宋皙又猛地看向黄柳儿。
    黄柳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所以刚刚周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周嵩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走到病床前，低头查看奶奶的伤口，又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数据。他的动作专业而细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病人现在情况很稳定，不用担心。”
    气氛陷入了沉寂。
    宋皙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周医生，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周嵩在病历本上做了一些记录，“有什么状况可以隨时联繫我。”
    “好的，麻烦您了。”
    周嵩只是淡然笑了笑，看上去就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然后转身离开。
    小赵阿姨已经回到了病房，整理著老太太的生活用品，眼底都是湿的，“没想到啊，老太太还能熬过这一遭，后面必是大富大贵的命！”
    宋皙知道，小赵阿姨在奶奶身边照顾了这么久肯定是有感情的，如今顺利渡过难关，她也很高兴。
    宋皙安慰了小赵阿姨几句，又跟奶奶说了几句话。
    奶奶现在虽然清醒，但还不能开口说话，听著宋皙说话只是眨眨眼，也算是回应。
    眼看著时间很晚了，宋皙和黄柳儿一起跟奶奶告別离开。
    走出病房，宋皙突然开口。
    “柳儿姐，下周五下午你有空吗？”
    “下周五下午……”黄柳儿认真考虑著，“可能没有誒，昨天有个客户交了別墅的定金，正好就在下周五下午过来签约，到时候我得亲自带著他，这套房成交了我至少可以拿到十几万的回扣，到时候我肯定带你去吃顿大的！”
    宋皙眸色有些黯然，但还是笑著答应。
    “好啊。”
    黄柳儿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太对。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其实我可以跟对方联繫一下，商量换个时间。”
    “没事，你去忙你的就行，我就隨便问问。”
    “有事你得跟我说，千万不要瞒著，知道吗？”
    “知道啦！”
    宋皙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看上去真像个没事人似的。
    黄柳儿现在正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好，她不想成为黄柳儿的麻烦。
    再说了，那些能买下这么贵別墅的人可都是时间非常宝贵的人，都需要別人配合他们的时间，哪里有他们配合別人时间的？
    不过就是一个期末大戏罢了，以后也会有的。
    两个人走到住院部楼下，在一个拐弯角之后看到了周嵩。
    夕阳的余暉洒在周嵩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穿著一件略显褶皱的白大褂，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膝间，目光空洞地望著远处的风景。
    微风拂过，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却懒得抬手去整理。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
    宋皙的第一反应便是转头看向身边的黄柳儿，很明显，周嵩肯定是因为听到了黄柳儿的话才会这样的，看上去就跟失恋了似的。
    黄柳儿看著周嵩的眼神明显有些心疼，却很快收回了眼神，假装没看到。
    宋皙：“你要不要过去跟他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你没想过要给他机会？”
    “我们两个不会有机会的……”
    “怎么会，你们两个明明……”宋皙还想说什么，突然被黄柳儿用力拉了一把，眼神里带著一丝急切和警告。
    宋皙诧异，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周嵩已经从台阶上起身，神色淡然，带著一丝温暖的笑意。
    “你们准备回去了？”
    “嗯。”
    “正好我也要回去了，要我顺便送你们吗？”
    宋皙没开口，只是看向黄柳儿。
    黄柳儿：“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打车就行。”
    周嵩眼底的最后一丝期待破碎，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好，路上小心。”
    “嗯。”
    黄柳儿拉著宋皙离开。
    宋皙还在黄柳儿耳边小声叨叨，“真不让他送？送一下也没关係吧，还能省点车费。”
    “不用。”
    黄柳儿拒绝得很果断。
    宋皙实在劝不动也就放弃了，將黄柳儿送上了计程车以后，在路边等了没多久，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黎商那张冷峻而深邃的脸。他侧头看了宋皙一眼，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悦：“我陪你去你还不乐意，连上去探望你奶奶一眼也不答应，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怎么听上去像是在生气。
    宋皙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她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顾黎商，脸上带著一丝討好的笑意：“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协议里都说了，不能让除了你家人外的人知道我们的关係，你要是真去了，我怎么跟大家解释？”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那是当然，必须要时刻谨记老板的需求，这才是一个好员工应该做的。”
    “老板？员工？”
    “我帮你办事，你给我钱，我们这不就是纯纯商业合作关係，给钱的是老板，拿钱的是员工。”
    顾黎商眉心跳了跳。
    差点没被宋皙的这一套理论气疯。
    他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淡淡道：“少想些有的没的。”
    宋皙瘪瘪嘴，看著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顾黎商：“晚饭想吃什么？”
    “隨便。”
    “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隨便。”
    “隨便？”
    “嗯。”
    宋皙满脑子还在回忆黄柳儿和周嵩的事情，根本没考虑吃的问题。
    顾黎商瞥了她一眼，神色清冷。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心不在焉？”
    “没有，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
    “你说，周嵩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偏过头看向顾黎商，眼中带著几分好奇。
    “呲——”
    尖锐的剎车声骤然响起。
    车在路边停下。
    顾黎商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紧紧握著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微微张了张嘴，牙齿轻咬著后槽牙，声音从齿缝间挤出：“你打听他做什么？”
    那语气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只要宋皙说出一个让他不满意的答案，那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