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八字不好》 第1章 杖责 九月的天气,本是秋高气爽,温度冷暖适宜,正是户外舒筋活骨的好时节,可是安阳伯姬成平的书房内却是凝聚着冰冷的氛围。 姬成平满脸怒气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少年:“孽子,枉费为父对你如此看重,你太让为父心寒了。” 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少年是姬成平的嫡长子姬清云,今年十四岁。 安阳伯姬成平看不清长子的表情,只听到他清冷平淡的声音,那声音里里不带一丝的畏惧和波澜:“父亲教训得是,是儿子的错,请父亲责罚。” 姬成平失望地闭了闭眼睛。 这是他一直寄予希望的长子,是前妻宁氏留下的血脉。 自己看他聪慧异常,四岁就给他请了老师,教他习武学文,七岁他就名满京城。 原指望他能长大继承自己的衣钵,将来担负起安阳伯府的责任。可是谁料到他竟然越来越不长进,现在竟然还瞒着自己屡次到妓馆去狎妓。 要不是今天在下人的指引下亲自看到了他进了那个地方,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今天他一定要好好地让这个不肖子长长记性。 于是安阳伯对着外面喊着:“来人。” 应声而来是府里的老管家姬伯。 姬成平看看地上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去叫两个人来,把这逆子拖出去,给我责打二十大板。” 姬伯心里一突,连忙跪下:“伯爷,这可使不得。少爷还小,慢慢教导就是。这二十大板下去,会把少爷打坏的。” 姬成平冷冷地说:“打少了,他不长记性,他一天比一天地玩劣,再不管他就要上天了。难道我还要等到他在府外给我惹出更大的乱子来连累整个伯府吗?” 话刚说完,就只见外面急急走进一个穿着红色褙子的妇人。 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乌黑亮泽的丝发绾了一个高贵的牡丹发髻,上面插着一个带有流苏的赤金发钗,一侧还贴着一朵绒花。 面容白晰,瓜子脸,长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腰肢纤细,身姿风流,容貌妩媚出众。 这是姬成平的继室小宁氏。 她一进来,看看地上的姬清云,就对着姬成平行了大礼。 央求说:“伯爷,您饶了云儿吧。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教好,致使云儿在外面结交了很多的不良少年,喝酒狎妓。如果妾身能在云儿的屋里多给他放两个俏丽的丫头,他就不会到外面去找包妓子。” 姬成平不听还好点,这一听更如炮仗点了火一样地一下子又炸了起来:“什么,你还包妓子,再给我加上十板子,我一定要让这逆子好好地记住这次教训。” 姬伯心里这个气啊,这个继夫人这是故意的吧。 可怜的少爷又要多挨十板子了。 小宁氏连忙说:“伯爷,你就饶过云儿这次吧,要不您罚妾身吧,妾身愿为云儿抄写一百天的经书。” 姬成平脸上的厉色缓和了一些:“夫人,这和你没有关系,都是这个逆子不争气。” 小宁氏听罢,就眼里含泪对姬清云说:“云儿,你就对你父亲服个软,是姨母对不起你,要是姨母早就发现你去逛妓院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这让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故去的堂姐啊。”说着她就掏出了绢帕擦拭眼泪。 姬清云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看她。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小宁氏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千年的寒冰。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目光,这个目光太吓人了,他要干什么? 这时姬清云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山花绽开一样地灿烂。 他对着小宁氏轻轻地说:“这么多年,还多谢姨母对清云兄妹的照顾,云儿不会忘记姨母的好处的。” 他说得很慢,语气里带着真诚。 可是听在小宁氏的耳朵里,身上却又好似起了一层的寒气。 这时姬伯已经叫进了两个小厮。 小厮对着姬清云抱歉地说:“大少爷,得罪了。”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他。 姬清云则是对着他们笑笑,摆摆手:”不用你们拉,我自己走就行。” 说着他就对着姬成平连磕了三个头:“谢谢父亲管教之恩,云儿这就去领板子。”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没有看屋里任何人一眼,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姬成平看着他从容走去的步子,竟然没有一丝的慌忙、畏惧和犹豫。 他松了一口气:这还像我姬家的人。 姬成平没有看到的是,小宁氏的嘴角此时正不易觉察地上翘了一下,拉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姬清云的两个小厮安平和平安看着少爷走向那行刑的屋子,少爷的脚步是那么的从容。 安平哭了:“少爷,都是奴才不好,要是奴才早些看到伯爷的车驾就好了,都是奴长没用。” 姬清云对他笑笑:“安平,没事,你家少爷我还扛得住。” 平安要比安平大两岁,他担忧地说:“少爷,三十大板呢,可不是个小数。” 姬清云说:“没事,习武之人,这些还是受得起的。” 平安没言语,却转身向书房走去。 平安进了书房跪下:“伯爷,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请伯爷允许平安代少爷受罚。” 姬成平却是走过来用脚使劲地踹了他一下,冷冷地道:“没用的奴才,让你们跟在少爷身边,你们却不知道规劝少爷。你也不用代少爷受罚,你自己也去自领十板子。和你们家少爷同甘共苦去吧。” 平安知道再说别得也没用,他对着姬成平磕了一个头:“谢伯爷。”然后起身离开。 姬清云被打了三十大板的事情很快在就在府里传开了。 有的人可惜,好好的一个少爷自从亲娘和祖母死后,竟然落到了这样一步田地。 也有人觉得,少爷也应该被伯爷管管了。 这孩子原来多好啊,可是现在呢竟然交了一些狐朋狗友,不务正业,一天比一天地玩劣。 小宁氏回到自己的扶风宛之后,让屋里的丫环们退下,只留下了奶嬷嬷安妈妈。 她高兴在笑了一会后说:“这回伯爷命令打他三十大板还是小事,重要的时伯爷对他这个心爱的儿子失望了。越是失望越好啊。帆儿已经六岁了,以后我会一点点地让伯爷放弃他这个长子,那样,伯府的爵位就会是帆儿的了。哈哈哈,今天我又去加了一把火,伯爷就又增加了十板子,这十板子可是够他受得了。” 安妈妈附和着她说:“夫人说得是,大少爷原来多聪明啊,现在被夫人养的成了一个纨绔。以后慢慢地伯爷也就不喜欢他了。这以后的伯府就是二少爷的了。” 小宁氏又想起了姬清云看她的眼光。 她顿了一下说:“妈妈,我觉得从今天起,他可能不会再听我的话,今天他的眼光,你是没看到,我觉得他瞅我的眼神冰冷冰冷的,挺吓人的。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 安妈妈安慰她说:“您是这府里的夫人,他一个少年又能把你怎么样。以前也还有老太太护着她,现在老太太不在了,府里就没有一个人能护得住他。再说老爷对您又好,就是将来他的婚事都得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还怕什么呢?” 小宁氏一听又高兴了:“对啊,我担心什么呢?他能把我怎么的,就是他的外祖父也都不在了,他又没有嫡亲的舅舅,只有一个外婆。他还真就不能把我怎么的,只能在心里恨我而已。将来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 不过只过了一会小宁氏又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万一呢?我得先想个办法杜绝这件事情。“ 第2章 天花 夜幕降临。 一个七八岁的长相清秀的小丫环,便急匆匆地跑进安阳伯府最北边的一个砌着围墙的小院里。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堂屋里出来。 小丫环一把就拉住妇人的胳膊哽咽着说:“妈妈,妈妈,不好了,大少爷得了天花,老爷已经把他送到庄子上去了。” 妇人听到这话身体晃了一下,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的绞痛,差点没晕过去。 她强撑住自己说:“采莲,先别让小姐知道。” 可是已经晚了,采莲正满脸泪水惊愕地看着李妈妈的身后:“小,小姐,您,您都听到了。” 妇人忙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小姐正呆呆地看着采莲:“采莲,我没听错吧,你说大哥得了天花?” 她又茫然地看向妇人:“李妈妈,我哥哥不是被父亲打了吗,这眼看就要好了。大夫三天两头来看诊,他怎么会得了天花?” 李妈妈看着自家姑娘这个样子,心中大痛,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个小姑娘是姬清云的胞妹,先夫人宁氏留下的嫡大小姐姬清慈。 六年前,姬府的大夫人宁氏生下了姬清慈没几天就血崩而死。 当时京城里就有人传说是安阳伯府刚出生的大小姐八字不好,把母亲给克死了。 其时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妇人很多。 外人虽然也有人说那些出生的孩子命硬,但也没有人当回事,顶多说那孩子命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姬家大小姐克母的说法却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当时太夫人还在,老太太很心疼这个出生没几天就失母的嫡孙女。 她不听外面如何传说,不过她也不是一点也不相信自家长孙女命硬的说法,于是给小女孩取名为清慈。 希望这孩子将来清心养性,慈悲为怀。 老太太把小孙女接到自己的身边亲自抚养。 可是没过两年,老太太也不幸得了一场大病没能挺过去,竟也扔下了长孙姬清云和长孙女姬清慈离世了。 于是姬清慈八字不好,命硬又把祖母克死的说法又再次在京城里传开。 没有了老太太的照拂,姬清慈在府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夫人去世后,姬清慈被继母挪到了宅院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 每次姬清慈去请安时,别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开她。 后来,小宁氏说只需要她初一十五去请个安就行了。 下人们都说是继夫人仁慈贤厚。 但只有李妈妈知道,小宁氏每次面对着姬清慈的这张酷似其母的小脸,她心里就不舒服。 虽然小姐年纪尚小,可她的面貌实在就是夫人的翻版,所以小宁氏是不愿意见到这张脸的。 如今在这个院子里侍奉小姐的,除了先夫人宁氏的贴身嬷嬷李氏和从外面买来的小丫环采莲之外,还有姬清慈的奶娘。 前两天奶娘家里出了事情出了府。 彩莲刚来时也不过五六岁,如今也已经八岁了,她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候着小姐。 其她的几个先前侍奉小姐的丫环都是府里有根基的。 老太太在时,能到姬清慈身边伺候的都是府里有根基的人。 可是等老太太去逝了,小姐成了没人疼的小可怜。 她们也就各谋出路去了。 小宁氏对于这些情况就当做看不见一样。 因而现在只有主仆三人住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今天晚上,采莲去大厨房领饭时,就听到大厨房的人正在议论大少爷得天花的事情。 采莲领了饭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哭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妈妈。 李妈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啻于一声晴天霹雳。 而对于姬清慈来说,除了眼前的李妈妈和采莲,她唯一能见到的亲人就是她的大哥姬清云,兄妹俩的感情非常好。 姬清云特别疼这个小妹,几乎隔几天晚上就来一趟。 不是给妹妹送些好吃的,就是把自己省下来的钱拿来给李妈妈。 母亲不在了,父亲不管内院的事情。 妹妹这里的好多用度都被继夫人苛扣了。 因而姬清云时不时地攒些钱来贴补一下妹妹。 如今姬清云却突然得了天花。 天朝对天花畏如猛虎。 普通百姓家里如果有人得了天花,那这一家人都会被官府隔离起来。 人死了尸体要焚烧掉。 安阳伯逝去的老伯爷是功勋老臣,曾上阵杀敌,对于先皇还有拥立之功。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太医三天两头来给姬清云看伤口,这病发现得非常及时。 因而安阳伯府倒是没有被官府隔离。 但安阳伯姬成平为了府里着想,还是忍痛把长子送到了庄子上去养病。 此时,安阳伯坐在书房里。 他的脸色有些灰暗。 在长子身上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让他似乎老了好几岁。 姬清云是他和发妻宁氏生的嫡长子,此子聪慧异常。 即使他那么狠狠地打了他,他仍然对这个儿子抱有很大的期望。 可是谁知道这好好地养着伤,怎么又突然得了天花呢? 从长子被送出府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连晚饭也没有吃。 就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柔柔的声音:“伯爷还没有吃饭吗?” 小厮回答:“没有,夫人。” 然后就是继夫人小宁氏伴着一缕香风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有穿平时非常喜欢穿的大红色,而是换了一身浅绿的褙子,反而显得她更加的清雅秀致。 她把端着的鸡汤放在桌案上,劝道:“伯爷,还是先吃些东西吧,这是妾身专门为您熬煮的鸡汤。” 姬伯爷抬眼看着她,眼里露出痛苦:“夫人,你说好好的怎么云儿就得了这天花呢,云儿是父亲母亲的命根子,又是你嫡姐的亲生子,这要是云儿有个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小宁氏迟疑了一下说:“伯爷,有句话,妾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姬成平说:“夫人说吧。你也一直很疼云儿,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 小宁氏又犹豫了一下说:“其时从堂姐去世后,京城里就有人说阿慈八字不好,命硬;后来她被接到老太太的身边抚养后,这老太太又一病不起。京城里的人当时又说是阿慈把老太太克死了。如今云儿又是这样,难不成这事情也和阿慈的八字有关?” 姬成平眼睛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也许夫人说得有道理。 但是阿慈是他的嫡长女啊,他不愿意这样想阿慈。 小宁氏又试探着说:“明天请慧明师太来府里看看吧。让她给阿慈也算一算,要不,如果伯爷再出了什么事情,您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说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姬成平看了她一眼,似乎下了决心:“好,明天就让师太来给阿慈算一算吧。” 次日慧明师太果然来了。 她看着姬清慈的八字非常果断地下了结论:“伯爷,小姐的生辰八字确实是不好,要想破解,需要小姐天天抄一千字的法华经,供奉到佛祖面前为自己消除身上的煞气才成。” 小宁氏担忧地说:“那大师说说,我们家阿慈得抄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把煞气消完?” 慧明师太掐着自己的姆指闭着眼睛算了算。 然后睁开眼睛说:“九九归一,再抄个九年就成了。不过抄的时候一定要虔诚,不要受外界的打扰,也不要和外面的人接触。” 安阳侯怔怔地呆了一会。 最后语气沉重地说:“那就是说阿慈以后就不能出来了?” 慧明师太:“阿弥陀佛,施主要想宅院平安,还是得狠下心来,这对施主全家都好。就是大小姐再出来时也会脱胎换骨的。要不施主就让大小姐上寺院带发修行也行。” 安阳伯当然不会把嫡长女送到寺院。 不是他不舍得,而是传出去无论是对伯府还是对姬清慈的名声都不好。 就这样,慧明的一番话就把姬清慈软禁在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 第3章 离家 半个月后,庄子传回了消息,说是大少爷的病有了好转。 为此姬清慈主仆三人高兴的在小院子里半夜很晚才睡觉。 姬清慈也在被软禁后的这半个月里第一次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过了两天,姬清云的小厮安平来看了姬清慈,说了姬清云的情况,让大小姐放心。 另外他还遵照大少爷的嘱咐给小姐买了她喜欢吃的糕点。 安平虽然在庄子里,但姬清云却没让他进自己的屋子。 在屋里侍奉的是出过天花的平安。 安平只是通过小窗户给两个人送饭。 姬清慈急切地对安平说:“安平,你快告诉我,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安平展开笑容:”大小姐,大少爷福大命大扛过来了。他让你不要担心,好好吃饭,听李妈妈的话。” 他又把手里刚买的糕点放下:“看看,这是大少爷让奴才给您买的糕点,还热乎着呢,奴才这就回去了,大小姐慢慢用吧。”说着对着姬清慈又行了一礼,躬身退出。临走时又给了李妈妈二十两银子。 李妈妈看着姬清慈心疼地说:“姑娘,这回你可放心了吧。大少爷是练武之人,抵抗力强着呢。安平既然说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你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饭都凉了,奴婢先给您热热再吃吧。” 小院里也有炉灶,只是破旧了些,但却是可以用的。 姬清慈点点小脑袋,对采莲说:“采莲姐姐,我要先吃糕点。” 采莲端着水笑着走过来说:“好咧,小姐,奴婢先侍奉你洗洗手再吃吧。” 姬清慈很乖地在采莲地服侍下洗了手,这才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采莲又说:“小姐,糕点吃一块就行了,吃多了就吃不下饭了。” 姬清慈嘟着小嘴说:“那饭一点都不好吃,也没有几块肉,没有哥哥买的糕点好吃。” 采莲苦着一张小脸说:“可是糕点都是甜的。妈妈说,您正在换牙,甜东西不宜吃多,不然牙里要长虫子的。” 姬清慈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说:“可我已经好几天没吃甜的了。” 正好李妈妈已经热完饭回来了。 她宠溺地看着姬清慈说:“没事的,只要不是天天吃就行。不过,姑娘,咱们先吃饭,半下午时再吃糕点可好?” 姬清慈听话地点点小脑袋说:“行,就听妈妈的,先吃饭。” 又过了半个月后,姬清云痊愈回府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姬清慈。 妹妹被软禁的事情安平已经跟他说了。 这半个月来,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就怕小妹有个什么闪失。 他很疼爱小妹。 小妹可怜,从小就没见过母亲。 自己以后就是阿慈的依靠。 可是自己又哪里有能力当得起她的依靠呢? 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继夫人把持。 父亲又不管内院的事情。 自己已经十四了,明年都可以说亲了。 可是如何又能把自己的未来放到那样女人的手上呢?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次得天花是不是也和那个女人有关,怎么好好的就会染上了。 不过他力量太小,没有办法和她抗衡。 他要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要不然以后她掌握了自己的婚姻, 那不只是自己,就是妹妹以后的日子也会更不好过。 之前继夫人从来也不吝惜给他花钱。 别人也都夸她大方贤惠,把他这个继子照顾的很好。 可是四岁就接受启蒙,七八岁时就已经名满京城的姬清云,怎么能看不出继夫人小宁氏的打算。 祖母去世时,姬清云已经十岁。 小宁氏宁采怜给这个外甥兼继子的屋里派的丫环全都是十三四岁的长相俏丽的。 那些丫环哪里是来侍候他的, 那眼神,那媚态,那分明是来引诱祸害他的。 姬清云的祖母在世时,姬清云的房里只有两个长相一般的丫环。 祖母临去时也曾不放心地拉着他的手叮嘱他,不到成亲时不许有通房纳妾室。 因而对于小宁氏给他屋里放的那些个扭腰摆臀的美丫头,姬清云冷眼相对,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姬清云能看出她的眼睛里对自己的挑剔和厌恶,那对着他的笑从来都不达眼底。 她对姬清云很大方,从来都不在钱上克扣姬清云。 还以姬清云身边的小厮年纪太小为理由,给他身边塞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 刚刚十岁的姬清云虽然聪明,却是势单力薄。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小宁氏换了一遍。 母亲原来的那些个人基本上都被她或是清到了庄子上,或是以种理由打发或发卖。 姬清云知道要想保住自己和妹妹,也只能和小宁氏虚与委蛇。 小宁氏先前给姬清云派的那两个小厮,尽引着姬清云往赌坊和花街柳巷跑。 当然,姬清云每次都是当着他们的面做戏。 为了甩开这两个人,姬清云也舍得给他们花钱,让他们自己去找妓女乐呵,而自己也才能得以脱身。 再加上有靖远侯府的世子岳凌霄的帮助,这几年倒也过的平安无事。 虽然如此,京城的人们却不知内情。 他们只觉得这孩子可惜了。 于是姬清云在京城里就落下了一个纨绔的名声。 姬清云愿意装个傻瓜一样任小宁氏摆布。 既是为了麻痹小宁氏,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能拿到些钱来帮扶妹妹。 这么长时间,姬清云一直就装着顺从继夫人的心意做事,喝酒狎妓。 这样的姬清云在小宁氏的眼里是安全又满意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今天带着几个小厮去妓院时,竟然被安阳伯的小厮看到了。 平安和安平都是原来老太太给的,对姬清云都是忠心耿耿的。 而那两个小宁氏给的小厮如今年龄也都将近二十了。 这几年他们引诱着姬清云往外跑,当然也没少被姬清云和岳凌霄坑。 自从自己得了天花到了庄子上养病,他好像就没有看到过那两个小了。 姬清云又问:“平顺和平合呢?” 平顺和平合就是小宁氏给的那两个小厮。 安平的脸上露出不屑说:“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大概又跑到夫人那里去了吧。” 姬清云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安平,你去一趟靖边侯府找一下世子,就说那事情我应下了。” 安平呆愣了一下问:少爷,什么事情啊,可否告诉奴才?” 姬清云瞪他一眼说:“问这么多做什么?快去。” 安平委屈地应道:“是,少爷,小的这就去。” 打发走了安平,姬清慈就往妹妹住的院子走去。 李妈妈看到姬清云出现时,脸上乐开了花,眼里都含着泪:“少爷,您可好了!老奴还以为。”她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姬清云笑笑说:“妈妈,我这不好好的吧。我来看看阿慈,这一段时间她还好吧?” 话刚落下,就从屋里冲出一个小姑娘。 她惊喜地喊道:“大哥,阿慈好想你啊。 姬清云接住妹妹:“阿慈,慢些。” 兄妹俩亲亲热热地就向屋里走去。 进了屋,姬清云刚坐到床边的坐塌上。 姬清慈就用一双清亮亮的大大的杏眼看着姬清云:“大哥,父亲为什么打你啊?” 李妈妈没有跟她说是什么原因。 她太小,这事情也真得没法和她说。 姬清云脸上有片刻的尴尬。 这事情他也不好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说。 虽然他的喝酒狎妓都是故意地顺着小宁氏的心意做给别人看的。 他的包养戏子也只是个名头。 真正包养妓子的人其实不是他,但他没法跟小妹解释。 他有些讪讪地笑着说:“阿慈,是哥哥不听话,没有好好读书,所以挨了板子。” 他实在不想让小妹在心里对自己的父亲更加无感。 姬清慈说:“那打得也太多了。“ 说着那眼很快就蓄满了泪。 姬清云叹了口气说:“阿慈,别难过,哥哥已经上好了。以后哥哥好好地读书练武,父亲也就不会再打我了。” 姬清慈点点头说:“嗯,哥哥好好读书,以后考上状元。爹爹就高兴了。” 姬清云刮刮她的小鼻子说:“哥哥以后不想考状元,哥哥想要好好练武,将来做个将军,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了我家阿慈,我就拿拳头揍他。” 姬清慈幸福地笑咪咪:“好啊,哥哥将来做个大将军,阿慈有哥哥真好。” 李妈妈在旁边听了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看着自家少爷,狐疑地问:“少爷,您是有了什么打算吗?” 姬清云点点头说:“还没有想好。不过,我要为妹妹的将来着想,做哥哥的要成为妹妹将来的依靠。” 姬清慈毕竟还小,她听不明白大人的话。 于是就接话说:“哥哥,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和阿慈说吗?” 姬清云说:“小机灵鬼,哥哥想着再去找个师傅好好练武,将来做个大将军。“ 姬清云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一陈难过。 想着如此脆弱的妹妹,自己这一离开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 自己走了后,妹妹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哭泣。 可是自己要是不离开,就会被困死在这府里,也同样无法成为小妹的依靠。 少年的心里很纠结,这左右都是难啊! 半个月后,姬清云骑着马站在府门外。 他的身边跟着小厮平安和安平。 两人也都骑着马。 姬清云给自己的父亲姬伯爷留下一封信。 他是瞒着姬清慈走的。 离开妹妹,他心里是不舍又担忧的。 可是他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 但愿自家小妹不要怨自己这个哥哥。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小妹,哥哥没有办法,哥哥要去为我们兄妹拼一个未来。 第4章 岁月 安阳伯这几天本来挺高兴的。 嫡长子死里逃生。 慧明师太果然神通。 这不把阿慈软禁后,就是连天花都没能夺走儿子的命。 那以后等阿慈出来后一定也会脱胎换骨,八字不再克人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几天,他就看到了姬清云留给自己的信。 看完信后,姬成平气得摔了杯子:“这个逆子,军功这么好混的,现在边关正在打仗,刀枪无眼,他这是要气死我吗?陆风,带上两个人去把大少爷给我追回来。” 陆风是他身边的护卫。 几天后,陆风回来了。 他追了一路,也没有看到少爷的影子。 倒是在路上看到了靖边侯世子岳凌霄奔赴边关的军队。 后来姬成平又派人打听姬成平的下落。 可是姬成平却好像泥入大海一样,消失了踪迹。 相对于姬成平对儿子的担心, 小宁氏却是高兴得很。 姬清云终于离开了伯府,现在连伯爷都找不到他了。 像他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人,要去边关拼前程,哪这么容易呢。 北边年年和北越有冲突。 大大小小的仗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却一直都没把北越人打服。 南边则是滇地。 那边的南越人也时时蠢蠢欲动。 而且听说那边还时时有瘴气。 不管是姬清云去北境还是去南境,像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十四岁少年还不是去送死吗? 小宁氏宁采怜阴恻恻地一笑, 最好他死在战场上。 那以后这伯府就是自家儿子的了。 至于姬清慈那个小丫头片子,更好对付了。 以后连堂姐宁氏的嫁妆都是自己的了。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小宁氏心里正欢愉着。 安妈妈从外边急匆匆地回来了。 她脸上不太好看地说:“夫人,平顺和平合死了。” 小宁氏惊讶:“怎么死的?” 安妈妈有些难过:“不知道,是在京郊外的河边发现的,身体都被水泡得不像样了。” 平顺是安妈妈弟弟的孩子。 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平顺才格外受夫人的信任,被派到大少爷的身边侍奉。 在大少爷被打之后,夫人已经答应要把这两个小厮调回来。 可是大少爷走得突然。 而平顺和平合也失踪了好几天了。 小宁氏听后脸上变得阴沉起来。 很显然这两个小厮的死和姬清云有关。 这一定是姬清云干的。 这个孽子得了天花都没有死掉,真是命太大了。 他在临走之前处理了这两个人,看样子也早就识破了她的打算。 她又想到姬清云看向她的那冷酷犀利的目光,心里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但愿这个姬清云还是死在外面的好。 再说小可怜姬清慈听说哥哥扔下她离家去了战场后,她先是愣了愣。 然后就拉着李妈妈的袖子哭着说:“妈妈,哥哥是不是不要阿慈了?” 妈妈心疼地把小姑娘搂在怀里安慰:“姑娘,大少爷不会不要姑娘的,大少爷是想着自己当了将军后,就有能力照顾姑娘了,等大少爷当了将军就会回来了。” 姬清慈是个固执的小姑娘:“那哥哥要是当不上将军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妈妈说:“姑娘放心吧,大少爷从小就习武,能当上的。” 姬清慈慈一想也对,大哥会武艺的。 李妈妈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 她说哥哥能当上将军,那就一定能当上。 不过她又有了新的问题。 她仰着哭的花猫一样的小脸问:“妈妈,那哥哥为什么不来和阿慈告别?” 李妈妈接过采莲递过来的湿毛巾宠爱地说:“姑娘,大少爷走得急,没来得急。不过他嘱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小姐好好看书习字,等他回来后是要考你的。” 大少爷是怕小姐哭才没有和她说的。 阿慈最听哥哥的话,她一听就连忙说:“采莲,快来给我磨墨,我要练字了。” 李妈妈松了一口气,还好,姑娘还小,比较好哄骗。 李妈妈的父亲原也是个秀才出身。 那年家乡发洪水,家人都被冲走了,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 后来她在流浪乞讨时被宁大老爷收养,就跟在宁氏身边服侍。 因而李妈妈不仅识字,还有一手好绣工。 在阿慈四岁时她就开始给小姐启蒙了。 阿慈虽然被禁锢在小院里。 只有比她只大两岁的采莲陪伴。 两个人一起玩耍,天天倒也不寂寞。 随着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她渐渐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因而也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心事,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少了。 李妈妈和采莲看着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没有办法来排解。 李妈妈就伤感地对采莲说:“我们姑娘的童年过去了,她知道了什么是忧伤和思念。” 有时阿慈也会问:“妈妈,你说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慈儿?” 每当这时候,李妈妈都要躲起来偷着抹眼泪。 后来渐渐地姬清慈却不再问了。 慢慢的,李妈妈和采莲也都不再提起大少爷,怕勾起姑娘的伤心事。 于是在北院,大少爷姬清云的名字就成了一个禁忌。 姬清云走后,北院的生活过得逐渐地艰难起来。 小宁氏几乎扣除了三个人所有的月俸。 无奈,在姬清云走后的第二年,李妈妈先是变卖了夫人宁氏留下的一些首饰。 后来她舍不得再卖,于是就开始带着采莲和姬清慈做绣活。 就这样,主仆三人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时光承载着无数的思念和挂牵,姗姗度过了姬清慈五年的时光。 姬清慈已经十一岁了,相貌越来越像母亲宁氏。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一湾清泉,眉毛弯弯,细如柳叶。小小的女孩已经有了绝色美人的风采,只是还显得稚嫩。 这五年来姬清慈的性格逐渐变得沉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天天不是低头做女红就是低头练字。 不过她学东西倒是很快,她的绣技已经超越了李妈妈。 卫夫人的书法也已经很是有模有样。 五年来,娘几个依靠卖绣品谋生,生活也颇能过得去。 而这五年来,大少爷姬清云却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的消息。 也就在这年的秋天,姬清慈忽然间半夜烧得不省人事。 李妈妈急得不得了,她急急忙忙的去扶风宛找小宁氏去请大夫。 可是走到门口时却被扶风院的下人给挡住了。 下人说是今天伯爷在此歇息,夫人有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李妈妈急得直转圈,求了好半天。 守门的婆子就是不给开门。 李妈妈无奈,只好转回身去找老管家姬伯。 可是不巧的是姬伯也回去看孙子去了。 李妈妈急得团团转,没有对牌,这大门根本就出不去。 李妈妈没有办法,只好在扶风院的门口等候。 一直等到天亮了,小宁氏才装模作样地训斥下面的人,责怪她们不及时通报小姐有病的消息。 等大夫来了之后看到眼前昏迷的少女却直摇头,就说是太晚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妈妈和采莲急得直哭。 后来安阳伯倒是知道了这件事,又让人请了宫里的大夫。 可是御医看了也是直叹气。 眼看姬清慈出气多,进气少。 府里的人都传说是大小姐要不行了。 哎,这大小姐的八字真是不好。 先是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然后又克死了祖母,现在就连自己也是个短命的。 李妈妈和采莲就一直红着眼睛守着姬清慈。 没想到到了半夜,姬清慈竟然慢慢地醒转过来。 只是醒来之后,那眼神里却全是陌生和疑惑恐惧。 不过李妈妈和采莲都没注意,她们只是高兴自家姑娘终于又活过来了。 于是两个人抱着姬清慈又哭又笑。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这时的姬清慈已经换了芯子。 第5章 重生 从死亡线上捡了一条命的姬清慈这几天仍然躺在床上,她时而醒来时而昏睡。 李妈妈和采莲看着自家小姐的情况很担忧。 大夫却说姬清慈没有大碍,只是身体太虚弱罢了。 想到小姐差点就去了。两人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不过细心的李妈妈有时却觉得小姐醒来时的目光有些呆滞,她很担心小姐烧坏了脑子。 姬清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实际上她的意识很清醒。 现在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恐里平静下来,也接受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鬼才知道男朋友只是想给她浪漫地过个生日,却不幸遇到翻船之祸掉进江里,醒来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虽然大致知道了原主是一个小姐。 一直侍候她的这两个人分别叫李妈妈采莲。 也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对她的感情好像很深。 但是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里除了李妈妈和采莲,就没有了别人。 古代大家小姐不是都有好几个丫环伺候的吗。 她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古代小说,然后下了个结论。原主应该是一个不十分受宠的古代闺阁小姐。 她现在还不敢起来。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和李妈妈和采莲交流。 她只能装得昏昏沉沉的,希望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她闭着眼睛就听到那个叫采莲的丫环担忧地说:“妈妈,您说小姐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我觉得她醒来时看我的眼神都和原来不一样了,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李妈妈抹了一下眼睛说:“我也这么觉得。原来姑娘的眼睛里对我们是全然的信赖。可是现在姑娘的眼神里竟然有着戒备。可怜的小姐,莫不是把前尘往事都忘却了。” 采莲有些哽咽:“小姐好可怜。从出生就没有了亲娘,伯爷也从来不到这小院里来。现在小姐就是差点去了一条命,伯爷也只是找了太医院的大夫来看,自己却一次都不来。不就是因为小姐的八字不好,伯爷害怕克死他吗。” 李妈妈看了采莲一眼轻斥了一下:“采莲,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小姐面前提这些个事情吗?” 采莲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我就是替小姐难过。我们姑娘太可怜了。要是前天晚上继夫人及时找来大夫,小姐也不至于病成这样。” 姬清慈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装睡,她吸收着听到的信息。 原来这真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这位小姐出生时没有娘,爹也不疼爱。 嗯,好像八字也不好,听这话好像那个爹也嫌弃她八字不好。 姬清慈心里一突,难道这位爹爹不见自己的原因,也是认为自己八字不好克死了生母,怕自己也克死他吗?要是这样,那这原主的条件可真得有些糟糕了。 姬清慈有些懊丧,人家穿越女风光无限的。 她怎么这么倒霉。 她支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只听李妈妈惆怅地说:“也不知道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哎,这么多年了一点的消息都没有。” 采莲也说:“是啊,要是大少爷知道小姐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呢。” 哦,原来原主还有一个哥哥。 这时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丫环的声音响起:“我们夫人来看大小姐了。” 接着就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纷沓地进了屋里。 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李妈妈,阿慈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李妈妈和采莲起来行礼,口里说道:“给夫人请安。” 姬清慈想,这人就应该是那个继夫人了吧。 姬清慈没有猜错,这人正是安阳伯的继室,先夫人宁氏的庶堂妹小宁氏宁采怜。 小宁氏走到塌上坐下,她看了一眼头略朝里睡着的姑娘。 脸上露出关切:“阿慈一直就这样吗?” 李妈妈回到:“回夫人,小姐一直就这样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不多。” 小宁氏掏出帕子擦擦眼睛说:“说起来也是这孩子命不好,人家都说端午前后的生日不好,可是这孩子偏偏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这还真是应了那些个老话,要不我那年纪轻轻的堂姐也不至于那么年轻就去了。瞧瞧这孩子连自己这命都险些保不住。要说这人出生时的合格可真是太关键了。” 她的面上现出了悲悯,可是那眼睛里却有一丝幸灾乐祸。 采莲在旁边听了把指甲紧紧地抠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努力压制着心里不断升起的愤怒。 她们小姐已经够可怜了,继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这哪里是来探望病人的,这分明是来找茬来了。 采莲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忍耐。 小姐身边一共就她和李妈妈两个人,如果自己触怒了继夫人,继夫人趁此机会处置了自己,那以后小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妈妈心里愤怒,脸上却平静地说:“夫人,我们小姐的八字不好,我们这些下人奴才命贱,倒是不怕克,再说我们的命也是我们小姐的。可是夫人您的身份高贵,还是远离我们小姐的好。再说了,小姐现在身子这样弱,老奴生怕给夫人过了病气。今天就谢谢夫人来看我们小姐了。等我们小姐醒来之后,奴婢会告诉我们家小姐夫人对她的关爱。” 继夫人被李妈妈噎了一下。 她看着李妈妈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不悲不怒不喜。 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她是嫌恶的,同时也有些忌惮。 李妈妈不同于普通的下人,她是宁氏身边最信任的人。 就连当时的老太太在世时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 即使是安阳伯也不会轻易地看轻她。 小宁氏身边的安妈妈上来笑呵呵地说:“是啊,大小姐如今可以慢慢养着,夫人还是回去吧。您这虽然一直惦念着大小姐,可也不能让自己过了病气不是,毕竟这府里上上下下的还都得靠您操持。” 继夫人就笑着说:“那好吧,李妈妈,阿慈就有劳你了,我们走吧。” 说着收敛起笑容,扭身带着人走了出去。” 等那一行人出去后,采莲气得咬着牙:“欺人太甚。” 李妈妈的眼睛看着床上的小姐,走到床前说:“小姐是不是醒了?” 这么大的动静,小姐的身子刚才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心思一直在小姐身上的李妈妈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 姬清慈睁开眼睛,眼睛里仍然有着一层的疑惑:“妈妈,刚才那是继夫人吗?” 李妈妈把她扶坐起来,又在她的身后放了一床被子,让她半靠着:“是啊,小姐从来都没有出过这个院子,这院子里的人也从来都不来。你当然不认识她。” 姬清慈松了一口气,原主原来是被禁锢在这个小院里的。 她除了眼前的李妈妈和采莲谁都没有见过,还好还好,省得她一个一个的重新去认人了。 她又故做愁苦地说:“我怎么觉得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呢?妈妈。” 李妈妈心疼地说:“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以后妈妈会告诉姑娘。只要姑娘病能好,什么都不成问题。” 哎,可怜的小姐只要没傻掉就行,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采莲把一直在锅里热着的粥端过来,一匙一匙地细心地喂着自家小姐。 嘴里还不停地叨咕:“小姐,慢点的;小姐,张口;小姐,再吃点。” 今天姬清慈吃了两小碗粥。 李妈妈和采莲别提有多高兴了,只要小姐能多吃些,那就说明小姐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姬清慈说:“采莲,把镜子拿过来,我想看看自己的脸色。” 实际上她是想看一看原主的相貌。 采莲拿来镜子。 姬清慈接过来,镜子里的女子虽然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但就只看那轮廓秀丽的五官,也能看出原主的相貌极为出色。 而且让姬清慈惊讶地是,这位小姐的相貌竟然就是自己在现代时的容貌。 她心里思忖,难道这是自己的前世不成? 半夜,姬清慈做了一个梦。 她在一条河里挣扎,河岸上是团团的迷雾。 梦里有一个女子穿着白衣,白衣女子的面容有些模糊,她看不太清。 白衣女子用自己的手把她拽上岸,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和请求:“姐姐,我们本就是双胞胎,可是送子娘娘却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去体会不同的社会生活。可是现在我太无助了,我病得很严重,我要撑不下去了。姐姐,您来帮帮我吧,我们以后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姬清慈说:“可是我也有我的人生,我也有我爱的人,有我的父母,我不能跟你去的。” 白衣女子苦苦地恳求:“姐姐,我求求您,我已经到您生活的那个世界去看了,他们已经把你火化了,您回不去了。” 姬清慈心里只觉得一阵搅痛,原来自己回不去了。 她默了一会问:“那你怎么办。” 白衣女子说:“我们本就是孪生细胞,我们可以一起生存的。我把的一切记忆给你,不过我还想保留一些我自己的情感。以后我们就是一个人可以吗,姐姐。” 姬给慈看着她一团团游移而过的迷雾,点点头。 眼前的女子露出灿烂的一个笑容,然后过来拥抱她。 她也伸出双臂去拥抱女子,可却什么也没抱到。因为眼前的女子突然消失了。 她怔愣之间,那一团团迷雾也很快地散去。 第二天姬清慈再次醒来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生活场景。 那都是原主从记忆以来从小到大的事情。 回想昨晚的梦境,她突然释然了,原来是这样。以后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她们已经合为一体。 第6章 初见 除夕的夜晚,安阳伯府的院落里挂满了喜庆的灯笼。 噼哩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昭示着每年一度的新年气氛。 大大小小的精美而又明亮的灯笼悬挂在姬府的宅院。 从宅院的不同方位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 而在伯府最北面的偏僻的小院里,高高的围墙把外面的热闹和里面的寂寞隔开。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一会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 院子不大,中间一间正房,两边各有两个耳房。 房屋多年失修,墙上已经斑驳的厉害。 院子里也挂了两盏灯笼,再加上屋内透出的灯光,这小院里倒也不算太暗。 这就是姬清慈主仆三人居住了将近十五年的地方。 姬清慈身穿已经洗得发旧的绿色粗布小袄就站在风雪里。 清瘦的身形,小脸略显苍白,头上干干净净地没有任何头饰,只用一条粉色的丝带束住一头青丝。 一双清澈水润的大大的杏眼格外明亮,挺翘秀丽的小鼻子,让她看起来娇小而又柔弱。 此时她的眼睛正看向围墙。 目光专注,似乎能透过那围墙看到外面的世界。 突然,她听到“啪”一声响,好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她的目光移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脚步也跟着往那边走去。 原来是一个已经爱了伤的鸽子掉在了院子里。 她好奇地蹲下,小心地用手捧起这只鸽子,却惊奇地发现鸽子的一保腿上拴着东西。 她心下了然,原来这还是一只信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喂养的。 如果要是这鸽子带的是什么机密的消息,那她的的小命将会有危险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内心打了个寒战。 尽管心里忐忑,但她还是好奇地去解那绑着的东西。 只不过她刚要打开时,突然从墙头上传来一声低喝:“别动。” 紧接着一个人飞跃而下,很快就闪到了他的面前。 姬清慈手一抖,手里的东西落到地上。 她惊惧地抬头。 眼前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天色有些暗,看不清那人的皮肤,但却能看到那个人五官的轮廓,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尤其是那双黢黑的眼睛,即使在这灯光不明亮的夜晚也异常地凌厉迫人。 那人以极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东西,对着姬清慈抱了一拳,行了一礼。 声音冷硬地说:“抱歉打扰了这位姑娘,这是我的鸽子,不曾想被人射了一箭,伤着了,就落在了姑娘的院子了,还请姑娘莫怪。” 姬清慈镇定了一下自己说:“我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我并没有看到。” 她得赶紧把自己撇清,免得对方杀了她灭口。 那人语气缓了一下说:“姑娘莫怕,我不会对姑娘做什么。” 姬清慈正想说什么,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姬清慈眼前一花,眼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姬清慈在心里嘀咕:“好快的身手。” 她看了一眼那棵一人抱的大树,回转过身来。 出来的是李妈妈,她担心地说:“姑娘,您身子刚好,还是进屋里去吧,仔细着凉了。” 说完又心疼地给姬清慈披了一件半旧的披风,轻声劝着。同时,李妈妈的心里也在叹息。 小姐自三年前病好了后,就时不时地站在这里往围墙上看,似乎要从这里看到外面的世界。 可怜的小姐一直住在这个姬府最角落的小院子里。十多年也无人关心她的死活。 听到奶娘的话,姬清慈动了一下脚,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在奶娘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姬清慈进到屋里,她跺跺脚上的雪。 李妈妈又帮她扫去头上和身上的雪花。 采莲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她看着姬清慈,眼里有少许的责备。 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小姐,你这病才刚好就往外面跑,要是再受了凉,这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一边说一边过来扶了姬清慈坐在床沿上。 姬清慈撒娇地把小脸靠在采莲的胳膊上蹭了蹭:“好姐姐,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听听外边过年的气氛,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采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眼睛看向旁边的李妈妈。 两人的心里都感到一阵阵的酸楚。 李妈妈爱怜地说:“姑娘,我们再忍一忍。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出去了。” 姬清慈却并不太在意李妈妈的话。因为她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好多次。 姬清慈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 继夫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她出去? 不过她还是冲着李妈妈笑着说:“知道了,妈妈。” 姬清慈打了一个秀气的小哈欠,用小手拍了拍小嘴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采莲赶忙侍候她洗漱,又过来帮她脱了衣服,服侍她躺下。 姬清慈钻进被窝里,被子里热乎乎的,是采莲用汤婆子给她暖过的。 采莲又给她掖掖被子,这才和李妈妈一同走了出去。 李妈妈和采莲两个人在外边的屋里坐下。 采莲说:“李妈妈,小姐都已经及笄了,再不说亲事就要成老姑娘了。也不知道伯爷和继夫人什么时候能放小姐出去。伯爷八成是把小姐给忘记了吧。” 李妈妈苦笑,不只是伯爷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嫡长女。 大概这府里的主子和下人都把大小姐给遗忘了,李妈妈如是想。 采莲眼里透出一丝凄然:“这么些年来伯爷从来不过问小姐的事情,继夫人也克扣我们的月例,如果不是妈妈拿着绣活去卖,小姐现在恐怕都没有命了。” 李妈妈有些怅然地说:“先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那么早就去了,留下可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在这府里活受罪。我说什么也得把小姐看好了,要不我怎么能对得起夫人呢。” 采莲沉默了一会问:“李妈妈,您说以前的大少爷真得像外人说得那么风流吗?” 采莲想如果当初大少爷没有挨那顿板子,大少爷怎么能舍得丢下小姐离家出走呢。 李妈妈眼睛黯了黯没吱声。 两人收拾好后各自躺下睡觉。小姐晚上从来不让人起来服侍,特别省心。她们晚上都睡得很安稳。 李妈妈躺下后,可就睡不着了,她让采莲的话勾起了心事。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是在她的面前带着笑容,俊秀可爱的男孩子。 从姬清慈被送到这个院子后,只有姬清云经常偷偷地来看妹妹,时常接济着姬清慈。 就是姬清云临走时也还送了一百两银子。 李妈妈当时就哭了,她拉着姬清云的手说:“我的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你要是有个什么,您让我以后怎么去向夫人交代啊。” 姬清云流着眼泪说:“妈妈,我要再不走,我就会被毁掉了,读书这条路我是行不通了。我这两年在外面混,也结识了几个朋友,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投军,在军中混前程比较快。再说现在正是和北越打仗的时候,军中正需要人。如果我混出了头。妹妹也就有了依靠。如果我战死了,您老就是我妹妹唯一的依靠。”说着姬清云就给李妈妈行了大礼。 李妈妈吓得赶紧来扶他,大少爷可是她的主子,哪里有主子给奴仆磕头的。 姬清慈那时太小。姬清云又是夜里来的,并没惊动姬清慈和采莲。 想起自家姑娘小时还经常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自从姑娘长大后,就把心事藏在了心里。 是不是在姑娘的心里,她的哥哥已经不在了呢? 李妈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大少爷走了八年了,现在没有任何音讯。 别说姑娘,就是自己也都怀疑大少爷是不是还活着。 听说和北越打仗时,死的人摞起来多高,哪就那么好混前程的。 李妈妈重重地想着心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屋里的姬清慈也同样没有睡着。 她来到这个身体里已经三年了,她的灵魂和原主的灵魂有时甚至可以交流。 刚开始的时候,原主时时跑出来和她对话。 她还不太习惯,慢慢地,她也接受了原主的某些习惯。 现在原主已经不太出来了。 她和原主的灵魂现在已经基本上融在了一起。 第7章 春节 等到姬清慈和李妈妈进了屋之后,树后的身影才闪出来。 他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然后拿着信鸽又飞上了墙头,迅速地离去。 第二天早上,姬清慈在一阵阵毕毕剥剥的鞭炮声中醒来。 她用被子蒙住头,懒着床不愿起来。 采莲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也没有喊她。 自家小姐的性子她知道,自从两年前病好了之后,姑娘就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好像比原来更沉稳了,不过也比原来爱说话了。 而且小姐最是个省心的,只是她不是怕被鞭炮吵,而是怕冷。每天起床时都得来上这么一回。 采莲都已经习惯姬清慈这样了。 她自顾自地去给小姐烧了热水,先给小姐灌了个汤婆子塞到她被子里,然后去点了炭火取暧。 又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候,姬清慈约摸着李妈妈也快回来了,她才抱着采莲给的汤婆子,一边在心里夸着采莲真是个贴心知道疼人的好丫头,一边在采莲的服侍下穿衣服。 姬清慈每次看着地上炭盆里的炭火,心里总是无限怅惘。 这个时代的取暖设备真是太古老了。年年冬天都是依靠烧炭取暖。 她本是府里的嫡大小姐,按理来说供给的应该是上好的银霜炭。 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头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些劣质炭。不好燃不说,还炝人。 所以她总是借口炝嗓子受不了,宁可挨冻,也尽量能不燃就不燃。 李妈妈和采莲也就尽量把棉衣做厚一些,早晨起来把炭火燃起来,屋子里烘暖和了之后就把炭火停了。 其时姬清慈心里很明白,她的银霜炭应该是被克扣了。 这些碳不但不好,连分量都不够。 她在人们眼里就是个克母又克父的不详之人。 府里的人都视她为洪水猛兽。 她能依靠着李妈妈和采莲活下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姬清慈在那个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有一对特别爱她的父母,父母都是老师。 她受他们的影响,大学毕业后也选了教师这一行。 三年的工作经验让她在省重点校小有名气。 她的男朋友是个大学中文系的讲师。 大概是学中文的都比较浪漫,男朋友在她过生日时非要给她一个惊喜,带她去游艇上去给她过生日,结果那天游艇翻了。 醒来她就穿在如今的这个身体上。 据说这个姬清慈当时烧得昏迷了三天都没有醒过来,当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人就不行了,可是后来却意外的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时李妈妈和采莲欢喜地抱着她哭,嘴里直嚷嚷佛祖保祐,却不知道芯子已经换了,此姬清慈已经非彼姬清慈。 从李妈妈和采莲的嘴里,她知道了这个时代是个架空的朝代,国号是大楚。 大楚的北边是北越人,北越人是个游牧民族,这几年两国时时交战。 后来她慢慢地知道了。 原主姬清慈的母亲是燕京望族宁家之嫡长女。 而如今的继夫人小宁氏则是原主母亲的庶堂妹。 在宁氏怀姬清慈七个月的时候,据说小宁氏是听了宁家二老爷的话来陪伴嫡姐。 可是没想到嫡姐早产血崩而死。 后来为了照顾嫡姐的一双儿女,她嫁入伯府做了继夫人。 姬清慈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叫姬清云,已经离家出走好多年了,至今杳无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 今天是大年初一,李妈妈去府里的大厨房把过年的了饺子领了回来的时候。 姬清慈已经洗漱好等着了。 三个人吃着饺子说着话。 采莲一边吃一边说:“李妈妈,这过年的饺子年年都是素菜的,一点肉也没有。” 李妈妈看了姬清慈一眼说:“过年才吃素菜的,图个一年素净,寓意好。” 姬清慈也歪了歪脑袋说:“素菜的吃了不发胖,身材好,漂亮。省得吃得脑满肠肥的,难看。” 李妈妈和采莲听了都笑了,两人都连声说:“说得对,就是这样。” 然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了起来。 饺子就在这温馨的气氛里吃完了。 其时,她们心里都明白,府里过年的饺子不是只有素菜。 安阳伯府在京城也算是个有爵位的府第,每年的过年食物还是很丰盛的。 就拿饺子来说,每年都做好多样。府里主子多,各人的品味不同。 所以厨房做的饺子样子也多;有猪肉的,有牛肉的,有素三鲜的,有肉三鲜的,甚至还有海鲜的。 至于素菜,只是供应府里信佛和下等的仆人的。 对于姬清慈这个府里缺娘少爹疼爱的嫡小姐,府里的人从来是只闻有其人而不知她长的什么模样。更别说对她尊重了,只当她是个连个中上等的仆人还不如的人。 所以她们在厨房领的饮食也只是给下人的饭菜。 就是这样冷热也不均匀。有时采莲去领饭时,十次有八次饭都是冷的。 李妈妈还能好点,她毕竟是先夫人宁氏的奶娘陪嫁。 厨房的人多少还能给点好脸色,尽管饭菜仍然是下人吃的,但起码还是热乎的。 所以后来,李妈妈就不再让采莲去,而是自己把这活包了。 采莲只在屋里把姬清慈照顾好就行了。 姬清慈对于这样的待遇了已经很习惯了,并没有说什么。 姬府的这个宅子曾经是先皇赐给一位前朝的阁老住的。 后来阁老参与了夺嫡而被现在的明宗皇帝抄了家,后来就赏赐给了为夺嫡立过大功而被封为伯爵的姬老太爷。 如今姬家已经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了。 姬清慈住的这个院子,虽然偏僻却也有个小厨房,也不知道原来住过那个阁老的什么人。 院里竟然还有个独立的炉灶。虽然有些破旧,但还能用。 李妈妈心疼自家姑娘,有时就用做绣活的钱在府外买点肉自己做着吃。 好在这里除了前几年姬清云偶尔来看看妹妹,并没有外人来。 三个人在这院子里也自有一番小天地。 姬清慈穿过来后,慢慢地和原主的意识融合后。不但绣技突飞猛进,还超过了采莲,甚至超过了李妈妈。 再加上她在现代的审美,绣活的花样也丰富了许多。 绣春纺的东家也就愿意把更多的绣活交给她们做。 近一年来,三个人倒也有了点小小的积蓄。 第8章 提醒 京城的四月,柳枝已经逐渐地染上新绿,天气变得暧和起来。 主仆三人正把屋里存放的书籍拿出来晾晒。 这些书都是随着姬清慈的母亲宁氏宁尚嘉陪嫁过来的。 宁尚嘉去世后,这些书就被姬清云放到了松涛院。 宁氏生前酷爱读书,这些书全都是她的宝贝。 姬清云对这些书非常的爱惜。后来他离开之前,就让平安和安平两个贴身的小厮把这些书籍搬到了妹妹这里。 姬清慈每年都要把这些书拿出来晒一晒。 这些年来,原主被圈在小院里,描摹的是宁氏留下的卫夫人的帖子,习练了一手的好字。 姬清慈穿过来后,又接着练。这几年一直也没有停。 想当初,慧明师太让姬清慈每天抄写法华经一千个字左右。 原主当初只有六岁,年纪太小,手上也没有力气,一天根本就写不了这么多字。 李妈妈和采莲就帮她一起抄,后来她渐渐大了之后就全都自己写,因而原主姬清慈的字写得非常好。 另外李妈妈的一手好绣工也传给了她和采莲,这又让她在女红上丝毫也不逊色于那些专门请师傅教导的名门望族的小姐们。 大概当时的慧明和小宁氏也没有想到,正是由于姬清慈不能出院子,才让以后的姬清慈成了整个大楚足够优秀的大家闺秀。 就像现在,姬清慈看着李妈妈和采莲把书晾在院子里,自己又开始继续抄写法华经去了。 只是李妈妈看着专心抄写经书的小姐,心里暗自着急。 再过一个月小姐就要及笄了,大楚的女子十二三岁就有开始说媒的。如果到了十八岁再没有说好人家的话,官府就要过问了。 可是她看着自家姑娘沉静美好的面容,那分沉稳自若的样子,她几次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将近中午时,李妈妈去厨房取饭时在岔路口碰到了老管家姬伯。 她上前打了声招呼:“姬伯,您这是去哪啊?” 姬伯一看是李妈妈就停下,对于这位先夫人身边的妈妈,他从来都不怠慢。 姬伯微笑着说:“伯爷这两天有些咳嗽,我过去看看他。大妹子这是领饭来了。” 李妈妈也笑着说:“是啊,我早点来领了饭,回去好让姑娘吃些热呼的。要是等别人都领完了,那饭就凉了。小姐这些年本来就失些调养,再不能让她吃些凉饭伤了脾胃。 想起那个一直不能出院门的小姑娘,想起那有着一双大而清澈酷似先夫人眼睛的小女孩。 姬伯有些怅然,他关切地问:“大小姐还好吧?” 李妈妈叹口气说:“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哪里都不能去,哪里能说得上是好,都失了少年人的活泼了。不瞒姬伯,我们姑娘再有一个月就及笄了,我现在很为小姐发愁啊!” 老管家闻弦音而知雅意,他思忖了一下说:“关于大小姐的事情,我想着给伯爷提一提,大妹子还是赶紧把饭给小姐拿回去吧,要不就该冷了。” 李妈妈知道姬伯是个热心的人,她今天其时是故意在这里和姬伯相遇的。姬伯是姬伯爷信得过的人。她希望姬伯能在伯爷跟前说一说,看能不能把小姐放出来。 再说伯府的当家人姬成平下了衙回来,习惯地就往自己的宠妾孙姨娘的院子走,却在岔路口碰到了老管家姬伯。 姬伯叫了声伯爷,先弯腰行了个礼。 姬成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姬伯,这是要去做什么?” 姬伯是老伯爷的人,年纪和老伯爷差不多大,只是身子硬朗得很。姬成平平时从不把他当下人看。 姬伯回答:“伯爷,老奴刚才碰到了大小姐身边的李妈妈。这才想起来,大小姐就要及笄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了。” 姬成平愣了一下问说:“大小姐到了十五吗?她的生日是哪天?” 姬伯不由得在心里腹诽,这也是当父亲的,竟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连生日都记不住了,可怜的大小姐。 不过姬伯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低着头平静地说:“伯爷,大小姐的生日是五月初三。” 姬成平哦了一下沉吟着说:“我知道了,你去吧。”再就没说别的,继续向前走。 姬伯低头答:“是,伯爷。”然后他就看到自家伯爷转了个方向,这是去扶风院去的方向。 姬伯爷看着自家伯爷的背景,眼里露出笑意,他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去。 姬成平走进扶风院的时候,几个丫环刚摆上饭。 小宁氏看到姬成平进来,心里欢喜:“老爷,您来了。” 姬成平“嗯”了一声坐在了桌边:“夫人吃饭呢,正好为夫饿了。” 小宁氏进来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后,放在了他的对面。 姬成平就说:“夫人明天去上个香吧,问问慧明师太。清慈那丫头也抄了这么多年的经书了。现在眼看都已经及笄了,应该把身上的煞气消得差不多了吧。” 小宁氏脸色变了一下,不过她又很快地恢复了常态。 她笑着说:“伯爷,这事哪还能用得上您操心,妾身正要跟您说呢,我前两天就去问过了,正好慧明师太云游回来了。她说清慈可以出来了。不过她也说了,其时清慈身上的煞气不太能消得干净。即使出来了也得每月继续抄写一遍《法华经》。” 姬成平看了看她说:“嗯,那就让她出来继续抄就是了。那丫头自小娘亲去世,也是个可怜的,出来后夫人就多操心一下吧。” 小宁氏赶紧说:“老爷放心,清慈既是您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更何况她的母亲还是我的亲堂姐,我和慈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啊!” 说着她的语声哽咽:“要说我那堂姐也可怜,年纪轻轻就早早地去了。她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对侍的,就请老爷放心吧。” 姬成平听她提到先夫人宁氏,眼里一黯,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清丽绝尘的身影。 他恍忽了一下立即清醒了过来说:“那就有劳夫人了。夫人一向就是个贤慧的,我哪有不放心的。” 两个人吃完了饭,丫环们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完了,小宁氏的丫环碧珠和碧桃又抬进来了一大桶的热水。 小宁氏就试探着问:“老爷今晚可是要歇在这里?” 姬成平就应了一声:“嗯” 小宁氏的嘴角就不由得翘起,高兴地说:“妾身这就侍奉着老爷洗漱。” 第9章 解禁 这天,姬清慈的清居院迎来了十五年来的第一位外客——一位穿着讲究的四十多岁的老妈妈。 从她的穿着上看,这应该是一位管事妈妈。 李妈妈出去迎接着她,又对屋里喊道:“小姐,有客来了。” 只听一个清亮的女声传出来:“妈妈,我就是侍奉小姐穿鞋,马上就好。”不用问,这是采莲的声音。 李妈妈就笑着来人说:“冯妹妹,我家小姐刚才在休息。一会就好。是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家小姐吗?” 冯妈妈就笑着说:“李姐姐这一向可还好吗?你不到那边去,我这经年累月地也见不到你,现在看到你,觉得你还是那么精神。” 李妈妈客气地也打趣着说:“哪里,我老了,倒是冯妹妹你越发地富态了。” 冯妈妈就笑着说:“姐姐直接就说我又长胖了就是了。“ 这时只听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材纤细的漂亮姑娘被一个丫头搀扶着走了出来。 冯妈妈抬头看去,只见那姑娘有一双清澈无比的杏眼,乌溜溜的,就像一潭透明看到底的清泉,明亮澄净。 只是这张脸的肤色有些黄,人也瘦削,一看好像营养不足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大小姐了,只是这脸色差了一些。 好好的小姐被养育成了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怜见的。 冯妈妈福了福身说:“老奴给大小姐行礼了。老奴是夫人身边侍候的,姓冯。” 姬清慈心里了然,这位老妈妈姓冯,就应该是小宁氏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李妈妈跟她说过,小宁氏的身边一共有两个年长的妈妈: 一个是不离小宁氏左右的安妈妈,一个就是这个冯妈妈。这两个人都是小宁氏信任的人。 尤其是那个安妈妈,小宁氏身边的事情均有安妈妈做主。 至于这个冯妈妈,就管理小宁氏院子里的事情。 对于冯妈妈的有些怠慢,姬清慈倒也不在意。 在这伯府里,丫环都比她的待遇好,更何况这人一看就是在府里很体面的妈妈。所以姬清慈对冯妈妈丝毫不敢怠慢。 于是她也端庄地笑笑说:“冯妈妈坐下说话吧。” 冯妈妈就坐下说:“老奴是夫人身边的管事,我姓冯。我这次来,是奉了夫人的命,夫人说她找慧明师太算过了,大小姐从明天起就可以出去。夫人说小姐明天直接去正院请安并留下吃饭。另外,你们也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吃过饭,就给大小姐搬家。” 姬清慈和李妈妈采莲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小雀跃,终于可以出去了。 不过姬清慈脸上倒是仍然平静,好像这件事情她原本就知道一样。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知道了,谢谢妈妈来通传一声,谢谢妈妈还亲自来跑一趟,清慈给你道辛苦了。” 冯妈妈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看姑娘客气的,老奴不就是给主子们跑腿的吗,要是我哪天连这跑腿的活都干不了了,那可就真得没用了。”说着自己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三个人也都被她逗乐了。 这个冯妈妈倒是个妙人,知道自己奴才身份,客气谦恭。就是不知道她和小宁氏的关系到底深到什么程度。 李妈妈拿出一个银钗递到冯妈妈手里:“这是我们夫人原来留下的,是我们小姐的一番心意。” 冯妈妈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依她刚才的接触,这位大小姐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在这后院里关了这么多年,听到马上就能出去了的消息竟然平静如常,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这要是放到府里其他几位小姐的身上,可不会如大小姐一样沉稳。 冯妈妈看着姬清慈头上光光的没有什么头饰,心里想,大概这位大小姐也没有几个象样的首饰吧。 她假意推辞了一下然后收下,心里却收起了一分轻慢之心:“那就谢谢大小姐了,奴婢这就告辞了,大小姐就好好地收拾收拾吧。” 送走了冯妈妈,采莲高兴地说:“小姐,你可算是熬到头了。只不过这继夫人到现在才来告诉咱们小姐明天可以的事情。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 李妈妈想到这应该是姬伯的功劳,她斜了采莲一眼说:“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去之后可不像是在这个小院子里这么轻松度日了。这府里面充满了算计,说话办事都要留心十分。” 采莲也收敛了笑容,一张清秀的小脸变得郑重严肃:“放心吧,妈妈,采莲晓得。” 李妈妈点点头,采莲是个稳重的丫环,只是少了和人交往处事的经验,好在她行事并不鲁莽。 姬清慈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她的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主仆三人就早早起来梳洗了一番。 李妈妈特意从夫人的首饰盒子里拿了一个夫人原来最喜欢的碧玉钗给姬清慈插到头上。 李妈妈又看了看她头上的钗,有些伤感地说:“姑娘,委屈了你,妈妈没有本事,护不住您,让您在这里委屈了这么多年。我们出去了以后,在这府里见人要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是人是鬼难分辨,还望小姐多留个心眼。” 姬清慈安慰她说:“妈妈说得话,阿慈记下了。不用过分担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李妈妈又对采莲说:“采莲,你以后就是小姐最信任的人,要时常观察小姐的周围,千万不要离了她的左右,这大家族的事情复杂着呢。” 采莲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了。 她现在就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妈妈,您放心,就是刀山火海,采莲也敢跟小姐和妈妈一起闯过去。” 李妈妈和姬清慈都被她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了。 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姬清慈又把自己的脸色涂得黄了一些,这才和李妈妈采莲一起走出了她居住了十五年的这个后院——清居院。对了,这个清居院的名字是姬清慈给取得。 是的,现在她就要离开清居院去扶风苑给她的庶姨母——如今的继夫人小宁氏请早安。 第10章 请安(一) 姬府的宅院很大,她们的小院是最后一进。 经过她们的院子到正院,竟然还要穿过一小片桦树林。过了那片桦树林就是一池湖水,走过湖上的小桥,姬清慈再回头看自己清居院的位置,竟然发现那个小院实在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如果不是被禁闭的话,那真是一个清静的所在。 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样的人居住在那里。 走在她小时候曾经走过的小路了,姬清慈有一种恍如梦境我感觉。 姬清慈知道这是原主的情感记忆。穿过那片已经满是碧绿的桦树林,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池塘,荷叶铺满,花儿初绽。 有蜻蜓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真真是应了那名古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在上头”。 继续往前走,路边刚是绿树成荫,芳草如茵。 李妈妈走在她的旁边稍后一些,采莲轻轻地扶着她往前走。 姬府的主人并不多,姬老太爷也就只有二子一女。女儿嫁在外地,如今的二老爷早就分家另过,目前还不在京城。如今这里就住着大房一家。 几个人从最后面的小院往正房走,就得走一刻钟的功夫。 姬伯爷姬成平和夫人的房子是第二进。第一进是外院,住着几个少爷。 姬成平和继夫人的正房扶风院就在姬府的中轴线上。几个姨娘都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距离扶风院也都有一些距离。 几位小姐则是住在第三进。那里有几个独立的院落,那是专门为闺阁小姐建筑的。所以在建筑风格上大都是小巧而又精致的。 而第四进的院子里住得都是一些府里的下人。 说来真是可笑,姬清慈是府里的大小姐,本来就应该过着锦衣玉食,人人敬仰的生活。可是现在这府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却都是如此的陌生。 一路走来,也有个别的人和李妈妈打招呼。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对她抱以好奇的眼光,他们远远地避开,时而和身边的人切切私语。 姬清慈目不斜视,稳稳地走着。她知道这些下人们是在议论她这个十五年来第一次面示于人前的大小姐。有李妈妈在这里,这些下人们怎么会猜不出她是谁呢。只不过她们不愿意过来给她见礼而已。 走到第二进房屋的一个拐角,遇见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衣服半新,头上只是插了一个银簪子,是府里妈妈的打扮。 见到主仆三个人过来,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姬清慈面前,在地上“咚咚咚”地一连磕了六个头。哭着喊了一声:“我的大小姐,老奴可把您盼着了。”。 姬清慈吓了一跳,这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个磕头礼。 在小院时,她从来就没让李妈妈和采莲行过磕头礼,她们三个相依为命就像是亲母女一样,这还真让她不习惯。 李妈妈则往旁边扫了一眼,赶紧拉她起来:“妹妹可别让别人看见了,快起来说话。” 又对着姬清慈说:“小姐,这是宋姨娘身边的王妈妈。” 姬清慈恍然,李妈妈曾经跟她说过宋姨娘和王妈妈,都是跟着先夫人宁氏的人。 她的眼睛里就有了一丝亲切:“谢谢王妈妈挂念,您还好吧?” 王妈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小姐,你这声‘谢谢’可折煞老奴了。我们姨娘知道小姐今天出院,就让我在这里替她看看小姐。她如今身子有病,不方便见您,就怕过了病气给小姐。就让老奴在这里替她磕三个头,问声好。” 姬清慈心里有一丝感动。没想到自家母亲走了十五年了,还有人想着她。 她对王妈妈说:“那就请妈妈转告宋姨娘,我很好,让她好好养病,等以后方便了我去看看她。” 王妈妈连连点头,可是那眼里的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干。 李妈妈眼睛也有些湿润:“王妹妹,我先带小姐去扶风苑请安,你先回吧。”说着就带着姬清慈告别了王妈妈往前走去。 王妈妈在后面看着姬清慈的背影高兴地笑了,嘴里还嘀咕:“长得真好,和夫人一样。还这么懂事,真是佛祖保佑。” 行到扶风院门口时,一个身形粗壮的婆子正在打扫院子,看到李妈妈过来,就笑着说:“这不是李妈妈吗,难得见到你出来,今儿这是来见夫人?” 李妈妈淡淡地说:“是柳枝啊,我带大小姐来给夫人请安。” 柳枝好像这才看见姬清慈一样,她往下很随意地蹲了蹲身就算是行了礼,嘴上却笑着说:“这是大小姐啊,给大小姐请安,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这大小姐都已经及笄了。” 姬清慈在心里冷笑,这位柳枝还真会说话,还转眼间,这难道嫌她从小院里出来的快了?她板着小脸没有说话话。 柳枝见姬清慈没有理她,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有些讪讪地说:“李妈妈快领小姐进去吧。”等姬清慈几人过去后,她在心里骂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不祥之人。” 三个人穿过了一道影壁,就是继夫人宁尚怜休息的正房。丫环婆子们正在忙碌。 有一个管事妈妈模样的人看到李妈妈扶着姬清慈进来,就走过来笑着对李妈妈说:“李妈妈,这就是大小姐吧。” 说着就要给姬清慈稳稳当当地行了一个半蹲礼:“大小姐可还好,我们太太这两天就念叨您,这不,约摸着您这个时辰差不多应该过来了,就让我出来迎迎大小姐。” 李妈妈笑着对姬清慈介绍:“姑娘,这是夫人身边的安妈妈。” 姬清慈笑着回了声:“安妈妈好。”这位安妈妈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这位由姨母升职为继室夫人的小宁氏对自己的出来大概是漠不关心的,大概希望她永远不出来才好吧,可是这位安妈妈却说小宁氏这两天都在念叨自己。、 姬清慈在心里不由地呲笑了一下,看来这位安妈妈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安妈妈就热情地掀了帘子:“大小姐快进来,夫人正等着您呢。”一边往屋里喊了一声:“夫人,大小姐来向您请安来了。” 第11章 请安(二) 姬清慈目不斜视地走进屋里,她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正中的炕边上坐着一个三十多的妇人,鹅蛋形的容长脸,皮肤白而细腻。柳叶眉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角有些长,但却让这双眼多了许多的妩媚。 姬清慈不禁在心里暗赞,这相貌她能给打上九十五分。小宁氏不只是漂亮,还有这自然散发出的风情。难怪姬成平会出轨,这样的长相是个少点定力的男子恐怕都难以抵挡吧。 李妈妈曾经和她说过,她的母亲宁氏就是一个美人。 只是宁氏是嫡女,身上端着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自然不能和小宁氏的妩媚相提并论,而男人喜欢美人,更喜欢有风情的美人。 小宁氏今天的打扮也很出彩,一身大红色的杭绣锦衣里是窈窕而玲珑有致的身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绾了个牡丹髻,上面插了一支玉兰花头的金簪,旁边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和赤金镂花花钿。耳朵上悬挂着一对赤金镶贝壳的玉兰花耳坠。神色端庄地坐在那里,一股富贵之气迎面扑来。 姬清慈不知道她是一直就是这样的打扮,还是今天端着正室夫人的派头给她个下马威。反正她就是觉得小宁氏今天的穿戴很正式。 她很快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说起来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孤女。 小宁氏还不至于为了她这么一个低到尘埃里的不祥之人而如临大敌吧。 姬清慈垂着头走到正中间从容地跪下行礼:“清慈给夫人请安,夫人身子一向可好?”李妈妈和采莲也在她后面跪了下来。 只听头上传来一声:“阿慈,抬起头来让姨母看看。” 姬清慈依言抬头,眼睛却温顺地往下方看,并没有直视小宁氏。 旁边的安妈妈在心里点头。这孩子没有一点小家子气,非常沉稳,也不惧人,这长相和气质十足十和她的生母一样。 她不禁心里暗暗称奇,被圈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畏缩之气。这孩子也真真是太难得了。 小宁氏也细细地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外甥女兼继女:眉毛细长弯弯,大大的杏眼向下垂着。看不见她眼里的表情,却能看出那是一双非常清澈明亮的眸子。挺翘秀气的小鼻子下面是不大的小嘴,非常像她的母亲。身上是半新的紫色裙衫,湖蓝色的褙子。头上梳了飞云发髻,上面也只是插了一个碧玉如意的金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花钿。 人很清瘦,还有就是大概这些年过的不好,她的皮肤有些微黄。但就是这样,却不掩她清丽的面容。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一样,透露出一股清新的气息。 小宁氏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嫡长姐的脸,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舒服。 小宁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压下那一阵忽然涌上来的情绪:“安妈妈,你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像极了姐姐。瞧这长相,实足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安妈妈也笑着附和:“可不是,跟堂小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宁氏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阿慈,起来吧。碧桃,给大小姐看座。” 一位在旁边侍立的丫环就在一位姑娘上首安了一个秀凳。 姬清慈感激就说:“是,谢谢夫人。” 她站了起来坐在了秀凳上,李妈妈和采莲也站起来随侍在了旁边。 小宁氏看着她忽然就伤感起来:哎,看到你啊,我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姐姐。年纪青青就那么甩手走了,想起来就让人伤心难过。” 说着就掏出娟帕擦眼拭眼角。 姬清慈也应景地脸上一黯低下头去,做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小宁氏赶紧又转换话题:“看今天大喜的日子,我又提这些做什么。哎,说起来,你这孩子也是可怜,被明慧师太批了个那样的命格,我和伯爷也是没有办法。是我这个姨母没有照顾好你啊。现在好了,你终于能走出那个院子,以后就让我替姐姐好好疼你吧。” 这个宁氏还真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克父又克母的合格。 她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关,小宁氏还要重新又提起这一件事。 姬清慈知道她这是故意的给她难堪。不过小宁氏可不知道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古代闺阁小姐。 不过她感激地说:“那以后就有劳夫人了。” 小宁氏摆摆手说:“我是你的亲姨母,你是姐姐的孩子,就也是我的亲女儿。你也别夫人夫人地叫得这么正式,叫我母亲或是姨母都可以。” 姬清慈温顺地点头:“是,母亲。” 听到她的称呼,小宁氏的眼睛闪了一闪又说:“不过阿慈,慧明师太可也说了,以后你每个月还要抄一遍《法华经》,亲自把她送到寺院里供奉给佛祖才行。” 姬清慈乖巧地答道:“是,阿慈知道了。” 小宁氏又对旁边坐着的几位小姐和少爷说:“都过来见见你们的大姐姐,婉儿你来给你大姐介绍一下。”你们小时都见过她,可是现在长大了都不认识了吧?重新来认识一下吧。 姬清慈就看到她下首的那位姑娘过来笑着向她行礼,口中喊着:“大姐姐,我叫清婉,女孩里我行二,爹爹和娘亲都叫我婉儿。” 姬清慈打量她,长相像了小宁氏六分。细白如瓷的皮肤,也是一双丹凤眼,却少了小宁氏的妩媚,而多了几分端庄。长眉入鬓,薄唇小口,一笑左边脸上一个酒窝。头上戴着一个宝蓝点翠珠钗,玉蝴蝶纹步摇,耳朵上一对水滴的玉坠,很漂亮的一个姑娘。 李妈妈曾经对她说过,这位二姑娘是安阳伯和小宁氏的掌上明珠,也是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这位二姑娘虽然对着姬清慈笑着,可是姬清慈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疏离和嘲讽。她心里想,这位姑娘什么都有,就是不知道品行如何。 姬清慈却是很真诚地对她笑笑,喊了一声“二妹妹好。” 姬清慈今天已经打定主意,她今天对谁都要发出尽量真诚的笑。 第12章 请安(三) 姬清婉接着又给她介绍了三小姐姬清娴,四小姐姬清淑。 三小姐姬清娴一脸清冷地收了一声“大姐好”后,眼睛就再也不看她,似乎姬清慈到来与否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四小姐姬清淑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姬清慈身上半新的罗裙,目光挪到她的脸上,她的嗓子有点尖尖的。 她笑呵呵地啧了一下说:“大姐这衣服穿了多少年了,看这颜色已经剥了不少了。大姐是不是没有钱卖新衣啊。不过也没关系,二姐姐,我们府里马上就要做新衣了,过两天大姐就能把这旧衣服换下来了。” 姬清淑的话让屋里的人全都静了下来,大家全都看着姬清慈。 姬清淑的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羞辱。 姬清慈做为府里的大小姐竟然没有新衣服穿,让一个庶妹这样打脸,这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忍受的。 姬清婉的眼睛有了笑意,她用眼睛斜着这位嫡长姐。 姬清慈从容地笑了,她对着姬清淑说:“谢谢四妹的关心,我早就听说四妹从小刚一出生就养育在姨母身边,你和二妹一起长大,穿着打扮自然和真正的嫡女没有任何的差别。嫡姐哪能和你比,就我这件衣服也是我衣服里最好的一件了。姨母把你教养的这样好,有教养又有风范,嫡姐羡慕得紧。可是嫡姐从小就失了娘亲,姐姐是没有钱卖新衣服,以后也许还要依靠妹妹的帮扶。” 屋里的人都被姬清慈的话说愣了。这位大小姐还真是能把自己说到尘埃里。不过她说得确实都是实情。 而且谁都能听出她话里对姬清淑的讽刺和贬低:你不就是养育在夫人身边的庶女吧。但庶女毕竟还是庶女,我这个嫡姐虽然穷得被你笑话,但我还是名副其实的伯府大小姐。这是你无法改变和超越的事实。你这样说我既没有风度也没有教养。实际上你今天的表现正是无教养无风度是表现。笑话我,哼,你还不配! 采莲和李妈妈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姬清淑的话分别是想让小姐丢脸的。 李妈妈真怕小姐和姬清淑吵起来。如果真要吵起来,那小姐真就要成为府里的笑话了。可是没想到小姐竟然这样沉得住气。 姬清淑听了这话气得脸上胀得通红。她岂能听不出姬清慈的意思。她气愤地说:“大姐,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姬清慈微笑:“四妹,大姐的话里没有什么意思,我是在夸你呢。说得都是实话啊。” 姬清淑还想要吵,旁边小宁氏咳了一下斥道:“四丫头,退下,你大姐刚回来。过两天多做两身衣服就行了。” 小宁氏心里暗骂姬清淑是个蠢才,不长脑子的东西,连自己也牵扯了进去。同时她心里也有了警惕,看样这个大小姐并不像个好对付的人。 这时五小姐姬清溪怯怯地给姬清慈行了一礼:“大姐姐,我行五,叫姬清溪。” 姬清慈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五小姐,女孩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子倒并不算矮,只是太瘦了。 姬清慈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胆小的女孩子。这孩子胆量很小,好像不敢抬头看人,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怜惜。这个女孩就应该是宋姨娘的女儿。 姬清慈知道古代女孩十岁一般就有了自己的绣房。姬清溪已经过了十岁了,应该刚搬出去独住不久吧。 只是这份胆怯是生来如此还是从宋姨娘身边搬出去后才有的。她的生母宋姨娘知不知道? 当介绍到两位少爷时,姬清慈稍稍有点意外。 三少爷姬清帆的性格竟意外是个爽朗的,他对着姬清慈笑着叫大姐,那眼里的表情是她想不到的真诚。而且三少爷的眼睛非常清澈,要不是这位少爷特别会装,那就是这个少年非常得值得深交。 而那位只有七岁的五少爷姬清海则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公子。这位小公子腼腆地对着她笑,一笑还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竟然非常可爱,是个非常俊秀的小正太。 没想到小宁氏是个会教育孩子的,她亲生的两儿一女中竟然没有一个是性格娇纵跋扈的。可见小宁氏真得是个不简单的人。 然后姬清婉又给她介绍王姨娘和杨姨娘。两位姨娘都对她行了半礼,都是人精,在夫人面前谁都规规矩矩的。 王姨娘是姬清淑的生母,曾经是小宁氏的丫环。 杨姨娘却是姬伯爷身边的丫环,后来做了通房,生了一个儿子,就被提了姨娘。可惜那位小公子不到三岁就死了。再后来她又生了姬清淑。 大家相见一番后,小宁氏说:“你父亲早晨去上朝了,等他沐休时你再拜见吧。现在你先留在这里吃饭。我已经让人去给你收拾院子了,你吃完了,就去把东西搬过去吧。” 姬清慈恭敬地向小宁氏道了谢,留下吃了早饭后,就告辞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午搬家。 主仆几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后,采莲就有些担忧地说:“小姐,今天您去请安时,我看到除了那个五小姐是个胆小的之外,那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个四小姐,虽然她只是一个庶女,可我看她就是会挑事的。小姐您以后一定要注意。” 姬清慈笑着安慰她:“好姐姐,你不要担心,她也就是个出头鸟。” 李妈妈也说:“四小姐倒不可惧,她的性格比较明显,我倒是看那个二小姐是个心里有些个成算的。小姐倒是要小心了。” 姬清慈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她们真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能任由她们欺负。” 李妈妈犹豫了一下说:“只是,夫人以后就会塞到我们院子里一些人手。这些人我们得好好看着,要不然,我们院子里的什么事情都得被继夫人知道。” 姬清慈看着李妈妈担心自己,就安慰她说:“妈妈,你放心吧,你、采莲,还有我,我们就是三个臭皮匠。有句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这三个臭皮匠都已经和诸葛亮一样有智慧了,还怕什么。更何况且我们三个人还是一条心,难道还怕她们不成?” 采莲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姐,诸葛亮还能拿来这样比,姑娘好聪明。不过也是,以后她会豁了命好好护着自家姑娘的。 李妈妈也被姬清慈说的笑了起来。 第13章 搬家(一) 姬清慈又对着镜子重新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就对着镜子笑了。 旁边采莲嘟哝:“小姐还笑呢,早上非让婢子给您把脸涂黄,本来小姐就是天生的好皮肤,却非要扮丑。” 姬清慈乐呵呵:“采莲,这你不懂了吧,你想啊,我在这住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她在各方面都苛扣我们,本来就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我今天这样就是为了让她认为我这些年过的确实如她所愿,过得落魄而又艰辛。” 李妈妈接过来说:“是啊,大少爷不在,我们姑娘即使现在出去了也没有个人罩着,况且姑娘还占着个嫡长的身份,自然就压了二小姐一头。所以在无任何依靠的情况下,还是扮弱的安全。” 采莲有些惭愧:“小姐,妈妈,采莲这么多年一直就这么跟着小姐和妈妈,小姐和妈妈都待采莲如亲人一般,所以采莲懂得东西太少。妈妈,您以后多教教采莲,我真怕以后不但不能护着小姐,反而还会拖累小姐。” 采莲的性格单纯却很聪明,她原来只是没有接触到外面的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好在她是个绝对忠心的丫头,这一点是很难得的。对于这样的一个丫环,姬清慈还是很放心的,采莲绝对会很快适应外面的生活的。 李妈妈心里想得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看着姬清慈忧虑地说:“姑娘,继夫人给姑娘准备的院子可不太好。” 姬清慈看向她:“妈妈说来听听。” 于是李妈妈就说起了浣花院的事情。 李妈妈:“浣花院就是位于府里的最西面那个空置了很久的院子。它的北边就是那一片桦树林。我们刚才去抚风院时走得是东边,所以姑娘你没有注意到那个院子。它已经很多年没有收拾了,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住过人了,说实在的,那个院子还是挺大的,比那几个小姐住的院子都要大,就是位置偏了些。” 姬清慈想了想问:“妈妈,那个浣花院那么大,为什么继夫人没让姬清婉住进去,反而说是特意给我留下的。她有那么好心吧,是不是那个院子有什么不妥当的? 李妈妈赞许地看看自家小姐:“老奴就知道姑娘是个聪明通透的。府里的老人都知道那个院子里闹过鬼的。因而府里的主子们没有人会去那里住,那个院子已经空了二十多年了。” 姬清慈不在意在一笑。不管小宁氏是什么用心,她倒是不在乎。不过院子大了总比院子小了好。 她愉快地说:“妈妈,那么说,我还是占了鬼怪的光,捡了个偏宜才能住那么大的一个院子了。” “姑娘,你还笑得出来,你本来八字就不好,再住那样一个不祥的院子,这可怎么是好啊!”李妈妈有些犯愁地责怪她。 姬清慈嘻嘻一笑:“也许我这个八字不好合格硬的人就能克住那些个妖魔鬼怪呢。” 什么八字不好,姬清慈从知道原主的故事后就严重怀疑是小宁氏在搞鬼。那个女人就是不想让她这个嫡长女挡了她自家女儿的路罢了。 在穿越来之前,姬清慈就是个爱看古代言情小说的。那些个宅斗的故事她可是看过不少的。 然后李妈妈就始说起那个院子来。 浣花院本来是老伯爷的两个姨娘住的地方。想当年老伯爷和老太太感情很好。老伯爷并没有姨娘,只是后来皇帝给赐了两个姨娘。 当年老太太不喜欢看到这两个妖妖娆娆的姨娘,就把她们放在了这个距离她很远的院子,也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有一个姨娘怀了孕,再后来生产时就是难产一尸两命。以后就剩下了另外一个姨娘孤独地居住在这里。老伯爷后来的身体也不算太好了,就不太往这里来了。 后来据说那个院子里就开始闹鬼,然后有一天那个姨娘也突然死去了,据说是被吊死鬼给勾去了性命。 其实那根本也不是闹鬼,闹鬼只是说给外人听的。真实的原因是那个姨娘在这里偷人,后来被老伯爷发现了,就直接暗地里打杀了偷情的两个人。 但是因为这个姨娘是皇上赏赐的,最后就只好说是那个姨娘被吊死鬼勾去了魂上吊死了。 从此这个地方就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这个院子就一直空着。 府里的下人们也换了很多了,只有个别的老人可能能记得二十多年前的这一桩事。不过小宁氏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这样的事情当然会有人跟她说。但不管怎么样,这个院子确实成了一座凶宅。 李妈妈说:“姑娘,要不我去跟继夫人说,我们住习惯了这个地方,以后还在这清居院里住就好了。” 姬清慈安慰她:“妈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怕什么鬼敲门。况且如果我们推辞不去,就会被不知内情的人说成不知道好歹,那就遂了她的心。她落了贤名,我呢则被人说成不识好人心。那以后她要对我不好,别人也会说我是自找的。” 姬清慈就知道小宁氏绝对没有这么好心,要是原来的姬清慈可能一听说就不敢去住了。可是小宁氏不知道她是穿过来的,因而小宁氏也只能是打错了算盘。 她姬清慈不但要去住,还要感谢小宁氏给了她那么大一个院落。而且还要在那里住的好好的,气气那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可是府里的大多数人大概都会以为是小宁氏对姬大小姐很好,把府里最大的院子留给了大小姐。 不过安妈妈倒是很明白主子的意思,一个是那个院子的位置不好,把姬清慈安排在那样一个地方,实际上是把她和其她的几个姐妹分离开来。另外一个就是那个院子死了两个姨娘,又闹过鬼,兆头不好。 小宁氏问安妈妈:“安妈妈,对于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安妈妈当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她想了想说:“大小姐稳重沉静,有大家风范。是个沉得住气的。” 小宁氏悠悠地说:“我也这么看,她没有接触过外人,竟然也没有一点点的胆怯,而且礼数上一点也不错,也是很难得了。不过我倒是很奇怪,她是怎么做到的。” 安妈妈迟疑地说:“应该是李妈妈教她的吧,毕竟这李妈妈是大小姐陪嫁过来的的。她原来天天跟在先夫人身边,应该是懂得很多。” 小宁氏眼神幽深:“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李妈妈还真不容小觑。” 安妈妈看看她说:“说起来二小姐也应该说亲了,可是如果大小姐不出嫁的话,这也不好让二小姐越过去。这大小姐已经十五了,夫人您看她的亲事是不是也应该张罗起来了?” 小宁氏看看安妈妈:“我也在想这件事呢,前些日子我带婉儿出去,就不少人打听婉儿。这以后估计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了,是应该早做打算了。” 安妈妈说:“夫人心里有数就行,不过大小姐的亲事怎么也不能越过二小姐去。” 小宁氏笑道:“那是自然。她的亲事吗,我得好好地掂量掂量。” 。 第14章 搬家(二) 到了下午的时候,姬清慈就高高兴兴地搬了家,去了浣花院。 浣花院里虽然已经二十多年没住人了,但这经过一上午的收拾,也已经很像样了。 起码主屋里已经清理得很干净了,有几个仆妇和丫环正在清理其它的地方,看这样晚上就能清理完。 姬清慈坐在主屋的床上观察四周:靠东墙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有一些摆设,也不知道是今天才摆上的,还是原来就有的。屋里有一个紫檀木的桌子,一看就是很有年代的。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这床是一个挺大的架子床,还是紫檀木的,上面已经换上了新的紫色的床幔。屋子的里间是个净房,供洗漱用的。 给她的感觉嘛,这屋里还是挺亮堂的。虽然空了些,但她可以慢慢地把这小屋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想着美好的小天地,她不禁笑了。 采莲是个纯古代的人,她听过李妈妈说得话后,心里对这个屋子有些犯嘀咕。可她没有办法,小姐在哪她就必须在哪里。 采莲一边把她们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应该放的地方,一边小嘴噘得高高的生气:“小姐,住这样的屋子您也能乐得起来。” 姬清慈笑呵呵地说:“好姐姐,你住住,就会知道这屋子的好了。” 采莲看她一眼,一脸信你才有鬼的样子,那十二分的不满都表现在那张秀丽的小脸上,姬清慈还很少看到采莲有这生动的表情,她不由地笑了。 她们在收拾的时候,安妈妈走了进来给姬清慈行礼。 姬清慈忙客气地让她坐下说。 安妈妈笑着说:“夫人让我来看看,小姐这里还有什么缺的,让小姐列个单子,也好让奴婢到库里找全给小姐补齐。” 姬清慈感激地笑着说:“谢谢母亲费心了,妈妈请告诉母亲,这里东西挺全的,不缺什么了。只是这屋里的茶水刚烧上,还没有好,慢怠了妈妈,请妈妈莫怪。” 安妈妈笑着告辞:“大小姐这么客气,可是折煞了老奴了。小姐刚搬过来,一切还都得现收拾,老奴也不在这里耽搁小姐的正事了,老奴这就告辞。” 姬清慈也恭敬地起身送到门外:“牢烦妈妈跑了这一趟,只是我刚从小院出来,万事须从头来过,以后再请妈妈吃酒给妈妈道谢。” 按照常理,安妈妈这样的人到她这里跑一趟,她应该有些谢礼表示一下的。 姬清慈现在手里虽然不缺这个钱,但她也没有必要让小宁氏知道她这些年还有其他的经济来源。所以正常的表示就是她现在很穷很穷,穷得根本付不起一点的谢礼。所以她就只好暗示自己真得很困窘。 安妈妈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依然恭敬有礼地说:“姑娘这么说就客气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以后如果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老奴。老奴这就走了,姑娘回吧。”说着又施了一礼离去。 姬清慈看着安妈妈的背景,半天没动,李妈妈过来看着她的表情说:“安妈妈是继夫人的陪嫁,原来就是她屋里的管事妈妈。” 姬清慈不无遗憾地说:“难怪。” 难怪什么,她却没说,而精明的李妈妈却听明白了。 她也叹了一声:“是啊。”这个安妈妈是个比小宁氏有成算的人,小宁氏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妈妈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宁氏身边的大丫环碧荷领着几个丫环来了。她先对姬清慈恭敬地福了一礼给姬清慈请了安。 姬清慈客气地让采莲给她看了座,采莲又倒了茶水给她。 碧荷就接过茶来道过谢,然后就指着身后的几个丫环说:“大小姐,这是夫人给小姐挑的丫环。” 她一边说,一边先指着一个秀气齐整的丫环说:“这是碧环,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夫人说,您屋里的采莲姐姐给当大丫环,碧环可以先定二等丫环的例,让她以后就在您的身边服侍了。” 碧环忙机灵地给姬清慈跪下行礼:“拜见大小姐,奴婢碧环给大小姐请安。” 姬清慈眼睛一闪,心说,来了,这直接就给自己屋子里指了个大丫环。不过她的面上依然温和地说:“起来吧,碧环。” 碧环道了谢,起身恭敬地站在了她的身后,非常有规矩的一个丫环。姬清慈不由在心里暗点了一下头。 碧荷又指着身后的三个小丫环:“这几个是上个月刚买进府的,已经训教过的,以后就就给你使唤吧。” 几个丫环就跪下磕头,口里喊着:“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碧荷看着就说:“这几个丫环进来后还没有赐名,夫人说让小姐自己给她们起个名才好使用。” 说着就稳稳地坐在那里啜了一口茶,并没有起身告辞的意思。 姬清慈暗笑,小宁氏这是要看看她是怎么处置事情的吧。 于是她就对几个丫环说:“你们今年都几岁了,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高挑身材长着张圆圆的脸的姑娘说:“奴婢阿新,今年十三,家是山东的,家里没钱给哥哥娶媳妇,就卖了奴婢。” 另外一个脸上有几个小巧斑但却不失清秀的女孩说:“奴婢笑姑,今年也十三,家也是山东的,但奴婢家里没有亲人了。” 最后一个身材瘦瘦的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说:“奴婢微娘,今年十四,是京城人,奴婢是爹娘早亡,是被叔叔婶婶卖掉的。” 姬清慈心里有些同情,这几个女孩都是可怜人。 她就说:“以后你们就跟在采莲和碧环后面学做事吧。” 然后就给几个人分别取了名字:采新、采笑、采微。几个人又磕头谢过小姐赐名之恩,起来后就站在了一边。 姬清慈又看了眼碧荷接着说:“既然这样,那碧环也重新取个名吧,好叫,碧环就叫采环吧。以后你们就是我屋里的姐妹了,希望你们能记住自己的本分,安心做事。” 采莲几个就又齐齐道:“是,大小姐,奴婢记住了。” 碧荷就放下茶盅笑着说:“针线房里现在正在做衣裳,明天就来给大小姐和你屋里的人一起量了,那奴婢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起了身往外走去。 姬清慈就起身亲自把碧荷送出了浣花院。 这边采莲也把几个新来的丫环先安置好了,中午是李妈妈和采环也就是原来的碧环去厨房拿的饭。这回的饭菜比原来在小院时的好了许多,厨房的人也相对的比原来要客气了一些。毕竟现在的大小姐是能看得见的人了。这些仆人们收拾的很快,下午未时院里就安静了下来。李妈妈就开始给这些新安置过来的仆妇们安排了她们以后各看的分工。大家就在自己的新岗位上开始按部就班地工作了。 至于几个丫环的分工:采莲和采环都是一等大丫环,月银一两,就在屋子里伺候姬清慈。只不过贴身的衣物之类的还是由采莲来管理,并不让采环插手。 采微和采笑采新因为刚来,先从三等丫环做起。姬清慈看她采新机灵,就让她在外面跑个腿传个话之类的。采新就是那个圆圆脸的被父母卖掉给哥哥娶媳妇那个圆圆脸的小丫环,满脸地俏皮样,长得也很讨喜。 第15章 暗斗 晚上,扶风苑里,碧荷服侍着小宁氏吃了饭漱了口。 小宁氏以为姬伯爷能回来吃晚饭的并在自己这里歇下的,毕竟今天是他的那个大女儿第一天走出那个偏僻的院子。 不过姬成平今天竟然没来,不过这也并不让她感到如何意外。这些年来,姬成平很少提起姬清慈这个女儿。 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第一次学得姬成平没来正院歇息也挺好。要是姬成平巴巴地回来着急见大女儿,这才是小宁氏最担心的。 她叫住正要往外走的碧荷说:“把你上午送丫环的事情说一说吧。” 碧荷就恭敬地答了一声:“是,夫人。”然后就把上午去浣花院里事情说了说。 听完后,小宁氏沉吟了一会说:“你下去吧。” 碧荷依言退下。 小宁氏就对旁边的安妈妈说:“这丫环倒是很能讨巧省事,那几个丫头的名字倒是起得也很顺溜。我还以为她也就是会重新起一些花花草草的,没想到她并没有改掉每个人的名字,只是在前面加了个采字,心思倒也很巧。” 安妈妈皱着眉头说:“李妈妈是个识字的,看今天大小姐的言行举止,李妈妈在大小姐身上必定没少下功夫。” 小宁氏的眼神闪了闪说:“是啊,我原以为她被关了这么多年,不和外面的人打过交道,在性情上应该是畏畏缩缩的,上不得台面。可是这一天下来,她的一言一行还算是可圈可点,没有逾矩的地方,倒不像个被禁闭这么多年的人。想当初在宁府时,倒是没有看出李妈妈还有这样的本事。” 安妈妈看着她说:“李妈妈再能干,也只是个奴仆,能教给大小姐的还是有限,以后且看看吧。” 宁氏不屑地说:“再怎么说,她也比不上我的婉儿。婉儿在这京城里也算挂得上号的大家闺秀了,可不是她一个克父又克母的不祥之人能比得上的。” 安妈妈就笑着顺着她的话头说:“夫人,您说到这里,我可是要夸夸我们二小姐。现在的燕京城里,有谁人不知安阳伯府里的二小姐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现在燕京城的人们只知伯府有二小姐,却无人再提还有个大小姐。” 小宁氏又皱了一下眉头说:“可是婉儿在身份上还是矮了她一头。” 安妈妈安慰她说:“夫人不用着急,大小姐出来后,还不是都得你来管,她以后的归属问题还不是你来决定。” 小宁氏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她又想起那浣花院的摆设,听安妈妈说那还是以前那两个死去的姨娘用过的东西。当年老太太封院时,里边的东西没有拿出来一个,想那东西应该都是沾到了晦气的吧。就让那丫头继续用吗,让她把那院里的晦气都沾上。 她想起当年在娘家做庶小姐时,天天看到被人捧到天上的那个耀眼的女子,她就嫉妒得发狂。 哼,现在怎样,自己现在睡着她的丈夫,住着她的正屋,还要她的儿女管自己这个庶堂妹叫母亲。 她的女儿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可以任意地把她搓圆捏扁。 只是不知道那个姬清云去了哪里,这都八年了,还没有什么消息,大概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她觉得自己睡觉都能笑醒了。只要姬清云不回来。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二天,姬清慈领着采莲和采环去给小宁氏请安。 小宁氏和蔼地问她:“阿慈昨晚睡得可还好。” 姬清慈恭敬地回道:“谢母亲关心,女儿睡得很好。母亲也睡得很好吧?” 小宁氏笑着回答:“好好,原来还惦记你,你现在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怎么能睡得不好。” 姬清慈起身又给小宁氏深施了一礼:“阿慈惭愧,劳母亲操心牵挂了。” 小宁氏就高兴地说:“阿慈又客气了不是,一会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就让针线房里的去给你量衣服。”说着就吩咐碧苛开饭。 扶风苑的西次间里摆着一张大桌子。足够十多个人一起用饭。 小宁氏坐下后,几个姐妹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 二小姐姬清婉很自然地就坐在了自己母亲左边,姬清慈也不客气,她就坐在了小宁氏的右边。 姬清娴和姬清淑眼睛连看都没有看姬清慈,就依次在姬清婉的下手依次坐了。 姬清溪看看姬清慈,又看看姬清婉和小宁氏,有了丝犹豫。她不知道应该坐在哪里,她要是挨着姬清慈坐下,主得罪了二姐,可是要是坐在四姐姐的身边,那大姐一个人坐在那边就太难堪了。 五小姐正犹豫不决时,姬清淑就一点不客气地拽了一下她的胳膊:“五妹,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坐下吧。” 姬清溪被拉得趔趄了一下,就一下子坐在了姬清淑的旁边。 这样,在五小姐姬清溪和姬清慈之间就空出了四个位置。空出的位置一下就突出了姬清慈的孤独和尴尬。 姬清慈平静地看了一下那四个空位置,脸上并没有姬清淑期待的难堪的表情。 姬清婉就对上了姬清慈那清澈明亮的眼睛。 而姬清慈也从二小姐姬清婉的眼里看出了得意和不屑。 她又看看四小姐姬清淑,姬清淑的眼睛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的眼睛又瞟上姬清娴,姬清娴的眼睛里是看好戏的期待。 只有姬清溪好像犯了好大错误一样不敢抬头看她。 姬清慈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直视着几个小姑娘一圈,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和失落。 小宁氏的眼睛闪了一闪,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却装做没有看到几个姑娘之间的暗里交锋。 她先拿了筷子说:“快吃吧,阿慈,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大家就开始默默吃饭。 可是吃了一会,好巧不巧的,姬清慈和姬清淑的筷子同时夹在同一个小笼包上。两人一时僵在那里,谁也没有松开。 旁边的人也都停止了咀嚼,都在看着两人。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 姬清慈看着姬清淑,只见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满的是对自己的敌意,要是自己不先松开,大概姬清淑就会和自己一直争下去吧。 想到这里,姬清慈的脸上就渐渐地浮现出了宽容的笑容,她先松开了包子笑着说:“好巧啊,四妹,不过我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这个包子四妹妹吃吧。” 然后她用眼睛顺便瞟了一眼五小姐姬清溪。果不其然,五小姐那张怯怯的小脸上一下子放松了紧张的表情。碰到她的眼神,慌忙避开,又把小脑袋低下了。 姬清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女孩。 第16章 暗斗 耳边就想起二小姐姬清婉责备的声音:“四妹,你是妹妹,怎好与大姐抢吃的。你天天都有包子吃,怎么还和大姐姐抢。” 三小姐姬清娴也说:“四妹,你真是的,你和二姐天天都在母亲这里吃饭,天天都有小笼包子。大姐刚回来,你还不知道让着大姐。” 这个三小姐真是看戏的不嫌戏台子大。她这话里谁也没帮,她既指出了四小姐不知道谦让姐姐,对长姐无礼,同时也暗讽了姬清慈被禁锢在偏僻小院里这么多年,连个包子都不能天天吃到的不堪的过往。 四小姐姬清淑也不是个笨的,她马下听明白了姬清婉和姬清娴的话音,于是她也收回了手笑着说:“大姐,这包子我天天都能吃,都吃够了,不像大姐,这个包子还是让给大姐吃吧。” 姬清慈心里冷笑了一下,自己刚回来第二天,这戏台子就给自己搭了起来。那就陪她们唱吧。 于是她乐呵呵地说:“包子而已,无外乎外面是面,里面是菜。只是把菜和面放在了一起省事而已,我虽然不是天天吃,但也并非是人间极品的美味。不过,我和四妹两个人都是碰巧同时伸筷而已,不存故意抢这一说。另外我是姐姐,四妹比我小,在生活上我理应照顾妹妹,怎么好让妹妹让着我呢?更何况,如果不是我先放开的快,四妹也会先放开让着我的。今天我们都是无心之举,你说呢,四妹。” 笑话,她可不能让这场小小的明争暗斗放大,日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那以后府里的人们说不定还会传出,大小姐刚从幽禁中出来就和自己的庶妹争吃小笼包子的话。她可不会让某些人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另外如果四小姐姬清淑要是因为这件小事被小宁氏责罚,那四不姐姬清淑就会更加地恨她。这就是个没有长大又被娇惯成性的小丫头,没必要和她计较这些微末小事。 姬清慈的眼睛盯着姬清淑,眼睛里全是真诚的笑意。 四小姐姬清淑心里暗恨姬清慈狡诈,她冷笑着说:“大姐说得是,你先吃吧。”说着就把自己正夹着的那个小笼包子放在了姬清慈眼前的小碗里。 姬清慈看了看放在她面前的可爱的小包子,回头看了采莲一眼。 她就又重新夹起这个小笼包对着四小姐姬清淑说:“四妹,姐姐让着妹妹是天经地义的,做姐姐的怎么能从妹妹那里夺食呢。说着就包子放到了姬清淑的面前。” 姬清淑刚想再重新夹起来的时候,后面侍奉的采莲已经迅速是夹起了一个小笼包放到了自家小姐的小碗里占住了小碗。 同时嘴里还客气地说:“四小姐,我这里给小姐夹了,那个您就自己吃吧。” 姬清淑有些懊恼地看了自己身边的丫头一眼,心里骂道:“真是个木头。” 身边的小丫环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 姬清慈则赞赏地对采莲一笑。今天采莲的表现让她觉得这丫头还真是个可造之才,反映不慢,她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看样子这么多年之间培养的默契还真是好用。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今天她是绝对不能吃掉那个两人同时夹住的小笼包的。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大家族的生活真是累,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 小宁氏刚才一直在看热闹,现在她看到姬清慈占了上峰,怕再僵持下去,姬清淑会更失面子。 于是就在旁边笑着说:“看你们姐妹之间互相谦让,友爱有加,我这心里也很宽慰。都别愣着了,快吃饭吧,包子有的是。” 而旁边的二小姐姬清婉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姬清慈,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吃饭。 片刻后,除了碗筷的声音,没有人再说话,可是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有了一番计较,她们看姬清慈的眼神也都有了变化。 吃完饭,大家各自往回走时,二小姐姬清婉叫住了姬清慈,她笑着说:“大姐,一起走吧。”她的身后跟着满脸不情愿的四小姐姬清淑。 姬清慈知道,这个四妹妹就是姬清婉的小尾巴。 她也就笑着说:“好啊,一起走吧。” 两位小姐也没有再难为姬清慈。姬清慈心想,这算不算个良好的开端呢。通过今天的较量,这几位小姐不会再把她当做一个傻子一样可以明目张胆来对待了吧。 针线房里的人是果然来给量了尺寸,并说三四天就可以把大小姐的衣服做好了,至于其他人的可就要晚一些。又说这是夫人交代的,说是大小姐的衣服都旧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小宁氏明面上做得还是说得过去的。姬清慈的心情有点小小的雀跃。 三天后,针线房的人送来了衣服,她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小姐,我叫花花,衣服给您做好了。先给您做了四套春衫,您先试试,看哪里有不合适的,奴婢也好拿回去再改。” 包袱打开,衣服就露了出来,一身大红色的,一身深粉色的,一身深黄色,还有一身是浓绿色的。 料子倒都是上好的杭绸。姬清慈眼睛一扬就笑了,她对茶花说:“麻烦茶花姐姐了,这料子真不错。衣服针线也好。”没说颜色。 采莲却在旁边说:“茶花姐姐,为什么都是深色的?” 茶花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料子是安妈妈和二小姐选的,说小姐是府里的大小姐,理该穿一些庄重的颜色。” 其实茶花也觉得这些颜色不好看,色彩太浓,很挑皮肤和气质。二小姐也是嫡女,可她的衣服都很清新雅致。 姬清慈就感激地说:“难为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到,还让二妹妹和安妈妈去给我亲自挑料子。挺好看的,我现在先不试了,待今晚上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的,我再让丫环们送去,只是那样就还得麻烦你们了。” 茶花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说:“小姐您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了。奴婢告辞。”说着就对着姬清慈又重新施了一礼在采环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第17章 新衣 姬清慈看着这些颜色,眼里露出了一丝冷意。 她这几天出去脸上都抹了一点东西,好让肤色看起来偏黄一些,并没有露出她的真实的肤色。 小宁氏也真是拿她如临大敌,她可不相信以安妈妈长期侍奉人的眼光会看不出她的肌肤并不适合这些个颜色。至于说二小姐姬清婉的眼光差,她更不相信了。 姬清婉是什么人,一个肚子里全是诗书的人怎么可能对色彩的搭配不在行,看姬清婉的穿着就能看出这二小姐是多会打扮自已。 这些个人是把她当作一个没见到世面的村姑了吗?还是认为她本就是一个浅薄之人,看不出她们的伎俩呢?真把她姬清慈当傻子了。 不过这回她们可要失望了。她姬清慈肌肤晒雪,天生丽质,什么样的衣服颜色她都压得住,只不过现在不是完全展示的时候。那就让她们以为她们得逞了吧。 她不在意地对采莲说:“收起来吧。明天请安就先穿那套深黄的吧。” 采莲答应了一声,把衣服收到了箱笼里。 第二天请安时,姬清慈果真穿上了那套深黄色的衫裙。显得脸上的肌肤更黄了些。 小宁氏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笑着说:“这多漂亮,新衣服,料子也很好。这都是府里新进的杭绸,小姑娘就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姬清慈笑着应答:“母亲说得是。只是清慈的脸上偏黄,再好的颜色穿在身上都有些浪费。您看母亲我的脸色是不是很黄。哎,要说这样的颜色只有二妹妹那样的美人才能匹配,给女儿穿,却穿不出什么好效果来,白瞎了母亲和二妹妹的心意了。” 小宁氏对她笑笑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对她说:“过两天安边侯家里老太太过六十整寿,我带你们姐妹去。到时你就穿着新衣服去就行。挺好看的。让李妈妈先教教你在府外见客的规矩。李妈妈原来也是经常陪伴姐姐出去的。礼节她全懂。” 姬清慈心里腹诽:好看个鬼,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她面子上还是恭敬地应诺:“是,女儿知道了。到时我一定挑一件最好看的颜色去。” 然后她迟疑了一下又请示说:“母亲,阿慈有个请示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宁氏看了她一眼:“阿慈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姬清慈说:“母亲,您也知道,这么些看来阿慈一直就在抄经书,那经书也抄了好多了,只是一直也没有亲自奉一卷《法华经》到寺庙里去供奉。阿慈现在出来了,就想请求母亲允许阿慈去一趟兰若寺,女儿要亲自去拜拜佛祖。” 小宁氏想了一下说:“那也是应该的。那明天我就给你派些人手。” 姬清慈感激地行了礼:“谢谢母亲。那女儿就告辞了。” 姬清慈心情舒畅地走出扶风院,正好碰到也来请安的二小姐姬清婉和四小姐姬清淑。这两位小姐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二小姐姬清婉还好,她先给姬清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大姐姐早。” 四小姐姬清淑则是有点吊儿郎当地福了一福,嘴里也不说话。 姬清慈也没有理她,就对姬清婉道谢:“姐姐还得多谢李妈妈和二妹妹,还特意往针线房里给姐姐选料子。”语气无比地真诚。 姬清婉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下她的脸色,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满意说:“看姐姐说的,这都是妹妹应该的。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居住在那个小院,可能对于衣服的样式和颜色也并不挑剔。不过现在已经出来了,无论是衣服料子还是颜色都要讲究一些才是。这颜色挑选一定要适合嫡女的身份,要压住场子才行。” 姬清慈点头附和:二妹说得是。” 姬清淑就斜了姬清慈一眼语气不屑地说:“这衣服啊,还得靠人穿,就像二姐,人长得漂亮,皮肤又好,什么样的颜色到了二姐的身上都只能是锦上添花。反而是二姐自己不爱穿颜色鲜艳的,平时也只是穿些浅色的,配上二姐的气质,真是又清贵又高雅。这要是皮肤不好啊,再好看的衣服颜色也白搭。” 姬清慈笑笑,四小姐姬清淑这是嘲笑自己不如姬清婉长得漂亮,皮肤也不如姬清婉白晰光滑,气质也没有姬清婉的好呢。 这个四小姐,时时都不忘抓住机会就踩自己这个长姐一脚。自己以前和她又没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会对自己。 不过姬清慈不准备和她争口舌上的输赢,没有什么意义,就让这个娇纵的小姑娘过过嘴瘾吧,以后就让事实来打她的脸好了。要是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和她争论起来,会显得自己没有度量,平白地让别人看了笑话。 于是她符合地说:四妹说得是,二妹的气质和长相确实是府里最出挑的。” 这里她留了个文字游戏,她只是把姬清婉的长相限制在安阳伯府里。 四小姐姬清淑是听不出来的,可是二不姐姬清婉却听出来了。 她心里有些生气,可是这样的话她又不好接,于是用眼睛瞪了一眼姬清淑然后说:“姐姐过奖了。” 姬清淑被姬清婉瞪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姐瞪自己做什么,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吗?可是自己刚才不是在夸二姐吗?怎么她还不高兴了。 姬清慈告别了那两个姐妹,带着采莲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浣花院。 她此时的心情别得多么高兴了,从穿过来后,她就一直没有出去逛过,也不知道这府外是个什么样的天地,这大楚的京城是怎么样的一个繁华。这回能借着去还愿的理由出去,她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这外面的风光。 采莲也特别高兴,她和小姐一样一直就被困在那个小院子里,这回能和小姐走出府外可真是太好了。听说那个兰若寺距离京城稍微远些,而且还是建在半山坡上的、一来一去得走一整天呢。 第18章 包子 第二天天刚亮,姬清慈就早早地带着人出去了。没办法,兰若寺在城外,有些远,来后一趟就得一整天,如果稍微有事情耽误了,可能就要在寺庙里住上一宿。 这次姬清慈带了李妈妈,采莲和采新。另外还带了梁个浣花院里洒扫的粗壮的婆子。姬伯知道她要出门后又给他派了十来个身手好些的人。 姬清慈和李妈妈坐了一辆车,采莲和采新坐了一辆车。两个婆子坐了一辆车。那些护卫们都骑马走在车子的旁边。 这是姬清慈穿到古代来的第一次离府出行。她的心情有些雀跃,时不时地就掀开车帘往外边看上一看。 等他们的车马走到集市上时,天色已经大亮。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姬清慈打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发现集市上的人也并不多。应该还是时辰太早的原因吧。 李妈妈想起自家姑娘今天早上只顾得出行的兴奋了,饭都没怎么吃,就说:“姑娘,外面有卖包子的,卖两个包子吃吧,你早上都没怎么吃饭。” 姬清慈应了一声说:“那就卖几个吧,妈妈,我们一起下去吧。” 于是主仆两人就下了车,后面的采莲和采新看到小姐下来,她们也下了车,就这样主仆四人就走到那卖包子的摊位前准备卖包子,几人刚要了包子还没有付钱,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掌柜的,你这的包子我们全包了。给我们世子爷装上。我们着赶路呢。”说着就扔给掌柜的一块银子。 那掌柜的一听高兴地应道:“好嘞,小哥,您老先等着,小的这就给您装。”说着也不管姬清慈她们了,只管给那人装包子。 采新急了:“哎呀,我说掌柜的你怎么这样做生意,是我们小姐先要的包子。” 掌柜停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姑娘,你再走半盏茶的功夫,那还有一家卖包子的,要不你上那家去吧。” 采新生气地说:“掌柜的,我们姑娘就卖几个,你给我们留几个不就行了吗。” 掌柜的就为难地看看那个等着拿包子的人。还没等他再说出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有些冷的声音:“宁安,让你买个包子怎么这么慢?” 姬清滋突然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长眉入鬓,黢黑凌厉的眼睛。她脑海突然一闪,原来是他。 实在是这几年姬清慈住在那个小院子里没有见过外男,因而虽然只在除夕朦胧的夜里见过那个男人一面,她也就大致地记住了他。 没错,就是他,那身形,那声音,只是今天白天他的面容完全清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皮肤不算太白,鼻梁高挺,紧抿的嘴唇暗示了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这个男人要是在现代,那应该是个很酷的男人。棱角分明,眼神冷峻。他的身后跟着一些军士。 那个叫宁安的说:“世子爷,这位姑娘想要几个包子。” 男人看向姬清慈,眼睛闪了一下,这个女孩不正是他那天晚上见到过的那个女孩吗,要说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应该是女孩的这双澄明清澈的眼睛,他小时侯似乎也见到过一双这样的眼睛,是谁呢,他当时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可是当那天他从围墙上跳下来后,他又察看了一下,后来确定这个院子是安阳伯府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安阳伯府的哪位小姐的闺房。这位姑娘又是安阳伯府的哪小姐?只是就这小姐居住的方位来看,这应该是个极其偏僻的小院,按理来说这样偏僻的院落不适合做小姐的闺房的。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听了府里有关安阳伯府的大小姐的事情,他才恍然,这位小姐应该就是那位八字不好的嫡长女了,也是那个人的亲妹妹。难怪她会有一双那样的眼睛。真像啊! 这次他没想到又在这里偶遇了这位嫡大小姐,他眼睛的凌厉淡了一些,他对掌柜的说:“这位小姐要多少,全给她包上,账算我的。” 又对宁安说:“一会不够,我们再去其它的摊贩那里买些就好。 宁安不情愿地说:“好吧,小的一会再去买。” 掌柜的一听连忙吩咐伙计给姬清慈装包子。 采新高兴了:“这还差不多。本来就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宁安气得瞪了采新一眼,心里暗道,臭丫头,等你再犯到我手里时,要你好看。 姬清慈看了满脸笑意的采新一眼,对男人福了一礼感谢:“谢谢这位世子爷,丫环调皮,还请您莫怪。” 男人想了一下又问道:“在下唐突地问一下,姑娘这么早出来,可否方便告诉在下要去哪里吗。听说最近郊外并不太平。” 姬清慈微笑:“谢谢世子爷提醒。小女子要去寺院还愿因为出来得早,这才想要包子。” 男人点了一下头说:“还望姑娘早去早回,不要走夜路,在路上小心才是。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着就带着人拿着买好的包子骑马离去,马蹄过去,扬起一层尘土。 李妈妈在旁边说:“小姐,这位公子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回来时天就黑了。” 兰若寺位于京城外的燕山山坡上,从山脚下到寺院有很长的一段台阶。倒不算太陡,现在还是四月分,天气还很凉爽,但由于是在山林中穿行,身上也出了一些汗。 一刻钟后,一行人登了上去。上面就是一个大院子。进了院子,兰若寺的大牌扁赫然在目。寺庙非常雄伟壮观。 姬清慈在现代的时候一直就想去寺庙里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一直也找到机会。现在她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肃穆之气迎面扑来,让人不敢喧哗。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她走到了供奉经书的偏殿里。在这里她看到有许多的塑像,正面供奉的是释加牟尼,左侧是送子观音,右边是药师佛。另外东西两侧各有九尊佛像,两边加起来就是神态各异的十八罗汉像。 第19章 登徒子 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人们选择自己要供奉的佛像跪拜。 姬清慈让李妈妈和采新在外面休息,自己只带了采莲一个人进去。 她走到释迦牟尼的佛像前跪下,先虔诚地拜了三下,又接过采莲燃着了的香向上又拜了三拜,然后就把香插到香炉上。 采莲把姬清慈原来抄好的《法华经》放到香案上。 就在这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娘亲,这里真好玩,有这么多的大肚子人。” 就听一个妇人说:“志儿,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到了这里,你不能说话,只需跟着娘磕头跪拜就行了。” 妇人说:“对啊,那志儿快给菩萨跪下吧,让菩萨赐给你一桩好姻缘。” 男孩子说:“是哦,娘亲,志儿知道了。你说过了,我只要听你的话磕头,我就能娶到媳妇。” 姬清慈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思忖,她觉得这男孩子应该是个智障或痴傻的。 自己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又在佛像前给大哥求了平安,添了些香油钱,这才转身准备出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男孩子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兴奋地嚷嚷道:“娘亲,那位妹妹真好看,我就要她做媳妇。”一边说一边就过来拦姬清慈。 事起突然,姬清慈心里一惊,采莲急忙就挡在了那个男孩子身前。 男孩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挺胖的。皮肤非常地白,也非常地细腻。 他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姬清慈。一看这就是傻的。 采莲气得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男孩看到采莲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着急地用手去扒拉采莲:你岙躲开,我要看那位漂亮妹妹。” 姬清慈一拉采莲:“别理他,我们走。” 说着拉着采莲就往大殿外面走。 男孩一看更急了,就想要往前追。 后面的妇人赶忙拉住他:“好了,志儿,别追了。” 男孩一看姬清慈已经走出了大殿,那边娘亲又拉着自己,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耍赖:“不吗,娘亲,我就要那个漂亮妹妹,你去帮我追呀。” 那位夫人对着身边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会意走了出去。 大殿里此时还有其他在上香的人。一看到这样的情况,有人就皱了眉头。 这里是佛家圣地,本来上香就是个十分严肃的事情,却有人在这里喧哗吵闹。 一位年轻的夫人上来和妇人说话:“王夫人,这是佛门圣地,你还是赶紧带大公子回家吧。免得扰了佛祖和菩萨的清静。” 王夫人看了对方一眼,不高兴地说:“李夫人,你好好上你的香,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我家的闲事,我走不走碍你什么事情了。” 这位王夫人的丈夫是刑部严侍郎。这严侍郎是武举出身,后来遇到了贵人,投靠到了大皇子的门下,几年来竟然一路高升。 去年又提拔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上,可谓是官场顺遂。 他的妻子王夫人还是他微贱时的发妻。 王夫人长于市井,素有泼辣之名。 不过这严侍郎虽然官场得意,可惜子嗣上却不丰。 王氏只生有一子,就是这严志。 严志天生痴傻,据说是王氏生产时因为难产,生得时间过长给憋傻了。用当代的话说,就是缺氧伤了大脑。 王氏也因为难产伤了身体,以后再也没有怀上。 后来严侍郎也纳了不少的小妾。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小妾要不就是生不出来孩子,要不生得就是个姑娘。 就是有小妾生了男孩,也没有活过三岁的。 于是在这刑部侍郎府里,严志虽然是个傻的,可也是严家的一根唯一的独苗。 王夫人也是个奇葩,就儿子这样的,还非要找一个出身好的的媳妇。 可是就他这样的痴傻,哪有人舍得把好好的姑娘嫁给他。 因而严志已经快二十了,却还是没有说到一门亲事。 今天王夫人就带着儿子亲自来拜拜菩萨,希望菩萨护佑能赐给她儿子一门好的亲事。可是没想到儿子一眼就看上了姬清慈。 王夫人不认识姬清慈。她从姬清慈的穿着和带着丫环的情况判断,这位姑娘也是京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要是儿子真喜欢,娶来做媳妇也未尝不可。 那位李夫人看到王夫人这样不讲理的态度,刚想回嘴,就看到一个中年和尚走过来。 那位和尚先行了一个佛家礼,口称:“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可否请您先和这位施主先出去一下。扰了佛祖他老人家的清静,他老人家怪罪下来可不好了。” 人家和尚都发话了,王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她更怕的是佛祖真得怪罪下来,要是那样,他儿子可真娶不上媳妇了。 她只好瞪了那李夫人一眼,扯着还在哭嚎的严志走出了大殿。 王夫人刚走出大殿,就看到她的丫环站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丫环赶紧过来说:“夫人,奴婢没有打听到,那位小姐出去后没有停留,就直接带着下人下山了。不过看那样,也应该是京城里哪个富家的千金。” 王夫人瞪了那个丫环一眼:“没用的奴才,连个人都打听不出来。要你何用。” 丫环脖子一缩,低下了头。 姬清慈主仆从大殿里出来后,为了避免再碰到那位傻子闹出事了。连中午饭她都不想吃了,便带着人开始离开了兰若寺往山下走去。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绿树满山,地上芳草遍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点缀。 台阶并算陡,她们走得也很慢,一边走一边看着两边的景致,倒也觉得颇为有趣。 因为旁边还跟着两个婆子和几个侍卫,姬清慈和采莲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傻子。 采莲扶着姬清慈,采新扶着李妈妈,走了有两柱香的功夫,才走完这些台阶。 下面还有一段平缓的下坡路,没有了台阶,只要慢慢走,也没有什么危险。 平时也没有走过什么远路,因而这会,姬清慈几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累,正要坐下休息一会,突然就感觉到地上一阵晃悠,几个人都被晃得摔倒在地上。 这时就听到侍卫里有人说:“不好,地龙翻身了。” 姬清慈一惊,这是地震了。 第20章 地龙翻身 主仆几个人便互相搀扶着起来坐到地上。 那边有侍卫也在喊着:“小姐你们先别起来。” 好在晃了一会后就停了下来。几个侍卫走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看着有三十多岁的侍卫说:“大小姐,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就怕一会还会有大的地动,要是那样,我们在这里,要是万一哪棵树倒了就危险了。” 姬清慈在现代社会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不过她知道侍卫说得是实情,于是便和大家一起加快速度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她长舒了一口气,可算出来了。 她刚想说什么,就又感觉到一阵摇晃,而且这回比上次摇晃得厉害得多。 他们赶紧蹲下,心里庆幸,好在已经走出了山里。 就不知道兰若寺如今是什么情况了。大殿有没有倒塌,有没有什么人受伤?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运气还算好,现在京城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姬清慈想了想问那个年长的侍卫说:“卫大哥,你说这样的地龙翻身,房屋会倒塌吗?” 被叫做卫大哥的是府里的侍卫头叫卫大友。 卫大友想了想说:“这还不算大,估计京城里的富户人家的房屋一般都不会有事,当然那些房屋太破旧的就不保险了。” 姬清慈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京城里还是会有一些穷人受到影响的,只因为这些人的房屋年久会失修。 主仆几人又等了一会,也没有再震,这时山上也已经有人陆续地下来了。 李妈妈看了看天说:“姑娘,这马上要到正午了,我们往回走吧。” 此时陆续下来的人已经不少,大概由于地动,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再在山上用斋饭了。 姬清慈点点头,她看了看自己马车停靠的地方,还得走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于是就带着人向前走去。 已经能看到了自己家的车马了,却听到后边男声嚷道:“娘亲你看,那个漂亮妹妹在那里。我们快点撵上去。” 姬清慈一听是那个傻子的声音,皱了一下眉头。 采莲紧张地说:“小姐,那个傻子撵上来了。” 姬清慈回头瞅了一眼,不禁有些奇怪,原来那个傻子竟然会骑马,而且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傻子严志下了马,旁边的下人赶忙把马牵住。 严志傻笑着看姬清慈:“漂亮妹妹,我跟娘说了,娶你做媳妇。你跟我回家吧。” 李妈妈和采莲已经把姬清慈挡在了后边。 采新也急眼了,她气冲冲地对严志说:“哪来的登徒子,大白天地这样无礼。” 严志一下把采新推开。他毕竟是个男主,采新竟然被他推了个踉跄。 采新气得对旁边站着的两个婆子说:“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赶走。要是大小姐有什么事,看伯爷不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也慌张地就往姬清慈的身边走去。 虽然这个大小姐不受宠,但她也毕竟是自己的主子。现在她们都在浣花院里做事情。 她们不怕大小姐,却怕伯爷。如果大小姐真得出了事情,她们还真脱不了干系。 姬清慈也冷冷地看了两个婆子一眼。 她的院子里都是小宁氏给的人。现在看来,她这个主子在这些人面前还没有一丝的威严。 这时走在前面的卫大友几个护卫听到动静已经回转了身,并向这边急速奔来。 卫大友跑到最前面,他来到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严志。 严志在他的手里就像被抓着的一只小鸡,手脚乱刨,仍然挣脱不开卫大友那一双铁钳一般的双手。 严家的下人赶紧过来救,却哪里来得及。 卫大友把严志用力往地上一扔。姬伯交代过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严志被摔的半天没有爬起来,疼得在地上哭喊嚎叫。 这时已经跑过来的王夫人哭喊着冲过来:“志儿,志儿,你没事吧。” 她抱住儿子大哭:“你们这些个杀千刀的,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当街行凶。” 姬清慈几人被她的话逗笑了,李妈妈气愤地说:“这位夫人,你应该管好你们家的公子,这大白天的竟敢冲撞官家小姐,我们不告你们就已经不错了。” 几个下人把严志扶了起来,他继续在那里喊疼哭嚎。 王夫人就这一个儿子,虽然有些痴傻,但也疼宠的很。 看到儿子那可怜样,她心里的火气压也压不住。 王夫人站在那里狠狠地看着姬清慈。哼,真是个狐狸精,还是个专门勾人的狐狸精。 要不是这个狐狸精,自家的宝贝儿子哪里会受这份罪。 王夫人看到眼前女子也就带着十来个仆人的样子,心想这也就是一般的官家小姐。 这京城里六七品的小官到处都是,也没有什么惧怕的。 她家老爷可是刑部侍郎,管着大狱呢。想到这里王夫人心里有了底气。 她口不择言地说:“还官家小姐,我看你就是一个专门勾人的狐狸精。”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指指点点。 要说这王夫人的人缘也不怎么着,这么些京城里的人肯定有人认识她。 那位在庙里和她说话的那位李夫人就在里面,却没有人上前劝解一下。 当然这些人也都不认识姬清慈,只从她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姐。 姬清慈的一张小脸透出了冰霜般的寒意,她喊了一声:“给我掌嘴。” 李妈妈采莲采新三个人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眼,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位小姑娘冲上去一边一个架住王夫人,李妈妈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去对着王夫人那涂满脂粉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王夫人脸上立马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李妈妈这两巴掌可是用了全力的,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顿时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人群顿时一片寂静。 就连挨了打的王夫人都愣了一下,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此时她的两只胳膊还被采莲和采新抓着没有放开。 而更让姬清慈满意的是姬伯给她挑得这几位侍卫。 现在他们已经非常自觉地把自家小姐和王夫人全围了起来。 王夫人的人根本无法近前,只留王夫人一人在圈子里孤军奋战。 王夫人恼羞成怒地骂道:“小贱人,你竟然敢让人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妈妈上去又是一巴掌:“老贱人再敢骂我家姑娘一句试试。” 王夫人气得大喊:“我家老人可是刑部侍郎,你们今天打了我们母子,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第21章 完胜 采新撇撇嘴:“哟哟,不就是一个刑部侍郎吗,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吓得了别人可吓不往我们小姐。” 王夫人轻蔑地冷笑,脸上的红痕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好大的口气,小丫头。难道你家小姐的身份是皇亲国戚不成?” 采新啧啧:“那倒不是,你可听好了,我家小姐可是安阳伯府的嫡小姐。” 王夫人心里一惊,安阳伯府,那这事情还真就不好办。 可她眼珠一转,忽然看到姬清慈那比较普通的打扮。 于是就冷笑一声问道:“不知这位是伯府的大小姐还是伯府的二小姐呢?” 李妈妈冷哼一声:“我们姑娘正是府里的嫡大小姐。夫人可是还有什么疑问?” 围观的人一听这位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八字命硬的嫡大小姐,就又在下面议论了开来。 王夫人一听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哼,谁不知道这位嫡大小姐从小就克死了亲娘,现在又刚从软禁中出来。这要是那二小姐她还真有点怕,但是这位爹不疼娘不爱的大小姐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她放松了表情不屑地说:“哟,原来是姬大小姐,久仰您得大名哎。啧啧,我还以为多贵重的人呢,不就是个八字不好的小姐吗,你神气什么呢。” 姬清慈倒是很平静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被她打击到的样子。 她不是个纯纯的古代大小姐,她早就料道过别人会刁难她的八字,也早就无数次地对自己做了心里建设。 因而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污辱,她只是凉凉地一笑:“小女的八字不如夫人的八字好,夫人的八字能让夫人的夫婿当上刑部侍郎,还能让夫人在这里趾高气扬地当街撒泼。 另外还能让夫人生下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的嫡子。小女真要在这里恭喜夫人那福星高照的八字了。” 就听围观的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 有人就说:“人家姬大小姐说得也没有错啊。可不就生出了个傻儿子吗。” 王夫人没有想到姬清慈的嘴巴这样毒。 她气急败坏地看向周围的人群,脸上的恼怒好像要把姬清慈吃了一样。 她恨恨地说:“你不要嚣张,今天要不是你八字不好,地龙能翻身吗?就因为你来上香,八字冲撞了佛祖,佛祖才会震怒降下罪来,那寺庙里的一块牌匾都震掉了。” “对啊,王夫人说得对,今天就是有人冲撞了佛祖和菩萨,这可真是作孽啊。” 围观的人群里马上就有人响应了。 “我听说那姬大小姐刚一出生没几天就克死了亲娘,没两年祖母也被她克死了,你看就她那唯一的哥哥现在也下落不明啊。这没准真是她惹怒了佛祖呢。” 周围的人又开始有人议论。古人是非常相信这些鬼神乱力命格之类的迷信的。 王夫人听到人群里有人这样说,她得意洋洋地看向姬清慈,哼,看这回她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就听到人群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要我说啊,不能怨人家姬大小姐。今天,不只有人在大殿里公开想要调戏人家小姐。人家小姐避开后,那人还要在佛祖面前大哭大叫的。对了,还有人在佛祖面前出言不逊呢,佛祖能不怪罪吗?” 人群中有亲眼见证了这些事情的人纷纷点头说:“对啊,对啊,人家姬大小姐根本就没让理那登徒子。这事情不能怨姬小姐,佛祖只能生那打扰了他清修的人的气。” 姬清慈看着王夫人那青红交怒的脸,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时就听看到采莲往前跨了一步,面向人群含着眼泪说:“各位夫人小姐,你们大伙给评评理。人人都觉得是我家姑娘八字不好,那清虚庵里的师太慧明大师当年也说我家姑娘八字不太好,让我家姑娘避世自修,天天抄写经书。 可怜我家姑娘当年刚刚六岁,连只笔握得都不太稳,就天天在家里埋头抄经,没几天那小手都磨破了。”说到这里采莲哭出了声。 提起那一段岁月,李妈妈脸上也露出了哀戚,小姐的手并没有像采莲说得那样磨破,但却也磨起了茧子。 姬清慈是十一岁时方穿越过来,她没有亲身经历。 但原主的魂灵一直就住在她的灵魂里,虽然最近几年一直是沉睡的,但她的记忆和情感都已经和自己融合在了一起。 因为采莲提起那段经历,姬清慈的眼前就浮现出那个瘦弱的小姑娘认真抄写的样子,只是没有采莲说得那么惨就是了。 那时还有李妈妈和采莲帮忙抄写,原主小姑娘也没太累着。 不过她看着采莲在那里声泪俱下地做戏,心里暗笑之余,也不禁暗地里夸赞了一句,好丫头,适应环境太快了。 现在姬清慈对采莲的担心完全没有了。 不过她表面上也做出了十分难过的样子,掏出绢帕按了按眼角。 人们此时都住了声,停止了议论,看向姬清慈的眼睛也露出了同情。 采莲继续说:“我家姑娘就这样一直抄写了十几年的经书,终于感动了佛祖和菩萨。大家都知道,慧明师太可是我们大楚有名望的清修高人了。她都亲口说我家姑娘可以不用躲在那个小院里继续清修了。 现在我们家姑娘可以不用再避世了,可以出来面对所有的人了,这不正是说明我家姑娘的八字已经没事了吗? 而且我们姑娘这次亲自来兰若寺里供奉佛经,佛祖只有喜欢的,哪里还能怪罪。可恨的是我们姑娘刚把佛经供奉完,那位严公子看到我们家姑娘漂亮,就要上来调戏,没有得逞就在佛祖面前大哭大叫。大家给评评理,到底是谁惹怒了佛祖,这不是很明显吗?” “就是,就是,佛祖最不喜欢好色调戏民女之事了。哎,我们今天也倒霉,竟然碰到了这一对母子。” 王夫人看看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又看看围住她的伯府的几个侍卫,再看看冷眼看着她的姬清慈主仆,几乎都要把牙咬碎了。 这时那个傻儿子呼痛的哭声又传来了过来。 这样的场合王夫人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周围人们的议论都指向了她。 夫人现在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走去。 于是她眼睛一闭当真就华丽丽的昏了过去,当然是装的。 姬清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轻冷地说了声:“散了吧,不用围着她了。” 护卫们一撤,王夫人的下人们赶紧过来侍奉他们的主子。 今天他们的主子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估计不用等到明天,这些事情就会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第22章 结交 姬清慈走到那位声援她的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祝福:“谢谢夫人仗义直言。” 刚才这位替姬清慈说话的夫人,正是在庙里和王夫人呛声的李夫人。 李夫人年经也就二十出头,长得英武俏丽,一笑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笑着对姬清慈说:“姬小姐不用客气,我姓李。夫家是安国公府上,我呢,一直就跟着夫君在南疆镇守,上个月因为婆母病重才回来。” 姬清慈眼睛一亮:“夫人的夫君难道是安国府里的江二公子?” 姬清慈出来这几天一直就在做功课。 采新时不时就给她打听些消息回来。 李妈妈也把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她要进入京城的社交圈,当然要把京城里这些权贵人家的背景关系打听清楚。 当今皇上的二皇子凉王这几年一直就驻守地南疆,据说这位江二公子当初就是凉王的伴读。 南疆这三年来也没有消停,一直战火不断。 要说大楚这几年过得也不易,北边有北越虎视眈眈。 南疆这边新任的国王也是个好战分子,从他当上王之后,这南疆就没有消停过,时不时地就来大楚境内挑衅骚扰一下。 大楚被封爵的大多是武将之家,全都是跟先王打过天下被封下来的。 安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老安国公却是个不喜学武却只喜欢读书的。 老安国公去世后,爵位就落到了现任国公爷,也就是李夫人的公公身上。 说来也奇了,安国公有三子一女。 而安国公和江大公子也和老国公爷一样不喜欢舞枪弄棒。 虽然他们也会些武艺,却也只会个皮毛。 眼看着国公府就要在他们手里衰落下去了。 却偏偏这位江家的二公子承袭了先祖的遗风,酷爱武艺不说,还被选入了宫中做了皇子伴读。 古代要说做什么官最易升迁,那肯定是武官。 而江二公子跟着二皇子一直在南疆镇守,自然没少打仗,也立了不少的军功。如今他已经是四品将军。 江二公子打仗勇敢,人长得又好,就被当地的刺史李大人看中。 李刺史就向向二皇子提亲,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江二公子为妻。 二皇子觉得这是好事啊。于是就亲自做了媒,主持了江二公子和李小姐的婚事,成就了一段姻缘。 李刺史本人就是个武将,对李小姐非常宠爱。 李小姐自幼就跟父亲习武,竟然也练成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成婚后夫妻时常互相比试,也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 再加上李夫人性格爽快,身上也没有京城小姐身上的娇柔矜持,颇合江二公子的胃口。夫妻感情越处越好。 这次江二公子的母亲病重,江二公子不奉诏不得回京,无奈李夫人就自己回来为婆母侍疾。 今天李夫人是特意来兰若寺为自家婆母祈福的,当然也给自家夫君祈福并求了平安福。 李夫人虽然刚回京一个来月,但也听下人说过姬清慈的事情。 她对这位从小就失去母亲疼爱的小姐非常同情。 而至于什么八字不八字的,李夫人根本就不太相信那些个。 边疆女儿本身就崇武好义,好打抱不平。因而李夫人才一再相助。 当然在寺庙里时她还不知道姬清慈的身份。 在姬清慈的身份说出来后,她先是惊讶地看了一下姬清慈,然后就颇感兴趣地在旁边,观察这位近日被京城的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的安阳伯府大小姐。 她发现,这姑娘站在那里,沉着冷静,没有一般京城女子遇事时的惊慌,也没有被揭开伤疤时的恼怒,她站在那里,冷静淡定。 而那句命令下人掌掴王夫人的话,声音不高却颇带有一种上位者的霸气。 于是李夫人对这位姬大小姐的好感值直线上升。 李夫人爽朗地笑着:“如果小姐不嫌弃,我们以姐妹相称,以后我就叫你姬妹妹可好。” 姬清慈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好啊,李姐姐在上,受妹妹一拜。”说着还调皮地行了一个福礼。 李夫人也叫了一声:“姬妹妹也受姐姐一礼吧。姐姐可否和妹妹一同回京城。”说着她也笑着行了一礼。 姬清慈欣然答应:“能和姐姐一同回城,是妹妹的荣幸。不过妹妹不会骑马,就劳烦姐姐一同坐妹妹的马车可好?” 两个人说完,相视一笑。 这次地龙翻身由于震极不太,并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仅有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倒塌了一些。 当然这些倒塌房屋的人家都是京城里生活贫困的人家。 因而京城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姬清慈和李夫人回到京城,和李夫人告别后,带着下人们回到了安阳伯府。 她先去扶风院给小宁氏请了安,就回了浣花院。 她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上床半躺着休息。 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太落后了,马车颠得她都快散了架子了,屁股也硌得疼。 想到刚结识的李夫人,她觉得今天收获不小。 两人一路同行,李夫人给了讲了南疆的一些事情。 这李夫人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也是自己到了古代后第一个结交的人。 她又想起她带去的两个婆子,想到那两个婆子说一句动一下的作为。 她想,她下一步是不是应该收拾一下院子里的这些人了。 自己如果任由这些下人们这样下去,那以后这院里的人谁都不会拿她当回事了。 正想着,李妈妈来了。 姬清慈赶忙对李妈妈说:“妈妈,你快坐下来。今天累坏了吧?” 李妈妈在采环的帮助下,把坐榻放到床的旁边。 她坐下和自家小姐面对面:“姑娘,今天你也看到那两个婆子了,她们不会主动帮您。您看院子里的这些个人,几乎都是继夫人安排的。她们还都处在观望当中,您应该立立威了。要让这些个人知道,她们现在是浣花院的人。她们应该孝忠的是您而不是扶风院。” 姬清慈有些惆怅:“可是妈妈,除了那几个丫环的卖身契在我的手里,其他人的卖身契都不在我的手里。那些个人估计也是知道的。要不她们不敢这样的。” 她想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两个婆子今天倒是可以借机教训一下。毕竟她们今天没有尽到护卫主人的责任。即使罚了她们,继夫人也无话可说。这多少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李妈妈赞成地点点头:“姑娘这样想就对了,那我去把那两个婆子叫进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第23章 处罚 那两个婆子磨磨蹭蹭地进来,看到姬清慈正坐在那里啜茶。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姓吴的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小姐叫老奴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老奴还得去扫院子呢?” 另外一个姓郭的婆子也附和着说:“是啊,大小姐,老奴也是,要是侍侯不好大小姐,夫人就该罚奴婢了。”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说:“哦,拿夫人来给我说事来了,那我问你们,你们的身份是什么?” 两个婆子觉得姬清慈问得话简直就是废话,就同时回答:”当然是奴婢啊。” 姬清慈冷笑:“还挺明白的,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以为你们连自己奴婢的身份都不知道。既然是知道是奴婢,见了本小姐为什么不行礼?” 吴婆子连忙拉了郭婆子一把:“哦,奴婢忘了,我们现在就行礼,大小姐别生气。”说着两个人就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半蹲礼。 姬清慈俏脸一板,对着采新和采莲说:“采新采莲,教教她们怎么样做奴婢。” 两个丫环过来,一人一个把两个婆子按倒在地上:“跪下给小姐行礼。” 两个婆子无奈只好跪下给姬清慈磕了一个头。但那脸上的表情却仍然透着漫不经心。 姬清慈又对旁边站着的采环看了一眼说:“采环,会写字吧?” 采环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有两个婆子那么蠢。 采环知道大小姐这是要在院子里立威了。 她也是夫人那边过来的,也不知道小姐心里是如何想她。 小姐今天去寺院还愿都没有让她陪同,刚才又叫的是采新和采莲教那两个人行礼。 小姐这是明显地不信任她,只因为她曾经是夫人的丫环。 所以当小姐问她时,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恭敬地回答:“小姐,奴婢认识一些字。” 姬清慈黑着脸说:“那好,我说,你记。” 采环很快就取来了笔墨纸。 姬清慈说道:“第一,这两个婆子不敬主子,见了主子不行礼。第二,在主子有危险时,不知道去维护救护主子,枉为奴婢的身份。” 吴婆子一听辩解:“夫人呢,我们后来不是也护着你了吗?” 姬清慈厉喝:‘如果不是采新采莲叫你们,你们是不是就继续躲得远远的?采环继续写,第三,在主子说话时,打断主子的话,第四,不服管教,和主子犟嘴,对主子没有畏惧恭敬之意。第五,犯了错误不承认,无理搅三分。” 郭婆子说:“小姐,你不能这样,我们哪有你说的这么些错误。你不能乱给我们定罪。” 姬清慈悠悠地说:“第六,在主子面前不自你奴婢,却自称“我”,不知道做奴婢的规矩。”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下,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害怕。但她们也聪明的住了嘴。 她们发现,她们只要一开口说话,姬清慈就会给她们定下一条或者几条罪行。 哼,有什么了不起,还真把自己当府里的大小姐了。两个婆子心里愤愤不平。 姬清慈看着两个人有恃无恐的表情,对采环说:“采环,你在府里也呆了几年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两个奴婢打上个三十大板,再赶出府去,过不过分?” 说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采环。 采环的脸更白了,她的身子有些轻轻地颤抖:“小姐,这些处罚一点都不过分。” 采环心想:原来大小姐看着无害,实际更是个有成算的人。 姬清慈笑着对李妈妈说:“妈妈,麻烦你去请姬伯来,顺便把事情跟他讲一下,让他带几个人来把这两个人拉去行刑。” 姬清慈听李妈妈说过。姬伯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公正的人。 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处置两个人,她应该还是有权力的,虽然这两个人的卖身契在小宁氏的手里,还属于小宁氏的人。 两个婆子一听叫姬伯,就知道坏了。 这大小姐不是在吓唬她们,她这是来真的了。这三十大板下来,她们还有命吗? 她们赶忙服了软:“大小姐,是奴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地服侍您,以后一定不敢了。” 姬清慈凉凉地看着她们:“晚了,自作孽不可活。” 她拿过采莲记好的东西看了看,就放下不再理会两个人哭哭啼啼的求情。 姬清慈悠闲地喝着茶。 同时她心里也在想,估计有人会坐不住了吧。 果然还没等姬伯过来。小宁氏带着安妈妈和几个丫环先过来了。一看这就是有人给她报了信。 小宁氏一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就笑着说了一句:“哟,这屋里怎么这么热闹?” 姬清慈赶紧起身过来给小宁氏行礼:“母亲怎么有空过来了?” 小宁氏笑着说:“我听说有人对你不恭敬了,我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两个婆子本来一看到夫人过来,以为自己有救了。 可是一听到这话就又懵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夫人是来帮大小姐的? 她们就停止了哭嚎,面向小宁氏:“夫人,您快来救救奴婢吧。大小姐要打死奴婢了。奴婢对夫人可是忠心的狠啊。” 小宁氏眼睛闪了一下对着跟着的碧荷几个丫环说:“去,把这两个该死的奴才的嘴堵上,省得乱叫起来烦人。 姬清慈微笑地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好像事不关已一样。 她亲自给小宁氏倒了一茶水:“母亲,喝茶。是女儿不孝,还劳烦您过来了。” 小宁氏看着她的笑脸,也微笑着说:“阿慈,这府里的事情你还不太了解。这些个奴婢如果不知道尊敬主人,也确实应该好好地管管了。你刚开始自己管理自己的院子,府里的规矩你也不懂,这要是没有确切的罪名就罚她们,下人们也是不服气的。你现在还立足未稳,这方面一定要注意的。这样吧,我看就把这两个婆子一人打个十板子吧。” 姬清慈非常感动地说:“母亲教诲得是,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刚才阿慈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一时气愤,气愤之下就写了这些。“ 说着她就把采环刚才记录下来的内容拿给小宁氏看。 小宁氏接过来一看,脸上阴沉了下来。 这个姬清慈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她记录的这些罪行,让她不好给这两个婆子开脱。自己好不容易趁她刚开院子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些人,今天她一次就踢出去两个。 这时姬伯带着人也过来了。 他一进来看到小宁氏在这里,心下了然。 老管家心下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夫人在这呢,奴才给夫人行礼了。老奴现在让人带这两人个不敬主子的奴才去打三十板,打完后就把她们赶出去。” 老管家的话说到了这里,小宁氏就知道自己还要那两个人留在浣花院里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再说姬清慈这上面一共记录了六条罪行,无论哪一条都够得上打板子。 要说姬清慈的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依这六条罪状叠加的处罚,打五十板子都不为过。 现在姬伯又先把姬清慈的打算明晃晃地说了出来。 她只能收回自己的意思了,否则就太明显了。 而且姬伯在府里地位也很高,是老伯爷父子最信得过的人。她也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小宁氏是个聪明的人,局势既然已经不可逆转,她就只能顺势而为,把这件事情做得更好。 于是她嫌弃地看着两上婆子说:“那就按大小姐说得来,打上个三十大板把人撵出去吧。不,打上个五十大板吧。” 哼,五十大板这两个婆子就没命了。既然自己无法留下这两个人,那就让她们再被她利用一次吧。 她要让姬清慈落下一个刚出来就打杀奴仆的名声。 姬清慈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笑着说:“母亲,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女儿八字本不太好,一切还是宽容为好,我看就三十大板好了。” 小宁氏笑着嗔怪:“你呀,太心软,将来怎么能镇得住这些个奴才呢?” 姬清慈不再反驳,她笑着说:“母亲说得是,姬伯,就让人把她们拉出去吧。” 那两个婆子被拉出去时,还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宁氏。 是她们听错了吗? 大小姐说打三十大板,夫人却说打五十大板。 还是大小姐给她们求情,夫人比大小姐狠多了。这是把她们往死里打啊。 两上婆子就这样不甘心地被人拉了出去。 果然五十大板打完后,两个婆子当天就死了。 这件事情后,浣花院里的其他的奴仆都变得勤快了起来。 她们看姬清慈的眼睛里也都少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第24章 岳世子 燃着油灯的书房内,火花时不时发出哔剥的声音。 高大的男人坐在书案边正挥笔疾书,纸上的字遒劲有力,颇具功夫。 小厮宁安在旁边一边磨着墨,一边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把今天打听到的事情说给自家世子爷听。 自家爷自从那天把包子分给姬大小姐后,就叮嘱自己注意安阳伯府的事情。 他宁安又不是傻子。肯定是自家爷看上那位漂亮的姬大小姐了。 可是爷是有婚约的啊,而且这马上就要成亲了。 再者说,他家爷一向对女人无感,怎么突然转性对女人感兴趣了。 再说了人家伯府的大小姐总不能来当一个妾室吧。 不过宁安不敢问,因而他就站在那里继续在肚子里给自家爷编故事。 男人写了字,把笔放在笔洗上。 他抬头看到自家的小厮正在愣神,就骂道:“臭小子,又魂游开外了。” 自己的这个小厮是个喜欢发呆愣神的小子。也不知他怎么就有了这样一个毛病,只要他一愣神,那就是他又有了什么消息了。 宁安回过神来:“哦,爷,您写完了。” 岳凌霄好笑地看着他:“说吧,又有什么事情了?” 宁安:“爷,您不是让我注意着安阳伯府的事情吗?” 岳凌霄说:“怎么,你知道了什么?” 宁安神飞色舞地说:“爷,这两天京城里都在传着两件事情,而这两件事情都和姬大小姐有关。” 说着他故意顿了一下,看着自家爷。 岳凌霄用脚踹了他一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 宁安摸了一下自己被踹疼的屁股。 虽然自家爷是坐着踹的,但也很疼的。 他撅着嘴说:“那天姬大小姐上寺庙还愿时,被兵部侍郎严大人的儿子看上了,那严公子想要调戏姬大小家,结果被姬大小姐的护卫给打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姬大小姐从寺庙里回来后,就打杀了跟她去上香的两位婆子。据说一人打了五十大板,当天人就都没了气。京城里的人都说姬大小姐不仅八字不好,就连心肠也是个狠毒的。” 岳凌霄眉毛一挑:“那你打听了具体的经过没有?” 宁安卖乖地说:“奴才想姬大小姐哪里会是那么狠毒的人,一定是有人在当中故意败坏姬大小姐的名声,所以奴才就去问了当时在场的人,就又听说了一件事情。” 岳凌霄骂他:“你就不会一气说完。” 宁安赶紧说:“爷,您别着急,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地说吧。安国公江二公子的夫人上个月不是回京城了吗?对,就是您回京的路上碰到的那位李夫人。那天李夫人也正好去上香,结果她就帮姬大小姐说了话。事后姬大小姐就和李夫人同坐一辆马车回来的。李夫人的性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她竟然能同姬大小姐聊得来,爷您说奇怪不?”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只要对了脾性什么都好说。” 宁安想了想还是没憋住,好心地劝道:“爷,依奴才看,那姬大小姐虽然美貌,可是身体未必好,您看她的皮肤还有些黄,又那么的瘦,肯定是营养不良。再说了,爷,您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您不会真的看上那位姬大小姐了。爷,您可千万不要这样啊,那位姬大小姐可是八字不好的呀。” 岳凌霄好笑地看着宁安那操心碎碎念的样子,忽然就来了兴致:“那要是爷真就看上了姬大小姐呢?宁安你给爷出个主意。爷这就要成亲的人应该怎么办?” 宁安惊呼:“爷,您来真的,那怎么可以?人家姬大小姐也是伯府一嫡长女,怎么可能给您做二房或是做妾呢?” 岳凌霄有时觉得无聊时就爱逗逗宁安说话。 宁安今年十七岁,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儿。 宁安虽然机灵,武艺也好,但有时却是一根筋,单纯的可爱。而且这孩子有时还会做个白日梦发个呆什么的,给他单调的军旅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再加上他原来的小厮年纪也大了。他不忍心把他们再拘在身边耽误他们的前程,就把他们放到他的亲卫营里历练。 却只把宁安一个人调到了身边做小厮。 岳凌霄听着宁安的胡言乱语,看着他吃惊的大眼睛。 忍不住用手弹了一个他的脑门:“想什么的,小鬼,你家爷有这么饥渴吗?行了,别瞎操心了,爷今天就跟你说实话吧,姬府的大公子是爷的发小,当年我们两个相约一起去边关,我早走了几天,姬公子因为身体的原因他迟我几天走。可是后来我却一直也没有等到他。”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岳凌霄怀疑姬清云在路上出了事情,要不他不会不去找他的。 而姬清云就一位胞妹,就是这位姬大小姐。 原来在军队,他也没有办法关照她。现在既然回来了,能帮上的她就帮一把吧。这也算是对他那位发小兼兄弟的一个交代吧。 宁安一听脸上也露出同情:“原来是这样,那爷您这几年一直在找的人难道就是这位姬公子?” 岳凌霄点点头看向窗外,却没有再说话。 当年姬清云兄妹所处的困境,他是一清二楚的。 靖边侯府是军功起家,他的父亲岳侯爷一直就在镇守边关,却在一次战斗中负了重伤。 他那年和姬清云一样的年纪,正好要去父亲的身边服侍,并准备留在边关历练。 他知道姬清云在家里的处境,于是就向姬清云发出同赴边关的邀请。 姬清云当时有些犹豫,因为他放不下她的妹妹姬清慈。 可是后来他被姬伯爷打了三十大板之后,就同意云边关攒军功了。 当时岳凌霄因为记挂父亲的伤要早些走,而姬清云当时被打了板子还不能动,于是两个人就约好分开走。 岳凌霄先走几天,姬清云随后再去找他。 可是他没想到他一直都没有等到姬清云。 这几年他甚至都让人去南疆找过,可是那里也没有一个叫姬清云的人。 这些年来,姬清云犹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消息。 他只要心里一想起姬清云有可能已经不再人世了,就心里一阵抽痛。 第25章 婚变 岳凌霄是上个月奉命回京督办粮草的。 真实的情况却是老侯爷给皇上请了旨,特意让岳凌霄回来完婚的。 岳凌霄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却还没有成家。 当然岳凌霄的亲事早就已经订下的。姑娘是杨阁老家的嫡长女。 大楚的女儿十四五岁结婚的比比皆是。 杨小姐今年已经十九,等了他好几年了。 这一段时间,靖边府里都在为岳凌霄的婚事忙忙碌碌的。 靖边侯府的老太君觉得自家孙子把人家姑娘耽误了这么多年,这次一定要把这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好让人家姑娘高兴。 这几天京城的人都看到岳大将军往安国公府送得聘礼非常的丰厚。 那抬着聘礼的队伍都很长。可见靖远侯府是多么重视这场桩婚事。 而且就连那两只大雁都是活的,昂着长脖子,精神地很。 一般的人家很少能猎到真正的大雁的,大多都用替代品。 靖边侯世子却是亲自去猎了大雁,可见他对婚事的诚意。 未来的新娘是杨阁老的嫡长女,身份非同一般。 京城里的人们都很期待这场盛世婚礼,想要看看这两家名门结亲的场面有多么的热闹。 婚礼一天天越来越近了。 老太君乐得嘴都合不上。她的宝贝嫡长孙可算要成亲。她老人家都已经盼了好几年了。 可是京城的人们并没有看到期待已久的婚礼。却听到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靖远侯府突然提出了退亲。 人们还没有消化完这一让人震惊的消息,又传来了杨小姐服毒自尽的消息。 京城里的人们一片哗然。 这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一场婚礼成了这样的结局? 于是京城里的人们不淡定了,纷纷的指责靖远侯世子。 说他忘恩负义,人家杨小姐等了他这么多年,已经等成了老姑娘了。 他竟然在要成亲时提出退婚。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又是怎么的? 于是人人都说杨小姐就是被岳霄霄逼死的。 朝廷里就有御史开始弹劾靖远侯和靖远侯世子岳凌霄。 不管京城里的人如何说,岳凌霄对这件事情却一直持沉默的态度。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更不为自己辩解,任由别人诽谤辱骂。 可是靖边侯府的老太君却为此大病了一场。 皇上把弹劾岳凌霄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 人们更加奇怪的是,对于自家女儿服毒而死的这件事情。 杨家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是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虽然皇上压下了这事,可是这事情就像发酵一样,仍然没有堵住京城人们的嘴。 有的人说岳凌霄没有良心,忘恩负义,逼的人家杨姑娘羞愤自尽。 也有人说,人家岳大将军从边关回来的目的就是成亲。 眼看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丰厚的聘礼都过完啦,损失了这么多的钱财,可人家却非要退亲。 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那位小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让人家大将军悔婚了。 难道人家堂堂的大将军还能把一个有问题的小姐娶回自己家里吗? 还有人说,岳大将军八字不好,你们看,好好的一个杨小姐就被岳大将军克死了。 这靖边侯府的大将军克妻啊。 小采新当然把听来的消息绘声绘色地讲给姬清慈听。 姬清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岳凌霄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以她对他仅有的两面印象,她当然判断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就靖边侯府在京城里的风评,以及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 姬清慈觉得这问题一定出在那位杨小姐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姬清慈想:如果是杨小姐有病的话,靖边侯世子估计也不会退亲,毕竟人家杨小姐等了他这么多年。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位小姐红杏出墙了,给大将军戴了绿帽子。 大将军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只能退亲。 至于岳凌霄为什么一句都不为自己辩白,而靖远侯府也不出来澄清原因。 岳凌霄顾念的应该是杨小姐等了他好几年,因而自己把过错背上了。 如果是这样,这岳世子也是好教养了,而靖远侯府也算是个厚道的人家。 这天,包打听小丫环采新继续活泼地串着门子。 她拿着一个绣样坐在四小姐姬清淑怡心院的门口,正在和怡心院的洒扫的小丫环小鱼理着绣线。 小鱼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环,和采新差不多大,女红做的不错。 采新时常来向她请教针线。 采新的面前放着一个刚画完还没有绣的绢帕,上面画得是鹊上枝头。 她正拿着绣线盒子在配线,小鱼就在旁边给她做参谋。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很是投机。 四小姐姬清淑的奶娘刘妈妈正好走过来。 她看着两个小丫头说:“我说采新,大小姐和你们院里的李妈妈的女红都非常好,你真是舍近求远。小鱼的针线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采新就苦着小脸说:“刘妈妈,你可是不知道,我一见到李妈妈我就害怕。我天天都看不到她的笑脸。至于小姐,我就是个院子里跑腿的小丫头,连我家小姐的里屋都没进去过。又哪里敢求小姐指教女红?小鱼妹妹性子好,又有耐心,她不嫌我烦。我就只好厚着脸皮来求教了。” 小鱼也笑嘻嘻地说:“刘妈妈,你这是从哪里来啊?一大早就看到你出去了。” 第26章 探听 刘妈妈因为是四小姐的奶娘,她比这院子里丫头们都有体面,行动上也自由的多,而且刘妈妈的家在府外,她是经常回家的。 刘妈妈就把手里的糕点给她看看:“我去给四小姐买点心去了。” 小鱼又问:“妈妈,您去大街上,外面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刘妈妈最爱的就是别人问她府外的事情,这样可以显示她知道的多。采新之所以愿意来找小鱼,多半原因也是能从刘妈妈这里听去点什么。 刘妈妈没有答话,而是问小鱼:“四小姐又去二小姐那里去了?” 小鱼点点头说:“嗯,去了一个时辰了,说是和二小姐学下棋。妈妈,你快说说外面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刘妈妈就拿了个小杌登坐下开始打开了话匣子:“听说三公主看上了翰林院王大学士家的小儿子。听说那小儿子长得比个女子还漂亮,还很聪明。” 小鱼睁大了眼睛问:“是那个被人们称为京城第一美男的王公子吗?” 刘妈妈兴奋地说:“可不就是那个王公子,听说王大学士对这个儿子寄于厚望,王公子明年要参加春闱的。大家都说啊,王公子肯定跑不出去前三甲。” 采新很好奇:“那皇上能同意了?” 刘妈妈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缺心眼的丫头,公主那是什么人,那就是天上的仙女,皇上怎么能把她嫁给一个举人。人家都说皇上是想等明天春闱后再给公主择婿,不过大家都猜测,只要王公子参加春闱中了进士,那他这个驸马就跑不了的。” 采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刘妈妈:“妈妈,那个公子真得长得那么好看吗?” 刘妈妈看了他一眼说:“那倒不知道,我就是在街上远远地见到过他,不过离得太远,看的倒是不真切。” 采新“切”了一声说:“那不跟没有看到是一样的。” 刘妈妈也不在意,继续说:“不过我倒听说咱们燕京倒是有几家的公子还是很出色的,比如靖远侯家的几位公子,王翰林家的公子,定国公家的世子,驻国公家的世子,这都是很优秀的。” 然后她又故做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要说出去。我听说夫人这一段时间出出进进的在相看人家呢,而且好像已经有了眉目了。” 采新好奇地问:“是给谁相看啊?” 刘妈妈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这个丫环怎么这么傻,还能给谁看.咱们大少爷八年了都没有消息,二少爷也早已经定好了人家,当然是给大小姐或给二小姐喽。” 采新故意了然地“唔”了一声:“原来二少爷已经定了亲的,我还真不知道呢。” 其时二少爷姬清帆的婚事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就是故意地想装无知,好调出刘妈妈的话来。 如果问姬清慈的浣花院里谁的消息最灵通,那就要数采新。 这丫头一张圆圆的小脸,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小觜又甜。即使是年纪大的妈妈们也爱逗她两句。 不知不觉地就让她知道了府里的不少事情。回去后就跟她家小姐打小报告,是个很机灵的丫头。 说来也巧,二少爷姬清帆的未婚妻正是杨阁老的二女儿,这大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喝了药死了。 杨阁老的夫人也因此而病例了。 小鱼儿说:“我们二小姐在京城都是有名的才女,长得又好,还不知道夫人要怎么挑呢?” 刘妈妈嘻嘻地笑了一声:“那也得先把大小姐嫁了呀,怎么也得先嫁了长姐啊。不过大小姐这名声,啧啧。” 她突然停住了,看了一眼采新,好像这才想起来这小丫环是浣花院的。 采样一看她的眼神是明白了这刘妈妈是对自己有所顾忌。 于是说:“也是,我们家小姐人长得出漂亮,可是名声不及二小姐,才华也不及二小姐。也不知道夫人能给我们大小姐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刘妈妈听采新也这么说,就又笑着说:“这一段时间肯定够咱们夫人忙得,谁都知道咱们夫人贤名在外,大小姐的亲事可能比不上二小姐,可肯定也错了不了的。这不,这几天,我就看到有好几位夫人来访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是看中了大小姐还是看中了二小姐?” 采新装做漫不经心地问:“有好几位夫人来访呢,都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刘妈妈想了想说:“我看到的就有定国公家的夫人,工部王侍郎的夫人,这不刚才我还看到咱们夫人的弟媳也来了。不过,我听说他家的公子也就十一二岁,还不到说亲的年龄呢。也许是有别得什么事情吧。” 采新敬仰地说:“刘妈妈,您真了不起,连这些夫人是谁家的您都认得。” 刘妈妈有些得意:“那是,我们家四小姐是夫人养大的,她天天跟在二小姐身边当然什么事情都知道。” 采新羡慕地说:“刘妈妈能在四小姐身边侍奉真好,二小姐这么得夫人和小姐的欢心,不像我们小姐,哎。我们小姐连一天学都没上过。”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刘妈妈有些得意,她又说:“说到上学,我倒是听说宋夫子快要回来了。”安阳伯府的宋夫子患了风疾,休了半年了。 采新的眼睛流露出对刘妈妈的崇拜:“妈妈,您真是神通广大,谢谢您告诉我小鱼儿这个好消息,那我们家小姐就能上学了。我要赶紧回去告诉我们家小姐去,让她也提前高兴高兴。” 刘妈妈又看了采新一眼:“去吧,去吧,好了,我今天就说到这里,你这个小丫头也不务个正业,怎么天天往这里跑?” 采新就嘻嘻笑着收起手里的绢帕:“这就回,妈妈再见,小鱼再见。” 蹦蹦跳跳地就走了,小小的个子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小鱼儿看着采新活泼的背影也笑着说:“慢点跑,小鱼儿,没事来啊。” 采新头也不回,只是挥挥小手,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第27章 上学 浣花院里,采新拉着采莲的衣襟笑嘻嘻地说:“采莲姐姐,我这个地方总是绣不好,你过来帮帮我好吗?” 采莲笑着说:“小丫头,就是这张嘴甜,好了,我来看看。” 说着就跟采新到了她的屋门口。采新就拿着那块帕子请采莲教她。 于是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 好一会,采莲问:”明白了吗?“ 采新嘻嘻:“明白了,谢谢采莲姐姐。” 采莲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走开了。 正好采环拿着空碟子出来。 采莲就笑着说:“姑娘就爱吃这口,以后,我们就在小厨房里给姑娘做吧。” 采环说:“我看也是,我们自己做方便,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采莲走进去,看到小姐正在看书,就关切地说:“姑娘仔细着眼睛。” 姬清慈看看她说:“我刚才听到采新的声音了,小丫头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采莲笑着说:“从四小姐的院子回来。”接着她就把采新告诉她的话说给了姬清慈。 然后她担忧地说:“小姐,看样子,夫人要给您说亲事了?” 姬清慈眼睛看了外面一会,没说话,过了一会她说:“要来的总归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小宁氏是她的继母,她的婚事肯定绕不过不宁氏的。 七月初,夫子回来了,伯府的几位小姐就去听夫子给讲课。 夫子姓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花白的胡子有一寸长,瘦高的个子。细长的眼睛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柔和,精神头很好。 几位小姐给夫子行了学生礼,然后就坐下开始上课。 姬清慈是第一次见夫子。夫子就问姬清慈读过什么书。 姬清慈回答:“只读了《女诫》和《内训》。” 其时也不是姬清慈谦虚,而是她在现在读的书里真不包括这些女四书的内容,就是她说读过的《女诫》和《内训》也是原主姬清慈读过留在脑海里的记忆。 宋夫子就说:“那你就跟三小姐和四小姐五小姐一起读《女论语》吧。” 姬清慈答应了一声,就谢过了夫子。 二小姐姬清婉今天的课业是读《诗经》,她的课业是先生单独教授。 几个人的进度就分成了两伙。先是姬清慈几个练书法,夫子给姬清婉讲解《诗经》。 等姬清婉抄写《诗经》内容的时候,夫子就给姬清慈几人讲《女论语》的内容。 不过姬清慈的毛笔字却让宋夫子和姬清婉几个很意外。 姬清慈习得是卫夫人的字帖,卫夫人的字帖带有女性特有的妩媚娇柔的风格。 先夫人宁氏习的就是卫夫人的字帖,这本字帖一直就在她的那嫁妆箱子里。 李妈妈从姬清慈五岁时,就让她学习卫夫人的字,没有人提点的小姬清慈照葫芦画瓢,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后来等姬清慈穿过来后,也一直没有停止练习卫夫人的字,所以姬清慈虽然没有完全领会到卫夫人字里的精髓,却已经很有卫夫人字的神韵了,现在她写的就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 姬清淑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嫉妒: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字写得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而已。 此时的姬清淑的心里特别地不舒服,她不住地在心里腹诽:凭什么这个被父亲厌弃的大姐样样都比自己强,自己还偏就不服气怎么了。心里想着,动作里就自然地带了出来,她把自己的纸张弄得比谁的动静都大。引得姬清娴和姬清溪不住地瞅她。 姬清婉看着她就皱起了眉头,这个四妹又沉不住气了。 姬清婉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号称是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可是自己的字要真得和姬清慈的字比起来,还真就是差上了一些。 姬清娴看着姬清慈的书法,她的脸上第一次没有浮现出那种漠视的表情。她静静地看着姬清慈一笔一划地写着,又把眼光移姬清慈的身上。当着姬清婉的面她不好夸赞,但眼里代之而起的却多了淡淡的平和神色。 而小小的姬清溪的眼睛里全是对这个大姐姐的崇拜。她要回去跟姨娘说,大姐的字写得好漂亮,姨娘听了心里一定特别地高兴。 姬清慈像没有看到几个人的表情,依然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字。 姬清淑的动作那么明显,她怎么能不知道姬清淑心里的不舒服。 不过姬清慈从来都不把她放到心上,姬清淑就是个被人宠坏的小姑娘。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机,她心里的情绪都会通过她的表情显露出来,让人很容易就看透,这样的人反而好对付。 难对付的是那种面上对着你笑,背后却对你下刀的人。不过,姬清慈也明白,姬清淑这样的人虽然容易被看透,看着不足为惧。但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被人利用,做事情不顾后果,所以也最容易坏事。 宋夫子看了姬清慈那波澜不惊认真写字的稳重样子,不由地用手挼挼胡子暗自点头:这孩子不错,定力够强,不骄不躁,很好。夫子有些奇怪这位小姐的字是怎么练成的,对于府里的这个大小姐的情况,他是了解一些的。 他不由地赞道:“大小姐的字倒是写得颇有功力。只大小姐读书读得慢了一些。”夫子虽然也想知道她的字是怎么练成的,却又忍住没有问。 姬清慈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回夫子,学生的书读得确实不如几个妹妹。” 夫子看她回答的诚实,对她的态度却是非常满意,于是微笑着说:“读得少不怕,只要你以后用心也一样能读好。” 姬清慈躬身行礼:“是,夫子,学生记住了,学生一定会跟着夫子好好读书。” 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 放学后,姬清婉跟姬清慈走在一起:“大姐,你的字好漂亮,临的是谁的字帖?” 姬清慈就说:“是卫夫人的字。” 姬清婉又问:“大姐练了很多年了吧,我看你的簪花小楷写得很好看。” 姬清慈就笑着说:“写了有几年了,卫夫人的字帖是我娘生前用的,不过我看妹妹的字也颇为大气,习的是柳体吧。” 姬清婉也笑着说:“我和四妹妹临的都是柳体,不过功夫不如大姐。妹妹还要向大姐学习,多下点功夫把字练好。” 姬清慈就说:“妹妹的字我看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你在琴棋书画方面样样精通,这些可是姐姐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我倒是很羡慕妹妹的多长多艺。我也就是绣个花写个字,单调得很。” 这时候的姬清慈尽量地谦虚,她不想刺激姬清婉,毕竟和小宁氏母女关系闹得太僵不好,以后她还要在这个府里看着小宁氏的脸上生活,真是应了那句话,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学堂距离她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姐妹几个就分开,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28章 纸条 姬清婉则是一个人去了扶风苑。 她进屋看到小宁氏正在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在做。 姬清婉知道这是给父亲做的。 她进去后,就轻轻地靠在小宁氏的肩膀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摇着小宁氏。 小宁氏就停下手里的活计,宠溺地看着女儿:“放学了?今天怎么样,夫子教了什么?” “今天夫子讲解的是《诗经》里的小雅《鹤鸣》一章。”姬清婉回答。 小宁氏又问:“今天你大姐姐学得什么?” 提到姬清慈,姬清婉的情绪就有点低落:“大姐跟几个妹妹在读《女论语》,不过,母亲你都想不到,大姐的字写得不是一般的好。” 小宁氏眼睛看向她:“又没有人都她,她怎么可能会写出一手好字来?” 姬清婉看母亲不相信,就噘了嘴:“真的,娘,我没有骗你。我问过大姐了,她说她习得是卫夫人的字,说是没事的时候她就临摹,就这样慢慢地就练了出来。” 小宁氏这才想起她那个已经过世的堂姐习得确实就是卫夫人的字,没有想到后院枯燥的生活,反而能让她静下心来练字,这孩子的心性非常人所比。 要是一般的孩子处于那样的境地,只会养成怨天尤人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性子。 可是这个姬清慈自从出来后的所有表现无一不显示出大家闺秀的学识和气度。还真就不能小瞧了她。 于是她安慰女儿:“没事,她也只是读到《女论语》,在学问上比你差得远了去。” “娘,你这一段时间和各家夫人来往是在给她寻亲事吗?”姬清婉问母亲。 小宁氏就说着说:“是啊,我得先把她嫁出去后,才能嫁你啊。不过她的婚事不好寻,娘对你的亲事心理却已经有了计较。” 姬清婉的小脸就红了:“娘,女儿也不着急,我还小呢?”。 小宁氏宠溺地说:“不小了。娘会给你定一门好亲事的。 这天清晨,在扶风苑请安的时候,小宁氏就笑着对几个姑娘说:“今天正好珍绣坊送绸缎的样品过来。你们几个一会就在这里吃饭吧,吃完饭你们每个人挑上两匹做两套新衣服。喜欢什么颜色就挑什么颜色。” 姬清淑一听说又做新衣服心里很高兴,她是一个特别爱打扮的姑娘。 二小姐姬清婉则是笑着听母亲说,没有做任何表示。 她的新衣服多的是,多做一套少做一套都无所谓。 而姬清娴和姬清溪则都微微垂着头恭顺地答到:“是,母亲。” 对她们俩来说,能多做两套新衣服的机会并不多,这次不知道是沾了谁的光。 在扶风苑里吃过饭后,果然珍秀阁送来了绸缎样品。 姬清婉就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姐,您先来吧。” 姬清慈也没客气,她是嫡长女,不必要在这里装大度,这不是她谦让的时候。 于是她笑着说:“那我就先挑了。“ 说着姬清慈就挑了淡绿色和藕粉色的杭绸缎。虽然蜀锦比杭绸缎名贵,但她觉得那些蜀锦的颜色她不太喜欢。 姬清婉挑的也是杭绸,一种颜色是浅黄色的,非常的娇艳;一种颜色是水蓝色的,很是清新。 姬清慈暗暗点头,姬清婉的审美不错。 姬清娴的手就伸了出来,她指着一块蜀锦正要说话。 那边姬清淑已经飞快地把那一块面料拿到了手里:“我要这个粉色的。” 本来是姬清淑看中了大姐挑得那藕粉色,但跟两个嫡姐她不好争。跟这个三姐她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姬清淑唯恐自己喜欢的颜色又被姬清娴挑了去。 所以她不等姬清娴说话就先下了手。 反正夫人又不待见三姐姐。 姬清娴就放下了伸出去的手,凉凉地说:“那四妹妹就先挑吧。” 姬清娴知道自己争不过姬清淑,她干脆就不和她争。 “我还要那个石榴红的。”姬清淑就又指着那一块石榴红的蜀锦。 而五小姐姬清溪则是在姬清娴挑过之后,她才指了剩下的颜色中的两种:深黄色和浅紫色。 姬清慈敢断定,这次做新衣应该是为了相亲时穿的。只是不知道说的是谁家,也不知道是给谁说的。 几个姐妹出来后,就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按照惯例,姬清淑还是紧跟姬清婉的后面,她从小到大都是姬清婉的小跟班。 姬清娴还是和每个人都保持一段距离。 而姬清溪则是跟在了姬清慈的后面,她向来跟谁都不亲近。 几个人正走着,姬清慈溪突然间就哎哟了一声叫了一声:“大姐姐。” 姬清慈赶忙回头,就看见姬清晰已经蹲了下去,两只小手摸着自己的小左腿。 姬清慈就赶紧过来问:”怎么啦,五妹妹,腿怎么啦?崴到了吗?“ 姬清溪就皱着小脸儿有些痛苦说:”腿抽筋儿了。” 姬清慈就扶住她帮她抻抻腿,然后问:“好点了吗,五妹妹?” 这时其她三姐妹也都围了过来,怎么说在外面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姬清溪就拉了一下姬清慈的手胆怯地说:“抻抻腿就能好点了,也许是受凉了吧。” 姬清慈就说:“回去后要注意保暖,别落下毛病才好。” 这时姬清慈就感觉到姬清溪故意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一个很小的纸团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姬清慈就不动声色地握住那只小手对其他三姐妹说:“没什么大事,五妹妹的腿抽筋儿了,一会就会好。” 又回头问姬清溪:“你现在能走吗?用不用姐姐送你回去?” 姬清溪恢复了她那特有的怯怯的表情小小声地说:“谢谢姐姐们,我自己可以走的。现在好多了。” 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的小手从姬清慈的手里抽出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向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姬清淑嘲讽地望着五小姐姬清溪的背影说:“五妹妹的胆子怎么总是那么小。我们又不会吃了她,她怕什么?” 姬清娴就用她那双冷漠的眼睛瞥了姬清淑一眼,没吱声,独自带着丫环走开了。 姬清婉则是笑着拉了姬清淑一下,笑着看了姬清婉慈一眼说:“五妹妹还小嘛。大姐,我和四妹先走了。”说着就拉着姬清淑走了。 第29章 填房 姬清婉慈回到浣花院后,说是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屋里就不要人侍侯了。趁机把采环和采微两个人支了出去。 采环是小宁氏给的人。 而采微也是刚进府两个来月。 姬清慈还不能完全信任她们。 所有的人都出去后,她打开了手里的纸团。 只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礼部尚书牛大人家的大少爷要说填房。” 姬清慈从住进浣花院后,就已经在李妈妈和采环的帮助下梳理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她毕竟是个内宅小姐,在府里又没有什么根基,因而还有许多的人她并不知道。 就比如这个牛大人,她虽然知道礼部尚书姓李,却不知道他家的大少爷是个丧妻的。 采莲是个机灵的,刚才在回来时,姑娘已经让她去叫李妈妈。 李妈妈进屋后,采莲就自觉地坐在了门口开始绣花。 姬清慈就把小纸团拿给李妈妈:“妈妈,你看看,这是清溪给我的,应该是宋姨娘写的。你可听说过牛大人家的大少爷?” 李妈妈接过纸团看了一眼想了想说说:“我倒是知道这个牛大人。他家的大少奶奶是两年前难产死的。从去年开始牛大人就给大少爷说填房,到现在也没有定下。” 李妈妈脑海一闪,她想起来了:“姑娘,那天继夫人的弟媳来说的人一定就是牛大人的大少爷。宁家三爷也在吏部,是个从六品。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李妈妈有些着急:“姑娘,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亲事一定不是给二小姐说的,也不会是给三小姐和四小姐。毕竟三小姐和四小姐还没有及笄。牛大人还不至于给他家的长子说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庶女做填房。毕竟大少爷的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提的人一定就是姑娘您。” 李妈妈说着说着就气的手都抖了起来:“姑娘,继夫人怎么能给你说这样的人家,这是个填房啊。姑娘,您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应这门亲事。听说那个大少爷就不是个成器的,光姨娘就有十几房,还有好几个庶子和庶女。您怎么可以进去就给人家当后娘呢?绝对不可以,这可怎么办呢,姑娘?继夫人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她这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呀。” 姬清慈紧紧抿着着嘴唇。 她现在的心情很乱,这样的灾难她要怎么才能躲得过去? 她只是一个没有亲娘又被父亲抛弃的不受宠的嫡女。 这样的一个社会,女儿的婚姻都是由当家主母来决定的。 当然像她这样的嫡长女的身份,有时也需要做父亲的来点头。 但她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那个便宜父亲。 他那个便宜父亲的心里大概没有他这个嫡女的一点位置。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冰凉。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不拼就是个死。 于是姬清慈对李妈妈说:“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父亲那里,我一定要见到父亲。只要父亲还顾及伯府的脸面,他就不会让伯府的嫡长女嫁给人家当继母。” 李妈妈有些发愁:“你说这伯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姑娘你都住到浣花苑两个多月了,他现在竟然连一面都没有见你。” 姬清慈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见到他。妈妈,你去打听一下他每天的行踪。”他也不是不见自己,只是觉得见不见她都无所谓吧。在他的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妈妈立刻明白了:“好,这事儿老奴亲自去办。” 前几天,小宁氏的弟媳江氏来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封信,说是她姨娘娘家那边的表少爷,要进京参加秋苇,想要借住伯府几个月读书。所以要麻烦小宁氏给安排一下。 这个表少爷的家在泰安,父亲是泰安的县令。因而这位小爷也算是个官家少爷。他今年要进京赴考,希望能在伯府备考。 于是小宁氏就吩咐人就把外院三少爷旁边的院子打扫出来。 今天午饭后,表少爷秦清文就带着一个小厮来到了安阳伯府。 姬清慈几个姐妹进来时,就看到正屋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瘦瘦高高的有些单薄。脸上也是清清秀秀的,像个女孩子,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小宁氏笑着介绍说:“这是你们的秦表哥,秦表哥是进京赶考的,这一段时间就要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然后又转过头来把姐妹几个分别给秦清文做了介绍。 姬清姬大大方方地叫了声‘秦表哥“行了一礼后,就退后选了一个距离秦清文比较远的位置坐下了。 秦清文的眼睛看向她时,不禁有了一丝的怔愣:这位表妹长得真好。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自然。秦清文行了一礼,叫了声“表妹”。 姬清慈出来两个多月了,她慢慢地让自己的肤色白了起来。 这当然很简单,少抹东西就行了,所以现在的姬清慈比原来要白晰的多。再加上她本身的五官长得好,就让秦清文惊艳了一把。 姬清婉也规规矩矩地见过礼后,就坐在了小宁氏下首的位置。 姬清慈这个位置位于秦清文的对面。 她坐下后就大大方方地打量起自己的这位表哥。 姬清娴和姬清淑给秦清文见了礼后,脸上都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两个人心里都在说,这个表哥真俊。 古代的大家小姐一出生就被拘在后院,除了父亲和姬清帆兄弟俩,她们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外男。所以秦清文的出现,让这两个已经面临说亲年龄的少女有些微的春心萌动。 更何况,这位秦表哥长得颇为俊秀,听说读书还很好。 这两位小姑娘的心里都不由地怦怦地跳了起来,眼睛不时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这位表哥。 姬清溪的年纪小,胆子也小。 她小脸红红,畏畏缩缩地在两位庶姐的后面行了一礼后,就连忙退到了姬清慈的旁边,挨着她坐下了。 她现在觉得她还是坐在大姐的身边比较稳当。 大姐身上的气味特别好闻,从来对她都和和气气的。每次见了大姐,她都觉得好亲切。 秦清文当然也注意到了几位姑娘向他投去的打量的目光,毕竟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 他的身上不禁有了一丝拘谨。 不过他今天是客人。初来乍到,他知道自己不能失了礼节。 于是他的眼睛一直垂着,并不敢和几位小姐回视。 小宁氏看到秦清文的表现,也不禁在心里点点头:这个孩子是个懂规矩的年轻人。 第30章 表少爷 小宁氏打量着几位小姐的不同表情,心里对姬清娴和姬清淑的羞涩感到不屑。 哼,见到个男人就动了心思,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过她面上却笑意盈盈地说:“你们的秦表哥年纪书读的很好,三年前就中了秀才,青年才俊,这次秋闱也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秦清文的脸有些红。 他谦逊地说:“姑母过奖了,清文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因而不敢懈怠,这才早早地来到燕京,就是想要准备的充分一些,清文给姑母添麻烦了。” 小宁氏和蔼地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家亲戚,你住在这里也不要有什么拘束,缺什么你就跟姑母说,我把你安排在清帆的院子旁边了,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他。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备考就是了。 秦清文起身给小宁氏又深施了一礼:“谢谢姑母。” 秦清文的眼睛一直很规矩。 尽管他能感觉到对面有不知是哪位小姐的目光漂过来。 但他恍如不觉,并没往往姑娘们这边看一眼,很是斯文有礼。 不只小宁氏对此很满意。 就边姬清慈心里都暗暗称奇,这位秦表哥的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这样,安阳伯府的外院多了一位借读准备应试的表少爷秦清文。 现在是六月份,大楚的秋苇是九月份。 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秦清文把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除非来请安,否则他决离开外院。 如果不是请安时碰到,一般的情况下还真是见不到他的。 而秦清文来请安时也总是错开和几位小姐的时间。 尽管这样,这位表少爷的到来,还是给安阳伯府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涟漪。 此时的三小姐姬清娴正在手里绣着一个荷包。 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旁边并没有丫环。 姬清娴喜欢一个人独处。 平时,她的丫环们也并不怎么靠近她。 丫环们都知道,她们的小姐性格孤僻,不喜欢人在眼前晃。 她们一般是收拾完就到外面等候。 因而很多时候姬清娴都是一个人留在屋里。 此时的她绣着绣着,面前就出现了一张俊秀的脸: 秦表哥长得真好看,还那么有学问,就是不知道他家里定没定亲。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走了神。 然后她就突然手上一疼,原来是针扎破了手指。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含了一会,又继续想:怎么样才能打听到他定没定亲呢? 姬清婉的房间里,姬清婉正在绘画,她在画菊花。 姬清淑就在她的旁边,亲自给她这位二姐研墨。 姬清淑她看看那枝已经快要画好的菊花,像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二姐,你说三姐是不是看上了秦表哥,我怎么看她的眼光一个劲地往秦表哥身是瞟呢。“ 姬清婉笑道:“要是三妹真看上了秦表哥,那也并不奇怪。谁让秦表哥长得好,学问又好呢,招人待见呗。” 姬清淑笑了笑又问:“就是不知道秦表哥家里有没有给他定亲。” 说着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姬清婉。 姬清婉看了看她说:“听母亲说,他还没有定亲,大概是觉得考试后能娶到一个条件更好的吧。” 姬清淑的眼睛亮了,她情不自禁地高兴说:“真的,太好了。” 姬清婉突然抬头看了她一下。 姬清淑马上觉得自己失言了。 她连忙补救:“我是为三姐高兴。” 姬清婉怀疑地看看她,自己的这个四妹一向只和自己关系好,对姬清娴这位三姐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姬清娴了。难道天上要下红雨了吗? 姬清婉不由地伸头看看外面,可惜外面晴空无云。 姬清淑看着姬清婉怀疑的眼神,心里叫了一声:好险,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心思也露了出来。 被自己的二姐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的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丝红晕。 姬清婉看着她脸上的红潮,咦了一声:“四妹,你的脸怎么红了,这屋里也不热啊。 想了一会,她突然想恍然大悟:“四妹,难不成,你也看上了秦表哥,你这是拐着弯地来向我打听秦表哥的消息来了吧。” 姬清淑大惊,连忙否认:“二姐,我哪有,人家确实是关心三姐吗?” 姬清婉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四妹,在二姐面前你还不说实话。我又不是别人,说不上我还能帮你的忙呢,你可别忘了,母亲她可是很疼我的,我可以在母亲面前给你说说话啊。” 姬清淑眸光一亮:“二姐,你真能帮我?” 姬清婉笑着说:“不过四妹,你可别怪二姐没有提醒你,我可是听母亲说秦表哥的父亲虽然是个县令,却是个为官清廉的县令,他的家里并不富裕啊。依我看,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姬清婉这话却是她的真心话,她也确确实实是为了姬清淑好。 这位庶妹从出生就被留到正房陪伴自己玩耍。 虽然姬清淑仗着是夫人养大的。养成了眼高于顶的娇纵性子。但是好在这个四妹除了自己这个嫡姐之外谁也瞧不起。 府里这几个姐妹也唯有她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她也希望这样庶妹能嫁得好一些。 在姬清婉看来,秦清文只是一个小小县官的儿子,就是长得再好再有文才又如何? 她做为一个伯府的正牌嫡女,秦清文这样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姬清淑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如果是这样,这还真就不是一好亲事。 姬清淑长在富贵窝里,一想到要过穷日子,她也是很畏惧的。 秦清文的长相不错,又有文才,这样才貌双全的青年公子对于她这样见不到外男的庶女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是要让她姬清淑跟着他去过穷苦的日子。她还真下不了决心。 第31章 奇葩的牛夫人 这天,姬清慈正在院里看书。 小宁氏身边的大丫环碧珠过来请她过去。 说是今天府里来了贵客,夫人吩咐把新做的衣服穿上,好好打扮打扮去见贵客。 姬清慈心里明白这一定就是那个牛夫人了。 她穿戴整齐后,长出了一口气,就带着采莲去了扶风院。 扶风院里,其他的几位小姐已经拜见过了牛夫人。 姬清慈进屋后,小宁氏就笑着招呼她:“慈儿,快来拜见牛夫人。” 姬清慈就看到一位身形的中瘦削的中年妇人坐在那里。 可能由于太瘦的原因,脸颊有些塌陷,眼睛也突出地显大,嘴唇很薄,这使她的整个面相透着一丝刻薄。 姬清慈上前行礼:“清慈拜见夫人,夫人一向可好?” 牛夫人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上上下下地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才说:“免礼,这就是府里的大小姐吧?这孩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太瘦了。” 小宁氏笑着说:“我就一直说阿慈这孩子长得好,很像我那姐姐,虽然瘦了些,但身体还不错,也聪慧伶俐得很。” 姬清慈心里暗骂小宁氏无耻。 小宁氏这是极力地在牛夫人面前推销她呢,这让她的心里一阵恶寒。 自己很赶紧想办法,要不还真得嫁入牛家。 牛夫人点点头,又凉凉地问姬清慈:“听你母亲说你的字写得很好,不过这女孩子将来嫁人是要相夫教子的,重要的不是卖弄自己有什么才华,而是要懂得规矩,以后还是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规矩上面才是。” 姬清慈被她气笑了。 她刚才给牛夫人行礼时是半蹲屈膝的姿式。 这位牛夫人光顾训自己了,也没有让自己平身。 好吧,这位夫人真不亏是姓牛,这就已经把自己纳入了她家儿媳的身份,在自己面前摆起了婆婆的款,开始教训自己了。 小宁氏端起了茶杯,嘴里浮出了一丝笑意。 对于牛夫人的摆谱她乐见其成。 姬清慈越是吃瘪她心里越是高兴。 小宁氏刚喝了一口茶,就见姬清慈自己站直了身子。 小宁氏手指一动,眼睛一闪,就听见姬清慈清亮亮的声音响起:“夫人教训的是,小女子这厢领教了,夫人若没有什么事,小女子这厢就退下了。” 牛夫人一愣,随即有些生气地说:“这也太没有规矩了,这长辈还没有叫你起来,你就擅自起来了。姬夫人,你这女儿真是太无理了。” 姬夫人赶忙说:“牛夫人,您还能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吗?等以后学了规矩就好了。” 姬清慈听了两个人的一搭一唱,冷笑一声:“不知夫人嘴里的规矩是什么样的,小女子姓姬,只行姬家的规矩。况且小女子目前还没有定亲,自有小女子的父母教导规矩,难不成夫人觉得我姬家的规矩难入夫人的法眼?” 姬清慈这话说得巧妙,她既暗里指责了牛夫人做为一个外人却越俎代庖地教训自己的行为。 同时暗示小宁氏,如果她姬清慈要是没脸,整个姬家的人也没脸。 姬清慈的话就这样把小宁氏从看台上也拉了进来。 小宁氏心里暗骂一声姬清慈狡猾。 可她以不得不重新出来打圆场:“你这丫头,怎么和长辈说话呢,好了,长辈们说话,你们几个还是先下去吧。” 姬清慈对小宁氏行了一礼,没搭理牛夫人,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后面,姬清婉几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宁氏这才又转头对着气呼呼的牛夫人陪笑:“这丫头年纪小,前面这些年又没有长辈教养,性子有些野,以后等她嫁过去,夫人慢慢教导着便是。” 牛夫人气得咬着牙说:“要不是看在她嫡长女的身份,我才不要她这样的人做儿媳呢?” 其时对于牛夫人的行为,小宁氏打心眼里瞧不起。 这八字还没合,就开始教训上了。这位牛夫人也真是个人才。 这要是给姬清婉说亲,早被她轰出去了。 不过,这样的牛夫人要是做姬清慈的婆婆,小宁氏可是愿意得很。 两个人于是商量好了,牛夫人回去请个媒人就过来提亲。 小宁氏松了口气,这事情就已经成了八分了。 只要媒人上了门,就可以合八字了。等到合了八字,这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姬清慈这个麻烦包袱可算要甩出去了。 再说姬清慈和几个小姐出去之后,姬清淑看着姬清慈那黑着的俏脸,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大姐姐,四妹在这里恭喜你了,我可听说这牛夫人就是专门来相看你的,要说这门婚事也不错,对方可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啊。” 哼,再是嫡长女又如何,还不是给人当后娘的命。 姬清慈看着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冷冷地说:“怎么,四妹,姐姐我可不知道这位牛夫人是做什么来的。不过如果是妹妹看上了吏部尚书府的门第,姐姐我倒是可以给母亲说一说,让妹妹嫁过去,四妹你看可好?” 姬清淑本来是想看姬清慈的笑话,没想到姬清慈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姬清淑顿时被激得俏脸通红, 她气急败坏地说:“姬清慈,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的亲事,你干吗要给我。我可不去给别人当后娘。” 姬清慈就知道姬清淑的脾气一点就爆。 这位小姑娘既然自己跳出来想看她的笑话,那她就顺势气气她。正好自己有气没处发呢。 姬清婉看到姬清淑没有占到偏宜,就站出来打圆场:“大姐,四妹,都消消气,不就是来了一个牛夫人吗,还不知道这门亲事成不成呢,我们自己家先吵起来了。不过我说大姐,二妹也知道你心里有气,刚才那牛夫人实在是无礼,妹妹看着也生气,可谁叫她是长辈呢?四妹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姬清慈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二妹,不是说话直,就可以成为随时可以伤害别人的借口。不过,我们是姐妹,在府里我可以让着她。但是要是到了府外,说话再这么直的话,又要怎么让别人原谅呢?” 姬清淑生气地说:“姬清慈,我不用你让着,我说得都是实话。我也听说你进门就给人当娘。不过也就大姐有这样的幸运吧。” 第32章 自救 姬清慈突然站住,眼睛怜悯地看着她:“四妹,我真为你但心,就你这样的性格,嫁了人后不得天天被人打。我是你大姐,为了避免你嫁人后让人打,我还是先教教你规矩吧。” 说着不等姬清淑反应过来,扬起手来“啪”地一声就打在姬清溪的脸上:“妹妹,记住,以后见了长姐不要直呼名字,说话还要恭敬客气一些。” 姬清淑被脸上一疼,赶紧捂住脸,羞怒地说:“你,你竟然打我?” 姬清婉也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挡在两人之间:“大姐好好说话就行了,姐妹之间怎么能动手呢。” 姬清慈冷冷地看了姬清婉一眼:“我要教教她怎么尊重别人。” 说着不再停留,带着采莲扬长而去。 姬清慈打了四小姐姬清淑之后,心里的气消了些。 可她一想到那位牛夫人,心里又一阵发堵。 这位牛夫人真是不知所谓,八字还没一撇,就教训上了自己。 自己以后要是真嫁进去,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她心里冷笑,这小宁氏得是多恨自己的娘亲,要把自己嫁入这样的人家去做继室。 自己刚才驳了那位牛夫人的面子,但愿那位牛夫人对自己放弃才好。 可是让姬清慈失望的是,采新后来对她说:“听说那位牛夫人走的时候满脸笑容,小宁氏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了门。“ 姬清慈心里真是气得很,自己都这样对待牛夫人,牛夫人还让自己进门做她的儿媳妇。这肯定是小宁氏在当中又做了什么。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便宜父亲。 据说这一段时间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好像是吐血了。 姬家是军功起家,姬伯爷也是一身武艺,在兵部做个侍郎。这一段时间他一直早出晚归的。 姬清慈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她现在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别人已经拿起了刀,就悬在她的头上。 她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悲哀。 在这样的一个社会,法制不建全,婚姻不自主,封建的家长制是悬在幸福头上的一把刀。 她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没有任何的婚姻自由。 小宁氏完全可以左右她的婚姻,而能左右小宁氏的意志的只有那个偏宜父亲。 可是她从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那个父亲。 不是她不见,而是姬伯爷总是一在忙,不是忙得不着家,就是早出晚归的。 她根本就无法见到他。 可是她明天又必须要见到他。 于是,第二天早晨,刚到寅时,姬清慈就起了床。 李妈妈特意给她拿来了一件浅绿色的褙子:“姑娘,这是夫人的衣服,原来夫人就爱穿浅绿色的衣服。但愿伯爷看到这衣服,能够想想当年夫人的好。” 姬清慈听话地把这件褙子穿到身上。 李妈妈又在她的头上简单地插了支式样非常普通的金钗。 寅时六刻,姬清慈和宋妈妈就来到驰驿馆外。 李妈妈轻轻扣击院门。 一会院门就吱吱呀呀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年轻的小厮。 他问:”什么人?这么早有什么事?” 宋妈妈就说:“小哥,这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 小厮就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姬清慈,然后把门打开,请两个人进去。 李妈妈就迅速地塞给了小厮一个荷包说:“请小哥通融一下大小姐。大小姐来给伯爷请安。” 小厮心里又惊讶了一下,这么早来请安,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能当上姬伯爷的小厮的人,也都是头脑都灵光的人,因而他并没有多问。 他收下了荷包就说:“那就麻烦大小姐就先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伯爷起来了,奴才就去给您通禀。” 说着就去给姬清慈拿了个凳子请她坐下。 姬清慈谢过了他,就坐在了凳子上等候。 一刻钟之后,书房里有了动静。 小厮就赶紧走了进去。 书房里就传出了隐隐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小厮就出来笑着对姬清慈施了一礼说:“伯爷请大小姐进去。” 姬清慈就看了李妈妈一眼。 李妈妈鼓励地对她点点头:“姑娘进去吧,奴婢就在门口等候。” 姬清慈就点点头走进了书房。 床上坐着一个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高大建硕的身材,古铜面色,浓眉入鬓,眼睛有些幽深让人看不透,表情严肃,是个英俊的男人。. 姬清慈就跪下:“女儿清慈给父亲请安。这么早打扰父亲,请父亲莫怪。” 姬成平的眼睛就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孩。 女孩长着一双弯弯细细的眉毛,端正而小巧的俏鼻下是大不小的红唇,只是肌肤有些苍白,身材也非常瘦削。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褙子。 他的眼前就一阵恍惚,仿佛正看到一个笑盈盈的美丽少妇正向她走来。 姬清成平在心里不禁叹道:太像了,眼前的这个女儿像极了自己的亡妻宁氏。 由于一夜几乎没睡,都不用修饰,她的脸色看起来就有些苍白。 纤细的身材跪在那里就像是一支脆弱的蔷薇花,让人不由心生怜意。 姬成平严肃的表情就有了一丝和缓。 姬成平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说:“慈儿,抬起头来让为夫看看。” 姬清慈就抬起一直有些低垂着的小脸儿。 姬成平就看到了一双酷似亡妻的清澈无比的大眼睛。 姬成平的眼睛里就又有了一丝温和:“慈儿,这两个月在浣花院住的可还习惯?” 姬清慈恭敬得回答回父亲:“女儿住的很习惯。只是女儿对父亲孺慕已久,一直没有见到父亲,心里想念,女儿也知父亲非常忙碌,故而今天早早的来给父亲请安。扰了父亲的休息,还望父亲莫怪。” 姬成平并不傻,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没有见他,第一面却是到书房来拜见他,还是这么早的时间,哪能是单纯的请安,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于是他温和地说:“慈儿如果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找你的母亲,或是你现在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给你的母亲说?” 姬清慈就露出了一丝感激:“谢谢父亲关心,母亲为慈儿想的很周到,吃的穿的都给女儿安排的很好,这几天母亲更是为了女儿的亲事忙里忙外,为此女儿很是感激。” 她的脸上就适时地出现了一丝羞涩。 第33章 发作 姬成平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心里有了一丝了然:“哦,那你可知道你母亲给你说的是哪户人家?” 姬清慈想了想说:“女儿并不知道,不过昨天有一个姓牛的夫人来拜访母亲,听说是什么吏部侍郎的夫人。牛夫人还给了我们几个姐妹礼物,牛夫人给女儿的礼物最好,是一个成色很好的祖母绿的手镯,女儿心里很是高兴呢。” 姬清慈就看到姬成平手里的茶盅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姬成平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平静地说:“慈儿,这一段时间朝里的事情很多,为父马上又要上朝,你就先回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派人来告诉陆川就可以了。” 姬清慈的脸上就呈现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这久已遗忘的笑容又使姬成平的眼睛花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大女儿对着他施了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姬成平在心里暗自点头:这孩子虽然被关了这么多年,可是还不错。言谈举止进退有度。 姬成平的心里对这个大女儿就有了满意。 姬清慈走后,姬成平就把陆川,也就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小厮叫了进来:“今天,就不用跟我出去了,让陆军跟我去就行。你在家里打听一下夫人最近都在忙什么。” 陆川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就开始服侍姬成平穿上朝服,又目送他带着陆军去上朝。 姬清慈从书房回去后,换下了湖蓝色的褙子,换上了那件有绣花的褙子去给小宁氏请了安,回来后就安安静静的在在浣花院里看书、绣花、做针线。 晚上李妈妈就进来告诉姬清慈,说是姬成平进了扶风苑。 第二天,姬清慈去给小宁氏请安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气压。 她就知道昨天晚上姬成平肯定是驳了小宁氏说的这门亲事。 她的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姬清慈像往常一样跪下给小宁氏请安。 小宁氏却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就着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口茶后,就把茶杯往地上一扔。 她的嘴里训斥道:“今天是怎么泡的茶,怎么这么烫?” 茶盅碎裂溅起的水花,溅到了姬清慈的裙子上,还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脸上。 可是姬清慈并没有去擦拭,而是仍然安静地跪在那里。 碧荷吓得赶紧跪下:“夫人莫恼,奴婢这就重新去泡。” 另一个丫头碧莲就连忙过来收拾摔碎的茶盅碎片。 此时屋里来来请安的人都被吓愣住了。 小宁氏一向以端庄贤惠示人,从来不在人前发这么大的火。 今天这是怎么啦?明显的是冲着大小姐去的。 几个来请安的姨娘都有些纳闷,夫人前两天对大小姐不还好好的嘛,出了什么事情是她们不知道的吗? 姬清淑就看向姬清婉。 姬清婉就对她摇摇头,意思是说自己也不知道。 姬清娴则仍是一幅淡然的表情,好像屋里发生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五小姐姬清溪的脸色苍白,她小小的身体开始微微的抖动了起来。但是她的眼睛却担忧地看向了前面跪着的姬清慈。 屋里短暂的静默后,纪清婉就去挽住了小宁似的胳膊说道:“母亲,丫头服侍的不好,打也好骂也好,千万别气着您自己,要是您气病了,女儿该心疼了?” 小宁氏的脸色好了一些,她有些歉疚的对姬清慈说:”今儿这茶太烫了,我一下没端住,烫到了吧,快起来吧。” 姬清婉就过去把姬清慈掺了起来,又问她有没有烫着哪里。 姬清慈笑着摇摇头,像没事人一样的地说:“只要母亲不生气,就是茶水都泼到女儿身上,女儿也不生气。” 现在的她还不能和小宁氏撕开脸,这戏台子搭了,还得继续把戏唱下去。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依次请了安后,又很快退了出去。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招了不宁氏的眼。 姬清婉把姬清淑打发走后,她自己留了下来。 她看着小宁氏说:“母亲是出了什么事吗?让你心情这么不好。” 小宁氏的脸色又出现了怒容。 她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而是对旁边的安妈妈说:“你说伯爷好几天都不在家,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安妈妈就说:“应该是有人给伯爷通了信儿。” 小宁氏就说:“妈妈,你亲自去查一下,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有谁去见了伯爷。” 安妈妈答应了一声,就走出去安排。 姬清晚就问母亲:”母亲,父亲知道了牛家来提亲的事吗?你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件事是吗?” 小宁氏阴沉的脸上缓和了一下,她看着姬清婉。 女儿琴棋书画样样学得好,但是人情世故却差的很远,看事情总是看表面。以后自己得把她多多带在身边教导了。 小宁氏就说:“我本想等媒人上门后换了庚帖再告诉你父亲,你大姐本来就有那样的名声,如果你父亲要是想反悔也不成,因为那样,你大姐就更嫁不出去了。没想到昨天你父亲一回来就问让我推了这件事情。还把我训斥了一顿。” 姬清婉就不在意的说:“那有什么,那就再给大姐找一家就是了。” 小宁氏是用手指头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说:“你说的轻巧,你大姐名声本来就不好。你看那牛夫人根本就不在意她那样的名声,而是看中了她的嫡长女的身份和我们伯府的名头。以后我上哪里再去给她找一个这样家世门第都合适的人家。” 小宁氏想了一下又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她嫡长女的名分是你无法超越的。我不想让他她的婚事好过你。再有娘也要给你定亲了,所以最好就是现在给她定下来,早早地把她嫁出去。” 姬清婉一听完就轻松地说:“其实这事情很好办呀,我们姐妹的婚事不都是你说的算吗?父亲又不管内宅的事情。你给大姐再找一户家境不错的人家,公子差点也没事啊,只要不是填房不就可以吗?到时父亲问下来,你就以她的名声不好不好说亲为理由,我想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吧?其实我也觉得牛家不适合大姐。给一个秀才做填房,父亲怎么也不会同意的,太下我们伯府的脸面了。” 小宁氏一想女儿说得也有道理。看样女儿也不是那么不能事务,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安妈妈进来说:“早晨清扫院子的婆子说,今天早晨看到大小姐从老爷的书房走了出来。” 小宁氏气的咬牙了:“这个小蹄子竟然给我来阴的。好啊,我以后还真不能轻看了这个丫头。” 安妈妈就说:“夫人,您不用着急,反正她的婚事也是捏在手里,您慢慢给她寻就是,给她寻个表面光鲜的亲事还不是随您的心意来。” 第34章 宴请 姬清慈回去后,采莲就赶紧地帮小姐换裙衫。 姬清慈的裙摆湿了一大片。 当时茶盅碎裂时不只是溅到了身上。还有地上的水也淌到了她的跪着的地方,浸透了她的衣衫。 现在毕竟是六月中旬了,衣服很薄。茶水倒并不热。 换上了干爽的褙子,姬清慈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桩亲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否则小宁氏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安阳伯果然还是在乎伯府的脸面的。 现在她还要在这个父亲身上再加上一把火。 在这府里,只有这个人还能罩着她点。 她想了想,就对李妈妈说:“妈妈,我想给父亲做件衣服,您去买些天青色的蜀缎,再买些上好的细葛布。” 李妈妈会意,她欣慰地说:“小姐,您真是长大了。老奴这就去办。” 李妈妈顺便还拐了一趟针线房找到茶花,要了姬成平的尺寸。 娘儿俩就把姬成平的衣服裁了出来。 这件衣服,姬清慈决定自己亲自来做缝制。 下午用过了午膳,姬清慈就窝在屋里给姬成平赶制衣服。 两天后,她就把衣服做好了,又在衣服边上用暗色的线绣上了精制的花纹。 采莲看到后不由赞到:“小姐的手艺越发地精进了,伯爷肯定特别喜欢。” 姬清慈也很满意这件衣服,这是她第一次做男装,效果很不错。 她并没有亲自去送,而是让李妈妈去送。 李妈妈到了驰驿馆后直接交给了陆川,让他代为转交,说是大小姐亲手给伯爷做的。 当姬成平听陆川说这是姬清慈亲手给他缝制的后,他眉毛挑了一下,平静地说:“放下吧。” 陆川又补充到:“那李妈妈说,小姐交代过,如果伯爷穿着哪里不合适,就告诉她,她再改。” 姬成平回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陆川就退了出去。 姬成平拿起衣服,发现下面还有一双的袜子,手感很柔软。 他放下袜子,先试了一下衣服,发现非常的合适,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个女儿,是在感谢自己帮她推了这门婚事吧。 他又想起那天,她早早地来请安跪在他的面前的情形。这个女儿也算是聪慧,知道来找求助自己,还不算笨。 第二天,陆川就发现,伯爷穿上了大小姐做的新衣服。 伯爷的脸上虽然还是那么严肃,但是那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愉悦。 于是陆川决定,以后对大小姐的事情要上点心了。 姬成平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天青色的。 有时针线房在上面也绣上一些点缀的东西,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件衣服是姬清慈做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当岳凌霄逼死杨小姐的传闻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靖远侯府就迎来了老太太的六十整寿。 古代人重视孝道,这整寿一定是要大办的。 于是靖远侯府暂时把这件倒霉的事情抛开,又开始准备老侯夫人的六十大寿宴会了。 这天,靖边侯府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靖边侯府在京城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历代靖边侯都守护着北越边境。 如今的靖边侯,岳凌霄的父亲岳侯爷就一直在北越镇守。 对于这样的靖边侯府,也难怪朝廷里这么多人弹劾靖边侯父子德行有亏,皇上都给驳了。 也因而京城里虽然流言四起,但在朝廷里为官的人都要给靖边侯几分薄面,因而来侯府给太夫人祝贺的人仍然不少。 做为京城里有爵位的人家,安阳侯府自然也接到了靖边侯府的请柬。 安阳伯府除了五小姐姬清溪的年纪小没有来,其她的四个小姐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当家主母来到了靖边侯府。 走进侯府大院,就看到院子里三三两两地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小宁氏就带着几个小姐在管事的引领下先去正厅拜访老太太。 正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正中间的桌案前坐着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身上穿着绣着福字的红色褙子,头上已经有不少的银发。额头上带着红色镶金边的抹额。 不过细心的姬清慈还是发现了,老太太的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那笑容里又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轻愁。 这是靖边侯府的老太君祈氏,老太太应该是为自己的孙子发愁吧。听说前一段时间一直生病来的。 房间里已经围坐了一些穿着讲究的贵妇人。 小宁氏带着几个女儿走进来。 正厅里正在说笑的妇人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人们的眼光都盯向了小宁氏身后的几个小姐身上。 对于安阳伯府的事情,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们都是知道的。 小宁氏是安阳伯府的继室。 平时小宁氏出门时只是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她亲生的二小姐姬清婉,一个是庶女姬府的四小姐姬清淑。 那后边两位面生的小姐里一定有那个有着不祥的名声的大小姐吧? 对于众人的探寻的目光,小宁氏浑不在意。 姬清慈猜想这些人对自己的兴趣要浓一些。 她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落落大方地跟在小宁氏的后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小宁氏到了老太太跟前就盈盈下拜:“安阳伯府宁氏拜见太夫人,太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老太太就笑着问旁边的侯夫人:“媳妇,这长得像水葱一样水灵的是姬伯爷家的?” 侯夫人听婆母这么夸小宁氏不由地就笑了:“对,这是姬伯爷的夫人宁氏。” 一边回答着婆母,一边又跟宁氏打了声招呼。 小宁氏就笑着把姬清慈拉到老太太面前介绍说:“太夫人,这是大姑娘清慈。” 又对姬清慈说:“阿慈,来拜见太夫人。 姬清慈对着太夫人深施了一礼,恭敬地说:“晚辈清慈拜见太夫人,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笑口常开,天伦永享,后福无疆。” 太夫人看着姬清慈眼前就出现了丝恍惚。她就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她就又笑了。 她亲切地招呼姬清慈:“我看着这丫头怎么这么面善呢?过来我这,让老太太好好看看。” 第35章 宴会 眼前的老太太头发半白,慈眉善目,很亲切的一个老人家。 于是姬清慈就大方地走近太夫人,抬起小脸笑盈盈地任由太夫人打量。 老太太拉着姬精慈的定定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里就出现了原来如此的意味。 她笑着说:“孩子,叫祖母吧,我和你祖母是好姐妹。老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十五岁了吧。” 姬给慈一听就知道老太太是知道自己的。 她就恭敬地喊了声:“祖母,是,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 古代的官家女子在及笄时,应该有插簪礼的,行礼时还要请相熟的人来观礼,以示对此女成年的重视。 当然姬清慈这些全都没有。 安阳伯府的人没有人给她举办这些。只是那天李妈妈象征性地给她插了一根新钗,就算是过了及笄礼。 太夫人用洞悉世事的眼睛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就从手上撸下了一个水头很好的碧玉手镯给姬清慈戴在手腕上亲切地说:“孩子,戴着玩吧。” 姬清慈就笑着又给太夫人施了一礼,谢过了太夫人,闪到了一边去。 小宁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碧玉的手镯成色不错,是个贵重的东西。 她的心里不太舒服,她有点看不懂太夫人看姬清慈的眼睛。 太夫人好像对姬清慈不错,还让姬清慈叫她祖母。 她又把姬清婉轻轻地推到太夫人面前说:“清婉,快来拜见太夫人。” 又笑着对太夫人说:“太夫人,这是小女清婉,在家里行二。” 姬清婉给太夫人深施一礼,动作标准大方如行云流水,非常好看。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一样清脆悦耳,面容上又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晚辈清婉给祖母祝寿,祝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身体健康,富贵安康。” 她刚才听到老太太让姬清慈叫祖母,因而她也直接喊了祖母。 老太太眼睛闪了闪后,就笑呵呵地说:“瞧二小姐这口才,说得好啊,老太太就借二姑娘的吉言了。二姑娘像你母亲一样,长得跟朵花一样。这小嘴也会说话,哄得我老太太心里舒服着呢。来,老太太也给你一个东西玩玩。“ 说着又从胳膊上撸下一个赤金的镯子给姬清婉戴上,就连称呼也由对姬清慈称呼的“丫头”变成了“二小姐,二姑娘” 在大楚,玉比黄金贵重。 老太太这一出手,这是明显地分出了轻重。 姬清婉就略带羞涩地谢过了太夫人,可是心里嫉妒起了姬清慈。 小宁氏心里恼怒,面上仍然很高兴地给老太太介绍姬清娴和姬清淑。 老太太也都有礼物送上。 在座的夫人们看着老太太的举动,心里多少都有些惊讶。 她们没有想到不被人看好的姬府大小姐竟然得到了老太太的青睐。这老太太的心思可真不好猜了。难不成老太太看上了姬清慈,想让这姑娘给他做孙媳妇? 有些相熟的夫人们就互相对视一眼。 这回她们又仔细地重新打量起姬清慈来。 姬清慈今天穿的衣服布料是官家小姐常穿的杭绸,浅绿色的褙子。 领口和袖口上还绣了一些细小的花蕾和蝴蝶,细看还有些小蜜蜂。 这些细致的点缀使整个裙衫一片春色,顿时生机盎然。 再往上看姬清慈那张小脸,不禁在心里赞叹:姬大小姐虽然被京城人疯传八字不好,可人家这长相,这气度,恐怕在这京城里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吧。” 姬清慈今天是第一次参加京城的宴会,走入京城的社交圈。因而她很重视这次机会。 往常她多少都要往自己的脸上抹上点东西。使得整张脸少些亮泽,可是今天,她没抹那些个东西,而是在采环的帮助下略施粉黛,再加上她的皮肤本就晰。大大的杏眼如一弯清泉澄净明亮,弯弯眉毛自然如画,给她那张本就出色的小脸增加了生动亮丽的光彩。 头上倒很简单,只有一只碧玉钗,耳朵上悬着一对水滴样的玉色耳坠。 相对于姬清慈的简单清雅,姬清婉今天的装扮也很出色,藕粉色的裙衫衬托着她娇艳如花的小脸更加的肌肤赛雪,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漆黑如墨,鼻梁挺翘,薄唇小口。头上插着一支时下琉璃钗,左边还有一支珍珠步摇,耳朵上还带着一对金耳环。 再看那一对庶女也是秀丽端方,容貌出众。 夫人们不禁在心里说感叹,这姬家的女儿当真个个是天香国色,艳压群芳。 姬清慈又拜见了侯夫人。 候夫人笑着看姬清慈:“姬大小姐这身上的衣服可是锦绣坊绣的?” 姬清慈恭敬地答道:“是清慈自己绣的,夫人。” 侯夫人惊讶,她赞赏地对旁边坐着的夫人说:“你们看,这孩子心思多巧,要说这浅绿色其时并不太抬人,可是这孩子在这上面搭配上这样的颜色和图案,倒让这身衣服凭空地高贵了许多,衬着这张小脸更水灵灵的。” 侯夫人旁边坐着一个温婉的夫人,正是京城大理寺卿孙大人的夫人,她也有同感地赞赏说:“还真是,姬大小姐子的心思也巧,绣工也好。” 另外几位夫人听了也纷纷地点头。 姬清慈就谦虚地笑着说:“晚辈自作主张搭配了一些绣线绣成图案,也不知颜色搭不搭,让夫人们见笑了。” 姬清婉只是觉得这颜色有些单调,于是她就在上面搭配绣线绣了这些,没想到竟然效果不错。穿上这件自己再创造的褙子,她自己都觉得原主的容貌非常清爽,丽色夺人。 侯夫人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她知道姬清慈刚住浣花院不久。这绣技可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看样是在后院的时候就学了。 难道小宁氏这个庶姨母真得很贤惠,竟然给她请了绣娘专门教她女红吗? 想到这摘下一个绞丝的金镯子,戴在了姬清慈的手腕上。 姬清慈有些羞涩地对侯夫人道过谢。 到姬清婉的时候,候夫人的笑意就更多了。 她拉着姬清婉的手笑着说:“听说清婉的书读的不错,琴棋书画都很擅长,宁夫人真是有福气。” 小宁氏笑着说:“候夫人,是您多抬举她了。” 姬清晚就略微低下头,有些羞涩的笑着对候夫人说:“晚辈听说您的画画的才好呢!晚辈一直以您为榜样。” “哦,我还真不知道还有人拿我做榜样,你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 候夫人一边着笑说,一边从自己的头发上拔下了一根赤金的金钗放到姬清婉的手里:“给,戴着玩吧。” 姬清婉恭敬地接过金钗,又对候夫人深施了一礼说:“谢谢侯夫人。” 然后又不露痕迹的对姬清慈瞥去一眼。 姬清慈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得意。 小宁氏很高兴,候夫人好像很喜欢清婉呢。 第36章 宴会(二) 见礼完毕,候夫人就叫身边大丫环带上姬清慈几个人,去后院找侯府的三小姐岳凌珊 大丫环带着几位小姐穿过一道长廊,转过一排厢房,就走到了后院。 后院很开阔,这里有草地,还有一个池塘。 池塘里是连成一片的碧菏,花蕾已经开放,那绿色翠得醉人。 这里就是岳凌珊招待各府小姐的地方。 姬清慈几人来到这里,就看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官家的小姐。 这些小姐们都在和自己相熟的人在谈天说地。 只有一位穿浅黄色褙子的姑娘在指挥着丫环们做事情。 姑娘十三四岁,窈窕纤细的身材,面容姣好如绽放的杜鹃一样娇美动人。 不用说,这姑娘应该就是侯府的小姐岳凌珊了。 果然,那姑娘一看到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环带着几位小姐过来,就赶忙迎了上来。 丫环行了一礼笑着介绍:“三小姐,这是安阳伯府的几位小姐,夫人让我带过来见您。” 她又笑着对姬清慈几人说:“几位小姐,这就是我们府上的二小姐。 姬清慈几人谢过她。 小宁氏也总是带两姐妹参加各种宴会,因而岳三小姐是认识姬清婉和姬清淑的。 岳凌珊看到姬清慈,就想起母亲说的姬家嫡长女今天也来参加宴会的话。 她想这位美丽端庄的小姐大概就是姬大小姐吧。 于是她就笑着先对几人福了一福。 又对着姬清婉和姬清淑喊了一声:“欢迎二小姐和四小姐”。 然后她就笑对姬清慈和姬清娴:我叫岳凌珊,想必两位就是姬大小姐和姬三小姐吧?” 姬清慈就笑着对岳凌珊回了一礼说道:“正是,我叫姬清慈,这位是三妹妹清娴。今天就有劳岳小姐了。” 姬清慈看着岳凌珊,眼前的小姑娘羊脂玉一样白嫩的肌肤,眼睛圆圆的很有神,长得肖似侯夫人。一笑腮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小姑娘说话语气态度非常友好,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岳凌珊笑着回答:“凌珊和姬二小姐同年,我就叫你姬姐姐吧。” 姬清慈笑咪咪地说:“好啊,那我也叫你珊妹妹吧。” 于是两个人就相视一笑。 姬清淑在旁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拉着姬清婉就往那散落的三三两两聚集的姑娘堆里去,她才不要跟姬清慈在一起,她要找熟人聊天。 自从姬清淑那天被姬清慈搧了巴掌之后,她心里就生出了恨意,因而她已经好几天没和姬清慈说话了。 姬清婉有些犹豫,毕竟姬清慈和姬清娴是第一次出来参加宴会,自己就这么撇开两姐妹是不是不太好? 这时就听道一个惊喜的声音:“二表姐,到这里来。” 姬清婉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自家表妹宁岚。 宁岚是宁府的小姐,是小宁氏弟弟的女儿。 姬清婉看了看姬清慈和姬清娴,还是向着宁岚走去。 这是姬清慈十五年来第一次和府外的这些古代官宦小姐接触。 除了眼前刚认识的岳凌珊,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姬清娴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宁氏从来就不待见姬清娴,因而也从来就没有带姬清娴出来参加过宴会。 姬清娴今天也是第一次被小宁氏带出府来,她和姬清慈一样也是一个人也不认识。 所以姬清娴这会就对姬清婉的表现有些不屑。 按理来说,几个姐妹一同出来。 姬清慈和自己都是第一次进来,谁都不认识。 同是姬家的小姐,纪清婉应该照顾下自己的姐妹,而不是自顾自地去和别人聊天。把自己的姐姐和妹妹晾在那里。 岳凌珊看着姬清婉带着姬清淑走了,却把自家姐妹姬清慈和姬清娴扔在了一边,和几个相熟的小姐聊了起来,不禁在心里摇摇头。 岳凌珊也不好马上走开,虽然她今天的任务是招待小姐们,但这两位姬府的小姐显然是第一次出来。 在这里她们没有熟人,未免有些尴尬。 岳凌珊正为难之间,正好这时那边又有小姐来了。 岳凌珊抬头一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这孙姐姐来得真是时候。 于是她就笑着说:“两位姐姐,我给你们介绍两个小姐。” 要说小东道主岳凌珊真是个很热情。也很会招待客人的小主人。 她迎上刚进来的两位小姐,笑呵呵说:“孙姐姐,关姐姐,你们可来了。” 两位小姐都对着她笑,其中一个细高挑的小姐说:“怎么,凌珊这是嫌弃我们来晚了怎的? 岳凌珊连忙笑嘻嘻地说:“不晚不晚,快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说着就给四个人介绍。 姬清慈就看向刚过来的两位小姐,刚才说话的细高挑容长脸,长相清秀的小姐姓孙,是大理寺卿孙大人家的嫡长女孙芙蓉。 而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瓜子脸长相漂亮的小姐姓关,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关玲珑。 孙芙蓉和关玲珑也都是比较活泼的性子,两人很快就和姬家姐妹聊在了一起。 姬清慈本身就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姬清娴不太爱说话,多半是那三个人在说,但她出了府却还知道维持友好的形象,是个非常好的听众。 岳凌珊看着姬清慈身上的刺绣,眼睛一亮。笑着问:“姬姐姐,你这衣服上的花是你自己绣的吗?” 姬清慈就笑着说:“是我自己绣的。绣得不太好,让妹妹见笑了。” 岳凌珊不由地赞叹:“姐姐好巧的心思,没想到姐姐的绣工这么好。” 孙芙蓉和关玲珑也觉得姬清慈的绣工不错。几个人于是就围绕着女红这个话题攀谈了起来。 这边谈得热烈,自然就吸引了其她几个小姐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圈子。 大家就都围住姬清慈,就她身上的绣花和绣工谈起了当下京城时新的绣样绣品。 话匣子一打开,有了谈话的话题,姬清慈和姬清娴这边的谈话就有些收不住了。 古代女子三从四德,四德之一就是女红。 所以女红在女人圈子里从来就是一个不衰的话题。 只要有人提起,就会引出很多人的话来。 就像现在,谁家的小姐衣服漂亮,哪天看见谁家小姐的手帕绣得好,京城的哪家铺子里的面料好看,甚至宫里的娘娘喜欢穿什么衣服,话题越来越热烈。 岳凌珊看着就放了心,她悄悄离开这个谈话的中心,去检查丫环们准备的开宴的东西。 第37章 宴会(三) 相比之下姬清婉姐妹的身边人就少了。 两个人看着姬清慈被人们围在中间如鱼得水的样子,心里暗暗咬牙。 这时她们身边的其中一位小姐说:“清婉姐姐,你这个大姐姐还有这样好的绣工。我可听说她一直就被禁在后院抄经文,说她克母又克父。你说在那个小院儿里,她的绣活是跟谁学的,怎么会这么好?看样子在这方面她都超过了你。” 这位说话的小姐正是刚才喊姬清婉过来的宁家五小姐,姬清婉的表妹宁岚。 其时说起来宁岚也是姬清慈的表妹,只不过宁岚是宁家二房的,和姬清婉是一支。而姬清慈的生母宁氏刚是宁家的长房嫡长女。 姬清慈从来就没有回过外祖家,自然不认识外祖家的任何一个人。 姬清婉看看回宁府,和宁岚的关系很好。 姬清淑不等姬清婉说话,就抢着说:“还不是跟她那个李妈妈学的。不过她也就是绣花绣的好,我们二姐姐在琴棋书画方面可是样样精通的,她怎么能比得上二姐姐。” 姬清婉就皱起眉头阻止她:“四妹,你怎么这么说大姐姐?大姐姐也是会读书的好不好?” 李岚很惊奇地问:“怎么大表姐也很会读书吗?也是那个李妈妈教的吗?我还以为大表姐不识字呢。” 李岚的声音有点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旁边就有人听到了,有几个人的眼睛就看向姬清慈。 似乎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这位就是安阳伯爵府的姬大小姐。 听说姬大小姐生下来克死了母亲,两年后又克死了祖母,是不祥之人。现在京城里的人们还在传着她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杀了自己的两个妈妈的事情,可见她还是个特别狠毒的人。 有些小姐的脸上就收回了刚才的热络,她们看姬清慈的眼光也开始变化。然后她们从姬清慈的身边一个一个地走开。 姬清慈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她的目光看向了那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的两个妹妹和一个表妹,眼里慢慢地浮上了冷意。 这里,姬清慈的手上一暧,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孙芙蓉握住了自己的手。 孙芙蓉笑着说:“姬妹妹,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切磋一下刺绣,你看可好。” 关玲珑也笑着说:“是我,我就不太喜欢针线,不过看着姬姐姐绣的这么好,我也得回去下点子功夫了。” 姬清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大家庭里谁家没有两个出色的绣娘。她知道,这两位小姐是在安慰她的。同时两人也是在用行动对她表明她们的立场。 小主人岳凌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地里摇摇头,这安阳伯府是什么教养,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让外人看笑话。 这时姬清淑就说:“我们光这样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姐妹们凑在一起,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吗。” 李岚提议说:“那我们就每人来做一首诗吧。到时我们让候夫人给我们评一评,看我们谁的诗做的最好。” 有人提议就有人响应,大家闺秀哪有没读过书的。 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这些官家小姐和书香门第的小姐嫁人前都是要出入社交场合的,参加宴会就是她们被人相看的机会,所以她们哪里又不会作诗呢? 岳凌珊就有些担心的看了姬清慈一眼,她知道姬清慈就是识字,应该也不会读多少书吧。万一姬清慈做不出来,那岂不是今天要当场出丑。 于是她就说:“不如这样,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来读诗,其她的人传花,以读完花落为准。花落到谁那里,谁就讲一个故事或一个事,如果讲不出来就喝一杯酒。这样岂不是更有意思。“ 姬清婉就首先响应:“这样好。岳姐姐就来读诗好了。” 而姬清淑却说:“讲故事儿不如行花令,现在正好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以花为题行花令吧。” 于是很快就有人附和说:“唉,这个好,这个好,就行花令。” 岳凌珊是主人,客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无奈地笑笑点头。 她在心里对姬清慈说着抱歉。 本来岳凌珊觉得说故事能比行花令作诗之类的要容易的多。 但是没想到安阳伯府里的姐妹给他们自家的大小姐挖坑,明摆着是想看姬清慈的笑话。 姬清婉心里高兴,面上却对姬青慈抱歉地笑笑,那抱歉的表情很明显。不过里面到底有几分真诚就让人怀疑了。 姬清婉就对姬清慈说:“大姐您看,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清淑她有点任性。” 姬清慈不在意的笑笑说:“没关系,大家高兴就行。” 三小姐姬清娴刚才一直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守在姬青慈的身边。 姬清慈和岳凌珊怕她受冷落,时时带着她说话,她心里是有点感激的。 不过姬清娴并没有被人冷落的感觉,因为她在安阳伯府里已经习惯了。 她只是对姬清婉的惺惺作态和姬清淑的落井下石更加不屑。 姬清娴在心里暗暗耻笑:装,二姐姐真能装,明明就是想要出大姐的丑,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作诗是她的长项,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说花令对于她姬清娴来说还不是难事而。而姬清慈出不出丑,也跟她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而姬清淑则把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儿投向姬清慈:哼,这回看你还能跑得掉吗?不出丑才怪,要想超过二姐姐,做梦去吧。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各自不一:有想要看笑话儿的,比如李岚;也有特别担心的,比如说孙芙蓉。 说来也怪,孙芙蓉一看到姬慈就很有好感,她觉得自己和姬清慈好像有些投缘。所以她也有点担心姬清慈应付不来。 很快丫鬟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由于人比较多,大家就把三个方桌拼在一起,小姐们团团围坐一圈。 为公平起见,岳凌珊不参加行花令,她只负责念诗。 岳凌珊念了一首七律。 她念完最后一个字,鼓槌落在孙芙蓉手里 孙芙蓉就笑着以手里的荷花为内容,做了两句花令。 接着岳凌珊念了一首绝句。 这回鼓槌落在了李岚的手里。 李岚做了两句菊花令。 等到第六个人的时候,鼓槌落在了姬清慈的手里。 大家的眼睛就齐刷刷地看向姬清慈。 第38章 宴会四 姬清慈在心里暗笑了一下。 她心里早已有了内容,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大学读的是汉语言文学系,毕业后教的是高中语文课,她有很深的文学功底。现在又没有要求必须是哪种花,所以只要是说的句子里有花这一个字,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她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又看看旁边的水榭。 然后吟道:“桥边落花,花漂弄影,影随波动,动惊鱼醒。” 此时桌边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岳灵珊才笑着鼓掌:“好一个影随波动,姬姐姐真是好才情,竟然说得这样好的花令。” 孙芙蓉也跟着鼓起掌来:“姐姐不但绣得好,这诗句做的也好。姬姐姐真是全才。让妹妹佩服。” 她现在已经自动改了称呼,称姬清慈为姐姐了。 其她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不知道为什么,姬清娴的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下来。 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心里,难道她也在乎姬清慈这个大姐,怕姬清慈丢人吗? 噢,她马上否定了自己。她只是不想让这个大姐难堪而已。 姬清婉的心里有些恼羞成怒。 她今天原以为这个大姐会出丑的。 如果姬清慈连个简单的花令都做不出来,那他姬清慈就会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 安阳伯府里的小姐当中,她姬清婉还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没想到姬清慈还真写做出来了,而且作的还不错。她心里能不气恼吗?可是她也知道现在她不能表现出其它的情绪。 所以姬清婉赶紧接上孙芙蓉的话笑着说:“我姐姐这些年里虽然没有跟夫子读过书,但是跟着李妈妈竟然能作出这么好的花令。大姐真是太棒了。” 大家听着姬清婉这么说,突然就都不说话了。 姬清慈就笑眯眯地看着姬清婉。 感到大家的冷场,姬清婉突然就在心里打了个突,是自己着急了,怎么鬼使神差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呢?她有些暗恨自己。 姬清慈在心里冷笑。 姬清婉也不过如此。她抽空就来踩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有上过学,不像她这个京城里有名气的二小姐,跟着夫子读过很多书。 姬清婉在变着法地告诉别人,姬清慈的老师只不过是一个老妈子。 这话要是传开来,说安阳伯府的嫡长女是跟下人识的字,不只是她姬清慈没脸,那个便宜父亲安阳伯和继母小宁氏会比她这个嫡长女更没脸。他们也都会受到人们的谴责。人们会说是小宁氏亏待了她这个继女。 姬清婉真是个书呆子,她糊涂了不成?自己先把自己母亲的贤惠踩在了脚下。 而她姬清慈,本来在京城人们心中的风评就不好,她早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差这么一条儿了。 不过她姬清慈也不能任人这么踩着。 于是她悠悠地说:“二妹妹过奖了,我只是能做个花令而已。我会识字也确实是向李妈妈学得。不过英雄不问出处,我听说当朝翰林院的侍讲也是种地出身,可是人家现在如何,不也是能给皇子们讲课吗?” 言外之意就是我的老师是一个下人,可皇子的老师也是个种田的出身,你们看不起我可以,你们谁敢说皇子? 这时小姐们看向姬清慈的眼神就有了不同,之前看不起她的那些小姐们眼里少了轻视。 姬清淑紧咬着唇,眼睛紧盯着姬清慈,那里面有着嫉恨。 姬清娴的心里有些震动,她没想到姬清慈的反应这样快,说出了这样有震慑力的话。同时她也在心里暗骂姬清婉和姬清淑没有脑子。 这时姬清婉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沁出了一层蔳汗。 正在这时,只见那边跑过来一个丫环,她气喘吁吁地对岳凌珊说:“小姐,不,不好了,寿宁公主来了。” 大家就都停住了。 有的人脸上露出了兴奋,有的人就皱起了眉头。 而这兴奋和皱眉的人里面,姬家小姐全占了。 姬清婉和姬清淑这时精神陡然一振,同时又就有点小紧张。 她们没想到参加个宴会还能见到公主,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姬清慈却觉得倒霉,要是知道能碰到公主,她就装病不来了。 这寿宁公主应该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宜妃的亲生女儿,是当今大皇子的同胞妹子。 大皇子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当今皇后本来有一子一女,女儿一出生就实封为康乐公主,备爱宠爱。可是皇子却没有活过五岁就夭折了。 而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宜妃却有一子,那就是大皇子平王。 既然皇上没有嫡子,那这大皇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皇上。况且平王在朝堂里也确实有不小的势力。 既然母妃和兄长都受宠,那寿宁公主自然也爱皇上的喜爱。 正因为如此,听说这寿宁公主是个很任性小姑娘。 不过寿宁公主今天怎么会到这里来呢,难不成靖边侯府也给公主发了请贴不成? 此时岳凌珊刚站起来,厢房转弯处就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嗓子:“寿宁公主驾到。” 就见一个红衣宫装的少女,在一群宫女嬷嬷的簇拥下,向她们这里款款走过来。 岳凌珊只好带着众位官家小姐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齐声呼喊:“民女拜见公主” 寿宁公主走到她们身边站住。 身边的宫女们连忙把坐塌搬到她的身边扶着她坐到上面。 寿宁公主满面笑容:“听说民间的宴会很热闹,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有参加到大臣家里举办的宴会,今天本公主得到了父皇的许可,也来这靖边侯府体验体验民情。和大家乐和乐和。各位小姐对于本公主的到来是不是很惊喜呢?” 姬清慈在心里腹诽:哪里有什么惊喜,不成惊吓就不错了。 岳凌珊是侯府里的小主人,她得支应公主。于是她恭敬地说:“公主能来到我靖过侯府,实在是我岳家的荣幸,民女们能有幸与公主同乐,是民女们天大的福分,实在是惊喜之极。” 公主笑了,她小手一摆开恩似地说:“那各位就起来吧。别跪着了。” 各位小姐于是拜谢后起身恭立,谁也不敢说话。 第39章 宴会五(难为) 公主就问:“岳小姐,你们这桌子摆成一圈做什么。这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吧,这里还有酒,你们刚才喝酒了不成?了 姬清婉正好就在岳凌珊的旁边,距离寿宁公主很近。 她不等岳凌珊回答就说:“回公主,我们刚才在行花令。” 寿宁公主看着她娇艳的容颜,就说:“这位小姐是谁家的,长得倒挺漂亮的。” 姬清慈皱皱眉头,这个姬清婉真有些多事,老实地在旁边站着不说话不行吗?她还真有些担心姬清婉哪句话说不好触怒了公主。姬清慈不愿意自家人被皇家人惦记上。况且这个寿宁公主可一看就是个骄横的人。 姬清婉一看公主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来,就展开明媚的笑容说:”回公主,民女的父亲是安阳伯,民女在府里行二。” 公主一听来了兴趣:“你是姬二小姐,我听说你的画学得不错。现在反正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不如你画一幅给本公主瞧瞧吧。” 姬清婉一听很高兴。自己正想找机会表现,这不机会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于是她很爽快地回答:“恭敬不如从命。那民女今儿就在公主面前献丑了。” 岳凌珊让下人们就准备笔墨纸砚。 公主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说:“你就以荷花为内容吧。” 姬清婉就铺开画纸,看了看池塘,想了一下,就开始画。 岳凌珊让丫环们重新端上了新鲜的葡萄和桔子,又沏上了茶。 寿宁公主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纤纤玉手轻掂紫色的葡萄,红唇轻启,漫不经心地一边吃一边看着姬清婉作画。 姬清婉真不愧是京城才女,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已经画好了。 公主看了看满意地说:“不错,心思很巧,才女就是才女啊。” 姬清慈看了画后不由地在心里赞叹她的心思巧妙。 姬清婉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她确实有才,这幅画,姬清婉只是在面上画了三两枝荷叶荷花,花,可是却是境界全出。 公主看了一会说:画得不错,姬二小姐确实名不虚传。只是好画要配好字,本公主知道各位小姐都有很深的家学,谁来给这幅画题字呢?” 姬清婉心里有些雀跃,现在这幅画得到了公主的肯定,公主对她的印象肯定加深了不少。 姬清淑向来就是姬清婉的跟屁虫,她看到自家二姐被公主夸奖了,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听了公主说要在画上提字,她就想起姬清慈那一笔漂亮的卫夫子的簪花小楷。只有那样的字才能配得上二姐的这幅画。 于是她就冲口而出:“公主,我大姐的字写得很漂亮,不如公主就允许我大姐给题字吧。” 姬清婉看了一眼姬清淑。 姬清淑一提到这位嫡长姐的名字,她就有些矛盾。 现在她既希望公主听从姬清淑的建议让姬清慈来给她的画题字。又怕姬清慈真题了字也出了风头。 现在的姬清婉只寄希望于姬清慈写不出好诗句来。 那样即使姬清慈写得一手好字,也会在大家面前出丑。 只听寿宁公主说:“哦,姬家大小姐吗?民间可是有传言,说是姬家大小姐被关在安阳伯府的后院里了,说她克父母,是个不祥之人。” 要说这公主还真是被宠大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一点都不顾及姬清慈的面子,这些话她冲口而出,丝毫不避讳,这可真是皇室人有依仗就任性。 大家的眼睛刷地一下全都看向姬清慈。 姬精慈不由得在心里抚额,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自己已经站到了距离公主最远的地方,就是怕她注意到自己。 拜她那两位妹妹所赐,她现在还是逃不掉被人拎到前台的命运。 公主的话应该怎么回呢?姬清慈在心里暗忖。 这真是流年不利,碰到了一个猪一样坑自家姐妹的四小姐,又碰到了一个非常奇葩的二货公主。倒霉啊! 正当姬清慈想着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 岳凌珊却说:“姬姐姐的不祥之名已经破解了。她现在出来了,就说明她和我们大家是一样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公主,我看这姬二小姐这画确实画得特别得好。不过这展示才华的机然也不能让姬家小姐全占了吧,也给别家小姐一些机会吧。我听说孙小姐写字和作诗都很好,公主,不如让孙姐姐来写吧。” 岳凌珊知道这提字不是那么好提的,还要写上诗句。 虽然姬清慈的花令做得还不错,可是要做诗要比花令要难得多了,也不知道姬清慈行不行。 岳凌珊心里没有底,就想把姬清慈解脱出来,于是她提了孙芙蓉。 岳凌珊知道孙芙蓉也是个才女,这提字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孙芙蓉看到岳凌珊的眼神之后,就明白了岳凌珊的意思。 孙芙蓉对姬清慈的印象也很好,于是就想要自己站出来替姬姬清慈解围。 可是还没等孙芙蓉说话,公主就开口了:“无碍,我正好对姬大小姐很感兴趣。哪个是姬大小姐啊,到前面来让本公主看看吧。” 孙芙蓉只好退后了几步,她担忧看向姬清慈。 姬清慈只好走到了公主的面前对公主行礼:“公主,民女就是姬清慈。” 公主脸上满是兴味地打量了她一会说:“你们姬家姐妹长得都这么漂亮的,本公主今天可开了眼了。我且不管你那些传闻。你家的人既然说你字写得好,画又是你们家的人画的,那你就是给自家妹妹提个字吧。让本公主也看看字阳伯府大小姐的才华。” 姬清慈无奈只好说:“公主,民女才疏学浅,才能本不及自家二妹妹之一二,你容民女多想一会,民女遵命就是。不过如果民女写得不好,还请公主不要责怪民女。” 公主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准了。你就去写吧,本公主可以允许你多想一会。” 姬清慈这回是真有些难住了,她要背诵个现成的诗可能,可是她又怕她会的诗在世上有流传。 她就想,还是想想清朝诗人谁写过荷花吧。 于是她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一会,她也没动笔。 公主的脸上就有些不耐烦,可是她刚才又答应过姬清慈,这么多小姐都听到了,她又不能食言,于是就耐着性子坐着。 看到姬清慈如此为难,姬清娴担心了。 岳凌珊也是急出了一身汗,她悄悄地对着身边的一个小丫环说了一句什么。 小丫环悄悄地退了出去,向前院走去。 姬清婉这会也不担心姬清慈会出名了。 看这样,这个大姐做诗真不行。哎,这要是写不出来多丢人呢。 可是她丢人不关她姬清婉什么事情,相反还能突出她姬府二小姐的才名。她心里可是高兴得得很,她凭什么占着嫡长女的名分压在自己头上。 第40章 宴会六(题字) 正当大家以为姬清慈真就写不出来时,姬清慈的笔动了。 可是她写一句停一下,又写一句又停一下。 岳凌珊和孙芙蓉的心又提了起来。 姬清慈好不容易写完了,她停了笔,不好意思地对公主说:“公主,民女写好了,让公主久等了,请公主恕罪。” 寿宁公主早等得不耐烦了,她没好气地说:“是写得太久了,拿过来我看看吧。” 宫女过去后,接过姬清慈已经拿起的画纸看了一眼后,脸上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又看了一眼姬清慈,并没有说什么就把画用双手捧着给公主看。 公主睁开眼睛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又看看姬清慈,脸上的不耐烦不见了。 公主露出了笑意:“不错,虽然时间长了些,但是本公主觉得你题得诗和写的字俱是上佳之作。好,本公主有赏,来人,赏赐安阳伯府两位小姐一人一百俩银子。至于这副画吗,大家可以看一看。“ 说完公主就让宫女把画纸拿起来展示给下面的姑娘们看。 大家就都围拢过来看,然后惊讶了。 这幅画画得好,字写得也好,而诗写得也很好。 只见荷花的旁边用漂亮的簪花小楷题了一首诗:荷叶五寸菏花娇,微风阵阵香满桥,一镜清波低照影,淤泥不染独妖娆。” 孙芙蓉赞叹道:”好诗,好诗,姬姐姐,没想到你真得很有才,刚才我都替你担心死了。“ 岳凌珊也很高兴,她对寿宁公主说:”公主,这画可否赐给凌珊,凌珊很喜欢这幅画?“ 寿宁公主看看她笑着问:“三小姐喜欢就拿去吧。” 公主自己并不是个爱画爱字的人,她来到这里就是玩的。 在宫里实在是太闷了。这一趟出来还真不虚此行,自己的心情现在很好。 一幅画而已,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既然岳凌珊想要就拿去吧。 公主又说:“安阳伯好福气,两位小姐都这么有才又有貌。不过二小姐,本公主在皇宫里也闷得很。以后二小姐哪天闲了,也可以到宫里来给本公主画幅像。” 姬清婉本来心情正不爽,突然听到公主这样说,她的心情马上就飞扬起来。她没听错吧,公主只提到了自己可以进宫里云给她画像,却并没有提姬清慈,她高兴地躬身行礼:“民女知道了,谢公主抬爱。” 这时,侯夫人走了过来,她是来请寿宁公主的。 时间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那边已经摆放好了宴席。 当然侯夫人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刚才女儿派丫环过去说了这边的情况,让她过来给姬清慈解围。 丫环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她听完就出来了。 大家也都猜想是不是小姐这边出了什么事情。 寿宁公主来了这里,谁都怕自家女儿惹了公主。 侯夫人引着公主在前边走,公主被簇拥着往前边走去。 岳凌珊也对各位小姐说:姐妹们,我们也过去用膳吧。” 说着就领着众位小姐向前厅走去。 寿主公主并没有留下吃饭,到了前边她就告辞回了宫。 众位夫人看到自家女儿安全地回来了,全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个小姐回到自家娘亲跟前,就把在后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会众位夫人看向姬家小姐的眼神就又有了明显的变化。 尤其是对姬清慈,这位小姐的表现实在是大大地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大家都没有想到被禁闭了这么多年的姬家大小姐,竟然是个女红、写字、作诗都很出色的女子。 其实姬清慈的那首诗,也是她搜肠刮肚地把清代文人的诗七凑八拼地一起,又作了一些修改,这才对付了这么一首。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好在这首诗使公主很满意,她的脸面总算是保住了。 太夫从看着屋子里众多的夫人和小姐们,眼睛里精光闪烁。 旁边的张妈妈知道她的心思,不时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这时丫环听风走过来,她对着太夫人说:“老太太,世子爷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太夫人的脸上立刻浮上了满满的笑意:“快宣大少爷进来。” 下面的夫人和小姐们立即停止了大声喧哗,却有小声私语传出:“世子爷不是回边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有人回答:“大概不是回边关,而是去办事去了吧。” 正疑惑不解时,就见外面走进一个高挑健壮,气宇轩昂英武不凡的年轻人。后来还跟着一个拿着长匣子的小厮。 大楚的民风相对开放,有些类似于大唐。 男女之并没有严格的大防。女子是可以上街走动的,甚至在街上都可以看到有骑着马的女子,只不过有些世家的女子由于家教很严,出门时还要戴上帏帽。 因而岳凌霄进来并不用回避这些女眷们。 岳凌霄这几年一直就生活在边关,因而好些认识他的夫人还只是停留于他的少年形象的认知上,至于这些小姐们更是没有见过这位世子爷。 今天参加宴会的女眷们。总算有幸目睹了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岳大将军的出色形象。 有些夫人的心里顿时有些可惜起来。要是这位世子爷不克妻就好了。 至于下面的小姐们,大多数都红了小脸,心里也砰砰地跳了起来,同时那些小眼神也都偷偷地瞄向了岳凌霄。 英武俊美的男儿,铁血沙场铸就的阳刚气质,显赫的家世,过人的才能。 这样一位文武全才的钻石级人物。哪个少女不喜欢。就这一面,岳凌霄就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岳凌霄目不斜视地走到太夫人身边,跪下行礼:“祖母,孙儿今天回来晚了,还请祖母莫怪。” 太夫人见到心爱的大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晚不晚,祖母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回来。” 岳凌霄微笑地从宁安手里接过长匣子,在上面的一个机关上轻轻按,又往两边各旋了一下,盖子就打开了。 离得近的人就发出了惊叹声:“好大的一棵参!,这人参恐怕千年的寿龄也不止吧。” 太夫人的眼睛里也露出了赞叹和惊喜:“霄儿,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岳凌霄对太夫人说:“孙儿这一段时间,就是去取这棵人参去了,这棵参来自于天山的极寒之处,是孙儿特意寻来给祖母献上的贺礼。” 人们都往前拥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参。 姬清慈也看清了这棵参,这棵参有小孩子的手臂那么大,通体雪白,一看就是人参中的极品。这样的人参大概几百年都难以遇到一棵吧。 众人了然,原来人家岳世子不是回了边关,而是去给自家祖母寻寿礼去了。 第41章 印象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岳凌霄又把匣子合上,放到了老太太的身边。 一转身不经意间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如清泉般澄澈的杏眼。 原来她也来了。 他不由地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迅速恢复正常。 姬清慈也当做没有注意地把眼睛转开,她把眼睛移到那长匣子上。 送走了一众夫人和小姐们,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靖边侯府的太夫人半靠在床上休息,身边的大丫环听风轻轻地给她捏着腿。 她身边的张妈妈站在一边侍立着,屋里一片沉寂。 老太太眯了一会就睁开了眼睛,她把手伸向桌子。 张妈妈赶紧给她端上茶水,太夫人接在手里喝了两口。 张妈妈一直就跟在太夫人的身边,自然知道她老人家这是在等侯夫人到来。 可是先来到安岳居的却是三小姐岳凌珊。 岳灵姗高高兴兴地走进来。 看到老太太有些疲惫的面容,岳灵姗就收了笑容。 她关切地说:“祖母,您没事吧?” 太夫人坐直身子,笑呵呵地看着小孙女:“祖母没事,就是刚才应酬的有点累了,歇了一会就好多了。来,过来祖母这里坐。” 岳灵姗乖巧地坐在太夫人身边。 她把手里拿的东西给太夫人:“祖母,您先看看这个。” 太夫人一边接过小孙女递过来的卷轴一边问:“这是什么?” 岳灵姗笑嘻嘻地说:“是一幅画,祖母猜猜是哪家小姐的手迹。” 太夫人慈祥地看了一眼精乖的小孙女,想起今天宴席上听到的事情。 太夫人就笑着说:“难不成这就是公主让姬家姐妹作的那幅画?” 岳灵姗笑着说:“祖母答对了,正是姬二小姐作的画,上面是姬大小姐题的诗。” 太夫人此时已经打开了画卷,上面简单的一幅荷花,几片荷叶,画作堪称简单,但笔力不风凡,颇见画功。 画卷的左边是精致的手书,一笔一划功力不凡。 老太太惊讶地说:“姬家这两个丫头竟然合作出了这么一幅杰作。真真太难得了。” 岳灵姗笑着说:“对吧,祖母,确实很难得的。所以孙女就把这画从公主手里要了来。” 太夫人说:“那姬家姐妹既然能合作出这样一幅佳作,这姐妹俩可算是心意想通,要不怎么能这么契合?” 岳凌珊收起笑容:“祖母,恰恰相反,依孙女的观察,姬府的几位小姐各有心思,并不融洽。” 太夫人却并不惊讶,反而兴味很浓地看着小孙女:“哦,那姗儿就说说吧。” 岳灵姗就把今天的宴会情况详细地给祖母讲了一遍。 最后她说:“依孙女看来,姬家大小姐给孙女的印象颇为不错,行事言谈颇有章法。且为人谦逊有礼,虽然说是被禁闭了那么多年,可在她的身上却全然看到不被禁闭的痕迹,也没有一句的怨言。” 岳凌珊停了一下又说:“姬大小姐面对姬家二小姐和四小姐的挑衅一点也不软弱,每次都反击的相当的漂亮而自然,没有丝毫造作之态。就是对姬家的三小家她也颇为关照。孙女觉得姬大小姐的为人很好。” 太夫人深思着说:“这么说,姗儿对姬家大小姐的颇有好感?” 岳灵姗点点头:“是的,祖母,孙女觉得大家闺秀当如姬大小姐这般。”姬二小姐和姬四小姐就只会给这位长姐下绊子,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让姬大小姐出丑,只可惜每次都不成功。想到这里,岳凌珊又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太夫人看着自家小孙女的神情乐了,珊儿难得地这么夸赞一个人。可见这位姬家嫡长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姑娘。 可是马上太夫人又有些怅然:“可惜,那孩子八字不好,是不祥之人,要不然。” 太夫人突然停住,她觉得这些话似乎不应该当着小孙女说。 于是她打住转了话题说:“姗儿,这画先放祖母这里可好。” 岳灵姗却并没有想太多,听到祖母这么说,她点点头说:“好的,祖母,就先放这吧。祖母要没有别的事情,孙女就先退下,祖母您就再歇息一下吧。” 岳灵姗走后,太夫人又看看手里的画,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态。 这时听风进来说:“太夫人,侯夫人来了。” 侯夫人等着人走光之后,又指挥着大家收拾利索之后才来的。 她先给太夫人行了礼,然后就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和婆母说起了今天的宴会。 太夫人问大媳妇:“今天宴会上有没有相中的姑娘。” 候夫人笑着说:“母亲,您看安阳伯府的二姑娘怎么样?原来我想着给三儿说说,现在既然凌霄的婚事不成了,我想那孩子给凌霄做媳妇身份也完全够得上的。” 老夫人眼前就浮现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她说:“倒是挺漂亮,言谈举止也端庄大方。你是想跟安阳伯府结亲?” 候夫人说:“我看那姑娘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也不错。伯府的门第也正好和我们家相配。她的母亲姬夫人虽然是填房,但也是贤名在外,她也应该错不了吧。” 太夫人眼睛有些悠远,今天的寿宴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孙儿相看媳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一双如清泉般澄澈的杏眼和那一手漂亮的卫夫子的的簪花小楷。 那是姬府大小姐的眼睛和手书。 那孩子长得真像她的娘亲。 可惜了,要是宁氏还活着,这孩子有可能就做了自家的孙媳妇了。 至于二姑娘吗,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最初的印象和小孙女珊儿的话。 总觉得那二小姐有些不合自己的眼缘。 想到这里,老太太就问媳妇:“听说珊儿那边今天也挺热闹,又行花令,又绘画题诗的。你可打听了那边的具体情况?” 侯夫人说:“姬大小姐题字的时候,珊儿让丫环来回了我,怕姬大小姐不会题诗出丑。想让我去给解围。可是等儿媳过去的时候,姬府大小姐已经题完诗了,听说还不错,公主挺满意的,其它的儿儿媳还没有来得及问。” 第42章 提点 太夫人想到这就看着儿媳说:“今天我可是特意问了一下珊丫头那边儿的情况。你猜珊丫头怎么说?” 侯夫人就看着太夫人:“怎么说?” 然后老太太就把岳灵珊跟她学的话,又跟自家的儿媳说了一遍。 然后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当初安阳伯府的先夫人在世的时候。安阳伯府的长公子姬青云聪明伶俐,书读的也好,有神童的美誉。你不是也见过那孩子吗,还总夸那孩子聪明。”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清云就是姬老太太的命根子。本来以为这个孩子长大后,必定会是一个人人称赞的佳公子。可是后来他的母亲宁氏不幸去世,再后来,老太太过了两年也走了。好好的孩子就越长越歪,吃喝嫖赌,逛妓院无所不为,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再后来就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说到这里,太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惋惜:“大媳妇,你说那样的一个小公子怎么能变成这样呢?” 侯夫人想起京城里的人们夸小宁氏贤惠的话:“可是母亲,我也听说过,小宁氏对姬清云很好的,在姬青云的生活上,她从来没有苛待过,外面也是有贤名的。” 太夫人看着儿媳,这个媳妇是自己亲自给儿子挑的,当时也是京城里人人夸赞的,模样好,学问好,人也端庄贵气。 可是嫁进来才发现。这孩子心机不够,看不透人心,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耳根子软。 男孩子还好,阿霄两兄弟不用教养。 就是凌珊这丫头,太夫人也是以侯夫人管家太忙,难以周全照顾孩子为由,把孩子直接就养在了自己的膝下。凌珊十三了才搬到自己的闺房里。 这么一个大的侯府这几年还有自己坐镇。 可是一旦自己去了,侯府这么大的家业,太夫人真不放心交到这个儿媳妇手里。 所以啊,太夫人就想,儿媳妇没相好,这孙媳妇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挑一挑。 她拉过侯夫人的手拍了拍:“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眼睛少些犀利,看谁都好。你想,若她真贤惠,姬清云怎么会变成那样?你应该也听过,她自己还有两个儿子,都养得很好,没有一个是纨绔。我可不相信她真对清云好。当初姬家老太太走的时候,清云可是已经十一了吧。怎么还能越变越不好了呢?” 老太太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珊丫头说,姬大小姐的字是跟她身边的妈妈学的。她的女红也是跟那个妈妈学的。这话都是姬家姐妹亲口说的。 按理来说,当初只是说不让那孩子和她父亲见面,把她关在了后院儿里。但是等到孩子长大些,请个人去教教她读书,教教她女红还是可以的吧。但是你看,小宁氏都都没有做到。” 太夫人又怜悯地摇摇头说:“说起来也可怜,那孩子这么些年来都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苛待勉强才长大。功夫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我们虽然看不到内里如何,但现在事实都摆在面前了。我们就不能再是瞎子。 侯府要娶的是当家夫人,当一家的掌家夫人,起码要有宽容之心。琴棋书画可不是主要的,二小姐能当着众家小姐的面下她自己姐妹的脸子,可见也不是个能容人的。 相比姬家的二小姐,我倒是对大姑娘很有好感。可惜了,就是名声不太好。还是再看看吧,凌霄的媳妇儿一定要好好的斟酌斟酌才能定下来,她将来代表的可是我们整个侯府的门面。” 候夫人听自己的婆母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想的确实太浅了些。 她有些羞愧地点点头说:“母亲,是儿媳想的不周到。其时京兆尹家的嫡长女孙小姐也不错,我不止一次地听珊儿夸过那位小姐。” 太夫人点点头:“我也看那位孙姑娘不错,不过只是不知道她家是哪边的?” 侯夫人了然,现在京城的形势很紧张,许多官员都有自己拥护的皇子,如果一旦选不好队,那就糟糕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听说京兆尹孙家有站队的迹象,孙大人做官一向清廉,好像是个稳当的。 晚上岳凌霄来向祖母请安,他明天就要回边关了,之所以明天走,就是为了给祖母过完六十这一整寿。 太夫人看着眼前出色的孙儿,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老人家总觉得是整个候府欠了这个孙儿的。 侯府是军功起家,武将世家,要想一直兴盛下去,就必须会有子孙在战场上拼杀。 而他们的侯府的历代嫡长孙,都是必须上战场历练的,也是为了全府的利益而豁出命去拼杀的那个人。 到了现在了,孙儿都二十三了,还没有成个家。 想到那个红杏出墙给孙儿戴了绿帽子的公府小姐,她就心里难受。 她曾经也在心里为那个小姐开脱,毕竟等了她孙儿那么多年。 所以她也不愿两府交恶,就这样,她们侯府隐下那位小姐的行为。 本来孙儿就是回京成亲的,这亲也成不了。可是京城里却满是对孙儿的指责声,还平白地让那些人给孙儿扣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还说孙儿克妻。 她的霄儿好冤啊。 每次想到这些,老太太心里就憋屈得很,也痛得很。 太夫人有些不舍地说:“明天又要走了,也不知道又要什么时侯回来?” 岳凌霄劝慰祖母:“祖母,快了,父亲说过等我回去后,我们就会主动对北越发起攻击,逼迫他们签下降表。到那时,孙儿就向皇上请辞,不再掌兵。就在家里侍奉祖母。”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好,好,祖母等着。等你回来后,祖母保证给你找一个能配得上我孙儿的好姑娘。” 岳凌霄微笑点头:“霄儿等着。”说着他的眼睛不经意间落在了之身边还没有收起来的画了。 太夫人就笑着说:“这幅画是安阳伯府的两位大小姐画的。” 说到这里,太夫人就想起自家这孙儿曾经和姬清云非常要好,于是就问:“霄儿,你知不知道清云云了哪里,怎么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丝的消息?” 岳凌霄眼睛里露出一丝痛色:“祖母,阿云一直就没有消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 太夫人沉默了一下说:“清云要是有个好歹,可怜他妹妹以后就没有依靠了。只可惜那孩子八字不好。” 太夫人没有往下说,要是那姑娘没有那样的八字,她倒是挺喜欢那姑娘的。 岳凌霄不在意地笑着说:“祖母也信这个。”一边说一边拿过那画仔细看了起来。 太夫人又说:“这幅图是姬家二小家画的,那旁边的字却是清云的胞妹题的。” 岳凌霄一听,不由地哦了一声,他不再注意那画,而是看向那非常见功底又娟秀的小字。 他讶异地抬头:“祖母,这字真是姬大小姐题的?” 太夫人高兴地说:“当时三公主让姬家的二姑娘画画,大姑娘题了这诗。据珊儿说,当时她还替那丫头捏了一把的汗。可是谁能想到一个被扔在后院那么多年的小姑娘竟然能写出这样一手漂亮的字,而且听说她的绣技也是出奇的好呢。” 岳凌霄的眼前就又浮现出了那又如清泉般澄澈的杏眼。 这个小丫头没有养成畏缩的性子已经让他感到很意外了。 没想到她还能写出这样一手的好字。 第43章 春心 安阳伯府,宴会回来后,姬清婉就去了扶风苑。 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没想到大姐姐那么有才,行花令没有难住她,给画题字时本以为她会出丑写不出来,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写得还真不错,而且她还得到了公主的赞扬。” 小宁氏看着女儿说:“现在在公主的心里,她和你一样都是有才能的人了。以后你在她面前行事说话都要多想一想,你这人在姐姐可不像我们想得那样简单啊。另外也不要和她争什么一时的高低。 你的才名在京城里已经传开,她身上还有个克父母的不祥之名,再怎么样她也越不过你去。你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要对她好,要捧着她。 我平时教你的怎么为人处事,你都忘了吗?你们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不要让外人说出你的不是来。现在已经有几家夫人在打听你了,她们都有和我们安阳伯府结亲的意思。” 姬清婉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她有些惭愧地说:”母亲,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 小宁氏又说:”四丫头那里,你也要跟她好好说一说。就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给你带来麻烦。” 姬清慈听完一边嘴里答应着知道了,一边上前抓住小宁氏的胳膊撒娇地说:“母亲,您说今天靖边候府的候夫人是不是很看好我,我觉得她对大姐姐和对我的态度不一样呢。” 提起这事,小宁氏就觉得特别开心。 她觉得侯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格外亲近,话里话外地透露出了对姬清婉的关心。 和靖远侯府结亲,当然是她千乐意万乐意的。 至于那个什么克妻之说什么的,小宁氏并不是特别在意。 不用说别人,就说姬清慈的八字不好这一说,也是她买通了慧明师太。慧明师太才这么说的。 小宁氏用手指头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笑着说:“候夫人是有这个意思,候府家现在有两位公子没有定亲,一个是靖边侯府的世子姬凌霄。 他今年已经有二十三岁了刚退过了亲,虽然正处于人们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但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侯府还有一个三公子。听说也是一表人才,今年十五,也到了说亲的年龄。现在就看他们想为哪个公子提了。要是能嫁给侯世子就好了,那你以后就成了候夫人。” “可是如果候夫人要提的他家的三公子呢?” 姬清婉有些着急,她不想嫁给三公子,想嫁给候府的世子爷,那样以后侯府就是她的。 “三公子比世子爷身份上差了些,但也是侯府的嫡子,也是候夫人亲生的。现在问题是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也只能等待。但无论是哪位公子,我觉得都不错。”小宁氏笑着说。 姬清慈的心情非常的好,她觉得外面的天特别特别的蓝。 一切都照着她满意的方向发展。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亲事。、 她今天隐隐约约地觉得,靖边侯府有要和安阳伯府结亲的意思。 依她看来,候夫人对姬清婉是很看好的。 姬清婉今年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如果这门亲事成了的话。姬清婉今年活或明年就要早早的嫁过去。 听说靖边侯府的的世子爷岳凌霄已经二十二岁了。 按古人结婚的年龄来看。如果岳凌霄不是在边关打仗的话。现在他的孩子都应该会打酱油了。 所以侯府一定会早点儿把媳妇儿娶进门。 但要是这样的话,她姬清慈的处境就很不妙了。大哥现在又不在京城。听说岳凌霄已经返回了边关。但愿他们早早地凯旋吧。 小宁氏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给她说一门亲,然后把她匆忙地嫁出去。 这样小宁氏才能名正言顺地让姬清婉出嫁。 可是她姬清慈这十五年里,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再加上她克母又克夫的名声,又能有什么样好人家愿意娶她。所以她的亲事一定是比较难的。 姬清慈不怕嫁人嫁的晚,也不怕他自己嫁不出去。 她只怕小宁氏匆匆忙忙地给她找一户人家。 想想也能知道小宁氏给他找的人家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要不就是给人家做填房,要不就是家里很乱人很多,或是本人有毛病说不着媳妇的人家。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处境。 姬清婉的院子里,姬清淑正在抱怨:“二姐,你说大姐她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学来的,李妈妈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教得了她这样的学问呢?她做得那首诗,我可是做不出来。” 姬清婉用眼白看了她一眼说:“你呀,就是爱冲动,要不是你的提议,今天她哪能出得上这个风头。” 姬清淑委屈地说:“我哪里知道了还会做诗呢。我就是以为她虽然书法好,但是现场做诗她肯定不成,本来就是想出她的丑,可是谁能想做她真会做诗,而且还做得这么好。” 姬清婉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出了一会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姬清婉正在对姬清淑劝说:“四妹,我觉得大姐这个人不简单,我们应该收起以前轻视的想法了,你想想,从她出来后,你哪次和她交锋占过便宜,我们以后还是注意些吧。行事说话不要莽撞,让她抓住你的把柄。而且以后我们我们以后要让外人看到我们对大姐好。” 姬清淑有些疑惑地看着姬清婉:“对大姐好,二姐你这话说的妹妹有些听不懂呢。” 姬清婉笑着对她说:“以后慢慢你就会懂了。四妹,从大姐住进浣花院后,我们一直就没有去看过她,我们是做妹妹的,还是主动地去看看大姐吧,这样以后也让她说不出什么来,要不然她要对父亲或对外人说我们不关爱她,我们也无话可说。” 第44章 来访 姬清淑一直对这个长姐没有好感。 其实姬清慈也没有得罪过她,只是她觉得姬清慈占了嫡长姐姐有名分。 这好好的独一无二的嫡小姐,忽然又来了一个大个的压在了上面。 她只是为二姐打抱不平而已,因而她就一心地要踩姬清慈。 她嘟着嘴说:“那有什么,我就是不想去看她怎么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要去你去吧。” 姬清淑对于姬清慈的强烈排斥,姬清婉心里非常地欣喜。 可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姬清淑就是一个炮筒子,这样的姬清淑她用得很顺手。 于是姬清婉恳切地说:”四妹,我们做什么都是一起的。我知道好多时候你都是为了二姐打抱不平,二姐承你的情。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是二姐唯一的最亲的妹妹。你就当是为了二姐,我们一起去浣花院吧,就当为了陪二姐吧。” 姬清淑看看她笑了:“好,二姐,那我就听你的,我和你一起去。” 就这样,宴会后的第二天,姬清婉就带着姬清娴来到了她的浣花院。 姐妹俩的来访让姬清慈很意外。 采环热情地把俩人让进了屋里。 姐妹三个就是一番客气。 姬清婉拿来了一匹湖蓝色的蜀锦缎。 而姬清淑给她送来的则是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姬清婉笑着说:“正好我那儿有两匹原来姨母的锦缎。今天拿来一批给姐姐做衣裳穿,请姐姐别嫌弃。” 姬清淑也笑着说:“既然姐姐有这么好的学问,我也送一套笔墨纸砚给大姐用,请姐姐收下妹妹的一点心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给你送来了礼物。 本来姬清慈就不想和他们在明面上交恶,所以她很爽快地收下。 姬清慈亲热地表示感谢:“谢谢两个妹妹,让妹妹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那姐姐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她又想了想,有点儿为难地说:“我也想送妹妹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妹妹们喜欢什么。”姬清慈说的非常真诚。 姬清婉心里也觉得姬清溪就是一个穷人,她大概也送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于是就笑着说:“看姐姐说的,妹妹怎好开口要姐姐的东西。” 而姬清淑则拿起放在桌上的帕子说:“这是大姐的帕子吧,绣的真好。要不大姐就帮我绣一个帕子吧,我也喜欢你帕子上的这个小人。” 姬清慈的帕子很特别,上面绣得不是当时夫人小姐们常绣的花花草草,而是现代元素的q版小娃娃。 姬清淑觉得很新鲜,上面的娃娃也很可爱,就也想要一个。 姬清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我就给两个妹妹一人绣一个帕子吧,绣好后希望妹妹们不要嫌弃。” 姐妹俩都笑着说:“那就谢谢大姐啦。” 说完三个人就有了一会儿的冷场。 姬清慈毕竟是主人,她总不好让客人干坐着。 于是她就找了个话题:“看到妹妹送的这匹锦缎。我就想起那天候夫人身上穿的那衣料,那样华贵亮丽,好像又很柔软,妹妹可知道是什么料子?” 姬清婉就说:“那也是蜀缎,只不过那种缎子产量很少。那是上贡的料子,只有皇室的人才有。我想那是宫里的娘娘赏赐给候夫人的吧。” 姬清淑就接上了话说:“要说这侯府啊,也真是富贵。你看那个大宅院子,里边竟然还有竹林,还有池塘。我觉得我们伯爵府就很大了,可是到侯府一看,简直有我们两个大。以后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姐才能嫁入侯府。”话里不无羡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姬清慈就看到姬清婉的脸色微微地泛红了起来。 她心里暗笑,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姬清婉就羞涩了起来。 可见小宁氏已经和她说了这件事情。 于是她就笑着打趣姬清婉:“那样的人家,只有像二妹妹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才有资格嫁入吧。” 这样的高帽子姬清慈心里随处可有,拿出一顶先给姬二小姐戴上。 姬清淑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有往地姐姐身上想呢。 于是她就附和着说:“大姐姐说的是。二姐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们家的门第又不低。还真是挺般配的。” 姬清婉就羞红了脸,这个四妹嘴上真是没有把门儿的。 这事情只是自己和母亲在屋里说过,能不能成还另说。 要是一旦没成,岂不是要让姬清慈笑话。 于是她有些嗔怒地说:“四妹,八字没一撇的事,不要胡说八道。别说靖边侯府没有上门来提亲。就是人家来提了亲,没有换庚帖也不算数。” 姬清淑看着二姐有些恼,就知道自己又说多了话,惹得二姐不高兴了,于是就听话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姬清婉就笑着说:“二妹也不要着脑,四妹也是一心地为你着想,希望你好。再说我昨天也看到候夫人对你非常满意。说不定这几天就有媒人上门了。” 姬清碗听着这话心里虽然也高兴,但是她也怕这话说下去没完没了。 于是她就起身告辞说:“大姐,我和四妹也来了好一会儿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以后也请姐姐到我那里去坐坐。咱姐妹之间常来常往才好。” 姬清慈也笑着起身送她们:“好啊,妹妹说得极是,妹妹以后也常来串门吧。” 送走了姐妹俩,采莲就问:“小姐,我们住进浣花院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几位小姐都没有来看过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两姐妹一起来了。” 姬清慈就笑笑:”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的心情是不断变化的。今天不认识,明天就有可能成为朋友。而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成为对手。姐妹之间也是如此。既然她们来看我,对我表现出友善,我也就要以善意的交往回报。“ 采莲一向相信自家小姐,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有自己的考虑。于是她就点点头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45章 姬清溪 姬清婉和姬清淑来看过姬清慈之后。 府里的一些下人对姬清慈的态度又比原来好了一些。 大宅门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人们的态度变化一天一个样。 在府里,小宁氏和二小姐姬清婉的一举一动就是个风向标。 既然姬清婉开了头,姬清娴也让人送了一套的玉质的头面过来。虽然水头一般,但胜在式样比较好看。 不过,姬清娴是派丫头过来的,她本人却没有来。 通过这一个月的观察。姬清慈觉得姬清娴就是一个独来独往不爱与人交往的姑娘。 这位三小姐看似有点清高,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淡淡的,实际上就是自卑。说起来姬清娴也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姬清娴除了偶尔表现出的不屑的眼神之外,还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恶意。 姬清慈收下了姬清娴的礼物后,又从娘亲留下的首饰盒里挑出两件首饰作为回礼。 她让小丫头采新给姬清娴送了过去。 第二天,五小姐姬清溪竟然带着丫鬟也来看她了,这让姬清慈有些欣喜。 她对这个小姑娘一直有一丝怜惜。 这孩子的表情总是畏畏缩缩的,见到谁,眼睛里都会露出胆怯。 每天请安的时候,五小姐姬清溪就是一个小透明。 姬清慈就想起自己刚从后院出来的那一天,在拐角处看见王妈妈的情形。 想必宋姨娘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连带着女儿也在夹缝里求生存看人脸色。 姬清慈猜想姬清溪也是看上面的三个姐姐都有了表示后,她才有了这样的举动。 因为对于姬清慈来说,跟着姬清婉行事,对于她这样的小庶女是最安全的。 看着姬清溪坐在那里有些拘谨的样子。姬清慈在心里头暗自叹息。 她真怕自己声音稍微大点儿或是态度稍微生硬点儿,就会惊吓住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于是她温和地笑着说:”五妹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姬清溪就说:”小妹早就想来看看大姐姐。可是想着大姐姐刚回来,肯定有好多事情需要忙,怕给大姐姐添麻烦,也就没有过来。” 姬清溪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往姬清慈的身边推了推说:“大姐姐,这是姨娘让我给你拿过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轻轻怯怯的,音质却异常悦耳。这孩子有一副好嗓子。 姬清慈有些讶异,原来是宋姨娘让小姑娘过来的。 于是她就笑着说:“谢谢五妹妹,谢谢宋阴阳。宋一娘现在的身体可好了许多吗?” 姬清溪回答:“谢谢大姐关心,姨娘现在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见好,她说早就想过来看看大姐,可是又不太方便。她请大姐勿怪。”姬清溪对姬清慈解释说。 姬清慈当然知道宋姨娘心里的顾忌。 她和宋姨娘一样都不想让小宁氏知道她们之间还有来往。 于是她亲切地对姬清溪说:“五妹妹回去告诉你姨娘,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也许姬清慈对姬清慈溪说话的态度非常的温和,姬清溪紧张的情绪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大姐和自己的姨娘一样都是属于比较亲近的人,她已经不像刚进屋时那么紧张了。 她觉得大姐姐对她很亲切,她从大姐姐眼里看到的不是像二姐姐那样的冷漠,也不是像三姐姐那样的疏离。更不是像四姐姐那样的满眼的瞧不起。 她在这双清澈无比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关切和怜惜,大姐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五小姐绷直的身体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声音也比刚来时大了一些。 心里的怯怯也已经消失了很多。 姬清慈清楚地感觉到了小姑娘的变化。 于是她又让采莲上了一盘儿糕点。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头上戴的只是银质的花鈿。 她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了一根镶嵌着珍珠的红玉步摇,又挑出了一对精致小巧的树叶耳坠,然后亲自戴到了姬清溪头上和耳朵上。 左右看看,她就满意地说:”这样就好看了许多。” 姬清溪有些不安。大姐姐给了她这么好的首饰,可是她觉得自己有些受不起。 在二姐姐主动对大姐姐示好之前,她也不敢亲近大姐姐。 所以她现在心里就有些惭愧,想要推辞。 姬清慈就阻止她:“五妹不要摘下来。长姐赐,不许辞。” 姬清溪就不敢再动手去摘,她的心里既不安又感动。 姬清慈看着她这样的小模样,就安慰她说:“姑娘家家的就要好好打扮打扮,让你姨娘看着也舒心。再说这两件首饰都是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戴的,姐姐已经大了戴着它们已经不太合适了。” 然后姬清慈又挑了一些适合和小孩子谈的轻松的话题,轻声细雨地和她聊天。 等姬清溪走的时候,那张小脸上已经满是轻松和愉悦。 送走了五小姐姬清溪,姬清慈就把采新叫了过来:“最近听说府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采新很机灵地说:“宴会后,奴婢去跟四小姐身边的丫头借绣样时听说。二小姐宴会回来后就砸了一套茶具。后来她又去看了夫人,从夫人那里出来后,又和四小姐在一起嘀咕了好久。另外府里现在都在传说,夫人年前年后频频参加宴会正在给二小姐物色婆家。” 姬清慈对采新很满意,赏了她一对新做的绒花后,又嘱咐她说:“生活太无趣,你家小姐我就愿意听我们的小采新说一些院里院外有趣的事情。” 采新很高兴地答应:是,奴婢知晓的,奴婢以后有好的故事就来说与小姐听。”说完就笑嘻嘻地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姬清慈笑:好聪明伶俐的丫头。” 经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姬清慈越来越喜欢采新。 这孩子的眼睛里透出的纯真和狡黠让她觉得既机灵又可爱。 不了解采新的人,都会以为采新一定是个傻傻的小姑娘。 可是姬清慈却知道,采新的心眼特别多,人也特别的机灵,而且这孩子还是一个很忠心的人。 现在这几个丫环里,姬清慈除了信任采莲,第二个信任的丫环就是小采新了。 至于另外的三个丫环,她觉得还应该再考察一番。 尤其是采环,她是从小宁氏的身边过来的人,小宁氏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可是这段日子以来。 采环也确实挺好实的,也没有看到她和扶风院的人有什么来往。、 也许是自己错估了采环? 不管如何,姬清慈还是不敢信任她采环。 第46章 死人了 岳凌霄骑着马走在去皇宫的街道上,明天他就要回到边关父亲的身边。 他今天要去皇宫去和皇上辞行。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个人从一个窗口飞出,正好就摔掉在他前面两米不到的地方,他都来不及去救。 他快速到了跟前下马,拔开渐渐围拢的人群。 那人脸冲下趴着,已经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一个小厮冲到他的身边跪下哭喊:“少爷,少爷。”一边把他身子轻轻板过来。 有人认出来了:“呀,这人不是宇文二公子吗。” 岳凌霄惊讶,宇文家?不就是皇后的娘家吗? 大楚的宇文姓是个特殊的姓氏,京城里只有皇后的娘家是宇文的姓氏。 这宇文二公子只有十四岁,平时身子比较柔弱,并不经常出门,只埋头在家里读书。 京城里认识二公子的人并不多。 听说这二公子平时是个十分温文儒雅的公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得罪上别人呢? 岳凌霄急忙把马交给宁安,自己上前蹲下用手去探宇文二公子鼻息。 岳凌霄皱眉,小公子的气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 岳凌霄抬头看看,旁边就是京城有名的望京酒楼。 宇文二公子就是从望京酒楼的窗户里被扔出来的。 这时只见从酒楼里走出了一个长相阴柔俊美的公子,他的身边簇拥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 他的后面冲出一个小厮哭喊着:“你不能走,你杀了我们少爷,我要跟你去见官。” 小厮人单势孤,前面又有护卫阻挡,哪里能近得了那个人的身边。 小厮的脸上现在也已经是红肿不堪,上面还有血渍。 一个高大的护卫骂道:“他妈的,别不知死活,再上来,老子也让你去见阎王。” 说着就把小厮一脚踹倒,又往那小厮身上扔了一百两银票:“这就是给你家少爷脸了。拿着给你家少爷治伤吧。” 说罢跟着前面的主子旁若无人地就要扬长而去。 岳凌霄起身一闪就到了这些人的面前拦住。 他冷冷地说:“怎么,打死了人,就要走吗?” 岳凌霄本不想管闲事,如果来得及,他会救这位少爷,但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虽然他不想对上这两家皇亲国戚,给自家找麻烦。 但庆国公府孟家实在嚣张。他回京城时间不长,却已经听说了不少有关这位孟家嫡子的恶行。 战场上铸就的阳刚血气。让他胸对这样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行为极为深恶痛绝。 他皱皱眉,难道他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宇文二公了子吗? 看样这些人把宇文二公子当做一般的富家少爷了。 岳凌霄虽然不认识宇文二公子,却认识那位趾高气扬的公子,那是皇上的宠妃宜妃的娘家侄儿孟伟城。 要说起这孟伟城,京城里就没有人不认识他。 别看这人相貌长得好,人却心狠手辣。 他仗着姑妈宜妃的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男女通吃。 京城里的妓女小倌只要被他看上的,从来就没有能逃出过他的手心的。 孟传城在京城里杀个人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所以京城里的人大多都不敢惹他,谁敢对上宜妃和平王,那不就是找死吗? 哎,就是不知道宇文二公子今天怎么就惹上了他,还丢了性命。 孟伟城看到岳凌霄上来阻拦,冷哼了一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岳世子啊,怎么,你也想来插上一脚。” 岳凌霄忍住想要一拳打死这个人渣的冲动,凌厉的眼睛看着他:“光天化日之下,孟公子如此行事,已经惹下了人命,还想一走了之吗?” 后面跟着岳凌霄围上来的人也在后面义愤填膺地说:“是啊,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孟伟城心里还是有些惧岳凌霄的,岳凌霄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趟过尸山血海,杀北越人都跟碾死一只鸡一样眼睛连眨都不眨。 此时被岳凌霄凌厉的眼睛瞪着,他有些下气,可他还得硬撑着,他语气有些放软:“岳世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劝你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岳凌霄冷笑:“我大楚的天下法令严明,京城天子脚下,大白天就能闹出人命,你觉得岳某管得还是闲事吗?如果这打死人的事情都成了闲事,那还有什么不是你孟家公子做不出来的?” 这时就听有人有喊了一声:“捕役来了。” 岳凌霄回头,就见街上巡逻的衙门捕役果然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这边闹出了人命,都大吃一惊。 这些衙役的责任就是这条街的治安,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听说这人还是皇后娘家的公子,他们就知道这事情大发了。这死的人是皇后的娘家人,而杀人的人则是宜妃的娘家人。 他们不禁在心里哀嚎,他们的饭碗看样子要保不住了。 看到岳凌霄,他们赶紧行礼:“岳将军,属下来晚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岳凌霄看着正要趁他们说话又要走人的孟伟城,一步上前,铁钳一样的抓住孟传城的胳膊,然后一扭,孟伟城痛得一声叫喊:“姓岳的,你敢抓我。看我出来后就扒了你的皮。”岳凌霄并不跟他废话,他眼见着孟伟城的手下要扑上来,他抬起一脚就踢飞了一个,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把另外一个扑上来的一抓也扔了出去。 旁边的百姓就喊:“好,岳将军威武,好样的。” 看到打手们不再敢上前,他对孟伟城说:“那就等你能出来再说吧。” 说着就把人交给捕役:“后边交给你们了”捕役们赶紧道谢,要不是岳凌霄,他们是抓不住孟伟城的,不是武力值不行,而是不敢。 可是现在人是岳凌霄抓的,他们自然高兴,这孟伟城,他们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捕役们赶紧清理人,把现场保护了起来。 岳凌霄看到官府已经介入,又留下宁安帮着打宇文公子送回去 自己就迅速离开,继续向皇宫走去。 当今明宗皇上是承平继位,继位以来也算是兢兢业业。 明宗的儿子不少,但年纪大些的皇子只有四位。 长子平王是宠妃宜妃所生。 三皇子晋王是皇后宇文氏的嫡子。 明宗皇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因而极为疼爱这位嫡子,晋王这个封号是他刚出生不久就被赐下来的。 等到晋王七八岁时,皇上就选当朝有名的儒学大师为太子太傅,令他们教导晋王儒学经典。当然晋王也非常聪明睿智好学。 朝廷内外的人都觉得太子之位一定会是晋王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前晋王突然暴病而亡,而死亡原因也说法不一。 晋王的亡故让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痛苦难当。 尤其是皇后,她认为儿子的死不是偶然,好好的儿子健健康康的,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突发疾病而死。 她一直就认为一定是后宫的那些女人害死了她的儿子,也因为此事,皇后也逐渐疏远了和皇上的关系,身体也时好时坏。 二皇子凉王是一个宫女所生。 据说是当初皇上醉酒之后,无意间看着一个宫女漂亮,就直接宠幸了这位宫女。 宫女却因为这一次雨露就怀了凉王。 不幸的是,宫女生产时难产死去,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凉王。 皇后看着孩子长得可爱,再加上心生怜悯,于是就把刚出生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 因而凉王可是说是皇后抚养长大的,直到了七岁之后才被安排到了皇子所独立生活。 二皇子凉王天生爱好武艺,因而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因为凉王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女,还是皇上酒后失德后的产品。所以尽管二皇子是被皇后抚养长大的,皇上仍然十分地不喜欢他。 不为别的,只因皇上一看到凉王就会想起自己那荒唐的行为。 后来明宗就给自己这个儿子用了一个“凉”字封了王,后来,为了不常看到这个儿子在自己眼前晃,就让他去了南方守边疆去了。 而晋王去世那年,凉王正在南疆守边。 他虽然想回来祭奠三弟,并查查三弟的死因,可因为没有皇上的宣诏,他又不敢回来。 四皇子十三岁,是另一位李妃所生,如今还没有封王。 其他的皇子年纪都还小。 如今能够在皇上身边做事的就只有平王。 明宗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按理来说应该封太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朝廷里封平王为太子的呼声不少,全让明宗留中不发。 朝臣们摸不清皇上的意图,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仍然时不时地就有人在上朝时提一下立太子这件事情。 皇上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御书房里,明宗放下手中的卷宗,用手捏了一下鼻梁。 太监李全马上就明白,皇上这是乏了。 他赶紧过来把手放在皇上的肩膀上轻轻地按摩。 不经意间,李全的眼睛落到皇上刚才读的奏章上,他心下了然,这又是建议皇上立太子的。 李全帮着按捏了一会后,又给皇上冲了一杯松萝茶。然后就安静地侍立在一边。 第47章 留京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晃了一下。 李全赶紧走了出去。 小太监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李全大吃一惊,他心想,这会皇上可有事情做了。 这两家哪个都不好惹,不过这事情既然自己知道了就不能不回,可是怎么回才能不惹起皇上的愤怒呢? 正想着呢,就见岳凌霄走了过来。 李全赶紧以前迎着说:“岳将军这是要拜见皇上?” 岳凌霄客气地施了一礼说:“是,岳某是来禀明皇上,这两天就回边关去。” 李全还是很敬重岳侯爷的,想当年岳侯爷曾对他有过一饭之恩。 李全笑着说:“岳将军,您且稍侯。咱家这就给你能回禀皇上。”说着就进了御书房。 李全很快就出来:“岳将军请吧,皇上让您进去呢。” 岳凌霄进去跪下磕头:“臣岳凌霄拜见皇上。” 明宗皇帝看着地上的青年,眼里闪出一丝笑意:“岳将军起来吧,你今天来见朕是有什么事情吗?” 岳凌霄依言起来回话:“皇上,臣回来也有将近两个月了,粮草问题也已经调拨完毕。父亲身体这两年一直不太好,臣不太放心,想要快点回到父亲身边去。臣明天就想要离京,特来向皇上辞行。” 明宗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青年,满意地点点头,岳家世代都是忠臣良将,眼前的青年做为侯府未来的接班人无疑是非常优秀的。 不过皇上的心里有些可惜,本来挺好的一门亲事后来怎么就闹成了那样。 明宗沉吟了一下就问:“岳将军,你靖远侯府世代忠心耿耿,如今岳侯爷一身伤,还继续为朕守着边关,朕怎么也得对得起他啊。这样吧,朕再给你一段时间,你先不要回去了,先把你的亲事解决了再回去吧。”、 岳凌霄回道:“谢皇上隆恩,可是臣的父帅满身是伤,臣不放心他独自在那苦寒之地。” 明宗说:“这样吧,这两年你父子在边关打的这几仗,可以说是打出了大楚的威风,我看最近北越人已经老实多了,估计边关能平稳一段时间。等你成了亲后,朕就让你的父亲回来休养就是了。” 岳凌霄看到明宗心意已决,他要是强要离京,那就是不知好歹了。于是他又跪下磕了一个头说:“臣谢皇上体恤。” 磕完头,他并没有起来,而是犹豫了一下说:“皇上,臣还有一事要禀明皇上。” 明宗看他:“哦,还有什么事,直说吧。” 岳凌霄说:“臣刚才来皇宫时路过望京酒楼,看到庆国公府的公子孟伟城打杀了卫国公府的宇文二公子。” 明宗惊愕:“二公子如何了?” 岳凌霄说:“好像不中用了。因为衙投官府已经介入,臣就没出面。当时二公子从酒楼的窗户被扔出来时,臣正好看到,可惜臣当时的马还有一段距离,没来得及救下二公子。” 明宗一股怒气越来越浓:“这个孟家就不知道约束自己的子第,难道他们就这么有依仗的吗? 看着皇上发了火,岳凌霄低头告辞。 李全总算松了口气,还好,岳将军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岳凌霄出宫时碰到了平王。他只好上前见礼:“平王殿下。” 平王的手下早就向他报告了孟伟城杀人这事,此时的他正心里恼怒着孟伟城。 听到岳凌霄的声音,他抬头,就看到对面英武俊朗的青年正在向他行礼。 他微微一笑说:“原来是岳将军,这么巧,是来拜见父皇的吧?” 岳凌霄平静地回答:“是。” 然后他就没有话了,微微垂着头告辞离去。 平王有些暗恼,这个岳凌霄是个难啃的骨头。 他从边关回来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就约了他好多次,可是都被岳凌霄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得想到什么办法把岳家人抓到手里呢,岳家人可是军中的中坚力量了。 如果有了岳家人支持,他还怕凉王吗? 今天的这件事情,父亲要是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想他和母妃呢。 他这位父皇虽然是太平继位,可人却精明的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好像有芒刺在背。好像父皇能看透他的心一样。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仔细想过,好像就从三弟晋王死去之后吧。 想到死去的晋王,他的嘴角不由地往上挑了一下。 想当初,晋王可是父皇眼里最疼爱的嫡子,聪明睿智,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就连当初下葬都是按太子礼下葬的。 而他那位二弟凉王虽然不得父皇的宠爱,但凉王的武艺却让父皇大加赞赏。 因而对于凉王,父皇虽然不亲近,但也不排斥。 而他平王自己呢,虽然不是嫡子,却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 只是论文才,他比不上晋王;论武功,他又比不上凉王。 每次父皇考较功课,他都是最尴尬的那一个,为此他咬牙切齿地嫉妒着这两个弟弟。 如果不是父皇宠爱母妃,他在父皇眼里的地位可能都比不上二弟凉王。 好在,晋王已死,太子的位置空悬。 而凉王又远在南疆,四皇子也才十三,年纪还小,没有竞争力。 他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二皇子凉王。 虽然凉王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地位低下。可凉王本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要说大楚的武将,北边面对北越的有岳家父子,西北而对西夏的是大将军陈方,而南方和百越相持的就是凉王。 这样的凉王,就是他平王做上了那个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宝座,他也不能安枕啊。 一想到这些,他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 他是皇长子,目前朝廷要立他为太子的呼声最高。 这两年来他做事情都比较小心。唯恐惹了父皇的不快。 可是没想到他母妃的娘家却出现了这样一位不争气的东西。 可是孟家就这孟伟城一个嫡子,庆国公府人宠得就像眼珠子一样,这才宠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他得和母妃好好地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怎么了结。 岳凌霄回到府里跟祖母说了继续留京的事。 老太太看着孙子那不苟言笑的俊美面容说:“按理说,这是皇上对我们侯府的恩宠,但是你的婚事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祖母得好好地给你挑一门亲事。” 第48章 朝堂对峙 第二天,卫国公父子就在上朝时告了御状。 说是庆国公放纵自己儿子草菅人命。卫国公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卫国公宇文良一共有二子一女,女儿就是当今天的宇文皇后。 两个儿子中,长子在翰林院里任学士之位,如今正和他一起站在朝堂之上。 次子的身体天生就孱弱,只是在家里帮忙打理一下府里的庶务。 而今天的宇文二公子正是次子的嫡长子宇文安。 宇文安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是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因而家里的人也都很疼惜他。 这孩子平时并不出门,十四五岁的小公子也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二公子今天就以要买纸墨为由出了国公府。 京城是天子脚下,平时就不太出门的小公子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主仆三人逛得累了,就进了望京酒楼。 用小公子的话说,做为京城国公府的少爷,他也应该品尝一下京城有名气的酒楼里的美食。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正等着伙计上菜的时侯,孟伟城就进了酒楼。 孟伟城的眼睛一瞟,一下子就发现了坐在窗边的三个少年。 孟伟城的桃花眼在看到宇文安的时候,就犹如狼看到了猎物一样,他那阴柔的眼睛瞬间散发出一丝趣味和猎艳的贪婪。 宇文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相貌皆是貌美之人。要不宇文家的小姐怎么能送进宫里,后来又当了皇后呢。 而这二公子的相貌又继承了宇文家所有的优点。五官尽往绝美处长,不用换女装,都不会输于美貌的女子。 再加上他身量单薄,就自有一股弱不禁风的风流之韵。 这样的宇文安直把孟伟城看得眼睛发直,嗓子发渴,口水都差点没流出来。 孟伟城并不认识宇文安,他只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公子,于是他就笑嘻嘻地上前调戏。 宇文小公子平时禀承儒家礼仪,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得羞愤难当。 酒楼里的人都认识孟伟城,却不认识宇文安。 大家又都知道孟伟城的恶名,以及他背后的靠山宜妃和平王。 因而并没有人敢上前为宇文安出头,只是怜悯地看着这位小公子。 孟伟城被宇文安及他的小厮骂得火起。 又看宇文安坚决不从,不由得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一气之下就把小公子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这要是平常身强体壮的人也不至于被一下子摔死。 可是孟伟城不知道这个美貌的小公子就是那个病弱的宇文安,因而要说摔死宇文安还是出乎了孟伟城的意外的,他真就没想到一下子把他摔死。 他走时还认为人只是被摔晕了过去。却没想到宇文安回到府里之后就没了气息。 当庆国公探望他并气急败坏地对他说,他摔死的人是宇文安时,他当时也呆愣了一下。 其时他也不想和皇后的娘家做对的。因为表哥平王说过,让他不要和卫国公府做对。 谁想到他却招惹了这样的祸事。不过就是这样,孟伟城的心里也并不太害怕。 这几年他在京城里害的年轻公子和姑娘多了,都是给一些钱就摆平了。 虽然宇文家死了嫡子,不能和他善罢甘休。 但就孟伟城看来。宇文皇后在后宫应该算是失了依仗了。 听说近年来皇上都不去她的宫殿,她唯一的儿子晋王也已经死了。 而他的姑姑宜妃却很得皇上的宠爱。 况且现在的宫里,成年的皇子也就他表哥平王一个。 表哥还是皇长子。在皇上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自然是无嫡立长。 他的表哥将来就是要坐上那个龙椅的人,谁还不给他的姑姑和平王一些面子呢。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心里坦然了起来。 庆国公也知道这事情闹大了,自己儿子把人家孙子打死了,卫国公要能放了他就怪了,况且这此年来两家就不对付。 不过这事情明摆着是自己家不对。他也得做出个姿态,保住儿子的命。 谁让他就这一个儿子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他后院的女人们,养了这么多的女人,都不会下蛋。 就只有嫡妻生了这一个儿子。 府里连个庶子都没有,倒是有一大群的庶女。 庆国公只好跪下惭愧地说:“皇上,老臣知道这不孝子犯了国法,但老臣就这一条独苗,要是杀了他,老臣可就断了根了。只要能保住这犬子的命,任凭宇文老大人提任何条件,老臣都无二话。“说着他也哭了。 宇文大学士说:“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街杀人,不可饶恕。臣子之死,不只是臣一家之事,也是国之大事,如果不能依法行事,何以让百姓悦服。” 皇上有些头痛,这事情他真不好处理。 皇后虽然是他的结发之妻,但他心里爱的那个人却不是皇后,而是宜妃,宜妃才是他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再说了,如今他的嫡子晋王已经过世。平王又是他的皇长子,如果他真要杀了孟伟城,孟家还真就断了后。这事情不好办呢。 他正头痛呢,就听大殿的门口传来太监内侍的声音:“皇上,宜妃娘娘求见。” 皇上一听说宜妃来了,头更痛了。 他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宫装的美貌妇人迤逦姗姗而来。她一边走,一边掩帕擦拭眼泪,看到这样的宜妃,他有些心疼了。 他对宜妃一直就有着一分歉疚。 两人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他曾许诺她皇后之位。 可是后来先皇却让他立宇文氏为后。这件事情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宜妃。 再说了,宜妃也很知道进退,一直也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他对宜妃十分的满意。 因而现在皇上的心是偏向庆国公的。 可是朝堂上这么多大臣都看着呢,他做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公然置国法于不顾偏袒孟家呢。 宜妃上前跪下磕头:“皇上,臣妾本不应该来这大殿,一会臣妾会自请责罚禁闭半年。只是臣妾娘家现在只有这条根。请皇上开恩,姬妾也知道国法难容,只是臣妾有一个要求,就是请皇上暂且行刑,先留下臣妾侄儿一条贱命,待他给孟家留下一条根后,再让他伏法可好。” 卫国公磕头:“皇上,不可,国法就是国法。” 宜妃拿人当傻子呢。 等他生下儿子后再行刑,那他还能死得了吗? 如果孟伟城一直生不出儿子,或是生出了儿了,再自己把儿子藏起来呢? 再说了,皇上马上就要过万寿节了。如果到了那时,皇上再来个天下大赦。安儿不就白死了吗。 宜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第49章 第四十九 御状 平王也随着宜妃跪下来求情:“父皇,儿臣也觉得的母妃这法子可行,不是不杀,而是延缓。这样既可以给外祖家留下香火延续,也可以告慰宇文公子在天之灵,还可以体现出父皇对臣子的体恤。还请父皇开恩。” 平王这一出来不要紧,严阁老,吏部尚书牛大人等人也先后站出来跪下请皇上延缓执行。 然后紧接着又跪下了一些大臣。 皇帝本来对宜妃有歉疚,正拿不定主意呢,却看到这么多的朝臣都在帮宜妃和平王求情。 而持反对意见,认为应该按国法行事的人也就只有几个老臣。 卫国公父子看到朝堂上的这一切,心中悲怆。 自己的女儿虽然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可是自从外孙晋王死后,就已经失去了依仗。 现在连帮自家说话的人都很少了。这些人全都倒向了平王一边。 老大人越想心越悲凉:安儿,祖父要怎样才能帮你伸了这天大的冤情。 明宗此时的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烦躁。 今天朝臣们的立场,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平王的势力已经占了朝堂的一大半。 难怪这些人不停地上表催促自己立平王为太子,感情都已经投靠了平王,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儿子。 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是平王的人。可见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平王的羽翼已经丰满了。 他看着平王和宜妃的眼神不由地就发生了变化。 别人不敢抬头,可李全在旁边一直就注意着皇上的变化。 他马上就发现了圣上神态的细微变化。 做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要想做得平安且长久,不仅要有八面玲珑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会察言观色。 而他观察的对象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当今圣上。 因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在什么地方,李全都时刻注意着皇上脸上的细微变化,揣摩皇上的心思。 现在看到皇上的表情,李全就明白皇上对平王母子起了戒心。 李全早就知道平王并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只看今天这举动,这位大皇子就欠考虑。 这不是把自己的力量全都暴露给皇上了吗? 自古以来,坐在这个高位上的人就都是多疑之人。 不管他以前对你有多么好,多么看重,只要他觉得你对他的皇位构成了威胁,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大皇子今天太莽撞了,他就不应该站出来。李全在心里暗忖平王今天下了一步臭棋。 正当皇上暗自恼怒,宇文老大人绝望之时,就听得外面有洪亮的鼓声传来。 一听这鼓声。大殿上所有人的脸都生出愕然之色。 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三十多年没有想过的登闻鼓声。 要说这登闻鼓,乃是专为告御状之人准备的。 从魏晋朝代设立以来,登闻鼓被人敲响的并不多。 鼓响了登闻鼓,就说明有天大的冤屈必须要皇上亲审。这是越级告状。 而且这有胆子告御状的人还得先做好告状前先被打三十大板的准备。 所以一般人是没有胆量来敲登闻鼓的。 今天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把这鼓给敲响了。 明宗皱眉:“什么人敲鼓?” 下面回答:“回禀皇上,是卫国公的二老爷宇文亮。” 宇文父子一听却是心里一紧,他们没有想到宇文亮竟然为了儿子来敲登闻鼓。 这事前也没有和他们商量啊。再者阿亮那身体能承受住那三十大板吗? 父子俩正担心着,就听到明宗那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免去国舅爷杖刑,直接进来便是。” 卫国公一听,和长子对视了一眼,父子俩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三十多岁的文弱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中等,虽面貌长得俊美文雅,却明显地有一丝的病容。 此人正是死去的二公子宇文安的父亲,卫国公的次子宇文亮。 他低着头微躬着身进来就跪下叩首:“拜见皇上,谢皇上免杖之恩。” 明宗俯视着下面的人:“国舅,你这敲鼓为何?” 皇上又不糊涂,他心里怎么能不知道宇文亮敲鼓为何?谁都明白,他这是明知故问。 宇文亮心里暗讽皇上会装,他悲怆地回答:“皇上,犬子宇文安被庆国公嫡子孟伟城无故打死,臣无处伸冤,没有人能公正地审理这个案子。臣只得来告御状,请皇上为安儿伸冤。” 宇文亮虽然没有官职,可他是卫国公的儿子,身上还有个九品身份。 皇上说:“朕知道国舅失去爱子悲痛难以承受。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决断。你且站在一边。” 宇文亮的眼神看上一边的父亲和兄长,却发现两人脸上皆是悲愤和绝望之色。 他心下就明白了。其时他早就已经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皇上对宜妃和宠爱和平王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怕是安儿的仇难以得报,因而他才毅然决然地上大殿来告御状。 他从怀里掏出一状子说:“皇上,臣这里有一分东西呈给皇上看,请皇上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李全赶紧走过来接过去呈给明宗。 明宗接过来打开看去,却是越看脸上越青,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庆国公,宜妃,平王互看了一眼,皆在心里一惊。 这件东西肯定对城儿不利,要不宇文亮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着被打三十大板的危险拿着它来告御状。 要知道就宇文亮的身体,他可是难以撑过去这三十大板的。 而就他的身份而言,他也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大殿。 可是今天他却要亲自来给儿了伸冤,显然是有依仗的。 而这个依仗应该就是皇上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那么这个要命的东西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果然明宗看完后,脸上已经黑的吓人。 他把那状子啪地拍到朝案上,怒喝:“好大的胆子,孟伟城竟然如此张狂放肆,目无国法,草菅人命。这样的人活着何用?来人,即刻把孟伟城正法,以儆我大楚百姓。” 庆国公一听,当即就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宜妃和平王大惊失色,赶紧跪下:“皇上(父皇)开恩,这事情您得好好查查,不能只听他一面一词。望皇上查实证据后再决定也不迟啊。” 第50章 卫国公府 明宗把宇文亮的那份手书往他们面上一扔,怒道:“还需要什么证据,就只昨天的这个事情而言就已经是证据了,难道还要一一查实来让天下人耻笑朕包庇杀人犯吗?看看吧,如果不是仗得你们的势,他孟伟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说者,嘴里一哼,甩袖离去。 李全喊道:“退朝。” 就赶紧跟上明宗走了。 宜妃和平王两人惊恐地打开那纸。 下面的朝臣也都围上来看那手书上写得到底是什么字。 看到那上面竟然是用血书写的,上面有很多的人名,都是孟伟城祸害过并残害的人命,足足有三十多人。 难怪圣上那样震怒。这孟伟城委实残虐和大胆好色。 卫国公父子三人看到孙儿的大仇终于得报,也皆都热泪盈眶。 爷三个看了一下颓丧的宜妃和平王,转身往殿外走去。 他们还要去告诉可怜的安儿,告慰安儿的魂灵。 在卫国公和卫国公世子的眼里,宇文亮身体孱弱,不忍心让他经历官场上的忙碌和尔虞我诈。只让他管理一下府里的生意就可以了。 但是父子俩谁也没想到的是,宇文亮却是府里心思最重,最有丘壑的人。 说起卫国公府,那可是忠心耿耿的世代功勋之家。 只是老卫国公为人十分的低调,而且祖上为了避开功高震主之祸,也早就弃武从文。 卫国公府一向秉承不结党不营私的原则,在京城里只忠心于皇上。 想当初,明宗皇上还当太子的时候本来想娶庆国公孟家的嫡长女为太子妃。 可是先皇却觉得庆国公太功利,怕将来庆国公外戚当权,影响朝纲,于是就给儿子选了低调的卫国公府。 而卫国公府也确实没有辜负先皇的信任。 女儿做了皇后后,老卫国公就严格约束家人不许仗皇后势力欺人行事。 后来晋王不明不白地突然死亡。 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寒,只是两天之间,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卫国公怎么也不相信外孙是病死的。 如果是病死的,为什么给晋王煎药的宫女也突然落水死亡。 卫国公父子请求皇上细查个中缘由,当然他们自己也查过,可是却什么也没查到。 皇上给的最后的结论也是自然死亡。 从此事后,女儿也时时卧病床榻。 也就从那时起,宇文亮就暗地里以打理商铺为名,开始网罗消息,从而建立了自己的消息渠道。 当然这些年里,他也没有忘记探听庆国公和平王的事情。 今天纸上写的那三十多人,都是他的手下探听出来的,只等着合适的机会一击而中,却没想到自家的儿子也成了庆国公府嫡公子手下的冤魂。 父子三人心里都明白,现在他们已经公开和平王站到了对立面。 现在两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杀。 当然他们也不是单打独斗的,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有接纳他们的阵营。 这天王姨娘在给小宁氏请过安后,一边给小宁氏捏着大腿一边说:“夫人,我听说驻国公和靖远侯府都想为自己家的公子求娶咱们二小姐?” 提到女儿的亲事,小宁氏就特别高兴:“是啊,按理来说应该先给清慈定,可是人家来求娶的是清婉,你也知道要碰到这么好的亲事也不太容易,所以我想先给清慈赶紧定下来,只是这清慈的条件,亲事毕竟难说一些。” 王姨娘就恭维地说:“对啊,大小姐的条件可比我们二小姐差得远去了。人家国公府和侯府就是冲着我们大小姐的才名才来求娶的。就是伯爷也不会说出什么。 不过夫人,说起婚事,您看四小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说起来四小姐也真是个好命的。虽然从奴婢的肚子里出来,却是在夫人身边跟着二小姐长大的,姐妹俩的年纪相差不多,四小姐的婚事也得依靠着夫人来做主呢。” 小宁氏的嘴角就有点翘了起来:“你呀,天天在我身边晃,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也不用着急,等着婉儿定下之后,我再给四丫头定一个好的。” 王姨娘就笑着说:“夫人最了解奴婢,奴婢的心思从来就瞒不过夫人。我只是觉得四小姐虽然是个庶女,但外边人都知道她是养在您身边的,再加上老爷的身份又是伯爷。所以奴婢想,四小姐的亲事如果也说个庶子的话,是不是会低了些。” 小宁氏沉思了一下说:“高门的也不是不行,不过庶子也有好的,四丫头先不急。慢慢看吧。找一个上进的庶子将来也能做到三品大员的。” 王姨娘心里不免有些愁怅,她就怕夫人给自己的女儿再说个庶子。不管那庶子有没有才学,她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 可听夫人这意思,她的心里有点凉。不过她的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仍然做着努力:“我听说光禄寺卿李大人想在我们家姑娘里挑一个姑娘。夫人您看清淑是否合适?” 王姨娘是小宁氏的陪嫁,当时小宁氏为了和杨姨娘和宋姨娘抗衡,也为了笼络姬成平,就把身边的丫环提为了姨娘,王姨娘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所以她才能把姬清淑养在自已的身边。 听了王姨娘的话,她就笑着嗔骂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那个李公子我可是给清慈准备的。 你觉得李家那样的人家,你舍得让清淑嫁过去?就清淑那性子,我觉得还是定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比较好,这一进门就一大家子的庶兄庶弟,是非能少得了吗?” 王姨娘则说:“夫人,四丫头本身就是个庶女,如果再嫁个庶子,将来孩子的身份也低,可要是嫁个嫡子的话,孩子生来也会是嫡子,那清淑的身份就自然也会随着提高。所以奴婢还是想让四小姐嫁个嫡子。” 小宁氏想了想,觉得王姨娘说得也有道理。 但她还是说:“四丫头的事情,我会放在心里。不过这门亲事,我还是先说给清慈吧。毕竟她在前面挡住了清婉。” 王姨娘看夫人已经决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依然笑眯眯地继续给夫人捏肩膀,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在盘算。 第51章 卖身葬父 孟伟城摔死了卫国公府二公子宇文安后,人家父亲告了御状。 皇上看了状子后一气之下把孟伟城判了斩立决。 这事情在京城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要知道那可是没有人敢动的宜妃的娘家,当今皇长子的外家。而今败在卫国公府的一个病秧子手里。 当然随着事情的发酵,扒出来的却是孟伟城戕害三十条无辜生命的内幕。 京城的百姓听了后怒骂孟伟城死得活该的大有人在。孟伟城被皇上斩了的事情让京城里的人们兴奋了好多天。大家庆幸京城里终于少了一个祸害。 当然有人就很小心,唯恐隔墙有耳,被平王或是庆国公府的耳目听了去,恐怕小命都难保了。 听说因为孟伟城这件事情,皇上也冷落了宜妃。 又过了两天,宫里又传来消息:说皇上这一段时间气不顺,身体也不太好,上朝时总是咳嗽。 而朝堂上请求皇上立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了,当然大多数人推荐的依然是平王。 而中元节就在朝廷的暗潮汹涌中姗姗来到。 大楚有中元节放河灯的习俗,每年的这一天,京城里都特别热闹。 姬清婉姬清淑商量着也想要放河灯。 于是小宁氏就准许几位公子小姐一同出去放河灯。 要放河灯,当然要先去市集买河灯。 于是姬家的几位公子和小姐就带着护卫下人去了京城最大的集市东城。 当然姬清帆也拉上了秦清文。 姬清婉和姬清淑先挑了小宁氏经常做的马车坐上去,这辆马车里边的布置精致而舒适。 姬清慈就带上姬清溪坐了另外一辆马车。 姬清娴今天有些不舒服就没跟着去。 公子们都和侍卫骑着马护卫在周围,下人丫环们在旁边随侍。 兄弟姐妹几个就向着东市行去。 虽然京城有好几个市场,但是东市却是京城里最繁华的街市。 几人把马车停在东市外交给下人看着,就步行走进去。 市场上人真不少,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各式各样的莲花灯和荷叶灯应有尽有,精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 由于是中元节,今天来逛市场的人,买灯的人居多。 兄妹几个一路逛着,几个丫头和小厮手里已经抱了不少挑好的灯。 姬清慈一直牵着姬清溪的手,唯恐她被冲散了。 这时姬清溪就看到一个莲花瓣组成的花蓝,就拉着姬清慈走过去,上下摸摸很是喜欢的样子。 姬清慈就问了摊主价钱,正要掏钱,就看到姬清溪又拉了一下她的手,姬清慈低下头用眼睛询问她。 姬清溪就冲着旁边呶呶小嘴说:“大姐,你看那边。” 姬清慈就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到距离不远的地方,跪着一对姐弟。 姐姐大约有十四五岁,弟弟也就是五六岁。 姐弟俩的前面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姬清慈看着眼里透出不忍,这样的社会就是个贫富两级分化特别悬殊的时代。典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看到姬清溪眼里的怜悯,就知道她的心里也不忍。 她很庆幸,姬清溪还是一个没有受到心灵污染的孩子。 于是她对旁边的采莲道:“采莲,拿十两银子来。” 采莲就答应了一声:“是,小姐。” 姬清慈就拉着小尾巴姬清溪来到姐弟俩跟前。 她把银子递给那个姐姐:“这位姑娘,拿着这些钱去把你父亲葬了吧。” 那姑娘接过银子,感激地拉着弟弟对姬清慈一连磕了好几个头:“谢谢小姐的大恩,谢谢小姐的大恩。小姐,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姬清慈对她笑着摇摇头说:“快去吧。” 那位姑娘说:“小姐,请问你们是哪个府上?奴婢葬了父亲后,就带弟弟去找小姐。以后您就是我们姐弟的主子。”她已经自称奴婢了。 姬清慈看着她说:“你们姐弟如果有栖息之地,你们就不要为奴为婢,还是当个自由人的好。” 姑娘悲伤地说:“小姐,我们姐弟已经无父母可以依靠。如果小姐不收留,我们也没有地方可去。” 姬清慈一想也是,如果这对姐弟要是有人可以依靠,也不必来卖身葬父了。 更何况这位小姐还是个美人。这样的姑娘怎么能护得住自己和弱小的弟弟呢? 与其让他们时时时处于危险之中,还不如让他们给自己当下人呢。 于是她说:“那好,我找个人帮你料理一下你父亲的事情,过后你就跟着他回府即可。” 姐姐赶紧拉着弟弟磕头:“谢谢小姐收留,奴婢叫玉娘,弟弟叫果儿。” 姬清慈点点头,又叫来一个护院去帮她们料理丧事。这才又继续往前走。 她拉着姬清溪又要去买那个花灯,却见到姬清帆已经把灯买了回来。 他笑着交到姬清溪的手里:“五妹,还看上了哪个灯,三哥给你买。” 姬清溪感激地谢过姬清帆,她觉得三哥这个人一直就对她很和蔼,是个好哥哥。 姬清婉姐妹俩则是这个摊前看看,那个摊前看看,觉得很好玩,灯也买了不少。 姬清慈一回头,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一双深邃探究的眼睛正在看向自己。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秦清文。 姬清慈很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 接触到那双异常明亮澄澈的眼睛,姬清文心里漏跳了一下,他赶忙转开了视线。 秦清文来到安阳伯府也有一个多月了,他平时都在外院读书,见到姬家几位小姐的时候并不多。 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这位大表妹时,都觉得大表妹的这双眼睛太亮太澄澈。 这双眼睛就好像能直接看到你的心里,让人不自觉地被那双眼睛吸引。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养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自知的习惯,那就是只要有姬清慈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刚才她和那一对姐弟的互动,他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大表妹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姐。 几个人又逛着玩了一会后,就一起到河边去放花灯。 东市二百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河流,人们都聚集在这里放灯。 河面上河灯星星点点,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几个人把自己的河灯放在水上,任其漂流。 姬清慈今天放了两盏灯,一盏是为母亲宁氏放的,一盏则是为姬清慈的原身放的 原让现在已经基本不出现在她的梦里了。不知道她是否去投胎了? 她看着河灯慢慢地漂远,心里默念着宁氏和姬清慈的名字,说着对她们母女在另一个世界的祝福。 这时,她突然就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她并没有在意,到河边的放河灯的男男女女多了。身边多一个人并不奇怪。 第52章 又见 这个时代的人很信鬼神,他们认为人间的河与丰都鬼城的河相连。 人们把对先人的思念以及对地藏王菩萨说的话都通过河灯,带到阴间。 另外还用河灯为溺水而亡的孤鬼超度,希望这些水鬼能不再受苦,早日投胎。 姬清慈正专注地看着河东缓缓地向前移动,就听到旁边那个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熟悉又很有磁性:“小姐相信逝去的人能收到河灯吗?” 姬清慈惊讶,这个男人是在和她说话吗? 就见那人把手里的灯正轻轻地放入河里,他的眼睛正看着灯慢慢地从眼前游开。 透过河面上的点点灯光,还能隐约看出此人的轮廓。 很年轻的一个男人,他的脸没有转过来,依然看着河面。 姬清慈只能看到他一个侧脸,这侧脸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中元节的黄昏,河边男女虽然有很多人,但是由于大楚国本来就比较开放,因而也少了许多的男女大防。 姬清慈就问:“公子是在问我吗?” 那男人回答:“岳某问的正是小姐。” 男人回答着,这才把头缓缓地转向姬清慈。 姬清慈这才看清,这男人不正是那个靖远侯府的岳世子吗 于是她就说:“原来是岳将军,小女正给我的亲人超度,我希望她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能够很好。听说河灯顺着水流能够漂到另一个世界,我希望她们能收到的我的祝愿。将军,你也是吗?” 岳凌霄回答:岳某这些起年一直生活于北疆,亲身参加过无数的搏杀,亲自经历到过战争的惨烈。亲眼看到无数的同袍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心中时时痛心那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地消失。今天正好是中元节,就过来为他们祈福,希望他们轮回路上能投个好人家。” 姬清慈听着他的话,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 她就一顿说:“公子高义。” 岳凌霄并没有回话,也许他还沉浸在对他那些牺牲的同袍的痛惜之中吧。姬清慈心想。 姬清慈刚才只觉得岳凌霄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有些沙哑的磁性。这要是在现代,岳凌霄的声音绝对就是播音员的声音。 现在,她又觉得这个人很可敬。 姬清慈把目光转向男人,月亮升到空中,很圆,河面上又全是河灯。远远望去,犹如夜空里的银河搬到了人间。 虽然看不清楚男人的细致的眉眼,却能大致看得清男人的面部坚硬的轮廓。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然使他的形象更加地高大起来。 岳凌霄站了起来说:“姬小姐,在下还有事,祝小姐心想事成,在下这就告辞了。” 岳凌霄说完站起来很快地离去。 姬清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姬清溪则说:“大姐姐,这个公子有些奇怪哦。” 姬清慈就问她:“他哪里奇怪?” 姬清溪就说:“我觉得他好像是故意地来跟你搭讪的。而且这个人好高啊,腰背也挺得笔直。” 姬清慈看着他离云的背影,联想到他说得给死去的将士们点的河灯那句话,心里忽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对采莲说:“把那些彩灯全都拿过来,我们也给那些死去的将士祈祷吧,希望他们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采莲就带着几个丫环把所有的彩灯都拿了过来。 今天她们可真没少买,只要是看着好看的,全都买了下来。 姬清慈把那些彩灯全都放进河里,心里默念着:“保家卫国的壮士们,你们安息吧!” 姬清慈这时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大哥现在在边关的哪个地方呢,应该问一问岳将军,也许他也认识大哥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懊恼起来。 她望望远处,哪里还有那高大的身影。 她兴趣顿时全无地说道:“采莲,去叫三少爷,我们早些回去了。” 采莲应了一声去了。姬清慈就带头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在阴暗的树枝下,有一个高大的声音借助黑暗的遮挡,把她的举止和说的话全都看了去,听了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纤细窈窕的背影从他的身边渐渐地远去。 岳凌霄小的时侯经常和姬清云玩在一起,对于好友这唯一的同胞妹妹,他觉得他似乎也有一分责任。 因而自从确定了姬清慈的身份起,他就很尽责地打听着姬清慈在府里的生活。 他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好,也知道她那些年一直就住在那个清冷的院子里,他很同情这个无人可依的姑娘。 他就想,既然他找不到姬清云,那他就尽他自己所能,关照一下他的妹妹吧。 宁安问自家少爷:“爷,姬小姐走了,我们还跟吗?” 自家少爷不但时时打听姬小姐的事情。今天还跟踪人家,让宁安想,自家爷这不是看上人家姬大小姐了又是什么? 岳凌霄点点头。看看天,现在已经很晚了。 虽然今天路上全是放过河灯往回走的人。但他想这黑暗于有些人来说,也许会掩盖很多的罪恶吧。 他还是替他的好兄弟阿云,把他的妹妹安安全全地送到家的好。 守着马车的几个下人看到自家的小姐和少爷走了过来,就赶紧起来整理车马。 丫环们各自服侍着自己的小姐上了马车。 少爷们看着几位小姐上了马车后,自己也上了马。 马车开始缓缓地走向返回的路程。 路上也并没有太多的人,人们仍然在兴致勃勃地放着河灯。 姬清溪年纪毕竟有些小,小姑娘还不到十一岁,这时一上了车就有点困了。 姬清慈就把她的头拦住放到自己的腿上,用手抱着她爱怜地说:“五妹,困了就睡吧,等到了家,姐姐叫你。” 姬清溪就迷迷糊糊地回答:“好的,大姐。”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马车行的并不算平稳,可能是晚上看不太清路的事情。 姬清慈怀里搂着五小姐姬清溪,眼睛好像放空一样想着心事。 突然就听到一声破空之声,她的马锰地一声嘶鸣,车猛地一震,迅速地跑了起来。 第53章 英雄救美 前面的车夫就惊慌地喊道:“三少爷,不好了,大小姐的马惊了。” 姬清慈只觉得一激灵,困意顿时飞走。 她抱紧了姬清溪,就听到姬清帆一声带着慌张的大喊:“老王,千万别松手,抓紧缰绳。” 姬清溪也被惊醒,她紧紧搂住姬清慈,惊恐地喊着:“大姐姐,我害怕。” 姬清慈安慰她:“五妹,别怕,有姐姐在。” 可是她在颠簸疾驰的马车上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抱着姬清溪,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来自马车的不断碰撞。 她的头已经被磕得很疼,但她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惊恐叫出来。 马车大概又遇到了石块,更为剧烈的碰撞突然到来,她只觉得有热乎乎的东西从她的头顶流到她的脸上,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后边的姬清帆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打马没命地去追马车。 赶马车的人已经被高高地掀起,摔在了路边。 路上的人惊慌地纷纷闪避。 有一个车轮子也已经被甩掉了,车箱已经开始倾斜。情势非常地危险。 姬清帆像疯了一样地打马上前,却见有一骑黑色的马比他更快。 那上面的骑士打马奔向前边疯狂急驰的马车。 马上的人在接近惊马时飞身一个起落,跳到惊马的背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禁吸了一口气,这人真是技高人胆大,这也太危险了。 他用力勒紧住马缰绳,马被他勒得原地尥着蹶子长嘶,随时都能把他从马背上掀下来。 可是那人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一样抓得死紧。 人也像是粘在了马背上一样。任那匹马怎样地挣扎都无法逃开他的钳制。 惊马一阵挣扎和长嘶后,慢慢地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了下来。 这惊魂的一幕看呆了路上所有的人,也看呆了赶上来的姬清帆和秦清文。 不过很快,姬清帆回过神来。 他顾不上去谢救命恩人,飞身下马,一下子撩开马车的帷幕。 急切地喊着:“大姐,五妹,你们怎么样?” 里面就传来姬清溪的哭喊:“大姐姐,您怎么了,大姐姐,您醒醒。” 姬清帆迅速掀开马车的帷幕,从车上抱下了姬清慈。 火把照亮之处,只见姬清慈的脸上流了好多血,人已经是昏迷不醒。 这时后边的丫头和姬清婉等人也赶了过来。 今天跟着出来侍候的是采莲和采环,两人一直都是跟在马车的旁边。 此时两个人的脸上全是泪水,要是今天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也别活着了。 两个丫环看到自家小姐满脸的血迹,吓得一下就扑过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尤其是采莲,她跟了姑娘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 现在的姑娘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没有一丝的生气,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她哭喊着:“姑娘,姑娘,您怎么样了,您千万别吓奴婢,三少爷,快救救大小姐。呜呜,姑娘。” 旁边姬清溪的丫环也焦急地喊着姬清溪:“五小姐,五小姐,你怎么了。您快跟奴婢说句话啊。” 原来姬清溪在车里的时候,由于里面太黑,她还看不清姬清慈的样子。 可是从车上下来后,借着火把,她一看到满脸是血的姬清慈,就呆住了。 她忘了哭也忘了叫,傻了一样,很明显被姬清慈的样子吓倒了。 姬清婉和姬清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惊险场面。也被吓的愣愣的。 姬清帆的眼睛通红,他没有回答姬清婉的话。 而是对秦清文说:“表哥,麻烦你送二妹和四妹回去,我送大姐和五妹去医馆。” 秦清文的眼睛紧紧盯着姬清慈,他的心也紧紧揪着,不过他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秦清文点头:“表弟,放心吧。这边我来善后。”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那位救了姬清慈姐妹的人。 他看看面前的姬清慈,很快地蹲下身来。 他把手放到姬清慈的鼻子下面,也许是刚才他勒住马的时候太用力,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然后男人就放下手。 姬清帆就感觉到他长松了一口气。 就听那人说:“先帮她看一下哪里破了,先别动她。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先给她把血止住。”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采莲和采环还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 两个人就一边流眼泪一边就帮着扒开姬清慈的头发,又在她的脸上察看了一番: 姬清慈的额头上有磕破的地方,头皮上面也有好几个地方都磕破了。 头上已经有些肿了,脸上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把姬清溪搂在怀里,而她自己的脸也贴在姬清溪身上的缘故,反而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一个姑娘家要是脸上有了伤疤,那就麻烦了。 高大的男人细心地把白色的药粉洒在姬清慈的伤口上。 姬清帆感激地说:“多谢这位大哥,请你留下姓名,等家姐醒过来后,我亲自到你府上道谢。” 那个人抬头看他:“姬公子,你还是先带姬小姐去医馆吧。” 姬清帆这才看清他的脸,虽然是晚上,岳凌霄回到京城也不没有多久。 但岳凌霄可谓是京城里的名人,姬清帆虽然没有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位他心中仰慕已久的将军。 他脸上浮现出惊喜:“岳将军,原来是您救了家姐。我这就送姐姐去医馆,岳将军大恩容后再报。” 岳凌霄点点头,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姬清慈那张满是血迹的小脸,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看着姬清慈对姬清帆说:“走吧,我跟你一起送令姐妹去医馆,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姬清帆没有拒绝岳凌霄的好意,而是对还有些呆愣的姬清婉说:“二妹回去先跟父亲和娘说一声,省得他们惦记。” 说着就自己抱起姬清慈,把她放到姬清婉坐的马车上说:“二妹四妹,你们就辛苦一下吧。我要先用这车送大姐和五妹去医馆。”这时姬清婉和姬清淑两位小姐刚从眼前的情景中缓过劲来,她们天天生活在蜜罐里,哪里看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如今看到她满脸血污的样子,除了害怕,哪里还能分辩什么别的情绪。 虽然姐妹俩都不喜欢这位嫡长姐,但她们也只是嫉恨而已,从来也没有想到要她的命。 姬清婉和姬清淑姐妹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想得出拒绝的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等到当姬清帆他们走了之后,两位小姐慢慢地缓过劲来。 这才发现她们刚才答应了姬清帆什么。 她们的马车被三哥征用了,那她们要怎么回去? 她们又不会骑马,难道要让她们走回去吗?姐妹俩顿时傻眼了。 第54章 受伤(二) 姬清婉坐的马车是小宁氏经常坐的,里边能坐四个人不成问题。 姬清慈原来坐得那一辆马车,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空车厢,要不姬清慈也不会磕得这样厉害。 姬清帆让采莲在里面抱着姬清慈,姬清溪的丫环田七搂着姬清溪。 这时旁边已经围上来一些人,他们也认出了安阳伯府的人,周围就有了窃窃私语。 姬清帆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驾着马车迅速地向附近的医馆驶去。 医馆里边的老大夫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看了姬清慈的伤口说:“处理的很急时,你们手里有这个药可是管了大用。否则要是任凭这血一直就这么流,就是送到我这里,这人也有可能废了。” 姬清帆感激地看向岳凌霄:“这多亏了岳将军。” 老大夫抬头看向岳凌霄:“哦,是靖远侯府的岳世子吗?” 岳凌霄眼睛看着姬清慈:“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老大夫也并没在意,而是笑笑:“岳世子这金创药可是战场上用的?这药的止血效果可是很好啊。先让这位小姐在我这里呆一晚上吧。一会醒来后,估计脑袋得晕一阵。我先给她熬付药先喝上。” 说着老大夫又看向姬清溪,给她号了一下脉,叹息地摇摇头说:“这小姑娘估计是被吓到了,痰一时迷了心窍了,老夫给扎几针就好了。“ 说着老大夫就拿出针来在姬清溪的头上找准了空位扎了两针,又在她的两只手上也扎了几针,一会他起了针说:“好了,她马上就没事了。” 果然老大夫这边的针刚一拔出来,姬清溪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姬清帆感激地说:“多谢老大夫了,您老真是妙手回春。” 老大夫脾气很好,他笑呵呵地说:“我老头子妙手回春倒是算不上,但医个普通的病症还是不会误人的。” 姬清帆赶紧说:“哪里,老大夫过于谦虚了。” 只看老大夫那熟练的下针手法,就知道这也是个医术很不错的老大夫。 然后几个人就见姬清溪一边哭,一边就起身要往姬清慈那边奔。 田七扶着她焦急地喊:“姑娘,你小心点的,别着急。” 姬清溪哪管这个,她扑到姬清慈身边,看着大姐没生气地躺在那里,她心里害怕得很。 她怕这个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用生命来护卫她的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不要失去大姐。 平时胆小的姬清溪,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从不敢在人前言语的小可怜。 她对着姬清慈很没形象地哭着:“呜呜,大姐,你怎么样啊,大姐,你醒醒大姐,呜呜,大夫,您快救救我姐姐啊。大姐,大姐。.....” 她哭得惨兮兮的,没有了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 姬清帆平时对这个妹妹并不怎么关注。 这个庶妹总是用戒备的大眼睛看着别人,就像是小兔子一样非常胆小。 可是自从大姐来了之后,这个妹妹好像变了许多,也能看出来她很粘着大姐。 不管平时的关系如何,他毕竟是个做哥哥的,于是他劝慰地说:“五妹你没事就好,大夫说大姐没事,一会就会醒来,我们一起等好不好?” 姬清溪就压住声音,用那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姬清帆:“三哥,您说的是真的,大姐她真得没有事?“ 姬清帆肯定地对她点点头:“是,要不你问大夫。” 老大夫用手捋了一下胡须,笑咪咪地对着眼前的小女娃说:“没事没事,小姐就放心吧。” 姬清溪这才放心地收起了眼泪。但那双大眼睛还是不舍得离开姬清慈。 老大夫就把姬清慈安排在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然后自己就去熬药。 采环去跟老大夫帮忙,采莲则去照顾姬清慈 一会,姬清溪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包泪又问:“三哥,大姐怎么还不醒过来啊。” 姬清帆也担心,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姬清慈磕坏了脑子,变痴变傻了。 岳凌霄的眼睛也一直看向姬清慈,那眼睛里是焦虑和担忧,他也怕她被摔坏脑袋。 他对姬清帆就说:“姬公子,我们出去谈吧。” 姬清帆点点头。两人就一起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姬清帆就对岳凌霄深深地施了一礼:“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将军以后如果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小弟一定竭力而力。” 岳凌霄摆手说:“姬公子,你不用客气,先看看这个。令姐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岳凌霄的手里拿的是一支箭。 姬清帆看把箭接过来:“这是哪来的?” 岳凌霄眼睛幽深,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从那匹惊马身上拔出来的,这说明当时有人在暗中对准了令姐的马车,但他射得又不是要害,可见是故意地要让马受惊。” 姬清帆此时吓出了一声冷汗,他扑通一下就又跪下:“将军,好险,要不是您出手,今天我大姐和五妹难逃厄运。您的大恩,清帆没齿难忘。” 姬清帆一直以为这马受惊,大概是在行走间受到了惊吓,却没想到却是被人射了一箭,因为负痛才疯狂地奔跑的。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大姐也才刚出后院三个来月,平时又不怎么出门,她又能得罪什么呢? 回去得好好地和父亲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岳凌霄把姬清帆拉起来:“姬公子快起来,任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能伸手相救。只不过我虽然救了这一次,但是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那令姐还是会有危险。请姬公子还是好好查一查吧。” 姬清帆就再一次谢过了岳凌霄,两个人就一起讨论起这件事情了。 屋里,姬清慈已经醒了过来。她觉得头上很疼。 睁开眼看到的是姬清溪和采莲的两双红肿的眼睛。 采莲手里还拿着一个带着血迹的布巾,这是刚才给姬清慈擦拭用的。 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地轻哼了一声。 第55章 受伤(三) 姬清溪看到姬清慈醒了,就惊喜地说:“大姐,你可醒来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姬清慈看着两个人激动的样子,就勉强忍着痛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慰她们:“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采莲责备她说:“小姐,您都快把奴婢吓死了,还说没事。” 姬清慈就对她笑笑,然后问姬清溪:“五妹,你没事吧。” 姬清溪就擦了一下眼泪:“大姐,我没事。” 出事时大姐把她抱在怀里护住了她。大姐姐是真得对她很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护着。 她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可是她看到大姐这个样子,心里又感激又难过。 要不是大姐只顾着护住她,而是抱住自己的头,大姐就不会伤得这样厉害了。她心里歉疚地想。 姬清慈就问:“我们这是在哪里?马车是怎么停下来的。” 姬清溪说:“是岳将军制服了惊马。对了,大姐,岳将军还给您上了止血药。他还跟着三哥一起把您送到医馆来了。” 姬清慈有些惊讶,原来是岳凌霄救了自己。 姬清慈虚弱地说:“那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你去把你三哥叫进来,我有话说。” 姬清溪赶紧出去喊:“三哥,大姐醒了,她叫你进去。” 姬清帆应了一声说:“岳将军,我先进去看一下家姐,您稍等一会。” 岳凌霄也不着急走,他也想再听听姬清慈的情况,于是他点点头。 姬清帆走进屋里上前问:“大姐,您感觉怎么样?” 姬清慈看着他:“三弟,谢谢你,我感觉还好,就是头上的伤口疼,而且有些头晕。”姬清慈知道自己这是有些脑震荡。 姬清帆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大姐的脑袋还很清醒,没有被碰傻。 于是他有惭愧地说:“大夫给你熬药去了,是靖远侯府的世子岳将军制服了惊马,救了您和五妹。是弟弟无能,不能护大姐周全。” 姬清慈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三弟,你做得很好了。大姐也很感谢你。” 姬清帆说:“多亏了岳将军随身带着上好的金刨药,大夫说幸亏血止得及时,要不后果很难预料。” 毕竟姬清帆还只是个少年,他说到岳凌霄,就来了兴奋:“大姐,岳将军的功夫真好,人也很好,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够舍身救人。我们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姬清慈说:“等我们回府后,好好地谢谢他。” 姬清帆又些后怕地说:“多亏了我们今天碰到他,要不可真是太危险了。” 姬清慈想起姬清云,就问:“三弟,岳将军还在外面吗?” 姬清帆点头。 姬清慈说:“那麻烦三弟去把岳大将军请过来,姐姐想问他点事情。” 说完她的的脑袋又开始有点迷糊,她闭了一会眼睛。 姬清溪发现了她的异样就说:“大姐,你还是先不要说这么多话了。三哥,我们还是让大姐休息休息吧。” 姬清帆就有点自责地说:“看我,看到大姐醒来,只知道高兴了。大姐,您还是先休息,我去看看大夫的药熬得怎么样了。”说完他就要走。 正好采环端着药汤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老大夫。 老大夫等她喝完了药,又给她号了号脉。 他又转身给姬清溪也重新号了一下脉后就说:“再给这位小姐也熬一付压惊药吧。” 于是姬清溪的丫环就跟着老太夫再去给姬清溪熬药。 姬清慈则坚持让姬清帆把岳凌霄请过来。 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边关的人,怎么也得好好地打听一下大哥的消息。 很快岳凌霄就跟随着姬清帆走了进来。 他站在床边,高大的身躯微俯,磁性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姬大小姐,你还好吧?” 姬清慈觉得这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她觉得自己对岳凌霄这磁性的声音有点上瘾的感觉。 她睁开闭着的眼睛,觉得还是有些晕,知道自己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她看向声音处,灯光下的岳凌霄俊美硬朗,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 她又一次赞叹:岳凌霄真是一个长相很有型,很有楞角的男人。 想她姬清慈在现代时,也是个颜控。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不喜欢好看又奶油的人。 而岳凌霄正是那种既好看又不奶油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脸红,她这都想得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好在灯光暗,她又受了伤,脸上现在还是苍白无血色的。 姬清慈微笑:“岳将军,谢谢你救了我和妹妹。” 岳凌霄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十多年前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与这相似的一张面容。 那是个美丽而温柔,端庄而高雅的年轻妇人。 他吃过她给的点心,听过她文静的话语,那是姬清云的生母,他叫她婶娘的那个女子。 眼前这张姣好但又苍白的小脸,像极了那张脸,甚至和那张脸一样的苍白,躺在床上一样的柔软。 岳凌霄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好似有些心疼。 他觉得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本应该是被好好爱护的,可是现在却虚弱地躺在这里。 要不是自己要对姬清云有一个交代,执意要跟在姬家车队的后面。 要不是自己出现的及时,这个女子,这个阿云一直挂在心里的妹妹也许就要香消玉殒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些后怕。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了这样的感觉。 岳凌霄这么些年在军营里度日,对亲人之外的女人从来没有靠的这么近。 可是对于眼前的阿云的妹妹,他岳凌霄竟然也怕她受苦,怕她消失。 似乎眼前的女孩也是自己的小妹一样,所以他的心里才觉得有些心疼吧。 岳凌霄把这样的一种感觉归咎于自己是姬清云好友的身上。 他嘴角上勾了一下:“姬姑娘,你现在感觉可还好?” 姬清慈轻轻地回答:“还好,除了有时头晕,别的还好吧。” 岳凌霄皱眉:“头晕?那是震到了脑子,这一段时间要好好卧床休息才好。” 他像哥哥嘱咐妹妹一样地嘱咐着。 这是姬清云的妹妹,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否则等阿云回来他无法交代。 第56章 大哥的消息 姬清云笑着点点头:“谢谢将军,清慈想要向将军打听个人,可以吗?” 岳凌霄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姬姑娘,你说。” 他已经隐约猜到她要问什么。 果然,姬清慈迟疑了一下说:“我想问一下,岳将军是否知道我兄长的消息。” 岳凌霄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还有那上面缠着的白色绷带。他很矛盾,他是否要告诉他真相呢? 姬清慈看他犹豫,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她想,这大概又是因为姬清云的消息把原主换醒了吧。这应该是原主的感情。 姬清慈有些急切:“岳将军,莫非我大哥出了什么事情。” 岳凌霄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女那期待而焦急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把阿云失踪的消息说出来后,眼前的少女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眼前的女子等她的哥哥回来已经等了八年了。 这之前,她的生活过得是那样的艰辛而孤苦。 他有些苦恼了,自己一向是个果决的人,也是个对女子从来不正眼相看的人。今天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竟然几次心软。 姬清帆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岳凌霄。他对大哥是有记忆的。那时他还小,只要看到大哥,他就爱跟在大哥的后面缠着他。 姬清云对他这个弟弟很耐心,也很疼爱他。可是后来大哥哥突然不见了,他还难过了好长时间。 后来长大了,他慢慢懂事了,他就去问父亲。父亲说大哥上了战场。 他那时还小,只觉得等大哥打完仗回来,就能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 于是他每年都盼着大哥回来,可是大哥既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而他也在一年一年的期盼中长大了。 现在大姐突然向岳将军询问大哥的消息,他这才想起来,岳将军也许知道大哥的消息。 他也激动地一把抓住岳凌霄的手:“岳将军,你知道我大哥在哪里是不是,你是和我大哥在一起的是不是?” 岳凌霄看着眼前渴望地看着他的几双眼睛,就连旁边的那个叫采莲的丫头眼睛里都有了泪花点点,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点点头说:“你大哥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过他回不来,等到什么时候把北越打服了他也就回来了。” 采莲兴奋地说:“小姐,我们终于找到大少爷了,终于找到了。” 姬清慈的眼泪下来了,她哽咽着对岳凌霄说:“我大哥可还好,他有没有受伤?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着她就突然就感到一阵头晕,许是刚才太激动了。 采莲和姬清溪连忙扶住她,采莲担心地说:“小姐,要不你还是躺下吧。” 姬清慈等那一阵眩晕过去,仍然坚持坐着。她摇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岳凌霄。 岳凌霄微笑回答:“你别着急,我慢慢地给你说。你大哥当年是和我一起上了边关,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大哥很勇敢,他斩杀了很多的北越人。” 姬清帆激动不已,他笑了,笑得一脸的孩子气。 岳凌霄今天一直就跟在姬清兄妹的后面,对这位姬三公子的印象很好。 他虽然是继夫人所生,但他对姬清慈是不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他分辨得很清楚。 他能看到,当时就是他不出现,姬清帆也会冒险去救他的这位大姐,只不过以他的能力,他定是制服不了那匹马。 姬清慈这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感激地说:“谢谢岳将军。救了我们姐妹,还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岳凌霄:“我和你大哥既是世交,也是过命的兄弟,你们就叫我岳大哥吧。” 兄妹几人齐声喊道:“岳大哥。” 喊完,彼此看看又都一起笑了起来。 几人一扫来时的愁闷,阴霾散去,脸上均挂上灿烂的笑靥。 就连岳凌霄这平时一向严肃的人都受到了他们情绪的感染,这一会的感觉非常地开心。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姬清姬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一夜她没有发烧,精神也格外亢奋,后来还是老大夫给她扎了两针才让她安稳睡去。 岳凌霄回到靖远侯府后,宁安就过来了,他高兴地说:“爷,那个人抓到了。”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关到哪里了?” 宁安挠挠头说:“就在柴房里,爷要不要审一下。” 岳凌霄说:“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说着就带着宁安向柴房走去。 原来他一直就跟在姬家马队的后面,当马受惊时,他看到一个黑影向旁边鬼鬼祟祟地躲避。 他嘴上命令宁安去抓住那个可疑人,自己一马当先奔着惊马而去。 宁安的武艺经过岳凌霄的亲自点拨,相当不错。 他不负岳凌霄所望抓住了那个可疑人,并把那人带回了靖远侯府。 因为是晚上,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岳凌霄从柴房出来后,脸色阴沉。 宁安小心地跟在他的后面,平时话多的人今天不敢惹这位正在气头上的世子爷。 第二天姬清慈就向那老大夫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老大夫姓何,他很热情交代了好多的注意事项,又给开的药。 姬清慈回到安阳伯府时,李妈妈和宋姨娘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李妈妈一看到姬清慈,一把就抱住了她:“姑娘,您怎么样啊?快让老奴看看。” 那份急切让姬清慈很温暖,这是从原主一出生就抚育她长大的妈妈,是现在她在这个府里最亲的人。昨晚大概把她吓坏了吧。 姬清慈看着李妈妈那明显的黑眼圈心里不由地有些内疚。她安慰李妈妈:“妈妈,没事,我现在这不好好的吗。” 宋姨娘昨天也是一夜没合眼。 她不但惦记女儿,也惦记姬清慈。如今看到两人都没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姬清慈刚回到浣花院不久,采环就进来说:“小姐,伯父和夫人过来了。” 话刚落下,帘子已经被撩起,姬成平和小宁氏已经走了进来。 第57章 竟然是谋杀吗? 姬成平昨天是歇在王姨娘屋里的。 王姨娘早早落了钥,今天早上起来才听到陆川送来的消息。 虽然姬成平和这两个女儿相处的时间极短,平时也不见他关心她们。 可是两个人毕竟都是他的孩子,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多少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看到他们进来,姬清慈就想坐起来。 小宁氏赶紧按住她:“阿慈,快别起来,好好躺着。” 说着她的眼圈就有些泛红:“昨天晚上听婉儿和海儿一说,我吓得够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出去放个河灯,还能出现惊马的事情。” 姬成平的眼睛就盯着姬清慈苍白的脸,看着她头上包着的布巾。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口气还算温和:“除了头上有伤,还伤到其它的地方了吗?” 姬清慈就做出了一个笑容:“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跟着操心了。就是头上被撞破了。” 姬成平就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说:“那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想吃什么就跟你母亲说。” 小宁氏也说:“是啊,阿慈,这样吧,想吃什么可以让大厨房去做,如果觉得大厨房做的不合心意,就在这院里的小厨房做。食材之类的可以直接去大厨房去拿。” 姬成平听了小宁氏的话,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夫人说得是。另外库里还有百年的人参,拿出来给阿慈补补身体吧,这身板也太瘦弱了。” 小宁氏赶紧应下:“伯爷说得是,一会妾身就吩咐人去拿。” 夫妻俩又坐了一会,大多是小宁氏在说话,多是关心的嘱咐。 姬成平就说了那两句后就再也没有话说。 姬清慈倒并不在意,父女间的情分本来就淡薄得很。 他今天能踏进浣花院来看自己,已经让她感到意外了。 可见上次的见面和自己给他做的那件衣服,还是在这个父亲的心里多少刻下了一些她这个女 儿的影子吧。 姬成平离了浣花院后就回了弛驿馆。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姬清帆正在书房门口等着他。 姬清帆给父亲行了礼,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姬清帆并没有说他已经知道了大哥的消息,而是先就拿出了一根箭递给他:“父亲,您看这支箭,昨天有人把这箭射到了马身上。马才负痛受了惊。” 姬成平一听,不由地直起身子:“阿帆你的意思,这不是个意外?” 姬清帆点点头。 他惊怒地拿过箭仔细看了一下,这就是一把极其普通的箭。 对于惊马事件,姬成平本就有些怀疑,不然好好的马怎么就能受惊了呢? 现在又听到儿子这样说,而且还有眼前的物证。 姬成平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是什么人要下这样的黑手,要置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于死地呢? 姬成平脸色怒色未消,他看着那支箭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他说:“你大姐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哪里会有什么仇人?“ 姬清帆也疑惑不解,是啊,大姐这么多年一直就在后院孤独度日,这才刚出来多久,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姬成平脑中一闪,他迟疑地说:“也许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大姐呢?也许是为父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姬清帆瞪大眼睛看向父亲:“即便如此,他们拿一个女子开刀又意欲何为?” 姬成平点点头:“现在朝廷局势越来越不明朗,父亲也有自己的政敌,至于为什么拿我们伯府的嫡长女下手,我们且小心着往后看吧。” 姬清帆想了想,觉得父亲说得也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叫哪里不对。 他疑惑地说:“父亲,也许我您想多了,没准这人真就是冲大姐去的呢?” 毕竟大姐只是个女流之辈,姬清帆总觉得这事情还是为大姐去的。 姬成平看看他,没有回答,是啊,这也说不通啊。阿慈又不是府里的嫡长子,阿云才是伯府的未来继承人。如果真是阿帆想的那样,那又是谁会置阿慈于死地呢? 父子俩都陷入沉思。 姬清帆总觉得还是不对劲,说不通啊,还是说不通,他摇摇头。 昨天又是傍晚,他们虽然手里虽然有照明的火把,但是路边要是埋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事情发生时都没抓到人,事后想要查也就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昨天路上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 况且昨天那人射箭时自己就没有发现这支冷箭。要不是岳凌霄,他可能都不知道马是负了疼才受惊的。 姬成平也在排除可能性,这次事情是冲着他的儿女来的,但到低是他的儿子还是女儿,这事情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最后他也只能先告诉儿子:“以后出去多带些护卫吧。” 姬清帆说:“是,父亲,儿子知道了。父亲也要注意安全。” 姬清帆又说:“父亲,你不知道,昨天要不是靖远侯府的岳大将军制服了那一匹惊马,还不知道大姐会什么事情呢。” 姬成平眼睛盯着自己的二儿子:“你是说昨天救你姐姐的是岳凌霄。” 姬清帆点点头又兴奋起来:“父亲,我有大哥的消息了。” 姬清平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儿子阿云了边关,可是他却一直传回来任何消息。 姬清帆继续说:“岳将军说大哥和他在一起呢。” 姬成平:“也就是说你大哥的消息是岳凌霄告诉你的?” 要是岳凌霄知道儿子的消息,那就说得通了。他毕竟是边关的少帅。 姬清帆说:“岳将军说大哥当年就是和他一起走的。岳将军说我大哥可勇敢了。” 姬清帆的脸上全是对自己大哥的崇拜。 想到当年的事情,姬成平不禁有些黯然,想必云儿还是怨自己的吧。 阿云没有了亲娘,自己这个亲爹又把他打得那样重,致使他离家上了战场。 姬清帆向来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他看到父亲的表情有些疑惑地说:“父亲,知道大哥还的消息,您不高兴吗?” 姬成平回过神来:“我哪能不高兴,只是你大哥从来就没有给为父来过一封信,看样他是怨怪为父的吧。” 第58章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上架前说的话 本文从半年前就开始存稿,经过无数次的删减修改,才怀着忐忑的心开始上传发表。然后又经历了签约和一系列的推荐,终于要在明天正式上架了。 在这里非常感谢书院的编辑们的一路扶持,给了这么多的推荐,这些推荐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感谢大家,这部小说的点击量和收藏量的日益上涨,离不了你们的大力支持和厚爱。 对于明天的上架,既期待又很忐忑。 我是一个喜欢动笔写的人,对文学的爱好使我早就想自己动手写一篇自己的作品。而等到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写的时候,又怕自己写的不好,没有人看,没有人收藏,没有人订阅。 现在我看到这么多人来看这部小说,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如今这篇小说已经从每天的两三个收藏慢慢发展到每天有50个到60个之间的收藏,而且每天的收藏数据都在涨。 我在高兴之时,更多的却还是忐忑。我忐忑我后面的情节能否让你们满意,让你们看得爽。我忐忑如何才能不辜负亲们对这篇文章的厚爱。 人们都说,小说上架了,看得人就会少了。我怕大家再也不来看我的文。 我的情节还有很多没有展开呢,我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继续给我支持。 前面的情节逐渐地在展开。情节里面已经埋下了很多的伏笔,做了许多的铺垫。上架之后,这些情节会一一地展开。 比如姬清慈的大哥姬清云为什么一去再也没有了消息?他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他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息。 比如,姬清慈被继母定给了李家的公子,她是否能摆脱这桩婚事? 而岳凌霄也和孙家小姐定了亲,他是否能能顺利娶到孙家小姐? 姬清慈和岳凌霄之间究竟有没有缘分。他们之间的故事将会如何发展下去? 再比如,后面的情节是否能揭开当年姬清慈母亲死亡的真相,是否能查出姬清慈的八字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姬家的几个姐妹的婚事发展又是如何?那个表面和善内心卑鄙狠心的继夫人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朝堂的风云如何变幻,最后到底是谁能登上帝王的宝座?边关战事如何左右朝堂的局势等等。 包括姬清慈嫁人之后的一系列争斗努力,她要如何在靖远侯府站住脚,完胜拼出幸福的人生等等。好多将要进行的故事,我在这里无法一一交代。 期待大家来关注《嫡女八字不好》的后面的精彩故事。 也期待大家多写评论,多收藏投月票订阅支持。 当然我是兼职写文,没有完整的时间去一天更新一万两万的字数,但我每天的两更肯定会保证,如果大家有催更的,我也会加更回馈大家。如果碰到单位休息,我可能也会再多更些。 做不到的我不会妄加承诺,但我会力求保证作品的质量,不会让大家失望,请各位读者相信我。 从前面的情节设置,大家应该品读出来了。文文隔几个章节就有一个矛盾高潮,我力求给文文设置一些爽点,让文文多些起伏。只是不知道设置的情节是否会让大家满意。但我会一直努力。 最后,我期待明天的首订有个好的开端。 也祝愿各位读者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顺利开心。 祝愿疫情早日过去,还给大家一个安康纯净的生活环境,让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愉快工作,已愉快学习,愉快看小说。 第59章 查明 姬清帆当年虽然小,但他知道大哥是在父亲打了他之后离家出走的。 他安慰父亲说:“你当初也是为了大哥好,他不会怨怪您的。” 姬成平摇摇头:“阿帆,你不懂得。” 至于姬清帆不懂什么,他没有说。 姬成平这回直接就叫姬伯准备了厚厚的礼物,让姬清帆把谢礼送去了靖远侯府。 老管家姬伯终于也知道了他心心念念的大少爷的消息。 他双手合什,感谢神灵护佑,他家的大少爷终于平安无事。 大小姐以后终于可以有了依靠,他家可怜的夫人终于在泉下可以安息了。 可是让姬清慈没有想到的是,京城里第二天就起了谣言。 说是安阳伯府的姬大小姐中元节的晚上放河灯时被鬼缠上了,惊了马,差点丢了命。 于是就有人又把原来的事情重新提了起来。 说姬家大小姐这人的八字就是不好,大家看吧,刚一出就克死了母亲,过了两年又克死了祖母。 就连上次去兰若寺里烧香遇到地震这事,都被人提了起来:“哎,我就说吧,这好好的怎么就会地龙翻身了呢?原来是她八字不好冲撞了佛祖,佛祖不高兴降罪了。” “哎,听说那次回来之后,姬大小姐就打死了两个跟着她一起去上香的婆子,可怜呢,好好的人就那样被杖毙了,真狠呢!” “听说她还把刑部侍郎的夫人给打了,真够狂的。这个姬大小姐啊,我看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这样的人谁家敢娶啊!” “是啊,如今刚过完了幽禁的生活,就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啊姬家大小姐压根就不应该出来。“ 谣言传得很快,仅仅一天的时间,京城的人们几乎是一谈到姬家大小姐就摇头。 而这消息也很快地就传到了浣花院,这两天安阳伯府的下人们看到浣花院的人眼光都有些异样。 李妈妈和几个丫环都气得够呛,可是姬清慈在养病,谁也不敢对她说。 不过细心的姬清慈还是从她们躲闪的目光中看出了有事情发生。在她的逼问下,采莲只好告诉了她真相。 采莲原以为自家姑娘会气得够呛,可是她却看到姑娘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了其它的表情。 采莲看到姑娘这样,不由的就郁闷:姑娘这是怎么,难道这样足够毁灭掉一个人婚姻的谣言她都不在乎吗,姑娘不会真是被磕傻了吧。于是采莲姑娘更担忧自家姑娘了。 其实姬清慈听到这样的消息,不是不生气,但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不就是有了这样的传言后,京城的人们会畏她如虎,她会嫁不出去吗。 那也没有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姬清慈倒没有多么地悲观。 岳凌霄正坐在书房里听着宁安跟他讲京城的传闻。 他皱着眉头听着,脸色也越来越暗,越来越难看。 宁安有点惴惴地看了一下自家爷,只觉得他家世子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大。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岳凌霄看了他一眼说:“告诉岳五去查一查,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专出来的。” 宁安松了口气,赶紧跑了出去找宁五。 岳凌霄的亲卫队里有十个孤儿,他们都是靖远侯当年在边关收养的。 靖远侯府历来是长子长孙去边关效力,其他的人都在家里。 因而靖远侯特意给自家长子物色了这十个孤儿,并赐与这十个人岳家的姓氏,而这对于这些孤儿来说无疑也是一种荣耀。 这十个一的名字,也从一排到十。 他们被靖远侯府训练的个个武艺高强后,就被放在岳凌霄的身边当护卫。 这岳五是个机灵鬼,没少帮岳凌霄打探个消息。而这件事情,让他去办也最合适。 果然,岳五不负所望,仅用了半天时间,他就查明了这些言论的源头。 岳凌霄听完宁五的报告后不由地冷笑,这些人真是看着阿云不在家,阿慈没有依仗,就随意地欺辱她。 对了,自从允许姬清慈和姬清帆叫自己岳大哥时起,他就自觉地叫姬清慈阿慈了。 那他就要让他们看看,是不是她们真就可以随意地欺凌一个弱女子。 京城里的传言一直在发酵,事情传得沸沸洋洋,也终于传到了姬伯爷的耳朵里。 但是这生活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物极必反。 如果原来说姬成平不相信那次惊马之事是冲着姬清慈去的,可是当京城里又想起了有关姬清慈命格不好的传言后,他却突然间灵光一闪,觉出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这只黑手也许真是冲着自己的大女儿去的。这是有人要坏了姬清慈的名声。 想到他听到京城里人们说的有关刑部严侍郎的妻子王夫人被姬清慈打了的事情。他首先就怀疑起了王夫人。 可是后来他一想,王夫人未必知道那天姬清慈一定会经过那里。 不过他又一想,姬清慈那一天很早就出去买花灯,她的行走路线其时也很好确定的不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不会饶了那个严侍郎。 第二天早朝后,岳凌霄就叫住了姬成平。 两天后,姬府大小姐的贴身丫环和李妈妈就就敲响了京兆尹府衙的大鼓。 这衙门口的鼓声一起,爱凑热闹的百姓就蜂拥到了京城府衙门口,看看今天到底又是什么人来这里告状。 京兆尹把状纸接过来一看就头疼了。 原来这上面是状告刑部严侍郎的妻子王夫人买凶杀人的事情。 这两家一个是安阳伯府,一个是刑部侍郎家,这案子不好判呀。 他硬着头皮让捕快去传王夫人。 王夫人心里本来就有鬼,这回又听捕役说姬清慈把她告了,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她想耍赖不去,但看着面前高大冷面的衙役,她又知道她不得不去。 于是王夫人就想起了自家的老爷严修严侍郎。她一面让人赶紧去叫严侍郎,一而磨磨蹭蹭地跟着衙役们到了公堂。 李妈妈和采莲正跪在地上。姬清慈因为头时不时晕眩,李妈妈和采莲根本就没告诉她今天的事情。她还被蒙在鼓里,因而并不在公堂上。 王夫人来到公堂,也不跪下,而是自恃身份而又色厉内荏地嚷道:“你们这两个卑贱的奴才,竟然敢状告我这三品郡夫人。 古代男人走仕途,女子随夫人官职的大小也会有品级。 按大楚的命妇定制,一品为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 刑部侍郎在大楚是正三品官职,所以王夫人也是三品的郡夫人。 第60章 审案(一) 京兆尹的府尹何梦田看着王夫人这作派,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对旁边的衙役说:“给郡夫人设座。” 王夫人一听何梦田对她这样客气,心里似乎又有了底气,这府尹大概也忌惮自家老爷的官职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抬头看了一下李妈妈和采莲,看到两个人看过来。王夫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法定她的罪。一会自家老爷一来,那就好说了。 李妈妈和采莲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想起昨天岳凌霄和自家伯爷的交代,她们又定下了心。 就先让这位王夫人嚣张一会吧。 京兆尹是城京的治安与政务的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品级为正三品。 它是有着跟御史台、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府等衙门有几乎相等的权限。 而且,京兆尹还有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 它还有一个特殊的权利,那就是它可以直接上殿面君的。 现在何梦田坐在上面,看着坐在那里的面容傲慢的王夫人说:“王郡夫人,现在安阳伯府的这两个下人状告你在中元节那天买凶暗害伯府的嫡长女姬清慈,可有此事?” 王夫人心里一跳,果然是这件事,不过她可不能承认。 于是她赶紧说:“何大人,你可不能听她们一面之词。我一个官家太太,怎么可能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我一个妇人家,又上哪里去买凶啊。再有,我又和她家的大小姐又不认识,没有什么仇恨。我去害她做什么。” 何梦田又看了一下状纸说:“可是这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月前,在兰若寺你们是见过面的,而且还发生过冲突。这怎么能说是不认只呢?” 王夫人一听心里发虚,暗恨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补救:“也就只见了那一面,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只是一个小事情,又构不成仇恨,我害她做什么?大人你可是青天大老爷,可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何梦田又问采莲和李妈妈:“你们说王郡夫人买凶杀人,可有什么证据?” 采莲说:“大人,我们自然有证据。” 何梦田说:“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吧。” 采莲回头看了一下门口,那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说:“大人,我们府上的三公子就在外面,您可以传唤三公子把证人带上来。” 王夫人心里又一跳,难不成人真得就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这几天她都没有看到郑三回府,更没有收到那个郑三的回复,心里也是惶惶不安的。 何梦田说:传姬三公子上堂。” 很快姬清帆就带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走上来。 王夫人一看到此人,就不淡定了,她脸上渗出细密的汗。 因为这个大胡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派去行凶的郑三。 姬清帆先带着大胡子跪下行了礼,然后说:“大人,此人叫郑三,是侍郎府的护院。他就是行凶之人。” 王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尖着嗓子说:“大人,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人是姬家找来陷害我的人。” 郑三看了王夫人一眼就低下了头:“大人,小民是侍郎府里的护院,是我们家夫人说,两月前她被姬家大小姐羞辱了,姬家的护院不仅把公子的腿摔折了,姬家的奴仆还打了夫人耳光。夫人难以忍下这口气,就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让小民去给姬家大小姐一个教训。” 王夫人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不要冤枉好人,一定是那个姬府的扫把星收买了你。让你到这里来污蔑我的。” 何梦田眼里厌恶地看着王夫人,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所谓。 从她一进来就开始摆谱,撒泼,如今人家证据都摆到面前了,还死鸭子嘴硬。 这般泼妇样,哪里像个官家的夫人太太,也不知道严大人怎么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妇人。 想到这,何梦田沉下脸:“王夫人,请你不要咆哮公堂。” 两边的衙役也对这妇人早就看不惯了,听大人这么一说,两列人赶紧把手里的棍往地上点,嘴里还哼着:“威.........武........” 吓得王夫人一个哆嗦就坐到了地上。 门口的百姓看到她这怂样,就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就听门口有人阴着嗓子喊了一声:“何大人,好威风啊。” 何梦田抬起头向门口处看去,就见进来两个人,两个人都是高大威武型的。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侍郎严修和如今任职兵部侍郎的安阳伯姬成平。 何梦田倒是不意外这两人会来。只是有些好奇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进来。 其实也不奇怪,姬成平和岳凌霄两个人下了衙就往这里赶。 原来这告状的事情就是姬成平和岳凌霄商量后的决定,姬成平写好了状纸,让采莲和李妈妈来告状。 两家的身份特殊,何梦田又是一个比较公正的人。 只要证据确凿,何梦田就应该公正地并判理。 所以说,两个人比严修来的要早,他们找了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等着,不到关健时刻,姬成平不会出现。 直到看到严修的影子,姬成平才过来。 严修本来就一肚子气。他这位夫人在府里横,在府外也横,他非常不喜欢他。可又没有办法,那是他的夫人。 现在这个泼妇给他惹下了这么大的祸,好好的官家三品的郡夫人被人家告上了公堂。 如果他的夫人真被衙门判了刑,那他侍郎府的声誉可要被京城里的人踩扁了。这让他这个三品侍郎的脸还往哪里搁。 他气急败坏地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这里,正好就看到了姬成平,两个人本来就有点不太对付,这回更是互相看着不顺眼了。 就这样姬成平就跟着严修也进来了。 三位大人全是正三品。不同的是安阳伯身上还有一个爵位。 何梦田让衙役给两位大人设坐。两个人谁也没客气地就坐下了。 王夫人一看丈夫来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哭着说:“老爷,你可要为妾身申冤呢,他们都冤枉妾身。” 严修黑着脸瞪她一眼:“无知的妇人,闭嘴。” 第61章 审案(二) 王夫人赶紧住了口,别看王夫人凶悍,可严修要是真生气,她还真怕。 严修阴沉着脸对何梦田说:“何大人,你把一个朝廷封的三品的诰命夫人传唤到公堂,好像不太妥当吧?” 何梦田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严大人,本官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人告状,本官就得接状子,要不朝廷设官衙不就成了摆设。”再说了,朝廷法令,王子犯法都要与同罪,难道我们做臣子臣妇的还能大过皇家去?” 严修冷笑:“那你也得看被告的人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随随便便的谁都污告有封诰的郡夫人吗?” 何梦田微笑:“严大人,这两位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人家是给人家小姐伸冤来了,只是安阳伯府的大小姐有伤在身,身边的丫环和妈妈心疼主子。这才代替小姐来了。再说了,姬三公子这事也在堂上。” 严修看了站在堂的的姬清帆一眼,又看了姬成平一眼:“姬大人可有唆使丫环来告状,证据可是确凿?”姬成平不紧不慢地说:“我劝严大人还是不用着急,确凿不确凿的,我们安安静静地看何大人继续审案,一会不就清楚了吗?至于本官嘛,我也不是严大人嘴角里的随随便便的人。 这事情涉及到本官,何大人,这不过分吧?” 何梦田对他笑笑:“不过分,不过分。两位大人尽管旁听。本官要继续审理案子了。” 姬成平客气地拱拱手:“何大人继续,继续。” 何梦田看了一眼严修说:“严大人,你府上的护院郑三招供,正是你的夫人指使他,中元节的晚上对姬大小姐出手的。” 姬清帆这时又把那支箭拿了出来:“大人,这支箭就是郑三那天晚上射的,给家姐驾车的马正是因为中这只箭才受伤失了控。” 衙役把箭接过来呈给何梦田,何梦田接过箭看了一下问:“郑三,姬三公子说得可是实情。” 郑三说:“大人,是实情。”想到岳凌霄那冷肃的脸,岳五那残忍的手段,他可不敢再说谎。 严修就说:“这只是一支极其普通的箭,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说是自己的。这不能算是确凿的证据。” 王夫人一听严修这么一说,她又来了精神:“对了,你们买通了郑三来污告本夫人。那可是要判罪的。再有啊,何大人,那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姬家大小姐,那可是扫把星,八字克人的。那天又是鬼节,那恶鬼不找她找谁?” 门口就有人说话了:“是啊,这事情多清楚啊,姬小姐八字不好,招了鬼神,这才惊了马,差点要了命,这也说得过去。” “你们别瞎说,我看呢,人家姬家说得没准就是真的,要不人家能告上公堂吗,我们还是好好看大人审案吧。”“对,对,看大人审案。” 严修岂能听不到百姓的议论,他心里暗恨:这个蠢婆娘,丢人现眼的。等回去一定要休了她。 他心里发着狠,可惜他就没想想,他家夫人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府。 王夫人嘴上就是死不承认。 这时就听姬清帆说:“大人,小民还有证据。” 何梦田杨眉:“哦,那就拿出来吧。” 姬清帆说:“大人,王夫人的随身丫环就在外面,她也是人证。” 严侍郎和王夫人都心里一震,知道事情不好了,这丫环知道的可太多了。 夫妻俩都清楚,只要丫环一开口,事情估计就真包不住了。 严修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心里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虽然说王夫人暗害姬清慈这件事,他事先不知道。 可是今天下朝后,下人过来通禀他的时侯,他就已经相信他这位夫人肯定是做出了这种缺德事了。 不过夫妻一体,他必须得给她兜着。如果刚才他觉得他还能兜住,可是现在他觉得事情要坏在那个丫环身上了。 严修用森冷地看着姬成平:“姬大人,好手段,连我侍郎府的丫环都能买通,严某真是小看你了。” 姬成平平静地说:“过奖,严大人。既然你家能做初一,那也得允许别人家做十五吧。” 其时这调查王夫人身边丫环的事情,并不是姬成平叫人做的,姬成平想不到这样的事情。 这事情都是岳凌霄在推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岳凌霄叫岳五去查寻,是谁散播了有关姬清慈的那些言论。 岳五很快就查到了源头,让岳凌霄没有想到的是,散播这些言论的人却有两家。 而源源头是刑部侍郎府,在当中推波助澜的却是安阳伯府自己府邸的人。 于是岳凌霄就想方设法让岳五又找上了王夫人的贴身丫环杜鹃。 王夫人出身微贱,本身就没有什么教养。再加上本就不是个善良之人,对身边的下人非打即骂。 杜鹃被卖到府里四年来一直就在王夫人的身边侍奉,没少挨王夫人打骂。就连杜鹃的身上都有很多王夫人的掐痕。 在岳五的威逼利诱之下,再加上本身对王夫人的恨意。岳凌霄又答应她事后就把她从侍郎府解救出来。杜鹃于是答应到公堂上来作证。 至于姬成平为什么会这么上心这件事,一个是姬清慈的名声被传的沸沸扬扬。如果再这么传下去,那她最后都难以嫁出去。 安阳伯府不可能留一个命格不好的老姑娘在家。这也非常有损他姬成平的面子。 再者说了,人家岳凌霄冲着和阿云的关系都已经把这件事情查实了,他再不做点什么,不但会让靖远侯府瞧不起他,就是等长子阿云回来,他也不好向儿子交代。 另外,他也已经从小宁氏那里听说了,侯夫人好像很看好清婉,好像有让清婉嫁给岳凌霄的意思。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让岳凌霄这个未来的女婿看轻自己。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严修这个老匹夫是平王的人。平王也曾经多次拉拢他。 可姬家从老太爷开始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参与皇家争储之事,只忠心于皇上一个人。 因而他和严修两个人其实是不太对付的,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 就这样,姬成平参与到了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当中,正式对上了严家。 表面上看是为了姬清慈讨个公道,其实这里面的利弊,姬成平可是反复考量过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审案(三) 再说这何大人一听说还有证人,他连忙说:“那就传丫环上来问话。” 于是屋里的人都朝外面看去,门口的百姓也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而让人们意外的却是,进来的不是一人,而是四个女孩子。 两个丫环打扮的人扶着一个穿浅紫色褙子的头上包着白绑带的清丽女子,女子有一双特别澄澈明亮的杏眼。 三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丫环。 只见堂上的姬清帆看到来人急步走上前,急切说:“大姐,不是不让您起床嘛,您怎么来了,您这身体能行吗?” 姬清帆这一连串的问话,句句透着关心,把姬清慈问得心里涌起暖流。 姬清慈微笑着说:“没事,我好多了。三弟不用担心。” 百姓不认识姬清慈,可是一听姬家少爷这么说,就明白真正的苦主来了。 大家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京城里对这位大小姐传的沸沸扬扬的,人人都想看看这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看,大家不禁在心里点头,这姬家大小姐虽然八字不好,可这相貌真好,只是这脸色还很苍白。 李妈妈和采莲看到姬清慈来了,都惊讶地叫了一声:“姑娘,您怎么来了。” 两个人都是跪在地上的,何大人不让起来,她们也不敢起来,因而也不好起来去搀扶小姐。 不过看到采环和采新跟来了,她们也就放了心。 采莲还是责怪地瞪了采新一眼,采新被她瞪的低下了头。 采新心里委屈,采莲姐姐不让自己对小姐说,可是自己还是没有听采莲姐姐的话。 今天李妈妈和采莲来这里告状,姬清慈事先不知道。 她只是今天一直都没有见到时时不离她身边的采莲,这才问起来。 采环对这件事情也不清楚。采莲没跟她说,可是小丫环采新却知道个大概。 李妈妈和采莲都跟她说,不让她对小姐说,免得小姐伤脑筋。 采新虽然机灵,可身份毕竟是个丫环,她哪里拗得过自家小姐,于是她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但是采新却不知道姬成平和岳凌霄今天也都来了。 姬清慈想到王夫人那泼辣劲,哪里放心得下李妈妈和采莲,于是采环和采新就陪伴着姬清慈来到了衙门。 在衙门口看到了岳凌霄,岳凌霄又对她说了详细的情况,她这才放了心。 这时正好公堂里传王夫人的丫环杜鹃上堂。 于是姬清慈就和她一起进了公堂。 姬清慈进来后,先给姬成平行了礼。 她又面向何梦田:“大人,民女正是本案的苦主姬清慈,只是因为民女身体有伤,时时头晕,因而身边的妈妈和丫环才心疼民女,代民女来告状,还请大人勿怪。” 何梦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小脸苍白,却不掩天姿国色,最难得的是她举手投足间的自然大气。而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你看不到世俗的污秽,干净明亮。 何梦田在心里点点头,这样的女子却有一个八字不好的名声,可惜了。 何梦田赶紧让衙役再安置一个座位让姬清慈坐下:“姬小姐,你是个伤者,就坐下听审吧。” 姬清慈施了一礼:“谢大人体恤。” 然后她就坐下了,采环和采新就侍立在她的身边 此时的王夫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她用想要吃人的眼睛看着杜鹃骂道:“我要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小贱人的嘴撕了,也免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夫人说着就跳起来疯了一样想要去撕杜鹃的嘴。 旁边的姬清帆一下子把杜鹃挡在了身后护着。 姬清帆轻蔑地看着王夫人喝道:“怎么,王夫人,恼羞成怒了,还是又想要杀人灭口?” 何梦田喝道:“把人给我按住,这是公堂,不是你咆哮撒野的地方。” 王夫人抓不到杜鹃,异常暴怒。两个衙役过来按住她。 王夫人挣扎不开,同时她现在也觉得大势已去,不由地颓然坐在地上 何梦田看着王夫人老实了,就对杜鹃说:“把实情讲来,如果有半句不实,小心板子。” 杜鹃吓得一哆嗦,她跪在地上就把王夫人如何给了郑三五十两银子,又如何让她身边的婆子去散布对姬清慈的谣言的事情,在公堂上全都说了出来。 门口的百姓这时又开始有人议论了:原来是这样啊,这两天京城流传的谣言都是这王夫人说的。” “是啊,还是官家太太呢,又想要人家的命,又败坏人家名声。实在太恶毒了。” “对啊,你看那姬小姐,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人。” 王夫人被迫听着人们对她的议论。 她不甘心地抬起头来仇恨地看着姬清慈:“贱人,郑三就是我指使的,谣言就是我传的如何,不过就算你今天赢了,可你那克人的八字也是板上钉钉的,我就看以后还有什么样的人家敢娶你。” 姬清帆怒极:“不许你骂我姐姐。”说着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王夫人发疯嘶喊:“你竟然打我?”可她挣脱不开衙役那铁钳一样的手。 严修也愤怒地看向何梦田:“何大人,你难道就允许他随意打人吗?” 何梦田赶忙说:“严大人,姬三公子,你们都消消气。我说王夫人,你还是不要骂人的好。” 说着就微笑地看了严修一眼,那眼神好像再说: 也不怨人家三公子打你老婆,谁让她嘴巴不干净骂人家的姐姐的。 严修让何梦田这眼神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姬清慈却是微笑着,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是一片清冷:“王夫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本小姐的事情就不劳王夫人操心了。” 这时何梦田又转向严侍郎似笑非笑地说:“严大人,你看,这人证都在,你家夫人也亲口承认了。姬小姐这苦主也在这里,现场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听审,这事情现在就可以结案了,还请严大人勿怪。” 门口的百姓又开始了:“还官家太太呢,这样泼辣不讲理,姬公子打得好,这样的人就应该打。” 就有人说:“快别说了,你没看到严大人还在那里吗,他可是刑部侍郎。” 那有什么,我们又不犯法,再说了,他一个这么大的官却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我估计啊,他这官也未必做得好。” 百姓的议论一句句全都传入了里面。几个人不由地看向严修和王夫人,只见严修的脸色已经铁青,而王夫人的脸上却仍然满是狰狞。 严修听着门口百姓的议论,又看着地上被衙役押着的疯婆子,只觉得今天老脸丢尽。 他知道现在自己已是回天无力,没准明天御史又得参他个治家不严了。 此时的严修心里发苦,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但是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第63章 想要和解 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得不低头的无奈:“姬大人,你看我们都是同僚。这一同上朝,低头不见抬头见。内人做了这样的事情,本官也很无奈,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姬小姐撤诉不再告,你们提什么条件,我严某都答应。” 姬成平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看了姬清慈一眼说:“严大人今天也看到了小女头上的伤,当时的小女命悬一线时,严大人可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中元节那天不是岳世子救了小女,我们姬府现在就是在办丧事了。严大人,你觉得姬某说得对不对啊。” 严修苦笑:“姬大人说得对,不过她就是一无知愚蠢的妇人,如果姬大人高抬贵手,严某人感激不尽。” 姬成平“哈哈”两声说:“严大人,这事情的苦主是小女,此事姬某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啊。” 严修无奈又转向姬清慈:“姬小姐,你看冤家宜结不宜解,事情是由小姐身上起来的,还得在小姐的身上结。如果小姐同意和解,小姐的宽容大度的美名就会名满京城。” 姬清慈看了一眼在那里瞪着眼睛仇视地看着她的王夫人说:“严大人此言差矣。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方能惩恶扬善,家有家规,方能家合人安。如有恶不惩,有罪不罚,人人效仿,那还不得家破国危。小女子虽然长于内宅,不能像大人那样在朝堂之上定论国策,辅君安邦。可这家国大道理可还懂得一二。至于美名嘛,于我如浮云。我姬清慈要的是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姬清帆不禁赞道:“大姐说得好,有恶就得惩,有罪就得罚。” 姬成平也赞赏地看看这个一直被他雪藏的大女儿,原来这个孩子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自己看轻了她。 门口的百姓也纷纷叫好:“姬小姐说得好,人只要走得直,行得正,就不怕什么不好的名声。” 此时的严修老脸通红,王夫人听到姬清慈不愿意私了,气从心来,她嘶声喊道:“你这个贱人懂什么大道理。你就不恶吗,你不恶,你怎么会让护卫把我儿子的腿摔断?你不恶,你怎么就打杀了两个妈妈?” 姬清慈好笑地看着她:“那些京城里的传言就是你传出去的,说我如何如何心狠手辣?” 王夫人恶狠狠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姬清慈悠悠地说:“我觉得你嘴上还是留点德的好,省得将来犯了口舌之错,还得下地狱承受拔舍之苦。 至于我打杀妈妈,让你的儿子捽断了腿,你应该实话实说。 对于你那儿子,你应该感谢我,是我的护卫帮你教训了他。小小的年纪就知道调戏良家女子,你应该教育他好好做人的。 不过,王夫人,你大概没把当初在兰若寺发生的事情跟严大人说实话吧。如果严大人知道了你在兰若寺上香时的所为所言,还想仗他的势想要欺凌我这个看着像个一般官家小姐的弱女子。我估计严大人最轻的惩罚也会让你禁足的。 我再假设,如果当时你碰到的不是我,而真就是一般的弱女子,大概会让你欺负的连渣渣都不剩吧。没准会把人家姑娘直接抢回去给你儿子做妾吧?” 所以啊,我那也是惩恶扬善,要不然以后你还会欺凌其她的女子。 而至于我们安阳伯府管理奴仆的家事,一府有一府的规矩,那就不是你侍郎夫人能管得了的了。” 这一番话把王夫人堵得哑口无言,她指着姬清慈涨红了脸:“你,,你。。你了半天她也没有“你“出一句话来。 严修一看姬清慈的态度,就知道大势已去,和解无望。 他起身阴沉地看了一下姬成平说冷笑着:“姬伯爷好算计,姬大小姐好口才,严某今天领教了。” 姬成平微笑:“严大人过奖了。” 严修又对着何梦田阴冷地说:“何大人铁面无私,实在让本官佩服,本官就依你判吧。告辞。” 说着他一甩袖子向外走去。一个眼风都没有给王夫人。 王夫人一看自家男人走了,吓得哭喊:“老爷,你不能不管妾身啊,妾身可是志儿的亲娘啊。“ 严侍郎恍若未闻,已经快速挤过门口的人群,消失了。 严侍郎狼狈离去,没有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那正是岳凌霄,他在外面目睹了里面的整个过程。 他看着远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阿云,你在哪里,你看到了吗,阿慈已经长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大姑娘了。 王夫人最终被定了罪,服刑二十年。至于那个郑三,是个被指使者,不是主谋,因而被判了十年,充军边疆。 王夫人最后被押走时,没有了一点的猖狂和泼辣。她腿软得连走都走不动了,是被衙役给拖下去的。 杜鹃作证有功,再加上,杜鹃也状告王夫人虐待她,还让衙门的婆子验了王夫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伤。何大人当场就判她不再是严家的奴仆。 王夫人被押出去后, 姬家人和何梦田告辞。何梦田的年纪和姬成平差不多,只是人过于削瘦了些。他笑呵呵地看着姬清慈说:“姬姑娘颇有见地,本官从今天起不敢再看轻女子。” 姬清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何大人过奖了,小女子也是有感而发。” 何梦田颇有感慨地对着姬成平说:“姬伯爷,本官羡慕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此时的姬成平觉得满身心的舒爽,他很受用何梦田的夸奖。又很高兴今天终于让严修这个老混蛋跌了个大跟头。于是他也笑呵呵地和何大人告别。 姬清慈出去时本想找岳凌霄向他道谢,今天这个案子的一切证据都是岳凌霄帮着搞定的。她特别是感激。是她走出衙门后,才发现岳凌霄已经离开,当然随着他离开的还有那个杜鹃。 李妈妈说:“姑娘,我们这次多亏了岳世子,姑娘应该好好地谢谢他。” 姬清慈点点头,她看向已是半头白发的李妈妈,还有一直陪伴她长大的采莲,她只觉得喉咙里像有什么堵住一样,觉得满心里都是热流。 第64章 恼怒 采新也高兴地蹦蹦跳跳,她家小姐的仇终于得报了。 这里边只有采环的心里最不是滋味了,这些事情只有她知道的最少。 采环侍奉小姐已经三个多月了,虽然是小姐身边的大丫环,却觉得自己在这个院子里就像是一个外人,总也容不进她们当中。 就连采新都比她强,采环能看出小姐非常喜欢采新,每次对采新的笑容都透着喜爱和真诚。 可是小姐对自己呢?采环总觉得那眼神里透着疏离。哎,谁让她是夫人那边过来的人呢。 姬清慈今天才完全明白,是岳凌霄帮她查出了这一切,把幕后的王夫人揪了出来。 而且为了给她正名,又是岳凌霄建议把这件事闹上了公堂。 无疑,在公堂上解决这件事情,会让京城里的人更快地知道事情的真相,从而给她一个公道。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岳凌霄,他在这里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她心里对岳凌霄涌起浓浓的感激,他只是大哥的好友,却这样诚心诚意地帮助她,这样的人情要让她怎么还呢? 当李妈妈和采莲去京兆尹告状时,小宁氏也刚送走李夫人家派来的人。 因为姬清慈的事情这两天被传得沸沸扬扬,李家人已经打消了结亲的念头。 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牛家那样的事情,小宁氏把这件事情捂提挺严实。 除了她身边信任的人知道,大家基本上都被蒙在鼓里。比如说姬清慈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小宁氏本来打算的很好。赶紧定下这件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姬清慈嫁出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出了这事。 也是,关系到个人的福运生死,谁家也不会要姬清慈这样的姑娘吧。 小宁氏叹口气:本来说好的,过了中元节,李家就让媒人来说亲。白瞎了自己的一番心思。哎,好不容易让李夫人给自己的儿子定下姬清慈,这一下子又泡汤了。” 她有点犯愁,姬清慈要是嫁不出去,那不就要耽误婉儿了? 正在她头疼之时,王姨娘来请安了。 王姨娘看着小宁氏一脸的懊恼就劝道: “夫人,其时我觉得您根本就不用这么着恼,这说明大小姐和李家没有这个缘分,这也是天意。以后再给大小姐再说一门就是了。” 小宁氏恼怒地说:“你说的轻松,像李家这样适合的人家又哪里有这么凑巧,更何况,你听听外面都传得是什么话。这样的名声传出来了,以后还怎么说人家。” 王姨娘也叹了一口气说:“夫人,您说得也是个理,本来大小姐的名声就不是那么好,谁能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哎,要说起来大小姐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就该着她命里有这一劫。” 看着小宁氏没吱声,王姨娘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要说这姻缘呢,都是上天注定的,谁和谁有姻缘,都是月老牵得线。夫人,你也不用着急,还是大小姐的缘分没有到。” 小宁氏觉得五姨娘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她又不甘心,就冷笑道:“像她那样的名声,这亲事也难寻。” 王姨娘看了小宁氏一眼说:“夫人,你看既然大小姐不成了,给四小姐说说那李家成不成?” 怎么说安阳伯的门第也是个伯府,从门第上来说可是要高过李夫人家不少的。 王姨娘又说:“我们四小姐虽然是个庶女,可她是个养在正房里的庶女。跟一般的庶女可不一样。李家连大小姐那样的都能接受,四丫头不比她强多了。” 小宁氏瞪了王姨娘一眼说:“你一直都在心里惦着李家的吧。行吧,既然大的不成,那就给小的吧,不过人家要的可是嫡女身份,就怕她不中意清淑。毕竟李家是给嫡子说亲。” 王姨娘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夫人,不管成不成,奴婢都要谢谢您。奴婢这就给夫人磕个头。” 不管怎么说,李家也是个官家出身,李老爷是个正四品,李家公子又是唯一的嫡子,王姨娘可是很看好这门亲事。 王姨娘说着就跪下给小宁氏磕了头。她很高兴,终于给自家女儿说了个嫡子,而且女儿嫁进去就是个正头娘子。 小宁氏可不像王姨娘那么蠢。 李家虽然只有这一个嫡子,可是李大人却有一大堆的庶子庶女。而就作为李家唯一的嫡子来说,那位公子也被李夫人惯得不像样。而且他从十一二岁起,就开始睡丫头。那样的人哪能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要不是她打听到那李家的公子有一大堆的毛病,她都不相信李家能同意娶姬清慈。 她完全不看好的亲事。王姨娘竟然就看中了对方三品的官职以及嫡子身份。她是应该说王姨娘是精明呢还是傻呢? 想到姬清淑那丫头天天跟在清婉的后面,她想她还是拖上一拖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小宁氏的心里还是很郁闷的。 但是让她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 小宁氏正想着心事呢,碧荷匆匆地进来说:“夫人,浣花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小姐带着丫环出去了。” 小宁氏皱眉,姬清慈出门都事先跟她说一声,可是这次却没跟她说就直接出了府。 姬清慈现在还是个病人,听说一起来就晕。那又出了什么事情让她急着非出府不可呢。 于是小宁氏就问:“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出去吗?” 碧荷说:“具体原因不知道,听说先是李妈妈和采莲出去了,过了很久之后大小姐才带着采环和采新出去了,走的好像挺急的。” 小宁氏眉头没有松开:“再给我去打听,她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不请示就直接出府了。” 碧荷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但很快她就回来了:“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小宁氏脸有些阴沉:“去把她叫过来。既然她能出府,就说明身体好了,没有事情了。来请个安总是可以的吧。” 碧荷低下头说:“夫人,小姐是被搀扶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伯爷和三小爷。现在大小姐已经被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好像好像......” 第65章 处置王姨娘 碧荷停了一下又说道:“是伯爷让三少爷把大小姐送回去的。大小姐和三少爷今天好像很高兴,就好像是有什么喜事,就连伯爷今天都没有那么严肃。” 小宁氏脸更阴了,有什么事情他们要越过她这个主母。就连伯爷和阿帆都站在了她一边了。 她吩咐:“去把阿帆叫来。我要看看她今天到底去做了什么?” 碧荷就又走了出去,一会姬清帆兴奋地走了进来。 姬清帆一进来先给母亲请了安,然后就兴奋地说:“母亲,今天我们可给大姐出了气了。” 小宁氏在姬清帆进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现在她听到儿子这么说,就不动声色地问:“哦,那阿帆说说,你们今天都去做了什么?” 姬清帆先喝了几口茶,然后就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如何告状,如何辗压刑部侍郎夫妻,何大人如何审案,大姐如何驳回严修的和解要求等情节详细地说给了自己母亲听。 他说的高兴,却完会没有注意到母亲脸上的细微的变化。 小宁氏的脸色随着姬清帆的述说,一会变得僵硬,一会变得惊愣,一会变得阴沉。 她万没有想到安阳伯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她给自己的婉儿相好的那个女婿人选岳凌霄竟然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姬清慈。 姬清帆走了之后,小宁氏生着闷气,安妈妈却说了一句:“夫人,看事情要从两面看,这里也有好事。” 小宁氏看向安妈妈:“这话怎么说?” 安妈妈说:“夫人您看啊,侯夫人有意于我们家清婉,估计这事情侯夫人也跟岳世子说了。要不然岳世子哪里能这样出力?” 小宁氏一想也对,脸色不由也缓和下来:“你说的也对。从这件事情里我们起码能看出岳世子的心还是满意我们家清婉的,只因为清慈是清婉的姐姐,因而他才这么出手相帮的。” 不得不说小宁氏和安妈妈真得想多了。 岳凌霄就连她女儿姬清婉长什么样,大概都没注意看。怎么能冲着姬清婉的面子去帮姬清慈呢,人家岳世子冲的是姬清云的面子好不好? 要不说,人啊,千万不要自作多情才好啊! 不过小宁氏没有想到的是,后面还有让她糟心的事情呢。 第二天,采莲对姬清慈说:听小鱼儿说。伯爷昨天去了王姨娘的住处,但并没有留宿,而是斥责了王姨娘,并责令王姨娘禁足两个月。 姬清慈讶异地问:“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姬成平对王姨娘还算是比较宠爱的。这是怎么了,竟然亲自下令禁了她的足。 采莲摇摇头说:“不知道,听说当时伯爷很生气,进去后就把下人都撵了出来。伯爷和王姨娘两个人关着门说的。” 姬清慈深思:“也就是说王姨娘院里的人都不知道,父亲是因为什么给王姨娘禁了足?” 能是什么事情呢?姬清慈陷入沉思。王姨娘这次做的事情肯定是踩到了她那个偏宜父亲的底线。 采莲轻声说:“姑娘,你说能不能是和京城里对您的传言有关?” 姬清慈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采莲这三个月来成长很快。 她也想到了这个原因。王姨娘对于这件事情也插上了一脚,她对王夫人散布的言论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王姨娘这样做的目的又是因为什么呢?按理说王姨娘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呢。 难道王姨娘是得到了小宁氏的嘱咐吗? 她轻轻笑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个父亲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后院儿了。 他能越过小宁氏,直接禁足王姨娘。不管是不是有小宁氏的影子,这也算是对小宁氏的一个警告吧。 姬成平不但禁了王姨娘的足,而且还去扶风院把小宁氏好一顿训斥,说她连个身边的姨娘都管不好,还怀疑这件事情里面是她在指使,王姨娘才有这样的胆量。 小宁氏不得已,为了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就连毒誓都发过了,姬成平才相信她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小宁氏心里这个气啊。她要怎么才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其时就这件事情,小宁氏的心里也是矛盾的。 姬清慈要是那天直接死了她才高兴,可是她却被人救了。 小宁氏也不怕京城里传的谣言对姬清慈有多么的伤害,说句心里话,越把姬清慈传得不好,她越高兴。 可是如果这事情要和她的计划冲突,甚至打乱了她的计划的话,她就不爽了。 这不,李家听到传言后就拒绝让李公子和姬清慈定亲了。 还有更让她不爽的是,姬府的两个下人李妈妈和采莲竟然这么大胆地直接越过自己,去到京兆尹府衙递了状子去给她们小姐申冤。 先不管这事情的结局如何。就说这件事情她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就够她气闷的了。 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她宁尚怜在这府里还有没有威严了。 她想惩罚李妈妈和采莲吧,可她的丈夫和儿子又全都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去了。父子两人全都去了府衙给她们撑腰去了。都这样了,她还怎么罚。 小宁氏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姬清慈。 她觉得姬清慈出来后,好像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现在就连伯爷和自己的亲儿子都瞒着她,跟着那个丫头胡闹了。 小宁氏气不过,找不到人出气,想了想还是去了王姨娘的院子,要是不问清楚这件事情,她不甘心。 王姨娘不敢瞒她,她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是如何帮助传的谣言,说完她一口气咬定:“夫人,夫人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只想着这样能帮着夫人。却没想到被伯爷知道了。” 小宁氏细细地打量着王姨娘,然后冷笑一声:“你说是为了帮我,我可不信,要我说你是为了四丫头的婚事吧。”小宁氏说的话很肯定。 王姨娘赶紧跪下:“夫人,奴婢既为了四小姐,也确实是为了夫人着想,您不也是讨厌她吗?” 小宁氏眼皮一抬:“我是讨厌她,但我更想早点把她定出去。你倒好。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连我都算计上了,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王姨娘赶紧磕头:“夫人,奴婢哪里敢算计夫人。奴婢只是爱女心切,一时让猪油糊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第66章 被定亲了 小宁氏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说:“行啊,翅膀硬了,好吧,我这次原谅你,可是你也知道这次事情出来后。现在京城的风声又变了,现在都变成了全都是同情那姬清慈的话了。所以说这李夫人又转了话了。” 王姨娘猛地一抬头,惊愕地说:“夫人,你答应过奴婢要把清淑说给李家的。” 小宁氏叹气:“可是人家李夫人还是宁愿要娶个嫡女,她嫌弃清淑的身份太低了。我也没有办法的。” 王姨娘哀求:“夫人,行不行在您一句话。奴婢求求您了,她可是在您身边长大的。” 小宁氏看着她说:“好了,这门婚事你就别指望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我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说着也不再听王姨娘的哀求,起身走了出去。 只留下王姨娘无助地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王姨娘当初就是从宁府陪嫁到安阳伯府的,因为她是小宁氏的心腹丫鬟,小宁氏为了笼络住姬成平,就把她提成了姨娘。 王姨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听话,也很忠心。 没有想到这次在女儿的婚事上,王姨娘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一个嫡子,竟然瞒着她玩起了阴谋。 小宁氏在心里里王姨娘:这眼皮子浅的女人,什么时候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台都敢拆。好,既然你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小宁氏从嫁进安阳伯府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在算计别人,哪里被别人这么拆过台。 她越想,就越气恨王姨娘。于是她又加了一条处罚,剥夺王姨娘年三个月的月例。 王姨娘当时要抢这门婚事的时候,她不会想到,忤逆当家主母的行为会让一向对她信任的当家主母怨恨上了她。 小宁氏本来是骗王姨娘,打击王姨娘,这才说李夫人改变了主意,想继续让儿子和姬清慈订亲。 不过事实上还真让她说着了。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狗血。 因为自从王夫人被何梦田判了刑之后,京城里的风向就变了。 大家对姬清慈的所有指责全变成了同情。姬清慈成了最大的苦主。 要不这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言论能杀人也能救人。能让你下地狱,也能让你上天堂。 有人说:“这王夫人太可恶了,人家姬小姐本来从小没了亲娘就够可怜的,她竟然对人家可怜的小姐背后下黑手,想致人家于死地。” 还有人说:“多亏了那天有一个年轻人救了姬小姐,你们都不知道,那匹惊马有多烈,那形势有多危险,那年轻人功夫真好,硬是把那匹马制服了。” “我那天也在那条道上,那年轻人是谁你们猜不出来吧,那是靖远侯府的世子,岳将军呀。” “也是除了岳将军,哪里人还有那样好的功夫。” “哎,我听说当初人家姬大小姐之所以让手下人打了王夫人,那是因为王夫人仗势欺人。 她刚开始以为人家小姐就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她儿子又看人家姬小姐人长的漂亮就调戏人家。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打。我看还是打得太轻了。” “不过再怎么说,姬大小姐也是八字不好,可惜了这孩子。” “你们知道什么?那慧明师太都已经说姬大小姐没事了。再说她那是克长辈,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们还提这茬做什么?” “人家姬大小姐那长相,我可是见过,这京城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她。听说人家女红也好,字写的好,就连诗都写得好呢。” ........,...........。 噼哩啪啦,叽叽喳喳,总而言之,姬家小姐现在既是个受害者,又是个才女。 当然这里也仍然有人在推波助澜。 姬清慈自己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她让采莲和采新一起出去,在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插上两句嘴,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往这些方面引导。 一传十,十传百,京城里的人们又没有别的娱乐,因此传八卦这份事业就被京城的百姓们做得轰轰烈烈的。 只不过姬清慈没有想到,她在拯救自己名声的同时也给自己招来了后续的麻烦。 当然这个麻烦就是李家的亲事。李家就直接找人来提亲了。 不过除了李家,竟然也还有另外几家也上门来求娶姬家大小姐。 这让小宁氏喜出望外,这一段时间可把她窝囊坏了。没想到事情还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不过小宁氏当然不会选别人家,她看好的就是李家的环境和李公子这个人。 于是就在姬清慈不知道的情况下。小宁氏迅速地给姬清慈定下了这门亲事。 于是当姬清慈知道这事情时,小宁氏已经和李家换过了庚贴。 而在古代,只要换过了庚贴,亲事就木已成舟。 要是姬清慈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坑等着自己,她没准还希望自己的名声越臭越好呢。 当安妈妈来到浣花院时来向她道喜时,姬清慈惊愣地看向安妈妈:“安妈妈,喜从何来?” 安妈妈笑眯眯地说:“夫人给大小姐定了亲事,对方是光禄寺卿李大人的嫡子,正三品呢。” 姬清慈听到这话,如五雷轰顶一样怔愣在了那里,然后她的心就是一阵冰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在床上躺着,就被稀里糊涂地定下了亲事,就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都不知道。 小宁氏这一招真够阴损的。旁边的李妈妈和采莲也被这消息惊呆了。 小宁氏这次做得够秘密了,连消息灵通的采新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安妈妈眼睛里露出笑意:“看你们大小姐高兴的。大小姐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在院子里绣嫁妆吧。”说着安妈妈满脸笑容地走了。 一会采新在外面也得到了消息,她跑了回来,一下子就跪下了:“小姐,都是奴婢没用,奴婢一点都没有听到消息。” 采新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这几个月她已经把自家小姐和夫人的关系摸得门清了。 她明白,夫人给自家小姐订的这门亲事肯定有问题。她很内疚,小姐这么信任自己,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姬清慈已经缓过神来,她现在心情已经逐渐地平复下来。她亲自把采新扶起来,又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她语调平静地说:“看你,哭的就像个小花猫一样。这事情怎么能怨你呢。人家刻意就想瞒着我,又订下的这么快,不就是不让我们得到任何消息吗?” 第67章 算盘落空 这几天由于中元节的事情,她们也忽略了扶风院的事情,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纰漏。 李妈妈担忧地说:“姑娘啊,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就打听一下那李大人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姬清慈点点头,主仆几个的心情都很沉重。 小宁氏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她终于把这个碍事的扫把星给订出去。下面她就等着驻国公府或是靖远侯府来提亲了。 她现在首选的人家当然还是靖远侯府,毕竟岳凌霄是个文武全才的人。 看着坐在对面的宝贝女儿,小宁氏笑得慈祥:“婉儿,岳世子那天救你大姐时看到你,是不是很喜欢?” 姬清婉的小脸有些红,那天她吓坏了,都没有注意到岳世子是不是看了自己。她不好意思地说:“娘,那天天黑不说,又都忙着救大姐,哪里顾得了这些?” 小宁氏看着女儿那娇俏的小模样,爱怜地说:“就看岳世子对你大姐的事情这么上心,也能看出他对于这门婚事应该还是很满意的。我的婉儿将来就是侯府的夫人,你就等着岳家来提亲吧。” 姬清婉红着小脸不依地说:“娘又逗女儿,女儿不依。”说着就起身跑了出去。 姬清婉跑到外面缓下步来,她的脸上漾满幸福的笑意。嫁给岳凌霄,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那人英武俊美,武艺又那么高强。而自己又是才貌无双,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自己终于在亲事上把嫡长姐给比了下去。将来的自己就是一品的诰命夫人,而长姐也只能是个小官家的女眷。 她一边想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找了姬清淑。 姬清淑现在非常不爽,姨娘被爹爹禁足了,她问了姨娘才知道个中的原委。原来都是为了李家的那个亲事。 想到姨娘说得话,李家三品大员之家,公子又是嫡子。自己如果能嫁进李家那可就是高门了。 在大楚,大多数官家的庶女不是被自己的父亲嫁给别人做妾,就是也嫁一个同是庶子身份的人。要不就是嫁给别人做继室,当后娘。 姬清淑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戚戚然,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树枝被风吹得不住摇曳。她觉得以后自己的婚姻大概也会像这些摇摆不定的树枝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折。 姬清婉进来时看到姬清淑这个样子就笑了,她用白晰的小手把姬清淑托着腮帮子的手拿开:“四妹妹,你这是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姬清淑坐正身体看她一眼乞求说:“二姐,你能不能帮妹妹求求父亲,免了对姨娘的惩罚。” 姬清婉收回了笑容正色说:“四妹,这是爹爹的决定,二姐帮不了你的。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不就是个禁足吗,也就是两个月,时间又不长。这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姬清淑无精打采地说:“可是姨娘都是为了我。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姨娘。” 姬清婉安慰她:“你姨娘不能出来。可是爹也没说不允许你去探望她呀。你天天去陪陪她不就行了?” 姬清淑叹口气:“她只好这样了。” 她又看向姬清婉:“大姐的亲事定了,再往下就是应该给你定亲了吧?听说这次皇上让岳世子把亲事解决了再回边关。估计靖远侯府这几天就应该找媒人来提亲了吧。” 姬清婉脸又红了,不过那脸上却全是笑意:“那谁知道呢?也许吧。” 而靖远侯府内,侯夫人坐在太夫人的下首犹豫了一下说:“母亲,母亲真得不考虑一下姬二姑娘了吗?那姑娘可是很有才华的。” 太夫人慈祥地看着侯夫人:“你呀,就是这主意老是反反复复的,我们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我们侯府要找的是当家夫人,不是找才女,就这样吧。既然已经找好了媒人,明天就去孙家提亲吧。” 侯夫人点点头说:“母亲说得是,明天我们就去提亲。把亲事赶紧定下来。也得给人家女方准备的时间。这样快的话,给孙家半年的准备时间也够了。” 于是第二天,靖远侯府就去向孙家提了亲,很快就合了八字,定下婚事。 然后靖远侯府和大理寺卿孙大人家的嫡长女孙芙蓉定亲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消息传到安阳侯府,小宁氏气得把案几上的茶壶都扫到了地上。 水淌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 姬清婉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就这样和另人定了亲。 这回她可要成了姬清慈的笑柄了,因为这事情,姬清婉郁闷的两天都没有走出自己的院子。 更气人的是,安阳伯这些日子几乎都不上扶风院来了,就是来了也只是在这里坐一会,站一下。 现在他除了孙姨娘那里就是书房。 而那个孙姨娘半年前由于身体不好,再加上小宁氏不待见她,就免了她的请安。于是孙姨娘就一直住在自己的静心院里从来就不出来。 所以现在小宁氏的生活里除了姬清慈的亲事让她满意外,其它的全都是糟心的事情,既然给姬清慈定了亲事了,她也就没有闲心来管她,只是嘱咐她好好养伤,养好伤后就赶紧地绣嫁妆。 而姬清慈这边也把李家的事情打听了出来。 光禄寺卿李纯良是科举出身,李家在京城里并没有太大的根基,属于没落的家族。所有的李家也就只有李纯良有出息,考中了探花。 历朝历代的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这当中探花对相貌的要求非常高,中探花不只要文才好,还要相貌俊美。 由此可见,李纯良的相貌年轻时也属于美男子一伙的。有才华,再加之相貌美,李纯良是典型的风流才子,引得许多的美女趋之若鹜,因此李纯良的后院里姬妾众多。 姬妾多了自然庶子庶女就多了,后院里的女人争风吃醋的也就多。 李纯良的夫人也是李家出了五服的姑娘,嫁给李纯良时满心地欢喜自己嫁了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可是结婚半年后李纯良的后院女人就不断地增加。 李夫人心里郁闷,接连怀了两胎都没有保住。可后院的女人却一个接一个地怀孕。 好不容易李夫人又怀上了一胎,没想到还是个女儿。 直到在和李纯良结婚的第六个年头上,她才又怀了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这个孩子,取句为易生。也就是好养活之意。再后来李夫人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因而李易生从小十分地娇宠,惯得不像样。 这李易生长到十一岁时偶尔有一次看到了丫环洗澡,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女色。 好在他继承了父亲李纯良的聪慧,听说书读的还算好,如今已经是个秀才了。 李夫人也给李易生说过好几家姑娘,可人家对他家后院的那个乱样都敬而远之。不想把姑娘嫁给他家,无奈李夫人才只能降低要求。 然后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小宁氏一拍即合。这才有了这门亲事。 第68章 南疆急报 皇上的伤寒有了一些好转后又继续开始上朝。 他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跪在大殿上催他立太子的那些个文武百官,这些人大概占了两列朝臣的一多半,就是他信任的那几位老臣吴阁老和严阁老也在列。 明宗的心里不由的心里有些烦躁,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二年了。这二十二年里他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但他足够称得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他现在还没有到五十,身体也还健康,精力也尚好。可是这些朝臣们就迫不及待地要立接班人,是觉得他要到寿了吗,还是感觉他没有几年的活头了。 想他堂堂一正值壮年的皇帝,却已经被人视为随时可能要死,因而必须先立储君的人了。 其时在古代按皇家的规矩,明宗确实应该到了要立下一任储君的时候了,这是常理。但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本身就有多疑的毛病。 当然明宗也不例外,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人选呢。看着下面的朝臣,明宗就起了疑心,觉得下面的这些臣子们好像都倒向了平王,虽然大家今天谁没明确说立谁。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当然从客观上来说,下面的这些人确实以拥立平王的据多。 因为大家都是以常理来推测。明眼人都看到平王就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宜妃的地位高,皇上如今又无嫡子,而平王又恰好就是皇长子,按古制,也应该是无嫡立长吗。 所以这朝堂上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因而大家都想着趁着平王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好好地在平王面前表现表现,或者说有人干脆早就投靠了平王,为平王做事了。 不过这里也有一些纯臣,他们就是提出让皇上立太子也是为皇上考虑,为大楚的未来考虑。 明宗又看了一下平王,心里怒意上升,这个儿子要文不如晋王,要武不如凉王,性情阴晴不定不说,心胸还不宽阔。这江山要交到他的手里,明宗还真就不放心。如果平王要像晋王那样性情温厚,聪明睿智,估计明宗早就立他为太子了,说白了,明宗这是没有看上平王。 明宗又想到凉王,这个儿子身上有让他尴尬的痕迹,一看到他,他就想到自己那荒唐的一夜。而且他的母亲也只是个宫女,出身也太低。 可是这个儿子身上却有他喜欢的东西,武力值好,心胸豁达。如果公正地让他选的话,他觉得凉王比平王要合适坐上这个位置。 现在看来,凉王在宫里好像没有一点的势力,看样他的这个儿子对自己的这把龙椅并不热衷。 明宗阴沉着脸看着那些跪着的人说:“怎么,各位爱卿,你们这是在逼朕吗?” 大臣们诚惶诚恐地说:“臣不敢。” 明宗似笑非笑地又问:“那么诸位爱卿认为我应该立谁为太子呢?”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出来回答。 明宗就点名说:“那吴阁老,你认为联应该立谁为太子呢?”既然这个老东西也混在这帮人里瞎嚷嚷,那他就压压他。 吴阁老六十多岁了,一听皇上问他,他头上冒出了汗。他可不想让皇上猜测他的心思,于是他有些惶恐地说:“皇上,选谁为太子这件事情呢,不能和宫中的妃子还有我们这些大臣商量,要选一个能够众望所归的人,我相信皇上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 平王在下面窃喜,众望所归,那不就是自己吗? 明宗冷笑:算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有糊涂到家,既然阁老这么说,那就容朕好好考虑考虑再说吧。“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面来报:“皇上。南疆急报。” 明宗脸色一变,喊了一声:“快呈上来。” 明宗接过信展开一看,原来是南诏国这次联合了毗邻的几个小国,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向我南疆驻军压了过来。 这几年虽然两国也时有冲突,每年都要发生几场战斗,但人数都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就五万。可是这一次南诏国却联合其他的小国来共同对付大楚,一下子还出动了这么些的兵马。 明宗眼睛看着下方说:“现在南诏国联合周围小国集结三十万大军攻打我大楚驻南疆守军 。我大楚只有十万大军驻守南缰,人力明显不足。现在凉王请求朝廷增援。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又有侍卫拿着信件急入:“皇上,南缰凉王急报。” 一会之间,凉王发了三道急报,要求增援。 大殿上开始骚动起来。 皇上看着下面的文臣武将说:“各位爱卿,朕问你们话呢?” 平王上前说:“父皇,镇南将军刘通骁勇善战,有万夫不挡之勇,可以出征。” 吴阁老说:“刘将军虽然骁勇,但那是十多年前,再说了老臣听说刘将军当年留下的刀伤时时发作,恐怕不太合适吧。臣倒有一人可以推荐。” 皇上说:“哦,吴大人推荐何人?” 吴阁老说:“忠勇将军岳凌霄如今正在西大营训练士兵。岳将军武艺高强,又刚从战场上下来,正好可以带兵前往增援。” 庆国公说:“皇上不可,忠勇将军对南缰情况不了解,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镇南将军虽然年事不小,身体有疾,但他本身就经历过南缰战乱,原来又一直镇守南疆。经验丰富,应该是此次出征的最合适人选。” 争论了一会,就听下面一个清朗的声音说:“皇上,臣以为忠勇将军只是对南疆陌生,却并不缺少打仗的经验。只要给派一个去过南缰的副将即可。正好臣原来就是镇南将军部下,臣请皇上批准让臣协助岳将军出征。” 此人站在武将那一列里,三十多岁,剑眉朗目,额下短须。这人正是京城守军统领关宇,曾经也是一员镇守南缰的守将。 立刻就有不少人的上来附议。 皇上一看点了头:“那就准奏,原镇守阳关的少帅忠勇将军岳凌霄为征南大将军,关宇统领为前军都督,点齐二十万人马,于后三日准时出发。朕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集结人马,不得有误。另外,李全,速着人去西大营宣旨,让岳凌霄迅速集结军队。” 第69章 准备 要说明宗帝除了在立太子之事上不痛快,其它的事情还是比较果决。 就像现在,他确定了增援大军的统帅之后,又开始进行部署粮草之事。 平时还好说,这次是三十万人马的粮草调运问题,而且时间非常紧,任务非常重。 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二十万大军的人马吃喝问题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户部尚书杜大人前几天正好老太爷去世,正在家丁忧。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必须马上把这个缺顶上。 于是明宗就回想直朝堂上的情形。 明宗是个很精明的皇上,他想到历代皇子之间的争斗,就想到这个位置一定要找一个不参与皇子之间争斗的人。 他想了半天,还真就让他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兵部侍郎安阳伯姬成平。无论是上次宜妃娘家的事情还是立太子这件事情,都没有看到有这个人的影子。 明宗又想起老安阳伯的忠心,以及姬成平的能力,于是他就下了一道旨意,提拔兵部侍郎姬成平为户部尚书,并立刻走马上任,马上为大军筹集粮草。 先不说姬成平接到消息后马上就忙得如何脚不沾地,恨不得能把一个人分成十个人来用。 就说安阳伯府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全都精神振奋。 伯爷这是又升官了,这也说明伯爷圣眷正浓啊。 小宁氏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光,说话走路都喜气洋洋。 在这个府里,心情唯一没有受到这件事情影响的就是姬清慈。 现在的姬清慈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心情很不美妙。 她身边的几个丫环都知道,她是为李家的婚事烦恼。可是她们又不知道怎么劝慰自家的小姐。 古代女子只要是定了亲的,就要自己绣嫁妆。 姬清慈也不例外,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兴趣去绣嫁衣,她现在绣得是手帕和荷包。 采莲看着自家姑娘除了吃饭睡觉,其它的时间都是在做绣活。 她心里十分地着急和心疼,而且就这两天的时间,她就发现自家姑娘的小脸又小了一圈。 采莲正不知道如何劝慰自家姑娘的时候,岳凌珊来探望姬清慈了。 这是岳凌珊第一次来浣花院。 对于这位小姐的到来,姬清慈有些惊讶,毕竟两个人当时在宴会上只是觉得还谈得来。但那之后却并没有什么交集来往。却没想到这姑娘能来探望她。 把人热情地迎进屋里,采莲那边倒茶上点心。 岳凌珊放下礼品,里面是一些上好的燕窝,那燕窝色泽晶莹,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另外还有一只百年的人参。 岳凌珊笑着说:“姬姐姐,这些个东西,都是我大哥让我带给你的。这样的精品燕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他说你的身体虚,让你补一补身体。” 姬清慈很感动地说:“岳大哥已经帮了我好多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他。” 岳凌珊看着她更加消瘦的小脸说:“我昨天听他说,他和你大哥是发小,两个人关系非常好,他说你是清云大哥的妹妹,就也是他的妹妹,你也就不用见外了。” 姬清慈听着这些话,觉得心里很温暖,然后她又想起岳凌霄要出征南缰的事情,就关切地问:“听说岳大哥后天就要出发去南缰了,我听说那边很热,而且还有瘴气和蚊虫之类的,应该劝他带一些药粉之类的。” 岳凌珊点点头说:“这些娘亲已经都给准备了。” 她说着话,眼睛就落到了姬清慈刚绣完的一个荷包上,那个荷包的底色是深蓝色,上面却是用好几种彩线绣的图案。 岳凌珊觉得这个图案很特别,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于是她就好奇地拿起了那个荷包。 只见上面绣的是一个大脑袋小身子的人,这人手里还举着一只弓,身上背着箭袋,他正在射太阳。 岳凌珊觉得这个图案很有意思。她见过的荷包基本都是花花草草,哪里有把荷包绣成这样的图案的,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荷包又有趣又好看。 她不由地赞叹:“姬姐姐,你的心思好巧,这上面的小人是后羿吧。” 姬清慈绣得正是q版的后羿射日。她笑着说:“阿珊说得对,正是。” 岳凌珊抓在手里有些爱不释手:“我第一次看到样有趣的图案。” 然后她转了一下眼珠说:“姐姐,阿珊有个不情之请。” 姬清慈看着她灵活转动的漆黑的大眼睛,马上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于是她笑着说:“阿珊莫不是喜欢这个荷包? 岳凌珊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姐姐可舍得割爱?” 姬清慈笑了:“那有什么不能的,一个荷包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阿珊若喜欢,就送给珊妹妹吧。” 这个荷包是姬清慈要绣给姬清帆的。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还是很感谢的。于是就想起来绣个小小的荷包表示一下心意。既然岳凌珊喜欢这个荷包,她再给阿帆绣一个就是了。 岳凌珊高兴地说:“谢谢姬姐姐,那阿珊就不客气了。”说着好像又怕姬清慈后悔似的赶紧把荷包放到袖子里。 然后岳凌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着姬清慈迟疑了一下说:“姬姐姐,我听说那个李公子可是有许多的毛病,你难道当真要嫁过去?” 姬清慈的笑容收了起来,她看着岳凌珊说:“我们女子的命向来都不能自己做主,如果有可能,我不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岳凌珊了然,姬姐姐在安阳伯府的处境她是了解的。没有亲娘的照拂,安阳伯又不管内宅之事。 再说李家又是个官宦人家,李公子还是个嫡子,就是安阳伯可能也觉得这是一门好的亲事吧。毕竟姬姐姐的名声不好,八字克人,能说到这样的人家,应该也算不错了。姬姐姐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但是如果是姬姐姐的亲娘还在的话,她绝对不会给女儿说这样的一门亲事的。 岳凌珊想到这时有些为姬清慈难过,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她才起身告辞。 当然,出于礼节,岳凌珊也去拜访了小宁氏,只是小宁氏却并不太热情。岳凌珊只是在小宁氏那里坐了一会,就赶紧告辞出来。在这当中,她没有看到姬清婉出来。 第70章 哥哥是强盗 晚上,岳凌珊去了岳凌霄的书房。 今天从安阳伯府回来后,她走在回侯府的路上,想到大哥又要上战场,她也应该给大哥准备些什么,于是她就就去了几家药铺,在药铺里她收罗了一些止血的金创药,还有一些驱蛇虫治腹泄之类的药,想着大哥在战场应该用得上这些药。 书房里,岳凌霄正在擦拭着他的铠甲和兵刃。看到妹妹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暖色。 岳凌珊有些惊讶地说:“这些活让宁安去做就好了,怎么大哥亲自动手。” 岳凌霄说:“宁安毛手毛脚的,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岳凌珊撇嘴:“是大哥不愿意让别人动你的兵刃吧?”大哥就像父亲一样,从来不愿意让别人动自己的兵刃。 岳凌霄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问道:“你今天去了阳伯府,阿慈恢复的怎么样了?” 岳凌珊说:“姬姐姐恢复的还好,只是我学觉得她心情不好,她很不开心。” 岳凌霄眉毛一挑,看着妹妹:“哦。为什么?” 岳凌珊在大哥面前永远就像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她看了一眼大哥说:“大哥,您难道就没听说姬姐姐定亲的事情吗?那位李公子可是个色胚,现在后院就有好几个妾室不说,那李府的庶子和庶女也一大堆,姬姐姐嫁进去还不得让李家那些人吃的连渣渣都不剩,我真为姬姐姐担心。” 岳凌霄哪里能没听说过这件事情,想当初他听到这消息时,就去让宁安打听过李家公子的为人。 毕竟他这些年都不在京城里,对京城各家的情况都不清楚。 后来宁安把消息打听回来之后,他就觉得这门亲事不妥。 可是亲事已经定了,他又是个外人,他也没有办法,他那时就想着以后见机行事吧。 如果实在不行,他就把这门亲事搅黄了。 如果姬清慈以后实在嫁不出去,他就娶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以后也得娶妻,娶谁不是娶呢。好在姬清慈的性情还不错。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祖母和母亲竟然给他定下了孙家的姑娘,而且事前也没有跟他商量。 等到他知道时,岳家和孙家已经换过庚贴,无法更改了。 后来祖母和妹妹凌珊都说,那孙家姑娘很不错。 因而对于姬清慈的事情,他虽然觉得不妥,可他又没有立场去管。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在姬清慈成亲之前,姬清云能赶回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现在他听到妹妹说到姬清慈因为这件事情很不开心,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姬清慈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里的一个地方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抽痛,他不太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只以为今天吃饭没吃好。 看着岳凌霄不说话,岳凌珊有些疑惑:“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关心姬姐姐的吗?” 岳凌霄看着妹妹摇摇头说:“大哥又不是她的家人,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我马上要去南缰。没准等我回来时,她都已经出嫁了。” 岳凌珊有些为姬清慈难过,她从腰上解下那个刚系上的荷包说:“姬姐姐要文才有文才,要相貌有相貌,就连女红都做得这么好。整个大楚都没有她那么巧的心思。” 她垂着眼低头抚摸着手里的那个q版的后羿射日,嗓音闷闷地说。 岳凌霄眼眼尖,他一下子从妹妹手里拿过那个荷包说:“这是她绣的?” 岳凌珊说:“是啊,大哥,你看姬姐姐这心思是不是很巧,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这样画人物的。这荷包多有趣,颜色搭配的也好看,很雅致又很有趣。也不知道姬姐姐这画是跟什么人学的?” 岳凌霄眼里浮现出一丝兴味:“阿珊,大哥我荷包早就旧了,我也正想换一个新的呢,我看,这个荷包就算是你送给我的出征礼物吧。” 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腰上的那个荷包一把扯了下来。 岳凌珊一听哪里愿意,她跳着脚就去抢大哥手上的荷包。 一边抢一边着急地说:“大哥,你怎么这么土匪呢,这是姬姐姐送给我的,你要想要荷包,我明天去跟孙姐姐要,让孙姐姐给你绣一个新的。” 岳凌霄躲开她伸过来的小手笑着说:“阿珊,大哥马上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连个荷包都不舍得给大哥吗?再说了,这个荷包上面的后羿射日的图案你不觉得非常适合大哥吗?这图案这预兆多好啊!” 岳凌珊听到他这么说,抢夺的手停了下来,是啊,大哥此去危险重重,自己何必非要抢夺这个小荷包呢,自己以后请姬姐姐教自己绣不就可以了吗? 想到这里,岳凌珊拍拍小手大方地说:“好,大哥,这个荷包就给你了。不过你不能跟别人说那是姬姐姐绣的,你就说是我绣的。要不有损于姬姐姐的名声。” 岳凌霄无奈地点头:“行,行,这是我妹妹绣的。”说着就把荷包系在自己的身上。 岳凌珊就拾起他换下来的那个荷包,果然岳凌霄真就没骗她,这个荷包一看就好久了,都剥色了。而且有些地方都已经磨得不像样了。 岳凌霄斜睨她一眼说:“大哥不骗你吧,我是真的想换一个新的。” 岳凌珊对他吐吐舌头,嘟起小嘴往外走去:“哎,今天我算是遇到强盗了,还是赶紧走吧。” 岳凌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又笑了。 想当年他走的时候,妹妹很小,那时小妹就爱粘着他这个哥哥。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妹妹肯定和他生疏了,没想到,妹妹只是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有些腼腆,过后就又恢复了她小时候的本性,对他依然那么亲热。 哎,在他没看到的这些年里,妹妹已经出落成一个招人喜欢的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无比地欣慰,可是他的眼睛又落到了荷包上,想到那又澄澈明亮的星眸。他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而姬清慈做梦也没有想到,她送给岳凌珊的荷包,被岳凌霄抢了过去。 第71章 睡美男 八月份,是京城秋试的时间,各地的读书人早早地就来到了京城备考。 如今的京城各个客饯里全是人满为患。由于各地考生的到来,给京城的经济也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今年安阳伯府有两位公子下场,一个是表公子秦清文,一个就是姬三公子姬清帆。 其时姬清帆并不太热衷于读书,他喜欢的是习武。所以对于是否能考中,他并不太在意,因而他的心情一直是特别放松的。 而秦清文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一个小县城里出来的公子,父亲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家里人还指望他能青出于蓝而胜于兰呢。 在安阳伯府的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的读书。现在马上就要走上考场。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这天他做完了一篇文章,觉得有些累了,就想起身去外面走走。 对一他这个县城来的秀才来说,安阳伯府可是说是很大的一个府院了,从他进入字阳伯府借助这里读书之后,因为府里有好几个小姐,怕无意中碰到,因而他基本上只在外院呆着。 可是今天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伯府的那片桦树林,秦清文第一次知道这府里还有这样一个幽静的所在。 茂盛的枝叶,透过缝隙射过的细密的阳光,洒在地面的草上,随着轻风拂动枝叶,轻轻地摇晃。旁边一个池塘上面铺满密密的荷叶,小桥亭台,无一不让他感到惊喜。 他信步走到亭子上,坐下,眯上眼睛,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树香,竟然觉得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也许是连日来的疲倦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安心舒适的环境,他竟然不知不沉在坐在亭子里睡着了。 姬清娴带着丫环春分也到这里来散心。 姬清娴时不时地就来到这里,坐在这里发上半天的呆。 在这个府里,她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姨娘不得父亲的宠爱,夫人她只信任王姨娘。 姬清婉是个高高在上的嫡女,对着她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 而姬清淑得夫人和二姐的喜欢,也对她这个三姐不屑一顾。 而大姐虽然对她总是表现出一种友好,可她那也只是面子上的,大姐对五妹是最好的。 因而在姬清娴的眼里,姬清婉和姬清淑能玩到一处,姬清溪又总是粘着姬清慈。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姬清娴又想到自己庶女的身份,心里不觉得对姨娘有些怨怼。 在姬清娴看来,她姨娘给爹当姨娘就是自甘下贱,连累的她这个女儿也不受宠爱。 因而在这个府里,她总是保持着一种冷淡的态度,就好像给自己包上了一层外壳,她总是独来独往地做一个独行侠,不跟任何的人来往,就是姨娘那里她也不去。 只有这里的小桥流水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就缓缓地走上了小桥,又走近了亭子。 秦清文的身子是被亭子的柱子挡住了大半,这一主一仆又没有注意看。 姬清娴是专心想心事,春分是只顾看池塘里的荷花,小姐几天没到这里来。这片荷花开得更好了。 当她看到秦清文时,就拉了拉姬清娴。 姬清娴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到秦清文睡在这里,不由的一愣。 少年清秀的眉眼进入她的眼睛。秦清文很廋,皮肤白晰,但是剑眉很浓,高高的鼻梁,不厚的嘴唇。 姬清娴看到他的时候不多,但是每次看到他,她都想多看上他几眼。 她喜欢看他的眉眼,喜欢看他的温文尔雅和恭敬有礼。 但每次都不能尽兴地去观察他。而今天这个少年竟然就睡在自己的面前。 她对着春分摆摆手,示意她安静,不要打扰她。于是她也坐下了。 春分有点子着急,虽然大楚的风俗比较开放,但现在小姐这样大喇喇地坐在一个男子身边痴痴地看着人家,这要是让有心人看到了好说也不好听呢。 可是她又知道小姐的脾气。姬清娴是个倔强的人,她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说得动的。 于是春分只好在旁边站在,时不时地向外看,给她家小姐把着见,让她家小姐尽情地欣赏眼前的睡美男。 又一阵风吹过,也许是有些凉了,秦清文打了一个冷颤醒来。 就听一个极轻柔的女声传来:“表哥醒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抬眼看去,不禁有些羞窘:“原来是三表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惊扰了三表妹,请三表妹莫怪。” 姬清娴难得地笑了:“秦表哥莫不是看书看得太辛苦了,虽然要参加秋试,可也要注重身体才好。” 此时的两个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重新见过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清文见人家三表妹这样关心他,他也微笑着回道:“多谢三表妹关心。清文还要回去看书,这就告辞了。” 说着就向着外面走去,只是那脚步有些的慌乱。 秦清文觉得自己睡在这里让三表妹看到了,已经很让人不好意思了,如果再让别人看到他们在这里,没准还以为他们在这里私会呢。 他是个男人,还好些,可是对三表妹的名声就要有损了。于是他就想着还是快些离开吧。 姬清娴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紧紧地把唇抿了起来。 远处,采莲看着这边说:“姑娘,那好像是秦公子和三姑娘。” 姬清慈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带着采莲迅速地转身离开。 她刚刚安置好玉娘和果儿姐弟俩。 从玉娘那里得知,玉娘的父亲原来还是个秀才,玉娘母亲早逝,是玉娘把弟弟果儿带大的。 玉娘的爹爹就靠着给别我抄个书写个状子之类的养家糊口。家里过得很艰难,后来秀才因为无钱治病就这么丢了性命。 玉娘和果儿都跟着秀才读过书。尤其是果儿,人虽然只有六岁,可是读的书已经不少了。 所以她为了不毁掉这个孩子,并没有让玉娘签卖身契。 她想给玉娘找一个可靠的人嫁了,姐妹俩也就有了依靠了。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玉娘从进了浣花院之后,姬清慈就让她在院子里帮着李妈妈做些事情。 她还为果儿买了笔墨纸砚,让他继续跟着姐姐学习写字。 姬清慈去上学时,就让他依旧天天跟着在旁边,听宋先生讲课。 玉娘非常感谢姬清慈,想着以后要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地报答小姐。 就这样,玉娘和果儿就在姬清慈的身边暂时住了下来,对外面的说法是玉娘和果儿都签了卖身契,实际上她们还是个自由人。当然这件事情还是只有李妈妈和采莲知道。 第72章 帝后 采莲说:“姑娘,三小姐好像对表少爷很有好感呢,奴婢看到过三小姐好几次都偷偷地看表少爷呢。” 姬清慈微笑:“这个事情至此止,以后不要提了。”这事情可不能传出去,对姬清娴的名声不好。 就姬清慈看来,哪个少男不爱美,哪个少女不怀春。 少男少女互相倾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不过在这个古代,男女情感没有现代的自由罢了。 如果传出私相授受的事情,倒霉的还是女子。 更何况姬清娴又是那样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只不过她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是偶遇还是约会? 如果是偶遇还好说,如果是约会的话,这事情还真就不好说。 就她看来,小宁氏不会同意的,因为她还要拿这些个庶女换取利益的。 古代的庶女说白了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她们大多数都是给人当妾室的。她们就是利益连姻的工具。 本来她也是想去那里放放见的,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 虽然秦清文已经走了,但难保姬清娴不怀疑她看见了他们在一起。为了少点事情,她还是躲着些的好。 目前姬清慈对于已经定下的这门亲事仍然是一筹莫展。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她只能挺而走险了。说什么她也不能嫁给那样的一个人。 秋闱一共是三场,每场三天。 姬清帆和秦清文从考场回到家后,洗漱完毕,吃完饭就开始呼呼大睡一直睡了第二天下午吃晚饭的时候。 姬清帆还好,已经歇了过来,秦清文却是又睡了一个晚上才歇过来。 现在就只等着放榜了。趁着这个时间,姬清帆就带着秦清文以文会友去了。 岳凌霄的增援大军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由于南缰战事紧急,他们是急行军,现在算来应该已经到了地方了。 这些天里,朝廷除了派快马到江渐一带调集粮草之外,京城的粮草也先后分三批送往南缰。 南方这一段时间并没有战报传过来,皇上的心里有些不安定。 他信步走出特快御书房,不自觉地就走到了一个地方。 后面的李全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看着皇上走的方向,心里有些犯了嘀咕。 因为后上走的这个方向正是皇后住的坤宁宫。这一段时间皇上这都好几次了,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皇后这里。 李全跟着皇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看从晋王死了之后,皇后就总是缠绵病榻,连后宫里的事情都不太管了,现在的后宫都是宜妃在打理。 也许是当初没有查出晋王的死因,皇后对皇上有了怨念,她对皇上的态度变得客气而疏离。 皇后总是以身体舒服不由,天天就躲在坤宁宫里。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她才出来一次,平时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 要说皇上和皇后的感情,虽然是少年夫妻,可中间还加息夹着一个皇上的青梅竹马宜妃。因而就是以前,帝后之间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 可是自这一段时间,皇上不但不太去宜妃的储秀宫了,反而总是莫名其妙地就走到皇后这里。到了这里他又不进去,只是在宫门外站上一会,然后就走开。 李全就看着皇上那表情吧,好像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落寞。 就像现在皇上到了宫门口又停下了。 李全心说,我的皇上哎,您想见皇后,就大大方方进去吧。您这又是何苦呢? 可李全不敢说啊,看破不点破,这个老太监可是精明的很呢。要不他怎么能稳稳当当地在皇上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呢。 坤宁宫的侍卫赶紧过过磕头见驾。明宗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想了想皇上还是走进了这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的坤宁宫了。 李全终于松了口气。他进去就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院里的宫女马上就跪下见驾。 屋里宫灯照射下,一个穿着普通宫装的中年女子抬头看着来回报的大宫女明月。 能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一个长相出色的女子。即使现在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却仍然也掩不去那绝代的风华,这位女子就是宇文皇后。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皇上只是一个不关紧要的人一样,她淡淡地吩咐:“来帮本宫梳妆吧。” 明月应了一声,迅速地帮着皇上换上皇后的宫装,刚收拾好,皇上已经提步走了进来。 皇后跪在地上低着头:“臣妾拜见皇上。” 皇上看着皇后,他神情有些恍惚,犹记得年轻时侯的皇后娇嗔痴笑,天姿国色,丽色夺人。 每次自己来到坤宁宫都能看到皇后那让人舒心的笑意。可是自从晋王走了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她的笑容。 皇上弯腰亲手扶起皇后:“梓潼请起,不要跟朕这么客气。”然后就牵着皇后的手坐在床铺上。 皇上关心地说:“梓潼的身体还好吧?朕忙于朝政,疏忽了皇后,梓潼不会怨朕吧?” 皇后垂着头恭敬地答:“皇上,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不能服侍皇上,还让皇上为臣妾操心。臣妾的身子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听着皇后那恭敬的话,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现在南疆那边战事紧张,朕惦记凉王,晚上总是睡不安枕,又想起凉王是皇后养大,就想着皇后或许也在担心凉王,于是朕就过来看看皇后。” 听到皇上说起凉王,皇后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皇上就知道自己提凉王提对了,看样子凉王在皇后心里的分量还是不小的。 皇上又说:“朕头疼得很啊,这一帮老顽固们都逼着朕立太子,可是朕现在也还不到知天命的年龄。现说了太子是国之根本,关系着大楚的江山社稷,朕怎么也不能轻易地就立吧?” 皇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轻声答了声:“皇上说得是。”就没有下文了。 皇上叹口气说:“朕是想听听皇后的意见。” 皇后有些讶异,皇上怎么想起听她的意见了。 他不是一向都听宜妃的吗,他这到底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 皇后的心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自己要是一个答不好,连卫国公府都得受连累。 她赶紧说:“皇上,臣妾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敢妄言国事?臣妾不敢。” 看着皇后这小心的态度,皇上突然觉得很累心,想他堂堂一帝王,大楚国的皇帝,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 唉,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和他贴心的人。他忽然觉得做一个帝王真他妈的太孤独了。 第73章 桂阳 桂阳城内,血红色的腥味和尸体的腥臭味弥散在空中,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刀光剑影还没有从这些人的脑中散去。城墙上堆积的大楚将士的残体可怖而狰狞。可见当时的战况是多么的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一些士兵和一些百姓正在把一些刚刚受伤或死亡的同胞抬下城墙。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哀戚的面孔。如果你仔细看去,还能看出有些人的脸色似乎还有着绝望。对,就是绝望。 两个月打下来,桂阳城内的六万大楚将士折损了大半,目前城内的守军就只有不足一万,就这一万人里,还有不少的伤兵。 桂阳的城关上,一支高高的战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凉”字,傍晚落日的余晖照在城头上的两位年轻的将军身上。 身着银盔银甲的年轻人,身材健硕颀长,有一双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眸,浓眉入鬃,他眼睛看向正在忙碌的人们,时而向身边的年轻人,时而紧闭薄唇凝眉思索。这就是当今二皇子凉王李陆。 他旁边的年轻人峰腰宽肩,有一双让人看了后就会难以忘怀的眼睛,那眼睛如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又如泉水一样的清澈澄净。他的嘴唇微薄,高挺的鼻梁,皮肤白晰,英俊冷峻,个子和凉王差不多。这年轻人是他的虎卫军统领青云。 两个月前,南诏国联合其他四国发动了这场战争,用三十万大军同时围住了大楚的驻军所在地桂阳和东都。 古代的战争是冷兵器战争,双方人数的多少对战争的胜利至关重要。 大楚在南疆守边的军队人数总共只有十万,而南诏国及其盟军则有三十万。这极大的兵力悬殊即使凉王再能打也不行啊。 凉王带领桂阳六万守军坚守城池,击退了南诏国的统帅西罗的多次强攻,双方损失都很惨重。 桂阳的城墙被攻破多处,守军且战且筑,攻守双方踩着尸体作战,伤亡都很惨重。 西罗后来又调派人马把桂阳四面围困的水泄不通,想把凉王慢慢困死在这里。 从桂阳的城墙上往下看,南诏国的军营一眼望不到边。 城内的粮草已经不多了,为了给战士们补充体力,马匹也已经杀了不少。 朝廷的大军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而东都的四万大楚军队也同样被其它四个小国的军队紧紧牵制住,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抽兵来救援。 现在的粮食都是在节省着吃,顶多还能坚持半个月之久。 凉王规定,每人每顿限量供给,不许扰民。所以被围困在城里的将士也只能每顿吃个七八成饱。 今天西罗兵又进行了一次攻城,城内又损失了不少的将士。 由于敌人围困的太紧,他们已经和外面失去了联系,所以凉王现在既不知道东都城如今如何了,也不知道朝廷的大军现在到达了哪里。 凉王看着眼前的青年问道:“青云,你的虎卫军还剩下多少人?” 被叫做青云的年轻将军说:“还有将近一千人吧。” 虎卫军是一支特殊的军队,是凉王在南疆亲手建立的一支三千人的特种部队,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在这次守城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三千人是他从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他们在平时训练的时侯也比别人要付出双倍的刻苦。而这支虎卫军的统帅就是眼前的年轻人青云。 虽然虎卫军很强悍,可是围困他们的南诏国人马太多,即使这三千虎卫军再骁勇善战也无济于事。 还有一点就是南诏国的统帅西罗,这个人功夫很好,更可怕的是他那一身的神力。 如果单独对上他的神力,他们谁也打不过他,都得成为他铁锤下的亡魂。所以这个人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这两天,凉王一直在想着如何利用虎卫军把这铁桶一样的包围圈给它撕开一个口子,又将如何对付西罗。 青云突然“咦”了一声:“王爷你看,西罗怎么好像很暴躁的样子。” 凉王顺着青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罗就站在他的帅旗下面,正冲着他们哇哇大叫。 两个人有些纳闷,他们觉得这几天南诏国的进攻更强烈了,好像西罗的耐心已经告罄。他恨不得马上就要把桂阳城攻破一样。 如今刚攻完城,做为统帅之一的西罗就又暴躁不已。这个人不累吗,他这是抽的什么疯? 西罗是个长相很威猛的人,高大的身躯好像有点驼背,满脸的卷曲的黄胡子,样子挺凶。他用的是两只铁锤。 他一脸恼怒地站在城墙的下面,抬头看着桂阳的城墙,叽哩哇啦地乱叫。 凉王和青云在上面看着挑着脚骂人的西罗,忽然觉得他今天和以往真得不太一样,以往他虽然多次的攻城都没有结果,但是他却从来都不急躁,可是今天的他怎么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他好像情绪有些失控呢。 青云沉思着说:“王爷,你没发现西罗这几天攻城攻得特别急,如果说原来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那现在他好像改变了想法,就想快点把桂阳攻下来。他这情绪不对劲啊。” 凉王说:“嗯,他好像很暴躁,我在想,要不就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要不就是南诏国内部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青云和凉王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青云说:“王爷,会不会是朝廷的大军要到了,所以他听到消息有些着急了。” 凉王脸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倒也有这样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着急。” 青云说:“王爷,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属下再去察看一下防卫情况做得如何了。” 凉王想了一下又叫住了他说:“青云,你是不是记起来一些什么?” 青云有些苦恼地说:“脑海里最近好像有些片断,可是断断续续的,又很快地消失,抓不住。” 凉王安慰他:“别急,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回去,本王一定要找最好的御医给你看看,如果我们过不了这一关,也许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反而是好事。” 青云是个失去记忆的人,除了他的口音一听就是京城人,还有就是他记得他好像叫青云,其它的他一概都记不起来了,所以这么些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74章 解围 青云是七年前来这里投军的,那时的青云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却有一身的好功夫。 问起他的家世过往,他都很茫然,自己说是有一次在断崖下面醒来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那时他身上有伤,左腿也被摔断了。 还算他幸运,他好不容易从那崖下爬出来就晕了过去,后来被一支行商的队伍救了下来。 等他醒来时,他的腿以及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好了。 而那时他才知道,他已经昏睡了三天,后来他就跟着那商人回到了商人的家宜兴养伤。 他那时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好像叫青云,口音是京城的,他想他就一定是京城来的。 另外他还记得他好像要去投军,此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他的腿完全好后,那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伤好后,他告别了救命恩人,就到了南疆来投军。 后来在一次混战中,他恰巧帮凉王挡了一箭,那以后他就被凉王调到了自己的身边。 俗话说,是金子就总会发光。 南诏国时不时地就来大楚边界得瑟一下,因而两国之间的冲突也时有发生。大小的仗也没少打。 青云平时训练就比别人都刻苦,打战时更是勇猛无畏,很得凉王的赏识。 战场上升职是最快的,再加上青云又被凉王带在身边,因此青云在两年之内,渐渐地就积累了不少的战功,很快就升到了五品将军。 三年前,晋王去世的消息传来,凉王非常悲伤。那之后,凉王就组织了这么一支虎卫军,而这虎卫军的统领之职,他就毫不犹豫地交给了青云。 如今凉王身边有两个最信任的人,一个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凉王派他在东都驻守;另外一个就是虎卫将军青云,而现在的青云已经是正四品的虎卫将军。 这两个多月来,青云的脑海里开始时时浮过一些片断。可是当他想要抓住这些片断时,却又什么也没有了,这让他很苦恼,但同时也很期待。他想这大概就是要恢复记忆的迹象了。 他走在城墙上,看着被鲜血染就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城墙,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一首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尸山血骨满城墙,刀光剑影化阎罗,万死英魂不肯降,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这首诗不正是如今的桂阳城的真实写照吗?再过半个月,如果援军还不来的话,那这桂阳城里也会是“活人不及死人香”的人间惨象了吧。 还真让凉王和青云猜对了,西罗正是听说了大楚的援军离他们越来越近,他这才急着攻城。 原来南诏国计划的是一个月内就可以灭掉大楚的十万兵马的,却没有想到凉王的这支军队这么难打。 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他们损失了将近好几万的人马却还是没有把桂阳城攻下来。 西罗曾经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桂阳城里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了,因此西罗就想着把桂阳城紧紧地围死。 可是没有想到大楚的军队竟然来的速度如此之快,他可不就心里着急了。 三更时分,西罗又开始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一支支的火箭呼啸着飞过城墙,落到城内。一场新的桂阳城守卫战又开始了。 这次的战况更为惨烈,战斗从三更一直打到大天亮了,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可是敌人的进攻丝毫就没有松懈。这次西罗真是发了狠,势必要在今天拿下桂阳城。 南门和东门已经相继被打开了口子,已经有南诏的士兵涌了进来,却又被大楚的将士给压了回去。 虎卫军现在剩下不足五百,青云把三百虎卫军调往南门和东门支援,他自己带着不足二百的虎卫军紧紧护卫着凉王在正门作战。 情况已经十分的危急,眼看城破的结局就在眼前。 外面的南诏国士兵正在使劲地撞击着城门,城门已经摇摇欲破。 凉王带着剩下的士兵躲在城门后面,准备迎战门破后涌入的南诏国士兵。 突然城门不动了,然后就听到外面杀声震天,还有南诏国的士兵喊道:“不好了,大楚的兵杀过来了。” 凉王和青云两个人惊讶地对视,皆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狂喜。 士兵们不知谁狂喜地喊了一声:“王爷,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青云急步登上城墙往下看,只见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另外还有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烈烈战旗,尘土飞扬,喊声震天。 外面攻城的南诏国士兵已经顾不上攻城,他们正掉转头和大楚增援的军队厮杀。 青云激动地飞身跃下喊道:“开城门,朝廷的大军来了,我们杀出去啊!” 城门顿时大开。凉王带着守城的将士蜂拥而出,很快就和南诏国的士兵杀在一起。 西罗眼尖,他一看到凉王出来,就冲了过来,只要他杀了大楚的这个王爷,割下了他的脑袋,即使这次兵败了,国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凉王当然也看到西罗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而青云就在后面紧紧护卫着凉王,他看到西罗冲着凉王过来,自然也加入了战团。 西罗的大锤很重,力气也大,两个人不敢和西罗硬碰硬,只是闪转腾挪,和西罗周旋,消耗西罗的体力。 一般的来说,人要是长得太高大,身体的灵活性上就差了一些。 西罗也不例外,他的身材笨得很,人家两个人又引着他闪避。 只气得他哇哇大叫,却也奈何不了凉王和青云。 而凉王和青云两个人虽然灵活,但也不敢碰他的铁锤。就这样,也才堪堪和西罗打成平手。 要说西罗这个人不愧是南诏国战神级的人物。凉王和青云两个人都已经有些觉得两只胳膊发沉了,而人家西罗竟然没有一点的疲累,这体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那边岳凌霄的一杆枪上上翻飞,南诏国的士兵只要一挨上他的枪不是死就是伤。他虽然杀得兴起,但也在寻找着凉王。 他的任务不只是要解围,还要保护凉王的安全。如果凉王要在他的面前战死,他回去也得不到好。 当岳凌霄的眼睛找到凉王时,就看到凉王这边的险象环生。 他迅速挑死了一个南诏国的将军,马上离开战圈,迅速把身上的弓取上,以极快的速度上箭,对着西罗射去。 这一箭,正中西罗的左臂。猝不及防的疼痛让西罗失手就扔了锤,等他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机会去捡。 要不说战场上的形势就是瞬息万变。只是这一停顿的瞬间,那边凉王的剑就刺中了他的左胸,而同时青云的刀就砍向了他的下三路,把他的一条腿给砍断了。这两人一上一下的配合天衣无缝,就像是事先演练过的一样。 岳凌霄飞奔过来,先命人把西罗捆了,又匆匆地和凉王见了礼,就又投入厮杀。 南诏国的士兵一看,他们的主帅都被活捉了,有的红了眼,要上来救,有的却是直接就怕了,也不打了,慌忙逃窜。 大楚的将士哪里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咬住他们就不放手。 这一战,大楚大捷,解了桂阳之围,活捉南诏国的统帅西罗,斩杀西罗兵十余万,大获全胜。 第75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岳凌霄先布置人打扫战场,又派兵去支援东都城,他这才跟凉王正式见礼。 岳凌霄少年时也经常进宫,因而他曾经见过凉王几次,只是两人不太熟悉而已。 他随着凉王进入桂阳城,青云已经领着人在桂阳城里打扫了。 岳凌霄一路走进去,看到堆积的尸体,还有随处可见的伤兵,地上凝固的鲜血,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他在路上日夜兼程地急行军,一刻也不敢耽误,就怕来不及救援。 另外最让他庆幸的是明宗点了关宇为前军都督。在京城时可能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进到南缰区域,就显示出了关宇的优势,他在这一带镇守过好多年,对南诏国及其周围国家的地理位置都很熟悉,少走了很多的弯路。 更重要的一点是,由于他的向导作用。大军避开了许多有瘴气的地方,避免了战斗力的减员。就连岳凌霄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皇上点了关宇为前军都督,他还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为了赶时间,两个人商议,先以部分兵力攻打北诏国和句町国,用围魏救赵的方法迫使这两国的不得不回援自己的国家,这样就能解除东都城艰难危局。 然后关宇带着他的前军去解救东都城,而岳凌霄则带着主力快马加鞭来解救桂阳城,这才及时地救了桂阳城。 看着城内的惨烈局面,岳凌霄都感到后脊冒汗,还好,他来的及时,要不然,再晚来一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听那边凉王喊了一声:“青云,你再派些人去看看百姓那边的情况。” 青云答道:“是,王爷。” 看到岳凌霄站在王爷旁边,他又行了一个军礼:“岳将军。” 岳凌霄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虽然青年的脸上现在很脏,他几乎看不出青年本来的面貌,但他感觉到那双如星辰般明亮,如清泉般清澄明净的眸子是如此的熟悉,他心里忽然一动。他试探着地问道:“青将军是哪里人,是京城人吗?” 青云答道:“是,岳将军,青云应该是京城人。” 岳凌霄一楞,他看向凉王:“应该是京城人,难道青将军不是在京城长大的?” 凉王对青云说:“你先去忙吧,事情忙完后来见我。” 青云:“是,王爷,那末将就去忙了。”说着就走了。 岳凌霄看着凉王说:“王爷,青将军打仗很勇猛啊,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啊!” 凉王说:“是啊,这次多亏我身边有他,要不然这城内的境况会更惨。幸许等不到你来,城就破了。” 岳凌霄说:“王爷,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凉王:“岳将军要打听什么人?” 岳凌霄说:“王爷你在京城的时候是否听说过安阳伯府的大公子姬清云吧?” 凉王想了想说:“我倒是听说过这位公子吃喝嫖赌什么都会,是个纨绔。” 没离开京城前,凉王虽然不怎么出宫,但对京城有功勋的各大家族还是打听过的。毕竟皇家的人没有简单的。 岳凌霄摇摇头说:“王爷,传言不可尽信,姬公子可不是传言的那样,那年我们本来约好的,他去边关找我,可是我一直就没有等到他,到现在我已经八年没有见到他了。我不知道他在去找我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人还活没活着,我都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他,却一直也没有找到他。他叫姬清云。和你这位青云将军的名字是一样的。”说着他用期待的眼睛看着凉王。 凉王惊讶地站住看着岳凌霄说:“这还真巧了,青云就是六年前来投的军,他来时就知道自己叫青云,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岳凌霄有些激动:“王爷是说,青云将军是个失忆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凉王微笑:“是啊,不过依我看,十有八九青云正是你要找的姬清云。因为当时他虽然失忆了,却记得他自己的名字叫青云。”名字是一个出生时就有的,因而他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岳凌霄使劲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迫不及待说:“那一定就是他了。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他呢,他连姓氏都改了,我又怎么能找到他?只是我很好奇,他本来是去北方找我,怎么反而拐到南疆来了呢。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凉王笑着说:“我只听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受了伤,又捽落了山崖,断了腿,后来命大没死,自己又爬了出来,然后被一队南方走商的所救,等他醒来后,那商人就已经带着他走在来南方的路上了。后来他在那个人家里养好了伤之后,就来这里投军了。” 接着凉王又给他讲了青云到了军中的事情,讲了他是如何一步步地走到了四品虎卫将军这个位置上。 讲完后他又笑着说:“不过,这一段时间他的脑海里会时时地有一些片断出现,这应该是好事,估计距离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不远了,这回你来了,你帮他回忆一下他可能恢复的更快。” 无疑,凉王已经完全相信青云就是岳凌霄已经找了八年的好朋友姬清云。 南疆大捷的战报传回京城时,振奋了京城的人,同时岳凌霄还让人给姬清慈也带回了一封信。 信上坦白了自己原来说姬清云一直和他一起的消息是骗她的。只是当时看到她体弱,怕她受不了刺激,没敢告诉她姬清云已经失踪了八年了的真实情况。 在信里他告诉她。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姬清云,如今的姬清云就在凉王这里,只不过他失云了记忆。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回想起一些片断,自己现在也正在帮他寻找记忆。 看到这封信,姬清慈激动不已,原来姬清云这些年是失去了记忆,那他一定是经历了生死危境,要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怜的大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明宗就收到的是凉王亲手写的长信和一封为将士请功的奏折,里面详细讲了桂阳守卫战和东都守卫战的经过。 桂阳城是主城,是凉王带着六万大军在守,东都城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在守。奏折上凉王为这一次战争死难的将士和还在继续和南诏国打仗立功的将士请功。 奏折很长很长,那长长的名字晃晕了明宗的眼睛。 他把奏折递给正在御书房里议事的几位大臣说:“对于这些死去的将士们,朝廷的抚恤金就厚一些吧。这些事情就由兵部和户部去办理吧。” 而对于奏折上提到那些个还在打仗的将士们,兵部就先拿出一个章程里,看看应该如何升职或是嘉奖。” 明宗这一段时间也高兴,南疆大捷不说,就是他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好像也缓和了不少,虽然是他主动了些,但毕竟结果还是让他满意的不是吗。 第76章 落水 八月底的时候,乡试的结果出来了。 秦清文竟然考了第七名,姬清帆也上榜了,不过名次不靠前,都已经六十名了。虽然考的名次不太好,但毕竟榜上有名。 小宁氏知道姬清帆不太爱读书,平时就愿意舞刀弄棍的,因而她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多少的信心。 可是没有想到姬清帆竟然还考上了。府衙报喜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 她当然高兴,再说了秦请文也是她娘家那边的表亲,考得好,她的面子上也好看。 而且前一段时间,安阳伯被提升为户部尚书也是件大喜事。 前线捷报频传,前线的胜利也离不开后方的粮草支持。因而这一段时间,姬伯爷也颇受到皇上的常识。 因而她觉得她现在的腰杆子又直了不少,她现在可是二品的诰命夫人呢。 想当初安阳伯升职的时候,因为正赶上南方战事紧张,府里就没有摆席庆祝。 这次就借着姬清帆和秦清文两个人考上举人这一喜事,在家里一起庆祝一番吧。 另外小宁氏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姬清婉的亲事还没有着落。。 想当初,驻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和靖远侯府的侯夫人都很看好姬清婉。 她也满以为靖远侯那边的亲事是稳妥的,可是后来人家却定了孙家。 她恼怒之余,又盼着驻国公府这边来提亲,可是后来驻国公府却也没有了音讯。她这才有些着急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想着趁这样的宴会机会再给自家女儿看看。 这天正是朝廷官员沐休的日子。安阳伯府府门大开,迎接各位前来祝贺的宾客。 为了提升姬清婉的形象,小宁氏把前厅迎接招待各位夫人小姐的任务交给了姬清婉。 虽然小宁氏很生王婕娘的气,但是她还是想给姬清淑说一个好点的亲事。于是她依然让姬清淑跟在姬清婉的后面辅助着姬清婉。 同时有姬清淑的陪衬,也能衬托出姬清婉的嫡女气度不是。 小宁氏就是想让这些夫人们看看,她的女儿对自己的庶妹都这么好,那一定是个很宽容善良的人。这就是小宁氏的最终的打算。 小宁氏的这一招成功地为姬清婉拉来了许多的好感,有几个夫人看着姬清婉笑语盈盈的靓丽容貌,端庄得体的嫡女风范都暗暗称赞。 于是有些夫人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把姬清婉拉到自己面前啧啧地称赞。 不一会,姬清婉就收到了好几件名贵的首饰。 小尾巴姬清淑跟在姬清婉的后面,看到夫人们对二姐的热情,她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虽然有些夫人也给她礼物,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夫人都是看着小宁氏的面子的。 从小到大一直就跟在姬清婉的身后,以姬清婉马首是瞻,并为姬清婉冲锋陷阵的小庶女姬清淑,今天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了嫡庶之间的云泥差距。 她心里越来越堵,于是她瞅个机会悄悄地从前厅退了出来。 姬清淑不由地想起姨娘为了自己去诋毁长姐而被父亲禁足,被嫡母罚月俸的事情。 原来的她还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她却意识到姨娘为什么非得要让她嫁一个嫡子了。 因为庶女在人们的眼里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些正室夫人们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大多带着轻视。 姨娘说过,她以后的处境不是给别人做妾,就是嫁给那些庶子为妻,最好的结果就是嫁给嫡子做填房继室。 她有些茫然地对贴身丫环青草说:“青草,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 青草就说:“小姐,那就到池塘那边去吧。在那亭子上坐一会,看看荷花,吹吹风也挺好的。” 姬清淑想了想说:“也好,现在也就那个地方还安静一些。”一面说着就转身向池塘那边走去。 男客那边是姬清帆和秦清文在招待客人。 当然年长的有身份的都被领到了姬成平那边,这里留下的大都是年轻人。 一个小丫环站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就走向了一个俊美儒雅的青年。 姬清慈今天被小宁氏以已经定了亲专心绣嫁妆为由,让她在浣花院里做绣活。 她倒无所谓,反正京城里的人大部分都觉得她是一个八字不好的人。 她现在是京城里的名人,她正好不想出去见人呢。 可是她不想见人,并不见得别人不想见她。 这不,现在就有个小丫环过来给她送信,说是前面有位李夫人要见她,夫人让过去。 姬清慈一想,这位李夫人肯定就是她那个未来的婆婆了。既然她想见她,那她就不得不过去了。 于是她简单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头上只插了一支琉璃发钗,就这样素净着面容带着采莲往外走。 等到她刚拐上去前厅的路口,就有个婆子慌张地跑过来喊道:“大小姐,不好了,三小姐不知道怎么掉到了水里。” 姬清慈听罢顿时大惊,她想都没想,一边对那个婆子说:“快去叫人来救三小姐。” 一边就飞快地转身走向池塘,能落水的地方,只有那处荷塘。 她走近池塘时,就看到水里有一个人正拽着一个人往岸边游。 看这距离,姬清淑应该是从亭子上掉下去的。 那人带着姬清淑游近了她才看到,救姬清淑的人侧脸很俊美,只是长发有些遮住了他的脸,竟然出分不出是男还是女。 她连忙和采莲两个人帮忙把姬清溪接过拉上来。那个人也跟着爬了上来。 姬清慈这时顾不上看那个人,她把姬清淑扣过来,用手按压她的后背,一会姬清淑就吐出了喝进去的水,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姬清慈这才抬头看向那个人,原来是个男人,姬清慈暗叫糟糕。 姬清淑还没有说亲事,现在却被一个男人救了,那按照古代对女子的严苛的要求,不管这男人是什么身份,姬清淑也必须得嫁给他了。 这时就见到一帮人跑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安妈妈。 姬清淑的奶娘刘妈妈急步跑过来哭着扑向姬清淑:“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是谁把你给推下去的。我可怜的姑娘啊。”说着她就哭号了起来。 安妈妈眼睛瞪了她一眼,厉害呵斥:“哭什么哭,闭嘴。”这种事还是不要叫前厅里那些客人知道的好。 第77章 美人 姬清慈听到刘妈妈的话,又看看刚才这池塘边除了那个男人就是自己和采莲主仆俩,姬清淑的丫环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恍然觉悟,看来今天要有好戏看了。 姬清慈有些唏嘘,自从自己从那个后院出来后,就很有些当红的潜质,这一出一出的事情还真不少。看样子,今天又要成为这戏里的主角了。 姬清慈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四妹是怎么掉下去的,我过来的时候,这位公子已经救起了四妹。” 安妈妈看了一下那位公子说:“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哪个府上的,你救了我家四小姐,我回禀夫人明个去您的府上道谢。” 那公子正在怔怔地看着姬清慈,感叹这姬府竟然有这样的绝色美女。 这时就听到有人问他,他怔了一下,然后又看向那个还在昏迷的姬清淑。 此时的姬清淑小脸上虽然因落了水而变得苍白,但却掩那秀丽的姿色。 男子在心里感慨,这也是位美女。 听到有人问他,公子的目光有些恍了一下说:“原来小生救的是姬四小姐。小生姓李,家父是光禄寺卿。” 安妈妈一怔,暗叫了一声,不好,能来这里参加宴会的,那肯定是李家的嫡子。可是现在他却救了四小姐,这事情要麻烦了。 此时姬清淑的目光听到了男子的回答,也把目光转向了男人。 那男人长得真俊美,可是这男人却姓李,又是光禄寺卿家的公子,那这位岂不是那位和长姐定亲的李公子。 姬清淑突然心里一亮,这是不是老天在照顾她,于是从天下掉下来了一个嫡子给她做夫婿。 刚才她还觉得自己好委屈的姬清淑,她站在亭子上正郁闷着,却突然身后被人推了一下,然后她就掉在了水里。 可是现在的姬清淑,突然觉得这掉到水里被人救了的感觉也不错。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光又一暗,也许嫡母会让自己给李公子做妾呢。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在身份上怎么可能越得过嫡姐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心里堵得很,难道自己的命运真得上姨娘说对了,就是给人当妾室的命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李公子看到这样的姬清淑,心里的怜惜之意顿起。 这时刘妈妈突然对着姬清慈质问:“大小姐,是不是您把我们小姐推下去的?” 采莲怒道:“刘妈妈,你不要血口喷人,刚才是有一个妈妈跟我们姑娘说,三姑娘落了水,我们姑娘才着急地过来这里。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要不你可以问这位李公子。” 李公子刚才听到刘妈妈的称呼,才知道眼前这位绝色美人就是和自己定亲的姬家大小姐。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姬清慈,只见她一身浅紫色的褙子,朴素静雅,面上甚至看不到施粉的痕迹,眼睛如山间的泉水一样明浄,真个称得上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 她就那样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就会成为一幅自然的风景画。 这位美的如此纯净如此耀眼的美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姬家大小姐姬清慈。 李公子突然就觉得他真是交了狗屎运,一下子让他碰上了这样的一对姐妹花。这姬家的女儿真真个个都是人间尤物。 他连忙对着姬清慈作了一个揖说:“原来是大小姐,君如这厢有礼了。”李公子的字叫君如。 姬清慈也看了眼这位李公子,她刚才已经把这个人的眼神瞧了个明白。 想起有关这个人的传说,姬清慈觉得这个人还真就是个到处留情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地还了一礼,没再说话,而是把眼神转向了安妈妈。 安妈妈觉得现在不是处理这些个事情的时候,自家的事情不能让这位李公了看了笑话。 于是她说:“李公子,请您先去入席吧。这里的事情稍后再说。” 李公子看了一眼姬清淑,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姬清慈。那双桃花眼里秋波盈盈,里面似乎含着无限的深情,把个采莲恨的真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安妈妈看着李公子走远了,这才吩咐人先把姬清淑送回去。 她吩咐在场所的下人,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毕竟是家丑。不能让那些来参加宴会的从知晓。 而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那就等着宴会散了后,再让夫人和伯爷定夺吧。 姬清慈觉得经过刚才的这件事情,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见这个李夫人了。 于是她突然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 采莲一下子就抱住了自家小姐,自家姑娘自从中元节后,虽然身体好了,但那个头晕的毛病却还没好利索呢,看看,这不又晕了。 采莲焦急地喊:“姑娘,姑娘,你是不是头又晕了?” 姬清慈有些艰难地对安妈妈说:“妈妈,麻烦您告诉母亲,清慈头晕的厉害,就先回去了。” 安妈妈还以为姬清慈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不痛快,这才又犯了老毛病。 所以她倒是很体贴地说:“那大小姐就先回去躺着吧,我一会告诉夫人就是了。” 姬清慈谢过了安妈妈,就在采莲的搀扶下往浣花院的方向走去。 姬清慈主仆俩回到院子,姬清慈的精神就又恢复了正常。 采环看到小姐回来了,有点惊讶:“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姬清慈微笑:“我没去。” 采莲看到姬清慈的样子,惊讶:“姑娘,您刚才是故意的?” 姬清慈说:“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今天这位李公子我也见到了,这样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的。”更何况现在中间又夹了一个姬清淑。 采环有些糊涂地问:“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于是采莲就把池塘边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采环也生气地说:“这样的婚事姑娘不能再答应了,既然今天出了四小姐这件事情,那就把门亲事让给四小姐吧。” 姬清慈有些意外地看着采环,她没有想到采环的反映这么利落干脆。 自从采环来到这浣花院里,就一直谨守本分,从来话就不多。采环知道自己不信任她,于是无论是做事还说话都很小心。 这样的采环今天竟然能非常痛快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不由地想,她是不是也应该试着相信一下这个丫头。 第78章 来访 一会李妈妈听说她回来了,她没想到姑娘竟然回来的这么快,李妈妈就觉得按这个速度来算,姑娘应该没去前厅,因而她不放心也就过来了。 毕竟那位李夫人将来是自家姑娘的婆婆,李妈妈也不太放心。 听到李妈妈问话,采莲就对李妈妈说了一遍刚才的事情。 李妈妈一听脸上顿时就挂满了忧虑:“姑娘,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也是您的,三小姐如果想嫁的话,她就只能做妾。如果要是退亲的话。姑娘你以后的亲事就更难了,这亲事不能退的。” 姬清慈理解李妈妈为什么这样说,李妈妈就是一个纯正的古代人,她说的话正是这个时代的人都拥有的想法。 古代的女子只要是说了亲事,这亲就不能退了。如果退了亲以后,再说亲就难上加难了。 因而李妈妈这样说也完全是担心姬清慈,全心全意地从姑娘的角度去考虑的。 李妈妈的这种想法才是古代人们正确的思维方式。 采莲听到李妈妈这样说,就气道:“难道要我们姑娘嫁给这样的人?那四小姐呢,夫人应该怎么处理四小姐呢?” 姬清慈听着她们为自己盘算操着心,心里也很感动。虽然她不能苟同李妈妈的想法。但她知道李妈妈最心疼她,是诚心诚意地为着她的将来考虑的。 姬清慈倒时没有反驳李妈妈的话,而是说:“我们还是先看看夫人怎么说吧。”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玉娘的声音:“这位夫人,您是来找我们小姐的呢吗?” 姬清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请问,你们大小姐在吗?” 姬清慈听到这声音,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她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门口正站着一位英武秀丽的年轻妇人,这年轻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姬清慈在兰若寺上香时结识的女子,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江将军的妻子李夫人。 自那次分别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姬清慈高兴地把李夫人让进了屋子里。 采莲和采环沏了茶端上点心之后就自觉地退了出去,李妈妈也走了出去。 姬清慈笑着说:“这么些日子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去探望李姐姐。可是姐姐也知道,妹妹这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八字,让妹妹觉得还是在家里呆着的好。” 安国公夫人一直在病中,本来就有诸多的忌讳。因而姬清慈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老夫人的病,倒是让人送过两次补品。 李夫人很能理解姬清慈的顾虑,她也笑着说:“姐姐我能理解的,本来我也想早点过来看看你,也是一直离不开,好在这几天婆母的身子大好,这才能抽出时间过来。” 姬清慈理解地说:“姐姐这一段时间侍疾也是很劳累的,妹妹很感谢您经常惦记着妹妹。” 李夫人虽然没有来看过姬清慈,但是她却时时关注着姬清慈的情况。 在中元节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李夫人就派人送来了丰厚而贵重的补品来给姬清慈补身子。 当京城里对姬清慈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李夫人也写了信派人送来安慰她。 因此姬清慈在心里面非常感谢李夫人对她的关心。 只不过今天这次宴会,姬清慈没想到李夫人也能来参加,因而看到李夫人来她意外而又惊喜。既然李夫人能来,就说明安国公夫人的病情确实大有了好转。 李夫人笑着说:“听伯夫人说,妹妹正在绣嫁妆呢。因而我向伯夫人说了一声,过来看看妹妹。也不知道你上次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姬清慈说:“没事了,现在只是偶尔还会有点晕眩,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好了。” 然后她就又笑着说:“好在脸上没有伤口,都在头上,要不然妹妹可就毁容了。” 说着她就自己扒开额前的发丝给李夫人看。 李夫人这才看到姬清慈的额头上部,紧靠头发的地方有一块伤痕。 那伤痕被姬清慈巧妙地用发丝遮盖住了,仅留下边缘部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李夫人叹口气说:“那一段时间我真怕你挺不过去,再瞎想些什么。好在这些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后来又听说你和李家定了亲。我这心又提了起来,我听说你那位未来的夫婿可不怎么样的。想必你也打听过了吧?你那继母也真够狠的,竟然给你说了那样的一户人家。” 姬清慈沉思了一下,她觉得李夫人是个让她信得过的人,自已这糟心的婚事也不必要瞒着她。 于是她就说:“姬姐姐,不瞒你说,这亲事我想退了。” 于是姬清慈就又把刚才池塘边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李夫人冷笑:“妹妹,我虽然生活在南疆民风开放之地,玩不来这京城里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但我还有分辨能力。我觉得这里面准有事,要不怎么就那么巧合。哦,正好那李公子就救了四小姐,又正好有个婆子碰到了你,你去了又正好那个地方没有别人,而人刚救上来,那边又正好就来了一群人。这些正好的巧合也太多了吧?” 姬清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的脸上有了一丝冷冽的气息:“姐姐说得正是妹妹想的。这些巧合就好像是有人算好了一样,一环扣着一环。” 李夫人有些担忧地说:“可是妹妹,如果退婚的话,你以后的婚事就更难了。”李夫人快人快语,对姬清慈她一点都不藏着揶着。 姬清慈就喜欢李夫人的爽快脾性,她态度坚决地说:“不瞒姐姐说,当初知道对方不是良配时,我就想到如何能退了这门亲事。今天见了李公子其人,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门亲事,无论如何我都要退了它。” 就怕没有那么容易吧。李夫人心里想着。 她心里很心疼姬清慈,这样通透美丽的女子竟然命运如此的坎坷,如果真退了亲,在这伯府的日子她还怎么过的下去。 她不由地在心里叹气,然后她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妹妹,天无绝人之路。如果真的在伯府呆的艰难,我就让夫君在军中给你说一门亲也未尝不可。” 姬清慈笑了,李夫人真的很关心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古代奋斗生活,还是很可以期待的。毕竟她也遇到了像李夫人,岳凌霄兄妹那样可以信赖的朋友不是吗? 第79章 做妾 突然姬清慈就想起哥哥的事情,那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江北肯定认识自己的哥哥吧。那李姐姐认不认识呢? 想到这里,姬清慈就笑着说:“姐姐,我这有一件好事和你说说。” 李夫人一听来了兴趣:“哦,妹妹快说说,什么好事?” 姬清慈兴奋地说:“我找到大哥了。这算不算是天大的喜事?” 李夫人一听就赶紧问:“快说说,你大哥到底去了哪里?” 两个人在从兰若寺回来时,姬清慈曾经跟李夫人说过她有一个哥哥,只是好多年没有了联系。所以现在她这么一说,李夫人当然为她高兴。 姬清慈眼睛亮亮的,她神神秘秘地说:“姐姐你一准想不到,我哥哥他就在南缰凉王手下,说不定江将军还和他很熟悉呢。我大哥叫青云。” 李夫人一听很惊讶:“原来青云将军就是你大哥,青云将军在军中可是赫赫有名的。不过我听夫君说,青云将军失忆好多年了。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你哥哥的?” 姬清慈就把岳凌霄信里说的话讲给李夫人听。 李夫人听过后不禁唏嘘,这也太传奇了。不过她很为姬清慈高兴,她兴奋地说:“那你应该把这个消息跟姬夫人说,她是不是就不敢这样对你了。” 姬清慈收敛了笑容摇摇头说:“亲事已经定了,我怕她知道之后,只会更快地把我嫁出去出。” 小宁氏很高兴,今天宴会上来了这么多的夫人,自己让婉儿出来待客真是做对了。 宴会上就有人比较委婉地提出了想要结亲的意思。尤其是一直没有消息的驻国公夫人今天也分外的热情,好像有重新要结亲的意思。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如果驻国公来提亲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了。毕竟那是国公府。婉儿嫁过去后,就是世子夫人。以后就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宴会散了后,安妈妈才跟她说了池塘边发生的事情。 小宁氏听到这样的消息,脸色铁青。 她厉色地对安妈妈说:“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眼皮子浅,给她禁了足还关不住她暗地里坏我的好事。我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安妈妈说:“这事情得好好地计划着,跟伯爷说一声吧?是两个都嫁,还是换人?” 小宁氏狠厉地说:“我本来想给四丫头找门像样的亲事的。可是既然她那姨娘那么地迫不及待。我也就如她姨娘的意,就让那丫头给那李公子做妾吧。也不用多少的陪嫁,过几天一顶小轿把她抬去李府就行了。” 安妈妈惊讶:“可是夫人,王姨娘这么费心,她求得可不是女儿去做妾,她这是想要坏了大小姐的亲事,让四小姐嫁过去做正头娘子的。” 小宁氏冷笑:“她想得美,她坏了我的事情,还要我按她的意思去把她的女儿嫁过去。她这是当我是木头人呢,还是把我这主母当傻子呢?” 安妈妈又说:“那伯爷那里可怎么交待呢?” 小宁氏瞟她一眼:“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吧。一个庶女而已,伯爷不会在意的。” 对于安阳伯,小宁氏自信还是有些了解的。在安阳伯的眼里。庶女就是联姻的工具,如果让他在庶女和与李纯良之间的关系进行选择的话。那他肯定更在意的是自己和李纯良之间的同僚关系。 晚上姬清慈就听采新讲,姬清淑跪在扶风院的门口要见夫人。 可是夫人却怎么都不肯见她,还让两个粗壮的婆子把她送了回去。还在她的院子门口放了几个粗使婆子把守。 姬清慈惊讶:“这不就是软禁了吗?知不知道夫人是怎么说的?” 采新说:“小鱼儿只说她们家姑娘哭着说她不要做妾。” 姬清慈心情忽然有些沉重,那就是说小宁氏并不想把她换成姬清淑。而是继续让她正常嫁给李君如。既然那个李君如抱了姬清淑,那就干脆把姬清淑送给李君如去做妾室了。 采新又说:“四小姐的奶娘刘妈妈也到夫人那里去给她们小姐喊冤,并说四小姐今天上午落是大小姐推的。还嚎着说让夫人给她们家的姑娘做主。” 姬清姬觉得有些可笑,她含笑着问:“然后呢?” 采新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然后啊,小鱼儿说,然后夫人就让人把刘妈妈的嘴巴用破抹布给堵上拉了下去。 姬清慈点点头,刘妈妈想要污告她推了姬清淑,想给自己扣上一个残害姐妹的罪名,从而让姬清淑代替自己嫁过去。于是她就想把这件事情闹开,这应该是王姨娘给她了出的主意,的单凭刘妈妈那猪脑子,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如今姬清婉正处天说亲的节骨眼上,安阳伯府无论哪个小姐,如果出现了残害手足的丑闻。那就要连累安阳伯府所有的姑娘。安阳伯府的姑娘们都会被扣上为人心狠手辣的恶名声。那样的话,谁还敢娶安阳伯府的姑娘们。 因而小宁氏绑了王妈妈不是为了维护她姬清慈,而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姬清婉。更何况就王妈妈那样的伎俩,小宁氏未必会信她的话。 看着采新还在那里站着,就说:“下去吧,你很机灵。回去让你采笑姐姐赏你一碟点心吃。” 采新等到了小姐的夸奖,又有了点心吃,她的大眼睛一亮:“好嘞,谢谢小姐,采新下去了。”小姐总是记得她爱吃点心,这回又赏她点心吃了。 采莲在一边忧心地说:“姑娘,夫人这是想让你和四小姐一起都嫁给李公子呢,您和四小姐本来就不和。将来可怎么办呢?” 看着采莲那忧虑的眼神,又看着旁边沉思不语满脸愁容的李妈妈,姬清慈轻叹了一声说:“怕什么。事情已经出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第二天姬清慈去给小宁氏请字的时侯,果然没有看到姬清淑。 等到大家都请完安之后退出去之后,小宁氏对姬清慈说:“阿慈,昨天的事情你是亲身经历的,那李公子你也看到了,人品俊美,读书又好,母亲给你选的这门亲事,是真得没的说,谁曾想,昨天四丫头却出了那样的事情。” 姬清慈垂着头恭敬地听着。 第80章 割腕 小宁氏又继续说:“阿慈,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母亲绝对不会亏待于你,因此,你大可放心,这门亲事还是你的。母亲不会让你四妹妹代你嫁过去的。” 旁边的姬清婉也说:“是啊,大姐,我也没有想到昨天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只是可惜了四妹妹只能给李公子做妾了,倒了便宜了那个李公子。” 昨天姬清婉来给姬清淑求过情,想让母亲到李家说说,让四妹代替大姐嫁入李府。 毕竟姬清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况且她也问过姬清淑,知道姬清淑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小宁氏后来就跟她说了这里面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于是她就被自己的母亲成功地给洗了脑。 现在她已经明白,不能给长姐安上一个残害手足的恶名,因为那对她不好。 也不能让姬清淑代替长姐嫁过去,因为要是那样的话,那姬清慈的婚事就更成了问题,不能让长姐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要那样,长幼有序,长姐嫁不出去,也会耽误她姬清婉的亲事。 母亲跟她理清这些关系后,她也就顺从了母亲的意思。 母亲说了,大家族的庶子庶女为了嫡子嫡女是可以牺牲的。那就让四妹也为自己牺牲一次吧。谁让她生在姨娘的肚子里。这就四妹妹的命啊。以后她可以多为四妹添些妆就是了。 当然,姬清淑还在自己院子里等着二姐为她求情呢,还等着母亲能够让她代替长姐嫁给那个俊美的李公子呢。她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好二姐现在已经把她给抛弃了。 姬清婉不等别人说话,就又笑着对姬清慈说:“大姐,不管怎么说,到时您还是正室夫人,只是到时在李府里您罩着点四妹就行。” 小宁氏也慈祥地笑着:“阿慈啊,你二妹妹说的对。你们姐妹同嫁,也能互相照应。到时你在李府里罩着点你四妹妹。免得她那个脾气在李府里吃亏。” 姬清婉听着这母女俩的一唱一和,突然为姬清淑感到了一丝悲哀。这就姬清淑一心维护的嫡母和嫡姐,把她卖了还要说是为了她好。那自己呢,在这母女的眼里,自己又是什么呢,大概就是蝼蚁一样的命运吧。 想到这里她对着小宁氏深施了一礼说:“阿慈谢谢母亲的体贴,不过女儿觉得,既然四妹和李公子已经有染。还是让四妹代替阿慈嫁给李公子吧,毕竟当人家妾室太委屈了四妹妹。” 小宁氏满脸笑容地说:“阿慈,你真是个懂事的姐姐,母亲怎么能让你吃亏呢?昨天我已经和李夫人商量了这件事情,你不用顾虑什么,你只管等着嫁过去就成,过几天李府就过来先把阿淑接过去。到了李府你们姐妹互想帮衬着,总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姬清慈心里冷笑,眼神里却透着坚决:“母亲,阿慈不想嫁给李公子,还是请母亲把这亲事退了给四妹妹吧。” 小宁氏渐渐收了笑容,她没有想到姬清慈竟然来真的。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恼意,眼睛里也有了一丝冷意:“阿慈,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一个女儿家想不要就不要的。再说了本身你的八字就不好,如果退了这门亲,你就别指望有人再来娶你了。我们堂堂的一个安阳伯府可不能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所以这亲事退不得。” 安妈妈也没想到姬清慈会要求退婚,按理来说一般的女子即使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也会怕自己的亲事不保。可这大姑娘莫不是个傻的,竟然不想要这门亲事了,看这态度还挺坚决的。 于是安妈妈就说::“大小姐,就您这门亲事,夫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昨天才刚和李府说好,您现在却说要退亲,您这不是让夫人对李家失信吗?” 姬清婉也吃惊:“大姐,您来真的?” 姬清慈没有理姬清婉,而是对小宁氏说:“谢谢母亲阿慈如此操心,不过,既然四妹妹和李公子有缘,我这当姐姐的还是不要破坏这缘分的好。所以,我不会嫁过去,还请母亲成全。” 小宁氏气的脸都有些青了,她冷笑:“阿慈,今天我就把话放到这里,这亲不会退的,你是嫁也好,不嫁也得嫁。父母在堂,没有你一个女儿家置喙的权力。难道你还要忤逆吗?” 姬清慈说:“女儿不敢,只是还请母亲仔细思量。”说着她就跪下了。 小宁氏目光冰冷,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养女。 这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的眉眼已经长开,跟那个她嫉妒的堂姐如出一个模子一样的倾城之貌,再也不是刚出来时的那个脸色发黄的黄毛丫头了。 看着姬清慈决绝的表情,她似乎看到了堂姐正在对着她冷笑,冷笑她的如意算盘,冷笑她的机关算尽。 她收回视线冷冷地说:“你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定了,回去绣你的嫁妆吧。” 突然寒光一闪,姬清慈一下子从袖子里就拿出了一把剪刀,在人们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侯,她一下子用剪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就那样顺着她洁白如玉的手腕缓缓地滴落在了地上。 旁边的采莲大惊,她都不知道自家姑娘是什么时候在袖子里边藏了一把剪刀。她迅速地拿出娟帕,捂住姬清慈的手腕。 采莲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们可怜的姑娘这是孤注一掷,以死来逼迫夫人退亲了。 小宁氏和安妈妈婉清婉等人也被姬清慈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一时谁都没反映过来。 李妈妈在那边一下子就跪下了,她老泪纵横:“夫人,你就答应我们姑娘吧。” 小宁氏回过神来,看着采莲死死捂住姬清慈的手腕,可是那血还是在往外渗,看样子这丫头是来真的,她是真的不想嫁到李家的。 小宁氏非常地恼怒,如果姬清慈今天真要是死在她的面前,她宁尚怜还得落下一个逼死养女的名声,那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在京城树立起来的贤惠形象可就崩塌了。 既然这样,罢,罢,罢,就让这个死丫头得逞一回吧。不过,这个贱丫头竟然胆敢用死来威胁她,那就别怪她对她不客气了。 那边姬清婉已经急忙吩咐去请大夫了。 第81章 决绝 姬清婉又后怕又埋怨地说:“大姐,您怎么能这样逼迫母亲呢。” 姬清慈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却并没有接话。此时的她心里一片冰寒。 这就是大宅门里的姐妹之情。没有关心,没有问候,有的只是心机和利用。 瞧瞧在京城人们的眼里才貌双全,美丽端庄的安阳伯府二小姐面对着嫡姐的割腕,不是着急看看嫡姐伤的如何了,而是先给嫡长姐扣上了一个逼迫嫡母的罪名。 此时的小宁氏心里全是恼怒,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自己真是小看她了,她竟然能这样来逼迫她。 小宁氏越想越气,她想把这口气发出来,要不然得把她憋个好歹的。 她坐在上首,看到下边在采莲怀里的姬清慈和在地上跪着的李妈妈。 她冷笑着说:“姬清慈,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胆敢用这一手来逼迫你的嫡母,要是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这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岂不是会臭到粪坑里。” 姬清慈的眼睛直视着她说:“母亲都不怕落得一个逼死养女的名声,我又怕什么?左右也都是个死。既然你要逼迫我嫁,那就把我的尸体嫁过去吧。” 好吧,姬清慈也确实在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她赌小宁氏不会让她自己背上一个逼死养女的恶名。可见,此时的姬清慈已经豁了出去。 她在中元节受伤落下的头晕毛病本来就没有全好,现在又淌了一些,虽然她的手腕现在暂时被采莲用绢帕扎着,血已经流的不那么快了。但她的头仍然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 不过她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她非常明白自己这样忤逆小宁氏的后果。 估计小宁氏不会再逼迫自己嫁过去,但小宁氏也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以后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不过即使再难,也比嫁给那个李君如强。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大哥,但愿大哥等早些回来吧,自己一定要坚持到他回来。 小宁氏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好,好,姬清慈,你够恨,也够硬气。结亲不是结仇,既然如此,那就让四丫头代你嫁过去。你可不要后悔。不过,你今天忤逆嫡母的罪且不算了。但这退亲也得有个理由,那就这样吧。我就对李家说,你突然身染恶疾好了。” 说着她就对安妈妈说:“去让人准备马车,大小姐身染恶疾,需要去庄子上静养一段时间。” 姬清婉惊讶地抬头看着母亲,这是要放逐了嫡姐了。 此时的屋子里除了小宁氏母女,安妈妈,和姬清慈主仆三人外,还有碧荷等几个小宁氏的贴身丫环。 除了姬清慈之外,其她的人全都和姬清婉一样地惊愕。 李妈妈和采莲则是满腔的悲愤。夫人这是要把小姐流放了。她们可怜的小姐命怎么会那么的苦。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祈祷,大少爷您快点回来吧。快点回来解救可怜的姑娘吧! 李妈妈和采莲虽然愤怒,却并没有替自家姑娘求情。 她们跟在姑娘身边多年,知道她的脾气和骨气。 既然姑娘拿命相搏,那她们身边侍候的人也不会做出什么来堕了自家姑娘的名声。 姬清慈有些虚弱地说:“那就谢夫人成全了,清慈这就回去收拾。”小宁氏既然这时让人准备马车,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今天就要让她离府。 大哥不在,这个伯府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先出去再说吧。姬清慈想。 回到浣花院,姬清慈躺在床上休息。大夫已经来过,给她手腕上了药,重新包扎上。手腕上的伤其实并不深,她当时也是为了吓唬小宁氏,她还不会缺心眼地把自己割得那么深。 当时去扶风院的时候,她就知道和小宁氏之间会有一场所较量。只不过她的力量太弱而已,但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于是她就悄悄地拿了剪刀放在了袖子里备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现在能退了这门亲事,她的心里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今小宁氏把她放逐到了庄子上,她也不后悔。只是不知道小宁氏要把她流放到哪个庄子上去?那个庄子距离京城远不远? 她突然想起原主的母亲先夫人宁氏应该有不少嫁妆吧,那些嫁妆里也应该有庄子吧。只是这些的嫁妆她现在还没有力量要回来。 稍微歇息了一会,姬清慈觉得好了一些,她叫李妈妈把屋里的丫环全都叫了进来。 姬清慈屋里的丫环有采莲采环,屋外的丫环有采笑采微,另外还有一个采新,再加上一个不算奴婢的玉娘。一共六个人。 姬清慈看着面前这几个丫环说:“昨天和今天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刚才我已经在夫人那里拒了李家的这门亲事,从今天开始呢,我会去庄子上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我此去前程未料,我也不想耽误了你们,因而我现在就问问你们,谁想跟我过去,不想去的我也不勉强,你们就留下看这院子,如果我走后,你们能得到其他少爷小姐的赏识另谋高就我也不会埋怨你们。你们自己拿个主意吧。” 采莲自然不必说,让姬清慈意外的是最先站出来的是采环,她跪下对姬清慈说:“小姐,奴婢从进来到您身边那天起,奴婢就看出你是一个宽厚的好主子。您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姬清慈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采环,你可要想好了。庄子上的生活苦不说,可能府里的月钱都不能按时发放。” 采环说:“奴婢不怕苦,小姐都能受得,奴婢有什么受不得的。” 姬清慈眼睛里的笑意扩大:“好,你先跟采莲收拾东西去吧。” 采环长舒了一口气,依言起身去收拾东西,她最怕的就是小姐把她丢下。 采新小丫环也出来举着手说:“小姐,采新也跟您去,您不是最喜欢采新给您八卦吗?”说着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希冀地看着姬清慈。 姬清慈失笑:“好,带着你,去收拾吧。” 下面就剩下了采笑和采微。 两个人一向要好,采笑看了一眼采微说:“小姐,奴婢也跟着您去。” 姬清慈点点头,又看向采微。 采微却低着头不说话。 采笑有些着急,她对采微说:“采微,我们一起去吧?” 采微抬头:“小姐,奴婢心里想跟你一起去,可是奴婢想了想,您这个院子里得有个人看着,奴婢相信小姐您一定会回来的,奴婢等着小姐回来。” 第82章 离府 姬清慈在心里叹了口气,采微和府里的一个护院好上了,她心里是知道的。 采微不愿意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这院子也确实需要人来看,只是这院子里还有几个婆子都是小宁氏那边过来的,就怕采微留下这里会受欺负。 不过采微既然这样说,那她也不会勉强,于是她说:“那就随你吧。” 就剩下一个玉娘了,姬清慈说:“玉娘,我前一段时间托姬伯给你找了一户人家。现在已经有回音了。这人是铺子里当掌柜的。年纪就是比你大了一些,听说今天有二十五了,前头妻子亡故,但是没有子女。他愿意接受家果儿,还承诺要供果儿读书。我相信姬伯的为人和眼光,如果你要不介意她前头死了娘子,我就跟姬伯说一声。拜托他帮你办了这婚事。” 玉娘听着流下了眼泪,她只是一个孤女,况且还带着个弟弟,只要有人不嫌弃她,能接受果儿,让她们姐妹有个容身之地,她就已经千恩万谢了,更何况那人还承诺供果儿读书。 她跪下给姬清慈磕头:“谢谢小姐,玉娘愿意的。” 姬清慈真诚地笑了:“玉娘,我给你陪送二十两银子的嫁妆,让姬伯帮你置办,你就从他家里出嫁吧。一会姬伯会过来,你就跟他回去就行了。” 对于知情知趣的人,姬清慈并不吝惜多帮帮她。 玉娘又给姬清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走了出去。 果然,一会姬伯就带着马车过来了。 他叹着气对姬清慈说:“大小姐,以后到了庄子上,多长一双眼睛,庄子上的人欺生,您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姬清慈笑着说:“姬伯,你放心,阿慈感谢这几个月来你对阿慈的照顾,我会记住你的话了。” 然后她又把玉娘和果儿叫过来给姬伯磕头,把玉娘和果儿托付给了姬伯。 姬伯打量了一下几个丫环你收拾好的箱笼说:“大小姐,您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那庄子已经快到通州了。哎,是姬伯没本事,护不住小姐啊。老奴只盼着大少爷赶紧回来,到那时,小姐就有了依靠了。” 姬清慈看着老管家眼里的泪花,突然就靠近他说了几句话。 老管家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他就笑了,嘴里还不住地说着:“好,好,好,老奴等着。” 姬清慈是吃完午饭后离开的,宋姨娘和姬清溪王妈妈也来给她送行。 姬清溪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她紧紧拉着姬清慈的手不愿意松开。 姬清慈摸摸她脑袋爱怜地说:“五妹妹,要听姨娘的话,好好地学针线,学厨艺。”姬清溪毕竟是个庶女,将来估计什么都得靠自己。 姬清溪抽噎着点点头。 姬清娴也来了,只不过她和姬清慈打了招呼后,就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并不多话。 姬清慈也不介意,姬清娴能来,而且来了之后没有冷言冷语,她就觉得这个庶妹挺厚道了。 当然姬清淑依然被关着,来不了。 姬清婉和安妈妈倒是来了。姬清慈想,安妈妈应该是来替小宁氏做监工的吧。 姬清婉的脸上带着惋惜说:“大姐,您说好好的亲事您非要退。现在可好了,还落下了一个退亲的名声。本来妹妹也想送您去庄子上呢,只是母亲说这两天有事情,去不了。” 姬清慈似笑非笑地说:“那妹妹就忙吧,姐姐这就走了,不打扰你。” 安妈妈就接过来说:“是驻国公府明天要来给二小姐提亲了。我说大小姐,您看您这下面的两个妹妹亲事都有了着落。可是你呢。也不是我老婆子说您。您呢,白瞎了我们夫人的一片好心了。” 姬清慈冷笑,那个女人的好心谁敢要啊?她可要不起。 姬清慈微笑:“那姐姐就在这里恭喜二妹妹了。二妹,姐姐这就要上车了,要不天黑前就到不了庄子上了。”说着转身就向众人挥挥手,上了车。 傍晚安阳伯回来后,小宁氏就让人把他请到扶风院对他说:“本来我想让阿慈继续嫁过去,也跟李家说好了,可是阿慈却铁了心要退亲。” 姬伯爷皱眉,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既然四丫头已经让那李公子抱了,那只能抬给他做妾了,一个庶女而已。他也并不在意。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阿慈要退亲吗? 姬伯爷就说:“阿慈本来就有八字不好的名声,要是再有了退亲的名声,以后怕是不好再说亲了,还是劝劝她吧。” 小宁氏愁眉苦脸地说:“我也是这么对阿慈说的,可是阿慈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倔劲,说什么非要退亲。还拿出剪刀伤了手腕来逼迫妾身。” 姬伯爷一惊:“阿慈没有什么事吧?”他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阿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从上次在公堂上听到阿慈那驳斥严侍郎的话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女儿是个性格果敢的性子。可是没想到在婚姻这件事情上,这孩子也这么的不给自己留后路。 小宁氏看了他一眼,愁眉苦脸地叹口气说:“倒没有什么事情,你也知道她那个头晕的毛病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出了不少的血,身子是弱了一些,我也找大夫看到了。我今天也答应了她,把李家的亲事退了。” 姬伯爷也叹了口气:“这丫头和她的生母性子很像,都一样倔强。那就以后再帮她好好相看就是了。” 小宁氏更愁了:“伯爷,您也知道她本来就有那样的名声,现在再加上退亲,有哪家敢娶她。哎,愁死人了。另外妾身昨天已经和李夫人讲好了,让清淑去做妾。可是现在又变了,总得给李夫人一个退亲的理由吧。那就只能以她身体十分不好为理由了。” 姬伯爷点点头。 小宁氏看着他的脸色没有恼怒,就接着说:“另外那丫头说,她心情不好,自己要求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其实妾身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应该是不想看到清淑那个丫头的。妾身也看着阿慈那孩子可怜,于是妾身也就同意了。本来我想让她明天去的,这样晚上就可以让伯爷再劝劝她,可是她不听,这不现在她已经走了。哎,都是妾身无能,劝不住她,我都对不起我那早去的堂姐。” 说着,小宁氏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眼睛。 第83章 离府(二) 姬伯爷想起姬清淑掉在水里这件事情,想起小宁氏说的从王姨娘的嘴里审出的有关王姨娘的事情。 他非常生气地说:“去,把王姨娘送庵堂里去吧。这个女人心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 小宁氏现在对王姨娘已经没有多少主仆之情了,听着姬成平的吩咐,她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有些难过地说:“是,明天就把她送去,哎,都怨妾身没有管好内宅啊。” 姬伯爷倒也没有责备她,只是说:“既然阿慈去庄子上将养身体,那府里不要短了她的吃用。过一段时间就接她回来吧。毕竟庄子上比不上府上条件好。散散心可以,但不能常住的。” 小宁氏低头说:“是,妾身听伯爷的,就只怕她不回来的。” 不过她却在心里咬牙,看样子伯爷对这个长女还是上了心啊。 同时她也松了口气,可算把姬成平这一关糊弄过去了。 姬清慈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马车,虽然姬伯已经让人事先在她乘坐的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草,草上又铺上了被子。但她仍然被颠簸的几次欲呕,再加上她的身体虚弱,姬清慈已经觉得自己就快要死过去的感觉。 再看看旁边的李妈妈,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身体状况要比姬清慈好些,但也被摇晃的精神萎靡。旁边的采莲和采环年轻,身体健康,稍微好些。 这古代坑爹的交通工具,也不知道那些个网络作家是如何把那些穿越者都写的那么神乎其神的。她怎么就感到过这古代生活什么的都太落后太原始了呢。 这个该死的小宁氏,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却还是给她选了一个这么远的庄子,这是成心地要折腾她了。 姬清慈一路上不知道在心里给小宁氏扎了多少次的小人,诅咒她不得好死。似乎这样她就能好受一些。 就在这样极度受罪的行程中,姬清慈一行人两辆马车经过了三个时辰的路程,天黑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次老管家姬伯为了安全,特意让府里的侍卫队长卫大友带着四个人来护送她前来。 庄头的管事姓安,他下午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他看到车过来,带着几个人就迎了过来。 采莲和采环两个丫环,先搀扶着姬清慈下了车,然后又把李妈妈搀扶了下来。 后面车上的几个丫环也相继下了车,开始往下搬箱笼。 安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身体有些发福。 他满脸堆笑地跪下给姬清慈磕头请安:“大小姐,您可到了。奴婢姓安,是这庄里的管家。下午夫人就送来了消息,说是大小姐要到这里来静养。奴婢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安管事的旁边还跟着一个胖胖的妇人,脸上也满是笑容,这大概就是安管家的媳妇了。她带着后边一众人也跟着跪下。 姬清慈微笑着说:“辛苦安管事了,快快请起。”说着上前亲手扶起那个妇人。 妇人感激地对她笑笑,看到自家男人起来,她这才和后面的人起来。 安管事说:“大小姐,房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今天先住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添补的,明天再说。” 说着他就对旁边的妇人说:“还不服侍小姐进去。” 那位妇人赶紧过来引着姬清慈往院子里进。 小院不算大,里面也就是一排房子,大概有四五间的样子。边角还有一个小房,姬清慈想那个小房应该是茅房,也就是厕所。 跟着妇人进了院子,进到中间的房子里。这应该就是堂屋了。 里面倒是很宽敞,只是东西简陋。正中是一个大炕,炕上是纺织的竹席,上面却没有被褥之类的,炕沿是一条木板。 地上有一个圆桌,南面是两扇窗户,上面糊着窗户纸。 看得出,屋子是刚刚收拾过的,地面很干净。 姬清慈皱了一下眉头,这屋子也不知道原来住没住过人,怎么闻着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她就让丫环赶紧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妇人介绍:“大小姐,这个院子平时不住人。平时也就是谁家来了亲戚,家里没有地方住了,这才到这里借住几天。今天下午奴婢带人把那些别人用的东西都拿了出去,免得污了小姐的眼。一会奴婢就去从家里抱几床被子来。” 姬清慈说:“被褥之类的不必要的,我们已经带来了。” 带被子这件事情还多亏姬伯提醒了她,姬伯让丫环们把自己的被褥都带上,免得晚上到了这里没有用的。另外白天坐车的时侯还可以把被褥当坐垫用。 有了这些被褥,今天坐车时才少受了那么些罪。 妇人又说:“大小姐你们先休息一会,奴婢早就已经准备了饭菜,这就让人送上来。” 姬清慈说:“那就有劳了。” 这时,几个护卫帮着丫环们也已经把东西都送了进来。 现在正是各家刚刚用过晚饭的时间。妇人带着人把饭菜摆了一桌子。 现在是九月初,青蔬菜类的还能收个尾。因而一桌子几乎都是农家青菜,当然也炖了一只鸡。 安管事过来看了一下已经端上桌的饭菜说:“大小姐,庄子不像府里,饭菜简单了些,还请小姐见谅。” 姬清慈笑着说:“已经很好了,有劳安管事了。” 吃过饭后,妇人又带着人来收拾了碗筷。然后她说:“小姐,你们以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了。旁边的厨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奴婢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北面。奴婢姓张,有事情就来告诉奴婢一声。” 姬清慈微笑应承:“好,以后我就叫你张大婶吧。” 送走了张大婶,丫环们也开始铺炕的铺炕,去烧热水的烧热水,她们都想让小姐赶紧睡觉,好好歇息一晚。 这时卫大友却来求见姬清慈。 自从上次兰若寺的事情之后,姬清慈对卫大友这个护卫队长还是有些好感的。 卫大友进来后,对着她深施了一礼后说:“大小姐,属下只能护卫您到这里了,属下现在就要回府去了。” 他又迟疑了一然后才说:“小姐,你一个女眷在这里,万事还是要小心。没事情不要出去,也不要随意收留外面来借宿的过路人。” 姬清慈感激地说:“卫侍卫,谢谢你,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路上要小心。” 卫大友又施了一礼说:“是,小姐,属下这就告辞。”说着就走了出去。 卫大友骑上了马,又看了一眼那个有灯光的小屋,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打马带着几个侍卫向着夜幕奔去。 第84章 庄子 就这样,姬清慈在庄子上住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对她很新奇。每天都有一些个人在这院子的前后探头探脑的。可是他们见到的却只是这里的丫环和一位妈妈进进出出,却并没有看到小姐出来。 这天采新气鼓鼓地跑了进来。 正在院子里的忙碌的李妈妈拦住她:“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采新小脸上满是委屈:“妈妈,您说气人不气人。这些个烂嘴巴的婆娘,在嚼我们小姐的坏话。” 李妈妈往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看着采新:“新丫头,小点声,别让姑娘听到,你先跟妈妈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采样眼圈都有些红了:“妈妈,那个刘寡妇说,我们小姐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被发配到了这里来。要不然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到这样一个到处是土坷垃的地方。” 李妈妈听了之后有些难受:“新丫头,这话可不要让姑娘听到。以后如果庄子上的人说了什么不利于姑娘的话。你就先跟妈妈说。” 采新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姬清慈来的这个庄子并不富裕,要不小宁氏也不会让把她送到这里来。 这里有三百亩的旱田,却只有二十来户的人家。听张婶子说,每年这里的收成并不高。除了送给府里的,这二十来户的佃家也只能够填个温饱。 这个庄子里没有屠户,要是想吃肉就要去十里地外的通州城里去买。可是庄户人家一年也吃不起几次肉。 伯府里没有再送来生活用品。姬清慈带着几个丫头只能花她们原来积攒下来的钱。去通州城里买些个生活用品或是吃食类的改善一下伙食。 九月中旬的河水还能洗衣服。几个妇女在坐在河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闲聊。 一个年经的媳妇对着一个长得眉眼秀丽纤腰翘臀的女子说:“杏花娘,你原来在府里时可是见过大小姐?” 杏花娘就是采新说的那个刘寡妇。刘寡妇本身就是伯府从外面买进来的奴婢,几年前在府里犯了错被送到了这个庄子里嫁了人。没想到没过上几年男人得了一场风寒丢了命,只留下刘寡妇和一个十岁的女儿。 安管事看她也可怜,就让她在这里依然种着几亩地,混个温饱来养活女儿。 因为在伯府里呆过几年,她听说过府里的大小姐的事情。因而在她的心里,她很瞧不起这个大小姐。 她撇着薄唇说:“我哪能见得着她,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吧。她原来一直被关在那个伯府最偏僻的院子里,她都不能出来,就像坐牢一样,我又上哪里能见到她。” 张婶子端着一盆衣服过来。她黑着脸看着刘寡妇:“杏花娘,你又在嚼舌根,传老婆舌了?” 刘寡妇好像有些怕张婶子,她赶忙陪笑着说:“哪里,我们只是闲聊,闲聊哈。张婶子,你也来洗衣服啊。” 张婶子坐下,拿出一件衣服一边放到水里摆湿,一边说:“大小姐到我们这里是来静养的。人家一个大家闺秀,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来到我们这个穷庄子上本来已经够委屈的了。你们还拿人家的过去说起个没完。我看呢,等哪天大小姐时来运转的时侯,你们可小心你们的舌头吧。” 那几个妇女不吱声了,刘寡妇还有些不服气,有些想反抗又有些怕张婶子,毕竟张婶子的男人庄子里的管事。她转了几下眼珠子咽下要出口的话埋头搓起衣服来。 正在这时,姬清慈带着几个丫环坐着牛车经过这里。 这些天,她之所以没出门,是因为她一直感觉到头晕晕的,一直在养身体,因而庄子上的人大多都不认识她。 离府那天,她曾经让那个给他看病的大夫给开了几天的药,她们离京那天路过药铺,就顺便把药给抓了。 现在这些药已经喝完了,姬清慈感觉身上好了许多。她就想着今天坐庄子上的牛车去一趟通州城,再找大夫给号号脉,再抓几天的药。 这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病拖到严重时再治。 她是小姐,要用庄子上的牛车,安管事倒也答应的痛快,还派了自己的儿子安大成给她赶车。 张婶子看到她坐在车上,就笑着说:“大小姐,您这是去城里呢?” 姬清慈也对着她微笑:“对的,我们去一趟通州城,张婶子,洗衣裳呢?” 张婶子笑着点点头,又嘱咐儿子说:“大成,好好侍候着小姐,早去早回。” 安大成应了一声:“知道了,娘。” 牛车渐渐远去。河边的一众发呆的女人这才缓过神来:“天哪,这位就是府里来的大小姐啊。啧啧,长得可真漂亮。” 一个妇人看了一眼刘寡妇说:“以前我只觉得杏花娘就是很好看的了。可是现在一看到大小姐,我就觉得简直是天地之差啊。杏花娘,你可被人家大小姐给比到尘埃里去了呀。” 刘寡妇有些不服气,不过她心里也承认这位府里来的大小姐的确好看。虽然心里承认,她也知道这些人是在故意地挖苦讽刺她。 要说村子里这些个女人都对她刘寡妇有提防,因为她那双眼睛会勾人,村里的男人们大多都跟她有一腿,所在刘寡妇在村子里的人缘并不好。 姬清慈坐在牛车上,牛车可比马车要稳当的多了,可就是走的太慢。 不过通州城也不远。她们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 刚才出了庄子,采莲就给姬清慈戴上了帏帽。 虽然大楚的风气比较开放,女孩子可以出行逛街,但是他们姑娘的相貌太美,也只能委屈姑娘了。 通州城并不算大,姬清慈目测也就是一个县城那么大。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却很多,大概是靠近京城,这里竟然也很繁华。 她们先由安大成领着去了通州城里有名的医馆。 让姬清慈奇怪的是,坐堂的大夫却是个年轻人,貌似看病的人还不少。 这不,前面就排着好几个人。 姬清慈疑惑的看了看安大成,把安大成看笑了。 安大成岂能不明白小姐眼中的疑问,于是他笑着说:“大小姐,你不要看他年轻,他的医术可是这城里最好的。” 安大成是个性子活泛的小伙子,年纪也就二十来岁,大概是做惯了农活,他的身材很魁梧。姬清慈目测他的个子得有一米八多。 他让姬清慈在这里排着队,自己在外面一面看着牛车,一边等着姬清慈看病出来。 第85章 医馆 姬清慈站在后面看着年轻大夫给别人号脉看病。 他很年轻,姬清慈猜测他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晰,剑眉浓黑,睫毛很长。 他低下头号脉的时候,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垂下,面容十分地俊郎,身材颀长清瘦。 他话不太多,却很认真。前边有个看诊的姑娘一直不停地没话找话地和他说话,他也只是低头写方子,并不答话。 旁边打下手的小伙计说:“温姑娘,您还是先不要打扰了先生开方子的思路,要不然一旦先生写错了方子,那可不是好玩的。” 那个温姑娘脸上有些讪讪,又有些恼怒,最后拿了方子气哼哼地去抓药了。 终于轮到了姬清慈,她坐到年轻大夫的对面,年轻大夫看了她面上的帏帽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她把手腕露出来。 姬清慈就把那只没有受过伤的皓腕伸出来。 年轻大夫凝眉敛神地仔细地号了一会,然后示意姬清慈把另外一只手腕也伸出来。 姬清慈迟疑了一会,她要把那只手腕露出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割过腕的。 做大夫的人大概都很细心,就她犹豫的这一会,就听到对面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难道不太方便吗?” 旁边的采新有些不高兴地说:“大夫,我看你给别人看病的时候都是号一个手腕,怎么到了我们小姐这就要伸出两个手腕。” 大夫看她一眼说:“别人都能看到脸,伸伸舌苔。这位小姐面纱遮面,段某也只能两个手腕都要号脉了。” 姬清慈轻轻斥了一声:“采新,不得对段大夫无理。” 她伸出那只受过伤的手腕放到腕枕上,洁白的手腕上一道丑陋的伤痕就清晰的呈现在面前。 段大夫眼神一凝,他看着那道伤疤,伤口刚有些结痂,一看就是新伤口。伤口不齐,像是剪刀刺的。难怪这位小姐要犹豫一下。 面前的女子虽然面遮帏帽,大半的面容被遮住。但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吹弹可破的晶莹肌肤,却让人不难猜测到这女子应该是个十分美貌的姑娘。 再看她身后站立的几个丫环皆是秀丽姿容,可见这位女子的身份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这样的一个女子是因为什么要割腕寻死呢? 另外,按理来说,像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是把大夫请到家里来看诊,很少有自己出来到医馆看诊的。可是这位姑娘却带着丫环自己出来看诊。 思忖间,段大夫就又凝神认真号脉。 须臾,他对姬清慈说:“小姐这之前应该是受过伤的,因而你有头晕的毛病。前几天又失了些血,你可要好好补一补了。另外这一段时间小姐好像思虑过重了些,还须宽心。段某给姑娘开些补血、健脾、消郁的药,小姐喝上个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那就有劳段大夫了。”姬清慈说,她的声音清爽脆亮,让人听了很舒服。 段大夫不由地抬头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他的睫毛落下,开始认真地开方子。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人拥着一个人走了起来。这群人很蛮横,本来姬清慈的后边还有几个排号的患者。 可是这些人却越过了这些人,其中一个人大声嚷嚷:“快躲开,别挡着我们大爷看病,我们家爷突然肚子疼,段大夫你赶紧给看看” 段大夫正在给姬清慈开方子,并没有搭理他们,只有小伙计跟他们说,让他们排号。 那人顶着大嗓门说:“排什么号,也不看看我们家爷是谁,竟然让我们家爷排号?” 姬清姬赶忙起身躲避,闪到了一边,几个丫环护卫在她的旁边。就连外边守候的安大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进了屋站在了姬清慈的旁边。 段大夫开完方子递给药童,让他去给姬清慈抓药。 他则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那群人说:“胡大爷坐这里吧。” 原来这胡大爷人称外号胡闹,是通州知府的小舅子。为人霸道不讲理,在通州城里也算是一霸了。只要是本地人就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胡闹刚才去赌坊赌博,正是运气好的时侯,突然肚子一阵疼,他去了趟茅房之后,回来依旧疼,一会的功夫他就往茅厕跑了好几趟。不但今天没有赢到钱,反而输的精光。 胡闹明知道是赌坊搞得鬼,可又惹不起开赌坊的人。就是他那个在通州当知州的姐夫都得给这开赌坊的人留一分面子,更别说他了,他只能自认倒霉,先来这医馆里号脉抓些药再说。 所以胡闹这一群人往这里一站,那些排队看病的人也没有敢惹他的,只得心里有气,但表面还不敢表现出来。 段大夫知道跟这些人没有理可讲,如果不赶紧把这活阎王打发走,其他人也都没有办法看病。 刚才姬清慈起身正好和胡大爷打了个照面,那位胡大爷也就将近三十来岁,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还挺清秀的一个人。 那位胡大爷突然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又眯了一下眼睛说:“好香啊。”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向正在那边抓药的戴着帏帽的女子,那女子身形曼妙,虽然没看清她的长相,但就看那身姿,和他旁边的几个秀丽的丫环,那相貌肯定错不了。 段大夫看他伸着脖子往姬清慈那边看,就皱了一下眉头说:“胡大爷,您是看病呢,还是看人呢?” 胡闹咧开嘴:“看病,看病,段大夫,你医术高明,我就认你这个大夫,我这一会拉了好几次了,你快给我看看。这帮龟孙子,也不知道给老子喝了什么药,这肚子一阵一阵的疼。” 说着他咧咧嘴就说:“娘的,又开始疼了。”说着他的脸上就了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段大夫没理他,而是给他先号脉。 段大夫这脉号的时间挺长,左手号完又让胡大爷伸出右手给他号脉。 等段大夫眼角的余光看到姬清慈一行已经走出了医馆之后,他才收回手说:“你这主要是中了八豆的毒,我给你开几天药,解了毒就没事了,不过这几天要节食,要吃清淡,还不能碰女人,这样才好的快。” 胡闹瞪大眼睛:“不就巴豆的毒吗,哪有这么厉害,还不让碰女人?段大夫,这,不用这么的吧。” 段大夫清冷地说:“我不是吓唬你,你这身体本来就让女人掏得厉害,阳气不足,如果在中毒期间再碰女人,你至少要减二十年的寿命,信不信由你了。” 胡闹是个怕死的人,一听说要减寿命,赶紧说:“好,我听段大夫的,不碰就不碰。” 第86章 第八十六 听书 等到胡闹几个人开了药再出来时,哪里还有美人的影子。 胡闹可惜,都不知道这美人是哪个府里的小姐,以后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再说姬清慈等人拿了药之后,看看已经到了午膳的时侯,就找了一个馄饨馆。 几个姑娘一人吃了一碗馄饨,姬清慈又给安大成多要了一碗馄饨和一盘包子。 毕竟一个男人的饭量要大一些。把安大成感激得在心里直夸府里的这位大小姐不但人长得美,心眼也好,体恤下人。 姬清慈从穿越到了这古代,除了那次中元节的时候去逛街放灯之外,她还没有自由地在大街上这么逛过。 被安大成发了好人卡的姬清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决定要在这里痛痛快快地玩上一玩。 主仆个人一路走着,看着这通州城街市上的繁华,听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几位姑娘都觉得心情舒畅,觉得连这天都比平时蓝,比平时开阔得多了。 几个人路过一家茶楼,上面写着怡乐茶楼。 采新性格活泼,又爱听一些新鲜的八卦之类的。 她就兴奋地说:“小姐,我们进去听听说书好不好。” 姬清慈看了一下天,觉得现在时间也还早。 再说了,像茶馆这样的地方是消息很灵通的地方。她也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于是她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 就连安大成都把牛车交给了茶馆的小伙计安置,他也跟着进去听说书去了。 主仆几个人上了楼上,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看着楼下坐得满满的人,觉得这个茶楼的生意还真挺火爆的。 伙计过来上了茶和点心,几个人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 正好说书先生在讲东海孝妇的故事。 东海孝妇说的是前朝山东郯城县里的一个寡妇。因为她很早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但赡养婆婆非常周到。婆婆因不想拖累她,上吊自缢。 而寡妇却被自家小姑污蔑为杀害婆婆的凶手,由此入狱,并屈打成招,最终被太守判了斩刑。 孝妇被斩时,许下三宗誓愿,如是冤杀,第一血将倒流,第二六月飞雪、第三当地大旱三年。 寡妇被杀后三年,郡中果然大旱,直至新太守上任给寡妇平把昭雪,亲自祭奠寡妇之墓并表彰其孝行,天上这才下起雨来。 姬清慈曾经是语文老师,她讲过《窦娥冤》这个剧本。 而这窦娥的原型实际上就是取自这个东海叫周青的孝顺寡妇。 说书先生三十多岁,这故事让他讲的声情并茂。 下面的人听完之后也都在议论纷纷,唏嘘不已,还有些女客听完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大家都议论说官府黑暗,孝妇可惜。 说书先生休息了一会,又到了第二场说书的时间。 他轻摇折扇,把手里的那个醒木往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放说:“下面我接着昨天的书继续给诸位讲南疆桂阳的事情吧。” 有人就叫起好来,嚷道:“南疆现在是捷报频传,听说自从岳将军增援凉王之后,把南诏国和那几个小国打得死伤惨重。” 又有人说:“可不是吗,昨天我二叔从京城回来,他说京城里人都传遍了,说是大军不日就要回城了。” 又有人说:“哎,先生,您就讲讲西罗被擒那一段吧。”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今天我就给大家说这段三将军智擒西罗这一段。 话说上回书我们说到当初南诏国的兵马大元帅西罗派了二十万大军,围困住了只有六万守军的桂阳城。这仗打了两个月啊,双方兵力各有伤亡。 凉王带兵死守桂阳城。眼看粮草渐渐不够,守城的士兵所剩无几,城破就在眼前。 正当凉王等人决定和桂阳城共存王之时,岳将军率领的朝廷增援大军及时赶到,解救了桂阳城。 当时,桂阳城里的守军一看到朝廷大军杀过来,激动万分,他们打开城门冲出去就和南诏国的士兵杀在了一起。 这南诏国的统帅西罗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人长得很凶,很奇特。 他的个子比我们普通人都高出很多,虎背熊腰,一头的卷曲黄毛,一脸的大黄胡子。眼睛像铜铃那么大,鼻子上还挂着一个银环。要多凶就有多凶。” 下面就有人乐了,那人就问说书先生:“那还是人吗,我怎么觉得这人就是一个大猩猩呢。” 听书的人轰的一声全乐了。 说书先生自己也笑了。他把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摇说:“这人长得确实不像个人。别看他长得奇丑无比,但他有天生的神力啊,要不南诏国怎么能让他当统帅呢。他的手里是两把铁锤,只这两把锤就得有七八十斤。” 这西罗十分地痛恨凉王,为什么呢?因为这凉王始终不肯投降,还让他折损了不少的将士,所以他就专门找凉王去打。 而这凉王的身边有位非常厉害的将军,他一直跟着凉王身边,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是凉王的得力干将。这人是谁呢? 有人就问:“是谁呢?” 说书先生说:“这个人叫青云。是个四品的虎卫将军,有一身的好武艺。他一直跟着凉王呢,一看到西罗直冲着凉王过来了。他就和凉王一起对上了西罗。 刚才说到这西罗,人高马大有神力,但是大家也说了他就像个大猩猩,这大猩猩就没有人家凉王和青云将军灵活,人家两个人互相配合,辗转腾挪,不停地消耗着西罗的体力,引着西罗不停地跳来跳去,就像个跳梁小丑,他那两把大锤愣是没有用武之地,只气的西罗是哇哇大叫。......... ......。” 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下面听众听的热血沸腾。 采莲含着眼泪抓着姬清慈的胳膊,她心里这个激动啊,这青云将军就是她们家大少爷啊。 岳凌霄来信说的有关姬清云失忆的事,姬清慈并没有瞒着李妈妈和采莲。只是那几个丫环都不知道罢了。 姬清慈的心里也是激动不已,但她又担心,也不知道大哥是否恢复记忆了? 想到这里她又向说书先生看去,只见说书先生把醒目往面前的台子上面“啪”地一放。 他亮开嗓子说:“只见那岳将军一搭弓,一只箭“嗖”地一声准准地就射向了那西罗的左胳膊,西罗疼的大叫一声,那左手的大锤就铛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就在这空挡,那凉王和青云将军配合默契,凉王攻上路,一剑刺向西罗的左胸,而青云专门攻下路,一枪砍断了西罗的右腿。” 讲到这里,说书先生自己也激动。他又拿起醒木,又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茶楼里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第87章 寡妇门前 自从去了通州城里抓回了中药之后,姬清慈每天按时服用,头晕的毛病日渐好转。姬清慈也就天天到庄子上去转悠转悠,散散步。 庄子上的人都是姬家的佃户,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这个主家的大小姐有着很多的好奇。 大家都纷纷猜测她为什么好好的京城不住,却非要到这个条件这么差的庄子上来养病。 大部分人都信了刘寡妇的说法,猜测姬清慈是因为犯了错才被继母发配到了庄子上。 人们见到她时也只是给她行个礼就走开,毕竟她的身份还是大小姐,后来又见到她从来都是恬淡平和的态度,不主动地去找人搭讪,也没有呵斥过哪个人。 张大婶一直就对她很是亲热。时不时地来送些菜,来关心一下她的生活和身体。 有的人看张大婶这样,也尝试着开始和她搭上了话,发现她说话轻轻柔柔自自然然的,也就和她的关系变得自然起来。 而且也有人像张大婶那样把自家吃不完的青菜给她们送一些过来。就这样,姬清慈渐渐地就和庄子上的人熟悉了起来。 今天,姬清慈带着采新采莲在庄子上那条人们已经踩实了的路上散步。 这次她把李妈妈也拉出来了。她觉得,妈妈年纪大了,更应该常出来走动走动。 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现在刚吃完早饭,清晨的空气非常新鲜清爽,阳光又充足,照在人的身上暖阳阳的。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姬清慈知道,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他们这是到地里去收麦子的。 这些人和姬清慈相遇时,都笑着对她行个礼打声招呼。 庄稼人的问候很简单,无非就是“大小姐,吃了早膳吧,”或是“大小姐,又溜达呢”或是“大小姐,又走走呢?” 但是姬清慈却觉得这些话很朴素,很有生活气息,很实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了大家族里面的勾心斗角,没有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更没有边境的战场硝烟,提心吊胆。 这样的生活宁静平和,虽然俭朴却非常令人心安。 走到庄子路的尽头时,就听到不远处的门口聚集了几个人,从那院子里传出了哭声和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的眉头一皱,转身就想往回走。庄子里的是是非非,她并不想掺和。 却听到有人喊道:“那不是大小姐吗,大小姐来了。” 然后那人就往这边跑过来。这也是个妇人,那女人跑到这里喊着她说:“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要出人命了。” 李妈妈就担心地说:“姑娘,我们还回去吧。不要管这些个闲事。” 姬清慈却说:“既然有事,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这里毕竟是府里的庄子。” 她对那个女人点点头说:“那就去看看吧。”说着就向着那院子走去。 门口的人看着她走过来,都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说:“大小姐,您快过去劝劝吧。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姬清慈就往里走,走到近前,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在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在打。 那个女人使劲地想要挣扎开那个男人的手,却又挣脱不开,只得哇哇地大哭,嘴里喊道:“姓李的,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 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跪到地上哭喊:“爹,爹,您快放开娘,快放开娘啊。” 旁边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却和刘寡妇扭到了一起。 细心的采莲却发现在旁边的那棵树后面,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满脸泪水地正躲在那里哀哀哭泣。 这院子里真是乱的不像样。 大概男人门这时候都下地了,门口看热闹的竟也都是女人和孩子。 姬清慈看着这样的场面,只觉得一股怒气往上窜,这个男人竟然这样打自己的老婆。 姬清慈在现代的家庭里,父母之间是恩爱和美的。她只是在小说或电脑手机上看到过家暴的事情。现在她穿越到了古代,竟然让她亲眼看到了古代版的家暴现场。 她厉声喝道:“李铁柱,还不住手,你难道要打死她吗?” 采新也尖着嗓子喊道:“李铁柱,你快放开你媳妇,你要把你媳妇打死了,要做牢的。” 那男人怒气未消地放开了自己的老婆。嘴里还骂了一声:“死婆娘,等家去再跟你算帐。” 说着,拿起旁边的衣服愤愤地离开了。 地上跪着的小女娃哭着跑到她娘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哭着喊娘。 那边刘寡妇和女孩也不打了。 铁柱的媳妇披头散发跑到姬清慈的面前就跪下了,嘴里还哭喊着:“大小姐,您来给评评理。这日子可没法子过了。” 姬清慈低头看着她。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清瘦,衣服上还有补丁,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有明显地巴掌印和几道明显的抓痕,哭得很是凄惨。姬清慈记得庄子里的人都叫她铁柱家的。 姬清慈在心里叹口气,本来不想招惹是非,可是这是非却主动跑到自己面前来了。 这些人都是自己家的佃户,碰到这样的事情,她不想管也不行啊。 她对铁柱家的说:“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吧。”又对采莲和采新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把眼前的女子扶起来。 铁柱家起来后抹着眼泪说:“大小姐,这日子没法过了。那个女人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她愤恨地指着刘寡妇。 刘寡妇一撇嘴轻蔑地说:“是你自己看不住自家的爷们,自己没本事还要怨别人吗。”这刘寡妇也真是个人物,偷男人的事情让她说得理直气壮,脸上不带一丝的羞色。 铁柱家破口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没事就涂脂抹粉,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你还有理了?” 刘寡妇不屑地说:“他们就愿意上老娘这里来,腿长在他们身上,又不是我逼迫他们来的,这说明老娘比你有魅力。怎么了?” 旁边就有女人嗤笑:刘寡妇,你太嚣张了,你这一晚上能挣多少钱呢?这坏事做多了,也不怕遭报应。” 刘寡妇怒目:“要你管?” 然后刘寡妇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想起:“既然你这么想卖,何不去青楼卖?” 刘寡妇被姬清慈噎的一窒,她看着姬清慈,脸上先是恼怒,然后慢慢又现出一丝轻蔑:“大小姐,你也不用在这里说我,耍你大小姐的威风。说穿了呢,你就是府里不受宠的一个从小就没娘的小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第88章 枉为人母 采莲怒喝:“你住口。” 刘寡妇有些得意,继续说:“我凭什么住口,大小姐八字不好,被伯爷夫人嫌弃,如今大小姐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被发配到这庄子里呢?” 姬清慈冷冷地说:“不知死活的奴才,掌嘴。” 采新高兴了,她喊了一声:“采莲姐姐,上。” 大家在惊愕之中就见到大小姐的两个丫环同时上前,一人一边抓住刘寡妇的两只胳膊往后扭,而李妈妈则是一个健步上去左右开弓对着刘寡妇那张还算妩媚的脸就是一阵猛搧。 三个人配合的很默契,好象是事先就演练过一样。 而对于李妈妈三个人,这样的配合不用演练,她们曾经在兰若寺就是这样配合掌掴王夫人的。因而现在做起这样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了。 李妈妈足足搧了有十巴掌才住手,在旁边看的人都觉的替刘寡妇疼。眼见着刘寡妇那张漂亮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就连嘴角都渗出了血。 李妈妈停了手,采莲和采新两个人又顺势把刘寡妇的身子往下一压,刘寡妇就跪到了地上。 姬清慈慢条斯理的说:“刘寡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十二年前你才刚刚十四岁,就开始和府里的小厮不清不楚,回来你又趁着伯爷喝醉了酒的时候爬床,结果正被去送醒酒汤的夫人抓个正着结果呢,你床没爬成,还被夫人给打个半死,后来就把你给配到了这庄子上。我说的可有错?” 其实这一段有关刘寡妇的历史姬清慈并不清楚,这还是李妈妈讲给她听的。 刘寡妇惊愕,她那时也就刚进府半年就被送到了这庄子上,她没想过姬清慈能说的这样清楚。她有些恨恨地说:“你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姬清慈说:“这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人呐,从里到外都是贱的。我这个大小姐是不得继夫人的待见,但我的身份仍然是府里的大小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我这个大小姐也照样可以处理你。我想想,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处置你。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像你这样的人是可以游街浸猪笼的。这个我觉得很适合你的。” 刘寡妇这回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大小姐,大小姐说的对,她再不受继夫人待见,她也是府里的主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奴才。而且她记得,她的卖身契还在安阳伯府里。 刘寡妇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她自恃自己美貌,原想着做姬成平的姨娘,可是却被小宁氏发现了,就把她配给了这个庄子上一个四十岁娶不到老婆的人。 那男人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老实到我那窝囊。因而在男人没死时,她就不安分,时不时地就给男人戴绿帽子。 等男人死后,她就更是荤素不忌了。不只招这庄子里的男人,就连通州城里的一些个男人也知道小里庄有一个长相妩媚风流的小寡妇,时不时地到这里来鬼混。 昨天晚上,今天早晨她和李铁柱还没有起床,就被铁柱家的给堵在了屋子里。然后铁柱娘抓住刘寡妇的头发就打。 那李铁柱看到自家的黄脸婆打他的情人,哪里还能愿意。 铁柱家里的十多年来只生了两个闺女。 李铁柱早就对这婆娘不满意了。因而今天他帮着刘寡妇也不帮着自家的媳妇。 而铁柱家的两个小闺女是跟着她娘的后边找来的,因而就出现了姬清慈眼睛里看到的那一幕。 刘寡妇本来不怕姬清慈,现在听姬清慈这么一说,好似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安阳伯府里呢。这位大小姐现在真的有权来处置自己。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她马上陪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大小姐,都是奴不会说话,冒犯了大小姐,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奴这一把。” 姬清慈深知刘寡妇这样的人风流成性,一棍子如果不把她打死,以后还会这样。看看旁边的李铁柱和两个女儿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想这庄子里被刘寡妇祸害的人估计也不少。 想到过里,她清了一下嗓子说:“你收拾一下,离开这个庄子吧。” 刘寡妇一听吓坏了,别说她的卖身契还在伯府,就是她是自由人的话,她一个女人又能去哪里。她还有一个女儿呢。 刘寡妇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就看到了那个瘦弱胆怯的小身影,她起身快步地走过去,拉住那个躲在树后的小身影又回到姬清慈的向前跪下:“大小姐,你就饶过我们娘俩吧。您若真把我们赶出小里庄,我们孤儿寡母的可真就没有地方去的。” 说着就对着那小女孩说:“杏花,快给大小姐磕头,让大小姐别赶我们走。” 说着她使劲地往下一按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的头就咚地一下磕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的人心都是一揪,刘寡妇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真能下得了手,这一下磕得可不轻。 那小女孩哭着说:“大小姐,求您饶了我娘这一次吧。” 说着自已又咚咚地不住地把自己的头磕下去。而她那个娘就那样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磕,她自己却直直地跪在那里没有动作。 姬清慈不由地怒从心生。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还是亲娘吗,这刘寡妇也太狠了,她只让自己的女儿磕头求情,自己却在一边看着。 姬清慈听人说过刘寡妇的这个女儿叫杏花,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据说当初生杏花的时候,刘寡妇难产差点死去,然后就伤了身子再也没有生养过。所以刘寡妇并不喜欢这个女儿。 自从杏花的亲爹去世之后,杏花就再也没有人疼。 刘寡妇私会男人的时候,有时会把杏花超出去。杏花还时不时的挨打。 现在的杏花虽然已经十岁了,但个子却只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性子也极其地胆小。 姬清慈怜悯地看着这个孩子,她想,等到杏花长大的时候,就像刘寡妇这样的人兴许会让自己的女儿也接客也说不定。 如果她处理了刘寡妇,那杏花应该怎么办。刘寡妇再对女儿不好,但她毕竟是杏花的亲生母亲,姬清慈有些犯了难。 姬清慈放低声音:“杏花,你先起来吧。采新,把杏花扶起来。看额头都磕红了。” 采新早就看不惯刘寡妇如此对女儿了,她上前把杏花扶起来站到一边,还对着刘寡妇呸了一口:“呸,还亲娘呢,你自己怎么不磕去求情呢,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却这样糟蹋自己的女儿。你还是人吗?真是枉为人母。” 第89章 大少爷要回来了 旁边的女人们也跟着指责:“杏花娘,你就不能对你家杏花好点,你看这孩子瘦的,哪像个十岁的孩子。” “是啊,杏花娘,你就这一个女儿,将来还得指望她养你老呢,你以后还是对杏花好些吧。” 听着人们纷纷的指责,刘寡妇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姬清慈凌厉的眼神射向刘寡妇,刘寡妇突然就被这眼神激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心里有些慌乱,这位大小姐难道真要把自己赶出庄子吗? 正慌乱间,就听到姬清慈的声音响起:“刘寡妇,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你的那快地赶快收完,今年的粮食你可以带走,离开小里庄吧。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这么大的人物。外面的天地更广阔,你还是去外面混吧。” 刘寡妇一听这是来真的了,她上前就抱住了姬清慈的腿哭喊:“大小姐,您饶过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自己打我自己的嘴巴,是我嘴欠,是我不好,大小姐,你就是不可怜我,你也得可怜可怜杏花吧。大小姐,你行行好,你就是那菩萨,你行行好吧。” 采莲和采新上前使劲地把她拉开,采莲厌恶地说:“有你这样的娘,孩子到哪里都一样,你还是接受教训,换个地方,以后重新做人吧。” 李铁柱家的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拉着两个闺女跪下磕头道谢:“谢谢大小姐,大小姐,您真是好人,您给了我们娘仨一条活路啊。” 姬清慈想到那个李铁柱走时扔下的那句话,想到这个女人在回去之后还要面对那个冷酷无情的渣男人。 她就怜悯地看着她:“你有两个女儿,担子很重,如果男人靠不住,自己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强起来,只要想方设法把孩子养大,你就有了盼头了。” 李铁柱家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住地点头。 姬清慈又看着周围那些个女人,看到她们的眼睛里也都露出感激的神色。 姬清慈心想,这里头估计有些女人也是刘寡妇的受害者吧,她们大概都希望刘寡妇离开这个庄子吧。 她不由的微微一笑,女人们只觉得姬清慈这一笑,如同花儿开放一样,阳光一照,那笑容竟然晃花了她们的眼睛,再看到那双异常清澈明亮的眼睛,都不自觉地呆了。这位大小姐长得可真美啊。 就听到那个清爽干净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们女人生来就依靠父亲兄弟,嫁人后又依附于夫家生活,但是如果丈夫不可靠,夫家也靠不住。大家就会觉得只能自怨自艾,天天怨天尤人,觉得无路可走,生不如死。 女人样纷纷点头。 姬清慈又说:“如果你们是一个人还好说,但是大家都是有子有女的。既然生了他们,就要对他们有责任有义务,抚育他们长大。所以女人也要学会坚强,不能对不起子女。 你们也听说了,我自小失母,没见过亲娘面,孤独在府里的后院长到了十五岁,犹如一个孤女。但我从来都是乐乐呵呵,如常生活。现在即使是在这个庄子上,我依然觉得这里空气新鲜,民风纯朴。大家记住,只要你想着为母则刚,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 “对啊,对啊,大小姐说得对啊,真没想到她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这样坚强。” “是啊,我从来就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愁容。” “这庄子里也有地,如果男人真靠不住,我们还真得依靠自己。” “说得好啊,为母则刚。”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话说得轻巧,要真过起日子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那有什么,我们天天不也和男人一样种地收获吗,我们也有力气啊,为啥却总觉得要怕那些个男人呀。” “不过,不管大小姐说得对不对,我倒是觉得大小姐是个好人,就今天她要把刘寡妇赶出庄子这事,我就觉得真为我们出了气。” 姬清慈听了这些不同的反响,她也只是笑笑。 毕竟这样的一个社会,要想让这些个女人们立起来谈何容易。这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就说她原来生活的现代社会里不也是有很多女人依附于男人生活吗。 她看着在那边仇视地看着她的刘寡妇,起身带着李妈妈采莲和采新走了出去。 晚上,姬清慈叫来了安管事,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然后请他找人先帮着刘寡妇把地收完,让她先晾晒干了,拿着粮食走人。 安管事惊讶于姬清慈的果断,他早就看着这刘寡妇不顺眼了,只是他一则没权,二则那刘寡妇还有一个闺女。他也不好办,只能任由刘寡妇在这里祸害人。现在姬清慈发了话,这个庄子是姬家的庄子。他自然觉得好。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刘寡妇被赶出了庄子。 采新去看了刘寡妇被赶出去的情景,回来后就眉飞色舞地学给小姐听,最后又叹了一口气说:“只是可怜了那个杏花,摊上了那样一个娘。” 姬清慈现在没有力量管那么多的事情,她虽然同情那个女孩,但是那个刘寡妇如果还在庄子上,那天的情景还会不停地上演。她对于那个女孩的命运也只能叹息,却爱莫能助。 让姬清慈没有想到的是姬清帆和卫大友来了。 作为府里的老管家,姬伯一直就惦记着姬清慈。小宁氏已经把姬清慈主仆的月钱都取走了。说是让人送给大小姐花用。可是尽管如此,姬伯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就叫卫大友带着一些鱼和肉过来看看大小姐。 卫大友刚走出府,就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姬清帆。 姬清帆一听说是去看大姐,他就想着母亲说过,大姐退亲后心情不好,去庄子上散心并且养病了。他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大姐吧。 于是他就要跟着卫大友去庄子上看姬清慈,他是府里的小爷,卫大友当然不能拒绝。 姬清帆到了街上,又去了点心铺子捡那上好的点心给大姐买了好几样,而且每一样的量都不少。把糕点用油纸包得严实的,这才骑上马跟着卫大友出发了。 等到了庄子上,姬清帆有些惊讶,这个庄子距离京城有些太远了,这都快到通州城了。母亲怎么给大姐选了这么远的一个庄子。等进到庄子里后,他又有些皱眉,又嫌弃这个庄子有些太小了。 不过,等他见到姬清慈时,看到大姐的脸色比在家里红润了不少,好像还稍微长了点肉,他又觉得母亲给大家挑选的地方还是挺好的。 对于姬清帆和卫大友的到来,姬清慈感到有些意外。 一说话这才知道,卫大友只说是姬伯让他来的,并没有提到小宁氏一句,她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