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医妃有空间》 第一章 不靠谱的攻略 “墨兰姐,快来看看,姑娘,姑娘是不是没,没气息了?” 夏荷小心的为昏迷在床,躺了整整一日的自家姑娘云悠然擦洗着小脸,某一瞬间,她似是察觉到姑娘鼻翼底下竟没了气息,再探,还是没有,小丫鬟一下子慌了神。 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小丫鬟本都提着心吊着胆,被夏荷的话吓的魂都快没了,更小些的夏蝉瞬间开哭,稍大些的墨兰勉强稳了稳心神,颤抖着小手鼓起勇气一探,真没探得半丝气息,她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差点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姑娘,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 “姑娘,姑娘,别睡了,快醒来,你别再睡了……” 似乎是被墨兰失了魂的样子给刺激到了,夏蝉冲到姑娘身边,小胳膊边摇她家姑娘的小身板边大声喊着,一副不将姑娘喊醒誓不罢休的模样。 夏荷也跟着边哭边喊她家姑娘,不一会儿,墨兰也跟着喊了起来,没有其他法子的三个小丫鬟,只想一起大声呼唤她家姑娘,试图将她家姑娘离了的魂儿给再唤回来,烛光摇曳的清芷阁东厢,一时间哭喊声大起。 一股股窒息感接踵袭来,压迫的使人几度无法呼吸,云悠然感觉就要被吞噬在无边黑暗中,耳边一声声切切呼唤由隐约到清晰,最后似是凝为实质,化为绳索竭力把她从漩涡中往出拽。 黑暗漩涡实在太过恐怖,挣扎许久快要脱力的云悠然赶紧借助这股力量,用尽全身力气从这极致梦魇般的窒息挣脱,眼睛一下子睁开,呼吸短而急促,终于摆脱了黑暗。 “姑娘,呜呜,姑娘,姑娘醒啦?姑娘,你醒了!”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太好了!姑娘你终于醒了,呜呜……” 云悠然是醒了,听着耳边或关切或惊喜的声音,看着昏黄烛光下古色古香的床帐,还有围在床边红着眼圈又哭又笑的古装小女孩儿,只剩下懵了! 这是什么地方?是这几个小女孩儿的喊叫声将她救醒的吗?可她应该是被汹涌的泥石流给席卷,怎么可能活的过来? 出身杏林世家,自三岁起由外祖父母亲自带着习医,认字的同时习认药草,过目不忘外加领悟力极高的她年纪轻轻已成名医,终日忙碌不已。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了场单人自驾游,行至林城六盘山山道半中腰时,突然雷鸣电闪,倾盆暴雨从天而降,能见度迅速降低,没继续前进多远,连人带车被秒速卷进了铺天盖地的洪流中。 六盘山那里前些天断断续续下过几场大雨,又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罕见规模暴雨侵袭,应该是引发了泥石流!她肯定是泥石流给席卷了! 亏她出门前还亲自做过详细的自驾游攻略呢,尤其特别关注了六盘山山道所在区域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看到沿途未来一周多处皆会是晴天才出发的,哪知暴雨来的那样突然,那样迅猛! 还没从被泥石流卷走的惊恐中解脱,另一段陌生记忆突兀袭来,脑袋猛的胀痛欲裂,云悠然下意识的想要抱住脑袋,怎奈胳膊完全不听使唤,半点都抬不起来。 “姑娘!姑娘?” 见自家姑娘才刚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眉宇间尽是痛色,小脸儿几乎皱成了一团,夏蝉刚刚放松了些的心又被狠狠揪了起来,下意识的呼唤起她来,差一点又哭上了。 “咱们都安静点,姑娘刚醒还没缓过劲儿。夏荷,快倒杯水来先给姑娘喂点。” 墨兰上前极为小心的轻轻扶云悠然靠着她坐起以便于喂水,她真是太心疼她家姑娘了!自落水以来,小小年纪的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今日更是昏迷了一整天粒米未进,就连半口水都喂不下去,刚刚她们还以为…… 夏荷应了声立马起身转向圆桌,从一直温着的茶壶中倒出一小碗热水端至床前,小心翼翼的以小勺给眉头紧锁嘴巴紧闭,连牙关都咬着的云悠然艰难喂水。 忍者剧痛,云悠然极为被动的接收着纷至沓来的各种记忆。有气无力的她懵懵中被扶起,又懵懵的被喂水,懵懵中机械的吞咽着。 夏荷喂的极慢,云悠然吞咽的也很是费劲儿,待一小碗水喂完,云悠然已将既不纷繁更不复杂的记忆全部接收完。再次睁眼的她,亦清楚的看到眼下小胳膊小手的身体,根本不是自己那副已二十六岁多,超过一米七的身子骨。 她这是穿越还是借尸还魂了? 无论怎样,她原本的身体,定已被深深掩埋!泥石流啊,那绝对是超越噩梦般的存在,完全无力抗拒! 不知为何她能得以重生,许是冥冥中注定般,这小身板的原主竟也叫云悠然,年方十岁,是永宁伯府嫡出四姑娘。 数日前,安老国公七十大寿,小悠然同继母和姐妹们一道去国公府赴宴。 开宴前,姑娘们信步去游园,安国公府的花园颇大,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着,即便初冬,也没有半分苍凉感。 姑娘们三三两两游走着,当小悠然经过园子东边的莲花池旁时,背后突然似是有股大力袭来,将连惊吓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的她给撞进了莲池中! 今年的冬日来的格外早,九月底就立冬了。 赴宴那日是十月初二,虽算是初冬,可莲池中的水别提有多冰冷刺骨,身板本就娇弱的小悠然突然摔进池中,被异常渗人的池水一激,腿脚立马失去了知觉,没扑腾几下人就沉了下去,很快完全昏迷,待清醒已是三日后。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没怎么喘气儿呢,听说小悠然醒转,她的姐妹上门探望。说是探望,却是半点温情也无,虽未恶语相向,但神色实在说不上友和。 待她力气恢复了些,询问了丫鬟春兰她们才知为何会被姐妹们如此“嫌弃”。 原来她当日落水,被五殿下萧君昊下莲池搭救。 此事传入宫中,许是皇帝觉着他儿子虽救了人家小姑娘,可到底也算是影响了小姑娘的清白,反正紧接着就是一道圣旨,给落水的云四姑娘和救人的五殿下这两位赐了婚,以示皇家和皇子的担当! 第二章 怕是勾错魂了 赐婚圣旨一下,几乎满京城哗然。 谁也没想到小姑娘落个水,不但被五殿下搭救,竟还捞了个五殿下未来正妃的位置,简直是天降大喜。 可传着传着,舆论就开始走歪,从刚开始对大冷天小姑娘落水受苦受惊的同情,逐渐演变成了云四姑娘太过心机,居然敢在安国公府算计五殿下,永宁伯府教养堪忧…… 不知那些个难以入耳的传言由谁散布,反正是越传越难听,越传越离谱。 传着传着,连小悠然那已逝的母亲都给牵了出来。 坊间都在说什么,类似于“有个出身江湖的母亲,果然教不出品性高洁的闺秀,瞧瞧,小小年纪,都歪出天际了,居然胆大包天的敢在安国公府算计上了五殿下”之类。 连带的,无论是永宁伯府的姑娘还是丫鬟婆子出个门,竟都被指指点点,不堪其扰的她们若非必要,索性连大门都不敢迈出。 三日后,小悠然醒转,憋了几肚子火的伯府姑娘们上小悠然的清芷阁探望。说是探望,可她们哪里还能挤的出好脸色来? 平日里,伯府其他姑娘同云悠然这个亲娘早逝的异母姐妹本就没什么深厚姐妹情谊,没在探望时趁机刺几句发泄心中憋屈已算不错了,奢望温言软语的关切,不存在的。 就是小悠然的祖母,唯一一次上清芷阁来看她,眼里,怜惜中亦隐隐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没娘的孩子大多天生比别人敏感几分,祖母的到来令她心下一暖,可祖母那隐藏在眸光下的几分不明意味,结合丫鬟们闪烁其词转述给她的传言,令云悠然不由多想,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继母詹氏倒从未苛待过她,可除了在老夫人跟前外,也从未掩饰过对她的不喜,即便移步至清芷阁,也无任何亲情温暖。 她的父亲更是令小悠然绝望,打她落水归来,竟从未过清芷阁看过她哪怕一眼…… 府里主子们倒还好,即便是被云悠然连累到的几位姑娘,对她虽心下十分不满,但良好的教养使得她们说不出十分伤人的话来。 可丫鬟们就不一定了,背后不时议论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出那种下三滥的招数招惹五殿下,丢尽了永宁伯府的脸面云云。 这样的不堪之语传入小悠然耳中,对才刚十岁,自幼失去母亲,父亲不怎么搭理,继母半点不亲的她而言简直就是摧毁性的打击! 可怜的小悠然,身体底子本来就弱,落水引发的伤寒更是来的十分迅猛,万幸捡回的小半条命,又遭遇精神上的连番打击,导致病情急转直下,风中残烛般的她竟就那么去了,再睁开眼,已换了芯…… 因着名字相同,云悠然严重怀疑勾魂使者怕是勾错魂了。小悠然的病情虽极为凶险,但不至于那么快就将她的小生命都给夺去吧? 倒是她,被铺天盖地的泥石流卷没,绝无生还可能。 难不成真是使者整错了,悲催的小悠然替她这缕游魂被勾走了?可这隔着不知多少时空呢,真能错收吗? 不管怎样,等她好起来,得赶紧的给小悠然烧点纸。以前她不相信这些,以为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可如今……烧纸是她的心意,至于小悠然真能否收到,那就全凭天意了。 但愿小悠然来生能投个好胎,最好投胎到华夏那边去,那里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的,小悠然定能拥有美好的一生。 小悠然的事,若是发生在她那个世界那个国度,绝不会是这样悲催的结局。明明是救人与被救,而且,小悠然还是个孩子,多么感人的事? 可只因被皇帝好心赐了个婚,担了个责,不知挡着了谁的路,事情演变着演变着,就成了小悠然早已瞄上了五殿下,事先设局,无耻的引得五殿下搭救,从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么歪的路子上去了。 这楼究竟是怎么歪成这样的还真是耐人寻味,可怜小悠然到死都不知道五殿下究竟长什么样儿,着实够冤。 话说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在家并不受重视,初次至完全陌生的安国公府做客,怎么可能设的了局,坑的对象还是一个皇子,她如何能做的到? 也不知信谣传谣的那些个家伙是智商堪忧还是有意为之,反正,传着传着就把一个甚少出门的十岁小姑娘给妖魔化了。 云悠然不禁唏嘘,小悠然真是太让人心疼了,外面的污蔑倒也罢了,偌大的永宁伯府,竟没一个亲人发自内心的关心她,心疼她! 哪像她,家里每个亲人都很爱她,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的福泽深厚,才派了雷暴雨,引发泥石流,把她给从那个世界带离了的吧? 她的亲友怕是早已收到她出事的消息了,此时,不知道都有多伤心呢!尤其是外祖父外祖母,现下都已上了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她,不知道得有多难过! 得亏她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在,若是独生子女,那对家人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要是能告知家人她还活着就好了,可惜,完全没有法子!只能遥远的希望家人能早点节哀,早日从失去她的伤痛中解脱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再担心家人也无济于事。不如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如此,也算是不负上天的厚待,也算对得起家人的无限牵挂了! 喝完水的云悠然已被墨兰扶着重新躺回床上,心下稍定的她再次睁开双眼。 “姑娘,春兰已去求夫人请大夫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虽只有十一岁多,但墨兰已成长的颇为稳重了。此时的她已经收敛了情绪,见云悠然双眼睁开,眉眼十分坚定的给她打着气。 从小悠然的记忆中,云悠然得知她有春兰、墨兰、夏荷、夏蝉四个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丫鬟,四个都是她母亲在世时亲自为她挑选的,待她十分细心周到。 第三章 天一茶庄小聚 云悠然原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又担惊受怕了一日的墨兰她们,可嗓子疼的钻心,根本发不出声音,于是只冲着她们点了点头。 “姑娘,粥一直在灶上热着呢,奴婢去给你端来好不好?” 见自家姑娘终于有了反应,三个丫鬟都高兴极了,眼泪又掉了好些。还是墨兰最先忍住,不过问向云悠然时语调略带哽咽。 见三双眼睛都巴巴的看着她,虽嗓子超疼半点都不想吃东西,可为了不让小家伙们担心,云悠然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姑娘终于要吃东西了!姑娘你等着,奴婢马上去端来。” “墨兰姐,我跑的快,我去端,你就在这陪姑娘等着吧。” 夏蝉说着话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那架势,绝对比五十米冲刺还要迅猛。 “姑娘,姑娘,你醒了?” 夏蝉刚跑出去没几瞬,大丫鬟春兰裹挟着满身冷气疾步走了进来,许是怕冷风冲撞着虚弱的云悠然,她进门后停在外间门口并未靠近,只那带着哭腔的惊喜声传入房内姑娘们的耳中。 云悠然看向门口,记忆中那个颇为俏丽的小姑娘,此时眼睛红肿满面泪痕,虽看似收拾过,但形容依旧略显狼狈。这幅模样,看的云悠然一阵心疼。 谁说小悠然没人疼的,这几个小丫鬟不是一直很疼爱她吗?小悠然,你放心的去吧,这些小丫鬟,以后,我来罩着! 内心里跟小悠然承诺了句,云悠然勉强打起精神,冲着的春兰微微扯了扯唇角,表达了自己的安抚之意。 “春兰姐,姑娘醒了已有一会儿了,刚刚还喝了水,只是还没精神说话。” 墨兰见去求夫人请大夫的春兰只身返回,连话都懒得说。一旁给云悠然擦拭着双手的夏荷,为了让担心了好几日的春兰稍稍宽心,赶紧的将自家姑娘的最新情形简略跟她说了说。 “姑娘真的喝了水?”夏荷的话让春兰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忐忑和焦急跟夏荷确认道。 “是真的春兰姐,姑娘刚刚喝了水,还想要吃粥了来着,夏蝉已经去端了,等姑娘吃了粥,肯定能很快好起来。” 瘦瘦小小的夏荷,见春兰不敢置信,遂以十分坚定的语气回答了春兰。 “这就好,这就好!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姑娘醒了,还喝了水,真是太好了!” 春兰没敢说的是,此时已宵禁,永宁伯府所在的承平坊中虽有一家名为三和堂的医馆,可那家医馆的大夫据说夜里很少在医馆留宿,也不知道派去的人能不能请的到大夫。 好在姑娘已经醒了! 夏蝉很快端来了粥,见此,墨兰又扶着云悠然坐起了身,夏荷则收起毛巾,准备上前接过粥碗。 “你将盆端下去,我来给姑娘喂粥。” 春兰感觉身上的冷气已散去,便从夏蝉端来的托盘上端过粥碗移步进了内室,极为温柔的给云悠然喂起粥来。 吃粥可比喝水艰难多了,可若想好起来,必须得吃点东西才行,小丫鬟们一个个的都已经给熬坏了,不能再让她们忧心。 尽管每吃一口都十分难受,云悠然还是慢慢就着春兰的手吃着热粥,心下感动一片。 春兰是云悠然的四个丫鬟里年龄最大的,不过也只十二岁,可已经如此能操心了,都说环境造就人,真是太能造就了。 用了整整两刻钟才将一小碗粥全部吃完,看着空了的小碗,四个小丫鬟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夏荷和夏蝉还转过身偷偷又抹了把欣慰的泪水。 大夫依旧未见着影子,小丫鬟们便知道十有八九今晚是见不着了。夜已深,春兰将空碗递给夏蝉,接过茶杯帮云悠然漱了口,对其他几个小丫鬟道: “夏荷,你去换壶水架在炉子上烧着。墨兰,今晚我跟夏荷守着姑娘,你带夏蝉下去休息。” 说着,从床尾的柜子里取了套湖蓝色缎面锦被给云悠然加盖了上去。姑娘稍稍坐一会儿,再好好睡一觉,但愿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 “春兰,你已熬了好几晚了,今夜由我和夏蝉一起守着姑娘,你和夏荷还是去休息吧。”连续熬夜怎么受的住,别姑娘还没缓过来,春兰也给病倒,那怎么行? “不打紧,待会儿扶姑娘躺好后你就带夏蝉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过来换我们。” 姑娘病的如此重,身为大丫鬟的她如何能安心入睡?还不如让墨兰她们去歇一歇自己亲自守在身边的好。 春兰心下盘算着,待明日墨兰她们过来,她就直接去求老夫人帮姑娘请大夫。 老夫人非常疼爱悠扬小公子,姑娘和小公子同是夫人所生,即便老夫人一直看不起夫人,但如今,已带了小公子两年,就算看在她疼爱的小公子的面儿上,应该不至于会眼睁睁看着姑娘出事吧? 夫人去了后姑娘就生了场大病,那次还是老夫人亲自派人请了大夫来,才将姑娘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呢。 对于丫鬟们的关心云悠然心下只觉十分暖,虽这是给小悠然的,可现在,她已跟小悠然合一,这些关切,小悠然的身体和她的芯儿一并在享受着不是? 醒来后,嗓子不时灼痛,浑身上下也直犯冷,脑袋更是木的不行,这是伤寒拖的过久之状。 对自己身体当下的状况,云悠然自是十分清楚,即便请不到大夫,她完全可以给自己医治,但前提是得有条件。 当前嘛,半夜三更的显然啥也做不了,只能熬到次日。春兰已为她多加了床被子,待会儿捂着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到天亮,治病什么的,天亮后再说…… 永乐坊天一茶庄 永乐坊西街中段路北的天一茶庄二楼最大雅间内,五殿下萧君昊和逍遥王府小郡王钟嘉麟钟二郎、兵部尚书府三公子贺子青贺三郎,安国公府三公子程思齐程三郎一大早相约聚在这里,边喝茶边议着远赴边关的打算以及永宁伯府四姑娘落水事件。 第四章 谣言你也信 “君昊,你当真要去军中?淑妃娘娘会放你走?” 程思齐程三郎斜斜靠在椅背上,有些不怎么能相信的问向五殿下萧君昊。在几个好兄弟跟前,他从来都半点贵公子的仪态都没顾过。 “怎么,不可以吗?我都十六了,母妃岂会拦着?” 萧君昊是当今陛下的第五子,淑妃水维真所出。程三郎那一脸不信的样儿使得萧君昊很有些看不顺眼,他堂堂七尺男儿去军中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可不信的? “也没说不可以,就是觉着你这决定毫无预兆,太过突然了些。迟不走早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难道是因为陛下赐婚? “就算你想逃婚,也不至于这么早逃啊!被你救下的云四姑娘才十岁左右,完婚怎么着也得等人家及笄后吧?中间还有五年左右的时间,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谁也说不准,你又何必这么着急?” 程家三郎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四十五度角望向天花板,漫不经心的拆着五殿下萧君昊的台。 “程三郎,皮痒了吧你?说什么呢?多大点事犯得着逃婚?我都十六了,想要上战场你小子有什么可质疑的?难不成留在京中跟你们一起斗鸡遛鸟才正常?” 对于程思齐毫不留情戳穿他的心思,认定他是对赐婚不满而想要逃离,萧君昊有些恼羞成怒。心下暗自腹诽,你丫那么八卦,怎么偏偏就生成男子了? 突然间来了道赐婚圣旨,令他着实烦恼,可又不敢对他父皇不满,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去军中建功立业。 待有了战功,说不定他父皇一高兴会给他赏赐,到时候如果不要赏赐只要退婚,说不定还真能退成…… “切,自家兄弟跟前你装什么装?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什么心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能不清楚吗?你无非就是想逃婚,说这么多跟真的似的,谁会信?你自己信吗?” 逍遥王府的钟小郡王钟嘉麟不知从哪儿拿的两棵狗尾巴草,边拿着小草自娱自乐,边表达着十分的不信。 “我说你俩,好歹给他点面子,说的这么直白,他还怎么自我感动?人家要去保家卫国,哪里会跟你们这些俗人一样?” 一派闲适的贺子青抿了口茶,加入互损行列。 “够了啊,真是交友不慎!你们懂什么,我是真的想去建功立业!身为上阳国皇子,总要为上阳国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个身份,总要承担起该担的责任不是?” “切!” “呵!” …… “你们……” 萧君昊竭力挽尊,怎奈损友们没人相信。 “好了好了,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别再那么肉麻,尽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毒害我们的耳朵就好。”几个少年是真的被五殿下给“虚伪”到了,虽说五殿下本人觉得他说的十分真诚。 “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不得不说从军这个主意倒真是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小脑瓜子转了转,钟嘉麟钟小郡王拨了拨炉中的碳火,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你家老爷子会同意你去?若是知道你企图参军,你父王不把你锁起来才怪!”贺子青立马给才冒出丁点兴趣的钟嘉麟泼了盆冷水过去。 兵部尚书府三公子贺子青泼过来的冷水反倒激起了才刚十四岁,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钟二郎几许“斗志”,他颇为不忿的反驳道: “你知道什么,父王巴不得我去建功立业呢,无所事事成天在他跟前晃,他早都受够够的了。” “反正我要去家里肯定能放人,至于钟二郎你嘛……你家老爷子多紧张你,当眼珠子似的怕磕着碰着,能舍得让你去战场?还是不要太期待,到时候被拒绝也就没那么失望喽!” 贺子青和钟二郎同岁,他是真的觉得逍遥王和逍遥王妃都不会舍得让粉雕玉琢般的钟二郎去军中受苦的。 钟二郎聪敏灵慧,出身好、长的好、好学还身手高,在京中人缘极好,颇得长辈喜爱,就连皇上也很喜欢他,在他九岁时就破格封身为逍遥王次子的他为宝应郡王。 这份恩遇,绝对本朝独一份儿,钟二郎绝对是最为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相信人?懒得跟你们争辩,只管就等着瞧好了!”好友不信钟嘉麟并不在意,他要用事实说话。 “那你多努力,争取兄弟们能一起去!我说君昊,你这次救人,难道真的是被那个小丫头给设计的?你没那么没用吧?若真如传言那般,那你可真给兄弟们‘长脸’!” 好友程思齐的爷爷安老国公寿宴那日,贺子青贺三郎因事没能参加。外出回来的他竟听说萧君昊因救人被皇上给赐了婚,他们都很清楚,箫五郎自小就心悦他舅舅的大女儿,永昌伯府嫡长女水若琼,突然被赐了同一个小姑娘的婚事,他心里应该不怎么好受吧? “俗不俗啊你?这种谣言你也信?悠然表妹一个才刚十岁的小姑娘,纵再有心计,在程三郎家怎么筹谋?她不慎落水,大冬天的,那水有多冷?即便咱们掉进水里都不好受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被萧五郎救了后又传出那么难听的谣言,得亏陛下英明早早赐了婚,否则,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钟嘉麟的母亲云铭竹出自永宁伯府,是永宁伯云铭阳的嫡亲妹妹,故,他和云悠然是嫡亲的姑表兄妹。 只不过他的母亲云铭竹不喜欢他大舅母,也就是云悠然的母亲楼月明,连带着也不喜欢云悠然这个四侄女,关系在以前都比较淡。 可再怎样,云悠然都是他表妹,这阵子流言四起,越传越难听,这不是要逼死那个小表妹吗?别人怎么看他管不了,自己兄弟若是也这么认为,实在不能忍! 其实内心里,钟嘉麟猜测多半是因为这桩赐婚,才给他那尚且年幼的四表妹招惹了这些个流言,否则,实在找不到散布流言伤害一个小姑娘的合理动机。 第五章 为何去女宾处 “别激动别激动,我这不是并没有相信吗!只是问问君昊,别气别气!” 怎么就忘了,那小姑娘是钟二郎嫡亲表妹这一茬呢?知道自己问的方式欠妥,措辞更是不当,贺三郎贺子青态度极好的哄了哄钟嘉麟。 钟二郎扬了扬眉算是原谅兄弟的失言了,他随手转着茶托对几位兄弟说道: “你们不觉得若真说有谁布局,萧五郎设局的可能性远大于我悠然表妹么?对安国公府,萧五郎可比首次登门的四表妹熟悉太多了。你们说萧五郎放着男宾处不去,跑人女宾处做什么?” 萧君昊还郁闷着呢,钟二郎说的不错,他们几个自幼一起长大,安国公府他已去过不知多少次,熟的不能更熟了。 那日安国公府客人实在有些多,他就没让人领着自己走了进去。那日心里有事,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女宾那边。 本打算赶紧地离开呢,偏生又想着既然已经走到女宾那边了,那何不趁机瞅一眼琼表妹?只瞅一眼就走,当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谁知,琼表妹还没看到,却听得有人落水,他根本就没有多想,纵起轻功转瞬入水,将那落水的小可怜给救了上来。 若是知道救个人还有后续这许多麻烦…… 萧君昊知道,即便如此,他还是会选择救人的!毕竟人命关天,他有能力救绝不会单单为了自己少几分麻烦就放任不管。可万万没想到不就救了个小姑娘么,父皇居然会给她和他赐婚…… “钟二郎说的不错,云四姑娘即便有些什么心思,初次到我家也根本没有任何发挥余地。” 身为宴请主家安国公府的一员,对于云悠然当日落水一事程思齐很有些发言权,他的声音将萧君昊飘远的思绪给顺便拉了回来。 坐起身呷了一口清茶,程思齐复斜靠椅背上继续道:“听我妹妹说,云四姑娘虽年幼,但进府后一直进退有度,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我妹妹说当时她也离莲池不远,虽云四姑娘怎么落水的她并未看清,但姑娘们没一个站的离莲池特近的。不单她没看清云四姑娘是怎么落水的,她还问了其他几个关系好又离的近的姑娘,她们竟也都没看清。 “说来也是,毕竟已入冬,莲池无花可赏,姑娘家离池子那么近做什么?云四姑娘落水,说到底是我们府上没顾周全使她遭此一劫……” 程三郎的话令雅间内安静了几瞬,贺子青颇有些不解的率先打破了静默问向五殿下萧君昊道: “君昊,钟二郎刚刚问你你怎么不回答?那日你为何去了女宾那边?你若不去,人家姑娘即便落水,也连累不到你吧?” “贺三郎,照你这么说?合着我就不该救人是不?”萧君昊真是服气了,怎么听上去不是他救了人,反倒更像他害了人?这年头,好人就这么难做么? “也许就是你不该救呢?你若不先冲进水中,云四姑娘自有程三郎家的婆子去救,只不过可能会多泡一会儿。可就当日情形和目前这种局面来看,我想,人家云四姑娘怕是宁可多泡一会儿……” “滚!” 贺子青的补刀成功惹怒了萧君昊,他随手抓起几上茶托直接朝着贺三郎扔了过去,只不过没砸着。自小习武的贺子青身手十分敏捷,一个小茶托而已,他只一扬手就接到了。 “你这是恼羞成怒!” 贺子青不满的瞪了萧君昊一眼。他突然觉得,那些个流言十有八九是萧君昊的倾慕者在四处散布,如此为难一个小女子可真够缺德的!看自家哥们儿还摆着一张臭脸,他颇有些看不顺眼的正色道: “萧五郎,知道你这几日不怎么好受,可云四姑娘也不想落水,她也没想到会被陛下给赐婚啊!何况你虽救了她的命,可现下满城风雨的,那些个难听的话如一把把飞刀,刀刀砍向的都是人家小姑娘,不知有多伤人! “听说云四姑娘自打回府就一直病着,病的还挺重,像是一直没好起来。 “我家跟永安伯府同在承平坊,早上出门时听下人嘀咕说昨晚半夜永安伯府还派了人去三和堂请大夫,只不过三和堂昨夜里没大夫留宿没请着。 “承平坊虽大,可坊内就只那么一家医馆,三和堂既没大夫,也没别处请去,半夜请大夫必然是病的重了,也不知那小姑娘昨夜是怎么熬的,真惨!” 贺三郎觉着云姑娘的病一半应该是因为落水受寒,很大一半该是因为流言。名声对姑娘家多么重要是个人都知道…… 此时此刻,贺三郎竟真有些不好判断好友这是救了人家还是连累着人家了! “悠然表妹病了?还病的这么重?昨夜真连夜请大夫没请到?”钟小郡王听贺三郎说他四表妹连夜请大夫还未请到,心下顿时一急。 虽跟四表妹并不怎么熟悉,可到底是他亲舅舅家的嫡女。逢年过节的,姑表兄妹总要相互见礼。印象中那小姑娘一向少年老成,话不多,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依旧能看得出被舅母教养的颇为知礼,若是…… “骗你做什么?我们两家离的并不远,这种事岂能听茬?” “钟二郎,贺三郎说的怕是事实。听我妹妹说云四姑娘这些日子一直病的很重,刚被带回伯府就连着昏迷了整整三天……” “你们先聊着,我要进宫去找皇伯父!”钟二郎直接打断了程三郎的话,撂下这么一句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四表妹竟病的那样重,也不知请到靠谱的大夫了没,之前不知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哪里还能坐得住?他有皇上御赐金牌,可随时进宫,眼下表妹这情形,他觉得找皇上帮忙派个太医过去最管用。 “你找陛下做什么?陛下这会儿还没下朝吧?”贺三郎急急问钟二郎道。 “自然是请皇伯父派太医啊,四表妹都病的那样重了,一般的大夫怕不顶事,可别给耽搁了。” 第六章 皇伯父最可靠 钟二郎话都未说完人已消失在了房间。钟二郎的急急离去,使得程三郎心下不由更多了几分担忧,他看向萧君昊道: “君昊,落水后云四姑娘差点没救回来,刚救回来又被漫天流言困住,怕眼下不太好熬。我们都不好去探望,她好歹已算你未婚妻,你派人去探望一下可好?” 一个小姑娘差点淹没在自家莲池里,至今都没查出原因,程思齐兄妹深觉内疚,故,一直在留意着云悠然的状况。只是父母未发话,除了内疚,他们兄妹什么都为云四姑娘做不了,可内疚又有什么用? 程思齐不知道家中长辈到底在顾虑什么,人家云四姑娘在他家做客时落水,差点丢了命,祖母和母亲分明十分过意不去,可就是没派人去探望,不知是何缘由。 原本对赐婚十分不满的好友萧五郎,八成也没派人去。 因着钟二郎的匆匆离开,贺三郎心下竟也生出几分对云四小姑娘的担忧来,他接过程思齐的话头郑重的对萧君昊道: “君昊,作为未婚夫,就算你自己不去,也该派个嬷嬷或者丫鬟去伯府探望,你这不闻不问的,有些不太妥当,实非君子所为。 “可能你会担心派了人水姑娘知道后会难受,可云姑娘也是无辜的!不如让水五郎替你安慰安慰他妹妹,云姑娘这边,还是去一下的好。” 两位好友所说萧君昊岂会不认同,别的不说,这些个流言怕是多跟他有关。小姑娘本就受了寒,若因流言蜚语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不妙了! 在好友告知之前,他真不知被他救起的小姑娘竟一直生着病,还曾病的那样凶险。当日他救的还算及时,他还以为小姑娘早已康复。 是了,即便康复,可被不堪流言困扰着,云四姑娘还那么小,想必难以承受……这么说,还真是被他给连累了? 可若是派人探望,琼表妹知道后伤心是肯定的,他母妃更是会揭了他的皮!他怎样都好,可琼表妹…… 便是不能明着派人,派个暗卫先去探探小姑娘的病情再做打算也行,万不可别闹出人命来…… “我会派人去探的!”萧君昊认真的说道。 萧君昊既表了态那肯定会做到,程三郎和贺三郎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舒了口气。 “那就等云姑娘病情稳定了后咱们再定去军中的日子吧!”贺三郎道。 “也好!” 思来想去,萧君昊觉着还是早早的去军中建功立业为好,一来是也算是为他和琼表妹的将来争取了一把,同时,也能早早给人家无辜小姑娘自由;二来,他已长大,也该去军中锻炼并守疆卫土了…… 御书房 下了朝,皇上行至御书房,远远看到一道红色身影候在那里,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参见皇伯父!” 钟二郎见皇上仪仗过来,立刻往前迎了迎。他朝皇上行礼毕,跟着皇上的太监、侍卫也齐刷刷的向他行了礼。 “可有些日子没见你小子了,今日怎么想起进宫的,还来这么早?”一身明黄龙袍着身的皇帝看上去威严而英武,不到五十的他,精气神十足,魅力一如当年,甚至更胜几分。 “皇伯父,侄儿是来请您帮忙的。”钟二郎的直接道明来意,没半分迂回客套。 “哦,坐下慢慢说,让皇伯父听听什么事竟难住了小嘉麟。”说着话已进到御书房内,皇帝走到书案后坐定,并为钟嘉麟赐了坐。 “多谢皇伯父赐座!” 钟嘉麟落座后极为恳切的对皇上说道:“皇伯父,侄儿的表妹,就是落水被五殿下救起的云四姑娘,侄儿也是今早才知她这几日后一直病着,听贺三郎说她家昨晚半夜派人去请大夫,可没请到,也不知现在咋样了。 “皇伯父,四表妹若非病的过重怕是不会连夜请大夫,侄儿听说后一着急就立刻跑宫里来了,请皇伯父派个太医去瞧瞧好不好?” 皇帝这才知道他订下的儿媳妇竟一直生着重病,他当即吩咐随侍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江文道: “江文,派人去尚药局,着谢行止去趟永宁伯府,务必尽快将小姑娘给治好。” “是!”江文领命告退而出,立刻派了十分得用的小太监小桂子速速去尚药局传话。 莫说这事是钟小郡王所托,陛下定会重视。就是云四姑娘本人,那可是陛下钦定的五殿下正妃,他岂能不尽心办妥? “就知道找皇伯父最可靠!皇伯父,若有什么需要侄儿跑腿儿的尽管吩咐,千万别客气!”见皇上已将派太医的事吩咐了下去,放下心来的钟嘉麟立刻狗腿的表达着自己的回报之意。 “你呀,照顾好自己就算帮皇伯父了!瞧刚刚那一脸忧心的样子,这下开心了?”钟嘉麟玉雪聪明,本性十分纯良,虽无血缘关系,但皇上就是喜爱的紧。 “很开心!皇伯父亲自安排,绝对妥妥的。皇伯父,侄儿就不打扰您处理政事了,侄儿告退!” 自幼皇上伯父就待他非常好,钟嘉麟想到过些时日可能要去边关,此时要告退,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钟嘉麟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舍被皇帝给捕捉了个正着,不知缘故的皇帝老怀安慰,不枉他疼爱一场,这孩子,是个有心的…… 永宁伯府清芷阁 “姑娘你醒了?感觉好点没?你先躺着,奴婢再给姑娘擦把脸。” 见自家姑娘这次总算是正常入睡而非昏迷,丫鬟们都巴不得她能多睡一会儿也好多养养神,谁都不愿意吵醒她。以至于,云悠然的这一觉,直接就给睡到了日上三竿。 “谢谢!”见墨兰拿毛巾给她洁面,云悠然下意识的对她道起了谢。 “奴婢哪当得起姑娘的谢!清粥在炉子上热着,待擦完脸,奴婢就喂姑娘吃。早上大夫已经来过了,给姑娘检查过开了副药。药虽已抓来且煎好,但见姑娘睡的香甜,奴婢们不忍叫醒你,待会儿吃完粥给姑娘把药热一热就可以服用了。 “姑娘再忍耐一下,吃完药有了力气再好好洗漱一番,可好?” 第七章 母亲楼月明 云悠然的致谢令墨兰颇为惶恐,给自家姑娘擦脸的小手都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其实谢字脱口而出后,云悠然已觉向丫鬟道谢根本不合这个世界的常理,可话已说出无可挽回,还能怎样?还好这是她重病未愈时的话语,墨兰只怕会以为她这是被烧糊涂了瞎说呢,应该不会多想。 没想到这一觉睡的这样沉,连大夫来检查过都没有惊醒她。 云悠然冲着忙碌中的墨兰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就按她说的办。小丫头见此,脸上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带着一颗暖洋洋的心,云悠然任由墨兰为自己忙前忙后。 也不是一来这里云悠然就有了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派头,可小悠然本就是大小姐啊,之前一直如此,若是一下子变化太大,岂不是惹人怀疑? 得亏有着小悠然的全部记忆,否则,只能来个因大病了一场而失忆的梗了。 昨晚,云悠然难受的都快死掉了,睡了一觉竟感觉好了许多,就连昨日刚醒时疼的无法吞咽,更没法发声的嗓子,今日都感觉好了几分,虽听上去极是沙哑难听,但好歹能简单发声。 “墨兰姐,夫人好像带人朝着清芷阁这边来了,姑娘可起了?”夏蝉急吼吼地跑过来,气儿都没喘匀就在门外问上了话。 “这么大声嚷嚷,也不怕……你说什么,夫人带人来了?可看清带的什么人?” 原本要训成天风风火火的小丫头夏蝉几句的墨兰,听到夫人亲自带了人可能奔清芷阁而来,立刻转了话头。 “离得尚远并未看清,可那人似乎穿着官服,反正看方向应该是朝咱们这边来的。” 夏蝉是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才刚八岁,当年到她身边时才四岁,是伯府的家生子。小姑娘性子相当活泼爽利,话特多,是整个清芷阁的开心果。 原本清芷阁里还有两个嬷嬷的,只因母亲难产离世时弟弟才刚呱呱落地,当时年仅八岁的她,觉着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身边更需要有可靠之人精心呵护,十分懂事的央了祖母,把两个嬷嬷都留给了弟弟。 因着两位嬷嬷皆是母亲所留,跟她相处的这些年里,很是勤勉本分,由她们照顾幼弟,小悠然也能更加放心些。 至于奶娘,小悠然是没有的。因为,她的母亲坚持自己喂她,也就不存在专门的奶娘了。 这个世界的大户人家,母亲从来都不会亲自喂孩子,只除了小悠然的母亲楼月明。 不过满京城的权贵,也只云悠然的母亲楼月明一人出身江湖,是天渡山掌门楼炳均的独女。 作为一派掌门的掌上明珠,在门派中,自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惜,一次偶然的外出,一场热血的拔刀相助,星动红鸾,天渡山的明珠,竟对被她救下的那位永宁伯府嫡长子云铭阳一见倾心! 心已沦陷的楼月明满心满眼都是那位翩翩佳公子的身影,被天渡山宠着长大的她,哪里会去想什么门是否当户是否对,一有机会,就会出山去偷偷瞧几眼云铭阳。 当楼月明的父亲楼掌门得知爱女有了心上人,那个心上人并非江湖大派中的骄子,而是朝廷中人时曾好言相劝过,毕竟,度过一生,不是只靠一腔冲动,一场不知是否有回应的单向心动就能支撑的。 可对云铭阳迷恋日深的楼月明哪里能听得进父亲的良言相劝,见爱女执迷不悟,虽身为过来人,但爱妻早逝的楼掌门并没有多少情爱经验,对此竟是颇为头疼。 几经波折,终究是对爱女的信心和对爱女的宠溺战胜了一切,他终究想了办法,成全了自己的女儿。 从此,楼月明的人生彻底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成亲后的她,再也不是天渡山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皎皎少主,一夕间,身份转变成了伯府少夫人,一个不招婆母待见,不被丈夫爱重的少夫人! 刚开始嫁过来,楼月明努力的想要做一个藏起所有锋芒的贤妻良母,只一心想要待在后院孝敬公婆照顾丈夫。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深深爱着的新婚丈夫,同她成亲两个月都没到,竟堂而皇之的将妾室给抬进门!这对从小未曾受过任何委屈的楼月明而言打击简直太重! 此事,犹如一把尖刀直扎楼月明的心窝,她不是不准丈夫纳妾的善妒之人,可她才进门两个月,新婚丈夫就这么着急着纳妾,对她的伤害程度可想而知! 除了心里外人看不见的伤外,身为新妇,身为正室,被新婚丈夫和婆家如此打脸,原本跟贵圈犹如身处两个平行世界的她,但凡出席必须的应酬,自此更是被莫名指指点点,可谓苦上加苦! 原本不招待见的楼月明,作为正室,一直未能为伯府添上一儿半女,也因此,她也更加不受伯府待见。 云悠然的母亲迟迟未能生育,反倒是那位和她前后脚嫁入伯府的妾室,那位礼部侍郎詹重光的庶妹詹心梅,嫁进来后接连为伯府生育了三个子女。 直到詹姨娘生完第三个孩子,也就是她的第二个女儿云锦绣一年之后,楼月明这位正室的肚子才有了动静,次年生下小悠然时楼月明已二十六岁,距他们夫妻成亲之日,已过了近十年。 这个世界里的男女跟前世古代一样,成亲都早。女子十五岁及笄,十六七岁做母亲非常普遍,像小悠然的母亲二十六岁才生育头一胎的非常非常少见。 许是被月老捉弄,于年少慕艾时及时给楼月明牵了姻缘线,但牵的,却并不是最适合她的那一根。使得她在成亲后的年年岁岁里,展颜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有了小悠然。 楼月明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小悠然,她爱她,却从不溺爱她,对小悠然的教导,甚至可以用严格来形容。 小悠然还很小时,就被楼月明给送去了书院。这还不够,楼月明还为小悠然请了专门的先生,至伯府教她琴棋书画和女红,那样子,绝对是只一心要把她给培养成标准的大家闺秀的节奏。 第八章 谢御医登门 自小,小悠然就十分懂事,看着娘亲常常郁郁寡欢,她心下特别心疼,总想着法子哄娘亲开心。见娘亲希望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了能让娘亲高兴一些,小悠然学的十分刻苦。 为娘亲能展颜而刻苦努力的小悠然琴棋书画等样样都学的极好,连书院的先生都对小小的她另眼相待,对她投入了许多关注。 可只有女红,小悠然似乎天然少了那根筋,是怎么都学不会。 偶然间发现了自家女儿满是针孔的小嫩手指头,楼月明心疼极了。回想当年自己学习刺绣时的各种痛苦,觉着女儿应该是受她影响确实没刺绣天赋。 除了丈夫是个意外,其他时候,楼月明从来都是极干脆利落的性子,见女儿不适合习女红,便包了厚厚的束脩,将为她请的女红先生给果断辞退。 相较于习女红,小悠然其实更想跟着娘亲习武。听说娘亲的武功很高,她真的很向往。幼时,小悠然曾跟娘亲提过一次想跟着娘亲习武,可不知为何,却被她娘亲给断然拒绝。 娘亲不喜欢的事,小悠然从来不会去做。娘亲既不愿教她习武,许是不喜欢她习武,小悠然也就将那份对功夫的向往给深深掩埋了起来。 楼月明虽拒绝了教小悠然武功,却从那日起开始亲自教她习琴。出身江湖的楼月明,琴技却是非常了得。 听娘亲弹琴,对小悠然而言,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娘亲在教她时,选的都是明快风格的曲目,可小悠然总是能从娘亲的曲子中品出几分伤之意。 尽管如此,小悠然还是最喜欢她娘亲教她习琴,只有娘亲亲自教导时,她才不觉得练琴枯燥。非但不觉得枯燥,还特别享受习琴的过程。 不幸的是,就连府里这唯一的温暖,她也只享受了八年就没了!两年前,已三十多岁的娘亲在生弟弟时难产,没能救的回来…… 小悠然根本不相信娘亲就那样离她而去,她的娘亲不是武功非常高的么?为何生孩子都没撑住?小悠然真的没法相信,更难以承受那样的打击! 整个伯府唯一深爱着她的娘亲离去,无疑使得小悠然的天地彻底崩塌! 那段时间,深深的恐惧感如影随形,全世界,好像只剩她一个人的绝望时时侵袭着她,经受不受失去最爱的娘亲这一巨大打击的小悠然生了场大病,差点就跟着她母亲去了! 待身体好转,小悠然常常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断的循环弹奏着娘亲教她的那几首曲子,手指头鲜血淋漓都不愿停下!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终于理解了娘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把那么欢快的曲子给弹奏出悲伤之感的,因为,那些欢快的曲子,如今的她弹出时,竟也已无法再彻底欢快!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再次打击到了小小的她,她的娘亲去世才不到百日,爹爹和祖母就急急的将詹姨娘给扶了正! 爹爹的这一举动算是彻底寒了小悠然的心! 从此,她几乎将自己的一颗心给尘封了起来,更加不愿意多跟家里其他人打交道。 除了每日里依旧按时去书院,回到家,大多时候,她都只把自己关在清芷阁,若非必须的向长辈请安,再也不愿出门。 娘亲去世的那些日子里,对于琴棋书画和其他学业,小悠然比以往修习的更加用功。只因她坚信,娘亲定放心不下她和弟弟,定会一直在天上看着她们姐弟,她绝不能让娘亲失望…… 这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孩子,只因没了娘,竟因为一场风寒未能得到及时到位的治疗而丢了命! 人生无常! 好在她的弟弟云悠扬在家里的地位同小悠然完全不同,弟弟颇受老夫人看重,抱在身边亲自看顾着,谁也不敢怠慢,倒是不必小悠然费心。 “四姑娘,感觉怎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一道温柔的声音将云悠然的回忆与感慨给打断,听脚步,人已到了云悠然闺房外间门口。 她的两名婢女早已十分利索的给她将外衣穿好,又扶着她重新躺回了被窝里,夏蝉收走了昨夜里添加的那床被子,墨兰则为她放下床帐站在床边候着。 总之,赶在詹夫人带人进来前,屋内一切已基本收拾齐整。 知道自家小家嗓子疼的没法发声,墨兰出声答詹夫人道:“回禀夫人,姑娘比昨日稍稍好一些了,才刚清醒,嗓子肿的厉害,也不怎么有力气说话,还请夫人见谅!” “好些了就好。四姑娘,皇上派了谢御医来给你看诊。” “奴婢拜见谢御医!”听夫人说来的是宫里的御医,清芷阁的丫鬟们还真没有想到,心下十分欢喜,立马给谢御医行礼。 “不必多礼!”谢御医声音十分清冷,但并不疏离,她说着话脚步也没停,径直朝着闺阁里间走去。 “谢御医请坐!”夏蝉赶紧的搬了个小方墩至床头边,招呼谢御医入座。 之前并不知道来的是谁,更不知竟会来位女御医,墨兰才循着以往的惯例放下了床帐。既来的是女御医,便不存在什么男女大防。为了诊治方便,墨兰三两下将床帐收起,挂在了旁边的钩子上。 露出脸的云悠然朝着谢御医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紧接着,她非常自觉的把手从被子里挪了出来,搭在了谢医师的药童刚放在床边的药枕上以便于谢御医把脉。 谢医师柔和的看了云悠然一眼,也轻轻朝她点了点头,再未说什么,直接开始诊起脉来。 眼前躺着的这位云四姑娘,以前倒是没多少人知道,可现在,满京城里,恐怕已无人不晓。前些时日,这位小姑娘因落水被五殿下相救而得皇上赐婚,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京中最为盛传的是,这位四姑娘的母亲出身江湖,生前不知多少规矩,将女儿教养的心术不正粗鄙不堪,今日一见,明显同传言想去甚远。 别的不说,单从这位姑娘身边的小丫鬟如此知礼,就能体现出她本人教养的一二来。 若说伯府新上位的詹主母给这位四姑娘帮着管教过丫头,谢御医不怎么能相信。 第九章 闭闭眼咬咬牙 经过把脉问诊,谢御医已知云四姑娘的病虽说有受寒的缘故,早先也有些心思郁结,可最关键的还是未能及时有效的给予治疗,以致拖的越来越重。 一个小姑娘生了病都不给好好请医师的主母,岂会费心思帮她管教婢女?不成心将小姑娘养废或者有意使绊子已算仁慈了。 对于传言中所说的这位姑娘算计了五殿下,谢行止原本就只是一听,如今看着,更加觉着不可能。 谢御医边诊脉还边一心二用的捎带着琢磨了下小悠然的负面八卦,而躺在床上的云悠然,心下也在嘀咕着,皇帝竟派了一位御医过来给她瞧病,这位皇帝对臣下甚至臣下的子女都这么好的么? 云悠然十分不解,之前她落水,只是被五殿下好心搭救,作为帝王兼父亲的皇上就下旨将她这个母亲出身不高的伯府嫡女赐婚给了他的五儿子。 今日又专门派宫廷御医来瞧病,实在是太过“友好”了,可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皇帝爱民如子?不能吧? 帮她请皇上帮忙派御医上门医治的幕后英雄钟二郎,此时的云悠然,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能否伸一下舌头?” 云悠然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呢,谢御医已诊完脉,声音依旧清冷,但语气明显放柔了几分的请她伸出舌头。 云悠然非常配合,这位谢御医一看就是位资深医者,有人给她瞧病,不必她自己拖着病体琢磨药材亲自配药,自是再好不过。 “嘴巴再张大些,需要看看嗓子。” 这些个检查过程,云悠然非常熟悉,故,对眼前的同行,她给予了莫大的尊重,也在全力配合着。 云悠然丝毫不扭捏,十分大方自然配合检查的表现,使得谢行止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检查完毕,谢御医朝云悠然轻轻点了下头,起身向外间书案旁走去。 见此,墨兰赶紧的将刚刚沏好的茶为谢御医奉上,待谢御医接过茶盏,她又迅速磨起墨来。看完诊,谢御医肯定要写方子的。 詹夫人跟至外间,看谢御医放下茶盏,遂道:“谢御医辛苦了,不知四姑娘这病如何了?” 听詹夫人问起,谢御医直言道:“伯夫人,云四姑娘本就体虚,此次风寒又多耽搁了几日,病情已十分严重。单服药虽也可痊愈,但若先服药几日,待元气恢复些再佐以药浴,如此,能康复的快些。” 云悠然的病原本只需服药即可,可谢御医到底对床上躺着的,身体十分羸弱的没娘孩子多了几分恻隐之心。 小姑娘的伤寒本就猛烈,加上寒气入体,又拖了数日未曾好好医治,身子骨被消耗的过于羸弱了些。 虽是皇上亲派,可出宫一次并不容易,她没法保证能日日出宫,这次索性就为云四姑娘多开几个调理的方子,将她的身子骨彻底调理好,也为了日后她能少生病。 过个三五日,若瞅着机会出宫了,再为她复查一次。若是再无出宫机会,药方既已开好,她倒也不必为小姑娘忧心。 谢御医明显的好意,同样身为医者的云悠然最清楚不过,她心下非常感激!雪中送炭的情谊最是令人感动,这份温暖还是来自于第一次见面的“同行”,她铭记于心! 来日方长,总有回报之日。 “竟如此严重?那就有劳谢御医多费心了!” 谢御医的话让詹夫人隐隐有些后怕,之前那大夫明明说四丫头的病情有所好转的,怎么会耽搁呢? 她是一向不愿意看到四姑娘,可从没生出过害她之心啊。小姑娘家的,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看来以后都不能再请三和堂那位不靠谱的秦大夫了! “这些方子收好,按其上写的方法煎服、泡浴即可。” 谢御医将开好的几张药方都留在了小书案上,顺道叮嘱了给她研磨的墨兰几句用药时该注意的。 “多谢谢御医,奴婢记住了!”对于尽心为自家姑娘医治的谢御医,墨兰真心感激不已。她郑重向谢御医行了一礼,上前将墨迹半干的方子妥善收好。 “云四姑娘好生养着,这几日多多休息。冬日天冷,待身体恢复些力气,午时过后再出屋子晒晒太阳,能助你恢复的快些。”谢御医温和的又跟云悠然叮嘱了几句。 “有劳谢御医了!春杏,快把诊金奉上!”詹夫人见谢御医已看完诊,立马吩咐婢女将过来时就备好的诊金奉上,谢御医的药童代她收了下来。 “陛下还等着下官回宫复命,伯夫人,四姑娘,告辞!”药方开过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谢御医向着詹夫人拱了拱手,举步朝着门外走去。 “多谢,墨兰,替我送送谢御医。”云悠然发声非常艰难,声音十分低哑无力。 “墨兰别去了,留下照顾你家姑娘。四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去送谢太医!”詹夫人留下这么句话,也不等云悠然再搭腔,立刻带人走出了她的闺房,紧走了几步追上了谢太医,亲自将人送出去了二门。 …… 这个世界的药草药性极好,云悠然之前病的那样重,三日不到,竟已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自第四日开始就要泡药浴,丫鬟们担心云悠然受凉,多放了好几个火盆,将屋子里烘的极暖。 纵然詹夫人因着楼月明的关系一直不喜欢云悠然,对小悠然一向不闻不问,但该她应得的物品,倒是从未克扣过。故,冬日里的炭火,清芷阁一向不缺。 生了病身体虚弱,故特容易流汗,浑身上下黏黏腻腻的极难受,云悠然早就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了,奈何丫鬟们怕她着凉怎么都不肯给她准备沐浴之物。 今日总算可以借着泡药浴好好洗洗,原本该开心才是,可自记事起从没让人帮着沐浴过的云悠然,十分不习惯被丫鬟伺候着泡浴,实在是有些抹不开脸。 可她又不能跟小悠然以前太过不同,闭起眼睛咬咬牙,硬是忍者,厚着脸皮让丫鬟们伺候在侧…… “夏蝉,你看姑娘左臂上的胎记,颜色是不比以前稍深了些?” 第十章 半开莲形胎记 听夏荷说姑娘手臂上的胎记颜色有变,夏蝉好奇心顿起,她立刻绕到另一侧去看。 “咦,还真是呢,似乎鲜活了点。” “什么啊,本来就是活的……呃,被你带沟里去了!” …… 待泡完药浴换清水冲洗时,夏荷突然间说起了什么胎记,原本闭着眼睛泡在暖暖清水中任由丫鬟们给她冲水的云悠然也起了好奇。 她睁开眼睛往左臂看去,只见左臂外侧离肩膀约一个半拳头之处竟隐隐有个孔雀蓝色半开莲形胎记! 看到这个胎记云悠然只觉脑袋空了那么一瞬,实在是无论这胎记的花形还是色泽她都异常熟悉,简直跟她外祖母传给她的玄月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外祖父家和外祖母的娘家,两家皆是医药世家,都是传承历史颇为悠久的那种。 外祖母娘家最擅长的是针灸,外祖父家则更侧重于药理,两家名望几乎不分伯仲。当年宣布要结两姓之好时,几乎轰动了整个杏林! 云悠然和她双胞胎哥哥十八岁成人礼上,外祖母将一块古朴浑厚的玉佩传给了她,叮嘱她妥善保管,并说那块玉佩只传女不传男。 没想到,异时空小悠然手臂上,竟有着同外祖母传给她的那块玉佩上一模一样的花纹!这之间,难不成有着某种未知联系? 这还不是最令云悠然惊讶的,令她惊讶到震撼的是,当她万分诧异的盯着胎记看时,眼前,不,应该是脑海里,竟隐约出现了一方非常雅静的小世界! 难道,她看到了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自小,云悠然学习成绩就十分出类拔萃,上学时不断的跳级,加上课外和假期还要跟着外祖父母学医并实践,导致她比其他同龄人要忙上太多。 可她有着过目不忘的逆天本领和高超理解力,快节奏的生活,云悠然掌握起来比绝大多数同龄孩子要容易许多。也因此,有了一些可供消遣的自由时间。 放松是必须的,毕竟张弛有度的人生才更有张力和活力。 云悠然偶尔也会抽空看看时尚风向标啥的,也会在网上冲冲浪、追追剧,对于热门网络小说,她也追过那么几本。所以,对于穿越啊,随身空间啊这些个概念,都有所了解。 没想到这种十分缥缈虚幻之事,有朝一日会让她亲自体验到! 担心如小说中描述的一般,一个不小心会原地消失进到空间,云悠然赶紧地收回目光,也尽可能的管住自己的脑子不去胡思乱想,决定待丫鬟们退下后她再细细研究,也许刚刚产生的是幻觉呢? 为了有助于冷静,云悠然复闭上眼睛,聆听着两个小丫鬟轻声细语的交谈声,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进而慢慢化解激动。 “二姑娘、三姑娘,我们姑娘正在泡药浴,还请留步!”屋外春兰的声音传来,原是小悠然的两位姐姐到了。 “听说四妹妹好转了些,我和二姐姐赶来探望,你拦在这里作何?”伯府三姑娘云锦茜年方十二,是柳姨娘所出,长的颇为细致,声音软糯糯的听着蛮好听。 “三妹,春兰说四妹在泡药浴!你呀,莫非走神了才没听清?四妹病了这许多日,此时又泡着药浴,着实不宜见风,咱们要么去偏厅等等,要么就回去晚些时候再来吧。” 永宁伯府二姑娘云锦绣是詹夫人的二女儿,亦十二岁,只比三姑娘大几个月。 原本系庶出,只因其母詹氏被扶正而成为了伯府嫡女。伯府大姑娘云锦纾已出嫁,现下二姑娘是伯府姑娘中最年长的了。 “我还真有些走神没听清。二姐,四妹这次遭人诋毁,连带着咱们脸上也无光,她自己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定是清芷阁丫鬟不顶事造成的。四妹妹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往身边留一个嬷嬷呢?” 三姑娘精致的眉眼皱了皱,扫了清芷阁院内候着的大小丫鬟一眼,觉着都跟木头桩子似的,眉眼皱的更紧了些。 “好了,四妹妹定有自己的考量,你就别瞎操心了,外面冷……” “二姐、三姐,我已经泡好了,外面冷,快请进来坐!” 原本以为对那么小的小姑娘很难喊出“姐姐”这个称呼,没想到真正喊起来倒是挺顺溜,对着毛丫头喊出姐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嘛。 人家好心上门探望,不管几分真切几分虚假,大冷天让人在外等着毕竟不妥。衣服已穿的差不多了,云悠然赶紧的出声邀请她们进屋。 “四妹妹,你可是真好些了?姐姐这几日没来看你,只因去了外祖家,回来听母亲说你的病情有所反复,立马就和三妹妹来看你了,没有影响到你吧?” 见二姑娘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的墨兰立刻掀起门帘,将门打开了半边静候于一旁。 “自家姐妹,你迎出来做什么?头发都还滴着水呢,快进里间去,坐火盆旁边让墨兰她们赶紧的给你把头绞干。若是再着了凉,还得受罪!” 二姑娘云锦绣进屋后,迎面就看到云悠然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面往门口走来,立刻劝她进去。随后进来的三姑娘云锦茜也跟着不满的瞪了云悠然一眼,直念叨她苦头是否还没吃够。 “还真是冷的厉害,两位姐姐先请坐,春兰,快上茶!” 刚刚帘子挑起门一开,冷风直往里灌,若非门帘放下的及时,云悠然真担心头发上的水都能结成冰条。她赶紧地走进内间,就近坐在了一处火盆旁烤着。 夏荷和夏蝉给二姑娘和三姑娘将椅子搬至火盆近旁,见自家姑娘坐了下来,立刻跟过去站立两侧,用毛巾为她绞起又厚又密如丝如缎的长发来。 “四妹妹,这些时日你在养病怕是不知,之前也没敢跟你说起,今儿见你总算好转了些,姐姐觉着有些事该让你知道,就跟你直说了啊。” 接过春兰奉上的香茗饮了一杯觉得身上暖和了些,二姑娘和三姑娘问了问云悠然当下的身体状况,又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云锦绣终于转移了话题。 第十一章 嫡庶天差地别 “二姐请说,四妹定洗耳恭听!”不用猜,云锦绣知道二姑娘想要说些什么。虽非故意,虽非她所愿,可说到底,这次是她连累了伯府,自己又没有解决之法,不管两位姐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只聆听就是了。 见云悠然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云锦绣有些意外。不过她依旧决定将该告知的都告知给似乎有些懵懂的四妹妹,也好让她早早的了解世态之险恶。 长舒了一口气,云锦绣颇为感慨的道: “大冬日的落水,你受了不少苦,可也不知是哪些个没心的,竟借着你落水被救的事铆足了劲儿的给咱们府上泼脏水,咱们姐们倒也罢了,大不了不出门,可听母亲说,大姐也受到波及,这几日在婆家都不好过。 “也不知这世道是怎么了,平白无故毁人名声没人管就算了,推波助澜、落井下石者倒比比皆是!” 这大概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真实的写照了吧?明知不是自己的错,可云悠然心下到底生出了几分内疚。只希望京城里再发生点别的事,也好转移一下这些个成日里就爱无事生非的八卦者们的注意力,不要总逮着永宁伯府攻击。 “就说呢,大姐多么知书达理,从前只有被人夸的份儿,这次可被那些个坏东西给坑惨了!四妹妹,这里只有咱们姐妹,你跟三姐姐说句实话,你有没有……” “三姐,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你怕是忘了我只有十岁,且很少出门,哪有那个能耐去算计五殿下?况且还在人家国公府内。” 知道三姑娘云锦茜要问什么,云悠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并接着道: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去安国公府,那日,不知因何会落水,而且几乎一落水我就失去了知觉,很快昏迷了过去,连谁救的我都完全不知,还是后来问了春兰她们才知道是五殿下好心搭救。” “你竟不知?连被谁救的都不知?真的假的?你这个小糊涂虫!”云悠然的话语似是令三姑娘云锦茜十分意外,一脸惊讶的盯着她连连反问。 “当然不知了,我还奇怪呢,当时明明有好几个姑娘妹在场,我离那莲池也并不是多近,怎么就能掉水里呢?我还在想是不是被谁推了一把,若无人推,那距离,我就是想主动跳,也跳不进去啊!” 之前,小悠然从未正面提过这些,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落水后竟被男子搭救,污了清白太过丢人,至于前因她都觉着已不重要。 关于落水一事,小悠然的观点云悠然并不认同,她觉得,事情的前因非常重要。且,落水纯属意外或者被推下去,被救也是救人者好心,哪里就污了清白了?她干嘛要无缘无故地背上“心机”的黑锅? “即便你不知,可你被五皇子救起是不争的事实,别人哪里会管那么多,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三姑娘云锦茜的想法显然跟小悠然的一致,可即便明知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什么,云悠然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觉着该澄清的还得澄清。至于别人的看法,随便喽。 “三妹说的是,别的都已不重要,事已至此,四妹定要吸取教训,以后多操个心护好自己,不要轻易被人钻了空子再伤害你。”云锦绣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真心,颇有语重心长意味。 “多谢两位姐姐指点,妹妹定谨记于心!” 云悠然今日这副谦虚受教的样子令二姑娘和三姑娘都颇感意外,以前,这个四妹颇为孤冷清高,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难得见云悠然配合一次,到底是令庶出的三姑娘有了几分身为姐姐的成就感,她不由多说了几句: “四妹妹,我们几个和大姐被你连累先不说,你可知五殿下对这场赐婚非常不满,许是他也认为是被你给算计了,现在还不知道他怎么恨你呢,真担心等你长大后嫁给他,他会待你不好!” 听三妹妹提起此事,二姑娘云锦绣也一脸忧色的接过话茬道: “五殿下应该不会误会四妹妹,因为当日他本就不该出现在女宾区,他若不出现,四妹妹就是再有心也算计不到他。 “可五殿下似乎有个青梅竹马的意中人,陛下的赐婚圣旨一下,等于断了他的情缘,他怕是真恨上了四妹妹。” 原来五殿下竟已经有意中人了么?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毁人姻缘的确罪过!可事已至此,在这么一个皇权社会里,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 咦,别的做不到,成全五殿下这个救命恩人和他的青梅竹马,她还是能做到的。 “两位姐姐,男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么?五殿下即便将来奉旨娶我,但也可以一并求娶他的意中人啊,我不会有意见的! “再说了,圣命难违,我总不能因为成全五殿下这个救命恩人的好姻缘就抗旨不遵吧?这不但会连累咱们家,连累你们,更会辜负陛下的厚爱,抗旨万万不可!” 眼下这情形,似乎有些像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这感觉半点都不美妙!既如此,那能给他们的方便她都尽量给予吧。 “四妹妹,谨言慎行!‘抗旨’这两个字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以后提都不能再提,可记住了?” 云悠然的话应该是把云锦茜小姑娘给吓到了。的确,皇权至上的世界里,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就是龙威。抗旨不遵,轻则自己掉脑袋,重则连累全家人掉脑袋,绝不是开玩笑的。 看着才刚十二岁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训导她,云悠然突然间就有些想笑。可眼下的确不适宜发笑,只得使劲儿将笑意憋了回去,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还有啊,什么三妻四妾?男人娶的女人再多,可妻子,始终只有一个好么?你占了正妻的位置,五殿下将来即便能娶到心上人,那位心上人也只能做妾!妻和妾能一样么?何况还是皇子正妃和妾室那么遥远到可能一辈子无法跨越的距离!” 第十二章 竟真是一方空间 三姑娘云锦茜是柳姨娘所出,对于嫡庶的差别,她的体会别提有多深了。 二姑娘云锦绣是詹夫人所出,云悠然的母亲楼月明活着时,她的生母也只是一个妾室,直到楼月明离世,做了十九年妾室的她才被有幸扶正。 即便像父亲这样十分看重她母亲不怎么关心嫡妻的,楼夫人还不是个打压妾室之人,纵如此,她母亲在楼夫人在世时,还不得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更别提那些原本重视嫡妻嫡子的,妾室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对于嫡庶的差别,云锦绣的感受比云锦茜还要更深几分,她早已下定决心,此生绝不为妾! 三位姑娘在清芷阁聊了半个多时辰,觉着四妹身体刚有所好转需要多休息,二姑娘和三姑娘便说提出告辞,说改日再过来看她。 云悠然本想将两位姐姐送至门口,却被挡了下来不让出内室。 目送两位年纪尚小的“姐姐”出了房门,云悠然叮嘱了春兰她们几句,借口想要休息,让丫鬟们都退下。 春兰和墨兰帮云悠然褪掉外裳,待她躺下,又给她仔细将被子掖好,放下床帐,才一起走了出去将门掩上。 待丫鬟都离去,云悠然下床穿上绣鞋,试着将意念全部集中在手臂上的胎记处,瞬间,之前沐浴时看到的空间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心里默念“进”,场景竟真的发生了转换! 一进空间,云悠然瞬间被清甜花香包围,整个身体都轻快了几许。空间内的空气极为清新,意念所至,处处纤毫不染。 抬头仰望,晴空朗朗白云悠悠。虽无太阳,却十分清明亮堂且暖意融融,纵她此时只着单薄中衣,丝毫不觉得冷。 整个空间内除竹楼和花圃等所占之处外,空地足有两百余亩,边界被迷迷蒙蒙的白雾呈圆形笼罩,看不透白雾后的情形,但绝没有会从白雾处掉下去的危险感。 进到空间,云悠然落脚的地方,在两栋竹楼正前方的花圃旁。花圃虽不大,但也不小,原本应开放于不同季节的各色绝美花卉竟奇迹般的竞相绽放着,似最绚的霞锦般围了两栋竹楼一整圈,交相辉映,极为养眼! 站在花圃旁,云悠然将意念散开,如同之前在空间外感知到的一样,空间内的一切尽皆呈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比如,离她所站之处约五十米开外的那口井,纵距离并不近,她依旧能清楚的看到青石砌成的井台边的那两只小竹桶、小竹盆以及盆内的竹瓢、盆外的井绳等。便是井中之水,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比如竹楼背后离花圃边缘不远处的两株桃树,其上稀稀拉拉结着的个头颇大的几十颗桃子,她都能看的很清楚。 比如空间内半点荒芜感也无的肥沃土地,只要她愿意,每一寸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令云悠然不解的是,土地虽颇肥沃,可除了两株桃树和围着竹楼的花卉外,别处竟一根草都没长,也不知是何故。 收回远眺的“视线”,云悠然将意念投向空间外,竟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床帐和床上的一切,再远处,因床帐隔了视线,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跟她躺在床上时所能看到的范围一般无二。 如此就让人放心多了,纵然有人突然进来,她随时都可以立马躺回床上去。 没了后顾之忧,云悠然将注意力转回到空间内唯二的两栋竹楼上。两栋竹楼并排而建,都是雅韵天成的三层楼阁。 空间里呈圆形,无东西南北之分,云悠然便将两栋竹楼正门所开之处视为南,总要有个方向感不是? 西边那栋题着辰星阁的竹楼,虽其雅致外观可赏,可其上似是罩着一层无形隔膜般,意念完全无法探进其内。东边那栋题着玄月阁的竹楼,却由内而外连角角落落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毫无障碍! 对意念无法探进的辰星阁云悠然有些好奇,想要走进去看看,可当她行至离竹楼三尺远时再难前进一步。 居然进不去! 既进不去,那就不进了。 云悠然返回原处,按着前世书中的描述,试着以意念从玄月阁一层起居室移出一张美人榻,竟成功了! 果然,这空间内之物,她可以以意念控制,这可就太方便了! 压下心中激动,于阵阵清甜花香中,闭目倚在美人榻上,以意念扫向玄月阁,从一楼开始探查起来。 一楼里,吸引她的地方颇多,比如,起居室靠西两个矮柜中存满的精致茶具,无论是剔透到透着玉质的瓷质茶具,还是品质极上乘的玉质茶具,件件皆如同艺术品般! 再比如,其中的一间储藏室里放着的那把通体幽蓝,其上刻着的玄月剑三字的那把宝剑,一看就特有灵性,只一眼,就能被深深吸引。 一楼里,面积最大的是书房,书房东西两侧各连着一个套间。 东套间是一个小型储藏室,其内的箱子柜子里整齐有序的存放着各色文房用品。西套间有东套间两个大,系藏书室,其内几乎摆满了一排排竹制书架,只不过将近一半的书架是空的,只靠西的近一半书架上或满,或未满的放置着书籍。 整个藏书室里,淡淡竹香和淡淡墨香混合着,便是只意念沉入,香气依旧清晰传入感知,令云悠然十分沉醉。 以意念自东向西自上而下一排排扫过书架,越扫云悠然心下越喜。 书架和书籍皆十分干净崭新,部分是前世古文或简化字所写,部分是今世文字所著。前世文本涵盖的内容十分丰富,道家、法家、兵家、墨家巨著以及诗、词、歌、赋、名曲曲谱、佛家经典等皆有,其中最多的,是与医、药相关的古今各类著述。 今世文本中绝大部分亦是云悠然最为喜欢的医经、药典还有毒经,在书架的最后一排最下面一档,居然还有武学秘籍! 看到武学秘籍,云悠然再也无法淡定,一个意念,人已经置身纤尘不染的藏书室后排了。 第十三章 超级激动中 与其他典籍相比,武学秘籍的数量最少,其上的文字,全部都是小悠然这个世界的。 云悠然蹲下身,拿起最左边一部名为《锻体七十二式》的书籍翻开来大略看了看,发现书中图文并茂,所载内容通俗易懂,可操作性极强!云悠然心下大喜,恨不得立刻按着书上所述来好好锻炼锻炼体能。 压下心中的激动,她又换了部《真元诀》翻看。 与前一本相比,这部修炼内功的《真元诀》要深奥许多。虽也是图文并茂,但需要自己领悟之处颇多。 放下《真元诀》,拿起名为《流水落花》的剑谱翻开,瞬间,云悠然被其内唯美非常的画面给深深吸引! 看到这些个画面,云悠然莫名联想到了玄月宝剑,觉得只有那把充满灵性的幽蓝宝剑,才能使出如此唯美梦幻的剑诀;也只有如此高雅深邃的剑谱,才能配得上品相非凡的玄月宝剑! 捧着剑谱,云悠然十分不舍得放下,可她知道,此时并不是细细研习剑谱的时候,对于古武,她完全是个门外汉呐。 小悠然的母亲楼月明倒是出身江湖,听说武功颇高,但到底从未指点过小悠然一星半点。习练功夫,可急不得,定得得法才成。 她可不想还没习出个模样来呢,先被走火入魔给光顾。 放下剑谱,其他的几本武学秘籍云悠然再未去翻,她起身,随手抽出一部医学典籍翻看了一下,发现其内也是图文并茂,药草的配图非常清晰,解说非常详尽,云悠然如获至宝,真想现在就开始看。 算了,今日,还是先将竹楼整个参观完为好。 狠了很心将书籍放回原处,走出套间,坐在书案旁的竹椅上,闻着鼻翼间淡淡萦绕的书香气,带着十二分的满足,云悠然以意念继续参观起了二楼。 二楼最亮眼的,是东西各一间的古色古香大卧室,里面同样未落纤尘,都布置的十分清雅。 靠东的卧室窗台左侧放置着一个颇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安着的镜子云悠然完全认不出材质,但照人非常非常清晰。她虽只意念上了二楼,却从镜子中能非常清楚的看到自己,如同她站在镜子前一般!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得不说,小悠然的长相十分出色,完美结合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很会长!才十岁的小不点,已初具大美人雏形。 梳妆台左侧,摆放着一个八开门的立柜。 与梳妆台内外空空如也不同的是,立柜里放置着数套床上用品,崭新且品质上乘。隔着一层楼之远,云悠然似乎都能闻到被褥间散发着的如同被太阳新晒过的新棉清香! 空间内神奇的事情多了,云悠然已渐渐淡定。 靠西的卧室里也有着一个八开门立柜和一个梳妆台,立柜摆放在梳妆台右侧,其内整齐放置着云悠然不怎么能认的出的衣料。临窗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十分精巧的三层首饰盒,盒内以及妆台抽屉收着的首饰皆十分精致名贵。 三楼最吸引云悠然的是那间颇大的药房。跟书房一样,药房也有东西两个套间,整体面积比一楼书房还要大些。 东套间靠墙放置着大半圈不明材质的精巧药柜,只留出了靠门和窗口及左右的部分空着。同别处一样,药柜内外亦纤尘不染。 药柜大多格子是空的,可凡是不空的格子里,存放的药材都异常珍贵,皆一味难求,且都保存的非常好,绝对是该药材的最佳状态。饶是见过不少珍稀药材的云悠然,也被这丰富而珍贵的收藏给狠狠的晃到大眼睛了。 平息了一会儿激动的心情,云悠然从东边套间出来,穿过正屋走去西套间。 西套间比东套间稍小些,东北侧靠墙放置着一组折角立柜,立柜里放着的是消毒、急救、防护等物品。 西侧靠墙立着一整排紫竹架子,架子上各种中医医用、药用工具应有尽有。靠南侧置着一组高度低于窗口的矮柜,矮柜里放着的都是外科医用工具。 西套间一应工具中,云悠然最喜欢的当属那九套针了。金针、银针,甚至还有套玳瑁材质的!长长短短,各种规格十分齐全,其质量,比她前世里用过……不,应该是比她前世见过的最好质量的还要优上数个档次! 与左右套间不同的是,药房正屋中虽也有极为精致的高低柜子桌子架子,药柜立柜什么的都有,可里面全空着,尘埃也无的那种。 纵如此,云悠然只感满足不已,这是得了什么逆天的宝贝! 别的都不说,单单是那九套针以及书房中的丰富藏书,对酷爱医道的云悠然而言,绝对算已得到无价之宝了! 激动的心久久难以平复,云悠然决定,先摘颗嫩桃吃吃压一压。 两棵桃树上,稀稀拉拉的总共结着小几十颗桃子,也不知挂在枝头多久了。意念扫过,两颗鲜鲜嫩嫩的大桃子已在手中,连桃毛都看不见的那种。至于灰尘,空间内压根就没看到过。 许是心理作用,云悠然还是打算洗过后再吃。 她将其中一颗以意念放去了起居室中的果盘里,想要试试看在空间里,摘下的桃子能保持多久新鲜度。拿着另一颗到井台旁,以意念将井水引出仔细的洗了洗。 不知是否产生了错觉,云悠然看着手中被清清凉凉的井水洗过的大嫩桃,总觉似是更鲜嫩了几分。 坐回早先移至花圃旁的美人塌上,云悠然开吃起来。一口下去,唇齿瞬间被鲜香填满,竟生生吃出了几分幸福感! 被一颗香脆清甜的嫩桃给吃撑,云悠然揉揉有些圆滚的小肚肚,心下琢磨着,不知将桃核种下,能否再长出一棵桃树苗来。 据说桃核种出的桃树结的果子是苦涩的,不知这方空间里的特殊桃核,是否能种出能结甜甜大桃子的桃树来? 试试又何妨? 想做就做,云悠然依旧以意念控制着,将手里的桃核给种到了两颗桃树近旁。 第十四章 命名玄月 不知这颗桃核能否种出桃树苗苗,若是能出苗,即便将来会结出涩果云悠然也会很开心,至少还可以欣赏桃花不是? 带着一颗激动的心,云悠然再次以意念将空间整体扫视了一圈,只余满心欢喜,只觉心满意足! 不如给空间起个名儿?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有了,外祖母传给她的玉佩名为玄月佩,此空间内又有着玄月阁和玄月宝剑,那就给这方空间取名“玄月”好了,“玄月空间”,就酱紫! 此时无事,也没有婢女来找她,云悠然打算将《锻体七十二式》拿出来好好研究研究。 对于武功,尤其是能修炼出传说中的内力的武功,云悠然有着万分的好奇,或许有朝一日可以修出内力飞檐走壁呢?越想越期待! 只是她刚以意念将《锻体七十二式》拿到手上,都没来得及翻开呢,肚子突然一阵阵的绞痛。她匆忙将书扔在榻上,迅速移至盥洗室……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云悠然竟被疼的如同虚脱了般,冷汗裹着杂质,流了一身又一身的。 再次惊到令云悠然都有些怀疑人生的是,如厕毕,盥洗室未留下任何痕迹,亦无任何异味,就连用过的厕纸都莫名消失,刚刚被那裹着体内排出杂质的汗水浸染过的体表还有身上所着衣物,皆无半分黏腻,反而甚是清爽,竟似是比出汗前更干净清新了几分! 太过神奇! 难不成,玄月空间还带自洁功能?或者自带循环甚至修复系统?否则,没人打理,怎么做到处处纤尘不染处处洁净如新的呢? 实在是太过神奇! 绞痛过后,云悠然的身子虽颇虚弱,然精神头却足了好多。原本因着风寒未愈脑袋残留着的木然感竟彻底消失,鼻塞感亦完全消失。 进来空间已将近半个时辰,虚脱过后的云悠然有些犯困,她决定先出空间窝床上好好睡一觉。至于空间里那些让她恨不得一下子都看完的藏书,还是等她睡醒后再一本本好好品读吧。 带着几分不舍出了玄月空间,脱掉鞋子重新躺回床上的云悠然原本以为虽犯困但会因激动而难以入眠,却不想,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一日一夜! 云悠然这一觉睡的相当香甜相当沉,拿锣鼓都敲不醒的那种。待自然醒转,守在她床头的小丫鬟们再次喜极而泣!这情形,毫无疑问,定是云悠然大病未愈长睡不醒,又将众小丫鬟给吓着了。 云悠然不知道的是,她沉睡期间,谢御医还上门为她复查过。 今日,给皇上请平安脉时皇上问起云悠然的身体恢复情况,谢御医只说当日看诊过后再未得空复诊,按理应该在恢复中。 皇帝对谢御医的这个回答十分不满,让她立刻出宫复诊。 坐着宫中马车匆匆赶至永宁伯府,到清芷阁为云悠然复查时,愣是没把人给唤醒。可把脉又着实没检查出什么异常,就是人叫不醒,甚是奇怪。 从医这么多年,谢行止还从未碰到这种情形。 因着数日前曾给云悠然诊治过,这次诊脉虽未发现异常,但脉象比前次有力了许多,瞧着脸色也好了不少,总归是好现象,谢行止心下稍定。 问过春兰她们云悠然这几日的恢复情况,她心下就更定了。只要身体在恢复中,沉睡也不见得是坏事。她略微调整了一下之前的药方,让丫鬟给云悠然煎着再服用一个疗程,药浴也不要停,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谢御医说了她们家姑娘只是在沉睡并无大碍,四个丫鬟心下稍定,可几乎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的小丫鬟们却没法彻底放心。云悠然倒睡的舒服极了,可主子该醒不醒,众丫鬟,一个个的连个囫囵觉都不怎么敢睡。 总之,这些时日可把清芷阁的丫鬟们给折腾的够呛。 谢御医奉皇命上门复诊这事,在云悠然刚醒时春兰就跟她禀明过,见皇上对她的病竟如此重视,再次令云悠然意外不已。这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她也就不再费心去想了,此刻的她,感觉失去的元气已被完全补足,精神头简直不要太好。 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次能好的这么突然、这么迅速还这么彻底,云悠然觉着十有八九是因为她吃了那颗“仙桃”之故。 只是之前病的那么重,绝不能这么快彻底“好”利索。云悠然打算暂时不停药,药浴也按时煮好。 看着自家姑娘精神大好,清芷阁的丫鬟们一个个一扫之前的抑郁,慢慢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转眼间,半月时间一晃而过,这半月,是正常恢复必须要经过的养病期间。云悠然每日里给脸上涂着能令肤色发黄的药汁,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病人的角色,且十分的“嗜睡”。 口服的药,每每服用时,她都偷偷将药汁给倒进了空间里浇了地,至于药浴,她倒是实实在在的按时老老实实的泡着。 药浴是谢御医开了专门用来调理身体的,即便如今的她已用不着,但泡泡并无任何坏处。 何况这段时间,她常常以“嗜睡”为借口,于被窝里直接溜进空间。除了如痴如醉的阅览典籍外,还按着《锻体七十二式》锻炼着体能。每日里的药浴,倒是很好的缓解了她因锻炼而造成的身体酸痛。 这些时日,云悠然让丫鬟们偷偷给她买回了一些祭奠所用之物,因着每次都不敢多买,她便分了三次,给小悠然烧了不少纸钱。当然,她给丫鬟们的托词是为了祭奠母亲楼月明。 空间里的大嫩桃,云悠然又吃过两颗。 这两次吃完,肚子没再痛,也未再流汗或者排出任何杂质。吃完桃子,只觉着精神和体力都特别的好,浑身似是有使不完的劲儿般,对锻炼体能还超有帮助。 云悠然想着待过段时间,对这个世界再熟悉一些时找个合适时机,给四个丫鬟每人吃两颗桃子健健身。 身体是根本,这阵子春兰她们先后为小悠然和她操碎了心,迅速瘦下去的几个小丫鬟十分辛苦,既有这好吃又可强身健体的大桃子,那刚好给丫鬟们好好补一补。 第十五章 想去天渡山 这段时间频繁进出空间,云悠然渐渐发现,玄月空间里的时间竟要比外面足足快上三倍。 也就是,在空间里待三个时辰,外面才过去一个时辰,倒是为她研习药典毒经,还有武功秘籍提供了莫大的方便。 只是关于武功秘籍,尤其是那部《真元诀》,她虽已经研究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但始终不得修炼法门。这不,都过去这么久了,连半点气感也无。 足见没有专业武者指点,想要得其门而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时间差外,云悠然还发现玄月空间超级保鲜。之前她摘下放果盘里一直未动的那颗桃子,因着三倍时间差,已在起居室放了四十多日,竟无半点变化,依旧鲜嫩同刚刚摘下时一般无二。挂在桃树上的桃子,也没任何变化,没一个掉下枝头的。 见空间保鲜度那么好,云悠然索性将其中一棵树上的桃子给全摘了,打算观察观察看摘了桃子后桃树会不会发生变化。只是才摘下不过五日,暂时倒看不出什么。 病了许久,云悠然穿过来之前祖母来清心阁探望过一次,父亲自始至终都未踏入过清芷阁半步。祖母隔三差五还会派身边丫鬟婆子来问问,父亲却连个人影儿都未曾派来过! 有小悠然的记忆是一回事,切身感受到则是另一回事。小小的姑娘,被长辈如此冷落疏离,云悠然不禁有些心疼小悠然。 在伯府,倒没有谁明着苛待她,更没有后院暗算那一套,也是因此,云悠然虽缺温暖,虽过的远不如母亲在世时,可若非落水事件突兀冒出,她的基本生活倒是不会太受影响。 当然,除了份例之内的未曾被扣外,额外补贴是完全没有的。 罢了,有吃有喝有学上没迫害,冷淡点就冷淡点吧,小悠然都已经习惯了。于她这个异世孤魂而言,能借着人家姑娘的身体身份好好活着,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不过这些时日她一直在养病,还未曾去书院。而一旦养好身体,除了去书院,她还得每日里到福寿堂给祖母请安。 书院云悠然倒是蛮期待一去,可请安嘛…… 对小悠然,祖母和父亲好像都不怎么待见,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竟都非常喜爱。 云悠然突然有些怀疑,小悠然不被除母亲外的家人喜欢,是否原本跟母亲的出身并无干系,是她小时候无意间做了什么不被待见的事……可记忆中真的没有啊! 不管怎样,祖母和父亲宠弟弟,云悠然还是十分的开心的。弟弟在祖母和父亲跟前的地位若跟小悠然一样,她很难想象,一个刚出生就失去母亲,又不被其他家长喜爱的小家伙该怎么在伯府生存。 若是家里人对她们姐弟二人都不待见,她倒不介意请父亲允许她带着弟弟投奔外公。毕竟,母亲是外公的独女,被外公千娇百宠着长大,对于母亲的孩子,外公肯定会爱屋及乌。 咦,母亲武功高强,那外公作为一派老掌门,武功只会更高!这阵子,自己修习内功完全不得要领,若是去跟外公学,定会事半功倍!再说了,门派里肯定比冷冰冰的伯府要有意思的多…… 突然冒出的绝好主意令云悠然有些坐不住了。 门派啊,只在武侠片里看过,还从未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呢。对功夫的向往和对门派的憧憬,使得本该成熟稳重的云悠然孩子心性直往出冒,压都压不住。 许是穿过来后小悠然的马甲太小,连带着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和心性。反正,云悠然觉着,自打到了这个世界,她似乎是越活越回去了。 活回去就活回去吧,难得回到年少时,得多珍惜珍惜这稍纵即逝的年少时光,何必那么早就少年老成? 老天既给了自己一个“返老还童”的机会,那就好好享受享受吧,少年心性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虽然期待,虽然有些迫切,但云悠然毕竟已是成年之魂,并非真的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远赴天渡山可并非朝夕之事,这一路穿街走巷翻山越岭的,还是在大冬天里,咋不得事先多做些准备? 她对这个世界还完全不了解,即便有着小悠然的记忆,然,小悠然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非常有限,仅有的一些认知,大多是从书本中得来的,可供云悠然参考的相当有限,就更需要充分准备了。 稍感安慰的是,对于天渡山及天渡山周围,因着母亲楼月明常常跟她提起,故,她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不至于去了后两眼一抹黑。 江湖啊,趁着还小还不赶紧地闯荡闯荡更待何时? 云悠然决定,待她慢慢的,偷偷的为出行做好准备,瞅机会跟父亲申请,借着养病还有避风头的名义,去外祖父的天渡山待上个几年。届时,得跟着外祖好好习武。 这个略微男尊女卑的世界,让人没什么安全感的异世,琴棋书画什么的,学的再好只能锦上添花。但武功若习好,可以自保,也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当然了,琴棋书画也不能落下,小悠然在意的,她得替她坚持下去。小悠然之前的基础打的非常好,她会按着小悠然的节奏继续学下去。 前世里,云悠然跟着外祖父母学医之余也习围棋,时常会跟外祖父母或者哥哥对弈,于棋之一道,一向颇有灵性。虽没有多高的造诣,但比小悠然当下的水平要高出许多。 至于琴、书、画……云悠然的水平比小悠然可就差了太多了,是那种门里和门外的本质区别。 若是能去天渡山,书院那边肯定是去不成的。但母亲说过,天渡山藏龙卧虎,什么样的才子都有,有外公的面子在,她再多备些束脩,应该会有人愿意教她吧? 再不行,借着玄月空间三倍于外的时间,勤加练习,她就不信会没有进步。 无论如何,天渡山,她一定是要去的!武功,她是一定要学的! 第十六章 初见父亲 越琢磨,云悠然想去天渡山的心就越火热,为了能成功申请到去天渡山的机会,云悠然决定继续装病。可不能立刻“好”起来,她还得继续装一阵子病人,如此才能有借口去天渡山调养。 说准备就准备,云悠然拉了个清单,将母亲留给她的私房钱拿出一部分,吩咐几个丫鬟为大家多置备些冬日御寒之物还有出行必备之物。 接着,她又让丫鬟们分批分次的买了一些药材回来,制出了一些预防和治疗冬日易发病的药丸,一部分交给春兰收着,一部分收在空间里备着。 为了以防万一,云悠然还制出了好几种迷幻、麻醉、毒药啥的。山高路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得尽可能多做准备以求自保。 好在这段时日她的丫鬟一直在外购药,虽此时所购药材大多已与以往的不同,但也并不显得突兀。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锻体,加之吃过玄月空间出品的三颗桃子,云悠然的身体比以往结实了许多,每日里都感觉精神奕奕的,应该能撑得住长途跋涉的辛劳。 用了整整十日时间,云悠然才觉丫鬟们陆陆续续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机灵活泼的夏蝉早已打听到父亲明日休沐,她准备就在明日去和父亲提去外公处的事。 翌日,云悠然一大早起来做着拜见父亲的准备。打听到父亲在书房,她让夏荷拎上她早起亲自为父亲熬制的鸡汤,由春兰“搀扶”着,主仆三人朝着外院父亲的书房走去。 “禀老爷,四姑娘求见。” 对于这个四姑娘,管家云忠许久未见了。见她拖着病体,由丫鬟扶着颤颤巍巍的过来给她父亲送吃的,心下不禁有些动容。 永宁伯云铭阳听到管家禀报时,竟怔愣了一下,似乎在反应四姑娘是哪个般。 “让她进来!”云铭阳的声音磁性而舒缓,听上去颇好听。 “是!” 云忠应了声走出书房,将候在门口的云悠然迎了进去。 “父亲!” “奴婢拜见老爷!” 见四女儿一脸憔悴,虽由丫鬟扶着进来,依旧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着礼,担心看上去迎风就能倒的女儿突然跌倒,云铭阳赶紧地道: “病成这样还行什么礼,快扶你们姑娘坐下。” “女儿已无碍,多谢父亲挂怀!听闻父亲今日休沐,女儿熬了碗鸡汤,希望能合父亲胃口。” 云悠然说着,从夏荷的手里接过食盒,带着几分颤巍的倔强,慢慢向着父亲走去。 这还是云悠然来到异世一个月以来首次见到父亲。 小悠然记忆中,父亲的影子自然是有的,而且还有不少。可记忆归记忆,跟亲眼见到这位声音悦耳,颜值亦颇高的中年美大叔给她的冲击力颇为不同。 看着这样的云铭阳,云悠然不由得感叹,难怪母亲会被父亲给迷住,这都四十多岁了,还这么有魅力,更何况年少时? 若是忽略他对小悠然的不闻不问,忽略他对母亲的不够尊重,单看眼前,这个男子,的确够优质。 可人总不能只看外表不是? 无论怎样,这是小悠然的父亲,她没有任何权利置评,只要相安无事便好。 “你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不好好养病,费这份神做什么?” 看着虚弱到走都有些走不稳的四女儿,云铭阳哪里还能安然坐着,他立马离座起身,准备迎一迎,可看到女儿的食盒已经置于书案上,他复坐了回去。 “女儿只是看着,动手的是丫鬟们。休养了这么久,女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看着精神不济,真的已无碍。” 一直紧跟在云悠然身边随时准备扶自家姑娘的春兰,见食盒已放在了案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从食盒里取出汤煲,为自家老爷盛了一小碗递了过去。 这个世界的鸡都是散养的,云悠然在汤中加了些滋补的药材进去,煲的相当入味。盖子打开时,鲜香瞬间四散,引得人食指大动。 云悠然说完话在左下首落了座,夏荷和盛好汤的春兰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云悠然身后。 云铭阳喝了几口停下赞道:“这汤做的不错!一早过来,找为父何事?” “被父亲看出来了?女儿还真有事相求。”为了最大程度争得父亲同意,云悠然不惜仗着小悠然十岁稚龄优势,看向云铭阳的双眼里饱含孺慕。 “说吧!” 脸呈菜色,满眼孺慕之情的四女儿确实引动了云铭阳的恻隐之心,原本磁性的声音,竟带了几分温柔。 “既已被父亲猜到,那女儿就直说了。”就等着这一刻呢。 俗话说吃人嘴短,现在开说,成功率是不是会高一些呢?云悠然带着几分期待道明来意: “父亲,女儿想去天渡山看望外公,外公已上了年纪,除了娘亲没有别的子女,女儿想去陪外公一阵子,还望父亲答应。” “怎么突然想去你外公那里了?”云铭阳放下勺子,看向年幼的四女儿问她道。 “父亲,也不是突然决定的。娘亲去后,外公定十分伤心,原本女儿该早些去看望他老人家,可至今未曾去过。外公如今年事已高,女儿想去他身边替母亲略尽尽孝。” 父亲,我都这么真诚了,你可一定要答应啊! 云悠然心下颇为紧张,毕竟父亲这个一家之主若是不同意,她哪里都去不了。 至于偷偷溜掉,那是下下下下策。 这里跟前世古代一样,家长对家族中人有很大权力。对女子的行动虽没多少特别限制,但若是传出不尊家规甚至偷跑的名声,那这辈子可就提前交代了。 用着小悠然的身份,她可不能给人家抹黑,得加倍爱惜羽毛才是。 没让云悠然忐忑多久,云铭阳就开口了: “你外公的确上了年纪,原本你母亲走后,作为外长孙女,你确实应替你母亲尽孝。可陛下已为你和五殿下赐婚,将来要做皇家儿媳,许多规矩得早些学起来,若是远赴天渡山,陛下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第十七章 去意已决 就知道父亲没那么容易答应,对此,云悠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继续说服道: “父亲,女儿倒觉得,正是得了陛下赐婚,女儿才更应该去天渡山待一阵子。女儿之前落水,承蒙五殿下好心相救,却也因赐婚一事令殿下不悦,更是拖累的让伯府遭人非议,女儿心下非常不安! “若女儿此时离开,京中谣言也许还能早一点冷却。且,带着对伯府的愧疚,女儿实在无法安心养病,病情这才一再反复。 “说不定到了外公那里,换了环境,身体能康复的快些。不管怎样,总不能托着个病体嫁入皇家,得先调养好身体才行,对吧,父亲?” 看不出父亲有半丝松动之意,云悠然继续努力说服道: “父亲,皇家规矩我肯定会用心学,不过,女儿可以带个从宫里退出且愿意远游的嬷嬷一起去,也可待回府后再跟着嬷嬷学。女儿不算太笨,学规矩,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您就让我去外公那里吧!” 自云悠然开口,云铭阳就一直看着她。见这个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四女儿神情自若,口齿清晰,小小年纪,一番话说的有条不紊,倒着实令云铭阳有几分意外。 不知不觉间,四女儿也已经长大了,想去探望外公倒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岳父的确只有月明那一个女儿…… 想到已去世两年的原配妻子,云铭阳心下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她救了他,他感激!可万没料到她竟使手段迫使他同她成婚,这使得他于同她成婚后一直意难平! 可待她离世,再回首,他突然发现,她除了心悦自己强迫自己娶她,并未作过任何别的出格事,却被他因此冷落多年,到底还是他不够大气落了下乘! 可斯人已去,再想弥补已无机会。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何故,自原配夫人去世后,每每见到她留下的这个女儿,他总会生出些许“心虚”之感。他极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就更加的不愿意见到四女儿了。 如今陛下为四女儿赐了婚,赐婚的对象五殿下跟当年的自己一样,也已有了心悦之人,难道,女儿这是要步她母亲的后尘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性,云铭阳难得的对四女儿起了几分怜惜,也有了几分隐忧。 圣命难违,若将来真注定会过的不幸福,那在她出嫁前,好好享受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光也是好的,这也算他对亡妻的一点弥补吧? 其实云铭阳同意云悠然离京,内心深处最根本的原因是,四女儿若在她外公那边,那他自然就见不到了。如她这次生病这样的情形下,他也就不必纠结是作为父亲去探望好呢,还是继续远着点她好…… “然儿真是长大了,你外公曾修书几封,想要接你们姐弟去天渡山小住,之前为父觉你们年幼,为了不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便回信婉拒了。 “而今你既想去替母尽孝,为父本该答应,可你这身体,能经得住路途颠簸吗?不若待恢复一些,来年春日再出发如何?” 云悠然哪里敢再耽搁,夜长梦多不是?见父亲终于有了答应的苗头,赶紧地再接再厉道: “父亲不必为女儿忧心,女儿的身体真的已大好了。父亲若还不放心,那女儿就按着谢御医开的方子多备些药,路上再走慢些,定会安然无恙。女儿想赶在年前到外公那里,陪他老人家一起守岁。” 她在小悠然落水七日后,也就是太初十六年冬十月初九穿至这个世界的,今日是十一月初九,刚好过去了一整月,离过年还有约五十天的样子。去天渡山陪外祖父守岁,应该来得及。 从女儿的话语中,云铭阳不难听出她离去之心颇有些迫切。 也是,京城这月余的流言对伯府尤其是对四女儿非常不利,这个女儿再怎么懂事,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承受不住想要避开也很正常。既如此,那便随她去吧。 “难得你有此孝心,你外公若知道定会十分安慰,皇家规矩就等你回来再学吧。你还小,此去天渡山,路上少说也得一个月,你院里的几个丫鬟都带上,路上也能照顾你。 “待会儿回去时让管家派人跟你去把谢御医开的药方取过来,路上一应所需,为父会着管家给你备好。你身体尚虚,今明两日只管好好休养,后日一早再出发吧。” “多谢父亲!” 总算同意了啊!云悠然恨不得现在就出发,可显然是不可能的!能后日走成,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敢太贪心? 看着神情一下子放松了几分,眉眼也明显弯了几分的女儿,云铭阳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几分,他继续叮嘱道: “待会儿去跟你祖母和母亲道个别,后日父亲可能没法送你,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了天渡山,替为父向你外公问安!” “是,女儿记下了。那父亲您忙,女儿告退!” …… 从父亲书房出来,云悠然打发夏荷带着管家派的外院小丫鬟回清芷阁取药方,她则继续由春兰扶着慢慢走去了祖母的福寿堂。 道别时,祖母并未阻拦,这让云悠然很是舒了口气。要知道,即便她父亲同意,若祖母不同意她去,她十有八九还是去不成的。 出个门,真是超不易。 临告退前,老夫人深深看了云悠然一眼,竟让她身边的崔嬷嬷取来了十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递给了云悠然,这还真是极出乎云悠然的预料,妥妥的意外惊喜! 不过,最令云悠然开心的,是临离开前在福寿堂见到了自家弟弟。两岁多一点的小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弟弟悠扬被祖母养的白白胖胖,别提多招人疼了。 很是费了番克制力,云悠扬才勉强的将抱抱小家伙,顺便再吧唧几口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真想将小不点也给带走啊,可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许是血脉亲情之故,虽可能因着平日里不多见到,弟弟跟她并不亲近,但云悠然依然对这个萌弟弟生出了几分不舍来。可祖母的福寿堂并非可以久留之地,她到底还是在春兰的搀扶下告辞离开了。 第十八章 才不自讨苦吃 辞别詹夫人就简单多了,若非父亲答应她离去,担心不去当面辞别会节外生枝,云悠然真心不想跑那一趟。 且,装成弱柳扶风的样子被扶着走路,春兰累,她自己也累。 坚持一下吧,等后天出了永宁伯府的门,就可以天高任鸟飞喽! 如意料中的一般,詹夫人听说她要离开去天渡山探望外公,且还要在那里修养一阵子,眼角的喜意挡都挡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二。 她对着云悠然口不对心的说了好些表达不舍及关切的话语,云悠然也丝毫无真情实感的回应着感谢着,双方很是拼了把母慈子孝的演技方各自散场。 云锦绣过母亲院里问安时,刚好看到云悠然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去的背影。对于云悠然竟会上母亲院里来云锦绣颇感奇怪,一进屋就问她母亲詹夫人道:“娘亲,四妹妹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绣儿来了,冻坏了吧,快进里间来。你四妹妹说要去天渡山看望她外公,并要在那边住一阵子,今儿过来是跟母亲辞行的。” 见小女儿过来看她,詹夫人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詹夫人为永宁伯府添了三个孩子,伯府长子和长女都是詹夫人所出,且都已成家,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儿云锦绣待字闺中。 听母亲说云悠然要去天渡山,云锦绣颇有些意外。 她这个四妹妹自出生以来从未去探望过她的外公,即便她母亲在世时都未跟去过,怎么这会儿都已赐婚了,不乖乖在家待嫁,反而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后恼怒,给伯府再带来麻烦? 云锦绣带着几分不解还有几分不满问她母亲道:“娘亲可知四妹妹为何突然要去天渡山?” “还能为什么,做出如此有损门风的事,没脸待着了呗。”詹夫人拉着女儿坐下,不甚在意的随口答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云锦绣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 说者不知是否有心,但听者绝对有意,这不,云锦绣的这话成功引起了詹夫人的注意,她连忙问道:“绣儿此话何意?” “娘亲,可能是我多想了。四妹自打落水以来,病就没好利索过,许是为了去她外公那里静养也不一定。”知道自家娘亲不怎么喜欢四妹妹,云锦绣不欲再多说。 “绣儿,她走了不是更好?” 见小女儿虽语气平和,但平静的眉眼下却藏着几分愠怒,詹夫人实在不知女儿因何而恼,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好,也不好。娘亲,四妹将来是要嫁入皇家的,理当早早的把皇家规矩礼仪学起来才行。否则,等将来嫁过去,只怕会丢我们伯府的脸面。” 四妹的生母本就出身不高,不赶紧地好好学规矩,这会儿跑去她江湖中的外公家,只怕会变的更野!待将来嫁进皇家,还不一定要被怎么笑话呢! 这个四妹妹,怎么总是这么任性,从来都不为家里着想! 云锦绣是越想越气,这段时间已经够让人难以忍受的了,她可不想以后出门还总被人指指点点,奈何自家妹妹就是这么不让她省心。 小女儿的话詹夫人既赞同又不赞同。习规矩是必要的,但云悠然离去,詹夫人却十分乐见。 云悠然的存在总会提醒她只是一个继室,她母亲楼月明当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无耻的逼老爷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正室地位,使得她平白的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妾室! 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和恨! 这些年她没怎么苛待过楼月明的女儿,已经算是她最大的仁慈了,要走就赶紧的走,省得总在眼前碍眼! 至于皇室规矩,大婚前再学好了。绣儿大她两岁,即便她到时学不好,待她嫁人时,绣儿八成已经出嫁了。即便有影响,也影响不到哪里去。 还是绣儿明理懂事,若是绣儿嫁入皇家,绝不会给伯府脸上抹黑。 枉她身为因为一府主母,竟没有机会拿捏住那丫头的婚事,让她得了这么好的姻缘。待将来成婚,就连她都得向那丫头行礼,真是不甘心啊!要是嫁入皇家的是绣儿就好了…… “绣儿,你想不想嫁给五殿下?”詹夫人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试探问女儿道。 “娘亲,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云锦绣正边品茶边怨怪云悠然呢,冷不丁被母亲这样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女儿完全没有这心思,詹夫人索性给点透了: “绣儿,你跟四故娘只差了一岁,她去了天渡山,谁知道何时回来?老掌门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说不定就留下陪着他了。不如你替她嫁进皇家,嫁给五殿下?” “娘,我们不要命了吗?这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女儿又不差,即便永远不嫁,都不可以做这种事情!娘,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了!” 云锦绣被她母亲的危险想法给着实吓了一跳,母亲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该是云悠然的,就是她的,她半点儿都不羡慕。 嫁入皇家听着好听,可五殿下已经有了意中人,别的不说,单看四妹妹她娘在伯府受的冷遇,就知道嫁给五殿下绝没什么好果子吃,她才不要上赶着受虐呢! 更何况,皇上岂是那么好瞒的?即便再好的姻缘,没命享受也枉然,更何况还是注定不好的,她才不要冒这风险! “我的绣儿长大了,比娘亲看的周全,是娘想差了。绣儿这么出色,又是伯府嫡女,想要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绣儿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将来定会过得幸福平顺。” 只是一想到这么好的姻缘便宜了云悠然,詹夫人心里着实不舒服!不过看着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她心下的不快也散了些。 而云锦绣被她母亲的一番话直说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的嘟哝道:“娘亲说什么呢?女儿可不想那么早嫁人,我还想多陪爹娘几年呢,娘这是嫌弃我了吗?” 见女儿害羞撒娇,詹夫人最后的那点不快也散了,不由得对女儿笑着道: “好好好!咱不急!嫁了人哪里有在自己家过的舒服?娘可不舍得这么早把我的绣儿给嫁出去……” 第十九章 好好想清楚 “娘你还说,再说女儿可就走了!” 毕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闺阁小姑娘,母亲一再提及出嫁什么的,云二姑娘不禁羞涩不已,朝着母亲娇嗔连连。 见小女儿小脸都红到耳根了,詹夫人情知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便笑着道:“不说了不说了,午间就陪娘一起用餐吧,待会儿想吃点什么,娘让厨房早点给你备上?” “娘亲准备什么,女儿就吃什么。待用完午膳,女儿就和妹妹们去一趟清芷阁。” “她都未向你这个做姐姐的辞行,你又何必去送她?别惯她那些个矫情清高的毛病。” 一听女儿巴巴的要去送楼月明的女儿,詹夫人就有些不怎么情愿。若非楼月明去的早,女儿到现在还是个庶女的身份,一想起这个她就来气! 呸呸呸,她想啥呢?毕竟楼月明人都已经没了,她竟会借着那个女人的早逝寻求安慰,怎么感觉有些恶毒呢? 她可不能因为别人而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娘亲就不要计较这些了,据说天渡山离京城很远,她尚小,身子还未好全,大冬天的,即便坐着马车,可长途跋涉并不容易。 “我和妹妹们去送送,顺便叮嘱她要么早点回来,要么早早的找人学规矩,女儿可不想再因为她被人嘲笑。” “别,你可千万别劝她早回,大不了娘亲辛苦点,给她留意着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贴点钱派人给她送到天渡山去教规矩,那丫头好不容易出府,在成亲前,她最好别回来晃悠!” 一听女儿还要劝楼月明的女儿早归,詹夫人立马反对。她宁可花银子请嬷嬷给送到天渡山去,也不愿意云悠然早早的回来。 看着母亲对云悠然避之不及的样子,云锦绣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相对而言,虽是以侧室的身份嫁进来伯府,但因父亲心里一直有母亲,甚至一直觉得亏欠了母亲,对母亲格外关心些。 加上祖母也偏向母亲,她们母女在伯府一直过的很好,算是已经很幸运了。更不要说母亲已被扶正,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云悠然即便不出府,在伯府也待不了几年,母亲何必跟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姑娘计较呢?不该是更应看不惯悠扬弟弟才对吗? 虽想不通,但云锦绣可没有问她母亲的胆子,转念就琢磨起待会儿要怎么跟她家那个不让她省心的四妹说道了…… 永宁伯府清芷阁 被春兰扶着回到清芷阁,云悠然和春兰两个人都解脱了。装病柔柔弱弱颤颤巍巍的走路是真的好累啊! 可一想到父亲和祖母都已答应放她去找外公,云悠然只觉开心非常。 说实话,对于父亲能否同意她去天渡山,在去找父亲之前她心里可是一点谱都没有的。毕竟,对这个父亲,她是半点都不了解。好在,总算没有阻止她。 墨兰和夏蝉两人得知老爷允许她们都跟着姑娘去天渡山夫人的娘家,比云悠然还开心,尤其是夏蝉,都兴奋的快飞起来了。 可看着自家姑娘羸弱的身体,一个个又蔫吧了不少。 “姑娘,要不你再多休息一阵子吧,天寒地冻的,你这身体又太过虚弱,奴婢怕姑娘路上吃不消。” 为了不至于露馅,即便在丫鬟们跟前,云悠然也一直兢兢业业的装着病。话说装病不但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啊!反正挺不容易的。 但为了不引起猜忌,不引起麻烦,云悠然不得不这么做。 清芷阁院内的丫鬟虽有八个,可其中的四个小丫鬟是负责院里杂事的,真正伺候云悠然的就春兰、墨兰、夏荷、夏蝉四个。听父亲的意思,此次出行,春兰她们四个肯定都要带上。 不止去外公那边,这四个丫鬟,多半是要长久待在她身边的,即便她们将来成亲后,也有可能还会跟着她。故,云悠然觉着,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比较好。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得先安排下去。 云悠然再次跟四名丫鬟一起捋了捋出行必备的物品,如今有了祖母给的五百两银子,她们便将觉着备的不怎么足或者漏了的,重新拉出了个清单。 补充所需的任务交给了两个稍大些的丫鬟,云悠然还让她俩在外出采购时多换些铜钱、散碎银子或者更小面额的银票备着,如此,路上用起来也方便些。 原本云悠然打算让丫鬟们拿些母亲留下的首饰去兑换碎银子来着,祖母的五百两银票真是及时雨。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云悠然发现白银的购买力还是挺强的,有了祖母给的五百两,绝对绝对够她们一路花到天渡山再花回来。 之所以得了银子第一时间又补充了一部分东西,是因为,虽父亲说了会给她们备好一应所需,可小悠然都病死过去了,父亲竟从未过来探望过哪怕一次。 故,对这位中年美大叔的话,云悠然天然的没法完全相信,觉着还是她们自己多备些更稳妥。 待诸事安排周全了,在四大丫鬟各自去准备前,云悠然暂时留住她们跟她们说道: “你们四个自小到我身边,跟我的感情与别人不同。相处这么些年,以后还要相处很久,有些话该跟你们说说了。 “今后,在我跟前,你们不必自称奴婢或者婢子。平日无事时,可以去做你们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休息,只要不误正事就成,不必刻意在意形式。 “我已经长大,以后不必再守夜。即便守夜,在耳房安心入睡便可,我若有事会叫醒你们。 “别的都好说,唯一一点,你们若选择跟着我,那将来就不能背叛。不管以往有多重的情分,一次不忠,我将永不会再用。 “后日就要出发,这一去,也许三五年才回,也许会一直留在外公身边,我希望,出发前你们能好好考虑清楚。若是不想长途跋涉跟我去天渡山的,那就留在府中。 “作决定时,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想留下的,我绝不为难,还会禀明夫人,请夫人为你们换一个好些的差事。” 第二十章 不是欺负你们 “呜呜,呜呜呜,姑娘,你,你是不想要奴婢们了吗?呜呜,姑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奴婢只想跟着姑娘。呜呜……” 云悠然的话让夏荷十分忐忑不安,她赶紧的反思,有没有做过什么对姑娘不利的事情。可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来何曾不忠过。小丫鬟一着急,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呜呜,姑娘,奴婢自小就跟着姑娘,你可不能赶奴婢走……” 夏荷一哭,夏蝉也跟着哭了。那委屈的小模样,活像被云悠然给欺负了似的。春兰和墨兰向来稳重,很少哭鼻子,此时也眼圈红红的。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们这阵子的确没有照顾好姑娘,使得姑娘缠绵病榻月余都不见彻底康复,这的确是她们的失职,若是姑娘因此要把她们给打发掉,她们也无话可说。 可是她们真的好想跟姑娘待在一起,姑娘待她们如同亲人一样,她们如何还会辜负姑娘?何况,离开姑娘她们也不放心,不知道换了别人能不能照顾好姑娘…… “停停停!我刚刚说了什么来着,不必再自称奴婢,不听是吧?我只是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哪里是在赶你们? “离出发还有两日,你们四个好好考虑。但若决定跟我的,就要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事绝对不可以做,你们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好好珍惜啊,好了,都下去好好想吧,走了一圈有些累,姑娘我要休息!” 被四个水灵灵的半大姑娘泪汪汪的瞅着,云悠然脑袋都有些大。好在两个大点的丫鬟虽眼泪汪汪,但还算克制并未出哭声来。只脸色不怎么好看,且看上去颇有些忐忑。 没想到几句话竟让小姑娘们哭成了泪人,活像她是负心汉负了人家似的!云悠然最受不了女孩子哭,索性快刀斩乱麻,让小家伙们都先出去。 “那,那姑娘你好好休息,反正,我绝不会离开姑娘,更不会背叛姑娘的!” “我也绝不离开,绝不背叛!” “我也是!姑娘别想赶我走!” …… 四个小家伙当前真的很关心她,云悠然也很喜欢她们,也舍不得她们中任何一个离开。可她也是好心,想给她们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 岁月悠悠,谁知道走到哪一步会发生转折,她也不清楚是否有谁明明不愿意离开京城不愿意离开伯府,却因是她的丫鬟不得不离开。 且夏荷和夏蝉都是家生子,爹娘兄弟姐妹都在府里,若是她们选择留在亲人身边也能理解。 四个小丫鬟若足够忠诚,她会尽最大努力来保护她们。但若背叛,她也绝不会容情,云悠然觉得话必须得说在前面,毕竟有些背叛的代价并不是彼此轻易能承受的起的。给丫鬟们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对双方都好。 她真心希望小家伙们能抓住这唯一一次可选择的机会好好考虑清楚。 春兰和墨兰默默帮云悠然脱下外衣,看她躺回床上,为她放下床帐,和两个小丫鬟一起退下。 丫鬟们一关好房门,云悠然立刻进了玄月空间,她得抓紧时间锻体。此去天渡山,山高水长,又在大冬天,必须得有个好身体支撑才可,否则,不还得连累她四小美婢? 看样子,四小美婢定然都会跟她同去,云悠然决定,今日晚些时候为四小美婢调些健体药液,其内适量加入些玄月空间出产的大嫩桃的桃汁。今晚服用一次,明日早晚再各服一次,定能增强她们的体质和免疫力。 她不能体力不支,四大美婢同样年幼,同样没怎么出过远门,也不能体力跟不上不是? 永乐坊天一茶庄 “殿下,云四姑娘想离开京城,去天渡山探望她外公楼老掌门,短期内不会返回,永安伯已同意,允其后日一早出发。” 天一茶庄二楼,还是五殿下常去的那个雅间,此时只他和一个黑衣小姑娘在内,那黑衣小姑娘站在五殿下萧君昊下首,恭恭敬敬的向他禀报着刚刚探得的消息。 自那日被兄弟们联合数落了后,萧君昊略作反省,深感迁怒一个无辜小姑娘确非君子所为,一出茶楼就将他母妃送他的暗卫谭诺召出,让她潜入永宁伯府“探望”云四姑娘。 领了命的谭诺隔三差五就会到永宁伯府清芷阁溜达一圈,有关云悠然自落水至今一个多月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该查该看的,都查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无论是查到的还是亲眼见到的,她都会挑重点汇报给五殿下。 当日,听谭诺说他父皇派了谢御医为云四姑娘看诊,云四姑娘服了药后好转了一些,萧君昊也稍稍放了些心。 这些时日,他虽一直未在明面上派人至永宁伯府探望,可一直让谭诺关注着云四姑娘的康复情况。 谭诺年纪虽小却十分尽责,这不,除了病情,还探知到云四姑娘马上要去天渡山探望她外公,或许还是一去经年的那种…… 听到这个消息,萧君昊下意识的想到云四姑娘可能是想要躲避麻烦。离开也好,京城的流言对她非常不利,在京城待着,估计也会闹心的没法调养,这不都病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康复,出去躲躲清静清静,又有她外祖父照顾着,至少能养好身体。 只是她尚未康复就要去天渡山,而且这天寒地冻的,路途还不近,一路上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也不知道她那小身板能否坚持的住。 没想到他父皇还没同意他去军中的事呢,这小姑娘倒要先跑掉了,溜的比他还快……小姑娘不会想要逃离京城一直待在天渡山不回来吧? 若不想回来也挺好的,那他将来寻得合适时机提出退婚,也不会太伤着她的颜面…… 萧君昊一直在给自己找着能心安理得退婚的借口,可发现,只要想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要拖着病弱之体远行,所有的心理建设都会瞬间崩塌。 为了让自己将来退婚能更理直气壮些,萧君昊决定将母妃给他的唯二两名暗卫都派出去,在云悠然出发后一路暗中护送,确定她安全抵达再返回。 第二十一章 如愿出发 在云悠然主仆殷殷期待与略微忐忑中,三日时间总算安稳度过,同云悠然预期的一样,四小美婢没一个选择留下的。如此,那就一起出发一起闯荡江湖吧! 第三日晨起,云悠然和四小美婢早早用过早点,轻装出门。行囊昨日已交给管家早早装车了,再没什么可收拾的。 许是前日里众姐妹都已经上清芷阁同她告别过,今日她们出发的又比较早,所以众姐妹都没有来门口送她。 为云悠然主仆送行的,除了府里大管家,就只有老夫人派来的大丫鬟紫玉和詹夫人的大丫鬟春杏两个了。好在时间尚早,又因天冷没什么路人,这种极为清冷的送行场面并没有被谁看到。 分别的场面总免不了伤感,能顺利出发奔赴天渡山外公身边才是最紧要的。况且,大冷的天,莫说老夫人了,就是姐妹们冒着寒气一大早来送行,云悠然都会感到过意不去。 送行的人是十分稀少,可马车竟停了六辆。马车不远处站着的四名伯府青衣护卫和两名风华正茂的少年,他们每人手里都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如此亮眼的组合着实吸睛。 四名护卫都牵着黑马骏马,气定神闲;两名英姿少年一个着红袍一个着白袍,红袍少年牵着匹橙红色骏马如骄阳初升,白袍少年牵着匹纯白色骏马如朗月入怀,六人六马妥妥站成了道相当亮眼的风景。 管家上前迎了迎,为云悠然双方做了介绍。云悠然方知两名少年竟都是天渡山的人,白衣少年名陆远风,红衣少年名阳春来。 有六名看上去精气神十足八成身手也不错的青少年护送,尤其是还有外祖父的人在,云悠然原本多少有些忐忑的心,此时完全安定了下来。 门口停着的六辆马车三辆是伯府准备的,三辆是外祖父的人准备的。除了拉东西的,伯府和天渡山都为她备了乘坐的马车。 相互见礼毕,云悠然带着春兰和夏荷乖乖的登上了伯府备的马车,让墨兰和夏蝉去了外祖那边备的。虽然天渡山为她备的马车更宽敞,其内布置的也更舒适,可在伯府门口,总得给父亲颜面不是? 一路上闲聊中,云悠然得知天渡山总坛有青龙、朱雀、曜日、白虎、玄武五堂,京城中有曜日堂分坛,陆远风和阳春来皆是分坛中人。 父亲永宁伯将她要去天渡山探望外公的事派人告知给他们,曜日堂分坛坛主梁泓宇很不放心,遂派了分坛武力值最高的少年陆远风和阳春来一路相护。 快到年关了,顺带的,让两人也给门派带回了一批年货,不过年货已由车队押着先行一步了。 身边有这么两个少年高手同行,云悠然的心思立马活泛起来。这一路得行走一月左右,可得寻机会好好向两位少侠请教请教武功才是,可不能白白错过。 云悠然决定,先借着她那还算能拿的出手的几道菜,先抓住少侠们的胃! 一有条件,云悠然就会亲自动手为大家做饭,无论车夫、丫鬟、护卫还是两位少侠,人人都有份。亲手做饭给大家吃果然是拉近感情的捷径,几顿饭后,一行十七人很快打成了一片。 熟悉了好啊,熟悉了,就好开口请教了不是?云悠然仗着马甲小,开始央陆远风和阳春来这两位高手指点她武功。 云姑娘可是老掌门唯一的外孙女,性子还这么随和,不时的会亲手为众人烧菜,半点千金姑娘的架子也无,陆远风和阳春来早就对这个丝毫不娇气的小姑娘好感颇多了。 如今,小姑娘眨巴着萌哒哒的大眼睛请教武学,这让他们怎么拒绝?教老掌门的外孙女功夫,应该不算触犯门规将功夫外传吧? 陆远风和阳春来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不但武功高强,两人的棋艺也都相当高超。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像京中男女大防那么重。云悠然一个现代人,更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沿途没什么风景时,赶路会有些枯燥。三人时不时的会在马车里对弈几盘。 陆远风和阳春来常常对弈倒不觉得什么,但没有想到年纪小小的云悠然,还是个姑娘家,弈棋竟能不输于他们,着实令他们二人暗赞不已。他们只觉棋逢对手,每每开盘,总有几分停不下来之势。 陆远风和阳春来欣赏云悠然弈棋水平的同时,云悠然也对于他们二人棋风棋品赞叹连连。 她这算是结合了小悠然和她两个人的弈棋经验,前世里她已经活了二十六年,比他们俩当下的年纪要大上好多岁,且,她时常会跟她外祖父或外祖母对弈,外祖父母可都是棋道高手。 所谓名师出高徒,因着从小有着优于一般人的弈棋环境,这种优,是本质上的优,所以,才使得她有了颇高的弈棋水平。 可这两位江湖少侠,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又不像她历经两世算是有了一定的积累,却也已有如此高的棋道造诣,着实难得! 阳春来布局功力十分深厚,行棋厚实均衡,棋风灵活多变,中盘常凭借卓越的大局观和明快的形势判断兵不血刃地取胜。 阳春来下棋时冷静自信,心理素质极佳,无论云悠然或陆远风营造多么艰难的战局,他都能很快的找到攻克之法! 而陆远风的棋风厚重坚实,从始至终完全没有胜负欲,似是在享受对弈的过程。 他喜欢以静制动,均衡神算,对局中是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一颗“平常心”出神入化无论局面优劣都能荣辱不惊,保持冷静,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份定力,实在让人不得不折服。 云悠然猜测,这两位少侠才刚十几岁,就能有如此水平,恐怕跟她一样,家里也有棋艺非同一般的长辈。 关于这一点,云悠然还真是猜对了,陆远风的祖父陆汝盛和阳春来的祖父阳延吉都在天渡山,前者是德高望重的右长老,后者是中流砥柱般的二护法,他们都为门派立下过汗马功劳,在天渡山里都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第二十二章 暖心的外公 陆、阳两位大佬不但武功盖世,弈棋水平莫说是在天渡山,就是放眼整个江湖,那也是能排的上号的,而她外公在她到了后给她请的棋道师父,就是他们二人中其一陆远风的爷爷,天渡山的右长老陆汝盛。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幸运的,有着如此厉害的教导者。 为了不让大家担忧,出了伯府没几日云悠然的病就彻底“好”了。从此,每日里都精神抖擞,活力充沛的。习武之人就喜欢她这种朝气蓬勃耐打磨型的。 一路上,不单单陆远风和阳春来两大高手愿意教她,就是伯府四大护卫也不时的会给她指点,加之云悠然悟性颇佳,再有,可能是吃过空间里三颗桃子之故,总之,待月余后快要到达天渡山范围时,云悠然终于打通了全身经脉,终于练出了气感! 开了丹田有了些微内力的云悠然,高兴的差点一蹦三尺高,完全忘记了她揣着的是个已成年的灵魂! 年纪小就是好啊,反正她如今的马甲仅仅十岁,纵然是女孩儿,也是可以肆意飞扬的年纪呢。 天气虽冷,这一行人走的简直不要太热闹欢乐。 一路上除了自己习武,云悠然还让春兰她们也跟着一起锻炼身体。她决定先跟大家把身体基础打好,待到了天渡山,征得外公的同意,有可能的情况下,给四个丫鬟也都找几个师父,好好的培养培养她们的拳脚功夫。 不过门派功夫一般不能外传,若是外公和堂舅不弃,她可是十分愿意带着四个丫鬟全部加入天渡山的。 若只她一个人会武功,一时半会估计保护不了四个丫鬟。但若是四个丫鬟也多少会点拳脚功夫,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造诣,那么至少可以自保。就算不能自保,逃脱的概率总能高些吧? 除了习武,云悠然在天渡山必须还得学的那就是医术了。 偌大的天渡山肯定有医者,云悠然打算在天渡山好好学习跟着医师习医,她的医术总不能突兀的冒出来,毕竟小悠然从来没有学过医术,若突然间表现得十分擅长医术,那也太吓人了些。 别人或许不清楚她的情况,可春兰、墨兰她们可是从小跟着小悠然一起长大的,她会什么,又不会什么,没人比她们更清楚了。 天渡山一行刚好是个机会,她不会让四个丫鬟成天陪着,她们也要去练功啥的,或者做别的也好,而她必须得跟天渡山的医者学医。 她最多能在天渡山待个几年。因着时间有限,这就决定了她习医进度会比较快。 进度快倒没什么,大不了会被大家认为天赋了得,总比突然之间展示出超常的医术来的正常吧?反正她在天渡山习过医,待回到京城,无论医术水平如何,都不会被当做妖怪就是了! 除了医术,她不是还要习武吗?医术和武功齐头并进,不管到时候她的水平会到达哪种程度,反正有过学习的过程,一切都会合理化。 就医术,云悠然也打算在自己学习的同时,有机会也教教四个丫鬟。 不求她们能学的多精,有多好的造诣,只要可以看一些小病小痛,了解药草的习性、功效等即可。如此必要时可以给她打下手,可以给她省下许多功夫。 曜日堂早已以飞鸽传书将云悠然要去天渡山的消息给传回了总坛,收到京城传讯,得知外孙女要来,老掌门楼炳均心下大喜,早早的带人迎出了数百里,等在京城去天渡山必经的小镇凤来镇了。 朝思慕盼的,这一日总算看到一行人马远远朝着小镇而来,老掌门楼炳均几个起落就到了车队跟前。 见此,陪他老人家等在此处的侄长孙楼少钧和侄次孙楼少铎只得急急带人追上。 “远风/春来参见老掌门!” “参见楼老掌门!” 看到老掌门竟迎了这么远,陆远风和阳春来只惊讶了一瞬立马翻身下马,立刻向老掌门恭敬施礼。 而伯府的四位护卫,对楼老掌门可谓是爱屋及乌,见陆远风和阳春来下马行礼,也十分快速的跟着齐齐下马行礼。 “不必多礼,一路上都辛苦了,待会儿进镇,好好休息休息!” “多谢楼老掌门关怀!护送四姑娘,是我等分内之事,并不辛苦!” “谢老掌门关心,是远风/春来应该做的!” …… 本就奇怪尚未进镇车队怎的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是需要给谁让道,却不想,听到马车外陆远风和阳春来行礼问安的声音。 “外公来了,快下车拜见。” 听到是外公迎了这么远,云悠然心下超暖,她知道从凤来镇去天渡山还有好几日路程呢,可见,外公是真的很惦记小悠然这个外孙女。 云悠然虽赶紧的招呼同车的墨兰、夏蝉下车拜见,然,马车门口的墨兰刚下车,她越过夏蝉,插了队都还没来得及下车呢,外公已走了过来。 “小悠然,一路又冻又累的,吃了不少苦头吧?让外公好好看看。” 见眼前的华发老人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铁血硬汉的眼眶竟有些湿润,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云悠然鼻头猛的一酸,眼泪止不住的直往下掉。 “好孩子,快别哭,你们都先别下车了,外面冷,快回去。等到镇子上你们再出来。小丫头你也快上车吧,都还这么小,可别给冻坏了。” “奴婢一点都不冷……” 纵是一向清冷的墨兰,此时也没忍住泪水直冒,尚在马车上的夏蝉更已哭成了泪人,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成串儿往下掉。 想想姑娘在伯府的待遇,再看看眼前的老人,这才是亲人应该有的态度,姑娘总算不必再那样孤独了…… 听到动静,后面马车上的春兰和夏荷也赶紧的下车走了过来,被影响的也抹起眼泪来。 “表姐,我是你二表弟,快下来,表弟带你骑马进镇。”云悠然正抹眼泪儿呢,一个小小少年的清亮声音传了过来,她立刻伸了伸脖子往声音传来处看去。 第二十三章 功成身退 “二弟,不得无礼。”年方十二的小小少年楼大公子,十分少年老成的立刻出声,断然制止他那才刚九岁的二弟的略显失礼的行为。 “外公!大表哥!二表弟!” “婢子拜见老老爷,拜见表公子!” 云悠然原本并非多愁善感之人,许是因着血缘加上老人家真的很让她感动之故,一时间竟哭的不能自已。可看到那么小一男孩儿在一旁招着小手哄她,云悠然的眼泪立马止住了。 只一眼云悠然就喜欢上了不远处那个仰起小脸笑着的脸上带着几分天然萌的堂表弟,这位自称二表弟的小可爱过来,正好解了外公因她们几个小姑娘哭成一团而有些无措之围。 云悠然一跃从车上跳下,连忙向外公和表哥表弟见礼,墨兰紧跟在她身后跳下车子,四小美婢也赶紧的齐齐行礼。 “表妹/表姐!”两兄弟也下马向云悠然回了一礼。 “小悠然,别听少铎那臭小子的,骑马冷嗖嗖的有什么好?你既已下了马车,再上去太麻烦,外公先带你进镇。” 楼老掌门言毕,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揽过他的亲亲外孙,宽大的披风将她给裹了个严严实实,几个纵跃,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被宠着的感觉是真真真真的好啊!可惜,小悠然一直在伯府,来自外公的呵护一天都没有享受过,如今,都便宜了她了。 老掌门宠外孙女,他们还能说什么呢,相互看几眼,继续骑马赶起马车走路呗! 见她们护送的正主云四姑娘被她外公给亲自接了去,虽尚未到天渡山下,但护送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最关键的是,在楼老掌门眼皮子底下,她们还真没那个自信能再暗暗跟着,恐怕不出几息就会被察觉。 一路上一直远远吊在队尾的谭诺和谭襄两位萧君昊派来的暗卫,此时默契的相视一眼,果断选择功成身退。 这一路上,她们俩别提有多羡慕春兰她们了。 她俩看到无论是天渡山的两位少侠,还是伯府的众护卫、丫鬟,就连六个车夫,云四姑娘都一视同仁。不时的,会亲自为他们下厨,令多数情况下都只能啃干粮的她们,能控制的住口水就不错了。 待殿下将来大婚,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们俩派给云四姑娘。若是将来能跟着这么一位随和的主儿,就冲着她待下人这份亲厚劲儿,她们的日子都会过的比以往好上许多。 呃,现在跟着五殿下也挺好的,除了时常吃不到热腾腾的饭菜外…… 不想了,再想下去没法走路了都。她们已经被虐了一路,回去后一定要大吃三天才成! 对于身后一直跟着两暗卫这一情形,陆远风和阳春来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派人调查后得知这两位是五殿下派来暗中护送云姑娘的,他们才没再理会。 当然了,五殿下既让人暗中护送,他们也就没多此一举的将此事告知给云悠然。以云悠然尚未入门的功力程度,伯府四位护卫都没发现的暗卫,她就更发现不了了。 被外公裹挟着,没几个呼吸就到了镇上客栈,众等在客栈门口的弟子站的抖擞挺拔,见老掌门带着他心心念念的外孙女过来,立刻齐齐行礼:“参见老掌门!见过表姑娘!” “好了好了,都去玩儿去吧。” 给弟子们撂下了一句话,心情好到飞起的楼老掌门裹着外孙女,直接从开着的窗口跃到了温暖的客房里。 “小悠然,外公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这路上冻坏了吧?快坐,坐下喝口热茶暖暖。” 楼老掌门边招呼外孙女说话,边亲自把早已备好的茶给他外孙女斟上,看着满脸笑意的外孙女,眼里满满的全是满足。 “多谢外公,外公你也喝。路上虽冷,但并未冻着我们。我们出发前准备了好多炭火,路上也一直在补充着,马车里被烘的可暖和了。这么冷的天,外公你怎么不在山上等着,还迎了这么远?” 一杯热茶下肚,云悠然只觉浑身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听那些臭小子们说你要回来,可把外公高兴坏了,哪里还等得住?咱们天渡山到凤来镇没多远,很快就过来了。赶路饿了吧,想吃什么跟外公说,外公让他们给你准备去。” 楼老掌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看着自家外孙女近在眼前,感觉再没有什么可惦记的了。 女儿过世的这两年,楼老掌门只惦记他的外孙女,对于外孙子他倒是真没有外孙女惦记的多。 说起来他女儿去世时外孙女好歹已经八岁了,而外孙子才刚刚出生,按理应该多惦记年纪更幼的外孙子才是。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外孙子在伯府过得还不错,可是外孙女,过得就一直不怎么样了之故,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更惦记外孙女些。 他每年都要给伯府传去好几封书信,表示想要接外孙女到天渡山小住。可伯府里他那个女婿,总以外孙女年纪尚幼为由拒绝! 女婿到底是小悠然的父亲,既不让外孙女到他这边来,他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曜日堂京城分坛的人远远的看护着。 根本没想到,他外孙女这个时候竟然会主动过来看他这个糟老头子,简直是意外之喜。 听到外孙女要来的消息,他都高兴的连着几夜没怎么睡着觉。那个早逝的女儿,好歹还给他留下了外孙子女,也不算太过狠心…… “外公,对凤来镇你外孙女儿可不熟,至于吃什么,还是外公来定吧!外公定什么,孙女儿就吃什么。若有孙女不爱吃的,不是还有大家吗?再不行直接补几道菜就好了。” 见外公刚刚还情绪超好,突然间,竟隐隐散发出一阵悲凉之意来,云悠然知道外公定是想起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了,不由有些心疼! 为了转移外公的注意力,把他从思念感怀中解脱出来,云悠然不惜连撒娇都厚着脸皮用上了。 第二十四章 想怎样就怎样 虽然这是云悠然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跟外公见面,但老人家给她的感觉非常亲切,就像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似的,让人很想去依赖。 外孙女儿半点不认生,半点儿不客套,让楼老掌门心底刚刚冒起的心伤瞬间四散。外孙女既然让他来定,那他就定吧。 楼老掌门拍了拍掌,很快的,一名身着青衣的弟子走了进来,行过礼后,恭敬的等着楼老掌门安排完毕,复行了一礼退下。 “小悠然,既然来了可不能着急走,一定要陪外公多待一阵子。”安排好了餐,楼老掌门看向云悠然,十分温和的道。 “放心吧外公,就是外公赶我我都不想走。我要赖在外公跟前一直待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 “外公,我想留在这里跟您习武,您可一定得教我!我娘没教我武功,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十分遗憾。我好歹是一代女侠的女儿,一代大侠的外孙女,一点武功都不会,让人看笑话不是?” 见外公提起她要在这里多待的话题,云悠然顺势将她要学武的意愿跟外公清楚明白的表达了出来。 “小悠然竟想学武功?习武可是非常枯燥甚至辛苦的。” 外孙女想习武,楼老掌门倒是真没有想到。他女儿一直没有教他外孙女习武这事他是知道的,他还以为是他外孙女不喜欢呢。 “外公,我才不怕辛苦,我就是想学武功,有功夫在身多好呀,至少可以自保。” 云悠然觉得,早早的将自己想要习武的打算告知外公,外公也能早做安排,她也就能早早的开始学,毕竟她能在天渡山待多久实在说不好。 虽说以她现在菜鸟级的水平,陆远风和阳春来两位小哥哥教她绝对绰绰有余。但门派总有门派的规矩,暂时教一教基础性的还行,可到底她还不是天渡山的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总得跟外公还有舅舅他们把想学武功这事儿说透了,有外公或者舅舅的安排,才不至于让别人为她的事为难。 “在路上。我缠着陆大哥和阳大哥教了我一路了,就连丹田前两日都已经开了,他们直夸我学的极快,很有武学天分。我就跟他们说那必须的呀,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外孙女!” 看着外孙女那傲娇的小模样,楼老掌门几乎心花怒放。外孙女既然想学,那他好好教导就是。至于交给别人…… 辅助一下还行,主要的还是他亲自教好了。如此,接下来的每一日,小悠然就可以都陪着他。 楼老掌门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小悠然回到天渡山,带着她逛遍天渡山的角角落落,把他会的武功,全部都悉心教给她了。 “小悠然若是真心想学,那外公亲自来教。只是若感到辛苦,小悠然可不许哭鼻子。” “真的吗?外公真的要亲自教我呀?太好了,谢谢外公!就知道外公一定会教我的。” 听到外公竟真的要亲自教她,云悠然是既高兴又感动。 “外公,学天渡山的武功,是不是得加入天渡山啊?我可以的。我的四个婢女能不能也学一些防身术之类啊,只要能自保就行的那种。” 对天渡山,小悠然以前只是听她母亲说过,陆远风和阳春来一路上也说了一些,可没说的太过细节,这是头一次来,更多的她却并不清楚。 所以,关于她的丫鬟也需要学一些防身之术之类的,她跟外公提的就比较委婉,没敢提让她的丫鬟也加入到天渡山这一茬儿。 不过基本的防身之术,即便不是门派弟子,应该也是可以学的吧?对此云悠然还真的不了解。 听外孙女如此干脆利落的表明了愿意加入天渡山的立场,楼老掌门心下掠过几丝涩意,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不愧是他的外孙女,没那些个自以为是的权贵们的肤浅!可外孙女将来是要嫁入皇家的,不知…… “听说陛下为小悠然赐了婚,不知加入门派会不会对你有所影响?小悠然,你记着,不管你加不加入天渡山,你都是咱们天渡山的人,外公一定会倾囊相授。 “至于你的丫鬟,那几个小姑娘若是能吃得了苦,外公会派人好好教她们。她们要想加入天渡山,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 “若是不想或者不能加入,就让她们学一些武林中人都会的功夫。在后宅大院里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小悠然,你将来要嫁入皇家,除了习武,是不是还需要学一些别的东西? “听说小悠然一直在书院进学,琴棋书画都学的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有模有样。若是你想继续学这些,咱们天渡山虽远在江湖,但名师还是有的,外公会为你找到合适的师父来教。 “若琴棋书画小悠然不想继续学,那我们就只学想学的。嫁入皇家又怎样?咱们喜欢了就多学学,不喜欢的,何必为难自己学?小悠然过得开心最重要。” 老爷子的一番话,把云悠然给感动了个稀里哗啦,原本她想着到了天渡山不愁没有师父教她,可她都还没有提出来呢,外公就先为她想到了,还一切以她的意愿为先,真是太窝心了! 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外公,小悠然真应该早些来外公这里待一待的!如此的温暖,小悠然一天都没有享受过,只想一想,云悠然都替小悠然可惜的紧。 外公的贴心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祖父母,他们对她也总是有求必应,爱护有加,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不知怎么着急伤心呢…… 压下有些翻滚的情绪,云悠然为她外公斟了一杯茶,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继而面色柔柔地对她外公道: “还是外公对我好!外公放心,琴棋书画我都喜欢,接着学没问题的! “如不出别的什么意外,过几年怕是真的要嫁进皇家。听说皇家后院明争暗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孙女我有些担心斗不过!其他的也就罢了,万一有人投毒啥的,肯定防不胜防!” 第二十五章 险峻有如天渡 “外公,天渡山有没有医术或者毒术高超的,孙女儿想跟着学学。 “孙女想着若有医术或者毒术傍身,至少不必担心小命儿随时不保,不至于被人轻易给毒倒。” 既已聊到了这里,云悠然索性一股脑儿的把她打算学的全部告诉给了她外公。 一次性说完也好,省得今儿说一点儿明儿再说一点,那样岂不是更给她外公添麻烦? 才刚替小悠然可惜来着,此时的云悠然又有些庆幸小悠然之前从未跟她外公相处过,不得不说她的可惜实在来去如风吹过般的迅速。 外公没见过小悠然,对她应该并不十分了解,大悠然倒不必担心会露馅。为了自保提出学医应该不会有多突兀吧? 不过会不会说的太过严重吓着外公了? 看着外公的脸色似乎变了一下,云悠然有些内疚。可医术必须得学,就算是吓着外公也得早早的提。 小外孙女想要学这么多东西,楼老掌门光是听一听都觉得辛苦。 不过既然是外孙女想学的,那他帮她准备好就好,如果哪一天外孙女不想学哪一样或者哪几样儿了,停下便是。 小悠然说的不错,皇家后院儿岂是那么简单的,那么多女人,省油的灯怕是没几盏,小悠然还真得学一些医术或者毒术傍身才行。 难为小孙女才这么大点年纪就得考虑这么多,嫁入皇家有什么好?还不如行走江湖悠然自在。 可惜,圣旨已下圣命难违。 不管赐婚如何,单救了小悠然这事儿,楼老掌门就对五殿下萧君昊起了几分好感。若非他及时把小悠然从冰冷的水中救出,小悠然当日还不知道要多遭多少罪呢? 只是听说那五殿下已经有了心悦之人,真担心外孙女儿会走了她母亲的老路。 眼下世道,对女娃娃们而言婚姻是关乎以后大半生命运的大事,可偏偏很少有女子能主宰自己的婚姻。 即便是能决定自己婚姻的,碍于多被束缚于室阅历难丰,不一定具备识人之明,若选不好人家,一辈子亦会全搭进去。 好在外孙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如此通透,想必将来不会太被婚姻羁绊…… 罢了,外孙女有她自己的路需要自己去走,他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就是但凡外孙女想学的他尽可能的去成全。 楼老掌门希望他外孙女嫁进皇家之前,至少在他身边的日子里能过得开心快乐、无虑无忧! …… 祖孙俩直聊到开了宴才意犹未尽的移步去到餐厅,今日的菜品非常非常的丰盛,凤来镇的特色菜几乎都给备齐了。 一个来月的奔波,虽说并没有太赶,走的还算悠悠,可到底大冬天的,一路上自然没有多么逍遥,辛苦在所难免。 餐桌上大家都很放松,场面非常热闹,一个个都酒足饭饱的。 餐毕,考虑到外孙女一行长途跋涉的,肯定已经很累了。为了不打扰外孙女休息,楼老掌门按捺住想拉着外孙女继续聊天的冲动和外孙女暂别。 一回到房间,楼老掌门就开始琢磨,找谁来给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教琴棋书画,还有医术尤其是毒术为好。 琢磨来琢磨去的,不是觉得这个的这里有一些不足,就是觉得那个的那里有一些缺憾,久久定不下来。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纠结什么,不是还有两个臭小子也跟来了么?不能白白跟来不是? 楼老掌门索性把两个跟着他一起来的侄孙子都给招呼了过来,让他们跟他一起琢磨合适的人选。祖孙三人合计了好一阵子,才总算琢磨出了令楼老掌门满意的师父人选来! 没几日就是大年初一,凤来镇的年味儿已经很浓了,天渡山一行没有在凤来镇多停留,第二日一早便收拾着往回返。因为再耽搁下去,恐怕今年的除夕,就得在外面过了。 楼老掌门怎么会愿意外孙女儿在天渡山的第一个除夕在半道上度过?就是伯府四大护卫,也都被楼老掌门亲自挽留了下来,让其过完年再返回。 天渡山十分险峻,果真不负它“天渡”这个名字。进山没能走多久,马车基本上没法再通行,只能下来骑马。 天渡山虽位于上阳国东南,但深冬的山中还是非常非常冷的,感觉比京城似还要冷上几分。 原本打算裹挟着外孙女以轻功直接飞到山上的,可考虑到外孙女想要习武,楼老掌门狠了狠心,决定不给外孙女开小灶,借此机会,考校考校她的毅力。 楼老掌门打算根据外孙女的可承受程度,有针对性的为她量身打造一套最适合她的习武方案。 一路的考校,一路的观察,让老掌门对自己外孙女的忍耐力极为惊叹。 天渡山极为险峻,他们要登上的曜日峰更是最为险峻的一座山峰,有的地方,不但攀爬困难,甚至还十分危险。 纵如此,就算再不忍看到小小外孙女吭哧吭哧呵着白气辛辛苦苦倔强的坚持爬山,在她自己求助前,楼老掌门都没有给予过她任何帮助,也不打算给予帮助。 马早已经栓到山腰马厩了,越往上,越险峻,许多地方连下脚之处几乎都没有,小小身板的云悠然还是默默坚持,跟着大家一步一步坚定的往上攀爬。 自始至终,没有喊过一声累,没有叫过一声苦,也没有主动提出休息,一直锲而不舍的攀爬着。 云悠然如此坚韧的表现,不单单让老掌门惊叹,让她的四个丫鬟惊叹,让一路同他们一起来的陆远风和阳春来以及四大护卫惊叹,更是让跟着楼老掌门去接云悠然一行的两表哥表弟,还有一众弟子意外且惊叹! 大家对这个幼小的官家姑娘能如此吃得了苦,如此的不娇气都非常赞赏。 若非之前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在以《锻体七十二式》增强体能,又先后服食过三颗空间里的桃子,还于近日有了气感开了丹田,云悠然知道,凭她的小小身板,断然没法独自爬到峰顶。 第二十六章 进步飞速 别人佩服着云悠然,云悠然本人却在内心里佩服着自己的四个娇滴滴的小美婢。 她可是既锻体又补充过增强体质的“仙桃”,还曾服用过三颗,四小美婢只是一路跟着锻炼了一下体能而已。 她们四个虽说也吃过参有桃汁的健体汤药,但每人最多能吃一颗完整桃子的量就没地儿去了。 此时,四小美婢脚步虽有些颤巍,但没谁露怯,没谁放弃,更没谁不耐烦,令云悠然不得不服! 天渡山既险且奇,占地面积看上颇不小。从山下往上看,半中腰升腾着的袅袅白雾围绕着乳白色的众峰,衬托的犹如仙境。 站在天渡山最高峰曜日峰的峰顶远眺,数座峰如众星拱月般将位于中间的擎天高峰曜日峰给拱卫了起来,蔚为壮观,山势大气磅礴,站于峰顶,让人顿生豪情万丈。 除夕在即,天渡山诸峰处处张灯结彩,为风景这边独好的山峰更增添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虽哼哧哼哧爬上山有些筋疲力竭,但大家兴致颇高,便是吹着凛冽冷风,也都争相撑着口气爬到最高峰最高处俯瞰远眺,欢声笑语处处可闻,节日气氛不要太浓郁。 这里的氛围让人好喜欢,云悠然感觉像是又回到了现代上大学的时候,众小年轻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皆真诚以待。不像在伯府时,无论做什么的,都得多思多想…… 跟外公在一起的日子云悠然过的充实而快乐,可美好的时光总像长了翅膀,飞逝起来总是非常非常的迅速让人想抓抓不住想留没法留。 这不,不知不觉间六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六年里,云悠然并不完全在天渡山度过。 她在天渡山前后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待了大概一年半的时间,在神医谷待了大约三年,最后一年,还跟着外公和师父游历了不少地方。 这六年里,她跟着外公潜心习武,跟着教导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先生研习诸艺,还常常和他们过招,用时最多的,便是跟着她新拜的师父童一鹤钻研医毒两术。 这些年,凭着过目不忘之能,她先后在天渡山和神医谷阅读了许多书籍,尤其是神医谷的丰富藏书。 因她在那里待了足足三年多的时间,有时还会带回房间去翻看,借助三倍时间,神医谷收藏的典籍几乎被她给遍阅了。 除了丰富的藏书,神医谷还有着足足上万种类的各色医毒药草。 有神医师父毫无保留的指点,加上对各色现成药草的悉心研究,云悠然已完全将前世今生两世精髓给融会贯通,如今的水平,绝对已上升了数个段位。 神医谷的药草,但凡不常见的,云悠然都会往玄月空间移植一些,除非孤品;常见些的,借着身在神医谷极为便利的条件,云悠然可没少往玄月空间里收。 虽因空间土地有限没法种植太多,可玄月空间无限保鲜,药房足够大,药柜足够多,再不行玄月阁内空房间还有不少呢,就是散散堆在那里都无妨,半点都不影响她尽可能多的收藏已长成的药材。 这些年里,不单单本就有着扎实基础的医毒两术有了本质提高,就是武功,也有了惊人的进步。 有着泰斗级外公指导,有着高深功法秘籍为基,有着增强内力效果显著的大桃子为辅,还有着多出三倍时间的玄月空间不时加成,她一个月增加的内力,几乎都能比得上别的高手苦练一年多所累积的内力量! 习武至今已经过去了六年,如今的云悠然,体内内力的雄厚程度少说也已达到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载的累积量! 也就是说,别看她如今才刚十六岁,可她体内的内力雄浑程度基本上都可以跟她的外公相媲美了。 谁说外力因素不重要的?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没有这些外力因素相辅助,云悠然断没有今日这样深厚的积累。 《锻体七十二式》云悠然于一年前已经全部习完,如今只需要不断的重复加强就好。这部秘籍真是锻体不二法门,经过这些年的打磨,云悠然体力、耐力、肢体灵活性、协调性等等都有了质的提升。 至于体质,单看吃过的那些个“仙桃”就能推断出到底有多好了。 当年,外公还从她交给他的那些出自玄月空间的武功秘籍中选除了《惊鸿鞭法》,仔细研究透了后传授给了她。 还记得初学鞭法时,那长鞭十有八九都会抽在她自己身上,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才勉强入门。 找到门道后再熟悉提高与初学时的磕磕绊绊完全不同,外公亲自指点,本身颇高的悟性,加上极快的内功精进速度,这些对云悠然习练招数的帮助极大。 六年后的今天,这套鞭法她已经练得非常纯熟,长鞭一出,绝对矫如游龙,翩若惊鸿! 内功心法《真元诀》和剑法《流水落花》都有九重,无论《真元诀》还是《流水落花》剑法,她都已经突破至了第七重,在江湖上,应该已位列前茅。 也因此,她的外公和师父他们对云悠然的进步程度都特别惊叹,几乎都觉得她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有着别人一辈子不可遇也不可求的机缘辅助才能有幸进步的这么快。 就因为云悠然的武学进境速度实在太快,成功勾起了众位前辈的好奇心,以至于外公、师父、还有教她琴棋书画的前辈谈轻裳、右长老陆汝盛还有二护法欧阳仲荀都喜欢不时的跟她过几招。 至于她在神医谷的大师兄方逸云和二师姐顾璎,早已不愿意同云悠然这个小师妹过招,因为,每一次都会毫无例外的被她完虐。 云悠然新拜的师父童一鹤被世人尊称为神医,朝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他亦不负神医之名,无论是医道还是毒道造诣江湖中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话说她的神医师父刚开始时还是被她外公楼老掌门给坑到天渡山的。 第二十七章 赌品超好的童神医 神医谷谷主童一鹤生平除了医毒几乎没有别的爱好,也几乎没有任何软肋,唯一的爱好也是他唯一的软肋就是跟人打赌。 上门求童神医传授一二的医者如过江之鲫,他亲自教过的却并不多,而且十有八九还是因为打赌输了才会勉勉强强的教人家的。 神奇的是,每每打赌这位医毒双绝的谷主赢的几率都极小,这就给了楼老掌门和其他众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童神医的赌品特别好,赌输了绝不会赖账,说是要教就会认认真真的教,哪怕态度勉强,但质量绝不打折扣。 当然,能有资格同童神医打赌的并不多,楼老掌门这一童神医的好友自然在其列。 与童谷主的打赌楼老掌门赢的毫无悬念。 之所以会想着给他那尚无任何医毒基础的外孙女找神医谷谷主童一鹤这么厉害的师父,是因为楼老掌门被外孙女之前在凤来镇客栈的一番话给吓到了。 他觉得外孙女说的没错,皇家后院,女人众多,据说各种争权争宠的手段不断,花样繁多,万一有谁真看着他外孙女这个正妃碍眼,真给她投毒,而他现在明明可以请他的好友好好教他的外孙女,却没有这样做,若是因此而让他的外孙女丢了性命…… 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可不能再失去这个外孙女了! 身为江湖大门派的老掌门,楼炳均行走江湖一生,江湖上好友自是不少,他与神医谷的谷主童一鹤更是相识于微时,两人脾性相投,逐渐成了莫逆。 牛掰的外公自然会有一些同样牛掰的好友,而有童神医这位好友却也是云悠然之幸,这次她可是沾了她外公的大光了。 有神医谷谷主弟子这层身份掩护,哪怕她表现出再好的医术,也不会有人胡思乱想,借此胡言乱语。 其实也是云悠然太过心虚,毕竟一缕异世的灵魂飘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在被父亲传信叫回京城前最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云悠然被她神医师父童一鹤亲自带着,几乎将神医谷周围方圆千里给走遍了。 当然,师父完全不可能独自把她给带走,外公怎么可能答应? 好不容易能跟外孙女一起待待,被好友带着四处游逛,外孙女若只惦记着师父而忘了他这个外公,这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况且,楼老掌门是实在喜欢自己的这个外孙女,聪慧,谦逊,好学,懂事,勤奋,极有悟性,半点都不娇气……反正,在楼老掌门眼里,自家外孙女绝对是最好最棒的。 而童大谷主对云悠然这个关门弟子也是越来越喜爱。 当初被楼老掌门坑到天渡山,一看,老友居然让他去教一个完全没有入门的十岁小姑娘,说实话童神医的内心是拒绝的! 可怎么办呢,赌输了就是输了啊,愿赌服输,不得不教! 虽非自愿教授,可真正接触了十岁小姑娘云悠然,给她教习医术和毒术时,渐渐地,童神医发现小女娃习医特别有灵性,一点就透,一学就会,还有着极好的记忆力…… 总之,小女娃的习医天分之高是他生平仅见,比他当年还要适合习医,不禁感慨,他这是捡到了宝了! 童神医顿时起了惜才之心,又观察了些时日,更是萌生了想要把小姑娘正式收归门下的念头,且越教这个念头越火热。 童神医哪里知道,他眼里习医悟性极高的十岁小天才云悠然,人家是带着前世的完整记忆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前世里,云悠然从三岁会认字时起就开始认药草,被杏林泰斗级别的外祖父母亲自带在身边悉心指点严格教导。 许是有着浓重遗传因子之故,自小她就对中医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加上天赋颇高,使得她在有限的二十六年生命里,不但跟着外祖父母医治过不少疑难杂症,更是早早就拿到了中西医双博士学位。 跟云悠然隔代遗传了外祖父母浓重的医学基因不同,她的双胞胎哥哥则完全遗传了她父亲一脉的基因。 哦,估计也遗传了母亲的,反正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他们三位都只喜欢经商,对医道完全提不起半分兴趣。 外祖父母那么好的医术,若是无人继承,真是太过遗憾!但愿哥哥将来生的小宝宝能完全继承外祖父母的衣钵,将传统中医继续发扬光大,造福于更多的人…… 虽出身中医世家,但外祖父母时时教育她不可辜负过目不忘和医道药理悟性颇高的优越天赋,学有余力更应博采众长,不能给自己人为设限。 故,她在医学院时中西医兼修,导师们见她融会贯通的非常快,尤其是中医功底非同一般的扎实,几乎对她倾囊相授,还时不时的跟她一起交流研讨。 后来在医院就职的几年,还切切实实主治治愈过不少重症病人…… 与生俱来的傲人天赋,得天独厚的习医及实践条件,加上永不止步的钻研态度还有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使命感,成就了医道天才云悠然,年纪轻轻已有了不俗造诣,在医界,她几乎活成了一个传奇! 带着记忆而来的云悠然,起点无疑是其他同龄人根本望尘莫及的,被童神医看中再正常不过。 况且,云悠然常常担心她能在江湖中待的时间不会太多,哪里容得了悠悠显露天赋引起童神医注意再慢慢开始跟着学? 不时的,云悠然会有意而巧妙的在童神医跟前小露下该露的身手,这让本就动了收徒心思且心思越来越重的童神医再也按捺不住,似是再耽搁下去徒儿会飞了般。 打定主意的童神医立刻去找了他的多年好友楼老掌门,向他郑重表达了想正式收云小姑娘为关门弟子之意。 童神医担心好友囿于门派之见会不同意他收他外孙女为徒,赶紧的向楼老掌门表明,不管他同不同意,小悠然这个关门弟子他都收定了。 第二十八章 再起波澜 楼老掌门一世洒脱,哪会在意什么门派之见? 他可是知道他这个老友的,对收弟子分外挑剔,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神医谷就不会只有两个正式弟子了。 老友主动提出收徒,可见极认可他家外孙女,作为外公,楼老掌门颇觉与有荣焉。 外孙女对医术的兴趣特别浓厚,老友表示要收小悠然为徒这不是刚好吗? 见老友一脸深沉不置可否,童谷主生怕被拒绝,二话不说,赶紧的返回找他未来宝贝徒弟去了。 童神医不知,他老友只是过于为外孙女高兴,以致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回应罢了。 另一边,当云悠然听童谷主说想要正式收她为关门弟子只觉正中下怀,自然当下就欢欢喜喜干干脆脆的应了。 她之前没有提出拜师,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拜师规矩。 既然童谷主因为打赌输给了她外公已经在履约教她了,那她就不会再给这两位老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只需好好跟着学就是了。 教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先生不都是天渡山上的佼佼者,不都没有正式拜师却一直在很尽心的教她吗? 为了请这几位先生,她的外祖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就连他多年珍藏的宝贝都流出去了好几件。 外公如此费心,为她如此舍得,她岂能辜负不好好的跟着几位前辈学? 就连皇家规矩,她的外公也没忘记在嫁入皇家前她还需要好好学一学,很是贴心的于两年前吩咐曜日堂京城分坛的人,花重金专门给她请了从宫里出来的连嬷嬷,直接给送到了神医谷教她。 连嬷嬷曾伺候过齐太嫔,齐太嫔过世后出宫没几日就被曜日堂的人给请了来。 当时她已经和外公,还有教导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先生一起搬到了神医谷,连嬷嬷自然要被送到那里的。 虽说在天渡山也可以授艺,可童谷主却坚持要带云悠然回神医谷正式拜师,且,他说神医谷的环境更适合系统的教他徒弟医毒两术。 不得不承认童谷主说的很对,毕竟,学习医术、毒术需要大量的材料研习,还需要众多病人实践,神医谷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云悠然不单单是要学医、习毒、习武,几乎在除了她外公和童谷主之外的所有知情人眼中,医毒和武术并不是她这个未来要做皇家儿媳的小姑娘主攻的方向,琴、棋、书、画才是她修习的重心。 她这一去神医谷,功夫和棋倒好说,童神医虽远没有楼老掌门那么高的武功造诣,棋之一道也远没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指点云悠然完全可以胜任。 至于琴、书还有画这些个,童神医是真的不擅长,那水平还不及小悠然呢。 更何况,童神医要把云悠然给拐走,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楼老掌门了。 他之所以骗童老头过来,不就是不想和外孙女分开么?否则,他就会带着外孙女上门,而不是将童老头给忽悠来天渡山了。 可看着自家外孙女眼睛里似乎隐隐有着对神医谷的期待,拒绝的话楼老掌门怎么都说不出口。 且这些日子他也发现,与琴棋书画相比,他这个外孙女很显然更喜欢跟着他习武还有跟着童老头钻研医毒两术。 无论武功还是医毒,外孙女的进步都非常的明显,也难怪童老头那样的怪老头都坚持要收他的外孙女为徒了。 最后,经过商量,众位前辈一致决定去神医谷待一阵子。 教云悠然琴棋书画的前辈共有三位,教琴的是天渡山三护法独孤胤奇之妻谈轻裳,谈轻裳出身绝音谷,精通音律,最擅长古琴,古琴造诣之独到几乎无人能及。 教棋的是陆远风的祖父,天渡山十分德高望重的右长老陆汝盛。 书、画则由天渡山二护法,书画双绝的欧阳仲荀老前辈亲自教授。 三位前辈的武功虽不及云悠然的外公天渡山的楼老掌门那样高绝,但这三位和她外公、师父他们一样,都是武力值已立于这个世界顶端的存在。 前辈们都很清楚,这个小娃娃他们根本教不了几年,就当是去神医谷度假放松了。 神医谷,除了像楼老掌门这样的谷主老友,一般人未经同意进都进不去。 那里鸟语花香、山明水秀极适合养生。且有神医在侧,再整几个调理方子,说不定养个几年,年轻时于江湖闯荡给身体留下的暗疾暗伤都能彻底全好呢! 所以,对于神医谷几位前辈都很乐意去。 商议好了后又在天渡山待了一个多月,待将他们手头诸事暂时交待清楚,一行老前辈带着小姑娘云悠然,跟着童谷主至神医谷做客去了。 天渡山诸事务楼老掌门并不需要去操心。 自打爱女过世,楼老掌门没几日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他二弟的长子,也就是他的大侄子楼东明,而他本人在天渡山的地位超然却不必处理庶务,来去比当掌门时自由了太多。 楼老掌门对外孙女比当年呵护独生女儿还要更甚几分,但凡能为他外孙女做的、能为他外孙女想到的一向都做的十分到位,想的也十分周全。 说起两年前楼老掌门为云悠然请嬷嬷教习皇家规矩的事,就不得不再提一提另外一件也算跟她有关的事了。 两年前五殿下萧君昊和他的五皇叔凉王,还有一众好友钟二郎、程三郎等率众将士得胜还朝,金銮殿上,陛下封五殿下为定王,并赐了定王府。 本来打了胜仗君臣同乐甚至可以说举国同庆,可崭新的定王殿下偏偏提出别的赏赐他都不要,只愿以全部的军功换得退婚,请他父皇收回四年前的赐婚圣旨。 陛下一听勃然大怒,狠狠将定王呵斥了一顿,罚他立刻去闭门思过。 原本定王是在御书房里私下请他父皇收回赐婚圣旨的,却不知怎么就走漏了消息,一时之间,朝野议论声四起。 四年前落水事件后,八卦的两个主角一个远走天渡山,一个远赴战场。许是因主角远离,流言才逐渐冷却。 谁知定王刚一回来就要退婚,使得这桩赐婚再一次引发了轩然大波! 第二十九章 抗旨的底气真没有 如前一次落水事件一样,这次定王想要以军功换退婚一事一经传出,舆论几乎又都一边倒的倒向了定王那边。 京中众人几乎一边倒的认为云悠然虽出身伯府,但她的母亲到底出身江湖,且这几年她自己更是待在江湖从不曾回京。 绝大多数吃瓜群众都认为,永宁伯府四姑娘本就配不上定王,还半点自觉都没有,不好好在家学规矩,精心培养名门贵女的气韵待嫁,偏偏要往数千里外的荒山野岭跑。 这么一个野丫头,怎么能配得上尊贵又出色的定王殿下? 连带的,永宁伯府的教养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舆论狂潮使得永宁伯府和伯府众位姑娘再次陷入流言旋涡,再次成为全京城议论的对象,这可把云锦绣和云锦茜这两位即将出嫁的姑娘给气坏了。 若非皇上当即呵斥了定王殿下,并未同意他的退婚,流言席卷下,伯府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亲事十有八九都会不保。 虽说在这个世界里女子被退婚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至少不会因此逼出人命,可到底会于名声有损,对再次议亲的影响也会十分明显。 因永宁伯府有一位即将成为亲王正妃的嫡女,伯府其他姑娘的联姻对象门槛自然被抬高了不少,无论是嫡出二姑娘和庶出的三姑娘,其婚事订的都还算不错。 若是就这么莫名其妙被连累退了婚,恼怒之余,两位待嫁姑娘怕都不知道自己该怪谁。 自家四妹妹是有点不让人省心,可她都被逼的远离京城了这些人还不放过她,真是过分! 尤其是定王,你要真能退掉四妹妹的婚惹伯府被全城攻击也就罢了,至少四妹妹不用嫁个心仪旁人的夫君。 既退不了就不要提或者悄悄的提,退不了还惹人非议伯府,合着只因我们伯府门第不及你皇子贵胄府,就得承受这一波又一波的恶语相向? 无论京城舆论如何风云变幻,半点都影响不了远在神医谷每天过着最想要生活逍遥度日的云悠然,且,若真被定王殿下给退了婚她正求之不得呢。 没有婚约羁绊她就可以自由自在闯荡江湖,即使父亲叫她回去,有外公保着她肯定可以在外面多待一阵子,即便有人等着看她笑话又如何,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过还是不要再连累两位姐姐吧,姑娘们找个好婆家都挺不容易的。 外界漫天的不良之语,没两日就传进了宫中,一部分甚至传进了陛下的耳中,盛怒中的陛下当即派人把定王的生母淑妃给传了来,责她好好管教她的好儿子。 都怪这个不孝子,如此不计后果的胡闹,那小姑娘但凡承受力弱些,岂不是会逼出人命?若真如此,他…… 皇帝虽看似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妥协。 为了平息四起的流言,皇帝下旨,将定王的意中人,那位出自永昌伯府他五儿子舅舅家的表妹,淑妃的娘家长侄女水若琼赐给了定王做侧妃。 同时,皇帝还从新参加完选秀的秀女中挑了几个品貌端正的赐婚给了几个侧妃位置有空缺的儿子做侧妃,赐给定王的是漳州刺史花宪东的嫡长女花如岫。 赐婚后,皇帝命钦天监择定婚期,从钦天监提供的三个备选日子当中挑了个两月后的,着两名侧妃同时嫁进定王府。 侧妃先于正妃嫁进王府倒并不鲜见,况且定王和他的侧妃成婚时云悠然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可当时的水若琼和花如岫却都已成年,先嫁进王府倒无可厚非。 因这是定王府立府以来首件大喜事,迎的其中一位还是定王殿下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哪怕是迎侧妃,阖府上下谁也不敢不重视。 对于谁先于她这个正妃嫁进定王府,是嫁进来一个还是多个云悠然半点都不关心,身为亲王,还是恨不得退掉正妃婚事的亲王,将来会迎进门的女子怕是不止一个两个。 既然迟早都要一一迎进王府,那早娶亦或者晚娶她这个正妃又有什么区别?云悠然又不想跟谁争宠。 陛下赐婚时,萧君昊最多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幸亏小悠然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五殿下的影子,六年前她穿过来后也没见过他,否则,当时的她虽披着十岁小马甲,但到底揣着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灵魂,看着只有十几岁的未成年未婚夫少年…… 呃,这种心理障碍,即便不是一辈子都克服不了,至少能别扭好多年吧? 好在没有少年定王的任何印象,等他们将来大婚时定王应该已二十多岁了,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早熟,届时应该不至于尴尬,至少不会有老牛吃嫩草的尴尬感吧? 没有丝毫抗旨的底气,更没有因对婚约的抗拒就置整个伯府于危险当中的必要,用着小悠然的身份,她根本没有任何自私到不顾及她家人安危的资格,故,只要皇帝陛下不收回圣旨,她将来必然会嫁入定王府。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若真的如约大婚,定王对她好,她也会对他好;如果定王待她跟她的父亲待她的母亲一样冷冷清清,那她也淡淡的待他就好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女人无论嫁给谁都可能会面临三妻四妾的局面,与其争来争去浪费生命,还不如自己珍爱自己,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来的自在。 过去六年里,除了琴、书、画虽有名师悉心教导云悠然学的却并不怎么到位外,医毒、棋、武功这三样,她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许是她的灵魂没有接收到小悠然的天赋,明明在小悠然学来颇为轻松的琴、书、画,在她,却实在是事倍功半。 纵然一有机会她就会溜进空间,借着玄月空间比外面多三倍的时间苦练这些,可收获与付出显然并不成比例。 倒是医毒、棋还有武功,这些年学的始终顺风顺水,几乎每隔几日就能感觉到明显的进步。 第三十章 功效神奇 医毒和棋原本云悠然上辈子已经深度接触了二十来年,已有了一定的造诣,这些年跟着这个世界的顶尖名师钻研,想不大幅进步都不可能。 可武功,前世里小的时候,她能偶尔跟着外祖父母打打太极就不错了,长大后,再无半点接触。 令她惊喜的是,在外公的悉心教导下,在教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前辈还有神医师父的不时指点下,加上空间里有着奇效的桃子以及几部武学经典的神助攻,她的进步半点不输医毒和弈棋。 当年初到天渡山没多久,凭着小悠然颇为深厚的书画功底,云悠然将玄月空间里的武功秘籍惟妙惟肖的全部誊抄了一份,留下誊抄本,将原本都交给了外公。 之所以决定把那些武功秘籍毫无保留的全交给外公,既为投桃报李,也因天渡山本就是母亲的娘家。 无论是外公和掌门舅舅还是三个表兄表妹对她都极好,是她真正的亲人。天渡山上下,众位前辈和弟子对她也都很好,她不帮着亲人,任由这些绝世秘籍空置实在是太过浪费资源。 天渡山是江湖中的大门派,功法秘籍多了门派的综合实力自然也会相应增强。 任何资源,只有发挥出其应有价值才能称之为资源。这些秘籍交给外公显然比留在她手里要有价值的多,她相信外公绝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典籍来源。 以外公现在的江湖地位,即便有人觊觎这些秘籍也完全奈何他不得。但是如果被人知道秘籍出自她手,会有怎样的后果那还真不好说。 外公是她极为信任的人,她相信,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对她不利,唯独外公绝对不会! 外公他太爱母亲,外公对她这个母亲的孩子,除了爱屋及乌,还有对她这个外孙女真正的心疼,真正的疼爱在里头。 当然,拿出武功秘籍给外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私心,那就是于武道外公是绝对的行家绝对的泰斗。 这些秘籍当时在外公眼里跟在她眼里肯定完全不同,她这个没入门儿的,得琢磨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外公肯定一眼就能看懂。 外公先研究过肯定能非常有针对性的给予她最优的指点,这比她这个门外汉埋着头独自一人去苦思琢磨,慢慢尝试事半功倍得多。 事实正如她所想,外公完全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因对她飞跃式进步生出的兴趣过于浓厚,在神医谷时,众大佬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她过招。 这些江湖中宗师级人物,一生的对战经验何其丰富,跟她这个小辈过招时,外公和师父自不必说,就是指点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前辈也总是不吝指导。 越是对打,众大佬便越感慨小姑娘悟性太好,武学天分太高,进步快的着实惊人。 之所以心甘情愿积极主动的指点她,大抵是因为没有任何杂事烦扰,不过更大的可能怕是前辈们深感指点这个女娃娃太有成就感,下手也都越来越不留情。 故,哪怕云悠然至今都没有真正跟谁实战过,更没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殊死搏斗,但内力雄浑,同宗师的对战经验绝对丰富非常,江湖中一般高手早已不是她的对手。 外公、师父还有三位前辈以及师兄师姐们对云悠然跨越式提升的帮助绝对是莫大的,玄月空间在过去六年里对云悠然所起的作用亦不可估量。 玄月空间除了为云悠然提供了世所罕见的武功秘籍和众多珍稀藏书外,还有着极为珍贵的三倍时间加持,其内所结桃子对体质和内力增强的效果更是逆天。 原始那两棵桃树所结桃子,吃下第一颗时会帮助排出体内杂质。 自打修得内力,云悠然发现每当她吃下空间里的桃子,都能感觉到内力会有所增强,只是增强程度不同。 总的来说,空间里原有的两棵桃树上结出的桃子对增强体质和内力都有着极大的好处,每吃完一颗,内力的增加都能完全直观感觉到。 而她以玄月空间原有的那两棵桃树上最初挂着的三十六颗桃子的桃核先后种出的桃树上结出的桃子虽无排除杂质的功效,但也能隐隐的、慢慢的增强内力提升体质。 经过多次确认,云悠然得出了非常明确的结论:基本上吃五六颗新种出桃树上的桃子就能抵得上食用原有桃树上一颗桃子所能增加的内力量。 有着如此神奇功效的“仙桃”云悠然岂会独享? 在非桃子上市季节,她会把它们打成汁,加在各色糕点或汤羹中给身边的人吃;到了桃子成熟之际,她会直接供应几近纯鲜的桃汁给大家喝。 只不过因为桃子的功效过于明显,云悠然不得不悠着些。 每次加至食材或者饮品中时,云悠然都只敢加入半颗、顶多一颗桃子的量。而且,加入食材中加工时本就无需太大的量。 至于桃子成熟当季她也只敢供应桃汁,是因为玄月空间里所有桃树结出的桃子外表都太过高大上,口感也都太好。 即便是云悠然以桃核种出的桃子,虽增强内力的程度弱了几分,但其味同玄月空间原有两棵桃树上结出的果子差不多一样香甜,个头基本一般大,外观亦十分不俗。 这样的桃子拿出来,外公和其他三位前辈倒还好说,她师父和师兄、师姐定会怀疑桃子来源。 这来源她怎么可能解释的清? 不如索性打成汁儿,稍稍加工一番改改口感给大家饮用更妥。 玄月空间有着三倍时间加持,这些年,其内的桃子已熟了一茬又一茬。 当初新种的桃树在空间里的时间过了足足三年也就是外面过了整整一年后才开始开花。 正式开花后,结桃子的频率就跟空间内原有的两棵桃树一样了,都是三个月一开花,待群花凋零,复三个月才会慢慢长出果子,待桃子挂在枝头又三个月才会彻底成熟。 也就是,按空间里的时间,一年成熟一次;按外面的时间,四个月成熟一次,一年可成熟三茬。 第三十一章 游历 玄月空间永昼且恒温,没有黑夜也没有季节之分。 但这些半点都不影响原本应生长于不同季节,适合在或冷、或热、或喜光、或避光、或恒温……等等不同环境下的各色果树药草花卉的生长。 但凡被移进空间,它们都能神奇的共存,长势还一片良好! 不但如此,各色植物在空间成长,其品质还能比外面至少上升两三个档次! 比如果子,普遍比外界的更可口,更养人。比如药草,药性明显要强上几分。尤其神奇的是花卉,只要花开,就没有败的时候! 没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玄月空间中,无论哪种果树,其上结的果子即使熟的再透也不会自己从枝头上掉落。 若不把果树上最后一颗果子给摘掉,那就别想它再开花结果。 慢慢找到玄月空间内众植物生长规律的云悠然,每次都会在果子彻底成熟了时将它们给全摘下来。 反正空间完全保鲜,不时的还有众亲友同她共享,绝不用怕摘下的果子会坏掉。 原有的那两棵桃树上新结桃子的桃核,在去往神医谷前,云悠然还悄悄的往天渡山好几座山峰的合适之处种下了一些,之后在神医谷也挑了处觉得不错的地方种了些。 天渡山那边的桃树苗怎样了这几年未再回去过她不清楚,也没特意打听,但神医谷这边的,据她观察发现,它们的生长周期跟外面普通的桃树并没有区别。 只是不知是神医谷地界适合植物生长,还是桃核来自空间品质原本就高之故,总之,这些个桃树小苗自发芽起一路长势十分良好,且,已经结过果子了。 高品质的桃核就是不同,即便没有嫁接,种出来的桃树上结的桃子就是比一般的桃子鲜美许多,个头虽没有玄月空间里种出的大,但比普通桃子要大上一些。 同一种桃核,在玄月空间内外不同环境下长成的桃树最大的区别就是,空间外的桃树所结桃子吃了后没有任何增强内力的效果。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好吃又好看,已经很完美了好不? 回京前最后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外公和师父一起带着云悠然四处游历,增长见闻。 在江湖的日子云悠然过得十分逍遥,尤其是跟着她的大门派老掌门外公和神医师父这两位,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的座上宾,还是别人平日里想请也请不到的那种。 他们有时会走街串巷了解民俗,有时会去大些的城镇走走停停,有时也会进深山老林去找找药草,有时还会去名胜古迹瞻仰瞻仰…… 总之,一年中基本没有停驻过脚步。 这一年里,她见识了众多地方各自不同的风土人情,也见识了许多只存在于典籍中的奇珍异草。 能收集的,想收集的,无论是否珍贵,她都精心收集了。瞅着机会,会以意念将它们在玄月空间里种好。 经过先后天渡山、神医谷还有四处游历这六年的积累,玄月空间再也不像当初那样,除了种着两颗桃树和围着两栋竹楼的一圈炫彩匹练般的花卉,其它地方的土地都空置着了。 她的外公和师父待她都真是极好,听说师兄和师姐还从没有被师父亲自带着外出游荡过,可见师父对她格外偏心。 许是外公和师父可怜她一回到京城就会被困在王府后院不得自由,所以趁着她还没有被锁进金丝笼就带着她先到处走走逛逛吧? 过去的一年里,他们随性而至随心出发,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乐不思蜀!真的好想一直和外公还有师父这么逍遥度日,真的是半点都不想回京城去啊! 可她父亲已连着传来了三封书信催归,此次回去八成是要成亲。 原本去年八九月她刚及笄时永宁伯府就该传信唤她回去的,可定王又去了边关不在京城,詹夫人实在不愿意太早看见她,所以劝住了要传信的永宁伯。 一年半前,新败不久的北齐卷土重来,侵犯上阳西北边境,定王辞别了新婚的两位侧妃,和他的几个好友又一次远赴沙场。 据说西北战事刚刚结束,上阳国再次打了胜仗,就等陛下下令班师回朝呢。她父亲这个时候传讯叫她回去还用想原因么? 说来及笄后的这一年多时间算是偷来的,能有这么一年的时间跟着外公和师父四处走走看看对云悠然而言弥足珍贵,她已完全知足。 在离开神医谷前,云悠然还为谢御医备了本医学典籍作为当年她曾给予过她善意的谢礼,这本典籍是神医师父帮她从神医谷的大量藏书里挑选好她亲手誊抄的。 读了神医谷那么多书,临走还拐了一本作为谢礼,不能只索取不回报。 云悠然决定,待回京后,就把空间里有,前世里有,而神医谷没有的毒经医经给师父誊抄或默出几本,相信,待师父研究完那些毒经医经,定会更上好几层楼。 之所以在神医谷时没有给师父誊抄或者默写出来,是因为,在所有人眼中,她在跟着师父学之前从未接触过医术毒术,自打跟师父以来,她就从未离开过师父身边,她从哪儿得来那些高深莫测的医学毒学经典? 那些可都是连她师父这个站在本世界顶端的神医都没有接触过的,却被她给轻轻松松就拿出来,这合理吗? 所以还是回京后誊抄、默写好备着,她大婚时外公和师父肯定会到贺,到那时她再亲手交给他老人家,无非就是晚几个月。 现在的云悠然,有着神医谷童神医关门弟子的便利身份,又是伯府嫡女,还是未来的亲王妃,再得这些旷世医学毒术经典就不再那么的突兀或者太过令人不可思议。 至少大家可以脑补成有人想要打好同神医谷的关系,先从她这个神医关门弟子处找寻突破口,投其所好的先奉上了这份也许童神医都会感兴趣的大礼…… 又是冬日,六年前的冬日她从京城带着无限期许到了天渡山,六年后的冬日却是带着浓浓的不舍要从神医谷重返京城。 一切似乎重新回到了原点,但云悠然深知,并非回到原点,这六年她成长了太多。 第三十二章 相约凤来镇 过去的六年,云悠然的四个丫鬟一直待在天渡山。 当年,她们四个全都幸运的通过了加入门派的考核,小丫头们简直都给乐坏了。 当然了,考核时她舅舅楼大掌门多多少少让人给她们四个放了水的,否则就她那四个没怎么真正吃过苦的小丫头,想要通过天渡山那颇为严苛的入门派考核相当有难度。 无论过程怎样,结果是她们四个都成功加入了天渡山,都有了各自的师父在教她们习武,习武已六载,想必至少自保不成问题。 云悠然托师父传信给春兰,同四大美婢约好十一月初六日于凤来镇当初同外公汇合时的七枫楼见,然后一同返京。 之所以约在凤来镇,是因为凤来镇是天渡山去京城的必经之地,之前她们短暂停留过,四大美婢相对熟悉些。还有就是,凤来镇离神医谷并不远,只有七十里左右的路程,过去很方便。 神医谷和天渡山皆位于上阳国东南边的梧州,神医谷所在的河曲郡同天渡山所在的临沧郡紧邻,神医谷在天渡山以西,凤来镇和神医谷皆在河曲郡,凤来镇在神医谷北边,从神医谷出发进京,不往它北边的凤来镇拐也行,要拐一下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所以,云悠然将碰面地点选在了那里。 同云悠然和春兰等四大美婢一起至凤来镇汇合的,还有楼老掌门两年前为云悠然从京中请来的出自宫中的连嬷嬷以及春影、墨影这两名楼老掌门专门为她自小培养的身手颇不错的护卫型丫鬟。 外公和师父都跟至凤来镇亲自为云悠然践行,便是教过云悠然琴棋书画的三位前辈也都一道从神医谷跟了过来。 春兰她们比云悠然早一日到达凤来镇,同掌门舅舅和表哥、表弟一起早早候在了七枫楼。 四年多未见,表哥楼少钧已十八岁,表弟楼少铎也已十五岁,两人的个头比四年前至少高出了一个头。 尤其是表弟楼少铎,六年前初见时还是个九岁小娃娃,如今的他已成长为翩翩公子了。 待在天渡山的那一年多时日里,少铎表弟十分粘她,不过分开了四年多也并未生分,少铎表弟性子开朗,天生如同小太阳人见人爱。 跟四年多前分开时相比,春兰她们四个也都长高了不少,女大十八变,四大美婢一个个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这一日,凤来镇上甚是热闹,可离愁别绪萦绕心头,前世今生两世里云悠然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只觉胸口发堵! 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江湖中的大佬们很少会在京城或者大的城镇停留,基本都在名山归隐。 此一去,与江湖就是不同两个世界,与外公、师父还有谈前辈他们想要再见一面怕都很不容易…… “四姑娘,请注意仪态!” 规规矩矩静立一旁的连嬷嬷本不想在此时发声,可看到姑娘都快哭了她实在没法冷眼旁观。 姑娘就是再不忍离别,可也不能失态,如此沉不住,将来进了王府可怎么行? 于是,她很尽职的提醒了自家姑娘一句。 是了,连嬷嬷已经决定此后一直跟着云悠然了。 连嬷嬷给云悠然教皇家规矩的那一年里,楼老掌门观察了一段时日后发现连嬷嬷为人不错,处事大方妥帖,加上她出自深宫,伺候过地位不高,但也不低的齐太嫔,对宫中情况应该十分熟悉。 关键是,位分不高不低的齐太嫔能在宫里安安稳稳地活到寿终正寝自身怕是个有手段的,她身边近身伺候过的连嬷嬷又如何能没两下子? 别的且不说,他外孙女身边还恰恰就需要这么一位熟知宫中规矩,也熟知皇家各种复杂关系的嬷嬷来襄助。 楼老掌门越想越觉得应该为外孙女将此人留住。 经过在神医谷一年的相处,连嬷嬷对云悠然的人品非常认可。她知道,若是跟着云四姑娘,她绝对不会受到任何苛待。 不但不会受到苛待,相反,只要云四姑娘在王府里站稳脚跟,那么跟着她的人应该都会过得很有尊严。 云四姑娘远离京城,对京中之事,尤其是皇家的事恐怕一点都不了解,加之定王府已经先娶了两位侧妃进门,其中一位,还是定王十分在乎的青梅竹马…… 看姑娘的样子,似是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婚事,也不愿意投入心力重视。 可她不找事并不代表事不会找她,云四姑娘若是懵懵懂懂的嫁进王府,将来的日子会怎么样还真说不好。 她自小入宫,一生未嫁,自齐太嫔入宫她就被派去了她那里再未换过地儿,齐太嫔去世后她便告老出宫,想要去投奔她的侄子。 可她到底自小离家,侄子家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清楚。虽说这些年她一直在资助侄子一家,这些年伺候齐太嫔也有一些积蓄,可到了侄子家里能过成怎么样,说实话,她这心里是真没谱。 想到自己的处境,连嬷嬷便对云悠然的处境多了一份理解。 与其投奔侄子家,给她那并不了解的侄子一家增添麻烦,倒不如就留在已对其脾性有了相当的了解的云四姑娘身边,好好辅助她,加上云四姑娘品貌皆如此出色,她应该能帮她坐稳定王府正妃的位置。 如此,她的将来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不得不说,云悠然自己佛性,对于将来嫁进王府会怎样半点都不愿意提前劳神去想,可她真的很幸运,有一个非常非常关爱她的外公,给她物色了这么一个得力帮手,届时可以助她避过许多麻烦。 可此时此刻离愁笼罩,连嬷嬷提醒云悠然注意仪态的劝诫话语一出,云悠然倒还好,四大美婢一个个止不住的落起泪来。 在天渡山的这六年里,四大美婢跟云悠然一样,过得都别提有多舒心了。 虽最后一年里,因姑娘跟着老掌门和童谷主外出游历,连嬷嬷便被送到了天渡山教她们四个皇家规矩礼仪。 但除了学规矩和礼仪时比较熬人外,其他时候她们过的都特别自在。 第三十三章 道不尽的离愁 天渡山的自由她们向往却不可常得,如今返回在即,将来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原本同自家姑娘久别重逢她们四人都非常高兴,但连嬷嬷的一句话立刻将她们拉回现实,眼泪哪里还能忍得住? 无论是她们还是她们家姑娘,都真的很舍不得同这美好而自由的时光告别…… 连嬷嬷的好心劝诫之语,不单单使得云悠然和她的四大美婢心里更加难过,就连旁边的一众江湖中人,也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众人不由感慨,官家的人就是不像他们江湖中人这样洒脱,哭都不能好好哭,笑也不能好好笑,还真是挺憋闷! 一众相送的亲人中,最舍不得云悠然离开的,当属她的外公楼老掌门了。 这些年有外孙女的陪伴,他感觉像是又活了过来,可这还没团聚几年呢,外孙女就要返回京城嫁人了。 虽说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可他真的非常舍不得外孙女离开。 但回去是迟早的事,他没法把外孙女留在身边一辈子! 走吧走吧,走吧!回去好好的备嫁,只盼着外孙女以后能过的幸福! 再不忍离别,离别依旧会如期而至,时间,从来都不会因谁的不舍而停驻!大冷的天,云悠然也不能把大家都耽搁在凤来镇。 辞别众人,离开凤来镇,足足过了三四天云悠然才从离愁别绪中慢慢缓过劲儿来。 当年从京城送云悠然主仆至天渡山的陆远风和阳春来早已返京,与来时年纪尚幼且“弱不禁风”相比,返回时,春兰她们四个都已小有身手,自幼起就受着极严格训练的春影和墨影身手十分了得,而能跟武林泰斗级的外公过招百余回合都不落下风的云悠然一般人更是招惹不起。 对云悠然的身手再了解不过的外公和师父都觉完全没有派人随行保护的必要,这次除了雇来的五名马车车夫外,回程中就只有云悠然主仆八人。 她们一行虽大多是女子,但没一个人担心路上的安全问题。 有底气就是好! 自习武以来,云悠然好歹跟着她外公和她师父走南闯北的晃荡过一年,可春兰、墨兰、夏荷、夏蝉她们四个,除了在天渡山和弟子们过过招外,其他哪里都没有再去过,一路上是巴不得有不长眼的小混混找来,她们也好借此检验检验自身武力值。 同夏荷、夏蝉两位毫无保留的兴奋外露相比,春兰、墨兰就显得内敛了许多,春影和墨影更是被衬托的相当沉稳。 觉得惊鸿鞭法十分适合女子使用,与刀剑等相比,鞭子携带更为方便,自凤来镇出发没多久,云悠然陆续的将外公教她的惊鸿鞭法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四大美婢和新加入的春影、墨影。 云悠然的这一举动令她的六大丫鬟,尤其是两名新成员春影、墨影感激不已,一下子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与她六年前初学这套鞭法时还是个初初接触武功的小菜鸟以至于频频伤到自己不同,莫说身手高强的春影、墨影,就是春兰四人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武功功底,修习的起点比她当年可高出太多,人家六人手中暂代长鞭的马鞭,可从未甩到自己身上过。 云悠然教的十分尽心,一路上她们几个不时的会交流切磋一番,惊鸿鞭法三十六式六人消化的都蛮快,没多久就掌握了其形,接下来只消勤加练习或者多多对练便可不断提高。 虽迎着冬日寒凉走在返京路上,但云悠然她们很清楚,这怕是未来人生中不可多得的自由时光了,她们几人连马车都不怎么想坐,途经第一个路过的大城镇时买了几匹马,大多时候都是策马而行。 对此,连嬷嬷可没少唠叨。她只觉可惜了自家姑娘这仙姿玉骨的样儿,这些时日放飞的半点闺秀气都没有。 不忍怪自家姑娘,半点不影响连嬷嬷迁怒甩锅丫鬟们,只道姑娘都是被身边这几个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丫鬟给闹腾的。 双标太过的连嬷嬷,完全有选择性的忽略丫鬟们是被谁给纵成这样的了。 虽知道连嬷嬷的唠叨是好心,是为了将来少些麻烦,可连嬷嬷苦口婆心的忠言逆耳不但姑娘没听进去,就是几个丫鬟也没一个受教的,连嬷嬷只觉头大。 开玩笑,这极有可能是此生最后的无忧无虑逍遥时光,云悠然和她的丫鬟们加倍珍惜都嫌不够呢,恨不得能边行侠仗义边往回返,让她们从此刻起就循规蹈矩提前进入角色,对不起,实在做不到啊! 当然,行侠仗义什么的真的只能想想,一路骑马而行已经让连嬷嬷有些抓狂了,若再特意沿途去打听不平事,连嬷嬷不得跳脚甚至撂挑子? 不过一路上若真正巧碰到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的,她们绝不会袖手,想必连嬷嬷也不会阻止她们去干涉。 只是一路走来颇为太平连一个豪横跋扈的都没遇到,老天完全没给她们主仆顺便行侠仗义一番的机会。 沿途风景不断变换,虽冬日里没什么特吸引人的,但并不影响云悠然主仆赏景的兴致。 在她们眼里,无论村落小镇还是荒山野岭皆是美景,哪怕是光秃秃的山、冻的结结实实的河都想多看几眼。 之所以如此愉悦,连骑马造成的不适都顾不得,完全是因为一路上处处充斥着一种名为“自由”的美好气息。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顺眼! 为了解放自己的耳朵,也为了一路能安安生生自在逍遥不被连嬷嬷不时念叨,云四姑娘和她的丫鬟们就差发誓向连嬷嬷保证,回京后一定循规蹈矩,讷言敏行了。 纵如此,连嬷嬷还是忍不住每日里都会规劝几句,直到开始给春影、墨影教规矩,她的注意力才总算被转移。 到云悠然身边前,春影和墨影除了四处历练积累经验,其他时间都待在天渡山训练。虽同在天渡山,但之前跟春兰四位还有连嬷嬷并没有见过面。 云悠然即将要返回京城时,她们俩才接到楼老掌门的通知,直接去了神医谷云悠然跟前报到。 第三十四章 突来箭雨 春影墨影俩人都属于简单干脆型,话虽不多,但很好相处。春兰她们在自己人跟前也很直爽,加上大家年岁相仿,故,彼此间很快熟悉了起来。 待熟悉了后,连嬷嬷立刻将目光盯在了尚未学过皇家礼仪规矩的春影、墨影身上。 原本连嬷嬷是打算顺便连着云悠然和春兰四人一并再教一教的,可路上条件毕竟有限,加之这些规矩礼仪云悠然和春兰四人已先后分别跟着连嬷嬷学了一年了,早已学的相当到位,这一路上倒不必再费心“复习”。 待回到伯府,再将那些个需要特别注意的巩固巩固即可。 如此,返京路上跟着连嬷嬷学的就只有春影墨影两位了。对于规矩和礼仪,即便是在行进中的马车上,春影和墨影学的都非常认真。 她们可不想成为姑娘的短板,不想因为这些做的不到位而授人以柄给姑娘招惹麻烦。 连嬷嬷教学一向十分严格,哪怕是在马车上,她依旧教的一丝不苟。有着连嬷嬷的精心指教,还有春兰四个不时的帮着纠错,春影和墨影学习态度又极认真,每日里的进步几乎肉眼可见! 马车虽比较大但空间终究有限,春影和墨影就只能先把规矩记好。至于礼仪的实践,在客栈休息时会抽空练一练。再多的,碍于条件,只能等回伯府再多加练习了。 “咻!” “咻!” “咻!” …… 云悠然一行行至京城东南四百里开外的潞州地界,在过白石岭一处比较崎岖的山道时,刚拐过几道弯,一阵箭雨突然从左侧小山包后飞射而来。 许是距离太远,箭矢已是强弩之末,距离马车数米远时皆纷纷落下,云悠然她们的人和马倒都没被伤着,拉车的马也未被惊着。 “加快速度!” 习武之后大家的耳力明显有了提升,长箭飞来的破空声,不但云悠然和春影、墨影这三位功力深厚的听到了,就是和云悠然一起坐在最前面马车里的春兰等四大美婢也都听到了。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论为何会突然冒出箭矢,此处山道颇为狭窄,路况还相当差,先往前冲,得尽可能跑出这段山道行至开阔处才好。 云悠然当机立断,裹挟着些微内力的加速命令迅速传到了五位车夫耳中,收到命令的车夫们立刻加快了行进速度。 春影和墨影在听到破空声的第一时间火速下了马车,护在了云悠然所乘马车一侧时刻关注着周围,运起轻功轻点山侧前行。 说来也寸,返京路上,云悠然她们悠悠策马走了一个月,一直太平无事,就是不长眼的登徒子也都没碰到一个。 眼看着最多还有五日左右就可抵京,连嬷嬷再也无法忍受自家姑娘继续策马逍遥,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昨日下午,她们终于将之前买的马都给卖掉了。 今日,几人重新坐回马车,开始装起淑女,刚想做乖乖女矜持返家,结果,这还没两个时辰呢,反倒遭遇了不太平! 难道她们一路走得太过平顺老天看不过眼了,要在最后时刻给她们设置一些障碍? “姑娘,山包那边有打斗声,我们多半是被殃及了。”春影仔细聆听了一会儿,跟云悠然禀报道。 “不管怎样,得先尽快离开这里,此间山道狭窄进退不便,等到宽敞处再说。” 便是春影不说,周围什么情形云悠然也很清楚。但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马车加速前行,最好等到了宽敞之处再做安排。 又拐了道弯儿后,箭矢被全遮了去,看这情形,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趁这机会,能多行进一段就多跑远一段,谁知道啥时候会被殃及。 “姑娘,马车拉着五个人跑不起来,春影和墨影已下车,咱后面那辆马车里只有连嬷嬷一人,我和夏荷去后面,这样两辆马车的速度都不会受影响。且连嬷嬷不会武功,我们两个也可以就近保护她。” 墨兰觉着,她们和姑娘五个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还是走在最前面的马车,会严重影响所有马车的速度,所以她主动要求坐到后面的马车里去。 若非行进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墨兰绝不会离开姑娘,她一定会守在姑娘身边。 “也好,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在最前面尽可能的跑快,你们务必跟紧。 “一旦我们冲出山道,若危险还未解除,让车夫们不要管咱们也不要管物品,弃车骑马赶紧的往前跑。我记得离此不远有一个小镇,逃到那里应该就安全了。” 这几个车夫都没有武功,若是被误伤到就不好了,还是让他们逃走的好。 “知道了姑娘,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若情况危急,你们四人只需护好你们自己还有连嬷嬷,能跑多远尽可能跑多远,我和春影墨影断后。 “相信我,只有你们跑了,我和春影墨影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一定要记住,能跑时要跑,若谁不听话,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担心这四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死心眼非得死守她,云悠然提前严肃的警告了一番。事态未明,还是先把她们给安排好的好,绝不能有任何不必要的伤亡。 见姑娘少有的严肃,四个丫鬟只得齐齐应“是”。 墨兰和夏荷应声后干脆利落的转移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在上下马车的间隙,墨兰将她们姑娘让车夫们在情形危急弃车骑马,什么都不要管只管自己逃命的命令传达给了他们。 “你们两个死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跑到后面来了?没看春影和墨影都出去保护姑娘了吗?还让车夫把马都骑走,姑娘怎么办?” 见墨兰和夏荷上了她乘坐的马车,墨兰还在上车前说了那番不顾姑娘的要命话,连嬷嬷不由地怒斥起她来。 “连嬷嬷,姑娘担心车夫们没有武功无法自保,让他们骑着马先逃并没错。嬷嬷别担心,姑娘吩咐过了,若遇危险,让我们俩还有春兰、夏蝉四个一起保护你,我们肯定会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第三十五章 许跟山道犯冲 见连嬷嬷生气,夏荷赶紧解释了一番,不过她还不如不解释呢,连嬷嬷一听她说的话更生气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放着姑娘不保护,保护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姑娘年轻,不懂得危险,你们四个不劝着点,还纵着?”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连嬷嬷别气,姑娘和春影墨影身手都好着呢,不必担心。 “姑娘说了,谁的命都是命,姑娘怕嬷嬷有危险,让我们过来保护嬷嬷,待会儿若是情形不对,姑娘让我们四个带着嬷嬷先逃。 “姑娘再三叮咛,让我们四个一定要保护好嬷嬷,她还会和春影墨影为我们断后。” 墨兰这话说的不完全是事实,但也是事实。虽说不是姑娘派她们来的,是她们主动来的,但姑娘的确说过要她们保护好嬷嬷来着,所以她说的也不算是谎言。 墨兰觉着趁机给姑娘刷刷好感很重要,毕竟连嬷嬷没有从小陪着姑娘,跟大家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待姑娘将来嫁进王府,许多事情,估计还得靠着对皇家比她们熟悉的连嬷嬷。 如果连嬷嬷忠心不够,那对她们姑娘可不是什么好事。为了姑娘,刷好感的话一本正经的脱口而出。 “你这丫头还嘴硬!哪有一遇到危险,让姑娘保护,我们这些做奴婢倒先逃跑的道理?” 虽嘴上那么说着,但连嬷嬷的心里到底是涌上了阵阵暖意。而且刚刚春影和墨影下车只留她一个人在马车上时,她的心里还真挺慌的。 毕竟,她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深宫中,像今日这样可能会是明刀明枪对战的场面,她还真没有经历过。 一般这种情形下,主子们顾着自己都来不及,谁还会记得她们这些奴婢?不拿她们挡箭已算相当仁慈了。 连嬷嬷知道,姑娘和她的六个丫鬟是都有功夫在身,可姑娘只留了其中两个,却让另外四个自小陪她长大的丫鬟在危机时刻只管带着她逃…… 如此的看重令她岂能不感动? 说实话,墨兰和夏荷一上车,她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连嬷嬷被感动得眼睛有些发涩,只道自己的眼光并未倒退,这次是真没有看错人,更没有跟错人,姑娘是可靠的! “我不管,反正这是姑娘的命令,我们只需要遵照执行就好了!姑娘既然最怕嬷嬷被伤到,那我们四个就会全力保护好嬷嬷!不让姑娘担心,才是我们该做的!” 小机灵鬼儿夏荷也为她家姑娘努力刷了把好感。 “连嬷嬷也得听姑娘的,到时候可一定得跟着我们走!姑娘说了,若是扔下你去保护她,我们四个以后就不用再跟着她了!嬷嬷可不能害我们被姑娘赶走。 “嬷嬷你别不信,若护不好你,姑娘真的会赶我们走!” 墨兰担心真有危险时连嬷嬷不听话耽误了逃跑,若因此被待她们这么好的姑娘给赶走,那她找谁哭去? 从刚刚春影墨影一路以轻功跟着马车气息都未乱过墨兰和夏荷就觉出,这两位的身手定比平日里表现出的要高出许多,应该可以护住姑娘。 那么,她们只要一心护着连嬷嬷逃就好了,可不能给姑娘拖后腿儿。 “嬷嬷我知道好歹,不会拖累你们的,放心!” 虽还是有几分别扭,但连嬷嬷跟墨兰夏荷两人说话的语气比刚才可温和多了。 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深知无论如何,主子的命令是绝不可以违背的。 见连嬷嬷是真的听了进去,墨兰再未说什么。 其实,墨兰和夏荷内心里远没有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她们也是从小生活在伯府后院,后来虽说跟着姑娘去了天渡山,且在那里已经习了六年的武,也算小有所成,但毕竟年龄不大,也从未历过险。 这可不是路上找茬的地痞小流氓,能由着她们教训,而是可能需要跟亡命之徒间殊死搏斗,有可能是真正你死我活的战斗! 内心里,墨兰和夏荷两人都有点小郁闷,别人打架,她们有可能会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从之前那些长箭射来的力度看,对方的功力绝对非同一般,虽然她们现在的功夫还算好,可直觉不是对手。 加上,她们根本不知道她们曾经柔柔弱弱的姑娘六年后已是高手一枚,虽说有春影墨影保护,但她们哪里能彻底放心?故,更多的是替她们姑娘担心。 可那又能怎样?她们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在外面,代表着姑娘的脸面,何况,在连嬷嬷跟前,她们更得镇定如若才行,可不能被连嬷嬷给看轻,更不能因为她们露怯而让连嬷嬷连她们姑娘都给看轻。 便是在外面的车夫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 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一定要替姑娘把大家的情绪都给稳住,她们必须得表现得处变不惊,无论心里有多么慌都绝不能表现出来! 四大美婢替云悠然担心,可云悠然自己半点都不担心。虽然她前世里生活在一个非常和平的时代,今生的大环境也还不坏,但所谓艺高人胆大,她是真的内心里半点忐忑都没有。 若非此时时机稍显不对,身处狭窄的山道,又有六个毫无武功基础,没法自保的人必须得顾着容不得任性,她都想溜过去远远观摩一下打斗现场了。 马车上少了两个人,速度立马提升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已经拐了几道弯儿,身后再没有长箭远射过来,也听不到打斗声了,但她们一行半点都没放松警惕,继续全速前进着。 云悠然只觉她跟山道有些犯冲,前世,驾车经过一处山道,突然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引发泥石流把她卷的渣都没剩! 这些时日,一路都走得好好的,不就过个山道吗,怎么就突然冒出暗箭还嗖嗖嗖的直往她们这边飞?她回去后是不是得给山神上几炷香啊? 估摸着离走出山道还有约两盏茶的功夫,若是跟冲突的两方在此处遭遇,人少些还好说,若是两方人多,她和春影墨影只有三个,也不知能否顺利保得她们十人安全撤离。 第三十六章 相逢不识 既没切实把握能全部护住,那不如让春兰她们一有异动先逃,有她和春影、墨影断后,只要对方人数不是太多,应该能撑到她们逃脱。 虽说那两拨是敌对的两方人,不一定会针对她们,但有备无患。 但愿在奔出此间山道前这些人不要那么快的追上来。 五位车夫驾车技术都十分不错,在如此崎岖难行的山道上居然还能跑的起来。只是因提速之故,马车是真的能颠晕个人! 好在最难走且坡度较多的地方已被他们给甩到了后面,前方的路虽依旧狭窄,可相对好走了许多。 “姑娘,有人追上来了,应该是两个人,一个似乎受伤了。” 原本之前长箭射来,她以为很快就会跟打斗的人遭遇,却不想箭矢再未见着,也没有被什么人追上。估计他们又战斗在了一起,不像她们在一门心思的只全速赶路。 可还没等她彻底放松呢,感知道有两道呼吸声还有极为轻微的破空声传来,其中一道呼吸比较微弱,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而另一道有些粗重。 “知道了,你们两个继续留意,继续前进。” 春影能感知到的,云悠然自然也感知到了。因为即便感知到也得全速赶路,加上对方只有两人,还有一个受了伤,怕是春影一个人都能对付,云悠然便没怎么在意。 只是春影既汇报了过来,她也就出声应了句。 在这个地方,云悠然没有敌也没有友,故,对于身后的人连敌友都不用分也没法分。对方可能只是路过,只要不是对她们不利,她们就不会去管。 “两位姑娘,我兄弟受了伤,行动不便,搭一下马车可以吗?”几个呼吸间,后面的人已追至春影墨影视线范围内,且远远朝着她们喊话了。 这也难怪,她们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就说明彼此距离并不多远,对方应该早就感知到了她们的存在。毕竟她们驾着好几辆马车前进,动静可比对方的呼吸声容易感知多了。 也许对方就是因为听到了她们的马车声,才更加着急的赶过来想要搭乘也不一定。 “你们是谁?我们为什么要让你们搭乘?”春影十分不满的质问了对方两句。明知道让他们搭乘会连累她们,还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实在是过分! 此人是敌是友,是好人是坏人都不知道呢,了解其身份之前,她和墨影即便是单独行走,也不会贸然出手相助,何况此时马车上还有姑娘在,更不能随意出手救人。 跟春兰她们一样,此时的春影和墨影,对云悠然真正的武力值也并不十分清楚。虽说云悠然教了她们惊鸿鞭法,不时也会跟她们过几招,可过招时都未尽全力,自是不知具体深浅。 不知道云悠然武力值的春影墨影都非常谨慎,一切以云悠然的安危为重。 “我们不是坏人。”后面的红衣揽着黑衣男子,边朝马车这边掠,边苍白的申辩了一句。 “你这样藏头露尾连个身份都不愿意说说清楚,指望别人救你,还是冒着被连累的风险来救你,你觉得可能吗?” 一向话少的墨影都忍不住开怼。 “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是逍遥王府钟嘉麟,在下的兄弟萧五郎胳膊中了箭,实在不宜被这么拎着跑,还请姑娘借马车一用。 “姑娘放心,在下会竭力保护你们。” 见眼前的两位姑娘年纪虽小却不好糊弄,最关键的是,她们看上去跟那些黑衣人并不像一伙的,钟嘉麟没再犹豫,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再不宜耽搁,他这么揽着萧五郎,程三郎他们若是拦不住后面的黑衣人,即便只是被其中一两个追上,打起来亦着实不便。 “姑娘……” “让他把人送过来,直接送到我这里。” 听对方说是逍遥王府的人春影就稍稍有些放心了,看面相这位红衣男子真不像坏人,他带的那位看着伤的不轻,他没有扔下而是一直揽着,可见人品还行。 也许,真是逍遥王府的人呢。 逍遥王府的口碑一向很好,能救那就救一救吧。可无论如何,得先向姑娘请示才行。 春影刚想请示是否救人她们姑娘倒先发话了,于是她赶紧地传话过去道: “我们姑娘让你赶紧把人送过来,送到最前面的马车里!” 姑娘心眼真好,真勇敢! 江湖中人义字为先,许多名门正派的弟子都将行侠仗义刻在了骨子里,春影和墨影自然对于云悠然这样分清敌友后的救人举动颇为赞赏。 姑娘救了人,她们自要全力护住。 春影和墨影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全心全意保护云悠然,无论何时,姑娘的命令都要完全服从,无条件执行! “多谢姑娘,也多谢你们姑娘!” 听小姑娘总算答应,钟嘉麟边道谢边往第一辆马车旁急掠。 他轻功极好,原本经过你来我往的对话他已追的很近了,这下更是眨眼间就到了马车跟前。 马车已经暂停,春兰也已经将马车的帘子掀起,车夫更是挪开留出了位置。 钟嘉麟见此心下感激,不过此时也顾不上多说,在车夫的帮助下,小心的把已经有些撑不住的萧君昊扶上了车。 “二表哥,真的是你!” 那张比少年时更帅了几分的俊脸不是钟嘉麟又是谁?此时的云悠然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救的不是心术不正的坏人就好。 她对对方放心了自然也希望对方对她们也放心,如此大家才能在危险到来时齐心一致。故,在对萧五郎施救前,云悠然先挑明了身份。 “你是?” 听马车里的姑娘喊他二表哥钟嘉麟十分疑惑,原谅他实在想不起来何时有个这么沉稳又美若仙子的表妹的。 竟没认出她?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离京时她才十岁,如今已十六,变化肯定比当时已十四岁的二表哥要大的多。 “二表哥,我是云悠然,永宁伯府四姑娘云悠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第三十七章 解毒疗伤 听眼前姑娘自称他四表妹云悠然,钟嘉麟内心里竟莫名涌起了几分遗憾。倾城绝世的女子那双清亮无双的眼眸中隐含关切,细看,还真能寻得几分表妹小时候的影子。 “四表妹,没想到竟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没事。若非遭了黑衣人暗算,萧五郎中了毒箭影响发挥,对方就是再来几个也奈何不了我们。 “萧五郎就拜托四表妹代为照顾了,还有几个兄弟在断后,我会跟在马车后面保护你们,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听钟嘉麟说他没事,云悠然看他气色的确并不像有事的样子,身上虽有血迹,应该并不是他的,便也放心了些。她以袖袋为掩护从空间拿出几个白色胖肚小瓷瓶,递给钟嘉麟道: “没事就好,这是疗伤和解毒的药你拿着防身,二表哥放心,我会帮你朋友医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继续赶路。” 萧五郎有四表妹照顾他有什么不放心的,钟嘉麟不由吐槽,他四表妹和萧五郎还真是缘分不浅。 机械的从云悠然手里接过几个药瓶,也没深入琢磨云悠然说的替萧君昊医治是怎么个意思,不过此时的确应该继续赶路。 萧君昊的伤倒没什么,可他中的毒非常霸道,他们得赶紧的赶到最近的镇上找人解毒。 钟嘉麟应了一声自觉走到队伍最后守护,还不忘冲着春影墨影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有劳云姑娘了!” 被扶上车的萧君昊,虽然已经非常虚弱,眼看着就要昏迷的那种,但他还是挣扎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刚刚已经听到马车的主人是谁,心下不禁有些唏嘘。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六年前他救了落水的她,哪里能想到六年后一朝不慎被暗算,竟需要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相救! 只是六年未见,当年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倒真是长大了。虽有些眩晕看不真切面容,更不能失礼的盯着人家姑娘直直的看,但大体个头还是能看的到的。 “萧公子不必客气,先不要多说话,闭目养会儿神,我先看看你的伤。” 对病人说话,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云悠然的语气都会格外的温柔。这温柔的声音传到萧君昊耳朵里,竟让他有种被安抚到的错觉! 真是见鬼了,他是需要安抚的人吗?有些烦躁的萧君昊索性闭上了眼睛,似乎只要闭上眼,就能将一切隔绝在外似的。 而萧君昊闭眼的动作,让云悠然以为这是病人在配合她治疗,对他的态度给予了肯定,开始认真的为萧君昊检查起身体来。 萧君昊伤在左臂,箭头尚未拔出,左臂伤口处青紫一片,渗出的血都是深黑色的,足见这毒十分的烈。所幸中毒时间不长,之前处理的还算妥当,并未太过于扩散。 “萧公子,你虽中了毒箭,这毒也霸道,还好尚未侵入心脉。我这就给你配解药,你先好好休息。” 云悠然的话无疑令萧君昊意外非常,她不是去天渡山她外公那里去了吗?何时会医术的?去她外公那里该学到的难道不是功夫? 云悠然并不知道萧君昊心底的疑问,她对萧君昊说完,拿过放在马车左侧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瓶子递给春兰道: “春兰,从瓶子里取出一颗药给萧公子服下。” “是,姑娘。” 那边儿春兰给萧君昊喂药,虽疑惑,但萧君昊并未问云悠然给他服的是什么药,有什么功效,反正,绝对不会是毒药就是。这次,他倒是真的十分配合的把药给吃了。 这边云悠然在研究萧君昊所中之毒,在将解药配出来前,她并未打算给他冒然拔箭。 马车依旧快速的行进着,服了药的萧君昊很快陷入了沉睡,倒免了颠簸和被伤、毒折磨之苦。 又赶了约盏茶功夫的路,她们终于出了那段山道到了官道上。云悠然一行原定的路线是走小道,如此很快就能到达前面的小镇。 可因着后面有人追杀钟嘉麟他们,所以,她们打算改走官道,要是在小路上中了埋伏可就不妙了。那些人胆子再大,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官道截杀逍遥王的儿子吧? 云悠然完全没有将萧五郎和定王萧君昊联系在一起,虽然之前被萧君昊救过一命,但她全程昏迷着,无论是被救前还是被救之后,她都从未见过萧君昊本人,根本就不认识他。 此时的她,还以为那些追杀是冲着钟嘉麟来的呢。 官道上就好走多了,她们的速度依旧没怎么减慢,马儿虽然累了,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她们停下休息,只得再坚持坚持,待到了客栈,得好好犒劳犒劳辛苦了的马儿们。 萧君昊所中之毒是由几种毒草混合而成,比例刁钻,毒性虽然霸道,对云悠然来讲却不难解。两刻钟后,云悠然已将解药配出。 她以药箱为掩护,配解药的那些药草基本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也算萧公子运气好,若非遇到她这个随身带着这么多,这么齐全药草的,便是知道如何解,一时也凑不齐药草来解。 也还好她去神医谷时春兰她们留在天渡山习武,只她在天渡山时跟着习了几个月的医,对药草,暂时懂得还不怎么多,当前还可以糊弄过去。 解药已配好,其他的再不成问题。 在为萧君昊解毒疗伤时,马车已在比较宽阔的官道上行驶着。 云悠然吩咐春兰让后面的马车绕过她们走到前面去。毕竟要疗伤,她们的马车要么就得靠边停稳,要么,就得走的极慢基本没有颠簸,若是她们继续走在最前面,那后面的四辆马车也没法走快。 毕竟她们的马车走在最前面,车速一旦慢下来会影响整个车队的速度,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其他几辆车走在前面。 整个医治的过程萧君昊全然不知,他一直在沉睡中。 “二表哥,萧公子的毒已解,伤口已处理好,你就放心吧。” 解了毒,拔了箭头,敷上药,以可吸收的缝合线将伤口缝好包扎完,为了让钟嘉麟放心,云悠然立刻将萧君昊已无事的消失告知给了他。 第三十八章 这深沉的缘分 此时,云悠然乘坐的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后,而钟嘉麟一直在最后面护卫着,所以,两人说话倒是很方便。 听云悠然说萧君昊的毒已解,钟嘉麟惊讶坏了,暗道萧五郎的运气也太好了吧?难不成他四表妹正好携带了可以解他所中之毒的解药? 根本不知道云悠然会医术,且医术非凡的钟嘉麟实在没想过其他原因,他非常清楚,那毒药的毒性可不一般,要解并不容易。 钟嘉麟不但惊讶,还特别好奇。他下意识的通过云悠然掀开的马车窗帘儿往里瞧,却发现完全看不着萧君昊的影子。 他这才想起来,萧君昊靠在离门口比较近的地方,而且在这个窗户的同侧,当前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四表妹既说他的毒已解,那应该是真的解了。这个四表妹从小沉稳,应该不会说谎,也没必要拿这事说谎。不管怎样解了就好,没有了剧毒的威胁让人放心多了。 以君昊那超强的恢复力,手臂上的箭伤,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好起来。 对啊,除了毒,还有带着倒刺的箭头呢,当时中着毒,他都没敢拔箭头,是四表妹帮萧君昊拔的? 别的且不说,单单敢去拔箭头,四表妹胆子还不小。可那箭头带着倒刺,也不知是否将伤口给扯的更大了…… “四表妹,他的箭头拔出来了?流了很多血吧?”想到那箭头,钟嘉麟不禁细问了一句。可马车里似乎并没有多少血腥味。 “钟小郡王你就放心吧,萧公子的伤口并没有怎么流血,我们姑娘处理伤口的速度极快,包扎的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春兰见钟嘉麟有些不太放心,抢先回答他道。 “萧五郎没事了,只需好好养伤即可,放心。”为了不让钟嘉麟担心,云悠然也补充了一句。 人在江湖飘,受伤应该在所难免,表妹在天渡山待了六年,许是帮人处理过伤口,会替君昊处理胳膊上的箭伤倒也不奇怪。 很快找好合理理由的钟嘉麟又有了新的疑惑,既毒已解,箭头也已拔,萧五郎应该恢复了些精神了吧?他怎么一言不发,连个谢字都不跟四表妹说? 这家伙,不会因为救他的是四表妹又阴谋论了吧?四表妹貌似恰恰备有能解他那一看就不怎么容易对付的毒的解药…… 可别再有误会了,四表妹这明明就不知道她救的是谁,只怕以为是他普普通通的一个朋友呢?否则,对未婚夫婿,四表妹怎么也不会如此的淡然吧? 若萧五郎再误会那可就真说不过去了,四表妹一看就是很好的女子,他心里藏着别人就总排斥无辜的她! 上次回京,萧五郎居然还嚷嚷着退婚,真是可恶!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绝对绝交! …… 不知道萧君昊压根儿就不清醒的钟嘉麟,转眼间已经想了许多。萧君昊既未表示,那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行,否则,他们这岂不是成了过河拆桥的人了么? 想到此,钟嘉麟讪讪的笑了笑,对云悠然赞道:“碰到四表妹真是幸运,你救了萧五郎一命,是他的救命恩人,待他好了,表哥让他好好感谢你!” 说到此,钟嘉麟再次感叹,这两人还真是有缘,之前君昊救了四表妹,现在,四表妹又救了君昊……这算不算两清了? 让你丫的再傲娇,再嫌弃我家四表妹,还不是得我四表妹救你?四表妹救了你,你竟连身份都不告诉她,过分的很!躲吧,反正四表妹迟早会知道。 “二表哥太客气了,你的朋友,我救不是应该的么?” 说两句抬举别人的话又不要钱,云悠然说的半点压力都没有。 更何况,之前确实是因为钟嘉麟她认识,知道绝非敌人且还是嫡亲的亲戚她才愿意冒险救人的。 “那二哥就先谢过悠然妹妹了!” 云悠然的话钟嘉麟深信不疑,毕竟,他自报家门之后,四表妹才允许他带着君昊过来的。钟嘉麟心下掠过阵阵暖意,连称呼都变了。 “姑娘,前方有马蹄声传来,感觉来了不少人。” “放心,那些人肯定是来接我们的。” 春影的话音刚落,云悠然还未开口呢,话头就被钟嘉麟给截走了。 “万一不是呢?那么多人,若是不早点做准备,我们怕是对付不了。要不要返回走小路?” 知道了钟嘉麟是自家姑娘的表哥,春影和墨影对他客气了许多,虽依旧是反问,但语气明显很平和。 见小姑娘不太敢相信,钟嘉麟耐心的跟她解释道: “不会,前方不远处有个相对繁华的小镇,那些人再猖狂,身为刺客,也不可能大规模的从小镇那边过来。说实话,他们能执着的追我们近千里,一路竟追至此处,还挺让人意外的。 “若是骑快马,此处去京城只消一日可达,他们应该是看到萧五郎中了毒箭,铤而走险才追到这里的。如今我们的援兵已到,他们若不聪明的撤走,待会儿就是想逃都来不及。” 听逍遥王的儿子说的如此肯定,春影和墨影也不再怀疑,有援兵就好,如此,他们就不必再人困马乏的拼命奔逃了。 五位马车车夫在心下一松的同时,心下更多的是感慨。 一般的贵人,哪里会把他们这些赶车人的命当命,哪一个会顾着他们的死活? 可云家四姑娘,竟在有危险时早早为他们安排好了退路。总共只五匹马,她竟说若有危险,让他们几个车夫骑着马先逃! 虽然可能因着真的有增援,他们单独骑马逃跑的事可能并不会发生,但云四姑娘能事先替他们考虑得那么周全,顾着他们的命,这让几个车夫怎么能不感动? 五个赶车的车夫心下感慨连连,马车上坐着的连嬷嬷在危及解除后更是感触颇多。虽说今日有惊无险,最多只能算是虚惊一场,可姑娘并没有未卜先知之能,谁也不知道事态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无论如何,遇着危险时姑娘并未有半丝抛下她们的念头,反而很珍惜她们的性命,作为下人,能遇到这样的主子,还有何求? 第三十九章 你哪个表妹 定王府定王书房 “是我悠然妹妹救的你,以前你救了她,现在她也救了你,你们两个算是扯平了,不要再以我悠然妹妹的救命恩人自居,她如今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自战场归来的几个小伙伴,今日先后至定王府探望萧君昊,此时都聚在定王府书房里。 依旧一袭张扬红衣着身的钟嘉麟,斜仰躺在椅子上,大长腿高高的翘在了桌子的一边,看着已经完全恢复精神的萧君昊挑着眉对他道。 萧五郎这家伙,这几日回程途中,对悠然妹妹救他的事只字不提,想赖账不成?有他在,怎么可能? 作为表兄,他会不时的提醒这位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兄弟,别忘了悠然妹妹是他的救命恩人,该感谢还是得感谢,不能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受着。 “我什么时候以你表妹的救命恩人自居了?” 他还没以云四姑娘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过呢,他这几个损友就一个个的明里暗里嫌弃他,说他当时压根儿就不应该多此一举的救人家云四姑娘。 损友们指责他虽看上去像是救了人家姑娘,可也给云四姑娘招惹来了数不清的非议。大冬天的,硬生生把人家才刚十岁的小姑娘给逼的带着重病去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天渡山…… 总之,没一句好听的。 这次中毒箭的事,说起来萧君昊倒是真的挺感谢云悠然,也蛮感慨。 被扶上马车时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不知被那云四姑娘喂了一颗什么药,反正服下后一息不到,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醒来,他人已经躺在了客栈的大床上,不但浑身的难受劲儿基本都没了,就连精神都好了许多,似乎从未中过毒般。 便是手臂上的箭伤,她也处理得非常妥帖,换药时,发现那伤口上居然有“缝”过的痕迹。 伤口可以用缝的么?云四姑娘真的不是把他的胳膊当成绣架了?不过那么一缝,倒似乎真的颇有利于愈合。 边境的军医从未曾使用过这样的伤口处理方式,给他检查伤口的舒医正满脸也写着不可思议,可见缝合伤口这种方式并不常见,难不成她歪打正着了? 他记得,那箭头上,不单单有毒,还有倒刺,这也是中箭后没立刻拔掉的原因之一。 可从当下的创口看,真的非常小。也不知道云四姑娘她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云四姑娘会医术,且还是医术颇高的那种? 这怎么可能? 天渡山的武林高手倒是有不少,可从没听说有医术高超的,云四姑娘这些年待在天渡山里,这身医术从何而来? 许是江湖中人常常受伤,云四姑娘跟着别人帮人治过伤,所以才学会了这种独特的处理方式的吧? 萧君昊很快为云悠然会处理伤口找到了跟钟嘉麟一样的缘由,对于解毒,他也只认为是云悠然刚好带着可解他伤口毒性的解毒丸。 毕竟天渡山是江湖大派,给老掌门的唯一外孙女备些好药以防万一并不是没可能。 这次回来,应该是要跟她大婚了吧? 早先未能成功退掉婚约,如今欠了人家一条命,退婚的事,此生他怕是再也没法说出口了。 可若真的大婚,琼表妹不知道该有多难过……为什么救他的偏偏是云四姑娘呢? “钟二郎的表妹,救了君昊?我错过什么了吗?快说说,钟二郎的哪个表妹这么厉害,君昊,你去感谢人家了没?要是没有,要去的时候把我也带上,这样的奇女子,我一定要亲眼见识见识。” 君昊竟是被女子给救了的么? 萧君昊心上人水若琼的亲五哥,他从小玩儿到大的另一个小伙伴永昌伯府水五郎水宗源,还是第一次听到萧君昊被救的些许细节,一时好奇心大起。 “水五郎你先别激动,钟二郎的这个表妹呀,别人就不说了,可你,还真不一定想见,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我表妹是他水五郎想见就能见得着的?我表妹怎么啦?我表妹能救人,你表妹能救人吗?” 程三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护妹的钟二郎给堵了回去。 “你表妹确实厉害,我不说,我不说了行了吧?” 这家伙,这阵子谁也不能说他四表妹哪怕半丝儿的不好,否则绝对会被开怼。惹不起啊,惹不起! “还是不是哥们儿了?有意思吗你们?你们这说话能把人噎死,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错过了什么?谁能来发发善心跟我说一说。” 这些个家伙,要么别说,要么就一次性说完,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的,这不是诚心想要急死人吗? “罢了罢了,你迟早会知道,那哥哥就跟你说说,谁让你那天跑那么快?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回来不就知道了吗?” “快说快说。”我要听的是这些吗?是这些吗?内容,内容!内幕,内幕!真是的,一点也不能急人所急! “瞧把你给急的,钟二郎的四表妹啊,就是当年…… “咦,难道君昊救了好几个钟二郎的表妹?想想当年君昊救了谁,他为何救了人后跟咱们去了军中…… “线索这么多,这么明显,水五郎你居然猜不出大家说的是钟二郎的哪个表妹?” 贺家三郎贺子青本想告诉着急不已的水家五郎,突然想到长这么大,君昊貌似只救过钟二郎的四表妹这一个表妹,即便不局限在钟二郎表妹这个范畴,这些年萧君昊并没有救过其他女孩子吧? 况且,那也不知道算救还是算连累,反正自打他救了人家,给人姑娘招惹了多少麻烦?也给他自己招来了一桩他根本不愿意接受的婚约,那一救的副作用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话说水五郎这家伙也太迟钝了些,哪像他这般机灵的,绝对能立刻判断出来,水五郎还偏偏问来问去,这智商,真让他这个好友替他着急! “不是吧,我都还没有开始仰慕,就这么无情而快速的幻灭了?这也太残忍了些!” “什么仰慕不仰慕的,水五郎你会不会说话?皮痒了是不?” “喂喂喂,水五郎,话可不能乱说!” 第四十章 不会还想退婚吧 “水五郎,的确需要注意你的用词,别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见水五郎语出略显轻浮,钟嘉麟的脸立马不好看了,贺家三郎和程家三郎也先后表达了不妥之意,其他没说话的兄弟,眉头也齐齐皱起。 因为君昊的那一救,人家姑娘已经被京城里的流言蜚语给攻击了一波又一波了,不得已远走他乡。 这才刚回来,还不知道现在外面的舆论如何,流言是否彻底平息,若是这般不尊重的言辞再跟她沾上边,那人家姑娘直接不用出门了。 但愿不要再流言四起,恶语伤人六月寒,那些个中伤之语,对女子的杀伤力确实蛮大的。 萧君昊在听到水五郎居然用“仰慕”来关联云四姑娘,他的心里莫名升起几许烦躁。 虽心中略有异,但他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源表弟是琼表妹的嫡亲五哥,他若是说一些护着云四姑娘的话,传到琼表妹耳中,她定会伤心。 这次返京,感觉琼表妹特别不安,令他心疼的同时也十分头疼。 好在琼表妹已经为王府诞下了长子,有珲儿在,琼表妹的心里应该会踏实一些吧?一直未能给她正妻的位置,这是他欠她的。 也不知道这次回来,父皇会不会同意他退婚…… “黑衣人的身份,他们查的怎样了?”萧君昊收回思绪,主动提起前几日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来,试图将话题转移开。 “咱们遭遇追杀的事令陛下震怒,陛下下令彻查,可线索几乎没有,怕是不好查。” 见萧君昊问起黑衣人的事,贺家三郎立刻正色道。 “此事确实不好查,我已派人去问过了,那边并没查出任何结果。那些人都是死士,发现无法脱身,皆立刻咬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有,够绝。 “从他们身上也未查到线索,纹身没有,也未佩戴任何可辨识的物品,只一袭黑衣,一个光杆人,兜里干净的连一枚铜板都没。” 说起正事,钟家二郎和贺家三郎一样一向都十分的靠谱,萧君昊这话题转移的倒很成功。 “的确,就连他们使用的武器也都太过普通,没有任何特征。唯一能稍稍有点辨识度的就是他们的长相,看那块头,倒挺像北齐人,可又不是太能肯定。” 阳城郡王萧绍莘的话说的半点底气都没有,对方是有些像北齐人,但要说是本国的也无不可,毕竟两国接壤,两国的人,单长相,并没有多么明显的差别。 阳城郡王萧绍莘年十九,是镇守西北的统帅,萧君昊五皇叔凉王的嫡四子,他并不是定王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们结识于西北战场,因着志趣相投走到一起,这些年几人间结下了深厚的同袍之谊。 “莫非是我们连着打了两次胜仗,北齐想寻私报复?可明明战争是他们挑起的,我们这是自卫反击好吗?” 水五郎十分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北齐的那些人莫名其妙的来犯,他们兄弟能耗在前线战场这么多年吗? 他妹妹和君昊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刚成亲才几个月?因为战事再起,君昊不得不返回战场,把他妹妹留在家里倒没什么,可生下大外甥时君昊都不在身边,她独自抚养了一年多,多辛苦的! 都怪北齐的那些家伙,太过好战! “也许是,也许不是,反正查不出身份,我们在这猜也白搭。” 自打进到定王府书房,除了刚开始跟大家寒暄了几句外,宫家二郎宫朝宗基本上就没再说过话,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此时才冒了这么一句。 右丞相府嫡出二郎宫朝宗是这些兄弟们中年龄最小的,十三岁就跟着萧君昊这一众兄弟去了战场,才刚满十九岁,比同十九岁的阳城郡王还要小几个月。 他是一个话不多,但只要说话,必一针见血的小家伙。 “宫小弟说的是,咱们得以证据说话,无凭无据的瞎猜又有什么意义?一点用都没有。” “话虽如此,可我就是想不通啊。你说咱们几个,当然,莘四郎除外啊!咱们几个,也就这些年上战场立了一些小功,去军中以前,一个个斗鸡遛鸟无所事事的,哪一个没少挨自家老爹的罚? “就咱们立的那些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功劳,也碍不着别人的事儿吧?更不值得谁花那么大的代价,派出那么多死士来刺杀!我觉得,还是北齐派来寻仇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说起这事儿程家三郎就有些郁闷,在那场刺杀中,他虽没有像君昊那样中毒,但是,他也受了不少伤好不好?只不过不影响行动罢了! 在战场上受伤那是光荣,也是不得已。关键是他们在凯旋而归的路上,在自家国土上,而且都已经快到京城了还被人追杀,还在追杀中受了伤…… 说出去实在是面上无光! 好歹他们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在战场上也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了,竟能遭人暗算,陷入别人设下的埋伏,被刺杀中还挂了彩…… 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绝对是因快要回到家太高兴才大意了! “君昊,这次回来,你该不会还要向陛下请求退婚吧?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你若真退了我悠然妹妹的婚,绝对有你后悔的!” 想起他那位举手投足间一派大气翩然,丝毫没有半分矫揉的四表妹,钟嘉麟就觉得,他这个兄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嘉麟觉得,萧五郎绝对是因为从未用心了解过他四表妹,亦从未相处过才会如此的轻率,才一心想要退婚。 他敢肯定,若萧五郎冒然真退了悠然妹妹的婚,将来十成十会悔不当初! “对对对,君昊,这次说什么你都不能再向陛下提什么退婚,就冲着人家敢在咱们被追杀时出手相助都不能这么做。 “虽说云四姑娘是看在钟二郎的面儿上出手相救,可光是这份胆识都足以让身为男子的我们钦佩,可不能再让她难堪啊。” 贺家三郎贺子青觉着退婚对女子到底不好,跟着钟二郎附和了几句。 第四十一章 进退两难 “君昊,你不会真的还想着退婚吧?水大姑娘你已娶进门,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再说云四姑娘还救过你的命,咱可不能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 关于退婚的事,见钟二郎问了,贺三郎也跟着劝了,萧君昊并未吭声回应,一直感觉对云悠然有着几分愧疚的程家三郎程思齐也规劝起来。 “君昊,我,我,我也支持兄弟们的观点,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妹妹啊,她若知道了,不揭了我的皮…… “呃,我妹妹才不会那么暴力!君昊,我想,云四姑娘既救过你的命,我妹妹对她应该也会感激的……” 水五郎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干脆不说了,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让几位兄弟既惊且赏,萧君昊的堂弟,阳城郡王萧绍莘朝着水五郎认同的点了点头,转而对萧君昊正色道: “五哥,未来五嫂替你解了毒疗了伤,真救过你的命。那日你所中之毒有多凶险咱谁不清楚,就冲救命之恩,不得以身相许?反正,这个五嫂,弟弟认定了!” 知恩图报才是正理,上次五哥退人家姑娘的婚,引发了满京城多少对云四姑娘还有整个永宁伯府的恶言中伤? 人家云四姑娘都躲到数千里之外的天渡山中了都不得安生! 这次,五哥若再提退婚,估计就算皇伯伯不同意,人家姑娘也可能会自请下堂。被未婚夫三番两次如此羞辱,但凡有些气性的都不能忍也不会再忍! 何况人家姑娘就算差又能差到哪里去,总不至于嫁不出去非赖着萧五郎不可吧? 书房里的一众热血青年基本都是一个意思,萧君昊虽是自家兄弟,但他们都是讲理的人,这种事绝不偏帮! 见自己刻意转移的话题还是被钟二郎给带了回来,萧君昊颇有些无奈。 想想云四姑娘也挺无辜,又不是她自愿提出嫁给他的,已无端承担了不少奚落伤害。 说起来,他还真挺对不住人家的。 萧君昊心下十分为难,退婚,的确有些忘恩负义。可若不退婚,那琼表妹就永远只能做侧妃,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若如此,对琼表妹,虽称不上忘恩负义,那也算是他负了她! 他心里已经有了琼表妹,云四姑娘这个于他有着救命之恩的女子嫁进王府,只能得到王妃虚名,对她也不公平。 若是以前,最终退不了婚娶了又何妨?给她嫡妻应有的尊荣,只当王府多养了个王妃。可现在,云四姑娘救过他,他岂能如此耽搁救命恩人的终身剥夺她的幸福? 知道兄弟们在等他给个态度,萧君昊拨了拨盏中茶叶,沉声道: “你们说的都没错,估计若非快要大婚,云四姑娘都不会愿意回京。以前,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自己,没顾及提出退婚会给她造成的不良影响,是我的错。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不退婚并不难,可娶了又如何?娶了她不能给她应有的,耽搁了她,那更是忘恩负义!”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让云四姑娘过的幸福点不就好了?” 情窦未开的宫二郎立刻反驳了萧君昊一句,他觉得既要报答救命之恩,娶了人家,对人家好点不是应该的么,完全没法理解萧君昊那有着几分矛盾的理由。 这次,兄弟们的想法不再那么统一,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萧君昊从小就心仪他表妹水若琼,已娶了她为侧妃。 若是娶了云四姑娘却给不了她一个丈夫该给的,那对云四姑娘还真是不公平。 “萧五郎这么一说,我倒觉得退婚也挺好。还我悠然妹妹自由,那到时候她就可以找个更好的,比如,我!我就比你萧五郎好很多嘛!” 钟二郎摇了摇高高翘着的二郎腿,一番话的背后竟隐含了几分期待之意。可他话音刚落莘四郎的数落声已响起: “一边去,钟二郎你可别瞎掺和,那可是我认定的五嫂。五哥,你的顾虑毫无道理,感情不都可以慢慢培养嘛。” “问什么问,我也觉得君昊你还是退婚的好,那样的奇女子,的确如钟二郎所说值得更好的男子!你们别误会,我不是因我妹妹才这么说的啊!” 水五郎表明态度,怕被误会,求生欲极强的特意强调了一句。 “知道知道,看把你心虚的。对了,已过去了六年,云四姑娘应该已经及笄了,君昊,不管怎样,你都该早日决定。” 贺家三郎贺子青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劝好兄弟娶亲还是退亲,不过无论怎样决定,不宜再拖是肯定的。 “的确,云四姑娘和我都已返京,父皇怕是很快会着人择选大婚吉日,是得抓紧时间尽快决定了。” …… 永宁伯府福寿堂 听说云悠然归来,伯府的女眷只要在府里的,不管揣着什么心思,反正,几乎都到了福寿堂。 伯府二姑娘云锦绣和三姑娘云锦茜已先后出嫁,当初婚期定下时,府里曾给云悠然去过信,但并未提叫她回府。于是,原本不想回京的云悠然也就只备了贺礼请外公派人送了回来。 贺礼还是外公替她备下的。 云悠然带着春兰、墨兰、夏荷、夏蝉四人一踏进福寿堂,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眼前一亮! 六年不见,离开时病病弱弱的小姑娘,竟已出落的如此仙姿玉色气质斐然!一时之间,众女眷的心思比来时更加的复杂了。 继承了爹娘容貌优良基因的云悠然本就底子很好,这些年还一直在吃那极为养人的“仙桃”及被空间提升过品质的其他果品,空间的井水也十分清甜养人,已十六岁渐渐长开的容颜,辅以她那淡然清灵的气韵,如今的她就连女子见了,大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日的马蹄声,果然是上阳国禁卫军发出的。接的人一到,云悠然主仆就和钟二郎他们分开了。在分开前,钟二郎留了十个人,一直把她们护送回京。 云悠然主仆的马车速度比较慢,赶不上来接的人为萧五郎准备的马车速度,加上她们主仆又不急着回家,故,她们主仆比钟二郎他们回来的晚了那么两天。 第四十二章 归家 一回到清芷阁,稍作梳洗,云悠然就带着春兰四个到了福寿堂给祖母请安,连嬷嬷和春影墨影则被留在了清芷阁。 出去了整整六年,云悠然觉得伯府对她而言更加的陌生了。 云悠然带着婢女给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见礼毕,又给其他长辈见了礼,当然了,姨娘见了她这个伯府嫡女也得回礼的。最后是两个庶妹向云悠然行礼,云悠然回了半礼。 待厅内见礼毕,老夫人温声开口道: “回来就好,你们几个都别站着了,坐吧。四丫头,你外公身体可还好?” 见这个孙女虽在江湖呆了六年,但礼仪并未生疏,且比以往更加优雅周全,这倒十分难得,老夫人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传回的消息说这些年这个孙女虽在江湖,但是琴棋书画一直在坚持学,她外公更是在两年前为她请了从宫里出来的连嬷嬷教导她和丫鬟们皇家规矩礼仪。 连嬷嬷她听说过,倒是个不错的教养嬷嬷,也因此她才没有让儿子去信催四孙女早些回来。 如今一看,四孙女出落得着实不错,单这通身的气派,就足以配得上亲王府正妃这个身份。 这样的孙女嫁进皇家,倒不用再担心会给伯府丢人。 老夫人不禁收起了曾经对这个孙女的看轻,现在总算舍得给她一个温和的眼神了。 看到就连老夫人如今的态度跟以前都有了明显的不同,伯府众女眷的心思更加的活泛起来。 再怎么说,四姑娘只要一嫁过去,就是定王府正妃,将来莫说她们,就是老夫人、老爷、夫人见了四姑娘都是要行礼的。 如今将关系搞好些,说不上,四姑娘将来还会照顾照顾她们的子女。 此时此刻,永宁伯府众女眷多少都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因为人家母亲出身江湖就看轻云悠然这个嫡女,应该早早的打好关系。 现在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打着各种小九九的女眷中绝不包括詹夫人,虽然她的小女儿云锦绣能嫁得如意郎君多少跟四姑娘有关,可云悠然地位越高,她亲弟弟在伯府的地位也会跟着往上涨。 到底是原配嫡子,她儿子虽说也是嫡子,可终究是她这个继室所生……只要想起继室这两个字,詹夫人就恨不得云悠然立刻马上从她眼前消失! 果然这死丫头还是在外面别回来的好,她不在京城时,她几乎已经忘了伯府还有原配这档子事。 便是看到那已经渐渐长大,都满八岁了的云悠扬,她都不怎么想得起这一茬! 可不知为何,但凡看到云悠然,总会引起她的不快记忆…… 早点嫁出去吧,无论嫁的好嫁的不好,总之,赶紧的出门,眼不见,她也就心不烦了! 不知道自家女眷们各自小心思的云悠然,见祖母难得问起她外公,谢座后恭敬回道: “多谢祖母挂怀,外公他身体很好!回来时,外公和师父还托孙女给祖母和家里人带了些梧州的特产过来。 “急着拜见祖母,只来得及带上给祖母的礼物。给父亲,夫人,还有各位姨娘以及兄弟姐妹的,待会儿我会让春兰她们给送到各院儿的。” “你外公和师父有心了!”老夫人客气了一句,并未将云悠然所说的礼物放在心上。 云悠然朝着上首的祖母笑了笑转头对春兰四人道:“春兰,你们四个把礼物给祖母呈上来!” “是,姑娘!” 云悠然的四大美婢在她话音刚落下就齐齐应了声,恭敬的将手中托盘里的礼盒呈了上去。 见此,福寿堂的崔嬷嬷立刻吩咐大丫鬟紫蓝、紫玉几个赶紧地上前接过。 “四丫头,你刚刚提到师父,莫非你真的拜了神医谷的童谷主为师?” 童谷主虽在江湖,然医术毒术皆脱凡超群,朝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听说他收徒极为挑剔,竟真的收了四丫头为徒? 老夫人虽然认为孙女没胆子骗她,但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自家孙女何时有了能入神医法眼的医术天赋的? “承蒙师父不弃,收了孙女儿为他的关门弟子。 “这些年我在天渡山只待了一年半,后面的几年基本上和外公,还有教我琴棋书画的几位前辈都待在师父的神医谷,孙女一直在跟着外公、师父还有前辈们学艺,从未敢懈怠。” 当年师父收她为徒的事,云悠然自然要写信告知家里。 只是当时家里并不十分相信,无他,只因童神医收徒太过挑剔的事几乎举世皆知,他们并不认为自家四姑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得童神医青眼。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四丫头这些年绝大多数时候都待在神医谷,且还成了童神医的关门弟子? 这么重要的消息,她竟然半点都没有收到!这孩子,信中也不写清楚一点,让家里一直误会,只当是被至天渡山访友的童神医偶然看中只收做药童了呢。 不过这些现在都已不重要,她四孙女儿,不但成了神医谷谷主的弟子,竟还是他的关门弟子,可见,谷主对她四孙女不是一般的满意,说不定四丫头真有非同一般的学医天赋。 “既去了你外公那里,有没有跟你外公学一些拳脚功夫防身?” 老夫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话题转移到孙女的外公上,听她孙女的态度,师父是亲,可也亲不过她外公。 “有的祖母,孙女儿离家前一直病着,路上病情反反复复,因着病的久了伤了根本。 “到了天渡山,为了能彻底将身体给养好,外公就教了我一些强身健体之法,孙女未敢懈怠,一直在锻炼着。 “后来,师父又给我开了调理的方子,孙女儿未曾间断的按师父的方子调理了几年,所幸到去年年底终于痊愈。师父说那次连病根都给彻底去掉了,孙女现在感觉身体特别的好! “在回府前,孙女还从师父那里给祖母求了几个调理方子,今日急着来见祖母,只将外公和师父给祖母带的礼物带了来,明日一早,孙女就将调理的方子都给祖母送过来。 “若是按师父的方子调理,祖母的身体肯定能越来越好!” 第四十三章 又不是受虐狂 外公教她武功的事,云悠然知道祖母虽看似温和的在问,可她并没多喜欢,这从她老人家以前待母亲的清冷态度就可看出。 所以,云悠然只跟祖母说外公教了她强身健体之法,再未提及其他。其实这也不算欺瞒长辈,习武,本就是最好的强身健体之法嘛。 略略提了提外公,很快的,云悠然将话题直接引向了祖母喜欢的方向。 果然,一番话入耳,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也真诚了几分。 “还是四丫头贴心,惦记着家里的老太婆!大冬天赶了这许久的路肯定累坏了,别再在这儿耽搁,快回去好好休息。 “明日也不必一大早就来,待休息好了,过来这边陪祖母聊聊天就好。” “多谢祖母关怀,那祖母,孙女就先告退了!” 见祖母放人,云悠然见坡就溜。同屋内该行礼的人相互再次行完礼,立刻带着四大美婢退了出来。 因着当年她离开伯府前夕祖母给她拿过五百两银子的盘缠,云悠然决定,不管祖母以前待她如何,从今以后她都会对祖母好。 她会好好帮祖母调理身体,刚刚提的方子的事,是发自内心的。 况且,这些年祖母对弟弟一向十分疼爱,把祖母的身体调理的健健康康,也算对祖母不辞辛劳的关照弟弟能报答一二。 云悠然一回来就跟祖母提及师父,一来是师父的确托人给家里众人带了礼物,二来嘛,她要尽快将她会医术的事确切的告知给家人。 她会医术的事越早公之于众越好,有神医谷童神医关门弟子这层身份,可省却那天她救个人还得解释半天为何懂医之麻烦。 离出嫁应该没多少时日了,出嫁前的这段日子,她要尽可能扭转京中舆论,治病救人也许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 她清楚,满京城的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定王萧君昊,那些个流言蜚语、恶言恶语,虽然她不在乎,但是伯府在乎啊!她外公、她师父、她舅舅家在乎啊! 她可不想在她大婚的时候,满京城都是对她的蔑视和中伤,让真正关心她的人难过,担心! 再说了,谁愿意成天被别人踩来踩去?又不是受虐狂! 她还要在京城生活,可能还得生活一辈子的那种,早早的把这些会惹亲人们厌烦的声音给清理掉不是更好吗? 她即将嫁进定王府,而定王府里不但已经娶了两位侧妃,听说连长子都已经有了,那长子还是定王萧君昊心仪的人给他生的! 而她这个定王府的正妃,却从未被定王期待过。 嫁给一个已经有着好几个老婆,甚至儿子都有了的丈夫,这在前世,怕是一辈子她都不会去想这种可能性! 可是今生到了这方世界,她还没嫌弃人家,人家倒已不止一次的想要退掉跟她的婚约了! 怎奈这事她完全做不了主,要是可以选择,她定会成全他们。只是,她有这个权利吗?没有! 既然到了这个世界,就得遵守这方世界的规矩。 嫁就嫁吧,只要后院的女人都安安分分,阖府上下的奴仆也都本本分分不找她麻烦,她会好好待大家。 毕竟生活不易,能相安无事最好。 可大多数情况下,主子的态度就是下人们的态度风向标,对这桩婚事,定王萧君昊有多抗拒,举国上下怕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除了爱她的人外,几乎所有知情者都认为她占了原本属于别人的正妃位置,即便是定王府中的奴仆,怕也没有一个期待她嫁过去的。 云悠然觉着关于婚约这事,她的点挺背。如此不被期待,甚至被嫌弃的王府正妃,还真是少见,可偏偏这个被嫌弃的人正好是她! 丢脸倒没什么,反正她也不认识几个人。 可若那些王府的奴婢或者侧妃小妾跑到她跟前耀武扬威,更有那些个想要借着踩她巴结定王和他心仪之人,若是成天出幺蛾子,烦都会被烦死! 她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天天去处理那些毫无营养的事。为了将来少些麻烦,有些事情就得做到前面。 从现在开始,她要格外爱惜羽毛,要逐渐培养自己的声望,为自己多加几重筹码。 如此,那些想要踩着她找成就感或者巴结人的,在下脚前也得掂量掂量,至少小喽罗都可以趁早哪凉快自己找哪待着去了。 …… 云悠然把她被童神医收为关门弟子,一直在神医谷学医的事报给祖母后,当天,这个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城。 紧接着,定王萧君昊在班师回朝途中遭遇刺杀,中了毒箭危在旦夕,被恰好返京遇到的云四姑娘所救的消息,也迅速在京城传了开来。 “老夫人,四姑娘真是有心了,这次给您带回的物品真是好,无论哪一样,都是千金难求的。 “看来是四姑娘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外面,但很惦记您和家里众人呢。” 福寿堂里,老夫人和崔嬷嬷正在闲聊着。收到云悠然带回称心礼物的崔嬷嬷心情特好,在老夫人面前替云悠然说着好听的话。 老夫人觉得崔嬷嬷这话说的极是,四丫头带回的四个锦盒,每一个盒子里装的都是十分稀罕的东西。 就说那人参,全须全尾的,那成色少说也有五百年份,四丫头居然给她带回了两盒!这可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的到的。 虽说礼物是她外公和师父让带回的,可这孩子若本身无孝敬长辈的心,送谁不是送? 哪怕留着给她自己做嫁妆也是极体面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四丫头是个有心的,只要她们待她好,这丫头不会忘了伯府。 次日一早,当云悠然把为祖母准备的几张养生方子交到福寿堂时,老夫人更加高兴,当下就吩咐詹夫人,带着她去学习打理中馈事宜。 原本每个府里的嫡女从十三四岁,早些的从十一二岁,就开始跟着主母学习打理中馈了,毕竟大多数女子都是十五岁及笄后不久就会出嫁,有些一出嫁就得将后宅事务接到手上打理。 第四十四章 装样子 本来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嫁人有些过早,说到底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若是在娘家没学过如何管家,成亲又新换了个环境,陌生在所难免,再将管家权突然接到手上,能处理的得心应手的毕竟是极少数。 如此,难免一时理不顺,若再慌乱些,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后宅就会乱了套。那样一来,身为一家主母的威仪岂不是会尽失? 失掉的威仪若想再树立起来,那可比从一开始就树立要难太多,因为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若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慎给别人种下负面的、甚至是好欺负的印象,会很难扭转。 情形再坏些的,打理府中事宜的大权若因此旁落小妾手里,作为一个正妻,因不会打理中馈受制于小妾,传出去,没法做人了都。 何况,即便在娘家学过,可换了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处理方式,一时半会儿的想要适应也并不容易。 就说云悠然吧,理论上,在定王府里,定王老大,她嫁过去是王府正妃,定王妃在府里的地位就是老二了。 云悠然上面,没有跟她共同生活的婆婆压着,定王的母妃水淑妃身在宫里,管不着府里的事。 定王主外,定王妃主内。作为王府女主人,她一嫁过去,就得把府里的中馈给接过来,担起一府主母的责任。 当然了,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有时候理论和实际并不一定重合。云悠然要把王府的管理权接过来,取决于男主人萧君昊是否按照规矩交权给她。 王府当下的管家权,十有八九在萧君昊的心上人水侧妃手里。未嫁之前,谁也不知道定王到底会不会讲这个规矩。 但无论如何,该准备的,还不得好好做准备?既然四孙女这么孝顺,那她就替她做主,在她出嫁前,让儿媳妇好好带带她。 春节将至,大婚怎么着也会在两三个月之后吧?这段时间里,四孙女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总比什么都不学的强。 若这些庶务孙女一点都不了解,那嫁过去之后是要吃大亏的。 定王府那两名侧妃都不是等闲之辈,将来若是越到她孙女头上,那对伯府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若是儿媳妇不懂事,这个时候还不用心教,她老太婆亲自教也是可以的。 至于绣嫁衣,自己这个孙女从小绣工就拿不出手,还是让府里的绣娘去绣吧。只是盖头嘛,还是新娘子亲手绣的好。 先这么准备着吧,皇上虽还没有定下大婚时间,可再怎么着,两三个月总该有的。两三个月只绣一方盖头,孙女儿应该能完成吧? 孙女的嫁妆,也得开始筹备着了。 有娘的孩子,亲娘从小就给女儿备着嫁妆,这个没有亲娘的四丫头,她就多操点心好了。 楼氏虽然出身江湖,但是亲家着实疼爱她这个儿媳,陪嫁还真不少。 詹氏虽不喜楼氏母女,但对于楼氏的嫁妆,却从未动过,这些年,楼氏的嫁妆不但没少,还生了许多收益。 四丫头要嫁入定王府,嫁妆怎么地都不能薄了。嫁妆太过单薄,不单单会让四丫头被人说三道四,就连伯府也会被人看轻。 她母亲的陪嫁给扬儿少留一部分,大部分都给四丫头陪嫁过去吧。 嫁妆自然不能只用楼氏的陪嫁,伯府还得再拨出一部分来,说不得,她老太婆也得贴补些私房钱出来。 四丫头是伯府唯一的原配嫡女,给她陪嫁的嫁妆稍丰富于其他几个姐妹倒也无妨。况且,嫁妆的大部分还是楼氏的陪嫁,谁也说不出什么。 再说,伯府出嫁妆又不是单方面的,难道王府娶亲,皇家娶媳妇,还不给人下聘礼了? 陛下给他亲儿子的聘礼总比她别的几个孙女婿家要丰厚吧?那伯府给四丫头多些嫁妆有什么不对? 如果陛下不给伯府下聘礼,被笑话的就不是永宁伯府了。给四丫头的这些嫁妆,伯府还是出的起的。 令老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标准已经降到只让四孙女绣一方盖头,可她那天生缺少刺绣那根弦的四孙女也没能亲自完成。 绣盖头?不存在的。 虽然祖母和连嬷嬷都让云悠然务必绣出盖头来,可无论是小悠然,还是大悠然,都没有刺绣的天分。 这些年,更是半点都没有再接触过刺绣,让她埋头绣盖头,还是算了! 对云悠然而言,若绣一双小袜子,克服克服勉强应该能做到,即便针脚拿不出手,反正是藏在鞋子里头的。 可盖头,那可是明晃晃顶在脑袋上的,别人一眼就能看到,就她那水平,还是不要吃力不讨好徒惹人笑话了吧? 可样子,还是得装的。 每日里,云悠然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至少一个时辰,名义上是在绣盖头,实际上,她已进空间里或看书,或练功,或练剑,或钻研医术毒术去了。 至于绣盖头的事,她早已经交给了春兰,让她带上答谢的银子和红布绣线,悄悄请她擅长刺绣的小姐妹帮着绣喽。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云悠然与刺绣绝缘,春兰等四大美婢也没一个有刺绣细胞的。 至于新加入的春影墨影,打架绝对是把好手,至于刺绣,更别指望了!不请外援,难不成等着丢脸么? …… 这段时间,京城内外议论最多的话题,怕就是永宁伯府云四姑娘拜师神医谷,还有她回程路上救了五殿下萧君昊了。 这两个话题被议的越来越热,几乎所有有关的无关的人都在关注。 开始时,对于伯府四姑娘拜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童神医为师,且一直生活在神医谷的消息基本没人相信, 众人几乎都以为是永宁伯府见定王班师回朝,想着婚期将近,为了抬高自家身价,自己给自家四姑娘脸上贴金,有人相信这个突兀冒出的消息才怪。 就是云悠然的父亲,听到消息也诧异非常,还专门回府找他的母亲确认了一番。 可当又传出定王是被永宁伯府云家四姑娘所救时,之前有关云四姑娘被童神医收为关门弟子的传言就让许多人不得不信了。 当然,还是有一些继续怀疑态度的。 第四十五章 赏赐 这些时日京城里都在传,说定王萧五郎在班师回朝途中遇到黑衣人劫杀,身中毒箭,据说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幸好被一路过的高人所救。 这么说那位高人就是云家四姑娘? 云悠然救了五殿下萧君昊的消息,是钟家二郎钟嘉麟派人传出去的。 他之前误以为他悠然表妹刚好备有能解萧君昊所中之毒的药丸,又在江湖大派带了数年,学会了处理伤口才正好救了他。 为了不给她招惹麻烦,也就没有将她救了萧五郎的事公开。 可当他听说悠然妹妹是神医谷童神医关门弟子,这些年一直在跟着童神医学医时,只觉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童神医医毒双绝,跟着他学了六年的关门弟子,定是医理和毒理都懂得的。 如此说来,不一定是悠然妹妹事先备好的解毒药丸起的作用,有可能是表妹现配出来的解药救的君昊。 不管是童神医给表妹备的成药还是她自己现配的解药,悠然妹妹始终都是君昊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不得不说,君昊的运气是真的好。 既然悠然妹妹实实在在救过君昊的命,又不会出现别的误会,那这个消息干嘛要掖着藏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但不能藏着掖着,还要好好宣传,宣传的越广越好,让满京城的哪些个觉得他钟二少的表妹配不上萧家五郎的人好好听听。 两则消息传遍了京城,也很快传进了宫中,自然也传入了皇上的耳中。 “竟有此事?看来这两个孩子缘分还真是不浅。”收到消息的皇上心情大好,这下老五应该不会再闹着退婚了! 皇上派人去核实了一番,得知均并非谣传,心下更喜。 见他五儿子被云四姑娘救了后并未给人送上谢礼,皇上派人将他亲赐的谢礼送到了永宁伯府。 当接到宫里赏赐并得知了之所以被赏赐的缘由时,云悠然才后知后觉他上次救的萧五郎,居然就是定王萧君昊! 她不由得吐槽,这该死的缘分,还真是巧合的过分。 不过也好,当初他救了她一命,现在她救了他一命……好像这样也不算扯平,毕竟萧君昊救她在先。 若是萧君昊不救她,小悠然也许真有生命之忧。小悠然活不过来,她不一定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毕竟,她穿过来的时间和小悠然落水的时间中间差了七日半呢。 不管怎样,只要没有欠那么重的救命之恩就好,怎么着也能抵一部分了吧? 以后萧君昊若待她友好,她就代之以好友;若是不好,那就当陌生人吧,至少不必愧疚啥的。 “四丫头,你真的在路上救了五殿下?” 传旨的公公前脚离开永宁伯府,后脚,云悠然就被老夫人带去福寿堂问话了。 虽赏赐已经接到府里了,但老夫人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孙女真救了五殿下? 老夫人有些不太敢相信。 之前虽已经听自家四孙女说她拜了童神医为师,但神医的徒弟并不一定也是神医啊! 何况,听说定王当日的伤势颇为凶险,她四孙女才跟着神医学了几年,医术就已经高到可以救他了? 见祖母发问,知道大家都在好奇,这事本没什么可隐瞒的,云悠然老老实实的回道: “是的祖母,孙女的确救过萧五郎。只是孙女救他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钟二表哥只说他叫萧五郎。 “看陛下赐了这么多谢礼过来,我想,他应该就是五殿下吧。不过可以问一问钟二表哥,他肯定知道我救的是谁。” “哦?麟儿当时也在?也是,麟儿是和五殿下一起去的战场,一起回来才正常。四丫头,麟儿当时可曾受伤?” 听到定王被刺杀时她外孙子也在场,老夫人心下不由一惊,担心的向自家孙女询问道。 “祖母放心,钟二表哥并没有受伤,他身手好着呢。还是他把萧五郎带过来的呢。” 一听外孙子没有受伤,老夫人心放下大半。可一想到当日的凶险,虽事情已然过去,但她的那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跟祖母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祖母相询,想着恐怕不止祖母一个人好奇,这房间里的每一位估计都十分好奇,云悠然就原原本本,当然适当润色的跟大家将当日情形大体重现了一下。 “祖母,那天,我们乘着马车行至离京大概四百里开外的白石岭,走的好好的,身后突然射来一支支的长箭,不过因着距离较远,倒是并没伤着我们。 “见有长箭射来,我们拼命赶着马车往前跑。可没跑出多远,后面钟二表哥就追了上来,还带着受伤颇重都快要昏迷的萧五郎。 “听见追来的是钟二表哥,我们几个才不再那么慌。可见他还带着一个重伤的人,就赶紧的让他把人给送了过来。 “萧五郎被送上马车时,左臂上的毒箭都没拔呢。那些人恶毒得很,在箭上抹了毒不说,居然还装了倒刺儿。 “当时,萧五郎的情况真的很凶险,也是他运气好,刚好那毒孙女跟着师父解过,药箱里还备着一些药草,这才救了他。” 云悠然的话令福寿堂正厅里坐着的伯府女眷们听的头皮发麻,老夫人更是一阵阵后怕。 此时的她不单单为外孙子担忧,也有些为她的孙女儿担心。 不知道一般人已经奈何不了她四孙女的老夫人不由庆幸,真要是碰上什么劫匪之类的,这孩子还能不能回得来都说不定呢。 “你们居然遇到过这么凶险的事?四丫头,这事回到家怎么也不跟祖母说说?你这傻孩子,只报喜不报忧!” 四丫头也太能忍了些,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回来后一声不吭的。老夫人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自家四孙女了。 见祖母真心为她担心,云悠然心下一暖。又觉她刚刚说话不够含蓄,似乎吓着了老夫人,她忙补救道: “回来见着祖母,孙女儿一高兴,哪里还记得那些?再说,接应钟二表哥他们的队伍来的很快,钟二表哥临走时还给我们留了十个人,一直把我们护送回京城呢。” 第四十六章 真不认识他 “你帮了你二表哥,他留下几个人护你返京也是应该的。没事就好,以后出门多带点儿人。” 老夫人此时心里对四孙女儿的疼爱和担忧多了许多真心的成分。 “是,祖母,孙女记下了。”云悠然乖巧应着。 “四姑娘能平安回来,真是谢天谢地!四姑娘居然没认出五殿下来,他好歹曾救过你啊。” 见柳姨娘有些不相信她不认识萧君昊,云悠然一点儿也不感觉意外,也没觉得柳姨娘说这话是不怀好意。 因为这事在谁看来都有些不太能想得通。可事实上她就是不认识萧君昊啊。 她看向柳姨娘眉眼含着微微笑道: “柳姨娘,当年他救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水里晕过去了,醒来时人已在清芷阁。 “那次之前和之后,我都没有什么见他的机会啊,我是真的不认识他。而且,他和钟二表哥都没说他就是五殿下萧君昊。 “钟二表哥当时说他是萧五郎,那萧家的五儿子不都叫萧五郎吗?我怎么会知道这个萧五郎就是五殿下呢?” 云悠然说的都是大实话,但福寿堂里的众人已经都有些无力吐槽,这位四姑娘是有多迷糊,救了自己的未婚夫却不认得! 之前还传什么她设计坑了五殿下,这么迷糊的一个人坑什么坑呀? 她连五殿下站在她面前都不认识,还设计坑人家,没有把自己坑进去就不错了!呃,好像把她自己给坑进去了已经…… “四丫头,五殿下他当时可知道你的身份?你们在马车上可说话了?他有没有再……” 老夫人其实是想问萧君昊还有没有打算继续退婚的意思,这次是四孙女儿救了他,他该不会还要退婚,打四孙女儿和伯府的脸吧? 说起来,这五殿下对婚事不满,已经令伯府三番两次的被京城里的人嘲笑、甚至中伤了,这次若是再提起退婚,那她老婆子就亲自进宫请陛下收回赐婚圣旨! 她家孙女儿成长的很好,什么样的好儿郎嫁不着,干嘛非要嫁给他萧五郎让他嫌弃? 这虽然是皇权统治下的世界,但是跟云悠然前世古代明朝以前一样,皇家和百姓相对要稍微平等一些,阶级观念不是太过于分明,奴化思想并不太重,从他们之间的称呼也能听的出来。 “祖母,萧五郎被扶上车时,虽已快要昏迷,但并没有彻底昏迷。二表哥当时并未认出我,为了让他们放心我自报过家门的,我说的很清楚,我是永宁伯府的四姑娘。他既然清醒着,应该听到了吧? “至于说话,他只客套了一句,然后我让春兰给他喂了一颗药他就入睡了,再然后他就被接走,算是没有交谈过。” 因为祖母并没有完全问出来,云悠然也不知道祖母究竟想问什么,她还以为,祖母是碍于男女大防,问她有没有说一些失礼的话。 但不管祖母想要问什么,当时的情况本来就是萧五郎不适宜说话,直接被她给喂了一颗药昏睡不醒,也没机会再跟她交谈。 听孙女说的详细,确实没有交流的机会,老夫人心下一松。 不管怎样,有了这层救命之恩在,萧家五郎应该不至于太过苛待四丫头。 …… 数日后,福寿堂里,被孙女精心调养了一段时间身体的老夫人和崔嬷嬷、麦嬷嬷主仆,身体都轻快了许多,心情也自然都十分好。 闲来无事,大家又开聊了: “四丫头这几日的庶务学的如何?”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觉到了孙女的孝心,老夫人渐渐对云悠然也就多了几分关注。 这不,一空下来,就开始向崔嬷嬷询问起云悠然的近况来,其实,她无非就是担心儿媳不好好教。 说起来,让詹夫人亲自教她怎么都不想看到的云悠然确实也挺难为她的。 可她也算识大体,知道这是关系伯府脸面的事,也是关系她这个伯府主母水平的事,所以,即便内心里完全抗拒,但她给云悠然教的还算尽心。 “老夫人尽管放心,就知道您关心四姑娘,这几日奴婢都派人去看过,夫人教的确实很用心,四姑娘学的也特别专心。 “四姑娘从小就聪慧,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期望。” 崔嬷嬷实话实说,将这几日暗中观察到的都告诉给了老夫人。 自打收到了四姑娘送她的非常合她心意的礼物,她就总想替四姑娘做点什么。 她也担心夫人会不用心教,可观察下来,发现她的担心都是多余,对夫人倒是多了几分赞赏。 “我能有什么期望?只盼着四丫头将来到了定王府能好好的,别被人给欺负了去就行了。” 崔嬷嬷这么一说,老夫人也放心了许多,只是觉得儿媳妇这次倒是难得用心。 不管怎样,儿媳妇能想通就好!人老了,该操的心操一操,不该操的心,就随年轻人去吧。 清芷阁 这才回到伯府没几天,云悠然就已经开始怀念以往在天渡山和神医谷以及跟着外公和师父四处游历的日子了,这往后可该怎么办啊? 外公他们肯定也想她吧? 不过有大师兄二师姐陪着,师父就算想她也可能还好,外公肯定特别想念她。 弟弟是男孩子,她倒是想把弟弟送去外公跟前去跟着外公习武,在天渡山也不会耽搁弟弟习文。 弟弟在书院里能学到的,在天渡山一样能学到,可是外公那身高绝的武功,在书院可学不到。 外公膝下无子,虽然有侄子侄孙一家一直很孝顺的陪着,但是她知道,外公的心里更疼爱她和弟弟,这可能是人的天性吧。 但是她不是弟弟,她的想法不代表弟弟的想法,她希望弟弟能够陪陪外公,她做不到的,她希望弟弟能做到。 男孩子毕竟比她这个姑娘家要自由一些,可是,得弟弟自愿才行。 回府才短短数日,云悠然敏感的发现,自家弟弟竟跟别人一样,竟有些看不起她! 可能受了别人影响,弟弟竟有些看不起天渡山!作为江湖出身的母亲的子女,怎么可以这样? 第四十七章 皮孩子得收拾 弟弟可以不去陪外公,也可以不跟着外公习武,但是,绝不可以看不起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又不比别人差什么,江湖中有很多优秀小辈是官家或者勋贵之家的孩子所不及的! 云悠然觉得她必须得扭转弟弟的这种偏见才行,小孩子家家的,别的倒也罢了,三观一定要正。 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可不能给带歪了。 她得找个机会,在弟弟跟前好好露两手,小男孩对力量有着天然的渴望,若是看到她那么好的身手,她就不相信弟弟会不心动? 说不定,会主动提出去跟着外公习武呢。 弟弟今年八岁,正是开始习武的好年纪。在天渡山,也不会影响他学文,外公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外孙子,肯定会好好培养他,绝不会耽搁他一丝一毫。 “小悠扬,今日不上学想不想去哪儿玩啊?姐姐带你出去骑马好不好?” 早就打听好今日弟弟会在家,云悠然带了两个起了个大早准备的食盒到福寿堂,先去给祖母请了安,把为祖母准备的那一份留下,带着另一份来找弟弟了。 云悠然昨日提前跟詹夫人请了假,詹夫人听说今日不用教她庶务,眉眼都舒展了几分。 詹夫人巴不得四姑娘赶紧消失,四姑娘巴不得自己被詹夫人给放出去,俩人一拍即合,从未有过的默契。 有了自由的永宁伯府四姑娘云悠然,今日可以放心大胆的带弟弟出去晃一圈了。 教导思想跑歪的皮孩子得趁早,何况她在伯府能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得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时间把弟弟的思想给扭转过来。 “大冷的天骑什么马?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 傲娇小公子云悠扬,原本有些不想搭理自家这个不安生待在府里待嫁,总惹麻烦的嫡亲姐姐。 可是他听到了什么?这个麻烦姐姐居然说要带他去骑马? 他到明年才会有骑射课程,若是今年先学会,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露一手了!想到这里,云悠扬更有几分坐不住。 不行,不能让麻烦姐姐看出来本公子动心,哼!得多扛一会儿! “大冷天骑马才有意思,才能体现出你的高超骑术。男孩子要不要这么娇气啊? “姐姐我大冬天的从京城能到天渡山,还能从天渡山回来,你个男孩子,不会一点冷都克服不了吧?” 一袭火红骑装的云悠然,走到云悠扬旁边的椅子旁坐下,胳膊肘搭在桌子上以手撑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瞅着云悠扬那黑而亮的漂亮眼睛,挑衅地对他道。 “还好意思说呢,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天渡山去做什么?那都是江湖流寇待的地方,没得给学坏了。” “云悠扬,皮痒了是不?” 云悠然本来是带着十二分的克制过来的,她过来前,不断的暗示自己,不管自家熊孩子弟弟说什么她都不能生气,对小孩子不能太强硬,得慢慢引导,绝不能发火…… 可是,当她亲耳听到亲弟弟竟如此顺口而轻易的就说出对她最敬爱的外公、和他一生的心血、还有那让她无限向往的天渡山、甚至整个天渡山上下的诋毁之语时,她的火噌一下就冒了上来,止都止不住! 她嚯地站起身,冲着弟弟怒问道: “你这话有多么不孝你知道吗?我们的亲生母亲出身江湖,出身天渡山,难道你是在说自己的母亲是流寇?还是说外公是流寇?舅舅家是流寇?天渡山上下都是流寇?” 质问到这里,云悠然的眼睛有些发涩,她觉得胸口堵得慌,不由有些想哭! 外公那么疼爱她和弟弟,可是他疼爱的外孙,居然这么看他……若是他知道,该有多么伤心? 绝不能让弟弟再这么认为下去,得尽快的把他的思想扭转过来!她真的很为外公和母亲痛心! “云悠扬,你去过天渡山吗?你了解那里的人吗?你了解江湖吗?小小年纪,信口开河,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母亲不在,长姐如母,再这么口无遮拦,信不信我真揍你?” 看着弟弟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低下了刚刚还扬的高高的脑袋,云悠然尽量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心下的涩涩,尽量语气放平继续对他道: “看不起江湖人士是吧?姐姐现在就是江湖人士,有本事出去跟姐姐比一比,看你的骑术好还是姐姐的骑术好! “算了,就你这小屁孩儿会不会骑马还不一定呢,姐姐带你去马场,先给你教会了再跟姐姐比,怎么样?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谁怕谁,哼!” 许是被云悠然的气势给镇住了,尤其是他可能也觉得那样说的确不妥,毕竟自己的母亲是出身江湖的,怎么能对母亲不孝?怎么能说对母亲不敬的话?母亲为了生下自己,连命都没了…… 云悠扬小朋友想到这里,心下泛起了愧疚,但,态度依旧是别扭的,不过终归嘟嘟囔囔的应了下来。 见弟弟被她说动,态度也变了些,看神情,应当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云悠然心下稍微,火气也去了不少。她也知道,对孩子的引导不能太急,得慢慢来,还得按着孩子的脾性来,有这个开端就好。 云悠然知道,男孩子一般都对运动和冒险天然的感兴趣,提出带他去骑马,看来是提对了。 小样儿,落姐姐手里了吧? 其实,云悠扬担心再拒绝下去他的这个麻烦姐姐就不带他去了,他可拉不下脸姐姐叫他时不去,可姐姐都不带他了却还跟着。 本想稍微拒绝一下撑撑场子再答应的他,谁知道一句话竟惹得姐姐那么生气,姐姐生气的样子还蛮吓人的。 被麻烦姐姐训的无话可说,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哪里还耽搁,立马别别扭扭的答应了下来。 云悠扬尚无骑装,但云悠然早已经给他备下了。她不但给弟弟备了精致的跟她同色的火红骑装,连护卫,都已经给他带了过来。 她可是有备而来的! 第四十八章 似踏云而来 弟弟悠扬的小厮都是八到十岁的小孩子,带到马场还得她照顾,即便不需要她照顾也是挨冻,不如让留在家里烤火的好。 虽然内心里对麻烦姐姐居然给他一个男子汉备了件红衣裳颇为嫌弃,但此时此刻,他可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无论是惹得姐姐不快不带他去,还是怕把姐姐给惹毛真揍他,都不怎么美好。 所以,尽管嫌弃,但云悠扬小朋友还是很快的换好了骑装和马靴,临出门前还照了照镜子,觉着“勉强可以看”,刚刚的心虚也因被自己帅到而一扫而光,充满自信的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来。 “哟吼,小样儿,有模有样的嘛,走吧!” 云悠然很匪气的说了一句,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云悠然走的虽干脆利落,但心里却在感慨,弟弟长大后绝对颜值超标,小小年纪,不过是换了件红色骑装,那模样,简直太招人稀罕了! 可惜呀,小时候没能啵几下抱几下,如今弟弟已长大,就更没机会了。 云悠扬却并不知道刚刚还对着他火冒三丈,差点动手揍他的“黑心”姐姐,内心里却在遗憾没能占着他的小便宜,乖乖跟在云悠然身后走出了房门。 一出门,春影和墨影就把厚厚的大红色披风帮姐弟俩戴好,她们俩也裹的挺严实,因为这几日确实比较冷。 只不过她们有内力护体冷倒是不怕,可小公子没有。 既然姑娘要锻炼小公子,那她们能做的,就只能是给小公子多穿点了。 这几日下了雪,路上的积雪很厚,云悠扬原本想让伯府护卫载着他走的,结果被他姐姐给霸道的一把拎上了她的枣红马背! 你是女子啊喂! 矜持呢? 端庄呢? 柔弱呢? …… 云悠扬已经无力吐槽,他的这个麻烦姐姐真是半点身为女子的自觉都没有,居然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给拎起来! 作为女子力气那么大真的好么? 这么单手拎自己的亲弟弟真的好么? 就不照顾照顾亲弟弟面子的么? 让他这个亲弟弟这么丢人,对她有什么好处么? 怎么能这么粗鲁! 就说嘛,跑到那个流寇…… 算了,已经跟女魔头出来了,好男不跟女斗,哼,就让你载一回,给你面子好了! …… “你们看,你们看,你们快看,那骑马过来的是谁?那是仙女吗?是仙女过来了吗?” 看到远远一团火红色裹着的,如仙子一般的女子似是踏云而来,一时心血来潮,和几个哥们儿到马场玩的水五郎,立马嚷嚷了起来。 “仙女?在哪里?水五郎,是不是还没睡醒?” 听到嚷嚷声,水五郎旁边的几个兄弟立刻举目四顾,只见四处白茫茫一片,入目所及根本没有旁人,右相府宫朝宗宫二郎不禁打趣了水五郎几句。 水五郎时不时的会大惊小怪几下,刚刚众兄弟好奇心虽被勾起,可因着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几个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 “宫小弟,你真是白长了一双那么好看的眼睛,连美都发现不了,失败啊!” 痴痴的望着远方欣赏“仙女”的水五郎,半点没耽搁怼人。 “你够了……这,这是看到仙女了吗?肯定是仙女,京城哪里还有本少不认识的姑娘!” …… 几位公子哥儿还没赞叹几句呢,云悠然已带着她弟弟和春影,墨影,还有两名伯府护卫先后冲进了马场。 一到马场,云悠然非常干脆利落的揽着弟弟从马上下来,勒缰下马一气呵成,那身姿别提有多英姿飒爽了! 女子如仙般,被她揽下马的男孩儿也漂亮得不像话! 揽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下马,还能那么飒,这样的女子,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但众公子愣在原地惊叹不已,此时的云悠扬小朋友也忍不住惊叹,女魔头姐姐的骑术还不错嘛,感觉不过转眼间,城南郊外的马场就到了。 不知道他们已完全成了马场众人眼中一道炫目风景的云悠扬,到了马场心下兴奋的很,对姐姐已经有了些小崇拜,可傲娇的就是不想承认。 当云悠扬打量向马场时,竟发现马场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小傲娇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不好好骑马盯着他们做什么?不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么?耳朵这会儿还被捂在了帽子里,有什么好看的? 关键是大冬天下雪天的,这些人不待家里暖着,都跑到马场来干什么? 见这么多人在场,还猛朝着他们这边瞧,云悠扬内心里有点突突。原本因为看到马场的兴奋劲儿也淡了几分。 毕竟之前可没有谁带他出来骑过马,他这才刚学呢,被女魔头一个人笑话也就罢了,再来几个笑话他的,他就不用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春影,带小公子去挑马,挑匹帅气的小马!” 快被自家弟弟鼓起的小脸给萌翻了,云悠然眉眼微弯,吩咐春影带他去挑马。 “是,姑娘!小公子,走吧!” 一听他那大魔头姐姐让春影姐姐带他去挑马,云悠扬心底刚刚升起的几分忐忑立刻烟消云散。 傲娇的小皮孩云悠扬精神抖擞的跟着春影去挑选小马了,马场众公子哥惊艳过后开始了各种感叹: “这姑娘谁家的?肯定不是京城的,长得这么好看,哪怕远远的扫一眼,本公子定会见之不忘,哪里还能半点印象都没有?” 刑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失声了半天的苍家二郎苍云华第一个发出了感慨声。 “那姑娘看着年龄不大,怎么带了个孩子过来?不过应该不会是她的孩子吧?都那么大了!” 宫二郎歪着脑袋,皱着眉头琢磨着出声。只是他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圈的瞪视。 “宫小弟,瞎说什么呢?那姑娘肯定尚未出阁,你小心祸从口出。” 水五郎谴责刚落下,苍二郎的数落声又起: “就是,那姑娘看着可不太好惹,把她惹毛了过来抽你两鞭子,你好意思抽回去?忍心抽回去?看你丢人不丢人!” “我错了!我错了!千万别告诉人家姑娘!” 自觉失言的宫小弟赶紧的告饶,换来了一堆的起哄声: “这得有封口费才行!” …… 第四十九章 教弟弟骑马 公子哥们自以为声音低,离云悠然又有着一定距离,那位仙女般的女子肯定听不到他们的议论声。 不知功力深厚耳力亦过人的云悠然完全听清了他们议论声的众公子哥儿,各种感叹猜测在马场一侧回荡着。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来此是骑马的,而不是站在那里吹冷风聊仙子姑娘的。 对于大家毫无恶意的窃窃私语,云悠然只当没听见。见弟弟和春影已经把马牵了过来,上前给他教起骑马的需注意的事项来。 “骑马的动作要领春影和墨影会给你仔细的教,一会儿按两个姐姐的指点好好练习,耐心点,不要急于求成。” 云悠然敏感的察觉到小皮孩儿弟弟有点怕她,倒是不排斥春影和墨影,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将教弟弟骑马要领的任务交给了她俩。 但该叮嘱的她还是要叮嘱,有些话春影墨影没法说得太透,还是得她这个做姐姐的来。 “听到了,我会好好记住的,你说吧。”大魔头赶快说,说完我还要去学习骑马呢。 云悠扬在心里催促大魔头姐姐快说的同时,心里不由一阵庆幸。 若是大魔头教他,那他一个学不好,有可能真的会被揍的!还是那两个温柔姐姐来教的好。 看着弟弟悄悄舒了一口气的小模样儿,云悠然只觉可爱,当下不由一笑,她这一笑犹如百花盛开,瞬间将不时盯着她看的那些男孩子给整了个大红脸,目光都匆匆的的转了方向。 云悠然不知这情况,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去关心,她现在只想教弟弟骑马,只想给他说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项。 她看着弟弟,颇为严肃的跟他道: “小悠扬,记住,永远不要站在马的后方和侧方,防止被踢。待会儿骑马或以后任何时候骑马,整个过程身体要始终放松。 “上马前后,慢慢跟马沟通,别以为马听不懂,你只要有诚意,它是能感受得到的。 “上马后,用你的身体给马暗示,慢慢的,它就能跟上你的身体节奏。 “记住,马跑得太快,或者太慢时,你要用身体的起落节奏影响它,给它暗示,千万不要跟着它走。 “你控制马,不是马控制你。 “所以,想要控制好马,首先,你得有能力控制好自己的身体。要保持好平衡,要始终记着,以正确的姿势骑马。 “还有,手上要有向前的意识,不要有往后拉的想法,一定要克服依靠手找平衡的习惯。 “记住,你对马的控制,自始至终都是依靠你的身体完成,而不是手!若如此,就算没有缰绳,你也能很好的控制它。 “当然,等马跟你久了,有了一定默契,不用你控制,只要你给它暗示,它就能很好的配合。 “总之,无论何时,骑马的姿势要始终正确!不要驼背,身体挺直,身体要后倾,用身体去控制马……” “记住了记住了,我都知道了,还有没有要说的了?若是没有,我就去学骑马了。” 见他姐姐说起来没完没了,年纪轻轻却啰里啰嗦跟老太婆一样,云悠扬实在不想再听下去,直接出声打断了她。 不就骑个马吗,哪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小心成那个样子,不如不出门在家烤火! 大魔头这么啰嗦,分明就是看不起他!她一个女子都能骑那么好,没道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还不如大魔…… “你,你说,我听着呢!” 云悠然握了握手里的马鞭,轻轻扬了那么一下,她那颇有几分不耐烦的弟弟立马乖巧了几分,那些个吐槽早已飞千里之外了。 “姐姐跟你说的,都是在骑马前必须了解的,是为了让你少走弯路,别不识好歹!” “真听着呢!” 云悠扬虽态度依旧傲娇,但内心里已经在强撑了。 他知道,但凡他再表现出不妥,他这个大魔头姐姐的鞭子,可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姐姐给甩鞭子。 小样儿,就不信治不了你个八岁小皮孩儿!见弟弟心思回笼,云悠然继续道: “记住,隔段时间,就要检查一下肚带的松紧程度,肚带若是不系紧,就容易转鞍,那样会非常危险。 “每一次上马后先感觉一下位置是否正确,感觉是否舒展,一会儿跑起来的时候,你要用心去感觉马的步伐节奏,曲挠柔软。 “必须是你先了解了马,根据马的特性,去慢慢的传达你的意思给它。 “毕竟你比马要聪明,且是它听你的,那么你就必须得明确把你的意思传达给它,记住了?” “记住了!” 迫于云悠然的淫威,云悠扬不得不有问有应。虽是被迫,但认真听起云悠然所讲,他的不耐烦也少了几分。 不过他更清楚的是,他再急着骑马,只要这个大魔头姐姐没说完,他也骑不成。 小家伙非常聪明的给自己找台阶,为了早早学会骑马,他就勉强配合配合女魔头好了。 实际上,小皮孩儿云悠扬是打从出门前就被云悠然给镇住了,此时的他也不敢太闹腾。 就算是有气儿也不敢冲着他姐姐撒,只能憋在心里吐槽吐槽,跟个憋屈的小媳妇似的。 看到弟弟乖巧了几分,云悠然内心里乐了乐,收起刚才的严肃,面色转温和对他道: “去吧,当你能和马和谐一致时,就说明你彻底学会了,好好学吧。” 云悠扬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尝试,早等着云悠然这句话了。 这匹小马儿他非常的喜欢,春影姐姐就是比大魔头要靠谱,挑的这匹马十分合他的心意。 “那我去了啊,春影姐姐,墨影姐姐,你们快跟上。” 春影和墨影应了一声,朝她们姑娘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而留在原地的云悠然,虽然也冲着春影和墨影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吐槽着自家小皮孩儿弟弟: 这臭小子,还从来都没有叫过她姐姐,倒先叫上别人了!哼!不过还算你小子有礼貌。 若是云悠然知道他亲弟弟非但没想着叫她姐姐,还给她起了个大魔头的外号,不知道内心里的阴影面积会有多大。 第五十章 小仙女谁家的 几人很快走到了小马旁边,小马被护卫牵着,春影墨影在云悠扬左右两侧分开站立,对视一眼,春影先开口对云悠扬道: “小公子,我们靠近马时,一定要从马的左前方接近它,动作不要太猛。这样不但可以使马能看到你,同时也避开了它用后蹄踢你。” “一旦接近就用手牵住马的笼头,这可以使马感到对它的控制,同时,你要对马释放出你的善意,让它知道,你并不是来伤害它的。 “小公子记着,上马前,一定要检查肚带是否系紧,系紧后才能上马。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在马的左侧上马,马不习惯人去它的右侧。” …… 春影边说,墨影边给云悠扬示范,两个护卫一个牵着马,一个站在云悠扬身后不远处一副随时保护的样子。 最为悠闲的,便是云悠扬的亲姐姐云悠然了,她只远远的看着弟弟那边。 “上马时,脚尖内蹬。下马时先左脚脚尖内蹬,然后松开右脚下马。不要将脚伸入马蹬子内太多,只用脚的前半部分,避免套蹬;鞋不要穿的太紧,如此,若是摔下马时,鞋子会脱落,避免套蹬。 “坐在马背上要稳,不能乱晃。 “身体坐直略向后倾,骑乘时腰背尽量保持挺直,不要驼背,否则容易造成疲劳和损伤。 “也不要紧绷到马背上,脚尽量放自然,身体尽量放松。 “双腿膝盖夹紧马身,脚后跟踢马肚子的位置,马跑起来的时候尽量与马保持一致……” 对于姑娘的这个唯一亲弟弟,春影爱屋及乌,教的非常耐心细致,墨影也示范的非常到位。 旁观的一众公子哥,满眼羡慕的看着仙女主仆三人耐心满满的教那极好看的小男孩儿,恨不得被教的那个是他们。 他们觉得,任再笨的人,被仙女主仆这么悉心指点一番,必很快就能掌握骑马要领。 “小公子,你才初学,要选那种鞍上带铁环的马,铁环可以帮你保持平衡。 “只要在马上,无论何种情况,都要抓紧马缰绳,马随时会因各种原因突然惊跑,如果抓紧了马缰绳,就不会摔下来。 “另外,马是个很有灵性的动物,你对它好它会知道。适当的时候给它喂喂草,这样它就不会再排斥你。” 墨影在最后也补充了几句。 云悠扬听得十分认真,将春影墨影教的要领默默记在了心里,半点不耐也无。 见两位姐姐已讲完,他立马动了起来…… “春影墨影,跟姑娘我去射箭,咱们比试比试。” 自家弟弟悟性是真高,没一会儿就掌握了上马要领。 虽说还不敢放开跑,有护卫牵着才敢走,但至少不用担心他会随时摔下来。 如此,云悠然觉着她已完全没必要在这老盯着,况且,她发现她在这儿,小皮孩总是放不开。 算了,既然那小子不希望她在这儿,那她就找点儿别的事做做吧。嗯,旁边就有靶场,带春影墨影去比试比试。 “好啊,我还没有跟姑娘比过呢,走吧!可是姑娘,我们都走了,小公子怎么办?” 墨影立马来了兴趣,可她还没怎么高兴呢,又考虑到小公子并没有学会骑马,若是她们离开,要是有危险了怎么办? “有两个护卫看着呢,没事儿,咱玩咱的。” 云悠然给她弟弟带来护卫,一个叫徐冬,一个叫娄泽,是六年前护她去天渡山的四名护卫中的两位。 四位护卫曾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们的人品,身手,云悠然还是比较了解的。虽时隔六年,但他们的本质应该不会怎么改变。 将弟弟交给他们俩,云悠然半点都不担心。 见红衣仙女带着婢女去了旁边靶场,马场这边新一轮的议论又开始了: “你们说这位会不会是永宁伯府四姑娘,就是跟五殿下有婚约的那位。” 公子哥们对突然出现的红衣仙子实在是太过好奇,就连平日对此类话题从不感兴趣的兵部尚书府二公子贺子扬,彼时竟也没忍住八卦一番的心。 如眼前女子这个年纪,还有着如此品貌气质的,一个人觉着陌生就罢了,他们全都感到陌生,就有些太不合常理。 毕竟,宫里、各府时不时地会举办一些筵席,遇到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就算遇不到,如此气度卓然的女子,怎么着也不至于十几年间一直默默无闻,至少也能传出一些名头来。 仙子姑娘也不可能只是进京访亲的,若是访亲,必会有主人家陪着。所以,这位姑娘怕原本就是京城的,只是大家都不认识而已。 刚好,不久前永宁伯府四姑娘回京了,贺二郎便猜测,眼前女子可能就是那位被迫离京数年的云四姑娘。 另外,云四姑娘嫡亲的弟弟年纪尚幼,这一点也对的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对,是真有这种可能! “听说那云四姑娘是童神医关门弟子,至少很有天赋,且十分的与众不同,童神医选徒的挑剔劲儿简直令人发指,若没什么特别之处,岂能被童神医选中?” …… 贺二郎的分析给了大家一个崭新的思路,几乎立刻得到了好几个公子哥的认同。 右相府二郎宫朝宗宫小弟双眼熠熠的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又有些蔫吧,更多的是疑惑。 若这位真是云四姑娘,如此出尘绝世的女子,萧五郎怎么还惦记着退婚呢? 太不可思议了! …… “红衣仙子不是去靶场了吗?咱派人去跟她带来的护卫打听一下,不比在这里瞎猜的强?” 吏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公孙诺觉着哥儿几个肯定是被冷风给吹傻了,要么就是被人家姑娘给惊呆了,明明只是问问就能解决的事,非得猜来猜去的。 公孙诺言毕立刻派出了他的随从褚来,宫小弟也跟着派了随从川柏同褚来一起去套近乎。 围观众人顿时也觉刚刚智商有些下线,见已有两人过去打探,再未派人,只竖起耳朵随时关注着。 褚来和川柏打着帮云悠扬两名护卫一起教云悠扬骑马的幌子走了过去,都是年轻人,很快的,近乎就套了起来。 伯府姐弟的身份根本没任何藏着掖着的必要,褚来和川柏两人上前抱拳打招呼自报家门,永宁伯府护卫自然需回礼亦自报家门。 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云悠然姐弟来自哪家府上,众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猜到是一回事,被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当众人得知那仙子般的红衣女子竟真的是被京城众人瞧不上甚至诋毁过不止一次,被迫离京数年的永宁伯府四姑娘时,众公子中除了十分确定自己猜对了的几位,其他人,简直都不要太惊讶! 其中,最为惊讶的,便是水若琼的五哥水家五郎水宗源了。 水家五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耀眼的仙子姑娘,竟真的是被君昊嫌弃来嫌弃去,到现在还没有打消退婚念头的未婚妻! 第五十一章 咱能不夸张么 莫名的,水五郎竟有点希望萧君昊能顺利退亲。 可惜啊,君昊前一次提退婚被陛下给训回去了,否则,他铁定现在立刻马上回府,请母亲大人上永宁伯府给他提亲去,去晚了绝对会被人捷足先登! 想到此,水五郎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见果然有好多双眼睛跟着人家云四姑娘的身影在转。 这情形,成功地将水家五郎尚未生出的希望给掐灭了。 他有些庆幸,只觉得亏仙子姑娘已订了亲,看这架势,即便人家没婚约在身,他也肯定抢不过。 与其如此,还不如压根儿就没有希望。只是若定亲的那个对象不是和他妹妹互相喜欢的萧五郎就更完美了。 可惜没有如果…… “正中靶心!云四姑娘三箭齐发,居然全部正中靶心,太厉害了!” 不知何时,已同几个兄弟窜到靶场那边的宫小弟,被云悠然绝高的箭术给惊着了,不敢置信的嚷嚷着。 好多视线紧跟着人家姑娘,故,看到这一幕的自不是少数,顷刻间,整个靶场上喝彩声连连,成功地将马场四处游走的大多数身影给吸引了来。 轮到春影了,她十分淡定沉稳,半点没受欢呼声影响,搭弓射箭,亦是三支齐发,飞射而出,直穿靶心! “好!” “好!” …… “要不要这么妖孽?”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 …… 紧接着,围观者又被箭术同样出神入化的墨影给再次惊艳了一把,一时间,靶场众人群情激动,若非人数有限,绝对会欢声雷动。 一阵阵的喝彩声,使得原本全情投入在习练骑术中的云悠扬都有些分神,护卫徐冬、娄泽和前来搭讪,不好意思提前离开的褚来、川柏更是恨不得立刻转至靶场那边一睹为快。 见褚来和川柏频频朝靶场张望,徐冬笑了笑同他们道了谢,称自家小公子已练的差不多了,请两位自便。 褚来和川柏就等着台阶下呢,稍稍客气了下立刻朝着云悠扬和两名护卫抱了抱拳告辞离去。 云悠扬原本也想去瞧瞧热闹,可他更担心练不好骑术被大魔头姐姐笑话,愣是按捺住性子继续着。 褚来和川柏往靶场那边疾步走去,远远的,阵阵感慨声往他们耳中直飘: “我是不是在做梦?这也太打击人了!没想到云四姑娘这么厉害,连她的婢女也出色非常,她们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不愧是在江湖大派天渡山上待过数年的人,这箭术,京中能及者怕是屈指可数。” “就是!原本看她们比射箭我还有些手痒,打算也下场玩儿一把。这么一看,就不去丢那个人了。” “可不是?就我们这三脚猫水平,还是回去乖乖的多练段时间再说……” “别嚷嚷了,快看,她们是不是要换移动靶了?” “看样子是的!” “我连固定的都还没练到家呢!不说了,今日回去我就练,不练出个模样,以后都不敢跟人说自己会射箭了!” …… “你们说云四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就连箭术都这么高超,看上去人也很大气…… “如此完美的姑娘,五殿下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偏三番两次的想要退婚呢?” 对于五殿下萧君昊居然会想要退掉这么一位如仙般姑娘的婚事,苍家二郎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呢?依我看,君昊八成是没有见过这位仙子姑娘。”水五郎也很想不通,懵懵的接了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几年前五殿下救过云四姑娘,这次回程途中,云四姑娘又救过五殿下,怎么会没见过?” 宫小弟立刻将水五郎给反驳了回去。 “这倒也是,那就真不知道了!” …… 对于围观者们接下来的讨论声,水五郎已自动屏蔽。 他的小脑袋还在琢磨着,明明是这么耀眼的女子,君昊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退人家的婚? 难道真如君昊所说害怕耽搁了人家姑娘? 咦,莫非这位仙子姑娘是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缺点?他只是被人家的外表给迷惑了。 不行,他得好好观察观察,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外表再好,若品质欠佳也是枉然,他水五郎不是那么俗气的人。 带着挑刺心理,水家五郎静立原地,打算好好的观察一下云家四姑娘。 …… “君昊,君昊,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云家四姑娘? “不对呀,人家都救过你的命,你好歹见过人家吧?那么那么耀眼一个人,你居然会想着退婚,君昊你到底是怎么……” 水家五郎水宗源风风火火,从马场一路纵马直接到了定王府,一进王府把马甩给侍卫,跟管家打听到定王在书房,一溜烟儿直奔书房而去,人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喊起来了。 冲进书房,他才发现房中不止萧君昊一个人在,还有钟家二郎钟嘉麟,贺家三郎贺子青、七殿下萧君逸等六七个。 “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风风火火?如此大呼小叫也不怕人笑话?这会儿不怕你妹妹知道了?” 听水五郎提及云四姑娘,萧君昊心中掠过一阵烦躁,他借着说水五郎掩饰刚刚生出的几分异常。 “我也挺纳闷,我表妹那么夺目,你说,君昊这眼睛是有多不好使,总想着退我表妹的婚? “要么就是,君昊当时可能有点不清醒,压根儿就没看清我表妹的模样。” 水家五郎的话钟二郎钟嘉麟完全认同,但有人却并不相信。 主要是因为水五郎不时地会大惊小怪几下,使得他的话可信度总被兄弟们给打几分折扣。 这不,虽然碍于钟嘉麟在场不好说的太过,可贺家三郎依旧忍不住质疑道: “水五郎,云四姑娘有你形容的那么夸张吗?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可别不信,今日若你在场,指不定比我更不淡定! “对了,贺家二哥今日也在,连他都感慨连连呢,你若不信,回家尽管问你二哥去!云四姑娘的身份,还是你二哥第一个猜出来的。” 水五郎对于贺家三郎居然赤果果的质疑他对仙子姑娘的形容,觉得这简直不能忍!立刻反驳了回去。 第五十二章 你丫该去说书 “原来你们只是猜测。我就说嘛,你小子,惯会大惊小怪。” 大理寺卿府三公子淳于信一副了然的模样和欠扁的口吻,直惹得水五郎急了眼。 本已端起了茶杯想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继续,一听这话水五郎茶也顾不得喝了,仰着脑袋十分不忿地回怼道: “公孙诺,谁告诉你我们只是猜的?我们派人去问过了好不好?绝对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再说了,这京城里就是冒充谁,也不会有人愿意冒充总被嫌弃的云四姑娘吧?何况,人家还是带着弟弟去教弟弟骑马的。 “跟你们说啊,她弟弟也长的很是粉雕玉琢,十分玉雪可爱。” “哦,真有那么好吗?水五郎你确定没有夸张?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见识见识这位未来的五皇嫂了。” 七殿下萧君逸今年十七八岁,生母是东方昭仪。对于这个幼子,皇帝一向多疼爱几分,养成了一副活泼烂漫的性子。 他成日里总朝气蓬勃的,尤其吸引人的是他那脸上极为纯粹又颇含温暖的笑容,似乎只要一看到他,心情都会莫名好上几分。 “萧七郎,我骗你干什么?” 他可是用心观察了一下午的,云四姑娘不止外表仙姿卓然,绝对内外兼修,他岂能看错? 水五郎忙里偷闲的喝了一大口茶,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嘴,扫了目光都投向他的众兄弟一眼,得意的道: “你们不知道啊,一身火红骑装的云四姑娘,身披火红大摆披风,载着她弟弟,骑着枣红骏马疾驰而来时,卷起落雪满天飞扬,远远看去,似是腾云驾雾而来! “还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呢,当时,真的以为仙子下凡! “如此仙子,不能只一人欣赏,我赶紧地招呼兄弟们,大家转身望去,瞬间都跟我一样,都以为是天上仙子误落凡尘……” “你这也太过夸张了!水五郎你是没见过女孩子吗?尤其是没见过穿红衣骑马的女孩子? “还大家都跟你一样,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没眼光?” 淳于家二郎淳于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丫的这么会编故事,不去说书,实在是屈才了! 可他这明显有些对云悠然不怎么尊重的话,立刻引起了钟家二郎钟嘉麟的不满,钟二郎狠狠地瞪了淳于信一眼质问他道: “穿红衣骑马怎么了?红衣岂是随便能驾驭的了的? “我就喜欢穿红衣,悠然妹妹跟我爱好一致,说明我们都有高品味,岂是你这俗人能理解得了的?” 水五郎听的直点头,他接过钟二郎的话茬继续眉飞色舞的道: “你们一个个的现在不信,将来见着她本人,就等着被打脸吧!何况,我刚刚说的,那都不算什么。 “跟你们说啊,她骑马的身姿,简直比许多男子都飒爽!反正至少比你淳于信要飒爽!下马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一个字“帅”! “对,就是帅气! “还有啊,她下马时还揽着她弟弟一起,揽着一个半大小男孩儿,半点都没有影响到她!” “吹,接着吹!” 淳于信满脸写着不信,水五郎满脸写着你就等着被打脸吧,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瞪着淳于二公子道: “总不相信人,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反正亲眼看到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毫不夸张的说,我当时连呼吸都几乎忘了,眼睛应该都是瞪直的,反正,过了半晌,才醒过神来! “实在是那动作除了帅气,更有几分霸气!比一般男子还霸气! “还有,那云四姑娘不但骑术好,射箭更是百发百中!她的两个丫鬟,居然也能百发百中! “无论固定靶还是移动靶,完全难不倒她们,上战场,绝对个个都是神箭手! “你们不知道,人家那可是三支齐发,我这个上过战场的,单射一支箭的准头都有些比不上,实在惭愧! “她们主仆在靶场比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比出个胜负,我们被打击的都没人敢当着她们的面射箭了! “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人家都是姑娘,年纪至少要比我小两三岁,那箭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说够了没有?” 见他的这些个兄弟,一个说的绘声绘色投入非常,一帮听的如痴如醉专注至极,萧君昊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了水家五郎的滔滔不绝。 这家伙,当着他的面夸起他的未婚妻来没完没了,他虽想着退亲可到底还未退好吗? 这么兴致勃勃的,有考虑过他这个未婚夫的感受吗? 实在是过分! 最可恶的是,被这小子这么一说,惹得他竟都想去目睹一下云四姑娘的风采了,可真有这家伙说的那么好吗? 医术好他倒是领教过一二,居然骑术也好,箭术更甚,真的假的? “那哪能有说够的时候啊?要不是云四姑娘惦记着去看她弟弟骑术练的如何了,她们主仆还能继续比下去呢! ”对了,云四姑娘待她的婢女相当的好,她们相处给人感觉更像朋友,还真没见哪家姑娘能如此尊重丫鬟的。 “君昊,仙子姑娘品貌才俱佳,婚约你可真得好好考虑,兄弟我真怕过了这村,后悔都找不到这店! “最重要的是,云四姑娘不像一般女子,完全没有任何娇娇柔柔之态,她是那种飒爽洒脱,特别大气的……” 正在兴头上的水五郎本停不下来的,可感觉到来自他兄弟萧君昊的抗拒越来越浓,以为他不爱听他再提云四姑娘,小脸顿时拉了下来。 云四姑娘现在可是他的小偶像,就是君昊对她不耐烦,对她不好也不行,哼! 水五郎觉得,不刺激这个兄弟一把,他这个兄弟极有可能真会错过云四姑娘。于是他挑衅地对萧君昊道: “我跟你说君昊,要退婚赶紧的去啊,我可在后面排着队呢,你赶紧的去,越快越好! “兄弟我敢打赌,只要你退了婚,永宁伯府的门槛,一定会被别人给踩断的!” “水五郎说的我绝对相信,悠然表妹若被君昊给退了亲,至少我肯定会赶紧的找我母亲争取一番。” 第五十三章 不是不仗义 钟二郎高高翘着二郎腿,目光看向萧君昊,似漫不经心又似挑衅的附和了水五郎一句。 萧君昊差点被他的这两个损友给气笑了,一盆冷水毫不犹豫的泼了过去: “你俩别做梦了!若不是因为有婚约在身,云四姑娘极可能压根儿不会回京。 “我敢肯定,父皇即便同意收回赐婚圣旨,你们也没有半丝希望,没了婚约的云四姑娘,十有八九会再次离京。” 云四姑娘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京,可见她对京城十分抗拒。好不容易解除了婚约恢复了自由,她怎么可能还把自己困在京城? 切! 一个个的半点都不清醒! 对兄弟们的白日做梦萧君昊很是无语,可他虽然吐槽了那么一下,但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 不知怎么的,现在只要一听兄弟们提退婚这两个字,他的心里就会升起几分烦躁情绪。 原本非常坚定的退婚心思,好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 萧君昊很不喜欢这种变化。 他觉着他之所以不再那么坚决的总想退婚,肯定是因为欠了人家云四姑娘的救命之恩之故。 而且,这些个兄弟盼着他退婚的企图不要太明显,简直不能忍! 萧君昊泼过来的冷水,完全没冻着水五郎和钟二郎,水五郎振振有词的道: “离京又如何,离京才好呢! “我在家里排行第五,不用继承家业,家里也不指望我为家族做什么,若她喜欢江湖,我完全可以陪着她四海为家。” “就是,若表妹喜欢江湖,我便陪着她闯荡。如果她累了,我可以带她去我的封地宝应郡停留,或者在表妹喜欢的地方停驻。 “反正王府有我大哥这个王世子在,我是很自由的。” 离京就离京,钟二郎也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你俩够了!只要一日不退婚,云四姑娘一日就是我未来五皇嫂,你们当着我五哥的面觊觎我未来五嫂,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七殿下萧君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两家伙如此嚣张,眼里还有他五哥吗? 七殿下这话水五郎和钟二郎可就不爱听了,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明明是你五哥一心要退婚的,难不成只允许你皇家退婚,不允许人家姑娘再嫁? 要不要这么霸道? 钟二郎本想回怼,却被水五郎给抢了先,他不忿的道: “你也说是未来五嫂啊,看你五哥那勉强的样子,好像娶人家姑娘有多委屈他似的,还美其名曰担心耽误人家姑娘! “他若是觉得勉强,那还是趁早的去退婚的好。 “云四姑娘一点都不比萧五郎差,不想娶还占着人家未婚夫的名头,这不道德好么?” “水五郎此言甚合我意! “君昊,可能这次你一提我舅舅那边就能立马同意,说不定还会主动配合,同你一道去向陛下请旨退婚。” 钟二郎依旧半躺在椅子上,二郎腿跷的高高的,四十五度角看向天花板悠悠说着。 水五郎能替他表妹说话钟二郎还是十分开心的。 水五郎这兄弟不错,没白一起玩这么多年。君昊虽是他妹夫,但是他并没有偏着他妹夫和亲妹妹,很是难得。 “是兄弟吗?你们俩这到底什么意思?明着挖墙脚嘛不是?” 见水五郎和钟二郎一唱一和的没完没了,淳于信也看不下去了。因未处理好婚约给云四姑娘带去诸多麻烦是君昊不对,可也不能这么逼兄弟不是? “正是因为是兄弟才劝啊,君昊不是不想娶吗?既然不想娶,那就让想娶的娶啊,想娶的人多的是!” 水五郎立马反驳了回去,他说的可是真心话。 “好啦再别说了,被你俩说的,我都想立刻去拜访云四姑娘了!钟二郎,你哪天去你舅舅家,一定别忘了带上我!” 一边吃瓜吃的起劲儿的贺三郎早就想说这话了,奈何刚刚听的太过投入,一时给忘了。 “贺三郎,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就我这点语言天分,哪里能将云四姑娘的好描述完全? “今儿才见了她一次,我都已经被她耀眼的光芒给晃着了,再多见几次,我肯定会崇拜到想要拜师的!” “五哥,云四姑娘竟那么好啊,妹妹真替君昊开心。说来,我该上门拜谢云四姑娘的,她救了殿下,就是妹妹的救命恩人!”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突兀传来,紧接着,一道袅袅娜娜的身影由远而近,这道身影一出现,定王府书房立马静的落针可闻。 静了好几瞬,还是水若琼问候书房众人的声音将那尴尬至极的沉默给打破的。 沉默打破后众青年赶紧的起身,同水侧妃相互见礼毕,萧君昊开口问道: “表妹,你怎么过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侍卫呢?怎么没人通禀?” 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会偷懒了! 不知为何,表妹水若琼一出现,萧君昊内心没来由的掠过一阵心虚。 此刻,水若琼的五哥水五郎比萧君昊更心虚。此时的他,如同一只小鹌鹑,躲在钟家二郎身侧,连声儿都没敢出。 “殿下,臣妾才刚过来。你的伤尚未痊愈,臣妾给你做了一碗小骨汤,进门时无意间听到你们在聊云四姑娘,一时好奇,不觉就问了出来。 “你可千万别怪侍卫,要怪就怪我,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 书房门外分立两侧的值守侍卫非雾和非烟,听自家殿下的声音有些不高兴,额头和后背上的冷汗瞬间嗖嗖直冒! 又听到水侧妃为他们向殿下求了情,心才放下了那么一点。 夹在殿下和水侧妃中间的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殿下一向重视水侧妃,水侧妃刚刚不让通传,他们俩也不敢不听啊。 水侧妃已来此许久,该听的,不该听的,反正听的别提多全乎了,今晚殿下怕是不好过喽! 殿下,不是我们不仗义啊,实在是,以您护着水侧妃的架势,我们宁可对不住您,也不能得罪水侧妃。 在这种完全不关自家殿下切身安危的事上,定王府侍卫们极聪明的选择了明哲保身,宁可得罪殿下,也绝不得罪殿下宠爱的水侧妃。 第五十四章 浓浓的危机感 “表妹,天这么冷,以后不必这么辛苦来回走动,派人叫我过去就好。” 萧君昊心头郁郁,跟水侧妃说话时颇有几分不自然,但声音尽量放的轻柔。 “君昊,我还有事先走了,好好养伤,改日再来看你。” 钟二郎刚刚起身就没再入座,他边说边往外走去,钟二郎赶紧的跟上: “君昊,妹妹,我也走了,我跟钟二郎还有点儿事儿。” 水五郎早在他妹妹进门那一刻就想开溜了,见钟二郎往外走正合他意,立马跟着往外溜。 “五哥,琼嫂子,七弟也走了。” …… “怎么我一来你们都要走啊?这汤也送到了,殿下,你记着趁热喝!你们接着聊,我先回去了。” “别别别,我们真的说完了,琼嫂子请留步,告辞!” “五哥,今日你既有事就先去忙吧,你外甥想你了,改日记得来王府看他。” “知道了妹妹,改天一定去看珲儿。” …… 几个青少年说着话步子明显比平日里快的鱼贯出了定王府书房,跑得最快的就数水五郎了。 可纵他溜的再快,还是听到了他妹妹那远远传来的声音。 妹妹的话语使得水五郎只觉背后冷风嗖嗖,匆匆应了一声,跑得就更快了。 不知为何,明明他比这个妹妹大着两岁,可一直非常怵她。 “水五郎,你完了!你爹若是要打你,一定要事先给兄弟传信儿,兄弟也好去救你!” “就是就是,别客气啊,兄弟们肯定会去救你的。” 离定王府书房远了些时,几个兄弟开始安慰起水五郎来,只叹真是太寸! 以后他们得带着随从出来才行,聊天儿时得有人盯梢,要不然这风险也太大了些!而且有点无处不在啊! “哎,好兄弟,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你们来救我的时候,我妹妹不会让我爹打死我吧?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 回到紫藤苑的水侧妃水若琼,心里七上八下,从未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忐忑过。 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把不被萧君昊看重的云悠然放在眼里过。 在她看来,一个不被丈夫重视的女人,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可是今日,这无意间听到的一切,让她的心一阵阵的直往下沉。 万万没有想到,她嫡亲的五哥,都能被那位云四迷惑,君昊难道就真的不会被她给迷惑了吗? 待君昊娶了那云四进门,还能对她始终如一吗? 她知道,虽然侧妃庶妃君昊已经都有了,可那些都不是他愿意娶的。 花侧妃是陛下赐婚,同她一起嫁进王府的。 宫庶妃和陶庶妃进门时君昊还远在边关,是她姑母,君昊的母妃淑妃娘娘做主给娶进了王府。 君昊自边关返京后,很少在她们那里停留,所以,这府里至今只有她有孩子,也是她生下了定王府的长子。 碍于陛下赐婚,君昊自然不能抗旨拒婚,但那云四娶进门,还不是任她拿捏? 过不了多久,定王妃的位子,一定会是她的。 即便给那云四定王妃的位子,一个没有夫君宠爱的女人,在王府里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 怕是王府的这些下人也会踩到她的头上。 可今日,她偶然间听到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以往的认知。 她感觉得出来,君昊虽一如既往的想退婚,但那云四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毕竟云四曾救过他一命。 也不知道救过命这个消息水分到底有多少,但是,至少当下,世人都认为是云四救了君昊,偏偏君昊还十分在意这份救命之恩! 单单这一层救命之恩在那里摆着就对她十分的不利。 以她对君昊的了解,如今的他,把云四娶进门即便给不了她宠爱,但至少会让其享有王府正妃所应享有的其他一切,甚至…… 君昊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同她洞房花烛吧? 不行,这个她绝对忍受不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圆房,一旦圆房,那个女人要是好运的生下嫡子,那即便没有君昊的宠爱,就凭皇上怎么都不同意君昊退婚,这么护着她,那她们母子在定王府的地位就能坐得稳稳当当,而她和她的儿子,再无机会! 如果那云四真的那么出色,殿下对她的心意,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变吗? 若是他变了心,她能怎么办? 绝不可以给他们太多独处时间让他们培养感情,她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一定得是她。占据君昊内心的女人,也一定得是她! …… 水若琼心里翻涌着的浓浓危机感云悠然半分不知,如今在伯府,她还是能感觉到亲情温暖的,不再像以往那么冷冷冰冰。 祖母明显比以前对她关心多了。 父亲和詹夫人,虽然感觉还是跟以前一样都不太愿意见她,但詹夫人该教她的都一丝不苟的每日里在教导着她。 现在,伯府里也没有人再会到她跟前闹事。 排在她前面的二姑娘云锦绣和三姑娘云锦茜已先后出嫁,府里姑娘,她的年龄算最大的。 已过了六年,两个庶妹自然也都长大了六岁,出落的颇有淑女气质。 她刚刚回府时,妹妹们看她多了几许陌生感,相处了一段时间,倒重新熟悉了起来。 自打回府,云悠然一直在给她祖母调理着身体,家里其他人包括下人,她也不时的会帮着调理调理。 永宁伯府的众人精神面貌是越来越好了,对这个关心他们,帮他们调理身体的四姑娘,观感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无论外界看法如何,也无论当事几方心思如何,云悠然和萧君昊的婚期还是很快被定了下来,这也就意味着萧君昊再次退婚失败。 鉴于以往因儿子提退婚引起过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次,一看走进御书房的儿子神色不对,陛下立刻将伺候的太监宫女全清了出去。 御书房只有父子二人时,皇帝难得颇有耐心的充分尊重了儿子提出退婚理由的权利,只不过萧君昊哼哧哼哧摆了一堆理由还是抵不过皇帝陛下的断然拒绝。 第五十五章 骑射龙卷风 向他父皇提出退婚请求当时,萧君昊内心里复杂非常,当被他父皇毫不留情的驳回时,他发现他并没有如以往那样的抗拒。 这一次,因只有皇家父子二人在场,定王再次请旨退婚一事并未传出半丝风声。 不想节外生枝,皇帝从钦天监送来的三个吉日中选了个最近的,就在来年的三月初六,婚期是真的不远了。 年前,皇家就将聘礼抬到了永宁伯府。 皇家聘礼十分丰厚,按着亲王娶正妃的礼制,半点折扣也没打,当然也没有半分逾越。 已是十二月下旬,离大婚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了以往的麻烦,在伯府里的的日子云悠然过的蛮舒心,春节期间一家人处的相当融洽,节日气氛也很浓。 这怕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伯府过春节了,每一日,云悠然都过的备为珍惜。 伯府的氛围一日比一日更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常言家和万事兴,作为女儿,自然希望永宁伯府能够越来越好。 弟弟云悠扬的骑术进步很快,这孩子悟性也好,让云悠然意外的是居然非常能吃苦。 小小年纪的他,一股不服输的执拗劲儿上来,那是练不出个所以然都不肯罢休的。 云悠然还让人打了一把小弓弩给她弟弟,让他练习射箭。 她那小皮孩儿弟弟,总算对她越来越崇拜越来越喜欢了,只不过还是傲娇的从不肯承认。 似乎一承认,就证明了某些事情似的。 京城部分公子哥,自从那日看了云悠然和她的婢女春影、墨影精彩绝伦的射箭比试,回家后一个个的苦练起了射箭。 这股风很快从部分家族开始往整个京城席卷,没多少时日,京中处处皆刮起了一股苦练骑射之风。 许多长辈发现自家小辈儿这段时间每日里一有空就会很主动的去练习射箭,根本不需要他们督促。 书院里的骑射先生也发现这阵子他们的课上的相当轻松,学子们的主动学习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慢慢的原因传开,众人才知,京城公子哥儿们原来是被三个女子给打击到了。 听说那三个女子的箭术简直神了,完全百发百中,这让身为男子的众位公子哥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一传十十传百,众京城公子哥中不服输不信邪的越来越多,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的苦练起骑射来。 他们觉着女子都能做到的,没道理身为男子的他们反而做不到! 当然,也有一些觉着传言言过其实了的,或者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的…… 不管如何,女子能拥有那么高的箭术,哪怕不是百发百中,也比较难得。 尤其这三个人据说还是永宁伯府的四姑娘,那位差点被五殿下萧君昊给退婚的女子和她的两名婢女,这就更为难得了。 一众青少年苦练射箭之风很快刮出了京城,自京城向周边不断地蔓延,逐渐席卷了整个上阳国。 一时之间,举国上下的青少年们都开始苦练起射箭来。受到女子射箭都能百发百中的鼓舞,几乎人人都想通过苦练成为神箭手。 神箭手多了多少并没有人知道,但至少,全国上下青少年们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振,一个个的别提有多么的积极向上了。 全国普通青少年都在苦练骑射,军营里的就更不能不加把劲儿了,没道理他们的身手还不如普通的青少年,他们好歹是当兵的,可不能被毛头小子,甚至书生们给比下去! 于是,将领们慢慢的发现队伍比以前好带了,士兵们都知道主动去训练,长此以往,军队的战斗力肯定能因此增强不少! 怀着不同的心思,却有着共同的目标,一时之间,人人想做神箭手,人人争做神箭手,射箭这项运动逐渐演变成全国上下青少年们业余必练的项目。 渐渐的,各种明目的骑射比赛多了起来,参加者甚众,男子、女子都有。 虽女子数量极少,但,与以往相比还是多出不少。 渐渐的,骑射水平的高低竟成了在同一个圈子里众人地位高低的辅助衡量标准…… 甚至是以前喜欢斗鸡走狗的,或者惹是生非的,现在几乎也都将主要精力转移到了骑射上,治安都因此好了许多! 对于因为她和婢女一时兴起的箭术比拼能引起如此大的链锁反应,云悠然完全没有料到,她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当全国兴起热衷骑射之风后,这项运动当初为何会突然风靡的原因也渐渐淡出众人的关注视线。 但,热衷骑射本身,至少可以强身健体,甚至,当有外敌入侵时,大家随时都可以上阵杀敌,倒是极为不错的一项爱好。 在大婚前一个月,也就是二月初,云悠然的外公和堂舅舅一大家子,师父,还有教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前辈也都来了京城,顿时,云悠然觉得天都比以往蓝了几分。 她真的好想念外公,好想念师父还有舅舅们,想念天渡山,想念神医谷。 亲人们的到来令云悠然高兴非常。 来到京城,大家都住在天渡山在京城的分坛,就连师父也被外公给叫去了那里,她要去找倒是非常的方便。 外公和师父他们到京城后的第二日到伯府拜访了一次,伯府回访过两次,这次彼此相处的还算愉快。 每日里去天渡山京城分坛拜访的客人还蛮多,有江湖中人,也有官场中人。 江湖中人,大都是找外公的。官场中人,大多是找她师父童神医的。只是外公和师父他们都喜静,基本不怎么见外客。 云悠然嘛,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去那里报到。她不但自己去,每次都会带着弟弟一起。 她让弟弟请了半个多月的长假跟外公相处。 不过她弟弟的课业并未因此落下,每日返回府中后,云悠然都会督促弟弟温课,偶尔也会辅导他。 云悠然的弟弟本来长得就招人喜欢,再加上外公的关系,天渡山京城分坛上下和一众宾客都特别喜欢那个傲娇小男孩。 当然,最稀罕傲娇小皮孩儿云悠扬的非外公莫属。 第五十六章 嫁妆过于惹眼 云悠然就想让弟弟跟外公、师父还有天渡山上下多多接触,让他多多了解他们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江湖中人究竟都是什么样子的。 她要教会弟弟,在没有深入了解前,不要轻易给任何人、任何事贴上任何主观标签。 效果还算理想,后来,即使云悠然没有空出去,或者是祖母不放她出去,连嬷嬷念叨她不让她出去,弟弟也会自己主动的去外公那里。 估计小皮孩儿被外公那里的氛围都被吸引了,何况还有那么多喜爱他的人。 见外孙子和外孙女一样也同他十分亲近,楼老掌门别提有多满足了,每日里都眉眼弯弯的,任谁都能看出楼老掌门的喜悦之意。 这一日,谢师医来访,她是听说云悠然的神医师父来京城了,想请云悠然带她去拜访。 见到谢御医云悠然很开心,时隔六年,她总算可以把谢意表达出去了。 谢行止原本只是来永宁伯府碰碰运气,看云四姑娘还记不记得她,愿不愿意带她去拜访童神医。 没想到,这一趟竟从云四姑娘手里得了神医谷收藏的医道经典,还是童神医亲自给她挑选,云四姑娘亲手誊抄的! 光是这一份心意都足以让谢御医感动不已,更不要提这本医道经典本身的珍贵之处。 怔愣了半晌,她愣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云悠然从她外公和她师父那里得的好东西还真不少,除了给谢御医准备的谢礼外,还有一个她也是非常喜欢的,那就是酿酒的酒方。 这酒方一共得了三张,一张是外公给的,两张是神医师父给的。 在神医谷时,云悠然偶尔会和师兄、师姐一起酿酒,但酿酒的他们三师兄妹却都不喝酒,酿出来的酒,全部被外公,师父,还有教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前辈给喝了。 虽然时间有限,每日里都特别忙,她和师兄师姐开酿的次数不多,但若是开酿,一次却能酿造许多。 尽管如此,酒总感觉有些供不应求。 因为五位长辈都爱喝,几乎每餐都要喝上一些,有时候还会不服气的拼酒量。 跟师兄师姐学会了酿酒后,云悠然也试着在空间里酿了一些。 空间里的酒,在神医谷时她完全没有机会拿出来,一直埋在空间的地底下。 现在,外公和师父他们现在来到京城,这下,她总算可以拿出来孝敬了。 话说在空间里酿酒超级方便,她只需要坐在那里,以意念控制就好。有空的时候,云悠然更喜欢动手,因为感觉动手酿出的才更有成就感。 许是心理作用,或者强迫症犯了吧? 当然,这种空闲很少有,她要学琴棋书画,要学医术毒术,还要锻炼体能,学武功,箭术,真的很忙很忙。 所以,这些年她只在空间里动手酿造过两次,纵空间有三倍的时间,她依旧感觉时间不够用,只觉分身乏术。 后来她也就不执着于动手了,能用意念完成的,她又何必非要矫情的劳神劳力? 虽然说动手是一种兴趣,但是也得有闲才行。 这几天师父的情绪跟外公一样好,云悠然把酒和她为师父备好的医毒典籍誊抄本交给他时,师父乐得像个孩子似的,差一点当时就返回神医谷去研究了。 好在他还记着要参加小徒弟的大婚之礼,所以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苦读,倒是没有离开京城。 大婚那日,那场面实在太壮观了,十里红妆,满城共庆,到处张灯结彩,处处礼炮声声,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被吸引出来围观。 最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说引人垂涎的,当属永宁伯府四姑娘云悠然的嫁妆。 谁都没有想到,云悠然这个母亲出身江湖的伯府姑娘出嫁,那一台一台的嫁妆,竟然能排成一条从头看不到尾,绵延好几条街的长龙! 那嫁妆的丰厚程度,简直闪瞎了一众路人的眼睛。 就冲着那些嫁妆,许多人家都特别羡慕定王能娶到伯府四姑娘,直夸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把这个移动的宝库给定了下来。 之前的那些个永宁伯府四姑娘配不上五殿下萧君昊之类的嘲讽还有中伤之语也随之彻底消失! 永宁伯府原本就将云悠然母亲的那丰厚陪嫁中的三分之二给了云悠然,伯府和老夫人还都往里补充了一部分,嫁妆已经算丰厚的了。 谁知新娘子外公家和师父那边给备的嫁妆一点都不比永宁伯府的少。 身为一代大门派掌门,现在老掌门,给唯一的外孙女儿的嫁妆,那自然是什么好,外孙女儿喜欢什么,他就给备了什么。 其品质,其数量,几乎都赶上甚至超过当年为云悠然的母亲,他的亲生女儿准备的了。 可见他是有多喜欢,多疼爱云悠然这个外孙女。 当然了,给外孙女的那些个令旁人叹为观止的嫁妆,并非楼老掌门一个人的私藏。 跟楼老掌门一直在门派不同,他的弟弟却是喜欢做生意。 除了把长子楼东明,也就是现任天渡山的掌门人一直留在他大哥身边,由大哥带着习武之外,次子和三子一直跟着他打理生意。 有着天渡山做后盾,这些年,他的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分店遍布大江南北。 这些年里,不但他的生意是大哥在罩着,就连天渡山的掌门之位,大哥都传给了他的长子! 最关键的,是他长子还特意传讯过来,言辞间,对大哥的这位外孙女赞誉有加。 因此,给他大哥唯一的外孙女小悠然筹备嫁妆,楼二老爷办的是十分的尽力尽力。 故,楼家为外孙女添上那十分可观的嫁妆长龙,半点都不奇怪。 至于云悠然的师父,身为一代医毒双绝的神医,一生积累的财富绝对足可敌大国! 给他要嫁入王府的关门弟子长脸,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童神医为他小徒弟准备的嫁妆,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羡慕嫉妒恨! 本来童大神医并没想着给小徒弟明晃晃的准备那么多高品质嫁妆惹人红眼,可是进京途中,听到许多没长眼的,居然说他那么举世无双的徒弟配不上萧五郎那臭小子! 第五十七章 别样的闹洞房 这是什么混账话? 一气之下,童大神医直接把原本给小徒弟准备的丰厚嫁妆直接又翻了一番! 不晃眼才怪! 繁琐的大婚仪式进行了整整一天,自打云悠然还没有睡醒就被从被窝里扒拉起来开始上妆准备,至晚上的此时,她基本没有怎么吃过东西。 得亏内功深厚的她体力好耐力佳,精神一直还可以,这要换了一般闺阁柔弱女子,一天撑下来绝对够受。 见终于暂时消停了,云悠然刚想偷偷吃一块糕点垫一垫来着,结果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得,十成十是闹洞房的来了。 吃啥呀?再忍忍吧。 果然,五殿下萧君昊被京城公子哥们簇拥着很快的朝新房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贵气十足的小家伙,男孩儿女孩儿都有。 喜婆一连串吉祥话说完之后,就轮到新郎官儿挑盖头了。 萧君昊怀着莫名复杂,还有着几分忐忑的心情,拿起了托盘上的秤杆…… “君昊,快揭盖头!” “愣着做什么?” “五殿下快呀快呀,你是不想让我们看到王妃吗?” “五哥,我还等着看新娘子呢,快掀盖头啊。” “五皇叔……” …… 见萧君昊拿着秤杆只愣在那里半天不动,一众专门来看新娘子的大孩子小孩子都有些等不及,直接催促起来。 当大红盖头被挑起的那一瞬,整个婚房里突然静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一阵阵的吸气声和小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交织。 “新娘子好漂亮!” “五嫂嫂好美呀!” “怎么这么好看?” “五嫂好好看啊!” “这就是五婶婶呀,真好看!长大了,我也要娶这么好看的媳妇儿。” “五婶婶,干脆别给五皇叔做媳妇了,嫁给我吧!” …… 听着孩童们纯真而又让人哭笑不得的各种赞美声,云悠然只是微笑着看向他们。毕竟是新娘子,此时大约需要稍稍装装矜持的。 云悠然觉得,此刻的她就像那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只能被动的任人观赏。 观赏就观赏吧,反正她脸皮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围观的大人倒罢了,这些孩子们好可爱啊! 孩子们在雀跃欢呼,而一众来闹洞房的公子哥却大多呈呆鹅状,一个个被惊艳到只想问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绝世大仙女…… 新郎官萧君昊眼里的惊艳,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会比别人更多。 此时的他,对房内小孩子的嚷嚷声已经完全自动屏蔽,直接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那次中箭,待上到马车,他的脑袋早已不清醒,看人都是重影,面容更是没有看清楚,只影影绰绰的看到大体轮廓。 虽然听到对方自称是云四姑娘时他有些诧异,也有那么一点好奇,但他看不清更不好盯着人家姑娘的脸总看。 此时,看着红烛映照下的那绝世无双的新娘,萧君昊方觉水五郎之前所说半点夸张也无,云四姑娘是真的有如仙子误落凡尘! 她的美,不是一般女子的柔美,更没有一丝弱态。 洞房花烛夜,满屋子要闹洞房的陌生公子,还有他这个新婚夫君在,可她的神情没有半丝娇羞,半丝不适。 只落落大方的坐在床沿儿,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平静而温和的看着大家,似乎是在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看向孩子们的眼睛里更是充满着喜爱之情。 她整个人带着几分空灵,几分仙,几分自然,几分洒脱,甚至还有几分高华之气! 再仔细看,还能发现几分隐隐的淡淡的疏离…… 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她的大气,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与年龄无关。 这样的女子,无疑是耀眼的,夺目的,让人不自觉会去仰慕。 以前的他从未为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考虑过什么,做过什么。 无论是他两次请求退婚也好,被父皇驳回后乖乖大婚也罢,好像从来都是从他和琼表妹这方出发,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她的处境,她的意愿…… 这对她而言,实在太过不公平。 云四姑娘的医术,骑术和箭术据说同龄人中鲜有人能及,还有着如此绝世的容颜和非凡的气度…… 此时此刻,萧君昊突然就理解了水五郎和钟二郎为何会那么期待他成功退婚,还她自由身,她的确有被一见倾心的资本。 难怪他的那些损友隔三差五的就会跑来一两个数落他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于萧君昊思绪的飘飞和各种感慨,新房里的一众亲兄弟,好兄弟,还有其他公子哥儿并不知情。 他们见萧君昊沉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的杵在一边,只以为他到现在还因为娶的正妃不是他心仪的水若琼而心下别扭呢。 一众兄弟对萧君昊已无力吐槽,这样的仙女都被你娶到家了,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丫的在那儿拉着个脸,那是给谁看呢? 兄弟们深觉新郎官冷脸把如仙般的新娘子晾在一边太不像话,生怕新娘子察觉到新郎官的抗拒,不约而同的开始琢磨起怎么替自家兄弟先把新娘子给哄住,可不能让人家一嫁进来就冷了心。 他们坚信,如此一位几近完美的新娘,待相处时日一长,君昊肯定能想通,能接受,能爱重。 于是,原本来闹洞房的众兄弟,非但没有闹,反而只想着稳定新娘子的情绪。 他们决定转移新娘子的注意力,让她尽量不注意到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他们那位不开窍的兄弟。 尤其是水五郎这位云悠然的头号小迷弟和钟二郎这位一心想给表妹撑腰的二表哥,各种有趣的话题轮番轰炸,跟有问有答,有问必答的云悠然之间聊得越来越投机。 原本新郎官儿的众兄弟只是为了新娘子不去注意神游天外的新郎官,还有稳定她的情绪,才绞尽脑汁地找着各种话题来聊。 可聊着聊着,见新娘子如此不认生不见外,如此健谈,如此见多识广,有几个兄弟竟生出几分一见如故,甚至相见恨晚之意来。 第五十八章 苦肉计上演 小孩子们见大人在聊天,看过新娘子后早已出去玩儿去了。 此时新房里的,是围着新娘子聊得十分火热的一堆公子哥和似乎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新郎官萧君昊。 新房里人多,话题也多,参与聊天儿的人从刚开始的几个,到后来几乎所有的公子哥都参与了进来,场面一度十分火热。 待萧君昊从自己的世界回到现实中时,看到的就是新娘子和几乎占满了整个屋子的各色公子哥们相谈甚欢的奇异场面。 这真是他的新房吗?萧君昊一度以为他站错地方了。 看这情形,这里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啊。 萧君昊绝对相信,就算他现在从这里消失,也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实在是人家没那个功夫注意他。 没他什么事儿,那他旁观总可以吧?他倒要看看大家究竟在聊些什么,能聊的这么投入这么兴奋。 定王萧君昊,从一个出神者,成功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只是他越旁观越惊讶,差一点点没忍住,自己也参与进了大家正在热议着的话题当中。 他们几乎无所不谈,还人人都十分健谈,包括新娘子,那见识、谈吐半点也不输众位公子。 只要被引出的话题,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总能同神采奕奕的众公子一道侃侃而谈,聊的十分投契。 他是不是可以先到外面去喝酒吃菜了? …… 洞房花烛夜 “殿下,殿下不好了!” “懂不懂规矩?在新房外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樊嬷嬷,请帮我跟殿下说一声,水侧妃她晕过去了,得请殿下去看看。” “进来说。” 闹洞房的一众公子哥在外院派人过来请去吃席时,一个个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新房,因着大婚仪式还没有彻底走完,合卺酒都还没有喝,萧君昊外出招待完客人才刚去而复返。 可带着几分醉意的他进门还没有站稳呢,院子里就传来了闹哄哄的喊叫声。 萧君昊原本有些生气,毕竟这是王府,云四姑娘刚嫁过来,就有人不懂礼数的在她院子里大呼小叫,显得王府很没规矩,让他也在新娘子跟前失了面子。 可当他听外面的婢女说水侧妃晕了过去,条件反射的,他就想往外冲。 不过反应还算快,迅速冷静下来的他只冲着外面吩咐了一句。 迟不晕倒,早不晕倒,偏偏这个时候晕倒,萧君昊心里清楚,这是琼表妹心里难过了,不想他跟别人洞房花烛…… “奴婢采苹拜见殿下,拜见王妃!” 进来的丫鬟个头不高,身穿绿袄,圆脸,看上去有点憨。 “怎么回事?” 萧君昊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冷声问道。 “启禀殿下,水侧妃刚刚晕了过去。” 感觉到殿下情绪不高,采苹头都没敢抬,不过说话的声音依旧清晰。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 萧君昊的声音更加的冷了。 “回殿下,水侧妃这阵子常常头晕,只是要筹备殿下的大婚,所以一直坚持着,可能是见婚礼顺利完成,终于撑不住才晕过去的。” 嘿,这丫头看着娇憨,口齿倒很伶俐嘛,难怪水侧妃要派这么一个丫头过来。 “大夫请了吗?” 萧君昊继续耐着性子问道。 “回禀殿下,奴婢见侧妃晕了过去,一时慌了神,只想着来找殿下了,应该有人去请大夫吧?” 圆脸小丫鬟没想到殿下会问这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紫藤苑是否派了人去请大夫,所以回答留了几分余地。 受宠的是她们家侧妃可不是她们,殿下看着情绪不高,可别撞枪口上。 “你先回去,若是大夫还未请,就去请大夫。下去吧。” 萧君昊最后的耐心终于用完。 “殿下……是,奴婢告退!” 圆脸婢女原本还不想走,似是非要等什么答案或者非要萧君昊立时跟她走。 可余光扫到萧君昊斜睨向她,面有薄怒,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告退离开。 心上人晕倒,萧君昊居然还能坐得住,难不成这是对方的苦肉计,还被萧君昊给一下子识破了? 可以呀,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她才刚嫁进来就有人坐不住了?也许真的累病了呢? 水侧妃是吧,不管你是真病还是装病,本姑娘都得感谢你啊!云悠然觉着水侧妃真是个好孩子! 对云悠然来讲,这会儿谁能把萧君昊给带走,谁就是帮了她的大忙。 只要躲过洞房花烛夜,已有心上人的萧君昊十有八九就没有心思再到她这边来了,甚好,甚好。 虽心里止不住的庆幸,但面上云悠然还是客气了一句: “萧君昊,水侧妃晕倒,估计是因为操办大婚太过操劳之故,我的医术算是得了师父几分真传,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云悠然打算以后私下里叫他的名字萧君昊,有外人时再叫王爷或者殿下,省得总觉得生生矮了一截。 至于自称,私下里就自称我,妾或者臣妾之类的,牙酸! 反正她知道这个定王根本就不喜欢她,不管她怎么做可能都没有什么用。 既如此,她何不直接做自己,以朋友之礼待他,这样,大家相处起来也能自然一点。 萧君昊好歹是个上过战场的男子,何况她也算救过他,虽说两相抵消了,但他总不会在新婚之夜因为一个称呼就罚她吧? 看这人应该没那么小气。 云悠然想趁着彼此间尚不熟悉,还可以互相客气的阶段,先给自己谋点称呼上的小福利。 待萧君昊哪一日想要追究时,估计已经习惯,或者也就不好意思追究了。 云悠然直呼他的名字,也没有用谦称,萧君昊并没有感到不敬,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甚至诡异的感觉本该如此。 还没有任何女子连名带姓的这样叫过他,琼表妹都没叫过,云四姑娘还真是特别。 知道水侧妃是心病的萧君昊,见云悠然问他,自然不好真的让正妃大婚之夜去替他那闹情绪的侧妃诊治了。 “云……王妃,今日累了一天你定十分辛苦,你先好好休息。王府有常驻大夫,估计已经请了,我过去看看就好,” 第五十九章 大写的尴尬 不知为何,在云悠然跟前,萧君昊也不想自称本王。 云悠然能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可是萧君昊却叫不出云悠然的名字。 至于别的亲密称呼,那就更叫不出来了。差点顺口称她云四姑娘,还好最后拐过了弯儿。 “如此那你赶快过去吧!” 这大婚真是个力气活儿,有内力撑着体力还好,精神也还好,可是饿啊!她早就饿坏了,只盼着萧君昊快点离开。 这满桌子的菜好像还没有彻底凉透,她带来的丫鬟和连嬷嬷还有王府为她备下的大小丫鬟估计今日也没吃着什么,等萧君昊走了,才好叫亲近的进来吃,其她的也让各自去找吃的。 吃饱了,大家都去美美的睡一觉,妥妥的! 他在新婚之夜要离开,他新娶的王妃看着脸上竟然半点不悦也无,半点留恋都没有,更没有留他的意思。 萧君昊甚至还从云悠然的神情中隐隐感觉到一丝想要他快速离开的迫切之意,他真没出现幻觉? 萧君昊有些怀疑人生! 原本王妃这么识大体,这么大度,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呢? 为什么突然有点不想走呢? 哦,好像合卺酒还没有喝,难怪不想走。他回来,不就是仪式尚未彻底结束么? “王妃,合卺酒……” “哦,忘了,那赶紧喝吧,喝了你赶紧去看水侧妃,她现在还不知道咋样了呢,真有点替她担心。” 萧君昊:“……” 这么贤良淑德?怕是担心琼表妹是假,急着赶他走才是真! 见云悠然端起合卺酒就喝,根本没有等他之意,那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萧君昊可算是确定了,他刚才并没有出现幻觉,他的这位王妃是真的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呢。 这个认知,使得萧君昊的心情莫名增添了几分郁闷。 原本他今日并没有打算同王妃圆房,可是他也没打算离开新房。因为如果那样做,实在太过不尊重新婚正妻。 至少他留在新房里,府中上下会以为他们圆了房。 可是如果他离开,那王府上下该怎么看她这个正妃?她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啊? 也不知道她是一点都不担心,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 “王妃,你就不怕我这一去不回来?” 下意识的,这么一句话就问出了口。 话一出口萧君昊心里别提多懊恼,他这问的是什么话?分明是扎了心还顺手在人家心口撒了把盐! 过分了…… “啊,你还会回来?水侧妃都晕了,你肯定会陪着她的呀。” 千万别回来呀,快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呀。 为了打消萧君昊回来的念头,云悠然颇认真的又补充了几句: “水侧妃是你的心上人大家都知道,她为了咱们的大婚都累晕了,你肯定会特别担心,特别愧疚,我都能理解。 “咱们来日方长,你就安心陪着水侧妃,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 得,人家压根儿就没有担心过,更没被扎着心,是他想多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希望我走,那我走还不行? 也许是云四姑娘不懂呢,听说她是个早早就没了亲娘的孩子,不懂也是有的,没人教这些,也有可能。 算了,不管怎样,他必须得去看琼表妹,待会儿能回来就回来,总不能欠她太多。 人家这么好的姑娘都已经嫁给了他,毕竟是新婚之夜,他也不能太过分。 “等一下。” 萧君昊刚往外走了两步,听到云悠然唤他立刻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喊住萧君昊的云悠然,原本是想把落红帕拿给他,之前并未觉得有什么,可当萧君昊转过身来时,她突然有点尴尬。 但落红帕非同小可,如果没有那玩意儿,明日进宫谁知道要遭遇什么?她可在影视剧中看到过刁难场面的,可不想自己切身去经历。 所以,云悠然只得硬着头皮亲自把落红帕给翻出来,厚着脸皮递给了萧君昊…… 懵懵的接过洁白的帕子,反应过来手上的东西是什么的萧君昊耳根唰一下红了起来。 谁说人家不懂的? 虽然他连儿子都有了,但是此时此刻,拿到落红帕的他,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无措…… 按理,这是他应该做的,且逼着新婚妻子以这种方式暗示,实在有些过了。 新娘子没吵没闹,是人家知礼,可他不能因为对方知礼,就认为理所应当。 今晚之事,还真是有几分谁闹谁有理之感…… 想到此,萧君昊心下有些烦闷。可琼表妹再闹,他都得去看看才能放心,不能再耽搁下去。 萧君昊面现为难,声音有点儿低沉,更有点儿内疚的对云悠然道: “这个,你还需稍微等等,我必须得先去看看琼表妹,待会儿回来再……” 见萧君昊误会,纵然自诩厚脸皮的云悠然,此时也终于有些扛不住,感觉脸上烫的厉害。 这,萧君昊不会以为她…… 呃,来个地缝让她钻一钻可好? 再尴尬也得面对,绝对不能让萧君昊误会!云悠然心一横,硬着头皮结结巴巴解释道: “嗯,那个,这个帕子你拿走,你把它准备好,明天宫里肯定是要检查的,别,别到时候上面,嗯,上面,干干净净的,我可能会被看笑话,帮帮忙,拜托啦!你走吧!” 前世今生两世里,云悠然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这么狼狈过,她吞吞吐吐的,好不容易把她要表达的意思给萧君昊说完,说完后立刻转身,以铺床来掩饰她那无处安放的手脚。 真是太尴尬,太尴尬了! 听云悠然原来是这个意思,知道自己想岔了的萧君昊耳根又有些发热。 他无声的将落红帕折好收起,但心里却想着去看看琼表妹,若是她情况稳定,他再折返回来,给她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给她这个正妃应有的尊重。 若是云悠然知道萧君昊的这个想法,肯定会跟他说你想多了,她要的尊重并不是这个。 两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圆房,总觉得怪怪的,刚好水侧妃这一出把他和她都给解放了。 第六十章 不想被饿晕 萧君昊和水侧妃两人本就两情相悦是不假,可她又何尝想做这个电灯泡? 这个世界规则就是这样,在这里,可没几个从一而终的男子,适应就好,能相安无事更好。 给自己找好理由的萧君昊辞别云悠然去看望水侧妃,不过他还考虑着顾忌云悠然这个正妃的名声,悄悄从梧桐院以轻功飞檐走壁去的紫藤苑。 一副满不在乎样子的王妃可以不顾众下人的看法,他还得替她顾着些。何况,他也急着去看望水侧妃,这种方式比走过去可快多了。 一出新房的门,萧君昊便一跃而起,很快到了紫藤苑水侧妃寝室外,这中间,除了有限的几个暗卫,绝对没有被其他下人看到。 一进水侧妃寝室,萧君昊先下了一道封口令,谁若将他今晚出现在紫藤苑的消息传出去,不论缘由,直接乱棍打死。 一众紫藤苑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梧桐院这边见萧君昊半夜离开,春兰和墨兰脸色瞬间不太好看,她俩闷闷的进了新房,一进门春兰就忍不住嘟囔道: “姑娘,水侧妃明明是在做戏,我就不信殿下能不知道!大婚夜,殿下把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意思嘛?” “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你好歹是殿下正妃,哪有大婚夜一个侧妃晕倒,不叫大夫,派人跑过来叫殿下的?” 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 “好啦好啦,淡定淡定!都别生气了,我好饿,说句实话,五殿下若再不走,水侧妃晕没晕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会被饿晕的。 “你们肯定也饿了,春兰,你让院里王府的还有咱带来的人都去吃东西,墨兰,你把其她六人还有……连嬷嬷呢?” 云悠然突然想到,萧君昊新婚夜从新房离开,连嬷嬷不知已经知道了没。她若是知道了,那不知道要怎么念叨她了…… 萧君昊这一走,别的她倒都不担心,她只担心连嬷嬷会进来念叨的她没法吃饭。 “姑娘你的心可真大,还想着吃!姑娘放心好啦,连嬷嬷不知道被王府的谁给叫到哪里去了,估计是故意把咱们的嬷嬷支开的。” 春兰对自家姑娘都有些无奈了,不过又觉得这样挺好。 听春兰说连嬷嬷不在,云悠然顿时呼了一口气,继续吩咐她俩道: “那好,按我刚刚说的,通知别的人都去吃东西或者去休息,把春影、墨影、春雨、墨莲、夏荷、夏蝉她们都叫进来,咱们赶紧开吃。 “就是,得赶紧吃,在嬷嬷回来之前吃饱饱的,否则,若是殿下不回来,今晚咱们谁都别想睡了。” 春兰她们也几乎一整日未曾进食,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殿下既然走了,她们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走了就走了吧,她们姑娘才不稀罕,哼! 很快的,梧桐院众下人都各自去找吃的,而云悠然原来的六大美婢加出嫁前新收编的两大美婢则都走进了房间,几人跟已经开吃了的云悠然一起围坐在餐桌旁,齐齐开动起来。 “赶紧吃,在连嬷嬷回来前赶紧吃完去睡,精神养足了,再跟那些乱出幺蛾子的算账。” 一向话不怎么多的墨影,突然间冒出了很有战斗力的一句,引得众人都看向她,墨影瞬间被看的生出几分羞恼。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很对! “不行,我心里有点不踏实。我得先准备点东西,春影墨影,你俩边吃边注意着啊,若是听到连嬷嬷回来赶紧的吱声。” 正吃饭的云悠然突然想到连嬷嬷若是回来,看到她的丫鬟都不在外面,肯定会猜到都在房间里。 再进屋这么一看,新郎官儿呢? 那完了!绝对完了!今晚就都别想睡觉了! 她可不想熬夜,还是边被念叨边熬夜,她得想办法预防。累了一天,晚上大家若再没法睡觉,那可真是太折磨人了。 “好的姑娘,放心吧,我们一定时刻留意连嬷嬷的脚步。” 春影立刻保证道。 有春影和墨影留意着连嬷嬷的动静,云悠然十分放心。 她拿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酒杯,往里头放了一点点强效蒙汗药,搅匀置于桌上,对春影道: “等会儿连嬷嬷回来,你就端着这杯酒在门口迎着,她一来,你就说这是我赏赐她的喜酒,梧桐院里,别人都喝过了,就剩她一个了。 “只要喝了这喜酒,不出两个呼吸,连嬷嬷一准睡着,大家就能安安生生的吃安安生生的休息啦。” “姑娘,不是吧,我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今日你大婚啊,这…… “这主意简直太好了!只要连嬷嬷一睡着,至少今晚我们的耳根就能清静了!明天的事明天再烦恼吧!” 她们几个都一样,谁都不怕,就怕连嬷嬷念叨。那念叨起来,真的是挺吓人的。 无良丫鬟对她家无良姑娘的馊主意崇拜的星星眼都冒出来了,跟着姑娘果然什么样的经历都会有。 可怜的连嬷嬷,竟被自家主子给想着法儿的坑! 说啥呢?说多了都是泪啊! 当夜,水侧妃一直昏昏沉沉的,萧君昊一颗心也跟着揪了一夜,自然也没再想起返回梧桐院洞房花烛这茬儿。 水若琼对自己也真够狠的,确实病得很重,一晚上就没有几次清醒的时候。 看着这样的水若琼,萧君昊心下除了心疼,还有些怨怪。 他有些怪水若琼太不知道爱惜自己! 萧君昊无法相信,哪里会这么巧,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还一下子病的这么重,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当夜,萧君昊未返回,云悠然也压根儿就没想着他会回来,更不希望他回来。 她和八大美婢饱餐了一顿后,各自早早的就寝了,一夜好眠。 次日进宫谢恩,算是首次在宫中露脸,云悠然出色的容颜和几近完美的仪态,倒是任谁也挑不出什么刺儿。 只是果然如云悠然所猜的,太后,皇后,还有一众妃嫔都候在寿康宫,就等着验收落红帕呢。 第六十一章 假的 冲着萧君昊以前待她的那嫌弃态度,云悠然绝对有理由相信,大多数妃嫔只怕是来看她笑话的。 得亏她让萧君昊做了准备,此时,她心里别提多么的淡然了。 虽进寿康宫前她并没有看到落红帕,但她相信,这么点小事,萧君昊昨晚既没有拒绝,那他一定能做到。 同云悠然同坐下首的萧君昊,看着淡然自若坐他身侧的王妃,完全一副任凭他去处理与她无关的样子,竟有几分想笑。 他的这位正妃,就那么相信他吗? 不过想笑归想笑,该做的还是得做。 萧君昊看向门口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嬷嬷,那嬷嬷收到他的眼神,端着一个托盘,就向着上首的太后走去。 萧君昊这么仗义,云悠然还是蛮感谢的。 萧君昊既做了准备,那些原本可能等着看笑话的自然都落了空。 众妃嫔见五殿下对新娶的王妃态度似与传说中的不同,不但未表现出任何不喜,好像还带着几分隐隐的满意……真没看错吗? 不过光看外表这云氏倒是不辱没皇室正妃的名号,身份嘛,勉强也配得上。 众人都有些悻悻的,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吗? 两年前,五殿下还不惜一切只想以军功换退婚呢,如今,没退成婚的这位反倒会成为定王府的贤内助也不一定呢。 就目前来看,无论是医术还是那震惊全城的嫁妆,很明显,五殿下之前倾心的那位水侧妃已经远不及这位正妃了。 至于容貌,两人倒也差不多。可气质,那水侧妃就差了那么些意思。 可要走进一个人的心里,光靠这些怕是远远不够,且走着瞧吧,男人的心思会不会变谁又说的准呢? 只是又因着云悠然被萧君昊退婚的印象太过深刻,宫内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亦或者一众妃嫔,纵然觉得云悠然也算不可多得,可还是先入为主的不太怎么能看得起她。 云悠然感觉众妃嫔中,萧君昊的母妃水淑妃的态度,还有言辞间虽不是那么明显,可还是能感觉到对她十分不喜。 听说水淑妃一向喜欢水若琼,这倒也难怪,水若琼是淑妃的娘家侄女,自然更亲近一些。 何况,她和水侧妃都出自伯爵府,她却因为陛下赐婚,横插一杠平白的压了水淑妃的娘家侄女一头,淑妃能看她顺眼才怪。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她和淑妃之间不像一般的婆婆儿媳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必每日里去请安立规矩。 水淑妃身居深宫,平日里见都见不着,她爱看顺眼不顺眼,又影响不到她。 别的云悠然都不在意,今日,她只想着能过了检查那关。 宫中的事无惊无险的解决了,云悠然带着新得的见面礼,和萧君昊一起出宫坐回了定王府的马车上。 按着规矩,殿下今日不必骑马,要同王妃一起坐着马车回府。 两人虽然已是夫妻,但着实不熟,感觉没什么话题可聊,但也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否则会越坐越尴尬。 萧君昊到底是男的,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昨晚有什么可抱歉的?我还正想问你呢,水侧妃怎样了?看你眼睛红红的,是昨夜里熬了一夜吧? “回去后你好好休息休息,对了,需要我去看看水侧妃吗?” 不想听萧君昊道歉的云悠然果断打断了他的话头。 她并不觉得昨晚的事萧君昊有什么可道歉的必要,她明明求之不得,却还昧着良心让人家道歉,这不道德。 萧君昊见云悠然是真的半点责怪他怨他的意思都没有,还能如此平静自如的问琼表妹的病情,他觉得这很不正常! 他就不信,一看就聪慧非常的她,难道看不出这背后的隐情? 他算是品出来了,他这新婚王妃并非深明大义,而是压根儿就不在意,他去不去梧桐院,留不留下她根本就不在乎。 “王妃,你是不是有,呃,有心仪的人?” 萧君昊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王妃心里已经有了人,就像当初的他因为心里有琼表妹而不愿意这门亲事一样。 只不过他们俩任谁都没法改变罢了。 纳尼?什么意思?我问你你的心上人身体如何,客套询问一番,你就问我这么个几乎堪称送命的问题,几个意思? 试探还是谈心? 若是谈心就有些交浅言深了啊,萧君昊是这样的人吗? 他堂堂一个亲王,应该不会是这么能替他人着想的人吧? 若是试探,她看上去很傻吗?若是真有心上人,那也不能说啊! 即便萧君昊以前不喜欢她,以后一辈子也都不会喜欢上她,那也不能说。 这种王爷级别的男人占有欲应该是极强的,即便他不喜欢,也不会允许身边的女人心里有别人,就是那么霸道不讲理。 只有傻子才会当真说出来!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现在不都是定王府王妃吗?就像殿下,有心上人,却不得不娶我这个你不喜欢的人,你能做主吗?” 哼,本姑娘虽然没有心上人,但本姑娘原本可以逍遥江湖自由一生的,却被圈在这里,嫁给了一个全世界都知道嫌弃本姑娘的人,不知道还要开启怎样的旅程,心里没有不爽已经不错了,你还来问这个问题,找事吗这是? “若是你心里有人,我……我会想办法跟你和离,还你自由。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真的假的,这萧君昊这么大度的?这么开明的?云悠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萧君昊,你说真的?你敢以定王的身份发誓吗?” 萧君昊到底什么意思?是真的想放她自由?他这个人看上去蛮严肃的,应该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才是。 若真如此,那敢情好啊!管他认为她有心上人,还是别的什么,只要给她自由就好。 从此山高水长,江湖路远,各自安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 “假的!” 看着因他的话眼神瞬间亮了几分,一副神游天外露出万分期待小模样的云悠然,不知怎么的,这两个字在萧君昊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冒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绝不可种刺 “就说嘛,男的哪有像你这么大度的,害我白激动一场。” 云悠然的畅想还没来得及振翅高飞呢,就被萧君昊的“假的”给打回了地面,神情瞬间蔫了许多。 看着眼前女子如此鲜活,如此真实,还有几分的调皮,几分的灵动,萧君昊唇角不由得弯了弯,待他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时,唇角的弧度又归了位。 “你还真的有……” “想什么呢?再过几个月我才满十七岁,哪有什么心上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早熟? “何况为了配得上定王府正妃这个身份,不给我们伯府和你们王府丢脸,我一天有多忙,需要学多少东西你知道吗? “刚刚有所期待,无非是想要自由而已。 “跟你说啊,要不是跟你有婚约,待在神医谷也好天渡山也罢,或者云游四海也行,反正我是真的不想回京城!” “萧君昊,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咱们这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吧? “当你是朋友才把我的想法实打实的告诉了你,你可别说出去啊,若是母妃听到我一心只想混迹江湖,那我可就惨了!” 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刺儿可不能种下!于是,云悠然果断打断了萧君昊的无边猜测。 她觉得,关于“心上人”这个话题一定要说透,绝不可以埋下任何隐患。 毕竟她现在还是定王妃,怎么能给萧君昊留下她心里有别人这样的印象? 她又不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服需要给自己找点虐找点麻烦! “过命的交情?还真是!” 萧君昊成功的被云悠然的这个形容给取悦到了,他觉着王妃说的这五个字简直形容出了精髓和灵魂。 还有,对于云悠然没有向他道谢这一点他十分满意,当自己人才不会道谢的吧? 那他也就不道谢了!况且,救命之恩一个谢字也太单薄了些。 “自然是过命的交情了!记得啊,千万别把我给卖了!” 刚刚借着萧君昊的话题,云悠然已经把自己的想法态度非常明确的表达了出来,她觉得已经可以了。 让萧君昊知道她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儿的就好,毕竟俩人还要长期相处,相互多一些了解,相处起来也更容易些。 此时说的这一句,纯粹是为了插科打诨。 “答应你,绝不会说出去。可你自己不小心说出去了可不要赖我!放心,若是有机会,会让你出去四处转转的。” 说实话,长这么大萧君昊还从未跟水若琼之外的女孩子相处过,他没有想到同王妃聊天蛮轻松,也蛮愉快。 萧君昊感觉得出,王妃和琼表妹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云悠然一番率直的言语使得萧君昊心情颇悦,之前的隐忧似乎消散,刚刚归位的弧度又翘了起来。 被云悠然的率真影响,萧君昊也难得的轻快了许多。 自打战场归来,人还没老,他的心似乎老了许多,眼前女子的肆意潇洒竟让他生出几分羡慕。 曾经的他也是年少轻狂,如今却有些老气横秋。 “没想到你这人还行,难怪钟二表哥跟你关系那么好,昨夜那么多人来闹洞房,你的人缘不错嘛!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在你的王府,还请殿下多多关照!” 云悠然这话绝对是真心话,她是真的想跟萧君昊以朋友身份相处。 还要在王府里长待,怎么着都得找出合适的相处模式,总不能成天躲着萧君昊或者被萧君昊躲着吧? “什么叫我的王府,也是你的王府。以后也请王妃多多关照!” 你这都嫁进王府,已经是王府的女主人了,还这么见外做什么? “好说!好说!那就彼此关照。对了,亲王是不是都有封地,你需不需要去封地?” 若是去封地,是不是比京城能稍微自由些,或者更好玩呢?到了封地,说不定她还可以溜号去天渡山和神医谷待待。 “定王府的封地在定州,应该不会那么快去。你若想去看看,我可以派人带你去那边待一段时间,那里风景尚可。 “不过近一两年内可能没法去。” …… “启禀殿下,王妃,到了。” 两人聊着天儿,不知不觉间定王府已到。 萧君昊朝着云悠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先下了车,待他转身想扶一把云悠然时,却看到云悠然已经从车门的另一边跳下去了。 他这位王妃还真是……完全不需要他啊! “萧君昊,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进定王府大门,云悠然就跟萧君昊道别,带着春影和墨影朝着梧桐院而去。 见云悠然带着婢女潇洒离去,萧君昊笑了笑径直去了书房。 “妾等见过王妃。” 云悠然和春影墨影一起回到梧桐院时,王府后院的两位侧妃、两位庶妃都已经在院里候着了。见她进来,齐齐行礼。 “众位不必多礼,进去坐。春兰,上茶点,顺便把本妃给大家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新婚之夜萧君昊并没有留在新房,全府上下怕是无人不知,这些个大美人来的这么积极,肯定是来瞧热闹的。 这位病西施,应该就是昨日里把萧君昊唤走的那位萧君昊的心上人水侧妃吧? 长的倒是极好,只是蛮辛苦的,病着都不忘过来看她的笑话。 本妃的笑话岂是那么容易让你们看的?美人们,你们注定要失望喽! 云悠然并不知道,萧君昊昨夜不在新房中的消息除了新房门口守着的云悠然的近身婢女外,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仅有的几个知情人已经被萧君昊下了封口令,她还以为昨夜她被新郎独自扔在新房一事,王府已经上下皆知了呢。 “是!”春兰。 “多谢王妃!”四大美人。 春兰应了声是便去准备了,院里四个大美人则带着婢女跟在云悠然身后朝主厅走去。 “初次见面,本妃略备了些薄礼,还望诸位能够喜欢。 “当然了,不管喜不喜欢,这都是本妃的一点心意,还请众位多担待着些。” 即便不喜欢,也别当着本妃的面吐槽! 第六十三章 看热闹落空 在梧桐院正厅主位坐好,云悠然气势全开。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得给府里的大美人儿们留下一个不太好惹的印象才行。 先入为主,第一印象总是很重要的。 云悠然话落,梧桐院的小丫头们把几个托盘给四位美人端了过去。 “妾谢王妃赏赐!” 四大美人再次起身道谢,她们的贴身丫鬟则将托盘接了过去,也跟着向云悠然行礼。 美人们虽行着礼,但一个个的脑门儿上却黑线直冒。 我们不担待又如何?还能嫌弃你的礼物不好不成?你不说那句让我们担待又如何? 王妃这说话风格真是太野蛮了,不愧是在江湖呆过数年的,连个场面话都不会说! “不必多礼,坐吧。既然大家都在,正好,有些话,本妃觉得应该说在前面。” 不知道自己被吐槽的云悠然邀厅内的美人们重新入座。 其实吐槽不吐槽的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为了以后多几分清净日子,云悠然打算把该说的跟这些美人们先说到位,听不听在对方,说不说的,则在她自己。 不听有不听的办法,听有听的对待。若人人都跟水侧妃一般为了争宠无事生非,那多麻烦? 云悠然抬眸扫视了屋内的四大美人一圈儿…… 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们,至少目前都正襟危坐的挺安生,她面上带着微微笑,但声音却颇为严肃的开门见山道: “本妃不希望定王府成为隐形战场,最好别在定王府后院儿捣乱。否则,后果也许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斗来斗去,本妃认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虽说大家可能做不到团结友爱,但是请不要彼此伤害,也不要去嫉妒。 “因为殿下喜欢谁,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嫉妒而有任何改变,嫉妒只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记住了,永远不要觉着把别人怀的孩子给折腾掉,你的孩子就能在这王府里称王称霸,绝不可能! “如果有谁胆敢坑害自家府里的孩子,不管殿下如何,只要本妃在一日,就绝不会轻饶!奉劝众位,不要尝试为好! “还有,别以为把谁斗倒了,殿下就会把对她的宠爱移到你的身上;也不要恃宠而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诸位都还年轻,可以任性些,可以有自己的性格,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出格,本妃或许还会为你们担待。 “只要各安其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希望诸位能和平共处! “说实话,咱们见面相处的时间,远比跟殿下见面相处的时间要多,与其斗来斗去做无用功伤人伤己,完全改变不了殿下的任何决定,倒不如和和睦睦,和和气气,远强过相互为难? “诸位觉得呢?” “谢王妃教诲,妾等受教了,妾等谨记于心!” 四大美人齐齐再次起身,异口同声回的颇为整齐,跟训练过似的。 别看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里,水若琼都已经恨得牙根痒痒了。 这个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的女人,一个新婚夜丈夫都陪在别人身边的失败女人,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底气! 今日就让你先得意一阵子,走着瞧!迟早会让你乖乖把这个位置还回来! …… 四大美人带着不同的心思,给新新王妃请过安后离开了梧桐院,紧接着,连嬷嬷走了进来。 看到连嬷嬷,云悠然下意识地想钻被窝里装睡,就是她身后的春兰墨兰,也有拔腿就走的冲动。 当主仆三人发现连嬷嬷并未念叨,也没有质疑昨夜一杯就倒,只是询问了几句常事,她们的心才归了原位。 可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连嬷嬷不应该是来念叨她连新郎官都没想法子留住,竟在新婚之夜被一个侧妃给叫了去,太没有出息之类的么? 还有那酒明显不对劲,连嬷嬷居然没有怀疑,也没有担心,这究竟是何故? 算了算了,不纠结了,连嬷嬷不念叨比什么都强。 云悠然和美婢们只觉谢天谢地。 至于新郎官昨夜不在新房的事,同样知情的水侧妃本来倒是想搞点事来着,但等了一上午,直到见到云悠然本人,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利于她的流言传出,就知道这一关云悠然算是度过去了。 而她自己,在大婚夜从正妃新房使计把殿下给骗走,这事若传到宫里,怕即便是她的淑妃姑母都护不住她。 甚至,她这么做算是耽搁了姑母抱嫡孙,姑母不罚她都不错了,岂会护她? 骗走殿下这事可跟落红帕上干干净净性质完全不一样,此事捅出去,云四固然会丢人,但更倒霉的绝对会是她。 自知理亏的水若琼就是再想利用这件事羞辱云悠然,也不敢把消息给放出去。 四大美人前脚离开,王府大管家穆达就带着人登门了,禀报说是来给王妃送嫁妆单册和梧桐院库房钥匙的。 看着堆得颇高的嫁妆单册,云悠然内心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她的嫁妆,光是这册子摞起来就有这么高吗?真的假的? 云悠然有点难以置信,待大管家和送册子的小厮离开后,她偏过头问站在旁边的春兰道: “春兰,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有这么多嫁妆?” 见她家姑娘都快被惊傻了,春兰有些想笑,其实她比姑娘更震惊呢。 自家姑娘这惊呆了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春兰带着止不住的笑意道: “姑娘你没看错,是真的。” “那我们以后就是海吃海喝也花不完了?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哇,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的她就可以带着婢女们做米虫了? 云悠然边说边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看起来,看完后又换了一本,越翻眼睛瞪得越大…… 伯府的,母亲的,外公家的,师父备的,外公的好友,师父的好友给添加的,还有伯府的亲戚们添加的…… 厚厚一沓儿的嫁妆单册! 云悠然越看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让她数都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能数清的嫁妆,真的都是她的? 第六十四章 给你们开小灶 这绝对是让她一夜暴富的节奏!她这是借着成亲疯狂敛亲人们的财吗? 不,她这不单单是敛财,更是敛爱!被亲人们疼爱着的感觉真是太窝心了! 被这么多爱包围,有这么多嫁妆,云悠然觉得心里超级踏实。 就算定王萧君昊看她不顺眼某一天休了她,她也不愁没地儿去,大不了从此陪着外公逍遥四方。 不对,即便没有这些嫁妆,她也从未担心被萧君昊休了后她会活不下去,只是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那嫁妆她直觉几辈子都花不完,坐吃也不会山空的那种!正好,和外公,再带上师父,一起逍遥闯荡,多好! 此时此刻的云悠然,只觉整个人被满满的幸福感给包围了! …… “春兰,姑娘我决定了,我要给你们涨月例。 “凡梧桐院里的,以后除了王府的月例外,姑娘给你们开小灶,每月都给你们补贴。 “至于标准,就按王府月例的一倍走。补贴落实这事儿就交给春兰你了。” 云悠然没有再往下细翻,打算待会儿带进空间里慢慢的看。 这些载满亲人们呵护爱意的嫁妆单册她得好好梳理一番。 刚刚粗略的看时,扫到其内有店铺,还有一些庄子,待她梳理完,得慢慢的接手。 至少得跟掌柜和庄头们认识认识。 不论如何,给梧桐院下人长月例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打理这些产业,虽说有专门的掌柜和庄头,但她身边的人少不得要多费心。 多付出了,自然要给大家一定的回报才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是,姑娘!谢谢姑娘!跟着姑娘就是好!”春兰笑的眉眼弯弯,涨月例谁不高兴?绝对都高兴! “不过这事你知道就好先不要透露,梧桐院当前并非只有咱们带来的人,还有王府原来的人。 “王府当下是水侧妃在掌管着中馈,看她昨晚闹的那一出,怕是对咱们也没有安多少好心,还是小心为上,得对送来的这些人好好筛选一番才行。” 若是将涨月例的事先透露出去,下人们可能会看在月例的份上留下,不如先兵后礼。” “好的姑娘,姑娘打算怎么筛选?”春兰眨巴着大眼睛问她家姑娘道。 “让春影、墨影暗中查一查,待会儿让伯府带过来的人在院里守着,王府里原有的不管是一等二等三等还是没入等的其他丫鬟婆子,你把她们都叫过来,姑娘我要训话。” “好的姑娘。” “这些册子先留在这里我先看看,看完了你们再拿去库房一一核对。 “核对完另制两份册子副本,一份备用,一份入库,这一份原件原交给我,我亲自保管。” 这不单单是几本册子,更是亲人们沉甸甸的爱!云悠然打算把它们收在空间书房里以做纪念。 “知道了,那姑娘,我去叫她们了?” “去吧。” 王府为梧桐院配的丫鬟婆子一共有三十八名,待众人进来,云悠然让她们先自我介绍。 众下人介绍的过程中,云悠然的眼睛一直直视着。 不得不说水侧妃对她还挺关照,备下的丫鬟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这应该是水若琼给她备下的第二份儿大礼。 第一份儿大礼,便是昨晚的苦肉计了。 水侧妃的这两份大礼,云悠然表示十分对她胃口。 水若琼的本意可能是想给她添堵,可不知道她就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丫鬟自然是长得越好看越好。 如果自己的丈夫仅仅因为丫鬟长得好看,就要把人家收了房,而丫鬟也愿意被收房,那么,随他们去吧。 丈夫多一个女人和多十个女人,在云悠然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不是一夫一妻无妾,就没有什么丈夫对妻子的忠诚可言,那么再多几个又有何妨? 何况有这么水灵灵的丫鬟在身边,至少可以养眼,只要不做不好的事,她十分欢迎。 待众下人自我介绍完毕,云悠然开口了: “众位都是王府的老人,本妃刚到,别的就先不说了。 “本妃现在给你们选择机会,是跟着本妃,还是让本妃把你们退回给大管家重新分配去处,这都由你们自己定。 “你们都知道,殿下一向不喜欢本妃,跟着本妃可能没有任何前途,所以,你们可要考虑清楚,机会本妃只给这一次。 “本妃保证,无论你们选择留下,还是选择离开,本妃都会充分尊重你们的意愿。 “不但如此,对于想离开的,本妃会派人跟管家说给你们安排相对轻松的差事,还会另给一部分补偿。” “若是选择留在梧桐院,那可不但要遵守王府的规矩,还得遵守梧桐院的规矩。 “梧桐院的人,不得无缘无故伤害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损害王府利益,包括王府声誉;不得做出任何有损梧桐院的事。 “若有胆敢以身相试的,本妃定会按王府规矩从重处罚。 “给你们两日的时间认真考虑,后日这个时候,告诉本妃你们的决定!散了吧!” “奴婢告退!” 众下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从梧桐院正厅退了出来。 她们完全没有想到,新来的王妃这么刚,一点都没有拉拢她们这些王府老人的意思,开门见山的将跟着她的不利之处告知给她们,将选择权也给了她们。 有的人是真的想回去,可有的人即便想回也回不去,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有完成任务前,哪能那么轻易的回去? 明日是三日回门之日,云悠然将挑选丫鬟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回门回来之后的次日,也给春影和墨影多点时间,以便她们能多调查出一些信息来。 翌日,萧君昊命人备好丰厚的回门礼,陪同云悠然一起回门。 伯府中,云悠然的父亲和异母兄长告了假在家等着,三位外嫁的女儿和她们的夫君也都早早回来候在了那里,云悠然的弟弟也未去书院。 早早派去打探的小厮回来禀报说定王殿下陪同四姑娘一起回门,伯府就更重视了。 一边命人继续打探,一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可不能在定王殿下面前出半点差错。 第六十五章 养眼的丫鬟们 云悠然和萧君昊一下马车,以老夫人为首的伯府众人都迎了过来,齐齐要向他们俩行礼。 云悠然眼明手快,腾挪间已至老夫人身边将她扶住,萧君昊也赶紧的说出免礼。 前后不过数日时间,因着身份不同以往,再见家里人,已是如此一幅场景。 云悠然实在接受不了长辈给她行礼,也不知哪个媚君的无良之辈定下的这毫无亲情伦理可言的规矩,也不怕被折寿! 对此,云悠然也只能吐槽吐槽,她知道她根本改变不了。 进了永宁伯府正门,男子们都被永宁伯带去了外院,女眷则跟着老夫人进了内院福寿堂。 在门口,看到四孙女儿跟五殿下相处的颇为和谐,老夫人放心了许多。 四孙女出嫁之前,老夫人一直担心五殿下会薄待自家孙女,可今日一见担忧消除了一大半。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接受与否,喜恶如何,通过眼神是可以看出来的,五殿下对她四孙女至少是非常尊重的,当下而言,这就够了。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云悠然跟大姐云锦纾不熟,只客气了几句。 和二姐云锦绣、三姐云锦茜倒并不陌生,回京后虽然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出嫁那日也没多少功夫闲聊,可彼此间毫无隔阂。 出了福寿堂,没长辈在身边时云锦绣和云锦茜拉着她问东问西,看得出是真的为她忧着心,云悠然心下颇暖。 回门这日,云悠然在永宁伯府待了半日,用过午餐,带着弟弟,同萧君昊一起还去看望了外祖父和师父他们,用过晚餐才将弟弟送回同萧君昊返回了王府。 回门这一日,萧君昊全程作陪,且态度良好,让云悠然的一众娘家人倒是放心了不少。 对此,云悠然感激在心。 只要表面过得去,让娘家人觉得她过的好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当然,她嫁进王府才两三日,过的的确不错。她也不担心以后过不好。 她不担心,不代表娘家人不担心。能让娘家人放心的,当属萧君昊待她的态度了。这一点,萧君昊倒做得挺好的,这就够了。 第三日下午,梧桐院众下人再次准时于梧桐院正厅集合。不出云悠然所料,果然很少有人选择主动退出。 前日那番话,只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罢了,该有的客气还是得有,但这并不影响云悠然的节奏。 云悠然的陪嫁丫鬟共有八位,一等二等的各有三位,三等的有两位,嬷嬷只连嬷嬷一位。 有等级的丫鬟,云悠然准备每等都只配四人,目前,一共十二人应该就够用了。 至于嚒嚒,再给连嬷嬷搭配一位就好。 原本,云悠然打算共带六名陪嫁丫鬟,一等的是春兰和春影,二等的是墨兰和墨影,三等的是夏荷和夏蝉。 老夫人在云悠然出嫁之前把她身边厨艺颇好的二等丫鬟雨西赏给了她,云悠然便将她提为了一等丫鬟,并给她改名春雨留在了身边。 如此,陪嫁丫鬟的数量就变成了七名,有点不太妥。 临时买回来的,时间紧迫怕是培养不出来,用着不便。见此,詹夫人便将她身边的三等丫鬟芙蕖给了云悠然。 收了祖母的二等丫鬟提成了一等,那詹夫人的人,必须也得提一提才好。 加上芙蕖已跟了詹夫人多年,原本也快提为二等丫鬟了。 故,詹夫人虽特意强调只收做三等,凑够八名陪嫁丫鬟就好,可云悠然依旧将她提为了二等丫鬟,并为其改名墨莲。 墨莲这个女孩子长的真是清雅如莲,但力气却是出奇的大,比一般男子的力气都要大。 为一等二等的丫鬟陪嫁过来的已经各占了三位,王府里的,云悠然决定再各补充一个,三等的补充两个,每等四名就好。 够用不够用倒在其次,关键是如今这院里都是水侧妃给她备下的,有等级的丫鬟,用着着实有些心里不踏实,云悠然哪里敢多留? 因此,一等丫鬟,云悠然只留下了春竹一个。 云悠然见春竹不但长的皎若秋月,她的绣工更是极好,便将她留了下来改名春竹,收为梧桐院排行第三的一等丫鬟。 收了春竹的她还悄悄感慨,她跟前终于有会刺绣的了。 二等丫鬟,她只留了一个十分利索的,给改名墨竹,在二等丫鬟里也排行第三。 墨竹气质清冷,身材高挑,真的很有竹子的气韵,是那种自带清凉感的冰美人。 三等丫鬟补充了两个,一个是桃花玉面擅长烹饪的夏雨,一个是琼姿花貌却耿直泼辣的夏露。 这两名丫鬟今年都才刚满十三岁,倾城之容已初具,在三等丫鬟里排第三第四。 如此,云悠然身边有等级的丫鬟算是全部配齐。 一等的是春兰、春影、春竹、春雨四位,二等的是墨兰、墨影、墨竹、墨莲四位,三等的是夏荷、夏蝉、夏雨、夏露四位。 别的先不说,光是整体颜值,就能甩别人的丫鬟一大截,带出去,绝对是一道极靓丽的风景。 看着眼前一个个青春洋溢、光彩照人的半大姑娘,云悠然觉得她的人生都快要圆满了。 至于嬷嬷,云悠然挑了颇为干练的樊嬷嬷。 其她没有入等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云悠然并未打算亲自过问。 云悠然将挑人的任务交给了两位嬷嬷和春兰、春竹四人,让她们结合春影、墨影调查的结果去挑选,留与不留全由她们自己来决定。 待梧桐院里的下人全都定下,云悠然旗帜鲜明的将她的态度传达给给了她们。 大体是,梧桐院关门过好自己的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谁不长眼睛的招惹上门,不必客气。 只要不给打死给留一口气,她都能给救的回来。 若大家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她定会护着她们。 …… 梧桐院里的一众下人,被她们王妃的一番霸气护仆的宣言给感动到了。 原本有点小心思的,看到好些个下人被精准退回给了管家,不禁有些心虚。 还有几个庆幸自己没被退回的同时,也收起了想要为水侧妃做点什么以求提携的心思。 第六十六章 失了管家权 还找什么别人啊,这么霸气的王妃,就是没有殿下的宠爱,想必在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多么难过。 她们放着王府女主人的大腿不抱,还找什么水侧妃? 以前在王府,水侧妃对她们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既被留在了梧桐院,以后一心一意的跟着王妃就好。 省得万一瞎折腾被王妃的凶悍丫鬟们给发现,王妃绝对不会再留她们且不说,就是王妃的几个凶悍丫鬟,她们貌似一个都惹不起。 而一旦真出事,水侧妃在王妃跟前根本就保不住她们,更不会来保她们。 想通关窍的下人都将心思收了回来,也有心思依旧如故的。 这些人,要么是一心想效忠水侧妃,觉得没有殿下的宠爱,王妃蹦达不了几天的;要么是因家人在水侧妃那边,受制于人,不得不听命于水侧妃的。 但是总体上,梧桐院干净凝聚了许多。 三日回门过后没几日,云悠然的外公,师父,教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前辈,还有天渡山过来为她庆贺婚礼的其他众人,她堂外公家的人等等都要返回。 那日,云悠然早早的到了位于京城西南乐丰坊的天渡山曜日堂京城分坛,整个人被离愁别绪包围,连话都不想多说。 萧君昊也陪她去了,云悠然的亲人再次看到定王殿下待她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拒绝,更加放心了些。 伯府老夫人,云悠然的父亲永宁伯云铭阳,大哥云锦华,弟弟云悠扬也都早早的到分坛为云悠然外公、师父等一行践行。 外公和师父临别前似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许是觉得说再多也是徒然,云悠然的生活还得她自己去一日日的过。 未来如何谁也说不清,那就放宽心,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那一日,她的弟弟云悠扬也分外不舍得外公他们离去。 在了解了天渡山了解了外公他们后,云悠扬很快既喜欢上了他们。 外公是真的很心疼他,小孩子对别人的爱都十分敏感,自然能感觉的出外公待他的好。 眼见外公他们就要离开,若非倔强,若非生性傲娇,小家伙绝对能当场哭鼻子。 看到弟弟是真心不舍得外公一行,云悠然心下甚慰,琢磨着找个机会好好跟弟弟谈一谈,看他想不想去外公那边待一阵子。 伯府里,祖母应该会舍不得放弟弟远行,毕竟弟弟是她亲自带大的。 可伯府还有许多孩子,外公身边却只有大侄子和大侄子一家,外公应该特希望她或者弟弟能陪在他身边吧? 若是弟弟想去而祖母或者父亲不同意,云悠然定会帮弟弟去说情,争取能让家里同意弟弟去天渡山那边。 此次一别,再会不知何日!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云悠然一直极目远眺着,前方那些熟悉的人影早已看不见,可她久久驻足不愿意回去,真想就这样跟着外公和师父他们离开啊…… 看到云悠然眼里那浓浓的渴望与不舍,对于新婚第二天她在马车上对他说的话,直到此时,萧君昊总算是彻底相信了。 看得出,他的新婚王妃是真的很向往江湖,向往自由,真的很想跟她外公和师父云游四海,真的并不是因为什么有心上人而期待他找机会跟她和离。 有了这个认知的萧君昊心下莫名一松。 身边女子对海阔天空如此向往,萧君昊似是也受到了影响,若是有可能,有机会,他定会让她外出走一走四处看一看。 虽相处不多,但他直觉王妃跟其她高门贵女不同,别人的蜜糖有可能是她的砒霜,与深宅后院相比,她应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 不得不说萧君昊是极为敏锐的,才短暂几日的相处,就能察觉云悠然的心之所向,也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 没法跟着外公和师父于星辰大海自由徜徉,最后还是乖乖回到定王府后院的云悠然,安生料理着自己该料理之事。 梧桐院那边一切逐渐步入轨道,而水侧妃这边却是几日快乐几日愁。 水若琼万万没有想到,将王妃位置给抢回来这事还没影子呢,她却先将王府的管理权给丢掉了。 云悠然新婚第二日,水侧妃从梧桐院回到她的院子,原本生着闷气的水若琼,看到萧君昊在她院里等着她,心下就是一喜。 你是正妃又如何?新婚第二日殿下跟你从宫里一出来,还不是没一会儿就等在我这边了? 所以,正妃不正妃的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得看殿下心里有谁! 第三日,待萧君昊陪着云悠然三日回门归来,又直接到了紫藤苑她那里时,水若琼原本担了一日的心,又归了原位。 为了留住萧君昊,这些时日,她这病就一直没怎么好过,每日里都柔柔弱弱的。 到第五日,为了防止萧君昊去找云悠然,水若琼早早的备好了一桌美食,派了她的丫鬟去将萧君昊请到了紫藤苑。 见又将萧君昊给请到了,水若琼心里非常高兴。可萧君昊在用完餐后对她说的话,差点让她以为她幻听了! 什么? 殿下竟然借口她身体不适缠绵病榻久治不愈,让她把管家权交给云四! 凭什么? 当初她接中馈都是过了一个月,因为殿下即将要出征,为了安抚她,才让她将王府中馈接下的。 凭什么她云四一进来,就要把她掌管了两年的中馈给接过去? 殿下,你这么做,让王府的人怎么看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 让水若琼没想到的是,这次萧君昊的态度非常坚决。 萧君昊这么做,既是对王妃的补偿,更主要的,是想给他琼表妹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能永远记住的教训。 只有教训足够才能记得更清楚几分,希望经此一事,以后无论遇到何种情形,琼表妹都不会再想着伤害她自己的身体。 不是主理中馈之事,也会借着别的事。 王府中馈迟早是要交到王妃手里,他既给不了王妃应有的感情,至少该给她应有的尊重,给她一个王府正妃应有的地位。 第六十七章 盘算了个寂寞 当萧君昊让她尽快把王府中馈移交给云悠然时,水若琼既惊且气。 水若琼根本就不想交出。 可她敏感的察觉到,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若是她坚持不交,会令君昊对她有不好的看法,更有可能会把君昊推给那个女人。 在主持中馈和王府男主人的宠爱之间,水若琼果断选择了后者。 更何况,即便她选择继续主持中馈,萧君昊若是不支持,那也实现不了,除非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极有可能是失去萧君昊! 没想到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大的罪,非但没有让那妖女成为笑话,反而因此连管家权都没有了! 想要再次把王府主理权握回手里何其的难,那妖女看上去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交就交,现在就交!立刻就交!马上就交! 决定了的水侧妃,叫了她的贴身大丫鬟进来,很快吩咐了下去,让她把所有账册全部给梧桐院送去。 多叫几个人,一次性的,全部一件不留,都给送过去。 交接?不存在的! 谁有那功夫给她梧桐院去交接,自己慢慢去看吧!不懂的自己慢慢去琢磨,慢慢去核对。 水若琼想用账册为难云悠然,可这一次她的算盘又落空了。 水若琼的人浩浩荡荡的把账册还有钥匙搬到了梧桐院,往院里一撇就打算离开,直接被全部留在了梧桐院里。 王府正妃是王府后院掌权人,有权管整个王府,一个侧妃的下人又算得了什么? 被留下,她们半点脾气都没有也不敢有。 就算有脾气也没用,莫说春影墨影,就是春兰她们四个,这些个下人没有一个是对手的,只能乖乖在原地等着。 将水侧妃院里的下人,连同她们撇在地上凌乱不堪的账册一起留在原地,云悠然派出春影去请王府的管家过来。 她让春影跟管家说,过来时带几个会看账册的人和几只存放账册的大箱子或者大柜子并三把锁过来。 管家倒是来的挺快。 当管家带着人和大箱子,大柜子到达梧桐院,看到满地乱七八糟地散放着的账册和钥匙等物时,脸上浮现出几丝尴尬。 他的想法跟大婚夜他们殿下的想法是一样的,王妃刚嫁到王府,就看到下人们如此敷衍了事,这不是体现出定王府完全没有规矩吗? 王府下人没有规矩,他这个大管家得首担其责,脸上自然挂不住。 “参见王妃,不知王妃找老奴过来有何差遣?” 大管家穆达自萧君昊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跟着,这一跟,都二十来年了,在王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穆管家不必多礼,殿下让本妃掌管府中中馈,水侧妃已派人将账册都送了过来。 “为了以示公允,本妃请管家派几个人,同水侧妃院里的和梧桐院的人一起交接。待交接完毕,在交接单上共同签字确认存档。” 让总管的人参与进来,如此,水若琼若是想做什么文章也没有机会。 别想把她的亏空算到她云悠然的头上,更别想给她挖什么坑让她往下跳,铁锹都给她收了! “老奴遵命。” 管家穆达赶紧的应了一声。 “正好你们都在,本妃就将交接的一些事宜亲自安排一下。 “本妃只说这么一次,你们且用心记着,谁若不按规矩来,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会受影响。 “凡屡教不改者,轻则罚半年月例,重则发卖,不管你是哪个院儿里的,一视同仁。” “还请王妃示下。” 管家和王府的下人们齐齐恭敬的道。 见这一次连水侧妃的人都乖了许多,云悠然的态度也和缓了几分,她娓娓的道: “交接时,按时间先后进行。发生在先的账册,按年度整理,每年的收在一个箱子里,在箱子外面以标签标清楚。 “定王府开府才两年多的时间,跟其他府里相比,账册并不是太多,只有前年和去年的需要封存置于箱内。 “今年的无需封存,凡交接完毕的,按月份收在柜子里就好。 “在交接三方离开前,必须将尚未交接的账册和其他物品全部锁回柜子。 “柜子上三把锁,三方各掌一把钥匙,第二日同时开启,直到彻底交接完毕为止。 “每日辰时二刻到这,申时末离开。账册未交接完毕之前,王府的一应事宜就有劳穆管家了,本妃暂时不会插手。 “还望穆管家多辛苦辛苦,有什么事我只找穆管家。” “是,王妃。” 管家见王妃特意点到他,赶紧的恭敬应是。 实在没看出来,这个常年待在江湖的王妃看上去年纪轻轻,思路却非常清晰,对账册流转非常了解,倒是王府之幸。 云悠然让她的四个一等和四个二等的丫鬟都去看账册,每一个人负责一个部分。 看完后总结一下王府现在的状况。 云悠然不但让丫鬟们看账本儿,她自己也看。不过她看的,都是三方交接完,交到梧桐院的账册。 三方刚开始交接第一批账册时,云悠然则在空间里看花名册。 待花名册看完,三方已经交接完了几册账本儿,她就又将交接完的账册拿进房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实则已经进到空间利用空间的三倍时间去看了。 如此,待三方的账册全部交接完时云悠然也基本上看完。 凭着她过目不忘之能,等所有的账册看完,综合分析过后,王府什么情况,她已经能做到心里有数。 在她没有梳理清楚前,云悠然跟管家说王府原来是什么样还是继续保持什么样,平稳过渡。 她把管理王府的责任直接交给了管家,并跟他说若是王府在这阵子出现任何问题,唯他是问。 管家一看,王妃看上去真不怎么好惹,给他的感觉,便是殿下,也没有怎么被王妃放在眼里,至少在王妃介入打理王府之前,他这边可真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算了,人家是女主子,就算殿下不喜欢,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得罪的起的。 毕竟,若想辞退掉他这个管家,那对王府主母来讲,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第六十八章 主动请缨 殿下虽然说不太喜欢这个女主人,可是他对女主人非常尊重,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王府总管穆达,对这一点的判断还是十分精准的。 听说交接过程中表现不好,不但有可能会没有月俸,甚至有可能会被赶出王府,一应下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恨不得今天一天就把这些账册啥的交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水侧妃院里的,她们害怕水侧妃会用她们来对付王妃,拿她们做炮灰,所以就更加迫切的希望交接赶紧结束了。 在翻看账册时,云悠然发现,账上的数字并非是以阿拉伯符号来记录,她觉得十分不便,先将阿拉伯数字给大家教了一下。 至于新的记账方法,她准备先只教给她的人,谁想学让跟着她的丫鬟学就好了。 阿拉伯数字写起来非常简单,记起来也容易,没用多少时间大家就都学会了。 学到这种神奇的数字符号,下人们都非常高兴,其中有几个专门做账房的,更是高兴坏了。 以这些符号代替原有的数字,不单单写起来容易,看起来也清楚明了,便是计算也非常方便。 穆管家亦十分激动,他回去将他们新学的阿拉伯数字说给了他们殿下,萧君昊看到这些神奇的数字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带着几分好奇,顺便问了问管家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见他们家殿下总算是问了,憋了好几天的穆管家,将从王妃嫁进王府第二天开始的所有跟王妃有关的事都一一跟他们家殿下汇报了一遍,把萧君昊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知道自己娶了一位挺神奇挺有趣的王妃,性格也很不错,但没想到她还如此适合王府后院。 如此,王府后院以后应该生不出什么麻烦,倒是省心。 对于云悠然每天把她的丫鬟强行叫到梧桐院对账的事,水若琼倒是想找萧君昊告状来着,可她没法告啊。 因为账册移交原本就需要交接双方慢慢核对确认的,她之所以那样做,无非就是赌,赌云悠然刚嫁进王府,为了获取夫君的喜爱,会装几天贤良淑德,就算是受了委屈,也许会忍下呢? 谁知道她竟碰上这么横的,直接给她来硬茬,半丝情面都不讲,半点儿都没想着装一装,手腕竟这么硬! 原本没有交接,若是没闹到君昊那里去倒还罢了,这要是说到君昊那里,怎么看都是她理亏。 如此这个哑巴亏,水若琼又一次不得不自己咽了下去。可是心中的恼怒,却是在成倍的增加着! 这段时间,云悠然和她的丫鬟们都非常的忙碌,她们既要熟悉王府的人,梳理王府的产业,盘点王府的库房等,还要盘点云悠然嫁妆库房,梳理嫁妆中的产业,忙得团团转。 有时候早出晚归的,不是去庄子上,就是去各处的店铺看看,有时候还会在某个看着比较满意的庄子住上几日。 春暖花开,云悠然让人在王府一处大花园的一角和梧桐院的后院分别种了几十棵桃树,树种依旧是空间最开始就有的那两棵桃树上所结桃子的桃核。 只有原始那两棵树上的桃核质量最好,即便种在外面,不必嫁接就可以种出结鲜美桃子的果树。 虽说种在空间外面的桃树上的桃子即便吃了,也并没有增强内力的效果,但却可以强身健体,味道比普通的桃子要香甜的多,最起码桃子的个头和长相跟空间里的都差不多,也可以掩人耳目。 不过如今才刚种下,发芽都还早呢,按着种在神医谷的那批桃树的生长进度,待吃着桃子,最早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定王府书房 “殿下,属下二人愿去跟着王妃!” 听说因为王妃时常外出,殿下要为王妃准备暗卫,谭襄和谭诺毫不犹豫的立马主动请缨。 同时不由庆幸,得亏那些木头桩子并未将目光投向王妃那边,所以他们还没有发现王妃的好。 否则,追随王妃这美差,还不得争破头去? “哦,莫非只因六年前曾护送过王妃,你们就想以后都跟着了?” 谭襄和谭诺是母妃给他的,记得当年被他派去暗中护送过云悠然一个多月。 这都过去六年多的时间了,难不成她们对云悠然一直念念不忘? “是的殿下!” 谭襄和谭诺没有丝毫迟疑非常肯定的答道。 竟然真是如此!听到这个答案,萧君昊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云悠然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而且这两位都是女子,云悠然也是女子,当时的云悠然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她们俩也只是暗中护送,跟云悠然连句话都没机会说。 纵然如此,都能把她俩给吸引到这种地步? “你们想跟着王妃的真正理由?” 萧君昊知道,暗卫一般都是听命行事,不会带有什么感情。 若不是云悠然的确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想追随,她们绝不会冒着被他质疑的风险过来跟他主动提的。 听殿下又问,谭襄和谭诺对视一眼,谭襄率先开口答道: “回禀殿下,是因为王妃人很好,我们才想跟着她的!” “哦,王妃人很好,本王就不好了?那你们倒是说说,王妃到底是怎么个好法。” 萧君昊这话倒不是吃醋的意思。 他是真的越来越好奇,想要了解更多更详细的具体原因,想要知道王妃究竟什么地方深深吸引到了眼前这两位。 开口的依旧是谭襄,她平静的道: “回禀殿下,属下觉得王妃很好,并不表示就觉得殿下不好。 “王妃待人很和善,记得那年护送路上,属下发现,当赶不及到客栈需要露营时,王妃常常会亲自为大家准备吃的。 “不单单护送她的两位少侠有份,就是伯府的四位护卫,王妃的四名婢女,甚至六位车夫都有份。 “王妃还很尊重人,包括她的婢女,听说她在外这些年,前面一年多在天渡山,后面四年多有三年多在神医谷,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和她外公还有师父在四处游历。” 第六十九章 得偿所愿 “当年一到天渡山,王妃就让她的婢女直接加入了天渡山,四个婢女都是通过考核正式进入天渡山的,而不是客居。 “自加入天渡山开始,那四个婢女就一直在山上学艺,王妃在山上时,还会抽空教四个婢女医术。 “王妃离开天渡山去神医谷时,将四个婢女留在了山上让她们继续学艺,直到要返回京城,才通知了她们于凤来镇会合。” “殿下,属下还打听到,王妃救你那次,当她们发现附近有危险时,王妃立刻做了安排。 “当时她们正行进在狭窄崎岖的山道上,王妃立刻令车夫们全力冲出山道,并说,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车夫们必须弃车骑马逃命,春兰等四个婢女必须护着连嬷嬷先逃,她和春影墨影断后。 “当时只有五匹马,王妃却把马都给了车夫! “王妃真的很好,殿下你是不了解她,也不愿意去了解她,她尊重每一个人,尊重每一条生命。 “请殿下放心,属下二人一定会全力保护王妃安全!” 谭襄和谭诺先后将她们亲自见到的和打听到的跟王妃有关的对萧君昊做了比较详细的汇报。 她们之所以说的这么具体,主要是为了替王妃在殿下跟前多刷好感。 谭襄和谭诺有些想不通,那么好的王妃,殿下怎么就是不珍惜呢? 连大婚之夜都中了水侧妃的圈套,将王妃一个人留在新房,这对新娘子而言太过残忍,不知道殿下有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她俩虽跟着殿下多年,但是对于殿下在大婚之夜让新婚正妃独守空房这件事,她们都有些看不过去。 可是又没有胆子为王妃在殿下跟前打抱不平,所以,只能多向殿下说说王妃的好,以期殿下能慢慢改变对王妃的成见。 也不知道殿下对王妃的那些成见是从哪里来的,反正王妃很好,她们希望殿下早日发现王妃的好,早日跟王妃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况且王妃的好她们都还没有说完呢,听说在伯府里,王妃不但给她的祖母、父亲、继母、姨娘、姐妹、兄弟们调理身体,还亲自为伯府所有的下人调理过身体。 谭襄和谭诺想,可能是因为刚到王府王妃还不熟悉,所以梧桐院以外的下人王妃并没有给予过任何关照,但是也没有过苛待。 可梧桐院里的下人,王妃约束得很好的同时,也很关心她们,就是月例,王妃居然以私房钱给所有下人在王府月例基础上足足加了一倍! 简直令王府上下但凡知道的下人都羡慕的眼睛都快要绿了。 听说之前被退回去的那些下人,尤其是主动要求退回管家处的下人后悔不迭。 谭襄和谭诺坚定的相信,待王妃在府里久了,王府所有的下人一定都会享受到王妃的关照,只要下人不自己作死。 王妃掌管王府事务以来,处事非常公允,凡事亲力亲为,跟她的丫鬟就跟朋友一样,每天同进同出,还悉心教导她们处理事务的方法…… 反正,每多打听到一些,她们的羡慕就会更加多上一些,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着王妃,她俩半刻也没敢耽误的就冲了过来。 这段时间,萧君昊虽未怎么主动去留意王妃,但总有下人会主动给他汇报王妃的事。 他之前没有留意,现在想来,好像来汇报的下人,说的都是王妃又为王府做了什么。 虽没有明确的倾向,但基本都隐含着肯定,甚至赞赏之意。 就是他这个不怎么留意王妃的人,这段时间也发现了她的不同。 她跟一般女子是真的不同,她有男子的豪气,有男子的大方爽朗,处事成熟,态度公允,王妃这个身份适应的很快,也很称职。 没想到当年仅仅一个来月,当年年纪尚幼的她就能把远远暗中跟着她的两名暗卫的心牢牢抓住,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最让萧君昊震惊的,是当日危险来临时云悠然的选择。 她居然把活着的希望先给了别人,她自己留在了最后!萧君昊自问,换成是他,他绝对不会这么安排! 还有她待人的态度。的确,只要是不招惹她的,她都待之以礼,无论对方身份如何。 身为王妃,她从不盛气凌人,骄横自持,确实值得追随。这两名暗卫眼光不错。 若是他后院的四大美人儿知道萧君昊对云悠然会是这番评价,肯定会直呼萧君昊被蒙蔽了! 什么不盛气凌人? 她们初次拜访王妃,就被人家给了个下马威,还不是仗着身份以势压人? 当日那话,王妃说的有多不客气,有多么的盛气凌人,殿下你知道吗? 当然喽,萧君昊内心里给云悠然的评价他的四大美人是没有机会知道的。 看着眼前的两名暗卫,萧君昊不得不承认,就值得被追随这一项,在这两名暗卫心里他这是彻底的败给了他的王妃…… 定王府梧桐院 “属下谭襄/谭诺参见王妃!” 见殿下点头答应,谭襄和谭诺非常高兴,谢过殿下,一出书房直奔梧桐院。 她们知道王妃已经从外面回来了,想第一时间去王妃那里报到。 必须得先在王妃这里挂上号才行,把关系给确定死了,等其他暗卫后知后觉,再要来抢她们的美差时,也不能够喽! “你们是王府暗卫?” 这两位面色偏白,云悠然猜想应当是暗卫。 “王妃眼力真好,属下等就是王府暗卫。奉殿下之命来保护王妃,以后只听命于王妃。” 只听命于我?难不成这王府的头号主人萧君昊的话她们也可以不听? 云悠然不懂就问:“萧君昊的命令也可以不听的那种吗?” “是的王妃,以后属下二人就是您的专属暗卫,谁的话都不必听,只听您的!” 对于云悠然直呼她们殿下的名字,谭襄和谭诺二人早已习惯,对于她如此直白的问话方式,她们也早已了解也很是喜欢,回答的十分干脆明了。 “既如此,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欢迎!我这里不需要暗卫,你俩就从三等婢女做起,可愿意?” “愿意!属下……奴婢愿意!” 愿意!愿意!太愿意了! 第七十章 四大影卫 谭诺谭襄只觉美梦成真,以前她们可羡慕春兰她们几个了,总算跟她们有了一样的身份,正求之不得呢。 谭诺谭襄对自家王妃十分了解,知道在她眼里,身份只不过是个符号,只不过是便于各行其是罢了,并没什么别的意义。 所以,无论云悠然给她们安排何种身份,她们都不会抗拒,都不会觉得是云悠然对她们的羞辱或者给她们下马威之类。 原本含着几分试探之意的云悠然,对谭诺谭襄二人的态度十分满意。 见两位暗卫真的没有半分抗拒,甚至欣然接受了她的安排,云悠然不由对她们多了几分喜欢,暗道萧君昊派来的暗卫还不错。 她们既有诚意那她也就以诚相待了:“你俩稍等,春兰,你们都下去,顺便把春影和墨影叫来。” “是,姑娘!” 春兰和房内其她婢女应了一声齐齐退了出去,云悠然让谭襄和谭诺坐下,亲手为她俩各斟了一杯茶,放下茶壶后对她们道: “跟着我可能不比跟着殿下,身份地位都会不比以前,算是委屈你们了。” 云悠然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毕竟在王府,殿下是老大,跟着殿下的暗卫身份地位一般情况下要高于跟着别人的,即便是她这个王妃也不例外。 云悠然的话令谭襄和谭诺一时有些惶恐,不过想到云悠然一贯的风格,她俩又淡定了许多。 她们知道她既这么说,定也是真这样认为,故,两人的发言人谭襄出声道: “跟着王妃岂会委屈?您不知道,奴婢二人早就认识您了。 “六年前,您落水生病,久病不愈,殿下还派奴婢二人悄悄潜进永宁伯府去探望过您呢。 “后来,您出发去天渡山,殿下还专门派了奴婢二人在伯府去天渡山的一路上暗暗护送过。 “直到您外公楼老掌门在凤来镇外接到您,奴婢二人没敢再跟,才返回了京城。 “近些时日,您经常外出,有时去店铺,有时候还要去比较远的庄子上,有时甚至还需要暂宿在庄子里,殿下担心您在外不安全,想要给您派暗卫过来保护。 “奴婢二人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听说了此事后,赶紧的找殿下主动请缨。 “原想着殿下若是不答应,奴婢二人要多磨一磨,谁知道殿下竟很爽快的答应了。 “王妃放心,奴婢二人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心竭力地保护王妃!” 突然意识到她说的话似乎容易引起王妃的误会,谭襄赶紧的跟云悠然解释道: “王妃,您可千万别误会奴婢二人,千万别以为是心向着殿下才给您说这些。 “从今日开始,您的事情,若非经过您的同意,奴婢二人绝不会向殿下透露半个字,更不会未经您的指派去找殿下。 “奴婢只是把之前殿下为您做过的事跟您说一说,让您知道一下,要不然您会以为殿下对您一直很冷淡。” 必须不能让王妃对她们的忠心质疑,原本她们是从殿下那边调过来的,王妃用着本来可能就有些不放心。 她们虽是好心,为了增进殿下王妃的感情,可千万别弄巧成拙,让王妃觉着她们人虽过来了,可心还留在殿下那边,那可就不妙了。 谭襄和谭诺也是用心良苦,刚刚在殿下跟前已经狠狠的替王妃刷了把好感,在王妃跟前,也得替殿下刷把好感。 没法子,殿下和王妃对彼此都有兴趣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殿下一头热也不行,但是她们的心已经偏向了王妃,觉得这事儿一定得殿下主动找王妃。 而王妃,只要知道殿下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么冷淡就好了,其他的慢慢再了解吧。 “我不会误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俩尽管放心。既收下你们,就表示并没有怀疑你们。” 云悠然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当年去天渡山的路上,身后居然有萧君昊派来的暗卫相送。 萧君昊当时对婚约有多不满她可是有所耳闻的,后来更是提出过以军功换退婚。 倒是没有想到即便不喜欢她这个未婚妻,萧君昊竟还能做到这些,还挺有责任心。 云悠然也不会误会这两位暗卫说话的动机,毕竟她和萧君昊已经成亲。 但凡出于好心的,肯定都希望她和萧君昊能够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从中说合的,定是出于好意。 且,这两人对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彼此熟悉起来也更容易些。 春影墨影很快走了进来,云悠然让她俩也入座,先对谭襄、谭诺道: “春影、墨影,名义上是我的婢女,实际上还担影卫之责,你俩以后的身份跟春影和墨影相同。 “谭襄改名香影,谭诺就叫丽影,和春影、墨影四位为我的四大影卫。 “没有外人时不必自称属下,更不必自称奴婢,直接以我自称就好。 “你们四人以春影为首,四人次序为春影、墨影、香影、丽影。你俩跟春影、墨影一样,除了婢女的月例外,也享有影卫的月例。 “你们四人的庶务不会被安排太多,但凡我出门,可能都会带着你们。 “若闲暇时,你们尽管练功就好,有事,我会派人唤你们。 “凡忠心跟着我的,我绝不会亏待。若有二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管任何理由,我都绝不会再用。 “好了,今日就先说这么多,其他你俩不清楚的,问春兰、春影或者两位嬷嬷都可。 “下去吧,让春兰给你们安排住处,在梧桐院安顿好了后,你俩好好跟着连嬷嬷学学规矩。现在,既有着婢女的身份,就得名副其实像模像样,去吧。” “谢王妃,我们告退!” 原本有着功夫傍身,云悠然并不惧小麻烦。 如今,又有了四名十分出挑的影卫,云悠然更是感觉安全感爆棚,内心里又将萧君昊感谢了几句。 不知为何,可能就是因为那不可琢磨的眼缘吧,反正只一眼,云悠然就喜欢上香影丽影这两位了。 自己身边的人要看着顺眼才行,即便是萧君昊派来的,若是不合眼缘,她也不会收下,更何况是委以重任的。 第七十一章 又蹦跶上了 暗卫出身的人一般都比较简单,你对她们好,她们也会对你好,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以她这段时间对萧君昊的了解,这位王爷应该属于正人君子型,应该不会派人过来监视她,况且,她也没什么可监视的。 就算她眼神不好,香影、丽影真是萧君昊派来监视她的,完全没有任何心虚的她又何惧监视? 她和萧君昊的利益至少目前一致,她是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 不对,掌管了王府中馈的她已算王府实际意义上的女主人,只不过跟男主人之间夫妻关系有名无实而已。 这个半点也不影响她行使女主人的权利,只要让她在这里可以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其他的都无所谓。 早在拿到嫁妆单子那日,云悠然就让人将库房和库房左侧那间较大的屋子打通做成套间,左侧屋子的原有门窗都被彻底砌了个严严实实,只在连着库房的一侧开了道暗门。 同时,她又让人按照她画的图样制作了一些架子和柜子。 待她带着丫鬟们把嫁妆和王府的所有财产账册等梳理完,套间已改造完毕,架子和柜子也都已打造好。 云悠然向萧君昊表示,她在梧桐院里专门备了间可以最大程度为药材保鲜的库房,想要把王府里的贵重药材和她嫁妆中的药材一起存放。 关于她能布设保鲜库房的事,云悠然再三叮嘱,要萧君昊替她保密,跟谁都不能说。 她给萧君昊的理由是,她师父不让。 不得不说,有师门还真是方便,至少可以用来挡枪,反正,萧君昊肯定不会去找她师父核实就是了。 就算是核实也不怕,师父肯定会替她圆过去。 若不事先说好,萧君昊一激动,跟皇上一说,皇上若是让她把国家药材库也布设成保鲜库房,那她找谁哭去? 她根本没这本事好吗? 王府的药材,她是要收进玄月空间保鲜的来着。 对于云悠然的话萧君昊倒没有怀疑,毕竟他家王妃跟在童神医身边许久,学到更好的保存药材药性不流失的方法丝毫不奇怪。 况且,外公家和童神医给王妃陪嫁的那些药材,价值连城的都有好几种,王妃自然不会因为想要将王府药材据为己有而找借口。 再说,云悠然是王府女主人,将贵重药材放在外院库房和放在她那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她把那些药材都用了,只要不是浪费他都无话可说。何况,王妃只是为了更好的保存。 至于普通药材,许是为了外院用着方便王妃才没有提出移到她那里。 对于云悠然的提议,萧君昊不但没有反对,还亲自派人将王府药材库房里的一应贵重药材,和平日里不太用得到的药材全部搬到了梧桐院。 见萧君昊这么相信她,还派人直接给送了过来,云悠然心下对萧君昊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待交接完毕,在药材清单上签完字,送药材过来的小厮们返回复命前,云悠然让春兰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个小荷包作为辛苦费。 待外院的人离开,云悠然吩咐春兰着人把送来的药材全部搬进库房套间里左侧的架子上。 接着,云悠然又吩咐春兰,带人把嫁妆中但凡需要保鲜的,比如药材,还有约三分之二的银票和金银,一半儿的衣服钗鬟及一些日常会用到的物品移进了套间里的架子上或者柜子里。 其他的大小件儿都留在库房原封未动。 她让春兰将移进套间儿的嫁妆在原单册上标注清楚,再另行制作单独清单。 移进套间里的王府药材清单和嫁妆清单皆一式两份,一份春兰保管,一份她亲自保管。套间钥匙则全部由她亲自收着。 当然了,套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内物品,连架子带柜子还有钥匙以及两份清单,早已被云悠然给全部收进了玄月空间中她专门腾出的空房间里。 如此,既可保鲜也十分安全,更是便于她取用。 若外院有人过来取药材,因为是连架子收的,她移出来也方便。 这一日,云悠然带着婢女从王府于六鹞山的庄子小住了五日回府,无意间听到了一些谣言,稍一打听才知,这些谣言已经传了有好几日。 看来她不在的这几日王府里有些不太太平,下人们竟然传着什么水侧妃之所以一直一病不起,总不见好,是因为王妃和水侧妃八字不合,被嫁进王府的王妃给克着了。 听到这些荒谬之语,梧桐院的丫鬟婆子们都给气坏了。 云悠然只是笑了笑,继苦肉计之后又要蹦哒上了? 水侧妃战斗力这么强都不带消停的吗? 这还真是坐不住啊!她这才进门几天,就已经这么容不下她了? 同是一个爹娘生的,水五郎怎么就能那么娇憨可爱,他妹妹怎么一刻也不消停? 她又不会去跟她抢萧君昊,这段时间萧君昊在她这里从来就没有来过好吗? 她干嘛老是跟她过不去? 而且,有没有搞错,她是正妃,而且还掌管着王府中馈,水若琼只是一个侧妃,如果她这个正妃真克着了你一个侧妃,难道你还要借着萧君昊的宠爱,想让她这个王妃搬出王府不成? 这不笑话吗!谁给她的底气做如此打算?萧君昊吗? 这谣言再发展下去,接下来水若琼莫非还要请道士了? 倒不用麻烦水侧妃辛辛苦苦的去找道士,本妃现在还就承认克着你了,你就是想撤回谣言都不能够! 既然本妃克着了你,那只能说声抱歉,还得劳你自己搬出去! 她倒要看看,萧君昊怎么护着他的心上人不停的裹乱,还想不想过消停日子了? “春兰,让人去请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两刻钟后去紫藤苑探望水侧妃。” 既然你非要冒这个头,那本妃就成全你! “是,姑娘!” 春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闪闪发着光,姑娘这是终于要动手了吗? 这水侧妃的确事儿太多了些,大婚之夜把殿下从姑娘这里骗走这事儿她都能记一辈子!简直缺德! 可姑娘半点计较的意思都没有,那水侧妃不会仗着殿下宠爱就以为姑娘怕了她不成? 这些谣言若非水侧妃派人传出,她都能把春兰两个字倒过来写! 第七十二章 搬去别院吧 “花姐姐,王妃将我们叫到紫藤苑,你可知是想要做什么?” 定王府后院的各色大美人,云悠然这个正妃和水若琼、花如岫这两位侧妃是高门嫡女,陶、宫两位庶妃虽也都是高门贵女,区别是这两位皆是庶女出身。 此时问花侧妃的是出身太傅府的陶宛曦陶庶妃。 “可能是探病吧。” 花如岫无所谓的答了一句。 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关心,反正在殿下眼里她完全没有存在感,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那会不会和这几日的流言有关?”陶庶妃又问了一句。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刚刚满十五岁,出身右相府的庶妃宫依宁看上去懒洋洋的,说话也懒洋洋的。 宫庶妃嘴上懒洋洋应了一句,心下也在懒洋洋嘀咕着,不管王妃叫她们来做什么,王妃要她们来她们岂能不来? 恐怕王妃待会也要来。 只是若是真的跟谣言有关,王妃真的敢对水侧妃动手吗? …… “妾见过王妃! “奴婢拜见王妃!” 定王府后院三大美人和她们的婢女,以及紫藤苑的众婢女,见王府主母云悠然到来都立刻恭敬行礼。 “免礼!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不进去?” 云悠然倒是没有想到,三位美人竟都没有先去看望水侧妃,而是站在紫藤苑的院子里。 “知道王妃要来,妾等在此恭候!” 院里的头头花侧妃恭敬的答道。 “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随本妃进去探望水侧妃吧。 “你们都上门了,水侧妃也没有露面,看来她真被本妃给克的极严重,病得连门都出不了了。” 云悠然带着她的四大影卫,边径直朝着水侧妃的寝室走,边煞有介事的说着。 她的这番不羁言语,直接惊着定王府后院的三大美人儿了。 明明只是私下的流言,这种事情不都是很忌讳的吗,王妃怎么上赶着自己承认? 难不成王妃的脑子里缺根弦儿? 带着疑惑的美人儿们此时总算是起了几分兴趣,紧紧的跟着王妃齐齐朝水侧妃的寝室而去。 “水侧妃,本妃带着众位大美人来看你了,你可有好转?” 还没有进寝室的门,云悠然已经先开口问话了。 “奴婢拜见王妃,拜见花侧妃、拜见宫庶妃、陶庶妃!” 见云悠然几人进来,一直贴身伺候的水侧妃贴身婢女采薇、采莲、采苹还有采桑赶紧的行礼,水侧妃则躺在床上未动,一副病的不轻之状。 “还请王妃和众位妹妹见谅,妾实在浑身无力,没法起身向王妃行礼,咳,咳咳……” “水侧妃不必拘礼,原不知你这久病不愈竟是本妃的错,今日归来方听说是因本妃把你给克着了,害得你受了这么久的罪,本妃心下实在过意不去。 “这么下去可不成,看你病的这么重,再不赶快好起来,殿下可是要心疼的! “墨影、香影,带四个侍卫,和采苹、采桑护送水侧妃去沁水小筑静养,务必安全送到后你俩再返回。 “把王府医术最好的大夫也给带去留在那里,采苹,采桑就留在那边照顾,让侍卫们一定要保证沁水小筑的安全。 “虽说这病是因本妃克的,离本妃远了后极可能不药而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把大夫带上更为稳妥。” 水侧妃还真舍得折腾自己,才几日未见,整个人憔悴不堪了都。 云悠然没那么多时间跟水若琼客套,直接下令让人抬走。早日送去庄子,她也能早日安心疗养。 为了照顾水侧妃的面子,她特地让人抬了一顶软轿,就在紫藤苑外面候着。 定王府侧门外的马车和侍卫都已备好,只等软轿一到,把人从轿子上换到马车上拉走完事儿。 “是,王妃!” 墨影和香影的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来了四个抬着担架的婆子。 “水侧妃,请吧!” 云悠然开门见山说她的病是被她给克的,如此直接的方式,着实令水若琼发懵。 听说萧君昊不单单将王府的贵重药材全部搬去了梧桐院交给了云四保管,竟还专门给云四配了两个暗卫护她,水侧妃直接怒到怀疑人生,茶杯都被她先后摔了好几套。 她掌管王府中馈时,也没见君昊将贵重药材搬到紫藤苑! 她也曾去过庄子上那么一两次,殿下都没有这么保护过她,凭什么就要给云四配暗卫? 水侧妃选择性的忽略了,她根本就不懂任何医药。 也选择性的忘记了,她仅有的两次去庄子上,萧君昊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自然无需多此一举的派什么暗卫。 心里极度不舒服的水侧妃一口邪气无处发泄,便让人传出那些谣言,原本只是想恶心云悠然来着,谁知道这云四居然会将计就计还借此摆了她一道! 云悠然这突然的打法让水侧妃始料未及,水侧妃后招都还没有想出,云悠然竟然连抬她走的婆子都已经给备好了! “王妃,你这是何意?妾只是身子骨弱了些,这病再养一养定能养好。 “至于那些谣言,定是那些见不得王府后院和睦的小蹄子在故意挑拨,我半个字都不相信,王妃怎么能相信如此荒诞之语呢?” 为了不被送走,水侧妃硬着头皮说着极为违心的话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把她送走,门儿都没有! 围观的吃瓜大美人连虚假问候水侧妃一两句都没捞着,就见她马上要被婆子给抬走。 别看吃瓜三大美人组表面都平静如水,其实内心里早已沸腾,直呼王妃这一手太威武霸气、太让人崇拜、太令人解气! 这两年多时间里,仗着殿下的宠爱,水侧妃一手遮天,一直独霸着殿下,独守空房的她们向来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王妃竟如此干脆利落,直接要派人将水侧妃给送到别院去…… 王妃实在是太帅了,王妃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若非场合不对,围观的三大美人儿肯定会鼓掌欢呼。 只是这些婆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们怎么连看都没有看到?这婆子手里的那个是什么,是要把水侧妃直接抬出去吗? 第七十三章 惯出的毛病 知道水侧妃不会那么容易就范,但你既然做得了初一,这个十五那也得过。 云悠然面带和煦笑意对水若琼道:“水侧妃,关乎你的身体康健,本妃岂能慢待? “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也绝不能信其无。 “既是被本妃克着你了,想必离本妃远一点,又有王府医术最高的大夫相随,你的病会很快养好。” “王妃,不是……” “好了,本妃八字硬本妃知道,水侧妃不必替本妃遮掩。” 水侧妃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云悠然给直接拦下了话头,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不惜接着自黑,水侧妃是搬定了。 “珲儿是府里唯一的孩子,本妃会让花侧妃精心照顾,会提醒殿下每日里去蔷薇苑陪陪珲儿的。 “沁水小筑那边本妃已派人过去打理,除了衣物首饰,你什么都不需要多带,人过去养着就好。 “至于紫藤苑你也不必担心,你的大丫鬟采薇采莲她们,还有嬷嬷、婆子们都会留下照看。” 说完云悠然看向抬着担架的婆子,婆子立刻会意,放下担架,就要上前将水侧妃连人带被子给抬到担架上。 见此采薇、采莲、采苹、采桑想上前阻止,被春影、丽影一个侧身给全部挡到了后面。 “滚开,你们这些奴才离我远点!” 在王府一向说一不二的水侧妃,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她外衣都没穿,瞧这架势这是连给她穿外衣的时间都不给就要把她送走? 怒火瞬间把水侧妃的理智给烧没了,她呵退婆子,转而朝着云悠然怒吼道: “王妃,你这是嫉妒我,你嫉妒殿下宠我冷落你,就变着法儿的想把我送走,难道不怕殿下责罚你?” 哟呵,拿萧君昊吓唬她,她若是怕就不会来了!云悠然依旧一副这都是为你着想之态,平静的笑着对暴躁中的水侧妃道: “本妃这是为你的身体着想,殿下为何要责罚我?把你的身体养好,殿下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不定还会奖励本妃。 “采薇、采莲,给你们几息时间替你们侧妃穿好外衣。 “若是不愿意不穿也行,把外衣带上,水侧妃病重,反正是要抬着出去的,被子裹好别让冻着了。 “采苹、采桑,给你们侧妃多收拾几身衣饰。若不想带也行,到别院若没得换,你俩可以动手现做。” 云悠然虽这么吩咐着,但内心里对水若琼的婢女是否会听她指挥按她说的做半点都不在意。 爱带不带,若不带就自己做去吧,惯出的毛病,就得好好收拾。 果然怕自己做衣服,采苹、采桑二人立刻分头带着紫藤苑的小丫头们将水侧妃平日里喜欢穿的衣服、钗环首饰,还有胭脂水粉,及平日里吃的药材都赶紧的往包袱里收拾。 “贱婢,别忘了你们的主子是谁!” 见自己的丫鬟采苹、采桑居然听了云悠然的话立刻带婢女收起东西,而采薇、采莲则拿了衣服过来就要给她穿,水侧妃简直是怒不可遏。 “侧妃,您还是听王妃的,先去别院将病养好,身体要紧!” 大丫鬟采薇边劝边打算和采莲一起给水侧妃穿外衣,可水侧妃半点都不想穿,在云悠然跟前她岂能认输? 见此,墨影一个闪身直接将水侧妃的穴道给点了,这下水侧妃有口不能言,身子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两个大丫鬟给她穿衣。 顶着莫大的压力,在水侧妃吃人的目光瞪视下,采薇、采莲几乎是哆嗦着为水侧妃穿好衣服的。 不能言语也没法动弹的水侧妃,就算再怒、再不甘心,也终究被送走了。 这次云悠然想让水若琼好好长长记性,以免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她水五郎的面子也没给,萧君昊的面子更没给,还没等萧君昊回来,直接派人把水若琼给送去了王府在城西南永和坊的一个别院里,她的丫鬟只派过去了两个,其她连个婆子都没让带。 既然你嫌本妃把你克着了,那你就搬的离本妃远远的吧,省得你再有个什么病什么痛的,都赖在我头上。 去吧,等啥时候你觉着本妃不会再克你了,再回来也不迟。 不是本妃要棒打鸳鸯非得把你跟萧君昊分开,实在是你这战斗力太强了些,不杀杀你的威风,王府里就永远没有个安宁的日子。 “花侧妃,珲儿就由你带回蔷薇苑暂时代为照看。第一次见面时,本妃在梧桐院说的话想必你还没有忘,不管你跟水侧妃关系如何,珲儿都是无辜的,希望你能视如己出,悉心照料! “本妃刚刚已跟水侧妃说过,会提醒殿下每日去蔷薇苑陪珲儿,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这既是威胁又是机会,就看花侧妃怎么把握了。 在王府后院,想要让哪位美人出于纯粹关心,去精心照顾情敌的孩子,即使有可能,也不太有人相信,还是威逼加上利诱更靠谱些。 “妾多谢王妃信任,定用心照顾,护他周全,不负王妃所托。” 花如岫这话绝对出自真心。萧瑾珲在她那儿,就算没有王妃提醒,殿下也定会时常去陪他,这等于是给她机会,她岂会不感激? 至于趁机去伤害这个孩子,说实话,对水若琼的儿子,她是一点都没法爱屋及乌,也不会恨屋及乌就是了。 毕竟因为这个孩子,殿下才可能会时不时的去蔷薇苑,就算是对萧瑾珲的回报吧,她会好好待他的。 …… “春影,派俩人去查!” 一回到梧桐院,云悠然就吩咐春影,让她去查谣言的事。 “是,姑娘,我带着丽影立刻去查,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一听到有人竟胆敢散布不利于她们姑娘的谣言春影就想去查了。 见姑娘终于发话,她立马应下,带上对王府更为了解的丽影立刻去调查了。 虽然明知道这些谣言是谁放出来的,云悠然还是让春影去调查清楚。 先把水若琼扔出王府是给她还有王府所有人一个警告,不要随意散布谣言伤人伤己。 而彻查此事,是为了维护王府秩序,将事实真相公布于众人面前,该惩罚的惩罚,该奖励的奖励,赏罚分明,王府上下才能更加各安其分,各司其职。 第七十四章 会不会完败 不可能把水侧妃扔到王府外面一辈子,这位可是定王萧君昊的心上人,过一阵子肯定是要回来的。 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就会被萧君昊给接回来,在水侧妃被接回来前,还是先查清楚的好。 若查证属实是水侧妃指使下人故意散布谣言,即便把她接回来,也可以继续罚她禁足,而她也能洗刷掉这种克着别人的不好听名声。 上次装病的事,她之所以没有追究,是因为那件事客观上算是帮到了她,她自然不会多管。 这么快就再一次玩儿起花样,难不成这水若琼以为她好欺负? 可不能给水若琼这样一个印象,得寸进尺要不得。 这次必须得上纲上线,否则这要是有要学样的,后院还有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虽说水若琼的毛病可能一次性治不住,但若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也算是发挥了点作用。 等萧君昊回来得知水侧妃被他的正妃给扔到了比较远的一处别院,一时有些诧异。 不过他很肯定,定是琼表妹又干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惹怒了王妃才会如此。 以他对云悠然的了解,这个王妃是真的懒,不惹着她,她绝不会多给无谓的事一个眼神。 看琼表妹似乎是被送去了离王府最远的别院,萧君昊直觉表妹应该惹的比较狠,王妃八成终于被惹生气了。 等他问清缘由,心道果然如此。 难怪被送去那么远,要换狠点儿的主母,敢毫无根据的败坏主母名声,说不定直接给送去尼姑庵了。 萧君昊有点不理解表妹为何会如此,王妃与世无争的,他除了处理公事有闲暇时多是陪着琼表妹,为何琼表妹还是没有安全感,总会闹出这样那样的事。 此事王妃处理的并无不妥,那就让琼表妹在别院多住几日冷静冷静,养养身体也好,屡教不改也挺让他头疼的。 琼表妹一向温婉善解人意,从来都不是会如此胡来的人,为何自打王妃进门,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这是不自信还是? 不过也是,王妃这样的人光芒太盛,让别人有压力也很正常。若非先遇到的是琼表妹,他或许会喜欢上她。 他和琼表妹原就有些对不住王妃,可表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王妃,表妹何时变的如此不懂事的? 萧君昊知道云悠然不会太过为难水若琼,只不过她嫌麻烦,是想治一治水若琼胡闹的病,让她消停消停,这一点跟他的想法一致,故,他也就没打算插手此事。 琼表妹之所以总是任性闹腾,根本不考虑王府后院是否安宁,没有安全感是一方面,他太惯着了,让她太过有恃无恐应该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萧君昊甚至开始反思,若是琼表妹真的像他待她一样那么用心,那么她就会在乎他的感觉,更会帮他维护好王府后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管王府是否安宁,一天天只想着闹腾。 …… 若是不出门,每天早上云悠然都要和她的四大影卫过招切磋。 云悠然一向觉着鞭子这种武器容易携带,在回京途中将鞭法教给了四大美婢和那会儿新加入的春影墨影。 香影丽影投奔梧桐院后,她又让春影墨影将鞭法传给了她们俩,有空时,她也会亲自指点。 跟春影墨影当初被云悠然的高深武功惊着了一样,香影和丽影也成功的被云悠然令她们惊艳无比的功力还有她那行云流水的剑法和出神入化的鞭法给震撼到了。 她们四个的武功在同龄人中算是绝对能排到前面的了,没想到跟她们年纪相当的王妃居然有着不可测的功力,剑法、鞭法造诣亦让她们震撼不已。 香影和丽影觉得,王妃的剑法就是她们殿下萧君昊怕也望尘莫及。至于鞭法,殿下压根儿就没学过好么。 两相比较,殿下的武力值是不是完败于王妃?突然好期待能亲眼目睹殿下和王妃过招怎么办? 这个美好的愿望目前怕是只能期待期待没法实现喽。 王妃并非张扬之人,除了自己人,别人也许能猜到待在天渡山多年的王妃学过功夫,但绝不会想到王妃功力已到高深莫测的地步了。 得亏她们积极主动的过来王妃这边,否则,哪有机会见识到王妃这高绝惊艳的身手? 保护王妃? 算了,也许遇到危险还得王妃保护她们。 难怪王妃有那个自信在遇到危险时让车夫和春兰她们护着连嬷嬷先一步逃走,王妃断后妥妥的,绝对有一扫一片的实力。 梧桐院的庶务基本上被春兰她们给承包了,给四大影卫安排的比较少。 四大影卫每天几乎都有一半的时间在训练。 她们都好想追上王妃的脚步,可是悲催的发现,越追感觉离王妃的差距越大。 不过她们四人并不气馁,一个个的卯足了劲儿奋起继续追。 晚上或者白日里没事时云悠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进空间研习医术毒术,练功还有练练剑术、鞭法,隔三差五的也会习练琴棋书画。 只因这阵子要梳理许多事务,白日里的空闲较少,所以,进空间一般都在晚上。 每当出门时,云悠然都带着四大影卫和一等丫鬟中的两位二等丫鬟中的两位。 云悠然想多多带带她们,让她们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事务,早点成长起来,早点独当一面,她也能更轻松些。 由于连嬷嬷和樊嬷嬷一直在梧桐院,一等丫鬟、二等丫鬟各只留一位云悠然觉着已足够。 王府后院庶务云悠然暂时委托花侧妃和穆管家打理,梧桐院众人只需要将院内事务理好就成。 这阵子,云悠然和她的一众丫鬟别提有多忙,要梳理王府的产业还有她的嫁妆产业,要跟许多掌柜沟通,熟悉各个店铺的商品和运作。 每到一个店铺,云悠然都会让她的丫鬟认真观察,心里做好记录,回去后做好总结。 她准备待把所有的店铺都考察完再仔细分析,结合这个世界的特点,梳理出一些切实可行的改进之法。 第七十五章 王妃嫂嫂呢 正式去庄子前,云悠然和她的美婢们乔装改扮成村民,先分头去各庄尽可能摸底,交换了解到的情况,待心中大体有了数才会进庄。 总之,这些时日云悠然和她的美婢们忙得脚不沾地儿。 至于扔在别院里的水若琼,侍卫们不时会发消息给香影,水侧妃除了脾气大点,别的倒没什么,尤其是,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既然别院那边真的有利于养身体,那就让水侧妃再好好养一阵子吧,她现在可忙着呢,没时间跟她耗。 因着水若琼被云悠然给送去沁水小筑的事萧君昊再没过问,苦等萧君昊接她的水若琼,眼看着一个月都过去连萧君昊的影子都没见着时,她终于知道慌了。 到别院已经一月有余,刚开始水若琼每天都发火,手边有什么她就砸什么,曾一度砸的别院里都没有杯子可用,采苹和采桑更是时时奔走在受虐第一线。 水若琼从刚开始的忌惮云悠然,成功发展成了嫉恨。 不,确切的说是从无视,到有了一定的危机感,再到浓浓的危机感,再到深深的嫉妒,发展到现在,绝对除了嫉妒就只剩浓浓恨意了,她只一心想着回去找云悠然算账。 因采苹采桑还有她的大丫鬟采薇采莲在她被云悠然发难时,不但不护着她,反而乖乖听云悠然的吩咐这一点,每每想起来,水若琼就只觉怒火中烧! 怒火中烧的后果就是,采苹和采桑首先成了水侧妃的出气筒,几乎每日里都会挨几个巴掌。 还好水侧妃不是生性残忍的人,哪怕再生气上火,手下总还知道顾忌着些,否则这两个丫鬟绝对会被打的体无完肤。 采薇和采莲算是运气好,因为她们两个留在了王府,至少眼下不必承受水侧妃的怒火。 在沁水小筑的时间一日日的飘走着,打从刚到别院第一日开始,水若琼就在等着萧君昊的到来。 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向萧君昊倾诉,每日里都在期盼。 可时间渐渐流逝,这都过去一月多了,她要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见影子,水若琼渐渐觉得不对劲。 她没法相信萧君昊能忍住这么久不来看她不来接她,这在以前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难不成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云四已经完全得到了君昊的心? 在沁水小筑待的时间越长,水若琼的心里就越发不安。 她越来越后悔,早知今日,当初就想别的法子恶心云四了,也不至于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还砸得十分的重! 如今,她远远的被发配到这里来,四个侍卫看着,她就是想偷偷溜回去,连门都出不去! 初到沁水小筑的几天,不管多生气,水若琼都坚持不给自己服用彻底解除毒素的解药。 想着自己越惨,给萧君昊告状的效果就会越好。 可时间一日日的过去,萧君昊没有等到,她的身体却着实熬不住了。不得已,才将解药服下。 因服用解药的时间太晚,水若琼的身体到底是遭受到了比较大的损伤,在随她一道来的那位大夫的精心调理下,足足养了半个月才逐渐好转。 如今身体虽已彻底养好,可水若琼依旧出不去。没人管没人问的她,有种被全世界给遗弃了的彷徨感。 水若琼越待越慌,越慌越控制不住的会胡思乱想。 想到她的幼子,没有她护着,不知在王府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被谁坏心眼儿的…… 不会,一定不会! 她虽然不在不是还有君昊?君昊肯定会护着他的! 可是君昊呢,君昊这是不要她了吗?君昊已经被云四给迷住了吗? 她被送到了这里,云四和府里那些贱人不定怎么编排她呢,要不然,君昊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 从小到大,但凡有机会,君昊总会想方设法的去永昌伯府见她。 成亲以后,但凡君昊在京城,忙完公事之余总是陪着她。可是现在,这都过了一个月了…… 不行,得想办法尽快回去,不能再耗在这里便宜了府中那些女人! …… 定王府书房 这日午后,钟二郎和水五郎联袂而来,一到定王府就嚷嚷着要找云悠然,萧君昊对此十分无语。 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妹妹,这水家五郎,亲妹妹都被云悠然给打发到了别院,他半点都不着急不说,找云悠然倒是找得越发的勤了。 “来人!” 萧君昊虽然吐槽,但还是唤了侍卫进来。 “殿下!”侍卫非烟恭敬的站在下方等候差遣。 “派个小丫鬟,去梧桐院把王妃请来。”萧君昊无奈吩咐道。 “是!”非烟应声退下。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为王妃倾倒?”水五郎眨巴着亮晶晶的狐狸眼盯着萧君昊贼兮兮的问道。 “还有没有个正形了?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箭练好了?这次找王妃什么事儿?” 还为王妃倾倒,这家伙怕是真忘了他的亲妹妹是谁了吧? “我哪里没正形了?你放心,对待公事,我可从来都十二分的用心,绝对高标准严要求,没完成绝不会到处乱晃。 “至于箭术嘛,那可得慢慢积累,不过这阵子进步很大。为了进一步提高箭术,我这不是来找王妃嫂嫂指点了嘛!” 水家五郎水宗源是真的没有把自家妹妹被送去别院的事放在心上,自家妹妹犯了错本就该受到惩罚。 况且,王妃嫂嫂只是为了让妹妹去别院养病,妹妹再这么病下去可是会伤到根本的。 妹妹胡闹他可不能跟着胡闹。 妹妹不在王府,他更没什么可顾虑的,每次一来,就直嚷嚷着找王妃,全然不知道避嫌为何物。 “你怕是忘了,王妃比你小两三岁呢,好意思让王妃指点?” 萧君昊现在看他这个兄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没事老找借口黏着王妃做什么? “谁说师父一定要比徒弟年龄大的?德才高者为师,王妃嫂嫂箭术就是比我高,若愿意指点一二,绝对求之不得!” 跟萧君昊说着话的水五郎,那眼睛只一个劲儿的往门外看,都快望眼欲穿了。 第七十六章 后院一派和谐 看到有小丫鬟朝着书房走过来,水五郎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冲着书房外走去…… “有这么着急吗?既这么着急为何不直接去梧桐院?” 对水五郎,萧君昊真的是越看越觉得碍眼。 瞧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他自己的娘子呢。 “我倒是想直接去来着,可那是你定王府的后院,我岂能随便乱闯? “咦,君昊,你的意思是以后我来王府可以直接去找王妃嫂嫂?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以后我若找王妃嫂嫂就直接去梧桐院了,你可别说三道四的!” 都已经跑出书房的水五郎说着话意识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跟萧君昊十分认真的确认道。 “我是不会说三道四,但禁不住别人说三道四!为了本王王妃的名声,你这个臭小子,还是乖乖的在前院等着吧。” 萧君昊实在有些无语,他的这个顺着杆子就要往上爬的兄弟,真是越来越烦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五郎你真是太可爱了!兄弟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坐在一旁,只慢条斯理品着茶,一直未吭一声的钟二郎,终于被眼前两位兄弟给逗得大笑起来。 “别,别别别别别,本公子不喜欢男人!” 水五郎瞬间如同炸了毛的猫般大声冲钟二郎嚷嚷道。 “皮痒了吧你?瞎说什么呢?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房是不?” 钟二郎立刻体会了一把萧君昊那恨不得给水五郎几拳的切齿感,顺带着瞪了水五郎一眼,继续喝茶顺气。 “奴婢拜见殿下!拜见钟小郡王!拜见水五公子! “回禀殿下,梧桐院那边说王妃一大早去了城外南郊庄子,不知何时能归。” 小丫鬟进门恭敬行完礼,口齿十分清晰的回禀她们殿下道。 “你可问清了是哪个庄子?” 萧君昊还没接话呢,水五郎已抢过了话头。 “奴婢问了,可梧桐院的人也不清楚,只知道去了南郊的庄子。”小丫鬟恭敬答道。 “下去吧。” “君昊,你知道王妃嫂嫂去了南郊的哪家庄子吗?你今天的事儿处理完了没?不如我们去庄子找她吧?回来后你再处理。” 听到云悠然不在王府,水五郎就有些待不住了,想立刻拉着萧君昊一起去庄子上找她。 “没工夫陪着你瞎胡闹!我哪里知道她去了哪处?要去自己去一处一处的找吧!”萧君昊没好气的道。 “别以为离了你我就找不见了!总能打听到吧?你不去我就跟钟二郎自己去!钟二郎咱们走!” 见水五郎说着就往外走去,钟二郎朝着他挥了挥手也跟着朝外走了,萧君昊立马出声道: “你们还真去?” 水五郎给了萧君昊一个你这不是跟没问一样么的眼神,语速极快的道: “自然是真去!我们今天过来本来是找王妃嫂嫂的,你以为是来找你的?美的你!你忙你的吧,没你啥事儿了!” “回见啊!” 水五郎和钟二郎说着话又往外走去,萧君昊哪里还能坐得住?匆匆起身边往外走边对二人道: “你们是想走着去吗?先坐着,我让人备马!还有,等我换身衣服一起去。” …… 南郊撷英山听泉山庄 “姑娘,我们把水侧妃给放到别院那么久,殿下会不会找你麻烦?” 苦苦盼望着萧君昊去接她的水若琼,终于被云悠然的大丫鬟春兰给提到了一回。 被春兰这么一问,云悠然也开始琢磨起萧君昊会不会找她麻烦来。 说起这事儿,云悠然还挺佩服萧君昊的。 被她送走的那位可是他的心上人,都这么久了,萧君昊居然从没有找她问过水若琼的事儿,对她这个王妃的处理,他居然可以做到完全不加干涉,这倒是难得。 王府后院这阵子别提多和谐了,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 无论她在不在府里,都将庶务全部委托给了花侧妃和穆管家,着穆管家全力配合水侧妃管好王府诸事务。 因着这阵子萧君昊常常去她的蔷薇苑看望儿子,又因着云悠然对她有提携之恩,一向不问世事的花侧妃,一改往日事不关己的态度,同管家一起,尽心尽力的打理着府中之事。 大管家穆达素日里在王府积威甚重,又十分得定王殿下萧君昊看重,有他的全力协助,加上当下王府里除了王妃就数水侧妃位分最高,所以,花侧妃管起一应事务没有任何障碍。 当云悠然在府里时,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都会同往常一样按时至梧桐院请安。 与以往只是点卯应付不同的是,三位美人如今待云悠然这个王妃的态度不知比以往要真切和恭敬多少。 一片和谐之下,大家似乎都已经遗忘了水侧妃的存在。 但无论云悠然还是三大美人心里都很清楚,水侧妃不是她们想遗忘就能遗忘的,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 散布谣言的事,云悠然已让春影她们查的清清楚楚,该控制的人早已控制,该录的口供也都已录好备着,哪怕是想翻供都没有用的那种,只待水若琼待不住想要主动回来,或者被萧君昊接回来后在王府正式公开。 看着春兰那带有几分担忧的小眼神儿,云悠扬笑笑安慰她道: “他能找我什么麻烦? “府里不是都说我克着她了吗,为了她的安全我才送她去别院静养。水侧妃的身体应该已经康复了吧?肯定是因为离我够远之故!” “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己! “春兰姐,殿下才不会怪王妃,这又不是王妃的错。水侧妃非要跟王妃过不去,她造谣生事,若按王府规矩,惩罚可比这重多了。 “王妃只是让她去别院养着,还给她带了王府里最好的大夫过去,这是哪门子的惩罚?要惩罚都是这样的,那所有人都抢着要惩罚了。” 墨竹颇为不愤的吐槽了一大串。 那个水侧妃,好端端的非要跟王妃过不去,被王妃收拾了活该!王妃又没有跟她抢殿下,她干嘛总是自己找事儿? 最可恶的是,大婚当夜居然把殿下给骗走,真是太过分!要搁别人家王妃,不把她罚到怀疑人生才怪! 第七十七章 重点是这个吗 王妃大度不追究,水侧妃不收敛也就罢了,竟敢明目张胆的给王妃造谣,真是蹬鼻子上脸! 犯下如此大错,只是被送去别院静养,王妃还派了府里最好的大夫随行,还要怎样? “墨竹说的是,姑娘,我们这个月总是早出晚归的,这一次又要在庄子上小住几日,说不定等咱们回去水侧妃已经被接回去了呢。” 水侧妃已在别院住了一个来月,春兰觉得被殿下给接回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接回去就接回去呗,反正只要她不在咱们跟前蹦哒,她爱怎么作妖怎么作妖去。 “不,只要她不在王府后院瞎折腾人伤及无辜,那她想咋样就咋样吧。” 说到这里,云悠然不禁想起了水五郎,他明知她把他妹妹给送到离王府比较远的别院去了,却待她依然如故,也没来给他妹妹说情…… 那个阳光少年,云悠然一直蛮喜欢的,每每水五郎来找她,但凡有空,她都会很有耐心的陪他一会儿。 “姑娘,你说前次庄上闹事的那几个庄头,会不会是水侧妃安排的?” “不是吧水侧妃都已经被扔到庄子上去了,应该自顾不暇了吧?除了采苹、采桑,她身边也没别人了,谁帮她去跑那个腿儿? “除非是她事先安排好等着咱们的。” “无论是不是事先安排,反正不是正合你们心意了吗?连春影她们也只有围观的份儿。 “你们几个啊,借着人家闹事儿,把那些庄头给狠狠揍了一顿,我怎么觉得你们打得似乎有点不过瘾,是不是还想要再来几次?” 想起那天的事儿云悠然就有些想笑,可局限于身份又憋着不能笑。 以前倒是没发现春兰这几个家伙蛮有暴力因子,那天噼里啪啦一通胖揍,把那几个闹事的给收拾的哭爹喊娘,怕是以后见了春兰她们都有阴影了。 庄头嘛,就好好的做庄头干好分内之事好了,反正也管不了主子更换之事,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这不,闹事的结果只能是丢了庄头头衔儿,继续老老实实的种地喽。 “姑娘,我们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野蛮,可你看他们那个嚣张样子,以为咱们都是女的就好欺负,女子怎么了?” 那不是欠抽吗? 自打学了武功,春兰她们还从未一展过“身手”,一直想拿那些个没眼色的地痞流氓练手来着,总算逮着了机会,一时有些没收住。 “瞧你这心虚样儿,急什么?我又没说你们做的不对,这样的人,你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些人一看就是欺软怕硬惯了的,一次性收拾到位,他们安生她们也省心! 春兰几个的表现云悠然相当满意,那些个挑事儿的庄头和他们的跟班,根本不需要四大影卫出手。 春影她们的一拳下去他们哪里扛的住?但春兰几个的拳头那些人还是能扛的。 震慑了人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如此甚好。 “姑娘,有人朝这边来了,骑着马速度挺快,听声音像是七八个,香影已经去看了。” 忙了一早上这会儿刚闲下来,云悠然正在跟春兰她们边吃着过了饭点的午餐边聊着天儿,在外面巡视的墨影发现新情况进来禀报道。 “没事,咱们继续吃,姑娘我会保护你们的。墨影,你们几个吃过了没?” 听墨影说朝着庄子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不管是过路的还是来做什么的,云悠然都不怎么担心。 “等姑娘吃完我们就去。”墨影答道。 “别等了,再等下去饭菜都凉了。把春影她们都叫回来,快去吃饭吧。” 因为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今日本就错过了饭点儿,她们竟还没有开吃,怕是都给饿坏了。 “放心吧姑娘,待了解清楚这几人的动向后我们就去吃。” 知道再劝无用,云悠然遂点了点头。 “王妃,殿下和钟小郡王,水五公子他们朝这边来了。” 远远看到萧君昊和钟嘉麟、水宗源他们骑马朝着庄子疾驰而来,香影带着几分欣喜立刻来向云悠然禀报。 这几位这个点来庄子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香影,你和墨影在门口迎一迎吧,待二表哥他们进来,你们几个就立刻去吃饭。” 可不能把她的四大美人影卫给饿着了。 这个庄子较大,事情相对较多,她打算在这里多待几日,连夏荷她们几个三等丫鬟也都带了来,这边有春兰她们招呼足够了。 “是,王妃!” “是,姑娘!” 香影和墨影齐齐应声退下,云悠然和春兰她们继续边聊天边用着午餐。 听姑娘的二表哥来了,春兰先带着几丝喜意感慨了一句:“姑娘,麟公子他们居然跑这么远来看你!” 钟二公子对姑娘真是越来越好了,比伯府大公子,姑娘同父异母的亲大哥对她们姑娘还要好呢。 “春兰姐,重点难道不是殿下大老远追来庄子上看王妃了么?” 殿下终于知道主动找王妃,还是远距离奔来,难道不应该为王妃高兴吗?春兰姐这重点似乎抓的有点偏。 “啊,你怎么知道殿下不是来找王妃麻烦的?反正,麟公子绝不会找咱家姑娘麻烦。” 春兰虽这么说着但心里很清楚,殿下不可能专门跑庄子上来找王妃的麻烦。 可一想到殿下几乎连王妃的门都不登,她就对殿下抱不起任何幻想。与其失望,还不如压根儿就没有希望,姑娘也能少点失落。 “殿下来此肯定不是为了找王妃麻烦!”墨竹坚定的道。 若要因王妃让水侧妃搬去别院养病而找麻烦殿下怕是早就找了,怎么可能专门到庄子上,还带着好几个人一起来找? “你们少说几句还能多吃几口,再不赶紧的吃,等那几位爷上门咱们暂时可就都吃不成了!” 见可爱的美婢们争论起来都忘了吃饭,云悠然无奈的笑着催促了一句。 众美婢顿时醒神,姑娘(王妃)说的极是,殿下他们一来,她们既要行礼又要煮茶什么的,哪里还能顾得上吃东西? 啥也不说了,吃! 第七十八章 活生生的例子 “王妃嫂嫂,我从清风楼给你打包了许多好吃的,我们路上跑的快,这会儿铁定还热乎着呢,我拿给你吃啊。” 水五郎依旧是人未至声先到,还未进院门呢,就先嚷嚷开了。 隔着老远云悠然已清晰听到了水五郎的声音,她感叹了一句来的还真快,放下筷子,边起身往外走边对丫鬟们道: “来不及收拾了,我带二表哥他们去那边房间,墨兰墨竹,你俩留下收拾碗筷,若是没吃饱也可以继续吃,其她人跟我出去。” “是,姑娘!” “是,王妃!” 云悠然带着婢女迎出房间时,正好看到水家五郎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院子。 一身宝蓝锦袍,身披宝蓝锦缎披风的水五郎风姿极出众,纵然纵马奔驰数十里,被劲风吹了一路,魅力也未曾减弱几分。 一进院子他就翻身下了马,顺手将挂在马鞍上的食盒取下,马交给了紧随他而来的随从宝来去拴,人已小跑着往整个院里看上去最大的那个房间冲去。 “水五郎,我在这儿呢,你也不看一眼,闷着头就跑。过来,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还是别过来了,我过去吧。” 虽这一世的马甲比水五郎小两三岁,但架不住云悠然心理年龄大啊。 在她心里,一直把阳光爽朗的水五郎当弟弟看的,跟他说话一向比较随意。 原本就想带着水五郎他们几个去院里最大的那个房间,刚好水五郎已经在往那里奔了,那她过去好了。 “王妃嫂嫂,还以为你在这儿呢,你看,我们带来的吃的可多了,钟二郎那边儿还拎着两个呢。不过,我拎的这两个装得更多些。” 钟嘉麟和萧君昊以及半路上碰到跟过来的吏部尚书府的二公子公孙诺还有大理寺卿府的三公子淳于信几人并没有晚水宗源多少进院,此时都已经下马。 他们骑过来的马萧君昊的亲卫骆骁和钟嘉麟的侍卫南烛一并给牵了去,四人正朝着云悠然和水五郎所在之处走来。 水五郎说的不错,钟二郎的手里还真提着两个食盒。 “奴婢拜见殿下!拜见钟小郡王!拜见三位公子!”春兰她们赶紧的上前行礼。 “在外面不必拘礼!” 知道云悠然不太喜欢她的婢女对别人行礼,甚至都不喜欢她们对她自己行礼,这倒无伤大雅,萧君昊也乐得配合。 “殿下既如此说,非正式场合,你们以后就不必这么多礼了,去打几盆水来给这几位爷洗手。” 云悠然见坡就溜,赶紧的把萧君昊给她婢女的福利变现。 “是,姑娘!” “是,王妃!” 众美婢齐齐欢喜应下。 “你们怎么还没有改口,还称呼姑娘?” 听春兰她们依旧称呼云悠然姑娘而不是王妃,萧君昊觉着有些不太顺听,疑问的话脱口而出。 “可姑娘就是姑娘呀!”春兰装作懵懂的回了萧君昊一句。 春兰这话把萧君昊给噎的直接没法接了,一边儿的钟二郎又一次被逗的想笑。 他也没憋着,想笑的他也确实笑了。 不但钟二郎笑了,水五郎在旁边笑得更欢。 “王妃嫂嫂,你的这个丫鬟很有意思!许给我家宝来怎么样?” “为什么是你家宝来不是我家南烛?” 一听水五郎又为他的随从惦记上了表妹的丫鬟,钟二郎立马反问回去。 这么好的丫头,要许配,也该是他家南烛优先好么? “我觉得他们性格更搭啊,这也要争一争吗?”水五郎丝毫不让。 “为什么不争?这可是我表妹的婢女,不是你表妹的!” 哼,你能替你家宝来跟我家南烛抢,还不让我替我家南烛争?你这么霸道你家人知道吗? “那又怎样?还是我王妃嫂嫂的呢!” …… “停!我说你俩就别操心了,乱点鸳鸯若是点错这不是耽搁别人吗?我和萧君昊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要吸取教训! “你们也别争,回去后悄悄问问宝来和南烛,我也悄悄问问被你们说的害羞躲了起来的春兰。 “这不,还有春影她们呢,若是有哪些看对眼的,我绝对不会做棒打鸳鸯者,定会成全,并好好为她们备嫁。” 哦,棒打萧君昊和水若琼这对鸳鸯的可不是我,别算在我头上啊。这桩赐婚,我也是受害者好么? 云悠然心下自我安慰道。 被点了名的萧君昊莫名躺枪,又是一噎。 他只觉今日不宜出门,大老远刚来到这里,连个座椅都没捞着,已经被王妃主仆连着噎了两回了。 “王妃嫂嫂说的是,还是先问问他们的意愿为好,像某些眼神不怎么好使的人,放着绝世明珠都不知道珍惜的,谁知道还有多少呢?” 他这是被再次内涵了么?这接二连三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貌似,还真是不太有底气。 萧君昊明知被内涵,还是被心上人的亲哥哥为了他的正妃而内涵,偏偏被内涵的他实在无话可说…… 这算什么事? 下次出门前,一定得先看看黄历! 萧君昊的郁闷都快满溢了都。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人专情,心里一旦有了喜欢的,其他人再优秀皆是路人,倒并非专情者之过,只能说造化弄人。 “水来了,都快去洗手吧!” 见夏荷她们已经打了水过来,云悠然看了眼被水五郎的话堵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萧君昊,将快要溢出唇角的笑死死憋了回去。 意思着安慰了一句,示意婢女接过钟二郎和水五郎手里的食盒,以便于他们洗手,然后问他们道: “你们吃过午餐了没?” 见他们几个拎来了四个食盒,云悠然猜想这几位也许是没有吃饭过来的。 指望他们这些权贵子弟为她的小丫鬟们带吃的,下辈子吧! 环境使然,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意识。 “还没呢,急着来找王妃嫂嫂,想跟嫂嫂一块儿吃。若是人人都像王妃嫂嫂这么讲理,天下早就大同了。 “可惜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 若有一天失去云悠然,萧君昊怕是会追悔莫及! 虽这么想,可水五郎又觉得由他说出这话委实不妥,便又咽了下去。 第七十九章 心下不舒服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对有些人而言是福气的,对另一些人就有可能是负担,立场、处境不同罢了。 “事无绝对,不必苛求,顺其自然、问心无愧就好。我先带人进去摆餐,你们洗完手就可以直接吃了。 “算你们运气好来的是时候,我前次过来时往这里藏了两坛好酒,尚未来得及和美婢们分享。 “你们五个一坛,南烛他们一坛,保准你们爱喝。” “还有酒?” “那当然!” …… 见水五郎真心为她可惜,云悠然心下十分感动。 水五郎与别人不同,他是萧君昊心上人的亲哥哥,却为他妹妹的“情敌”打抱不平,世上怕是极少有这样纯粹的人。 可她原本对嫁人就没什么概念,见没法改变也就顺势而为成了亲。 原本志不在后院争宠,若是能在师父送她的医馆里常常坐诊治病救人,在她看来,可比跟一群大美人争一个男人有意义多了。 水五郎天生适合阳光灿烂,刚刚因为她有那么一瞬间愁上眉梢,那样子,反倒惹的云悠然生出几分心疼来。 不能因为她破坏这个阳光大男孩的心境! 于是,云悠然再次开解了一句,还找了借口打算把空间里她新酿的酒拿出两坛来款待他们。 她的东西都是婢女们收拾的,来时并未带酒大家都很清楚,凭空出现的酒,总得有个合理来源不是? 得亏上次是她来此处“踩点”,便是留下酒也并不显得十分奇怪,待会儿上主厅房梁上一趟就可搞定。 为了以防万一,率先进到房间的云悠然轻轻跃起,以一只衣袖掩住口鼻,另一只衣袖一挥,以内力将房梁上的灰扫去,轻轻往房梁上多放了几坛酒。 待她拿着其中两坛又返回地面上时,发现拎着食盒往房间里走的夏荷她们被她给呛了给正着。 呃,她不是故意的啊! …… 她尴尬的对被她嚯嚯了的美婢们道: “还是稍等一会儿再进去吧,把桌子也重新擦一擦。 “待会儿这边儿留下一个奉茶就可以了,你们几个把南烛他们招呼好,他们三个肯定也还没有吃东西。” “是,王妃!” “好的,姑娘!” …… 餐桌上,水五郎吃着东西那嘴就没有停过,叽叽喳喳的缠着云悠然问东问西,云悠然对水五郎格外的有耐心,有问必答,两人之间一派其乐融融。 一直没捞着说话机会的萧君昊脸越来越黑。 看着萧君昊的脸越来越黑,原本心下不爽的钟嘉麟反倒又有些想笑。 萧五郎你这是吃醋了吗? 你不是不在乎我表妹吗,那他跟水五郎说话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啊?要着急也该是我这个亲表哥急好不? 哼! “你们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云悠然见水五郎说了许多话,但就是没说大老远的过来找她做什么,遂主动开口问道。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他俩非跟着,路上又碰到了那两个,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他们都跟着一起来了。” 水五郎这话一听就知掺了不少水分,云悠然只是笑笑并不戳穿他。不过心下却是一松,没事就好。 一松后又是一暖,定是水五郎和二表哥想要来看她,又不知道她在何处,所以才拉了萧君昊一起,公孙诺和淳于信应该是真在路上碰到一起跟来的。 不得不说,云悠然真相了。 “王妃嫂嫂,是吃完就要返回吗?你带我在这儿转转好不好?” 水五郎带着几分撒娇意味问向云悠然,换来了萧君昊的一个白眼:“让你家宝来带你去!” 他家王妃要带也是带他,水五郎凑什么热闹? “宝来也没有来过这儿啊,对这里一点都不熟的。”水五郎理直气壮的反驳。 “王妃也是第一次来,只比你早到一个上午而已。” 萧君昊半分没让的立马反驳了回去,可很快被打脸。只听云悠然道: “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半个月前曾乔装来过,对这儿还算熟悉。” 说来也巧,她和春影她们分头乔装去摸底,她到的刚好是这一处庄子。 “看吧看吧,就知道找王妃嫂嫂没错!乔装?王妃嫂嫂你为什么要乔装来这儿了?” “这都不懂,自然是事先来了解情况咯!” 公孙诺实在听不下去了,水五郎的智商怎么时不时会掉链子那么一两次,这明摆着的理由还需要问? “公孙公子说的对,这些庄子我们一个也不熟,只知道地址和一堆人名儿,担心贸然前来,因不了解情况作出误判,就事先乔装分头摸了摸底。 “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我们才深入到庄子里,中间还真发现了一些问题,不过问题都不大,被春兰她们给轻松解决了。” 听云悠然说她们主仆,只几个女子乔装改扮,还曾分头深入到庄子,水五郎有一点点佩服。 水五郎觉着他必须得向云悠然表达一下钦佩之意,于是道:“王妃嫂嫂……” “如果不介意,水五郎就叫我的名字或者直接叫我云四,你这一句一个王妃嫂嫂,足有四个字,这称呼,太麻烦。” 其实并不是云悠然听着水五郎叫她王妃嫂嫂觉得别扭或者怎么样,而是担心若哪一天她和水若琼同时在场,水五郎以“王妃嫂嫂”称呼她习惯了顺口叫出来,他妹妹水若琼怕是对他会有看法。 云悠然不希望因为她而让水五郎被他亲妹妹记恨。 听云悠然让他直呼她的名字,水五郎高兴坏了,他立刻点头,只是要开口叫名字的时候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不就叫个名字吗? 王妃嫂嫂都没让萧君昊直接叫她的名字呢,说明对他是不同的,他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在萧君昊反对前必须得先落实到位才行。 时间有限,水五郎闭了闭眼道: “悠然,王妃嫂……呃,悠然,之前没有叫过你的名字还不知道,这一叫才发现,你的名字真好听,跟你简直绝配!” “水五郎,王妃是让你叫她的名字,可不是只叫她的名字。” 水五郎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当着他这个夫君的面,居然连姓氏都不带的直呼他王妃的名字! 第八十章 貌似嫉妒了 萧君昊的脸更黑了,沉声提醒了水五郎一句。身为夫君的他都还没有这么叫过呢,过分! “我知道啊,就是叫的名字啊,有什么不对吗?” 嫉妒了吧?嫉妒了就对了!慢慢嫉妒去吧!以后还有的嫉妒呢!这么好的女子,谁让你不珍惜的? “可以,随你,不就是个名字吗,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透了。” 果断打断萧君昊和水五郎毫无营养的争执,见水五郎只顾着说话都耽搁了吃东西,云悠然催促了他一句。 “王妃嫂嫂,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答应了水五郎直接喊你的名字,那我和公孙二郎是不是也可以?” 曾经对水五郎给云悠然的高度评价多有质疑的淳于信,自打见了她本人后再未质疑过,对云悠然越了解对水五郎的评价就越认同。 此时听云悠然主动让水五郎以名相称,他有些蠢蠢欲动,说话间还不忘将一旁静静边吃东西边围观的公孙二郎给拉下水。 “自然可以,名字起了不就是给人叫的吗?”对此,云悠然根本不会有半点意见。 云悠然没意见不代表萧君昊也不介意,看着几个兄弟溢满笑意的脸,他只觉午餐都有些吃不下去。 可他的损友却半点都没把他的黑脸看在眼里,继续跟他家王妃边吃边聊,别提多起劲儿了。 “时间还早,用完餐我让香影带你们去转一转,这里风景倒还不错。 “抱歉啊水五郎,未时我还有事,这次没法亲自陪你们去逛。” 刚刚水五郎提出想让云悠然带他参观,云悠然因有事没空对他有着几分歉意,打算让香影替她。 “有事,什么事?那我也不去逛了,我要留下来帮你!” 听说云悠然还有事要忙,水五郎立马来了兴趣,连风景也不想去看了。 “我已让人跟庄子上的佃户说好,下午为有恙的村民检查身体,待诊治完,其他人应该也就下工了,今日要跟他们都见一见。” 云悠然回答的比较详细。 “那可有什么我能做的,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 没想到除了核对这边的产业状况悠然还要为佃农检查身体,水五郎更来了兴致。 “医术岂是那么容易学的?你别捣乱就已经帮到王妃了。” 萧君昊算是看出来了,这水五郎就是变着法儿的想缠着王妃。 “不一定非得会医术才能帮忙,我们也可以帮表妹煎药啥的,对吧悠然妹妹?” 钟二郎也想跟着云悠然去,他还没见过表妹为别人治病的样子,风景有什么好看?改日看也一样。 “想去那就一起吧。煎药倒不必,今日只是检查开药方,明日才会让春影带人进城统一买药。 “村子上条件简陋,你们这些贵公子到时得克服着些。你们若是待的无聊了也可以再去转。” 少年们怕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许是纯属好奇想要跟去看看,既然想跟着那就跟着吧。 “妹妹这话说的,我们可都是正经上过战场的,咋会那么娇气?” “嗯,就是,悠然,你可别太小瞧我们。” …… “好,是我说错了!那……” “一起去吧!” 云悠然本想说那就走吧,结果被萧君昊给抢了先。 见贵公子们都要跟着去,云悠然事先叮嘱道: “二表哥和萧君昊你俩可得多注意些不要暴露郡王、亲王身份,否则村民还得给你们行礼。”那样多麻烦? “没问题!悠然妹妹,你这酒从哪儿买的?真好喝!” 钟二郎一口答应,将存在杯中最后一杯一直不舍得喝的酒饮下,不吝夸赞,这酒他以前从未喝过。 “这些酒都是外公和师父给我带过来的,外面应该没得卖。 “不过外公和师父把酒方送给了我,我给你们五个每人抄一份,记着别外传啊。” 原本见大家喜欢,云悠然想继续酿给他们喝来着。 可她的酒都在空间里,丫鬟们成天陪着,她身边有什么丫鬟们比她还要清楚,所以,即便酿了也不太容易拿得出来。 索性,把酒方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酿岂不更方便? “真的吗?酒方我也有份?” 酒方不都从不外传的吗?水五郎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来一趟庄子还能有这意外收获! 这酒,他也很是喜欢。 “自然是真的,自己人,有福同享,不过有难我就不一起当喽!都吃好了吧,那我让人把盘子撤下去给你们上茶了?” “好!” …… 在夏荷上茶水的当儿,云悠然将三张酒方默写了出来。 本想让夏荷拿下去着人抄出五份再拿回来,结果,水五郎他们表示为了酒方不外泄他们要亲自抄。 都很靠谱嘛! 桌上的笔只有三支,云悠然吩咐夏荷从别处给另找了两支略有点秃的毛笔过来,站在旁侧,围观这几位贵公子的书法。 事实证明,字好不好跟笔墨真没太大关系,瞧瞧这几个,即便拿着最普通甚至有点秃的毛笔都能写出极其潇洒神魂皆赞的字来! 云悠然真想当场手动给这五人摁几个棒! 云悠然非常喜欢书法,小悠然也十分喜欢,今日算是小饱了一番眼福。 “悠然尽管放心,我保证一定不外传,待回去酿好了酒,我立刻拿给你喝。” 水五郎最先抄完,待墨迹稍干了些,珍而重之的把酒方收好,打算一回去就带人酿造。 酿造出的第一批酒他一定要和云悠然一起喝。 水五郎这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看到几位小伙伴发自内心的高兴云悠然也很开心。 “好,我等着!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到时候她会把他们每个人酿好的酒都往梧桐院花坛底下埋上几坛,待过个几年挖出来,味道肯定会更加香醇。 来日再共饮,感觉肯定又会不同! 人啊,前行的路上若能得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间或同行,是多么幸福的事! 云悠然很羡慕萧君昊和钟二表哥、水五郎他们能拥有彼此最纯真的兄弟情义,觉得他们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 但愿他们几个能永远保有初心,永远记得曾经的彼此! 带着几分突然生出的感慨,云悠然同大家一道边聊天边策马往隶属于听泉山庄的第一个村落尚兴庄而去。 第八十一章 收租比例过高 一到尚兴村云悠然就开始忙了起来,十分有耐心的细细的为候在这里的村民诊治着,春兰和墨兰在她的两侧轮番做着详尽的记录。 待给所有身体有恙的人诊断完毕,已是两个时辰后了。 诊完病,云悠然让丫鬟为村民们备下的几大锅果粥也已发放到了尾声。 见事已办完,天色也已不早,云悠然便吩咐春兰她们收拾收拾,准备返回庄子。 可此时哪里需要春兰她们动手,就是萧君昊他们带来的侍卫、随从也都没有动手的机会。 淳朴的村民们手脚十分利索,很快就帮着把东西都规整好了。 临走时,云悠然十分温和的跟村民们说,接下来三日,每日都会在这里给大家准备果粥,让大家下工后务必记得过来喝。 无论身体是否抱恙,都可以领一碗果粥。 这些粥云悠然都是加了空间里最原始的那两棵桃树上结出的果子的果肉或者果汁在里面的。 之所以分四天给大家喝,就是不想让每次喝完的效果那么明显。 村民们有些长期营养不良,体内或多或少都积累了一些隐性疾病。排排毒,补充补充养分,身体抵抗力也能增强些。 至于已患病的那些村民所需药物,云悠然已让春兰和墨兰做了详细记录,待明日一早春影带人去城里给买回来,会免费提供给他们。 之前在别的庄子她们也是这么做的。 今日萧君昊在,往庄子上返回途中,云悠然打算跟他商量商量收租的事情。 “萧君昊,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你说吧。” 今日,跟云悠然在村子里待了这小半日,萧君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会往云悠然那边瞥几眼。 通过有意无意的观察,萧君昊算是对云悠然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看着她为那些平民百姓诊治,气定神闲,颇有神医风范,完全不在乎身份上的天壤之别,整个过程半丝不耐烦也无,更没有一点嫌弃,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在为大家诊治。 萧君昊觉得,今日的云悠然,整个人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圈光晕般! 他不禁想起水五郎曾形容过云悠然的一个词语“耀眼”来,对,今日的云悠然给他的感觉就是很“耀眼”! 此时听她说有事同他商量,萧君昊还蛮好奇她想要商量什么的。 只听云悠然道:“这段时间,我和春影她们分别到过王府的几个庄子,我陪嫁的庄子,还有附近别家的庄子。 “一圈暗访下来,发现有些庄子收租的比例有些偏高。 “五五分成的几乎没有,六四的有一些,七三的是主流,甚至还有八二分成的。 “如此高的收租比例,收成好的年份还好说,倘若遇到自然灾害收成不好时,他们的那点粮食怕是连两三个月都保证不了。 “辛苦一年,所得的那点粮食节约着吃,有时候都很难坚持大半年的时间。 “吃野菜辅助都还算好的,可野菜都是有很强季节性的,到了冬季,饥寒交迫的,就很难度过。 “今日你也看到了,他们几乎人人都营养不良,这还是离京城非常近的村民,都过的食难果腹,若是再远一些,温饱问题可能更难保证。 “这段时间我在想,若是单纯的把收租比例降一降,可能会因为触及到别人的利益而遭到大规模抵制。 “不如想一想,怎么才能提高粮食产量。 “若是产量上去了,收租比例再稍微调一调,无论东家还是佃户,双方的收益也都能增加,如此应该就不会有人太过反对了吧?” 骑在马背上的云悠然皱着眉头边前行边说着,她说的很认真,走在她旁边的萧君昊、钟二郎等几人都听的更加认真。 他们没有想到云悠然只不过接触这些庄子这么点时间,竟然已经了解了那么多,更已经为这些村民着想了这么多。 说实话,莫要说钟二郎、水五郎、公孙二郎和淳于三郎这样四个不用继承家业,也不用关注自家产业的,就是已经有了自己产业的萧君昊,也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这些庄子连同周边的土地划归到定王府名下时,他只派管家去梳理了一遍。 后来,管家权交给了水若琼时,他也只跟着水若琼到其中的两三个庄子上转了那么一圈,再未关注过。 王府自有专门的人按照惯例,于每年秋收时上各处庄子收租。比例多少,他从未留意过。 至于留给村民的粮食是否够他们吃一整年,身为亲王的他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有些太失职了? 这些佃户都是依赖庄子而生,当然,没有这些佃农种这些地,王府也就收不上来租,可以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公事上,对于王府的这些产业,因一直有专人打理,他从未管过也从未去思考过。 没想到王妃才刚接过手,首先考虑到的,是庄上村民的生存问题,比他可要称职多了。 小小年纪的王妃,居然能想到不能单独降低收租比例,否则,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这么多…… 可提高产量并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情。 一阵的沉默之后萧君昊开口了: “王妃所言甚是,只是产量大多取决于每年的雨水程度,提高产量,这并不容易实现。 “不如我试着跟父皇提一提,看能不能相对的统一一下收租比例。” 萧君昊觉得王妃的想法是很好,却很难实施,倒是请父皇出个收租上限,倒是更容易实现一些。 只是这中间也会存在一些操作上的隐患…… 对于怎样提高田亩产量,其实云悠然心里也没什么数。 她并没有学过种植相关,只知道大棚能够反季节种植,可搭建大棚还需要塑料薄膜,这个世界可没有塑料薄膜这种东西。 至于是否有什么可替换的,她也完全不知。 云悠然侧脸看了看萧君昊道:“你说的对,不过陛下每发布一道政令,都会关系到全国,尤其收租这事儿关系到的基本都是大贵族利益,怕是不太好推行。” 第八十二章 触动 “的确如此。”萧君昊对云悠然的话颇为认同。 云悠然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若是小范围调一调,遏制一些太过夸张的收租比例,禁止变相增加佃户负担,暂时缓解一二也还好。 “只是这样一来又怕被歪嘴的和尚把经给念歪,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不说,受连累的,最终还是佃农。 “萧君昊,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想法,说说看。” 这还是萧君昊和云悠然第一次谈这样的话题,云悠然的话语着实将萧君昊给惊到了。 不知别的闺阁女子如何,反正王妃思考问题的角度够特别,也颇有深度,他不禁对云悠然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期待。 云悠然再次侧首看向同她并肩而行的萧君昊,恰巧萧君昊也转向了她,尴尬什么的倒没有,云悠然顺势朝着萧君昊微微笑了笑,转回头看向前方的路,开口道: “我觉得可以让佃农们多打几口井,多挖一些大的地窖。井水的水源来源于地下,而地窖的水源则来源于天上。 “地窖主要用来存储雨水或者雪水以备不时之需。 “与井水是流动的水是活水不同,地窖是用来存储死水的,防渗漏,防变质,防虫子等就都需要考虑。 “工部或者民间应该有专门懂这些的人。 “为了避免危险,可以把储水窖口留小一些并盖上盖子。地窖挖成球状,底部的水会好取一些。 “在有大型水源的地方可以修一些引水渠灌溉,不过耗资比较多,工程量比较大,刚开始时只投入不产出看不出成效。 “但若建成了,既可防旱也可防涝,绝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目前她能想到的,就是多打几口井,多挖一些大一点的储水窖,如此,当干旱时以井水保障饮用水,以储水窖所存储的雨水、雪水浇灌,或许产量也能提一提。 储水窖的渗水等问题就让专门的工匠们去解决吧,她既不是种植师也不是建筑师,只提出这个想法,应该有专门的高手能解决这些问题。 等储水窖准备好,也存了水,大不了到时候她偷偷的再过来几趟,往里掺入一些她空间里的井水,如此浇灌效果应该能更好一些。 目前她能为村民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至于兴修水利啥的,工程浩大,她只能提出一个思路。 或许上阳国有些地方已经有这样的工程而她尚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先提出来,来日传入皇帝耳中,若是皇上起了意,自然会让工部去想法子落实。 云悠然有些懊恼,没有先知先觉的能力,并不知道自己要穿越到这里,故前世时,从未研究过先进的种植相关,以致虽有想法却十分浅薄,更无其他计可施。 可她自觉浅薄的话语听到身边几人的耳中,对他们的触动却是莫大的,尤其是同行的几位男子的耳中。 他们没有想到云悠然一个高门贵女,竟然能为几乎处于最底层的佃户想这么多,还想的这么具体。 即便她在江湖待了六年也依然改变不了她高门贵女的身份,何况即便身在江湖,她既是大门派老掌门的嫡亲外孙女,也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身份也半点不低。 不管她的想法是否能切实实施下去,她一心为佃户着想的心却是极为真实也极为珍贵的。 宝来、骆骁还有南烛三人是真的被云悠然给感动到了。 侍卫随从大多出身不高,有的家里也是佃户出身,很能理解那种靠天吃饭旱涝都无法保收的无奈。 贵族们,庄子多地多,无论旱涝都绝对无需发愁,他们从来都不会体会饿肚子的苦楚,更没办法理解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的痛苦。 而眼前女子,本出自伯爵府,如今又贵为亲王正妃,可她却拥有着一颗能真正为底层佃户着想的赤子之心! 云悠然今日的所作所为本就远远出乎他们三个的预料,没想到她为佃户们所思所想比他们今日看到的更多更远! 钟二郎和水五郎更是被云悠然的言行给深深触动,他们甚至觉得过去这二十年都白活了。 虽说他俩都于十四岁时已早早的上了战场,可当时只是年少轻狂,虽有保家卫国的心思,可更多的是少年意气。 云悠然却是真真正正的想为这些佃农,甚至整个上阳国的佃农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而他们,自出生起就有爵禄可享,长这么大,取之于民,却从未想过为民众做些什么,真是越想越惭愧! 水五郎更是觉着自己越来越比不上云悠然了,因为他们之间相差的不仅仅是箭术,更是境界上的差别。 几人中,触动最深的,当属公孙二公子公孙诺和淳于三公子淳于信。 云悠然万万没有想到,她今日的一番话,对公孙诺和淳于信的触动会那么大,竟然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后半生。 他们俩跟水五郎和钟二郎一样,也觉着这么多年算是白长了,为民众考虑的,为民众做的,竟还不如一个女子多。 此次回京后没过多久,他们二人从十分光鲜、令一众京城公子哥儿艳羡万分的十六卫主动申请外任,从此,一生几乎都投入到了改善民生的大业中。 出身本就很不错的公孙诺和淳于信,从不畏权贵,在先后两任皇帝的坚定支持下,一生做了太多利国利民的事,深受百姓爱戴,成为享誉后世的一代名臣。 他们的功绩超越了他们的祖辈父辈,他们创下的功绩,对后世影响非常深远。 …… 云悠然的话对萧君昊的触动也颇大,他决定回去后跟他的幕僚好好合计一番。 王妃的想法能在全国推行更好,若是有障碍,别的地方他管不了,定州他还是可以做主的。 国泰民安,反过来又何尝不是?民众安居乐业,国力才能更加强盛。再有清明的治安和过硬军队,国家也能更加的安泰。 “王妃,你的想法很好,我会想办法将它落实下去,你只需要按你的步骤继续梳理产业,别的都交给我。 “为村民买药的银子,也别总贴你自己的嫁妆,你是王府正妃,王府的银子随你调用。” 第八十三章 活得更有价值 “悠然,我也有些私房钱,也可以支持你治病救人。”水五郎赶紧的刷了一波存在感,表示他也能帮上一点忙。 “表妹,我也能。” 水五郎都表态了,身为嫡亲表哥的钟二郎岂能落后。他非但不想落后,还为被水五郎抢先表态郁闷不已。 公孙二公子和淳于三公子也紧接着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小伙伴们如此支持,云悠然心下很暖,她笑着道:“银子的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你们几个谁有我的钱多? “我有那么多嫁妆,几辈子都花不完,其中还有好些能再生银子的嫁妆呢。 “给村民买点儿药花不了多少,你们的钱还是留着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吧。” 几位小伙伴的好心云悠然直接拒绝了,王府的产业是不少,可王府的开销也大。 水五郎和表哥钟二郎还有公孙二郎、淳于三郎他们虽都不缺钱也有不错的差事,但所得毕竟有限,有着雄厚嫁妆的云悠然自然不好意思剥削他们三个。 而钟二郎他们回想起云悠然那轰动全城的嫁妆,对于云悠然的拒绝还真是无话可说。 尤其是钟二郎、水五郎、公孙二郎、淳于三郎四位,瞬间觉得自己好穷,深感又多了一项完全没法跟云悠然比的…… 打击要不要来的如此猛烈? 这一波又一波的,太过扎心! 算了,他们那点银子还是留着自己花吧,就不充英雄了。 明日还要当值,萧君昊和钟二郎他们几个把云悠然主仆送回庄子,再未停留,带着侍卫随从回城去了。 在他们走后,云悠然突然想到若是种子质量高,那种出来的庄稼长势应该也会更好。 之前,她用空间里原有的那两棵桃树上结的桃子的桃核种出的桃树,其果子的品质不是比一般的果子品质高多了吗? 若是她在空间里培养出一批种子来,那村民的收成是不是也能更好一些? 想到这个可能性,云悠然不禁有些小兴奋,她打算让春影给她准备一些种子回来,她要在空间里专门开辟出一块地方来培育种子。 空间里地方虽有限,且基本已被她给种满,不过大不了分多次培育,反正有着三比一的时间差,培育起来也不难。 除了疏理产业,为村民诊治疾病,帮众佃户调理身体外,云悠然还为佃户们画出了数种药草的图样,让他们碰到后挖来晒干收着。 待集够一定数量统一交给庄头,告知他们定期会有专门的人上门来收。 云悠然画出的药草,都是她在这一片见过的,村民们收集起来应该不会有多困难。 这虽远远称不上什么康庄大道,也算为佃户们找了条可以创收的羊肠小道。 云悠然还教了佃户们一些自救和急救方法,教他们如何预防易发的或者季节性疾病,也教了他们在病症初期时该如何处理的方法。 因云悠然对待佃户们非常有耐心,也确实为大家解决了一些实际困难,故,她们主仆每从一个庄子离开时,庄上众人大都会依依不舍。 其实云悠然也有些不舍,外面就是比王府里好,她可以利用所学,利用自身资源为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只有这样,云悠然才觉得活得更有价值! 又过了一个月,在水若琼让侍卫往王府里第四次传话,表明她的身体已完全康复,请求回府时,云悠然这才派了马车去把她接了回来。 即便回到府中,萧君昊依然没有主动去看她。即使水若琼主动去找萧君昊,萧君昊也推拒不见。 这一次,萧君昊是真的决定下猛药,让水若琼看清一些事,不要再任性胡闹,无端的给原本平静的王府制造麻烦。 萧君昊的态度让水若琼觉得十分反常,这也使得她深感不安。 她根本没有想到萧君昊会这样待她,更没办法接受萧君昊这样对她。 “说,这段时间我不在,云四是不是一直在迷惑殿下,殿下是不是已经被她给迷住了?” 见水侧妃双眼似是在冒火,大丫鬟采薇硬着头皮回道: “侧妃,这两个月王妃很少在府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子上,有时候会在庄子上住三五天,最长一次甚至住了半个多月。 “即便回府,也没听说她去找过殿下。殿下这阵子似乎也挺忙的,也没听说他去过梧桐院。其他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采薇自小跟着她,水若琼对她还是十分了解的,她觉得采薇应该没有胆子骗她。 上次虽说听了云四的吩咐令她十分不悦,但到底情势所迫,细想想也无可厚非。 可若是如此,君昊为何一直不去看她呢?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水侧妃立刻大声问采薇道: “是不是花如岫?是不是她? “她拐走了我的儿子,如今我回来了,她居然还占着我的儿子不送回来,是不是她在利用我的儿子迷惑君昊?是不是?” 水侧妃突然的大声吓了采薇一跳。 她不由吐槽,侧妃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啊! 一回来整颗心都扑在了殿下身上,外院跑了好几趟,可住着小公子的蔷薇苑侧妃你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若非分析谁有可能迷惑了殿下,侧妃怕是还想不起小公子吧?男人真的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重要吗? 虽说从小就陪在水侧妃身边,跟水侧妃也算是感情深厚,但对于侧妃重视男人更胜于自己儿子这一点,采薇实在是无法认同也无法理解。 看她依旧盛怒不息,不从自身找原因,只想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采薇也不敢说什么。 对于从小陪着长大的这位主子,没有谁比她和采苹更了解的了,只能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回禀侧妃,不论多忙,殿下每天都会去蔷薇苑看小公子,陪小公子的时间有长有短。 “短的时候一个时辰都不到,长的时候,偶尔也会过夜。 “至于花侧妃有没有趁此迷惑殿下,因为花侧妃院子里管得极严,这个奴婢根本打听不到。” 第八十四章 淑妃驾到 对于花侧妃,采薇还是有些佩服的。 别的不说,花侧妃把她的蔷薇苑管的真如铁桶一般,不愧是上州刺史大人的嫡女,那管理手段,一般人真比不上。 花侧妃要容颜有容颜,要气质有气质,要手段也有手段,只因殿下先喜欢了她们家侧妃,所以对花侧妃一直不冷不热,倒是挺可惜的。 可有几个女人能有她们家侧妃这么好的运气,能刚好嫁给喜欢自己的人? 男人们三妻四妾的,即便如她们家侧妃这样有幸嫁给对自己十分重视的男子,可依旧得同其她女子分享丈夫,其中滋味只有后院女子们自己才知道。 采薇觉得王妃说得非常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女人之间再争再斗,也改变不了男人的思想和喜好。 与其如此,不如和睦相处,何必争的你死我活? 只是这些话打死采薇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 即便如此,采薇的话也深深刺激到了水侧妃,尤其是“每天都去蔷薇苑,有时候甚至还会过夜……”这些个字眼,刺的她的心生疼。 水侧妃自动忽略了她的儿子也在蔷薇苑,萧君昊去看望她的儿子原本是好事。 可只因那里有花侧妃那个女人,她宁可她儿子这两个月里既见不到她这个母亲也见不到萧君昊。 原本她对萧君昊并没有什么占有欲,曾几何时,甚至是抗拒的。可不知从何时起,似是不知不觉间慢慢起了变化,到了今日,已见不得任何女人靠近或企图靠近他。 她恨云悠然,恨花如岫,感觉王府所有的人都在合伙欺负她。 “采薇,派人去给姑母送信,我要进宫见姑母!” …… 原本看在萧君昊还不错的份儿上,也是看在水五郎的份上,云悠然想着给水五郎的妹妹萧君昊的心上人一个缓冲,让她回府后休息几日再公开与谣言传播相关的调查结果。 谁知,水若琼恶人先告状,竟然把宫里的淑妃娘娘给请到了定王府。 梧桐院 “糟了!王妃,水侧妃带着淑妃娘娘进府了,听外院传讯的说,看架势,淑妃娘娘来者不善,你要不要出去躲躲?” 收到外院暗卫给她悄悄传过来的信息,香影半点未敢耽搁,赶紧的冲进了云悠然的房间,将淑妃疑似来兴师问罪的消息通知了她。 以王妃的身手,肯定能无声无息的从王府里躲出去不被发现。 反正这阵子她们跟着王妃一直在各个庄子游走,淑妃娘娘毫无预兆的到来,她们不在府里也很正常。 听香影说萧君昊的母妃来了,还是和水若琼一起来的,云悠然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 萧君昊的母妃水淑妃不但不喜欢她,还有些针对她。 应该说不单单萧君昊的母妃不喜欢她,宫里的太后和皇后貌似也都不怎么愿意看到她,这不,连她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都免了。 不过这倒正合了云悠然之意。 这次,她把水淑妃的娘家侄女儿给送去别院两个多月,水淑妃此时驾临王府,定是给她侄女儿撑腰并找场子的。 躲吗?其实云悠然的第一反应也是躲。 不过她很快想到,躲得了初一又岂能躲得过十五? 定王府好歹还勉强算是她的主场,淑妃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没个结果她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在定王府逮不着人,改日她定对会派人召她进宫。 进宫后,可就在淑妃的地盘上了,谁知道那个女人会怎么对付她? 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既不能对淑妃的人动手,也不能直接从宫里跑掉,那才麻烦呢! 这事儿她没什么心虚的,再说,身为王府正妃,遇事儿若只知逃跑,在王府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且,此事并不完全是坏事,这还得亏之前没有找水若琼清算,倒是给了自己一个装白莲的机会。 云悠然觉着,她完全可以借着水若琼给她找事儿,把她查证的那些水若琼造谣的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 她还不相信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当着定王府所有人的面,淑妃会毫无原则的偏帮她的侄女儿! 证据当前,即便萧君昊也无话可说。 或许他还会以为她原本不想再追究水若琼让人造谣的事,可水若琼非要跟她过不去,恶人先告状,想利用他的母妃来对付她,她只是为了自保才把那些证据甩出来的。 反正造谣的事她是迟早要和水若琼清算,若那样明晃晃针对她这个王府正妃的谣言都可以不了了之,难免会有人有样学样毫无敬畏心可言。 这次宽宥了水侧妃,下次还怎么管别人? 这下正好,水若琼自己把这个机会主动送到了她手里,她若是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对不起水若琼的良苦用心? “王妃,咱们赶紧离开吧,咱悄悄出去,府里暗卫即便发现绝不会乱说。” 见云悠然只在那沉吟并没有表态,香影就有些站不住了,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姑娘又没有做错走什么走?姑娘这一走,反倒让人以为姑娘心虚,像是真虐待过水侧妃似的,那才真会有理说不清。 “再说了,上次水侧妃着人刻意散布谣言的事,春影和你们一道不是都查的很清楚了吗? “她把淑妃娘娘请到王府对姑娘未必全然不利,刚好让淑妃娘娘看一看,水侧妃在府里是怎么欺负咱们姑娘的。” 刚听到香影说淑妃娘娘驾临,春兰也下意识的替自家姑娘着急了起来。 水侧妃是淑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淑妃娘娘肯定会护着她绝不可能偏向她家姑娘,怎么看姑娘都极有可能吃亏。 与其留在这里吃眼前亏,还不如赶紧的躲远。 可转念一想,这次她们手里有水侧妃出幺蛾子的证据,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城,那何不迎难而上? 好歹也是位列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应该不是太不讲理的人吧? 若是此次她们有证据淑妃娘娘还毫无原则的包庇水侧妃,那她们姑娘以后也就不必再孝敬那位过于偏心的婆婆了。 第八十五章 被拉上战场 若是殿下毫无原则的站在水侧妃那边,春兰觉得,以后在这个王府里,她们姑娘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至于王府庶务,姑娘完全可以全部甩出去,谁爱打理谁打理,姑娘再别劳这份神了! 反正姑娘的嫁妆足够她们主仆衣食无忧几辈子,何必劳心劳力为心里完全没有她的人费神? “春兰说的倒也蛮有道理,王妃,那我去准备准备,保证但凡需要,我们随时都能甩出证据。” 春兰的话把香影给点醒,她觉得春兰说的对极了。 有证据她们还怕什么?该怕的人应该是水侧妃才对!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一个侧妃,胆敢造王府正妃的谣,还恶人先告状找淑妃娘娘撑腰? 她倒是要看看,水侧妃待会儿怎么收场! “去吧!” 云悠然一发话,香影应了一声立马去找春影准备去了。 “姑娘,我让夏荷来为你重新梳妆。这次,我们拿出王府正妃的派头,一定要把水侧妃给制住,省得她老想给姑娘找麻烦!” 春兰一副战斗力极旺的样子对云悠然说道。 “好,听你的,今日我们好好打扮一番,就着定王正妃的行头去!” 不管她低调还是高调淑妃都不会喜欢她,与其如此,那她就高调一回。 反正她的身份已经摆在这儿了,被别人硬拉上战场,盔甲怎么能少的了? 她们顺眼不顺眼的就这样了! 或许看着看着就看习惯了呢! 不过很快云悠然就有些后悔,便是常服,亲王正妃的行头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如今正值炎夏,穿成这样威仪是有了,可遭罪也是真的! 淑妃早已派人进来传话,请云悠然到外院儿萧君昊的书房拜见,单看淑妃找的这地方,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底气十足的云悠然半分不惧,任由丫鬟们给她收拾妥当,才朝着外院不疾不徐的走去。 “属下参见王妃! “王妃,淑妃娘娘正在殿下书房冲花侧妃发火,您一定得当心。属下已经通知了殿下,殿下应该很快就能赶回,您撑着点! “不行不行,淑妃娘娘这会儿火气太大,您若进去,十有八九会吃亏,要不您先躲躲?” 快到萧君昊的书房时,一直在等着云悠然的亲卫骆骁迎了过来。 他先把书房里的情况跟云悠然透露了一二,一想到淑妃娘娘的怒火,骆骁只希望殿下能回来的再快点。 上次跟着殿下庄子上一行,王妃给他留的印象超好,他是真心不希望王妃吃亏。 骆骁的好意令云悠然十分感动。 她跟萧君昊的亲卫骆骁并没有怎么打交道过,没想到这个亲卫竟能如此关心她,云悠然心下不由一暖。 她微微一笑,宽慰骆骁道:“放心,本妃不会有事,至少绝不会遭受皮肉之苦,顶多被训斥几句,无妨!” 云悠然那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一下就照进了骆骁的心里,就在他一愣神间,云悠然已越过他朝着书房走去了。 站在原地的骆骁,只希望殿下能快点儿再快点儿回府。 “臣媳参见母妃!” “奴婢拜见淑妃娘娘!” “奴婢拜见王妃!” “妾见过王妃!” “奴婢拜见王妃!” 行礼毕,未等上首之人说免礼,云悠然已自己起身,对朝着她行礼的众位大美人和小美婢们道了声免礼,径直走到书房右侧空着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春兰和春影见此也跟着起身,走到云悠然身后站定。 …… 云悠然进来时,一袭华贵亮紫罗兰色宫装着身的淑妃端坐主位,四个宫娥分侍左右两侧,看上去威仪尽显,无端给人以压力感。 青丝轻点珠翠,身着淡粉曳地长裙的水侧妃仪态万方的站在淑妃身边,看向云悠然的眼底有着掩藏不住的深深敌意。 花侧妃和她的两名婢女端端正正的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下连个垫子都没有。 宫、陶两位庶妃带着各自的婢女站立在左侧。 水侧妃的丫鬟采薇、采莲,萧君昊的大丫鬟,常于书房伺候的宝琴、宝珠等亦随侍两旁。 除了上首几人,书房其她众位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向云悠然这个王府正妃行礼都差点忘记了。若非萧君昊的大丫鬟宝琴和宝珠带头向云悠然行礼,怕是都会给忘个彻底。 云悠然发现,身子已彻底养好的水侧妃静静站在那里时,看上去楚楚袅袅,十分的温婉可人。 不由心道,难怪令萧君昊倾心多年,果然有被青睐的资本。 “放肆,淑妃娘娘让你起来了吗?” 见定王妃云悠然居然自顾自的起身,且径直走到一边巫自坐下,淑妃娘娘左前方的宫娥立刻厉声呵斥起云悠然来。 对此,云悠然只当没有听见,一个眼神都没给。 “宝珍,罢了,何必跟一个出身乡野的丫头去讲究礼数?”给自己找不自在? 久居上位的淑妃已多年不曾见过如此失礼之人,云悠然的行为愣是令她怔了一瞬,紧接着心里泛起阵阵恼怒。 只是自持身份,哪怕十分不喜这个儿媳,语气上也未表达出来,可这用词,却充满着浓浓的嫌弃之味。 “非雾、非烟,都打起精神,仔细注意着,若看到淑妃娘娘要惩罚王妃,马上通知我。” 听着房间里动静不太对,骆骁赶紧地对守在书房外的侍卫非雾和非烟叮嘱了一句。 他没办法离书房太近,对房内情形,没有守在书房门口的两名侍卫看得清楚。 若是淑妃娘娘要惩罚王妃,他一定要想法子阻止。可他能想什么办法呢?就说永宁伯府老夫人给王妃传来口讯? 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呢? “是!” 别说跟云悠然有过接触的骆骁着急,就是没怎么见过云悠然几面的非雾和非烟也挺着急。 虽嫁进王府时间不长,但云悠然在王府诸卫中的人气已经比较旺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听钟二郎和水五郎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赞他们王妃,把王妃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实在太让他们好奇了。 当然了,最让他们好奇的是,王妃的箭术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好想亲眼见识。 第八十六章 因何被罚跪 亲卫、侍卫们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半点不影响他们与有荣焉,甚至已经对云悠然有了几分朦胧的崇拜。 因有这样的情怀在,他们自然不希望王妃受折腾。 “母妃说伯府是乡野那就是乡野吧。”云悠然心道,你高兴就好。 对于淑妃这个长辈的出言不逊,云悠然不惧不怒,她淡淡坐在椅子上,平平静静的应了淑妃一句。 言外之意在场的人精们肯定都很容易能品出来。 云悠然出身永宁伯府,淑妃娘娘和水侧妃的娘家水家是永昌伯府,若她的娘家永宁伯府是乡野,那永昌伯府又算什么? 反正淑妃没有明确指出单指的是她母亲一方的出身,这个世界,子女的出身主要看父亲的门楣,只要不单拎出来,她就可以混为一谈。 何况她从未觉得出身江湖会低人一等。 反正不管她怎么做淑妃娘娘都不会满意,那她何必委屈自己呢? 云悠然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个软钉子,一时真把淑妃给噎住了。 身处深宫多年的淑妃,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连说句话都不知道要拐多少个弯儿的后宫嫔妃,云悠然这完全不走花花肠子路线的应对方式,还别说,反而令淑妃有些不太适应。 淑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媳妇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竟一副破罐子破摔之态。 她难道就不怕如此对待夫君的母妃,会被夫君更加不喜甚至厌弃吗? “定王妃好厉的一张嘴!淑妃娘娘至此大半日,身为儿媳,你姗姗来迟,是为不恭;同长辈说话,语调阴阳怪气,是为不敬! “定王妃,你以为这是定王府,淑妃娘娘就不能罚你?” 作为淑妃的心腹宝珍怎会不知淑妃娘娘来定王府是替她侄女水侧妃撑腰的。 碍于身份,有些话淑妃娘娘不能自己说,有些事不能自己做,那么,就需要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替淑妃娘娘来说来做了。 既然是来找场子的,总得找点由头才好兴师问罪。 “这位姐姐,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们王妃了。 “收到外院通传,说淑妃娘娘驾临,我们王妃非常重视,立刻让奴婢们重新为她梳妆,以期能以最隆重的姿态来拜见淑妃娘娘。 “这难道不恰恰证明了我们王妃对淑妃娘娘极度重视,不敢稍有怠慢? “至于说话,我们王妃不是顺着淑妃的意思承认了么?姐姐可不能随便给我们王妃扣不敬这么一顶大帽子!” 见这个叫宝珍的宫娥一个劲儿的挤兑她家姑娘,春兰着实有些看不下去,毫不犹豫的挤兑了回去。 你是正一品淑妃的婢女,我是正一品亲王妃的一等婢女,你也不比我高贵! 你在这儿一个劲儿的仗着是我家姑娘长辈的婢女挤兑我家姑娘,我能不替我家姑娘挤兑你? 哪有那么多好事? 哼! 云悠然依旧神色平静地稳稳地坐在那里,任由春兰替她说着话,不过心下却在时刻准备着一旦有人向春兰发难她得随时护她。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鬟,定王妃平时都是这么纵着你们的吗? “当着淑妃娘娘的面儿都这么嚣张,可见平日里在王府如何的作威作福……” “论起伶牙俐齿,本妃的丫鬟远远不及你,你一个婢女,从本妃一进来就冲着本妃挑衅个没完,母妃都没发话,你却蹦哒的欢的很。 “看在母妃的份上,本妃不跟你一个奴婢计较。臣媳敢问母妃,花侧妃犯了何错,因何跪在这里?” 看着地上已经有些跪不住的花侧妃,云悠然不想再听这个宝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她打断了宝珍的滔滔不绝,直接问向了上首坐着一直冷眼旁观的淑妃。 一袭青莲色亲王妃行头着身的云悠然,真端起威仪来,还真蛮有气场。 看到这样的云悠然,王府的一众被淑妃的阵仗吓着了的大美人儿,突然间多了那么一丝底气。 同时,对她们家王妃更多了一层钦佩,直感叹她们家王妃真是够彪悍。 之前那么果断的把殿下心尖儿上的水侧妃给送去了别院,今日明知道婆婆来兴师问罪,依旧这般气定神闲,怼起婆婆的大丫鬟来毫不含糊,看样子连婆婆都不带怕的! 实在是太强了!她们可没这个胆子敢跟婆婆叫板! 若说定王府的大美人们心里涌现了钦佩之意,淑妃心下则更多了几丝对云悠然的不喜。 她只觉她侄女水若琼说的不错,云氏和花侧妃这二人看来真有所勾结,其目的大概是想联合起来排斥儿子喜欢的琼儿。 否则这个时候云氏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会为别人说话? 云氏才嫁进王府几天,她们的感情还没有好到那个份儿上吧? 再说了,后院的女人不都是冤家吗?只有共同利益,哪有什么真情实感? “定王妃,淑妃娘娘只是让花侧妃跪一会儿,还要经过你这做儿媳的同意吗? “还是定王府的侧妃已经金贵到淑妃娘娘都不能让她跪一下了?” 宫娥宝珍再次做了淑妃的喉舌,她再次接下话头,一叠连声反问向云悠然。 “这位姐姐此言差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家王妃只是觉得花侧妃好歹是王府侧妃,若未犯下大错,就不应该被罚跪。 “王妃出声,只想知道王府侧妃究竟犯了何错。 “若是花侧妃没有任何错处却要跪着,那跟花侧妃位份相同甚至位份在花侧妃之下的为何都能站着,偏偏只有花侧妃享此殊荣? “岂非厚此薄彼?” 见那宝珍将自家姑娘问向淑妃娘娘的话头给拦下,矛头再一次对准了她家姑娘,春兰毫不犹豫的再次反击了回去。 她不替姑娘发声,难不成让她家姑娘以王妃之尊去跟一个奴婢对话?平白的抬举她不是? “你这奴婢好生大胆,你这是在质疑淑妃娘娘?” 见宝珍又给春兰扣起了大帽子,云悠然笑笑抬眸看向宝珍,沉声道: “本妃在问母妃,你一个奴婢一再的抢话头,是看着本妃好欺负,还是你眼里根本没有母妃?” 第八十七章 小瞧这野丫头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在替淑妃娘娘回答。” 宝珍虽嘴上说着不敢,但一脸的桀骜,完全没有将她们淑妃娘娘和定王殿下都瞧不上眼的云悠然放在眼里。 “母妃让你替了吗?”云悠然不客气反问道。 “定王妃,你的奴婢不也替你回答了吗?你的奴婢能替你发声,奴婢为何不能替淑妃娘娘发声?” 仗着有不喜欢云悠然的淑妃娘娘为她撑腰,宝珍反问起云悠然这个亲王妃来毫无顾忌,流畅的很。 “奴婢是在同你对话,而你,是在我家王妃跟淑妃娘娘对话时,一直在抢淑妃娘娘的话头,这怎么能一样呢?” 春兰毫不示弱的回敬道。 “你强词夺理……” “宝珍,退下!” 这一轮的过招自己的丫鬟算是败下阵来了,虽看上去都是奴婢替主子发声,那丫头说的对,的确性质不同。 再说下去已毫无意义,淑妃将自己的丫鬟呵退,只道以前太过小瞧云悠然这个野丫头了。 “是,娘娘!” 见淑妃娘娘是真心让她退下,宝珍心里一咯噔,回了一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再未敢发出一声。 “云氏,本妃正要问你,为何把珲儿交给花侧妃照看?” 淑妃娘娘总算舍得给云悠然眼神儿亲自跟她对话了。 她说话的语气听上去虽十分平和,却无端的让人觉着后面藏着一个大坑。 云悠然心道,正戏终于来了。 不过正好,早早说清,也能让淑妃早点免去花侧妃的罚跪。云悠然语速较快的将来龙去脉对着上首的淑妃讲述道: “回禀母妃,水侧妃一直生着病,不管怎么治都治不好,直到送去别院静养了两月才彻底康复。 “之所以把珲儿送去花侧妃处托花侧妃照顾,就是因为水侧妃需要静养不便照看,更怕水侧妃将病气过给尚幼的珲儿。 “还请母妃让花侧妃起身,她照看珲儿本就辛苦,再这么跪着,身体肯定受不了。” 还没等上首的淑妃发话呢,水若琼泪先眼婆娑地开口了: “王妃,妾在府里养病养的好好的,你为何硬要将妾送去别院? “妾被王妃扔在别院两个多月不闻不问,甚至连妾的珲儿都抢走,妾被关在别院两个多月没有珲儿半分消息,你知道作为母亲,妾这两个多月里过的多煎熬吗? “就算是妾病了,珲儿也有奶娘照看,妾只求珲儿同妾在一起就好,妾怎么可能把病气过给珲儿? “说到底,王妃就是看妾不顺眼,就是想要把妾赶出府,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看着水若琼盈盈带泪一副被她欺负惨了的样子,云悠然内心里半丝波动也无,因这一切都是水若琼自找的。 况且,最好的大夫跟着,两大丫鬟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又没谁苛待她,只是让她静了两个月心养了两个月病罢了,哪里就有那么惨? 看看眼前替水侧妃照看了两月孩子,却落得个罚跪下场的花侧妃主仆,这才叫惨吧? 那地面又冰冷又坚硬的,淑妃到底何时才能让花侧妃起身啊? 云悠然看着雍容华贵端坐上首,同萧君昊有着七分相似的淑妃,未理会水若琼的控诉,恳切地对着淑妃争取道: “母妃,不管是送水侧妃去别院,还是将珲儿托付给花侧妃照看,都是臣媳做的决定。 “且,花侧妃受臣媳所托照顾珲儿两月有余,尽心尽力从未懈怠,这些殿下都是知道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即便不赏,也不至于罚跪吧? “母妃,如今虽是炎夏,但书房地上又硬又凉的,花侧妃主仆都是女子,女子本就身子骨弱,长久跪着怕是会伤身。 “若是用心照顾小公子反而受罚,那以后还有谁敢去照顾珲儿?王府上下只有这么一个小公子,被众位姐妹宠着不好吗?” 难不成一见珲儿大美人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才算好? 见她侄女委委屈屈问了那么多,当着她的面,这野丫头竟都能无视到连话茬都不接,背后,还不知道如何嚣张呢。 此时的淑妃,对她这个肆无忌惮的儿媳是真的有了几分不满。既你主动提到王府子嗣单薄,本妃倒是真得借此好好说道说道。 “云氏,身为王府正妃,你还好意思提王府只有珲儿这么一位小公子?你这个王妃是怎么当的? “后院这么多女人,为何一个个的至今都没有动静?早早为王府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你可明白?” 这话题怎么就偏成这个样子了?不是正在说让花侧妃主仆起身这事吗? “母妃,臣媳觉得众位姐妹既然嫁进了定王府,想必没有谁不想为王府开枝散叶吧? “可这事儿臣媳只怕有心也无力,这得殿下努力才行啊!不如母妃帮忙劝劝殿下,请殿下到众姐妹院里多呆呆? “臣媳相劝怕殿下未必会听,当然,臣媳定会谨遵母妃教诲多多劝着殿下的。” 云悠然的一番话,使得王府几位大美人的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说啥呢,只能说自家王妃实在是太彪了!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些! 王妃还是不是个女人了? 就不能说的矜持一点委婉一点吗? 不过若是淑妃娘娘真的劝殿下,那殿下会听吗? 还有,她们这也算是在跟淑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抢夫君,淑妃娘娘真的会劝吗? 她们是真的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奈何殿下几乎都不去找她们呀…… “云氏,听你这话音,你这是在怪你的夫君吗?身为正妃,就不能排一个侍寝单出来? “难不成这事儿也得本妃亲自教你不成?你不是已经跟昊儿圆房了吗,怎么也没见你这边有半分动静?” 她儿子什么样的性子淑妃心里岂能没数? 后院这么多女人,儿子偏偏一心只扑在了琼儿身上。要说欣慰吧她也挺欣慰,可也有些无奈。 别人家的孙子都好多个了,她到现在依旧只有珲儿这么一个孙子。 再说,这些高门贵女被娶进定王府也不能总当摆设,时日久了,难免会对她儿子产生怨怼。 第八十八章 身份不能丢 联姻一来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二来,主要还是想为儿子多增几个助力,可别助力不成反倒成为障碍。 想到此,淑妃不经意的看了她身边的娘家侄女一眼,却见她正恨恨的看着下方坐着的云悠然…… 淑妃心下不由一叹,莫名的,倒有些庆幸她这个娘家侄女并非王府正妃了,否则,王府后院怕是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 排侍寝表这事儿连嬷嬷曾跟云悠然念叨过,还念叨过不止一次,几乎每隔几日就念叨一回。 可云悠然始终觉着排那东西太过离谱,宁可被连嬷嬷成天念叨,愣是扛住了没有排。 水若琼既如此不安分,那她是不是应该给别人机会履行王妃职责真给排个表出来? 怎么觉着自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呢?不对,她这应该算是帮着别人破坏别人感情…… 咦,她瞎操什么心呢,难不成她排了侍寝表萧君昊一定会遵照执行?在萧君昊这个定王面前,一张侍寝表还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吧? 不管了,她排她的,萧君昊是否能继续守护住他们的感情,那就跟她无关了。 而且,对男人来讲,尤其是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感情和开枝散叶应该是可以分开并存的吧? 反正,她只是履行王妃职责排了个侍寝表而已,应该连破坏感情的帮凶都算不上,主动权依旧握在王府男主人萧君昊手里。 云悠然只觉她刚刚想太多了,把侍寝表的作用想的也太大了些。 至于她这边没动静这事嘛,还得稍稍回上首的淑妃几句,否则,她定会拿这个不断说事,甚至因此贬了她这个正妃都有可能。 她虽不屑于争宠,但也没有给人做妾的准备,王妃这个位分还是得保住的。 有了王妃这层身份,至少在定王府除了定王,别人不能在明面上越过她去。 况且,她当正妃还可以保护后院愿意安分的美人,若换了水侧妃,谁知道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其他的都可以让,唯独王府正妃这个身份绝不可以让。 和萧君昊之间只有婚约时解除起来都那么难,何况她已经嫁了进来,和离或者被休,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可能发生。 嫁进定王府,只有三个结果,要么被贬,要么没命,要么一直当下去。 其他两个结果谁傻了才要,自然唯有保住正妃身份喽。淑妃今日过来明显是找茬儿的,她可不能主动送上把柄。 云悠然淡淡扫了一眼虽生的倾城绝色,但那眼珠子却恨不得吃了她,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的水侧妃,不紧不慢地道: “回禀母妃,侍寝单未排的确是臣媳的错,臣媳一会儿回去就给排。 “至于臣媳至今尚无动静这事,母妃,大婚当夜,臣媳刚跟殿下圆房,就有婢女半夜跑来说水侧妃累晕了过去,殿下一听立刻去了紫藤苑。 “从此,殿下一有空就陪着生了病的水侧妃,臣媳跟殿下连面都见不着。 “即便水侧妃被送去别院的那两个多月,臣媳和殿下都忙,亦无见面机会,自然暂时不会有动静。” 为了那该死的落红帕,云悠然必须得跟淑妃说她已经跟萧君昊圆了房,省得再给她扣个欺瞒之罪。 由于若按她说的,水若琼的晕倒就并未影响到她的洞房花烛夜,故,此事即便由她当下说出,也不会对水若琼造成任何影响,也算没有违背她当初完全不想追究水若琼以苦肉计将萧君昊骗走的初衷。 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之前虽隐隐听说了某些事,但今日听王妃亲口这么一说,才确定了王妃和殿下大婚当夜,殿下是真的抛下王妃去陪了水侧妃一整夜。 她们不由佩服起王妃来,这算是被水侧妃连算计带打脸了吧?这么多天过去,她竟然半点都没计较。 若非水侧妃今日非要作,怕王妃永远都不会提。 王妃连婆婆淑妃娘娘都不怕,平时也没见怎么怕殿下,岂会怕水若琼? 王妃从未计较过此事,可见是真的宽宏大度! 她们以后得多向王妃学习才是,不能因为一些不值得的事自己气自己。 三大美人在不同程度的由心感叹着自家王妃的大气,但此时的水若琼却快要气炸了。 当她听到云悠然说她跟萧君昊已经圆了房,她的脑子里有那么一瞬完全空白,怔愣了数息才回过神。 回神后的水若琼几近歇斯底里地尖声质问向云悠然:“你刚刚说什么,你已经跟殿下圆了房?” 突然间的尖声惊问吓了各有所思的房中众人一跳,淑妃眉宇间都轻皱了起来。 惊问的话语脱口而出后水若琼立刻意识到不对,云四不跟姑母说已经圆房,难不成要承认当晚没有圆房? 那伪造的落红帕云四怎么跟姑母解释?不但如此,还会把殿下也给拉下水。欺骗太后,欺骗皇后的罪责可不轻。 水若琼敢肯定,那晚云四跟君昊根本不可能圆房,应付宫里检查的落红帕定是伪造的,她这真是太冲动了! “本妃跟夫君圆房,有什么不满吗?水侧妃这么激动干什么?再说才刚开始,你的丫鬟就跑来说你劳累过度晕了过去……” “咳咳,咳!” 大美人、小美婢们为何都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看着她,还有,春兰咳什么? 似乎,这画风似乎跑偏了,感觉怎么不太对呢? 后知后觉的云悠然把自己整了个大红脸,她这乌龙样儿,惹得众美人差点憋不住喷笑。 “王妃,妾是为你和殿下高兴,一时有些激动,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她刚刚确实有些太过激动,声音都似乎拔高了几分。 而且,姑母才说要这些女人为王府开枝散叶,她就这么激动的大呼小叫,这不是打姑母的脸吗? 为了不让她姑母对她有意见,水若琼尽可能地放柔语气跟云悠然解释了一句。 “好啦,总之你们以后都要和睦相处,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明显是自家侄女儿善妒,淑妃不想让她跟云悠然再说下去,遂出声打断,将话题稍稍转移了一下。 “臣媳谨遵母妃教诲!” “琼儿谨遵姑母教诲!” “妾谨遵母妃教诲!” 第八十九章 强行挽尊 云悠然和萧君昊的四大美人齐声表示受教,淑妃娘娘微微点了点头,复将话题给引到水若琼被送出王府这事儿上来了: “云氏,为何要将琼儿送去别院养病?在府里养着不是更方便吗?” 见淑妃又拐回她今日的主菜上来,云悠然一点也不意外。 花侧妃主仆跪的实在辛苦,其实淑妃的这个问题她刚刚已经回答过了,可听了回答的她又将话题给引向了别处。 云悠然巴不得淑妃快点重提这个话茬,而不是东拉西扯,借此,云悠然赶紧的加快语速对淑妃回道: “回禀母妃,两个月前,府里传出水侧妃身子一直不适是因被臣媳给克着了所致,这关系到水侧妃的健康,臣媳不得不重视。 “臣媳半刻也没敢耽搁,立刻安排专人把水侧妃送去了离王府稍远一些的一处雅致别院,让水侧妃安心静养……” “王妃,分明是你趁着妾重病把妾赶出了王府,还说什么为妾着想?妾在王府怎么就不能静养了? “随便什么荒诞不羁的谣言你都相信?只不过是刚好可以赶妾走的借口罢了! “还是那谣言本就是你指使人放出,就是不想让妾待在王府? “妾区区一个侧妃哪里能碍着你堂堂正妃?你竟这般容不下妾?如此善妒,殿下是可以休了你的你知道吗?” 水若琼打断云悠然的话,疾言厉色的逮着她就是一通炮轰。 对水若琼的攻击,云悠然听了非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期待了起来。休了好啊,赶紧休了我吧! 休了我从此海阔天空、山高水长,可以去找外公和师父笑傲江湖喽! 不过鉴于被休这种可能性真的几乎为零,此刻她也没工夫做无谓的发散,还是先解决花侧妃罚跪的事为好。 云悠然没理打断她的水侧妃,直接对着上首的淑妃道: “母妃,当日臣媳从外面归来,听王府传言,说臣媳克着了水侧妃,使得她难以痊愈。 “想到自臣媳嫁进王府当夜水侧妃病倒,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听说以往的她听说一直都很健康,这的确有些不太寻常。 “为了水侧妃身体着想,臣媳立刻派人将水侧妃送出王府,选了环境优雅且离王府距离稍远的沁水小筑妥善安置。 “同时派去的,有水侧妃的两个贴身丫鬟,王府医术最好的大夫,还有四位身手十分了得的侍卫。 “为了让水侧妃在别院能安心养病,送她离开前,臣媳将珲儿郑重托付给了稳重妥贴的花侧妃,殿下也每日都有去探望。 “臣媳自问此事处理的并无不妥,花侧妃自始至终都是受臣媳所托,照顾珲儿从未懈怠,还请母妃明察!” 淑妃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不知在想着什么,反正一言未发。倒是水若琼再次抢过话头,语带嘲讽道: “王妃的手段果然高明,先派人传出自污谣言,又借着谣言把我远远赶去别院,一关就是两月,倒是很会做阀子。” 云悠然依旧未接水若琼的话茬,甚至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只直视着坐在上首的淑妃认真问道: “敢问母妃,若那谣言真是臣媳散布,只为蓄意对付水侧妃,母妃当如何处罚?” 淑妃目光平静地回看向云悠然,与云悠然投过来的目光相撞,两人对视下,谁也没有将目光收回。 淑妃看着云悠然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对她道: “妖言惑众,无视王府规矩;嫉妒成性,扰乱后院安宁。此类行为属实恶劣,短则当罚禁足半年,长则当罚去静思堂抄经一年以静心。” 淑妃何许人也,她已经品出事情恐怕并非她从侄女儿那里了解到的那般。 也怪她一向信任并亲近这个侄女儿,才给了这个侄女利用她的机会和胆子。 也罢,这侄女儿既敢拿偏颇言辞骗她,导致她判断失误,在儿子后院的女人面前大丢脸面,她不介意借着她讨厌的这个儿媳的手,来给侄女儿一个教训。 侄女儿做错了事不打紧,可没有脑子还硬要拖她下水,这她如何能忍? 反正,这是她罚王府正妃的标准,侄女儿若真犯了错,这标准被云氏利用来对付她,那她自己受着吧。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拿她当枪使! “春影,把证据呈给母妃,若待会儿母妃需要传人证,你去亲自押来。” “是!” 春影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沓卷宗,上前两步,交到了前来替淑妃接取的宝绢手里。 “原本水侧妃已被送去别院休养了两个月,此事臣媳本不打算再追究。 “谁知水侧妃进到宫里,在母妃面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刻意蒙蔽母妃视听,又死活不肯放过照顾珲儿的花侧妃。 “臣媳也是不得已,只得将她当日指使下人散布谣言试图制造事端的证据呈给母妃,请母妃过目。” 水若琼,这装白莲的机会可是你亲手给我的,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怎么蹦哒! “证据?什么证据?云四,你又做了什么?姑母,那些肯定都是假的,这王府如今她说了算,要什么样的证据她做不出来?” 水侧妃终于知道急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云悠然是有备而来,今日,她怕是会和当日一样搬起石头再次砸到自己脚上! 不,绝不能承认!她绝不能给姑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不管云悠然拿出什么样的证据,她一定要抵赖到底! “云氏,既有证据证明是水侧妃散布谣言,并非是你真正克着了她才导致她久病不起,那你为何还一定要把她送走? “还将珲儿送去别处,居心何在?” 淑妃也是没法子,她虽已知晓被侄女利用,可她怎能轻易在儿媳跟前认输?还是一向看不上眼的儿媳。 她离开后云氏怎么惩罚侄女那是另外一回事,可当下,她得尽量挽尊。 还好,此事并非无懈可击。 见淑妃看到她侄女水侧妃散布谣言的证据后居然倒打一耙还能说出这种话,云悠然真是服气了。 第九十章 不如再加把火 云悠然算是看出来了,淑妃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花侧妃主仆起身,故意借着惩罚花侧妃敲打她,诚心让她看着难受才是她们姑侄俩的目的吧? 若真是这个目的,云悠然想说你们姑侄已经成功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位柔弱女子,云悠然心下从着急到怒火嗖嗖直冒。 “春影,让人拿三个软垫过来。” 虽没法让花侧妃她们起身,但送几个垫子总可以吧?地上实在是太硬太凉了。 “是!” 春影应声后立刻出了书房,去找外院管家拿垫子。 “王妃,姑母问你话呢,你让你的婢女拿软垫做什么?哦,我知道了,难不成你是想要给花侧妃她们用? “王妃,你眼里还有没有姑母?还是你太过妄自尊大? “姑母罚她们跪是在提点她们,姑母未发话,即便你拿来垫子又怎样?也得她们敢用才行。” 见她家姑母看到云悠然的证据还是站在了她这一边,水侧妃立刻又觉底气十足,嘲讽模式全开。 不管她让人拿软垫的这个做法是否幼稚,是否会反而连累了花侧妃,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云悠然是真的有些讨厌水侧妃了。 恶人先告状也就罢了,仗着她姑母撑腰不顾他人死活,为了争宠不择手段,这种人真是太让人瞧不起了。 “水侧妃你多虑了,本妃可没你那么好心。” 云悠然刺了水侧妃一句,不等她还口朝着正襟危坐于上首的淑妃回禀道: “母妃,散布谣言的事是臣媳在水侧妃搬离王府后命人查得的,查清事实后,臣媳本想立刻派人接水侧妃回府依府规惩处。 “可听侍卫说水侧妃在别院里身体正在慢慢康复,臣媳想着来回折腾有可能会使水侧妃的病体出现反复,无论如何,身体最要紧,也就暂时没有接她,直到她身体彻底康复才接了回来。 “无论如何,花侧妃不但无辜,照顾瑾珲两个月也很辛苦,还请母妃免了她和婢女的罚跪。” 真正该受罚的还在那逍遥且嚣张着呢! 春影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带人拿着垫子走了进来。 为了免得节外生枝,让淑妃再有借口惩罚花侧妃,云悠然原本打算让人把软垫暂时放在旁侧的。 可看到淑妃依旧半分都没有让花侧妃起身的意思,她收回了出声的打算。 既然无论怎样罚跪都不可免,那何不争取一下? 花侧妃也是个妙人,当垫子拿来后她直接就用了。见主子已跪在了垫子上,观棋和思画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也十分配合小丫鬟,将垫子垫在她们的膝盖下。 见云悠然的婢女带人拿来垫子,花侧妃主仆旁若无人的就用上了。再偷偷瞄了眼自家姑母的脸色,那叫一个黑啊! 水侧妃只觉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她迫不及待的质问道:“王妃,花侧妃,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姑母?” “水侧妃,没把母妃放在眼里的是你! “母妃刚刚可是明确说了,妖言惑众者短则当罚禁足半年,长则当罚去静思堂抄经一年以静心。 “水侧妃,不管禁足还是去静思堂抄经,你总得选一样吧?本妃没有任何意见。” 一个完全没有没有犯错的人,只是用个垫子,依旧罚着跪,你这个真正犯了错的还在那儿瞎蹦跶,你自己不觉得碍眼么? “王妃怕是忘了,我已被你关在别院两个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罚的还不够重? “倒是你,姑母正在惩罚晚辈,你却擅自干涉,这是不敬之罪,理应重罚!” 云悠然倒是好奇,水侧妃专门进宫搬了淑妃来,到底想要借着她姑母的势怎么罚她,于是出声问道: “哦,怎么重罚?” “对长辈不敬,善妒,态度还如此嚣张,休弃都不为过!”水侧妃双目灼灼地回答道。 虽说云悠然觉得被休几乎毫无可能,但水侧妃一再的提,难不成淑妃可以促成此事? 反正淑妃不惩罚她一番看来今日之事没法轻易揭的过,淑妃专门上门,总得有所收获才不至于太没面儿不是? 现在花侧妃主仆已经有了垫子,起身虽暂时无望,但也不是太过难熬。 那不如就试试看,若淑妃真能休掉她这个儿媳,此事总能过的去,花侧妃总不至于还被连累吧? 被休,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不如她再加把火? 觉得可以趁机为自由争取一把的云悠然抬眸看向水侧妃,语带挑衅地道: “休弃?就算本妃善妒且嚣张又如何?难不成你能休了本妃?还是你能让殿下休了本妃?” “你若当真善妒,容不下王府后院的女人,使得王府子嗣不兴,琼儿是没权休你,君昊总有权吧?” 即便已练就了颇佳的定力,淑妃娘娘还是被云悠然那嚣张的态度给刺激到了。 之前给花侧妃送垫子下她的面子也就罢了,刚刚那话,看似是给她侄女说的,究其实质,完全是没有把她儿子,甚至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谁给她的底气? 见淑妃果然动怒,云悠然心下暗喜,期待着淑妃能真把她这个儿媳妇给休掉。 为了能被顺利休掉,云悠然继续火上浇油道: “回禀母妃,臣媳一向善妒,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半刻臣媳铁定改不了,若是您觉得臣媳不配做定王妃,那就请殿下休了臣媳吧!” 淑妃娘娘,理由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能不能休得掉我就看你的了,你可一定得努力,千万不要让咱们彼此失望啊! 对定王府,云悠然半点留恋也无。在府里,她总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过客,根本就没有半分归属感。 一想到她的那些嫁妆,云悠然的心里底气更别提有多足了。 即便没有那丰厚非常的嫁妆,凭着她的医术,还有她的身手、她的空间,她就不相信不能在这异世混得风生水起! 即便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她云悠然一定也能闯出属于女子的一片天来! 就算闯不出一片天,平平稳稳度过一生应该可以做的到吧? 第九十一章 众美人求情 云悠然根本就不怕被休,只要不被砍脑袋,其他的事在如今的她看来都不是大事。 她就是害怕被砍脑袋才在明知未来夫婿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仍旧嫁进王府的,若是被中途休掉,这应该不怪她,应该不会被砍吧? 跟皇权,云悠然完全没有对抗的资本。且,她并非只有一人,一个不小心,会连累无辜。 她不能自私到为了自己不顾他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人。即便不是亲人的也不能连累。 虽然被休的难度应该比较大,能争取一下还是争取一下吧。 “王妃,是妾的错,妾受你重托却未能照顾好珲儿,有负你的信任,母妃罚妾跪一会儿,妾甘愿受罚!你可千万别因为妾说气话。 “母妃,王妃所言句句属实,当日王府的确流言四起,许多下人都在传是因王妃嫁进王府克着了水侧妃,才导致水侧妃一直缠绵病榻,久治不愈。 “为了水侧妃身体着想,在庄子小住了五六日才刚返回的王妃,听说了那流言选择宁可信其有,当机立断将水侧妃送去别院养病。 “去了别院,水侧妃的身体也的确养好了,王妃又将身体康复的水侧妃给派人接了回来,这些王府上下都看得清清楚楚,请母妃明察!” 见事情不知怎么的竟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花侧妃还真担心淑妃一激动真让殿下把王妃给休了。 花侧妃心下不由一慌,再也无法保持沉默,赶紧的为云悠然说起话来。 她可是知道殿下曾经有多想退了王妃的婚来着,这样好的王妃被休掉,难不成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水侧妃那个做作的女人上位吗? “是啊母妃,当时王妃还把妾等都叫去了紫藤苑,当着妾等的面,将水侧妃养病所需一一安排妥当,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任何徇私。 “母妃,王妃绝非善妒之人,请母妃明察!” 出身太傅府的庶妃陶宛曦见情形突然急转直下,也赶紧地出声向着上首坐着的那位仪态万方的婆母为云悠然澄清起来。 陶庶妃话落,宫庶妃接着道: “母妃,王妃是真的不会去嫉妒,王妃刚嫁进王府就跟妾等说过,要妾等和睦相处,不要互相为难。 “王妃说妾等每日里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见着殿下的时间多多了,与其针锋相对,还不如友好相处。” 陶庶妃又接上宫庶妃的话茬道: “母妃,王妃不但不会故意针对妾等,更不会对小公子不利。 “王妃嫁进王府次日,妾等第一次拜见王妃时,王妃就曾郑重其事的警告过妾等。 “王妃说,无论是谁,都绝不可以伤害王府的孩子,若有谁胆敢伤害王府的孩子,即便殿下不追究,她也绝不会放过。” 这要是把王妃给休弃,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的她们,再换个王妃谁知道将来会经历什么? 尤其是王妃若被休,水若琼十有八九会被扶正,那她们就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形势严峻,美人们哪里还顾得上害怕,一个个的轮着番儿替云悠然求起情来。 水侧妃万没想到花侧妃自顾不暇呢,还敢给云四说情。 还有那两个庶妃,一向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这次居然自愿搅和进来替云四说话,实在可恶! 莫说水侧妃惊讶加嫉妒,眼睛都瞪直了,上首坐着的淑妃更是没有想到,这位刚刚嫁进定王府才三个来月的云氏居然这么能收买人心,竟然让侧妃庶妃都发自内心的为她求情。 别说别人,就是云悠然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 她没想到三大美人居然会都为她说话,哪怕她们看上去依旧有些畏惧淑妃,却仍为她发声,她的眼睛不由有些发涩。 她自问,进府以来,她还从未为这些大美人做过什么。进门第二日,甚至还把大美人们给都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云悠然不知道,一来是她不畏定王之威,之前处理定王殿下的心上人水侧妃作妖的事让三大美人觉得十分解气; 二来,她平日里处事公允,从不偏着向着,也不刻意为难; 最关键的是第三点,她一进书房就顶着压力关心起跪在地上的花侧妃主仆,这一举动,不仅暖到了花侧妃,也令宫、陶两位庶妃都十分感动。 面对淑妃威仪,三大美人都战战兢兢,唯有王妃敢于为花侧妃出头。 美人们不禁联想,若有朝一日她们被淑妃或者水侧妃如此针对,王妃会不会也这样毫不畏惧的保护她们? 人心换人心,到底还是云悠然的行为先感动了王府后院的美人们,她们才会不惜顶着惧意替她说情,将温暖又回传给了她…… “说和做,并非一回事吧?姑母,您都看到了吧,他们合起伙来,就是想要赶我出去!” 水侧妃立刻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朝着淑妃再次告起状来,可已经开始反抗的花侧妃哪里能容她继续颠倒黑白,她立刻反驳道: “启禀母妃,妾等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自嫁进王府以来,王妃兢兢业业的打理着王府产业,经常忙的脚不沾地。 “不管水侧妃是否在府上,她都从未主动接近过殿下,更不会去嫉妒谁。” 陶庶妃接过话头继续道:“母妃,那日水侧妃离开,王妃担心小公子,还曾郑重警告花侧妃,要她务必照顾好小公子。 “且王妃每日都会派人请殿下去蔷薇苑陪小公子,说王妃善妒,这绝不可能!请母妃明察!” “请母妃明察!万不可休了王妃!” …… “殿下,快去书房!” 见他家殿下总算回来,骆骁像是见到了救星般,赶紧的催他去书房保护王妃。 …… “母妃,您怎么过来了?您过来也不跟儿臣说一声,儿臣好亲自去接您。儿臣参见母妃!” 原本看骆骁神色十分焦急,在门外又听到他后院的女人们似乎在为王妃求情,还是齐声求情的那种,最关键的,竟说到了什么休妃…… 萧君昊心下只觉不妙,原本赶的非常急,一路几乎都是以轻功飞来,此刻更是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进了书房,人还没进去,声音先传了进去。 第九十二章 这锅本姑娘不背 向着他母妃行完礼的萧君昊,有意无意的扫了水若琼一眼,那眼神中透着的丝丝失望深深刺痛了水若琼的心。 自打萧君昊进来,水若琼就满心欢喜的看向了他。当萧君昊除了姑母谁也没看只看向她时,水若琼的心下就更欢喜了。 可当她看清萧君昊看向她的眼神里饱含着什么时,瞬间觉得整个天空都暗了,满脑子只剩一个疑问在不断循环: 殿下为什么要那样看她? “殿下!” 待萧君昊向上首坐着的淑妃行礼毕,云悠然起身淡淡向着萧君昊行了一礼,行完礼复又兀自坐了回去。 “妾见过殿下!”紧接着众美人行礼。 “奴婢拜见殿下!”最后是众婢女行礼。 “都不必拘礼!”萧君昊对着众人道。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妃?你可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 见儿子来得这么快,淑妃立刻猜到眼前女子在她儿子心目中的位置恐怕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不成自家儿子已将那个江湖出身的野丫头当王妃看待了。 那野丫头究竟给了这些女人什么好处,竟使得她们那样向着她?现在,儿子看上去也向着她…… 淑妃心下的不快不禁又增加了几分,说话的口气还能好才怪! “母妃,王妃的确很好!儿臣很感激父皇当年的赐婚。” 萧君昊是真觉得王妃很好,可这话听在淑妃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原本看云悠然十分不顺眼,现在看云悠然是更加的不顺眼。 听儿子提起皇上,淑妃虽依旧气但到底冷静了几分。这个儿媳还真不是她想让儿子休就能轻易休的掉的。 当初儿子想退婚,拿军功都没有换来,云氏嫁进王府时日尚浅,并未犯下足以导致休妻的过错,就更不好随意休掉她了! 她们母子无法轻易休掉云悠然这个认知使得淑妃心下的不悦更盛,心道,难怪这个儿媳如此的有恃无恐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着实可恨! 也不知皇上为何如此护着她! 而听到萧君昊居然那么认真的在姑母跟前夸赞云悠然,水若琼不由再次瞪大了眼睛,看向云悠然的眼里,隐隐透着几分恨意。 因着萧君昊在,那恨意已被她极力掩饰,却还是透了几丝出来。 “母妃,府里芙蕖开得甚好,不如儿臣陪母妃去花园逛逛?” 担心他母妃偏听琼表妹的一面之词错怪他人,萧君昊只想尽快带他母妃离开书房。 可是他的母妃原本就是来找茬的岂能如他所愿轻易离开?只听他的母妃语气极不佳的道: “你定王府的芙蕖,难道比御花园里的开的还好?母妃过来可不是赏花的,你也别想打岔。 “听说你的王妃连生病的侧妃都容不下,母妃只是想来见识见识。” “母妃这是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令人头疼的事情,不是他不想让发生就不会发生。萧君昊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温婉的琼表妹怎么会变得如此不讲理。 她先做了错事,还不止一件,不但不思悔改,还混淆是非,试图利用母妃对她的偏爱来对付旁人。 对此,他真的很失望。 “殿下,你竟然说这是没有的事儿?莫非殿下真的娶了新妇忘了旧人? “琼儿带病被赶去别院两月有余,殿下从未去看过琼儿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回府,欢欢喜喜的去见殿下,殿下却躲着不见!你知道琼儿有多伤心、有多害怕吗? “是不是她们,是不是她们在殿下跟前诋毁了琼儿?否则,殿下为何会如此待琼儿?” 水若琼哭的雨带梨花,那弱柳扶风的模样似乎连站都没法站稳,采薇和采莲赶紧的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看着形容悲切、声声泣诉、字字诘问的水若琼,萧君昊心下生出几分不忍。 到底是自己自小就放在心上的女人,着实见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淑妃更是见不得自家侄女儿凄凄切切的样子,好歹是她的娘家侄女儿,就算有时候不懂事,但即便看在她的面上,王府里的这些人还不得让着她点? 是她平时太没有存在感还是太好说话了? 想到此,淑妃娘娘雍容开口,为她的侄女儿发声道: “你定王府好的很,王妃一手遮天,此事被捂的一丝风也没有透出来。若非琼儿受了委屈来找母妃倾诉,母妃还一直蒙在鼓里! “琼儿生了病,你这个做夫君的不多关心关心她,竟任由你的王妃直接把她送出王府不管不顾,你于心何忍?” 听着母妃先入为主的指责,萧君昊很是无奈。 可他到底还想着给水若琼留面子,有些事不想当众说出来令她难堪。但王妃也不能被平白的冤枉…… 略略思索,萧君昊决定自己揽下此事。 自他进来,宝琴早已为他拉过来了一把椅子,就在王妃的右侧。见一时半刻结束不了,萧君昊先坐下然后开口道: “母妃,王妃当初把琼表妹送去别院养病是事出有因,且这事王妃告知过儿臣,儿臣也是事先同意了的,要怪就怪儿臣吧,跟王妃无关。” 见都到此时此刻了,萧君昊还想因为护着水若琼而要把这件事给含混过去,可这事儿是能含混的过去的吗? 萧君昊的借口连她都说不服她都不相信,人精般的淑妃会相信?况且,萧君昊根本就不知道造谣的事淑妃已经知道了原委。 萧君昊这看似护着她的话,岂不是反而坐实了是她在排斥水若琼而萧君昊在袒护? 你要护着水若琼那是你的事,可要本姑娘背这锅,不可能! 云悠然理了理衣袖,淡淡开口道: “殿下此言差矣,此事本就是臣妾做主,为了水侧妃的身体着想,才把她送去别院静养。 “事先并未向殿下禀报过,事后也从未向殿下提过。难不成殿下觉得,臣妾身为王妃,连这事儿都做不了主? “臣妾自问,此事处理的并无不妥,更是问心无愧。殿下着实不必如此,难道臣妾看上去很傻吗?” 云悠然这话使得萧君昊顿感心虚,看来王妃这是着实被气得狠了。 第九十三章 谁犯错谁承担 王妃嫁进王府才三个来月,因为琼表妹,的确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她从未计较。 但不能因为王妃大度不计较,他就能当有些事从未发生过。 其实他并非不想追究,只是并不想当着母妃和众妾室还有下人的面追究。 母妃自小就疼爱琼表妹,他真的不想让母妃失望。而且,总得在众妾室和下人面前给琼表妹留点脸面。 是他想当然了,只考虑了琼表妹的感受,却忽略了今日这事若是不妥善处理,恐怕会给母妃和王妃种下心结…… 罢了,那就彻底解决吧。 “王妃,我并非是想护着琼表妹,此事原本应该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不想让母妃忧心,所以刚刚才那样说,还请王妃见谅。” “殿下,你竟然向她道歉?她配吗?” 原本因为萧君昊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云悠然,水若琼对云悠然的恨意一直在节节攀升。 此刻,再听到萧君昊竟然当众向云悠然道歉,水若琼的怒火终于达到了临界点,砰的一下就爆发了。 “表妹!你是真不明白?本王并非为自己向王妃道歉,而是为你!” 对到现在还拎不清状况的水若琼,萧君昊的失望更甚,刚刚涌起的恻隐也跟着淡化了几分。 萧君昊的态度令云悠然心里也十分不舒服,你替她道歉我就要接受? 现在倒是一心想要蒙混过关,为何不早早把你的女人约束好?让她不要生事比什么都强! 心下不爽的云悠然语气也透着不爽,她目光直视前方,虽未看萧君昊,但任谁都听得出她这话是给萧君昊说的。 只听她铿锵有力地道:“大可不必,谁犯的错由谁来承担!” “你是定王府后院所有女人的夫君,没有任何立场替任何一个女人向别的被她伤害的女人致歉! “否则,只会使得女人们更加难堪!咱们互相尊重,王府也许会更加安宁。” “定王妃,这是你跟夫君说话应有的态度?” “本王的王妃如何对本王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淑妃的侍女宝珍再次蹦跶了起来,可她还没彻底蹦跶起来,就被萧君昊给怼了回去。 萧君昊感觉到云悠然对他已十分不满,正想着尽量转圜。却不想,又来一个拖后腿儿的,此时不怼更待何时? 他对他母妃身边的婢女一向十分尊重,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却没法再给宝珍留脸面。 萧君昊这毫不留情的回怼,不仅仅让他的母妃心下极为不适,更使得水若琼如同被人照着心窝刺了一剑般,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云悠然对萧君昊的不爽其实并非因为她自己,更因为跪在地上的花侧妃。 若萧君昊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是水侧妃,他怕二话不说先会把人给扶起来,绝不会自始至终问都不问一句! 娇娇弱弱的姑娘,虽说在王府里算是稍大些的,但也才十八岁如花一般的年纪,说白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花侧妃在娘家肯定也是在爹娘千娇百宠下长大的,如今,并未犯任何过错,却和自己的丫鬟长跪在那冰冷的地上,你一个做丈夫的不闻不问视而不见这合适吗? 云悠然心下不禁有些发寒。 经过这些时日有限几次的接触,她原本还觉得萧君昊是一位正人君子。 他在别的方面可能做得很好,可对待后院的女人,却着实过于冷漠了些。 纵然不爱,至少可以做到不伤害吧? 人家姑娘欠你的了? 不想娶可以不娶,既然没有办法做到不娶,那就得担起应当担起的责任,如此的不顾念,绝非大丈夫所为。 花侧妃从不生事,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后院,若非受她所托,为萧君昊照顾了两个多月的儿子,为萧君昊打理了两个多月的后院,也不会惹来如此无妄之灾。 说来真是讽刺,为别人养了两个多月的儿子,非但没有被感激,还被针对! 那惹是生非的却站在上首作威作福,难怪后院不睦! 云悠然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事件本身,还有这些上位者的处理方式而生气。 “母妃,臣媳想再问母妃一次,事情早已明了,为何还让花侧妃和观棋、思画跪在这里?该收惩罚的,是水侧妃吧?” 既然那个男人靠不住,那还是她这个女人来管一管吧。 “君昊,看看,这就是你一心护着的正妃!你问问她,看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淑妃再次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直面罚跪的问题。 一边是萧君昊以为被他琼表妹误导不明真相质问而来的母妃,一边是怒火越来越盛的正妃,夹在中间的萧君昊只觉头疼。 他心下不由对引起这一系列事情的琼表妹多了几分不满。 萧君昊突然有些了悟,王妃的怒火怕是跟花侧妃无辜被罚跪有关,而他,竟未提及此事,这的确是他的错。 萧君昊立刻思索该如何补救。 略一沉吟,萧君昊开口对着上首道:“母妃,儿臣并未偏袒王妃,如果说刚刚偏向了谁,就只偏过琼表妹。 “儿臣一心想为琼表妹遮盖掉一些事,却忽略了事情本身不允许被遮盖,王妃生气也在所难免。 “还有,王妃问的也是儿臣想问母妃的,花侧妃因何跪在这里,她这是犯了何错?” 见自己的儿子非但没有责问他的王妃反而问向她,淑妃只感叹这个儿子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刚想训他一句呢,一旁的侄女儿却已沉不住气先于她出声了:“殿下,琼儿还活着,她凭什么把珲儿抱去?” “表妹,有些事情只要做过就不会天衣无缝,别人不计较不代表不知道。 “况且,你跟花侧妃都是珲儿的庶母,花侧妃替你这个身体抱恙的生母照顾珲儿,何过之有? “非但无过,更是于照顾珲儿有功。 “你刚刚回府,紫藤苑尚未理顺,是本王着花侧妃再多照顾几日珲儿,待紫藤苑打理妥当再送回。 “你非但不感激花侧妃辛苦照顾珲儿,还借着不知内情的母妃如此待她,幸亏珲儿年纪尚幼尚不知事,否则,如此恩将仇报的生母,你让他如何看你?” 第九十四章 谨遵母妃教诲 “殿下,在你眼中,琼儿竟如此不堪?” 水侧妃这下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她万没想到原本心悦于她的表兄竟会这么看她! 同琼表妹自小相识,很早就心仪于她,但萧君昊印象中的琼表妹向来温婉识大体,像今日这般胡搅蛮缠的一面他从未见过。 说实在的,他很意外。 带着几分痛心,萧君昊对水若琼道:“表妹,回府后你完全可以立刻去蔷薇苑探望珲儿,就是把珲儿接回也不会有人阻止。 “可据本王所知,你从未踏足过蔷薇苑半步,也从未派过人去接珲儿。 “现在你跟母妃和本王说为了珲儿才请母妃罚了花侧妃,要本王如何相信?” 虽依旧有着几分不忍,但萧君昊已不再一味的给水若琼留脸面。 水若琼就像根本听不懂甚至听不见萧君昊所说一般,依旧一副楚楚可怜,似是全世界都辜负了她的模样,双眼带泪无助至极的看着萧君昊泣问他道: “殿下,花侧妃伙同王妃,驱赶琼儿夺走琼儿的儿子,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串通一气欺负我? 水若琼此状非但没有令萧君昊生出更多恻隐,连她姑母淑妃娘娘都觉有些没眼看了。 萧君昊更多的则是不解,他放在心上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琼表妹,为什么说变就变了?亦或者是他从未看清过? 因为一时想不通,萧君昊并没有回复水若琼的问话,令并不知道他内心真实困惑的云悠然和花如岫都十分的失望。 想要花侧妃起身,必须得坐在上首的淑妃点头才行,特权之下,云悠然深感无可奈何。 她绕过在那儿演着苦情戏的萧君昊和水若琼,直接对着上首的淑妃道: “母妃,散布谣言扰乱王府后院安宁者不被惩罚,有功……” “你闭嘴,我……” “表妹,够了!当日之事本王早已派人查清,事实真相如何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连最后的尊严都不顾?” 云悠然刚刚开口,话未说完就被狂怒中的水若琼给打断。水若琼才刚嘶吼出声,又被萧君昊打断。 萧君昊的态度和言辞水若琼越来越无法承受,此刻流下的眼泪倒有几分真切。 只是被丫鬟搀扶着的她到了这会儿还不忘演戏,泪眼朦胧中,一脸无辜的看着萧君昊问道: “殿下,她说的就是事实真相,我就是连最后的尊严都不顾?你是被她给迷住了吗?” 见到了此时琼表妹还执迷不悟,甚至有些失去理智,若再留在此处不知道还会胡言乱语些什么。 为了替表妹留住最后的颜面,萧君昊直接下令: “采薇、采莲,带你们侧妃去紫藤苑,未得本王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是,殿下!” 听到定王殿下令她们把侧妃给带下去,采薇、采莲心下简直慌到了极点,但定王下了令她们只得听从。 两个大丫鬟就要硬着头皮扶她们家侧妃离开时,被水若琼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给一下子甩了开来。 “殿下,被琼儿说中了是不是?你急着关起琼儿,是想要掩盖什么,还是不想让琼儿妨碍你们?” 萧君昊刚刚是真不忍心他琼表妹因在气头不知顾忌口不择言在下人面前自毁形象,故急着着人带她下去以止损。 奈何水若琼完全不领情,完全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 甩开采薇、采莲的水若琼,声泪俱下的质问向萧君昊。 “琼儿,是关去静思堂还是回你的紫藤苑,你选吧!” 这还是她那个明理懂事的侄女吗?当众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水若琼一再如此,淑妃娘娘终于没法继续沉默了。 在后宫待了多年的她什么栽赃陷害没有见过,侄女这样小儿科的手段,根本无需看证据她就能整明白个八九不离十。 知道被侄女利用是令她生气,可若输给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儿媳会更令她难以接受。 淑妃实在不想兴师动众的为侄女撑腰而来,却以亲自下令将侄女关起来收场。 那样太过打脸,宫里那些个后妃可都随时等着看笑话呢,她丢不起那个人! 她一直转移话题,一直没有开口处罚自己的侄女,奈何侄女过于不争气,最终还是绕了回来。 此时此刻,淑妃同她儿子的想法完全一致,若再不让人赶紧把这个侄女给带下去,谁知道还要怎样丢人? “姑母!” “选吧!”淑妃断然打断,只给了水若琼两个字。 “姑母,你也相信她们不相信侄女儿了?”水若琼泪眼汪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姑母。 “他们,他们是谁?是本妃的儿子还是儿媳?身为侧妃,造谣诋毁正妃,君昊只是让你回紫藤苑反省委屈了你? “念在你初犯,本妃不追究你的蛊惑之罪,回去吧。” 琼儿,当着下人的面体面还是得顾一顾,姑母也不能一味偏袒你。 …… 待水侧妃被带下去,淑妃脸上换上端庄得体的微笑,对着地上跪着的花如岫雍容道: “花侧妃,快起来坐吧,这两月你照顾珲儿有功,宝珍,将这琉翠步摇给花侧妃戴上,去扶她坐下。” “是,淑妃娘娘。” 宝珍上前,将淑妃娘娘从她发上取下的那支华贵非常的琉翠衔珠步摇接过,给花侧妃送了过来。 “谢母妃赏赐!” 在春兰和春影的帮助下,跪了许久连起身都困难的花侧妃接过赏赐谢恩毕坐到了云悠然下首的椅子上。 同她一起跪着的丫鬟观棋、思画就没那么幸运有的坐了,虽然很艰难,但她们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花侧妃身后。 “花侧妃,你进府也有两年多了,怎么还没个动静?还有你们,怎么一个个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君昊,你可不能太过专宠,该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才行!”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臣媳,谨遵母妃教诲!” “妾,谨遵母妃教诲!” 听到开枝散叶四个字,三大美人立刻联想到刚刚她们王妃回答淑妃娘娘的那番彪悍的话,脸色又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第九十五章 王妃帅炸了 三大美人朝着端坐上首的淑妃行礼毕,不约而同的瞟向了她们家王妃。 这古怪的一幕令萧君昊有些摸不着头脑,起初他还以为这些女人都在看他呢,结果发现是他自作多情了。 人家压根儿就没看他,她们看向的人是他身侧的王妃!他不禁有些疑惑,这些女人不看他这个夫君,看向王妃做什么? “你们看我做什么?你们该看的人不应该是殿下么?” 美人们,你们看我有何用?我又没法帮你们生猴子! 云悠然也被三大美人儿给看了个莫名其妙,与萧君昊只在心里奇怪了一下不同,她直接问了出来。 得,都不在一个节奏上! 三大美人成功的又被云悠然给整了个大红脸,一个个慎怪的瞪了她们王妃一眼,低下头,拿手帕半捂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幕就更古怪了,看得萧君昊额头黑线直冒。 他这王妃的人缘还真好! 年幼时,就能令母妃送他的两个暗卫长达六年对她念念不忘。 这才进王府多少时日,这是已经把王府后院的三个女人都给收服了?看来这王府没他啥事儿了,有王妃就够了! 不知为何,看到此种情形,萧君昊非但没觉得王府后院一派和谐心下安慰,反而涌出几丝不舒服的感觉…… 见云悠然和儿子后院的女人相处的极为和谐,是真的和谐并非流于表面的那种,淑妃并未同他儿子那般略略不适,而是直觉的好奇。 她真想问她这个儿媳一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情形,在后宫女人堆儿里简直不可想象。 眼前一幕可以说超出了淑妃这个常年待在后宫的女人的认知,她真的很好奇,但到底碍于身份并未问出口。 “君昊,带母妃去王府的花园看看芙蕖去,若是那芙蕖开的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看母妃怎么罚你!你们就各自散了吧。”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淑妃娘娘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去。 跟儿子难得见一次面,索性就由儿子带着去逛一逛吧,儿子府上的花园她还从没逛过。 淑妃也想在儿子这里了解了解她侄女儿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她瞧着,除了她侄女儿外,儿子的其她女人都还算本分,当然,除了那个嚣张的正妃。 “是,儿臣这就陪母妃去。” 听到她母妃终于要去逛花园,萧君昊总算彻底放下了心。 萧君昊早就知道,他的母妃不喜欢他的王妃,否则,也不会在他和王妃被父皇赐婚后狠狠地训了他好几回。 同王妃第一次进宫时他更是发现他母妃有些针对王妃,所以,当他听到他母妃来了王府,还是在他表妹的陪同下来的,立刻轻功运到极致一路飞回府。 还好有惊无险,今日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恭送母妃!恭送殿下!” …… “花侧妃、观棋、思画留下,其她的都散了吧。两位庶妃回去后派人把你们月信大体时间报到梧桐院来。” 待淑妃和萧君昊母子带人离开,云悠然对着书房里的美人和她们的婢女说道。 “是,王妃!” 王妃要她们送月信时间,这是真的要排侍寝单了吗?只怕是排了侍寝单也没用啊。 此时此刻,三大美人竟突然发现对侍寝这事儿没以前那么期待了。若非想要个孩子傍身,想要个孩子陪伴,侍寝不侍寝的真无所谓。 反正殿下心里没有她们,她们装着殿下又能怎么样? 王妃说的对呀,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殿下不爱,那她们自己就多多爱自己喽。 宫、陶两位庶妃带着她们的丫鬟朝书房外走去,留在书房的花侧妃恭敬的问云悠然道: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你们跪了那么久,这会儿肯定走不成路,本妃和春影送你们回去。” 答了花侧妃一句,云悠然转而对春兰和春影等吩咐道: “春兰,速回梧桐院,让墨影把药箱立刻送到蔷薇苑。让丽影去水侧妃那里取一下她的月信时间。 “思画,你先坐在这儿等等,春影一会儿再来接你。春影,你抱观棋,本妃抱着花侧妃,咱们赶紧的送她们回去。” “是,王妃!” “是,姑娘。” 思画应了声带着几分忐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了。 春影也同时应了一声,三两步走至观棋身边,只待自家姑娘抱起花侧妃,她就跟着抱起观棋,和姑娘一起将她们主仆送回去。 “王妃,你,你说你要亲自抱妾回蔷薇苑?这,抱,抱不动吧?” 听王妃说要“抱”她回去,花侧妃的脸刷一下红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跟王妃个头差不多,胖瘦也相当,王妃这细胳膊细腿儿的,真能抱得动她? 还是从外院书房到蔷薇苑那么远的距离? 关键是,真的愿意以王府正妃之尊亲自抱她这个侧妃回去? “不赶紧把你抱过去,难道你要慢悠悠的走过去?你那腿还要不要了? “这会儿淑妃娘娘还在府里,不好叫软轿过来抬你,更不好叫侍卫过来抱你。 “本妃只带了春兰和春影,你看这里,其她美人一个个都娇滴滴的,除了本妃和春影,还有谁能抱你们主仆过去? “放心,很快就到了。” 云悠然说着,将还在如同做梦般的花侧妃给打横抱了起来,以事实证明她不但能抱得起来,还抱得很轻松,没再给花侧妃疑问的机会。 “哇,王妃,你好厉害,就真的抱起来了?” “早知道我也在那儿跪着了,被王妃这样抱着,感觉好幸福啊!” “就是就是,这会儿再跪来不及了吧?” …… 宫、陶两位大美人儿原本带着各自的丫鬟朝书房门口走呢,听到她们王妃说要抱花侧妃回去,立马停住往出走的脚步回头,带着大大的疑惑和好奇,齐齐朝着王妃和花侧妃所在之处看了过来。 当她们看到王妃真的轻轻松松就把花侧妃给抱了起来时,两位大美人和她们的小美婢们立马化身小迷妹,若非碍于身份,肯定会当场大声尖叫! 女友力爆棚有没有? 安全感爆棚有没有? 帅炸了有没有? 第九十六章 妾并不委屈 “停!你们很想继续待在书房?还不赶紧的往回走!” 我这是没办法,花侧妃跪的太久了,肯定走不成路,不得不送。 我既然能抱的起她那就送她一程喽,再说,原本就是我连累了花侧妃,送一送怎么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什么眼神?大惊小怪! 正妃行头穿着就是不方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再抱个人儿,真的好闷! 再闷,再不方便,这人都得送回去! 云悠然抱着花侧妃迈着轻快而潇洒的步伐朝书房外走去,没走出门前惊着了三大美人和她们的婢女,一出书房门,惊着了依旧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非雾非烟。 非雾非烟原本想说替换一下他们王妃的,怎奈他们王妃怀里抱着的可是花侧妃,着实不方便替换。 “花侧妃,本妃抱你飞回去!” 不想被众人用这样或奇奇怪怪或火热异常的目光一路围观,云悠然低头跟花侧妃匆匆说了句,脚尖轻点,几个纵跃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得,身后留下一地惊叹! “王妃好帅呀!我也要习武!” “王妃轻功好好啊,抱个人还飞的那样轻松!” “就说刚刚我也陪着花侧妃跪着就好了,哪怕是死等,我也要在这里等王妃来送我!” “我也想让王妃这样送我回去,还从没有体会过飞的感觉呢!” …… “快看快看,春影也飞了,哇!怎么都这么帅啊!” “真的好帅!女子帅起来,还有男子什么事?我要习武!我要习武!以轻功在天上飞的感觉一定很好!” …… 见她们家姑娘直接抱着花侧妃纵起轻功飞走,春影有样学样,抱着观棋的她也一跃而起,身后又是一阵阵的惊叹声。 “你们说我们请春影教我们习武,春影会答应吗?” “不知道,春影不是待会还要来接思画吗,我们问问?” “好,问问!” …… 蔷薇苑离外院书房不远不近,云悠然的轻功极好,原本还能更快速的到达,因是在王府里,她只发挥出了五成的实力,但也很快就到了。 见王妃抱着她们侧妃似是从天而降,留在蔷薇苑的抱琴和乐书等几位丫鬟都惊得彻底忘记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直到王妃抱着她们侧妃进到了侧妃的寝室,她们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众丫鬟正要往她们侧妃寝室走呢,又看到春影抱着观棋飞了进来…… 肯定是今天的起床方式不对导致头昏眼也花了,这怎么回事?她们蔷薇苑的人怎么都是被抱着飞回来的? …… “奴婢拜见王妃!” “不必多礼,你们侧妃和观棋、思画的膝盖伤着了,这几日你们小心照顾着。” 此时,云悠然已经把花侧妃放在一旁的榻上坐好,刚想给她查看伤势呢,蔷薇苑的下人都走进来行礼,她顺便叮嘱了一句。 “是,王妃!” 她们侧妃和观棋思画膝盖受伤了?这是被罚跪了吗?就知道替水侧妃看孩子,不但落不着好,还会被对付,果然! 对于她们侧妃膝盖受伤的原因,抱琴和乐书瞬间了然。 可王妃的命令她们侧妃不敢违抗,淑妃娘娘和水侧妃她们也惹不起,况且,小公子在蔷薇苑的时候,殿下每天都过来,好歹这两个多月跟她们侧妃算是比以往熟悉了许多,这苦也算没白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王妃倒茶?” 见抱琴和乐书在那儿发呆,从不真实感中醒神的花侧妃立马斥了一句,两名丫鬟赶紧的应声出去准备茶点。 “本妃这就替你治腿,保证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云悠然轻轻卷起花侧妃的裙摆,露出了她白皙纤细的双腿,可当膝盖部分露出时,却是十分骇人…… 见此,云悠然之前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恼怒,又蹭蹭的冒了起来。 这些个上位者,根本不问缘由,完全根据个人喜好,将好端端的无辜女子给折腾成这个样子,真是太过分、太不拿别人当回事儿了! 拥有特权就可以随意作践人吗?可惜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快为花侧妃将身上的伤治好,其他的完全无能为力…… 前世今生两世里,云悠然算是首次深刻体会到了连累别人的深深愧疚感,这比自己受罪,更让人难以接受! “花侧妃,你们主仆这次是被本妃连累了,若是当日不让你照顾瑾珲,你也不会遭受今日这般委屈。 “待会儿本妃就派人把瑾珲和奶娘给紫藤苑送回去。” 见王妃是真的很不忿,真的十分过意不去,受伤不轻的花侧妃反过来赶紧的安慰她道: “王妃不必为妾担心,妾并不委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养个几天就好了。 “况且瑾珲那孩子十分的讨人喜欢,这两个多月妾过得很开心,妾还要感谢王妃当初能把瑾珲送到妾这边来呢。” 受她连累的女子竟反过来安慰她,云悠然心下的愧疚更甚。她轻声对花侧妃道: “等墨影拿来药箱,本妃先替你针灸一下,一会回去本妃会再为你配点药让人拿过来。你可不能不重视,这伤一定得好好养着。 “观棋和思画也让好好养几天,你这边若是人手不够,可以让穆管家暂时派两个来。” 这两个多月花侧妃和穆管家常常一起处理王府庶务,彼此应该已经比较熟悉了。 穆管家应该会派比较得力的人过来蔷薇苑,云悠然对此倒并不担心。 “好!” 见王妃是真心的关心她,花侧妃心下感动,只应了一声好再未多说什么。 “姑娘,观棋和思画都已接回并送回她们房间了。” 春影速度超快,云悠然和花侧妃还没有聊多久呢,就已将花侧妃的两个丫鬟都给接了回来。 “把她俩带到这儿的耳房我给瞧瞧。” 听到观棋和思画被送回各自房间,云悠然觉着她去下人房间为她俩检查多有不便,会让下人们诚惶诚恐。 与其打扰,倒不如让春影将她们给抱到花侧妃的耳房。 “是,姑娘!” 春影应了一声,立刻去接观棋和思画。 第九十七章 心里涩涩的 软榻上的花侧妃原本坐的并不安稳,听到王妃竟然还要亲自给观棋和思画治伤,惊得连坐几乎都坐不住了,她语气急切地道: “王妃,妾给她们请府里的大夫就好,她俩哪里能劳烦王妃亲自医治?便是妾,劳王妃亲自诊治都深感惶恐。” “这有什么?这会儿把本妃只当成大夫就好了。你们伤在腿上,王府里的大夫都是男的,为你们瞧病多有不便。 “况且你们这次受伤完全是因为本妃引起,本妃得对你们负责!” 分明是自己连累了花侧妃主仆,她只是为她们治疗,花侧妃就不安成这样,不过这个世界规则如此,云悠然只能暗自感慨。 在观棋和思画极度受宠若惊中,云悠然为她们仔细的检查了膝盖处的伤。 待墨影将药箱拿来,云悠然派墨影将水侧妃的儿子萧瑾珲连同奶娘全部送回紫藤苑。 打发了墨影,云悠然取出银针,十分专注的为花侧妃针灸了起来…… 很快的,王妃将花侧妃抱着“飞”回蔷薇苑的事,被传得王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越传越神,越传越让人浮想联翩。 许多没有目睹这一盛况的都遗憾不已,此事几乎被定王府众下人列为平生最大未能亲眼目睹的憾事之一。 其中,最为遗憾的莫过于亲卫骆骁了,因为,原本他是有机会亲眼见识的。 他十分后悔,他为何要跟着殿下去花园呢? 那花园他都去过无数回了,在王府,他又无需时时随身护着殿下,为什么就要跟去呢? 若不跟去,不就不会错过王妃的英姿了么? 当然了,这事儿也很快的传到了在花园赏芙蕖的淑妃和萧君昊母子二人耳中。 “看来你这王妃对母妃让那花侧妃跪了一会儿非常不满呐,以后你这定王府,母妃还是少来讨嫌的好!” 淑妃慢条斯理的剥着葡萄,阴阳怪气的给儿子念叨着。 她那儿媳如此张扬的亲自抱着送花侧妃回去,是在以行动表达着对她的不满么? 知道母妃因对王妃不了解,才有这样的误会,萧君昊压下听到王妃抱着花侧妃给送了回去这一消息时心里泛起的莫名不舒服,笑着同他母妃解释道: “母妃切勿多想,王妃性子耿直,她定是觉得花侧妃跪的有些久走路不便,自己又是习武之人,所以才顺便将她给送了回去,绝无借此表达对母妃的不满之意。” 儿子今日为他的王妃说的话有点多啊,儿子莫非真的已经承认这个王妃了?还是不单单承认了,还喜欢上那个野丫头了? 这怎么行?她的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野丫头? “君昊,听上去你好像还挺了解那个野丫头,莫非你喜欢上那个乡野丫头了?” 听他母妃居然称呼云悠然为野丫头,萧君昊满头黑线,他递给了他母妃一颗剥好的葡萄,带着几分无奈道: “母妃,王妃是伯府嫡女,哪里就是野丫头了? “就算她是野丫头,王妃自嫁进府里,并无任何不妥言行,相反还很称职,儿臣很尊重她。你看,王府上下对她都已认可了。” 对此,萧君昊都挺佩服的。 想起他刚刚回府在书房外听到的,几个女人居然异口同声地在为王妃求情! 在他印象中,那些女人对他母妃可都是挺怕的,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她们连怕都顾不得的为王妃求情的? 王妃总是那么神奇,似乎总是有着一股别样的魅力,莫名吸引着她周围的人,无论男女,都会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萧君昊说的这些基本都是事实,可听到他母妃耳里,却更觉得儿子已经喜欢上了云悠然,所以才会一个劲儿地维护她。 她只不过说儿子的王妃是个野丫头,儿子就维护了这么一堆,至于么? 淑妃不由吐槽,她的儿子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她这个娘,一时间觉得即便儿子陪着赏花都兴味索然。 感觉到他母妃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了下来,萧君昊关切的问道: “母妃,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不舒服?当然不舒服了,极度的不舒服!淑妃幽幽的道:“君昊,你确定你对你的王妃只有尊重没有喜欢? “你才娶她进门几个月?你们男子果然都极容易变心,就是我自己生的儿子都不例外。” 原来母妃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只要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了解了母妃心思的萧君昊轻轻呼了一口气,微微笑着对他母妃道: “母妃,你知道的,儿臣心里只有琼表妹。 “对王妃,儿臣真的很尊重,还有些内疚。母妃,你是不了解她,了解了后你就会发现,王妃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还王妃是一个特别的人,还内疚,看你那眼神,真没动心? 淑妃心里有些涩涩的,那个野丫头半点都不担心她让儿子休妻,怕是对她儿子还没有什么想法吧? 她儿子这么优秀,那野丫头没道理不动心啊! 可刚刚在书房,她是真的并未从那野丫头眼里看到哪怕一丝对君昊的情愫。 若是有情,像她那么小的丫头,眼神中定会无知无觉地流露…… 莫非那野丫头竟看不上她儿子? 不会吧?那野丫头莫非眼神不好使?岂有此理!如此眼高于顶,连君昊都看不上,还想要嫁个怎样的郎君? 难不成那野丫头异想天开地想做太子妃? 可太子妃位子已经有人了啊! 就算没人,也轮不到她一个野丫头吧?跟君昊的婚事,若非儿子多事的搭救也绝不可能,野丫头还想上天不成? 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就是不允许君昊退婚呢? 可今日她总感觉儿子对他以前十分排斥的王妃态度很是不同,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不应该啊。 淑妃将剥好的葡萄放进口中,带着几分心疼,淑妃无滋无味的品着水晶葡萄边目光柔柔地看着自家丰神俊朗的儿子。 淑妃越琢磨越觉她儿媳半丝自知之明都没有,整个儿一个盲目自信。 可又一想,明显是自家儿子对那野丫头的评价越来越高了,不对劲的好像是她儿子…… 第九十八章 真排侍寝单啊 淑妃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开得正盛的芙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儿子剥好的葡萄,终究没再说什么。 罢了,年轻人的事就随他们去吧,操那么多心人容易变老,她还是多操心操心怎样保养的好。 “我来府里这么久,怎么不见珲儿?” 淑妃收了管儿子后宅女人的心思,注意力立刻转向了孙儿。 “这会儿珲儿应该午睡醒了,儿臣这就派人带他过来。” …… 外面的小崇拜也好,花园里萧君昊母子的心思也罢,对这些云悠然统统不知,她一回到梧桐院,就进了空间为花侧妃主仆精心调制起外用的药膏来。 待调制好,她出了空间,唤来墨影把使用方法告知了她,派她把药膏给蔷薇苑送过去后才换衣用餐。 “姑娘,那水侧妃这次总该能消停一阵子了吧?” 见自家姑娘用完餐,春兰走过来,边替她家姑娘递净手毛巾边问道。 “谁知道呢,但愿吧。” 恋爱中的女人真可怕,那小嫉妒心一犯,谁知道又会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 既无法未卜先知,那就见招拆招喽。 “姑娘,各院的月信记录都已送来,您真要排侍寝单啊?” 春兰第一次觉得,纵然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有时候也挺没自由的,这种事难道不能由着他的喜好,还得按着排班来吗? 很快她就顾不得同情定王殿下了,因为她觉得自家姑娘更可怜。 不但得眼睁睁的同别的女人分享夫君,还得亲自为自己的夫君排什么侍寝单! 也不知道这都是谁想出来的虐人招数,太缺德了些! “排啊,为什么不排?我尽我的职责为萧君昊安排侍寝大美人,至于萧君昊是否接受,那就是他的事了!” 既然善妒也不能被休,那本姑娘可不背善妒的锅!我排我的,将任务完成,其他的,还是交给萧五殿下自己去解决吧。 越俎代庖可不好! 定王府后院除了她这个正妃,还有两个侧妃两个庶妃。 年龄最大的是永昌伯府嫡女出身的侧妃水若琼,年十九;最小的是右相府庶女出身的宫依宁,年十五。 这边的日历每个月都是三十天,和前世里的农历一样,每四年也有一个闰月。 原本后院除了她还有四个女人,云悠然打算上半月单日安排给水侧妃,双日给宫庶妃;下半月双日安排给花侧妃,单日陶庶妃,算是相对公平吧? 可谁知侍寝这事儿还得考虑位份,真是麻烦! 如此,结合她们的位份和月信,两个侧妃,定王的心上人水若琼水侧妃,被她安排在了上半月的开头,花如岫花侧妃安排在了下半月的开头,每人连着侍寝九天; 两个庶妃,宫依宁宫庶妃安排在了上半月末尾,下半月末尾安排给了陶宛曦陶庶妃,每人连着侍寝六天。 “春兰,让人将侍寝表多抄几份,给萧君昊还有各院都送去一份,管家处也送一份过去。 “去准备吧,我要休息一会儿。老规矩,在我出房间前,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排侍寝单的事轻松解决,云悠然伸了个懒腰,给春兰吩咐了一声,打算进空间弹首曲子放松放松,再练一会儿剑。 “姑娘,这上面怎么没有你?按照规矩,不是至少初一、十五殿下必须得到你这边的吗?” 春兰迅速扫了一眼侍寝单,发现别人的名字都有,就是没有她们家姑娘的,撇着嘴问她家姑娘道。 规矩? 定王府里定王就是规矩,自嫁进王府初一十五他何曾来过?不过她巴不得他不来呢,若是来了,她还得费脑子想脱身之策。 不过知道春兰是好心,云悠然柔声安抚她道: “你家姑娘我还小,而且现在很忙,侍寝的事,就先劳烦四大美人儿了。好了好了,别再问了,快去吧!” “哦!”姑娘既不愿意,那就听姑娘的吧。 反正殿下心里也没有姑娘,姑娘干嘛要辛辛苦苦的给他生孩子?就是,姑娘还小呢! “姑娘,不好了姑娘!” 春兰很快就认同了她家姑娘的决定,正想带着侍寝表下去找人誊抄派送呢。 可还没出门,差点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夏蝉给撞了个满怀。 她十分无奈的对夏蝉道:“夏蝉,你怎么到现在还风风火火的,有事就不能慢慢说嘛?” “说吧!” 看夏蝉神色,八成是真遇到了急事,云悠然也没那么多讲究,让她赶紧的说事。 “是,姑娘!二姑娘摔了一跤,说是极有可能引起流产。平南侯府派人请夫人过去,老夫人听说了后,派人请姑娘一起去看二姑娘。” 伯府二姑娘云锦绣在云悠然出嫁后月余查出怀了身孕,算算时间,刚刚过头三个月,按理胎向已稳,平白无故怎么会摔跤,还严重到可能引起流产? 云悠然一听此事可大可小,立刻对着她的丫鬟们吩咐道: “墨竹,速去安排马车,并派人通知伯府,就说我直接去平南侯府,让她们也直接过去。 “夏蝉,让春影、墨影、香影、丽影立刻过来,同我一起去。 “春兰,备好拜帖。 “墨兰,找套利索的衣衫打包好我带去马车上换。 “动作都快!” “是,姑娘!” 上阳国的京城是一座十分方正规模十分宏大的城池。按中轴对称布局,由宫城、皇城和外郭城三部分组成。 最北部的中央部分为宫城,宫城皇帝、皇后、太后、太妃、皇帝妃嫔、太子以及未成年皇子公主所住的地方。 宫城之南为皇城,皇城系王公大臣办公之所,太庙也在皇城之内。 郭城呈半包围之势从东、南、西三面将宫城和皇城拱卫着。 宫城和皇城的西边是南北向的西宁街北段,东边是南北向的东安街北段,南边是东西向的永宁大街,这三条街,将宫城和皇城同王公贵族和庶民百姓的住宅区及商业区也就是郭城给分隔了开来。 郭城中有两条极有标志性的大街。 一条是京城的南北中轴线,从皇城南门开阳门直通郭城南门永安门的开阳大街。一条是皇城南门外贯穿郭城东西两门的东西向大街永宁大街。 第九十九章 奔往平南侯府 京城外郭城中,除了永宁大街和开阳大街这两条标志性大街外,另纵横交错了许多大街,把外郭城分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方块型区域。 方块型区域除了东、西两个大型综合市场东坊和西坊,以及一部分道观、寺院、园林景区等外,其他大部分都是住宅区。 这些方块型区域被称为“坊”,每个坊都有不同的名字。 通俗一点,每个住宅坊都如同一个综合性小区般,坊内皆有各种店铺小摊,一般一应生活用品,不出自家小区都可以买的到。 只不过各区域小区的大小基本是官方预定好的,即便最小的坊,其面积也不是现代一般小区可以比拟的。 郭城东西向的贯穿东西型和非贯穿型的大街比南北向的要复杂那么一点,但最有标志性的贯穿型大街有除了永宁大街,还有一条是春熙大街。 永宁大街是东西向大街中最为宽阔的一条,从郭城西门安定门直通郭城东门清华门。 永宁大街中段以北是皇城,西段以北是郭城西北角,东段以北是郭城东北角。郭城西北和东北这两处众坊是京城中最大的坊。 永宁大街中段以南最中间的南北向大街便是开阳大街,中段以南是以开阳大街为中轴纵向排列着的东西各两排的京城最小的坊。 其他众坊的面积虽不是特别统一,但基本都介于前述两者之间。 春熙大街宽度仅次于永宁大街,亦贯穿了郭城东西,从郭城西南门延庆门直通郭城东南门延华门。 郭城南北向最有标志性大街共有九条,以开阳大街为中轴,东、西两边各有四条。 最靠近对称轴开阳大街的东、西两条南北向贯穿大街分别是承宁街和承平街,这两条街全在永宁大街中段正南,也都在皇城正南。 接下来两条对称排开的南北向标志性大街为西宁街和东宁街,这两条街同永宁大街十字交叉,永宁街以北的部分紧挨着宫城和皇城的西、东外城墙两侧。 离中轴再远一些的两条南北标志性大街为西平街和东平街,再外两条则是西华街和东华街。 东西向的永宁大街和春熙大街将南北向的除中轴线开阳大街和紧临中轴线东西两侧的承宁街和承平街外的其余六条贯穿型大街给分成了北段、中段、南段三部分。 开阳大街和承宁街、承平街只被分成了北段和南段两部分。 西、东宁街,西、东平街以及西、东华街等六条直通郭城南北的大街,永宁大街以北部分称为北段,永宁大街与春熙大街中间的部分称为中段,春熙大街以南部分称为南段。 开阳大街和承宁街、承平街春熙大街以北部分称为北段,以南部分称为南段。 此外,还有八条道也不容忽视,那就是顺着郭城内城墙根的顺城东、西、南、北四条长长的道路和环着城墙的环城东、西、南、北等四条长长的道。 每条大街两侧都设有排水沟,京城地下还有十分复杂而有效的排水系统,绝不会有被淹的可能。 平南侯府所在的康安坊和永宁伯府所在的承平坊之间南北相对,位于永宁大街西段靠东端,承平坊在永宁大街路北,毗邻皇城西南角;康安坊在永宁大街路南。 而定王府所在的永兴坊则在永宁大街中段以南第一道巷归临巷和承平街十字东南,离康安坊内的平南侯府比永宁伯府要远上一些。 就这地理位置,云悠然觉着伯府完全没有必要耽搁功夫等她。 …… 急着救人,云悠然连衣服都是在马车上换的,发髻也在马车上重新束成了极为利落的发式,以一根紫玉簪固定,多余的饰品都收在了马车暗格里。 这个世界的女人从怀孕到生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云悠然半点都不敢耽搁,从梧桐院至王府大门,云悠然主仆五人都是以轻功直接掠出去的。 现在只是听说二姐云锦绣摔了一跤,具体到什么程度什么情况云悠然完全不清楚,她只能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还好,马车一路上畅行无阻,盏茶功夫就到了平南侯府门外。 看到是定王妃的拜帖,平南侯府的下人半点不敢怠慢。 行礼毕,一个小厮飞奔去禀报,一个恭恭敬敬的给云悠然主仆五人带着路。 “参见定王妃!” 进了府没走多久,从平南侯府里急急迎出了一队人,为首的是平南侯的母亲原老夫人。 看到云悠然,一行人远远地就朝着她行起了礼。 “老夫人和众位不必拘礼,本妃此来是看二姐的,诸位请自便,本妃就先过去二姐那边了。” “有劳定王妃了,老身这就带定王妃过去!” 平南侯的母亲原老夫人虽已有六十多岁,但身体看上去颇为硬朗,没半分老态。 可能是因为担心重长孙会有恙,形容略显出几分焦急。 “劳烦老夫人派个丫鬟带路就好,本妃急着救人,您老多注意身体慢慢过来,万不可着急赶路。” 马上要进内院,外院小厮确实不方再为她带路,云悠然趁机让老夫人给她派个小丫鬟带路。 至于让老夫人亲自带路,这个还是免了,老人家赶路急出个好歹可就麻烦大了。 “青玉,还不快去给定王妃带路?” 老夫人从善如流的将她的大丫鬟青玉派了出来,这丫鬟一看就是个极稳重的。 “是,老夫人。定王妃,这边请!” “本妃先行一步!有劳!” “恭送定王妃!” …… 知道王妃着急,香影恨不得拎上青玉往前飞,可这到底是别人府上,不可太过失礼。 好在青玉走得还算快,于火急火燎中,几人终于到了云锦绣的清雅居。 “多谢青玉姑娘!春影跟我进去,你们三个守在门口,闲杂人等让都在外面等着。” 云悠然语速极快的谢了青玉一句,在青玉的诚惶诚恐中给她的四个影卫吩咐了一声,掀开门帘立刻走了进去。 因着府上女眷基本都刚刚出去迎接云悠然这个王妃,被云悠然主仆给甩到了后面。 第一百章 让我进去 云锦绣寝室里,只有里间床上的云锦绣这一个主子,另有四个丫鬟和一位年约四十开外的大夫。 丫鬟中的两个在外间忙着,两个在内室伺候着,老大夫则坐于床头旁椅子上,隔着床帐给云锦绣诊着脉。 云悠然带着春影走进房内,没等外间的两个丫鬟吭声,她俩已朝着内室而去。 “奴婢见过四姑娘!” “不必多礼,大夫,我二姐怎么样了?” 在内室伺候的是云锦绣的陪嫁丫鬟春雾和含露,看到云悠然进来齐齐上前行礼。 云悠然朝着她们点了点头,边问大夫边朝着床边走去。 给云锦绣诊治的大夫并不认识云悠然,见云悠然相询,只淡淡回道: “这位夫人气血有些不足,且摔的位置较凶险,老夫已开了方子,刚刚又诊了诊脉,情况比之前更遭了几分,只能尽力挽救。” 但希望有些渺茫。 “可诊完脉了?”不能直接将大夫给拉起来,云悠然只得继续耐着性子问他道。 “早就诊完了,只是有些不放心,再来诊断一番,看有没有别的遗漏。” 大夫说着收回手摇了摇头,将放在云锦绣手腕上的淡蓝方帕收起,很显然,并没有更多发现。 “劳烦大夫在外间稍待!含露,让外面的小丫头给大夫奉茶,务必把大夫招待好!” “是,四姑娘!刘大夫这边请!” …… 待大夫出去外间,春影将帘子放下,把内室和外间隔成了两个世界。云悠然见帘子已放下,便亲自将床帐挂起。 看着床上已然昏迷的云锦绣一脸的憔悴,云悠然立刻坐在刘大夫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为云锦绣把起脉来。 “四姑娘,您是定王妃,您能不能帮我们姑娘请个御医来,大夫说姑娘的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可我们姑娘那么珍视这个孩子,若醒来后知道孩子没了,一定会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见云悠然竟自己坐在那里为她们家姑娘诊起脉来,春雾不禁着急起来。 她还以为四姑娘会为她们姑娘请御医,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春雾,你别担心,二姐交给我,我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春影,药箱放床尾。” “是,姑娘!” 春雾说话的当儿,云悠然已为云锦绣把完脉。 她发觉云锦绣的情况十分不妙,比她预想的还有严重几分,她必须得赶紧地为她施针才行。 得亏来的还算及时,再晚几息,莫说这个孩子,云锦绣将来还能不能再有孩子都不好说。 难怪刚刚那大夫会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说辞。 云悠然心下掠过几丝侥幸。 她走到药箱旁边,借着身子的遮挡,在打开药箱的瞬间,将其内完全用不到的物品收进了空间,将治疗所需药材从空间移到了药箱。 云悠然从药箱侧面夹缝里抽出了一张包药材的纸,边飞快的往纸上捡着所需煎的药材边叮嘱春影道: “春影,把这药材交给墨影,加三碗水煎成一碗,让她务必亲手煎好,亲自端回来给我。 “让含露带着墨影去煎药。叫香影、丽影继续守好门,你安排完立刻回来守在我身边,在我施针时,不许任何人打扰。” 云悠然怕春雾和含露不相信她不好好煎药,甚至把她给的药材给倒掉误了医治,遂让墨影去煎。 可墨影对云锦绣这边不熟,便让含露带着去。 况且,云锦绣因何会摔,且还摔的那样凶险尚不知缘故,交给别人去煎,云悠然很难放心。 “是,姑娘。” 春影接过药材迅速离去,房中的春雾见四姑娘完全跟儿戏一样信手抓取着药材,根本都不知道药材是否对分量是否合适。 根本不知道抓药对云悠然而言早就熟悉在了骨子里,完全无需称来称的春雾,此时的她心里直发慌,极为忐忑的直接问云悠然道: “四姑娘,连刚刚那个大夫都说姑娘的孩子要保不住了,不请御医真的可以吗? “这个孩子对姑娘真的很重要,春雾求四姑娘了,为我家姑娘请个御医吧!” 若非云悠然眼疾手快的拦着,春雾都扑通一声跪地上了。 云悠然已拿出空心银针摆在了趁手的位置准备施针,而春影也已去而复返。 担心春雾总是说话会打扰到姑娘,春影安抚她道: “春雾,我们姑娘可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绝对高超,你只管听姑娘的。 “我们对二姑娘这儿不熟,想要保住二姑娘的孩子,我们姑娘让你配合什么你好好配合就好。” …… “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呢?让我进去看看!” “二姑爷,我们王妃正在里面为二姑娘医治,您不便进去,还请在此稍等!” 墨影去煎药了,香影和丽影依旧守在门口,见二姑娘的夫君原二公子要进去探望,她们俩立刻将人给拦了下来。 此时在清雅居院子里候着的,还有平南侯府上的一众女眷以及永宁伯府的老夫人和詹夫人等人。 “大夫呢,你们王妃会治什么……” “放肆,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定王妃岂是你这个孽障可以冲撞的?” 原老夫人的话让云锦绣的夫君原二郎清醒了许多,他心里虽依旧着急,但终究不敢再多说什么。 正当值的原二郎听家里的小厮说他娘子摔了,孩子有可能不保,立刻从衙门飞奔了回来。 只因出衙门相对稍稍麻烦些,加之衙门的位置离平南侯府较远,等他到时,通过二传才得到消息的云悠然已经在里面了。 见原老夫人虽呵斥着自己大孙子,但内心里对她们家王妃的医术还是没有什么指望,香影和丽影就有些看不过去。 她们家王妃若是医术不好,定会请医术更好的来,王妃至少是可以请动谢御医的。 她们俩虽不知道王妃的医术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但直觉,王妃比一般的大夫肯定要强多了。 这两三个月里,她们可是亲眼看到王妃医治好了许多村民的疑难杂症,王妃肯定是有把握才亲自为二姑娘医治的。 第一百〇一章 转危为安 听说二姑娘摔了,王妃立刻带着她们急急飞奔而来,之所以让她们守着门,还不是担心进去的人多了会影响她医治从而耽搁了病人? 这二姑爷居然还不领情! 哼,不知者不罪,替我家王妃原谅你了! 想想也是,别人并不知道她们家王妃医术非常好这件事,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待王妃将二姑娘给治好了,别人自然再无话可说。 原二郎和香影丽影正僵持中,刘大夫开的药已煎好被丫鬟端了过来,香影和丽影将端着药的丫鬟放了进去。 原二郎想趁机跟上,依旧被两人给挡在了外面。 被挡住的原二郎急得不行可半点脾气都没有。 詹夫人见好歹将汤药给她女儿送了进去,心下悬着的石头虽然没有落地,但好歹悬的没有那么高了。 虽说那死丫头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出嫁前为老夫人调理身体也颇见成效,但她跟着童神医才学了几年啊? 就算会治病,还能有老大夫医术精?能有皇宫里的御医医术好? 不借着王妃身份去帮锦绣请御医,自己去给她瞧,这是想借着她的女儿出风头吗? 可千万别把锦绣给耽搁了! 得亏亲家府上给女儿已请了个大夫,否则,真能把人给急死。 因永宁伯府的老夫人也在,詹夫人就是再着急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死死的忍着。 此时此处的主子们,怕只有永宁伯府的老夫人气定神闲、老神在在了。 “姑娘,大夫开的药已煎好。”看姑娘正在为二姑娘施针,春影本不想打扰的。 可这是大夫让丫鬟熬的药,春影觉着还是跟姑娘说一声比较好,万一姑娘正等着这药呢? “放那儿吧,等施完针再喝!” 待施完针,她让墨影熬的药应该也就熬好了,自然不必再服用老大夫开的那副早已凉透的药。 云悠然继续专注的为云锦绣施着针,得亏她内力深厚,才能撑得住如此长时间且精神高度集中的施针。 习武的好处真是太多了,这要是放在前世,她怕是很难不间断的完成。 像这样的施针,自然能有多流畅就有多流畅的好。 外面等着的人,觉着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而在外间等着的刘大夫,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要走吧,外面的老夫人说是她孙媳尚未度过危险期还不让走。 要留吧,里边儿的据说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定王妃正在施救,似乎没他什么事儿。 他开的药已经煎好,也不知道里边儿的人喝了没有。不管喝了与否,他留在这儿着实再无其他作用啊。 走不了,那就等着吧,刚好让他看一看,这定王妃能不能保住那个孩子。 在他看来,想保住那个孩子的希望连半成都不到。 若是童神医亲自施救,或许还真能保得住。 “药煎好了吗?” 半个多时辰后,终于为云锦绣施完针的云悠然,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薄汗,吩咐春雾为云锦绣整里衣盖被子,边将空心银针包往药箱里收边问春影道。 春影秒懂云悠然问的是哪副药,她刚想回答说应该快好了,就听外间的门响了。 “应该是煎好了。” 春影边应声边将帘子撩起,墨影已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姑娘,药煎好了!” “来的正好,你慢慢喂给二姐,春影帮忙扶着些二姐。”云悠然边挪药箱边吩咐春影和墨影道。 “是,姑娘!”春影和春雾应了一声立刻去给云锦绣喂药了。 春雾看着施完针后的姑娘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虽尚未醒转,但她的心已放下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向云悠然确认式的问道:“四姑娘,我家姑娘怎么样了?” “你家姑娘跟我的小外甥都平安无事,你简短说说,好端端的二姐是怎么摔成这样子的。” 云悠然将药箱拎到条几上搁好,坐在离床稍远一些的软榻上,看着春雾的眼睛问她道。 “定王妃,孩子真的保住了?” 外间的刘大夫听到云悠然跟丫鬟说里面的二少夫人母子均安,激动的差点直接冲进来确认,还好想到里面都是女子及时刹住了脚步。 因着太过激动,对于云悠然后面问向春雾的话完全没有听到。 “保住了!” 云悠然笑着应了外间那位一听就知激动异常的刘大夫一声,对刘大夫的好感更增了几分。 刚刚她端起置于手边的刘大夫之前开的药闻了闻,发现虽用药稍显不足了些,但也算十分对症。 可见这位大夫医术相当不错,原本印象已颇好。 加上他听到病人无碍时那激动是下意识的反应,可见这位大夫不但医术好,医德也十分的好。 外间刘大夫已经开问,怕是门外守着的众人也已听到,云悠然自然不好再跟丫鬟了解情况。 罢了,究竟为何会摔想必平南侯府会查清楚,詹夫人也不会不过问,她不问也不影响什么。 云悠然起身,亲自将已无需给云锦绣服用的那晚药倒进了靠里一些的花盆里,回身对着激动的只顾在一旁抹眼泪的春雾道: “二姑娘因何会摔这事儿待会儿你找个机会跟詹夫人说说,把帘子搭起来吧,出去请外面候着的人都进来。” “多谢四姑娘,四姑娘真是神医再世……” “好啦,快去吧!”云悠然把手里已空的药碗递给春雾,打断了她的溢美之词。 …… “参见定王妃!” 没一会儿,等在门外的众人都进到了云锦绣寝室外间,再次齐齐向着云悠然行礼。 “众位不必多礼!祖母,原老夫人,你们快坐。都别担心,刚刚给二姐施了针,等二姐服完药就会平安无事。” 云悠然赶紧上前扶住了自己的祖母。 “就知道把定王妃请来没错,老身多谢定王妃!”永宁伯府老夫人满脸喜意,拉着云悠然的手满心感慨。 “祖母,跟孙女何须客套?自家人,这些都是孙女该做的。”见老夫人说着话又要行礼,云悠然把老夫人扶的更稳了些。 “好,祖母不跟你客套了,你二姐没事了就好。” 第一百〇二章 殿下来了 看着身旁这个伯府从小并未给予过多少关注的四孙女,学成归来,始终未计前嫌,老夫人心下十分欣慰。 就知道把四孙女叫来定可保二孙女母子平安。 四孙女未嫁之前,默默为她调理过身体。 跟了她几十年,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的顽疾,愣是被她四孙女一个多月给连根儿拔除,可见四孙女跟着童神医是学到了真本事的。 她果然没看错! “定王妃,老朽刘源,想再去给里面的二少夫人再把个脉,不知可否?” 刘大夫脸上也泛着喜色,带着几分忐忑还有几分期待,抱拳问向云悠然。 “刘大夫请便!”云悠然笑着应允。 其实刘大夫想给她二姐把脉完全可以不必问她,只是他体面,出于尊重才如此。 刘大夫的心情云悠然特别能理解,若她跟刘大夫调个个儿,此刻的她怕也会耐不住的想去给病人把脉。 “多谢定王妃!” 云悠然猜测的没错,刘大夫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虽相信定王妃说的,可就是想亲自确认一番,看这母子均安,到底安到了什么程度。 这会儿内室里春影和墨影已经为云锦绣把药全喂下去了,虽人尚未清醒吃得极慢,但洒的并不多。 刘大夫走到病人跟前,取出之前的淡蓝方帕盖在云锦绣手腕上,开始细细的诊起脉来。 说实话,外间众人早就等着刘大夫说出把脉那句话了。 此时看刘大夫进内室诊脉,一个个都怀着忐忑的心情朝里看着刘大夫的背影,等着他说出诊断结果。 “定王妃真是妙手回春,二少夫人母子的确均安,再开点安胎药调理几日,定能彻底痊愈!” 须臾,把完脉的刘大夫脸上喜气更浓,心下不住的感叹,定王妃居然真把孩子给保住了,而且,真的是母子均安,就算不再喝安胎药也无碍。 不愧是童神医的弟子,太厉害了! 外间众人,包括原本对云悠然有着几分信心的老夫人在内,直到刘大夫说出这番话,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詹夫人心下更是多了几分庆幸。 她心道,得亏碍于婆婆在场,她虽心下对四姑娘的做法极为不满,但未曾当众说出什么不妥之词。 否则,此刻委实不好收场。在别人眼里,她这不是以怨报德么? 将人丢到亲家家里不说,若是连带的让女儿在婆家不好做人,那麻烦可就大了。 “定王妃,今日多亏你和刘大夫在,母亲谢谢你!”詹夫人上前两步,这次的道谢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云悠然笑着朝詹夫人点了点头未多说什么。 “那锦绣缘何还是昏睡不醒?”原二郎见云锦绣睡得深沉,到底有些不太放心。 “二公子勿急,尊夫人过一会儿自然会醒。”刘大夫时常进平南侯府为老夫人请平安脉,对府里的人大都认识。 “多谢刘大夫!多谢定王妃!” “多谢四姑娘!多谢刘大夫!” 这一次,原二郎是真心诚意地对云悠然道着谢,那一揖十分的到位。 平南侯府其他人也跟着道起了谢。 “众位不必客气! “二姐已无事我就不再打扰了,出门时淑妃娘娘还在府中,不知是否回宫,我得赶回去看看。 “祖母,原老夫人,众位,就此告辞!” 云悠然见她在此,众人连坐都没法坐,且剩下调理的事,刘大夫绝对没问题,果断提出告辞。 且天色已不早,为了能利利索索离开不再客气来客气去的给别人添麻烦,她直接把淑妃在王府拿出来作为告辞借口。 至于淑妃此刻是否还在王府,对云悠然而言半点都不重要。 有了淑妃这个借口,原本想客气挽留几句的众人都没法开口,只再次道谢,将云悠然送出了房门。 原本众人出于礼节还想要将云悠然给送出府外的,被云悠然果断拒绝了。只是二姐夫原二郎坚持要送,云悠然也就由着他将她们主仆五人送出了府。 定王府梧桐院 “姑娘,殿下在主厅。” 一进梧桐院,院门口的小丫头就跟云悠然汇报说萧君昊在主厅,云悠然颇觉奇怪,这么晚,萧君昊过来干什么? “你们都去各忙各的吧,不必跟着我了。” “是,姑娘!”春影墨影。 “是,王妃!”香影丽影。 云悠然让她的四大影卫去忙她们自己的事,她一个人向着主厅走去。 “萧君昊,你怎么来了,你母妃走了!” 一进门,云悠然直截了当地跟萧君昊来了这么一句,萧君昊的脸都快黑了。 “见过姑娘!” “见过王妃!” 春兰和春竹在主厅招呼着萧君昊,见云悠然进来,齐齐向她行礼。 “不必多礼,姑娘我口渴了,春兰,快上茶。” “是,姑娘!姑娘,二姑娘摔的严重吗?孩子没事吧?可好些了?” 春兰边给云悠然倒茶边问着云悠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主仆三人的互动直接把萧君昊给晾到了一边。 “你家姑娘我亲自出马,二姐母子自然都已安然无恙,尽管放宽心吧!” 云悠然边洗手边回复了春兰几句,还挑眉回头看了春兰一眼。那语气,要多张扬有多张扬,那神情,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原本云悠然一进门就问他为何来此惹得萧君昊满头黑线,王妃的院子他这个做夫君的不能来吗? 来一下有那么奇怪吗? 而且,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压根儿就没想着听他回答,主仆三人自顾自的就聊上了。 萧君昊端着茶水已经有些凉的茶杯,定定的看着完全无视他这个夫君的存在,旁若无人在那洗手的云悠然,脑门上的黑线越聚越浓。 可当云悠然最后那一句自信满满的话语传入他耳中,再看她那微微扬了一下的小脑袋,萧君昊脑门上的黑线神奇的瞬间消失殆尽。 他下意识的抿了口杯中已微微发凉的茶,主动搭腔道: “母妃已经回宫,听说你二姐摔到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问问,你二姐无事就好。” 萧君昊根本就不是听说云悠然的二姐出了事才过来的,是过来后才知道云悠然不在,去平南侯府上为她二姐医治去了。 待他母妃离开,他返回书房,宝珠将王妃备下的侍寝单递给他,看过那张单子后,莫名有些坐不住。 出了书房,不知不觉间信步就来到了梧桐院外。 既然到了梧桐院,他也就顺便走了进来。 进来后他才知王妃不在,突然间,他就觉得这梧桐院有些空落落的,他就想在这里等着王妃回来。 第一百〇三章 你心里没数吗 梧桐院正厅布置的十分洁雅,原有的装饰几乎全部被换,现下墙上挂着的字画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字挥洒自如、灵动流逸,画风骨卓然、极为耐品,可见这些字画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造诣非凡的风流雅士。 萧君昊并不知道那署名云林散人的书画作者究竟是谁,但莫名就有一种想用亲手作字画把这墙上所有的字画给全换下来的冲动。 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多谢关心,我二姐确已无事。”真的只是来关心她二姐云锦绣的? 定王殿下你自己信吗? 反正云悠然不怎么相信。 不过她并不着急,萧君昊既然找来,肯定会道明真正来意,当然,就算不说也无妨。 “王妃,今日之事都由我引起,你放心,以后尽量不会再给你添类似麻烦。 “我跟琼表妹自小就相识,她原本很好,可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慢慢会好的,请你多给她一些时间适应。” 洗完手,云悠然于窗边的软榻上坐好,熟知她习惯的春兰已经将茶水给她备到了软榻旁的小几上。 端起如白玉般细腻的白瓷茶盏,将其内温度不凉不烫的茶水一饮而尽,云悠然抬起清亮双眸看向萧君昊问道: “你来此是为了替水侧妃说情的?” “不是……” 萧君昊立马否认。 本来他就不是来说情的,可为何偏偏就提起了琼表妹呢? “可你的话就是给水侧妃说情的啊!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会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不过水侧妃屡屡给我找事儿这些的确因你造成,或许是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还需多努力努力。 “你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大家都知道貌似作用不大,你得想法子让她确信你是她的唯一才好,这样,也许她就不会闹了吧? “不过这个比较难,听说太过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患得患失。 “她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太过在乎你,只不过用错了方法以致伤人伤己,你慢慢引导吧。还有其他事吗?” 若无事你赶紧走吧,我还急着沐浴后进空间呢…… 怎么突然有点饿? 哦,晚餐忘吃了。 “春兰,还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让人去厨房看看吧。” “早就给姑娘备着了,夏蝉已在给姑娘热呢,应该马上就来!” 想着姑娘外出一趟回来可能会想要吃东西,她们早已为姑娘备好了吃的,只不过姑娘回来的迟了些许是已经凉了,需要再热一热才行。 “我也还没吃,不如陪你一起?” 萧君昊突然想到自打王妃嫁进王府他还从未同她一起用过餐,想想这事做的还真有些过分。 就算是来定王府做客的客人也不该待之如此无礼,更何况,眼前这位似是会发光的女子名义上还是他的正妃。 今日刚好碰上,那就陪王妃一起用一次餐吧。 “啊?你别告诉我你母妃没有吃东西就回宫了,你可真是!既没吃,那就一起吧。” 多一个人吃也不知道饭菜够不够?没事儿,就一顿,不够就不够吧,反正即便没得吃她也饿不着,大不了进空间吃果子去。 一想到鲜鲜嫩嫩的果子云悠然只觉越发的饿了。 差点被戳穿,好在王妃只是随口一提并无等他回答的意思,萧君昊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遮了遮冒出的些微尴尬感。 “你去看花侧妃了吗?她的腿伤的很严重,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她吧,你若去了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珲儿我已命人送回水侧妃身边了。这次都是我连累了她和观棋还有思画。 “算了,说再多也没用,受疼的终究是她们。” 说起这事云悠然就有些郁闷,对这些身怀特权者不由生出了几分深深的无力感。 “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们受了委屈,我会好好劝琼表妹,让她以后不要再胡闹生事。 “至于花侧妃,今日受了委屈,此刻不一定愿意看到我。” 在梧桐院萧君昊已感觉很不受欢迎了,只怕花侧妃那里更不欢迎他去。 说起在王府后院的受欢迎程度,他似乎比王妃要逊色几分,别人家的后院也是这样的吗? 萧君昊突然生出几分好奇来。 听萧君昊这么说,云悠然看向他认真的道: “花侧妃今日跪了那么久,你去看她她肯定会开心。 “你以为花侧妃愿意照看情敌的儿子?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照顾的啊!只是让你去看看又不让你去干啥…… “哦,最好也别干啥,要干啥也得等花侧妃好了以后。 “对了,今日母妃说了,让我劝劝你多到后院各大美人处待待,那侍寝表我已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你可别忘了啊,母妃还等着多抱几个大孙子呢。” 劝也劝了,侍寝表也给了,正妃的任务算是完成喽。 话说王府里多几个小宝宝应该会很热闹吧?莫名有些期待怎么回事?她绝对会是一位最关爱庶子庶女的嫡母,宝宝们赶紧的来吧! 云悠然在那里天马行空的想象着小宝宝满花园跑的可爱情形,而一旁的萧君昊听王妃提起侍寝表,还劝他多去别处坐坐,心下顿时生出几分不怎么舒服之感来。 他意味不明的问道:“那张表我看到了,发现并没有王妃,这是为何?” 还问本姑娘为何,为何你心里没数吗? 真是! 虽心下不住的吐槽,然到底没大喇喇的说出来,云悠然只委婉敷衍道: “为了后院和谐我就暂时不参加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王妃可真是贤良淑德,世所罕见!” 萧君昊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悠然,从齿缝里挤出了这么十来个字。 “过奖!过奖!春兰,你不是说饭菜很快就好吗,怎么还没来?” 假装听不懂萧君昊的反嘲,云悠然随口应了一声转而问向一旁兀自忙碌着的春兰。 云悠然是真的越来越饿了,可她不知听说萧君昊要在梧桐院陪着她用餐,梧桐院的丫鬟们别提多激动了。 这还是殿下第一回在梧桐院陪王妃(姑娘)进餐呢,她们可得高度重视。 这会儿好几个丫鬟都在梧桐院的厨房里忙着准备新菜,备新菜那可比只热几个菜要慢多了。 第一百〇四章 被嫌弃的滋味 “姑娘和殿下请稍等,我去厨房看看。” 春兰说着话,没等云悠然表态人已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春竹在那儿煮着茶。 “在王府生活得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你是王府女主人,这王府都是你的。” 萧君昊很快整好了情绪,他觉得若跟王妃生气,便是把自己给气死了,王妃十有八九定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话说他到底为何会气? “哦,那我可说了啊,我看你书房里的书挺多的,我能不能借来看啊? “医书有吗?历史,地方志之类的应该有吧?若是有介绍别国的,我也想看看,可以吗?” 萧君昊书房里的藏书得有上万册吧? 对那些藏书,云悠然早已垂涎不已,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过欠缺,若是能从萧君昊的藏书中了解一二也蛮不错。 今日萧君昊既主动提出,她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妃想看可以随时去书房看,也可以让人搬来梧桐院看,都随你。” 萧君昊见云悠然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珠满含期待的看着他,似乎还带了几分天然萌,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萧君昊,你长的本就好看,没想到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以后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别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年轻的时光十分短暂,但是却会老很久,干嘛让自己的心态提前衰老? “谢谢你啊!去你的书房看还是算了吧,你那书房估计还有着军事机密,还是给我搬一些过来的好。 “一次别搬多,看完后再去换。” 萧君昊被云悠然直白的夸奖整的耳根都有些发烫,为了不尴尬,他尽量一派云淡风轻的口吻对云悠然回道: “明日我就让人给你先搬来一些,既然你不愿意单独去书房,那我在的时候派人来叫你,你可以自己去挑你喜欢的让人给你搬过来。” 这个主意不错,云悠然听了后立刻道: “萧君昊,你还挺够意思的,我收回今天对你生出的意见,以后会继续拿你当朋友。” 云悠然觉得,萧君昊这人大方向还是不错的,就是对后院的女人淡漠了些。 也可能是环境造就。 “意见?是不是因为花侧妃罚跪的事?这的确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除了这事,似乎,琼表妹也让王妃被母妃更加的针对,让王妃也受了不少委屈。 但愿琼表妹能听劝,能跟以前一样温婉懂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晚餐也太慢了吧,不是说有现成的只需要热一热吗?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这个一家之主来了,梧桐院的丫头们想要好好招待,所以在想着法儿做什么好吃的才这么慢的。” 真让人嫉妒啊,她每天都跟她们在一起,她们估计都皮了,没想着给她做什么好吃的,想吃点好的还得沾萧君昊的光,没天理啊…… 这些丫头是被她惯坏了吗?胳膊肘竟朝外拐! “再等等,应该很快就好了。”萧君昊轻声安慰了云悠然一句。 看着王妃似乎真的挺饿,那样子似乎多了几分孩子气,反正跟平日里不太一样,他不禁低头又微微笑了笑。 “王妃,要不我也去看看?”春竹见自家王妃确实是饿着了,打算再去催催。 “可别,赶紧的斟茶,没有饭吃我就先喝水垫垫。” 刚回来那会儿还不觉得有多饿,这也没过多久啊,怎么就这么饿呢?是不是喝水喝的? 不管了,越喝越饿也得喝! “我闻到香味儿了,总算是好了。” 大老远的云悠然那比一般人灵敏许多的鼻子就闻到了香气飘来,她立马站起身来,手扶在窗棱上朝外看去。 王妃这样子怎么感觉在王府一天吃不饱似的,萧君昊打算回头问问,看王妃喜欢吃什么,他让人多准备点食材给王妃备着。 不过现在天热,倒是不太适合多备食材。 陪云悠然用完饭,萧君昊就去了蔷薇苑探望花侧妃。 听到婢女欢喜的来报说是殿下来了,花侧妃倒是有些惊诧。 她让婢女赶紧的拿外衣来穿,刚穿好准备下地,鞋子都尚未蹬上,萧君昊已经进门了。 好在鞋子穿起来非常容易,抱琴动作很快的给花侧妃穿好,花侧妃正要起身行礼,被萧君昊给提前拦下。 “你膝盖不方便就别下床了,快坐好,若觉这样坐着不舒服,就上床上躺着。” “谢殿下!妾还好。殿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瑾珲已经送回水侧妃那边了,殿下想要看瑾珲,得去紫藤苑。” 怎么一个个的都一开口就问这个问题,这后院他就不能来吗? 不过萧君昊很快了然,也难怪她们觉着奇怪,他平日的确很少到她们院子。 “听王妃说你的膝盖伤得很重,本王过来看看,这是宫里赐下的药膏,活血化瘀效果很好,你留着用吧。” “多谢殿下,王妃已经给妾医治过并配了药,这药膏妾就不留了。” 花侧妃婉拒了萧君昊的好意。 之前,她确实挺期待萧君昊过来蔷薇苑的,可是现在她有些心灰意冷,觉着萧君昊来不来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与其强求别人的爱,还不如自己多爱自己一些。毕竟,殿下和水侧妃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她这个半路介入的,如何能比? 就是如王妃那么好的女子,不也一样被这位殿下给空置在了后院了么? 萧君昊感觉花侧妃的态度与以往有了明显不同,想着可能是今日让她无辜受累心里对他有怨气,这倒也能理解。 “今日之事,让你受苦了,这些时日你好好养伤,最好不要走动,本王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萧君昊觉得有些尴尬,看来真的不单单是王妃不欢迎他,花侧妃也是真的不欢迎他! “恭送殿下!” “你好好休息!” 既然没人欢迎,他就不留在这儿讨人嫌了,今日的公务尚未处理完,还是回书房继续劳碌去的好。 萧君昊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嫌弃的滋味,讲真,还蛮不是滋味的。 …… 第一百〇五章 美人们想习武 “侧妃,殿下带来的可是宫里赐下的药膏,效果肯定很好,你为什么要拒绝啊?” 萧君昊离开后,花侧妃的丫鬟乐书不解的问她道。 “已经有了,何必多留?难道预备着下次再被罚跪吗?就算罚跪也无妨,王妃定会替我治疗。好了,我想休息,你们都退下。” 殿下的药膏金贵,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花侧妃心道。 “是,侧妃!” 抱琴和乐书先伺候自家侧妃躺下才退了出去。 紫藤苑 “采薇,你说殿下会不会真的不想再理我了? “殿下今天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为什么会这样?若是殿下真不再理我了,那该怎么办?” 被禁足在紫藤苑的水若琼心下一片慌乱,连妆都懒得卸,失神地问着身边的婢女。 “侧妃,不会的,殿下跟您青梅竹马,感情岂是说淡就淡的?殿下不是只让人送您回来并未说罚您么?” 采薇小心的安慰着水侧妃,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又拿她们这些丫鬟出气。 “你懂什么?殿下这明摆着是要把我禁足在此,没听他说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不许我出紫藤苑半步吗? “殿下明显是抢在云四那个贱人前面说,分明不想让我因此记恨那个贱人。 “采薇,他这么护着她,迟早有一日会变心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云悠然这样的人存在? 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女人,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危机感来?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能重新挽回殿下的心? 殿下今天跟她说话那么严肃,甚至对着她都自称本王了,这在以前从未有过,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真的对她失望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 “侧妃,太后寿辰不是快到了吗,宫里一向不喜欢王妃,您好好准备,在太后寿宴上压王妃一头,殿下肯定会对您另眼相待的。” 采薇几乎是绞尽脑汁地在为自家侧妃想着着,可一听采薇说这个,水侧妃心头更加烦躁。 她闷闷的道:“你难道没听过吗,那云四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叫我怎么压她一头?” 都说是从小了,采薇觉得小时候厉害,不代表长大以后也厉害。 “侧妃,即便她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也仅限于小的时候。 “王妃她才刚十岁就去了天渡山,您想,这些年她都在那荒山野岭里习武,哪里还有功夫去学琴棋书画? “恐怕以前学的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而且,听说王妃自小不擅长刺绣,而您最拿手的就是刺绣,您为太后绣一幅百寿图或者一套屏风,太后定会欢喜。 “王妃就算仍然擅长琴棋书画,那些哪能有您的刺绣更得太后喜欢?” “采薇,你说的对,我们就准备绣品,这次我要绣一组屏风。” 她要从现在开始绣,加紧时间绣,一定要在太后寿宴上大放异彩,绝不能被云四给比下去。 为了不沦为出气筒,采薇只得绞尽脑汁的为她们侧妃出谋划策,而这一次她的主意,显然很得她们侧妃喜欢。 …… 梧桐院 “妾参见王妃!” “免礼,都坐吧!” “谢王妃!” 翌日一早,宫、陶两位庶妃早早的都到梧桐院向正妃问安,水侧妃被禁足未至,花侧妃膝盖受伤也在自己的小院里休养。 “你们俩每日里都在府里忙些什么呢?” 云悠然觉着她自己是挺忙的,但是这些后院的大美人一天在忙什么,她还真不知道,突然就有几分好奇。 若是大美人们没有什么特别要忙的事情,她倒想将庶务分给她们一些。 “王妃,妾偶尔会和姐妹们下下棋,有时候绣绣花,再多的就是看看书了。” 出身右相府的宫庶妃先恭敬回答云悠然的问话道。 “妾等每日里的生活基本上就是这样子,不是弹琴就是下棋,或者写字画画啥的。 “不过王妃,昨日看到王妃送花侧妃回去的身姿非常帅气,妾等都非常向往,都想跟王妃学,王妃能不能教教妾等?” 才十五岁,据说嫁进来时尚未及笄的庶妃宫依宁眨巴着一双星星眼,巴巴的看着云悠然,带着几分不确定问懒懒坐在上首的云悠然道。 云悠然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居然想习武,习武的过程可真的并不美好。 “你们想学武功?那可是要狠狠的吃一番苦头的。” “妾等不怕的,只要王妃肯教,妾定会好好学。” “妾等愿意吃苦。” 听王妃的话音,似乎学武功有门儿,两位庶妃不由激动起来,立马向云悠然表态,称自己不畏辛苦。 见两位小美人态度如此积极,已经积极到了热切的程度,想着她的四大美婢随便扒拉出一个就可以教王府美人们,答应下来倒也无妨。 更何况还有她的四大影卫呢,都不必她亲自出马来教。 不过最好还是请专人回来教的好,因为四大美婢和四大影卫平日里都比较忙,偶尔指点一下还行,若是长期指点,恐怕没那么多功夫。 美人们若是想学也并无不可,至少习武可以强身健体,而且有点事做她们也就不会跟水侧妃那样没事一天竟想着给人找事儿了。 “你们是都想学武功吗?丫鬟们想学吗?” “是的王妃,妾等都想学!” “王妃,奴婢们也都想学。” 两位庶妃和她们的丫鬟脸上的笑容与期待简直闪花了云悠然的卡姿兰大眼睛。 “这样啊,你们想学也可以,回去后先把各自院里的事好好梳理一下,给丫鬟们排个班。 “最好把院里的丫鬟排成三班,每日十二个时辰,除去晚上休息的四个时辰和用餐的约一个时辰外,也就是每两个多时辰一班。 “三班轮流,这样无论是习武、用餐、处理院里杂事还是休息都不会被耽误。 “我会为你们安排好教习,你们也把手头上的事都规整规整,想学的都要跟着教习好好学。” 既然两位庶妃和她们的小美婢都想学武功,那她就给安排安排,举手之劳,又不是多麻烦的事。 第一百〇六章 能者多劳嘛 “真的可以学吗?太好了!” 梧桐院正厅里的大美人小美婢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她们的耳朵,按捺住激动心情赶紧的朝着上首的王妃行礼致谢: “多谢王妃!” 没想到王妃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们,宫、陶两位庶妃心花怒放,几名丫鬟更是兴奋都快跳起来了。 见大家开心,云悠然也心情颇好,她对着众美友情提示道: “习武虽好,可是这个过程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你们可要做好吃苦准备。不过你们习武期间,本妃会让厨房给准备好美食以犒劳和为你们补充体力。 “另外,本妃会给你们调配药浴以辅助通经活络,可减轻习武之痛。好好学吧!” 就习武而言,这些大美人和她们的丫鬟都已经算是大龄了,修习起来会更加辛苦。 宫依宁和陶宛曦这两位庶妃想跟着教习学多久随她们便,她们的丫鬟每日至少可以习两个多时辰的武。 就算不能练出名堂,至少可以强身健体。 配以药浴,多少能缓解初初习武时引起的一些不适感,谁让眼前这些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呢?对美人,可不得多呵护着些? “多谢王妃!” 王妃如此体贴入微,美人美婢们既感动又感激。 云悠然点了点头,看着众美人袅袅婷婷的仪表,顺便提醒道: “这几日,你们最好先备几套棉质短打和底子柔软一些的鞋子,发髻到时候也要束的尽量简单一些,习武时收拾的越利落越好。 “等你们身手好一些的时候,就可以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衣服再不会是累赘。” “是,王妃,妾等这就回去准备。”这些还真没有,可不得好好准备一番? 想到此,美人们立马坐不住了,她们可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开始学的,自然早备早好。 “去吧,这两日安心准备,早晨也不必过来问安。准备好了派人来告诉本妃一声,本妃会立刻给你们安排教习。” 看到美人美婢们的兴奋劲儿,云悠然不由想起了昔日的自己,那时想要习武的她也是这般的期待和兴奋。 “多谢王妃!妾等告退!” 美人们优雅退下,美婢们则叽叽喳喳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此间。 云悠然不由笑了笑,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墨兰,叫她去把春影和香影给唤过来。 “都坐,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要问问,后院儿的美人美婢想要习武,你俩可知在哪里能给她们找来口风紧的女教习?” 定王府后院女眷半路习武,传出去怕会又是京城一大新闻,云悠然担心美人们的家长都找过来寻她这个王府主母谈人生谈理想,此事还是越低调越好。 春影和墨影利落落座,春影先开口道: “姑娘,可以找曜日堂京城分坛的人,从分坛找两个师姐妹过来当教习,绝对妥当。” “可门派的功夫不是不能外传吗?王妃,可以找殿下啊,让殿下从暗卫里派两个过来不就好了。” 这可是她们殿下在王妃跟前儿能表现一把的好机会,香影岂能放过? 春影和香影对视了一眼各自收回目光,而她们俩的话云悠然是都听进去了。 按理找曜日堂京城分坛的人帮忙,云悠然自然非常放心。可的确门派功夫一般不会外传,似乎又有些难为人之嫌。 这事儿似乎找萧君昊的确更合适,替萧君昊在众美人跟前儿刷刷好感,增进她们的感情,如此,王府才能有更多的宝宝出生啊。 想到此,云悠然笑着道: “香影说的有道理,不过暗卫里还有女的吗?” 在云悠然印象中,暗卫训练过程应该极为苛刻艰苦,应该是极特殊的群体,女子所占比例应该不高。 王府总共也应该没多少暗卫,她身边已经有了两位,难不成还能调的出来?可不能给后院的美人找男教习,这样会坏了她们的名节。 听王妃的意思更倾向于找她们家殿下帮忙,香影心下十分高兴,她赶紧地回答道: “王妃放心好了,就我知道的,王府暗卫里还有好几个女子呢。” “那就这么定了,等萧君昊回来我就去找他。你们都去忙吧,顺便把春兰叫过来。” “是,姑娘!” “是,王妃!” 暗卫还有好几个女的,那简直不要太好!云悠然已决定此事就找找萧君昊帮忙。 刚好昨天跟萧君昊提了借书的事,她去提教习的事时,顺便可以去他的书房亲自挑一挑书。 …… “姑娘,你找我?”春兰很快进了正厅。 “春兰,你也知道花侧妃膝盖跪伤了,若是恢复可能还得数日,这期间,府上的庶务你和墨兰她们就多操些心。” 云悠然的丫鬟都很能干,跟着云悠然学了两个多月,虽然不能完全的独当一面,但也已经是云悠然得力的左膀右臂了。 “是,姑娘!” 春兰恭敬应下,云悠然继续道: “原本今日打算跟两位庶妃说说,邀她们参与到府中事务管理中来,可她们却提出想习武。 “估计此时心头正火热着呢,那就让她们先习武吧。等过段时间她们适应了习武节奏,再给她们统一安排,到时候咱们就轻松多了。” 让后院众大美人都参与到王府事务的管理当中,各负责一摊,总比她一个人在这吭哧吭哧忙来忙去效率要高的多。 “姑娘你人真好,这在别的府里根本就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她们姑娘的想法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春兰无比庆幸自己跟了个绝好的主子。 “我这是想要当甩手掌柜呢,你看王府这么大,差事不少,忙的忙死,闲的快闲死,闲着的,还嫉妒忙的,因此闹矛盾的也不少。 “既如此,为什么不将差事直接给分下去?为何非要全部抓到自己手里费力不讨好呢? “能者多劳嘛。” “话虽这么说,可哪家主母不是紧紧攥着管家权?也就姑娘你想得开。” 春兰虽在天渡山待了六年,跟着云悠然回京不久,远了不说,她家伯府夫人从未将管家权分给几个妾室哪怕一丝一毫,在京城也并未传出谁家主母将手中权力主动分出去给妾室的。 第一百〇七章 谁欺负你了 看着春兰那一副深觉美人们占了大便宜似的小模样,云悠然不由笑了笑。 此时无要紧事可做,云悠然倒不介意跟她的大丫鬟多聊几句: “春兰,你别看府里有侧妃、庶妃之分,这些出身高门的闺秀谁在家里时还不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或者至少精通那么一两样的? “后院那四大美人虽说有两个是庶出,但她们个顶个的聪明,稍加提点,管理个几项庶务完全没有问题。” “四大美人?姑娘,难不成你还要让水侧妃也管一部分?” 听到自家姑娘居然连水侧妃那朵白莲花也算在内,春兰立马不淡定了。 春兰一向稳重,难得这么激动一次,看来是十分抵触了。云悠然赶紧的安慰道: “春兰,管家那么辛苦的事咱为何要绕过她?不是应该多分点任务给她,让她忙起来更好么? “你看,偌大的王府,里里外外多少事,由一个人事无巨细的管着多累啊? “让四大美人各自负责一摊,你家姑娘只需要向众美人要结果就可以了,你们几个也只需要把梧桐院和咱们的嫁妆打理好,多省事? “如此,众美人有事可做不至于闲得发慌生出别的心思,还能知道持家之不易,你家姑娘我也落得清闲可做想做之事,何乐而不为?” 之所以没有在今日就将庶务给分下去,一个原因是众美人想习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水侧妃正在被禁足,花侧妃正在养伤。 两大侧妃都缺席,一次性分不完。 那不如再缓一缓,趁着缓缓的这阵子再好好观察观察,看大美人们各自更适合做什么或者各自更擅长做什么。 相信,把庶务更为合理的分派下去,这些大美人一定能处理的更好。 华夏职场,女子不都在顶着半边天吗? 女子们处理起事务来,半点都不比男子差。更何况这些高门贵女都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捂在后院里发霉实在太过可惜。 叫大家协助处理王府庶务,又不需要太过抛头露面,跟这个时代的礼教也不冲突。 只是处理自家事务,众美人也不会被谁说三道四坏了名声,自然就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压力。 腾出空来的自己,可以多钻研钻研医术和武功什么的,各取所需,完美!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空有一身医术,却无法实实在在济世救民,云悠然一直深觉遗憾! 若是能在师父送她的保和堂或者泰安堂里坐诊那该多好? 说起习武,她弟弟刚满九岁,正是习武的好年纪,是不是也得给她弟弟找个师父来教? 想到此,云悠然对正在给她添茶的春兰道: “春兰,让夏蝉去一趟伯府,问一下小公子,看他想不想习武。 “若是想习武,那问一下他,是希望给他请个教习在伯府教,还是想去天渡山跟着外公学。” “是,姑娘,我这就去跟夏蝉说。”春兰应了一声立刻走了出去。 待春兰离开,云悠然借口休息回到寝室,让墨兰在耳房守好门,待寝间房门关好她立刻移步去了里间,依旧是先将床帐放下才进的空间。 此时无事,云悠然斜倚在竹楼花圃旁的软榻上,于馨甜花香萦绕下,云悠然打算好好梳理梳理王府和她嫁妆产业的可改进之处。 毕竟这些产业被她接过手以后都亲自带着丫鬟们一一摸底过,还顺带着了解了上阳国京都同类产业现状,心里已经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些想法,只是一直未能好好梳理。 可云悠然的思想还没有开始发散呢,寝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梧桐院的丫鬟都知道她的习惯,但凡她进了寝室,没有十分要紧的事都不会打扰,只会等着她自己出来。 此时外面敲门,一定是有不得不找她的事喽,那就出去看看吧。 “进来!” 云悠然出了空间,将整整齐齐的被窝扒拉的稍稍乱了那么一点,边往外间走边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是,王妃!” 应声打开门进来的是丽影。 云悠然发现丽影看到她,脸色稍稍变了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有些奇怪便问她道: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虽这么问着,但云悠然却深觉不能够,想欺负丽影也得能欺负的过才行,至少王府后院没谁不长眼的敢招惹丽影。 “王妃,没人欺负我,是我,我可能闯祸了。” 丽影那副犯了错的小模样看上去有些可爱,云悠然不由宽慰道: “别急,坐下慢慢说。” 丽影十分乖巧的坐下,落座时看了云悠然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出声道: “王妃,今日一早我出门去买了点东西,从南边小门进府时偶然间发现头顶飞着一只鸽子,不知怎的就一时有些手欠,扔了枚铜钱就把那灰鸽子给打了下来……” 说到这里,丽影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等鸽子掉下来时,我才后知后觉可能伤着了它,于是赶紧把它给接住。 “我捧着鸽子仔细给它检查伤到了何处时,竟发现它左腿上绑着一只小竹筒,它竟是一只信鸽。 “王妃,这只鸽子和一般的信鸽不一样,跟普通鸽子外观上倒是完全没有区别。 “据我所知,这种信鸽极难培养,只有西离国才有,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王府。 “哦,也许以前也出现过只不过我没发现过。这是从那竹筒里取出的信。” 云悠然伸手接过丽影递上的窄窄纸条,展开,看到其上只有“三珲堂”三个字体十分规矩的字,每个字之间都有着一个字的间距。 这三个字表达了何意? “京城里可有三珲堂?”云悠然问丽影道。 “没听说过三珲堂,若真有,怕是什么不出名的地儿吧。”那纸条丽影早已看过,看了后的她亦是一头雾水。 云悠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地方的名称,否则也不至于三个字中间都隔着一个字的距离,这三个字应该表达了三个意思。 云悠然推测,“三”应该是表达时间,次数或者数量之类,“珲”,应该是什么字号或者暗号。 珲儿! 第一百〇八章 一查到底 王府里能跟珲字沾上边儿的就只有水若琼的儿子萧瑾珲了,可他还只是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纸条上的珲字应该跟他无关吧? 至于这个“堂”字嘛,应该表达的是地点类吧? 具体何意,怕是只有接到这个纸条的人才能明白。 令人甚觉奇怪的是,传一张只有三个字的纸条而已,传信的人为何会让一只长的跟普通鸽子一样的极为难得的信鸽来送呢? 云悠然直觉其中必有缘故。 “那鸽子呢?”被丽影砸了一铜钱,鸽子还活着吗? “鸽子被我藏在房间里了,带进来时还昏着,不知道醒了没。” 当时发现随手打下的鸽子竟是一只信鸽时丽影赶紧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若无其事的用手帕包着,十分淡然的把不知道是被她打昏还是吓昏的鸽子给带了进来。 听丽影这么一说云悠然顿时放心了些,鸽子活着就好。 她们不知道这封奇奇怪怪的信是谁送给谁的,可鸽子肯定知道,到时候盯着鸽子顺藤摸瓜就好。 “鸽子身上可有明显伤口?”若是有明显伤口,就会留下疤痕,疤痕一时半会可是消不下去的。 听王妃这么一问,丽影有些讪讪的道: “王妃,那枚铜钱我虽只是轻轻一抛,可鸽子还是给伤到了,不过没有伤口。” 云悠然秒懂,也就是说,那铜钱不是立着扎到那只倒霉鸽子的,而是给平着砸到的,对倒霉鸽子而言可以算不幸中之幸吗? “没伤口就好,不过还是先让鸽子养养吧,估计被你给砸成内伤了。” 既不知道这信是送给谁的,那就让鸽子养好伤后告诉她们。 而丽影在冷静下来后突然想到某种可能,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云悠然,带着几分忐忑问道: “王妃,你说这鸽子会不会是要给殿下送信的?糟了,殿下若是知道我随手把信鸽给打了下来,肯定会罚我的吧? “还有,不但打下了鸽子,还连鸽子腿儿上的信都看了……” 说到这里,丽影看向云悠然的眼睛里充满着心虚,她这算不算无意间拉王妃下水了? 带着鸽子回来时,她只想着赶紧找王妃说说这有些奇怪的事,并没有多想其他。此时想到,会不会太晚了点? 丽影的心虚和懊恼半点不落的全部看在了云悠然眼里,看的云悠然有些哭笑不得。她十分淡定的道: “别怕,有我呢!这信上只有三个字儿,看着不像急件。若是密件,只三个字我们也完全看不懂,不必担心泄密。 “所以,就算这信是给萧君昊的也无妨。 “待鸽子养好伤咱们把这信原绑在它腿儿上,找个隐蔽的地儿放出去,看它会飞往何处,到时候小心盯着。” 虽这么跟丽影说着,可云悠然内心里其实并不十分肯定,只希望她的猜测完全正确。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反正今天她要去找萧君昊跟他谈给美人美婢请教习的事,到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他一问…… 索性就把“三珲堂”三个字直接写给他,到时候看看他的反应。 若是有反应就说明这信确实是送给他的。若是没反应,就说明此事与他无关。 若信真是送给萧君昊的,云悠然决定到时候主动坦诚错误。 反正那三个字代表了什么她完全一头雾水,萧君昊若是收信之人,应该知道别人没法解其中之意,应该不会惨烈到被杀人灭口吧? 话说萧君昊能打的过她吗? 咳咳,似乎想的远了些。 云悠然拉回飘远的思绪,安抚依旧有些忐忑的丽影道: “别再多想了,看好鸽子,除了自己人别让别人发现。这事除了你们四个和墨兰外不可对任何人提。 “记住了,除非我亲自交待,就是萧君昊问也不可提及。” 墨兰一直守在门口,多多少少应该是能听到一些。不过墨兰是自己人,知道了也无妨。 “嗯,我记下了。”看到自家王妃并未有任何担心或者怪罪之意,丽影内心里平静了许多。 想到等不来回信,发信的人说不定会再次联络,云悠然又吩咐丽影道: “你和春影四人这几日稍稍留意一下,看是否还有别的鸽子或者能传信的小动物飞进来。 “但凡有可疑的,只悄悄跟着它,千万别打草惊蛇。” 管它们是替谁给谁送信的,既然已勾起了她的兴趣,云悠然决定观察到底。 她极有可能要在定王府生活一辈子,可不能被卷入莫名其妙的阴谋中炮灰掉。 重生是多么难得的事,她可不觉得再丢一次小命儿还能重生! 况且,王府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此事她只能重视不能忽视,哪怕事实证明她是大惊小怪了,总比措手不及的好。 “是,王妃!”丽影郑重应了下来。 “好了,去忙吧,晚上把小鸽子带过来让我看看伤的如何,此时不便,你看情况稍稍给喂点普通伤药养着。” 云悠然将小纸条还给丽影,最后叮嘱了她几句。 “是,王妃,那我走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丽影接过纸条告辞退下。 看着丽影离去的背影,云悠然不禁有些感慨。香影和丽影刚来的时候都十分稳重,一看就是专业暗卫。 可这才来了多少天,似乎都恢复了少女本性活泼生动起来了。 不过这样的转变云悠然十分乐见。 少女嘛,本来就该有少女的样子。 再过半个多时辰就该用午餐了,但此时进空间里,可就能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呢。 云悠然不想浪费,走进里间直接进了空间,斜倚在软榻上,继续梳理起被丽影打断的事来。 王府和她嫁妆中诸产业,在云悠然看来,好些都有可改进之处。 庄子上的土地,今年已经全都种了下去,如何重新规划过几个月再根据需要仔细琢磨也来得及。 因为要落实,至少也得等到秋收之后。 至于铺子,云悠然觉着现在倒是可以着手进行局部或全部改善了。 定王府名下的悦归客栈,档次倒还好,就是装修风格过于冷硬,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完全没有宾至如归的温馨。 第一百〇九章 爱美是天性 关于那间外观颇为高大上的客栈,云悠然觉着可以适当改变一下装饰风格,在保留原有贵气的基础上,稍稍朝着馨雅风靠拢靠拢。 至于银楼珍粹阁,可以增加一些空心或者镂空饰品。如此做工是稍稍复杂了些,但可以大幅节省原料。 且空心饰品或镂空饰品比较轻便,即便满头珠翠,也不至于压得佩戴者脖子发酸。 还有一点,空心或镂空饰品虽对工艺要求更高,但所耗原料能节省大半,价格可以适当调低,如此,可以满足那些手头不太怎么宽裕的爱美女子。 但凡是女人,对于精美饰品,大都不怎么抗拒的了,毕竟,爱美是天性。 此外,一些零碎的宝石边角料听说大都会被扔掉或者堆进仓库蒙尘,云悠然觉得太过可惜。 她觉着,这些都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只要配以精巧设计,说不定能打造出比镶嵌整颗宝石更加夺目的饰品来呢。 不一定非得大颗大颗的宝石镶嵌才好看嘛,且,大颗精品宝石难得,能买得起大颗宝石的毕竟也极为有限。 那些个切割下来的边角料若搭配得当,或许比扎实用料效果会更好,戴饰品不就是为了增加美感吗? 当然,纯粹为了厚重或者炫富或者体现身份的除外。 得益于她的过目不忘,前世博物馆里或者影视剧中的一些精美饰品的款式,凡云悠然看过的,她都基本记得。 云悠然决定待空了时将记忆中的饰品样式都给勾勒出来。 自己不懂饰品没关系,半点都不影响她照猫画虎,画出来后交给专业工匠借鉴,定能做出畅销成品。 毕竟,他们是本土的,也是专业的。 绣品店锦绣阁,现有的图案也可以做一些创新或改良。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双面绣存在,要不要让萧君昊派人去调查一番,搜罗一些会双面绣的技师呢? 京城里尚未出现双面绣,若是给绣品店引入双面绣,待面世时应该会大受欢迎吧? 至于醉颜楼,面积倒是不小,里面的姑娘几乎都很有才情姿色,但这些优势并没有被很好的利用起来。 因为没有明显层次感,跟周边其他同档次青楼没有明显差别,那样,怎么能体现出非你不可的价值呢? 云悠然琢磨着,得根据目标群体,打造出不一样的感觉,有针对性吸引想要吸引到的客人才行。 目前的状态,吸引力显然还不够。 王府的其他店铺就先保持原样继续经营,待这批店铺改良成功再考虑其他,一口气可吃不成胖子。 她的嫁妆中也有好些店铺,有酒楼,胭脂铺,成衣铺,药铺等等,基本都在坊内比较繁华的主街上,城南、城北、城东、城西都有。 这些店铺有的是母亲的陪嫁,有的是伯府和外公家新添的,云悠然最为感兴趣的两间药铺则都是她师父给她的嫁妆。 云悠然名下陪嫁过来的产业基本都能及的上定王府除王府本身之外的产业量了,而她的嫁妆只需要养她和她的婢女们,王府的产业却要养活王府上下百来口人,包括她和她的婢女。 此外,还有许多迎来送往的弹性支出。 这样算下来,除非萧君昊有暗中经营的其他产业,明面上看,她可比萧君昊有钱多了呢。 对于她自己的陪嫁铺子,云悠然也有一些改进计划。 保和堂和泰安堂这两间陪嫁药铺,云悠然打算在其内供应一些可以保质一阵子的中成药丸和外用伤药膏。 写清适应症,用法,用量以及所忌,这种中成药丸无论、携带还是服用起来都比较方便,至少可以用来应急。 还可供应一些她特制的养生丸,反正空间里有那么多名贵药材,留一些应急备用,其他的,用出去才能更好的体现出价值。 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非富即贵的人了,只要养生丸质量过关,效果良好,就不怕没人买。 其实云悠然最想做的,是能去药铺坐诊,无论哪家都可,反正两间药铺离王府的距离都一样。 不过这得跟萧君昊商量后征得他的同意和支持才能落实。 否则,单是定王妃这一层身份就把她束缚得死死的,哪里能随便为人医治? 要想实现坐诊的愿望,得萧君昊这个定王府一把手愿意为她打掩护才有可能行得通。 她的成衣店流光阁,云悠然打算和王府的绸缎庄丝缘阁结合起来捆绑经营。 在绸缎庄摆上她成衣店的成衣样品,在她的成衣店带上绸缎庄的精美绸缎,如此既能降低成本,也能加大对两个店铺的宣传。 她再循着来自于古装或仙侠影视剧中的记忆,多画些新的款式和衣服上的图案出来交给裁缝师傅,多推出一些不同的但适合这个世界的款型。 此外,云悠然打算给女装外头再配上一层薄纱,飘飘逸逸的薄纱,会为女性更添柔美,更增几分仙气,相信定会大受欢迎。 名下的两家酒楼,盛世一品,云悠然打算再增加几款招牌菜,将装饰风格也再稍稍改一改,让其内看着明快一些,不要像现在这样看着比较沉闷; 另一家香满庭,她打算在中秋后直接改成火锅店。 此时离中秋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店铺重新装饰,厨具打造,厨师和伙计培养都需要时间,不过时间应该并不紧张。 得亏她前世喜好美食,偶尔也会研究食谱,虽然实践经验相当匮乏,但理论知识还行。 也得益于她的过目不忘,看过的菜谱还有火锅底料的搭配都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便是跟着菜谱,她自己做出来的大多都称不上美食,但是把这些交给真正的厨师,人家做出来的水平肯定要比她做出来好多了。 贵族们吃相斯文,即便将香满庭改成火锅店,云悠然也打算以小锅的形式供应。 大锅备几个就好,偶尔谁想换个口味儿,换个吃法,也可以吃一次大锅新鲜新鲜。 虽说她记得的配料并不多,但只要她将想法跟厨师们一提,估计他们会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 没什么可图的吧 胭脂铺陶然居,云悠然想多加几款香露、口脂以及针对不同肤质的养颜面霜进去。 做成管状的口脂,比泽空大陆现下的口脂无论携带还是平时使用都方便许多。最关键的是,色号多,更便于女子搭配衣饰。 另外,管状口脂外出做客时可随时补妆,贵女们定会喜欢。 以后再逐步加些具美容养颜效果的药浴包啥的,这些她前世就研究过,这些年在神医谷里,她又根据这个世界的原材料特性改良了一番,定会广受欢迎。 至于加工场所,陶然居原就有胭脂水粉的生产基地,加入面霜和口脂等,只需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一下,多招些技师好好培训培训即可。 也可以设单独作坊,就放在庄子上。 反正她的陪嫁庄子有好几个,庄子上闲置的屋子也多,挑一两家作为生产加工基地都不是问题。 若基地放在庄子上,主要原材料在从庄子周围的地上种出来,再便捷不过。 想到这些,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技工和伙计增加问题。 略略思考了一番,云悠然决定招收孤儿做伙计还有根据他们的喜好结合自家店铺所需,培训成为裁缝、绣娘、厨师、胭脂水粉加工等各类技师。 云悠然觉得这个世界肯定还没有那么多的福利院性质的救济场所,孤儿们大多应该都是无家可归没人抚养的,即便一些府衙会有相应的救济机构,但应该也没多么完善。 有家的孩子,还有家长护着,兄弟姐妹陪着。可孤儿,除了自己还是自己,实在可怜。 反正要招人,不如就先紧着孤儿些。 对于原本识字,可能因为家变沦为孤儿甚至乞丐的,云悠然觉着可以根据他们的识文断字程度,有针对性的培养在不同的岗位上。 十三岁以上的孤儿或者流浪儿,无论是招为技师还是伙计,统一培训一下应该就可以直接上岗。 不过对于年纪稍大的孩子,云悠然觉得一定要用心筛选。毕竟,稍大些的孩子三观或许已经定型,很难培养忠诚度。 若是没法忠诚,技术培养的再好也没用,且极有可能是在给竞争对手培养,稍微挑拨几句带着技术走了,那她找谁说理去? 她倒是不怕竞争,可是,正当而良性的竞争才值得尊重。若是为心术不正者做嫁衣裳,那感觉太过酸爽,云悠然半点都不想尝试。 一般情况下,铺子的伙计或者作坊的工人,要么是府上下人的亲戚套亲戚,要么是身家清白的周边村民,很少有人愿意用乞丐或者是敢用乞丐。 云悠然虽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尤其身在华夏时,那里多少商铺和生产基地招的都是素未谋面者。 现在,好歹她还知道她招收的是孤儿这样的身份,可到底前世今生的环境不同,有些事不得不多加考虑。 如果认真挑选了,还是不慎招进了一些个不安分的,被利用来给她捣乱,那也不可避免,不过应该也造不成多大损失。 不能因为有极个别可能会给店铺造成损失的人存在而能帮这些孤儿却不帮,那样岂不是因噎废食? 转念再想想,她这儿也没什么别人可图的,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的铺子又不关国家命脉,即便定王府的铺子,也都不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即便什么人想利用应该也利用不着吧? 跟拖家带口的人相比,孤儿犯错成本是低,至少不会牵累家人。 但也因着没有家人,可能会全身心投入到来之不易的立身机会当中,会更加珍惜别人给予的温暖。 当然,好吃懒做惯了或者心眼儿已被带歪扭转不过来的除外。 七岁以下的幼儿,因为太小,云悠然打算把他们送去庄子上让人照顾。 谁家若是愿意照顾孩子,可减免半成至一成的租子,也算是互利互惠。 孩子稍微长大一些可以给暂时收养他们的人家帮忙,即便是四岁以前在家里白吃白喝,她也会适当补贴,不会增添暂养者的负担。 而佃户因为多养一个孩子就可以减少半成至一成的租子,这也是云悠然在变相的给他们降低收租比例。 为了避免有些人利用孩子降租,却不好好抚养教导,云悠然想着必须要提前跟领养的人说清楚,一旦发现有人虐待孩子,全家立刻从庄子上开除出去,永不叙用。 而且每户最多只能接纳两个孩子。 这些年幼的孤儿,云悠然打算在他们长到八岁以后再集中起来着人培养,或直接收在店铺、作坊里做学徒。 对于一心向学并确有天赋的,云悠然打算到时候有侧重性的给予培养,或者送去书院也行。 对于崇尚武功且有习武天分的,送去天渡山从小培养也可以。 年龄在八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少儿,云悠然觉着可以培养做储备技师。 实在没有技师天赋的,就让去店铺里做小工,总比他们在外流浪的好,这里可没有什么不准用童工的限制。 干活之余,云悠然打算请先生为他们授课,让他们学一些基本的文字。 这些孩子中,凡好文的视情形也可送去书院重点栽培;好武且品性尚可的,也送去天渡山好了。 总之不会再让他们流浪。 若是生意好了需要扩大规模时,招收的孤儿若是不够用,她会从佃户家里为店铺和作坊多招一些女伙计和女技师。 如此,女子就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力赚钱养家,不一定非要被家里人卖做别人家的奴婢甚至卖到不好的地方换钱。 能保有自由之身总比卖给别人家做奴婢要好,虽说并不一定都会有幸成为技师,做伙计的会有抛头露面之虞。 但,一般的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 一般庄户人家的小姑娘们都特别的吃苦耐劳,勤恳本分。如此也算是既帮了小姑娘们,也帮了自家店铺和作坊。 小姑娘长大后可以配给自家小伙计们,如此,还可以继续留在店里或者作坊里,店铺和各类作坊不必一再换人,小姑娘们不会被盲婚哑嫁,也算是另一种双赢。 当然,这得小姑娘们的家人同意才行。 不过一般对于东家的提议很少有反对的,且,这毕竟是对大家都好的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与众不同的王妃 “姑娘,殿下差人送来了一些书籍,我已让人放在书房了。” 觉得梳理的差不多了,云悠然从软榻上起身,吃了颗果子后练了会儿剑便出了空间。 是时候该吃午饭啦,云悠然走出房间。见自家姑娘出门,候在门口的墨兰立刻对她回禀道。 “知道了,你可知今天殿下是否会出门? “算了,直接派人告诉殿下一声,他下午若无事我就去找他,若有事,等他有空的时候派人通知我,就说我找他有事商量。” 云悠然原本打算借着挑书去找萧君昊说说请教习还有店铺改造之事的,没想到他竟已派人把书籍给她送了过来。 这个借口既用不成,索性直接言明找他有事。本来就是找他有事嘛。 “是,姑娘!” …… 定王府外院书房 “听说你找我,天这么热,我刚要去梧桐院那边,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去书房还是正厅?” 自进王府以来,王妃还是首次专门派人找他,萧君昊当时正在用午餐,打算用完餐就主动过梧桐院那边去找王妃,这才刚走到凝晖院门口,王妃已经先他一步过来了。 “去书房吧,本来是我有事要你帮忙,小丫鬟说你没出去我就过来了,若是打扰了你午休你只能多担待些了。” 云悠然并没有午休的习惯,这次她一个丫鬟也没带独自过来的。待快走到凝晖院门口时,她才想到萧君昊可能会午休。 但来都来了,即便他在午休,大不了她等他一会儿好了,大热的天让她再回去,云悠然是实在有些不情愿。 “哪会打扰,王妃若是找我,随时来就是。” 对于算是首次正式进他的院子找他的王妃,萧君昊态度无限好。 “没打扰就好,谢谢你派人送书过来,我有几件事儿想找你商量,其中一件还算急的,所以,过来的也就急了些。” 萧君昊和云悠然走路的步子都有些快,没说几句话两人已经进到了书房,在书房一侧的小茶台旁分两边坐定。 殿下去而复返,并且和王妃一起进到书房,这种情形还是头一次看到。 凝晖院的大丫鬟宝珠在和门口守着的非雾非烟两名侍卫一起向殿下和王妃行完礼后十分有眼力见的赶紧跟进去奉茶。 萧君昊端起茶杯,将其内温度适中的茶一口喝下,将茶杯置于桌上,待云悠然放下手中杯子后才对她道: “书是昨日就说好了的,不必言谢。王妃倒是极难得找我一次,什么事说吧。” 对于王妃找他究竟商量什么,萧君昊还真蛮好奇的。 “萧君昊,在商量之前你得先忙我一个忙,呃,也算是帮你自己。 “后院美人和她们的丫鬟想习武健身,你能不能从暗卫里拨两个过来分两班教她们?” 云悠然决定先把答应大美人的事给定下来,再跟萧君昊说铺子改造的事儿。 萧君昊是真没想到,王妃叫他过来,竟是因为他后院里的女人想习武,让他给找教习! 他要不要再感叹一次,王妃可真是贤良淑德! 别人家的王妃也都是这么惯着后院儿女人的吗?他的王妃对后院女人似乎比对他这个夫君可上心多了…… 想到此,萧君昊的心里似乎又涌起几分怪怪的感觉。 莫说是他了,就是一边奉茶的宝珠都听的十分羡慕,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嫉妒。 萧君昊让宝珠退下,亲自为云悠然斟了杯茶继而道: “王妃,你也太纵着她们了吧?王妃既有命,在下安敢不从?明日就把暗卫给你送来,两个可够?” 这什么口吻,怎么感觉酸里酸气的? 管他什么口吻,萧君昊答应了就好。若是不答应,她就只能去找天渡山的陆远风他们帮忙了。 云悠然赶紧的应道:“够了够了,她们又不想成为绝世高手,两个教习完全足够,那我就替美人们谢谢你了! “习武可以强身健体,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有事做没有那么多空闲,没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功夫生事,对吧?” “王妃说的倒很有道理。” 萧君昊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不过转念间他又觉得王妃这句貌似话里有话。 琼表妹之前不是刚刚闹过一出么,此事肯定令王妃十分不满,王妃这是变相的在说琼表妹在没事找事么? 还真有那么一点! 萧君昊发现,即便王妃话里有内涵的成分他也无法反驳。 不知道萧君昊完全想多了的云悠然只觉萧君昊认同就对了,她继续道: “我也能理解大家想习武的迫切心情,毕竟当年的我也是这样。 “想要拥有高深的内功,特别羡慕能飞檐走壁的人,也想要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反正是举手之劳,教习都是你替她们准备,我就顺便做个好人,借花献佛的支持她们一下。 “我还想着,等两月后,她们基本适应了习武的生活,再把王府后宅的事分给她们,让她们各负责一两项庶务。 “至于我的嫁妆就由春兰她们去打理。如此,我就能彻底解放了。 “萧君昊,待我闲下来,你能不能打掩护让我去医馆或药铺坐诊? “京城里认识我的人没几个,我保证不把身份泄露出去,不给你带来麻烦,怎样?” 听云悠然说起这茬,萧君昊心道,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原来王妃在这儿等着他呢。 尽管如此,萧君昊觉得王妃能为后院的女人考虑得这么周全,还有将权力下放的打算,属实难得。 此时此刻,就连萧君昊也觉得他后院的女人都颇有福气,居然碰上王妃这么一个不争不抢亦毫无控制欲的主母。 不得不说,王妃的一身医术困在后院确实挺可惜。可身为皇家儿媳,还真没有在外奔波的前例。 若是父皇和母妃知道了,尤其是皇祖母若知道,说不定会直接将王妃给关起来…… 见萧君昊轻皱眉头沉思不语,云悠然继续争取道: “萧君昊,就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别人绝不会认出我。易容?或者戴面纱?反正绝不暴露身份连累你,累及皇家名声,可以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躺枪的二影 看着王妃期待的双眼,拒绝的话萧君昊一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当下就答应,他还真未想好,只得给了他家王妃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敷衍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得到这样的答复云悠然其实已经很开心了,至少不是被一口回绝,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云悠然眉眼弯弯的向萧君昊道谢。 看到这样明媚的笑脸,萧君昊突然有点庆幸刚刚并没有断然拒绝,否则,他现在看到的就不会是如此阳光的笑容而是满脸的失望吧? “萧君昊,王府的产业不知你熟不熟,这段时间我把王府的诸产业和我的陪嫁产业都熟悉了一番,把以往的账册也都梳理了一遍,有了些初步的改进想法。 “今日想去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说一说这些。” “哦,愿闻其详!” 萧君昊本以为王妃已经跟他说完了想说的,尤其当王妃提出要去药铺坐诊时,他以为王妃今日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 没想到前面的王妃只是在跟他暖场。 这些都是在暖场,那王妃要跟他说的改进想法究竟是什么呢?萧君昊不由更加期待起来。 进入六月中旬,天越来越热。此时时近正午,窗外连鸟儿的叫声都已听不到,只蝉儿不时叫嚷几声,多了几分闹之意。 尽管外面炎热,但置着两个冰盆的凝晖院书房却颇为凉爽。 清凉阵阵中,云悠然主动为萧君昊和她自己添了杯茶,一饮而尽后,将自己之前在空间里梳理出的有关于店铺改造的想法一一跟他讲述了一番。 云悠然越说,萧君昊的眼神就越亮,过程中的感慨究竟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萧君昊深感他面前的女子几乎浑身都是闪光点,即便她入府以来同他接触并不多,可依旧会不时的吸引到他的目光,简直如同发光体般。 若非有幸娶到她,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竟可以优秀至此。不得不承认,王妃是一个完全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就能活得很好的女人。 萧君昊一切的感慨,都在他听到他的王妃说起青楼时戛然而止。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她,被自家王妃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狠狠地郁闷到了,满头黑线成团儿的直往下掉,一度以为他听错了。 “王妃,你什么时候去青楼的?” 萧君昊简直不敢相信,王妃还有没有身为女子身为定王府正妃的自觉?何时跑去青楼的,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咳咳咳,萧君昊,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样把银子赚回来,我只是去看了看,看了看而已不要这么敏感! “有点耐心听我说完好不好!” 云悠然本没觉得有什么,可萧君昊这副如遭雷劈的表情,让她觉得去青楼考察这事,可能本就不该跟萧君昊说出来。 可不说怎么有针对性的跟他提改进意见呢? “王妃有何高见,君昊洗耳恭听。” 萧君昊语气都低沉了几分,云悠然却没有理会萧君昊的打趣,她继续不疾不徐地道: “千万别嫌我说话直啊,我觉得醉颜楼面积、档次还有花娘等都挺不错,就是特色稍显不足,稍微有点浪费资源。 “我和春影她们摸了摸底,那里的姑娘们虽没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都有极擅长的一两样才艺,不一定非要接客,也可以做清倌人的嘛。 “京城的同档次青楼,每家几乎都有绝色头牌,有的甚至不止一两个,可几乎千篇一律,有自家独特特色的不多,这也许就是没有哪家一骑绝尘……” “什么?王妃,你别告诉我,你不单单去了王府名下的,还去了别家,还不止一家?” 萧君昊的眼睛都瞪直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为什么一点点都不知道? 香影、丽影胆子真是大了,说是跟着王妃,眼里就真的完全没有他这个定王了? 躺枪的香影、丽影远在梧桐院都只觉后背凉风飕飕,也不知被谁给惦记了一下。 见萧君昊一副完全无法想象的模样,云悠然皱着眉道: “打断别人的说话很不礼貌,萧君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这不是去考察了吗,不多做考察怎么能有针对性的改进呢? “我曾看过一个画本,那话本里的青楼可高雅了,咱们能不能也走一下高雅风?把吸引文人雅客风流才子的和吸引京城败家子的群体分开。” “我琢磨了一下,你那家青楼面积蛮大,咱把它改造成两部分,一部分走高雅路线,给起个单独的名儿。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清水雅苑,怎样,挺好听的吧?” “嗯!” 萧君昊虽心下颇为不悦,可到底还是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 云悠然依旧忽略了萧君昊的情绪,继续道: “清水雅苑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隔段时间,捧一两个新面孔出来,以超高文艺范儿吸引文人雅士或者自诩文雅之人。 “至于姑娘的来源,我们可以从沦为官妓或者遭遇家变的小孩子中挑选出适合的,她们都有一定的基础。 “请名师从小培养,在其满十三岁后以清倌人的身份亮相定能吸引到想吸引的群体。 “我所说的高雅,是真正的高雅。 “要让那些来此的客人,看到她们根本联想不到‘风尘’二字,联想不到她们相对不好的身份,必须是完全被她们的才华吸引。 “可以给姑娘们戴着面纱,在清水雅苑期间可以一直不露面,一直保持神秘感。我想,以定王府的实力,保一个青楼不被骚扰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在这里,可以以诗会友,以琴觅知音,以棋寻对手,以画较高低,时日长久,不单单男子可以至清水雅苑,女子也可以去嘛,谁说只有男子才需要娱乐消遣的? “如此,既可以赚银子,去清水雅苑的人又不会觉得没面子,还不会给姑娘们的终身造成影响,不是多赢局面? “若非生活所迫或者身不由己,哪个姑娘愿意待在青楼?青楼的姑娘们姿色都差不多,黄金年龄段最长也就三五年,实在是资源浪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少年甚合她心 “若是只卖艺不卖身,虽然也是在青楼那种不太好的场所,但碰到合适契机,这些姑娘还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嫁人生子。 “因为她们清白尚在,甚至连脸都没被人瞧见过,跟其她失了身的青楼姑娘是不一样的。 “那些失了身的姑娘即便是嫁给他人做妾,也一辈子会被人诟病,就连她们生的孩子也抬不起头。 “但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就不一样了,她们对未来或许还有着一丝希望,也许能博得一个安稳的下半生也不一定。 “到时候咱们想法子把姑娘们的身价给炒上去,给王府赚钱的同时也可以给她们自己攒一部分身家,走清流路线,即便将来寻不到如意郎君,至少,靠自己也能过好下半辈子。 “目前,楼里的姑娘几乎都已失身,那就全部归入另一部分,另一部分还是保留原来的名字,继续叫醉颜楼,或者叫醉梦倾城。 “想要醉生梦死的,那就去醉颜楼;想要高雅寻求精神充实的,可以去清水雅苑。 “当然,这两处必须得完全隔开,门也要开在不同方向,否则,大姑娘小媳妇们岂敢去清水雅苑? “醉颜楼里也要打造出跟别家青楼不同的独有特色。 “醉颜楼也可以以才艺为主,年纪过于大的客人直接禁入,有虐待花娘倾向的一经发现立刻拉入黑名单亦永远禁入,这样楼里花娘们也不会太过吃亏。 “我还想了许多细节,可以用来精心包装她们,再营造一些特殊氛围,如此,醉颜楼就会如同鹤立鸡群,客源自会不同以往。 “等这一批花娘韶华逝去,下一批也就培养好了。 “以后,若非姑娘们自己愿意,醉颜楼绝不强迫她们接客。逐渐的,醉颜楼便会彻底消失,只余清水雅苑,如何?” 怕被萧君昊给再次打断,云悠然一口气将她对青楼的改造构想说完,说的口都有些渴了,抓起几上的茶杯一口饮下,半点王妃该有的端庄仪态都寻不到。 对此,萧君昊看的有些想笑,倒是冲淡了一些之前生出的不舒服感。他淡淡道: “王妃的想法很好,此事我会根据王妃的意思交代下去,王妃无需再操心。” 对于云悠然的想法,萧君昊是真的持赞同甚至赞赏态度。 可到底是青楼,他并不想自家王妃涉足太深,那里实在不适合王妃踏入。 即便是清水雅苑,在改造好之前,萧君昊也不希望云悠然前往。 “我不去青楼也行,不过我要画一些画出来,你找专人再合计合计,结合我的画,将青楼的风格重新装饰一番。 “若是资金不够可以朝我借,我只收一点点利息就好。只是对楼里姑娘的培训,我想亲自去看着点。” “不行!” 云悠然自以为已做出了很大让步,但萧君昊依旧坚决不同意他参与任何与青楼改造有关的事务。 她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争取道:“那你把姑娘们带到王府总可以吧?” “不行!” 萧君昊断然拒绝,看上去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副生怕云悠然会被带坏的样子。 “不行就算了,你这是跟银子过不去你知道吗?” 对于具体的落实云悠然内心里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见萧君昊态度坚决,她也见坡就溜。 不知道云悠然最后那句话只是为了给自己挽尊的萧君昊,内心里却在想着本王宁可损失点银子,也不希望王妃被带歪! “王府的事着实让王妃费心了,对你自己的嫁妆,王妃可有什么改造想法?若是王妃觉得不方便说……”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说起来还得你帮忙呢。 “我嫁妆里不是有两家酒楼吗…… “参见钟小郡王,水五公子!” “君昊可在里面?” “在的,殿下……” 云悠然正跟萧君昊说着话呢,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原本非雾想要跟钟小郡王和水五公子说殿下和王妃都在里面呢,可他话还没说完,这两人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悠然表妹也在啊,这还是第一次在萧五郎的书房看到你呢,你俩在说什么?” 一看到云悠然在此,钟二郎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绽开了,旁边的水五郎也笑得十分碍眼,看的萧君昊一脸不爽。 “二表哥,水五郎,你俩来了?快进来坐,我们就是瞎聊几句。” 打从听到侍卫见礼的声音时云悠然就已经起身了,只不过说话却是钟二郎抢到了前头。 “我们没打扰到你俩吧?”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水五郎落座的速度半点都不慢,云悠然差点都笑出了声。 水五郎这个阳光少年真是甚合她心啊。 “我要说打扰到了你俩会立刻离开吗?” “不会!” 萧君昊凉凉的来了一句,水五郎和钟二郎接的更快,且异口同声,对自家兄弟不要太了解的萧君昊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见又多了两人,宝珠重新端了一壶茶并添了两个杯子过来。为四人将茶斟好,重新往茶壶里添满了水,宝珠再未停留立刻退了下去。 “你俩刚刚在说什么请继续,就当我俩不存在。” 钟二郎端起茶杯表完态才慢慢品起茶来,看似十分淡然,可那眼里的八卦之意都快冒出来了。 水五郎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没什么十分要紧的事,你俩存在更好,那我就继续喽。” 云悠然只当自己没有看到他们眼里的八卦之火,打算就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嗯,说吧!”钟二郎点了点头道。 “刚刚我在跟萧君昊说我对王府和我的嫁妆中部分产业的改进想法,想要听听萧君昊的意见来着。 “你俩既然自动送上门,那我就不客气了,听完后可要给意见哦。” “没问题!” 钟二郎和水五郎立马来了兴趣,都竖着耳朵认真听起来。 云悠然娓娓出声道: “之前说到了有关我那两间陪嫁酒楼的改进想法,我想把香满庭给彻底改了,改造成火锅店……” “火锅店?火锅店是什么店?” 吃遍京城大街小巷的水五郎,还真从未听过哪家饭店叫火锅店的,他特别好奇地问出了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陷入沉思 看着眼前带着或浓重或有所收敛但都不乏好奇的三双眼睛,云悠然微微笑了笑,立刻跟他们讲了讲什么是火锅店。 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吃法,或者烹饪法罢了,本质还是为了吃。 追逐新奇向来是小青年最大的喜好了,素爱美食的水五郎对于这种新奇的吃法十分感兴趣,恨不得立刻就吃上一次。 只不过听云悠然说大夏天吃火锅容易上火,他才勉强压下了啸叫着的馋虫。 云悠然接着道:“至于另一家酒楼盛世一品,我打算换换装饰风格,再加几个特色菜,力争尽快把它打造成京城第一酒楼…… “只是开个玩笑,总之稍稍提升一下还是可以的。 “陪嫁的成衣店流光阁,我想跟王府的锦绣阁结合起来,这个之前已经跟萧君昊说过了。 “胭脂铺陶然居,我想多加几款面霜和口脂还有香露进去,只不过还没有制出成品。 “待我制出样品再拿给你们看,二表哥和水五郎可以拿一些去送给喜欢的姑娘,保证能离赢的芳心更近几步。” “是不是萧五郎教坏了你?表哥我就不能拿回去给母妃用吗?你家二表哥我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呢!” 云悠然发现她此话一出,无论是坐在她身侧的二表哥钟二郎,还是她对面的水五郎,两小青年的那张俊脸立刻红云密布。 她是真没想到这两位竟这么的清纯,脸皮竟如此的薄! 云悠然很是用了些克制才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笑意来,否则他怕这俩小青年更加尴尬。 “就是就是,悠然你可得制快些啊,我拿回去先让我母亲用,再请母亲好好给你宣传宣传。” 为了掩饰害羞情绪,水五郎也应了一句。 可他的话钟二郎半点都不信,他心道,你确定我表妹做出的东西你母亲会使用? 看着尴尬似乎已化于无形,云悠然接过话头道: “我保证成品一出第一时间给你俩送去,宣传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对了萧君昊,麻烦你帮我找一个做工精细的加工作坊,我要订作一批看上去高端又精巧的口脂盒和面霜盒出来。” 至于香露瓶倒是不难定做,只要画出样式,交给稍微有名气些的加工坊即可。 “王妃放心,这个简单,我派人帮你找。” 王妃能找他帮忙,萧君昊心下无知无觉间生出几分愉悦之意,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可他的话音刚落,却被钟二郎给将活儿抢了去。只听他道: “悠然表妹,这事还是交给我吧,我去找皇伯父,请他派人跟皇家工坊说一声给你定制一批出来,保证精美高端。” 还没等他再抢回去呢,他家王妃已经开口了: “那就麻烦二表哥了!待会儿我就将盒子的形状画给你。” “好!” 到底我是父皇的儿子,还是钟二郎是? 刚这么问完萧君昊自己就已得出了答案,不管他是否承认,找他父皇帮忙这事,钟二郎还真是比他去更合适! 王妃好不容易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可生生被抢走,他还不能抢回来…… “你们可知上阳国的孤儿多不多?有没有专门的府衙管理?” 这也是云悠然今日要跟萧君昊商议之事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将其放在最后提,并不代表事情本身可排在最后。 “各地孤儿除了流浪在外的,大多被各势力带去训练了。有的被训练成了死士,有的成了暗卫等。 “朝廷是在各地府衙设置了收容年幼孤儿之所,可并没有府衙真正重视。” 这次萧君昊总算抢到了率先开口的机会。 跟王妃聊了这许久,加之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萧君昊认为她并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至于目的为何,只消等她说就好。 云悠然继续道: “店铺改造后需要招些人手,我想优先从适龄孤儿中招。 “另外,对于年纪小没人照顾的孤儿,我想先带回庄子上,寄养在农户家里,待到了合适的年纪由专人去培养……” 云悠然将在空间里时梳理出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跟萧君昊和钟二郎、水五郎三人都说了一遍,听完后三人皆陷入了沉思。 萧君昊有些惭愧,关于各地的孤儿、乞儿,他这个做亲王的,除了训练暗卫时留意过,挑选过,再未给予过任何关注。 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王妃居然会为他们谋生计,会费心为他们谋一个出路。 王妃名义上说将幼小孤儿带回来备着将来补充到各店去,可实际上她这根本就是为照顾这些孤儿,不让其受苦所为。 同王妃相比,萧君昊突然觉得他为别人做的太少。 钟二郎和水五郎也都被深深触动。 见三人沉默不语,云悠然以为他们不同意她的想法。云悠然以为他们三个觉得她的想法太幼稚,于是继续道: “王府还有我陪嫁的庄子和店铺,都可以收容一些孤儿,且,作坊需要不时补充或者更换人手。 “培养一批自己人不是可以省却许多麻烦,还更可靠一些么? “你们对外面比较熟,看能否从京城还有周边的孤儿、乞儿中挑一些看上去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来优先培养。 “还有,萧君昊,你将来要去封地,就当为封地提前储备人手了是不是? “哪怕他们没有任何长处,也可以留在庄子上种庄稼或者管理庄子是不是? “另外,流浪儿多了,容易被别有用心者利用,更容易被别国利用来扰乱得之不易的安宁,不怎么利于稳定,你们说呢?” 钟二郎和水五郎听的直点头。 “没想到表妹你想的这么深远,表哥佩服。放心,君昊肯定会派人去暗中张罗这事。” “是的,君昊一定会支持你的。我和钟二郎也支持你!” 钟二郎和水五郎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萧君昊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们都十分赞同她的想法,萧君昊定然不会反对,所以非常有底气地替萧君昊回答了云悠然。 他的俩兄弟这次总算没拆他的台,萧君昊心下甚慰,朝云悠然点了点头的同时,给了两兄弟一个相对友好的眼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怒 定王府紫藤苑 “你是说不但那个贱人还没有从殿下书房出来,五哥也去了,还跟那个贱人相谈甚欢?” 水宗源,你到底是谁的哥哥! 之前听婢女说云悠然去了凝晖院找殿下,连个丫鬟都没有,同殿下在书房单独待了许久未出,水若琼已经快要给气炸了。 现在又听说她五哥和钟二郎也来了王府,待在外院殿下的书房也是半晌未出,水若琼差点又把新换的一套宝云瓷茶具给砸了。 她被禁足在此,五哥来了也不知道过来看她一眼,殿下也没有来看她,连儿子也没来看,现在,竟然都陪着那个贱人! 水若琼被气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无所发泄,索性出了房门到了院子里。结果阳光太烈有些受不了,气鼓鼓的又返回了房间。 “采薇,去备水,我要沐浴!” 采薇半个字也没敢多说,赶紧的退下去人备水,在水准备好前都未敢返回房间,只心里默默为采莲祈祷,侧妃的火气可千万别撒到她身上。 不多时,水已在浴室备好。 采薇过来禀报时,水侧妃怒气仍旧未消。到得浴室,她连衣服都没怎么脱,直接踏入浴桶之中。 刚开始只闭眼静静躺在桶中,可没几息只见水花四溅,很快打湿了伺候沐浴的两个小丫鬟果儿和小环的衣服。 两小丫鬟半声都不敢吭,一个悄悄退下着人赶紧的烧水补充,一个依旧静候在浴室内,恨不得有隐身术。 待外出吩咐补充热水的小环返回室内时,浴室的地已经湿了大半…… 紫藤苑的侧妃水若琼被气的快要疯掉,对此,凝晖院里说着话的萧君昊四人完全不知。 看着坐他对面的王妃,萧君昊只觉她真的是既聪明又善良,唯一运气不好的,怕是没有碰到一个适合她的夫君…… 他这是想什么呢? 摈弃掉突突直冒的不舒服感,萧君昊认真的对云悠然道:“王妃,你尽管放心,我会派人去秘密带一批合适的孤儿回来。” “为何要秘密带?要是被陛下知道定王府偷偷带人返京,会不会以为你要做不好的事情? “我们正大光明的招伙计和学徒还有技师,招了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回来,没必要藏着掖着啊。 “对了,需要登记的就去官府登记,千万别让陛下或者太子多想才行。” 一听萧君昊说要将人给秘密带回,云悠然吓了一跳。 万一让陛下和太子误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们又不发展秘密武装,萧君昊看着也没夺储位的野心,只是给店铺招学徒、伙计罢了,干嘛要秘密进行? 没事也能给惹出事来。 云悠然这么一说,萧君昊和钟二郎、水五郎三人瞬间了悟。 这次并非是要培养暗卫,不单单萧君昊,就是钟二郎、水五郎他俩也都下意识的想着要秘密将人给带回,真是…… “还是悠然考虑的周到。 “君昊,我赞同悠然的话,就以招收学徒的名义优先招收孤儿,带回京城一一登记,走在明处以免授人以柄。” 萧君昊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他只觉他刚刚想多了,这事儿真没什么必要偷偷摸摸的。 王妃无非就是想要招些学徒罢了,就算是招个成百上千的学徒又有什么关系?作坊在那里,成品在那里,谁也不会多想。 但若是偷偷的将这么多人带到京城,还基本都是孤儿,到时候父皇和太子还有其他兄弟会做何感想,那还真说不好! 走在明处还不够,萧君昊决定在派人去招收那些个孤儿前主动进宫跟他父皇把话都说清楚。 他要明确的跟他父皇说清为何优先招录孤儿,并收养年幼孤儿的理由,省得被人拿来做文章。 钟二郎虽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心里也有了跟他皇伯父先提一提此事的打算。 反正他待会儿要进宫找他皇伯父帮忙,就顺便提一提喽,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接下来,钟二郎和水五郎止不住好奇心,还问了问云悠然之前跟萧君昊已经说过了的对王府产业的改造想法。 云悠然半点都没嫌麻烦,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只除了醉颜楼相关。 不是云悠然不想说,而是萧君昊的眼神示意太过明显,她也不想惹毛了他,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有许多还得萧君昊帮忙。 钟二郎和水五郎在听云悠然说的时候,不时的会提出这样那样的问题,然后几人当场分析,当场补充完善。 不像萧君昊听的时候,真是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听众。 四人交谈了许久,将云悠然初步的构想不断的推敲完善,分析的十分认真透彻,直到在凝晖院用过晚餐才各自散去。 在书房内时,水五郎自始至终都没有提他的妹妹,萧君昊也没有跟水五郎提,水五郎更没有去紫藤苑看望他的妹妹。 待用餐毕,他就同携着云悠然画好的口脂和面霜外包装盒图纸的钟二郎一起离开了王府。 得知这一消息的水侧妃直接暴怒,新换的那套宝云瓷茶具也终于碎成了渣渣…… “派人回伯府,将水五郎做的好事跟母亲仔仔细细的说一说,请母亲好好管管他!” 怒不可遏的水侧妃恨不得暴打她五哥一顿,怎奈自己尚在禁足连院子都出不去,只得令采莲派人去娘家告状。 “是,侧妃!” 采莲虽觉侧妃这样做只会把五公子推的更远,可看到她家侧妃正在气头上,她是半个多余的字儿都不敢说,立刻领命退下去做安排了。 云悠然回到梧桐院,春兰立刻迎了过来,同她一起进了寝室方禀报道,派去永宁伯府的夏蝉早已返回,说她家姑娘问的问题扬小公子表示要先考虑考虑。 云悠然没有想到才刚九岁的弟弟居然表示要考虑,小孩子不都是很直接的吗,想要做什么小脑袋瓜里不是会很直观的蹦出来么? 哦,她家弟弟似乎有些傲娇,他说要考虑,有可能是真的需要,也有可能只是表达别扭的一种方式。 不管怎样,反正也不着急,就给弟弟时间让他好好考虑清楚咯。 第一百一十六章 需要一起去吗 定王殿下萧君昊的办事效率极高,次日一早,云悠然拜托他帮忙找的两名女暗卫教习已至梧桐院报到。 两名女暗卫身形窈窕高挑,脸型稍圆一点的名叫谭禾,另一位叫谭舞,行至十分利落。 首次拜见王妃,她二人态度皆十分恭谨,亦不卑不亢。 云悠然直觉谭舞和谭禾跟她的气场比较相投,稍事叮嘱了两句,最主要表达了后院美人美婢们于初习武而言年岁较长,教习时先让多练一段时间的基本功适应适应,把握好节奏,务必循序渐进之意。 叮嘱完毕,云悠然派香影陪着两名教习去做教授前的各项准备,让她们但凡有什么需要,直接报给管家去备即可,不必来报她。 香影带着谭舞谭禾退下后,云悠然从正厅移步去了书房,埋头开始画起各种店铺改造图和衣服、饰品等的各种图样来。 “姑娘,平南侯府派人送了谢礼过来。” 云悠然刚落下一件纱衣样图的最后一笔,墨兰的声音适时的把她的注意力从宣纸上给吸引了过来。 她都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成品呢! 其实墨兰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自家姑娘画的十分投入,亦十分传神,她都没忍开口,直等到姑娘画完才出声的。 “你说平南侯府送了谢礼过来?人呢?” 刚刚画的实在是太过专注了些,云悠然这脑子还没彻底转过来呢。停了一瞬,她才反应过来墨兰说的是二姐婆家给她送了谢礼过来。 前日她是去平南侯府救了二姐母子,可这谢礼真的没必要啊,她救的是她的亲外甥和亲二姐,理所应当的嘛。 见姑娘相询,墨兰回道: “送礼来的是平南侯府大管家,外院将消息送进来时人已经离开了。穆管家派人把谢礼都送来了梧桐院,春兰正在带人清点入库呢。 “侯府大管家离开前还说,今日仓促,过几日,他们候夫人会亲自递拜帖登门致谢。” 送了谢礼还不够,二姐的婆婆还要亲自登门致谢?她一个做晚辈的…… 可不可以不要啊! “墨兰,可以拒绝么?” “姑娘,你是王妃,拒绝候夫人的谢意应该很容易。” 墨兰看似一本正经的回答着云悠然,却得了自家姑娘一个大白眼。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学坏了!” 云悠然有些无奈,为何无论多端肃的的姑娘,一旦跟她待久了都会转性子呢? “姑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去问问连嬷嬷该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去吧!” 见自家姑娘同意,墨兰赶紧的转身朝外走去。她刚刚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是去问问有经验的连嬷嬷或者樊嬷嬷妥当些。 墨兰走了没一会儿墨竹又来了,说是永宁伯府送了谢礼过来。 来送谢礼的是伯府大管家,同样的,消息传进梧桐院时大管家已经离开了。 云悠然把笔搁到了笔架上,以手揉了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才对墨竹道:“让春兰备礼,明日回伯府一趟。” 平南侯府送谢礼也就罢了,怎么伯府也送了谢礼来?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啦?太过见外了有木有? “王妃,回伯府之事是否先跟殿下说一说?”有可能殿下会陪王妃一起去呢。 有殿下陪着王妃回娘家才有体面嘛,否则,会被爱嚼舌根儿的那些人看笑话。 虽然她家王妃肯定不在乎,可她们不想让王妃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春竹这么一提醒云悠然方想起在这方世界里回娘家也是有讲究的,不能随意回去,身份越高,约束越多。 真是麻烦! 她要回娘家,自然要先跟定王府的一家之主定王殿下打招呼喽。 在某种程度上,说打招呼都有些不够,得征得人家同意才是真的。女子人权呐,好淡薄哦! 感慨归感慨,该做的还是得做,云悠然顺势让春竹去前院征求萧君昊的意见。 快到用餐的点了,云悠然不打算再画,想要在院子里走走,待用完餐进空间里再接着画。 在院儿里走着走着,云悠然突然想起昨天她原本打算在跟萧君昊谈完正事后拿“三珲堂”三个字来试探萧君昊的来着,结果,因为钟二表哥和水五郎来访最终没能试探成。 要不用过餐后再去找他一趟? 那样又似乎太刻意了些。 倒是可以去送图纸,可才半早上的时间,她还没有画出多少呢。 看来用完餐后得加快画图速度了,待多画一些图出来,至申时末再拿着画好的图去找他好了。 这都已经过了整整一日了,云悠然只觉不能再拖,万一那三个字的密信是急件呢?她不是就误事了么? 昨晚她给小鸽子检查了下,被丽影伤的倒不算重,但一两日是肯定养不好的,至少还得再休养一两日才行。 凝晖院书房 外院凝晖院书房,萧君昊虽刚进门不久,但平南侯府和永宁伯府先后派人给王妃送来谢礼一事他已经听属下禀报过了。 此时又听非烟禀报说王妃派人过来告知他王妃明日要回永宁伯府,萧君昊表示知道了,只吩咐非烟让管家给王妃备好带去伯府的礼品,再未多说什么。 “还有事?” 见非烟并未退下,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君昊索性直接问向他。 “殿下,你要和王妃一道去吗?”非烟比较委婉的提醒式询问他家殿下道。 需要他一道去吗? 非烟话音一落,萧君昊脑海里下意识蹦出了这么一个疑问,只是这个疑问他铁定不能问出来。 非烟既专门这么问,是不是表示他去要比不去更妥? 略略沉吟了一瞬萧君昊就想通了关节,他对非烟道: “派人去左卫跟大将军告一日假,本王明日一早同王妃一道去伯府拜访。” “是,殿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非烟眼角涌上了几分喜色,利落转身而出。 非烟自书房走出,看到春竹尚在原地,知道她是在等回话,便告知她殿下明日一早要陪同王妃一道回永宁伯府。 同非烟一样,得了话的春竹心下甚喜,脸上喜色虽不显,但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主动上门 申时正前,云悠然一直待在空间里埋头苦画。 手和脖子酸了,她就练会儿剑或舞会儿鞭子放松放松,然后接着画。因拥有着三倍于外的时间,几个时辰里,着实画出了不少图样。 暂时先到此吧,她还得去找萧君昊试探一番呢。 搁下笔,带着一沓图纸出了空间,将图纸和参入其中的几张疑似临摹帖整整齐齐放置于寝室外间小书案上以镇尺压好,想着待用完餐刚好炎日西斜,云悠然打算用完晚餐就去凝晖院找萧君昊。 为了避免扑空,云悠然出了寝室,吩咐听到动静从耳房走出的墨兰,让她派小丫鬟去前院看看萧君昊是否在府中。 墨兰领命派出小丫鬟前,先将萧君昊明日要陪她家姑娘一道回王府的事禀报给了她。 云悠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此时还有些热,云悠然信步去了花厅,准备在那里边看书边等着丫鬟们备餐。 夏日里容易没胃口,云悠然也是如此,厨娘为云悠然备的晚餐都是比较清爽易克化的,且备餐速度很快,云悠然只刚看了两刻钟不到的话本,丫鬟们已将餐点上齐。 “奴婢拜见殿下!” 梧桐院花厅里,云悠然才开始动筷子,萧君昊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此时,被墨兰派去前院询问萧君昊是否在的小丫鬟还在返回路上呢。 这也怪不了小丫鬟不是,小丫鬟的小腿儿哪里能快的过她家殿下的大长腿? “你来了,我才开始吃,如果不介意一起?” 虽不知萧君昊为何突然过来,但他过来不是正好么?无论因何而来,都省了她去找他不是? 萧君昊在云悠然对面坐下,夏荷十分迅速的为他添了一副碗筷,并为他盛好了汤,春兰则去了厨房。 殿下此时过来,肯定尚未用晚餐,得让厨娘再多加两个菜才行。 “找我有事?”萧君昊开门见山的问道。 之前非烟禀报说,梧桐院派了小丫鬟过来打听他是否在府上,许是王妃有事找他。 看着在书房里几乎吵成一团儿的钟二郎、水五郎他们,萧君昊直觉不能让王妃过来找他,还是他去梧桐苑找她为好。 于是当即就过来了。 “啊,是的,我让人去看看你在没在,被你知道了?谢谢!” 谢谢你过来,如此我就不用来回跑啦! “不必客气,书房里人太多,想着你可能嫌吵就过来了。” 听萧君昊这么一说云悠然直呼庆幸。 幸亏是萧君昊主动过梧桐院找她,否则,就是她去了他的书房,因为有太多人在她也没法悄悄的试探他呀,她找他的唯一目的可不就是为了试探吗? 她不知道的是,外院书房里的那些个公子哥们,都在为她引出的事而激烈讨论着。 “哦,我是找你来着,我画好了一些图纸,准备给你送过去,还请多多指教。” 无论怎样,她都需要一个同萧君昊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得吃快些,吃完后立刻去书房,借着让他看图的机会自己去发现那三个字。 得亏她机灵,为了以防万一,早已备好了几张看似练字的帖混在了图纸里。 那几张帖上都有几个十分醒目与众不同的字,其中一张上最醒目的,正是“三珲堂”三个字。 “王妃太客气了,慢慢吃,用完餐就去。” 见云悠然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些,萧君昊唇角不由上扬,有那么着急么? “哦!夏荷,你去趟东厢,把小桌案上放着的那些图全部拿到书房备好。” “是,姑娘!” 云悠然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吩咐完夏荷,果真放慢了吃饭速度。 餐后,在书房里一页页慢慢翻看欣赏着云悠然所画图样的萧君昊,眼神是越来越亮。 王妃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同类别,不同风格的图,每一张都画的如此传神,衣服、饰品式样超凡脱俗也就罢了,哪怕归功于女子天性呢,可这些装饰图其风格居然也如此的别具一格! 王妃懂得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萧君昊边欣赏边感慨,而一旁的云悠然则期待又忐忑的看着他一页页的翻过。 当翻到那些疑似练字的小帖子时,她的心跳都有些不怎么正常了。 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她的心理素质何时这么差了? 是怕责罚吗? 是怕戳破了人家的秘密被灭口吗? 不对,都不是! 她怕的是那三个字真的有什么特殊意义,真的是别人发给萧君昊的急件! 她怕的是,她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所谓保护王府的责任感而耽搁了真正的正事,大事! 萧君昊之前一直沉浸在欣赏图样当中不曾察觉云悠然的异样,直到“字帖”的出现。 看第一页的时候他有些懵,不是看图纸吗?为何会有字帖,应该是不小心放错了吧? 还别说,王妃这字写的真不错!笔锋颇为洒脱,果真字如其人。 欣赏了一会儿,他翻到下一页,还是字,显然亦是王妃习字的帖子。 又翻了一页还是字…… 难道这些字是要跟这些图搭配的,应该不是吧?不懂就问: “王妃,这些字是?” 此时,萧君昊看着的正是有“三珲堂”那三个字的一页,虽没有从萧君昊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异状,但云悠然身上的紧张气息并未消散多少。 她故作淡定的道: “许是不小心混进去的。画图画的累了,就随便写了几个字儿放松放松,既翻到了,正好都挑出来。” 专门试探萧君昊的云悠然并未发现萧君昊有什么特别反应,而被观察的萧君昊确是察觉到了云悠然的异状。 这还是萧君昊第一次看到他家王妃露出紧绷气息,对此,萧君昊倒是没有多想,他只误以为王妃是对她所画图样要求太高,担心他挑出不足才会如此。 是了,他刚刚只顾着欣赏还未曾给予点评,王妃之前说过想请他给些意见,看来他得说上一两句才行。 于是萧君昊正面赞赏道:“王妃,这些衣饰图样都十分美观新颖,几套装饰图风格各异,各具特色,字也写的很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旁敲侧击 平时没怎么夸过别人的萧君昊实在说不出更多溢美之词,反正她家王妃多才多艺就是了。 见萧君昊确实毫无异状的将她刻意混进去的几张字帖给挑出置于一边,对那张写有“三珲堂”的帖并未给予任何特殊关注,云悠然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云悠然瞬间的放松让萧君昊更加的误会,看来王妃是真的一直在等着他的点评,这不,他刚点评完王妃立刻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王妃这么重视他的意见么? 萧君昊并未察觉到有了这个误会认知的他心情愉悦了不少,接下来看图时更加专注了几分,时不时的还会称赞几句,夸人的技能节节攀升。 待他带着一摞图纸返回前院书房时,他的几个兄弟还在那儿激烈讨论着呢。 看到萧君昊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摞纸,几人果断停止了争论,一窝蜂上前将萧君昊给围了,不由分说上手就开抢。 他们几个可是知道萧君昊打哪儿来的,这些纸张上肯定是王妃画的图样。 几个兄弟的土匪样子让萧君昊有些头疼,若非正事要紧,他真不想让这几个家伙看王妃画出来的图样一眼! 好在他们下手十分的有分寸,担心纸张容易被撕坏都没用力去抢。好在纸张够多,他们每人都能分到且能分得好几张,争抢的也就没有那么激烈。 毫无疑问,几个公子哥被云悠然画出的图样给狠狠的惊艳了一把,一个个跃跃欲试的竟都想试着画出更多的饰品、衣服的图样来。 至于装修风格图,王妃画的肯定是她自己喜欢的类型,他们只在原图基础上稍稍做了一些润色,并未大动。 梧桐院里,待萧君昊离开后,云悠然带着春兰去了趟蔷薇院。 在蔷薇苑为花侧妃检查完膝盖上的伤,原本还打算给观棋和思画两个丫鬟也都检查一下,可花侧妃死活不肯,云悠然也就没再坚持。 花侧妃的伤恢复的不错,每日只需按时敷药好好养着,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彻底好起来。 翌日早早用过早餐,云悠然和萧君昊一起乘坐马车朝着永宁伯府而去。 至于婉拒平南候夫人上门致谢一事,连嬷嬷说她会办妥,让云悠然不必挂心。 连嬷嬷说能办好,那定能办的妥妥的,于是云悠然将此事给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为了避免惊动伯府众人出府迎接,云悠然特意未曾派人事先通知。 可当她和萧君昊乘坐的马车到达永宁伯府门外时,她祖母已经携伯府众人在那里等着了。 最怕这种劳烦亲人们兴师动众的场景,还是当众准备给她这个晚辈行礼,虽说礼教如此,但云悠然就是很难适应。 因着碍于身份自己不能快步走,云悠然下马车时便给春影使了个眼色,要她在老夫人行礼时,赶紧上前把人扶住。 对此,萧君昊自是半点意见也无。 因事先未得到消息,云悠然的父亲永宁伯和大哥云锦华都已去上衙此时都不在,就是弟弟云悠扬也去了学堂未归,来迎的全是内府女眷,对此,萧君昊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行人见完礼边聊着天儿边朝着老夫人的福寿堂而去。 进到福寿堂,老夫人原本要请定王上坐,可萧君昊执意不肯,主动挑了下首晚辈位置坐好,老夫人也未再勉强。 定王未上坐,老夫人自己也未在上首落座,而是主动坐在了侧首。 因为有外男在,云悠然的两位庶妹已回避,几位姨娘基本没有见客资格,福寿堂里只老夫人、詹夫人和萧君昊、云悠然四人。再就是几个添茶的丫鬟。 “孙女不孝,数月才回来这么一趟,还请祖母勿怪!” 因着萧君昊在,大家都有些拘谨,云悠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说什么傻话?既已嫁入王府,岂能总往娘家跑?专心一意关照好王爷,尽到身为正妻的责任才好。” 老夫人看向孙女的眼神更多了几丝欣慰与温暖。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云悠然从善如流的回了一句。不想,她话音刚落,萧君昊却紧接着表示: “本王定会照顾好王妃,还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明明是要孙女关照好他这个孙女婿,可不知怎的,萧君昊愣是听出了老夫人潜藏的“希望他关照好她孙女”的旁敲侧击之意。 毫无疑问,定王殿下的这个表态令老夫人十分满意。 她的孙女既是个孝顺的,是个心里有伯府的,那她这个做长辈的自然希望她能过的舒心。 夫妻俩婚前没有感情有什么要紧,婚后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不是水火不容相看两厌,总能培养的起来。 这次,定是孙女临时起意回的娘家,不想定王殿下也跟了来,这就表示定王殿下对她孙女至少是看重的。 这就够了! 来日方长,新婚期间的蜜里调油,从某种程度上远不及温情相伴的细水长流。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刚刚好才好! “如此,老身就谢过定王殿下了!”老夫人的道谢诚意十足。 “祖母,千万别跟殿下这么客气,殿下既做了伯府孙女婿,就算半个家人。 “说来祖母昨日太过见外,竟然派人给孙女送去谢礼,让孙女很是伤心了一场,祖母这是要把孙女当外人么?” 王妃这是在撒娇么? 萧君昊不由转头看向云悠然,他都有些愣了,他从未见到过王妃这样的一面。 还有,王妃说他是伯府的半个家人?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顺耳呢? 云悠然被萧君昊那略带吃惊的一眼看的老脸有些发热,恼羞成怒的她顺势瞪了萧君昊一眼,收获白眼一枚的萧君昊立刻收回了眼神。 对两人的微小互动全看在眼里的老夫人心下甚慰,对于孙女瞪了定王殿下的那一眼老夫人只当没看见,她笑着道: “怎么会?哪怕你如今贵为亲王妃,可永远都是祖母的乖孙女,祖母真没别的意思。” 云悠然疑似撒娇之态,莫说让萧君昊看的一愣一愣的,就是老夫人也很少看到四孙女的这副略显娇憨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嫉妒使人疯狂 昨日刚收到谢礼今日立刻登门,看来孙女是真的很介意。 说实话,她昨日派人送谢礼之举,还真是下意识把嫁出去的孙女儿当成了亲戚。 见祖母真的意识到了症结所在,云悠然心下颇喜,再接再厉的想要彻底化解本不该有的亲情隔膜: “祖母,二姐母子是孙女的姐姐和外甥,竭力去救本是孙女该做的。昨天的事,孙女只当是收到祖母送去的礼物!”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时云悠然突然间就想到了前世的外祖父母和她的双胞胎兄长,时隔数年,不知道另一个时空中的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外祖父母对她真的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一想到再也无法见到前世的亲人,一想到亲人们可能因她的离去而经受的煎熬,云悠然内心里的酸涩止也止不住的直往上涌…… “多谢定王妃!”詹夫人的声音,将云悠然的思绪拉回。 纵思绪回笼,但低落的情绪却一时难以平复。 老夫人刚刚在低头品茶,并未发觉四孙女情绪的变化。 听儿媳妇向孙女道谢,心道四孙女刚刚才说家里人对她太客气,整的跟亲戚似的让她觉得有些难过,怎么儿媳妇又道谢了? 老夫人抬头向四孙女看去,果然见孙女眉梢染着淡淡愁绪。有所误会的老夫人恙怒道: “看看你,自家孩子,你怎么还道谢?” “是儿媳错了!”坐在老夫人下首的詹夫人态度颇好的立刻认错。 虽说她依旧不怎么愿意看到云悠然这个抢了她原配正妻之位的楼氏之女,但只要一想到女儿和尚未出世的外孙是云悠然所救,詹夫人对云悠然的态度就冷不下来。 刚刚听到云悠然说“二姐母子是她的姐姐和外甥,竭力去救是她该做的”时,她还十分不争气的感动了那么一下…… 詹夫人心下有些些微的乱。 云悠然情绪的突然低落,怕是只有坐在她旁边的萧君昊和站在身后的春影最早感觉到的。 只是不管是身为夫君的萧君昊,还是身为贴身大丫鬟兼影卫的春影,他们都不知道也想不通因何会如此。 刚刚的那种低沉,是真的很忧伤很忧伤的气息在弥漫,只有失去过最重要之人或者最重要之物才会散发出那种彻骨的无奈与绝望。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莫非是看到詹夫人想起她亲娘了? 无论何故,此时都不合适细问,只能以后再寻机相询了。 …… 定王府紫藤苑 听说殿下陪着云悠然去了永宁伯府,水侧妃再一次差点儿被气炸! 连日来的打击让水若琼几近失去理智,今日的她虽没有摔东西,更没有打人,可那幅想要吃人的喷火模样直令身边的丫鬟退避三舍。 采薇都服气了,明知道她们侧妃最介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天的尽在她跟前乱嚼舌根。 看来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不过很快采薇就悲哀的发现,纵然查到是谁又怎样? 身为侧妃贴身大丫鬟的她查起来倒是十分容易,可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侧妃总在她和采莲有事离开时将人叫来问,明显不想让她们知道,显然是不想让她们干涉此事。 即使查到嚼舌根者头上,她们也不会听她的劝。且她若干涉过多,反倒会加重侧妃的不满。 采薇真是想不通,侧妃为何总将目光投在王妃身上呢? 当初嫁进定王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侧妃的身份,就已经想到将来有了正妃之后可能会面临的一切,按理来说早该有了心理准备才是,为何会如此只钻牛角尖? 客观而言王妃还是挺不错的,无论对后院侧妃还是庶妃都非常包容,对于殿下也没有什么占有欲,听说还主动劝殿下多到侧妃和庶妃房中坐坐。 试想,别人家的王妃或者主母能做到这些吗? 可是她家侧妃还是不满足,为什么就不能多找找自身的原因?为什么就不能多提升提升自己,或者至少好好照顾小公子也行啊! 把小公子交给奶娘和丫鬟,也没见侧妃给予过多少关注,这次禁足以后殿下都未曾踏足过紫藤苑,就连小公子也未曾来看过,侧妃若再不反躬自省,只怕会将殿下给推得越来越远。 采薇很想劝自家侧妃好好收收心,先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若盛开,蝴蝶会自来不是么? 她家侧妃为何总觉着把别人打压下去,自己才能有出头之日呢?百花齐放更是春啊! 采薇是真的没法理解自家侧妃的心思,但是对侧妃所做一切,她还不能置喙只得冷眼旁观。 算了,随她去吧,只要不闯下大祸就行! 贴身大丫鬟内心深处的无奈水侧妃自然半点不知,此刻的她心下只觉超级不平衡,甚至嫉妒到快把自己给憋疯。 想她嫁进王府已两年多,殿下都没有陪她回过几次娘家,云四才进门几天,殿下却已经陪着她回去了三趟了吧? 王府的下人惯会拜高踩低,再这样下去,她在府里只会越来越没地位!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得好好想个办法尽快挽回君昊的心,至少得解了这该死的禁足才是。 永宁伯府福寿堂 老夫人和儿媳、孙女、孙女婿聊了一会儿,怕孙女婿觉得跟她们这些后宅妇人说话太过无聊,老夫人刚要让孙女陪着孙女婿在花园里走走,正好儿子和大孙子回来了。 打从听到下人禀报说定王殿下和自家孙女好像要回伯府时,老夫人就派人去叫大儿子和大孙子回府了,回来的还算及时。 如此,孙女婿就能交给他们爷俩招呼不必她这个老太婆费心了。 待永宁伯云铭阳和永宁伯府大公子云锦华在福寿堂稍作停留就领着定王萧君昊去了外院后,云悠然的两个庶妹和几个姨娘才接到丫鬟通知相继到了福寿堂。 只有几个女眷在且都是一家人的福寿堂,明显比刚才的氛围要热闹的多。 众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总算慢慢冲淡了云悠然那因思念不得再见的至亲之人而涌起的满怀涩意。 第一百二十章 别扭小皮孩儿 “王妃,这点心是你六妹亲手做的,快尝尝。” 伯府六姑娘云锦萱和八姑娘云锦荟过福寿堂来时都带着亲手做的吃食,六姑娘带来的是荷香糕,八姑娘带来的是银耳雪梨羹。 荷香糕味道如何不尝不知道,可单看外观精致的十分诱人,很能勾人食欲。 银耳雪梨羹熬的略有些黏,不过大热天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能亲自下厨已十分难得,再强求就太过了。 “祖母,六妹和八妹的厨艺都比我强多了,荷香糕和雪梨羹都很好喝。” 老夫人听了后开怀的笑了起来,六姑娘和八姑娘的生母听到自家女儿做的小食得到了王妃的称赞,心下十分欢喜。 而做点心和汤羹的正主,伯府的两个小姑娘云锦萱和云锦荟却因云悠然的夸奖而面露红霞,这是害羞了。 小姑娘脸皮还真是薄啊! “祖母,孙女虽然出嫁了,可始终都是您的孙女,您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孙女四丫头吧,王妃这称呼听着都不亲了。” 关于娘家长辈总带着恭敬称呼她为“王妃”这一点,有限的见到祖母的几次里,云悠然是见一次抗议一次,可一直抗议一直无效。 她真觉得被自家长辈称作王妃有些没法消化,且听上去太过疏离还带着固有的敬意,总感觉中间隔了好几层,不再像一家人。 亲情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自然而然的相处才是原本该有的样子啊。 此时趁着萧君昊离开,云悠然再次向她祖母提及,不过,依旧被她祖母坚决的否定了。只听她道: “礼不可废!你已嫁入皇家,是亲王正妃,哪怕是永宁伯府的女儿,我们也不能不尊礼数。 “不但我们要改口,你从家里带过去的这些贴身丫鬟也应改口才是,到现在还称呼姑娘,终究不妥。” 得,不但没有劝动老夫人,还被老夫人给反劝了。 春兰、春影她们一直唤她姑娘,连嬷嬷不知提过多少次要改口,这些丫鬟跟商量好似的一个都没听进去。 连嬷嬷许是说的累了,后来总算是不再提及。 她的贴身丫鬟唤她姑娘没有改口连嬷嬷都嫌礼数不周,听云悠然竟然直呼萧君昊的名讳,连嬷嬷简直都惊呆了,不知在云悠然跟前念叨了多少回,可云悠然完全没想着改。 令连嬷嬷稍感安慰的是,好在公开场合王妃倒是很注意称呼,并没有连名带姓的称呼定王殿下。 私下里,对于王妃的直呼名讳殿下并未计较,连嬷嬷才不再规劝。 云悠然哪里想到自己再次劝祖母不要对她这个孙女用王妃那么疏远又饱含着敬意的称呼,却被祖母趁机反劝她让她的丫鬟改口。 改口不改口的云悠然半点都不关心,“王妃”也好,“姑娘”也罢,丫鬟们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好了,可她就是不想自己的祖母亲人跟她有疏离感。 华夏的亲人已遥不可及,那便珍惜当下的吧! 可祖母不允,那只有尊重祖母的意愿了。 又聊了几句,云悠然走到老夫人跟前说要给她把下脉,詹夫人赶紧起身,将老夫人下首的位置让了出来。 待把完脉,云悠然要来纸笔给老夫人开了个药膳方子交给了崔嬷嬷,崔嬷嬷一脸喜色的接下。 云悠然原打算再为老夫人按摩一会儿,可老夫人说什么都不肯,云悠然只得作罢。 对于孙女的孝心,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未出嫁前两个庶妹就有些怕云悠然,出嫁后更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对此云悠然也不强求。 因着天热,来去折腾十分麻烦,午餐并未一起吃。 萧君昊和永宁伯还有伯府大公子留在外院开了一桌,云悠然则陪着祖母,和伯府女眷一道共进了午餐。 陪祖母用完餐,直到祖母歇下,将给伯府众人带来的礼物都留在祖母的福寿堂,云悠然就去看她弟弟了。 这次回来,除了看望祖母,云悠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亲自询问弟弟的意愿。 时隔几日,也算给了弟弟思考的时间了吧? 虽说弟弟才九岁,可身为已出嫁的姑娘,哪怕是嫡亲姐姐,却依旧不能随意再去弟弟的院子。 这次云悠然是一定要亲自问问弟弟看他是否愿意跟着外公,此时,弟弟应该下学回到家了,刚好当面问问他。 好在礼教是死的人是活的,即便传到宫中被淑妃或者太后念叨,那也是以后的事,先去问过弟弟再说。 见姐姐来看他,刚回到家打算换身衣服去见姐姐、姐夫的云悠扬心下很高兴,可性子别扭的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之情来。 云悠扬依旧一副小大人的别扭模样,云悠然对此已经习惯,她微微笑着开门见山的问了他。 “我想去找外公!” 云悠扬虽别别扭扭了一会,可最后回答云悠然时态度却十分明确,且十分坚定。 得到弟弟想去天渡山,想跟着她外公习武的极肯定回答,云悠然十分欣慰。 身为伯府原配嫡子的弟弟,若非被祖母亲自护着,在伯府不一定能比她之前过的好。 不过有祖母护着,父亲对弟弟也算重视,弟弟在伯府倒是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对弟弟而言,无论是留在京城伯府还是去天渡山都没什么坏处,可云悠然私心里还是希望弟弟能去天渡山。 毕竟,去了天渡山,不仅可以跟外公习武,最关键的是可以陪伴外公,可以同外公多在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增长见闻,能被打磨成文武全才。 弟弟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即便想回京继续上书院也没有问题,外公肯定不会勉强将他留在身边的。 弟弟现在还小,无论学什么都是最好的年纪,文武兼修,打好基础,将来无论弟弟是志在庙堂还是志在江湖都没有问题,全在于他怎么选择。 弟弟离开,祖母肯定不舍。 可伯府还有爹爹,大哥一家以及妹妹们,姑母和她们姐妹也都嫁在了京城,虽没法随时回去,但相见还是不难的。 祖母就算是想念亲自带大的弟弟,也不至于太孤独。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嬷嬷心累 与儿孙满堂的祖母相比,外公身边却甚是寂寥。 虽说有大堂舅一家一直跟外公生活在一起,也十分亲近,可若再有弟弟这个亲外孙子陪着,云悠然私心里遗憾少了几分。 弟弟说他已同父亲说了数次父亲一直未能答应,云悠然表示愿意帮他说服父亲和祖母,云悠扬大喜。 云悠然亲王妃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还是非常管用的,哪怕是自己的长辈也得给她足够的尊重。 虽然父亲不是那么的情愿,祖母更是十分不舍,最后,到底还是答应让云悠扬来年开春去天渡山找他外公。 除了云悠然的身份,促使永宁伯老夫人和永宁伯同意云悠扬去天渡山的根本原因是,云悠然先后在天渡山和神医谷待了六年,不但未同伯府生分,还变得更加懂事有礼,对伯府更为上心,没有伯府嫡子被带歪胳膊肘朝外拐的后顾之忧,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只是老夫人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得过完今年的春节才能去。 对于这一点云悠然倒十分理解,毕竟从小疼到大的孙子,突然间离去,老夫人不舍着实在情理当中。 小皮孩云悠扬虽略略有些着急,但祖母和父亲已经做出了莫大的让步,他若再得寸进尺,惹恼了祖母和父亲,怕是真会不让他去,只得按捺住。 祖母和父亲答应放人,云悠然姐弟都十分高兴,后来收到外孙女传讯的天渡山楼老掌门更高兴。 他打算春节前进京,节后亲自将宝贝外孙接回天渡山。 当年外孙女要到天渡山时因时间紧迫他来不及进京去接,这次,时间倒是十分充裕。 如此,春节时还可以和宝贝外孙、外孙女一起过,想想都很期待。 弟弟的事总算确定了下来,云悠然的心放下了大半。 晚餐时,伯府举行了一场小型家宴,人虽不多,但因有着闺阁女子在,男女依旧分席而坐。 自始至终,萧君昊都没有半分亲王架子,对老夫人,永宁伯和伯府大公子都十分尊重,对王妃嫡亲弟弟小公子云悠扬表现出了姐夫该有的关怀,一餐饭可谓宾主尽欢。 该办的事都已办完,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时,云悠然心下出奇的宁静。 “你想让你弟弟去天渡山?” 一时不知该跟萧君昊聊些什么,云悠然索性闭目养神,冷不丁听到萧君昊问她,她睁开眼回答道: “是啊,天渡山很好。” 天渡山很好,外公很好,堂舅舅,堂表兄表弟表妹还有天渡山上下都很好,在那里待着的一年多时光,云悠然只觉过的十分惬意舒心。 看着王妃眼里因提及天渡山而冒出的光芒,萧君昊不禁回想起新婚第二日从宫里出来时两人的对话来。 他不禁自问,他这算不算是硬生生折了王妃的羽翼? 前几日王妃跟她说想要在外坐诊行医,对此他也曾深思过。 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只是此事千万不能被母妃和皇祖母知道,否则等着王妃的只有惩罚,到时候,怕是他也难以护其周全。 身在皇家,享受着常人享受不到的尊容,自然也需经受旁人无需经受的约束,守恒是必然的,哪里能将好处给全占了去? 王妃如此向往自由,他回去后还得再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样既能满足王妃治病救人的愿望,又能不被皇祖母和母妃发现,或者即便发现,也不至于招惹来太大的麻烦…… 回到梧桐院,想到空间里的各色果子,养生功效都极好,口感也极佳,可即便当季,她也根本不敢大量拿出来和亲友们共享。 对此云悠然十分的郁闷。 就比如今天,云悠然很想拿出果子给娘家人吃,但就是不能。 看来她得从别院里面挑出一间离王府稍近些的,让这些果子和她酿造的酒能有个合理的出现场所才行。 实在是王府里她的一切都逃不开贴身丫鬟们的眼睛。 偶尔躲到内药房里制些成品药倒没什么,反正婢女们还能看到药材的消耗。 可若是突然冒出大量的高品水果,一次两次还能搪塞,若次数多了,岂不是会把丫鬟们给吓着? 此外,要是将水果和鲜花给酿成果子酒或者能保质的果饮就好了,这样就不怕果子保质期太短的问题。 已酿成了酒或饮品,也不会受果子成熟季节的限制。 可惜这些她都不会啊! 酒方跟药方不同,药方云悠然都可以举一反十了,可是对于酿酒,她根本没有医术那么高的悟性,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多少天赋,没有酒方,她实在酿不出来果酒。 饮料方子,就更没有喽。 “春兰,把香影、丽影找来。” 香影丽影之前一直是王府暗卫,对京城应该比较熟,云悠然打算把她们叫来问一问,或许可以知道从哪里可以购得酒方。 “是,姑娘。” 春兰下去没多久香影、丽影就进了门。 “王妃,找我们来有何吩咐啊?” 相处的久了,香影、丽影在云悠然跟前儿早已不再拘礼,越来越随性。 “先坐,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可知从何处能得到酿造果子酒的酒方。” 云悠然边说边亲手为香影、丽影斟了茶。 对于王妃亲自给婢女们倒茶这事,刚开始连嬷嬷是碰到几次念叨几次,见怎么说云悠然都不改,便也不再搭理了。 连嬷嬷表示心累! “王妃,宫里肯定有,不过不好得。我们倒是可以去如意楼问一下。 “如意楼除了可以打听消息,还可以发出悬赏任务,按任务的难易程度,任务期限的不同,收取费用的标准也不一样。” 就知道问香影、丽影没错! 虽是皇家儿媳,但跟宫里比还是君臣有别,从宫里得酒方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宫里就暂时不考虑了,将找寻酒方的任务交给了香影和丽影,云悠然梳洗后进到空间,将刚刚成熟了一茬儿的种子给收了,在空地上又种下了一波。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跟踪 玄月空间里种出的种子,果然要比市面上的更加饱满几分,用这些种子种出的庄稼,产量应该会比以往高出许多。 空间其他地方,种的依旧是可入药的花花草草和各色果树。 得亏在玄月空间里种植,无论撒下种子还是移植都不挑地儿,也不挑种法,甚至都不必特意浇水,只要扔地里,就能茁壮生长,否则,云悠然怕是真种不活多少。 云悠然不止一次的感叹,玄月空间真是她的超级外挂!太爱了! …… 云悠然这边一片岁月静好,萧君昊那边每日里都闹哄哄的,为铺面改造一事,萧君昊的一众兄弟可没少争吵。 这不,入夜了兄弟们也没有半丝去休息之意,一个个依旧加紧敲定着细节。 在之后的整个店铺改造实施过程中,包括云悠然陪嫁店铺的改造,都没有让云悠然操心半分,钟二郎和水五郎他们基本给全包了。 这事不单单他俩全情参与了进来,就是程三郎、宫小弟他们几个在听说了后也都兴致颇高的在第一时间主动找了过来,且还表示非参与不可。 对此,云悠然正好求之不得呢。 她只将画好的各类图纸交给了他们,接下来的事基本都与她再没关系了。 又多加入进来几个见多识广的公子哥,自然多了不少新思路。 兄弟几个几乎每日下衙都会齐聚定王府,有几日还直接在定王府过的夜。 他们聚在书房,对各店铺改造方案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讨论,有时候会听到极大的吵吵声,有时候也会听到大笑声,反正,个个都热情满满。 后来,萧君昊还请了一些专业匠人过来一起讨论。 连日极有针对性的推敲谈论,各改造方案日臻成熟越来越完善,待最后一一敲定时,众兄弟只觉成就感爆棚。 兄弟们人多,便决定分工负责。 虽有着明确分工,但也多有协调合作,当然,彼此间还憋着一股劲儿,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们一个个的力争将自己负责的部分做到最好,生怕被哪个兄弟给比下去。 其他兄弟倒还罢了,水五郎前几日过的就有些水深火热,只要一回家就会被他母亲念叨,最后,索性待在定王府不回去了。 就是待在定王府里,水五郎也未曾去看过他妹妹,无他,是有些心虚,还有些怕他妹妹念叨。 前前后后经过四日,当日被丽影随手打伤的小鸽子终于养好了。 云悠然让丽影在上次遇到小鸽子的同一时间将小鸽子从王府小南门给悄悄带出去,寻个隐蔽之处将鸽子放飞,然后悄悄跟着。 云悠然还派了香影从旁协助。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为了防止只一个人容易跟丢。二来嘛,若是有被发现的可能,还可以互相打打掩护。 要知道她们的目的不单单是想要知道鸽子究竟要给谁送信,还想知道这鸽子是从哪里飞来王府的。 香影和丽影的消息云悠然尚未等来,倒先等来了外院递进来的拜帖一封,这张拜帖还是外院二管家亲自给她拿过来的。 听二管家刘元禀报说拜帖是太医署太医令仲弘愿下的,倒令云悠然颇为意外。 她跟太医令可从未打过交道,太医令找她会有何事呢? 带着疑惑从墨兰手里接过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拜帖,打开看到上书明日巳时到访,落款的确是太医令的名字。 难不成她的医术已经传到太医令耳中了? 不管太医令因何即将到访,见了不就知道了,想那么多也无用。 云悠然跟二管家表示明日要在外院墨韵堂见客,让他吩咐人好生准备。太医令首次登门,莫失了礼数。 二管家刘元恭敬领命告辞离去,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香影和丽影回来,越等,云悠然的好奇心就越发的重,手里虽拿了个话本翻看着,却似乎半个字都未曾看进去。 话本既看不进去云悠然也就不勉强自己了,她准备转移注意力。 为了让空间里的果品能正大光明的出现,满足同众亲友共享的愿望,云悠然之前就打算从两处陪嫁别院里挑一处合适些的用来做幌子。 云悠然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靠近郭城东南边延华门宁保坊内的墨居更为合适些。 墨居位于宁保坊的东北部,地点比较不起眼,周边住户并不杂乱,若是在那里做文章,应该更为容易些。 宁保坊又靠近东门,若是需要诌果品来源同样也更容易些。 墨居离定王府的距离也不算远,其间相隔三条南北纵街,定王府所在的永兴坊在东西向的春熙大街中段以北,墨居所在的宁保坊在春熙大街东段最东头以南,也勉强算得上是在一条东西向大街的斜斜斜对面了。 很是让云悠然煎熬了一阵子,香影和丽影才总算双双返回。 正厅的丫鬟早已被她打发的一个都不剩,连守门的都没留,看到香影和丽影二人进门,云悠然眼前一亮。 “等你们好久了,快来快来,先喝杯温水。” 香影、丽影谢过自家王妃,十分利索的端起茶杯就喝,可见给真渴着了。 大夏天,在外面活动本来就容易渴,知道王妃等的急,她们赶的就更急了,哪有功夫喝水? 是真的好渴啊。 两人喝完水,相互对视了一眼,香影主动退出房间去守门,丽影则留下来给云悠然汇报情况。 “先坐,怎么样,可跟踪出什么结果了?” 她家王妃是真的等的有些着急了啊,丽影没再耽搁立刻开口道: “王妃,鸽子飞去了紫藤苑,没一会儿就飞了出来,还没等鸽子飞出王府,寻了个没人处,我将鸽子给招了下来,从它腿上的小竹筒里果然找到了回信。 “只是有些奇怪,回信上竟只有一个‘滚’字,字体跟当初那张纸条上的一样,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特色。 “按王妃的吩咐,我把纸条原装进了小竹筒,将鸽子放飞后远远跟着它。 “飞出王府后,鸽子一直朝着东边飞去,最后飞进了东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医令到访 “待我们跟进东坊,刚好看到鸽子从东坊十字大街东南处的南园客栈西二楼顶楼靠南的一扇开着的窗户飞了进去。 “鸽子时隔四日才返回,本就不合常理,我和香影都觉得暂时不宜去那间客栈查问,待过些时日去问问客栈掌柜,说不定能问出那间客房的客人信息。” 白日里,王府后院几乎没有暗卫留守,所以,以香影丽影的身手,在后院跟踪简直易如反掌。 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定王府内反倒不怎么容易乱窜。 鸽子原本被丽影给打伤,只悉心养了几日,小可怜居然就把丽影给记下了! 小动物的世界真是纯粹的让人心疼。 那只外表普通的信鸽居然是要给水若琼传信的,那那个“珲”字,是不是真跟水若琼的儿子萧瑾珲有关呢? 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除了家里人,还会有谁惦记着? 若是孩子的外祖家永昌伯府惦记,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让鸽子传信,大可上王府来探望啊! 而且那信还是从客栈传出,其中必有缘故。 可究竟是何缘故,云悠然却一时琢磨不透。 从水侧妃只回了个“滚”字来看,鸽子传信,应该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使用,水侧妃跟传信的人应该比较熟悉。 那个“滚”字,可以理解为水侧妃对传信的人十分反感,大约是恨不得对方消失的那种;也可以理解为…… 呃,她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 收回发散的思绪,云悠然略略理了理跟丽影说道: “你俩做的很好,此时一动的确不如一静。这几日,你们四个只暗暗观察就好,无论有何发现都不要着急,慢慢来。 “若我所料不错,那个传信的人目的未能达到定还会传信进来。 “另外,也不排除那个‘滚’字有什么特殊意义,不过水侧妃正在被禁足,王府大门应该是出不去的,不过还是暗中留意着为好。” 水侧妃是出不去,但不代表对方不进来找她不是?若是自负身手好,说不定还会夜探紫藤苑…… 呃,她的思维怎么又发散了?不可以不可以,淡定淡定! 以前的她可没有这么八卦啊! “是,王妃!” 丽影恭敬应下,云悠然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再喝杯水缓一缓。 从水侧妃回复的那个“滚”字来看,对方应该不是要让水侧妃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吧? 应该只有专业间谍才会以密函形式传信,做一些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吧? 若是专业间谍,肯定不会简单粗暴的回复个“滚”字吧?尤其对方还疑似提了她唯一的儿子。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云悠然脑海中的问号颇多,只愿自己所料没错。 若只是昔日旧友间的书信往来,来自华夏的她倒并不反对,一生漫漫,谁还没几个要好的朋友? 可若是要干损人不利己的事,且会危及到王府众人安危,那她这个王府正妃一定得想法子阻止。 “香影,进来喝茶吧。” 见丽影又连着喝了两杯茶,云悠然觉着同时出去的香影刚刚应该也没喝饱,两姑娘肯定都给渴坏了。 正事既已说完,再在门口守着了已无必要,于是便出声唤她进来。 “是,王妃。”香影应声而入,自行在丽影身边落座后端起云悠然给她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王妃,刚刚我俩不是跟去了东坊嘛,既到了那里,我俩就顺便去了趟如意楼。 “去如意楼原本只是为了打掩护,谁知道运气不错,如意楼刚刚好才收购到了一张果酒酒方,本打算派人给送到王府呢,见我们过去就直接交给了我们。 “如意楼的悬赏还在,伙计说若有了消息,会立刻通知我们或者直接给送上门的。” 放下茶杯,丽影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手帕大小的绢帛,边说着话边呈给了云悠然。 “这么快就收购到了?这些事你们俩都办的很好,待会儿我让春兰给你们包两个大红包送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了一张果酒的酒方,如意楼果真厉害。 “多谢王妃!”听说有红包拿,香影、丽影十分欢喜。 “好了,下去休息吧,一会儿春兰会让人直接把红包给你俩送过去的。 “记住这几日的主要任务,该保密的一个字都不能往外泄露,其他的,暂时不用太管。” “是,王妃,那我俩就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 香影和丽影朝着云悠然施了一礼后欢快退下,得到果酒酒方的云悠然心下也很高兴,什么鸽子啊、传信啊、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啊什么的统统暂时抛到了一边,立刻专注地研究起来。 只是云悠然尚未研究出个眉目呢,墨兰进来禀报说花厅中餐已摆好,请她过去用餐。 那就先用餐吧,待用完餐,再进到空间里边研究边试验好了。 …… 翌日,早早用完餐云悠然就带着春兰到了外院墨韵堂偏厅,边翻看着让大管家送来的账册边静待太医令的到来。 虽说这些时日王府内务都是穆管家和花侧妃在管着,但身为王府正妃,偶尔也得监督监督,不能彻底甩手不管。 巳时初,太医令仲弘愿准时登门,穆管家亲自将人带了进来。 听外院小丫鬟禀报说太医令已到,云悠然起身出了偏厅移步正厅。 见礼毕,入座上茶,接着便是一番简单寒暄。 太医令今日登门,是来请定王妃帮忙的。 冒冒然登门的原因,是因为心中所抱的一丝希望。 前日出诊时,喷到了在宫中尚药局当值的谢御医,他俩本有些私交,只是这些年各忙各的鲜少往来,那日见了,便聊了一会儿。 医者在一处聊的最多的就是病人了,没聊几句,就提到了他医治了五年多仍未有明显起色的瑞王世子的旧疾,这事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瑞王世子的宿疾谢御医自然也知道,当年她还参与过会诊,只是收效甚微。 那日提及瑞王世子的病症时,谢御医突然就想到了童神医,更想到了她曾医治过的定王妃云悠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值得被尊敬 从定王妃送给她的那本由童神医亲自挑选的医典来看,童神医对定王妃这个关门弟子十分重视。 若是由定王妃出面请童神医来京为瑞王世子医治,谢行止觉得瑞王世子的宿疾极有可能能被治愈。 曾经那样风光潋滟的少年,自受伤后只能卧病在床,至今已达五年之久,每每想起,谢行止都深感不是滋味。 谢行止的建议太医令觉得可以一试,只要能医好瑞王世子的宿疾,他愿意上门请求定王妃。 太医令甚至有些懊恼,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寒暄毕,太医令直接道明来意: “不瞒定王妃,此次登门只因有事相求。下官有一个病人,所患之疾十分顽固,下官已诊治了五年有余,却始终不见起色。 “下官冒昧登门,不知能否劳烦定王妃请童神医来京相助,下官感激不尽!” 对于一心治病救人的同行,云悠然一向十分尊重。 她试探着问道:“不知仲大人的病人本妃可否前往检查一番?在师父身边这些年,本妃也曾跟着他老人家医治过一些疑难杂症。” 身为太医令,太医署最高的官,跟自己这么一个晚辈能直言自身不足,能不固步自封,为了病人做到这个地步,云悠然觉得太医令这人至少人品和医德没的说。 也因此,云悠然非常乐意帮他,况且,这也不算帮忙。 治病救人是医者天职,她身为医者,别人真诚求上门,虽不是求她,但她也想亲自去看看情况,若是能医治,她定会全力以赴。 只是是否需要师父出马另当别论,云悠然觉着还是让她先去给病人检查一番的好。 她的医术虽说有些方面可能不及她的师父,但对有些病症而言,她的神医师父的医术未必能及得上她,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尽相同。 定王妃想要亲自去诊治他用了五年多的时间都未取得实质性进展的病人,对此,太医令仲弘愿来之前完全没有想过。 如此年轻的定王妃,虽说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习医资质定是十分了得,可太医令仲弘愿实在不觉得对方的医术会高过自己。 或许定王妃只是一时好奇,身为医者,对疑难杂症有兴趣很正常,想要亲自检查一番也无可厚非。 可就算他答应,他的那位病人会答应吗? 双腿几乎已废的他平时连门都不出,会允许如此年轻的定王妃出于好奇给他检查身体吗? 太医令决定将他的顾虑直言相告: “实不相瞒,定王妃,下官说的这位病人是瑞王府世子,自五年多前从北地被抬回京以来,刚开始的两年里几乎遍请名医,可病情始终未见好转,以至于有些心灰意冷。 “后来,瑞王世子轻易不怎么出门,更不再轻易让人看诊了。” 太医令的言外之意云悠然秒懂,瑞王世子会如此她也十分理解。 以她师父的名望,瑞王府定会欣然欢迎他去治疗;可若换成毫无建树的她,莫说替瑞王世子看诊了,能不能见到瑞王世子都不一定呢。 这还真不是太医令能决定的。 瑞王府连嬷嬷曾大体跟她提过,瑞王是当今陛下的四弟,定王萧君昊的四皇叔,长年驻守北地。 连嬷嬷还跟她提过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皆出自庆国公府,却是并未说过瑞王世子身患连太医令都束手无策之症。 “仲大人,你跟瑞王世子说我会修书给我师父,请他老人家来京和你一起为他治病。 “不过在写信给师父之前,我需要先亲自给他检查一番,问他是否同意。” 云悠然不禁感慨,看来名气打开前,她想主动给人治个病还真不容易呢! “定王妃真答应了?” 太医令直抓重点,听定王妃同意给她师父写信邀请她师父来京,别提有多激动了。 只要定王妃愿意写信,就意味着童神医来京有望。 说实话,来之前太医令是半点请动定王妃的把握都没有,毕竟,对方贵为亲王妃,就是连他的面都不见谁也不能说什么。 “刚听仲大人说瑞王世子五年多前自北地被抬回,想必一身疾病皆因战场,每一个保家卫国的儿郎都值得被尊敬! “这些年我不在京城,不知瑞王世子的情况。 “现在既已知晓,就是太医令不请托,我也必会竭尽全力为他医治。无论检查过后是否有把握治好,我都会给我师父写信请他老人家来京的。” 瑞王世子应该只有二十多岁,许是太医令、宫中御医都给医治过却并未治好,但还有能治好的希望。 既有治愈希望,那必须得争取! 待她为瑞王世子检查后,无论是否有把握独自医治好他的病,她都会写信将瑞王世子的情况告知给师父的。 若是她自己没把握医治,那她更会竭力劝师父来京。 毕竟瑞王世子为国而战,云悠然觉得,任何一个上阳国有能力的医者都应当为他尽力医治。 “下官多谢定王妃!下官这就去瑞王府征求瑞王世子的意见。下官告辞!” 见定王妃是真心答应了下来,太医令大喜。 定王妃坚持给瑞王世子检查,也有可能是为了给她师父写信时能更清楚的描述病情,他一定要说服瑞王世子请他答应。 至于定王妃是否能亲自且有把握治好瑞王的病,太医令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太医令匆匆告辞离去,云悠然很是感叹了一番,又回到偏厅将未看完的账册以极快的速度看完,吩咐外院丫鬟将大管家叫了来,将账册还给他后准备起身返回后院。 这时,萧君昊和钟二郎、水五郎先后走了进来。 “悠然表妹,今日怎么在外院待着?” 听说云悠然在外院墨韵堂,刚进到凝晖院的钟二郎和水五郎转身就往院外走去,萧君昊跟程三郎他们说了句自便,也随后跟了过来。 “你们回来了?太医令今日登门到访,不便在内院接待,所以安排到了墨韵堂。刚刚无事,顺便看了看账册,这不刚看完,正准备回梧桐院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瑞王世子妃 太医令今日巳时到访拜见自家王妃一事萧君昊是知道的,至于他所为何来他倒并不清楚。 见王妃未主动提及,萧君昊直觉可能不方便说,便也没问。 只是难得王妃来一趟外院,又已到了饭点,就这么放王妃回去似有不妥。 于是,萧君昊开口邀请道:“王妃若无事,中午就一起在外院用餐吧,就安排在墨韵堂,如何?” “也好,很久没跟表哥和水五郎聚聚了。”云悠然并未推辞,反正回去她也要吃饭不是? 况且,是真的好久没跟二表哥他们一起用餐了。趁着用餐时,正好问问进展。 午餐就摆在了墨韵堂偏厅,几人边吃边聊着店铺改造相关,一餐饭吃的其乐融融。 而在凝晖院的几个兄弟,虽也吃的十分尽兴,可嘴上半点都不饶人,直呼萧君昊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可让他们从凝晖院追去墨韵堂,还真有些抹不开面。 用完午餐,几人并未就此散去,刚好趁着云悠然在,又跟她说了说他们所改动过的细节。 毕竟,最初的改造方案是云悠然提出的。 这边还没谈完呢,二管家拿了一张帖子走了进来。 见礼毕,二管家向云悠然禀报说瑞王世子妃登门求见,人已被穆管家领着进了王府,问王妃是把人领去梧桐院呢还是请到墨韵堂。 墨韵堂在外院,离正门比内院中的梧桐院可近多了,云悠然让二管家传话给大管家将人直接领到墨韵堂正厅便可。 云悠然觉得没必要一来一回折腾浪费功夫浪费时间,安排在墨韵堂,就是待会去瑞王府,出门也比从后院方便许多。 墨韵堂离门口并没有多远,待二管家退下后,云悠然转头跟萧君昊三人道别,打算先去正厅候着。 瑞王世子妃突然到访,结合之前离开的太医令,萧君昊和钟二郎、水五郎三人立刻反应过来瑞王世子妃因何登门。 听说人已朝着墨韵堂而来,此时走出去担心正面碰到,萧君昊三个男子打算等客人进了正厅后再悄悄退出去。 “绍卿堂兄之事,还请王妃尽力相助。”在云悠然出偏厅前,萧君昊对着她郑重拜托道。 钟二郎和水五郎虽什么话都未说,但眼里的期待十分浓烈。 云悠然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对他们道: “我知道的,你们尽管放心!” 都快走出偏厅了,云悠然退回来又对萧君昊道: “待会儿我极有可能要同瑞王世子妃一起去趟瑞王府,萧君昊,麻烦你派人去梧桐院一趟,让春影和墨影拎我的药箱过来在偏厅候着,另外,让人给我备好马车。” 若是外出,云悠然一般只会带四大影卫中的两个或者四个。 之所以带她们,是因为她们四个武力值高,春兰给她们安排的庶务很少。 如此,既不必为她们的安全担忧,还不会影响其他庶务。 可在府内一应往来,云悠然一般都会带着春兰她们在侧。 瑞王世子妃来访,八成是瑞王世子已同意让她检查,世子妃应该是亲自来接她过府的。不管是不是,先做好准备总不会错。 一旦开始给瑞王世子诊治,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师父到来,在瑞王世子康复之前,都必会跟瑞王府多有往来。 刚好此刻她带在身边的是春兰,让她跟瑞王府的人熟悉熟悉留个直观印象,如此来日往来会方便许多。 府中事务春兰、墨兰她们更为熟悉,且她们平时常居府中,她和四大影卫倒是经常外出。 所以,在府内的往来交给春兰她们再合适不过。 “可需要我同去?”萧君昊不答反问道。 “不必,需要你同去时我会跟你说的。” 云悠然的拒绝萧君昊十分理解,自打卧床以来,绍卿堂兄几乎谁也不见,他若冒然前往,反而会加重他的负担。 没让云悠然怎么等,外院丫鬟便通报说瑞王世子妃到,云悠然说了声快请进来,赶紧的起身相迎。 初次见面,自是一番见礼寒暄。 瑞王世子妃顾玉婉年约二十,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柔弱感,精致的眉宇间还透着几分英气。 她个头高挑,一袭樱草色天香锦长裙将她的气色衬托的富有朝气,高束的发髻上缀着支彩鸾衔珠步摇,并两支赤金宝钗,点缀的不多不少,十分衬她的气质。 瑞王世子妃天生生就一副充满着正气感的脸孔,都说相由心生,这样的瑞王世子妃几乎只一眼就让云悠然产生了好感。 从瑞王世子妃饱满的精气神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因夫君常年患病而郁郁寡欢。 这一点倒是十分难得,可见是位非同一般的柔韧女子。 云悠然照面时顺带着打量了瑞王世子妃,满心惦记着请云悠然帮忙邀童神医入京为夫君治病的瑞王世子妃,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云悠然身上。 瑞王世子妃开门见山的向云悠然道明了来意,云悠然一听果然是来请她去瑞王府为世子检查身体的。 来意表明后,世子妃立刻向云悠然表达了谢意,感谢她愿意请她师父来京,无论此事成与不成,瑞王府都会有重谢。 瑞王世子妃顾玉婉出身于武将世家庆国公府,性子相对别的闺秀看上去要直爽许多,云悠然喜欢跟这种性子的人打交道。 虽说请她过府的缘由并非是去医治,而是冲着她的师父童神医,可出发点不重要,只要能达到为病人检查的目的即可。 知道瑞王世子妃心中着急夫君的病,云悠然没怎么耽搁,简单聊了几句便提议上马车后再说。 见云悠然这么痛快,瑞王世子妃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笑容。 云悠然虽坐上了瑞王府来接她的马车,可也让定王府的马车跟在瑞王府马车后面。 若是不自备马车,待会儿人家还得把她给送回来,那多麻烦?云悠然自己怕麻烦,更怕给别人添没必要的麻烦。 马车上,云悠然向瑞王世子妃了解了一下瑞王世子的病情,除了瑞王世子外,最了解瑞王世子病情的也许就是这位瑞王世子妃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子萧绍卿 她既然专门来请定王妃过府为自家夫君检查病体,对于夫君的病情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瑞王世子妃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定王妃。 可事实上,对于自家夫君的病情瑞王世子妃了解的其实并不多。 瑞王世子妃只知道瑞王世子的现状,至于当时是如何受伤的,又如何因伤而病的,因瑞王世子和他身边的人一直不肯告诉她,这些她都不清楚。 说来也巧,瑞王府所在的永安坊和泰安堂所在的仁泰坊相邻,在仁泰坊正东,两坊都在东北一巷以北和东北二巷以南的同一排。 位于皇城以东的永安坊和皇城以南中轴线开阳大街以东的定王府都十分靠近皇城,都距皇城都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只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南。 定王府和瑞王府两座府邸之间的距离并不怎么远,马车出了定王府所在的永兴坊东门,就是南北向的东安街中段。 沿东安街中段直接往北过两个路口就到了紧挨着皇城东城墙的东安街北段。 再沿东安街北段继续往北行至第一个东西向的巷道便是东北一巷,东北一巷的最东头路北就是瑞王府所在的永安坊。 京城中的每座坊都有围墙围着,宵禁后坊门会被关起来,在坊内可以自由活动,相熟的人家还可以串个门啥的。 宵禁后要出坊外就不可以了,非十分特殊的情况坊门绝对不会轻易在晚上开启。 若宵禁后还在坊外主街上溜达的,黑灯瞎火被巡逻的抓起来关个十天半月或者直接当场咔嚓掉只能自认倒霉,完全没有地儿说理去。 坊门早上寅时就能开启,主要是卯时就要上朝,开启的晚了,赶不及上朝,那还了得? 别看大家起的早,睡的也早啊,绝对能睡够四个时辰,早睡早起身体倍儿棒。 京城中,宫城和皇城外东西两侧,也就是郭城西北和东北两处的坊面积最大,大约足有南北中轴线开阳大街两侧的诸坊四个那么大。 而位于中轴线开阳大街两侧,也就是皇城正南方直通南门的东西各两排共四排的坊其面积最小,与其他诸坊皆有四个门不同的是,这四纵排坊只有东西两个门。 定王府所在的永兴坊就在这个区域。 王公大臣们所居之处大多都环绕着皇城和宫城。一则这个区域相对繁华,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距离近,便于上朝。 当然,也有一些图清静的闲散王爷的王府和不受宠的公主的公主府,可能会离皇城和宫城较远些。 不过王府和公主府大抵都是御赐的,或者是官方直接分下来的。 京城中最繁华的坊,是商业综合大坊东西坊之间的区域,也就是开阳大街两侧靠近皇城的几排。 定王府所在的永兴坊恰恰在这最繁华地段内。 永兴坊西距中轴线开阳大街只隔了一座坊,东距商业大坊东坊也只隔了一座坊,北距皇城亦只一坊之隔,可谓地段非常优越了。 坊大小不同,坊内诸府宅邸大小不同,坊内小街小巷的数量也相应不同,只是其内一字大街或十字大街却是中轴线或其他区域各坊所固有的。 京城内各坊内部的道路大致有三级,最宽一级就是一字大道或者十字大道。 中轴线开阳大街两侧各两纵排的诸坊只有东西两个坊门,其内只有一字大道连接东西两个坊门。 除这四纵排坊外,其他各坊皆有东西南北四个坊门,坊内都有十字大道,正中间十字相交连接诸坊东西南北四个坊门。 第二级是十字巷,把坊的四个区域进一步划分为十六个小区域。 当然了,实际中,有些王公贵族高官清贵的豪宅有的能占去八分之一坊甚至四分之一坊。 更夸张的,占去半个坊的都有,只不过上阳国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 第三级是小路小胡同,将十六个区域或者坊内某些部分分的更小。 京城里靠近皇城的地方寸土寸金,能得一个小小区域已经十分不错了。 就算是小小区域,也有一进、两进、三进院落之分,该有的前堂、后院、花园或者菜园、绿化区一应不少。 云悠然她们所乘坐的马车从永兴坊东门驶出,直往北行至东西向的第三个路口往东拐入东北一巷,至东北一巷靠近最东头时便到了瑞王府所在的永安坊南门。 瑞王府在永安坊的东北部,永安坊位列京城中面积最大的坊行列,马车从永安坊南门驶入,走了盏茶功夫才到瑞王府的南门。 位于永安坊东北部的瑞王府宅邸占地面积颇大,占去了偌大的永安坊的整整八分之一。 这八分之一坊相当于郭城东、南部其他坊的四到五分之一大,中轴线区域半个坊那么大。 瑞王府虽说不是京城中占地面积最大的王府,但也能排到前几了。 瑞王府大宅自然并非一蹴而就,能得御赐这么大的宅第,皆因瑞王十几年来所立下的累累战功逐步扩大而来。 见去迎定王妃的马车已至,瑞王府打开了朱红正门相迎,就连瑞王妃,也早早的候在了瑞王世子所居的听风轩正厅,就等着定王妃的到来了。 瑞王妃保养的极好,岁月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与出色的外貌相比,更摄人的是其端华的气质。 云悠然一进门,刚要见礼,瑞王妃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并立刻吩咐丫鬟看茶,对云悠然这个极有可能能给她儿子请来童神医的侄儿媳妇十分重视。 尽管瑞王妃看上去颇为和善,怎耐云悠然从不擅长客套,又惦记着病人,只寒暄了几句,尽到了礼数,立马提出要去为瑞王世子检查。 瑞王妃笑着点了点头,亲自领着她从正厅转去了东厢,瑞王世子妃安静的跟在后面,同瑞王妃一道候在正厅的太医令也默默跟上。 瑞王世子的居室布置的格外清雅,不像是武将的屋子,倒更像走到了书生的房间。 屋内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味,不知别人感觉怎样,反正云悠然觉着十分好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这么虎定王知道吗 “卿儿,定王妃到了。” 瑞王妃十分尊重自己的儿子,进到儿子寝间的外间不再往前。 “左青参见王妃,定王妃,世子妃,仲大人!” “奴婢拜见王妃,定王妃,世子妃,仲大人!” 见瑞王妃一行进来,瑞王世子的随从和室内丫鬟连忙行礼。 “多谢母妃,有劳定王妃了!” …… 进到室内,又是一波的相互见礼。 见礼毕,靠坐在大迎枕上的瑞王世子萧绍卿侧头向外间看了过来,声音十分平和。 瑞王世子萧绍卿朗目剑眉,长得十分俊朗,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上去极为通透干净,还有几分淡然孕于其中。 估计是长相基本肖父,但那双好看而澄澈的眼睛跟他的母妃十分相似。 许是甚少出门,又许是因病之故,瑞王世子萧绍卿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白,唇色更是隐隐有些泛紫。 一头墨发挑起了耳部以上部分,以浅蓝色发带随意束于脑后。 腰部以下掩在薄薄的锦被里,虽无法下地行走,脸色也不佳,但精气神还好,浑身上下没有半丝颓感。 这样的瑞王世子令云悠然十分欣赏。 “四皇婶,世子妃,你们先坐,悠然先去给绍卿世子做检查。” 瑞王是当今皇上的四弟,是德太妃的儿子,跟皇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瑞王世子萧绍卿跟定王萧君昊是十分近的堂兄弟关系,按理,云悠然该称呼他为堂兄的,只是云悠然此刻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 “好孩子,劳烦你了。”虽对云悠然的检查不抱任何希望,但瑞王妃依旧眉眼十分温和的跟云悠然客气了一句。 “四皇婶客气了!” 云悠然也跟着客气了一句,从春影手里接过药箱,回头看了太医令一眼,拎着药箱径直进到里间,将药箱置于里间条几上便朝床头走去。 太医令向瑞王妃拱了拱手也跟了进去。 “丫鬟们都先出去吧,麻烦出去后将内室的帘子放下来!” 瑞王妃婆媳虽说出身武将世家,但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怕是已经深深刻入了她们的骨髓,王府的丫鬟估计也一样。 云悠然担心她为瑞王世子检查时会让她们感到不适,索性直接将丫鬟给清了出去,并让她们把能隔开里外间的帘子放下来,眼不见为净。 “都出来,放下帘子!” 瑞王妃在外间依着云悠然的意思吩咐了一句。 她以为定王妃将丫鬟支开并让放下帘子遮住她们的视线,是因为医术不到家怕被笑话之故。 同意让定王妃给瑞王世子检查只是出于她答应了太医令要为瑞王世子请童神医来京,至于她本人医术高低,瑞王府和太医令都并不关心,更没抱过任何希望。 “是!” 婢女们得令退下后,房间里除了云悠然和瑞王世子外,只剩太医令和瑞王世子的随从左青两人。 云悠然回头冲着太医令点了点头,坐在了婢女早就备在床头前的软椅上。 内室靠窗处还有两把椅子,太医令随便挑了个坐了下来。 左青则站在左后方,一副随时听候调遣的样子。 “绍卿世子,请伸出手臂,我先给你把脉。”云悠然坐定后温声跟淡然坐在床上的瑞王世子说道。 “好!” 瑞王世子点了点头十分平和的应了一声,非常配合的把靠外侧的右臂搭在了左青备好的小药枕上。 之前在马车上听瑞王世子妃大体说了一下瑞王世子的病情,刚刚进房间后看瑞王世子的气色便知他病的较重。 这会儿一把脉,云悠然方知瑞王世子的病症比她想象的还要重上许多,难为他居然半分声色也不露,着实是个能忍的。 她非常认真的诊着脉,足足诊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换了左手腕继续。又仔细诊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放下。 “绍卿世子,你的身体是否十分畏寒,即便夏天也时不时的会发冷? “每到月圆,是否全身疼痛难当? “天阴下雨,全身关节是否啃噬般疼痛? “就是平时,即便躺着身体也是极不舒服,这么坐着更加难忍……” 检查完后,云悠然问了一大堆问题。每问一个,瑞王世子点一下头。 云悠然越问,瑞王世子心下越惊。 太医令跟他说了,定王妃并未向他打听过他的病情,一丝一毫也没有。 而他,怕母妃和妻子担心,有一些症状谁也没告诉过,即便定王妃事先问他的母妃和妻子也问不到。 没想到定王妃如此年轻,只是把了一下脉,就将这些症状都给准确无误的诊断了出来! “我还需检查一下你的腿,可以吗?” 问完了需要问的问题,云悠然紧接着提出要为瑞王世子检查腿部。 她虽口头上问着“可以吗”,可手上却半点都不含糊,未等瑞王世子反应呢,她已将锦被给掀了开来…… 太医令:…… 左青:…… 瑞王世子:…… 掀起被子还不够,云悠然又将覆在瑞王世子腿上的外袍给掀起,只留了最里面的中衣。 太医令:…… 左青:…… 瑞王世子:…… 在云悠然看来十分正常的检查行为,可是把房间里的三位男子给狠狠的惊到了,几乎到了呆住的地步。 看着只剩里衣的双腿,瑞王世子那张有着几分苍白的俊脸上瞬间爬上了红云! 专心为病人做着检查的云悠然完全不知道三位男子的尴尬和惊愕,她自瑞王世子的脚踝开始认真检查着,有时轻有时重的摁着不同部位,专心致志的检查着瑞王世子双腿的症结所在。 因小腿已失去知觉,云悠然的摁捏瑞王世子完全感觉不到。 只是单这样看着一双小手摁捏他的小腿,还是自己的堂弟媳,瑞王世子就觉尴尬的无以复加,只盼着云悠然的检查早点结束。 令三位男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定王妃先掀被子后掀外袍还不够,摁捏完毕,竟直接将瑞王世子最后一层中衣的裤腿儿也给卷了起来…… 定王妃,你这么虎你家定王知道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纠结成团了都 因双腿肌肉萎缩十分严重,在云悠然卷起裤腿给他检查时,瑞王世子感到十分的难堪。 不过,不管瑞王世子如何尴尬如何想抗拒可到底忍着没有吭声,他之前已经答应了让定王妃为他检查,做人要言而有信。 此时此刻,一旁的太医令和左青两人内心里也有些挣扎,但还算克制,并未出声阻止。 有着医者修养的太医令在刚开始的惊讶和挣扎过后很快淡定了下来,淡定下来后的他立刻开始反省。 在医者眼里,原本就应该只分病情不分男女,单在这一点上,他已逊定王妃甚多啊! 依旧未曾关注瑞王世子双腿以外任何事物任何人的云悠然,重点检查了瑞王世子的小腿和膝盖部分。 她发现瑞王世子的小腿曾经骨折过,不过骨头接的很好愈合的也很不错。 世子之所以站不起来,是因为两条小腿经脉阻塞十分严重,且多处断裂,想要治愈,至少得两月时间。 瑞王世子的病症不仅仅是小腿的问题,他体内寒气不是一般的重。 身体长期被寒气侵蚀,导致瑞王世子全身的关节还有内府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得亏太医令医术不错,对寒气的压制还算到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要想治疗小腿,必须得先拔除瑞王世子体内的寒气。 想到曾经驰骋沙场的小将时时经受着病痛还有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已五年有余,云悠然心下很不是滋味。 检查毕,对病情已了然于胸的云悠然柔声对瑞王世子道: “绍卿世子,你的病情我已了解,应该是当年受了伤,极重的寒气趁机入侵,未能及时拔除,久而久之形成了顽疾。 “我先施针为你减轻疼痛,然后再跟你们说说治疗计划。” 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治好! 同瑞王世子说完,云悠然在心里坚定的补了一句。 云悠然之所以决定先施针为瑞王世子减轻病痛再跟他们详述治疗计划,是想让瑞王世子切身感受一下她的医术,对她能多一份信心和信任。 否则,她说治疗计划时怕他们谁都不会好好听,记不住她还得再说一遍。 “定王妃,你要为瑞王世子施针?可需要下官帮忙?” 太医令这话说得十分含蓄,言外之意就是你真的能找准穴位吗?需要我来帮忙施针吗? 云悠然心道,果然对她的医术极度不信任啊! 虽秒懂了太医令之言,但云悠然决定装作没听懂,她挑了挑眉对太医令道: “多谢仲大人,还真需要,仲大人在一旁看着,千万别让人打扰我施针。 “对了,还未曾问,绍卿世子可愿意让为你施针?” 跟太医令说完,之前过于专注的云悠然才想起她此刻并非在医院,而是在瑞王府,瑞王世子是否愿意她给他施针还不一定呢,这个一定得问一问。 看着眼前沉着、冷静、自信且眼神中充满坚定的女子,瑞王世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之前生出的尴尬,抗拒,甚至难堪感,在这样一双清亮纯净专注执着的眼眸注视下竟奇迹般的全部散失殆尽。 试试吧,反正这么多年都没能治好,只是被扎几针,能减轻病痛更好,若减轻不了,也不会更坏。 何况,此时此刻的堂弟妹,竟无端的让人想要相信她,她的周身好像自然而然的散发着医者气质。 这五年多来,瑞王世子接触过不少的名医,此刻,定王妃浑身散发着的,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有资深名医才具备的医者气质。 见瑞王世子轻轻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半分抗拒,云悠然心下微动。 不过感动只是一瞬,她立刻鄙视起自己来,她何时这么没出息了?主动为别人治病,只因患者答应让她治就能生出感动之情了? …… 挥散突然冒出的怪异感,云悠然对着立于她侧后方的左青道: “左青,帮你家世子脱掉上衣,并扶他趴好,我要给世子的背部施针。” 云悠然此话一出,里间三位男子暂且不说,外间的姑侄兼婆媳两人听到云悠然所说下意识的相互看了一眼。 寝室内外间之间只隔了道薄薄的帘子,遮住视线倒是没任何问题,隔音?不存在的,云悠然的话自然是完完整整被传到外间候着的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耳中了。 此刻,外间的两位是既紧张又略微尴尬,世子妃内心里更是生出几丝隐隐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似别扭的感觉。 婆媳俩是真的很担心太过年轻的定王妃把她儿子(夫君)给扎坏了!且男女有别啊,定王妃怎会轻易说出让“脱去上衣”这样的话来? 可里间并没有反对声传出,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 虽说隔着衣服云悠然也能精准施针,可既可以脱掉,为何要穿着衣服施针? 穿着衣物,到底没有脱掉施针效果好。 云悠然起身走到门右侧靠墙的条几旁,打开条几上的药箱时,将空间里的那包空心银针以肉眼不辨的速度移进了药箱中。 无论哪个角度,房间内的其他三位都没法看到药箱内情形。 外面的两位快要纠结成一团,里面的三位也没好到哪里去。 左青和他家世子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瞬,最终还是认命的听了云悠然的,将轻便的外袍脱去,咬咬牙把上身中衣也一并给脱掉,扶世子在床上趴好。 瑞王世子刚刚散掉的尴尬此时呲呲的直往外冒,感觉他一辈子都没有今日这般尴尬过! 在堂弟媳妇跟前露中衣露腿也就罢了,这下还要露背…… 他能感慨一句得亏是趴着露背么? 可堂弟媳是为了给他治病,人家一女子都不介意,他若介意岂不是太过矫情?再怎样尴尬也得听啊! “定王妃,好了!” 扶他家轻锁眉头红着俊脸一声不吭一副憋屈样儿的世子趴好后,左青见定王妃依旧背对着床站立着,出声提醒了一句。 “多谢!” 云悠然下意识的道谢,令左青直接愣在了当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惊艳 震撼 左青回神时云悠然已经开始了施针,她手法极快,没多久,瑞王世子萧绍卿已被她给扎成了刺猬! 原本有些担心候在一旁随时等着救场的太医令,见定王妃施起针来居然又快又准,惊的他眼睛都快瞪直了。 太医令不禁感慨,别的暂且不论,单是这一手漂亮的施针手法,杏林中怕没几个可及。至少,身为太医令的他都做不到! 不愧是童神医相中的关门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被惊呆的,还有左青。 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太医令,结果,看到他眼里的惊艳之色似是要溢出来般,他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连太医令都惊艳成这样,而不是一副惊吓到的表情,这就说明至少定王妃刚刚的施诊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左青同太医令一样,直盯着云悠然为他家世子施针。 静下心来再去旁观的他,很快被云悠然那行云流水十分有艺术感的施针手法给吸引的双眼连眨一下都不舍。 左青和太医令的惊艳和欣赏全副身心扑在施针上的云悠然自是不知,她扎好针后,慢慢的以内力通过穴位为瑞王世子一丝不苟细细疏导着体内经络。 这个过程对施针者的要求非常非常的高,必得全神贯注才行。 两刻多钟后,纵是体内有着雄浑内力的云悠然,额头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又过了一刻钟,云悠然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成滴的往下掉。 见此,太医令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赶紧上前,拿出手帕就替云悠然擦拭起来,生怕流到她的眼睛中。 云悠然连说“谢谢”两字儿的功夫都没有,依旧全身心投入在施针当中…… “左青,可以为世子穿衣了。” 这次施针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施针毕,云悠然收了针招呼左青为瑞王世子穿衣。 “是!” 左青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边应声边赶紧上前,快速为世子穿好衣服,扶着他在大迎枕上靠好,拉过被子为他家世子盖好才退到了一旁待命。 “定王妃,辛苦你了!为兄竟真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还精神了一些,谢谢你!” 在大迎枕上靠好后,瑞王世子十分真诚的向着总算为他忙碌完的定王妃道了谢! 除了致谢,瑞王世子内心里更多的是震惊。 他能明确感受到游走在他体内的是内力,丝丝柔柔,绵软悠长,温和却也不失力量感。 单发现是内力倒还不算什么,让瑞王世子震惊的是这些内力居然绵绵不断的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这得多深厚的内力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定王妃不过是一个才十多岁的女子,怎么会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力的? 最让他惊叹到震撼的是,那内力自始至终都十分的平和均匀,从未横冲直撞,到最后,还能有条不紊的引导他体内的内力相随…… 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医学奇才,相信定王妃的师父童神医更有发言权。至少他自己能肯定的是,定王妃绝对是武学奇才,还是举世无双的那种! 只是施了一次针,竟就有了明显的压制疼痛压制寒气的效果,若是再多施几次针,那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难怪能被童神医相中收为关门弟子,这样的徒弟,神医岂能不喜欢? 五年多了,他的身上已记不清被施过多少次针,这一次的效果是最明显的。 …… 如云悠然所愿,通过一次实实在在的施针,至少令瑞王世子对她的医术有了最直观的了解和最切身的体验,对她的医术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肯定和信心。 这是极好的开端。 “自家人不必言谢,有效果就好。” 收好银针,云悠然回头看向瑞王世子,见他脸色有了些许好转心下甚喜。 今日能减轻多少算多少吧,按她的步骤进行,这位世子将军一定能再度站起来的,而这个日子应该不会太远! 其实刚刚施完针,瑞王世子最好能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儿,休息一下,能沉睡个个把时辰效果就更好了。 可考虑到接下来要说为瑞王世子治疗的事,还得辛苦他再坐一会儿。 “定王妃快请坐,左青,奉茶!”定王妃一刻未停的忙碌了这许久,耗费了那么多内力,肯定累坏了。 “是,世子!” 听世子亲口说身上轻松了许多,看着并不像是客套话,左青一个大男人眼眶竟有些湿润。 “帘子可以搭起来了。”见左青要出去倒茶,云悠然出声让他顺便将帘子搭起。 “是,定王妃!” 左青回头应了一声,声音中充满着感激。他刚将帘子收起,早已听到里面动静的瑞王妃已派人将茶端了进来。 “悠然,仲大人,两位都累坏了吧,先喝杯茶歇歇。” 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姑侄兼婆媳俩忐忐忑忑的在外间等了半个多时辰,里间的帘子总算是搭起来了。 请云悠然来做检查虽只是走个过场,可在检查完后,没想到还听到定王妃说要为世子施针,当时她们俩心下着实捏了一把汗! 等待过程中的煎熬只有她们俩自己知道。 当听到世子说身上轻松了不少,语气并无半点客套或者不走心之意,她俩那高悬了一个多时辰的心才稍稍回落了些。 此时,再看世子的面色和精神状态,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那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了原位。 “多谢!” 云悠然和太医令两人接过茶立刻喝了起来,别说,这俩人是真的都有些渴了。 云悠然为瑞王世子施针的那半个多时辰里,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只顾着担忧了,而里面的左青也只顾着惊艳和震撼了,哪里还记得还有位太医令需要他们招待茶水这事儿? 就是太医令自己,当时即便有茶水,怕是他也不会分神喝一两口。 “想不到定王妃年纪轻轻,居然有着如此出神入化的针术,着实令下官佩服!” 一杯茶下肚,太医令颇为感慨了一番。也不知定王妃这一手针术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着实了得! 第一百三十章 你的意思是 “都是师父教的好!” 云悠然谦虚了一句,放下已空的杯子转而对瑞王世子道: “世子的病情复杂,治疗起来也会比较复杂,怕至少得三四个月方能治愈。治疗之前,世子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定王妃,你说世子的病三,三四个月就能治愈?” 对云悠然的话最先给出反应的居然是太医令。 只觉幻听了的其他人也都齐齐看向坐在窗边的云悠然。 云悠然冲太医令点了点头肯定道: “是的,寒气入侵已久,小腿筋脉损伤严重且堵塞已久,肌肉萎缩严重,一时半刻绝难治愈,怎么着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康复。” “定王妃,你的意思是说,卿儿的病能治愈?三四个月就能治愈?能彻底治好?” 云悠然第一次说她儿子的病能治好时,瑞王妃以为她幻听了;可太医令又问了一遍,定王妃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她确定不是幻听。 可她怎么就这么的难以相信呢? 又好想相信啊! 躺在床上的瑞王世子和在外间站着的瑞王世子妃眼里有着同样的激动和不敢置信。 实在是以前每每报了希望总是以失望收场,失望了太多次,以至于无法再轻易相信了。 云悠然再次十分肯定的答道: “没错,四皇婶。要治疗绍卿世子的病,需先祛除他体内的寒气,待寒气除尽才能治疗小腿。 “以针灸配合药浴,加上内服药物,大约一月左右方能祛除寒气。然后疏导接续小腿经脉,再温养修复,到时还需进行康复训练。 “总之,绍卿世子若是信任并配合,给悠然三四个月的时间,当然,仲大人若是不介意还需从旁协助,到时,绍卿世子一定能健健康康的站起来,并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需要下官怎么配合,定王妃尽管吩咐。” 太医令生怕没法参与治疗,结果云悠然主动提出需要他协助,这份好意太医令毫不犹豫的接下了。 他为瑞王世子治了五年有余,若是定王妃真可以治好,他能亲眼见证这一过程也是一种满足啊。 就冲定王妃刚刚露出的那一手针术,且真的缓解了瑞王世子的病痛,就是世子的面色也比刚刚好了一些,太医令对她的医术都多了几分信心。 “那我就先谢过仲大人了,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太医令总算不再太过质疑她的医术,这让云悠然心下颇为安慰。还是那句话,开头已经向着积极的一面扭转了。 “悠然,你说的是真的?卿儿真能治好?” “母妃,这个问题太医令和你刚刚都已经问过了,孩儿相信定王妃,会全力配合她的治疗。” 对于母妃的难以置信,瑞王世子是既心疼又有些无奈,他的心里又何尝确信? 只是,他愿意相信定王妃,就算是给自己多一个机会吧。 若是此次依旧治不好,无非多失望一次罢了,反正这些年失望了不知多少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看我都高兴糊涂了,悠然,那还要请,请童神医来吗?” 瑞王妃此话一出,室内有一个算一个,双眼都冒着期待之光再次看向了云悠然。 “请!我说过无论检查结果如何都会给师父去信,绝不会食言。 “我会在信中将绍卿世子的病症和我的治疗方法都详细告知他老人家。 “若是师父觉得我的治疗方法有需要补充处,即便不来京,他也会送书信过来指点,四皇婶儿尽管放心。” 为瑞王世子检查过后,云悠然更加坚定了给师父去信的念头。但凡医者,都会对一些疑难杂症产生浓厚兴趣,相信她师父也一样。 虽说山高路远,可若是师父愿意来,那她同师父一起为瑞王世子治疗岂不更好? 话说虽同师父才分开几个月的时间,可她已经又想念他老人家了! 还有,说不定她和师父还有太医令一起,能研究出更好的治疗方法来呢。 当然了,若是师父实在来不了也无妨,反正瑞王世子的病她有十分的把握能给医治好。 听云悠然这么一说,室内众人的心虽没有彻底放下,但到底是点燃了希望。 但是,因之前失望的次数实在太多,在瑞王世子没有被切切实实治愈之前,瑞王妃和儿子儿媳此刻要说有多么激动,那是决计没有的。 或许忐忑、不可名状,还有矛盾的成分更多一些。 该说的已说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开药方了。云悠然边起身往外间的小书案旁走边道: “我先写药浴和内服的药方,刚开始的七日每日都要进行药浴,七日后每隔三日泡一次药浴。” “好,我来给你研墨。” 原本在外间的瑞王世子妃听云悠然要开药方,立刻走到旁侧的小书案前,亲自为云悠然研起墨来。 “多谢世子妃!” “应该我谢你才对!” …… “左同,拿着药方去库房看看,库房里没有的赶紧派人出去买。” 见云悠然收笔,瑞王妃立刻令一直守在门口的瑞王世子的另一位随从左同去王府库房抓药。 祛寒的药物无论是珍贵的还是普通的,整个上阳国,怕是没有比瑞王府备的更齐全的了。 所以,瑞王妃让左同先去府中库房拿。 “是,王妃!” 左同比左青皮肤稍白个头稍高一些,双目十分有神,跟左青一样,长的都十分精神。 “左同等等!” 听王妃唤他,立刻进屋领命,朝着定王妃深深施了一礼,从书案上郑重拿起云悠然刚开好的两张药方就要退下,却被从里间走出的太医令给叫住了。 见左同停住脚步并看向他,太医令仲弘愿先冲着他点了下头,带着几分赧然转向云悠然问道: “定王妃,这药方能否让下官看上一眼?” 瑞王妃就等着太医令问这句话呢,只不过碍于情面,实在不好当着云悠然的面主动提出。 见太医令问了出来,她立刻看向了云悠然。 “仲大人尽管看。对了,七日后药浴和内服的药方都要调整,所以,按这两张药方,准备七日的用药量就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焦灼等消息 见大家都看向了她,云悠然笑着允了。反正即便这会儿不让看等她走了太医令也一定能看到,又何必呢? 更何况她原本就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意思。 药方嘛,若是传播出去能有益于更多的人岂不更好?只是每个个体病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差异,照搬是绝对不可取的。 “多谢定王妃!” 见定王妃没有半丝勉强,太医令心下稍定,同时对云悠然更多了几分赞赏,觉得单就她的这份大气都没有几位医者能及。 他从左同手里接过药方,置于上面的是药浴药方,他匆匆扫过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又将下面的口服药方换到上面接着看起来。 看完口服药方他倒回去将药浴药方又看了一遍,发现两张药方上所用药材大多都是祛寒类常见药物。 …… “妙啊!定王妃,你这用药实在绝妙,不愧是童神医亲自教导出来的关门弟子!” 这么来回对比着看了几次,太医令的眼神是越来越亮,抬头看向云悠然的目光火热而惊喜。 粗粗看过还真不容易发现药方的精妙之处,用心细品,才能逐步参出其中隐藏的奥妙。 年纪轻轻就能将药性了解的这么透彻,运用的如此自如,饶是他这个在杏林待了数十年的老家伙也不得不服。 带着一时难以平复的激动心情将药方还给左同,太医令不由得对云悠然接下来的治疗开始期待起来。 听太医令都这么说,瑞王妃和儿子儿媳,还有瑞王府的一众在场的下人心下对于定王妃治好世子的病也多了几分期待。 “仲大人过奖了!” 云悠然又谦虚了一句,转而对里间床上的瑞王世子道:“绍卿世子,若无其他问题,明日起就可开始治疗。 “药浴在每日正午进行,口服药物每日早晚餐毕两刻钟后各服用一次。 “晨起卯正二刻左右最好多加一次早餐,辰初左右服早上的药,巳正再用一次餐,巳正二刻施针,大约午时正前便可结束。 “接下来几日,我每天都会在巳正二刻前过来,施针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施完针需立刻药浴,药浴毕最好能好好睡一觉……” 对于接下来治疗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云悠然叮嘱的非常耐心细致,屋里众人也都听的非常认真。 “好孩子,四皇婶都记下了。” 听云悠然叮咛的十分仔细,瑞王妃心下有些感动,单是侄子媳妇这态度就极为可取,心下对云悠然多了几分真切的喜欢。 今日该做的都做完了,也算得到了初步的认可,云悠然微笑着冲瑞王妃点了点头提出告辞: “绍卿世子,待会儿我们走后你先好好睡一觉。 “四皇婶,绍卿世子,世子妃,仲大人,今日就先到这里,时辰已不早,悠然先行告辞,明日早上我会准时过来。” “这怎么行?用完晚餐让婉儿送你回去!” 一听云悠然要走,瑞王妃立刻出声挽留。 人家都忙了这许久,专门过来给自家儿子看诊,怎么能连饭都不留?何况,马上到饭点了。 “来日方长,四皇婶真不必客气,今日用完晚餐恐怕会太晚,明日下午我一定留下用餐。 “至于让世子妃嫂嫂送我就更不必麻烦了,我带的这两个丫鬟身手很好,且来时备了定王府马车,都是一家人,离得又不远,哪里需要送?” 时辰确实不早了,与其匆匆忙忙吃不好,还不如回去慢慢的吃。若是回去晚碰到宵禁,那多麻烦? 觉得侄媳妇说的有几分道理,今日着实有些晚,准备的也不够充分,瑞王妃遂不再强留。 着人将早先备好的装有五百两银票的红封取来奉上作为诊金,又亲自将她刚刚派人取来临时加上的一对儿陪嫁的羊脂玉镯交到云悠然手上,再次道谢后亲自送云悠然出府。 推辞不过云悠然只好收下,同瑞王妃、瑞王世子妃一道步行至定王府马车停放处再次道别。 目送着定王府马车拐过弯儿再也看不见,瑞王妃方才和儿媳一道返回。 “母亲,我觉得定王妃一定能医好夫君。” 同姑母兼婆婆的瑞王妃往内院返时,瑞王世子妃似乎是在跟瑞王妃说,又似是在跟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一定能医好!” 瑞王妃也应了这么一声,但愿这次不会让她们再失望…… 云悠然刚回到梧桐院,听到她返回消息的萧君昊就找了过来。虽说因萧绍卿这个堂兄早早就跟着他四皇叔去戍北跟他没多少交情,但于最美好肆意的年纪伤于战场卧床五载有余的他,总能牵动起皇家那虽淡薄但并未彻底消失的亲情。 当萧君昊听云悠然说她能彻底治好他堂兄的病,萧君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子妃上门请王妃过去,他下意识的想到应该是要拜托王妃请童神医来京为世子医治,可哪里想到,病了五年之久,看过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他家王妃竟说可以医好。 这些时日,萧君昊对云悠然可以说是越来越了解,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她既然说能医好,定是真的有把握。 他是真的为堂兄高兴,他也上过战场,对战场的残酷十分了解,对因伤难再站起的同袍的那种无以名状的痛虽无法感同身受,但多少能想象。 太好了,再有三四个月就能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堂兄了,萧君昊不由期待起来。 陪着云悠然用过晚餐,对云悠然表示若有需要帮忙处尽管开口,萧君昊才携带着云悠然写给童神医的信回去了前院。 云悠然觉得送信这事交给萧君昊比她自己发出去师父能收到的肯定能更快些,萧君昊既自动送上门,那不用白不用。 真的是不敢提啊,一提到师父他老人家就止不住的想念,恨不得师父能立刻飞到京城来。要是外公能一起来就更好了…… 自打听说瑞王世子妃将定王妃接走后,前院的兄弟们也都在等着定王妃带回来的消息。 毕竟都是些热血青少年,且皆上过战场,对伤于战场的瑞王世子都有着一份非常特殊的感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调制特效药丸 萧君昊的姗姗来迟令几个公子哥极为不忿,可碍于急着知道结果,众兄弟只得极力忍住吐槽冲动,只催他快说。 萧君昊本想实话实说,可联想到王妃一惯的低调和绍卿堂兄之前的避世,即将出口的话临时拐了个大弯儿。 还是不提前说了吧,等三四个月以后绍卿堂兄康复,兄弟们自然也就知道结果了。 于是,萧君昊跟兄弟们说如他们之前所猜的那般,瑞王府想请王妃邀童神医进京,此事王妃已应下,且已写好了求助信并托他寄出。 萧君昊特意补充了一句,说在童神医来之前,王妃会先给瑞王世子医治、调理,先做些必要准备。 后面这句话萧君昊是必须得说,因为王妃跟他说从明天开始,她就要经常去瑞王府给瑞王世子医治了,前七日还是每日必去的那种。 王妃成天过瑞王府那边去,别人知不知道的且不说,他的这几个兄弟几乎每天都过来岂能不知? 若是不专门提一句,这不明显表示他有所隐瞒吗? 听萧君昊说王妃答应请童神医来京为瑞王世子医治,一众兄弟都很为瑞王世子高兴,对定王妃也多了一丝微妙的感激之情。 至于说萧君昊特意补充的那句童神医来之前王妃会先为瑞王世子医治调理,除了钟二郎和水五郎之外,没人真正留意。 不过因帮瑞王世子一事,萧君昊的一众兄弟对定王妃的店铺改造之事就更加的尽心了。 梧桐院里的云悠然在萧君昊离开后稍事休息了一下就吩咐丫鬟备水梳洗。 梳洗毕着舒适中衣躺在床上,待春兰放下床帐,带着众丫鬟都走出房间后她则立刻起身穿好鞋子进了空间。 她要在玄月空间里给瑞王世子特制一些调养身体的药丸。 这个世界同华夏古代一样,夜里休息的早,几乎天一黑,戌时一过大家基本都会上床入睡。 如此,云悠然在空间里可以享有的时间就更加的多了。 而且,空间里有着外界三倍的时间,从晚上戌时到早上卯时正,这整整五个半时辰,对云悠然来讲就相当于一天零四个半时辰的时间,真是大赚特赚。 说来十分神奇,空间里虽多出三倍时间,但置身其中的云悠然,无论身体成长速度还是休息的生物钟,却都跟外面的时间流速完全同步。 也就是说,即便云悠然在空间里待整整三日的时间,可空间外只是过了一日,她的骨龄也只跟置身空间外一样增长一日,也只需跟在外面一样只需吃两餐最多三餐,休息四个时辰即可。 身体半点都不受影响,也没有想要补觉的丝毫需要。 所以,在玄月空间里过夜,除了必须入睡的四个时辰外,云悠然几乎每天都比别人至少多拥有着十二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能多做许多事情。 但空间里种植的各色植物却是真真正正的按着玄月空间内的时间流速生长着,外界一年,空间已历三载。 三倍于外的成熟节奏,只云悠然一个人消耗,只能偶尔瞅着机会取出跟大家共享极有限的一小部分,真是急人。 所以,云悠然才想要以别院为掩护,想法子让这些年积累的大量果品和她闲暇时酿造的那些酒慢慢现世。 她倒没想着出售,只想同亲友们共品。 别的不说,单永宁伯府和定王府就有不少人,反正,比起她一个人的消耗量那可就大太多了。 纵如此,空间最原始那两棵桃树上的桃子她是一颗也不打算拿出来的,那些个桃子的功效实在太过强大,若是现世,定会招惹来无尽的麻烦。 没法拿出来不要紧,有着其他果品的掩护,她可以偶尔取出那么一两颗做成果汁,或者融入进点心里让大家分食。 如此,既不辜负灵果,也不至于暴露其逆天之处,完美! 空间玄月阁三楼大药房里,原本就有极珍贵的药草珍藏,加上空间里功效十分独到的灵果,部分花卉也对瑞王世子的身体有好处,云悠然打算有针对性的精心为瑞王世子调制几盒药丸出来。 有了这些药丸,配合针灸、药浴还有药液,定能尽快将瑞王世子的身体给调养好。 瑞王世子被寒气折磨了五年多的时间,关节和脏腑皆有损伤,就是经脉肌肉也都不同程度被伤及,除了每日里必须的医治,慢慢调养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环。 若是没有这极为特效的药丸,想要治愈瑞王世子的顽疾,至少得花半年的时间。若是彻底治愈不留任何后患,没个一整年的时间想都不要想。 可有了她以空间珍品为他特制的药丸,三、四个月后,瑞王世子的病定能彻底治愈。 当然了,这些药丸并不是一次性就给备足三四个月的量的,得根据世子的恢复情况及时作出调整。 就比如,体内有寒气时服用的,和寒气拔除后该服用的药丸成分肯定不会相同。 所以,云悠然今日为世子制作的只是第一个疗程所需的药丸,一日只服一颗,需要制作的数量其实并不多。 除了为世子制作药丸,云悠然还要酿制果酒,那么多果子啊,早早的让亲友们享用到才更有价值不是? 何况新得了热乎乎的酒方,咋不得赶紧的付诸行动? 此外,云悠然一直在为天渡山制作疗伤药膏,每日制作一些,日积月累,就能多备一些出来。 天渡山人多,经常出一些比较有危险性的任务,多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十分必要。 反正玄月空间无限保质保鲜,完全不必担心药效在她这里就流失的问题。 云悠然打算每隔几个月送去曜日堂京城分坛一批让他们给捎带过去。 云悠然的晚上比白日里要忙许多。 毕竟白天时她不好总待空间里,每天能找到合适借口抽出一两个时辰的空进空间就已经很多了。 待晚上进到空间后,云悠然要忙的可太多了,她得为两个药铺补充不同类型的成药,即将面世的面霜、口脂、香露等她得先制作出一小批来,还有时不时的会酿一次酒…… 对了,还要看书、练剑,舞鞭等,说实话,这阵子忙的连琴、棋、书、画都不怎么顾得上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半闯入者 云悠然在玄月空间里忙得不可开交,她不知道的是定王府后院今晚因一个不速之客的闯入而打破了一惯的宁静。 云悠然之前让她的四大影卫悄悄留意着水侧妃那边,领命后,四大影卫两两轮岗,远远的盯着紫藤苑没怎么敢松懈,今晚,她们还真守株待到了兔子。 胆子真大! 不过闯进来的这人也是因为十分有底气才敢来的吧?那人一袭夜行衣,身手极好,待她们发现时,人已经绕过后花园进到内院范围了。 今晚值夜的是春影和香影,待发现了果然有人按捺不住来此亲探后,她俩原本打算悄悄的跟着,可在那人即将靠近紫藤苑时终于还是惊动了值夜暗卫! 见势不妙,那人运起比刚刚潜入时高出数个段位的轻功立刻闪人,他的轻功高的有些过分,以至于好几个暗卫去追,据说最终都没有追上。 话说追不上倒是谁让你们那么积极暴露以至于打草惊蛇的啊?她们本想悄悄跟上去窃听一番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结束,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啊喂! 春影和香影内心里别提有多怨那几个机敏的暗卫了! 平日里机敏些是好事,但不能总这么机敏不是?该糊涂的时候,就得装没看见懂不懂啊? 虽然明知自己迁怒的毫无道理,可春影和香影都忍不住的想要迁怒,那几个急急去追不明闯入者的暗卫总觉今夜的风格外的清凉…… 春影和香影并没有加入去追者的行列。 当然了,她们就是去追也不一定能追上,直今夜到访的那人,至少轻功在她俩之上。 后院闯入了不明身份黑衣人这事儿可绝不能等闲视之,一个不小心这可是会绿了他家殿下的! 呃,绿了还不是最糟糕的吧?若是后院哪位主子因此遭遇不测,受害的主子可怜,他家殿下以后在京城里怕是更难抬起头。 貌似被绿了也抬不起头……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赶紧的去前院禀报给殿下才是正经。 今夜轮到暗卫小队长谭钟负责王府内院的护卫,内心里将那胆肥的胆敢闯入定王府后院的黑衣贼人咒骂了千百遍的谭钟硬着头皮亲自赶到凝晖院,将睡梦中的萧君昊给叫醒把此事禀报给了他。 萧君昊一听只觉一股无名怒火直往上涌! 这也太不将他这个定王放在眼里了! 也难怪定王发怒,此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伤害性倒不大,可侮辱性极强有没有? 他的后院居然半夜三更的闯入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而且还是个男的…… 萧君昊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他立刻穿好衣服带着亲卫骆骁朝着王府内院走去。 一路走来,寂静的夜色将萧君昊胸中的怒火扑灭了不少,待进到后院,发现后院到处静悄悄的,他的心跟着又静了一些。 听暗卫谭钟说黑衣人似乎是直奔着紫藤苑去的,萧君昊原本想去紫藤苑看一看,可一想琼表妹才刚犯了错,禁足还没几天,此时若去看她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别的且不说,花侧妃当日被琼表妹所累而被罚跪,到现在腿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利索,他这会儿去看琼表妹岂不是会寒了花侧妃的心? 他犹记得上次王妃还因此迁怒于他…… 怎么突然想起王妃了? 萧君昊一跃停在一棵比较高大的梧桐树枝上,看向王妃所居的梧桐院那边,那里没亮几盏灯,王妃应该并没有被闯入者给影响到吧? 才刚二十二岁的定王萧君昊,后院儿已经有了五个女人,算是不少了。 对于他父皇、母妃先后为他娶回的这么多女子,萧君昊表示十分头疼。即便其中有一位是他自小就心仪的表妹,但只因后院女子过多,以至于他平时不怎么常到后院来。 虽说心仪琼表妹已久,也如愿娶回了家,可他不能太过厚此薄彼,又不愿意勉强自己朝三暮四,便索性哪个院子也不常去,除非被请抹不开面才会去共进个午餐、晚餐啥的。 平时的萧君昊是不太进后院,可今晚情况特殊,他十分有耐心的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悄悄溜达了一圈,确定各处都无不妥,等出去追踪的暗卫们返回细细询问了一番,又叮嘱了几句才和亲卫回了前院。 云悠然是次日一早听春影和香影给她禀报了此事才知道的昨晚还有这么一出的。 若云悠然昨夜没进空间,外面的动静可能会惊动她。只是进到空间后能从空间里听到和看到外面的范围都极为有限,昨夜外面的动静并不大,身在玄月空间的她能察觉到才怪。 定王府后院隐隐约约有人闯入的消息虽未传开,但是该知道的第二日一早都知道了。 可见后院每个女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眼线,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之所以未传开,十有八九还是出于保护自身名声的考虑吧?毕竟,被陌生男子半夜闯入,即便没任何事发生,也因为没有发生任何事,才更对定王府后院众女子造成群杀的威力。 如此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麻烦,除非智商冻结才会多嘴多舌散布。 听了春影和香影的禀报,尤其说是来人身手极高,轻功极好,云悠然突然间就来了兴趣。 她叮嘱她们以后此人若再来一定要第一时间敲门叫醒她,她想试试亲自去追看能否追的上。 看着自家姑娘(王妃)眼里甚少流出的那种跃跃欲试的亮光,春影和香影相视一笑都赶紧的点了点头。 两个丫鬟的那一笑,让云悠然莫名的心虚了一下。 她赶紧的给自己找起非那样做不可的理由来,很快她就找到了。 她觉得总得查清楚此人对定王府是否有敌意才行,要不然,每天都极有可能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那岂不是如履薄冰? 若是这人没有恶意,那她就不再盯着了。 两人辛苦了一夜,云悠然了解完情况后立刻打发春影和香影下去休息。 二人离开后,云悠然打算去后院小竹林,同每日里都要在那里晨练的墨影、丽影过一会儿招,待用过早餐,就带着她俩一起去瑞王府为瑞王世子做第一次正式的医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浓烈的恨意 本以为不明黑衣人夜半闯入王府后院这事儿暂时可以告一段落,谁知道待云悠然从瑞王府出来,坐上马车还没走多远呢,王府亲卫骆骁急急的来找她了。 “王妃,小公子不知何故中了慢性毒药,两刻多钟前毒发开始吐血,府中大夫束手无策,殿下派非烟进宫去请御医了,让属下来接王妃回府。” 萧瑾珲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慢性毒药? 此时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去救人。 情急之下,云悠然连马车都不打算坐了,待行至稍偏些的地方,她和墨影、丽影连马车夫都没有惊动,悄悄弃车飞出,运起轻功朝着定王府疾速掠去。 见此,原本跟在马车旁的骆骁也紧紧跟上,直到回到王府,马车夫请他家王妃下车等不到人,壮着胆子掀开马车帘儿,才发现车上竟空无一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昨夜趁乱给我儿子下的毒?肯定是你!只有你最容不下我的儿子,只有你!” 云悠然刚带着墨影、丽影踏进萧瑾珲的寝室房门,劈头盖脸迎来了水侧妃的一通指控。 “墨影!” 救人要紧,云悠然不想因为水侧妃的无理取闹而误事,她喊了护在她身侧的墨影一声,墨影立刻会意,她上前十分干脆利落的点了水侧妃的穴道并扶着她摁在是离的最近的椅子里。 被点了穴的水侧妃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余狰狞的面孔和眼珠子死死瞪着云悠然。 “参见王妃!”花侧妃等。 “拜见王妃!”众婢女。 “王妃,快来给珲儿看一看!” 室内众人赶紧的向赶回来的王妃行礼,里间的萧君昊更是一脸急切的叫云悠然进去。 “不必多礼,怎样了?” 云悠然疾步进到里间,只来得及冲萧君昊点了点头就问向了正在抢救的府医李大夫。 “回王妃,小公子所中之慢性毒至少由六种毒素混合而成,其中两种毒素的作用是中和,两种毒素的作用是延缓,目前,最烈的剧毒七步蝎毒尚被压制,若其毒性彻底被激发,怕是神仙都难救!还有一种是何毒老朽尚未查出。 “只可惜发现时毒已发作,有些太晚,一时半会儿,老朽根本理不出这毒炼制时各种毒剂的融合顺序和剂量的多寡……” “丽影,速倒杯清水给我。墨影,把药箱里的银针包拿进来!” “是!” 李大夫叙述的过程中,云悠然已为萧瑾珲做完了检查。 这毒确实不容小觑,幸亏发现的还不算太晚。正如李大夫所说,若七步蝎毒被彻底激发,再想救这孩子,真的难如登天! 即便勉强救回来,毒性对孩子身体的损伤也可能是永久性的。 “李大夫先在一旁静心琢磨,剩下的暂时交给我。” 听云悠然居然让正在施救的李大夫退下,水侧妃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此刻的水若琼恨不得上前撕了云悠然,她就知道害她儿子肯定就是这个恶毒女人,她就知道! 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一丝一毫声音的水侧妃都快被憋疯了,瞪了云悠然半天发现那个恶毒的女人看都没有看她半眼,她的眼珠子又转向了萧君昊,希望他能阻止那个恶毒女人。 可惜萧君昊也没有看她! 水若琼突然生出了浓烈的恨意,萧君昊居然把她的儿子这么随意的交到那个女人的手里! 他就那么相信她? 以前,她是因为对儿子的感情过于纠结过于复杂而没怎么好好管过他,可当她的儿子双唇青紫,吐了好几次血,面色青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时,与生俱来的母性似乎终于被激发! 她才知道儿子在她心里真的真的很重,自打儿子昏迷后,她的心就一直紧紧的揪着,直觉魂魄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给我吧!” 水若琼极致的焦灼,浓烈的恨意,以及快要熊熊燃烧的怒火云悠然完全不知,当下,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尽快给眼前孩子的解毒上了。 她从袖袋中拿出刚刚从空间移到广袖里的小型灌药漏斗,小心的捏开小珲儿的嘴,将漏斗伸至靠近嗓子让丽影轻轻扶好。 她从丽影手里接过她端进来的水杯,以身体和广袖为双重掩护,极为迅速的将杯中之水引入空间洒在了地里,杯中则换成了空间里的井水。 云悠然边慢慢给小珲儿喂水边对萧君昊道: “殿下,你派人尽快把我接下来说的几味药材备齐,每种只备少量给我送到这里来,记好了,大青叶、苦怜根,马齿苋、与苋草,归零只,雪莲瓣,薄荷叶,黄连……” 云悠然一口气说了二十三种药草,她说的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解毒药物,她知道这些药草王府外院药库里都有。 为了缩短抓药时间,云悠然才只说了这么多,但也不能再少,若太少就有些显假了。 她说的这些,能用上的空间里有,还有一些是根本用不上的,但好处是药房里有不必外出去抓。 虽说没指望拿她刚刚说的这些药草救孩子,但必须得有这些铺垫,她待会儿才能以此为掩护调制真正的解毒药丸。 萧瑾珲所中之毒比较独特,她以前配置的解毒药丸解不掉这种毒,必须得现制,总不能凭空制出解毒药丸不是? 云悠然说的比较慢,待她说完,李大夫已经非常及时的将她提到的药材名称都给写了下来。 萧君昊朝云悠然点了点头,让骆骁带着药方速去前院药房抓药。 骆骁领命立刻退下。 几乎说完药材名称的同时,那杯井水也已被云悠然全部给萧瑾珲喂下去了。 云悠然早就发现了玄月空间里的井水有着非常独特的功效,尤其对毒素的扩散有着一定的抑制甚至净化作用。 她打算先喂萧瑾珲喝一杯井水,然后以银针护住萧瑾珲的心脉,再借机进空间给萧瑾珲调制解药。 之所以需要进空间里调制,是因为那样可以多出三倍的时间来。 她这是要从阎王手里把萧瑾珲给抢回来,自然得分秒必争!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降横祸 “丽影,速速脱去珲儿的上衣。” “是,王妃!” 喂完水,云悠然将杯子和小漏斗放在了一旁小几上的托盘里,吩咐完丽影,又从候在一旁的墨影手里接过了银针包。 在等待丽影为萧瑾珲脱衣时,云悠然郑重的对室内众人道: “我要先为珲儿施针,室内人越少空气越好,你们先出去在外间等着,顺便放下帘子。 “施针过程中绝对不能被打断,还请殿下一定要帮我盯着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哪怕是宫里的御医来了也不能让人进来。” “好!”一个好字托付了萧君昊全部的信任。 缠了瑞王世子五年多的宿疾,不知看过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王妃却说她在三四个月里都能治好,加上去年归途中王妃还替他解过奇毒,萧君昊相信,王妃既这么沉稳,这次也一定能解掉珲儿身上的毒。 定王殿下都应下了,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不管是李大夫还是内间的丫鬟小厮,都跟着萧君昊齐齐退了出去,帘子也被走在最后的墨影给放了下来。 待丽影三两下为萧瑾珲脱完衣服,云悠然把她也给打发了出来,让她和墨影务必守在帘子外面,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云悠然特别强调,即便是萧君昊也得拦在外面,实在拦不住就喊她一声。 在外面的一众人听的一头黑线,包括萧君昊也是。 难道王妃就这么不相信他? 若非时机不对,众人肯定会揶揄的看向他们家殿下的吧?可此时此刻,显然都没有这个心情。 云悠然还让丽影备两只空碗一大杯凉开水,待骆骁送药过来,在帘外明确请示过她,并得到她准确的回复时才可以送到里间来。 丽影恭敬应下立刻退了出去。 有墨影和丽影在外面守着,云悠然心下稍定。 施针护住心脉所需时间并不多,施完针她要立刻进空间为萧瑾珲配药,她凭空消失于室内的事绝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 虽说外间的动静她即便在空间里也能听得到,可万一她专注于调制解药而一时疏忽让别人发现她没在室内那她如何解释?难不成要说她躲在小珲儿的被子里? 连她自己都不会信的好吗? 所以,一定要事先叮嘱到位才行。 云悠然施针一向是又快又准,运针更是纤毫不差,半刻钟左右就已完成。 起身后,云悠然将床帐放下立刻进到空间,以意念把她所需的药材全部调到了一处,以精湛内力把药材震成粉末,专心致志的制起药丸来。 云悠然在空间里精心调制着解毒药丸,而外间此时的气氛十分的压抑。 到了外间,萧君昊觉着一直点着他琼表妹的穴道总归不太好,尤其是当着大夫和下人的面。 于是他亲自给水若琼解了身上的穴道。 “不要脸的女人,你住手,你快滚出来!” “琼表妹!” 恢复了行动自由的水若琼立马起身,目标十分明确,完全没有理智的大声嚷嚷着,完全一副要朝里间冲去的架势,被眼明手快的墨影给又一次给封了穴。 带着几分少有的不奈,萧君昊亲自把水若琼给扶回了原来坐着的椅子里。 得亏墨影下手快,否则,此时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得水若琼肯定会拼命往里闯,即使闯不进去也会持续大喊大叫。 萧君昊想通其中关节也没有怪墨影的以下犯上,因惦记着儿子的身体,也没有意识到王妃的婢女胆子实在够大,居然敢在她主子不在场的情况下当着他的面儿点王府侧妃的穴。 墨影根本没想那么多,姑娘让她和丽影守好门,她就一定要死死地守好。 丽影刚刚正在从丫鬟手里接过她们拿来的碗和水,守门的就剩她一个了。 不赶紧的先下手制住水侧妃,难不成要让她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影响姑娘医治? 那样说不定真的会害了小公子的性命! 被再次点住穴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水侧妃目光似是淬了毒般,她恶狠狠的瞪着一而再再而三冒犯她的墨影。 此时此刻,水侧妃心里就是再恨,别的什么她都做不到!莫说狠狠的揍墨影一顿,连骂她两句都做不到。 她死瞪着墨影几瞬,发现墨影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下,跟木头桩子一样守在帘子旁一动不动,再想想自己带来的那两个没用的丫鬟,半点忙都帮不上只会扯后腿,水侧妃恨得牙根痒痒却完全无计可施。 感受到自家侧妃阴恻恻的气息散出,采薇和采莲悄悄往后缩了缩,低头一副鸵鸟状,尽可能的降低着各自的存在感。 有王妃在里面抢救,萧君昊心下虽着急但还算镇定,可李大夫就没有那么镇定了,他不止一次的问,王妃真的能解了小公子的毒吗? 虽说王妃是医毒双绝的童神医的关门弟子,可她到底太过年轻了!但此时不信王妃也没有别的办法,御医尚未到,他一时半刻真的配不出解药来。 王妃刚刚说的都是常见的解毒药物,并没有说每种药需要抓的具体克数,她还吩咐把药抓来给她,又备了碗和水,应该是要制作药丸而不是让人去煎。 也不知道那药丸制出来后是否有效。 此刻的李大夫只盼望着宫里的御医能尽快到来。 而此时,最为担心,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当属照顾萧瑾珲的一众下人了。 奶娘和两个贴身丫鬟已被分开关着,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也基本都被控制了起来,除了今日新派的。 若是小公子真有不测,他们肯定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不但如此,能不能利利索索的死去都不一定呢! 即便小公子侥幸度过此劫,他们也不一定能有好结果。 可他们真的好冤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天降如此横祸? …… 外面的一切云悠然完全不知,也没工夫去关心,前后用了两刻多钟的时间,解毒药丸终于制成,而外面的时间才仅仅过了十分钟左右,这不,药都还未抓来呢。 云悠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带着刚刚制成的药丸立刻出了空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喷火的眼神 云悠然走到床边,将床帐重新挂起,把护在心脉处的银针全部拔下,揽起萧瑾珲小小的身子,轻轻捏着他的下颌,分了三次将解药给他服下。 待服完解药,云悠然拉过一旁的中衣给小家伙穿上,扶他重新躺好。 “姑娘,药抓来了。” “送进来吧。” 墨影禀报时,云悠然刚好给萧瑾珲盖好了被子。此时的她已在室内,便出声让墨影把药和备好的碗和水都送进来。 虽说解药已服下,不多时毒便可解,可该打的幌子还得打到底。 听王妃让送进去,墨影和骆骁一起将东西给送了进来,二人刚把东西放下就被云悠然给清退了出去。 她配置的解药虽能解除毒药所有的毒性,但这毒十分的阴损,对小珲儿的身体已经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虽说损伤并不大,但孩子毕竟还小,处于急速长身体的阶段,任何隐患都可能会导致孩子自身免疫力的下降。 云悠然打算待毒解了后喂萧瑾珲喝些桃汁,如此便可再无后顾之忧,还能给孩子打好身体基础,若无其它原因,小珲儿将来肯定会很少生病。 做好决定,云悠然又将床帐放下再次回到空间,摘了颗桃子清洗了一番,几乎将一半的桃汁给挤到了小碗里。 将盛有桃汁的小碗暂时留在了小几上,云悠然将缺了不少汁的桃子给吃掉,洗干净手才又出了空间。 “丽影,让珲儿的丫鬟备个恭桶在口等着。”一出空间云悠然就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 她为小家伙备了半个桃子的桃汁量,还是玄月空间最原始那两棵桃树上的桃子的桃汁,待会儿服下后,小瑾珲随时有可能出恭,有备才无患嘛。 让先备好在门口候着,随时可以送进来,小孩子可不一定憋的住,何况还极有可能是个刚清醒的小家伙。 “是,王妃!” 丽影应了声,还未来得及安排呢,萧君昊已先下令了。 吩咐完该准备的,在等毒解的过程中,云悠然还做了些表面文章。 她从骆骁带来的药包里挑了几片吃不坏也吃不好不痛不痒但味道较重的药材以内力震碎,给两个空碗都染上了药物的味道,加了杯中的凉白开搅匀备在了几上。 接着,又随意挑了一些药材另外包好放在一旁,其他药材则被她全部收进了空间玄月阁的三楼大药房里。 如此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云悠然几乎已经做完了全部,只需等了,御医才匆匆赶了过来。 外间儿的行礼声、交谈声云悠然都没有理会,她只关注着床上的小家伙。 她再次将床帐挂起,看着小家伙小脸上的灰白和唇上的青紫已逐渐褪去,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便又给他把了一下脉。 检查完发现毒素马上要全部解去了,云悠然心下欢喜,点了小家伙的昏睡穴继续耐心的等着。 此时她没办法不点,小瑾珲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等孩子醒过来后她就没法子给他喂桃汁喝了,所以只能让小包子继续昏睡喽。 何况,此时的小家伙处于沉睡中更好,能安安静静顺顺利利解毒! 里面已放下心的云悠然老神在在,静候中还悠哉悠哉的坐在窗边小榻上闭目以意念翻看着空间里的画本。 而外面,此时除了墨影和丽影外,其他人就没一个不着急的。 墨影和丽影并不是因为不关心萧瑾珲而不着急,而是她们对云悠然有着绝对的信心。 萧君昊虽然也相信云悠然,但程度远比不上墨影和丽影,但他还算镇定。 对云悠然的医术并没有多少了解的李大夫却有些坐立难安,而被请来之后只候在外间的董清池和颜从征两位擅长解毒的御医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王府派去请他们的侍卫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到了这里,看殿下的脸色依旧带着焦灼,可为何不让他们赶紧的去救治小公子? 他们还需在这里等什么? 救命可不是儿戏,每多耽搁一息便多一分的危险! “定王殿下,不需要我等立刻进去看看?”尚药局直长董太医实在是耐不住了,再次问向定王萧君昊。 “暂时不用,两位还请稍等,待王妃出来后再说。” 萧君昊对两位御医说完又对花侧妃和两位庶妃道: “你们三个先回去吧。”候在这里也是干着急,还不如让她们回去。 “是,妾等告退!” 花侧妃三人刚退下不久,水五郎匆匆冲了进来。 “珲儿怎样了。” 今日下了衙,兄弟几个分别去了各自负责的店铺监督改造,大外甥中毒一事还是他忙完后回到王府才听管家说的。 一听大外甥居然中了剧毒且危在旦夕,水五郎的魂儿都快给吓没了,立刻飞檐走壁式狂奔了过来。 “王妃正在抢救。”萧君昊答了一句。 听说云悠然在抢救,水五郎心下立刻没那么慌了。对云悠然,他的信赖与日俱增。 见自家五哥只问了一句脸色就缓和了下来,水若琼对此简直难以置信! 那个贱人究竟给他们几个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硬生生的把她儿子交给罪魁祸首去“抢救”! 笑话! 水若琼越想越气,眼里的火再次熊熊欲喷。 稍稍放心了些的水五郎这才有功夫看向坐在一旁的妹妹,正好和自家妹妹蕴含着怒火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水五郎一个激灵,赶紧的收回了目光。 见妹妹并未骂他,水五郎直呼庆幸,以为他妹妹在外人面前总算还知道顾及几分他的颜面,遂悄悄舒了口气,随便捡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水五郎哪里知道,他妹妹被丽影给点了穴,否则,就冲着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岂能轻饶他? 里面的云悠然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走到床边又为萧瑾珲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再三检查毕,确定毒已全解,复坐于床上,将小珲儿扶起搂在怀里,将空间小几上装有桃汁的小碗移至手中,慢慢给小家伙投喂起来。 并非云悠然故意不告诉外面众人毒已解有意让大家着急,实在是药送来的比较晚,制药得有个过程,她得留够制药的时间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瘪着小嘴 云悠然觉得,此刻她就是告诉大家她有解毒的绝对把握,跟不告诉并无任何区别。 相信她的,她不说也会相信。不信她的,她就是说破嘴皮依旧没法安心。 与其徒费唇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做好该做的。 只是着急几刻钟又有什么要紧?待会儿让大家亲眼看到健健康康的萧瑾珲,比什么都强! 给萧瑾珲慢慢喂完桃汁,将小碗小勺收进空间,云悠然才将之前点了的睡穴给解了。 暂时将小家伙放回床上躺好,云悠然走至小几旁,端起之前备好的极少量但味道绝对够劲儿的药汁回到床边,重新扶起小家伙再次揽在怀里,慢慢给他喂了起来。 虽说这药是用凉开水跟药物粉末搅拌而成,制作过程极其简单粗暴,但因分量极少,药性极为温和,萧瑾珲刚刚还吃下不少桃汁,云悠然并不担心这几口药汁会吃坏他的小肚肚。 许是因为药实在太苦,才吃了三小口,小家伙的小眉头就皱了起来。再喂,小脑袋居然抗拒的摇晃起来。 云悠然也不勉强,原本喂他吃几口只是为了掩盖桃汁的味道,之前喂的三口应该已经能达到目的了。 云悠然准备再次将小家伙扶着躺好时,小家伙雾蒙蒙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慢慢睁开了。 睁开时,眉头紧锁,小嘴瘪着,眼神略带迷茫。 “你醒了,先躺好稍等,阿……母妃给你喂些水,你的小嘴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云悠然差点自称阿姨,还好收回的快。没有自己的孩子就荣升母妃,也不知道是幸多一些还是酸爽更多些。 看着眼前唇红齿白长睫毛大眼睛颜值超标的小可爱,还不哭不闹又有点刚刚情醒的迷蒙,云悠然被萌狠狠萌到,心想,大抵还是幸的成分更多些。 “悠然,珲儿怎样了?” 仅仅一帘之隔,云悠然的话音外面众人自然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其他人因为云悠然早先叮嘱过都忍着没有吭声干扰她,水侧妃倒是想吭声想冲进去,可惜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干着急。 来得晚不知道前情的水五郎虽感觉有些怪异,但半点也不影响他出声询问。 “珲儿已经醒了,已经没事了,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进来。对了,恭桶可以拿进来了。” 刚刚吃了那么多桃汁,小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出恭! “拜见王妃!” “不必多礼,先在一旁候着。” 云悠然边给小家伙喂水边应了一声,一杯水尚未喝完,小珲儿那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许是害羞,憋起嘴不吭声。 “快把恭桶拿过来,我先出去了。” “是!” 见她在,小家伙虽一咕噜爬下床但愣是忍着不肯出恭,云悠然很自觉的端着杯子走了出去。 云悠然刚走到外间,从里间传出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 云悠然心道,得亏小朋友再有一个月才满两岁,否则,被这么多人间接围观了这辈子最大最彻底的一次出恭,这经历,怕是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结! “悠然,好了吗?” 见云悠然出门,水五郎立刻起身朝着她迎了过去。 “幸不辱命,珲儿已安然无恙。” “参见定王妃!” “参见王妃!” “拜见王妃!” …… 虽不知道云悠然的名讳,但从云悠然的气度和同水五郎的对话中两名御医猜测出刚刚走出内室的这位便是定王妃,于是赶紧的起身行礼。 两名御医行礼了,李大府和一众丫鬟也跟着再次行了礼。 “不必多礼!” 云悠然接着对站在水侧妃旁边的采莲道: “采莲,你安排个珲儿身边的丫鬟从外面把寝间窗户打开散散味,并让那丫鬟在窗口等着,把恭桶从窗口接出去。” 此时屋子里的味道虽极难闻,但谁也没有露出不好的表情。此刻大家更多的是担心小家伙的身体,没谁顾得上异味。 虽然云悠然已经明确说了萧瑾珲已安然无恙,但除了墨影、丽影还有水五郎以及萧君昊外,再没有谁能真正的相信。 云悠然知道,待会儿李大夫和从宫里来的两位太医肯定要给萧瑾珲再做检查,不能因为眼下顾不上就任由异味留在里间熏孩子且让孩子尴尬不是? 窗子开开散味儿能快些,把恭桶从窗户递出去,如此不必经过外间,算是给小珲儿多留了些体面。 之所以让采莲去,是因为她的丫鬟墨影和丽影对紫藤苑毕竟不熟悉,云悠然觉得此事还是让采薇或者采莲去安排为妥。 至于备出恭后洗漱的水,这点不必云悠然特意安排,丫鬟们自然会自动去做。 “是,王妃!” 虽感觉自家侧妃浑身冷气直冒,可被王妃点了名的采莲不得不听从指挥。 很快的,便有丫鬟端了水进来,待恭桶被拿走,小丫鬟立刻伺候小珲儿洗了手。 本想将他原抱回床上,出完恭一身轻的小珲儿却不愿意,但也因为刚刚出恭的事而躲在里间不愿意从里间出去。 见小公子不愿意再回到床上去,看着也再无不妥,小丫鬟便取来外裳给小公子穿好,将鞋袜也给穿好,才端着水盆齐齐退下。 待小丫鬟们走出来后,屋子里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云悠然终于对大家说帘子可以搭起来,大家也可以进去看小瑾珲了。 云悠然话音一落,水五郎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对着他的大外甥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看个没完没了。 “珲儿,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参见五舅舅!参见父王!五舅舅,珲儿没不舒服啊。” 原本因他刚刚出恭的动静太大而红着小耳朵的小珲儿,被他舅舅粘在他身上的目光给很好的转移了注意力。 五舅舅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小瑾珲的大眼睛里露着不解,内心里,估计更多的是吃不消吧? 萧君昊紧随水五郎身后走进了内间,看着儿子脸色恢复了正常,且还颇为红润,才觉察到之前他的心一直高悬着。 等他回过头想要对王妃道声谢时,发现王妃正在跟外间的大夫和御医说着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法面对朋友 “李大夫想进去就去吧,正好给珲儿再检查一下,看他体内是否还有未清之毒。两位御医若是愿意去也可以一同进去。” 见李大夫频频往里看,明显急的不行但脚步却一直未动,云悠然索性主动开口让他进去为萧瑾珲去做检查。 “是!” “多谢定王妃!” 若非身份所碍,李大夫肯定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他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硬是等着定王妃发了话才走了进去。 两位御医尽管带着一头雾水,但也跟了进去。 云悠然觉着李大夫和两名御医给小瑾珲检查一下更好,如此也可以给她做个证明,这孩子的毒她确实已经给解了,省得水侧妃再出什么幺蛾子。 小瑾珲中毒一事着实蹊跷,这可并不是什么一不小心吃了相克的食物导致的中毒,也非砒霜鹤顶红之类不是特别难得的剧毒,而是专门调制的且极其阴损的毒。 这种毒,即便有权、有钱也不一定能得到,多出自西南某些擅毒的部族,一般不会流传于外。 昨夜是混进了黑衣人,可据春影香影说那黑衣人连紫藤苑的边儿都没摸着就被暗卫给惊走了。 那么可爱的孩子,若是她回来得再晚些,或者空间里制解药所需的成分稍欠一些,这孩子即便救回,也不一定依旧健康! 究竟是谁,又为何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呢? 平时,王府后院其他人都不怎么去紫藤苑,何况水侧妃正在禁足当中,就更不会去了。 难不成这毒是紫藤苑内部的人所下? 不会吧? 难道是因为水侧妃惹了哪个下人,惹的十分狠,那下人报复到小珲儿身上了? 可一般的下人也没法得到那样阴损的特制毒药啊! 总不至于是水若琼这个做母亲的干的吧? 她怎么会这么想? 云悠然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赶紧的摇了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呢,水侧妃怎么可能把黑手伸向自己的孩子? 刚刚她进来时水侧妃的焦急并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正的着急! 想到此,云悠然才后知后觉有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她,才发觉她们主仆三人还没有解开水侧妃的穴道呢。 “给她把穴道解开吧!” “是!” 丽影应了一声过去给水侧妃解了穴,恢复行动自由的水侧妃并未先进内间去看已恢复健康的儿子,而是冲着云悠然扑了过来。 可惜,有墨影和丽影在,柔柔弱弱的水若琼怎么可能近得了云悠然的身。 有时候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你太恶毒了!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珲儿?他还那么小!” 打不到恨到极点的人,水侧妃开始小声辱骂起云悠然来。 珲儿所中之毒李大夫都束手无策,云四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居然就把毒给解了,若说不是她早已备有解药打死她也不信。 这个贱人肯定是为了引起殿下的注意才拿她的儿子做工具,太恶毒了! “请水侧妃注意用词,你再口不择言,休怪我们不客气!” 墨影十分气愤,她家姑娘一路急急掠回王府,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立马开始抢救水侧妃的儿子,她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如此恶语相向,这脑子怕是离家出走了吧? “贱婢……” 见水侧妃骂她还不够居然还辱骂起了墨影,云悠然火冒三丈,她的丫鬟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呢,水侧妃也不知道觉得自己是哪根葱,谁给她的底气辱骂她的丫鬟? 云悠然迅速而果断的点了水侧妃的穴将她又塞回了椅子里,既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原本她是想甩给水侧妃一个大耳刮子的,可水五郎的面子还得给,他此刻就在里间,若是她当众打了他妹妹,尴尬的还是水五郎! “看在水五郎的份上,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以后说话嘴巴放干净些。墨影,丽影,我们走。” 云悠然看了眼似是因听到些许动静从里间才刚走出的萧君昊和水五郎,朝着他俩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去。 水侧妃这个态度,墨影和丽影也是半刻都不想多待了,听云悠然招呼她们走,立刻应了声准备跟着云悠然离开。 “王妃,你先回去,待会儿我去梧桐院看你。” 萧君昊和水五郎原本在等着御医给萧瑾珲做检查,听到外间似乎又起了冲突。 虽因声音很低听的不是很真切,他们俩也还是走了出来。 刚到外间,就听到云悠然跟水若琼所说的话,两人都十分尴尬。 “你们都还未曾用晚餐,且还要调查珲儿中毒一事,你知道这几日我有别的事脱不开身,这事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得你多费心了,不必再分心管我。 “另外,花侧妃她们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 今天先是在瑞王府精神高度紧张的为瑞王世子医治了一个多时辰,申时初,就和瑞王妃婆媳,还有瑞王府唯一嫡女宜宁县主一起共进了氛围并不怎么轻松的下午餐。 才出瑞王府,又急匆匆的往定王府赶,一回来就忙着救治小珲儿,虽然不至于累,但云悠然还是想回去早点洗洗进空间里闻着花香好好躺会儿。 先休息一下,说不定晚上她会想要溜出来转一圈呢…… 最重要的是,云悠然觉着萧君昊更应该留在这里好好管管他的水侧妃,别一张口就乱咬人。 她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及时控制住自己那不怎么柔顺的爆脾气,若是因水若琼而影响了她和阳光少年水五郎之间的关系,云悠然觉得实在划不着。 “悠然,对不起!谢谢你!” 你救了大外甥我妹妹还这么不懂事的怪你,实在是对不起! 谢谢你救了我的大外甥!谢谢你盛怒之下还能顾及到我的颜面!谢谢你不计较我妹妹的无理取闹! 此刻,水五郎的心情复杂极了,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一边是他极崇拜也极珍惜的朋友。 亲妹妹是非不辨不依不饶,让他很难面对朋友。可让他在此时此刻对差点失去亲生儿子的亲妹妹说一些苛责的话他一时也说不出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何视而不见 “水五郎,在我心里,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不用为任何人向我道歉。 “珲儿已经没事了,放心吧,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云悠然的一番话使得水五郎眼睛有些发涩,云悠然对他笑了笑,带着墨影和丽影走的十分干脆。 身后,萧瑾珲那小小的身影也追了出来,一双清亮亮的大眼睛盯着远去的人。 “珲儿,可知道今日是谁救了你?” 萧君昊看向儿子问他道。 “是母妃!” 萧瑾珲似懂非懂,只是他天生聪慧,从周围人所说的话里头判断出就该这么回答他父王。 “珲儿,你母妃今日救了你,以前还曾救过你父王,知道长大后该怎么做吗?” 水五郎摸了摸萧瑾珲的小脑袋,还想抱起他,结果被萧瑾珲给躲开了。 “舅舅,我知道,要记住母妃的好,长大后孝顺母妃。” 萧瑾珲的声音虽然奶声奶气的,但态度颇为认真,看上去有点反差萌。 “珲儿说的对,要记住母妃的好,长大后要好好报答你母妃。” 萧君昊蹲下身子,双手扶着萧瑾珲小小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态度极为认真的道。 “是,父王,我会记住的。” …… 外面两大一小三个男子的对话声,每传入耳中一句,水若琼就觉着是对她凌迟了一次,她真想把耳朵给塞上! 外面的三位,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的亲儿子,一个是她的丈夫,此刻,一个个的却全向着云四那个贱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此事的蹊跷之处,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贱人?难道他们从没怀疑过是那个贱人昨夜里趁乱给珲儿喂的毒吗? 王府后院就那个贱人既会武功又懂医术毒术,还是从神医谷那样的地方来,身上常备一些罕见的毒比一般人容易的多不是吗? 如此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 察觉到自家侧妃的气息越来越阴郁,怒火越来越盛,采莲和采薇心下别提有多慌张了。 之前王妃在时她们俩一直在做透明人没敢冒头,侧妃肯定都恨死她俩了。 两人觉得此刻她俩必须得做点什么以补救,否则回去后绝对有她们难以承受的果子吃。 采薇和采莲之间已十分有默契,她俩互看了一眼,朝着对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由采薇开口问向候在一旁的李大夫和御医道: “大夫,请问小公子身上的毒可解了?” 李大夫早已感叹的无以复加,早就想禀报一番,怎奈殿下他们出去送王妃了,室内的侧妃又一脸阴沉,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此时见水侧妃的大丫鬟相问,他赶紧的道: “毒已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解了,小公子身上的毒不但解的十分彻底,感觉他的身体似乎比中毒之前更好了一些,王妃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令老朽十分佩服!” 李大夫的话让水若琼听的更加不舒服了,所以说大多数的技术流都太过专注于技术,这情商真是稍稍有点儿欠缺啊! 你难道看不出水侧妃都恨不得吃了王妃吗?当着她的面儿如此的夸赞王妃,就不怕被水侧妃给惦记上? 事实上李大夫真的已经被水侧妃恨乌及乌了。 他被水侧妃记恨也不单单是因为水侧妃恨云悠然,更是因为刚刚室外的三个男子对云悠然的态度,李大夫只是刚刚好撞到枪口而已。 因为升起了偏见,对于李大夫刚刚所说的水若琼一个字都不相信,她用她双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看向了一旁的两名御医,以眼神相询。 两名御医原本目不斜视的站在一旁,李大夫说完后他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下意识的看向了水侧妃,刚好接触到了她询问的目光。 如此便不得不回答了。 两名御医中的那位身着蓝衫的颜御医开口道: “小公子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中毒迹象,甚至查不出任何中过毒的痕迹。” 颜御医说完,董御医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两名御医之前都没有给萧瑾珲检查过身体,他们检查的是云悠然已经医治过的萧瑾珲,没有对比,他们自然没法说出萧瑾珲身体前后的差别。 但他们能十分确定的是完全检查不出小公子身上曾经中过毒。 一般中过毒的病患,即使刚刚解了毒,从脉象上还是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小公子这身体是真的检查不出一丝一毫曾中过毒的痕迹,若非他们真真切切听说了小公子之前中过毒,加上王府府医的那副十分不解的困惑神情也不似作伪,他们真会以为小公子原本就没事。 定王妃竟能一下子将毒素清理得如此彻底还真是不一般。 难道这位童神医的关门弟子毒术已经非常高了?还是刚好碰上她擅长的或者曾经解过的毒呢? 童神医医毒双绝,给他的关门弟子传授几种常见毒的解毒方法再正常不过。 之前并未为小公子检查过身体的两名御医根本不知道小公子所中何毒,就连曾为小公子检查过的王府府医也说不清楚,两名御医就更不好判断了。 于是,他们只把他们能确定的说了出来。 李大夫若信口开河,有可能是被云四那个贱人给收买了,但没道理宫中来的两名御医也被云四给收买。 这么说,至少儿子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好了就好! 肯定是云四那个贱人投的毒,肯定是她! 刚刚李大夫和两名御医的话正返回室内的萧君昊和水五郎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加上珲儿健康活泼的样子就在眼前,他们心里的石头早已落了地。 尽管如此,这毒是谁下的,为何要这么做一定要查清楚。 敢在王府后院给小公子投毒,这也太无法无天了,萧君昊决定亲自调查此事。 险些危及到外甥性命,水五郎对此十分恼火,但毕竟涉及到王府后院,水五郎虽然超想为他的大外甥亲自揪出凶手,可到底有许多不便之处。 他犹豫了再犹豫,终究没向萧君昊提出想要一起调查。 第一百四十章 都是因为你 云悠然和墨影、丽影刚一回到梧桐院,春兰她们就围了过来。众丫鬟那副没大没小的样儿,把正巧路过的连嬷嬷给看得满脑袋黑线成摞儿往下掉。 不过她终归没说什么,只默默的走开了。 说也不听,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小公子已经没事了,快去备水,你家姑娘我要沐浴。 “还有,春兰,派人给花侧妃、陶庶妃还有宫庶妃通知一声,就说小公子已无碍,让她们该吃吃,该睡睡。” 知道丫鬟们围着她想要问的是什么,在她们开口前云悠然先将结果给说了出来。 “是,姑娘。” 春兰应声退下去做安排了,墨兰紧走两步跟上自家姑娘的步伐禀报道: “姑娘,谭舞说前期准备都已做完,随时可以开始教授习武。” “动作还挺快的,明日包两个荷包给谭舞和谭禾送去,顺便告诉她俩,她们是教习,习武这事如何安排她俩说了算,有什么事直接跟花侧妃和穆管家提就好,不必再回我。” 谭舞和谭禾倒是蛮尽心,这么快就做好了准备,云悠然觉得应该好好嘉奖一番。 有奖励才有动力嘛。 “是,姑娘。姑娘你说究竟是谁那么恶毒,居然处心积虑的去祸害一个孩子?”夏蝉颇为不解的疑惑出声。 “或许不是有意,而是误食的呢?”云悠然还未开口,春竹先将话头给接了过去。 “怎么可能误食?刚到紫藤苑时我听李大夫说那毒他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呢,肯定是特意找来害人的。” 丽影觉得春竹的猜测完全站不住脚,若是那毒并不十分特殊,她还有可能相信,可事实并非如此。 “可是听说紫藤苑平时也没谁去啊,府里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去害小公子。” 一听夏蝉提起这一茬,丽影十分不忿的道: “一说这事我就来气,水侧妃真是一点武德都不讲,她居然血口喷人,王妃好心好意赶过去救小公子,她不感谢也就罢了,一开口就把黑锅扣给王妃,着实可恼!” “啊,这也太过分了吧?这简直就是污蔑!” “就说嘛,太过分了!” “听说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要想找出幕后黑手,就得找最大的获益者。可小公子若是有了麻烦,我还真的想不出最大的获益者是谁。” “还真是,咱府里就小公子这么一根独苗,他若遭殃大家只会跟着倒霉,哪还有谁会获益?” …… “好了,万幸珲儿没事,至少大家都不必再着急。至于其他,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咱们静待结果就好了。 “你们都用过晚餐了没?如果还没就赶紧去吃东西,我在瑞王府已经吃过了不必考虑我,待会儿洗漱完我就会去休息,你们自便。” 今日府中上下都为萧瑾珲担着心,怕是大多都还没有吃饭呢,她的丫鬟们十有八九都还未吃吧? “哦,那我们就去吃饭了,姑娘这一说,还真觉得有些饿呢。” “去吧去吧。” …… 梧桐院那边平静且祥和,一片岁月静好,紫藤苑这边的画风则完全不同。 待派人送走御医,李大夫也退下后,紫藤苑里的晚餐也上了桌。 餐桌上,水侧妃坚持说毒是云悠然下的,为了不影响小瑾珲用餐,萧君昊跟水侧妃表示调查的事餐后再说,水五郎也让她妹妹先吃饭,可怒火满腔的水侧妃哪里有心情好好吃饭? 这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她似乎被那种亲人集体背叛了的强烈锥心感包围着,怒恨夹杂着失望,被各种情绪给早已喂饱哪还需要吃什么东西? 即便此刻儿子安然无恙的陪在她身边,也没有抚平多少她内心里的翻涌。 餐桌上的气氛压抑而别扭。 刚放下筷子,水五郎就带着他的大外甥去外院溜达消食去了,屋内只剩下了萧君昊和水若琼。 “表妹,早点休息,调查的事交给我。” 儿子遇到这样的危险,琼表妹一定是吓坏了,萧君昊叮嘱了他表妹一句起身准备去外院。 “殿下,云四下毒谋害我的儿子,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就是不把她抓起来好好审审?” 水侧妃几近执拗的抓住萧君昊的衣袖逼问他道。 “此事本王会调查清楚,表妹去休息吧。” 萧君昊打算抽回袖子离开,因水侧妃攥的过于紧而一时未能抽出,只得站在原地侧首看向她。 “我儿子差点被那贱人给害死,你还舍不得抓她?” “表妹!再怎么担心珲儿也不是你随意出言不逊的理由!” 萧君昊有些不敢相信,一向温婉的琼表妹,如今怎么随口就能说出如此不堪之词! “好,你不舍得动她也行,明日我就进宫去找姑母,我要告诉姑母,你为了维护那个凶手……” “表妹!刚刚当着珲儿的面,你已无凭无据诋毁了王妃多次,你可知你这样会对珲儿造成怎样不好的影响? “还有,表妹,你僭越了!” 萧君昊终于生出了几分不耐,说话的语气不觉有些加重。 水若琼被萧君昊所说的“僭越”二字给明显打击到了,她松开了抓着萧君昊衣袖的手,有些伤的又有些激动的道: “你这是在嫌弃我只是一个侧妃,没有资格指控王妃是吗?是谁把我变成一个妾的?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宣扬的几乎全上阳国都知道你心悦我,陛下会赐下这桩婚事吗? “我好歹是伯府嫡长女,若不是你,我会成为你的妾室吗? “怎么,你的正妃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我这个妾室连说都不能说了?差点没命的,是我的儿子! “你现在是要用身份压我让我不要开口吗?” 伺候用餐的两名小丫鬟眼见侧妃跟殿下似乎快要吵起来了,吓得躲在旁瑟瑟发抖,生怕被波及。 而听到水侧妃这番话的萧君昊,脑袋有那么一瞬是空的。 当初父皇赐婚琼表妹为他的侧妃时,他是既欢喜于终于能如愿以偿,又深觉委屈了她。 此事,的确是他欠了琼表妹的,他欠了她一个正室的身份。可父皇早已下旨为他定下了云四姑娘为正妃,此事早已满京皆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何打她们 心悦的女子最终成了他的侧妃,萧君昊对此一直深感内疚。 可此时此刻,被这样直白的责问,萧君昊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有那么一些些的委屈。 对于早前的婚约,他也曾全力抗争过,甚至宁愿抛却一切军功,包括放弃定王封号以及亲王封地,只为能换取退婚求娶表妹,可父皇他就是不答应啊! 犹记得那时他还曾因此向表妹道歉,可当初琼表妹不是明确的说了她不在乎身份,明确的说过只要两情相悦就足够了吗? 原来,她一直都是在乎的! 不管怎样,他承认,关于此,是他欠她的。 今晚或许是他用词不当,或许是他不该用身份说事,可琼表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端指控王妃,难道做的就对了? 无论是否承认,王妃她就是王妃,身份在那里摆着,不容被随意诋毁。 莫说亲王正妃,就是普通平民百姓被随意诋毁恶语相向,怕也十分不妥吧? 况且珲儿还是被王妃救了的,为何表妹就是不愿意正视这些事实,非要一味的跟自己较劲呢? 算了,许是表妹今日被吓坏了才会口不择言,等他把这事查清楚,当事实摆在表妹面前时她也就不会再误会王妃了。 对于自家表妹这段时间以来的屡屡生事,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萧君昊归结为是因她没有安全感之故。 加上今日情况特殊,他只当她是在说气话。 气头上的话哪有什么好听的? 萧君昊略安抚了几句,在水侧妃含怨带怒的目光中离开了紫藤苑花厅。 “吩咐暗卫,开始审问。”一出花厅,萧君昊就给候在外面的亲卫骆骁下令。 “是!” …… 萧君昊离开后,水若琼裹挟着一身的冷气移步去了正厅,采薇和采莲见此赶紧的上前伺候。 “去,叫几个婆子进来!” “是!” 采薇领命,很快把紫藤苑里有空闲的四个婆子全部带了来。 “拜见侧妃!” 四个婆子内心里都有些发毛,她们可都知道侧妃今天发了好大的火,不知此时叫她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侧妃怀疑是她们给珲公子下的毒? 就在她们快要把自己给吓到的时候水侧妃开口了:“把这两个贱婢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掌嘴!”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命令让室内的两个丫鬟和四个婆子都莫名一愣,这样下意识的怔愣反应更加激怒了水侧妃,她怒吼道: “怎么,我的命令不好使了?你们四个,把这两个贱婢给我拉下去狠狠的掌嘴,我不喊停都不许停!” 丫鬟婆子这才反应过来水侧妃让谁打谁,无论是将要挨打的采薇和采莲,还是要打人的四个婆子,此刻心里都直发毛。 采薇和采莲是水侧妃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采薇是陪嫁丫鬟,据说是自小跟在水侧妃身边的,而采莲是王府的,据说从小就在殿下身边伺候,从宫里跟出来的! 四个婆子只是紫藤苑里的粗使婆子,这两位岂是她们能得罪的起的? 她们今天若是把这两个大丫鬟给打了,来日怕是再没有她们的好日子了! 采薇和采莲原本就一直在担心会被她家侧妃迁怒,这样的结果倒是在她们的预料之中,只是心里的那份侥幸碎了而已。 知道求情根本无用,再磨叽可能会受到更重的惩罚,采薇和采莲赶紧的向水侧妃行了一礼,立刻朝着正厅外面走去。 四个婆子见状也赶紧的行礼退下。 “都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见四个婆子面面相觑就是没人动手,采薇不由催促了一句。 四个婆子还是第一次见主动求打的! 可采薇和采莲不得不出声催她们动手,她们再磨磨唧唧的不动手,盛怒下的侧妃一定会加倍惩罚她们的。 若把侧妃给惹急了,说不定还会把她们给发卖出去,那样不是要绝了她们的生路吗? 与走投无路相比,挨打就挨打吧! “两位姑奶奶,得罪了!”你们可千万别怪我们这些老婆子啊,我们这是身不由己! 四个婆子的内心都是崩溃的,为什么偏偏就是她们刚刚忙完了呢?早知道就多忙一会儿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谁愿意干谁干去! 内心里无论多么的不情愿,可手上还得动啊!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此刻都备觉煎熬。 采薇和采莲虽然是丫鬟,但从小基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当下正值妙龄,皮肤都水嫩嫩的,婆子们手上都有些力气,几个大巴掌甩下去,两人的脸颊立刻高高的肿起了! ……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水五郎带着大外甥在外院溜达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亲自抱着他回了紫藤苑。 快到他大外甥居住的紫藤苑内东跨院时,水五郎听到了一些不怎么正常的声音。 他随口问了下新派给他大外甥的丫鬟可知发生了何事,却见丫鬟们被他给问的脸色猛的一变,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回答,水五郎直觉事情不太对。 把大外甥交给丫鬟伺候梳洗,水五郎匆匆朝着声音传来之处走了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采薇和采莲居然在挨打! 他赶紧的出声喊停,结果四个婆子居然像是没听到似的。 他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手一个,把采薇和采莲给拉到了身后护住,然后质问婆子们道: “我让你们住手你们没长耳朵吗?” “奴婢拜见五公子!” 四个婆子只觉太过冤枉,可又不能辩驳。 就是她们想停下来这两位姑奶奶也不敢让她们停啊,侧妃刚刚可是说了,她不喊停就不许停的。 此刻,采薇和采莲嘴肿的已经没法说话了,唇角和鼻子都有鲜血流出,看上去十分的惨。 就这还算她俩运气好,顶多挨了十几下就被水五郎给救下了,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打到什么时候打成什么样子。 “本少出来前,你们可不许再动手了。” 水五郎认真叮嘱了一句匆匆往正厅里走去。 “妹妹,那两个丫鬟犯了什么错,你为何让人打她们?” 一进正厅的门,水五郎就开口问向了裹着一脸寒霜坐在上首的妹妹。 第一百四十二章 藏屋顶听壁角 因为跟她五哥的年纪只差了一岁半,水若琼自小同他的感情相对要更亲厚些,五哥也一直很爱护她。 可她觉得,自打那个该死的云四出现了后,五哥的心就渐渐的偏了…… “怎么,五哥也觉得妹妹只是一个侧妃,连自己院里的丫鬟都没有权利处置了吗?” 水侧妃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凉凉的讽刺了她五哥一句。 “妹妹你说什么傻话呢,若是丫鬟犯了错,该罚自然要罚。 “我就是问问采薇和采莲犯了什么错,难道我的妹妹成了高贵的亲王府侧妃,就看不起我这个伯府的哥哥?哥哥连问一句都不行了?” 直觉妹妹今天是在迁怒,因着心虚有些怕见他这个妹妹的水五郎也顾不得怕了。 不能再惯着妹妹,否则她只会越来越任性。看看现在,就连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采薇都能下得去手让你打成那个样子,长此以往还了得? “哥哥这话就说笑了,连亲王府正妃都跟你那么亲近,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侧妃而已,哪有资格看不起你这位伯府五公子?” 水若琼毫不客气的回怼了回去! 妹妹那副寸步不让的样子,令水五郎十分头疼,他抬步走到妹妹不远处的椅子上落座,耐下性子道: “妹妹,王妃救了珲儿这事你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也可以继续怀疑是王妃下的毒手,可以继续让人查找证据以证明。 “君昊也已吩咐下去让暗卫们开始调查了,我相信若君昊查出确是王妃下的毒,他就绝对不会姑息。 “谋害皇嗣有多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君昊就是有意偏袒,难道陛下,太后娘娘,淑妃娘娘也会偏袒不成? “可采薇和采莲有什么错?你是在怪她们还是在怪你自己? “撇过身份不说,王妃主仆身手都极好,你觉得采薇和采莲能挡得住她们? “采薇采莲也是有心无力,你又何必跟她们置气? “听五哥的,与其重罚她们整的你也不好受,还不如让她们和你一起彻查,早早揪出凶手。 “你不是怀疑王妃么,那就把证据找出来。妹妹你想,若是有了铁板钉钉的证据,到那时谁还能反驳你?” 为了阻止自家妹妹继续发疯,水五郎也是蛮拼的,劝完妹妹后,水五郎赶紧的在心里连连对云悠然说了好几句抱歉。 “我一定能找到证据,到时候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有什么话说!” 水五郎的这几句话效果倒还不错,总算是让水若琼的心里舒服了那么一点点,注意力也总算是转移开了,不再执着于迁怒丫鬟。 水五郎松了一口气,他起身道: “妹妹,时候已不早五哥就先去外院了,你早点休息。” 虽是自己亲妹妹的院子,夜幕悄然降临水五郎总不好多呆,见妹妹情绪有所缓和,遂起身告辞离去。 余怒未消的水侧妃只朝着水五郎点了点头连身子都未起,更别说送她哥哥出门了。对此,水五郎半点都没在意。 再怎样都是自己的妹妹,只要她不再难为别人难为自己就好。 萧君昊令暗卫连夜突审,原在萧瑾珲所居东跨院里当差的下人被全都带去了外院审问,一个都没能漏掉。 明显未单独行动过且毫无下毒机会的下人算是最幸运的,只是被问了几句就带了下去。其他下人,无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几乎都遭受了一番或轻或重的皮肉之苦。 此事对东跨院的下人而言可谓是无妄之灾,可又完全没处讲理,只能自认倒霉。 至于贴身伺候小瑾珲的奶娘丫鬟,自然是重点盘查对象。若说粗使丫鬟婆子纯属天降横灾,那么这些贴身伺候的就不是那么纯粹的无辜了。 跟那些几乎连小公子正脸都看不到的下人相比,他们毕竟有失察之嫌,未能保护好小主子使其遭殃总归是错。 过了十五,皎月会逐日比十五之前晚升起那么半个时辰,今日是六月十八,月光大概要到戌时正才会洒向大地。 趁着金乌西沉月兔未至,云悠然选择了一日里最乌漆嘛黑的时刻,换了一身薄薄的夜行衣,悄悄从梧桐院寝室飞出,融入夜色,仗着高超的轻功和对王府后院暗卫分布的了解,轻松躲过值守暗卫的眼睛,很快停在了水侧妃寝室的房顶。 蹲在房顶仔细感知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云悠然轻轻揭开了房顶的几块瓦片,既利于偷听,偶尔还可以偷看,做完这些后十分利索的进了玄月空间候着了。 反正在空间里,她所能听到看到的范围跟她进空间前所在之处所听所看到的范围几乎一毛一样,她又何必把自己暴露在外面?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很尴尬? 小瑾珲中毒一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云悠然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虽然对自己居然会猜测是水若琼这个做母亲的亲自下的手有些不敢置信,但是那个猜测在她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搅得她都没法安心做正事。 算了算了,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就近去探听一番呢。 夜深人静时,说不定水侧妃会说个梦话啥的,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也不一定呢。呃,她怎么还是先入为主的怀疑水侧妃呢? 罢了,就是没什么收获也不要紧,反正在梧桐院她的寝室她也是在玄月空间里待着,在水侧妃的房顶,她还是在空间里待着,没什么不同不是? 这个壁角她还就听定了,今晚若没收获,那就明晚再来;明晚还没有收获,那就后晚再来,直到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为止。 唯一有可能遭遇的尴尬当属万一萧君昊夜访蔷薇苑,跟水若琼来点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呃,即便真这样,她也可以选择不看不听好好在空间里做自己的正事嘛! 咦,还不能不听,说不定萧君昊来找水若琼就是要告诉她调查的结果呢?若萧君昊真过来,至少今晚他们应该没心思做别的吧? 有心思也不要紧,她听完该听的立马撤就好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药是我下的 定王府上下谁也不知道也没有想到,他们家王妃踏着夜色溜去了水侧妃屋顶去听墙角,就是梧桐院上下都无一人知晓。 戌正二刻,水侧妃寝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寂静中的敲门声哪怕再轻听起来也会格外清晰。 听到声音的云悠然立马打起了精神,虽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敲门的是谁,但选在众人基本都已入睡了的这个时辰过来,十有八九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难道过来的是萧君昊?这么快就查清楚?还是…… 云悠然并没有时时刻刻看着空间外面,听到敲门声前她还在赶制着一款口脂。 她的目的是来听水侧妃的墙角,耳朵倒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可眼睛却没想过一直盯向外面,所以,也就错过了从远处就看清来人是谁的机会。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待会儿一听应该就知道了。 云悠然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洗了洗手,斜倚在花圃旁的软榻上,边吃着早前备好的葡萄边仔细听起屋内的动静来。 敲门声响起时,房间里的水侧妃压根儿还没入睡。 外间守夜的丫鬟采苹倒是睡着了,只是轮值时丫鬟们基本上都不敢睡死,敲门声一起她就被吵了醒来。 “去开门吧。” 水侧妃淡淡吩咐了一句。 “是!” 采苹原本以为是殿下查出了下毒之人过来找她们侧妃了,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居然是林嬷嬷。 “侧妃,是林嬷嬷。”采苹朝着里间禀报了一声,同时听到这一声的,还有云悠然这个躲在空间里偷听的。 这个点,一般人都已经入睡了,林嬷嬷这时候跑来水侧妃寝室所为何事? 林嬷嬷是水侧妃的奶娘,据说水侧妃待她一向与别人不同,可以说十分的亲厚。 林嬷嬷或许是因为担心水侧妃今日受到惊吓,怕她睡不好特意过来瞧瞧的? 说实在的,听到外面来人是林嬷嬷,云悠然多少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萧君昊已经查出结果了呢。 本打算听完结果就撤,可现在看来,还得继续蹲守喽。 “让嬷嬷进来吧。”水侧妃吩咐了一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并未下地。 “是,嬷嬷快请进!” “侧妃今日肯定吓坏了吧?奴婢一时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侧妃是不是也没睡,果真没睡呢。 “采苹,嬷嬷给你拿了些零嘴儿,你去海棠树下边乘凉吃边去吧,记得注意院子里的动静,若有人过来要及时禀报,知道了吗?” 林嬷嬷把手里颇有些分量的小锦袋递给了采苹,边进门边叮嘱了她几句。 采苹伸出双手接过小袋子,冲着林嬷嬷甜甜的道了声谢,十分听话的往外走去。 待采苹走出房间林嬷嬷就把房门给关了起来,进到里间向水侧妃见完礼,她径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借着初升不久的月色往外看去。 见采苹已经坐在了离房间相对较远的海棠树旁的石凳上,她也没将窗户再关起,回身向着床边走了几步,扑通一声,直直跪到了倚靠在床头的水侧妃跟前。 “林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水侧妃被林嬷嬷突兀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赶紧的下床想要把林嬷嬷给拉起来。 “侧妃,奴婢有罪,你就让奴婢跪着跟你说。侧妃,珲公子,给珲公子的药是奴婢下的……” 林嬷嬷的这句话把偷听的云悠然给狠狠的惊了一跳,差点被葡萄给呛着。 原本听到来此的是林嬷嬷,云悠然失望之余,打算再吃几颗葡萄继续去做口脂呢,谁知道居然歪打正着的听到了疑似真相! 她的运气这么好的? 貌似除了那次遭遇泥石流被恐怖席卷外,其他时间她的运气还一向都挺不错的! 可这真相听来的也太容易了吧?容易的令人难以置信怎么办?林嬷嬷为何要这么做?没半丝半毫的道理啊! 难以置信的何止云悠然,水侧妃更半个字都不相信。 “林嬷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谁威胁了?是不是云四,是不是云四那个贱人威胁你了?” 玄月空间里那个躺着也中枪的云悠然:喂喂喂,不要背后骂人好不好? 对于云悠然的抗议水若琼自是半点都不知,她下意识的以为林嬷嬷是被云悠然给威胁了。 水若琼可以说是林嬷嬷一手带大的,从一出生就陪着她,一直陪到现在,对水若琼,林嬷嬷比亲生女儿看的还要重还要亲。 见侧妃这么信任她,林嬷嬷的眼圈不由湿润了起来。她略带哽咽的道: “侧妃,奴婢没有被任何人威胁,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奴婢这么做,原本打算将此事嫁祸给王妃想要一箭双雕的,可没有想到珲公子居然被王妃给救了回来,更没有想到殿下和五公子对王妃那么信任,非要一查到底……” 有没有搞错,水侧妃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一个劲儿的冤枉她也就罢了,怎么林嬷嬷这个老人也不讲武德?居然还想嫁祸给她? 她长的很像软柿子?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嫁祸的?云悠然只觉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十分酸爽! 云悠然有些郁闷,她是哪里不小心给了这主仆二人明示还是暗示,才让她们产生了认为她好欺负的错觉了么? 林嬷嬷所说云悠然已经完全相信了,可水侧妃依旧没法信,没等林嬷嬷说完就被她给出声打断了: “等等,林嬷嬷,大半夜的,你为什么要编造这些谎言来骗我,你知道我绝不会信的!是云四威胁你的对不对?” 林嬷嬷对她呵护备至,对珲儿更是疼爱有加,水侧妃怎么都无法相信林嬷嬷会对她的儿子下毒手。 即便林嬷嬷真有为她除掉王妃的心思,可绝不会以珲儿的性命为代价。 对于水侧妃主仆轮番想嫁祸或者甩锅给她的种种言行,云悠然已有些无力吐槽。算了,其他的她只当没听见! 对于林嬷嬷为何要下黑手去对付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是她的主子水若琼唯一的儿子这事云悠然百思不得其解,动机肯定不单单是想嫁祸给她这么简单。 云悠然直觉其中必有缘故,她准备自带过滤网继续耐心的听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全知道了 “侧妃,你先冷静,千万不要惊动丫鬟们,有些话奴婢今晚一定要跟侧妃都说了,否则,奴婢会死不瞑目!” 听到水侧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林嬷嬷吓了一跳。 她边说边兀自站起身来,目光穿过开着的窗户,看到采苹依旧在海棠树下吃着东西似是并未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才稍稍放心了些。 林嬷嬷哪里知道,她对紫藤院里的采苹千防万防,可屋顶上另一个空间里还藏着一个她们主仆更应该防着的外人! 那人已悠哉悠哉的将她们主仆所说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对于她们接下来要说的还要继续聆听下去。 就是她特别防着的采苹也并非对屋子里的动静一无所知,她虽离房间较远,但水侧妃突然拔高了几分的声音采苹还是听到了的。 这些时日只要一提到王妃,她们侧妃都是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对此采苹早已习惯,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况且侧妃气头上大家躲都来不及呢,谁还敢没眼色的上赶着靠近? 仔细听了听看了看,见外面确实没什么动静,林嬷嬷转回身又跪下道: “侧妃,殿下肯定快要查到奴婢的头上了,奴婢担心等抓奴婢的人一来,有些话奴婢就是想说也来不及跟侧妃说。 “侧妃,奴婢有罪,可奴婢给珲公子吃的并不是致命毒药,而是假死药,不会危及珲公子性命的。” “假死药?真,真的是你给珲儿下的毒?你为什么要让他假死?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从哪里得来的假死药? “是不是云四给你的?她看我儿子碍着她的眼了,想要把我的儿子送走是不是? “不,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假死药,你肯定被她骗了,她威胁你了是不是?走,跟我去告诉殿下,把她威胁你的通通告诉殿下!” “侧妃,你冷静一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奶娘,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背叛我!” 水侧妃终于崩溃了,她崩溃的开始大哭起来,她的哥哥向着别人,她的儿子可能心里也已经开始向着别人了,口口声声说心悦她的那个男人,如今却处处维护着别人…… 现在,连她最信任的奶娘都背着她对付她儿子!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水侧妃一哭林嬷嬷顿觉心如刀绞,可有些话她必须得赶紧的跟侧妃说清楚,而且,不能任由侧妃这么哭下去,若再哭下去很快就能把丫鬟给招来。 林嬷嬷赶紧的直奔主题道: “侧妃,是他,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谁?你在胡说什么,我跟你说了,他只是诈我而已,他怎么可能知道?” 林嬷嬷的话一出,水侧妃被惊的立刻停住了哭声,不过伤心却未能一下子止住,还是抽抽噎噎的。 见侧妃总算不再大声哭了,林嬷嬷悄悄舒了一口气。 她再次起身,回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见采苹依旧在埋头吃东西,偶尔挥挥袖子应该是在赶蚊子,并无别的异常,遂将头转回继续小声道: “侧妃,原本奴婢跟你一样也以为他来信只是诈你,那日下午奴婢曾瞒着你去找了他,见到他后,奴婢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侧妃,说句造孽的话,当初原本就不应该让珲公子出生,可你执意要留下他,也算我们运气好,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旁人发现。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不但知道了,还找来了……” “闭嘴,不许提他!” “侧妃…… “即便他找来了又如何?我不承认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你给珲儿服下的假死药是他给你的?你要帮他抢走我的儿子是不是?” 水侧妃只觉自己快要被黑暗吞噬! 那个口口声声说心悦他的男人,似乎已经没那么在意她了;她爱了许多年的那个男人,说消失就消失! 时隔这么久突然出现,居然一声不吭的想要偷走她的儿子! 从小最信赖的奶娘,竟还帮着他! 水侧妃抱着脑袋十分无力的依靠在床头,那段她下定决心想要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想回忆都不行…… 那一年她九岁,跟着母亲去清虚观上香,那日上香的人特别少,上完香,大人们领着她们这些小孩子去栖云峰后山桃林里赏桃花,桃花开的十分壮观,她们玩儿的非常开心。 跟妹妹还有丫鬟们玩儿捉迷藏时她落单了一会儿,结果手背不慎被毒虫给咬伤,这一幕被正巧路过的红衣少年看到。 许是那少年长得太过于好看,又许是她当时太过于害怕以至于忘记了哭喊,等那少年毫不犹豫的拉起她的胳膊,亲口为她往出吸手背上的毒血时她才回神。 回神后的她顿感羞涩难当,下意识抽了抽手却根本抽不出来,不禁偷偷向他瞄去…… 少年的侧颜看上去如画中人一般完美,他的动作认真而专注,“若将来能嫁给这个好看的少年就好了”这一念头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冒了出来,且止都止不住! 许久之后她才知道,那风光潋滟的少年当时也才刚十三四岁。 那少年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给她吸完手上的毒液顺便拉过她的衣袖给他擦完嘴转身就走。 被少年的举动惊到的她不禁愣了一瞬,醒神后连忙道谢。可那少年走的实在太快,她的声音又太小,估计连听都没有听到。 几乎是少年前脚刚离开,她的奶娘林嬷嬷后脚就找到了她。看到她袖子上的血林嬷嬷顿时给吓坏了。 为了宽奶娘的心,她将被毒虫咬伤并被红衣少年所救的事全部原原本本都跟她说了,奶娘听后立刻严肃的提醒她说此事事关她的名声,千万不可跟任何人再提。 她觉得奶娘说的很有道理,那件事除了奶娘,她真的谁也没告诉过。 她的奶娘原本就懂些医术,那毒又已被吸出,奶娘后来还在后山找到了合适的药草给她敷上,待回到母亲身边回禀时,没有任何人怀疑。 当然了,救她的人从红衣少年换成了奶娘。 第一百四十五章 青涩而酸甜 许是天缘巧合,她和他后来又碰见过几次,只不过有外人在时并没有说过话。 后来,她知道了他叫明楼,至于他的其他相关,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她似乎有些不太记得和他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只知道她喜欢同他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她既快乐且安心。 再后来,她隔段时间都会以上街为由同他碰面,每次都不会跟妹妹们同行,也不会带其他丫鬟,身边只跟着她的奶娘林嬷嬷一人。 怕被人发现有损闺誉,每次一出永昌伯府,奶娘都会在马车里给她简单的用药粉易容并换装,把她打扮成一个小子。 她和他往来的数年里,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不曾察觉到过,只有奶娘林嬷嬷一人一清二楚。 当然了,这也跟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频繁有关。 记得大约是从她十二岁左右那时起,偶尔会听丫鬟们打趣她,说五殿下心仪她。 刚开始丫鬟们提及时她每次都极力否认,可她们只当她是害羞,从来都没人相信。 是啊,她表哥五殿下是人中龙凤,京中心悦他的不知凡几,长的极好,身份尊贵,还十分上进,她说不喜欢怎么可能有人信? 也许是因为有着这层误会在,就更没有谁怀疑过她偶尔外出时会同别的男子见面了。 说实在的,嫁入定王府之前,她和五表兄私下里从未单独见过面,最多是五殿下借着到伯府找五哥的名义想方设法偷偷的去见她。 即便是见她,十有八九她五哥都会跟着,她身边也总是有丫鬟环绕,从没有过私下单独的交谈。 渐渐的,外面开始盛传她和五殿下青梅竹马,而传得更多的是五殿下心悦她而非她心仪五殿下。 她之所以从未向五殿下明确表达过拒绝之意,是因为五殿下也从未向她明确表示过爱慕之意。 人家男子都没有明确表示过,难道她要主动自作多情的去拒绝?虽是自家表兄,可她真丢不起那个人! 也因为这种不清不楚,纵然看上去很无羁的红衣少年都常常会因此而吃醋。 即便后来传出五殿下和伯府云四定了亲,那红衣少年依旧吃醋不已,尤其是据说五殿下即将远走沙场全都是因为她,红衣少年的醋坛子打翻的次数就更多了。 五哥说五殿下担心他定亲会让她伤心,特意替五殿下来安慰她,可是她怎么会伤心呢? 她心里装着的人从来都不是她的表哥五殿下,五表哥虽然很优秀,很引人注目,可情窦初开时,那不羁的红衣少年先走进了她的心呢! 她一再的解释她真的没有伤心,不但没有伤心,还很替五殿下高兴,可五哥对她的话压根儿就不信,总认为她是为宽大家的心而故作坚强,反而来看她的次数更勤了…… 平静且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超快,他们都在一日日的长大,许多以前不愿意去面对或者不愿意去提及的都不得不去面对去提及,比如说成婚。 虽说她和红衣少年几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见一次面,可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连“明楼”这个名字她都觉得并不是真的,因为,她在京中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像他那样出色的少年,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对于他始终未曾跟她坦陈过身份这事,若说不在乎肯定不可能,可他没有说,她便也未主动问起过。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都确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是伯府嫡长女,自她及笄后,上门提亲的都快把她家门槛都给踩平了。 议亲之事,她一直表现的都十分抗拒,家里也没怎么勉强她,估计都以为她在等着五殿下归来。 那会儿她还有些庆幸,得亏有那个误会作挡箭牌,她至少暂时不会被逼婚。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为难,又许是意识到该上伯府向她提亲了,那一日微风和煦杨柳依依,他对着手中把玩垂柳枝条的她依依不舍的说要回去一趟,再三叮嘱要她务必等他。 由不羁少年已成长为邪肆又不失温柔青年的他对她承诺说半年里他一定会回京,到时候会立刻上永昌伯府求亲。 对此她自然不会矫情拒绝,这么些年,她等的不一直都是他的这句话吗? 含羞应下,准备开始甜蜜的等待。 半年有什么,以前也只不过是数月才见一次,见了面只说几句话就会被嬷嬷催着匆匆分开。 一想到只要扛过这几个月她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幸福感。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离开才三个月,陛下就为她和刚从战场归来的表哥五殿下赐了婚! 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她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脑袋直发懵,整个人傻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家里人以为她和五殿下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许是她太过于激动才会有些失态。 只有她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崩溃! 可那是陛下的赐婚,她能怎么办?她一个小小闺阁女子真的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从被赐婚那日开始,她是既盼望着他来,又盼着他不要来,因为抗旨的代价谁也付不起! 与其搭上性命,她倒希望他不要出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平平安安的好好生活。 反正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又来自何处。 突如其来的打击着实令她措手不及,再怎么自我安慰都于事无补。可不管她心里有多么的难过,表面上,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生怕被父亲母亲察觉到异状从而派人去调查。 若是查到他头上,给他带去危险可怎么办? 那段时间,只有林嬷嬷守着门时,她才敢趴在床头哭一会儿,其他时间她都要表现的开开心心的!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短短十几年人生中最黑暗最难熬的时光。 也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后悔,后悔没有早早的跟表哥说清楚…… 可她也知道她后悔的毫无道理!若非家人都误以为她心里装着五殿下,肯定早就为她定下别的亲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过于不甘心 听到她被赐婚给五殿下的消息,他日夜兼程提前赶到了京中。 一到京城,他就想法子联系到了林嬷嬷,通过林嬷嬷告诉她他想见她。 那次的见面,林嬷嬷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生怕被谁给发现了。 时隔四个多月,当怀着忐忑又复杂的心再次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时,她被他消瘦了许多的形容给惊到了。 看到的第一眼,感觉整颗心都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印象中的邪肆青年,一向目下无尘,可这次看到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朝气,眼中的伤那么那么的清晰…… 心真的好痛! 他和她就那样在原地相对而站,久别重逢后先迎来的是相顾无言…… 静立许久,他出声说的第一句话是“跟我走”! 听到那三个字,她心下一暖,可还是坚定的流着泪摇了摇头。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原本她不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她承认,她是真的非常非常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可到底还没有到为此不顾一切失去理智的地步。 她怕事情败露后连累到他,怕连累到整个永昌伯府,她真的没法答应。 虽然拒绝的果断,可一想到从此以后怕是永远都要跟她惦念了多年的他分开,她就觉得世界灰暗无比! 她很不甘心,超级超级不甘心! 没法嫁给她,她任性的想要在他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她想要彻彻底底拥有他,哪怕一生只有那一次! 察觉到她的意图,刚开始他不同意。可心爱的女子若是主动,再加上又是在那样特殊的心境下,哪有几个男子能抗拒得了? 抵死缠绵后,他以她已非处子,新婚之夜很难糊弄过去为由给了她一颗致幻药。 他说那药无色无味,可以寻机下到交杯酒里。 他说那药服下后只消半个时辰,服用的人便会产生与心爱之人洞房的幻觉,是十分真实的幻觉。 对于他的理由她不置可否,无论那日她是否和他发生关系,那颗药他都会给她的,那药一看就是他专为她备下的。 果然,在分开前他十分霸道的跟她说,除了新婚夜,再不许跟定王同床共枕,不管她想什么法子,总之就是不能! 否则,他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找上门来抢人。 他说给他两年时间,两年内他定能想到法子来京带她走。 他还跟她说定王不是要同时娶两个侧妃吗,没有她,五殿下也可以找另一位共度良宵…… 对哦,盛传被五殿下心悦多年的她也只不过是殿下要同时娶进门的两名侧妃之一而已! 亲王侧妃,听着倒也算好听,可到底还是妾!既然口口声声说心悦她,为何忍心让她做妾? 呵! 姑母从小疼她,爹娘从小爱她,可跟尊贵的五殿下一比,她又算得了什么? 赐婚前谁问过她的意见?谁问过她同不同意? 她气不过,可既要顾及明楼还要顾及家人,自始至终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之所以冲动的想要先占有明楼,或许是因为不想有遗憾,或许是太过不甘心,又或许是盛怒之下的义愤之举…… 更多的应该是兼而有之吧? 无论如何,将第一次给了心爱的他,她给的无怨无悔,因为那时,她的心里只有他,也只容得下他。 临别之际,她答应了他给他两年时间。他嗪着一贯的邪肆笑意,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目送她离去。 表兄五殿下倒是十分的相信她,新婚当夜,当她把那杯掺了致幻药的酒递到他手里时,他的笑容欣喜而甜蜜,没有丝毫怀疑。 有那么一瞬,她是心虚的。 但她没有心软,也不能心软,当然也无需心软! 她相信明楼,明楼说给她的只是致幻药那就不会伤着五表哥的身体,所以那药她下的半点犹豫也无。 落红帕上的东西自然不是她和五殿下留下的,至于林嬷嬷从哪里整来的,那会儿的她哪有心思问那个? 只要糊弄过去,没有被任何人怀疑就够了! 谁知,和明楼在一起的那唯一一次竟然给她留了一个孩子。当林嬷嬷给了她确定的答案时,她内心里既幸福又害怕。 毕竟,刚嫁进王府没几日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要是被人发现了,等着她的十有八九只有死路一条! 到时候,她和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她的家人,连累他! 林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留下孩子,说她还年轻,以后时机成熟再要也不迟。 可她就是舍不得。 她已嫁入定王府,想要离开谈何容易?婚前都没法解决更何况婚后! 这个孩子也许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牵绊,也许是上天特意赐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她一定要护好! 刚成亲那会儿,她一直称病不敢也不愿跟殿下同房,殿下对她十分尊重疼惜,从来都不会勉强她。 不管殿下对她多体贴入微,她就是没法把他当成夫君。 在她心里,表哥从来跟她五哥一样都是亲人,身份由亲人转为爱人,还是在有心上人的前提下转换,对她而言难度太高了些。 她承认,一时半刻她根本就转换不了。 最根本的是她心中委实不愿,表兄五殿下心悦于她,她就必须得心悦于殿下吗?她就不能有自己心悦的人了吗? …… 小心翼翼的熬了一个月,挑了合适的时机将她怀了身孕的消息告知给五殿下时,她记得非常清楚,五殿下当时先是一愣,紧接着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许是又想到她怀了身孕不能孟浪,赶紧的又把她轻轻放回了地上。 她以担心孩子安危为由,借着林嬷嬷懂医术,从未让府中大夫或外面的大夫给她检查过,身体也一直都是林嬷嬷在给她调理着。 殿下刚开始有些不太放心,可见她坚持,又见她真的没什么不适,这才不再提让府医给她检查这茬。 没过多久,西北边境生乱,殿下和她五哥他们需要去战场。 离开前,因她有着身孕殿下还十分的不放心。 她一再的表示她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姑母和母亲不时的照应,身边又有林嬷嬷在,还有那么多丫鬟,她不会有任何事,殿下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再那么重要 其实殿下离开王府,悬在她心头的巨石才算是真正落了地。 虽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应该为了自己不至于暴露而希望殿下和哥哥他们奔赴沙场,可提着脑袋每日里演戏真的很折磨人! 那些时日不长不短,每日里她都过的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殿下会突然间为了她和腹中胎儿着想,坚持让府中大夫替她复查。 只要她拗不住被检查,可不就露馅了? 表哥一离开,掌管着定王府中馈的她彻底当家做主了,从此,才过上了正常怀了身孕的女子该过的日子! 临盆时,定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才使得孩子早产,就连宫中的姑母也不例外,对她的疼爱也因此更增了几分。 殊不知,她那是瓜熟蒂落了。 去年年底殿下归来,也因为生产时他未能陪在她身边对她更加的怜惜。 虽带着伤归来,但殿下对她的偏爱一如既往,哪怕他身上有伤,也都处处都迁就着她。 待胳膊上的伤痊愈了后,她称因为当日早产身体有亏,需要继续调养一段时间。 殿下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意思,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丝内疚。他本想为她找太医来好好检查检查的,但是被她断然拒绝了。 殿下对她一向尊重,自然不会在她明确表示身体不适时跟她发生什么,倒是将王府新得的补品大半都给她送到紫藤苑了。 因为她“身体不便”,殿下虽然常常来紫藤苑陪她,可从未在她这里留宿过。 即便未在紫藤苑过夜,可也未曾去找过花侧妃、宫庶妃或者陶庶妃中的任何一位,晚上他都是回凝晖院休息的。 两年前新婚时也是如此。 记得那会儿,殿下虽同时娶了两位侧妃,但除了新婚夜因为服下她备的致幻药而留在了她的寝室外,之后因她一直称病而从未在紫藤苑留宿过,也从来不会去蔷薇苑陪花侧妃过夜。 久而久之,这反倒成了她的习惯,使得她对殿下的独占欲越来越强。 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不愿意看到殿下对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给予重视。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凭什么毁了她的幸福,他还能得到幸福? 殿下不是说喜欢她吗,那他就得一直只喜欢着她,不能给其她女人半个眼神! 她绝对不允许他把她从她心爱的人身边抢走,之后又抛下她投入别的女人怀中这种事发生,绝不! 她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在王府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的儿子铺路,她必须紧紧抓住殿下的心,才能给她的儿子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明楼说让她等他两年,她就真的每天都在暗暗的等着他,她不觉得这跟她明面上对表哥好有任何冲突之处。 对表哥好,是为了给自己和儿子争取更好的生存空间,可暗暗等他,是为了圆自小的梦! 虽然明知只是奢望,她还是怀着期待一天天的等着他。尤其是殿下去了沙场的那些时日里,她是真的朝思暮盼,可每日里等来的,从来都只是一场空! 自从那次分开,她再未听到过有关明楼的一丝一毫消息。 约好的两年期限到了的那一日,她一反往常的期待。从眼睛睁开就开始等,整整等了一日夜,最终还是没能等来明楼接她们母子的身影…… 慢慢的,她开始面对现实。 慢慢的,她开始试着把曾经的记忆尘封…… 或许,在她意识到之前,她已经在面对现实了吧? 自打珲儿出生后,不,应该是自从知道腹中怀上珲儿时,她在王府里所做的一切就已经是在为珲儿铺路了吧? 和明楼之间的两年约定期满之后,她的心才开始真正的慢慢往下沉了吧? 她开始试着冷静思考,又或许,是珲儿一天天的长大促使她不得不更为冷静的为他计长远。 曾经她特别担心珲儿会长得像明楼,幸亏上天厚爱,让那孩子长相多半都随了她! 她已经慢慢的下了决心,要和珲儿一起好好的留在定王府生活。 虽说因为内心里逐渐对明楼起了怨念,以至于有那么一阵子她都不怎么愿意看到珲儿,但母子连心,她又怎么会真正迁怒她的儿子? 刻意的想要忘记一个人时,越想忘却记忆反而越加清晰。 犹记得她想要把明楼从记忆中彻底剔除或者永久性封存的那段时间里,只要看到珲儿,就本能的想到明楼,心里会随之生出无限烦恼,才索性吩咐珲儿的奶娘把珲儿抱去东跨院让没事少出门的! 那阵子,看上去她很不关心珲儿,十分不亲近她的儿子,可实在是因为她想尽快的忘掉明楼啊。 她觉得,只有忘掉明楼,忘掉跟他过往的点点滴滴,才能更好的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有了珲儿,她就有了莫大的牵绊,曾经深爱过的他,也只能往后排了。何况他还一走了无痕迹,冷静下来后的她才发现她对他的一切真的都十分的不了解。 她一直以为,明楼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珲儿是他的,以前,这世上怕是只有林嬷嬷和她两个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可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八个月之久的他突然出现,使得她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起微澜也就罢了,一来就使手段跟她抢儿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林嬷嬷明知他要跟她抢孩子,还背着她配合他,他俩真的不是在用利刃挖她的心么? 她知道林嬷嬷是好心,她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最主要的是为了她好,可珲儿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舍得和他分开? 明楼如何得知,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珲儿是他的儿子这事她完全不清楚,如今的她,觉得这些都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 他来的太迟了,曾经她是期待过,一日一日的期待了整整两年,可他在她盼着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来,一晚就晚了整整八个月,一来就一声不吭的跟她抢儿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得不承认 这样也好,失望过能忘记的更快些! 她的心已经收住,为了儿子,她也要在这定王府好好的扎下根来。 这件事,林嬷嬷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她相信,除非真的疯了,明楼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只要没有人发现,她的儿子就只能是五殿下的! 是明楼失信在先,就莫要怪她绝情在后…… 东跨院是紫藤苑内的一个小跨院,连洒扫丫鬟算上也只有十二个人,加之暗卫的效率极高,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昨日到今日接触或有可能接触到萧瑾珲吃食或者萧瑾珲本人的下人给全部理了出来。 其中,还牵扯出了几个在紫藤苑别处当差的丫鬟,无论牵扯到哪一个,都会被暗卫第一时间带走审问。 暗卫们前前后后共审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结合当下所有线索,分析得出的嫌疑人竟是水侧妃身边的林嬷嬷。 因为林嬷嬷身份过于特殊,暗卫不敢私自做主,他们将审问的结果连同所有口供及查到的证据都报到了骆骁处。 骆骁让暗卫暗中盯着林嬷嬷,切勿轻举妄动,待他请示了殿下再行定夺。 暗卫领命而去后,为稳妥起见,骆骁迅速的将交来的材料全部梳理了一遍,得出的结论跟暗卫得出的没什么两样,这才带着暗卫送来的东西去了萧君昊的书房。 刚走出房间,刚好碰到从内院出来汇报林嬷嬷动向的暗卫。 听了骆骁的禀报,定王殿下沉吟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缓缓开口问道: “林嬷嬷那边可派人盯着了?” “回禀殿下,属下派了两个暗卫进内院盯着了,其中一个刚刚回来禀报说林嬷嬷去了水侧妃的房间,从内院走到外院需要时间,属下不知她此时是否还在。” 骆骁恭敬而严谨的回答道。 “让人继续盯着,若她已出来,秘密带到前院看好,明日本王亲自审问。若她尚未出来,那就等她出来后再带过来。” “是,殿下!” 骆骁领命而出,萧君昊则伏案沉思了许久。 他实在想不出林嬷嬷会这样做的理由,这几乎跟琼表妹亲自下手没有什么区别了。 林嬷嬷是琼表妹的奶娘,就是他见了林嬷嬷也会礼让三分。 林嬷嬷对他表妹的忠心萧君昊觉得完全不必质疑,对珲儿也从来都关爱有加,她何以会突然如此? 难不成…… 萧君昊既不敢也不愿继续再往下猜测,略有些烦躁的他起身往书房外走去,打算到浴室泡泡冷水冷静冷静。 “侧妃,侧妃,你要哭就哭吧,你别一声不吭的好不好?” 在水侧妃抱着脑袋倚床不语时,林嬷嬷担心不已的同时也想了许多。 她不断的自问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可不管问多少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她并没有做错。 珲公子多留一日,对大家而言就会多一份威胁,此事一旦暴露,侧妃,明公子,珲公子都会迎来灭顶之灾,还有可能会牵连到永昌伯府,甚至牵连到淑妃娘娘! 当年,她之所以帮侧妃留下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因为一时心软,想要成全侧妃心中的那点念想。 毕竟,侧妃和明公子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挺不容易。侧妃心里一直放不下明公子,也许为他生下那个孩子,侧妃的心愿也就了了呢。 原本她就打算等那孩子一出生立刻想法子给送去明公子那边的,孩子不管由谁养大,始终都是侧妃自己的孩子。而孩子只有跟着明公子,才能安全无虞的长大。 可惜的是,明公子在最合适的时间里并没有及时出现。 这一次,收到明公子传来的纸条,尤其是纸条上还特意提了小公子的名字,她的心思又活泛了。 当日下午,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府了,在侧妃同他曾多次见面过的老地方果然看到了他。 交谈中,她听出明公子已经非常确定珲公子是他的儿子,且他是真心想要接走珲公子时,她更加坚定了把珲公子送去给他的决心。 她毫不犹豫的瞒着侧妃,想法子把从明公子那里拿回来的假死药给珲公子下在了粥里,可谁知,珲公子竟被王妃给救了下来! 当时的她,内心里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懊恼更多一点。 药效发作后,看到小公子那么遭罪,若非出于对明公子的信任,她真会怀疑那药并非假死药而是真正的毒药! 基于心中那一丝丝的疑虑,她庆幸王妃救下了珲公子。 可一想到那药更可能是真正的假死药,王妃的救人之举使得她白白折腾了一番,危险还是未能彻底解除,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懊恼。 这次虽然未能成功让珲公子假死送去明公子那里,但珲公子也算没白白遭罪,至少能更清楚的看出殿下对侧妃母子非常非常的看重。 当然了,这是基于殿下不知原委的前提下,若是珲公子的身世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的事情还让大家都看清楚了一点,那就是王妃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不希望后院不宁,她以前警告过众人绝不允许残害王府子嗣的话应该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今日,王妃急急赶回来,被侧妃劈头盖脸的一顿污蔑指责,可她只是让丫鬟点了侧妃的穴就急急的去救治珲公子了。 当时,王府府医都束手无策,王妃的医术高超与否暂且不说,她若真的容不下珲公子,只需袖手旁观或者做做样子即可,完全没必要全力以赴,最后还真的把假死药的药效给破了! 不得不承认,无论王妃的人品还是医术都令她钦佩。以后,侧妃若有了同殿下的孩子,至少不必担心王妃会暗中作梗。 今日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王妃若有意为难侧妃,十个侧妃这样的柔弱女子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有些事,有些人不会去昧着良心做罢了! 只要侧妃忘了明公子,收了心好好跟殿下过,至少能过的安稳。 当初没能阻止侧妃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交往,以致于让她越陷越深是她的错。 一个从来都没有明确告知过身份的人,她当时就应该阻止姑娘去见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希望侧妃能真的收了心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是这样的 自打她想在小公子一出生就将他送去明公子身边的计划因明公子未出现而落空,她是真的没有一个晚上能睡踏实过! 尤其是殿下自战场归来后,她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他发现端倪,多少次从梦中惊醒自己都数不清了…… 她知道这次的事很是让侧妃伤心,可珲公子的父亲既找了来,不如就趁着珲公子还小长相未定把他送去他父亲身边,这才是对大家而言最最安全的选择,不是么? “侧妃?侧妃?” “别喊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说你的,不管我听与不听,在你说完之前,我不会打断就是了!” 见自家侧妃抱着头倚在床头一声不吭,担心殿下随时会查到她的头上,到时她该说的来不及跟侧妃说,怕侧妃会因为执拗最后害了她自己,林嬷嬷收回思绪,抹了抹眼角的泪,又轻轻唤了她两声。 好在这一次侧妃终于应声了,也终于放下了抱脑袋的手,林嬷嬷才稍稍放心了些。 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哪怕侧妃听不进去,或者听了会不好受,有些话她该说还是要说的。 侧妃说她不会再打断,那再好也不过,她还能多说几句。林嬷嬷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侧妃,你就听奴婢一言,收收心,跟殿下好好过吧! “新婚当夜,为了避免跟殿下圆房,你给殿下服下致幻药,使得殿下一直误以为跟你圆了房。 “嫁给殿下的这两年多里,你一直称病不愿意跟殿下同房,殿下都从未怀疑过你,对你一如既往的体贴,一如既往的信任。 “无论是刚成亲那会儿还是殿下自战场回来以后,你称病不便同房倒也罢了,可你看到殿下去过花侧妃她们那里吗?就是王妃那里殿下都从未留宿过。 “后院里哪一朵不是娇花,可殿下始终为你守身如玉,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你怎么知道殿下没有碰过别人?我被云四扔到别院的两个多月里,殿下不是还在花侧妃那里留宿过吗?” 一提起这茬儿,水侧妃就觉浑身莫名不舒服,刚刚因陷入回忆而生出的几丝惆怅都被冲淡了不少。 说好的不会打断她说话呢? 看着因恼怒而多了几丝鲜活气的侧妃,林嬷嬷心下反而生出了几分喜意,她温和的道: “侧妃,你不觉得你对殿下已经越来越重视了吗?还记得你刚嫁进王府那会儿,巴不得殿下每晚都宿在花侧妃那里呢。 “这事从表面看,是因为殿下若不来找你,你就不用小心翼翼的装病,不必提心吊胆的担心被发现异常,而实质上,是因为你心里完全没有殿下,所以不在乎他跟谁在一起。 “可自打殿下从边关回来,侧妃虽然依旧称病还是未曾跟殿下圆房,可这时的你,已经见不得殿下去花侧妃她们那里了,尤其是殿下和王妃大婚时你不惜自伤都要阻止…… “虽说这样做危险又有些极端,可也恰恰表明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殿下的影子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珲儿,我是因为不想别的女人生下孩子来跟我儿子争宠争地位!”水侧妃下意识的反驳道。 “侧妃这是在自欺欺人,大婚就不说了,单花侧妃这边,你关注的是殿下留宿这件事本身,而非花侧妃是否会因此有身孕,你就是吃醋了。 “你不在王府期间,殿下几乎每天都会去蔷薇苑陪珲公子,甚至还留宿了那么一两次。 “之所以留宿,是因为珲公子许久没有看到你有些闹,殿下留在蔷薇苑只是为了陪珲公子,根本就没有进花侧妃的寝室半步。” 林嬷嬷敏感的发现她的这番话说完她家侧妃脸上的怒色散了一些,心下了然的同时,更加安心了几分。 侧妃怕是早已被殿下的真情和关怀所打动,只不过尘封了自己的心,未曾察觉或者不肯承认罢了。 不知道这算感动还是动心,还是单纯的占有欲,总之有了欲望才会去争取,才会去在意,才会有死心塌地留在定王府好好生活的可能,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虽说天长日久,让殿下只心系于她家侧妃一人不太可能,可谁又能保证跟了明公子就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说不定明公子在这段期间已经娶妻生子了呢? 想到此,林嬷嬷决定下一剂猛药,希望能彻底断了侧妃离开的晃来晃去的杂念。 林嬷嬷转身朝窗外看了一眼,见一切依旧,又转回来压低声音继续道: “侧妃,你已经嫁给了殿下,即便嫁进来两年多从未让殿下碰过你,但你觉得明公子他会完全相信吗? “明公子现在是没有娶到你才会不时的过来招惹你,你觉得你若真的跟了他,身为男人的他会不介意你曾做过别人的侧妃吗? “就算明公子不介意,他家人呢?他亲友呢?街坊四邻呢? “最关键的是,你若真的跟他走,将意味着亲自斩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你永远回不了家,永远只能过隐姓埋名的生活,这是你想要的吗? “还有,你跟珲公子不同,珲公子才不到两岁,样貌时时都在变化,可你的样貌已经定型了。 “你嫌殿下后院里女人多,你怎么保证明公子对你始终一心一意,后院里没有别的女人? “侧妃可别忘了,他比殿下还大一岁呢,之前又消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音讯全无。 “咱们对他究竟有多少了解?你不是还怀疑他连真实姓名都从未告知过你吗? “若说报他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些年你一心一意的惦念着他,还给他生了那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并已养到快两岁了,恩情怎么着也算已经报完了吧? “既然嫁进了王府,前尘自当了断,哪怕你还未曾爱上五殿下,也得表现出你很在乎他的样子,过去这些时日你不是一直都做的都很好吗? “侧妃,你必须得靠着五殿下的情义,五殿下的珍惜才能在王府彻底站稳脚跟。” 第一百五十章 惊天大瓜 “侧妃,自打明公子来了后奴婢铁了心的想把珲公子给送走,其中原因侧妃你心里应该十分清楚。 “珲公子留在你身边,对你,对明公子,对伯府,尤其是对珲公子自己,都是一件极有危险的事。” “不会的,不会被发现的,嬷嬷,我们不要再提明楼,也不要再提珲儿了好不好?让我把儿子送走,可能永远都看不到,我真的舍不得!” 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他,又从那么一点点慢慢看着长,学着爬,学着走路,学说话…… 儿子已经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怎么舍得把他送走? 知道很难轻易劝动,林嬷嬷并不气馁,她继续规劝道: “侧妃,哪怕是看在你的份儿上,明公子也会对珲公子好的,你真的不必担心珲公子会过不好。 “珲公子的长相虽然像你,可又不是完全的像,尤其是鼻子和眼睛。这倒没什么,可关键是珲公子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像殿下的地方啊!” “那又如何,不是一样没有人发现吗?谁说孩子一定要长得像父母的?” 谁也别想把她儿子从她身边夺走! 对自家侧妃的执拗林嬷嬷岂会不了解,就是因为了解,所以她才偷偷行动,给珲公子下假死药时事先没敢跟侧妃透露半丝口风。 谁知中途发生变故,最终还是不得不跟侧妃坦陈。 但假死药的事除了侧妃万万不可被任何人知道,她背上的只会是谋害皇嗣的罪名! 林嬷嬷直觉殿下随时会派人过来带走她,犯下如此大罪殿下定不会轻饶,这一别定是永诀! 她只觉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若是在她离开前依旧无法劝动侧妃,她真的会死不瞑目! 轻轻叹了口气,林嬷嬷继续耐着性子道: “侧妃,奴婢就不知深浅一回,拿奴婢自己做个例子。 “你看奴婢的儿女,他们不是也都没有跟奴婢一起生活过吗?可他们从未同奴婢疏远过。侧妃,血脉亲情是天生的,很难因距离而割裂。 “一旦珲公子非皇室血脉这事暴露,后果谁能承担的起?侧妃很清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在许多时候都并非夸大其词。 “一旦出事,别人且不说,首当其冲的就是珲公子本人。跟性命相比,暂时的分离又算得了什么……” …… 房间里两主仆的对话着实把听墙角的云悠然给惊了个里焦外嫩!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只是想摸黑来此偷听确认一下水侧妃究竟有没有丧心病狂到对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谁知道竟意外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 原谅她一直跟大多数吃瓜群众一样,以为萧君昊和水若琼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那种,谁知道世人皆误会,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定王殿下在单恋啊! 怕是定王殿下本人也一直误会他的这位大表妹对他一往情深吧? 怎么办,她怕她以后都没法直视萧君昊了怎么办? 云悠然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萧君昊这到底算不算是被戴了绿帽子。 听房间里主仆二人话里的意思,那孩子是水侧妃在嫁进王府之前就怀上的,至于嫁进来之后跟那位叫明楼的是否有瓜葛倒是判断不出。 不过,从她们提及到的有限话语中分析,似乎没有什么藕断丝连。 还有,萧君昊和水若琼这对金童玉女,传说里的版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事实上的版本却是成婚后的两年多时间里一直都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唯一有可能的一次还是被偷偷下了致幻药物! 这定王殿下莫非是不行? 应该不至于啊! 可心爱的女子都被他给娶回家这么久了,他怎么就能把持的住呢?不是说久别胜新婚吗,他中间外出打仗貌似离开过两年左右的时间,回来后难道就没有霸气一回,蜜里调油一下? 水侧妃称病那么久,说不请大夫你就不给请了? 有时候女孩子需要被稍稍强硬些对待知道吗?你这么墨迹,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哦! 云悠然都不由对萧君昊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恨不得手把手教教他。她自己是没切身经验可传授,但影视剧里多的是追爱套路嘛。 不管定王殿下算不算得上是被他心爱的女子给亲手送上了一顶绿帽子,云悠然都觉得至少一段时间内她可能没法儿太过淡然的面对萧君昊了,她怕她见到他就会不由得想起这一茬儿。 神仙啊,能不能帮她把今晚听壁角的这段记忆给剔除掉啊! 吃瓜有风险,听壁角需谨慎,一个不小心自己会被折磨到! 话说这大半夜的,她不好好在梧桐院呆着,非要亲自确认水侧妃有没有下黑手,这是上赶着找罪受不是? 此时此刻,云悠然无比的想要拥有一双没有听过这个大瓜的耳朵!可若让她中途离开,那更要命好不好? 吃瓜吃一半,还不如不吃! 此处是不是需要划个重点,话说她今日救小珲儿这事算不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呢? 云悠然觉得算! 如果不是她急呼呼的去费心费力的救下小家伙,说不定今夜小家伙就会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接走了呢。 这孩子若因错失这次金蝉脱壳的绝佳机会而导致将来有个好歹,她算不算是间接害了他的那一个? 云悠然觉得还是算! 可现在,她完全没法补救啊!水若琼主仆今晚提到的有关小珲儿身世这事,她们绝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就是想帮也没法帮。 身为旁观者,云悠然觉得林嬷嬷说的十分在理。 若珲儿真的非萧君昊所出,那还是让他的亲生父亲给带走的好,因为一旦东窗事发,首当其冲面临灭顶之灾的就是珲儿本人了! 皇家尊严不容侵犯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珲儿的存在对上阳国皇室而言可算是莫大的耻辱,即便萧君昊这个当事者不计较,即便他有心爱屋及乌,怕是都难保这个孩子,顶多能保住水侧妃这个母亲,但侧妃之位肯定会不保。 真不如趁着孩子还幼小,记忆、长相都还未定型,早早的让他跟着他的亲生父亲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不能回去 虽说有了后娘极有可能会有个后爹,但云悠然直觉那个叫明楼的应该不会那么窝囊。 小瑾珲毕竟是他心爱的女人冒着灭族危险生下的儿子,他既有心带走他,应该可以给他一个不错的未来。 至少没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降临的性命之危。 送走小瑾珲对于身为母亲的水侧妃而言是十分残忍,可跟孩子的安全,甚至生命相比,母子分离的苦该承受还得受着吧? 一想到林嬷嬷口中的那颗假死药云悠然就感叹不已,真是活到老学到老,那药居然连她都给糊弄了过去。 亏她还将那药原本可能引起的身体假死特征给当成真的,当时是真的狠狠为小瑾珲担心了一把呢。 合着她也做了一回庸医?她也误判了一次? 还好无论表征为何都没有影响到她给当成毒药来解,也还好她的解法用的十分得当解的很彻底。 当时的她以为她自己在跟阎王爷抢人呢,哪里能想到她这一救反倒成了添乱,破坏了林嬷嬷原本的计划! 她真的不知道啊! 她完全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假死药,不知道师父可能配的出这种药,下次见面,她一定要好好的跟师父请教一番。 也不知道给林嬷嬷那颗假死药的明楼还有没有第二颗,她要能拿来提前研究研究就好了…… 空间里的云悠然心思各种电转,内心里可以说跟过山车似的翻滚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 空间外院子里的采苹依旧守在海棠树下,零嘴儿似乎已被她吃完,边迷迷瞪瞪地赶着蚊子边打着盹儿。 稍远些的树上,谭舞和谭禾分东西两侧默默坐在枝叶掩映的枝干上,目光紧紧锁定着水侧妃的寝室。 许是今晚事情较多,她俩也被征调了过来。 这也不难理解,暗卫中女子本来就少,半夜三更的,近距离在一个侧妃院子里盯稍一个嬷嬷,派男暗卫过来着实不妥,所以就把原本搬至内院暂住的谭舞、谭禾给就近借调过来喽。 而被谭舞、谭禾锁定的林嬷嬷,要跟水侧妃说的话此时貌似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倒是难为了对水侧妃忠心耿耿的她,一番苦劝,当下的效果几近于无,水侧妃满脸依旧只写着抗拒。 林嬷嬷对此并没有完全灰心,她觉得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哪怕侧妃一时想不通,一时无法接受,给她点时间,或许能慢慢衡量清楚。 话既已说完,也算了无遗憾,林嬷嬷已非常知足。觉得待在侧妃这里太久了也不好,遂行礼告退。 “奶娘这是要走?别回去!今晚你就待在这里,明日一早我就去找殿下,我去跟殿下求情,你千万别回去。” 见林嬷嬷要走,水侧妃担心她回去后极有可能会被带去审问,急忙出声阻拦。 见侧妃依旧护着她,林嬷嬷眼里的泪再次决堤。侧妃待她这么好,不枉她费心顾她周全。 可她半点都不希望侧妃去替她求情。 求情是否有用且不说,谋害皇嗣罪名太大,受害的还是侧妃的亲儿子,若侧妃替她求情别人会怎么想?殿下会怎么看侧妃? 她冒险这么做原本是为了侧妃,岂能让她被殿下误会! 林嬷嬷只定定的看了侧妃几眼,一声未吭的转身,果断朝着门口走去。 “奶娘,你回来,你回来!” 见林嬷嬷径直朝外走去,水侧妃立刻从床上翻下,光着脚追上来一把拉住了林嬷嬷的胳膊。 “奶娘,你不能回去,你就在这里待着,有我护着,谁也不敢带走你!” “侧妃怎么下地了,虽是夏天,可地上多凉啊,快到床上去。” 见水侧妃光着脚就追了过来,林嬷嬷眼里的泪就更多了。她赶紧的回身,立刻扶着水侧妃往床边返去。 生怕林嬷嬷离开的水侧妃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急急的道: “一定会有办法的,奶娘,你别急,一定会有办法。” “侧妃,不必再为奴婢费神了,谋害皇嗣,奴婢焉敢奢求苟活?” 在做此事之前,林嬷嬷早已做好了最坏打算,只是有些舍不得水侧妃,心里只求水侧妃以后能善加珍重。 水侧妃岂能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奶娘离去,她实在做不到! 从小到大,奶娘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最多,感情上跟亲生母亲没什么区别,她必须得想办法救下奶娘。 她死死拉着林嬷嬷的胳膊,逼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有那么几瞬,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对了,奶娘,珲儿中毒这件事只有府内众人知道,御医不是没检查出珲儿有曾中过毒的迹象吗?” 水侧妃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突破口,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有了几分神采,她看向林嬷嬷接着道: “奶娘,云四也没确切说过珲儿究竟是什么症状,府医虽说珲儿不适的缘由是因为中毒,可他不也没说清究竟是何毒吗? “我听说有些食物会有相克,若不慎食用,症状也会如同中毒。 “明日一早我就去求殿下,请他对外宣称珲儿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并非中了毒,是府医诊断有误。 “若有必要,我也可以去求云四。 “奶娘,假死药这事除了你我还有他谁也不知道,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林嬷嬷,快帮我换衣服,我们现在就去跟殿下解释清楚,就说你是因为太过害怕才一直没敢吭声的,此事一定会有转机!” “侧妃,你这又是何苦?为了奴婢不值得,殿下会误会你的。” “值得!怎么不值得?嬷嬷瞒着我那样做虽然令我心痛难当,可我知道,你那么做都是为了我和珲儿好。 “嬷嬷,此事只能这么处理。 “我从未苛待过你,你对我更是绝无二心,为何突然出手给珲儿下毒,不这么处理,动机该怎么解释? “只有称不慎让珲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更合情合理! “珲儿身边就那么几个老老实实的奶娘丫鬟,殿下怕是早已查清楚了,说不定正在等着我给他一个解释。”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丫鬟们的吐槽 “奶娘,别忘了,下午云四一进门我就指控她下毒害珲儿,若你此时去承认了下毒的罪名,你觉得殿下会怎么想? “要么,殿下会以为你故意给珲儿下毒让我误会云四进而诬陷她;要么,殿下会以为是你我串通故意以伤害珲儿为代价诬陷云四! “无论哪一种对你我都很不利,所以,绝不可以说成下毒,一定得咬死是不小心给珲儿吃错了东西。 “时辰还不算太晚,趁着换衣梳妆再好好想想细节,待收拾完我带你立刻去找殿下。” 水侧妃突然意识到此事不能再拖。 姑母一向疼爱珲儿,今日可能还未听到珲儿出事的消息所以没来也没派人来问,明日说不定会找上门来,到那时,说什么都太迟。 她们得赶紧的好好琢磨说辞,琢磨出一个能自圆其说,且能彻底打消殿下疑虑的合理说辞。 水侧妃的这番话不由让林嬷嬷生出几分后怕来,她怎么把这一层给忘掉了? 是啊,她跟侧妃的关系太过亲近,突然做出这样的事的确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确实很容易让别人以为是她们主仆联合起来为了陷害王妃而设下的苦肉计。 这样的苦肉计太过恶毒,下毒之事绝对不能被坐实。 她之前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好在侧妃思虑的极周全。 侧妃真是长大了,林嬷嬷十分欣慰地想着…… 水侧妃主仆到底给了萧君昊什么样的说法,萧君昊又是否会相信,这些云悠然就不知道了。 她深感今日的瓜已经吃的够多,多到差点令她无法消化,待水侧妃主仆和躲在暗处的谭舞、谭禾先后出了紫藤苑,她也寻机悄悄潜回了梧桐院。 这趟壁角听的可真是够有含金量的,就连之前偶然间发现的鸽子传信一事也捎带着破了案。 不知那明楼何许人也,在京城,在定王殿下和他那么多兄弟的眼皮子底下,愣是让定王殿下的心上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牛! 不知水侧妃和明楼之间详细内情的云悠然,直感叹那两人儿还真是要爱情不要命的节奏。 勇气可嘉,但这做法着实不可取。 作为男人,明楼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会给水侧妃带来多大的危险? 他倒暂时没什么麻烦,水侧妃可是真真切切的带球嫁人啊。 不过这样的事一个巴掌也拍不响,真是都够疯狂的! 看来以后鸽子也好水侧妃也罢,都不用再让春影她们费心盯着了,人家鸽子传书只是因为昔日私情,既不会危及王府便随他们去吧。 这阵子要忙的事多了去了,不用分心盯梢,她们刚好可以投入到更有价值的事情当中。 翌日一早,云悠然就把她的四大影卫都唤到了小竹林,在五人过招过程中,跟她们提了句以后不必再去盯梢。 自家姑娘(王妃)突然改变决定,四大影卫虽有不解,但没有一个发出疑问。 姑娘(王妃)的命令她们只负责执行到位就好,这是作为影卫最起码该做到的。 姑娘待她们好,不是她们越雷池的理由。 因昨夜轮值的是墨影和丽影,今日,云悠然带在身边的是春影和香影。 主仆三人同昨日一样掐着点去了瑞王府,依旧在医治结束后用完餐才乘着马车返回。 返回途中,她们顺便去了离瑞王府只一坊之隔的泰安堂看了看,见在泰安堂看诊的病人和抓药的家属还蛮多,云悠然越发想在这里坐诊了。 慢慢寻找合适时机吧,这事目前看来急也没用。 云悠然和春影、香影一回到梧桐院,院里闲下来的丫鬟们再次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跟她们感叹了一通。 丫鬟们说的最多的,自然是当下定王府最热的话题。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跟云悠然说着听来的八卦,主要围绕小公子中毒一事。 丫鬟们说昨日小公子中毒一事连陛下也惊动了,王妃前脚出门,后脚,殿下就被宫里的人给叫走了。 殿下进宫后,从前院传出消息称小公子中毒一事已有了结果,说小公子其实并没有被人下毒,是水侧妃的奶娘林嬷嬷不小心错把相克的食物喂给了小公子才差点害了他。 对于这个结果,丫鬟们几乎没谁相信,一个个吐槽的都不要太狠。 云悠然看了叽叽喳喳围着她吐槽个不停的丫鬟们一圈,为她们的敏感机智悄悄点了一圈赞,但自己并未置一词。 当然,也没阻止她们。 丫鬟们只是在自己院子里跟自己人吐吐槽而已,心中有疑虑总不能不让她们张口发表意见吧? 只要不在外面到处嚷嚷就行。 对于梧桐院她身边这几个丫环的自觉性和边界感,云悠然一向非常放心,完全不必她提醒。 再说了,梧桐院还有连嬷嬷这个铁杆纪律委员呢,哪里需要她操这心? 吐槽着吐槽着丫鬟们又说到今日下午淑妃娘娘还专门派了人来看望小公子,见小公子的确无恙,当场罚了林嬷嬷三十大板才扬长而去。 听那传话的宫女说,若非小公子无恙,林嬷嬷会被当场杖杀。 林嬷嬷这顿板子挨得至少梧桐院里的丫鬟没一个同情的,花侧妃、陶、宫两位庶妃她们院里基本都一样。 昨日小公子莫名其妙中毒,连不在王府的王妃都成了重点怀疑对象,花侧妃她们几个内心里就更别提有多慌张了。 有时候,要定一个人的罪,不在于你究竟做了没做,而在于栽赃者功夫下的到没到位。 直到今日早上传出系林嬷嬷不慎导致,她们几个的心才总算是真正的落回了原处。 丫鬟们不忿的嚷嚷声不禁令云悠然生出几分疑惑,连丫鬟们都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萧君昊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糊弄过去了呢? 是他的智商暂时下了线,还是他对水侧妃太过信任了? 目测不单单萧君昊自己信了,他还让宫里的陛下和淑妃也都信了。 否则,等着林嬷嬷的怕绝不会只是杖责三十的问题,不牵连她老人家的亲人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就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人们登门 云悠然不由有些好奇水侧妃找给萧君昊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竟能令他如此的深信不疑。 不过云悠然的好奇也就只坚持了一瞬就自己给自己解惑了。 水侧妃何许人也,那可是萧君昊眼里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相信,水侧妃只要给出一个影子,萧君昊自己都会想办法去找到更合理的理由去说服他父皇和母妃! 也不知道当他知道他一直以为的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只是他单方迷恋…… 打住!打住打住打住!她怎么又想到这一茬儿了?这事儿得赶紧的忘掉,全部忘掉!忘掉忘掉忘掉! 除了小公子中毒一事的后续,丫鬟们还跟云悠然说谭舞和谭禾今日下午起已经开始集中授艺了。 听到这个,云悠然便走到小书案前提笔开了个药方,待墨迹稍干了些,吩咐夏蝉给送去花侧妃处,让花侧妃每日吩咐专人按着药方为参与习武的各位配备药浴所需。 待丫鬟们兴致勃勃的说完王府八卦退下,房间里只剩春兰和夏荷两个了时,云悠然对春兰说道: “春兰,明日让夏蝉去墨居那里给通知墨居管家云五一声,就说从后日起,每隔几日都会有人给墨居那边儿送东西过去。 “大抵会是一些水果,让那边注意接收一下。 “收到后让他给墨居众人留下一部分,其他的由他做主分成三份,给永宁伯府、曜日堂京城分坛还有王府各送一份。” 从明日开始,以墨居为梯,想法子渐渐把空间里的水果分次往出拿吧,好果子吃到亲友们嘴里才更有价值不是? “是,姑娘!” “从神医谷带回的三个酒方,还有新得的果酒酒方,你明日让夏蝉也一并送过去给云五,让他们隔段时间酿一批酒出来,能酿多少算多少,叫他们不必勉强。 “送去墨居专门留给他们的果子让他们自己吃,酿造果酒所需的果子让云五派人从市面上收购就好,挑质量好一点的。 “若是墨居里没有会酿酒的,你就让春雨和夏雨去那里教他们一段时间。” 吩咐完,云悠然将她亲自誊抄出来的四份酒方副本全都递给了春兰。 “姑娘,酿成的酒是让直接送去酒楼吗?”接过酒方,春兰问云悠然道。 “每酿造出一批送两成到梧桐院,到时你收进库房存好,其它的就让直接送去酒楼吧。” 云悠然心道,姑娘我的目的不是让墨居的人酿酒啊,是为了给姑娘我自酿的酒能光明正大的出现打掩护啊!怎能全部送去酒楼捏? “是,姑娘。” 云悠然这边刚安排完,正准备吩咐夏荷备水沐浴呢,不想门外墨影进来禀报说花侧妃和两位庶妃一起过来了。 这倒有些奇怪,她们今日才刚开始习武,应该很累想要休息才对。此时不赶紧的泡药浴放松过来梧桐院做什么呢? 难不成也是来说蔷薇苑的事儿的? 云悠然的这个疑惑很快就被花侧妃她们给解开了,她们过来原来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太后的生辰喽。 太后的寿辰在八月十二,因为离中秋只有三天,自打陛下登基以来,基本没有再设过中秋宫宴,都是把中秋和太后寿辰宴合二为一一并庆祝的。 太后今年六十六岁,今年虽不是太后的整寿,但六十六这个数字也还蛮特殊,据说宫里的皇后及各宫娘娘都十分的重视。 既如此她们这些做孙媳妇的那也不能太马虎了。 “你们可有什么打算?”对于太后寿宴,云悠然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过。 好像连嬷嬷曾跟她提过那么一两次,她只觉时间还早,当时应付了一两句,估计当场就给忘掉了。 见王妃开口问,花侧妃便先回答道: “往年太后寿辰,定王府只有妾跟水侧妃两人,我们一向都是各准备各的。 “今年有王妃还有两位妹妹在,妾就和妹妹们来请示王妃,是依旧各准备各的呢,还是咱们一起准备。” 云悠然略略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你们更想各准备各的,还是更希望咱们一起准备?” 本妃可是很开明滴,一定会充分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 “自然是跟王妃一起准备更好了,太后每年都要收到那么多礼物,各地还会送来专门的贺寿贡品。 “我们若是各准备各的,礼物太轻了实在有损定王府形象,可若是礼物重了,拿不拿得出来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既贵重又符合太后心意的礼物也有难度。” 陶庶妃接过话头,颇为直白的跟云悠然说了下自己的顾虑。 跟云悠然接触久了,美人们都已清楚了该如何同她沟通。王妃既不喜欢拐弯抹角,她们就直来直去的说好了。 许多想讨太后欢心的,都是提前半年便开始准备了。如今离八月十二日只剩一个多月,她们这也算是临时抱佛脚了吧? “花侧妃和宫庶妃也是这个想法吗?”云悠然再次询问道。 “是的,王妃。” 花侧妃和宫庶妃毫不犹豫的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云悠然点了点头表示听到。 对三大美人的想法云悠然倒十分理解,她们的嫁妆再丰厚,平时既要打赏下人,还要给自己添置一些东西,更要给将来的子女留出一部分,可用来礼尚往来的其实并不多。 何况身为侧妃、庶妃,礼尚往来大多数情况下是不成立的,比如太后过寿,身为晚辈自当孝敬她老人家。 可她们这些连正经孙媳妇都算不上的小辈过生辰时,难道还指望一国最尊贵的太后给她们回礼不成? 所以,她们的单向输出更多一些。 宫里可不止太后,还有皇后和她们的正牌婆婆淑妃,还有其他一些不得不走的人情。 总之在她们这个年纪,绝对是送出去的多收回来的少。 而且,给宫里的贵人们送礼,轻重都不好拿捏,倒不如她们抱成团儿说不定还真的能拿出可堪入太后法眼的礼物来呢。 云悠然对着三大美人点了点头,转而对着春兰吩咐道: “派人去紫藤苑去问一下水侧妃,问她愿不愿意和大家一起给太后娘娘准备寿辰礼。”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会好好帮你败家 云悠然认为水侧妃愿不愿意一起参与是她的事,身为正妃,有些事,至少表面该一碗水端平则是自己该尽到的本分。 “是,姑娘。” 春兰领命退下,云悠然继续问花侧妃她们道:“想要准备什么样的贺礼,你们可有打算?” 下首相向而坐的三个美人相视一眼,相继摇了摇头。 云悠然才不相信她们都没有考虑过呢,只怕是心里没底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云悠然也不戳破,微微笑了笑说道: “既尚未想好,那不如都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本妃也好好琢磨琢磨,三日后咱们再汇总一下意见,到时再确定如何?” 云悠然的这个提议算十分中肯,花侧妃三人自是没反对的理由。 时辰也算不早了,事情既已说完,确实有些疲累的花侧妃她们起身,带着各自的丫鬟复向云悠然行了一礼后齐齐告退。 “夏荷,太后寿辰礼的事待会儿去问一问连嬷嬷,看她有什么建议。” 云悠然觉得对于太后的喜好和忌讳,跟太后同一辈分的后宫长辈们应该再清楚不过,连嬷嬷以前是齐太嫔身边的人,问她准没错。 “是,姑娘!”夏荷清脆应下。 “备水……” “姑娘,殿下来了!” 云悠然刚要吩咐夏荷备水沐浴,结果守在门外的墨兰进来禀报说萧君昊来了。 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这怎么像是排着队来的一样? 云悠然能说她至少近期都不想看到萧君昊不?见到他,她怕会尴尬、会不由自主的乱想。 “怎么,王妃这是不欢迎我?” 云悠然还没怎么开始纠结呢,萧君昊已走了进来。不过当她真正看到萧君昊时,想象中的那种尴尬别扭倒并没有多少。 “没,没有,绝对没有,快请坐!夏荷,上茶!” “是,姑娘!” 听王妃的丫鬟到现在还称王妃为姑娘,萧君昊心下莫名有些不舒服。 可鉴于上次他提出异议时被那看着稳重,嘴巴丝毫不饶人的丫鬟春兰给软软地顶了回来,这次,萧君昊只好把不舒服给压了下来。 “这么晚过来,有事?”云悠然眼中带着几分懵懂问向萧君昊道。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我刚刚看到花侧妃她们才刚离开,她们来就不晚,我来就晚?” 这什么道理嘛,难道他这是又被王妃嫌弃了? “花侧妃她们过来找我是商量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你来的正好,我们都尚未想好备什么样的礼物,你能不能告诉我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什么,给人送礼最好投其所好,是不是?” 看着王妃眼中的期待,萧君昊正想开口,不想春兰又进来了。 “姑娘,紫藤苑那边说这次就不跟大家一起备礼了,说水侧妃会单独备好。” 春兰派去紫藤苑询问水侧妃意见的丫鬟腿脚十分麻利,消息带回来的十分快。 “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云悠然挥了挥手让春兰早些去休息,春兰行礼告退。 “你要和花侧妃她们一起给皇祖母准备寿礼?” 听到他琼表妹没有同意跟王妃她们一起准备寿礼,萧君昊只觉心下有那么一点点发虚,随口问了云悠然这么一句。 “是的,我觉得大家说的有道理,我们几个每人拿出一件礼物只是数量看上去多。若是大家一起拿出一件礼物,数量听着虽然少,但质量应该更能保证吧? “四可不一定总是大于一,你说是不是?” 云悠然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本来就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王妃说的极是,那要不要我也一起?” “不可,你呢就代表定王府单独备你的礼好了,你只要给我们点指导意见,我们就感激不尽喽!” 若是水侧妃没有单独备礼,那定王府作为一个整体拿出一件像样的礼物也是可以的。 水侧妃这明显是已经做了准备的,她这个正妃是不想单独备都不行啊。 云悠然所想到的萧君昊也很快就想到了,也因此他的心里更虚了几分。端起茶杯,轻轻喝了口清茶,萧君昊开口道: “其实皇祖母有什么喜好还真没几个人清楚,感觉皇祖母对什么都淡淡的,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东西。 “礼物的事不必考虑太多,只要心意尽到,皇祖母必然感受得到。”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啊? 转念一想,云悠然觉得这倒也怪不了萧君昊,一些上位者好像真的会把自己的喜好藏的深深的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对于太后这个上一任宫斗的佼佼者,云悠然从来都不敢小觑半分。 咦,再怎么说太后也是女人不是,是女人就没有一个不爱美的,云悠然似乎想到可以为太后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了。 “这么快就想出好主意了?” 云悠然眉梢不经意的轻轻一挑,刚好被萧君昊给捕捉到,没来由的,他就觉着王妃可能有了不错的想法。 “是有了初步打算,不过不能告诉你。我记得王府库房里有一些品质非常上乘的珍珠,我以等值物品跟你换,如何?” 云悠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具体说出她的打算,倒是盯上定王府库房里的那两盒怡湖明珠了。 “王妃似乎总容易忘记你定王府正妃的身份,定王府库房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萧君昊情绪突然有些低落,王妃何以如此见外? 似乎他自己对王妃也很客气,不知别人家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同他跟王妃一样吗? “好,我错了!以后我会更加正视自己的身份,好好帮你败家!找我什么事直说吧,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路过进来找我聊天儿的。” 你就是这样说了我也不信! 云悠然的话把萧君昊那略微有些跑偏的思绪又给拉了回来。 不得不承认王妃说的是事实,王妃都嫁进王府三个多月了,他进梧桐院的次数确是屈指可数。 若无事,他好像真的没有来过梧桐院,这也就难怪王妃跟他总是有着距离感。 第一百五十五章 殿下慢走 萧君昊不禁反思,身为夫君,他对自己的妻子当真算不得好,甚至太过忽略了些。 幸好王妃一向独立、坚强,嫁进王府以来,从未见她不安过、抱怨过。可不管怎样,都不是他不重视正妃的理由。 看来以后得多注意着些不能太过,毕竟王妃是他的妻子。想到今日来意,萧君昊温声对云悠然致谢道: “王妃,昨日多谢你救下珲儿。”原本昨日就该向王妃道谢的,可分身乏术,便拖到了今日此时。 萧君昊的这句感谢着实令云悠然汗颜,从长远看,她那是害了小瑾珲好不好! 小瑾珲的亲爹和林嬷嬷明明有了一个完美的金蝉脱壳计划,连他亲娘都不知道的完美计划,愣是被她的伸出援手给毁了! 但愿水侧妃能想通早早的把小瑾珲给送走,即便想不通留他在身边,他的身份最好能被瞒住一辈子。 一旦因身份出事,她咋不得全力营救?要不然岂不内疚一生?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我道谢没有见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谢谢你,你若不喜欢听,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见他的一句道谢令王妃的脸色变了又变,萧君昊赶紧的反思。 按理,王妃身为珲儿的嫡母,有能力救他也确实救了他算是应该做的,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应不应该,更多的是愿不愿意! 他发自内心的感激王妃的宽容大度,在琼表妹三番四次恶语诋毁的情况下,依旧能一心一意的救治珲儿。若换了别人,就是换了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可他刚刚还让王妃不要见外,他自又有因为珲儿道谢,王妃是不是觉得他在见外? “这事已然过去无需再提,珲儿是王府唯一的孩子,作为他的长辈,保护他是应该的。” 难得他贵为亲王还能如此的接地气,对她这个他曾经无数次想要退婚的正妃态度都能这么温和,那对他的心上人水若琼应该更温柔吧? 萧君昊此人,颜值几乎可以说是超标的,俊逸挺拔,气度也很不错,身上没有任何王孙公子的纨绔习气,挺正的一个青年,家世在上阳国更是独一无二…… 云悠然实在想象不出那个明楼到底有多么妖孽,居然能把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给绿了…… 呃,她怎么又想到这一茬了,打住!打住打住打住! 以后绝不可随意去听墙角,不小心吃到不该吃的毒瓜,折磨的有可能会是自己哦! “王妃在想什么?”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脸上表情不断的变换,萧君昊不由有些好奇,遂出声问道。 听萧君昊相询,云悠然赶紧的调整心态,若无其事的来了句“没什么,就是有些困了。” 其实内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的说,相信她,刚刚她所想的,绝对是他一辈子都不想知道的。别问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听王妃托词说她有些困了,萧君昊对此根本就不相信。 此时外面天色顶多刚暗下来,可也不至于就困成这样了吧?况且,王妃的神情哪有一丝犯困? 王妃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困了那就休息吧!” 萧君昊突然起了逗一逗王妃的心思,不过一句话尚未逗着王妃,他自己的耳朵倒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而且,他要逗的那位跟他完全不同频,根本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以为他这话里表达的意思是他要离开,不打扰她休息之意。 未理解萧君昊所言的云悠然展颜一笑,十分有礼貌的道: “那殿下慢走!夏荷,替我送送殿下,顺便去看看水备好了没。” “是,姑娘,殿下请!” 得,王妃的粗神经他早就领略过了不是么?人没逗成,倒是正和了王妃之意。 可话已出口还能怎样?没看王妃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他立刻离开了么? 可为什么失落的感觉更重了呢? …… 翌日出门,云悠然给她的四大影卫都安排了任务,身边一个人也没带就出门了。 为瑞王世子做完治疗已快到未时,婉拒了瑞王府留餐和相送的热情,云悠然独自出了府门。 云悠然让车夫把她送到了东坊就让马车先返回定王府不必等她。 东坊里面十分的大,云悠然先就近去买了几身棉质的男女各款青衣还有鞋袜,紧接着随便挑了家客栈走了进去。 到了房间里,云悠然关好门,带着新买的东西立刻进了玄月空间二楼西侧卧室。 她从新买的衣服中挑了套最最普通的小厮装迅速换上,对着清晰异常的大镜子,把发钗都卸下,以一根青色带子把头发高高束于脑后,以药水把脸涂黑了几个色号,眉毛也加粗了几分。 原本她还想再粘点儿小胡子啥的,可想到自己压根儿就不会易容,为了避免做多错多弄巧成拙,换好比较搭的鞋袜,拿了些散碎银子和两张小面额银票揣进袖带备用,照了照镜子觉得看上去尚可,就这样出了空间,进而出门了。 不,应该是从后窗悄悄离开了。 回到正街,打听到买卖二手马车的地方,云悠然直接朝着目的地而去, 之所以选择买一辆二手马车,是因为云悠然担心马车若是太新,就不可能像是长途跋涉过的,会惹云五他们怀疑。 东坊离墨居并没有多远,东坊在南北向的东华街中段以西,墨居所在的宁保坊则在东华街南段以东。 没费多少功夫云悠然便买好了二手马车,她亲自驾着马车自东坊东北边的门驶出,东坊东门外便是东华街,沿着东华街往南经过三个大的东西向路口,再往南的东边便是墨居所在的宁保坊。 云悠然并没有从宁保坊的西门驶入,而是绕了一圈,从宁保坊的东边大门驶了进去。 之所以选择走东门,是因为宁保坊的东门离郭城的东南门延华门很近,进了延华门往南便是宁保坊了。 自东门驶入时,马车上已经不再空空如也了,她早已在最后拐弯时以意念将空间里的小部分水果给移了进去。 只是因为没有准备箱子,各类当季水果有一部分混在了一起。 这点小事倒没什么要紧,云悠然相信,墨居管家云五肯定会让人处理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热心少年 这是云悠然第一次驾驶马车,开始时有些不太顺溜,不过对马儿的习性颇有些了解的她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到了墨居外面,云悠然下车上前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守门的毛头麻溜的上前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刚想开口询问,那少年却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 这……这真不是上门找茬的? 毛头刚想追上数落这没礼貌的少年两句呢,却见她在门口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旁停了下来。 “你是来送东西的?” 想到管家的吩咐,毛头的态度客气了一些。 云悠然依旧未出声,只拽拽的点了点头,将马车一侧车窗的帘子拉起示意毛头上前自己看。 这些时日在空间里,云悠然有时也会练习变声,可总是不得要领,收效甚微,担心一开口暴露了她那特征过于明显的女子声音,索性就不说话了。 反正昨天她已让春兰派人过来给墨居这边通知过了,他们知道今日有人会送东西过来,他们只管接收就好,有没有言语交流半点都不影响。 见这青衣少年总是一言不发,毛头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马车的窗户往里看去…… 我的个娘唻,满车厢水灵灵的果子,怎么都这么诱人呢?长的也太好了些吧?一看就让人有流口水的冲动! 可谁来告诉他,有这样运送水果的吗?你好歹装个箱子或者袋子啥的能怎样? 就不怕那圆滚滚的水果从马车门里滚出来?或者相互磕着碰着? “你请稍等,我去找管家!” 带着满腹的吐槽,毛头匆匆忙忙的往院内跑去。 毛头的表情别提多生动了,一会儿双眼冒光,一会儿眉头深锁,云悠然也能猜到是何缘由,可她这不是没办法嘛! 她之所以没有事先准备箱子或者袋子啥的,不是担心会因此而露馅儿嘛。 她在京城买的外包装物,是否能跟京外的一样,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即便京外,各地的箱子怕也是不尽相同。 这里的一切都是纯手工制成,各处物品的特点应该会十分明显,内行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 既如此,云悠然觉得,与其多做多错,倒不如怎么简单怎么来。 没多会儿毛头一个人又叮叮叮的跑了出来,跟云悠然说云管家让她驾着马车从侧门进去。 云悠然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上了马车,刚坐稳扬鞭就要走。 “嗳嗳嗳,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毛躁?你得等我给你带路!” 云悠然:…… 你倒是快些上来啊! 毛头带着十分的嫌弃上了马车,一路指挥着,直走到垂花门前才停了下来。 云五已经带着墨居的人和估计提早一步就备好的箱子都等在这里了。 速度倒是挺快。 自始至终,云悠然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待水果被卸完,她朝着云五和毛头点了点头,驾着马车就要离去。 云五喊住了她,让人给了她一吊铜钱作为奖赏,说了几句场面话才让毛头送她出了院子。 有了这一吊铜钱的打赏让云悠然心下倒是放松了不少,如此看来,云五是没有认出她来喽。 易容虽是门外汉,但只要不被认出就好,云悠然当下就这点追求。 出府时,云悠然从那吊铜钱中倒出一把来想要送给憨憨的毛头,没想到竟被他给义正辞严的拒绝了,还因此跟她生起气来。 云悠然赶紧的给了毛头露出八颗牙齿的笑脸以示安抚,那少年才不再闹别扭。 到了墨居正门,云悠然将车停住,待毛头跳下车,跟他挥了挥手不再停留,一路驾着马车从延华门绝尘而去。 待行至延华门外约五里开外的一个拐弯处时,见四下无人,云悠然赶紧的连车带马全部收进了玄月空间。 将马车安置在玄月阁外不远处的空地儿上,解下马缰绳,将马栓在树干比较高的果树旁,以意念移了个稍大些的盆过来放在马跟前,引了井水注入其中让马儿解渴。 安顿好马儿,云悠然洗了洗手进到玄月阁二楼,从头到脚换了身女子装束,并整了个小包裹挂在肩膀上出了玄月阁。 她重新走回到马车旁边,又移了个较大的木盆放在马儿面前,因忘记备马料了,遂往盆子里放了一些水果给马儿先垫垫,摸了摸马背,四下看了看没人走动,再未停留立刻出了空间。 原本打算骑马进城,可那样目标太大,况且,这辆马车,这匹马,她将来还要做掩护呢,可不能出现在她周围让她身边的丫鬟们看到。 刚一出空间,远远听着有马蹄声传来,云悠然也没理会,只要没有被当面碰到她凭空出现就好。 这五里多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若是以轻功前行,用不了多久便可进城。可若是凭两条腿走路,那还真得花些时间。 虽说因为天热,此时路上行人并不多,可也不算太少,一直以轻功前行怕是不妥。 云悠然决定,走到没人处瞅空往前窜窜,有人时就老老实实走路。似乎好久没怎么走路了,这会儿离城门落锁还早呢,只不过五里地罢了,那就走走吧。 申时算是一天里阳光最毒辣的时段,可郊外风光正好,云悠然又是习武之人,还是拥有十分高深内力者,这点阳光的灿烂对她倒是造不成什么困扰。 优哉游哉的以两条腿儿还未走出多远呢,后面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且很快从她身边跑过,卷起了不少的飞尘。 云悠然以袖掩面,待灰尘稍落举目看去,发现前方已跑出三四十米快要拐弯的一队人原是一个锦衣少年,带着几个护卫打扮的少年。 意气风发的年岁,张扬肆意的纵马,着实令人羡慕! 身为女子,束缚可比男子多了去了。 云悠然的感叹还未落下呢,刚刚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一行护卫中的两个打马又返了回来,在她身前约十余步远时勒马停住,其中一个少年开口道: “姑娘,在下是定边侯府小侯爷身边的护卫池充,这位是池让,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姑娘莫怕。”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谁能抗拒 “此处离城门尚远,看姑娘冒着炎日独行甚是辛苦,小侯爷令我俩过来问问姑娘,不知是否需要在下搭载姑娘一程。” 池充的措辞之所以使用的是搭载而非借给云悠然一匹马,是以为身为女子的云悠然不会骑马。 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是否需要搭载,还得征得人家姑娘的同意才行。 云悠然一时有些犯难,骑马进城,既可以赏景,也可以节约时间,这是好事。 但若她和池充或者和池让共乘一匹马,总觉得因为陌生而有些别扭。 如果她得寸进尺的直接问对方要一匹马过来,让人家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 呃,那画面太美,美的让人不敢想象! 最关键的是,那马儿看上去像是已经跑了不少的路了,再载着两个大男人赶路岂不是太过辛苦?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少年倒都是热心肠的好少年,令云悠然十分感动。 人的心思都是可以从眼神中看出一二来的。 这两名护卫的眼神十分清正纯粹,一看就可知是真的仅仅为了帮助她这个背着包袱冒着烈日行进的“弱”女子,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不良想法。所以,很是博得了云悠然的好感。 思来想去,云悠然还是觉得辜负对方的好意。 她朝着池充池让微微一笑出声道: “两位大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一些拳脚功夫,走点路而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此处离京城已经很近了,两位大哥不必为我担心。还请两位替我谢谢你家小侯爷!” “你说你会些拳脚功夫,那可会骑马?” 一听云悠然说会点功夫,虽看上去不大像,可池让还是开口问向了她。 “骑马会的,可……” 云悠然一句话尚未说完,那开口问她的略微腼腆些的池让已经下了马朝着她走了过来。 “姑娘不必客气,天气这么热,走的久了若是中暑就不妙了,骑马能尽早的进城。” 把马缰绳塞到云悠然手里时,池让那略有些黝黑的圆脸上红云初绽。待云悠然下意识的接过缰绳后,他说了句“姑娘,在下先行一步了”,朝着池充点了点头,几个纵跃,人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没想到池让的轻身功夫挺不赖的,话说她也会轻功啊! 为什么因为想要低调而欠了这么大个人情捏? 不过若非她不想高调,哪里能碰的到这么几个热心的少年呢?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池让把马让给她,人都已经飞走了,云悠然也不再矫情,握住被池让插在皮兜里的马鞭,冲着池充点了点头跨马而上,扬鞭一挥,马儿立刻跑了起来。 “没想到姑娘的马骑的这么好,那为何没有骑马而是选择走路?” 池充打马跟上云悠然,带着几分不解问向她。心道,这姑娘虽布衣布裙着身,但实在不像连马儿都买不起的人。 云悠然睁眼说瞎话的道: “若距离稍远,我觉得骑马颠来颠去的会比走路更难受。因为不赶时间,可以走走停停,所以就用走的了。 “不论怎样都谢谢你们!刚刚真的走的有些累了呢,你们可真是雪中送炭,我记住了。” 马背上的云悠然一派英姿飒爽,高高的马尾迎风飘扬着,被特意涂黑了几个色号的皮肤根本不影响她周身光芒的绽放。 他们俩很快就追上了策马于前的小侯爷一行,跟上队伍后两人再未交谈,也未跟其他人交谈,前方的小侯爷几人甚至连回头都不曾。 对此,云悠然反而感觉极度舒适。她从来就不是个健谈的人,她只需知道这一行中都是热心肠的清正少年就足够了。 进到延华门,众人一路沿着城墙根往北,待快过第三个东西向的大型路口时云悠然开口对池充道: “下个路口我就到了,麻烦你把马给池让牵回去,今日多谢你们了。改日若有缘再会,我一定请你们喝酒!” “姑娘太过客气,后会有期!” 说着话路口已到,云悠然勒缰下马,池充也勒马而立,他从云悠然手里接过马缰绳跟她帅气的道了别。 前面的小侯爷一行继续往前走着,谁都没有驻足,也都没有回头,就如同她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似的。 目送一行人远去,带着几分感慨,云悠然优哉游哉的晃荡着回到了东坊。 从之前订下的客栈房间后窗飞进,回身把窗户关好,立刻进到了玄月空间里,以意念把小包袱放回玄月阁二楼西侧寝室,进到盥洗室,把脸上涂过的药水清洗干净恢复了本来容颜,复转去了玄月阁寝室。 在寝室里换上她早晨出门时穿着的那套衣服还有鞋袜,发型她是实在无能为力,只将发带换了根同身上衣服同色系的丝带,其他配饰还有耳环统统戴好,以意念看了眼栓在玄月阁不远处的马儿,见它似乎精神了许多,便没再停留直接从玄月阁出了空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条不紊,云悠然在连着定时为瑞王世子医治满七日后,为他再次仔仔细细做了番检查,发现效果跟预期的差不多,心下甚喜。 她重新给他调整了药浴和口服药方,同时,回府后又重新为他制了下一个疗程的调理药丸。 这期间,云悠然跟花侧妃她们说了她的计划,那就是她准备为太后娘娘特制一款嫩肤霜,她还说若是花侧妃她们想学她可以教她们一起动手。 对此,花侧妃和两位庶妃自是求之不得,这谁能抗拒的了?学会了,至少可以制给自己不是? 哪个女子不喜欢把自己养的美美哒? 即便没有给太后娘娘制作面霜的那些超高档原材料,降降档次用别的同类型物品替代应该也是好的,再不行,不是还可以向王妃请教么? 于是,后院三大美人早上跟着谭舞、谭禾习武,下午在等待王妃回府前以王妃开的方子泡两三刻钟的药浴以放松。 待王妃回来,便会拖着哪哪儿都疼的身子骨到梧桐院跟着她学习制作面霜,小日子过的比以前可充实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说不清道不明 过了两日,从宫里定制的第一批面霜和口脂盒子都完成了,钟二郎亲自带人给云悠然送到了梧桐院。 不愧是宫里的师傅,手艺实在没得说,那盒子做的绝对高大上,云悠然万分满意。 云悠然向她表哥钟二郎真诚道谢后,趁机托他在订下一批外包装盒时加上几款特制的,这几款盒子自然是为宫里的贵人们准备的,其中包括了盛放预备给太后送的生辰礼面霜的盒子。 云悠然想着若是那面霜太后娘娘用的好,怕是很快会传开。 到时宫里其他娘娘若是问她要或者打算从陶然居购买,她总不能推脱说她只会给太后娘娘一个人做吧? 有备无患,早早的把这些独特的外包装盒定作出来,到时即使宫里的娘娘们没动静不需要,也会有其他高门贵妇上门求购不是? 仅仅隔了一日,云悠然将她制好的面霜、口脂还有香露装盒装瓶,各挑了几款适合中年女子和少女的送给了钟二郎、水五郎等几位萧君昊的兄弟,这是早先就答应他们的。 而钟二郎和水五郎将他们酿造好的酒也给云悠然搬过来了好几坛,晚间聚餐时,喝倒了好几个。 这半个月里,都是每隔三日才需到瑞王府为瑞王世子医治一次,依旧是施针与药浴双管齐下,每次医治所需时间还是跟前七日一样。 至于给墨居供应的水果,云悠然基本是隔五六日送一回,墨居接到水果后,会于当日就将果品分好份儿,给云悠然吩咐的伯府、分坛还有王府各送一份。 送到王府的那一份,刚开始那次外院管家直接给送到了梧桐院,云悠然派人传话给管家,让管家直接在外院自行给各院分好,下人们也都照顾到,直接送去即可。 空间出品的果子,十分受大家的欢迎,绝对是吃了还想吃的那种。就是萧君昊这个平时不怎么吃水果的,现在每天都会吃上那么几颗。 萧君昊本想问问云悠然果品来源,想了想终觉不妥便也没问。 每次送果子给墨居,云悠然都只管送,从未出过声,估计墨居众人都以为她是没法发声呢。 后来再送果品时,云悠然学聪明了,多给自己备了匹马,马料也给马儿备了不少,再也没有像首次送果品时把自己扔半路上需要用两条腿走回城那样的乌龙情况出现。 因云悠然常常出没于瑞王府,大多情况下太医令亦是同时到达,尽管瑞王府和定王府上下守口如瓶,但云悠然为瑞王世子调理身体一事依旧不胫而走。 待该消息小范围传开了后,这些时日,瑞王府中时不时的会有皇子公主们上门探望,就是皇上也派了得力太监代表他来探望过。 众皇子、公主来探望,出于对瑞王世子的关心有之,出于对云悠然这个定王妃的好奇亦有之,这个过程中倒是让云悠然认识了不少皇家子弟。 因为已经有皇子、公主去探望过瑞王世子,定王萧君昊便也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去瑞王府探望了一番。 与之前总闭门谢客不同,这次,凡是前来探望的,瑞王世子基本上都见了,时不时的还会跟堂兄弟姐妹们说笑几句。 看着定王妃才给儿子医治了二十来天的时间,儿子的身体已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精神也比以往好了许多,瑞王妃已不再执着于童神医的到来,似乎已经对定王妃之前所说的有了几分相信。 不但如此,儿子看上去整个人都比以往开朗了几分,似乎逐渐恢复了昔日那个暖阳般的性子,瑞王妃因此不知悄悄的垂了几次欣慰的泪水。 与满心欢喜的瑞王妃不同,因云悠然为萧君昊医治时的特殊方式,不是需要露上半身就是需要露腿儿啥的,治疗时世子还不让她进去,这让瑞王世子妃心下既为定王妃对世子的医治而心生感激,又因为这些个因素而对她生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感。 她不是不清楚医治夫君的病最要紧,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瑞王世子妃心中的别扭纠结并未外露出一丝一毫,故,心思坦荡的云悠然根本没察觉,她的注意力全用在了精心为瑞王世子医治上,同时,盼望着她师父能够早日抵京同她和太医令一道医治。 云悠然写给她师父童神医的信在路上走了十二日,信,她师父早已收到了。 对于徒儿在信中说的瑞王世子的病症和她的医治方案,童神医既意外又骄傲,不禁再次感叹他这个关门弟子的医术一向突飞猛进,真是个习医的绝好苗子。 刚刚收到信时,童神医原本打算立刻入京,可想了想又暂时打消了进京念头。 对瑞王世子的病症说不感兴趣那是自欺欺人,与瑞王世子的病症本身相比,童神医更想亲眼看着在徒儿的医治瑞王世子逐渐康复。 可转念一想,若是他去了,瑞王世子即便是由他徒儿独自医治的,也绝不会有几个人能相信。 想到徒儿的本事外界完全不了解,童神医就觉得有些可惜。 他的可惜不为名利,单就高超的医术不被埋没,可以造福更多的病人而言。 只有外界尽快了解到他徒儿真正的医术,才会放心让尚十分年轻的她医治不是? 不如就借着为瑞王世子看诊这个机会为徒儿打开知名度好了,疑难杂症,以后有的时机接触。 大不了,过些时日待徒儿医治的差不多了时他再去一趟,既全了徒儿面子,也不影响徒儿名气的打开。 就这么办! 决定暂时不动身的童神医,提笔给徒儿写了封回信。 在信中,他先肯定了徒儿提到的医治方案,紧接着还十分用心的鼓励了她几句。 信的最后,童神医非常直白的把他为何不立刻进京的理由告知给了他的徒儿,并说待她快要医好瑞王世子时,他有可能会去一趟。 信是这样写的,决定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不能同徒儿一起攻克这样复杂的病案,童神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与徒儿能尽快完成治病救人的心愿相比,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一样的色彩 因着神医师父念头的突然转变,云悠然满心以为能很快见到师父,最后变成了只见到师父的一封回信喽。 带着激动又带着几分遗憾把信拆开,待信看完,云悠然被她师父渗透于字里行间的浓浓爱意与呵护给感动的一塌糊涂。 虽说暂时见不到师父有些遗憾,但至少感受到了师父从信中传递过来的温暖,她已经很知足了。 师父暂时来不了,云悠然自然是要跟瑞王府说一声的。只不过云悠然打算待为瑞王世子将体内寒气彻底拔除以后再告知他们。 自改成每五日施针药浴一次,再进行两次便可彻底祛除瑞王世子体内的寒气,云悠然觉得不差这十日时间。 过去的这一个来月里,萧君昊的一众兄弟几乎投入了他们业余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为店铺改造忙碌着。 公子哥们尽心尽力,改造推进的算是相当顺利,就是外出招募新人的公孙二公子和淳于三公子也都将自己领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带回的孤儿,在办完该办理的手续后,暂时都被萧君昊派人按着云悠然的意思安置在了撷英山的庄子上。 年幼的,暂时都安排了一些嬷嬷照料着。 对于招来的孤儿,云悠然带着四大影卫亲自做着安排。 愿意收养或者照顾孤儿的村民她早已派人做了登记,如今,根据孤儿数量和性别,结合村民意愿,只需决定哪些孤儿由哪户收养即可。 云悠然并未让村民来选,而是直接派人将孩子们给登记在册的村民按着他们登记时的意愿对应送了过去。 如此,有效避免了被挑来拣去,最大程度减少了对孤儿们的二次伤害。 孤儿们被分散至六个庄子的佃户家里,六个庄子上的每个村庄收养的孤儿总数其实并不多。 虽说会给佃户增加照顾孩子的麻烦,但穷人家的孩子也只有三岁以下的,基本上需要人照顾,其他都可以自食其力。 佃户们抚养孩子可以减少交租比例,加之对于年纪过幼者,云悠然又有相应补偿,总体来说,凡是愿意抚养孩子的,云悠然都为他们提供了一定保障,也算减轻了一点负担。 安顿好八岁以下的孩子后,云悠然和技师们一起在庄子上带了八岁以上的孤儿几日,待对他们有了相应了解,渐渐地,将他们分成了不同的小组。 其中一些由技师们来有针对性地培养,一些是云悠然亲自培养,还有一些,则由云悠然和技师们共同培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当云悠然有关招收孤儿、乞儿,并将年幼孤儿抱回送庄子上着人领养这一想法在萧君昊众兄弟帮助下彻底落实了后,一时间,京城及京城周边的乞丐一下子少了许多。 除了那些就喜欢游手好闲不劳而获的,其他有些上进心的,基本上都有了着落。 七月二十日,是萧瑾珲满两周岁的生辰,王府内部小规模设宴庆祝了一番。 萧瑾珲的外祖永昌伯府派了嫡长子水宗勉携妻子一道登门庆祝,水五郎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伯府,席间自然少不了他。 那一日,王府甚是热闹。 七月二十四日,最后一次针对寒气的治疗过后,折磨了瑞王世子五年多的寒气被云悠然妙手尽除。 那一日,堂堂七尺男儿,在战场上不知流血多少回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瑞王世子萧绍卿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眼眶不禁湿润了几分。 寒气拔除掉后,云悠然再次仔仔细细的为瑞王世子做了番检查,根据检查结果调整了药浴和口服药方,又为瑞王世子特制了两个疗程的调理药丸,旨在调理他那被寒气侵蚀许久,功能弱了许多的脏腑。 原本以为调养半月才能进行下一轮的治疗,结果,也不知是药物的药性太好之故还是瑞王世子的身体恢复能力超强的原因,反正,只用了十二日,云悠然便觉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八月七日,是对云悠然和瑞王世子都十分重要的一日。 这日一大早云悠然就到了瑞王府,她和瑞王世子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于辰时正开始,云悠然为瑞王世子悉心接续起小腿上的经脉来。 这个过程十分精细而繁琐,前后持续了足足三个半时辰,至未时末,才全部接续完毕。 全程,云悠然专注异常,一刻都未停下来过。全程,太医令都在一旁既打下手又认真观摩着。全程,瑞王世子都亲眼看着。 今日所见,着实令太医令和瑞王世子震惊到怀疑人生,断裂了那么久,且碎成那样的经脉居然还能以这种方式一一接续起来? 因瑞王世子的双腿尚未恢复知觉,故,全程都无需考虑麻醉。 即便没有知觉,单是视觉冲击都足够让他记忆深刻,绝对会终生难忘。 今日过后,瑞王世子对于再次站起来终于有了一些真正的期待;今日过后,定王妃在他眼里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从此,定王妃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光,可以说影响到了他后半生的许多重要决定。 每当遇到棘手之事时,定王妃那十足耐心与全神贯注的影像就会浮现于他的脑海,令他下意识的想要尽可能的想法子去解决它。 每当看到比较出色的女子或者不错的医者时,他总是会下意识的想到定王妃,下意识的会去想象若是换成定王妃会怎么做…… 从此,一般女子和一般医者已经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医者也就罢了,没有别的女子能入瑞王世子的眼,倒是便宜了瑞王世子妃。 瑞王世子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一病不起,身边除了世子妃,一个妾室都没有,就连通房丫鬟也没有。 二十五岁时被定王妃给医治好,从此未再纳一房妾室。 夫君拒绝纳妾于身为夫君身边唯一女人,且还是正妻的瑞王世子妃而言原本应该心生欢喜。 可对定王妃有了越来越深隔膜的世子妃,不但半点喜意都生不出,对定王妃原本的那些感激越来越淡薄,隔膜却是与日俱增。 第一百六十章 记在了心头 瑞王世子妃总觉得一切皆非因她之故,而是与那个治好夫君的定王妃有关。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十分神奇,瑞王世子妃认为的一点都没错,她夫君不纳妾,确实是因为定王妃而非她。 但她夫君瑞王世子对云悠然的心思十分纯净,对她完完全全是出于感激和钦佩,绝无半丝男女之情。 可这样的事,一旦误会便很难打消。 何况,瑞王世子妃将所有的猜测和涩意全部深埋于心底,从来不曾外泄过,就连她的夫君也毫无察觉。 所以,一直以来折磨到的只有她自己,等于是她一直在以自己的臆想不时折磨着她自己。 这种情况下,别人压根儿都不知道,自然也就谈不上解释。 为瑞王世子将小腿上的经脉刚刚接续好的那几日,云悠然每天一早都要过瑞王府这边,在跟进医治的同时,随时观察着经脉的恢复情况,若无意外,瑞王世子的小腿这几日就该逐渐恢复感知了。 经脉接续当日,云悠然并未告知瑞王世子她师父暂时不来京城的事,因为云悠然觉得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次日早晨,在为他检查完后,云悠然就将师父来信的事跟瑞王世子细细说了一下,并坦陈师父的信她二十多日前就已经收到。 云悠然跟瑞王世子说,原本想在寒气彻底拔除掉后就告诉他,可为了不影响他医治的信心,想了想,才决定等小腿的经脉都接续好之后再告诉他。 云悠然叮嘱瑞王世子,说他当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着小腿,待小腿的经脉养的差不多些时她再慢慢为他把堵塞的经脉打通。 待打通经脉,好好温养一阵子,再逐步进行康复训练,到那时,彻底痊愈就指日可待了。 定王妃连破碎成那样的小腿经脉都一一给接续了起来,最大的问题都已经解决,童神医此时来或者不来对瑞王世子而言影响真的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对云悠然的善意隐瞒,瑞王世子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更没有小人之心地去怀疑定王妃是否真的写信给她师父过。 就是瑞王妃知道了后也没有怪云悠然刻意的隐瞒,不管是谁,治好她儿子的病这才是根本,与名气无关,与年岁更无关。 在定王妃的悉心医治下,儿子的身体在一日日的好转,精神也一日比一日更好,所有这一切瑞王妃全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头。 尤其是儿子跟她说他腿上的经脉曾经尽碎,已经被定王妃全部接续好,这让瑞王妃在深深为儿子心痛的同时,对云悠然的感激简直无以复加。 时间过的很快,为瑞王世子接续好经脉仅四日之隔,至第五日,就已经到了太后生辰之日。 这些时日,各地高官派的贺寿特使都相继到了京城,周边部分国家也派了使臣前来贺寿。 八月十二日一大早,云悠然早早的用过早餐,春兰和夏荷她们就开始为她梳妆打扮起来。 丫鬟们为云悠然选了王府绣娘精心为正妃新做的紫色华裳,这套衣服选料极薄,里里外外好多层,穿起来十分繁琐。 在这套衣服的最外面,绣娘们还特意搭配了一套按着她们王妃的设计改良而出的同色系广袖梦幻飘逸刺绣轻纱,整套衣服换上去之后,丫鬟们只觉眼前一亮。 自家姑娘(王妃)的身上似乎被镀上了几分仙气! “姑娘,今日的你简直如同天仙下凡,多看两眼,我都觉得是对你的亵渎!” 看着装扮好的姑娘,夏荷都有些不太敢认了。 不单单夏荷快要被惊呆,房中其他丫鬟也都快要看呆了,就连一向沉稳的春兰也不由感慨道: “姑娘今日真是太美太美了!不但美若天仙,气场也比以往足了许多!” “王妃真是越来越有威仪了!” “是啊是啊,咱家王妃今日出去,看谁还敢没事叨叨,绝对会艳压群芳……” “停,停停停!你们几个还有完没完了?都打趣到我的头上了?还艳压呢?会用词不?还是仙气更得我心,有威仪也不错。 “还别说,被你们这几个小美人夸奖的感觉真不错,今日姑娘我才知道,还蛮喜欢听夸赞的话的,以后没事时你们都可以多夸夸我。” 别说丫鬟们被惊到,看着镜子中那尊贵而大气,但又无丝毫张扬感的自己,就连云悠然本人都看的眼睛似有些发直。 因着优秀的遗传基因,小悠然原本就长得十分好看。 这些年跟在外祖父和师父还有三位高深先生身边,几乎被这些绝世高人给一直团宠着,将她的气给养的越来越高华。 另外,她还有空间里特殊功效的果子和井水常年滋养着,又有雄厚内力的加持,使得她的气质一日比一日更好,整个人越来越空灵。 如今,被这么一套仙仙的衣裙给这么一衬托,加上那出尘绝世的容颜,整个人由内而外真似散发着仙气般。 对丫鬟们的“杰作”满意非常,云悠然轻笑着跟她们开起了玩笑,整个室内顿时一片欢乐声。 不过玩笑只开了个头,外院儿派来催促的丫鬟就到了。那丫鬟说殿下和水侧妃已收拾好,此时正在外院等王妃呢。 “花侧妃到了吗?”云悠然温和的问向那丫鬟道。 小丫鬟被王妃给问的愣了一瞬,没听说花侧妃会同去啊?不过因着训练有素,她的怔愣转瞬即逝,很快的收敛起心神恭敬答道: “回禀王妃,花侧妃应该还没到,奴婢过来之前并没有看到。” “一事不烦二主,那就劳烦你去蔷薇苑请一下花侧妃,我待会儿这就去前院。” “是,王妃!” 传话的丫鬟退下后,云悠然跟她的几个丫鬟略聊了几句,吩咐春兰和其她三大影卫守好后院,这次出门,她打算带着春影和墨兰同去。 春影和墨兰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家姑娘和花侧妃她们一起为太后准备的寿礼,也就是两盒一模一样的用料十分考究的极高端玉颜霜,反复查看,见无任何异状,才将其重新收在紫檀木锦盒里放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环肥燕瘦 除了检查寿礼,丫鬟们还为云悠然另备了一套轻便的衣饰和一套跟她身上这套质地、色系还有款式都差不多的衣饰。 春影和墨兰一个带好寿礼,一个带好收着衣饰的包袱,跟着她们家姑娘在一阵阵的感叹声中出了梧桐院。 万金难求的玉颜霜云悠然之所以给太后备了两盒,是因为考虑到上位者往往疑心比较重,太后怕是绝不会轻易先直接拿自己的脸来试验,极有可能会先让身边的嬷嬷或者宫女试用。 待真正无任何毒副作用,又真的起效的情况下才会亲自使用。多备一份,也算是给太后提供个方便。 这种直接作用于皮肤的护肤品,若是不了解,莫说太后,就是不怎么熟悉的旁人送给她的,云悠然觉得她自己也不太会轻易拿来用。 这倒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今日,云悠然本打算早上早早过瑞王府那边为瑞王世子先检查身体,完成今日的治疗,再直接从瑞王府同瑞王妃她们一起进宫的,可当她看到丫鬟们为她备下的衣裙和繁复的首饰时,默默改变了计划。 若是寿宴结束的早,她在马车上换好轻便些的衣饰再去瑞王府吧,今日早上,早早出门看来是不可能了,何况穿的如此隆重去给人瞧病,实在不方便。 前院里,当一袭华贵而不失仙气的紫衣着身,带着几分飘逸的王妃带着两个俊丫鬟款款行来时,院中但凡看到的下人,其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来,就连正跟水侧妃说着话,察觉到异样而转过身的萧君昊也不例外。 昔日的王妃犹如一个发光体,今日的王妃依旧如同一个发光体,只是更为耀眼,更为炫目,无疑,萧君昊被再次惊艳到了。 萧君昊惊艳的目光水侧妃并没有错过,气怒之下,她连见到王妃行礼都给忘掉了,直到院里的下人醒神后参差不齐的向王妃行礼她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行礼问安: “妾见过王妃!” 若仔细些便能听出水侧妃语气中有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对此,云悠然倒并没在意,只淡淡跟大家和水侧妃说了一声免礼,就淡然的站在了一旁。 水侧妃今日的打扮也十分亮眼,一袭水红色剪裁十分得体的长摆广袖衣裙,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是娇嫩无比。 加上她身上有着一股女子特有的天然柔美气息,云悠然觉得,若她是男子,怕也能瞬间激起她的保护欲来。 真真是人比花娇,我见犹怜,如桃花仙子般的娇容,难怪让萧君昊一见倾心,再见倾情!也不知道那位明楼究竟…… 呃,为何又突然联想到了那个明楼?打住打住打住! 对云悠然内心里的小小抓狂水侧妃完全不知,看着王妃根本没有丝毫要向一府之主,一国之亲王行礼的意思,水侧妃心中的怒火更甚。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向这个女人行礼?而这个女人却可以肆意妄为,当着众下人的面,连向殿下行礼这样最基本的礼仪都可以不顾? “王妃既来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萧君昊也听出来了他琼表妹的不甘不愿,对他表妹有些无奈,对云悠然有些抱歉,但终究没有说别的,只邀王妃出发。 走? “花侧妃还没到呢,我已让人去叫了,估计很快就能到。” 口中虽这样回答着萧君昊,但云悠然的心里却是有些不解,难道萧君昊没打算带花侧妃一起? 两名庶妃不带也就罢了,既带了水侧妃,花侧妃与水侧妃平起平坐,至少表面上不应该如此厚此薄彼吧? “是我的不是,那就再等等。” 云悠然的话让萧君昊意识到了他的不妥,承认错误十分干脆。 可站在萧君昊身旁的水侧妃听到云悠然说竟还要带花侧妃去,原本因为云悠然的到来而心生许多怨怼的她又生出了各种不舒服。 以前进宫赴宴,殿下从来都只会带着她一人。如今不得不带着这个可恶的女人也就罢了,这女人居然还要再带那个花侧妃! 赴太后寿宴,殿下身旁带着三个女人让别人怎么看? 越想越火大的水侧妃不阴不阳的道: “王妃来得晚倒没什么,妾同殿下等一会儿自是应该的,可花侧妃居然让殿下和王妃等,这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云悠然只当没有听见水侧妃所说,她问向候在一旁的大管家道: “穆管家,准备了几辆马车?” 萧君昊本来想提点自己表妹两句,可还没开口就听王妃向管家询问,在管家开口前他先回答王妃道: “备了两辆。” “多谢殿下告知!” 云悠然谢过萧君昊,转而对着管家道: “本妃先去马车上等,待花侧妃过来劳烦管家跟她说一声,本妃在马车上等她。” “王妃言重了,老奴遵命!” 云悠然客套的话语让穆管家有些诚惶诚恐,他赶紧深深作了一揖应下。 云悠然对穆管家点了点头,又转而对着萧君昊点了下头,带着春影和墨兰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表妹,你是想在马车上等,还是就在这里等?”见王妃带着丫鬟先走了一步,萧君昊问向了站在他身旁的水侧妃。 “就在这里等吧,站一会儿不要紧。” 水侧妃看着萧君昊那双黑亮亮十分有神的眼睛,柔柔弱弱隐含委屈的答了一句。 心下却道,到了马车旁,谁知道殿下会跟她同乘一辆还是会跟云四那个讨厌鬼一起,不如就在这里等着,料花侧妃也不敢太磨叽。 还真没让大家等多久,花侧妃就带着她的两名丫鬟匆匆赶了过来。 得亏今日她直觉王妃会带她同去,原本就有了准备。否则,从小丫鬟去传话开始再梳妆打扮,那可真真就来不及了。 花侧妃今日的打扮清雅中不失朝气,一袭冰蓝色流苏百褶衣裙,搭配同色系长尾广袖薄纱,似是自然散发着一股清凉,看着令人极度舒适。 她的胳膊上还搭配了一条月光绿色长纱,为这一身的清凉注入了一丝灵动,行动间,长纱随风轻扬,如一副动态画卷,极为悦目赏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殿下帮个忙呗 此时若云悠然在,肯定会深深感叹一番,两大美人风华绽放,各有其独到之神韵,萧君昊这番齐人之福,不知会令多少人羡慕嫉妒! 见王妃不在,花侧妃端雅上前,面无表情的向萧君昊福了一礼,又同水侧妃相互见了礼,随同萧君昊一起向外走去。 穆大管家开口的机会再次被他家殿下给堵了,本该他告知花侧妃王妃已先去了马车上的,可他家殿下没给他机会,亲自告知了花侧妃。 穆大管家还能说什么,默默在一旁跟着。 到了二门外马车停放处,水侧妃没有看到云悠然的丫鬟,便问向车夫道: “王妃在哪辆马车上?” 或许那云四有自知之明,主动坐到后面的马车上给她和殿下腾出了位子呢。 可惜,她话音刚落前面那辆亲王府标配的马车上的帘子被撩了起来,最可气的是还有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水侧妃这么关心本妃,是要同本妃同乘吗?” “妾岂敢同王妃同坐,王妃就莫要打趣妾了。” 水侧妃说完,带着几分隐隐的薄怒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走去。 水侧妃这副虽怒却不得不隐忍的别扭模样,看在云悠然眼里,竟愣是瞧出了几分可爱来。 云悠然只觉自己怕是产生了幻觉,正当她想邀花侧妃上车时,却听萧君昊已经指着她身后的那辆马车出声让花侧妃先上车了。 对此云悠然倒是有些没有想到,花侧妃跟水侧妃坐一起,两人怕是都会有些不舒服吧? 原以为萧君昊要陪水侧妃一起坐,刚好她跟花侧妃一路还可以聊聊天啥的,如此不是皆大欢喜么? 尚未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和飘飞着的思绪,萧君昊已然走到马车旁了。 原本萧君昊今日是想要骑马的来着,可此时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直接上了前面云悠然所在的那辆马车。 “姑娘,我们还是出去坐外面吧?” 见萧君昊上了车,春影和墨兰向他见完礼后立马坐不住了,云悠然带着十足疑惑的目光看向两大美婢,似乎在问为何要下去? 被自家姑娘的眼神打败,两人乖乖坐在一旁装不存在。 姑娘既然没想着让她们出去,那她们就坚定的坐在姑娘旁边,反正王府的马车十分宽敞,就是再多几个人也能坐得下。 见两个丫鬟坐安生了,云悠然问向萧君昊道:“你怎么到这辆马车上来了,不去陪水侧妃吗?” “王妃这话何意?你是正妃!” 萧君昊的言外之意云悠然秒懂,公众场合下,身份还是蛮重要的,不像在定王府内,可以由着萧君昊的喜好想怎样就怎样。 若是今日,他同水侧妃从同一辆马车上出去而不是同她这个正妃,京中怕又会盛传他们不合。 对此她虽然不介意,但总有介意以及利用此做文章的人不是? 既如此云悠然也就没再多问了,反正定王府离皇宫也没有多远,她觉得闭目养会儿神,最多两盏茶的时间应该就能到。 “王妃,绍卿堂兄的病情如何了?” 他这么大个人王妃是真的看不见么?为什么每次跟他同乘马车时王妃都会闭目养神? 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同意了没?哼!他本有话要问王妃,刚好趁这个机会问问。 这几日,王妃几乎每天一早就要去瑞王府,过了午时才能回府,有时候甚至申时过了才回,不知是否是因为堂兄的身体有了反复。 可他又听管家说王妃每天回府后都会跟花侧妃她们一起,虽不知在忙些什么,可他就是觉得他猜想的应该不对。 若堂兄的身体真有什么不妥,王妃肯定会焦虑不安才是,哪会有闲心做别的? “你放心,瑞王世子的身体正在恢复当中。”若无意外,再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肯定就能站起来走路了。 听到王妃说的这么云淡风轻,萧君昊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消失殆尽,他颇为感叹的道: “王妃的医术,就是宫里的御医都有所不及,君昊佩服!” 对王妃的优秀萧君昊是真的很服气,不单单是她那让人匪夷所思的医术。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术业有专攻吧。 “医道博大精深,在某些领域可能我擅长一些,其他领域别人可能更擅长一些,每个医者的专长大都不会完完全全相同,我刚好能医瑞王世子的病,也算机缘巧合。 “萧君昊,若你真心的服,那不如帮我想想办法,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实实在在的进药铺坐诊,如此便可以救治更多的人,你说呢?” 云悠然见缝插针,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说服萧君昊的机会,这不,顺着竿儿就开始往上爬了。 萧君昊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坐在对面被两个丫鬟拥在中间的王妃一眼,含笑道: “王妃莫急,我一直在寻机会,再跟我点时间。” 若是王妃医好了绍卿堂兄,他趁机将王妃的想法向父皇提出,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好吧,暂且相信你了。对了,还得拜托你给帮个忙。” “说吧!”一听王妃让他帮忙,不知为何,萧君昊只觉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 看着侧过头跟丫鬟说了句话的王妃,发上簪着的那根赤金红宝衔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似是能晃进人的心里,令人心旌不觉间清荡…… 萧君昊的些微异样云悠然并未察觉,她让坐在她右边的春影把抱在怀里的装有寿礼的紫檀木盒子递给了她,继续对萧君昊道: “这些时日,我和花侧妃、宫庶妃还有陶庶妃一起亲手为太后她老人家制了一款玉颜霜。 “这玉颜霜内的成分大都稀世罕见,除了一颗难求的怡湖明珠碾成的粉末外,还掺有数种师父珍藏多年的对皮肤极好的珍品灵药,并配有性温互补的数种花瓣,以晨间初露精心调制而成,气味清纯悠远,质地绵软细腻,绝对不可多得。 “你若信得过我们,就帮我们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其实倒也无需美言,只需把我说给你的成分跟太后描述一番就好。 “你若帮了我们这次,待回府,我绝对会重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些不爽 云悠然觉得十分有必要拜托萧君昊帮她们这个忙。 这种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护养面部之物,若不说清楚其珍贵独到之处引起太后足够的兴趣,莫说会让人试用,说不定太后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就直接让人扔角落里落灰了呢。 辜负了她们心意事小,如此难得的佳品,若是白白放至过期,那可就太过暴殄天物了! 云悠然说完,将手中紫檀木盒子递给了萧君昊让他过目。 萧君昊接过,未打开盒子之前,他先专注地看向云悠然十分认真的道:“我相信你!” 呃,有点被感动到怎么回事? 还好萧君昊目光收回的极快,他带着十足的好奇将雕刻的十分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其内安静的置着两个特别雅致的玉质圆盒。 看到这两个玉质内敛温润,雕工考究精巧的玉盒,萧君昊第一反应是王妃她们有心了。 王妃托钟二郎为她又定制了一批盒子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竟制有如此高档的。 萧君昊心道,且不说玉盒内所盛放之物稀罕与否,单单这两个玉盒本身一看即知绝非凡品。 担心马车突然来个颠簸会将玉盒给撞坏,同香影一样,萧君昊把紫檀木盒置于腿上。 打开木盒,从中取出其中一个玉盒后复将木盒盖子合上,以胳膊护好紫檀木盒,才将玉盒盖子打开…… 玉盒内是乳白色膏体,看上去跟翠色玉盒格外相得益彰。慢慢的,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甜香味弥漫开,幽幽冲击着他的鼻翼。 皇祖母虽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但眼前的这盒玉颜霜,萧君昊直觉他皇祖母会非常喜欢。 萧君昊不由赞道: “王妃,我虽不懂这些,也觉得你们备的这份礼物非同一般。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就是不知王妃打算回去后怎么感谢我?” 萧君昊不禁又起了逗一逗王妃的心思。 可刚刚已想好如何回报萧君昊相助之谊的云悠然完全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很是诚恳的对萧君昊道: “你也放心,谢礼包你满意。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到时候绝对会让你惊喜的!” 云悠然的两个丫鬟同云悠然一样都是钢铁直女,同云悠然一样,完全没有领悟到她们殿下隐含之意。 她俩就跟两个高颜值木头桩一样,一左一右把她们姑娘护在中间。 三个直女的世界跟萧君昊之间妥妥的有壁,想要破壁,对定王殿下而言任重道远。 不同频的烦恼都没地儿说去,萧君昊只得收起继续逗人的心思。 就连萧君昊自己也整不清楚,为什么这些时日一看到王妃就想逗逗她,以前的他是一个蛮严肃的人啊! 一向也十分直男的萧君昊觉得他该好好反思,得认真反思,仔细捋一捋看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不过王妃刚刚那神采飞扬信心十足的模样,似乎又把他的双眼给晃到了,王妃真是如同有魔力般,总能轻易挑动他的神经。 轻轻摇了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摇飞,萧君昊开口道: “这盒子就不还给你们了,待会儿我会亲自带着去上礼单,亲自交到皇祖母手里。” “真的?那就多谢殿下了! “对了,若是方便,见到太后还请提醒她老人家找可信的御医验一验,你可千万别直接带个御医过去啊,一定要太后自己派人去请。 “不过今日是太后寿辰,提的时候需尽量委婉一些。” 萧君昊能亲自去送云悠然觉得再好也不过了,若是谁想动什么手脚,至少在送到太后手中前是安全的。 若是能再当场当着萧君昊的面验了毒,将来若是谁动了手脚,至少攀扯不到定王府。 且,若提前断了栽赃陷害的后路,但凡是冲着定王府的人,也就不会再兴动手脚的心思了吧? “王妃所虑不无道理,放心,我会相机处理好。” …… 马车越走越慢,云悠然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被外面前前后后长长的马车队伍给惊了一下,不过是真的只惊了一下就淡定下来的那种。 今日太后寿宴,有资格参加寿宴的基本都差不多是这个时辰进宫,堵车在所难免。 堵马车跟华夏的堵车不同,马车外观风格各异,纯手工打造,十分讲究,颜值大都颇高。 围在马车前前后后的除了各色骏马,还有各色人等,看上去颇有几分热闹感。 不像堵车,一溜烟的铁盒子,颇有些冷冰冰的机械感。 堵就堵呗,云悠然半点都不急着进宫。若是可能,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进宫里去呢。 因着马车过多,快到宫门口时,马车被禁军给分流到了不同区域,云悠然和萧君昊他们所乘坐的有着定王府标记的马车被引到了最靠近宫门的皇亲马车专用停放区。 “你俩要是不想下车,那就在车上待着。待会儿人少了想出去溜达就去,我这还不一定啥时候能出来呢。还有,饿了时就去吃东西。” 待马车快要驶入停车区时,云悠然跟春影和墨兰交代了几句。 云悠然的话语落在萧君昊耳中,他莫名听得有些不太舒服,王妃对她的丫鬟还真是宠的没边。 “多谢姑娘,奴婢们还是先下去吧,待你和殿下进宫了后我们再上马车待着。” 此时此地,皇亲云集,春影和墨兰担心给云悠然惹麻烦不敢造次,连自称都变了,哪里在姑娘下了车后还敢留在车上? “也好,走吧!” “是,姑娘!” 主仆三人在萧君昊下马车后相继下车,众目睽睽下,萧君昊原本想要礼节性的扶自家王妃一把呢,结果,紧随他身后下车的春影直接将他和王妃给隔开,自己等着扶王妃去了! 虽说王妃最后也没让她的丫鬟扶就自己跳下了马车,可扶了个寂寞的萧君昊心下更为不爽,谁知还有让他更不爽的等着呢。 下了马车的王妃跟他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向了后面那辆马车,亲自将正好要下马车的花侧妃给扶了下来…… “殿下,有没有感觉今年参加寿宴的人格外多,咱们走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稍微消停些 萧君昊还未来得及吐槽,先花侧妃一步下了车的水侧妃已走到了他的身边跟他说起了话,他随口应道: “有吗?往年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仔细想想,自琼表妹进王府后他带着她也算参加过几次宫筵,可皇祖母的寿宴因他在边关并未和表妹一起参加过。 在去边关前,他在皇宫里长到十六岁,皇祖母寿宴他都是直接从宫里他的寝殿过去的,对于宫门外是什么景象他还真的不知道。 萧君昊温和的跟水若琼说了一句,但并没有抬步朝着宫门口走,目光不受控制的又看向了云悠然所在方向。 看到这一幕,水侧妃的火气蹭一下子就上来了,不过此时此地她却只能努力克制。 “殿下,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如果她看的没错,这盒子在出府前分明是拿在云四的丫鬟春影手里的。 登记礼单接收礼品的几个点就设在宫门外,一般人的礼品,都是由各府下人带过去交给各点公公的,殿下自己拿着这个盒子做什么? 这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看殿下拿的那个样子,似乎十分紧张那个盒子…… “君昊,悠然!” 萧君昊还未开口回答水侧妃的话,从他侧后方停着的一排马车后面走过来了一行人。 待看清来人,他赶紧的转过身向对方行礼。 走过来的是瑞王妃一行。 云悠然和两位定王府侧妃也赶紧的向身为长辈的瑞王妃行了一礼,向堂嫂顾玉婉行了半礼。 出于礼节,顾玉婉也轻微回了半礼。 瑞王独女宜宁县主萧馨悦向萧君昊和云悠然行了一礼。 双方的下人向着对方主人行了礼。 “悠然姐姐,你这也太仙了吧?母妃,三嫂,你们快看,悠然姐姐简直跟仙子下凡了一样!悠然姐姐,下凡辛苦了!” 这段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云悠然不是每天去瑞王府,就是隔三差五的去,几乎每次都要跟宜宁县主和瑞王妃、瑞王世子妃一起共进下午餐,同这位瑞王府唯一的嫡女从陌生已经相处的很熟悉了。 见礼毕,宜宁县主三两步走到云悠然跟前,就差直接挽上她的胳膊感叹了。 之所以没挽,是因为性子极为慢热的云悠然天然给人一种疏离感,宜宁县主虽觉她越来越可亲,但同时深感她似乎有些不可近,得保持应有的肢体距离。 瑞王府这一辈中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那就是萧绍卿和萧馨悦这两个瑞王妃所生的两亲兄妹。 瑞王府的庶子倒是有几个,但庶女一个都没有,故,宜宁县主在瑞王府别提有多宝贝了。 加上这个嫡女从小就跟着她父亲在边关长大,成日里信马由缰的,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野马烈性子。 一向颇有几分无法无天的女儿在定王妃跟前居然能主动把握分寸,这倒令瑞王妃颇觉稀奇。 宜宁县主对云悠然如此不吝溢美之词的夸赞,至少扎着了现场两个人的心,一个是她嫡亲的三嫂世子妃,一个是定王府侧妃水若琼。 对别人的扎心云悠然完全不知,听到宜宁县主这么个小妹妹如此夸张的夸她,瑞王妃还在一旁煞有介事的附和着,虽说母女俩声音都不大,听到的人并不多,可云悠然依旧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她微红着脸笑着道: “多谢四皇婶和宜宁妹妹的夸奖,可论美貌宜宁妹妹从来都不输谁不是?” “不,今日我输得心服口服!平日里就觉得悠然姐姐生的十分好看,今日这样打扮起来,简直惊为天人!” 宜宁县主的夸赞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单从她那双熠熠发光惊艳无比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不管称赞与否,这样心思纯粹的女孩子云悠然一向十分喜欢,她也不再纠结美貌的问题,而是将话题给转移到了服饰上。只听她道: “这样啊?那肯定是因为绣娘的衣服做的好,你若穿上类似仙仙风格的衣裙,绝对比我仙气更足。” “真的?那回去我就让母妃命人给我做。悠然姐姐,待会儿我们跟母妃一起走好不好?” 宜宁县主的这个提议非常合云悠然的心意,她觉得与其跟不熟悉的人虚与委蛇,还不如跟相对熟悉的瑞王妃她们一起呢。 可寿礼的事虽已经解决完全不必她再费心,但在寿宴之前,她恐怕还得去一趟淑妃那里。 一想到这个云悠然就有些莫名头疼,但再头疼也得面对不是? 云悠然微笑着对宜宁县主道: “宜宁妹妹,我是很想和四皇婶儿、世子妃还有你一起走的,可待会儿进了宫,我怕是得先去母妃那边一趟,等我从毓秀宫出来再去找你们如何?” “悠然,今日倒不必赶去毓秀宫,淑妃娘娘这会儿肯定已经去了太后宫中,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听云悠然说要去一趟毓秀宫,瑞王妃考虑到这怕是她嫁进王府后首次参加太后寿宴尚不知道,故提醒了她一句。 听到王妃和四皇婶的对话,萧君昊心下有些赧然。 王妃之前未参加过任何宫筵,不懂得这些在所难免。 刚刚在马车上他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跟王妃说一声,反倒是由四皇婶来提,萧君昊只觉自己有些失职。 想到此他赶紧的补救道: “四皇婶说的没错,悠……王妃,咱们和四皇婶一道直接去太后那边就好。” “定王哥哥,你不是应该先去拜见皇伯父么?跟我们这些女眷一起先去太后那边做什么?” 见宜宁县主满脸写着疑问,云悠然替她解惑道: “宜宁妹妹,是我拜托了定王殿下帮个小忙,所以他才会先去太后娘娘那边的,咱们走吧。” “悠然表妹,君昊!” “麟儿,稍微消停些!” 一行人还没走出几步呢,又碰到了刚刚到达的逍遥王府一行。钟二郎人尚未下马,老远就冲着云悠然这边放开嗓子喊了一声,被他身后马车里的逍遥王妃给念叨了一句。 钟二郎这一声,瞬间吸引了大半个皇亲停马车和栓马处的王孙贵戚和一干下人们的目光。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能别煽情吗 众人循声朝着钟二郎所喊之处看了过来,瞬间,绝大多数当场被那应声回转,面带喜意如仙玉立在钟二郎前方不远处的绝美女子给紧紧抓住了眼球! 看到此情此景,萧君昊突然生出想揍钟二郎这个“亲”兄弟几拳的冲动。 扫视一圈,看着因自家兄弟的喊声而吸引来的那些个投向王妃的或炽热、或痴迷、或惊艳、或打量的各种目光,萧君昊想以身为她遮挡都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钟二表哥。” 全场焦灼在她身上的目光云悠然虽有些不太适应但也并未多加在意,只是被人多看两眼罢了,有什么可介意的。 再说了,介意也无用,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介不介意根本不影响别人看或者不看不是?只要她自己的仪表没什么不妥就好。 明知姑母到了,云悠然不好就这么离开,只得跟瑞王妃她们解释了一下停在了原地等着。 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并未先行,同宜宁县主还有云悠然一行一起等在了原地。 待马车上逍遥王府一行下了车,众人之间又是一番见礼。见礼毕,瑞王妃和逍遥王妃凑在了一起,边聊边往前走着。 一路上基本都是瑞王妃在夸奖逍遥王妃的四侄女云悠然,逍遥王妃大部分时候都是默默听着,偶尔也会附和一句。 瑞王世子妃顾玉婉和逍遥王世子妃,太傅府嫡长女出身的陶宛蓁也凑成了一对儿,相互间聊的十分热络,不知是否之前就认识。 不过这些个能做世子妃的,基本都是每个家族精心培育和精心挑选的,彼此间的应酬对她们而言应该早已驾轻就熟。 不过眼前两人倒像是老朋友一样,应该是以前就认识的。 逍遥王世子钟嘉麒和小郡王钟嘉麟则跟萧君昊一道边聊天边往前走着,这三个绝对是实打实的熟人。 因为对钟二郎刚刚喊的那一嗓子极为不满,萧君昊基本只跟逍遥王世子钟嘉麒聊着,不太想搭理钟二郎。 而此时的钟二郎更想跟他的四表妹云悠然聊天,怎奈他表妹身边跟着好几个女子,实在不便。 因着不能跟表妹聊天略略有些失望,钟二郎完全失了跟萧君昊聊天的兴趣,故,对他的有意冷着并未察觉。 不过悠然表妹今天是真的好看极了! 邻近西南侧源泰门的宫门处有一个收礼点,萧君昊先和钟世子兄弟俩一起去把云悠然她们给太后备的寿礼做了登记。 此间排队的,都是各府下人,定王他们亲至,谁敢让他们排队?所以,他们很快就完成了礼品登册,而这个过程中,云悠然这些个女眷并未走出多远。 排队的众人看着刚刚登册过的礼品居然又被定王殿下给拿走了,大都颇为好奇的看了他的背影好几眼…… 一行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间太后的寿康宫就到了。 今日至寿康宫的女眷十分的多,待云悠然一行进去时,许多先到的已经出了寿康宫正殿去了偏殿稍作休息去了。 瑞王妃和逍遥王妃带着几个小辈进来时,因为跟在她们身后的年轻人颜值都十分抢眼而备受瞩目。 “昊儿,你这手里拿的莫非是你给皇祖母准备的寿礼?怎么亲自拿着,可有缘故?” 拜寿毕,见五孙子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盒子,太后颇有些好奇,遂直接开口问向了他。 “回皇祖母,这盒子里装着的是孙儿的王妃和花侧妃、宫庶妃还有陶庶妃一起亲手为皇祖母精心制作的寿礼,因这寿礼十分珍稀难得,故孙儿才亲自带了过来想要亲手交到皇祖母这儿。” 太后、皇后以及一众后宫妃嫔各府贵妇听说礼物是定王府后院女眷亲手做的,期待值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不过孙儿郑重其事的亲自拿着,还介绍的如此用心,太后不想当众驳了他的面子,有意带了几许好奇温和开口道: “哦,什么样的宝贝竟让老五如此珍视,紫苏,呈上来让哀家和大家都瞧瞧。” “是!” 太后一发话,她身边的一等侍女紫苏立刻紧走了几步上前向定王行了一礼,十分恭敬的将萧君昊手里的盒子接了过去。 紫苏把接过来的紫檀木盒子放于一旁案几上,准备打开后把寿礼取出再呈上。 见祖母此刻心情颇好,萧君昊趁机道: “皇祖母,这件宝贝孙儿想不珍视都难。 “皇祖母你不知道,王妃她们为了给皇祖母准备这份礼,孙儿府上库房里品质最高的珍珠被她们给全部搜刮去了,就连童神医给王妃陪嫁的稀世珍品灵药据说也都快消耗一空。 “莫说礼物本身,就冲着那些原料孙儿也没法不珍视,孙儿担心王妃她们拿不好把要献给皇祖母的宝贝给磕着了,一直亲自捧着都没敢放下。 “皇祖母,王妃只笼统的跟孙儿说用料珍贵,可除了孙儿知道的怡湖明珠外,她怎么都不肯透露其中还添加了些什么,要不请个御医过来当场看看,孙儿真的很想知道。” 说实在的,长这么大萧君昊还是第一次这么煽情的说话,且是当着这么多后妃和各府女眷的面说的,这在以往,简直不可想象。 莫说逍遥王世子钟嘉麒了,就是成天跟他在一起的小郡王钟二郎也被雷到了。 可又一想萧君昊这是在帮悠然表妹,钟二郎这才主动把刚刚掉落的所有鸡皮疙瘩扫到了一边儿,静待下文。 若说看到萧君昊的这副样子谁最郁闷,那自然非萧君昊的母妃淑妃娘娘和心上人水侧妃莫属。水侧妃更是狠狠地瞪了儿媳云悠然一眼,她好好的儿子都被带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各异的心思大都暗藏于心,此时闪亮登场的,则是紫苏刚刚从紫檀木盒子里取出的两个颇为雅致的圆形玉盒。 这又是灵药又是稀世罕见的怡湖明珠的,此刻又冒出两个这样的玉盒,定王妃她们这究竟为太后准备了什么神秘大礼?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殿内包括太后娘娘在内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好奇心都被完全勾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的呢 紫苏将两个外观特别相似的玉盒以托盘捧到太后跟前,太后随机拿过其中一个,先欣赏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略作观察,太后亲自将玉盒旋转拧开,顿时,被盒内那乳白色似乳非乳似膏非膏似晶莹还暗哑的物品给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虽已猜到这有可能是胭脂水粉之类,可太后还是亲口问了出来。 “皇祖母,王妃说这是玉颜霜。” 你家王妃不会说话吗? 虽然太后并未指名道姓的问谁,但这句明显由定王妃来回答更合适吧? 正殿内众人不由吐槽,就连水侧妃都忍不住想吐槽。 还没等众人怎么吐槽呢,一股极为淡雅但穿透力完全不容忽视的清甜香味慢慢弥漫了开来。 似花非花,似果非果的香气,十分清幽好闻。 此并不明显但又不容忽视的独特香味一传开,殿内众人对瓶中玉颜霜的好奇无一不是更增加了几分,都想一睹玉颜霜的真容,更想知道这玉颜霜究竟珍贵在何处。 难不成是童神医给了定王妃什么神奇的方子,定王妃带着王府后院其他女眷一起给制作了出来? 若是这样,结合定王刚刚所说的逆天用料倒真是值得期待呢。 不得不说太后的好奇心也已经越来越浓,见开宴还早,她立刻命人去请尚药局的两位奉御过来亲自为大家解惑。 奉御是尚药局的最高长官,现任的两位,一位是极通药理的李松华,一位是极通医理兼通毒术的莫士颐。 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什么样的明争暗斗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明枪暗箭没有防过,五孙儿刚刚一开口,她立刻明白他是何意。 孙媳妇儿既如此用心的为她准备寿礼,那当场查验让他们这些小辈无后顾之忧,也让她这个老太婆无后顾之忧又有何妨? “老五,这是王妃她们备的礼,你的呢?” 皇后和众人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制作这份独特而珍贵的礼物的定王府女眷中可并没有淑妃的内侄女水侧妃。 皇后其实更想问的是水侧妃的呢?可到底是一国之母,哪能明着挑拨? 能此时待在太后正殿的哪有几个简单角色?皇后问的,也是大家所好奇的。 这定王独宠水侧妃众所周知,今日一反常态为王妃和其她女眷出头,为太后制作寿礼独独水侧妃未参与,是失宠了还是别有新意? 没传出任何失宠的消息呀? 对于大家潜藏着的疑问,直男萧君昊并未品出,还因他的心神全贯注在了帮王妃完成心愿上,并未细品,就更加无法领悟了。 听皇后嫡母相问,他向着上首行了一礼开口直言道: “回禀母后,儿臣为皇祖母备的礼物不怕摔,所以儿臣就交给外面的人了。” “不怕摔”三个字此时此境冒出实在是太过喜感,众人不由都相继轻笑出声。 “你们这些个皮猴子,欺负老五做什么?看把孩子给窘的!老五你坐一旁,别理她们。” 其实刚刚太后也不由笑了,笑过后见五孙儿耳根爬上了红云,勉强收住笑意打起了圆场。 “谢皇祖母!” 萧君昊谢过后并未入座,若非要等御医们过来,他此时铁定已经离殿而去了。 好在还有钟家兄弟陪着他,否则更尴尬。 只是钟二郎这家伙笑那么开做什么? “瑞王妃,听说定王妃这些时日在给绍卿调理身体,可有好些?” 其实瑞王妃一进门太后就想问来着,又怕问的不合适了徒增尴尬,听说这几日定王妃每天都要上瑞王府去,不知是不是瑞王世子的病情出现了反复,于是她便先以五孙儿手里的盒子开了场。 通过刚刚的观察,太后多次看到瑞王妃不经意间看向定王妃的目光慈爱而柔和,完全没有硬装的成分。 还有宜宁那个火爆丫头,竟跟定王妃十分亲昵,太后推测,瑞王世子的身体不说定王妃给调理的多好,至少没有更坏,遂终于放心的问出了口。 见话题转到自家儿子身上,瑞王妃赶紧的向着上首回道: “多谢母后挂怀,定王妃已不辞辛劳的为老三调理了近两月,这段时间,老三至少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也开朗了不少。 “臣媳觉得定王妃定是得了童神医的真传,医德和医术皆非同凡响,瑞王府上下对定王妃都十分感激。” 众人没有想到瑞王妃给定王妃的评价竟如此之高,一时都看向了自打行礼毕就淡然站在下首一声未吭过的定王妃。 每看一次感叹一次,别的不知,定王妃这颜色确是十分出色的,难怪一向偏宠水侧妃的定王殿下如今对王妃似乎也给了不少关注。 这种场合,云悠然虽想谦虚两句但也不能随意开口,只得继续默默站在原处装不存在。 “如此甚好,哀家已有多年未曾见到绍卿了,怪想那孩子的。” 绍卿那孩子当年是真的英武不凡,自打卧床不起,不知多少人都深感可惜……这些年苦了那孩子,也苦了瑞王妃婆媳了! “臣媳替老三多谢太后惦念,待过些时日他再养的好些,臣媳定让他进宫向太后请安!”瑞王妃诚恳地道。 谁真心爱护她的儿子,她便真心爱重谁,为母者几乎无不如此。 “好,哀家等着他!此番定王妃的功劳着实不小,紫苏,去把哀家那套七宝紫玉首饰取来赐给定王妃。” “母后,这如何使得?那套首饰是父皇留给你的,太过珍贵,定王妃如何受得起?” 太后跟瑞王妃说完转而对紫苏吩咐了一声,还未等紫苏应声,淑妃娘娘先坐不住了。 一时紫苏不知该去取还是该继续留下,只得暂时候在一旁。 “你儿媳替她堂兄调理身体有功,哀家这个做祖母的赐套首饰又如何? “那套七宝紫玉若非先帝所留,赐给她岂不是表达不了先帝对孙辈的爱护之心?当然,最关键的是哀家觉得那套首饰挺适合定王妃的。” 听太后这么说,紫苏便知太后心意已决,再未耽搁,立刻下去去取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别眼馋啊 “多谢皇祖母厚赐,孙媳定会好好珍藏!”太后赐给她的这套首饰该不会是先皇给太后的定情信物吧?居然那么有意义么? 不管怎样,赶紧的道谢就对了! 不知太后今日赐首饰之举会不会给她拉来仇恨? 拉仇恨又如何,不管好的坏的,只能全盘接着喽。 “你这孩子,赐给你岂是让你束之高阁的?那跟放在哀家这里有何区别?东西嘛,用在该用之处才能真正体现价值。” 太后一听孙媳妇居然只想着收藏没想着戴,立马不乐意了。 云悠然赶紧的道:“孙媳受教了,孙媳定时时佩戴,绝不辜负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厚爱,绝不让宝物蒙尘!” 太后一听这是给矫枉过正了,颇有耐心的再次开口道: “也没让你天天戴着,想什么时候戴就什么时候戴,赐给你就是你自己的了,随你喜欢。” 太后今日对云悠然的态度与往日有了很大不同,对她似乎格外的有耐心,这让云悠然颇有些不解。 “是,多谢皇祖母!” “多谢皇祖母厚赐!” 不解就不解吧,不管怎样道谢总是没错的,礼多人不怪嘛。 这一次,萧君昊也跟着上前,在云悠然身边站定也向太后道了谢。 眼前的一对璧人,再次刺着了水侧妃的双眼,她紧紧攥着藏在广袖中的双手,尽可能收起了所有情绪。 一旁的花侧妃则完全一副万事与她无关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静立于不显眼处。 紫苏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端着其上放置着一个镶嵌了七枚璀璨宝石贵气逼人锦盒的托盘走了进来。 一进来,那锦盒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美!” 一片抽气声中,宜宁县主没忍住的感叹声尤其明显,瑞王妃侧首不赞同的看了女儿一眼,太后却是笑了笑并未觉得小姑娘喧哗。 莫说宜宁县主这样的小姑娘了,后宫妃嫔,各府贵妇,包括皇后、太子妃等,没一个不被那璀璨夺目的盒子给吸引的。 单单一个装首饰的盒子都那么的引入瞩目,那盒子里装着的饰品只会更加璀璨夺目。 可惜,锦盒未能当众打开,只因此时侍女进殿来报,说两位奉御大人到了。 太后让淑妃身边的侍女替定王妃将锦盒接过先收去淑妃的毓秀宫,半认真半打趣的吩咐她五孙儿萧君昊待会儿回府时记得给定王妃带回去。 萧君昊和云悠然再次道谢后退至一旁,御医被宣了进来。 从御医进门到御医离开,室内众人都有如做了场梦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 她们以为那玉颜霜中的稀世明珠已经十分珍贵了,谁知其中居然有疑似千年份的雪莲、灵芝以及疑似绝迹了的澄鸣蜂蜂王浆等,至于时令花卉等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难怪定王殿下要亲自来送,莫说这样的成品,就是原材料都是一料难求的! 总算了解了其珍贵之处的众女眷,年轻些的倒罢了,但凡年长的,看向那两个雅致玉盒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火热。 “看你们这一个个的,这就惦记上哀家新得的宝贝了?黎嬷嬷,还不快拿下去收好,再放一会儿还不得被抢走?” 太后心情极好的跟殿内众人开起了玩笑。 “是,奴婢这就收好!”黎嬷嬷十分配合的笑着附和了一声上前收拾起来。 众年长些的后妃命妇虽是真的有些眼馋,可哪里敢惦记太后之物,赶紧的笑着说“不敢”,只是眼睛很不受控制的总往黎嬷嬷离去的方向瞄。 一时间,殿内氛围无比的轻松和谐。 王妃交给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皇祖母难得如此高兴,萧君昊只觉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便和钟家两兄弟交流了下眼神,齐齐走到中间提出告退。 太后也没拦着,不单单让他们几个小伙子退下,同时还让太子妃、宁王妃、云悠然等这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小姑娘也一并退下。 把年轻人拘在那里,他们无聊不说,房间里也太过拥挤了些。 何况今日寿康宫进进出出的,拜寿的命妇是真的多,不如让年轻人出去自己逛逛。 云悠然一行刚出了正殿,正巧碰到太子和宁王一行走了过来。 又是一番的繁琐见礼,见礼毕,女子们大都立刻离开了原处,男子们则相互寒暄了一阵子才各自散开。 “悠然姐姐,你们给太后准备的寿礼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能不能也教教我啊?等我学会了也要亲手做给母妃。” 一得自由,宜宁县主就嚷嚷着想要云悠然教她。 看着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众人眼里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的才刚十四岁的宜宁县主,云悠然温和笑笑对她道: “想学倒是没有问题,只是给太后备的那款原料太过难得,要凑齐实在不易。 “回去后我会把适合你母妃使用的面霜所需材料列个单子给你,待材料备齐,就可以随时教你了。” “就知道悠然姐姐最好了!” 见云悠然半分推拒都没有一口应了下来,若非是在宫中,宜宁县主都能激动的蹦起来。 云悠然被她的情绪给感染到,心情更明媚了几分,她笑着道: “我很好我知道!这几天,西坊东南五步街上的陶然居会上几款护肤霜,有一些也是我亲手做的。 “还会有新款的口脂和香露,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不过你还小,这些暂时应该用不上,可以给四皇婶挑一些回去。” 趁着身旁有不少的年轻小媳妇小姑娘同行,云悠然赶紧的给陶然居做起宣传来。 趁着御医对玉颜霜超高评价还热乎乎之机,此时不推何时推? 虽说陶然居不可能有跟她给太后备的那款同等品质的面霜,但这现成的东风该借就要借,过期作废多可惜? 云悠然直觉她今日为太后送上的寿礼给她的面霜带来了颇高的期待值,趁热给期待值找个落脚点各取所需,完美! “陶然居是悠然姐姐的店铺啊?那我一定要去逛逛,到时候你带我去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好再推拒 没想到定王妃还有个胭脂水粉铺,宜宁县主都恨不得现在就去逛了。不管是否用的上,女孩子对逛这些店铺都有着天然的热情。 何况,还是她颇为崇拜的云悠然开的。 “姐姐不单有胭脂水粉铺,还有成衣铺,都是姐姐的陪嫁。 “我今日穿的这款衣裙,安邑坊内的流光阁里已经陆陆续续上了几款了,只不过质地没有这套好。 “在我带你去陶然居前,劳烦宜宁妹妹先带我和花侧妃去御花园逛逛,我还没正经逛过御花园呢。” 云悠然是真的想去皇家御花园里逛逛,这可是真实的皇家后花园,其内奇花异草应该有不少吧?园内景致绝对值得一观。 “好啊好啊,悠然姐姐你算是找对人了,御花园我可熟悉着呢,这就带你们去。三嫂,宛蓁姐姐,你们可去逛?” 一听云悠然尚未逛过御花园,想要她带着去,宜宁县主立刻来了精神,被需要的感觉可真好。 “宜宁,你带着定王妃她们去逛吧,我和宛蓁有一阵子没见了,想就近走走说说话。” 亲嫂子的婉拒半点都没有影响宜宁县主的兴致,她十分洒脱的道: “那好吧,三嫂和宛蓁姐姐好好叙旧,待会儿也不必找我,待快开宴时,我会和悠然姐姐她们直接去麟德殿的。” “五弟妹,宜宁,这么热的天,你们确定要去逛御花园?”太子妃犹豫了几瞬,还是带着侍女向云悠然这边走了过来。 一国储妃走来,云悠然几人又是一通行礼。 “太子妃嫂嫂,已入中秋了,这天不算多热,悠然姐姐说她还未逛过御花园,那多遗憾?放心吧,我们去逛逛就回。” 见礼毕,宜宁县主神采飞扬的回太子妃道。 “宜宁妹妹,虽已入秋,可今日天气晴朗,阳光还是有些烈。 “你们若坚持要去,不如咱们先在前面偏殿等等,嫂嫂派人给你们找几把伞过来你们再去。” 太子妃项婉宁嫁入太子府前是太师府嫡长女,当年以才貌双绝闻名于京城,在京城闺秀圈内可以说是一骑绝尘无可匹敌。 同太子成婚后据说夫妻十分恩爱,才刚二十一岁的她膝下已有嫡长子萧瑾宸和嫡长女萧瑾瑶两个孩子,可谓特别幸福美满了。 “悠然姐姐,你怕热吗?” 从小在边关长大的宜宁县主觉得自己算是野惯了,但定王妃不一定,也许她怕热呢? 所以,当太子妃提出要派人给她们拿伞时她便问向了云悠然。 太子妃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且,刚刚已有一个侍女退了下去,十有八九是去取伞了,云悠然只觉再拒绝终究有些不妥,她对着宜宁县主点了点头转而对太子妃道: “如此便有劳太子妃了!” “我是你们的嫂嫂,照顾妹妹们不是应该的吗?五弟妹何须如此客气?咱们先到偏殿喝杯茶,伞很快就能取来。” …… 一出寿康宫水侧妃就不知去了何处,花侧妃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云悠然身边,只有云悠然主动跟她说话时才会回一两句。 始终一副端方有礼,恭敬有加之态。 在宫里多么的谨言慎行都不为过,花侧妃如此云悠然十分理解,也就随她了。 她们一行从湖光水色姹紫嫣红的御花园逛了一圈回来,差不多就已经到了开宴之时。 待几人进到麟德殿时,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 见云悠然她们进来,眼尖的钟二郎立刻起身快步迎了过来。 “悠然表妹,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没有找到你,只能到这里来等你了。” 云悠然她们走的是麟德殿东北边的侧门,通过这道门会直接进到殿内靠后些的区域,等于一进门基本就到亲王勋贵们的席面处了,不必越过百官区。 听到钟二郎唤云悠然的名字,瑞王妃朝着门口看了过来,见果然是定王妃和她女儿进殿了,她起身往门口走了过来。 见此,瑞王世子妃也跟上。 一番见礼寒暄毕,瑞王妃婆媳回了座位,宜宁县主也被带了过去,云悠然让花侧妃先去定王府的席面上,先和钟二郎去到旁边逍遥王府的席面上跟她的姑母见礼。 钟二郎朝着云悠然走过来后,逍遥王府席面上只有王妃和世子妃两人了,逍遥王和逍遥王世子应该是尚未到。 见自家儿子一见她四侄女就热情成这个样子逍遥王妃只觉得头疼,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稍微有点男女之防? 没看见定王在那边冷冷的看着他呢么?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虽然略微有些嫌弃自家二儿子,但逍遥王妃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当没看着也没有听着。 泰然受了云悠然这个侄女的礼,稍稍说了两句话就随小年轻去了。 在云悠然走过去时,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也立刻站起了身,跟云悠然相互见了礼。当然,身为表嫂,只需向云悠然行半礼即可。 应酬毕,云悠然总算可以跟她二表哥说话了。 看到钟二表哥云悠然也挺高兴的,俩人往旁边闪了闪,走至入口不远处不碍事的地方站定,云悠然微笑着对钟二郎道: “抱歉啊二表哥,我不知道你会找我,若早知道我肯定会叫你一块儿去的。” “从太后的寿康宫出来,原本打算带你去逛逛御花园,可就跟太子殿下他们说了几句话,一抬头,你居然已经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说起这茬,钟二郎到现在还有些懊恼呢。 没想到二表哥这么担心她,云悠然十分感动,她赶紧的道: “表哥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还真没去过御花园,刚刚就是让宜宁妹妹带我去御花园逛了一圈。多谢表哥惦记!” 不愧是皇家后花园,云悠然之前只觉眼睛快要赏不过来了都。 “谢什么?当时看你已经离开,想着你对宫里不怎么熟悉还有些担心你会迷路,找了一圈没找见,倒没有想到你自己去了御花园。” 听钟二郎这么一说云悠然觉得他的担心其实蛮有道理的,的确,她不常进宫,若是单和花侧妃两个人逛还真有可能迷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然孤高疏冷 今日,身边有宜宁县主这个十分优质的向导一直陪着,云悠然倒不用担心在陌生而复杂的皇宫里找不着北。 无论怎样,对钟二表哥的贴心云悠然还是蛮感激的。 与其说钟二表哥担心她迷路,不如说更担心她不小心去到不该去的地方,云悠然心中暖意融融,面带和煦微笑温声道: “让表哥担心了,今日有宜宁妹妹在,迷路倒是不会。若非如此,我一定会拉着二表哥给我领路的。” “这就对了,下次可记好了,饿了吧?我陪你吃东西去。” 逍遥王妃没来得及阻止,她二儿子的大长腿已经朝着斜对面定王府的席面迈去了。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反正以往那臭小子也没少在定王席面上晃荡。 这孩子,平日里常常把悠然丫头挂在嘴上也就罢了,见了本人,竟粘成这个样子,出息! 不过四侄女峥嵘渐露,确是有几分不同。 这个侄女自小性子清冷,如今虽看着开朗了一些,但似从骨子里透着几分孤高疏冷,给人以隐隐又似十分强烈的距离感。 不过她跟麟儿倒是挺熟也挺融洽,年轻人的事她就不讨嫌干涉了。 云悠然原本还想先去永宁伯府席位那里拜见父亲的,可见一袭火红衣衫风姿翩然的二表哥已经几步跨到了定王府席面那里,她只得先跟上了他的脚步。 刚移步过去,就听萧君昊声音略沉的对她钟二表哥道: “钟二郎,你的座位在那边!王妃逛累了,需要休息!” 见王妃一进门就被钟二郎给拦着聊了好几句不说,还大大咧咧地带王妃走了过来,那样子似乎没打算再离开! 这连成串的一幕慕看在定王萧君昊眼里多少有些碍眼。 云悠然有些诧异的看向萧君昊,心道:她二表哥这是被他的好兄弟给嫌弃了? 时近开宴,此时殿内已有不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表哥被定王殿下给疑似嫌弃了一下,虽是玩笑,但脸皮薄的小青年可能面子上也会下不来。 对自家二表哥不怎么了解的云悠然,觉得稳妥起见她还是赶紧救场一下或者说转移一下注意力的好,于是开口道: “二表哥,我看到我父亲已经进殿了,我先过去跟父亲说两句话再回来,你稍等我一会儿。” “大舅舅我早就看到了,就等着你来陪你一起去拜见呢。 “暂时不急,顶着大太阳逛了好一会儿肯定渴了,你先喝口水,喝完我们就过去。” 花侧妃十分及时而温婉的为云悠然奉上了一盏温度适宜的清茶,云悠然道谢后接过。 真有些渴的她半点仪态也无,凑近嘴唇一饮而尽,将茶盏置于几上,对着钟二郎挑了挑眉,轻甩了下脑袋示意可以“走”了。 “还是我陪你去吧。” 此时的萧君昊已完全坐不住了。人家表兄妹一起去拜见家长,他这个正牌女婿若再无动于衷,怕是会让人诟病。 其实但凡有可能,在任何公共场合云悠然都不愿意到父亲跟前去刷存在感。 因为,若是到了父亲跟前,那可就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给父亲大人行礼,而是她父亲需要向她这个晚辈亲女儿行礼。 对这一点,云悠然始终没法适应。 可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即便内心里十分抗拒,云悠然却是十分清楚不去不行。 云悠然对着萧君昊点了点头默认了同行,钟二郎也没多说什么。 三人正准备一起向着永宁伯府的席面走去呢,水侧妃清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永宁伯府和永昌伯府席面相对,不如妾同你们一道过去拜见?” 这就跟云悠然和钟二郎没有关系了,这俩人愣是完全没有等萧君昊和水若琼商量的意思,一火红,一梅紫,两道同样出尘绝世的身姿已款款朝着永宁伯而去了。 云悠然的父亲永宁伯云铭阳在一众中年大叔中格外的亮眼,无论颜值还是体态都是绝对的佼佼者,众闲聊等候开宴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魅力卓然的他。 萧君昊和水侧妃只是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完全不算耽搁道,故,几乎是紧随在云悠然和钟二郎两人身后。 见四女儿和女婿还有二外甥一道过来,永宁伯面带喜色,提前和詹夫人还有嫡长子云锦华起身候着。 定王、定王妃还有钟小郡王靠近,附近的席面没谁还敢坐着,凡是看到的,相互提醒着都匆匆站了起来。 又是一番的见礼,无奈但也没法子避免。 见礼毕,钟二郎和他大表哥云锦华说起了话,云悠然则跟父亲略微说了几句,跟詹夫人和大哥只是相互点了点头并以带着柔和笑意的眼神交流了一下。 前前后后,云悠然跟她家人说的话都没有萧君昊还有钟二郎跟他们说的多呢。 萧君昊先陪着正妃云悠然走至永宁伯这边,而水侧妃则带着几分失落和嫉恨直接走去了对面她的父亲永昌伯那边。 今日来客有限,永昌伯府那边只嫡长子夫妻跟着永昌夫妇进了宫,是以,并无水五郎的身影。 跟永宁伯夫妻寒暄了几句,萧君昊便告辞过去永昌伯那边去拜见他的舅舅舅母去了,云悠然和钟二郎则辞别了永宁伯府三人先返回了定王府席位。 萧君昊和水若琼同时离席,席面上只剩了花侧妃一人,地方被腾的颇为宽敞。 在萧君昊二人返回前,钟二郎先给自己占了前排中间的位置坐定,并煞有介事的对云悠然道: “悠然妹妹,表哥坐在你跟君昊中间,这样水五郎的妹妹就不会吃醋了。 “她不吃醋就不会有事没事的闹你,烦!最重要的是表哥还可以好好照顾照顾你,来,先吃颗葡萄,需要剥皮吗?” 定王和定王妃肯定是要坐在前排的,若定王妃不来,水若琼这个侧妃或许还有可能坐前排,可正妃在此,断没有让侧妃坐前排正妃坐后排之礼,故,钟二郎要入席,只能跟他俩一起挤前排。 “不用,这葡萄皮薄,不用剥。别只顾着照顾我,你也吃。” 跟钟二郎说了句,云悠然又转回头跟花侧妃聊了几句,省得她觉得无聊。 第一百七十章 串通可还行 云悠然和钟二郎、花侧妃三人没怎么开聊呢,萧君昊就带着水侧妃返了回来,速度倒蛮快。 萧君昊在原地看了钟二郎几瞬,终究什么话都没说,脸色稍稍有些僵的坐在了钟二郎给他留出的另一侧。 “不去陪你母妃?”虽默默入了座,但萧君昊就是有些不吐不快之感。 “你不是也没去陪你母妃么?话说我成天跟我母妃一桌吃饭,母妃肯定都烦我了。今日机会难得,刚好照顾照顾悠然表妹。” 钟二郎毫不犹豫的回击了回去,他心道:让你成天只陪你家表妹冷落我表妹,哼,知道急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着瞧! “见过五嫂!”七殿下逸王萧君逸神采飒爽的走了过来,停在定王府席面前先朝着他五嫂云悠然抱拳施了一礼。 “七殿下!” 云悠然微笑着同逸王打了声招呼,萧君逸带着十分阳光的笑容冲着云悠然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她身旁两位道: “五哥,钟二郎,你们来的倒是比我早了那么一点。不过五哥,你这脸色怎么有点差?” 山上的笋大约都能被逸王给夺完。听了他这一问,钟二郎立马笑了起来,那笑声不要太欢乐。 “快去坐!”这个坑哥的,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五哥,你们三个坐一张桌子有些挤,七弟反正只一个人,我就好心拼个桌。”别太感谢我哟。 萧君逸跟他五哥说完,不待萧君昊回答,兀自吩咐一旁的小太监把他的席面挪到定王旁边,跟他们的席面拼在一处。 你这臭小子,把桌子拼在你五哥这头,不就正好合了钟老二那家伙的意了? 话说你俩真不是串通好来给你哥添堵的? 作为亲弟弟,你就不能把桌子拼在王妃那一头把这两表兄妹给分开吗? 两个小太监动作极快,萧君昊尚未吐槽完,他们已把席面从定王这一桌的正后方给移到了前面,拼在了定王坐的那一头。 “钟老二,桌子已给你摆好,你是不是该主动点去跟我七弟同坐了?”王妃是我的! 这几句话在萧君昊脑海里不停的回旋着,可他始终没能说出口。待他亲弟弟唤他入座时,再想说更说不出口了。 这俩肯定是串通好的!萧君昊对此已经不再只是猜测,而是十分肯定。 其实钟二郎和萧七郎事先还真的没有串通过,但有一点他俩都看得很清楚,那就是定王殿下太过偏爱水侧妃,太过冷落定王妃。 这怎么可以? 二人对此都有些不爽,虽程度不同,但实质没什么不一样。 被云悠然的光芒深深吸引,早在未嫁进定王府之前,云悠然就已经是萧家七郎认定的五皇嫂。 可自家兄长似乎一直不怎么开窍,总想不起他府里已经娶了个正妃进门;钟二郎就更不用说了,那自然是站在他表妹这一头的。 两人算是“云”默契,同时决定给稍有些迟钝的兄弟某些刺激,让他能意识到正妃的存在,认清他的正妃并非可有可无的摆设。 在他五哥一言未发的移向他那一桌时,萧七郎看到他的脸果然又黑了几分,心下不胜窃喜。 再努把力,说不定五哥就能和五嫂早日真正的举案齐眉了。 移走了一个人,席前宽敞了几许,钟二郎十分舒畅的往右挪了挪,给他表妹让出了更多的空间。 对萧君昊移桌喜闻乐见的除了前排两人,至少还有后排的水侧妃。她十分殷勤的为萧君逸斟了杯茶喊他接了过去。 若是水侧妃知道萧君逸这么做是为了前排的定王妃而非后排的她,应该会把那杯茶给夺回去砸了吧? 对于她二表哥、萧君昊以及萧君逸三兄弟间的机锋云悠然完全不知也未察觉,跟她二表哥还有花侧妃又聊了几句,无意间抬头侧看,池小侯爷从远处稳稳走近的身影正好撞入了她的视线 云悠然下意识冲着那轩然霞举的青年微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招呼,待反应过来才想起池明轩怕是根本不认识她,略微有些尴尬。 许是云悠然的目光和浅笑存在感太强,感知敏锐的池明轩十分精准的迎着目光回望了过来…… 世上竟有如此清逸的女子! 看着起初温煦,转而又带了几分尴尬看向自己的绝伦女子,池明轩不禁感叹。 她自若坐于钟二郎身旁,钟二郎目光中饱含愉悦,另还潜藏着关切,不知是他的谁,未婚妻? 也许不是吧,那边是定王府席面而非逍遥王府的。 只因云悠然瞬间染上了几丝尴尬,池明轩的思绪只飘忽了一下转瞬即逝。 他只觉来自那姑娘的目光十分温暖没有任何恶意,更像是熟人间打招呼的那种,池明轩只当对方认错了人,很好的涵养使得他立刻朝她温和有礼的淡笑着点了点头。 定边侯府席位已至,他停下脚步,朝着席位上的雍容夫人抱拳一礼,在夫人极热情的关切言语中于后排清冷落了座。 “悠然表妹,你认识池明轩?” 见她表妹颇有些熟稔的同池明轩相互默默打了招呼,钟二郎十分诧异的问向她道。 认识吗?仅同过一段路,半句话都没说过加上她当时形象有些改变,即便没变,匆匆赶路只留给了他一副背影的池明轩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印象吧? 他自始至终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若说认识,她单方面认识池明轩倒是真的。 想到此,云悠然老老实实朝着钟二郎点了点头表示认识。 “你怎么可能认识池明轩?你先后在天渡山和神医谷待了六年,池明轩跟着他父亲在西南边境镇守了三四年,这才刚回来几天? “莫非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也不对啊,咱们兄妹自小认识,回京时表兄初次见到你都没认出来,难道你跟他比咱俩还要熟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钟二郎内心里瞬间有些不服,目光带着几分探究朝着悠悠饮酒的池明轩看去。 而旁边时刻关注着这俩表兄妹聊天的萧君昊听到此处,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愣是朝着池明轩那边看了好几眼。 萧君逸也没好到哪里去,带着好奇也朝着池明轩那边看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水侧妃失态 池明轩被接二连三来自定王府席面这边的目光给看了个莫名其妙,不禁抬眸回看了过来,以眼神询问几位何故。 怎奈这边的三位大爷只负责探究,完全不负责解惑,在池明轩看过来时,三人非常有默契的齐齐移开了视线。 小侯爷池明轩对此倒没多想也没在意,只道是因那边席间的姑娘认错了人,跟他们交流过之故。 微微弯了弯唇角,池明轩拿起酒壶给自己添上,仿佛自成一界,继续浅尝着杯中美酒。 听二表哥这么一说,云悠然才知道池明轩居然刚从边境返回。遇到他们那日他们似乎走了不少的路,难不成就是那天回来的? 说实在的,云悠然觉得她跟池明轩根本不算熟。 可真不熟吗?人家对她这个陌生人热心相助,她能昧着良心说不熟吗?可若说熟,的确谈不上啊。 还真不好界定呢。 不好界定那就不界定了,给表哥一个答案让他自己判断好了。做好打算的云悠然开口对钟二郎道: “二表哥你可真能猜,我就前几天在街上碰到过池小侯爷,一面之缘而已。 “当时他觉得我可能需要帮助,便吩咐他的属下帮了我一个不大但绝对不小的忙,跟你一样,是个极热心的好青年。 “只是他应该不认识我,连句话都没说过的那种。” 云悠然没敢说他们相遇于城外,只说在大街上碰到过。不过她和池明轩一行进城后同行过一段,分别于大街,她这样说也不算太过欺骗二表哥吧? 听云悠然这么一说,钟二郎瞬间了悟。 就说嘛,他悠然表妹跟池明轩怎么可能以前就认识。 池明轩比他小一岁,今年应该十九。他对池明轩不怎么了解,稍稍年长了些后,他和萧君昊他们去了西北边境,而池明轩据说是在两年后跟着他父亲定边侯去了西南边境,自此后就更无交集了。 只是相对于他们而言,池明轩好像自小就有着颇好的名声,是皇后最为喜爱的娘家侄子,反正,比他们纨绔之名可好听多了。 稍稍回忆了一番,钟二郎十分认同的对他表妹云悠然道: “池明轩这人应该的确不错,他一直镇守边境,据说是因为皇后娘娘觉得他该成亲了,才请陛下派人给叫回来的。 “以后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派人去找我,你是女子多有不便,之前欠池明轩的人情,表哥去帮你还。” “不用,二表哥,池明轩真的不认识我,不必专门去还人情。将来若他需要帮助时我们悄悄助他一臂之力绝对能还清。” …… 听着身旁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着,还毫无顾忌的聊着有关另一个男子的话题,萧君昊心里越来越堵。 即便身旁有他七弟,身后还有水侧妃不时的会跟他说上几句,可半点都没有冲淡他的怏怏不乐。 无论不满与否,身为男人的萧君昊只能将所有情绪收敛起。 虽未明确表达,但此时一颗心几乎全用在引起萧君昊注意方面的水侧妃,还是敏感的感受到了他与以往的不同。 水侧妃直觉萧君昊情绪有异大抵跟云悠然脱不了干系,她的心下不由生出几分烦躁。 不过当下场合中,她也只能收敛着。 约过了两刻钟,众人陆陆续续全部抵达了宴会大殿,寿宴马上开始,没有谁敢晚于太后和帝后进来。 年岁尚不足五十的皇帝是一位身形尚矫健,颜值亦颇高的美大叔。 跟永宁伯那种肉眼可见的俊美相比,这位上阳国的帝王则多了几分久居上位养出的凛凛威仪,给人一种天然不可侵犯感。 比不怒自威更胜一筹的那种。 皇帝是和太后从靠东北边的门一起进殿的。 他们一出现,殿内立刻鸦雀无声,坐着的立刻起身朝着上首的位置垂手站好,待上位者们齐齐落座,众人参拜之声颇为整齐的响起。 “众卿平身!”皇帝温和的开口说了进大殿后的第一句。 “谢陛下!” “今日太后寿宴,众卿不必拘泥,都坐。”皇帝的声音就算是刻意放的温和,可其中依旧蕴含着威严。 “是!”众人应声入座。 待上阳国众王公大臣及其家眷落了座,总管太监江文尊皇帝旨意,命传令太监宣各国使臣觐见。 这次前来贺寿的使团据说还比较多,有北齐、南越、东秦国、西离这几个周边大国的,还有来自上阳国的几个附属小国的。 旨意一到,使团代表依次还算是比较有序的走了进来。 当使臣从麟德殿南门由远及近走来时,云悠然看向门口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她斜后方坐着的水侧妃。 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云悠然察觉水侧妃那边似乎有些微异动。 她顺势微微转头看去,诧异的发现水侧妃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向使臣一行的目光复杂到难以描述。 如此太过于明显的失态,她想不注意到都难! 觉得情况有些极不正常的云悠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已经似乎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的水侧妃。 循着她那万分复杂各种情绪杂糅的目光向着门口进来的一行人再度看去,发现水侧妃目光所向的,应该是那位走在最前面,玉冠绯衣,长相十分出众,但态度略有些许傲慢肆意的青年使臣。 不过那位气质极为不俗的使臣旁边还并排走着一位身着火红衣衫,个头高挑,身材极好,带着几分野性美但又不失高贵感的美人。 云悠然迅速观察了个来回,发现水侧妃盯着的似乎又是这位女子。 不对,她看向那位高贵美人的目光中含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嫉恨,比看她时的目光都更锐利几分。 而看向那位略显不羁的绯衣男子的目光里,似有万语千言,很难以言语形容,似乎还带了某种名为幽怨的东西…… 难不成她和他们认识? 难不成这位就是明楼! 水侧妃的失态加上目光中情绪的不断变化,使得云悠然不禁联想到了明楼。 之所以惊到当场失态的地步,应该是她之前听墙角时听来的,也就是水侧妃一直不知道明楼的真正身份,今日乍一见,太过难以置信所致。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八卦之魂燃烧 云悠然心道,若这位真是明楼,那他旁边并肩走来的女子对水侧妃而言也太过出色(碍眼)了些。 为了明楼,这些年水侧妃怕是没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吧? 别的不说,单是她曾冒着灭门之险生下了他们的儿子,此刻,猛然间看见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堂而皇之的带着别的女子出场,还是这种场合下,能控制到这个程度云悠然已经觉得十分服气了。 虽说已快走至近前之人究竟是不是明楼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云悠然就是管不住八卦之魂的熊熊燃烧。 即便如此,云悠然也没敢将目光一直游离在他们身上。她跟殿内其他人一样,也将所有的使臣代表都扫视了一遍。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使臣队伍所吸引,察觉到水侧妃异常的大概就只有云悠然和坐在水侧妃旁侧的花侧妃两人了。 水侧妃的震惊、纠结还有复杂转了几瞬即逝,她的克制力还算比较到位,但就那几瞬的异样刚刚好被她身旁的两个女人给捕捉到了。 云悠然和花侧妃都没有正面盯着水侧妃看,且目光都收回的算快,过于惊讶,当时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水侧妃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已被旁侧的两个她一向十分讨厌的女人尽收眼底。 此时的水侧妃似乎依旧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低着头敛去了所有情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各国使臣拜寿献礼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使臣们拜寿献礼毕各自被引至事先设好的席位入座。 在这个过程中,云悠然和殿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使臣代表们各自的身份。 云悠然既能过目不忘,自然也能过耳不忘,对于使臣代表们的身份,在他们自我介绍时云悠然就记了个清清楚楚。 她最为关注的,当属那疑似跟水侧妃有着万般纠葛的绯衣男子和他身边的红衣女子了。 原来那男子和并肩而行的女子居然是亲兄妹,一个是北齐国的四殿下离王洛玄郢,一个是代慕公主洛玄祎。 虽然对水侧妃跟明楼之间的爱恨情仇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云悠然直觉二人应该相识于上阳国京都,且两人应该相识已久。 若洛玄郢真的是明楼,他一个北齐国皇子,隐姓埋名的待在上阳国做什么? 间谍? 这些年,北齐时不时的挑起跟上阳国的战端,若说明楼潜伏在上阳国京城是一直在做间谍也不是不可能。 上次明楼用来跟水侧妃传讯的那只外形跟普通鸽子毫无二致的信鸽,丽影还说在上阳国极为少见,只有西离国才有那个品种。 如果他真的是间谍,那这件事就不能只以水侧妃跟他之间的小情小爱来衡量了…… “表妹,在想什么那么投入?” 见他表妹端着个茶盏,好一会儿半口也没有喝,蹙眉似在沉思着什么,钟二郎颇为不解的问向了她。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这次来给太后贺寿的使臣代表居然大都是如此俊朗的皇家子弟。 “弱国无外交,能被周边诸国如此重视,定是你们这些武将浴血沙场打出了气势,让他们不敢再犯,不得不转移策略来交好。” 使臣代表中甚至还有好几国的太子,看来上阳国这几年在周边的声望真的十分不错。 当强大到令对方只能仰望时,自然就能掌握外交主动权了。 “好一个弱国无外交,别人都在欣赏歌舞,悠然表妹你居然在思考这么深层次的问题,真不愧是我的表妹。” 云悠然的这段话令钟二郎颇为感慨,只是这感慨颇有些凡。云悠然笑着打趣他道: “二表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我可是听说了,今日筵席上会有许多大家闺秀献艺为太后贺寿,你好好看看。 “若看上哪个了,请姑姑派人去探探口风…… “不,口风我觉得应该不必去探,表哥你如此风流倜傥出类拔萃,没道理被你看中的女子会看不中你,待会儿擦亮眼睛好好看啊!” “说什么呢?你表哥我可不想那么早娶亲!”说起这个话题钟二郎一脸的抗拒。 “不早了,不成亲也行,总得先订下来吧?否则好姑娘都被别人给抢走了你怎么办?” 悠然表妹不就是那个被陛下给他五儿子早早订下的人么?想到这一点,钟二郎难得稍稍认同的道: “表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这事自有母妃操心,或许皇伯父还会赐婚,你表哥一个大男人,老盯着人家姑娘看像什么话? “快吃块桂花糕。” 这是想拿桂花糕堵她的嘴? 罢了罢了,二表哥脸皮薄应该是害羞了,她不说了还不行? 大不了她待会儿细细帮表哥多观察观察,这么好的表哥,一定要找个同样好的姑娘才行。 寿宴开始,云悠然基本都在边赏着各色精彩节目边和她表哥钟二郎聊着天。 怕花侧妃会无聊,不时的,她还会回头跟她说上几句。 此刻的水侧妃似乎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不知是她没留意还是事实如此,貌似水侧妃再不似之前一个劲儿的找话题跟萧君昊聊,大多时候都十分沉默。 “陛下,敝国的国书想必您早已收到,对于两国和亲一事,不知陛下是如何决定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派歌舞升平中,一道异常清晰的清润男声几乎传入了殿内所有人的耳中。 云悠然下意识的抬头向声音传来处看去,见说话的正是那位离王。 和亲,什么和亲? 且不说北齐和上阳国时不时的会战斗那么一两场,每次还都是北齐国先挑衅。 单论眼前的这位离王殿下,肆意张扬,在他国大殿犹如在自家后花园一样,颇有些目下无尘。 和亲一事关系两国邦交,更关系到某一国和亲公主一生的幸福,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轻描淡写的提出和亲一事的? 见他表妹神情看上去有些疑惑,钟二郎问她道:“怎么了?” “二表哥,上阳国真要和北齐国联姻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代慕看中了谁 对于四表妹云悠然的问题,但凡他知道的,钟二郎一向有问必答。刚刚的问题钟二郎表示答案他知道,他略带了几分反问意味低声道: “表妹你没听说吗,北齐内部出了些乱子,此次遣使前来,名为拜寿,实际上是想同上阳国联姻。 “此事在京城基本已经传开,我还以为表妹你知道呢。” 已经传开?北齐出现了内乱?那这位离王在其中是不是也起了些什么作用呢? 观其那副略有些目下无尘的模样,似乎不是那种会主张和亲的主儿啊,究竟何故? 难不成他要提出让水侧妃和亲嫁给他? 不是吧?不会真这么猛吧? 云悠然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惊了一下。 若真如此,这会让萧君昊当殿失了颜面不说,若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对萧君昊的打击将会有多大? 定王殿下会不会被打击到此生都无法再相信这世上的男女之间存在真正的感情? 自小就爱慕着的白月光,原以为人家也同样心仪于他,结果自始至终都只是他自以为,人家一直心系的人竟是别人…… 单是想象一下,云悠然都觉得有那么一点残忍,但愿这位离王不要太肆意妄为。他若真想带走水侧妃,应该能想到更稳妥的法子吧? 上次不是还给了林嬷嬷一颗假死药来着,有第一颗,应该就能制出第二颗吧? …… 这些个思绪电光火石间发散了不少,在自己的情绪尽数藏好前,云悠然愣是忍着没有回头借着同花侧妃说话之机顺带着观察几眼水侧妃听到“和亲”二字后的反应。 好奇心太重会害死猫,她要淡定!淡定! 想到表哥还在等着她回应,云悠然悠悠的道:“和亲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大概是表妹我这阵子太忙了所以没留意到。” 这段时间云悠然确实够忙的,但没有从梧桐院那帮颇有点儿八卦的丫鬟们跟前儿听到这个消息,云悠然多少还是有点意外。 难不成那些家伙只对定王府内部的八卦感兴趣,外界的事儿她们毫不在意? 钟二郎无所谓的道: “不知道也没什么,反正和亲一事跟你我又没什么关系,自有操心的人。你这一天的确是够忙的,表哥十分期待萧绍卿康复的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吧? “你说什么?在等萧绍卿康复?表哥就这么相信我?” 二表哥对她的医术竟如此有信心么? 对此云悠然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更多的是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此时的她,因为二表哥无半分折扣的信任而心下涌出几分温暖,更有几分酸涩。 自打回京,她的医术根本就没法施展开,有时候她会特意路过一下泰安堂,试图在泰安堂停留几个时辰给那里的候症病人医治一番,可病人宁可排队等候,也没谁愿意让她给看…… 被认同,原来这么的令人窝心!她一直以为不在意,直到此时她才知,原来她内心深处竟如此希望能被亲友们认同…… “当然有信心了!你的医术表哥我可从未怀疑过。 “你说过能医好,定能医好。待萧绍卿康复,我们就好好庆祝一番,到那时,整个上阳国再不会有人质疑你。” 有个神医表妹,真是与有荣焉! 钟二郎似乎已经看到表妹名扬天下的那一天在朝着他招手,越想越期待。 …… 不单单云悠然和钟二郎在议论着和亲之事,大殿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用以贺寿的表演都暂停了。 对和亲一事更为关注的,自然是各国使臣。 今年之所以来了这么多皇子公主,甚至太子亲临,就是因为听说北齐在战败后想要通过和上阳国的联姻而稳住朝局。 你们两国是稳住了,可强强联合下,其他几国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上首,皇帝在缓缓饮下一杯酒后,将使臣和自家大臣亲贵的反应尽收眼底,态度十分不明的回应离王道: “和亲乃是两国大事,朕得慎重考虑。” 话说皇帝陛下的声音还蛮好听的,磁性中蕴含着威严,格外能吸引众人的注意。 “皇帝陛下,代慕都不远千里亲自来了,您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啊?又不是需要上阳国的公主外嫁。 “代慕看中他了,皇帝陛下只需要下道圣旨赐婚不就成了?” 嗬,这位公主没开口前看着矜贵持重,这一开口,怎么感觉稍稍有些中二呢? 只见红衣公主的手直直的指向了她们这一桌,在云悠然的角度看,那小公主的手可能指的是钟二郎,但也不排除指向的是萧君昊。 不管她指的是谁,单是一国公主如此直白的在他国大殿上当着他国君臣还有各国使臣的面亲自为自己选驸马这一事件本身,就足够让人侧目的。 不过与那位离王殿下很有可能提出让水侧妃和亲嫁给他的劲爆要求相比,云悠然觉得无论代慕公主提出要嫁的对象是谁,她都觉得温和的多。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悠然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为何她有会有一种悄悄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她这算不算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心? 放下心的云悠然倒是有功夫调侃坐在她身边的二表哥了: “二表哥,你什么时候招惹的这个公主啊,我咋觉得她是在指你呢?你看,她那衣服的火红颜色,跟你算不算情侣款?” 说到这里云悠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二表哥自小喜欢大红色,常年一袭张扬红衣着身。 这位公主今日出席寿宴也是一袭惹火红衣,莫非是暗恋二表哥才专门给自己定制的? 是谁刚刚说和亲跟他俩没关系的?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吃瓜二人组聊着旁观着,没想到这火这么快的就燃烧到了自己的身旁。 见自家表妹眼神亮晶晶的看向自己,眼里的八卦之火不要太旺,钟二郎差点打了个激灵,他赶紧的否认道: “表妹,这事可不好乱说,我都不认识她何谈招惹?你肯定看错了,她指的明明是君昊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要向你挑战 二表哥肯定不会骗她,听他这样说云悠然立刻偏了偏脑袋,越过他把目光投向了萧君昊。 几乎在同一时间,钟二郎也转过了脑袋,他那不要太明显的八卦之眼毫不客气的瞄向了身旁的定王殿下。 如此赤果果的探究眼神,一直留意着俩人的萧君昊岂能没有察觉?定王殿下被这两表兄妹的目光给刺激的火气噌蹭直往上冒。 这两人一直在那儿窃窃私语当他是透明人也就罢了,这会儿看他干嘛? 是想甩锅吗? 那北齐小公主指向的分明的是钟二郎好不好? 终于被想起,却是因这莫名其妙事被想起的萧君昊心下十分不爽,他淡漠的冲着钟二郎来了句:“我已有家室!”人家指的难道不是单身的你? 反正不可能是我! 看萧君昊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好,钟二郎和云悠然十分默契的齐齐将目光收回,仅对视了一眼,还未进行进一步探讨,那代慕公主的话音儿又起了: “宝应郡王,本公主看中的是你,你看定王做什么?” “宝应郡王是很不错,可朕还是有些好奇,代慕公主为何会一来就指向他?” 麟儿跟你一个北齐公主应该没有什么认识的机会吧?皇帝陛下心道。 皇上问向代慕公主的这个问题,几乎是殿内所有人都比较好奇的。 代慕公主毫不扭捏,非常直白的回道:“皇帝陛下,代慕听说宝应郡王没有定亲更没有成亲,您看他长得多好,听说武功也挺高,代慕不可以选吗?” 听小公主这么一说,钟二郎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的脸色都立马变了。 颜值是本郡王所有优点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个好么?为何要排在最前面?还有,本郡王除了武功高,品性、智商等都很高好不? 肤浅!过分! 许是许久未见这么直来直去跟他说话的人了,加上今日是他母后的寿宴,皇帝的心情颇好,对他国公主也多了几分耐心,只听帝王温和的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毕竟是宝应郡王的终身大事,即便是朕,也得问问麟儿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皇帝不由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小嘉麟都要成家了。 帝王看向钟二郎和蔼的道:“麟儿,北齐公主看上你了,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单听这称呼和语气,就能听出上阳国至尊对钟小郡王钟嘉麟的偏爱。 听皇帝陛下问到他,钟二郎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撒娇意味的回道: “皇伯父,北齐公主到底看上侄儿什么了,侄儿改还不行吗?咱上阳国青年才俊这么多,还请公主另择佳偶!” 看钟嘉麟的小模样,再结合他说的这番话,皇帝一时有些想笑。 不止皇帝,许多王公大臣和使臣也想笑,东秦国的太子褚冠尧和南越国的衡王乐正珩更是轻笑出声。 “宝应郡王,你这是嫌弃本王的皇妹?还是诚心想要破坏两国联姻?” 表面上看,北齐离王并没有因他皇妹被当殿拒绝,且被看了笑话而恼羞成怒,只是他虽面无表情,语气无情无绪,但说出的话语却是带着利刃般。 对离王这明显满含恶意之语,逍遥王世子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离王殿下,你是刻意来扣帽子找茬的,还是真心想要和亲?” 当离王提出和亲时,逍遥王世子跟云悠然的反应相差无几,觉得“和亲”这个话题由离王这个人提出感觉十分违和。 四殿下洛玄郢在北齐皇室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据说是因为他的胞兄洛玄凌在此次宫变中一举夺得了太子之位,他才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被捎带着封了个离王。 原以为如此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应该多少有些成不了大事,可今日一见,这离王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一个人的气质往往由内而外散发,底气这东西,更是很难做假。端看离王这周身气派,绝非一朝一夕造就,显然是经年累月养出的。 看来这离王十有八九是一个十分懂得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的主。 以他自带的气场,提出和亲实在太过别扭,此时,更是居心叵测的给他弟弟乱扣帽子,身为兄长的他岂能坐视不理? 对于逍遥王世子的回怼,离王殿下还未接话呢,先被他的妹妹给抢过了话头,她异常认真而坚定的看着逍遥王世子道:“自然是来和亲的。” 言毕,代慕公主收回目光,起身离席向着定王府这桌走来,在众人如影随形的目光追逐下丝毫不受影响的站在了钟二郎跟前,双眼注视着钟二郎,手却指向云悠然问他道: “你不同意是不是因为她?” “喂,讲不讲理啊你,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一个北齐公主如此随意的攀扯他人不好吧?” 钟二郎都懒得再理会这个嚣张的公主了,公主显然也没想着跟钟二郎正面对抗,她转向云悠然挑眉十分傲气的道: “你是谁,本公主要向你挑战!” “喂,你可别得寸进尺!” 虽说四表妹在她外公那里呆了六年,骑射亦是数一数二,可据他所知,这些年表妹一直在跟着童神医学医。 四表妹的医术肯定十分高超,骑射又十分出色,那是否还有时间跟她外公习武?这一点钟二郎还真说不好。 整个京城,知道云悠然内力深厚的怕只有亲身感受了近两个月的瑞王世子一人。 至于云悠然的武功,只有她身边的丫鬟还有连嬷嬷知道一二,京中还真没几人见识过。 云悠然轻轻拍了拍有些气恼的钟二郎的胳膊以示安抚,看向小公主淡笑着道: “代慕公主是吧,你确定要向我挑战?你看上的是我二表哥又不是我,难道不是该向他挑战么?” “宝应郡王是你表哥? “哼!是表哥又怎样,我看他就是因为你才拒绝本公主的,本公主就是要向你挑战怎样,敢不敢接?”代慕公主看向云悠然的目光挑衅意味十分。 “想挑战什么,打一架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说出你的赌注 “你想打架也行……”打架,本公主还从未怕过哪个女子,尤其是上阳国的柔弱女子! “代慕,上阳国的女子大都手无缚鸡之力,可不像咱们北齐女子,选择打架,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吗?” 真是亲兄妹,想法一样一样的。 嘿,云悠然这暴脾气的,这都不是地域攻击了,上升到一国的女子了,你这么贬低北齐女子,考虑过水侧妃的感受吗?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这位根本就不是明楼…… “你这是怕了?” 云悠然正琢磨那离王是明楼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呢,代慕公主微带着几分蔑视的声音倒先冒出了。 以眼神压下二表哥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云悠然挑了挑眉对着代慕公主道: “怕,当然怕!” “那你……” “代慕公主!”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吗?我担心你会被打击到啊小公主! 云悠然决定稍稍给这目中无人的两兄妹点颜色: “我比你年长几岁,打起架来拳脚无眼,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万一失手伤到你我会过意不去的。若是再被你哥哥借此给我扣上一顶蓄意破坏联姻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最重要的一点,别怪我没提醒,你打不过我。你若执意要打架,不如让你哥哥替你出战。” 噎人,谁不会呢? “狂妄,跟你打个架何须皇兄出手?本公主一会儿把你揍趴下,看你还怎么嚣张!来吧!” 光嘴皮子上逞能有何用?本公主自小习武,岂能打不过徒长了个高个头的你? 哼! “公主,你确定要亲自跟我打?不找你哥哥替?” 难不成这公主是离王派来揍她给水侧妃出气的? 这么一想,云悠然又觉得离王应该就是明楼,若真如此,他们可真是挑错了挑衅对象。 “怎么那么啰嗦?开始吧。”代慕公主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她急,云悠然却半点都不急,她稳稳转着手中茶盏悠悠的道: “你若是执意要和我打一架我会勉为其难奉陪,可这一架不能白打,总得有点赌注才更有趣。 “我再提醒一次,你真的打不过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赌什么?”没见过打个架都这么墨迹的。 “代慕……” “三皇兄不必多说,这架我是打定了,不把她给打服气,我就跟她姓。” “跟我姓倒不用,你若输了,只要别仗着身份耍赖,能好好履行赌约就行。” “若这位姑娘和代慕公主不弃,本太子愿意做裁判和见证。” 东秦太子轻轻摇着玉扇,面含如沐春风之笑意,清朗出声自荐。 “两位,若觉得东秦太子一个不够,本太子也愿意凑个热闹。” “本王也可。” 继东秦太子之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西离太子公冶绝和南越衡王乐正珩也表示愿意见证。 “本王代王妃谢过诸位的好意,那待会儿就有劳了。” 萧君昊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这个正牌夫君在侧,一个小公主莫名其妙把他正妃当成情敌也就罢了,这几位一个个凑上来,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萧君昊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为迫切的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云悠然是他的王妃,以眼神警告那些个有什么小心思的趁早收回去。 萧君昊这宣告式发言,瞬间吸引了原本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吃瓜吃的更起劲儿了,就连皇帝,太后,皇后,淑妃等也都不由看向了萧君昊。 老五这是终于打心底承认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他早先定下的这位王妃了? 看着眉宇间多了几分急色的儿子,皇帝心下涌上了几丝喜意。 淑妃则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只是眼神略微有些复杂的看向了坐在萧君昊身后的水若琼。 同淑妃一样几乎下意识看向水侧妃的目光不在少数,此时的水侧妃安安静静低着脑袋坐在原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只当她吃味了。 萧君昊左右两侧的钟二郎和萧七郎则齐齐看向了他,此刻的他俩几乎有着共同的心声:嘿,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是定王妃?”代慕公主看向云悠然的目光充满了打量和探究。 “怎么?改主意了?”云悠然抬头回看了过去,淡淡反问道。 “改主意,怎么可能?你既是定王妃,为何要跟宝应郡王坐在一起?还不停的跟他说话,这架本公主是打定了!快说,什么赌注!” “我跟我自己的亲表哥说几句话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不也跟你皇兄同桌么?你确定由我来说赌注?” 这公主真不会做人,若真心想嫁给她表哥不是更应该好好跟她套套近乎吗?这么针锋相对的,也不怕没人替她说话。 “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让你说你就说!”代慕公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心道这上阳国的女子怎么这么啰嗦。 “注意你的态度!” “无妨,二表哥,这事关系到你,赌注就由你来定吧。放心,我一定能赢!” “就是,五嫂肯定能赢!”萧君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惹来了代慕公主一个大大的白眼。 对代慕公主的态度萧君逸半点儿都不在意,一幅等着看她好戏的样子。 “表妹让我说赌注那我就说了。和亲是两国大事,身为闲散臣子,我无权置喙。 “但皇伯父既准了我的亲事由我自己做主,那就以我的亲事做赌吧。代慕公主听好了,若我表妹赢了,是否娶你由我说了算。若你赢了……” “那,二表哥就是你的了,如何?” 云悠然非常顺溜的接了一句,引得身边好几个人侧目相向,自觉略微失言的她尴尬的冲着钟二郎笑了笑道: “二表哥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输掉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娶不娶代慕公主的主动权表妹一定能给你赢回来。” 刚刚应该多忍几下的,为啥要多嘴接话?看着大家略有些夸张的反应,云悠然有些许懊恼。 考虑到此事到底多多少少关系着两国邦交,云悠然起身朝着上首行了一礼清声开口道: “父皇,不知臣媳和宝应郡王提出的这个赌注可妥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瞪我做什么 看着神采略有些飞扬的儿媳,皇帝心下颇定,儿媳应该是很有底气才会如此。 当然,即便比试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最终的结局无非就是让麟儿娶了那代慕公主,上阳国并不吃亏。 皇上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道:“朕刚刚说了,此事要问问麟儿的意思,这赌约既是你们自己提出的,无论输赢都应践约。” “是,父皇!”云悠然的态度十分恭敬。 “皇伯父尽管放心,侄儿绝不是失信之人。”钟二郎也站起身来,态度比云悠然的随意了几许。 眼前几位对于她发出的挑战过于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令原本信心满满的代慕公主底气似乎减弱了几分,不过她依旧傲然催促道: “可以开始了吗?”输人不输阵,何况她怎么会输? “当然,请吧!” “刚刚是孤先提出做裁判的,就由孤来宣布‘开始’,二位以为如何?” 对于东秦太子的提议南越衡王和西离太子都没有异议,云悠然和代慕公主也没意见。 待云悠然和代慕公主走至大殿中间站定,东秦太子朗声宣布比试开始。 快如疾风,眨眼之间,云悠然的手已卡在了代慕公主的脖颈上了,几乎是东秦太子话音刚落云悠然的身形便至。 “好!” “好!” “好!” …… 场面静了那么一瞬,紧接着爆发出了阵阵激动非常的叫好声,其中女子的声音尤为明显。 因北齐离王之言,刚刚憋着一口气的上阳国众人尤其是闺秀们此刻只觉狠狠的扬眉吐气了一番,而云悠然身边的几位更是被惊呆了。 许多人猜测定王妃之所以那么痛快的应战,可能是因为跟着她外公学了几年功夫有点底气之故,但任谁也没有想到会赢得如此迅速而轻松。 这哪里是比试,只因实力太过于悬殊,简直就是绝对的压制! 云悠然的动作快的几乎肉眼难辨。 “定王妃胜。” 东秦太子和西离太子、南越衡王三人裁判团愣愣看了几瞬,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先后宣布了这一毫无悬念的比试结果。 云悠然在代慕公主身上微不可察的疾速拍了拍,收回手,面色十分平静的对代慕公主道: “我说过,你打不过我。根据赌约,我二表哥的婚姻他自己说了算。” “你,你使诈!”到此时,代慕公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究竟是怎么被制住的。 其实卡住脖颈只是为了众人能看的更为明显的表象,在这之前,云悠然早已点了代慕公主的穴道,以至于刚刚她连动都没法动一下。 “公主这是输不起?” 云悠然边说边向她自己的席位返了回去,依旧停留在原地的代慕公主是进也不能退也不愿,她是真的十分不服。 “代慕,愿赌服输,回来坐。” 对于这样的比试结果离王依旧未表现出在意或者不在意,也许是出于为人兄长的责任,他还知道出声将自家妹妹给叫回去。 “三皇兄!”虽心里极度不舒服,但代慕公主还是比较听话的回到了座位上。 “和亲一事改日再议,今日太后寿诞,众卿勿太过拘束,为太后祝寿的表演进行到哪里了?” 儿媳赢的如此漂亮,皇帝的心情更加晴朗,他颇有兴致的问向候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江文,客观上,也算是为远道而来的小客人代慕公主解了围。 “回禀陛下,该左相府嫡长姑娘奏箜篌了。”总管太监江文时时关注着场内所有动静,就怕皇帝问他时他答不上。 “那就继续吧。” “是,陛下!” …… 丝竹声再起,云悠然和她二表兄钟二郎的窃窃私语也开始了新的一轮,席间众人亦三三两两开始了低声交谈,此时谈论的话题,多了一项对于定王妃武力值的猜测。 最终的结论,要么认为代慕公主太过花拳绣腿,要么,就是定王妃有些实力。 不过终究是女子之间“过招”,刚刚因为己方得胜而激动,此时冷静下来,更多的人认为定王妃之所以能那么迅速的获胜,是因为对手太弱之故。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越是功力高深者看的反而越清,看的越清,越是不敢小觑定王妃的实力。 比如钟二郎、定王、离王、池小侯爷、东秦太子等这些个自小习武且功力不俗者,有些细节,看的比常人可清楚多了。 “表妹,改日咱兄妹俩过几招,如何?”钟二郎目光灼灼饱含期待的问向云悠然。 “好啊,过多少招都行。”云悠然能说对于同二表哥之间过招这事,她比他更加期待么? “五嫂,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萧君逸不甘落后的赶紧刷起了存在感,跟疑似高手过招这样的好事,他岂能错过? “不会,只要我在府里,随时恭候。” …… “母妃,你看清悠然姐姐是怎么得胜的没?” 宜宁县主自小也是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主,可她的功夫却只能用马马虎虎来形容,刚刚云悠然赢得太快,她根本就没有看清。 “母妃也没怎么看清,回头你问问定王妃不就知道了。”瑞王妃对云悠然已经升起了几分佩服之意。 医术上佳,武功看上去也不错的样子,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还真是够优秀的! “母妃说的对啊,待会宴席一结束我就去问。 “母妃,刚刚你真不该拉我过来,否则,悠然姐姐旁边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钟二郎?我若坐她旁边,这会儿就可以请教了。” 宜宁县主颇有些遗憾的嘟囔声把瑞王妃给逗乐了,她无语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场合不太合适她倒没多说什么。 “母妃,你瞪我做什么? “咦,母妃,你说我去拜悠然姐姐为师怎样?悠然姐姐还真是深藏不露,我要好好跟她学学,将来谁若敢当面挑衅,我也能这样把她给打趴下!” 看着女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瑞王妃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道:“不怎么样!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悠然把代慕公主打趴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盯梢 “母妃,我感觉瞬间败北比被打趴下更绝!我不管,一会儿我就找悠然姐姐请她教我。” 此时的宜宁县主已基本没心思再看表演了,恨不得寿宴立马结束她也好能立刻去找定王妃。 看着急性子的女儿,瑞王妃有那么一点点无奈,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别想一出是一出,此事回去再说。” “哦,好的母妃!” 宜宁县主觉得她母妃说的极是,此时还真不是说这个话题的好时机,要是被别人听到先她一步去拜师,那她岂不是很吃亏? 瑞王妃母女低声谈论着云悠然相关,瑞王世子妃顾玉婉却不时的看向坐在云悠然斜后方的水侧妃。 几眼过后,顾玉婉发现水若琼今日格外的安静,几乎一直低着头,只偶尔喝口茶,完全没有昔日活力。 今日的水若琼跟她以前认识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这幅样子难不成是被定王妃给打击的? 定王妃,我是该感激你,还是该…… 除了瑞王府席位上的三位以外,逍遥王府和永宁伯府席位上众位也在或谈论或琢磨着云悠然,今日的比试甚至还勾起了永宁伯记忆深处的某些几乎早已被他给尘封的片段。 当年,他们身陷险境险遭不测,她带着人似是从天而降,非常利落的把他们一行给救了出来。 虽是女子,但她的身手是真的高绝,一度让他们惊异万分。 救命之恩,原本他是非常感激的,可自被迫答应订婚开始,他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如今斯人已去,遗憾终究成了永恒…… 寿宴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落下了帷幕,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宾主尽欢。 “悠然姐姐,时辰尚早,先和我们去瑞王府吧?” 出宫时申时将至,但离宵禁尚有两个多时辰,去一趟瑞王府完全来得及,云悠然点了点头应下了宜宁县主的邀请。 “此时无事,我和你一起去,许久没去看堂兄了。”萧君昊走到云悠然跟前,表示想要跟她一起去瑞王府。 “好啊,不过我要和悠然姐姐坐瑞王府的马车。” “馨悦,不得胡闹,快过来。”老五好不容易想陪王妃一次,自家女儿添什么乱? “悠然姐姐,我下次再跟你坐。” 原本要说点什么的宜宁县主看到她母妃似乎在朝她使眼色,还以为她眼花了呢。 不过此时人多,她终究只得跟云悠然招呼了一声回到了她母妃身边。 “五嫂,我也去。” “我也陪你去。” 那边宜宁县主刚刚离开,这边萧七郎和钟二郎又走了过来,一个个都表示要同去。 若非是兄弟,萧君昊真想把这两位给扔的远远的,哪里都有他们!想到这两位都是骑着马来的,心下才稍稍舒服了些。 萧君逸和钟二郎表示同去看望瑞王世子,云悠然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也无权有意见。 至于萧君昊,云悠然莫名怀疑若他不和水侧妃一同返回,水侧妃极有可能会在半路上被离王给劫走。 她本想劝他回去,可萧君昊都说了,他要去看望他堂兄,云悠然依旧感到她没任何立场劝,于是点头应下。 虽应下了,但云悠然总觉得该做点什么。 她要确定离王到底是不是明楼,如果是,她必须得悄悄查清楚他是不是北齐间谍。 作为上阳国的一员,有能力守护国家,必须当仁不让。 如果离王和水侧妃之间真的只是两情相悦走到一起,那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爱咋滴咋滴。 如果这个离王借着水侧妃作为掩护,在上阳国搜集情报做出过或者即将作出危害上阳国的事,若查证属实,到时候如何应对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在萧君昊跟水侧妃叮嘱、钟二郎和逍遥王府众人道别时,云悠然低声吩咐了春影几句。 云悠然让春影先绕绕道,寻个合适时机悄悄跟在定王府马车后面。云悠然嘱咐春影,跟踪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露面,更不能硬碰硬,悄悄跟着就好。 云悠然还说,待回到王府,让她们四影卫轮流悄悄盯着紫藤苑的动静,依旧只负责盯梢,不能露面,更不用管。 对于自家姑娘的这个多少有点莫名其妙的安排,春影虽觉一头雾水,但还是不折不扣的应了下来。 同来的墨兰则跟着云悠然一道去了瑞王府。 钟二郎和萧君逸两人原本想要蹭马车,被萧君昊毫不迟疑地给赶去骑马了,此时马车上除了云悠然和墨兰主仆,只有萧君昊在。 有萧君昊在,丫鬟们给云悠然备下的轻便衣服因没法换而没有派上用场。 另一边,春影悄悄跟了一路,直到马车进到定王府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姑娘那么叮嘱必有其理由,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但春影并没有掉以轻心。 想到姑娘还让她们盯着紫藤苑的动静,春影迅速返回了梧桐院去通知了墨影她们。 白日里,定王府后院并没有安排暗卫值守,四大影卫迅速商量了一番,决定四人分成两组来盯,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班。 先由春影和丽影来盯。 春影和丽影才盯了约两刻多钟,果然看到一道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速度极快的从后花园那里闪进了后院。 两人半点不敢放松的认真盯着,心道自家姑娘(王妃)真是料事如神,这简直是未卜先知。 那黑衣身影轻功极好,让春影二人不由联想到了上次半夜潜入王府的黑衣人。 那人兜兜转转了几处,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没有发现异常才直奔着紫藤苑而去。 “不都说了我要休息吗,出去!”神思纷乱的水侧妃一回来就挥退了所有下人闭目躺在贵妃榻上,听到有人进来十分不耐。 “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水侧妃条件反射似的睁开了双眼,迅速自榻上翻起身,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几步走到窗口…… “别紧张,定王一时回不来,有林嬷嬷守在外面,不会有人进来。” 看着因他的到来而慌张不已的女子,来人心下掠过几丝歉疚。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想看到他 “离王殿下,身为外男擅自闯入内宅女眷寝室,这就是你北齐的礼仪?请速速离开!” 来的这位不速之客不是离王又是谁? 自打看到明楼出现在他国使臣队伍里时起,水若琼的心绪就没法真正的平静。 她一度怀疑,那些年她眼里的所谓感情是否真的有过。 仔细回想,这些年,所谓的情深意重究竟有多少是自己脑补出来自我感动的,又有多少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越回顾感觉越模糊,或许潜意识里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始至终只是一场利用,所以,压根儿不愿意去细想。 可若真的利用,她又有什么可值得被利用的呢? 永昌伯府虽是祖上凭军功得来的爵位,可到她的父亲,却只袭了个爵位,并没有多少实权。 伯府最多出了个比较受宠的姑母是陛下的淑妃,可国家大事她一个后妃着实接触不到什么,她虽然常常进宫陪姑母,姑母都接触不到,她就更摸不着边儿了。 可若没有利用,一个北齐国的皇子长期潜伏在上阳国京城,他要做什么?好几年的时间里,他又做了些什么? 一想到她很有可能在无意间做出过于国有损的事,水若琼就有些无法面对自己,甚至深深厌恶起曾经对明楼的痴迷。 当时她肯定是脑子不好使了,才会因一个长的好看了些的陌生少年替她吸出手上并没有多少毒性的毒汁而痴迷了他好多年,甚至连问对方的身份都觉得是对彼此感情的一种亵渎! 若他真有待她的诚意,这么大的事,即便她不问,他就不能主动告诉她吗? 告诉她,她也有个主动选择是否继续的权利和机会不是? 数年时间,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把所有少女心事都寄托在了一个如同影子般不真实的人身上,最后,不但交出了心,还交出了身! …… 想到这里,水若琼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为了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她始终没法真正接纳自小就心系于她真心待她的表兄。即便明楼失约后的这大半年时间里,她依旧一直称病,因内心深处的那模模糊糊的一丝不甘而没法跟表兄亲近……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北齐皇子,为什么? 珲儿…… 一想到毫不知情但如今看来注定身份会永远尴尬的儿子,水侧妃都没有勇气再回顾下去…… 因为他以这种让她实在没法接受的面目出现,她的心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堂而皇之的闯进了定王府,是有多见不得她过两天安生日子? 原本她已在努力的收心,死心,再好好调整一段时间,她肯定能真真正正的接受表哥,踏踏实实的跟表哥共度此生,他又来搅和什么? 水若琼悲凉含怨的眼神刺痛了离王,他站在原地,目光十分专注的看向她道: “若琼,我已想好了带你和珲儿走的办法,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再等我几日,几日就好,到时候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换了身黑金色衣饰的离王看上去尊贵而邪肆,可他看向水若琼的眼神却含了几分隐隐的脆弱和不确定。 激动过后,水若琼多少有点冷静下来了,她回身坐回榻上,冷冷的问离王道: “谁跟你一家?上次夜闯定王府的是不是你?” “因为给你传了信迟迟等不到你们,不得已才夜闯,上次只是想来看看你们。 “本想先将珲儿接出,再接你走,可谁知定王妃竟连假死药都能解……” “不要再说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更不要惦记我的珲儿,珲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此刻,心乱如麻的水若琼真是多一眼都不想再看离王。 “珲儿也是我的儿子,我没法不惦记。我说过会来接你……” “住口!不要胡乱攀扯,我再说一遍,珲儿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接我?早干什么去了? “明楼跟我说让我给他两年时间,我应了,也给了他两年! “可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我耐心等着他的那两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在哪里? “告诉我他在哪里?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明楼也太看得起自己太不把别人放眼里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请勿再来打扰我,离王殿下,请回吧!” 悲怆而决绝的水若琼是离王从来不曾见到过的,他一时有些无措。 说实在的,无论是四皇子还是明楼,这两个身份的他都从未哄过任何女子,此刻,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哄眼前的女子。 以前的若琼一直是娴雅的,温顺的,从来不需要他哄。唯一豁出去的一次就是嫁人之前跟他的一场温存。 没想到知道他身份后的她居然多了几丝刚烈,情绪竟变的如此激动。 是他不对,一直以来为她考虑的太少,可他回北齐所做的一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又何尝不是为了能顺利迎娶她? 若非今日寿宴上见她情绪一直不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早就当殿提出想要让她和亲嫁给他了。 如今,看到她如此抗拒,真不敢想象当时他若提出要她和亲这样的要求,她会不会恨他一辈子。 幸好没有贸然提出。 他是想如期甚至更早一点来接她,可事情出了变故,导致计划整整推迟了半年多的时间才付诸实施,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他没法走开。 且,事情未成,他即便来了,也没有接走她护她和她所在乎的人的周全的底气。 不管怎么说他来晚了都是事实,这个没法狡辩也不容他狡辩。离王收起了所有的不羁,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坐在水若琼的身边…… “站住,请离王殿下自重!” “若琼,来晚是我的不对,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真的已经想好了带你和珲儿……” “滚!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明白,珲儿跟你没关系,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走!赶紧走!” 此刻的水若琼半点都听不得离王提她的儿子,情绪一度有些失控。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想怎么安排 “若琼,定王已娶了正妃,看上去还比较重视,这几天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到时候跟我走!” 直男式劝人真是要不得,离王此话一出,水若琼的火气直线飙升,她更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了。 压了压狂涌的怒气,水若琼冷冷的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可怜我的?定王府多了谁都跟你无关,请你立刻马上离开!” “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要么待我安排好后跟我走,要么我寻机把你劫走。”反正,你别想做别人的女人! 不知道该怎么劝怎么哄,离王殿下索性摊牌。 当年他没有采取强硬手段带走她,是因为羽翼未丰,即便带走她也没法护她周全。 如今时机已成熟,她顶着别人侧妃的身份待在别人王府已经两年多了,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尤其自打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个儿子时,他是既激动又不舒服,他的儿子,怎么可以冠着别人的姓氏以别人儿子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这个绝不能忍!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的真正身份?为什么你一个北齐皇子在我上阳国的京都隐姓埋名待了这么多年?甚至似乎从未被谁发现过,你是怎么隐藏的?你究竟在图谋些什么? “你一个浑身秘密的人,数年之间,半丝口风都不曾透露给我,你哪里来的底气让我跟你走? “我已非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何况,跟我有约定的是明楼而不是你,尊贵的离王殿下!” 论武力,她完全不是眼前这个疯子的对手,也许他说得出做得到呢?水若琼可不想哪天半夜被他把她们母子给扛出王府去,那样她和儿子以后就不用再做人了。 这一叠连声的反问,是她此时特别想问的,也是她给自己穿上的一层盔甲。 想让她在这个时候跟一个细思之下她几乎不怎么了解的他国皇子走,做梦! 当年为了不拖累永昌伯府,也为了他,她没有跟他走。 答应给他两年时间,是想着也许两年内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也算是给双方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她已知道他是北齐的皇子,已经知道他瞒她良多,怎么可能会跟他走? 且不说感情不感情的,她还没有蠢到为了一个什么都不告诉她的他国男人而置娇养她长大的伯府于不顾。 还有珲儿,若明楼真把她儿子给带走了,不知情的表哥还不得急疯? …… 看着眼前因为他情绪始终无法平静的女子,离王的脑袋有些大,他突然意识到,也许真的该跟她说点什么了。 感觉眼前女子十分不喜欢他靠近,离王搬了个椅子坐在离她不远但也不近之处,眼里带着几分回忆缓缓将那些他不愿忆起的往昔挑能说的告知了水若琼…… 他跟水若琼说他的母亲是北齐贵妃,生前极为受宠,连带着他和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也很得父皇喜爱。 可惜好景不长,母妃离世那年他才七岁,起初有着父皇的庇佑他和皇兄的处境还没有太糟。 可后宫中嫉恨母妃和他们兄弟的实在有些多,更小一些的他不时的会遭人暗算,总不能每次无凭无据的找父皇做主。 为了以防万一,很是费了些功夫征得父皇的同意后,舅舅暗中派人把他护送到了上阳国京郊,来上阳国那年他才刚过九岁。 为了避过追杀,在上阳国的他极少出京郊别庄。即便出门,每每都得易容改扮一番,唯独十四岁那年碰到她的那一次例外。 长大后的他也基本都是待在京郊别庄里,很少进城,除非不得不进。 而那个时候,已培养出自己势力有了一定底气的他虽依旧极少进城,但每每出门再也不愿意易容改扮,最多会戴个银翼面具。 当然,每次跟她见面时他从未易容过更未戴过面具。 说来也巧,初初认识了她后,因一些事需要他亲自处理,那段时间他不时的进城,居然碰到过她好几次…… 离王又补充道,有些事他现在还没法全部告诉她,可他待在上阳国完全是为了自保还有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并无别的企图。 对离王这半遮半掩的坦白,水若琼根本没法尽信。 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培植的势力总不可能悬在空中,定是渗透在了上阳某处或者多处,渗透下去的这些势力难道就没有顺便收集收集上阳国的某些信息或者顺手搞搞破坏? 这些年两国之间交战不断,她嫡亲的五哥还有表哥他们被羁绊在战场多年,不知受过多少次伤…… 两国开战也许与明楼两兄弟都没有关系,开战的那些年,他们兄弟也许都只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可水若琼就是没法不迁怒,谁让以往几乎每一次开战都是北齐在挑衅! 单是想到这一点,水若琼就没法原谅自己,更没法接受以前的自己曾经痴迷过眼前这个人。 见他说了这么多水若琼依旧一脸抗拒,离王颇有些无奈的道: “若琼,待会儿我离开后你冷静的想一想,或者什么都别去想,这几天我会一一做好安排,绝不会让你为难,你只管等消息就好。” “做好安排?你想怎么安排?”你一个他国皇子替我做什么安排?不管什么安排她都不会接受! “这个我自有定夺,你只需要乖乖等消息。” “又不说?凭什么我的人生要莫名其妙的被你来安排?你安排的我就要接受?告诉你,只要我不愿意,哪怕被你掳走我也会想尽办法逃出来的!” 威胁人,就你会? “好了,别赌气了,不告诉你是不想你为此劳心,你既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会找定王把话说清楚,请他同意由你来和亲。” “你疯了?” 这件事怎么能跟表哥说? 虽说陛下未问过她的意愿就将她赐婚给了表哥,可帝王赐婚何时问过被赐婚者的意见了?远的不说,云四和表哥的婚姻不也一样? 何况,表哥在并不知道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欢欢喜喜的娶了她,如今去跟他说这些往事,尤其是由眼前这个人去说,这得令表哥多么难堪? 第一百八十章 就是他 “这是解决此事的最好办法!” 看不得眼前女子为别人忧心,离王特意强调了一句,可这句话听到水若琼耳中只觉讽刺。 她眸带控诉厉声道: “好一个最好的办法,是对你最好吧?没考虑过我表哥的感受也就罢了,你考虑过我、考虑过我儿子吗? “此事你若敢跟我表哥吐露半个字,我就先带着儿子自尽!” “若琼,为什么?我只不过是跟定王说出实情,你本就是我的,而定王现在也找到了适合他的人,不正好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我是定王侧妃,这样的身份岂能和亲?若是让你的侧妃去和亲,你愿意?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又怎么看你的侧妃? “你是不是还想把珲儿的身世也告诉他?背着私生子的身份,你让珲儿将来怎么做人? “呵呵,这就是你想了两年多想出来的‘好’主意?真是‘好’啊! “在你所谓的这个好主意里,牵扯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备受屈辱,而受益的,只有你一个! “果然是极好的主意!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打扰我的生活,离我远点,给彼此留最后一点体面,不要让我恨你!” “若琼!” “林嬷嬷,送客!” “好,我走!你要等我,我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大不了答应那家伙的条件,再换两颗假死药! 水若琼索性闭上了双眼,再也不想看她感觉满脑子都只有他自己的这个人。 “照顾好她!” 离王定定看了一会儿榻上的女子,见她是真的不想再看他更不想听他说话,只跟刚刚进门一脸忐忑的林嬷嬷说了一句,不等她回应闪身离开了此处。 “林嬷嬷!” “老奴在!” “你到底是谁的人?” 林嬷嬷一听这话就知道水侧妃这回是真的生气了,生气中还透着浓浓的失望,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不知该怎么接话。 可刚刚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人突然闯了进来,她若不在外面盯着,万一被哪个丫头撞到那可如何是好? “这是最后一次,若还有下一次,你就回伯府去吧。” 水若琼是真的怒了,林嬷嬷联合明楼,不顾她是否痛苦想要偷走她的儿子,看在她是为了珲儿好,也为了大家好,她才选择了原谅! 这才过了几天? 这一次,身为她的嬷嬷,预先真的连一声示警都做不到吗?看来林嬷嬷的心多多少少还是向着那人一点的。 她不需要这样时时顶着为她好的名义,总是自作主张的身边人,这会让她完全没有安全感。 “老奴记住了!是老奴僭越了!”林嬷嬷慌忙跪下,声音有些颤抖的赶忙认错。 “下去吧,今日,让谁都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 待林嬷嬷退下,水若琼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蹬掉鞋子原躺回贵妃榻上,闭目沉思起来。 她得好好想一想,好好梳理一下这些过往,不能再如同少女时期那样稀里糊涂下去…… 从瑞王府返回到梧桐院,空闲下来的丫鬟们照旧迅速将刚刚进门的云悠然给围在了院子里。 听丫鬟们兴致勃勃的闲聊了一阵,云悠然便让她们各自散去,只带着春影和丽影朝着书房走去。 进书房前,丽影主动守在了门口,春影则跟着云悠然走了进去,将下午果然有人闯进紫藤苑,前后待了大约三柱香时间的事告知了她。 听完春影所讲,云悠然二话没说走到书案前,春影赶紧跟上磨墨。 云悠然提笔画了一幅离王的简笔肖像,还没等到她落笔,春影已经认出她家姑娘笔下之人竟正是下午闯入紫藤苑的男子。 “姑娘,下午闯进来的人就是他。” 姑娘还真是神了,难道会未卜先知?不,肯定是今日宫中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让姑娘猜到了些什么。 难怪姑娘让她们重新盯着水侧妃那边的动静。 虽然春影已经认出了人,但强迫症的云悠然还是将肖像给补充完整了才搁下笔。 紧接着,云悠然将画有肖像的宣纸拾起揉成了一团,亲自扔到了纸篓里,在扔进去的最后一刻以内力震成了粉末。 做完这些,云悠然想了又想才对春影道: “这人是北齐的四殿下离王洛玄郢,我怀疑他曾在上阳国京城待过不短的时间。” 云悠然迟疑了好几瞬,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了春影。 “姑娘是想让我们去调查他?” 一个北齐的亲王,为何会跟水侧妃认识?他们要做什么?会不会对她们家姑娘不利? 紫藤苑的幺蛾子可没怎么断过。 至于离王和水若琼是否会合起伙来对付她云悠然倒是没考虑过,她更关心的是离王潜伏在上阳国都做了些什么。 根据目前她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位离王在上阳国京城应该呆了不少时间,按理上阳国权贵圈应该对他比较熟悉才对。 可据今日宫宴上她的刻意观察,似乎没谁熟悉他。 不单上阳国众人,就是其他几国皇室或者王室中人对他似乎也不怎么熟悉。 她以为是她的感觉出了错,还特意旁敲侧击的就那位离王问了二表哥几句,二表哥表示以往,他们从未留意过北齐的四殿下,因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在今日之前,就连他们这些关注北齐动向的也只是听说因北齐太子易主,北齐新太子的一母同胞弟弟沾了他哥的光被捎带着封了个离王,还成为了北齐使臣代表。 之前,他们以为是北齐太子为了稳固势力才扶持同母弟弟把他拉入众人视线的。可今日见过他本人之后,感觉事情并没有原以为的那么简单。 对二表哥最后那句评价云悠然深以为然。 因为上次听墙角无意间听来的大瓜,云悠然猜测离王此人在上阳国应该待了不短时间。 可他却从未被发现过或者极少有人发现,这说明他极擅于隐藏,至少在上阳国应该有隐藏势力在替他打着掩护,若是查他可能会有些难度。 可若不查他,她总觉得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必须得查 离王跟水若琼认识并有些情感纠葛这事儿云悠然觉得完全不用去细查,今日之前,水若琼并不知道对方身份这事肯定是真的。 对水若琼而言,那人只是她的情郎。 可麻烦就麻烦在这儿,若非此人是水若琼,她完全可以把她所知道的跟离王有关的一切都告知给萧君昊和表哥他们,让他们这些专业的去调查她就不必操这份心了。 可此事牵扯水若琼,也就牵扯到了萧君昊本身,拔出萝卜带出泥来,那萧君昊该如何面对? 可离王在上阳国究竟待了多少年,他待在上阳国期间有没有做过危害上阳国的事,是否给上阳国埋下过什么隐患这些都不能不查。 要查这些陈年旧事和隐蔽之事单靠她和四大影卫怕是不容易做到,毕竟除了香影和丽影可能稍微专业些,她和春影、墨影,莫要说京城里这些完全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她们都还没整清楚呢。 几乎可以说她们从未关注过这些。 不管怎么样都得调查,她和四大影卫也许搞不定,单靠她一个人更搞不定,还是先跟四大影卫大体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吧。 云悠然边纠结思量边慢慢走回小几旁打算落座,见春影已经在默默煮茶了,她便亲自走到了门口,吩咐丽影去把墨影、香影还有墨兰找来,并告诉墨兰来了后守好门。 此事关系到萧君昊的隐私,若非不得已,云悠然是真的半点都不想让四大影卫参与调查。 她知道了那些昔年秘事后都有些不太能直视萧君昊,这几个家伙了解了这些会不会情不自禁的戴起有色眼镜看定王殿下? 单是想想云悠然都觉脑袋略微发疼。 可跟定王殿下的面子相比,国家利益更应该被维护…… 思虑再三,云悠然最终决定和四大影卫先商议一番。一人计短,五人说不定就计长了呢。 不多时四大影卫齐聚,听春影先简要说了说原委,得知王妃打算调查那个明显有问题的北齐离王,要同她们商议一番,香影先道: “王妃,我们可以去如意楼买一些有关离王的消息。 “还有,上一次我们跟踪那只鸽子到了东坊一家客栈,因为后来你说不用再跟下去我们就没有去问,现在要不要去那家客栈调查一番?” 对于香影所说,云悠然略作思考然后道: “那家客栈暂时不要去,上一次我们截下那只鸽子,因为它受伤耽搁了四日时间,说不定对方正在疑惑到底是谁绊住了鸽子,咱可不能自动送上门。 “至于如意楼,你们可知如意楼真正的东家是谁?若如意楼本身就是离王背后的势力,那我们岂不还是自动送上了门?” 调查那位极善于隐藏的离王,云悠然觉得还是多一些谨慎的好,一个不小心,消息尚未探查到,先把自己给搭进去可就不妙了。 “姑娘说的是,也许正是因为没人去客栈调查,离王那边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又或许离王是小看了对手,还可能是他们以为鸽子倒霉遇上了意外…… 总之,春影觉得如果对方怀疑他跟水侧妃联络的事被人发现,至少应该不至于再次明目张胆的闯进门。 对于春影的猜测丽影有着不同的看法,她道: “我想离王应该是太过自负才没有多留意,若是调查离王,咱们以后还得盯着紫藤苑那边,或许离王还会放出鸽子跟水侧妃联络。” 说不定循着那些鸽子,她们还能找到对方的一些落脚点。 太后寿宴是八月中旬的事,她们首次发现鸽子和夜闯的离王是在两个月之前,单这两点就说明离王早早地潜入了上阳国京城…… 云悠然不得不再次感叹于离王的擅长隐藏,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位颜值颇高气度颇为不凡的大活人,怎么就愣是没被发现呢? 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可这事牵扯到水侧妃和定王殿下的隐私和名声,她们自己若不能查清,请外援似乎不怎么合适,可不查清总觉得隐患重重,真是有些为难。 想了想云悠然决定先叮嘱四大影卫一声,她道: “不管怎样,在调查清楚前,此事决不能让定王殿下知道。” 如果是定王殿下自己查到的,那她们管不着,只要不是她们透露的就好。 对此四大影卫都十分理解,不管水侧妃和那位北齐离王之间是什么关系,想必心系水侧妃的定王殿下都不愿意看到。 “你们说去年年底咱们碰到的那次,就是定王和我二表哥他们回京时被人追杀,会不会跟这位离王有关?” 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性,云悠然立刻问向了四大影卫。 关于刺杀一事的后续,她们主仆倒是没有专门留意过,但若查到凶手,没道理捂着不传出来,除非是皇家内斗。 可从未听到过皇室兄弟间有不合的传闻啊,暂时应该没这种可能性。之所以没传出来,十有八九应该是尚未查到。 结合离王的善于隐藏,云悠然觉得此事是离王手笔的可能性极大。 萧君昊和二表哥、水五郎他们这些年一直坚守在抗击北齐第一线,萧君昊本人还娶了那位离王的心上人,能深入上阳国腹地刺杀,疑似在上阳国待了许久的离王嫌疑显然最大。 “极有这种可能,看来这位离王还真得好好查查。” “查是必须得查,但这离王的实力应该不容小觑,调查的时候你们务必要保护好自己。”云悠然不禁多叮咛了一句。 “是!” 至于从哪里开始查起…… 水若琼跟离王应该约会过不止一次,连一向爱慕她的定王都不知道,说明他们见面的地方应该在离王的地盘。 可要怎么查他们见面的地方究竟在何处呢? “三珲堂”这三个字究竟有多少层意思? 上次离王只传给了水若琼这三个字,时隔四日,林嬷嬷居然还能顺利的找到那位离王。 话说当时她已经派四影盯着紫藤苑了,那林嬷嬷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躲过盯梢走出紫藤苑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别什么都信 林嬷嬷并不会武功,她只是一个普通奶娘,更没什么超能力,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高手监视下消无声息离开的? 难道是盯梢的影卫出去追鸽子时她恰好随后出去的? 这也不对呀。 莫非林嬷嬷本身就有问题? 不能够吧? 林嬷嬷是水侧妃的奶娘,至少水侧妃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到永昌伯府了,北齐那位离王那会儿才多大一点儿? 四岁?还是五岁? 他能未卜先知他的心上人会出生在永昌伯府,事先派个心腹奶娘潜伏在一个即将出生的胎儿身边,只等她出生,到了合适时机把她带到他身边? 这也太玄幻了! 不管怎样,林嬷嬷应该知道某些具体细节,不如她晚上去一趟林嬷嬷的房间,给她施展一次催眠术? 可她的催眠术只刚来得及学了些皮毛就被泥石流给卷了,总感觉不怎么保险。 若是再辅助一些致幻类药物,效果应该能更好一些。嗯,就这么定了! 若是催眠失败,大不了直接敲晕抽身离开就是,反正定王府后院已经进过黑衣人了,再进几个也不会太过奇怪。 更何况,林嬷嬷本来就心虚,若是发现黑衣人,自己捂着都来不及,应该不敢到处嚷嚷。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目前先盯着紫藤苑,其他的明天再说。” “是!” …… 一向毫无存在感的离王此次高调出场,立刻引起了各方的关注,不单单云悠然因为特殊原因想要好好调查他,上阳国许多势力,包括帝王也亲派了暗探,打算深入了解一下此人。 南越、西离、还有东秦的使团也在琢磨着这位一出现就颇为引人眼球的离王,许多人首选获取离王资料的途径便是从如意楼购买。 去如意楼买消息的还有定王殿下派去的人,待厚厚的一沓资料送进定王书房时,等在那里的钟二郎,水五郎他们很快就把一沓资料给瓜分了。 不过都还算手下留情,还记得给定王殿下留下了一小部分。 可就是这随意分出的一小部分,让萧君昊看的脑门儿有些疼,心里更是超级不舒服。 他直觉不该相信,可有一个声音总是干扰他。 “钟二郎,咱俩换换。” 在萧君昊看完他手中资料时钟二郎也基本看完了他抢到的那一部分,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继续分析的价值,萧君昊既想交换着看他也就点了点头伸长胳膊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他。 他还没从萧君昊手里接过他的那份呢,水五郎的手先伸了过去试图截胡。 刚刚无意间扫到萧君昊在看那些资料时不停的皱眉,他不由有些好奇想要一睹为快,谁知并没有抢成功。 “喂,君昊,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啊,能跟钟二郎换,为什么就不能我换?我是你的亲表弟,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水五郎十分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但略有些烦躁的萧君昊只当没听见并没有理他,跟钟二郎换过资料后埋头看了起来。 此时大多兄弟已经看完了,水五郎哼了一声又找别人去换了。 “这绝不可能,昨天宫宴上,悠然表妹还因为刁蛮公主的挑衅向我打听那个阴阳怪气的离王,如意楼这消息什么时候水成这样了?这不是造谣败坏我表妹的名声吗?我找他们去。” 居然敢造谣他表妹,如意楼这是觉得自己钱赚够了不想再开下去了? 若非昨日亲耳听到这两表兄妹之间的谈话,萧君昊只怕真会相信。 “钟二郎,怎么了?我这沓资料上说离王在神医谷附近待了将近十年,跟童神医的大弟子关系匪浅。 “哦,还说神医谷的大弟子是北齐人,你是因为这个不满吗?” “拿给我看看。” 程思齐话音刚落,萧君昊就让他把他手里的资料拿给他。看萧君昊情绪稍异,程三郎没多说什么顺势给他递了过来。 听程三郎相问,钟二郎颇有些不忿的将资料上所载信息转述给了大家: “你们说如意楼缺不缺德,这资料上居然造谣说我悠然妹妹跟那离王老早就认识,且关系十分不一般。 “更可气的是,竟造谣说离王此次提出和亲,原本就是冲着我妹妹来的。” 这也太荒唐了,他表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神叨叨的离王好不好? 是否真的认识,坐在表妹身旁还一直跟她聊着天的他能判断不出?切! 气归气,钟二郎觉得还是先把这些个资料规整一下,有的放矢的好。他问向众兄弟道: “你们几个的资料里还有没有跟此相关的?” “我的里面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我这里提到了一点,大约是说离王这些年基本都待在神医谷附近。” …… “不管怎样,钟二郎你先冷静一下,不如我们先问问王妃?”看着气鼓鼓的钟二郎,程思齐不怎么放心的先建议道。 “程三郎说的对,钟二郎,我们先问一问王妃嫂嫂,她都被这样造谣了总得知道一下吧?”宫小弟附和道。 “把跟王妃有关的全部挑出来,我去拿给他看。” “君昊,你可别什么都信啊,这是污蔑!是挑拨!肯定是昨天那个公主输给悠然心里不舒服才干出的好事。” 看萧君昊脸色不怎么好看,水五郎有些不放心,赶紧的替云悠然说了句话。 “我若相信就不会递给钟二郎看了。” 萧君昊这话说的也不知道他自己信不信,反正钟二郎半个字都不信,他心道:你要真相信悠然,刚刚皱那么多次眉做什么?骗谁呢! 水五郎只是在心里吐了吐槽,倒并没有说出来。 几人很快把各自手里跟云悠然或者神医谷有关的内容全挑了出来递给了萧君昊,萧君昊先没有管其它他尚未来得及看的资料,带着这些立刻朝着内院而去。 当云悠然看完萧君昊带来的资料时,很为其有鼻子有眼睛有始有终的细节所折服。 彼时彼刻的她只想感叹一句,若非她早先已偷听到了离王和水若琼的大瓜,加上资料里的造谣对象是她,说不定她还真就信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的心可真大 北齐的这位离王还真有意思,为了保护水若琼,他这是想把她拉出来先让萧君昊适应适应被绿的感觉? 如此,待到他提出真正想要的人时,萧君昊或许已经麻木?可他不像这么幼稚的人啊! 又或者他是想营造一桩定王正妃被莫名造谣的先例,待他和水若琼之间过往东窗事发,众人会自然而然的以为定王侧妃也是被冤枉的? 这是想拉着她共沉沦? 想让她给别人转移视线? 想拉她给他的心上人洗白? 还真是用情至深用心良苦,她该不该为他对保护水侧妃的周全思虑而点个赞呢? 这种事她倒不介意被利用一下,若世人因此以为离王和水侧妃之间并没什么别的干系也蛮好。 毕竟这二人的事不但已经过去,还发生在水侧妃嫁给萧君昊之前,过多纠缠于此,对萧君昊和小瑾珲的伤害都是莫大的,对那离王倒是半分影响也无。 至于对水侧妃的影响则完全不在云悠然考虑范围,她还没有好心到为一个成天想着对付自己的人考虑。 利用可以,但不能被白白利用。北齐离王若识趣点给她足够的补偿她可以考虑不再计较,否则,她不介意给离王也添添堵。 今日能给她拿来这些资料,就说明萧君昊已经在调查离王了,他专门拿这些过来给她看是何目的? 罢了,管他什么目的,问清资料来源,说不定对她们接下来的调查有帮助呢。想到此,云悠然问萧君昊道: “能告诉我这些资料从何而来不?” 自打云悠然将那一沓资料接过去翻阅开始,萧君昊就一直注视着她,想要通过云悠然的微表情获取一点点判断依据。 可云悠然的神情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中间似乎略微思考了一小会儿,思考中,唇角似乎还溢出了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总之,完全没有心虚这种东西。 见王妃放下资料抬眸问他,萧君昊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如实回答她道: “从如意楼买来的。” 如意楼?香影昨晚也提出可以从如意楼购买离王的消息,只是被她以担心如意楼有可能是离王背后的势力给否了,不想萧君昊今日一早就将从如意楼带回的消息拿过来给她看。 略略思忖,云悠然如同一个旁观者般继续问道:“如意楼的消息可靠吗?还有,难不成你从如意楼只买回了这些八卦?” 怎么感觉被王妃给鄙视了? 他买回来的自然不止这些八卦,可其他消息那几个家伙正看的起劲儿,关键是他压根儿没想到要一并带过来…… “还有一些别的,王妃若感兴趣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如意楼的消息向来比较可靠。” “那就多谢了,我还真蛮好奇的。 “萧君昊,你用的是‘比较’可靠而不是‘十分’可靠,难道如意楼以前曾放过不实消息?是什么样的不实消息?你可知如意楼背后的东家是谁?” 送上门来可以为她很好解惑的人,云悠然不打算就此放过,趁机问了萧君昊好几个她之前就想了解的问题。 萧君昊没有想到看过这些资料后王妃完全没有半分为自己辩白的意思,反而问了他一连串问题。 原本应该是他问她才对…… 不,他绝不能问她,一问出口不就代表他不信她么? 还别说王妃问的这些问题都挺关键,若是找出以往不实消息和当下这则消息之间的联系,或者消息背后涉及到的人物之间的关联,说不定还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至于这如意楼背后的东家…… “王妃,如意楼背后的东家是如意山庄,如意山庄总部在上阳国西北桃园郡南部的曲池山上,和天渡山一样,是比较庞大的江湖势力。 “如意楼遍布各国各大城池,一向注重消息的准确性,放出虚假消息对如意楼而言无异于自毁,若无信赖力,自然就不会有人再去他们那里收购消息。 “这也是我想不通之处,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才使得他们不顾自身信誉给你造这样的谣。 “如意楼上一次放出假消息据说是在十多年前,至于什么样的假消息我得派人去查过才能确定,待查清后再跟你说。” 据说因那一次的假消息使得如意楼沉寂了数年才慢慢重新有了起色,不知道这次为何又这么做。 萧君昊觉得很有必要去好好查一查十多年前如意楼放假消息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则假消息究竟是不是外面传过的那一条。 还有,这次的谣言对王妃十分不利,若是传进宫中,父皇可能会派人调查核实,可皇祖母、母妃她们怕是不会去管消息准确与否只会怪罪于王妃! 此事必须得尽快妥善解决才行。 听萧君昊直接将资料所载定性为造谣,云悠然倒不意外,不过即便萧君昊认定资料上的消息是真的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和他以前除了婚约并无任何交集,彼此间根本谈不上任何了解。 无论怎样,对于萧君昊的信任云悠然还是蛮领情的,她道: “谢谢你的信任,他们会放假消息,我也会。 “一事不烦二主,明天一早你帮我散布个消息出去,就说代慕公主一直暗恋着自己的亲哥哥离王殿下,得知他为我而来,吃醋之余,在宫宴上以看中我二表哥之名向我发出挑战。” “不行!这不就从侧面承认了如意楼放出的消息了吗?” 不想办法尽快澄清,还自己给自己泼脏水,王妃你的心可真大,是真不怕被皇祖母惩罚啊! 你不怕,我怕你被罚行不? 看萧君昊有那么一点点急,云悠然给他添了杯果茶让他先喝几口缓缓情绪,她也顺便喝了一盏,清清甜甜的蛮爽口,只是萧君昊这样的大直男怕是不会喜欢这种口味。 即便如此,云悠然也没想着给萧君昊换上他更喜欢的茶,只继续道: “萧君昊,这种八卦只会越描越黑,哪怕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离王这些年根本没去过上阳国东南部,更没到过神医谷附近都不一定管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后背不会发凉吗 每年都有三百六十天,谁还能把北齐离王以往数年中每一天的行程都给查的清清楚楚公布出去? 况且,即便公布出去怕也没什么实质性作用,有的人天然喜好八卦,越离奇越匪夷所思,他们就越感兴趣越喜欢传播。 云悠然突然觉得“防民之口,胜于防川”用在这里也蛮合适。 见萧君昊轻锁眉头对她的提议十分不认同,云悠然继续道: “你我总不能去拆了如意楼吧?若是此时打上门去,别人肯定以为我们恼羞成怒,要借着身份堵别人的嘴。 “这些消息既然可以买卖,那买得起的任何人就都能得到,恐怕外面已经风风雨雨了吧?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正等着这一幕呢,若真这样做了,谁知道到时候能脑补出多少资料里没有的故事版本来? “咱们就不浪费时间给他们免费表演了。 “既然澄清没什么用,那不如索性把水给搅浑,为了他妹妹的清誉,说不定离王殿下会亲自出来辟谣呢。” 只不过即便离王亲自出面也不一定有用就是了,除非他自爆跟水若琼之间的恋情,但可能吗? 对于无辜被拉下水的代慕小公主,云悠然只能说声抱歉,谁让她哥哥非要招惹她,她这顶多算是借花献佛。 至于将来怎么挽回小公主的声誉,她哥哥那么厉害肯定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到时候她暗中顺水推个舟帮她一把了了今日所欠就是。 昨天晚上,云悠然悄悄去过林嬷嬷的房间,药物和催眠双管齐下,效果还可以,算是问出了一些水若琼和离王交往这些年里对接下来她们调查颇为有用的细节。 通过林嬷嬷的讲述,云悠然得知了水若琼十岁那年就认识了化名明楼的离王。 两人大约于认识两年后开始了正式往来,大多数见面都是在金玉阁的贵宾间进行的,偶尔也会去郊外,一年里两人也见不了几次。 除了出嫁前同离王发生关系那一次,其他但凡在金玉阁相见,每次二人最多待个两盏茶左右的功夫就会分开,期间从未谈过涉及国事的内容,基本跟其他少年男女间的约会没什么区别。 二人认识虽久,但发乎情止乎礼,发生关系只有过那么一次,不想竟有了萧瑾珲那个孩子。 至于萧君昊为何一直以为萧瑾珲是他的儿子,是因为新婚当夜水若琼把离王给她的一颗颇具春梦效果的致幻药丸下到了交杯酒里,对水若琼完全没设防的萧君昊“顺利”中招,一直以为他们圆过房。 当听林嬷嬷说到这里时,云悠然不禁再次感叹于这个世界上药物的神奇,之前才刚听说真有假死药,现在又听到这种神奇药丸,还都是离王提供的! 云悠然森森怀疑她这个资深医者怕不是个假的,与那位总能给出这种奇怪药丸的离王相比,她妥妥被衬托成了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 难道大师兄真的是北齐人?莫非那离王真在神医谷附近待了多年?难不成他真跟大师兄关系匪浅? 可这一切她从未听师父或大师兄二师姐提过,也从未在神医谷见过那位离王啊。 是了,在神医谷时,她的时间每天被师父,外公还有其他三位先生给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貌似从未了解过大师兄和二师姐个人相关。 大师兄和二师姐各自有着什么样的出身,有什么样的朋友她从未问起过,压根也没想起来去问他们隐私相关,大师兄没事更不会主动跟她提这些,她若能知道才不正常呢。 从神医谷附近到京城,骑快马也就十日左右的时间可达,时常穿梭于两地完全做的到,那位离王或许真的在神医谷附近待过数年,就是在那里培植过一批势力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神医谷一向与世无争,就算离王培养过什么势力至少不会对神医谷不利。 只是他若真的跟她的那位谪仙般的大师兄是好友,如此诋毁好友的小师妹,哪怕是出于保护他心爱之人的目的,或者是为了给他的心上人出口气,可对他的好友而言也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吧? 真有这样的朋友,大师兄的后背难道不会时时发凉? 云悠然决定待会儿就给她大师兄去封信问问清楚,若此人真是大师兄的好友,她得提醒她的谪仙师兄对这位离王防着点儿。 除以往之事外,云悠然还从林嬷嬷那里问出信鸽传信那次林嬷嬷就是去金玉阁找的明楼。 至于三珲堂三个字,三,一般指的是申时,若使用特殊字体,便表示三日后的申时;珲,指的是珲公子;堂指的就是金玉阁。 为了不被纸条截获者轻易猜到,每次都是以堂代阁,这种传信的法子他们以前经常使用。 从林嬷嬷那里问到的就这么些,担心自己学艺不精催眠术难以持久支撑被发现,云悠然觉得问的差不多了时立刻抽身离去。 听完林嬷嬷讲述的大体过程,云悠然心下略松,至少离王并未利用水若琼做过什么,看来对她应该是真爱。 真爱不真爱的云悠然并没兴趣关心,通过这些基本可以肯定金玉阁应该是离王的,听林嬷嬷说金玉阁在西坊,是一家颇为高档的饰品店,京城许多贵女都喜欢在那里挑选首饰。 话说她还从未去过呢。 既是女子喜欢去的地方,水若琼隔两到三个月带着林嬷嬷去一趟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身为幕后东家的离王出入自家产业,想要不被外人发现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如今,如意楼竟放出同离王有关的假消息,这如意楼和金玉阁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云悠然觉得在这个时候让如意楼放出假消息,反而证明如意楼并不是离王的产业,关键是如意楼为什么以自毁前程的方式帮离王散布这个假消息呢? 其中必有缘故。 “萧君昊,我打算给大师兄写封信过去,问问他到底认不认识北齐离王。若是真的认识,刚好问问大师兄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拉二表兄下水 “大师兄一向疼爱我,若是知道我这个小师妹被他好友或者别人借着他好友的名义给摆了一道,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正愁只知道一个金玉阁,怕是难以查到更多与离王有关的消息呢,这离王就亲自给她送了个线索过来. 若不问问清楚,岂不是对不起他的“好意”? 云悠然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她写完信还得麻烦萧君昊帮她送,可定王殿下的重点显然抓偏了。 大师兄一向疼爱你?大师兄多大了?可曾成家? 王妃跟那离王肯定毫无关系,可跟她大师兄在神医谷是实实在在的待了四五年时间…… 为什么听到这些他心里会有些——发酸? “萧君昊,这件事你就按照我说的应对,虽说有些牵连无辜的嫌疑,可那也是因为她哥哥先招惹的我。” “王妃,你有没有想过,这则谣言当下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王妃怎么就始终记不起她的身份呢?她是真不怕皇祖母怪罪下来还是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点? 当下的影响?“你相信还不够?” 见王妃十分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颇为理直气壮地问向他,萧君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复摇了摇头。 这样的谣言,若是夫君深信不疑,影响是挺大。可只要他这个做夫君的坚定相信绝无此事,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罢了,待会儿进趟宫,帮王妃先把宫里稳住,谁让他是做夫君的? 萧君昊正在琢磨着怎么为他家王妃稳住大后方,只听王妃继续说道: “只要瑞王府不因此关门不让我进,不连累到永宁伯府,其他的,我想只要你相信我,就对我造不成实质性困扰。” 得,王妃这么相信,他不努力能行吗? “二表哥是不是在你书房?”云悠然的问题突然拐到了钟二郎上。 “在,你找他有事?” 有什么事是可以找钟二郎却不可以找他的?萧君昊心下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但为了维持应有风度并未表现出来。 萧君昊的小情绪云悠然完全没有察觉,她点了点头道: “是有一点事,那麻烦你待会儿出去请他来一趟梧桐院,刚好把你从如意楼买回来的资料一并带来,那些资料你可看完了?” “看完了,王妃你慢慢看,看完派人送到凝晖院就好。” 萧君昊没敢说他尚未看,就带着这些跟王妃有关的进来找她了。回头再看,他刚刚是急躁了些。 “好。给大师兄的信我写好后会让二表哥给你带出去,还得麻烦你给送出去。” 萧君昊送,比她通过普通渠道送出去更为保险快捷。 “不必跟我总这么客气。” 说完这话,萧君昊后知后觉他这是又被下逐客令。 既如此那就走吧。 若说来的时候对王妃和那位离王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疑虑,返回外院时,那本就不多的疑虑早已飞散。 萧君昊前脚离开,云悠然后脚就从正厅转移去了书房,提笔立刻给她大师兄写信,顺便还附上了离王的简笔肖像画。 当然了,信中只提了离王这一层身份,并未敢提明楼相关。 钟二郎来的很快,几乎是云悠然刚一落笔他就到了。 “悠然妹妹,你找我?”从外院萧君昊的书房走进梧桐院云悠然的书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犹如两个世界般。 “二表哥,快进来坐,这些都是从如意楼得来的资料?还蛮多的嘛。”就是不知道其中多少消息是真,多少是假。 往往真真假假的消息比全真消息更容易让人相信,也不知道是什么玄学。 “数量是挺多,就是尚不知质量如何,某些有价值的还得一一去核实,表妹找我什么事?” 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书案上,钟二郎随着他表妹一道走向了一旁的小茶几,同云悠然相对落座。 此时门外守着的是春影,里面煮茶的则是墨影。钟二郎知道这两人,她们可以说是表妹从天渡山带回来的心腹。 这样的阵仗,钟二郎直觉表妹可能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墨影,茶我来煮就好,你把二表哥带来的资料带出去,把香影和丽影也都唤来,和春影四个都好好翻翻。 “你们可别只顾着翻资料,还得好好守着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屋顶也要不时的扫一扫。 “还有,我和表哥的谈话你们四个也不能听,记住了?” 不让你们听是为你们好,真的,相信我。 “是,姑娘!” 姑娘这是要跟二表公子说什么,竟连她们俩都不能听?还有什么是连她俩都不知道的么? 不应该啊! 揣着疑惑,墨影带齐资料领命而出。 见自家表妹连心腹都没留下,钟二郎瞬间有种被独独信赖的幸福感,对于表妹要说的事既好奇,又带有一丝丝微妙的紧张。 云悠然思来想去,觉得深度调查离王这件事还是拜托给二表哥更妥一些。 牵扯到萧君昊私隐的某些事,即便是她的影卫也都不要知道的好,否则,真的有损定王这个一家之主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至于二表哥,他跟萧君昊是兄弟,萧君昊身边有一个知道内情的兄弟,关键时刻还可以帮到他。 一无所知容易吃大亏。 对于二表哥跟萧君昊之间的兄弟感情,云悠然丝毫不怀疑。毕竟那次二表哥不顾安危,死命拉着中毒已深的萧君昊求助的样子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 人的本质在危机时刻会自然流露,二表哥跟萧君昊之间是真正有着过命交情的,两人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冲突,将来反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况且,这又不是萧君昊的什么把柄,即便二人有朝一日反目,这个秘密也成为不了萧君昊被要挟的筹码。 二表哥聪慧沉稳,身份相对特殊,是目前云悠然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拜托人选。 况且,此事或许关系着国事相关,拜托给二表哥,判断起来可能比她们主仆要精准的多。 只是调查离王这件事本身充满着危险,她这也算是把自家表哥给拉下水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先怀疑一会儿人生 云悠然觉得调查那位神秘离王一事宜早不宜晚,在细说之前,她先向钟二郎抛出了一个跟他有关的问题: “二表哥,你有没有怀疑过去年回京时遇到的那场追杀也许会跟离王有关?” 云悠然的这个问题让钟二郎心下猛的一松,说实在的,表妹刚刚的阵仗让他不由自主的多想,生怕她会说出曾跟离王认识之类。 只要四表妹不是要跟他说她原本就跟离王那个爱装的家伙认识且关系还不错就好。 悄悄舒了口气,钟二郎略想了想道: “这个倒是从未怀疑过。以前从未听说过离王此人,现在虽然知道了,但我们都还未曾将两者联系起来过。 “妹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悠然妹妹这么问肯定有她的理由,只是一想到昨日之前她对那离王还十分不了解的样子,钟二郎一时想不到悠然妹妹这么怀疑的合理缘由。 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外面目前尚只有春影和墨影两人,应该是已派人去叫香影和丽影了但她俩尚未到。 春影和墨影离书房算是足够远,云悠然打算把她知道的跟那位离王有关的所有的信息事无巨细的全部告知给她二表哥,以帮助他将来调查时做判断。 “二表哥,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一个人知道就好,千万不可以说出去。 “告诉你这些,说实在的是给你找了一个莫大的负累,但调查这种事我实在不擅长,又担心你们不知道具体情形,在跟离王过招时一直陷于被动,所以决定将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据我所知离王在上阳国已经待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甚至更久,这期间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就是因为这么长的时间居然都没人知道才更让人不放心。” 接下来,云悠然以时间线为轴,慢慢的将她所知道的离王相关都告知给了钟二郎,包括她的一些推测也提了提以供他参考。 一下子接收这么劲爆的消息,钟二郎一时有些发懵,实在太过于意外。 不管消息如何惊人,自始至终,钟二郎都没有质疑他表妹消息来源的可靠度和消息的可信度,也没有问半句与消息来源相关。 悠然妹妹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至于推测部分,表妹不是特意说明了只是她的主观推测么? 别的倒还罢了,最让钟二郎感慨的是他已婚近三年的兄弟萧五郎极有可能跟他们这些依旧单着的一样,还是个万年大处男! 这也太…… 兄弟这怕不是不行吧? …… 呃,不可以这么怀疑兄弟! 难怪表妹这么谨慎,连她的心腹也不让听,这些确实不适宜被更多的人知道。 就是他接下来吩咐出去办事的都得好好引导一下他们调查的方向,离王跟水五郎妹妹见面相关,必须得列入不能调查之列。 金玉阁当是他们调查的重中之重,神医谷附近也得派人去一趟。 若是那离王在上阳国这些年未曾做出过有损上阳国的事,也没有在上阳国埋下暗桩,那到时候他们会考虑下手轻一点。若是他做过间谍相关,那势必得顺藤摸瓜将他布下的暗桩一个一个连根拔起。 难怪悠然妹妹会怀疑上次的追杀会跟那离王有关,他听完这些都觉得离王作案的嫌疑极大。 离王那人看上去就不简单,在上阳国待了至少十年,这么多年里,要说什么事都没做怕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离王在上阳国估计比在他母国待的时间都长,对上阳国腹地应该已十分了解,若是同边境有互通消息,派人半途设伏的可能性简直不要太大。 君昊既已经开始查离王了,那不如把表妹有关他主谋了半路截杀这一猜测告诉他好了。 单纯从刺杀这个角度应该查不出水五郎的妹妹和离王间的八卦,就算带出一星半点应该也没关系。 君昊连他悠然妹妹的八卦都不信,应该更不容易相信水五郎他妹妹的。 了解到这一步,钟二郎对此次造谣一事有了几分了悟,之前他是真的想不通。 难怪那离王会让如意楼给他悠然妹妹造这种绯谣,原来是要拉着他表妹给他真正的小情人打掩护啊! 他家表妹岂能被洛玄郢那小子这么利用? 他一定要好好查,尽快找到最合适的切入点,给那个爱装的家伙一个惨痛教训才行。 如此,既可帮表妹出气,也算是帮君昊出了一口气。 神医谷附近的调查可以让君昊派人去,反正在那里绝不会查出跟水五郎妹妹相关的任何信息,可以放心交给他。 金玉阁这条线就由他单独负责,待调查出相关后,将查不出任何桃色事件的消息摘出来再告知君昊他们,若有必要,一起再深挖。 但凡牵扯水五郎妹妹的都必须得全部压下,总之,绝不能从他这边泄露只言片语给君昊或者其他人,否则,他首先对不住的便是悠然妹妹的信任。 “二表哥,离王那个人一看就不好对付,调查时务必要以自身安全为先。” 云悠然始终有些不放心,不由又叮嘱了一句。 “妹妹尽管放心,我会注意的。”对来自于表妹的关心,钟二郎十分受用。 最后衡量了一番,云悠然还是决定将具有特殊功效的桃汁提供给她二表哥以助他增强内力。 她从小几旁的架子上将她之前备好的一蓝一青两个瓶子拿了过来置于小几上道: “二表哥,在神医谷时,我偶然间研究出了一种能排出体内杂质,且能增强内力的果饮,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完善,增强效果越来越好。 “我已切身实践过,完全没有副作用。只因功效有点逆天,之前我只敢偶尔给你们在果茶里加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包括我外公和师父都没提过。 “二表哥,我先给你备了一瓶,你把这两个瓶子都带回去,要有人问就说是我拖你给姑母带的礼物。 “蓝色瓶子是备给姑母的,因不可久存,务必让姑母分三次在一天内喝完,可美容养颜。 “青色瓶子你带回房间自己喝,分两次隔两个时辰喝完,否则也会放坏。”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怎么不叫我 因没得选择只好把二表哥拉下了水,云悠然十分过意不去,决定帮二表哥提升内力以多增些安全筹码。 若能保证武力值绝对在那位离王和一般高手之上,即便调查时不慎被发现,飞遁起来也快,至少不会有被困之虞。 云悠然刚刚的话令钟二郎有几分难以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没听错吧? “悠然妹妹,你说你制出了能提升内力的果饮?”在神医谷时表妹才多大?钟二郎觉得用“天才”这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表妹了! 力量对男子有着天然吸引力,听表妹说她能制出可增强内力的果饮,钟二郎着实被震惊到了。 这种震惊程度,可比刚刚听到水五郎的妹妹跟离王的过往给他的冲击力大太多了。 果饮什么的自然都是用来障眼的,其实云悠然只不过是把玄月空间最原始那两棵桃树上结的具有逆天功效的桃子给打成了桃汁,其内另加了一点不破坏成分但可以稍稍改变一下味道的药草罢了。 若非顾及二表哥的面子,云悠然只会让她二表哥当场喝下,哪里还会有带来带去的麻烦? 只是一想到首次喝完这桃汁会有的反应,云悠然还是觉得应该饶了他二表哥,让他回家后一个人时再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你没听错,二表哥,这果饮第一次喝下会有排除体内杂质的功效,以后每隔三天或者五天找我取一次或者直接喝下便可。 “至于效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悠然妹妹,调查离王的事哥一定会办好。 “对了,店铺改造一部分已完成,最迟的十天内也能结束,等你空下来哥带你去验收。” 钟二郎的感动之情用语言已没法表达,只有用心把事做好才能对得起悠然妹妹的全心信赖。 “调查离王的事全部交给了你,自后天起,不用每天都去瑞王府,刚好空了下来,随时都可以跟表哥去店铺晃悠。 “我没有什么别的宏大目标,只想做一位悬壶济世的大夫,这个愿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店铺改造即将全部完成,云悠然打算这几天跟萧君昊商量一下,把王府的事分给花侧妃她们去管,把她自己彻底解脱出来。 即便从俗务中解脱出来,也不知道能否自由行医,亲王妃这一尊贵身份自然有其束缚,慢慢来吧。 “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瑞王世子的康复算是一个不错的契机,到时候我和君昊在皇伯父跟前多美言几句,说不定皇伯父就能赐你行医自由。” 待表妹彻底医好连尚药局御医、太医署太医以及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瑞王世子,皇伯父到时候肯定高兴,他都很为瑞王世子高兴。 皇伯父高兴了,那一切也许都有可能。 “我师父也是这个想法,这才在接到我的信后决定暂时不来京城,真有些想念他老人家。 “二表哥,我们出去过几招?” 该说的算是都说完了,云悠然打算和她二表哥过过招,也好心里有个数。 这个转折十分突然,不过钟二郎听了后十分高兴,立刻站起身道: “过几招?那快走!” …… 御书房 “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老五进宫,莫非是为了他的王妃?老神在在坐在大书案后的皇帝心下猜度着。 “父皇,儿臣进宫,是因为如意楼出售假信息给儿臣的王妃造谣,儿臣担心父皇和皇祖母还有母妃看到那些信息被气着,特来请罪。” 还真是,看来老五的心算是终于收住了。 就知道朕的这桩赐婚绝不会错,瞧瞧,大婚这才多久,老五不但已完全不再抗拒,甚至都知道护着他的王妃了。 看着儿子的变化,皇帝陛下乐在心里,不过面上却依旧作严肃状,面无表情的问五儿子道: “请罪?究竟怎么回事?” “启禀父皇,儿臣尚不知那洛玄郢为何会通过如意楼放出那样的消息,也不知如意楼为何要冒险帮助北齐离王,可儿臣能肯定的是,昨日之前,王妃完全不认识洛玄郢这个人。 “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几日时间,儿臣定戴罪将此事查清给父皇一个交代。” 担心他父皇会怪罪云悠然,也是出于一个夫君对妻子的责任,定王殿下请缨彻查的态度十分诚恳。 “既如此,朕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内务必查清,去吧。” 皇上始终面带威严,但终究给了儿子面子答应了他,其实也是给他的一次历练。 就知道父皇会答应让他去查。 得到皇上允许的定王殿下心中甚喜,他继续试探似的道: “父皇,那皇祖母和母妃那边?” “三日内无事。” 若三日内查不清,那你就自己去替你的王妃跟你皇祖母和母妃解释吧,至于听不听信不信,那父皇可就不知道了。 父皇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所以老五,可得上点心。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有父皇相助,至少这三日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查了。 不用担心皇祖母和母妃随时找他王妃的麻烦,萧君昊出宫的步伐迈的比进宫时轻快了许多。 凝晖院书房 “钟二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听说你刚刚跟悠然过招了,怎么都不叫我?亏我一直当你是好兄弟,哼!” 水五郎的不满都溢出来了快。 “怎样怎样,谁赢了?”原本以为输赢毫无悬念,可看钟二郎这脸色,貌似输了的可能性更大。 不会吧? 程三郎带着他的八卦之心立刻凑了上来。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你给比输了吧?”贺三郎的眼睛都比平时瞪大了几分,一眨不眨的盯着拎着两个瓶子走近的钟二郎。 “真输了?你都输了?那我们岂不是更打不过?” 听说定王妃昨日宫宴上只一瞬就制住了北齐公主,原以为在女子中间强些,看这样子,莫非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 宫小弟虽这样感叹着,但内心里却并不怎么相信钟二郎会输给他表妹,毕竟,钟二郎的武功在他们兄弟当中那是数一数二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许是起床方式不对 输给自家表妹钟二郎倒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他这是被他跟他表妹之间武力值差距给打击到了。 就这,他还感觉他表妹压根儿就没怎么出手…… 钟二郎难得露出几分蔫蔫儿状道: “别提了,我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居然只赢了表妹一丁点。水五郎,听我的,收了找悠然妹妹过招的心思,好好练练再说。” 话虽这么说,但钟二郎觉得他们再好好练练也不会是他表妹的对手。他们进步,表妹绝不会原地踏步,且只会比他们进步的更快! 表妹的年纪还比他们都小…… 简直不给他们任何赢的机会嘛! 不过有个武力值这么高的表妹感觉蛮不错的,若是刚刚没被打击到感觉肯定会更好。 钟二郎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知道他表妹武力值远远高于他这件事,这算是对他表妹发自于直觉的保护。 “钟二郎你什么意思啊?好像你比我厉害许多似的!” 钟二郎的话令水五郎十分不满,这是看不起谁呢?他的武功是比不上钟二郎,可差距并没有多大好吗?大不了输给悠然啊,射箭不也经常比不过吗? 小样儿,还不服。 罢了,不跟别扭大孩子计较,待他拿出表妹给他们的宝贝,水五郎的那点不服铁定会烟消云散。 钟二郎先把他表妹给他的两个瓶子放在了一旁桌子上的安全地带,自怀中摸出一本薄册子对众兄弟道: “这是表妹给我们的锻体秘籍,感兴趣的可以……” “秘籍,怎么不早说?快点给我看看。” 一听有秘籍,水五郎果然将之前的不快统统扔到了九霄云外,他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从钟二郎手里抢了过来。 钟二郎的话都还未说完呢。 “喂,要不要这么野蛮?” 慢了那么一小步错失先机的宫小弟口中虽吐槽着,但并未停下动作,立刻挤到水五郎身边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锻体七十二式》,光这名字就感觉很有内容,我先看啊,还要看的排队,排队!” “水五郎,你这也太霸道了吧?不如你把秘籍放在中间,我们几个就都可以看到了。” 见水五郎一副想要先霸着吃独食的模样,程三郎哪里愿意?立刻建议他找合适角度共享。 “这册子看着并不厚,不如我们每个人都誊描一份?” 贺三郎也有些等不及,这要排队等水五郎看完他们再一个个的看,还不把人给急死? “君昊呢?”一进门就没看到萧君昊的影子,今日休沐,他去哪儿了? “哦,君昊说他要进宫,应该快回来了。钟二郎,这瓶子里是酒吗?我来找杯子。” “不用找了,这不是酒,这是悠然妹妹给我母妃带的,你们几个粗手大脚的离瓶子远点啊。” 瓶子里的东西那么珍贵,不小心打碎了可怎么办?钟二郎决定先回去喝到肚子里再说。 他拎起瓶子边往外走边说道: “表妹说这东西放不得,我得赶紧给母妃拿回去。你们快誊描,君昊回来了让他也誊一份,这本是我的。” 悠然表妹送这部秘籍给兄弟们,大概是要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忙前忙后吧? 尾音落下时钟二郎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钟二郎,干嘛跑这么快,怕谁抢不成?水五郎,快放那儿我们一起誊描,别霸占着了。” …… 下午,刚从瑞王府回到梧桐院,云悠然就听丽影说皇上给了萧君昊三日时间,让他把如意楼所售信息中跟她有关的部分查清,据说还是萧君昊主动提出亲查的。 只三天? 云悠然觉得对尚无头绪的萧君昊而言三天时间怕是不够。 这几天各方应该都盯的比较紧,那位离王八成会在驿馆待待装装样子。 虽说她是因为萧君昊和离王共同的心上人水若琼而惹上的麻烦,按理萧君昊去查倒是再合适不过,可说到底萧君昊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而揽下此差事,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跟往常一样,洗漱完毕,云悠然就早早的进了玄月空间,忙着每日基本都要做的事,直到丑时将至,才换了身夜行衣,连脸也蒙上的那种,全副武装好的她悄悄溜出定王府,飞檐走壁的溜出永兴坊,直奔驿馆而去。 中秋的深夜万籁俱寂,习习凉风不时裹挟着疾行者的衣摆,皎洁清辉洒下,可见度虽比不上白昼但也差不多了。 如此的月夜虽不利于隐蔽身形,但对于云悠然这样的高手而言,躲过巡城官兵绝对是小意思。 没多久相隔三条南北大街的驿馆已至,发现驿馆里的守卫还蛮森严,云悠然收敛声息,迅速窜至一旁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开始仔细感知起来。 守卫虽多,看躲过他们倒没任何问题,问题是她不知道离王住哪块儿啊。 难不成满驿馆的找? 这怎么行? 还是悄悄潜入大堂去查一下的好。 夜色正浓,驿馆大堂内值守的伙计早已睡的深沉,没费吹灰之力,云悠然就轻松查到了离王的下榻之处。 找寻客院可比找寻离王这个人方便多了,到得离王一行所居的明德苑,云悠然躲过守卫先潜入书房,借着月色拿了桌上的笔墨纸砚闪身进到了玄月空间。 原本想以前世软趴趴的毛笔字给离王留个言呢,后来一想,不若以左手写更保险。 边思考边磨墨,待墨磨好,云悠然提笔以左手写下了一行卖相实在不怎么好看的字: “若不想你和水大姑娘的秘事大白于天下,今日之内,务必解决掉借如意楼造的谣!” 以他白月光的名声要挟,这位化名明楼的离王殿下应该会有所动作吧? 留下给北齐离王备下的小礼物,抽身离开驿馆时云悠然如此猜度着。 …… 翌日清晨,当离王殿下看到床头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张被压住一角的纸条时心下猛的一沉,向来警醒非常的他何时睡的这样沉过?连别人往他枕边放了张纸条竟都丝毫未曾惊动到他! 若是来人想要取他性命岂不是…… 纸条尚未打开,离王殿下已被惊出了些许冷汗;待打开看清纸条上不怎么好看的文字,离王殿下几乎要怀疑今日的起床方式有问题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节奏带的飞起 北齐离王本以为除了那个人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端倪,再不会有人知晓他和若琼的关系,不料,这位无声无息留下纸条的人竟似乎也知道,最重要的是,这位神秘来客还极有可能跟定王妃或者定王相熟! 这对若琼绝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是谁? 他借如意楼放出过什么消息,又是什么目的他比谁都清楚,若非若琼才刚以性命相要挟不许他透露一个字,他倒是巴不得他们的事被这个神秘人给爆出来,如此,他正好可以借此来个顺水推舟,顺势去找定王摊牌。 本来可以借助,奈何若真这么做了还不知道若琼会怎样,。 虽说此事是由别人抖出,可时机太过凑巧,他没法跟她解释,没法将自己完完全全摘出去。 别的都可以赌,唯独若琼和儿子的性命他绝不可拿来赌! 目前,对方对他和若琼似乎并没有多少敌意,只希望他将因给定王妃造谣而对她可能造成的影响化解掉。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如暂时收手,退一步又如何? 给自己树下强敌他倒不怕,可对方若因此难为若琼或者他儿子,现下他没法时时守护在她们母子身边,只能稍作让步。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不能困于一时得失。 可心里怎么就这么的不舒服呢? 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被人给威胁了一通,这种不在掌控的感觉太过令人不爽! 对方虽并无恶意,且明显手下留情了,不单他对对方的到来毫无察觉,外面的明卫、暗卫肯定也全都没有被惊动,可见来人的身手十分深不可测。 可也正是因此,他心里的不爽就更盛了。 来人莫非是楼老掌门派来暗中保护定王妃的高手? 多半是! 许是前日他去定王府找若琼时被发现了端倪,若是如此,那定王妃是不是也知道了? 可若定王妃已经知道了他跟若琼的关系,为什么没有告诉定王? 还是他猜错了? …… 自那日开始,京城中的热议话题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参与带节奏者各大势力的人几乎都有,京城很是热闹了一把。 “什么什么,代慕公主倾慕她的亲哥哥?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都传遍了的事肯定不会有错。” “当日太后寿宴去的人可不少,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了代慕公主矛头直指定王妃,说什么看中了与定王妃同席的钟小郡王,这理由也太过牵强了些。” “就是,当别人都是傻的吗?” “这也不对啊,即便北齐离王在神医谷附近待过,可据说定王妃在神医谷并没有怎么停留,一直跟着她外公和师父四处游历呢,代慕公主因此记恨上定王妃,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肯定有误会! “童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老掌门大家更是许多年都未听到他的动向了,定王妃待在天渡山也好,神医谷也罢,或者跟着这两位绝世高人四处游历都有可能,即便那离王真在神医谷附近待过又如何?” “定王妃去天渡山之前陛下已经赐婚过了,定王人中龙凤,做我们上阳国的亲王妃难道不好,定王妃有多想不开才会舍弃定王而跟北齐名不见经传的离王有瓜葛。” “可你们也别忘了,定王曾几度想要退婚!” “那又怎样?虽说想要退婚,最后不也没退成吗?” “依我看如意楼这则消息很有问题,绝对是借着污蔑定王妃来报复定王殿下。” “这个说法有点道理,定王他们长期驻守上阳和北齐边境,将边境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肯定令北齐格外忌惮甚至敌视。” “对,北齐对定王他们的敌意肯定不小,去年定王一行回京时还遭遇了千里截杀,肯定是北齐吃了败仗不服使出的阴损手段。”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他们想借着诋毁定王妃从而达到羞辱定王这一恶劣目的的可能性最大。” “对对对!不早不晚,单单在众人对突然出现的北齐离王生出兴趣之际,借机给定王妃编造出这些莫须有的谣言,明显是北齐在羞辱定王殿下。” “若真如此,那北齐使臣就太可恶了,这是完全不把咱们上阳国放在眼里啊,应该把他们赶出京城,赶出上阳国!” “可如意楼的消息一向比较靠谱,总不会自己砸招牌吧?” “靠谱?你怕是忘了它的前科,如意楼在十几年前就曾经传出过一则看似逼真,实则用心极其险恶的虚假信息,据说在当时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差点毁了两个家族!” “有些人为了利益,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们的其他猜测都挺有道理,可若说代慕公主心悦她的亲哥哥,据说还是个从小就离开北齐的哥哥,这一点实在让人没法相信。” “我对这些小情小爱完全没兴趣,你们说那北齐离王自幼跑到咱们上阳国,到底为什么?” “贵圈的事咱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也许是皇室倾轧?” “是何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离王也太神通广大了些,到咱们上阳国待了多久没人知道不说,待在何处也无人知晓,至于这些年里他都做了些什么更没谁知道,难道你们不觉得细思极恐吗?” “对啊,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该被关注的。 “咱们都能想到,上边的人肯定也能想到,肯定会派人彻查。” “就是就是,且看着吧,总会有结果。” …… 一波又一波的话题在京城各大茶馆以及有名的酒肆被热议着,经过好几波人的有意引导,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很快从北齐离王跟定王妃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向着关注离王本身在上阳国做了什么好事这方面发展了,就连离王兄妹间的伦理花边都很少有人关注。 这其中,有往好的方向带节奏的,比如定王府、逍遥王府、天渡山曜日堂京城分坛,瑞王府等势力派出的人,自然也就有往不好的方向带的,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便是前来做客的各国使臣派出的暗桩。 第一百九十章 搬起的石头砸了谁 上阳国周边大小诸国,巴不得上阳和北齐这两个大国之间多生出些嫌隙来,于舆论的一再引沸,他们可没少推波助澜。 一时之间,京城内外说什么的都有。 跟最初被裹进流言蜚语,不到两日风向逆转,以受害者的身份成功脱离舆论漩涡的定王妃相比,北齐离王一行则很快被舆论吞噬,成了上阳京中最不受欢迎的人。 一向谋定后动成竹在胸的明楼,这些年何曾遭遇到过如此被动的局面? 还真是小看了定王妃,虽曾设想过动有着天渡山背景的她会引发的不良后果,可当时的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当中,万没料到,竟会引得麻烦接踵而至! 该相信的完全不信,不该相信的却深信不疑,这不,听说了他给定王妃造的谣言相关,水若琼的心都快碎了。 直男哪里懂得女子之于感情的敏感、细腻外加几分脆弱的内心,北齐离王哪里会想到他搬起的石头砸到的却是他心爱的女人。 定王府紫藤苑 “你说什么,云四那个贱人竟然跟明楼认识,还交往过多年?” 一听明楼曾在神医谷附近待了将近十年,且跟云悠然认识,关系还似有暧昧,水侧妃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恨不得立刻去找明楼亲自问问清楚。 “侧妃,这个消息昨日就已经在京中传遍了,据说最早还是从如意楼买出的,应该比较可信。 “昨日,殿下为此还专门进宫去请了罪,否则王妃此刻怕是已经被关起来了。侧妃,要不要老奴去问问明公子?” 这两日水侧妃把自己关在房中什么都不想过问,林嬷嬷刚挨了训也没敢四处蹦跶,所以也就没有留意到外面盛传的消息,以至于主仆俩吃到此瓜时竟比别人晚了将近两天。 外界,有关于王妃的传言几乎已经听不到了,林嬷嬷还是从紫藤苑的小丫头那里听来的。 此刻,紫藤苑正厅只有水侧妃和林嬷嬷两人在,两人的情绪都多少有点激动。 问他?当年的她还是太小太天真了,对那明楼半点都不了解就交出了一颗心,受伤,被骗,不都很正常么,有什么好问的? 可为什么偏偏会是云四? 为什么? “林嬷嬷,我不相信,这消息肯定是假的,我不信!” 明楼他不是一直在京城吗,什么时候跑神医谷附近了?还待了十年,她不信! 水侧妃半点都不愿意相信这会是事实,可满腔的恨意和熊熊燃烧着的怒火无不昭示着她不但信了,而且信的非常结实。 对此传言林嬷嬷也挺相信的,她为自家姑娘不值的同时,更看重于眼下。她平了平心绪问水侧妃道: “侧妃,明公子和王妃是否有过过往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不重要吗?怎么会不重要?若此事是真的,那她极有可能被这两人玩弄于股掌,至少是被明楼给背叛了,怎么就不重要了? 可重要吗?她只不过是傻乎乎的被骗了而已,而参与骗她的,还可能有她自己! 可恨! 此事不问清楚她如何甘心? 可这种事要去怎么问?一问不就落了下乘了?若是真的,她这是被侮辱的还不够,又去自取其辱? 可若不问,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 蔷薇苑 “侧妃,外界有关王妃的传言似乎没那么难听了。” 王妃曾不计身份亲自给她医治过双腿,自打听说了王妃被恶意造谣时起,观棋就一直忧心着,听到舆论这么快就逆转,她是真的很为王妃高兴。 “这些小事岂能难的住王妃?无需多虑。” 表面上,花侧妃十分淡然对她的大丫鬟说了这么一句,可内心里却并不平静。 嗬,说什么王妃跟那位北齐离王有旧,有旧的明明是水若琼好吗?也不知为何殿下居然未能察觉。 殿下对此是不清楚,可王妃绝对已经了然于胸,也就是她大度不愿意跟那水若琼计较,否则,这谣言绝伤不到王妃半分,水若琼可就不一定了。 罢了,王妃都不愿意搭理,她也只当不知道吧。 来日相安无事便罢,若哪天水若琼敢再无缘无故招惹她,她绝不会再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必回敬她一份大礼给她个深刻教训! “侧妃说的极是,王妃真的很厉害。不过王妃心地宽广,越厉害,对咱们王府越好。” 观棋边为她家侧妃剥橘子,边情不自禁的感叹着。 “单冲着王妃愿意保护咱们侧妃,我就永远站她这一边。” 抱琴自小和花侧妃一起长大,跟花侧妃的感情自是十分深厚,她一贯的准则是,谁对她家侧妃好,她便对谁好。 那次被淑妃娘娘罚跪虽说是因为王妃托她们侧妃照看小公子而招惹来的麻烦,可没有那件麻烦事也会有别的,水侧妃看她们家侧妃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那日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但王妃却是切切实实护了她们家侧妃的,并亲自纡尊降贵的为侧妃甚至观棋、思画疗伤,时不时的还会来蔷薇苑探望侧妃,有几个王府正妃能做到这一点? 王妃还允许她们这些个奴婢和侧妃、庶妃一起跟着教习习武,不但如此,还亲自开药浴方子替她们缓解因习武引起的身体不适,这一点又有几个主母愿意去做? 不管是因为侧妃还是因为她们自己,对王妃的感激,抱琴是发自内心的。 “你们啊就别瞎操心了,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不给王妃添乱,就是对她最好的支持了。” “是,侧妃!” 花侧妃一手撑着脑袋倚在美人榻上,另一只手不时将观棋剥好的橘子往口中送那么一两瓣,耳中听着两个大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思绪或远或近的飘忽着。 韶华时远离爹娘进京选秀,中选后当即被陛下赐给了定王做侧妃,无论幸与不幸,以前,她的命运从来都不由她掌握。 自打定王府有了王妃,似乎给王府注入了一道光,使得定王府一下子活了过来般,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就连她的生命都似乎可以有一些不同的意义。 她要学王妃那样,不管环境如何,都尽可能的活出自己的价值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断层式的高 满京城的人几乎都在关注着近期的各类八卦,定王府后院的四大美人也不例外,云悠然算是少数几个未再关注这些舆论的个体之一。 不是云悠然多么超脱物我两外,实在是这段时日需要她去关注和忙碌的事太多。 那晚亲自给北齐离王留书一封稍作警告后,她就将精力都放在了为瑞王世子治病,至各店铺验收成果,店铺改造完成后的重新开业或者铺陈新货品,以及谋划着将管家权下放这些上面了。 至于萧君昊调查出了什么结果,钟二表哥怎么去展开对离王的调查,京城各方势力又是如何角逐,都有哪些势力参与到了浑水当中这些,云悠然一概没分心去了解。 把调查离王的事交给了二表哥后,云悠然连紫藤苑都没再让四大影卫盯着,这让一度曾想通过紫藤苑反扒出神秘留书人的离王殿下完全扑了个空。 这也算是意外且毫不知情的收获了。 这一日,云悠然再次登门,为瑞王世子做经脉恢复状况的检查。 每检查一次,云悠然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叹一次。 有时候,她感叹于瑞王世子身体恢复力太过变态;有时候,又觉得更该感叹以空间里那些珍稀原材料给瑞王世子制作的特效调养药丸的药性太过逆天。 无论感叹哪一个,都表示瑞王世子的身体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恢复着。 原本云悠然预计瑞王世子小腿上的经脉能达到基本恢复的状态至少得花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她结合了瑞王世子之前比较变态的恢复力得出的结果。 可事实是瑞王世子腿上的经脉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基本上已经长的差不多了。 感叹之余,为了更为稳妥,云悠然又给世子精心医治调养了两天,才开始为他疏通起堵塞的经脉来。 此时,瑞王世子的小腿已经隐隐有了痛感。 小腿上这样真实的痛感与他阔别已五年有余,当麻木渐渐退去,感知终于恢复了那么一点时,瑞王世子内心里的激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根本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强忍下眼里的温热,瑞王世子轻轻闭上眼睛,仔细感知起那若有还无的痛意来。 无论是谁,怕都会宁可忍受疼痛也不愿意毫无知觉从此像个废人一样只能卧病在床。 终于有了感觉,这就意味着他的腿终于有了真真切切再站起来的可能! 实实在在看到希望,使得瑞王世子反而比以前更加期待站起来的那一日早早到来。尽管他非常清楚这急不得,得一步步慢慢来,可终究有些不太能管住自己的心。 即便小腿有了感觉,瑞王世子并没激动出声,还是凭借着瑞王世子小腿肌肉本能的应激反应,云悠然才知道了他的小腿已恢复了感知这一情况。 曙光在望,离痊愈更近了一步,云悠然很为世子高兴。 心情很好的云悠然继续按着她的节奏,每三日都会以施针以及外敷药物来缓缓为世子疏通一次堵塞已久的小腿经脉。 因为世子小腿上的筋脉曾遭受过非常严重的碎裂伤,才刚续好没多久,虽然恢复的很不错,但毕竟柔韧性尚欠佳,初初疏通时,云悠然异常的小心。 除了每隔三日的疏通,云悠然依旧按着世子身体的康复情况为他又特制了一批调养药丸。 这批药丸主要针对的是世子体内经脉的养护,在灵药的作用下,至第五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为他疏通经脉时,世子体内所有的经脉都似得到了大幅升华般,柔韧度比以前好了数倍,小腿上的经脉恢复的也特别好。 待经脉打通,云悠然先借着空心银针以自己的内力在世子体内走了数个大循环。 接着,又让他喝了一杯具排除杂质特效的桃汁,目的自然是彻底去除他体内有可能留存的杂质隐患,捎带着算是再次为他调养了一下身体。 喝下桃汁,体内残存的杂质被祛除的格外彻底,只是味道实在不好闻。 仔仔细细清洗了好几遍,换了好几次水,世子依旧感觉似是有隐隐的还有余味。 为了去除异味,瑞王世子生平第一次泡了个略有些香气的花瓣浴,出浴后的他神清气爽的感觉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般。 为了不令世子尴尬,在他喝下桃汁前云悠然就借口待会儿要和太医令商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中需要注意的细节,留下左川,请了左青带他们去看世子以前练功的场所。 在世子喝桃汁时,毫不知情的太医令和左青已被云悠然先一步带离了世子的寝室“躲”了开去。 瑞王世子小腿的经脉不但已接续好并越长越柔韧,如今,疏通也已全部完成,还是加强版的那种,接下来只需继续温阳,边养边循序渐进的慢慢进行康复训练只待彻底恢复就好。 世子身体一日日的恢复莫说世子本人到底有多激动了,反正太医令仲弘愿已经被惊艳到几近麻木。 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被惊艳到的次数太多。 在为瑞王世子医治的这些时日里,但凡有时间,太医令都会亲自过来全程旁观,有时还会亲自参与。 刚开始几日需要大面积施针,对速度也有很高要求,精神更是得高度集中,云悠然只是在施针结束后会略做讲解以满足太医令的好奇心。 后来,施针面积逐渐缩小,云悠然基本可以做到一边施针一边给太医令讲解。 眼瞅着他医治了五年多的瑞王世子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太医令心下的激动半点都不比云悠然少。 激动之余,太医令更多的是感慨,如此年轻的定王妃这医术也太高了吧?他从未见过比定王妃医术天赋更高的人。 这绝对是断层式的高! 要不是他一直亲眼看着瑞王世子的身体是因为定王妃的精心医治一日日好起来的,若换别人告诉他这个结果,估计他打死都没法相信,实在是定王妃太过年轻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这些时日,太医令都动了请云悠然至太医署为那里的学员授课的心思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不是个坑 瑞王世子的身体已大好,接下来更侧重护理与复健,有太医令看着无需她太过操心,云悠然便安心处理起王府内务来。 在钟二郎、水五郎、程三郎等几人的全心努力下,各处店铺的改造已于半月前完美完成。 这些时日,除了为瑞王世子看诊,大部分时间里,云悠然都是在水五郎的陪同下奔波于各店铺之间,偶尔萧君昊也会亲自陪着去,完成改造的各店铺已逐步恢复了正常运营。 前日,云悠然抽空去找了萧君昊,跟他说了说她打算将王府事务交给后院其她美人去管。 虽说王府中馈由她管着,暂时让谁代管她说了能算,可要长期甩“包袱”,怎么着也得征求一下定王府一把手的意见才妥。 云悠然跟萧君昊表达了想要将一应中馈事宜交由花侧妃和穆大管家共同统管,水侧妃、陶庶妃、宫庶妃三位各分管一摊的意思。 对此,萧君昊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莫要说亲王府,就是一般的人家,中馈都是掌握在正室主母手里的,除非宠妾灭妻的人家或者有什么特殊缘由,妾室才有可能染指,否则,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自家王妃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别人死死抓着不愿意放手的掌家权,她却当成负累唯恐被困住。 王妃既志不在此,那他就不勉为其难了吧。 不过以免王妃彻底放飞自我对王府完全没有归属感,应下的同时,萧君昊还没忘附加了一句,让王妃有空时看几眼账本,不要彻底甩手。 对此云悠然欣然接受,享受王妃待遇,总得有所付出才能心安嘛。 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美人们对习武的节奏算基本适应了,又已征得了定王殿下的同意,忙完瑞王世子的事,云悠然就开始着手落实了。 主母主动下放权力这在别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美人们听到王妃居然想要让她们参与到王府庶务管理当中,先都一怔。 宫、陶两位庶妃是既觉新鲜又蛮期待,直感叹她们这是遇到了什么神仙主母? 水侧妃有些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云四会这么想的开?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怕不是要给她挖什么坑吧? 那日,她到底允了林嬷嬷所请让她去找明楼问个清楚,明楼的回答是他跟定王妃完全不认识,是如意楼在造谣。 明楼还说他已经在找如意楼交涉了,谣言基本已清。 虽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可水侧妃心里依旧极不舒服。造谣?为什么不造别人的谣,偏偏是和她最讨厌的云四? 水侧妃对云悠然的敌意可以说是与日俱增,当云悠然将她们召集过来告知她们叫她们来的目的时,水侧妃下意识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云四绝不会这么好心。 紧接着,她便听到王妃让同为侧妃的花如岫统管,而她却只能分管,她差点没忍住直接质问出“凭什么”这三个字。 对王妃的决定最为淡定的当属花侧妃了,许是一直代王妃管家,如今只是更进了一步之故,她算是接受的最快的。 原本可以平平顺顺高高兴兴的完成交接,却因水若琼这样那样的让人不省心使得这个过程进行的并不美好,云悠然通牒式的道: “水侧妃,王府的产业你曾管过基本都了解,你先选总产业的四成去分管,以后每半月至少跟穆管家对一次帐。 “管的好,按王府规矩重赏。若是管不好,管理权会被随时全部或者部分收回并分摊给其他几位,是永久性收回。 “你负责的四成由穆管家总管,本妃让你先挑,请吧。” 实在受够了水若琼的花式作妖,云悠然已不打算再带她玩儿了。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不想把功夫都耗费在无谓的交接上。 若非定王府正妃的身份,云悠然压根儿就不愿跟水若琼有任何交集。 既然没法彻底避开,那就尽可能避开。 “同是侧妃,为何花侧妃可以总管,我就只能管四成?”水侧妃终于还是将自己的不满表达了出来。 “要么先挑,要么本妃让穆管家直接派给你四成,要么就只专心带好珲公子,选吧。” 看在水五郎的面上,云悠然已经在尽量的忍着水若琼了,她还不知收敛。 给水若琼派四成的产业让直接跟穆管家去对接,管得好与不好都赖不到她云悠然和府里其她大美人的头上,省得萧君昊觉得她们亏待了他的心上人。 “你……” 虽十分不满,但水若琼也不是一根筋的人。 几次交锋下来,水若琼对云悠然算是有了几分了解,她知道若不先挑选,错过这个机会,云四肯定会让穆管家给她摊派,或者直接不分给她,那样她岂不是很吃亏? 既让她挑那她就不客气了。 水若琼将定王府名下最好的庄子和包括银楼珍粹阁,悦归客栈等在内的盈利良好的铺子先挑了去,挑衅的看着云悠然。 对于水若琼的挑衅云悠然一个眼神也未奉,跟穆管家说了声水侧妃分管的部分他务必得监督到位,那些个庶务由他这个王府大总管负总责,有什么事她只找他,在穆管家头疼不已中直接将众人给解散了。 没有了水若琼主仆的队伍顿时融洽多了。 接下来的几日,云悠然优哉游哉的领着换上男装,稍稍做了下易容改扮的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同穆管家一道,亲自到各处庄子和铺子走了几圈。 此外,她还带着她的美婢们在她的嫁妆庄子、铺子都走了一圈。 实地巡查结束,云悠然让宫、陶两位庶妃各挑选三成的产业分管。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何时都得兼顾着身份。所以,让身为侧妃的水若琼分管了四成,两位庶妃则各分管三成。 宫依宁和陶宛曦虽都是庶出女儿,但出身名门,自小都被各自家族很好的教养着,人又都很聪明,打理王府三成的产业根本不成问题。 哪怕刚开始可能会有一些生疏,云悠然相信,只要稍加提点,顶多再稍微带带,肯定会尽快适应并做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被忽悠歪了的节奏 云悠然让两位庶妃先自行挑选想要监管的产业,若挑重了可自行协商,协商不了的,让花侧妃或者穆管家直接分派即可。 带着三大美人和她们的丫鬟熟悉了些时日,待觉得美人们都可以接手了时,在大管家穆达的主持下正式进行了移交。 如此,不单单大家都有正事可做,统领外务的一半,还要兼顾王府后院所有事宜的花侧妃也能省心不少。 王府其他各处的产业还好,就是清水雅苑和醉颜楼,两位庶妃没人敢接。 清水雅苑和醉颜楼是由醉颜楼分裂而来的特殊产业,改造也都已全部完成,萧君昊将这两处产业交给了二管家刘元在管着。 云悠然决定将王府中她接手的产业全部分给后院美人们打理,自然要给每一项产业都找到合适的管理者。 权责分明,便不容易出纰漏。即使不慎出了纰漏,有针对性的解决就好,不会出大乱子。 清水雅苑和醉颜楼自然不能例外,也需被纳入分配当中。 虽说暗中的实际监管者依旧是二管家刘元,可也要同以往一样,刘元头上总得有一个正经主子统管才行。 当然了,刘元的待遇和权限依旧不变,否则萧君昊该先找她谈人生了,当初萧君昊有多么的排斥她参与这两处产业的改造云悠然可记忆深刻的很。 了解到没有哪位美人愿意主管清水雅苑和醉颜楼,云悠然将大管家和众位美人召集到梧桐院,把她对清水雅苑和醉颜楼的改造理念细细跟诸位美人讲述了一番。 云悠然说的这些,亲自看着一步步落实了数月的管家自是十分清楚,但三大美人却是第一次听到。 她们越听眼睛越亮,慢慢的,竟都生出揽下一试的冲动,就连统管外务的花侧妃看上去都有几分跃跃欲试状。 美人们这前后的反差貌似有些大啊,这倒令云悠然有些始料未及。 感兴趣就好! 可后院众美人原本都是极标准的大家闺秀啊,这是要被她给忽悠歪了的节奏么? 云悠然暗中抽抽嘴角,有些些心虚的瞄了瞄眼前的三位大美人,心一横,将清水雅苑和醉颜楼交给了虽看上去总一副懒洋洋模样,但天性颇为活泛的宫依宁主管。 宫依宁出身右相府,虽是庶女,她的生母并未因她的庶女出身就放宽对她的要求,一直着人精心教养着。 云悠然心道:但愿她作出的这个决定不要惹得右相府上门来找她谈理想谈人生才好! 心有些虚! 宫依宁极擅琴、棋,右相平日里也挺宠这个颇合他眼缘的女儿,是以,在有爱的家庭氛围中,她的性子被教养的很好,小脑袋瓜还颇为聪敏。 常言擅弈者擅谋,云悠然觉着,将清水雅苑和醉颜楼交给小脑瓜灵活的宫依宁,她必能打理的妥妥的。 右相府真派人上门找她谈理想谈人生什么的到时候再说,还是落实眼前的事要紧。 心虚暂放一边,云悠然最终坚定敲定,清水雅苑和醉颜楼归宫依宁主管,穆管家总管。 接着又补充了下,其他美人若有好的想法也可跟宫依宁交流。 但凡有利于清水雅苑和醉颜楼且收到实效的,出谋划策者皆可获得不菲奖赏。 当然了,各位美人若是掌管好自己份内诸产业,所获好处亦多多,这也算是在嫁妆、月例之外的一项额外而稳定的收入了。 得到奖赏在其次,最关键的是面儿上有光。 不单单侧妃、庶妃们自己面儿上有光,连带着她们的娘家,她们的生母也会倍有面子。 能实打实掌管亲王府产业,意味着在王府被重视,意味着在王府有话语权,意味着在王府中有实实在在的地位,这种地位还不是依托亲王的宠爱,是王妃亲自主动赋予且依托着产业的,更为稳固可靠。 定王府后院两大庶妃的生母皆是妾室,她们过的好,在婆家有地位,有脸面,娘家生母也能跟着母凭子贵。 便是看在定王府的面儿上,父亲和嫡母也不敢薄待。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有撑腰的,和没有依托的,待遇大都不同。 最后,云悠然跟花侧妃,宫、陶两位庶妃以及大管家穆达又讲了讲她对定王府诸产业的总体规划,听得三位美人热血沸腾,就连大管家也有些期待,一个个恨不得立刻行动,也好早日见到成效。 将自己成功的从诸项庶务中脱离,王府后院事宜交由花侧妃总管,前院诸项事务交由穆大管家总管。 约一半的王府产业由花侧妃统管,其中包括了陶庶妃分管的三成和宫庶妃分管的三成中约两成部分。 另一半由穆大管家统管,其中包括了水侧妃分管的四成和宫庶妃分管的清水雅苑和醉颜楼。 梧桐院内务及嫁妆产业则由春兰和连嬷嬷一起统管。 其中,内务由樊嬷嬷和一等丫鬟春竹协理,嫁妆产业则由二等丫鬟墨兰、墨竹,三等丫鬟夏荷、夏蝉各协理一部分。 至此,云悠然将所有产业的管理权全部下放了下去,她只需在每月月末或月初看一下账册,偶尔四处查访或者根据需要做一些调整即可。 府里有那么多大美人打理,何必将自己困住?她应该利用所学创造机会治病救人才是正经! 一切庶务总算被她给甩了出去——呃,都安排妥当,云悠然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以后就可以专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前阵子打岔的事太多,云悠然将太后寿宴当日承诺要给萧君昊谢礼的事彻底给忘掉了,直到找他说交接事宜时才猛然想起。 总算想到这一茬的云悠然颇感惭愧,其实她当日就已想好以何礼相酬了,那就是从玄月阁藏书里选《鬼谷子》和《孙子兵法》这两本在她看来最为经典的兵书作为谢礼。 虽早有打算,奈何架不住遗忘。 为了早日兑现承诺,白天,云悠然带着三大美人和她们的大丫鬟熟悉着王府各处产业,入夜则进到玄月空间,忙碌了好几晚,总算将两本兵书以毛笔字整整齐齐的抄在了装裱过的空白书册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该干嘛干嘛去 对于萧君昊这样时不时需要带兵打仗的男子来说,云悠然私以为以经典兵书作为谢礼最为合适。 其它兵书云悠然并不打算现在就给,玄月空间收藏的兵书都非常牛掰,送出两本已是极限,若再多拿几本未免太过令人震惊。 萧君昊肯定会以为她把哪里的宝藏给挖了。 其实一下子把《鬼谷子》和《孙子兵法》这两本一起拿出来,云悠然已经觉得有些过了。 好在萧君昊并非追根究底的人,她之前又有跟师父四处游历的经历,够他脑补就好。 就算萧君昊问书籍来源,她也绝不会告诉他就是。 如云悠然所料,当萧君昊听说王妃找他是为了专门送谢礼,且谢礼是两本兵书时眼神都亮了。 后来,待一页页仔细翻过,不止眼神亮了,感觉脑海也亮了。 王妃出手,总是这么不凡! 如此神奇的兵书王妃不知从何处得来,一送居然就送出了两本给他,萧君昊心下的感动都快溢满了都。 前些时日,他还因王妃通过钟二郎给大家送出《锻体七十二式》而不是他这个正牌夫君不怎么愉快呢,此刻哪里还有半分不快? 王妃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他是不是该回一份像样的礼给王妃呢?貌似他还从未送过什么礼物给王妃呢。 可送什么呢?王妃似乎什么都不缺,除了医术武功,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那就尽量帮王妃早日实现自由行医的愿望好了,这个怕是王妃现阶段最想要的。 绍卿堂兄的身体应该快要康复,能否借着此事在父皇跟前给王妃邀邀功? 堂兄可千万别怪他利用此事,谁让这件事最有说服力呢?相信若知道能帮到王妃,堂兄一定也愿意出一把力不会跟他计较。 这些时日,各国使臣大多都留在了京城未曾离开,好像是要留下参加重阳节后的皇家秋狩。 各国使臣未曾离京,困扰最大的当属钟二郎了。 据说代慕公主隔三差五就会去半道上堵一次钟二郎,每次几乎都会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娶她。 无论被明确拒绝多少次,无论钟二郎老远绕道多少次都依旧会执着于再问的那种。 听说了这个插曲,云悠然颇有种看到了欢喜冤家的感觉。 就事论事,代慕公主若真是这个性情,单性情而言嫁给她二表哥倒也不错,至少未来的日子肯定很精彩。 可她选择二表哥的理由实在有些敷衍,让她有些不怎么放心。二表哥不是正在查那离王么?说不定能顺带着查到真正缘由。 不论缘由如何,不容忽视的是,这两人若是真看对眼了,想要最终走到一起,需克服的障碍必然不小。 逍遥王是本朝唯一的世袭异性王,说风光自然风光无限,可这层身份固有的局限也不容忽视。 比如和亲,若是从逍遥王府嫁个公主到北齐,可能影响并不大;可若逍遥王府迎娶一位北齐公主,这怕会引起朝臣许多不必要的猜测,更有可能会被有心人歪曲利用。 许多时候,人言可畏的程度与是否问心无愧关系并不大。 也因此,趁着二表哥尚未动心,云悠然就有些希望代慕公主能将目光放在别的优秀男子身上。 比如七殿下萧君逸就很不错嘛,皇子跟公主再门当户对不过,童话故事里不大都是这样的组合么?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若那代慕公主真心爱慕她二表哥,如此猛烈的攻势下,她二表哥也不知道能招架多久。 随缘吧,无论怎样发展,车到山前必有路。 话说她写给大师兄的信应该已经传到他手上了吧?不知道大师兄会给她传回怎样的回信。 一想到大师兄,云悠然不由又有些怀念神医谷世外桃源般的神仙生活,可惜,美好恬淡的时光注定一去难返。 不过现下的生活也还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法治病救人,慢慢来吧,总会有机会的。 云悠然写给她大师兄的信,早在十多日前她大师兄就已收到了。 收到小师妹单独写给他的信,神医谷大师兄方逸云既意外又欣喜。可待他看清小师妹信中所写内容,一股油然而生的火气噌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个洛玄郢,居然给他的小师妹使这样的绊子,他若不一剂毒药毒他个半身不遂就不姓方! 可恶! “师父,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将信件收起,大师兄立刻去找了他师父。 “收到你小师妹来信了?”童神医没回答大弟子的问题,先酸溜溜的反问了一句。 师父什么时候也会明知故问了? “是收到了小师妹的来信。” 童神医抚了抚胡须,看向长身玉立的大弟子不耐烦的道:“问为师何时去京城做甚,难不成你想一起去?” 听到师父的口气冲冲的,大师兄有些懵,他还是实话实说道: “有些事需要尽快处理,徒儿打算立刻去京城。” 这么急?还是刚刚收到小徒弟的来信后,难道小徒弟遇到了什么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童神医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的淡然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快说!” 见师父着急了,方逸云索性把小师妹写来的信取出双手递给了师父。与其描述半天,不如让师父自己看吧。 童神医半点犹豫也没,一把接过信就看了起来。 “就这?你是担心你小师妹会因为这点谣言受挫?她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你小师妹给你写信来只不过是想要跟你打听洛玄郢这个人,你写封回信告诉她不就得了。别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切,大惊小怪的,他还以为小徒弟遇到什么麻烦了呢,这点小事小徒弟岂会放在眼里? 还大师兄呢,这么不了解自己的小师妹? “师父,真不用管?定王会不会因此误会小师妹?” 虽然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但大师兄还是有点不放心。 听他都说了小事不必理会大徒弟还这么婆婆妈妈的,童神医有些不悦。大徒弟平日挺能扛事挺沉稳一个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为什么堵他 “谣言这种东西你想怎么管?越管传的越盛。定王若那么容易相信谣言,那他就不值得你小师妹托付终身! “一辈子的路很长,连这点小坎小坷都趟不过去,还能看得到未来?别瞎操心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童神医带着几分挑剔看向自己芝兰玉树的大徒弟,心下直嘀咕,大徒弟平日里挺让人省心的,今日这智商怎么似乎略有点跟不上,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徒儿多虑了,师父你忙,徒儿这就去给小师妹回信。” 略冷静了一些,大师兄方逸云也觉自己这是关心则乱,更多的是被那个礼义廉的洛玄郢给气到了。 居然借着他的名义欺负小师妹,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寻机收拾回去,这口气他绝不会就这么咽下! 不过当下最该做的,是速去写信把小师妹想了解的都告诉她。 “快去!快去!”赶紧的走! 童神医三两下打发掉大徒弟,开始琢磨起何时动身去京城最为合适来。 按小徒弟来信中所述的医治进度,此时那瑞王世子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 不如他也给小徒弟写封信,跟大徒弟的一起寄给小徒弟,等那瑞王世子快彻底痊愈时他再去得了。 做好决定的童神医提笔开始给小徒弟写起信来…… 京城定王府 定王府今日迎来了一位十分张扬的客人,这位客人就是一袭红艳艳裙裳着身风华绝代的代慕公主。 虽锲而不舍,然堵了钟二郎多次都以失败告终的代慕公主,听了贴身丫鬟小柔的建议,决定亲至定王府来堵人。 他国公主来访,按礼节,云悠然这个定王府正妃必须得出面接待,原本今日打算出门给墨居送趟果子的,只能暂时取消了。 稍微梳洗了一番,将常服换下,云悠然便带着春兰和墨兰到了前院。 碰到个路过的前院丫鬟,云悠然顺便问了问她二表哥是否来过,丫鬟回禀说今日未见钟小郡王过府,云悠然点了点头再未停留,直接去了外院专门接待来客的墨韵堂,代慕公主此刻正候在那里。 “代慕公主!” 一袭红衣的代慕公主端坐在布置得如山水画一般的墨韵堂正厅里显得十分醒目,反差碰撞竟出奇的和谐。 一进墨韵堂正厅大门,云悠然就同里面那道十分养眼的身影打起了招呼。 “定王妃,怎么来的这么慢?我来这儿可不是找你的,钟小郡王在哪儿,快带我去找他。” 看到云悠然,代慕公主先十分嫌弃的吐槽了一句,紧接着直接说明了来意,半点寒暄的意思都没有。 还真够直接。 见代慕公主嫌弃她慢,云悠然眼里的惊艳瞬间消失,心下十分不乐意的道:本妃这还叫慢?早知道紧赶慢赶的过来招呼你这个“尊贵”客人你还不满,本妃就真该慢悠悠的来! 你这是找人帮忙该有的态度吗?真不懂事,哼! “本妃刚刚已经问过丫鬟了,本妃的二表哥今日并未来过,要找他,代慕公主还是去别处吧。” 云悠然边说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墨韵堂的丫鬟立刻给她奉上了茶,春兰和墨兰则在下首安静的站着。 “他没来?本公主的脸上写着‘好骗’二字吗?你若不帮本公主把人给找来,本公主可就不走了。” 本公主已派人打听过了,钟小郡王几乎每天都要过定王府来,想要骗本公主,门儿都没有! 对云悠然给出的说辞,代慕公主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的话代慕公主能轻易相信才怪,对此云悠然也没多做解释的意思,态度就只四个字:爱信不信。 她悠悠喝了杯茶才又开口道: “公主若是不想移驾倒也挺好,定王府最欢迎美人儿了,客院随公主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本妃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公主请随意。” 云悠然说完仪态万方的站起了身,看上去是真的要走。 想找的人都还没有找见代慕公主怎会放定王妃就这样离开,她立刻起身阻止道: “这就是定王府的待客之道?如此草率的敷衍本公主几句就要开溜?难不成你是怕了本公主? “本公主不管,找到钟小郡王之前你不能离开。” 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去通风报信! 代慕公主也不想想,通风报信这种事哪里需要云悠然这个定王妃亲自去做?她想要通风报信,早就派她的四大影卫之一去了。 听代慕公主说找到她二表哥之前她不能离开,云悠然只想说这公主也太霸道,太过强人所难了些。 刚刚谁一见面就说她来并不是找她的?现在留下她做什么?再说她很忙哪有空陪她瞎折腾? 可代慕公主毕竟第一次上门,还是从他国远道而来的客人,该忍的时候还是得稍微忍忍,该让的时候也得稍微让让。 云悠然停在原地,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看着代慕公主道: “代慕公主,定王府还有两个侧妃两个庶妃,她们都很不错,你若觉得无聊,在等本妃二表哥时可以让丫鬟带你去找她们玩儿。” “不行,本公主就要你陪着!” 钟小郡王是你表哥又不是她们的表哥,我跟她们在一起能见到他才怪!刚刚想骗本公主,现在又想忽悠本公主,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吗? 见代慕公主是铁了心的想绊住她,云悠然只当借此给自己放半天假,陪就陪吧,谁让她顶着定王妃的身份呢? 这个公主刁蛮中还有那么一点点娇憨,倒是有几分可爱。 这可是代慕公主非要她留下来的哦,那就别怪她替她家表哥做点什么了,既然不打算走了,云悠然便又坐回了原位。 一坐下她就开口问代慕公主道: “代慕公主,虽然你每天都会带着一帮人对本妃的二表哥各种围追堵截,可本妃不觉得你对他情根深种。 “明人不说暗话,是爽快人就说句爽快话,为什么你总以想要嫁给本妃的二表哥为借口去堵他?” 对此,云悠然是真的有些不解,就目前那十分有限的信息来看,她实在没法相信代慕公主是为爱痴狂。 第一百九十六章 喜欢一个人 “谁说想要嫁给钟小郡王是本公主找的借口了?本公主看中他了,就是要嫁给他,不然本公主每天堵他做什么?” 听云悠然的言外之意是她接近钟小郡王别有用心,代慕公主立马反驳了回去,她想要嫁给钟小郡王的表现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刚刚代慕公主不相信云悠然所说,此时,对于代慕公主所说云悠然亦不怎么相信,也没法信,只因她感觉太过没有说服力。 “代慕公主,一见钟情这种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妃不信。即便真存在一见钟情,没有进一步的接触,根本没可能情深。 “常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对二表哥这种就属于无缘无故的爱,本妃倒是想相信,可有些难呢。” “谁要你相信了?”只要钟小郡王相信就好了,你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代慕公主的失礼云悠然半点都没有计较,她继续道: “代慕公主急什么,此时反正也没别的事咱们就聊聊你口中的‘非君不嫁’。 “公主,‘非君不嫁’这种感觉不是四处嚷嚷出来的,更不是围堵出来的,而应该是别人自己体会出来的。 “公主年纪尚小,不知道懂不懂得什么是爱,本妃以为,爱的基础是尊重,是为对方着想,而不是什么都以自己为出发点……” “本公主怎么不懂爱了?怎么就以自己为出发点了?”为了钟小郡王,本公主都放下了尊严去追了,这个定王妃实在太过可恶,凭什么这么说她? “代慕公主,你的性子实在太急,能不能稍微有点耐心听别人把话说完?”总打断别人说话真的好么? “你说!”本公主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好听的,从云悠然口中只怕暂时是听不着了。逆耳的嘛云悠然倒是能给代慕公主说出许多来。 “代慕公主,本妃认为喜欢一个人,就得先去了解他,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解他是否适合自己……” 说到这里,云悠然莫名生出几分心虚来,貌似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被谁喜欢,也没机会喜欢过谁,甚至从未去思考或者幻想过喜欢或者不喜欢相关呢。 那她的这套临场发挥出的“理论”是否能立得住脚就太值得商榷了,毕竟她都嫁给萧君昊算是有夫之妇了,到现在不也还没有相关实践不是么? 管它呢,只当没事陪北齐公主瞎掰扯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点什么总比冷场好吧? 给自己做了下思想建设,云悠然厚着脸皮继续纸上谈兵道: “总之呢,本妃认为,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就得从他本身的需要出发,而不是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他,更不会做任何令他为难甚至难堪的事。 “当然,情根深种之下会做些什么冲动的事在所难免,可代慕公主你这些时日对本妃二表哥做的,因没有情深这一基本基础反而显得过于刻意……” “什么刻意?本公主说过,本公主看中他了,本公主想嫁给他就这么简单,你为何总认为本公主有别的目的呢?本公主岂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代慕公主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该死的定王妃怎么总是把她往坏里想呢?或许她本身就不单纯,所以才看谁都别有用心? 哼,肯定是这样! 不知道自己已被代慕公主扣上坏人标签的云悠然心下却在嘀咕着,你可能不会利用你的婚姻,但是小公主你很可能会被你那老狐狸般老谋深算的离王哥哥给利用而不自知。 当然了,她二表哥的确非常吸人眼球,代慕公主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不可排除她对二表哥一眼万年的可能性,但更不能排除那离王在借机布什么局这种可能。 实在是北齐离王那人太让人不放心了。 云悠然觉得目前也许还可以稍微挽救挽救,于是试探性的道: “代慕公主,本妃的二表哥虽然从小被皇上封为宝应郡王,但他是异姓王之子,若联姻,找个年轻皇子不是更合适吗?” “可本公主一眼就看中了钟小郡王啊!”这个很难理解吗?不是谁都能被本公主一眼看中的好吗? “代慕公主,你的这个理由能说服谁?别人且不说,能说服你自己吗?” 虽说二表哥有令女子一见倾心的极大可能,但跟两国正式联姻结合起来,云悠然还是没法轻易相信代慕公主给出的儿戏般理由。 “这就是事实,本公主有必要去说服谁吗?”本公主喜欢谁是本公主自己的事,何须谁信,何须说服谁? 你长的好看你说的对! 对代慕公主这个不讲理的说法云悠然一时竟有些没法反驳,她换了种方式道: “公主,嘴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若不告诉本妃非要嫁给二表哥的原因,本妃就是想帮你都没法帮。” “你会有那么好心?不拆就不错了,你会帮?”又来骗小孩儿了? 代慕公主和云悠然这两人当下是谁也不信谁。 云悠然心道,代慕公主你算是说对了,本妃是真的想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赶紧的往开拆啊,实在是你们俩无论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前路都太过堪忧。 话说公主你既知道本妃要拆你还扑上来让本妃陪你找二表哥,找虐还差不多! 可若光风霁月的二表哥也对你动了心,那本妃真不介意帮帮你们的。虽说可能帮不了什么大忙,但为了二表哥的终身幸福,只是尽己所能鼎力相助本妃肯定能做到。 轻轻叹了口气,云悠然对代慕公主漫不经心的道:“你不信就算了,本妃给过你机会了啊,是你不愿意把握的。” 对定王妃这话代慕公主是百分不爱听,本公主明明说的是真话,你死活不信又嫌本公主不好好说? 什么人呐这是? 尽管有些不乐意,但为了那万一的希望,代慕公主还是带着几分诚恳对云悠然道:“可本公主真的一眼就看中了他,真没什么别的目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亏不亏心呐 代慕公主好不容易略低了次头,可她说完见定王妃竟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只专注看着手中茶盏,似乎那茶盏里面有什么绝世珍宝吸引着她难以移开双眼似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什么意思?本公主说的是真的!” “本妃也没说你撒谎,你急什么啊?” 见代慕公主气鼓鼓的跟个孩子似的,云悠然有些想笑。可她若笑了,这位略显刁蛮的公主肯定会恼羞成怒,云悠然只得忍了忍。 接触了这几个来回,云悠然觉得这个北齐公主虽刁蛮了那么一点点,但本性应该并没有多坏,除非是她看走了眼。 不愧有着皇家基因,这模样生的是真不错,身段也极好,性格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有的魅力,不能说哪种性格好哪种不好。 只要没坏心,她都尊重。 “你说过帮本公主的,那你现在就带本公主去找他。” 代慕公主依旧不相信钟二郎并不在定王府,所以还是希望云悠然带她去找。 可事实上钟二郎就是不在,云悠然也没法给她变一个二表哥来。 云悠然语气略微温和了几分道: “本妃刚刚说了,二表哥没来,你就安心待着,等二表哥来了本妃就带你去,或者把他给你请过来也行。 “话说除了二表哥你就不考虑考虑别人,比如永昌伯府的水五郎,七殿下萧君逸,定边侯府的池小侯爷,安国公府的程三公子等等,这些青年才俊我都了解一二,都很不错,绝对都是颜值和品性俱佳的。” “不,本公主就看中钟小郡王了!” 这个时候给本公主推荐别人?定王妃是何居心?声音突然柔和,无事献殷勤,绝对非奸即盗! 云悠然难得真心诚意为代慕公主用心推荐了一番,反而使得代慕公主对她竖起了高高的防火墙。 未理会代慕公主的防备,云悠然继续试探道: “打开视线,说不定你能找到比本妃的二表哥更合适的对象呢?不如本妃帮你把他们都约到定王府里,你现场观察观察,好好选选?” “定王妃,本公主就看中你二表哥了,你这么推脱,不会是你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你可不能这样,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不可以惦记别人的!你给本公主记住,钟小郡王是本公主的!” 代慕公主这话说的似乎云悠然真有什么红杏出墙的想法似的,令云悠然有些哭笑不得。 本妃难得好心为你着想一回,小公主你多少有些不识好歹哦! 心累! 罢了罢了,但愿她是真心想嫁给二表哥,而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若她不是跟那位有着明楼和离王两重身份的哥哥一道来拜寿并提出和亲,她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说到这一茬,云悠然觉得她十分有必要亲自问一问钟二表哥的想法,看看他对人家这位公主到底有没有感觉。 若是没有感觉,那她就帮他断了月老许是打盹儿时牵错的红线。 如果二表哥已然动了心,或者有了动心苗头,那她就给他们制造点机会让他们多一些接触,看看是否真的有那么的喜欢彼此。 话说钟二表哥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咦,她都不曾问问钟二表哥是否有了心仪之人,萧君昊不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心仪他的表妹了吗? 或许二表哥也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只是从未听他提起过呢。 不管有没有,她这个做表妹的问一问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在想啥呢?是不是又在编排本公主?莫不是被本公主说中了?你不会真的惦记钟小郡王吧?” 见代慕公主越说神情越夸张,已然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云悠然有些无奈的道: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那是本妃嫡亲的表哥,在本妃的概念中,表哥跟亲哥哥没什么区别,你会嫁给你的亲哥哥吗? “还是说市井中有关你仰慕你亲哥哥离王殿下的传言是真的?” 云悠然这话说的委实有些亏心,市井中的这些个缺德谣言是谁放出去的? 一听这种话代慕公主就来气,尤其这话出自疑似障碍般存在的定王妃之口时代慕公主就更气了,她立马怒道: “你胡说,也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的居然如此编排本公主,若被本公主查出来,定要叫他好看!” 代慕公主尚不知,黑心编排她的人正是跟她同坐在墨韵堂正厅的定王妃云悠然。 这种形式的“礼尚往来”虽说有些伤害无辜,可还算是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若是换成柔弱些的女子,云悠然铁定不会让萧君昊帮她放出这种传言的。若人家姑娘一个想不开上个吊啥的,那她岂不是罪孽深重甚至需要为人家偿命了? 只是这个对象换成略有些大大咧咧的代慕公主,云悠然觉得伤害性倒没有多大,可侮辱性嘛,就有点强了。 尽管如此,云悠然并没有多少不好意思之感,更谈不上有多愧疚,谁让代慕公主先当殿挑衅她,她的哥哥紧接着又给她造了那样诛心之谣的? 出身皇家,那离王难道就不知道伴君如伴虎?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说说而已,万一陛下觉得她有辱皇家门楣赐她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啥的,她还有机会找谁说理么? 万一帝王迁怒于永宁伯府甚至以勾结敌邦为借口向神医谷发难呢? 凭什么只她和她身边的亲人平白无故的受牵连? 既然要染颜色,那来而不往非礼也! “悠然姐姐,我来找你了!” 云悠然和代慕公主正各自沉浸在她们自己的思绪里呢,宜宁县主跑了进来。 宜宁县主脚步太快,以至于丫鬟都还没有来得及通禀她人已经进了正厅。 自上次云悠然秒胜代慕公主后,宜宁县主就一心想要拜云悠然为师跟她习武。 考虑到自己的时间不够保险,云悠然便建议宜宁县主到定王府和花侧妃她们一起跟着两位教习习武。 如此,不但有专人教,还有同伴可以共同切磋进步,学起来能更有动力些,也更能坚持。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随缘 宜宁县主每天都会到定王府来,每日都会练两到三个时辰,有时候学完她会径直回府,有时候会来找云悠然玩儿。 若某一天云悠然需要一早去瑞王府时,京城某两段大街上就会出现很戏剧化的一幕。 从瑞王府驶出的马车其目的地是定王府,而从定王府驶出的马车,目的地则是瑞王府,颇有几分意思。 今日,听说代慕公主上门把定王妃给绊住了,宜宁县主在花侧妃那里用完餐后立马找了过来想要给云悠然解围。 “今日的习武结束了?”云悠然问已换上广袖常服的宜宁县主道。 “嗯,结束了,我还在花侧妃那里用了餐呢。悠然姐姐,她怎么来了?” 宜宁县主因对太后寿宴上代慕公主挑衅云悠然一事颇为不忿,对代慕公主就有些不太能看顺眼。 见突然冒出的女子对她颇有些无礼,代慕公主哪里忍的了?她立马不高兴的质问宜宁县主道: “喂,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她’怎么来了?本公主怎么就不能来定王府了?” “两位,淡定!淡定!宜宁你先坐。” 见这两位分分钟能吵起来云悠然岂能作壁上观?她先请宜宁县主入坐,接着对代慕公主介绍道: “代慕公主,本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瑞王府瑞王妃唯一的掌上明珠宜宁县主。” 接着,云悠然转向刚刚落座的宜宁县主道:“代慕公主想必宜宁你早就认识无需我再介绍了。” 但凡参加过太后寿宴的,谁不认识代慕公主?拜代慕公主所赐,她怕是也被当日参加宫筵的宾客给全都认识了吧? 这以后想暗戳戳的干个什么,顶着自己这张脸怕是比较难喽! “你一个瑞王府的都能来,凭什么管本公主来不来?定王妃,她来做什么?”不会跟她一样,也是为了追钟小郡王而来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代慕公主立马警觉的看向了宜宁县主。要知道,这位宜宁县主跟钟小郡王可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见代慕公主出言不逊,宜宁县主也毫不相让,她反唇相讥道: “我来定王府做什么关你何事?听说你每天都在大街上对钟小郡王围追堵截的,怎么样,有没有结果?” 一般女孩子被别的小姑娘这么说肯定会觉得难为情,甚至会恼羞成怒。 可代慕公主不同,感觉到宜宁县主对钟小郡王并没有什么想法,她浑身的戒备立刻悉数放下,颇有些烦恼地看向宜宁县主嘟囔道: “说话过不过脑子?要是有了结果,本公主还需跑到定王府来堵人?” 嘿,这代慕公主,过分了啊!你堵不到人,这是冲我撒气儿呢?哼,本县主大度,不跟你一个远道而来的计较! 虽心里想着不计较,但长这么大什么都吃过还就是没吃过亏的宜宁县主嘴巴非常老实的回敬道: “说话过脑子的代慕公主,话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钟小郡王呢?强扭的瓜可不甜哟!” 对于代慕公主的执着宜宁县主不置可否,她跟云悠然一样,对她为何一定要选择钟小郡王十分的好奇,总觉得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代慕公主蹙着她那两道极好看的娥眉不耐的道: “本公主就不能单纯欣赏小郡王单纯喜欢他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问原因呢?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难道不需要理由吗?”宜宁县主立刻反问了回去。 这种车轱辘话题再怎么继续也不会有结果,云悠然索性出声制止道:“宜宁,代慕公主,秋高气爽的咱们别在这里老闷着了,不如去花园走走赏赏秋菊如何?” “不行,你得先派人帮本公主去看看钟小郡王来了没。”本公主是冲着钟小郡王来的,没有什么事比见他更重要。 “好,本妃这就派人给你去问。墨兰,派个小丫鬟去凝晖院问一问。” 这公主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不知道北齐皇室是怎么养出如此真性情的公主的,若她是装出来的,那云悠然只能说奥斯卡欠这位公主一个小金人。 “是,姑娘!” 看到墨兰应声退下去派人询问了,代慕公主心中的期待和紧张立刻增加了几分,略有些察觉的云悠然只想告诉她还是别太抱希望的好。 云悠然觉得她二表哥在定王府的可能性半点都不大,代慕公主的消息显然有些滞后,二表哥前一阵子是常常来定王府,那是因为店铺改造的事才会常来。 可这阵子二表哥忙着调查代慕公主的四皇兄离王殿下,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过来了。 果然,正厅里的三人还没有针尖对麦芒几句呢,派出去问话的丫鬟回来禀报说钟小郡王并没有过来。 “别失望了,走吧,来日方长。”一副失恋小模样的代慕公主还蛮招人疼的,云悠然说着话起身,想带这两位去花园逛逛。 代慕公主的失落就连看她不怎么顺眼的宜宁县主都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她跟着云悠然起身顺道安慰代慕公主道: “再过几日秋狩就开始了,钟小郡王一定会去。别灰心,到时候你紧紧的跟着他,努把力,说不定就成了。” 宜宁,你这到底是在哪头的呀?这么快就把我二表哥给卖了? 云悠然对宜宁县主这过于快的态度转换速度有些无语,真想摸摸她的小脑袋。 罢了,这种事权看缘分,若月老一早就牵下红线怕是谁也斩不断。若无缘,再怎么争取也是白搭。 随缘吧! 宜宁县主已来过王府多次,云悠然还从未带她在王府里逛过,刚好趁着代慕公主来访,反正她一时走不开,那就带着两位小客人好好转转赏赏花园美景吧。 话说她平日里也都没怎么逛过王府呢。 “宜宁,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是不是也习武结束了?”云悠然边带着代慕公主和宜宁县主往外走边问宜宁县主道。 “是啊,我们四个几乎每天都是一起开始一起结束的。”且每次学完后基本都会在花侧妃那里用完餐才会分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宣太医令 “春兰,让人去邀请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于花园一游,顺便让人摆一些果盘和果酒过去。” 既然去逛,那便将三大美人也都邀请过来好了,美人多肯定既养眼又热闹。 闭月是欣赏不到了,因为此时尚早,但羞花嘛,云悠然觉得倒值得期待一番。 “是,姑娘。” 春兰规规矩矩的朝着云悠然行了一礼,从旁侧退下去做安排了。 之前在正厅时就听定王妃的侍女唤定王妃为“姑娘”,代慕公主还以为她听错了,刚刚这位侍女又这么称呼,代慕公主不由有些奇怪。 “定王妃,你身边这些侍女怎么还唤你姑娘?” 有疑问当场问出才是代慕公主的风格,让她费心思去猜,不存在的。 这个问题虽已不止一次有人问过,但云悠然回答起来依旧半点不耐烦也无,她边走边道: “春兰她们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称呼姑娘早已习惯,许是一时改不了口吧?唤姑娘不是挺好的吗?” “倒也没什么不好!” 代慕公主一时被云悠然给问住了,觉得还真没什么不好。 可随口应了云悠然一声后她方后知后觉问题出在了哪里,话说你现在不是姑娘了你知道吗? 真是半点已为人妇的觉悟都没有! “悠然姐姐,你对花侧妃她们可真好,别家的王妃对侧妃她们也这么好吗?” “做什么梦呢?正妃和侧妃一向是情敌,哪里会真的好?你可别被她做的表面文章给骗了。” 宜宁县主的问话云悠然还没来得及接呢就被代慕公主给抢了话头,当着云悠然的面就开始了“诋毁”。 是该说没礼貌还是情商欠费?亦或者是单纯的想找定王妃的不痛快?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胡说八道了,你知道什么呀,悠然姐姐是真的对花侧妃她们很好,花侧妃她们也是打心眼里尊敬悠然姐姐的。” 对这一点宜宁县主说的非常有底气。 她虽往来定王府的时日尚浅,但一府的大体氛围如何她还是能感受的到的。 宜宁县主说的越好代慕公主越没法相信,她带着几分嫌弃的看向宜宁县主道:“天真是会付出代价的!” “怎么说话的?谁天真了?”宜宁县主立马火了。 “谁傻谁天真谁知道!”本公主说了个实话你就听不得了? “你,别以为你是北齐公主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呀!也得能打得过本公主才行!” 云悠然:…… 算了,要真打起来也没事,她在一旁护着点别让两人受伤就好。 趁着尚未成亲比较自由,能“疯”就“疯”吧! 御书房 “父皇,儿臣和大哥今日去瑞王府探望了绍卿堂弟,感觉他比月前精神了不少,听四皇婶说绍卿堂弟的小腿已经逐渐恢复了知觉。” 太子萧君纬和他大哥宁王萧君睿二人今日不约而同的去了瑞王府探望瑞王世子萧绍卿,说实在的,探望的结果令他们颇为吃惊。 离他们上次探望并没有相隔多久,绍卿堂弟的身体居然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了? 原以为五弟妹只是为绍卿堂弟调理身体,以便于她的神医师父来京为绍卿堂弟进行后续医治。 谁能想到五弟妹年纪轻轻居然能将绍卿堂弟的重疾给治到这种程度? 虽说绍卿目前还不能彻底站起身来,但小腿既已恢复了知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了站起来的希望? 太子的话令皇帝陛下也十分意外,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没顾上瑞王府的侄子,病情竟大有好转? “你说绍卿的腿已恢复了知觉?这是何时的事?”皇帝沉声问太子道。 “回禀父皇,听四皇婶说已有十来日的时间了,感觉一日比一日清晰。没想到五弟妹医术天赋竟如此高超,年纪轻轻,居然就得了童神医真传。” 绍卿堂弟能早日康复,他父皇内心里的歉疚也就能早日清除。 “你五弟妹的医术的确不错。”皇帝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转而对总管太监江文道:“派人传太医令来见。” 侄子的腿终于有了知觉,皇帝心下十分高兴,他立刻命江文将一直负责为瑞王世子医治的太医令仲弘愿传来,想要问问这几个月以来五儿媳为侄子医治的具体详情。 莫说太子,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定王妃只是为瑞王世子调理身体,并未曾涉及任何实质性的医治,皇帝也没例外。 毕竟,多少名医都未曾治好的顽疾,谁会将治愈的希望寄托在年纪轻轻的定王妃身上? “是,陛下!” 待江文领命速速躬身退下,皇帝又对儿子道: “你五弟妹若真将绍卿给治愈,算是为我朝立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朕定有重赏。太子,你觉得该赏你五弟妹些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怎么好回答,可他父皇已经发问了,太子还不能不答。 五弟妹这样的天才最好是拉拢而不是得罪,听五弟说五弟妹醉心医术,最大的愿望是能运用所学治病救人,趁着父皇发问,他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兄弟间和睦,想必也是父皇乐于见到的。 略想了想太子回答皇帝陛下道:“启禀父皇,五弟妹年纪轻轻医术既已这么高,儿臣觉得若不学以致用着实可惜,不知父皇可否能恩准她行医?” 御案后的皇帝未给太子明确答案,而是将话题转去了朝政上。 见他父皇虽未明确评价他的提议,却也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太子心下稍定,安心跟他父皇议起政事来。 “陛下,太医令到了!” “宣!” 太医署不像尚药局,它设在宫外,去那里传人,来回一趟需要些时间。皇帝跟太子聊了约两刻多钟,太医令才急匆匆的赶到。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跟着小太监进到御书房,太医令立刻恭恭敬敬的向着皇帝陛下和储君行了礼。 一般莫说六品左右的大臣,就是三品四品大员想于御书房见到皇上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医官不同,医官品阶素来偏低,可因医官的特殊性,能见到帝王的可能性要比其他大臣大的多。 第二百章 高兴都来不及 “仲爱卿免礼,朕今日传你前来,是听说瑞王世子的身体大有好转,这些年辛苦你们了。瑞王世子的身体状况你最为了解,跟朕具体说说。” 从宫里的小桂子公公至太医署找他时,太医令就猜到陛下传他所为何事了。 他请了定王妃为瑞王世子医治一事陛下早已知晓,还曾两次派人去探望,瑞王世子的身体恢复情况皇上肯定会不时有所耳闻。 瑞王世子的病症一直由他负责,他知道陛下迟早会问到他,此时相询,已经比他预想的晚了不少时日。 因着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且全程他都亲自参与了,此刻即便在天子跟前,太医令亦并无半点慌张或紧张,向着上首和侧首先行了一礼,太医令开口不疾不徐的禀道: “陛下,瑞王世子自染病以来一直是微臣在主治,微臣惭愧,五年多了,瑞王世子的病体一直未有任何起色,这始终是臣的心病。 “两个多月前,臣遇到谢御医,偶然聊起瑞王世子久治不愈的病情,她建议臣去拜访定王妃,说请定王妃出面,极有可能邀请到她的师父童神医来京为世子医治。 “臣当日就向定王府递了帖子,次日就上定王府拜访。 “定王妃听说了瑞王世子染病以及染病的原因,当即表示会请她的师父前来,只是写信之前,想要先亲自为瑞王世子检查一番。 “征得瑞王世子同意后,瑞王世子妃亲自上定王府将定王妃接到了瑞王府,当时谁也没想过定王妃能检查出个什么结果,更没想过定王妃能医治。 “可当她亲手为瑞王世子施针缓解病痛时,臣就被她那一手令臣完全不及的针术还有又快又准的手法所折服。 “待定王妃施完针,瑞王世子的脸色当即好了几分。世子还表示,他的身体感觉舒适了一些。 “有了这个前提,当定王妃提出给她三四个月时间,她就能医好瑞王世子的病症时,微臣等虽不敢相信,但也没太觉得定王妃是在说大话。 “当定王妃详细的将她的治疗步骤说出来时,瑞王世子没怎么犹豫决定一试,但微臣和瑞王妃当时更多的是在定王妃为世子医治的同时,期待童神医能早日前来。 “事实证明,微臣太过小看了定王妃的医术。 “仅用了一个来月的时间,瑞王世子体内那十分顽固,令微臣和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寒气就被定王妃给彻底拔除了个干干净净。 “待瑞王世子那因寒气拔除而再度虚弱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定王妃又以特殊针线将瑞王世子断裂的经脉悉数给缝合了起来。 “瑞王世子小腿上的经脉破损的十分严重,被定王妃给缝合了后,竟慢慢的真的愈合了。 “不但愈合了,前些时日,定王妃用了约半月时间分了五次为瑞王世子打通了小腿上的经脉,简直不可思议。 “陛下,太子殿下,自小腿上的经脉打通后,瑞王世子的小腿已经渐渐的有了知觉,现在,甚至还能微微动弹了。” 定王妃简直创造出了奇迹!将近百日一直旁观下来,对定王妃云悠然的医术,太医令不要太佩服。 他实在没有想到定王妃的医术居然已经高深到了这个地步。 难怪童神医能放心的把瑞王世子这样的重症病人交给他的徒弟去医治,他要有这样出色的弟子他也放心啊! 太医令的描述虽听上去就那么几句,但皇上知道,这其中包括的实质却是一般医者完全做不到的,否则,他侄子的病也不至于托到现在。 五儿媳真是够低调,够深藏不露! 虽有些难以置信,但有一点皇上十分清楚,那就是给太医令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君。且,刚刚太子也说了,侄儿的身体实实在在的在康复着。 有知觉和能动弹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就是太子,之前在瑞王府也没有得到这个信息,此时,皇家父子俩内心都同样震动。 “仲大人,这么说绍卿堂弟的腿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之前猜到是一回事,现在听太医令说到那是另一回事。太子不由想要问得更清楚些,定王妃这治疗进度是真的够快。 “陛下,太子殿下,定王妃说若无其他意外,再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瑞王世子就可以正常行走完全康复了。 “只是这一个月里瑞王世子怕是要吃些苦头。” 太医令提到的这一点皇上和太子都能想象,一个躺在床上五年多的人,要想一下子站起来怎么可能? 但只要能站起来,吃再多苦头想必瑞王世子都十分甘愿。 围绕着瑞王世子身体的逐渐康复,皇上和太子又问了太医令一些细节,太医令都一一认真细致的作答了。 话说皇上这个当伯父的对瑞王世子这个侄子算是非常好了。 这些年里,但凡有什么好些的能抵抗寒气的药材,皇上都会派人送去瑞王府,时不时的都会派人去探望,没少关心他,算是不可多得的富有人情味的帝王了。 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间就到了皇上定好去秋狩的日子。 秋狩前夕,但凡要跟着皇上去的臣子及其家眷,无不做着最周全的准备,定王府也不例外。 除了衣物,云悠然还亲自备了一些药物和果酒,将常用伤药和解毒药物分了好几份派人给永宁伯府、萧君昊还有花侧妃她们各送去了一份,四大影卫和要随她一起去的墨兰、夏蝉也都随身备了一些。 自打秋狩的消息传出,云悠然就派人把花侧妃她们叫到了梧桐院亲自问了她们是否愿意同去。 常日里待在王府后院,再好的环境也都会待腻,王妃既有带她们同行的打算,花侧妃她们岂会错过? 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是否参与狩猎云悠然曾派人征求过水侧妃的意见,当时水侧妃明确答复她不想去。可出发当日,水侧妃比她到门口的时间还要早。 立于萧君昊身侧的水若琼亲自牵着一匹白色骏马,一袭桔梗色骑装着身,衬得她整个人看上隐隐透着几分英气。 第二百〇一章 皇家猎场 若没有听到她跟明楼的那个大瓜,云悠然肯定会感叹一句眼前二人真是一双璧人。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那个大瓜着实是一个大障碍,此时水侧妃和萧君昊两人并肩这样站着,明明有些赏心悦目,可明楼的俊脸总在云悠然的脑海里闪现…… 以后再也不胡乱吃瓜了,太煞风景。 看水若琼这架势,莫不是要跟萧君昊一起策马赶路? 没想到这水侧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居然还会骑马,这跟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说实话,马车坐着是颠的慌,可骑马更不好受。 从城内到皇家猎场路程并不近,同骑马走远路相比,云悠然更想选择坐马车,有更舒适的出行方式她才不会给自己找虐。 一身火红骑装的云悠然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英姿飒爽,她一到,感觉整个门口都亮了几分,至少,萧君昊、花侧妃还有一众下人的眼睛都被晃到了。 云悠然和墨兰、夏蝉是最后到的,不过其他人也是刚到一会儿。 牵着骏马的水若琼在云悠然看向她时给了人家一个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却发现人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闪而逝,一拳再次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真的有些不爽啊。 再不爽,在大家向云悠然这个正妃行礼时她也得跟着行礼,至少当下,一点能避免的办法都没有。 云悠然依旧未向萧君昊行礼,只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萧君昊倒是上前主动叮嘱了云悠然几句。 因为有资格参与皇家秋狩的王公大臣较多,每一家不可能去太多的人太多的马车,可定王府原本人就不多,即便主子们全部参与也才六个。 除了主子,下人也要带一些的。不过出去狩猎不可能带太多丫鬟,但也不宜一个都不带。 因为有四大影卫同行,云悠然便让花侧妃她们每人只带一个大丫鬟。 除带了负责王府所有女眷安全的四大影卫外,云悠然只带了在天渡山习过武的墨兰、夏蝉两人,春兰和夏荷以及梧桐院其他人则都被留在王府。 萧君昊带了几个侍卫和亲卫负责定王府众人的安全,水侧妃除了带着采薇和采莲这两个贴身大丫鬟外,还带着林嬷嬷同行。 她的儿子萧瑾珲因为年龄太小此次并未带着,交由萧瑾珲的奶娘和丫鬟、嬷嬷们照顾着。 虽说很是精简了一番,但定王府的出行马车也有四辆。 参与皇家秋狩的队伍拉的很长,行进的不快也不慢,一大清早自郭城南门而出,朝着京西南六十里处的云台山悠悠进发着。 这个队伍里,除了上阳国本国君臣,还有未离开上阳国都的使团代表,比如那位略有些神秘的离王和他的妹妹代慕公主就在其中。 代慕公主本打算早早的候在南门外守株待兔,她想要从一开始就跟在钟小郡王身边,省得到时候又找不见他。 可一向对她约束甚少的四皇兄这次却阻止了她,严令她乖乖跟在他的身边不可乱跑。 四皇兄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样,只好跟着喽,反正到了皇家猎场总有机会的。 天公十分作美,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清秋的早晨虽有些凉,但还没到冷的程度。 卷起窗帘,于凉风习习中边欣赏窗外风景边走走停停,云悠然一行完全没有路途辛劳之感,只觉惬意无限。 跟云悠然她们一样享受旅途的女眷还有很多,谁让女子一般都只被关在后宅难得出行一次呢? 路上行进的很顺利,未时正刚过,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抵达了云台山皇家猎场。 今日初到,并没有别的安排,各家只需负责各自安顿就好。 云台山皇家猎场所建行宫规模颇大,房子足够多,完全不用担心住不下的问题。即便住不下,还可以支帐篷嘛。 此次秋狩,皇帝只带了皇后和淑妃两位。 之所以带着淑妃娘娘,据说还是因为云悠然医治瑞王世子有功惠及了她的婆婆。 这样的活动,一般的王公大臣基本都只会带正妻还有已长大的子女来,只定王府后院的女人悉数都来了。 对此,众人但凡看到的无一不直呼好家伙,定王殿下带来的妻妾比他父皇的还多。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定王府参与狩猎的这五个女人里其中有三个是定王妃带来的并不是定王殿下,只水侧妃一人是跟着定王来的。 不知情的,男的对于定王出门狩猎还能坐享齐人之福都简直不要太羡慕; 女的但凡对云悠然有好感的,都觉得定王妃实在太傻,怎么就不想想办法让那几个都不要跟着,尤其应该借此机会把定王宠爱的水侧妃留在王府。 多好的跟定王单独相处培养感情的机会,她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 这一波人对定王妃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至于从始至终对定王妃没有半点好感的,基本都在背后或各自或组团嘲笑着。 大家的好心也好看笑话也罢,云悠然对这些都一概不知。 在她和花侧妃等于分给定王府的院子松苑里安顿好了等晚餐开始之际,云悠然带着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在附近处走了走。 自打跟着教习开始习武以来,花侧妃、宫、陶两位庶妃以及跟着习武的丫鬟们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坐马车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罢了,完全没感觉到累。 既不累那就走走,权当先熟悉熟悉环境。 至于水侧妃在做什么,云悠然完全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水侧妃十有八九也不会愿意和她们同游。 今日刚到,想必她们的正牌婆婆皇后娘娘和实际婆婆淑妃娘娘都需要休息,她们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男的跟女的不同,定王和其他王公大臣一样,稍作梳洗就去拜见皇帝陛下去了。 女的大都比较娇弱,路途虽完全谈不上遥远,但累的不想动的竟着实不少。 这个世界的人夜里都休息的非常早,即便到了云台山也不例外。 但云悠然在前世形成的生物钟今生一直未曾掰过来过,让她亥时前入睡她真的做不到。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气又如此晴朗,今夜的月色肯定十分清明,云悠然觉得一定十分适合赏美景赏明月。 云台山看上去十分的大,又是皇家猎场,说不定在此还能发现什么值得移进玄月空间里的植株呢。 早早的叮嘱过四大影卫让她们两两轮流着守夜,待到戌时正左右,感觉大家都已入睡,云悠然换了身莺茶色外裳,叮嘱今夜值夜的香影注意安全,带着春影悄悄的溜了出去。 担心被当成刺客,云悠然没敢换上夜行衣,只换了身深色系半广袖衣衫,让春影帮她束了个十分利索的发髻,两人避开夜间守卫,更远远绕开皇上所居的重卫把守之处,带着十二分的警觉朝着后山一路以极快的掠了去。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月光下的天台山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艺高人胆大,又有着玄月空间作为无敌后盾的云悠然没有半点后顾之忧,即便带着春影也是如此。 两人一路朝着后山急掠,准备到了四下无人的后山后再开始慢慢溜达,欣赏这清辉掩映下的云台山美景。 一路上因担心被行宫和带来的诸卫发现说不清楚,云悠然主仆二人都未怎么敢停留。 到了后山,两人先跃上了一株枝繁叶茂没有掉几片秋叶的叫不出名的大树,于虫鸣之外仔细感知着周围动静,想着待确定了四下无人后她们就开逛。 原本以为只是如同例行公事般听听就可以开游了,谁知道这仔细听下去,竟让云悠然隐隐听到了远处疑似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这个点除了值夜的不是都已入睡了吗,怎还会有人打斗?且声音传来处还在另一个方向。 云悠然更加专注的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回她十分确定,远处隐隐传来的的确是打斗声。 夜的寂静使得声音传的极远,而因着深厚的功力,云悠然能听到的距离要比一般人远的多。 比如刚才,刀剑相撞的声音春影就没有听到,否则,对于夜里的疑似打斗声,春影绝不会半点反应也无。 虽说声音离的尚远,但这是皇家猎场,皇上、皇后还有太子等都在此地,如今已入夜,大多人都已入睡,究竟是谁在那里打斗? 总不会有人喜欢夜里切磋吧? 会不会是刺客? 想到这种可能性,云悠然没法淡然事外,她立刻对春影道: “春影,左前方有打斗声,我们悄悄潜过去看看。若是有人比试切磋,那咱们就悄悄的再潜回来。若是别的什么,到时候相机行事。” 要是她们能解决就不惊动别人了,若是解决不了,她在那边拖住,让春影潜回来搬救兵。 “好!” 见春影听到她说这个点这个地儿有打斗声居然依旧十分淡定,完全没有任何大惊小怪或者紧张气息,对此,云悠然表示非常服气。 收起感慨,云悠然带着春影,以春影最快的速度朝着打斗处掠去。 第二百〇二章 别只看戏啊兄台 越往左前方行进打斗声越加清晰,听着人不是太多,但也定不少,感觉战斗十分激烈。 云悠然和春影二人继续往前掠行,眼看都出后山范围了,总算看到了打斗者的模糊身影。 与刚刚山上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不同的是,此处半山腰上靠近她们之处连个像样的枝叶茂密的大树都没有。 好在还有些矮矮的灌木丛在,蹲下也算能遮掩身形。 云悠然和春影是借着对声音的分辨和模糊的人影早早潜藏起身形的,此时慢慢朝着打斗处潜行,待又靠近了约十几丈的样子,两人这才借着掩体和皎洁的月光朝着打斗处仔细看了过去。 这一看云悠然才发现前方被十几名黑衣人围攻着的三人竟都是她认识的人。 “春影,那三人是定边侯府池小侯爷和他的两名护卫,他们曾于我有些恩情,咱们将脸蒙好,先观察一下,待会儿瞅准时机,立刻冲出去救人。” 云悠然万没有想到,那被黑衣人围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定边侯府的池小侯爷和他的护卫池充、池让。 云悠然边说边借着广袖掩护从玄月空间里取出了两方黑色面巾,将其中一条递给了春影,两人边蒙面边观察着前方战场。 在十几名黑衣人的围攻下,池明轩三人已有些左冲右突,不远处的山坡上还躺着两位黑衣人,没见动弹一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山坡上全力拼斗中的十几人身上都已经不同程度的挂了彩,显然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 此时的他们出招虽凌厉,但似有几分后劲儿不足。 “小侯爷,你先走,属下来拖住他们。”打斗中,池让抽空对着池明轩喊了一嗓子。 “不知几位因何非要取小爷性命?若是有人买命,小爷可付双倍价钱,如何?” 池明轩虽被围攻的略显狼狈,但并未显出慌乱,还有心思出口策反。 “别白费口舌了,还是留着力气去问阎王爷吧!” 其中的一名打扮略异于其他十几人的疑似头目的黑衣人撂下这么一句,对着池小侯爷出招越发凌厉了几分。 黑衣人的招式半点都不花哨,招招直逼要害,就连云悠然这样的非专业人士也能猜出这些黑衣人十有八九都是专业杀手。 “看戏的这位兄台,烦请伸出援手!若助明轩脱困,定边侯府定有重谢!” 云悠然和春影二人刚刚过来时虽基本上悄无声息,但春影的动静还是被池明轩给捕捉到了。 被十几名黑衣人围攻,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即便最后侥幸逃脱,怕是也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池明轩暗忖,来人若是想对他不利,就不会只躲在远处静观。这位十有八九只是路过,听到打斗声一时好奇过来围观的。 向陌生人求援未必会成功,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从来人刚刚过来时那极为难以察觉的动静,池明轩判断他的武功应当不会低,所以在策反黑衣人失败后果断向其出声求助。 从池明轩的言辞中虽已判断出她自己并未被他察觉,但云悠然还是忍不住赞叹于池明轩感知的敏锐度。 春影是她的四大影卫中武功和轻功都最好的一个,她们俩潜行时已经够悄默声息的了,打斗中的池明轩居然还能发现她,厉害啊! 人她们本来就要救,只是想先稍稍观察一下以确定快速制敌之策罢了。 “你去助池小侯爷,两个护卫交给我。救人!” 既已被喊破那就出手吧,刚刚观察到的已基本够用了。 “救人”两字出口的同时,一把小树枝已经被云悠然以深厚内力裹挟着朝围攻池让的几个黑衣人周身重要穴位飞射了出去,她自身也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战圈。 顺手将被她以树枝放倒的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兵器接了过来,云悠然迅速闪至池让近旁,将受伤有些重的他给护在了身侧,同时还兼顾着池充那边。 与云悠然明面儿里并未随身携带任何武器不同,自打跟着云悠然习了《惊鸿鞭法》,四大影卫基本长鞭不离身。 利落的抽出缠在腰间的青色软鞭,春影也迅速加入了战斗,她那游龙般的长鞭所向之处无一落空,令被围攻的池明轩压力骤减。 云悠然的外公楼老掌门在将她交给他的几部武学秘籍研究了番后,除了完全不适合女子修习的,其他的,在云悠然在他身边的六年里都慢慢都教给了她。 其中,剑法和鞭法最得云悠然的心,这些年,除了内功心法和身法外,云悠然下功夫最多的便是剑法和鞭法。 有泰斗级的外公亲自指点,常常跟她师父以及教她琴棋书画的三位宗师级高手过招,随时都能被矫正不足,几乎每日里都被虐着全方位激发潜力,云悠然的进步别提有多快了。 再加上还有着超强外挂,也就是玄月空间出品的那能明显提高内力的桃子相辅助,不到三年,无论是感知还是实战,都上了好几层楼。 六年后返京时,无论剑法、鞭法还是其他,随便拉出哪一项,江湖中都已经没几人能及。 回京途中,云悠然亲自将鞭法传给了春兰四人还有春影、墨影。 香影和丽影到了梧桐院,云悠然又让春影墨影将鞭法传给了她们俩,有空时,她也会亲自指点一二。 如今,春影的鞭法水平虽不及云悠然,但定在高手行列。 “奉劝两位不要招惹麻烦,有些麻烦不是你们能招惹的起的!” 眼看着即将得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这么两个难缠的女子,疑似头目的黑衣男子心下十分恼火。 那位刚刚连他都未察觉出何时出现的女子更可恶,一出手,竟直接放倒了好几个! 疑似头目的黑衣男子立刻感受到了压力,今日的任务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能完成了。 天知道他多想让人直接灭掉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女子,奈何实力不允许! 但愿他的威胁对方能听的进去。 既然已经插手救人了,断无半途而废的道理,何况救的还是对上阳国有功劳与她也算有恩的人,云悠然半点都没有被威胁到。 “还是专心点应战吧!” 这可不是一般的打架或者切磋,明显是生死之战,云悠然颇为“好心”的提醒了出声威胁的那位疑似头目的黑衣男子一句。 云悠然主仆二人的加入,数量虽少,但质量极高,战局不再一边倒的被动,几个眨眼,云悠然又放倒了一个,春影也重伤了一个。 “不知死……” 擒贼先擒王,加上云悠然十分嫌弃疑似黑衣人头目的这位话太多,暂时放开了对池充池让两名护卫的保护,身影翻飞间,狠话尚未说完的高个子已经倒地不起,连声儿也发不出半丝了。 这些个杀手身手虽好,但十几人围攻池明轩三人还久攻不下,貌似还折了至少两人。 要么就是池明轩三人武功不弱,要么就是杀手们的身手未到多么高绝的地步。 眼下看来,倒是杀手并未达到顶尖水平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不,那位身手最好的疑似头目的高个子黑衣人,在云悠然的剑招下几乎被瞬间敲昏了过去。 见刺杀对象突然有了两位实力十分不弱的外援,不过片刻己方就折损了五人重伤一人,虽尚未显败相,但连他们的头儿都瞬间被击倒,其他黑衣人的战意已经没那么浓了。 可一想到逃回去后将会面对的,黑衣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战斗。 黑衣人很有默契,见情势不妙,除了被两名护卫和春影拦下的外,其他黑衣人的火力尽可能躲着云悠然,只想集中轰往他们的刺杀目标池明轩。 两名护卫见黑衣人攻向他们小侯爷的力度再次加大,着急万分的想要去援助,因被黑衣人死死拖住没法上前,着急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也因此,因为分神一时不察,原本带伤的池让被黑衣人砍中了手臂,池充身上也多添了道伤口。 “保护他们!” 放倒高个子黑衣人的云悠然,察觉到黑衣人欲速战速决甚至有点破釜沉舟的苗头,见春影和池明轩难敌数人的围攻,在顺手放倒快要伤到池明轩面门的黑衣人的同时冲着春影喊了一声让她去保护池充池让,她自己则将池明轩给护在了身后,施出一个群攻大招攻向了围攻池明轩的几个黑衣人。 纵是上过多次战场的池明轩,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护在身后,且还是被一位年轻女子护着。 虽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的脑门儿上还是冒出了一串黑线。 罢了,既已经被人给护着了,那就这样吧。 还没等池明轩脑门儿上的黑线落完呢,围着他的黑衣人又倒下了两个,池明轩脑门上的黑线瞬间转换成了惊叹号! 疑似黑衣人头目的高个子男子都在云悠然手底下瞬败,这几个围着池明轩的黑衣人虽人数算多,可战斗力却不及高个子那位,就更拿云悠然没有办法了。 这还是云悠然根据黑衣人的围攻节奏有所留手的结果,若是不留手,不出几合,这些个黑衣人怕是都已躺地上了。 第二百〇三章 没被认出来 云悠然和春影二人爆表的战斗力不但令一众疯狂搏杀的黑衣人忌惮不已,就是绝处逢生的池明轩三人,其惊叹程度半点都不亚于黑衣人。 原本发现他们求助的对象居然是女子已让他们足够意外,哪曾想这两位身手高绝的简直超乎他们的想象。 尤其是已放倒数位黑衣人的那位女子,身手也太好了吧! 她何时出现的他们半点都没发现不说,人还未靠近,一甩手就将围着他们的黑衣人给撂倒了好几个。 池明轩觉得,就是他未曾受伤,对上她也一定不会是对手。 也是因着震惊加上要全力抵抗黑衣人的攻击,池明轩才未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向云悠然主仆二人道谢。 此时,围攻池明轩的几人中已只剩下了一人。 云悠然将这最后一名黑衣人留给了身手不错且受伤相对较轻的池小侯爷,闪身朝着后继已显无力的池让掠去。 “撤!” 战局早已完全逆转,突然加入如此厉害的高手,连他们头儿都不是对手,黑衣人是真的有些崩。 不逃会死,逃回去是生不如死,简直不要太悲催! 可此时不逃,他们怕是再也没有逃的机会。 没多少功夫那女子已放倒了将近十人,现在居然又直奔他而来,跟池让对战的黑衣人哪里还敢恋战,在云悠然闪至前立刻遁走。 他倒是没只顾自己逃走,紧急逃离前竟没忘大声招呼小伙伴一起。 “不能放他们走!” 见黑人要逃,池明轩立刻出声提醒道。 这些杀手十有八九来自金玉阁,金玉阁睚眦必报,若是放活口离开,定会给帮他们的这两名女子带来无尽麻烦。 再说了,与之前被围攻的狼狈不同,此时的池明轩虽精力有些不济,但精神比之前振奋了许多。 何况还有这两位武力值超强的女子相助,想要将这些黑人全部留下并非没有可能。 “无妨!” 池明轩话音刚落,云悠然淡淡的接了一句。 与池明轩想把黑衣人全部留下不同,云悠然却觉得放他们离开更好。 这些人虽说已经和池明轩三人打了许久战斗力有所下降,但若是绝望之下不畏死的全力反扑,所造成的破坏力如何谁又能精准预测? 何况池明轩的两名护卫池充池让都已经伤的很重了,万一一个不小心顾此失彼没有护好让他们中的谁再被伤到甚至…… 毕竟临死前的爆发性反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谁都说不好,既如此,不如放他们离去。 谁若想在事后找她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打得过。对此,云悠然完全不担心。 至于池小侯爷,只要对方铁了心的想要刺杀他,即便将这批黑衣人全灭,下一批的依旧会被派过来,灭不灭没有任何区别。 见大势已去,剩下的四名黑衣人也撤的极为果断利索,春影听云悠然有放走黑衣人的意思,在他们逃走时并没阻拦。 池让池充则是想拦也拦不住,而池明轩,见其他几位黑人都逃走了,他已觉没有再撑着拦人的必要了。 如此,眨眼间,五名黑衣人逃了个无影无踪,生怕逃的慢些会永远被留在这里。 “在下定边侯府池明轩,多谢两位姑娘仗义相救!” “池充(池让)多谢两位姑娘仗义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同黑衣人的战斗刚一结束,春影迅速回到了云悠然身边,池明轩过来的也不慢。 他郑重的向云悠然和春影二人施礼致谢,他的两名护卫池充池让也赶紧的跟着行礼道谢。 云悠然坦然受了小侯爷三人的这一礼,春影却是极快速的闪身避过了。 “池小侯爷,我打倒的那九个黑衣人刚刚只是被打晕了过去,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如何处置请自便。 “你们都伤的不轻,那里有块大石,先过去我给你们处理下伤口。” 云悠然和春影基本都没受什么伤,可池明轩三人却伤得不轻,尤其是池让,看上去不要太惨,似乎全身上下到处皆有伤口,尤以胳膊上的伤为最重,一直血流不止。 虽说此处或晕或死了好几个人,云悠然半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可池明轩三人的伤这么严重,又是晚上,她既碰到了,还是及时为他们处理一下的好。 云悠然的话听到其他四人耳中成功的将他们给再次惊到了,包括春影。 同招招直取性命的杀手过招,只将其打晕不伤及性命可比直接灭杀难度大多了,何况这么短的时间里竟打晕了九个! 若非有着绝对的实力和自信绝不会这么做,毕竟谁也不会拿自身安危当儿戏。 池明轩三人刚刚已经够震惊了,这下更为震惊。 “多谢姑娘,不知能否请教姑娘如何称呼,来日明轩必报此恩!” 池明轩边和众人一起往云悠然所指的大石旁走去边问走在他前面的云悠然道。 “云悠然,这是春影,报答什么的以后再说,先处理伤口。池让先过去坐好,你必须立刻止血。” 因蒙着面,无论池明轩还是池充、池让都未能认出云悠然来,虽觉救他们的女子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熟悉感,但都未多想。 池让的面色已有些发白,云悠然选择先给他止血疗伤。 池让下意识的看向池明轩,见他家小侯爷回头朝着他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几分忐忑忍着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紧走了两步坐在了大石上。 “有劳云姑娘了!” 云悠然朝着池让轻轻点了点头再未说话,以左右袖袋为掩护,自空间拿出了一方丝帕铺在石头一侧,又取出两小瓶治疗外伤的药、一瓶酒精、两小卷棉布条还有一小包银针。 前面取出的物品她都放在了丝帕上,最后取出的银针小包则拿在了手上。 得亏夜间出来时云悠然换了身半广袖深色衣衫,若仍穿白日里那套大红窄袖袖口紧束着的骑装,颜色太过醒目不说,这会儿想取点什么出来,岂不是连个像样儿的掩护都没有? 看来以后穿骑装时得配个斜跨不碍事小包才行,否则,从空间取急用的东西还真不怎么方便。 第二百〇四章 姑娘有点生猛 和春影一路潜过来时并未发现水源,手都没法洗,云悠然把手中的银针小包先递给春影拿着,只得以浸过酒精的小块棉布仔细的擦了擦手指。 待擦好手,春影已将银针小包打开并举到了合适高度,便于云悠然取用。 云悠然手法极快,几个眨眼,针到血止。 “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条件有限,可伤口必须得清洗。 虽说空间里有足够的水,可云悠然半点都不敢取出来使用。 她拿起酒精,没有棉签便以内力控制着十分小心的避开伤口将伤口周围先清洗了一下。 伤口比较大,必须得缝针才行。 “池让,缝针很疼,还是把你打晕吧,放松些!春影!”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痛苦,云悠然决定让春影把池让给直接打晕过去。 此时再取出缝合伤口的针线倒不显得多么突兀,深秋的衣裳比夏天的要厚实,半广袖的袖袋里再多个针线包啥的倒还可以放的下。 可若是再取出麻药什么的…… 看这三位都伤的不轻,所需麻药的量必不会少,何况待会儿有可能还会需要别的更紧要之物,若拿出太多东西,就有些吓人了。 麻药并非非用不可,与其让人多想,还不如直接把池让打晕省事。 让池让晕过去的办法自然不止暴力打晕这一种,比如扎几针也可以,但一个手刀能解决的,何不简单粗暴解决? 至于被敲晕的池让醒来后后颈会不会疼,呃,疼就疼吧,反正他这一身伤哪哪儿都疼,后颈的些微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是,姑娘!” 春影话音未出手刀已先至,话落时,原本因失血和打斗就颇有些虚弱的池让已倒在了她的臂弯里。 还好黑衣人所使的兵器并未生锈,伤口又流了许多血算是冲刷了下,刚刚已将伤口周围做了清洗,加之她拿出的外敷伤药原材料系空间出品质地十分上乘,倒不必太担心会感染。 看着云悠然双眼专注,半分怵意也无,非常快速的如同缝衣服般竟以针缝合他兄弟胳膊上那道斜而长的,皮肉外翻惨不忍睹的伤口,纵然是多次上过战场,见过不知多少次救治比眼前情况惨烈数倍伤员的池充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这也太生猛了些! 云姑娘可真够彪悍的,难怪要将池让给打昏过去。池充瞬间觉得,池让还是晕着更好。 给伤口缝针和对战不同,对战时哪怕互砍,当时给人的感觉同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自家兄弟那外翻的几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上缝针那怎么能一样? 至少情境不同,视觉冲击完全没法比。 可出声阻止池充也有些做不到,看云姑娘缝合伤口时沉稳娴熟的样子,竟似是做过千百次一般。 池明轩的惊讶半分也不亚于他的护卫池充。 这云姑娘虽蒙着面,但直觉年纪并不大,直接往伤口上缝针竟然半分都不手抖,眼里更是看不出半丝惧意,即便是一旁协助的春影姑娘也都镇定非常…… 入夜了还出现在此处的这两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侯爷池明轩觉着他不知道两位姑娘的来历倒也半点不奇怪,谁让他早早就去了边关呢。 定定看着新鲜出炉的救命小恩人为自己的属下尽心忙碌着,有那么一瞬,池明轩有些嫌弃自己不够见多识广,以至于对云姑娘这种救人方式生出惊异情绪。 没让池明轩和池充惊讶多久,云悠然这边已将池让胳膊上的伤口缝合完毕,池小侯爷和池充竟都觉得缝合后的伤口看上去竟有点诡异的“美”感! 至少不再是一副皮肉外翻的惊悚样儿了! 云悠然专心致志地为池让处理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大伤口的全过程,对池明轩和池充而言,不亚于经历一次由内而外的洗礼! 对他们二人的心理起伏,云悠然和春影并不知晓也顾不得关注。 见伤口已缝合好,春影立刻将云悠然之前拿出放于石头上的两个药瓶中的蓝色药瓶拿起递给了云悠然。 多次跟着云悠然为瑞王世子看诊,主仆二人间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加上云悠然平日里不时的指点,这不,现在都不用她开口,春影便已知她需要哪种药以外敷伤口。 接过蓝色药瓶,云悠然十分仔细的把药均匀敷在池让胳膊上刚刚缝合的那道颇长的伤口上,待她涂完,春影立刻上前以云悠然之前拿出的软布条给池让包扎起来。 有春影在旁包扎,云悠然便处理起池让身上的其他伤口来。 其他处的伤虽不像胳膊上那道伤口流血那么严重,但背上和肩部的伤口并不比胳膊上的小。 伤口过深过长的,云悠然都给缝合了起来,浅些的由春影接过去处理。 待给池让处理完大的伤口,云悠然又给池充处理起来,池明轩被留在了最后,因为三人中他伤的最轻。 熬过刚开始的种种不适,云悠然处理伤口的独特方式令池明轩越看眼睛越亮。 在战场上待了数年的他什么样的伤没见过,伤不同,处理方式各异,可像眼前姑娘的这种处理伤口的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 若是这种方式见效,将其用在军中,不知能救回多少伤兵! 看着年纪没多大的姑娘,不但武功极高,治疗外伤还如此独特娴熟,又不像江湖中人,京中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姑娘的? 可刚刚问了人家姑娘的名字,人家也告诉他们了,再问人家是哪家的姑娘实在太过失礼。 池明轩觉着京城里云这个姓氏应该并不多,这个时间出现在此,怕是跟着家里长辈来参加围猎的。 云姓,加上有资格参加秋狩,这两条结合起来应该不难打听。 池让伤的虽重,但都是皮外伤,未曾伤着骨头经脉啥的,处理起来对云悠然而言并不复杂。 云悠然手底下的动作极快,又有春影从旁协助,没让池明轩等多久,很快就轮到他了。 此时,池让已被春影以银针扎醒,池充的伤口因还未彻底包扎好依旧昏迷着。 石头虽大,坐三个大男子还不妨碍医治就有些勉强了,池让非常自觉的起身让出了地儿。 第二百〇五章 还是敲晕吧 池让一个重度伤员站着虽累,可深秋的夜里坐在石头上冷冰冰的也舒服不到哪里去,站着就站着吧。 云悠然继续专注地为最后一位伤员池明轩处理着伤口,她是心无旁骛,可被她医治的池明轩却远没云悠然那么淡定那么的心无杂念。 第一次有女子离他这么近,池明轩的身子下意识紧绷了起来,面上也浮上了几丝可疑的红云。 不过很快,被伤口给疼的忘了尴尬。 半路穿越过来的云悠然,没有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闺秀们骨子里刻着的男女之别。 什么说一句话就脸红,不小心撞身上或蹭到小手,要么得成亲,要么自杀或出家什么的在云悠然这里完全不会存在。 尤其她身为医者,治疗时眼里只有病人,哪里还有什么性别之分? 她的四大影卫跟她也差不多,两名出自江湖,江湖儿女坦坦荡荡不拘小节;两名出自暗卫营,除了训练和任务,闺训什么的怕是从未了解过。 此时云悠然虽在为男子疗伤,但跟救人相比,春影也只好允许避嫌这种东西离家出走个个把时辰。 况且,自家姑娘之前不也为瑞王世子医治了么? 若云悠然为男子医治时连嬷嬷在场,那情况怕会大不相同。 与云悠然相比,池明轩可是实打实的本土人士,他会尴尬会难为情再正常不过。 小侯爷池明轩侧腰处有一道剑伤,看上去有些凶险。这道伤口本就很疼,处理起来会更疼。 担心治疗前也被打晕,池明轩在坐下时早早就跟云悠然表示过无需打晕他,他受得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不过在缝合侧腰处那道长长的伤口时,见池明轩忍的实在辛苦,云悠然抬头给了春影一个眼神。 春影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将疼的有些撑不太住却依旧勉强撑着的小侯爷给打晕了过去。 明明可以不必遭太大的罪,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春影对此有些想不通,下手毫未留情。 包扎的布条不够用了,云悠然直接从池明轩中衣那柔软的下摆上撕下了一块,扯成一条一条的代替。 这番生猛操作,惊的护卫们都快傻呆住了。 待全身伤口都被处理妥当后,春影又以银针将池充给扎醒。刚睁开眼醒过神,正好看到自家小侯爷晕过去的一幕,他心下竟诡异的平衡了几分。 紧接着又看到云姑娘毫不迟疑,十分利索的将他家小侯爷外袍衣摆撩起,还没看清动作呢,她的手中已多了一块里衣布料! 池充池让两护卫几乎同时内心里狂惊呼:云姑娘,太虎了! 除了侧腰的伤重些,池明轩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都还好,待包扎完毕她就可以放心的和春影离开了。 至于内服和换敷的药,这样没有伤筋动骨的外伤,定边侯府一个武将世家的府邸里,随便一个大夫应该都能解决,药方啥的用不着她费心。 若他们也是来参加狩猎的,行宫里还有御医和太医随行,就更不必她操心了。 给池明轩三人处理好伤口,瓶中剩下的那点药也都留给了他们,云悠然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的,又取出一个棕色小药瓶递给池明轩顺便提出道别: “池小侯爷,这瓶迷魂药你拿着,你们多加小心务必不要让伤口裂开。时候已不早,我们就先回了。” 那九人虽一时半会醒不来,可总有醒来的时候,只要不是被池明轩给立刻灭了,这瓶药待会儿就有可能能用的着。 再说虽月已高升,池明轩三人可能不会再遇到黑衣人,但万一遇到呢?这瓶强效迷魂药也可助身上有伤的他们一臂之力。 云悠然递过来的棕瓶池明轩半点都未推辞起身道谢后收下,接着诚恳的道: “大恩不言谢,两位姑娘来日若有差遣,请随时开口。 “这些黑衣人多半是金玉阁派出的杀手,姑娘今日出手相助,怕是会被金玉阁迁怒,说来是明轩连累到你们了。” 若非在京城不可闹的太大,池明轩恨不得立刻回去派人把金玉阁背后的势力查清并连锅给端了。 不过京城不必边关,一切都得慎之又慎,此事还是按程序交给京兆府的好,短期内,金玉阁定然不敢再造次。 待京兆府查出证据,金玉阁就等着被灭吧! “金玉阁”三个字入耳,一下子就挑动了云悠然敏感的神经,金玉阁背后居然还隐藏着一个杀手组织,难不成去年刺杀二表哥和萧君昊他们的真是北齐离王? 若真如此,这金玉阁可就太过猖狂了! 去年极有刺杀上阳国亲王、郡王等自西北边境归来众少年英雄的嫌疑,今年又在皇家猎场附近刺杀才刚自西南边境回京不久的小英雄池小侯爷,北齐离王究竟要做什么? 这也太不把上阳国放在眼里了! “无妨,看来池小侯爷知道谁要对付你?” 原本云悠然半点都不想细问的,可听到“金玉阁”三个字又不得不压下情绪状似随意的问了池明轩一句。 “虽说现在有九个活口,可这些都是金玉阁的杀手。 “金玉阁的杀手只听上头吩咐行事,根本不会知道雇主是谁。即便如此,买凶之人明轩隐隐能猜到几分,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对于救命恩人,还是被他给连累到的救命恩人,池明轩并未打算隐瞒什么,可目前他知道的也有限,能告诉云悠然的自然也不会有多少。 知道来人是金玉阁的杀手,还是因为三年前他曾遭遇过一次伏杀,经过一番极为艰难的调查,总算查到了金玉阁的头上,也查出了买凶之人的一些蛛丝马迹,可有效证据却并不多。 听池明轩这么一说,云悠然便觉被她敲晕的那些黑衣人八成是都活不成了。 即便池明轩不会亲取他们的命,送到京兆府或者直接抓回定边侯府怕也活不了几天。 想她前世里短短一生基本上都在治病救人,哪里会想着今生不到二十的她居然能帮着夺取同自己毫无恩怨的陌生人的性命? 第二百〇六章 是否留活口 虽然她只是将这些黑衣人放倒并未亲自下杀手,但已失去战斗力失去自由的他们,性命还不是掌握在了池明轩三人手中? 可当初既选择做了这不分是非只冲报酬就可无端收割他人性命的冰冷杀手,他们应该早就有了随时可能丢掉自身性命的觉悟了吧? 她一个拔刀相助的,既出手干预了,就得面对由此引起的任何结果。况且,若非她们身手不错,此时躺在这里的恐怕就是她们自己了。 定边侯府世代忠良,池小侯爷年纪轻轻为了保家卫国已经上了好几年战场。 对于这样的人家,云悠然前世读史书时就特别的尊崇。 有能力相救,她自然绝不会退缩。今日之事无论会有怎样的结果,至少当下她没做错! 可想的通不一定接受的也快啊,毕竟她的灵魂来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华夏,打打杀杀啥的,在那个世界里时离她过于遥远! 即便今日真正碰到了,也实际参与了,可云悠然内里还是以前那个她,思想还是原来的思想。 这也许是她将刺客放跑的最根本原因。 云悠然心下不可控的生出几分不可言说的不适,更加迫切的想要离开此处了。她语速较快的对池明轩三人道: “你们身上都有伤,动作不宜过大,就是骑马或乘坐马车也不可速度过快,切莫崩裂伤口。 “记着我刚刚叮嘱过的,多保重!告辞!” “告辞!” 云悠然和春影同池明轩三人道别后立刻闪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见救命恩人眨眼间消失,池明轩收回看向救命恩人离去方向的目光,对伤势相对稍轻的池充道: “池充,去检查。” “是,小侯爷!” 池充收到命令,立刻打起精神返身去检查。这一检查,发现倒地的那九名黑衣人果然虽晕的深沉,但并未断气。 对此池充并不觉得意外,他认为云姑娘身手虽高,但毕竟年纪不大,且还是姑娘家,下不了杀手也很正常。 很快为救了他们的姑娘找好了理由,池充将检查结果禀告给了他家小侯爷,并向他请示道: “小侯爷,是否留活口?” 池明轩想了想道:“云姑娘既只是把他们打昏,那你们就带活的回去。 “点了他们的周身大穴,解下他们的腰带捆好,去附近镇子上买几辆马车,不管死了的活着的,连夜全拉去京兆府交给表哥!” 九个活口,审不出背后买凶者难不成还审不出点别的? 逃走的那几个肯定想不到云姑娘只是将这几人给打昏,以为并未留下活口,这对他们倒是颇为有利。 这里离山脚并没有多远,山路尚算宽敞,马车完全可以上到此处。 “是,小侯爷!” 池充领命,先点了昏迷着的九个黑衣人的昏睡穴,将他们挪到一处捆绑好,然后才朝着山下掠去,小侯爷和池让则在原地等着。 嫌弃石头太凉,池小侯爷带着池让,在离打斗现场较远的一处相对隐蔽处,一跃上到一棵较大的树上。 因身上尤其是侧腰有伤,腾身而起时被牵扯到,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离皇家猎场行宫太近,刺客刚刚失手,不可能这么快再派一波过来,池明轩半点都不担心安全问题。 池让见他家小侯爷上了树他也想上树来着,怎奈身上伤口太多不能轻举妄动,只得坐在大树旁的斜坡上仰头四十五度角看月亮。 “小侯爷,据咱们的人这些年的调查,除了刺杀你的那一回,金玉阁从来没接过刺杀朝廷中人的单子,尤其是在朝中有爵位的人更是从未招惹过,小侯爷你说你是不是跟金玉阁里的谁有私仇啊?” 上次还暗戳戳的在离京千里之外设伏刺杀,这次竟如此明目张胆的于京郊设伏。 他们不过因事耽搁没跟上围猎队伍落了单,这就让金玉阁给瞄上了?话说这金玉阁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些吧? 活像在他们身上安了双眼睛似的。 “跟金玉阁有私仇?你想太多了!买通金玉阁刺杀小爷的人除了那位还能有谁?至于原因,还能是何故?” 池小侯爷甩下这么几句,令池让感觉有所了悟,又觉一头雾水,小侯爷说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明知属下脑袋不怎么灵光,小侯爷你就不能说的更清楚些吗? 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小侯爷别担心,属下回城就着人打听云姑娘府上哪里。”伤口一处比一处疼,但依旧挡不住池让的巴拉巴拉。 “小爷哪里担心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侯担心了?真是! “呃,属下失言!” 池让有些讪讪,是属下担心好了吧? 一个年纪尚浅身手却极高的姑娘,带着的婢女其身手竟与他的护卫几乎不相上下,主仆衣着虽都有些内敛,但能参与皇家狩猎身份必定不低。 她不但身手高,处理伤口也十分独到,这样的主仆,京城中应该并不多吧? 且他已经知道了她的闺名,救命小恩人应该没那么难找吧? 笨下属自己瞎操心也就罢了,小爷岂会跟你小子一样笨? …… 那边池小侯爷三人一个带伤奔波踏着夜色去买马车,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边云悠然和春影二人很快返回了云台山后山。 已亥正初刻,虽夜色极美,两人又基本没整出什么动静惊扰到后山的禽禽兽兽,但怕再这么逛下去会令值夜的香影担心,云悠然和春影只得匆匆欣赏了几眼美景,老老实实的踏着月色潜了回去。 今夜的出游貌似就是为了美救英雄般,匆匆开场,匆匆结束,游了个寂寞! 不过能无意间救下池小侯爷和池充、池让,云悠然非常开心。 翌日一早,水五郎和钟二郎他们就跑到定王府的松苑来了,其他几人可能是来找定王萧君昊的,可水五郎和钟二郎绝对是借着找萧君昊的名义来找云悠然的。 只不过跟钟二郎这个嫡亲表哥相比,在此地水五郎找云悠然相对就不那么方便了。 第二百〇七章 点燃热血豪情 行宫里的松苑比定王府可就小太多了,甚至还没有梧桐院大,水五郎的妹妹水若琼还在这里呢,他总不能把亲妹妹晾一边跟他妹妹的情敌聊个没完吧? 所以,水五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悠然的丫鬟把她二表哥钟二郎给单独叫了去,连妒忌一下都生不出。 而萧君昊则因为云悠然前几日送他的大礼心情甚悦,对钟二郎再也嫉妒不起来,也就没怎么关注两表兄妹的单独行动。 云悠然本就打算今日早早的找到她二表哥,把金玉阁背后有杀手组织,昨夜猖狂派人刺杀池小侯爷和池充池让三人之事告知给他,对她而言,钟二郎他们来的正好。 她让墨兰和夏蝉把她和她二表哥的早点摆到她房间的小厅里,让春影把她二表哥单独请过去准备边吃早点边跟他说事。 毕竟是来参加围猎的,吃完早点就要集合,时间有限只能边吃边说。 “悠然妹妹,我来了。” 钟二郎以为他表妹找他是要给他喝可增强内力的果汁,脚下生风了般很快就到了。 还别说,这果汁虽服用的时间并不长,可效果十分显著。 表妹真是个天才! 每每服用云悠然给他的桃汁时钟二郎总要情不自禁的感叹一番。 “二表哥快请坐,请你过来有点事。春影,早点已给你备在了门口,时间紧迫,只好委屈你边吃边守门了,别让任何人靠近。” “姑娘太客气了,姑娘放心,我就在门口!” 待她二表哥落座春影出去将门掩好,云悠然先给她二表哥递上了一杯桃汁。 待钟二郎饮下,云悠然这才边跟他一起边吃早点边把昨夜之事悉数告知给了他。 云悠然之所以把昨夜之事告诉给她二表哥,一来是给他二表哥的调查多提供一些线索和方向;二来,她想要通过她二表哥提醒大家狩猎期间务必提高警惕。 由二表哥提醒萧君昊他们显然比她这个半夜偷溜出去过的定王妃来提醒更为合适。 当下,上阳国不但要加强守卫保护好皇上和皇后他们,也要护好几国使臣。 未归国的使臣代表目前都在云台山猎场,他们的身份都十分尊贵,其中有三国的太子,其他几国带队的怎么着也是亲王级别,万一哪国使臣施离间计把别国使臣给算计了,极容易上升为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有可能令国家动荡的事还是尽可能做好防备,能避免尽量避免为好。 昨夜若非她想要踏着月色出去赏景,池明轩或许会无大碍,但池充池让二人能不能全部保住性命还真不好说。 没想到他表妹找他竟是因为这样的事,金玉阁也太猖狂了,是以为上阳国无人了么? 听云悠然说金玉阁刺杀池明轩之处竟十分靠近云台山后山钟二郎心中火气直冒,他们难道就不怕后山外围有人把守? 本想问问他表妹有没有事,可人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他对面么,钟二郎又觉得问出显得太多余。 是了,他表妹身手那么高,一般人岂是她的对手? 倒是没有想到池明轩人在西南边境,居然能知道黑衣人是金玉阁派出的杀手,看来改日得约池明轩出来坐坐,说不定能从他那里获取一些他尚未查到的消息。 或者交换一些可以交换的信息也成,必须得尽快查清离王这些年究竟在上阳国做了哪些“好事”,就算不能连根拔除,至少端掉几个窝点给这个太过嚣张的家伙一个教训才行! 今日能张狂到敢在禁卫军眼皮子底下刺杀定边侯府小侯爷,来日是不是都敢进宫刺杀皇伯父? 这怎么可以? 不过据他所知,金玉阁一向低调,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被察觉出一丝蛛丝马迹,为何昨夜会作出如此铤而走险的事? 怕被表妹察觉,钟二郎很快控制住了气怒情绪,平静下来的他对此颇有一点想不明白,这刺杀的对象还是池明轩,钟二郎就更想不明白了。 于私,池明轩此人不像是能同谁结私怨的人;于公,他去的是西南边境又不像他们到的是北齐和上阳接壤的西北边境,到底是何原因使的他引来了金玉阁如此不惜代价的刺杀呢? 去年他们归来时那些黑人就算真是金玉阁派出的,直追杀了他们千余里,一直追到离京只四五百里处,行事是有些嚣张,但他们几个至少算是跟北齐有过节,池明轩到底做了什么? “妹妹你放心,金玉阁于围猎场附近刺杀一事想必池明轩会跟皇伯父禀报,我会提醒君昊他们加强戒备,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 前一阵子那洛玄郢还给表妹造过谣,难保他们不会派人对付她。 对于心底的猜测和不确定钟二郎并没有告知他的表妹,这些事他自己琢磨并去调查就可以了,不必让表妹也跟着费心。 除了提醒君昊他们,还得跟父王和负责防卫的陈统领说一说,得增派人手加强夜间守卫,范围也得适当往外扩一扩,绝不可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听二表哥担心她,云悠然笑着道: “春影她们身手都很好,围猎期间估计咱们也不会太分开,二表哥不必为我担心。 “倒是二表哥你,不知道你调查离王之事是否已被他们察觉,无论怎样都需当心。” 对自己的安全云悠然半点都不担心,但对被她拖下水的二表哥云悠然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围猎场实在是有些大,守卫看着严密,但到底因人数有限,围猎开始还会分散至各处,加上围猎开始后大家少不得会纵马狂奔,如此便很容易散开,禁卫们能将帝后和太子他们保护好已经很不错了。 “妹妹就不必为我担心了,哥哥身手虽比不上你但也算不错,况且我还带了南烛,待会儿哥给你打只小鹿做晚餐。” 他堂堂一个男子,岂能让表妹替他忧心? “那我就等着二表哥的小鹿了。” 刺杀一事说的差不多了,云悠然将话题又转移到了代慕公主身上,她觉得这个问题也很重要: “二表哥,此次围猎代慕公主怕是要紧紧跟着你,你若对她有意可以试着处处。 “若是无意,那就尽可能保持心理距离不要给她任何幻想。”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太大的失望,更不会有绝望,这样对二表哥和代慕公主都好。 因爱生恨什么的最麻烦了,云悠然不希望二表哥被这样麻烦事给困扰到。 “悠然妹妹,对那公主哥哥我真的半点想法都没有,可总也甩不掉,你说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身为表哥,让表妹为他操心这样的事钟二郎很觉难为情。 对那位北齐疯公主,他真的半点感觉都没有,奈何无论他拒绝过多少次,那位疯公主就是充耳不闻,别提有多令人头疼了。 不过表妹说的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钟二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自家表哥眉头轻皱,云悠然咽下一口粥给他支损招道: “二表哥,这几日你把萧君逸他们几个尽量叫到一处,代慕公主即便想跟着你,也没太多机会和你单独相处。 “你们几个各有千秋各有闪光点,说不定跟你们一起实际相处几日代慕公主会发现比你更对她胃口的谁,若是移情别恋,你不就解脱了? “话说回来,她毕竟是北齐公主,还是同离王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一起来的,她若跟在你们身边,你们保护她的同时更需提防她。” 与代慕公主相比,云悠然自然更担心己方几人的安危,毕竟二表哥他们绝对不会对代慕公主不利。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代慕公主他们都尚不了解,她黏着他二表哥的目的是否真的那么单纯他们谁都没有办法确定。 即便公主的目的非常单纯,那也不排除她皇兄离王会利用她的单纯对付二表哥的可能性,云悠然认为提防极有必要。 兄妹俩聊完基本上已快到集合的时候,两人暂时分开,钟二郎先去找萧君昊他们了,云悠然则去派春影去请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准备和她们一起去集合之处。 皇家猎场规模虽然十分宏大,但每年只有深秋时才会使用一次,平日里只有养护者在此打理。 寂静了三季的云台山今日人气空前的旺,广场上勋贵云集,有老当益壮的,有鲜衣怒马的,也有窈窕飒爽的,每一处皆是一道独一无二的美景! 未深入山中,已被此间独好的风景给先迷了眼睛! 皇帝携着皇后于万众瞩目中出了主殿步入广场,于广场北边高台站定,一番震耳欲聋的山呼见礼毕,便是帝王亲自进行的围猎前总动员。 中年帝王那极富穿透力的铿锵声音,三两下燃起了场上众人的热血豪情,众人似不是来参与秋狩,而是要出发边塞守疆卫国似的,言辞格外振奋人心。 皇者气质制霸全场,此时此刻,魅力无人能敌! “无论众爱卿还是各位使臣,单日所获猎物最多者,朕都有重赏!出发!” 第二百〇八章 纸糊的兄弟情 帝王话音刚落,如雷鼓声四起,似战前动员般的气氛愈加浓烈,一众参与狩猎者更加热血沸腾。 鼓声雷动中,皇帝从侍卫手里接过枣红骏马,十分潇洒利落的跨马上鞍,自高台俯冲跃下,率先朝着山腹奔去。 禁军和王公大臣纵马紧随其后,广场上几瞬之间少了三分之一。 皇帝策马出发后,皇后在侍女的陪同下暂时返回了主殿。 淑妃压根儿就没出现,此时广场上留下的女子较多,男子也有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带着家眷的。 云悠然把春影四人留给了后院四大美人,让她们分别保护好花侧妃她们四人,派去保护水侧妃的是定王府暗卫出身的香影。 水侧妃对她敌意日盛,春影和墨影这两个她从天渡山带回的隐卫云悠然万不可能派去护水侧妃。 看在萧君昊的面儿上,对香影和丽影两位,水侧妃定不会为难,所以云悠然将香影派给了水侧妃。 跟在云悠然身边的是墨兰和夏蝉,这两个丫鬟虽在天渡山苦练了六年,但身手比之四大影卫到底差了些。 云悠然随身带着她们,多是出于保护之意。 多少有些担心代慕公主会来找她二表哥,却发现这种情况并未发生,云悠然暂时松了一口气。 今早的代慕公主似乎被她皇兄给紧紧约束在了身侧,刚刚皇上率先出发时,代慕公主侧首朝着她二表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毫不迟疑的跟着她皇兄离王同众先行一步的大臣们一道绝尘而去。 除了留意代慕公主,云悠然刚刚还留意了一下池明轩,毕竟他身上有伤,不知昨夜是回去了还是留在了山上。 个头颇高,依旧一袭紫色锦衣着身英姿勃发的池小侯爷即便站在一众耀眼青少年中也半点都不难找,若非昨夜她亲手给他缝过伤口,完全看不出他是位腰上有重伤的人。 原本云悠然还担心池小侯爷会仗着年轻跟着皇帝陛下策马奔腾,当看到他并未随着狩猎队伍而去时稍稍放下了心。 又因为不确定池明轩到底去不去狩猎尚不能完全放心。 “王妃,你在看什么?” 萧君昊和钟二郎他们几个也并未和皇上同去,而是等在了原处。 见云悠然目含隐忧盯着池明轩看了几瞬,萧君昊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涩意,声音先于思考问向了她。 他皇祖母寿宴那次,他家王妃对池明轩就有些不太一样,今日人这么多,王妃居然又盯着那小子看,她还没有这么看过他呢,那小子哪有他好看? “君昊,悠然妹妹还能看什么,当然是在看入口了,咱们也该出发了吧?” 不单云悠然有些关注池明轩的动静,知道内情的钟二郎也不由多看了池明轩两眼。 此时听君昊这么问钟二郎就猜到肯定是自家表妹留意池明轩时被君昊给看到了,这是吃醋了吗? 能吃醋虽是好事,可此时并不是吃醋的时候,他们还想拿个好成绩呢。 若是第一被哪国使臣,尤其是拿个离王给拿了去,那上阳国的脸往哪儿搁? 他们的主场,自然他们得更争气些。 知道池明轩感知敏锐,云悠然其实只看了他两眼罢了,没想到这都被萧君昊给看到了。 话说他不看水侧妃看她做什么?肯定是无意间看到的。 听到萧君昊问向云悠然,已在马背上紧跟在萧君昊身侧的水若琼狠狠的瞪了云悠然一眼。 这一眼恰好被她五哥水五郎给看到了,水五郎颇为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向云悠然投去了一个带着十成歉意的眼神。 未察觉被瞪,只收到水五郎歉意眼神的云悠然立刻意会到他缘何如此,遂向水五郎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回头跟春影四人略叮嘱了几句也跨上了踏浪的背。 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见此也跟着上了马,四大影卫和其他几名参与围猎的丫鬟也都上了马。 除了四大影卫,其他丫鬟骑的大多是围猎场提供的适合女子的马匹。 “五嫂,今日咱们比一比,看谁猎的多。” 萧君逸一直想和云悠然比试一番,只是没能如愿,今日可算逮着机会了,立马发出邀请。 “萧七郎,你想跟悠然比?” 水五郎的声音里颇有种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之意,萧君逸未及接话,只听钟二郎道: “要跟我表妹比,没有赌注可不成。好了,咱们别停这儿了,边走边说。” 跟我表妹比,你就等着输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宫小弟和程三郎他们立刻嚷嚷着要押赌注,令萧君逸郁闷的是,这群兄弟居然没有一个押他赢的! 这兄弟情,怕不是纸糊的吧? …… 云台山这边众人热情高涨的积极参与到了激烈的围猎当中,京城西坊的金玉阁,天未亮危机先至。 西坊金玉阁,昨日深夜 “启禀副阁主,刺杀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失败,派出的人只回来了五个。” 金玉阁三楼最里边儿一间布置的非常简单的雅室内,一名黑衣男子对着临窗而坐的一袭紫色玉冠,长相颇为俊朗,额头上却有着道浅浅疤痕的男子恭敬禀报道。 位于京城最大综合商业中心之一西坊十字大街南大街双桐巷以北的金玉阁,表面是间经营高档金银玉饰的店铺,临西坊南大街为三层门面小楼,内有两进后院。 很少有人知道,生意十分红火的金玉阁背后还有着一个十分神秘的杀手组织。 “知道了,按规矩办吧。” “是!” 副阁主似有些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是令禀报的黑衣人头皮一麻。想到那五人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而坐在原处动都未动一下的金玉阁副阁主段万祯对属下即将面临的惩罚似乎完全不在意,对这样的刺杀结果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眼眸幽深。 事实上,别看他在属下面前一副淡然沉着的样子,可收到这样的消息,他岂会真的轻松淡定? 金玉阁从来不接跟朝廷中人有关的任何单子,不知为何,三年前接了一次,这次阁主竟然又破例坚持接下这一单,对象还是同一人。 阁主这是跟那位池小侯爷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没有吧? 三年前的那场刺杀给金玉阁惹来了多少明里暗里的调查,使得他们一度潜水不敢轻举妄动,刚刚安稳了些,阁主又亲自给金玉阁招惹来这个麻烦,他就知道不好解决。 这不,第一批派出去了将近二十名杀手,还是事先埋伏出其不意的围杀,竟这么快失利,还搭进去了十几人! 虽说派出的这队杀手并非阁中最强精英,可毕竟是金玉阁精心训练出来的,身手算尚可,就这么组团送了人头…… 这种体验,实在是酸爽至极! 金玉阁培养一个杀手容易吗,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身为副阁主,他虽称得上冷情冷血,可偶尔,他的心也会微微痛那么一下的好么? 阁主一向靠谱,可每每遇到刺杀池明轩的单子不论如何非要应下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事?” 见属下并未退下,也不言语,段副阁主头一次好脾气的主动开口问了声。 “启禀副阁主,据回来的人说原本快要得手,突然冒出了两名身手十分不凡的年轻女子……” “败了就是败了!” “属下告退!” 果断打断了属下的解释,段副阁主心下有些烦闷。 既是去刺杀,就该有周全计划,提前想好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并作出合理预防。 杀手出任务,只有成功、失败这两种结果,任何理由,都只能是理由! “去查!” 待禀报的下属离开,段万祯派出心腹飞鹰去调查。令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自屋顶飞离。 手中的折扇刷一下打开,段副阁主轻轻晃着黑金双色透着深邃与贵气的折扇轻摇着,深秋之夜,雅室内温度虽说没有外面那么凉,但也不至于热到需要扇风的地步。 折扇轻摇,只是因为折扇的主人略有几分烦躁罢了。 皱了皱剑眉,段万祯端起略微有些发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将茶盏放回,边轻摇折扇,边琢磨着待阁主回来他得好好说道说道。 金玉阁虽有一定的积累,但也经不起精巧瓷器碰坚硬玉石式的折腾。 不管怎样,麻烦已经招惹到,总要琢磨出个解决之策来才行。 段万祯是真想问一问阁主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一定要给下边的人找点儿力所不能及的事儿练练? 这些年,作为暗中有着杀手组织的金玉阁,能安安稳稳立足于京城,立足于繁华非常的西坊,就是因为从来不参与朝廷中事,从来不招惹朝廷中人。 阁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先后两次接下刺杀定边侯府小侯爷的单子! 莫非是嫌杀手们的脑袋和脖子连接的太过紧密了? 京城西坊金玉阁,今日凌晨 “禀副阁主,京兆府的人进了西坊,罗三让人传回消息,说京兆府的人由少卿傅雁冰亲自带队,像是朝金玉阁这边来了。” 第二百〇九章 谁给的底气 段副阁主刚起身打算在楼下走走散散闷气,还没从雅室走出呢,又一黑衣属下前来禀报。 宵禁刚解金兆府的人就跑到西坊来,联想昨夜里的事情,段副阁主几乎立刻肯定京兆府的人就是冲着金玉阁来的。 就说没事别招惹朝廷中人,这不,麻烦不是紧随而至了? 段副阁主愈加烦闷,京兆府的反应可真够快的,这还未到上衙时间,他们上司知道他们这么敬业吗? 这么积极是能多得奖赏吗? 为何他们金玉阁惹了个祸官差们就能这么的尽职尽责? 压下心中不虞,段副阁主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 “阁主可回来过?” 察觉到自家副阁主气息骤然转冷,黑衣属下谨慎而恭谨地简短回答道: “不曾!” 昨日刚出去,能回来才怪! 段副阁主那么问完全是在自我安慰,对阁主半夜返回这事其实他根本就没抱任何幻想。 “让时掌柜操点心,若是京兆府的人果真冲着金玉阁而来,让他好生应对。” 段副阁主突然觉着京兆府的人来的这样早也好。 金玉阁是一家珠宝首饰店,若是营业时段来,进店的多半是女客,一群大老爷们齐刷刷的闯进来,冲撞了那些娇滴滴的女客以后谁还敢来金玉阁? 姑娘们的闺誉也会受到影响的好么? “是,属下这就去传话!” 摆摆手将属下打发掉,段副阁主眉头锁得就更深了几分,略略犹豫了那么一瞬,直接跳窗躲到隔壁客栈去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也不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阁主招惹了麻烦溜去逍遥了,这几天怕都不会回来,心累的段副阁主甩手给掌柜,有样学样,自己也躲清闲去了。 即便天塌下来他也要先去补个好觉,一切等他睡醒再说。 飞跃中的副阁主暗暗决定,下次再遇到这种没名堂的事儿,他一定要抢在阁主前面先开溜,逍遥个三五月再回来! “陈东,你带队绕到后面将金玉阁后门守好。张琪,一炷香后去敲门。”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带人快步行至金玉阁门前停住脚步,面向金玉阁大门沉声命令道。 “是!” 陈东和张琪齐齐领命,张琪原地待命,陈东则立刻带了一队人向后门而去。 听到外面动静,守门小厮揉着尚未睁开的眼睛慢悠悠打开了金玉阁大门,恍惚中看到外面站着一队官兵,人数还颇不少的样子,当场就愣住了。 被从梦中吵醒的小厮脑袋懵懵口齿不清的问道:“你,你们找谁?” “罗峰带队守在门口,张琪带队去后院搜,李卓带人上楼搜,立刻行动!” “是!” 见还未敲呢门已打开,傅雁冰不打算再等,他看都没看守门小厮一眼,直接下令搜查。 这阵仗,守门小厮哪里敢拦着? 见没人管他,他赶紧地跑去后堂找掌柜了。 不用小厮通报,金玉阁的掌柜时若林早已收到京兆府官差声势浩大朝这条街而来的消息。 虽有几分无奈,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不过待小厮汇报时,早已知情的时掌柜依旧装出一副惊讶,才知道的慌张样子,匆匆从后院往前楼大厅赶去。 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吩咐下去后,自己坐在一楼静静等着。 虽说来势汹汹,但傅雁冰知道今日怕是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他们要抓的人,要找的东西不一定被收在金玉阁这里。 这么早带人过来,只是为了表达京兆府的态度,当然了,能抓到想抓的人更好。 “在下金玉阁掌柜时若林,不知傅少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傅少尹这么早至此所为何事?小五,还不快给傅少尹倒茶!” 金玉阁时掌柜出现的身影颇为匆匆,虽然对官差来此的缘由心知肚明,面上依旧带着满满的懵懂无辜问向傅雁冰。 身为金玉阁掌柜,对主管他们的京兆府少尹傅雁冰虽不熟悉,但至少是认识的。 傅雁冰意味不明的看了时掌柜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张搜查令展示给他,沉着脸一言未发。 今日寅时左右,值夜岗的他人还在京兆府衙门寝室被窝里呢,守门衙役就来找他,说是他表弟的护卫池充池让带着一身的伤还押着两马车的活人和四人来京兆府找他。 池充和池让受伤了? 表弟未同来,难不成表弟出了什么事? 心下一紧的他一下子清醒了几分,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边穿衣边急急往外堂跑去。 待见到池充和池让时,发现他俩的确伤的不轻,浑身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他的心立刻悬的更高了。 听了池充的讲述,他才知表弟无大碍,不过也受了不轻的伤。 金玉阁真是胆大包天,昨夜居然明晃晃的派人在京郊截杀他表弟,以至于表弟和池充池让都受伤成这个样子,太过猖狂! 姑母早早过世,只留下这么一个血脉亲人,他一直拿这个表弟当成亲弟弟看待,在他眼皮子底下,竟被人刺杀! 战场上,表弟也许受过比昨夜更重数倍的伤,可战场上为了保家卫国在所难免。 但昨夜,在京城的地界上,金玉阁居然敢派出杀手截杀他的表弟,截杀定边侯府世子,是不将金兆府放在眼里,还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定边侯府? 谁给金玉阁的胆子和底气?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早就怀疑金玉阁有问题,它的小辫子京兆府虽未揪着,但也不是半点线索也无。 这次搜查金玉阁,即便查不出杀手系金玉阁派出的直接证据,他也绝不会让金玉阁好过! 表弟自十三岁从军,很少在京城待,因为到了适婚年龄被陛下召回才在京城多停留了些时日,根本没有机会与人结怨,更不至于到买凶致他死地的地步。 虽总感觉金玉阁有问题,但它一向尚算安分,这次竟向表弟伸出黑手,难不成是看他好欺负? 关于派刺客刺杀池明轩这一点,莫要说傅雁冰不解,就连金玉阁的副阁主对他们阁主的所为也是一头雾水,傅雁冰一时想不通再正常不过。 第二百一十章 又不是嫌命太长 关于阁主非接这一单的缘由段副阁主已派人去查了,牵扯到了他表弟池明轩,傅雁冰绝不会落后,也不知这两人谁会先查清。 不管如何,站在浑身冷气直冒的傅雁冰身边,时掌柜已预感到金玉阁这次若不脱几层皮怕是很难收场。 阁主啊,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啊? 时掌柜的灵魂拷问他们阁主明楼此刻完全听不到,可被好几个人怨念着的他尽管身处几十里开外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美梦是做不下去了,惊醒是必然的。 针对金玉阁的一场搜查果然什么收获也没有。 想想也是,金玉阁目标太过明显,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儿,定不会把与杀手组织有关的任何物品放在这里。 “将金玉阁的账册全部带走。” “是!” 虽然没有查到有用线索,但给金玉阁添点儿堵对傅雁冰来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只带走账册显然不够。 收队出门时,傅雁冰起身无情无绪的对时掌柜道: “时掌柜,你看是你跟我们走一趟呢,还是让你们阁主或者副阁主跟我们走一趟?” “在下不知所犯何事,傅少尹能否明言?” 对所犯何事心下十分清楚的时掌柜,面儿上依旧一脸憨厚无辜的看着傅雁冰问他道。 装的倒挺像!可惜,装的就是装的! 傅雁冰恨不得现揍这胖子两拳收点利息,但到底是忍住了。 他凉凉的道:“时掌柜若是不知因何而往,那就让金玉阁知道缘由的跟本少尹走一趟。” 少卿傅雁冰言下之意,今日定是要从金玉阁带走那么一两个人去京兆府问话的,时掌柜不想去他还不想带呢,最好换个更重要的! “傅少尹有命时某岂敢不从?在下这就跟傅少尹走。” 时掌柜哪里敢拿副阁主换他自己,他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这位少尹冷如冰,像是跟金玉阁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半点能谈的余地都没有。 他都很识趣的没有凑到少尹跟前讨嫌,可还是要被他给带走。 谁知道傅少尹竟这么霸道,什么可疑之物都未搜到就要带走账册不说,还要带人! 瞧这架势,一旦去到京兆府,他岂能轻易走出来?阁主惹下的麻烦苦头却由他来承受,眼前亏看来是吃定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时掌柜无限同情自己,却是半点脱身之策都无,怎一个悲催了得! 副阁主连个面儿都没露,估计早已知道此事棘手并不想这么早就陷入进来,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副阁主神通再广大一些,心里稍微有他一些,能早点捞他出来。 “把金玉阁前前后后都封了!” “是!” 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傅雁冰着人押着时掌柜带着所有账册扬长而去…… 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都跑来街口围观,大家对金玉阁究竟发生了何事都十分好奇。 大多吃瓜群众都猜测金玉阁肯定是卖假货坑到哪个权贵了,否则,怎么不但带走了掌柜,就连门都给封了? …… 云台山皇家猎场 “恭喜陛下猎得猛虎!” “恭喜陛下!” 大半日的策马奔袭,除了文臣,其他众人所获猎物大都比较多。 此刻群情高涨,大将军魏明诚率先向收获亦颇丰的帝王道贺,广场上众人听到后也跟着齐齐道起贺来。 猎得猛虎一只的帝王心情大悦,他面带温和笑意跟众位道: “众卿同喜!今日谁拔得头筹啊?” 听皇帝陛下相询,总管太监江文赶紧的回道: “启禀陛下,还有几位尚未归来,待他们回来做完统计,就可知晓今日能得陛下赏赐的是谁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 “好!今日晚宴就设在这广场上,以烤肉为主,众卿都要亲自参与。” “是,陛下!” …… 皇家猎场真是个好地方,一日狩猎下来,云悠然觉得她不单单赏了不少美景,收获更是足够丰盛。 云台山极大,狩猎过程中若有意落单,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同别人大都猎得许多猎物满载而归不同的是,云悠然的脚步和眼神则被各种珍稀的或者普通的药草和其他植株给绊住了。 同以前一样,但凡她往空间移植一株,就会把空间里适合外面环境的珍稀植株往外也移植一株将挖掉的部分给补上。 每每移植完毕,云悠然都要远远留意一下她带出来的墨兰和夏蝉是否安全。 她一直在她俩不远处活动着,生怕她俩遇到无法力敌的猛兽。 为了确保武力值稍弱者的安全,皇家猎场每次狩猎放出的猛兽并不多,且基本都在特定区域,但也得多操点心,万一哪一只跑出来呢? 与收获了不少她喜欢的植物相比,云悠然是半只猎物也没有猎到。 无他,一是只顾着移植药草和其他有用的植物没什么空;二是实在没有碰到什么足以危及到她安全的禽禽兽兽,对温和的小鹿小兔子之类,云悠然真有些下不了手。 让她吃肉毫不犹豫,让她握手术刀也是半点都不知发怵为何物,前世今生从未主动杀过生的云悠然,第一次参与狩猎,让她亲手射杀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她手里的箭完全射不出去! 这一点,真是连墨兰和夏蝉都不如。 云悠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若是碰到什么能威胁到她或者别人安全的禽禽兽兽,她手中的箭肯定能射出。 昨夜为了救人,她不也对着活生生的黑衣人施大招了么? 罢了,暂时克服不了心理障碍那就专注于收集她更为喜爱的植物吧。 萧君昊和二表哥他们肯定猎了不少猎物,春影她们的收获定也不会少,到时候蹭吃个够。 单单吃肉也不怎么好,她挖了许多可食用的菌类和野菜,从空间里取出了个大方巾兜了不少,兜不下的都暂时收进了空间里。 明日出来,她是不是得备个背篓? 别人都是真正的参与围猎,只有云悠然,倒成了采蘑菇的姑娘了。 还好有个大布包占着手,否则,她只怕得空手回去。 即便如此,一只猎物也没猎到,回去后肯定会被人给笑话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还能这样挽尊 被笑话就笑话吧,虽未猎得半只猎物,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收获不是? 跟今天的收获满满相比,被笑话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云悠然将方巾做成的临时包裹系在了马背上,跨上踏浪的背,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边朝着墨兰和夏蝉所在的方向而去。 “姑娘,我在这里。姑娘你看,我打了好几只锦鸡,锦鸡肉烤着最好吃了,我专门挑着打的,一会儿烤给姑娘吃。” 本想去找自家姑娘的夏蝉没走多远就跟她家姑娘相遇了,性子欢脱极容易满足的她拍了拍串成串垂于马鞍两侧的战利品,满脸洋溢着喜色邀功似的跟云悠然嚷嚷道。 锦鸡是挺好吃的,虽尚未烤着吃过,但想想都觉得味道肯定不错。云悠然勒住缰绳,停在远处夸赞夏蝉道: “你可真棒!被你这么一说姑娘我都有些等不急了。刚好我采了些蘑菇,待会儿再做一锅小鸡炖蘑菇,咱们还可以喝点汤。” 夏蝉可真能干,貌似真的挑着打的,马背上全是锦鸡,是不是还可以做两只叫花鸡? 可没有大荷叶包裹能做叫花鸡吗? 只会吃还有懂一些“理论”的云悠然,有时候对于美食只能靠想象,反正不怎么会实际操作。 “姑娘你还采了蘑菇?可惜春雨姐姐没来,我们几个的厨艺比她可差远了。” 夏蝉是个典型的吃货,一想到梧桐院的大厨不在此,今晚肯定吃不到更美味的美食,刚才那满脸的喜色瞬间消失。 云悠然被脸上依旧有着几分婴儿肥的夏蝉这表情的急速转换给逗笑了,她笑着安慰道: “不必这么失望,我在山上还找到了不少调味料,肯定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墨兰呢?” 跟着外公和师父四处游历的那一年里,云悠然曾碰到过一些调味植物。 但凡见到,她都会往空间里移植一些,但就是从未遇到过孜然,没想到今日在此间山上给意外遇到了。 话说孜然一般入秋前就没了,不知为何都已深秋云台山上居然还有野生孜然。 她找到的数量虽不多,但植株个头都颇高,且都已成熟,她当时就挑了颗粒饱满的孜然果实往空间里种了一小片,就种在了果树中间的间隙里。 孜然不单单是调料品之王,它富含精油,气味芳香浓烈,也是极好的香料。 对云悠然而言,最看重的则是孜然的药用价值极大,它具有醒脑通脉,降火平肝,祛寒除湿,理气开胃,祛风止痛等等多重功效,还具有抗过敏、抗氧化、抗血小板聚集和降血糖等保健功效。 身为医者的云悠然,对孜然有着天然的偏爱。 今日得了孜然,她的心情可谓阳光灿烂。 她将所获的孜然分做两半,一半收进了空间备用,一半以发带串起挂在了马背上回去烤肉时使用。 狩猎肯定会烤肉,孜然与烤肉向来绝配! 听自家姑娘说在山上找到了可提升味道的调味料,夏蝉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她带着几分崇拜道: “都这时节了这山上竟还有调味料,姑娘什么都认识真是太厉害了。 “墨兰的猎物比我的多,我过来找你时她正在收拾呢,应该快要过来了。姑娘你的猎物呢,我帮你去收回来吧。” 你家姑娘的猎物? 不存在的! 虽内心里依然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云悠然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有那么一点睁眼说瞎话意味的道: “就知道你们都很厉害能猎得许多猎物,但没谁有功夫收集素菜,可光吃肉怎么行呢? “所以,姑娘我就一门心思的找素系食材喽。你看,这一大包里都是,有很多品种呢。” 就是这样,一点都不心虚! 若非深秋,她能找到更多。 “定王妃真是高明,还可以这样挽尊?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没打到猎物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随着一道明显带有嘲讽意味,可就是不怎么让人反感的男声而至的,是玉冠高束,一袭郁金色锦衣着身,玉带束腰,颇给人一种豪放不羁感的西离太子。 西离太子公冶绝骑在一匹半点杂色都没有的纯白色玉兔骏马上,单看人与马的气质,云悠然觉得多少有点违和。 若换匹黑色骏马可能更适合他一些。 对于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云悠然和夏蝉自然早就听到了,因为是在狩猎期间,有马蹄声再正常不过,所以两人只顾着聊天并没有在意。 “你谁啊,我家姑娘想干嘛就干嘛,干你何事?” 西离太子的声音虽并不会让人反感,可护主心切的夏蝉依旧有些看他不顺眼。 小丫头的呛人技术向来不弱,对于惹了她家姑娘的人更是嘴下毫不留情。 云悠然看向小脸鼓鼓的夏蝉跟她介绍道: “夏蝉,这位是西离太子公冶绝。他说的没错,你家姑娘我是真的没打到猎物。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听夏蝉你说的。” 云悠然觉得夏蝉说的极是,她想干嘛就干嘛,若非非常有必要,干嘛为难自己做不愿意去做的事? 哼,她又不是喜欢受虐! 夏蝉被她家姑娘明显站在她这边的态度给感动到了。 她唐突了他国太子,姑娘非但没有让她道歉反而还夸了她,夏蝉只觉浑身暖洋洋的,瞬间觉得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 这定王妃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半点让她的丫鬟向他这位异国太子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牙尖嘴利。” “分明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反倒说我们牙尖嘴利,即便是西离太子也得讲理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小丫头给怼了回去,这种体验以前还从未有过,公冶绝觉得有点意思,他故意冷下脸对夏蝉道: “你这个小丫头是在说孤不讲理么?” “一国太子这是要为难本妃的小丫头么?” 对眼前的西离太子云悠然是半点都不了解,可无论他是什么性情,她都绝不会让他为难到夏蝉半分。 毕竟,先挑事的并非夏蝉。 虽说身份有别,但夏蝉明显没有过错的情况下她肯定得牢牢护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就随口一说 见定王妃露出几分警惕更包含着几分隐隐不悦,公冶绝收起了逗夏蝉的心思,态度略微软和了几分,可口吻依旧有些玩世不恭的道: “岂敢岂敢,孤岂敢得罪童神医的高足,万一真把你们给惹到了,定王妃一个不高兴抬抬手以毒招呼孤,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刚刚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切莫介意。走吧,该回去了。” 毒药啥的无缘无故她还真不会用来招呼他国太子,她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同行嘛就不必了,她还要等墨兰呢。 云悠然直接拒绝公冶绝道:“本妃还要等人,太子殿下先请!” “姑娘,我来了!” 这么巧? 云悠然话音刚落墨兰策马满载而至,来的可真是时候。 说啥捏,啥也不用说了。 于是,在公冶绝笑着向云悠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时,云悠然未再拒绝,同样还以微笑,点了点头打马往回返去。 “定王妃,孤至上阳京城前就听说你骑射十分了得,早上出发前还听到七殿下似乎要跟你比赛狩猎,孤有点好奇,为何你竟连一只猎物都没有猎到?” 往回返的路上,西离太子公冶绝还是没有忍住,将他的疑问问了出来。 来的晚了一步并不知道自家姑娘相当于空手而归的墨兰听到西离太子的疑问有些不敢相信,她还以为她家姑娘的猎物被禁卫先带回去了呢。 要说刚刚夏蝉问她时她多少还有点尴尬,那么现在,云悠然半点都不心虚了,她理所当然的对公冶绝道: “太子殿下,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吗,本妃真的只顾着找能食用的素菜和调味品了,没顾上打猎。 “你是太子,可能不了解大多植物的生长习性,已至深秋,这云台山上的素菜可比猎物难找多了。” 本妃才不会傻到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太子殿下还是乖乖收起你的好奇心吧! 话说你嫌弃本妃没有打着猎物,你自己的猎物呢? 没有在公冶绝的马背上看到一只猎物,云悠然并没有好奇去问。想必他的猎物已被侍卫或者禁卫提前给运回去了。 云悠然觉着这公冶绝总不至于跟她一样对着小动物们下不了手,也不可能那么没用一只都没能猎着。 敢取笑她,意味着至少他是有收获的。 “好吧,孤就暂且信了你的说辞。定王妃有没有去我西离的打算?若是定王妃有兴趣去西离,孤一定好生款待。” 公冶绝不再纠结于猎物,随意转换了个话题。 游历天下什么的云悠然最喜欢了,可这世道对女子不怎么公平,男子可以四处游玩,女子想出远门谈何容易? 云悠然悠悠的道:“西离啊,听说西离许多地方景致都十分宜人,若有机会谁不想去呢?” …… “广场就快要到了,太子殿下,再见了!”从围猎区域出口出来,云悠然就向西离太子提出告辞。 狩猎场出口通往广场的小路有两条,一条是走向女眷们聚集之处的,一条则是通向主广场的。 “很荣幸能跟定王妃同行,明日有没有兴趣比试一番?” 一路边走边聊,公冶绝发觉定王妃同他以往接触过的大多女子很不一样,她不卑不亢爽朗大方,不会因为身份差异而区别待人;她率直坦荡不拘小节,不会大惊小怪更不会小题大做,跟这样的女子相处令他感到非常轻松。 西离太子不由有些感慨,定王真是福气不浅。 这样的定王妃,竟让西离太子有了几分想要真正结交的冲动。这一刻,他似乎完全忽略了对方的性别。 刚刚给夏蝉和西离太子的理由即便能糊弄他们,可云悠然非常清楚完全糊弄不了她自己,所以她提前婉拒公冶绝的邀约道: “太子殿下,本妃对植物比对动物更有兴趣,你若跟本妃比挖药材和食材,本妃一定奉陪。若是比狩猎,那还是免了吧。” 云悠然原本只是找了个借口拒绝,谁知道公冶绝居然来了兴致,只听他道: “从小到大孤参与狩猎的次数已记不清了,可挖药材的经历还真没有。那就一言为定,明日孤就跟你比这个!告辞!” 公冶绝说完,不给云悠然再次婉拒的机会,直接打马朝通向主广场的那条道扬长而去,留下云悠然主仆三人略微有些风中凌乱。 话说她就随意找了个推脱借口,这西离太子怎么就顺着杆往上爬了呢? “姑娘,明日你不会真跟那西离太子殿下比这个吧?”对这样无厘头的比试,墨兰觉得十分不能理解。 与墨兰那十分不认同的态度不同的是夏蝉就差举双手赞同了,她兴致勃勃的道: “比就比,我就不信那西离太子认识的药材和食材能比咱们姑娘多!姑娘,明日一定要跟他先把赌注说好。” “说起赌注,幸亏今日二表哥只是提了提并没有跟七殿下定下具体的赌注,否则,你家姑娘我今儿肯定输惨了。” 还好早上只是泛泛的提了一句,因为大家都押她赢以至于没有赌成,否则,她必输无疑。 “嘿嘿,没说定那就是没赌注了,咱不认就是了!”即便有什么赌注她家姑娘也不怕,姑娘有的是钱! 跟小迷妹一般的夏蝉,对她家姑娘的信心简直没边儿。 “王妃,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洗个手。” “王妃,妾打了两只兔子,待会儿要亲手烤给你吃。” “王妃,累不累?佩雯,快把王妃的马牵过去拴好。” …… 云悠然带着墨兰和夏蝉刚行至女眷所在之处,伸长脖子不知往来处看了多少眼的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就齐齐带人迎了过来,四大影卫都只能靠后了。 这温馨非常的一幕看的先到此一步的众府女眷满头问号直冒,定王府后院这么和谐的么? 跟她母亲聊着天的水若琼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升起来了,哼,惺惺作态,看你们能装模作样多久? “琼儿,定王妃过来了,你是不是得过去见个礼?”虽内心里极不情愿,但自家女儿是侧妃这一点到底没法忽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添堵你是专业的 “无妨,咱们母女许久未见,女儿再陪母亲说会儿话。” 陛下都说了在外无需拘礼,让她水若琼此刻巴巴的过去给云四行礼问安,她是真的极不情愿。 水若琼超级确定,她是真的真的越来越不想看到云四了。 见女儿一脸的抗拒永昌伯夫人生出几分心疼,她娇养大的女儿,哪里比不得那永宁伯府四姑娘? 可一纸赐婚使得自家女儿成为了侧妃,只要没什么意外发生,她女儿就只能永远低那云四丫头一等,实在令她意难平。 可定王这个女婿她又极为满意,对她女儿更是十分真心…… 罢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之事,谁让那云家四丫头当年掉了个湖竟好运的被五殿下给救起,因此得了圣上赐婚占了先机呢? “琼儿,狩猎还要持续好几日,咱们母女有的是时间再聚,你还是先去见定王妃吧。” 再怎样不舍得女儿受委屈,可礼制在先她一个伯夫人又能如何? 此时大家可都看着呢,定王妃一来,定王府侧妃和庶妃都第一时间去迎定王妃了,唯独她女儿视而不见,永昌伯夫人觉着到底有些不妥,于是狠了狠心劝说了一句。 “好了,女儿听你的还不行。” 看出了母亲的为难与隐忧,水侧妃到底应下了。 “嗯,有些事该忍则忍,去吧。” 虽说一般在外参加群筵时因着不便,只要不是近在咫尺可以不必向众位位高者行礼,可她女儿到底是定王府的人,她家主母到来她不去见礼,若是因此而被冠以恃宠而骄之名,对女儿的名声极为不妙。 对于女子而言声誉是何等的重要,永昌伯夫人不想女儿因忍不了这些小节而落人话柄。 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水若琼面上十分乖巧的冲着她母亲点了点头,带着林嬷嬷和采莲、采薇,裹挟着满腹火气向着云悠然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王妃,这大布包里是什么啊,感觉里面不是猎物。还有,王妃你带这些草过来做什么啊?” 布包上只是沾了些土,完全没有血液渗出,更没有血腥味传出,其内包裹着的应该不是猎物。 还有这些草,王妃带过来是要用来生火的吗?可这么点经得起烧吗? 宫庶妃十分好奇的盯着从踏浪背上卸下的包袱和那串成串的孜然问云悠然道。 花侧妃和陶庶妃还有她们身后的丫鬟虽未开口询问,但那求知欲不要太旺盛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们真实的内心。 云悠然并没卖关子之意,挑了挑眉跟她们说道: “你们肯定猜不到,本妃告诉你们吧,这布包里包着的,是本妃专门为你们找来的养颜菜蔬,还有一点点调味料。 “至于依宁口中的这些草嘛,你们这些个大家闺秀自然不认识了,它们叫孜然。 “孜然可是好东西,待烤肉时往上面撒上那么一些,那滋味,保证能让你们多吃几口。” “妾见过王妃!” 水若琼的福身礼行的十分标准,低垂着眉眼的她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可那语气中隐含的不虞云悠然和离的近些的都听的一清二楚。 既这么不愿离远些不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不必多礼。” 知道水侧妃娘家人亦在此,看在水五郎的份儿上云悠然不想计较,她语气温和又不失王妃气度的说了这么四个字,正准备吩咐春影将孜然处理一下,该震成粉末的震成粉末备用呢,只听水侧妃阴阳怪气的道: “王妃,你这一天该不会就挖了这些个野草吧?”山野丫头就是山野丫头,永远上不得台面! 皇家秋狩,但凡会骑射的都在围猎区狩猎,完全不懂骑射的,男子会太傅或左相的主持下于红枫苑内吟诗作赋,女眷则会在皇后或太子妃的主持下于堇园办赏花宴各展才艺,可这云四在做什么?她居然在挖野草? 还美其名曰“养颜美容”! 定王府的脸都快被她给丢尽了! 水侧妃原本想听她母亲的劝忍一忍,可云四那副装大度的样子实在令她反感至极,实在没法忍。 水侧妃眼里和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令云悠然有些意外,不是说白莲花在公众场合都极擅长伪装的么,水侧妃如此不同? 她到底哪里招惹到水侧妃了让她这么针对? 话说你一个心里爱着别人的人成天在定王府里表演争宠,整的好像你有多在乎萧君昊似的还不够,此时萧君昊又不在你这表演给谁看呢? 还是说你已经移情别恋爱上萧君昊啦? 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她爱咋地咋地,只要不跑过来找她的麻烦惹人生厌,她完全可以当水侧妃这个人不存在。 可水侧妃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没事儿就爱在她跟前刷刷存在感给她添添堵,真是够讨厌! 即便冲着水五郎的颜面,可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好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云悠然冷冷的道:“本妃今日就挖了这些,怎样?水侧妃,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切,她又不是疯了,会羡慕嫉妒云四狩猎时挖了一堆野草?做梦! “还请王妃不要误会,常听人说王妃极擅骑射,妾以为王妃今日定能满载而归,甚至能得拔得头筹,妾随时准备着向王妃庆贺呢! “这也怪不得妾,实在是妾对王妃的期望过重,看到王妃只带回这些枯草时才会如此惊讶。不过王妃喜欢就好!” “本妃自然喜欢,极喜欢!”好家伙,水侧妃这是在内涵她徒有其名? 也不知道水侧妃今日收获如何,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见了大大小小的猎物真没被吓的往萧君昊怀里钻? 那北齐离王今日有没有瞅到空找水侧妃叙叙旧? “王妃,骆骁说殿下找你,请你到北边矮松林那里找他。” 云悠然的思维发散的正欢实着呢,被丽影的声音给瞬间拉了回来。她有些不解,这个时候萧君昊找她做什么? 而一旁的水侧妃听到丽影说殿下来找云悠然而不是找她,小脸立马变了色。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在炫耀什么 水若琼十分不忿,有什么事不能回院子再说非要现在专门派人过来找?还是说只分开了几个时辰殿下就已经这么想见云四了? 岂有此理! “春影、丽影,你俩把我带回的东西分成两半,一半拿过去给骆骁他们。” “是,姑娘。” 不知道萧君昊派人来找她又戳着了水侧妃敏感神经的云悠然,在离开之前,吩咐春影她们把东西理一理,春影和丽影恭敬领命。 据说每年秋狩参与的文臣都很少,今年也不例外。云悠然的父亲属于文臣之列,此次并没有跟来。 永宁伯都没有来永宁伯府自然不会再有谁过来,而她的姑母逍遥王妃跟她本来就不亲,她带回的这些食材自然也就不能贸然分给逍遥王府,若是谁借此使坏,那不是平白给双方招惹麻烦吗? 再没有可分之处那就一分为二分出一半给萧君昊好了,二表哥和水五郎他们十有八九会跟萧君昊一起烤肉的。 也不知道二表哥今日有没有被那代慕公主给找见,进到入口之后不久她和他们就分开了。 墨兰和夏蝉身手不够高,她带着她俩在没什么危险性的小动物集中区域,二表哥和水五郎他们肯定去了有猛兽的区域。 至于带着水侧妃的萧君昊去了何处她就不知道了。 “晚餐劳你们多费些心,本妃就先过去了。”跟三大美人招呼了一声,云悠然打算去找萧君昊。 “王妃快去吧,别让殿下久等,说不定殿下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呢?早去早回!” “若是殿下真带了好吃的王妃可不能吃独食,一定要给我们也留一点,早去早回。” 殿下还等着王妃呢,宫庶妃和陶庶妃怎么拉着王妃说个没完?花侧妃只得上前两步道: “你们俩少说两句,再说下去殿下真该等急了。王妃别理她们,快去吧。” 只要不饿,王妃你想跟殿下聊多久就聊多久,水侧妃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那我走了。” …… 定王府后院真这么和谐的?定王殿下单独找王妃,侧妃庶妃们居然没有半点嫉妒? 对这一幕欣慰不已的当属宫庶妃和陶庶妃的娘家人了,虽说她们的生母皆为妾室没法跟着来此,在场的不是嫡母就是嫡女,可她们在王妃跟前得脸,她们娘家人脸上也有光啊。 历来有人欢喜必有人愁,永昌伯夫人就被这一幕给深深刺到了。 这定王府后院,正妃不像正妃侧室不像侧室的,若是她的女儿做正妃,绝不会如此没规矩! 永昌伯夫人就是没法承认,她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明显孤立而深感碍眼。 若说永昌伯夫人觉得十分碍眼,那水侧妃对眼前一幕就是万分反感了。 她只觉花侧妃她们病的不轻,自己的夫君找的是别人她们这么兴奋干什么?如此拎不清,难怪殿下眼里从来都没有过她们。 众人所思所想云悠然并不清楚也没打算去理会,暂别了花侧妃她们,她顺着丽影指的方向往北走出女眷聚集之处举目往前看去,立刻被左前方那道站在矮松林不远处的赤紫锦衣身影给吸引了目光。 深秋的申时,阳光暖意融融,自斜刺里罩下,将光华内敛,凤骨龙姿的萧君昊给映衬的更加尊贵挺拔。 朗逸的定王殿下,跟略有些邪肆的北齐离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云悠然更喜欢本质天然的。 北齐离王给云悠然一种目空一切,自觉高人一等,不可一世之感,即便多少有些颜值即正义倾向的云悠然也没法生出一丝好感。 她喜欢钟二表哥和水五郎等这类阳光型的俊朗青少年,甚至觉得跟萧君昊相处感觉也蛮不错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她感到都很真实,没有那种让她反感的装腔作势之风。 看来她跟水侧妃的爱好天然不同,若让她在北齐离王和上阳定王之间选一个,她铁定会选择定王殿下。 当然喽,或许同水若琼初遇时的少年离王同当下的他很不一样,又或许在水侧妃跟前的离王同外人看到的他也不一样也不一定呢? 又或许是因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能不是女人吧? “想什么呢?” 看着一袭火红骑装,逆光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向他走来的王妃,萧君昊的心跳都增快了几分。 可待她走近时,他发现她似是在琢磨着什么,遂温和的问向她。 “没想什么,就是在猜你这会儿找我会有何事。” 真没想什么,只是被你帅到了而已! 作为一个比较喜欢看颜的人,但凡长的好看些的总能吸引她的目光,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个颜值超标的。 云悠然觉得她被萧君昊给帅到了,可她不知,当她仰头看向萧君昊时,她那一双钟天地之灵秀清澈不含任何杂质,似是会发光的双眼深深撞进萧君昊的心底,使得他的心微微颤了颤。 压了压莫名生出的几许不自在,萧君昊开口道:“我找你,是因为听说你从猎场带回了一些菜蔬,就专门过来跟你讨要一些。” 就这事儿?真的假的? 如果真是这点事,那刚刚让丽影跟她说一声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劳定王殿下亲自出马? 萧君昊给出的理由云悠然根本没法相信,只是她并未戳穿。 “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我这刚回来你就知道了?今日我是一只猎物都没逮着,但野菜绝对管够。 “若是这事儿那尽管放心,我刚刚已经让春影和丽影分出一半给骆骁送过去了。” 听王妃说已经让人给他送过去了萧君昊的心情不由雀跃了几分,他继续温声道: “没猎到猎物明日继续猎就好,是西离太子刚刚告诉我们的,王妃跟西离太子认识?” 萧君昊才不想告诉云悠然他是听说王妃跟西离太子一道返回所以才过来找她问清楚的。 尤其是当那西离太子炫耀似的跟他说明日要跟王妃比赛挖药材时萧君昊真想揍他几拳,有没有搞错,那是他的王妃,西离太子在炫耀什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般配 “我怎么可能认识西离太子?只不过是返回前我去找墨兰和夏蝉时正好碰到了他,就顺道一路返回了而已。” 任何有可能引起这位名义上夫君误会的事,云悠然觉得都十分有必要及时澄清。 这是原则问题,也是她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必须遵守的规则。 玩火太容易伤到自己了,她可完全没有自虐这种爱好。 云悠然这么一说萧君昊立马就相信了,原本他也没有怎么怀疑,只是忍不住的想问。 一出狩猎区,萧君昊莫名的就有些想见见王妃,西离太子算是给了他找来的借口。 尽管如此,他对西离太子还是半分好感也无,想到公冶绝说起的比试,萧君昊顺便问云悠然道: “公冶绝说你已经答应了明天要同他比一场?” 王妃心思纯净,容颜倾世,性格更是十分独特,她可能不知道,她犹如一个发光体般,总会不自觉地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别人越是了解她,就越被吸引,就连他也是如此。 萧君昊心底突然涌出了那么几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疑似危机感的东西,只是稍纵即逝,快到似有还无。 听萧君昊问起这一茬,云悠然略有些烦恼的嘟囔道: “快别提了,这不是偶遇了公冶绝嘛,刚开始他还嫌弃我连一只猎物都没有猎得,为此还奚落了几句呢。 “可在最后分开前,不知他的哪根筋搭的不对了,居然提出要跟我比赛挖植物。 “说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打马就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离国太子不去好好打猎,竟要跟她一个女子比赛采蘑菇?她是不怕人笑话,难道公冶绝堂堂一国太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亏他提得出来。 王妃稍蹙的双眉,还有提起比试时那十足嫌弃的口吻将萧君昊心中本就不多的郁郁彻底驱散,他好心情的问道: “要不要我出面帮你拒绝他?” “还是不要了吧?” 萧君昊替她去拒绝这等小事,整的好像她怕了那公冶绝似的,她会怕了他吗? 哼! 她会想办法让公冶绝自己取消跟她比这个的荒唐念头,或者明日直接深入猛兽区让他找不着好了,反正她可没答应跟他比。 就知道以王妃的性子不会让他出面,萧君昊也没坚持,只是依旧对云悠然说了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王妃是他的妻子,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些时日他常常反思,身为夫君,为妻子做的是不是太过不够。 “好的。对了,你可知代慕公主今日有没有找我二表哥?” 钟二表哥跟她的亲哥哥一样,甚至比异母同父的伯府长兄对她更好,跟她跟亲近,所以,对于她二表哥的事云悠然也十分上心。 萧君昊既来找她,刚好可以顺便向他打听打听。 这个问题萧君昊表示他会:“在猎场时那位公主应该没有找见嘉麟,刚刚在广场上她倒是过来找过他。 “不过你放心,她还没跟嘉麟说几句就被洛玄郢给带走了。” 洛玄郢?那不就是北齐离王么。 云悠然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萧君昊,暗自感叹道,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哦! 原打算听听本土亲王萧君昊对此事的看法,可当从他口中听到洛玄郢三个字时,云悠然控制不住的会去联想、去比较。 吃瓜害人哦! 罢了,改日再聊这个话题好了。 “若没有其它事那我就回去了?”觉得没法愉快的聊天了,不过该说的萧君昊应该已经说完了,云悠然提出了告辞。 “听钟二郎说池明轩昨晚遇到了刺客还受了不轻的伤,狩猎期间尽量不要一个人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妃刚刚看他的那一眼似乎有些古怪,可到底哪里古怪萧君昊说不上来,难不成是错觉? 想到钟二郎之前提的刺客之事,萧君昊虽觉得钟二郎可能早晨时已经跟王妃说过了,但还是亲自叮嘱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你们也是。” 她能说有关刺客之事还是她告知给她二表哥的么?不知道二表哥是怎么跟萧君昊说的,反正肯定把她摘的干干净净就是了。 “待会儿骆骁把肉烤好我就让他把每样都给你送过去一些。”萧君昊又补充了一句。 “谢啦,我在山上发现了一种很好的调味料,名叫孜然,我让春影给骆骁拿过去了一半。 “烤肉时往上面撒上一些,很提味。” “是吗?王妃说好吃,那味道肯定差不了。” “一定不会令你失望!咱们回去吧?” “好!” 萧君昊有心留王妃多跟他聊一会儿,可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了。 什么时候跟自己的妻子说几句话都得找理由了?别的夫妻也是这样的吗? 罢了,慢慢来吧。 远处关注着矮松林旁边两人动静的眼睛简直不要太多,一个个脖子伸的不要太长,大多数吃瓜群众纯属好奇。 毕竟当初有关于定王心中只有水家大姑娘,一再的想要退掉跟永宁伯府四姑娘婚事的传言太多流传太广太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听到定王居然单独叫了定王妃出去而并非叫的水侧妃,让众人内心里的八卦之火迅速燎原。 刚开始只有女眷那边远远朝矮松林这里张望着,后来,男子那边有人发现定王和定王妃在远处单独聊天的身影后也望了过来。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再后来,两边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单远观还不够,一个个恨不得长个顺风耳听过来。 远处的两道有着天人之姿的身影看上去怎么那么般配呢? 吃瓜群众们大多都在琢磨着,定王妃幼年时被陛下赐婚给了定王,数年不见,她竟出落的如此出尘绝世,任是谁都不会再嚷嚷着退婚吧?定王也是男人,岂会例外? 虽完全听不到两人在聊些什么,但半点都不影响众人吃瓜的热情,唯独水侧妃和永昌伯夫人情绪不高,水侧妃更是把她的心腹林嬷嬷单独叫到了一边,不知道在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怎么就没想到呢 定边侯府畅和居 “臭小子,这才回京几天就带了一身的伤回来?这几日好好待家养伤,哪里都不许去!” 找了个借口告了假,池明轩提前离开了云台山返回了候府。 为了不影响帝后围猎兴致,在返京前,池明轩并未将他遭遇刺客伏击之事上报,只告知了禁军统领陈卫先请他加强防卫。 他的姑母皇后娘娘对他一向疼爱有加,若是知道他于狩猎前夜遇袭受伤,肯定没法再好好散心了。 姑母一年当中就只有这么一次出宫机会,他岂能因为他的事影响到她? 不单单他没上报,禁军统领也没将此事向皇上禀报,只对守卫重新做了更为周密的部署。 知道池小侯爷极受皇后娘娘重视,京兆府尹再三叮嘱派去案发现场调查取证的差役绝不可惊扰到皇家猎场众人,生怕被皇上或者皇后呼去云台山受训。 他得赶在皇上皇后知道前将此事查清楚。 带着一身伤的池明轩回到侯府他的院子畅和居,他祖父池老侯爷已在那里候着了。 看到孙儿装作没事人一样翩翩走来,虽心疼,但池老侯爷嘴上半点都没饶他。 爷爷虽表面吹胡子瞪眼睛的,可池明轩知道他爷爷肯定担心坏了,遂赶紧的凑到他祖父身边哄道: “爷爷放心,孙儿的伤没什么大碍。” “你哪只眼睛看到爷爷不放心了?快滚床上躺着,爷爷有几句话要问你。” “遵命!”嘴硬,孙儿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爷爷,那我就躺下了啊。” 池明轩十分听话也非常自觉的进到东厢寝室,于内室矮榻上躺好。话说一路颠簸下来怕是影响到了伤口,伤口可真疼! 虽爷爷在一旁他应撑着坐一会儿的,奈何身体不允许。自家爷爷,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还是乖乖躺着吧。 “去把卢大夫请来。” “是!” 池老侯爷令畅和居的小厮去请府里的大夫,那小厮应声急急退下去请了,另一个小厮则用托盘将茶具和茶水从院子的石几上全部搬进了寝室。 “你先下去。” “是!” 待小厮下去,池老侯爷亲自为他大孙子斟了杯茶,递给他道: “臭小子,听池充和池让说昨夜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从十几名黑衣人手里把你们给救了出来,还为你们处理了伤口,可有此事?” “谢谢爷爷!” 马车行驶的慢,路上走了几个时辰。车上虽备了茶水,但他没喝多少,此刻池明轩还真有些渴了。 他从他爷爷手里接过杯子,因茶温有些烫一时没法喝,暂时端在手中回他爷爷道: “爷爷,池充池让的话你都不信么?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欺瞒爷爷,昨夜救我们的确实是两名女子。 “爷爷你可别对姑娘家有偏见啊,救我们的两位姑娘武功都很好,那位叫春影的应该是云姑娘的随从,她的武功跟池充他们不相上下。 “云姑娘身手更是了得,即便是你孙儿我都不是对手。就这,孙儿还觉得人家有所留手。” “这么厉害?” 他家大孙子从小习武,资质十分不错,看着年少,京城中能打的过他的怕是没有几个,没想到竟碰到了一个令他甘拜下风的女子。 这倒稀奇! 看爷爷一副没法相信的样子,池明轩饮下杯中茶水继续道: “云姑娘厉害的何止武功?爷爷我跟你说,她处理伤口的手法十分特别,孙儿觉得,她那种处理方法若是推广到军中,肯定能多救回许多人。”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臭小子,告诉爷爷云姑娘是哪家的,爷爷要亲自上门拜访!” 臭小子说的对啊,若是这方法传入军中,等于给将士们能多争回几条命! 今日府中大夫给池充和池让两人复查时,发现他们的伤口被处理的极好,惊叹之余将此事禀报给了他。 他还亲自去查看过两人的伤口,被处理的的确既特别又到位。 他要亲自去拜访那位云姑娘,无论什么条件,他都要为将士们争取一番。 看着祖父一副立马就能出门去寻访的架势,池明轩一瓢冷水毫不迟疑的就给他祖父泼了过来: “爷爷,云姑娘并未告诉你孙儿她是哪家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也无妨,单冲着这手医术…… 不凡的医术? 绝高的武功? 在这京城中,最有可能集精妙医术与非凡武功于一身的姑娘怕是定王妃了吧? 定王妃打小就去了天渡山,跟着她外公楼老掌门习武再正常不过,有一身高绝武功不是不可能,有个武功不俗的丫鬟更是正常。 她还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有那样一手独特的处理伤口方式也完全说的通! 想想还真是,满京城中,还有哪位年轻女子能更符合大孙子口中云姑娘的形象?简直非定王妃莫属啊! 白日里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且定王妃出自永宁伯府,正好也姓云。 要不要这样?他刚刚还想着把这位姑娘给他的大孙子定下呢,救命之恩,臭小子可不得以身相许? 谁知人家十有八九已经名花有主了! 这么好的姑娘,怎奈极有可能是早已被陛下给先下手为强抢去给他当了儿媳的那位,还早了六七年! 说啥呢,只能服气陛下的眼光前瞻性太强,早早定下的儿媳妇太过于优秀,看来跟他这大孙子没有缘分呐。 眼睁睁看着这么对眼儿的大孙子媳妇儿转眼间变成了定王妃,老侯爷表示颇有些抓心挠肺。谁来告诉他,他上哪儿去给大孙子找一个可以跟定王妃比肩的姑娘? 难不成还真有第二个人? 说不定救他大孙子的真另有其人呢? 抱着一线极为微弱希望,池老侯爷试探性的问他大孙子道:“臭小子,那两位姑娘你可认识?” “爷爷,孙儿才回京城几天,哪里认识什么姑娘?何况,她们主仆二人一直蒙着面巾。”你孙儿我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呢。 不过那位云姑娘的眼睛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可他怎么可能见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后震怒 考虑到狩猎期间比较特殊,有关于定边侯府小侯爷遭遇刺杀一事大家都想暂时瞒着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免影响到他们狩猎的兴致。 可帝后的耳目何其灵敏,岂是想瞒就能轻易瞒得住的? 何况池小侯爷在云台山后山皇家猎场附近遭遇伏击,幸得偶然路过的高手相救才得以脱身,有刺杀嫌疑的金玉阁被京兆府天不亮予以查封,连账册和掌柜的都被带至京兆府衙门的消息当日一早迅速在京城传了开来,这还怎么隐瞒? 这一消息将京城给震的一片哗然。 至尊的耳目在查清来龙去脉后第一时间给皇帝陛下的总管太监传了信过去,听江文禀报时陛下刚同大臣们一起用完晚餐。 原本心情极好的皇帝陛下听完江文禀报的内容后震怒。 定边侯府上下是有大功于社稷的,几代定边侯都是国之栋梁,若他刚叫回来的小世子真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个什么闪失,皇上觉得有些无法面对臣子! 震怒中的帝王立刻派了侍卫令其马上出发传口谕给京兆府尹令其严查,务必尽快揪出凶手严惩不贷。 同时,圣上还让侍卫去尚药局传一道口谕,令尚药局派两名御医至定边侯府为池小侯爷疗伤,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中,皇后听到她的大侄子竟然在京城,不,在云台山脚下被人设伏刺杀,简直怒不可遏。 贼人太过猖狂! 难怪轩儿一早过来请安时告假,虽当时看着脸色不怎么好,但她也没有多想,她哪里想到大侄子当时身上还带着伤! 早知如此,她必会把轩儿留下,让他在此好好养几天狩猎毕跟他们一起回京的。 带着一身的伤颠簸回京,也不知道他的伤口是否恶化…… 待京兆府查出真凶,她绝不会轻饶! 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自小失去母亲,十几岁就跟着他的祖父和父亲上了战场,很少在京城待。 皇后出身于定边侯府,是小侯爷池明轩的亲姑母,对于池明轩这个自小失母的大侄子,皇后一向格外偏疼些。 当年若非池明轩执意要去战场,皇后是压根儿不舍得也不愿意让他去的。 从小疼爱到大的大侄子居然在刚刚回京不久,在天子眼皮子底下遭人刺杀,谁给这些暴徒的胆子? 继皇帝陛下下令严查凶手之后没一个时辰,皇后娘娘又亲自传来口谕,令京兆府务必一查到底,将买凶者和行凶者尽快绳之以法,看谁还敢如此肆无忌惮! 帝后先后亲自施压,京兆府尹内心里是崩溃的。 当听属下禀报说遭遇刺杀的是定边侯府池小侯爷时他就知道会面对这些。 好在属下中有一位是池小侯爷的嫡亲表兄,傅少卿想要快速查清此案的心情比他还要迫切,他也能稍稍省心那么一丢丢。 因为有着帝后同时施压,被关进京兆府的金玉阁掌柜想要出来就更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家阁主轻易绝不可能出面,情况未明副阁主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自曝其短,皮肉之苦,胖掌柜时若林是受定了。 至于其他九位亲自参与刺杀的黑衣人,待遇绝不会比胖掌柜更好。 上面催得急盯的紧,下边办事的人那还不得跟着抓紧办? 加上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心里简直恨死那些个杀手了,所以审讯进行的格外密集。 这个国度可没禁刑讯逼供,在对九名黑衣人和胖掌柜轮番严审下,多多少少挖出了几个金玉阁背后势力的窝点,也算小有收获。 虽说因为胖掌柜被京兆府的人抓走,副阁主已经采取紧急措施对金玉阁部分势力做了调整,以免时掌柜受不住刑而暴露。 时掌柜所掌握的副阁主段万祯着人做了迅速而有效的善后,以为暂可无忧。 但他并不知道,除了胖掌柜之外,还有九位杀手活着,并齐齐落了网。 因为不知,所以他对几位杀手所了解的并未采取任何防范措施,猝不及防间,被京兆府给端了好几个窝点。 金玉阁组建以来,这算是损失最大的一次,以前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段副阁主原本以为京兆府就是抓了掌柜去也审不出什么,等个几日,证据不足,京兆府就会解了金玉阁的查封,会将胖掌柜给放回来,或者他想法子将人给营救出来。 没想到被来了这么一出,损失虽不是特别大,但也不小。 最关键的是这下极有可能把明面上的捞金产业金玉阁给搭进去,且到这种程度,就是想去救人,都更加不敢轻易冒头了。 副阁主段万祯在心下不知道又把他们阁主念叨了多少次,可念叨归念叨,该做的事还得做。 只得一边无限怨念着他们阁主,一边继续埋头善后。 云台山皇家猎场 翌日,云悠然早早的和她二表哥还有水五郎他们一起去了有猛兽的区域,昨天她就感觉收获颇丰,猛兽区说不定能收获更多呢。 昨日傍晚,水侧妃明确表达了不想让香影跟着她之意,原本云悠然想让春影今日带着墨兰和夏蝉同宫庶妃一道呢,既然水侧妃拒绝了香影的随身保护,刚好她就把墨兰和夏蝉拜托给了她。 看到定王妃同钟小郡王他们一起出发了,代慕公主立刻追了过来。 也许是考虑到有定王妃这个女子同行,对于他皇妹追向定王妃一行的行为北齐离王并没有阻止。 他甚至在想,妹妹能把定王妃给绊住更好。 “定王妃,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昨日可是有赌约的,怎么样,现在就开始?” 连狩猎区的入口都没走进呢,西离太子的声音自后面传了过来,引得同样往入口处走的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众人许是都在疑惑,定王妃和这位西离太子昨日到底定下了怎样的赌约。 “定王妃,你跟西离太子之间还有赌约?什么赌约,本公主可能参加?” 别的人即便心中有疑惑都没有直接问出来,可代慕公主根本就不会多加考虑,既不知道,那就先问了再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就不奢望了 云悠然心下嘀咕,本妃之所以跑这么快,还不是想要把你这位西离太子给甩掉,谁想着你会跟来的这么及时? 偏偏这位追二表哥而来的代慕公主非得此时询问,真是! “代慕公主怕是参加不了,孤要跟定王妃比挖药材和食材,孤担心代慕公主你认不出来。” 离他们一行比较近的众人听西离太子亲口说他要跟定王妃比试这些,大家都有些不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二位确定是来参加狩猎的? 在狩猎场上难道不该比同狩猎有关的么? 最为惊讶的当属代慕公主了,她一时都有些怔愣:真的假的?这两位要不要这么奇葩? 对于西离太子之语云悠然也吐槽不已,亏你还知道有认不出这一茬? 话说你一个太子,在嫌弃别人之前是否先问问你自己,你真能认出山上长着的哪些是食材哪些是药材哪些是纯粹的野草么? 权贵阶层的子弟不大都因客观原因而五谷不分吗,西离太子难不成是个例外? 云悠然不由侧首打量了西离太子一眼。 “定王妃干嘛这么看着孤,孤好看吗?” “西离太子,注意点脸皮好吗?还有,药材和食材而已,本公主怎么就不认识了?” 西离太子略有点痞的那句反问云悠然并未觉得有被冒犯,可刚从怔愣中回神的代慕公主却先听不下去了。 这家伙真是西离国太子吗?先损了她不说,继而又对定王妃言辞轻佻,这该不是被谁给冒充了吧? 好歹也是一国储君,怎么会是这种气质的? “代慕公主,你似乎对孤很有意见?” 对于代慕公主的出言不逊西离太子并没有介意,以似是问今日天气如何般毫无起伏的语气随意的问向了她。 “本公主只是就事论事,对尊贵的太子殿下岂敢有意见?” 代慕公主的语气可就没那么平和了,不过西离太子并不打算继续跟代慕公主言语交锋,话头转向云悠然继续说起他们的比试来: “定王妃,今日打算去哪一块儿?不过不论你要去哪一处,孤都定奉陪到底。” “太子殿下,你昨日提的赌约本妃可没答应。” 因着此时才刚步入狩猎区入口,众人尚未散开多少还是有些拥挤,暂时没法策马奔腾,在踏浪背上缓缓前行的云悠然淡淡的回应了西离太子一句。 “公冶太子,我表妹都说了,她没有答应你的赌约。”所以还请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他这么不受这几位欢迎的么?好歹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吗?礼数呢? “钟小郡王急什么,定王妃昨日并没有拒绝孤的提议,为了今日的比试孤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了的,莫非定王妃想抵赖?” 难不成定王妃又不想跟他比了?那怎么成?此事他已经感兴趣了岂能反悔? 他可不想体验失望的感觉。 “太子殿下,本妃是为你好,本妃是女子,挖挖野菜什么的倒不要紧。可你一个堂堂太子不去狩猎,跟本妃比试挖野菜真的好么,你就不怕被人笑话?” 本妃喜欢植物,难不成太子你也喜欢?可能么? 公冶绝侧首回眸看向云悠然眉眼含笑地对她道:“自己玩儿的开心就好,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那就这么说定了。” 长的那么好看就不要随意对别人笑了吧?很晃眼的好么? “行吧!” 云悠然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不管是否跟这位太子比试,她都会以挖药草和食材为主,顺便比一比也没什么。 不知这位太子殿下为何执着于跟她比这个,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若真如此那这位太子可真够任性的。 不过人家堂堂太子自然有任性的资本,只要不在正事上任性就行。 代慕公主没想到这么荒唐的比试定王妃居然真答应了,她看向同她并排而行的云悠然跟她确定道: “定王妃,你真的要跟他比试挖野菜?” “有何不可?”西离太子都不嫌丢人,她为什么要替他操闲心? “也没什么不可,你高兴就好。 “不过定王妃,你们皇帝陛下还挺厉害的,昨日竟拔得了头筹,不知道今日狩猎谁能名列前茅。” 昨日大家的收获都不错,但猎得猛兽的只陛下一人,故轻松夺得了第一,使得他备下的赏赐都未能成功发出去。 对于皇帝陛下在狩猎中居然取得了如此令人意外的成绩,云悠然是真没有想到。 不知哪里来的固有印象,云悠然总觉得但凡做了一国之君,武力值多少会有些退化。陛下这个中年美大叔不但魅力超群,连狩猎都能在首日就脱颖而出,着实厉害! 角逐狩猎魁首这事云悠然觉得她就不奢望了,但她身边的这几位都很有可能,她对代慕公主道: “不论今日谁能获得陛下赏赐,都绝不可能是本妃还有这位西离太子,你们加油啊,你们都很有可能的!” 她和西离太子还要专心挖野草,注定与奖励无缘喽。 “本公主希望你二表哥能一举夺魁,不过得不了第一也没什么。” 代慕公主眼里流光潋滟,带着几分难得的羞涩之意悄悄看向走在前面的钟二郎。 “代慕公主,我们要去的是猛兽区,你确定要跟着我二表哥一起去?” 不知钟二郎听了这话是何感受,反正看着这样的代慕公主云悠然有些感慨。 想到早上二表哥跟她说昨晚林嬷嬷曾悄悄找过北齐离王,虽离得远盯梢的人并未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可难保一向对她敌意颇重的水侧妃会趁着狩猎期间让北齐离王替她对付她。 所以,云悠然并不希望代慕公主跟她离的太近,万一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皇兄好不容易没再拦着本公主,今日本公主一定要紧紧跟着你二表哥,谁都别想赶我走!” 对于环境是否凶险代慕公主显然并未在意,莫说她带了侍卫随行保护,就是猎场里面禁卫也有不少,尤其猛兽区禁卫肯定更多,她才不担心呢。 见代慕公主想跟在她二表哥身边的态度十分坚决,云悠然知道再劝怕是无用。 又一想,有可能出手的人是代慕公主皇兄派来的,应该不会敢对代慕公主如何,遂放下心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意外打翻醋坛子 云台山皇家猎场中间区域 “定王殿下,你的王妃在和西离太子公冶绝约赛,你不去看一看?” 在皇家猎场猛兽区和相对安全区域的中间过渡地带,萧君昊带着水若琼和一同进来的大皇兄宁王正打算一道择条路深入密林呢,北齐离王优哉游哉的找了过来。 一看到北齐离王萧君昊就有些来气,似乎同他天然气场不和般。 不过令他看不顺眼洛玄郢这个北齐离王的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的王妃云悠然。 这个洛玄郢,上次无缘无故给他的王妃造那样无耻的谣,差点害的王妃被罚,这会儿竟还敢跑到他跟前来提王妃再行挑拨,真是嚣张! 萧君昊声音微冷,看向北齐离王淡淡的道: “区区比试而已,对本王的王妃而言毫无难度。 “且,王妃根本不会在乎输赢,本王也只希望她能玩儿的开心,若太在意结果,反而会失去比试的乐趣。” 这样的快乐也只有王妃那样豁达之人才能真正体会,像离王这种心思不纯之辈,怕是永远都体会不到。 萧君昊用以回击北齐离王的话语令骑马站在他身后的水侧妃听的极不舒服。 不过此时的她即便再不爱听也顾不得许多,对她而言,更头疼的是眼前突然出现的明楼。 这家伙,跑萧君昊跟前来到底想做什么? 水若琼的戒备和不悦以及萧君昊的不虞离王全都看在了眼里,对水若琼为何不悦,又因谁戒备心知肚明的洛玄郢不由看萧君昊就更不顺眼了,他略带讥讽的道: “看来定王殿下对你的王妃很了解也很有信心,不知道对你身后的这位侧妃是否也这么了解也能这么放心?” 嗬,这是挑拨一个还不够,再加一个? “无论本王的王妃还是侧妃,都有本王在,就不劳离王费心了。 “有这空闲,离王殿下不妨多关心关心令妹,钟二郎可是要去猛兽区的,她追过去万一落了单,遇到难以应付的猛兽那可就危险了。” 萧君昊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他就不明白了,他虽看洛玄郢不顺眼可之前并未得罪过他吧?这家伙对他哪里来这么深的敌意的? 给他的王妃造谣不说,现在又屡屡在他跟前毫无顾忌的提及定王府女眷。 碍于对方是客,他不好太过明显的表达不满,可这洛玄郢倒是毫不客气,一看就是存心找事。 简直莫名其妙! 对北齐离王,萧君昊已经十分不满了,然离王殿下半丝收敛的意思也无,反而在惹人抓狂的边缘疯狂蹦跶。 只听他又道: “定王殿下,本王觉得你身边的这位侧妃可比你的正妃看着顺眼多了,为何你会忍心让她做你的侧妃?” “离王,你管太多了!父皇赐婚,岂容他人说三道四?” 因和王妃的婚约在先,使得琼表妹最终成为了他的侧妃,这事是他欠了琼表妹不假,可并不代表着无关之人都可以拿此说事! 若想打一架直言就好本王定奉陪到底,用不着姓洛的在这里言语一再挑衅! “定王殿下不必动怒,本王只是好奇一问而已,你既不想说就当本王没问好了。 “你的王妃此刻正跟那西离太子比的火热,不知定王殿下能否允本王跟你的侧妃也比试一场?” “离王殿下,若是对五弟妹和西离太子的比试着实感兴趣,不如去找他们试着参与?相信他们不会拒绝。” 同跟着童神医在神医谷待了数年的五弟妹比试挖药草,哼,怕你们来一个输一个,来两个输一双! 若想输的难堪尽管去! 离王屡屡莫名挑衅,身为皇长兄的宁王到底有些看不过眼,他虽然面带微笑语调温和的提着建议,但任谁都能觉察出他的不耐。 “抱歉,小弟跟定王殿下一见如故,忍不住就想多聊几句,绝无冒犯之意。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宁王殿下多多包涵!” 对于比他年长的上阳宁王,北齐离王表现的颇为尊重,认错态度十分积极,但诚意有多少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旁的水侧妃自打洛玄郢过来那一刻心就咚咚跳个不停,刚刚这家伙居然还刻意提及她,更是令她心神难宁。 得亏她在萧君昊的侧后方,同离王言语交锋中的萧君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水若琼实在不明白,明楼此时此刻过来挑衅她表兄究竟是为什么?好好狩他的猎不好么? 为了躲开明楼,也为了萧君昊没机会和云悠然搅在一起,她打算狩猎的这几日里跟萧君昊形影不离。 为了让萧君昊没借口远离她,昨日一回去她就跟云悠然表示她不需要香影跟着。 没想到明楼的胆子这么大,明明看着她跟萧君昊在一处居然还敢找过来! 难道他不知道他来找萧君昊会令她多么紧张多么忐忑吗? 真是太过分了! “我们要继续往前了,离王殿下请自便!” 萧君昊提出告辞,调转马头就想往左前方的路口而去。可离王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悠悠出声道: “定王殿下这么急做什么?西离太子跟定王妃的比试本王觉得很有趣,本王只不过是想跟定王殿下的侧妃也比一场,不知这位侧妃以为如何?” 能以为如何?她恨不得他给她闪的远远的。 在定王萧君昊开口之前,水若琼已经没好气的回怼了: “对别人的比试我半点兴趣也无,离王殿下若是感兴趣,就像大皇兄刚刚说的,还是自己去找西离太子和定王妃吧,说不定人家很欢迎你参加呢! “离王殿下想去找定王妃大可以自己去,倒也不必在定王殿下和我们跟前一再的强调!” 定王妃!定王妃!说十句话有五句离不开定王妃,那么想见定王妃就去啊,谁又没拦着你! 还说你跟定王妃不认识,还说你跟那云四半点关系都没有,骗谁呢? 北齐离王万万没有想到,他过来替水侧妃打抱不平,也是为了膈应膈应定王,没想到却意外的打翻了水侧妃的醋坛子。 第二百二十章 撞上黑熊的水五郎 直男永远不知道女人的哪一根敏感神经会在哪一个瞬间被挑动,北齐离王给别人挖坑不想却把自己给埋了。 关键是他并未意识到水侧妃这次的不虞是他引起的。 水侧妃这是明显误解了他跟云悠然的关系,醋坛子打翻的猝不及防。 见水若琼动了怒,离王洛玄郢的态度稍稍舒缓了几分,不觉间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还请不要误会,本王并没有去找定王妃和西离太子的打算,对于他们挖野草的比试本王并没有什么兴趣,本王倒是想和侧妃你比一比谁抓的兔子多。” 听到明楼提起抓兔子,水侧妃的眼睛不由涩了涩,遥远而迷离的记忆突然间再现。 她和他相处数年,很少相约去郊外,在有限的几次外出中曾一起欢快的抓过一次兔子,那时亦是金秋…… 与明楼相处的点点滴滴,曾几何时都是记忆中珍藏的美好,以前每每回味,暖意都会油然而生。 可今时今日,当那段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再次翻涌,留下的却只有苦涩! 既然缘分注定浅薄,又何必去撩动对方的那根心弦? 放过彼此吧,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 “表妹,你不舒服?” 萧君昊回头正好看到了略带几分惆怅的水若琼,他颇有些不解,表妹的情绪刚刚明明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北齐离王所言是有些可恶,但不至于会令琼表妹情形波动如此大吧? 见萧君昊看了过来,水若琼强行挥散了刚涌上的情绪微笑着对他道:“我没事,咱们走吧。” “好!离王殿下,告辞!” “那好吧!宁王殿下,定王殿下,告辞!” “告辞!” …… “五弟可与那离王有过节?”往前走了一阵,并未看到猎物出没,宁王便跟自家兄弟闲聊了起来。 这离王针对他五弟针对的也太明显了些,让人想忽视都难。 对于北齐离王的敌意萧君昊其实也很不解,见皇长兄问起,他实话实说道: “皇兄,除了那几年在边境跟北齐打仗,同那位离王之间的私人过节应该没有,弟弟之前都不曾见过这位离王。” 洛玄郢对王妃不逊在先,今日当面针对他在后,也不知究竟何故。 “北齐离王此人看着不简单,五弟多留意留意他以防万一。” “多谢皇兄提醒!” …… 猛兽区 昨日钟二郎和水五郎他们在猛兽区晃了一整天,一只猛兽也没有碰到,还以为进错了区域呢。 今日同昨日一样,刚开始几人都没怎么分开,猎物渐渐多了时,各追各的,分的也就越来越散。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入山已深,云台山又极大,狩猎中的他们很快一个离一个都相去甚远了。 孤身深入,其他人倒没有遇到太过难对付的野兽,只水五郎不怎么走运,自一处密林走出,不想哒哒的马蹄声把在不远处山洞边儿上打盹儿的大黑熊给惊醒了。 大黑熊完全没有刚醒时的懵,只听它嘶吼一声,立马朝着水五郎狂奔了过来,似乎是在撒起床气般。 不必水五郎给指示,危险突兀袭来,他所骑的骏马本能的拔蹄夺路狂奔。 那黑熊看着身形高大笨拙,岂知它的动作十分敏捷,奔跑起来的速度更是奇快。 眼见不是对手,水五郎很有自知之明的果断将求救信号发出,继续纵马毫无目的的奔逃着。 许是被吵醒十分不悦,又许是看到了美味新鲜的美食,不论何种原因,水五郎算是被大黑熊给盯上了,追的那叫一个锲而不舍! 狂奔中的水五郎内心是极崩溃的,他是想来这一片儿猎猛兽,可没想过猎如此猛的猛兽啊! 完全不成比例好吗? 这要是被追上了,大黑熊一掌拍下来,他连同他骑着的骏马,怕是即便不被拍成肉泥也会被拍成纸片儿吧? 话说这山上林间完全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路,障碍物又多,环境也不熟悉,骑着马也跑不了多快。 眼看眨眼间就要被追上,前面正好有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水五郎狠狠一甩马鞭,在马儿加速的同时,他拿上弓箭,运起轻功一跃而起。 马跑了,他也成功的上了大树,而大黑熊也已跑到了树下。 果然,他留在了此间大黑熊并没有去追他的马,而是仰首看向了树上的他。 水五郎跃上的这棵树的树干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觉得暂时安全了的水五郎想要歇口气儿,同时,再放一枚求救信号把他的新位置发出去。 谁知水五郎的气儿都还没喘匀呢,树下的大黑熊已经开始用力的摇树干了! 令水五郎倍感惊悚的是,那么粗的树干,大黑熊居然给摇动了! 没敢再耽搁,水五郎赶紧的发出了信号弹,搭弓“嗖”的一声朝着大黑熊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这一箭射的非常准,直直射到了大黑熊的脑门儿上。 可水五郎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呢,只见那箭完完整整的掉落在了地上,连大黑熊的头皮儿都没蹭破! 谁来告诉他这大黑熊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怕不是一只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大黑熊吧? 这也太令人绝望了! 至于他刚刚射出的那只箭的箭头是否被黑熊的金刚大脑袋给磕坏水五郎就不知道了,他也没那个闲心去研究。 话说纵观这只大黑熊,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怕就是那双眼睛了,可这狡猾的家伙自打刚开始瞅了他一眼后就再也没抬过头,他就是想攻其弱点也做不到啊! 脚下的这棵他原以为粗壮可靠的大树貌似也不那么牢靠,最致命的是,刚刚情急之中他居然忘记了大黑熊会爬树这一点! 天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射出的箭,连大黑熊的皮都蹭不破!他站立的树,大黑熊高兴了就给你来个倒拔杨柳吓你,不高兴了,直接窜上来想吃掉你! 遇到开了挂的大黑熊,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啊! 大黑熊看上去暂时没有爬树的打算,可它摇晃树干正晃的起劲儿,莫不是把他当成树上结的大熟果子想要给摇下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险追逃 暂时躲在风雨飘摇的树上,苦思冥想着脱身之计的水五郎急切盼望着能天降救星,谁知道这大黑熊下一瞬会不会给他现场表演个上树绝技? 他是可以御使轻功逃遁,可这大黑熊一步数丈的速度完全不遑多让! 太让人绝望了有木有? 救星们,你们在哪里啊……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狩猎组织者给每一位参与者都发了信号弹,进入猛兽区的每人三枚。 事实上,不单单被大黑熊堵在树上的水五郎急,猛兽区内,但凡看到没间隔多少时间,先后有两道求救信号发出的众人也很着急。 虽不知道是哪一位发出的,可求救信号一爆意味着有人需要刻不容缓的救援。 也许遭遇危险的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呢? 谁的心里都有最柔软的牵挂,不敢去赌那万一的可能性,所以,但凡看到求救信号的,只要未被绊住或离的过于遥远,大都会毫不犹豫的往信号发出之处赶去。 但猛兽区内基本连像样的路都没有,即便有一些小道,几乎都是曲里拐弯儿,甚至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可能还会隔条峡谷之类必须得绕行。 故,哪怕急着救人距离看上去也并没有多远,也会受这样那样客观环境所限没办法立刻抵达。 猛兽区的药草和山珍果然比普通区域多了不少,年份大多也都能比昨日挖到的高一些。 云悠然正找寻和挖掘各色喜爱的大小植物忙得不亦乐乎呢,一颗信号弹于无云的天空爆开。 若非信号弹燃炸时的声响可传甚远,埋头苦挖的云悠然怕是根本就发现不了。 稍稍感应了一下,发觉她周围可见范围内并没有旁人,云悠然秒速将之前挖出的所有东西连同踏浪一并收进了玄月空间,运起她那高绝的轻功,几乎呈直线点着树顶或高坡,朝着信号发出之处狂掠而去。 她可不敢把踏浪单独留在此间,万一遭遇猛兽,那踏浪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进到猛兽区的除了代慕公主,其他人基本都身手不错,能被逼至发出求救信号,意味着遭遇到的猛兽非同凡响。 若发信号者是代慕公主,那岂不是更糟? 当然也有可能是如池明轩那样遭遇到高手袭击的,只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毕竟在皇家猎场,若无一击必中的把握谁也不愿意冒险在此间刺杀谁。 不管什么原因,赶紧去救人就对了! 即便云悠然的轻功再快,因发出信号之处离她之前挖山珍的地方距离实在有些远,所以,要赶过去多少需要些时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距离的原因,云悠然并不奢望能在第一时间到达救援。 猛兽区可没有御医或太医,她之所以遥遥远远也要赶过去,是想着万一有人受了伤她可以尽快施救。 毕竟有些伤多耽搁一刻就会多一丝风险。 最先赶到水五郎所在之处的是逍遥王府世子钟嘉麒和长公主府世子颍川郡王卫清朗。 他俩刚好离此地并没有多远,水五郎第二道信号发出没多久,他俩一个从南边一个从东边前后脚赶到了这里。 二人均是以轻功疾掠过来的,因为动静极小,且分别悄悄停在了南侧和东侧不远处两棵树的树枝上,故,并未惊动依旧执着于摇晃树干的大黑熊。 水五郎当前所在的这棵已经是他更换过的第五棵大树了,此时的他精神高度紧张,且苦苦思索着脱身之策,故,第一批救星已至,而他却毫无察觉。 倒是边急急飞掠边时刻留意着周围动静的逍遥王世子钟嘉麒和长公主府世子卫清朗两人都感知到了对方,遥遥远远很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收回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朝着那只大黑熊看了过去。 这黑熊的力气着实了得,那么粗壮的一棵树,愣是被他给摇得像棵小树苗似的晃动着,这画面冲击力不要太强。 水五郎所停那棵树树冠虽大,但钟嘉麒和卫清朗还是很清晰的看到了他的衣摆,只是看不清他的脸。 两人又一次十分有默契的几乎同时暗暗从两个方向往黑熊所在之处靠近着,试图先伺机把人救出来再说。 就在两个世子偷偷靠近时,大黑熊突然不晃树了,它迅速抬眼往树上看了一下,紧接着,极为敏捷的往树上爬去。 一直持弓瞄准着大黑熊的水五郎,在黑熊抬头的瞬间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箭。 怎奈黑熊速度太快,他的箭射下来时,它的脑袋已经低了下去,使得水五郎想通过眼睛给黑熊致命一击的想法再次落了空。 近距离,速度和力量兼具的利箭对那大黑熊一点伤都没有造成这一幕水五郎已经看的麻木,可着实惊到了第一次看到的两位世子。 见这都伤不着它,两位世子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为了救人,待会儿极有可能跟大黑熊正面对抗,他们该怎么做才能打败它? 箭白射了,黑熊又速度极快的往树上蹿着,水五郎再也不敢停留,他再一次飞身而起,朝着近旁另一棵不怎么粗壮的树冠飞跃而去。 见它的猎物终于动了,大黑熊似乎兴致更浓,它兴奋的大叫一声,后脚一蹬,三两下蹦到了水五郎才刚站稳的那棵比刚刚小了好几号的柏树跟前。 这棵柏树可禁不起力气大的出奇的大黑熊的摇晃,见它追来,水五郎立刻向着旁边的树跃去,根本没敢停留。 大黑熊则紧追不舍,几乎是水五郎前脚刚落到哪棵树上,它后脚也就蹦到了哪棵树下。 钟嘉麒和卫清朗两人暂时隐在树冠当中默默观察一人一大黑熊一逃一追,惊险,但那大黑熊偶尔流露出的憨态又莫名能使人觉出几分喜感。 无论怎样,他俩一时都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介入。 慌不择路中,水五郎几乎在原地飞来飞去的打转,而大黑熊也在原地不亦乐乎的追赶着。 一追一逃当中,隐隐约约似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愈来愈清晰的哒哒之声在此刻的水五郎听来绝对犹如天籁,原本已界崩溃边缘的他终于因马蹄声的传来而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二百二十二章 鲜鲜嫩嫩小猎物 救星将至的喜悦并未将水五郎的头脑给冲昏,想到这只大黑熊几乎刀枪不入,他有些担心不知情的救星们会因重视不足而被大黑熊给伤及。 他必须得提醒他们! 于是,水五郎边于各树之间飞跃躲逃,边以裹挟着内力的声音不断提醒来者道: “来救在下的兄台,请先躲好,这黑熊刀枪不入,待来的人再多些一起对付。” 水五郎这夹杂着内力的提醒之声传的范围相对较广,至少方圆半里内的众人都能清晰听到。 第二波到来的人里刚好有水五郎的好友,他就是安国公府的程思齐程三郎。 水五郎的声音一出他立马听了出来,心下不由着急起来。他隔空向着水五郎喊道: “水五郎,你先稳住,稳住,我这就过来救你!” “别,程三郎你别冲动,千万不要过来,不要靠近,就我们两个,根本拿这个大黑熊没有任何办法,先躲好。” 都是自小玩到大的兄弟,即使没有看到脸,只听声音就能辨别出谁是谁。 想到他刚刚已经射了黑熊四箭,连它的皮儿都没有蹭破,了解不深的程三郎若冒然过来,跟他一样被追着逃怕都是轻的。 于是他赶紧的出声阻止。 这互动的声音大黑熊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它是否听得懂谁也不知,但对于这番动静,很快的,大黑熊以行动给予了回应。 它的猎物来了帮手,大黑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兴奋了,它朝着程三郎声音传来之处大吼了一声,似乎是在宣战般。 接着,它又看向已经飞到另一棵树上的猎物,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未立刻追过去。 见大黑熊没有同刚才一样他走哪儿它追哪,水五郎总算可以喘口气儿了,刚刚奔逃过程中他都快被累化了。 当然,此时此刻的水五郎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稍稍匀了匀呼吸,不等大黑熊追来,立马朝南飞速掠去,试图趁着黑熊未至先赶紧的再跑远些。 水五郎一动,黑熊立刻动了。 它一个纵跃飞出了数丈,居然后发先至,在水五郎前面精准率先到达了他想要落脚的目标大树之下,紧接着,借助树干直线蹿越而上,试图截住飞过来的水五郎。 黑熊这次的动静比刚刚追着水五郎玩儿似的那个动静简直大太多了。 而此时的水五郎已跃在半空,临时转变方向根本不可能。若不想直直撞进黑熊魔掌,就只能顺势俯冲而下,向着地面落去。 黑熊的反应速度极快,见猎物终于落地,它自树上瞬间跳下,眼看着就要砸中躲闪不及的水五郎了,躲在不远处的逍遥王世子在黑熊跳下的同时,将早已握在手中的六棱镖甩向了它。 六棱镖被磕飞,而大黑熊左腿被击中之处只掉了一撮熊毛! 这个结果早在逍遥王世子和水五郎、卫清朗的意料之内,但远处冲来救人的几位却是第一次看到,毫无意外都被惊到了。 这么扛打?这还怎么打?难怪水五郎一再提醒若是人少就不要冒头,简直冒头即被灭的节奏啊这是! 六棱镖虽没有对大黑熊造成什么损伤,但多少转移了一些它的注意力,使得水五郎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利逃脱。 惊魂未定的水五郎立刻往近旁的一棵大树飞去,躲在另一侧的颍川郡王卫清朗则射出早已搭好的箭试图掩护水五郎逃离。 哪知,卫清朗射来的箭对黑熊追击的脚步没有任何影响!难不成刚刚的六棱镖已经让它对其他干扰免疫了? 眼看着大黑熊以比刚才快了将近一倍的速度,马上就要扑到水五郎身上了,离得较近的逍遥王世子再次出手。 他扔出几枚六棱镖攻击的同时自树上飞跃而下,不惜以自身来分散黑熊的注意力,只为解水五郎燃眉之危。 见逍遥王世子现身诱敌,水五郎立刻不再只想着逃了,终于拔剑,同大黑熊正面对抗起来。 他跟逍遥王世子两人一前一后攻向大黑熊,奈何长剑对它完全无用,在卫清朗,程思齐还有禁卫等冲至前,钟嘉麒已被大黑熊给拍着了后背,而水五郎也被熊掌拍中了左臂。 两人疼的冷汗淋漓却完全顾不得伤。 若非大黑熊对钟嘉麒和水五郎似乎是在逗猎物玩儿的一种态度攻击并未使出多少力,他俩即便小命能保,怕也已被拍成了重伤。 卫清朗和程三郎等人来的还算及时,怎奈大黑熊速度实在太快,又极敏捷,最关键的是刀剑难伤,故,水五郎这头人数虽增加了好几个,但依旧完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看到它周围涌来的新鲜猎物越来越多,大黑熊越来越兴奋。 这样的美味儿,它长这么大还从未享用过呢,一看就很好吃。 今日,它一定要把这些自动送上门儿的小猎物通通留在这里,全绑在它的山洞深处,一天吃一个,一天吃一个…… 大黑熊左打一拳右踢一脚边逗着它的小猎物们玩儿,边幻想着有鲜肉享用的美妙日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可得悠着点,千万不能把这些个鲜鲜嫩嫩的小猎物给打死了,死掉可就不好吃了! 全力围攻着大黑熊的卫清朗几人越打内心里越崩,片刻之间,又有两个身手极好的禁卫被打伤了。 谁来告诉他们,这只大黑熊到底怎么做到刀枪不入的?它的命门到底在哪里?怎样才能解决掉它? 能把它赶跑也可以啊! 他们这么多人还一边倒的被这只大黑熊给压着打,憋屈真没有,小命儿随时交代在此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可已裹进战圈的他们谁也没办法在脱身离开。 因为逃走一个,其他几个面临的危险就会加大,能主动自四面八方飞奔过来救人的,很少有谁会临阵脱逃。 约盏茶后,离得并不太远的第三批救星宫小弟他们也已赶至。 停在外围,看着被七个高手围攻当中的大黑熊一副绝对掌控颇为游刃有余的样子,而围攻它的七人,无一例外都不同程度受了伤,还没加入战圈,眼前冲击感过于强烈的画面已经让前来援救的几位生出了几分压力。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迷的够彻底 “上!” 不知谁喊了一声,第三批赶来的宫小弟等四个青年俊彦毫不畏难,果断而迅速的加入了战圈。 看着又多了几个鲜鲜嫩嫩的小猎物,黑熊想把他们全部留下的劲头就更足了。 云悠然离的相对远一些,尽管她轻功运至极致,途中几乎一直呈直线飞掠,等她到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几个带着伤,颇有些狼狈的青年正在和一只看上去形体十分高大笨重,但动作格外敏捷速度和反应都极快的大黑熊殊死搏斗着。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人类这一方在单方面的殊死对抗,而大黑熊就像逗小动物般,似是在逗围攻他的人类玩耍般。 真是开了眼界了,这大黑熊的皮肤到底是什么做的,那么多剑砍上去,却只砍掉了几团熊毛! 只一眼云悠然便知若是找不到此熊的命门,物理攻击怕是跟给它挠痒痒没半分区别。 既如此…… 云悠然稳稳隐于主战场不远处的树枝上,自玄月空间拿出了三瓶强效迷魂药和一颗解药。 她先将解药含在了嘴里,以内力裹挟着三个药瓶疾速抛向战圈,在大黑熊的正上方瞬间震碎,将绝大多数药粉强行压向大黑熊,只有少量随风四散。 大黑熊边幻想着美味儿,边跟它的小猎物玩儿的正高兴着呢,感觉头顶上方突然在往下掉渣。 它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云悠然以内力强行压下的药粉,连着部分瓶子的碎渣绝大多数都刚好砸进了它那微张的大嘴里,就是鼻中也吸入了不少。 担心人类一方会因为她洒下的强效迷魂药先昏过去无力自保,药粉震碎的同时云悠然闪电而至,她那平日鲜少使用的孔雀蓝色长软鞭以肉眼不辨的速度在她至之前已先缠上了大黑熊。 大黑熊连咳带吐,因中了强效迷魂药而迟钝了许多的它尚未反应过来,硕大的身躯就被云悠然给甩出了战圈。 吸入和不慎吞下的药粉实在太多,被甩向一旁砸向地面的大黑熊尚未来得及吐完口中碎渣呢,就迷迷瞪瞪的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瞬间,地面又被砸的颤了几颤。 见大黑熊倒下,云悠然并未立刻松气,只因身后众人中有她熟悉的宫小弟在,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投向了不远处的大黑熊。 不过到底还是分出了几分心神留意着身后动静。 待感觉大黑熊是真昏过去了,云悠然这才迅速扫视了现场一圈。 呃,难怪这大黑熊都被这么快地迷昏了过去,散出的药粉并没有多少啊,怎么现场十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秒速躺下了? 这还是云悠然将强效迷魂药制成以后首次亲自使用,因着材料着实难得,强效的总共才得了四瓶。 前晚她给了池明轩一瓶,她跟前就只剩了这么三瓶,为了速战速决确保万无一失,她才将这三瓶给一次性全部用掉了。 这牛气十足的效果,令云悠然不得不再次感叹于以这个世界原材料所制成的药物其药效就是强劲,刚刚顶多用两瓶完全可以放倒那只大黑熊嘛,浪费了一瓶,想想还蛮心痛的! 暂时未管昏倒的一大片各色带伤青年,云悠然继续将目光投向了被她以长鞭卷至旁侧的大黑熊。 大黑熊躺的倒极安稳,可见迷的很彻底。 这就好。 现在是昏迷了,可谁知道它啥时候会突然间醒过来?瞧刚刚那架势,一旦醒过来谁是它的对手? 就算她能对付这只大黑熊,但她得先给受了伤的宫小弟他们疗伤,十几个人呢,就算都伤的不重,那也费时费力好吗? 任谁也不想在她医治的过程中被某个不稳定因子给时时威胁着。 云悠然仔细感应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人靠近,她以软鞭卷着大黑熊,运起内力,往最近处,也就是左后方能遮住主战场视线的地方迅速掠去。 待过了转角,云悠然立马把大黑熊收进了空间,并关进了玄月阁一楼的一间空房子里。 云悠然本想把大黑熊给扔到床上的,可它的体型过于庞大放不下,只好扔在了地上。 她的空间里还有三匹马,有各色她收集了好几年的植物,万一这只大黑熊醒来给嚯嚯了怎么办? 还是暂时关起来比较保险。 当然了,云悠然可不敢把那些中了强效迷魂药的青年给扔在那儿,她只是想借个角度遮掩一下大黑熊凭空消失这一幕,以防万一还有哪一个并未彻底昏迷的给看到。 云悠然速度极快,自卷起大黑熊躲开有可能的视线收至玄月空间至返回不过几瞬之间的事。 待重返现场,云悠然原本打算拿出解药给昏迷中的众人一个个投喂,可当她给宫小弟喂下半颗解药后正准备给他南边的一位青衣少年喂下另外半颗呢,无意间一抬头,一片青竹色衣角和一只穿着海松色短靴的脚映入了她的眼中。 水五郎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穿海松色短靴了么?难道远处那灌木丛后的脚是…… 云悠然心下猛地一惊,勉力克制住想要抖动的手,迅速将另外半颗解药喂给了青衣少年。 接下来,她已顾不得一一去喂解药了,她把从玄月空间里取出的几颗解药同时捏碎洒在了空气中,立刻向着短靴处闪了去。 灌木丛后面的情形差点儿令云悠然当场窒息,这里居然跟叠罗汉似的扔着五个似乎毫无声息的人! 那片衣角的主人竟是颍川郡王卫清朗,而那海松色短靴的主人正是水五郎! 此处叠着的五个人,除了一位黑衣男子外,其他四人她竟都认识。 除了水五郎和卫清朗,还有她的大表哥钟嘉麒和安国公府的程思齐程三郎。 心里实在过于发颤,令云悠然一时几乎失了方寸。 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感觉略微冷静了些,云悠然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被扔在最上面的大表哥钟嘉麒的脸上,仔细观察起他的面色来。 她身后躺了一地的青年中,宫小弟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刚刚睁开眼的他略微有些懵。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活着就好 强效迷魂药宫小弟本就没吸入多少,云悠然给他喂了足足半颗解药,故他醒转的很快。 初醒时的他虽有点懵,不过也只懵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他当下处在何种境地。 想到那只刀枪不入无懈可击的大黑熊,宫小弟瞬间一个激灵迅速翻身而起,看着躺了一圈的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场面可比他刚刚突然失去意识更让人惊悚,不过很快的,当他看到他左边的青衣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睛,又觉得情况也许没有他想象的遭。 或许这些人跟他一样只是突然晕了过去呢? “悠然,你来了?你没事吧?那只大黑熊呢?” 扫视一圈时宫小弟发现正南方不远处有个红色身影,不是云悠然又是谁? 此时此刻此地看到云悠然,宫小弟既惊且喜还忧。 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一个红影一闪而过,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那个红影应该就是悠然的身影吧? 听到宫小弟已醒,云悠然回转身看向他道: “我没事,大黑熊的事一会儿再说,你呢,伤的严不严重?” 记得她撒下强效迷魂药时,围攻那只大黑熊的十几个人虽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至少都还可以动。 就说明即使有伤也没有伤筋动骨,云悠然心下稍定,但还是下意识的问向了宫小弟。 听云悠然问到他的伤势,宫小弟突然想到水五郎他们之前都被那只大黑熊给伤的不轻且直接给甩了出去,已顾不得关心被十几个人围攻而不克的大黑熊到底如何了,满心都是对水五郎他们的担忧。 见云悠然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水五郎几人被大黑熊甩出去之处,他鼓了鼓勇气问道: “我没事,水五郎水五郎他们,他们是不是……” “放心吧,水五郎他们都没事。哦,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也都没事,只是被迷晕了,待会儿就能都醒过来。” 知道宫小弟在担心什么,云悠然立刻把结果告诉了他。 刚刚略微冷静了些时云悠然仔细观察了大表哥的面色,发现他还活着。 可她还是未敢舒气,立刻一一看向了其他四人,发现大家都还活着,云悠然刚刚那快要停止跳动的心才慢慢恢复了原有的频率。 人活着就好,人活着就有希望。 不管大表哥和水五郎五人是重伤还是轻伤,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昏迷,只要活着就能慢慢治好。 听云悠然说被扔过去的几人都还活着,宫小弟和青衣少年都长舒了一口气,略微放了些心的宫小弟这才敢移步往水五郎他们所扔之处走了过来,青衣少年紧随其后。 “是定王妃救了在下吗?在下徐进,多谢定王妃相救!” 被云悠然亲自喂了半颗解药,在宫小弟醒过来后几瞬也睁开了眼睛的青衣少年徐进,在离云悠然五步远时站定,郑重的向云悠然抱拳道谢。 “何须言谢?我要给水五郎他们医治,你们先在一旁休息。你们身上都有伤,等我给水五郎他们看过再来给你们都检查一下。” 狩猎期间每日都得穿着束袖骑装,没有袖袋掩护自空间取东西极为不便,云悠然让墨兰和夏蝉昨日一用完晚餐就给她缝制了一个既可斜挎也可以绑在腰间的紫罗兰色精致流苏锦包,不想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我伤的并不重,悠然,我来给你帮忙。” “在下也可以!” 担心水五郎他们的伤势,觉得自己受伤较轻的宫小弟哪里能闲得住?就是青衣少年也表示想要帮忙。 此时有人帮忙倒是再好不过,两人看上去确实伤的不重,云悠然点了点头道: “有你俩帮忙更好,不过我要给你俩先把下脉,宫小弟,胳膊伸出来。” 玄月空间里备着许多不同功效的现成伤药,云悠然打算给这两位先把一下脉,以确保能让他们服用最对症的伤药。 先稳住他们的伤势再来帮忙也不迟,最关键的是这并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知道水五郎他们需要急救,宫小弟半点儿也没推辞,几乎云悠然话音刚落,他的胳膊已经伸至她的面前了。 青衣少年徐进见此也伸出左臂等着。 从把脉到递给宫、徐两人伤药前后只用了不到两息时间。 宫小弟和徐进两人取出云悠然分别递给他们的胖肚白瓷瓶中的伤药各服下一颗,见云悠然已把逍遥王世子挪到了一旁干净处,他俩也赶紧的把水五郎、长公主世子等其他四人也挪到了干净处并排放好。 放好后猛的一看,只觉这画面看上去有点诡异,更有些渗人。 但并排放着最便利于云悠然医治,目前条件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云悠然先给她大表哥钟嘉麒大体检查了一番,发现她大表哥虽陷入昏迷,但脏腑并未被伤及,只是被外力给震晕的,遂更加放心了几分。 紧接着,云悠然从左到右依次为地上躺着的其他四人都做了检查,发现四人的情形跟她大表哥都差不多。 他们的身体虽然都有伤,但并不是特别严重,尤其是脏腑和筋骨皆未被伤及,直到这时,云悠然才真正放下了坠坠不安的心。 刚刚她安慰水五郎的话,只是她通过观察五人面色而粗略得出的结论,但是面色并不能看出一个人受伤的全部,所以说的半点底气都没有。 直到刚刚给大表哥和水五郎他们一一做了检查,才知道他们看着狼狈,实际上伤的并不重。 云悠然不由有些庆幸,刚刚她只是把那只大黑熊给迷晕了过去并未伤及它的性命,否则,当这种检查结果出来后,她会不会后悔对明显手下留情了的大黑熊痛下杀手? 不知道若是云悠然知晓大黑熊之所以未伤及她大表哥和水五郎他们的性命,只是因为害怕它的小猎物若是不小心被它给打死了会变得不够好吃会不会直接抓狂,会不会想狠狠的踹大黑熊几脚。 不过大黑熊铜皮铁骨的,只怕也不不惧云悠然踹它,云悠然更是没有机会知道大黑熊的心理活动。 第二百二十五章 热议 不管大黑熊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它未伤及这将近二十个青少年的性命是客观事实,以它那变态的战力和更加变态的防御力,想要来一场团灭简直不要太容易! 水五郎他们是不是该庆幸他们是被大黑熊给看中的小猎物,只想鲜鲜嫩嫩的吃掉,不想先把他们给打死影响口感? 怎么感觉这么的辛酸呢? 不管怎样人活着就好,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被当成小猎物又如何?他们不也是把这皇家猎场内的所有或凶猛或温顺的动物都当成了猎物了么? 只不过看谁拳头大罢了。 在云悠然给水五郎他们医治的过程中,地上被迷晕的众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醒来的禁军中有人从在先于他们醒来的其他人那里了解到大黑熊早已不知所踪后,立刻将报平安的信号发了出去,免得有不知危机已解者依旧急急火火往过来赶。 着急容易出事。 凡是在场的就没有一个不带伤的,待云悠然给他们一一检查并治疗结束,伤势轻者主动揽过将伤势重者给护送出猛兽区的任务,大家打算立刻离开。 大黑熊既那么厉害,它的领地里应该会有意外的惊喜,其它猛兽应该不会到它的地盘上来晃荡。 云悠然本想留在此处找找药草呢,怎奈,不知道大黑熊已经被她关进了玄月阁的水五郎和她大表哥钟嘉麒以及宫小弟等人因担心大黑熊随时会返回,坚决不敢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云悠然无奈,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出了这一块区域。待离刚刚打斗处足够远时,觉得基本安全了才各自分开。 都到这里了,若再返回大黑熊的领地,云悠然觉得来回折腾时间完全不够,毕竟刚刚给将近二十个伤者医治还是比较费时间的,这不,此时离狩猎结束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那就在这里找寻目标就地取材好了。 至于大黑熊的领地,一时半会儿怕是依旧没有猛兽敢去蹦哒,大不了今天晚上她悄悄的潜过去好了。 做好决定的云悠然安安心心在周围找寻起来。 她埋头苦干了约半个时辰,感觉像是有人靠近,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立刻把之前收进玄月空间的踏浪给放了出来。 此时若再不放出,至少今日,极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了。 在放出踏浪时,云悠然顺带着瞄了关在玄月阁里的大黑熊一眼,见它依旧睡得深沉便没再理会。 殿前广场,回去的人越来越多,今日大家热议的话题基本都集中于猛兽区曾出现求助信号弹一事。 因这话题实在太热,以至于但凡回到广场上的人,即便不刻意打听都能很快了解到整个来龙去脉。 原来发出求救信号的是永昌伯府水五郎,他十分悲催的碰到了一只刀枪不入的大黑熊,无奈之下不得不求救。 求救信号发出后,先后来了将近二十个热血青少年搭救。 但是,那大黑熊太过变态,即便众人合围,可对那刀枪不入的大黑熊一点办法都没有,还令所有人基本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要不是定王妃赶到,甩出数瓶迷魂药把那只大黑熊给迷昏了过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至于大黑熊最后去了哪里,定王妃许是忙的忘了说,又许是大家只顾着疗伤并尽快离开而忘了问,反正没有定论。 于是,脑补的桥段一出接一出,不一会儿就有了五六个版本。 众人议论的焦点,主要围绕着运气欠佳的水五郎,极为变态的大黑熊,以及救众人于危急时刻的定王妃这三个进行着。 当云悠然返回广场上女眷聚集之处时,之前被她救过且医治过的众人家的女眷立刻迎了过来。 除了身份和辈分都比她高的,比如长公主和逍遥王妃等,其她人见了她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紧接着都表达了她们各自的谢意。 至于谢礼,在外狩猎自然不会随身带着,只能回府以后再派人专门送至定王府了。 各府女眷过于热情,将定王府想要迎接她们家王妃的宫、陶两位庶妃和她们的丫鬟给几乎挤到了边边上,根本就凑不到她跟前,只云悠然的丫鬟眼明脚快的早早走到了她身边。 按理,云悠然救了她五哥,水侧妃应该上前致谢。 可是看着那么多人围着云悠然而去,包括她的母亲也过去了,水若琼看的反而厌烦不已,吐槽不止: 别人哼哧哼哧辛辛苦苦的在同大黑熊殊死搏斗,且都于打斗中受了伤,云四倒好,一把迷魂药就把所有人的功劳给全抢完了? 肯定是围攻众人已经快要把那大黑熊给打死了才让她钻了空子,脸皮可真够厚! 这样的人,怎配她去致谢? “花侧妃和丽影、观棋呢?” 待道谢的女眷们散去,还没有看到花侧妃和丽影、观棋三人,云悠然不由担心的问向身边的春影几人。 “进到狩猎区后没多久我们就分开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们在哪儿,应该快要出来了吧?” 都这会儿了还没见出来,其实春影也有些担心。 莫非出现什么意外? 云悠然心下有些着急,打算亲自去看一看,她对两位庶妃和她的丫鬟道: “依宁,宛曦,你们在这儿待着,墨影,你和香影四个保护好王府女眷,我和春影去看看。 “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担心,也不用刻意等我们,给我们留点吃的就好。” “是!” 云悠然的丫鬟墨影、香影、墨兰和夏蝉立刻应是,两位庶妃却有些担忧,宫依宁建议道: “王妃,不如让王府侍卫去找人吧?” 虽说此时才申时左右,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可是进偌大的狩猎区找人,若万一真遇到什么事,只王妃和春影两人去找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可惜她们身手平平,就是去了也只会拖后腿,还不如安安生生在这里等。 “是啊王妃,王府侍卫应该大多都回来了,让他们进山去找吧。或者问问别人,看有没有碰到花侧妃她们的。” 陶庶妃也觉得单王妃和春影两个人去找人十分不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是第一 宫、陶两位庶妃所说云悠然觉得十分有道理,她点了点头道: “那我跟春影先行一步,打听她们消息和请萧君昊派侍卫找人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云悠然说完朝春影点了点头,为了不惊动太多人,也为了保证速度,两人连马都没骑,待离众人视线远些了时,直接运起轻功几个起落朝着后山而去。 云悠然和春影二人并没有从狩猎区的入口进,而是直接以轻功翻越高高的围墙进的狩猎区。 花侧妃和丽影、观棋只可能去普通区,连过渡区都不可能去更不可能进到猛兽区,故,云悠然和春影目标十分明确的直接朝着相对安全的区域而去。 一路上,云悠然感知全开,速度也很快,春影只负责跟着她飞掠。 当萧君昊听骆骁说花侧妃和丽影、观棋尚未归来,王妃已经带着春影去找了时不由也生出几分担忧,他打算亲自带着亲卫和侍卫去找人。 把骆骁留在原处,让他留意着王府女眷暗中保护她们,萧君昊带着其他定王府亲卫、侍卫,准备悄悄溜出广场去找人。 然,这动静毕竟不小,很快萧君逸和钟二郎他们都察觉了,他们带着各自的侍卫、随从一起跟了上去。 西离太子公冶绝本打算派人找云悠然比一比看今天的收获谁的更多,谁知竟听说定王府侧妃尚未返回,定王妃亲自带着贴身丫鬟进猎区去找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公冶绝也悄然离开了广场,直奔猎场低风险区去找人了。 与其说是找人,不如说满足他的好奇心更恰当些。 当皇帝和皇后、淑妃等到达殿前广场时,明显发现今日的人比昨日少了一些,受伤的也多了些。 水五郎他们遭遇了刀枪不入的大黑熊一事皇上是听说了的,对青少年们无畏无惧赶去救援很是赞赏。 当然了,对儿媳云悠然仅凭几瓶迷魂药就能把将近二十个男子从大黑熊掌下救出,还一一为他们进行了及时医治,使得候在猎场的众御医、太医基本不必再予处理,皇帝陛下甚觉难得。 这个儿媳不但优秀,心思亦很纯正,看着跟他儿子相处的也挺和谐,更难得的是这个五儿媳知礼大度,对定王府众侧妃、庶妃颇有几分关心,有正妃风范。 此时也算尚早,可看到定王府侧妃和两个丫鬟尚未出来,她立刻亲自带丫鬟去找,能如此关心侧妃和丫鬟们的正妃怕是不多。 皇帝对五儿媳赞赏有加,而皇后和淑妃则心思各异。 对于今日狩猎场内发生的事,但凡来参加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留在行宫别院赋诗作画的都不例外,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岂能不知? 淑妃的儿媳风头正盛,皇后半点都不觉是什么好事。 名义上,帝后应该爱民如子,皇后应该母仪天下,但真正能做到母仪天下的又有几人? 处在权利最中心,被旋涡席卷,不成天或主动或被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已经很不错了,真正母仪天下,那只是理想的状态罢了。 滚滚历史长河中,这样的皇后能找出几人? 与皇后更多的是旁观不同,淑妃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她不想儿媳妇成天乱出风头,更不想她成天不是医治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可又不能不对儿媳救了她娘家五侄子一事视而不见。 无论如何,对于儿媳妇对她儿子的影响与日俱增这一现象,淑妃是一万个不愿意看到。 今日,她儿子亲自带着王府的亲卫和侍卫进山去找寻花侧妃和两个丫鬟这事儿,若说不是受了儿媳的影响她才不信。 水侧妃非常不希望儿子太过受后宅女眷影响,更多时候,看不起女人的还是女人本身。 皇后和淑妃各自的心思皇帝不知,也没想着去了解,他看向场内,就今日狩猎的比试结果询问众臣工道: “众位爱卿,今日的第一可评出了?” 虽然狩猎的众人尚未全部返回,但已过了既定时间,所以,评选算是已经结束了,迟来的,会自动失去评比资格。 今日情况比较特殊,对于谁应该得第一,现场众人的意见还真是极难统一。 “启禀陛下,今日狩猎,所获猎物价值最大的是庆国公世子顾重熠,但定王妃以一己之力,制住了将近二十人都不能力敌的黑熊,故,有一部分人认为这个第一应该归定王妃。 “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定王妃虽然从黑熊手里救下了众人,可是她到底没有把大黑熊给逮住,猎物未得手就不能算成绩。所以,他们认为第一应该归庆国公世子顾重熠。” 听皇帝相询,负责评比的大将军魏明诚如实禀报道。 “陛下,臣认为这个第一应该归定王妃。 “犬子虽猎的猎物较多,但是,定王妃能冒着极大风险与黑熊对抗,且从魔掌之下救下了将近二十个年轻男子,功劳如此之大,犬子的那点成绩根本没法与之相比。” 庆国公顾世钦态度十分诚恳,定王妃不但在今日救了将近二十个年轻人,还在为瑞王世子这个他的亲外甥兼女婿医治,庆国公府岂能跟她争这个第一? 况且,定王妃一介女子,敢跟那么多人都没法对付的大黑熊直面对抗,虽使用的是迷魂药而非武力,但单是这层勇气就值得嘉奖。 继庆国公后,又有几人发表了各自看法,大体的意见依旧只有两个。 待众位臣工意见发表的差不多了时皇帝开了金口,他一锤定音,称比试的规则不能因特殊原因而改变,狩猎比的就是猎物获取的多寡。 所以,庆国公世子顾重熠为今日狩猎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但是,定王妃和一众看到求救信号迅速赶去援救的众位子弟皆勇气可嘉,都于救人有功,理应给予他们特别嘉奖。 皇帝的这个嘉奖令众人着实没有想到,庆国公世子和定王妃两人能同时得奖就已经让人有些意外了,其他参与救援者竟都有奖励? “谢陛下隆恩!” 年轻人能得皇帝亲口表彰的机会可不多。 在场的,不管年长年少得奖的还是没得奖的,齐齐起身朝着上首的帝王行礼谢恩,大臣们心里嘀咕,看来陛下今日心情甚悦嘛。 第二百二十七章 欠点味儿啊 离当日既定的狩猎结束时间不过才超过两刻多钟,若非钟二表哥早上跟她说水若琼的奶娘林嬷嬷昨夜曾暗中找过北齐离王,云悠然倒不至于那么着急进狩猎区找花侧妃她们。 早上钟二郎跟她说时,云悠然第一反应是北齐离王有可能会为了水若琼而对付她,完全没有想过除了她,那家伙还有可能会去对付花侧妃她们。 那次花侧妃被罚跪不就是无端被她给连累了吗? 一般讲武德的人才会秉承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像水侧妃和北齐离王这种完全凭个人喜好的,牵连无辜对他们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对他们来讲,手段并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吧? 哪怕是冤有头债有主,可她跟花侧妃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她没太过于把她怎么样啊,更没抢她的心上人或者去抢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难道恨一个人真的不需要理由? 罢了罢了,先找丽影和花侧妃、观棋要紧,许是上辈子她就跟水若琼八字不合呢。 虽然着急,但云悠然也并不是特别着急,毕竟每一个进入狩猎区的狩猎者都领有信号弹。 即便花侧妃和丽影、观棋三人进入的是非猛兽区,信号弹每一个人只领到了一枚。 但她们有三个人,如果真的遇到不能力敌的危险,至少丽影应该会想方设法放出信号求援的。 除非完全没有反应机会。 但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丽影的身手在那摆着,而且她给丽影也备了不少防身之物。 没有求救信号爆出,大抵能说明她们应该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道理虽如此,但没有见到丽影她们三位,云悠然的心就是没办法彻底放下。 除了云悠然、萧君昊和钟二郎带人进猎区找寻外,禁军统领陈卫先也派了不少禁军进狩猎区去找人。 虽狩猎结束的时间刚过没多久,狩猎者晚出来个把时辰十分正常,可定王、定王妃还有钟小郡王他们都亲自去找定王府侧妃了,负责猎场安全的禁军岂能不赶紧的跟上? 今日猛兽区曾发出过求救信号这一消息刚传入萧君昊耳中时,他的心猛的一沉,第一个闪在他脑海的人竟然是他的王妃! 去到猛兽区的,有他的父皇,亲兄弟,还有他的好几个好兄弟,可不知为何,他第一个担心的却是王妃…… 没让他紧张几瞬,周围的人很快就说到了下文,他才知最先遇到猛兽的是他的兄弟水五郎,而他担心的王妃,却恰恰是从大黑熊掌下把将近二十位年轻人给救下的那一个! 王妃这么勇猛? 医术奇高,虽未真正见识过,但直觉她的武功应该也不俗,还如此勇敢,王妃真是让人越了解越觉完美,难怪水五郎会对王妃深深崇拜。 王妃越厉害就越能保护自己,就越是能让人放心。 可放心的同时怎么觉得有一种名为危机感的东西涌上了心头? 这种感觉曾经隐隐约约似乎有过,只不过当时实在闪的太快没有被他抓住。 可这一次,这种危机之感十分的清晰…… 萧君昊在听到猛兽区曾出现过求救信号时下意识的为身在猛兽区的王妃云悠然担忧,但领教过他表妹身手的钟二郎就不同了。 水五郎的求救信号发出时,钟二郎刚好在一个比较深的峡谷跟一头花豹缠斗着。 钟二郎所在的位置离水五郎十分的远,且因为地理位置原因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求救信号,此事还是在往回走的途中听将军府的魏煊恒他们说的。 虽当他听说曾有人发信号求救时他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他的表妹云悠然,但是,想到他表妹那卓绝的战斗力,他是半点都没有担心。 只是还没让他怎么反应呢,魏少将军他们又说他大哥和水五郎他们都受了伤,他立刻就不淡定了,没等人家说完,打马匆匆往回赶去。 待回去后才知道他大哥和水五郎、宫小弟还有程三郎他们伤的都不重,且表妹已经给他们亲自医治过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狩猎中受伤在所难免,大哥他们这种程度的伤对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青年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养一养就好了。 因不必为大哥他们担心,有母亲和大嫂在,更无需他留下照顾,所以,在听说表妹和萧君昊要进狩猎区找人的时候,他也带了逍遥王府的人跟了过去。 广场上,众人已经开始烤肉了,不过劲头明显没有昨日那么足。 话说定王妃去找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今日忙着救人,也不知道是否同昨日一样找了非常提味的孜然回来。 以前没有孜然时没有机会发现,可昨日已经吃过了,他们才知加了孜然这种调料的烤肉,同没有加的,其美味程度区别真是太大了! 难怪人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连吃个烤肉,已经尝过更好吃的,今日再让他们重新吃没加孜然的都总觉得缺点儿什么食欲难振,何况别的? 不单单众位大臣怀念孜然烤肉的美味儿,就是皇帝陛下,也觉得今日的烤肉有点儿寡淡,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两人也没例外。 广场上众位因为烤肉缺了核心调料而深深遗憾着,狩猎区找人的众人有的着急,有的例行公事,有的则超级想爆笑,有的不知道更该笑还是更该感慨。 那个超级想爆笑的人,正是最先火急火燎冲向狩猎区找人的定王妃云悠然。 云悠然和春影两人一进普通狩猎区就分开行动了。 因为云悠然内力高深所能感知的范围广,轻功速度又超快,所以她找寻起来覆盖面就比较广。 纵如此,因无猛兽区域覆盖范围比猛兽区域小不了多少,云悠然也足足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在一处半山腰的山洞口找到了丽影她们。 也不知道是缘分太深,还是西离国太子公冶绝的运气太好,紧随云悠然之后找到丽影她们的竟是公冶绝这个来看戏的。 云悠然是以z字形疾速扫了大半个普通狩猎区才找到了丽影她们,而公冶绝运气就比较爆了,几乎没怎么绕道,他随意挑了个方向飞掠,竟歪打正着,还几乎跟云悠然前后脚到!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解气更解恨 无论俩人怎么到的这里,眼前的情形令云悠然只想爆笑,公冶绝也觉得有些忍不住的想笑,可更多的是感慨。 为何会如此呢? 只因那山洞里头跟捆粽子似的,横七竖八的扔着足足十个以藤蔓捆的死死的禁军打扮的人。 这十个禁军打扮的男子一个个人高马大,光看块头,丽影她们三个跟他们完全不成比例。 没想到吧,被三个看上去没那么强悍的女子给反捆了! 眼前这一幕冲击力实在够强劲,公冶绝完全没有想到十个练家子居然被三个女子给团收了。 上阳国太后寿宴上,只因定王府王妃制住北齐公主的动作过于令人惊艳,他一时兴起,派人查了查定王府相关。 据他的手下这些时日探听来的消息,他觉出定王妃行事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别的不提了,单她专门为定王府后院的一众妾室请了教习教她们习武,连丫鬟都可以跟着学的那种,一般人恐怕想都根本不会去想。 即便如此,可那侧妃和她的丫鬟这也才学了两个来月吧,哪怕有定王妃身边暗卫出身的丫鬟随行保护,可双拳到底难敌四手。 她是怎么既保护了两个相对柔弱的女子,又齐齐放倒了这十个不是草包的大粽子的? 不管那瘦瘦高高的丫鬟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但结果已经很明确的摆在眼前了。 话说定王妃今日也曾救过近二十人,这对主仆咋就这么逆天呢? 十个彪形男子想找三个女子的麻烦,却被人家女子给尽数拿下,此时只能狼狈的被扔在山洞里做鹌鹑,这一幕本身就够惹人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原本想要算计别人,却被这么狠狠的打了脸…… 对啊,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着会跟一个王府的侧妃过不去?如此兴师动众的,总不至于是来刺杀定王妃身边的那个暗卫丫头的吧? 这年头都这么不淡定,这么小心眼儿的吗? 笑过之后,西离太子公冶绝更多的是感慨,定王妃是真的不好惹,护着她的人太多,她自己本身也非好招惹之人。 犹记得前段时间那北齐离王不知抽的什么风,竟然借如意楼给定王妃造谣,可那谣言还没怎么流传呢,他就被先遭到了反噬。 更为悲催的是,不知道究竟迫于哪方的压力,最后,他还灰溜溜的去亲自扫了尾,那个脸打的,真是又快又狠! 总之,那个瓜他吃的别提多爽了! 只能说北齐离王过于自负,他也不想想,定王妃身后可是有着天渡山和神医谷两大势力撑腰的主,是那么好惹的吗? 永宁伯府没什么实权就不说了,现在,至少又有定王府,逍遥王府以及瑞王府撑腰,招惹谁不好,是有多想不开非得招惹她? 难不成就因为人家定王妃在宫筵上赢了他的妹妹他就睚眦必报的来了那一出? 不能吧? 北齐离王是那么好的兄长么?这个还真没看出来。 定王妃靠山太多不好惹倒也罢了,关键是她本人也不好惹。 不但她不好惹,眼下看来,就连她的丫鬟也都不好招惹。 听说定王妃都快把病了五年,曾令许多名医束手无策的瑞王世子给医好了。当初听到手下打听来的这个消息时他还不怎么相信,可现在,他已经深信不疑。 定王妃,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单冲着这手绝高的医术,怕是没几个愿意得罪她吧?谁能保证自己或身边的人一辈子不生病、不受伤? 况且,定王妃不单单医术高,战斗力也十分爆表。 不管她是以什么方式从大黑熊的手里救下那将近二十个人的,至少这就证明了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除了定王妃,谁也不知道那只大黑熊到底怎样了,有那么辉煌的战绩在,无论谁,想要招惹定王妃怕是都得掂量掂量吧? 再看眼前,她的丫鬟竟也这么彪悍! 公冶绝觉得,只要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不想跟这十人有相同丢人甚至丢命下场的,估计连定王妃身边的人以后也不会有谁会轻易去招惹了。 “王妃,让你担心了!” 看着笑的异常开心的自家王妃,这句话花侧妃很是费了一番劲才说出口的。 可不说也不妥,王妃一看就是担心她们才亲自急急的找了过来,只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给逗笑了而已。 王妃这么担心她们,花侧妃和观棋都十分的感动,丽影也是。 之前是很惊险,可现在,其实她们三个也很想笑,因为大笑更能解气! “我倒是也没太过担心,因为你们压根就没有放过求救信号,人没事就好。” 眼前的结果云悠然觉得十分解气,跟花侧妃说话时,她的笑意还未完全收住。 不用多做他想,这些禁军打扮的人绝对是明楼那家伙为了水侧妃派过来的。 还真看得起丽影,居然一下子派了十个人过来招呼,这绝对是奔着花侧妃的命而来,丽影和观棋既跟花侧妃在一处,自然也被计算在内了! 没想到这水侧妃这么狠,丽影好歹曾是萧君昊的人,她这是连萧君昊的面子都不给了? 花侧妃的杀身之祸,怕是有多种原因,最根本的,肯定是那日宫筵上水侧妃当场失态,而花侧妃正好坐在她身侧。 估计是这些时日她冷静了后想到了这一茬,担心花侧妃当时察觉到了什么可能会威胁到她,所以,趁着狩猎之机彻底除掉她。 除了这个原因,云悠然实在想不出水若琼痛下杀手的更多缘由。 原本她应该愤怒的,可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解气,太过解恨,以至于此刻的她只想爆笑。 之前,丽影和花侧妃还有观棋三人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丽影严格遵照她们王妃的指示,兢兢业业的贴身保护着花侧妃主仆,狩猎过程中,她们三人一直没有分开过。 追逐着猎物,不知不觉间越走越深。 当经过一片密林时,那十个近卫打扮的人突然窜了出来,他们迅速的围成了一个圈儿,二话不说就朝着她们袭击而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丽影霸气威武 暗卫出身的丽影,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殊死搏斗,对杀气和对方的战力异常敏感,那十人一出场她立刻觉出其身手皆十分不凡。 若是正面打斗,她或许还能抵抗一阵儿,可花侧妃和观棋可能完全抵抗不了。 眼见刻不容缓,在那十人围圈的同时,丽影已十分果断的把她家王妃给她备的毒药弹丸自腰间摸出了两瓶儿。 来不及也不敢通知花侧妃和观棋,丽影屏住呼吸,左右开弓,以内力震碎瓶子和弹丸,转着圈儿的全撒在了空气中。 趁朝她们飞来的十个人视线不畅迅速躲闪时,丽影赶紧将袖中的解药取出,在自己服下的同时,直接给摇摇欲坠的花侧妃喂了一颗。 只是苦了观棋,丽影实在没法在第一时间投喂解药给她,使得毫无防备的她毒中的不要太彻底。 丽影给花侧妃喂完解药,顺便把另一颗塞到她手里,让她喂给因中毒而倒地的观棋,她自己则于烟雾中高度紧张的防备着,以免尚有余力者再次来袭。 谁知,瞬息之间,此起彼伏的咚咚倒地声接连入耳。 毒弹丸这么高效的吗? 这毒弹丸还是丽影第一次使用,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那十个家伙许是完全没有将她们三人放在眼里,持剑朝她们砍过来时,根本没有收势的打算。 也许这也是他们瞬间齐齐中招的极重要原因。 丽影不由感叹,王妃的毒药弹丸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两瓶加起来总共也就放了六颗,居然这么快毒倒了十个高手! 太过威武霸气! 不过她半点都没敢放松,死死防备着,直到确定那些个家伙真的都已经倒地不起,才一一点了他们的周身大穴,找来藤蔓给捆起来,就近拖到了这个山洞里。 不单单云悠然想到了要置花侧妃于死地的最大嫌疑人,花侧妃自己也几乎瞬间了悟。 自她进京以来,一向与世无争,从未招惹过别人,会下这么大功夫急着想要除掉她的,除了水若琼再不会有别人。 水若琼的那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原本她并不想理会,既然她那么怕她将秘密抖落出去,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水若琼固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她的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很有可能,她会先于水若琼被定王殿下给厌弃。 毕竟,谁愿意留一个知道他曾被心上人给绿过的女人在身边?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他曾经有多么的没用多么的失败么? 如此对付她们主仆,只能说水若琼够狠,可没想到她禽兽到连丽影也不放过。 定王殿下对她还不够好么,她怎么忍心向曾经跟在他身边的人下毒手? 只因丽影被王妃派来保护了她两日就要一并被灭口? 还好丽影手里有王妃给的杀伤力极强的毒弹丸,否则,此刻的她们恐怕已经是几缕亡魂了,她这不是就欠了丽影一条命么? 罢了,被厌弃就厌弃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揭发此事,不管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接着。 被萧君昊灭口应该不至于,若是被送去庵堂或道观……怎么感觉有些舍不得王妃呢? “丽影,给他们检查过没,这些人口中可有毒牙?” 花侧妃正暗自思忖着,就听她家王妃又问向了丽影。 一找到丽影和水侧妃、观棋三人,云悠然立刻将表示人已找到的信号给放了出去,以免春影和其他进猎区找寻的人担心。 没有了后顾之忧,云悠然安心处理起眼前的事来。 见王妃相问,丽影立刻回道: “王妃,他们应该是死士,口中都藏有毒牙,不过已被我给全卸了。 “刚刚我只给他们服了一半的解药,心脉暂时被封上,大穴也点了,就是发愁怎么把他们给绑回去。 “正准备和侧妃商议呢,王妃你就找过来了。” “把他们的武功先废了!” 敢不问缘由,想随随便便夺取别人的性命,那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先废了武功,再封了部分穴位,只保证能走就好。 不让他们自己走回去,难不成还让谁给抬回去不成?想的美! “是,王妃!” 听定王妃如此淡然的命令她的丫鬟去废除那十个疑似死士的武功,西离太子公冶绝不由转头看向了她。 听说她和她的丫鬟骑射极好,可昨日狩猎,她却一只猎物都未猎得,还以为是个心慈手软的,没想到该果决时这么果决。 定王妃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和他的胃口了。 “这么粗鲁的动作还是孤来代劳吧,怎么能让女子去做?” “这点小事丽影可以,咱们等着就好。” 公冶绝说着就要上前去废那十个人的武功,却被云悠然给拦住了。 这事内情公冶绝不知,可她很清楚派凶者是谁,到底涉及了北齐离王,云悠然不想把西离太子给牵扯进来。 这是她们的麻烦,该由她们自己来解决。 看定王妃虽语气温和,但态度极坚决,公冶绝也没坚持。 没几下,被捆成粽子的十个男子练了至少十来年的武功一夕全无,一个个瘫软倒地。 毒性未彻底清除,十个男子昏迷的过于彻底,连废除武功这样惨烈的剧痛都没能把他们给刺激醒,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永远沉睡不醒。 “另一半解药给他们喂下。” 威胁解除,是时候该给他们解毒了。 云悠然的毒药,大多只是让对方昏迷或者单纯失去行动力的,直接夺人性命极少。 给丽影她们的毒弹丸,基本都是能致对方昏迷,即便醒了,数个时辰之内浑身也会无力的那种类型,不会直接取人性命。 人一旦死去可就活不过来了,为了避免误伤造成无端杀孽,致命之毒,云悠然并未给任何人给过。 更何况,许多时候活人的价值远远大于死人,只要那个活不对他们构成威胁就好。 “丽影,你去弄醒一个在旁侧单独审一审,观棋从旁协助。一个一个来,把他们十人给轮番审一遍。 “观棋若是害怕,丽影一个人应该也可以。” 第二百三十章 洛玄郢够嚣张 听云悠然让她的丫鬟和一个看上去多少有些腼腆的小丫头去审那些个疑似死士,公冶绝瞬间来了兴趣,他立刻道: “定王妃,审讯这种事孤多少有些经验,别太过客气,就由孤去审如何?” “王妃,我不怕,我可以。” 公冶绝主动要求去审,按理他的审讯经验应该很足,不过极可能审出定王府的私隐,云悠然怎么可能让他去审? 刚好观棋表达了愿意去之意,云悠然给她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再次谢绝了公冶绝的好意。 她委婉的道:“太子殿下,若可以,待会儿还得劳烦你带着你的两名暗卫给咱们打些野味的。 “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今晚就在这里用晚餐如何?” 反正她已发出了人已找到的信号,哪怕是踏星而归也不会让陶庶妃她们太过担心,云悠然觉得还是先抓紧时间审出些有用的信息为妙。 之前丽影她们打到的猎物估计也都“中了毒”已没法食用了,刚好以此为借口支开公冶绝他们。 云悠然的话令公冶绝特别诧异,这定王妃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连他那隐藏的几乎无声无息的两个暗卫都察觉到了! 原本他以为他对定王妃的评价已经很高了,莫非还远远不够? 定王妃这么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但不需要他们插手来审讯,就是审讯的结果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也是,毕竟他和她分属两个国度,身为上阳国的王妃,不想家丑外扬也在情理当中。 是他疏忽了,刚刚居然完全忽略了他跟她不是一国这一事实。 想通了关窍的西离太子公冶绝不再坚持,转而聊到了美食上,他面涌微笑赞同的道: “在这吃好啊,听说定王妃昨日找着了一种很提味的烤肉佐料,可惜孤没有口福未能一尝,也许在此处也能找到呢? “不如定王妃去找调味料,孤带人去打猎物?” “好,保证不会令你失望!” 昨日寻得的孜然她只拿出了一半,还有一半在玄月空间里放着呢,无论今夜是否还能好运的寻得孜然公冶绝都能尝到。 对公冶绝说这话时云悠然的底气别提有多足了。 “好,孤也不会令你失望。” 西离太子公冶绝说罢带着他的两名暗卫纵身离去,云悠然又对丽影和观棋道: “好好审,待回去后这些人都得直接押给陈统领,到时你俩可以把今日之事详细报给他。 “至于审出的结果,让他们画押后咱自己留着。” 这些人一旦被带回去就轮不到她们来审了,趁着还在自己手里不赶紧的审更待何时? 若陈统领需要看她们的审讯结果,刚好到时可以跟他来个信息交流或者交换。 北齐离王够嚣张,手伸的够长,都伸到禁军中了,如此,岂不是皇帝陛下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这些个冒充禁卫的疑似死士带回交给禁军统领,也许能扒出禁军中的暗桩呢? 呃,也有可能扒出定王隐私…… 罢了,先审再说,待审完再定到底该怎么处理这十个人。 “是,王妃!” 丽影和观棋恭敬领命,进到山洞开始了行动。云悠然本打算安慰两句此处仅剩的花侧妃呢,可又觉得所有的安慰都没有任何意义,遂只叮嘱她道: “如岫,你就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走远,本妃去附近看看,很快就能回来。” “王妃放心,妾一定不乱跑!” 天色已不早,知道她若跟着王妃去只会是个累赘,花侧妃很自觉的点头应下。 留在这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可以在山洞附近找点干柴。 云悠然和公冶绝离开后不久,春影就赶了过来。紧接着,萧君昊和钟二郎也前后脚赶到了此处。 原本他们以为或许等他们赶过来时极可能因为王妃她们已经返回而错过,可不来这一趟又总觉得不怎么放心。 故,萧君昊和钟二郎各自遣退了跟来的人回去给定王府的人报信,他们自己则从不同方向赶到了这里。 到得此间,入目的情形钟二郎和春影并未十分吃惊,而萧君昊显然十分意外。 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会派人去针对他的侧妃。至于这两个丫鬟,肯定是被波及的。 在定王府,花侧妃一向安分守己,若非王妃将中馈之事交了一半给她打理,她在定王府的存在感都很少,究竟是谁会这么针对她? 难不成…… 怎么可能? 萧君昊被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的人影给吓了一跳,此时此刻,他怎么会联想到琼表妹呢? 真是疯了! 在了解了大概的凶险过程后,萧君昊倒是想安慰花侧妃几句,可又觉得所有的安慰都太过苍白,索性询问起她来: “花侧妃,你可得罪过什么人?” 见钟二郎去找王妃了,丽影和观棋又在里面忙着审问,山洞外此时只有她和萧君昊两人,花侧妃狠了狠心,鼓起勇气道: “回禀殿下,妾并没有得罪人的机会,只是可能无意间发现了某些不该发现的事,所以才招来了杀身之祸的吧?” 花侧妃的话太过于突然,萧君昊着实想不出,待在定王府后院几乎足不出户的她究竟能发现怎样不该发现的事,竟严重到能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莫非跟夜闯王府的黑衣人有关? “竟这么严重?为何不报给本王,本王若早知道定会护你平安无虞,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了吗?” 花侧妃抬头看向萧君昊,见他正看着她,索性又低下头回道: “殿下,怕你伤心,妾原本不想告诉你的。 “可如今看来,再不跟你说,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开口的机会,为了殿下不被继续蒙在鼓里,那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你吧。 “这事还得从太后寿宴那日说起……” “花侧妃,本王知道你今日受到了莫大惊吓,可这并不是你信口开河的理由。” 听花侧妃说皇祖母寿宴那日,琼表妹见了北齐离王竟当场失态,萧君昊的内心顿时被搅了个天翻地覆,以至于花侧妃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萧君昊虽然非常不愿意相信,可那日琼表妹的情绪的确是突然变得不可琢磨。此时再回想,琼表妹还真是从各国使臣出现后才不对劲的。 可琼表妹怎么会认识北齐离王?即便认识,难不成北齐离王对她做过什么,否则,她看到他何以反应会那么大? 记得之后的两日他一直在忙着处理谣言的事,听下人说琼表妹那两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怎么出过门,也没什么胃口。 他有些担心,忙完了后特意去看了她,当时的她看上去甚至都憔悴了几分…… “知道妾说这些殿下不会轻易相信,殿下大可以亲自去审问里面那几个人,看看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见萧君昊没有立刻相信,但也没有完全不信,花侧妃心下稍慰,她又添火似的说了句。 水侧妃看的不错,萧君昊的确没有轻信也没有不信。 北齐离王一来上阳就胆大包天的给他的王妃造谣,加之对他有着莫名的深深敌意,当然了,他对那个公冶绝也是很看不顺眼。 那晚黑衣人夜半闯入,据暗卫说发现他之处正是紫藤苑附近,当时他还以为是黑衣人慌不择路。 结合今日猎场,北齐离王似是专门过来找他,但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还隐隐为琼表妹只是侧妃而抱过不平…… 这种种迹象,没法不令他的内心再确信无疑。 可那是他心悦多年的琼表妹,他怎能轻易动摇? 说起审问,萧君昊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前些时日,钟二郎曾猜测说去年他们返回京城时遭遇到的杀手极有可能是北齐离王派来的,莫非他也知道些什么? 否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难道是因为那天宫宴上他也看到了?若只花侧妃一个有可能看错,若是钟二郎也看到了,那两个人总不会都看错吧? “你说当日寿宴琼表妹有所异常,你可知是否还有别人看见?” 想到这种可能性,萧君昊心下实在难以形容,莫非大家都已知道,只他一个人懵懂中? 花侧妃依旧低着头答道:“是否还有别人看到妾并不知,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各国使臣,妾也不例外。 “正是看向各国使臣时,只因妾就坐在水侧妃旁边,刚好看到她脸色瞬间惨白的一幕。” 这一切就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可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对此事王妃也早已了然,否则,殿下跟王妃本来就很遥远的关系会更加遥远。 “此事本王会查清,你今天应该吓坏了,先在一旁休息吧。” 该死的洛玄郢,如果真做过对不起琼表妹的事,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强忍住想要去找他琼表妹问清楚的冲动,萧君昊敷衍性的安慰了花侧妃一句,转身朝着山洞里面走去。 “拜见殿下!” “奴婢拜见殿下!” 见萧君昊走了进来。丽影和观棋立刻起身向他行礼。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没良心的臭小子 “审的怎样了?” “启禀殿下,目前才审了他一个,这人嘴巴太硬,尚未审出任何结果。” 因未出成果,禀报时丽影多少有点心虚,可她不知道,正因她没审出半点结果,才令她家殿下莫名松了一口气。 萧君昊让丽影和观棋退了出来,招出暗卫,令他们先去一一搜身,搜完再借着审。 审讯进行的很慢,云悠然和花侧妃、钟二郎、公冶绝以及丫鬟们的晚餐都快要吃完了,萧君昊还在和暗卫一起审着。 话说今晚即便让他吃,估计萧君昊也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去,还不如审讯来的痛快。 正好气儿极不顺,那些冒充禁军的凶手不就是现成的出气筒吗? 定边侯府外院书房 “启禀老侯爷,属下已查清,定王妃的闺名叫云悠然,她身边有四个名中带影字的丫鬟,其中一位就叫春影。” 昨日跟大孙子聊完,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老侯爷越想越觉得救了他大孙子的姑娘也不一定就是定王妃,万一不是呢? 大孙子已经到议亲年纪,云姑娘不但武功高强,医术还十分特别,若真不是定王妃,那绝对是他孙媳妇的不二人选。 指望他大孙子能追得人家姑娘怕是不太可靠,池老侯爷觉得他还得帮一帮大孙子才行。 在着人核实云姑娘身份之前,池老侯爷还派人从池充那里了解了更详细的信息。 追姑娘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必得重视才行。 谁能想到了解还未开始呢,单是核实身份这一关,就已经将池老侯爷内心里那一点点希望的小火苗给彻彻底底的浇灭了! “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查,下去吧。” “是,老侯爷,属下告退!” 下属退下后,老侯爷是越琢磨心下越觉可惜。 转念一想,大孙子不会因人家姑娘救了他就生出什么心思吧?这绝对不可以! 想到这种可能性老侯爷哪里还能坐的住,立刻起身匆匆赶往畅和居。 “臭小子,你还没休息吧?休息了也得给我爬起来。” “参见老侯爷!” 定边侯府老侯爷一进畅和居就开始嚷嚷起来,听到老侯爷的声音,池充赶紧从旁侧迎了出来。 “那臭小子呢?” “爷爷,我都受伤了还能在哪儿?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你孙儿都伤成这样了,难道爷爷你还怕我晚上跑出去不成? 老侯爷问向池充,池充还没接话呢,他大孙子的声音倒是先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对他这个爷爷的到来貌似还有着几分不耐烦? 这臭小子! “你这个糊涂蛋,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除了打仗,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懂?需要爷爷手把手教你吗?” 尚未到手的孙媳妇儿先飞了,还飞的很彻底!很忧丧的知道吗? 本来抱大重孙有望,现在看来又遥遥无期了。老侯爷原本心情就很不爽,看到大孙子居然有些不欢迎他就更不爽了。 “爷爷,有你这样嫌弃亲孙子的吗?爷爷你倒是说说,孙儿又怎么啦? “我今天可一直待在院子里养伤哪儿也没去,更没在你跟前晃悠,干嘛这么冲?” 还敢嫌弃我冲?臭小子,我还嫌冲的不够! 别的先放一放,还是先把大孙子救命恩人身份的事赶紧的跟傻孙子说一说要紧,这可半点都拖不得。 老侯爷沉着一张脸走进大孙子的寝室,一脸懵的池小侯爷从榻上起身,池充则立刻跟进去上前奉茶。 “爷爷,你别这么盯着我啊,我今天真的没出门。” 老侯爷神色复杂的定定看了自家大孙子一会儿,直到池小侯爷被盯的后背似乎有些冒冷风他才收回目光开口道: “臭小子,有伤不好好躺着起来坐什么?” “哦,那孙儿就躺着了,爷爷快坐。”明明是爷爷你刚刚让我爬起来的好么? 不过腰上的伤口有些大,昨日路上受了颠簸,伤口被影响到了,躺着虽然也不舒服,可总比站着强些。 见大孙子重新躺好,老侯爷看向他问道:“臭小子,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吗?你肯定猜不到,爷爷来告诉你……” “爷爷,你不会是去调查人家了吧?” 池明轩十分不赞同的打断了他爷爷的话,他觉得冒冒然去打探,会给人家姑娘造成没必要的困扰。 “臭小子别打岔,让爷爷先把话说完。你听清楚了,救你的人是定王妃,没想到吧?” “老侯爷,您搞错了吧?属下听的清清楚楚,那位春影姑娘称云姑娘为姑娘,怎么可能是定王妃?” 虽嘴上这么问着,可池充清楚老侯爷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但就是有些难以相信。 在他的印象中,王妃都是端雅持重,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救了他们的云姑娘显然不在此列嘛。 尤其还是半夜出现。 堂堂王妃,半夜能溜达出来,会溜达出来吗? 她不但半夜带着一个丫鬟在后山溜达,刚好赶上热心救下了他们,还亲自为他们医治了呢。 自始至终,云姑娘都是那么的有耐心,完全没有半分亲王妃架子,怎么可能会是定王妃? 因着太过颠覆池充以往的认知,以至于他实在是没法相信。与他完全相反的是,池明轩几乎立刻就信了。 他之所以相信,不单单有着对他爷爷的信任,也是因为宫宴上的惊鸿一瞥。 这个惊鸿一瞥当然不是对定王妃的容颜,而是指她小露的那一手。只因太过惊艳,故,给池明轩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见自家孙儿听了自己给出的答案似乎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池老侯爷了然,大孙子对人家姑娘半点想法也无。 转念一向,大孙子连人家的模样都没看见没想法才正常,这就好这就好。 没了这层担心,池老侯爷又有了别的担心,他道: “轩儿,定王妃救了你的事没别人知道吧?你说刺杀你的人是金玉阁派的,可别给她惹上麻烦。” 小小的金玉阁,侯府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可定王妃毕竟是小姑娘,即便身手好医术高,但一些阴损的暗招不一定能防得住。 老侯爷觉得还是不要暴露她的好。 老侯爷的顾虑对定王妃有着些微了解的小侯爷池明轩却并不以为然,他十分淡定的道: “爷爷,你就别担心了,云姑娘一般人可对付不了。” 见自家祖父一脸质疑,半点相信的意思也无,池明轩继续道: “爷爷,且不说云姑娘自身武功奇高,单还有着定王妃这层身份,金玉阁就不敢拿她怎么样,你就放心吧。” 老侯爷一听大孙子这话深觉有理,金玉阁已经得罪了定边侯府,又被京兆府死死盯上,难道它还要直接跟定王府对上吗? 况且,定王妃可不单单只定王府这么一个靠山,她身后可还有个偌大的天渡山呢。听说天渡山上下极为重视定王妃这个老掌门的外孙女。 自家孙子这是长大了,比他都冷静了么? “臭小子,既如此,那就索性将你遭遇歹人刺杀,承蒙定王妃主仆相救一事公开,待你养好伤,直接携重礼上定王府致谢。 “有着救命恩人这层身份在,万一,爷爷说是万一啊,万一定王妃遭遇什么麻烦,那么金玉阁将会是头号被怀疑目标。 “此外,公开定王妃是你的救命恩人一事,若她遇到难处咱们侯府出手相助也不会引起无端揣测。” 臣子跟皇子之间的关系十分敏感,一个不小心,落入有心人眼中,会被做这样那样的文章。 所以必须得有分寸,有足够的距离感才好。 可有了救命恩人这层情分在,就是再怎么回报也不为过,即便有妄议,也不容易引导舆论。 “爷爷说的对,公开了这层关系,金玉阁就是铤而走险想要暗中对定王妃不利,得更加好好掂量掂量。” 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池明轩都觉得此事公开更好。 虽说他的武力值不如定王妃,可总有个光明正大回报救命之恩的理由不是? “爷爷,若无他事您就先回去休息吧,孙儿要躺一会儿了。”可不能总躺在榻上,得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复原。 见大孙子居然敢给他下逐客令,池老侯爷立刻炸毛了: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这都饭点儿了不留爷爷一起用饭?” 池老侯爷坐着不动,池小侯爷侧着脑袋看向他那老顽童一般的爷爷懒懒的道: “爷爷,你确定要陪孙儿一起用午餐?我倒是求之不得,可我这两日的餐其味道嘛,是真没什么味道! “还是你亲自叮嘱厨房给孙儿……” “爷爷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明儿再来看你,你记得吃饭啊,爷爷走了!” 别看池老侯爷头发已经花白,走路有如带着风,话音未落人已没影儿了。 “爷爷,说好的陪孙儿用午餐呢!”是亲孙子吧? 祖父这开溜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不就是一顿没有什么味道的晚餐么,至于吗? “让你去休息怎么又晃过来了?伤的不够重是不是?快去休息!” “是,小侯爷!” 不就是老侯爷没陪你一起吃晚饭嘛,至于拿属下撒气么? 属下走还不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本妃保护你 “王妃,月色正好,出去走走如何?” 从一回到山洞近旁就感觉花侧妃有些不对劲,此时听她邀她走走,云悠然顺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秋夜清凉,月色皎洁,若非云悠然和花侧妃两人各自想着事,于虫鸣蛙声阵阵中,漫步山间小道倒是十分惬意。 两人一路都沉默着,待走的离山洞足够远了,花侧妃这才出声对云悠然说道: “王妃,那天宫宴上水若琼情绪大变之事,妾刚刚已告知给了殿下。 “妾知王妃当时也看到了,只是水若琼的事实在不值得把王妃给卷进来,此事就让殿下自己去查吧,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听花侧妃说起这事,云悠然并未否认,也未明确承认,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专门去讨论。 花侧妃能跟萧君昊说这个,看来她的确跟她一样都猜测是水侧妃在对付她。 当前虽尚无证据,但云悠然觉得她和花侧妃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花侧妃曾被水若琼借着淑妃之势罚跪,膝盖伤的很严重,若治疗不及时或稍有差池,肯定都会留下后遗症。 发现了水若琼那么大的把柄,花侧妃一直未曾往外传过,若非水若琼作妖,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去提。 不得不说水若琼这是不作不死! 花侧妃面色不佳,还专门提醒她不要让萧君昊察觉她已知晓此事,莫非萧君昊说她了? “如岫,你告诉了殿下后他是不是不信?是单纯不信还是难为了你?” 听到这样爆炸性的消息,萧君昊居然还能耐着性子去审问! 若换了她,得知自以为两情相悦两小无猜的对象也许跟他人关系非同一般…… 至少短期内会被狠狠地打击到什么都不想去做的吧? 听王妃相问,花侧妃悠悠的道: “殿下暂时并未为难妾,不过待他真正查出些什么的时候,怕也该是妾该离开定王府的时候了。” “离开?为什么是你离开?就因为你知道了水侧妃的一点秘密?” 萧君昊会为爱不讲道理至此吗?若真如此,云悠然觉得她会看不起萧君昊。 自己心上人疑似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有本事找她去啊,迁怒别人算怎么回事?有些不忿的云悠然继续对花侧妃道: “萧君昊若坚持赶你走,那本妃就告诉他那日的事本妃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要赶索性把咱们一块儿都给赶走好了。” 花侧妃并没有犯下大错,若她不想离开王府,云悠然会尽力帮她。毕竟这个世界被“退”回娘家的女子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不是谁都跟她一样盼着被休。 况且,这是她身为定王妃的职责。 即便看在花侧妃管着那么多庶务让她格外省心的份儿上,云悠然觉得她都得倾力去帮。 她尽了力,花侧妃若还是被赶走,那云悠然也不介意将自己知道的有关水侧妃和北齐离王间的琐碎故事都告诉给萧君昊。 花侧妃才窥得冰山一小角都被赶走,她知道的可实质多了,要是真能因此被赶走那可不要太好,从此山高路远各自安好,江湖再也不见! 不知道她家王妃又开始了新一轮畅想的花侧妃,被王妃共进退的这一番话给再次感动到了。 若真有那么一日被赶出去,有王妃这些话温暖着她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花如岫侧首深深看了云悠然一眼,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慢慢的边散步边继续道: “王妃,殿下会不会赶妾走只是妾的猜测,不过还是很感谢王妃。 “妾跟殿下说完他没有信,但感觉也没有不信。 “不管信与不信,殿下应该都会去查清,这些糟心的事妾不希望沾到王妃。” 她得先提醒王妃一声,万一殿下去问王妃,被问到当面,以王妃的性情肯定会实话实说。 王妃一直没有提过,意味着她压根儿就没当一回事,王妃既懒得理会,那这事还是彻底别沾到王妃的好…… 当晚的审讯进行到了很晚,那些疑似死士嘴巴超紧,审了那么久愣是半个有用的字都不肯透露。 不透露的那些还算好的,张了嘴的无一不是在胡乱攀扯,攀扯的最多的便是定王府正妃云悠然了。 对此,萧君昊完全不相信,对于王妃的性情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且王妃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若到了陈统领手中,这几个家伙还如此胡乱攀扯,他少不得要亲自去解释一番,总之,绝不可让王妃被无辜牵扯其中。 因为未曾审出这些人系离王或者他琼表妹派出这样的结果,萧君浩内心里多少存了些许侥幸。 夜已深,虽未审出结果,但大家还是先回了行宫。 那十个凶手假冒的毕竟是禁军,回到行宫是没法儿再留在自己手里了,全部交给了一直候在那里的禁军统领。 今夜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又发生了有胆大妄为者冒充禁军行刺之事,为了不引起过多麻烦,云悠然乖乖待在房中进到空间里忙该忙之事,并未如计划中那般去大黑熊的领地溜达。 话说这大黑熊自打被扔进玄月阁就一直原样未变,到现在完全没有醒转的迹象,以至于大黑熊连个身都没翻过。 再不醒,即使不是被迷晕,恐怕也得饿晕过去吧? 这也太能昏迷了些。 这是强效迷魂药过量的后劲儿吗?后劲儿这么大的么? 云悠然是有着在离开云台山之前暂不将大黑熊给放出的打算,可没想到大黑熊如此的让她省心。 既喜欢昏着,那就继续昏着吧,最好一直昏到她要离开的那天。 翌日,云悠然几经辗转,终于摆脱了代慕公主的黏糊,如愿独自去到了大黑熊领地开始了她的扫荡之旅。 而萧君昊在经过彻夜的天人交战后,于天刚亮时终于决定先试探他琼表妹一番。 此事若是不查清楚,简直如鲠在喉般令他难受。 云台山行宫飞羽殿 “老五,怎么了,出来狩猎怎么反倒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一早就见儿子情绪有些不太对,淑妃娘娘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派人将他从猛兽区给叫到了她在行宫所居的飞羽殿想要问问清楚。 不想让他母妃担忧,萧君昊打起精神温声回道: “儿臣并没有不悦,许是这几日狩猎有些累了之故,母妃切勿挂心。” 萧君昊的理由如此敷衍,淑妃岂会相信?儿子明显隐瞒了些什么,且所隐瞒之事对他而言一定十分重要。 想到成日里并不怎么安生的儿媳,淑妃声音转冷问儿子道: “是不是你的王妃又惹事了?她可是又做了什么有失定王府颜面的事?” 淑妃娘娘和水侧妃不愧是姑侄俩,一有问题,立刻联想到了是因云悠然之故。 绝对好的没有坏的躲不开的那种。 萧君昊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听到昨晚那些个此刻攀扯王妃,现在母妃又毫无缘由的怀疑王妃,可王妃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有些无奈的道: “母妃怎么会这么问?” 母妃对王妃的不喜萧君昊早就感觉到了,不知道婆媳是天然天敌的他实在不解,母妃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王妃何以会有那么深的偏见。 今时今日,他才深刻感受到,这些年他从未顾及过王妃的感受。 琼表妹的事尚未真切查实,只是一点点怀疑他就已经非常难以接受,若是万一琼表妹真的心系旁人,那他究竟该怎么面对? 由己及人,父皇给他和王妃赐婚时,王妃定已知他心系琼表妹,这对她而言本已经是一重打击,订婚以来他还一门心思的只想要退掉同王妃的婚约…… 哪怕最终没有退成,这期间给王妃造成的伤害不知道有多大! 若是他跟王妃易地而处,从十岁稚龄至十六岁之间,屡屡因婚约被嘲笑,订婚对象从未上门探望过哪怕一次,他真不能保证会以怎样的心态看待对方。 纵如此,王妃出嫁前无怨无尤,嫁进王府之后,除了因一些原因对琼表妹比较疏远外,对王府上下都颇为尊重。 即便是对他这个曾经有意或者无意伤害过她的人,也从未有过任何微词与指摘! 萧君昊不由得感叹,王妃的心胸真的非常人所能及,至少他比不了。 她问向儿子,却被儿子蹙眉反问,儿子这摆明了在袒护他的王妃。 压下蠢蠢欲动的几丝不悦,淑妃屏退了一众丫鬟换了个说辞再次问向她儿子道: “老五,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此时没别人,能否跟母妃说说?” 被母妃这样温柔中又饱含着包容的目光看着,萧君昊心底生出阵阵暖意,之前颇为低沉的心绪似乎也跟着回暖了几分。 只是看他母妃的神色,萧君昊便知她依旧固执的认为他情绪的反常是因为王妃导致,不由温声对他母妃解释道: “母妃不必为儿臣担忧,儿臣真的没事,更不是因为王妃烦忧。” 没法把他心情郁郁难以晴朗的原因详细告知他母妃,萧君昊只能继续矢口否认。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行医不再是梦 淑妃娘娘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了,声音都冷了几分道: “老五,你怎么还护着她? “你那王妃,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上次跟那位北齐离王曾经过从甚密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她可曾有所收敛?”儿子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云四从来都不知道考虑定王府声誉,从不顾忌是否会给她儿子抹黑,她儿子居然还护着她! 被他母妃问到了当面,萧君昊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个讨厌的洛玄郢为何会给他的王妃造那样诛心的谣言。 真不想听到“北齐离王”这四个字,而且还被他母妃给连带着这样的话题引出,萧君昊心下就更烦躁了。 怎奈他母妃提及他还不得不回应: “母妃,那件事儿臣亲自去查的,已查的清清楚楚,如意楼也出面做了澄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王妃坦坦荡荡,儿臣相信她。” 王妃跟一般的闺阁女子想法有些不一样,萧君昊始终觉得他母妃若是了解了她定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萧君昊是一个十分敏锐的人,虽然跟云悠然接触不多,可通过有限的几次接触,加上王府上下,还有钟二郎、水五郎那两个家伙动不动就会在他跟前说王妃的事,使得他对云悠然的了解越来越多。 王妃这个人真不敢对她太过于了解,了解的越深,就越容易被她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不单他有这种感觉,身边许多人都有,就连后院花侧妃她们不都恨不得成天围着王妃转么? 她真的很不一样,萧君昊总觉得她应该属于更广阔的世界。 对王妃他倒是越来越了解,可对琼表妹,他却觉越来越看不透,不知道她这些年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她对他是否有过感情…… 淑妃非但没有因为她儿子对云四的正面评价而对她有所改观,反而越听越不舒服。 既觉得他那个不怎么靠谱的王妃这好那好,又为何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儿子长大了,淑妃表示他的心思她已经琢磨不来。 她这么出色的儿子,身为亲王,连娶心仪女子的自由都没有,正妻的位子,被一个不是那么喜欢的人占着,儿子心里定很不痛快吧? 罢了,儿子既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了,问也白问。 萧君昊这边尚未试探出他琼表妹是否心有所属呢,京城那边,有关他王妃夜里救了池明轩三人的消息再次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今日一早,从城东传出消息,说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和随从于云台山附近遭遇伏击时,出手相救的两位蒙面救命恩人已被打听了出来。 恩人竟是定王妃主仆。 此消息一经传出,只不过半日时间就迅速传遍了京城,整个京城再次一片哗然。 定王妃云悠然昨日从刀枪不入敏捷异常的大黑熊掌下救出将近二十人的消息尚未传回京中,故,听到定边侯府小侯爷的救命恩人竟是定王妃主仆时,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相信。 起初,是定王妃救了池小侯爷这一消息京城中并没几个人轻易相信。 听说当日围攻池小侯爷和他的两名护卫的有十几个黑衣人,定王妃就算是跟着她外公习过武,可她和她的婢女毕竟都是女子,年龄还都并不大,居然能从那么多人手里救出池小侯爷? 即便她从大黑熊掌下救过人的消息传回京城,估计也不会对他曾救过池小侯爷这个消息加成多少。因为,大黑熊之所以被云悠然给放倒,那全凭的是强效迷魂药。 跟池小侯爷一起对付黑衣刺客时并未传出迷魂药相关,说明救人单纯凭的是武力。 药效厉害,不代表云悠然这个定王妃的武力值也厉害。 会不会是定边侯府传错了? 可据说当时不但从黑衣人手里救出了池小侯爷和他的两名护卫,还当场给他们疗了伤。 若真是被女子所救,京城中还真再找不出比定王妃更合适的来。 越分析,众人的好奇心就越强烈,一时之间,几乎每家都派出了打探消息者,原本都坐等京兆府查出真凶,主题已开始跑偏。 下午,救下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的是定王妃主仆的消息传到了云台山也传到了宫中。 这个令人意外非常的消息无论是在云台山还是皇宫内都掀起了不小波澜。 宫里,大多有儿子也有野心的妃嫔第一反应是忌惮。 前不久才隐隐听说老五的正妃医治瑞王世子好像颇有成效,若她真把瑞王世子给医好,那绝对不仅仅算是大功一件! 这还没几天呢,好巧不巧的又救了定边侯府的小世子! 她这到底是什么居心啊? 拉拢一个瑞王府还不够,这是又要拉拢定边侯府了? 怎么感觉离给自家儿子争到那个位置距离又远了一些呢?想做一回太后威风威风,咋就这么难的捏? 定王妃这个绊脚石哟,真的好讨厌! 与宫中妃嫔听到这个消息首先生出的是忌惮嫉妒不同,身在云台山的淑妃娘娘听到她儿媳居然又救了个外男,且还是夜间于云台山后山之外救的,简直都要给气炸了。 以前到处嚷嚷说是回京路上救了他儿子,使得后宫这些讨厌的女人总嘲她,甚至嘲他的儿子居然需要一个姑娘救! 现在又嚷嚷说是救了定边侯府小世子,她何时认识一直在边关的小世子的? 不乖乖待在房中,都入夜了还往外跑什么?夜间跑出去溜达也就罢了,还跑到那么远的后山? 她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原本就打算跟池明轩私会? 想到这个可能性淑妃火气更大,可恶至极,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君昊? 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若是一开始就去私会,那京城传出的,绝不可能是与搭救相关的消息,八成只是碰巧给碰到了。 可即便只是碰到也让人火大,话说你一个亲王妃入夜往外跑真的合适吗? 还有为瑞王世子医治的事,真是不知深浅,瑞王府的事是她能掺和的吗? 都五年多了,没人能治得了瑞王世子的病,这时候她出来蹦达什么? 若是请来他师父彻底医好瑞王世子也就罢了,若是医不好呢?到时候后宫那些女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嘲笑她了! 她怎么有个这么能惹事儿的儿媳妇? “宝绢,去问问究竟什么情况,顺便传本妃的话,让定王妃消停点!” 满腹怒火的淑妃令她的贴身侍女去查问,实在是太头疼了。她才不相信云四那个野丫头真能医的好瑞王世子的病。 “是,娘娘!” 宝绢应了一声,立刻退下准备派个机灵些的去问。 能传入水侧妃耳中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帝后那里,与淑妃差点被熊熊怒火给化掉不同的是,帝后两人惊讶的成分更多些。 皇帝陛下派人迅速核实了一番,得知所传消息皆为真十分感慨,他早早为老五定下的这个儿媳真是皇家之福。 皇帝陛下心下高兴,亲自下了口谕对定王妃嘉奖了一番,随口谕一道而来的还有皇帝的亲口承诺。 总管太监江文亲自来传的口谕,嘉奖过后,江文说陛下允定王妃可提一个条件,若不干国事,皇帝陛下都会答应。 这样的承诺简直给到了云悠然的心坎里,她欣喜非常,立刻前去面见圣上,谢恩的同时,毫不犹豫的趁机提出恳请皇帝陛下能允她自由行医。 皇帝陛下心情好了什么事都好说。 他之所以给出承诺,不就是因为太子之前跟他提过一次,而经他观察,五儿媳的确擅长医术,如此,何不允她行医? 这不但不是什么坏事,还是于国有利之事,遂趁势成全了她的心愿。 皇后得到消息吃惊之余有些没法相信,她当即派了亲信让去定边侯府询问。 派出的人一时半会儿肯定返回不了,又听到皇上龙心大悦,不但下口谕嘉奖了定王妃,还亲口给了她一个承诺,不由得不相信。 无论怎样,于私,定王妃救了她大侄子;于公,定王妃救了朝廷功臣,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总是要嘉奖一番表表态度。 医治瑞王世子是好事,救下大侄子也是好事,可若定王妃同瑞王府之间牵扯太深,会不会对她的儿子,太子的地位有所威胁? 定边侯府这边倒是不必担心,断不会因为救命恩情而不顾太子这个嫡亲外孙。 可瑞王同她哥哥定边侯一样手握重兵,都是朝廷肱骨,还有着亲王身份,一旦站队老五,那…… 当下说什么都得先有嘉奖的姿态,无论后续如何,今日的赏赐是必须要到位的。 于是,定王妃在迎了一波陛下的赏赐后,又迎来了一波皇后娘娘的赏赐。 虽因在行宫,帝后的赏赐眼下还只有礼单并无实物,但风头仍然一时无两,引得云台山上下羡慕嫉妒恨无数。 淑妃娘娘不悦至极,可碍于帝后的嘉奖态度她不但不好发作,还得庆幸派人至松苑问话的事并没几个人知道。 真是太憋闷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脑壳疼的段副阁主 京城金玉阁旁归来客栈 满京城都传遍了的消息,就连宫里甚至云台山也都知道了的事,身在归来客栈甲字一号房的金玉阁副阁主段万祯自然也听说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破坏了刺杀行动的人居然是定王妃!这个消息让段万祯只觉脑壳疼,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惹呢? 定王妃不单单是朝廷王妃,还是江湖第一大派天渡山老掌门的嫡亲外孙女。 听说楼老掌门疼爱这个外孙女跟眼珠子似的,没看到定王妃年初出嫁时天渡山给备的那一长串嫁妆么? 段副阁主的脑壳是真的疼,阁主你招惹谁不好,先是招惹了定边侯府小侯爷,那可是皇后的亲侄子,你看看,给金玉阁造成了多大损失? 最郁闷的是,都没法报复回去! 原本想等过一段时间将那个多管闲事的揪出来撒气,你再看看,那位却是个更不好惹的,这口气他该找谁出? 要单纯招惹并不怎么受皇族和夫君重视的定王妃或许并不算什么,可要招惹了有着楼老掌门嫡亲外孙女身份和神医谷童神医关门弟子身份的她,这烂摊子怕是不怎么好收拾。 金玉阁组建起来容易吗?可禁不起阁主你这样折腾啊! 副阁主段万祯的内心隐隐有些抓狂,真想揪住他们阁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可惜,想打人都打不着,阁主正逍遥着呢! 云台山行宫竹苑 逍遥王府在云台山行宫暂居小院为竹苑,竹苑正厅内,逍遥王妃和她长媳陶宛蓁也在聊着今日新鲜出炉的八卦: “外面都在传定王妃曾救过定边侯府小世子,还是夜里在云台山后山附近救的。 “你说这孩子,都入夜了跑出去,人是碰巧被救了,可恐怕也给自己招惹了到了麻烦。” 这孩子,昨日凭着迷魂药刚救了她长子和其他将近二十个年轻人,今日又听外面盛传前几日池小世子遇袭时刚好也是她给救的。 要说昨日是因为看到了求救信号,可那晚呢?恐怕好事者又有的编排了。 “母妃说的极是,别的且不说,单单夜里去了云台山后山就很容易被利用来说事,要不要儿媳去定王妃那边看看?” 前些时日回了趟太傅府,听母亲提及三妹宛曦当下在定王府过的很不错,她父亲和三妹的生母柳姨娘都对定王妃很感激。 说实话,对此她多少是有些惊讶的。 定王妃进门之前,先有了伯府水若琼和刺史府花如岫两位侧妃,就连庶子都有了不说,淑妃娘娘在她儿子从战场上回来前不久又给他纳了两名庶妃,她的三妹宛蓁就是庶妃之一。 身为定王正妃,还未进门就已做了嫡母,庶子还是定王心系之人所生,这种情况下嫁入定王府对定王妃而言不可谓不被动。 当时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可她本人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 不但如此,听三妹遣回来报平安的丫鬟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定王妃就收服了除水侧妃之外定王府上下大部分人的心,实在令人佩服。 陶宛蓁觉得若是换成她,恐怕没有这个自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化解掉几乎所有的被动。 与云悠然自小远离京城,在京中几乎没什么朋友不同,太傅府嫡长女出身的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用好友遍京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无论娘家还是婆家门第都颇高,加上本人修养良好,又极负盛名,十分受京城闺秀和小媳妇们的推崇。 刚刚听说了定王妃云悠然救人的事儿,逍遥王府世子妃只觉替她后怕。 据说当时围攻定边侯府小侯爷都是一些黑衣杀手,而且有十几人之多。 遭遇杀手伏击这样的事要是旁的女子,即便碰到躲怕是都来不及,定王妃居然还敢带着她的丫鬟去救人,果真是艺高人胆大。 陶宛蓁不禁感叹,定王妃可真不是寻常之辈,救了池小侯爷这么大的事居然半个字都没有提,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陶宛蓁又联想到了上次云悠然救了定王殿下的事,也是低调的从未曾提过,还是小叔给特意传出去的。 她知道此事系小叔特意传出,还是她的夫君逍遥王世子告诉她的,说小叔想要为云四表妹撑腰。 若非小叔亲自找人去传播此事,怕是除她们几个知情者外,京城中再无人能知晓定王妃曾救过定王和小叔他们吧? 听说陛下已允她行医,定王妃的陪嫁中有两家医馆,其中一家名为泰安堂,逍遥王府所在的和永坊在泰安堂所在的仁泰坊东北斜对角,离的倒是十分近,也许定王妃以后会常常去泰安堂坐诊呢? 先后救了那么多人,昨日才刚救过她夫君,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突然觉着定王妃简直是一个自带祥瑞之人,只要她在,遇险之人就能逢凶化吉。 陶宛蓁觉得,定王妃当时肯定只顾着救人根本就没有多想。 可总有那么一些天生唯恐天下不乱者,不管别人的举动有多么的善意,他们总能作出各种恶意解读,这种现象从来都杜绝不了。 上首端坐的逍遥王妃虽未再说什么,不过对云悠然的看法又有了些改变。 对于定王妃这个娘家的亲侄女儿,从小到大,她可以说从未关注过。 不但未曾关注,若非京中盛传了几次同定王妃有关的流言,她怕是都想不起来大哥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只因定王妃的母亲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居然勉强她的哥哥娶她,她不喜欢定王妃的母亲,连带着也不太愿意给四侄女眼神。 自去年她回京以来,麟儿时不时的就在她跟前提起四侄女,口中居然尽是溢美之词。 别的倒罢了,单单定王妃救了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的定王,帮了她二儿子大忙这一点,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因此,从那时起,逍遥王妃对定王妃的成见慢慢淡化了一点。 不成想,昨日回来,大儿子也对定王妃也赞不绝口…… 若小儿子之前称赞定王妃是看走了眼,难不成两个儿子都看走眼了? 逍遥王妃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昔日她连眼神都欠奉的嫡亲侄女儿来。 细细回顾了一下,逍遥王妃觉得这个侄女儿倒真没什么让人诟病之处,想来想去,以前的偏见都仅仅只是因为她不喜欢楼月明这个嫂子,连带着不喜欢她的一双儿女。 这样说起来倒是她有些钻牛角尖了。 …… 同样的对话,在京城永宁伯府福寿堂也上演着,听了锦萱,锦荟两个小孙女的叙说,永宁伯府老夫人也有些感叹。 她这个孙女怕是真生就了一副救人体质,她二孙女能保住腹中的大重孙,可不得归功于她的四孙女匆匆赶去搭救之故? 四丫头现在过的也算不错,虽说不得夫君喜爱,但少年夫妻老来伴,只要在王府不受欺负,能当家作主就够了。 大多数烦恼都源于奢求太多,好在她这个孙女一向通透,似乎从未在意过这些,如此甚好。 瑞王府听风轩 “三哥,悠然姐姐在云台山附近救了池小侯爷的事你听说了吧?” 这一日,京城中大多数府上都在聊着定王妃救人一二事,有赞的,有贬的,但这一次,贬的明显少了许多。 原本打算跟着云悠然一起参与狩猎的宜宁县主,因为她母妃死活不同意而没去成。 本来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又听说她悠然姐姐在云台山猎场附近救下了定边侯府的小侯爷池明轩,单是想想都觉得既惊险又刺激。 看着妹妹微蹙的眉尖儿还有那一脸遗憾的样子,瑞王府世子都跟着遗憾起来。 以往,对于狩猎这样的活动萧绍卿并不十分热衷,可今年莫名有些期待,许是久久没有起色的顽疾即将根治,所以他的心也跟着活了过来之故吧? 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今年他铁定去不了。可就因为他去不了,母妃担心会有危险连妹妹都不让去,倒是他连累了妹妹。 瑞王世子温声安慰道: “三哥听说了,悠然做什么都很厉害。 “妹妹,你若觉遗憾,来年春日,三哥和你三嫂专门带你去狩猎如何?到时候我们邀请君昊和悠然弟妹同去,可好?” 瑞王世子萧绍卿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恢复状况了,感觉最多再有一个多月,他肯定能重新站起来。 到来年春日还有好几个月呢,那时去狩猎,肯定完全不会有问题。 “真的吗?三哥你可不许骗我。” 话说长大以后三哥终日里繁忙,后来又受了伤生了病,还真没怎么带她出去过呢。 不管出去狩猎还是踏青,只要哥哥亲自带她去,还能和嫂嫂、悠然姐姐一道,简直太让人期待了。 宜宁县主真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来年的春日。 到时候不但可以跟三哥出去玩儿,最关键的是,到得来年春日,三哥的身体应该已经完全康复了吧? “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吧,只要你想去,三哥一定会带你去的。”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阁主才真没心 这一日,众人心思各异,北齐离王的心情却格外阳光灿烂。 虽说又因为定王妃的间接破坏使得刺杀一个侧妃都中途夭折,但到底也算是成功给上阳定王添了堵,北齐离王心情甚悦。 北齐离王是看定王的另一位侧妃也参与了狩猎,临时调暗部的人过来展开对她的刺杀行动的。 洛玄郢让人刺杀花侧妃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目的,主要是为水若琼除去后患,但若刺杀失败也无妨。 洛玄郢觉得,若花侧妃侥幸逃生,无论是后怕还是气怒攻心想要反击,都极有可能会将当日宫宴上看到的情形告知给上阳定王,他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进可守退可攻,无论怎样,这个计划于他都十分有利。 当日,定王的花姓侧妃目睹若琼惊到失色的一幕,这一点,北齐离王印象十分深刻。 既然他答应了若琼不能亲自把他跟她的关系告知给定王,那么就让那位侧妃从侧面告知,从而引起定王的注意也好。 只要目的能达到,过程并不重要。 眼下看来效果十分不错,今日的萧君昊不是半途找了借口同若琼分开了吗,其目的应该是想要试探。 他昨晚应该已经了解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开始起了疑心。 有疑心就好,就怕他对若琼过于信赖而不愿意去质疑,那样上阳定王什么时候才能去顺藤摸瓜,什么时候才能察觉? 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毕竟儿子已两岁,他们一家得尽快团聚才行。 话说上阳定王对若琼真是足够信任,纵然起了疑心,但还是不愿意暗中观察。 今日他虽找了借口看样子是想要试探,但不知为何却是真的离开去了猛兽区,只留了个亲卫陪同。 好不容易等上阳定王起了疑心,他怎么可能让他就此打住?一定要促使他往下查才行。 做戏还得做全套,一切合情合理展开才不会引人怀疑。 故,他派了人把那位保护若琼的亲卫给引开,引开的同时又引来了定王的暗卫。 只有有观众,他趁着上阳定王离开的时候去找若琼这一幕才能顺利传到定王的耳中,让他不想怀疑都不行。 这一次,虽然又损失了十个暗部的人,但是能让上阳定王起疑心也算牺牲的值得。 若是上阳定王一直不知情,他何时才能摊牌,何时才能接回他的女人和儿子? 让若琼在定王府待了将近三年,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不能再让她继续待下去。 这次他过来,明显感觉若琼对他的抗拒十分强烈。 一半的原因应该是气他未能履约使她失望,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气他对她隐瞒了出身于北齐皇室这样的身份。 身份这事不是他不说,是刚开始时不能说,后来,又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告知,一拖再拖就拖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他的错,让若琼以这么突然的方式获知他的实际身份肯定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使得她对他又恨又失望,但仅仅因为身份的原因从此远离他这对他也很不公平。 眼看着若琼对定王府的归属感越来越重,若再不摊牌一味耽搁下去,若琼怕是真的会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定王,那怎么行? 现在好了,经过昨日和今日这两件事,上阳定王的内心肯定早已不再平静,换成任何一个男人,肯定会一查到底。 现在,他只需静等着他去查。 若非担心暴露一些不该暴露的,他都想故意露出一些线索,以帮助上阳定王提升查证速度了。 北齐离王今日的心情极好,就连金玉阁副阁主段万祯写来的那封怨念快要把他给淹没掉的信都没能影响他多少。 段万祯传来的信中除了怨念值满格就是对他的质疑,再有就是给他细数了这短短几日里因他招惹定边侯府池明轩而给金玉阁带来的一个又一个损失。 眼看着好不容易建起的据点一个又一个的被端,段万祯是既心疼又生气,恨不得找他们阁主大战个几百回合。 很是费了一番周折,经过多方打听,段万祯终于探知刺杀池明轩那晚定王妃居然活捉了他们九个杀手,而这九个人最后悉数落入了京兆府的手里。 得知这个消息后段万祯是既十分佩服又万分头疼,居然有人会给杀手留活口? 不得不说这一点段万祯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也就定王妃这样的女人才做得出吧? 不过这定王妃的武力值也太吓人了些,活捉九人还未被逃回来的那几个蠢才察觉,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话说金玉阁的杀手也太缺乏骨气了些,这一逼供怎么就招了呢? 又一想,那晚派出的杀手除了需金玉阁定期为其提供解药并无其他软肋在他们手中掌握,指望他们为金玉阁扛事也不现实。 想想也是,命都快没了还要解药做什么?不如痛痛快快的招供还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段万祯的怨念也好诉苦也罢,对他们冷血阁主而言,没有什么比促成他们一家团聚更为重要的了。 段万祯觉得自己没有心,却是不知他们阁主才是真的没有心,下属的命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被端掉几个据点怕什么,再建就好!损失几个人算什么,再培养就好。 儿子只有一个,儿子的生母也只有一个,现阶段,没有什么比他们一家早日团聚更重要的事了…… “禀殿下,公主求见。” 于行宫下榻之所刚看完副阁主传来的信,正在“毁尸灭迹”的北齐离王听属下禀报说他皇妹来找,无情无绪的令其放人进来。 “四皇兄,你说过要帮妹妹的,这几日,眼看着妹妹连开口跟钟小郡王说几句话的机会都寻不到也没见皇兄帮忙,皇兄你说话不算数。” 北齐的代慕小公主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焰般快步移动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始吐槽她四皇兄的冷眼旁观。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都看他心情过于清朗不服一个个接连来提意见的? 跟约好的一样,真是够步调一致。 反正目的已达到,洛玄郢心情真的很好,心情好对自家皇妹也就难得的多了几分宽容和耐心。 只听他温和的问他妹妹道: “代慕,你就真的那么放不下钟嘉麟非他不嫁?皇兄看他对你没有半分印象,你确定这些年没有盯错人?” 话说初见钟嘉麟那年你才八九岁吧,就因为偷偷看到过那位小郡王一行跟你三皇兄他们谈判从此就对他念念不忘?后来甚至还多次偷偷乔装,跟着去边境只为能远远看他一眼? 不是皇兄说你,你这也太容易动心了吧? “四皇兄,这话你已经问了妹妹许多次了,妹妹十分确定、肯定以及笃定,这么多年,妹妹心里只有小郡王一人,能嫁给他是妹妹最大的心愿。 “我不管,皇兄你出发前明明答应了要帮妹妹的,就得说到做到。” 身材完美到无可挑剔,一席大红得体骑装更为她增了几分魅力的代慕公主,看着自家皇兄完全没有把答应她的事放在心上,心下老大不高兴。 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手指边毫无规律的敲击着桌面边向她皇兄表达着不满。 洛玄郢心道,他这皇妹可真够单纯,他能说成全她的心意只是他为了以备万全才顺便跟她提的吗? 此行,他原本是打算把她皇嫂和侄儿给齐齐迎回北齐的。 女子的心思洛玄郢表示真的不怎么懂,以前觉得挺了解若琼,可这次的接触完全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北齐皇子的身份会令若琼如此的抗拒,甚至生出几分决绝。 这样的若琼,竟使得他更难放下。 可就是若琼的这份刚烈,令他原本的计划完全没法实施,本来觉得时机已成熟可顺利将她们母子给接回,却又不得不将原有策略临时全部重新做了调整。 这一过程,无疑使得施行难度和变数都增大了不少。 不管难度有多大,他一定要尽快解决眼前麻烦。 联想到他和他的女人因固有障碍暂时不得不分离,离王殿下难得的对他皇妹动了几分真挚的恻隐。 少女心思单纯,他的皇妹跟当年的若琼一样,别无任何其他企图,只一心想嫁给心仪的男子,他能成全就成全一二吧。 也怪他,之前没能多了解定王妃一些,以至于令代慕当殿打赌失利,输了极重要的主动权,要实现嫁给心上人的愿望这中间的障碍还真不小。 既然障碍是定王妃给造成的,那就去找她解决。想到此,洛玄郢开口踢皮球似的道: “皇妹,此事你得去找定王妃,她跟你的钟小郡王看上去感情很好,她的话钟嘉麟应该能听进去几分。” “皇兄,你当我没找过她啊,可没什么用啊!” 代慕公主这几日每天一早就会找定王妃,每天都是一同进的狩猎区,可每每进到狩猎区不久大家就会分开,连客套话都没机会多说,更别说其他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他又听到了什么 洛玄郢打定主意,无论怎样都得把他皇妹给推到定王妃那边。 略想了想他又道:“代慕,你找她的时机不对,你得下午狩猎归来时再去找,这会儿也可以去。 “别在皇兄这里耽搁时间了,你现在就去找定王妃,跟她好好聊聊。” “现在?” 虽尚不算太晚可待她过到定王妃那边天都会黑透吧?这时去找人家合适吗? 这时候不去什么时候去?洛玄郢耐着性子继续踢皮球道: “就是现在去。 “是不是担心定王妃已休息?皇妹是不是忘了,她救池明轩那日还是夜里出去溜达时碰巧遇到的,她没那么早休息。” 要不是她入夜外出溜达,池明轩即便逃走也得付出极大代价。哼,就知道坏他的事! 就算她已休息也可以叫醒,反正被打扰到的又不是他的睡眠。 定王妃心里不舒服了若琼的心里肯定会很舒服,就现在去找,快去吧妹妹。 ……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云悠然正在玄月空间里清点着今日的收获。 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外面天色已经这么黑了么? 太阳西沉,玉兔未升,正是一日中最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 云悠然出了空间,房间里虽黑漆漆的,但她并未立刻点灯,坐在床头先朝外面喊了句“进来”。 “姑娘,代慕公主说找你有事。” 墨兰一直守在门口,见代慕公主来找她们姑娘,她赶紧的敲了敲她们姑娘的房门。 墨兰边说边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离门口最近的蜡烛,黑暗瞬间被烛光冲掉了一半。 姑娘一直未唤她,眼见天色已暗,墨兰以为她们家姑娘累着了已早早歇下就没敢进去打扰,可她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呢。 本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叫姑娘起来吃饭,正好代慕公主来访,那便敲门好了。 若非姑娘尚未用餐,即便有客来访,姑娘已歇下墨兰也不一定会帮着叫醒她。 “知道了,其他蜡烛先别点,咱们直接去花厅。” 一根蜡烛足以让她不摸黑出房间,反正要先去用餐,云悠然索性和墨兰一道出了寝室。 “怎么了?才听说你半夜救了人,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休息?” 云悠然从光线颇暗的房间里出来,又这么晚才让上餐,代慕公主还以为她不舒服,难得生出几分担忧问道。 “放心,本妃身体好的很。可能是今日得了陛下允许行医太过于兴奋,更多的是紧张,回来后就感觉有些累。 “本来想小憩一会儿的,谁知道就睡过了头,找本妃可有事?” 云悠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代慕公主直觉定王妃未说实话但也没戳穿。 “本公主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定王妃,狩猎都持续好几日了,可本公主总是逮不住你二表哥,你可一定得帮本公主,别每天只顾着挖野草!” 本想趁着狩猎之机好好的和钟小郡王相处相处,让他对她有个直观的了解不再抗拒,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是代慕公主不说云悠然也知道她为何而来,她揉了揉胳膊腕儿对烦恼中的代慕公主道: “你不是每天都跟二表哥一起出发吗,怎么还没有拿下?” 说起这个代慕公主就更郁闷了,她每天是能见着钟小郡王,可谁知道一进后山他就灵活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完全不给她逮他的机会,愁死个人! 谁让她的骑术远远比不上他呢? 回去后她一定要苦练骑术,哼! “本公主不管,你必须得帮本公主!” 喂喂喂,咱不带耍赖的啊! “代慕公主,你这每日专门跟都跟不住,让本妃怎么帮你?” 好家伙,这是赖上她了吗?话说这代慕公主为何非盯着她二表哥不放,简直跟迷一样。 “听说你骑射都非常好,明日你跟本公主一起跟着钟小郡王,别只顾着那些个野草了。你若喜欢,回头本公主让皇兄给你送几车过来。” 这是有钱任性还是有权任性?霸气! 可她不喜欢不劳而获,且她皇兄该不会说的就是那个洛玄郢吧?对北齐离王那个人,云悠然是想着能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 他是否对水若琼痴情她不知,但对她充满敌意绝对是真的。 有时候云悠然蛮想劝劝定王,看在水若琼和洛玄郢都有了一个儿子的份儿上不如成全那对有情人让他们一家团聚得了。 可定王殿下若成全了别人岂不是就对不住他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心了么?据说定王殿下从小就爱慕着他表妹,从未改变过…… 呃,这说着代慕公主的事呢,她的思绪怎么就又发散到了水若琼那边去了? 话说这几日水若琼一直跟在萧君昊身边形影不离的,也不知道那北齐离王是何感受,水若琼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当下,这位大美人到底爱的是谁? 还有,萧君昊是否信了花侧妃之言呢? 昨晚虽并未审出任何结果,对这样的事,即便萧君昊不信,但之前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吧? 不想了不想了,这些乱麻似的纠结事还是他们自己去梳理的好,她悄悄的继续做个隐形人就挺好。 “本公主跟你说话呢,答不答应一句话的事有那么难么?”皱着眉头在想啥呢? “先让本妃吃点东西,之前睡着不觉得,这会儿一清醒真有些饿了。” 萧君昊和代慕公主四皇兄还有水侧妃的之间事她不便参与,代慕公主和她二表哥之间的事云悠然觉得她还是不能参与,这些事终归得靠他们自己去解决。 得趁着享用晚餐的时间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这位公主才行。 “吃吧吃吧,这么晚才吃东西也不怕长胖。” 代慕公主颇为嫌弃了的嘟囔了一句,却惹来云悠然一顿噎: “这恐怕就得令公主失望了,本妃多么晚吃东西都不会长胖。公主既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不陪本妃一起吃饭了,那本妃就不客气了。” 云悠然说着抓起筷子就开吃,半点客气的意思也无。 “本公主又不跟你抢,整的好似半年没吃过东西似的,能不能慢点!” “不能!” ……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关他家王妃救了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的消息,独自倚在后山绝云岭迎客松上思绪汹涌起伏着的萧君昊完全不知。 今日,原本今日他下定决心想要试探琼表妹的,可当他找了借口将他琼表妹交给骆骁保护,打算隐于暗处默默观察时,又感觉这种做法实在太过,只听花侧妃的一面之词就去怀疑琼表妹亦过于草率。 故,他并未真跟着她,而是独自从普通区去到猛兽区去狩猎了。 之后被母妃叫了过去,从母妃那里刚出来没多久,暗卫来禀报说在他离开后不久奉命保护他琼表妹的骆骁被引开,随后北齐离王就去找了她…… 这一消息直接把萧君昊给打击的脑袋发懵,将他内心深处最后一丝侥幸给无情而彻底的浇灭。 若是那北齐离王单纯偶遇琼表妹也就罢了,可在找去之前费心费力的将骆骁给调开,这还不能说明其后的不正常么? “嘉麟,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倚在大树枝上的萧君昊仰头看着星空,目光悠远,声音更悠远。 知道详细内情的钟二郎,因不放心兄弟,踏着夜色找了来。 见萧君昊气色沉闷,心绪极为不佳,钟二郎亦跃上迎客松,默默靠在最粗壮的枝干上陪着他。 听兄弟到底是来问他了,钟二郎隐藏好多少有些心虚的情绪道: “君昊,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自己信吗?听兄弟这么问,萧君昊只在内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实在没有开口的心思。 钟二郎侧首看了眼他那深受打击的兄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尽量以轻松的语气道: “君昊,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表妹说她第一次来云台山,很想去后山转一圈。 “悠然妹妹说刚到这里的那晚,她有些睡不着,见夜色不错,就想带春影到后山赏景赏月。 “谁知道她们才到后山,还没站稳就听到了打斗声,她们循声找了过去,碰巧救下了池明轩……” 看萧君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钟二郎想了想又道: “君昊,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就是害怕你误会,悠然妹妹第二日一早才跟我说了没敢跟你说。 “她虽未亲口告诉你,可她再三叮嘱,让我提醒你还有大家务必注意安全。 “总之,你不能误会她,那晚救下池明轩真的只是碰巧,她救人的时候还专门蒙了面,谁知道还是给查了出来。 “不过听说不是池明轩查出来的,是池老侯爷查出的。不就救了个人么,君昊,你不会真因此生气了吧?” 见兄弟找了过来,原本就怀疑钟二郎知道某些他所不知道的与琼表妹或北齐洛玄郢有关之事,很是鼓了些勇气,萧君昊才问出口…… 可他又听到了什么?钟二郎竟说王妃救过池明轩?原来那晚救了池明轩他们的居然是他的王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绝云岭的冷风 萧君昊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亏他还曾专门提醒王妃让她注意安全,和着她本就是直接参与者! 救了人,告诉钟二郎却瞒着他,半点声色都不露,为什么? 一个个的都瞒着他,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萧君昊原本低沉非常的心,此时更是直落渊底。 王妃不说倒也罢了,毕竟王妃才嫁进王府没多久,对他不信任很正常。可琼表妹究竟瞒了他多少? 琼表妹跟那位北齐洛玄郢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为何他离开没多久骆骁就被刻意引开,紧接着,那洛玄郢就真找了来? 萧君昊不知道的是,北齐离王压根儿就是故意想要引他查下去的。 有关于水侧妃和洛玄郢之间的事,云悠然在花侧妃提醒了她后立刻去提醒了她表哥钟二郎,让他在萧君昊跟前完全装作不知此事,暗中提防北齐离王,以免中了他给阴招。 即便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谁都不会愿意在别人跟前太过透明,尤其是这种极伤颜面的事,更不会希望有谁知道。 故,当萧君昊问及时,钟二郎只跟他提了他自己的表妹救池明轩这一虽萧君昊不知,但外界已经传开的消息,并未提任何水若琼和北齐离王相关。 绝云岭凉风习习,更凉的是萧君昊的心。受兄弟影响,知道详情的钟二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今夜,备受煎熬的不止定王殿下一人,禁军统领更是头疼不已。 定王萧君昊是因实在猜不透他琼表妹跟北齐离王的纠葛在暗自神伤,躲在后山看星星;禁军统领陈卫先则是因为始终撬不开那些冒充禁卫之人的嘴巴,没法向陛下交代而烦恼着。 自他掌管禁军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几个家伙不但成功混进了猎场,居然还是伪装成禁军混进来的,他这个负责狩猎安全的统领居然半点都不知! 陛下暂未追责,只让他审出禁军中的内应,他审了整整一日却是半点进展都没有,陈统领的内心离抓狂已经不远了。 陈统领在行宫临时审讯室外走来走去,而后山绝云岭,萧君昊则静静躺在迎客松那粗壮的枝干上,目光一直望着星空,思绪早已飘远…… 那日宫宴,各国使臣尚未进殿时琼表妹一直在跟他聊着,好像就是使臣进来之后,琼表妹再未主动找他说过哪怕一句话。 自打去岁返京以来,他总感觉琼表妹跟以往有些不一样,还以为是因为他要大婚琼表妹没有安全感所致。 为了不让琼表妹担心,除了紫藤苑和屈指可数的几次去梧桐院谈事,他几乎从来不去别的院子,就是为了安琼表妹的心。 可仔细回想,萧君昊更觉是他想多了,在琼表妹眼里,或许他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除了新婚当夜,琼表妹一直称病暗示他不能亲近,他从未怀疑过,还一直担心琼表妹的身体。 数次都想要为她请御医,可琼表妹总以所患为旧疾,养几日便可痊愈,不想让母妃担心为由不让他请,他也没再坚持。 现在想来,莫非琼表妹是在表示拒绝之意? 他不去花侧妃她们那里,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们,没法也不想强迫自己去跟不喜欢的人亲近。 难不成琼表妹跟他一样,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法甚至压根儿不想勉强她自己同他亲近? 虽然他从来没有过多么强烈的同琼表妹亲近的想法,可一想到极有可能被琼表妹不动声色的拒绝了这么久,萧君昊的内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不禁有些疑惑,别家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成了亲后会跟他们一样,或者说一方会有意拒绝亲近吗? 说到底,萧君昊又不傻,以前是因为太过于相信他琼表妹,可当一件事换个角度去思考的时候,再怎么找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便也就没法再自欺了! 可琼表妹心里若真没有他,那他跟王妃大婚之夜,琼表妹为何不惜把她自己折腾病都要将他叫走? 明显是不愿意他跟王妃洞房。 琼表妹心里若真没他的任何位置,应该会表现的跟王妃一样,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更不会吃醋才是。 若想知道琼表妹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找借口拒绝其实非常容易,只消寻得合适时机,请个御医为她检查一下即可知晓。 可真的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一些事吗? 如果真被证实了呢? 他这是要证实他这些年究竟有多么的自以为是,还是要证明他有可能…… 记得当年第一次出宫,他去的就是舅舅家永昌伯府,在伯府花园看到琼表妹的第一眼,他的目光就被她的笑颜深深吸引。 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日的她穿着一套鹅黄色衣裙,小姑娘手执团扇,带着几个丫鬟在花园扑蝴蝶,脸上洋溢的笑容似能融化一切…… 自那日起,琼表妹的身影就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也是自那日起,一有机会他就想出宫去舅舅家,只有在舅舅家才能见到那个笑容很有感染力的小姑娘。 后来大家都渐渐长大了,虽是嫡亲表兄妹,但也不得不避嫌。为了琼表妹的名声,即便她被母妃叫进宫里他也不便太怎么去见她。 长大后的琼表妹脸上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小时候那种她笑会令人不由跟着笑的明媚笑颜,整个人变的越来越温婉。 萧君昊对女子不了解,他猜测大家闺秀大抵都是如此,不管小时候是怎样的性子,越长大会越温柔内敛。 许是因为在宫里人人似乎都带着层面具,所以琼表妹纯粹而无邪的笑颜给萧君昊的印象才深入了骨髓。 他一向觉得,能拥有那样明媚笑容的姑娘,一定同样拥有着最纯粹的灵魂。 不知从何时起,琼表妹在他心里越来越不一样,他一直以为,在她心里他也一向不同,也许真是他过于想当然、过于自信了! 仔细回想,这些年他从未亲口问过琼表妹,琼表妹也从未给他表达过任何心悦于他的意思。 就如同王妃,父皇虽早早给他们赐了婚,王妃从十岁起就被冠上了他未婚妻的名头,他也从未亲口问过她是否愿意,只一味的纠结于自己该不该娶…… 王妃对他的不在乎从新婚之夜他就深刻体会过了,可琼表妹除了以身体不适暗示他不适宜亲近外,待他并不像王妃那样完全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啊? 而且,成亲当晚他们曾圆过房,还有了一个已两岁的儿子…… 萧君昊的脑袋都有些发疼,可半点有用的结果都没有理出来。 大抵是从内心深处不想承认自己的自以为是和想当然,更不想承认自己自小心悦到大的琼表妹也许更在乎别人,他的心悦也许生生拆散过有情人…… 因救了池明轩而引起的热议,夸赞或诋毁,当事者云悠然完全没功夫理会。 今日对萧君昊来说前所未有的煎熬,可对云悠然而言绝对是个好日子。 白日里,她在大黑熊的领地所获简直不要太丰,下午又得皇帝陛下亲口允她行医,她的喜悦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她这等于拿到了上阳国最高级别的行医许可证,日后行医,任谁都不能也不敢说三道四,简直不要太幸福! 同样的一日,萧君昊因琼表妹如掉冰窟,而云悠然则因夙愿以偿如在云端,两人绝对如同处在完全不同的两重天中。 对于萧君昊今日的心境云悠然并非不知道,他多半都快被他自己给逼疯了,可即便能想象的到她又能做什么呢? 纸终究包不住火,水侧妃的事终有爆出的那一天,既然迟早要面对,那也许长痛不如短痛! 不知道待萧君昊查清水若琼跟北齐离王的关系后会怎么待她,是既往不咎一如从前,还是会选择为爱成全? 亦或者深受打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管哪种可能,唯“为爱成全”这种可能云悠然觉得太过渺茫,毕竟这个世界的男子很少有谁能豁达到那个程度。 莫说这个世界的男子,哪个世界的其实都一样,对女子的要求和对男子的从来都不同。 双标无处不在! 也不知道萧君昊是不是那个例外。 别的她都管不了有的更不能管,只有静待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 想必水侧妃尚不知她已即将暴露,不知当她知道她表哥定王殿下已经开始怀疑她和北齐离王的真正关系会是怎样的心情…… 大抵不会有多好吧? 虽严格意义上来说,水若琼和洛玄郢之前的交往只不过算是少男少女之间的一段初恋,可这个世界的人的认知显然不会如此。 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理还乱不知有没有,剪不断是肯定的。 世间太多的阴差阳错,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月老上了年纪时常打盹儿,万丈红尘中,每年错牵的红线不知凡几…… 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大黑熊的领地很大,白天甩开代慕公主进到那里只待了两个多时辰,活动到的范围极为有限,趁着夜色,云悠然又一次悄悄地潜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拿错剧本了吗 这次出来,云悠然并没有带春影她们,而是独自一人悄悄的离开了松苑。 夜色清凉,月光柔和,疏影横斜间,云悠然穿行在密林深处,着深色服饰的她于月光下如同一个精灵般。 许是大黑熊平日里积威甚重,它不在此处已经两日,它的领地范围内依旧看不到什么动物活动的痕迹。 不过即便有猛兽出没云悠然也不害怕,功夫、药物什么的暂且不说,有玄月空间这一超级底牌为后盾,底气就是这么足。 话说这大黑熊自打进了空间之后,至今仍无丝毫醒转迹象。 可它的呼吸极为平稳,感觉一切都十分正常,云悠然也就没再管,反正在玄月空间里她是绝对的主宰,也不怕大黑熊会翻天。 今晚踏着月色出溜的除了云悠然还有好几位,许是受了定王妃云悠然夜半去后山赏景的影响,有好几个王孙公子都蠢蠢欲动,有结伴溜出的,也有单独行动的。 绝云岭迎客松上 “君昊,夜已深该回去了。” 亥时将至,丝丝冷意袭来,钟二郎终于不再沉默,开口劝萧君昊返回休息。 若是以往,此时的他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看着兄弟被打击的失了平日的鲜活更少了几分意气,钟二郎想安慰几句却十分清楚,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没有用,必须得萧五郎自己走出来才行。 听出损友钟二郎语气里难得的关切,萧君昊越发感觉他这个兄弟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细节,只是已提不起勇气再开口问一次…… 为期七日的狩猎,在几人快乐几人愁的心思各异中落下了帷幕,有的人完全没有玩儿够,有的却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最期待围猎早早结束的怕非定王殿下萧君昊莫属了,因为他父皇母妃都在,即便他心里再憋闷再煎熬都没法先行离开。 待围猎结束回到京中,他或许可以告几日假,去清虚观清静几日。 这几日,暗卫传回的消息一日比一日让他更难接受,有些事,纵是他再不想承认,再不想去面对,怕是都避不过去…… 也是巧了,但凡萧君昊无限郁郁之时,云悠然则都正好相反。 后面这几日,云悠然几乎每天都会寻机独自去大黑熊的领地转悠,晚上也不例外,实在是它的领地足够大,有用的植株足够多。 离开前夕,大黑熊依旧没有半分醒转迹象,对此云悠然十分头疼。 再不把大黑熊给扔出空间送回原处,她可就要跟着大部队返回了,总不能把这只大黑熊也给带回去吧? 带回去对她倒没什么影响,可空间里的那两匹马肯定会被这只大家伙给吓坏。 话说她先后收进玄月空间的那匹驾车的马和那匹临时坐骑,这阵子被空间的井水和各色鲜果给养的膘肥体壮的,体格甚至都发生了某种变化。 纵如此,跟大黑熊还是没法比的,别她一个不留意马儿被那突然醒转的大黑熊给果了腹! 即便大黑熊和两匹骏马能相安无事,可待在云台山偌大的后山自由撒欢儿不好吗? 玄月空间对云悠然而言绝对是超级外挂般的存在,其价值不可估量,可对于无法自由出入的大黑熊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在云台山偌大的后山自由自在惯了的大黑熊,肯定不愿意被局限在只有两百亩大小的迷你世界里,毕竟既孤独活动又活动不开。 但若是把迷的如此深沉的大黑熊给扔回山里,万一它再也没有机会醒来呢? 这几天她一只猎物也没打,几乎都耗在了大黑熊的领地,得了大黑家伙那么多好处,临走前却把昏迷着的它给扔回山洞,云悠然只觉下不了这个狠心。 翌日一早,当云悠然再次将意念沉入空间,看向大黑熊天人交战于究竟放它出去还是暂时带走它时,眼前的一幕玄幻到直令云悠然怀疑人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只见那大黑熊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着! 且个头越缩毛色越亮! 以为隔着空间看错了眼,趁着房间内暂时只有她自己,云悠然赶紧的进到空间准备近距离观察。 可待她闪身而入时,大黑熊已从两米多高肥肥壮壮的笨重模样变成了一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迷你小黑熊! 确定没拿错剧本? 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非一直以意念关注着,云悠然绝对以为她什么时候不小心带进来了一个宠物呢。 静心观察了一阵,见迷你小黑熊依旧沉沉睡着,云悠然在最初的震撼过后慢慢淡定了下来。 高高壮壮的大黑熊她都不忍在其昏迷着时给放回后山老巢,此时它已变得如此迷你可爱,云悠然怎么敢把还没有醒过来的小家伙给扔回去? 罢了,若待会儿返回时它还没有清醒,那就暂时带回去吧。 大不了等它醒了后再寻个机会让春影她们,或者她自己再来一趟把它给给送回来好了,反正离的又不是太远。 回到京中次日,来自宫里的赏赐就到了定王府。随帝后赏赐一并来的,还有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这道圣旨就是云悠然一直期盼着的能自由行医的官方最高级别的凭证,接到圣旨那一刻,云悠然的内心别提有多么的飞扬了。 与云悠然这边晴空万里不同的是,宣旨公公刚一离开,接完旨返回紫藤苑的水若琼那里却是阴云笼罩。 水若琼很不明白,狩猎开始的几日殿下明明一直都陪着她,可自那个花如岫差点出事的次日起,殿下于午间离开,就再没怎么陪过她。 回府途中,即便骑马并行,但殿下看上去神情有些她从未见过的落寞,言辞更是寥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该不会又是云四在殿下跟前嚼什么舌根儿了吧?那日去找晚归的花如岫,跑的最快的不就是云四么? 那日,殿下紧随云四而去,莫非就是那时候嚼舌根儿的? 可云四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还能在殿下跟前诬赖是她找的人对付花如岫的不成? 那云四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据说对付花如岫和两个丫鬟的是伪装成禁军的人,她一个后宅女子哪里有那样的能耐? 再说了,云四污蔑殿下就能信了? 那么容易相信的? 尽管觉得萧君昊可能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事,可水侧妃的心却并未因此而平静多少,反而越分析越觉这个可能性极大。 她感觉花侧妃被对付的实在太过蹊跷,一个孤身一人在京城的外任刺史之女,谁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那花如岫独自在京城,存在感极低,暗中应该不会有谁想要对付她才是。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她会有对付那花如岫的可能! 前一阵子因为对云四的忌恨,她曾迁怒于花如岫,算是跟她有过冲突。 与完全没有任何可能的别人相比,她的嫌疑显然最大! 最关键的是,那日太后寿宴,当她看到以他国使臣身份突然出现在麟德殿的明楼时,只因过于惊异而情绪一时失控,当时花如岫就坐在她旁边,她的异状她肯定看到了! 难道是花如岫那个女人跟殿下说了什么? 花如岫该不会以为是她想要杀人灭口,才趁着狩猎期间找人对她出手的吧? 这种可能性一蹦出,水侧妃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炸的她直发蒙! 小腿一软,她顺势倒在了身后的贵妃榻上,靠着大迎枕,思维似乎彻底停滞了一般…… 足足半晌过去,水若琼的脑海才逐渐恢复清明。 原本那日回来后,见花如岫始终守口如瓶,加之她一直心烦意乱的也就没加理会。 若花如岫真猜测是她买凶灭口,那她肯定会把账算在她的头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命都差点丢了的花如岫十有八九会来个鱼死网破,或许还会将她那日看到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跟君昊述说一番。 若是君昊因此对她起了疑心去调查,一旦…… 她本已铁了心想要忘却的那段过往,若是被殿下给调查出来,其后果无论是她还是君昊肯定都极难承受。 尤其若因此查到珲儿的身世…… 是谁?究竟是谁这么蠢,为什么要去对付一个毫无价值的侧妃? 定王府里,能对她构成威胁的有且只有云四一人,何必多此一举去对付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花侧妃原本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偏偏要在她手里有她小把柄时去招惹,到底是谁在自作主张? 会不会是明楼? 那日她情绪一时失控,花侧妃肯定看到了,明楼八成发现她的异常被花侧妃看到这一慕,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想要替她除去这个知情者。 可她真的不需要! 如果花侧妃真在那个时候将她看到的告知给她表哥定王殿下她根本就不担心,她肯定能给出最合理的理由,毕竟那日,殿下的心思有一部分的的确确被云四给占去了。 她的理由殿下肯定能信,毕竟之前珲儿的事那么严重殿下不也相信了她给的说辞吗? 不但相信了还深信不疑! 可被这么一搅和,一旦被殿下查出点什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心直往下沉 “去把林嬷嬷找来,你们都下去。” 水侧妃的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她烦躁的吩咐了丫鬟一句。 “是,侧妃。” 见自家侧妃情绪突然急转直下,众丫鬟们一个个立刻紧张起来,恭敬应了一声十分有序的退了下去。 见大小丫鬟们尽数退下,水侧妃勉强坐直身子,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越琢磨越觉得她极可能猜到了真相。 难怪这几日表哥总是把她扔给亲卫躲的不见踪影,昨日返回时更是情绪不太对,若他已经怀疑她跟北齐离王这个外男之间有些什么,那就都能说得通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看到的表兄五殿下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何曾有过如此失落的时候? 水若琼内心里隐隐生出几丝心疼之意,不过更多的是担心。 一旦东窗事发,珲儿可怎么办? 此时的水若琼对于当初的年少轻狂多多少少有些后悔,可一想到那么可爱的珲儿,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后悔…… “奴婢拜见侧妃!” 听说侧妃唤她,林嬷嬷赶过来的速度非常快。 一进内间,发现侧妃跟半个时辰前简直判若两人,林嬷嬷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立刻非常恭敬的朝着她行了礼,礼毕垂首恭立于一旁。 看着两鬓已染上霜华的奶娘,回想这些年来她照顾她的点点滴滴,水若琼的心思一时有些起伏不定。 静默良久,最终,她深深闭了闭眼,稳了稳情绪后还是沉声问了出口: “林嬷嬷,就花侧妃遇刺一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林嬷嬷一听水侧妃这么问,立刻颤抖着跪了下来。 此刻的她心里是真的怕,侧妃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是非常怕被退回永昌伯府。 真被退,她哪有颜面回去? 还不如就在这云台山隐蔽处找棵歪脖子树挂脖子算了。 可这次的事真的不怪她啊,她要说事先她完全不知侧妃会信吗? 林嬷嬷说出来水侧妃会不会信不知道,单看着忐忐忑忑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林嬷嬷,水侧妃几乎已经肯定林嬷嬷又背着她同明楼决定了一些没名堂的事了! 水侧妃就不明白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离那明楼远远的才对吗? 前一阵子,明明是奶娘劝她断了过去收心好好的在定王府生活。 她已经收了心,为什么奶娘自己反而总是跟那明楼牵扯不清呢? 这样子的奶娘令水若琼的心不由直往下沉! 要么就做得干脆利落,要么索性什么都不要做,花如岫一根头发都没少,结果反倒给她惹了一身腥! 他们动手的半点事都不会有,可全部的后果怕是都得由她和她的儿子来承担! “为什么?” 为什么她身边净是些拖后腿的?为什么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事先跟她商量? 听到侧妃再次出声相问,且问的还是“为什么”这三个字,林嬷嬷心知她若不赶紧的澄清怕是会再也没机会澄清。 再担心,林嬷嬷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只听她垂首解释道: “侧妃,花侧妃遇刺前一晚,明公子是派人给奴婢传过信,奴婢还如约去见了明公子,可他只是问了你是否安好,谁知道他居然还打算对付花侧妃? “侧妃,请一定要相信奴婢,明公子是真的只言片都没有透露。 “发生了花侧妃遇刺之事后,奴婢怀疑可能跟明公子有关,在第三日你们狩猎归来时奴婢还曾找机会问过明公子曾派来给奴婢传信的那人,那人坚持称对刺杀一事并不知情,可奴婢总觉得就是他们安排的。 “奴婢之所以没告诉侧妃,只是怕你无谓担心,更怕你误会,说奴婢心向着明公子。 “侧妃,你可千万不要把奴婢给送回伯府,奴婢跟着侧妃已经快二十年了,奴婢舍不得侧妃……” 跪在地上的林嬷嬷说着说着不由伤心起来,最后竟泣不成声。 看着这样的林嬷嬷,水侧妃真的不知道该怪林嬷嬷的隐瞒还是更该怪她自己! 北齐离王凭什么要左右她的人生? 以前她是少不更事,竟然喜欢了一个虚无缥缈几乎全凭想象而出的影子,还喜欢了数年。 现在的她已回归现实,更想认真面对现实。 可命运似乎又跟她开起了玩笑,那个影子不但突然间又出现了,还以另一种她全然陌生的身份如此强势的介入了她的生活。 除了皇帝陛下和父亲母亲她无力抗拒也不能抗拒,她真的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来左右她的人生! 在完全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不,连问都没有问她一声就替她做决定,他以为他是谁? 他凭什么这样做? 据说行刺的十个人都是伪装成禁军混进来的,人已被全部活捉,谁能保证他们能一直撑得住拒不开口? 一旦循着这条线深挖,万一挖到她这里会引起多少猜测多少联想他想过吗?她将如何再在京城立足他想过吗? 万一查出珲儿的身世会引起多大风浪,珲儿和永昌伯府上下极有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他想过吗? 这人简直太自私了! 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自私至极从来不为别人考虑的人? 水侧妃长长叹了口气,斜倚在贵妃榻上,半个字都不想再说,也没管跪在地上的奶娘,紫藤苑内一时一片静霭。 梧桐院 “姑娘,你刚离开王府没半个时辰,定边侯夫人就亲自带着拜帖来王府了,说是因为你救了定边侯府小侯爷特来道谢。 “姑娘不在,定边侯夫人是花侧妃接待的。 “定边侯夫人带来的谢礼花侧妃让人都给送到了梧桐院,我已全部做了登记,并让人收进库房了。” 接完旨后,云悠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着墨影和香影去了瑞王府,外出七八日,该给瑞王世子去做检查了。 主仆三人从瑞王府刚返回梧桐院,春兰和春竹就都迎了过来。 春兰从墨影手里接过了药箱,边和她家姑娘往房间里走边向她禀报了晌午时分定边侯夫人上门道谢的事。 第二百四十章 这纠结的孽缘 听春兰说定边侯夫人专门携重礼亲自上门致谢,云悠然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花侧妃的身份虽比不上她这个正妃,但待人接物肯定比她周到的多。 “春兰,派人去侯府下帖子,就说我明日要去侯府拜访池小侯爷。” 刚好春兰提到定边侯府,云悠然顺便吩咐她派人去下拜帖。 离池明轩和池充、池让他们伤口缝合已过了七日,是时候该去给他们拆线了。 那晚,云悠然给池明轩他们用的是不可吸收的缝合线,必须得拆掉才行。 按理她今日一早就该就派人去侯府下帖子,此时再派已经有些晚。 可与明日直接持拜帖冒然上门相比,显然还是提前下个帖子让对方有所准备更妥当一些,毕竟大家尚谈不上熟悉。 在这方世界虽已待了将近七年,云悠然还是多少有些没彻底适应。 当日跟池明轩他们分开时她可没告诉他们七日后拆线,考虑到他们当日受伤情形,即便已经养了这几日,怕也没恢复多少,尤其是池让,伤的挺重的。 云悠然觉得还是她这个身体康健的上门为他们拆线更方便些。 “王妃,你要去定边侯府,不如以殿下的名义下帖子吧。” 虽说自家王妃是池小侯爷的救命恩人,去侯府拜访多半是要去看看他们的伤势恢复情况,可就这样上门拜访一位年轻公子春竹总觉不妥,遂建议她家王妃以王府男主人的名义下帖子。 春竹的建议云悠然觉得蛮有道理,一个年轻王妃,主动去侯府找人家芝兰玉树的小侯爷,即便真的只是去为小侯爷看诊,还是挺容易引人遐思的。 在水若琼才刚惹得萧君昊烦闷不已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再传出什么与她这个定王妃有关的桃色流言蜚语,可别把定王殿下给气出什么好歹。 退一步讲,即便定王殿下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刺激,她的名声基本也没怎么好过也不怎么打紧,可池小侯爷被皇帝陛下叫回来不就是为了早早的迎娶名门闺秀么? 人们总喜欢听八卦,尤其这种有可能会冒出粉红泡泡的八卦太容易引起众人的兴趣了,传播起来肯定迅速非常。 若是因上门救命她冒冒然一次也就罢了,只因拆个线就搭上池明轩的名声云悠然只觉实在划不着。 该把定王殿下拉出来挡枪时绝不能含糊。 于是,云悠然深以为然的对春竹点了点头跟春兰道:“那就以殿下的名义下帖子吧。” 同春兰说完,云悠然又对春竹道: “春竹,你去前院看看殿下在不在,若他在,就告诉他我明日需要去一趟定边侯府为小侯爷他们疗伤。 “若他不在,那跟非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代转。” 吩咐完云悠然突然觉得这样跟定王殿下交代行踪感觉像多了个家长似的。 可不就多了个家长么,做什么都得请示的那种。不过萧君昊这人还算通情达理,从未给她设置过什么障碍。 这一点值得一个五星好评! “是,王妃。” 见王妃听进去了她的建议春竹心下很高兴,轻快应下后立刻退下朝外走了去。 看到春竹离开时心情不错,云悠然只希望她的这份愉悦能保持的更久些。 因为水若琼的事萧君昊这几日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主动提出要去定边侯府为池明轩这个男子疗伤,可千万不要触动到他的哪根敏感神经惹得春竹被波及才好。 不过有皇帝陛下才刚颁下的热乎乎圣旨在,即便定王殿下心有不满也怕只能忍着。 云悠然担心春竹会被抑郁中的定王殿下迁怒的事并没有发生,因为据返回的春竹说殿下不在府中。 春竹的好心情非但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还给云悠然带回了一封让云悠然期待已久的来自神医谷的信。 迫不及待的从春竹手里接过信件,丝毫未耽搁的拆开信封,发现其内竟装着三封单独封过口的信。 肯定是师父和师兄、师姐都给她写了信。 云悠然眼角眉梢的喜意更浓,她抽出最上面的一封来,信封上的字体十分娟秀,一看就是她师姐写给她的。 带着无边的喜悦,云悠然将师父和师兄、师姐写给她的三封信看了又看,越看越舍不得放下。 师姐的信中多是问候还有叮咛,细腻而温暖;师父的信中有鼓励有关怀,着重问的是跟瑞王世子病情有关的。 师父表示他要等瑞王世子能站起来后再谷出发,那样,等他到京城时,瑞王世子的腿肯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毕竟,从神医谷到京城路上得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从能够站起来到继续慢慢做复健,再到恢复自如走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应该够了。 师父如此贴心,她还能说什么呢? 大师兄的信中开头,连问候都没来得及,首先给云悠然表示了歉意,紧接着先将北齐离王同他的关系非常明确地写了出来。 至此,云悠然才知她大师兄居然是北齐离王洛玄郢的表兄! 不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兄,是非常非常亲的表兄,跟她和钟二郎一样的嫡亲姑表兄弟。 大师兄方逸云原来是离王洛玄郢亲舅舅的长子,当年洛玄郢离开北齐国至上阳国,还是大师兄的父亲一路护送过来的。 这些年,洛玄郢的确时常会去神医谷附近待上一阵子,跟大师兄也时常碰面,可除了十岁之前几乎再没进过神医谷。 如此云悠然没见过他就太正常了。 因为他的表弟给他的小师妹造谣一事,大师兄深觉很对不住小师妹,在信中义愤填膺的表示他一定会狠狠地替她出气,看的云悠然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总遇到这么纠结的关系? 水侧妃一直跟她过不去,可她的亲五哥水五郎心思纯净,整个人阳光明媚,跟她的关系就非常好。 北齐离王好像天然就看她不顺眼,这次又可恶至极的将魔爪伸向了花侧妃,可他又好巧不巧的竟然是她大师兄的嫡亲表弟,她就是要怪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怪!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约泰安堂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啊这是,原本云悠然还给那北齐离王备了一份大礼的…… 罢了,看在大师兄的份儿上,只要那个洛玄郢不再来招惹她,不再来祸害定王府的人和上阳国的利益,以往的事她个人就不追究了。 至于花侧妃或者她背后的漳州刺史府是否会报复回去,定王殿下萧君昊会不会反击回去,那各凭本事吧。 定边侯府畅和居 “小侯爷,小侯爷!” 池充一阵风一般小跑进了池明轩的书房,那一脸的喜色,不知道的铁定会以为他这是收到打胜仗的大好消息了。 池明轩挑眉看他,心下猜测着他的这个属下又在抽什么风。 “小侯爷,定王妃要亲自来侯府看你。” 似是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池充讪讪的收敛了几分。 “什么?” 听到池充说定王妃要来侯府,还是来看他,池明轩有些意外之余顿时来了几分精神。 虽觉有些难以置信,可对他的属下池明轩还是比较了解的,有时候是会跳脱一些,但还算靠谱。 他既说定王妃要来看他那必然是真的。 看着自家小侯爷眼里的疑问,池充非常认真的道: “小侯爷,你别不信啊,刚刚定王府派人递了帖子过来,说定王殿下和定王妃明日要来侯府看你。” “既然是定王殿下和定王妃同来,你刚刚为何只提了定王妃?”这个池充,什么时候说话也学会大喘气了? 看着他家小侯爷眼里那过于明显的嫌弃,池充赶紧的解释道: “小侯爷,王府送帖子的人说定王妃来侯府要为你和属下还有池让复查,既如此,定王殿下即便会来,肯定只是为了陪定王妃。” 绝不会是来探望你的伤势! 听出了下属的言外之意,池明轩差点没忍住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 定王殿下来侯府的目的不是探望这有什么好落井下石的?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好么? “你的伤好了?去去去,下去养着去!” 对自家小侯爷的过河拆桥池充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了,他的话都还未说完呢,不能就这么下去。 “小侯爷,老侯爷说明日定王妃到访的事无需你操心,他会让人安排好……” “定王妃若过来直接请到畅和居。” 定王妃明日来访定只是为了查看他们的伤势,还是不要被夫人给请去后院的好,池明轩直觉定王妃那样的人不会喜欢应酬。 于是,他果断打断了池充的滔滔不绝,言简意赅的直接吩咐了一句。 只不过即便将人给请进畅和居夫人只怕还是会跟过来。 不管是否麻烦,定王妃来侯府,于情于理于礼,侯府主事夫人必须得出面接待,回想起定王妃的医治手法…… 定王妃光明磊落心无旁骛,可落在有心人眼里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他不能因为他们的伤连累到她。 听说定王妃同定王的关系原本就淡,若是因为给他们疗伤而加大他们之间的裂痕…… “池充,派人去定王府送信,就说明日我会带着你们俩去定王妃的泰安堂,不必劳烦定王殿下和定王妃专门过府一趟。 “等我伤势痊愈,定专门设宴致谢。 “顺便跟老侯爷也说一声。” 在定王妃的药铺里复诊,至少能避开一些不该有的耳目吧? “是,小侯爷!” 池充原本想要问他家小侯爷为何拒绝了王妃上门探望的好意,可天色着实不早,若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太过失礼,遂应了一声急急退下去安排传信事宜去了。 看着这个风风火火的下属,池明轩眉头微皱,池充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些? 定王府梧桐院 定边侯府的消息传来时云悠然已经进到空间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听到敲门声,她从空间里出来,迎着微弱的光,只着中衣从内室走到了外间。 “什么事进来说。” 敲门的是墨兰,她应声进来后恭敬的回禀道: “姑娘,定边侯府小侯爷派人传信说明日他会带着两个下属去泰安堂,待他大好再设宴感谢你和殿下。” 在泰安堂见? 不得不说池明轩的这个提议正中云悠然的下怀。 无论是去定边侯府还是来定王府都多有不便,至少这样那样的礼节就让人受不了。 在药铺相见,最多寒暄两句就可以动手拆线。 这池明轩还真是细心,就是不知泰安堂是她的药铺这事池明轩是如何得知的。 管他怎么知道的,反正十分两便就是了。 说两便倒也不尽然,更多的是便利于她。毕竟,池明轩三人身上可都带着不轻的伤呢。 泰安堂在京城东北的仁泰坊,仁泰坊的左邻刚好就是定边侯府所在的崇仁坊。 通俗点来说,就是泰安堂和靖边侯府分别在两个相邻的小区,只是这小区面积相对比较大,以至于两个地方虽相邻,但对于负着伤的池明轩三人而言,最好是乘坐马车而非步行过来就医更妥当些。 “知道了,外院也知道了吧?” 听她家姑娘问墨兰赶紧回道:“消息就是从外院传进来的,据说殿下不在府中,不过传信进来的人说会跟殿下说的。” 仁泰坊泰安堂 翌日用过早点,云悠然就带着春影和丽影趁着马车朝泰安堂进发了。 今日的云悠然可以说是全副武装,虽故意往老扮了那么几分,脸上还覆了面纱,但也挡不住她那十分年轻的气息。 故,她想趁着给池明轩拆线在泰安堂停留之机顺便为其他病人看诊的愿望不一定能实现。 泰安堂已在京城开了多年,有官文荣和白春生两名医术不错的坐堂老大夫坐镇,声誉一向良好。 “姑娘,需不需要我去门口迎一迎。” 两位老大夫忙的根本停不下来,丽影进云悠然暂待的诊室请示时,云悠然却清闲的捧着医书看的入神。 “不必专门去候着,反正你在前堂,他们进来你肯定能看到,到时候直接把人领过来就好。” 云悠然头也没抬的跟丽影递了句话继续看着医书,丽影领命出去,只过了盏茶功夫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的正是池明轩三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算你狠 上阳国城东京郊别院心远堂 “舍得回来啦,给,神医谷发来的信。” 看到终于出现的阁主,想到他给金玉阁带来的麻烦,副阁主段万祯半点好气儿都没有,冷冷的把昨日刚收到的信给他递了过去。 这一次金玉阁的损失确实前所未有,对此洛玄郢事先也没有想到。可即便这样,有些事他依旧必须得去做。 洛玄郢伸手接过副阁主递过来的信漫不经心的道: “看肯定是要看的。”只不过他表哥的信中肯定不会写什么好听的话就是了。 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洛玄郢还是被他表哥写来的信中所迸发出的怒火给惊了一下。 他不就给那位定王妃小小的散布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谣言吗,还被不明身份的人给隔空威胁了呢! 吃了个哑巴亏的他郁闷无处安放,没想到他的表哥对此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表哥信中的愤怒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满满的在往外溢啊这是! 洛玄郢毫不怀疑,他若当时出现在表哥面前,表哥绝对会跟他狠狠打一架。 没想到他那如仙般,自小待在神医谷餐风饮露似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表哥,对他那半路出现的小师妹竟如此重视。 这中间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难不成…… 不管怎样,关于这一点他的预估无疑又出现了失误。 还指望从表哥那里再拿两颗假死药来着,不就是答应他的条件吗,只要能拿到假死药答应了又何妨? 可现在看来,即使他答应了表哥的条件他的这位表哥怕是也未必愿意给他了,谁让他这次似乎得罪他得罪的过了些? 可他有错吗? 表哥你知不知道你那小师妹彪悍非常,若不是她经常欺负若琼他会拉她下水吗?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若琼总吃亏吧? 可得罪都得罪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只能想办法补救了,表哥和舅舅可是他和太子皇兄最坚实的后盾,不能给得罪的太狠了。 话说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功的把若琼和儿子带回北齐? 儿子已两岁,除了画像,他至今连儿子的面儿都没见过,有比他更惨的父亲吗? 若是萧君昊听到洛玄郢此时的心声,肯定会抡起五十米长的大刀砍他。 好意思说你惨? 好歹珲儿是你亲生的,本王做了两年的父亲竟然是替你这家伙照顾儿子…… 还好萧君昊尚不知喜当爹之事,否则,养大的儿子成了别人亲骨肉这种滋味岂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刺杀池明轩的事还未摆平,听说阁主大人还有闲心去对付一个定王府侧妃? “池明轩若哪里得罪了你我还能稍微想象一下,那个侧妃似乎只是一个上州刺史的女儿,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吧? “明大阁主,你是不是看金玉阁这些年过于安稳,想要让它风雨飘摇一下?” 又折损进去了十个人,这十人虽非金玉阁的,可到底跟他们金玉阁算是息息相关,段万祯实在是想不出他们阁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的消息倒是够灵通,既那么有本事就去想办法把他们捞一下。” 因刺杀池明轩失利给金玉阁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洛玄郢知道段万祯心情很不好。 故,刺杀定王府侧妃的十人都是他从暗部专门调过来的,谁知道竟被定王妃的一个丫鬟给全部放倒导致刺杀再次失败。 担心被段万祯知道奚落他,他自始至终提都没有提这一茬,到底是谁这么多事竟把这事告诉给了段万祯? 这些下属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哪里有阁主你神通广大,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让我去捞人?这是看我没有一并进去阁主大人不舒服了?” 段万祯心情很不爽,听到他们阁主这么说心情就更不爽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放心,暗部的那十个人什么都招不出来,就是金玉阁的掌柜可惜了。” 阁主这啥意思?是要去灭口了吗? “时掌柜到现在都没有开口,也许永远不会开口呢?”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洛玄郢冷冷地接了一句。 …… 好狠! 此时的段万祯不由有些庆幸他当时并未被一并带走。 平日,他基本没有明着在金玉阁出现过,金玉阁明面上的伙计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清楚他真实身份的更是寥寥无几。 若是他也被带走,那今日被灭口的对象肯定也会包括他。 想到此,段万祯不由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感来。 相处多年,他跟胖掌柜关系一直不错,段万祯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陨落。 可若从京兆府大牢去营救他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之前曾试过多次,可惜都没能得手。 实在是这个案子皇上和皇后都盯得很紧,京兆府那位少尹更是看得死死的,半点机会都不给。 想到此段万祯就有些头疼。 这些时日他已派人查清,那位池小侯爷不单单是皇后最喜爱的侄子,也是京兆府那位少尹傅雁冰的嫡亲表弟,这也就难怪京兆府对此次刺杀事件反应神速了。 …… 京郊东南三十里外清虚观夕照峰玉泉院 “今日可打算回府?” 玉泉院海棠树下,定王萧君昊边品着观中独有的清茗边和仙风道骨的紫舒真人下着棋。 从两人摆出的棋面,完全看不出半分厮杀痕迹,倒像是两个多年老友在通过棋子来交流般。 听紫舒真人问他,萧君昊轻轻蹙了蹙眉道:“这才在你们观中住了一晚就开始催了?” 狩猎毕,待众人返回京城各自散开,萧君昊便带着骆骁策马来到了清虚观以求清静。 非初一亦非十五,清虚观内是挺清静,可他的内心即便到了这清净之所也始终静不下来。 萧君昊的心绪不宁紫舒真人岂能看不出,他爽朗一笑道: “你住多久都没有问题,问题是你能待多久?”也许很快就有人来找你了。 身在红尘中岂能没烦恼?即便是他们这些方外之人都不能超凡脱俗,何况眼前这位身居高位的定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无惧无畏 还真是神了,紫舒真人话音才落外面小道童就进来传话,说是定王府侍卫来观中找定王殿下有事禀报。 都躲到这里来了,还找? 这几日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 就算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还有满朝文武吗?无论于国还是于家,他貌似都没有那么重要…… 意识到这一层的定王殿下心情就更郁郁了。 他回头给了侧后方站着的亲卫骆骁一个眼神,骆骁立刻领会,随着道童一道走了出去,而萧君昊则继续跟紫舒真人下着棋。 看着眼前努力想要静下来的青年,紫舒真人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多说,端起茶盏品了几口,气定神闲的继续落着手中的冰晶白子。 骆骁去的快回的更快,这个节奏迅速的程度使得定王殿下已猜到许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去紧急处理。 这么说来他也不是太过可有可无? 可怜的定王殿下,被心上人水若琼有可能跟别人关系匪浅这事给打击的都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的存在感了。 “说吧。” 看出了骆骁的犹豫,萧君昊很好心的让他直说。 骆骁就等着殿下发话了,一经允许立刻开口道: “殿下,非烟刚刚来说王妃昨日派人以殿下的名义往定边侯府送去了一张今日要去拜访的帖子,并让非烟他们告知殿下一声,说王妃要去定边侯府为池小侯爷复查伤口。” “约半个时辰后,定边侯府池小侯爷派人至王府传话说他今日直接去王妃的泰安堂等候,不敢劳烦殿下和王妃专门去侯府看他。 “管家和非烟他们一直没有等到殿下返回,眼见王妃独自出门去了泰安堂,故特到此来禀报。” 骆骁说完,萧君昊只淡淡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他什么话都没说,表面上看不出情绪变化,可内心里并非如此。 侍卫就不说了,管家怎么越当越回去了?等到王妃出了门才想起派人过来禀报,是否太迟了些? 此时知道又有何用? 他即便立刻出发,等他到了泰安堂王妃估计都已给池明轩复查完返回王府了。 得亏只是在王妃的药铺里为池明轩复查而不是去定边侯府,否则,他未能陪同只王妃一人前往,京城的流言蜚语恐怕会再一次四起。 不过昨日父皇已给王妃下了明旨,允她自由行医,想必谁要想传此类谣言总得掂量掂量后果是否能承担的起。 但并不能排除有人会趁机惹事。 本想等绍卿堂兄身体彻底好起来,他再借此到父皇跟前为王妃邀功,顺便提请父皇允许王妃行医。 没想到王妃先立下了大功,自己已得到了父皇亲允。 不知道他曾跟太子殿下提过王妃最大的愿望,且太子已在他父皇跟前替他家王妃美言过几句才让皇帝有了初步印象,最终在云悠然亲口请求时答应了下来的萧君昊,以为在王妃得到许她行医圣旨这件事上他半点力都没尽到,已在琢磨着新的回报王妃赠书之谊的方式了。 这样一来倒是多少转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心情也不再那么的沉郁。 看着情绪已有好转的青年,紫舒真人的笑意略深了几分。 城东仁泰坊泰安堂 “姑娘,池小侯爷他们来了。” 将池明轩三人带进临时诊室,丽影先跟云悠然禀报了一声,随后安静的候在了一边。 “明轩见过定王妃!” “池充/池让拜见定王妃!” 池明轩和池充、池让待丽影禀报完上前几步,郑重的抱拳向云悠然行了一礼。 因这礼避无可避云悠然也就坦然受了。 在池明轩三人面前云悠然完全不必装老成,她起身取下面纱微笑着对他们道: “以后无需这么多礼,你们三个都好点了吧?” 这句就完全算是客套打招呼之语了,好与不好,她看过他们三位的面色大体就能推测一二。 今日的池小侯爷依旧身着紫色合体锦衣,一如既往的英气逼人。他身后的池充看着脸色大好,惟池让还有几分精神不济。 池让那日失血颇多,加上伤的最重,才刚养了七八日,能养到这种程度已算十分理想。 “明轩和池充他们都好多了,多谢定王妃当日相救之恩!” 虽一个“谢”字过于轻飘飘代表不了什么,但是该表达的谢意还是得再次表达一番。 对于池明轩的谢意云悠然亦坦然接受,她点了点头道: “当日缝在伤口上以助愈合的线是时候该拆下来了,池小侯爷,你们三个谁先来?” 缝合伤口的线居然还要拆?难怪定王妃要去侯府为他们复查,原来是需要拆线。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拆线的事倒是暂不着急,不过有些话他必须得先跟定王妃说清楚。 “定王妃,未经你同意,明轩就将你和春影姑娘救了在下三人之事传了出去,此事可能会给王妃造成一些困扰。 “明轩当日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便于以后能回报王妃一二。 “否则,以定王府和侯府的敏感关系,若外界不知王妃对在下的救命之恩,冒然往来怕是会招致不必要的猜忌,还请定王妃谅解。” 皇子不可同朝臣,尤其是像定边侯府这样手握重兵的朝臣来往,以免令皇帝陛下和太子以及其他觊觎皇位且有实力一争的皇子猜忌。 关于这一点云悠然还是非常清楚的。 她不清楚的是定王殿下是否也对那个至尊之位感兴趣。 定王殿下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这样的野心,不过这种事肯定要非常秘密的进行,岂能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说实在的,他对定王殿下其实真不怎么了解。 不过从他交往的二表哥、水五郎还有宫小弟等这几位来反推,云悠然觉得萧君昊应该并无一争之心。 对于此事即便池明轩不解释也没什么,她当日既敢出手,自然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无论会因此引发怎样的局面云悠然都不怕,她坚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只能走向夭折。 池明轩是一个很正且为上阳国征战过沙场的优质青年,她既有能力相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第二百四十四章 师父的馈赠 出于职业习惯,看到病人云悠然一向没什么寒暄的意识,从来都是直奔主题。 却是忘了,时空转换,今时今日的她并非在前世的大医院,而是在自家小药铺,对方既被她叫来,理应稍作寒暄。 反正她这临时诊室也不会有患者愿意来,那就招呼招呼池小侯爷他们三个吧。 云悠然后知后觉的邀池明轩三人入座,并吩咐丽影去沏茶。 池充、池让起先不敢入座,还是池明轩发了话才勉强坐下的。 待他们三人都落了座云悠然才温声道: “你们征战沙场为国立功,我和春影当日救你们纯属碰巧碰到,只是举手之劳,池小侯爷不必客气更无需有什么顾虑。 “既敢出手相救就不怕会惹来麻烦,何况身为亲王妃,食君之禄理当为君分忧。 “你们伤势未愈,原本我应该到府上为你们拆线的,可的确如池小侯爷所说多有不便,只能劳顿你们过来了。” 金玉阁敢猖狂到在狩猎场外伏击有皇后亲自罩着的池小侯爷,云悠然觉得更该担心麻烦上身的是北齐离王他们。 定王妃今日的打扮跟当日宫筵上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风格完全不同,那日轻盈飘逸,今日典雅厚重。 无论仪表如何,定王妃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半分都没有被影响到。 那晚得她相救时池明轩就觉得云姑娘分外飒爽洒脱,性格如同男子。再听她今日这番言辞,更显出其品格不俗。 不但磊落,还有几分大义。 如此的定王妃令人不由肃然起敬,池明轩认真的道: “原本就该在下亲至定王府道谢,劳烦王妃出门为在下和随从医治已多有失礼,又何言劳顿? “仁泰坊正南紧邻的永乐坊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做的还不错,不知拆完线去那里用午餐可好?” 他和池充、池让都没有伤筋动骨,倒不十分影响行动。当日既能从云台山远道回府,没道理修养了一阵子反而连门都没法出。 定王妃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就先请她和春影姑娘用一次午餐聊表一下心意吧。 虽说池明轩的邀请十分诚恳,中午她反正也要吃饭,可考虑到池明轩他们的身体尚未复原,云悠然便提出待他们彻底康复后再去。 沈明轩觉云悠然说的在理,遂未再坚持。 只是他心下止不住的感慨,医术高超,武功高绝,气质空灵,容颜倾世,性子还这么谦和,世上怎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子? 聊了一小会儿,云悠然开始给他们三人分别做起了检查。 许是习武之人恢复力强,所用药物药性也不错之故,池明轩三人身上的伤恢复的都很好。 三人当下都完全可以拆线,云悠然将缝合线给拆下,为他们一一敷上药重新做了包扎。 至于口服药她依旧未给池明轩三人开,定边侯府有府医,其他的都无需她操心。 对云悠然主仆池明轩三人非常感激,临离开时,留下了一张百两的金票作为诊金。 本想留张千两面额的,担心被拒,所以临时又换成了小额的。 若单论诊金,何须百金之多?白金至少值银一千两。可云悠然转念一想,这也算能抵消一部分救命之恩了。 为了减轻池明轩作为男子潜在自尊心和受人以恩的心理负担,云悠然很爽快的收了下来。 若她推辞,对方只会更加过意不去,不如两利两便。 包扎毕,池明轩带着池充、池让告辞离去,云悠然则继续留在了泰安堂,足足一整日居然只有两位患者愿意让她给瞧病。 对此云悠然倒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凡事都有个过程,难得清闲,云悠然便接着琢磨起对两间药铺接下来的规划来。 不得不说,神医师父给她陪嫁的两间药铺位置都十分不错。 保和堂在京城中部靠西的长安坊内,长安坊西边紧邻商业综合大坊西坊,北距皇城南门外的东西向最宽阔的主道永宁大街只隔着平南侯府所在的康安坊,同永宁大街西段东端路北的永宁伯府也只康安坊一坊之隔,东距南北巷中轴主大道开阳大街仅两坊之隔。 泰安堂在郭城东北部的仁泰坊内竹马巷南段,仁泰坊南距永宁大街东段中部一坊之隔,西距皇城东部也是一坊之隔。 泰安堂的位置十分的巧,其所在的仁泰坊同定边侯府所在的崇仁坊和瑞王府所在的永安坊在同一排,左邻崇仁坊右舍永安坊。 京城地儿贵,保和堂和泰安堂所在周边更是寸土寸金之处。 有一个医毒双绝,富可敌大国的师父就是这么的霸气。 什么都不用做,只嫁个人,就拐到了师父的两处地理位置如此优越的药铺,羡煞旁人有没有? 当然,对当下的云悠然而言,最让她开心的还是能够自由行医。 既有御赐的行医自由权,那在师父送她的药铺轮流坐诊自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前,保和堂和泰安堂内原有掌柜、坐堂大夫、药童、机制等云悠然并没有想着做什么大的改变,只想略略调整一下格局。 两家药铺的格局差不多,都是前面是药铺门面,后面带个两进的院子。 其他地方格局不变,包括坐堂大夫和掌柜的住处都还是照旧,她只打算将院内靠近外面门面的三层小楼重新规划一番。 三楼专设为药童还有伙计们的居所。 一楼中间为坐诊大夫专用诊室,两侧设置几个临时病房,再设一间值夜大夫的临时歇脚处,两侧最边上的房间则设为常用库房。 二楼最边上两间都设为备用库房,其余房间都设为临时病房。 云悠然打算尽快到药铺坐诊,在坐诊之前,她觉得很有必要将两边的掌柜和坐堂大夫召集到了一处先跟他们通个气。 陪嫁的药铺许是神医师父精心为她挑选过的,定王府的位置离保和堂和泰安堂的距离竟一样,都不远也不十分近。 云悠然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定王府,如此,两边掌柜和坐堂大夫过来距离一样,也可让他们跟王府守门侍卫和几位管家之间相互熟悉。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惶惶不可终日 约两家药铺的掌柜和坐堂大夫见面必得不能在药铺开门时间,而稍晚一些时候城内又会宵禁。 将见面地点定在王府,议事毕若来不及返回,掌柜和大夫们可以直接歇在王府客房,比在别处商议要方便的多。 至于见面时间,那就定在明日好了…… 这些天因为忙,云悠然把进宫谢恩的事给忘了个彻底,就是连嬷嬷,不知何故这次竟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掉了。 连嬷嬷都没想起来的事,云悠然的其他丫鬟那就更别指望。奇怪的是,管家和花侧妃也都没提过。 集体性遗忘。 因云悠然接到圣旨未专程进宫谢恩,后宫里又议论纷纷,大抵都是嫌弃定王妃果然出身乡野不懂礼数之类,淑妃娘娘因此又生了一肚子的火。 可她知道这次皇上肯定是站在儿媳这边的,她也就没敢派人去数落儿媳,有气只能自己暂时憋着。 淑妃所料没错,当后宫的议论传入陛下耳中,陛下果然没怪罪云悠然这个儿媳。 非但没有半分怪罪,客观上还算是给云悠然这个儿媳出了口气,虽然这事自始至终云悠然半点都不知。 皇帝陛下觉着他的后宫嫔妃们肯定是太闲了才无事生非,太过养尊处优,竟连是非观都渐渐被磨灭了。 既这么闲,那就找点事做好了。 陛下略微想了想,派江文去后宫传口谕,着众妃嫔无论品阶大小,每人将《南华真经》和《太上感应篇》抄写百份以为国祈福。 江大总管传口谕时特意补充了一句,众嫔妃务必“亲手”写就。 虽然未明说代笔的后果,可妃嫔们谁也不敢拿这个赌。 还能怎样,陛下让写那就写呗。 嫔妃们一忙起来,后宫果然清净了许多。 淑妃娘娘虽然也在抄经之列,心气自然难平,但一想到那些个多嘴毒舌嘲讽她的也不得不写,下笔都流畅了许多。 第三日傍晚,定王殿下依旧未曾回府,对此,越来越担心的水侧妃不知往前院派了多少趟打听的人。 殿下以往但凡出门,都会亲自跟她说清行踪,像这次这样的情形还从未发生过。 连着三日未归,前院丝毫口风也不透露,莫非殿下真察觉了什么? 如果真的察觉了,甚至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她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他? 会不会影响到珲儿? 会不会影响到伯府?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找不到殿下,那她就找五哥,也许五哥知道殿下去了何处。 “采薇,派人去伯府找五公子,请他明日下了衙一定来趟王府,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水侧妃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后悔没能早早的把她的儿子给送走,万一东窗事发,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保护儿子? “是,侧妃!” 因萧君昊的一反常态,紫藤苑里的水侧妃这几日可谓惶惶不可终日,心里没鬼的其他大美人则依旧各忙着各的,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云悠然这个王府正妃也没受到任何影响,她按着自己的节奏如期在王府款待了保和堂和泰安堂这两家陪嫁药铺的掌柜和大夫。 款待相关一应费用皆由梧桐院出,给众参与忙碌的丫鬟小厮还都封了赏赐红包。 因为云悠然觉着这是她的私事,就连穆大管家和花侧妃也都得了红封。 得了大红包的众人自然都很开心,心情好了,招待客人也就格外用心。 定王府晚宴上,保和堂掌柜齐正初,坐堂大夫李松华、舒余庆和泰安堂掌柜元益民,坐堂大夫官文荣、白春生等六人简直被奉为了上宾,别提多有面儿了。 晚宴毕,几人带着十分愉悦的心情移步定王府外院待客主厅墨韵堂,待丫鬟们上了茶,云悠然微笑着引入了正题。 云悠然先将皇上已明旨允许她行医,她打算在两处药铺轮流坐诊的打算告知了在座六位,并称若无他事,每五日她会轮换一次。 他们前东家童神医的关门弟子,新东家定王妃数次救人的事,京城中早已无人不知,他们比别人更为关注一些。 别的且不说,身为医者,光是态度,定王妃无疑是极为合格的。 至于医术,他们偶尔被童神医指点过那么几次都觉收益匪浅,朝夕跟着童神医习了六年医的定王妃,不管别人如何,他们肯定丝毫不会质疑。 即便稚嫩又如何,不还有他们这些老家伙呢么? 故,对新东家想要在两家医馆轮流坐诊一事,掌柜和坐堂大夫们都没有任何意见。 接着,云悠然跟众位说了义诊相关,这也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她说,保和堂以后每个月至少得义诊三次。明日起就在保和堂外贴出告示,上书每月逢五义诊。 告示下方以小字标明,保和堂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日皆为义诊日,义诊当日只为贫民百姓治病,义诊当日接诊的病人免收诊疗期间所有医药费。 之所以选择保和堂,是因为泰安堂位于京城中高官勋贵聚居之处,一般平民基本不会去那里。 保和堂东临西坊,系人潮聚集之处,三教九流各个阶层者自然都有。再不行,还有许多丫鬟、小厮、伙计不是? 相对于泰安堂,云悠然觉得将义诊的地方定在保和堂更为合适。 义诊一事掌柜的和坐堂大夫就更没什么意见了。不但没有意见,还都对云悠然的这一决定十分赞同。 一番谈话进行的相当顺利。 之后又沟通了一些细节,令穆大管家亲自带人去安置六位客人,云悠然才带丫鬟们返回了梧桐院。 翌日,告示一出,长安坊内凡看到的基本都不太怎么能信。 这则告示一传十、十传百,没几日就传遍了京城,只是相信的始终不多。 毕竟免收的并非是当日的医药费,而是义诊当日接诊病人康复之前所有的医药费。 大多数人认为,一间小小的药铺不可能真正做到,八成是为了沽名钓誉。 而且,因着这样一则明显要关照百姓的告示还劝退了许多自持有点身份的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明楼再次上门 各国使臣来上阳京都已有些时日,如今狩猎已毕,是时候该返回了,北齐离王和代慕公主一行也不例外。 北齐使臣在未出发前,和亲国书已先一步到了上阳国帝王的御案上,总不能什么结果都没有就这样返回去吧? 其他的倒没什么,妹妹和亲不和亲的也没什么要紧,对洛玄郢而言,唯有一点他必须坚持,那就是儿子他一定要带走。 在他羽翼未丰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夺走,如今已有了足够的实力,如果连儿子也没法保护,那他这一切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知道萧君昊这几日一直不在京城,貌似去清虚观求仙问道去了,洛玄郢决定趁机再探定王府。 虽然他这样做可能会惹得若琼生气,可不争取一下他实在是不甘心。 至少他要把儿子带走。 定王府紫藤苑 “侧妃,明公子来了!” 正在院子里忙碌的林嬷嬷突然被一个小纸团砸中,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她赶紧的转身找到纸团捡了起来,一看到熟悉的字迹就知道是谁。 这一次她并没有自作主张去做任何决定,而是拿着纸团赶紧的来找水侧妃。 “赶出去!” 一听又是明楼,他居然还敢找来,是真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拜他瞎折腾所赐,这几日她没一天能过安生的。 早上好不容易从她五哥那里得知君昊去了清虚观,她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他居然又跑上门来,这是诚心跟她过不去? 看到侧妃听到明公子到来反应这么大,林嬷嬷心下有些后怕。 得亏她第一时间就跑过来请侧妃亲自拿主意,否则这一次她肯定会被侧妃给退回伯府的。 林嬷嬷小心翼翼的道: “侧妃,老奴并未发现明公子的身影,他应该在院子的隐蔽处,接到了这个后老奴就赶紧来找你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纸团给她家侧妃递了过去。 水侧妃虽怒,但还是把林嬷嬷递过来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接了过去,看到其上以十分熟悉的字迹写着“清退”二字,揉吧揉吧直接甩在了地上。 怕被人发现,林嬷嬷赶紧的把那重新揉成了团的小纸团给捡起来收进了袖中,想了想又鼓起勇气劝说道: “侧妃,明公子大概要离开了,若现在不见他,他可能会硬闯,也可能晚上夜闯。 “万一今晚殿下回来,或者他夜间过来时如前次一样被人给发现那岂不是更糟,依奴婢看,倒不如现在就见一见,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为好。” 对于明楼的身份林嬷嬷早已一清二楚,这个同定王殿下身份地位完全一样的北齐亲王,若是真来硬的,承担后果的还不是她家侧妃和她身后的伯府? 最初的怒气过后水侧妃多少冷静了些,想到她那随时处在危险中的儿子,水侧妃不禁深深的思考起来,难道她真的应该把儿子给送走吗? 可她怎么舍得? 此一送走,想要再见儿子一面就真难如登天了! 若不送走,儿子就是现成的把柄,最关键的是随时都行走在刀尖上,她又如何舍得? 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水侧妃最终下令: “你们都下去!” “是,侧妃!老奴一定守好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 “若琼,跟我走吧!” 紫藤苑的丫鬟们刚退出主厅范围,明楼就跃了进来。甫一站定,直言来此的目的。 “少废话,你是否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珲儿?” 因为当年的隐瞒,水侧妃现在对北齐离王是越看越不顺眼,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若非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护儿子周全,她一个眼神儿都不想再给眼前这个人。 “若琼,你,你同意让儿子跟我走了?” 若琼这是想通了吗?他没有听错吧?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令北齐离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答!”这不废话吗,若不同意他带走,她会见他?会主动跟他提? “那你……” “我?我怎么了?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跟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我儿子的事,若你没有办法就立刻走人。”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让她跟他走,做梦! 眼前的女人态度虽十分不耐烦,但毕竟已同意了让他带儿子走,对洛玄郢来讲这比什么都重要。他以商量的口吻道: “若琼,上次的假死药被定王妃给解了,这一次不如你派人带儿子去府外逛逛,届时造成孩子走丢的假象,如何?” 已没有了假死药,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儿子,那便只能制造一场意外了。 至于这场意外所引起的后果,说不定对若琼会有好处。 其实这样的决定洛玄郢早就做好了,若是水若琼不同意他带儿子走,要么他就从定王府把儿子给直接掳走,要么,就在她身边人的配合下从王府外将儿子给带走。 无论手段如何他都要带儿子走,再次来征求水若琼的意见,算是给予她最基本的尊重,但不管怎样都不会影响结果。 听了洛玄郢的提议,水若琼一时陷入了沉默。 对毫不知情的表哥而言,儿子走丢他肯定会非常着急,但是为了儿子的平安,其他的她一时也顾不得太多。 “若琼,不能再犹豫了,你知道儿子身世一旦暴露,其后果有多严重……”察觉到外面似有动静,洛玄郢心下一动,特意提了提儿子的身世。 完全不知情的水若琼正沉浸在即将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她十分不耐的打断了洛玄郢: “用不着你多说,一会儿我会亲自带儿子去清漪园,能否带走他但凭你的本事。 “你既执意带走我的儿子,那就全心护好他。若让我听到你的女人苛待我儿子,天涯海角我都绝不会放过你!” 清漪园是定王府所在永兴坊内一处风景很不错的园林,平日里,附近各坊的贵人们闲暇时会相约游赏。 如今深秋,其内海棠和各色菊花虽即将开败,但游逛者依旧有不少。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决绝一撞 “若琼,既这么不放心儿子就跟我走,那你就同我们……” “滚!” 见水若琼还是十分的抗拒,洛玄郢轻叹了一声道: “若琼,你尽管放心,没有谁能苛待到我们的儿子,还有,王妃之位我会永远为你留着!”我等你回心转意心甘情愿跟我走的那一天。 好一个王妃之位永远为她留着,她是不是该感动感动甚至掉几滴泪? 林嬷嬷说的不错,她嫌表哥后院女人多,这位北齐离王呢,即便没有正妃,侧妃呢?庶妃呢?良媛呢? 明楼的后院里,有封号的和没有封号的女人究竟有多少她根本就不知道,对男人果然不能太过于真情实感,否则受伤的永远只会是自己! 想到这一茬水若琼更加的心烦意乱,更加的不想再看到明楼,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去。 “若琼,那你多保重,等我……” “你若再啰嗦,儿子就别想带走了!” “好,我走!” “离王殿下来定王府做客,本王尚未尽到地主之谊,这就打算走了?” 表哥怎会在这里?表哥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不,表哥听到多少都已经不重要,一个侧妃的院子里,居然有个别国亲王出现,这本身就极不正常! 萧君昊的声音令水侧妃如遭雷击,她整个人当场就被劈懵了。 紫藤苑主厅外,林嬷嬷倒在一旁生死不知,萧君昊面带寒霜迎风而立于院内,看那距离,完全能听的清主厅里传出的每一句话! 远处,暗卫不远不近的围了一圈,看远近,他们应该听不清房间内的谈话声。 “定王殿下既如此好客,那本王留下用个晚餐?” 不得不说北齐离王的脸皮够厚,若仔细看,他的眼底竟还藏有那么一点得逞的快意。 “洛玄郢,你,你肯定是故意的!我说过,一旦被表哥知道,我会带着儿子自尽,这是你逼我的!” 待水侧妃醒过神,两个男人已经开始了言语交锋。 此刻的水若琼犹如置身于寒潭,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直发颤,对洛玄郢的恨意前所未有的浓烈。 她绝不相信表哥的到来洛玄郢会毫无察觉,他肯定是故意的,他故意想让表哥听到这一切。 想到即将面对的后果,水若琼万念俱灰。 为了给伯府和她儿子留得一线生机,她毫不犹豫的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打颤的身子向着主厅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 “若琼!” “琼表妹!” 洛玄郢和萧君昊看到水若琼万分决绝地撞向了柱子,两人顿时都慌了神,齐齐向着水若琼冲了过去,离得更近的洛玄郢更是一个纵跃以身体挡在了柱子前面。 水若琼那狠狠的一撞直直撞到了洛玄郢的身上,只把他给撞的闷哼出声,可见她是真的没留任何余地。 即便只是撞在了洛玄郢的身上而非柱子上,但水若琼还是撞得头晕眼花,待稍稍清醒了些她朝着被萧君昊推开的洛玄郢怒吼道: “你能阻止我这一次,还能阻止第二次?你既如此不管不顾,那就让我死了算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你滚吧!” “若琼!” “滚!” 水若琼几乎歇斯底里的嘶吼了起来,此刻的她既心灰意冷又六神无主,看上去无助而绝望,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骆骁,带离王去前院品茶。” 萧君昊心下的怒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的强烈,可无论怎样,他都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琼表妹就这样死在他的眼前。 他喊骆骁过来先带北齐离王走,他必须得先安抚琼表妹两句,否则没法安心。 “是,殿下!离王请!” 洛玄郢回头看了水若琼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着没说,只默默的同骆骁一道出了紫藤苑。 此刻,房间里只剩萧君昊和水若琼两个人,水若琼失魂落魄的靠着柱子席地而坐着,萧君昊则走过去半蹲在了她的旁侧。 萧君昊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他好不容易在兄弟的劝说下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也不再逃避,而是回王府亲自向他琼表妹问个清楚,谁知道竟直接碰到北齐离王上门且上演了这样一幕…… 还需要再问吗? 竟连他疼爱了两年多的儿子也不是他的么? 难怪琼表妹一直以身体不适暗示他,原来是为那个北齐离王守身如玉么?还真是够情深义重! 既如此,那新婚之夜又作何解释?在琼表妹心里,他又算什么?还是说他才是破坏别人感情的那一位? 既心有所属,当初又为何不告诉他呢? 这几日他猜测了许多种可能,可唯独这种可能完全没有猜到…… 不管怎样,先稳住琼表妹让她绝了寻短见的心思再说。 “地上凉,表妹,起来坐榻上吧。” “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有什么话起来坐好再说,听话。”萧君昊耐着性子哄着眼前似是失了灵魂的女子,心下复杂至极。 “我没事,既然殿下已经听到了,那我就都告诉你吧,要怎么罚都随殿下。”只希望殿下能放过珲儿,放过伯府,他们都是无辜的! 水若琼说着话眼泪止不住的直往下掉,她真的好恨,恨自己,更恨肆意妄为的洛玄郢。 她实在想不通,洛玄郢何以会如此不顾忌她的处境与感受! 她曾以性命要挟,不让他透露他们的事给她表哥哪怕一丝一毫,可在她都已经答应他带走儿子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摆了她一道,亦摆了表哥一道…… 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表妹,你先起来坐好,有些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若一直不想说,那就永远不要说吧…… “殿下,你就让我说吧,说出来你我都能好受些。” 水若琼提了提力气,如同木偶般欲挣扎起身,萧君昊见此上前扶住他那失了精气神的表妹,把她给扶到了一侧的榻上。 心下极累的他也坐在了一旁,表妹既想说那他就听听吧,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还不至于脆弱到连听一听的勇气也无的地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水侧妃病倒 水若琼坐在榻上,眼神空洞,似是失了全部的神采,但语言表达的却异常清楚。 她语速不快不慢,如同讲别人的故事般,娓娓将那些年她与明楼之间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的都跟萧君昊叙述了一遍,自始至终,无情无绪,无增无减。 一旁静听着的萧君昊,刚开始时除了惊讶和酸涩倒无其他多余情绪。 可当他听到当年新婚夜,他琼表妹将洛玄郢给她的致幻药毫不犹豫的下到了他的酒杯里,毫无防备的他一饮而尽以至于以为他们圆了房时,怒火止不住的直往上涌。 表妹就那么相信那个洛玄郢? 即便心里没有他,可也不必这么待他吧?万一那药里有毒呢? 不愿意圆房完全可以直说,他岂会勉强,为何要骗他甚至以那种方式羞辱他? 表妹,你好的很! “别再多想,好好休息吧。”萧君昊说着起身,准备去前院找洛玄郢算账。 感觉到萧君昊气息骤变,水若琼转头看向他,语带哀求的道: “殿下,你怎么罚我都可以,都是我当年太过天真咎由自取,但请放过珲儿。” “表妹,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恶毒,连个孩子都容不下的人?” 萧君昊心下更凉,说完再未停留,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一夕之间,儿子变外甥……心太累! 表妹之所以寻死,只怕是想以自己的命换珲儿能活下来。只要她确定珲儿不会被怎样,想必也就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虽心冷意冷,但萧君昊倒未被盛怒夺去理智。 此事万不可传出去,传出去他固然会彻底失了脸面,上阳皇室也极可能会成为各国笑柄,但舅舅家有可能丢命! 还有母妃,她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至于珲儿…… 表妹既说此事舅舅家完全不知,那应该就是真的不知。至少萧君昊能肯定水五郎完全不知情,否则以他那性子,若知此事怎么可能坦坦荡荡的面对他? “拔剑吧。” 凝晖院里,下人们早已被悉数清了出去,萧君昊进院子时,北齐离王正在正厅外面向门口站着等他。 这两人谁也不待见谁,说话间已经过了数十招,招招凌厉,谁都没有留手之意。 “定王殿下,当年你趁人之危夺本王所爱,今日这账我们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即使洛玄郢不张嘴萧君昊都恨不得多砍他几剑,何况这家伙还不知死活出言挑衅。 萧君昊怒极反笑,他讽刺的道: “趁人之危?夺人所爱?你可真有脸说!本王心仪琼表妹,至少上阳京城人人皆知。 “你然那么喜欢她,为何不早一点上门提亲,哪怕早一点公诸于世也算你是个男人,却偏偏偷偷摸摸一再委屈她!是觉得你自己拿不出手?”还是不够喜欢? 萧君昊的话直戳要害,将洛玄郢给噎的一时有些不知怎样反驳。 他还是固执的内心里替自己辩解道:你以为本王不愿意早早的公开,可当年本王能公开露面吗? 可那个理由连他自己都欺骗不了,很快他就联想到若琼嫁给萧君昊时早已及笄,说到底的确是他自己忙于正事对男女之情重视不够,以致思虑不周给耽搁了。 可你丫的就不能再等几个月吗? 自以为找到合理理由的洛玄郢嘴硬道: “当年本王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再有三四个月就会亲自上永昌伯府提亲,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你要横插一杠?” “你安排好了?你所谓的安排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人就是想给你机会都没法给,这么不愿意承认是你无能亲自错过的?” 哼,琼表妹到定王府时已满十七岁,当年他对此曾十分愧疚,以为是他耽搁了琼表妹,谁知是他在自作多情…… 北齐离王真有他说的那么在乎琼表妹,早做什么去了? “定王殿下,你可别忘了,本王跟若琼已经有了珲儿,你确定还要勉强把心不在你这儿的她继续留下?” 洛玄郢不想承认当年是因他自己的耽搁导致一切无法挽回,此时的他反倒恼怒起来,甚至都有些口不择言。 北齐离王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引来了萧君昊更为猛烈的攻击。 萧君昊剑势越发凌厉,很快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暗卫们着急,可早早得了定王之令的他们只能远观无法靠近相帮。 何况这种时候根本不能帮。 根本未管身上的伤,萧君昊嘲讽道:“洛玄郢,本王怎么觉得你恨不得琼表妹她们母子立刻消失呢? “你拿此事来刺本王,就没想过激怒本王的后果?这里是上阳国。” 珲儿?至少他当下还姓萧,你若再这样口无遮拦,本王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凝晖院这边打的昏天又暗地,紫藤苑则一片死气沉沉。 此时,林嬷嬷已然醒转,她跪在水侧妃跟前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水侧妃则定定坐在榻上,目视前方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蔷薇苑里,花侧妃多少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两位这么能作这么快就暴露,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后院里完全蒙圈的当属陶、宫两位庶妃了,她俩根本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王府氛围有些奇怪。 两位都是聪明人,察觉到不太对劲,她俩不约而同地约束各自院里的下人,让乖乖呆着不要到处乱跑。 梧桐院这边今日也异常安静,云悠然一早就出了门,春兰和连嬷嬷、樊嬷嬷一起将梧桐院上下约束的规规矩矩,连小八卦都没人敢说半句。 泰安堂和保和堂后院三层小楼今日起要略做调整,云悠然带着墨影和香影一早出了门亲自去把关,待她返回时,凝晖院那边早已偃旗息鼓。 除了暗卫,谁也不知道定王殿下和北齐离王何时过完招的,两人最后都伤的如何,又是怎样收场的,反正,待云悠然回府时一切已重归于平静。 定王府傍晚难得的表面平静并未延续至夜里,戌时刚过,紫藤苑一片混乱,采苹急急的跑去外院请了府医,说是水侧妃病倒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莫非是冲着王妃来的 水侧妃这次是真的病了,不像定王和王妃大婚那夜她为了搞破坏愣是服了药把自己给折腾病的。 这一次,她病的极为突然且非常迅猛。 起初还好,只是人有些乏力,半夜起竟开始发高烧,头发花白的府医林大夫在紫藤苑足足守了一整晚,直到天将亮烧退了些才下去休息。 到底是倾心过的人,岂能说放下就放下,当听丫鬟禀报说他琼表妹高烧不退人都有些犯糊涂时,萧君昊几乎没怎么耽搁匆匆穿好衣服立刻赶了过去。 萧君昊整夜都没合过眼,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表妹,他想了许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法去想…… 翌日是大朝会,萧君昊也得去参与的那种。虽身上有伤且一夜未眠,但到底年轻,影响并不大。 今日朝会主要议题便是各国使臣归国之事,最后议定于三日后一起离开,由上阳国太子萧君纬亲自送出城。 散朝后,收到水若琼病倒消息的洛玄郢没脸没皮的竟直接跟上了萧君昊。 这是说开了后反而没了顾忌,还是嫌昨日伤的不到位? 见洛玄郢三步并作两步的紧跟上了萧君昊的步伐,西离太子公冶绝和东秦太子褚冠尧以及南越国衡王乐正珩也跟了上来。 得,想赶这厚脸皮的洛玄郢走都没机会了。 “几位这是要去定王府做客?” 萧君昊压下翻涌的怒火瞪了这几位一眼,突然发现竟有些瞪不过来。 你们没事往本王跟前凑什么凑?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本王拉仇恨嘛,让父皇怎么想?让太子和其他兄弟怎么看? 本王跟你们有仇是不是? “定王既怎么客气,那孤就却之不恭了。” 西离太子公冶绝就等着定王这句话呢,似是没听出他话音里的不悦,只要能跟进定王府的大门就好。 北齐离王是想跟着萧君昊去定王府,可没想跟这么多人一起去啊。这些个家伙去了,那他还怎么去紫藤苑看望若琼? 可他能有什么立场赶这几个讨厌的家伙走呢?完全没有! 就这样,几个人各揣着心思,出了宫门,骑上各自的骏马,齐齐朝着定王府而去。 一个个别提多引人注目贵气逼人了。 定王府 “定王妃,钟小郡王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是不是成心躲着本公主?” 估摸着萧君昊快要返回,云悠然本打算赶在他回来之前出府的,谁知道被找上门的代慕公主给堵了个正着。 “代慕公主,你每天都堵本妃的二表哥都没堵住,本妃这一天忙的跟什么似的,哪里知道他在何处?” 你问我有什么用?有找我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去找他呢。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就是不想跟本公主说对不对?” 对于云悠然的话代慕公主一点都不相信,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云悠然一定知道钟小郡王的行踪。 云悠然都无奈了,她再次说道:“本妃真不知道,本妃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萧君昊这几日的心情肯定十分的糟糕,云悠然觉着她还是少在府里待为好。若是能到庄子上躲几日,云悠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丫鬟们躲出去。 可惜庶务已全部移交,庄子上并无她需要操心的。好在还可以借口保和堂和泰安堂微调溜出门。 “不行,客人都上门了哪有主人家往外跑的道理?你得陪本公主一起等着。定王妃,看在本公主即将离开上阳国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本公主好不好?” 呃,你还是表现的不可一世些看着更顺眼! “对了,除了找钟小郡王,本公主找你也有事,走,进去说。” 这到底是定王府还是你的公主府啊? 罢了罢了,进就进吧! “定王妃,听说你给太后亲手制了两盒玉颜霜,还有没有多余的?本公主想带回去给皇祖母用。” 进到墨韵堂刚一落座,代慕公主就将此来的另一个目的直说了出来。 昨日进宫拜见上阳国太后,发现太后和她身边的黎嬷嬷面容比上个月看着都年轻了几许,尤其是黎嬷嬷,代慕公主猜想肯定是那玉颜霜的功劳。 代慕公主猜对了一半,黎嬷嬷容颜年轻了几分的确是玉颜霜的功劳,然太后才用了那玉颜霜不到七日,觉着年轻,肯定是她的心理作用占的成分更多一些。 听代慕公主提及玉颜霜,虽空间里还有几盒,但云悠然当日可是说过,那种质量的只得了那两盒,此时可不能拿出来。 她微笑着对代慕公主道: “因材料过于难得,太后寿礼那种质量的玉颜霜只得了两盒,不过适合公主使用的倒还有,一盒四百九十九两,要吗?” “小柔,给定王妃一千两。” 嗬,不愧是公主,财大气粗啊这是。 “公主就这么相信本妃制出的玉颜霜?本妃还制了些管状口脂,公主既这么爽快,待会儿挑两支当本妃送给公主的临别小礼物,如何?” “你不说本公主倒是忘了,你那口脂用着真是方便,本公主早已从陶然居买了一整套。难得你大方一回,本公主待会儿可得好好挑一挑。” 半个多月前代慕公主就已经光顾过陶然居了,当时可是狠狠的扫荡了一番,只是云悠然并不知情。 听代慕公主已在陶然居购买过口脂,云悠然看代慕公主不由感觉顺眼了几分,任谁作出的东西被对方认可心情都会晴朗。 她道:“公主喜欢就好!丽影,去梧桐院,让春兰从库房取两盒质量最好的玉颜霜,另把口脂和香露也各拿一套出来你都带过来让公主挑挑。” “是,王妃!” “定王妃,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能独享。” 听管家说王妃和代慕公主在外院墨韵堂,萧君昊便带着不请自到的几个他国客人走了过来。 他想先请王妃招待一下这几位,早上出府时琼表妹尚未完全清醒,他有些不放心,想抽身先去紫藤苑看看她。 不过一进来他就有些后悔,他怎么忘了,那个公冶绝在狩猎场时几乎每天都往王妃跟前凑,今日主动找来莫非不是来访他而是专门来找王妃的? 第二百五十章 想揍不能揍 萧君昊原本不虞的心此时更加的烦闷了,亏他还为了能脱身去看望琼表妹把这几个家伙给带到王妃这边,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四皇兄,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四哥才不是来找你的!云悠然心下虽这么嘀咕着,但并未明确说出来。 “皇兄此来是找定王有点事,你们聊你们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昨日定王府的事闹的虽不大但也着实不小,至少定王和离王动了武这事知道的还真不少。 只因此事跟他们并没什么关系,跟国事貌似亦无关,他们才不愿意多加理会罢了。 “哦,我来找定王妃也有点事,说完我会自己回去的。”皇兄可别再抓我回去啊。 生怕一会儿被她皇兄给顺便拎回去,代慕公主赶紧的向他表明了态度。 “好!” 此时的洛玄郢正在为水若琼担着心呢,对妹妹敷衍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多谢四皇兄!”皇兄今日这么好说话? 不明所以的代慕公主还以为她四皇兄见人多所以才给她留了面子呢。 经过几日的狩猎,定王妃、代慕公主和西离太子、东秦太子等几人之间已不再陌生,简单的相互见礼毕,分宾主落座后,云悠然笑着回应西离太子刚才的问话道: “刚刚代慕公主表示想要带一些胭脂水粉回去给北齐宫里的娘娘们使用,这些公冶太子怕是用不到。” “太能用到了,还有没有?” 听说定王妃制出的胭脂水粉都挺不错,倒是可以带些回去给皇祖母和母后做礼物,她们应该会喜欢。 云悠然的话打趣的成分更多些,没想到公冶绝竟十分爽利的问是否还有,代慕公主更绝,她看向公冶绝挑眉道: “银票带了没?玉颜霜一盒五百九十九两,口脂每支五十九两,香露每瓶七十九两,概不赊欠!” 好家伙,现场加价,还加这么狠? 云悠然刚刚给她报的玉颜霜的价格是四百九十九两,她一转眼就多加了一百两! 还有口脂,陶然居基本都一个价,每支四十九两,香露也基本都一个价,每瓶六十九两,代慕公主这是吃准了西离太子不会去逛胭脂水粉铺? 倒是够不客气的,若是多卖出去几瓶,她自己购买玉颜霜的银子岂不是赚回来还可能有余? 代慕公主,你可真是个赚钱小能手! 看着这几个他国身份贵重的年轻人,云悠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够跟他们互通有无,那生意应该会比较火吧? 刚好天渡山有的是人力押送货物,都不用请外援。 虽说几国通商并非小事,但小范围流通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诸位先坐,本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待会儿再过来。” 心下记挂着他琼表妹的病体,见众人都已入座茶都已上齐,看着也没他什么事,定王提出离开一下。 “定王请便!” “定王殿下,本王去帮你!” 终于听到定王要离开,洛玄郢岂能错过,他赶紧的起身跟了上去。 “些许小事,没什么需要劳烦阁下之处。” 萧君昊都快烦死这个北齐离王了,若非人多,肯定会给他两拳。 “何必这么客气?” …… 定王前脚离开北齐离王后脚立刻跟上,云悠然颇能想象萧君昊想要发火却不能的憋闷,竟生出几丝小小的同情来。 话说若非北齐离王是她大师兄的亲表弟,就冲着他将魔爪伸向了花侧妃,她的大礼早就送给他了,至少能保证他卧床个十来日,哪里还能这么蹦跶? 看来以后不但要帮二表哥,还得稍微帮萧君昊增加一下内力。 当下他跟北齐离王的武力值应该差不多,等他武力值上升一个段位,看北齐离王还能嚣张的起来不。 只是帮萧君昊时得悠着点,别帮过头了,到时候他把洛玄郢给失手打残,她没法跟大师兄交代…… “放心,孤岂会欠定王妃的银票?” 西离太子的话音把云悠然飘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看了代慕公主一眼,朝尚未离开正等着下文的丽影道: “那就把库房里现有的都拿过来吧。” “是,王妃。” 库房里存放的,还没有她空间里的多,只是空间里的暂时不便于拿出来。 陶然居的货品并非全部系她亲手制出,有许多都是作坊里统一加工出来的,原材料大多都没法跟空间里的比。 梧桐院库房里存放的基本都是云悠然亲手所制,即便玉颜霜的成色远比不上给太后的那两瓶,但效果都还不错。 “听说香满庭是定王妃的,孤对香满庭的火锅非常感兴趣,不知定王妃可否赐教?” 东秦国的温度比上阳国还要低一些,这个时候回去怕是已入冬,东秦太子褚冠尧觉得这样的季节吃火锅甚好。 “本公主也要,定王妃,开个价吧。” 代慕公主,同样一句话,为什么你说出来就这么的不中听呢?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强买强卖的感觉。 罢了罢了,这公主既想买,她倒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可让云悠然报价,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报,索性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香满庭所有的火锅底料制作方法,还有你们想要了解的都可以在离开之前派人至香满庭了解,代慕公主觉得值多少银两?” 听了云悠然这话代慕公主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东秦太子却是想也没想的道:“定王妃,一万两不知可否?” 以眼下香满庭生意的火爆程度来看,一个月得有千两左右进项吧?东秦太子觉得他这个报价还是比较公允的。 可他自认为公允的价格却令云悠然有些意外,直感叹不愧是一国太子,真是不差钱的主,一开口竟是一万两的高价! 只不过是她从前世的记忆里搜出来的几个底料方子,经过大厨们一番改良大家吃个新鲜罢了,他敢出价她可不敢真收那么多,否则只觉亏心。 云悠然也是想都没想就自行压价道:“褚太子,用不了那么多银两,几个火锅配方而已,就两千两吧。” 两千两都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至少吃用十年,云悠然觉着收两千两都够多的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气儿难平 “两千两太少,岂能让定王妃太吃亏,那就三千两。” 定王妃虽说不缺银子,但若少于三千两,东秦太子褚冠尧会觉不好意思向她购买。 这是买的人嫌便宜,卖的人反而嫌贵? 对于三千两的价格代慕公主和西离太子公冶绝都觉极为友好,先后表示愿意购买,几人很快拟定了协议,在丽影取胭脂水粉返回来之前,先成交了一笔。 一个转手入手九千两,云悠然深觉这银两来的太过于容易了些。 不过协议里约定的很清楚,在东秦、西离、北齐京城范围,定王妃不可以再转给他人。 转手配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相隔遥远,并不存在抢生意一说,所以云悠然才毫不犹豫的出售给了他们。 既然赚了这几位的银两,自然要保住他们的基本利益了。 “几位,本妃突然有了个想法,咱们几国各有特色物品,若小范围内货物流通,审批程序应该没有那么麻烦。 “至于运输,天渡山有的是人力,当然,你们若有更信的过的也可,怎样,有没有兴趣合作?” 弹指间纯收近万两,云悠然心下甚喜,紧接着她又将她才刚冒出的想法跟在座的几位提了提。 云悠然所说代慕公主首先表达了极浓厚的兴趣,别的且不说,单定王妃制出的胭脂水粉,她觉得在北齐肯定会大受欢迎。 代慕公主面带兴奋道: “定王妃你可以啊,这想法甚得本公主的心,反正本公主不认识什么江湖势力,跟天渡山的商谈就交给你了。” “别交给我,天渡山在京城有分坛,你们若是真感兴趣,本妃可以约分坛坛主具体商议。 “不过代慕公主,你不是一心想嫁给本妃的二表兄吗?若真定下来,你不得嫁到上阳国来?” 那之前费神费力所筹划的这一切不得早早划上句号? “本公主就不能交给皇兄或舅舅家去打理?” 她母妃在宫中看似衣食无忧,但也需要银两傍身的好吗?况且,能不能嫁过来还两说呢,钟小郡王到现在还未曾松口……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到她这儿,这怕不是厚厚的铁砂? 当日下午,就小范围内货物流通事宜几人很是用心的商谈了一番,越琢磨越觉可行,毕竟,谁都不会嫌弃赚的银两太多,越身居高位开销越大。 至于丽影从库房里取过来的胭脂水粉,代慕公主挑了不少,西离和东秦的两位太子也挑了一些,一来一回间,云悠然又轻轻松松赚了一笔。 代慕公主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时虽没有达到无需支付自己该付的胭脂水粉银两的地步,但买了不少只实际支付了几十两,心下不由雀跃。 云悠然只觉这代慕公主若是嫁给她二表哥也不错,至少生财有道。 美中不足的是,尽管在定王府耗了将近一整日,可代慕公主最终还是未能堵到钟小郡王。 而她四皇兄显然运气比她好一些,见到了心上人不说,还仗着有客人在外院萧君昊不敢跟他翻脸愣是陪了半个时辰,直到水侧妃醒来赶他,他才悻悻然离开。 翌日,云悠然派人把天渡山曜日堂京城分坛的坛主梁泓宇给约了出来,几人于西林坊鸣翠楼相聚,就小范围内通商一事再次详谈了一番。 时间过的飞快,三日过后,京城明面上再无他国使臣的影子,至于临离去前始终没能见到儿子的北齐离王是否已离开当下并无谁知晓。 又两日后,觉着池小侯爷的身体已养的差不多,钟小郡王以探望为名至定边侯府拜访,实际上他是想同池明轩就北齐离王相关交换一下各自掌握的信息。 看在一个是他表妹亲自搭救,一个是救命恩人的嫡亲表兄的份儿上,两人自始至终待对方的态度都极好。 至于谈了些什么,可谈出什么结果怕是只有他俩自己清楚,池充也只捞着了远远盯梢的份儿。 自打进到玄月空间,大黑熊一直沉睡,早先是大块头于地上沉睡,后来变成迷你熊,被云悠然给挪到了榻上依旧一直未醒。 睡吧睡吧,总有醒的一天。 此时的云悠然已分不清这迷你熊到底是因为强效迷魂药的后劲儿过足才一睡不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更倾向于是因为别的原因。 这些时日,云悠然先后去了瑞王府两趟,瑞王世子恢复的着实不错,已可以缓缓下地。 虽说每次只能艰难的走个几步,可总算能站起来了。 重新站起来那一刻,不但令瑞王妃婆媳激动的直掉眼泪,瑞王世子心下复杂难言,就是云悠然和太医令都很为瑞王世子高兴。 大好青年的人生又重启了! 因为才刚开始复建没多久,谨慎起见,瑞王世子已能短暂站起来的消息并未从瑞王府传出去。 这段时间令云悠然高兴的事不止瑞王世子重新站起来这一件,云悠然亲手制出的第一批面霜和口脂、香露,给钟二郎、程三郎、贺三郎等几位每人供应过两至三套。 他们的母亲和姐妹已实际使用过且持续了一段时间,效果逐渐显现,其独到的功效逐渐在小范围内传开,很好的为云悠然的陶然居做了几波活广告,上门求购的女眷越来越多,生意一日好过一日。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宫里女人更不例外。 连代慕公主都看出了太后娘娘身边的黎嬷嬷皮肤的不同,宫里的女人岂能没有发现? 何况这寿礼当日送的可谓高调,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后续呢。 如今眼见效果明显,众妃嫔的心思一个个活泛了起来,俨然忘了前些时日是谁惹得她们被陛下给罚抄道经的。 嫔妃们有儿子的托儿子从宫外给带进来,没儿子的也在迂回找寻获取的办法,而淑妃娘娘这个定王妃的婆婆则半点想要的意思也无。 不是她不爱美,不想美,实在是心气儿难平。 有好东西从来都想不起来给她这个婆婆留一两瓶,倒是上赶着先给太后送了去,她想用还得巴巴的找儿媳妇要? 第二百五十二章 没这机缘啊 打理陶然居等店铺的事云悠然早已交给了她的丫鬟们,她自己只负责出一部分成品,这段时间,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两家药铺微调后续上。 虽说是微调,可用作库房和临时病房的各个房间的内部装饰都还是比较耗时的,前后用了将近半月才彻底完工。 好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原汁原味,没有甲醛相关,完工即可投入使用。 完工后的第二日,云悠然就开始了她的轮流坐诊生涯。 云悠然十分低调,几乎从未从医馆正门进出过。当然,即便自正门进出,京城里普通民众认识她的人十分有限。 自小就以别样的原因同五殿下萧君昊之间定有婚约,后来还被五殿下给退婚过一次,永宁伯府四姑娘的名头在京中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见过她的并不多。 若非马场、闹洞房还有狩猎这几次,认识云悠然的京城中人就更少了。 于医馆坐诊时云悠然不但戴着面纱,穿着也去了华贵风,多了几许沉稳感。 如此打扮主要是为了让患者能直观信任,谁让她的面孔实在是太过于年轻,没法从直观上给人以信赖感呢? 身为医者,面孔太过稚嫩,令人对其医术没法相信再正常不过。 前世在医院上班时,云悠然就没少受她那副过于年轻的面孔所累,常常使得她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忐忑。 如今在医馆里坐诊,她想尽量收拾的让自己看起来能给病人一种老气横秋感——呃,最关键的是可靠感! 待来日名气打开,即便被人发现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但到那时,她的医术至少不会被过于质疑吧? 今生所在的医馆跟前世的大医院所面对的群体完全不特定不同,能来保和堂和泰安堂看诊的,更多的都是附近的人。 再远些,也可能是名气打开后京城中慕名而来的人,群体相对会固定一些。 在相对固定的范围内,云悠然觉得应该会省却被一再质疑的麻烦。 即便全副武装过,刚开始时,根本就没谁愿意让云悠然给看诊,这种情况在泰安堂表现的尤其明显。 哪怕药童把候诊的病人给领到云悠然的诊室,声儿都不吭,看都不给看直接返回候诊室的患者不在少数。 除非官、白两位大夫都忙着一时脱不开身,又不适合排队等候的急诊病人,云悠然才有看诊的机会。 就是急诊病人,在云悠然为其看诊后,只要官大夫或者白大夫稍有点空,他们的家人也会拐弯抹角或者直截了当的提出请老大夫给再检查检查。 对此,官、白两位大夫都十分过意不去,但每每定王妃都会亲自帮病患家属说话,两位大夫只能勉为其难的重新诊断一番。 这种情形云悠然早有心理准备,积极性并没被打击到。 慢慢来吧,万事开头难,来日方长。 这个世界虽然阶级感不是太过明显,但身份之别固有存在,还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 各个阶层都有各自相对独立的圈子,看到保和堂要为贫民百姓义诊,自觉身份高贵者被劝退也很正常。 可保和堂微调完毕重新开门,当多家亲贵,还有太医令和太医署的诸位医监、医正等亲自上门道贺的消息传开时,在京城迅速刮起了一阵旋风。 众人一时不清楚这家由药铺改成的医馆何以会有如此大的面子,竟吸引的众亲贵齐至,还引得太医署众医官尤其是太医令仲弘愿亲至! 很快的,京城勋贵圈都打听到了保和堂居然是定王妃的产业,且是定王妃的师父童神医给定王妃的陪嫁之一。 自皇上明旨准许定王妃坐诊行医后,定王妃便将这处药铺改造成了医馆。 勋贵圈中一部分认为太医令等人道贺是冲着定王妃的身份,一部分则认为是冲着定王妃的神医师父。 别的不说,单看定王妃身后有一位医毒双绝的神医师父,但凡了解情况的都必然会上门。 况且,听说定王妃在云台山的时候还曾从大黑熊魔掌下救了不少权贵子弟,无论出于真心还是表面,定王妃的药铺升级成为医馆,上门庆贺一番也是应该的。 再说定王妃本人,据说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在为太医令仲弘愿负责的瑞王世子医治,且医治的颇有成效,太医令携众医官上门道贺倒也正常。 虽说定王妃先后救了定王和定边侯府小侯爷的事,还有她疑似在为瑞王世子医治的事京城众人几乎都已知晓,可凡至泰安堂或者保和堂就诊的,依旧没有太多人愿意选择请她医治。 起初,泰安堂的坐诊大夫官文荣和白春生两位老大夫以为还是因为定王妃刚到泰安堂没几日,加上太过年轻的气息仍然没法被信赖,还琢磨着找契机为她正名呢。 对定王妃的医术,以前他们只是因为她是童神医的徒弟而推断应该不错,后来那极有限的几次为病人复诊,对比了他们和定王妃各自开出的药方,他们二人对定王妃的医术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 除了肯定,除了了然,两位老大夫还不可避免的生出了几丝丝的惊讶。 纵然那几起病例虽急但并不怎么典型,可也能观出定王妃非凡医术的一斑来。 两位老大夫直感叹,到底是童神医的徒儿,小小年纪,比他们猜想的还要优秀,是个有真正本事的。 他们虽在童神医的药铺里坐堂多年,可除了早年曾有幸得过童神医的寥寥指点,之后多年,连神医的面都没见过。 若是他们也能跟定王妃一样有幸一直跟着童神医学,如今的水平绝不仅止于此! 说啥捏,没这机缘啊! 自打更加肯定了定王妃的医术那日起,官、白两位大夫更琢磨起找契机为她正名的事来。 可事实上并没多大改观,病人依旧更加相信坐堂多年的他们,大多数病人还是宁可排队等候也不愿意让定王妃给诊治。 两位老大夫的好意云悠然都心领了,除了向两位老大夫表达谢意,云悠然还向两位老大夫表示顺其自然就好,这个急不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有不测风云 两位老大夫都知道这事急不得,只不过有些感叹病人和家属们以貌取人以至于错过了高人为其医治的大好机会。 虽觉可惜,但他们也能理解,即便定王妃刻意装扮过,可仍然能看出她年纪尚浅,不被人信任再正常不过。 不过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定王妃看诊的病人的逐渐积累,这种情况一定会被改变。 被云悠然和两位老大夫忽略掉的很重要的一点是,病人们现在对云悠然的医术的质疑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身份,现在是不怎么敢。 毕竟,云大夫是定王妃啊! 上阳国这几年一直顺风顺水,可以说国泰民安,谁知,好景总难长,这不,好端端的,上阳东部永州的北芒县突发鼠疫,自刘李村开始,迅速席卷向整个县。 待消息报至宫廷时,臣子大惊,皇帝震怒。 金銮殿 久居高位积威甚重的帝王端坐龙椅之上,蹙眉听着臣工奏报,脸色越来越黑。 待疫情奏报完毕,他沉声怒问道:“永州离京城不过五百余里,既发生鼠疫,为何不早奏报? “竟拖到一个县的子民差点全被感染才来上报,姚崇境和洛世远都在做什么?” 难怪陛下暴怒,永州是上阳国的上州,离京城并没多远,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当地官员着实失职。 皇帝刚刚提到的姚崇境和洛世远,前者是永州刺史,后者是永州知府。 鼠疫发生在他们管辖范围内,既没有采取有效措施阻止鼠疫的蔓延,也没有及时奏报,以至于疫情逐步扩大,竟快要覆盖全县,极可能继续蔓延,皇帝不怒才怪。 见一向温和的帝王大怒,已年过六旬的当朝太师项德源赶紧出列奏道: “陛下息怒!为今之计,需火速派太医署太医前去支援。 “只是疫情已发展至如此规模,怕是单太医署派员远远不够,得从民间征召医者。 “此外,朝廷还得派一位有一定威望的钦差去维持秩序,否则,恐生动乱。” “臣附议! “当下必须得尽快将永州隔离,尤其该隔离北芒县,不能让北芒县百姓外出,也不能再让无关者进北芒县。 “除了太医署派员支援外,外围的确需钦差代表朝廷同永州刺史一同控制局面,同时,也可安民心。” 鼠疫一旦向外扩散,恐更难控制,甚至不日有可能会传进京城,事态万分严重,是以,项太师奏毕,陶太傅也赶紧的跟上。 这两位身为国之重臣,发生如此大事,谁也没法置身事外。 此时,武将中的魏老将军也出列,向皇上禀报道: “陛下,鼠疫来的过于蹊跷,毫无预兆,蔓延迅速,臣担心是其他几国,尤其是新败的北齐恶意报复蓄意所为。 “无论是否因阴谋而起,在派员去永州的同时,臣以为,得增强边境防御,做好防守以防万一。” “陛下,臣愿先一步前往疫区,代表朝廷,同姚刺史和洛知府一道维持疫区秩序。” 一身紫衣莽服,儒雅清纶的逍遥王出列,在满朝文武中气质十分独特。 身为上阳国唯一的异姓王,逍遥王在上阳国的地位非常特殊。 国家有难,逍遥王认为,由他去疫区坐镇最为合适,故主动请缨。 “王叔,眼下永州太过危险,还是由侄儿带人前去疫区为妥,身为太子,侄儿责无旁贷。” 钟王叔都已经四十六岁了,疫区那么危险的地方怎能让他去?太子萧君纬自觉身为一国储君,当身先士卒。 然太子话音刚落,满堂反对之声顿时四起,最先出声反对的就是逍遥王钟楚云: “太子,你就别跟臣争了,你这是嫌弃臣老了么?” “钟王叔,侄儿绝无此意!” 钟王叔虽年近半百,莫说没有半丝老态,魅力不减当年好么?太子表示,他半分这个意思都没有。 “陛下,太子乃一国储君,绝不可轻易涉险。”左相宁炎昌也站不住了,亦出列反对。 “左相言之有理,请陛下、太子三思!”礼部尚书也赶紧的跟进。 “请陛下、太子三思!” …… “父皇,逍遥王叔和太子去疫区都不合适,儿臣身为皇长子,理应为国分忧。 “就让儿臣带太医先去跟姚刺史和洛知府会合,前往疫区支援并维持秩序,其他医者和药材随后再增补。” 大殿下宁王是魏贵妃所出,平日里只醉心于诗书,最多就是练练骑射,对其他事完全不在意。 所以,当他出列,主动要求去鼠疫爆发的重灾区时,不单单大臣们没有想到,他的兄弟们没有想到,就连他父皇也没有想到。 看到平日里只喜欢舞文弄墨的长子在大灾面前居然勇敢的站了出来,皇帝心下欣慰的同时又有着几分担忧。 这个儿子到底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让他去疫区,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陛下不可,宁王殿下平日只喜欢文墨绝不适合去疫区,永州是臣的封地,理应绍堂带人前去。 “臣不能只享受封地的好处,在封地遇到麻烦时躲在后面。” “这怎么成?你只有绍堂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以让他去那么危险之地?” 永王萧承德是皇帝的长兄,永州是他的封地,原本他想早早的出列主动请旨前往的,可他这都快要六十岁了,无论是皇上还是大臣绝不会同意他去疫区,这事儿十有八九得落到他儿子的身上。 他也很犹豫啊,但凡他儿子给他留下孙子他也没有这么为难。 可先是逍遥王主动请求去疫区,后是他的两个侄子太子和宁王主动请缨,他哪里还能站得住? 他的儿子是儿子,皇上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哪有为君者的儿子替为臣者的儿子去挡灾的道理? 于是,哪怕再不舍得儿子去涉险,永王也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 可完全没有出乎他所料,他刚提出让他的独子前往,他的皇帝弟弟当先断然反对起来。 不但皇上反对,他的侄子宁王也来反对: “皇长伯父,侄儿去北芒县只是维持秩序又不是去前线打仗,就算侄儿没有武力,多带几个侍卫不就可以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魏贵妃心焦 宁王萧君睿在反驳完他大皇叔后,转而对他父皇奏禀道: “父皇,您就准儿臣去吧,儿臣只在外围,很安全。” 宁王再次表达了想去疫区的决心。跟直接进疫区的医者相比,他们这些不进北芒县域的再安全不过了。 见儿子态度坚决,皇帝陛下也有几分动摇。 此次代表朝廷派去疫区的钦差不能年纪太大,上了年纪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太年轻也不合适,太年轻的除了皇子,其他年轻人都没有什么资历,去了根本镇不住。 所以看来看去,皇子去那边倒是最合适的。 皇上觉得宁王说得有几分道理,即便他自己不会武功,带上侍卫随行保护便可。 在众儿子中宁王是长子,算是最不年轻的一位,也许老大去确实最为稳妥…… 虽说有宁王府侍卫相护,他还得着人挑些身手高强的禁卫随行方妥。 大殿内,众大臣都在反对,永王、宁王、太子等都在激烈争取着,心下已确定好带队人选的皇帝抬手制止了所有臣工的争论一锤定音道: “永州鼠疫的事就交给宁王去办。 “宁王,务必维持好秩序,确保将百姓伤亡降到最低!若有阻挠救治或者故意制造混乱的,可便宜行事。 “随后中书省会拟旨,你带着朕的旨意,明日一早同太医署众位一同出发。” “儿臣领旨!” “陛下,此事不妥……” “众卿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宁王萧君睿躬身肃容领旨,宁王的外祖父魏老将军心下不忍,但终究未说什么。 众大臣中仍然有想阻止宁王前往的,只是刚开口就被皇帝给断然拒绝了。 “陛下,臣弟请旨去西北边境戍守。” 见去疫区的事已议定,凉王萧承坤出列,请旨去戍守上阳国西北边境镇守以防素来觊觎上阳的北齐趁机突袭。 “准奏!” 他的五弟凉王算是镇守西北边境的老臣了,就是不自请戍守他也得下旨派他前往。 “陛下,臣请旨去戍守西南边境!” 魏将军也出列请缨,想要率兵去上阳国西南部边境戍边,防止西离国趁此扰边。 “准奏!” …… 很快的,戍守上阳国各处紧要边境的人选全部定好。 纵如此,帝王心下还是没法安宁,毕竟此次鼠疫爆发的太过匪夷所思,感染的太过迅速,他不得不多想。 得亏这些年虽西北边境屡有战事,但其他地方却相对安宁。加上还算风调雨顺,国库相对充盈,否则,此次的难关还真不好渡。 当钟粹宫中的魏贵妃听说她儿子居然自请去疫区,手中茶盏瞬间滑落,差点直接昏倒。 她强打着精神,紧赶慢赶的赶到御书房,足足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同皇帝商议政事的大臣悉数离去。 魏贵妃半刻都未耽搁,在大臣离开后立即求见皇上。 听到是魏贵妃来见,皇上心下有些发虚。 宁王是他的儿子,但也是魏贵妃的儿子。魏贵妃就君睿这么一个儿子,怕是说什么也不会舍得让他去涉险。 可老大既有此意,也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他这个既是父亲也是一国之君的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身为长子,君睿天生比他的弟弟们多了一层责任。 况且,不是大儿子去也会是其他儿子去,而其他几个儿子大都没闲着。 去戍边的,拱卫京都的,保障后勤的,还有随时准备增援的…… 此事再无更改可能,只能委屈魏贵妃了。 皇帝虽有些头疼,但也不得不把魏贵妃宣进御书房。 待魏贵妃哭诉够了,皇帝才出声宽慰了几句,并向魏贵妃保证,他会派人好好保护长子。 魏贵妃见皇上主意已定怕是再难更改,想到明日就要出发去那么危险之地的儿子,一时心绪难宁。 “陛下,不知道都有谁跟君睿一起去?”魏贵妃忍着心痛问皇上道。 “爱妃放心,明日太医署太医令仲弘愿会亲自带队,有三十名太医随老大一起先行出发。 “随后,会陆续增派医官分批前往,还会从民间征调医者,老大只是代表朝廷维持外围秩序,别太担心。” 对于即将远赴疫情第一线的长子的母妃,皇帝颇有耐心的将接下来的安排给她说了说。 听皇上说太医令亲自带队,魏贵妃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可不安还是占据着上风。 去鼠疫肆虐之地,好的侍卫,还真不如好的医者可靠。 太医署的太医,医术都非常高明,举国上下医术拔尖者才能有望考进太医署,治病救人兼为上阳国培养杏林人才。 有太医令亲自带队固然好,可但凡进到太医署为医官的,基本都围着皇亲国戚京城勋贵治疗。 纵当初医术再高,慢慢的都会被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贵人们的身份给磨的温吞,再不复当年锐气。 故,太医们怕是没有四处行走的江湖名医见的怪病多,诊治这种传染性恶疾,除了查阅相关医案,也许江湖名医更有优势些。 若是有江湖名医陪着儿子,她可能会更安心。 可一时半会儿的,她上哪里去找江湖名医?不如她传信给父亲,请父亲大人帮忙去找…… 江湖名医,咦,定王妃的师父不是童神医么?还有谁比童神医更能让人放心的? 定王妃大婚时童神医还亲至京城道贺,听说为他的关门弟子定王妃备下的嫁妆极为不菲,足见其对定王妃的重视。 与其漫无目的的托父亲找寻不知身在何方的江湖名医,倒不如叫定王妃帮忙,请她的师父去帮助君睿! 可她跟定王妃一向没什么来往…… 这不是有陛下吗?她请陛下跟定王妃这个儿媳说,定王妃应该不会推脱吧? 想到此,魏贵妃立刻开口对皇上道:“陛下,定王妃的师父是童神医,能不能叫定王妃请她师父帮帮君睿?” 童神医?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这个时候,多一位神医前往无疑多一层保障,无论是对永州百姓还是他的长子而言都是好事。 只是神医向来脾性古怪,行踪更是不定,即便老五的王妃是他的关门弟子,也不一定能及时找的到他。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宣定王妃 想这么多做什么,先把老五的王妃传进宫问问再说。 “爱妃所言甚是,朕这就派人传定王妃进宫。冯元!” “老奴在!” 冯元也是皇帝的随身太监,地位仅次于总管太监江文,听皇帝唤他立刻应声而入,规规矩矩站在御案不远处等候皇帝发话。 “派人速去定王府,宣定王妃即刻进宮。”皇帝当即下令。 “是,陛下。” 冯元应声退出御书房,赶紧的打发了嘴巴和腿脚都十分利索的小太监小桂子去定王府宣定王妃。 魏贵妃见皇上立刻宣了定王妃进宫,她内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陛下,臣妾能否同您一起在此等定王妃?” 若是万一定王妃推脱,为了儿子,她屈尊求一求定王妃又如何? “爱妃且在偏殿用茶,等定王妃到此朕派人唤你。” 召五儿媳进宫本就是为了询问童神医所在,贵妃怕是比他更着急知道结果。 想留便留下,省得到时候他还得派人给她传信告知。 当宫里的小桂子公公乘坐公务马车匆匆赶至定王府时,云悠然还在泰安堂未归。 为了避免来回传讯浪费时间还麻烦,小桂子公公直接去了泰安堂传口谕。 听小桂子公公说陛下传王妃进宫,想到王妃早上出门时的仪表在医馆坐诊倒十分得体,可进宫实在不妥,穆大总管赶紧的让外院丫鬟去梧桐院传话,让梧桐院那边即刻为王妃备一套得体服饰送去泰安堂更换。 身在泰安堂她专用诊室的云悠然,听小桂子公公来传皇上口谕宣她进宫,直接一头雾水。 皇帝陛下找她做什么?不会是反悔不让她行医了吧? 不可以呀! 不都说皇帝金口玉言么,圣旨已下,应该不会反悔吧? 尽管感觉帝王收回圣旨的可能性极小,但云悠然心下还是忍不住的忐忑,自由行医这一日她是真的期待了好久,可不能被皇帝陛下把资格给收回去。 与其猜来猜去瞎紧张,还不如直接开口相问。看小桂子公公面上挺着急的,云悠然决定长话短说。 她看了墨影一眼,墨影立刻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了小桂子,许是寻常收惯了,小桂子公公并未推辞,很顺溜的笑着收下。 云悠然趁机开门见山问他道:“公公可知父皇宣本妃进宫所为何事?” 说实话,小桂子只得了冯公公的命令让他来宣人,至于所为何事他还真不知。 不过他福至心灵,结合今日大朝会及大朝会结束宫中所议之事,还有魏贵妃来找陛下这些细节,很快推测出了皇上召定王妃进宫的目的。 小桂子将自己的猜测如实告知给云悠然,并明确跟她说这只是他的推测。 被小桂子公公提及的鼠疫牢牢抓住了心神的云悠然,已顾不得去猜皇上为何找她。 此时的她更想趁着皇上找她,好好跟皇上了解一下鼠疫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不管发展到何种程度,云悠然都决定尽量争取请皇上允许她去第一线救人。 她是个医者,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去,她都没法眼睁睁看着鼠疫肆虐而置身事外。 “公公稍等,本妃去换身衣裳。墨影,奉茶!” “是,王妃!” 送衣饰过来的是春影,看到春影拎着一个包袱外加给她递过来的眼神,想到进宫有许多该注意的,云悠然立马心领神会。 再着急,进宫都不能穿的太随意。即便不穿朝服,也得穿的相对隆重些。 “定王妃请便!” 自小便在宫中当差的小桂子公公更加清楚进宫面圣的规矩,自然会给定王妃更衣的时间。 云悠然先朝着小桂子公公轻轻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以眼神示意春影跟上,两人先后进了套间整理。 “春影,待会儿我写几味草药,你让墨影送去曜日堂京城分坛给坛主梁泓宇,请他帮忙去别的州县筹集药草和粮食秘密运往天渡山永州分坛。 “回府后你立刻跟管家说,让他派人多买一些柔软的纯棉布料。购买速度越快越好,买的棉布越多越好。 “一定要纯棉的,等我回来有用。购药和购买棉布的银子你让春兰从咱们私库支取。” 云悠然请天渡山京城分坛的人帮忙从别处备药草和粮食等,是觉着京城和京城附近的物资官方十有八九要调取。 备下棉布,主要是为了制作口罩和手套。鼠疫已起,只佩戴四处漏风的方巾起不到什么隔离效果。 多层细棉布口罩虽没有现代专用口罩那么管用,但至少比方巾的隔离效果要好许多。 皇宫御书房 “臣媳参见父皇!参见贵妃娘娘!” 当内侍来报说定王妃到了时,皇帝先派人把等在偏殿的魏贵妃唤了过来,然后才宣云悠然进了御书房。 这还是云悠然首次进御书房,她目不斜视的走到离御案约七步远时站定规矩行礼。 “免礼平身!” 皇帝的声音听上去虽比较柔和,但依旧带着一丝丝固有的威严。 “谢父皇!” 虽然心里着急,但云悠然没有贸然出声询问鼠疫的情况,耐心站在原地,等着皇帝或者魏贵妃先说。 魏贵妃为何在此,云悠然在路上已经听小桂子公公说过了,对于宁王萧君睿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去疫情第一线控制局面云悠然还是挺钦佩的。 鼠疫是传播性十分强的一种瘟疫,传播的方式多种多样,飞沫都可以传染,在这个世界,死亡率应该也非常高。 此时能主动去疫区,哪怕只是在外围坐镇都需要很大勇气,因为,即便在外围,被感染的可能性依旧极大。 “定王妃,永州出现了很严重的鼠疫,你能不能联系你师父,请童神医出面去救治百姓?” 因为太过牵挂儿子的安危,未等皇帝开口,贵妃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召云悠然进宫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贵妃娘娘,还请先告知臣媳疫情具体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臣媳想先了解一下。 “如此,臣媳给师父传信时能说的相对全面,便于师父他老人家做最充分的准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献方 “还是朕来说吧。” 疫病现状,皇上觉得贵妃并不是很清楚,还是由他亲自告知较妥。 皇帝陛下觉得儿媳说的有道理,是该把疫病现状跟她尽可能介绍全面,如此也便于童神医了解。 听到疫病状况比她设想的还要严重许多,云悠然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不过这也没法子,古代通讯不发达,鼠疫爆发后,哪怕最快时间内作出反应,扩散面怕是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 等发现时再层层上报,有的甚至隐瞒不报,当上达天听时可不就严重到一定程度了么? 好在永州离京城并不十分远,否则谁知道现在已经发展到怎样一种不可控的局面了。 “父皇,贵妃娘娘,请放心,臣媳回去后会立刻给师父写信……” “定王妃,这可真是太感谢你了!不如你现在就给童神医写信,由陛下派人传信速度能更快一些。” 心下着急非常的魏贵妃打断了云悠然的话,希望她能立刻写信。 云悠然一想也是,论传信,谁有至高无上的皇帝派出的加急信使更快的? 救人刻不容缓,自然是师父能越快到达永州越好。 原本还想请师父来京共同见证瑞王世子完全康复的那一刻呢,眼下看来是没法见证喽。 待他们返回时,瑞王世子肯定早已能活蹦乱跳了。 不管怎样康复就好,当下还是赶紧的给师父写信最重要。云悠然从善如流地道: “好,臣媳这就写。” “自己取纸笔,就在御案上写。” “多谢父皇!” 云悠然回完贵妃的话,准备向着侧面的凳子旁走去,以事先备在袖袋里的炭笔和纸张来写,意外听到皇帝陛下允她使用御案! 这要是平时,云悠然肯定会激动那么一会儿,可此时此刻的她只惦记着疫病了,其他的根本无暇顾及。 在御案上写信可比在凳子上写方便的多,冯元赶紧的上前磨墨,云悠然毫不客气的拿起御案上的宣纸和毛笔,站在御案左侧立刻开始写起来。 云悠然的信中,不单单将永州疫病现状简明扼要的描述了一番,还附了几个遏制鼠疫的药方以供师父届时参考,顺带着言简意赅的提了提瑞王世子的康复情况。 几个药方都是她前世看到过的,那是积淀了数千年的成果,必会对疫病的控制起到应有的作用。 当然了,遏制鼠疫单凭几个现成药方肯定是不行的,得去实地诊治过后才能更有针对性的开出更为对症有效的药方来。 她虽打算跟师父一起去疫区,可她从中部去,师父从西南部去,在位于上阳国东部的永州北芒县境内不一定能顺利碰到。 即便能碰到,肯定不可能第一时间碰到,所以,云悠然便将她脑海里与鼠疫有关的药方给她师父都写了下来。 毕竟,虽同为鼠疫,但症状不一定相同,何况变异也不是没可能。 待信写完,云悠然又画了几张有关口罩和手套的简笔图。 得益于小悠然出色的绘画和书法功底以及这些年不间断的习练,没多久,云悠然已将口罩的分解图,成型图,还有制作口罩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需要制作的层数等全部呈现在了宣纸上面。 “定王妃,你这画的是什么?” 在云悠然写信时,公公冯元没敢怎么瞄。 可他偶然间抬头,余光扫到云悠然正在画奇奇怪怪的画,又盯了几次,见她接连画了好几张,不由好奇的问出了声。 “冯公公,我画的是口罩和手套,可以用来防护。” 云悠然跟冯公公说完,画也基本已画完。 冯公公出声询问时,皇帝和魏贵妃也都好奇的凑近看了过来。 听云悠然说画的是防护之物,皇帝立刻吩咐冯元送去让按着图纸赶紧去制作。 见墨迹尚未干冯元就想拿走,贵妃赶紧的道:“陛下,臣妾想临摹一套,带回去跟宫里的侍女一起赶制一些出来。” 儿子明日一早就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能为他做的十分有限,那就亲手制些防护之物备用吧。 但凡有利于她儿子的,魏贵妃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只会嫌做的不够。 贵妃的话倒是提醒了皇帝,除了贵妃宫里,其他各宫不也能参与制作?皇帝吩咐冯元道: “让人多临摹一些图纸出来,传朕口谕,令各宫妃嫔带着宫女一起赶制,在宁王明日出发前制出的越多越好。” “是,陛下!” 见冯元领命退下,云悠然恭敬出声提醒道: “陛下,鼠疫比较特殊,飞沫都可以传染。方巾太薄,密封也不够,预防效果相对较差。 “鼠疫有极强的传染性,不但疫区的百姓需要佩戴口罩,外面巡守的官兵和其他押送援助物资的人等也需要时时佩戴口罩以防感染,所以,口罩越多越好。 “待大殿下带人去往疫区后防护物品的赶制一时半刻怕是不能中断,后续得接着供应。” “此事朕会吩咐下去,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虽然图纸上都有,但她刚刚强调了口罩却未提及手套,担心皇帝陛下把手套给忽视掉,云悠然不客气的继续道: “父皇,除了口罩,还要制作一些手套。 “手套主要是给医者使用的,也需要多备些。因为,有时候可能没有时间及时清洗,或者清洗了不一定能及时干透。 “父皇和贵妃娘娘放心,制作口罩和手套都很简单。 “臣媳已画了图样出来,只要会用针的,不用讲究针脚,以细绵的棉布制作出来就好。” “一定要用棉布制作,棉布越棉越柔越好。” “本妃记住了,多谢定王妃,此次的事本妃感激不尽!”此时此刻,贵妃的谢意十分真诚。 “贵妃娘娘折煞臣媳了!” 云悠然向着贵妃客套了一句,转而又恭敬地对皇帝陛下禀报道: “父皇,臣媳曾从典籍上看到过这几个治疗鼠疫的方子,随信要给师父发过去一套。 “若父皇觉得有必要,可令人誊抄一套出来交给太医令以供参考。” 第二百五十七章 胡闹 治疗鼠疫的方子,还不止一张? 定王妃真是好样的,如此重要的药方半分都未曾想着藏私,第一时间献上,单这份责任感都令上阳国至尊动容。 无论这些药方是否能得大用,待此疫过后,他都得好好奖赏定王妃一番。 皇帝陛下不由再次感慨定王妃真是上阳国的福星,才回京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已为多人解了数次危及。 得儿媳如此,真乃皇室之幸! 因定王妃献出了当下最为急需的药方,笼罩在皇帝陛下心头的阴云总算散去了一些。 帝王在位期间,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大规模的天灾,祸害子民不说,若拖的久了很容易让虎视眈眈的敌对方利用。 届时若谣言四起,矛头直指帝王失德,会动摇国之根本极易引起动乱。 如果疫病能尽快被控制,别人也就没有钻空子的多少机会了。 眉头舒展了几分的帝王吩咐江文道: “江文,着人把定王妃献上的药方誊抄一份即刻给太医署送去。待药方誊抄毕,立即八百里加急把信送至神医谷。” “是,陛下!” 江大总管一脸喜色的将墨迹已干的信和药方全部收起,向陛下躬身行礼毕立刻退下亲自去做安排了。 待冯公公带着信和药方退下,云悠然再次开口道: “父皇,臣媳想亲去永州救治百姓,还请父皇允许!” 见写给童神医的信即将加急送出,魏贵妃心下悄悄舒了一口气。可她那口气还未舒完呢,被云悠然的这句话给又堵了回来。 “定王妃,你去那里做什么?胡闹!” 定王妃丝毫未推诿的写了信请她师父去疫区相助,人心都是肉长的,魏贵妃岂能不感激。 虽说定王妃跟着童神医学了六年左右的医,但毕竟年轻,医术又能真正高明到哪里去? 这会儿赶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太冒险了些,是以,贵妃立刻出声反对。 知道贵妃是好意,云悠然行了一礼道: “贵妃娘娘请放心,臣媳不会有事的。 “臣媳给师父的信中写了臣媳会赶去永州,相信,只要看到臣媳要去,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更迅速的赶过去。” 云悠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看到皇上虽未同贵妃一样明确表态,但神情中没有半分答应她去疫区的意思。 她这么一说,就算看在能顺利请动她师父的份儿上,陛下也可能会答应她去疫区的请求。 “定王妃,你一个女子,这又是何苦?” 虽说能请动童神医是好事,可若放任定王妃去疫区,童神医是会因为担心徒弟赶过去,可难道不会对皇室有意见? 但内心里,魏贵妃又确实希望童神医到永州的可能性能更大几分…… 此时的魏贵妃心下矛盾极了。 “贵妃,你先去做准备。” 儿媳已经给她师父写了新,魏贵妃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与其留在这里着急,皇帝觉得还不如让她早早的下去多做准备。 魏贵妃正纠结呢,听皇帝这么说,又劝了云悠然两句行礼退下。 …… “定王妃,鼠疫已非常严重,你真的要去永州?老五应该不会同意你涉险的。” 贵妃退下后,皇帝刚刚舒展的眉宇又皱起,五儿媳赤子之心,可若由着她一个小女子去冒险,总觉于心不忍。 而且,五儿子似乎越来越重视他的正妃了,若是知道她要去疫区,怕是也不会答应。 知道皇帝陛下不会轻易应下,云悠然真诚且恳切的道: “回禀父皇,臣媳真的想去永州。臣媳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眼下疫病已发展到如此严重地步,多一个医者就能多一份力量。 “父皇放心,臣媳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至少能保护好自己。五殿下深明大义,会理解并支持儿媳的。” 云悠然看向皇上的眼神坚定而执着,表达着自己非去不可的意愿。 看着眼前沉着自信的五儿媳,皇帝眼眸中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声音也更加柔和了几分。 只听他赞赏道:“不愧是朕亲自选中的儿媳,你既想去,朕准了!待你们来日凯旋而归,朕定重重有赏!” 虽这么说着,可帝王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 为了防止北齐趁机异动,五儿子肯定要随同他五皇叔凉王出发去西北边境,五儿媳还要深入比边境危险许多的鼠疫重灾区…… “多谢父皇!待凯旋归来,臣媳别无他求,惟愿父皇能支持臣媳长期在医馆坐诊,不辜负师父所教,不辜负自身所学。” 云悠然趁机把今日还令她狠狠忐忑了一把的自由行医一事重提了一番,若帝王能从心底愿意支持她,她便再无后顾之忧。 不过当下还是赶紧的去疫区重要。 云悠然所求皇帝并不惊讶,就冲儿媳刚刚那个眼神,就知道她对治病救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 童神医的关门弟子,若是一味困在后宅的确有些可惜,这也是他当日应下五儿媳所请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端坐于御案后的皇帝,对于儿媳的果敢无私尤为欣赏,若是来日归来,莫说儿媳想去医馆坐诊,就是在太医署当值都可。 后妃也好,其她女眷也罢,由女医者看诊确实更方便些。 “圣旨都下了怎么还不放心?朕金口玉言,既允了你行医自由自不会食言。老五要去西北边境镇守,你又要去永州,你们都很好。 “只是到了那里别只顾着救人,也要护好自身,父皇等着你们安全归来。” 皇帝的这番叮咛倒是难得的多了几分温情,令云悠然很是感动了一把。很多时候帝王不得不无情,可偶尔有情起来真的蛮容易打动人心。 云悠然带着几分动容道: “多谢父皇!臣媳和殿下虽都要外出,定王府诸事我们会安排妥当,定不让出乱子给父皇添麻烦。 “臣媳告退!” 时间紧迫,她得赶快回府加紧准备,明日一早必须出发。 看着因他允了她去疫区的请求而眉目舒展了几分,眼神更是清亮了几分的五儿媳,皇帝心下再度感慨。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准备 皇帝陛下觉得他为他五儿子定下的这位王妃是真的不错,奈何老五太过执拗,这个儿媳性子也刚烈。 好在小夫妻俩虽各过各的,但相处的还算融洽,尤其难得的是,老五的后院竟十分和谐,五儿媳功不可没。 希望夫妻俩小别后能抽空多想一想彼此的优点,来日再聚时能真正走到一起…… 定王府 自皇宫回到王府,得知萧君昊还在外边,云悠然交代外院丫鬟待萧君昊回来务必禀告她,着穆管家通知花侧妃并同花侧妃一道至梧桐院,云悠然带着香影丽影迅速返回了梧桐院。 进到梧桐院书房,云悠然先画了两份口罩还有手套制作图纸,接着,又列了个这次要带的药材清单出来。 刚落笔,穆管家和花侧妃先后经通传进门。 云悠然简短的将她要带春影四人明日一早骑马外出,萧君昊这几日也要出发去西北边境镇守,归期都不定之事跟大管家和花侧妃说了说。 “王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管家和花侧妃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王妃和殿下怎么这么突然的要离开,见王妃没说,花侧妃直接问了出来。 为了不至于引起恐慌,也不让她们提前担心,云悠然只敷衍的推脱说为何外出过一阵子就会知道。 王府内外大大小小诸事务早已交给了花侧妃和大管家统管,这会儿只消稍稍提几句即可,大体说完庶务,云悠然就把制作口罩和手套的图纸一并交给了他们由他们组织人手去准备。 药材清单云悠然交给了大管家,令他把王府药材库中八成的清单上所列药材全部领取出备好。 她还叮嘱管家,收拾一部分药材出来连同口罩手套打包成五份,她和春影四人明日一早要带走。 王府所备其他物资明日一早送去宁王那里。 另外,云悠然还让管家派人把外院库房中八成的疗伤药材都给她搬至梧桐院药房,交给春兰接收。 刚嫁进王府没多久时,云悠然就让人在梧桐院改造出了一间规模颇大的药房,药房和库房都在西跨院里。 跟库房一样,药房也是个大套间。 外药房是云悠然平日里带着丫鬟们制药之处,套间内的药房则是云悠然名义上的专属药房,实则是专门用来打掩护的。 云悠然极少真正在内药房里调制药品,大部分药膏或者药丸等云悠然都是提前在空间里调制好,成品则会放在外药房,由王府小厮定期送去药铺出售。 白日里,有时她会从内药房进空间,掌握着时间,或待药制完后会出空间;晚上若需制药时,自然都是从寝室进的空间。 内药房跟内仓库一般,除非云悠然亲自吩咐,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套间门上的钥匙也只有云悠然一个人有。 即便有云悠然亲自吩咐,除了春兰、墨兰和搬运小厮,也就四大影卫才可以出入内药房。 尚不知情的花侧妃看到手里奇奇怪怪的图纸,虽心有疑惑,但再没有多问。 王妃明显不欲多说,且这些物品需要的急,大管家就更不好再出口相询了,王妃让他做什么,他只需照做就是。 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云悠然的原本步骤,其他的暂时都顾不得了,先去救人要紧。 待王府诸事安排好+大管家和花侧妃退下,云悠然又简略将陪嫁庄子和铺子打理相关跟春兰等几个大丫鬟说了说,梧桐院诸项事务依旧交给了春兰和两个嬷嬷。 待庶务都安排妥当,云悠然着墨兰去给她收拾行囊,并让四大影卫也各自收拾她们的行囊,明日一早随她一同出发。 见姑娘此次出门只带春影她们四个,并没有打算带她们,春兰几人有些许的失落。 以前,姑娘去哪儿都带着她们四个的,现在却不能随姑娘一起出去…… 既没法跟姑娘一起出门,那她们就为姑娘打理好梧桐院上下,为姑娘把嫁妆都打理的妥妥的,免去姑娘的后顾之忧吧。 今日需要准备的事情颇多,怕是夜里都没法睡觉了。 云悠然并没有给春兰她们留下多少可用来失落的时间,一个个都各自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 整个王府上下都在忙碌,云悠然也没法闲着。 她从书房直接去到了药房,进到套间内药房从里面将门关好后立刻进了空间,加紧为萧君昊他们准备着伤药、药膏以及解毒药丸等。 至于治疗鼠疫所需,目前能提前准备的,也许就只有防护物品、药丸和筹集药材和生活物资了。 大部分她已经安排了下去,只需大家准备即可。 趁着还有点时间,她还是多为萧君昊他们这些即将去镇守边疆的制些保命药丸为好。 萧君昊去西北边境镇守,她表哥钟二郎、明朗少年水五郎,以及萧君昊的其他几位关系要好的兄弟肯定也要跟着去。 若是真开战,战场上刀剑无眼,多一些伤药也能多几分保障。 之所以选择从药房进空间,是因为制药需要药材,制出的药总得堆放在一处,让小厮给萧君昊搬去不是? 她需要掩护,总不能在寝室“无中生有”的制药,更不能让小厮进她的寝室内间搬运吧? 以空间中存放的药材制作了一部分,觉着大管家的药材应该已经送进来了,为了不让人疑心,云悠然出了空间,打开门从套间走了出去。 见外药房中果然多了许多药材,她将大管家送来的伤药原材料全部收进了空间,把自己制好的药都移出置于原来堆放药材处。 做好这些,云悠然又返回内药房,关好门复进到空间,吃了两颗空间出品的橘子稍事休息毕,继续埋头制起药来。 出发在即,萧君昊今日也特别忙,跟着他五皇叔凉王至校场点兵,回来又跟几位兄弟大体相谈了一番,待回府时已过了戌时了。 萧君昊一进王府,就听守门小厮说王妃找他。 他要随军出发,即便王妃没说找他他也是要去找王妃的,遂不等丫鬟去传话,萧君昊径自向着梧桐院走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许去 听到敲门声,云悠然下意识的从空间出来,结果被黑到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得亏内药房只有北边有大窗,从院子里根本看不出屋内有没有光,否则,她还得谎称不小心在内药房睡着了? 这个借口貌似也不好使,刚睡醒的人跟她这会儿的模样可不太一样。 看来得在空间里备些蜡烛才行,尤其是燃烧过的蜡烛,至少可以应应急。 既然光透不到可视的这一面,那她开门出去,外面的人应该会以为她刚刚吹了灯走出的。 对于功力深厚的云悠然而言,黑暗并不是障碍,刚刚只是才从光明透亮的空间移出,一时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走出套间,外药房站着的是墨兰。 “姑娘,殿下来找你,在药房外等着呢。”提着灯笼的墨兰对云悠然禀报道。 “知道了,咱们出去吧。” 因墨兰在,制好的药品自然不能从空间移出,也不能放在空空如也的内药房里,反正今晚还得再赶制一些,明日一早进来一趟再将药品移出好了。 云悠然带上套间的门,跟墨兰说了一声朝药房外走去,墨兰赶紧的跟上。 “姑娘,你晚餐还未吃,是否摆餐。”墨兰在云悠然身后问道。 “摆在花厅,直接去花厅吃。” 主仆二人没说两句话已经先后出了药房。 “你找我?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就过来了。”见云悠然出了药房,候在门外的萧君昊出声道。 “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了,去花厅坐着说吧。” 云悠然投手揉了揉眉心,边往花厅走边跟萧君昊说了句。身后的墨兰将药房的门锁好,直接去传餐了。 今日下午大家都忙着赶制口罩,只留了墨兰一人值守。 墨兰为云悠然收拾完行李,就过到了药房外候着。见萧君昊过来找她家姑娘,她才进到药房去敲了套间的门。 姑娘未用晚餐,原本更早一些的时候墨兰就打算去敲门找自家姑娘的,可姑娘平时有吩咐,她在忙或者在休息时,除非她自己出来,谁也不能打扰,所以她才未去。 直到殿下过来,可算给了她敲门的理由。 “丫鬟说你从下午进到药房再未出来过,忙着制药竟连晚餐都顾不得吃了?身体要紧。” 萧君昊到梧桐院找云悠然,结果被告知云悠然一直待在药房里没出来。 听说他这位王妃但凡制起药来总是忘记时间,今日一见,还真是这样。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今日父皇召我进宫,得知你们即将去西北边境,我就又制了些伤药,连同这几个月制出的都在药房放着。 “今日太晚,明日你派人过来找春兰取走带上。” 有好多伤药还是她为天渡山备下的,如今萧君昊和二表哥他们既要去边境,只能先紧着他们,给天渡山的,她再准备就是。 听王妃说忙的连饭都没顾上吃竟是因为知道他要去戍守边境而备伤药,萧君昊心下瞬间涌起了几分感动。 去边境镇守,身为皇子理应如此,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对他清冷非常的王妃竟会主动为他们做准备。 为了免得王妃担心,萧君昊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五皇叔和钟二郎他们都会一道去,我们只是例行镇守,北齐被我们打败了两次,内乱又初定,应该不会来袭。” 即便来袭,再打退就好。 两人说着话已到了花厅,只是菜尚未摆上桌,两人便先在一侧的小几旁入座,小丫鬟夏露过来为两人斟好茶退在一旁候着。 “王妃,父皇召你进宫,是不是让你请你师父童神医去永州支援?”先喝了口茶,萧君昊看向云悠然问她道。 见萧君昊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被皇上召进宫的缘由,云悠然不禁出口赞道: “聪明!准确来说是贵妃娘娘要我帮忙。我已在宫中给师父写好了信,陛下当时就安排送出了。” 听云悠然说是贵妃请她帮忙,萧君昊心下了然。大皇兄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贵妃定会忐忑不安。 只是他跟王妃成亲都已半年,王妃的丫鬟总改不了口,就连王妃也是如此,竟连父皇都不叫,依旧口称陛下…… 看样子王妃主仆对王府的归属感非常的弱啊。 “萧君昊,明日一早,我要带着春影她们去永州,就不能为你践行了,无论如何,去边境镇守你和二表哥他们都要务必注意安全。 “对了,之前跟着外公和师父四处游历时得了一些书,一直没空看放在一边落灰。 “前几日整理嫁妆时翻了翻,又发现了两本你和二表哥他们可能感兴趣的就给各抄了一份,明日取伤药时一起带过去,路上无聊时,你们都可以研究研究。” 这些时日,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云悠然抽空把空间里的兵书还有她认为平日里可能会用的到的典籍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全部抄录了一份备着。 本来已给萧君昊拿了《鬼谷子》和《孙子兵法》这两本经典兵书,云悠然不打算再拿兵书给他,可他们要去北部边境镇守,极有可能发生战争,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把《百战奇略》《虎钤经》拿出来。 与其让兵书静躺在空间里,不如让它们去到该去的地方,延续它们不朽的生命力为好。 听到王妃又要给他书籍,联想到莫测高深的《鬼谷子》和《孙子兵法》,没看到书籍前萧君昊已能猜测到这两本书的绝高价值,心下虽感动,但他此时的注意力更被云悠然所说的疫区给攫取了,实在没多少心思去管典籍。 他非常坚决的拒绝道:“王妃,永州现在非常危险,你不能去。” 虽说王妃医术非常不错,可永州现在正在闹鼠疫,大皇兄只是去外围都危险重重,何况王妃肯定要深入第一线。 他怎么放心王妃一个女子去涉险! 知道萧君昊不许她去永州是出于关心,云悠然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她十分好脾气的微笑着安抚萧君昊道: “我不是已给我师父写了信么,放心,有师父陪着,我绝不会有任何事。” 第二百六十章 策马先行 云悠然去意已决,岂会因萧君昊的反对而有所改变。 更何况,皇帝已经同意意味着此事已再无商量余地。何况,就算皇帝未答应,云悠然也会想办法偷偷去的。 至于邀师父同往,云悠然觉得十分有必要。 她虽有信心对付疫情,可师父若在,就能加快疫情的控制。以师父的名气,更能安定人心。 有时候,精神头对患者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在疫区,无论师父怎么样,至少,她定能保证师父绝不会有事,还能跟师父相处一阵子,对于通知师父他老人家去疫情第一线,云悠然半分负担都无。 “殿下,姑娘,餐已摆好,请过来用餐。” 知道自家姑娘饿着了,今日的菜倒是上的挺快,萧君昊和云悠然没说多少话餐已上了桌。 “我们先去吃饭吧,真有些饿了。” 云悠然对墨兰笑了笑,邀萧君昊至餐桌前一起用餐。 “王妃……” “你真别担心,还有,陛下已经答应让我去了,来日归来还另有重赏呢。 “待疫情结束离开永州,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写信告知,这样总可以了吧?” 云悠然打断了萧君昊意欲劝说之语,她对她的医术非常有信心,且,玄月空间内的井水和珍藏药材还可助她一臂之力,萧君昊根本无需为她操心。 水侧妃的身体虽有好转,但才刚重病一场,待彻底好转还得一阵子,一个水侧妃已经够让萧君昊操心的了。 话说萧君昊还真是特别,一般以萧君昊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生活背景,听说了水侧妃那样的事情,不雷霆暴怒已经很不错了,还为她担忧不已,这倒属实难得。 不知道这两人以后相处会不会有心理隔阂,应该不会再如同从前了吧? 也不知道水侧妃究竟是什么心思…… 罢了,他们的事他们自会解决,她还是多想想备药的事吧,还有,她和二表哥可能得分开几个月,不能给他喝新鲜桃汁,那就把果酒多拿出一些备给他好了。 幸亏这一个月里她以灵桃酿制了不少。 见王妃一副不以为意一定要去之态,萧君昊心下十分不安,只好先陪她移至餐桌旁用餐。 虽说有童神医在王妃应该不会有事,虽说他对王妃的医术也很有信心,但毕竟是传染性极强极不好控制的鼠疫,变数时时会有。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萧君昊知道他家王妃看似佛系,可一旦决定了的事他说再多也没用。 …… 花侧妃和大管家下令,让阖府上下但凡会针线的都参与赶制口罩和手套,数量越多越好,明日一早就要收。 听王妃急用口罩和手套并要带着离府外出,还是归期不定的那种,虽不知道王妃要去何处,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但因为是王妃要用的,定王府中,除了紫藤苑的水侧妃主仆外,其他各院的大美人连武都不习了,带着丫鬟婆子一起立刻动起手来,夜里都没顾得上休息,一直赶制至天亮。 就是王府里的外院丫鬟婆子还有厨房的厨娘也都加入了赶制队伍。 翌日一早,谢绝了萧君昊派王府亲卫跟随保护的好意,云悠然带着春影、墨影、香影、丽影四大影卫骑马出发,药草和口罩手套等已打包好,她们五人各随身携带了一部分,其余的交代了穆管家派人交给宁王。 想着宁王要带太医署的医官们一同出发,还要押送药草等物资,路上必然没法走的太快,云悠然决定不同宁王他们会合,打算直接从王府出发。 云悠然带着春影四人刚出王府大门,陆远风和阳春来两人已在门外等候了。 知道是天渡山曜日堂京城分坛的坛主不放心,派了阳春来和陆远风来保护她。 就是她现在拒绝这两人也不会离开,云悠然笑笑朝他们俩轻点了下头,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王妃一心为公快马加鞭先行一步,萧君昊到底不放心,他亲自去到集合点找他大皇兄,打算拜托他大皇兄多多照应他家王妃。 虽说他大皇兄在外围他家王妃在疫情第一线要深入北芒县内,真要说照应也照应不了,可萧君昊觉着还是拜托他大皇兄一声他能心安一点。 听定王说定王妃只带着四个丫鬟已骑快马出发,去了疫区第一线救治病患,集合点儿的勋贵子弟、诸卫以及众太医署医官皆十分吃惊。 定王妃虽有着神医关门弟子身份,但除了传出曾救过定王外再没听说她医治过谁。 没想到堂堂亲王妃居然会亲赴疫区,还是独自一人只带了四个丫鬟先一步出发的! 听到这个消息最为郁闷的当属钟二郎了。 他们即将出发去边境镇守,为了以防后方起火,昨夜他和池明轩连夜派人端了北齐离王在上阳京城内外好几处暗桩。 他是今早才得知他表妹云悠然要去永州的,听说了后的钟二郎急坏了,他匆匆随着要一并去永州的他大哥赶来集合处,一来是为他大哥饯行,最关键的,是想要多多叮咛表妹几句,谁知道,表妹居然压根儿就没来集合点! 扑了个空的钟嘉麟心下别提多郁闷了。 宁王虽知道定王妃要去永州,可他只当是定王妃为了借机见见她的神医师父,是真没想到她居然连队伍都等不及直接走了。 昨日父皇派人专门叮嘱他要保护好五弟妹,还令他专门为五弟妹挑了十名身手不错的禁卫随护左右,这是派不上用场了吗? 这可不行! 宁王萧君睿准备立刻派那十名禁卫速去追赶,却被他五弟萧君昊给拦下了。 宁王不解,一问才知五弟妹连五弟给安排的定王府亲卫都拒绝了,他五弟还说,不如把诸卫皆留下一起护送医官和药材。 这一点钟二郎完全赞同,以他悠然表妹的身手都对付不了的,莫说派出去十名禁卫,就是多派出去一倍都没用,到时候还得表妹保护他们。 禁卫们还是留在队伍里,护好医官和药材为妥。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仍在扩散 与了解定王妃武力值的钟二郎不同,其他众人完全没法淡定。 有的觉得定王妃一身是胆急患者所急令他们钦佩不已,有的觉得定王妃年少识浅不知所谓。 因定王在场,无论是何心思倒都没有窃窃私语,只在心下各自嘀咕着。 “宁王殿下,疫病比较严重,早到一刻或许能多挽救一条命,下官还年轻,不必乘坐马车,请宁王殿下允许下官骑马先行一步!” 太医署的年轻医师代雪良听到身份尊贵的定王妃,一介弱女子都能骑着马先行去疫病第一线救人,他一个太医署小小医师,又是男子,岂能慢悠悠的乘着马车前往? 于是主动向宁王提出骑马先行。 “宁王殿下,下官也想骑马先走。” “下官也骑马!” …… “大表兄,医官们说的有道理,他们早到永州,确实能多拯救一些百姓。 “我带人同医官骑马去追五表嫂,定保护五表嫂和医官们安全抵达永州!” 继代雪良之后,又有七八个年轻医官提出要骑马先行。 觉得年轻医官确实可以快马加鞭赶往永州早早投入救治,又见保护宁王及医官队伍的卫队够多,宁王的表弟,长公主府的颍川郡王卫清朗向宁王提出想要保护年轻医官和定王妃先行。 “清朗,你同宁王殿下一起护送医官和药材,我带医官去追赶四表妹,毕竟我同四表妹能稍微熟悉一些。” 逍遥王府世子钟嘉麒,也就是钟二郎钟嘉麟的大哥,认为由他这个定王妃的表兄去追赶定王妃更合适一些。 毕竟相对比其他人,他跟定王妃更熟悉一些。 “那就拜托大表兄了!” 钟嘉麒是钟嘉麟的大哥,就冲着自家王妃跟钟嘉麟的熟悉程度,想必跟钟嘉麒也陌生不到哪里去。 跟他自己的大表弟卫清朗相比,萧君昊也觉着由王妃的大表兄钟嘉麒护送她前往永州更为合适。 为节约时间,萧君昊直接朝着钟嘉麒抱了抱拳,将自家王妃拜托给了他。 看到这一幕钟嘉麟心下直吐槽,怕是都忘记了前些时日究竟是谁救过谁,大哥去保护悠然妹妹? 若真遇到什么事,悠然妹妹保护大哥还差不多。 不过毕竟大哥是亲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拆台,且此时护送医官们赶往疫区更为重要,这些细枝末节就不挑了。 见五表兄毫不犹豫的将五表嫂拜托给了逍遥王世子钟嘉麒,卫清朗心下十分不服。 萧五郎你个胳膊肘朝外拐的,我才是你嫡亲的大表弟好不好?真是可气! 一样因为人多,卫清朗心下虽在不断吐槽,却是没法表现出他的不满。君子找茬,一年不晚,来日再找五表兄算账,哼! “五弟既这么说了,那就有劳钟世子护送五弟妹和医官们先行。口罩你们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其他物品,我们会尽快送到,一路务必注意安全!” 对于一部分年轻医官骑马先行宁王也赞同,有逍遥王府钟世子率王府侍卫亲自护送倒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况且,有逍遥王世子带队,到了永州,姚刺史不敢不给面子,定会配合维持好那里的秩序。 见宁王爽快应下,钟世子潇洒抱拳道:“定不负两位所托!” 待先行的几位将随身能携带之物打包好,临时为九名年轻医官增调的马匹也已被牵了过来。 钟嘉麒翻身上马,带着逍遥王府侍卫和年轻医官一同亦先一步离去。 尽管他们快马加鞭,然,愣是追了足足一日,于太阳落山后才在驿站追上了云悠然一行。 永州在上阳国东部,离京城五百里,可疫区离京城却有六百余里。 为了以良好的状态进到疫区,赶了一天路,云悠然决定和大家在驿站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明日早则下午,晚则晚间应该能到北芒县外。 见钟大表哥追了上来,简短寒暄后,云悠然将事先备好的写有口罩手套以及酒精制作方法的纸张都交给了钟嘉麒。 同时交给钟嘉麒的还有一张预防鼠疫的药方。 云悠然跟她钟大表哥详细解说了一番,并把酒精的作用和使用方法还有存储禁忌大体跟钟嘉麒讲了讲。 原本云悠然打算把这几张图纸还有说明等交给永州刺史或者任永州别驾的她亲二叔来着,钟嘉麒的出现倒是省了她去找寻二叔的麻烦。 由钟世子拿给永州刺史或者知府,他们定能组织人手尽快将所需物资制作出来。 在离鼠疫重灾区北芒县较近的地方着人制作这些东西,取用起来能省却长途运输的麻烦,更能节约时间。 他们骑马而来,能随身携带的药草和口罩并不多,这些年云悠然自己制作了一些酒精,可大规模使用根本不够,何况临行前她还给萧君昊留了一部分。 人马在驿站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用过早餐早早出发,只中午稍事休息了一番,申时末终于抵达了永州襄城郡北芒县附近。 提前收到消息的永州刺史姚崇庆,永州知府洛世远,襄城郡守李延佑等官员都带着属官齐齐候在距北芒县约五十里外的长亭相迎。 知道刻不容缓,钟世子并没有跟迎接的官员寒暄几句,直接跟永州刺史姚崇庆问起疫病现状,医药情况以及当下的防控措施。 此次了解到的情况跟之前皇上说的差不多,估计是北芒县已经被封,短期内再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来之故,这位刺史自然提供不了更多有关北芒县内的消息。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到了这里方知疫病已经在北芒县的几个临县陆陆续续传开了,虽采取措施得当并未传播的更远,但已经扩大了范围,无形中增大了救治的难度。 云悠然一行医者连她算上也只有十人,注定没法分散。单是北芒县已经够他们忙的了,临县肯定暂时顾不得。 取舍时时存在,都是不得已为之,云悠然当即立断,决定带着九名医官直奔北芒县。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拘手段 之前在路上,就外围防护措施云悠然已跟钟嘉麒充分交换过意见,听完疫情大概情况,外围已没有云悠然她们什么事。 云悠然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她们还是带着物资赶紧地深入第一线去治病救人的好。 简单叮嘱他大表哥务必重视邻近县域的隔离防护,再未停留,在钟嘉麒无限担忧的目光中,和陆远风、阳春来、四大影卫以及九位年轻医官各自戴好口罩,押着三十几车姚刺史他们新筹集的备在长亭外官道上的药草及其他物资向着北芒县进发了。 应云悠然的要求,对她的身份大家并没有公开。 朝着北芒县而去时,除了钟嘉麒和他带来的一众侍卫颇为担忧外,并没有谁阻拦云悠然这个亲王妃,包括她的二叔云铭晖也未阻拦他的这个亲侄女。 云悠然的二叔云铭晖八成根本就没有认出她。 也难怪,当年二叔外任时云悠然才四五岁,如今已十七岁的她二叔能认出来才不正常。 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不耽搁时间,云悠然暂时并不打算跟二叔相认,待疫情结束叔侄二人再叙话也不迟。 虽有着心理准备,可当他们真正深入疫区第一线,眼前所见,着实令他们触目惊心。 尤其是那九位年轻医官,成长一路顺风顺水的他们以前何曾碰到过如此惨象? 踏入北芒县境内,刚开始经过的几个村镇还好,虽人心惶惶但并没有被感染到的,大家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法子,不去田间劳作,要么今年就饿死,稍微有点存粮的也撑不到明年,所以,只要有一口气,就必须得干活儿。 进到尚无感染者的村、镇,云悠然一行会跟里正、村正或者当地医者尽可能多的了解些本县别处的大体情形,根据获取的信息,以决定他们深入县内的大致方向。 得尽快赶到有感染者的村镇投入救治才行。 打探消息的同时,他们一行还教给了村民口罩制作方法并留了个样本,叮嘱他们每日戴好口罩,灭鼠灭跳蚤,保持环境及食物水源清洁,定时以苍术或艾草烧烟熏消毒防御,餐具在使用前和用过后蒸煮消毒,尽量不要聚集也不要串门等注意事项,继续前进。 越深入,情况越糟糕,当行至茂林村附近时,连空气中的味道都有些不怎么好闻。 田间虽然也有干活儿的,可明显比之前村落看到的人要少许多。待进到村中,基本看不到什么在外活动的人。 这个村落坐落在山坳里,不大却也不小,住的相对密集,粗略估算了一下,约有百来户人的样子。 偶尔在外行走的村民都一副形色匆匆状,看到他们这一行人进村,没有半分过问之意。 云悠然他们想拦住一个了解一下村里情况,结果人家都远远的就躲开了,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对村民,他们总不能直接上手抓一个过来询问吧? “香影,去把村正找过来。” 行至村上一棵大槐树下面,见此处比较宽阔,云悠然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派出墨影去找村正。 “是。”香影应声后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个村庄有些情况,待会儿问过村正,若真有感染的村民,接触病患时大家务必当心。” 待香影离开后,云悠然跟大家叮咛了一句。 年轻医官都知道云悠然的身份,进北芒县后大家一直以她为首。云悠然也没有客气,毕竟一个队伍必须得有人牵头,否则会乱。 “知道了,云大夫!”一众年轻大夫齐齐应声。 为了方便,进北芒县之前,云悠然让大家称呼她为云大夫。在这里,若是“王妃”这个称呼一出,谁还敢让她治病? 就算敢让医治,平民见到亲王妃还不得磕头问安?想一想都觉吓人。 她是来给人治病的,不是来添乱的。身份这个东西,该撇远时就得撇远些。 茂林村就算有感染者,怕也是被感染最轻的,在这儿不必久留也不能久留。 “胡医师,远风,春影,待会儿跟村正了解了本村情形后,若有感染者,肯定要在这里暂作停留。 “届时,劳烦你们带部分物资跟着村正去找本镇镇长,详细了解一下镇子上的感染情况。 “条件若允许,让尽量在镇子上直接开辟出一个隔离区,将本镇范围内所有的感染者和感染者家属都移至隔离区。 “隔离区劳烦胡医师看着把关,感染者集中在一处,同感染者家属分开安置。饮食所需的后续供应也得有所安排。 “不拘手段,务必保证让镇长出面维持好秩序。” 在等香影带村正过来的间隙,云悠然对年轻医官队伍中最年长的胡永沛胡医师,以及陆远风、春影三人吩咐道。 如此,既可以有效防止扩散,也便于集中医治,三人略微一想便已明了其中便捷之处,遂齐齐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需要四处奔波将时间全部浪费在寻找病人的路上,也的确可以有效防止疫症进一步扩散。 鼠疫令人闻风丧胆,越是上位者越想逃避。 镇长是本镇最大的头目,有可能会躲着不出。如果镇长不出面,那有些事情就不太那么方便推进。 所以,哪怕是威胁,也得让镇长乖乖地出面主持日常事务才行。 最先感染的刘李村及其附近村落,据说情况已经特别严重,真没时间让这些个当头头的墨迹贻误时机。 鼠疫过了潜伏期,发作起来有的只需要两三天都极可能导致患者丧命,他们必须得同时间赛跑。 云悠然虽然心里十分着急,惦记着去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为命在旦夕的患者医治,但沿途村镇的被感染者她不能略过更没法视而不见。 明明能救却不救,若是病患万一等不到后援医官队伍,硬生生把初初感染者给拖死,这跟谋杀何异? 所以,但凡碰到的病患,云悠然都打算给检查一番,开好药方,若是药物不足的,给留下至少五至七日的药草,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小病拖成大病,甚至药石无医的地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安定人心 后续的医官和物资再慢五日左右应该陆续可达。 从京城方向来的,进入县城的路线应该会跟他们此次所走的一样,云悠然他们可以也不得不将后续药材及其他物资供应的希望寄托给后援者。 但诊治绝不可延误。 “老朽茂林村村正吴青山见过各位!” 因村里接二连三的有人感染上了鼠疫,村正、耆老、保长等皆头疼不已。 他们正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救治已感染者,如何安抚惶惶不安生怕被感染的其他村民。 还没研究出个眉目呢,一个年轻的清冷至极的陌生女子走了进来,说朝廷派来的医官到了他们村子,请村正过去了解情况。 正在商议的众人听到朝廷派了医官过来,互相看了一眼,二话没说,连出门可能会被传染的害怕都忘了,带着激动的心情齐齐跟着这位陌生女子一起匆匆走了过来。 “吴村正和众位不必多礼,你们村上可有感染疫症者?” 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医官邓庆瑞开门见山的问吴村正道。 “不瞒各位医官,本村离刘李村远,前些时日还好,可近两三日接连有几户人家都有人出现发热情况,陈大夫说是他们已经感染了鼠疫。 “老朽正跟村里人商议解决之法,不曾想几位医官这就到了。” 吴村正是真的激动,他们北芒县被朝廷给封锁了,不能进也不能出,他们都以为朝廷是完全放弃了他们县,人心别提有多惶惶了。 如此不安中,近日村里接二连三有人感染,整个村子的氛围一下子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当前可以说人人自危,就是他这个村正心下也很慌。 这个时候,皇上竟派了太医署的医官过来,他岂能不高兴不感激? 村正和他身后的村民们心道,眼前的十几人看上去虽都很年轻,但能进太医署做医官的应该都是医术不凡者,至少比他们村里的大夫要强一些吧? “吴村正,这几户人家在感染前都去过什么地方,跟哪些村民接触过都了解过吗?跟他们接触过的人都隔离了吗?” 云悠然问吴村正道。 吴村正并未因相询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而有任何不耐,他非常恭敬的答道: “我们县被封时县太爷就下令不让各村之间走动,但庄稼人要下地干活,每天也得去井边挑水。 “自己村上的人虽已经不再串门,但出家门后总能见到一些邻居。 “自有人感染疫症后若非非常必要,大家连门都不敢出,更不敢去被感染的那几家,更没有调查过。 “大家伙儿都觉着在各自家里待着应该不会再被传染,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众位医官就到了。” 吴村正说完,跟他来的其他几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有的还出声附和了几句。 即使没人附和云悠然也知吴村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说谎骗人。 关系自身安危之际,自是说的越全面越切合实际越有助于解决问题。云悠然继续问吴村正道: “感染的那几家大概在村子的什么位置,相互间离的远不远?” 吴村正依旧态度十分恭谨的答道: “几户人家离的有近有远,三户在村子的靠北头,两户在村西头,一家比较靠中间一些。 “自从这几家有了病人,就没让他们家的任何人再出门了。 “每天都是他们的邻居给他们送饭送水,除了陈大夫和他的药童,再没谁接触过他们。” 云悠然一听被感染者竟如此分散心下顿觉不妙。 这巷巷道道的,来来往往走动难免碰到,邻里邻居的碰到后极可能会打招呼,怕是接下来几日显现出被感染症状的会越来越多。 看来分区隔离得越快落实越好。 “吴村正,你派个稳妥的,跟你们镇长熟悉的年轻人带胡医师他们立刻去找你们镇长。如果没有熟悉镇长的,派个机灵些的也行。” 云悠然原本打算让吴村正亲自带胡医师他们去找镇长,可吴村正已年近半百,骑马而行,虽一个村离本镇并不会太远,但也有些为难他。 倒不如换个年轻些的,同镇长相对熟悉些的人去更好。 “好!” 吴村正也没多问,答应了下来转身对他后面的一个小伙子吩咐了一句让去找钱三郎过来。 这钱三郎怕就是吴村正挑出来带路的年轻人。 “春来和丽影留下,墨影、香影,你们俩也和春影一道去帮忙。” 在镇上设隔离区,有许多事需要落实,还要维持基本秩序,得力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得尽快将感染者和他们的家属统一安置好才行。 此处只留下阳春来和丽影二人,一个机动,一个看守物资足矣。 “是,姑娘。” 墨影、香影和丽影半点迟疑也无,立刻应了下来。阳春来也朝着云悠然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香影和丽影不再称呼云悠然王妃,也不称呼夫人,而是跟春影、墨影一样称呼云悠然为姑娘。 “吴村正,我们打算让镇长在镇子上设置一个统一隔离区,将本镇所有的感染者及其家属集中在一处……” 一听这话,吴村正和他身后的村民脸色齐齐一变,云悠然立刻明了,吴村正他们怕是误会了。 这种误会吴村正他们有,那镇上以及本镇其他村民极有可能也会误会把病患集中起来是为了除掉他们而不是救助。 绝不可让村民有这么要命的误会! 为了稳定众人情绪,也为了消除众人心头的疑虑,更为了让茂林村的人能将设置隔离区的初衷和朝廷的态度带给本镇所有的村子,云悠然看向村正和他身后的几人郑重的道: “各位,收到北芒县发生鼠疫的消息,朝廷非常重视。 “太医署的医官被陛下派出了一大部分,陛下还要从民间征调大夫过来援助,我们只是快马加鞭第一批赶来的。 “我们带来的这些物资是永州官民和襄城郡官民集体筹集而来,朝廷和其他地方筹集的已经在路上了,随后会陆续补充过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设置隔离区 见众人听的认真,云悠然继续道: “朝廷封锁县城,并不是要放弃这里的民众,而是为了不让疫情向外扩散加大救治难度。 “大家想想,只一个县感染,所需医药和其他物资是不是远远少于两个县、三个县甚至一个郡的百姓感染? “若是传染过广,被疫症夺去生命的人只会更多,医者只会被分散的更开。 “所以,封县是不得已而为之,对大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朝廷这次派来的医者真的很多,还从民间征调了许多名医甚至神医。 “但无论医者再多,患者的数量肯定远远多于医者,将感染者集中起来既便于医者医治,也能防止进一步扩散。 “感染者的家属因为极有可能已经被传染,所以也需要一并隔离,届时医者们会对众家属做详细检查,若有发现,可以早早医治。 “不要太过惧怕鼠疫,只要用对药,即便被感染也完全可以治愈,大家不必过于恐慌,但日常防护必须得重视做到位。 “大家切不可灰心丧气,要对战胜疫情有信心,对朝廷有信心。无论是大夫还是药草都不会缺,只要大家积极配合,定能共度难关。 “吴村正,让村里青壮年在村子的北、西、中各选一处通风空旷之地架起几口大锅,大锅附近置好柴禾,再置几口大缸储满水备用。 “备好后从阳少侠和丽影处领几服预防疫症的药,在大锅里煮好后分给村民。” 云悠然边说边将阳春来和丽影两人指给吴村正认,吴村正抱拳致谢后立刻转身,让身后的一名灰衣中年人去安排架设大锅事宜。 吴村正心下甚喜,没想到这些朝廷医官半点架子都没有,一个个风姿出众,为首的应该是这位年纪非常轻长得非常好看的女医官。 女医官虽十分年轻,但看上去十分沉稳,说话铿锵有力,无端给人一种信服感。 如此看来,朝廷虽封了他们县,但并不表示放弃他们,这里的百姓应该有救了! 对于吴村正的感慨感激云悠然并不知,她只是觉得,无论疫情是否已经在茂林村扩散开,看这情况也没有多乐观。 她必须得将朝廷在尽可能想办法救治他们而非放弃了他们的态度表达清楚,先安抚住人心,人心稳了,可有效减少不必要的恐慌。 趁着恐慌未盛先遏制住,否则,积累到一定程度极有可能会引发小规模暴动,只会雪上加霜。 任何时候,云悠然都丝毫不怀疑消息的传播速度,哪怕这个县已被隔离也不十分影响消息的传播。 她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在场的这几位能将朝廷的态度给扩散出去,人心稳了,才有利于集中引导。 这个村子的情况不容小觑,即便感染者仍只有之前的六家,给村民们煮几锅预防药物让大家喝上几次以防万一也是必要的。 云悠然接着道: “另外,安排几个人从丽影这里各领一只口罩戴好,去村里各处喊话,让大家无论在家还是出门,都得时刻带上方巾掩住口鼻。 “待口罩制好后务必时时戴好,且要保证方巾或者口罩干净。 “口罩就是我们现在戴着的这种,待会儿丽影会教你们制作方法。 “有艾草或者苍术的人家让好好把屋子、院子和门外的巷子薰一薰,省着点用,每日都熏一熏才好。家里没有的让他们分批来领。” “好!” 吴村正有些哽咽,除了一个好字,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云悠然说完,吴村正和其他村民都知道他们刚刚是误会了,心放下来的同时心里对朝廷充满了感激。 说实话,自打他们县被封,一直人心惶惶,后来当本村出现了感染者,更是感到越来越没盼头…… 没想到朝廷派来的医官不但毫无架子,还为他们准备的如此周到! 知道误会解除,云悠然心下甚慰,见那带路的钱三尚未到,云悠然继续对吴村正他们道: “吴村正,待会儿服下预防药物后,派几个会骑马的村民,领上口罩戴好,骑着我们的马,去本镇其他村子挨个通知他们村正。 “就说朝廷派了医官来为感染者医治,让他们务必组织好本村感染者及其家属,明日一早去镇上隔离区统一接受治疗。 “让通知的人把口罩制作方法传给他们,去镇上时,每个人都必须佩戴好口罩,带上最干净的生活必须品。 “务必给他们说清楚,感染者用过之物一件都不要拿,坚决不能拿,身上穿的衣物也尽可能更换成患病期间未穿过的。 “派去传话的人让别进别的村子,让人把村正叫到村口通知到位就好。 “镇上会在各入口处设置前往隔离区的明显路标,他们按着路标可直接找到隔离区。 “要前往镇子隔离区的病患及其家属不可到处溜达,更不可伺机乱跑,一经发现,朝廷将以逃犯论处,绝不可大意。 “以后但凡发现疑似感染者,只要发热,就立刻送去镇上的隔离点检查。” 吴村正再次恭敬应下,此时钱三被带了过来,云悠然简单交代了钱三几句,具体的,让路上问胡大夫他们。 云悠然叮嘱陆远风他们,让务必督促镇长在今日之内将隔离区及相关配套所需都设置起来,明日一早,各村病患都要移过去。 吩咐春影三人在镇上一切都听陆远风的,务必保护好胡医师,保护好她们自己。 云悠然让陆远风、胡医师还有春影三人骑马先行去镇上,墨影和香影则押送着部分物资随后跟上。 云悠然又跟吴村正和阳春来、丽影交待了几句,安排好了外围事宜,紧接着,让吴村正派出三个人,分别带她和另外八名年轻医官分别去了村西、村北和村子中间的几户患者家里为病患医治。 村西有两户感染者,安排了三名医师;村北有三户感染者,安排了四名医师;村中间有一户,安排了两名医者,云悠然和最年轻的邓医师一起去。 每组多出来的那名医师,先不接触患者,先给患者的左邻右舍检查。 若想要为患者检查,须得为左邻右舍的邻居检查完毕才能进患者家里诊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漂亮姐姐你找谁 大家在大槐树下分开,由三位带路的青年带着去要去之处,给云悠然和邓庆瑞邓医师带路的是一位十分腼腆的青年。 腼腆青年在云悠然看过来时,微黑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红,不过动作倒是十分利落,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北边从左往右数第三个门就是林爷爷家,林爷爷已发了两天烧,林家二郎昨日也开始发热,陈大夫说,林爷爷的情况很不好。” 云悠然一行人大约走了盏茶功夫,拐了好几道弯儿,爬了几个小坡,带路的腼腆青年在一个窄长巷子口往左拐了拐停下脚步,指着左前方一户人家对云悠然几位说道。 “谢谢你!” 对腼腆青年道完谢,跟他说让他去忙不必再管他们,云悠然转而对身边的邓医师道:“邓医师,给左邻右舍检查时务必当心些。” “王……云大夫,你要亲自给患者诊治吗?还是我去给林爷爷检查,你为左邻右舍检查吧。” 他邓庆瑞好歹是男子,怎么能让定王妃先去接触患者? 进到北芒县后一切都听王妃的安排,那是因为王妃的身份比他们高,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认可王妃的医术比他们强啊。 王妃这么年轻,虽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但据说才跟着童神医学了五六年的医。 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开始习医的?即便他是队伍中最年轻的医师,那也已经二十岁了,已经习了十几年医了好么? 况且王妃是女子,岂能让他堂堂七尺男儿躲在女子身后? “将来要接触的病患还有许多,这才刚刚开始,就不必争了,听我的。” 云悠然的声音虽轻柔,但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在里面。 此时他们是在跟时间赛跑,若非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有病患的村镇,需要全程亲力亲为带带这些年轻医师和她的四大影卫,以期以后能更顺利的配合以更大程度的节约时间提高效率,她早已直奔患者家里为患者诊治了,哪还会去做别的事? “可是王……” “不必如此紧张,我既敢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否则这么大老远我赶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给你们拖后腿的? “放心吧,过几天我师父也会来,这个村子虽也有感染者,恐怕也是程度最轻的。 “我若连这样的感染者都不敢接触,那还不如待在京城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你若实在不放心,给左邻右舍检查完后大可亲自给患者再行诊断。快去忙吧!” 知道邓医师的劝阻是出于好意,云悠然只是耐心的解释了一番并没有说别的。 即便这是变相的质疑她的医术,但别人又不知道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有着近三十年的优渥习医环境和丰富的实践生涯,还有着超强外挂,不想让她接触患者也可以理解。 时间不等人,他们不能因为任何不必要的事耗。 好在邓庆瑞也知道此时不宜磨叽,想了想还是默认了云悠然的安排,朝云悠然抱了抱拳道了声多加小心转身去做事了。 云悠然心下稍定。 这种情况以后会常常遇到,此次不再阻止她,想必以后也不会再阻止,如此甚好。 云悠然走向有感染者的林爷爷家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十岁梳着包子头的男孩儿。 “姐姐找谁?别人说不能到我家里来。”男孩儿只将门开了很小的一个缝隙,隔着缝隙对被一只大口罩遮去半边脸的云悠然说道。 “我是陛下从京城派来的大夫,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云悠然面色平和的自报家门,十分温和的对男孩儿道。 “陈大夫在为我太爷爷和二弟治病,别人真的说我家不能进来,姐姐还是离开吧。” 看着门外虽看不清全部容颜,但感觉如仙子一样的年轻姐姐,林家大郎觉着将她拒之门外实在有些不太好。 其实捂着大口罩的云悠然露出的只有那双亮闪闪的灵动大眼睛,最多还能看到的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非常的白皙娇嫩,至于整体面容,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可除了看不完全的颜值,云悠然浑身自然散发的气质十分逼人。 这样的云悠然在小男孩儿眼里自然是极好看的。 虽说将漂亮姐姐拒在门外有些不近人情,可连陈大夫都说不能让别人进他家的门,最好门口都不要经过,他又怎能给好看姐姐开门? “大郎,门外是谁?让赶紧离开。” 一道年轻女声传来,林家大郎回头对着院里道:“三婶,是一位年轻姐姐,说是陛下派来的大夫。” “陛下派来的大夫?”女声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三婶,可姐姐很年轻,看着不像大夫。”邻家大郎非常顺溜的给出了他对云悠然最直观的评价。 “你进去吧,三婶来看。” “好!姐姐,那我进去了。” 随着声落,林家大郎返了回去,门缝里出现了一位年约二十的清瘦蓝衫妇人。 “姑娘,不管你是打哪儿来的,还是赶紧离开吧。” 罗三娘知道鼠疫传染性极强,且极难治,她们作为家人感染了也就感染了,大不了一家人一起上路。 可她怎么忍心连累门外这个眼睛长的极好看,似是会说话般的年轻姑娘? 何况,眼前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医术难不成比陈大夫还要强?对于大伯和二郎的病,陈大夫都发愁,这么个小姑娘又能做什么? “这位大嫂,陛下派我们前来,若是我偷懒不给病人治病,陛下知道了会砍我的头的。 “违抗皇命,陛下不单单会砍我的头,就是我家人的命都有可能会不保,你还是放我进去吧。” 想到自己这副太过年轻的面孔,加上身为女子,两相结合,在病人及病人家属跟前完全没有说服力,云悠然觉着她被质疑医术早在预料当中,这种情况前世今生都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善良的林家人把她阻在门外无疑是不想她也被感染罢了。 当下最关键的是进门让患者家属同意让她诊治,云悠然觉得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皇上搬出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姑娘快走吧 违抗皇命的严重后果人人皆知,平民百姓更不例外。 进门救治不一定会被感染,即便被感染了还有可能被治愈,而搬出皇上,要让眼前女子相信她不去救治病患不但自己,甚至家人都极有可能没有活路非常容易。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信这个善良的女子最终会让她进去。 果然,云悠然见听她说不让她给诊治皇上会砍头,门里的女子脸色都变了,她只犹豫了一瞬,就面色沉重的给她打开了门。 “爷爷和二郎都在后院儿屋子里,陈大夫也在里面。”罗三娘边带着云悠然往院子里面走边跟云悠然说道。 “三娘,这位姑娘是谁?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怎么能把别人带进来?胡闹!” 云悠然正跟着罗三娘往院子里走呢,从正屋出来了一位神情有些凝重的老太太,嗔了罗三娘几句。 “您就是林奶奶吧,我是陛下派来的云大夫,别看我年轻,我的医术可好着呢,否则,陛下也不会派我来。” 在罗三娘出声前,云悠然先自我介绍了一番。为了让这家人对她的医术稍稍能有些信心,云悠然再次把皇帝搬了出来。 “这位姑娘这么年轻,竟是陛下派来的医官?这么说我的二孙儿和老头子有救了?老婆子这就带云医官过去。” 陛下这是惦记着黎民百姓,是百姓之福啊! 被暖到的老人家那凝重的神情略微转轻松了几分。 这位老婆婆对皇帝的敬畏与敬仰显然比罗三娘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媳妇更为深厚,对于她这个“皇帝派来的医官”信任度蛮高。 这就好。 许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林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从各个房间走了出来,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一共有十几口人。 人虽多,但都很安静。 “林奶奶,您不必过去,你们都在前院等着,我自己去后院。” 云悠然还没有向后院走呢,从后院先出来了背着药箱的一老一小。 老一点的眉头紧锁,头发有些花白。小一些的,眼睛黑亮,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小眉头也锁着。 这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陈大夫和他的药童了。 “陈大夫,二郎他们今天如何了?”见这一老一小出来,林奶奶迎上去急急问道。 “烧还是不见退。” 陈大夫沉重的说了这么一句不再吭声,只是目光看向了云悠然这个气度不凡的陌生女子。 云悠然朝着陈大夫略略点了点头,快步向着后院走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你不能去后院。” 其实陈大夫更想说的是这家已经有了感染者,你一个年轻姑娘压根儿就不该进门。 “陈大夫,这位姑娘是陛下派来的云医官,要去后院给老头子和二郎诊治。” 云悠然还未出声,林奶奶主动向陈大夫介绍了她。 “陛下派来的医官?”这么年轻? 在陈大夫发问林奶奶回答以及陈大夫疑惑的过程中,云悠然始终没有停住脚步,她只是朝着陈大夫略略点了点头继续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这户人家卫生保持的挺好,无论前院后院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只是后院比前院多了浓重的药草味。 后院只有两间房,云悠然随便挑了一间走了进去,里面狭窄简陋的土炕上躺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 “姑娘,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炕上的老人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可看到云悠然进去,脸色当下一变,非常急的要把她赶出去。 云悠然心下一暖,这家人真的都很善良,看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将她拒之门外,生怕感染到她。 “林爷爷,你不要怕,我是陛下派来的大夫,先让我给你检查一下。” 云悠然温声对老人说完,不待他回答,坐在炕沿旁的小凳上为他诊起脉来。 “姑娘,你还年轻,快离开这里,陈大夫已经为我和二郎治过了,怕是好不了了。 “刺史大人把我们县都围了起来,就是县太爷也走不出去,你这么年轻还来这里做什么?你赶紧走吧。” 走的晚了,怕也出不去了! 后半句被老人咽了下去。 床榻上的老人精神十分不济,想要抽回被云悠然按着的胳膊未果,极力劝云悠然离开。 “林爷爷,你看我捂的严严实实的绝不会有事。 “反正已经来了,我先给你把一下脉。你别担心,朝廷之所以把北芒县给围起来,是不想让疫情扩散,并没有放弃这里。 “陛下派出来好多太医署的医官来救治大家,陛下还嫌太医署的医官不够用,要从民间征调名医过来。 “林爷爷放心,你们一定会被治好的,疫情也一定能尽快被控制。 “至于医药也不用担心不够用,朝廷已经发过来了一批,随后还会分批分次的运过来,朝廷援助的医药分文不取,这个难关一定能挺过去。” 云悠然边诊脉边安抚着老人,病人的精气神还有求生意志的强弱对治疗很重要,她得给病人打打气增强求生欲才行。 听了云悠然的这番话,躺在炕上的老人再未说话,可紧闭的眼角流下了几行泪。 老人家虽无声流泪,但情绪却比刚才稳定了许多,那种绝望感似乎也退了一些。 云悠然心下微酸,但没有再出声安慰,专心的继续诊脉。 检查毕,发现老人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糟糕,云悠然不禁深深呼了一口气。 “林爷爷,你的情况不算严重,所以你更要放宽心。 “我先给二郎去诊断,待会儿给你和二郎一起开药,你的情况并不严重,服几副药保证能痊愈。” 云悠然边跟林爷爷说着话边站起了身。 “多谢姑娘!” 虽然对病愈并没有抱什么奢望,但见朝廷派来的医官丝毫架子也无,对他这把老骨头都这么认真这么重视,老人内心里非常感动。 他已经大把年纪了,治好治不好的也没什么打紧,只是孙子还小,才九岁,他是真的希望孙子能被治好。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为患者打气 隔壁炕上的林二郎面色苍白,看上去弱的跟只小猫一样,着实惹人心疼。 这孩子并没有被病痛折磨的失去精神,虽脆弱如一只瓷娃娃,但眼神还有几丝清亮,十分专注的看着云悠然,云悠然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虽声音有些虚弱,但吐字非常清楚。 给二郎检查完,从后院往前院走的过程中云悠然将手上的手套摘下收到空间早备好的消毒水中,从空间取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换上。 待她从后院走到前院时,发现陈大夫和他的药童居然没走。 陈大夫没走也好,正好可以帮忙。 云悠然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走到了院子的石桌旁,看似从袖袋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了纸和炭笔开始撰写药方。 虽症状相同,但病情轻重不同,且一个是六旬老人一个是不到十岁的孩童,所开出的药方自然不尽相同。 除了患者的药方,云悠然还将预防药方也给一道写了出来。 备在丽影处的预防药材都是云悠然提前配好的,只需领取药包煎上即可。 此时她写药方,则是她在为患者检查后,确定了之前的预防药方用在这里十分合适,写出来为了方便传播。 陈大夫十分好奇年纪轻轻的女医官究竟开出了怎样的药方,下意识的就走到了石桌旁。 云悠然知道陈大夫出于好奇想看药方,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给其他几位病人都检查毕,云悠然打算出一个有针对性克制此处鼠疫的主药方,让丽影给送到镇上应急。 待明日在镇上再多检查一些病人,若确定主药方没有问题,或者有问题再调整一番后再让人送去县令处,由县令派人分发至各处应急。 届时,让县令下令,在全县范围内的乡或镇都设立隔离点,在县城,按人口密集程度也设置几个相应的隔离点,便于后续到位的医者和现有医者统一医治。 临县也得有类似的设置才行。 另外,趁机将防护办法和制作防护物品的方法给各处传播开来,等待他救的同时,先要积极自救。 同时,让县令派人在入县城的各道口安排迎接医疗队伍的差役,将主药方和预防药方提供给后续医者的同时,将医者们和他们带来的物资合理分配至北芒县甚至临近已有感染者的县域各处。 如此,可以提高效率,不将时间浪费在找寻病人上,同时,也可防止某些地方医者和补给扎堆,有些地方却缺医少药贻误治疗时机。 春影她们拿着定王府的令牌给县令下令,县令应该不会也不敢推诿。 且,又不需要县令亲自去迎,只消派出差役,县令应该不至于那么爱护属下,为了属下对抗定王府的命令。 派去迎接的差役云悠然会让春影她们为他们准备充分的防护,还会让他们先服下她为他们特制的预防药丸,定不会出事。 “陈大夫,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药方?” 云悠然要陈大夫的药方主要是想了解北芒县的大夫会怎样用药,并无偷师学艺意图。 当然,若是能相互交流更好。 向陈大夫要药方前,云悠然已先将自己开的药方全部递给了他。 接到云悠然递过来的药方,陈大夫懵了一下。 因云悠然给出药方时十分干脆,陈大夫便也没有迟疑,从药箱中将他给这户人家的两位病人开的药方取了出来递给了云悠然。 从药方能看的出来陈大夫也很尽责,给老人和小孩开的药方也不一样。 云悠然看了这两张药方,所开之药大部分跟她开的一样,只是有些药剂量有所不同。 最直观的区别就是,两张药方上都比她的药方少了水牛角、淡竹叶以及连翘这三味药,多了两味不怎么有用的药。 这个差别导致两种药方配出来的药效差别还是很大的。 “林奶奶,三娘,你们都过来,我给你们也检查一下。” 看完药方后,云悠然招呼林家人近前,她要为林家人细细检查一番。 鼠疫的潜伏期虽然一般在三天左右,因着云悠然连后院都已经去过了,给林家这些尚未染病的检查他们自不会拒绝。 众人都知道鼠疫是非常严重的传染性疾病,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未被传染,大夫检查一番总是好的。 在云悠然给林家众人检查时,陈大夫一直站在原地反复琢磨着云悠然开的三张药方。 他越琢磨眼睛越亮,内心越来越无法平静。 果然是京城来的医官,医术真是非同凡响,年纪轻轻医术水平比他强太多了。 他绞尽脑汁才开出了那几张药方,这位年轻的姑娘只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开出了三份如此高水平的药方,实在是令人惊叹! 若是云悠然知道陈大夫的这番感慨,心下也会感慨。 她的医道机缘比别人深厚太多,前世今生都跟医道结缘太深,无论换了谁,有她这样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医术想不高都难。 “云大夫,你这药方肯定会比老朽开的管用,不愧是太医署的医官,年纪轻轻医术已十分了得,老朽佩服!” 看了半晌,陈大夫终于赞叹出声。 陈大夫的话令林家人心里瞬间升腾起了希望,脸上第一次现出了几分喜悦。 “陈大夫过奖!我想请陈大夫帮个忙,不知可否?” 云悠然之所以耐心的等待着陈大夫尽情琢磨她的药方,就是为了陈大夫看完后能够心甘情愿的帮忙。 听陈大夫刚刚说话的口气,看来帮忙有望。 “云大夫太客气了,凡是用得着老朽的,请尽管说就是。” 陈大夫没有任何勉强之意令云悠然心下一松,茂林村后续事宜还需陈大夫多加看顾,云悠然少不得得多叮咛几句。 “如此就多谢陈大夫了! “镇上要专门设立一个隔离点,凡是本镇范围内的发热者和他们的家属明日一早都要搬过去。 “隔离点为患者和患者家属安排了不同的区域,把病人聚在一起是为了便于集中人力物力诊治,也可最大程度避免交叉传染。 “将家属也同时带过去,是担心家属中有被感染者,早点发现,也能及时得到治疗。”想必这些陈大夫都能理解。 第二百六十八章 年轻人就是热血 “设隔离点太有必要了,老朽早就觉得病人太过分散是导致传播加速的极重要原因,但人微言轻,没法改变什么。 “镇上要是能专门设出隔离点再好不过,只是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并配合,不太好落实。” 陈大夫先表达了赞同之意,紧接着又表达了实实在在的担忧。 陈大夫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这些问题必须都得解决掉。 云悠然相信只要镇长能出面积极配合,又有朝廷派来的太医这么一个吸引力在,还有陆远风、春影他们武力震慑,落实应该没有问题。 她点了点头接着道: “是不太好落实,可朝廷派来的医官明日都要去镇上隔离点,本镇的大夫也许也会被集中起来配合朝廷医官一起救助病人。 “若没得选择,病人及其家属自愿前往的可能性应该能高些。 “林爷爷家明日一早也会同本村的其他几户人家一起前往镇上隔离点安置,我们带来的药材及其他物资大部分也已提前运了过去。 “陈大夫,我们带来的药材还有一部分在离此不远的大槐树那里,劳烦陈大夫去为林爷爷和二郎抓药,先抓一个疗程的。 “另一张是预防药方,村正已经让人抓了药在村子的中、北、西各挑了一处架起了大锅熬煮,应该很快就能熬好。 “等我们离开,麻烦你按这个药方,让熬药的人每日早晚各熬一次,村里每个人每日都要服用一碗。 “根据情况,连续服用个三五日再停药。 有她开的药方在,即便有新的病例出现,控制甚至治愈都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她还有后手…… “云大夫,你刚刚说我们明日都要去镇上?”罗三娘看向云悠然确认似的问道。 “罗三娘不必担心,把病人移在一处只是为了照顾起来更为方便,我们也要跟过去的。 “医者终归没有病患多对不对?集中起来治疗效率更高。 “待会儿我给你们检查完,就要去另外几家看看情况,你们好好收拾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云悠然刚把收拾行李该注意的事项跟林家人说完,敲门声响了起来。 “应该是邓医师来了,麻烦三娘去开一下门。” 罗三娘见长辈们没人反对便去将门打开把邓医师给迎了进来。 “云大夫,邓大夫,老朽先去抓药。” 同邓医师相互见礼毕,陈大夫带着他的小药童告辞离去。 邓医师走到云悠然跟前道:“云大夫,左邻右舍我都已经给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不妥。” “邓医师辛苦了,林家林爷爷和林二郎病情都还不算太糟,他们在后院,你要想检查就过去吧,我这边还有几个人就检查完了。 “待检查结束,我们再一起去另外几家看看。” …… 待为村里所有患者检查完毕已快到申时,检查结束,云悠然和八名太医署医官都聚在了村北头一处空着的院落里。 给感染者开的药已经在煎了,有些诊治的早的已经服下了药,他们此时聚在一起,主要是相互交流,看能不能集思广益研究出效果更好的主药方。 八名年轻医师积极发表意见时云悠然只认真听着,在大家不知不觉间偶尔送上那么一两句关键提示,年轻医师们基本都能一点就透,这一点,令云悠然颇为折服。 医师们讨论快要结束时,云悠然只是稍加补充,一个比较理想的主药方诞生。 云悠然暗叹,不愧是太医署的医师,虽年轻,但面对疫情毫不畏惧,应变能力和反应力都极强。 可能实践经验并不十分多,但是理论却都很强。 虽说他们各自为病患开出的药方尚欠火候,但就他们的资历而言,能开出目前的药方已算特别厉害。 至于在云悠然暗中指引下,他们集体研究出的主药方,那是真的非常有质量。 众位年轻医师看着他们研究出的药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亲自开出来的。 最年轻的邓医师是众医师中最激动的,他反反复复看了主药方好几遍,兴奋的嚷嚷道: “有这样一份主药方在,只要病情不是十分严重的都可以解决。” “邓医师说的没错,这份便是最初的主药方了,待明日我们多检查一些病人,根据症状再看需不需要增补。” 主药方这么快就被他们给研究了出来,欧阳医师感觉如同置身梦境一般,听邓医师在一旁感慨,他十分认同的附和了一句。 看同僚们此时都比之前轻松了几分,当前队伍中最年长的喻医师亦心情颇好的道: “无论明日为病人检查毕药方是否需要调整,将来若碰到更重的病患,主药方肯定需要继续研究增补。 “不过至少目前我们已经有了这么一份药方,对克制鼠疫肯定能起到一定作用。” 见众医师情绪都不错,云悠然开口提议道: “大家说的都很对,我想最迟在明日下午派人把最初确定下来的主药方送去给县令,让他尽快在北芒县和邻近县域传播开来,也给后续到来的医者都备上一份以供参考,大家觉得呢?” “当然好了,咱们研究主药方不就是为了更多的救治病人吗?” 药方肯定只会落在医者手里,根据具体病案稍作增减这事应该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医者都基本都能做到的事。 “在下同意云大夫和邢医师说的,这药方若是能救治更多的人,比什么都强,这份主药方的确需要及时更新扩散。” “对对对……” …… 果然,年轻人就是热血,并无藏私之意,云悠然生出几丝动容。 他们正说的起劲儿呢,陈医生进了院子。 相互简单见礼毕,陈大夫对着他十分钦佩的同行云悠然道: “云大夫,按你开的药方,老朽亲自抓了药,亲自将药煎好,看着林老爷子和二郎服下才离开的林家。 “打听到你在此处,特意过来归还药方。” “多谢,陈大夫辛苦了!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刚研究出了一个主药方,你也看一看,也可抄一份备用。” 第二百六十九章 遗憾肉眼可见 及时更新并扩散主药方以期能帮到更多的人是他们一致的愿望,故,邓医师丝毫犹豫也无,连忙把手中的药方递给了陈大夫。 陈大夫先将云悠然之前开的药方还给了她,带着激动万分的心情,小心翼翼的从邓医师手里接过主药方,如获至宝般捧着立刻看了起来。 待他细细看过,惊讶的发现这份主药方跟云大夫之前给林家祖孙开的药方思路基本一样,只药材搭配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区别,一时感慨不已。 这药方是这几位年轻医官一起研究出的,还是云大夫一个人开出来的?若是由他们一起开出,那这些年轻医官们的医术真的都十分了得。 从众位医官的神情来看,倒并不像云大夫一个人开的。 无论怎样,他先抄录一份备着最重要。 “啊,云大夫,你这两份药方跟我们研究出的主药方差别极其细微,像是在主药方上根据病患情况稍稍做了调整般。 “刚刚林家祖孙的病情我也诊断过,我自己绝开不出这样的药方,不愧是童神医的关门弟子,佩服!佩服!” 没等陈大夫抄完药方呢,邓医师的惊叹声将他的注意力给迅速拉了过来。 难不成他刚刚猜错了? 顾不得多想,陈大夫继续埋头抄着药方。而其他几名医师,在邓医师惊叹后好奇心大起,抢着要看云悠然之前开的药方。 刚刚陈大夫看主药方时,邓庆瑞从云悠然手里接过了她为林家祖孙开的药方。 林家祖孙只邓庆瑞和云悠然两个给检查过,邓庆瑞十分清楚林家祖孙的情形。 看过药方后,发现跟主药方之间的差别只是更为对症,基础基本一样,他简直太惊讶了。 在此之前,他真的只佩服云悠然的勇气,并没有觉得她的医术能高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一看,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医术要比他要高出一大截。 其他几位看过药方也无一不是惊叹连连,无一不对云悠然的医术重新给予了审视。 通过进入县城后一系列的表现,年轻医官们觉得定王妃并非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大夫。 可若说如此年少,据说才学了六年左右医术的定王妃一个人开出的药方比他们八个和她一起激烈探讨近一个时辰开出的药方还要厉害或者一样厉害,实在令他们难以置信。 可事实胜于雄辩,此时此刻的他们,哪个不感慨一句不愧是挑剔非常的童神医挑中的徒弟? 此外,还悄悄的再加了那么一句:果然名师出高徒! 云悠然其实也想趁机以这种方式让年轻医师们相信她,相信她的医术。 不得不说,云悠然独自开出的药方把众年轻医官给打击的够呛。 想他们九人中至少七人出身杏林世家,在族中都是佼佼者。 习医多年,集思广益费了许久才勉勉强强开出了一张相对满意的药方,可定王妃竟老早就已经为她诊治过的患者极有针对性的开出了如此高质量的药方。 年轻医官们都知道,虽主症状相同,但每位患者的本身状况必然没法完全一样,药方间有着或细微或较大差别才更为合理。 这些药方,越研究越令几位年轻医师折服,此时此刻,他们深深认识到自身的医术虽还不错,但比起定王妃却相去甚远。 不知太医令能否开出比他们手中定王妃所开的药方品质更高的来,若有机会,一定要把太医令的药方和定王妃的药方拿一起比对比对! 若说以前是因为云悠然定王妃的身份而听命于她,那么在接下来整个队伍的诊疗过程中,年轻医官们是实打实心甘情愿全方位听命于她。 正是这种全心信赖和全方位的配合,这支年轻的医疗队伍组合一路治病救人的过程推进的非常高效。 他们所到之处,但凡患者还有一口气,十有八九都能挽救回来。 当然了,在他们赶到之前没扛住已经病逝的只能深深叹息,毕竟,谁也无法起死回生。 …… 次日一早,天刚亮众人就启程了。 留下了申振春和邢一丁两位年轻医师陪同村上病患及病患家属一起随后赶到,云悠然和其他六位年轻医师骑马先行一步去了镇上。 早到一刻便可早做准备。 陈大夫虽然很不舍云悠然和朝廷的医官们这么快就离开他们村,可他更知道,他们县有太多感染者都等着这些年轻有为的医官们去救治。 若非茂林村需要他留下继续观察守护,陈大夫真想跟在云悠然身边,跟着她边救人边学习。 毕竟遇到一个医术高超且不敝帚自珍的同行真的非常非常不易。 镇长办事还算靠谱,当然,也有陆远风、胡医师还有春影她们的莫大功劳,总之,镇上的隔离区设置的很不错。 当日,为更多患者检查过后,针对主药方,大家再次一起探讨了一番。 这一次,先一步到达镇上的喻医师也参与了讨论。对于之前的错过,他的遗憾绝对肉眼可见。 好在这次没有再错过。 经过非常深入细致的讨论,众医官和云悠然都觉得当前的主药方和预防药方都暂时并无需要调整之处,遂初步定了下来。 定下来后,云悠然将药方拿给了陆远风,委托他和春影、丽影一起去县城找县令。 县令若是配合,就客气以待;若县令推诿或者消极怠工,出示定王府令牌施压;若是定王府令牌都不好使,那直接武力解决。 陆远风和春影、丽影此次去县城的主要任务是,督促县令尽快传令落实在各乡镇设立隔离区的事,主药方和预防药方传播的事,引导后续援助者和带来的资源合理分配之事,稳定人心以及引导县内众人做好防护的事等等。 这些都是当下务必尽快落实的事,若有县令配合,推进的会更加顺利且高效。 为了确保每个环节尽可能畅通无阻,云悠然跟陆远风和春影丽影说可相机行事,只要不闹出人命,一切后果都有她担着。 第二百七十章 全力救治 经过数年磨砺,陆远风和阳春来早已于三年前分别晋升为天渡山曜日堂京城分坛的左右旗主,处理这些事对陆远风而言毫无难度。 在陆远风和春影、丽影离开前,云悠然将这几晚在空间里加紧制出的一小批预防鼠疫的特制药丸全部交给了他们。 这些药丸是云悠然专为去各处接人、传令等的差役们准备的。 至于陆远风、阳春来、四大影卫以及众医师的预防药物,也是云悠然给特制的,这几日每天都在服用。 云悠然特制的预防药,都是在预防药物基础上加了可祛除一切体内杂质包括病毒的空间原始两棵树上结的桃子的桃汁,同时,还可增强免疫力。 除了加入到药物中的,给身边众人熬的汤汁中加入的量比这几晚在空间抽空制成的药丸分量更足,且,熬制汤汁所用之水至少一半是空间里的井水,半分都不必担心他们会被传染。 至于她自己,云悠然觉得她八成已经百毒不侵了。 四大影卫和陆远风、阳春来六人每天奔波在各种辅助线上,忙的不可开交。 云悠然带着九名年轻医师夜以继日的站在第一线挽救着一个个生命。 待一个镇的情况稍稍稳定了,就交代给当地大夫负责,他们会立刻转移到下一个镇,继续投入新一轮的抢救当中。 救的人越来越多,死亡率越来越低。 云悠然这边进行的相对比较顺利,和他们同时出发但比他们走得慢了许多的宁王萧君睿一行就比较郁闷了。 从京城到永州短短五百余里的路程中,他们竟接连遭遇到了三次截杀。 若非宁王和随行而来的颍川郡王卫清朗、魏少将军魏煊恒等带的诸卫都是高手且数量还算多,恐怕到不了永州太医署的医官和带来的物资都会被悉数抢走或者毁掉。 这般不同寻常的沿途遭遇,使得宁王一行更加怀疑此次鼠疫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宁王一边传信给京城一边继续带着医、药队伍赶路,原本最多七日就可抵达襄城郡北芒县,被一波波截杀给耽搁的生生走了十一日才到,所幸损失并不大。 永州刺史姚崇境,永州知府洛世远,襄城郡守李延佑带着各衙属官,和逍遥王世子钟嘉麒一起于上次迎接逍遥王世子一行的十里长亭迎接宁王萧君睿一行。 一番简短交谈后,太医署的医官队伍中留下了一位医监两位医正在外围待命,分出八位医官去往邻近有感染者的几个县,其他医官在太医令仲弘愿的带领下,带着从朝廷带来的物资和永州补充的部分物资立刻朝着北芒县进发。 太医令一行很快进到了北芒县境内,被县令安排在此处等候迎接的差役杨桐和秦磊接到。 得知此番竟是太医令亲临,两位差役中的杨桐十分恭敬的直接带着这一行人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另一位秦磊则继续留下值守,等待下一波援助者的到来。 在出发前,杨桐尊县令令,将誊抄好的抵制鼠疫的主药方和预防鼠疫的药方都交给了太医令仲弘愿。 起初,对于接到手中的药方太医令仲弘愿并没有太在意。 出发前,太医令手里已经有了定王妃云悠然献给朝廷的几张药方,他自己还特意搜集了一些病案,这几日在路上一有空他就跟其他太医一起研究。 此时,又接到了差役给的这么两份药方,若非坐在马车上闲着也是闲着,太医令都不一定看。 只是越看,太医令的神情越凝重。 同太医令仲弘愿在同一辆马车上的太医丞孙存仁、医监席式玉、华迎春见状也好想看一眼。 倒是没让他们多等,太医令看完便将两张药方给了他们传阅,他自己则掀开了马车窗帘将差役杨桐叫了来问他道: “这位差官,你可知这两张药方从何而来?” 这道题杨桐表示他会,不但他会,整个县衙中的人都会。 杨桐恭敬答道:“回禀仲大人,两份药方都是朝廷派来的医官研究出来,派人专门送到县衙的。” “哦,朝廷派来的医官?你可知他们是谁,大概什么时候到北芒县的?” 若他所料不差,这两张药方十有八九是定王妃开出来的,要么就是别的隐世高人所开。 不是太医令不相信太医署早一步到此的几位年轻医师,他们的医术是不错,但质量如此之高的药方,莫说那几个只比他们早到了几日,就是早到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开的出来。 即便尚未接触病患,但行医多年经验十分老到的太医令单凭手里的药方已能判断其优劣。 “回禀大人,卑职并不知晓他们是谁,来到北芒县大约有十日左右了,给县令送来药方的是一男两女三位年轻人,他们并不是大夫。” 研究出药方的医官们杨桐一个都没有见过,也没听到他们的名号,他猜测应该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医官。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接着又自动补充道: “仲大人,这两张药方在北芒县已传播多日,不止在北芒县,应该已传去了邻近的几个县。 “送药方来的三位说了,让我们大人尽快把这两张药方传开,还要多抄几份出来,提供给后续来援助的众位大夫以供参考。 “大人,听说这药方挺管用的。 “还有,那三位还让我们大人在北芒县设置了许多隔离点,将感染的病患和病患家属都送到固定隔离点,把他们同其他人彻底给分开了。 “县里其他各处基本是每镇或每乡设置一个隔离点,县城人多,感染者也多,我们大人设置了三个隔离点。 “您还别说,自打设了隔离点,大夫、药材还有病人相对集中,的确省了不少事。 “为了全力落实,这几日,县衙上下忙的脚不沾地了都。 “在进入我们县的几处入口安排接应的人也是他们提出来的。 “他们说有人引导,前来支援的大夫和带进来的物资就能更合理的分配,也能帮前来支援的人更早的熟悉这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麻烦不断 不单单他们大人觉得那几位的提议好,就是杨桐他们也都觉得这些措施非常的可行且有实效。 北芒县东西南北四个入口已都安排了接应的人,他们就是被县令霍应方给安排在西边接应的。 杨桐一席话,着实将太医令仲弘愿和马车里的众医官给惊到了。 到底是哪些人想出了这么周到且极有可能会有效遏制病情的好办法,还在短短时间内研究出这么好的药方的? 若说单单两份药方,太医令能首先猜到是定王妃所开那是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定王妃医治瑞王世子的整个神奇过程,可再加上这一系列相关措施,太医令几乎已经把定王妃给排除了出去。 这些举措和这两张药方被研究出后,他们竟无私献出,并传到了各处,这将对克制病情蔓延能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 太医令决定,待病情结束,他一定要查清并如实上报朝廷以为他们请功。 在云悠然刻意引导下,众年轻太医一起研究开出的这份主药方和预防药方,可是结合了华夏上下五千年许许多多先贤前辈们的智慧结晶的,绝对值得给予重视。 加上这个世界的药材大多天然长成,即便人工种植,药效也比前世的要好上许多,等于拿到了加强版的克制鼠疫的药方。 有了有效针对鼠疫的主药方,只需根据个案微调即可,不必将大量时间用于研究遏制鼠疫的办法,病情自然能更快被控制,至少能最大程度降低死亡率。 只因未能及时上报,以至于病情波及面有些大,治疗起来自然会费时费力费资源些。 但,比起临阵现研究主药方和预防药方自然要便捷的多。 云悠然开出的两张克制病情的药方,医术越高的,越能看出其非同一般的价值来。 只是未经亲自诊断,未自行开出药方以对比,判断上多少会有偏颇,但影响不大。 县城是一个县的中心,是县域内面积最大和人口最集中之处,太医令一行人数略多于云悠然一行,且都是年长的老太医,驻扎在县城最能稳定人心。 后续援助药物陆陆续续到了后,县衙派了几路差役,几乎每日不间断的往各处派送药品和其他生活物资,整个县的抗疫进行的虽不是特别顺利,但也未造成更大的恐慌。 虽偶尔会冒出一些不要命的疑似细作不时挑事,不过都被及时控制,并没有造成大的麻烦。 期间,云悠然还曾派出四大影卫去当众拿下了几个挑头的扭送去了官府,连审讯都未进行就被直接关在了大牢里。 至于何时能被放出,或者能不能放出,那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神医谷谷主,云悠然的神医师父童一鹤收到自家小徒弟的书信是在云悠然发出书信的七日后,这个速度已经算是极快的了。 童神医看到小徒弟信中说永州出现了瘟疫,还是传播性极强的鼠疫,更要命的是小徒弟竟然打算亲自去病情第一线,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京城离永州只五百余里,怕是他收到信时小徒弟已经到永州了! 他把筹备更多药材的任务交给了大徒弟方逸云和二徒弟顾璎,只带了现成的药材和部分生活物资,轻车简从,几乎昼夜不息的直奔永州而来。 匆匆赶路,出于担心疫区百姓安危,更因为担心他那聪慧天赋绝佳的小徒弟。 虽说童神医对自家小徒弟的医术比较有信心,但那可是危害性极强的鼠疫,防不胜防! 得知小徒弟去了鼠疫肆虐的第一线的确切消息后,童神医内心里不知道把他家小徒弟的夫君定王萧君昊问候了多少遍。 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他家小徒弟去呢?也不拦着点! 心下着急,几乎不舍昼夜的赶路,要不是身体底子好又有内功相护,童神医怕是会被疾驰半月的马车给晃散架。 平时大约需要近一个月的路程,心急如焚的童神医愣是半个月就给赶到了。 因朝廷应对的还算及时,病情并没有再行向外扩散,基本控制在了永州襄城郡北芒县及邻近的高台等几个早先就受到波及的县域。 加之北芒县的药方早早被传了出来,采取的措施得当,遏制的还算快速,并未酿成严重后果。 驻守在北芒县周围的官兵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感染者,不过外围也留了太医署的医官,还有一些本地大夫也在,加上有现成的主药方相佐,对初初发病者的作用十分明显,所以,也没有造成大的麻烦。 上阳国边关,及时陈兵严阵以待,周边各国虽蠢蠢欲动,都想要趁机捞一把,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滋事。 战事是没有被挑起,边关是相对安宁,可京城内外却是被细作给挑动的人心惶惶。 永州离京城并没有多远,永州发生鼠疫的事被有心人刻意传出,一度闹得人人自危。 朝廷多方安抚,对挑事者严惩不贷以震慑,加之并没有确症病例出现,才未酿成新的灾祸。 当永州发生鼠疫,定王妃亲赴病情第一线的消息传至定王府时,梧桐院众人那颗心完全揪了起来。 定王府里,除了水侧妃的紫藤苑就差放鞭炮庆祝外,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是既佩服自家王妃又十分替王妃担心,甚至有些怪自己没用,否则,就可以跟着王妃一起去帮忙了。 因三大美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王妃身处疫区的那段时间,美人们和她们的丫鬟习武别提多刻苦了,似乎要把不能陪王妃一起去的遗憾全部从认真习武上给找回来似的。 后院担心且刻苦着,前院也差不多,王府大管家穆达对自家王妃的钦佩简直与日俱增。 王妃才刚十七岁,就敢去鼠疫泛滥之地,虽说是童神医的徒弟,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论怎样,都由衷感佩也着实担心! 永州发生鼠疫且定王妃主动去了疫区救治百姓的消息在京传开后,永宁伯府上下自然也知道了,这一次永宁伯府老夫人是真的为她的四孙女云悠然悬起了一颗心。 第二百七十二章 跟死神赛跑 永宁伯府老夫人虽知道四孙女的医术还不错,但那毕竟是破坏性极大传染性极强的鼠疫,她岂能不担心? 不单单四孙女不让人省心,大外孙也是! 好在大外孙在外围驻守,风险要比四孙女小很多。 唉,这些个孩子,怎么都那么喜欢往最危险的地方跑呢? 为大外孙和四孙女担心的同时,老夫人还得为在永州城的二儿子一家忧心。 虽说永州城离鼠疫爆发区还有百里左右的距离,可谁知道会不会传过去? 老夫人令伯府女眷们抄写禳灾度厄真经和升玄消灾护命妙经,并打算于次月十五日带着女眷们去清虚观上香祈福。 就是永宁伯夫人,为永州灾区百姓和自家不怎么招她待见的四姑娘祈福时也是诚意满满。 不知怎么面对四女儿的永宁伯云铭阳,在得知四女儿居然去了永州时脑袋都有些发懵。 哪怕这个女儿曾因落水昏迷不醒数日他都没有去探望过一回,可那个时候他的心都没有当下这么慌过! 这一次,他是真的担心了! 从未想过四女儿的胆子竟那么大,居然带着四个丫鬟就敢往疫区跑! 他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儿…… 连永宁伯老夫人、永宁伯夫人还有永宁伯云铭阳都那么担心,云悠然唯一的嫡亲弟弟云悠扬就更忧心了。 这些天,悠扬小公子担心的快吃不下饭了都。 他心里不知把自家那个总不让他省心的姐姐念叨了多少回。 若非年幼,且若非完全不懂医术,云悠扬都恨不得立刻去到姐姐身边帮她。 外界如何身在永州襄城郡病情第一线的百姓和医患们完全不知,云悠然和她的四大影卫、两个天渡山好友以及九名年轻医官也不知,他们每天都奔赴在治病救人第一线跟死神赛跑着。 继陈武镇后,接下来治病救人过程中,云悠然一行分工非常明确。 陆远风和阳春来负责看护、协助分发物资,跟镇长、里正、村正等交涉安排后勤事宜,偶尔还去一下邻镇、县城。 春影、墨影、香影、丽影四大影卫负责四处探查,发现临危病人及时通知云悠然前去急救,协助焚烧病患使用过的物品,各类衔接,以及帮云悠然四处跑腿儿等。 九名年轻医师在为病患诊治之余,还负责为隔离区的病患家属检查,观察疑似感染者等。 云悠然则主要负责给感染者诊治,亲自调制预防药汁,叮嘱当地大夫,同当地大夫妥善交接等。 十六位年轻人之间配合越来越默契,效率越来越高,拯救的人越来越多,死亡率也越来越低。 期间,云悠然还不时寻机把村民备在某些大缸中的水浇在玄月空间的地里,将空间里的井水引出装满,且对她的四大影卫称这水是她调制出的具有净化功效的水,吩咐她们将其分散投入到各处饮用水源中。 云悠然这么做本就抱着试一试的目的,也不知道最终起没起到预期作用,直至离开,云悠然都没有机会去整清楚。 至于昏迷中被她收进空间,后来缩小了好多圈的小黑熊,依旧沉睡如初。 每天忙完,云悠然进到空间首先要给它检查一番,发现即便未进食可它依旧安然无恙,才会带着困惑休息或忙其他的。 云悠然到达病情北芒县的第二十六日,她的师父童神医终于到了她的身边。 进到北芒县,看了接待他的差役交给他的两张药方,童神医立刻觉察出那药方出自他小徒弟之手。 看到小徒弟开的药方,就近诊治了一些病患,童神医那颗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复归了原位。 原本童神医自北芒县南门进入县境,循着惯例会被安排到南部某镇,可他惦记小徒弟啊,辗转打听到小徒弟的所在立刻找了来。 师徒俩在一起只待了五日便分开了,只不过他们始终在相邻的两个镇子医治,几乎同步前进。 自进入北芒县,几乎每天,云悠然都会给她身边的人提供多倍稀释并加了佐料的桃汁。 因为玄月空间里最初两个桃树上桃子的特殊作用,云悠然自始至终坚定的相信稀释后的桃汁至少可以预防感染,并可逐步增强免疫力。 实践证明,的确如此。 太医署的年轻医官没有一个习武的,即便多倍稀释后的桃汁依旧有着微弱的增强内力的功效,原本没有习武的他们丹田未开体内自然不会有丝毫内力生出,故,几乎所有的能量全部都用来加强体质了。 四大影卫和陆远风、阳春来即便感受到内力似乎有所增强,但因着增强程度不明显,多半会以为跟云悠然加“佐料”有关。 连着服用了一个多月的特制桃汁,入冬已深没得掩饰,云悠然无法再提供给众人服用,但大家的体质已被桃汁给增强的再棒不过。 加之又都有着严密防护,云悠然一行十六人和身边的其他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谁被传染。 他们一行非但没有一个感染者,即便每日里十分忙碌休息极少,可人人都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疲累感。 自打师父他们跟她汇合后,每日里调的桃汁云悠然都会让香影给他师父一行每人送去一份,以确保师父他们不被感染。 桃汁的特殊之处神医师父一定能察觉,可他即便有什么疑惑也不会去问云悠然这个小徒弟。 病情期间,从上阳国各地奔赴永州支援的民间医者以及民间筹集的物资一直在持续供应着,云悠然委托天渡山筹集并运至北芒县的物资也不例外。 除物资外,上阳国各地支援者也不少,趁机捣乱的亦是状况频出。 北部并州,西部亳州等地都有规模或大或小的动乱,永州其他郡也有蠢蠢欲动的,因朝廷早已做好了防范,各地想趁着病情发动内乱的有心人火未彻底点起就被迅速给扑灭了。 边境倒是一直都比较安稳,四处都严阵以待,加之上阳国国内环境并未发生大的动荡,故,没有哪一国不长眼的主动上门挑衅。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个头两个大 疫区这些时日并没有传出情况进一步恶化的不良消息,边境情况也算稳定,京城反倒不怎么太平。 因为时掌柜被抓,以免夜长梦多,金玉阁阁主明楼直接下令灭口。 金玉阁派人屡次寻找时机想要胖掌柜永远闭嘴,奈何京兆府少尹傅雁冰看的太紧始终没能得逞。 之前虽未得逞,但也没有被发现。可常言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 这不,这一次趁着月黑风高又想出手的暗桩,灭口任务的边儿尚未摸着,结果把自己给先搭了进去。 从未听说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在京城的时候同谁结过怨,京兆府尹任光晋原就觉着池明轩一个常年在边关驻守的小将刚一回来就遭遇金玉阁刺杀很令人费解,这倒好,居然还处心积虑的派人来灭一个小小掌柜的口! 看来这掌柜定然知道不少他们尚未掌握的信息。 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金玉阁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想到此事有可能的严重程度,京兆府尹一点都没敢耽搁,翌日立刻将有人试图除掉金玉阁胖掌柜的事如实上报给了帝王。 竟如此猖狂? 因为疫病,皇帝陛下的头已经够疼的了,小小的金玉阁此时竟还不安分! 一时半刻解决不了疫病,还解决不了一个小小的金玉阁了? 撞枪口上的金玉阁俨然成了朝廷震慑宵小的重点瞄准对象,打击力度比以前更加大了几分。 这一次,伤差不多已经养好了的池明轩主动申请参与京兆府对金玉阁的调查,此时的他掌握的信息明显比京兆府要全面的多。 除了因三年前的刺杀,这三年以来他自己派人调查得来的消息外,池明轩还从钟小郡王哪里知悉了一些以往他未查到的信息。 池明轩和傅雁冰兄弟俩重拳出击,这一次,金玉阁可算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此外,金玉阁的灭口行动虽然失败,但对时掌柜的打击可想而知。 他咬紧牙关苦苦撑着,每一刻都过得十分煎熬,从来没有吐露过阁内任何信息,结果他的坚持等来了什么? 灭口? 万念俱灰的胖掌柜,知道这样的灭口能有第一次就绝对会有第二次,以他们阁主的脾性,不达目的他是决不会罢休的。 故,在池明轩提出会全力护住他的家人,并切实从金玉阁一处隐秘据点将掌柜的家人全部带出且妥善安置的前提下,胖掌柜终于松口。 还别说,任掌柜多年的时若林知道的还真不少。 时掌柜交代的信息中,就包括了阁主明楼的真实身份系北齐离王洛玄郢,还有他和永昌伯府嫡长女水若琼之间相交数年等在之前皆系极为隐秘的消息。 就连定王府庶长子的身份存疑之类的爆炸性消息逆反了的胖掌柜也毫无保留的给抖了出来。 身为金玉阁掌柜,他跟副阁主段万祯时不时的到处溜达管管下面的大小头目不同,时若林几乎每天都待在金玉阁里,有些消息是偶然间得知的,有些却是必然会知道的。 比如他们阁主和永昌伯府大姑娘之间的隐秘,而这些事就是他们副阁主也不一定知道。 金玉阁阁主的真实身份池明轩之前已从钟小郡王那里知悉,可那位阁主跟定王府水侧妃之间居然有着那么深的羁绊,钟二郎一个字都没透露过,池明轩之前并不知晓。 至于傅雁冰,对时掌柜所说的所有内容完全未曾听闻过,他都快被惊呆了。 若非职业素养还算过硬,傅雁冰肯定会被惊到怀疑人生,他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除了身份和桃色信息,时掌柜主要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些金玉阁暗中培植的势力网。 关于势力分布,他知道的就没有副阁主全面了。 因为灭口失败,时掌柜的家人又脱离了控制,加之之前本身已有所预防,故,傅雁冰和池明轩带人去时掌柜所交代的据点搜查时几乎没什么收获。 但,单从时掌柜口中得知的这些零零星星的信息,都已足够引得京兆府重视。 这次没有收获,不代表这些暗中培植的势力就不存在。时掌柜被抓这么久,能转移的金玉阁肯定早已转移。 一个接触不到的核心的掌柜了解到的都已经这么多了,那能接触到的呢? 金玉阁这些年在背后到底织了一张多大的网?织这么大的网究竟想做什么? 在这次北齐宫廷政变中,这位金玉阁阁主明楼,也就是北齐的离王殿下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 本来只是调查刺杀事件,可这冷不丁还冒出来一个桃色大瓜,牵扯到皇室隐私,这个该怎么处理? 从时掌柜处是得了不少令人意外非常的信息,但刺杀事件本身相关他却完全不知情,比如尤为关键的买凶者的信息,时掌柜愣是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审出这样的结果令傅雁冰和池明轩都十分为难,是全部上报呢还是隐匿一部分不报? 上报或者不上报都是问题,实在是这消息过于烫手!知道了皇家这么大的私隐,总感觉如同头顶凭空悬出一把剑,随时都可能砍下来! 此时的两兄弟,跟云悠然当初初闻此瓜时的反应可以说一毛一样,他们也很想要一双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八卦的耳朵,可惜听到了就是听到了。 既如此,那就上报吧,反正上头还有金兆尹任大人撑着,他们这算是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吧? 当傅雁冰和池明轩两兄弟把审讯结果全部给京兆尹上报完毕时,府尹任光晋任大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谨慎起见,任大人并没有立刻把新得到的消息上报给帝王,他令他的属下傅雁冰去一一核实。 这样的惊天秘闻不核实清楚府尹大人是怎么都不敢上报的,毕竟这事太大了。 其他的倒好核查,可唯独桃色事件,因为知道的人实在太少一点都不好核实。 相交数年,除了连嬷嬷,就连水若琼身边的贴身丫鬟都从未察觉到过,可见有多么的谨慎。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在这个世界,女子的名节几乎直接跟性命挂钩,容不得不慎重。 第二百七十四章 病情终被控制 即便千难万难,核实必须得进行。 五日后,一切核查无误,打破了京兆府尹任大人的最后一丝侥幸,他只得硬着头皮将整理好的卷宗,捡紧要的于御书房内呈给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越翻阅脸色越黑,垂手端肃立于一旁的京兆尹任光晋越来越胆颤,认命的等着暴风雨的降临。 毫不意外的京兆府被迁怒了,皇帝陛下怪京兆府未能早日查清,以至于白白放北齐离王全身而退,当即罚了京兆府上下半年俸禄! 对这样的结果京兆尹直呼庆幸,还好陛下只是罚俸而不是让他们脑袋搬家! 盛怒中的帝王,本想立刻下令将水若琼和她那个疑似不是皇家血统的儿子给直接赐自绝的,但又担心万一出错将无可挽回,遂强自忍了下来。 老五身在边关,若此时针对他唯一的儿子势必会影响到他。 克制住暴怒,皇帝陛下狠狠敲打了京兆尹一番,并严令其彻查,务必将北齐离王这些年在上阳国培植出的势力一网打尽。 至于定王府侧妃水若琼,此事就不用他管了。 大冬天的,京兆尹满脑门的冷汗直到此时总算不再往外冒了。 不让他管好啊,亲王府后院的事哪能是他管得了的? 查跟北齐离王相关的一切京兆尹任大人没半丝顾虑,可动定王府水侧妃母子风险太大,就是宗正寺都不会愿意轻易去管吧? 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京兆尹,当皇帝赶他滚回去赶紧办事时麻溜的出了宫。 池明轩今日没来,没法迁怒任大人也不敢迁怒,柿子就只能捡稍微软的去捏了。 这不,回到京兆府衙门的任大人是怎么看他的属官傅雁冰怎么不顺眼,臭小子,干嘛查的那么彻底,有些事在讯问时就不能灵活点略过去吗? 真是死心眼,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万一定王殿下得知后恼羞成怒秋后算账,他们怕是一个都跑不掉! 有一个过于死心眼儿的属下实在让人发愁啊! 任大人狠狠的瞪了他的属官少尹傅雁冰两眼,责令他立刻行动。 京兆府的人在紧锣密鼓的调查刺杀事件时,皇帝陛下的人一直在不间断的调查着横空出现绝非等闲的北齐离王。 京兆府今日呈上的大部分信息皇帝陛下已查的有些眉目了,只不过还没有特别明晰,这些卷宗算是起到了串联和点睛作用。 皇帝陛下心里原已有数,卷宗的真实性究竟有多少帝王心中自有衡量。 毓秀宫中,淑妃娘娘首当其冲的被盛怒中的帝王给训斥了一通。 可惜,只因帝王带来的消息令淑妃过于震惊,以至于他训了些什么淑妃压根儿都没有听到。 同样被狠狠训斥的还有永昌伯。 当从皇帝陛下那里听到他那宝贝长女究竟做过些什么时,一向从容的永昌伯整个人直接被吓懵了。 待稍稍回神,他扑通一声跪在御书房金丝楠木铺就的地板上,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浑身控制不住颤抖着一叠连声的告罪。 皇帝若真想发落永昌伯府,哪里需要先训诫那么麻烦,肯定早已下狱。 给皇室徒增如此浓重的一笔丑闻,怕是连审理都会直接掠过去,冠个类似于谋反的罪名,短平快的解决了事。 皇帝既能训斥,意味着至少暂时不打算追究永宁伯府的死罪,至于活罪肯定是少不了的。 永昌伯的爵位并未受到影响,但官位到底被动了。原本他就只是五品武散官一枚,如今更是给调了个闲职。 不但永昌伯官途受挫,他的嫡长子前程也受到了莫大的影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永昌伯府上下人心止不住的浮动,心中最为发颤的,当属知道缘由的永昌伯了。 此时的永昌伯只想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其他的当下哪里顾得了? 宫里的淑妃亦被波及,被皇帝亲自严厉斥责过的妃嫔还真不多。 若非有一个战斗在疫病前第一线的儿媳和一个远赴西北边境镇守的儿子,后宫妃嫔因尚不知帝王对淑妃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不管过分如何,一朝失势的她在宫里的日子定会极不好过。 时掌柜的供述,令京兆府和永昌伯府上下皆受到波及,就连宫里的淑妃都未能幸免,惟引起诸多变故的根源水若琼暂时安然无恙。 帝王未曾处置也许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无论怎样,对于如此令皇室蒙羞受辱的事都能暂时引而不发,说明这位皇帝有着极强的克制力。 京城中的风云诡谲身处北芒县的云悠然一概不知,她每天和众多医者及其他人一起,各司其职,尽可能快的救治着一个个感染者。 北芒县虽大,起初的感染者虽众,甚至邻近几个县都被波及,就连许多医者,外围小厮,士兵,诸卫以及官员等中都有被感染者! 但随着自上阳国各处自愿前来支援的大夫接连抵达,朝廷和民间各类物资持续不断的供应,又有着极为对症的药方辅助,感染者的数量总算呈下降而非上升趋势,情况越来越乐观。 自云悠然到达北芒县算起,疫病持续了两个多月,终于被彻底控制。 这是整个泽空大陆有史以来鼠疫控制速度最快,效率最高的一次。 这两个多月,无论是朝廷的医官还是当地的大夫,亦或者民间自愿来支援的大夫,一个个皆疲惫不堪。 也就只有云悠然和童神医他们,即便常常熬夜也都精力充沛,身体素质似乎比进入北芒县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大家都知道他们之所以有足够的精神应对一个又一个的病患,肯定跟云悠然每天给他们调制的饮品有关。 虽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但都对云悠然感激不已。 自家徒儿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还是很能当的那种,身为师父的童神医别提有多欣慰,对自家小徒弟的满意溢于言表。 疫病虽得到控制,但北芒县和邻近几个县域并未立刻解封。 稳固了半个月,又观察了半个月,确定再无一例患者,北芒县令霍应方通过外围士兵将县内再无鼠疫患者这一情形亲自上报给了襄城郡守。 邻近的其他几个县也基本都是这个操作。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接了个寂寞 收到辖下几个县令呈文的襄城郡守李延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半刻也没耽搁,赶紧派人将呈文和他的奏疏报送到永州刺史姚崇境处。 疫病总算被遏制,姚刺史也很激动,他也没耽搁,派人连同他的奏折一起快马加鞭送往朝廷,直等到朝廷明确反馈,这才解了襄城郡及其辖下几个县的封禁。 封禁解除那天,疫区内外鞭炮齐鸣,群情沸腾,无论百姓还是内外围官兵,皆犹如重获新生般。 不单单疫区众人,疫病被控制的消息传开后,朝野上下普天同庆,几乎人人都欢呼雀跃。 虽是深冬,驱散了阴霾的天感觉都比以往更蓝,阳光也似比以往更暖了几分般。 此次疫病产生的缘由北芒县令应该派人查过了,初到时原本打算派四大影卫去调查一番的云悠然后来打消了调查的心思,只一心治病救人。 调查的事自有朝廷去做,何需她越俎代庖? 疫病彻底过去,云悠然和师父童神医于她师父救治的最后一个小镇起回镇话别,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浓离愁。 曾想进京亲眼见证他徒儿医治的第一个特殊病患彻底康复的童神医,深感此时再进京已无任何必要。 徒儿送信给他时说瑞王世子已经能站起来并小挪几步,现下已又过去了三个多月,那小子肯定已能活蹦乱跳了,他还跑去京城做什么? 看他? 他有什么好看的? 他一个大男人有他家小徒弟好看吗? 眼见没法把师父给拐去京中,还未分别呢,云悠然已经生出深重的不舍。 不单单云悠然不舍,跟她一起的九名年轻医师同样不舍。 童神医,对年轻医师们而言那可是杏林中令他们高山仰止般的人物,平时只活在传说中,有幸见到谁不激动?谁不欣喜? 之前一门心思的治病救人,即便激动欣喜也来不及沉浸。后来疫病被控制,巩固和观察的前后一个月里,大家才都相对清闲了些。 托定王妃的福,他们不但能常常和童神医聚在一起,还能随时向童神医请教,简直幸福的如在梦中般。 如今,即将从美梦中醒来,都很不情愿。 再难舍,无情的分别时间还是如期而至。告别师父,自北芒县返京时,云悠然和她的四大影卫以及阳春来、陆远风一行并未同宁王萧君睿的大部队一起。 非但没有同宁王他们一起返回,他们也没有同一直跟他们奋战在一起的九名年轻医官一起。 不想身份暴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给别人平添一堆行礼问安的麻烦,云悠然连她二叔都没有去见。 她只派了香影将她写给表哥逍遥王世子钟嘉麒表示要先行一步之意的书信,以及写给她二叔表示不便到访,来日若有机会会专程拜访之意的书信都给她大表哥逍遥王世子送了过去。 待送信的香影归来,云悠然悄悄和四大影卫、阳春来以及陆远风一行七人提前选择了另一条路晃晃悠悠往京城返。 去的时候是深秋,返回时已是深冬马上就要过春节了。 去的时候,沿途风光还算不错,可他们一行只顾着快马加鞭赶路没半点心思赏景。 回的时候本打算一路上游山玩水,可数九寒天的景致到底比较萧瑟有些美中不足。 不过紧张了两三个月的他们,慢悠悠的往回晃荡,时不时的切磋一番武功,虽无胜景可赏,一路上倒也十分的有趣。 云悠然似乎跟冬日非常有缘,总是在冬日赶路。 犹记得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京去天渡山是冬日,六年后返回也是冬日,如今永州疫病结束返回依旧是冬日,只是这次春日马上就要来临。 云悠然七人先于宁王一行启程,但宁王一行却早于云悠然他们抵京。 云悠然未一同归来,成功使得为他担心了两个多月,特意候在从永州返京必经之处东门三十余里开外关岭中段双柳坡山腹,想要遥遥迎接定王妃的瑞王世子萧绍卿和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接了个寂寞。 在远处的队伍里并未看到定王妃的身影,他俩在坡的两头颇有些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返了回去。 疫病既已过去,期间并没有传出定王妃有任何不适的消息,只是没有随同宁王殿下一起归来,倒不会再让他们二人担忧。 宁王萧君睿几位带着太医署医官、诸卫等一行圆满完成任务回朝,帝王龙心大悦,论功行赏的速度极快。 除永州刺史姚崇境和永州知府洛世远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外,其余但凡参与者皆得了重赏。 三日后,皇上于麟德殿举行庆功宴。 庆功宴上,没看到立下莫大功劳的五儿媳定王妃,皇帝扫过同从永州返回的诸位臣工,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长子宁王处问向他道: “君睿,定王妃怎么没来?” 五儿媳并未同他长子一行一同归来一事皇帝是知道的,可这都三日过去,庆功宴上都未能看到她,皇帝岂能不问? 地方官员和他长子还有太医令上的请功奏折皇帝都已看过,对于这个彻底医好了他侄子绍卿缠身五年的重疾,又义无反顾主动奔赴疫区第一线,并切切实实救治了不少百姓,且功劳不仅仅在于医治的儿媳,皇帝没法不给予特别关注。 听到他父皇相询,宁王萧君睿看了逍遥王世子钟嘉麒一眼,见身为定王妃表哥的他也一脸茫然,就知道问他也没用,遂转回头回禀他父皇: “父皇,儿臣也不清楚,五弟妹来去永州都不曾跟儿臣同行。 “去永州时五弟妹担心疫病,快马加鞭先行了一步; “疫病结束解禁当日,五弟妹差人给逍遥王世子和他二叔永州别驾各留书一封悄然离去。 “逍遥王世子告知儿臣时,五弟妹已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儿臣派禁卫追了一路都未追上,父皇,可需要儿臣再派人去接?” 当日,听说定王妃先一步离开,宁王萧君睿立刻把他父皇派出保护他五弟妹的十名禁卫全部派出,可他们一路连人影儿都没有追着。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为定王妃表功 “陛下,宁王殿下,定王妃大概只是不想打扰到当地官员,也可能是不方便露面,所以才在解禁当日差人留书给臣带人先行了一步。 “返京的路不止一条,宁王殿下派出的人追不到她很正常。 “不过不必担心定王妃的安全,定王妃身边有两位天渡山的高手随行保护,过几日定会安然归来。” 在去北芒县的路上,钟嘉麒带人追上他表妹云悠然一行后和她同行过一段,知道她带的人皆身手不凡所以他半点都不担心。 不看她身边带的人,单单他表妹自身,听他亲弟弟嘉麟说武力值连他都望尘莫及,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来是因为身为王妃出京不易,在天渡山待过多年的她不太习惯京城的约束,打算趁机多在外逗留几日。 表妹她肯定不希望别人此刻去寻她甚至催她。 是以,当宁王征求皇上的意见是否派人去接时,逍遥王世子钟嘉麒主动开口替她挡了下来。 听了逍遥王世子钟嘉麒所言,端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轻轻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对于云悠然这个弟妹,宁王虽来回都没有见到,也未曾亲眼看到她在永州北芒县所做的一切,却已从心底十分服气。 立下那么大功劳的她,两次庆功宴竟都缺席。 为她表功的奏章早已置于他父皇案头,但是除了亲自参与到抗疫中的众位之外,满朝文武并不知道定王妃在此次疫病的及早控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宁王决定将他五弟妹定王妃的功劳当众叙述一番,至少得让众位知道,五弟妹在疫病期间实实在在做出了莫大贡献,并非只去北芒县转了一圈冒了回险。 略略捋了捋思绪,宁王借着向他的父皇替定王妃表功,向在座的众臣将定王妃的功劳一条条详细述说了一番,最后还总结性的道: “父皇,五弟妹此次功劳着实不小,除了药方和各项极为有效的措施外,童神医能亲自到北芒县,就是因为收到了五弟妹的传书才至。 “此外,天渡山和神医谷都派人往疫区送来了大量急需的药材和粮食、棉衣等物资。 “父皇,疫病之所以这么快被控制住,太医署的医官和民间支援的大夫等人都功不可没,但五弟妹的功劳尤为突出,请父皇重重嘉奖。” 若非返京一路上太医令和其他太医署的医官对定王妃开出的药方及其功效赞不绝口,若非他亲自派了亲信仔细调查核实过,宁王着实难以想象,年纪轻轻的五弟妹居然是攻克鼠疫的特大功臣。 继宁王萧君睿之后,对定王妃已佩服到无以复加的太医令仲弘愿立刻跟皇上,着重跟群臣表达了定王妃开的药方对克制疫病的莫大作用这一侧面。 此外,他特意将定王妃本身医治过的病人数量,尤其是高危病人,以及但凡跟着定王妃的人,自始至终无一人被感染等等这些情况都跟大家明确说了一遍。 太医令一组组数据直接了当的抛出,但凡听者,都能十分清楚的判断出定王妃所做的都绝不是一般医者能做的到的。 先后听了宁王和太医令两人的叙述,饶是事先看过奏章的皇帝都再次被惊到了,更别说许多首次听到这些的殿中大臣。 太医令仲弘愿所述,皆在于彰显定王妃本人在控制疫病过程中作出的贡献和她卓绝的医术。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从九名始终跟定王妃同行的年轻下属那里听来,还有从北芒县听来的传闻,但他曾亲眼见证定王妃医治瑞王世子的全过程,对听来的与定王妃有关的传闻没有生出丝毫怀疑。 北芒县就在那里,北芒县获救村民也在那里,只要皇上或者其他有心人派人去核实,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况且,九名太医署下属毫无杜撰的理由,定王妃更不屑于沽名钓誉,绝不会去收买那九名年轻医官替她鼓吹这种功劳。 再说了,太医署的医官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身为太医令,回京后须向陛下禀报疫病第一线的详细情形,一些为自身经历,一些自然是听下属转述。 只要他未曾有意欺君就好,调查核实自有皇上派出的专人去做。 因为之前对定王妃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有关她在疫区所做的哪怕只是听下属转述并未亲见,太医令仲弘愿当众向皇上和众臣述说时半点心虚也无。 宁王和太医令为定王妃表功的用意十分明显,原以为收效不会太过如他们所愿,岂料大殿之中没有一道质疑之声。 不但没人质疑,有好几个很难认可他人的耿直老臣竟主动请奏重赏定王妃。 难得啊,居然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赞美之词,尤其对定王妃医术的钦佩似乎他们都亲眼看到过医治过程似的。 宁王的困惑只是一瞬就了然了。 参与庆功宴的满朝文武除了他们从永州回京的听说的晚了许多时日外,其他人早已知道了瑞王世子被定王妃给彻底医好的事。 过去的五年多里,绍卿堂弟不知看过多少名医,他的病却始终没有实质起色,五弟妹才给医治了四个月左右的时间,不但寒气彻底被拔除,就是双腿也都完全康复,不仅能自如行走,就是武功也没受到影响! 还需要用语言去形容?去描述?去解释? 定王妃医术高低的最好证明就是绍卿堂弟! 所以,不管五弟妹在疫区医术有多厉害,救治了多少病患,上阳国京城众人怕是没谁会再提出质疑。 故,难得有一件事满殿文武没谁争论,一致表示该重重嘉奖定王妃。 众人之所以会吃惊,皆在于只因定王妃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不但得童神医真传医术高超,在疫区更是率先提出了种种有利于遏制疫病蔓延的有力举措。 更为难得的是,她不但提出这些,还当机立断,派人及时有效的督促贯彻执行了下去。 这一点,着实令上阳君臣万万没有想到。 上阳国麟德殿内君臣哪里知道,定王妃提出的这些有效举措并非她自己想出来的,都是她从华夏直接借鉴过来的宝贵经验。 效果有目共睹。 第二百七十七章 美人垂泪 上阳君臣此刻对定王妃的感官非常复杂,钦佩肯定有之,更没谁不承认定王妃的莫大功劳,但难以置信也是真的,更是难免的。 其中最无法相信,甚至无法想象的当属云悠然的父亲永宁伯云铭阳了。 对悠然四这个女儿,永宁伯云铭阳是真的从未用过心。 十岁以前在永宁伯府时未曾关怀,离京六年间未曾留意,返京待嫁时未曾关心,出嫁后更加不曾关注过! 何时起,这个被他刻意忽视的女儿已经这么优秀了?宁王和太医令口中那个闪闪发光的女子真是他的女儿? 若非真的,他们二位完全没有任何替他女儿渲染的理由啊…… 别说众未参与抗疫的众位此时难以置信,就是同从北芒县返回的其他太医署其他医官当初了解到那些消息时更是难以相信,因为他们当时尚未得到瑞王世子即将被定王妃给医好的消息。 因为是同行,还都是同行中的精英,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个行业的真正精髓,更能衡量同行医术的高低。 因为了解,才更难以相信年纪不到二十的定王妃居然有着如此绝高的医术,更别提还有提出的那些举措了。 回程途中众医官同行,太医令和太医署其他医官几乎是逮着机会就问同定王妃一起奋战数月的那九名年轻医师。 在北芒县的这段传奇经历,即便没人主动问九名医师都巴不得一吐为快,何况上司亲自垂询。 故,绝对是上司问一句,他们能答十句的节奏,一个个说的眉飞色舞,平日里的稳重之气似乎都集体离家出走了。 可惜,纵使年轻医师们说得绘声绘色,太医署众上司却是依旧没法相信! 上司们越是不信,年轻医师们就越希望他们信,举的实例越来越多,被传的越来越开,感兴趣过来听八卦的也越来越多,消息很快在宁王萧君睿带领的整个返京队伍中流传了开来。 最先来确认消息的是逍遥王世子钟嘉麒和长公主府的颍川郡王卫清朗。 紧接着宁王萧君睿和将军府的魏少将军魏煊恒也过来找九位年轻医师确认消息的真假。 这几位过来探听的不但听了,除被定王妃搭救过的逍遥王世子和颍川郡网深信不疑外,其他几位还都派出亲信返回北芒县去实地调查了一番。 宁王萧君睿派人调查核实,一来是为了满足强烈的好奇心,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职责所在。 虽说他是带队负责外围秩序的,但毕竟太医署众位也是由他带来,理当对全局负责。 派人调查清楚回京后也好向他父皇详细禀明。 其他几位派人调查则纯粹是出于好奇,仅仅是为了得到第一手确切消息而派人调查的。 待派出的心腹调查归来,确定年轻医官们所述竟都属实后,惊叹之余,更多的是钦佩。 回程队伍中,无需保密的消息传播的极快,派去调查者不但相互间有了印证,还得了许多年轻医官们未曾提及的消息。 一行人尚未返京呢,于途中已对定王妃的医术和其他功绩再无一人有任何疑问,只剩感慨。 经再三核实过的消息再不会有任何差错,太医署一众医官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彻底打消,打消后的他们深感不可思议。 这是有着怎样的医学天赋? 难道定王妃这身医术是与生俱来的,还是说定王妃投生前过奈何桥时压根儿就没喝孟婆汤? 无论再怎么无法相信,事实就是事实,也许有些人天生是来打击别人的,定王妃就是天然来打击他们太医署众医官的! …… 对于庆功宴上掀起的热议,在外晃悠的云悠然完全不知,庆功宴结束的两日后,她才晃晃悠悠的进到京城。 “王妃回来啦!” 因为绕行不少路,加上不急着赶回,云悠然一行比宁王的大部队前后晚到京城了五日。 百姓们的夹道欢迎因为晚归他们完全没有享受到,可定王府的欢迎确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 当云悠然和她的四大影卫出现在定王府守门侍卫视线中时,但凡看到她们的,那脸上的表情简直神同步,都是从严肃脸,慢慢的呆了那么一瞬,紧接着满脸迅速涌上了喜色,激动之情绝对溢于言表。 不但守门的侍卫看到她们一脸激动,进到王府,才发现王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高兴的连家规都忘了,满院子的激动高呼声! 什么情况? 如此热烈的场面云悠然和四大影卫完全没有想到,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跟王府有这么深的羁绊了? 王妃回府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王府,除了被淑妃亲自下令罚禁足的水侧妃外,王府后院三位美人齐至梧桐院拜见,嘘寒问暖之余,一个个居然抹起眼泪来…… 如此真情实感的美人落泪看的云悠然满心酸涩又满怀温暖,更是感动到无以复加。 感动归感动,可怎能任由美人们就这么哭下去? 但是,哄美人云悠然真心不会,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止住美人们的梨花带雨。 云悠然这副颇有些无措的模样成功使得三大美人破涕为笑,王妃这个没心的,肯定不知道她们有多担忧。 自打听说王妃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起她们的心就一直悬着,几乎是数着更漏熬过来的! 若非此次突发疫病,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王妃在她们心里已经那么重要,重要到已无可取代! 美人们的眼泪总算收住,云悠然陪着她们很是聊了一大会儿,收下她们一针一线亲手为她裁制的华裳鞋履,心都快化了的她目送三大美人出了主厅,才带着无限感慨吩咐春兰,让她派人把她给大美人和府里其他人带回的礼物给都送去。 还好她回程时给府里精心挑选了礼物,否则,真对不起美人们的牵挂。 云悠然回府,最高兴的莫过于梧桐院上下了,这段时间,她们更是没少为云悠然担心,尤其是连嬷嬷,看向云悠然的眼神简直复杂到没法形容。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愧是太后 除了带回的大小礼物,云悠然下令赏了定王府上下每人两月的月例,又吩咐春兰从私库多赏了梧桐院众人两月月例,整个定王府洋溢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提前过年了般。 一派喜气中,只有水侧妃的紫藤苑例外。 水侧妃已被淑妃娘娘给禁足了月余,管家在云悠然刚回来那会儿就将水侧妃被禁足的事禀报给王妃过,但具体原因并未细述。 花侧妃后来单独来过梧桐院,专门提及水侧妃禁足一事,并着重跟云悠然说了说永昌伯和永昌伯长子官位有变一事。 云悠然和花如岫虽都猜测八成是水侧妃的事被发现才连累了伯府,但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再未细谈。 既是淑妃亲自下令禁的足,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年关将至,云悠然原本打算回府次日就去一趟永宁伯府,可一大早收到宫里传召,说太后宣她觐见。 皇上传召云悠然倒是不怵,可这太后、皇后、还有后妃们的传召,云悠然莫名就有些犯难。 绝对是被偶尔抽空看过的几部宫斗剧片段给影响了! 举国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连皇帝都要尊敬几分的人传她觐见,云悠然再发怵也不得不去。 在墨兰和夏荷的帮助下,云悠然换好朝服梳好得体的妆,带着香影、丽影跟传召的小公公乘着定王府最高规格的马车进宫。 至宫门口,香影、丽影同以往一样依旧在王府马车上等,云悠然则同传谕的小公公一道,从离太后寝宫最近的宫城东门飞凤门踏进了宫中。 许是云悠然来的动作太快,到得太后的寿康宫,被足足晾在偏殿小半个时辰太后才下令将她传进正殿。 被晾的小半个时辰云悠然并未在意,只要不是别的刁难方式,被冷待算什么? 云悠然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泛着淡淡清香的她叫不上名字的清茶,意念早已探入空间,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路上顺手购买的小话本儿。 别说只是晾了她小半个时辰,就是晾她一整天,只要不是饿着肚子晾她云悠然都不会觉得无聊。 进入正殿见礼毕,云悠然诧异的发现虽被晾了许久,但太后的面色比以往看到她竟柔和了许多,那雍容贵气的脸上似还涌出了几分可称作和蔼的神情。 不求太后多么友好,只要不为难她就好!云悠然觉着她的要求真的半点都不高。 听太后温声赐座,云悠然款款行礼谢过当即入座,并无半分客气。 能坐着为何要站着? “定王妃,你在永州的事哀家已听说了,这次你做得很好,为皇家积了福德。” “皇祖母过誉了,都是孙媳该做的。” 听太后夸她,云悠然赶紧的向前倾了倾身子谦虚了一句,怎知太后话锋一转,敲打无形中开始。 太后简单问了问她为何没有同宁王一起返回,旁敲侧击的提点她身为皇家儿媳,当谨守皇家规矩,不可太过抛头露面。 敲打毕,太后的话头又转了回来,复赞了几句,诸如此次参与控制疫病有功,有功当赏云云。 自始至终,云悠然都是一副虚心受教之态,挑不出半分不妥之处,太后总算看的满意了些。 在放她离开前,太后主动提及寿辰时云悠然献上的玉颜霜,又赞了几句,赐了几斛极为上乘的东珠还有比云悠然上次使用过的质地更上了数个档次的怡湖明珠,连同几株十分难得的养颜药材都赐给了她。 看到这样的赏赐,云悠然下意识嘀咕道:太后这是隐晦的向她表示可以继续为她制作玉颜霜了么? 还没等她嘀咕完,太后又让寿康宫的宫女呈上了一对极品玉如意和数匹极为罕见难得的雪锻,同时呈上的,还有两串西离国才刚进贡的炫彩琉璃珠等物。 这些才是真正要奖励给她的吧? 刚刚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皆是为太后制玉颜霜的原料,缺的部分,还得她自己去补齐的那种。 太后真不愧是太后,刚赏赐下来又赚了回去,还不包括她的人工酬劳! 罢了罢了,只要太后不给她找麻烦就好,至于礼物啥的,有就收着,没有也没什么。 话说上次太后赐的那套首饰着实不错,情她领了。 既进了宫,就不可不去拜见她的正牌婆婆皇后娘娘,虽然不愿意也没有办法避免,除非皇后明确拒绝了她的拜见。 什么时候都能拒绝,但刚刚立功归来的五儿媳云悠然,就是不主动拜见,皇后娘娘也要跟太后娘娘一样宣她进宫表示一下的。 待见不待见是一回事,身为中宫皇后,赏罚分明是更重要的另外一回事,至少明面上得能看的过去。 从皇后宫中告退而出时,跟着云悠然的小宫娥又多了几个。 其他的赏赐就不说了,最吸引云悠然眼球的便是那两盒又大又圆的深海明珠。 当礼盒打开的那一刻,吸睛的同时,云悠然只觉皇后娘娘赐珠别有深意,怕不是也想要玉颜霜? 越琢磨越觉这种可能性极大。 不管皇后娘娘是不是有这个想法,她多制出几盒送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后和皇后想用就用,若是不想用,最多是赐给下人试毒或者试效果,总不至于给扔掉吧? 若真给扔了,她以后再不给宫里做就是。 出了皇后的长乐宫,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同时传话,说是她们娘娘有请。 一个是位份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派来的小宫女,一个是萧君昊的母妃,她实际上的婆婆淑妃派来的小宫女,先去哪边都会得罪另一方。 反正一向都不怎么受宫里娘娘们的待见,云悠然索性就按着位分高低去拜见。 云悠然让淑妃派来的小宫女先去传话,说她一会儿去毓秀宫拜见,跟着贵妃的小宫女先到了魏贵妃的钟粹宫。 童神医亲至永州疫区第一线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宫里,只有疫病被早早控制,她那主持外围大局的儿子才能更加的安然无恙。 是以,魏贵妃内心对应她所请邀童神医去到疫区的定王妃充满着感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御书房觐见 没几日,瑞王世子被定王妃给治愈的消息在宫里传开,虽自始至终未见着瑞王世子本人,但人人都在传的消息魏贵妃不认为会有假。 她是真没想到定王妃不但有个非常厉害的神医师父,她本人的医术竟也那么厉害。 想到有这么两个高人在疫区,魏贵妃的心才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颤的无处安放。 因为感激,魏贵妃对云悠然的态度自然与以往冷冰冰不同,给云悠然的谢礼格外有诚意。 只是贵妃的谢礼华美有余贵重不足,因太后和皇后的赏赐在前,她一个贵妃的礼品绝不能高过这两位的赏赐。 不过贵妃赏赐之物倒皆是极适合云悠然这个年纪女子使用的,看着是真费了些心思。 至于云悠然实际上的婆婆淑妃娘娘,因为外甥女怄的不行,又担心娘家会因此保不住,原就心烦意乱,形势所迫又不得不召见她的儿媳,还被儿媳给排到了最后一位,待云悠然去拜见时,看她就更不顺眼了。 碍于情面,也是为了给皇上一个态度,勉为其难的草草聊了两句,草草的赏赐了一些首饰就打发她离开了。 这样冷淡的待遇在别人看来可能没法接受,却正中云悠然的下怀。 莫要难为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跟众位嫡的庶的婆婆交流。 宫里的娘娘们战斗力肯定都分外爆表,每每进宫,云悠然都生怕说多错多被挑事,始终坚定地贯彻着不问不说,问什么说什么,谨言慎行、少言寡语的原则。 在宫里的云悠然面色始终淡淡,只看她一眼都会顿失几分交谈欲望的那种。 各宫娘娘也都不负云悠然所望,接见她几乎都是短平快的节奏,最多停留盏茶功夫,过关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这一次,云悠然之所以一回来就被太后等人召见,做做表面功夫论功行赏必不可少,冲着云悠然有可能的高超医术则是更主要的及时传召原因。 毕竟太后也好,皇上后宫的各宫娘娘还有公主们也罢,她们都是女的,有一个医术高的王妃算不得好事但也绝非坏事。 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生不便让男御医瞧的病不是? 不管放心不放心传定王妃医治,定王妃总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宫里、在其他王府或者公主府使坏是肯定的。 但仅仅因将来的某种可能性,就能使得原本对云悠然不怎么看得起的皇后、淑妃等对云悠然有太多好脸色一时半会儿怕不怎么可能。 进宫虽难受,只要不刁难她,还有精美华贵的礼物可收,云悠然觉着多来几趟倒也无妨。 从淑妃娘娘的毓秀宫出来,云悠然琢磨着是不是还得顺便去拜见皇上,趁热打铁的把坐诊后续给彻底敲定。 太后娘娘刚刚的敲打言犹在耳,若是没有皇上的坚定支持,云悠然实在是不知能随心所欲的在医馆坐诊多久。 这会儿皇上应该已下朝,八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已经进宫的她去拜见不会有多突兀吧? 云悠然正打算同跟在她身后的一溜儿宫女说带她去御书房呢,皇上身边的小桂子公公远远的拐过弯儿走了过来。 走近后行礼毕,小桂子公公传皇上口谕,召云悠然去御书房觐见。 云悠然心下大喜,瞌睡了就送枕头这么贴心的皇帝上哪儿找啊?她这是什么运气就给碰上了。 端着各宫娘娘给定王妃各色赏赐的小宫娥们在御书房外远远地停下不敢再前进一步,云悠然独自跟着小桂子公公走了进去。 行礼毕,皇上很亲和的给她赐了座。 见到五儿媳,皇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的五儿子,不觉又联想到了被他儿子惦记了多年的那位侧妃,直叹儿子的眼光差他太多。 就是他,当年为五儿子定下这个儿媳时,万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能优秀到这种地步。 看着一旁气度斐然的儿媳,皇帝心下掠过几丝庆幸。 得亏他早早为君昊定了这位正妃,若那个是定王正妃,皇室的脸岂不丢的更大? 罢了,这些烦心事等儿子回来交给他自去处理,当下,还是嘉奖立下大功的儿媳为好。 想到五儿媳的不菲功绩,皇上心情由阴转晴,主动提及她在去永州之前所说坐诊一事,还问她愿不愿意在太医署或者尚药局挂职。 云悠然委婉谢绝了皇上的好意,表示她虽去医馆坐诊,但宫里或者太医署若有需要,凡在她能力所及范围,她必会尽己所能配合。 至于太医署或者尚药局的名额她就不占用了。 开玩笑,在太医署挂职还得受太医署的管束,在尚药局受的约束就更多了。 不挂职并不影响她给后宫众位娘娘甚至皇上医治,也不影响她去太医署传授医术培养后备医者,干嘛要给自己多加几重枷锁? 在保和堂和泰安堂轮流坐诊多自由的,云悠然才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太后刚刚的敲打之语,皇上的圣旨她又不能时时带在身上,要是能得一块令牌置于空间,那对付起来挑事的可就方便多了。 故,在皇上询问她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时,云悠然提出了请皇上赐她一块能确保往后一直自由行医的令牌。 有了之前的圣旨,再加上令牌,即便是太后,也没法再干涉她行医之事,婆婆们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五儿媳妇刚立下大功,别的赏赐皆只字不提,只想安稳坐诊行医,这份纯粹,倒是极为难得。 皇帝向她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想到五儿媳一身医术着实了得,虚耗在后宅确是可惜,不知他母后才刚警告过他五儿媳的皇上,很好说话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皇上当即吩咐江文,让他去把他当年尚为太子时曾佩戴过的那块先皇钦赐的身份玉佩找过来赐给定王妃。 听到这样的吩咐,江文愣了一下。 不过,总管太监江文到底跟着帝王多年,早已练就了过人的定力,瞬息的怔愣过后,他立刻躬身一礼准备退下去取。 江文能定住不代表定王妃也能。 第二百八十章 命中的克星 陛下任太子时的身份玉佩,她拿着合适吗?这不会让有些人以为皇上在放出与储位有关的什么信号吧? 可别因此给她和萧君昊招来无端猜忌和麻烦,甚至于引起夺储内乱,那得枉死多少无辜? 她完全不想享受祸国妖妃殊荣啊喂! 一惊之下,云悠然赶紧离座起身,对着端坐于御案之后的帝王行礼后直言拒绝道: “父皇,如此珍贵的玉佩臣媳受之有愧,臣媳更担心会被误会。”您还是给换一块吧! 太子声誉不错,很有储君风范,太子妃也蛮具储妃风仪,她跟他们的追求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 有着丰厚嫁妆,衣食完全无忧的她只想做个闲散王妃,趁着良机从皇帝陛下这里捞点可以自由治病救人不负所学的福利。 至于其他,她没丝毫兴趣。 皇帝陛下今日对定王妃的耐心颇足,见他为了儿媳便利,想要赐她一块他曾佩戴过识别度较高的玉佩却反倒吓着了她,遂从善如流的道: “既如此,那朕就着人专为你打造一块,届时会直接给你送去王府。持此玉佩,不但可享行医自由,还可向朕提一个条件。” 儿媳立下如此大功,因为是女子又是亲王妃,即便他贵为皇帝,竟一时不知该给予她怎样的赏赐为佳。 思量一番,对无法封官进爵的五儿媳,皇帝陛下决定赏赐她一个承诺。 皇帝一生从未轻易对谁承诺过什么,仅有的几次,细细想来竟都或直接或间接的跟五儿媳有关。 皇上这是给她了一块免死金牌,甚至听上去比免死金牌更管用? 云悠然只觉自己幻听了,带着几分不确定边道谢边确认似的道: “臣媳谢父皇厚赐!父皇的意思,是不是在礼法允许的范围内,臣媳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看着儿媳一脸的意外还有难掩的喜意,皇帝只觉这赏赐是选对了。他和颜悦色的对五儿媳道: “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可以这么理解,不管怎样,都只有一次提条件的机会。” 至于提什么,朕允你自己选择。 纵听到皇帝陛下的肯定之语,云悠然仍如在梦中,传说中的免死金牌,她就这么得到了? 惊喜来得好突然,可真的超级激动啊! 云悠然特想跟皇帝陛下当即就讨要一块皇帝陛下弃置不用,但又没有什么特殊身份象征的玉佩回去。 那可是免死金牌,可以救命的! 虽然是玉质非金质,但效果一样啊。 夜长梦多,云悠然只觉这么宝贵的东西还是早得手早放心,万一皇帝陛下改主意了呢? 她之所以乖乖履行婚约嫁给五殿下萧君昊,不就是怕掉脑袋甚至连累伯府众人性命不保么? 有了帝王钦赐的带着条件的玉佩,那岂不是多一条命,甚至多好多条命? 皇帝陛下刚刚不是说了,可以提一个条件,于条件而言只能一次性使用,但未局限怎么用,只要不过分,应该都可以提的吧? 可惜,水侧妃的事皇帝八成已经查明了,现下对萧君昊的婚姻,皇帝陛下应该特别敏感。 若非如此,云悠然真想借这难得机会请皇上准她和离,从此四海周游再无束缚。 关于解除婚姻还有和离,以前的她根本没资格更没机会提,上次狩猎时时机不对不合适提,但这次不一样。 好不容易立了功有了跟皇帝陛下提的契机,却被水若琼给生生间接破坏…… 一想到这一茬云悠然可惜的心都生疼。 迟不暴露早不暴露,偏偏这个时候暴露,莫非前世她欠了水侧妃许多银两未还? 命中的克星嘛这不是? 此时此刻,虽有免死金牌保底,但云悠然还是不敢贸然提出和离,以免在这个特殊风口触了帝王的霉头。 皇权世界里,若不知分寸得罪帝王被皇帝厌弃,后果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亲王妃所能承受的? 何况,她并非孤家寡人,软肋不但有永宁伯府,还有天渡山,没资格任性。 坐诊的事总算再无后顾之忧,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云悠然打算趁着皇上高兴跟他提一提。 云悠然看向纵身着一袭常服,然威仪半丝不损的帝王,试探着开口道: “父皇,按理臣媳不该干政,可北芒县及周边遭遇大灾,受疫情影响,几个县的百姓无法自由外出,耕种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臣媳感念父皇赐玉佩之恩,想捐银万两,以帮助襄城郡失孤百姓度过难关。” 虽救治及时,可疫灾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病死了许多人,许多家庭因此破碎。 万两白银可以买不少粮食,至少足够北芒县的受灾百姓渡过难关。 再多银两她有但不敢拿出来,一旦皇帝因此给萧君昊的几个兄弟摊派,她这不是狠狠拉了一波仇恨么? 上阳国今年虽算的上风调雨顺,收成颇好,税收也有保障,可单巩固边境所耗军资就得占去相当一部分。 疫情期间,朝廷已往疫区拨了几次物资,云悠然担心后继乏力百姓遭罪。 在这个世界里,若遇到灾年,真的能饿死人。 离明年有收成还远的很呢,她能帮多少算多少。 灾后安抚百姓的事自然得皇帝陛下亲自来,她绝不可以私自购粮运往宣城郡,否则会有收买人心图谋不轨之嫌。 五儿媳立下大功只得了他一个承诺她已十分满足不说,还要捐银两出来救灾,要是其他儿媳都能跟五儿媳一样,那几个儿子的后院就都能安安宁宁的了。 皇帝陛下颇有些动容的道:“此事宁王和太医令都向朕禀奏过,朕已着户部去筹措,定王妃不必忧心。 “难得你有此心,你的银两就当是朝廷向你借的,什么时候需要都可以找朕要回。” “父皇圣明!”这四个字云悠然说的极为诚恳。 中年美大叔,还是由内而外散发着固有威仪的美大叔魅力过分绝伦,饶是非颜狗的云悠然也不由被吸引。 皇帝陛下态度明确,但愿户部下发的补贴物资不被层层盘剥,能切实落入真正需要它们的百姓手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思念 盼归 西北边境大营 数九寒天,连绵飞雪,凛冽的寒风吹的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这样恶劣的天气在西北边塞冬日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现一次,本次已持续了六七日,令将士们苦不堪言。 千帐外茫茫一片,天地几近一色,凄冷中多了一层壮阔感。 听到派出去伏击离王以还当初追杀大礼的人马已踏风雪而归,钟二郎和水五郎等几人逆着寒流先后至萧君昊的大帐,刚至还没说两句呢,校尉进帐禀报说京城有书信送来。 见要找的人几乎都在,想到不必冒寒去各处分发,校尉心下掠过几丝喜意,当然,比校尉更欣喜的是收到家书的几人。 “太好了,疫情过去的还算快!君昊,悠然妹妹有没有来信?” 刚看完他父王和母妃传到边境的信,得知疫情已清,钟二郎立刻抬头看向萧君昊问他是否收到了他表妹的信。 除了父王母妃,钟二郎还从没这么惦记过一个人。此时的他,就特想知道他悠然妹妹的消息,连亲大哥都往后靠了。 还好家书中写道并没有听到大哥和悠然妹妹在疫区有什么不妥,他这阵子一直不由自主悬着的心总算归了原位。 钟二郎那双带着再明显不过期盼之意直直望向他的朗目,萧君昊是越看越觉碍眼。 他面无表情的回复了钟二郎“没有”两字,把手里王府管家写给他的书信往旁边桌子上随意一搁,本想喝口水,可端起茶杯,感觉早已凉透,复又放了回去。 王妃跟他说过,疫情结束会给他写信告知,收到王妃的信就意味着疫情彻底过去,当他不盼着尽快收到王妃的信吗? 你一个当表哥的,这么惦记着你表妹的信,过了啊! 就算你表妹给我写来了家书,那能让你看吗?能吗? 这都过去了三个多月,不但王妃没有写来信,就是琼表妹居然也没有写信给他。 管家信中说琼表妹的病早已痊愈,王府一切都好,京城也已传出永州刺史上书称疫情已被控制,请朝廷示下,京中亦一切安泰,但他总感觉似乎出了什么事一般。 这些时日,萧君昊一直放心不下他表妹和王妃,他出发前表妹的身体是已有好转,但还是很虚弱。 进到疫区的王妃更是令他不自禁的担心。 按理,看到管家信中所述他该放心才是,为何还是这么不平静? 只消看萧君昊那表情,钟二郎就已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没有传来书信也没什么,只要表妹人安全就好。 疫情已过去,若无意外,来年三月应该就能回去了吧?这次出来怎么格外的希望能早早回京呢? “钟二郎,你那还有藏酒没?今日收到家书算是大喜事一桩,咱们庆祝庆祝喝几杯?” 水五郎的家书里,他父亲母亲所写的还是跟以往一样,除了嘘寒问暖外就是叮嘱他多多注意安全。 有关他妹妹的事,还有牵连到伯府相关,永昌伯在信中半个字都未提,定是不想令远在边关的小儿子忧心。 一听水五郎提及“酒”钟二郎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表妹是派人给他送了不少美酒,那些酒不但美味,且都有着奇特功效。 起初藏的好这几个家伙谁都没发现,他倒真吃过几日的独食。 自打被水五郎这小子给翻到,且偷摸的喝了一小坛开始,那消耗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酒本是表妹给他一个人备下的,足足可以享用三五个月的量,可被这群狼给盯上了后愣是一个月都没撑过去就彻底告罄,无论怎么藏他们都能给挖出来,别提令他多心疼了。 “是啊钟二郎,酒还有没有?” “有没有……” 宫小弟和程三郎他们此时也已看完家书,听水五郎提起美酒,感觉口水都快收不住了。 明知钟二郎那里还有存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哥儿几个就是没法死心。 好久没喝到了,那美妙的滋味太过令人怀念,怎么就那么好喝呢? 几兄弟已经在盘算着回京后怎么想法子从定王妃那里讨要几坛来解解馋了。 钟二郎毫不客气的给他的这些兄弟飞了一圈白眼,有没有藏你们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问!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家伙还嫌他和水五郎,大男人不喝烈酒喝果酒。 谁知都是一些口嫌体直的家伙,一边嫌弃着一边一窝蜂来抢,一发不可收拾。 与美酒相比,钟二郎更怀念他悠然妹妹隔三差五给他喝的果饮。 那果饮是真的好喝,不但味美,最关键的是那果饮提升内力的效果极为明显。 想到果饮,钟二郎就更盼着能早日回京了。 心飞回家的人何止钟二郎一个,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是万家团圆的春节将至,军营里早已弥漫起一种名为思念和盼归的情绪。 但是,边境布防责任重大,再冷,再想家也得坚守! “五堂嫂对你这个表哥可比对五堂兄这个夫君上心多了,你看她,急着去疫区前还没忘差人给你送那么多美酒,五堂兄可是一坛都没捞着。” 上阳凉王,西北统帅萧承坤的第四子萧绍莘简直唯恐天下不乱,眼瞅着他五堂兄脸色已黑了几分还火上浇油。 这是不把他五堂兄给刺激的现场发飙不罢休的节奏啊。 扎心的是刺激萧君昊的还不止他堂弟萧绍莘一人,钟二郎和水五郎等几个兄弟还接力式的扎,先是钟二郎道: “那是我表妹,不偏心我这个哥哥难不成偏心你莘四郎?再说,你们谁少喝了?”表妹乐意偏着我,管得着嘛你? 紧接着水五郎又来神补刀:“话说我跟悠然关系也挺好,她怎么就只给我备了几坛烈酒,一坛果酒都没有?” 若非因为自己都得了烈酒他才想到钟二郎这个当表哥的肯定也有,喝完了自己的,实在压不住馋虫才去钟二郎那里搜寻,他还真发现不了钟二郎的果酒呢。 “得了吧,不管烈酒还是果酒你们好歹都得了,我们呢?”我们都没说啥,水五郎你这是得了便宜在卖乖? 第二百八十二章 御赐玉佩 “莘四郎,贺三郎,你们这话说的可就太没良心了,定王妃给君昊还有我们可没少备东西。 “那么多伤药你们看不到吗?别的不说,单那预防冻伤的帮了多少人?还有炼体功法和兵书你们都忘了?” 他们只不过帮定王妃看着改造了一下几个铺子而已,定王妃给他们的其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宫小弟心里虽然也难免发酸,他还歹也算是定王妃的朋友了吧,钟二郎是表哥没法比也就罢了,水五郎那家伙都得了数坛美酒,可是他却连一坛酒都没有得着。 但又想到了定王妃辛辛苦苦准备的那些个伤药,不是为他们备的又是为了谁?心下酸意顿消。 宫小弟所言程三郎深觉有理,他亦附和道: “是,往年那些极易受冻体质的士兵手脚总会被冻的溃烂,今年格外的冷,可是连个冻疮都没生。” 只是定王妃备的药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毕竟只是一人之力,对边境二十万大军而言连杯水车薪都比不上。 但最起码可以应急,有总比没有强,能护一个算一个。 “洛玄郢脱逃,可能会伺机报复,你们几个还不该干嘛干嘛去,是等着我给你们管晚餐?” 虽说比起送钟二郎的嗯果酒来王妃送给他的几部兵书价值更高,可萧君昊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掠过一阵阵失落,看钟二郎就更不顺眼了。 不顺眼还留着做什么?添堵吗?于是毫不留情的出口赶人了。 “君昊,北齐洛玄郢脱逃不是很正常吗?逃不掉才不正常呢,我们可都是办完公务才过来的。 “马上春节了,除了去年在家过了个春节,好几年都是在西北大营过的,今年有没有什么安排?” 时间过得可真快,水五郎不禁有些感慨,想想他们,最年轻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西北这一片土地了。 “什么安排?安排你去值岗行不行?” “君昊,要不要这么无情?我可是你嫡亲的表弟!我走,走还不行!” “你一个人呆着吧,我们都走了。” 随着兄弟们一个个离去,营帐内复归平静。 萧君昊起身走到门口,掀开厚重的帘子抬眼望着一个又一个的帐篷以及漫天飞扬的雪片,思绪飘远…… 又要过春节了,这还是王妃嫁进王府的第一个春节,不知道琼表妹和王妃会不会再起冲突。 没有他在的春节,王妃她们肯定不会受半点影响。 以往他总担心他不在身边琼表妹会孤独会思念,可事实证明,她只怕是最恨不得他离得远远的那一个! 每每想到他琼表妹,萧君昊的心绪就无限复杂,时隔数月,他依旧没有想好该如何重新面对她。 突然觉得除了他母妃,这世上也许再不会有谁惦记他这个远在边境的人了,有了这个认知的萧君昊只觉浑身更冷了。 京城定王府 云悠然从宫里返回的次日巳时正,皇帝陛下命人特意为她打造的玉佩就被江文公公亲自捧着给送到了定王府来,随着玉佩一起捧来的还有一道明黄圣旨。 圣旨中细述了定王妃云悠然的功绩,结尾更满是赞誉之词。 云悠然知道,圣旨上之所以写的这么隆重,都是为了衬托她得这块御赐玉佩的合理性和正当性,但谁不爱听好听的话? 玉佩系极为罕见的极品红玉雕琢而成,触手生温,雕工非常细腻,一面刻着国号“阳”字,一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振翅高飞的鲲鹏。 只一眼,云悠然就喜欢上了。 云悠然不禁感慨,哪怕昨夜彻夜未眠,只这么点时间能雕刻出如此高质量的玉佩,可见这玉匠功力着实深厚。 在玉佩背面下方,还刻着几行很小的字,因为正在接旨,云悠然不便当场细看。 陛下亲赐的玉佩,至少在上阳国境内,用来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得到这块含金量极高的玉佩,云悠然别提有多开心了,拜谢皇恩时诚意十二分的足。 看姑娘那么开心,春兰封给前来传旨的江文大总管一个重量虽轻,但其内是银票而非现银的荷包。 得了厚礼的总管江文心情怎会差? 根据守恒定律,有快乐的自然就有不那么快乐的。 首先被气到的就是上阳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太后娘娘了,她气得差点将她最喜欢的茶盏给砸了。 前脚她还提醒定王妃注意身份,后脚她就请皇上给她行医保障,简直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之所以抢在皇上前面召云悠然进宫,就是因为深觉定王妃屡屡抛头露面去医馆坐诊着实不妥,为了阻止她才一大早先一步将人给召进宫,谁知还是让她给得逞了! 考虑到定王妃还算深明大义,率先为疫区捐赠了上万两银子,太后的怒火才稍稍消了那么一点。 太后都气的想摔杯盏,淑妃的气儿就更不顺了。 淑妃气到怀疑人生了都,直问她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哪方神灵? 儿子后院的这些个女人能不能有消停些的,侄女儿让她失望透顶,正妃云四也一再的不安生。 以前儿子在京城,有着陛下圣旨在,云四时不时去医馆也就罢了。 现在儿子远在边关,她不好好在王府坐镇,竟还惦记着去医馆,万一再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 别人家的儿媳都规规矩矩的打理着各自的王府,偏偏自家儿媳是个总想往外跑的,视身份为无物,去给男子看什么诊? 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完全不顾她儿子的脸面了! 之前去永州她知道消息太晚未能阻止也就罢了,没想到回来后她竟变本加厉。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如此纵着她? 还有,没事儿她往前冲什么冲? 那么多王公贵族大小官员,没有一个人冒头的。她倒好,一回来就蒙着头将银捐到了陛下面前。 要么就少捐一点心意尽到就好,出手就是上万两白银! 知道她不缺银两,可倒逼着得到消息的各亲王、郡王府还有诸位大臣等一个个赶紧的捐银捐物,她想过后果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萧君昊传回家书 听说从昨日传出她那儿媳捐银万两的消息到今早,不到一整日的时间,户部就收到了价值近八十万两银的捐赠。 陛下和疫区百姓是开心了,可真金白银捐出的那些王公大臣会开心吗? 他们不会对云氏这个女人怎样,所有的账还不得都记到她儿子的头上? 儿子尚在边关戍守,却不知因他王妃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多少个人给记上了黑名单! 陛下不但先后下了两道圣旨,听说还亲自下令专为云四赶制了一块玉佩,再想改变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太后和淑妃就是再不甘心也于事无补。 也因此,因为玉颜霜的确切功效使得云悠然在太后那里稍稍扭转了一些的印象又全搭进去了。 而淑妃是真的郁闷非常,有一个严重有辱皇家门楣的侄女,致使娘家永昌伯府上空如同悬了把随时会砍下来的剑不说,又添了个成日里只想往外跑的儿媳,往后她还不知道会被其她妃嫔如何笑话呢! 也不知道儿子何时才能归来,在边境待着也好,省得回来还得面对这些异常闹心的事! 水若琼虽被淑妃禁足,但王府众人于前院接旨时她也得出现。 听到那样一道对云悠然赞誉有加,甚至破天荒的赐她一块完全盖过免死金牌分量的玉佩,嫉妒满怀的水若琼几乎抓伤了她的掌心。 据说疫区有许多医者被感染,就是外围驻守维持秩序的被感染者也不在少数,去浑水摸鱼的云四居然能全身而退? 真是祸害遗千年! 自打云四进门,身为侧妃的她回个娘家都要向云四这个正妃请示,有这么两道圣旨护身,还有着那样一块玉佩在,云四以后岂不是即便不用跟殿下请示也能天天出府? 一想到这些,水若琼内心里的失衡感直翻腾。 之所以没有再摔摔打打的发泄,是因为她姑母突然禁了她的足,连个原因都没有。 她问林嬷嬷,林嬷嬷也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紫藤苑现在是得不到一丝外面的风声,不知是不是…… 肯定不是,若是那件事被姑母知晓,等待她和儿子的何止禁足这么简单? 到目前为止姑母只是禁了她的足,她的儿子却是半分影响也无,肯定是因为她在别的地方出了什么纰漏被姑母给罚了。 不敢往深想的水若琼,自我不断的催眠着,安慰着,纵如此,有时候还是会难免心慌。 偶然间有那么一刻,她竟无比希望明楼能来,至少把她儿子给带走…… 本打算回京后去一趟永宁伯府的,可昨日被召进了宫,后日就已是大年三十了,伯府明日肯定忙得团团转,云悠然认为她还是不必回去给府里添乱为好,待正月再回吧。 她已平安返京的消息肯定早已传回伯府,祖母她们应该已经放心了。 待传旨的总管太监江文离去后,云悠然顺便在外院看了会儿账本儿。 她翻阅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完了两本总账。 过于激动,总惦记着仔仔细细地将新得的保命玉佩端详一番的云悠然实在没法再静心翻阅账册,遂让人把账本收了打算回梧桐院。 带着春影、墨影往梧桐院行去时,还未从前院走到后院,身后侍卫非烟匆匆追了上来。 “参见王妃!” 云悠然驻足回望,春影、墨影也停下转回身看向追上来的非烟。 见王妃停下脚步,非烟赶紧上前行礼。 “赶这么急可是有事?”云悠然温和地问非烟道。 “启禀王妃,殿下传了家书回来。” 非烟说着双手将一封蜡封的书信呈给了云悠然,春影上前接过交到了云悠然的手里。 云悠然当场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笺,粗略一扫,发现里面的两张纸竟全是写给她的,她疑惑的问非烟道: “殿下只传回来了这一封信吗?” 问出口后云悠然方觉出她问的实在多余,给别人的信怎么可能传到她这里? “是的王妃,殿下离京后传回的家书只有这一封。王妃若要给殿下回信,写好后派人交给属下就行。” 非烟没说的是,他们殿下给王妃的家书原本传去了永州,是才刚重新送到京城来的,还热乎着呢。 家书居然只有这一封? 水侧妃的呢? 花侧妃和两位庶妃的呢? 家书只有这一封,那传回的信八成不止这一封。没看出来非烟还挺会玩文字游戏的。 呃,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传回多少封信云悠然并不关心,她只是有些奇怪,萧君昊离开京城已有数月,虽远在边关,加上上阳国部分地区出现疫情传信并不是那么方便,可这不是也算传回来一封信了吗? 别人也就罢了,居然没有给水侧妃单独传书? 身在边关,他最惦记的除了他的母妃应该就是水若琼母子了吧? 莫非是真被水若琼给伤着心了? 可她去永州之前,看他对水若琼还是十分上心的啊?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不管什么原因,都是萧君昊没有专门写信给水侧妃,这可不关她的事。 “属下告退!” 又施了一礼,非烟转身往回返去。见这信只有两页纸,云悠然站在原地迅速的细阅了起来。 云悠然接到信现场拆看的行为,落在王府下人们的眼里立刻被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们几乎一致认为,王妃这是思念殿下了,瞧瞧王妃看信的那个急迫劲儿…… 若非碍于身份有别,丫鬟小厮们指不定会打趣她几句。 毛笔字写的信,又只有两页,很快就能看完。 从落款看这封信发出已有月余,难怪满纸都是对疫情的担忧。 除此之外,萧君昊在信中表达了他的歉意,说年前回不来。若边境无战事,最早来年三四月份才有可能返京。 将信收起顺手交给春影时,云悠然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不远处一个小丫头,发现她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似是还有些憋笑,这让云悠然颇有些不解。 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妥,还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丢大发了 云悠然回眸看向春影,以眼神询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春影也以眼神示意她抬头四顾,云悠然下意识的举目扫去,竟发现神情不太对的不单单那个小丫鬟一人,就更为不解了。 “姑娘,也许你不该站在这里看殿下的书信……” 见自家姑娘一脸懵懂,原本也懵懂,但周围丫鬟小厮们的神情太过诡异,早早发现了这一点的春影自然比云悠然反应过来的早,此刻正好可以给她家姑娘一点提示。 后知后觉的云悠然被整了个大红脸,虽没说什么,但脚下的步伐明显比刚才优哉游哉的溜达快了几分。 见此,终于有小丫鬟憋不住轻笑了起来。 对此,无论是云悠然还是春影、墨影都没法呵斥,若是呵斥只能更尴尬。 云悠然心下直呼冤枉,这信虽然是写给她的,可后院的女人们都归她管,只粗粗扫过几眼的云悠然并未看清萧君昊写给她的信里是否提了花侧妃她们还有水若琼母子。 她之所以现看,只是觉得内容少很快就能看完。 如果信中提到了后院大美人,刚好她此时无事,可以拿去给她们看一眼以解她们的相思之苦啊! 丫鬟小厮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云悠然很快反应过来,看到她犯傻这一幕的不仅仅是丫鬟小厮,这附近的王府暗卫定然也看到了…… 这简直太丢人了有木有? 云悠然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不拘小节”惹人笑话了! 云悠然步履匆匆,直到进了内院的门浑身的尴尬才消了那么一点点。 自家姑娘一向率性洒脱,这还是头一次露出如此局促的一面,莫说别人,就是春影、墨影也有些想笑。 但姑娘已经够尴尬了,她俩若是此刻也笑出声来,姑娘定会运起轻功直接溜回梧桐院关门自闭的。 再想笑也得憋着! “你们可知花侧妃她们这会儿在做什么?” “应该在习武吧?”不过即便习武也该快习完了。 “走,去看看。” 此时无事,刚好去围观美人们习武转转注意力。 云悠然不打算直接会梧桐院了,带着春影、墨影临时改变了方向。 眼看着快要走到练功大厅门口了,云悠然强迫自己把刚刚的尴尬全扔掉,重振精神,同春影、墨影放轻脚步,尽量掩去身息靠近。 三人都不想打扰到里面练功的众美人美婢。 进到冬日,练武场天寒地冻的,众美人习武由室外移到了室内。 对后院中的她们而言,习武只是一种兴趣爱好,倒不必跟其他习武者一样要求那么严苛。 云悠然和春影、墨影悄悄从练功大厅后门走进,见众美人皆身穿短打,头发都是用一根发带子束于头顶,看上去十分利落。 听她们的两位暗卫教习谭舞、谭禾说,美人们和她们的丫鬟几个月以来习武都相当认真刻苦,从不懈怠。 这些时日,虽还要打理王府诸产业,众美人和她们的丫鬟比以往都忙碌了些许,但这并没有影响她们习武的热情。 经过几个月的打磨,美人们的内功不知道修习的怎样,外功看上去已经像模像样了。 云悠然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居然这么能吃苦、能坚持。 照着这个势头继续下去,众美人哪怕因为习武比较晚终身无法取得多高的武道造诣,但至少遇到危险紧急自救应该不成问题,身体素质也会比以往好上许多。 练功大厅里面积颇大,其内比较空,装有一些简单的习武辅助设施。 靠西侧有着三个颇大的淡青色衣柜,一个十分精致,一看就是给花侧妃和两位庶妃这三个主子准备的。 若是不穿厚外套、斗篷啥的,来回路上,冬日里凌冽的寒气会把美人们给冻坏,有衣柜收着她们随身穿来的厚外衣就方便多了。 “王妃来了,奴婢拜见王妃!” “妾参见王妃!” “属下参见王妃!” “奴婢拜见王妃!” 陶庶妃的婢女海棠回身时无意间看到王妃和春影、墨影站在后门处,还以为是眼花了呢。 定睛细看,不是王妃她们是谁? 见到王妃,自然要立刻行礼。 海棠一出声,一行礼,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循着她的目光朝云悠然三人看来,见真的是王妃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她们,众人赶紧的向王妃行礼。 暗卫教习谭舞早已经看到了云悠然三人,但看出云悠然不想打扰室内众人练功,所以并未出声。 此时大家都已发现了王妃,并向王妃行礼,她也就跟着行了礼。 “免礼!你们继续,本妃只是过来看看。” 自打美人们习武以来,云悠然就免了她们晨起的请安,花侧妃她们三个一般都是早上卯时正来练功大厅,巳正之后返回各自院落用餐。 丫鬟们始终分成三班轮流来习武。 但今日不同,因为之前全部去了前院接旨,耽搁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今日她们练功结束的也晚。 许是春节将至,原本跟花侧妃她们一起习武的宜宁县主这几日一直未再过来,不知节后还来不来。 话说云悠然已有数月没见到宜宁了。 “王妃,听说春影和墨影身手都很不错,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啊?” 相处久了,了解了云悠然的脾性,三大美人跟云悠然说话越来越随性。 花侧妃本来想请她们王妃露一手的,可到底碍于身份没敢提出。 见大美人小美婢有一个算一个,都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们,眼中满含着期盼,云悠然就有些不怎么忍心令她们失望。 她笑笑对众美道: “单人表演是精彩,但若是由两位高手来场对决是不是更值得期待?想不想看看你们教习的身手啊?” “想!” 众美异口同声,声音别提多响亮了,就差鼓掌叫好,哪里有平时的半分温婉? “春影、谭舞,你俩过几招!” 据香影、丽影说谭舞和谭禾这两位暗卫身手颇好,这场切磋云悠然也很期待。 “是!” 香影和谭舞齐齐朝着云悠然躬身应了一声,非常干脆利落的相向而行,至练功厅中央止步。 第二百八十五章 谭舞春影过招 虽有所克制,但依旧难掩兴奋的花侧妃以及宫、陶两位庶妃紧走了几步远离“战场”,于站立在后门处的王妃身后站定,兴致勃勃的美婢们也退到了一角以防被波及。 “请指教!” 相互见礼毕,一黑一青两个身影几乎同时动了,几个眨眼间已过招数合。 暗卫的招式跟武林中人的原本风格迥异,但春影、墨影因为和香影丽影经常切磋,对暗卫,尤其是定王府暗卫的招数套路非常熟悉。 可谭舞却并不熟悉春影的套路,刚开始交手时明显有些吃亏。 谭舞的身手真不是盖的,很快适应了过来。 两人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精彩,引得丫鬟们喝彩声不断,简直如同看到偶像的小迷妹,完全忘了矜持为何物。 势均力敌的对手总能激发出无尽潜能,谭舞和春影越打越来劲儿,出招越来越快,都想逼对方先使出杀手锏。 “停!” 不觉间两人的对战已持续了两刻多钟,始终不相上下,看那架势就是再打一天也分不出胜负。 该用午餐了,云悠然只得出声喊停。 收住身形的香影和谭舞都有些遗憾,从瞅向对方的目光中隐含的战意能明显预测,这俩人之间迟早会有一战或者多战。 “承让!” 旁观的三美和众美婢看向场中春影谭舞二人眼里的粉红星星直冒,许是都期盼着有朝一日也能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手。 这场比试虽令大家大饱了眼福,但更多的是意犹未尽。众美星星眼直冒的同时,更加坚定了继续习武的决心。 看到狂热到根本停不下来的众美人美婢,云悠然笑着提议道: “此间离蔷薇苑不远,你们先将衣服换好,待会儿一起去花侧妃的蔷薇苑聚个餐,谭舞也一起去。” “是,王妃!” 听到王妃的这个提议,众美更加兴奋了。花侧妃更是上前了一步,满脸欣喜地对云悠然说道: “王妃愿意去,妾求之不得!” 平日她们很少聚餐,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怎么聚过餐。 自嫁入定王府,云悠然从未让后院美人立过规矩,故,各位美人基本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单独用餐。 今日能一起聚聚,大家都蛮开心更蛮期待的。 花侧妃派了两个机灵的丫鬟穿好外裳先走一步回去安排,她们穿好外套披好披风,紧接着,就看到几道亮丽的移动风景朝着蔷薇苑而去。 丫鬟们在外间摆了几桌,教习谭舞由春影、墨影陪着开了一桌,云悠然和三大美人则聚在花厅。 “都站着干什么,坐呀。” 云悠然落座后见花侧妃她们都还站着,立马邀她们入座。 按规矩花侧妃她们没有资格跟王妃同桌而食,可王妃半点都不介意,她们若是扭捏王妃许会不高兴。 三大美人儿互看了一眼,谢座后陆续入座。 “小绿,你去外间跟春影她们说一声,今日放开了吃喝,若是喝多了,下午放半日假都好好休息。” 马上过春节了,虽说忙着布置王府但也不是特别忙,放半日假应该不会耽搁什么。 再说了,王府可不止这么几个丫鬟。 小绿是花侧妃蔷薇苑里的三等丫头,可能对习武不感兴趣并未跟着参与,此时和蔷薇苑里的几个小丫头一起在花厅端茶递水。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王妃居然知道她一个侧妃院儿里三等丫鬟的名字,意识到这一层的小绿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答应的飞快,腿脚离去的更快。 “王妃居然知道小绿?”能被王妃记住,这小丫鬟还真是荣幸! 听到王妃竟准确的点到了她院里小丫鬟的名字,花侧妃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妒忌,反正只觉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舒服。 云悠然并不知道花侧妃内心的纠结,她理所当然的道: “本妃记性好,本妃不但记得你院子里丫鬟婆子的名字,整个王府但凡在册的本妃都记得。” 记性好,就是这么方便。 “对了,本妃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殿下传回了封家书,说是春节回不来,得到来年三月或者四月才能回。” “哦!”花侧妃。 “妾知道了王妃!”陶庶妃。 “多谢王妃告知!”宫庶妃。 …… 应的这么潦草?你们就没别的可说? 哦,什么意思? 知道了,又是什么意思? 眼神里稍微带点思念或者遗憾之类的好不好?一个个的一点真情实感也无,这不科学! 不是说王府后院的女人们极容易在一棵树上死磕么,这怎么跟话本还有影视剧里的不一样呢? 罢了罢了,也许是众美腼腆,掩饰了原有的各种情绪呢。 不打算探究究竟,云悠然继续道:“若想给殿下写信这两日写好直接交给非烟就行。” 待会儿是不是还得派人去跟水侧妃也说一声? “是,王妃!”花侧妃/陶庶妃/宫庶妃。 得,这次更简略,三美如同排练过的一般,回答的既统一又齐整。 云悠然哪里知道,跟她待久了,她的处世心态极大的影响到了三大美人。 以前萧君昊去西北边境时,不管定王殿下心里是否有她,花侧妃或多或少总不由自主地会去挂念那位远在边关的夫君。 就是进门晚的陶、宫两位庶妃,明知定王殿下心中已有她人,对他还是有过些许憧憬和期待。 可现在,她们深觉什么都没有过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开开心心过的充实更重要。 强扭的瓜不甜,她们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也强扭不了,那索性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食不言寝不语暂时放一边,共同围桌边聊边用餐无形中又将几人间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她们虽来自不同的家庭,但现在都已是定王府的一员。 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的确如王妃所说,远远多过跟定王这个夫君相处,不管是否承认,她们已经成为了彼此的家人。 她们都才只十多岁的年纪,往后余生真的还很长。 遇到王妃这样从不苛待、从不轻视甚至有些纵着她们的主母,只能用三生有幸来形容。 自定王妃嫁进王府,她们有的甚至过的比在娘家时还要舒心许多,将来再有个一男半女相伴,此生再无遗憾! 第二百八十六章 香满庭最火爆 今日的用餐氛围格外融洽,相约除夕夜一起守岁,于轻声细语中美人们各自分开。 王妃虽说过可以放开了吃放开了喝,喝多了可以直接去休息,但没有谁敢真的喝多,美婢们都极有分寸。 所以,吃应该是吃好了,至于喝嘛,都只意思了一下。 定王府紫藤苑 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过,瓷器终于还是碎了一地,这一次,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屋子里只有采薇、采莲两个大丫鬟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 两个小可怜儿尽量屏着呼吸,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起暴怒中的水侧妃的注意,被再一次当成出气筒。 外院管家派人来说这两天要给殿下送信,问侧妃是否要带信过去。 侧妃顺便问了句“殿下是否有传信回来”,外院传话小丫鬟答“有”。 侧妃又问,那她怎么没看到?小丫鬟复答,信是写给王妃的。 侧妃再未多说,挥手让那小丫鬟退下。 待外院小丫鬟离开,水侧妃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边怒骂边砸东西…… 许是骂累了也砸累了,又许是手边实在再没东西可砸,她颓然倒在地上,开始掩面痛哭起来。 采薇和采莲心下虽十分害怕不敢也不想靠近,可看到水侧妃就那样坐在到处都是瓷器碎片的地上,生怕伤着了她,采薇便硬着头皮上前规劝起来: “侧妃,当心伤着自己……” “滚!贱婢,连你也要踩到我头上了?” 采薇一句话还未说完呢,就被水侧妃给厉声吼了回去。 采薇吓的一个哆嗦不敢再发一言,当然也不敢真的退下,继续静静侯在一旁。 不知为何,殿下去了边关数月才传回这么一封信来,还是给王妃的。 以往虽然传信也并不频繁,但三个月至少也能写回一封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给王妃都写了居然没她们侧妃的,难不成殿下心里已没有她们侧妃了?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侧妃一直牢牢占着殿下的心,岂能说没就没了? 不过听说男子一向多薄幸,谁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这些她们无能为力,眼下最要紧的,是得把侧妃给扶到里间去赶紧让人把碎瓷给收拾掉。 若真伤着侧妃,那她们就等着受罚吧。 可侧妃正在气头上,该怎么劝她才能听啊? 完全不知她们侧妃曾做过些什么对不起殿下之事的采薇和采莲,十分不解且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更多的是头大无措…… 水侧妃于紫藤苑大闹的动静虽因采薇采莲及时下了封口令未传的太开,可除了王妃外,该知道的还是都听到了风声。 一回到梧桐院云悠然就进到空间去忙碌了,待出来时已是申时。 “春兰,二姑娘生我外甥时可顺利?” 云悠然从寝室移步去主厅时,突然想到她二姐云锦绣。算算时间,她外甥应该早已呱呱坠地了,遂问向了跟过来的春兰。 “姑娘放心,虽因头胎很吃了些苦头,但听说还算顺利。小公子是十月二十八日出生的,到今日刚好整整两个月。 “你不在,礼是连嬷嬷看着备的,花侧妃和大管家也以王府的名义给平南侯府备了份贺礼。” 云悠然点了点头,就知道这些从来不必她自己操心,只要母子皆平安就好。 当日去平南候府救治云锦绣母子仿若发生在昨日般,转眼孩子不但已经生了,连满月都已经过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话说她还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姨母,自永州回来春节已近,不方便登门去看小家伙也就罢了,竟压根儿就没想起来。 “春节将至,店铺是怎么安排的?”这些天是真忙,除了外甥,店铺的事她也都没想起来。 云悠然亲自参与改造过的几处铺子,这几个月盈利稳步提升着。 原以为有了一定宣传,她的陪嫁店铺中陶然居的胭脂水粉生意会最好。 可京中好吃者似乎更多,生意最火爆的居然是被她改成火锅店的香满庭。 对于这种新鲜做法新鲜吃法,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大都十分稀罕,加上热气腾腾非常适合冬日享用,香辣诱人,颇容易吃上瘾。 短短时间内,京城内外都有好几家仿香满庭的火锅店开了起来,虽火爆程度比不上香满庭,但比同等档次的酒楼生意要普遍更好一些。 无论哪个世界,总是不乏模仿者,各有各的生意,钱岂能被一个人赚完?只要不恶意无底线竞争就好。 当初,云悠然的规划里不单单改变了店铺格局,也改革了各店铺的薪资结算方法,引入了绩效提成,确保多劳者能多得。 故,这几个月里,各店铺无论掌柜还是伙计们,虽比以往忙了许多,但拿到的报酬也多了不少,一个个的干劲儿都特足。 云悠然回京的晚,这茬想起的更晚,不知道当下即便放假了,这些掌柜伙计都还能不能在除夕夜前赶回家里。 毕竟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都比较慢。 春兰的回答再一次告诉云悠然,但凡交给她们的事都不需要她操心。只听她道: “这个也请姑娘放心,店铺的事前几日都已安排好。部分店铺节后才会开门,遂允了众伙计过完元宵节再返回。 “一些店铺春节期间不宜打烊,不过会按姑娘吩咐多发给他们工钱的。” 听到此云悠然不由感慨,有得力的左膀右臂真是太省心了,除夕夜,给春兰她们的压岁红包一定要对得起她们的付出才行。 “做的很好!待会儿让人去保和堂和泰安堂传个话,就说春节后我再按原计划去两处轮流坐诊,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王府找我。” 后日就是除夕,毕竟是王府正妃,春节期间肯定有很多推不掉的应酬。与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如压根儿就不要去添乱。 “是,姑娘。” 春兰点点头恭敬应下,但并未挪动脚步,还一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 “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春兰还从未如此过,云悠然挑眉示意她直说。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有美在侧 见自家姑娘都问了,春兰没再犹豫福了福身回道: “姑娘,听说水侧妃在紫藤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是因为殿下没有给她传回书信之故,把屋子里能摔的都给摔碎了……” 不明就里的春兰颇为不解,殿下都给她家姑娘传回书信了怎么就没给水侧妃也写回一封呢? 不管怎样,一个侧妃如此明目张胆的妒忌正妃,这无论在哪个府里都是挑衅,是不敬,姑娘不会生气吧? 深知内情的云悠然对水侧妃所为也有些不解,水侧妃到底惦记的是洛玄郢还是萧君昊? 她这一通脾气发的,是给王府众人看的,还是她真的嫉妒了? 转念一想,水侧妃爱惦记谁惦记谁,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些都跟她无关,她何须操这份闲心? 情爱使人盲目,情爱使人脆弱,情爱使人敏感,情爱还可能会使人失去自信! 总之,情爱这东西貌似有点可怕,尤其爱祸害感性的女人。 幸亏她前世里虽然活了二十多年但一直没有时间去碰触它,今生穿来后的七年里也没机会接触。 如果可能,这一辈子都远离情爱这种不稳定因子才好! 没有春兰想象中的不虞,看样子她家姑娘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只听她淡淡的道: “她爱闹不闹,只要不闹出紫藤苑就随她去。”眼不见为净。 即便闹出紫藤苑也无需她管,庶务既已交到了花侧妃手中,如果水侧妃闹得太出格,执掌中馈的花侧妃定会按府中规矩去办。 实在办不了找到她时再说。 “哦,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传话。” …… 晚餐过后,没在外面停留多久,云悠然又早早的进到了玄月空间,想要为身在边关的二表哥他们再多备些果酒和烈酒,伤药也尽可能多的赶制出一些来托送信的人给带去。 也不知道送信的人方不方便带东西,如果不方便也无妨,大不了元宵节后再派人给送去边关,正好时间充裕她还可以多备一些。 话说马上春节了,王府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给边关送信? 无论是何原因,她只需准备她能准备的就好。 自打进到玄月空间,大黑熊除了缩小了几大圈变成小黑熊外再无动静,生命体征倒十分正常,就是不知何时能醒。 既一切正常云悠然便再未理会,继续投入到了她该忙的事务中。 “王妃,二管家派人过来问你给殿下的回信写好了没。” 翌日一大早,云悠然刚准备洗漱,婢女春竹走了进来,询问她回信的事。 春竹这么一问,云悠然才想起当初她曾许诺,疫情结束会给萧君昊写信。 若非萧君昊有信写来春竹来催回信,她这不就食言而肥了? “一个时辰后你来取,送信时顺便问一下非烟是否方便带东西,最多能带多少东西。” “是,王妃。” 春竹是定王府原有的丫鬟,她心里还是很期待殿下和王妃之间能增进感情夫妻和睦的。 所以当外院派人来问时,她就立刻匆匆跑进门问王妃了。 春竹应声退下,在一旁煮着早茶的墨兰问云悠然道:“姑娘,现在就写还是用完早点再写?” 早茶很快就能煮好,若姑娘洗漱毕就写,她煮好后就得去磨墨。 “用完早点再写吧。” “好的姑娘,我这就让人摆早点!” 春兰禀报了一声退下去安排早餐,夏荷和夏蝉在一旁伺候她家姑娘梳洗。 两丫鬟总觉得她家姑娘一日比一日更灵动,更好看,尤其那如绸缎般的长发,越来越柔亮丝滑,连型都不好定了。 待梳洗用餐毕至书房书案前,墨兰已将纸铺好墨也已磨好,新煮的茶也都已置于书案一角,人还候在一旁随时等候调遣。 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美在侧的舒适日子,很容易让人沉迷! 带着几分感慨落座,云悠然端起墨兰备下的云雾茶,察觉温度果然已凉的颇适宜饮用,先悠悠将盏中茶水饮下,才从笔架上取过紫毫蘸墨书写起来。 萧君昊: 遥问近佳! 疫情已除,勿以此为念。 京中太平,太后,父皇,母后,母妃皆安。 王府一切皆宁,勿忧。 府中众美皆谨守本分,打理诸产业兢兢业业,勿牵。 西北冬日寒冷,边境风云莫测,望君珍重! 劳代问二表哥,水五郎,程三郎、宫小弟等众位安!愿诸君平安顺遂!愿边境永远安宁! 云悠然 太初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泽空大陆跟前世古代一样,行文没有标点符号,写字亦用毛笔,版面也是竖着从右往左排。 可云悠然已经习惯了加标点,强迫症的她写信实在没法省去标点,便也直接用上了。 至于版面嘛,入乡随俗也采用了竖版。 加了标点的竖版书信看上去虽没有不加标点的整齐,但至少可省短句麻烦不是? 她原本想要表达的是王府一切皆好,要萧君昊照顾好自己不要分心挂牵之意。 可待信写好后再观,发现她的书信竟写的跟年终汇报总结一般,还是极简略版本,不由有些失笑。 改,不存在的。 就这样吧,意思已表达清楚,这就行了。 若是有机会,云悠然打算将标点符号和罗马数字还有拼音啥的都给普及出去,之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除了药方许久没写东西给忘掉了。 不过这事还是等萧君昊他们回来,交给他们去做的好,萧君昊和二表哥他们的身份比她的要好用,反正也就再等几个月的事。 之所以信中未单独提水若琼母子,是怕扎着萧君昊的心。 要提其实也没什么好提的。 若是以前,对于萧瑾珲这个唯一的儿子,远在边关的萧君昊应该会非常挂念。 可知道真相的现在,想起小家伙不闹心已经算萧君昊很有肚量了。 搁下笔,吩咐墨兰待墨迹干透后将信收于信封封好交给春竹送去前院给非烟,自己则去了梧桐院药房。 她得去药房把这两日备好的伤药和酒品取出来先放置妥当,若送信的人能捎带去物品,也便于外院的人来取。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迷你小泉 “春竹,姑娘让你把这封信送去前院给非烟。” “王妃这么快就写好了,我马上就去送。”从墨兰手里接过信,春竹转身就往前院走去,半刻都没耽搁。 “春竹姐姐,什么事这么高兴?” 春竹一路往前院走去,洋溢在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若非碍于王府规矩,春竹只怕会直接哼着小曲往前蹦跶了。 这不,路上碰到了相熟的丫鬟,看她这比满面春风的样子,满是好奇的问她了。 傻乐被撞见春竹半点不好意思也无,她扬了扬手中的信对那丫鬟道: “王妃给殿下回了信,我正要去前院给非烟送去呢。” 原来是王妃给殿下写了回信,难怪春竹高兴成这个样子,连她听了也很开心呢。 “那赶紧去送吧,非烟早日送出去,殿下就能早日收到。” “就是,走啦!” 这还是王妃给殿下写的第一封信呢,这封信是她送的,想想都令人兴奋。 炫耀了一路的春竹,待她带着信到了外院时,整个王府都已经知道了王妃给殿下回了信之事。 传入水侧妃的耳中,引得她好一阵子的嘲笑。 哼,谁爱写写去,殿下既没给她写来信,她又何必巴巴的写去?表哥现在怕是也不一定愿意看到她写的信吧? 既如此,她又何必上赶着讨嫌? “小六子,你可知非烟侍卫在何处?” 不知道她难得的一次张扬给她们家王妃又拉了一波仇恨的春竹,一到外院就向迎面碰到的小厮小六子打听非烟的所在。 以前殿下在时,非烟一般都是守在书房外面的,现在殿下去了边关戍守,除非给王妃取书时书房会打开一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锁着的,每天只消偶尔来此看一看即可。 所以,非烟的去处就不一定了。 被问及的小六子今日还真没看到非烟,他歉意的道: “春竹姐姐,我不知道非烟侍卫这会儿在何处,但东侧门处的门房一定知道,你去那里问一下吧。” “多谢!” 虽小六子这样说了,但春竹并未朝着二门处而去,她继续往前走这,想着说不定再碰到的人中总该有知道非烟所在的吧。 算春竹运气好,问到第三个的时候就知晓了非烟的下落,结果却令她哭笑不得。 无他,只因此刻的非烟正好在东侧门附近忙碌着。 早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听小六子的,本来嫌远准备偷个懒,谁知越走越远。 好在她朝着东侧门没走多远,听到王妃给殿下回了信,春竹正带着信到前院找他的消息的非烟已朝着她的方向迎了过来。 “非烟,总算找到你了。” “辛苦你了,把信给我吧。” 春竹可是梧桐院王妃的一等大丫鬟,前院众人谁都不敢怠慢,就是侍卫非烟也一样。 莫说春竹这样的大丫鬟了,如今的王府中,但凡是梧桐院的丫鬟婆子,谁不给几分面子? 哪怕是个梧桐院的洒扫小丫鬟也没人会不识趣的去得罪,只因梧桐院上下十分团结,大丫鬟十分护短,王妃又特别护着她的大丫鬟。 对外,他们都是定王府的,都在王妃的护短范围。可对内,梧桐院和定王府其他各处到底内外有别。 不过,定王府上下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去招惹梧桐院的丫鬟婆子,只因梧桐院的人都很讲理,王妃对王府上下又都极好。 之前因为骑射和轻功他们就很有几分崇拜王妃,如今,经历了王妃勇敢的去到永州疫区第一线的事,王府上下对王妃就更崇拜了。 当初主动选择离开梧桐院的那些个下人,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虽说不主动离开也不一定留的下,可她们主动白白错失了机会,每每想起来还是悔不当初。 非烟紧走了几步到了看到他后停在原处等着的春竹跟前,伸手从春竹手里接过王妃写给殿下的信,脸上的笑容也更开了几分。 “非烟,除了送信,王妃还让我问你,送信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殿下带些东西过去。” “王妃要给殿下带带东西吗?当然能带了。” 王妃还给殿下准备了东西?那必须能啊。不但能,非烟想说太能了。 春竹又道:“王妃还问能带去多少。” 非烟立刻回答道:“只要是王妃准备的东西,不管多少都能送到。” 开玩笑,王妃对他们殿下一直不冷不热的,比相敬如宾还要相敬如宾,王妃好不容易有了给他们殿下送东西的念头,不管是一件还是成百上千件,那必须都得尽快送到。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送。就算是送信的时候没法一起带,专门派人也得给殿下送到边关! 啥,马上过春节有许多不便? 过春节算什么?今年没法在家里过,大不了明年专门给放假过,但是王妃给殿下送东西这种事情可不常有。 对于王妃要给殿下带去的东西,非烟是满满的期待。 而要把她备下的物品从玄月空间移出来放置在梧桐院外药房的云悠然,此刻被她在空间里所见到的一幕幕给差点惊呆了。 若非落脚点依旧是她非常非常熟悉的两栋相向而建的清雅竹楼及竹楼周边,云悠然都会以为她进错了地方。 云悠然本想多陶醉一会儿的,可为了以防外院万一派人来此却拿不到她备下的东西,云悠然决定先办急事,待办完了再仔仔细细的欣赏改变了太多的空间美景。 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稍稍平息了一下激动不已的心绪,云悠然速度极快的将她备好的物品从玄月空间移出,如同以往一样,放置在了梧桐院外药房的空地上。 待备好这些,云悠然三步并做两步进到内药房,一进门立刻将门给拴好,紧接着人已重新进到了空间。 不怪云悠然如此惊讶,空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再次闭上双眼,先呼吸了几口更为清新的空气,感觉到这周围的一切并非虚幻而是真实,才复睁开双眼,仔细的观察起空间的莫大变化来。 进到空间,明显能感觉到比以往更令人神清气爽,空气亦更加的清甜了几分,依旧花香袅袅,只无鸟语声声。 眼前的空间,目测比以前的两百亩大了十倍左右,尽头处依旧白雾蒙蒙,阻隔着云悠然想要延伸更远的感知“视线”。 与以往边缘处只是白雾茫茫不同,当下,白雾的前面围了足足一整圈的树木。 这些树木种类颇多,大部分是各类果树,樱桃树,梨树,苹果树,橘子树等,其品质看着毫不逊色与空间原有的那两棵桃树,甚至更高一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游历过程中移植进空间的各色果树,跟空间延伸后新出现的各色果树一比,高下立现。 不过这些果树的品质太好了也是个问题,品质过于好,她就没法直接拿出去供亲友们享用,只能经过再加工后拿出了。 云悠然以意念摘了即可鲜红欲滴已完全熟透的樱桃,虽完全没有半颗尘埃,然强迫症的云悠然还是引了井水细细清洗了一番,吃下肚之后,果然能明显的察觉到体内内力的变化。 以前只两颗桃树其结出的深具特殊功效的桃子她都不怎么能吃的完,如今,这两千亩左右的空间里,围了几乎整整一圈的高品质果树,成熟的果子看上去着实不少,单靠她一个人吃,得吃到何时去? 何况,这果子一旦摘下过三四个月会再结出一茬来。 以后,亲友们都有口福了。 不过这种果子功效过于显著,出来二表哥和身边的几个能完全信赖的,其他人就只能享用多倍稀释加工过的汁液了。 就是身边四影和春兰她们也得食用稀释后的才行。 围了一圈的,除了各色果树,还有一段紫竹林,微风吹过,竹叶轻摇,美的如同画卷。 玄月阁正南原两百亩开外处多了一汪池塘,塘内芙蕖开的极盛,争奇斗艳,荷香阵阵,格外吸睛。 与之前的两百亩土地上几乎寸草未生不同的是,凭空多出的这大约八百亩土地上,完全空着的地连一半都不到。 饶是云悠然觉得对于植株她也算见多识广,可空间里新出现的这些花草树木,有相当一部分她根本就叫不出名字来。 好在她认识的也有不少,其中好些还都是外界非常珍稀难寻的。 与以往一样,空间里的植株依旧不拘季节,在外界无论是喜寒、喜潮、喜温还是喜热的植株,在空间里都能和谐共存。 最吸引人云悠然眼球的是,玄月阁正北靠近白雾处那片紫竹掩映着一汪略微低于平面几分的淡粉色迷你小泉,泉边小花围簇,泉水不断冒着热气儿。 略微往清可见底的泉中一看,方知那泉水之所以呈淡粉色,是因为无论泉底还是四壁,都满满铺着淡粉色大小不一的光滑鹅卵石。 说这里是温泉吧,可没有那种刺鼻的硫磺味道。若说这不是温泉,泉水明明是冒着热气儿的。 仔细感知,热源原来是那些淡粉色鹅暖石。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本君桓楚 察觉这水无半点毒性,云悠然伸手感知了一下水温,大约在三十九度左右,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看着有些梦幻的迷你小泉,云悠然不禁暗道:泉水温度若再高一些,泉内岂不是会冒粉红泡泡? 这谁给整的,太少女心了吧? 话说那小黑熊呢? 进到空间被眼前的一幕幕所震撼,以至于云悠然一时忘了小黑熊的存在。 待她想起,往玄月阁她原来安置小黑熊的房间里看去,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身随意动,瞬间不到,云悠然已出现在了那个房间里,发现小黑熊确实不在而非她的错觉,有些困惑,它哪里去了? 复转出玄月阁,云悠然正准备放开感知去探查一番呢,一个一身黑衣,肤色稍黑,发色极黑且随意披散,双眼格外有神,略有些吊儿郎当野气十足的少年突兀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小黑熊?” 这刺激一波接着一波,纵然看到疑似熊妖的少年,因未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看过几个仙侠片段的云悠然已经能淡然面对且能淡定相问了。 “本君桓楚。” 这是变相的承认他就是小黑熊了? 不承认也不行,这空间里她除了带小黑熊进来,其他就是那几匹马了。 踏浪早已被她给送出了空间,拉马车的和暂时代步的两匹马都在果树旁安安静静的站着呢。 这些马即便成精,也不会有那么快。 还本君,莫非小黑熊是什么了不得的落难大妖? “你刚刚去哪里了?这怎么回事?空间怎么变大了,是不是你整的?” “停!停!停!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本君先回答你哪一个?” 眼前这人类女子胆子挺大的嘛,看到他居然不怕。看在她还有点胆色的份上,就回答一下她吧。 少年扬了扬眉,看向云悠然拽拽的道: “本君刚刚在那栋楼里转了一圈,还不错,居然还有点对本君有用的东西。” 本君正在参观,好端端的,你突然召唤本君做什么?真是麻烦! “哪栋楼?” 见自称桓楚的小黑熊指向的是左边的辰星阁而非右边的玄月阁,云悠然还以为他指错了。 “就那栋楼啊,这栋小竹楼里都是凡物,有什么好看的?” 凡物?没什么好看的? 嗬! 辰星阁也真是,她这个主人都进不去,怎么能放他这个客人进去呢? 差点忘了,人家是妖,肯定会法术啥的,辰星阁外的结界怕是阻挡不住。 话说你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姑娘我的几瓶迷魂药给迷晕的,还昏睡了这么久? “你还没说这空间是怎么回事儿呢?” 见小黑熊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忘了后面的,云悠然又提醒他了一句。 “空间?本君醒来就是这个样子啊,你近期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咚咚咚……咚咚咚……” “你先待着,我出去一下。” 内药房的门被敲响,想着应该是外院派了人来去东西了,云悠然跟小熊桓楚招呼了一声离开出了空间。 见人类女子不等他回答说走就走,小黑熊桓楚只翻了个白眼兀自琢磨起来: 他的神智应该是被一种特殊力量给唤醒的,若所料不错,应该是功德。 可眼前这位只是一个凡人女子,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拥有足够将中了恶毒诅咒的他给唤醒的功德? 单单能有这一方与灵魂相契的芥子空间,这个凡人女子应该也是个有大造化的。 或许她的前世并非凡人呢? 别看这方空间眼下看着并不十分大,这位凡人女子所能至的范围就更有限了,可能自如扩展非全封闭式的芥子空间踏遍六界都找不出几个,说明其连接有至少三个以上的其他空间的节点。 越琢磨小黑熊越觉这人类女子前世定非凡人,否则,怎可能拥有如此高级的芥子空间? 莫非这位也是跟他一样被同类给暗算过来凡间历劫的? 如果是这样,他心里的懊恼也能少那么一些。 得亏他一醒来就察觉到这方空间和它的主人之间是灵魂契约,即便眼前的主人是个凡人,只要不出大的意外,灵魂便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只要她的灵魂不灭,就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否则,被莫名其妙契约了的他,真可以直接找块软墙去先撞一撞了。 也算他时来运转,若非被这女子无意间给带到这方空间并唤醒,他极有可能在外面那方凡人世界里轰轰噩噩的消耗到生命尽头。 即便还有来世,与妖界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即便有,他们妖修成人形,又得几千甚至上万年的时间…… 这下好了,来到这方芥子空间,意味着就有了回去的希望。 只要他能找到通向其他时空的空间节点,哪怕历经周折,也一定要找到回妖界的办法。 待他回去,再好好跟他那些所谓的兄弟清算一番,就让他们先逍遥一阵子吧。 可想要找到虚无缥缈的空间节点又谈何容易,还不知道得在这方芥子空间里停留多久。 罢了,停留多久都无所谓,以前修炼,动辄几十、几百年都不待挪窝的,只要能回去多耽搁些时日又算的了什么? “桓楚是吧?难怪刀枪不入!” 出去给敲门的墨兰交代了一声,让她看着外院小厮搬东西,云悠然又返回了内药房,原将门闩好复进到了空间。 见小黑熊桓楚还站在她离去时站立的花圃旁兀自低头琢磨着什么,云悠然不觉想起当初大家围攻小黑熊时的情形,不由感慨了一句。 “凡铁焉能伤得了本君?” “那凡药不是照样把你给迷晕了?” 看小黑熊那看不起凡界之物的拽拽样子着实有些碍眼,云悠然瞪了他一眼反讽了回去。 野性少年桓楚一噎,想到什么立刻反驳道: “哼,你的药里面肯定有不凡的成分。” 桓楚不由庆幸,当时幸亏被这女子给迷晕了,若浑浑噩噩的他在凡界沾染上凡人性命,即便将来回到妖界,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单冲着这一点,被眼前的这凡人给契约就契约了吧,与重获新生且前途无大碍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桓楚的话云悠然未置可否,想到他的来处她继续道: “春节你知道吗?是我们凡人很重要的节日,暂时没空去云台山,你要想回去,至少得等春节过完我才能抽空送你去。” 话虽这么说,可云悠然心里直打鼓。 当初带他进来,是因为见他只是一只大黑熊,就跟被她收进空间的马儿没什么区别,想着待他清醒后再放出去就好了。 谁知道他竟是一只已化为人形且灵智颇高的妖呢? 在空间里,桓楚应该不能对身为主人的她怎样,但是待他出去,反过来再把她给灭了那岂不是秒秒之间的事? 就冲着这方空间,谁能保证他不动手试着夺取? 没让云悠然怎么苦恼纠结,听到她想要把他给送回那个小凡山,桓楚立马反对道: “你不能把本君放回去,不但不能把本君放回那个山里,也不能把本君放出空间。 “本君得暂时待在这里,你就当本君不存在,该做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放心,待本君找到外界空间节点会立刻离开。” 桓楚未告知云悠然的是,因这方空间特殊,加之跟空间之主被动契约且因特殊力量找回了灵智,他才不但能维持人形,法力目前也能有个两三成。 因当年的咒语,凡人界他铁定不能待。 若是被放出空间,他又会变成又丑又笨又没有灵智的样子,他才不要出去。 “空间节点?” 她能穿越到这个世界,难不成就是被泥石流给席卷时恰巧触碰到空间节点被卷过来的? 这些问题太过复杂,追根究底也毫无意义,云悠然只闪了一下念就转移了关注点。 这可是小黑熊自愿留在空间里的,不是她不放他禁锢他啊。 来日他若找到节点直接自空间离开,应该不会再专门返回来对付她了吧? 不知怎么的,云悠然总下意识感觉小黑熊对她半点威胁也无,甚至,骨子里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臣服之意。 虽然他始终都表现的拽拽的,似乎都是表象。 不得不说云悠然的感知极为敏锐。 她虽不懂得契约,也不会感知契约的存在,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小黑熊桓楚更没打算告知她这么有损他神威的糗事,但她就是有一种直觉,也许这就是契约本身的绝对力量。 “你说你要暂住在玄月空间里?” “嗯!” 不住这你让本君去哪里? “住倒是可以,不过你得付租金。” 不出去也好,这方空间她说了算。 “租金?本君身上可没你们凡人使用的银两,其他东西你根本就用不着。” 不但没银两,当年被暗算时根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出来。 “银两和东西都不需要,你在找空间节点的空档,顺便把玄月空间给打理好就算你支付房租了。” 桓楚是小熊妖肯定会法术,那打理空间对他来说应该算小菜一碟吧? 第二百九十章 手动摁个棒 以前只两百多亩的范围她打理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可一下子升级到了两千多亩,虽说只消意念即可控制,但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那些空地空着多浪费,赶紧的都种起来才不枉所得。老天既给她送上门来这么好一个帮手,不能白白辜负。 “打理空间,怎么打理?”听眼前女子让他以打理空间来抵租,小黑熊桓楚本能的抗拒。 他何曾做过这些? 看着那张写满了不乐意的微黑俊脸,云悠然半点都没松口。她耐心颇好的道: “打理空间就是种种收收罢了,别跟我装啊。你也看到了,玄月阁里空房间多的是,不必担心放不下,更不用担心会放过期。” “凡草有什么好种的?” 桓楚自以为嘟囔的很小声,可还是被云悠然给听到了。 “可本姑娘就是凡人啊,那些凡草对我们这些凡人极有用。 “但凡空间里有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但不能浪费甚至故意破坏,否则我就把你给带回云台山。” 看着桓楚那快要皱成一团的俊脸,云悠然赶紧的补了一句: “放心,在玄月空间里种植很省心,只要你把种子撒下,它总能自己把它们养的壮壮的。” 说着,云悠然以意念把放置在三楼架子上的种子拿了一半下来直接放在了地上,示意小黑熊随时可以开始。 “对了,我叫云悠然,你应该会束发吧? “玄月阁二楼靠西最大的那个房间梳妆台上有男子使用的发簪和发带,你自己去把头发束好。我还有事得出去了,再见。” 将风中凌乱的小黑熊留在了原地,云悠然心情极好的出了空间。 看看天色,云悠然总觉得时间似乎不对,不过因为这两次她进出空间所用时间都不是很长,也就没在意,打算到晚上再测一测。 除夕将至,各府都忙着装点,定王府也不例外。只半日过去,喜庆火红的灯笼挂的到处都是。 府中事宜有花侧妃和穆大管家操持,云悠然完全不必操任何心。 “王妃,咱们做的这些小纸片叫什么,看着蛮有意思的。” 别人忙的脚不沾地时云悠然倒蛮清闲,这一日正带着她的四大影卫在梧桐院里手工制作着纸牌,打算做好后明晚守岁时跟三大美人一起玩儿。 听到丽影问云悠然才想起她尚未跟四大影卫介绍,只给了大家一套图就一起闷着头动起了手来 做了半天手还没酸,脖子倒是略微有些酸了,她放下手总的半成品,伸了个懒腰跟四大影卫解说道: “这些个纸片叫纸牌,一副完整的牌有五十四张,两个人、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甚至七个、八个人都可以一起玩。 “人少可以抽其中一部分,人多可以多加一副或者多副牌,还算好玩儿吧。” 这么灵活? “听王妃这么一说我现在就想玩儿了,做好以后王妃可一定要先教会我们。” 与其她看着一脸淡然的三影相比,丽影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云悠然拿起刚放下的半成品边继续边道: “没问题,这种纸牌有很多玩法,有的玩儿法需要整副牌,一张都不能少的那种;有的玩儿法则需要抽出特定的几张。 “有特别简单的,连小孩子都一学就会的玩儿法;也有复杂烧脑需要记忆、计算以及小策略的。 “有的人还会借助纸牌变戏法,便是游戏,但凡做到极致都会令人惊叹。我呢会的花样儿一点都不多,只图一乐。” 前世里,麻将云悠然是连边都没沾过,可每年春节基本都会跟家里人玩一会儿纸牌。 “我们能把王妃会的几种学会就很不错了。”感觉王妃已经说出了好几种,这都说她会的不多,那这纸牌得有多少种玩法? 于玩纸牌而言,云悠然会的真的只是皮毛,不过只要懂得规则会玩儿就行,要那么精通做什么? 她笑着道:“你们几个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等会儿院儿里的小丫鬟闲下来让她们也做些出来,春节得空了玩儿。” 丫鬟们也可以适当玩一玩放松放松嘛,忙了一年,也该好好休息几日了。 “多谢王妃,待会儿我去教她们做。等跟王妃学会了,我就教她们怎么玩儿。” “好。” 做手工活,跟刺绣一般,云悠然向来动手能力比较欠缺。 她做出来的纸牌虽能看也凑合着能用,但与春影她们做出来的相比,真没法比。 对自己的手艺十分不满的云悠然到了晚上进到空间还在和纸牌死磕,吸引的桓楚禁不住好奇跑过来瞅了瞅。 “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纸牌啊。”云悠然将白日跟丫鬟说过的话跟桓楚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带着几分苦恼道: “为什么春影她们做出来的就很好看,我做出来的却这么惨不忍睹呢?” 跟云悠然相处以来,桓楚还从未见到这个丫头为什么事发愁过,没想到这小小的纸牌倒让她皱了一回眉。 “丑一点有什么要紧,能用就行。看我的。” 桓楚说话间已观察毕也领会完整了纸牌的制作要素,手指轻动间,云悠然之前制作的那些个不怎么精美的纸牌其颜值和品质瞬间上升了好几个档次,简直可以直接收藏的那种。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这动动手指头就能抵得过我们一下午的辛苦啊!” 早知如此,她们还浪费那个时间做什么,直接交给桓楚不就好了? 云悠然眼里的惊艳使得桓楚心情大好,故,当云悠然提出请他多做几副出来时他半点都未推脱就开始动手了。 看着一副副崭新出炉的精美纸牌,云悠然忍不住的想要给桓楚手动摁无数个棒。 前日云悠然和三大美人都忘记了,身为皇家儿媳,除夕时她得进宫陪着帝后守岁,想要跟三大美人一起打着纸牌守岁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有些可惜,纸牌虽已做好,但还未来得及教美人们怎么玩儿呢。 进宫时,云悠然原想要带上花侧妃一起。 可想到上次太后寿宴时花侧妃一直都谨小慎微的很是拘束,觉得还不如留她在府里自在,便谁也没带独自一人进了宫。 宫里处处张灯结彩,除夕之夜异常热闹。 除了必备的年夜饭,宫里还有长达数个时辰的表演。 这些表演基本都是专为帝后准备的,众嫔妃还有皇室子弟以及他们的家眷跟着欣赏的津津有味,就是在华夏时年年观看春晚的云悠然也都看的十分入神。 皇家乐队规模真够庞大,由他们以一曲极为喜庆的贺岁曲拉开了序幕,接着是跟皇家歌舞团的交叉表演,杂技、魔术和舞狮等节目也都应有尽有,准备的格外丰富多彩。 边观看表演边享用美食,待年夜饭吃的差不多时子时也如期而至。这一刻,宫内宫外钟鼓齐鸣,似乎整个世界都沉浸这一片喜庆而欢乐的海洋里。 宫内,无论是在坐的皇室观者还是场内表演者,在这辞旧迎新时刻都齐齐起身,朝着上首的帝后行跪拜大礼并送上吉祥祝福语。 太后年事已高,非常注重养生的她早已去了寝宫休息,否则,还得对太后跪拜行礼。 宫外,在家里守岁的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晚辈给长辈行礼,奴仆给主人叩头,并送上新的一年最初的祝愿。 这一夜,宫内众人大都彻夜未眠,宫外也没几个早早入睡的。 大年初一一早,文武百官还有邻邦使臣都齐齐进宫向皇帝陛下朝贺,宫里举行了盛大的朝会仪式。 仪式结束,皇帝赐宴群臣,每年的大年初一,群臣都会在宴会上饮酒作诗。 因为是过年,众臣所做的诗词大都带着祝愿与赞颂之意,辞藻难免华丽。 无论平日政见是否相悖,但这一日,大殿内外格外和谐,一派其乐融融。 前朝是声势浩大的大朝会,后宫女眷拜年礼规模也不容小觑。 初一一早,众有品阶的官员女眷皆需着朝服进宫向中宫皇后拜年,场面也很壮观。 这还是云悠然首次正式参加皇后主持的宫筵,因为她和一众宗室女眷昨晚皆在宫中守岁,故,大家一起直接移步到了中宫。 参拜大礼毕,皇后亦赐宴众位女眷,筵席十分的丰盛。 席间,云悠然娘家的永宁伯府詹夫人,姑母逍遥王妃和表嫂逍遥王世子妃,熟悉的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等都在,尤其是瑞王妃,不时的会和云悠然说几句话,倒很好的缓解了云悠然对这种场合的陌生感。 许是冲着云悠然那高超的医术,宫筵进行到中间时,跟她交谈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她的一众妯娌,还有伯母婶婶辈的。 冷眼看着四姑娘应对有度,詹夫人不觉间悬起的那颗心悄悄落了回去。 众位主动跟云悠然打招呼的王妃、夫人中,定边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最浓,态度也最为热情。 她特意走到云悠然跟前,非常郑重的当众向她敬酒致意,感谢她救了她们定边侯府的小侯爷。 礼数极为周到,言辞也十分妥帖,令云悠然只觉于应酬而言,她跟人家之间着实差着段位。 第二百九十一章 清虚观 年初一开始,以各种名目上定王府送礼者络绎不绝,真可谓收礼收到手软,回礼回的脚软。 除了礼单礼品,每天送到定王府的拜帖都能摞成摞。 过年期间,云悠然这个定王妃没有一天能闲着,单是上门拜年加感谢又实在难以推脱的每天都要接待好几波,瑞王世子萧绍卿和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也在拜年者之列,因饱含谢意,他们所携年礼都格外丰厚。 这样的忙碌中,惟上清虚观进香算是比较特别的。 初二回永宁伯府拜年时,云悠然跟她祖母永宁伯府老夫人约好初九去清虚观上香还愿。 清虚观在京西南三十里开外的清虚山上,初九这日卯时刚过,云悠然便带着她的四大影卫乘马车出发,同永宁伯府老夫人一行的马车在南门外汇合,一起向着清虚山而去。 云悠然一行从王府出发往南城门走时,就发现有许多马车同向而行。 待出了南门,在一空旷处等伯府马车的一刻多钟里,更是看到络绎不绝的马车朝着南门外而去。 云悠然直觉这些马车怕是跟她们一样都要驶往清虚观的。 清虚观算是半个皇家道观,自京城至清虚观的官道修的还不错,纵是如此,从出门至清虚山下,前后也用了一个多时辰。 虽说清虚观离京只有三十里的距离算不得多远,可京城面积大啊,且定王府坐落在十分靠近皇城的永兴坊内,离郭城南门少说也有十里远。 马车在城内行不了太快,待晃悠出南城门,跟伯府马车汇合后再起程,就已经用去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云悠然以为她们来的已经够早,路上看到的马车已经够多了,待下了马车后才发现山门外已经停了许多辆或豪华或普通的马车。 有的马车跟前只剩马夫,有的则跟她们一样才刚下车尚停在原处稍作整理,更多的,都在相互打招呼或见礼、寒暄。 正月初九的清虚山山门处异常热闹。 清虚山山势并不高,大小有五座主峰,其他附属小峰颇多。山峰虽都不险峻但连绵起伏,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据说清虚山的五座主峰各有特色,每座主峰都建有一处主殿和若干处侧殿、配殿等,无论是自然风景还是道观建筑,都格外引人入胜。 古代但凡开放的景观都可以免费参观,无论人文的还是自然的,清虚山也不例外。 无需门票进山,云悠然一时竟生出几分占了小便宜的感觉。 据说清虚山的夏秋两季,山上雾霭袅袅,远观犹如仙境一般; 春冬两季虽无雾霭,但春日,主峰栖回峰有着漫山桃林可赏; 冬春相交之际,主峰云霓峰后山漫山遍野各色梅树竟相绽放,疏影横斜间,美景无边。 总之,无论香客、游客哪个季节到此,清虚山总不会辜负。 山中温度比城里略低些,祖母和詹夫人、两个庶妹以及其他丫鬟婆子不知会否觉得冷,但披着斗篷,又有内力护体的云悠然和她的四大影卫都一点都不觉得冷,随走捧着手炉的各家主子们应该也不会太冷。 平时进道观许愿或者还愿不是初一就是十五,正月特殊,正月初一都忙着拜年,十五都忙着过元宵节,没几家选择这两个日子进道观,最关键的是根本走不开。 正月初九,据说是玉帝诞辰,选择在这一日进道观上香祈福的,至少今年看着人着实不少,许是跟去年秋冬爆发过疫病有关吧? 小贩们也都极能抓住商机,这才巳时不到,山下小摊子已支起了许多。 小摊子上所售小商品虽没有十分贵重的,但琳琅满目,吸引了不少爱凑热闹爱逛街的小女子的目光甚至身影。 永宁伯府老夫人带着自家众人要去的是玉皇殿和三清殿。 玉皇殿建在清虚山五大主峰靠东的凌烟峰上,供奉的是上界神王玉皇大帝;三清殿建在五大主峰中靠中间的光华峰上,供奉的是三清祖师。 今日,但凡进清虚观的,基本都会前往玉皇殿进香,故,凌烟峰上的香客最多。 在凌烟峰上很是待了些时间,实在是人多到不得不排队。 原本以为香客都聚集在了凌烟峰玉皇殿前,其他诸峰人能相对少些,但当云悠然跟着她祖母往光华峰走时,发现同向而去的简直不要太多。 才刚入春,往光华峰行去所经之处,除了青松再无其他苍翠萦绕,但山中空气极为清新。 一路上,虽无大声喧哗者,但因人过于多,处处一派热闹景象。 加之一路到处都是摊贩,许多初次出门的小姑娘和她们的丫鬟看上去都格外兴奋。 今日无风,初升的太阳几无暖意,但清朗的天色总能令出游之人更愉悦几分。 老夫人精神矍铄,无需丫鬟嬷嬷搀扶,无论是台阶还是平地,大半个时辰的山路和台阶都走的稳稳当当。 从清虚山下到凌烟峰再转道光华峰山腰,一路碰到了不少伯府老夫人和詹夫人的熟人,大家边走边闲聊,不知不觉间,屹立于许多殿宇最高处的三清殿就到了。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们之所以走的尚算轻松,是因为清虚山原本不高,通往清虚观各处殿宇的路修的颇好,稍微有些坡度之处都建有相对平缓的台阶,倒是十分适合平日里不怎么活动的一众京中女眷登临。 京城中的众女眷,经过几次宫筵云悠然已算有了一些看着熟悉的面孔,但相交无几人。 在别人三三两两聊着天结伴同行时,她不远不近的跟在祖母身后,边欣赏着观内风景边慢慢往前走着。 如今,对于定王妃,京中贵夫人倒不再像从前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认识她的已越来越多了。 只是定王妃身份高贵,浑身天然散发着疏离感,身后又跟着气势摄人的四大影卫,纵有些想上前搭讪的没几个能有勇气上前。 一路行来,云悠然发现清虚观建筑风格颇为内敛,自上而下看去,不难发现入目所及之殿宇皆充分利用自然而建,构筑十分精妙,怎么看怎么觉得清虚观中的建筑才是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典范。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女客斋堂 和两位极力克制着兴奋,言语颇少的庶妹跟着祖母、詹夫人在三清殿内虔诚敬香还了愿,见祖母未动,云悠然也未挪脚步。 道观和寺庙不同,不收香油钱,上香参拜完毕就算还了愿。 今日香客真是多,刚刚在玉皇殿上香就等了好一会儿,此时三清殿内外也到处都是人,大多是衣着华丽仪态雍容的高门女眷和她们的仆从。 云悠然虽想到处走走看看,可她不知在这个世界里能否随意参观各处殿宇,也不知能否随意参拜。 为了不给伯府丢人,她一直乖乖候在一旁静待祖母安排。 好在老夫人很快开口了: “清虚观的素斋不错,王妃第一次来,祖母带你们去斋堂歇歇脚,也到了该用餐的时候了。” “好的,祖母请!” …… 来到异世已满七年,云悠然发现这个世界里的许多习惯、风俗皆跟前世古代差不多。 比如,大多数人一日只吃两餐,早间在巳时正左右进餐,下午餐在申时正左右进行。 再比如,每日太阳落山会关城门,夜间会实行宵禁等。 神奇的是,一些节日也跟前世差不多,比如清明节,中秋节,重阳节,春节,上元节等,甚至连七夕都有。 与七夕相关的传说版本虽不尽相同,但日子亦是每年的七月初七,由来也是一段仙凡间的凄美爱情故事。 就目前接触了解到的,云悠然已知道这个国度有的信仰道教,也有信仰佛教的。 云悠然没有去过寺庙,但单看眼前道观所供奉的三清祖师等,跟前世里一样。 还有,这个世界只有一种历法,跟前世的阴历一模一样。 …… 云悠然不禁猜想,或许两个平行时空之间曾发生过某种交集交流,亦或者像曾出现过她这样的穿越事件,影响到了彼或者影响到了此。 不管怎样,与前世有着许多共通之处对云悠然而言意义分外不同,至少对这个世界不会太过陌生,适应起来能更快些。 清虚山五座主峰上都建有斋堂,平日里轮流着开放,每逢初一、十五,所有斋堂会同时连着开放两日。 正月比较特殊,从初五开始,所有斋堂每日都会开放,直到过了二月二才会有所改变。 永宁伯府一行此刻都在三清殿所在的光华峰,用素斋的地方就近选在了光华峰女客斋堂。 斋堂离三清殿有点距离,但谈不上多远。其内甚是洁净宽敞,且备有数个炭盆供香客取暖。 此时的斋堂中坐了好些先一步至此的高门女眷,几乎个个都捧着手炉。 斋菜尚未上桌,相熟的,都在边品茶边闲聊着;不相熟的,也会略略打声招呼。 清虚观不收香油钱,但素斋还是要收费的,且按人头收费。 男子每人收取纹银三两,女子每人收取纹银二两,小孩子不分男女皆收取纹银五钱,下人男的收取五钱银子,女的收取三钱银子。 像永宁伯府今日一行,主子加上云悠然一共五个女子,总费用便是十两。加上丫鬟婆子的,一行人共需十五两左右。 十五两银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平常老百姓使用的基本都是铜钱,一两银子相当于一贯钱,一贯钱相当于一千文,十五两银子相当于一万五千文钱了。 平时在小摊上买个包子大概只需要两三文钱,一般一亩田地也才卖七八两银子。 也就是说,永宁伯府几位女眷主仆一顿素斋吃掉了差不多两亩地! 对于富贵人家而言,一餐消耗个十几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只要餐点可口足矣。 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清虚观的斋堂他们肯定是进不起的。 平常百姓四五口之家,十五两银子足够包住一年的花销了。 可要说多,在京城稍微有名气些的酒肆里,莫要说将近二十人用餐,就是三五人用餐十五两银子也不一定能吃好。 凡事都是相对的。 平民百姓进不了斋堂一点关系都没有,山上山下小摊小贩多的是,吃的自然最不缺,只消花个十几最多几十文就能美美吃上一顿。 与丫鬟婆子小厮们可以就近跟着主子蹭饭不同,马车夫都在山下,他们得看着马车,一般只能吃干粮,最多轮换着去附近小摊上就近解决温饱问题。 云悠然跟着祖母同许多进完香的香客先后进到斋堂,里面的人除了她的姑母逍遥王妃外,其她的,只有少部分看着脸熟。 有祖母在倒是给了云悠然许多便利,因为,但凡是朝着她祖母行礼的,云悠然就知道不必她回礼。 斋堂内,她祖母只给两个人行了礼,一个是长公主,一个便是她的姑母逍遥王妃。 为了能及时阻止母亲给她行礼,见母亲进来,逍遥王妃早早的带着长媳和两个庶女朝着永宁伯府一行迎了过来,在老夫人向她福身时赶紧的将人扶住。 逍遥王妃的长媳,王世子钟嘉麒的世子妃陶宛蓁容颜出色,气质端丽婉约,一看就是十分标准的大家闺秀。 对于这个表嫂,每见一次云悠然都会感叹一次。 陶宛蓁是陶太傅的嫡长孙女,是定王侧妃陶宛曦的嫡长姐,据说才华十分了得。 当年还是逍遥王妃先下手为强给她长子抢着定了下来,否则,陶宛蓁即便不是太子妃,铁定也会成为皇上的儿媳。 锦屏县主钟嘉沅是逍遥王府林侧妃所出,明水县主钟嘉妍是逍遥王府穆侧妃所出。 两名侧妃所生之女早早的被册封为县主,足见皇上对逍遥王府的偏爱与重视。 逍遥王府两位庶女被早早册封为县主,跟二公子钟嘉麟九岁就被皇上破格册封为宝应郡王其性质有着本质区别。 皇上是真的很喜欢机敏聪慧粉雕玉琢般的钟二郎才早早册封了他郡王爵位,对两位庶女的册封,更多的是表达皇家对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的一家亲态度。 无论如何,对两位庶女而言,能被皇帝早早册封都是好事。 长公主和逍遥王妃都是云悠然这个定王妃的长辈,在她祖母行礼时,她也跟着行了礼。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虚直想躲 因定王妃云悠然曾救过她儿子,看到她进斋堂,长公主已雍容微笑着往前迎了迎。 又见她们祖孙要行礼,立刻出声免了她们的礼。 长公主府的颍川郡王卫清朗,逍遥王府世子钟嘉麒都陪同宁王萧君睿去过永州,没少让这两位做母亲的担忧。 上月底,去永州的众位青年才俊都平安归来,因归来时已过了当月十五,他们的亲眷同云悠然的家人一样,都定在了今日至清虚观还愿。 若所料不错,将军府女眷应该也会在今日前来。 去往北芒县的路上,听大表哥钟世子说,将军府的少将军魏煊恒也陪着宁王萧君睿去了永州。 若是以往,少将军魏煊恒定会随他祖父和父亲一起去镇守边关。 这一次,只因宁王揽下了至永州主持大局的差事,身为宁王外祖家的将军府,自然要派自家人随行保护宁王才能放心。 如此,少将军魏煊恒就被留下了。 定王妃云悠然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她。 见她拜见长公主和逍遥王妃毕,早已起身的一众女眷又齐齐朝着她行礼。 不得不说礼数太多着实麻烦,身份低了,得一再向别人行礼;身份过高,得接受许多比她年长之人的礼,云悠然对此十分苦恼。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尽可能的不在人多时晃喽。 众人还没落座毕,又一行人走了进来,经介绍云悠然得知,这一行人正是将军府女眷。 将军府女眷比较特殊,少将军魏煊恒娶的是他嫡亲的表妹,魏贵妃所出的大公主萧歆。 因诰命不低于将军夫人,永宁伯府老夫人和将军夫人之间不必相互见礼,但不得不向大公主行礼。 对方虽是皇家大公主,但年龄比定王萧君昊要小上一岁。 按理,应该做妹妹的大公主先给云悠然这个五皇嫂行礼,云悠然顶多再回半礼便可全了礼数。 …… 繁琐的相互见礼毕,女客斋堂中的众女眷终于再次落座。 落座时,老夫人、詹夫人、逍遥王妃、逍遥王府世子妃以及云悠然五位一桌,永宁伯府两名庶女和逍遥王府两名县主四人一桌。 伯府庶女同逍遥王府县主之间身份差异虽大,但永宁伯府是逍遥王妃的娘家,两名县主身为逍遥王府庶女,自是不敢嫌弃嫡母的娘家侄女。 故,对于同永宁伯府两位庶女同桌用餐这事两位王府县主虽心里十分排斥,却并不敢显露半分。 况且,从伦理上讲,她们四人算是表姐妹。 至此后再进斋堂的女眷,无一人身份高过云悠然她们那一桌的,见礼时,云悠然那桌再未曾起过身。 众人闲聊了约两刻钟,斋菜一一上桌。 清虚观的素斋都做的甚是精致,无论味道如何,单视觉上都能成功勾起众人的食欲。 在女客斋堂用餐的,基本都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姑娘,今日又是赶路又是爬山又是烧香跪拜,待坐到斋堂里时已又累又饿。 是以,此时端上的素斋,即便做的没有她们府中的好,她们也会觉得再美味不过,更何况做的如此精致的。 同别的贵女一样,云悠然也细嚼慢咽着,清虚观的素斋做得委实不错,可以说色香味俱全。 用餐毕,撤下盘盏换上香茗,众人打算闲聊几句消消食再外出走走逛逛,此时,逍遥王妃的贴身丫鬟香玉上前对她耳语了几句。 逍遥王妃轻点了点头转而对她母亲永宁伯府老夫人和嫂子詹夫人说道: “母亲,大嫂,香玉说紫云道长云游归来,今日未时三刻要在玉泉院讲经。 “今日观中香客众多,若是想去听,还需早早派人去占位,否则,到时怕是挤都挤不进去。” 一听这话,云悠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说是大名鼎鼎的紫云真人讲经,就是其他大师讲经她也不想去听啊,她能说单单进清虚观的门都有点儿心虚之感吗? 在华夏时对于道教圣地云悠然很是景仰。 可自打发生了穿越这事儿,今生对于一些有着超自然传说的地方,云悠然都只想躲得远远的。 尤其是传说中的得道大师,云悠然更是想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被看出这具身体已换了芯…… “来了这么多次清虚观,还是头一次遇到紫云真人主动讲经,机会难得,怎能不去聆听?” 与云悠然一心想躲不同,老夫人一看就满心想去。 “母亲说的极是,机会当真万分难得,儿媳这就派人去占位。 “定王妃,世子妃,两位县主,还有你们俩,是想去听真人讲经还是去观里逛?” 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詹夫人知道年轻人大多都不怎么能静得下心聆听大师讲经。 玉泉院的讲经堂并不大,能碰上紫云真人亲自讲经十分不易,十年中也不一定能碰到一回。 不想去的腾出位置刚好给上了年纪想听的人。 与聆听大师讲经相比,平日没什么机会出门的永宁伯府最小的两位庶女六姑娘云锦萱和八姑娘云锦荟更想去逛逛。 面对嫡母的询问,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吭声。 被大舅母问及,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和王府的两位县主看向的则是定王妃云悠然。 她们只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也都并未表态。 碍于身份,云悠然虽十分不想去听,可也不能给人留下她对游逛的兴趣浓厚于聆听大师讲经的“不务正业”形象。 此时的她,超级需要两个庶妹给她找个台阶,于是目光投向了两个妹妹。 若非心虚,云悠然定十分乐意去聆听声名赫赫的紫云大师讲解道家经义。 清虚山清虚观的景致就在那里又跑不掉,何况,来进香的,十有八九都会至少在清虚观住一晚,永宁伯府一行也一样。 老夫人身子骨虽硬朗但当日来回肯定吃不消,所以,早就定好明日再归。 道家经典云悠然一向十分喜欢,单从当前她入目所见的建筑风格和观内布局来看,清虚观都颇具厚重道家文化底蕴,何况,偌大的清虚观,她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参观到。 第二百九十四章 顺溜推锅 清虚观是香火非常鼎盛的道家圣地,熏陶出的得道高人必名副其实。 颇负盛名的紫云真人对经典教义的理解定有其独到之处,能有幸听一场的机会云悠然深感绝对值得珍惜。 云霓峰后山的梅林也好,在观内别处逛逛也罢,都可以听完再去,或者明日再赏也可,哪怕下次再来欣赏都好,可大师的讲经一旦错过就不一定能再碰上了。 但问题就在于占着别人身体的她一想到蹦跶在得道大师面前极有可能暴露,简直心虚无限。 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往前凑? 故,就是对大师讲经再感兴趣她也不敢去。 “我们听王妃和世子妃的!” “对,祖母,母亲,我们听姐姐和大表嫂的。” 见云悠然看过来,云锦萱和云锦荟两姐妹想都没想先后表态兼推锅的别提多顺溜。 可别听我的呀,你俩就不能提点自己的意见吗? 云悠然将脱身希望寄托在两个妹妹身上,结果两个妹妹把皮球又给踢了回来。 心下有着几分抓狂的云悠然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端着大方得体的样子,微微笑着将目光从两个妹妹处转向逍遥王府世子妃。 暂未找到托词的她只含笑同世子妃对视着,谁都没先开口。 “今日香客众多,讲经堂本就没多少位子,派人只给咱们三个定位子已够多了。 “这时节,云霓峰后山的梅树应该开的正盛,年轻人去走走逛逛,总跟我们待在一起做什么?” 看出了三个孙女和大外孙媳妇还有两位县主都不想去听,老夫人亲自开口给年轻人解了围。 不过心下到底生出了几分遗憾,毕竟,聆听紫云真人讲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几个孙辈倒好,居然没一个想去听的。 “母亲说的是,宛蓁,待会儿你带着嘉沅、嘉妍和定王妃她们都去梅林逛逛,讲经结束母妃自会派人去找你们。” 她的母亲永宁伯老夫人都发话了,逍遥王妃顺着她母亲的意思也跟自家儿媳还有庶女发了话。 “是,母妃!” “多谢母妃!” 逍遥王府世子妃和两名县主对逍遥王妃的态度都十分恭谨,听母妃允她们去赏梅而不是带她们去听讲经,三人都非常欢喜。 只是世子妃虽心喜却未形于色,两名年少的县主脸上的喜色一目了然,遮都遮不住。 詹夫人派出她的丫鬟春杏和芍药去玉泉院占位子,逍遥王妃也派出了她的丫鬟同去。 斋堂里得到消息的贵夫人们也都欣喜不已,纷纷派出了各自的得力丫鬟去抢占位子。 机会难得,谁也不愿意落后,丫鬟们得令后匆匆离去,生怕占不到位子使得自家主子失望,更怕因此被主子责罚。 要知道清虚山可不止光华峰这一座主峰,而是共有五座,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山峰。 不过清虚观则建在五座主峰上,五座主峰的殿宇各有不同的侧重,所求不同,参拜的对象亦不同。 单是光华峰女客斋堂就有这么多人,其他几峰上的香客想必也不会少,又是十分难遇的紫云真人亲自讲经,讲经堂内有限的位子岂能不珍贵非常? 占座丫鬟们派出后,斋堂内众人又恢复了闲聊,云悠然无可避免的被逍遥王妃问及在永州疫病第一线的具体情形。 云悠然敏感的发现逍遥王妃今日待她的态度与以往有所不同。 以前,对于她这个娘家嫡四侄女逍遥王妃眼里从未有过,甚至有些许嫌弃。可今日,眼里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当然,这并非因着她定王妃身份之故。 年仅十岁的她就被皇帝赐婚给了五殿下萧君昊,只要圣旨不收回,五殿下正妃的身份怎么都跑不掉。 可之前,逍遥王妃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未有半丝改变,不知何故,今日转变倒是蛮大。 眼前这位不单是她的姑母,还是钟家两位表哥的母亲。 两位表哥待她都很不错,即便姑母待她态度一如往昔的不喜,她也得待之恭敬,何况如今的态度已有所改观。 对逍遥王妃的问题,云悠然有问必答,斋堂内有好多聊着天的,也都竖起耳朵往云悠然这边听了过来。 鼠疫的凶残任谁都避之唯恐不及,年少的定王妃居然敢在第一时间就冲到第一线去,实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直到传出瑞王世子竟然被定王妃给医好的消息,众人震惊之余,才对她的举动多少理解了几分。 这位定王妃自小就因着与定王之间的婚约而扬名京城了数次,当然,每次围绕着她的都是负面舆论,尤其是配不上定王之类。 谁知,定王的这位婚前极不招定王待见的定王妃竟会逆风翻盘,大婚后没多久,就从极为受宠的水侧妃手中取得了主持定王府中馈的实权! 此事着实令一众观望者意外,后来的事更是一件比一件更令人惊艳。 此刻,女客斋堂内众人听逍遥王妃问及定王妃疫病第一线详情,众女眷都想多听一些。 关于永州疫病,之前虽已听说过一些,但定王妃和太医署的医官以及民间大夫们深入了鼠疫重灾区,所看到和感受到的自是跟别人不同。 她们中一些人的儿子或者夫君带人在外围维持秩序都使得她们牵肠挂肚担忧不已,何况定王妃这样深入第一线直接跟病患接触的? 围绕着刚刚过去的永州疫病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已差不多了,众人带着唏嘘出了斋堂。 年长些的大都去了客房稍事休息,如此待未时方可精神饱满的前往玉泉院听经。 年轻的,与家中长辈分开后,除了一部分带着丫鬟去小摊贩处游逛,大多都找各自的好友结伴向着云霓峰后山而去。 云悠然在京城并没有什么朋友,跟锦萱、锦荟两个庶妹也不甚熟悉,同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以及锦屏、明水两位县主就更不熟了。 何况,自打回京,她的两个妹妹对她一直又敬又怕,即便在伯府,话都没说过几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世子妃陶宛蓁 云悠然的两个庶妹因庶出身份,平时没什么机会参与京中闺秀们的聚会,不过跟云悠然这个从小离京,在京城几乎完全没朋友的相比,她俩也算有几个闺中好友,只是在清虚观没有碰到。 故,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乖乖跟在了云悠然身边。 而颇具才德之名,出身太傅府的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跟她们完全不同,她的好友非常多。 云悠然原本以为世子妃她们会去找她们自己的朋友同行,不曾想却是选择了与她同行。 “定王妃,三妹宛曦承蒙关照,太傅府不胜感激。” 陶宛蓁的感激之情发自内心,对定王妃这个夫家表妹,她越来越欣赏了。 见世子妃陶宛蓁说话和气,云悠然也温和的答道: “世子妃客气了,太傅府底蕴深厚,宛曦被教养的极好,我只是运气好被定王所救,占了先得陛下赐婚才被册封为正妃。 “既占了正妃身份,理当照顾好她们。” 正妃该照顾侧妃? 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不打压已经算高抬贵手了。 陶宛蓁感慨的道:“定王妃宽宏大度,非一般女子所能及,宛蓁佩服!” 逍遥王世子眼下虽尚未纳妾,可身为世子妃的陶宛蓁清楚,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她非圣贤,岂能不介意?有谁愿意同一堆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怕是圣贤也不愿吧? 可笑的是,若是不同意纳妾还会被冠以善妒之名,那男子为何不以同样的标准约束他们自己? 为何大多男子看到自家夫人同别的男子说句话都能不依不饶? 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纳妾十有八九在所难免,若是纳进门的妾室省心倒也罢了,若是…… 敏感的察觉到身边之人情绪稍有波动,不过很快散去,似是那波动不曾出现过般。 对于名门闺秀收敛情绪的本领云悠然没法不服,换成她还真是做不到。 云悠然猜到世子妃陶宛蓁在想些什么,暗道,她是因为萧君昊早已有了心上人,原本就没对他寄予什么举案齐眉甚至白头偕老的希望,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失望。 只要定王府后院众美不找麻烦不挑事,那她就能友好待之。 可大表嫂你不同啊,你跟大表哥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将来若是有第三者插足,会难受是必然的啊! 换成她自己,投入过真感情的另一半若是半道上再纳了别人你侬我侬,哪怕他对所纳新人没有爱情也会让人膈应的好么? 虽心下这么嘀咕着,但若对世子妃说些什么安慰之语云悠然却不能够。 在世人眼里,她这个不被定王所喜的王妃,和与夫君琴瑟和鸣的逍遥王府世子妃相比,谁更值得同情更应该被安慰再明显不过。 没法直接安慰,云悠然选择在外围游走,她淡淡地道: “非我宽宏大度,我嫁进王府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京城无人不知,既然大家都只是后院女人中的一员,何必相互为难?” 云悠然这话有着七窍玲珑心的陶宛蓁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知最新情况的她对此十分认同。 是啊,除了水侧妃外王府后院众女子谁都不是定王所钟情的人,何必相互为难? 倒不如守住本心图个自在。 可能看透同时也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今日这短短时间的相处,令陶宛蓁更觉众人对定王妃太过不了解,光是胆识与见识,定王妃已高出许多人一筹。 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和定王妃云悠然之间虽并未深聊,但有限的几句交谈里,结合之前听说的,还有云悠然的行事作风,陶宛蓁已大体了解了云悠然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对她的好感更增了几分。 看法有了进一步改观,态度也跟着更为真切了些: “小叔时常在母亲跟前称赞四表妹,自狩猎归来,夫君也对四表妹赞誉有加,今日一见,四表妹果然与众不同。” 突如其来的夸赞令云悠然有些意外,她这是被逍遥王府端庄贤淑的世子妃给夸赞了么? “多谢表嫂夸奖!” 云悠然最怕被谁当面夸了,每每被赞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次也一样,只干巴巴的道了句谢。 …… 前面的两位已婚女子互相客气又融洽的聊着,后面的四位待字闺中的闺秀却是走的径渭分明。 逍遥王府的两位县主本想找她们的好友去玩儿,可嫡长嫂在此,她未发话,她们也不好抽身离去。 但她们两人之间似乎也有些不合,一路上半句交谈竟都没有,只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沿途风景。 永宁伯府的两位姑娘倒是一直有说有笑,声音虽小,但欢快的情绪表露无遗。 越是靠近云霓峰,年轻女子就越多。 与在女客斋堂只能见到富贵人家的女眷不同,此处,有锦衣华服带着许多丫鬟婆子游逛的,也有粗布衣裳结伴而行的。 女子们平时出门不易,即便初春赏梅,大姑娘小媳妇们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洋溢着喜色。 到了云霓峰,此处殿宇的模样与光华峰上的风格迥异。 若说光华峰上众殿宇的建筑风格皆十分硬朗明舒,那么云霓峰上殿宇的建筑风格则较为婉约清雅。 光华峰上虽女眷甚多,但男子也不少。可云霓峰上,几乎不怎么能够看到男子。 云霓峰的主殿碧霞殿供奉的是碧霞元君,据说女眷求子都会至此殿进香,也有一些求姻缘的女眷来拜。 眼前殿宇虽十分值得一观,可不怎么了解是否能随意观赏的云悠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很好的管住了自己的脚步。 “宛蓁,你也来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将云悠然投向浅蓝殿宇的目光拉了回来。 直呼逍遥王府世子妃的闺名,可见来人同世子妃交情匪浅。 “思微,我是跟着母亲和妹妹来此还愿的。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定王妃,这两位是夫君大舅舅家,也就是永宁伯府的两个表妹锦萱和锦荟,嘉沅和嘉妍你早就认识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云霓峰梅海 “三位表妹,这位是我的闺中好友出身安国公府的程思微,现在是吏部尚书府的长媳。 “这位是她婆家的妹妹,吏部尚书府的二姑娘公孙瑶。” 待陶宛蓁为双方介绍完,又是一番互相客气见礼。 见礼毕,比刚才庞大了将近三分之二的队伍边聊天边朝着云霓峰的后山而去。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虽过去了许久,至今我都觉得挺对不起定王妃的。” 行走间,程思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一行众人皆有些发懵。 怎么看都不觉得安国公府的嫡长女会和永宁伯府自小远游的四姑娘之间会有什么牵扯,更别说前者对不起后者了。 就是云悠然本人也听的一头雾水,她不确定的对程思微道:“公孙少夫人是否记岔了?” 其实若可以,云悠然更愿意称呼程思微的名字而非公孙少夫人这种明显带有男子附庸性质的称呼。 当然了,定王妃也是有着明显附庸性质的称呼,只是这个世界就这种规则,她改变不了,只能入乡随俗。 程思微是程思齐程三郎的妹妹,因为程三郎的关系,看到程思微有,云悠然并未感觉到首次见面应有的陌生。 “岂会记岔?七年前的初春,定王妃在我安国公府落水,是国公府尤其是思微照顾不周所致。 “听说定王妃因此病了许久,思微却一直没能到府上去看望,定王妃离京那几年,思微一直深觉内疚。 “今日有缘相见,思微终于有机会当面向定王妃表达歉意,不求定王妃原谅,只求自己心安。 “说起来,还是思微自私了!” 程思微这番话说得十分真诚坦荡,哪怕她只是为了求得她自己的心安,也并不会让听者反感。 “公孙少夫人,当日落水纯属意外,并非安国公府之过,更与你无关。 “出京这几年,悠然在外祖父和师父身边过得十分惬意,你更不必因此自责。 “之前我一直不知此事竟令你心怀内疚,若是知道,早就打发人去跟你说一声了,哪里能让你一直内疚至现在?” 当日落水,国公府后续没有派人探望的确做的不够妥帖。 可高门大户内宅的事哪有那么明显的是非标准,无论是原主云悠然还是穿过来的云悠然,都未往心里去过。 时也运也,那次落水的确改变了许多,但往事已矣,拘泥纠结又有何用? 此处人多眼杂程思微不便多说什么,想到她前些时日偶然听到的,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罢了,待会儿若有机会再告知定王妃,若无合适时机,待春节过后递上拜帖上定王府拜会时再专门告知好了。 反正一切都已成定局,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定王妃从未真正计较过,多少令压在程思微心口数年的那颗不大不小的石头总算是移开了一些。 “思微,四表妹一向宽容大度,当日落水之事她定是真的从未放在心上过,你就再别耿耿于怀了。否则,她会过意不去的。” 对于好友的这个心结陶宛蓁非常清楚,今日能当着定王妃本人的面说开也好。 不过一想到因为落水被救而被赐婚,从此跟一个心里没有她的人绑在了一起,陶宛蓁内心里止不住的掠过一阵阵遗憾。 转念一想,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也许就是因为定王妃过于优秀,所以上天才给了她一段并不怎么美满的婚姻吧? 虽心下这么想着,可陶宛蓁还是止不住的为云悠然可惜。 …… 前面三人边走边聊着,后面跟着的五名少女却几乎没人吭声。 一行人继续朝着后山而去,一路上又碰到了一些熟人,不时需要停下来打个招呼。 隐隐的能闻到梅香时,大家脚下的步伐都稍稍加快了几分。 迎着清幽而淡雅的扑鼻梅香,众人满怀期待的走过云霓峰后山最后一道圆形拱门。 举目望去,所及之处一片嫣红。 云霓峰后山漫山遍野皆被艳若桃李,灿如云霞的红梅给覆盖了,特别绚丽夺目。 此时虽时近正午,可初春的阳光暖意到底有些不太足,但这如燃烧火焰般的枝头红梅,似是将这初春的温度都给提升了几分。 “嘉沅,嘉妍,你们是跟着大嫂一起还是自己去玩?” 梅林已至,靠着殿宇一侧基本都是女子,知道跟着她这个大嫂两位县主玩得不会太畅快尽兴,作为长嫂的陶宛蓁,十分贴心的打算放她们俩去自由玩赏。 两位县主也不客气,迅速朝着长嫂和云悠然行了一礼,愉快的选择了自已去玩儿。 约好一个半时辰后于拱门处会合,两位县主带着各自的婢女翩然离去。 见逍遥王府的两位县主已去自由活动了,云悠然在征询过自家两位妹妹的意见后也放她们离开自己去玩儿。 此时留在原处的,除了云悠然和四大影卫,再有就是程思微、陶宛蓁、程思微的小姑子公孙瑶以及她们的婢女。 “真美,咱们也往梅林深处走走吧。”程思微提议道。 “好。” 云悠然和陶宛蓁等四人带着各自的丫鬟朝着梅林深处慢慢走去,阳光斑驳洒下,疏影横斜,暗香袭人,令人心醉神迷。 这里的梅花也不知道是否可以采摘? 看着漫山遍野傲枝绽放的红梅,云悠然忍不住想摘一些回去,只觉任其凋零着实可惜。 若是于不损观赏处采摘一些回去制些梅花露,或者晒干入药什么的也算不辜负这一季的花开了吧? 空间才刚扩大了多倍,随之多了许多树木,但却没有梅树。 可若是采摘,就必须得同其她几位分开单独行动了。因为,梅花采下后收在空间里最能保鲜,还不会被清虚观发现。 抬头远眺,遍野红梅中,一片白色挺立于半崖之上,云悠然瞬间找到了借口,立刻对着身旁几人道: “大表嫂,你们快看,那边山腰上还有白梅。” 陶宛蓁和程思微、公孙瑶以及她们身后的丫鬟皆顺着云悠然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左前方一处峭壁上有一片白色。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绿梅 那处盛开着白梅的峭壁隔得有些远,众人看过去,只觉如同看到了一小片雪海。 别看清虚山诸峰都不怎么高,偌大的山体,峭壁总还是有几处。 漫山红海中,傲立高处的白梅被衬的尤为夺人心魄,颇有几分那边风景独好之意,引人心驰神往。 物以稀为贵,那一抹晶莹入眼,顿时引得一众女子齐声赞叹。 “这么远看着一点都不过瘾,大表嫂,公孙少夫人,公孙姑娘,你们先在这里逛着,我带丫鬟过去那边瞧瞧。” 云悠然正想单独行动,远处的美景可算是给了她很好的借口。白梅所在之处那样陡峭,陶宛蓁和程思微等几位贵女肯定上不去。 听定王妃说她要带着丫鬟去峭壁冒险只为白梅,陶宛蓁她们都被惊了一跳。 白梅看上去的确值得近赏,可那位置也太过险峻了些。 莫说如同她们这样的大家闺秀和小丫鬟们了,就是身手稍稍一般些的男子都不容易到达。 陶宛蓁立刻出声阻止,程思微也表达了不赞同之意。 “放心吧,我已习武多年,那处峭壁难不到我。 “倒是你们,此处虽说仍在清虚观范围不会有谁敢轻易捣乱,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我带她们去那边儿赏玩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可别太过深入。” 清虚山云霓峰的整个后山几乎全是梅树,就算不为去摘梅花,单单为了能俯瞰美景,云悠然都想去那处峭壁一游。 站得高,看的远,也看的完整不是? 见云悠然眼中闪烁着兴奋之光,不难看出她对那处白梅超感兴趣,陶宛蓁三人知道劝不住,便叮嘱她多加小心就放行了。 微笑着别过,云悠然带着她的四大影卫,端着端庄,待感觉已离开陶宛蓁她们的视线范围,立刻运起身法,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处峭壁掠去。 云悠然不打算带着春影她们从陶宛蓁几位能看到的这一侧上山,感觉那样太过张扬。 至于上到山上,随便找个理由同四大影卫分开就行。 “从这里上去。”绕到峭壁下另一侧相对隐蔽之处,云悠然招呼了四大影卫一声,迅速跃了上去。 “是,姑娘/王妃!” 四大影卫应声毕,她们姑娘/王妃已经蹿了老高一截儿了,她们赶紧的飞身而起跟上。 立于峭壁之上环顾,视野立马开阔起来,举目四顾,梅海看上去更为壮观了几分,且,此峭壁上亦别有洞天。 原来这里并非纯峭壁,因为视觉差,将成梯的平台掩映在了外立面下,蜿蜒起伏的几许斜坡皆穿插其中,从远处根本无法看清全貌,只能窥到雪海一角。 上到此处才发现,无论是梯台上还是斜坡间,处处白梅开遍! 置身其中,云悠然算是真正领略了一把何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之境。 如此美景令云悠然不由感叹:无限风光果然藏在险峰! “王妃,这里简直太美了!” 一上峭壁,丽影一会儿看看悬崖下的红海,一会儿赏赏近在眼前的雪海,只觉她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得亏姑娘带我们过来,否则,如此美景被辜负,太可惜了!”香影也难得的感慨了起来。 春影和墨影虽未说什么,但从那满透着愉悦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她俩此时心情有多好。 “既喜欢就好好去赏玩吧,这里看着不小,你们四个别跟着我了,四处逛逛,两刻钟后咱们在此集合再返回。” 动手得趁早,这么美的地方,难保待会儿会有人寻迹而来。 时间宝贵,云悠然没带拐弯,干脆利落的直言让她的四大影卫“离她远一些”。 “是,姑娘/王妃。” 执行命令,四大影卫从不会有半分拖泥带水,此时也一样,离去的一个比一个迅速。 独自穿行于无边花海,鼻翼间阵阵清甜梅香萦绕,最是享受不过,令人不禁沉醉。 于梦幻美景中徜徉时,除了满目晶莹剔透的白梅外,云悠然竟于半山峭壁交汇处凹进去的一个小小山坳中意外扫到了几株绿梅傲然挺立。 以为距离远看花了眼,云悠然迅速往小山坳处掠去,顿时,更为浓郁醇厚的香气袭来,入眼真的是绿梅。 绿梅果然名不虚传,它们于雪海之中含苞待放,那份纯粹,清灵,一尘不染的绿都别有一番韵味,牢牢吸引住了云悠然的心神。 绿梅可不常见,既有幸碰上,又如此喜欢,不如往空间里移植一株? 白梅、红梅也不错。 梅树的根、茎、叶、花皆可入药,果子味美,吃法多种多样,此间漫山遍野都是梅树,移个几棵应该没事儿吧? 绿梅并不多,只有不到十株,云悠然打算将最小的那株绿梅树移植进空间。 再扫了下绿梅周围,很快的,她将目光锁定在了离绿梅小树并没多远的两株白梅幼小树苗上。 找好目标,在动手之前,云悠然先凝神静气,仔细感知了一番。 出现在她感知范围的有四个人,离的尚远,且他们只是在慢慢移动,似是散步般。 对方不一定是冲着这几株绿梅而来,即便是专为欣赏绿梅至此,但若她动作快些,应该能在对方到来前移植完。 只要收进玄月空间,别人就是疑心绿梅被人动过也没法怀疑到她的头上。 因为赶时间,云悠然先走至离她最近的一棵白梅小树苗跟前,运起雄浑内力,作用于地面,很快将白梅根系周围的土壤给震的稍稍散了些。 感觉差不多了时,云悠然将幼苗给连根带少许土带离了土地,以意念直接移种在了空间内白雾边缘处的竹林旁。 接下来她又以同样的方法把相隔不远的另一株刚刚瞄好的白梅幼树和绿梅小树给相继移进了空间。 只是绿梅小树比白梅小苗要茁壮许多,根系自然更为庞大些,饶是云悠然内力深厚,也稍稍多费了一番功夫才移植成功。 在移植完梅树的坑里,云悠然将空间里的樱桃树挑了最小的给移种了进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没找到机会 同从外界往玄月空间里移植不同的是,从空间往外移出植株要容易许多。 毕竟,在玄月空间,无论是种下还是移出,云悠然都只需以意念操纵即可。 才刚刚步入初春时节,樱桃树被移植到这处山坳也不知道水土可服,最终能不能存活。 经过玄月空间特殊土壤培育过的樱桃树苗生命力应该会比一般的顽强些,大约能在这处全新环境中很好的活下去吧? 这一片梅林生长在峭壁小平台的小山坳里,从远处根本看不清其内盛景,况且,百千白梅中才穿插着这么三株樱桃树,应该并不会影响整体的美观。 哦,最多就是绿梅旁边的那株小樱桃树相对显眼了些,可必须得行至这附近才能看得到。 看在若能活下去有朝一日清虚观中人总能吃到樱桃的份儿上,即便影响美观也应该可以容忍几分吧? 做完这些,感觉那一行人离此已经非常近了云悠然再未停留,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遁离。 纵是已移进空间了三株梅树,但见时间尚算充裕,早已拐至另一处梯台的云悠然还是顺手以内力迅速采了些白梅花瓣收进了空间。 不过她只挑花朵最拥挤处摘,且总量并不多。 如此美景,身在玄月空间里的小黑熊桓楚没法欣赏,云悠然不由为他深深可惜了一把。 谁让他一出空间就会变回连灵智都会被封印的大黑熊呢,遗憾也没法子。 待她优哉游哉的回到跟四大影卫约定的汇合之处时,那里站着的除了春影她们,池充和池让竟也在,还有几副陌生脸孔,都是护卫随从打扮。 几人正在说着话,见云悠然过来,相互提醒着转身向她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也来这边逛?” 定王妃这话明显问的是较为熟悉的他和池让,池充抱了抱拳赶紧的答道: “回定王妃,我们是跟着小侯爷来的,听说此处有几株绿梅,小侯爷就和颍川郡王他们一起去赏了。” 难不成她刚刚感知到的那四个人是池明轩他们? 无论是谁,都绝不能被其发现是她偷走了那几株梅树,单是梅树的去处她都没法解释。 云悠然对着池充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转向春影她们问道: “你们四个可逛好了?” “好了!”春影四人异口同声,回答的十分齐整。 “你们继续逛着,本妃带她们先回去了。” “定王妃不去赏绿梅?”绿梅可不常见,定王妃看上去居然一点兴趣也无的样子,还真够淡然。 “出来已有一会儿了,伯府两位姑娘还在等着,不想让她们担心这次就不去了,来年再来赏。 “走了!” 才不去呢,有一句话叫做贼心虚,若是因为欲盖弥彰而表现出兴趣,去了那里一不小心露了馅可就弄巧成拙喽。 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为好。 在一阵恭送声中,云悠然带着四大影卫速度不慢的离开。 目送着几道飒爽非常的身姿几个漂亮起落已隐于梅海,饶是曾见识过云悠然高绝身手的池充和池让都不由得再次被惊艳到,更遑论卫清朗他们的随从护卫了,有几个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难怪能从一堆黑衣人的剑下救出池小侯爷他们,单看这已经收敛过的轻功都能瞧出几分不凡来。 “刚刚聊什么呢那么投入?” 他们都快到跟前了这几个家伙才发觉,莫非他们又发现了比绿梅还要好看的景致? 若如此,那必须得去一观。 “回禀郡王,定王妃刚刚来过,属下几人在惊叹她和她的丫鬟们的轻功。” “定王妃来过?何时的事?”听卫清朗的随从岳阳说定王妃才刚来过,池明轩立刻问向了他。 若是还没走远,倒是可以再把她请回来带她去赏绿梅。 “回小侯爷,定王妃大约是在半炷香之前到此的,她们来的应该比较早。 “属下本建议定王妃去赏绿梅呢,可定王妃说永宁伯府的姑娘在等,她们已经回去了。” 池明轩虽问向的是岳阳,可池充却抢先回答了他。 回去了? 还以为定王妃不知此间有绿梅,竟那么着急么?已来到此处却未曾赏到最值得一赏的绿梅池明轩只觉有些可惜,不如…… “池充,你去折几支绿梅请小道童给定王妃送到房间,顺道跟观中说一声,交换的条件随他们提。” “是,小侯爷!”尽管放心,属下定办的妥妥的。 池充的身影消失的很快,看他兴致勃勃的去折梅枝,卫清朗悠悠的道: “明轩,被你这么一衬托,突然觉得我对定王妃这个救命恩人兼五表嫂有点漠不关心。” 当初狩猎时,卫清朗也算是被云悠然救过,只不过他是被群救者之一,没有池明轩那么的惹眼。 听池明轩甘愿以条件换取几支绿梅供定王妃赏玩,卫清朗竟生出几分惭愧之意来,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至于吗? 不就是绿梅么,改日他找别的好东西答谢五表嫂好了! “只不过临时起意借花献佛,谁送不都一样。” 想到定王妃一回去就可以赏到清雅忘俗的绿梅,池明轩心下的遗憾顿时彻底消失。 …… 在清虚观待了一夜,第二日用过早点大多数香客就都启程往回赶了,永宁伯府一行也是如此。 前世今生第一次收到“花”,还是那样一个出色非常的少年遣人送的,云悠然心情莫名晴朗。 离开清虚观时,她让春影把已经插瓶了的绿梅以轻纱遮好,小心搬到了马车上一并带回府中。 经过了一夜,总感觉娇嫩的花苞似乎盛开了那么一点点。 虽直觉清虚观不会找她这个收礼者的麻烦,要找也得找折枝者不是?可云悠然心下总不由自主的直打鼓。 这礼收的,颇有几分提心意味。 好在直到出了清虚观的山门也没谁上来找她说道。 回到王府,每日依旧宾客盈门,基本都是需要她这个正妃亲自接待的,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生活。 原本想在那束绿梅凋零之前给移进空间栽种下来,试试看能不能养活,可梧桐院上下全是丫鬟婆子,半点机会都没有给她。 第二百九十九章 会不会提出和离 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节这日,西北边境的风雪总算是暂停了飘飞。 今日,除了轮值站岗的,军营中绝大多数官兵都在庆祝佳节,萧君昊和他的兄弟也不例外。 此时,他正和钟二郎等一众兄弟聚集在他的帐中聚餐。 “越是节庆越不能放松警惕,今日咱们几个就多注意着些。”已吃的差不多了,萧君昊看着他的一众兄弟提了一句。 “放心吧五哥,哪次过节不是咱们格外的操心?这不,别的营帐都在喝酒,咱们只在吃肉。” 西北统帅凉王的四子萧绍莘虽这么说着,但对于无法饮酒庆祝佳节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在军营,萧绍莘基本不去他父亲的大帐,也不去他亲哥哥那里,自打和萧君昊、钟二郎他们混熟了后,基本成天跟他们待在一起。 “欠你们的酒改日一定补上,正月情况特殊,咱们克服一下。” 按理,若非打了胜仗停战后饮酒庆祝,或者哪日休息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平时军营中是不能饮酒的。 但他父皇念及边军守疆辛苦,特意遣人送来了美酒以庆佳节。在这里吹了数月冷风,经受了多次冰雪洗礼,又是如此特殊的节日,那就让士兵喝一点吧。 只要不要喝多,总量控制一下也还好。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抢的太快,至少我们今日可以喝我表妹给我备的果酒庆祝。” 不提还好,钟二郎这一提瞬间勾起了好几个兄弟肚子里的馋虫。 “就是,水五郎喝的最多了!要是他平时少喝几口,也不至于我们大过节的只能吃肉没法喝到酒。” 冬日饮果酒虽十分“凉爽”,但架不住味道诱人。 “说的好像你喝的少似的,你程三郎喝的比谁都多!” “好了,越说越想喝,还是别再提了。” …… “启禀殿下,容队长回来了,因赶路有些急,说稍事梳洗一下就来拜见。” 容旌是萧君昊的亲卫队长,因要事被萧君昊派回京城,副队长骆骁被留在了京中护卫王府安全,其他亲卫基本都在这里。 “知道了!” 萧君昊将下属挥退,心下却在琢磨着不知道京城有没有什么新动向,但愿疫情是真的彻底过去了。 身在边境,消息收到的总是有些滞后。 “容旌既从京城返回,你们说悠然有没有可能托他给钟二郎再带些果酒过来?” 带给谁的不重要,只要带过来他们就有机会喝到。无论是否有,水五郎已经开始期待了。 “就说你时不时的会不着调吧?容旌一个来回京城一趟才用了勉强一个月零几日的时间,他就是想带,快马加鞭的怎么带?” 天寒地冻,往来边境有些路段十分不好走,能这么快的回来,除了必备的干粮,路上肯定没带多少东西,尤其没法带果酒那样的重物。 这个水五郎,智商总是忽上忽下的。 “宫小弟,我说你小子怎么总喜欢拆我的台?我畅想一下都不行?”哼! “行,你随便畅想!”畅想可以,但不要说出来啊!这种冒出点希望又觉得完全不可能的感觉真是很让人不爽好吗? “参见殿下,见过各位将军!” 一袭戎装,精神虽略显疲惫,但神采未损几分,看上去格外阳光帅气的一个高个头清瘦男子进到帐内,对着济济一堂的众人行了礼就朝着定王萧君昊走了过去。 “容旌,你这梳洗的速度够快的啊!”看着衣服都换过了还来的这么迅速?你这是有多急? “这不是带了我家王妃的信给殿下,担心殿下等急了,所以匆匆赶了过来嘛。” 容旌常常和他家殿下的这几个兄弟待在一起,已经混的相当熟了,说话从来都跟老友一般。 “你说你带来了悠然的信,不会只给萧君昊写了吧?可有我的……” “喂喂喂,水五郎,你不是更应该问你妹妹有没有写信给你吗?怎么先惦记上王妃的了?” “我愿意!容旌,有没有我妹妹的信?” 虽嘴上怼着贺三郎,但内心里,水五郎还是盼望着能收到他妹妹的信的,只不过刚刚嘴快了点先问了云悠然的,他话都还没有问完,就被贺三郎给呛了回来。 “这次王府只有王妃给殿下带了信,没有水侧妃的,王妃可能只给殿下写了一封。” 看出钟小郡王也想要问,容旌索性直接点明了,省得一个接一个的问。 之所以用了“可能”二字,是因为他拿到的信是蜡封好的,万一信封里有王妃给钟小郡王的信,那他不就等于乱说话了么? 只是就那封信的单薄程度,容旌觉得王妃给她二表哥写来信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萧君昊听到的却是只有王妃给他写了信,此时他的内心不知是欢喜多一些还是别的情绪更多。 “京城可有什么事发生?” 萧君昊从容旌手里接过信,并未立刻拆开,先问了容旌一句。 “殿下放心,京城内外都很太平。 “陛下召了王妃进宫,王妃带头向疫区捐赠了白银万两,其他大臣也都纷纷解囊,疫区那边灾后应该很快能恢复元气。 “王妃在疫区立了大功,宁王殿下和太医令都为王妃请了功。太后娘娘和陛下、皇后娘娘还有淑妃娘娘、贵妃娘娘都厚赏了王妃。 “陛下特赏了王妃玉佩一枚。 “听说陛下亲口承诺,不管王妃提什么样的条件,只要出示那块玉佩他都会答应。” 他们王妃就是厉害,在那么危险的疫区,居然能立下那么大的功劳,真是举世难得的奇女子! 他们殿下可真有福气! “陛下居然赏了这么厉害的玉佩给悠然?悠然肯定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才能得陛下这么重的赏赐!” 水五郎只觉好可惜,他没能和悠然一起去疫区,没能亲眼见证。 只是不知怎的,他脑瓜子一闪,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他也不管合适不合适,立刻就说了出来: “君昊,你平时对悠然不冷不热的,你说她会不会持这块万能玉佩向陛下提出跟你合离?” 第三百章 上元佳节 水五郎此话一出,帐内突然静了那么一瞬。 最先反应过来的萧绍莘瞪了水五郎一眼,没带任何犹豫就是一盆冷水给泼了过去: “就算五嫂提出和离请求,皇伯父也答应了,那也轮不到你水五郎!” 真是,美梦都快飞出天际了! 水五郎十分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有没有机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君昊好像有可能要失去悠然了!君昊,你还不赶紧的看信,要不然兄弟帮你看?” 万一…… “滚!” 这表弟是亲的吗?上辈子有仇还差不多,该回炉重造! 可王妃真会用这个如同保命符般的条件换和离吗? 不管承不承认,萧君昊都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意识到这一点,萧君昊反而有些不敢打开那封信了,万一被他这损表弟给说中,王妃真在信中提出和离呢? 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和离,刚刚成婚那会儿,他确实想过和离放王妃自由,只是那时候他根本就做不到。 原本想着待成亲时日稍微长一些,观察一下王妃的态度,若王妃也有此意,那他再想办法寻找机会跟父皇提出。 当然,大婚前退个婚父皇都不答应,和离就更难答应了。 可自打王妃嫁进王府以来,王府上下对她爱戴有加,甚至都超过了他。 若真和王妃和离,府中的下人都会不舍得吧?后院那些女人更舍不得王妃离开吧? 不知不觉间,和王妃成为一家人已经十月有余,这十个多月,许多情形似乎都早已不同…… “对了殿下,王妃还准备了许多药物和果酒,属下想赶在元宵节前把信送到,实在没法亲自带来。 “不过有非远和非扬亲自护送,估计再有半月就能到。” “什么,真的有果酒?若非军务在身没法离开,我都想亲自去接了。” 听容旌说王妃让人带了果酒过来,程三郎立马有些坐不住了。 “你去接?真能保证半路上不会先喝光?”让程三郎这个好酒的家伙去接,那他们还能见到果酒的影子吗? 得亏大家都走不开,那就谁也别去,到时候多少还都能匀到一点。 “说的你去就能给我们留似的!”咱几个都差不多,谁也别说谁!话说你们谁不想去接? 程三郎这么一说众兄弟都觉蛮有道理,不由轻笑了起来。 虽还有至少半个月才能喝到,但既已在路上总算有盼头了不是? “君昊,我们已吃饱先去巡营了,你好好看信。若是表妹在信中问到了我,你可别藏着掖着!” 刚刚水五郎提到他表妹是否会用条件换和离,钟二郎觉得至少现在没有这个可能。 他表妹非常清楚君昊已经知道了水侧妃跟洛玄郢的事,不会在此时提出和离以扎君昊的心。 至于将来,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一切顺其自然吧。 无论悠然妹妹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坚定的支持。 水五郎不知情由,在君昊跟前提这些,他想提醒都没法提醒。既没法干预,那便也顺其自然吧。 “我们走了,信你慢慢看,要想回信尽管回,外面有我们在。” 见钟二郎说着话人已经起身,程三郎等一众兄弟也跟着放下筷子起了身。 他们在这里的确影响君昊看信,不如有点眼色赶紧的去干正事的好,节日期间,军营巡防更不能大意。 兄弟们总算像样了一回,这才是兄弟该有的样子嘛。 “殿下,属下也带几个人去巡营,外面杨正和焦尚坤在,有事你喊他们一声即可。” “你去休息两个时辰再去。” 一路赶这么急肯定很累,哪里能立刻去巡营? “多谢殿下,属下告退!” 众兄弟和亲卫离去的十分迅速,帐内除了盘盏再就只剩萧君昊一人了。 很快的,盘盏亦悉数被撤了下去,萧君昊拿着装有王妃写来信件的薄薄信封,沉默了几瞬才默默拆开。 一眼扫过去,未曾看到和离字样,萧君昊下意识的放松了几分。 放松了的他又开始吐槽起来,难怪这么薄,只有一页纸,还勉强写满! 就是那一页纸,萧君昊愣是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这还是王妃写给他的第一封信,虽然过于言简意赅,但总比没有的强。 放下王妃的信,萧君昊难免又想到了他琼表妹。 前一次他之所以没有给琼表妹写信,一来是实在惦记冒着莫大危险奔波在疫区的王妃,还有就是有些不知该写什么,更不知该怎样面对琼表妹。 是因为他没写信回去,琼表妹就也没有给他写来? 是了,琼表妹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不写信倒也不奇怪,难为她以前辛苦应付了他那么久…… 又或者琼表妹跟他一样,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罢了,先不想这些,巡营要紧。 与军营即便官兵共贺佳节也难免清冷思乡萦绕不同的是,京城的元宵节非常热闹。 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惊过心的京中百姓,今年格外关注节日气氛。 申时末,街上的游人已渐渐多了起来,此时离夜里赏灯可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每年,只有元宵佳节这一日满城通宵不宵禁,各坊坊门也不关闭,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都可以打着精巧的灯笼互相串门。 每年,京中几条热闹的主街处处都会被各色花灯缀满,南北中轴线开阳大街北段的花灯花样最是繁多,亦最出彩。 每年,一些有格调的商家都会出一些灯谜,猜对者会有大小不等的奖励。 奖励是否贵重不重要,重要的是猜灯谜的氛围。 花灯猜谜,吸引的不止有文人墨客,还会有官家小姐,总之,这一活动极受年轻人喜爱。 今年,云悠然和梧桐院上下也为陶然居和香满庭准备了一些灯谜。陶然居的,基本都是云悠然亲自备的。 至于花灯,皆是梧桐院一众丫鬟自己做的。 待看到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和花朵形花灯时,云悠然着实被惊到了。 平时都在忙碌看不出来,大家的手居然都这么巧的么? 丫鬟们做的花灯精致非常,但还比不过连嬷嬷和樊嬷嬷扎的。 连嬷嬷亲手独自完成的莲花灯简直巧夺天工,樊嬷嬷制作的也是一个莲花灯,是一朵睡莲,好看到云悠然想夸都觉词穷! 第三百〇一章 装深沉的家伙 云悠然觉得,做手工,她是一看就会一动手就废的典型代表。在尝试了数次结果始终惨不忍睹之后,她果断放弃了挣扎。 对她这种手残党来说,艺术品,她果然还是只适合欣赏! “春兰,派人去跟花侧妃和两位庶妃说一声,让她们换好男装,各自只带一个扮成小厮的丫鬟,今晚姑娘要带着她们出去逛。” “是,姑娘。” 换男装,她家姑娘这是要带侧妃她们出去调戏良家女子吗? 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在吐槽着她想要女扮男装外出晃荡的云悠然,想了想叫回即将走出门的春兰又吩咐道: “告诉花侧妃和大管家,今晚想出府去看花灯的都可以出去,不过务必带好腰牌注意安全。 “让他们安排人,务必在一个时辰内,给两位侧妃每人发银百两,两位庶妃每人发银五十两,王府上下但凡管事以上的每人发八两银,有等级的丫鬟、婆子、小厮发二两银,其他众位皆发铜钱一吊去过节。 “骆骁和王府暗卫要负责王府安全没法出去逛,给他们补贴一个月的月银。 “梧桐院上下,从咱们私库额外加一倍,你们几个每人再从私库多领十两。” 府里有暗卫守着,反正丫鬟小厮们留下也守护不了安全,不如都放出去逛去。 在王府当差,若是在街上碰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却没有钱去买,想想都觉得与身份不符。 罢了,反正整个王府上下也没多少人,就给他们补贴一点过节费吧。 至于跟着她的春兰、春影她们,一年到头辛苦操劳,虽已封过大红包,但如此热闹的节日要出去逛,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不如再发一点让她们可以敞开了逛逛逛,买买买! 自己的丫鬟这么贴心,可不得多宠着些? 只是就得辛苦骆骁和暗卫们了,花灯明晚应该还有,大不了明晚她带着四大影卫亲自守着,放暗卫们出去赏花灯? 明晚的事明晚再说,今晚她要带着三大美人好好去赏玩一番。 良辰难得,不可辜负。 “是,姑娘!多谢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一定会很开心,姑娘真是太好了! 春兰满面春风地领命而去,虽然姑娘平时没少给她们额外的打赏,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可谁也不嫌银子多不是? 见一向沉稳的春兰都一脸掩藏不住的欢喜,云悠然心下也更开心了几分。原来,快乐是真的可以传染的! “姑娘,你对我们真好!” 随侍在侧的墨兰端着她新煮的云雾茶递到云悠然手中,内心里感慨万千。 何其有幸,能遇到姑娘。 “那是因为你们也够好。对了,晚上出去逛时你们习过武的和没习过的搭伴走,赏灯的同时相互照应一下。” “放心吧姑娘,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春兰和墨兰一个年满十八,一个也已十七了,即便在丫鬟当中年纪也已不小。 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成亲早,即便丫鬟能稍微晚些,但也留不了多久,她是不是该托花侧妃她们为她们俩留意一下合适的对象了? 一想到要把陪伴这么多年的两个大丫鬟给嫁出去,云悠然心下不由生出几分不舍。 她倒是不怕她俩嫁的不好,她不会让她俩盲婚哑嫁,一定会仔细了解清楚对方才会同意。 可嫁了人,从此再见面怕是都难。即便她们想要继续留在她身边,可也没法再做贴身丫鬟,而要升为管事媳妇了。 何止春兰、墨兰,香影和丽影年纪还要更大一些…… “姑娘怎么了?” 姑娘刚刚明明还很开心的样子,怎么突然间生出了几丝伤感之意? 听墨影问她,云悠然实话实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你跟春兰、香影她们都该找婆家了,有点舍不得你们那么早嫁人。” “姑娘,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都跟着姑娘!” 嫁人有什么好? 要是嫁个跟殿下这样成天人影儿都见不着的,有他跟没他有什么区别? 她才不要嫁人了,她要一直陪着她家姑娘! “这说的什么傻话,哪能不嫁人呢?有没有看上哪一个,姑娘给你把把关!” 要墨兰她们真不嫁人云悠然先没法答应,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不想换丫鬟就耽搁了她们的一生? 将来,她们也要儿孙绕膝尽享天伦的。 待春兰她们出嫁时,她一定要给她们备丰厚的嫁妆,让她们在婆家能挺起腰杆,不因为当过丫鬟就被人看不起。 谁敢看不起她的丫鬟,哪怕以王妃之尊亲自上门,她都要一挺到底。 “姑娘就别打趣我了,我只跟着姑娘!”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有?她心里眼里只有她家姑娘。 “好了,还害羞了,你先去帮春兰给大家发银钱去,我先休息一会儿,让夏荷半个时辰后过来帮我梳妆。” “是,姑娘!” 同从前一样,墨兰伺候她家姑娘在床上躺好,为她放下床帐后才离开。待墨兰离去,云悠然立刻下地,穿好外衣和鞋子进了空间。 以前从寝室的床上进玄月空间,云悠然只需着中衣就好。可自打有了桓楚,每每进空间都得穿戴的整整齐齐。 一进去就看到桓楚仰躺在花圃旁的地上,嘴里叼着根儿细小的桃枝,双眼望天,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桓楚,今日元宵节,夜里外面会很热闹,你真的没法出去?” 人间欢乐,小黑熊桓楚却没法享受,云悠然再次为他可惜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说不上对桓楚了解多少,但是云悠然至少确定了她即便把他给放出去他也绝不会对她不利,所以现在她倒不介意带他出去溜达。 可是,如果一出空间就变回六亲不认的大黑熊,吓到路人不要紧,要是伤到那麻烦可就大了。 云悠然并不知道桓楚跟她有契约,哪怕他变回刀枪不入的大黑熊她也能制住,不知情的她没法不担忧。 “你当本君不愿意出去?”要能出去本君也懒得去,凡人的地界上有什么好玩儿的? 他得抓紧时间找空间节点,早早回去算账! 第三百〇二章 是他来了吗 空间节点再虚无缥缈,再难找那也得找! “那你继续思考人生吧,我去忙了。”看桓楚一副躺地上不想动的样子,云悠然不再同他多说,径直去了玄月阁三楼药房。 空间外,元宵节本就是非常喜庆的节日,定王府上下又人人都刚得了丰厚的赏钱,更是沉浸在一片欢乐中。 当然,最开心的非梧桐院众人莫属。 外界过了半个时辰,在玄月空间已忙了一个半时辰的云悠然出空间后换上了男装,由夏蝉给她束好发,且稍稍往粗画了下眉毛,肤色也涂的稍黑了几分。 看着眼前装扮好的如玉公子,夏蝉略微有些失神。 又半个时辰后,花侧妃带着陶庶妃和宫庶妃一起到了梧桐院,每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丫鬟。 还别说,这三主三仆的装扮没一个感觉违和的,很是养眼。 见礼毕,云悠然也没让她们坐,跟春影和春兰交代了几句,身边只留了墨影,直接带着扮成男子的众美一起出门了。 若是夏天,手里还可以多一把折扇增几分倜傥感。春寒料峭,没个占手的东西,总感觉缺了点啥。 云悠然一行八人因为扮作了男子,且今夜街上人肯定多,所以她们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水侧妃依旧在禁足,而萧瑾珲年纪太幼不适宜带出去,所以,她们母子今夜应该会留在府中。 “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骑马走在处处花灯处处人的街上,云悠然边欣赏边出声问身边三美道。 “王妃去哪里,妾就去哪里。” 花侧妃骑马走在云悠然左侧,略落后她小半个马身,听她家王妃询问她们的意见,立刻给出了这么一个有些乖顺的回答,两位庶妃也紧跟着附和起来。 “我们既扮作男子,那称呼也得变一变,还是跟以前外出时一样相互称公子吧。” 每次以公子相称时云悠然都忍不住的想乐,陶公子和宫公子倒都很正常,只这花公子…… 她能说她总会不由想到“花花公子”么? 哪怕看花侧妃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跟花花公子不沾边儿,可还是止不住的想笑。 “是!”三美从善如流的齐齐应是。 回过头朝跟在身后两侧的美人各看了一眼,云悠然继续道: “去年元宵虽在京城过的,可家里管的严没怎么好好逛。今年咱们先去主街赏灯,待戌时左右去永春坊逛逛如何?” 永春坊位于皇城外东南对角线上,是京城中最为灯红酒绿的地方,定王府的清水雅苑和醉颜楼也在此坊中。 永春坊今夜肯定格外热闹,萧君昊不在,整个王府她说了算,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咋不得带着花侧妃她们好好逛逛? 直到此刻三美才反应过来王妃为什么要让她们换上男装出门,合着这是为了方便带她们去永春坊逛啊! 王妃真的要带她们去永春坊? 好期待! 在王妃带着花侧妃和两位庶妃出了王府后,王府一众下人分了好几波都去街上赏灯了,府里渐渐只剩下了实在懒得出去的,还有就是骆骁、暗卫以及紫藤苑里的人。 “侧妃,今夜王府基本没人,要不要奴婢想法子把珲公子送出府去?” 送出府容易,可明公子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她能把小公子给送到哪里去呢? 她倒是愿意带着小公子一起离开,可离开后能藏在什么地方?万一被找到,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林嬷嬷这阵子心里越来越紧张,总觉得她们侧妃被禁足事没那么简单。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被禁足了,还是淑妃娘娘亲自下的令,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反正她是越想越觉后怕,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怎么样尽她最大的能力护好侧妃母子二人平安。 可是她的能力太过于有限,就连小公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护,更不用说保护侧妃了。 每次一到关键时刻都找不见明公子其人,真是太被动了! 水侧妃又何尝不想早早的把儿子送走,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当初,她就应该听林嬷嬷的话早早的送走儿子,在明楼那里儿子的安全至少有保障。禁足迟迟不解,她的心里越来越慌。 “奶娘,你说宫里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这个已经折磨了她许久的问题,也许是今夜外面太热闹她的内心太冷清之故,反而有了勇气问出来。 “侧妃,奴婢也不清楚。” 若是能送走小公子,他们没有证据,便也奈何侧妃不得…… 突然,林嬷嬷感觉肩胛骨处麻了一下,她迅速回头往地上看去。 “嬷嬷在找什么?” 见正跟她说着话的林嬷嬷突然回头在地上找寻着什么,水侧妃觉得有些奇怪,她这地上能有什么? “找到了。” 不多会儿,林嬷嬷果然在不远处的墙角看到了一个纸团,她回了她家侧妃一句这才将纸团捡起。 捡起后她自己并没有打开看,而是直接呈给了她家侧妃。 看到林嬷嬷递过来的纸团,水侧妃内心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是他吗?是他来接她儿子了吗? 这次她绝不会阻止! 不但不会阻止,她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他顺利把儿子给带走。 水侧妃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的把小纸团打开的。当那熟悉的没有任何特征的字体入眼时,她的眼眶不由湿润了。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这是终于把他给盼来了吗? “林嬷嬷,听说别处的丫鬟都出去看灯了,你让紫藤苑的丫鬟婆子也都出去看灯吧。 “把珲儿带过来,你一个人留下伺候就好。” 听侧妃这么一说林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她猜测的没错,应该是明公子找来了。 找来了就好,找来了就好,这样就不用她们侧妃一个人撑着了。 “是,奴婢这就去,侧妃你稍等,奴婢这就去带小公子过来。”这就去打发她们都出去赏灯。 连嬷嬷应了一声,尽可能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克制住匆匆行走的冲动,端着如以往一样的步履朝着厅外走去。 第三百〇三章 跟我走 “奶娘,你先等一下!” 连嬷嬷的脚步刚要跨过正厅门槛,听到水侧妃在身后唤她,她收回迈出一半的脚,先往门外扫视了一圈,转回身看向花侧妃恭敬问道: “侧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水侧妃以手指捏了捏额头,略略沉吟了几瞬才开口道: “珲儿已经两岁多了,还没赏过元宵花灯,今夜外面肯定热闹,就让东跨院的丫鬟和珲儿的两个奶娘带上珲儿一道去。 “叮嘱她们,务必保护好珲儿。” 水侧妃这话既是给林嬷嬷说的,更是给此刻应该躲在厅外某处的北齐离王说的。 把珲儿带出王府,洛玄郢接走他的难度应该能低一些吧? 直到此时水侧妃才意识到她能为她儿子做的真的非常有限,只因儿子非定王所出,其父亲还是对立国皇室中人,儿子的身份…… “是,侧妃!” 侧妃总算想通了,这是真的要把珲公子给送走了? 林嬷嬷应了一声,心里边嘀咕边往外走去。 侧妃这个时候专门吩咐丫鬟和奶娘带珲公子一起外出赏灯,十有八九是为了给明公子创造接走珲公子的条件。 是了,今夜王府里的主子就只有侧妃和珲公子,守在紫藤苑外的王府暗卫说不定比平时还要多。 若是明公子直接从紫藤苑接珲公子,难度肯定要比在人挤人的街上高很多。 还是侧妃想的周到。 只是在明公子接走珲公子前,必须得先护好珲公子才行。可单丫鬟和奶娘能在到处都是人的大街上把珲公子护好吗? 事到如今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但愿不要节外生枝。 外院,听暗卫禀报说水侧妃让人带珲公子出去赏灯,骆骁立刻派了两个身手拔尖的暗卫跟去暗中保护。 这可是他们定王府唯一的小公子,被定王萧君昊留下专门统管王府安全的骆骁岂能不格外上心? 紫藤苑正厅,几乎是林嬷嬷前脚刚出门,洛玄郢后脚就出现在了水侧妃的身边。 “你疯了,奶娘还没回来,都没人守门你就进来,不怕被丫鬟撞见?” 虽然猜到他可能就在厅外,可看着他突兀的出现,还是吓了水侧妃一跳,尤其是没人守门的情况下看到。 水侧妃压低声音,很是火大的质问向眼前这个胆子过大的人。 看到水若琼被他给吓到了,洛玄郢心下掠过几丝歉意,他俯首看向又有一段时间未见,略有些憔悴的女子温声安抚道: “不用担心,若有人靠近我能感觉的到,会事先藏好。” 要真撞见了灭口就是,不过是个把丫鬟有什么要紧?若琼已派人把儿子给带出了门,他得赶紧跟若琼说几句先去接儿子。 这一日,他已经盼了许久了。 虽然外面他安排好了接应人手,但这事儿他一定得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我刚刚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珲儿你可以从府外直接接走,好好抚养他长大! “赶紧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若非为了儿子,水侧妃是怎么都不会想再见到北齐离王这个人,曾经有多么的心动,现在就有多么的抗拒。 “若琼,跟我走吧!” 洛玄郢的态度固然万分诚恳,可水若琼半点都不想听,她声音虽低,但怒意非常明显的道: “想让我赶你走吗?” “可是若琼……” “没什么可是!”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让我把话说完?” “没有!快走吧!” 被水若琼屡次断然打断,洛玄郢还不能同她生气。可时间有限,只得用他那本不太多的耐心语速极快的道: “若琼听话,这些话很重要,别打断听我说完。 “金玉阁的掌柜被抓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他已经招供,供出了你我的关系。 “为什么突然被禁足我想你肯定思考过,你的父亲和大哥已经受到了牵连……” “你说什么?我父亲和大哥,他们怎么了?” 一听洛玄郢这话,水若琼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若琼,你别太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快说!”她都急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洛玄郢就不能说话干脆一点,还婆婆妈妈的! 见水若琼着急,洛玄郢不再出言安慰,而是直接说重点道: “他们暂时都没事,只是官职受到了一点影响,这次我带来了一颗假死药……” “假死药?一颗?原本是为你儿子备下的吧? “我父兄都受到了这么大的影响,这时候我怎么可能跟你走?我若是跟你走,不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 “你一向这么冷酷绝情? “都怪我识人不明害人害己,不是你的亲人,你自然不知道心疼!” 水若琼的心原本很凉,现在就更凉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只惦记着带她走?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走! 水若琼猜的不错,那只有一颗的假死药的确是洛玄郢给他儿子准备的。 他半道上中了埋伏,带着一身的伤去神医谷找他表哥,看在他受伤颇重的份儿上,他表哥倒是没跟他再动手。但因他曾经针对过他小师妹一事,整整念叨了他一上午! 若非他搬出儿子,答应了他一堆条件,他表哥怕是连那一颗假死药都绝不会给他,怎么可能给一向同定王妃不睦的若琼再备一颗? 但这些话洛玄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水若琼说的。 这些话不能说,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若琼,你冷静一点!你想一下,珲儿失踪,若你因太着急伤心跟着去了…… “你想,你若人都没了,你们上阳皇帝还会继续为难你的家人吗?要救你的家人,你就必须得听我的,明日一早,就把假死药服下。” 水若琼定定看着洛玄郢,看的一向自诩沉稳过人的洛玄郢心下都有那么一些发毛,这才幽幽开口道: “既然我的死能换得家人平安,那我就死好了……” “若琼,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如此不珍惜你自己,是逼着我不顾你的意愿立刻把你打晕带走吗?” 第三百〇四章 战斗一触即发 “你敢!我说过,你若乱来,即便带我出去我也绝不会活着!” 若一个人一心求死,就不会找不到办法。就不信这洛玄郢还能时时刻刻让人守着她? 其他不行,绝食总可以吧? 在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前,洛玄郢从来都没有见过水若琼如此固执倔强的一面。 可想到服下假死药的她将要承受的,洛玄郢声音不由放软了几分劝道: “若琼,不要赌气。 “今夜就会传出珲儿失踪的消息,儿子失踪你作为母亲担心再正常不过,明日一早你就把假死药服下,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为了避免出现同上次一样的意外,我会跟林嬷嬷交待好让她守好你。” 只要半月后再服用一颗解药若琼就能复活过来,为了能早些离开定王的府邸,只能让若琼吃些苦头了。 “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一个王府侧妃去世,不用停灵的?” 假死逃生,她又能逃到哪里?即便顺利脱逃,可万一将来事发,她的家人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岂能那样自私,为了一个男人拖累整个家族! “若琼,难道你忍心珲儿那么小就离开母亲?” “只要你对他好,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珲儿一样能过的好。” 生死有命,只要珲儿安全了,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她,当年的一时心动把原本很好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还连累到儿子,能怪谁? 云四,都怪那个云四,若不是她救下池明轩金玉阁也不至于被封,掌柜也就不会被抓,她的事又怎么会暴露? 这个云四,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答应我一件事,想办法除掉云四!” 他答应他表兄的首要条件便是不能再做任何不利于定王妃的事,恐怕得让若琼失望了。洛玄郢实话实说道: “若琼,定王妃是我表兄的小师妹,我答应了他不再对付她。你如此恨她,是因为萧君昊吗?” 是因为表哥吗? 洛玄郢的这个问题直击水若琼的内心,竟使得她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她的情绪调整的很快,且迅速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并立刻反驳了回去: “洛玄郢,不再对付云四是因为你表兄还是因为你自己?那些年你是真的在神医谷吧?你跟云四之间就真的没有关系?” 就不信离了他她还对付不了云四了! 只要她能安然熬过这场风波,她一定要想法子好好出这一口恶气! 没想到他的一句实话这么快把火烧到了他自己身上,见一时半会儿没法说通,还惦记着儿子的洛玄郢只得道: “若琼,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若想通了,随时让林嬷嬷去南园客栈,那里有我留下的人。” “快走吧,一定要好好待珲儿!” 珲儿离开时她连见都没有去见,固然因为时间紧迫,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怕见了后更舍不得。 既然注定分离,又何必再见那一面! “放心,我会的,我走了。” 洛玄郢说完,深深看了水若琼一眼,从后窗飞跃而出。 今夜月色清亮,虽身着黑色锦衣,但他高挺的身形还是被完全的勾勒了出来。 “跟上他!” 今夜王妃带着花侧妃她们出去赏灯,骆骁的注意力自然更倾向于对独留于府中的水侧妃所居紫藤苑的保护。 听暗卫禀报说水侧妃让人带珲公子出去赏灯,大过节的,小孩子喜欢热闹,他倒没多想什么。 后来又有暗卫来报,说水侧妃突然打发了紫藤苑所有的丫鬟婆子去度元宵,这就耐人寻味了。 水侧妃为何不早点把下人全放出去,单单选在虽不算晚,但绝不算早的那会儿? 曾中过洛玄郢调虎离山之计的骆骁对这一手极为敏感,实在是上次的事令他万分懊恼,故,水侧妃突然这么做他越想越觉不对劲。 莫非跟上次一样也想要把人给调开? 可水侧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心下觉得定有问题的骆骁,加派了两个侍卫去追珲公子就近保护,当然,彼时的骆骁根本就没有想过水侧妃要把珲公子给送走。 同时,他又派了人通知谭舞和谭禾,让她俩进紫藤苑小心探查一番。 这一查,果然发现有点问题。 虽不知道紫藤苑正厅究竟有没有旁人,但整个紫藤苑几乎只剩下了水侧妃和林嬷嬷,还一个在厅内,一个紧紧守在门口,不让人起疑都难。 犹记得他家殿下去边关前曾交代过,若紫藤苑有什么动静,绝不能在王府里闹大。 当时骆骁还不怎么理解,隐约猜到可能跟上次狩猎时洛玄郢刻意调他离开处心积虑的接近水侧妃有关,但他从未想过洛玄郢跟水侧妃之间真的会有什么。 因为,在他眼里,他家殿下比那洛玄郢可好太多,优秀太多了! 水侧妃又不是眼神不好,跟他家殿下还是青梅竹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北齐离王想缠着水侧妃…… 可今夜,当他带人过来,亲眼看到紫藤苑内是这种诡异情形时,骆骁不由得多想了起来。 只是他谨记殿下交代的,不管里面有没有人都不能在王府闹大。即便有不相干的人在,那也总有出来的时候。 待对方出来,他们跟出王府再好好收拾。 虽比定王妃差了许多,但洛玄郢的功夫可不是盖的,这不,还没飞出王府呢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 嗬,这萧君昊对若琼还真是够好,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还能沉住气为护她做到这个份儿上,难怪若琼现在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谁让他晚了他许多步? 若琼他肯定要带走,且,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上!” 一出王府,顾忌少了许多的洛玄郢更加快了飞掠速度。 回想到上次暗卫追一个夜闯王府的人给追丢了的事,担心昔日出现,趁着府外这段路没多少人,骆骁果断下了攻击令。 听到身后动静,洛玄郢先将约好的信号放出,憋着一口气的他也早就想好好教训教训定王府的人先讨回点利息了。 于是,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三百〇五章 萧瑾珲被掳 今夜圆月高悬,大街小巷又到处都是灯,哪怕比不得白昼,但也处处清亮。 永兴坊小巷子里的人虽少,但并非没有,见房顶几人突然间打了起来,很快就有人去找巡城兵了。 元宵佳节,处处都是兴高采烈敞开了玩儿着的百姓,人多,无形中增大了安全隐患,故,城中到处都是巡城官兵。 只不过繁华的地界上巡城的多,非主街相对少一些。 永兴坊及其周边诸坊所居皆大户,皆非富即贵,听到来报有人在这附近打群架,担心误伤了谁,巡城官兵赶紧的跑了过来。 而这边的骆骁和暗卫正跟戴着面具的洛玄郢打得火热,两边都憋着一口气,都想狠狠的教训对方一顿。 见巡城兵过来,洛玄郢不敢再恋战。 他倒不是怕打不过巡城官兵,只是怕事情闹大引来什么高手,一个不慎他的面具若被打掉,以他的身份这个时候出现在上阳京城不太好解释,更不好脱身。 而且,在上阳帝王已经查明了他跟水若琼关系的情况下还是和定王府的人打,到时候肯定会连累水若琼。 巡城官兵的身影密切关注着周围的骆骁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顾虑对象虽和洛玄郢的不同,但不想恋战的心思两人却出奇一致。 他家殿下不想把事情闹大,这该死的面具人当下可万万不能落网,若是因此深挖下去…… 一个大男人夜里从殿下侧妃的院子里出来,还是支开了一干下人的情况下出来的,他们殿下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绝不能让殿下成为整个京城乃至天下人的笑柄,今日且先放过他,若他还敢上门,绝对让他好看! 双方都有意停战,所以,虚晃几招,分开的干脆利落。 这一幕看的巡城官兵一头黑线一脸懵,怎么着,他们来了,他们走了? 他们何时这么厉害了,还没靠近,这两边的高手都被他们给吓跑了? 是不是真的? 洛玄郢和骆骁他们从两个相反的方向飞掠着,可还没掠出多远,先后两道讯号相继升空。 一道是洛玄郢的手下发出的,一道则是定王府侍卫发出,方向基本一致,皆来自东坊那头,离他们所在之处倒并没有多远。 骆骁和暗卫原想绕一绕再回府,本来就是往东撤的,加之永兴坊离东坊只两坊之隔,故,他们非常迅速的往信号发出的地方赶了过去。 而洛玄郢则是往西撤离,信号炸响于不时有焰火飞起的夜空时时刻留意关注着信号的他当即就捕捉到了, 看到信号弹炸开的颜色,洛玄郢心下一凛,立刻回身朝着东坊的方向飞掠。 “怎么回事?” 盏茶功夫不到,骆骁已掠到了刚刚放出信号的侍卫非焰身旁,猜到某种可能性,他悬着一颗心急急问向他。 非焰一向沉稳,然而此时看上去神情也很着急,他直截了当的道: “珲公子丢了。” “什么?何时的事,在哪里丢的?” 就知道今夜灯会人多容易出事,除派了武功最高的非焰和非豹,还有两名暗卫暗中守护,没想到却还是把小公子给弄丢了。 若找不回小公子,他就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骆骁,非焰非常惭愧的道: “珲公子被一青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给掳走,那人轻功特高,见追到的可能性很小我立刻发出了信号。 “非豹和暗卫已追了出去,带珲公子出门的丫鬟婆子我已让她们候在了一边,只待你来处置。” 处置,这个时候哪有功夫处置她们?只能回去再细问。 “让她们自行返回王府,除了那青衣人,可还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刚刚有道跟之前那个该死的面具人发出信号差不多的信号弹炸开,莫非是那人安排了人把珲公子给劫走的? 那人一看就跟他家殿下不对付,掳走小公子居心绝对叵测,岂不是会对珲公子不利? “非焰,你立刻去京兆府禀报,让京兆府务必派人守住各个城门仔细盘查; “非羽,回府尽可能多的调集人手分别把守好各个城门,绝不可放跑跟咱们交手的那人和掳走珲公子的人。 “还有,派人火速找到穆管家,让他派腿脚利索的小厮把珲公子被人掳走的事尽快禀报给王妃。 “其他人都立刻跟我去找!” 小公子都丢了,府里大半主子不在,暗卫和侍卫们还守在府中做什么? 虽说此时去把守城门怕是已经晚了,可不这样做岂不是更令人绝望? “是!” …… “说?” “殿下,属下无能未接到世子,请殿下责罚!” “什么?没接到?什么情况!”听到办事一向稳妥的手下居然真没接到他儿子,洛玄郢胸中腾的冒出了一股无名邪火。 这一刻他期待了这么久,难不成要空欢喜一场? 察觉到他们殿下瞬间盛怒,黑衣属下不禁有些胆颤,他脑袋垂的更低了几分稳住声音回禀道: “殿下,一路上定王府侍卫和暗卫将世子看护的非常紧,属下等一直没找到安全抢回世子的机会。 “刚刚世子逛到了一个人特多的摊子旁,看中了摊上的龙鱼灯,定王府侍卫正给他买灯,属下等正打算趁着人多容易脱身下手,谁知,就在那时突然冒出一个如同鬼魅一般身手极高的青衣人,眨眼间将世子给带离了原地。 “暗部的人和定王府的暗卫当即就追了上去,可功力差别太远,几乎没有追上的可能性,属下这才立刻放出了信号。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责罚,责罚你世子就能回来了?还不滚去找!” 他盼了这么久,若琼终于愿意让他带儿子走。为了他能更容易带走儿子,特意遣了人将儿子带出了王府,却被他给弄丢了…… 他原以为是被定王府的人察觉出异常又给带了回去,谁知道居然是被不明来历的给劫走了! 该死! 明知儿子在外面,今夜人又这么多非常不安全,他刚才为什么要逞一时之能跟定王府那些家伙打那一架? 到底是谁?是谁盯上了他的儿子? 第三百〇六章 金蝉脱壳 才刚且只是临时起意被带出定王府的儿子,这么快就被别人知道,还被盯上并被掳走了? 难不成是上阳皇帝安排的人掳走的? 如果是,他掳走珲儿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是皇帝想要对珲儿不利恐怕早就动手了岂会等到现在! 可如果不是,还有谁会盯着定王府的一个才不过两岁的小公子? “将暗部所有人全部派出去,并尽快通知京城暗桩,挖地三尺,也要将世子给本王找回来!” 不早早找回世子,你们该知道后果! 洛玄郢既懊恼又焦急,恨不得把这不顶用的属下给一脚踹飞,但眼下还得用他,只得压抑着怒火吩咐他去赶紧办事。 “是!” 手下领命离开,洛玄郢压制住熊熊怒火召出暗卫,简明扼要交待了几句立刻朝着定王府而去。 儿子失踪的消息定王府众卫肯定也已收到,此时定王府守卫肯定空虚,他得趁这个绝好的机会先把若琼带出来。 待她知道他弄丢了儿子,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愿意跟他走。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若琼带离定王府要紧。 洛玄郢去而复返,非常顺利的潜入了紫藤苑,一从开着的窗口飞入,二话不说直接把失神独坐在软榻上的水侧妃给敲晕了过去。 “侧妃,可是有事?” 听到房间里似乎有动静,因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口的林嬷嬷赶紧往厅内冲去。 “没事,林嬷嬷,是我。你应该已经猜到上阳皇帝知道了我和若琼的事,不能再等了。 “林嬷嬷,今夜元宵,定王府守卫松懈,我今夜就要把若琼带走。还得劳烦嬷嬷去找一个身形跟若琼差不多的丫鬟过来…… “算了,人我自己去找,劳嬷嬷先帮我看好若琼。” 还没等林嬷嬷从吃惊中反应过来,洛玄郢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须臾,洛玄郢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个身量真的跟她们侧妃差不多的倒霉丫鬟,一看,竟是蔷薇苑的,这丫鬟平时真没什么存在感。 “嬷嬷,我刚刚往蔷薇苑放了几把火,定王府原本人不多,此时应该都已被引到了那里。 “劳嬷嬷给她换上若琼平常用的衣物,将她原来的衣物打包好全交给我。” 洛玄郢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林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被明公子拎过来的这个丫鬟怕是活不成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丫头能替她们侧妃脱身也算是她的福气。 知道不宜耽搁,林嬷嬷立刻动起手来。 虽平日为侧妃梳妆换衣这事都并非由她来做,可做了一辈子下人的林嬷嬷做起这些来倒也顺手,别看上了年纪,手下动作一点都不慢。 初春时节没多少风,可并非没风。 蔷薇苑没留几个人看守,洛玄郢这个缺德鬼选了好几个顺风口都放了火,今日过节,悬挂的易燃物又多,很快的,蔷薇苑四处火起。 待定王府所留不多的几个人赶去救火时,火势已大了起来。 紫藤苑这边,林嬷嬷为那倒霉丫鬟换衣换妆之际洛玄郢也没闲着。 这次,他不但找了好几处放火点,还从紫藤苑厨房搬出不少油和其他易燃物倒在了正厅及寝室外面以助燃。 寝室里面他重点关照了一番,张大床上淋的最多。 待做好这一切返回正厅,林嬷嬷已给那丫鬟换好了衣饰,任由昏迷着的丫鬟躺在冰冷的地上。 一旁小几上多出了一个小包袱,应该是那丫鬟换下的衣饰。 洛玄郢点了点头,觉得林嬷嬷办事倒十分靠谱,可惜了。 “明公子……” 心中掠过一丝遗憾,洛玄郢用一枚随手摘下的叶子极迅速的划过了林嬷嬷的脖颈,可怜林嬷嬷一句话都还未说完,连惊叫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被灭了口。 洛玄郢看都未看倒地的林嬷嬷一眼,拎起地上的丫鬟就朝寝室飞去。 将丫鬟扔在精致非常的雕花大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好,随手拨倒一旁的烛台,看着火焰迅速窜起他才出了寝室。 走出寝室的洛玄郢,扔出几片叶子打翻悬于空中的几个灯笼,引燃了寝室外面的易燃物。 掠回正厅,洛玄郢迅速拎过小包袱,抱起软榻上的水侧妃,抬脚随意踹翻几个烛台将室内给彻底点燃才出了正厅的门。 出了正厅的他又飞出几脚踹起早备在院子里的石子,打翻了几个高悬着的灯笼,油助火势,紫藤苑正厅亦迅速燃了起来。 洛玄郢边往外疾掠边击灯笼,待他出紫藤苑时紫藤苑火势已成。 他早就想毁了这里了,今日,只不过是一偿夙愿。 定王府今夜几乎倾巢而出欢欢喜喜上街赏花灯了,负责护卫王府安全的暗卫和侍卫绝大部分都去了各处城门,待弄丢小公子的紫藤苑丫鬟婆子怀揣着极度不安的心返回王府时,王府的火势已有了相当规模。 而此时,早有巡城官兵和周围百姓看到了自定王府燃起的大火,许多热心百姓顾不得赏灯,都急急的往定王府这边赶来,打算帮着救火。 对这一切,和花侧妃还有陶、宫两名庶妃戴着遮去眼睛部位的面具在清水雅苑悠哉欣赏歌舞的定王妃云悠然全然不知。 穆管家派出的人满城的找寻王妃,梧桐院的丫鬟婆子几乎都给都找到了,可就是没有王妃的影子。 别说穆管家派出的人了,就是梧桐院的大小丫鬟、嬷嬷等都根本不知道她们姑娘/王妃此刻身在何处。 大过节的,谁知道王府突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不赶紧把姑娘/王妃给找回来,等宫里得到消息再派人来却找不到王妃,那麻烦可就大了。 也不知道王妃带着侧妃她们究竟去了何处,城里这么大,到处这么多人,想找几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她们想到了许多可能,也都一一分头去找寻了一圈,可就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们要找的几位主子居然都在永春坊。 不但梧桐院上下着急,花侧妃的蔷薇苑、陶庶妃的听雨阁还有宫庶妃的听风阁上下也都着急上火,蔷薇苑尤甚。 第三百〇七章 狂奔而返 火势越来越猛,都快要把最先起火的蔷薇苑偏厅给彻底吞没。 若非定王府诸院落之间隔着一定距离,蔷薇苑外还有半圈池塘,火势怕是会迅速往四周蔓延。 这还不是她们最着急的,蔷薇苑上下此时最急的是她们侧妃这个时候竟怎么也找不见人。 侧妃虽是跟着王妃出去的,可王妃才刚立了大功,即便一时找不到也没什么。 但执掌府中中馈的她们侧妃可就不一样了,一旦被追究责任,只怕侧妃无法承受。 蔷薇苑一众丫鬟婆子,既要顾及救火,还要顾及找人,结果,是一头都难以顾及周全。 “抱琴姐姐,梧桐院春兰姐姐派了人来传话。” “快请进来。” 她们侧妃带着观棋随同王妃出去了,大丫鬟抱琴就成了整个蔷薇苑的主心骨。没法子,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坐镇指挥。 听蔷薇苑小丫鬟禀报说王妃的大丫鬟派了人来,她立刻吩咐将人给请进来。 莫非王妃和侧妃已经找到了? “抱琴姐姐,春兰姐姐说你只管护好蔷薇苑的丫鬟婆子,找王妃和侧妃、庶妃的事交给春影姐姐她们,蔷薇苑不用派人。” 来的是梧桐院的洒扫小丫鬟冬儿,春兰之所以让她传话过来,是担心蔷薇苑会忙中出乱。 若蔷薇苑派出丫鬟婆子去找人,指不定又把她们给找丢了,还是乖乖待在府里为好。 另外,蔷薇苑火势虽盛,但前来救火的人也越来越多,指望几个丫鬟婆子去救火也救不了什么,还不如尽可能的顾好各自安全省得添乱。 抱琴觉得春兰言之有理,蔷薇苑火势太盛,一时半会儿她们根本腾不出人来。 即便腾出来又如何,春影、春兰她们都找不到王妃和侧妃她们,凭她们想找人,难度就更大了。 紫藤苑那边的丫鬟婆子就更惨了,原本弄丢了珲公子已经够令她们胆颤心惊,谁知道回府途中,大老远就看到王府后院火光直冲天际。 她们急急赶回府内,发现火势最猛烈的居然就是紫藤苑,越扑燃的越旺,最可怕的是,侧妃和林嬷嬷还不知道在哪里…… 林嬷嬷突然出来说侧妃让她们都出去赏灯,当时采薇、采莲还有好几个敏感些的丫鬟直觉不对劲,果然没过多久,就接连发生了这些足以惊掉她们半条命的事。 在火势之外能找寻的地方她们都找了,怎么都没有看到侧妃和林嬷嬷的身影。 若非被婆子们死死拉着,采薇和采莲都要拼死冲进火海去看一看了。 众目睽睽之下,定王府小公子被人嚣张掳走,简直令一众周边赏灯人都快惊呆了。 在定王府派人通知京兆府时,京兆府已先一步得了消息,守在城门口盘查的事早已紧急安排了下去。 谁知一波尚未平一波已又起,定王府内又接连起火。 火虽先从后院靠西些的蔷薇苑燃起,但靠东一些的紫藤苑的火势迅猛程度远胜于蔷薇苑。 众人不禁困惑,定王府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上元佳节满城欢庆之际,竟招惹来了如此沉重的报复? 赶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永兴坊内四邻都派出了各自护卫家丁还有小厮,可毕竟是王府,刚开始时一般人即便想救火还不太敢擅入。 直到大殿下宁王和七殿下逸王先后赶来主持大局,众援助者才陆陆续续进府救火。 紧接着,瑞王世子和定边侯府小侯爷等也都带人前来相助。 得知王妃不在府中,他们庆幸至少她没有危险的同时不禁生出几分担忧,也都立刻派出了心腹去找寻定王妃。 只是可惜,没有一个能找到的。 今晚的事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且过于令人震惊,京兆府尹任光晋任大人的脑袋都快疼死了,而找不到王妃的定王府上下也都十分着急头疼。 今夜,大半个京城的目睹者和消息灵通者都在谈论着定王府小公子被掳和府内被人纵火之事。 有跟着着急的,有冷眼旁观的,有带人相助的,惟清水雅苑歌舞升平,或者说整个永春坊内,大部分灯红酒绿的场所似与外界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般,尽情享受着盛世欢乐,完全不知外界因定王府突发事件而牵引着许多人的情绪。 直到午夜,新进场的客人聊起从外面新鲜带进来的有关定王府的消息,听到耳中的定王妃和花侧妃齐齐色变。 虽着急,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们立刻的不动声色,但骑上马背后再也按捺不住,打马狂奔而返。 永春坊离定王府并不远,几乎拐个玩儿就到。 待定王妃带着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纵马疾驰回定王府时,定王府后院明火已即将被扑灭,但蔷薇苑和紫藤苑及其周围浓烟滚滚,十分呛人。 不远处,她的父亲永宁伯云铭阳和大哥云锦华、京兆府尹任大人,宁王萧君睿、逸王萧君逸、瑞王世子萧绍卿、颍川郡王卫清朗、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等人都站在那里,一旁还有宫里的几位公公,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江文和淑妃宫里的大太监易林也赫然在列。 定王府这边,穆大管家虽焦急,但彼时定王府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了,只得由他陪在一侧。 “王妃到!”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朝着起火处张望着的众人齐齐回头向着声音传来处看去。 入眼的,是一位身着男子锦衣,束着高冠,虽看上去有几分焦急,但气度依旧沉稳的定王妃。 “五弟妹你来了!” “五嫂回来了!” “参见定王妃!” “拜见定王妃!” …… “父亲,众位,今晚辛苦你们了。穆管家,你带众位到前院先用些茶点暂歇一歇,本妃去前面看看就过来。” 刚到定王府大门,守门侍卫已将府内大体情况跟云悠然她们简要汇报过了。 其他的暂时顾及不到,听到王府后院有许多前来相助的人,火已即将被扑灭,云悠然心下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又起了别的顾虑。 第三百〇八章 魂快飞了的永昌伯 王府后院有那么多外男在,她一个晚归,且一袭男装被人看到也就罢了,只因身为正妃的她不得不出面。 事已至此,花侧妃她们倒不必这么急的出现,省得有碍她们的名声。 于是,云悠然让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暂时待在外院一处距离较近的客院候着,吩咐墨影去梧桐院取几套女装来给她们主仆六人先换上,若有必要再出去,若无必要,今夜暂时歇在客院都可。 她自己,则草草叮嘱了花侧妃她们几句后在前院小厮的带领下疾步直奔后院而来。 “参见定王妃!” “敢问定王妃,定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 “混账,怎么跟王妃说话的,退下!” “父亲,为何不让儿子说话?今夜之事整个京城都被惊动了,定王妃何以这么晚……” “啪……” “父亲……” 永昌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他的长子水宗勉的脸上,他也不想当众甩他儿子耳光,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永昌伯这一巴掌重与不重都直接把他儿子给打蒙了,他妹妹和外甥此时都生死不明,这么大的事,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难道定王妃就没有听到? 他还不能问一句了? 父亲不帮着问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打他? “退下!” 儿子还一脸的不服,心下着急异常的永昌伯冷厉的看了他长子一眼,以眼神强令他退下。 见长子暂时消停,永昌伯赶紧地转身向定王妃深深施了一礼,态度极为诚恳的开口告罪道: “定王妃,犬子太过担心他妹妹和珲儿才会出言无状,是下官管教不严,还请定王妃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永昌伯水崇懿和长子水宗勉刚从紫藤苑那边过来,刚好赶上定王妃回府。 永昌伯府长公子水宗勉十分敷衍的朝着定王妃行了一礼,礼毕立刻质问出声。 见不知情由的长子此时还敢责怪定王妃,永昌伯的魂都快被他给吓飞了。 听了今晚整件事的始末,永昌伯只觉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几乎都站立不稳。 他只觉他这个女儿被他们夫妻给宠的已无法无天,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意图瞒天过海,当帝王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蒙骗过去的? 若是女儿安安分分的,倒时候他豁出老脸去求求定王殿下,说不定过去的事还能彻底过去。 可现在来了这么一出,让定王丢了这么大的脸,永昌伯府的大祸怕是即将临头了…… 儿子不清楚来龙去脉,此时还敢忤逆定王妃,这是嫌永昌伯府倒的不够快? “还请水大公子稍安勿躁,今夜之事事出突然,即便定王妃早早回府也只是多一个人着急,并不能改变什么。” 定王妃在定王府出事第一时间未能出现的确有些欠妥,可她又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听到永昌伯长公子语气中的怨气极重,身为定王妃长兄的宁王出声维护了一句。 “宁王殿下说的极是,犬子过于鲁莽了,下官回去一定会好好管教。” 永昌伯心里几乎已经认定这是她那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的女儿跟外人勾结起来,趁着定王殿下不在,趁着元宵节府内人少街上人又极多才来的这么一出。 他根本没想过他女儿和外孙会真的无缘无故失踪,更不觉得她女儿在火起时仍在她的院子。 “是该好好管教,目无尊卑,定王妃岂是谁都可以冲撞的?”这话池明轩只在心底嘀咕了一声,为了定王妃的声誉,他忍着并未说出口。 定王妃还没有追究水侧妃闹的这一出会给王府、定王甚至定王妃带来多少麻烦,这水大公子倒先怪上定王妃了,岂有此理! 同样了解详细内情的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本就对水侧妃没什么好印象,因为金玉阁阁主洛玄郢的关系就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此时见她的长兄倒打一耙对定王妃无礼,使得他几乎对整个永昌伯府都有了微词。 “五弟妹,不用劳烦安排茶点,为兄就在此处先跟你大体说一说情况。” 宁王开了个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定王府今夜发生的所有事都跟定王妃叙说了个清清楚楚,一旁的京兆府尹愣是没找着汇报的机会。 蔷薇苑和紫藤苑先后走水之事,云悠然首先猜到是洛玄郢干的。 尤其当她听说紫藤苑虽起火晚,但用了不少助燃物,寝室起火最为严重,云悠然更几乎可以肯定作祟者就是洛玄郢无疑了。 因为火势太大,紫藤苑内情形目前尚不清楚,蔷薇苑亦是。 但这两个院落起火时其内本没几个人,且起火的时间较早,又是大过节的,肯定没有谁因过早入睡未曾察觉从而出意外。 只要人没事,其他的,待火彻底扑灭再说。 至于萧瑾珲失踪以及起火时仍留在紫藤苑的水侧妃和林嬷嬷,结合今晚水侧妃过于反常的安排,跟永昌伯一样,很容易让云悠然联想到这就是水侧妃和北齐离王联合起来施出的金蝉脱壳之计,人肯定都没事。 故,听到萧瑾珲失踪的消息云悠然非但并没有着急,反倒生出那么一丝丝的庆幸。 当夜子时二刻,明火被彻底扑灭,但这么大的火刚被扑灭很容易死灰复燃,且浓烟未散,故,没谁立刻靠近。 “五弟妹,今日太晚,明日为兄禀明父皇再带人过来协助京兆府调查,你们只管安心就寝。” 宁王等人都留了几个得力之人帮着看护现场先后告辞离去,京兆府尹留了两队差役保护现场也跟着告辞。 见留下也不会有别的收获,宫里来的几位公公也跟着总管太监江文告辞离去。 敏感的察觉到水侧妃令淑妃娘娘十分失望,故,淑妃宫中的大太监易林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对救过他表弟的定王妃怀着浓浓的感激之情,今夜帮忙的众人中,出于职业习惯,他的重点在于带人一直在查勘。 别看现场一派忙乱之相,且刚开始时火势迅猛难以靠近,但对于常年从事这一行的他们来说,越是忙乱中,就越能探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第三百〇九章 卿该当何罪 翌日下了早朝,皇帝陛下驾临定王府。看着满目的断壁残垣虽未发一言,但任谁都知道他们陛下此刻的情绪很不好。 “可有伤到人?” 京兆府尹任光晋听陛下相询,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 “回禀陛下,据报从昨夜到现在,定王府水侧妃及其奶娘林嬷嬷不知所踪,另蔷薇苑少了一位名唤桐儿的刚满十六岁的丫鬟。 “在定王府紫藤苑原正厅和寝室各发现了一具女尸,经定王妃允许,仵作检查后发现两名死者都在起火前已身亡。 “正厅地上的死者约四十左右,寝室的死者约十七上下。 “此外,因为走水导致定王府紫藤苑和蔷薇苑这两处院落烧毁极其严重,所幸未波及他处。” 待将属下查明的事实悉数禀报给帝王,京兆府尹才察觉到他满后背都是汗。 京兆府尹任大人固然心慌慌,但一旁的永昌伯心里慌的更厉害,尤其是听到在紫藤苑内竟发现了两具尸骨,他的心就颤的更厉害了。 那具正厅里发现的四十左右的尸骨是否是林嬷嬷的他不知道,但他几乎立刻肯定在寝室的那具尸骨并不是他女儿的,更像是欲盖弥彰。 想到这些,永昌伯下意识地看向帝王,不想皇帝陛下的眼神正好扫了过来,与他的对了个正着。 一惊之下,永昌伯差点儿条件反射似的跪倒在地上,还好帝王定性似的出声暂时稳住了他的惊慌: “爱女遭此意外还请水爱卿节哀!昨夜元宵佳节,朕听闻定王府下人大都出府赏灯,以致火起时未能被及时发现并有效控制。 “爱卿痛失爱女朕也深觉痛惜,如何处置定王妃的疏忽,朕准爱卿来提。” 一听帝王竟让他来提如何处置定王妃,永昌伯被吓的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他的长子水宗勉见他父亲跪下如何还能站着,也立刻跟着跪在了他父亲的身后。 永昌伯朝着帝王行了一个大礼稳了稳情绪才道: “陛下,定王妃允府中下人出去赏灯,本是出于对下人的爱护,希望他们能好好过个节。 “昨夜起火时定王妃本人亦不在府中,府内因过节定处处花灯高悬,原本只为喜庆,却不想竟出此意外。 “要真论过失,起火的紫藤苑内众下人,是遵了臣的女儿下的令出去赏灯的,与王妃毫无关系。 “陛下,这是臣那不孝女的命,不怪任何人,还请陛下开恩,不要怪罪定王妃。” 皇帝陛下心中有多么的恼怒永昌伯完全可以想象,可为了定王殿下的面子,皇上还不得不暂时将怒火给压下,他哪里敢顺着竿往上爬去提如何处置定王妃? 此时的永昌伯恨不得没有任何存在感,期盼着皇帝完全看不到他才好,可是他的儿子不知道啊。 听到他父亲居然没有半点替他“枉死”的妹妹找回公道的意思,永昌伯府长公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阵子,他的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异常的胆小怕事。 一直想不通帝王为何先斥责了姑母后又调了他和父亲的官职,自问问心无愧的水宗勉只当伴君如伴虎,风云难测才是常态。 可今日这事不同,他好端端的妹妹就这样没了,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点声都不发? 何况,他本就怀疑昨夜之事系定王妃策划,并派人事先动手害了他妹妹的命又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 水宗勉实在没法保持沉默,他跪着对站在眼前不远处的皇帝行了一礼然后道:“陛下……” “逆子,闭嘴,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听到儿子的声音,永昌伯只觉不妙,他立刻出声打断了他。 “父亲!” “陛下面前岂容你这逆子胡言乱语?” 回头看着跪在他身后一脸义愤填膺的儿子,永昌伯的脑袋更大了。 他真后悔之前一时犹豫到底没有跟他长子说清缘由,以至于他还在这儿误会定王妃。 此事皇帝陛下有意暂时揭过再好不过,正好可以先喘口气,找机会跟淑妃娘娘好好合计合计,说不定永昌伯府还有一线生机。 自己的女儿联合外人如此不顾体面的摆了皇家一道,皇帝一时没法治他们,可不代表过一阵子还找不到理由处置! 这逆子此时若是还去指摘才刚立下过大功,且明显也是这场无妄之灾受害者的定王妃,不是要把永昌伯府往悬崖边上再推一大步么? 可许多事往往事与愿违,纵永昌伯再想消失,怎奈他儿子已经冒了头。 而此时此刻情况特殊,帝王还不能不对“死者”家属给出应有的宽容态度,只听帝王温和的道: “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水爱卿不可再阻拦。” “是!” “多谢陛下!陛下,刚刚任大人说臣的妹妹和林嬷嬷在起火前已经去了,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 看到父亲回头望向他的眼神比昨夜里更冷,其中的警告意味浓的都快溢出来了,水宗勉只得收回了讨回公道的其他说辞,只将这一个他实在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实提了出来。 陛下听到水宗勉提到这一茬,冲着他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京兆府尹问道: “任光晋,死因可曾查明?” 见又绕到了他这里,任光晋复上前一步恭敬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因尸骨烧毁严重死因未能查明,但可以肯定与毒无关。至于系自杀还是他杀,死因又为何,以目前的证据尚无法定性。” 皇帝陛下目光深幽的看向不远处焦黑一片的现场,沉声对京兆府尹道: “无法定性就继续查,朕给你七日时间,务必查清此事!” “臣遵旨!” 莫说七日时间,就是七十日他也未必能查清啊! 同样熟知内情的京兆府尹,此时抹着脑门上冒个不停的虚汗一个头足有五个大。 他知道陛下想要怎样的结果,那具女尸无论是否是水侧妃的都必须是! 定王殿下丢不起这个脸,皇家更丢不起这个脸! “朕的皇孙在东坊被掳,任爱卿,说说,卿该当何罪?” 第三百一十章 再陷诋毁旋涡 京兆府尹任光晋任大人本已十分紧张,听到陛下提及定王府小公子失踪一事,京兆府尹双腿终于也一软,立马扑通跪在了地上扣头请罪: “陛下,是臣失职,未护好京畿安全,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他边请罪心下不由自主的边嘀咕:定王府小公子失踪一事陛下内心也万分复杂吧? 毕竟小公子出身未明,昨夜发生的那一连串诡异之事想必只会令陛下对其身份更多几层怀疑。 但无论如何,上元佳节,天子脚下最为繁华的东市里,于众目睽睽之下,上阳亲王之子居然就这样被歹人给虏走了? 如此嚣张,这是明晃晃的在打皇家的脸,打上阳国的脸!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他这个京兆府尹的失职,他怎样都难辞其咎!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务必尽快将朕的孙儿给找回来,否则,就提前回家养老去!” “臣遵旨!” 陛下这么好?只是放他回家养老不灭口? 自打他知道了定王侧妃的这桩密辛开始,几乎没一日心下踏实的。 本朝皇帝虽十分开明,但事关皇室清誉和他儿子的颜面,难保不会采取什么非常措施。 一想到这一茬,京兆府尹就不由迁怒他的好下属,若非他不知变通,哪里会有后续这接二连三的惊吓与麻烦? 以前,那位定王侧妃也没见有要离开定王府之迹象,肯定是被突然禁足,加之永昌伯父子被帝王变相惩罚使得她心下不安,所以才紧急策划了这一切。 她倒好,走的干脆利落,烂摊子却全留给了她的老父亲和他还有定王妃,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京兆府尹思绪翻飞间,只听帝王的矛头终究指向了定王妃: “定王妃,定王府接连发生如此大事,你可有什么说的?” 这么半天才问到她这人儿,说实话倒挺令云悠然意外的。她以为她是首要会被问及的那个。 皇帝陛下虽然猜到了一切,但这些都只能尽可能的掩盖住,所以,明面上必须得有个背锅的。 而眼下来看,最佳的背锅人就是她了。 帝王到现在才问她,且措辞并无真正追责之意,原本没怎么担心的云悠然心下更定了几分。她态度无限好的道: “父皇,定王府走水,是臣媳未充分思虑节庆期间安全隐患所致,不管父皇如何责罚臣媳都甘愿领受!” 听到五弟媳一句辩解也无老老实实请罪,对她颇为认可的宁王殿下立刻为她求情道: “父皇,昨夜失火五弟妹未曾料到,更非她所愿,请父皇看在她为救治百姓而鞠躬尽瘁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是啊父皇,五弟妹纵防范不周,然她平日并不打理王府诸庶务,昨夜王府走水时她亦并不在府中对此毫不知情,还请父皇开恩!” 太子殿下也开口替云悠然求起情来,在他之后,七殿下萧君逸亦开口道: “父皇,儿臣也觉得五皇嫂很无辜,请父皇开恩!” “请父皇开恩!” “请陛下开恩!” …… 朕都还未开口,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在干什么,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朕想惩罚定王妃了? 不得不说他的儿子和群臣这样一个打岔导致帝王的怒火稍微散了一些,他看向恭敬站在眼前的五儿媳道: “身为定王府正妃,疏于防范本就有过。 “念在众人替你求情,你又的确为国作出过莫大贡献,尚年轻且未亲自管理王府诸庶务,此次的事朕暂不追究。 “日后还望你严格约束王府下人,妥善处理此次事件。” “多谢父皇,臣媳谨遵父皇旨意。” 这么容易就过去了?连个禁足都没有的? 皇帝陛下在定王府里待了约大半个时辰,待处理的差不多了时带着宫里的人摆驾返回。 其他跟着皇帝一并到此的文武大臣亦相继告辞离去,留下的,不是帮忙的,就是定王府几个主子的亲友。 此次事件一出,宫里的淑妃娘娘得到消息后简直都快被气死了。 她昨夜一整晚都难以入睡,今日白天特想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去定王府亲眼看看,看看她的好儿媳好侄女究竟把儿子的府上给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可又怕她提出同行会更惹得帝王厌弃,所以终究未敢开口。 待听说帝王回宫,她赶紧的派出心腹宫女去定王府一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真的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个一向乖巧的侄女儿策划的? 还有,定王妃昨夜究竟去了哪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竟然直到半夜才带着那几个女人返回! 真是够了,儿子后院的这些个女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若非是她自己的侄女儿惹出这一连串的祸端,淑妃娘娘真的超想借此机会请求皇上休了那云四。 这样的王妃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儿子还一再的在她面前称赞,不知当他听到这一切时,还能不能赞的出口! 淑妃娘娘憋着满肚子的火却没法撒出半分,她怕她这边儿一有风吹草动,一旦传入皇上耳中皇上会借机再来申斥她一顿。 这个时候她再愤怒也只能忍着,没看陛下也都只能压下怒气吗? 这次,永昌伯府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那个胆大包天的侄女而大祸临头,但愿陛下不要因此过于迁怒哥哥一家…… 定王府后院起火之事能猜到系水侧妃所引起的毕竟是知情的极少数,绝大多数吃瓜群众都是连蒙带猜的自己脑补着前因后果。 自传出在火起之前疑似水侧妃和林嬷嬷的两具尸骨已先惨遭不测,在当下定王府里,能趁着定王殿下不在对水侧妃母子下手的最大嫌疑人是谁简直不要太明显。 于是,京城中针对定王妃的不利谣言再次四起,几乎九成都在指责定王妃过于心狠手辣,趁着定王远在边关,不惜设局除掉了定王心尖上的女人。 与以前一边倒的诋毁不同,这次,京城内外诋毁定王妃的虽然依旧占了绝大多数,但已有相当一部分自愿自发为定王妃说话的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羡慕中求支招 京城内外,一众指责定王妃者的理由大抵是,虽说定王府中馈是由花侧妃和大管家共同执掌,但定王不在,定王妃作为定王府里的最高掌权者,策划这一连串的事非常容易。 定王殿下自小倾心于水家大姑娘,迎进王府后一直独宠水侧妃,听说自打王妃娶进门,莫说平时,就是初一、十五定王殿下都从不曾在定王妃的院子里落过脚。 一个侧妃,将殿下死死留在自己身边,连王妃处都不能去。这么做本就十分欠妥,这不,不知道收敛的结果就是被收拾了吧? 也因此,虽然猜测是定王妃下的手,一些常年被侧室强压一头的正室娘子非但不觉得定王妃这么做有问题,反而觉得十分解恨。 就是一些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正室,也没几个发自内心过于指责定王妃狠辣的。 实在是定王殿下和水侧妃欺人在先,就别怪定王妃出手在后了。 之所以猜测是定王妃下的手,还有一个他们认为极明显的理由是元宵节当晚掳走定王府珲公子的是一个绝顶高手。 定王妃的外公不是天渡山的老掌门么,找出个把高手将情敌的儿子给掳走还不是非常容易的事? 维护者的理由似乎更充分,他们称如果定王妃真想除掉水侧妃母子,在她说了算的定王府里完全可以悄悄进行。 定王妃医术那么好,想除掉手无缚鸡之力的水侧妃和她那尚年幼的稚子还需那么麻烦? 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一把火直接烧掉了定王府后院的两座宅院,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对付水侧妃? 何况,珲公子被带出王府并非定王妃下的令而是水侧妃自己派人带出府的,带出府没多长时间就被掳走了,这也能怪到定王妃头上? 水侧妃在不早也不晚的戌时许突然将她院里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名义上是让她们带着小公子一同去赏灯,可怎么看怎么诡异。 …… 定王府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后续中,除了指责定王妃心狠手辣的和觉得定王妃无辜被冤的,还有一大票羡慕定王府花侧妃和陶、宫两位庶妃的。 她们羡慕定王府后院侧妃和庶妃其实远不止一日两日,已经羡慕了好久了。 定王妃完全放手,让花侧妃和大管家一起主持王府中馈,还分出好多庶务让两位庶妃去打理。就是一向与王妃不睦的水侧妃,“生前”也掌管着王府四成庶务。 实权在手,举国上下,有几家的妾室能比定王府后院的过的更惬意? 定王妃不但放权,听说平日极少让侧妃、庶妃立规矩,对她们十分包容。 以前就不说了,单春节期间,除了被淑妃娘娘禁了足的水侧妃,待客时,定王妃每每都会带着侧妃、庶妃一起。 元宵节这日更甚,听说定王妃不但给了王府上下众人十分丰厚的赏银,还亲自带着花侧妃和两位庶妃外出赏灯。 王府出了事,她并未把责任推脱给主持中馈的花侧妃,而是一力承担了下来。 得亏陛下圣明仁德,若定王妃真因此被罚,怕是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会先心里过意不去主动请求受过吧? 同样为妾室,她们为什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命能碰到定王妃这样的主母?被这样的主母宠着,就算永远得不到夫君的疼惜又怎样? 莫说京城内外被主母磋磨着的小妾们对定王府后院侧妃、庶妃异常羡慕,就连一些注定会为妾的高门不受宠庶女也都非常羡慕。 既怎么着都是为妾的命,那有谁能给她们支个招或者牵个线能让她们如愿去定王府后院为妾啊? …… 定王府元宵当夜发生的足以轰动全城的水侧妃母子一“陨落”一被掳,府中下人一死亡一失踪这样的惊天大事,牵动着太多人的神经。 因为此事,定王妃再次成为被众人热议的对象,针对她的各种论调五花八门,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应有尽有。 “母妃,悠然姐姐绝对不是那种人,外面那么多人都在冤枉她,我们是不是该帮帮她啊?”可到底该怎么帮呢? 宜宁县主只觉跟定王妃越来越投契,现在出个门,居然到处都是谈论定王妃的,有些言辞听的她都想上去揍那些人几拳。 “谣言止于智者……” “母妃,你就不要用这些话来搪塞女儿了,女儿都长大了!谣言止于智者是没错,可还有一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呢!” 瑞王妃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女儿给打断了,且,女儿反驳她的这话说的还半点毛病都没有。 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瑞王妃有些无奈的道: “不必这么担心,陛下不是没怪定王妃吗?陛下的态度足以证明定王妃的无辜。 “京中何时谣言少了?放心,传个一阵子待有新的话题出来自然会被盖过去,不会对悠然造成任何实质困扰。” 说起来此事着实蹊跷,瑞王妃直觉事情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若让她相信定王妃会做这样的事那是万万不能的,无它,只因她现在非常相信定王妃的人品。 瑞王妃这话使得宜宁县主脑中一亮,她立刻兴奋的道: “母妃说的对啊,若有新的话题就能盖过旧的……”可刚说了这么一句,她的兴奋劲儿就熄灭了。 当下,还有什么话题能比得过定王府的事呢? “母妃,到现在女儿还是没法相信水侧妃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还是先被人给害了命,再被一把火毁尸灭迹的。 “母妃你说,水侧妃一个后院女人,谁能跟她有那么大的仇啊?” “你当定王妃因何被众人怀疑的?”若非如此,也不会给定王妃招惹来这么多是非。 宜宁县主不由感慨她悠然姐姐真是人在街上逛,锅从天上来。 “母妃,女儿想去定王府吊唁一下水侧妃,主要是想去看看悠然姐姐有没有受流言影响,可以吗?” 她虽跟水侧妃并没怎么说过话,但去岁毕竟常常去定王府习武,人家府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宜宁县主都觉得她该去一趟。 “今日不行,待过几日人少时你再去。” “啊,哦!” ……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太后震怒 “去,传定王妃即刻进宫。” 自先帝驾崩,每年正月十二太后娘娘都要去城西四十里开外的白云观祈福,每次少则待七日,多则半月。 今年正月十七日下午,当身在白云观的太后娘娘听说定王府小公子被人给在元宵夜当街掳走,水侧妃和其奶娘更是于当夜身陨! 她们不但身陨,还被人纵火毁尸灭迹,当夜,定王府后院火光冲天,惊动了大半个京城。 而身为一府之主的定王妃,在事发当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直到午夜大火快被扑灭时才出现。 纵犯下如此大过,定王妃竟然未受到任何惩处,还是她的皇帝儿子亲自免的责罚! 听到这里,太后娘娘哪里还有祈福的心思,吩咐左右立刻起驾回宫。 十八日一早,太后娘娘梳洗毕连早点都未用就派人出宫传定王妃,看那架势,火气依旧正盛。 太后提前回宫,宫里大多数嫔妃都猜到可能跟定王府上元之夜发生的一连串意外有关。 隔日一大早就去传定王妃进宫,对太后多少有些了解的后妃们几乎都猜到太后这一关定王妃怕是不好过了。 终于有人要出手教训她那完全没有正妃模样的儿媳,淑妃糟糕了许久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点点的纾解。 而贵妃因感念定王妃,多少有些替她担心。 但她知道定王府小公子当街被掳一事以及水侧妃无辜身死之事定王妃的嫌疑过大,她不好冒然去为她向太后求情。 何况,她在太后跟前也不怎么能说的上话。 皇后娘娘一样的纠结。 定王妃曾救过她大侄子的命,按理,今日她极有可能受罚,她这个做皇后的还是可以为她在太后那里求求情的。 可一想到水侧妃母子一个身陨一个被掳,同身为正室的她,实在没法开口为定王妃说话。 她该怎么说,说定王妃排除异己做的对?还是说定王妃是无心之失? 她若真替定王妃求情了会让太后怎么看她? 罢了,无凭无据,以失察之罪并不会要了一个亲王妃的命,既无性命之忧,总得让太后把这口气出出来才行。 毕竟,丢了的是她的皇孙。 …… 宫里皇后和后妃们对定王妃被太后传进宫多半是要问罪一事几乎人人都持观望之态,更有期待定王妃被重罚的。 定王府里花侧妃等皆忙于打理“水侧妃”后事以及府内整修诸事务,忙累的直到云悠然出了府她们才得到王妃被提前回宫的太后给传进宫的消息,一时都为她忧心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定王妃,你可知罪!” 一进寿康宫正殿,太后满含着怒气的问罪声就朝着定王妃轰了过来,如此直截了当,云悠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太后的态度跟皇帝陛下的完全不同,她若老老实实认罪,岂不是刚好给了太后责罚她的理由? 可她若是实事求是的说自己无罪,她这完全是被人给拉下水的,但之所以这样认为的前因她又不能提。 不但不能提,还得装作完全不知! 如此被动的前提,若依旧辩解说她自己无辜,岂不是更让太后觉得她这是在推脱责任完全没有悔过之心? 这样一来,肯定会更加激怒太后! “定王妃,看样子你是不觉得你有罪啊! “别以为皇帝不责罚你你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皇帝袒护你,那就让哀家来为哀家的孙儿和水侧妃主仆主持公道。 “来人,定王妃照看珲公子不周以致他被歹人掳走,防范不严,以致水侧妃和两名王府下人被歹人谋害。 “发生这么大的事,定王妃半点悔罪之意也无,如此态度不重罚不足以慰冤魂! “拖下去,杖五十!” “太后娘娘,定王妃疏忽是有错,可她乃柔弱女子,五十杖下去焉有命在?” 曾用过定王妃亲手制作的高级玉颜霜的黎嬷嬷对定王妃的印象很不错,虽知道太后盛怒,但跟随太后多年,有一定的情分在,遂壮着胆子跪下替定王妃求起情来。 这不求情还好,见陪了她几十年的老人竟还替犯下如下大错的定王妃求情,太后的火气更炽,她厉声道: “百杖!谁若敢再求情,继续翻倍!” “太后娘娘,孙媳出门前珲公子好端端待在府中,孙媳实在不知他会上街啊。 “若是知道,孙媳定亲自看护着。” 因这个责打她这也太冤了吧? 前世今生两世里她还从未被人打过,莫说百杖,一杖下去尊严都被踩没了!几十杖下去命都没了! 这个时候,没理也得争几分,何况云悠然觉得她的理由虽不充分吧,但也马马虎虎。 “你这是要把责任都推到死人身上了?” “孙媳不敢!” 水若琼肯定活的好好的,可怜那无辜的丫鬟因为她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以前,云悠然虽觉水若琼这个人事儿多麻烦,但还真没怎么厌恶过她。 自打她以为那个女人为了她自己能顺利脱逃而拖一个无辜丫鬟替她去死,甚至连从小照顾她到大的奶娘也没有放过开始,云悠然就觉得这样的人简直不配为人。 对于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无底线手段都能使出的人,云悠然从来都极端厌恶。 以前,在现实中她还真没有碰到过,现在,水侧妃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一想到水五郎一家可能会因为水若琼的自私行径而遭遇什么,云悠然就没法不厌恶水若琼。 为她背锅,嗬,她实在不愿意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 “太后娘娘,元宵佳节举国欢庆,没有任何律条规定孙媳这个王府正妃不能上街,无论瑾珲被掳还是王府起火都发生在孙媳出府之后。若因此杖责孙媳,孙媳不服!” “不服?哀家问你,当夜你在何处?为何到处找不到你?” “孙媳在猜灯谜,并未见到任何来找孙媳的人。” “什么样的灯谜能让你猜数个时辰?不但你这个正妃找不到,你还带着你府上其她几个一起消失,关键时刻一个都找不到,还不知罪?” 第三百一十三章 拖一刻算一刻 元宵夜到处都是灯谜,猜数个时辰有什么稀奇?云悠然坦然的道: “太后娘娘,京城这么大,也到处都是人,找人的难度本就比平时大了很多。 “一年就只有这么一次花灯节,因为是孙媳嫁进定王府的首个元宵节,孙媳就想带着花侧妃她们一起上街猜灯谜赏灯度过。 “那晚蔷薇苑也起了火,还有一名婢女失踪。若非臣媳带了花侧妃出门,说不定她也会遭遇不测,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带三美上街猜灯谜并无不妥吧?这些个上位者总是不先调查清楚就这么随心所欲的惩罚别人吗? 也不知道太后能不能息了打她的心思,此时此刻,她跟前连个能派出去向皇帝陛下求助的人都没有,云悠然总觉得进宫准没好事,这不,应验的这么快! 即便是有可派之人,即便皇帝陛下愿意帮她,可此时的皇上应该还没下早朝吧?太后怕是专门挑了这么个时间! 只能托一刻算一刻了。 端坐上首的太后都快被定王妃的歪理给气笑了,她冷笑了一声道: “听你这么一说,是不是觉得你不但无过把人带走还有功了?你既说到此,那哀家就问问,水侧妃因何先身陨后被毁尸灭迹的?” “孙媳回府时事情已经发生,孙媳并不清楚水侧妃主仆因何殒命。不过父皇已经命京兆府任大人彻查,估计不日会有结果。” 听太后这意思,莫非是跟外界所传的一样,也认为是她动的手? 她为什么要动这手? 再说了,身为拥有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太后你有证据吗就这么主管误判? 无论怎样,若太后铁了心的要打她,她还能当众反抗不成? 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环境里,皇太后的命令她哪里能反抗?哪怕她能逃的出宫去在没有性命威胁时也绝不能逃! 她逃了,肯定会连累永宁伯府,还有可能连累天渡山,连累花侧妃她们。 她要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这婚约她都不会履行。反正订婚时她才十岁,满京城认识她的也找不出来几个,随便找个理由死遁对大家都好。 可现实是,她不能只顾自己,用着小悠然的身体和身份,她的亲人该护还得护,单云悠扬这个弟弟就足以成为她的软肋。 可真的不想挨这冤枉打啊,怎么办? “你会不知?哀家再问你,为何突然将王府一众下人全部遣去街上看花灯?是不是早有预谋?” “太后,孙媳刚刚就说过,一年只有这么一个花灯节,全年只有这么一个晚上不宵禁满城联欢,府里下人都辛苦了一整年,趁着过节没多少事臣媳就准他们自愿出府赏灯。 “谋财害命之事孙媳连想都未想过更不要说去做了,孙媳身为正妃,犯不着跟一个侧妃过不去。” 不带这样靠着臆测就冤枉人给人随意定罪的啊! 宣政殿外,皇帝的随侍太监冯元冯公公在那焦急的走来走去,只觉今日的早朝时间格外的长。 自打听到太后宣了定王妃进宫他就直觉不妙,派了小太监时刻关注着寿康宫那边的动静,他则亲自守在了宣政殿外皇帝下朝必经之处候着。 哪怕外面初春的晨风还带着几丝寒意,也一直等在那里。 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冯公公看得非常清楚,对于定王妃陛下是越来越欣赏,定王府走水一事,陛下明显不想追究定王妃的责任,怎奈太后这边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 他们这些人虽然看上去在宫里有点儿风光体面,可毕竟只是奴才,在太后那里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要想护住定王妃,必须得陛下亲自出面才行。可陛下正在早朝,消息根本就递不进去,他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陛下啊,您若再不出来,寿康宫那边的板子可就要真落在定王妃的身上了!今日早朝没什么大事吧,为什么就这么的慢呢? 再说了,宣政殿离太后的寿康宫那么远,一旦定王妃真的开始受罚,就算是陛下此刻出来,等到了寿康宫定王妃不知道已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呢,何况陛下尚未出来。 不得不说等人时最难熬了,时间会被无形中拉长无数倍。 “冯元,发生了何事?” 就在冯元着急上火团团转时,身后传来了皇帝那让他期待了好一阵子的声音。 他赶紧的转身向着帝王恭敬行了一礼,接着立刻把定王妃被太后宣进宫,盛怒之下,太后下令杖责定王妃的事急急跟皇帝禀报了一番…… 寿康宫 “云氏,你这是拒不认罪?”太后终于失了跟云悠然辩理的兴致,直截了当的发问。 “孙媳实在不知何罪之有!” 云悠然承认她是有所疏忽,但还没严重到触犯任何刑律的程度吧?又没说元宵节不能带人出去逛,认罪,她何罪之有? 欲加之罪才是真的! “不知?好的很,来人,给哀家重重的打,打到她知道为止!” “太后……” “拖下去!” “不用劳烦了,孙媳自己走!”有没有天理,这是要屈打成招? 程三郎,你家姑奶奶为何非要打我,我何时得罪过她吗? 为了不被婆子们给拉拉扯扯,云悠然只得带着一颗抓狂的心边往殿外走边仔细回想着回京以来的一切。 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何时又在哪里得罪过一国太后! “定王妃,得罪了!” 四个婆子动作很快,条凳,绳子,厚厚的板子很快就给配齐了。 “嬷嬷,能不能站着打?” 爬在条凳上被绑着打和站着被打,疼的程度应该一样吧?但爬着被老嬷嬷打感觉很屈辱啊! “还请定王妃不要为难奴婢们!” 她们虽是奉命行事,可那是要打她啊,还不让她难为她们? 连怎么挨打都没得选,真是够了! 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那种,无论由哪两个来打,这板子打下去得有多疼? “嬷嬷,还请先备件衣服或者床单薄被什么的,本妃毕竟是亲王妃,待会儿若被打的皮开肉绽被人看到岂不有损皇家体统?” 第三百一十四章 真要命 糟糕,之前太后还下令杖责一百,刚刚换成了什么,打到她知道为止? 她知道啊,她很清楚,水若琼根本就没有死!可她不能说啊,说了水五郎及其家人的小命还有她的小命就真的极可能不保! 可没个数这是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不会把她给打死吧? 话说打死后她能回到前世里去吗?怎么可能,前世里的她早已尸骨无存了啊! 历经两世一向都没有怎么慌乱过的云悠然此时没法不心慌,这一关到底该怎么过? 不管云悠然内心怎么抗拒怎么不情愿,那板子还是毫不迟疑的落了下来。初春的衣服算的上厚实,可能起到的防护作用几乎为零。 真钻心啊,若非怕真打出什么意外,云悠然真想先把自己给扎晕过去…… “定王妃,太后问你可知罪?” 寿康宫外,已挨了至少二十大板的云悠然被疼的浑身冒汗,且,为了少挨点打,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的她愣是以内力先把自己给整成了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再不想办法,若真被打残了即便她医术再神怕也回天乏力。 知罪,她知什么罪?有罪的是水若琼好吗?为了逃生害了两条命的她好端端的逍遥于外,她只是出门看了个灯,莫名其妙就有罪了? 什么世道! 已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云悠然此时心气更加难平,反正她整个人看上去已气若游丝,索性对于耳畔的叨叨之声完全置若罔闻。 无冤无仇的,这太后也真是够狠,即便不是冲着她的命也完全不顾忌是否会把她给打残,她招谁惹谁了被这样对待? “回禀太后娘娘,已打了二十四大板,定王妃因受不住刑晕了过去,奴婢怎么问都没反应。” 看到好端端的定王妃被打成了那个样子黎嬷嬷心有不忍,可又不敢替定王妃求情,怕又适得其反。 听到才二十几下就被打晕了过去,太后有些意外还有些不信,她无情无绪的道: “她不是会武功吗,这么快就晕过去了?泼醒接着打。”敢对她的孙儿下手,当老五不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太后……” “怎么?” “是!” “陛下驾到!” 当皇帝匆匆走至寿康宫殿外时,看到的正是一个婆子端着一碰水正打算兜头就往定王妃身上浇去的一幕。 皇帝随手拽下随身佩戴的玉佩扔了过去,将水给打翻在了旁侧,定王妃这才躲过了刚挨了打又得挨冻的悲催。 “叩见陛下!” 她们在寿康宫里伺候了几十年,何曾见过皇帝如此行色匆匆的一面?就是尚为亲王时都不曾有过! 陛下肯定是为救定王妃而来,今日她们打了定王妃,皇帝陛下会不会迁怒,会不会罚她们?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婆子皇帝陛下哪里顾得上,见定王妃血肉模糊的爬在条凳上生死不知,他立刻道: “冯元,速去传御医,把李松华、华迎春还有谢行止都给朕速速传来。你,去给定王妃拿床被子来。” “是!” 冯元领命立刻退下亲自去尚药局请御医了,旁侧的宫女亦快步去偏殿抱被子,江文见皇帝眉头紧皱,赶紧吩咐跪着的婆子给定王妃将一旁备着的衣服盖上。 “定王妃,定王妃……” 看着汗水将被风吹乱的头发给粘在了定王妃那极为好看此时却十分苍白的脸上,江文的眉头也不由皱起。 江文俯首轻轻唤了几声,然未得到定王妃任何回应,他不由抬头看向一旁的陛下。 因着急连御撵都未乘坐匆匆赶来的帝王,气儿都还没有喘匀,在江文看过来时正凝眉注视着软塌塌趴在条凳上半点精气神都没有的五儿媳。 以往见到的她,虽从不张扬,甚至总是刻意隐去存在感,但依旧总给人以神采飞扬之感,可当下…… “定王妃?定王妃?” “父,父皇……” 先被无辜打了那么多板子,又差点被泼了冷水的云悠然,此时可谓怒火满腹。 本想继续装死不搭理任何人,可听到皇帝声音里的焦急不似作伪,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句。 这一句应完,只觉一股子委屈直往上涌,眼泪止不住的飕飕直往下掉。 知道五儿媳受了莫大委屈,可眼下人在寿康宫他还没法明着安慰,只得鼓励道: “你先不要动,御医很快就到,再坚持一会儿。” 好端端的儿媳被打成这样,身为儿子没法怨他母后,但跪在地上的婆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只听帝王怒问道: “太后气头上你们不知道劝着点,还下这么重的手,真打出个好歹来你们担待的起吗?” “父皇,不,不怪她们……” “定王妃,你还替她们求情,她们下手的时候可没半点手软。” 见五儿媳连睁眼的力气也无还为这些婆子说话,联想到她以往所为,皇帝只觉这个儿媳太过善良。 云悠然哪里是想为这几个婆子求情,她只是想引出想说的话,却被皇帝给打断了。 趁着皇帝此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内疚,云悠然继续道: “父皇,臣媳,臣媳自知资质愚钝,不堪,不堪为皇家媳妇,臣媳恳请,恳请父皇准臣媳归家,请父皇为……为定王另择良配!” “这是什么胡话?你伤的很重什么都别想,先好好休息!” 要定王妃这样的儿媳还不好,那哪个媳妇更好?就知道这一打会把人给打飞了,那岂不是皇家的莫大损失? “哼,犯下如此大错,皇祖母打你几下你就开始撂挑子?好的很,你既不想做这个王妃,那哀家就成全了你!” “母后,定王府发生的意外与定王妃无关,她毫不知情。” 担心他母后气头上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皇帝立刻出声维护,可他的维护使得太后的火气更大: “正是因为她丝毫责任心也无才酿成了这些大祸!若非她只顾着自己享乐能好好看护珲儿,珲儿能那么轻易被掳?” “母后,当时两名王府侍卫和两名暗卫跟着珲儿都没能被护住,定王妃就是亲自跟着又能改变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怎么回事 “她没错,那就是哀家的错了?” “母后,跟孙媳妇置什么气,别气坏了身子。 “现在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您刚从白云观为国祈福回来,该好好歇息才是。走,儿子陪您进殿说话。” 皇帝说着,上前将刚刚走出正殿的太后给亲自又扶了回去。 母子二人落座,大宫女紫苏立刻上前奉茶,太后饮了半杯将杯子置于几上,脸上依旧写着几分不满对皇帝道: “哀家是想好好歇着,可有让哀家省心的吗? “定王府都快被人给拆完了,连皇孙都被人掳走,定王妃却只顾着自己游玩,这样的儿媳你非但不严管,就连皇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这样下去,定王府岂不成了京城笑柄?” 若非不想让定王府变成京城笑柄,朕还能任由永昌伯府好端端的立于京城? 只是苦了定王妃,无辜背锅,被外人诋毁不说,还被他母后给打成那样……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在外求见。” “她们来做什么?母后才刚回宫需要休息,让她们都回去。”早做什么去了,这会儿一个个的倒知道过来? 定王妃救了那么多人,轮到她需要人帮忙时他后宫中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躲的远,就连皇后竟也半分担当和感恩都无,说实话,挺令皇帝失望的。 帝王是无情,但身在那个外置不能有太重的私情,于公义总还是要讲的。 雪中送炭不见一人,锦上添花倒一个个跑的极快,定王妃已然受了罚,缺她们来参观了? “看来皇帝对哀家处置定王妃一事很有意见。”见皇帝将皇后等人给直接挡了回去,便知他此时心情十分不悦。 “母后何出此言?”即便有意见但他敢提吗? 嘴硬不承认当哀家看不出来? “她既自知不堪为定王妃,不休弃也行,那就贬为侧妃,为老五另择良配!” 贬为侧妃?老五这个媳妇连正妃都看着不稀罕还能做侧妃? 母后莫不是忘了,你儿子已经送了块附了承诺的玉佩给你五孙媳,逼的狠了,她若持玉佩提被休或者和离,儿子没法食言不得不应,到时,上哪里给老五再找这么个大气出色的儿媳去? 说什么都不能给五儿媳提出这种条件的机会! 皇帝突然有些后悔,他给出玉佩时应该附个条件的。 五儿子是很不错,奈何五儿媳似乎至今尚未发现还未被吸引,这就不怎么好办了。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不想这么远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母后,定王府之事发生的甚是蹊跷,儿子已着京兆府全力彻查,母后,老五媳妇已伤成这样,您就别再生她的气了。 “她毕竟还年轻,嫁进定王府才不到一年,王府庶务尚未理顺也是有的。母妃若不嫌麻烦,可以多教教这孩子。” 皇帝暗道,得亏他母后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进殿,若被定王妃给听了去,这祖孙之间还不得生出难以愈合的嫌隙? 有时候,真正伤人的不一定是被打出来的明伤,言语造成的伤口更难愈合。 “你就护着她吧,还哀家教,你这是嫌哀家这把老骨头过于硬朗非得给哀家找点事? “再说了,哀家就是有心教,你那跟野马驹子似的儿媳妇也得愿意听。” 一想起定王妃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的那股子桀骜不驯劲儿太后就有些来气,给她个老太婆认个错就那么难? 见太后态度总算是软和了些,皇帝暗暗舒了一口气,他道: “能得母后指点是那孩子的福气,她怎么会不愿意听?母后有心提点才会打她,若是真看不上她,母后怎会费心费力的宣她进宫?” “得她自己能想通才行!” …… 当拖着半身伤的定王妃被抬进定王府时,定王府上下都懵了,主持“水侧妃”后事的花侧妃一听王妃因为水侧妃被太后给杖责了,怒火登时蹭蹭直冒,她草草叮嘱了抱琴几句立刻赶往梧桐院。 这该死的水若琼,临走前拉着她的丫鬟垫背替她送命也就罢了,还连累王妃受罚,真是祸害! “王妃,你怎样了?” 花侧妃人还没靠近呢,室内宫、陶两位庶妃还有梧桐院一众下人的低泣声先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的心不由更加揪紧了几分,立刻加紧了步伐冲进了门。 室内,除了梧桐院的几个大丫鬟外,宫里大太监江文亲自跟了过来,三名御医也在。 内室里,宫、陶两位庶妃一左一右站在床的两侧抹着眼泪,床帐已被放下,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一番见礼毕,担忧异常的花侧妃立刻开口询问道: “江公公,各位御医,请问我们王妃怎样了?” 江公公和三位御医相互看了眼,最后还是江公公回答道: “定王妃伤的很重,怕是得卧床静养一阵子。 “人已送到,咱家得先回宫复命。三位御医会再待数个时辰,待定王妃度过危险才会离开。 “陛下特意交待,若定王妃有任何异状定王府都可立刻派人进宫请御医过府,不可耽搁。 “定王妃就劳烦侧妃多费心了,咱家告辞!” “妾等谢陛下隆恩!有劳江公公了,公公慢走。” …… “如岫,本妃想休息一会儿,你替本妃在正厅好好招待几位御医。” 虽床帐已放下,但众人围在寝室她实在没法进空间,云悠然开口委婉赶人了。 “是,王妃!” “你们也退下!” “是!” 待室内众人悉数退下,云悠然立刻进了玄月空间,顺势爬在了花圃旁的软榻上。 因今日只着了中衣,进到空间的她第一时间又以意念自玄月阁二楼柜子里取了条薄薄的锦被将自己给裹了起来。 真是疼啊! “喂喂喂,怎么回事?你那身手在凡人界应该数一数二了吧,谁这么有本事居然把你给打成了这个样子?” 为何没给打死呢,若打死了,说不定能直接投胎去有灵气的世界,那样他也就不必辛辛苦苦推什么空间节点了,她也能从此拥有长长久久的寿命,说不定还能想起前尘往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 要不要那么小气 “呕……” 小黑熊桓楚还没怎么畅想呢,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也跟着一阵阵的抽疼,这是被契约反噬了? 要不要这么霸道?本君又没主动对那死丫头不利,只是顺势设想了一下就被惩罚了? 这坑死个熊的契约,本君他不想了还不行? 契约是救了他,但也死死束缚住了他,得亏那人类小丫头只是一介凡人,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懂得这些,否则岂不是更麻烦? 进到空间,在这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云悠然终于可以放心调息了。 但不论是因为几个御医都在,还是因为皇帝陛下能多一些恻隐,她的外伤当下都不能好的太快。 但调息缓解下疼痛还是可以的,大不了出空间时再以内力伪装虚弱好了。 “喂,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咋整成这么狼狈的?” 云悠然侧首瞪了小黑熊桓楚一眼,闷闷的道: “你幸灾乐祸的那么明显,希望听到我怎么说?” 云悠然非常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就不再理小黑熊桓楚了,虽然暂时没有办法坐起来调息,但趴着影响也不大。 “把这个吃了!” 桓楚貌似去了趟辰星阁,给云悠然用极精致的小盘子端来了小半颗红艳艳的,就是云悠然也叫不出名字的小果子。 算你还有点良心,可只拿给她月牙大小的一丢丢算怎么回事: “桓楚,要不要这么小气,给人果子还切这么点?” “吃了这果子再到竹林紫泉里泡一会儿,不出两刻钟,不管你这肉体凡胎内伤外伤有多重,定能彻底好利索。” 本君倒是想给你一整颗呢,可你承受的住吗? 切! “伤好利索?就是骨头断了也能好?”别说的那么恳切,她真会信的。 桓楚挑了挑眉道:“骨头断了算什么,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彻底康复,不过必须得去紫泉里泡一会儿才行。” 这小果子和那紫泉这么厉害?医术瞬间被秒成渣了啊!早知道桓楚有这好东西她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可板子落在身上那是真疼! 只是她有雄浑内力护体,外伤看着重,其实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 至于面色惨白什么的,大半是被疼的,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她为了看上去更惨用内力给逼的。 能迅速好起来她才不要带着一身的伤受这份罪,不管这伤事实上重还是不重,火烧火燎的疼是真真的。 无辜被打,她自己又是医者,御医是皇帝陛下派来的,她坚持自己治疗不再让御医过问想必一向还算护着她的皇帝陛下也不会太坚持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呢,先解决这疼痛要紧。 云悠然有些鄙视自己,太后要打她,因为太后一向看她不顺眼从来没有维护过令她一时无法抗拒。 而皇帝派人医治她,她倒仗着帝王的那一点点回护可以稍稍耍耍脾气啥的来拒绝他的好意。 所以,这世道好人难做! 难怪老人们总说给个好心不要给好脸色,省得有点颜色就开染房…… 这顿打可不能白挨,刚好有“重伤”作掩护,“养伤”期间她也该去收收利息了。 哼,老虎不发威,当本姑娘是病猫了? “你这果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哪儿来的?” “树上摘的啊,白雾区外还有许多,只不过你可没法多吃。” 这果子自带浓郁灵气,吃这么小半颗,几个月之内你这凡人都不可以再碰喽。 “白雾区外?我看都看不进去,你居然可以过去?”到底谁才是这空间的主人啊喂? “本君当然可以去了,若非你是凡人,本君也被拖累,本君可以去的范围还能更广些。” 连白雾区都出不了,那他还妄想找什么空间节点?不如早点混吃等着这个凡人寿终正寝再世为人的好! 被她拖累?“有没有搞错,你怕是忘了你在谁的空间里了,什么叫被我拖累?”什么人呢真是! 桓楚盛端给她的果子并没有任何毒性,即便效果没有桓楚说的那么逆天,至少尝尝味道也是可以的嘛。 单单这红彤彤水嫩嫩的颜值就很吸引她啊! 云悠然不再搭理桓楚,将小的可怜的果子放进了口中,刚想仔细品品味道呢,谁知入口即化,瞬间汇作一股暖流没入了她的喉咙中。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虽没有嚼到,但依然唇齿留香…… 好痒啊! “桓楚,帮帮忙把我给打晕吧!等我晕过去后你再把我给扔进紫泉里,两刻钟后捞出来怎样?” “不怎样,本君没法帮你!” 许是恢复太快导致伤口实在是太痒了,云悠然语速极快的向桓楚求助,结果被他给断然拒绝。 桓楚哪里敢答应帮她这忙啊,刚刚只是设想了一下他就被契约反噬到吐血,若是真出手打她,先晕过去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 他才不会自讨苦吃! “这点忙都不帮,你也太小气了吧?”对你一个有法术的而言,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能完成的事啊! 真是一只熊,半点人性都没有。 刚刚没有看到桓楚吐血的云悠然半点都不知他的顾虑,忍着奇痒不断的吐槽着。 见云悠然着实不好受,桓楚难得安慰道: “难受是吧?坚持一下,待外伤愈合就可以去紫泉泡着了。” 愈合前去紫泉泡着其实效果更好,但那样会又疼又痒。 你一介凡人又不能修炼,体质差不多就可以了,不必受那个罪。 “喂,你可真行!” 见云悠然根本没听他说的,快、准、狠地自己把自己给扎晕了,桓楚撇撇嘴叨叨了一句,没敢用法术直接把人给隔空扔进紫泉,认命的老老实实把云悠然给抱起瞬移至池边轻轻将她放进了池水中。 反正人已经晕了,无论疼还是痒应该都感觉不到,那就早早放池中治着吧。 “喂,该醒了该醒了,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不出去的吗?” “才半个时辰而已,让我再睡会儿。” 痛痒过后,待在紫泉里简直太舒服了,云悠然没晕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 只是刚从昏迷中醒了那么一下她又睡了过去。 这不,被捞回榻上的云悠然正做着美梦,被担心外面发现她人消失的桓楚给叫醒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先收点利息 “别再睡了,快起来出去。”在这儿睡着还得本君为你操心,反正是睡觉,出去躺外面被窝里不一样吗? 咦,好像还真不一样,进来时带着伤,出去后就没了,万一睡着时被她的丫鬟或者大夫发现,还不得把外面那些凡人给吓着? 罢了,看在你这丫头今日吃了不少苦头的份儿上,本君过一会再来叫你。 真是麻烦! 毓秀宫 待定王妃被抬着送出寿康宫,皇帝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就径直去了毓秀宫。 一进门,皇帝先令江文遣退了一众宫娥。 “淑妃,母后要杖责定王妃时朕正在早朝没有收到消息,难不成你也没收到?” “陛下,臣妾知道!” 看着一脸怒容,还带着明显失望之色的皇帝,淑妃心下直犯咯噔,哪里还敢撒谎搪塞? 因为她侄女儿闹的这一出太过火,原本头疼心累的淑妃这几日更累,没一日不在冥思苦想着破局之策,为保全永昌伯府操碎了心,可惜苦思无果。 听说太后真的重罚了云氏,她那颗阴霾满布的心总算亮堂了一丝。可还没怎么畅快呢,皇上先找上门了。 “知道?别人不去管她也就罢了,定王妃被你那好侄女给拖累你比谁都清楚,为何不去寿康宫替她说情?” 从刚刚皇上连见都未见就将她们自寿康宫给赶了回来她就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他竟然气她们未能去管云氏? 皇上为何如此重视那云氏? “陛下,臣妾不敢去。”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淑妃赶紧给自己找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可惜被皇帝无情戳破: “不敢去?怕是不愿意去吧? “不管你是否承认定王妃都是个难得的好儿媳,你儿子少时血气方刚识人不清以致绕了大弯,若非朕坚持,他早已错过了她。 “五儿媳从小没了母亲,不需要你视她如己出,但也不必时时令她寒心吧?推己及人,你可愿母后如此待你?” “陛下……” “不必多说,朕看你心不静,多抄几遍经书或许会有帮助。” …… 定王妃被太后娘娘重罚的消息很快被传的满京城人人皆知,这下有关定王妃下黑手害了水侧妃母子的消息愈加被渲染的沸沸扬扬。 得亏定王妃是皇帝亲自出面给护下的,否则,只会传的更凶。 太多人认为定王妃被打都是轻的,毕竟水侧妃命都没了,被掳走的儿子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定王妃被打,觉得最解恨的当属不知道她家女儿做了什么好事的永昌伯夫人了。 尽管永昌伯一再表示女儿和外孙的事与定王妃无关,可半点作用都没有,永昌伯夫人坚信定王妃就是凶手。 与永昌伯府恰恰相反,永宁伯府上下坚定的相信定王妃绝做不出杀人放火这样的事。 听说定王妃居然被太后给下令打了板子,老夫人又惊又吓当即晕了过去,这可愁坏了詹夫人。 她是既担心老夫人又担心定王妃,还有些替伯府担心,一时也有些慌神。 一直期盼过完春节去天渡山找外公的云悠扬,因元宵节当夜定王府后院起了很大的火,他的父兄这几日都忙着在定王府帮他姐姐,这一耽搁,他的出行只能往后推了。 今日又听到了什么,他姐姐被太后给打了? 一听到姐姐被打云悠扬立马往外奔去,还没跑出他的院子小厮跑来禀报说他祖母晕倒了,他只得先跑去看他祖母。 “母妃,悠然姐姐被皇祖母打了,说是打的很严重,不知道给疼成了什么样子,咱们去定王府看看她吧。” 听丫鬟说定王妃被太后下令打了几十大板,宜宁县主直接从榻上蹦了起来,拔腿就跑到她母妃这里。 婆婆罚了侄儿媳妇,她出面去探望隐有对婆婆处罚不满之意。可定王妃医好了她儿子,比医好她更让她感激,她岂能不去看? “这事母妃也听说了,刚想派人叫你和你三嫂一起去你就过来了。母妃这就让人叫你三嫂,等她来了就去。” 瑞王世子妃尚未过来,刚刚回府的瑞王世子来拜见他的母妃,听母妃和妹妹说要去定王府探望,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 萧绍卿之所以拦着,是因为定王府今日闭门谢客,无论是探望定王妃的还是吊唁“水侧妃”的一概不接待。 这不,他才刚从定王府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回来。 同样吃了闭门羹的还有逍遥王府世子钟嘉麒、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以及长公主府颍川郡王卫清朗等几个曾被定王妃给搭救过的。 这几位得知消息时,定王妃已经挨完了打,听到这个消息最为窝火的当属知道内情的池明轩了。 满城绝大多数皆是诋毁定王妃之言,池明轩虽气但还没有听到云悠然挨打这么气,该挨打受罚的明明就不是她啊! 池明轩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提早将水侧妃的事给慢慢泄露出去,当时考虑到水家毕竟人口众多,一个不小心会给他们招来灭顶之灾,加之定王妃从未视水侧妃为对手,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以前没透露眼下就更不能透露了,至少得错开这几天。 可他一天都不想等! 他已递上了拜帖,待定王妃什么时候方便见他,他一定要先把水侧妃的事告知给定王妃! 夜晚来临,万籁俱寂,挨了顿打,可此时比早上出门时还要精神几分的云悠然悄然出动了。 小半颗红彤彤的灵果加上紫泉不但治好了她的伤,内力都似被提纯过般,云悠然往府外掠去的身子比以往更加轻盈快速。 她的目的地十分明确,先去金玉阁溜达一圈。 因为刺杀池明轩金玉阁被封,至今未解,云悠然打算先去洗劫金玉阁。 避开巡城官兵到得目的地,为了不惊动四邻,云悠然从高墙翻入院内,从院子里面那一侧踹开三楼窗户进到了金玉阁临街铺子里。 灰积的真够厚! 从玄月空间里取出了只口罩戴在黑色面纱里面,借着月光,云悠然从被京兆府的人给翻的乱七八糟的三楼开始一路往一楼扫荡。 没用多少时间,金玉阁中但凡她能看到的,被她连箱带柜都给移进了空间。 临走本想放一把火把金玉阁给烧掉,可左邻右舍离的太近极可能伤及无辜,遂只抹去她到访过的痕迹,转到前街,特意将金玉阁大门上的封条撕掉后飘然返回。 翌日,京兆府尹任大人向帝王禀报,称金玉阁擅自撕毁封条,连夜将阁中物品搬空,完全无视上阳国法律条,应予严惩。 第三百一十八章 如意楼被拆 前次错过,皇帝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北齐离王,刚好就送上门了这么一出。 他立刻令京兆府尹任光晋同有司速跟北齐交涉,让离王洛玄郢尽快出面解释清楚此事。 之前,虽有金玉阁掌柜的供词,但仅凭这一个单薄的供述不好指控他国亲王在上阳豢养刺客暗杀上阳国侯府世子。 不知是谁送上了这么个理由,倒方便京兆府借此正大光明的找金玉阁东家。 如果那个洛玄郢出面承认金玉阁是他的,那么他就得给出像样的交代,届时,行刺他国小侯爷的嫌疑就是想办法也得给他安上。 如果他不敢承认,金玉阁目无朝廷法度撕毁封条在先,背后东家拒不出面担责在后,朝廷便可没收金玉阁开在上阳境内的全部店铺以充公。 无论怎样,都可杀一杀洛玄郢的嚣张气焰。 定王府梧桐院 “王妃,如意楼没了,听说是被几家给联合起来灭掉的。” 丽影精神抖擞一溜烟儿跑进她们王妃寝室,可看到蔫哒哒爬在床上似乎没有半点精气神的王妃,刚刚因听到如意楼被连锅端了的消息而生出的兴奋劲儿瞬间去掉了大半。 丽影带来的这个消息多少令云悠然有些意外,装虚弱装的正累的她一下子来了兴致。 她侧过脸,将脑袋枕在抱在胳膊弯儿里的枕头上问丽影道: “如意楼真没了?” 不是说如意楼是堪比天渡山的江湖大势力吗,这说没就没了? 见她们王妃对这个消息比较感兴趣,丽影搬了个小凳坐在床头不远处对她道: “王妃,这消息哪能有假?听暗卫们说天渡山都参与了,而且还是主力,同时参与捣毁如意楼的还有好几股非常有实力的势力。 “暗卫们说如意楼被暗中盯了好几个月,如意楼消息是灵通,可再灵通又怎样,那几家是铁了心的要拔除它,不动则已,一动直冲如意楼的几处要害……” 说到此处,丽影站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才又转回来继续小声道: “王妃,听说咱们陛下也暗中出手了。” 如意楼虽底蕴尚可,但武力值高者远不及天渡山多,何况还有好几股非常有实力的势力都掺了一脚,大厦说倾就倾,实在令人唏嘘。 “怎么突然对付如意楼?” 天渡山还是主力,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么?对此云悠然是真有些不解。 “如意楼敢给姑娘你造谣,说不定老掌门早就看它不顺眼早想教训它了。” 墨兰曾在天渡山待了整整六年,她非常清楚天渡山上下都很喜欢她们姑娘,为她们姑娘出气的事怕是谁都不会落后。 “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吧?” 虽说这如意楼不讲武德,上一次给她传了一些不怎么友好的谣言,但并未怎么影响到她,故,还不到让她出手去对付的地步。 外公虽然疼爱她,但还没宠她到只被造了个谣就灭了人家一个大门派的地步吧?何况,丽影不是说了还有好几股其他势力也参与了吗? “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暗卫们也尚未查清,待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王妃。” 如意楼敢给她们家王妃造谣,丽影早已对它路转黑,只觉被拆的很解气。 “嗯,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让管家继续闭目谢客,无论谁来都不接待……” “姑娘,老掌门来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云悠然话音未落呢,一脸喜色的夏蝉进来禀报说她外公来了,若非还记得她正身负“重伤”不能乱动,云悠然肯定能立刻飞出去相迎。 “外公来了快请进来啊!”怎么能让外公在外面等? “是,姑娘,我这就去请。” “小悠然,你怎么样了?” 夏蝉一阵风似的出去,眨眼功夫楼老掌门就走了进来,浑身带着几丝风霜气,眼里满是焦急,身后,春兰和大管家都紧跟着走了进来。 “拜见楼老掌门!” 见楼老掌门进来,室内的墨兰和丽影立刻行礼问安,云悠然看着满脸着急的外公,趴在床上侧首看向他道: “外公,我没事,我就是装装病吓吓人,你可千万别担心。” “脸色都成这样了还没事?”当外公老眼昏花了不成? 楼老掌门本来想说让他看看伤的,可一想到杖责的伤应该在的位置又将要冒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看着面色惨白如纸的外孙女,楼老掌门恨不得替他承受。 “外公,只是被打了几板子,我真的没事,你先坐,坐下咱们慢慢说。” 梧桐院的丫鬟们手脚都非常利落,给楼老掌门搬了个十分舒适的椅子放在床头不远处,又搬了张小几放在近旁,没多大功夫,茶点和茶水都上齐了。 “你们都退下,我跟外公聊一会儿。” 见茶点已上,云悠然让管家和她的丫鬟们都各自去忙,她们在,她没法起身。 “是,王妃!” “是,姑娘!” “王妃,老奴这就下去给老掌门准备院子。” “我们就在门口,有事姑娘喊一声就行。” 管家和春兰退出之前,特意跟云悠然多说了一声,然云悠然只让管家速去准备,却对春兰说不必让人在门口守着。 “小悠然,现在没别人,快跟外公老实说你伤的到底怎么样,要不要紧?疼坏了吧? “不是说你有皇上给的令牌吗,怎么就老老实实的挨打不躲呢?” 待管家和丫鬟们退下,楼老掌门立刻问向了他的外孙女。 感觉到丫鬟们退的有些远了,云悠然一咕噜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这可吓坏了楼老掌门,他赶紧的起身阻止道: “起来做什么,快趴好!” “外公,我真的没事,太后没打我,我这都是装的,丫鬟们都不知道呢。 “我这是在装病,脸色是用内力逼成这样的,不信你检查一下。” 云悠然盘膝坐在床上,略微调了调息就把胳膊伸向了她外公,示意他把脉看看。 楼老掌门也没客气,立刻搭上了他外孙女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番,感觉脉息稳健,也没有什么内伤迹象,只是还是不太能相信。 不过此时看着外孙女的脸色的确比刚才好了许多,坐着也没见脸上出现不适之色,才稍加放心了几许。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谁是你夫人 “听说定王的一个侧妃元宵当夜没了,定王府小公子被人当街给掳了去,那晚王府还走了水,小悠然,究竟怎么回事?” 定王府这么危险的吗?那小悠然待在这里岂不是也很危险? 小悠然真的没有被打吗?可要说真挨了板子,昨日早上才打的,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知道外公问这些只是因为担心她,云悠然极有针对性的道: “外公,此事说来话就长了,都是一些糟心事不提也罢。总之,无论是那水侧妃还是小公子,他们的事都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 “定王府元宵夜确实没了两个下人,只能说她们挺倒霉挺惨的! “外公大可不必为我担心,在定王府,你孙女儿还不至于被谁给欺负了去。” 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人都死了还不严重?可听外孙女的意思怎么感觉那位侧妃还活着…… 外孙女此话何意?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皇家后院就是复杂! 外孙女既没说肯定不方便说,那他就不问了。只要外孙女在这王府没有危险,其他的都轮不到他来关心。 早就听在京中的那些臭小子说外孙女在定王府没吃什么亏,从定王府下人待他那重视有加的态度也可以看出外孙女儿在王府的确已站稳了脚跟,这倒是好现象。 即便在定王府没人敢欺负,可上面不还有皇太后,皇上、淑妃他们吗?嫁进皇家就意味着要面对这些! 转念一想,即便在平民百姓家,媳妇在婆婆手底下都不怎么好过,好在定王府里不必每天对着婆婆立规矩,只要不进宫,外孙女倒也能过的自在。 “若遇到宫里谁找你麻烦,直接把皇上给你的玉佩拿出来,手持皇上钦赐的玉佩,看谁敢为难你。” “记住了外公。” 昨日被太后打板子时她之所以没拿出玉佩,还不是担心皇帝他亲娘太后大人气头上再别把玉佩给她收回去,那多亏啊? 即便真被收了,难不成皇上还能给她再要回来或者再刻一块儿? 哪怕没有玉佩皇上的承诺并不会受任何影响,可玉佩的作用哪里只是承诺的载体,若被收回她恐怕真得狠狠心疼一把! 只要不是当着太后的面,无论是谁,就算是皇后,见到陛下钦赐的玉佩还不得退让几分? 为了不让外公总纠结在这些琐事里为她操心,云悠然转移话题道: “外公,悠扬可天天盼着能去天渡山找您呢,待会儿外公先好好休息一下,到下午我让人把悠扬叫过来,您肯定也想他了吧?” “是挺想那小子的,收到你们的书信说扬儿要去天渡山,本来想节前就来京跟你们一起过春节,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下才来的晚了几日。” 楼老掌门说这话时,语气里多多少少带着几丝遗憾意味。 听外公提到被一些事耽搁,云悠然顺势问道: “外公,刚刚丽影说天渡山和几方势力一起把如意楼给端了,外公是不是亲自参与了?” 至于天渡山为何要灭掉如意楼的原因云悠然没有冒然向她外公打听,若是什么门派机密啥的,这不是为难外公吗? 如意楼覆灭之事已过去了数日,外孙女能知道也很正常,楼老掌门并没有否认,他云淡风轻的道: “嗯,来京的路上碰到了,顺手帮了一把。”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想端掉这个为了一己私利搅风搅雨,还暗中资敌的江湖败类门派的窝了。 当年应老友所求曾放过如意楼一马,十几年后它居然敢把火引到他外孙女身上,敢给他外孙女造诛心之谣,这不上赶着找虐么? 死性不改,就得做好被灭的准备! 从此江湖上再无如意楼。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也不会少,觊觎如意楼情报网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不过这些事自有他的大侄子去操心。 当下,对楼老掌门而言,什么都比不上跟外孙女外孙子好好聚聚来的更重要。 …… 京郊澄湖别院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回府!” 那日被洛玄郢打晕,待醒来时水若琼就已经身处这个全然陌生的别庄里了。 自她醒来至今已过去了三日,她只在刚醒来时见了洛玄郢一次,之后他再也未回来过。 那日她醒来找他理论,让他放她回去,否则她就立刻死在他的面前。可他说什么,在定王府,甚至在上阳国她已经是个死人,再也回不去了! 更要命的是,他说没有接到她的儿子,她儿子被身份不明的人给掳走了! 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她绝不会让人把儿子带出府! “夫人,阁主特意交代,在他回来前不能放您出门,您就忍一忍,阁主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谁是你夫人?他回不回来关我何事?我要回府!” 水若琼特别担心她的儿子,她想回去,她想知道她的儿子究竟怎样了,而不是被成天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干着急。 可洛玄郢安排伺候水若琼的婢女都有功夫在身,且还都身手不出,水若琼根本就奈何她们不得,除了每天发几通脾气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水若琼心下一日比一日更急,只因她要再不回去,就真的永远都回不去了! 难道她真的要隐姓埋名一辈子? 她突兀离开定王府,会给父亲、母亲带去怎样的麻烦水若琼想都不敢想。 尽管洛玄郢说他已安排好了一切,有人替她死了,且根本辨认不出死者不是她。 可那又怎样,谁允许他私自替她做主的? 她做了错事,一切后果该由她来承担,她怎能让生她养她的父母家人因为她曾经的冲动付出惨重代价? 可她此时却连一个小小的别庄都走不出去,不但无法顾及娘家人,就是自己儿子的消息半丝也听不到! 她儿子当街被绝顶高手掳走给掳走,难不成是那云四让江湖草莽做的? 肯定是她,除了她,她儿子还会挡谁的路? 云四,以前倒是低估她的狠毒了! 若她真敢动她的儿子,她水若琼此生定与她云四势不两立! 第三百二十章 那是无声抗拒 正月十六下了早朝,陛下亲临定王府并亲口安慰永昌伯“节哀顺变”,定王府心领神会,在陛下离开后立刻为“水侧妃”设了灵堂,并专门从清虚观请了道士来王府做道场。 灵堂设好的前两日,上定王府吊唁的人挺多。 林嬷嬷的尸骨当日就已下葬。 自打云悠然昨日挨了打,定王府闭门谢客,就是水侧妃的娘家人都没法上门“哭”了,也因此,他们对定王妃的恨意更浓烈了几分。 对毫不相干的人,爱恨不恨云悠然完全不在意,灵堂里躺着的根本就不是永昌伯府的女儿,来不来的有什么要紧? 不来更好! 若非他们的女儿,人家好端端的丫鬟哪里能无辜殒命? 才十六岁如花般的年纪就这么去了,还得每天听凶手的家人哭唧唧把她继续当替身悲痛欲绝,这不是让那丫鬟纵去了都没法安生么? 请道士做道场倒是极认真的,无论是定王妃还是花侧妃,她们都希望道士们做的这一切能有点作用,如此,那个枉死的丫鬟下辈子也许真能投个好胎呢。 御书房 “定王妃也不知道怎样了?” 老五媳妇性子倔从她待老五的态度他早就看出了一二,没想到倔到连他派去的御医都给拒绝了。 据传她跟谢行止私交甚笃,因此他特意让人叫来谢御医,不想,谢御医也没能留下。 都说医者不自医,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有所好转。 听陛下念叨定王妃,江文便知陛下这是在担心定王妃的伤势,他立刻躬身道: “陛下,宫中御医虽被全部送回,但定王妃本身医术高超,想必不会有大碍。 “陛下要是担心,那老奴就替陛下去定王府一趟?” “也好,去的时候多带些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药材。” 他派江文去,该不会也被他那倔儿媳给拒之门外吧?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派人前来请陛下过去!” 这边江文还未走出御书房,那边冯元进来禀报说太后宫中派人来请皇帝陛下。 这个时候母后找他何事? “让他跟太后说朕一会儿就到。” “是!” 待冯元退下,皇帝对江文道:“江文,你先跟朕去趟寿康宫。” 母后找他若是因为定王妃的事,也许到时他还会有什么话要江文带给她,还是让这个老家伙随他去一趟的好。 “老奴遵命!” 皇帝带着大太监江文摆驾寿康宫,一进正殿,就看到他那端坐上首的母后脸色不大好看,行礼毕他立刻关切的问道: “母后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他母后不高兴了? 太后看了一眼儿子,脸色半分好转也无,语带不满道: “哀家怎么了?你昨日不是嫌哀家把你的儿媳妇错打了吗?你可知元宵夜她去了何处才致遍寻不到的?” 定王妃那晚的去处终归被他母后给查到了? 皇帝多少有些庆幸,得亏他母后查到的晚,若昨日之前查到,儿媳肯定会被打得更狠,谁让清水雅苑是由青楼改造而成的呢? 罢了,自己亲自定下的儿媳,才刚受了冤他就多护着些吧。 皇帝不紧不慢的走到他母后旁侧坐好,故作若无其事的道: “儿子知道。她带着定王府几个女眷去了清水雅苑,可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你还来问哀家有何不妥? “她一个亲王妃带着后院女眷男扮女装去了那种场所,这是要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皇家规矩,有没有老五了?” 皇帝反问一出,太后胸中原本有的三分气立刻上升到了五分,他这也太纵着他儿媳妇了吧?像话吗这? 见他的话更加激怒了他的母后,皇帝心下有几分过意不去。 可此事若解释不好定王妃和定王府其他女眷极可能还会受罚,皇帝只得语气如常的继续道: “母后,听说今年的灯谜质量最高的当属清水雅苑出的了,定王妃许是冲着那里的灯谜去的。 “儿子记得,去年冬日,绍卿彻底康复了后还在那里设过庆贺宴,据说清水雅苑环境清雅、品味不俗,母后何以生气?” 环境清雅?品味不俗?“绍卿的庆贺宴设在清水雅苑?胡闹,不是说清水雅苑是……” “母后,清水雅苑是定王府名下的产业,听说还是定王妃向老五提的建议,把它彻底改成了一个文人墨客汇集之所。 “自改造完成,文人雅客或者自诩有几分文采者都喜欢去哪里抚琴作画交流诗文,氛围尚可。” 若非身份所限,朕都想去看看。 都争着抢着做这个皇帝到底有什么好,一身的责任,操不完的心!这也不能做那儿也不能去,完全没个自由…… 想到这些,皇帝不由同情了自己几瞬,太子已经成年且已有了嫡子,待太子再历练个几年,他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早早禅位? “听你这么说,那清水雅苑不但能去,还是一个不错的去处了?” 语气虽依旧强硬,但太后胸中的闷气到底消散了一些,眉宇间亦舒展了许多。 另想到一事,不等皇帝开口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太后紧接着又道: “听说定王妃闹脾气,把你派去的御医都给赶了回来?” 这是在表达对哀家的不满呐!黑手伸向她的小重孙,仗着有功,连她这个做祖母的打几下都不行? “母后,老五媳妇身上的伤位置特殊,想来确不方便御医诊治,她自己医术不错就随她去吧。 “母后昨日罚了她,老五媳妇这两日一直在闭门思过,可见她是个慎思受教的孩子。” 好一个闭门思过,那分明就是无声抗拒! 为了你的儿媳,黑的都能被你给说成白的,你那五儿媳就这么好值得你一个帝王如此维护? “哀家累了,你还是回你的御书房批阅奏折去吧!” 原本气就不大顺,再听你这么歪曲下去岂不是更堵? “那母后好好歇着,儿子得空再来看你!” 皇帝说着起身,向太后复行了一礼,在他亲娘极不耐烦的挥手中离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留给四影出气 “太后,还是您心疼小皇孙。” 黎嬷嬷这话听着极平常,但此时已冷静不少的太后听了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之前在白云观,猛的听说小重孙当街被歹人嚣张掳走,气头上,许多疑点被她给无形中忽略了。 此时再回想,越琢磨太后越觉有许多地方很说不通。 她一个太祖母听了小珲儿被掳的消息都急急赶回,可皇帝看上去一点真正着急的样子都没有不说,淑妃也没见哭闹就更不正常了! 被掳走的可是淑妃唯一的孙儿,她亲侄女更是连命都没了,一向瞧不上她那儿媳的淑妃何以如此克制未能发作? 只因为她儿媳妇手里有皇帝钦赐的玉佩? 有玉佩固然会令淑妃忌惮,可半点动静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黎嬷嬷,派可靠些的去查元宵当晚定王府走水相关。”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 定王府梧桐院 “姑娘,天渡山陆少侠着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信。” “哦,拿过来。” 继续在床上装做养伤的云悠然,只待天色再黑一些就要遣退丫鬟进空间舒展四肢,春影进来说陆远风给她送来了信。 起初她还以为陆远风是听说她挨了打又进不来王府遂送信慰问,或者是想要来拜见她外公的,待拆开才知简短的信中给她写着的除了几句关切的话语,竟附有水侧妃暂居之处的地址。 不但写了详细地址,还十分用心的勾勒出了自北城门至水侧妃暂居之澄湖别院的简略地图。 陆远风这么快就知道了水侧妃没死,还查到了她的行踪? 厉害啊! 天渡山上下真是自己人,这封书信来的及时又贴心! “春影,你们四个去一趟这里,你家姑娘因为她挨了二十多板,别多加,翻倍就行,轻重掌握着些,不过生死可不论! “戌时末悄悄出城,别让谁看到你们。” 她被那洛玄郢惦记上倒没什么,毕竟能打得过她的没几个,四个影卫可不能被惦记。 北齐离王不知道豢养了多少死士、杀手,她可不想她们四个哪日落单时不小心着了道。 “是!” 春影从云悠然手里接过信一看,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狠狠揍水若琼一顿。 可姑娘既让她们悄悄行动必有其缘故,那就再等等吧,先去跟墨影她们好好合计合计,替姑娘出气这事她们肯定也很期待。 “墨兰,今夜你守在外间,跟以前一样,我没唤你们,你们谁也别进来。” “是!” 伺候在旁的墨兰对姑娘和春影的对话听的一头雾水,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姑娘未多说,她也就没多事的去问。 云悠然之所以让她的四大影卫戌时末再出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打算先去一趟,替四大影卫将闲杂人等先清理一番。 春影她们只有四个人,万一那里守卫森严让她们吃亏了呢? 跟着她以来,春影四人的武力值是增加了不少,可跟洛玄郢对上不知能否打得过,云悠然不想让她的影卫哪怕有一丝儿的意外。 戌时初,云悠然悄然离府并顺利跃出了北门,纵对京郊不熟悉的她,巡着陆远风附上的地图标注的方向,一路倒是掠的比较顺畅。 还别说,这北齐离王倒是会享受,澄湖别院依山傍水,占地虽不十分广,但规模在别院里也算数三数四了。 且地方从外面看并不显眼,同一路行来看到的别家别庄并无明显区别,倒是极适宜隐藏。 没花多少时间,别院已被云悠然完完全全的探了一圈,可惜没能看到洛玄郢的影子,否则,她肯定把他给揍的他爹都认不出!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洛玄郢的这顿胖揍她是打定了! 别院里不但没有洛玄郢,就是暗卫也没一个。这里除了水若琼就只四个丫鬟,两个已入睡,两个十分尽责的守在了水侧妃的寝室外。 云悠然一时也不知该说这洛玄郢狡猾还是说他过于自信,不管怎样,水若琼这样的弱鸡就留给她的四大影卫去出气好了,她知道,四大影卫这几日着实给憋坏了。 又从更远处绕了一圈,发现这里确无其他人,云悠然复回转至水侧妃寝室屋顶进到玄月空间,只等她的四大影卫到来。 不管是否有危险她都得替四大影卫掠阵,谁知道那个洛玄郢会不会突然带人归来? “穿这么多,不热?” 桓楚叼着一根桃枝百无聊赖的躺在花圃旁的空地上抬头望着啥也没有的天空,见云悠然穿着厚厚的春装进来,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人没从王府进来,外面有些冷当然穿的厚了。你等会儿啊,待我换身衣服你陪我过几招。” 话还未说完,云悠然人影已不见,躺在地上的桓楚无力吐槽:本君如今已沦落到得陪个凡人练武功的地步了么? 罢了,至少现在神智已回笼,只当回报她的相助之恩吧。 除了唤醒他,空间里环境也很不错,白雾外灵气更是浓郁,且灵果颇多,比妖界可好太多了,倒是极有利于助他增进修为。 如此,哪怕一时找不到空间节点也无所谓,只当闭了个关,静待这位百年之后重新投胎,他再返妖界去找那些“好友”算账。 以这位现有的功德,投生到灵界的可能性还是有几分的嘛。 大不了他以后督促她多做好事多积德,提升投生灵界甚至仙界的机会,这种返回妖界的捷径能走他又何必费心费力绕弯子? 毕竟,空间节点这种鬼玩意儿实在不好推。 那就边推节点边修炼,待来日重返,看他不吊打那群混蛋! “喂,起来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云悠然还是首次在桓楚的脸上读到名为畅想这种东西,之前总感觉他被一种淡淡的不甘笼罩,虽不明显,却如影随形。 此刻这种不甘居然感觉不到了! 她只不过换了身衣服的功夫,他一个人躺在这儿,难不成躺着躺着悟到什么真谛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没往别处想 “没想什么,开始吧……啊,不行,本君不能跟你过招。” 桓楚拿掉叼着的桃枝,刚从地上一跃而起,突然想到上次被契约反噬的事,立马打起了退堂鼓。 “为什么?”不知缘由的云悠然不解反问。 “还能为什么,你是这空间的主人,本君岂能对你不利?” 可不能让这凡人察觉他跟她已有契约,就拿空间说事好了,虽然效果差不多,但至少颜面能保住几分。 “不过是陪我过过招,指点指点就好,又不是真的对我不利,空间会把你怎样?” 据说妖类修成人形得好多好多年,有一个现成的活了那么久的陪练不好好的讨教几招,云悠然只觉太过于可惜。 “不行!” “没想到你这小熊胆子这么小。人常说熊心豹子胆,原来熊只有心没有胆!” “谁说的,过招就过招,谁怕谁?”不就是反噬吗,他就不信扛不住!哼! 事实证明单纯跟云悠然过招并不会被契约反噬,难不成只要这丫头自愿而他确实没有伤她之意契约就不会被触及?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桓楚逐渐加大力度,也逐渐发现他的猜测没错。 过招时,哪怕他伤到那丫头契约依旧没有任何反噬迹象,没了后顾之忧的桓楚立刻放开手脚“指点”起了云悠然。 没跟桓楚过招前,云悠然还觉得她的速度已足够快、反应也足够敏捷,可过招后才深刻体会到纵这只老妖不使用任何法术,她跟他之间武力值的差距依旧犹如云泥。 的确,在桓楚眼中,云悠然的招式处处皆破绽,没对打多久,云悠然就有些难以招架。 明显的劣势丝毫没有打击到云悠然,相反,桓楚越厉害她越高兴,同高手过招才能更快的助她提升。 反正即便被打伤也不要紧,大不了去紫泉泡泡受点疼,与拥有绝高武力值相比,疼就疼点吧,忍忍就过去了。 “这都打了两刻钟了,可以了。” 这丫头倒是蛮能扛,再“指点”下去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倒是个好苗子,可惜只是个凡人,不然一定能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才两刻钟,再来!” 云悠然只觉找桓楚过招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从桓楚这里得到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实时指点,让她发现了许多从未发现过的不足。 正在兴头上的她哪里停的下来,提着一股劲儿,以意念将她从未使用过的玄月剑招了过来。 握剑在手,以前在空间外从未施展过的落花流水剑法,今日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的对着桓楚这只大妖招呼了。 云悠然清楚的知道,境界差距过大,不管她有多厉害都没法伤到桓楚半分。 “嘿呦,不错嘛,你居然能用的动这把剑!”且用的还不赖,似乎这剑天然为她而生般。 桓楚不禁再次感叹:可惜这丫头只是个凡人。 此剑非凡,且已有剑灵,居然甘愿被一个凡人驱使,莫非跟这丫头是此方空间的主人有关? 他就说这丫头肯定来历不凡,十有八九跟他一样是被暗算进凡界的,此剑说不定认的是她的灵魂。 真有些期待这丫头百年后会如何,忆起前尘往事又会如何。 不知道桓楚臆想着她大佬背景的云悠然,充分享受着酣畅淋漓的过招,直到浑身几乎脱力都并不觉得累,反而深感痛快。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收势后的她披了件厚衣服出空间看了圈,发现四大影卫尚未到。 拥有比外面多三倍的时间就是好用,在空间里跟桓楚打了好一阵子,外面顶多才过了两刻来钟。 见别院一切如常,云悠然又返了回去,跟桓楚打了声招呼,一个意念人已进了紫泉。 “哇哦,怎么这么疼?”一进泉池云悠然就被疼了个激灵。 “忘了告诉你,这泉水,身上无伤口时泡着是真舒服,可哪怕只是稍微蹭破点皮,疼也是真疼。” 云悠然条件反射嘟囔了一句,桓楚的声音立马自远处传了过来。 有没有搞错,此刻她浑身上下的淤青肯定不少,至于伤口,也就手腕蹭破了点皮,至于疼成这样吗? 刚刚跟桓楚过招时摔摔打打的也没疼成这样,纵昨日被打板子都没这么疼,这两天她是跟疼杠上了么? 这泉池还能更奇特不?明明满池粉红石头,映照的泉水都成了粉红色,桓楚却说此乃极为罕见的紫泉。 紫泉就紫泉吧,可这么点伤就被疼的死去活来,不科学啊! “桓楚,两刻钟后记得叫醒我。” “知道了知道了!” 发现即使把手臂举离泉池也已无用,疼痛半分未减。 为了不生生体验这种令人抓狂的疼,云悠然在叮嘱了桓楚一句并得到他明确回复后再次把自己给扎晕了过去,整个人瞬间歪在了紫泉池边…… “桓楚,不是让你两刻钟后叫醒我吗?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不靠谱的熊! 睁开眼,云悠然发觉自己裹着锦被躺在花圃前的软榻上而不是紫泉里,她赶紧的朝空间外看了眼,发现月已西斜立刻腾的坐起,朝着不知在哪里的桓楚吼了一嗓子。 “那日大白天让你赶紧出去你不去,现在外面应该是晚上吧?” 本君就好心把你捞起烘干抱回来放榻上,还给你盖上被子,半句感谢也无,倒先埋怨上了? 桓楚只以为云悠然是担心她在紫泉泡太久才让他叫醒的,根本没往别处想。 “肯定是有事才让你叫醒的啊!”大意了,这个时间春影她们怕是早已揍完那水若琼了吧?但愿没发生什么意外。 云悠然随意裹了件黑色衣服,戴好面纱立刻出了玄月空间。 一到外面,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云悠然立刻自屋顶掠下,院子里除少了那两个守在水若琼寝室外的丫鬟外,其他倒看不出什么。 待进到水若琼寝室,血腥气一下子浓郁了起来。 微弱月光下也能看出室内略显凌乱,此间的四个丫鬟皆东倒西歪于椅子上,看着都挂了彩,只不过伤的应该都不怎么重。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礼包请笑纳 既晕菜的是这四个丫鬟,那春影她们就肯定没事,洛玄郢应该并未带人回来过。 还好还好! 虽对四大影卫有信心,但错过掠阵的云悠然还是多少有些后怕,这是她第一次派四大影卫出这样的任务,没法不担心。 这几个丫鬟倒是晕的彻底,春影她们也太温柔了些,还给扶在了椅子上,就差扶上床再盖好被子了。 大老远专门来这一趟,颗粒无收怎么行?春影几个也没说收些辛苦费啥的,为何要便宜洛玄郢和水若琼他们? 先去看眼水若琼还有气没,再收辛苦费。 云悠然挑帘进到内室,清凉月色下,房间里看上去并没有多乱,若非更浓郁了几分的血腥气,会以为内室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些个家伙,这么贴心做什么?竟连床帐都给放下了,还得麻烦她挑起来看。 嫌弃挑帘子麻烦,云悠然边吐槽边从空间取出了两片叶子,运叶如刀,叶片飞过处,对开的帘子从两侧斜斜垂落,瞬间,露出了隐于其内的床榻。 可是人呢? 枕头处散落着的那是……头发? 春影她们这是把水若琼的头发给剪了还是剃了? 关键是水若琼人呢?除了有些凌乱的染血被褥和散落的头发,床上哪有水若琼的影子? 没看到水若琼的人云悠然并没这么纠结,四十多板子下去,柔柔弱弱的水若琼说不定早没气了,春影她们怕不是给直接拉出去埋了。 可这板子总不会是在床上打的吧? 若不是在床上打的,可有必要扔回床上再拉出去? 这么闲的么? 罢了,春影她们没事就好。究竟怎么回事明日一早不就知道了? 虽然嫌弃屋子里的东西是给水若琼准备的,但浪费不可取,刚好王府被毁了两座院落,只当是他们的赔偿吧。 给四个丫鬟每人补了一手刀齐齐收进玄月空间,刚刚睡饱的云悠然,精神抖擞的在澄湖别院搜罗了一圈,但凡值钱些的都不客气的收了,银票什么的更不放过。 洗劫完,云悠然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放了几把火,掠的稍远了些,从视野开阔处进了玄月空间。 被打过的脸,不打回去总觉得憋的慌。 金玉阁在闹市没法放火,然这座依山傍水的别院就不存在牵连无辜的问题,烧掉几套院落并无大碍,就当是给他们两位的回礼! 即便如此,云悠然也没立刻离开,时辰还算早,她打算先在空间待一阵子,待烧的差不多了时再离开。 毕竟水火无情,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呢? 谁知她这一待居然发现了洛玄郢的一个大秘密。 进到空间,沐浴毕,换上一身柔软舒适的轻便衣衫,吃了串葡萄,复净过手,云悠然便坐于花圃旁抚起琴来。 许是又去琢磨空间节点了,桓楚半个踪影也无,几曲毕,云悠然的心绪渐渐安宁。 将琴收起,云悠然起身进到玄月阁三楼药房,制了约一个时辰的药丸,伸了伸胳膊凝神往空间外看去…… 火呢?怎么只剩烟了? 咦,这里怎么突然这么多黑衣人?外面连三刻钟都没过吧,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明明四处仔细查看过确定这里没人的,莫非哪里有机关,这些人藏在了暗处? 见火势已收住,这些人迅速往西侧一处极不起眼的小跨院撤去,没几息,地面上再无一人。 尽管火势被扑灭的还算快,但原本精巧雅致的别院残破相已现。 云悠然往空间外看去的比较晚,许是已有一部分去找消失了的水若琼和四个丫鬟了,反正,但凡在此处的黑衣人,一个也没留,更没看到谁满院子找人的。 又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没人出没,云悠然迅速换上一袭较厚的夜行衣,戴好连眼睛都没有外露的薄纱,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出空间直奔那处小跨院而去。 厉害啊,她亲眼看着这些人从这个方向消失,居然就是找不到机关在何处! 这就是隔行如隔山吗? 知道了大体方位,找机关的事扔给专业的人好了,正在养伤的她即便找到也不方便出面清剿。 云悠然再次返回空间,迅速画出了一幅草图,连带将陆远风曾画给她的地图稍作修改附在了一起,唤来桓楚,让他照着描了一遍,再附上简短解说,解说中还包括四个丫鬟的身份。 尽管十分不乐意,但桓楚还是边吐槽边拿起了笔。 别说,桓楚这家伙的画工十分了得,虽只是幅草图也难掩风骨。字也写的洒脱不羁,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有了桓楚代笔,她再也不必为难左手了。 “谢啦!” 天色已不早,云悠然道了声谢就出了空间疾速往京城返去。 可惜,桓楚只能待在玄月空间里,她在空间时多少还能看到外面的一部分,可桓楚半丝儿都看不到,也亏得他半点不耐也无。 将桓楚画就的草图钉在了京兆府尹任大人的案头,顺道把四个昏迷中还被桓楚给捆成团的丫鬟扔在了京兆府衙院内,云悠然这才满意的踏着黎明前的黑暗往定王府返去。 任大人,大礼包已送到,请笑纳! 定王府梧桐院 “姑娘,我们去晚了一步,没能找到水侧妃。未能完成任务,请姑娘责罚!” 一大早,在夏荷和夏蝉的伺候下云悠然刚梳洗毕,愧疚忐忑了一整晚的春影就过来找云悠然请罪了。 本来她们四个都该来请罪的,可又怕兴师动众惹人怀疑,便只春影一人过来。 这是她们姑娘交给她们的第一个惩恶任务,她们却连目标都没有找到,内心实在有愧。 虽说那别院里其中一间寝室的床榻上有不少血迹,应该是水侧妃的。可未亲眼看到,更未亲自动手,即便她受了伤跟她们又有何关系? “没事,算她运气好,来日若碰到再揍就是。” 别看面上云淡风轻,可听了春影这话云悠然心下十分意外,水若琼竟不是被春影她们给打伤的,那动手的又会是谁? 第三百二十四章 要被养胖了 就说嘛,春影她们何时有了那样的恶趣味,拉去埋之前还有闲心先把水若琼的头发给剪了去。 可惜了,她特意留给春影四人的出气筒不知被谁给捷足先登先揍了,话说水侧妃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如果活着,又被带去了何处? 管她呢,至少昨夜被揍且受到了惊吓是肯定的,这样的人,就该被好好教训教训! 姑娘半丝责怪也无,还反过来安慰,春影心下更觉不好受。已三日过去,姑娘面色依旧惨白如纸,春影既愧疚又担忧的问道: “姑娘,你的伤可好些了?” 姑娘过于害羞,根本不让她们给上药,也不知道姑娘自己上匀着没,伤口是否有感染。 着急也没用,姑娘不让她们动手她们半点法子也无。 “放心,就是疼了点。告诉管家,除了“水侧妃”下葬那日,未经我同意,接下来至少七日内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即便出殡那日,也别让谁来打扰我。” 在自己的丫鬟婆子跟前装病装虚弱已经够麻烦的了,再来几个精明些的别府女眷那还了得?累不说,别再给看出端倪来。 既王府当下她说了算,那就略略行使行使权力好了。 “是!放心吧姑娘,我和墨影她们轮流守着院子,你不想见的人一个都不会见到。” “也好。” “姑娘,花侧妃和陶庶妃、宫庶妃过来看你了。” “请她们进来。” 云悠然刚给春影叮嘱完,墨兰进来禀报说三大美人又至。 自打她被抬回府,刚开始时三大美人是来一次掉一次泪,直哭的云悠然既感动又心虚,好在从昨日中午开始总算把泪给收住了。 三大美人除了过来陪她说话,每次手里都不会空着,变着法的做着各种美食轮番轰炸她。 有了爱心早、午、晚餐及加餐,都省了梧桐院为她准备了。再这么被一日几餐的投喂下去,云悠然只觉她极可能被养胖。 “王妃,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好一点?妾亲手熬了点板栗粟米粥,快喝点。” 果然,袅袅婷婷走进来的三大美人身后跟着的大丫鬟每人手里都拎了只精巧的食盒。 例行见礼毕,走在前面的花侧妃边说边回身,从抱琴手里接过食盒放于几上。 花侧妃弯腰取出小碗和勺,亲自盛了多半碗于小几上放好。 抱琴上前以手帕垫着将盛粥的小盅取出,盖上食盒的盖子将食盒拎起,紧跟在花侧妃身后的陶庶妃连食盒都未接,直接揭开盖子递给她的大丫鬟海棠,端出格外别致的糕点端于抱琴腾开食盒的几上道: “王妃,这梅花糕也是妾亲手做的,王妃若喜欢,妾明日继续做给你吃。” 人家都是亲手做的,可宫庶妃根本就不会下厨,只能借花献佛: “王妃,妾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这盘小菜是佩雯做的,王妃待会多吃点。” 三大美人肯定是商量好的,每次都不会做重样儿。云悠然温和一笑道: “你们有心了,本妃一定把它们全都吃完。” “多谢王妃,王妃慢用,妾等待会儿再来看你!” 因为有人在时云悠然只能趴在床上,趴着吃东西极为不雅,故,每次餐送到,三大美人都会极有眼色的及时离开,今日也不例外。 “好,都去忙吧。” “是!” 美人们离开她才能坐起来好好吃饭啊,趴着吃多难受? 春影和墨兰一起把小几挪到床头也退了出去,室内已无别人,云悠然赶紧起身下床舒展了下筋骨,美食当前食欲大振,先享用吧,至于胖不胖的这会儿哪里能顾得上? 事实证明有些人可以拒之门外,但有些人是非见不可的,就比如携重礼从宫中专门来探望定王妃的皇帝身边首席大太监江文公公。 一番见礼毕,江文公公满脸关切的问云悠然道:“陛下十分担心定王妃的伤势,今早可觉好些了?” “劳父皇挂心,其他倒还好,就是太疼了,疼的夜里根本没法入睡,不过再养一阵子应该就能好一些。” 看着依旧只能趴在床上的定王妃,还有她那苍白如纸的面色,想到她身上伤势的由来,江文公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换了个话题道: “陛下让老奴带了些补品和有助伤口恢复的药材过来,但愿能帮到定王妃。” “辛苦江总管走这一趟,待来日养好伤,本妃定会重谢。” 见定王妃看上去十分不好受,江文深觉不便久待,心道难怪闭门谢客,这要是每天撑着接待几个上门探望的,伤口岂不更难愈合? “定王妃身体不适,老奴就不多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本妃现在这样子的确没法好好招待江总管,劳江总管替本妃谢过父皇,待本妃来日伤愈再进宫亲自谢恩。 “春兰,替本妃送送江总管。” “老奴一定把话带到,定王妃好好歇着,老奴告退!” …… “小悠然,你不是说没被打吗,为何陛下会派人送药材过来?”待江文离开,楼老掌门自屏风后走出,十分不解的问向他外孙女。 “外公,做戏要做全套嘛,定王府后院被人纵火,总得抓住凶手严惩不是?若非如此,凶手怎会放松警惕?” 虽对外孙女的话还是没法尽信,但已为她把过脉并未探查出任何异常的楼老掌门到底没再对此多说什么,转而聊起了带外孙子去天渡山的事。 正月二十八日,西北大营 训练毕回到营帐,亲兵呈给定王殿下一封王府管家写来的加急信,待看过信中内容,萧君昊的脑海有那么一瞬完全空白。 管家信中说定王府蔷薇苑和紫藤苑先后起火,琼表妹和林嬷嬷在起火前都已身陨,蔷薇苑有个丫鬟当夜无故失踪…… 王妃当日赏了阖府上下,并允王府众人皆可上街赏灯,在众人出府时,惟紫藤苑无一人外出。 可过了约一个时辰,琼表妹突然令紫藤苑所有下人全部出府,还让人将瑾珲也给带了出去,几乎刚到东坊没怎么开始赏玩,两名侍卫和两名暗卫看护之下,瑾珲还是当街被人给掳了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定王上书请归 琼表妹真就这么去了? 绝不可能! 杀人放火这样的事绝非琼表妹所为,那洛玄郢这么快又去上阳京都了? 虽可以肯定她并未亲自出手伤人,可若非因为她那丫鬟定好端端的活着! 琼表妹何以如此,她若明确告知他她想离开,怎见得他会不允?丫鬟何辜就要被这样牺牲? 萧君昊曾想过许多可能,包括他琼表妹会带瑾珲离他而去这种可能他也曾设想过,原以为她真这么做了他会失望、会愤怒、会无法面对…… 可当这一天真的极可能已然来临时,萧君昊发觉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难以接受。 琼表妹心之所向既非他,那又何必强留? 这几个月以来,从起初的煎熬想不通,到如今的凝思冷静,此刻,他竟已可坦然面对。 “秦歌!” 想到某种可能性,萧君昊立刻唤在外值岗的亲卫秦歌进帐,管家的信就是他代收的。 “属下在!” “今日可有水校尉的家书?” “有!” 水五郎也收到了家书?萧君昊二话不说就往营帐外走去。秦歌虽疑惑,但什么都没问只赶紧的跟上。 “宗源,怎么坐地上,快起来。” 进到水五郎的营帐,萧君昊一眼就看到了两眼无神,定定抱膝坐在地上的水五郎。 他边唤水五郎起身边快步走过去将滑落在地的信纸给捡了起来叠好就近置于床头。 “宗源,地上凉,赶快起来。” 萧君昊收好信回身,见水五郎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依旧坐在冰冷的地上,又唤了他一声。 “君昊,我大妹妹,她,她真的就这么没了?小珲儿真的,真的被,被当街掳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好端端过个节,他妹妹怎么可能就被害了?他小外甥怎么就给丢了?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在定王府行凶,在极热闹的东坊掳人? 收到他母亲的信,又辛苦了一整日的水五郎原本特别开心,可待看过内容,一下子就失了魂…… 那是他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他离京时还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 母亲还说她并非去于意外,而是人为,可她一个后院弱女子,谁会害她? 还有小外甥,出生时他爹不在身边,出生后三个年头,两个春节父亲都没能陪着,今年是首次出府看花灯吧,怕是还没看几个呢,竟出了意外…… 为什么会这样? “宗源,地上凉,你先起来再说。” 见唤他无用,萧君昊直接将离了魂般的水五郎给拉了起来按在了椅子上宽慰他道: “你先别太伤心,管家信中说当夜王府虽起火出了意外,但去了的不一定是琼表妹。 “我待会儿就上书给父皇请求提前回京,到时你跟我一起回去。”待回去一切就能明了。 “可我母亲说妹妹和林嬷嬷都不在了,不在了……君昊,你说什么,妹妹真可能还活着?” 听了萧君昊这话,水五郎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萧君昊看着略回了些魂的水五郎,带着几分感慨点了点头。 琼表妹的事他还是不跟表弟提为好,以这位表弟赤诚耿直的性子,极可能会立刻找去北齐。 即便他不去找洛玄郢,表弟肯定会对他从此抱有愧疚。 认真算起来,他才是那个介入者,虽此前他毫不知情,但他也从未亲口询问过表妹的心意,不知情并非推卸理由,又何必给表弟徒增歉意? 表妹来王府已三年,三年多的时间里也没能让她忘掉那个洛玄郢,如今她既已做了选择,那便随她去吧! 只当是他最后为她做的。 “可是君昊,起火时妹妹正被姑母禁足在紫藤苑,她没法出去……” “你说什么,琼表妹被母妃禁了足?” 心下虽复杂难言,但并没多少担忧的萧君昊一听水五郎这话立刻不淡定了。 “是啊,说是禁足了好一阵儿了……”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听到定王殿下唤人,秦歌赶紧进帐听令。 “让容旌立刻来一趟!” “是!” 秦歌领命迅速离去,水五郎十分困惑的问向萧君昊道: “君昊,怎么了?” 妹妹的噩耗也没见君昊如此,听到妹妹被姑母禁足他怎么反倒紧张成这样了? “没事,琼表妹被母妃禁足,这事儿管家在信中从未提及也就罢了,容旌回过一趟京城居然也没提,我只是有些生气。” 是这样吗? 水五郎直觉萧君昊并未跟他说实话,可他既不说他问也没用,加上此时他心下实在烦乱,便窝在椅子里继续琢磨萧君昊刚说的他大妹妹还活着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即便他大妹妹还活着,但她人在哪里?又是被谁所救?君昊在她身边安排了保护她的人吗? 还有小珲儿,他被掳下落不明,君昊为何看上去半分都不急? 水五郎越琢磨脑子里越乱,越加没法理出头绪,正在他满脑子的疑问打着团时容旌进了帐。 抱拳行礼毕,容旌稳了稳气息开口问道: “殿下,找属下何事?” 萧君昊面带几分愠怒看向容旌反问他道:“琼表妹被禁足的事你可知晓?” “水侧妃被禁足?属下不知!” 他回京有许多要事处理,因马上过春节时间特别紧,在王府基本没怎么待,根本就不知道水侧妃是否禁足,又因何被禁。 “你再好好想想,在京中可曾听到一些异常的事。” 即便不知琼表妹禁足的事,若琼表妹的事被父皇知晓,他母妃和永昌伯府肯定会先受牵连,一旦有异,京中定会议论。 “属下并未在京中听到什么异常之事,快要过节了,京城都在备年货,议论最多的,就是王妃立下大功被重赏之事了。” 这些他一回来就都已向殿下禀报过了啊,殿下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又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听容旌这么一说萧君昊心下稍定。许是他过于敏感了,父皇每日都那么忙,政事一大堆,怎么会突然去查琼表妹? 挥了挥手示意容旌退下,见水五郎情绪已稳,萧君昊稍宽慰了他几句返回自己的营帐准备给他父皇上书请归。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难平 待萧君昊离开,水五郎走到床边,拿起他母亲写来的信再次看了起来,之前被惊到,这信他压根儿就没看完。 什么,母亲居然怀疑是悠然派人害了他妹妹掳了他外甥! 母亲的信中竟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可这怎么可能?悠然绝不会如此,更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尽管此信是他母亲亲手所写,但水五郎根本就没法信。 好想立刻回京看看,君昊说妹妹极可能没事,可他的心依旧难安。 可以去试着告假,也许能准呢?想到此,水五郎立刻出了营帐…… 北齐内乱初定,上阳疫情已除,边境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府里虽有王妃在,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一定顾得过来,何况此事极可能会给王妃自身惹来麻烦。 不管怎样,萧君昊都觉他该尽快回京一趟。 “启禀殿下,非羽来了。” 萧君昊给他父皇的折子都还未写完,亲卫秦歌进帐禀报说非羽来了边关,他眉头不禁一挑,立刻吩咐让把人叫进来。 “属下参见殿下!这是穆管家写给殿下的信,请殿下过目。” “坐!秦歌,给非羽倒杯水。” “是!” “多谢殿下!” 见非羽实在是太过疲累,秦歌从非羽手中接过信给他们殿下呈上,又给非羽倒了杯茶水端给他才退了下去继续守在帐外。 原本俊朗的非羽因赶路太急满身的沧桑,这十日他日夜兼程,不知换了多少匹马,自己根本就没怎么休息,实在熬不住时才会歪一会儿,人都瘦了不少。 听说殿下此刻就在帐中,他便让人把他给直接带了过来。之所以没先去梳洗换衣,是怕一旦去了说不定会昏睡过去。 若非有许多疑惑想要问非羽,看他累成这样,萧君昊定会让他先下去休息。 “皇祖母责罚王妃了?” 萧君昊将信封拆开,其内只装着一页纸,一开头就写了王妃受罚之事,他脸色瞬变,立刻抬头问向了非羽。 就知道这事会令王妃受牵连,果然! 虽说这倒从侧面证明了琼表妹之事父皇和皇祖母应该尚不知情,只要不是父皇派了人,琼表妹极可能已金蝉脱壳。 可王妃无辜受罚萧君昊心下愧疚顿生。 “回禀殿下,王妃何止受罚,太后娘娘令人打了王妃足足二十四大板……” “什么?” 见他们殿下脸色再变,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非羽振了振精神再接再厉道: “殿下,王妃当时就被打的血肉模糊,被抬回府伤势未稳,王妃还把陛下派来的所有御医都给遣了回去,之后的事属下也不清楚。” 因为之后他就被急急派出直往边关赶了,剩下的,只能靠殿下你脑补了! 王妃好心准府里下人带着赏银外出赏玩,谁能想到会突发意外? 出了事全怪在王妃头上,就是打他们也别打王妃啊,要说失职也是他们这些侍卫未护好王府关王妃何事? 非羽觉着他家王妃实惨,自嫁进王府,来自殿下的关心似乎尚未怎么得到过,倒先得了太后娘娘的一通重罚。 王妃一个女子被打成那样,这十日肯定十分难熬,也不知伤势好转了没。 他怎么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说了,真是累糊涂了。非羽也没管是否打扰到他们殿下看信,直接开口道: “殿下,王妃挨了打后皇上赶到,王妃顺势请皇上为您另择良配,太后就要答应,幸亏被皇上给拦住了。” 所以殿下,你得赶紧回去看看。再不回去,府里就没王妃了! 他之所以没命的赶路,就怕动作慢了府中生变,殿下你可得想办法赶紧回京啊。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歇会儿。” “是!” 非羽的话令萧君昊心绪难宁,本来还有许多话要问,可看着非羽实在太累便让他先去眯会儿。 待非羽退下,萧君昊拿上尚未写完的折子直奔帅帐而去。 上阳京城 有云悠然暗中提供的线索相助,京兆府在澄湖别院的收获着实不小。不过对方相当能打,京兆府准备虽算的上充分,然在这次行动中还是被重伤了不少人。 不过拔除了洛玄郢埋在上阳的一个大据点,京兆府上下颇有种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的感觉。 过了二月初二,见外孙女确实无恙,不愿长待京城的楼老掌门带着大外孙,在云悠然的万般不舍中离京返回了天渡山。 事先未曾告诉她弟弟她早已无事,那小家伙离开时皱着好看的剑眉对他姐姐是各种的不放心。 想着待离京后外公会告诉她弟弟她只是在装病,云悠然狠了狠心并未亲自说明。 傲娇弟弟能这么心疼她一回,云悠然感觉特别窝心。 “王妃,逍遥王府世子妃和吏部尚书府大少夫人同时下了帖子,说是明日辰正二刻来探望王妃。” 养了半月,伤也该好些了,这几日来定王府探望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逍遥王府世子妃已随同逍遥王世子来过了,再次下帖子,八成是为了陪她的好友公孙少夫人程思微吧? 话说程思微会给她下来访的帖子,这云悠然倒着实没有想到,难不成是因为她姑奶奶打了她她过意不去? “给这两府回帖吧,好好准备准备,明日中午小摆两桌。” “是!” 这些时日,花侧妃她们为她忙前忙后着实辛苦,趁着佳人到访,她们也该好好聚个餐放松放松了。 大表嫂陶宛蓁和公孙少夫人程思微这两位都十分和善,跟这样的人交往无需劳心提防,多些往来倒也无妨。 因为“养伤”,她到现在都还没去医馆坐诊,可这一次说什么都得耐着性子多养养,不能好的那么快。 伤疤好了容易忘了疼,打人的就更容易忘了。 话说好歹是一国太后,怎么不稍微查查,也不让人辩解单凭猜测就下令打人呢? 有权者若任性,有时候后果真的很严重好吗?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是!” 想起挨打那一茬到底有些意难平,此时无事,那就进空间跟桓楚打一架发泄发泄好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程思微来访 永宁伯府福寿堂 “定王府后院修复的如何了?” 詹夫人一早过福寿堂给老夫人请安,闲聊时,老夫人问起定王府被毁院落重建的事。 这件糟心事也一直搁在了詹夫人的心上,隔几日,她都会问她的丈夫或儿子,故,詹夫人表示老夫人的问题她知道答案: “定王府被烧毁的两处院落要全部推倒重建,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法完工。不过听锦华说拆下来的旧物早已被清理干净,建好只是时间的问题。” 得亏那些个黑漆漆焦乎乎的东西被清掉了,否则,看着多闹心? 定王府面积颇大,院落多人少,定王妃早已于起火次日为花侧妃安排了一处仅次于梧桐院的院落安置,亲自将原院落名称改为蔷薇苑,命人收拾了一番花侧妃主仆便住了进去。 虽说被烧毁的两处院落即便重建好也不急着住人,可重建期间进进出出人多东西多,早日完工早日省心。 “定王府接连出意外,准备一下,待到十五,都去清虚观上香。” 原本初一就该去的,可小孙儿悠扬要跟他外公离京,老夫人想多陪陪他故暂时未去。 这个春节一切皆顺,谁知突起波澜。定王妃到底年轻,有些事思虑不周在所难免,还是她这个做祖母的带着她的娘家人去为她祈祈福吧。 凡嫁进皇家的媳妇,尽享荣华的同时,也注定了年轻时前路不会太过平坦。 “母亲放心,儿媳定会妥善准备。母亲请勿过于为定王妃忧心,太后虽责罚了她,可再未听到别的风声,这事应该过去了吧?” “但愿吧!” 是啊,但愿那丫头别再被唤进宫责罚了,一个女孩子被打了那么多板子,想想都觉生疼。 四丫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顺,自订婚以来这都起了几次风波了?以前好歹只是名誉受损被骂几句,四丫头心大并不在意。 这次倒好,直接挨了打! 养了半个来月也不知道养的怎样了,府里的那位侧妃看着待她还算尽心,但愿能四丫头能早早好起来。 以前在府里时,她总恨不得那丫头早早出嫁省得总让她想起楼氏,想起她曾经为妾十九年的不甘。 可如今她无辜被打,以前因她母亲而对她生出的诸多不喜竟奇迹般的全部消失,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在家时没有多关心关心那个早早没了娘的孩子…… 罢了,现在想这些过于矫情,但愿定王妃能早日诞下皇孙,真正坐稳定王妃的位置。否则,来日会有什么样的变数还很难说。 “母亲,可需要锦萱她们这几日抄些经卷?” 这几日无事,让待字闺中的两个姑娘抄些经卷既可修身养性,还可以为她们的姐姐祈福,倒是可行。 “嗯,让她们尽量多抄些,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王妃过的好,她们将来出嫁在婆家也没人敢欺负。” “母亲说的极是。” 确实如此,因为定王妃颇受皇上重视,定王也未曾薄待,她的两个女儿在婆家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女子出嫁如同重新投胎,此话虽不假,但有娘家人扶持与没有娘家撑腰的区别到底很大。 四丫头…… 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四丫头真心不错! 詹夫人正暗自感慨,只听老夫人又道: “定王妃的事要多加操心,锦华的婚事也不能耽搁,找人好好挑几个吉日,跟亲家商议着选个两家都钟意的日子吧。” 永宁伯府于四年前就为长公子云锦华定下了温柔娴淑的吏部侍郎府嫡长女莫少娴,原定于次年冬日成亲。 岂料,这期间吏部侍郎府老爷子和老夫人相继离世,莫大姑娘接连守孝,故,长公子的亲事也就拖到了妹妹们大多已出嫁的现在。 如今,莫大姑娘已出孝期,倒是可以议亲了。 且,被这么一耽搁,莫大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跟她年龄相仿的姑娘们都早已成亲,大多孩子会满地跑了,想必吏部侍郎府也希望两个孩子能早日完婚。 “儿媳知道了,母亲好好歇着,儿媳这就去准备。” “去吧。” 定王府 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和吏部尚书府大少夫人程思微联袂而至,对于王妃的客人,花侧妃非常重视,亲自携两位庶妃自二门将人迎进了梧桐院。 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和定王府庶妃陶宛曦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虽年龄只差了三岁,然因嫡庶有别,在太傅府时两姐妹其实并不怎么亲近。 最关键的原因是太傅府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培养着嫡长女宛蓁,使得她每日都过得特别忙,很少有时间陪几个庶妹喝茶聊天。 有那么一段时间,陶宛曦对陶宛蓁这个嫡亲的长姐既羡慕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惧怕。 便是出嫁了的现在,两姐妹每每见了面也没多少话说,不疏远,但也不亲近,跟云悠然和她的两个庶妹之间的关系十分相似。 故,当筵席毕陶宛蓁提出要去她妹妹陶宛曦的听雨阁坐坐时,陶宛曦只觉十分意外,又特别欣喜。 眼看逍遥王府世子妃都要跟着她妹妹陶庶妃走出梧桐院正厅了,身为好友的公孙大少夫人程思微一点挪动脚步的意思也无,这倒令云悠然又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这两人要一起去呢。 “定王妃,思微想向你请教一些事,不知可否?” “王妃,妾不胜酒力,想要去歇息一会儿,你和公孙大少夫人先聊。” “王妃,妾去送送姐姐,公孙少夫人跟王妃先聊着。” …… 花侧妃和宫庶妃先后请辞,公孙大少夫人明显想要跟王妃单独说几句,她们不赶紧的回避再待在这儿就太没眼色了。 “去吧!” 到得现在,如果云悠然还不知道探望只是借口,程思微此来主要是想跟她说些什么那也就太迟钝了。 “你们也先下去。” “是!” 待花侧妃和宫庶妃离开,云悠然又将自己的丫鬟遣退,见此,程思微也让她的丫鬟暂时退下。 春影和丽影守在门口,因有客人在,墨兰和夏蝉、夏荷三人候在偏厅随时等候差遣,春兰则亲自带着程思微的两个大丫鬟在梧桐院参观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相令人唏嘘 丫鬟们退下,室内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留,作为主家,云悠然本想亲自动手为她和客人斟茶,却被程思微给抢了去。 待斟好茶,程思微轻轻叹了口气道:“定王妃,说起来安国公府已经欠了你两次了。” 云悠然瞬间意会过来程思微所说的两次为何意,她笑了笑道: “谈不上欠不欠的,落水的事已经过去多年,你若不提我早就忘掉了。上次在清虚观我已说过并未放在心上,你怎么还惦记着? “至于被太后娘娘责罚一事……” 云悠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幽幽道:“太后娘娘虽出自安国公府,然早已贵为太后,这事岂能这么算?” 云悠然的话非但未能使得程思微释然,反而令她更觉愧疚。 她看向因挨了板子面色依旧有些惨白,坐也没法好好坐,只稍稍侧着倚在软榻上的定王妃道: “定王妃,你我皆是女子,要不你将腿收上榻,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自她无意间知道定王妃当年落水真相后一直想过来向定王妃道歉,可总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定王妃身上还有伤,今日坐了这么久肯定很难受,原本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多说的,可她的伤一旦养好应该会去医馆,到时候忙起来就更没机会跟她说了。 在闺阁时,为了闺誉着想,女子大都不怎么轻易出门。出嫁了后有婆婆管着,就更没法轻易走动了,故,一直给耽搁到现在。 定王妃追不追究是她的事,可她若一直不说出来,良心着实难安。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身上的伤尚未好全,确实有些坐不住。” 装养伤就得装彻底一些,若非桓楚给她的果子,还有紫泉的特殊功效相助,此时的她伤是否能养好还真不一定呢。 云悠然说着抬腿转了个身,将鞋子褪到软榻的另一侧藏在了榻下,回转身将春兰备在榻上的薄被拉过盖住腿脚,靠在大迎枕上对程思微歉意的笑了笑。 见云悠然并未坚持,而是从善如流的上榻上靠好,程思微非但不觉得失礼,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定王妃……” “思微,我们已然相熟,不如就直接以名字相称如何?” 对方叫她“定王妃”好歹只有三个字倒也方便,可她要称呼对方“公孙少夫人”或者“公孙大少夫人”却要五六个字,实在麻烦。 至于姐姐、妹妹啥的,云悠然又觉不怎么容易叫出口,索性提议以名字相称。 “定王妃既允思微直呼你的闺名,那思微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论身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随意称呼亲王妃闺名的,可若论私交倒也无妨。 “你若再这么客气,这天儿真没法聊了。”礼多人不怪才怪! “好,我不跟你客气。 “悠然,你有所不知,当年你落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是国公府对不起你……” 听了程思微的细述,云悠然才知当年的小悠然完全是被误撞到了。 将军府嫡长女魏煊琳一直爱慕太子殿下,眼看着跟太子有婚约的太师府嫡长女项婉宁已及笄,不日就要跟太子完婚,她既妒且忌更急。 得知太师府掌上明珠项婉宁也要至安国公府拜寿,她便带了有点身手的婢女小婵一同赴宴。 无独有偶,安国公府长房嫡次女佳成县主程思语亦自幼爱慕太子殿下,她跟将军府的魏煊琳两人原本系情敌一直相看两厌。 然自打太子殿下跟太师府的项婉宁定亲以来,两个失意者竟渐渐成了莫逆。 同为安国公府嫡女,程思微这个二房嫡长女其身份比长房嫡次女程思语的要逊一筹,因为程思语不但有个国公父亲,她更有个皇室公主母亲。 身为临颖公主之女,佳成县主自持有骄傲的资本,她早就看她太子表哥的未婚妻不顺眼了,就把项婉宁这个情敌推入池中一事,同闺中好友魏煊琳二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佳成县主不但吩咐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全力配合魏煊琳的那位有着几分功夫的婢女小婵,要她们务必悄无声息的把项婉宁给推下水,还安排了个会水的小厮隐在不远处,只待项婉宁落水挣扎片刻他便会现身去救。 项婉宁是要做储妃的人,名声不能有任何瑕疵。 初冬时节落水是极可怕,但还没有既落水,又被小厮给救了更要命,这一招不可谓不恶毒。 数年后,无意间知悉这一切的程思微既愤怒又替云悠然后怕,还有那么一丝丝庆幸。 她庆幸得亏五殿下出现的及时,当年救下云四姑娘的是他而非那个小厮,否则,该如何收场? 总不能把伯府嫡女配给一个小厮吧? 那等待云四姑娘的会是怎样的结局,青灯古佛?三尺白绫?还是远送祖宅养个几年,随便找个人给嫁了? 尽管遗憾因落水一事使得云四姑娘嫁了个心中没有她的人,可与其他几种可能性比起来,程思微觉得还是最后一种更能让人接受些。 为何当初她们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目标明明是项婉宁,落水的却变成了才刚十岁,身形与项婉宁相去甚远的云四姑娘,据说是在小婵动手时被人暗中打了一石子使得攻击方向发生了改变,那股子大力就袭向了在一旁赏景的云悠然。 至于那枚暗含内劲儿的石子到底由谁掷出,至今都未能查清。 不得不说云四姑娘这枪躺的简直让人没法形容。 因仔细追究起来此事太子殿下都会被牵其中,临颖公主的嫡女佳成县主,太师府的嫡女未来的太子妃项婉宁也都会被牵扯进来,该如何给永宁伯府一个交代安国公府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正当安国公府为难之际,传出了陛下为云四姑娘和五殿下赐了婚的消息,安国公府认为这算是当下能给云四姑娘的最好交代了。 为了可能裹进是非中的几个年轻人的名声和前程,安国公府只罚了自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竟生出害人之心的长房嫡次女佳成县主禁足半年思过,并将她的两个丫鬟给暗中发配到了庄子上做苦役。 至于另一个主谋魏煊琳却是片叶未沾身,她和她的丫鬟,那个动手的小婵半点事都没有,只因安国公府半丝口风都没泄露给将军府,将军府自始至终压根儿就不知情。 第三百二十九章 恩怨该怎么算 程思微所言令云悠然心下十分复杂,看着眼前满脸愧色的端雅女子,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去这么多年,始作俑者安国公府的佳成县主和将军府的魏煊琳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的阴谋曾害死过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虽她们没有伤小悠然的任何故意,可小悠然却是实打实的因此没了性命! 也没有人知道,因小悠然染疾不治,她却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一阵落针可闻的沉默过后,最终还是云悠然先开了口: “思微,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放过过去,放过自己。” 云悠然这话看似是说给程思微的,但更多的像是说给她自己的。时移世易,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自跟程思微聊过之后的好几天云悠然一直闷闷不乐,总觉胸口发堵,纵每天都要找桓楚打个好几回也郁结难消。 也许小悠然早已投胎转世有了更好的生活,也许…… 虽说她只是被动承受者,可突然生出的这种她偷了小悠然人生的感觉真的令她备觉难受。 小悠然去了,她来了。 她若不来,小悠然会去吗? 以前从未深想过这些,可这几日,这个疑问如同魔咒般总萦绕心头盘旋不去。 她同同佳成县主和魏煊琳两位之间到底是恩多还是怨多,恩怨究竟该怎么算? 要为小悠然报仇吗?可没有小婵误伤小悠然这一茬或许她根本就没法重生。 要替自己报恩吗?那小悠然因被误伤而搭上的性命该找谁讨公道? 自借着小悠然的躯体重生以来,她一直很尊重她也很珍惜她的一切,不能更不愿做任何不利于她身边亲人的事。 为此,有些事即便非她所愿她也都毫不犹豫的去尽力做好。 来到这个世界的七年多里,她被动承继了小悠然的一切,却也在主动延续着她的一切。 身体是小悠然的,亲人是小悠然的,就连履约嫁的那个人也是小悠然的,这些年,除了灵魂,她还有什么? 不,就连灵魂都已不完全属于她自己了,这么多年过去,已揉进了太多小悠然的因素…… 身为异世的一缕孤魂,如果小悠然还能回来,让她把身体还给她,在这个世界里,她还有什么? 她真心爱过的外公,弟弟,真心待过的祖母、姐妹们,都不是她这缕孤魂的…… 师父,或许师父会认她的吧?如果小悠然也有绝高医术,师父怕也不会知道他的徒弟其实只是借了小悠然躯壳的一缕孤魂…… “王妃!” “王妃?王妃?王妃!” 风雨无阻马不停蹄急急赶回京城的萧君昊,一进王府,把马扔给侍卫直奔梧桐院而来。 抬手制止了守在正厅门口的墨兰,没让她进门禀报,萧君昊迈着大长腿,没几步就进到了厅内,然撞进双眸的,是他那从来都耀如骄阳般的王妃,此刻却定定站在窗前,浑身散发着极致悲凉与无边孤寂的气息! 萧君昊揪着心走近了些唤了一声,没见任何反应。 他又靠近了两步,接连唤了好几声,王妃却完全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似乎与世隔绝了般还是没有半分回应。 以王妃向来飒爽洒脱的性子,除非受到莫大打击或者遭受了非同一般的事才会如此! “对不起!” 在萧君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移了过去,从背后轻轻将极度失神中的云悠然给揽进了怀中…… 陌生的气息瞬间唤醒了云悠然,她下意识的来了个过肩摔。 得亏萧君昊身手不赖在被摔过肩时回神立刻稳住了身形,这要是被云悠然给摔到地上…… 呃,那画面太美,不忍想象。 之所以那么快站稳,有一半原因是云悠然看清了被她攻击的人原来是萧君昊及时扶了把。 云悠然那双失了神采的眼眸投向了风尘仆仆过分憔悴的萧君昊,整个人有如木偶般,无丝毫情绪。 “王妃,对不起,我来晚了!” “王妃”这两个字一下戳中了云悠然的敏感神经,她收回看向萧君昊的目光,转身继续看向窗外淡淡的道: “赶路很累,快回去梳洗休息吧。” “王妃……” “不要叫我王妃!”云悠然冷冷的打断了萧君昊,“王妃”这个身份不是她的,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她的! 见王妃如此抗拒,萧君昊心下掠过一丝慌张。 非羽跟他说过,挨了罚的王妃当时就向父皇表明她不愿意再做他的王妃,万一被水五郎给说中,王妃她真的借由令牌提出和离…… “悠然,宫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等你养好伤我让你打,直到你消气为止,好不好?” 云悠然回身,看到的是一双注视向自己的布满红血丝的瑞凤清眸,那双眼眸中有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慌乱,更多的是真诚。 突然意识到,因为她自己的心绪难宁竟莫名奇妙迁怒别人了,他又何辜? 罢了,莫说小悠然再也回不来,即便有朝一日她回来,她要拿回她的一切,她还给她就是。 如果她曾爱过的亲人,珍惜过的朋友不愿意接纳她,那她就换个远一些的地方,时日久了,或许这里的一切会渐渐淡忘…… 云悠然复收回目光回转身看向窗外,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看你一身疲累,快去休息吧,别硬撑着了。” “你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见王妃是真的不想说话,也许在生气此时根本就不想看到他,那他就先离开,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至于问候王妃的伤,这个时候,提这些还有何意义? “嗯。” 云悠然头也未回只淡淡应了一声,待萧君昊离去,她稍站了片刻也出了正厅。 跟候在门口的墨兰说她要休息一会儿让守好门,一到寝间内室云悠然立刻进了玄月空间。 “喂,这几天怎么回事?”这丫头莫不是有心事了? 云悠然换了身轻柔舒适的仟草色长裙,坐在玄月阁前花圃旁随意拨弄着琴弦,打算弹奏一会儿再去做别的。还没怎么开弹呢,桓楚端了盘葡萄给她送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章 矫情要不得 心绪不定的云悠然索性不弹琴了,她起身坐回一旁的软榻上,拿起葡萄边吃边对桓楚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犯病。”这种感觉真的让她很反感! “犯病?有情郎了?” 桓楚跷着二郎腿仰躺在离云悠然不远处的空地上,隔空折了根桃枝拿着边把玩边问她,却把云悠然听的一头黑线。 若有情郎会让人犯病,那要情郎做什么?找虐吗? “桓楚,问你一个问题。” 桓楚回头挑眉看了云悠然一眼,以眼神示意她问。 云悠然不再犹豫直接问道:“如果有人既对你有仇又对你有恩,那你是报仇还是报恩?” 这是什么别扭问题?单是听着都麻烦。 桓楚略想了想懒懒的道:“那就要看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恩了。” “仇是杀身之仇,恩是再生之恩,该当如何?”云悠然决定把这个折磨了她好几日的问题给甩出去,想听听桓楚的意见。 “问你话呢,你突然盘膝闭眼不吭声是在做什么?”装深沉也分个时候好吗? “嘘,稍等等,一会儿就好。” 算了,当她没问。 云悠然不再理会桓楚,就连葡萄也不想吃了,索性脑袋枕着双手也仰躺于软榻上,目光投向空空的天空开始自省。 话说这几天她怎么变的这么矫情,这都不像她了,她得尽快摆脱情绪起伏不定的状态,该干嘛就干嘛才行。 “哈哈,本君猜的不错,你果然有故事,跟本君说说,你是不是有三份记忆?” 之前虽曾猜测这丫头也许来历不凡,但碍于到底是个凡人他从未认真感应过。刚刚通过契约感知了一番那丫头的灵魂,居然是通过凡体不断的滋养融合而成,单这一世里就已融合了三次。 若非他跟那丫头之间有着本命契约在,纵他修为再深也根本看不出任何融合痕迹。 “三份记忆?什么意思?” 一听桓楚这话,云悠然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 穿越一事匪夷所思,跟拥有一方独立空间一样,都是她极大的永远都不想说给任何人的秘密,这家伙这么问是几个意思? 三份记忆,拥有她跟小悠然两个人的记忆已经够吓人的了好么,还三份记忆,夸张了啊! “字面的意思!” 桓楚从打坐的姿势又恢复了懒洋洋坐没坐相的散漫样,见云悠然嘴硬不肯承认,便边把玩桃枝边扔出了这么几个字。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倒莫名其妙的反过来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你不想回答就直说。” 这只妖是诈她也好发现了什么也罢,云悠然就是不想正面答他。 云悠然不承认桓楚也没再追问,或许那丫头只有两份记忆也不一定,毕竟,不是每一个肉身死去的灵魂都能保的住记忆。 至于只有一份记忆,观其灵魂的特殊性再结合她刚刚的问题,桓楚觉得不大可能。 这丫头,情绪波动原来是为这个?早说嘛! “别再纠结于报恩还是报仇了,本君就发发善心告诉你吧,你前前前前……呃,总之就是曾经有那么一世里,你的神魂曾被震散过,经过不知多少次轮回融合,现在已修复的差不多了。 “这一世,你的灵魂共融合过三次,只因承载你这缕意志的灵魂最为强大,故,最终只保留了你的意志。 “放心,无论其它意志是否消失,但承载意志的灵魂都始终存在,它们本就是一个整体,轮回的意义只为以凡人的肉身滋养修复。” 这小丫头,不知跟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连神魂居然都被震碎过,轮回转世的,是她曾经的神魂碎片。 这种神魂修复的方式虽然修复效果最佳能滋养的最彻底,但却是最为复杂、难度最高、时间跨度最久的。 一般修士断然没法用这种方式修复,因为以神魂碎片投胎转世前,必须得有神尊以上级别的大佬为其施法以保即便各大大小小的碎片呈独立个体存活,然但凡融合,只会强制性自然而然保有一个主意志。 如此,既能保证神魂不散,又可保障碎片间不内斗虚耗。 就目前来看,这丫头的灵魂已经历过不下于百世的轮回滋养,魂体已经修复了大半,只剩零星未归。 当前,丫头的这缕灵魂已占据了绝对主导,无论那些未归碎片在载体离世后相互先融合还是直接跟这缕灵魂融合,这缕灵魂的意志永远都不会消散,直到最终完成修复。 既灵魂已快要修复完成,这一世的凡人生涯终结后,这丫头再转世时极可能会直接投胎到修真界或灵界甚至仙界,即便一时找不到空间节点,他桓楚重归妖界是真的不会太远了…… 桓楚跟她说话时,云悠然一直枕着双手仰躺着。面上虽不动声色,然内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桓楚说的是真的?她跟小悠然的魂体原本同出一源,如今已经融合了? 这么说真的是她的到来让小悠然的意志消失,而非佳成县主和魏煊琳把她给害死的? 她当时就觉奇怪,小悠然的病看着是重,但真没严重到足以致命的程度,看来桓楚这只大妖说的应该是真的。 魂体融合没消失又怎样,没了意志,跟人没了又有什么区别?可她总不能把自己的意志抹去把小悠然的给拽回来吧? 即便她有那么伟大也没这本事啊! 罢了罢了,事实已然如此,她还是跟刚穿过来时一样,放宽心好好替两个人活下去,何必矫情自寻烦恼? 不再纠结于报仇还是报恩,终于释然了的云悠然浑身顿觉轻松了不少,恢复了正常的她突然想到刚刚进空间前他对萧君昊貌似有些过分。 萧君昊肯定是听说了水侧妃的死讯匆匆赶回来的,看他憔悴成那个样子,说不定一路上没怎么吃,没怎么喝,没怎么休息,就这样人家还赶来看她,结果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说好的要把萧君昊当朋友看待呢? 矫情要不得,以后得时时引以为戒!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危机感 带着极复杂的心情回到凝晖院的萧君昊并未立刻就寝,梳洗换衣毕,他先去了书房,穆大管家和骆骁早已得了令在那里候着了。 这两位跟商量好了似的,有关王府和京中其他诸事都禀报的十分客观,也很简明扼要。 可但凡同王妃有关的,他们是能润色就润色能夸大就夸大,唯恐他们殿下不够重视。 他俩尤其着重向他们殿下强调了王妃又一次无辜被满京城的流言围攻,言辞间,都很为王妃不平。 原本在梧桐院看到王妃似是受到了极大打击如同变了个人般,眼中的神采和周身的暖意全消,萧君昊就有些悬心。 被穆大管家和骆骁略带夸张的这么一说,萧君昊的心就悬的更高了。 这事还没操心完呢,当他听到穆大管家说他母妃年前曾被他父皇申斥,他的舅舅和大表兄也就是水五郎的父亲和大哥也在那时都被调任去了闲置,紧接着,他琼表妹被他母妃下令禁足时心下更是一紧。 如此看来,琼表妹的事他父皇肯定已经查到了,否则,好端端的怎会针对永昌伯府? 元宵夜的大火和意外莫非是他父皇派人…… 没让萧君昊怎么忧心,骆骁禀报说在紫藤苑正厅废墟中发现了蔷薇苑失踪的那名丫鬟桐儿的发钗残件和玉镯,猜测那名丫鬟应该已遭不幸。 言外之意很明显是想表达水侧妃应该并未罹难。 也许是天意,那晚洛玄郢拎走的放于桌上的包裹里装着的,其实是林嬷嬷匆匆整理出来她家侧妃平日比较喜欢的随身物品,而装有蔷薇苑丫鬟桐儿衣饰的包裹则置于地上,洛玄郢一时没看到还以为只有那么一个,灭了林嬷嬷的口直接拎起就抱着水若琼走人了。 洛玄郢想彻底毁灭所有证据金蝉脱壳的愿望是美好的,可天不遂他愿,包裹及其里面的衣物被烧的是挺彻底,然里面的钗环等部分饰物烧也烧不坏。 骆骁本就猜测那两场大火跟水侧妃脱不了干系,那些物品的浮出更是增了几分确信。 可为了他们殿下的名声,他只派人暗中去查询了水侧妃的下落,查到的证物他们选择了隐匿,根本没跟京兆府提。 京兆府人人都跟成了精似的,这要给嗅出点什么来,那还不顺藤摸瓜提溜出更多的隐情来? 骆骁他们哪里知道,因为金玉阁胖掌柜的招供,京兆府尹任大人和京兆府少尹傅雁冰不但早已知情,知道的可比他们清楚多了。 只是为了定王殿下和皇室名声,都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虽说王府没了两个人,可只因那人并非他琼表妹,萧君昊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法彻底松。 他父皇之前未出手不代表以后也不出手,当务之急,应该先找父皇保住舅舅一家才行。 王妃的事也得彻底解决。 也不知皇祖母和母妃为何会对王妃有那么大的成见,原以为寿宴过后皇祖母对王妃的态度已有所改观,看来还是他想的过于乐观了。 这一次,若非皇祖母对王妃有偏见,定不会不容她辩驳直接命人下那样的重手。 王妃没对任何人存过任何不好的心思,却被皇祖母重罚,被京城众人冤枉诋毁,难怪会想不通,会不想见他,更想要离开…… “殿下,去年春节咱们府上虽也有人到访,可远比不上今年热闹,今年的正月,几乎每天都有宾客上门。 “殿下,来王府拜访的不单单有各府女眷,逍遥王世子,瑞王世子等这些有家室的大都是携家眷前来,还有颍川郡王,定边侯府小侯爷等这些个尚无家室的。 “他们不但春节期间来拜过年,前几日还担心王妃的伤势,都再次上门探望过王妃。” 这些个世家公子仗着王妃的搭救之恩,来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所以殿下,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再不往王妃那里多跑几趟暖暖她的心,王妃若是真要飞了可怎么办? 陛下赐王妃什么不好,偏偏赐给了她一块附带承诺的玉佩,让他们阖府上下几乎人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他们王妃提出离开。 殿下,你可得争气点啊! 穆管家和骆骁前面说的萧君昊才刚消化完,穆管家紧接着又说了这番话,诚心不让他们殿下心静。 当晚,若非连日赶路实在疲累,萧君昊怕是要彻夜失眠了。 翌日一早,萧君昊先去了兵部交接从边关带回的文书,待进到宫中时辰尚早,那会儿他父皇还未下早朝,便先去了他母妃的毓秀宫。 看着提前回京,且憔悴了许多的儿子,淑妃娘娘鼻头不禁酸了酸。 都说娶妻娶贤,儿子的妻子也好妾室也罢,怎么就没个可让他省心的? “君昊,你就这样提前私自回来,就不怕你父皇责罚?” “母妃不必担忧,儿臣并非私自回京,五皇叔原要派左将军进京,儿臣换了左将军的差事进京述职。” 虽在边境,可他五皇叔凉王还是大体听说了一些定王府近期发生的意外。 在他那日找去时,知道他着急返京,为免上书耽搁时间,更为了避免他背上私自回京的罪名,特意将进京述职的时间提前了些。 听儿子说他并非私自回京,淑妃娘娘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可一想到她大侄女,再看看她儿子,淑妃刚踏实下去的心又忐忑了起来。 吩咐殿内宫娥们全部退下,淑妃喝了口茶略静了静心以比较委婉的方式试探着问向她儿子道: “老五,你老实告诉母妃,狩猎时有几日你情绪不对,是不是因为琼儿?” 萧君昊进宫一来是回京了来看看母妃,还有就是要跟母妃说说此事,这事父皇母妃既已全都知道,那就得赶紧的解决。 只是这事着实让萧君昊备觉难以启齿,遂只默默点了点头。看到儿子这个神情,淑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生出几丝心疼。 她这么出色的儿子,怎么会遇到这些糟心事?儿子当时一定很不好受,亏她还误会儿子的反常是云氏造成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妾陪王妃赏花 侄女的心里没有她儿子这倒没什么,对于儿女私情,绝大多数男人从来都没有女人看的重要,他们即便会伤心失意,但过上一阵子定会慢慢平复。 可侄女太过糊涂且着实过分,居然在陛下给他们赐婚之后还同别人做出如此逾越礼法之事,胆大妄为到竟敢令皇室蒙羞,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置永昌伯府于何种境地? 之前做下过糊涂事也就罢了,进了王府已三年,竟然还想着离开。 她十有八九是真的走了,可永昌伯府的麻烦却成倍的增加。 亏她一直觉得大侄女从小就通透明理,谁知竟自私至此! 眼下,如何保住兄长,保住永昌伯府一大家子才是重中之重,儿子感情受挫的事一时还真顾不上。 “君昊,想必你也猜到琼儿八成无碍,咱们都能想到的事你父皇岂能想不到? “无论你甘不甘心这事都得暂时压下,现在不是顾着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舅舅一家还得靠你去保。”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轻重。至于琼表妹,她既已作出了选择儿臣岂会再做纠缠?” 但愿她余生顺遂,不悔当初。 看着儿子是真的已然放下,淑妃的心更安宁了几分。 除了娘家,除了那令她失望透顶的侄女,珲儿这个“孙子”也不得不提。 若珲儿并非她的亲孙子,此刻提及他儿子定会难堪,可事已至此,事关皇室血脉,再难堪也得问清楚。 思虑再三淑妃还是开口直接问道:“老五,你跟母妃说句实话,珲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若他并非上阳皇室血脉,那被掳走也好,找回来后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毕竟曾真心疼爱过,她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他遭遇任何不幸。 若珲儿是她的亲孙子,被人如此嚣张掳走,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得把人给找回来。 想到刻意隐瞒可能会引起的一系列后续麻烦,萧君昊抿了抿唇低头道:“母妃,儿臣跟琼表妹之间,从未有过什么。” 什么,儿子刚刚说什么,他们成亲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听了他儿子的回答,淑妃先是怔愣,接着是吃惊,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此刻的心情实在是没法形容。 “莫非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可是他一直都喜欢的女子,若非一开始就知道琼儿心里没他…… “母妃,这些已不重要,父皇应该已下了早朝,你好好歇着,儿臣先去御书房了。” 该跟他母妃说的都已基本说完,萧君昊立刻起身,匆匆跟他母妃招呼了句直接开溜。 看着儿子离去的那略有些着急的步伐,淑妃长长的叹了口气。 该说儿子的涵养过于好呢,还是该说他过于傻呢? 定王府梧桐院 “姑娘,你的气色今日看上去好多了,太好了。”不但姑娘的气色看着好了些,心情看着更是比之前看着好了很多呢。 今日阳光晴好,梧桐院的大丫鬟几乎都在院子里陪她们姑娘赏着满园春色。 那日公孙大少夫人也不知道跟她们家姑娘单独说了些什么,反正自她们离开姑娘就一直郁郁寡欢。 今日感觉以前的姑娘又回来了,春兰等几个大丫鬟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几分,梧桐院里有如被春风拂过般。 莫非是因为殿下赶了回来姑娘的心情才好转的?殿下在姑娘心中已经这么重要了吗,这是啥时候的事? 不管这些了,无论谁使得她们姑娘心情好转都是她们的恩人,她们姑娘还是适合这种阳光满怀的样子,这些时日阴云密布的,直让她们揪心。 看着一个个舒了一口气般的丫鬟,云悠然内心愧疚顿生。 不知何故她这几天总爱胡思乱想,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遭罪实属自找,可连累的丫鬟们也跟着她不得好过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歉意的笑了笑道:“许是身上的伤好多了,所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今天多做点好吃的,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王妃今日的心情看着还不错,总算是雾开月明了。 “王妃,这些时日你总闷闷不乐的,可愁死我们了,这下总算好了。 “不过王妃,你们怎么要吃独食啊,不能厚此薄彼,妾也要留下来陪你用餐。” 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一进梧桐院就听她们王妃说要做好吃的庆祝,看着她心情恢复,三大美人都很为王妃高兴。 就是她们身后跟着的丫鬟们也都轻松了不少,王妃情绪不佳牵动着府里大多数人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花侧妃她们边往里走边琢磨着使得王妃心情好转的原因,可琢磨来琢磨去只找到了“殿下归来”这一个缘由。 琢磨出这么个结果令三大美人顿觉不怎么舒服了,她们成天陪着王妃,想着法子哄王妃开心,怎么就没有殿下回府来得管用呢? 她们这么失败的吗? “王妃今日穿的这身春裳是陶庶妃做的吧,咱们府上就数陶庶妃的针脚最好。 “宛曦,你看这套春裳被王妃这么一穿,气韵立马增了几分。” “若王妃不弃,那妾以后就多为王妃做几身。” 见王妃穿着她做的鸢尾雪霓裙,陶庶妃心下十分欢喜。被众美夸的有些不怎么好意思的云悠然微笑着道: “你们用心亲手做出来的华裳,本妃珍惜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正想派人去请你们,今日春光明媚,咱们就在梧桐院摆个几桌放松一下。” 三大美人一个比一个心灵手巧,哪像她,那绣花针到了她的手上跟失了魂似的,怎么都玩不转。 还是银针更适合她。 “好啊,待会儿妾去给王妃做几道新学的菜。”这几道菜花侧妃已练了一阵子了,之前总觉做的不够好故从未给王妃做过。 “妾也要去!” “妾就不献丑了,还是让佩雯替妾去做菜吧,妾陪着王妃赏花。” 不会做菜的宫庶妃稍稍有点蔫巴的来了这么一句,却迎来花侧妃和陶庶妃的两记白眼。 她这倒好,不会厨艺反倒捞着了单独陪王妃赏花的机会。 有美在侧的人生真是美妙,云悠然惬意的道: “那就辛苦你们了,本妃和依宁先下会儿棋,静待你们的美食上桌!”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就是偏心又怎样 “殿下,王妃的伤势即将痊愈,梧桐院在设宴庆祝,花侧妃和陶庶妃、宫庶妃都过去了。” 可惜没有派人来邀请你,殿下,你可得努力,别被王妃给太彻底的遗忘啊! 萧君昊才刚出宫回到王府,穆大管家就迎了上来,并随他朝府里走边十分及时的向他禀报着王府后院的最新动态。 王妃伤势快好了?好了就好。 王妃在梧桐院设了宴吗,她的心情那么糟会庆祝? “殿下你不去看看?听说花侧妃和陶庶妃还亲自下厨了。” 穆大管家半侧着身直直瞅着他家殿下,眼里的期待不要太明显,看的萧君昊满头黑线。 “梧桐院既要庆祝,你派人看看她们需要什么给送过去。” “殿下你不过去吗?” 老奴专门等在门口迎接,专门向殿下禀报,什么目的殿下你真的没体会到吗? 看他家殿下完全没有移步梧桐院参与庆祝的意思,穆大管家不由有些着急,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本王待会儿还有事,待晚上回来再去看王妃。” 莫说这几日本王都会很忙,就是没事,梧桐院那边明显没想要请本王过去的意思,本王就不自讨没趣打扰王妃她们的雅兴了。 “哦,那殿下你忙,老奴这就派人去看。” 看来要撮合殿下和王妃绝非朝夕可成之事,不过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吧。 定王府梧桐院 “王妃,你就不能让妾一盘吗?” 看着无力回天的棋局,宫庶妃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嘟囔了一句,引得围观的几个丫鬟一阵轻笑。 美人露出如此娇憨之态,云悠然就差没忍住伸出手去捏捏她的小嫩脸儿了,她心情颇好的挑眉道: “若真让了你,你不定在心里怎么嘀咕本妃呢。” 云悠然很清楚,宫庶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如果她故意放水那她就该真不高兴了。 只有认真对待,甚至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琴棋书画中,其它三样她的天分都不怎么样,得益于名师指点加上时间比别人多不断的勤学苦练才稍有所成。 只有棋,算是天分和机遇兼备,堪称得天独厚。 无论是前世里的外祖父母还是今生外公给她请的陆远风的祖父陆汝盛老先生,于棋之一道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亲自教导兼陪练本就为她打下了极为扎实的基础不说,如今,空间里又多了个导师兼陪练桓楚,这只大妖的棋道造诣简直深不可测。 被这么多高手一路推着,她的思路几乎呈裂变式增长,想不快速进步都难。 自春节以来,有空闲时云悠然会常常跟宫庶妃弈棋,她挺喜欢跟这个性子活泼但又常常现出一副慵懒之态的矛盾少女对弈。 许是在空间里被桓楚给虐的太惨,总算在宫庶妃这里找到了一点成就感之故。不过最根本的原因则是每次对弈她都能感觉到宫庶妃的进步,可见宫庶妃在背后没少下功夫。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宫庶妃是一个很有进取心精益求精的女子,她喜欢愈挫愈勇的性子。 “王妃怎么这么小气,一盘都不让妾赢。” 宫庶妃撇着小嘴面上继续跟她家王妃撒着娇,心下却已在默默复盘。 宫庶妃边复盘边感慨,她的棋艺算是可以的了,可每每跟王妃对弈都必输。 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钻研着怎么样能赢过王妃,可她才刚研究透了王妃以前的棋路,待再来时,王妃又已走远。 赢过王妃的愿望是美好的,实现却无遥遥无期哟。 云悠然并未被宫庶妃装出的小可怜样给迷惑,她笑着道: “本妃才不上你的当,再来一盘儿时间已不够,不如咱们合奏一曲?” 即将开宴,下棋颇为耗时,不妨弹奏一曲放松一下。 “王妃,你,你说要跟妾合奏?”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怎么,不愿意?” 宫庶妃不但棋下的好,琴艺也十分了得,她早就想跟她合奏了,应该别有意趣。 听王妃这么问,生怕她改了主意的宫庶妃赶紧的道: “怎么可能不愿意,妾愿意!”太愿意了! 那还下什么棋呀,赶紧的合奏吧,她还从未听过王妃弹琴呢。 听说王妃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棋下得这么好,可见纵然早早离京也未受影响,其他几项应该也未曾落下,好期待。 宫庶妃满心激动,她是王府第一个要跟王妃合奏的,花姐姐和陶姐姐看到肯定会不会羡慕的疯掉? 可那又如何,就是要让她们羡慕,哪怕嫉妒甚至恨也行,谁让首次被她给抢到了呢? 怎么着都超值! 没费多大功夫,梧桐院的丫鬟们已将琴架在院子里的花架旁相向摆好,云悠然和正激动不已的宫庶妃两人起身移步过去。 在众丫鬟刚刚做准备时云悠然和宫庶妃已商量好了要合奏的曲目,决定弹奏一首非常欢快应景的春日游园曲。 轻快的音符带着特有的穿透力很快传了出去,立刻吸引到了刚刚忙完走出厨房的花侧妃和陶庶妃。 乐曲起,只觉春风拂面,带来几许清凉。 旋律渐转,她们时而有如徜徉花海,追逐蝴蝶翩翩;又似泛舟小湖,静观鸭戏暖水;时而有如漫步曲幽,耳闻鸟鸣声声;又似与群芳偕游,入目倩影重重…… 纯粹空灵,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余这阳光般温暖美好的旋律萦绕心头。 “王妃弹得真好,待会儿用完餐,妾也要跟王妃合奏。” 一曲毕,静静感受了一会儿花侧妃和陶庶妃方从美妙而欢愉的意境中退出,一回到王妃身边,花侧妃立刻向她发出了合奏邀请。 云悠然尚未开口接话,宫依宁先起身不依道: “花姐姐也太偏心了吧,王妃是弹的极好,难道妹妹就弹得不好了?” 宫依宁承认,下棋她是拍马都及不上王妃,可弹琴总还马马虎虎吧,至于被两位姐姐给忽略的这么彻底吗? 承认吧,你们就是嫉妒了。 “我就是偏心又怎样?”都跟王妃合奏了还不知足,还要她们夸赞?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该茶还得茶 宫庶妃想的倒是挺美! 她的琴是弹的极好,可以说完全不逊色于她们王妃,跟王妃的合奏更是格外默契和谐。 可就是这种和谐与默契才让她们根本夸不出口,花侧妃和陶庶妃觉着她们没噎她几句已经算很克制了。 “好好好,花姐姐偏心就偏心吧。” 得了便宜不再卖乖,怕把花侧妃和陶庶妃给惹的太狠了没好果子吃,宫庶妃乖乖让步。 但她的收敛并没有让花侧妃和陶庶妃的心情好转多少,此时是怎么看宫庶妃怎么觉碍眼。 这是因为但凡老小都最受宠呢,还是因为趁着她们忙,让宫庶妃给先得了合奏机会? 瞧瞧那副嘚瑟样儿,唇角都快飞上天了! “走吧,先去用餐,用完餐咱们继续。” 敏感的察觉到了三大美人之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味儿,云悠然也站起身,率先朝着花厅走去。 今天就跟为她辛苦了多日的美人们好好畅享一下,不过还是先用餐要紧,吃饱了再继续风花雪月。 若非萧君昊已返回,她都想带着美人们再去清水雅苑享受一番欣赏丝竹美人之乐,可惜,暂时不能够喽。 那她们就自娱自乐好了。 …… 宫中御书房 “仲爱卿,定王妃的伤应该快要恢复,过几日你邀请她去太医署,跟她好好交流一下医术,也可请她为太医署学员授几次课。” 觉着他五儿媳的伤应该养的差不多了,皇上便派了人把跟定王妃比较熟悉的太医令仲弘愿给宣进了宫中。 不能再让五儿媳这么窝着,得赶紧的给她找点她感兴趣的事才行,省得她憋着委屈在府里胡思乱想。 虽然这些时日他已抽空琢磨好,一旦五儿媳持玉佩提出要跟老五和离或者要求被休,他便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此条件影响过于恶劣为由驳回,可到底有几分赖账嫌疑。 身为帝王,当一言九鼎,断不可轻易食言,倒不如找点五儿媳喜欢做的事把她的注意力给彻底转移开更妥。 站在下首的太医令,听皇帝竟主动提出让他邀定王妃去太医署交流甚至授课,只觉正中下怀。 他能说他和太医署的那些年轻医师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吗? 只因定王妃身份特殊,他们不便打扰,也怕贸然邀请定王妃会让她为难所以才一直按捺着。 这下好了,陛下亲自开口,再无后顾之忧。 “多谢陛下!臣回去就给定王府下拜帖,只待定王妃伤愈,臣会立刻邀请定王妃去太医署。” 无论是医治瑞王世子沉疴多年的痼疾,还是在疫区救治百姓,定王妃的医术和医德都无不令太医令惊叹甚至钦佩,他此刻只盼着定王妃的伤痊愈得能更快一些。 得了皇帝陛下支持的太医令底气十足,他动作飞快,一回到太医署先郑重的将给定王府的拜帖写好,派了他的药童立刻送往定王府。 定王府梧桐院 “姑娘,太医令给你下了拜帖,说是明日辰时来访。” 花侧妃她们宴罢离去,继续“养伤中”的云悠然斜倚在梧桐院主厅专为她新设的软榻上,百无聊赖的捧着一本让人从定王殿下书房取过来的杂记随意翻看着,打算再看一会儿就回寝室进空间里去忙,夏蝉拿着一张拜帖走了进来禀报说太医令要来。 在她养伤期间,太医令曾上门探望过,明日到来定并非探望,那又是何事? 不管因何来访,待明日见了不就知道了,何必费这个神去猜测? “知道了,让外院去回帖。” “是!” 一般她们姑娘说回帖,那就意味着要见,得了令的夏蝉立刻退下给送帖子进来的外院丫鬟传话去了。 夏蝉刚退下连半刻钟都不到,墨兰又进来禀报说萧君昊来了梧桐院,云悠然吩咐墨兰把人请进来,起身正穿鞋呢,萧君昊的大长腿已经进了正厅。 想到昨日未让墨兰禀报引起的乌龙,萧君昊今日按着程序,先让墨兰禀报过得到王妃的明确答复才走了进来。 一进门看到王妃正在穿鞋,许是之前在休息听到他来了想要起身,萧君昊赶紧出声阻止道:“你别下榻,继续躺着就好。” 他是不是打扰到王妃休息了? 王妃今日累了大半天,他该明日再来探望的。 “无妨,快坐。墨兰,看茶。” “是,姑娘。” 说话间鞋子已蹬在了脚上,见萧君昊落座,云悠然便再未起身只是坐直了身子。 萧君昊都进门了她哪里还能躺的住,他们还没那么熟,不可过于随意。 “萧君昊,昨日的事,对不起啊!” 想起昨日的失礼,云悠然非常诚恳的向萧君昊道了歉。没想到王妃反过来向他道歉的萧君昊顿觉有些不太能坐得住,内心愧疚更甚。 “王妃,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王妃所有的麻烦归根到底都是他给带去的,从十岁那年跟他有婚约以来,隔一阵子就会因此给她带去一波麻烦,莫要说冷脸以待,就是不再理他都是轻的。 得亏王妃豁达。 萧君昊正在感慨,只听王妃又道: “撇开昨日态度不好暂且不说,作为我本人,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身为定王妃,没有照顾好珲儿却是我的失职,真的对不起! “骆骁派了人一直在找小珲儿的下落,父皇肯定也安排了人找寻,我相信,小珲儿一定能找回来。” 哪怕当下提小珲儿是在萧君昊的伤口上撒盐,这把盐她也必须得撒。睁眼说瞎话啥的,有时候不得不来一点,该茶时还得茶。 既一直装作对水侧妃之事毫不知情,那就得装的彻底一点。身为王府正妃,府中小公子被掳,她若只字不提实在说不过去。 至于水侧妃,云悠然着实连装着提一下都做不到,既不愿她也就没为难自己去提。 王妃这话就更令萧君昊过意不去了。 跟云悠然一样,萧君昊也以为小珲儿是被洛玄郢的人给带走的,遂,他们都以为小珲儿当前至少处境极为安全。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只管收下 看着王妃因为珲儿丢了的事而内疚,想必也在为珲儿担着心,萧君昊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要他把那些难堪的实情原原本本都告诉王妃,这实在需要勇气,当下,他暂时还做不到轻描淡写置身事外般的跟王妃叙说。 但若完全不说,王妃可能会一直内疚下去,萧君昊想了想折中了一下道: “王妃放心,珲儿很安全。” 当前,怕是只有洛玄郢那边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接到他儿子,小珲儿也并未落到定王府。 这段时间,他正疯了般派人四处找寻儿子的下落。 而上阳国这边,但凡知道内情的都以为萧瑾珲是被洛玄郢的人给带走了,所以,并没有谁为萧瑾珲的安危担忧。 就是云悠然,哪怕上次在澄湖别院未曾见到小家伙,也从未改变过萧瑾珲是被洛玄郢给带走的想法。 小珲儿没在水侧妃那里这倒不难理解,洛玄郢八成已派人把他儿子给送去了北齐,如此,小珲儿的安全才能更加有保障。 至于水若琼为何依旧在上阳京郊,也许洛玄郢没舍得让她先走,也许是考虑到他尚未归,水若琼即便先一步抵达北齐也因处境尴尬而不好安置。 儿子嘛,只要能确定是北齐皇室血脉,被接纳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可水若琼这个女人就不一定了,至少本次来上阳的北齐使者团,包括代慕公主都认得她。 定王的侧妃,一个在上阳国已报了丧下了葬的女人,冒然出现在北齐贵圈,这本身就存在极大风险,整不好便可上升两国邦交高度。 北齐皇帝能把偌大的国家治理的像模像样,虽出现了一些内乱,但不能因儿子间的争斗就抹杀他的大部分功绩,北齐皇帝并非昏庸之辈。 如此明晃晃打上阳定王乃至整个上阳皇室脸面的事,至少北齐皇室明面上应该不会去做。 因为内耗,即便有意借此打脸,可北齐暂时还没有跟上阳正面开战的底气。 故,为了一个曾为他国亲王侧妃的女人开罪该国,不值得。 从上阳把人带走,即便到了北齐,想要娶水若琼为正妃,洛玄郢得有多大本事才能克服重重障碍做到? 若是真做到了,那他也算挺爷们儿的。 “王妃在想什么?珲儿真的很安全,王妃不必挂心。” 见他回答了后王妃一直沉默不语,萧君昊以为她在为珲儿担心,遂又重复了一遍。 “嗯,珲儿无事就好。” 云悠然思绪飘飞了一下被萧君昊的话语给拉了回来,继续起了她的表演,内心里却在无限鄙视着自己。 不想再装下去,云悠然便主动转移了个话题,她端起茶盏喝了一杯继而问萧君昊道: “西北边境那边都还好吧?二表哥和水五郎他们也都还好吧?尤其是水五郎,他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肯定急坏了。” 呃,怎么又绕回来了,这是怎么也绕不开水侧妃那个女人引起的麻烦了么? 转移话题都能翻车的云悠然,虽郁闷,但话说到这里,到底还是为水五郎担忧。 她之前一直刻意忽略这一茬,可发现绕不过去的,始终难绕。 真是难为不知情的那个纯粹少年了。 “放心吧,此次陈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边境基本没有什么战事,钟二郎他们都好。 “水五郎着急在所难免,不过也还好。” 得亏他回来时钟二郎尚未收到王妃受罚的消息,否则那家伙肯定会先揍他一顿。 要是平时因为这事被揍也就揍了,可那会儿他还得紧急往京城赶。若是拖着被钟二郎打伤的身体,到底会影响赶路。 云悠然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提前返回,不会违反军令啥的吧?”看他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应该没事吧? 王妃这是在关心他? 萧君昊心下掠过几丝暖意,声音不觉间更温和了几分,向云悠然解释了一番早归相关。 想起原紫藤苑的那些丫鬟婆子尚未重新分配,云悠然继续道: “对了,紫藤苑正在重建,原紫藤苑的丫鬟都暂时被安顿在了昀画轩,这事还得劳烦你费心。” 水侧妃的这些丫鬟,花侧妃和穆大管家都未曾重新安排。 就如何安置她们,他俩倒是请示过云悠然。可惜,他们王妃不想沾染跟水侧妃有关的任何事。 见那俩也一副不想碰这茬的样子,云悠然便让暂时安顿于一处,留给萧君昊回来亲自去处理。 “你好好养伤,不必为这些琐事劳神,我让管家去处理就好。” 萧君昊心里清楚,庶务王妃早已交给管家和花侧妃了,若是一般的下人他们肯定早就安排妥当。 只因她们是琼表妹院子里的,所以才有意留给了他。避嫌都避到这个份儿上了么? 萧君昊不由一叹,时移世易,一切都已改变,不复当初。 梧桐院正厅里,定王和定王妃两人基本是云悠然问萧君昊答,完全没有夫妻相处交谈的任何感觉,好在一直未曾冷场。 “王妃,绍卿堂兄的事真的很感谢你。” 总算换萧君昊先开口了。 纵之前对王妃的医术十分有信心,可当他亲眼看到行动自如风姿更胜当年的绍卿堂兄时还是忍不住的感慨。 正值韶华的绍卿堂兄当年受重伤归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扼腕叹息,多亏了王妃妙手,使得他时隔五年多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别这么客气,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何况他本于国有功,竭力救治理所应当。 “何况,瑞王府的谢礼都不知送了几茬。对了,正好你帮我去跟瑞王府说说,别再送谢礼过来了。” 她纵脸皮再厚,可送太多哪里好意思再收? 看着王妃不经意间露出的几分苦恼模样,萧君昊有些想笑,他宽慰道: “四皇婶送来什么你尽管照单全收,别的不说,瑞王府的家底绝对厚实。 “你医好了绍卿堂兄,对四皇婶来说那点谢礼根本表达不了万一,。”所以,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收下便可。 “啊,是这样吗?”可总觉得拿人手软是怎么回事? “嗯,就是这样。”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三个都抢走 墨兰早已退了下去,觉得杯中的茶有些凉了,萧君昊亲自动手煮起茶来。 待茶煮好,萧君昊为两人换上新的,端起茶杯斟酌着道:“王妃,身在皇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我已安排好,以后我若不在京中,或者你单独进宫时,若遇到什么麻烦会有人立刻去向父皇禀报。” 我若在京城,定会进宫护你周全。 萧君昊有些无奈,他的母妃都不站王妃这边,王妃还能指望谁去维护?上次王妃无辜挨打,偌大的后宫中竟没一个去求情的。 早就知道后宫凉薄,何以凉薄至此? 若非父皇下了早朝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去,当日的后果萧君昊都有些不敢想象。想起这些,萧君昊看向云悠然的眼神中满含着歉意。 虽已过去了好多天,可提起这茬云悠然依旧有些意难平,她幽幽地对萧君昊道: “我要是被震怒中的太后娘娘给打死了,这会你怕是连我的魂儿都见不着喽。 “不过打死还不是最惨的,死了一了百了……” “王妃!” 见萧君昊眉头紧蹙,云悠然轻轻扬了扬脑袋道: “真的,你想,我若被太后娘娘给打残了,就是彻底医不好的那种残,那得多惨? “即便能毫无尊严的苟活着,后半辈子可就是拖累惨春兰她们几个了,她们又何辜遭那份罪?” 上次挨打毕竟是因为萧君昊的侧妃之故,云悠然还是没憋住出言噎了他一番。 挨打当时她都没想着让自己落到那个惨烈地步,一旦稍稍接近底线她定会自救。何况现在,更无伤残隐忧。 桓楚不是说了吗,有那个果子的一小部分和紫泉在,只要她剩着一口气都能把她给救回来。 话说那果子叫什么名儿她还不知道呢,今日回空间得问问桓楚,并让他在玄月阁三楼药房备上几颗才行,万一哪天碰到个需要急救的呢? 蒙上面救人妥妥的。 当遐想中的云悠然看到萧君昊更愧疚了几分的神情和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说这番话。 萧君昊这阵子已经够烦的了,心上人和儿子都不是他的,天之骄子坠入尘埃,正处于人生最低谷,她又何必再给他添堵? 云悠然赶紧地道: “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吧,太后毕竟是太后,无凭无据的哪能真把我这个亲王妃给打死或者打残? “做祖母的心疼你这个孙儿,气头上让人打我这个外人几板子,郁结于心的那口气出了也就好了,我刚刚那是故意吓你的,千万别多想。” 话说这个世界的女子实惨,出嫁等于“出家”。 不是遁入空门的“出家”,是没有了家。 嫁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上有婆婆压着,中间再来几个小姑子妯娌闹着,后院还有一众难缠的美人儿没事算计着…… 在从小长大的“娘家”成了客人,在婆家永远如同个外人,直到熬成“婆”的那一日才算修成正果,儿孙满堂不再受气受欺。 可真到了熬成婆的那一天,完全忘了自己一路怎么熬过来似的,又开始了虐儿媳,给儿子塞一堆小妾通房,让儿媳再经历一番自己多年苦楚的操作……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就不能好好相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看着王妃虽说的轻松,然神情有着明显的无奈还有几分不解,误会了的萧君昊特别内疚又特别感动。 王妃这是把所有的委屈都独自吞下,反过来还安慰他这个引起一切的源头。 他皇祖母气头上出手是否有轻重萧君昊真不敢确定,毕竟皇祖母年轻时治理后宫的手段听说十分铁血,万一呢? “以后但凡我在,我一定会护好你。”这句话虽听上去干巴巴的,却承载了萧君昊身为夫君的责任和最真挚的承诺。 可云悠然却觉她并不需要,她十分干脆的拒绝道: “不用,只要不进宫,我就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再说还有陛下赐的令牌,除了太后和陛下,谁能耐我何? “你护好你自己和花侧妃她们就好了。你若忙,花侧妃和两位庶妃我也可以保护。” 所以,在王妃这里,他存在的意义从来都几乎为零? 根本未意识到萧君昊情绪微变的云悠然,正在回想着她受伤期间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越回忆越感动。 感动之余,看向萧君昊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萧君昊真是好福气,三大美人一个比一个好,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走了也好,话说她现在是死是活? 若是活着,秃着脑袋的她当下又身在何处? 管她在何处,只要不在她们跟前唧唧歪歪讨嫌就好。 只是可惜小珲儿也离开了,她还满心期待着小珲儿满三岁的时候呢,三岁左右的小宝宝最可爱最讨人喜欢了。 话说王府是不是该有几个小孩子了? 萧君昊,别整天让美人们独守空房啊,突然有点想围观甜甜的恋爱是怎么回事? 不过陶庶妃和宫庶妃年龄有点太小倒可以再等等,那就花侧妃吧。花侧妃今年已十九岁了吧,成年了,也该开启梦幻情感之旅了。 虽说水侧妃刚刚离开,萧君昊的心境说不定还需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平复。 可那又如何,不是说治愈或者忘掉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么? 萧君昊,加油去追吧,花侧妃她们值得。需要本姑娘帮忙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虽没实践经验,但理论还是有一点点的。 可惜本姑娘是个女的,若是男子,定跟你抢。 三个都给你抢走! 看着王妃突然以极古怪的目光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带着的不单单有期待,还掺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萧君昊心下不禁有些发毛。 王妃这是在琢磨什么呢? 他本能地感觉王妃没想什么好事,更像想要给谁挖坑般。 这个坑莫不是给他挖的吧? “王妃,快喝茶。” 萧君昊赶紧地给云悠然斟上佳茗,并迅速换了个话题,聊了一会儿才觉刚刚升起的几分诡异感慢慢消失。 第三百三十七章 池明轩议亲 皇后长乐宫 “轩儿,今年你就要加冠,该给你订一门亲事了,可有中意的姑娘?” 为了避免出现怨偶,皇后娘娘决定先问问她大侄子的意见再跟皇上提赐婚的事。 池明轩脑海里条件反射般掠过一道身影,反应过来姑母问了什么问题时,他赶紧的摇摇头以让自己清醒几分。 许是他并不认识别的姑娘,所以那道身影才尤为清晰姑娘的吧? “没有?” 见她大侄子摇头,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又不像没有中意之人的样子,皇后有些疑惑,索性反问了一句。 是没有吧?他都不认识几个姑娘,更别提什么中意之人了。池明轩老老实实的对他姑母点了点头。 只能的没有吗? 大侄子既点了头,那就应该真没有吧?皇后娘娘接着道: “你母亲去的早,你既没有心悦之人,那姑母就帮你选了。” 对于亲事池明轩没有任何概念,可以说他完全没有成亲的任何想法,于是试探着开口问皇后娘娘道: “姑母,侄儿尚年轻,再晚两年订亲可好?” “不好,再晚,好姑娘就都被别家占去了。” 池明轩刚问出声,就被他姑母给断然挡了回去,皇后继续道: “这段时间姑母和太子妃为你相中了几个,长公主府嫡次女青河县主卫清怡,庆国公府二房嫡女顾四姑娘顾玉媛,左相府嫡长姑娘宁文鸢,大学士的唯一嫡孙女俞思枝……” 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为她大侄子的亲事下过一番功夫的,一口气没带歇的列出了六七位今年及笄的世子千金。 说完后还饱含着期待的问她大侄子道:“怎么样,这几位姑娘个个容貌出众,德才兼备,名声都极好。”所以,大侄子有没有特别中意的呢? 虽说配她的大侄子皇后娘娘总觉得这些姑娘哪里欠缺了一点,但女子嘛,能相夫教子打理好侯府上下担的起世子妃的责任就行了,要那么出类拔萃的做什么? 皇后娘娘如数家珍般说出的那一连串名字还有她们的家世背景,听的池明轩脑袋直发蒙。 反正一个都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连谁是谁都分不清,那娶谁又有什么区别?故,他极为平静的道: “劳姑母受累了,能被姑母看中,必然都是极出色的姑娘,此事但凭姑母做主,明轩都听姑母的。” 看着对她依旧极为信赖、依赖的大侄子,皇后心下只觉十分熨贴,不枉她从小到大疼爱了一场。 在池明轩离开了后,皇后娘娘又将她还有让太子妃之前留意过的几个姑娘仔细比较了一番,可比较来比较去怎么也拿不定主意,索性去找皇帝陛下了。 反正到时候赐婚得陛下首肯并亲下圣旨,她又何必一个人在这儿劳神琢磨? 皇后娘娘到御书房时贵妃也在,不过看皇后娘娘找陛下明显有事,贵妃极有眼色地提出告退。 待贵妃退下,皇后娘娘开门见山的对皇帝陛下说道: “陛下,过些时日轩儿就要加冠,臣妾选了几个女孩子,刚刚已经问过了轩儿的意见,轩儿说他的婚事但凭陛下和臣妾做主。 “臣妾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特来请陛下帮着看一看。 皇后原来为此事而来。 明轩回京有些时日了,将他召回京城可不就是为了他的婚姻大事吗,是该议一议了。 皇后娘娘刚想跟陛下说一说她挑出的人选,却听皇帝陛下先开口道: “明轩和嘉麟两个都是很不错的孩子,高阳即将及笄,皇后你看是把高阳许给嘉麟好,还是许给明轩好?” 高阳公主是皇后嫡出,也是上阳国当朝唯一的嫡出公主,身份尤为尊贵。 看来皇帝陛下是真的很看重钟嘉麟和池明轩,给上阳国最宝贵的明珠选驸马都优先考虑这两位。 对这两个东床快婿人选皇后是真挑不出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她的大侄子池明轩她几乎从小看着长大特别知根知底就不用说了,钟嘉麟也是一个从小就十分招人喜欢的孩子。 只是春节期间,有一次闲聊时长公主曾跟她委婉表示过想要结亲之意,清朗那孩子也很不错。 皇后一时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索性把难题又抛给了皇帝陛下。只听她道: “陛下选的这两个都极好,长公主也有为清朗求娶高阳之意,把高阳许给他们中的哪一个臣妾都没有意见。” 所以陛下还是你来亲拿主意吧,臣妾都挑花眼了。 清朗倒真不错。 皇帝没反问皇后道:“你可问过高阳的想法?这三位中她可有特别偏向的?” 皇帝陛下一时也有些不太好抉择,他也觉得这三个孩子都还不错,高阳无论嫁给哪一个都不会受委屈。 清朗和明轩都是高阳的表兄,嘉麟也自小跟高阳相熟,倒不如问一问高阳自己的意见。 听皇上这么一说皇后这才意识到她竟忽略了女儿的意见。 其实也不算她忽略,是她总觉得女儿还小,尚未考虑过婚配的问题。 不过想想,大侄子若订婚晚了好些的姑娘都会被别人给抢走,女儿又何尝不是? 若是这几个被别人给定了去,那她的高阳该嫁给谁? 还是早早给高阳定下婚约的好,皇室公主极可能会被派去和亲。虽说若有联姻嫡公主不一定会远嫁,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有一些讨人厌的,专喜欢求娶嫡公主。 这么一想,皇后突然生出了几分紧迫感。不过面上未显露半分,只微笑着跟皇上道:“那臣妾就先问问高阳。” “嗯,等嘉麟回京朕也问一问他和清朗,看看他们是否也有了心悦的女子,到时给他们和明轩一起赐婚。” 这三个孩子年岁相仿,说长大就长大了,若是一起订亲,京城得有多热闹? 还是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吧,皇帝是真心不想再看到这几个的后宅不稳,闹心。 给定王和定王妃的赐婚开始时很多人不看好,但事实表明,当初早早定下这门亲事太英明不过。 可到底因为水若琼的惹来的糟心事太多,使得皇上对赐婚多了几分谨慎。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凭什么提条件 突然想起一事,皇后沉吟了一瞬对皇帝道: “陛下,北齐的代慕公主曾言倾心于钟小郡王,这事关两国和亲臣妾本不该多问,但若高阳倾向于嘉麟那孩子,那……” “皇后不必多虑,你只管去问高阳,剩下的交给朕。” 北齐公主哪里有自己的唯一嫡女重要,如果高阳真看中了嘉麟,那他就立刻给这两个孩子赐婚。 “臣妾替高阳谢过陛下!” …… 城外南郊回龙岭 “离王殿下,本小侯要的东西可拿来了?” 这洛玄郢的胆子倒是挺大,居然带着一个侍卫就来了,不怕他暗中通知京兆府的人埋伏? 京兆府可是正在联系北齐要他出面解释清楚金玉阁背后东家的事还有派人刺杀他的事。 这人是真够嚣张的。 “池小侯爷,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掳走一个柔弱女子,这是英雄所为?” “彼此彼此,离王殿下,你不也给一个无辜女子频传谣言么?”有什么脸来说他? 何况他带走的那个女子可半点都不柔弱不无辜,多次莫名其妙针对定王妃不说,手上还有人命。 没给扔去京兆府,都是看在定王妃跟水五郎交情甚深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的。 “你没有为难她吧?” “本小侯先问的你,半天不回答,你的反问倒挺多。”池明轩有点不耐烦的怼了洛玄郢一句。 软肋在对方手上,洛玄郢心中虽有气但也只好控制住他的爆脾气,何况他曾派人刺杀过池明轩两次,也算理亏在先。 早知最终还是要面对如此局面,他又何必受人要挟去得罪这位有皇后撑腰的小侯爷? “你想知道什么?” 洛玄郢自认为问的直截了当,却换来了池明轩的冷笑,他讽刺的道: “离王殿下,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就你绝顶聪明不成?本小侯想问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够明了,用得着继续跟他打哑谜? “告诉你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也行,不过本王要先见一见她。” 池明轩已猜了个十之八九,唯缺直接证据,虽有违暗界规则,为了从池明轩手里顺利把人接走,当下,洛玄郢已顾不得太多。 只是在给池明轩答案和东西之前,他想要先确保他要的人是安全的。然而池明轩并未给他留余地,只听他却非常强硬的道: “离王殿下,到了现在,你凭什么还觉得可以跟本小侯讲条件? “你手上的东西于本小侯而言可有可无,没有那些东西,本小侯一样可以查清,只不过多耗费些时间而已。 “至于你口中的答案,本小侯更是早已猜到。但是,本小侯手上的人只有那么一个,除非离王殿下不想管她的死活了。 “本小侯只能告诉你,你要的人还活着,且没残没废,其他的恕难奉告! “至于见她?在本小侯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前你想都别想。 “别怪本小侯没有提醒,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本小侯耐心有限,你若不想带她走,那请尽管耍花样。”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太让洛玄郢憋闷了。 在此之前,仅发生过一次不在掌控的事件,那就是半夜被人悄无声息的入室留书,令他首次体验到什么是后怕。 那次对方身手过高他甘拜下风,然而这一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拿若琼来威胁他,实在是可恶至极! 都怪那些废物,三番两次的刺杀,居然都以失败而告终,否则哪还有今日这些麻烦。 可处于被动的他不得不暂避锋芒。洛玄郢握了握拳,回头示意跟过来的侍卫把账册和银票等物证给池明轩送去。 池充上前接过,先翻了翻,发现没有任何异常这才转身上前双手呈给了池明轩。 东西很少,池明轩三两下就翻完了,他皱了皱眉头非常不满的道: “就这些?” “不是这些,你还要什么?”不要太过分啊,待接到若琼,今日这笔账来日定跟你细算。 “离王殿下,你岂会不知这些单独出来没一个有用的? “本小侯要你亲笔写清事情的经过,并落上你的大名,笔墨纸砚本小侯已让人给你备好了,就在这儿写吧。 “本小侯可以承诺,你写的这个东西绝不会传出定边侯府范围,大丈夫一言九鼎,离王殿下尽管放心。” 这池明轩狂妄了,他能不清楚那些东西证明力不足吗?可是让他来亲写过程,真的很不想动笔。 他的承诺虽可信,可留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池明轩手上,洛玄郢只想想就倍觉不爽。 “离王殿下,你若担心,本小侯可以附加一个承诺,待此事彻底处理完,本小侯会将你的手书退还到你手上。” “不必,劳烦池小侯爷到时动动手指头毁掉就行!” 一百步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又何必在乎这多一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池明轩这么的惹人厌? 还是早早写完早早的带着若琼离开眼不见为净。 …… “如此就多谢离王殿下了。” 被迫写下经过的北齐离王此刻半点都不想听到池明轩的声音,他暗自腹诽着:池明轩这小子少说两句就算是对他最好的谢意了! 似是故意气洛玄郢一般,待他写完,池明轩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的实在是过分慢了些,待他看完墨迹都基本干了。 “去,把人带过来交给离王殿下。” 池明轩慢悠悠地将纸折起收入怀中,吩咐池充去带人。 “是,小侯爷! 不多时池充去而复返,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着一袭不怎么整洁的粉衣,头戴长长的黑色帏帽完全遮去面容的纤瘦女子。 她步履极为缓慢,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打扮的人。 “离王殿下,人已送到,本小侯还有事恕不奉陪!”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池明轩一刻也不想多待,极为敷衍的招呼了一声运起轻功直接掠走。 见此,池充和两名护卫谁也没再管那女子,也跟着马上闪人。 至于笔墨纸砚小桌子啥的,被无情的抛弃在了北风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最想嫁的人 看着向他走来似乎风一吹就能倒的女子,洛玄郢哪里还能顾得上池明轩他们。 虽面容被尽数遮去,可洛玄郢半分都没有怀疑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只一个闪身就到了女子跟前将她给稳稳的扶助了。 “若琼,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我这就带你走。” “走,走哪儿去?我儿子呢?” 女子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听上去像是许久未曾喝过水般,更像是锯子在洛玄郢的心头拉扯。 洛玄郢压下对池明轩熊熊燃烧的恨意用尽量温柔克制的声音对水若琼道:“此地不宜久留,等回去我再跟你细说。” “回去,回哪里去?我要回……” 水若琼的执拗洛玄郢这段时间已领教过了多次,不想再有任何的节外生枝,他索性一个手刀直接把原本就没多少力气的水若琼给打晕了过去,轻松抱起有些轻飘飘的她往山的另一头狂掠而去。 萧君昊远远的看着,明知眼前之人是谁但并未上前阻止,更未去找洛玄郢的麻烦。 今日,算是最后的道别吧。 路已为你清出,洛玄郢能不能顺利带你离开就看他的本事了。从此一别两宽,此生应该再不会有相见之期。 洛玄郢,看在表妹的份儿上,本王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没有下次。 皇帝陛下派来的心腹见定王殿下未动便也隐在一旁未出现,来的时候陛下特意吩咐过,他们只需配合定王殿下即可。 配合,总得定王殿下有所行动才能配合吧? 定王府梧桐院 跟定王妃相熟了后,瑞王府宜宁县主来访时有时候连帖子都不再递,进到王府直奔梧桐院。 这阵子定王妃养伤,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的心思全花在照顾王妃上了,习武这阵子都没给落下了,所以宜宁县主便也没去。 今日宜宁县主是专门来找定王妃的。 “悠然姐姐,上次秋狩,母妃说什么都不让我跟着去,当时看我心情不好,三哥说到今年三月份左右要邀请你和五堂兄一到去春狩。 “之前很遗憾,五堂兄怕是赶不回来呢,谁知道出了这些糟心事,他提前返回了京城。 “听说五堂兄这几日特别忙,在他稍微嫌一些的时候咱们就去春狩吧?” 春狩也好秋狩也罢,宜宁县主的主要目的只是想外出游玩罢了,什么形式不重要。 许是太过于期待,让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意识到自己失言,宜宁县主赶紧的道: “悠然姐姐,我是看着你的伤已养的差不多了才这么说的,没有不顾你的身体,就想拉你去玩儿的意思。” 看着宜宁县主皱成一团儿的小脸,云悠然笑着道: “放心,到二月末三月初,你家悠然姐姐我肯定已经痊愈了。 “昨日花侧妃她们还说待我痊愈了暂时不要急着去医馆坐诊,先去琉璎别院散散心。” 哪是她需要散心,分明是她们需要散心拉她掩护好么? “定王府的琉璎别院听说非常别致,其内还有好几个温泉池,周围的环境也极好。 “悠然姐姐,宜宁突然不想去春狩,想改去别院了。” 此言正合云悠然之意,她是真的不想去狩猎,上次别人都在狩猎,她自始至终一只猎物也没逮着。 不对,逮了一只大妖,可惜那只小可怜都不能出空间晃荡。她是不是考虑该着给桓楚逮一只母熊进空间陪他? 呃,会被揍的吧? 自打有了桓楚,空间打理相关再也无需云悠然操心,她只消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便可。 真是上天赐给她的极好帮手。 尽管上次的收获非常大,然与狩猎相比,去别院泡泡温泉,跟这几个大姑娘小媳妇聚聚放松个几天对云悠然明显更有吸引力一些。 到时候把花侧妃,宫庶妃和陶庶妃都带上,上一次狩猎人需要注意的也多,她们多少有点拘束玩的不够尽兴。 这一次,都是年轻人,且在自己的地盘上,应该会能玩的更能开心一些。 至于去太医署嘛,只能稍微往后排排喽,反正在别院顶多待个三五日就已经顶天了。 “悠然姐姐,这段时间你在养伤大概不知道,我先不说你来猜一猜。” “哦,这么神秘,猜什么?” 宜宁这笑看上去有点诡异啊,到底想让她猜什么? 没让云悠然怎么等,宜宁县主就神秘兮兮地问她道:“悠然姐姐,你猜最近京城内外的大多数庶女最想嫁的是谁?” “你这范围也太大了,能不能划个重点,给个备选项也行啊。” 无边无际的,这让她咋猜啊? “其实挺好猜的,猜猜看嘛。”宜宁县主觉着这范围没法给,一给还能有多少猜的乐趣? 看宜宁县主兴致这么高,云悠然决定配合她一下,她想也不想,将她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京城钻石单身青少年一个个给说了一遍: “我二表哥?水五郎?逸王殿下?池小侯爷?颍川郡王?程三郎?贺家三郎?宫小弟…… “还是我二表哥吧,我二表哥哪哪儿都好,没看代慕公主稀罕成那个样子了吗?”就是这么偏心。 “宜宁妹妹,你也快及笄了吧?话说这么多优秀少年你是不是该赶紧的抢一个定下,省得下手晚了如意郎君都飞别人那里去了。” “悠然姐姐,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这儿了,我下半年才及笄呢,不急。”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宜宁县主到底还是在脑海里把云悠然刚刚提及的这些个青少年一一过了一遍,发现虽然能及得上他三哥的不多,但是也确实有不少很出色的。 若下手晚了,真的会被别人抢走吗? 那她是不是得早点开始留意? 她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呢?为啥想找个文弱书生来欺负欺负呢?难道是自己太闹腾了,想要互补? 见宜宁县主一副若有所思模样,云悠然侧首看向她,饶有兴味地问道:“怎么,宜宁妹妹这是已经有人选了?” “悠然姐姐,你刚刚猜的都不对,再猜。” 第三百四十章 谁这么想不开 听宜宁县主居然说她猜的这些天之骄子都不对,云悠然带着十分的困惑反问道: “这些都不对?那还有哪个是京城内外庶女们都想嫁的?”想嫁的和能嫁的是两个概念,想嫁的,不一定能嫁的了。 一般想嫁的都是闺秀们的理想型,自然得往高处看。 原谅她认识的才俊不多,听说的也不多,她觉得他已经说了很多非常优秀非常出色的单身青年才俊了,还有哪一个更优秀的他却没有听说的吗? “悠然姐姐,你猜的方向错了,从已有家室的里面猜。那些庶女注定是要嫁给高门做妾室的,你别总往正妻方向猜。” 见未婚男子她悠然姐姐实在再想不出来谁,宜宁县主这才把真正的方向给她框了出来。 可云悠然一听宜宁县主这话差点锤她几拳,她瞪了宜宁县主一眼道:“明明有范围你非得让我漫无边际的猜,早说嘛。 “听说你三哥年轻的时候是绝大多数姑娘的深闺梦里人,看你笑得这么灿烂,莫非这人是你三哥?” 她三哥的确很好,可惜人家最想嫁的人并不是她三哥,宜宁县主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 “不是。” “这都不是?还是别让我猜了,刚刚未婚青年里头都已经够难猜的了,这已婚的范围更加广了去了,你还是告诉我吧。” 她真的猜不着啊。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人家姑娘啊,最想嫁的人是我五堂兄,悠然姐姐,没想到吧?” “你是说定王殿下?”云悠然以为她理解错了,宜宁县主的五堂兄可不止定王殿下一位,于是确认了一番。 宜宁县主立刻点了点头,看的云悠然直吐槽。 如今的姑娘们都这么想不开的么?没看到定王殿下多年只钟情一人,后院其他众美如同摆设么? 没看到大过年的她这个定王府正妃都被杖责了么? 云悠然深深觉得,想要嫁进定王府后院的众位姑娘都是真的猛士。 没看出来啊,萧君昊都成亲了还这么招人惦记,来吧来吧,都来定王府后院才好,到时候按特长把众位姑娘编成各种小组,上旬交流琴艺,中旬欣赏舞姿,下旬嘛,欣赏刺绣或者画画啥的,说不定还可以跟大观园一样,组个诗社…… 想想都很美好。 当然了,前提是没有过于勾心斗角的。 有也不怕,收拾几次就老实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能给它秒成渣。 “悠然姐姐,你不生气的么?”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满园春色,别人想欣赏都欣赏不来呢,刚好在医馆坐诊累了,回府有丝竹声声,有美人可养眼,想想都惬意无限呐。 “悠然姐姐,我总算理解她们为何都想嫁进定王府了。 “你知道她们为何想要嫁进来吗?是因为姐姐你待花姐姐她们太好了,她们是冲着你这个王妃才想嫁进王府里来的。” 真的假的? 为什么就没有投胎成男子呢,这现成的坐拥佳丽三千的机会啊,就摆在她的面前…… 说啥捏,太遗憾了! “谁想嫁进府里来啊?”随着声音而至的,正是处理完庶务来王妃这里看看的花侧妃她们。 “妾等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春兰,让人搬三把椅子出来。” 春日不冷不热,在院子的花架旁待着,比在房间里感觉更舒适,所以,刚刚云悠然跟宜宁县主一直待在院子里聊着天。 “是!” 春兰领命去安排了后花侧妃三人又和宜宁相互见了礼,没感觉出花侧妃她们淡淡不悦的宜宁县主兴致勃勃的道: “花姐姐,陶姐姐,宫姐姐,你们来的正好,刚刚我正跟悠然姐姐说起外面听来的趣事呢。” 有趣吗,虽只听到了一耳朵,可她们怎么半点都不觉得有趣? 闹心倒是真的。 王妃对她们好反倒被外面的人给惦记上了?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表示,王府里有她们三个已经够多的了,再来几个那还得了? 这么惦记别人家的王妃,像话吗? 得好好跟王妃说说,千万别再往府里接人了。 “几位姐姐怎么了,看着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后知后觉的宜宁县主收敛了几分笑意问道。 “这么多人都惦记着嫁进定王府,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落座后,宫庶妃懒洋洋的来了这么一句。 自打外界又一次大规模诋毁她们王妃开始,定王府后院众美就懒得去打听外面的动向了,谁知竟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看到没,悠然姐姐,宫姐姐的反应才正常啊。不是,没说姐姐你的反应不对的意思。” 那么多人入府,定王只有一个,悠然姐姐你看着就真不闹心? 宜宁县主哪里知道,三大美人不悦并非因为定王殿下,她们都是因为她家王妃被人惦记才如此不忿的。 “好了,说点正事吧,你们前两日不是说待我好一些的时候就去琉璎别院吗,挑个时间吧,咱们去放松几日。” “明日就去怎样?” 一听这话宫庶妃立马来了精神,恨不得马上收拾收拾立刻就走。 云悠然记得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宫庶妃还蛮少年老成的,过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活泼了。 还是活泼点好,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么早装老成,多累啊。人要老很久,可年轻却只这几年,还不好好珍惜当下? “不行不行,明日肯定不行,听说这几日五堂兄特别忙,肯定抽不开身。我三哥也比较忙,必须得过几日等他们稍稍闲下来一些才可以。” 明日,时间太紧了。 “啊,殿下也要去吗?” “难道你不希望我五堂兄一起去?” 宫庶妃下意识反问了句,却让宜宁县主给反问了回来。堂兄混的可真惨,别人家都是满后院的女人围着男主人转,定王府则是满后院的女人围着王妃转。 她母妃可是说过了,要尽量多撮合撮合她五堂兄和悠然姐姐,这两人一个个都不温不火的,何时才能有小世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这什么眼神 别看宜宁县主尚未及笄,此刻,她心里琢磨着的则是云悠然在定王府的地位会不会动摇的问题。 悠然姐姐对瑞王府有恩,关键的是她很喜欢,所以,见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说什么也得帮悠然姐姐坐稳定王妃的位子,若是因为没有子嗣被拉下来,万一从正妃贬为侧妃啥的,那怎么行? 只是她能帮到的毕竟十分有限,那边多出点点子,尽量给悠然姐姐和五堂兄创造一起出去的机会。 待在王府,这两人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每天都各过各的,唯一比陌生人强一点的怕是只剩同住一个府里了。 同住一个府里又怎样?若非悠然姐姐身上有伤,五堂兄这阵子才每日都会过悠然姐姐这里看她,陪她说会儿话,平时连梧桐院的门都不进,那还怎么培养感情? 这次,一定要拉上五堂兄一起。 宫庶妃能说她是真的不希望殿下同去么,若是殿下去了,她们就没法跟王妃尽兴的玩儿了。 元宵夜跟着王妃出去,玩儿的别提多开心了。 不但宫庶妃,就是花侧妃和陶庶妃也不怎么希望殿下同去。花侧妃是心灰意冷,而宫、陶两位庶妃则多少有点怕她们家殿下。 有殿下在,她们会拘束。 “悠然姐姐,只咱们去别院还是需要邀请别人同去。” 一般去别院小住要么只自己一个府上的去,要么邀三五好友同往,就是不知定王府是怎么安排的。 需要邀别人同去吗?这个问题云悠然压根儿就没想过。宜宁县主既这么问了那肯定有问的道理,没想过那就现想吧。 云悠然想了想,跟她关系比较近的二表哥他们还没回来,京中别的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她都并不怎么熟悉,娘家的两个未出阁的妹妹倒是该出去玩儿的时候,可她们似乎挺怕她的,这次还是不邀请了吧。 她没有想要邀请的人,不代表这几位也没有,云悠然先看向宜宁县主微笑着道: “我这边邀请谁需要先考虑一下,你想带谁去直接跟你花姐姐说一声,等咱们去的时间定下来,你花姐姐会提前下帖子。” 跟宜宁县主说完,云悠然又转向花侧妃她们说了差不多一样的话。花侧妃娘家比较远,在京中可能没有闺中好友。可宫、陶两位庶妃自小在京城长大,说不定有想要一聚的好友或者姐妹呢? 待云悠然话落,宜宁县主率先非常干脆的表示她只想跟着云悠然,并无想要带的谁。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居然都点点头表示她们也都没有想要邀请的。 得,都跟她一样。 人少了也好,人多了,容易招呼不周。 “妾先派人去别院,让那边先做些准备。” 看样子最多再有个几日王妃便可痊愈,随时都有可能过去,人虽不多,但到底有瑞王府的客人,不事先做好准备到时候若是招呼不周那可就太失礼了。 “那就辛苦如岫了。” 花侧妃真是打理庶务的一把好手,早早的把这些个庶务都给下放了下去真是明智,不用自己费心费力去忙碌不说,发挥了别人的所长,绝对各取所需。 原来由水侧妃打理的四成产业暂时由穆大管家打理着,全分给两个庶妃她们可能顾不过来,待从别院回来,得梳理一下重新分配下去才成。 穆大管家本来就挺忙的,再兼理王府四成庶务任务有些太重,别把老人家给累坏了。至于怎么分配,等回来后再说吧。 傍晚时分,宜宁县主早已回府,定王府后院众美也已散去,云悠然刚想沐浴后借着休息进空间呢,萧君昊来探望她了。 不得不装作养伤,可装起来自己累也麻烦了别人,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每天都要过来两趟,连萧君昊也几乎每天过来报到。 既然定王殿下来了,那回空间的事就只能暂缓喽。 许是自打萧君昊自边境返回日日都过来之故,云悠然觉得跟他之间的话题比以往多了那么一些。 不像以前,除了正事,基本无话可说。 “王妃,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待你养好伤就跟花侧妃她们出去走走。”得赶紧的让王妃散散心把这些不愉快都彻底忘了才行。 “正有此意,今日宜宁妹妹过来了,我们已经说好,等你和绍卿世子不忙了时,就一起去琉璎别院待个几天。 “不过你若忙就不必分心了,我带她们去就好。” 这几日怎么都跟说好的了一样都提及“春游”了?看来要么就是天气暖和了之故,要么就是看她快要被捂得发霉了所以提议的。 不管怎样,出去待待也好,琉璎别院云悠然只去过一次,那里的环境的确挺不错的。 王妃的出行计划里居然还有他? 后院里早已没他什么地位了,何止后院,前院的下人都快把他给忘掉了,萧君昊对此简直不要太清楚。 穆管家今天还特地跟他提了什么有许多姑娘想要嫁入定王府,他还没开始惊讶呢,管家直接补了一刀,说是都冲着王妃十分宠花侧妃她们才想嫁的。 不但未婚的,已婚的诸府小妾恨不得身在定王府。 他虽十分庆幸并非因为他她们才生出这样的想法,看因为王妃而生出也并非什么好事好吗? “你这什么眼神,我怎么了吗?”见萧君昊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云悠然不禁直接挑眉问向了他。 “没什么,感觉你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就多看了看。” 萧君昊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下接着道: “我就这几日忙些,待确定好去别院的时间跟我说一声,只消提前做好安排即可。” 绍卿堂兄都要去,他这个主人不去作陪怎能说的过去? “哦,没问题。钟二表哥他们应该快起程返京了吧?” 说起来她跟钟二表哥和水五郎他们已经好久没见了,还真是怪想念他们的。 若是他们回来的早,还可以邀上同去。 “按原定计划过几日应该就可以出发了,只不过路途遥远,等回来回到哪日暂时说不好。” 第三百四十二章 别这么看着我 不打仗就好啊,打仗总避免不了流血牺牲。 每一个疆场上的男儿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折损了谁对他的家庭来讲都是沉痛的打击,还是和平最珍贵。 定王府外院 身在外院的穆大管家和骆骁他们,见殿下去梧桐院越来越勤,在梧桐院待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直呼他们殿下总算开窍了,都很为他高兴。 穆达管家和骆骁他们是真心希望殿下和王妃能早日真正的修成正果。 尤其是从小把萧君昊带到大的穆大总管,他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几乎把所有的情感全系在了他们殿下的身上,自王妃娶进门,他就一直期待着带小世子。 再把小世子带大,哪怕哪一日他撒手人寰,此生也再无遗憾。 “骆骁,没事时你把春影她们几个叫过来多聊聊,在王妃跟前得有个替殿下说好话的人,尤其多跟香影和丽影说说。” 她们好歹跟了殿下那么多年,如今虽跟了王妃,总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吧? “为什么是我?”王妃跟前的那几个影卫是他们敢去策反的吗?这不找虐吗? 对于骆骁的反问,穆大管家十分理直气壮的道:“你是领头的,不找你找谁?” 就说骆骁这些个木头,怎么跟殿下一样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呢? 没看王妃身边的丫鬟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出色么,不近水楼台先得月,要眼睁睁等别人下手了再持金樽空对月? “非雾,非烟都可。” 听到骆骁一本正经的回答,穆管家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道: “骆骁,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吧?让你们去跟王妃身边的几个姑娘多套套近乎难道是单纯为了殿下吗?” 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一个个的不知道机灵着点,是想打一辈子光棍吗? “那,那我抽空去找墨兰姑娘。” 呃,合着他说了半天是指错对象了?难怪这小子一脸抗拒,原来竟早已看中了墨兰姑娘。 有眼光,但凡看上王妃身边的姑娘的,都十分有眼光。 “你是认真的?” “嗯!” 穆大管家问的认真,骆骁答的更认真。见此,穆大管家赶紧的提醒道: “你既看中了墨兰姑娘,那就不能私自去找她,你得直接去找王妃,向王妃明确说明你的想法,请王妃代你去问才行。” 这傻小子,他刚刚只是为了骗他积极去跟梧桐院联络感情才顺便找了个借口好不好,谁知这小子居然早就瞄好了梧桐院的姑娘。 为了撮合殿下和王妃同王妃身边的丫鬟接触,跟对人家存着求娶心思的接触那能一样吗? 既存了别样心思,那就绝不可以私自去找墨兰姑娘,万一坏了人家的名声那麻烦可就大了。 王妃对梧桐院的丫鬟一向亲厚,骆骁去向王妃表明他对墨兰姑娘的心迹,王妃对这事儿肯定会上心。 一旦墨兰姑娘也有此意,骆骁这小伙子也还算不错,王妃定会成全。 没想到这小子一声不吭的,居然看上的是王妃身边平日里一向冷冰冰的墨兰姑娘,这难度有些高,怕是不太好攻克。 话说王妃身边的哪一个姑娘难度低了? 即使从殿下身边请调过去的香影和丽影,自打去了王妃身边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都不好攻克啊。 梧桐院里,萧君昊和云悠然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军中之事。 想到去年疫病期间上阳国各边境都增派了不少将士戍守,每日的军资耗费定都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云悠然想了想问萧君昊道: “萧君昊,边境是不是有许多荒山野岭等未开垦之地?” “嗯!” 萧君昊正疑惑王妃为何突然问这个,只听她继续说道: “即便非战争期间,边境总要陈相对充足的兵员以防边境有变。 “但凡士兵,基本都是年富力强的。萧君昊,朝廷有没有考虑过让将士们就地垦荒种田,哦,最好再加上养殖,以贴补军资?” 伟人曾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云悠然觉得前世里的有些做法非常值得借鉴,就把这个想法说给了萧君昊。 “让将士们种田,养殖?” 听了他家王妃的话,萧君昊脑海里被立刻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思路,他略想了想深觉王妃说的很有道理。 见萧君昊并未排斥,云悠然点了点头继续道: “对,戍守期间,可以让将士们轮流耕种、养殖,这样,即便朝廷哪一年军资不足,也不怕军队因太过于缺粮而影响战力。 “口中有粮心里不慌,将士们种粮养活自己,朝廷可能会适当考虑从省出的经费中抽调一部分相应提高一下饷银和抚恤。 “这样,兴许能使得将士们对开荒还有养殖的抵触能稍微减弱几分。” 如今正逢盛世而非乱世,各国之间不会时不时开战,正好借着休养生息好好打基础。 军队里待着的都是青壮劳动力,开荒种地全当是锻炼体能了,还可以省出一笔军资。 可每一项新政要推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不伴随着一系列的阻碍。 这一关系各处军队最紧密利益之事要推行,障碍只能更多。想法再美好,不一定人人都能接受。 再说边境驻军之地大多都相对荒凉一些,土质也得好好培育,说不定前两三年都见不到什么收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就更不容易被接受了。 王妃的话令萧君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双眼炯炯的看着云悠然,心中的感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有多少。 “你别这么看着我,前一阵子从书本上看到觉得挺不错就跟你提一提,你若觉得还行,就琢磨琢磨。若觉得离谱,就当我没说。”她这应该不算干政吧? “没有,这个想法很好,很实用。”王妃的想法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去年兴修水利的事他父皇听了后就大加赞赏,专门着人仔细推敲讨论了一番,已派了工部的人去各地实地考察,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没想到关于军备扩充,王妃还有如此绝妙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就不告诉她 待定王殿下离开,云悠然立刻吩咐夏蝉夏荷备水沐浴。 虽说进到空间待一会儿,整个人由内而外的会像是被净化过般,但云悠然还是习惯于每天沐浴。 一来是心理作祟,最关键的是,是否沐浴过外人不知道,但他的贴身丫鬟和备水的下人那可是非常清楚。 丫鬟们是否暗中吐槽且不说,成天不沐浴却能一直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那也太诡异了些。 浸在铺满鲜花的暖水中,享受放松一刻同时,云悠然心下却在感慨着。 那晚偷听到水若琼的私隐时她还猜测过,若有朝一日被萧君昊给知道他会怎样。 她猜测过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中,唯独能肯定的一种猜测是萧君昊绝不会选择为爱成全,只因一般的男人不管爱还是不爱,只要是他的女人,心系他人都是他们最没法忍受的,身份越尊贵,这种占有欲会越强。 可丽影今日给她拿来的一封匿名书信里所写内容,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体现出她完全猜错了。 那封信上写着定王殿下不但隐藏于暗处亲自目送着水若琼被洛玄郢给接走,还为他们扫了尾。 萧君昊这人还真是让她意外,居然可以为水若琼付出到这个地步。 不管是因为爱的太过于深沉还是因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情深,能做到这一点,至少证明萧君昊此人十分磊落,是一个比较宽容大度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猜错就猜错吧,千人千面,每个人会做怎样的选择谁也说不好,有时候也许连当事者自己都说不好,她猜错也正常。 但愿因此事引起的麻烦能早点过去,不要祸及水五郎。 沐浴毕,待夏蝉为她把头发擦至半干云悠然就让她们都退下了,一身清爽的她在丫鬟离开后穿好衣服立刻进了空间。 虽每天都进来,然每次都会陶醉于玄月空间里清甜的香气中。 看着被桓楚打理的条块分明的各处,一派更加生机盎然之状,云悠然只觉既悦身又悦心。 对于玄月空间,云悠然一向放养。 她本来就完全不懂种植相关,以往只是把种子撒进土里或者把植株移植进空间土壤里,全靠空间的强大自行养育。 若非如此,恐怕她根本就种不活多少东西。 可在桓楚的打理下,空间所呈现的面貌简直如同换了番天地般。 云悠然觉得桓楚肯定是一个特别讲究品质的大妖,空间被他理打理的特别养眼,植株错落有致,按不同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随便选个角度或者找个区域,都能欣赏到不同美景。 虽然不能以意念掌控空间里的一切,但是桓楚会法术啊,挪动个把小植物对他而言不要太容易。 有这样一只大妖来打理空间的一切简直太让云悠然省心了。 与以往只两百亩不同,在变大了十倍左右的空间里取用什么时再不像以前那样一下子就可以扫视到。 不但长在空间的植株比以往增加了约十倍,存货自然也是成多倍的往上翻着。 据桓楚说,辰星阁的一楼,其内每一个房间都是一个小型的芥子空间,存储功能十分的强大。 现在,绝大部分的成熟果子和采摘下的鲜花、药材等基本都被桓楚收在辰星阁里。 若需要什么,无论是存放在玄月阁还是辰星阁,她都可以直接报给桓楚一串名字,桓楚很快就能给她准备到位。 桓楚被她扔进空间醒来后的时间虽并不长,但因为有他实在是太过方便,加上桓楚还是个极强大的导师兼陪练,使得云悠然越来越习惯于他的存在。 若哪天他离开了,空间定会回到原来的散养状态,想想都觉可惜。 空间有了变化之后那栋辰星阁云悠然依旧进不去,桓楚就能自由出入。 还有那桓楚能到而她完全到不了的白雾之外的神秘区域,有时候她会好奇询问桓楚白雾外是怎样的一方世界,可桓楚每每只含糊其辞,不知何故并不太怎么愿意告诉他。 不告诉就不告诉吧。 桓楚一天看着也挺忙的,就是不知道一天在忙些什么,反正云悠然进到空间经常见不到他的影子。 不过只要她想见他桓楚一般都会出现,好像能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 这不她刚刚只念叨了一下他,桓楚就又来了。 云悠然挑眉问他:“我说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不对,貌似比读心术更牛。 对云悠然的疑问桓楚很不以为然,他们之间有着本命契约,她的召唤他当然能立刻感知到,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她这个凡人不知道罢了,反正他不会告诉她。 “怎么了?给你的。” 桓楚语毕,一个白瓷小坛便出现在了云悠然面前的小几上。 “你又研究出新品了?” 这应该是桓楚新酿的果酒,云悠然立刻打开,以意念从玄月阁取来两只小碗准备倒些出来尝尝。 有了桓楚以后,酿酒什么的,再也无需她亲自去动手。 除了她给的几张酒方外,桓楚自己还会酿好几种。 这些倒不算什么,关键这家伙还会根据现有的材料研究出不同的新品,隔一阵子就会有新花样出现,简直是个鬼才。 云悠然表示,这一点,她是万万难及。 人家桓楚大妖不知活了多久,见识比云悠然这个小凡人不知高出多少,跟他比,这不是找虐么? 不过桓楚酿的最多的是灵酒,云悠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桓楚自己享用,就是品尝都不能。 桓楚说,她肉体凡胎的根本就不能饮用,否则可能小命不保。 既如此严重,那就只能继续看着喽,毕竟,小命比满足口腹之欲可重要太多了。 除了给他自己酿造灵酒,桓楚倒是给云悠然酿制了不少不含灵气的果酒和果饮。 至于烈酒就酿造的极少了,除了按着云悠然给他的酒方酿出的外,再无一坛。 “那么多酒杯,为什么每次都喜欢用碗倒酒?” 对于云悠然每次喝果酒都会选择以小碗来盛桓楚实在是看不过眼,这还是个丫头吗? “碗大,装的多啊。”不要在意细节嘛,酒好就好。 “不是有大酒杯吗?”这什么理由?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起个名儿吧 “这也太好喝了!你怎么又不喝?” “这酒对本君半点用都没有,你自己喝就行。” 斟了两小碗酒,将白瓷小酒坛放回几上,云悠然立刻端起了靠她那一侧的一碗,先凑近闻了闻便已有些神醉,待入口,丝滑绵软,果香裹着花香,不过分甜腻更不酸不涩,这味道简直太神仙了! 云悠然不禁感慨,如此佳酿此界怕也就桓楚能制的出。 待抬眼,看到桌上另一小碗同以前一样纹丝未动,云悠然在问桓楚的同时心下再次吐槽: 既不喝能不能在她倒之前说一声啊,每次就看着她倒出两碗,这是要她喝一碗看一碗还是左右开弓? “桓楚,给这果酒起个名儿吧?” 这次的果酒不仅口感更好,凝练内力的功效似比以往桓楚酿出的更强。她这才刚喝,还只喝了半碗,就已经感觉丹田生出了暖意,就是浑身也都暖了起来。 以前吃空间里原始那两棵桃树上的桃子所增长的内力已经够让云悠然吃惊加惊喜的了,现在有了桓楚精加工出来的这些果酒和果饮,云悠然感觉她的内力比以往增加的更快,而且还是那种凝练后的精纯内力。 再这么喝下去,不消多少时日,单内力,怕是整个泽空大陆再无人能及的上她了。 至于战力嘛,每天都要跟桓楚过两三次招的她,已经被虐的招式越来越纯熟反应越来越快,抗击打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有紫泉和桓楚时不时整出来的好东西在,云悠然根本就不怕受伤。 别看同桓楚过招时她每每都被虐的超惨,但桓楚比她更惨。只因若真伤到她,其中十之八九都会狠狠反弹回桓楚的身上。 她肉体凡胎,抵抗力跟刀枪不入的大妖桓楚自然没法比,可桓楚的伤也是实打实的,至少伤的当时应该很疼。 即便如此,桓楚每次下手依旧总是压着云悠然所能承受的极限来,一副完全不顾忌自身是否会伤到的样子,使得云悠然感动之余,为了桓楚能少遭点罪,她只能愈加用心于对战中。 好在桓楚跟她一样,受了伤恢复的很快。 “起名做什么?麻烦。” 听云悠然想要给那凡酒起名,桓楚半点兴趣也无。下次他酿出的铁定跟这次不一样,怕是名字还没记熟酒已经没了。 “只是觉得这么不凡的酒连个名儿都没有太过可惜罢了,你若不想起那就不起吧。” 如此佳品当下却只能她一个人享用,没法跟春影她们分享,云悠然深觉可惜。可这酒的功效实在过于吓人,还是不要拿出去招摇惹事的好。 二表哥不知何时归来,这样的好东西,还好还有个二表哥可以共享,否则,太可惜了。 “桓楚,上次跟你说的,多倍稀释的果酒和果饮做好了没?” 即便多倍稀释过,桓楚的水平和他那追求品质的本性在那儿摆着,至少口感肯定非常有保障。 如此,倒是可以拿出空间给亲友们品尝。 听云悠然问起这个桓楚就有些郁闷,他能说酿这样的酒都嫌弃的不行么?还要稀释! “早备好了,待会儿就给你放玄月阁一楼。” 说啥呢,这丫头既需要,抬手之间的事,他岂能没备好?只是一时忘了给挪过这边来罢了。 有桓楚在就是好,他帮了她这么多,她到底能为桓楚做些什么呢?想到他明天吃的十分单一,云悠然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桓楚,你每天只吃灵果,真的不需要我给你送吃的进来吗?”对云悠然而言,没有美食的人生,幸福感绝对能少一半。 让她每天只吃果子,不管那果子有多么的美味她怕是都没法坚持多久。 而桓楚这只大妖显然跟她这个凡人不同,只听他道:“不必,此间灵果种类甚多,本君饿不着。” 吃半点灵气都没有的凡物,不如不吃。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想要吃肉就跟我说啊,我给你送进来。”虽每次提都被拒绝,可云悠然总忍不住的想提。 只因她觉得不吃饭真的会难受,推己及熊,感觉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罢了,许是她这个人类和桓楚这只大妖之间天然有壁,既彼此没法体会对方的感受,那就相互尊重好了。 “桓楚,过几日我们要去别院玩几天,就真的没有能让你出空间但不变身的办法吗?” 变成大黑熊倒不要紧,变回没有理智的大黑熊可就太要紧了。 这个至少当下是真没办法,那诅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过他真半点都不想出去,他不答反问道:“出去做什么?空间里就挺好本君为何要出去?” 环境这么好,本君要加紧修炼。 知道云悠然这么问是出于关心他,桓楚声音放柔道: “放心,本君真不需要出去。 “本君以前曾误入过一处游走的秘境,错过了出去时间,在里面足足待了五百年都没有着急,这么几天算得了什么?” 就是待到你转世投胎再把你照看到长大都不会待不住。 见桓楚是真的没觉枯燥乏味,真的不想出去,云悠然还蛮佩服的。突然想到时间流速的问题她好像从未跟桓楚说过,也不知道从未出去外面过的桓楚察觉到了没有。 是否察觉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桓楚,之前忘了跟你说了,玄月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不一样,外面过一天空间里面就能过三天,我在空间里不受时间流速的影响,你呢?” 空间刚变大那会儿她还以为时间流速也增加了,后来测试过后发现并没有。 不过有了比别人多三倍的时间,云悠然已经非常知足。 除了桓楚,空间里还被她收着两匹马,只因收进来的时间并不长,她暂时尚看不出它们是否跟植物一样会受时间流速的影响。 如果桓楚受影响,那马儿应该也一样吧?别放着放着就把马儿给放老过去,话说马的寿命一般是多久来着? 两匹马老没老的云悠然未看出来,它们的精神越来越抖擞倒是真的。这种变化绝对得归功于空间里的井水和鲜果。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知天高地厚 “三倍流速吗?你不说本君倒没留意。”这方空间永昼完全没有黑夜,他只看那些花开花落来判断大概的时间。 时间流逝嘛,他最不惧了,谁让他们妖族天然拥有着极其漫长的寿命呢? 不要说流速三比一,就是三十比一都无所谓,流速越快越好,这样他还能借着这得天独厚的环境好好的把境界给提一提。 “你若觉得必要就留意一下,没必要就不管了,好了,不聊了,打一架吧。” 刚喝完果酒,云悠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正好跟桓楚过几招。 “打就打,走吧。” …… 定边侯府畅和居 “参见老侯爷!” “拜见老侯爷!” 见老侯爷一大早就过到小侯爷院里,池充和几个在院里忙碌的下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行礼。 池老侯爷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那个臭小子呢?” 池充上前一步道: “回禀老侯爷,小侯爷一起来就去了后面竹林练枪,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老侯爷您是在这里等还是属下去把小侯爷给叫回来。” “不必叫他,端些早膳过来。” “是!” 老侯爷说着话抬脚进到了主厅,池充赶紧的派了个小厮去取餐,他则紧紧跟上打算为老侯爷沏茶。 没多大一会儿,池明轩手握一杆长枪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勃,精气神十足。 “小侯爷,老侯爷来畅和居了,正在主厅用早膳。”见池明轩进来,院里的小厮接过他手里的长枪赶紧的跟他禀报道。 池明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步伐更加快了几分,人未至,声音已经先传到了主厅: “爷爷,这么早过来是想孙儿了吧?啊,爷爷,你怎么吃的这么快啊,也不等等孙儿。” “等你,等你做什么?”吃个饭还等,有什么好等的?等你来饭菜都凉了还怎么吃? “坐,爷爷有话问你。” “爷爷稍等,你先吃着,孙儿洗个手就过来。” 一般练完枪后池明轩都会着人备水沐浴,今日原也是这样打算,休沐没有出门,一大早练了一个多时辰的枪,浑身黏腻腻的,不洗一洗会很难受。 可祖父这么早过来明显是有事找他,他哪里敢去磨磨蹭蹭的沐浴让祖父久等? 洗个手,顶多捎带着洗洗脸就可以了。 “臭小子,前日皇后娘娘传你进宫,是不是跟你说定亲的事?” 池明轩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洗好回到了祖父旁边坐下。还未坐稳,他祖父就已经开始问了。 一想起这一茬池老侯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这臭小子回来后提都没跟他提一句,当他这个祖父是透明的,还是当他压根儿就不存在? 越来越不像话了。 见他祖父被他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池明轩有点心虚。 那日有事需要他亲去处理,他能说自宫中出来他就把他皇后姑母召他进宫只为他的亲事这一茬给忘了个彻底吗? 祖父很生气,池明轩立刻态度极好的哄起他祖父来: “爷爷,你先别生气,都是孙儿不好,孙儿不该忘了这事儿。 “前日姑母是向孙儿提了定亲的事,只因姑母说的几个姑娘孙儿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是,孙儿本就不认识什么姑娘,所以,孙儿就跟姑母说定亲的事由姑母做主就好。 “孙儿真不是有意隐瞒,是真的给忘了,爷爷别气了,快喝茶。” 池明轩边说边非常殷勤的给他祖父斟好了茶,双手给递了过去。 茶池老侯爷半分没客气的接了过去,可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哄好。 池老侯爷当下最关心的莫过于他大孙子的婚姻大事了,女儿跟孙子都已经开始行动物色人选了,居然谁都没跟他知会一声。 他已经老的这么不中用没一个能想的起他了吗? “爷爷,你还没吃饱吧,再吃点。”见他越说他祖父的脸色越黑,池明轩不禁有些急。喝的不行,那就来点吃的。 然,他祖父并不理会,板着脸瞪了他一眼道:“别转移话题,这事先搁着,回头再找你算账。爷爷问你,你可是放跑了北齐离王?” “爷爷,怎么说是我放跑了北齐离王呢?”充其量就是做了一场交易而已。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爷爷还没有老糊涂呢,刺杀的事你是不是已经清楚查清楚了? “你既放跑了他,就说明背后买凶者你已掌握,到底是谁?” 爷爷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他迟迟按兵不动,就是怕祖父伤心,有些事他想等到他父亲回来交给他父亲去亲自处理,届时他带着祖父躲开一阵子,估计等他们回来事情就该处理完了。 可眼下这什么情况? “爷爷,刺杀的事孙儿是查到了一些眉目,之所以找洛玄郢,是因为他是金玉阁背后东家。 “不过孙儿也只是查到了一点,更多的,他怎么都不肯说。” “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让他给你写了什么,拿出来让爷爷看看。”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爷爷,你莫不是派人跟踪孙儿了?” 应该不是跟踪,否则,当日爷爷就该收到消息并找他说道了,焉能等到今日? 当日隐在暗处的定王殿下不可能跟祖父说这些,难道是皇上告诉爷爷的? “派人跟踪?爷爷都后悔没派人跟踪你,别管爷爷怎么知道的,究竟查到了什么连爷爷都瞒着,不好说?” 在边境待了几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做什么事都这么任性,不考虑后果的? 他知不知道有些事即便做的再隐蔽都会被人察觉,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漏风的墙。 那北齐离王是什么人,是皇帝陛下都在留意的对象。 既然知道那洛玄郢派人刺杀的他,不管有没有背后买凶者,见到了他先狠狠揍一顿,再将人扔到京兆府配合调查才是正经。 这臭小子,私自放跑,是存心给定边侯府找事不是? 一旦有人拿此作文章,臭小子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真是会不知天高地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平安符 定王府凝晖院书房 这两日,定王萧君昊回府都会召集属官、幕僚来议王妃跟他提的由边军自行开荒种植、养殖自给之策。 昨日只是略略提了提,意在给众属官和幕僚时间充分思考,顺便给他们留足去讨论的时间。 今日再议,殿下定是想要初步结果,掌表启书疏的陆熙文率先道: “殿下,昨日所提之策虽好,但是若由定王府来提出,怕是会在朝中掀起不小的风波。” 甚至,可能会引发定王殿下有意争储之猜测,这风向若是刮的烈了,怕是会不妙。 再有,此策提出伊始,也许会将边关将士给悉数得罪,也会让一些对储位有想法的暗中偷着乐也不一定。 要争那个位置,没有军中支持想都别想。 统判七曹参军事的王府属官韦元任对此事的看法与陆熙文完全不同,自昨日殿下提出到今日召集他们再议之前,这俩人的争论就没怎么停过。 此刻被陆熙文给抢了先,韦元任自然不甘落后,他立刻反驳道: “怕什么?咱们殿下自十六岁就去了西北军营,在军中多年,提出扩充军备之策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定不会因此猜忌,一向中立的大臣也不会趁机裹乱。至于喜欢生事的,就算他们殿下什么也不提,那些人也同样会生出事端来。 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岂是大丈夫所为? 只要有利于边关将士,由殿下提出怎么了?有本事别人也去提啊,是他们殿下想出来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殿下提? 见这两人当着殿下的面都有可能再起争执,王府属官军咨祭酒叶子岩赶紧的道: “韦大人和陆先生所言各有各的道理,若实在担忧,那不如先跟太子殿下提一提,若他也赞同,届时由太子殿下和咱们殿下一起向朝廷提出……” “不可,若被有心者借此讽刺太子殿下抢功,挑拨太子殿下和殿下的关系,那样只会闹得更难堪。” 叶子岩尚未说完,就被定王殿下的恩师出身世家博通子集经史却坚决不入仕的宋文嵩宋先生给打断了。 他认为,要提就由殿下提。要不提,干脆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绝不可同太子殿下一起提。 何况,此策虽的确可行,推行下去,不出几年,成效绝对可观。 可即便陛下和朝中主要大臣都支持,但其推行的过程可想而知的困难。 且统兵将帅此时大都尚未返京,若殿下当下就跟陛下提,还有可能让心怀叵测者借此散布不好的言论,令统兵在外的将帅徒生不安。 若太子殿下因此被迁怒,他难道就不会再迁怒回来?还是定王殿下一家做事一家当的好。 若非当今陛下是个明君,他昨日就已经力劝殿下万不可提及此事了。 历朝历代,但凡提出革新者,无论其对整个国家乃至周边诸国的影响有多大,但其本身却没几个落得好下场的。 人都有护短心理,他不希望他的学生因此出任何意外。 “殿下,此策提出,可能会将边军给全部得罪。”将帅的意见未必就不会不大,但军士内心的抵触将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定王殿下的恩师虽想到了边军会有情绪的问题,但未明确说出,却被另一位掌表启书疏的记室参军褚士钰给点明了。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定王殿下剑眉微蹙,他沉声道: “可行与不可行这个不必议,提本王肯定是要跟父皇提,叫众位过来是商议何时提怎么提,而不是提还是不提。” 只要有利于军备有利于上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去做。与国力的增长相比,他个人的得失算得了什么? 身为亲王既享受厚禄,就得为国做点什么方不负身份。 王妃一个女子都能为诸军补给思虑到这个份儿上,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连提的勇气都没有? 梧桐院正厅 “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崔嬷嬷来了,已被迎在偏厅候着。” 祖母派崔嬷嬷过来定是有事,云悠然边放下手中书册边吩咐墨兰道: “快把崔嬷嬷请过来!” “是!” 不多时,墨兰带着面带得体微笑的崔嬷嬷进来。 “奴婢拜见定王妃!” “不必多礼,嬷嬷快请坐。墨兰,看茶。” “多谢定王妃!” “是,姑娘!” 崔嬷嬷原不敢坐的,可定王妃既已赐座哪有她拒绝的余地,于是在下首耽了个椅子边稳稳的坐了。 墨兰从一旁的小丫鬟手里接过茶给崔嬷嬷递到小几上,又有两个小丫鬟各自端着托盘,为崔嬷嬷上了几盘极精致的茶点。 看室内已无他事,留夏蝉在内伺候,墨兰复退回门口候着。 “崔嬷嬷,祖母这些时日身体可还好?” “得亏王妃之前悉心调理,老夫人这些时日身体都很硬朗,前日还和夫人一起带着府里的两位姑娘到清虚观去上香了。 “老夫人在清虚观特为王妃求了道平安符,一回府立刻吩咐奴婢给王妃送了过来。” 说着,崔嬷嬷自崭新的荷包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浅紫色上绣兰瓣的荷包,夏蝉见此立刻上前接过捧到了云悠然跟前双手递上。 祖母竟专门去清虚观为她求了平安符? 看来王府发生的那一连串的糟心事,接着她又被太后责罚,这些都令上了年纪的祖母忧心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接过,只是并未立刻打开,她十分郑重的先放置在了案头道: “是我这个做孙女的不孝,总让祖母为我操心,烦嬷嬷回去后替我谢过祖母。” “王妃说哪里话,老夫人疼爱王妃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王妃如此惦记伯府,有什么好东西都往福寿堂孝敬,哪里不孝了? 四姑娘嫁进定王府,身份更加尊贵了后不但没有同伯府疏远,反而更加体贴老夫人,有这样好的孙女,老夫人再疼也不为过。 不知道崔嬷嬷心下感慨连连的云悠然继续道: “嬷嬷说的是,祖母为我求来的平安符我会时时佩戴,此符定会护佑我以后平平安安一世顺遂,如此,祖母再也不必为我担忧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打算如何处置 “对了嬷嬷,几日前澈儿百日宴,我这个做姨母的伤势未愈未能到贺,二姐为祖母又添了个重外孙,祖母肯定很欢喜吧?” 她二姐云锦绣的长子大名为原永澈,平南候府这一辈的孩子为“永”字辈,平南侯之所以为二儿子的长子取“澈”为名,据说其寓意在于祈愿永州澄澈,疫情早散。 内心里,其实是感念定王妃之前的搭救之恩,希望疫情早日散去她能得平安之意。 得知了这个名字的由来,云悠然狠狠感动了一把,对平南侯府的好感也随着增加了好几分。 云悠然不禁感慨,虽大外甥在她娘腹中时她曾救过她们母子,可待他出身后她跟这个孩子的缘分还真是够浅。 小永澈满月时她在永州没能赶上满月宴,他百日宴时她在“养伤”,之所以没去参加,是不想让平南侯府办着喜庆筵席为她的健康忧心。 但愿周岁筵她能去参加一回。 听定王妃提及二小姐的小公子,崔嬷嬷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她立刻回道: “回王妃,参加澈小公子百日宴那日,老夫人满心欢喜。澈小公子模样生的极好,虽然还小,但眉眼间已能看出极像二姑娘,老夫人喜欢的紧,原老夫人也很欢喜。” 定王妃连出嫁的异母姐姐所生之子都这么惦记,将来肯定更关心伯府的孩子。 有王妃罩着伯府,只要伯府上下安分守己,至少没人敢轻易找伯府麻烦。 主子过的好了她们这些个为奴为婢的才能好过,她的一家子都在伯府当差,崔嬷嬷满心希望伯府能永远昌宁。 被崔嬷嬷这么一说,云悠然都有些期盼能早日见到这个才刚满百日不久的小外甥了。 想到此,云悠然不禁又畅想了一下王府添丁后的情形,若是有几个小孩子在王府里跑来跑去,定十分热闹。 添丁这事还得萧君昊多努力才行,他不主动难不成让花侧妃这个女人主动去找他? 正在跟王府属官和幕僚们议事的萧君昊只觉后背突然间凉风嗖嗖,这是被谁给惦记了? 太后寿康宫 “皇帝,永昌伯府你打算怎么处理?”太后的人已将定王府元宵夜起火一事的前因后果查了个清楚明了。 查清后的太后并未觉得她责罚定王妃有什么不对,更没觉得冤枉了她。身为一府正妃,御下不严是错,没管好府中众妾室更是错。 结合去年皇帝对永昌伯父子的态度和突然间申斥了淑妃这些,太后很容易便猜出皇帝早已知情。 既知情却瞒着她这个母后,这是打算就此放过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太后娘娘默默观察了几日,见她的皇帝儿子的确没有半分想要处置永昌伯府的意思,且老五那个傻孙子居然还为永昌伯府求情,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按捺不住将皇帝叫了来想要亲自问清楚。 听他母后到底还是提到了此事,皇帝陛下一时有些为难。他是想过重罚永昌伯府,但绝不可在此时。 若此时重罚,无论以什么名目给永昌伯府降罪,重罚的缘由都很容易被一众心中存疑者彻底查出,如此,老五颜面何存?上阳皇室的颜面也将扫地。 私心里,不立刻处罚永昌伯府还是看在其是淑妃的母家,是老五的外家。 淑妃自他尚为太子时就跟了他,这么多年的陪伴,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不能完全不顾。 见皇帝沉思不语,太后心下更为不悦,她出声问道: “皇帝,怎么不说话?永昌伯府的姑娘如此践踏皇室尊严,如此不顾及老五的感受,此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哼,打了皇家的脸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母后,永昌伯府祖上于朝廷有功,其女虽犯下大错,但不宜在此时牵连太广。” 就知道皇帝没有处罚永昌伯府的打算,看看,被她猜着了吧?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该施压时总会抬手。祖上于朝廷有功又如何?于朝廷有功,其后代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畏皇权了? 太后不满道:“皇帝倒是仁慈,不宜在此时牵连,那要等到何时?”等她入土后么? “母后,待时机成熟,儿子自会处理。” “处理?你们父子都一样,老五到这个时候还为水家求情,真不知他怎么想的。罢了,你们都不急哀家急什么?” 儿子如今到底已是帝王,见他坚持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可要什么都不说着实心气难平。 念叨归念叨,这事皇帝不出手她虽贵为太后也不好直接插手。该说的也都说了,其他的就看皇帝的了。 今日依旧是个阳光晴好的好天气,云悠然决定不再辛辛苦苦装病。总算“好”起来的她在携众美去别院游玩之前打算先去医馆溜达一圈。 之前泰安堂和保和堂是否多个定王妃坐诊影响也许不大,但因云悠然这个定王妃医好了卧床多年的瑞王世子,且这一消息早已传遍京城内外,那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 当然,期待定王妃早日坐诊者有之,因王府后院起火,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是定王妃的手笔,对她满是抵触情绪的更多。 无论期待还是抵触,半分都没有影响到定王妃云悠然的节奏。 许久未出门走走,坐着马车行至街上,撩起车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比王府多了几分烟火气。 云悠然今日选择去的是泰安堂,今日跟她出门的是春影和丽影。 自打决定坐诊时起,云悠然便让丫鬟们在外不要称呼她王妃,在医馆最好称呼她为大夫。 香影丽影觉得春影和墨影称呼王妃姑娘,她们若是叫王妃云大夫显得太过疏远,便也同以前一样,在外面依旧称呼自家王妃为姑娘。 对此,云悠然并没有反对,只要不暴露身份让病人产生压力就好。 云悠然决定以后至医馆她都只带两人,要么是春影和丽影,要么是香影和墨影。 届时,她在后堂看诊,跟她来的春影她们要么在前面跟着药童辨认药材,要么帮着做做其他的事情,也不会太过枯燥无聊。 第三百四十八章 倒是便宜了她 身着极普通且显老成的莺色窄袖春裳,面上覆着同色薄纱,带着春影和丽影进到泰安堂的定王妃云悠然,除了掌柜和药童外,并没被谁认出。 在前堂忙碌的掌柜和药童若非看到跟着定王妃的春影和丽影,怕是一时也认不出特意改扮过,且还戴了面纱的她来。 虽年前已吩咐过,在医馆见了她不必行礼,只照旧忙他们的就好,然想必是隔了许久且定王妃系伤势初愈再见到之故,掌柜和药童还是下意识的朝着云悠然鞠躬行了礼,只差没开口问安了。 就这一小小的行礼举动,亦立刻引起了一些来医馆抓药者的注意,有好几个都向着云悠然看了过来。 不过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大约只是一时好奇,并没有谁认出眼前的人是亲王妃,见了她是要行礼的。 定王妃的大名虽已传的颇广,但真正认识她的到底没几个,知道她可能在哪家医馆坐诊的普通百姓就更少了。 事实再次证明,在医馆隐去身份非常必要。云悠然轻舒了一口气,冲着掌柜的点了点头就朝着后堂而去。 宫中 “五哥,等等我。” 经过商议,定王府众幕僚、属官最后意见总算相对一致,那就是他们殿下可以先私下跟皇帝陛下提一提,让皇上先有个心理准备,待陛下觉得时机成熟了,再正式上书。 萧君昊刚从御书房出来,尚未走出宫门,半道上碰到了去看他生母东方昭仪,此时正好也要出宫的七弟萧君逸。 “五哥,听说你们过几日要去别院玩几天,我也去,到时别忘了叫上我。” 他这个笋弟弟,动不动就联合钟二郎拆他的台,真不想带他。萧君昊头也未回,十分嫌弃的道: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如果到时候我还记得,会派人唤你。” “什么叫你若还记得就派人叫我?”那你要是“故意”忘了呢?“五哥,你不带我也行,我去找五皇嫂。”五嫂肯定不会忘的。 “你五哥还没老,这么点事岂能忘?莫要打扰你五嫂。”既甩不掉那这笋弟弟还是他自己带着吧。 “我信五哥。”即便五哥忘了也不要紧,琉璎别院他又不是不知道地方,大不了到时自己找去。 梧桐院 今日在泰安堂的情形比以往好了那么一点,好歹为两个急症病人和一个老年病人看了诊。不像以前,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一定能有一个病人愿意找她给看。 带着些许满足回到梧桐院,净了手正用餐呢,得知王妃已回府的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带着几分担忧先后赶了过来。 “妾见过王妃!” 最先到梧桐院的是离的比较近的花侧妃,将她带来的大丫鬟抱琴留在了花厅外候着,她独自一人进厅。 看着外出了一日的王妃面色无碍花侧妃才稍稍放心了些,规规矩矩的朝着王妃行了礼,在花厅伺候的夏蝉见花侧妃进来,待她行礼毕亦朝着她行了礼。 “如岫你来了,快坐,夏蝉……” “妾已用过晚餐,王妃快吃吧,妾在院子里赏会儿花。” 知道王妃吩咐夏蝉是为了给她准备碗筷,花侧妃立刻拦了下来。到了梧桐院进到花厅,花侧妃方后知后觉她来的有些过快,该等王妃用过晚餐再来的。 王妃才刚痊愈就去坐诊,她这颗心已经悬了一天了,也难怪会有失分寸。 花侧妃之所以提出去院中赏花,是想着宫、陶两位庶妃可能也会过来探望王妃。不能让她们打扰到王妃用餐,她得在外面拦着点才好。 听花侧妃说要在院子里赏花云悠然也没拦着,实在是被人盯着用餐的感觉不怎么美妙。云悠然点了点头道: “那你先去,本妃待会就到。夏蝉,吩咐人给花侧妃看茶。” “王妃慢用!” “是!” 花侧妃和夏蝉一前一后出了花厅,没走几步,只听花侧妃道:“夏蝉,能否取把琴过来。” 王妃累了一日,此时无事,她不妨为她弹奏一曲解解乏。 有何不可?夏蝉立刻应下道:“侧妃稍等,奴婢这就让人准备。”她们姑娘最喜欢听侧妃她们抚琴了,花侧妃真是体贴。 很快的,梧桐院的小丫鬟将琴在花架前摆好,还十分周全的燃上了香,香茗和茶点也已上齐。 只是花侧妃刚净了手尚未开始入座弹奏呢,宫、陶两位庶妃已联袂而至。 “见过花姐姐!” 两位庶妃走近了些向着花侧妃见礼,各丫鬟又分别朝着不同的主子行礼毕,花侧妃这才道: “两位妹妹也过来了,王妃正在用餐,咱们先在这儿等会儿。” 花侧妃脸上表情如常,心下却道就知道这两个会过来,幸亏她先在这儿把这俩给堵住了,否则,一再被扰王妃还怎么安心用餐? 的确有些饿,在花厅正尽情享用美食的云悠然,耳中突然传来婉转乐音,这引人沉醉的风格一听就知是花侧妃弹奏的。 三大美人中,花侧妃和陶庶妃两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四艺中,花侧妃最擅长抚琴,书画次之;陶庶妃则最擅长书画诗文,此外,她还极擅长刺绣。 宫庶妃虽只擅长棋和琴,然她的棋艺却是稳稳压了花侧妃和陶庶妃一头,琴艺也十分不俗。 这些个才华横溢皎月般的大美人,被迎进了定王府后院暗自盛开着,同她们差不多境遇的各高门大户皆有,不过其他府里的至少不会被忽略的如此彻底吧? 如此才貌俱佳的大美人在侧,萧君昊怎么就能做到视而不见呢?这要是换了她,绝对一个都不冷落,哪里舍得美人伤心? 转念一想,宠与不宠美人们应该都会伤心,毕竟夫君只有那么一个,陪了一个,其他美人难道就不吃醋就不伤心? 除非心不动,才能不伤情。但女子多感性,能真正管住心的又有几人? 与往日没什么不同的精致晚餐,因为有着悠扬琴声相佐更多了几多滋味,这样的惬意人生令云悠然倍感快慰。 定王殿下形同虚设的后院,倒是便宜了她。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口非心是 一回府就听带着一脸担忧的穆管家说才刚痊愈的王妃今日去到医馆待了一整日,萧君昊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立刻朝着梧桐院而去。 当他踏着似有几分追逐之意的相和乐声进到梧桐院时,入眼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萧君昊驻足内观,王妃和花侧妃相对而坐,背对着他的王妃神情如何他看不到,然正对着他的水侧妃眉眼含笑,一脸温柔。 旁侧不远处,陶庶妃和宫庶妃都面朝着弹琴的二人静坐聆听,一众丫鬟也都看向相对而弹的王妃和花侧妃,皆一副沉醉之状。 瞬间,萧君昊觉得他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此时再往前,定会打扰到王妃她们的雅兴。 可既已经走了进来,若立刻退出岂不是更尴尬? 以前一直知道王妃和花侧妃她们相处的十分和睦,今日亲眼目睹,还真是极好! 定王殿下虽万分不想承认,可内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他于王府后院真的有些多余。 “奴婢拜见殿下!” “妾见过殿下!” “拜见殿下!” 最先看到萧君昊进到院中的是无意间转了下脑袋的墨兰,当看到驻足静观的定王殿下时墨兰一时有些愣神,过了那么一瞬才赶紧的向着定王殿下行礼。 墨兰的行礼声起,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立刻起身行礼,众丫鬟只是跟着齐齐行礼。 云悠然亦起身,回转身子看向萧君昊,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免礼,听说王妃去了医馆本王便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不了,已叨扰王妃多时,妾等该回去了。” “妾等告退!” …… 要不要溜的这么快?话本里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刚看到人就开溜这还怎么培养感情?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软糯糯的小团子出生啊? 看着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带着各自的丫鬟一个比一个溜的干脆,云悠然满头黑线,即便没有争宠的心也不至于如此避着吧? “没打扰到你们吧?” 众美离去,萧君昊随意扒拉了张椅子坐下,见云悠然面色无异,便再未提她去医馆的事,只意味莫名的问了这么一句。 云悠然只觉萧君昊这是明知故问,明显是打扰到了啊,一首雨戏彩蝶未弹完,半途卡掉对她这种强迫症重度患者而言,那感觉真的很不美妙好吗? 正是不想中途停下她才在感觉到萧君昊进了院子也装作不知道的,可还是被打断了。 云悠然口非心是的道:“哪里会打扰,殿下过来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不过他今日过来还真是有事。在说事之前萧君昊先道: “我一回府就到了王妃这里,尚未用晚餐,可还有吃的?” 你都这么说了,那没有也得有啊。 听他们殿下要在梧桐院用晚餐,丫鬟们欢欢喜喜的去准备了,没一会儿,院中便只余夏蝉和墨兰两人端茶递水。 在等餐的当儿,萧君昊对云悠然道: “今日进宫,我将你的提议跟父皇说过了,父皇很重视。不过你放心,我只跟父皇提过这是你的主意,对其他人都未曾透露过。” 萧君昊着实不愿瞒着他的父皇,欺君暂且不说,单抢了王妃功劳的那种感觉就很不好受。 他提都提了她还能说什么?看萧君昊的神情皇帝陛下应该没有怪她,云悠然就更不想多说了,遂只点了点头表示听到。 见王妃并无明显不悦萧君昊不由松了口气,他接着道: “父皇说你这阵子养伤肯定憋闷坏了,让去别院散心时多邀些年轻人同去热闹热闹,父皇特意点了清朗和池明轩,并说让把高阳和栎阳两位妹妹也带去。” 陛下这是要给两位公主选驸马了? 萧君昊刚开始说起这个话茬云悠然还有些疑惑,皇帝居然会关心他们去别院小住这样的小事,可听到后面她立刻悟了。 除了给公主选驸马,还有给池明轩和卫清朗他们指婚的意思在里面吧?记得二表哥曾说过,陛下召池明轩回京是因为皇后觉得她的大侄子到了定亲的年纪了。 皇上这是要给年轻人稍稍相熟的机会,以免盲婚哑嫁吗?这么体贴的吗? 皇上既有此意,就冲着他曾护过她她一定会把此事给安排的妥妥的。已有了主意的云悠然十分爽快的道: “陛下既有命我一定会安排妥当,明日我就让花侧妃和大管家去做落实,凡家里有未出阁的姑娘、未定亲的公子,且身份差不多些的人家,让花侧妃都给下道帖子过去。” 门当户对还是十分必要的,家世背景差别太大,相互看对眼有可能会成为灾难,终成眷属的自古凤毛麟角,有些即便成了眷属,结局也十分惨淡。 还是不要给这样的机会为好,邀请的范围就得稍微匡一匡。 “邀请的人多了王妃会不会太辛苦?”王妃才刚痊愈,可别再给累着了。 “不会,只要别院能住的下就好。” 反正又不需要她亲自出面去张罗,发句话的事有什么可辛苦的?倒是花侧妃和穆大管家怕是真要辛苦了。 还是让宫、陶两位庶妃多多帮衬帮衬吧,为了池明轩他们这些青年才俊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能觅得良缘,她们操劳点就操劳点,反正可能也就劳这一次心。 只是为了以防意外,提前得做好部署才行。人多,谁知道会不会有憋着不好心思去坑人甚至害人的,当年小悠然落水不就是安国公府防范不足给导致的么? “时间就定在半月后你觉得如何?”阳春三月,云悠然觉得时节正正好。 “这些王妃定就好,我没意见。” “男子那边的安全就由殿下负责,女子这边嘛,还需殿下借些女暗卫暗中多加留意。”尤其是要带高阳和栎阳两位公主去,更得确保万无一失。 淑妃只生了萧君昊这么一根独苗,高阳系皇后所生,栎阳系贤妃所生,若万一有个闪失,怕是会引得后宫不宁,甚至兄弟阋墙,前朝都有可能动荡。 绝不能给任何人趁机作梗的机会。 第三百五十章 琉璎别院 虽然王府当下会武功的丫鬟比以往多了不少,但她们都是半路因为感兴趣才去学的,且尚未习练多久,哪有暗卫好用。 最关键的是,暗卫们被收买的可能性极低,用着更放心些,年轻人众多的宴会,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至于四影和她的几个会武功的大丫鬟,毕竟是她身边的人,总不能事无巨细的去管。 “王妃所虑极是,我会让人做好安排。”萧君昊立刻应下,心里琢磨着届时让她们提前两日过去做好准备。 云悠然点了点头,跟萧君昊又聊了几句,不过思绪却有些飘远:也不知道到时二表哥他们能不能赶得及回来,好姑娘都要被别人给挑走了,二表哥和水五郎他们可怎么办? 要是有二表哥他们回来的确切时日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安排时间。 可惜没有。 邀众年轻人齐聚琉璎别院的名头定为了“赏樱宴”,赴宴时间定在了三月初六,自初六至初八为期三日。 接下来的半月里,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忙的脚不沾地,拟受邀者名单,下帖子,琉璎别院布置等,做着各种各样的细致安排。 这还是定王府立府以来首次开宴,王妃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她们,花侧妃和两位庶妃是铆足了劲儿的想要尽可能做到最好。 此宴虽并非设在王府而是在别院,但性质并无不同。 穆大管家这些时日也挺忙的,同男宾有关的基本都要他来操心。 相对而言,甩手掌柜云悠然就相对清闲多了,她则继续轮流在两家医馆坐诊,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顶多就是回府后听花侧妃和大管家他们给她说说进展,她偶尔填补点意见。 听到定王妃已康复并已在医馆坐诊,太医令仲弘愿差点再去邀请一次,好在很快又听说定王妃过几日还要去别院调养,遂打消了去请的念头继续耐心等着。 三月五日晨,定王府的马车驶出了永兴坊,朝着东门外而去。 “姑娘,咱们提前过去可以多玩儿一日。” “就想着玩儿,姑娘之所以决定提前过去,是想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免明日人多有所疏漏,别只想着玩儿。” 马车上,性子一向活泼的夏蝉兴致勃勃的刚说了一句就被春兰给一脸严肃的顶了回去。 见春兰多少有些紧张,云悠然笑着道: “该安排的花侧妃和大管家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提前到那儿只不过不想明日太赶,你们到了后稍稍收拾一下,再什么都别管先去泡温泉。” 若不一到那里就去泡,怕是接下来她的这几个丫鬟想要再泡到温泉绝没可能。 谁知道下午会不会也有提前到的。 听她们姑娘说她们可以一到别院就去泡温泉,春兰四个以为是幻听了。 “姑娘,客人未至我们先去泡浴,真的可以吗?” 夏蝉这个脸上有着几分婴儿肥的丫鬟在云悠然跟前向来藏不住话,心中有疑问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云悠然笑着道:“有什么不好的,再晚些,待来了别人,你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了。” 到了地方,把东西放好后她的大丫鬟基本就没什么事了,她逛她的,让她们先去泡泡,正好。 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有福利咋不得多想着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哪些池子可以去哪些不可以她们自有分寸,况且,那泉水这几日时时得换,让丫鬟们抢个先有什么要紧? 这次出来,云悠然除带了四大影卫,还带了春兰、墨兰、夏荷、夏蝉还有春雨、春竹以及连嬷嬷等十一人,樊嬷嬷和其他丫鬟都留在了梧桐院坐镇。 春兰四人跟她同坐,四大影卫骑马护在马车两侧,连嬷嬷则带着春雨、春竹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此次要招待的客人比较多,云悠然也就多带了些丫鬟出来,另外,丫鬟们也可以跟着放松放松。 定王府按规制制出的马车算是够大够稳,但还是避免不了颠簸,云悠然让丫鬟撩起马车帘子,边跟她们聊着天边赏着窗外缓缓而过的风景。 暖春出门,万物复苏,入眼一派欣欣向荣。 “待明日伯府的两个姑娘到了,夏荷和夏蝉多照顾着些。” 虽是庶女,但到底是伯府的姑娘,又是她这个王妃的妹妹,花侧妃她们自然是给伯府的两位姑娘优先下了帖子的。 云悠然的六妹锦萱今年已经十三岁,这种年轻人的聚会该是参加的时候了。 八妹锦荟稍小一些,两人出落的都很不错,只是略微有些胆小,多锻炼锻炼应该会越来越好。 在定王府办的“赏樱宴”上,定没谁敢轻易难为她们。 可纵如此,云悠然还是觉着让她身边的丫鬟多照看着些既可为妹妹们长脸,也是对她们必要的保护。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照看好六姑娘和八姑娘。”绝不会让她们被任何人欺负。 交给夏蝉和夏荷云悠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又对春兰道: “春兰,待会儿到了别院跟穆大管家说一声,让他在初六早上和初八下午在路上安排些侍卫保护。 “侍卫间前后相隔的距离由他们自行掌握。到时你先问问大管家,如果他已经安排过了就不要再提了。” 明日赴宴的姑娘比较多,路途虽不远但也不近,安排些侍卫一路相护十分有必要。 毕竟在这个世界,姑娘家的名节有成百上千种受损的可能,一旦姑娘名节不保,后半生的人生必然改写,重则小命都难保,云悠然觉得不可不重视。 “是,姑娘。” …… 说着话时间就过的比较快,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间过去,待入目处樱树满路,方知琉璎别院已至。 琉璎别院坐落于东门外紫云山山脚,与王府多少有些肃穆感不同的是,琉璎别院建筑风格很有诗情画意。 云悠然和花侧妃她们先后下了马车,每人只带了一个丫鬟从正门走进,其他人,则继续或骑马或坐马车朝着侧门而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有美当赏 一进别院大门,迎面又是两排樱树。此时正值樱花盛开之际,抬眼望去,红彤彤的娇嫩花团锦簇于枝头,着实美不胜收。 原本进到大门要换软轿,但眼前美景如此,反正也不累,云悠然就和花侧妃她们果断选择骑马。 吩咐小厮去牵马,在马尚未牵至时云悠然和花侧妃她们漫步院中,边赏着满园春色边往里走去。 “以前从未在这个时节来过琉璎别院,不知辜负了多少好时光。”看着越往里走樱树种类越多,或粉、或黄、或白、或红的樱树错落有致竞相逐开,最先进府的花侧妃不由感慨了一句。 若非王妃一向待她们宽和纵容,或许一辈子她们都没有晚春来这琉璎别院尽赏烂漫樱花的机会。 “有美当赏,方不负此春。”自打进门,宫庶妃的情绪就一直颇为高涨,漫步花园般的别院,感慨压都压不住。 “说的好,‘有美当赏,方不负此春’。”携三美徜徉于缤纷花海,云悠然亦止不住感慨。 心道,得亏邀了许多小年轻共赏胜景,否则,静默绽放的各色绝美樱花只会静默凋零,那多可惜? 不多时,小厮们将马牵了过来,云悠然和三美以及春兰等四位贴身大丫鬟齐齐上马继续纵马游园。 虽说云悠然和三大美人还有四位丫鬟如今都身怀武功,走几步路自是没任何问题。 然琉璎别院比王府都要大上那么一些,若单纯靠两条腿走,多少有些耗时间,所以,骑马代步十分必要。 云悠然骑的是她的宝马踏浪。 原本踏浪要比她收进空间的那两匹她随意买来的连名字都没给起的马儿要神骏的多,可它们在空间里被养了一段时日,如今,踏浪竟反而有些不怎么比得上了。 看来以后得给踏浪也开开小灶才行。 不管是否对定王妃有意见,然但凡收到定王府请帖的人家无不欢喜非常。 毕竟是亲王府下的邀请帖,这样规格的帖子有的人家一年也不一定能收到一封。 况且,此次赏樱宴据说还是皇帝陛下亲自授意旨在给年轻人提供展示机会的佳宴。无论是想要觅得佳婿的姑娘家里还是觅得佳妇的男子家里都很重视,且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过去的这半个月时间里,不单单定王府上下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各种准备,京城但凡收到帖子的人家,没一家没行动起来积极准备的。 这半月,京城上档次的绸缎庄、绣坊、银楼的生意都被带的红火了不少。 初六一大早,驶往京城东门外的马车络绎不绝,有妹妹的公子哥大都十分友爱的骑马陪在妹妹们的马车外面,没有妹妹的,则跟好友三三两两相约同行。 这一路上,朝气扑面。 “悠然姐姐也真是的,昨日就过来了竟没叫上我,知不知道我盼这一日盼的多辛苦?” 瑞王府马车上,宜宁县主嘟着小嘴跟她三嫂瑞王世子妃嘟囔着,没能赶上同定王妃一起提前至别院,一副遗憾满溢状。 而她对面坐着的她三嫂瑞王世子妃跟她的想法完全不同,她根本就不想那么早跟定王妃一起出发,若有可能,她都不想赴宴,更不想夫君赴宴。 按理来说,定王妃医好了她夫君她该感激,可现在,一想到定王妃,她内心总控制不住的会滋生许多负面情绪,这样的自己连她都有些讨厌,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姑子在嘀咕她还不能不说点啥,好在她极擅长掩饰,面上不动声色的安慰小姑子道: “定王妃提前过去定是去做安排,咱们今日过去刚刚好。小妹莫急,紫云山离城并不远,很快就能到。” 话虽如此,可她就是想跟悠然姐姐一起提前过去啊。 辰时刚过,七殿下萧君逸和颍川郡王卫清朗以及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三位策马先至,听在门口相迎的穆大管家说定王尚未到,七殿下萧君逸便做起了东道主,熟门熟路的带着颍川郡王和池小侯爷在别院里先逛了起来。 当朝陛下的儿子中未成亲的只有六殿下桂王萧君策和七殿下逸王萧君逸两位了,尚未娶妃的两位殿下自然都收到了定王府的邀请帖,可今日来赴宴的,除了未成亲的两位外,其他四位殿下竟都带着正妃不请自到,这倒令云悠然这个定王妃很是尴尬了一下。 这到底算不算定王府礼数不周呢? 不管算不算客人都已经上门了,那就好好接待呗。 看着一个个风姿卓然的美男子,云悠然不禁感叹皇室的基因可真好,从大殿下宁王萧君睿到七殿下逸王萧君逸这一个个的,往那儿一站就是妥妥一道亮眼风景。 当云悠然将目光移至太子妃和众位王妃时,瞬间了悟。 有如此绝代佳人来一代代的改变皇室基因,天家之人又天生养尊处优,皇室众位殿下气度能不一个比一个更出众吗? 今日,不请自到的不单单有云悠然的众妯娌和萧君昊的众兄弟,还有长公主殿下以及宫里来的四位妃嫔,她们是栎阳公主的生母贤妃,逸王殿下的生母东方昭仪,桂王殿下的生母孔昭容,以及祁阳公主的生母齐婕妤,只差高阳公主的生母皇后娘娘亲临了。 皇后娘娘不是不想来,要留意女儿和大侄子两个人的佳偶人选,皇后娘娘可以说比谁都想来,可自恃身份的她最终还是没有过来。 除了后宫中人,今日不请自到了的还有几位贵妇人,都是为了替儿女相看而来。 云悠然表示谁来都不要紧,只要不是淑妃这个看她不顺眼的正牌婆婆到此同她相看两不顺眼就好,反正其他嫔妃平日跟她没有半分交集,诸位贵妇更不会也不敢把她怎样,她只消负责招待好…… 不,招待都是花侧妃她们看着安排的,她只消负责作陪,其他的,都无需她费心。 看着端雅而坐的几位各有风仪的妃嫔,云悠然不由感慨,皇帝陛下真是一个好父亲,对儿女的亲事也算比较用心。 单是能同意这些心系儿女的妃嫔出宫亲自来择看女婿或者儿媳这一点,就已经是许多皇帝都没法或者不愿意去做的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临时增加比试 本朝皇帝陛下应该非常自信,他似乎完全没考虑过利用儿女联姻来巩固朝廷。 虽说不论儿女看中了哪一位,被看中者都是朝廷大臣的晚辈,但同皇帝精心谋算儿女亲事并利用之的相比,允他们的母妃和诸位殿下自行相看就非常人性化了。 能拥有这样的皇帝父亲,萧君逸他们何其有幸。 娇娇弱弱的闺秀们乘着马车行了不少的路多多少少会有些累,所以,正式开宴前都是自由活动,意在让闺秀们熟悉熟悉环境,也顺便休息一下。 为了避嫌,别院被事先分成了两大区域,女眷和姑娘们的住处安排在了别院西边,她们游逛的主要区域便也在西边。公子们的住处和活动区域主要在东边。 东边有后门,公子哥们除了在别院内活动,还可以策马出后门去山上游逛,比女子的活动范围要大上许多。 自宫里出来的四位后宫妃嫔和三位公主到的最晚,定王殿下萧君昊和贤妃的儿子四殿下郕王萧君澜亲自护送而来。 出了宫到了别院,三位公主倒是可以去和其他闺秀一起四处逛逛,可四位后宫妃嫔行动间前呼后拥的,即便想逛也很不方便。 同四位妃嫔一样并未出去游逛的还有长公主和众位贵夫人,她们在定王妃的陪同下于粹媺堂边休息边聊着天,只待于宴后的各艺比试中相看佳媳佳婿。 给儿女相看佳偶单凭这么一两次的相看肯定难以定下,可至少看看能留个大概印象,也能积点眼缘。 若看中了哪家或哪几家的姑娘,回去后再着人有针对性的打听,或者夫人们相互聊聊便也能知大概。 这个时代结亲,一看门第,二看门风,三看姑娘、公子们的个人名声,大都以听说居多,因为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故,名声就显得极为重要。 此刻,众位夫人就都在聊着各自之前便有所侧重的女婿和儿媳人选,只是都聊的十分含蓄十分迂回。 在外面逛了一圈的宜宁县主因没有她悠然姐姐陪着甚觉美中不足,最关键的是,没有跟她悠然姐姐表达提前来别院却没带她的不满实在是憋的慌。 于是,逛着逛着她就撇下好友长公主府嫡次女青河县主卫清怡和她三嫂的娘家嫡亲四妹顾玉媛,独自一人跑粹媺堂来找云悠然了。 “悠然姐姐,你昨日来此时怎么没带上我啊?” 一番繁琐的见礼毕,寻着机会的宜宁县主终于找到了吐槽机会。 为此,她昨晚就有些没睡着,若是不把这憋了一整天的话给说出来,她今晚估计也睡不好了。 “刚刚听世子妃已经替你说过了,想着昨日过来有许多事要准备,乱糟糟的,怕你无聊所以才没跟你说。 “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说吧,姐姐该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态度这么好啊?貌似她只是想表达憋闷,还真没想过别的,那就现想吧。 对了,听说皇伯父赏赐了好几样宝贝作为这几日比试的彩头,那她是不是可以先睹为快? “悠然姐姐,皇伯父赏赐的彩头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这个还真不行,几个箱子这会儿都还密封着呢,就是我也尚未看到。别急,不看也好,看了后就没神秘感了。 “刚刚报名了吧,想参加哪几项比试?” 听她悠然姐姐说彩头暂时没法看宜宁县主也没多失望,至于参加哪项比试嘛,除了射箭,其他的她都不擅长,报了也是垫底。 便是骑射,想要得个好名次怕是也难。想到这个宜宁县主颇有些蔫吧,她嘟囔道: “悠然姐姐,琴棋书画都不怎么样的我只能参加骑射比试了,可有你在我肯定拔不了头筹。” 这次可选择的比试范围颇广,琴、棋、书、画、刺绣、舞、武、骑射等都可以,只要报名参赛者超过五人就可以组织。 众年轻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报其中一项或者多项,未设上限和下限。 此时,大家报名已毕,宫庶妃和穆大管家正在着人排比试顺序以及比试所需物品。 最主要的,是要将同一人参加的数个项目尽量岔开。 凡参赛人数在五人以下的,奖励第一名;比试人数在六至十人的,奖励前两名;人数十人以上的比试项目,奖励前三名。 各家闺秀和年轻公子都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项目参与,总评委邀请的是长公主,太子萧君纬、大殿下宁王萧君睿、瑞王世子萧绍卿以及逍遥王世子钟嘉麒为男子组各分项评委。 庆国公府老夫人何惠娴,户部尚书夫人陶卓敏,大学士夫人代继珍以及左相夫人程紫凌为闺秀组评委。 比试虽是因陛下有赏赐过来临时增加的,但对众闺秀、公子哥还有定王府没有任何影响。 即便不比试,这样的聚会一般都会有才艺展示环节,原本众闺秀来此时都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擅长的乐器啥的都已带了来。 即便有些公子未带,部分所需别院也会备下。 一般这样的比试只是为未婚的年轻公子和闺秀们所设,故,当看着小脸皱成一团的宜宁县主发愁骑射会比不过她时,云悠然不禁笑了。她道: “你忘了,我只负责欣赏,不参加比试。”所以,有点信心吧姑娘。 “哦,真忘了。”宜宁县主瞬间来了信心,不过很快又皱起了小脸,略有些闷闷的道: “即便姐姐不去,但左骁卫上将军府的傅佳卉听说骑射也十分了得,还有……” 说到这儿,宜宁县主又觉得不能太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遂振了振精神道: “不管谁来,只要悠然姐姐你不参加,那我还是很有希望冲击骑射第一的。” “嗯!”云悠然给宜宁县主鼓了鼓气接着又疑惑问她道:“怎么只逛了这么一小会儿?” 琉璎别院蛮大,可逛之处挺多,她昨日提前到此,骑着马都逛了几个时辰才基本逛完。 宜宁县主和众闺秀虽只能在西边区域内游逛,可这才多久,她能逛到的范围着实有限。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为你们不来 之前是宜宁县主成天嚷嚷着出来,这出来了又不好好逛,难怪云悠然会好奇询问。 一想到她因何提前结束游逛的原因宜宁县主不禁有些心虚,她支吾着道: “这不是想找姐姐说会儿话么,现在说完了,我先去银辉苑看看场地。” “都这会儿就先别出去了。” 怎么说风就是雨?云悠然拦住憋闷全消的宜宁县主,马上要开宴,还是先留下用餐为好。省得还未走出多远又得回来。 看着有说有笑的定王妃和自家小姑子,瑞王世子妃甚觉尴尬。 她的小姑子,进门后只跟她打了个招呼,再未多说一句。此刻,还十分亲昵的坐在了定王妃身边,似乎她这个嫂子是外人般。 “玉婉,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感觉身旁好友情绪有异,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有,听说琉璎别院除了满园樱花外,听心湖风景亦十分怡人,待会儿筵席毕我们也去走走?” 瑞王世子妃心下颇为不舒服,可这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只能压在心底,即使对着自己的好友也无法宣之于口。 何况,这个好友是定王妃的大表嫂,还是一个看上去对定王妃十分认可的表嫂,她就更没法说了。 逍遥王世子和世子妃是得了他们母妃的命令专门为他们的弟弟钟二郎来相看未来弟媳的,正好府中的两位庶妹都接到了帖子,又跟定王妃是非常近的表兄妹,故,来的半点都不突兀。 看着好友的异状瞬间消失,逍遥王世子妃笑着冲好友点了点头,继续跟她聊着别的话题,以期能真正转移好友的注意力。 不管好友因何不快,聊起来应该能全都忘掉。 外面众闺秀有的三三两两赏着各色樱花,有的聚在亭中休息,有的漫步湖畔,时不时的还会从荷包里取出小食喂鱼,大多脸上都满是轻松和喜色。 每年,除了有限的几次赴宴,平时她们大多只能在自家后花园逛逛散散心,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闺房。 能有个正式名头出来走走众闺秀自是满心欢喜。 听心湖旁侧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亭里,户部尚书府的庶出四姑娘林双忻、礼部尚书府的庶出四姑娘何轩玫、永昌伯府庶出三姑娘水若轻以及伯府二房庶出四姑娘水若雪四人边吃着茶点边聊着。 “我还以为你们俩不会过来呢。” “为何不过来?” 听好友何轩玫对另外两位出自永昌伯府的好友水若轻和水若雪说以为她们不会来赴宴,户部尚书府的姑娘林双忻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永昌伯府两位好友的嫡长姐是定王府的侧妃,元宵夜死的不明不白,许多人都说是定王妃所为。不管是不是真的,感觉永昌伯府跟定王妃之间应该都会生出隔阂。 从这一点看,定王府的帖子永昌伯府不会愿意接。 可永昌伯府又是定王殿下的亲舅舅家,即便看在定王的份上,永昌伯府也会让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过来的吧? 那发问的礼部尚书府的庶出四姑娘何轩玫显然未曾想到这一层,只听她继续道: “这还用问,听说若轻她们长姐的事还有定王府小公子的事尚未查出结果,不过谁最有可能动手大家都心知肚明……” “轩玫,此事京兆府早有定论,长姐的事是意外。 “至于小公子,是当街被强人给掳了去,与定王府中任何人无关,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妄加揣测了。” 户部尚书府的姑娘林双忻听好友何轩玫越说越起劲儿,心下有些发颤,本想阻止呢,没想到好友水若轻先出声阻止了。 林双忻心道,以前没看出来轩玫还真敢说,她怕是忘了现在待的是谁的地盘。 在定王府的别院里敢说定王妃的坏话,即便是为了两位好友打抱不平,那也得分清场合呀。 听说定王妃在定王府的地位非同一般,定王殿下十分尊重,另一位侧妃和两位庶妃,还有其他王府众人更是尊重。 这里虽隐蔽,但谁知道会不会被别人给听了去? 她们虽出身高门,但到底只是小小庶女,若是招惹到了定王妃不知道今日还能不能出的了琉璎别院的大门。 即便定王府不追究,回去后还不被主母给打死? 因几句口舌惹人生厌也给自己招惹麻烦这种事傻子才会做。 不光户部尚书府的姑娘后怕不已,就是永昌伯府的两位姑娘也被吓到了。 她们出门前,祖母一再叮咛要谨言慎行,生母更是再三的说有关她们长姐的事万不可在外议论,听说还是她们父亲亲自警告过她们的生母。 所以,这两位水家姑娘今日出门时最怕的就是有人提及她的长姐。 没想到这才逛了这么一小会儿,和两个好友坐在这里歇脚的空隙就被提及了。 非是她们薄情不顾长姐的生死,实在是跟长姐一点都不熟,长这么大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又有家中长辈一再提醒,她们是真的不想卷进这样的不明是非中。 “若轻,那可是你的亲姐姐,你真的就……” “轩玫,人有旦夕祸福,父亲母亲都说了,长姐的事是意外,咱们就别再说这事了。该开宴了吧,咱们得往回返了。” “几位姐姐,咱们回吧,看远处,大家都已经在往回走了呢。” 水若轻说着站起了身,她妹妹水若雪赶紧的跟上。 “轩玫,当心祸从口出。” “你们怎么都这么胆小,敢做就不怕人说。” 户部尚书府的姑娘林双忻起身时低声提醒了好友何轩玫一句,却反被她给奚落了,她心里虽十分不快,但到底再未说什么。 还需说什么?只能说她交友不慎未曾看清好友居然有如此偏听偏信的一面,以后少些往来就好。 “琉璎别院今日应该比较热闹。” 宫中,散朝后刚回到御书房的皇帝突然对着身边的总管太监江文来了这么一句。跟随皇帝多年,对帝王算得上比较了解的江文立刻躬身道: “陛下为了定王妃费了这诸多心思,定王妃若是知道定会万分感激。” 第三百五十四章 皎如明月 定王妃在受了莫大委屈的情况下,养伤期间还想出了那么好的建议,不能明着赏她,那就让她跟年轻人一起热闹热闹吧。 自天渡山返京,除了瑞王府,五儿媳基本没跟什么人往来过。 年轻人嘛,就得多跟年轻人一起待待,尤其得跟其他几个儿媳多熟悉熟悉。 得尽快地让五儿媳真正融入到皇室中来,对皇家有真正的归属感才行。 况且,五儿媳明确跟老五说不能告诉他是她的主意,可老五还是跟他说了,老五这不是明摆着想请他奖励他的王妃记住他王妃的功劳吗? 那就奖励他们好好玩儿几天吧。 琉璎别院,众位殿下携妃而至,得皇帝授意捧场之意有之,即便他们的父皇并未授意,这样的场合想必他们也不会缺席。 一来嘛,太子妃和诸位皇子妃的娘家弟弟妹妹都已长大,身为长姐,定有意为他们把关。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如此好事不能让定王府独家去做。 此次宴会为期三日,几乎遍邀满京城的权贵子弟前来,这样奉皇命明着往来的机会更不能独独便宜了定王府不是? 自去年下半年以来,定王妃立的功不但多,还基本都是大功劳。 与定王妃所做的相比,太子妃也好,其他亲王妃也罢,于功劳而言,瞬间被衬的黯然失色了许多。 尤其是为疫区捐赠那次,只因是定王妃起的头,晚了一步的他们就是捐的再多,大家记的最清楚的就只有定王府。 若非元宵夜定王府出了意外,折了侧妃丢了小公子使得定王妃备受质疑声誉大损,这会儿,定王妃在京城的声望不定有多高呢。 老五也是,虽并未开战,但他到底于严冬戍守在西北边境,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除了大皇兄赴疫区有功,他们这些留在京城的,即便平日处理庶务再多再忙,真正能拿出来说项的几乎找不出。 没看他们父皇越来越重视定王妃了么?重视定王妃不就是重视老五吗? 要说嫉妒倒也没有,各凭本事得父皇欢心,谁让他们没娶到医术超群的神医弟子呢? 当然了,他们的正妃都很好,人跟人终归不同。 不得不说上阳国的诸位殿下之间相处的相对比较融洽,虽说暗中难免会因为被众人时不时的拉在一起比较而生出暗暗较量之意,但至少明面上一直看着很和谐,妯娌之间也从未发生过龌龊。 至于各府内部如何,关起门来的事外人就比较难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了。 与云悠然跟众妯娌都不怎么熟悉几乎无话可说不同的是,太子妃和其他几位王妃聊得十分投机。 不但她们之间聊的很欢实,她们还跟长公主以及四位自宫中而来的妃嫔也聊的颇为热络。 而云悠然天然慢热,同不熟悉的人之间聊天,跟话题终结者基本没什么区别,席间,她做的最多的就是礼貌微笑了。 当然了,众位到琉璎别院见到定王妃的第一件事都是对她非常热情的嘘寒问暖了一番,也因为知道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虽问候但也没太多提,毕竟太后可不是她们能轻易得罪得起的。 关键是没必要因为定王妃去得罪高高在上的太后。 赴赏樱宴,所聊话题基本都紧扣着此次的主题,筵席已开,在这样的大型宴会上,从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一般都是边吃边聊。 只听宫小弟和宫庶妃的长姐,大殿下宁王的王妃宫依娴道: “我弟弟尚未归来,我母亲总担心好姑娘被别家给都抢了去,纵妹妹依宁也在,母亲还是觉得不够,再三让我替弟弟多留意一下众闺秀,众位弟妹待会可得多帮我看着点。” “没问题。大皇嫂,定边侯府四姑娘明甄颇具才名,听说好几家都打算等明甄姑娘及笄后就上门去提亲呢。 “还有,二皇嫂娘家平南侯府二房的六姑娘雪静出落的也很不错,若是成了,岂不是亲上加亲?” 听四弟妹郕王妃何芳如向大皇嫂宁王妃推荐了她的娘家妹妹,二殿下洛王萧君越的正妃原雪清笑了笑谦虚的道: “我那六妹妹好是好,就是配宫二郎嘛,性子略显内敛了些。上次去清虚观时曾碰到过吏部尚书府的三姑娘公孙瑶,我倒觉得她那性子跟大皇嫂的二弟十分相配。” “哦,如此,那待会儿我就多留意一下这几位。” 宁王妃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两个弟妹为她推荐的这三位闺秀,怎奈一个也搜寻不到,只因一个也没见过。 不过这倒没什么关系,待会儿让弟妹们指给她看就好了。 几位妃嫔和贵夫人也都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不过已经从意向中的女婿、儿媳人选聊到自家儿孙了。 女眷这边都在三三两两的聊着天,男子那边也是。 与女眷那边因为后宫妃嫔的到来筵席分开摆在了靠中部的粹媺堂和别院西边的樱语阁两处不同的是,男子这边的筵席只设在了琉璎别院东边的玉林轩这一处。 玉林轩里种植着的清一色皆是花开洁白的樱树,整个院落布置的极为简雅。 七殿下萧君逸此时正和同席的颍川郡王卫清朗以及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聊着,他带着几分感慨道: “听说父皇想把高阳妹妹许配给你俩,还有钟二郎你们三个中的一位,钟二郎尚未回来,待会儿你俩可得好好表现,我高阳妹妹是真的很好。” 见七殿下提起高阳公主,颍川郡王卫清朗饮下一杯薄酒接话道: “七表弟你这话说的太对了,高阳表妹皎如明月,看遍上阳上下男儿,表兄我真的找不出一个能配的上她的。 “要勉强说谁能配得上,那钟二郎和池明轩这两个都还算马马虎虎吧。至于你表兄我嘛,是真差了那么一点。” 卫清朗这话绝不是谦虚或者婉拒,是他真的打心底觉得他那贵为嫡公主的高阳表妹性子不骄不躁,六艺精通,进退有度,至于长相嘛,更是万里挑一,他是真觉得他这个表妹如同天上明月般让人高不可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没有立场责怪 第三百五十五章比试“难得见你卫清朗也有谦虚的时候,高阳表妹确实自小就非常出众,连你颍川郡王都觉配不上,我这个当表哥侯府世子哪来的自信敢说能配上她?” 况且,说句僭越的话,姑母的嫡亲女儿他一向当亲妹妹一般看待,娶高阳表妹为妻,池明轩表示他真的从未想过。 说罢,突然想到他姑母才找他问过亲事没多久,当时可只字未提想把高阳表妹许配给他的事,池明轩对着萧君逸质疑道: “萧七郎,你不会是拿我俩寻开心吧,若陛下真有此意,那姑母肯定知道,姑母不久前才宣我进宫怎么一点都没提?” 萧君逸见自己好心提醒反而让好友池明轩质疑,顿时挑眉道: “哄你们做什么?你俩既都自觉配不上高阳妹妹,不战而退,难不成就这样便宜了钟二郎?你们甘心?” “不甘心又怎样?钟二郎也还好。”颍川郡王皱眉想了想,颇有些无奈的来了这么一句。 池明轩停下筷子抬头看了萧君逸和卫清朗一眼,甚是认真的道: “反正,至少钟二郎比我更适合,就是不知道钟二郎自己是怎么想的。”可别又来个心有所属才好。 若非如此,钟二郎随性洒脱,高阳表妹若嫁给他,应该会比较幸福吧? 说起来这次来赴定王府“赏樱宴”的,除了他姑母家表妹高阳公主,还有他舅舅家表妹佳卉,她们俩同年及笄,池明轩希望他的这两个表妹都能觅得如意郎君。 来时他大表兄还叮嘱让他多照看着些佳卉表妹,在定王府地盘上,池明轩倒觉得没谁敢轻易滋事。 最关键的是,表妹在女宾那边,除了比试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想照顾她也照顾不着啊。 何况有定王妃在,表妹在这处别院肯定特别安全。 池明轩现在对定王妃比对他自己还要信任几分,上次水侧妃的事他原本想找机会告诉定王妃内情,后来一想,即便告诉她也是令她徒增烦恼,遂改为直接替定王妃出手教训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吩咐手下对一个女子动手。 “你们几个在这里瞎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能娶到高阳妹妹的人,首先得她自己能看中才行。” 与萧君逸他们同桌的桂王殿下萧君策听这几个兄弟在那聊来聊去的,都是从他们自身出发,不由出声提了这么一句。 以他父皇对高阳妹妹的看重,若是她看上的,陛下十有八九会赐婚。若她看不上,父皇定不会勉强。 另一边,萧君昊终于忙完回到了主桌上。他刚坐下,太子殿下立刻问他道:“五弟,你的王妃可是彻底痊愈了?” 萧君昊点了点头道:“嗯,总算彻底好了。” 宁王萧君睿略带歉意的接过话头道:“五弟,你可别怪我们你不在的时候没有护着你的王妃,实在是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皇祖母给责罚过了。” 宁王这话说的十分诚恳,经过永州一疫,对于他那位五弟媳宁王是由衷的佩服。 听说她被他皇祖母给责打了二十多大板,他还狠狠的担心了一把。本想第一时间请他的王妃去定王府探望,谁知定王妃一回去就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无论怎样,在她最需要帮助时除了父皇他们谁都没去,即便当时不知情他也有些内疚。 他不知情,可他的母妃绝不会不知情,但在关键时刻却选择了明哲保身。 为此,他还曾专门进宫找母妃说过,他母妃虽十分后悔,然,人已实实在在的受了罚,后悔已毫无意义。 提起此事,太子更觉有些过意不去。要说当时除了他们父皇和淑妃娘娘,谁最有资格也最有责任去他们皇祖母宫中求情的当属他的母后了。 大殿下宁王话落,太子殿下接着道: “五弟,此事我们几个的确有些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定王妃。为兄已经跟母后说过了,以后定王妃在宫里若是遇到什么事,母后会照看着些的。” 没想到几位兄弟会因王妃受罚而向他道歉,因为此事他心下的确对嫡母、亲母以及几位身居妃位的庶母有些失望,但他的几位兄弟,身为儿子,岂能做的了长辈的主? 莫说别人,就是他的母妃当时不也袖手旁观么?他有什么立场去怪几位兄弟? 萧君昊道:“弟弟知道,当时事发突然,即便弟弟在京城,也不一定能及时收到消息赶去寿康宫,又怎么会怪你们?” 席间主桌坐着的,有太子殿下等几位皇子,还有瑞王世子和逍遥王世子,其他各桌皆是未婚贵少,一眼看过去,十分赏心悦目。 筵席毕,众人转移场地。 按大管家和宫庶妃着人排出的比试单,今日下午要比试的项目是参与度比较高的琴、棋、书、画,骑射和武比等则安排在了明日。 琴棋书画此四艺因为参与者众,分了初试和复试两个环节,比试的场地就设在了位于琉璎别院中部的粹媺堂院内。没有报名参与这四艺比试的,除了宜宁县主和聊聊几人外,基本再没别人。 粹媺堂是琉璎别院中最大的一个院落,院内能容纳的人较多,闺秀和公子哥儿们自东边和西边过来的距离相对差不多一样远。 比试于未时正开始,当前离未时正还有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众闺秀和公子哥已经陆陆续续有到达的了。 比试期间,四位妃嫔都是不能出现的,她们隐在室内。 长公主的席位设在正中间,长公主的左边是男子组评委的四个坐席,右边是闺秀组评委的四个坐席。 琴棋书画比试,先男女分开比,等第二轮过后,再综合比试一场,最终决出各艺的前三名给予嘉奖。 骑射则是彻底分男子和闺秀两组,若是混合比赛,女子就更难拔得头筹了。 云悠然作为东道主,她的席位跟太子妃和其他几位亲王妃一样都比较靠前,紧挨着右边女子组评委的四席。 男子中不参与的,比如定王萧君昊、洛王和郕王等的席位则设在左边男子评委组旁侧。 第三百五十六章 颜面得撑住 若非贤妃她们的到来,比试场地一定会选择在宽敞的花园而非粹媺堂。粹媺堂的院落虽也算的上大,可与开阔的花园相比,到底就显得小了很多。 一想到待会儿粹媺堂内可能会坐满人,即将开始比的还是她半点兴趣也无的项目,宜宁县主把云悠然叫到一边低声道: “悠然姐姐,琴、棋、书、画这些个文绉绉的比试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五堂兄在,就让花姐姐看着,咱们去后山赏樱花去。” 琉璎别院建在离京城没多远的紫云山下,定王府在这里不单单有这么一处别院,山上连着别院大约有五百亩左右的范围都是定王府的产业,此间栽种着不少的樱树。 急着找云悠然说话,别说山上的樱花她还未曾去欣赏,就是琉璎别院里面宜宁县主都未能怎么好好逛。 紫云四周勋贵们的别庄林立,不过相距都不近,各自产业范围内,景致各有不同,定王府别院以开花相对较早的樱树为主。 当然,山上五百亩范围不可能全种着樱树,但远远看过去依旧甚为壮观。 听宜宁县主邀她同游,云悠然倒是想去,可她是主家,即便宫中没有来人,邀了这么多客人前来,岂有撇下客人自己去玩耍的道理? 对于不喜欢琴、棋、书、画的人来说,静坐观赛确实会很觉无趣,但一个人去后山赏花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悠然压低声音安抚宜宁县主道:“耐心点,琴、棋、书、画比试也很有意思的,别的且不说,棋品观人品,你就真不想趁机……” “悠然姐姐,我坐这儿陪你还不行?” 宜宁县主红着小耳根赶紧的打断了云悠然的话语,左右悄悄看了看,见没人留意她们才继续道: “我不管,反正你得陪妹妹把这琉璎别院内外的美景都赏个遍。” “好,答应你。”云悠然笑着道:“咱们就晚回京几日,姐姐陪你在这紫云山好好玩儿个够。” “真的?就知道悠然姐姐最好了,那这三日我就一直陪着悠然姐姐,哪里都不去。” 听云悠然说要晚回去几日专门带她玩儿,宜宁县主感觉简直如做梦般,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当然是真的,只要四皇婶不派人来催你回去,你想住多久都成。” 云悠然不禁感慨,难怪人人向往米虫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也无非做不可的事羁绊,小范围放纵享乐一回谁都没法多嘴胡说什么。 那还不赶紧的尽情享受等什么呢? 虽提前来了一日,但此间温泉她尚未去泡过,应该还不错。 云悠然打算等为期三日的赏樱宴结束就派人回京将她祖母给接过来,让她老人家也来赏赏这满庭的樱花。 “知道跟悠然姐姐你在一起,母妃不知有多放心,才不会派人来催。”在这儿多待几日,到时肯定空闲较多,说不定还能缠着悠然姐姐指点她几招呢,学几招防身医术也不错…… 悠然姐姐简直就是个宝藏,如果可能,宜宁县主觉得她肯定愿意一直跟在她身边。 “别这么看着我,你帮我去外面看看,应该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被宜宁县主的那双生的极美,有着长而卷翘睫毛的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云悠然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找借口让她出门去瞅瞅。 “好,我这就去外面看看。”宜宁县主说着转身就欲往外走,可还没转利索呢又转了回来瞅着云悠然低声道: “悠然姐姐,你若是个男子,哪怕你娶了妻我也要把她给赶走嫁给你。” 云悠然被说的一愣,紧接着瞪了宜宁县主一眼,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姑娘,她挑了挑眉道: “无辜休妻另娶,这么渣的人你确定会嫁?”小妹妹,投了这么好的胎,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开给自己找虐啊! 宜宁县主眨巴了下眼睛,愣了一下笑了:“还真是有点“渣”,哈哈,走了!” “快去吧!” 离比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从别院东西两个区域走向粹媺堂的闺秀和贵公子越来越多。 下午,以琴、书比试开场,琴瑟曲目不限,书法内容亦不限。琴一男一女两人轮流同奏,只是同奏并非合奏,书法每轮四人,亦是男女同时进行。 粹媺堂院内东西两侧各放置有一架古琴,中间区域摆了两排四张背靠背的桌子,其上笔墨纸砚早已备齐。 琴艺比试可以选用自带的乐器,书法嘛,没谁出门赴宴还自带笔墨的。 “长姐,我有些紧张。” 之前并未觉得有什么压力,但当跟着她长姐走进粹媺堂,看到那么多人在场,左相府二房嫡女,十三岁的左相三孙女宁文萱的心跳瞬间乱了频率,她悄声跟她长姐嘀咕了一句。 “文萱妹妹,听文鸢说你的琴和棋都十分了得,连你也紧张,那得有多少人紧张的不敢上场?放松点,平时怎么弹就怎么弹。” 宁文萱的长姐宁文鸢尚未接话,她的好友安国公府的四姑娘佳贤县主程思皎倒先替她安慰起了她的三妹。 安国公府的这位佳贤县主同佳成县主程思语一母同胞,秉性却是截然相反,这个明理懂事的小孙女深得安老国公喜爱。 “多谢佳贤姐姐夸奖,我哪有长姐说的那么好。” 被佳贤县主给夸的红了脸的宁文萱立刻谦虚了一句,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她的紧张情绪倒是缓解了不少。 看出好友的妹妹已经略微恢复了几分从容,佳贤县主继续道: “你长姐是什么脾性你还不了解?她可从来不会夸大其词,文萱妹妹要对你自己有信心。” 望着佳贤县主充满鼓励的眼神,宁文萱对她感激一笑,重重点了点头。 众闺秀中,表达紧张之意者有之,默默调整情绪者有之,胸有成竹者更有之。 大多闺秀正值豆蔻,风华已初绽,她们的到来,使得粹媺堂的红樱都逊色了几分。 众位贵公子那边倒没几个露出紧张气息的,先到的谈笑风生,后到的亦十分自若。 众公子内心:就是硬撑也得撑住,绝不可在众位姑娘跟前丢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空桑琴 无论是期待还是忐忑,未时正如期而至,长公主简短说了几句鼓励之语便宣布比试开始。 长公主话落,定王府属官陆熙文出马,亲自宣读接下来需上场比试的参赛者名单,他走至东侧靠北一些的位置朗声道: “琴,礼部尚书府长公子何轩珩和庆国公府四姑娘顾玉媛上场比试,学士府二公子俞思杨和长公主府青河县主卫清怡准备。 “书,太师府三公子项桓嵘、工部尚书府三公子纪开栋、左骁卫上将军府四姑娘傅佳卉和平南侯府四姑娘原雪滢等四人上场比试,栎阳公主、逍遥王府锦屏县主钟嘉沅、定边侯府五公子池明远、左相府长公子宁文朗四人准备。” 因为只是初试,彩头并未被摆出,由念到名字者直接上场开比。 待陆熙文念完名字,参加琴艺比试的何轩珩立刻起身走向了东边靠男子那一侧的琴架,庆国公府的丫鬟抱着她家四姑娘惯用的琴跟在顾玉媛身后往西边琴架处而去,何轩珩和顾玉媛净手焚香之际,定王府婢女已为庆国公府四姑娘顾玉媛换好了琴。 参加书法比试的项桓嵘、纪开栋、傅佳卉还有原雪滢四位,两位公子直接走向了靠东侧的两张桌子旁站定,两位闺秀则走向了西边两张桌子旁,四人的小厮和婢女紧跟着上前为其磨墨。 东西两侧主席位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参赛者提笔,摆放的角度刚刚好,便是坐在中间的长公主,其视线也完全不受影响。 何轩珩和顾玉媛两人看上去都气定神闲,他俩几乎同时落座,坐下后还抬眸隔空看了对方一眼,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向对方打了招呼。 紧接着,一高亢,一低沉两道完全不同的乐音自二人指尖倾泻而出,这两人还真是丝毫客气之意也无,琴音起,较量已开始。 参加书法比试的四位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两种并不怎么和谐乐音的影响,他们四人也无一人露怯,看上去都信心满满。 待墨研好,四人几乎都已想好了要写的内容,他们同时提起了笔,没见犹豫,几乎同时落笔。 且不说他们所写的内容如何,书法造诣又如何,单这份从容的气度就足以令人欣赏。 “顾老姐姐,贵府的四姑娘真是不错,模样生的好,这弹琴的仪态跟她母亲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四姑娘用的那把就是她母亲的空桑琴吧,当年她母亲的琴艺就十分出色,凭着一曲风起寒江一举夺魁,看来四姑娘是得了她母亲的真传。” 听户部尚书府的老夫人对她的孙女不吝夸赞,神情中也满是真心实意的欣赏,庆国公府老夫人本该高兴的,可品来品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是了,这位老姐姐夸赞的,似乎跟庆国公府关系并不大,她的意思明明是她孙女如此出色全赖于人家有个好母亲,而非庆国公教导有方。 这么一琢磨,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不由淡了几分,她刚想敷衍老姐姐两句呢,学士府俞老夫人倒先开口了。 只听她道:“几个孩子都很不错,比咱们年轻那会儿可好多了,看着哪个都极招人喜欢。” 学士府老夫人有四个孙子女收到了定王府的帖子,都已到了定亲年纪,她这把老骨头出来散散心的同时想要帮孙子孙女好好相看一番,结果,这看来看去的,满场的孩子们哪个她都看着极为顺眼。 挑花眼有什么要紧,若是没得挑那才头疼呢。 “老姐姐说的是,现在的孩子都十分了得,瞧瞧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场题诗竟没一个露怯的。 “两个弹琴的孩子也都很不错,曲风完全不同,竟丝毫不受对方干扰,单是这份心性,怕是许多大人都不一定能有。” 看着小辈们表现如此出色,左相府宁老夫人也跟着发出了感慨。 同学士府一样,左相府此次赴宴的也有四位,其中还包括了长房嫡长孙和嫡长孙女。与学士府俞老夫人相比,嫡长孙子女都到了议亲年龄的左相府宁老夫人的责任显然更重。 无论哪家府邸,对嫡长子都格外重视,嫡长子的婚姻更得格外用心挑选,因为,嫡长子继承制下,嫡长子是一府未来的主要继承人,肩负着一府的未来。 而打理内宅的嫡长媳更是不能马虎择选,妻若不贤,家宅难宁。单贤还不够,还得有足够匹配身份的能力。 嫡长子的婚姻重要,嫡长女的婚姻亦十分重要,一则代表着一府脸面,再则,嫡长女算是府中重点栽培对象,若嫡长女都没寻到好婆家,其他女儿议亲定会很受影响。 所以,左相府宁老夫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场内众小辈,虽说她跟学士府俞老夫人一样,也是看哪个都觉得不错,但眼里到底多了几分挑剔。 户部尚书府林老夫人比左相府宁老夫人轻松不了多少,户部尚书府上已至议亲年龄的孙子女有五个,其中就包括了嫡长孙子林双煦。 故,比试才刚开始,但四位为孙子女的婚事操着心的老夫人在品琴赏书法的同时,目光不时的会往场内其他各处扫扫。 “宜宁,顾姑娘的空桑琴可有什么特别来历?” “我也不知道,等等啊,我帮姐姐问问。” 本就被庆国公府四姑娘顾玉媛十分独特的琴音给吸引,又听户部尚书府的林老夫人特意提及顾姑娘所用之琴,云悠然心下不由好奇,遂低声问向了她旁侧的宜宁县主。 怎奈宜宁县主跟她一样,也是个自小离京返回不久的,加之她本就对琴完全不感兴趣,对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跟云悠然招呼了一句,起身就去问她那同顾玉媛皆出自庆国公府的三嫂顾玉婉了。 “宜宁你来了,快坐。”见小姑子终于舍得从定王妃身边挪到她这里,瑞王世子妃顾玉婉挤出几丝笑意温和道。 “我就不挤你们了,三嫂,我来是想问问你四妹的那把空桑琴,问完就走。”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有人偷瞄你 她的小姑子是什么样儿瑞王世子顾玉婉再清楚不过,她岂会着意于一把古琴? 无论其名贵与否,对她家小姑子来讲,绝不如看到一根称心的马鞭更有兴趣。 小姑子到粹媺堂半天,在她跟前儿都没怎么待,这会儿过来,竟只是为了替定王妃打听她堂妹的那把琴。 作为贞静娴雅的嫂子,顾玉婉还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且即便心里再堵,小姑子的这个问题她还不能不回答。 不但得回答,还得温和柔婉的回答,顾玉婉内心那个憋闷哟! 神经一向大条的宜宁县主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那向来和婉有加的三嫂情绪有什么变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嫣然一笑,冲着她的三嫂道了声谢,麻溜地又回到了云悠然身边。 顾玉婉:“……” 宜宁县主落座的同时,一曲毕的礼部尚书府长公子何轩珩和庆国公府四姑娘顾玉媛两人同时起身,他们向着上首行了一礼,又互相行了一礼这才齐齐从两侧退回各自席位。 琴音刚落,参与书法比试的项桓嵘、纪开栋、傅佳卉还有原雪滢四人也先后落笔。质量怎样先不说,单这速度就十分拿得出手。 墨迹需要晾一会儿才能干,早有定王府的小厮和婢女小心的将四幅刚完成的书法小作移到了东西两侧专用来晾书画的方桌上,只待墨迹稍干不会晕染时再呈给各位评审和众人过目。 若有性子急的,也可不待墨干先至方桌前围观,但不可过于靠近,以免不小心毁了别人的佳作。 “悠然姐姐,我已经问过了,我三嫂说那把空桑琴是顾四姑娘的外祖母传给顾四姑娘的母亲,她的母亲又传给她的。 “至于那把琴最初由哪个名家打造,又已经传了几代她也不知道。 “悠然姐姐,顾四姑娘的那把琴据说只传女不传男,你说顾四姑娘的祖上怎么就这么好呢?” 她以前听说过的传家宝,几乎都是传男不传女,没想到顾四姑娘的祖上居然这么有个性,那个先祖一定非常了得! 宜宁县主决定一回去就问问她母妃,看看她母妃那里是不是也有什么只传女不传男的宝贝。 如果没有,她一定要缠着母妃挑一样宝贝传给她。 可跟母妃要什么样的宝贝才能长长久久的传下去呢?咦,顾四姑娘的古琴怎么能传那么久,难不成不坏的吗? “悠然姐姐,我就奇了怪了,你说顾四姑娘的外祖母传下来的一把古琴,至少也经过三代了,其他且不说,那琴弦儿就不坏吗?这么久还能用?” 宜宁县主问完自己先笑了,能用不能用的,人家刚刚不是正用的好好的吗?而且那声音听上去还真挺不错的。 连她这样不通音律的都觉好听,那把空桑古琴应该是真的有其不凡之处,难怪连悠然姐姐都特意相询。 貌似琴弦可以更换,换了的琴弦会影响品质吗? 对琴完全没有概念的宜宁县主思绪各种翻飞着,故,她并未发现自打她将问来的结果告诉云悠然后一直只是她一个人在说,她悠然姐姐半句回音都没有。 一旁的云悠然早已被宜宁县主刚刚说的“只传女不传男”给吸引走了心神,她不由得想起了她自己的外祖母,外祖母传给她的玄月佩也是只传女不传男。 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前世的亲人应该已经从失去她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吧? 真想告诉他们,她很好,切勿惦念…… 为了节约时间,第一组成绩将会在第二组比试结束后再公布。 故,在定王府婢女、小厮移走第一组四人的四幅字时,定王府属官陆熙文宣读了第二组比试者以及需要做好准备的第三组参赛者的名单。 如此,桌子刚一空出,第二组比试者立刻上场了。 这一组参加琴艺比试的是学士府的二公子俞思杨和长公主府的青河县主卫清怡。 参加书法比试的四人中,除了逍遥王府的锦屏县主钟嘉沅、定边侯府的五公子池明远、左相府的长公子宁文朗外,还有一位是皇家五公主栎阳。 栎阳公主萧晴系贤妃所出,下月及笄,议婚在即。 对女儿有着绝对信心的贤妃娘娘,在栎阳公主行礼挑帘走出时只微微朝着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多说。倒是一旁的东方昭仪和齐婕妤都略略鼓励了两句。 一袭鹅黄色宫装着身,只以同色发带将三千青色高高拢起,粉黛未施,珠翠未着,质出天然的栎阳公主自珠帘后款款走出时,瞬间吸引了院内几乎所有年轻人的目光。 很多闺秀和贵公子都是首次见到栎阳公主,因为她今日刻意低调的打扮,一下子拉近了同其他年轻人之间的距离感。 今日是比试,众年轻人无需向同样参赛的五位皇室殿下行礼。 故,当栎阳公主出现,并向着比试场地走去时,场内众年轻人并未起身,只“注目礼”一直伴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着。 与绘画和弈棋两项比试需要限定时间不同,书法和琴艺比试并未明确限定时间。但一般都会很自觉的去掌握,不会有谁拖延。 尤其是,像今日这般由自己自愿选择参加的比试就更不会拖沓了,毕竟能选的,定是他们擅长的。 不擅长还去选,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难堪么?一般若非有特别的缘由,不会有谁跟自己过不去。 “悠然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有很多人都在偷偷的往你这边瞄?” 比试进行到了第四组,宜宁县主已有些不太能坐得住,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西侧女子坐席这边有好几个闺秀在偷瞄她身旁坐着的定王妃。 许是觉察到被她发现,她们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 起初宜宁县主以为她们是以前没见过太子妃和众位王妃有些好奇所以才会悄悄偷看,故并未在意。 又过了一会儿,当她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再次看向女子坐席时,发现又有几道目光投向了她身边的定王妃……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特别顺眼的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她听不懂的琴声甚是无聊,看别人写字宜宁县主更是半点兴趣也无,发现了新乐趣的她索性暗暗观察起其他席面上的人来。 之前未留意不知道,这么一看宜宁县主才发现,时不时投向她悠然姐姐的目光还真是有点多。 不但女子席位这里有,就连男子席位那边也有。 这倒是有趣,宜宁县主立刻将她看到的结果低声告诉了正在认真聆听着琴音的云悠然。 “嗯?” 被宜宁县主从颍川郡王卫清朗以琴声营造的舒朗意境中拉出,云悠然多多少少感觉有些遗憾。 见她悠然姐姐挑眉疑问,宜宁县主以为她不相信她的话,立刻道: “悠然姐姐,不信你可以自己看啊,真的,有好几个人都往你这里瞄过。不对,何止几个,就是堂兄他们也朝这边看过来过。 “我知道了,定是五堂兄正在和其他堂兄聊着跟你有关的什么事,看着对你不上心,原来只是表面啊?” 嘿,小家伙还打趣上她了。 有人瞄就瞄呗,云悠然觉得时不时被传出各种谣言的她,还动不动会传遍京城内外,被小年轻们偷瞄再正常不过。 世人皆有好奇心,想看就看呗,又不会少什么。 云悠然看向宜宁县主,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再无多说半个字。 “嗯?”悠然姐姐就不感慨一下吗,只一个简简单单的“嗯”是几个意思啊? 虽身处同一院落,中间连个隔档的屏风都未设,然就是平时再怎么纨绔的,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礼的往闺秀那边瞧,虽然心里不知已往对面瞄了多少回。 至于闺秀们,更不会主动往男子坐席那边瞄了,除了宜宁县主这样的例外。 他们不能互相瞄,还不能去偷看传说中的定王妃了?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全无其他任何杂念。 对于传说中的定王妃,众年轻公子哥也好,众闺秀也罢,好奇是实打实的,谁让但凡跟定王妃有关的热议都极为轰动? 以前,几乎全是负面的;现在,正面、负面皆有。 如今,她就坐在靠西侧上首的席位上,他们是实在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双眼就想偷偷看过去。 即便是以前从未见过定王妃的,这些个天之骄子,单从座次也能推测出来哪位是她。 一眼看过去,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被一众雍容贵人中那道周身散发着独特神韵的身影吸引,哪怕周围再坐的多些,她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一位。 众贵公子也好众高门闺秀也罢,亲眼见到定王妃的此时此刻,只觉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与定王妃有关的各种负面揣测都是那些人想太多,根本没有半分可信度。 气度高华,容颜绝世的定王妃,似是从未沾过人间烟火,这样一个似乎物我两外的仙子般人物,怎么可能去嫉妒一个小小的侧妃,还出手害她性命? 不得不说,定王妃算是上阳国史上以气度为自己反黑的第一人,至少今日见过她的小年轻们大都发自内心的选择了相信她,就连之前为水侧妃打抱不平过的那位礼部尚书府的四姑娘何轩玫也收回了原有揣测。 感慨过后,有那胆子大些的,或以扇遮面,或连面都不遮,带着强烈好奇心,不由将目光又投向了定王殿下。 娶到这般绝世独立的王妃,定王殿下的眼里真的还能看到别人吗? 没见过水侧妃的,大都在暗自猜测着她“生前”到底有多完美出色,居然可以使得定王殿下因为她而对如此天仙般的定王妃视而不见。 而见过水侧妃的,投向定王殿下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 边跟兄弟们聊着天边欣赏琴声的萧君昊,完全不知在见到他的王妃后,部分小年轻对他的眼光生出了极严重的质疑。 今日下午的比试申时末结束,然不能在别院留宿的四位嫔妃需要在申时初回返,这就意味着没法看完所有人的比试。 看不完比赛倒没什么要紧,通过一场比试来择选乘龙快婿或者心仪儿媳原本就不怎么靠谱,不过隔着帘子看几眼,总比到时候只听到个名字,直到儿女成婚后进宫请安时才第一次见到要强的多。 何况,出来一趟,至少可以散散心。对于她们这些被送进后宫的女人来说,出趟宫委实不易。 众位妃嫔离去时,比试暂停,众小年轻退至东西两侧跨院暂避,云悠然这个王府正妃则亲自将四位妃嫔给送到了马车旁。 因为别院客众,便由贤妃的儿子四殿下郕王带人护送他母妃她们回宫,定王府派了侍卫随行保护,定王殿下只将车驾送出了别院大门。 “悠然姐姐,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咱们就在外面稍稍逛逛?” 还真如她之前跟云悠然说的,云悠然在哪儿她就在哪儿,这不定王妃出来送贤妃她们,宜宁县主便也陪着一起来了。 能耐着性子待到现在,对宜宁县主来说实在算已非常难得,云悠然不忍拒绝,她道: “看在你尚未怎么逛,那就陪你走走吧。不过徒步太费时间,咱们骑马。” 她急着回去也没什么事,该安排的,花侧妃她们都已经安排的妥妥的。不过身为正妃到底不能扔下客人在外待太久,故,云悠然提议骑马。 “骑马好,就骑马。” 此时所有客人几乎都在粹媺堂参与比试或者旁观别人比试,外面走动的基本都是琉璎别院的下人,骑马穿行倒也无伤大雅。 “宜宁,看了这半日,怎样,有没有看哪个特别顺眼的?” 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满目风景,云悠然淡淡问向宜宁县主。 宜宁县主眨眨眼,侧首看向跟她并排而行一派闲适之态的云悠然狡黠的道: “有啊,就是悠然姐姐你啊,我觉得超级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嘿呦,这个回答,云悠然想给满分。 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不想让宜宁县主再插科打诨,云悠然换上一副严肃脸道: “宜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这都快要及笄了,有些事,不想想也得赶紧去想,趁着还能做那么一点主的时候。 第三百六十章 找我何事 “悠然姐姐,我那会儿只顾着留意偷瞄你的人了,哪里还想得起来别的? “我们来别院这不是才第一天嘛,咱们先好好赏景,至于人嘛慢慢看,你帮我看也行,你的眼光肯定比我的好。” 云悠然看向略有些大大咧咧的宜宁县主,心道,别的事都好说,惟这终身大事她却没法帮她。 想想也是,才刚要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就得考虑这些也是够为难她的。 可这个世界普通成亲早,大环境如此,没法改变那就尽可能去适应。 宜宁县主心地纯净,性情爽直,没那么多弯弯绕,若是心里真在意了什么人,定不会如现在这般模样。 还能没心没肺就说明宜宁县主的红鸾星未动,缘分尚未到。云悠然只希望她将来能嫁个欣赏她这种个性的夫君,永远简单快乐下去。 瑞王妃定然希望多留女儿两年,在家里千好万好,嫁了人终归不同。 “好,你慢慢看。” 话说二表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人都会偏心,跟她二表哥亲近,和水五郎他们熟悉,有什么好事,云悠然自然会先想到他们。 云悠然今日虽未太留意,可到底还是有意无意的观察了一下,发现闺秀中的出色女子还真不少,但愿到时候还能给二表哥他们留下几个。 “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来琉璎别院赏樱花好不好?” 宜宁县主和云悠然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边走边欣赏,宜宁县主是越逛越喜欢这里。 “每年啊,只要有可能,我就陪着你过来。” 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万一离京呢?所以,每年这个承诺太重,云悠然觉得若她轻易许下,那食言的可能性几乎百分百。 “王妃!” 云悠然跟宜宁县主晃晃悠悠走的较慢,还没逛多少地方,就被自门口返回的萧君昊策马追了上来。 “见过五堂兄。” 听到萧君昊的声音,云悠然和宜宁县主勒马驻足回望,云悠然原本没想着下马,可见旁边的宜宁县主已下马朝着她五堂兄行礼,云悠然便也下了马。 “宜宁妹妹不必多礼。”说话间,萧君昊策马已至。 宜宁县主又对云悠然道:“悠然姐姐,五堂兄找你肯定有事,我去前面那处水榭看看,你们慢慢聊。” 说完,宜宁县主回头朝着她堂兄萧君昊点了点头,拉起马缰绳,上马快速离去。 云悠然并未阻拦,她不想因为这些细枝末节浪费时间,毕竟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待会儿她还要返回粹媺堂去陪着客人们。 萧君昊亦未开口挽留,他朝着宜宁县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对云悠然道: “王妃,这几日辛苦了。” “没事,都是花侧妃她们和大管家带人在忙,我每天清闲的很。找我有事?” 返回粹媺堂根本不需要绕到双霏楼这边,萧君昊策马过来,显然是专门来找她的。 云悠然这万年不变的开场白令萧君昊颇有几分无奈,没事就真的不能来找她吗?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贤妃她们要来别院的事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未能提前跟你说。” 就这事?她是那么矫情的人吗?云悠然虽心下吐槽,但面上半分未显,她道: “这事啊,你不是提前派了非石来说了吗?提前半个时辰告知也是提前,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见王妃真没不悦,萧君昊遂放心了些。道:“你说。” 云悠然道:“我要在这里多留几日,待后日大家离开,我想把我祖母接过来,此处有汤泉,对老人的身体应该有好处。” “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府里有穆管家在无需分心。是我思虑不周,早该将老夫人接过来小住了。 “你还未派人去伯府吧?这事你不用管了,待会儿我会派人让提前往伯府下帖子。” 提前下邀请帖也好,祖母也能提前做做准备。看到萧君昊亲自下的帖子,祖母应该会更无顾虑的过来。 云悠然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了!再没事了吧?那你先回吧,我待会儿跟宜宁一起回来。” “好。” 他来只是因为听下人说王妃和宜宁往双霏楼方向过来了,不想让王妃误会他不尊重她,故,才绕了一下过来跟她说清。 粹媺堂还有那么多客人,他跟王妃都离席太久过于失礼,跟云悠然道别后,萧君昊打马离去。 “这么快就聊完了?” 刚刚五堂兄找过来,她还以为堂兄终于开了窍要对悠然姐姐展开攻势,谁知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人已出现在了她身边。 这样下去,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呢? 五堂兄啊,你可得抓紧,瞄悠然姐姐的目光真的有些多,虽看着没别的想法,但万一哪天碰到有想法而悠然姐姐也感兴趣的呢? 你这一天不冷不热的,真不怕你的王妃飞了? “不然呢?”本来就是两句话的事,难不成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拆成十句? 你这都回来了还能怎样?她也不能冲过去把她五堂兄给揪过来。宜宁县主遂转移了个话题道: “悠然姐姐,琉璎别院真是名不虚传,你看单这水榭周围,无论从这三面的哪个角度看过去风景皆可入画。 “便是坐在这里吹风感觉也很不错呢,咱们就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据说琉璎别院原是一个陈姓数百年大族鼎盛时派人所建,内里建筑相当考究,数代人不断完善才有了后来的规模。 待那个家族没落后,此间别院虽几近辗转,然建筑主体风格一直未曾大动。 即便偶有修葺,几任主人也都只尽可能的修复,故,除了雅致之外,别有一番古韵和沉淀感蕴于其中。 宜宁县主提议在此稍待片刻云悠然半点反对之意也无,水榭的风带着湖中水汽,感觉沁沁凉凉的,是挺舒服。 未、申两个时辰的时间过的很快,于比试中不知不觉划过。 即便比试当中并未怎么耽搁,几组参赛者也好,宣布成绩时也罢,几乎都是无缝衔接。然,因报名者众,今日下午仅比完琴和书两项申时末已至。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心思各异 比试不是目的,组织这次比试,还是以这样的模式,原本就是为了给年轻人提供相看机会。 但到底男女有别,为了闺秀们的闺誉,该回避还是得回避。故,下午的比试刚一结束,男子跟女子立刻再次分开。 闺秀们原移步至靠西一些的樱语阁用晚宴,男子则全部回去了玉林轩,而云悠然和众妯娌,三位公主、两位世子妃还有几位命妇亦原留在了粹媺堂。 最小的祁阳公主过完今年的生日才刚满十四岁,倒是不急着议亲,可一听她的两位姐姐都要出宫独留她在宫里,这她哪里还能坐的住? 于是,她赶紧的去央了她生母齐婕妤,一道求了贤妃娘娘,这才得了跟出来的机会。 云悠然以前从未留意过,也未打听过,不知皇家的三位公主平日性情如何。 但在琉璎别院里,没任何一位稍显哪怕一丝骄横跋扈之态,即便此刻四位后宫嫔妃早已离去,同她们在时并无二致。 无论是高阳嫡公主还是栎阳、祁阳两位庶公主,今日的装扮一看都走的是内敛低调风,许是因为比试,不想同其他年轻人太过不同之故。 有些人的气质是后天养成,有些人的气韵似是打娘胎里就带了来,这几位生于盛世中的皇家公主自小养尊处优,即便今日的仪表去奢华化,然举手投足间,似是自骨子里散发着皇家公主风范。 “气”这种东西,是真的可养成的。 晚宴毕,女眷这边相约去了听心湖那边游玩。之所以齐齐奔向听心湖,是因为定王府为公主和闺秀们准备了不少灯景。 这些个才华横溢的贵女随时随地都能赋诗猜谜,风雅如影随形,同云悠然前世的聚会风格完全不同。 “王妃,总算能到你跟前站站了。” 居于幕后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华灯初上花侧妃她们才找了过来,瞅着她们王妃终于单出了时,立刻到了她的身边。 花侧妃的身份倒还罢了,以两位庶妃的身份,根本没法去围观下午的比试,故,她们跟王妃分开已经快一整日了。 看着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皆稍有倦容,云悠然压低声音道: “今日来的人多,你们肯定都忙坏了,坚持一下,待忙完这三日,咱们就在这别院多待两日泡泡汤池好好缓解一下。 “对了,本妃打算到时接祖母过来,你们若想接哪位长辈都可以。” 花侧妃的亲人离的远是没法接过来,但两位庶妃的家人都在京中,她们想接祖母还是生母都可。 女儿被精心养了这么大,一朝出嫁,似乎就完全跟家里没关系了似的,对女儿家来说多多少少有些残酷。 正好多几个人,还能陪祖母说说话。 “王妃,你说咱们还能在这儿多待几日?那太好了。”一听不同大家一道返回,最小的宫庶妃脸上那本就不多的疲惫之色都立马散了。 只是她并未立刻表示想要接谁,关键是她担心她邀请了祖母,若祖母不愿意来而她先告知了王妃,那岂不是很不好。 还是明日先写封信回去,待确定了后再禀告王妃吧。 祖母若是愿意来,她就不邀请她姨娘了,祖母定不愿意带姨娘一起出门,本也于理不合。 若是祖母不来,她再邀请姨娘好了,不能让姨娘在家里难做。 陶庶妃的心思大体跟宫庶妃相同,只是她的性子相对要内敛些。独自一人在京的花侧妃接谁都没有可能,倒是省了纠结。 “一向听说定王妃待侧妃、庶妃颇好,原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时间尚不算晚,几位老夫人此时也在听心湖边上一道散着步。 虽是夜里,然听心湖畔被各色华灯给点缀的十分清亮,便是几位老夫人也能视线无碍。 人老成精的几位老夫人,从定王妃跟花侧妃她们短暂的相处中已看出她们平时关系是真的好还是刻意放出贤德美名了。 对学士府俞老夫人的感慨户部尚书府林老夫人特别认同,她不由接话道: “是这样,以前就听说自打定王妃进门,我那庶侄孙女在定王府过的越来越舒心,我虽信但没法全信,今日却是不得不信了。” 户部尚书府林老夫人陶卓敏出自太傅府,是陶庶妃的姑祖母,一到别院,陶庶妃已去拜见过了。 因为是府上庶女,林老夫人有限回娘家的几次基本没怎么见过陶庶妃,故,虽出自一家,但并不亲近。 “谁说不是呢。”若说这样的定王妃会出手去对付水侧妃,庆国公府顾老夫人是不信的。 她虽不是瑞王妃的亲母,但瑞王妃亲母早逝,是她这个继室将她带大的。 与别的原配嫡女同继室之间多少有些冲突相比,她们母女间的相处还算亲厚。 加上定王妃还医好过她的外孙瑞王世子,顾老夫人从内心里对云悠然存着几分感激。 与宜宁县主相比,瑞王世子跟顾老夫人要跟亲近些,她也就多偏疼世子一些。 虽说不是嫡亲的外孙,可瑞王世子自小孝顺懂事,跟宜宁县主十分不同。 几位老夫人边走边聊着,云悠然的几个妯娌也都相约一道出行,亦边走边闲聊着,面上一派和谐。 走着走着,定王妃云悠然正跟府上的侧妃和庶妃相谈甚欢的场景映入众位眼帘,太子妃和三位王妃面色各异,心思更是各异。 老大宁王妃宫依娴心下感慨,她那庶妹依宁运气倒是真好。 虽因为她的夫君宁王曾不止一次的在她跟前称赞定王妃,使得她从心底对定王妃有些排斥。 可对于定王妃善待她庶妹,算是为右相府添了颜面这一点,宁王妃又不得不买账。 老二洛王妃原雪清心道,这定王妃的心可真宽,水侧妃已去,她似乎一点趁机拢拢夫君的心的打算也无,她就真的不想早日诞下嫡子,以稳固她的王妃之位吗? 而太子妃看到眼前一幕更是心下复杂,太子府里,良娣、良媛、宝林等应有尽有,可她实在没法做到如定王妃这般对她们毫无芥蒂的对待。 第三百六十二章 郕王妃 出身太师府的太子妃项婉宁自嫁进太子府以来,明面上未曾受过任何委屈,且先后添了一子一女,人生可谓圆满。 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怕就是东宫隔段时间会添一个女人这事了。 虽嫁进东宫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可真眼睁睁看着新人一个又一个的增多,人后的痛楚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太子妃,众位弟妹,五弟妹在前面,咱们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宁王妃内心里并不怎么想过去,可这都碰上了总不能绕着走,何况她们现在待的地方还是定王府的别院。 宁王妃温和出声,邀众弟妹同她一起去跟左前方那正在她们同定王府女眷说着话的定王妃打招呼。 太子妃三人也正有此意,一行四人带着她们的贴身侍女朝着不远处的定王妃走了去。 面朝宁王妃几人走来方向站立的宫庶妃一抬头看到了她长姐几人走来,她小声提醒了一下王妃她们,立刻同花侧妃和陶庶妃一起向着太子妃和三位王妃行礼,云悠然也行了礼。 除太子妃外,宁王妃等三位嫂子还了云悠然半礼。 待下人们亦行礼毕,宁王妃宫依娴微笑着道:“五弟妹,别院准备的这么充分,这几日你们肯定忙坏了。” 云悠然亦笑着回应:“忙碌的是花侧妃和依宁、宛曦,我只是坐享其成,不知几位皇嫂待的可还习惯?” 洛王妃原雪清笑着接话道:“这么美的别院哪里会待不习惯?嫂嫂们不请自到,是我们给五弟妹添麻烦了。” 云悠然最不想太子妃和几位王妃提的就是这茬了,不请自到是有些不怎么周全,可她邀众小年轻小聚,未曾想起同邀众位妯娌,到底是她失礼在先。 不过虽心虚,但这种失礼她是绝不会当面承认的,只听她道: “二皇嫂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你们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如果这算是添麻烦,那我倒希望皇嫂们能多添几次麻烦。” “瞧瞧五弟妹这张小嘴会说的。” 洛王妃以前跟定王妃并未怎么打过交道,即便宫筵上偶尔碰到也没怎么说过话,以前还以为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定王妃不善言辞,谁知竟是如此。 洛王妃此言一出太子妃她们立刻都跟着笑了,云悠然也没不好意思,她亦轻笑了下又道: “琉璎别院我和如岫她们也都是第一次来,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皇嫂们多多担待。” “五弟妹,还说二皇嫂见外,你这话也不遑多让啊。自家弟妹,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这几日若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太子妃一派雍容,说起话来声音格外好听,云悠然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过众位嫂嫂了。” 这时,一直静静站在旁侧的郕王妃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由衷地道: “五弟妹骑射、医术众所周知厉害非常,能从黑衣人围攻中救出定边侯府世子,虽遗憾于未曾亲眼见识,但武功肯定相当了得。 “四嫂还听说,就连琴、棋、书、画,五弟妹亦是样样精通。同样是女子,四嫂真是佩服,五弟妹,你究竟是怎么做到样样都这么出类拔萃的?” 郕王妃何芳如出身诗书世家南溪何家,在郕王妃之前,何家从未将女儿嫁入皇家过。 说起来郕王和郕王妃能走到一起其中还有着不少的曲折。 据说五年前,年十八尚未封王的四殿下萧君澜去越州南溪郡公干,惊鸿一瞥,对即将及笄的诗书世家何家嫡长女何芳如一见倾心。 立族数百年的诗书世家何家向来只忠于国家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即便改朝换代,只要不是外族入侵,何家从来都不去参与亦从来不偏帮任何一方。 何家并不阻止族人入仕,但朝堂派系纷争,但凡出身何家的,无论身居何位皆从不站队,何家上下更不想跟皇族结亲。 情窦初开的四殿下萧君澜那颗萌动的心已死死的系在了何家芳如姑娘身上,几次亲自上门求娶未果,回京后还央了他母妃托他舅母派人去做媒,怎奈依旧未果。 何家一门皆颇具典型文人风骨,对这样的世家大族,历代明君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当朝帝王更不想以皇权帮儿子争取。 当然了,如果他的四儿子能突破何家心防娶到何家女儿,皇帝陛下自然乐见其成。 四殿下萧君策本身亦从未想过借助皇权去给未来的老丈人家施压,不死心的他再次亲赴南溪。 一路上,少年苦思冥想终于参透了何家所忧者何,到了何府,见到何家老太爷,他郑重承诺一辈子会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绝不参与任何朝堂纷争。 纵如此,又经过不小一番波折,何家最终看在四殿下十足诚意的份儿上才勉强答应。 虽然答应,却是事先言明,若有朝一日四殿下违背了当日承诺,何家要么会将女儿接回,要么会将这个女儿逐出家族,从族谱上彻底除名。 见何家态度极其坚决,萧君澜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当日之诺,还多加了“永不辜负”四个字。 且不说其母高居妃位,还有着手握军权的母族,这样的四殿下有没有实力去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单是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态度就一下子俘获了不少豆蔻少女的芳心。 彼时,上阳上下,羡慕何家姑娘的女子不知凡几,一时传为美谈。 如今,这两位成亲已三年,育有一子陛下为其赐名瑾文,郕王府上虽也有侧妃,但除了嫡子萧瑾文,尚无其他庶子庶女出生。 云悠然也曾八卦猜测过,四殿下萧君澜怕不是跟萧君昊一样,因钟情于一人故后院形同虚设,其他美人因独守空房,以致于即便是想要有个孩子也没法有。 没几个甘心被当成摆设的,郕王府上的乔侧妃就是如此。 她自恃自小长于京中,刚到郕王府时颇有些看不起性子温和,看上去似是极好说话的来自遥远南部越州的世家女何芳如,就曾暗中给这位王妃使过不少绊子。 第三百六十三章 话说当年误闯 同郕王妃相比,乔侧妃的段数显然不够看,刚开始但凡她生事,郕王妃何芳如都只是轻轻巧巧的化于无形。 乔侧妃还以为之所以能将危险化解是因为她们王妃运气够好,不甘心的她胆子愈来愈大,动作越来越频繁,不堪其扰的郕王妃终于出手反击。 吃亏多了,终于长了记性,现在的乔侧妃据说已相当的安分。 何芳如此人不愧出自名门世家,规矩礼仪极为到位,见识更是非同一般。 看着性子绵软,却是外圆内方极有原则,即便乔侧妃使什么手段她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从不仗着跟夫君的恩爱借他之手去对付后院中人。 在她看来,男人就该去做男人该做的事。 贤妃虽不忿于辛辛苦苦疼爱大的儿子一朝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给轻易就夺走了心,但对这个端雅大方的儿媳,从内心里她还是不得不认可的。 被郕王妃那么优秀的女子给盛赞了的云悠然心下颇有几分欣然,毕竟,谁都喜欢听好听的,云悠然深觉她不但未能免俗,似乎更甚。 她笑着道:“四嫂就莫要夸我了,说起‘琴、棋、书、画’,棋倒还好,其他几样,四位嫂嫂都比我精通多了。 “至于医术,皆因运气好得外公偏爱,为我请了当世神医悉心指点,骑射、武功更是外公他老人家亲自相授,换了谁,有我师父和外公这样的高人指点,都能学的很好。” 听定王妃如此谦虚,洛王妃颇不认同地道: “五弟妹过谦了,常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五弟妹你聪慧且有恒心,才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常人难及的成绩,实在让二嫂羡慕。” “你们就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这样,明日的比试就交给五弟,咱们几个也交流一番如何? “太子妃当年的才名可是冠绝上阳的,不知大嫂明日可有能见识一二的荣幸?” “大皇嫂,你可饶了我吧,还冠绝上阳呢,不被你们甩太远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看着眼前惊才艳艳的几个妯娌,纵当年的她是颇具才名,太子妃依旧半点都不敢托大。 不过,宁王妃的提议倒是很好的勾起了太子妃的好奇心。 其她几位妯娌倒也罢了,此时的她最想见识的便是定王妃琴、棋、书、画之造诣,更想见识定王妃的骑射和武功造诣。 这也不能怪她,原谅她实在是不能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女子能文武双全到哪种程度。 况且,这个女子,除了文武双全,还精通医术。她的医术,只消看彻底痊愈的瑞王世子再无需任何证明。 不单单太子妃好奇,对于定王妃这个迷一样的妯娌,其她几位王妃就没一个不好奇的。 遂,当宁王妃提出明日交流切磋的提议时几人没一个犹豫都欣然应下。 如此云悠然就不得不也应下了。 明日,贤妃她们定不会再来,皇帝陛下能允她们今日出宫相看已算格外开恩,不可能让她们连着三日每日都出来这边。 既太子妃和三位皇嫂都参与了,且交流切磋的主意并非由她提出,想必明日她即便不陪着长公主和四位老夫人围观比试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单萧君昊一人在场肯定也不行,女眷这边必须得有人操心,如此便拜托给花侧妃吧。 其他人倒是都好说,惟长公主和三位公主身份高贵,派侧妃招呼怕是心里多少会不舒服。 既无法两全,云悠然决定怎么舒心怎么来,反正在别院这边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就是了。 今日初六,白日里天气格外晴朗,夜里竟涌了些云朵,将原本弯弯的那一轮娥眉月给藏在了云后,故,更显得灯光格外明亮。 女眷这边基本都聚在了湖心亭聊着天、赏着灯、斗着诗、猜着谜,男子那边,定王府倒并没有专为他们布设什么独特景致。 虽未特别点缀,但别院东边亦处处都挂着精美的灯笼,为三三两两赏夜景的青年、少年照亮着脚下的路和院中的风景。 别说,樱花被灯光这么一掩映,朦朦胧胧的更增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几位皇兄,你们也来此处逛啊。” 跟长公主府世子颍川郡王卫清朗还有定边侯府小郡王池明轩在双辉楼附近赏玩着的七殿下萧君逸,见到他的几位哥哥到来,立刻迎了上去。 “明轩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几位殿下。” “轩表弟,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这么客套,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虽说因为年龄相差七岁,两表兄弟自小并没怎么一起玩耍过,可因为他母后时常会招这个表弟进宫,他们的感情还算亲厚。 自小,这个表弟就十分恪守礼仪,不管他提多少次,他依然故我。 对于这个从小就敏慧有加的表弟,太子萧君纬一向非常喜欢。 公众场合表弟恭敬行礼他也理解,毕竟,那些个风闻奏事的御史专喜欢揪小辫子。 可私下里,太子殿下是真的希望他们表兄弟之间的相处能稍稍随性些,没看卫清朗在这样的非正式场合从来都不知道行礼为何物么? 不过太子也知道,执掌一方兵权的侯府跟公主府不同,可这种距离感到底让他有些不怎么喜欢。 一出生即被册封为储君,身份贵重,注定会失去部分不想失去的,这个谁也无法改变。 太子殿下宽和,然池明轩一向特有分寸感,只同以往一样对着他表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几位皇兄,你们不会有谁中途回城吧?” 不管哥哥们回不回去,反正他不回去,他要留在这里好好玩几天。 七殿下萧君逸是几个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别看他尚未及冠,正事从不含糊,但本性中到底带着几分喜欢玩耍的因子。 “即便表哥们返城,不还有我和明轩陪着你吗?”颍川郡王瞪了萧君逸一眼,又问他的几位表兄道: “怎么没看到五表哥,这个时候五表哥该不会去女宾区找五表嫂了吧? “话说当年在安国公府,若非五表哥误闯女宾区恰好救了落水的五表嫂,怕是还娶不到她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氛围相当微妙 “清朗表兄,你不会是想要学五哥,也来个误闯女宾区,然后也来个……呃,水中救人吧? “说吧,你看中了谁,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七殿下萧君逸虽觉这个时节听心湖的水还是蛮凉的,不过他觉得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七表弟,你的主意还能更损一点不?” 他好心想要帮忙,这表哥居然还嫌弃,七殿下萧君逸立马不乐意了,他不服气的道: “我这主意多好的,哪里损了? “听说五嫂在别院西边区域专设了灯景,那些华美的灯笼就布置在听心湖周围,这会儿西区那边肯定都聚在听心湖边逛呢。” 所以,水中救人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好吗?若是下一次冷水就能娶到称心如意的姑娘,那还犹豫什么? “萧七郎,你这主意是真的很损! “你可有问过,人家姑娘是否愿意为了成全你的英雄救美美梦,不惜落入那么冰凉的湖水中?” “七弟,轩表弟说的在理,不可胡闹。” 身为兄长兼一国储君的太子殿下此时也不得不出声,见他最小的弟弟虽满脸写着不服,但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遂回答卫清朗道: “你五表哥本来跟我们一起往这边走,中途管家找来说隔壁安国公府派人找他有点事,可能稍后就来,咱们先走走吧。” …… 湖心亭汀芷水榭 “奴婢拜见太子妃,拜见众位王妃!” 太子妃和几位王妃过来后只寒暄了几句,花侧妃便带着宫、陶两位庶妃退下去了别处游逛。 此时,只云悠然正陪着她的几个妯娌坐在汀芷水榭,边吹风赏灯景边闲聊着呢,留在别院中区的香影走了进来。 “免礼,何事?”若无事,香影必不会专门走这一趟。 有客人在,香影收起了平日跟她们王妃相处时的随性,毕恭毕敬的躬身禀报道: “王妃,殿下有请,此刻正在粹媺堂等着呢。” 香影话音一落,水榭中的氛围立马有些微妙。 几位妯娌看向定王妃的眼神中的不可描述意味简直不要太浓,洛王妃更是打趣道: “都道四弟妹跟四弟父妻恩爱一时也分不得,今日才知,五弟对五弟妹这才是真正的一刻都离不得呢。 “我们可是听说下午时分五弟中途专门找五弟妹来着,这才分开多久,又惦记上了。” “二嫂,五弟跟五弟妹新婚燕尔,我和四殿下岂能相比……” 洛王妃的调侃心有所思的定王妃还没不好意思呢,郕王妃倒是先害羞了。 虽此时是夜间,但灯光下,亦能清楚的看到郕王妃那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爬上了红云。 见众妯娌如此,云悠然只想说她们是真想太多了。 萧君昊这个点找她定是有事,只是她一时还没想出都这个点了会有什么事。 不想耽搁时间,云悠然出声果断打断道: “停,众位嫂嫂别误会,殿下找我肯定不会是风花雪月。香影,你可知殿下找本妃何事?” “回王妃,奴婢不知。” 香影既不说,定是不方便当着大家的面说,看来真发生了什么非同一般的事。 想到此,云悠然立刻起身对太子妃她们致歉道:“众位嫂嫂好好逛,累了就早点回房休息,我先去粹媺堂看看。” “五弟妹快去吧,别让五弟等急了。” 宁王妃她们说着话也站起身来,虽言辞间依旧带着打趣,不过到底一个个都是极为敏感之人,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出老五找五弟媳怕真不是为了花前月下。 待主仆四人离湖心亭远了些,香影看了看左右再无别人,立刻对她家王妃云悠然道: “王妃,安国公府派了人来请您过去。”不待云悠然细问她紧接着又道: “安国公府的人说安国公老夫人突然晕倒了,此时人事不醒,别庄跟来的大夫束手无策,知道王妃在这里就派了人来请。” “来人可说过晕前是何症状?”一听居然是需要急救的事,云悠然不由加快了脚步。 香影刚刚不动声色,定是不想惊动太子妃她们。此时她既已知晓,哪里哪能慢慢的走。 香影语速加快了几分道:“来人看上去很着急,但具体什么情况倒是没说,或许殿下知道。” 云悠然又问道:“安国公府的别庄离琉璎别院远吗?你们两个可知安国公府别院的位置?” 云悠然今日带在身边的是春影和丽影,这话云悠然问向的是王府暗卫出身的香影、丽影二人。 至于春影,云悠然觉得应该跟她一样对此并不知晓。 香影立刻答道:“王妃,安国公府的别院在琉璎别院西边,紧挨着王府的就是。” 丽影补充道:“王妃,安国公府的明心园虽紧挨着琉璎别院,但两个别院还是有着一定距离的。”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无论是王府的别院还是国公府的别庄,一般占地面积都会比较大。 不过既紧挨着,就算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香影,你去粹媺堂跟萧君昊说一声,就说我直接去明心园了,让国公府别庄派来的人自行回去。 “你跟萧君昊禀明后,带上药箱立刻来明心园找我,我和春影、丽影先走了。” 人命关天,既已昏迷,每多耽搁一时就多一时的危险,何况,昏倒的还是老人。 云悠然说完,让丽影头前带路,三人运起轻功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带不带药箱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她这个人得赶紧赶过去紧急施救。 国公府别庄里既有大夫,自然也会有药箱。 若是急需什么,轻便些的可以以袖袋掩护从空间取,也可以问别庄大夫借。让香影送药箱过来只是以防万一。 粹媺堂,当萧君昊等来了王妃已先一步离开,人直接去了安国公府明心园的消息时,本想也跟过去看看。 但考虑到即便是在别庄,即便昏过去的是一位老夫人,然内府女眷之处他到场到底多有不便。 何况,安国公府在别庄里的人此刻定十分着急,他就不去打扰并添乱了。 考虑到国公府来的人并未提及老夫人晕倒之事需要通知国公府在琉璎别院的几位小辈,思来想去,萧君昊也就暂时未派人告知。 第三百六十五章 缙云堂 当云悠然带着春影、丽影疾速掠至明心园门口时,安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已经等在那里了。 虽不认识定王妃,来人也并不是乘坐着派去接她的马车而来,但活了大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的秦嬷嬷,已从来人气度,年纪,再结合到的时间猜出眼前之人必是定王妃。 “奴婢拜见定王妃!” “拜见定王妃!” 在春影自报家门前,秦嬷嬷已快速收敛了情绪,快步迎上前恭敬行礼。 见此,明心园门口的其他安国公府下人,丫鬟福身,小厮跪下,齐刷刷的跟着向定王妃行礼。 “免礼。” 知道她们家姑娘急于救人,不想耽于繁琐礼节,在安国公府下人行礼的同时,春影的“免礼”二字已然出口。 “敢问嬷嬷,老夫人现在何处?” 云悠然温和地问向眼前虽满眼焦急,但极力克制着,未显出半分焦躁的老嬷嬷。 秦嬷嬷恭敬回道:“老夫人现在缙云堂,奴婢这就带定王妃过去。” “有劳。” 明心园内的软轿早已备好,云悠然本想拒绝,可考虑到她若不坐,老嬷嬷定不敢独自坐。 在园内没办法以轻功快速掠行已经很让她着急了,若是再跟着老嬷嬷往里走,谁知道又得耽搁多久。 掠行是否失礼倒在其次,关键是她并不知道老嬷嬷口中所提的缙云堂到底在园内何处,与其瞎找,还不如坐轿子。 “不知贵府老夫人因何晕倒?” 再着急,脚下的路还得轿夫们一步步的走,在见到安国公府老夫人为其施救前,云悠然想趁着此时无事多了解一些情况。 她让轿夫将两辆轿子靠的近些,开口问向了老嬷嬷。 其实今日真没发生任何特别的事,可以说老夫人晕倒的毫无预兆。 每日黄昏,她家老夫人都会在花园走走,今日也一样,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听定王妃相询,秦嬷嬷立刻恭敬地实话实说道: “回禀定王妃,奴婢也不知老夫人因何故晕倒。 “今日用完晚餐后,老夫人如往常一样,先在花园转了一会儿,可回返后刚跨进缙云堂的门,突然就倒下去了。” 老夫人晕倒时她和李嬷嬷都伺候在侧,当时都吓懵了。 她们谁也没敢动老夫人,只赶紧的吩咐了丫鬟小桃,让她去别院客房请钟大夫。 可钟大夫医治了半个来时辰,老夫人丝毫未见醒转不说,看上去情况似是比之前更严重了几分。 老夫人晕倒后莫护卫是立刻进城去报信了,莫说当时城门已落锁他不一定进能得去,即便未落锁,一来一回的太耽搁功夫。 国公府的一众小辈昨日来明心园拜见了老夫人,说是定王府邀请他们参加自今日开始,为期三日的赏樱宴。 既如此,定王妃定也在别院。 见钟大夫的医治没任何起色,回去府里报信的莫护卫也没个消息,她和李嬷嬷并几个丫鬟身为奴婢,原也不敢冒然去打扰定王妃,但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们稍事商量,没怎么犹豫就派了人架好马车去隔壁请定王妃。 让秦嬷嬷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不但请动了定王妃,定王妃来的还如此迅速。 此时此刻,秦嬷嬷内心里对定王妃充满了感激。她已候在门口相迎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在她候在门口的这两刻多钟里,老夫人的情况可有好转。 安国公府的轿夫将两顶轿子直接抬进了缙云堂老夫人寝室门外才停下。 当进到室内,看到她家老夫人依旧嘴眼歪斜的静静躺在雕花大床上时,秦嬷嬷的心再次沉了沉。 带着春影、丽影进到寝室,云悠然草草打量了一圈。 除了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外,室内还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再就是身着蓝衫,背对着她们正在老夫人手指上扎针的一位老大夫。 中风的病人不宜移动。 不过自晕倒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安国公府的下人自然不敢任由老夫人躺在院中这么久,故,将其挪到床上算是常规操作了。 “定王妃到!” 见众人都在紧张老夫人的病情,没一个察觉到定王妃进门的,反应过来后的秦嬷嬷收敛起失望立刻出声提醒。 “奴婢拜见定王妃!” “老朽钟林拜见定王妃!” 听秦嬷嬷说定王妃到了,室内众丫鬟婆子立马转身上前恭敬福身行礼,钟大夫也立刻收了针起身行礼。 明知扎手指半点用都没有,可汤药喂下没见任何效果,刚刚施了针亦未见老夫人有丝毫醒转迹象,钟大夫这也着实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免礼” 稍事观察毕,云悠然便向着老夫人走了过去。 刚好钟大夫已起身,云悠然顺势坐在了他之前坐过的凳子上,落座时先吩咐道: “生个火盆过来。” “是!” 离定王妃最近的李嬷嬷躬身应下,外间的小丫鬟领命连忙去生火盆。 老夫人这形容,粗粗看上去应是中风之状,云悠然坐下后仔细的为人事不省的她把起脉来。 “安老夫人高龄几何?”云悠然边把脉边问站在旁侧的老嬷嬷道。 “回禀定王妃,老夫人已七十有四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继续把脉,在这个时代,年过七十算是高寿了。 七八年前,小悠然首次去安国公府,就是跟着家人去贺安老国公七十大寿的。 据说这位已七十七八的老国公精神依旧矍铄,只是不知为何未曾陪老夫人一起过园子里来。 一番极细致的检查毕,云悠然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刚刚进门时她已看到,外间桌子上已备好了笔墨纸砚,想必钟大夫才刚用过。 云悠然走至桌案前时,发现墨已磨好,应是站在案前的春影所为。云悠然朝着春影赞许的点了点头,提笔就开起药方来。 不过须臾,云悠然的药方已开好,将笔搁下,云悠然对恭立一旁的钟大夫道: “这个药方上都是些常见药材,劳烦钟大夫帮忙配齐,亲自看着煎了送过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英雄迟暮 “是,老朽这就去准备。”钟大夫欣然应下。 在这里待着他也只能干着急,倒不如去看着煎药。何况,此刻的他巴不得赶紧的离开。 一母同胞的安老国公年长他的嫡亲妹妹当朝太后娘娘整整十岁。 因生母去的早,太后娘娘幼时几乎是安国公府老夫人这个大她七岁的长嫂精心带大的,故,太后对她的这位长嫂一向尊重有加。 不得不说定王妃的到来算是卸下了钟大夫心头的一块大石。 若是治好了程老夫人的病,是否会立功不一定,但若治不好,极可能会被降罪。 而此时定王妃已接手,无论能否医好,这就都跟他就没多少关系了。 待钟大夫捧着墨迹未干的药方退下,见婢女已将炭盆放好,云悠然又道:“留一个丫鬟为老夫人宽衣,其她人都先出去。” “是,定王妃,奴婢告退!” 尽管非常想留下来,可听说定王妃给人医治时不喜太多人打扰,当初为瑞王世子医治时,就连瑞王妃都没让进。 “雨竹,你留下听定王妃差遣,其他人都退下。” 想到这一层,秦、李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吩咐大丫鬟雨竹留下伺候,她们则很自觉的往外走去。 “是,李嬷嬷。” 看着蹙眉躺在床上,五官已有些歪斜的程老夫人,云悠然心下不禁感叹。 知道的晚了些,尽管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赶来,可程三郎祖母的病到底是给耽搁了。 加上老夫人本就上了年纪,恢复起来跟年轻人自是不同,想要治愈得多费些周折。 治疗周期加长,程老夫人少不得得多受些罪了。 程老夫人池容殊绝对称得上是上阳国老一辈中的传奇人物。 她出自定边侯府,是侯府嫡长女。从小个头就偏高的她,自十三岁时起就女扮男装,戴着面具随其父征战沙场。 敌我双方皆只知上阳西南军中,那位从不以真面示人的少年将军格外英武。却不知,面具下遮住的是一张女子的倾世容颜。 刚嫁入国公府时,边境依旧动荡不安,婆母未曾阻挠,她便跟着当时还只是国公府世子的夫君远赴北境继续平定边患。 战场上,安国公世子夫人池容殊,勇武半点不输男子,在血与火中拼出的名头,挣得的功勋,丝毫不逊其夫君程启恒。 嫁进国公府才刚两年,婆母去世,池容殊自战场返回国公府。 彼时,北部边境尚未完全安宁。然,脱下戎装的她,只安心打理起国公府后院诸事,悉心关照着夫君的嫡、庶众弟妹。 虽说有“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之说,但总体而言,处于盛世中的百姓可比生逢乱世的百姓幸福多了。 对于这样一位自幼就为国家安宁边境无忧而生死搏杀的巾帼英雄,自打听说了她的故事时起,云悠然内心里就多了几许钦佩。 中风病人,多会伴发口角歪斜,语言不利,半身不遂,有的甚至连智力都会下降。 英雄迟暮谁也不能避免,但至少,她能尽己所能,让眼前这位迟暮的英雄重拾生命的尊严。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安国公府的丫鬟为程老夫人褪下衣物时,云悠然仔细的净了净手。 待那丫鬟忙完,她的金针已以袖袋为掩体取出摆好。 将丫鬟打发出去,云悠然收敛心神,看上去像是要立刻为程老夫人施针。 跟着云悠然久了,不必她吩咐,春影和丽影已习惯性的放下帘子将内外室分成两个世界。 她俩如两尊门神般,静静守在外间进入内间的门口处,严防有谁突然闯入打扰。 且,坐在门口,也可及时听候自家姑娘/王妃的调遣。 门上的帘子是放下了,为了以防万一,云悠然还是将床帐也给放了下来,隔开了老夫人的视线这才进到了玄月空间。 云悠然唤来桓楚,给他报了几种药材名称和所需克数,让他帮她研碎备好置于玄月阁药房案上。 药材粉末,桓楚碎出来的,质量可比她以内力震出来的高多了。自打发现了这一点,桓楚从此就妥妥沦为碎药药童了。 未理会桓楚的例行嘟囔,云悠然自己也未闲着,她极快速的调制出了小半碗特制果汁。 出空间后,云悠然先将床帐重心挂好,轻轻将老夫人扶起,自空间取出盛着特制果汁的小碗和小漏斗,小心的为老夫人将汁液喂下。 待喂完,云悠然先把小碗和小漏斗收回空间,接着,又将程老夫人扶着换了个方向躺好。 准备就绪,云悠然这才将金针包挪至手边方便拿取的地方放好,坐下,自头部开始,悉心为程老夫人施起针来。 “王妃,药煎好了。” 待国公府的小丫鬟将煎好的药端过来,丽影让她稍后,恭敬向室内的云悠然禀报了一声,其中也带着几分请示之意。 “端进来。” “是!” 这次的施针所用时间并不长,只两刻多钟,然却极其精细,比当时为瑞王世子萧绍卿打通经脉时的那几次施针都要更耗心神。 收了最后一针,云悠然拿出锦帕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刚想要唤人进来为老夫人穿好衣服,却听丽影禀报说药已煎好。 时间倒是刚刚好。 云悠然让丫鬟将药放下去给老夫人穿衣,她则趁丫鬟背对着药碗之机,以极快的速度将她让桓楚准备的药加进了碗中。 “春影,丽影,你俩进来一下。” 加进不可或缺的上好佐料,云悠然拿起小勺轻轻搅了搅。听她们姑娘/王妃唤她们,春影和丽影立刻应声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姑娘。” “王妃。” 云悠然点了点头对春影和丽影吩咐道: “本妃先出去一下,待老夫人穿好衣服,你们俩喂程老夫人把药服下,动作尽量慢一点,别呛着老夫人。” “是,姑娘/王妃!” 中风病人极可能吞咽也比较困难,刚刚她以漏斗喂果汁倒还好。 这药汁春影和丽影得一勺一勺的喂,且程老夫人尚在昏迷中,喂起来难度定比较大。 没有一定的耐心和技巧,还真不好喂。 将春影和丽影留在内室,云悠然则抬步走向了外间。 “定王妃,累坏了吧,快请坐下用茶。” 饶她们也算恪守了一辈子规矩了,今日定王妃到来,她们居然连茶都忘记招待了。 老夫人虽已七十多的高龄,然以前从未得过什么重病,此次突然昏迷显然是把两位嬷嬷和一众丫鬟给吓的够呛。 此时心神虽依旧难定,可到底清醒了几分。见定王妃从里间走出,李嬷嬷立刻让人将时刻准备着的茶水赶紧的奉上。 除茶水外,桌上还摆了精致的茶点。 云悠然之所以从内室出来,还真是因为有些口渴之故。便也没客气,亦无需客气,坐下就端起茶盏用起茶来。 知道两位老嬷嬷都忧心她们老夫人的身体,一盏茶饮下,云悠然立刻开口安抚道: “你们且放宽心,待用完药,老夫人定能醒来。” “多谢定王妃,此次多亏有定王妃在!” “真的吗”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理智尚存,还记得跟她们说话的人是什么身份。 故,李嬷嬷将真的吗三个字给生生咽了下去,出口的,便成了感谢。 “嬷嬷客气了,待老夫人穿好衣物,室内的炭盆就可以撤掉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撤下。” “小桃,你去叫两个婆子来把炭盆抬下去。” “是,李嬷嬷。” 被称作小桃的丫鬟应声退下,李嬷嬷又转向定王妃再次感谢道: “非是奴婢客气,今晚若没有定王妃,奴婢等怕是到现在都只能干着急。” 也不知道莫护卫进城了没,算算时间,若是进了城,信也该送到国公府了吧? “奴婢拜见定王妃。” 云悠然刚想跟程老夫人的嬷嬷客气两句,一个着绿衫的小丫鬟进来见礼。看其神情,显然是有什么事想要跟她禀报。 云悠然温和的道:“免礼,何事?” 那丫鬟又福了福身才恭敬回道:“禀定王妃,香影姑娘带着您的药箱到了!” “让她进来吧。” 云悠然能说她这一忙起来,就把香影和药箱给都统统彻底遗忘了吗?莫非有什么事给耽搁了,算算时间,香影来的还真是有点慢呢。 “是!” 绿衣丫鬟再次福了福身才躬身退了出去,几乎是她刚一出门,香影就进了门。 为了不冲撞贵人,自熬完药后钟大夫就一直候在室外,刚刚隔着门他听到了什么,定王妃居然说用完药老夫人就能醒过来? 不是他小看定王妃开的那副药,可要说那副药真能有什么奇特功效,钟大夫怎么都不会相信。 实在是那副药过于普通了,就连他之前开的那副药的对症性都比不上,定王妃何以那么有信心,说的那么肯定? 也难怪钟大夫不解,云悠然让钟大夫看着去熬的那副药性温和,治不好更治不坏,云悠然原本也没指望那碗药。 从始至终她所需的,无非就是一个幌子罢了。 想要让程老夫人尽快痊愈,关键在于施针和她加的这些珍稀佐料上。当然,之前她喂老夫人喝下的半碗特制果汁的作用亦不小。 室内,内心里纠结了一阵,秦嬷嬷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定王妃,要不还是奴婢们进去喂老夫人服药吧,岂能劳烦您身边的两位姑娘?” 王妃的贴身侍女身份非同一般,她们都在这里闲站着,却让王妃的侍女为她们老夫人喂药,秦嬷嬷其实早已有些站不住了。 “也好!”云悠然并未拒绝。 刚刚之所以唤春影、丽影,只不过是因为习惯罢了,既然这位嬷嬷过意不去,那就让她们去喂吧。 “多谢定王妃!” 见定王妃答应了下来,秦嬷嬷立刻致谢,她朝着定王妃福了福身便朝着内间走去。 之前伺候老夫人宽衣的丫鬟雨竹也向着定王妃福了一礼后跟进了内间。 此时,要来抬走火盆的两个粗使婆子也走了进来,她们向定王妃行了礼后才进到了内间。 知道是她们家姑娘的意思,春影果断的将药碗递给了进门的雨竹。 丽影倒是没动,因为她正扶着程老夫人,换人来扶挺折腾,遂继续扶着。 虽说靠在大迎枕上也可,然到底没有人扶着稳妥。 故,虽进到了内间,可秦嬷嬷到底没有捞着喂药的差事。只是陪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她喝药她的心也能更安几分。 一碗药还未喂完,老国公和安国公父子、安国公世子、程家二叔等几人都匆匆的赶了来。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太医署的太医丞孙存仁。 “定王妃,老国公他们求见。” 虽心下着急,可老国公一行到得别院便知定王妃在此,身为外男,哪里敢未经通报就往里闯? 可也因为着急,故,老国公几人都没来得及向候在寝室门口的国公府府医钟大夫稍事打听,就立刻让人进去传话了。 虽听着来人挺多,可室外除却刚刚那匆匆的脚步声,安静的一点喧哗声都没有。 “快请老国公他们进来。” 老国公几人此刻定焦急万分,若非囿于礼节,怕是早已冲进内室去看程老夫人了。 进到寝室,国公府众人和太医丞齐齐立刻向着定王妃行礼。 云悠然在向众人道出免礼的同时,将刚刚给李嬷嬷她们说过的话又跟老国公几人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老夫人,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云悠然正想让焦急中的老国公他们进内间去看老夫人呢,里间倒是先传出了惊喜并含着哽咽的声音。 “老夫人已醒,诸位先进去看看吧!”帘子自丽影放下后再未挂起,故,此刻在外间是完全看不到内间情形的。 “定王妃请稍坐,老臣等先进去看看。” “去吧!”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变了副模样的妻子,安老国公的心猛地一酸。 “阿容,感觉如何了?” 对于夫君满怀关切的问候,老夫人极想说点什么让他宽心。可一开口,不但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反倒是口水先流了出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老夫人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恩怨很难说清 可看着这样的祖母,安国公府世子程思贤先受不了了,被祖母疼爱大的他何曾见她如此过?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真的是未到伤心处之故。 反正此时,世子程思贤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也止不住的直往下掉。 “奴婢知罪!” 听世子发了火,安国公府的下人立刻全部跪了下来请罪。 “思贤,不可如此。” 母亲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安国公内心里也是酸楚满满,他的泪水亦在眼眶里打着转。 可他也清楚,母亲身边的人一向都极为尽心,两位嬷嬷更是一辈子未曾嫁人一直陪着他的母亲。 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这两位嬷嬷一直颇为敬重,安国公府的众小辈们亦是如此。 虽是一时情急,但也不能乱了分寸。故,安国公压下满心的难受,制止了儿子的不理智行为。 “今日你们肯定也都吓坏了,都快起来吧!” “多谢国公!” 待觉得安国公府众人情绪稍稍稳定了些,云悠然走进内间,想要再次为老夫人做个检查。 “定王妃,今日多亏了你,这份情,安国公府记下了。” 见定王妃半点架子也无,不顾在场皆是男子,再次主动走向他的母亲,想要再次检查,安国公的心里不由涌起几分感激。 云悠然先朝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微微一笑,边入座边道: “国公不必如此客气,师父时常教诲,身为医者,救人是本分。 “况且,贵府三公子曾帮了本妃不少的忙,她的祖母,本妃更当全力救治。” 程三郎和二表哥他们都快回来了吧? 安国公虽领了情,但云悠然并不觉得他有需要安国公回报的一日,她救人原也没图回报。 这顺水的人情,倒不如落在国公府二房的程三郎身上。若国公真记恩,定会多关照他一些。 “定王妃客气了,即便是曾帮到过定王妃,那也是那小子的福气。如此,便有劳定王妃了。” “无妨!老夫人,本妃再给你把一下脉。”云悠然说着为老夫人把起了脉。 把脉的同时,她还开口宽慰老夫人,也意在宽慰在场的国公府众人道: “老夫人请放心,你这症状虽是中风,可并不十分严重。在神医谷时,本妃曾医治过好几个同样症状的病人,你一定能好起来。” 闻听定王妃此言,程老夫人的双眼透出了几丝喜悦之意,身体都少了几分紧绷感。 别的大家都不敢说对定王妃有什么了解,但是医术,京城上下再不会有谁会质疑定王妃。 故,她的这番话的确不单单稳住了床上躺着的老夫人的心,更是连一屋子的安国公府主仆忐忑到了极致的心都给安抚住了。 “定王妃,母亲她康复大概需要多久?” “安国公老夫人这情况要想彻底痊愈大约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过,半月之内,本妃定设法让老夫人能开口说话。” 只半月就可以了?定王妃说能,那肯定能。 心更放下了几分的安国公又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云悠然道:“注意的倒真有一些。 “首先,饮食,宜以清淡、少油腻、易消化的为主。 “其次,需经常为老夫人擦洗身子,帮老夫人勤翻身。辅以按摩,效果会更好一些。 “老夫人虽半边身子麻木,但另半边却是可以活动的,按摩之余,老夫人也可自行稍稍活动活动。 “如今正处春夏交替的季节,天气的变化容易导致情绪波动。 “尽量不要在老夫人跟前提会刺激到她的事,让她保持稳定的情绪。大体就这些。” “多谢定王妃,老臣都记住了。” “多谢定王妃!” “不必如此客气。”云悠然又对着老夫人温和说道: “老夫人,这些时日,你尽量放宽心,多想一些温暖的事。什么心都不要操,更不要动怒。” 老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身子也更放松了几分。 感觉老夫人的状态还不错,病人如此配合,如此信赖,云悠然心下也放宽了几分。 当夜,萧君昊一直守在别院西边门口,等到王妃被安国公亲自送了回来,方同她一道进了门。 翌日一早,将别院众位女客全托给了花侧妃,云悠然再次过到明心园这边。 比她更早到的,是得知祖母昨夜突然病重的在琉璎别院做客的一众安国公府小辈,还有程老夫人的侄孙定边侯府的一众小辈,池明轩自是亦在其中。 见定王妃为他姑祖母医治完,被安国公府女眷簇拥着从寝间出来,一直候在门口的池明轩立刻上前。 他先向着众人行了一礼,又单对定王妃复行了一礼,开口致谢道: “定王妃,之前救了我,昨晚又救了我姑祖母,定王妃的恩情,明轩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还不清好啊,反正也还不清了,索性就不还了呗。 当然,碍于身份,更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这话云悠然并未说出口。 只听她客套道:“当初救你,只是碰巧碰到。昨日能及时医治程老夫人,更是医者本分,小侯爷何须这么客气?” “定王妃,明轩这孩子说的极是,你救了母亲,对国公府的恩情,国公府上下定牢记于心。” 无论出于真心还是场面话,临颖公主这话表面看着说的极为真诚,也许也有几分诚意在里面吧? 毕竟,老夫人若是故去,安国公府上下可是要丁忧的。 本朝是没有驸马不许参政的规定,即便娶了公主,对众驸马的官职半点影响都无。 可若家中长辈去世,尤其是父或母离世,必须得丁忧三年。 对婆婆是否孝顺倒是在其次,可婆婆若是去了,会直接影响到她家国公的仕途,这一点公主却不得不关心。 看到临颍公主,云悠然条件反射般联想到了她那已经出嫁的女儿佳成县主程思语,那个县主曾间接连累小悠然落水。 故,此刻看着这位公主,云悠然心下颇有几分复杂。 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有时候,还真是很难说清。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就别怪他了 “公主言重了!”除了这句客套话,云悠然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不是姑母言重,是定王妃你过谦了。姑母先去前面看看午餐备的如何,让凌微直接带你们去前厅。” 临颍公主口中的凌薇是她的儿媳,安国公世子妃洛凌薇,她是定州知府的嫡长女。 临颍公主自称姑母,云悠然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好在她很快就想通了关节,她是皇家公主,跟皇帝同一辈分,可不就是萧君昊的姑母么? 跟萧君昊成亲都快一年了,她始终没法进入角色啊这是…… 不对,不是快一年了,去年初六大婚,到昨日整整一年,她跟萧君昊大婚居然已经整一年了! 时间过的这么快么? 饶她记性超好,居然都没想起昨日是她大婚一年纪念日。 难怪萧君昊昨夜候在琉璎别院西门口等了她半夜,非要同她一起返回,貌似还给她送了个礼盒。 话说那礼盒她还没拆呢,也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什么礼物。她都不记得的事,难不成萧君昊还记得? 怕不是巧合吧? 她昨夜还吐槽来着,安国公都亲自将她给送到门口了,她难道不知道进门吗,还需要萧君昊特意等着接? 若是接,不该在明心园的门口么? 此时不是思绪乱飞的时候,收回电光火石间稍稍有些放飞的思绪,云悠然对临颍公主道: “公主请便,我就不去了,我得先回一趟琉璎别院。” 定王妃忙了一早上,这都饭点了岂能让人家就这样回去?临颖公主立刻道: “这怎么行?待会儿用过餐,中午就在明心园客房好好休息一会儿。 “你刚不是说了,下午还需再给母亲做一次检查么,就别来回折腾了,多麻烦? “还有明轩,中午留在明心园,都别过去了。” 安国公府世子妃亦跟着挽留,定王妃没有架子,她们可不能因此失了该有的礼数。 云悠然微笑着继续婉拒道: “公主和世子妃不用客气,今日琉璎别院那边还有许多客人,不回去太过于失礼,申时末我会再过来。” 见定王妃是真的不欲多留,池明轩上前一步,替云悠然解围道: “定王妃是要暂回琉璎别院吗?那你稍等,明轩进去跟姑祖母说一声,然后送你过去。” “五弟,为兄刚说什么来着,就说你该陪着五弟妹一起过来吧,你看,晚到一步,五弟妹都打算回去了。” 还有人送她回去哟!五弟,你可长点心吧。 刚刚进到缙云堂的太子一行,看到眼前一幕皆看向了身边的老五,一个个眼神中饱含的意味不要太多。 说实在的,看到池明轩跟他家王妃那熟稔非常的样子,萧君昊只觉万分碍眼。 以前就觉得王妃跟池明轩有些熟悉,但是没有今日这般熟悉,王妃何时跟池明轩已经有了这么好的交情了? 萧君昊压下有些翻涌的情绪,只看了眼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的二哥,并未多说什么。 “姑母!” 这道十分清越的话音入耳时,缙云堂寝室门前的众人,或抬头或回头往来处看去,只见太子和宁王等带着太子妃和众位王妃一行走了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 “姑母,听说老夫人身体抱恙,侄儿等特来探望,不知老夫人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一番颇为繁琐的见礼毕,太子殿下问向了他的姑母临颍公主。 公主笑了笑道:“太子放心,有定王妃在自然无忧。 “老夫人今天的气色,就已经比昨晚好了许多,快进去吧,老国公他们都在里面,看到你们过来,老夫人定会很高兴。” 听到此话,太子和刚到的众人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松,也涌上了几分喜色。 “如此侄儿等就先进去了。” “去吧。哦,对了,老夫人此时还不便见客,只能隔着帘子同听你们说几句话。” 看太子几人要往里走,临颖公主又赶紧的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姑母。” 太子殿下和他的众位兄弟都带着他们的正妃进去探望老夫人了,萧君昊则是先跟云悠然说了声让她稍等他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待众人进去,临颍公主又对云悠然道: “姑母先去前面看看,让凌薇陪你在此等一会儿老五他们,中午就留在这里用餐。” “公主先去忙,待会儿看殿下的意思。”云悠然未再直接拒绝,而是把萧君昊给搬出来挡了枪。 临颖公主刚走,定边侯府老侯爷就匆匆进到缙云堂了,看到他大孙子在此脸色非常不好的道: “好你个臭小子,你在这儿呢?” “爷爷,你来了?” 见他爷爷风风火火的赶了来,看到他就开始数落,池明轩俊脸飞红。 他赶紧迎上去压低声音跟他爷爷提意见道:“爷爷,这么多人看着呢,给你孙儿留点面子行不行?” “还嫌爷爷不给你面儿了?你说,你姑祖母病了,你既知道,怎么就不知道派人跟爷爷说一声?” 没揍你小子就很不错了,还给你面子,哪来那么多面子? “爷爷先进去看看你姑祖母,出来再跟你算账!” 老侯爷说着就要往里走,池明轩赶紧的道: “爷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有众位殿下和众王妃都在里面呢。 “您先别急,也别担心,有定王妃在,姑祖母不会有事。” “定王妃也在里面?爷爷去看看。” 一听定王妃亦在此,一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的老侯爷连避嫌都顾不得了,又要往里去,池明轩无奈的道: “爷爷,定王妃在这里。”爷爷啊,您好歹稍稍矜持一些啊。 “池老侯爷!”这个时候,云悠然实在没法再装透明人,只得上前打起了招呼。 “老臣参见定王妃!” “老侯爷快快免礼!” 虽说这些时日受礼受的多了,比以往多少习惯了几分,可云悠然依旧十分排斥这种老人给年轻人行礼的礼节。 云悠然不觉又吐槽,这等礼仪不知到底是谁最先定出来折磨后人的。 想到老侯爷似对他大孙子未能及时告知他程老夫人病情的事十分不满,云悠然替他开脱道: “老侯爷,小侯爷也是早上才刚知道的,你就别怪他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命中之劫 “是!” 老侯爷如此严肃的回答了个“是”,云悠然只觉这天实在没法再聊下去。 她没端王妃的架子啊,只因池明轩刚刚也替她解围来着,她这是在投桃报李。 池老侯爷又郑重的道:“定王妃对定边侯府的恩情,定边侯府定感念于心!” 定王妃先救了臭小子,又救了他长姐,池老侯爷心下的感激无以言表。 看着眼前的定王妃,老侯爷心下的遗憾更重,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被皇上先给他儿子抢了去呢? 话说数年前姐夫七十寿宴那日,他家臭小子明明也去了,为什么救人的是人家五殿下,臭小子怎么就这么多不机灵呢? 错过了不是? 池老侯爷瞪了他家大孙子一眼,池明轩被瞪了个莫名其妙,再次以眼神示意他祖父给他稍稍留点面子。 看着如此爷孙,云悠然不禁想起了她前世今生的两位外公,也想起了她前世的外祖母。 亲人间,大多感情深厚且纯粹,池明轩跟他祖父是如此,她和她的外祖母、两位外祖父之间亦是如此。 有弟弟陪着,如今的外公,每日过的应该都很开心吧? 收起淡淡感慨,知道池老侯爷虽看着面上轻松,实则定十分担心他长姐的病情,云悠然温和地道: “老侯爷,谈‘恩情’太重,若真有恩,那只记你家小侯爷一人身上就好。 “程老夫人的病情,老侯爷不必过于忧虑,现在看着是有些重,不过半月内应该会大有好转。 “若无别的意外,程老夫人两月内必能完全康复,老侯爷尽管放心。” 听了云悠然这话,池老侯爷脸上的笑容轻松了几分,他道: “有定王妃在,老臣很放心。来日若有任何差遣,定王妃尽管让这臭小子去。”千万别客气。 “明轩绝不推辞!” 看着拱了拱手,十分认真的作出承诺的少年,云悠然微笑着道: “好,我记下了。” “太后娘娘驾到!” 这边云悠然正跟池明轩祖孙俩聊着呢,一道内侍的声音突然传来。 听到太后到来,池明轩和池老侯爷齐齐看向了定王妃,就连一直静立旁侧的安国公府世子妃洛凌薇的目光也不由投向了定王妃。 对此,云悠然有些哭笑不得。 至少今日太后不可能找她麻烦,就别看她了好吗?被太后给打了一顿,她心里没什么阴影,别人倒先有了。 “咱们先迎太后吧。” “王妃。” 这声“太后驾到”,不但室外的人都听到了,室内众人亦听的清清楚楚。 大家立刻齐齐从室内走出,萧君昊更是快步走到了云悠然的身边,轻唤了她一声,差点下意识牵起了她的手。 看着略有些紧张的萧君昊,云悠然不由有些好笑,看来有心理阴影的还真是不少呢。 被云悠然的目光给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萧君昊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刚好,那边太后的肩舆已经拐过了弯儿来。 大抵是因为来探病,依仗已清减了不少,然依旧前呼后拥,一国最尊贵女人的威仪尽显。 “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 “老臣参见太后娘娘!” “臣/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 以太子和太子妃为首,众人按身份高低,齐齐迎上前参拜等候。 待肩舆停稳,太子殿下快步上前去搀扶太后娘娘。 太后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又对执着礼的众人道了声免礼,被太子搀扶着径直往寝室走去。 只是在快要踏进门槛时太后驻足并转身,朝着定王妃说了句“此次定王妃做的不错。” 话音刚落复回转身朝里走去,倒省得定王妃谦虚几句了。 “王妃,关于程老夫人的病体,皇祖母待会儿可能会宣你问问,我陪你在这儿等会儿。” 定王殿下这话令云悠然吐槽不已,原本她是要走的啊,等了他,这下走不了了吧? 话说就是不陪她候着,太后在此,他还能一声不吭的自己走了不成? 神界无华宫 九重天神界,神尊无尘的无华宫中,白冰立于正殿西侧窗前,通过水镜,眉目温柔的注视着她那在凡界轮回了将近九千年的小师妹。 听说徒儿来了无华宫,无尘放下手头诸事,亲自为她煮了她最爱喝的五果茶。 待进到正殿,见他徒儿又在静静看着她的小师妹,无尘轻轻走了过去,将茶递给她温润地道: “冰儿,小然恢复的极好,你不必担心,更不必着急。为师看着,她应该快要回来了。” “师父,徒儿不担心。”徒儿只是有些想小师妹了。 九千年都等了,再有几百年、甚至几十年小师妹就能回归,到时母亲不知该有多开心。 她母亲慕婉柔一生只收了悠然和明轩这两个弟子。 明轩敏慧,悠然烂漫,她走到哪里,就能把快乐带去哪里,她和两个哥哥都很喜欢母亲的这两个徒弟…… “冰儿,小然都快要回来了,你还要继续封着她的七情吗?” 师父的声音将白冰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她看着水镜中洒脱从容的小师妹对她的师父神尊无尘道: “师父,小然当年为情所伤,在咱们师徒得知消息自神界赶去仙界七重天时,她已决绝到连元神都自毁了。 “当时,她的元神碎到根本没法去挽救,可见,她被伤的极深,深到完全不想再存在于世。 “若非有师父在,这世上哪里还会有小然? “师父,徒儿不想看到小师妹再为任何人动情。徒儿怕,怕她再次为情所伤。 “徒儿只希望她轮回中的生生世世里,都能顺遂平安,至于男女情爱,还是能免则免吧。” 徒儿对她的这个小师妹真是呵护备至,哪怕承受反噬,也要悉心为她小师妹的每一片灵魂的转世身封印情感。 小然的魂魄聚的越凝实,徒儿所遭的反噬就越重,可她依然故我。 看着纵过了近万年依旧心有余悸的徒儿,神尊无尘心下一叹,有些劫必须得去经历,修行才能完整。 小然一生,最大的劫便是情劫。 第三百七十章 都随她 小然虽天性开朗乐观,然情劫于女子而言有时更胜生死劫。 小然的性子中又潜藏着刚烈决绝,骤然遭遇背叛,一时难以想通,灭了谈羿的同时,更是以神魂俱灭的方式自绝于世。 情劫难渡,小然最后到底没能扛过去。 可轮回转世中,若一直封着那丫头的七情怕也难得圆满,恐有碍于她的回归。 有些事,该经历的,还得一一去经历。 徒儿在等着小然回来,她的母亲更是盼着两个徒弟能早早归来,有时候,当狠心时还得能狠得下来才是。 无尘站在徒儿身边,同她一起看着水镜中的几人,试着劝道: “冰儿,当年噩耗传开,为了小然能早日回归,君昊仙君放弃一身修为,毫不犹豫的陪着小然去轮回。 “这么多年过去,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机会了?” 白冰看向水镜中那即便现下只是凡人身,亦清风朗月般风姿极为出众的君昊仙君,心下并非一点动摇也无。 小太阳般的小师妹,可以说人见人爱。当年,君昊仙君似乎是看到小师妹的第一眼,就已将她牢牢的刻在了骨子里。 可他的性子比较内敛,更不擅于表达,只是默默的在背后守护着她,不知为小师妹扫除过多少障碍。 这些,小师妹都一无所知,倒是明轩小师弟一清二楚。 因为,他俩都是默默奉献型,背后出手时,撞到一起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 谁知,一场秘境历练,小师妹竟对丹阳宗掌座大师兄谈羿动了芳心…… 这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一朝想起,白冰内心里依旧有些不怎么平静。她看了看水镜中的君昊仙君和明轩小师弟,悠悠对她师父道: “师父,徒儿承认,君昊仙君对小师妹是不错,可明轩小师弟不也一样? “小师妹跟那谈羿相处了近三百年才谈婚论嫁,那两百多年里,谈羿对小师妹又何尝不好? “可到头来又怎样,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 “还有君昊仙君,以前的无数轮回里,是经受住了徒儿的重重考验。可这一世,不也一样对他的那个小表妹动了心?” 君昊仙君和小师弟是都义无反顾地自愿陪小师妹入红尘俗世历轮回之苦,近九千年以来,都一直守着她的主魂。 可岁月悠悠,谁又能保证君昊仙君或者小师弟,在得到小师妹的心后永远不会负她?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是下一个谈羿? 徒儿的话听的神尊无尘几近语结。 与徒儿结缘近两万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徒儿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 以前的累世试探,皆从未打动过君昊仙君的心。当然,明轩那孩子也一样坚定。 可这一世不同,这一世徒儿对君昊仙君的试探有些太狠。 明知君昊仙君内心深处的执念是小然,徒儿竟施了幻境,君昊仙君起初看到的他表妹哪里就真是他表妹了? 那分明就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小然! 尽管徒儿试图改变,让君昊先遇见了他表妹,还是不真实的表妹。 可天意也着实执着,到底让他在水中救下了小然。一场赐婚,两人的命运终究有了扯不断的交集。 命运到底更眷顾君昊,明轩与小然的结缘竟迟了君昊多年。 神尊无尘收回看向水镜的目光,转而看着身旁这略有些执拗的徒儿,心下颇有些无奈。 他出生于神界皇室,虽曾于六界巡视过数千年,生而为神的他依旧对人类的感情并不十分懂。 可他知道,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生于人类而言才是完整的。 徒儿的话虽有道理,但该劝的他还得劝。无尘继续道: “冰儿,你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可有些事不经历就不得圆满。 “这九千年来,小然历经无数轮回,从未为谁动过心,你已经把她保护的很好了。” “师父,你是想说,徒儿将小师妹保护的太过了吧?师父,轮回本就苦,徒儿真不忍心她苦上加苦。” 只是,这是小师妹想要的吗? 可小师妹历经累世轮回之苦,单是因为灵魂过弱而痴痴傻傻的人生就历了不下十个轮回,还是近千个小师妹同时痴傻。 历尽万苦千辛,她的魂魄终于即将聚全,她真的不想再有任何闪失,不想再让她经历与儿女之情有关的任何波折。 但想当然的为他人好,到底是不是真的好? 白冰内心里正在纠结且挣扎着,只听他师父又道: “冰儿,为师并非觉得你做的不对,只是小然现在毕竟只是个凡人,若真遭遇情殇,大不了再入轮回。 “现在的她,又没能力跟当年那样,生起气来,可以把自己毁的连元神都支离破碎。 “冰儿,如果君昊仙君当真辜负了小然,为师便破一次例,唤醒他以往的记忆,让他永远愧疚,再没勇气靠近小然,可好? “还有,若这一世小然再次为情所伤,以后,师父再也不阻止你为她封印,可好?” 师父都这么说了,她岂能不知其中的重要性。白冰亦收回投向水镜的清眸,看着她师父认真的道: “师父,小师妹所历之苦已太多,徒儿真的不想再生任何枝节。 “可师父说的也对,凡事自有天定,徒儿纵然试图给君昊仙君改个轨迹,可现在瞅着似乎又被命运给拉了回来。 “师父,那徒儿便解开对小师妹主魂的封印,让她自己去经历,去选择。” 至于有了七情六欲的小师妹是选择君昊仙君,还是选择明轩师弟,或者他人,或者对谁都不动心,都随她。 “冰儿放心,有师父在。”小然绝不会有事。 “我知道的师父。 “只是师父,君昊仙君是一个精神洁癖极重的人,对他表妹以往的倾心怕是会一直影响着他,使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法坦荡面对小然。 “都是徒儿的错,徒儿不该拿小然的影像去试探他。 “为了他,也为了小师妹,还请师父抹去他的部分记忆。 “师父,只消把他表妹以小然的形象出现于他脑海中的那段假记忆抹掉即可,其他的,都留着吧。” 只有师父出手,即便君昊仙君将来恢复了过往的所有记忆,这段本就不真实的记忆也能给消的干干净净。 第三百七十一章 怎还没动静 抹去他人记忆有违天和,师父纵贵为神尊,怕是亦得付出相应代价。 可若不抹去,君昊仙君心里的这道坎估计会永远堵在那里无法逾越。 小师妹对他不动心倒也罢了,若动了心,横亘其中的这个障碍岂不是比较麻烦? 为了小师妹,那便只能委屈师父了。 若非她的法力尚未高深到足以彻底抹除一个仙君神魂记忆的地步,她绝不会劳烦师父出手。 明明是她的过错造成,最后收拾摊子的,却是师父。 看着徒儿双眼中流露出了几许愧疚几丝忧色,无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着道: “冰儿,抹去一点记忆而已。”何须如此挂心? “还有小然,依为师看此界能难住她的事已然不多。况且,姬昊的那位落难表弟在她身边,就更不必再为她担忧了。” 听师父提及桓楚,白冰这才想起,需要师父出手解决的,还不止君昊仙君的记忆,更有桓楚的诅咒。 “师父,听姬昊说他表弟桓楚被下了极恶毒的诅咒,下落不明已久,也算他运气好,碰巧被小师妹给捡着了。 “看在姬昊的面上,也看在他这段时间关照过小师妹的份儿上,等他们来日归来,还请师父为桓楚解了那诅咒。” 桓楚所中诅咒,据姬昊说,纵是他的父王妖界妖王都无能为力。不过师父那与生俱来的,可净化一切的神力定能化解。 只是神力耗损很难补回,但小然欠下桓楚的人情更不能不还,那便由她这个做师姐的欠在师父这儿好了。 反正她欠师父的早已多到难以数清,以后多孝敬孝敬师父,用一生来慢慢回报吧。 有一个无敌强大的师父,白冰只觉万事无忧。 “好!” 他原从未想着收徒,碰到徒儿才破了例。 数万年才收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但凡她需要,无尘从来都只怕做的少了,哪里会推辞? 算是卸下了心头一桩大事,白冰的脸上神情轻松而和缓,倒有了闲聊的心思。 她端着清羽,跟师父往殿内左侧茶台旁边走边道: “师父,说来小然的这一世倒是热闹,嘉麟小殿下去凡界历练,好巧不巧的竟成了小然的表兄。 “神界和仙界这一批派去凡界历练的,有好几个都跟小师妹的主魂降生在了同一界。 “其他人且不说,君昊、明轩还有嘉麟这三人中,其实徒儿更倾向于嘉麟。只遗憾于他们是表兄妹,小师妹定然接受不了。” 人品,这几位都非常过关。 嘉麟小殿下性格极好,目测和小师妹倒是蛮搭的。明轩师弟跟小师妹太熟,呃,主要是她觉得太熟。 更重要的一点是,明轩师弟和君昊仙君明明都对小师妹有意,可这俩都过于墨迹,居然能忍着数百年不向小师妹表明一丝心迹。 难不成等着情感一向迟钝的小师妹去主动?白冰只想说这俩活该被人挖墙角。 只是那么好的小师妹,挖墙角的那位竟有始无终,终归成了小师妹生命中的一场劫数…… “冰儿,你小师妹的事还是随缘吧。”徒儿都两万多岁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她自己的事了? 无尘心下只这么想了一下,倒是没说出来。 他默默地将同徒儿熟悉的翘楚过了一遍,竟有些挑不出来特别适合的。 罢了,徒儿的事也随缘吧。 被师父的话音打断,白冰也不再纠结,她习惯性的把已空的杯子往师父那边推了推道: “师父说的是,待徒儿给小师妹解开主魂封印,她这一世的事徒儿再不会插手。”她的人生,就让她自己完完整整经历一回吧。 “师父,反正要去一趟,到时往紫泉里加几块炎域紫晶可好?” 无尘默默为他徒儿将茶斟满,和煦依旧的道:“好!” 白冰想了想又道: “小师妹极喜欢钻研医术,把师父这些年整理出来的医书也给她带去,再把二哥给徒儿寻来的那些话本也带去,可好?” “好!” “谢谢师父! “师父,我去找些适宜种在当下玄月里的药草和种子,一并给她带去,师父等我。” 话音落下白冰人影已不见,手握清羽的无尘:…… 每次都这样,说走就走。 罢了,还是陪徒儿一起吧…… 安国公府明心园缙云堂主厅 完全不知遥远的神界有人正在为她挂心并忙碌着的云悠然,此刻,被刚探望完她长嫂的太后娘娘召进了主厅问话。 “孙媳参见太后!” 看着徐徐走来,仪态无可挑剔的定王妃,太后心下稍稍有些复杂。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媳的优秀完全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 “免礼,坐下说话吧。” “是!” 云悠然福了福身走到旁侧坐下,连着底托端起紫苏从安国公府婢女手中接过奉上的水凝建盏,以薄而透的盏盖轻轻拨着青脆悬立的香茗,只待再凉一些好饮用。 忙了这半日,连口茶都没怎么好好喝。此刻杯盏在手,她真觉有些口渴了。 太后抬眸看着兀自低头拨着茶碗的孙媳,发觉被她责罚了一次,定王妃在她跟前反倒比以往多了几分自在。 她难得温和道: “此次的事哀家都已听说了,多亏有你在。 “哀家想过了,你既得了童神医真传,一手医术若是埋没着实可惜。日后,坐诊之事哀家再不会干涉。” “多谢太后娘娘!” 虽说有皇帝陛下御赐玉佩在手,太后是否支持已不重要。但太后既明确表态不干涉,到底比心存抵触要好一些。 云悠然轻轻放下茶盏,立刻站起福身致谢。 “一家人不必总拘着,坐下说话。” “是。” 云悠然再次福了一礼才又落座,刚把水凝建盏端在手中,只听太后又道: “怎么还称哀家太后?哀家若没记错,你和昊儿大婚已有一年,还改不了口吗?” 云悠然这次并未起身,只坐在原处对着上首微微垂首道:“多谢皇祖母!” “这就对了,你平日甚少进宫,今日既碰到,有几句话哀家顺便问问。 “定王妃,成婚都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宝弓弦翎 动静,要什么动静?成亲才一年嘛,着什么急?她的马甲连十八岁生辰都没过,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呢。 何况,她跟萧君昊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云悠然实在没法勉强自己,更不想在这事儿上勉强。 云悠然暗自嘀咕:难怪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催婚和催生向来令大多数年轻人分外苦恼。 不想,这事一朝落到了她的身上,这感觉,还真不怎么美妙。 好在太后问完,并没有等云悠然回答的意思,她继续颇有耐心地道: “治病救人是重要,但也不要耽误了自己的大事。身为定王妃,早日为定王府诞下世子才最为紧要。” “孙媳谨遵皇祖母教诲!” 云悠然自以为应的也算恭谨周延,可她那没有半点诚意的回复,岂能瞒得过太后那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 见孙媳完全不当一回事,太后也懒得再劝,只希望她自己能早日想通。 身为女子,再出色又有何用?生下世子,在府里真正立稳脚跟再顾其他方妥。 “好了,你且退下吧。” 本想再问问她长嫂的病情,还有上次杖责之事她心里可还不服。 可看着万事似乎皆难入心的孙媳,太后一时什么都不想再问,什么都不想再提了。 长嫂的病孙媳若想用心医治,即便她不说她也必会尽心尽力;若不想用心,她叮嘱一番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毕竟,她着人责打了这个孙媳,她的伤怕是才刚养好,即便她自认为没有打错,可被打的那一个岂能半点怨言也无? 还说什么呢?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是!” 云悠然就等着这一刻了,听太后总算是发了话,立刻放下茶盏起身,朝着上首恭敬福了一礼,立刻告退从主厅施施然走了出来。 “定王妃,姑祖母就拜托给你了!” 云悠然被太后娘娘召进缙云堂时,安国公府世子妃,池小侯爷还有定王萧君昊都等在外面。 只不过东道主世子妃洛凌薇带着贴身丫鬟,和两位大爷站的相距较远,可谓泾渭分明。 池小侯爷之所以能堂而皇之的等着定王妃,是因为他祖父去前院前,音量颇不小的吩咐他安心等定王妃出来,务必替他向定王妃再次表达谢意。 池明轩当时满口答应,可真正等到定王妃的他,开口之言并非致谢,而是拜托。 “小侯爷放宽心,王妃既已开始为程老夫人医治,定会尽心尽力。” 云悠然还未说话呢,一旁的萧君昊先将话头给拦了下来,云悠然便转了个话题问道: “你们都在等我吗?此时无事,我要回琉璎别院,你们呢?” 听忙了一早上的定王妃依旧连餐也不用就要走,安国公府世子妃赶紧的上前挽留,被云悠然婉言谢绝。 这个午间,云悠然到底还是回到琉璎别院才用的餐。同她一起返回别院的,还有等着她的那两位大爷。 太子和几位殿下等一行,比云悠然她们返回的还要早。 不是她们不愿意多留,实在是人家府上老夫人抱恙,怕是也无心待客。 况且,程老夫人在京中声望颇好,上门探望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更是不便。 对云悠然而言,琉璎别院虽也有许多客人,但步调相对一致,且都是年轻人,比较好相处。哪里像明心园那边,来的大多是长者。 单是没完没了的受礼,都令她深感头疼。 回到自己的地盘,云悠然顿觉身心都舒畅了几分。 因为安国公府老夫人突然病倒,安国公府的小辈和定边侯府的小辈早早就去明心园探望,安国公府的小辈更是要留下侍疾。 没道理祖母病倒了,孙子孙女还有闲心去他府赴宴。 而程老夫人娘家定边侯府的小辈倒是只待了一早上,下午就返回琉璎别院了。再怎么说也是姻亲,侍疾一般轮不到他们。 虽提前离开了几位,但琉璎别院这边的节奏并未怎么受影响。 今日,该比试的继续比试。没有比试的,要么自行结伴游园,要么在旁围观,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当比完骑射的宜宁县主找到云悠然时,她正跟太子妃等几个她的堂嫂以及逍遥王府世子妃、还有她的三嫂瑞王世子妃在樱语阁交流切磋着。 樱语阁内算不上十分热闹,却出奇的和谐。 “就说悠然姐姐怎么没去看我比试,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开小灶着呢。” 同几位年长于她的亲嫂子、堂嫂子等见礼毕,宜宁县主站到正跟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下着棋的定王妃云悠然旁边。 不是不怕打扰到定王妃的思路,可藏不住话的她到底还是嘀咕出了声。 等待她大表嫂逍遥王府世子妃落子的间隙,云悠然问向情绪不高的宜宁县主道: “这么快比结束了?怎样?” 宜宁县主嘟囔着道:“还能怎样,只得了个第二。” 虽对方系险胜,可哪怕是险险胜那也是人家胜,骑射的第一最终被傅将军家的四姑娘傅佳卉给夺了去。 皇伯父这次赏赐下来的彩头件件皆珍品,骑射的彩头竟是所有爱好射箭的女子皆渴望拥有的“弦翎”宝弓。 此弓分量不轻不重,孔雀蓝色的弓身被打造的极为精巧,据说手感特好。 另,此弓射程相较一般的弓箭虽并无二致,但据说可以提升射出箭矢的准头。 最关键的是,据说此弓之弦极为柔韧,相传,其弦系龙筋制成,宝贵异常。 龙筋为弦,这一点怕是以讹传讹越传越神的结果,事实上应不怎么可能。 至于运用此弓是否能提升准头也不怎么重要,女子们看重的,更多的是此弓极吸睛的外观。 哪怕没有任何特殊加持,单冲它那神韵天成的超高颜值,都足以获取众女子的青睐。 此弓归于上阳国库已三年有余,同这样一把梦寐以求的炫弓失之交臂,要说宜宁县主不觉遗憾,怎么可能? 看了眼多少有点蔫儿吧的宜宁县主,云悠然出言安慰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看开些,宜宁可不是这样输不起的人。 “别不高兴了,待会儿给你多备些好吃的,据说心情不怎么美丽时,美食可以弥补,如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能都缺席 “悠然妹妹,这次,美食怕是弥补不了,宜宁县主肯定是看上那把‘弦翎’弓了。 “莫说宜宁县主惦记那把弓,就是我这个不怎么懂骑射的,之前看到那把弓都生出几分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呢。” 想到早上偶然目睹到的那把“弦翎”弓,同云悠然对弈着的逍遥王府世子妃陶宛蓁忍不住一阵感慨,那把弓实在是太美了。 “骑射的彩头是‘弦翎’弓?”听大表嫂说彩头居然是那把传说中让众女子趋之若鹜的宝弓,云悠然一下子来了兴趣。 听到定王府的女主人居然不知彩头为何物,宜宁县主的失落都散了几分,她眼睛不由睁大反问道: “悠然姐姐居然不知?” 虽说此次比试的彩头皆是御赐,可不是定王府举办的吗?悠然姐姐竟连彩头是什么都不知? 这一点云悠然还真不知道。 弦翎宝弓的名头她倒是听过,只是从未见过,皇帝陛下还真是舍得。 睁大眼睛的宜宁县主莫名多了几分萌感,云悠然笑着看向她道: “你该庆幸我事先不知,若是被我看到,说不定会请陛下换个彩头,把那弦翎宝弓赐给我悄悄藏起来呢。 “那样,你不是连看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这输的倒是有些可惜。不过比试终归有输有赢,奖品更是注定更多的人得不到,所以,还是看开些吧。 “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啊!”话虽如此,可她还是很觉遗憾。 话说宜宁县主好歹还看了一眼,她连那把弓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过呢。 “谁得了第一?”是左骁卫上将军府上的姑娘吗? “还能有谁,是傅将军府上的四姑娘呗,我不说估计悠然姐姐你也已经猜到了。” 说到这个,宜宁县主的神情又恢复蔫哒。她在背后已经够努力的练习了,可还是没比过傅四姑娘,看来还得继续下功夫才行。 只是自打过完春节,即便上定王府习武,母妃都已很少同意,至于练骑射,母妃更是命令不许再疯。 即便练习也得暗中进行才可。 听心湖 今日后宫妃嫔未至,琴、棋、书、画四艺的复试场地就设在了十分宽敞,且风景旖旎的听心湖边。 这都过了申时了,长公主殿下左看右看也看不到太子妃和宁王妃她们,就连逍遥王府世子妃和瑞王世子妃也不见踪影,不由好奇出声问她旁侧的侍女道: “太子妃和几位王妃、世子妃怎么都没过来?”早上才去了明心园,不会下午又去探望程老夫人了吧? 若是定王妃去,那还说得通,毕竟,程老夫人怕是尚未脱离危险,还得她去医治。 可太子妃她们不应该再过去了啊。 “回长公主殿下,听说太子妃和众位王妃昨夜与定王妃约好,今日要一起切磋一番,两位世子妃听了后也跟去了。 “此时,大抵都在樱语阁呢。” 听长公主殿下相询,侍立一旁的长公主府侍女晴茗立刻躬身恭敬回道。 “太子妃和众位王妃都是才德俱佳不可多得之人,她们之间的切磋定十分精彩。” 若非要为这些孩子做评审,她都想去欣赏一番。 “几位皇兄,弟弟和清朗、明轩去樱语阁那边了。” 这边学士府的俞老夫人还在感慨,其他几位老夫人亦有同感,刚要附和几句呢,听到晴茗之语的萧君逸先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身,叫上同样蠢蠢欲动的池明轩和卫清朗就想往樱语阁那边奔去。 “七弟,你这样冒然前去不太妥当吧?”按说那边不是亲嫂嫂就是堂嫂、表嫂,老七他们三个去了也无妨。 可毕竟是女宾区域,宁王殿下还是觉得有些欠妥,于是出声阻止了一下。 生怕去晚了那边就已经比结束了的萧君逸哪里听的进去,他边开溜边道: “大皇兄,看场比试而已,怎么就不合适了?弟弟走了,你若想去就快些。”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 在这边看这些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比试,哪里有围观众位才女之名远播的嫂嫂们比试更有看头? 其他几位嫂嫂以前时常参加类似比试,其不凡风采萧君逸倒是目睹过。 只他五嫂,一直不在京城,他还从未见过她弹琴、作诗、下棋、作画呢。 就是盛传依旧的骑射他都未曾亲眼目睹过,一直引为憾事。这么一想,萧君逸脚下的步子就迈的更快了些。 有七殿下挑头,本就心怀好奇的卫清朗和池明轩赶紧的跟上。也算他们运气好,下午早早就比完了,所以才能说走就走。 担心他母亲阻止,卫清朗离开的步伐似乎比萧君逸还要快上那么几分,看的长公主殿下满头黑线。 让你来选郡王妃,你倒好,不干正事,跑的倒蛮快! 长公主表示,其实她也蛮想去看看的,只是作为总评审,她是真的没法走开。 要说派人将几个侄媳妇给叫过来,那更不行,她们绝不会在此处来夺小姑娘小伙子们的风头。 有了萧七郎带头,又跟过去了池明轩和卫清朗两人,紧接着,洛王殿下和郕王殿下也随便找了个理由起身跟上,然后,又有几名比完的女子也跟了上去。 不怪他们好奇心重,实在是按捺不住啊。这样规格的比试,平日里哪里能轻易看得到? 错过这一场,说不定再也没有目睹的机会。 所以,原本听心湖畔围观比试的年轻人还蛮多,溜着溜着,最后就只剩尚未比完的在等了。 参加复试的本就比初试的少了七成,只不过下午的复试,琴、棋、书、画四艺皆比,故,人才相对聚的多了些。 这会儿,尚留在比试场上的,没一个不羡慕已经比完了的那些个可以开溜的。 话说为何他们就被排的这样靠后呢?看看别人的运气。 同众在场或正在比试或等待接下来的比试的众人一样心中焦急的还有五殿下萧君昊,可王府女主人已不在场了,那身为男主人的他咋不得在此坐镇? 总不能两人都缺席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惊艳 说啥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听心湖边上吹风吧。 女子评审席上的四位老夫人虽觉遗憾倒还好,男子评审席上的太子殿下四人因为年轻,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对于不能围观他们妻子的比试都甚觉遗憾。 但再遗憾,都得继续坚守在评审席上。 皇宫御书房 “太后可回来了?” 皇帝陛下看完一批奏折,伸了伸有些发直的胳膊,稍稍活动了下脖颈,问向旁侧的总管太监江文。 “回禀陛下,尚未。” 从宫中到明心园,少说也得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太后探望过程老夫人,怕是会在明心园稍事休息才会返回。 “舅母此次的病听说来的很突然,不知如今怎样了。” 对于这位于他母后有恩的舅母,皇帝陛下也一向非常尊重。 只是近日国事实在繁忙了些,奏折成堆,他一时走不开,没法亲去探望。 “回禀陛下,听说程老夫人病势看着凶猛,但实际上并不十分严重。 “定王妃曾跟程老国公说半月内程老夫人定会大好,两月可痊愈,陛下切莫过于挂心。” “嗯,定王妃又立了一功。”陛下再次感慨,五儿媳如同福星般,走到哪里,福及哪里。 对于皇帝陛下这话,碍于身份,总管太监江文却是不知该如何接,只躬身应了声是又静静侍立一旁。 “凉王他们快要回来了吧?” 这话题跳的,不过陪皇帝多年的总管江文还是很快就跟上了皇帝的节奏,他立刻回道: “陛下,按理凉王殿下他们是该回来了。陛下这莫不是想念钟小郡王了?” 陛下真是打心底里疼爱钟小郡王,就是几位殿下,哪怕是太子殿下,都从未得陛下这样偏爱过。 这若是碰到心眼小些的,钟小郡王还不得被皇家兄弟给嫉妒上?还好当朝的这几位殿下人品贵重,心地开阔。 听江文提及钟二郎,皇帝陛下脸上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皇帝原是因江文提及定王妃,不由联想到了她提出的以兵养兵之策。 打算待凉王等这几位带兵的统帅返回,先跟他们商议一番。 届时,议出大概框架后,再着兵部、工部还有户部好好议议,尽快将此策完善后落到实处。 至于小嘉麟嘛,皇帝陛下再次拿起一本奏折,边打开边道: “你这一提,朕还真是有些想他了。” 召他们回京的诏书已传至边境多日,这小子,此刻应该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吧? 被皇帝惦记了一下的逍遥王府小郡王钟嘉麟,此刻正在策马扬鞭,一路奔驰,只想尽快回到京城。 前几日,回京途中的钟二郎听说他悠然表妹因为水侧妃出了意外而受到太后责罚,还被杖责了,心一下子悬起了起来的他立刻冲到凉王跟前,向他申请先一步回京。 哼,水若琼出意外,真出了意外才怪! 见此,程家三郎程思齐、水家五郎水宗源等几人也跟过来请求一并回京,就连凉王的四子萧绍莘也请求先回。 看着眼前这几位英姿不凡的年轻人,凉王殿下眼里透出几分欣赏之色。 反正已在返回的途中了,早就收到陛下诏令的他们倒算不得私自回京。故,凉王只稍稍想了想便准他们先行。 若估计不错,以他们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再有两日便可抵京。 琉璎别院,精彩纷呈的比试虽落幕,然,震撼却留在了各参与者以及围观者的心中。 不愧是素有才名者,太子妃也好,逍遥王府世子妃也罢,还有出自诗书世家的郕王妃等等,果然一个个都才华横溢。 今日一试,着实令云悠然惊艳不已。 赞叹于众妯娌和表嫂、瑞王府世子妃才艺皆绝的的定王妃,又岂知她非惊艳了别人的那一个? 围观和参与了下午樱语阁切磋的众人,除了一惯音律不通,笔墨不就的宜宁县主外,皆倍觉不负期待,更感意犹未尽。 玄月空间是神尊无尘和仙球之灵小天一起,受白冰所托专为她的小师妹悠然特凝练而出的一方小世界,同仙球之间有着特殊关联。 酉时,感觉终于备齐了想要带给她小师妹之物的白冰,叫上她的师父无尘,通过她的仙球同玄月之间的特殊空间节点直接进到了玄月内。 空间突然出现了两位身着紫衣,男子比九天神袛更逼人,那拥有着深邃迷离紫发、紫眸的女子,似是沐着圣光而来,让桓楚十分意外。 见这两位周身似是不自主地散发着尊贵高洁之气,桓楚便知,他眼前的,不是至尊上仙,就是来自于九重天上真正的神。 “桓楚你好,我叫白冰,这是我师父无尘。我跟你表兄姬昊小王子是多年好友。 “我亦是悠然的师姐,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小师妹的关照。” 因来人过于高华,桓楚都没往危险那方面去思考,更没想过这方有主的独立空间,这两位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正猜测来人身份呢,面前的女子已面带浅笑温和开口。 原来,竟是姬昊表兄的好友么,还是这丫头的师姐? 他就说这丫头前世定不凡,还真是,居然有个这么牛掰的师父! 误会了的桓楚赶紧的见礼道:“桓楚拜见无尘尊上,见过白冰神君!” 姬昊表兄有两个关系极好的外族好友,一个是灵界小公主幻灵儿,一个便是神尊无尘的徒儿白冰。 幻灵儿他之前见过,只这位资质极好的神尊之徒白冰,他以前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 听说她尚不足百岁时曾不慎从空间裂缝跌落至妖界还待过数年,可惜,纵如此他都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不但见到了他表兄的这位好友,竟还有幸见到了神尊本尊,天哪,这可是真的神尊,桓楚简直无法形容他此刻心情的激动。 “不必客气,这是师父带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白冰说完,将一个看上去朴素无华的素面指环递给了桓楚,桓楚正想致谢,只见她又递了一枚出来道: “这枚乾坤戒里收着些我和师父为小师妹准备的东西,麻烦你帮忙交给她。我们曾出现过这事,还请桓楚保密,万不可透露给小师妹丝毫。” 第三百七十五章 由她自己做主 “多谢尊上!神君放心,你和尊上相关,桓楚定不会向那丫头透露半分。” 神尊备下的礼物,别人想求都求不来,桓楚表示,这礼物,绝不容他错过。 神尊当年托表兄照顾他那不小心跌至妖界的徒儿,曾赠给他姬昊表兄一艘穿界舟。 好家伙,那舟不但速度比妖界最快的穿界飞船快了不知多少倍,最关键的是,既能隐身,还不受固有空间节点的限制,想落到哪里就落到哪里,简直不要太赞。 同以往的礼物差不多都是小天给备的一样,这次给桓楚的几乎占了那枚乾坤指环一半空间的礼物,亦是贴心的小天备下的。 修炼资源,仙球里应有尽有,只神界一些对妖族极有益处的特有物品,还有一攻一防两样法宝,皆是白冰的师父无尘给亲备的。 玄月如今处于严重被封的状态,纵桓楚可至白雾之外,可所能及的范围亦十分有限。 对于他这样修为的大妖而言,当下的玄月能帮到他的,无非就是白雾外那相对浓郁的灵气了。 白冰和她师父不能擅自改变桓楚的妖生轨迹,但既已发现了他,亦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时光白白流逝。 故,顺便给他带了不少适合他的修炼资源过来。 朝着桓楚点了点头,白冰对她师父道:“师父,小师妹尚未进来,徒儿让花妖帮她把这玄月打理一下吧?” “好!” 见师父点头,白冰将风华绝代的姚黄和锦筠等一众花妖从仙球里放了出来,又让桓楚将她备给她小师妹的适合凡人的植株种子,以及尚未成熟的药草从她刚刚递给他的乾坤戒中取出交给姚黄。 姚黄等花妖本就来自妖界花城,她们自愿进仙球跟着白冰,至今虽已过了两万年,可有一些花妖还认得桓楚。 桓楚也认识锦筠和玉簪等,他们稍稍叙了几句就行动了起来。 见小然尚未回玄月,此时亦无他事,无尘对他徒儿白冰道: “冰儿,为师跟桓楚说几句话,待小然回来,你让她把人带进来暂安置在玄月阁,为师一会儿就过来。” “师父……” “无事,你先休息一会儿。” 白冰明白,她师父单独找桓楚再无他事,定是打算提前帮他把那该死的诅咒解除。 罢了,无论早晚,都得师父出面来解,那又何必等到他们回归之日? 听姬昊说,他的这个表弟妖品上佳,就算没有跟小师妹的契约在,他也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小师妹的事。 不能现在就带他回去,早日解除也好,师父也能早日将损耗补回来。 “师父,徒儿就坐在这儿等你们,师父珍重。” 白冰此话令桓楚听的一头雾水,神尊无尘只是说要跟他单独说几句,怎么神君竟说出“珍重”二字? 跟他说个话会有什么风险吗?不能够啊? 在妖界他也算能排的上号,可莫说在神尊面前了,就是给这位神君,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点自知之明桓楚表示他还是有的。 懵懵跟着神尊无尘进到辰星阁,神尊抬手就起了个结界,然后对他道: “冰儿请本尊为你解除诅咒,本想待你他日返回时再为你解,然届时你不一定能至神界,现下无事,本尊便为你解了,如何?” “尊,尊,尊……尊上,您是说,要,要为在下将诅咒,解开?” 桓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这差点将他害的灰飞烟灭的诅咒,害的他在凡界半点自由也无的诅咒,神尊说要替他解掉? 他所中诅咒古老而阴毒,若要化解,必得损耗不少神力,可为什么呢?就因为姬昊表兄和白冰神君是莫逆? 反正,绝不会是他照顾了那丫头几日之故,说起来,还是那丫头救了他呢。 “嗯!”神尊温润点头。 “尊上之恩,恩同再造,桓楚没齿难忘!来日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桓楚简直太激动了,即便来日到了妖界,想要解开这诅咒也绝非易事。不想,神尊竟会主动提出为他解除。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桓楚觉得他都快要被砸晕了。 “无需如此,那便开始吧。” 云端高阳般的神尊无尘微微一笑,立时犹如春日暖阳普照,桓楚只觉由内暖到了外,更加的晕晕乎乎。 辰星阁外,花妖们的速度超级快,原本被桓楚打理的十分养眼的玄月,此时更是实用性与观赏性并具。 “小师妹尚未归来,辛苦你们为她把白雾之外也稍作打理,待返回时,本君或者小天会直接去白雾外接你们。” 只两千亩方圆,对花妖而言打理起来根本不费什么事,也耗不了多少时间。 既已来此,那就多为小师妹做点准备吧,反正她即将回归,有些资源,她很快就能用得上。 云悠然又递给了姚黄一个乾坤袋,其内是小天刚刚整理出来的,可生存于灵气环境下的或珍稀,或普通的植株种子和幼苗。 “是!” 众仪态万方,风华各具千秋的花妖领命,接过乾坤袋立时消失于原地。 白冰自云悠然平日里惯常落座的花圃前的软榻上起身,不过眨眼间,已至紫泉旁。 “毛丫头,你想给这紫泉加几块炎域紫晶?”小天带着小白狐陌离从仙球出来,问向白冰道。 “小师妹如今只是凡胎,资质改变需要循序渐进,就先加三块吧。再往紫泉深处依次埋上八到十块便可。” “也是。毛丫头,你那小师妹进来了,你先去忙。” “嗯。” 看着近在眼前,纵魂魄尚未彻底聚全,依旧如骄阳般耀眼的小师妹,白冰心下多了几分不确定,她真要为她解开主魂封印吗? 犹豫只是一瞬她便释然了,不管怎样,如今大局已定,小师妹的人生也该由她自己来做主了。 若是来日她回归,不想要那七情,她再帮她封印便好。 刚进到玄月,看到眼前焕然一新,处处的养眼度不但提升了至少七八个档次,还新增了不少植株的空间,还未来得及感叹呢,云悠然先懵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先去打架 白冰以牵引术,引导她悠然小师妹放她出玄月,因为需先将那君昊给带进来,以便于师父为他清除部分记忆。 玄月,她通过其跟仙球的特殊节点可以进,但仅仅限于跟仙球之间进出,却是没法直接从有主的玄月出到外界他处。 带着她隔空摄来的沉睡中的君昊仙君的转世身进到玄月,白冰随手将他安置在了玄月阁一楼。 回转身,带着中了她牵引术的小师妹去到玄月阁二楼,将她轻轻置于东侧寝室大床,深深看了她一眼,开始为她解起封印来。 小师妹,情劫已过,愿你永远不再遭受情殇,余生无恙! 那边,神力纯粹且雄浑的神尊无尘,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桓楚所中的那繁复无比的诅咒给彻底净化掉了。 既已动了神力,无尘便又为桓楚将他那被诅咒所损的真元给补了回来,且还十分细心的为他将经脉骨骼还有内腑以神力滋养了一番。 做好了这些,无尘将打坐中的桓楚轻轻移去了白雾之外,他则出了辰星阁,径直到了安置着萧君昊的玄月阁一楼东次间。 累世轮回,虽辛苦,但也并非全无益处。徒儿更偏向于小嘉麟,神尊无尘便觉不能帮君昊仙君太多。 他徒儿说,让他只将君昊仙君和他表妹初识时的记忆抹掉,可他知他那偶尔会有点顽皮的徒儿做的手脚可不止这些。 别的不说,单君昊仙君所中致幻,若非陌离以狐族幻术相助,仅凭极普通的致幻药物,岂能奈他何? 君昊仙君的神魄,同小然那支离破碎重新养起来,且尚未完全凝聚的神魂完全不同。 毕竟,他是仙界仙君的转世,魂魄之强大与生俱来。 神尊无尘不出手则已,凡出手,思虑一向十分周全。 他不仅抹除了萧君昊被白冰施术影响到的全部记忆,抹除掉了他曾中过致幻以及中幻术后的记忆,还给他填补了因被抽离掉这些记忆而留下的空白。 这些空白,是按着萧君昊本来的性子,和正常见到他表妹该有的反应来添的。 无论逻辑,还是过渡,都非常自然,堪称天衣无缝。 说起来,为萧君昊消除致幻那段记忆时,神尊差点给尴尬坏了。 虽活了数万载,神尊无尘还从未经历过幻境中那些,就是目睹,亦是头一遭,令他特别难为情。 难怪听说当时施过幻术后的陌离满面通红,甚至还躲出去溜达了好一阵才回,这还真是…… “本尊只能帮你到此了,小然七情虽解,然她是否会为你动情真不好说。” 小然于男女之情一向迟钝,即便封印解开,也不一定会轻易动心。还有,轮回转世已长达九千年,君昊仙君的初心是否依旧未改? 即便未改,君昊仙君是已经没有了他表妹相关的那些记忆,可小然有,这个国度的其他人有。 哪怕原本是假的,可发生过,在众人眼里,它就是真的。 所以,要想得偿所愿,君昊仙君还得多努力才行。 “桓楚,我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似是到了一个鲜花满城的世界,都不愿意醒来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时隔四个时辰,醒过来的云悠然揉了揉小脸,发现自己居然和衣而卧,一时颇有些不解。 昨日忙了一早上,又跟众位顶级才女切磋了一下午,傍晚还给程老夫人又施了一次针,是稍稍有些困。 可也不至于困到一进空间倒头就睡,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的份儿上吧? 云悠然感觉今日格外的神清气爽,看来至少昨晚应该睡了个极好的觉。 精气神回笼的云悠然从床上起身,意念过去,人已出现在了花圃旁的软榻边。 今日的桓楚,居然奇迹般的,似在等着她出现。 他依旧叼着一根桃枝,依旧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躺在旁侧空地上,头枕着双手,目视上空,一副装深沉的模样,不知在想着什么。 刚问完桓楚,云悠然抬眸,眼前所见使得她的记忆立刻回笼。 昨夜她一进空间就被眼前美景吸引,刚想上前看看那些新增植株并问问桓楚呢,就断片了。 话说她怎么就懵了呢? “桓楚,没想到你这么会打理,简直太漂亮了!” 还是得精心打理才不负此间,如今的玄月空间,跟之前她放养时的状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终于从激动中冷静下来的桓楚,依然超级想跟旁侧坐着的这位分享一番。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得忍住。 故,听到云悠然相问,他隔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 “你醒了,去打一架,还是先去书房看看?” “本君整理辰星阁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书和一些你感兴趣的医书,都给你搁在玄月阁书架上了。” “书?医书?有趣的书?” 听到这些,云悠然哪里还记得要问桓楚是否知道她昨晚因何断片这事,她都想立刻进书房去看。 只是又怕沉浸书中出不来,桓楚好不容易主动提出跟她过招,这机会委实难得,先打过再去看。 按捺住想要冲进书房的冲动,云悠然立马起身对桓楚道: “走,先去打架。” 桓楚如今已经百分比肯定能返回妖界,且,因眼前的丫头,见到了传说中那位巡视六界的神尊,解了诅咒不说,连体格都上了几个档次。 现在的他,无论心态还是状态,跟以前猜来猜去不确定时完全不同。此刻的他,整只妖完全处于放松状态。 如今,真的只需一心修炼,只待来日回归了。 同桓楚过完招,再次被虐的死去活来。想到紫泉恢复之苦,云悠然索性依旧把自己扎晕,桓楚无奈但还是把她给扔进了紫泉。 今日伤势恢复的更快了几分。 待痊愈,在玄月空间看了将近八个时辰的医书,桓楚过来给她送水果,并提醒她该出空间了,云悠然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医书,拿起纤尘不染的葡萄吃起来。 咽下一颗葡萄,云悠然朝着桓楚感慨道: “桓楚,你新找来的这些医书绝对举世罕见,谢谢你。” 第三百七十七章 挑眼花了 先后遍阅了神医谷、玄月阁的所有医书,前世更是从小看着各类医书长大,于医类书籍,云悠然可算得上真正的博览。 加之她自小过目不忘,脑海里可以说相当于建了一座小型书库般,且还是早已融会贯通的那种。 可桓楚新找出来的这些,她虽只看了一本,却难掩震惊跟感慨。 若非白天她必须得出空间,且琉璎别院还有一大波客人,明心园更还有个程老夫人等着她给医治,云悠然真想就这样窝在玄月空间里,一口气把这些新书给全部看完。 至于白冰为她小师妹准备的各色话本,此时的云悠然哪里还顾得上那些?不过在云悠然沉浸于医书中时,桓楚倒看的津津有味。 听到云悠然的感叹,桓楚唇角微微翘了翘,也不看看那些医书是谁带来的,那能一样吗?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遂只含糊的点了点头,换了本话本,斜靠在书房左侧的椅子上开始看起来。 “你先看着吧,我得走了!”吃了半串葡萄,看看天色,不能再耽搁的云悠然起身同桓楚告辞。 “走吧走吧!” 今日晨起,云悠然依旧先去了明心园。同昨日一样,今日上门探望程老夫人的客人依旧很多。 据说程老夫人喜清净,故,至明心园休养时,只带了两个贴身嬷嬷和两个大丫鬟,其余下人皆是明心园原有的。 这两日,人来人往的,算是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 定王府为期三日的“赏樱宴”原定于今日申时初落幕,因为得给大家留足回城的时间,不能耽搁至城门落锁。 故,待云悠然从明心园回到琉璎别院时,三日的游园加比试已经到了尾声。 当远远看着王妃从远处款款而来的身影时,定王殿下萧君昊自打今日醒来到现在一直觉得空了一角的心,似乎瞬间被填满了。 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的他,只得将怪异的情绪暂时压下,继续看着场上最后的较量。 “定王妃,程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定王妃入席,太子妃刚想开口问呢,却是长公主先出声了。 云悠然转身以不高不低的音量对长公主道:“长公主放心,程老夫人的情况比昨日好了许多。” “定王妃是真得了童神医真传,如此年轻,医术竟这般了得,是我上阳之福。” 庆国公府老夫人夸赞式感慨了一声,其他几位老夫人立刻附和了起来。 上了年纪的她们,谁知道哪天会跟程老夫人一般,突然间就不省人事。 不趁着这个机会跟童神医的高足搞好关系更待何时? 何况,就医术而言,对定王妃,怕是上阳国京城内外,再无质疑者了。 围观了昨日太子妃和众位王妃,还有两位世子妃之间那精彩绝伦的比试,众人只觉今日的总决赛到底少了些意思。 不过亦有其独到之处。 琴、棋、书、画四艺本打算男子和女子综合起来选出前四的。 云悠然觉得,皇上都已经将所有的彩头赐了下来,定王府“一毛不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遂,建议公子们跟闺秀单独评出四艺之冠,由定王府出四样彩头补齐。 故,原本这四项应只产生四位魁首,现在变成了八位。 闺秀组,定边侯府嫡四姑娘池明甄夺得了“琴”之魁首,左相府嫡长姑娘宁文鸢夺得了弈“棋”魁首,“书”之魁首由嫡公主萧晴夺得,“画”之魁首则由学士府唯一嫡女俞思枝夺得。 公子组,琴、棋、书、画魁首分别由礼部尚书府嫡长公子何轩珩,六殿下萧君策,户部尚书府嫡长公子林双煦,以及长公主府颍川郡王卫清朗夺得。 骑射桂冠,男子组由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摘得,女子组桂冠则被池明轩的表妹,左骁卫上将军府上的嫡四姑娘傅佳卉夺取。 还有诸如刺绣、武功等其他比试的桂冠摘取者,无一不是实至名归。 三日的比试,精彩轮番上演,将众位专门来相看孙女婿或者孙媳、儿媳、弟媳或者妹夫的众位给挑的愈加眼花了。 颜值,这些个出身名门的公子闺秀们,哪一个都不逊色。才学,至少都有十分拿的出手的一两项。 如此,就只能看眼缘了。 云悠然借机还给她二表兄和水五郎也瞄了几个,虽觉尚好,可总觉得没有特别特别合适的。 逍遥王世子和世子妃受母命前来为弟弟相看,瞧着那面色,估计也没特别看中谁家的姑娘。 至于颍川郡王卫清朗,七殿下萧君策以及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等,云悠然朝他们看过去,瞧那神情,只觉这几位怕是也没特别钟意哪家的姑娘。 若是有了心上人,眼神会不自觉的往人家身上瞄的吧? 再将目光移向三位端华而坐的公主,不知是她们善于隐藏情绪,还是真的没看中谁,反正,一个个神色淡淡,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死心的云悠然又将目光投向了场内众位闺秀。得,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沉稳。 这年头的小年轻们,都这么沉得住气?还是这场旨在相看的“赏樱宴”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罢了,反正,花侧妃和大管家他们该做的也做了,至于双方是否看对眼,那就不是她们这些个局外人能操心的了的喽。 “相亲”宴,是否觅得佳人佳偶这个云悠然是真没看出来,可得了彩头的众位神色间的喜色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有收获就好,只要不虚此行,也算三日没有虚度。 一番繁繁复复的见礼毕,筵席终散,马车一辆辆的驶离,殿后的,基本都是单身贵公子。 “王妃,明日我会派人将老夫人送过来,你在此安心等着就是。” 他的皇帝父亲只准了三日假,明日起,就得继续公干了。故,定王殿下要同众人一起返回城内。 况且,他还肩负着将三位妹妹送回宫中的重任。只是临走时,不知为何,心下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多谢,那就拜托你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焦急回返的钟二郎 云悠然笑意嫣然的向萧君昊道谢,那纯净而明媚的笑容却是狠狠晃着了定王殿下的眼睛。 定睛看去,却见王妃的神情明明跟以往并没什么不同,萧君昊只觉他今日的反应过于奇怪,却不知为何会如此。 “五哥,不想走何必这么勉强?明日又没大朝会,起早点进城,不要耽误上衙即可。” 七殿下萧君逸这话一出,留在最后的公子们齐刷刷看了过来,眼神中意味不要太丰富。 云悠然满眼疑惑的看向萧君逸,你哪只眼睛看出你五哥有不舍的? 莫说云悠然,就是她身后站着的四影,还有春兰她们也没一个感觉出定王殿下有不舍之意的。 这几位,有的看向了定王殿下,有的,则看向了逸王殿下,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疑惑。 “五皇嫂,七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五表嫂,清朗告辞!” “定王妃,明轩告辞!” “告辞!” 被四大影卫和春兰她们的眼神打败,更被他五皇嫂那纯澈中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打败,打趣完他五哥的萧君逸自己反倒有些不太自在,辞别的话一出口,立刻打马离去。 见他离开,卫清朗和池明轩他们也齐齐告辞跟上。 “王妃,走了。” 只知道给他挖坑的弟弟总算是走了,萧君昊压下突突直冒的尴尬,匆匆同王妃道过别,亦快速离去。 “悠然姐姐,你不觉得五堂兄哪里不一样了吗?” 待众人全部离去,躲在一旁的宜宁县主冒了出来,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同云悠然嘀咕了一句。 “不一样,我没看出不一样啊。你先去找你花姐姐,我得再去一趟明心园,明日再陪你玩儿,可好?” 云悠然心道,萧君昊是否不一样她倒没看出来,萧君逸和宜宁县主这八卦的程度似乎有的一拼这一点,她倒是看出来了。 “当然好了,悠然姐姐快去吧,早去早回。” “好。”云悠然应了宜宁县主一声,转而对她的丫鬟们道: “墨影和香影跟我过明心园一趟。 “春影、春兰,辛苦了这几日,把宜宁县主送去花侧妃那里后,你们想逛就去逛,想泡汤池就去泡,其他,什么都不必再管了。” 反正也没什么紧要事,今日你们就好好玩儿,其他的明日再说。 “多谢姑娘!” “多谢王妃!” …… 寿康宫 “太后,玉颜霜不多了。”是否请定王妃再做两盒备着? 后半句被黎嬷嬷给吞了下去,到底没有明着问出来。即便没有明着问,太后岂能听不出黎嬷嬷的弦外之音? 那玉颜霜,只试用了半瓶,黎嬷嬷的肤色就亮了几分不说,连皱纹都消了一些。 太后常年保养,底子本就不错,用了这玉颜霜,如今,肤质似是年轻了十岁般。 太后娘娘不得不承认,五孙媳制成的这玉颜霜效果的确不错,只是才挨了她的打,五孙媳这会儿会给她制玉颜霜吗? 那日也是气糊涂了,单看在这玉颜霜的份儿上她就不该下那么重的手,意思意思惩罚一下不就好了? 皇帝和老五都不急,她到底急个什么劲儿? 可当时她真以为那水侧妃,尤其是她的重孙是被五孙媳趁着五孙子不在京中,暗中使了手段给害了的,谁知,竟打错了人。 其实自打她查清真相那会儿她就有些后悔,可身为太后,她能轻易认错吗? 显然不能。 “从剩下的玉颜霜里取出一些送去尚药局。”太后淡淡吩咐了一句。 “是!” 太后这是想送去小样,让尚药局的人研制出配方来? 虽明了太后的心思,但黎嬷嬷不认为尚药局那边能研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毕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即便能配出来,那也绝非朝夕可成的。 这一点太后又何尝不明白,可让她为了一瓶玉颜霜去向五孙媳开口,她委实做不到。 但要完全舍弃,作为女人,她也有些做不到。有了可葆容颜的佳品,再让她回过头用次一等的,这如何能接受? 翌日晨,从明心园为程老夫人看诊回来,见祖母尚未至,心血来潮,云悠然便和花侧妃,宜宁县主,宫、陶两位庶妃一起亲手做起午餐来。 前世里,云悠然看过的菜谱倒是不少,因为过目不忘,记着的配方也多。 但于动手,比如做菜、扎花灯、刺绣等,云悠然绝对属于那种一看就会一动手就容易废的典型。 不过与刺绣等相比,拿手的菜云悠然倒好歹还会做几道。虽谈不上多有厨艺,但拿手的那几样倒是能做的色香味俱全。 这些,还得归功于上一世时不时的为她外祖父母下下厨尽尽心。 琉璎别院樱语阁里的厨房并不大,几个人都待在厨房虽拥挤,倒也热闹。 云悠然想要做的,是一道丸子汤。 说起来,云悠然还是个不喜欢吃丸子的人呢,只因她外祖母喜欢吃,她就悉心钻研,多次尝试,后来,倒是越做越好。 只是她的丸子都还没有做好,就被一道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憔悴身影给从拥挤的厨房里拉了出去。 “悠然妹妹,听说你挨了打,伤可好全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一进城,钟二郎连逍遥王府都没顾得上回,直奔定王府而去。结果被告知,他的表妹去了琉璎别院并未在府中。 琉璎别院他刚好知道地方,遂又牵过马,不必旁人带着一路疾驰而来,哪怕现在,看到面色比以往更好了几分的表妹就站在他眼前,他的心依旧没法完全放心,拉着他表妹左看右看的,看个不停。 光看还不够,看着看着,钟二郎还一把把他表妹给拉过揽进怀中,喃喃低语道: “悠然妹妹,很疼吧?” “二表哥,我没事,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总算捞着说话机会的云悠然,感觉她二表哥的肩膀稍稍有些颤抖,赶紧的开口安慰起他来。 她只不过挨了几下打,那顿打,当时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避开,倒是没想到,二表哥会如此担心。 风尘仆仆的钟嘉麟抱着他表妹静默良久才轻轻将她放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她。 “二表哥,我真的没事,倒是你,眼睛通红,熬了好久了吧? “我这就让人给你备水,你好好梳洗一下快去休息。对了,待会儿祖母就过来了,到时你还得拜见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 憨态可掬小玉兔 “墨兰,吩咐玉林轩那边,让立刻为钟小郡王备水。” 眼角余光扫到墨兰从旁侧走出,云悠然立刻吩咐她着人备水。 这一个个的,一路上都赶那么急做什么?前面萧君昊如此,今日的二表哥亦如此。 瞧这满脸的倦容,即便前年她返京初见他和萧君昊那次,纵被人追杀的那么急,也没见二表哥他们狼狈至此。 其他时候,更从来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何曾如此? “是。” 原是听说她家姑娘今日亲自下厨,想起当年去天渡山一路上,大冷天里,姑娘曾不止一次亲手为他们下厨,心下有些怀念的墨兰立刻找了过来。 谁知,刚拐过弯,看到钟小郡王扶着她家姑娘的肩膀定定瞅着她。 墨兰一时呆了一下,待想回避已来不及,她家姑娘的话音已传了过来,墨兰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立刻退了下去。 “墨兰姑娘,你怎么了?” 替他家殿下来向王妃传话的骆骁,刚走到樱语阁门口,差点跟正好走出门,步履有些匆忙的墨兰撞了个满怀。 “哦,是骆骁啊,钟小郡王回来了,姑娘让我去吩咐人备水,不小心走的急了些,差点碰到你,抱歉。” 在这里碰到骆骁,不用想都知道他定是来找王妃的。 想到她刚刚看到的画面,墨兰就有些不希望骆骁此刻进去,故,十分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这还是骆骁第一次看到一向清冷的墨兰面带飞霞的样子,误会了的他不由有些恍惚: 墨兰姑娘这是害羞了?是看到他害羞了吗?难道墨兰姑娘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且对他也有心思? 看着站在原处不进也不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骆骁,墨兰索性主动问道: “骆骁,你找王妃有事?需不需要我帮你传话?” 琉璎别院里虽没有王府中那么讲究,内外院那么分明,但樱语阁中还有宜宁县主这位来自瑞王府的女客人在,按理,骆骁身为男子,不适宜亲至才是,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成? 之所以多说多问,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不想让骆骁看到她家姑娘跟表公子状似亲昵的那一幕。 至于钟小郡王也是男子,此刻已经在他并不怎么适合出现的樱语阁这事,双标的墨兰自动忽略掉了。 墨兰清冷的声音将骆骁的思绪打断,他定了定神道: “是有事,殿下说他下午会亲自护送永宁伯府老夫人过来,可能在申时正左右才能到。 “殿下担心王妃会等,特派在下过来先跟王妃说一声。 “若墨兰姑娘帮忙传话那再好不过,如此,在下替姑娘去吩咐人为钟小郡王备水。” 听骆骁的意思他此刻不进樱语阁了,墨兰轻轻舒了口气。她很清楚,姑娘跟钟小郡王没什么,可架不住别人误会。 “那就麻烦你了,姑娘让玉林轩那边备水,钟小郡王可能待会儿就要过去,有劳。” 墨兰并未行福身礼,而是抱拳跟骆骁告辞。 骆骁立刻抱拳回礼,目送着毫不犹豫转身复进到樱语阁的墨兰离去,他才揣着一颗跳动有些失常的心,往别院东边的玉林轩而去。 “二表哥,梳洗毕你务必得先休息一会儿,今日表妹我亲自下厨,等午餐做好就给你送过去。 “还有,这段时间,给你攒了不少新酒,待会儿也一并给你送一些过去。不过你若不好好休息,这酒可就没了。” 终于把二表哥给盼回来了,桓楚酿的那些绝世美酒,总算有人共享,云悠然此刻的心情十分雀跃。 可惜不能立刻取出给二表哥享用,否则,桓楚出品的美酒下肚,定能为二表哥扫去一半的倦容。 看着眉眼弯弯的表妹,察觉她真的已安然无恙,钟二郎的心神稍定,收回扶着他表妹肩膀的手,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玉兔。 “好可爱的小兔子,快让我看看。” 云悠然立马伸手接过,这只小巧的玉兔不但雕的栩栩如生,神态极可爱,玉质竟触手生温。 云悠然的眉眼不由更弯了几分,一时有些爱不释手。 “当时看到它,就知道悠然妹妹你一定会喜欢。”幸亏他眼明手快,否则,可就被程三郎那小子给先下手了。 看他表妹是真心喜欢他从边城专为她淘来的这只小玉兔,钟二郎心下更喜。 “这是送我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二表哥。 “二表哥快去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和祖母,宜宁她们一起去山上赏樱花。” 二表哥要是再早到一日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见到京城中的众闺秀。许是二表哥的缘分尚未到之故才生生错过的吧?云悠然遗憾的猜测着。 “好!” 确定了他表妹真的无事,钟二郎方觉疲惫感袭来,不知他面前的表妹正为他错过“赏樱宴”遗憾着的钟二郎,不再坚持,一个“好”字出口,转身往外走去。 “恭送小郡王。” “嗯!” “墨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姑娘,我在门口碰到了骆骁,他去玉林轩安排人备水,我就回来了。” 紧接着,墨兰将骆骁让她传的话告知了她家姑娘,云悠然听罢点点头表示知道。 又吩咐墨兰让她去给伯府的两位姑娘通知一声,并顺便告诉她们待会至花厅用餐,她自己又返回到了拥挤的厨房准备继续做她的丸子汤。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东西?” 带着一脸喜色,把玩着小玉兔进到厨房,云悠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她抬眸扫去,这一个个的,都什么眼神? “没,没什么,悠然姐姐,你手里的小兔子好可爱,能不能给我看看?” “不能!” 云悠然故意将小兔子给捂住,宜宁县主见此立刻急道:“要不要这么小气?” “逗你的,不过只是给你看看,不许跟我抢!” “你家表哥给你带的礼物又不是给我的,我怎么可能抢?” 宜宁县主大部分情况下比较跳脱,不过基本的分寸感还是有的,尤其是在云悠然这里。 第三百八十章 没话找话 “王妃,这道清蒸桂鱼你竟做的这么好!” 宫庶妃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以前她以为王府中还有王妃同她一样都不会做菜。 谁知,王妃这厨艺竟也可圈可点。这么说,就她一个人不会做菜了?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了,可为何她做出来的菜味道不佳也就罢了,连卖相也这么惨? 看着蔫巴巴的宫庶妃,云悠然笑着安慰道: “本妃就只会这几道菜,出了范围,其他的根本玩儿不转。不会做菜有什么要紧,你又不需要为谁洗手作羹汤,只管等着吃就好。” 宜宁县主做的菜那才叫一个惨不忍睹,没看人家半点都不在意,只一心惦记着花侧妃和陶庶妃做出的美食么? “可是,妾真的很想为王妃做道菜啊。”怎奈没这天赋。 “宫姐姐,与其死磕怎么都做不好的,还不如腾出时间做你擅长的。” 看着满桌的美食,宜宁县主已经忍不住想要动筷子的冲动了。只尚未摆齐,她还不得不先按捺着。 “可我好像没什么擅长的啊。”说起这个,宫庶妃就更加的没有精神了。 “怎么没有?你给悠然姐姐做的衣衫就很不错嘛。” “衣衫?别提了,刺绣比不过陶姐姐,下厨比不过花姐姐。”有点小挫败。 宜宁县主不以为然地道: “比不过就比不过,为何非要拔尖?只要悠然姐姐喜欢穿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不管她做的好与不好,王妃总没嫌弃过,时不时地会拿出来穿那么一两次。 “想不到宜宁县主的道理竟一套一套的,你说的对,无需拔尖。”她已尽力,又何必苛求? “这就对了嘛!” 宫内御书房 “陛下,听说钟小郡王已经返京了。” 听小太监说钟小郡王已回到京城,知道他家陛下一直惦记着小郡王,总管太监江文半刻没耽搁,赶紧的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皇帝陛下。 江文以为他的消息已经够灵通的了,怎知,皇帝陛下比他知道的还要早,只听他道: “朕已经知道了,这小子,是听说定王妃受了罚才快马加鞭回来的。若朕所料不差,此刻,小家伙八成是去了琉璎别院。” 太后寿宴那次,皇帝陛下就看出钟家小子和他五儿媳这对表兄妹的关系十分融洽,他估摸着以嘉麟的性子,知道他的这个表妹受了委屈,是否会去找太后倒说不好,御书房定会走一遭。 不过,怎么着也得等到他缓过劲儿才会进宫。 午餐时,云悠然到底没去打扰钟二郎,她觉得跟吃东西相比,此时此刻的她家二表哥更需要补眠。 还是不要打扰他,让他睡到自然醒为好。 离申时正还有一刻钟时,永宁伯府老夫人由定王殿下亲自接了来。 收到消息的云悠然,携花侧妃,还有她的两位亦未离开的庶妹等几人亲去迎接。 还没迎出多远,抬着老夫人她们的轿子已至。 同永宁伯府老夫人同至的,还有右相府老夫人,出自庆国公府的顾楚君,以及太傅府老夫人,出自刑部尚书府的苍婧仪。 见几位老夫人先后下了轿,云悠然往前又迎了两步道:“祖母,陶老夫人,宫老夫人,一路辛苦了!” 见面第一件事又是一番行礼,定王妃云悠然不想受也得受着。好在她和宫陶两位庶妃动作都较快,扶三位老夫人也算及时。 见礼毕,满头华发的太傅府陶老夫人笑着道: “又没多远,还坐着马车,哪里会辛苦?多谢定王妃相邀!” “正是如此,若非定王妃相邀,这么美的樱花,老身等可不得错过?” …… 看到她们祖母来此,宫、陶两位庶妃都很高兴。要知道,她们祖母平时还基本没去哪个姐姐家里小住过呢。 尤其是陶庶妃,在娘家时,她这个小庶女,除了晨昏定省,就没怎么跟祖母相处过。 其实,无论是右相府,还是太傅府的老夫人,之所以来此,只因定王府下了邀请帖,她们不好推拒。 定王妃待她们府上的小辈好,为右相府和太傅府面上增了光,她们也不能下定王府的面子。 何况,无论是冲着玉颜霜还是定王妃的医术,还有陛下对定王妃的重视程度,定王妃的面子是万不能驳的。 一番见礼寒暄毕,三位老夫人被重新以轿子抬着往四宜园而去。 起初见定王妃都选择步行,三位老夫人怎么都不肯乘坐轿子,好一通相劝才勉强应了。 “王妃,是不是打算把几位老夫人安排在四宜园?” 不知不觉间,人已站在了王妃身侧的萧君昊,没话找话的问了他家王妃一句。 四宜园位于琉璎别院西边汤池区近旁,其内有四个小院,四院以“春、夏、秋、冬”四季命名。 四宜园中间区域还设有公共主厅,公共花厅等,刚好可将三位老夫人安排在一处,以便于在此期间往来。 “对,四宜园离汤池近,把祖母和两位老夫人安置在那里,去汤池会比较方便。” 见定王殿下陪着她们家王妃走在前面,花侧妃等几位主动往后拉开了些距离,这番操作看的云悠然一头黑线。 她的两位庶妹避嫌也就罢了,难道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也要避嫌不成?她们家后院的这些美人也太没有“上进心”了吧? “王妃此言有理,待会儿你是不是还要去明心园?” 萧君昊似是没有发现他府上众美的刻意保持距离,再次问向了他身侧的王妃。 云悠然点了点头道:“刚开始的这半月,每日早晚都得去。”待半月后,只消每隔五日或七日检查一次,调整一下药方就好。 “听说嘉麟也在这里,怎么没见到他?”没道理他外祖母都到了钟二郎连面都不闪,莫非已经回城了? 云悠然侧首看了眼萧君昊道:“还说呢,京中并无要紧事,你们火急火燎的往回赶个什么劲儿啊,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了似的。 “二表哥那眼睛,一看就是熬了许久,我让他先去休息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拖下去 “这边有我和花侧妃她们,你要是急着见二表哥现在就可以过去。不过先别叫醒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王妃这话令萧君昊颇有些郁结,谁说他急着见钟二郎那家伙了?一回来,家都不回先来找王妃,这表哥当的,也太“称职”了些。 当初他是听到王妃被罚放心不下才纵马飞驰而归,就冲着钟二郎一回来直奔定王府,紧接着又追到了琉璎别院,他着急赶路所为何来还用说么? 即便此刻去找他,也绝不会是因为“想念”他的这个兄弟,想立刻把他给扔回逍遥王府倒是真有可能。 不知道她身边之人腹诽个不停的云悠然,想了想又问他道:“对了,二表哥已返京,那水五郎他们是不是也都回来了?” 听王妃相询,萧君昊将稍稍有些翻涌的情绪压下,语气温和地道: “嗯,水五郎,程三郎他们都是跟嘉麟一起回来的。嘉麟赶路辛苦,我就先不去打扰他了。” 水五郎果真已经回来了。 水五郎的妹妹水若琼出了“意外”的消息,即便在边关时不知,但回府后定然已经知道了吧? 虽说此次“赏樱宴”让府中未婚小辈都参加了,但永昌伯府对她的误会肯定尚未解除。 水五郎是个十分纯粹,极有是非感的少年,这种误会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吧? 思及此,云悠然心下掠过几丝微妙的庆幸。当初,若水若琼真被春影她们四个给打死或者打残了,如今,她还真不怎么好面对水五郎。 即便她再有理又如何,水若琼毕竟是水五郎的亲妹妹,是非恩怨,在血肉至亲跟前,哪里还有什么界限? …… 被云悠然惦记且纠结着的水五郎,匆匆赶回府中,亦是连梳洗也未来得及就去他母亲的院子里拜见了。 虽听萧君昊的意思,他妹妹多半无恙,但,他的心怎么都没法彻底安定。 “老五,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憔悴?彩蕙,快吩咐下去,给五公子备水备餐。” 看着黑了许多,更瘦了许多的儿子,永昌伯夫人心下一紧。 “母亲,儿子没事,只是赶路赶得急了一些,倒是母亲,得多保重才是。” 才刚过四十的母亲,鬓边已经有了华发,一看便知是被妹妹的意外给打击到所致。 眼前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母亲,令水五郎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更忐忑了,妹妹真的如君昊所言安然无事么? “源儿,你回来的太晚了,都没能赶上送你妹妹一程。莫说你了,母亲都没能见着她最后一面。” 她的女儿连二十都还不到,就被那云氏给害的连命都没了。 除了太后,轻描淡写的做了做样子,打了那云氏几下,再没一个出面主持公道的。 明显的谋害案,京兆府追查未果也没个下文,皇帝非但丝毫没有追究,竟还在太后责打时匆匆赶去护着! 她能说什么呢,就连出身于永昌伯府的淑妃,此次事发后竟都没出面替她女儿做主,君昊口口声声说有多么喜欢她女儿,可女儿出了事,他赶回来后都做了些什么? 似乎她女儿从未在这个世上出现过一样,全部都装聋作哑! 非但如此,听说因为被太后责罚,使得君昊对那云氏反倒比以前更加的维护,日日去她的院子探望! 她的女儿,就这么白白的去了? 儿子满面疲惫的回来,永昌伯夫人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的,可她实在憋得慌。 自打她女儿出事以后,她夫君平时连提都不让她提。 长子以前还好,可突然间,态度完全转变,竟然跟她夫君一样,就女儿的事,劝她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 好不容易把五儿子给盼回来了,憋了许久的永昌伯夫人不想再憋着,也实在是憋不下去了,哽咽着哭诉道: “源儿,你妹妹的命真的好苦,原以为她有了个好归宿,谁知竟是所托非人。 “母亲虽无能,没有护住你妹妹。但,总有一日,母亲定要那云氏付出代价。” “母亲,君昊对妹妹很好,悠然她,也不会害妹妹的。母亲,此事我会尽快查清楚,听君昊说……” “水宗源,查,你要查什么?这么明摆着的事,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都怕成这个样子? “皇家儿媳又如何?仗着身份就可以草菅人命了?皇家不做主,你们都不敢管,那母亲就自己为她讨说法。 “要么,你就答应母亲,和母亲一起替你妹妹报仇。要么,你就给我滚!” 那夜的火,烧红了半边天! 一想起那犹如噩梦般的大火,一想起被大火吞噬了的她那可怜的女儿,永昌伯夫人就止不住的颤抖。 没想到时隔两月,他母亲依旧认为是悠然害了他妹妹,水五郎既心痛又无奈地道: “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您先别急,无凭无据的,有些话不可说,万一传入圣上耳中……”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孽障还在为云四那个贱人开脱,永昌伯夫人愤而起身,带着熊熊怒火,厉声质问道: “水宗源,你是担心传入圣上耳中,还是担心传入那个贱人耳中?你是不是跟君昊一样,要护那个贱人到底? “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 “夫人息怒!” 听夫人要责打刚刚回府,看着风一吹就能倒,明显强撑着的五公子,厅中的众嬷嬷丫鬟都吓坏了,立刻齐齐跪下求情。 “谁若求情,拖出去一起打!” 葬身火海的,是她的亲骨肉,永昌伯府的男人,老的小的没一个靠得住的也就罢了,这孽障,还一心向着那个凶手! “还愣着做什么,拖出去!” “母亲,您别生气,被气坏了身子,儿子自己走。” 看着母亲气成这样,水五郎心里更加地难过。这段时间他的心里一直备受煎熬,被打一顿也许能好受一点。 无论怎样,他坚信,定王妃定不会暗算他妹妹。只是妹妹到底有没有事?若没事,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第三百八十二章 胆子倒不小 “母亲,五弟刚刚回府,很多事他还不清楚,您看他一路赶的多辛苦,哪里能禁得起打? “若是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您?您消消气,先饶了他这一回吧。” 听说婆婆命人责打小叔,永昌伯府长媳出自御史府的嫡长姑娘沈文清立刻派了人分别去请老夫人和她公公还有夫君,自己匆匆先赶了过来相劝。 正在气头上的永昌伯夫人,看着急急来求情的长媳,眉眼间多了几丝失望,更隐含着几丝厉色。 “辛苦?为娘早早的写信告知他,琼儿已遭不测,他可赶回来送她最后一程了? “这倒罢了,这孽障竟跟君昊一样,都向着那个害了琼儿的凶手,给我打,打死了才好!”打死了,只当她从没生过这个儿子! “打死了才好?那你先把我这个老婆子打死好了!都打死了,就没人碍你伯夫人的眼了。” 拄着如意拐杖人未至声先闻的,是身着一袭琥珀色裌衣,裹挟着一身怒气的永昌伯夫人的婆婆,伯府老夫人。 老夫人的院落比较靠近主院,加上着急,故,来的相当及时。 见老夫人到来,板子声立刻停了。缓过一口气的水五郎强撑着安慰他祖母道: “祖母,孙儿,孙儿无事,祖母不必为,为孙儿担心。” “你少说两句,省得你母亲看你还有口气让人接着打。”一向活蹦乱跳的孙儿此时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老夫人都快心疼死了。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这院子已经金贵到老身都不能过来了?” “母亲折煞媳妇了,媳妇不是这个意思。”虽心下不服气,可在婆婆跟前,永昌伯夫人却是不敢怒也不敢多言。 永昌伯夫人虽服了软,但老夫人显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她语带薄怒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 “母亲,媳妇也不想打他,可这孽障一味地维护那个凶手……” “凶手,什么凶手?”儿媳这脑子怕是太久没用,都生锈了吧?“不赶紧把源儿抬回去给请大夫,愣着做什么?” “是,孙媳这就安排。” 待长孙媳妇领命退下,老夫人遣退厅内下人,对她儿媳道: “伯府现在什么情况你还看不出来?你夫君,你长子的官职被调,是何原因你可想过? “琼儿就这么去了,你以为就你难过,别人都是铁石心肠? “琼儿的事,上面为何没令一查到底?如果当真是定王妃所为,淑妃能不过问? “你可知,你这几板子打下去,会给伯府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 寿康宫 “乔氏这哪里是在教训她儿子,这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脸,在打皇家的脸!” 听说永昌伯夫人命人当众责打才刚回府的水五郎,原因跟水侧妃“之死”有关,太后的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这乔氏难不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都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皇家还没把永昌伯府怎样呢,她倒先以责打她亲儿子来向皇室表达起她的不满来了。 胆子倒不小! “太后娘娘,千万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气坏了您的身子!” 见太后气的脸色都变了,黎嬷嬷赶紧地上前相劝,紫苏也立刻上前,为太后换了盏新茶。 “派人宣乔氏进宫。” “是!” 领命而出的黎嬷嬷对糊涂的永昌伯夫人都有些无语。 亏得太后误会,为了给她家女儿主持公道还责打了定王妃,如今,连她自己的玉颜霜都给耽搁了。 为了顾着五殿下的颜面,皇帝陛下暂不追究,这伯夫人不赶紧的去烧高香,竟还敢在那里作? 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毓秀宫 “启禀淑妃娘娘,太后娘娘要传舅夫人进宫,听说人已经快到宫中了。” 正在抄写经文的淑妃,听到她宫中的大宫女宝珍禀报说太后召了她嫂嫂进宫,心下不由一凛。 这一日这么快就来临了么? 压下心中翻涌的慌乱,淑妃面色不改的问宝珍道:“太后为何突然传永昌伯夫人进宫?” 宝珍恭敬回道:“回禀淑妃娘娘,据说舅夫人在府中责打了五公子,大抵跟大姑娘的故去有关。 “不知怎的,这事被太后娘娘给知道了,估计是想要叫伯夫人进宫问话吧。” 一听这话,淑妃更觉不妙,她这个嫂嫂怎的如此糊涂? 不,应该是她的哥哥太过糊涂,她大侄女儿做的那些恶心事,她哥哥怕是还未告知她嫂嫂,可这些事是隐瞒就能瞒得过去的吗? 不将具体原因告知嫂嫂,平白无故失了女儿,表面看像极了谋杀,嫂嫂岂能不怨恨皇家,不怨恨云氏? “走,去看看。” 寿康宫 “哀家这寿康宫,淑妃倒是有一阵子没来了。” 太后凉凉看向恭敬行礼的淑妃,并未让她起身,只继续道: “哀家这才刚命人传永昌伯夫人进宫,淑妃就得到消息还特意跑来了?当初,哀家责打定王妃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影子?” 明知道你那好侄女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却将哀家蒙在鼓里,眼睁睁看着哀家打错了人,真是好的很呐。 “臣妾知错,请太后责罚!” 见太后盛怒,淑妃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没敢做任何狡辩,颤着身子直接认错。太后眼皮都未抬,只道: “别搁这儿跪,你们姑嫂感情既那么好,就一起在院子里跪着去吧。” 太后这是嫌她跪在这里碍着她的眼了吗? 淑妃恭敬应是,没敢让宝珍搀扶便自行起身,乖乖跪到了院中,等着她那伯夫人嫂子的到来。 紫云山下 “王妃,永昌伯夫人命人打了水五公子,听说伤的不轻。” 申时末,云悠然为程老夫人看诊毕,慢慢悠悠地从明心园往琉璎别院回返的路上,丽影找了来,竟说水五郎挨了打。 云悠然哪里还有闲心悠哉晃悠,她立刻下令道: “春影,你去让人备马,我跟祖母打声招呼咱们立刻回城。” 水五郎因何被打,在路上再问丽影也不迟。 看她二表哥回来的情形,水五郎只会比他的情况更憔悴,哪里经得住打?她得赶紧去看看他才行。 “是,姑娘!” 第三百八十三章 种因得果 “王妃,要不要通知殿下一起?”见她家王妃只吩咐备马,丽影特意问了一句。 “不用。” 永宁伯府的人,除了水五郎,怕是都对她有敌意,云悠然是打算带着春影和丽影悄悄潜进去的,哪里会通知萧君昊一起。 再说了,萧君昊说不定已经得消息了呢。 “算了,还是不惊动三位老夫人了。 “丽影,你把药箱放那个凉亭,回别院去跟花侧妃说一声,就说我们回王府有点事,明日一早返回。 “早去早回,我就在这儿等你和春影。” 此时已近傍晚,三位老夫人应该稍稍散散步就要休息了,明日一早她就能回来,何必去打扰? 此间刚好有一个凉亭,云悠然打算留在这里等,正好可以提前为水五郎将可能用到的药物备好。 “是,王妃。” “王妃,殿下已经返城了。”约过了两刻钟,春影和丽影带着踏浪返回。 在进凉亭取药箱时,丽影顺便把她们殿下的最新动态告知了王妃。 “嗯,咱们也走。”云悠然只淡淡应了一声就走向了踏浪,萧君昊跟水五郎关系那么好,他赶去探望再正常不过。 待上了马背,丽影又道: “王妃,听说太后娘娘因水五公子被罚一事,将永昌伯夫人召进了宫。什么话都没说,就让她和前去说情的淑妃娘娘一起罚跪,现在,都已经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呢。” 殿下此时应该是进宫了。 “丽影,你专门说的这么清楚,莫不是希望我也进宫去为淑妃娘娘求情吧?” “没有没有,王妃千万别误会。” 有也不能承认啊,她虽是淑妃的人培养起来的,可现在的主子却是王妃。且,是淑妃先对不起她家王妃的。 “没有就好,即便有也没用,本妃是不可能进宫求情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是对人没坏心,可也没有那么多好心给不值得的人和事。希望至少她身边的这几位都能明白,有些事,最好提都不要提。 “王妃,真的没有!” 云悠然和春影、丽影一路奔驰,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城。 琉璎别院在京城东门外,永昌伯府所在的崇宁坊刚好在京城最东侧,云悠然主仆三人进到东门,沿着顺城东路往南只消拐过一条街便可至崇宁坊。 “先找家茶馆。” “是!” 一路匆匆赶来,眼看着永昌伯府近在眼前,姑娘/王妃却吩咐先找一家茶馆? 虽不知姑娘/王妃为何如此,但半点不妨碍春影、丽影严格执行。 茶馆里,大多数茶客都在议论着永昌伯府五公子刚刚回府,就遭其母责罚一事。 八卦的众人越挖越深,定王妃和定王府那位“已逝”的水侧妃皆不可避免的被挖进了话题当中。 除了少数达官显贵及其部分家眷,京中认识定王妃的极为有限。 此时,纵然身为八卦对象之一的定王妃带着她的两名颜值和气势皆十分逼人的丫鬟走了进来,茶馆内的众人除了狠狠惊艳了一把,并没谁认出她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心狠手辣之人。 故,惊艳过后,话题继续。 “要说水五郎挨打,那纯粹是自找的,我要是有个一心向着凶手的儿子,只会打的更狠。” “就是,不打断他的腿都算他运气了。” “你们这一口一个凶手,究竟有什么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 “听说那位珲小公子自打元宵被掳,至今还未找到,怕是回不来了。” “高门大户里的纷争真是太可怕了,那定王妃年纪并不大,没想到心思如此狠毒,手段如此毒辣,连个小孩子都容不下。” “这样的人肯定会遭报应……” “姑娘,咱们走吧!” 春影满脸怒容,但还算按捺得住,丽影却是已经忍不了了。 若非她家王妃看上去如同没听到般一派淡然,她都要上去直接踹那些个吃饱没事干只会凭空诋毁人的家伙几脚了。 “再等等。” “可是姑娘……” “不做亏心事,就永远都不必害怕小鬼来敲门,宽心坐着喝茶。” “姑娘说的对,咱们又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报应,也只会是福报。” 见王妃老神在在,对于周围的糟杂之音充耳不闻。 就连春影,脸上的怒意亦瞬间散尽,丽影虽心下十分不忿,可除了继续喝茶,王妃未发话让她揍人,她什么都不能做。 宫中,淑妃和永昌伯夫人在寿康宫院内跪了两个来时辰的事早已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帝自然早就知道了,可他愣是没移驾。 定王萧君昊进到宫中,并未直接去寿康宫,而是先到御书房找他的父皇。 他祖母因何动怒萧君昊非常清楚,他更清楚,此时,只他去求情怕是作用不大,得请他父皇出面才行。 “老五,非朕不愿,是时机未到。”五儿子会来找他皇帝陛下早就预料到了。 永昌伯府的那位夫人,该受点教训。年轻时蛮通情达理一个人,这才刚有了几分年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他父皇半分帮忙说情的意思也无,萧君昊急道: “父皇,儿臣的母妃和舅母已跪了两个多时辰,再跪下去,怕是身体受不住。” 而且,眼看天色有变,极可能随时下雨,若是淋着雨罚跪,怕是会落下病根。 看着面现焦急的儿子,皇帝陛下心道,此时最能帮到他的,其实并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五儿子的王妃。 他母后虽嘴上不承认,但他很清楚,错打了定王妃后母后已然后悔。 若此时定王妃去求情,他母后定能网开一面。 可五儿子的母妃和舅母,平时是怎么对待五儿媳的?所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半点怨不得旁人。 “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再稍等等朕就去。”等他母后气消的差不多时再去,比现在过去更妥。 “多谢父皇!那父皇忙,儿臣先去皇祖母那边了。” “去吧。” 此事可大可小,若他皇祖母真有心追究,一旦翻旧账,永昌伯府倾覆只在转眼间。 萧君昊知道他父皇的处理方式没错,此时,只能先顺着他皇祖母。 第三百八十四章 提醒 夜幕终于降临,夜雨亦淅淅沥沥的降落了下来,云悠然让春影在茶馆等着,带上知道水五郎院落所在的丽影潜进了永昌伯府。 对云悠然和丽影而言,永昌伯府的守卫跟没有基本没什么区别。没费多少工夫,二人就到了水五郎的院子。 此时已入夜,又因下雨,水五郎院内除了守在寝室门口的两个小厮外,再看不到一人。 抬手间,两个小厮被丽影给迷晕了过去,因并未刻意隐藏,故,这个动静自然就惊动了室内的人。 “谁?”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不太对,守在水五郎榻前的宝来立刻询问出声。 “宝来,不必紧张,是本妃。” 虽未自报家门,但云悠然相信,水五郎定能听出她的声音。 毕竟要进的是男子寝室,且还是夜里,进去之前,必须得先让里面的人知道,并有所准备才可。 云悠然的声音水五郎再熟悉不过,哪里听不出来? “是悠然来了,快,快帮我穿好衣服。不,你先放下帘子,把悠然请进来,再来帮我穿衣服。” 云悠然的到来令水五郎低沉了半日的心情清朗了几分,就连身上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的疼了。 外面听着似乎在落雨,怎能让她等在院中? “是!” 沉浸在定王妃竟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的激动情绪中的宝来,应了他家公子一声,将内室门帘放下三两步走了出来。 没理会两个躺在地上的小可怜,宝来十分恭敬地把定王妃请了进去。 “定王妃请喝茶!” “好!”虽已喝了许久的茶,但云悠然还是接了过来。 “悠然,谢谢你来看我,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水五郎隔着门帘问云悠然道。 “是下了些雨,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在你母亲跟前帮我说什么话?这不是讨打吗? “下次记住了,顺着你母亲就好,反正我也听不到。” 说虽是这么说,但水五郎相信她,且还在他母亲跟前维护她,这些都令云悠然特别感动。 听云悠然这么说,水五郎只觉更加内疚,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云悠然并没等他回应的意思,只继续问道: “水五郎,方便我帮你看看伤不?” “不,不用,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你得给我留点伤药。” 杖责的部位云悠然亲身领教过,再清楚不过,想到水五郎极可能不会让她给看,但她还是试着问了句。 果然,她话音刚落,水五郎立刻出声拒绝。 云悠然也没坚持,示意丽影将药箱放她眼前的桌上,从里面把之前备好的伤药都拿了出来。 “悠然,我已穿好了衣服,你能进来吗?” 许久未见,这些时日,水五郎为他妹妹担心的同时,也挺想念云悠然的。 “好!” 宝来上前将门帘搭起,云悠然冲着他点了点头走进去坐在备在榻前的椅子上,看着面色果然憔悴非常的水五郎,掠过几分心疼。 “宝来,守好门。” 这会儿应该不会有谁进来,可万一呢?为了云悠然的声誉着想,还是让宝来守在廊下的好。 “是!” 待宝来退下,云悠然对水五郎道: “水五郎,你妹妹肯定还活着,所以,你不必为她担忧,只好好养伤就好。” 知道水五郎此刻最关心的怕就是他妹妹的消息,无法多说,但至少可以把他妹妹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他以安他的心。 “悠然,君昊回京之前也说过我妹妹可能没事,可她既平安,为何不回来?” 母亲因为妹妹都生出了白发,她若无事,到底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连个口信都没有往家里捎? “相信我,葬身火海的是林嬷嬷和蔷薇苑的一名丫鬟,你妹妹肯定还活着。可她究竟去了何处,又为何不回来,这些我也没想通。 “水五郎,谢谢你信我!” “悠然,该我谢你才是,谢谢你不怪我!” 前日听说云悠然因为他妹妹挨了打,水五郎心下十分愧疚,以至于此刻都不知该如何提起。 “好了,咱们就别谢来谢去的了,呐,这是我来之前专为你调制的,你把它喝了,伤势能恢复的快些。” 依旧以袖袋为掩护,云悠然自空间取出了一小瓶特制药汁递给了水五郎。 这药汁其实是她早就备在空间的,对伤势恢复极有好处。不能将他的伤立刻治愈,但至少可帮他减轻几分。 之所以并未将它放在药箱中,是因为,云悠然本就打算亲自看着水五郎喝下。 从云悠然手里接过已拔出瓶塞的小瓶,水五郎没半丝犹豫一饮而尽。 “悠然,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药。” 要是所有的大夫开出来的药都跟悠然刚给他喝的那药一个味道,估计再没有谁会愁服药了。 水五郎自小最怕喝苦药汁,不知偷偷倒掉过多少回。 他刚刚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悠然给他备下的药,无论多苦他都得喝下去。 谁知,竟一点都不苦。不但不苦,还蛮好喝。 云悠然将空了的瓶子拿回,塞上塞子重新收进了空间,对水五郎道: “好喝也只能喝这一回,药可不能乱吃。不能看伤,把个脉总可以吧?” “自然可以。”水五郎说着将胳膊往外伸了伸,以便于云悠然为他把脉。 “你这情况还不算太糟,我留下的药基本能用到你完全康复。 “水五郎,你妹妹还活着的事,我觉得该猜到的人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你母亲既不知,你先不要跟她提,也不要在别人跟前提。” “悠然,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呢?” 爬在床上的水五郎,从云悠然的话语中品出了几丝不寻常,但再多他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也许猜的不对呢?好了,你也别多想,安心调养身体要紧。” 云悠然跟水五郎提这些,是希望他能有个心理准备,更希望他平日行事多些谨慎。 看情形,宝来他们怕是并未将永昌伯夫人被太后罚跪的事告知给他,太后如此敏感于伯夫人责打水五郎,怕是已知道了水侧妃的事。 若是如此,伯府还真有些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第三百八十五章 鲜衣怒马 翌日,睡了将近十个时辰的钟二郎终于醒转,美美睡了一觉的他满血复活。 拜见过他的外祖母,辞别了一早返回别院的云悠然,回逍遥王府见过他母妃,钟二郎立刻进了宫直奔御书房而去。 彼时,皇帝陛下刚下朝,听总管太监江文禀报说钟嘉麟候在外面,皇帝心下了然,这小子还真不出他所料,果然是讨说法来了。 “让他进来。” “是!” 看到一袭潋滟红衣,风采更胜从前的钟家二郎走来,皇帝陛下脸上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见礼毕,皇帝温和赐座。 “朕知你为何而来,能做的朕已做了,再多,朕也无能为力。” 听皇帝陛下一开口,直接了当地将他要说出口的话给全部死死堵了回去,钟嘉麟不由吐槽,皇伯父真是只老狐狸。 既再说也无益,那他不说还不行。 此路不通,钟嘉麟这只小狐狸立刻换上了一副纯真笑颜,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对皇帝陛下道: “皇伯父,瞧您说的,侄儿出去几月,可想您了。这不,刚缓过来就进宫拜见皇伯父了么,还能为何而来?” “就你小子嘴甜,朕姑且信了你。” 臭小子的话虽不能全信,但,这话却听的皇帝陛下心中十分熨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小郡王请用茶!” “多谢大总管!” 总管太监江文亲自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端给了钟嘉麟。钟嘉麟立刻致谢,大太监连道客气,退至一边继续装不存在。 这边钟嘉麟又对皇帝道:“皇伯父可别不信啊,侄儿在边关时,最想念的就是皇伯父了。” 如果说钟嘉麟之前那句皇帝还能信上几分,那么后面这句,皇帝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哼,最想皇伯父?那昨日一回来先急急奔去见的是谁?臭小子,就不拆穿你了。 皇帝换了个话题道: “嘉麟,你已及冠,成家的事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若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就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成家?是不是有点早啊? “皇伯父,侄儿还小还想多野两年呢,成家的事太沉重,往后推推可好?” 这一个个的,一提婚姻大事怎么都是这副模样? “真没看中谁家姑娘?”跟这小子一般大小的,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 钟嘉麟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着皇帝陛下道: “反正侄儿的父王、母妃已经抱上了大孙子,并不指望侄儿,皇伯父,您就让侄儿多逍遥两年呗。” “你呀!” 小家伙年龄是有了,可看上去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看着不像是有了心仪之人的样子。 既心中无人,怕是对高阳也无意,前些时日听皇后说高阳似乎也没属意谁。 罢了,都非长子长女,想要多玩儿些时日就随了他们吧,当年的他,可没这么幸运。 琉璎别院 “悠然,祖母能恢复的这么快,多亏了你。” 祖母当时病的那么重,这才半月不到,五官已恢复,虽吐字并不十分清楚,但到底已能开口说话了,感慨之余,程三郎内心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祖母晕倒当夜定王妃刚好就在此间别院,否则,真不知会怎样。 傍晚,为程老夫人看诊毕,程三郎同往常一样提出相送,知他留在明心园也无他事,云悠然便也未推辞。 于凉风习习落英缤纷中,带着墨影、香影,同程三郎和他的随从姜北走在返回琉璎别院的小道上,云悠然只觉格外惬意。 只若程三郎不是每日在送她回来的路上都这么客气一番的话,她会觉得更惬意。 “程三郎,不必这么客气。 “你祖母的病情现已趋于稳定,我之前答应了太医令要去太医署待个几日,明日早上再去一趟明心园,就得回城。 “不过你放心,届时我会开好药方并留下药丸,每隔七日左右还会过来一趟,直到你祖母彻底康复为止。” 程老夫人恢复的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这还多亏了空间里多出的众多药草中的子叶,雾桑,柴根等。 除了施针和汤药,针对程老夫人的病情,云悠然为她特制了一批药丸。 该药丸的配方,云悠然在读了桓楚给她的医书典籍中的植册后专门改良过,十分对症,效果特别明显。 程三郎心道,有你这个大神医在,他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也该回去了,那明日我们一道?” 已休息了半月,凉王业已归来,程三郎是真该回去右武卫报到了。 “悠然妹妹!” 如同往日一样,在快拐到琉璎别院西门处时,一袭张扬红衣的钟二郎迎面而来。 不过以往是从玉林轩飞掠过来的,今日却是骑着他的白马澄宇。 鲜衣怒马正少年! 对迎来的二表哥,云悠然满眼皆欣赏,而一旁的程三郎见钟二郎又只喊了他表妹看都没看他这个兄弟一眼,立马不满道: “钟二郎,你那什么眼神,为什么每次都看不到悠然旁边还有一个我?” “你?”悠然妹妹需要你送吗?一天都不带落的,没看你碍眼就不错了。 “我怎么了?” 眼看这两位又要拌上嘴,云悠然笑着道: “程三郎,你先别气,二表哥跟你开玩笑呢。明日咱们就要回城去了,今晚在别院好好聚聚?” “好啊。” “妹妹要回城,是程老夫人大好了吗?”听云悠然说明日返程,钟二郎猜测大抵是因为程老夫人病情已好转之故。 前日他外祖母和太傅府、右相府的老夫人离开别院时他表妹都未一同返回,明日离开,定是此间事已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道:“嗯,程老夫人已大好。水五郎如何了?” 她二表哥今日返城,主要是为了去探望水五郎。纵然挨打当晚就服用过了她给的特效药,可直到前日水五郎才能勉强下床活动。 他母亲下手还真狠,水五郎当日的伤,比她被太后打的还要重那么几分,还是不是她亲儿子了? “妹妹放心,水五郎也已大好。”不过他的母亲却不怎么好。 第三百八十六章 欺人太甚 那日,在雨落下之前太后就已免了永昌伯夫人和淑妃的罚跪。可气怒交加下,永昌伯夫人回到伯府,当晚身上就有些不适。 不想他夫人再因不明情由而闯下什么祸事,再三思量过的永昌伯,终将他们的宝贝女儿所做的一切,以及定王府那场大火极可能是他们女儿勾结外人所纵,只为金蝉脱壳等全部告知给了她。 身子本就有些虚弱,由气怒转为惊怒的永昌伯夫人,哪里还禁得住这般刺激?当场晕了过去。 北齐皇宫承德殿 “听说你带回了一名上阳女子,这女子是何身份?” 端坐上首的北齐帝王,脸上喜怒不辨,意味不明的问向了站立眼前,长相跟他已去的母妃十分肖似的四儿子。 洛玄郢没打算瞒着他父皇,即便想瞒也瞒不住,只怕他父皇早已知晓。 故,他老老实实地答道:“回禀父皇,她是上阳国永昌伯府的嫡长女,儿臣想要娶他……” “你带回的,果然是水氏?你刚说什么,你想娶上阳定王的侧妃?” 北齐帝王洛正霆打断了他儿子的未尽之语,内心怒意滔天,然语气依旧平和地问向了低头回禀的四子。 洛玄郢抬起首看向了他父皇,直视着他父皇那幽深莫测的双眸,语气坚定地道: “是的,父皇,儿臣想要娶她为正妃,请父皇应允!” “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北齐帝王终于雷霆震怒,身为北齐亲王,却想要娶上阳定王的侧妃为正妃,他这是打上阳的脸,还是打北齐的脸? 然洛玄郢似是铁了心,面对他那怒火正炽的父皇,半分退让也无地道: “父皇息怒!父皇,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儿臣此来,是求父皇赐给她一个身份,儿臣此生非他不娶。” “非她不娶?” 皇帝被他儿子都给气笑了,是这天下再无女人了吗,他的儿子,居然执意要娶一个别人的侧妃为正妃? 洛玄郢再次躬身垂首,语带坚定: “父皇,儿臣非她不娶! “父皇有所不知,若琼她冒险为儿臣诞下儿子,经儿臣再三争取,她终于同意将儿子交给儿臣带回。 “可儿臣无能,在接他时不小心弄丢了他,至今都未能找到。父皇,儿臣欠若琼良多,还请父皇成全!” 洛玄郢的恳切并未打动端坐上首的帝王半分。 不但未打动,高高在上的帝王只道一个身份不明的孙子罢了,丢了更好。即便带回,他也绝不会承认。 这个儿子从小远去上阳,定是太过孤独,才会那么重视一个女人。 哼,趁他养病之机,伙同那个逆子对付太子发动宫变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此刻为一个女人竟跑来求他,就这点出息? 北齐帝王敛下怒意,面上恢复莫测,语气转和缓道: “朕已为你定下了正妃人选,只待你回来便为你们赐婚。 “至于你带回的那名女子,你愿留在身边,朕不反对,只是以后勿要让她再出现于人前。” “父皇,儿臣答应过若琼,岂能食言?” 对于他的父皇,洛玄郢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无法轻易说动。 即便再难,他也要争取。 争取不了,还有别的办法。总之,他的心意已定,谁都无法动摇。 北齐帝王看着一再坚持的儿子,终失了耐心: “要么尽快迎娶正妃,要么,朕就派人将你带回的那个女人扔回上阳。 “给你一刻钟时间,你好好想吧。” 一刻钟?他不需要那么长时间。“敢问父皇,想要儿臣娶的正妃是哪个府上的?” 这逆子这么快就妥协了?这有些不像他的风格。 管他想玩什么把戏,婚一旦赐下,他还敢抗旨不成? 皇帝开口道:“丞相府嫡次女,将军府嫡长女,这两位中,你可以选择一位。” 令北齐帝王意外的是,这次,他儿子竟再未推拒,且十分利索地应道: “儿臣选择丞相府嫡次女。” 这逆子何时如此好说话了? 北齐帝王为他四子定下的正妃人选本就是丞相府的嫡次女,刚刚之所以多加了一位闺秀进去,是突然间起了试探之意。 “玄郢,这既是你的选择,那朕这就为你赐婚。” 您给儿臣选择了吗?这样的吐槽洛玄郢绝不敢当面说出,只恭敬地应道: “是的,父皇!” 北齐皇室两父子各怀心思,但面上皆一派平和。 “拟旨!” “是!” 翌日刚下早朝没多久,一道赐婚圣旨就到了北齐丞相凌弘信的府上。 下午,收拾妥当的凌丞相刚想出门,下人禀报说北齐离王到访。 对于突然多出的这个女婿,北齐丞相一点都不满意。 只因他觉离王此人行事过于乖张,心系上阳定王的侧妃也就罢了,还给人拐到了北齐! 据说他能顺利将人带回,还多亏了上阳定王的成全。凌相就觉定是人家定王不愿意要了的女人被他给当宝贝带了回来。 不管怎样,一想到他好端端的女儿即将嫁给这样的人,他这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 虽希望不大,但凌相还是打算进宫找皇帝陛下为他的爱女争取一番,谁知,离王竟先找上门来。 原还想稍稍应付一下面上都能过得去,可当离王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时,凌相的肺都快给气炸了。 狂妄小儿,竟请他认他带回的那个女人为女,且,必须得上族谱,替换她女儿嫡次女的身份,就连他女儿绾云的名字也要一并给那个女人! 简直欺人太甚! 凌弘信是北齐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满腹经纶的他十八岁一举夺魁高中状元,三十九岁出任丞相,仕途顺畅的一度令人发指。 北齐内乱时,他正好去了西离,待他归国,一切已尘埃落定。 与上阳设了左右两相不同,北齐只有一个丞相,三公亦形同虚设,可以说丞相之上就是皇帝了。 故,北齐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责任重大,亦风光无限。 如今,一个乳臭才干的毛小子,居然挑衅上门,话里话外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更没把才刚赐婚给他的女儿绾云放在眼里。 如此做派,倘若女儿真嫁给他,哪还有好?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快被怄吐血的凌相 “离王殿下,你这是想要本相犯下欺君灭族之罪?” 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北齐丞相凌弘信冷冷出声。李代桃僵的主意看似不错,可一旦事发惹恼陛下,丞相府满门极可能难保。 而离王殿下倒完全可以片叶不沾身,说不定到时还会倒打一耙,污蔑本相糊弄他。 总之,若是赌赢了,他心愿得偿。 若是赌输了,离王殿下也没有任何损失。 凭什么他就那么自信地认为本相愿意搭上身家性命陪着他豪赌? 对于凌相的恼怒洛玄郢并未在意,他只淡淡道: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知丞相大人一向瞧不上本王,父皇赐婚,本王亦无其他办法只能接受,丞相大人也没法拒绝不是吗? “丞相大人还是答应了本王所请为好,若不应,来日令千金真嫁到离王府,后果会如何,本王实难保证。” 说不定还能为本王贡献一幅面具,那也挺好。 “离王殿下这是在威胁本相?” 被离王这么一威胁,北齐丞相凌弘信胸中的怒火反而消了大半,真跟这种毫无底线的无耻之徒生气,还不把自己给气出个好歹? 儒雅中含着几分凌厉的凌相在尽力克制,然离王大咧咧坐在一旁,气死人不偿命地继续道: “这怎么算是威胁呢?本王只是好心提醒一二。本王的提议也算各取所需,丞相大人又何必固执? “当然,丞相大人若非要觉得是威胁,那就是吧。” 气归气,不过凌相心下却是非常清楚,此事若不妥善解决,他的爱女绾云恐真有性命之忧。 毕竟,让一个闺阁女子出意外的方式不要太多,绝对防不胜防。 出嫁前如此,出嫁后更难保障,难道要亲手把女儿送入虎口,再假惺惺地为她报仇不成? 枉他身为一国丞相,竟也有被黄口小儿给实实在在威胁到的一日。 平复了一下再次游走在暴怒边缘的心神,凌相换了种方式道: “离王殿下可知,你公然娶了上阳定王的侧妃,极可能会引发两国战祸,届时,多少生灵将遭涂炭?” 北齐离王完全不以为意地道: “若开战,那就战,本王可身先士卒,亲赴战场!” 北齐离王丝毫迂回也无,凌相言辞亦毫不留情,他语含讽刺反问道: “亲赴现场?身先士卒?说的倒是好听,若真开战,死伤最多的只会是普通官兵,承受繁重赋税的,只会是普通百姓。 “你堂堂离王殿下,谁敢让你身先士卒?谁敢上你的离王府去征杂税?” “本王姑且认为凌相这是在羡慕本王的出身,说实话,这个怕是羡慕不来,只有希望丞相大人来生能投个好胎了。” 这还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不想再跟离王多说,凌相通牒式的道: “离王殿下神通广大,大可以去找愿意认下那个女人的人家,届时,本王会想办法请陛下收回成命。 “再多,恕本相爱莫能助。” 凌相自认为退了一大步,然,他提出的这个解决办法离王殿下并不认同。洛玄郢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 “此事嘛,还非丞相大人帮忙不可。哪怕丞相大人真能劝动父皇收回这道圣旨,可本王却没法保证父皇就一定能赐婚给本王选定的人家。 “还是刚才那句话,为了令千金,丞相大人最好认下若琼这个女儿。” 若非多年修得的良好涵养,凌相绝对会拍案而起。 不能动怒,若动了怒就落了下乘,他岂能在这个毛头小子跟前失了气度? 凌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然语气中带着决不妥协的意味道: “让本相只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冒着祸国之殃,认那个女人为女,这绝不可能。 “若离王殿下承诺永不加害本相的女儿,本相倒可以助你达成心愿。” 丞相果然是丞相,不愧是以足智多谋而扬名天下的绝世英才,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所以,不逼一把,怎能知你选定的合作伙伴到底有多优秀? 终得凌相吐口,心已放下大半的离王殿下心情颇好地道: “这有何难?本王又不是嗜杀成性之人,还请丞相大人赐教!” 赐教?本相对踹你出门更有兴趣! “本相今日有些乏了,离王殿下,恕不远送。” 只要所虑之事能完美解决,被丞相大人嫌弃一两回又有何妨? “既如此,本王便静待佳音了,告辞!” 洛玄郢的好心情半分未受影响,临走之前,脸上竟还浮起了几丝淡淡笑意。 而他身后的丞相大人,都快被他给怄吐血了。顺风顺水半生,朝堂的波云诡谲都从不曾令他如此被动过。 洛玄郢! 别看离王殿下洛玄郢在丞相府一副不可一世之状,回到离王府,进到安置着水若琼的归鸿阁,洛玄郢半点都横不起来。 “我儿子呢?” 这四个字,几乎成了水若琼每次看到洛玄郢的开场白。每听一次,洛玄郢的心就被扎一回。 没听到回音,瘦到几近皮包骨,戴着假发静坐于室的水若琼,隔窗看向院中的花圃道: “还没恭喜你呢,娶了妻,很快就会有其他儿子。可我的儿子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都退下!” “是!” 见眼前之人情绪再次不稳,洛玄郢出声遣退了伺候在侧的丫鬟婆子,拉了把椅子走到水若琼近旁坐下,亦望向窗外认真地道: “若琼,你放心,我绝不会娶别人。” “你爱娶谁不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放心或者不放心的?她只想要她的儿子安然归来! 再看儿子一眼,她就想法子离开这个鬼地方。她明明有家,为何要跟浮萍般飘荡?为何要毫无尊严地寄人篱下? “若琼,相信我,此生,我只娶你!只是大婚后,还得委屈你借用丞相次女凌绾云的身份……” 听到这里,水若琼立马炸毛了,她转过头厉声喝问道: “洛玄郢,你把我水若琼当成什么人了?你爱娶谁就去娶,我绝不会嫁给一个连我的名姓都保不住的人! “不,我已经是上阳定王侧妃,怎么可能再嫁给你!”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何事入神 “若琼,你冷静一些,不是我保不住你的名姓,是在上阳,已没有了你这个人。 “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连累岳父岳母……” “呵,岳父母?北齐的丞相夫妻才是你的岳父岳母!” 北齐离王的这种直男式劝人,反而惹的水若琼胸中的火气燃得更旺,她声声质问道: “洛玄郢,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你若真不想连累我爹娘,就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冒冒失失地把我从定王府劫出来,我每天过得有多煎熬你知道吗? “还有,我已经够烦的了,让你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离我远点,不要有事没事就跑我跟前刷存在感秀优越。” 若非她眼下无人可用,那些个讨厌鬼哪有机会一再地给她气受?她正缺出气筒呢。 这段时间忙着找儿子,只吩咐了两名暗卫好好保护若琼,对后院他还真没注意过,不知道竟有不要命的曾跑来给她添堵。 洛玄郢带着几分歉疚道: “若琼,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那些女人都是别人硬塞进王府的,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定让她们再也不敢来打扰你。” 水若琼恨恨地道:“怎么做是你的事,只要不来祸害我就好。”当下的她哪有心思在意那些个可怜虫? 自元宵夜洛玄郢找来,她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精神和身体饱受双重折磨不说,就连儿子都给弄丢了,家人也都失去了…… 几乎一夜之间,令她痛失所有,在亲人眼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如今的她,半点都不敢打听上阳的消息,唯恐听到任何不想听到的。若永昌伯府被她拖累,她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人的一意孤行造成的,他为达到他的目的不择手段,却陷她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当中,有家难回,连母国都回不去。 而他呢,依旧是北齐的尊贵亲王,果然未受任何影响。现在的她都恨不得咬死他,想要她嫁给他,做梦! 看着愁怒满面憔悴不堪的水若琼,洛玄郢心下掠过几丝心疼,他心下默默地道: “若琼,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弥补。儿子,我也一定会找回来,所以,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上阳国永昌伯府 受了极大刺激的永昌伯夫人,这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昏昏沉沉的,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今日晨起,她的精神稍稍好了那么一些,闭目躺在榻上的她心下又怒又怕。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女,她在胡作非为时可有想过她的亲人? 若伯府因此真有闪失,九泉之下,她有何颜面去见永昌伯府的列祖列宗? 寿康宫 “太后娘娘,安国公府派人传话进来说程老夫人大好,都已能流畅说话了,想必康复指日可待,这下您总算可以放心了。” 长嫂这算是彻底撑过来了,太后心下微微一松,她吩咐黎嬷嬷道: “从哀家私库里挑几样适合定王妃的物件给送去,今年南边新上供的那两匹湖光锦和四匹烟云纱也一并赐下去吧。” “是!” “去皇后那里传哀家口谕,着皇后和众妃嫔亲手将《南华真经》抄写两遍,下月初一派人送去白云观。” 长嫂的恢复让太后自然想到了为她医治的定王妃,想到定王妃,难免又想到了那即将告罄的玉颜霜,心下不由对皇后和淑妃她们以及永昌伯府的怨念更深了几分。 敢瞒着她让她气儿不顺,那就都别顺了。 “是,奴婢这就去。” 黎嬷嬷应下刚要出门,只听太后又道:“这个暂时不急,尚药局那边可有信传来?” “回太后,尚无。” 听太后提及尚药局,黎嬷嬷便知太后这是惦记着玉颜霜的配方尚药局那边是否已摸索出。 纵黎嬷嬷是个外行,但她也能想象的出,效果那样好的玉颜霜,其配方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研究的出的。 这个道理太后又何尝不知,她这么问,只不过是报了万一的希望罢了。 失望之余,太后又补充道: “单抄写《南华真经》怕是不够,让众嫔妃把《清静经》也抄写两遍到时一并送去吧。” “是,太后!” 定王府墨韵堂 听说定王妃回城,期待已久的太医令唯恐她又去忙别的事,立马递上了拜帖。 得到回复的他,离约定的未时初还有将近两刻钟呢,他人已到了定王府。 见礼寒暄毕落座奉上茶,云悠然开门见山地问太医令道: “仲大人,依你之见,本妃去太医署,跟大家交流哪些方面的内容比较合适?” 关于此,太医令早已想过数遍,听定王妃相询,他立刻答道: “无论定王妃想交流哪方面的内容,太医署上下都很期待。 “此外,大家对定王妃处理外伤的手法,还有神鬼莫测的针法都格外好奇,都很想见识一番,不置可有此荣幸?” “仲大人太客气了,那就请仲大人事先做好准备,明日巳时,本妃会准时去太医署。” 凭空宣讲,其效果远不如现场医治,故,云悠然所说的准备,是希望太医署能找来合适的病人。 虽早已知道定王妃绝非藏私之人,可再次见识到定王妃的大气,太医令心下还是些微有些触动。 他十分诚恳地道:“多谢定王妃,太医署一定会做好准备。” 太医令离开后,暂时无事的云悠然,带着春兰和墨兰在王府里信步走了走。 三月的王府处处姹紫嫣红,入目皆是美景。 “王妃,殿下回来了,在正厅等你呢。” 回到梧桐院,春竹一脸喜色地专门等在门口,见她家王妃走进,立马迎上前来。 这段时日,萧君昊似乎很忙,反正,身在琉璎别院的云悠然甚少见到他的身影。 今日一回来就过梧桐院来,不知找她何事。 “知道了。” 云悠然应了春竹一声,带着春兰和墨兰走进正厅,看到萧君昊正欣赏着悬挂于中堂的字画,还一副很是入神的样子,就连她们进门,他都未能察觉。 第三百八十九章 错过的时光 云悠然颇有些不解,这些字画都挂了一年多了,萧君昊并非第一次进梧桐院正厅,怎么偏偏此刻就被吸引成这个样子了? “你来了,找我可是有事?” 萧君昊闻声回头,看向眼含疑惑的王妃,心道,为何每次见到他,王妃都会问这么一句呢? “无事,就是好几日未见,今日得空便早早地回来了,不巧听说太医令到访你去了前院,他可是来跟你说去太医署授课之事的?” 不知为何,这些时日每每看到王妃,他的心总隐隐犯疼。若非他一向康健,萧君昊都会怀疑自己患了什么隐疾。 萧君昊那很不明显的异样云悠然根本未曾察觉,她边往惯常落座的窗边软榻前走边回答萧君昊道: “太医令确为此事而来,我已跟他说好,明日早上就去太医署。” 萧君昊点了点头道:“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应该没有。” 王妃,你还能拒绝地更直接一些不? 想来他这个夫君做的真有些失败,王妃一向不需要他,去太医署授课这事就更不需要他了。 萧君昊走至云悠然对面的小几旁坐下,端起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抬首看向他的王妃状似无意地道: “王妃,这几幅字画已挂了许久,有没有想过换一换?” 萧君昊打从第一次看到这些字画起就想把它们给全部换下,也不知道做这些字画的云林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王妃把原来的字画全部给换了下来。 它们倒好,牢牢地挂在墙上,都一年多了,也没见王妃有丝毫再换之意。 他的字和画也很有特色的好吗? 不知对面之人内心打着替换小九九的云悠然,看向墙上悬挂着的一幅幅风骨卓绝的字画,眼里涌上了几许怀念。 看到王妃露出这种神情,萧君昊的心瞬间揪起。好在他的胡思乱想还未开始,王妃接下来所说的令他完全释怀。 只听王妃带着几分追忆出声道: “这些字画是天渡山欧阳仲荀老先生亲笔所作,就是挂一辈子怕是我都不会看腻。” 说完这句,云悠然看向萧君昊,略带几分小警惕问他道: “萧君昊,你这么问,莫非也喜欢欧阳先生的字画?你不会是想忽悠我把这些换下好挂到你那里去吧? “这可不行。你若真喜欢,我可以从先生那里为你要几幅回来,他必不会拒绝。” 但若想拿走先生专为她做的这几幅,绝对不行。 “竟是欧阳先生的大作么?” 天渡山的欧阳先生,为人十分低调,其画作流传于世的极少,但每一幅都价值连城。倒是他眼拙了,满室皆是,他竟生生没有认出。 云悠然点了点头道: “欧阳先生是我的书画恩师,自打我到天渡山时起就开始教我,直到我返回的那一日。” 那段时日,过的真是既充实又舒畅。 萧君昊心道,难怪王妃书画造诣皆甚是不俗,原来师承名家。 “世人只知欧阳先生人称元问居士,竟不知还有云林散人这么一个别号。” 萧君昊说着话起身,再次走到中堂前站定,重新细细欣赏起眼前的字画来。 自打知道梧桐院正厅满室悬挂着的,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欧阳先生,也是王妃授业恩师元问居士的大作,收起有色眼镜的萧君昊,是越看越顺眼,越品越觉不俗。 “元林散人这个别号,据说是先生知天命那年所起,除了极亲近的几人,江湖上怕还真没谁知道。 “对了,欧阳老先生其实你也见过,大婚时他也曾来京道贺,你还同我一道送过他们呢。”只是他们不想张扬,她便未曾介绍罢了。 “哦,如有机会,我定要陪王妃去一趟天渡山。” 去王妃曾生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将错过的时光都给补回来。 既书画有名师教,想来教王妃琴、棋的师父定也十分不凡,听说那日跟嫂嫂们切磋时,王妃的棋艺一骑绝尘。 可惜,他未曾亲眼目睹。 “好啊。”云悠然做梦都想再回天渡山或者神医谷待一阵子呢。 萧君昊回头,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双光芒闪耀的眸子,他的心跳顿时失常了几分。 萧君昊深觉他这阵子极不对劲,可却不知为何会如此。 还有一点令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跟王妃都已经成亲一年多了,至今仍各过各的。 同他对侧妃和庶妃半分感觉也无不同,他明明很喜欢王妃的啊。 既是喜欢的人,又已娶回了王府,那他缘何会一直跟王妃保持距离呢? 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的萧君昊,决定慢慢靠近他的王妃寻找答案,那就从今日开始好了。 于是,本以为聊两句萧君昊就会如同往常一样离去的云悠然,非但没能等到萧君昊的迅速离去,这人还一反常态的留下陪她用了晚餐。 晚餐过后总该离开了吧? 没有,他又提出,想跟她一起走走。 走就走吧,反正,餐后散散步也蛮好。 步都散了小半个时辰了,这下定王殿下总该走了吧?她还想早早沐浴毕早早进空间去看书呢。 桓楚给她新寻来的医书一本比一本更吸引她,她尚未看完,待看完后,她还要挑几本誊抄给师父呢。 今日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话说身边这位今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没离开的意思? “萧君昊,我要沐浴了?”云悠然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终于委婉下起了逐客令。 “哦,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嗯。” 走出梧桐院萧君昊才反应过来,他为何要离开?难不成在梧桐院他没法沐浴? 这里住着的是他的妻子,他留下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虽内心里一万个想留下,可感觉王妃万万个不想留他,萧君昊到底还是自觉地返回了凝晖院。 这阵子,眼见王妃待钟二郎那个表哥明显要比他这个夫君更为亲近更加关心,萧君昊心下的不舒服滋滋直冒。 至此,萧君昊方觉他以往待他表妹似乎比王妃更好那么几分,想必王妃当时心里也定不好受,所以才拒他千里的吧? 第三百九十章 高调张扬 上阳国的太医署,由行政、教学、医疗、药工四部分组成,隶属太常寺。 太医署不像尚药局,其诊治的对象并不单单是皇室贵族,京城文武百官,普通百姓,奴婢,兵士,工匠,甚至囚犯等,他们都给医治。 有的,是官方派遣;有的,是自请。 太医署内部,由太医令和太医丞等负责管理。设令二人,辅助令的丞二人。太医令之下,还设有医监,医正。 同华夏古代一样,上阳太医署亦集医疗和培养医学人才为一体,是医学教育和实践相结合的典范机构。 故,但凡对习医有兴趣者,很少有不想进太医署的。但太医署门槛极高,万人中可能只有那么一两位能考进。 对自去年年底以来,极负盛名的童神医高足定王妃的莅临讲授,太医署上下非常期待。 待定王妃依约准时到达太医署时,两名太医令已携近十位有暇医官,整整齐齐地候在门口相迎,就差拉个大横幅了。 知道定王妃不喜张扬,这样的排场已算相当简约。 欢迎仪式毕,太医令丛庆祥和众医官各自暂时去忙了,定王妃则由同她相熟的太医令仲弘愿带着,在太医署先大体参观了一番。 参观过程中,太医令为定王妃顺便讲解了一下太医署的大体情况。 仲弘愿介绍说,太医署当前共有三百余人,设有医学和药学两个部,在医学部之下又设有医科、针科、按摩科、咒禁科四科。 各科的师长以博士和助教为主,此外还有医师、医工等人。 新到的学生,无论最终选择哪一科,医药基础理论全员都必须得学。 医部医科师生人数最多,是四科当中的一门大科。 其中,医师二十人,医工百人,医生四十人,典药二人,另外还有医博士和医助教等若干。 在永州,曾同定王妃并肩作战过的那九名年轻医师,大多都出自医部医科。 针科规模次之,设针博士一人,助教一人,针师十人,针工二十人,针生二十人,重点学习针灸。 按摩科再次,有博士,按摩师,按摩工,按摩生等。 四科中,咒禁科规模最小人数最少,由咒禁博士和咒禁师教授咒禁,旨在使学生能用咒禁来拔除邪魅鬼祟以治疾病。 从太医署的设置可以看出,上阳对于疾病,更希望通过医术而不是咒禁来治疗。 医部四科,云悠然对咒禁完全不懂,也不感兴趣,对按摩的兴趣却十分浓厚,准备日后寻机,好好跟着按摩博士系统学习一番。 与医学部相比,云悠然更喜欢药学部。 药学部有一座很大的药园,因时间关系,云悠然只看到了园之一隅。就这一隅,已深深吸引住了她。 此间药园,单从太医令所讲规模是远比不上神医谷那万亩药园的。但无论大小,凡看到类似于药园之类的场所,似是从骨子里会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药学部的药园师们每年都会按照节令和气候及时种植、采收药材,他们同时还负责对药园生的指导。 药园生需要熟悉并掌握各种药物的阴阳配伍、相生相克、有毒无毒以及采药部位、制药方法、储藏环境等诸项技能,否则,是不能毕业的。 太医署除在京城的药园外,还在各个盛产中草药的地方安排了采药师,以补充因环境所限,在京中无法培育,或者无法大量培育的药材品种。 太医署药学部不仅在实践中为上阳培养优秀医学人才,还十分重视药物栽培。 且,药园的存在,还为医学部各科医学生提供了认药、辨药的实践机会。 一圈参观下来,结合太医令的讲述,云悠然深感上阳太医署的设置既全面又科学,对此处更多了几分喜欢。 太医署占地面积颇广,早上基本在参观与聆听太医令的介绍中度过,下午,云悠然才开始了她的教授。 今日,云悠然为太医署众人示范和讲解的是外科缝合之法。在云悠然为病人清洗缝合伤口时,许多凑不到前面的医师等,为没能仔细观摩而深深遗憾着。 而挤在前排近距离观摩的太医署极少数行政长官们,只觉新世界的窗户似是为他们悄悄打开了一扇。 因只医治了一例病患,众医官虽也算是开了眼界窥得了窗外一角,然着实意犹未尽。 医道博大精深,想通过一两次的观摩就能学到个大概,根本不现实。 接下来的十来日,云悠然每天都会至太医署报到,基本早上讲解伤口缝合,下午讲解针术,但凡有暇者,上至两位太医令,下至刚进太医署的医学生,无一缺席。 一两次的讲解,一般医者连皮毛都学不到。同样的,十来日的特训亦难令他们掌握精髓。 见太医署上下是真的求知若渴,云悠然决定,以后每隔五日都过来一日,直到太医署中有人能真正掌握她所授内容为止。 云悠然至太医署授业这些时日,但凡得空,萧君昊都会来接她。 定王殿下的做派突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度令云悠然以为他是被哪个孤魂野鬼给夺了舍。 平日只萧君昊来接云悠然觉着已经够惹眼的了,谁知今日来接她的还不止定王殿下一人,竟一下子来了三位。 这三位各具风姿的贵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往那里一站,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看到这一幕,云悠然只想扶额,咱能不这么张扬么? “悠然妹妹,忙了一天累了吧,二哥带你去春风楼好好吃一顿儿。” 他表妹刚一露头,红衣白马的夺目小郡王钟二郎边往她跟前走边朝着她喊了一嗓子。 如今的自称,已华丽丽自行提升至亲兄长的高度了。 “二表哥,你们来了。放心,一点都不累。” 虽觉太过高调张扬,但二表哥那满脸洋溢着的灿烂笑容,瞬间使得云悠然忘却了其他,只微笑着向他迎了过去。 送云悠然出来的太医令等人,见了水五郎这位尚无爵位的小公子可以不行礼,但定王殿下和钟小郡王二人,他们却不能不上前行礼。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他问的是你 一番见礼毕,太医令等人告辞先行离去。 钟二郎策马又往他表妹跟前靠近了几分,刚想伸手拉她上马,萧君昊后发先至,趁钟二郎不备隔开了他,把手伸向了云悠然。 云悠然:“……” 今日这都唱的哪一出?话说她的马车呢?春影和丽影呢? “萧五郎,你挤我做什么?” 云悠然刚想开口询问,钟二郎质问向萧君昊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被挤开的钟二郎索性下马,走至他表妹跟前站定,转身仰首瞪向依旧骑在枣红马背上的萧君昊。 自打得知他表妹因萧君昊的表妹而挨了打时起,钟二郎对萧君昊就各种看不顺眼。 回京至今,每每见到他,很少有脸色好看的时候。 明知此事怨不得他兄弟,可他就是忍不住的迁怒。 萧君昊亦下了马,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伸出的手虽只接到了空气,但并没觉有多少尴尬或者失落,只回瞪了钟二郎一眼心道: 为何挤你你心里没数吗?那是我的王妃,你一个当表哥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怎样?拉她同乘? 像话吗? 同萧君昊和钟二郎间的暗潮汹涌不同,驻足未进的水五郎,只静静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三人。 这还是自水五郎受伤以来云悠然头一次在外面看到他,曾经的阳光少年,此刻周身多了几丝沉静,眼里的光都没有以往亮了。 水五郎这是怎么了?永宁伯府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么? 难道是太后向伯府发难了?还是陛下? 不可能吧? 若真是那样,水五郎怕是连门都无心出,或者已经…… 有点悬心的云悠然,撇下打着眉眼官司的钟二郎和萧五郎,快步走向了另一边的水五郎并问他道: “伤好彻底了?” 见云悠然向他走来,水五郎赶紧的下马往前迎了迎。 看着眼前女子眼里显而易见的担忧,水五郎心下十分感动,面上浮现出了几许笑意点了点头道: “嗯,好了,多亏了你留下的药。” “好了就好,怎么愁眉不展的?”云悠然一向很少过问别人的隐私,可看到昔日的明媚少年变了副模样,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 水五郎脸上的笑意更开了几分,以玩笑的口吻道:“大概是许久没出门,憋坏了之故。” 水五郎其实更想说的是,这些时日他母亲一直缠绵病榻,虽看过了大夫,但病情丝毫不见起色,他特别希望能请云悠然去给他母亲看一看。 可开不了口倒在其次,他更担心即便看在他的份上,云悠然去到伯府,可他母亲不一定愿意接受她的医治。 此刻的他,内心别提有多纠结。 心里记挂着她母亲病情的水五郎,情绪自然比平日低落了许多,亦沉默了许多。 云悠然这阵子比较忙,水五郎的母亲卧病在床的事没谁跟她说过她完全不知,所以,对于水五郎情绪变化的原因她完全不知。 少年刚刚明显没说实话,云悠然岂能看不出。 水五郎既不便说,云悠然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不过见他还能开玩笑,说明事情并不十分严重。 水五郎既无大事,放心了的云悠然又想到了春影和丽影,她都出来这么久了,她俩人呢?马车呢? 她左右看了看,不管是马车,还是春影丽影的影子,一个都没有看到。 “悠然妹妹,你是在找定王府的马车吧?别找了,我和水五郎过来时,刚好看到马车被萧五郎给遣回去了。” 听她二表哥这么一说,云悠然更觉奇怪,她立刻问向萧君昊道: “遣回去了,为什么?” 萧君昊被云悠然的这个问题给问的耳根迅速窜红,一时有些语结。 为了能跟王妃单独相处,萧君昊就找了个借口,专门吩咐春影和丽影将马车带回。 谁知定王府的马车还没拐过弯儿呢,他的这两个损友就骑马找了过来。 早知道会这样他还骑什么马呀,留着马车得了,至少还可以和王妃同乘马车。 真是失策! 白白辛苦了一场,萧君昊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还被王妃给问到了当面,这让他怎么回答? 不好回答,索性就不答了。 稳了稳情绪,萧君昊看向云悠然提议道:“春风楼离此有点远,不如就近去德馨楼?” 没有马,也没有马车,步行去远在永乐坊的春风楼太过耗时,云悠然看向她二表哥,以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毕竟,刚刚是她二表哥提出要带她去春风楼的。 “那二哥下次再带你去春风楼,这次就先去德馨楼吧。” “好!” 德馨楼最拿手的菜肴都跟鱼有关,待菜上齐,四人才发现他们简直点了个全鱼宴。 “君昊,听说这阵子都在议论的以兵养兵之策是你提出的?” 席间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当前朝野都在热议着的话题。 听表弟水五郎问及此,萧君昊侧首看向了坐在他左侧的云悠然。 “他问的是你,你看我做什么?” 云悠然此话说的语气十分平和,然,以手遮住她二表哥和水五郎的视线,看向萧君昊的眼神中带着的警告意味不要太明显。 萧君昊了然,王妃这是要连水五郎他们都瞒着了?按理他该高兴才是,可为何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也是,当着王妃的面冒领她的功劳,连坦然都做不到,何谈开心? 萧君昊索性将水五郎的问题略过,不答反问他道: “此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觉得挺好的啊,士兵皆年富力强者,平时开开荒种种地,战时披甲上阵,半点都不冲突。 “可那些士兵不是我,你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你是不是还想说种地的也不是你?” 水五郎前半段话钟二郎还蛮认同的,可后半段意味突然间就变了。 还问士兵的意见,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每一条命令都问过士兵的意见,那恐怕没有一条能彻底贯彻落实下去。 “萧五郎这人不怎么样,可想出的这个点子我觉得甚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好心帮倒忙 “钟二郎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人不怎么样?” 当面诋毁可还行? “你很好,你最好,行了吧?” 毫无诚意地敷衍了萧君昊一句,钟二郎继续道: “边境安宁,官兵闲在营中,虽说每日基本都有训练,但时间长了,精气神容易散。 “不止如此,闲暇日久,还可能会滋生聚众赌博,打架斗殴等不良现象,不如给他们找点事的好。” “嘭!” “咔!” “咚!” …… “公孙离你做什么?是想死么?” 钟二郎话音刚落,自窗口传入疑似东西倒地或者相撞的声音,伴着杯盘落地碎裂声,还有少年气鼓鼓的怒骂声。 得,边境会如何尚且不知,德馨楼里疑似是起了冲突。 “什么情况,出去看看?” 水五郎话未说完,人已出了雅间。 “悠然妹妹,走,去看看。” 从不爱凑热闹的云悠然本不想出去,但她二表哥已开口相邀,便点了点头跟上。 同样没想着去围观的萧君昊见此亦起身跟上。 叮咚相撞之声一下子从雅间里炸出了不少人,二楼三楼的围栏边几乎站满了,其中不乏相熟的面孔。 而一楼大厅,东侧靠窗的桌椅已完全移位,杯盘跌的到处都是,连邻座都有波及,狼藉一片。 云悠然看向被围观在冲突中心的几人,发现皆是才参加完赏樱宴不久的少年,正好,她都认识。 “都消消气,意见不同而已,何必如此?” 出来劝和的是学士府二房的二公子俞思杨,看上去应该之前就跟起冲突的公孙离和那位气鼓鼓的少年,庆国公府二房二公子顾重炽是一桌。 “只是意见不同吗?他刚刚说了什么你难道没听到?” 稍显单薄的礼部尚书府的庶三公子公孙离,显然对俞思杨的调和之语并不认同。 非但如此,不知想到什么的他脸上的冷意更盛了几分,怒视着相隔数步的顾重炽。 “小爷就说了怎么了?你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爷几个愿意带你出来玩儿……” “重炽!” “你住嘴!” 公孙离挥着拳头,如火炮一般直冲向顾重炽。 另一边的顾重炽动作更大,他回身顺手拎起旁边桌上的一个小白瓷酒坛,作势就要往公孙离头上砸去。 俞思杨和林双熙两人见此赶紧地上前拉人。 人是一人一个给拉住了,可顾重炽手中的白瓷酒坛却在被林双熙拉住的同时抛了出去。 那原本想要砸向公孙离的酒坛,因失了准头直直朝着一旁拉架的俞思杨飞去。 眼看着快要砸到俞思杨的后背了,一只玉佩、一根筷子,还有一只金元宝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打向了酒坛。 霎时,酒坛四裂,碎片四散,酒水四溢,离那酒坛最近的两个倒霉蛋俞思杨和户部尚书府的二公子林双熙被双双波及,撒了不少酒在身上不说,那碎裂的瓷片,还扎在了俞思杨的后背以及林双熙的左臂上,还不止一处。 “你们,你们没事吧?掌柜的快,快叫大夫!” 一看闯了祸,顾重炽的脸色瞬间煞白,原本因争执和少年意气而生出的怒火立刻消散,一脸担忧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没,没事,所以,你俩能消停了吗?” 被公孙离顺势扶住的俞思杨满头的冷汗,忍着疼,回首看向变了脸色的好兄弟。 到此时此刻,他还在惦记着化解两个兄弟间的小冲突。 “怎么能这样呢?不过是话不投机,至于抄家伙吗?” “就是,你看这多危险,得亏没扎到要害。” “即便是打两下,拳打脚踢出出气就好了,都是兄弟,下这么狠的手?” …… 眼看着小冲突闹大,一楼围观的众看客们没谁上前帮忙也就罢了,还吵吵嚷嚷地吐槽个不停。 “顾重炽,以后再跟你算账!思杨,双熙,我带你们去看大夫。” 刚刚若非云悠然情急之下以叶子打落了一些碎片,受伤的怕就不止这两人,这两处伤了。 只打落一个小瓷瓶而已,竟打出了如此轰轰烈烈的效果,着实令云悠然还有一众察觉别人出手便未再有动作的围观者一头黑线。 这几位爷出手时,就不能悠着点吗? 那个文弱书生般的顾重炽,即便把那小酒坛扔到俞思杨的后背上,怕也砸不了多重。 这倒好,借了这几位好心出手者的力,那些碎裂的小瓷片蹦出的威力被生生加大了数倍。 看了看左侧扔了个金元宝出去的二表哥那张尴尬非常的脸,云悠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对他道: “二表哥,让他们把人送到咱们雅间,我给包扎一下吧。” 还能怎样,二表哥闯了祸,她这个做表妹的给收尾,没毛病。 单二表哥一人扔出的金元宝,倒是不会出现这种乌龙,怎奈还有筷子和玉佩。 按说云悠然该下楼为那两位伤者处理,可碍于身份,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劳动两位小哥上楼了。 虽被碎片误伤,但两位的伤都没多严重,上个楼倒是无碍。 “好,妹妹先进去等着,二哥这就让他们把人送上来。” “五哥,五嫂。” 钟二郎说完一跃从二楼飞下,云悠然则转身,刚想要返回雅间呢,七殿下萧君逸和颍川郡王卫清朗还有定边侯府小侯爷池明轩三人走了过来。 “七殿下不去拣你的玉佩?”寒暄着进到雅间,水五郎立刻调侃起七殿下萧君逸来。 “那个,玉佩肯定摔碎了,还拣它做什么?” 事态扩大还有萧君逸的一份功劳,此时的他,亦备觉尴尬。 他五哥几人刚从雅间出来他就看到了,刚刚忙着看热闹就没过来,待无意间闯了祸,又听到他五嫂跟钟二郎说的话,才找了来。 “七表弟,你那玉佩可结实着呢,远远地倒是看不出碎裂痕迹,你确定不去‘毁尸灭迹’?” “喂,卫清朗你会不会用词?什么叫毁尸灭迹?又不是凶器,我那是好心帮忙好吗?”只不过帮过头了而已,可他也不想的啊。 再说了,钟二郎不是已经下去了吗?他的玉佩他应该认得,会帮他捡回来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来自父亲的嫌弃 德馨楼离定王府并没有多远,步行回去完全没有问题。 除了跟他皆住在皇城以南,且邻坊而居的七弟,其他几位损友府上都在皇城以东。 因不同路,在走出德馨楼之后,萧君昊终于将损友们给尽数摆脱掉了。 “七弟,即将宵禁,你先走吧。” 萧君逸一听他五哥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宵禁难不成只针对他不针对五哥五嫂? 刚想反驳两句,不过很快意识到,他五哥可能想要跟五嫂单独行动,遂压下了即将蹦出的话语。 他五哥这阵子有些不对劲啊,待他五嫂似乎殷勤了许多。 据说五哥几乎每天都会去太医署门口接五嫂,今日怕也是从太医署直接把人给接过来的。 这种情形不是他期待已久的么,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别扭呢? 萧君逸想了想,觉得他会有这种感觉应该是因水五郎她妹妹新逝的缘故。 不明真相的萧君逸,心下嘀咕着,他虽一向不站五哥和琼嫂子,可琼嫂子“尸骨未寒”,五哥真这么快就把她给忘彻底了? 还真是,回京的五哥,似乎从未为琼嫂子的离世而伤心或者消沉过,按理不应该啊…… “是有些晚了,那五嫂,五哥,七弟先回了。” “哦,好!” 同样想着心事的云悠然并未注意到两兄弟之间的互动,听萧君逸喊五嫂,她回神回应了他一句。 一时想不通的七殿下便不再想,提出告辞立刻飞身上马,决定改日再单独问问他五哥究竟怎么回事。 不知他弟弟内心所思的萧君昊,终于捞着了同王妃单独游走在街上的机会,哪怕再未尝试邀请王妃同乘一骑,就是这样并肩走着,也觉十分满足。 莫说不明其故的萧君逸觉得萧君昊这段时间十分反常,就是萧君昊自己,都觉他不怎么对劲。 这段时间,他总是不受控的想要靠近王妃,不见时,总想见;见了后,心总似有些隐隐做痛。这在以往,可从没有过。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想到公孙三公子和顾二公子起冲突,竟是因为我们提出的那个设想。” 京中贵公子因为那个跟他们基本不怎么相干的话题都能打起来,那若是传到军中,兵士们听到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听出王妃的隐忧,萧君昊收回思绪道: “王妃别多想,看今日情形,那两人之间应该积怨已久,那个话题只是加速了他们的矛盾罢了。” 这一点云悠然自然看得出来,可窥一斑而知全豹,此事引发的后续怕是还会有许多。 她只是觉得前世里军中这种做法很值得借鉴,便跟萧君昊提了提。但具体如何操作,如何做到尽善尽美,至少她自己是毫无头绪的,军中之事,她可不懂。 想来要落到实处,怕是障碍不小。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长久来看,此策必利国利民,这就够了。 至于一路上的荆棘,自会有专业的人去拔除,她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定边侯府 “还知道回来?” 踏入畅和居,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于眼前,池明轩一怔,不知他父亲为何这么晚过来找他,只紧走了几步上前恭敬见礼道: “拜见父亲!” 这些时日,镇守上阳各处的将帅陆续回京,池明轩的父亲定边侯也奉诏回京,前日下午才到。 定边侯回身,冷冷看了眼儿子,语气中带着十分的嫌弃道: “回京没几日,倒学了一身的纨绔气,跟我进来。” “是。” 池明轩乖乖跟在他父亲身后往正厅走,心下却在思量着,要不要把他让洛玄郢写的东西,还有他这些年调查来的那些证据趁着跟父亲单独待的机会交给他。 很快池明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再等等,他父亲刚刚回府,该让他先放松几日。 “陛下今日召我们进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定边侯进到正厅,于上首坐定,看向他儿子面色冷肃地问道。 池明轩试探着问道:“可是与军中有关?” “既猜出来了,那说说看,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定边侯那英朗俊逸的脸上,神情始终冷冷淡淡,但半分未损其过人魅力。 对于父亲的面无表情或者一脸冷气,池明轩早已习惯,他略想了想谦虚地道:“回禀父亲,这个儿子说不好……” “让你说你就说,怎么短短数日,不但学了身纨绔气,还学了些婆婆妈妈的习气?” 老爹,您确定今晚过来是跟儿子探讨,而不是专门来找茬的? 即便来找茬,池明轩表示他也只能受着,谁让上首坐着的,是他既敬且有那么一些怕的老爹呢? 跟他爷爷,他可以开玩笑,可以闹,可在他父亲跟前,池明轩一向乖的不行。 再次被父亲嫌弃了的他,老老实实直奔主题道: “父亲,让戍守边境的兵士开荒种田,儿子认为,此策利远远大于弊。” “哼,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绝对,若有人借此拥兵自重,或者被诬陷拥兵雄霸该当如何?” 池明轩正要展开长篇大论,却被他老爹给再次拦下了话头。得,您是做爹的,儿子跟着您的节奏走还不行? “侯爷,请喝茶!” 自家小侯爷也就在侯爷跟前才屡屡吃瘪,候在门口的池充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有些憋笑。 见小厮端了新煮好的茶过来,他立刻接过端进。 为侯爷奉上茶后,回转身,池充偷偷瞄向自家乖的跟猫儿一样的小侯爷,却被池明轩给眼尖的发现了,还顺带着瞪了他一眼。 小侯爷,咱不带每次都这样迁怒的啊? 懊恼于为何非要去瞄那么一眼的池充,悻悻退下后,刚把托盘还到门口候着的小厮手里,就听他家小侯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他立刻竖起耳朵继续聆听起来: “父亲,若是想要拥兵自重,即便不垦荒屯田也一样会。若无此心,那怎样都不会。” “说到屯田,你怎知届时兵士们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会尽数转为军粮,而非被谁私吞?”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千万别灰心 老爹屡屡切断他的思路,池明轩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只能继续跟着老爹的节奏回道: “父亲,还是那句话,若有心私吞,不管是朝廷拨下的,还是自家兵士种出来的,都有可能被吞。 “若不想,那怎样都不会去吞或者会少吞。 “父亲,虚报人头吃空饷,在某些军中算最不是问题的问题。而开荒种出粮食,其他且不说,或可解急呢? “至少可以为朝廷减轻一些负担,至于如何去监督这批粮食尽数转为军粮,这是建制的问题,非种之过。” 这次说了这么久都未被父亲打断? 略有些疑惑的池明轩欠欠地瞅了瞅他的父亲,感觉到儿子视线的定边侯冷冷一个眼刀扫了过来,池明轩立刻站好继续道: “父亲,拿去年疫情来说,纵被控的还算及时,但不论上阳国库还是举国民众,到底还是支援了不少物资进去。 “类似于这样的天灾人祸,谁也不知道何时会发生。若遇灾荒年份,百姓无粮,军中岂能不受影响? “先不管其他,把粮食种出来,哪怕前期过程会相对艰难些,后期亦有会被挪用,甚至被贪的可能,但怎么着都总比彻底没有的强吧?” 池明轩就差明说他父亲的顾虑是因噎废食了,只是还没忘该有的求生欲,才换了种相对迂回的说法。 别看定边侯面上依旧淡淡冷冷,但心下对儿子的见解颇为欣慰。儿子所言虽稍显稚嫩,但在他这样的年纪就能想到这些,定边侯觉得也算难得。 作为标准严父,即便认同,脸上也丝毫不显,定边侯依旧以冷的掉渣的语气道: “遇事只思积极的一面,开荒种地,需耗时耗力,敌若趁机攻进,当如何应对?” 父亲的这个问题池明轩表示他也早已琢磨过,遂想也不想地道: “父亲,儿子认为这个并不是问题。敌若大量出动军队行军,除非借助的地势十分特别,很少能做到悄无声息,岂可轻易逃过斥候的耳目? “还有,三军绝不可能全体都跑去种地,营中定会留足防守官兵。若有敌情,兵士接到命令便可迅速集结严阵以待,不会来不及。 “更不必担心耕种会影响士兵训练,一年四季,耕种应该占不了太多时间,且儿子认为,耕种也是一种训练。” “这么说,你觉得该加紧训练的兵士都跑去垦荒,也不会消磨士兵士气了?” 老爹总算又打断了一下,若再不出声,池明轩都怀疑他老爹根本就没在听。 轻舒了一口气的池明轩继续跟着他老爹的节奏回答道: “父亲,士气这种东西,虽说存在于兵士骨子里,但,久无战事,士气会不可避免地被消磨一些,与是否耕种关系并不大。 “且,儿子认为,垦荒种田不单单不会消磨士气,还会鼓舞士气。 “对士兵而言,垦荒也算是一种任务,为了实现培植目的而攻坚克难,这个过程本就有凝聚士气的一面。 “父亲,经过努力,亲手使得荒山野岭变为良田,待他日有了实实在在的收获时,儿子想,官兵们的喜悦定不会亚于打了胜仗。” 谁说只有在生死拼杀的战场上才算打仗? “还有,父亲若怕士气消磨,在非战亦非耕之季,可以考虑以内部对抗的方式凝结战力。” 为了增强兵士该有的作战意识,提高应战能力,没有敌人,那就给他们制造个假想敌出来。 “好高骛远,垦荒种田的事尚未理出个头绪,就想到别处去了?哼!” 定边侯说着起身,迈出大长腿,看都没再看芝兰玉树般的儿子一眼,扔下一个“哼”字,三两步走出了正厅。 “儿子恭送父亲!”池明轩立马跟上相送。 “恭送侯爷!” 见他家侯爷出来,池充亦赶紧地躬身恭送。待视线中再看不到侯爷身影时,他立刻吩咐小厮给他们小侯爷去煮杯茶过来。 跟侯爷说了这么久,小侯爷定口渴了。 “池充,刚刚瞧热闹瞧的很起劲儿啊,可瞧够了?”这不靠谱的家伙,居然敢看他的笑话,欠揍! 什么情况啊这是,迁怒都不够,还要秋后算账? “没有,真没有,属下哪里敢瞧小侯爷您的热闹,小侯爷您先歇会儿,属下这就让人给您备水沐浴。” 还说没有,瞧瞧那个心虚样儿,骗谁呢? 池明轩看着打算开溜的池充凉凉地道:“没有?很好,围着院子跑十圈。” “小侯爷……” “二十,不,五十圈!” “是,属下这就去跑!”叫你非要看那一眼,就欠那一眼?被小侯爷给“奖励”了吧? 话说他不就憋了个笑吗,小侯爷也太小心眼儿了些。 “是不是不服啊?若嫌少,可以再加个一两倍?”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属下这就让人给小侯爷备水,完了立刻去跑圈。” 担心再从他家小侯爷嘴里听到什么不想听的,池充说完拔腿就跑,一溜烟不见影儿了。 站在正厅门口,轻嗅初夏凉风送来的满院竹香,池明轩的思绪亦跟着清风飞扬。 外面皆传兵士自给之策系定王殿下及其幕僚所提,但池明轩直觉并非如此。 今夜于德馨楼谈及此话题时,从定王殿下不时下意识看向定王妃时的神情等细节,更加令池明轩确定了之前所猜。 没想到身在军中多年的他,所虑还不如从未进过军营的定王妃。 这既是恩人所愿,又的确于军有益,他必会劝说父亲,坚定支持到底。 定王府 “总算回来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德馨楼是离定王府并没有多远,可云悠然和定王殿下两人还是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府里。 一进王府,终于失了耐心的云悠然跟萧君昊招呼了一声,纵起轻功,眨眼间没了人影。 被扔在原地的定王殿下望天长叹:娶个轻功太好的王妃,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不给他留,更别说开口留人了。 远处侍卫看着自家那被王妃果断弃下的殿下,默默同情了一波。殿下,千万别灰心,就照这个势头再努力些,一定可以赢得王妃的心。 第三百九十五章 文雅是什么鬼 眨眼功夫,云悠然已飞至梧桐院。 此时已闲下,候在院中望眼欲穿等着她们家姑娘归来的春兰和墨兰等大小丫鬟,看到擦着天黑从天而降的姑娘,齐齐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花侧妃她们等了你好久,才刚回去呢。” “哦,是吗?明日你家姑娘我大概不会出门,备点好吃的,等花侧妃她们习完武就叫过来聚聚。” “是,姑娘!” “春影和丽影呢?” 这两家伙,说好只听她一个人的,结果还不是被萧君昊三言两语就给支走了?若非如此,她哪里需要压那么久的马路? 听姑娘相问,春兰立即回道:“姑娘,她们此时应该在西跨院,姑娘是不是找她们有事?我这就去叫。” “还是我去吧。” 夏蝉说着就要跑去找人,云悠然出声制止道: “不用叫了,先备水吧。” “是,姑娘!”夏蝉应声快速退下,云悠然又对春兰道: “待会你去跟她们俩说一声,再不得我的吩咐就乱跑,当心被扣月钱。” 小样儿,没了月钱,看你们还怎么买漂亮衣饰,哼! “是!” 看来春影丽影听了殿下的吩咐,未等姑娘就驾着马车提前返回,姑娘十分介意呢。 春兰心道,回头她得好好敲打敲打梧桐院的其他丫鬟婆子,可千万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桓楚,我回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每每进到空间,云悠然总会先喊这么一嗓子。 “知不知道,你这样乱喊会打扰到本君修炼,万一走火入魔了,你负责?” 虽嘴上吐槽着,但桓楚那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愉悦,却悄默声地出卖了他。 这些时日,云悠然基本只有夜里才有空进到空间,相当于每隔三天,桓楚才能见到云悠然这道人影一次,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真的嫌弃。 端起桓楚顺手给她带来的果饮时,云悠然瞬间了悟,她之所以每每进到空间先喊桓楚,定是惦记这一次比一次更美味几分的果饮或者果酒之故。 一饮而尽,闭目细细回味着萦绕唇齿的醉人香气,云悠然只觉此刻的人生已圆满到了极致。 “你是女子,喝东西时,能不能稍微文雅一点?” 喝个果酒喜欢用小碗,喝个果饮喜欢一口喝完一整杯,桓楚表示,便是妖界,他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女妖。 “文雅是什么鬼,不熟!” 如此美味,只有一口饮下才过瘾嘛。本来就不是淑女,若非有些不得以的场合,她才不要一小口一小口做作巴拉地森装。 “对了,新收进来的那些药草被你种哪里去了?” 经过多年、多番收集,加上桓楚才刚给她补充进来的大量植株,云悠然觉得玄月空间里的药草种类已经足够齐全的了。 谁知,这阵子在太医署药园里晃荡,竟还让她给找到了新品。 对于药草,云悠然有着天然的偏爱,既发现了,岂能错过? 于是,她便以太医署药园里没有的同等价值,且适合药园环境的植株,跟太医署换了一些回来栽种。 只不过收到空间后她就再未留意,此时想起,顺便问了问桓楚。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杞人忧天了 自从有了桓楚打理,云悠然再未为玄月空间费分过一分心思。 以前的她还偶尔以意念四处看看,现在,除了欣赏越来越养眼的高奢园林艺术,其它,便是连植株种在哪里都不知。 有了依赖,人果然会变得越来越懒。 “都种在竹林附近了,问这个做什么?”哪次你要用的时候不是找本君?问了也白问。 “有备无患。” 有本君在,你不用‘备’,为了报答神尊解咒之恩,在你回仙界前,本君会一直待在这里。 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反正跟着这丫头就能轻松回仙界,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寻那过于飘渺的空间节点。 有那功夫,还不如去修炼。 隔空随手折了支细小的桃枝,桓楚一如往常躺在离云悠然不远处花圃旁的空地上,翘着二郎腿,仰头看向天空,手上把玩着桃枝,状似无意地道: “下次若遇到合适之处,带本君出去一下。” 你要出去?不怕失去意识,变身大黑熊了?话说如今的桓楚出去,她的武力能制得住变身后的他吗? “桓楚,你可是想到什么办法,解决变身后……” “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大可放心,本君不会再变身,更不会失智。” 本君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想要看看困住本君的这方世界的本来面貌,看看你这丫头周围都是些什么人而已。 “解决了?真是太好了,你是想以人形还是以小熊的形态出去?” 听到桓楚能再无后顾之忧地出去,云悠然很为他高兴。人是群居生物,大妖也一样吧? 可怜的桓楚,独自待在这一方空间已数月,能见到到会说会动的生物就只有一个她,云悠然觉得,实在太过于孤独。 “那你出去,还回来吗?” 若是桓楚一去不复返,云悠然想想还真有些不太舍得。 可他跟她只是萍水相逢,这段时间,桓楚帮她太多,她又有什么资格把他困于一隅? 侧首往云悠然这边望了一眼,通过契约,亦感受到了云悠然的不舍,桓楚心下甚暖。 看在你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的份儿,就不让你纠结了。 桓楚回首,继续仰望着空空如也的天空,漫不经心地道: “外面半点灵气都没有,呆在这方凡人世界有什么意思?本君当然会回来这里好好修炼了。 “小丫头,你可别看着本君现在能出去,就赶本君走啊!” “怎么会?你待多久都没有问题,只要闲暇时顺便打理打理空间以抵租金就好。” 听桓楚的意思是还要回来,且出空间只为放放风,云悠然心下大定。 忽然想到一事,云悠然认真道提醒: “对了,听说你们这些会法术的,在凡界不可以随意动用,否则会被反噬,你可控制着点啊。” “懂得还挺多。这方小世界,本君就是不用法术,谁又能耐我何?” 云悠然心下嘀咕,普通凡人应该是拿你没办法,可捉妖师呢?像清虚观里紫舒道长那样的厉害角色呢? 转念一想,这样的人不一定会倒霉的遇到,她就不在这儿杞人忧天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喜欢诋毁相形 现在是四月,许多水果应季,是该给墨居开始送果子过去了。如今,桓楚能出去外面,那以后送水果的任务就交给小黑熊桓楚喽。 云悠然把她这个单方面做出的愉快决定告诉了桓楚,使得本就仰天而躺的桓楚一阵无语。 “喂喂喂,你要不要这样?”都还没带本君出去,怎么使唤本君,你倒是已经计划上了。 “反正要出去,难道你就不想偶尔体验体验我们这些凡人的生活? “不过,你可不能顶着这副天人之姿去送果子,到时必须得伪装一下。还有,你那贵气酷拽的气质也得收敛着些。” 脸得涂得更黑些,衣服嘛,得给他准备几身小厮布衣。既扮做送货小厮,总得像模像样些才可。 “小丫头!” 还没怎么展开畅想桓楚出空间她再也不必装哑巴,女扮男装地去迂回送水果的云悠然,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感觉到了不对劲,桓楚反应极快地把差点栽倒在地的云悠然给扶回了软榻。 本想通过契约仔细感知一番眼前丫头突然昏倒的原因,结果,竟被排斥无法探知。 有没有搞错,他们之间的本命契约怕不是假的? 桓楚倒并未怎么担忧,他猜云悠然之所以毫无预兆地突然晕倒,定是因为又有新的灵魂碎片在融合之故。 这是好事,还是把那丫头给扔紫泉吧,趁昏迷融合之机,好好改善一下小丫头的体质和内力,说不定…… 这小丫头还真让他羡慕,神尊和神君对她是真的好,那可是一颗难求,对修士灵根都有极佳滋养功效的炎域紫晶,竟往紫泉中加了足足十三颗,且,嵌的极为讲究。 这丫头是真有福气。 她不但自己福泽深厚,他才跟这丫头定契几天啊,还惠及到了他,使得他也跟着沾到了莫大的福气。 那该死又难缠的诅咒不但被神尊无尘给彻底化解,就连经脉体质骨骼都有了质的改变。 也不知神尊现下如何了,为他解除诅咒,对神尊的神力消耗应该蛮大,极有可能还会损及神体。 虽是看在这丫头的份儿上,但如此厚恩,但愿他将来有后报之日。 此次融合的神魂碎片比较大个儿,云悠然这一昏迷,前后竟持续了十日之久。 纵有着三比一的时间差,然,空间十日过去,外面业已过去三日。 这三日,自家姑娘/王妃不翼而飞,只言片语都未留,定王府上下瞬间炸开了锅,最为担心的当属连嬷嬷,简直都要愁死了。 与比较了解她们姑娘武力值的春兰几人相比,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及她们院里的丫鬟亦坐立难安,王妃突然失踪,万一要是…… 同样急坏了的,还有王府其他不了解他们王妃的下人。 定王府中,最为忐忑的当属刚被警告过的春影、丽影二人了。 她们都还没有当面请罪呢,姑娘/王妃就不知了去向,她俩的心下实在难安。 两人几乎一刻未停地,把京城中她们能想到的她们姑娘/王妃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定王府众人虽焦急万分,却只能暗暗找寻,是真半点都不敢声张,生怕有人利用此事散步谣言,损坏王妃名声。 即便如此,定王妃失踪的消息于云悠然昏睡的次日还是不胫而走,慢慢的在京中传了开来。 这世上,承受多大的喜欢,就会有多少的诋毁,此守恒律用在定王妃云悠然身上亦然。 关心云悠然的,或者出于报恩,或者利益相关的,诸如永昌伯府,逍遥王府,瑞王府,定边侯府,陶、宫两位庶妃的娘家太傅府和右相府等得知定王妃失踪,都先后派了人,暗中参与与到了寻人当中。 当初在云台山救下的卫清朗等人的府上也纷纷派出了找寻的人,就是皇帝和太后,也都暗中派出了高手寻找,可这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般,怎么找都毫无踪迹。 同春兰她们一样,相对了解云悠然一些的萧君昊、水五郎等心下疑惑更多一些,倒并不怎么替她的安危担心。 尤其是跟云悠然过过招,实实在在领教过他表妹战力的钟二郎,亲眼目睹过云悠然跟黑衣人交手时超高实力的池明轩,亲身体会过定王妃浑厚内力的瑞王世子,比从未亲眼见识过王妃武力值的萧君昊相比,对云悠然的安危,更是半点都不虑。 关心的,派人四处找寻,看定王妃不顺眼的,行动亦十分迅速,一波波节奏带的飞起,一盆盆脏水泼得格外欢实。 御书房 “老五,那么多人去找,你可知你的王妃怎会遍寻不到?” 云悠然“失踪”第三日,刚一下早朝,定王殿下就被他父皇给叫去了御书房问话。 早就预料到他父皇会问,可这个问题,萧君昊表示他自己也很想问啊。 “回禀父皇,王妃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不得不匆匆离开。儿臣想,等她办完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还请父皇勿忧。”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五殿下,只得将自己的猜测跟他父皇说了出来。 可他父皇听了后脑海里条件反射地弹出一串反问:你就这么自信她会回来,而不是借机离开? 皇帝吐槽式反问很快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此事毫无任何苗头,就是被他母后责罚卧床养伤足足半个多月,也没见五儿媳撂挑子走人。 何况这些时日,如他所料,在太医署的五儿媳据说情绪颇佳,就更不会在此时离开了。 对五儿媳的实力和人品格外有信心的皇帝对儿媳失踪事件反应十分平静。 因上次的乌龙,至今懊恼中的太后,这一次,虽对五孙媳的莫名其妙杳无音信颇有微词,但到底没有贸然责难。 可深觉总算逮住儿媳小辫子的淑妃,把他儿子叫去毓秀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番质问和数落。 倒真是为难了淑妃娘娘,她这也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侄女儿才刚差点令他儿子沦为京城,甚至整个泽空大陆的笑话,她实在是怕了。 若儿子的正妃再传出什么不堪之事,那她儿子该如何自处? 第三百九十八章 说多错多 要说定王妃失踪一事对谁的影响最大,那莫过于缠绵病榻多日的永昌伯夫人了。 一听说此事,原本有些昏沉的永昌伯夫人顿觉神情目明,就连病体都轻快了几分。 如此立竿见影的奇特效果,实在让人怀疑,若消息更劲爆些,这位夫人怕是会给刺激到彻底痊愈。 虽已知道她女儿八成还活的好好的,可永昌伯夫人在怨怪女儿自私不孝的同时,几乎将所有的迁怒都给了躺枪的定王妃。 永昌伯夫人固执地认为,她女儿之所以决绝离开定王府,定是因定王妃嫁入之故。 没见定王妃进府之前,她女儿一直都乖乖待在定王府,什么幺蛾子都没有么? 对定王妃怨念甚深的永昌伯夫人人生中首次起了歹念,她甚至恶狠狠地期盼着,那个害她女儿离开,害永昌伯府风雨飘摇的女人,最好是被歹人给掳了去,永远都回不来…… 然而,置身紫泉,整整十日的昏迷浸泡,不但使得云悠然的体质被改造的超乎完美,内力更是精纯了太多,即将闪亮回归的定王妃,注定会令永昌伯夫人的愿念落空。 缓缓睁眼的云悠然,双眸刹那间迸发出的熠熠神彩,比那幻影极光还要耀眼几分。 “桓楚!” 之前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后察觉自身变化惊人,完全不明所以的云悠然,自紫泉飞身而出,以内力将浑身的湿气烘干后立刻呼唤桓楚,打算好好向这只大妖请教一番。 不过,跟向桓楚请教相比,此时,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她更想先美美地饱餐一顿。 幸得有精纯非常的内力撑着才身轻胜燕,否则,此刻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终于舍得醒了?” 无论云悠然什么时候喊他,桓楚总会立刻闪现,这次也一样。 饿极了的云悠然以意念随手摘了颗大桃子,刚准备引井水洗洗开吃呢,桓楚已将洗好的果子给她端了来。 同时给她带来的,还有色泽迷人的果饮。 纵超想狼吞虎咽,可饿久了最不能猛吃猛喝。 慢悠悠吃喝的间隙,云悠然还有心思吐槽,什么叫终于舍得醒了?“我睡了很久?” 复又叼着根小桃枝,翘着二郎腿躺于地上的桓楚,望天应道:“其实也没多久,只十日而已。” “什么,十日?” 对桓楚这只大妖而言,十日时间的确算不得什么,甚至连弹指一挥间都算不上。 可对云悠然这个凡人来说,突然消失十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纵然,外面才过了三日多,依旧不怎么好收场啊。 “那个桓楚,我先出去了。” “等等,这么急做什么?再吃点。” 也是,谁知道此刻出去会面对什么,有没有时间吃饭,还是先安慰好辘辘饥肠再说。 反正,已过了这多时间,该担心的,早就担心上了。该做文章的,怕是锦绣漫野了已经,倒真不急于一时。 呃,之前过于着急,云悠然完全忘了往空间外看,刚刚往外扫了一眼,从室内微弱的灯光判断外面应是深夜。 为了确定时间,云悠然又以意念看向书房更漏,发现空间外才刚到丑时,就更加不着急了。 “想好怎么应对了没?” “无需应对,无需解释。” 常言撒下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何况她这莫名失踪三日不见,这谎怕是怎么都圆不了。 既说多错多,还是索性什么都不说,或者少说为妙。 云悠然这光棍的态度把仰躺的桓楚给立时逗笑了,他道了句“甚好”继续望天,再未发一语。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配脏你们的手 翌日一早,听说姑娘/王妃回来了,春影和丽影立马赶到了正厅,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认起错来: “姑娘,对不起,以后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我也只听姑娘一个人的!” “王妃。我也是!以后,王妃若不发话,我们谁的都不听。王妃,对不起!” 几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找了云悠然三日的春影、丽影,一脸憔悴地跪在地上,云悠然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心疼。 但想要一次敲打到位就不能心软,故,云悠然并未阻止二人的动作。 她绷着脸,慢慢饮下一杯茶,才看向认错态度极为诚恳的二影问道:“真知道错了?” “是,请姑娘/王妃责罚!” 罢了,这事真说起来也怪不得她俩,既已知错,那就打住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次若再犯,可就没有这么容易翻篇儿了。” “春影永不再犯!” “丽影绝不再犯!” “都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跪。 “听说京中有关我的谣言又开始疯传,你们俩且回去休息,让墨影、香影好好梳洗打扮,姑娘我待会儿要带她们出去溜达一圈。” 京中这些个好事者,莫非真把她的不想理会当成了好欺负?嗬,如此,那她就让这些家伙们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是!” 春影和丽影也好想跟着同去啊,可才刚犯下大错,姑娘/王妃既体恤让她们休息,她们哪里敢讨价还价? 经过夏荷的精心打扮,王妃范儿中裹挟着几分仙气,气质仿若云端高阳的云悠然,带着同样空灵美若仙子的墨影、香影,戴上帷帽,乘坐着一辆普通马车,身后还带了几名小厮,直奔京中最大的泠泉茶庄,也是是非最集中之所而去。 “你们听说了没,去年传的,定王妃跟北齐离王那事,是真的!” 你跟你老娘才是真的! 将小厮留在外面,云悠然带着墨影和香影刚跨过茶庄门槛,机灵的小伙计立刻迎上前来的同时,一道公鸭嗓以极神秘之语气乱嚼舌根的话音入耳,气的一向清冷沉稳的墨影都差点上去直接开揍。 若非走在前面的王妃气定神闲,香影都已经飞身过去踹人了。 “北齐离王算什么,知道定王妃为何半夜那么巧刚好救了定边侯府小侯爷么?” “还能为什么,定是不得定王殿下宠爱,耐不住寂寞跟少年将军私会去了呗。” “我说兄台怕是不要命了,这种无稽谣言也敢乱传?” “这怎么会是谣言?有人都亲眼看到过,他们做都做了,还不允许人说了? “你们可知,单春节期间,明面上知道的,那池小侯爷就连着登了两次定王府的门。 “定王殿下何时返京的,还有谁不知道么?” “那些算什么,钟小郡王跟定王妃这对表兄妹之间那才叫一个亲密,你们说这不得宠的定王妃莫不是要养面首……” “墨影香影,给我狠狠地掌嘴! “还是去唤小厮进来代劳吧,他们,还不配脏你俩的手。” 第四百章 迂腐书生 “是!” 虽应的极为干脆利落,可墨影和香影内心并非如此,她俩表示,她们不怕脏手,更想亲手扇! 跟着香影一靠近泠泉茶庄,入耳皆是有关于他们家王妃的各类桃色八卦,一个个还说的十分起劲儿,如同在比拼般。 小厮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肆无忌惮冒犯王妃,活腻味了吧?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和那个,去,开扇!” “是!” 铆足了劲儿的小厮们,就等着香影发话呢,得了令立马直奔目标而去。 茶庄伙计和掌柜早都成了精,非但没谁出头阻止,见情形不对,反而十分顺溜地悄悄退至一边,将自身的存在感完全隐了起来。 突然进来了这许多人,八卦的正起劲儿的众茶客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只见来势汹汹的几人已抓人的抓人,开打的开打,待被惨叫声惊回神,被打者的半边脸已高高肿起。 “你们……” “啊……” 别看那些个家伙嘴头都没个把门的,可一个个皆弱如鸡仔,被年富力强且练过几手的定王府小厮一通左右开弓的狂扇,哪里还有开口质问的机会? “几位是什么人,青天白日的,怎么无缘无故打人!” “就是,为何无辜打人?” “还有没有王法了,再不住手,我们可要报官了。” …… 眼看着那些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揍者脸成猪头,有的下巴都脱臼了还被狠狠扇着耳光,“行凶者”还半点未有停下的意思,角落里的一位蓝衫文士自诩正义地质问出声。 见一个文弱书生都敢冒头,胆子大些的愣头青们一个个紧跟着附和起来。 只是嚷嚷的虽凶,却仅限于瞎起哄,没谁真的离开座位去报官或者上前干预,唯恐错过看热闹的机会,更怕这些个二话不说直接开揍的狠人将拳头挥向他们。 “嗬,无缘无故?你那耳朵原是摆设么?”既是聋子,就继续做你的哑巴,出来秀什么无惧无畏? 小厮石竹刺了那“打抱不平”的蓝衫书生一句,至于那几个跟着起哄的,哼,急什么,耳刮子待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火气愈盛的石竹几人,手下的动作非但未停,反而加快了几分。 敢污蔑他们家王妃,不把这些王八羔子给打得他们亲娘都不认识,他们就不配做定王府的人。 见此,蓝衫文士怒而站起,质问向挚茶闲坐如在看戏的云悠然: “这位姑娘,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跋扈行凶?” 他刚刚可是看的真真的,就是那个戴着青色帷帽的姑娘派人把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给叫来的。 “定王府办事,你有意见?” 这种是非不分迂腐不堪之徒,也配同她们王妃对话? 帷帽下的美眸瞪了蓝衫文士一眼,香影怼完,继续和同她一起守在门口的墨影一道充当门神,以防那些个嘴欠的提前开溜。 一听来人居然是定王府的,一大半嚼舌根的心下顿时一紧,想要趁着前面那几个倒霉鬼凄惨挨打之机开溜。 怎奈身子尚未完全站起,就被云悠然随手抛出的树叶给尽数定在了原处。 那半起半蹲的姿势,着实滑稽。 有只是旁听的看客忍俊不禁哄笑出声,有不屑于他们流言蜚语的茶客见他们如此没种更加不屑。 然,同参与散播谣言者,看着那些五官都快被打移位的猪头脸,琢磨出逃之法都恐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看别人笑话? 他们只是拿点小钱扇个风点个火,可没想过挨打啊! “定王府的人也不能目无法纪,姑娘这是要纵奴行凶到底了?” 那蓝衫文士见闲坐一旁的端华女子根本不睬他,羞恼之下,再次不依不饶质问起来。 “好一个纵奴行凶,只准他们诋毁定王妃,还不许定王府下人揍他们,你这书生还真够好笑!” 南侧靠窗而坐的两位清雅女子中的水色衣衫女子是真被那蓝衫文士给恶心到了,不禁出言讽刺了一句。 刚刚那些个粗言恶语都没让她这样反感。 “姑娘此言差矣,这几人只是言辞过激了些,可只因几句话,就要喊打喊杀?” 水色衣衫女子都快被那书生给蠢笑了,她冷冷地道: “几句话?你还真是枉读了那些圣贤书。每年因为空穴来风的谣言躲去过多少闺阁女子的性命,这位公子难道不知?” 书生特不服气地反驳道:“即便捕风捉影,那也是先有风起,怎知她们就那么无辜?” “书民,你怎可如此认为?” 水色衣衫女子刚想反讽回去,岂知那蓝衫文士同桌的另一位着青柠衣衫的偏瘦男子先她一步反问出声。 “子恒,难道你跟这几位女子一样,竟都赞同这种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行为?” “书民,你认为这是恃强凌弱?” 偏瘦男子名岑子恒,与他们同桌的,还有一位微胖蓝巾文士,其名戴仕元,他们跟蓝衫文士丘书民皆是澜沧书院的学生。 同窗丘书民适才的出言,岑子恒本就很觉不妥。 任何人都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那几位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敢捏造事实妄议他人,且还以下犯上,被教训,不是迟早的事吗? 刚刚那位姑娘说的不错,流言如刀,已收割了不知多少无辜生命,若他记得没错,有关于定王妃的恶俗流言已传了数茬,有时花样都不带翻新的。 也不知定王妃究竟得罪了谁,竟值得被一再的中伤。 幸亏陛下英明,定王殿下亦从未在意;更值得庆幸的是,定王妃承受力比一般女子要强出许多,否则,如今的上阳,是否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实未可知。 如此浅显之局,他的这位同窗岂会堪不破? 那又何以越说越离谱? “是啊书民,待那些人拿出哪怕一星半点的证据,你再帮他们说话也不迟。” 若早知道他的这位同窗会口吐这等丧智失原则的言语,说什么他都不会跟他一起喝这杯早茶。 戴仕元深感若再沉默下去,旁人怕是要误会他和这位兄台类同了。 第四百〇一章 权看本妃心情 “你,你俩莫不是听到他们是定王府的人就怕了?身为文人,当有文人风骨。” “书民,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丘书民这话,对岑子恒和戴仕元而言就有些诛心,可他俩是典型的文人,怼人都不怎么会,“不可理喻”四个字,已是他们能说出的比较重的词语了。 “阁下所谓的文人风骨,是指黑白不辨,还是昏聩迂腐?若如此,这样的的风骨,不要也罢。”你丫可别侮辱文人风骨这四个字了。 云悠然清冷的讽刺声一下子击中了丘书民那根敏感而稍有几分脆弱的名为尊严的神经,那张原本略有些发黄的长脸,因为羞恼而愣是憋出了几丝血色。 “姑娘,在下好言相劝,你不听也就罢了,何以出言不逊?” 哟,这就受不了了? “还以为这位公子已超凡脱俗了呢,我家姑娘不过实事求是说了句实话,阁下就激动成这样了? “连这么几个字都承受不住,那你又凭什么觉得他们的肆意污蔑,我家姑娘就该宽容大度不予计较?” 墨兰的诘问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清脆扇在了丘书民的脸上,被狠狠噎到的他,脸色憋得更红了几分。 而那边挨着打的几位,有一个身子单薄的,已扛不住倒了下去,还能撑着的,皆满脸是血,五官难辨。 “换一批,继续。”看第一批已被教训的差不多了,云悠然淡淡出声吩咐换人。 “是,王妃!” “参见定王妃!” “参见定王妃!” “拜见定王妃!” …… 听王妃发了话,定王府小厮立刻停下手躬身应是,重新锁定起目标来。 而满室众人听到小厮口中的称呼,一愣神之后,心虚的更加心虚,纯粹看热闹的颇觉意外,反倒是那些真正来喝茶谈事的最先起身行礼。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或参见或拜见之声四起,而刚刚被定住的那些个,虽不能动,然口却能言,亦颤着声问安。 更悲催的是,听到竟真的要换着挨打,想逃完全没法逃,只能排着队等着挨打。 被小厮们新锁定的几个,脸上已落下了红红的巴掌印。 “定王妃饶命!” “定王妃饶命啊!” …… 刚刚亲眼目睹了那几人被虐惨的现场,又即将围观新一轮的修理,自知躲不过,担心待会儿真被打时连话都没机会说,其中一个矮胖墩立刻求起饶来。 其他被定住的几位,见此也跟着求饶。 若非被点了穴定了身,怕是此刻全都跪下了。 “你,你真是定王妃?” 云悠然将帷帽取下,目光直直盯向问过来的蓝衫文士,心道,这货也不知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奇葩,简直太过辱没斯文。 “本妃不是,难不成你是?” 定王妃说了什么大多数人都没太听清,故,笑话那蓝衫修士者寥寥无几。 无他,只因此时,茶庄内除角度原因看不到正脸的外,绝大多数茶客皆被眼前浑身似是散发着仙气,又裹着贵气威仪的定王妃给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连抽气声都忘了发出了。 眉眼如此清正,似不染凡尘般的定王妃,竟是他们口中不知典点,甚至大有养面首倾向的定王妃? 开什么玩笑,单“养面首”这三个字都是对眼前之人的亵渎,这样的人,只可仰望! 而那一直执着于追问云悠然的蓝衫文士丘书民,更是直接呆立当场,无论云悠然的调侃之语,还是稀稀落落的嬉笑之声,他都没有听见。 定王妃云悠然再次以她那出尘气度和倾世容颜为自己反了波黑,现场上演了一场黑转粉或者黑转路。 当然,大厅内依旧有态度十分顽固没被“迷惑”到的,譬如部分拿银子办事者,还有部分跟风亦或者仇富仇权贵者。 满室寂静,衬的那甩耳瓜声格外响亮,同样响亮的,还有那些个被打者的惨叫声。 “身为定王妃,当以身作则,岂可带头纵奴行凶?” 数息过后,那蓝衫文士丘书民总算回神,回神后的他立刻故态复萌。 “这位公子是想拿我们家王妃做筏子,好落一个不畏强权的美名吗?本姑娘可不介意揍书生!” 香影都服气了,这人还有完没完了?真当她们只揍那些个口出恶言的?连她的一拳都经不住,还敢大放厥词质疑王妃? “奉劝阁下一句,若无公允之心,就不要出来主持正义,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墨影亦早就看那书生不顺眼了,恨不得直接给扔出茶庄。 怎奈王妃并未发话,她不能擅自行动。 那书生的大黄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被香影和墨影直直戳破心思的他进退无措都是自找的,只是苦了跟他同桌的两位同窗,只觉这辈子从没这么丢人过。 “再换一拨,继续打!” “是!” 云悠然给小厮们下完命令,把玩着早已空了的茶杯悠悠地道: “谁弱谁有理这一套,在本妃这里行不通,莫要白费心思。 “本妃就是这么玻璃心,还就只喜欢听溢美之词,日后再有胆敢毁谤本妃者,见一次,收拾一次!下次,就不会是只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至于是卸胳膊,卸腿儿,还是直接把你们那肩膀撑不住的脑袋给移个位,又或者,送宫里做内侍,扔去小馆陪笑……届时权看本妃心情。 “不怕死、不怕残、不怕没了男人根本的,尽管继续,本妃不介意奉陪到底。” 如在云端的仙子,就是口出这些个威胁之语,都让人听不出半分恐惧,当然,这只是纯看客们的感觉。 而那些个或被定住,或因未轻举妄动依旧行动自如的谣言散布参与者,心下竟诡异的生出几丝庆幸来,幸好,他们不是被直接送宫里或缺胳膊少腿儿的那一波。 那些个已挨完打的,刚以为今日的飞来横祸总算是熬了过去,只消回家养伤便可,却听定王妃又道: “墨影、香影,待会儿打完了,把他们全扔去京兆府,让任大人严刑伺候,务必把背后所有的主使都给挖出来!” “是!” 第四百〇二章 有小王在 “此事无需王妃再费心,有小王在,王妃静观便可。” 伴随着一道清润中带着几分暖意的声音出现的,是一道品红广袖锦衣着身,紫冠高束,舒朗挺拔,气宇天成的逼人身影。 而他身后一左一右排成两排肃然迈进的定王府亲卫和侍卫,更衬的他凛然不可侵犯。 来者不是定王殿下又是谁?众人见此,纷纷起身见礼: “参见定王殿下!” “拜见定王殿下!” …… 之前向定王妃行礼时,众人内心里更多的是意外和复杂,而此刻,对着定王殿下,众茶客内心只剩疯狂吐槽了。 是哪个没长眼的造谣说定王殿下不宠王妃的?没听五殿下对他的王妃,连“小王”这样的谦称都不吝奉上吗? 再听听刚刚说话时那语气,简直让人如沐春风,这程度,远超“宠”的程度了好吗? 泠泉茶庄内那为数不多的几名女子,表示被这波猝不及防的狗粮给甜到了。 更有几位曾偷偷既佩服又同情过定王妃的,此刻,只剩下羡慕,甚至“嫉妒”。 也是,定王妃这样光芒万丈的女子,定王殿下就是想不在意怕也难,大概根本就忍不住吧? 今日逢大朝会,定王殿下天不亮就进宫了。 王妃回府的消息传开,笼罩在定王府上空的乌云立时四散,穆大管家和骆骁等更是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给他们殿下。 好不容易压下去宫门口守候他们殿下的冲动,又听暗卫来报王妃带人出门,去泠泉茶庄教训那些个嘴欠的家伙了。 这种事岂能让王妃独自前往? 骆骁和穆大管家一合计,立刻派出侍卫和亲卫还有暗卫若干,着其候在暗处随时待命,而骆骁,则亲自赶至宫外,以确保他家殿下一出宫门就能得到消息。 殿下总算开了窍,知道重视王妃了,此时不赶紧的趁热打铁在王妃跟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 那些个蠢东西,收的那些黑心钱,不知够不够给他们自个儿买口棺材的。 以前,许是他家王妃不在意所以殿下也就没怎么管。如今,王妃都亲自出马了,定王府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焦急等待中的骆骁,在宫门不远处走来走去,直到巳正二刻才等到了他们殿下的身影。 见骆骁的焦急溢于言表,萧君昊下意识联想到可能跟王妃有关,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 下了早朝,他被他父皇又叫了去,又询问了几句王妃相关,故,耽搁到此时才离宫。 看到他家殿下总算出现,骆骁紧走两步冲到他跟前,立刻把王妃已回府的消息告诉给了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萧君昊,不觉间,眉眼都舒展了几分,甚至还上翘了几许。 虽心里清楚王妃定会回来,但直到此刻,萧君昊才发觉他表面看似不担心,内心深处实则没一刻真正踏实过。 原来之前,只是自欺欺人么? 压下略有些激动的心神,又观骆骁脸色依旧不太对,萧君昊刚放松的情绪再次紧张了起来,莫非失踪的这几日,王妃出了事? 一问才知,王妃无恙,只是因不满京中流言蜚语,带人去泠泉茶庄砸场子去了。 萧君昊立刻吩咐暗卫去京兆府,让把审案班子全叫到泠泉茶庄,他则带着骆骁,先一步直奔茶庄而来。 这些原本该他来处理的,已劳王妃出面,他咋不得跑快些? 除了自觉做的过于不够外,数日不见,此刻快要见到王妃,萧君昊发现之前被他刻意压制的大抵名为思念的东西有如泉涌。 路上,骆骁又旁敲侧击地告知他,京中闲人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一再污蔑王妃,是因为皆传他不宠王妃,使得王妃背后无人撑腰之故。 定王殿下听后有些懵,更有些想不通。 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王妃若不得宠,那定王府就没得宠的人了。 在定王府,他不得宠倒是真的。尤其是在王妃那儿,他的地位还不如花侧妃和两名庶妃,甚至不如梧桐院众丫鬟嬷嬷呢。 为了能挤进王妃心里,占到一点点的位置,他已经在努力找寻甚至争取一切可能的机会了,怎奈多日过去,半点进展都没有。 “你怎么来了?” 见萧君昊突然带着骆骁等人来此,身后还齐刷刷跟进来了一票人,云悠然着实有些意外。 这阵容,有点豪华。 是来给她镇场子的? 还别说,她虽不需要,但有这样的排面撑着,感觉倒蛮不错。 至少,定王府的侍卫也好,亲卫也罢,身材、颜值还有气度都绝对上乘,至少,一个个非常养眼。 听王妃对他这个夫君在这样的场合到来有些惊讶,定王殿下立马开始反思。 转念一想,当下还真不是反思的时候,反思的事回去再继续,当下,该先干正事。 “王妃,小王来晚了,接下来的事,都交给小王。” 若说刚刚进门时萧君昊那略有些温柔的语气是她听茬了,那现在这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里的萧君昊跟换了个人似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真的跟他一样换芯了? 压下疑惑,云悠然朝着萧君昊点了点头,他既愿意代劳,她又何必往前冲? “动手!” 得到王妃首肯,萧君昊立刻下了命令。 侍卫动手,跟小厮的质量完全不一样,刹那间,茶庄内那些原本被耳刮子扇的有气无力的家伙,此时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吵着王妃了!” 云悠然表示,她并没有那么娇气更没那么脆弱,几声嚎叫而已,哪里就能把她给吵着了? 若非要说有哪里不太对,定王殿下的这句话,还有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把她给惊着了倒是真的。 同样意外且疑惑着的还有墨影,她眨巴了一下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转而确认似的看了定王殿下一眼。 嗯,姑娘身边坐着的,的确是定王殿下。 一撇发现并无问题,墨影淡然收回目光,依旧充当门神。 而香影,因跟定王殿下有着几分香火情,故,对他这样的转变十分乐见其成。 定王妃主仆关注点都在困惑或者感叹于定王殿下本身的极大变化,茶庄内一众单身狗,却是齐齐被定王殿下的这波狗粮给虐到了。 然而,定王殿下发出的这短短五个字音,听在一众定王府诸卫还有小厮们的耳中,却只觉有如天籁。 殿下,您是真的开窍了啊。不过,您何时有了这体贴的一面的?很好很好,殿下可一定要继续保持……不,一定要再接再厉啊! “殿下,王妃,属下这就让人去堵嘴。” 既觉安慰又觉被深深虐到的骆骁,立刻领命转身,对才刚被侍卫替换下来,恭敬立于一旁待命的定王府小厮吩咐道: “小六,你们几个,去找几块破抹布过来,把他们的臭嘴都给堵上。”顿了一顿骆骁又补充道:“若抹布不够,臭袜子补上也行。” 一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就配用脏抹布和臭袜子来堵了。 “是!” 骆骁够绝,然而,小厮们比他还绝。 这些个机灵鬼儿们,根本没谁先去找抹布,更没让茶庄伙计给送抹布过来,脑子一转,竟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当场脱起鞋子来。 茶庄看客:“……” 可不可以稍稍讲点武德?他们很无辜地好吗? 墨影香影:“……” 用你们的臭袜子去堵这主意是极好,可随地脱鞋袜,你们真不怕熏到姑娘/王妃? 这一幕也令萧君昊满头黑线直冒,不过侧首瞄到王妃眼里似有欣赏溢出,他非常明智地并未出声反对。 为了避免王妃被熏的太狠,他便只吩咐道:“清出东侧,把他们全扔过去。” “是,殿下。” 定王殿下的新命令使得骆骁瞬间清醒。 刚只顾着琢磨怎么惩治这些个家伙能更令王妃解气了,却是忽视了这个过程会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小厮们的臭袜子,那味道,可想而知有多够劲儿,用来堵那些个王八羔子的臭嘴再合适不过。 可待会儿异味传出,也会祸害到别人。 其他人如何他才不管,殿下是男人亦不要紧,但王妃还在这儿呢,他怎么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要说听到他们殿下的话骆骁满心皆是懊恼,那么,定王府诸小厮则顿感无地自容。 只见刚刚还一副要给你好看之色,豪迈脱鞋的众小厮,此时一个个脸色已涨的通红。 无限尴尬的他们,立刻停下蹬鞋子的动作,已脱掉的,迅速将鞋子抄起,踩着袜子,如火炮似的匆匆朝着离他家殿下和王妃距离最远的东南侧角落而去。 纵众小厮收手及撤离的还算及时,怎奈部分动作够快的鞋袜已然脱下,那股极不可描述之异味亦随之散出,迅速将满室淡雅茶香覆盖。 离那些手快小厮较近的几桌客人,吃瓜正吃的起劲儿,突然被恶臭荼毒,眉宇瞬间皱起。 虽心下十分不满,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真没谁敢质问,只得强自忍着继续看戏。 而原坐于茶庄东侧的几桌客人,哪里需要骆骁专门来清,撤离的不要太主动,唯恐跑的慢了被熏着。 第四百〇三章 阁下想去哪里 不管臭与不臭,袜子脱下来都用于塞嘴,小厮们可就没得穿了。故,云悠然吩咐她的二影道: “墨影香影,去,给他们每人买一双袜子回来。” “多谢王妃!” “王妃,单小厮们的袜子堵嘴肯定不够……” 听王妃让她的贴身大丫鬟亲自去为他们买袜子,小厮们简直太激动了,再次停下脱鞋子的动作,转身朝着王妃远远行礼道谢。 而侍卫非烟见此,羡慕不已的同时,更是壮着胆子直接表达了这份突降的福利,他也不想错过之意。 “放心,你们都有。” 云悠然笑着回应了一句,墨影和香影正要领命退出,却听定王殿下道: “王妃,还是让骆骁去买吧。” 跟王妃说完,萧君昊立刻看向骆骁道: “还不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 瞧瞧这些混小子那美滋滋的样子,哼,王妃的人岂是给他们跑腿儿买袜子的? 担心被拒,不等王妃回应,萧君昊立刻吩咐了骆骁一句。 骆骁能说他其实也在期盼着能得到王妃让人给他们买的袜子么?可殿下都这么说了,还能咋的,只得去了。 在定王府小厮们脱袜子,侍卫们往东边转移那些个已认不清模样的颠唇跛舌者的当儿,茶庄伙计极有眼色地赶紧出动,以极快地速度,把东边的桌椅给挪走,“暴揍”场地迅速被腾了出来。 即便控制了范围,然,一股股的异味还是不可控地频频弥漫,那些被揍惨了的,原本嘴巴肿的张开都难,更多的早都脱臼了。 可那连小鬼儿都嫌弃的臭袜子一靠近,他们的精神立马回笼,惨叫声才刚因换地方而停了那么一会儿,这下呕吐声又此起彼伏,场面一度狼狈至极。 “殿下,王妃,二位请稍等,老朽这就让人上屏风。” “不必!” 云悠然断然拒绝了一直装死,此刻犹如诈尸般的茶庄掌柜的提议,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她今日所为,为惩治,更为震慑。 若有招架不住这场面的大可离去,京城又不是只这一家茶庄。非要留下看热闹,那就得受着。 今日,她还就不讲理到底了,怎么地? 既享有这特权,她就任性这么一回。 至于茶庄生意,嗬,她会考虑吗?单在这个鬼地方,她都不知被编排过多少回了,没让四影带人给端掉,还是前世遵纪守法观念过深,轻易难以突破之故。 这个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茶客们,哪怕忍的极为辛苦,部分差点跟着干呕,然,真没谁舍得离开。 不但没谁离开,闻风而至者还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主动拼桌都有些坐不下的程度了。 一片怪异莫名的气氛下,一道气愤中带着几分倔强的男音突兀传出: “定王殿下,定王妃,二位纵奴行凶不说,还肆意动用私刑,现在,更是以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侮辱他们,置本朝律法于何地?” “扔出去!” 过来的路上,骆骁跟他当笑话提了句,说他听暗卫说有个书生蠢出了境界,还自诩正义屡屡对王妃不敬,原是这位么? 还真是够文弱也够无脑的。 那小身板既禁不住揍,那便扔了吧,至少落个耳根清净。 听殿下发话,早就想把那个榆木脑袋给扔出茶庄的墨影和香影差点条件反射地出手了。 还好她们这几日将“只听王妃命令”这六个大字重复刻画了好多遍,否则,春影、丽影才刚犯过的错误她们怕是会再犯。 离春影、丽影犯错才刚过了短短几日的时间,她们若真这样做了,怕会令姑娘/王妃失望,倒是,说不定会对她们心生嫌隙。 “还是别扔吧,他要看就让他看,要说就随他说,不到结束,别放他离开。” “好,都听你的。” 云悠然:“……” 咱能不能正常些? 不过很快,云悠然的关注点从被萧君昊给肉麻到转移向了那个蓝衫书生。 此兄愚到这个份儿上,即便来年金榜题名,怕是爬的越高,误国误民的程度会越重。 当然,更大的可能,怕是连往上爬的机会都不会有。 官场上尔虞我诈,是硝烟暗藏的战场,可没太多让他慢慢成长的机会,小命儿什么时候蠢没了怕都不知。 今日,她就让这朵奇葩目睹个全程,好好给他洗洗脑子。即便一会儿想走,也不让他走。 听到王妃这话,墨影和香影心下掠过一阵阵的庆幸。 得亏她俩谨记着谁才是她们的主子,唯一的主子,才没有妄自行动。 否则,刚刚她们如果听了殿下的话,把那个书生给扔出去,这不是就与王妃的想法相左了吗? 看来,以后得更加注意些时刻警醒才行。 “哪个动用私刑了?京兆府公堂,本官今日就设在这儿了。来人,摆案升堂。” “是!” 京兆府尹亲自带人前来,官服着身的他们,同刚刚定王殿下带来的那支散发着铁血气息的队伍相比,又是另外一道完全不同的风景。 一众看客只觉今日这茶喝的太值,顺带着,也算涨了见识,话说还可以这样操作? 此刻,听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喜好围观热闹的都急急直奔茶庄而来,没坐的地儿,就站着看。 “府尹大……” “书民!” “咱们先静观!” 与丘书民同桌而坐的另两位,本不想再管这位同窗,可今日既一道出来,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再闯祸? 故,终究没忍住阻止出声。 看神情,丘书民对同窗的“没种”十分不屑。可不知为何,倒是再未继续。 任大人见此,也没跟他一个书生多计较,只看了他一眼再未理会。 京兆府的人动作特快,没几下审案现场布成。 主要是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催的极紧,上首定王殿下、定王妃以及他们的顶头上司看着,众差役岂敢慢悠? 因定王妃救了他明轩表弟,京兆府傅少尹心存感念,一直想要寻机报答。 这些个不长眼的,竟敢胡诌他表弟和定王妃的关系,还传的那样不堪,简直该死! 如今,不止定王妃,就是定王殿下和他们府尹大人也都重视起来,他岂能不趁机多给这些混蛋以颜色? 既这么想找死,那他就成全他们。 京兆府的十八般酷刑,待会儿先一一来上一遍,即便这些软骨头愿招甚至招了,也绝不放过。 “招出幕后主使,本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谁先来?” 惊堂木落下,开场白过后,京兆府尹开口问话。 然,京兆府尹任大人问向的对象,此刻悉数被臭袜子堵着嘴,熏的死去活来,脑袋和身上的伤又疼的活来死去,便是想说也开不了口。 而府尹大人,显然没有一丝要着人为他们将堵嘴袜子取出之意。他吓死人不偿命地道: “本官听说你们刚刚说的挺欢实,怎么现在都哑巴了?既不招,那就上刑吧。” “是!” “上刑”二字入耳,有个胆小的直接昏了过去,其他诸位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愿意招啊,可大人,你好歹儿让人把这恶心玩意给撤了啊!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挨了定王府的打也就罢了,京兆府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八班酷刑,哪一种加身都能令人恨不得立刻去死,这样的噩梦,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了吗? “呜……呜呜……” …… 此时的猪头们,既动不了,也开不了口,拼了老命也只能发出呜呜声。 但冷酷非常的差役,对他们的抗议也好,求饶也罢,谁也没有理睬,只动作极熟练的做着动刑准备。 “审理的事就有劳殿下和任大人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墨影,香影,我们走。” 被一一取出的那些个阴森恐怖血迹斑斑的刑具,云悠然只瞟了一眼,都觉头皮发麻。 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竟然是她自己。 刚刚的胖揍,视觉冲击不怎么大,她完全可以冷眼旁观而不受任何影响,还颇觉解气。 可这接下来的动刑…… 云悠然表示她完全没有围观的爱好,就是前世里看影视剧,若有疑似这样的画面,她从来都是直接跳过的,更别说看现场了。 “好,王妃先去忙,小王送你出去。” 虽听王妃说要离开,萧君昊心下涌出几丝不舍。但,想到接下来的场面王妃留着的确不怎么合适,萧君昊遂起身,准备送送王妃。 “不用送,你们继续。” “恭送王妃!” “恭送定王妃!” 云悠然说完转身就走,可她的拒绝并未动摇定王殿下相送之心,他兀自起身,默默陪在她的身侧,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走出了茶庄。 墨影和香影紧随其后。 茶庄里还有一些胆子稍小的女子,见京兆府要来真格儿的,也赶紧的跟着走了出去。 这其中,就包括了之前曾怼过蓝衫文士丘书民的那位着水色衣衫的灵秀女子。 “岑兄,戴兄,可要一起?” “这位兄台想去哪里?王妃说了,今日,阁下得从头看到尾。” 那丘书民,眼见人微言轻,加之刑具的震慑,什么心思都歇了。 他愤而起身,亦准备离开这个“没道理可讲”的地方,却被定王府侍卫给拦了下来。 第四百〇四章 看不出来吗 士兵垦荒自给一事,于今日的大朝会上终于正式提上了日程。 这一近段时间引起京城内外极高关注的话题一经兵部尚书引出,犹如一滴温水滴入烧滚的热油中般,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虽说此事已经三公、六部甚至九卿相关官员多次探讨过,诸位返京将帅更是官方或者私下多形式争论过,然,大朝会上的争议之激烈依旧空前。 不管是赞同的还是反对的,又或者中立的,每个人的理由听上去都特别充分。 哪怕是同持反对太多,或者赞同态度的,理由也五花八门,一副谁也说服不了谁之态。 整个大朝会期间,皇帝陛下只一脸莫测的端坐龙椅之上,任由臣工们充分发表各自见解,哪怕是激动到快要当殿打起来的争吵,他都未曾阻止。 别看皇帝陛下始终一言未发,但他听的格外认真,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着,仔细地从大小臣工们的各种或正常,或清奇的角度来论证此策的可行亦或者不可行言论中,筛选着有参考价值的部分。 听了一早上,发现完全赞同者甚少,觉得此举于国于军有损者最多,还有相当一部分臣工,觉得无可无不可。 但凡军、国之大政,若是能在大朝会上争论出个什么有用结果才真不正常。 是否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并不重要,但这一全员参与的商讨过程却必不可少,且,还得允臣工们至少争论个三五回,以保障他们能充分发表各自意见。 今日,是首次将此策引入大朝会,陛下允他们畅所欲言,以至于说的正起劲儿地大小臣工们,散朝后仍觉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地相约,或在衙门,或去茶馆继续探讨。 然而,当上阳大小臣工们三五结队地进到不同茶馆时,入耳大多内容,使得他们差点忘记了来此的目的。 原本这些时日,京城中最热的话题当属今日大朝会上所议的这一个。可自昨日开始,话题被渐渐带歪,风头逐渐都转向了定王妃失踪,以及她的桃色八卦相关。 今日,因定王妃突然发飙,惩治了那些个在泠泉茶庄散布谣言的。 据传定王殿下坚定地站在了定王妃身后,就连京兆府尹都将“公堂”搬去了泠泉茶庄。 还不止如此,巳时末,池明轩带人把聚集在永乐坊天一茶庄正编排他和定王妃的众造谣者给揍的人事不省;小郡王钟嘉麟更是让人把东市远香堂给端了。 教训完,不管半死不活的,还是有气无力的,全给扔去了京兆府。 故,满京城各大茶馆的热议重点再次转移,皆在谈论着早上新鲜出炉的这一个接一个的劲爆八卦。 因众茶客们的议论声过于激动,音量未加控制,众选择在茶馆中继续探讨早朝未尽话题的大小官员们,一进门,就被动地立时听了个大概。 有些个好奇心强的,一进到雅间,茶都没来得及点,先从伙计处将外面所议相关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众位官员,有的直呼定王妃过于小题大做,定王殿下和池小侯爷以及钟小郡王所为太过嚣张跋扈; 有的不想惹事,明哲保身未发任何感言; 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官员,觉得那些人咎由自取欠收拾。 而享有风闻奏事权利的御史们,只觉此风不可长,大多已在琢磨着回去立马写奏折,明日早朝时,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地参奏这几人一本。 坊间种种火热新闻下午就传到了宫中,皇帝听了后很快抓住了重点,他抬眼看向江文,确认似的问道: “老五真这样做了?” “回禀陛下,外面就是这么传的。” 陛下问这话时喜怒不辨,饶是江文都有些不太确定陛下是支持还是责怪。 不过以陛下对定王妃的信任重视程度,就连突然失踪又突然回来这事也没打算召定王妃进宫询问缘由,应该是支持定王殿下所做所为的吧? “定王妃可消气了?” 消气? 听到陛下又抛出这个问题,大太监江文这下彻底明了皇帝陛下的态度了,脸上立马涌出笑意回禀道: “回禀陛下,听说从茶庄离开时,定王妃已无怒意,五殿下还亲自将定王妃送出了门。 “想必那怒气就算是没彻底消,至少应该消了大半吧?” 江文所言皇帝多少还是认同的。 他这个儿子转变倒是挺大,对于他为他选择的这个正妃,看来是真的越来越上心了。 皇帝陛下本来应该老怀安慰,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一想,儿子的这种转变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便也没再多加琢磨。 今日,儿子儿媳还有嘉麟、明轩这几个孩子是过了瘾,可明日早朝,他这个为君为父的,怕是要因为他们惹出的这许多事端,被那些个御史给变着法儿的烦了。 罢了,若非逼急气急,五儿媳定不会亲自动手。 何况,那些个吃饱撑着没事干成天就知道胡言乱语的,搞得京城隔一段时间就乌烟瘴气一回,活该被修理。 此次的事,他就为他们全兜了吧。明日,大不了缩短早朝时间,稍稍应付几下了事。 “摆驾寿康宫。” 他既已收到消息,想必他母后亦已听到了风声。他母后关注的终点,定会是谣言本身。 既然管了,那就管到底吧。 逍遥王府 “回来了?” “儿子拜见父王!” 于泠泉茶庄围观了整个审讯过程,回到家中的小郡王钟嘉麟,跟他的父王在前院撞了个正着。 见他父王神色不太对,以为他父王因有事要出门的钟嘉麟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父王,没发生什么事吧?要不要儿子跟你一起去?” 就知道闯祸的臭小子,你爹明显是在专门等你,这都看不出来? 可看着儿子望向自己的那双纯净无垢的双眸,逍遥王原本准备好的训斥之语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悉数收了回去。 “跟为父过来。” 还能怎么办,自己宠大的儿子,无论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得接着。 第四百〇五章 有点惨的池小侯 “别杵着了,坐下说话。” “谢父王。” 乖乖跟在他父王身后进到书房的钟嘉麟,已猜到刚才他父王怕是专门在门口堵他的。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那些个该死的,编排他们这些男子也就罢了,给他悠然妹妹造的谣是越来越离谱,不揍扁他们,留着过年吗? 今日,只端了那么一处是非窝,还是因为他不想因此给他悠然妹妹惹麻烦之故。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哼。 “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又在琢磨什么好事?” “啊,父王,没,没琢磨什么。” 没琢磨什么,你自己信吗? 儿子小表情稍稍外露那么一下,逍遥王就能看出他憋了什么心思,这孩子,被他给惯的一向不知害怕为何物。 可他就是舍不得收拾这个小儿子,好在自小还算乖,倒是没有惹出过大麻烦。 这次的麻烦,并不在于他是否端了个把茶庄揍了个把人,而是被别有用心之徒以那样不堪的流言将他跟定王妃牵扯到了一起。 皇家儿媳,最忌讳被传出这种有辱皇家门风的闲言碎语,定王妃倒好,这一传,还被传了一溜串! 儿子虽是定王妃的嫡亲表哥,可毕竟男女有别,此事若太后有心计较,他儿子倒没什么,怕是定王妃又要吃苦头了。 那好一个孩子,总无端遭殃,真是够倒霉的。 按下感慨,整理了一下情绪,逍遥王钟楚云总算可以板起脸孔来了,他趁势严肃问向他儿子道: “可知错?” 知错,他没错! 钟嘉麟十分利落地回答道:“父王,儿子刚刚已经反思过了,此事儿子并没有做错。” 若有谁还敢对悠然妹妹不敬,胡乱编排,他还会继续出手教训。 见儿子完全没有往别处想,逍遥王摇了摇头道: “你们表兄妹和睦亲厚,按说这很好。可你们再光明磊落,但有心人非要利用这一点诋毁,最终受害的,只会是你表妹。 “所以,就算是为了定王妃好,以后该如何同他相处,你自己都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才可,可听见了?” 要说错,逍遥王也说不出儿子哪里有错。收了之前备好的那些个责备之语的他,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敲打自己的儿子了。 可什么都不说,他岂不是白在外面等了那么久? “父王,儿子听到了,儿子定好好反省。” 反省?但愿吧。 “嘉麟,不如给你订一门亲事?” 逍遥王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且越琢磨,越觉这样一来,此问题或可能彻底解决。 可钟嘉麟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只听他嘟囔道:“父王,您英明一世怎么……” 钟嘉麟差点顺嘴把“糊涂一时”四个字给吐了出来,见他父王瞪了过来,立马乖巧的咽下去继续道: “父王,才刚传出这样的谣言,你就让儿子定亲,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你儿子这是心虚想要欲盖弥彰么?” 这臭小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算了算了,暂时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观陛下态度再说吧。 定边侯府 与雷声大,雨点没落一滴的逍遥王相比,池明轩的父亲定边侯差一点就命人揍他儿子一顿了。 得亏池老侯爷到的及时,池明轩才免受了一顿暴打。 挨打是避免了,可池明轩被他父亲二话不说给关去了祠堂,勒令不抄完百遍家训不许出祠堂半步。 对此,池老侯爷再未多说什么,只悄悄计划着,怎么避开他儿子,给他最宝贝的大孙子送好吃的进去。 至于家训,他就不找人帮他抄了,反正只有千余字…… 呃,家训虽只千余字,可一百遍下来那可就成十万多字了,大孙子,自求多福吧! 就只当为大孙子锻炼腕力了吧。 反正,抄写家训这事只能大孙子亲自完成,否则,被他那个较真的儿子发现,怕是会想别的更狠的办法,加重对他大孙子的惩罚。 儿子教训他儿子,池老侯爷嘴上没说什么,可内心里只觉大孙子这顿罚受的够冤。 大孙子这温和的性子,才将那些个家伙揍了一顿扔到京兆府大牢而已。 换成他年轻的时候,谁若胆敢这么欺负他,欺负他的恩人,岂能这么温和的收场? 京兆府大牢进气少出气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那些个家伙,若知道池老侯爷这话,肯定会被噎吐血。 老侯爷,您摸着良心说这温和吗?真的温和吗? 不知道老父亲对他的处罚极不认同的定边侯,注视着书房里悬挂着的一副容颜绝美,英气逼人的女子画像,良久未动一下。 他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是不是真该早日让他完婚了? 明日,他还得主动替那个臭小子向陛下请罪,但愿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流言不会给定王妃带去太多麻烦。 人家救了他们的儿子,尚未报答,倒先被利用连累,定边侯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毓秀宫 儿媳妇又被传了这种令她儿子难堪至极的谣言,毓秀宫中的淑妃娘娘都快被气死了。 更令她生气的是,儿子居然还兴师动众地为那样不安分的儿媳撑腰,她都恨不得立刻把儿子叫进宫狠狠地训斥一顿。 还有皇上,不知道为何,总是偏向云氏,使得她就是想要数落云氏都不敢。 谁让她有个好侄女,令她没法在皇上面前抬头呢? 淑妃生着闷气,后宫中其他妃嫔也都在议论着坊间新传入宫中的这则传闻,有幸灾乐祸的,有不齿的,亦有漠不关心的。 毫无例外,但凡跟定王妃作风有关的负面流言,总会影响到永宁伯府,尤其是伯府的几位姑娘,即便是出嫁了的,也不例外。 不过鉴于定王妃的此类流言被传的过于频繁,且,看得出定王妃此人非常护短,这一次,伯府大姑娘和三姑娘虽在婆家收到了某些妯娌或者下人异样眼神,但也仅限于此了。 至少,她们的婆婆和夫君都并未拿此说事。 因定王妃救了她们府上的大孙子,故,二姑娘所在的平南候府众人态度十分明朗,除了少数极端守旧的婆子窃窃私语外,再无人乱说什么,更没谁敢给云锦绣这位二少夫人半分难堪。 第四百〇六章 居然承认了 被他父亲定边侯给关了起来的池明轩并不是最惨的,今日,最悲催的,当属那位蓝衫文士丘书民了。 其实在定王妃之后,他之所以急着离开茶庄,更多的是因为,他跟定王妃一样也有些不太敢看刑讯现场。 要说那些个受刑者是身体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儿,而被迫围观的丘书民则是精神备受摧残,以至于到最后,精神恍惚的他,连怎么离开的都记不太清了。 而出了茶庄的云悠然,只刚拐过两道弯儿,就开始琢磨起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桓楚给放出玄月空间这事。 要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得把她身边的二影支开。 很快地,云悠然就想好了支开二人的理由,她问道: “今早,在茶庄怼过奇葩书生的那位着水色衣衫的女子,你俩可知她是哪个府上的?” “不知!” “王妃,我也不知。” 不知,不知好啊。 云悠然又道:“那位女子仗义执言,按理,咱们该谢谢人家。 “香影,你去查那女子的身份,墨影就去珍粹阁挑两套合适的礼物吧。待香影探清,你俩一起给人家姑娘把谢礼送去。” 云悠然又对二影补充说,让她俩办完事直接回府,不必等她,亦不必寻她。 “是,姑娘。”墨影。 “是,王妃。”香影。 待二影离开,云悠然仔细感知了一番,察觉所在巷道前后暂时无人,为了避免被随时可能经过的路人给看到,云悠然索性先进了空间。 她得在空间里先跟桓楚交代几句话,才能放他出来。 “桓楚,一会儿我就在这儿把你放出去,此间离繁华街道不远,你想去哪里玩儿想玩儿多久都可。 “什么时候想回来了,直接回梧桐院找我就好。不过,直接找到我房间时,可千万别让人看到你啊。” 这一点,对于身为大妖的桓楚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小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只把本君放出去,你自己不出去?你不陪我逛?” “我自然也要出去,不过,得等你离开这个巷子后我才能出,抱歉啊桓楚,今日不能陪着你逛。 “你先在外面溜达几日,改天,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可到时候给桓楚安一个什么身份呢? 这个回头再琢磨好了。 “为什么要等本君离开后?是怕本君给你丢脸吗?”本君的颜值虽及不上狐族那么妖孽,但也不至于拿不出手啊! 以为被云悠然深度嫌弃的桓楚,感觉自己受到了万点伤害,他颇带着几分委屈意味嘟囔道: “本君对这里可一点都不熟,你是要把本君从这里扔出去,让本君自生自灭吗?” 呃,你一只不知活了多久的大妖,露出这副被渣、被抛弃的神情,很违和的好吗?还自生自灭,亏你说的出口。 她才刚被传跟好几个男子之间关系不清不楚,转眼间,若又和桓楚同游,这岂不是上赶着坐实她或已“出轨”,甚至已经“养面首”之说了么? 云悠然不由狂吐槽,这家伙怕不是黑熊精,是戏精吧?若非今日不方便陪他逛,哪里需要专门跑进来说这么多话? 话说,若面首都如桓楚这样器宇轩昂英姿不凡,那她是不是能考虑考虑…… “喂喂喂,你什么眼神?” “咳咳咳……看了你一眼罢了,至于吗?” 面首应该都是比较温柔小意的小白脸吧?桓楚这款儿,单稍黑了些的肤色,就不太对味儿啊。 还有这张扬性子,哪有半点面首范儿…… “被瞎琢磨了,快陪我去逛。”直觉云悠然没琢磨什么好事的桓楚,立刻催促起她来。 “桓楚,不是我不愿意陪你,是近期实在不方便。” 云悠然以极快的速度将近日发生的事跟桓楚简要说了说,着重解释了一下为何不方便。 说完后,云悠然以意念拿了些银票和散碎银子递给桓楚并道: “这些你拿着备用,快用完时再回来取。夜里可以回梧桐院找我,只要没有障碍物,我就能看到你并把你收进空间。 “当然,你也可以住客栈。若没其他问题,我就放你出去了?” 你这语气是哄小孩儿呢? “既如此,那本君就只能自己去逛了。 “让本君返回其实无需那么麻烦,你只消以意念唤本君一声,本君便可回到空间,记住了?” 这样么? 那可太方便了。 可转念一想,云悠然只觉这么做极为不妥。她这边一呼唤他就能回,那他在原来的地方岂不是就凭空消失了么? 那也太吓人了些。 云悠然将她的顾虑跟桓楚说了说,桓楚这才想起,凡界是真跟修真界、妖界不同,诸如凭空消失之类,的确不宜在凡界出现。 “那本君想回时,会通过意念告知你。” 透露的信息越来越多,桓楚只觉他就差举个大牌子告诉这小丫头,他堂堂妖君被她这个凡人小丫头给契约了。 不单单人艰不拆,妖艰也不宜拆的好么? 事实证明桓楚所虑甚是多余,云悠然的思维压根就没有发散。 她最后又特别叮咛了桓楚一句别使用法术,瞅了个无人的空隙,将桓楚放了出去。 在空间里待了这么久,刚刚出去的桓楚肯定想好好玩几日,送水果的事就暂时不提上日程了。 自由的感觉真好啊! 虽知诅咒解除,出入凡界再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可真正好端端置身外界的桓楚,依旧激动不已。 “小丫头,本君没骗你吧?” 心下把神尊无尘又感谢了无数遍,知道一定范围内云悠然能看到也能听到他说话,桓楚略有些嘚瑟地隔着空间冲云悠然扬了扬眉。 看着这样的桓楚,云悠然心下稍稍掠过几丝酸楚。 这家伙,之前一副死活不愿意出去之态,如今能出去,且真正出去了,看得出,他整只妖都更加鲜活了几分。 能自由徜徉于世,谁愿意偏于一隅? 定王府 “五哥,你有没有发现,自赏樱宴以来,你变了许多?” 泠泉茶庄事毕,憋了一肚子问题的萧七郎跟着他五哥到了定王府。一进凝晖院主厅,先试探着问了他五哥一句。 萧君昊被他七弟的这个问题给问了个莫名其妙:“变?你五哥哪里变了?” “五哥,你,你还记得……”他到底该不该提琼嫂子啊? 若是五哥没这么快把琼嫂子给忘掉,那提起“新丧”不久的她,五哥会伤心的吧? 可五哥这脸上,哪有半分伤心的影子? 不但现在没有,自琼嫂子去后,萧君逸还从未见过他五哥哪怕流露出过一丝失去心上人该有的情绪。 按说不应该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七弟什么时候也学会欲言又止这一套了? 当你家七弟愿意欲言又止呢,还不是怕你难受?不能问琼嫂子,还不能问王妃嫂嫂了? 自觉找到突破口的萧君逸,换了个方式问他五哥道: “五哥,你现在是不是喜欢上五嫂了?” 这又是什么问题?王妃是他的妻子,且那么好,他喜欢不是很正常吗?什么叫“‘现在’是不是喜欢上了”? 要真说这阵子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每每见到王妃,他总能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时不时的,心还会抽疼那么几下,不知是何缘故。 可这些都只是他的感受,从未透露给任何人过,七弟的问题,肯定与此无关。 那么…… “七弟,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除了这个原因,萧君昊实在想不出他七弟一反常态的其他缘由。 “哪儿有?”萧君逸的俊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不满地抗议道:“五哥,是我先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那算什么问题?” “五哥,你就告诉我吧,要不然我回去铁定会睡不着觉。” 其实从他五哥的神情他已读出了答案,但萧君逸更想亲耳听他五哥确认。 不想跟他弟弟总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萧君昊敷衍的道:“你都说那是你五嫂了,你五哥我喜欢她,有问题吗?” 这是承认了? 居然承认了! “君昊,你真的已经喜欢上悠然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水五郎和程三郎还有宫小弟三人进来时,刚好听到萧君昊的最后一句话。过于惊讶的水五郎,想也不想地开口问向了他。 水五郎的这个问题也是萧君逸想要问的,只是慢了半拍,被水五郎给抢了先。 程三郎是由衷的为他这兄弟高兴,琴瑟和鸣终于有望。宫小弟并不怎么懂这些个,便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水五郎内心就复杂多了。 他以前虽总嚷嚷着要萧七郎对悠然好一些,心里也真是这么希望的。 可时移世易,如今,他妹妹尚下落不明,君昊却在这个时候移情,他心里着实有些不好受。 难不成,君昊是因为心里有了悠然,才对他妹妹的去向毫不在意,提都没提几次的? 几个兄弟各异的面色,看的萧君昊一头雾水。 他不过是回答了一个极普通,甚至根本不用回答的问题,这一个个的,都什么神情? 尤其是他的表弟水五郎,平日喜欢粘着王妃也就罢了,刚刚那么激动做什么? 第四百〇七章 莫非患了失忆症 “水五郎,王妃是你五表嫂?”这小子莫不是对王妃有想法?有想法也得憋回去。 萧君昊戒备又略带紧张的样子,令水五郎心下更为不舒服,他语气稍微有些不善的道: “用得着强调吗?你什么时候去把我……算了,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水五郎,怎么刚来就走啊?我们不是专门过来打听结果的吗,这都还没问呢。” 见水五郎情绪突变,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宫小弟颇感诧异,刚刚还好好的,转眼间这是怎么了? 不管了,先拦下再说。 按下心里的不舒服,水五郎到底因惦记着问清结果而没有离开,遂顺势问道:“那今日的结果呢,幕后主使可审出了?” 令水五郎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问题一出,萧君昊和萧君逸两兄弟齐齐看向了他,面色说不出来的复杂。 水五郎内心不由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这背后还有永昌伯府什么事儿? 心下的侥幸尚未升起,就听萧君逸道: “水五郎,这其中还有永昌伯府管家的影子,之所以没有把那人投进京兆府大牢,其原因,想必你心里清楚。 “知道在永昌伯府你半点主都做不了,可还是想法子劝劝你爹娘吧。 “你应该知道,五嫂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伯府任何人的任何事,何必总跟她过不去。” 萧君逸这话,水五郎是半点都没法反驳。 他父亲应该不会如此,可他母亲对悠然的误会越来越深,深到完全无法化解,甚至仇恨的程度,倒真能趁机作出些什么来。 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的水五郎轻叹了口气道:“君昊,我想去找悠然,跟她道歉。” 你确定你去找她只为了道歉? “你去后院不方便,我派人去请王妃过前院来。” 尽管严重怀疑他表弟找他王妃的动机不那么单纯,但萧君昊还是决定派人去请王妃。 之所以这么积极地请,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萧君昊自己想见王妃了。 几日不见,王妃回来后他们还没怎么说过话,刚好,可以借着水五郎把王妃请过来见一见。 至于这几日,王妃因何事又去了何处,若愿意跟他说,他就听听;若不愿说,他便也不问。 不过今日,他的这些个兄弟好像都有点不太正常。 前有他七弟欲言又止,后又有他五表弟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纠结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反正也没别的事,那就问问吧。 “你们今天这都是怎么了,怎么都吞吞吐吐的?”这么多年的兄弟,跟他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一向话不多,但每每说话基本都能一语中的的宫小弟表示,萧君昊的这个问题他大概知道答案,遂想也不想地开口道: “肯定是你的转变过大,让他们受到刺激了呗。” 怎么连宫小弟也说他变了?萧君昊非常不服气地反问道:“我哪里变了?” 还因为他变了而受到了刺激?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总不会是他错过了什么发生在他身上,他自己不知,反而别人知道的事? 这理由,还能再荒诞一点不? “你的确变得挺多啊,以前兄弟几个都担心你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会把王妃嫂嫂冷落到底,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等会儿,等会儿,宫小弟,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担心我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又什么叫会把王妃冷落到底?” 若真要吊死在哪棵树上,那必然是有王妃的那棵啊。还会冷落王妃到底,他哪有机会冷落人家,被人家冷落他倒是已经有些习惯了。 嘿,以前竟没发现,萧君昊这个兄弟,竟蛮能装的。被激起了小脾气的宫小弟,十分不服气地问道: “君昊,当初,是谁因为怕他表妹担心,屡屡要退掉跟王妃嫂嫂婚约的来着?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没这回事啊!” 就算你忘了,我们还帮你记着呢,看你能装到几时。 可宫小弟还没嘀咕完呢,只听萧君昊比他更不服气地反问回来道: “我装什么了?本来就没这事好吗? “越说越离谱,谁告诉你,我是因为表妹才要退掉跟王妃的婚约的?” 萧君昊言辞和神情中流露出的那副无辜之态,令宫小弟都服气了,令他的七弟萧君逸和兄弟程三郎都诧异不已,更令水五郎火冒三丈。 而被侧目而视的萧君昊,只觉今日的宫小弟太过胡搅蛮缠了些,冤枉人的话说的那是一个理不直气也壮。 可他就要被这样平白无故地冤枉下去不成? 萧君昊脑海里同他表妹之间,那因被白冰乱入架起的情感记忆,自被神尊无尘彻底拨乱反正了后荡然无存。 褪去虚假,只存最真记忆的萧君昊,印象中的他琼表妹,只是表妹。亲情或许还有那么一点,至于别的涟漪,那是半丝儿都没有。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同王妃刚定下婚约那会儿,他好像真有过要退婚的打算来着,可因为什么他竟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管因为什么,绝不可能因为他表妹。 “君昊,你没事吧?如果我记得没错,那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何况,你心悦水五郎的妹妹,因为她,想要退掉跟悠然之间婚约的事,京城上下几乎人人皆知,不可能反倒你自己给先忘了吧?” 坐于一旁的程三郎看看气鼓鼓的水五郎,再看看一脸被冤到的萧君昊,虽目的是出来给两位兄弟打圆场,但内心的疑惑却也是真的。 君昊这莫不是因为水五郎的妹妹突然离去,受的刺激太大,患上失忆症了? 可他是这么脆弱的人吗还是过于情深之故? 程三郎还在那里认真琢磨着好兄弟萧君昊变化过大、过于彻底的真正原因呢,因萧君昊态度坚决地屡屡否认跟他妹妹的关系,水五郎终于按捺不住怒火,出声讽刺道: “怎么,我妹妹出事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自小就口口声声说心悦她的定王殿下,这么快就给忘的这么彻底了?” 若是如此,那这份心悦当真够廉价! 第四百〇八章 坦荡光明 看着火气越来越炽的表弟,萧君昊只觉无力吐槽。 有水五郎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吗?他明明已知出事的根本就不是他妹妹而是别人,一副受到极大伤害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为了离开定王府投向她的心上人,琼表妹不惜同他人纵火烧毁了后院两座院子,连从小陪她到大的奶娘都没有放过,他说什么了吗? 他非但未曾多说什么,为了表妹能顺利地跟着她的心上人离开,他还辛辛苦苦地为他们扫了尾,他容易嘛? 表弟不感谢他也就罢了,还朝他撒气,像话吗? 因牵出了他表妹,萧君昊不由联想到了王府后院其他几个女人。 若非他父皇一下子给他赐了两个侧妃,母妃又趁他不在,为他纳了两个庶妃,他至于到现在,还得琢磨怎样从侧妃、庶妃那里把王妃给抢回来么? 王妃本来是他的,可看当下情形,更像是她们的。 萧君昊心下掠过阵阵郁闷,这些个没眼色的,他迟早得给她们找个合适下家一一打发掉,到那时,看她们还怎么霸占他的王妃。 哼! “回禀殿下,王妃尚未回府。” 派去请王妃的外院大丫鬟宝琴,在梧桐院空跑了一趟,说是王妃早上出去后一直没见回来。 未请到王妃,萧君昊心下生出几丝失望。 本等着向云悠然致歉的水五郎,被萧君昊对他妹妹过于决绝的态度给攫取了心神,此时,只顾着生闷气了。 “王妃,殿下请您到凝晖院一叙。” 云悠然一回到王府,亲自候在门口的穆大管家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跟王妃就得多相处相处才能互相更多地了解,了解的多了,才会彼此吸引嘛。 若两人的关系一直同现在这样不温不火的,他何时才能等到小世子出生? “知道了,本妃这就过去。” 云悠然觉着被关久了的桓楚,刚出空间,可能更急于到处溜达。故,今日份的水果,还是她亲自送去墨居的。 她每每亲自去送水果,总需要于城外迂回一番,这么一折腾,待回到王府,已快申时末了。 在管家的陪同下,云悠然径直到了凝晖院。 一进正厅,她敏感的发现,眼前几位间的氛围不太对,各自的情绪更是不太对劲。 “王妃,你回来了?” 见云悠然进来,包括定王殿下在内的几人都站了起来。 “嗯,有点事耽搁了下,回来的晚了些。你们怎么了,是吵架了吗,咋感觉都有些拧巴?” 跟萧君昊和他的兄弟已经相处得非常熟悉的云悠然,早已把他们都当成了好友。 此刻,见他们这明显是有事的表情,没有丝毫顾忌,更没丝毫见外地直接问了出来。 “没什么,五嫂,快过来坐。” 原本萧君逸心有疑惑来找他五哥解惑,结果,越解越惑,以至于使得他连说话的兴趣都没了。 直到云悠然归来,他才复打起精神,招呼起她来。 可还没等他五嫂回应,只听水五郎先道:“悠然,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被萧君昊的一番话给气到的水五郎,口快憋闷坏了,可程三郎和逸王殿下在场,有关他妹妹的事还不能说透,真是太折磨人了。 如今,见云悠然回来,他更觉不吐不快。 云悠然半分推辞也无,爽快应道:“好啊,那就去院子里吧,可以边赏花,边聊天。” 少年这是长大了,有了心事?既如此,那就让她做一回知心姐姐吧。 “院子里这会儿还有点热,王妃,你在外面待了大半日肯定累了,我和七弟,程三郎去书房,王妃就跟水五郎在这里聊吧。” 别看萧君昊面上一派温和,安排的也算妥贴,但心里别提有多不得劲儿了。 他真想揪着水五郎的耳朵把他给扔出去,他都没捞着跟王妃单独聊天的机会,这小子倒好,简直可恨。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待萧君昊几人离开,在正厅伺候的婢女宝珠为他们将茶煮好斟上退了下去,云悠然这才温和问向了一反常态的水五郎。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水五郎,拧着眉端起略有些烫的茶杯,一杯茶水喝的,愣是有了几分饮酒的气势。 “咳咳咳,咳咳咳……” 飒气刚起,只坚持了一息,却因吞咽时可能不小心卡了一下,总之,紧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 嘴上打趣了水五郎一句,但心下,云悠然却在琢磨着,水五郎怕是真的有心事了呢。 水五郎很是咳了一会儿才止住,云悠然又为他斟了杯茶,以眼神示意他稍稍喝点。 水五郎点了点头,再次跟喝酒般将茶饮下,带着几分不确定对云悠然道: “悠然,我知道我妹妹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有关她的事,我不该来烦你。” 可不找你,我实在不知该去找谁说这些…… 原是水五郎是因为他妹妹的事烦忧。 也是,一直云里雾里不明就里,不烦恼才怪。云悠然宽慰颇有些纠结的水五郎道: “水五郎,想说什么就直说,我说过,你是你,你妹妹是你妹妹,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不必有太重顾虑啊少年。 “悠然,其实我该先向你道歉的。 “因为我妹妹的事,我家里人对你有些误解,这次,坏你名声的事我家人也有参与,真的很抱歉!” 虽可能没有什么用,但他回去一定会好好劝劝他的母亲,希望她能不再如此地仇恨她。 看着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的水五郎,云悠然不禁轻叹了一声。这个倒霉孩子,夹在中间也真够为难的。 可有些事有些人无法自主选择,比如亲人,他又能怎么办呢?云悠然只得再次宽慰道: “水五郎,不管你家人如何,只要你没有亲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就始终都是我的朋友。” 谢谢你,悠然! 与对面女子的坦荡光明相比,他刚刚似乎不那么磊落了一下。 “悠然,你知道君昊刚刚说了什么吗?他居然说,他喜欢的从来都是你,而不是我妹妹。 “就因为他说的这话,我差点连你也给迁怒了。” 第四百〇九章 你还嫩了点 “水五郎,你确定没听错?”可这怎么可能? 水五郎所说令云悠然特别意外,以至于他说的迁怒之类她都没有留意到。 萧君昊这段时间是有些反常,可再反常总有个限度吧?“喜欢”这么肉麻的词真是他说的?不像他一贯风格啊。 云悠然不禁再次怀疑萧君昊是真的已换了芯,亦或者是跟水五郎有什么矛盾,故意说这话气他的。 小几对面坐着的水五郎见云悠然不信,又道: “悠然,若只我一个人听见,那可能会听错。可我们三个人都听到了,难道能都听错不成? “况且,还跟他确认过。” 水五郎也希望是他听错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三个人都听错的可能性倒真没有,可要说萧君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走出失恋阴影,还移情别恋,云悠然觉得更不可能。 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还真让云悠然琢磨出了一种可能:也许萧君昊因为太过没法接受心上人的离开,因此事受的刺激过大,直接把那段记忆给封存了呢?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云悠然觉得此时此刻并不重要,当务之急,她得挑一个能安慰到水五郎的理由让他消消气先。 “悠然,你说,君昊可能被我妹妹的事给刺激到失忆,或者记忆错乱?” 因对云悠然给出的理由过于惊讶,水五郎的眼睛都瞬间瞪大了。 见水五郎虽激动,但已没有刚刚那么的生气,云悠然继续一本正经地忽悠他道: “对啊,有些人精神受了刺激后,就会把某一段或者某几段他不愿意再想起的记忆给封起,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更有甚者,其记忆还会发生错乱。其实我也觉得萧君昊这阵子变化有点大,估计就是这种原因。” 水五郎从小跟他表哥萧君昊一起玩儿到大,相互间十分了解。 与他表哥始乱终弃极力否认曾经心仪过他妹妹多年相比,他更愿意相信,他表哥是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忘却。 哪怕是自欺欺人,总比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要强。 “悠然,你说我妹妹,如果真的还活着,她为什么迟迟不回,且,连信都不往家里捎一封?” 这个问题水五郎琢磨了很久,可是怎么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云悠然心道,你妹妹她也得敢,也得愿回来啊! 水若琼想要跟着洛玄郢离开,应该已经筹谋了许久,好不容易如愿以偿的死遁,她又岂会轻易的回来? 再说,皇帝陛下当众亲自定了她的死讯,怕是此生,水若琼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眉眼间尽是不解的少年,云悠然打起精神继续开解道: “水五郎,你该这么想,有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还有,她应该已经知道,定王府已为她办过后事这事了,短期内就是想回怕也不敢回。 “至于没传回信,也许是担心被察觉利用来做文章对付你们府上,所以索性什么都不做的吧?” 不论如何,你都不用太过忧心,也许等到合适时机,她会联系你们呢? 云悠然是真的没法理解那种只为了一个所谓的爱人,就可置其他亲人好友的死活于不顾的极端做法。 但人各有志,事也有多面,不能一概而论哪种做法好,哪种不好。 可看着为他妹妹担心到这个份儿上的水五郎,至少这一时刻,她觉得水若琼所为有些欠妥。 定边侯府 池充池让两个小哥很是不解,他们小侯爷一回来,就被他们侯爷给关了起来,可这是为什么呢? 收拾了些欠收拾的,他们都觉气没出够呢,难道侯爷认为他们做错了? 把小侯爷给关起来也就罢了,还不允许他们去看,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小侯爷一定很着急吧? “池充,你说咱们要不要偷偷给小侯爷送几本书过去?” “你是想害的小侯爷被侯爷给再多关几天?再说,就是送书过去,小侯爷也没空看吧?” 那可是一百遍的家训,光是想想,池充都觉得胳膊酸。 池让不服气地道: “侯爷只说不许咱们去看,又没说不许任何人去看,我们可以请老侯爷想办法给送过去嘛。 “就算是抄家训,那中间也得歇歇吧,哪还能一口气把一百遍给抄完?” 池让这小子也知道动脑子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 小侯爷喜欢看兵书,还喜欢研究乐理,那就找几本相关的吧。 定边侯府祠堂 “臭小子,明知你老子回来了也不知道收敛着些,被罚了吧?快过来,看爷爷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还是爷爷这把老骨头惦记你,这下知道爷爷的好了吧? “就知道爷爷会来看孙儿,谢谢爷爷!” 见他爷爷进来,池明轩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把写好的家训挪到角落,以给食盒腾出空间。 他边从食盒里往出拿菜肴边嘟囔道: “爷爷,孙儿哪里不收敛了,分明是那些人太过分了好吗?”要下次碰到,他还揍! 他去定王府拜访怎么啦?定王妃有恩于他,去拜个年,去探望伤势,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被那些个吃饱没事干的给传的那样不堪? 老侯爷看着最喜爱的大孙子,内心腹诽不已:臭小子,既已出手,就狠狠地收拾,一次性教训到位,让他们永远都再生不出拿你们做垡子的心才好。 爷爷是嫌弃你那处理方式过于斯文,跟他们讲什么道义规矩? 算了,看在小家伙被罚的份上,他就不打击他了。 看着才刚两个时辰过去,墙角已堆了不少写好的家训,老侯爷笑着问道: “家训抄了多少遍了?” 其实老侯爷更想问的是,大孙子,你的胳膊还好吗? 可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嫌疑,话到嘴边,老侯爷又收了回去。 “孙儿只顾着写了,还真没有数。要不爷爷帮我数一下?” 别以为您老临时换了个问题,孙儿就没看出来您那一脸看孙儿笑话的小表情。 哼,想拉爷爷下水,你小子还嫩了点。 第四百一十章 怀疑人生 池老侯爷瞪了他孙儿一眼道:“臭小子,爷爷我老眼昏花的,哪能数得了这个? “话说你怎么能不数数呢?等会儿吃完就先去数。再写时,就根据现有这一沓的厚度估摸来。 “你可别想糊弄你老子,交上去,他真会着人细数。” 多了倒不要紧,但大孙子要敢少写个一两篇,就等着被罚抄千遍吧。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爷爷,孙儿绝不会弄虚作假。” 从小被罚到大,老爹什么脾气什么路数他还能不清楚?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爷爷,那么多遍家训,若是写太快,到时你孙儿怕是手都会给写废。 “所以,估计得在祠堂多关几天了。爷爷,孙儿出祠堂之前,您可千万别忘,要每天都送吃的过来啊。” 动筷子之前,池明轩先跟他爷爷申请了往后几日的福利,实在是祠堂这边端来的饭菜太难吃了。 清汤寡水倒在其次,可那味道,绝对是故意做来惩罚人的。 “知道了,爷爷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快吃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哦!” 定王府凝晖院正厅 “水五郎,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王妃也不知道。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只是见你们半天还没说完,有点着急找了过来而已。 “你说。”看你能说个什么出来? “那你俩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直觉接下来的话题她不适宜听,云悠然打算先溜。而萧君昊特意过来,就是想跟王妃多待待,岂会这么容易放她走? “王妃为何要走?刚好你也听听。” 云悠然表示她并不想听。 可若执意离开,倒显得过于刻意,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既如此,那就听吧。 “什么,你胡说!”他妹妹会跟人私奔?那人还是北齐的离王! 萧君昊,你还能编的更荒谬些吗? 水五郎呼地从椅子上弹起,眉眼间写满了质疑。 还不如告诉他,他妹妹当晚葬身火场他可能更容易信些。 水五郎一时没法信萧君昊早就猜到了,他摇了摇头道: “水五郎你可别不信,我骗你做什么?这事儿池明轩也知道,若是不信我说的,你大可以去问他。 “还有,当初他们能顺利离开,我还帮忙了。你以后可不许再说我对琼表妹不好之类的了啊。” 他还帮忙了?他…… 莫不是被悠然给猜中,君昊真被刺激到失忆了? 若不是,那这种事,君昊怎么就能这么平静的阐述? 还是说,他就是在胡诌,在敷衍? “悠然,他说的,你觉得可信吗?” “可信!这种事只要用心去查,查清并不难,我觉得,他没必要编这种容易露馅的理由骗你。” 别看云悠然面上一派平静,可瞅着前后情绪始终淡淡的萧君昊,云悠然心下的诧异早都快溢出来了。 萧君昊这也太神奇了吧?他居然可以这么波澜不惊地说起他的侧妃跟着洛玄郢私奔这事? 明晃晃地被绿,一般男人哪里能受的了这个,何况他这个贵为亲王的? 即便他放下了对水若琼的那段毫无结果的单恋,可到底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旁观者之态,这合理吗? 之前她给水五郎的失忆啊,记忆错乱啊,这些理由都是她为了安慰水五郎那个单纯少年而随意胡诌的,可现在,云悠然不禁怀疑也许她猜对了。 至于池明轩会借此对付洛玄郢,云悠然觉得再正常不过。 洛玄郢的金玉阁三番两次接下刺杀池明轩的任务,要换了她,也肯定会寻机去对付回去。 难不成当初京郊澄湖别院揍了水若琼,还剃光了她的头发,并把人给带走的,是池明轩? 一派光风霁月的池明轩,有这恶趣味吗?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男孩子骨子里应该都有皮的一面吧? 话说这波操作真的太得她心了,要换成四影,失手把人给打死倒有可能,剃头发这样的事,怕谁想不出。 云悠然在那琢磨着萧君昊和池明轩的反应和所为,水五郎却在苦思冥想着萧君昊所说是事实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 可他思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他妹妹跟北齐离王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故疑惑出声: “可,我妹妹怎么可能认识北齐的离王啊?” 说什么北齐离王是他妹妹的心上人,水五郎只觉离谱的没边。哪怕他的好友悠然也觉萧君昊的话可信,可他依旧没法信。 看出眼前少年因想不通都快怀疑人生了,云悠然决定将北齐离王之事,挑同他妹妹有关联的部分跟他说一说: “水五郎,去年我被如意楼恶意传出和北齐离王关系非同一般,这事你肯定还有印象,那时,关于北齐离王,我曾去信问过我大师兄。 “我大师兄是北齐离王的表兄,他在回信中说道,北齐离王自小就到了上阳,在上阳京郊一待就是十余年。 “你想,这么长的时间里,也许就偶然间跟你妹妹认识了呢?月老许是经常打盹儿,乱点了这对鸳鸯也说不定。” 听云悠然这么一说,水五郎觉得还真有几分相识的可能。 可他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遂问向萧君昊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嘿,这表弟,怎么又针对上他了? “之前我哪里能想到你误会我误会的这么深? “这事儿你知道就好,若传出去,对舅舅还有你们肯定会有不小影响,连我母妃也可能会受牵连。” 现在知道你妹妹的消息了,该消停些了吧? “不管怎样,你妹妹当下至少人是安全的,其他,你就先不要多想了。 “当下,风声也许尚未彻底过去,你可千万不要立刻派人去北齐打听啊。” “我知道,谢谢你,悠然,这事,我需要好好捋一捋,就先告辞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起身把他送出了门。萧君昊什么话也没多说,只跟着送他表弟出了正厅。 这事对于水五郎来说太过于突然,他一时没有办法接受很正常,倒不如让他回去好好冷静冷静梳理梳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算什么嫡亲 “王妃,待会儿留在外院用餐可好?” “好。” 待水五郎离开,担心他家王妃也趁机回梧桐院,萧君昊立刻邀她共进晚餐。 云悠然觉得在哪里用餐都得用,再说,萧君逸和程三郎都还在,遂应了下来。 “五哥,五嫂,水五郎呢?” 见进来书房的只有萧君昊和云悠然两人,萧君逸往他俩身后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水五郎的人影,遂问道。 “水五郎临时有点事已经回去了,今晚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去给你们准备。” 有点事怕只是借口,肯定是因为五哥忘了他妹妹,水五郎心下不舒服才离开的。 不舒服这也难免,换了他,他也会不舒服。 放下水五郎的事,萧君逸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美食上,他很好说话的道: “多谢五嫂,五嫂备什么,我就吃什么,七弟从不挑食的。” “悠然,我也不挑食,王府厨子什么菜做的拿手,就做什么吧。” 程三郎原本吃东西挺挑嘴的,可上了这么几年战场,军中伙食实在没法恭维,开战时,更是饥一顿饱一顿,连吃饱都是奢望,渐渐的,就把他挑嘴的这个毛病给根治了。 而萧君逸是真的自小就不挑食,吃东西格外的乖。 萧君逸这个一笑让别人都会不由自主跟着笑的灿烂少年,因为不解于他五哥的变化,今日,已皱了数次眉。 “来人。” “在!”非烟应声而入,抱拳行礼后立在原处待命。 “非烟,去,着厨房准备。” 顿了顿萧君昊又道:“按着王妃的口味,多做些她爱吃的。” “是!” “萧五郎,要不要这样啊?” 这么虐我们这些单身的,真的好吗?即便秀恩爱也请讲讲场合,稍稍顾忌一下旁边人的感受好么? 程三郎实在有些没忍住,十分嫌弃地吐槽起萧君昊来。 而云悠然本就因萧君昊的肉麻都觉后悔留下了,被程三郎这么戳破,她更是尴尬的坐都有点坐不住了。 萧君逸也没好到哪里去,看怪物一样地看向他五哥。话说他五哥以前一直挺正常,挺稳重一人儿,怎么变的越来越不像他了? 与书房里面的三人极度无语相比,外面候着的非雾却是听的极度舒适,非烟更是一脸喜色地朝着厨房小跑而去。 “萧君昊,你,还好吧?”云悠然差点下意识地去摸萧君昊的额头,这丫该没发烧吧? “我?我很好啊,王妃怎么这么问?” 压下满心尴尬,云悠然认真道: “不管你信不信,你这些天的变化真的很大。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失忆过,或者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记忆错乱,总之,你当下的感觉并不真实,是假的。 “萧君昊,你从小到到大心里装着的始终是你表妹水若琼,就是大婚前,听说因为她,你还想要退掉同我的婚约来着。” 他心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啊,所以,不要这么肉麻好吗? “要不要我想想办法,试着帮你恢复那段记忆?” 失忆这种病症云悠然还从来没有为谁治过,但若是萧君昊想治,她倒也可以尝试一下用情景法帮他恢复。 不过斯人已随他人而去,这段记忆的缺失对于萧君昊而言,未必就不是好事。 但毕竟是他的记忆,是否需要,全凭他吧。 萧君昊都无奈了,之前他七弟说他心仪他表妹,程三郎也说,水五郎更是因此都快跟他翻脸了。 现在,就连王妃都这么说? “王妃,我一没生病二没受伤,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忆呢? “即便失忆过,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不必劳烦王妃帮我恢复。” 要是别的,萧君昊肯定不会拒绝,因为至少可以趁机和王妃多待待。 可恢复所谓记忆这事,还是跟喜欢别的女人有关的记忆,他坚决不能应下,要是让王妃误会,那岂不是会被他给推的更远? 他才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虽不怎么能想得通,可连王妃也这么说,难不成,他真的喜欢过表妹? 但那怎么可能,他对表妹,半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啊,倒是王妃,只要看到她,他的心里就觉满足。 “君昊,悠然,咱们都别再纠结这个了,说不定以前都是误会呢。” 与水五郎的妹妹,萧君昊曾经的心上人,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的水若琼相比,程三郎感情的天平很容易就倾斜向了早已是好友的云悠然这边。 何况,云悠然才刚救了他祖母,友情之外,他心里对她还多了一层感激。 今日过来打听后续,还是他祖母专门吩咐的。 程三郎觉得,萧君昊忘掉横亘在他和云悠然之间的那位水侧妃也好,如此,他们才能更快地修成正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忘掉的,只有萧君昊一人,云悠然还记得。 看悠然的态度,即便君昊已加大了追妻力度,可想要真正抱得美人归还有得磨呢。 不过,至少有了开始不是? 萧君逸也很快就想通了,人总要往前看,一味沉湎于不可追的过去,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五嫂,听他们说你酿的酒极好,他们都喝过,弟弟可还没呢。五嫂可不能太过厚此薄彼,我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呢。” “要点脸好不,悠然的嫡亲弟弟现在怕是正在天渡山逍遥呢,你算哪门子‘嫡亲’?” 怼完萧君逸,程三郎又换了副模样对云悠然道: “不过悠然,那酒,还有吗?” 这个样子的程思齐,差点令云悠然笑出了声,她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对程三郎说了声有,转而请萧君昊派人去找春兰取。 几人在外院边吃边聊,直到快要宵禁,萧君逸和程思齐才带着微醺告辞离去。 “萧君昊,今日辛苦你了,多谢。” 在萧君昊送她回内院的路上,云悠然对萧君昊致谢。当然,致谢只是为了引出后文。 “王妃跟我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啊。 “好吧,那就不客气了。 “萧君昊,幕后其他人怎么处理想必你和京兆府尹心里都有数,喂你舅母,莫说你,就是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妥。” 只因那位是水五郎的亲娘。 第四百一十二章 桓楚的小惩 “对不起,若非我,你定不会遭遇这些。”他为王妃带来的麻烦一波又一波,似乎没个休止,萧君昊对此十分内疚。 对于萧君昊的歉意云悠然并未受领,她始终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有人要生非,还怕找不到理由? 于是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又何须为此道歉?”对不起她的是那些个煽风点火的。 这次,即便她放过永昌伯夫人,她也不一定会收敛。为了防止她因犯错未付出应有代价而变本加厉,云悠然决定先礼后兵。 她继续对萧君昊道: “萧君昊,人不犯我,我绝不会主动犯人。但人若非要犯我,忍得了一次,不一定能忍第二次。” 哪怕她是水五郎的亲娘也不好使。 云悠然顿了顿又道: “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让合适的人把话带给她,若你那位舅母能就此收手,之前过往,我可当什么呢没有发生过。 “我这人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再三再四什么的,还是能免则免,省得大家面上都不怎么好看。” 刚刚程三郎和萧七郎等他们都在,这些话不方便说,现在只她和萧君昊两人,该说的,云悠然觉得还是说到前面为好。 她虽很珍惜水五郎这个朋友,可若他的母亲执意跟她过不去,她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不是? 待回到梧桐院,墨影和香影早已等在那里了。 “姑娘。” “王妃。” “不必多礼,事情可办妥了?” 这话云悠然也就例行问问,交给四影的任务,除了那次收拾水若琼因被别人捷足先登而没有实现外,其他的,她们都完成的特别好。 果然,只听香影禀报道: “王妃,打听到了,那位水色衣衫的女子和她对面坐着的女子皆是吏部侍郎府上的姑娘。” “吏部侍郎府上的姑娘?” 那岂不是大嫂家的?这倒是巧了,没想到大嫂还有如同小辣椒一样的妹妹。 大哥大嫂的婚期已议定,就在中秋之后,到了明年,祖母或许就能抱上重孙了呢。 墨影接上香影的话道: “是的姑娘,水色衣衫的姑娘是吏部侍郎府上的四姑娘莫少婕,她对面的那位,是三姑娘莫少茹,她们才刚从原籍回京。 “我给那两位姑娘各挑了对镶红宝金钗并一支四季如意步摇送了去,这谢礼姑娘觉得可还妥当?” “挑的不错,你们俩也累了吧,快去休息。” 接下来的几日大家又都各自忙碌了起来,而朝堂上的争执,前所未有的激烈,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皇帝陛下似是听不到争执声般,放开了任由百官畅所欲言,百官们也似是放下了该有的戒备,每日嚷嚷的十分欢实。 尽管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但几日的大小朝会依旧只有争辩却没出任何实质性结果。 这日早朝毕,皇帝陛下终于一改往日放任之态,令六部尽快给出一个可行性操作方案而不是无休无止的争论。 即便被皇帝下了明令,然六部官员还想继续打太极。 结果,对自己的官员相对比较了解的陛下又着人传来口谕,称三日之内若拿不出方案,六部全员皆罚月俸两年。 虽说许多高官并不靠月俸过活,但总有靠的啊。 且,明晃晃的被扣掉月俸,损失钱财不说,关键太过于丢人。一味的相互推诿,还有可能令皇帝失去耐心,不再信任他们。 思来想去,觉得已推无可推的六部官员,终于打起精神,经过反复论证,在皇帝陛下给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勉勉强强的交出了他们的答卷。 六部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小范围进行试点,待运作成熟,再视具体情况进行调整,最后,再全面推广。 本以为朝堂上的反对声那么激烈,肯定没谁愿意挑头去做那个出头鸟,可当这一方案在早朝被公布后,居然有好几拨将帅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争着抢着想要这个试点名额。 这样的情形虽早在皇帝的预料之中,可亲眼看到,还是令帝王止不住地吐槽: 嗬,这些个老狐狸,明知道此策施行后会带来怎样的好处,却故意带头带节奏反对,原是生怕别人跟他们抢吗? 这下终于装不下去了,一个个的,狐狸尾巴藏都露出来了不是? 皇帝陛下是真不想给这些个总喜欢同他斗智斗勇的老狐狸试点机会,可考虑到此举可以节约军费开支又不能不答应。 既无法彻底不给机会,那就稍稍压个几日,这总是可以的吧? 外面的波谲云诡半点都没有影响到云悠然这个最初提出此策者,她的生活早已回归了正轨,这阵子,基本每日都会去保和堂和泰安堂轮流坐诊,偶尔也会去趟太医署和明心园。 程老夫人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恢复的好,安国公府上下都十分的欢喜,程老夫人更是开心不已,看云悠然是越来越顺眼。 而桓楚,这阵子在外面游荡的简直可以称得上乐不思蜀,不单单在京城内外晃荡,还出京去逛了许多地方。 犹记得他之前口中对凡人世界那是各种的嫌弃,于最好的季节四处游玩儿的不亦乐乎的他,早已忘记他曾经对凡界的不屑一顾。 难怪许多人类贪恋红尘,人间烟火气,还真在别处看不到。 这人间,的确值得一恋呢。 在晃荡的过程中,桓楚还顺便为云悠然狠狠地出了把她一时没法出的气。 桓楚于京中各大茶坊溜达时,顺道整清楚了都有哪些人在背后给云悠然使绊子。 探得他们府上所在后,一家一家的找上门,不是把这个的头发给剃光,就是给那个脸上画只大乌龟,三五天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虽未曾轻取他们的性命,但是,这种侮辱不但使得他们有苦难言,连报复都不知道该找谁。 故,只见京中接下来的几日,告假的官员突然就多了起来,而那些个家中主母,则死死闭门不出,生怕被下人看见她们这狼狈至极的一面。 被修理的众人中,水五郎的母亲永昌伯夫人亦赫然在列,原本缠绵病榻尚未好利索的她,再次被刺激到,病情不禁加重了几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关注 受了气更受了惊吓的永昌伯夫人,蒙着头向她的夫君永昌伯委屈哭诉。 然,永昌伯哪还有心思安慰她,没把他的这位到现在都学不会“安分”两字的蠢夫人彻底关起来,已算很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了。 这几日,因为他这拎不清的夫人,永昌伯的心比以往更颤。 可怜的永昌伯,先被他的外甥定王殿下旁敲侧击敲打了一番,后被宫中的皇帝陛下直截了当地警告了一番,老脸是否有地儿搁已顾不上,只顾着为阖府上下的安危忧心了。 一想到陛下那句“尊夫人若一味不知如何做人,那就不必再做了”,永昌伯就觉后背发凉。 最倒霉的,当属水五郎了,他母亲刚在他父亲那里碰了钉子,他还跑去劝她收心。 虽用词十分委婉环绕,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他母亲几乎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若非才刚因为责罚儿子被太后罚跪过,说不定水五郎又得挨一顿板子了。 “桓楚,走,打一架先。” 在外游荡了数日的桓楚通过契约向云悠然表示他要回来。 当时,云悠然刚好在空间,她试着按桓楚教的集中意念唤他,果然,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凭空出现的桓楚,云悠然只觉神奇。 在外面溜达了几日,桓楚整只妖更加地神采飞扬了,云悠然也来了精神,这不,桓楚立脚未稳,就被邀打架。 自打沉睡十日醒来,云悠然总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桓楚不在空间的这些时日,都没人跟她打架,早就手痒了。 所以,一看到桓楚就一副跃跃欲试大战三百回合之态。 “好啊。” 桓楚本想逮着云悠然,先把他这几日遇到的趣事跟她说说呢,哪知云悠然想打架。 那就打吧,打完再聊。 电光火石间,数招已过,一人一妖出手皆越来越迅速。 鉴于桓楚那变态的实力,云悠然出手完全没必要顾忌,打的那是一个酣畅淋漓。 与云悠然的放开手脚攻防兼备不同,桓楚的招式更多在于引导和激发,他基本无需防,攻也只点到为止。 尽管如此,云悠然亦完全不是桓楚对手,一炷香不到,就被没有任何花哨招式的桓楚给出其不意地击伤了。 境界的差距是硬伤,尽管云悠然已使出全力,且,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可还是被虐得很惨。 但她就是喜欢跟桓楚打,每每过招,都觉格外过瘾。 若非因有着神奇的紫泉在,过招所造成的伤不管多重,最多不消一两刻钟的工夫就能痊愈,除了被揍时疼了点,其他,完全不必担忧,云悠然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对战又一云悠然彻底耗完战力告终,憋了这许久,桓楚早已憋不住了,故,看着进紫泉前,云悠然又想把自己扎晕,桓楚赶紧的出声阻止。 于是,云悠然边十分酸爽地在紫泉里疗着伤,边听着桓楚给她讲他这几日听来的八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纵桓楚说的极富趣味性,可紫泉疗伤之痛半点都没因她的注意力转移而减轻多少。 念在桓楚陪她过招这么久,云悠然只得咬牙撑着给他捧场。 好在这次身上倒是没多少破裂伤,伤势恢复的比平时还要快那么几分,没太让她受罪。 桓楚几乎把他听来的,看到的,挑有趣的全部跟云悠然说了一遍,惟将他替她出气的那几段给省了。 疗完伤,满血复活的云悠然精神抖擞地对桓楚道: “桓楚,下次想出去的时候告诉我啊,稍微避开人就可以放你出去了。” “以后你出去,我便出去,如何?” 云悠然想了一下,以桓楚的身手,即便她在梧桐院把他给放出去,只要稍稍早一些,应该不会被谁察觉。 至于他回来,她只需以意念唤一声他就能直接回到空间,就更不必担心被谁发现了,遂应了下来。 桓楚才刚在外面游荡了这些时日,怕还在兴头上呢,这个时候,想多在外面走走也在清理当中。 得给桓楚安一个身份才好,如此,他就可以跟她的朋友们正常相处了。 可该安个什么身份才不突兀呢?? 以外公徒弟的身份如何? 话说外公好像从未收过徒弟呢,不知是什么原因。 即便这条路走不通,外公也一定能给桓楚找一个合适身份出来。有了天渡山的身份,那她以后在空间外跟桓楚往来闲话也能少几分。 “桓楚,天渡山和神医谷都很美,你想不想去看看?” “是不是想让本君给那边带东西过去?” 听云悠然专门提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她外公和师父所在之处,桓楚第一反应便是她想要他给带些果品过去。 在桓楚印象中,云悠然最记挂的当属她的外公和她的弟弟还有师父了,既然给京城几个府上都不时的送吃的用的过去,那她肯定更希望天渡山和神医谷的他们也能享受到。 她的心思何时已经这么明显了? “桓楚,你说的对,但是只猜对了一半。 “你若想要时常在外面待着,那就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我觉得,身份问题,最好找外公给你解决。” “身份?有没有那东西,对本君一点影响都没有。何况,本君真想要,随便去哪个府衙都能得到,不必大老远的去天渡山吧?” 大老远? 对你这只大妖而言,咫尺天涯,天涯仅咫尺罢了,天渡山而已,哪里称得上大老远? 何况,想回来时,还不是只需她一声召唤的事? “桓楚,让你去外公哪里,自有我的道理。我写一封信你带给外公,顺便去帮我看看他们。 “另外,你出门时把培育出的各类种子都带上,听说朝廷要选几处边境试点,应该快要定下来了,届时,你帮我把朝廷拨下的种子都给换掉。” 开荒种田,非一时半会儿能成。但种子质量高了,说不定,第一年就能有所收获呢。 试试又没什么损失,换种子这事,对桓楚而言不费吹灰之力,绝不会被发现。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不服憋着 定边侯府 “那逆子可知错了?” “回禀侯爷,世子应该知错了,这几日一直待在祠堂,很认真地抄些家规呢。 “听祠堂那边的人说,世子的百遍家规快抄完了。” 家规快抄完了,也不代表那逆子知错。 眼下边境诸统帅都在争“试点”资格,定边侯府也想争取,偏偏儿子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么一出,还得多关几日才可。 “好好看着,就是抄完了,也先不要放人。” 啊?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 不管他们侯爷何意,他们做属下的,只消遵从。 不知道被他老爹临时延长了关他的期限的小侯爷池明轩,此刻正在祠堂里为了吃的跟他祖父讨价还价着。 “爷爷,明日您能不能多送一餐过来,你孙儿每日眼巴巴的等着这一餐,会饿瘦的。” 老侯爷瞄了一眼精瘦精瘦的大孙子,眼皮未抬道: “臭小子,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爷爷就是不送饭过来,你小子也饿不着,怎么还越吃越挑嘴了?” 大孙子反正已经很瘦了,再瘦点也无所谓。再说,只这几天,又能瘦到哪里去? “爷爷,你儿子虐待你孙子,你老也不管管,还嫌孙儿娇气,孙儿哪里娇气了?” 自家府上又不是军中,他又不想做苦行僧,能吃好点,干嘛要过的苦兮兮的? 见自家爷爷板着个脸不为所动,池明轩继续道: “爷爷,我可是你的亲孙子,祠堂那饭,比军中的伙食还要差,肯定是我爹故意这么安排的。 “爷爷,真饿瘦了,你难道就不心疼啊?”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心疼!” …… 池老侯爷嘴上这么说着,结果翌日天不亮,就又亲自拎着食盒到祠堂看孙子了。 “就知道爷爷不会不管孙儿。” “得了得了,少肉麻,快吃你的饭。” 一进祠堂就被孙儿给抱了个满怀,老侯爷心下开怀不已,嘴上和神情却嫌弃到不行。 “那个臭小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你老爹,我儿子,他,可能要多关你几天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早早把你带出去。”就算带不出去,至少可以给你送餐,不会饿着你就是了。 “知道了。” 原以为他孙儿听了这话会跳脚,嫌弃他老子不讲信用。 谁知大孙子的反应竟格外平静,只淡淡应了一声便继续埋头苦吃起来,似是半点都未受到影响般。 嘿,大孙子的脾气何时这么好了? 这边池明轩被关着半点不得自由,而身在永昌伯府的水五郎虽没被关,也没见有多少自由。 只要是,家里糟心事和想不通的事太多,使得他的心一时难得自由。 他独自一人进到他大妹若琼曾住过的院落,里面还是以前模样并未怎么改动。 睹物思人,回想起自小到大的种种,心下感慨万千。 他大妹心中居然装着北齐那位神叨叨的离王,这一点,水五郎琢磨了好几日,始终深感不可思议,更难以置信。 不过他也知道云悠然说的没错,当下,的确不宜派人去北齐探查。 可是,这么憋着,真的很让他难受,他真的特别想亲自去问问他妹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根本就没法问。 若他妹妹一直心悦的是旁人,那么,表哥这些年的痴心岂不是错付了? 难怪他会受不住这个打击,以至于忘却了前尘往事,可笑,他还因此怪表哥,甚至差点迁怒悠然,实在太不应该。 水五郎从他妹妹的院子返回,把自己关在房中,本欲饮几杯以缓解烦闷,然,端起酒杯只觉更烦。 京中这几日气氛有点怪,虽说不上具体哪里奇怪,可常常出入酒肆茶楼的常客们总觉哪里不一样了。 朝堂上,这些表面看似比前些时日的大吵大嚷平静了许多,然,为了争夺试点名额,暗潮汹涌从未止过。 第四百一十五章 她能说是吗 原本以为没有希望了,谁知峰回路转,从当下看,其他诸军比东边、西南两处试点的政策还要宽泛几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早朝毕,得了皇上明旨,放下了多日忐忑的诸军统帅难得露出欢颜,三三两两相约庆祝,并顺便商讨接下来的落实之策。 一回府,萧君昊就打算直奔梧桐院找云悠然,将这一皆大欢喜的结果告知给她,结果,管家告知他王妃去了泰安堂尚未回府。 略略有些失望的萧君昊,只得按捺住性子边处理公务边等王妃回来。终于将王妃给等回来了,哪知,他想要告知之事王妃已经在外面听说了。 听到最终是这么个结果,云悠然其实还蛮意外的。 她不禁感慨,皇帝陛下真是与众不同,这两道旨意,莫非是想要看看自主选择和被动领取任务,哪一种效果更好? 还是有意让双方暗中较量? 不懈的努力,很多时候是有对手在明里暗里鞭策之故,皇帝陛下这是无形中已给双方把擂台摆好了? 未能亲口将结果告知王妃的萧君昊颇觉遗憾,他懊恼道:他为什么要在王府等,怎么就没想过去泰安堂直接找王妃呢? “你怎么了?” 不明白对面坐着的这人前一刻明明看上去兴致很高的样子,后一秒情绪突变是因为什么,云悠然索性直接问向了他。 萧君昊自是不能告知云悠然他情绪变化的真正原因,只得敷衍道:“没什么,许是天气太热。” “殿下,王妃,花侧妃她们过来了。” “她们怎么又来了?” 听春竹禀报说后院三位女人联袂而至,萧君昊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 单言语间充满了戒备不说,心下更是吐槽,这三位,来王妃这里比他还勤,这么晚不待在自己院子里等月亮,跑梧桐院做什么? “花侧妃她们许是刚吃完饭,想过来坐一会儿。”云悠然跟萧君昊说完,又对进来禀报的春竹道: “快请她们进来,顺便把冰镇薄荷荔枝茶给端过来。” 为什么他来了就没有这待遇,那三位人还没到,茶都先备好了? “殿下,姑娘,花侧妃和两位庶妃说是有事明日再来。” 春竹还未出去请人呢,墨兰又进来禀报说人已离开。 听到这话的云悠然:“……” 这躲的能再明显些不? 为什么自家后院的女人没一个“有上进心”的呢? 听说别家的,都是男主人在哪儿女人们就跟到哪儿,自家的,是唯恐和男主人碰面的节奏啊这是! 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软萌萌的小宝宝出生? 看着定王府的男主人,云悠然恨铁不成钢地道: “萧君昊,若有时间,你可以多去她们那里坐坐,相处的多了,你就会发现花侧妃她们其实都很好。”至少,比你那表妹水若琼好。 刚因为花侧妃和两位庶妃很有眼色的离开而心情愉悦的萧君昊,听到王妃这话,俊脸立马晴转多云。 “王妃这是不欢迎我?” 她能说“是”吗? 她还急着进空间研究新药呢。 看了桓楚给她新备的那些医书只觉思路越来越开阔,眼界更是大开的云悠然,这些时日一回到玄月空间,不是兴致勃勃地一头扎进玄月阁书房沉浸在医术中,就是在药田里晃悠,要么,就窝在三楼药房不停地琢磨着新配方,尝试着各种可能性。 对于同萧君昊之间的闲聊,至少在当下,云悠然觉得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这会儿都闲着啊,萧君昊怎么就半点去培养感情的意思都没有呢? 既忘了曾心仪水侧妃这事,不是刚好可以开启一段新感情么? 去吧去吧! “哪会,你怎么这么想?” 看着萧君昊越来越黑的脸色,云悠然只得违心并略有些茶地反问了一句。 “王妃既欢迎,那……多谢了!” 萧君昊原本想说的是那“今晚可否留下”这半句,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敏感地察觉到,王妃并非真正的欢迎他,敷衍的成分倒是更多一些。 故,已到嘴边的话愣是被他拐了个弯儿,换成了“谢”字。 这个话题,两人聊的实在有些尬,见萧君昊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云悠然索性换了个话题。 她问萧君昊道: “陛下等于是允了西北军垦荒一事,凉王他们是不是不日就要返回?你是不是也要跟过去?” “此事尚未定下,不过五皇叔定是要回边境亲自看着。”至于他嘛,不一定会跟去,权看父皇如何决定了。 “对了,萧君昊,数字,拼音还有标点符号用起来都十分方便,之前就想等你回来教给你,至于如何在上阳推广,我就不管了。 “只是自你回京,事情一直比较多,一忙给忘了。刚好这会儿闲着,我来教你吧。” 云悠然觉得,与其没事找事浪费时间瞎尬聊,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突然想起来,她早就想把数字这些教给萧君昊了,反正时间要被占用,那现在就教好了。 “好啊。” 这些有趣又简单的圈圈点点,萧君昊早就想学了。 其实除了王妃今日新提的拼音,数字和标点之前萧君昊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不过能得王妃亲自教,萧君昊心下十分欢喜。 “那跟我来吧。” 两人自院中花圃旁转去了书房,一个淡然,一个略有些激动。 软笔这些年以来云悠然是越用越顺,但,写数字和拼音,云悠然觉得,还是硬笔用着更顺手。 可这个世界惯用软笔,除了现成的炭笔,云悠然再不会做任何硬笔,只得继续适应软笔。 云悠然将拼音和罗马数字以及标点分别写在了三张纸上,教的非常认真,萧君昊亦学的格外投入。 除了拼音,萧君昊学的时候多用了点时间,标点和数字,云悠然只系统的讲解了一遍,萧君昊已熟记于心。 为了能得王妃多教几次,即便学会了的拼音,萧君昊也表现出一副懵懂样儿。 想到当年,除了她这样记忆力天生超群者外,绝大多数小孩子学拼音时并非一蹴而就,云悠然并未怀疑萧君昊是故意在装。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同萧君昊约好明日下午继续,待他离开,云悠然总算可以洗漱并进玄月空间。 终于可以做喜欢的事,这感觉,比尬聊不知要好多少倍! 第四百一十六章 没那个资格 北齐丞相府 “阿爹阿娘,切莫烦恼,女儿愿意嫁去离王府。” 凌绾云不介意离王心里有人,不介意嫁过去后他如何待她,她只希望阿爹阿娘和阖府上下都无恙。 皇帝又不傻,若因暗中使手段惹恼了喜怒不定的帝王,怕是会给相府招来灭顶之灾。 她岂能因为她一人的安危荣辱,就自私地累及家人? 一想到赐婚一事,北齐丞相凌弘信就十分恼火,皇家父子内讧,却硬是将他的女儿牵扯其中,偏偏避无可避。 当着妻子和爱女的面,凌弘信什么都不能表露,只对着女儿佯怒道: “胡闹,此事为父已有计较,你安心待着,到大婚那一日,中途换了人后,为父就让人送你去淮南,只要再不回京,便无大碍。” 一想到跟女儿再相处不了多少时日,丞相和他夫人都心下十分不好受。 可不如此又怎样? 离王洛玄郢自回朝堂以来,一向心狠手辣,听说那上阳定王的侧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脱逃,连从小照顾她到大的奶娘都能痛下杀手,谁知道这对…… 谁知道这样的两位会怎么对待他们的女儿。与枉送了女儿的性命相比,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知道女儿主意正,丞相夫人也不禁劝道:“云儿,听你阿爹的。”阿娘只希望你好好的。 “阿娘,阿爹,女儿想跟离王谈一谈,若谈不妥,女儿就听阿爹安排。” 一个男人,感情他会看的多重?嫁过去,未必就完全没有出路。 她凌绾云,得阿爹阿娘亲自教导多年,难不成还会怕了那个曾经做过别人侧妃的女人不成? 似是看透了女儿的心思,丞相夫人心下一叹。女儿虽懂事,但人心险恶显然了解的还不够。 她一脸忧心地道:“云儿,离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你一个女孩子,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看女儿一脸不以为然,丞相夫人又苦口婆心地道: “云儿,你是不知道当初宫变时离王残害过多少官员,有许多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因他觉得那些人非他一党就下令诛杀。 “他那样的手段性情,如今,就连皇上都要对他忌惮几分,你最好连他的面都不要见才是。” 母亲说这话的意思,凌绾云十分清楚,她心道,忌惮,又何尝不是圣上已对离王生出不满? 也正因此,才更需谨慎,万不可行差踏错。也许,帝王就等着离王和丞相府出错呢? 到时,帝王顺理成章地以抗旨问罪,那离王身为皇帝亲子,许尚有几分活路。 可丞相府不同,她半分都不敢赌。 阿爹身为丞相,看似位高权重,然这又何尝不是把双刃剑?这些年,外界对父亲的溢美之词过多,怕是早已被帝王给盯上了吧? 不是每一位帝王都喜欢过于能干,名声过于好的臣子的。 臣子,就是臣子,风光岂能盖过帝王?除非遇到包容心极强的皇帝,但当朝这位显然不在此列。 自懂事以来,朝堂没什么能影响到她父亲的事,凌绾云都时常为她阿爹担忧,更何况这次,要明着欺君。 虽年方十五,但完全继承了她父亲的聪慧,自幼饱读诗书,遍览史册的凌绾云,越想越觉这桩婚事处处皆透露着不寻常。 他父亲护短且爱女如命,满朝皆知;离王自上阳带回一个女人,一副百般呵护非她不娶之态,许多有门路的也都十分清楚。 如今,相府可谓处于进退两难境地,为了保住女儿,会作出怎样的选择,怕是许多人已在“殷切”观望了吧? 尤其是那些个一心等着父亲下台他们好上位的,只怕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立刻落井下石。 所以,哪怕是龙潭虎穴,嫁过去等着她的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她也不能退缩。 “阿娘,阿爹,你们放心,只不过跟离王谈次话,就在丞相府内谈,他还能对女儿不利不成?” 既然圣旨已下嫁他在所难免,那她必须得跟离王先谈谈,至少得争取到活命机会。 她可不想一嫁过去,连离王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先被悄无声息地除掉。 婚姻如何当下的凌绾云已顾不得,保命才是头等要紧的事,岂能让她爹娘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最终,磨不过女儿的丞相夫妻还是答应了女儿所请。 女儿说的有理,不管她要跟那个煞星谈什么,身在自己家里,料想那煞星也不敢如何。 若是不答应,以女儿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断不会轻易更改,即便他们不同意,她也会想办法约离王相谈。 与其逼的女儿冒风险约在外面,还不如应下更妥。 听到来人传话说是相府相邀,以为丞相要跟他具体详谈大婚如何换人一事,故,离王应的极为干脆,当日下午申时许人就到了丞相府。 “岳父大人……” “不是本相要见你,是小女绾云想要跟离王谈谈。”懒得跟离王客套,丞相凌弘信直接道明邀他来的目的。 听丞相这么一说,洛玄郢不由有些失望。 本不欲浪费时间去见丞相之女,但想要如愿娶得心上人,有些事还需凌相配合,这尊大佛当下还不能过于得罪。 故,虽不情愿,但洛玄郢还是应下了。 相谈之所定在了丞相书房,洛玄郢被相府小厮带着走进时,面覆薄纱的凌绾云已候在了那里。 “见过离王殿下!” 看到她等的人已至,凌绾云起身大方行礼。 离王只淡淡看了看丞相府这位举止端雅的嫡次女便收回了目光,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在小厮上完茶退下后才淡淡问道: “不知凌二姑娘找本王何事?” 这还没咋呢,下马威倒先给她用上了?大不了一死,但被他洛玄郢磋磨,他还没那个资格! 怒火瞬起的凌绾云,见离王未道免礼便也未再等,自顾自地站直身子,甚至复又回身坐回刚刚坐着的椅子上,抿了口茶才道: “那绾云就直说了。 “离王殿下想要让水姑娘顶替绾云嫁给你,这绾云不反对,甚至可以帮忙。但绾云也要进离王府。” 第四百一十七章 扎心 嘿哟,没想到这凌相的嫡次女脾气倒蛮火爆。 凌绾云的些许无礼反而引得洛玄郢多看了两眼,这两眼看完,才发现眼前女子高挑窈窕,虽看不清面容,然露在外的皮肤甚是白皙细嫩,再联想到丞相夫妇年轻时堪称一对璧人,想必他们的女儿长相亦尚可。 “为何?” 洛玄郢不解反问了一句。心道,难不成你一个堂堂丞相嫡出千金,甘愿为妾? 还用问为何?这话该去问你爹吧? 心下狂吐槽的凌绾云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道:“原因很简单,绾云只是想自保,并保住丞相府。 “绾云会帮你说服我阿爹阿娘,让水姑娘从绾云的闺房出嫁,与你拜堂的会是水姑娘,但新房里坐着的等着掀盖头的必须是绾云。 “至于怎么衔接,毕竟在你的离王府,想必对离王殿下并非难事。” 凌绾云淡淡扫了蹙眉静坐目视前方,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洛玄郢一眼,继续看向手中茶盏道: “当然,绾云也可能说服不了我阿爹阿娘,那么,拜堂时怎么换新娘,就得看离王殿下的了。” “你执意进王府,只为保住相府?”真没想过你自己的处境?为了不给若琼添堵,你,本王根本就没想留。 凌绾云无所谓地道: “只要能保住相府,绾云生死何足道哉?李代桃僵之计,无论思虑的如何周全,因存固有硬伤,故注定无法完美。 “别的且不说,大婚次日,新郎新妇需进宫谢恩,陛下,太后,皇后以及后宫多位娘娘皆识得绾云,即便水姑娘顶了绾云名姓身份,那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凌绾云的言辞和态度再次引起了洛玄郢的注意,他不由转头看向淡然静坐一旁的女子,意味不明地道: “胆子倒不小。” 死都不惧,本姑娘还惧跟你说几句实话?凌绾云将茶盏放回桌上,掩起全部情绪道: “绾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即便离王殿下扒下绾云这张面皮给水姑娘,那也只有其形不得其神,声音和行事皆完全不同。 “熟悉绾云的,一眼便能识破,哪有绾云本人的存在更真实? “在外,绾云会以离王妃的名义为她打掩护,关起门来,你们如何,绾云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要勿来扰绾云便可。 “说到底,绾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婚姻连累家人,顺带着,还能彻底成全你们。 “想必离王殿下也很清楚,圣上若因李代桃僵降下抗旨之罪,相府是罪责难逃,可离王未必就能完全护得水姑娘周全。 “与其冒险去赌,何不半真半假应付过去? “待过上几年,圣上不再关注此事,届时你我和离也好,我诈死离开也罢,未必就不能有让水姑娘真正坐上正妃之位的那一日。 “即便当下,她只是在外的名义上并非正妃罢了,同你拜堂的,可是她。 “再直白些来说,绾云只不过是水姑娘在外应酬时的替身,如此,可保大家皆平安,殿下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短短一会儿的相处,洛玄郢给凌绾云留下的印象极差。 也因此,她实在想不通,究竟是怎样无脑的女子,居然可以为了这么一个人,置全家于不顾,千万里私奔。 若非莫名其妙拉她入局,凌绾云半点都不想跟这样自大又狂妄的人有任何交集。 而凌绾云直击要害的一番话,令洛玄郢再次转头朝向了她。 这一次,并非一扫而过,洛玄郢看了随性坐于旁侧的凌绾云许久,才道: “倒是小王眼拙了,凌二姑娘所言甚是有理。 “如此,便劳烦凌二姑娘转告令尊令堂,若他们答应若琼自相府出嫁,小王亦可承诺,离王府,姑娘想留便留,何时想走,小王绝不拦着。在离王府期间,小王亦可保姑娘无虞。” “若是绾云无法说服家父家母呢?” “那也无妨,待姑娘进了王府,小王自会做好安排。”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退让,是因为,洛玄郢觉得有凌二姑娘的配合,比没有她的确能更便利些。 一想到水若琼如今对他的抗拒,大婚当日,让她去相府从凌二姑娘闺房出嫁,洛玄郢觉得她真未必肯。 尤其是次日进宫谢恩,他真担心她会不配合。 当然,洛玄郢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应下,更深层的原因则是他更担心他父皇一怒之下,极可能当场令水若琼难堪,甚至会当场命人将她给拿下。 而以水若琼如今心如死灰的样子,再莽莽撞撞地说些忤逆他父皇之语,到时,他还真无法保证能护的住她。 丞相府会如何完全不在洛玄郢的思虑范围,但水若琼的安危他却不得不多加考虑。 若是凌二姑娘真能做到如她所说那般,那离王府只消多养一个女子罢了,又不是养不起。 而洛玄郢的干脆,让凌绾云对他的印象稍稍好转了几分,心道,这人虽讨厌,但还算知道轻重。 如此,这两人也算一拍即合,合作意向初步达成。 定王府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忙了一整日,若非宵禁,只怕会踏着星光返回的萧君昊一进定王府大门,已等待许久的穆大管家立刻迎上前来。 “有事?” 每次大管家特意等他都是有事,萧君昊只觉没道理这次会例外。 果然,只听大管家道: “殿下,花侧妃她们听说王妃教了您许多有趣的东西,今日专门在花园设宴,特邀了王妃过去,其目的,应该是也想跟着王妃学。” 想学东西是假,想缠着王妃是真吧? “知道了,本王去看看。” 父皇和母妃不知怎么想的,一下子为他迎进门这么多女人,一个个都是来专门同他抢王妃的吧? 难怪王妃对他一直不怎么上心,合着空余时间都陪了她们了?岂有此理! “可是殿下,花侧妃她们并未邀请你啊。” 穆大管家这话过于扎心,萧君昊的脸都差点黑了。 然,他还无知无觉地琢磨着,估计花园那边连他家殿下的座儿都没设。殿下若就这样过去,不会太没面子,太尴尬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 动人心魄 谁家府上的男主人,有他们家殿下混的惨?穆大管家不禁感慨,在王府,他家殿下都快成透明人了。 穆大管家狠狠为他家殿下掬了把同情泪,但旁侧过来的骆骁却并没他这么多悲观,他鼓励般地对他家殿下道: “殿下,有没有邀请又有什么关系,想去就去啊。”那是你的后院啊。 “本王还有事。” 去什么去?去了看她们围着王妃转吗?还是看王妃对她们眉开眼笑,再对比对他的不冷不热以找虐吗? “穆大管家,但凡你能少说两句,殿下不就过去找王妃了?” 看着自家殿下径直朝着凝晖院的方向而非后花园而去,骆骁有些埋怨起过于实诚的穆大管家来。 穆大管家只觉很冤,他立马辩解道:“可花侧妃她们的确没有邀请殿下啊。” 他没说错嘛,何况,他的本意只是不想殿下尴尬而已,哪里说的多了? “你呀,若凡事都一板一眼的,那咱们殿下何时才能得偿所愿?咱们又何时才能等到小世子?” 骆骁边和穆大管家往院内走,边不听念着他。 穆大管家白了骆骁一眼揭短似的道: “嗬,说我说的这么起劲儿,你呢?你不是瞅准墨兰姑娘了吗?这么多时日过去,既那么能耐,你可去向王妃禀明了?” 扎心小能手穆大管家这话一出,骆骁果然立马老实起来。他也想去啊,可每次都缺那么一点点勇气。 “我,我去找殿下。” 不敢去找王妃,还不敢找殿下了。有了这个念头的骆骁越想觉得,这事还是请殿下帮忙,先问问王妃的意思为好。 “你不找王妃找殿下做什么?”殿下连自己的事都还没搞定呢,哪里顾得上你的? “找殿下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跟你说了。” 骆骁说完,生怕大管家再念叨,一溜烟儿连影儿都寻不见了。 这小子! “殿下!” “何事?” 萧君昊才刚回到书房坐稳,骆骁后脚就到了。可进到书房的骆骁,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有事直说。”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他过来是请殿下帮忙的,这会儿可千万不能惹的他不耐烦。故,骆骁硬着头皮,将他的请求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等会儿,骆骁,你是说看上了墨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是的殿下。”殿下会帮他吧? “这事本王会去帮你问,可还有事?” 骆骁的忐忑还没怎么开始,便听他们殿下一口应承了下来,骆骁那个激动啊,对定王殿下的感激更是快溢出来了。 他赶紧地道:“多谢殿下!再没别的事了,属下告退。” 骆骁一退出视线,萧君昊的唇角就弯了起来,总算又有了去找王妃的合理理由了。 待骆骁这事定下,他得让大管家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谁也看中了王妃身边那几个丫鬟的。 还别说,王妃身边似乎极为养人,她的那些丫鬟,一个个越来越出挑,难怪连骆骁这样的木头都动了心。 定王府花园 入了夏,定王府花园处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清风徐来,各色花卉极有韵律地迎风招展着,偶有蝶儿鸟儿飞至,迷恋忘返。 蝶醉花色掩映下的挹芳亭内,摆放着花侧妃和陶庶妃亲手备下的精巧席面,配以云悠然带来的盛于琉璃樽中的踯躅色果酿,无论色香,皆十分诱人。 此刻,动筷子享用各色佳肴的,只有云悠然。 陶庶妃正在倚湖弹奏,而酒至微醺的宫庶妃,竟离席甩开广袖,和着乐声翩翩舞动起来,那曼妙的舞姿,腾挪轻移皆可入画,美的不似凡间该有。 “没想到,依宁的舞竟跳的这般好。” 花侧妃不禁感慨出声,看着因微醺而沉浸于舞境中的宫庶妃,犹如翩然飞舞的彩蝶般,云悠然亦赞叹不已。 终于被吸引到忘了动筷子,云悠然的目光边随着宫依宁移动边回应花侧妃道: “你们几个,都各怀锦绣,说不定,如岫你也跳的极好,只是藏着掖着不让我们欣赏呢。” 萧君昊真是不解风情,如此佳人,还不止一个,本可享齐人之福,可他愣是连这几位的院落都不怎么踏入,当真是遗憾。 不过这等美事,云悠然表示她这个做王妃的十分愿意代劳。有美当赏直须赏,可不能过于辜负。 “王妃,跳舞,妾是真的不会。” 幼时,她也曾对舞有过浓厚兴趣,怎奈她母亲坚决不许她学。早知王妃这般喜欢,她当时就该多找母亲磨一磨,说不定就允了呢。 不知现在跟着宫庶妃现学还来不来得及? 想想马上过二十生辰的自己,花侧妃只觉如今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学舞,怕是已太晚。 “便是不会跳舞,但琴、棋、书、画你样样精通,刺绣,厨艺也都极为擅长,就知足吧。” 感觉身旁的人情绪有那么一些些的低落,云悠然立马安慰了一句。若如此优秀还不知足,那让别人可怎么活哦。 不能只顾着赏,也得为众美做点什么吧? 只眨了眨眼,云悠然就想出了一个助兴的法子。 只见她随手一挥间,漫天花雨便朝着翩翩起舞中的宫依宁围拢了来,将宫依宁拱卫在了花海最中央。 各色娇嫩花瓣,随着宫依宁的舞步或快或慢地飞旋,衬的宫依宁更加犹如九天仙子般,轻盈空灵。 “哇,好美!”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花瓣?真的好美!” “我看到了,花瓣是王妃引来的。” “王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 漫天飞舞的花瓣,不止养眼,香气更是沁人心脾,众丫鬟再难淡定,一个个皆欢呼雀跃起来。 不多时,花瓣的香气又引来了一圈圈斑斓蝴蝶围着翻飞,一时间,悦目至极。 此时此刻,沉醉其中的云悠然只遗憾没有相机录留下这动心摄魄的一幕,实在太美太美! 而一旁的花侧妃,在感叹于眼前之美的同时,更加感慨于她家王妃那不可测的内力。 王妃这内力不知究竟高深到了何种程度,竟可随意操控那么多娇艳花瓣,真令她羡慕啊。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想找地缝的宫依宁 翌日,喝多了的宫依宁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连每日晨起的习武都给耽搁了。 “依宁,快说说,你还藏了多少手?” 刚睁开眼,灵魂八成还在沉睡中的宫依宁,耳中先灌进了这么一道声音。 她这刚醒,谁在问她呢?难不成她还在做梦? 揉揉双眼,宫依宁迷迷瞪瞪地往床边看去…… 什么情况?她都没醒,谁把床帐给先搭起来了?尚未洗漱,关键是她的睡相貌似并不那么的文雅…… 太丢人了啊! 朦朦胧胧中,看到悠哉坐在她床头不远处软榻上的花侧妃和陶庶妃两人,宫依宁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咕噜从床上坐起,顾不得隐隐发疼发胀的脑袋,以薄薄的锦被将自己的脸捂上,宫庶妃嘟嘟哝哝地问道: “姐姐们昨晚这是没睡吗?”这么早就过来了? 觉着宫依宁这反应太过可爱了些,陶庶妃笑着道: “依宁,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无论什么时辰,她都不想这个样子出现在姐姐们面前啊。 “都过了巳时了。” “什么?” 她怎么睡到这会儿了?天哪天哪,不但睡死的样子被两位姐姐给看到了,睡懒觉还被抓了个现行,还能更丢人一些吗? 如果此刻床上有缝,宫依宁铁定能直接钻下去。 陶庶妃继续道:“你没事就好,我和花姐姐等了你一早上也没见你出现,还以为你不舒服,所以,才一道过来看看你。 “快起来用餐吧,下午,你还得去教习那里把早上落下的补上呢。我们去院子里吹会儿风,你收拾快点啊。 “对了,顺便跟妹妹说一声,今日我们就留在你的听风阁用餐了,不用谢!” 看宫依宁依旧蒙着脸,不敢从被子里出来,知她这是害羞了,陶庶妃说完,跟花侧妃先一步出了寝室,留下时间和空间,给宫庶妃捯饬。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被憋加热坏了的陶庶妃立马扔下被子,质问向她的大丫鬟道: “佩雯,花姐姐和陶姐姐来此,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叫醒我?” 眼睁睁地看我这么丢人,你们真是好样儿的! “回庶妃,不是奴婢等不叫醒你,是实在没叫醒。侧妃见此,就吩咐无需再喊你,让你多睡会儿。 “不过,花侧妃和陶庶妃也是刚到没多会儿。” 奴婢喊你时怎么都喊不醒,没想到才刚不喊你了,你就自己醒了。 佩雯和香橘这些个大丫鬟并不知道她们庶妃真正介意的是不想这个样子被人看见,还以为庶妃是因为不想让花侧妃和陶庶妃久等才隐有怒色的。 故,佩雯口中的解释之词对她家庶妃而言,跟没说没什么区别。不,应该是更加加重了宫依宁的心理负担。 宫庶妃内心颇有些抓狂地自问:她睡的有那么死吗?居然叫都叫不醒? 还能更丢人些吗? 如今,只能希望两位姐姐不要抓住这一点不放,没事就提一提打趣她才好。 还有,幸亏王妃没有看到。 “记住,以后,在我没起床之前,切不可放任何人进寝室。” “是!” 几个丫鬟虽这么应着,可心下却都在叫苦。 别说别的谁,单是今日来的这两位,她们也都拦不住啊,只能盼着她们庶妃以后再不会再睡懒觉。 “依宁,虽说王妃对咱们都十分宽泛,但以后还是不要起的太晚了。这次念你初犯,昨日喝的又有点多,就不罚你了。” 餐桌上,主理王府中馈的花侧妃很是尽责地提点了宫庶妃一句。 之所以不罚,更多的,是看在昨夜欣赏了宫庶妃那绝美舞姿,以及因此有幸赏到那难得一见的花瓣舞之故。 原本心虚非常的宫依宁哪敢说别的,只埋着头一个劲儿地认错,并表示以后绝不再犯,陶庶妃岔开话题才止住。 “依宁妹妹,你真是让姐姐们意外,武习的比姐姐们好也就罢了,舞居然也跳的那样好。 “不知何时才能再欣赏到妹妹的无双舞姿,姐姐很期待呢。” “舞?” 陶庶妃此言,瞬间拉回了宫依宁稍稍有些断片儿的记忆。 昨夜王妃备的果酒实在过于好喝,酒量一向极浅的她,不觉间就喝迷瞪了。估计是因为喝的高兴,然后就真的跳舞了。 罢了,反正已经这么丢人,再多丢点又何妨?况且,已发生了的无法改变,跳了就跳了吧。 但愿她当众一舞这事别传回相府…… “姐姐们若不嫌弃,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说起来,宫依宁自小就十分喜欢跳舞。只是大家闺秀一般都不习舞,她生母虽允她学,但却并不喜欢她跳。 故,虽嘴上这么说着,但内心里,宫依宁是真的希望两位姐姐能忘掉跳舞这一茬。 可她们会忘吗? 肯定不会忘啊,她们家王妃亦不会忘。 实在是,宫庶妃的舞跳的太好,昨夜,虽跳了好几支,但只欣赏了一次,都觉得完全不过瘾好么? 这不,自泰安堂忙了一日回到梧桐院的云悠然,首先回味的,便是昨夜里欣赏到的宫庶妃那绝妙舞姿。 “王妃,殿下来了。” 正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再次欣赏宫庶妃的舞呢,春竹进来禀报说萧君昊来找。 想着之前打算教给他的尚未教完,云悠然了然,让春竹把人给请进来。 “王妃。” 一进门,跟王妃打了声招呼,萧君昊自顾自地落了座。 墨兰上前为萧君昊和她家姑娘将茶斟上,复又退了出去。 离用餐还有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为避免冷场尴尬,云悠然问向萧君昊道: “要不要先给你取本书过来先看着?待会儿用完晚餐我们再继续,如何?” 好不容易有了来找王妃的借口,自然是跟王妃说说话比较要紧,这个时候看什么书? 不过王妃给出的这个信号也极好,以后若是实在没什么借口找来时,他也可以到王妃这里看书嘛。 心下有了主意的萧君昊温和道:“书改日再看,今日过来,是有点事问问王妃的意见。” “哦,何事,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骆骁心仪墨兰已久,一直没敢说,昨日托我先过来问问王妃。 “王妃,别看骆骁耿直,其实人还算有趣,还望王妃能在墨兰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第四百二十章 开了眼界 骆骁耿直?萧君昊你是认真的吗? 骆骁看上她家墨兰了? 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最先被看中的居然是最清冷的墨兰,这是不是意味着墨兰快要嫁出去了? 骆骁看着还不错,但她毕竟不是墨兰,此事还要问过墨兰本人才能给出答复。 云悠然把她的想法跟萧君昊说了说,萧君昊表示完全理解。 毕竟,王妃一向尊重她的丫鬟,这一点王府上下基本都清楚。如此关乎丫鬟终身的事,王妃自然更是要问过才可,并无任何有心为难骆骁之意。 “王妃,是不是得重新着人培养一批丫鬟备着?” 备丫鬟这事哪里需要萧君昊这个男主人来操心? 这不因为王妃过于干脆,骆骁的事三两下便说完了,一时再没新话题,萧君昊这显然是在没话找话。 猜测着墨兰听到骆骁想要求娶的消息会有怎样反应的云悠然,并没听出萧君昊此话的不合理之处来。 她想了想,自己的大丫鬟说长大基本一起长大了,出嫁最多也就在三两年之内,亦觉备一批丫鬟的确十分必要。 故,她很认真的朝着萧君昊点了点头。 在梧桐院陪着王妃用完餐,又跟着云悠然学了半个时辰,萧君昊方告辞离去。 几乎是萧君昊前脚刚离开,云悠然立刻就把墨兰给单独叫进了屋子问话。 听到她家姑娘说骆骁居然看上了她,还想娶她,墨兰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姑娘,你确定没听错?”怎么可能?她跟骆骁连熟都谈不上好吗? 这么惊讶的么? “你家姑娘我又没有耳聋眼花,这种事怎么可能听错?所以,你对他可还满意?” 是否满意?墨兰表示她根本就不了解骆骁其人,更谈不上对他有什么看法,于是老老实实地对她家姑娘道: “姑娘,这事太突然了。” 骆骁这个她从未留意过的人,猛然间听到他想要娶她,对墨兰而言,可不就过于突然了么? 除了她家姑娘,墨兰似乎还真没对谁特别留意过。 看墨兰完全一副状态外的样子,云悠然便知她是真的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说不好。 故,她让她切勿着急,好好用心观察一段时间,待想仔细想清楚了,她们再给前院回复也不迟。 为了避免给墨兰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云悠然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无论是否应下,都由她自己做主,不必多虑其他。 “多谢姑娘!”墨兰无限感慨,何其有幸,她能遇到她们姑娘这么好的主子。 翌日,有关骆骁看中了墨兰,并托殿下问王妃意见的传闻,如一阵风似的迅速传遍了王府上下。 梧桐院众位听到此事,惊讶之余,看向墨兰的目光里,内容简直不要太丰富。 若非墨兰的清冷劝退了梧桐院几乎所有没入等的丫鬟婆子,火热热目光的炙烤下,她怕是只能待在房间寸步不出了。 定王府的下人之所以对骆骁和墨兰之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感兴趣到如此地步,主要是因为在他们是王府首对儿传出绯闻者。 第一对嘛,不被特别关注才不正常。 便是如此,云悠然和墨兰都怀疑是外院故意放出的消息。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云悠然和墨兰,都是相对坚定之人,绝不会因舆论导向而轻易改变立场。 故,这波争取王府上下舆论支持的招数,注定会无疾而终。 这些时日,朝中的事也一件接着一件。前面军中的事算是刚刚解决了一半,后面户部和工部也开始有了较大的动作。 听说工部已经勘察好兴修水利之所了,并向皇帝呈上了一份非常详尽的奏折。 就在皇上召集工部、户部官员商及水利工程一事时,镇守各边境的将帅已陆续开始回返。 见父亲回边境在即,没法再拖下去的池明轩,终于决定,把他搜集来的,同刺杀他有关的证据,还有洛玄郢的证词,一同交给了他的父亲。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要痛,那就早点解决吧。总不能拖到他父亲下次回京之时吧? 关键是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儿子送来的材料显示,自打三年多前儿子奔赴边境时,就遭遇了连番的买凶刺杀,而他对这一切竟毫不知情!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买凶之人,居然是他的那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继室。 看完资料的定边侯,几乎震惊到无以复加,原以为,他那继室对明轩周到妥帖,谁知,背后却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阿韵,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儿子,可苍氏为何要这么做呢?” 对着眼前那幅略有些发黄的画像,定边侯心中愧疚不已。 自年少时便跟着父亲常年驻守边境的定边侯,哪里懂得某些后宅妇人的阴狠手段,这次,可谓是开了眼界。 定边侯的原配夫人,池明轩的亲娘傅韵,是左骁卫上将军的嫡妹,是上将军这一辈的独女,在娘家时未吃过一分苦受过半分罪。 可自嫁入侯府以来,池明轩的祖母没少给她找事,怀着孕的她每日早晚都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 生产时,定边侯父子都在边境,府中做主的,便是傅韵的婆婆当时的候夫人。 因府中准备很不充分,加上有些难产,傅韵和池明轩母子俩差点都没撑过来。 虽说最终侥幸活了下来,可傅韵到底伤到了根本。 怕娘家担心,傅韵从来都只报喜不报忧,月子里未能得到很好的调养,以至于羸弱的身子落下了病根,没几年,才二十多岁的她就那样撒手人寰了。 候夫人对傅韵这个儿媳妇百般挑剔,但对池明轩这个长孙却是十分的疼爱。 故,虽出生时颇为凶险,但他小的时候,倒是被养的极好,连个小病都没得过。 原配夫人去了后,当时还是定边侯府世子的池明轩他爹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为了儿子能重新振作,候夫人做主,为他娶了刑部尚书苍行远的庶妹苍婧仪为继室。 当然,那会儿苍行远还不是尚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背后买凶者 因心里一直放不下原配妻子,定边侯待他的继室苍氏始终淡淡的。 侯府继夫人苍婧仪起初嫁过来时有多么的憧憬,后来就有多么的心冷。 然,城府较深的她,表面永远都是一副无害而贤良淑德的样子,到底还是骗过了目光从未投向内子的定边侯。 他母亲为了娶了继室没多久便过世了,母亲离世后,长子自然便留给了继室抚养。 甚少回京的他,还以为儿子在府中过的很好。 直到今日,他方知阿韵给他留下的这个儿子,竟差点性命不保,彼时彼刻,他的内心满是自责与后怕。 看着确凿如斯的证据,要他不相信都难。 儿子怕是调查已久才得来的。 明轩真是长大了,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将前前后后都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纵然已查清,他都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处理,可谓给足了他这个不称职父亲弥补的机会。 事实虽已十分清楚,但定边侯还是命他的贴身护卫带上证据,一道去了内院他继室的院子,想要听听她为何如此。 “爷爷,和孙儿出京玩儿一圈吧?” 嘿,这臭小子,眼看他爹要离京,这个时候居然要出去玩儿?不怕被他爹给打断腿儿? “臭小子,你确定这时候离开?” “确定啊,孙儿连假都告好了。爷爷想去哪里?” 在将证据交到他父亲手里前,池明轩确实已在衙门告了假。 不但衙门那边已打好了招呼,就是父亲那里,他也已经请示过了,随时可以和他爷爷出游。 不想爷爷因家里的琐事烦忧,故,他想待父亲把家里的事给解决了再同爷爷回来。 “这天眼看着越来越热,你真打算出去?”孙儿这个决定毫无预兆,老侯爷只觉他这是在逗他开心。 “爷爷,就是因为京中渐热,所以才要暂时离开一阵子。行李孙儿都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如何?” 这么急? “臭小子,你是不是惹什么祸了,害怕被你父亲给再次关起来,所以想要开溜?”还拉着爷爷做垫背的? “爷爷,我哪里能惹什么祸,你再不走,孙儿可就走了啊。”爷爷,再不走,家里的火可就烧起来了。 “走就走,反正,若真闯了祸,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爹那里不说一声?”大孙子这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 “爷爷,父亲那里孙儿已经说好了,咱们只管走就好。”他老爹这会儿哪有功夫管他和爷爷,估计正烦闷着呢。 池明轩同他爷爷离开侯府没多久,在不容辩驳的证据面前,定边侯夫人最终亲口承认了下来。 气怒交加的定边侯,一边派人去刑部尚书府通知苍氏的娘家过来接人,一边提笔写起了休书。 听说父亲一脸怒容的去了母亲院子,五公子池明远匆忙赶了来。 可他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待他到时,他父亲给他母亲的休书已写成。 定边侯的这位继夫人人品虽不怎么样,但她的儿子却极为端正。 故,听说了那些个刺杀他大哥的黑衣人居然都是他母亲买来的凶手,他整个人差点崩溃了。 池明远自小最崇拜的就是他父亲,第二崇拜的,就是他大哥池明轩。 在他印象中,母亲待他们兄弟一模一样,甚至多数时候待他哥哥比他还要重视几分,却不想,暗中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三观差点崩坏的少年,眼看着父亲休掉他母亲几乎已成定局,急在心里却半点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母亲犯下大错,理应被重罚。可这个时候若是把她休回家,不是逼着她自绝于世吗? 池明远很清楚,他母亲之所以屡屡针对他大哥,还不是为了给他争侯府世子的位子? 难怪这么多年,他大哥一直不喜别人称他世子,只喜欢被称为小侯爷。要换了他,他也会憎恨这层使得亲情蒙上阴影的身份。 记得小的时候,大哥跟他一样都十分亲近母亲,却原来,因为母亲想要为他争权,早已渐行渐远…… 定边侯府所在的崇仁坊和刑部尚书府所在的崇贤坊离的不远不近,故,刑部尚书来的不快不慢。 虽未明确说清缘由,但从侯府派来的人的神情看的出,侯府相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相商。 令刑部尚书苍行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妹夫找他来竟是要告诉他,他妹妹居然连买凶杀继子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刑部尚书只觉老脸在妹夫这里根本都没地儿搁了。 可这位庶妹一旦被休回家,刑部尚书府的名声会彻底毁掉不说,他的外甥将来也别再想有什么前程了。 甚至,想寻一门比较好的亲事都不容易。 所以,刑部尚书厚着脸皮跟定边侯商议,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将他的庶妹永久软禁在侯府。 继室差点要了他嫡长子的命,若官方解决,虽不至于需要以命抵命,但,流三千里是躲不过去的。 如今,他只想要将苍氏给休弃回去,其他分毫无伤,可就这,都难以实现,难怪他儿子要带着他父亲远远躲了出去。 这家务事处理起来同行军打仗完全不同,盘根错节,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需要顾及的人与事太多。 经过一番极为激烈的思想斗争,刑部尚书和定边侯都看在双方家中小辈的份儿上最终达成了一致。 定边侯继夫人被休是没有半分转圜余地的,但休掉后的她无需刑部尚书带回,而是将其安置在侯府她原来的院子里,以养病为由,此生再也不能踏出半步。 这样的结局虽看着凄惨,可跟几次差点没命的池明轩,几次重伤,差点死掉的池充池让,以及那些为了保护池明轩而丢掉年轻生命的护卫相比,定边侯夫人就跟没有受到实质惩罚一般。 池明远伤心至极,他没法去责怪处处为他考虑的母亲,便只能自责。 因为母亲的买凶行为,使得磊落少年池明远觉得,这辈子都没法坦坦荡荡地出现在他大哥面前了。 本想鼓起勇气去向他大哥道歉,不管他大哥要如何罚他都受着,却听说他大哥同他祖父外出了并不在府上,少年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连门都不想出。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主动请调 翌日,关于定边侯夫人突患恶疾的消息,没出半日就传遍了京城上下,就连身在保和堂坐诊的云悠然也听到了。 同定边侯夫人,云悠然之前只打过非常有限的几次照面。 也许是天生气场不和,对于这位见了她态度特别热情,每次都要特意因为她救过池明轩这事儿而再三道谢的侯府夫人,云悠然总会下意识生出几分距离感。 她总感觉这位夫人的道谢热情有余,真诚不足。就像她那满面的笑容一样,并不是发自内心,仅仅只出于需要。 坊间总有闲人,更不缺既闲且喜好八卦之人,故,关于定边侯夫人生病一事的议论声在这些人的推波助澜下越来越多。 可议论着议论着不觉间就转了方向,没多久,话风就转移到了谁能医好定边侯夫人这方面。 而定王妃云悠然,因为医术,同京中其他几名颇有名望的名医一道,很快被卷入了话题当中。 “萧君昊,定边侯夫人究竟患了何疾你可知晓?” 对于突然间患了病,且病的十分古怪的定边侯夫人,云悠然还真生出了几分好奇。 故,当萧君昊回府后至梧桐院继续跟着她学未学完的东西时,云悠然顺便向他打听了一下。 “定边侯夫人病了?”这什么时候的事? 让云悠然没想到的是,听了她的问题,萧君昊居然反问了回来,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这人这么敬业,两耳都不闻窗外八卦的么? 得,问题没得到回答,她还得先为萧君昊解惑。云悠然喝了口果茶,手握已空,但手感极好的冰玉茶盏道: “外面都在说定边侯夫人昨日突然间病倒,许是病的颇重,定边侯府还派了人,急急去了刑部尚书府,把侯夫人的娘家兄长都给接了去。 “大约是因为侯夫人的病十分特殊,侯府在刑部苍尚书刚一离开就对外宣布,说侯夫人需静养。意思很明显,是要谢绝亲友们的探望。 “还有,听说苍尚书离开时面色极为凝重。” 有一点云悠然有些想不通,定边侯可是当朝正儿八经的国舅,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莫说请太医,就是请御医,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想必都会派给他。 可莫说御医,自昨日到现在,听说侯府连太医都未请过。 云悠然不禁疑惑,病了为何不及时去请大夫,反而先声明候夫人需要静养? 那位侯夫人是真的病了么? 其他无论何种原因,云悠然都毫无兴趣,只若她是真的病了,那她究竟得了什么怪病,竟整的神秘兮兮,云悠然对此还蛮想知道的。 忙了一天的萧君昊是真不知坊间今日的最新传闻,且还是跟定边侯夫人有关的。 许是因王妃跟池明轩相熟,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自池明轩此次回京以来,他看他就怎么都顺眼不起来。 尤其是赏樱宴之后,他不但看池明轩越来越不顺眼,就是听都不想听到任何跟他有关的消息。 对此,萧君昊自己都觉得十分奇怪,他从来都不是小气之人,何以会对池明轩如此排斥? 可不管怎样,难得王妃有了件感兴趣的事,即便他再不喜欢池明轩,也得派人去给她把此事打听清楚。 突然想到一事,云悠然继续补充道: “哦,还有,听说在派人去请刑部尚书到府之前不久,定边侯府老侯爷和小侯爷一起出了城,到今日下午,都再未见两人回城。” 这一点也是云悠然深觉蹊跷之处。 池老侯爷如今是赋闲在家,想去哪儿都行,可池明轩却并不是,他有公职在身,哪里能随便不归? 他们爷孙在这个特殊时候外出,是不是说明池明轩早就知道了些什么,还为此做好了准备,至少连假都提前请好了? 如果是这样,那侯夫人生病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小了几分? 云悠然的关注点在于事件本身,而听了云悠然所说,萧君昊圈出的重点则是对池明轩的行踪,他家王妃竟知道的蛮清楚。 是专门留意了么? 压下呲呲直冒的不舒服感,萧君昊对云悠然道:“王妃放心,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打听。” “哦,如此,那就有劳了。” 萧君昊既愿意派人打听,她只消静待结果,云悠然自不会反对,矫情地包揽到自己身上。 “一点小事,王妃无需客气。去年你曾提到过的,关于兴修水利一事,这些时日朝廷已基本议定。 “地点,从上阳南部衢州临沧郡和东南部洛州的广河郡这两处最终选定了临沧郡,六月中旬就要动工。” 王妃虽没有问,但知道王妃定想知道此事的结果,萧君昊便主动告知给了她。 “哦,这么快就定了?” 不知负责工程督造的是谁,人品是否可靠。 云悠然觉着,选个稍微贪些的官员倒不十分要紧,但一定要有责任心和使命感。 否则,若整个豆腐渣工程出来,别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了,劳民伤财的,还不如不动。 不过,这个时代,对于在重大公务中敷衍了事者的惩罚极重,一旦出事,主要负责的官员极可能都会被诛九族。 所以,便是看在自家人安危的份儿上,一般官员都会打起精神不敢太过造次。 “嗯,父皇很重视此事,加之去探察的官员准备的还算充分,故,定下的还算快。 “只是这事刚一定下,公孙二郎和淳于三郎听说了后一道去了工部主动请调,想要跟着去临沧郡监工。” “啊,你是说公孙诺和淳于信想去监工?” 公孙诺是吏部尚书府的嫡出二公子,淳于信则是大理寺卿府的嫡出三公子,这两位出身都极好。 他俩这些年和萧君昊还有她二表哥等几位兄弟一道,在西北边境立下过不少战功。 回京后皆在十六卫任职,前途可谓一片光明,竟主动请调去做监工,这倒令云悠然有些意外。 无论大小官员,大都喜欢留京,很少有谁愿意被外调。 尤其像这种去监督工程建设的,十分辛苦不说,一个不小心还会被追责,他俩怎会主动请求揽下这份苦差事呢?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与虎谋皮 萧君昊很快为云悠然解了惑,然,只因答案过于令人意外,以至于云悠然轻握手中的冰玉茶盏差点掉落。 公孙诺和淳于信二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真是因为去年她在撷英山,自尚兴村同他们一道返回听泉山庄的路上所说的那番话么? 当时,念及大多佃户负担过重度日艰难,她一时有感而发,踩在前人肩膀上,提了那么一个模糊至极的构想。 没想到,萧君昊加以完善,将这个想法跟皇帝陛下提出后,朝廷很快有了反应不说,竟对公孙诺和淳于信两人的影响那么大? 若是公孙诺和淳于信的爹娘知道是她的一席话影响了他们前途无限光明的儿子,使得他们主动选择跑去工地吃苦受累,会不会找上门来讨说法? 兴修水利这样的工程短期肯定无法完成,其中,势必要经历酷暑、严冬,她只是动了动嘴,这两位却要身体力行,去往第一线…… 云悠然瞬间觉得,在公孙诺和淳于信被获准离京前,她得为他们好好备些能用到的东西,否则,哪里过意得去? 即便他们的请求最终被朝廷驳回,就冲着这份儿心意,云悠然也觉她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可。 想来想去,云悠然悲催地发现,除了为两人多备点避暑、防蚊虫等的药物外,她实在想不出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果饮倒是可以给他们送些,只是云悠然并不打算在他们出发前送,她想等此事定下来,待两人到了衢州,再托桓楚给送去。 由桓楚送多方便的,装在乾坤戒里,一个闪念怕是就能到达。 不像公孙二郎和淳于三郎,他们咋不得让人大车小车的拉着去,既有桓楚在,何必费那个劲? 桓楚这次出去,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 自打来到这方世界,桓楚还没怎么逛过呢,趁着去天渡山之际,多走走看看也好。 反正,即便朝廷准了公孙诺和淳于信所请,从出发至到达,怎么着也得月余的时间,那时,想必桓楚早已回返。 而防暑和防蚊虫的药物,一路上就能用到,出发前,她得尽可能多地为他们制些出来。 说做就做。 待萧君昊带着越来越深的眷恋离开梧桐院,完全未曾察觉的云悠然,沐浴毕一进到玄月空间,先以意念取了制防蚊虫药粉的原材料,直奔玄月阁三楼,全身心沉浸在了药粉的赶制当中。 萧君昊的人办事效率极高,次日晨,云悠然在保和堂还未怎么开始替人看诊呢,暗卫谭咏便至。 她条理十分清晰地将定边侯府前两日所发生之事,以及相关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跟云悠然禀报了一番。 谭咏全程平铺直叙,未采用任何华丽词藻,然,所述如其亲眼所见般,反正听了后,云悠然直观觉得半分遗漏也无。 原来,定边侯夫人那张柔软热情的面皮下,掩藏着的,竟是如此扭曲恶毒的灵魂么? 那些刺杀池明轩的金玉阁杀手,竟都是她雇的!且,早在三年多前,就已经雇过一次? 听她二表哥说,池明轩今年才及冠,三年多前,池明轩不过是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 年少的他,或许是怀揣梦想直奔边境想要建功立业,或许是察觉到了嫡母对他的排挤,被动选择离京去投奔爷爷和爹爹…… 无论哪种可能,他那会儿还只是个半大孩子,战场的残酷尚未见识到,竟先遭到杀手伏击,早早经历了绝境洗礼。 听说池明轩幼年丧母,即便不是亲生,但他好歹也算是这位侯府继夫人看着长大的吧? 为了争权夺利,还真能狠得下心。 出身,任何人都无法主动选择,池明轩亦然。 在嫡长子继承制下,除非有特大变故,他原配嫡长子的身份,注定一出生便是侯府继承人,侯爵承袭者。 以池明轩的人品能力,即便受这样那样的原因所限,不能使得侯府地位更上一层楼,至少,以往荣光他定保得住。 候夫人母子,好好享受富贵闲适的逍遥生活不好么? 像云悠然这样,能假手花侧妃她们绝不愿自己动手动脑的类型,实在没法理解定边侯夫人这种非要揽权,去辛辛苦苦亲力亲为者的脑回路。 尤其是,正当竞争无望,竟生出如此阴毒心思的,不但令人不齿,更招人愤恨。 薄纸真能包住烈火不成? 即便定边侯夫人所谋一时能侥幸得逞,但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她就真没想过,一旦有朝一日恶行暴露,她跟她的儿子将如何自处? 谋害嫡长子,即便这位候夫人做好了下场惨淡的准备,可她的儿子呢? 母亲通过无底线手段为他夺来的爵位定会被褫夺不说,等着他的,将会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的结局。 且,还会祸及他的子孙。 再想想皇后对池明轩的那个偏爱和重视程度,好好的侄子一旦遭遇不测,她岂会坐视?查清后又会怎么惩处? 多半会从严从重吧? 退一万步,就算定边侯夫人所做恶事一时未被查出,但她买凶买到金玉阁,这一抉择本身便是在与虎谋皮。 以金玉阁主,北齐离王洛玄郢的风格,抓住了上阳定边侯夫人那么大的把柄,焉能不做文章? 届时,若遭洛玄郢威胁,为了掩盖恶行,谁知道这位候夫人会做出哪些有损上阳之事。 指望一个为了替自家儿子争得原本不属于他的身份地位,不惜挥舞屠刀,砍向无辜年少继子的定边侯夫人深明大义到,为了上阳国而放弃她为儿子争来的一切,甚至,不惜毁了儿孙的未来,云悠然觉得,这种可能性或许有,但太小太小。 若池明轩幼时对他的这位继母真情实感地孺慕过、依赖过,那,查清真相后的他应该很难受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没有对比,有时候还真体现不出某些“优越”。 反正,跟定边侯夫人和池明轩这么一比,云悠然瞬间觉得,詹夫人对小悠然还有她,真算得上很好了。 哪怕不闻不问,比包藏祸心不知要好多少倍。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知该怎么选 长乐宫 同样觉得事有蹊跷,遂派人从定边侯处问清了缘由的皇后娘娘,实在气的不轻。 这苍氏,胆子倒不小,居然敢算计到明轩头上,差点害他丢了命,好得很! 做下此等恶事,就该付出相应代价,想继续毫发无损地安然度日,公理何在? 不将她做的“好事”公之于众也行,那便罚抄经吧。 皇后命掌事宫女丹颜以探望为名,秘密给苍氏婧仪下了道懿旨,令其日日抄写《文始真经》,以助其修身养性,每月呈进宫一次,不得假手他人。 若敢偷奸耍滑,惩罚翻倍。 丹颜刚领命离去,听说舅母生了怪病的高阳公主到了皇后宫中。 “母后。” “昭儿,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看到女儿,皇后的怒火总算是消了几分。 虽皇后的神情转柔和了几分,然,身为女儿,高阳公主依旧非常敏感地察觉到她母后情绪不佳,还以为是为她舅母担忧之故。 遂问道:“母后,听说舅母病了,儿臣是否需要去侯府探望?” “你是为此事而来?” 她的确是为此事而来,听得母后相问,高阳公主点了点头。 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糟心事,故,皇后温和道:“母后已派了丹颜去了侯府,昭儿暂不必去。” “是,母后,那昭儿就陪母后说说话。”感觉母后心绪不佳,高阳十分体贴地想要留下陪陪她。 不是贵为皇后,就自然不会有烦恼,她能为母后做的十分有限,此时此刻,除了陪,高阳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可以令她母后宽心的法子。 “好。” 待宫女为她女儿上好茶点,皇后摒退了左右,就连她女儿的贴身宫女也都遣退了出去,想趁着女儿有聊天的心思,跟她聊聊正事。 “高阳,这阵子母后比较忙,一直未曾问你,上次去定王府别院,可有收获?” 高阳公主一下子听出了她母后的弦外之音,若是平时,她可能会逃避,不跟她母后谈及这个话题。 可此刻,感念于母后固然心绪不佳,却依旧在为她的事而悬着心,高阳只觉十分感动,忍着羞涩回她母后道: “母后,上次在别院是见到了不少青年男子,且大都十分出色,可女儿还小,此事能不能过两年再考虑?” 母后也不想跟你谈及此事啊,可你嫡公主的身份过于敏感,世事无常,母后是真的很担心。 “高阳,非母后不愿多留你在身边几年,身为上阳皇家公主,享受着常人无法享受的,自得担起常人无需担的责任。 “可母后只希望你过的开心,能得到普通人的幸福。若耽搁下去,万一哪国提出和亲,要你远嫁,母后如何忍心?” 这些事,高阳应该能想的到。可若不说透,她未必会重视,故,皇后半分遮掩也无的把她最深的顾虑告知给了自己的女儿。 果然,高阳觉得和亲这种事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只听她道: “母后,以上阳如今的实力,女人若执意不嫁,谁又能强迫的了?母后尽管放心。” 从小养尊处优,女儿危机感弱一些倒也正常,可她却不能赌这万一。 于是皇后继续道:“高阳,可以先给你将亲事定下,至于大婚,晚个一两年都可,你觉得呢?” 高阳觉得,她母后所言很有道理,可她当下真的不知道该选谁,尤其是她母后曾给她提过的钟小郡王和两位表哥,她觉得都很不错。 真因为都不错,才更难选。 因为自己嫡公主的身份,无论她嫁给他们中的谁都不会受委屈,可她要的,并不是仅仅是这个。 她想要找到那个真心待她,将她当成妻子的男子,而非始终待她以公主之礼,碍于皇权或因其他缘故娶她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有点坐不住喽 定王府梧桐院 “王妃,你幼时离京,除了你我的婚约,给你带去了莫大困扰这个原因外,可有避开永宁伯夫人之意?” “你是想问我那继母可曾加害过我是吧? “那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不曾。我离京,跟你,跟继母都没关系,我只是想去陪陪外公,还有,想去天渡山找外公习武。” 所以萧君昊,切莫脑补揽责。 今日,萧君昊回府比往日稍稍早了那么一些,一进定王府大门就直奔梧桐院。 而彼时,云悠然都还未从医馆返回呢。 云悠然收到的消息,萧君昊自然也收到了。 他听到定边侯府内幕的第一反应便是,同样生活在继母“照拂”下的王妃,幼年离京,其中固然有满城流言相逼的成分在,但是否更多的是因被继母薄待之故呢?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萧君昊就想去医馆找他家王妃问问。 可他更清楚,王妃不喜欢张扬,肯定不愿意看到他出现在医馆,故,愣是耐着性子等到王妃快回府时才返回。 王妃既如此说,那永宁伯夫人应该是真的未曾苛待过她,还好。 但要说王妃离京跟他,跟赐婚完全没有关系,萧君昊觉得不大可能。 否则,为何王妃迟不走早不走,非得在父皇的赐婚圣旨颁下,满城风雨,春节将至之时,冒着严寒离京? 还一去就是六年。 王妃这么说,是不想他负疚吧?可王妃越是如此,他越觉亏欠王妃良多,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弥补一二。 见萧君昊眉头越锁越紧,明显没太相信她所说的,云悠然再次道: “萧君昊,当年离京之事真跟你无关,你是专为此来的?”若是如此,那话已说清,定王殿下,是否该回你的凝晖院了? 这段时间,因为要跟着云悠然学一些东西,萧君昊几乎每日都到。 萧君昊一来,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齐刷刷影子都不冒一下,好几日不见,云悠然还怪想她们的。 若得到萧君昊离开梧桐院的消息,见天色尚早,美人们说不定还能过来溜达一圈呢。 “是,也不是。”想来问问这个问题是真的,想见你也是真的。 萧君昊觉得,梧桐院似乎有了魔力般,近段时间每每回府,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往这边来。 想想他跟王妃大婚已一年有余,以前,他为何能忍住不常过来? 是以前的自己不正常,还是现在的他不正常,萧君昊已然分不清,反正,现在的他,一有空余时间,就总想待在王妃身边。 可显然,王妃待他这个夫君,貌似朋友之谊的成分更多些。至于男女之情…… 萧君昊很认真地看向了懒懒坐在窗口软榻上的王妃,巧的是,手执茶盏的王妃,正好也向着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解惑的吗?” 觉得萧君昊看向她的目光中,隐含着几多找寻答案的意味,云悠然直接开问了。 萧君昊表示,他想要王妃解惑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有些问题,没法直白地问,只能自己慢慢去体会,或者自己去争取。 没从王妃眼里看出哪怕一丝对他的情感波动,萧君昊心底掠过阵阵失落,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故作轻松地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王妃今晚想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出去吃?还是算了吧。不过你若想去,就去吧,反正还早呢。” 已回到了这深宅大院,若非必要,云悠然是半点都不想再出门,实在是出个门颇有些麻烦。 何况,王府的厨子,梧桐院的厨子和春雨她们都极擅长厨艺,她只需等着享用美食就好。 如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日子,若还不满足,老天怕是都会看不下去吧? 她可不想被老天给再嫉妒一回,且,她对吃,原就没太大追求。 再说了,空间里还有极美味的灵果补充,她才不要只为了去吃点东西,就折腾来折腾去的专门出府呢。 “王妃既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对了,这些时日你教给我的,我已禀明了父皇……” “等等,这次你没跟陛下提到我吧?”上次答应的好好的,在皇帝跟前,转眼就把她给卖了的,可不就是这位定王殿下么? “没,这次真没提你。” 他父皇很喜欢王妃教给他的那些简单易学,关键是非常实用的东西,特意问他从哪里学来的,他都没说。 只因王妃曾一再跟他说,这次,绝不可透露。 萧君昊觉得,在将那些知识推广开之前,还是先在他父皇那里报个备的好。 届时,由父皇下令,推广地能更快,也更名正言顺些。 若只他来牵头,极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他可不想跟太子或者有意于储位之争的兄弟们之间生出不必要的嫌隙或者误会来。 虽说有些事,不是你不想让其发生它就不会发生,更多的,是避无可避,但,能避还是得避着点。 对云悠然而言,只要萧君昊没有告诉别人是从她这儿学的,其他,萧君昊想怎么做都随他。 事实证明,自上而下的推动,往往比自下而上要容易的多。 皇帝陛下发了话,又是十分简单又有趣的知识,众人的学习热情极高,没多久第一轮的普及顺利完成。 接下来,只消往京城周边覆盖就是。 西林坊鸣翠楼 “太子殿下,这次,定王又立了大功。” 定王殿下所给出的那些符号、数字等,算是文字、句读演变史上的一次非常大的革新,意义绝对非凡。 可为何这样的功劳并非太子殿下立下的呢? 至于从何处得来,定王殿下竟怎么都不肯透露,说明其背后有高人,而这位高人还极其不一般。 定王和定王妃屡立奇功,眼看着陛下越来越重视这两位,太子近臣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不,太子的大舅子,太师府嫡长公子项桓峻虽用的陈述语气,但其中的提醒意味不要太浓。 坐不住的,又何止太子身边的人? 不过,储君到底是储君,看人的眼光倒是十分独到,尽管大舅子意有所指,然,他却只淡然重复似的道:“五弟这次是立下了大功。” 第四百二十六章 找寻萧瑾珲 “启禀殿下,属下发现北齐离王的人,在暗中找寻珲公子。” 什么,洛玄郢的人,在找珲儿?“消息可确实?” “属下已核实清楚,的确是北齐离王的人,找寻的,是珲公子。”好像已经找了一阵子了。 骆骁执行任务时,无意间发现有不明势力在寻人。 他敏感地察觉到那些人来路有异,遂派了身手最好的两名暗卫跟踪调查了数日,终于探得,那些人都是北齐离王所属暗部之人,他们寻找的,竟是珲公子。 得到这个消息,骆骁没敢轻举妄动,待他家殿下一回府,立刻过书房来向他禀报。 骆骁之言令萧君昊深感意外的同时,心不由悬起。 难不成元宵夜掳走珲儿的,并不是北齐离王派来的人? 若非洛玄郢的人,那究竟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地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还把珲儿给抢了去? “禀殿下,王妃来了。” “快请。” “是!” 听到王妃到来,萧君昊立刻起身相迎。 “王妃,你来了,快过来坐。” “骆骁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 云悠然走进书房,见萧君昊和骆骁虽都有所克制,但脸色多少有些凝重,遂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若有事,那我改日再来。” 昨夜得知花侧妃和宫庶妃的生辰都快要到了,自泰安堂回府,听说萧君昊已回来,云悠然顺便拐了来想问问他,可有什么要为她们俩特别准备的。 最主要的,是来提醒他别忘记给那两位过生辰。 若是早知道他们可能在谈什么要紧事,云悠然铁定不会这会儿来扰。 王妃主动过外院书房的次数可不多,定是找他有事,萧君昊岂会就这样让她离开? 何况,珲儿的事他并没想过要瞒着王妃。 “王妃,骆骁刚说洛玄郢的人在找珲儿,你就是不来,待会儿我也会去梧桐院找你。” “什么,洛玄郢的人在找珲儿?珲儿没被他带走?” 那个孩子,才两岁多一点,如果不是被洛玄郢给带走,那是被谁带走了? 这段时间他在何处?可还安好否?是不是吓坏了? “王妃,先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找。” “嗯,我也请人帮忙。春影!” 云悠然先朝萧君昊点了点头,又朝着门外喊了今日跟着她的春影一声。 春影应声而至,行礼毕恭敬待命。 “春影,我画幅肖像,你拿着立刻去曜日堂京城分坛找陆远风或者阳春来,请他们帮忙秘密寻找瑾珲。” “是,姑娘。” “王妃,你先坐,肖像我来画。” 为什么听到了洛玄郢的人在找珲儿,王妃脸色都变了,还特意找人帮忙?莫非王妃也跟他一样,以前以为是洛玄郢的人把珲儿带走了? 难道在他告知王妃之前,王妃就已经知道琼表妹和洛玄郢的事了? 这些都不重要,王妃愿意帮忙就好。 小瑾珲是他的外甥,但说到底,跟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王妃不仅曾倾力相救,这会儿,更是立刻吩咐春影请天渡山的人帮忙,萧君昊心下十分感激。 若要找人,一副画像肯定不够,这会儿让她坐她也坐不住,云悠然边往萧君昊的书案旁走边道: “我跟你一起画吧,多画几副备用。” “好。” 待萧君昊的一幅肖像完成,云悠然已经勾勒出了三幅。 萧君昊画功相当了得,一幅肖像画的十分逼真,特别传神。云悠然则使用的是简笔画,故,她完成的速度比萧君昊快了许多。 别看只是简笔画,但肖像亦惟妙惟肖。 “墨影,此事万不可张扬,你跟陆远风、阳春来说,找人的时候尽可能不要暴露身份,以免给他们惹来麻烦。 “如果找到了瑾珲,若是看守森严或场所特殊不好营救,让立刻来通知我。 “如果直接把小瑾珲给救了出来,让先不要送来定王府,找个隐蔽院落先藏着。 “不管怎样,找小瑾珲的同时,也要保证他们自身的安全。” “是,姑娘。” 天气炎热,待云悠然交待完,肖像的墨迹也差不多干了,春影将几副画像都收了起来,再次行礼后快速离去。 “那殿下,王妃,属下也去安排了。” 见春影退下,骆骁亦站不住了,他得赶紧地去部署一番。 “去吧。记住王妃说的,找到珲儿后先安置于隐蔽之所,暂时不宜带回府中。” “是,属下告退!” “珲儿的事多谢王妃了,王妃过来,可是有事?”刚问完这话萧君昊就有些懊恼,王妃若无事过来不是更好吗? 萧君昊若不问,云悠然一时都忘记他过来找萧君昊的目的了,萧瑾珲的安危实在令人放心不下,毕竟,他太过幼小。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花侧妃和陶庶妃生辰将至,去年,未办生辰宴,今年想在王府小小庆贺一番。 “你这边若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就早早备着吧,也没几日了。” 萧瑾珲知道他的侧妃和庶妃的生辰吗?不知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吧? “花侧妃……”云悠然 “我这边……”萧瑾珲 “王妃先说吧。” 两人不小心抢起了话头,尴尬一笑,萧瑾珲请他的王妃先说,云悠然也没客气,继续道: “花侧妃的生辰是四月初八,宫庶妃在四月十五,你可千万别忘了。” “多谢王妃,我记住了。至于生辰礼和生辰需要准备的,就有劳王妃了。” 言外之意是,他这边并没什么特别要备的。 “礼物我替你备?”云悠然看向萧君昊,跟他确认般的问道。 “你我夫妻,谁备不都一样?” 萧君昊这话说完,不但他自己的耳根红了,云悠然也只觉太肉麻。 夫妻?他和她?朋友再不能多了好吗? 还有,礼物这事,对花侧妃和宫庶妃而言,萧君昊这个做夫君的备的,跟她这个王妃备的能一样吗? 花侧妃她们平日为王府诸事操劳,这次生辰宴,她一定要把去年欠下的,都给她们弥补回来。 只是…… “生辰宴,我想怎么准备都行是吗?” 但愿能早日找到瑾珲,若是找不到他,这生辰宴怕是没法安心享受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议边境设互市事 仅仅过了两天,天渡山那边就将萧瑾珲的下落报给了云悠然。 阳春来派来的人送信说掳走萧瑾珲的是北齐离王的舅舅,北齐的祁国公,也就是云悠然大师兄的父亲。 得知洛玄郢的青梅为他生了个儿子,洛玄郢有接回的打算,对北齐帝王父子了解颇深的祁国公,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此事,在时机成熟了时,直接让人将小瑾珲带走秘密保护了起来。 只因小瑾珲的身份过于特殊,带走了他,祁国公连洛玄郢这个做父亲的都没告诉,就怕他因此跟不一定能认下孙子的北齐帝王杠起来。 除了北齐这边,祁国公亦担心上阳那边若是知道了萧瑾珲的真正身世,会派人秘密对付。 原来是大师兄的父亲将小瑾珲给接走的?云悠然觉得,祁国公既这么重视萧瑾珲,想必会好好保护他。 虽说一味瞒着瑾珲的亲生父母,眼睁睁看着他们满世界的着急寻找多少有些残忍,可越是隐蔽,对小瑾珲而言,安全越有保障些。 其中是非曲直,云悠然不想去费心梳理,只要萧瑾珲安全就好。 云悠然本打算让春影把萧瑾珲的消息禀报给萧君昊,可当日下午,萧君昊一回府就到了梧桐院,云悠然便亲自告知了他。 看着将水若琼给忘得一干二净的萧君昊,云悠然不由地想到,有朝一日,他若找回那段丢了的记忆,会如何? 当日,他放水若琼离开,是失忆状态下的行为,还是非失忆自愿所为呢? 若是失忆后所为,那待找回记忆,会不会打上北齐去抢人? “王妃,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有了瑾珲的确切消息,知道他无恙,咱们总算可以放心些了。” “王妃说的是。” …… 凝晖院 “将人都撤回来,瑾珲已经找到了。”一回到凝晖院,萧君昊就让人将骆骁给叫了来,令他把派出去找小瑾珲的人都给撤回来。 听到他们殿下说珲公子这么快被找到,骆骁实感意外,虽殿下没说,但知道他家殿下自梧桐院而来的骆骁,很容易便猜出找到珲公子的,要么是王妃的人,要么是王妃委托的天渡山的人。 真是厉害,自元宵节被掳走至今,北齐离王洛玄郢足足找了珲公子三个多月都没找到,王妃那边的人居然只两天就给找到了?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们早就知道线索,或压根儿就知道掳走珲公子的是谁? 虽看思维发散较多,但这些个猜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瞬间划过。珲公子既找到了,那…… “殿下,珲公子已找到之事,需不需要属下派人通知水……姑娘。” 水大姑娘从他家殿下的侧妃变成了别人的人,说实话,骆骁很觉别扭,暗中不知吐槽了多少次那位的眼光。 亏他们殿下忘了个彻底,倒是十分坦然,只是苦了他们这些记的过分清楚的。 提到那位,骆骁一时不知该用什么称呼,索性以姑娘相称。 “不必了。” 珲儿无虞就好,祁国公之所以这么做,应该自有他的考量,不知具体情由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万一好心办了坏事呢? “禀殿下,宋老和陆大人几位到了。” “快请进来。” “是!” “属下告辞!” 听说王府众幕僚到此,骆骁提出告辞。 “好。” 定王府的幕僚们在门口碰到了刚刚退出的骆骁,相互见礼寒暄了几声,他们几位就走进了书房。 “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都坐。” “谢殿下!” 凝晖院书房伺候的宝琴和宝珠她们见宋文嵩等几人到来,立刻进书房看茶,待茶点上好丫鬟们退下,定王殿下和众幕僚开始议起事来。 掌表启书疏的陆熙文先道: “启禀殿下,在西北边境开设互市一事,下边的人已调查的差不多了,待再确认一下细节,便可向陛下呈递奏章。” 这么快? “很好,有哪些需议的,尽管说。”对下属的办事效率颇为满意,定王殿下情绪极好,自然什么都好说。 “是!” 陆熙文和定王殿下的恩师宋文嵩、王府属官军咨祭酒叶子岩等几人互相看了看,还是由陆熙文先开口道: “殿下,西北边境贸易以往并非没有,只是这些年,同北齐战事较为频繁才不得不关闭。 “重新开启互市一事,由定王府来提,会不会招来忌惮?” 以往,只有定王殿下一人,挣的都是军功,倒不是特别显眼。自打王妃进府,屡屡立功,还都是大功,怕是早已被该盯的盯上了。 加上边境以兵养兵之策的提出,这些时日,数字、句读、注音等的推广,无一不是有着较深远影响之事。 如今,若由定王府挑头来提开展边境贸易相关,怕真的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 统判七曹参军事的王府属官韦元任跟陆熙文的观点完全不同,陆熙文的言辞几乎立刻招来了他的反驳: “陆大人,定王府只不过向朝廷提出重开互市罢了,是否允准全在陛下,这算什么大功?”又能招来多少风? “的确,定王府只是提出此策,至于如何落实,由谁去落实,就不一定跟定王府有关了。想来,此次所议,真算不得大功。” 就边境互市一事,叶子岩比较赞同韦元任的观点。 边境以兵养兵之策是首次提出,而边境互市早已有之,只不过是重启,倒并不是太过惹眼。 然,陆熙文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妥,他道: “话虽如此,可互市重启的条件是否成熟,前期调查不都是定王府做的么?” 自古枪打出头鸟,有心怀疑者,一举手一投足皆可疑其出发点,何况,定王府屡屡动作,真被当成假想敌,岂非不妙? 若是有争储之心,承担被盯风险倒也值得。关键是,他们殿下完全没有此意,岂不很冤? 几个年轻人,几乎是定王殿下的恩师宋文嵩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如今,他们几个要么朝气蓬勃很有冲劲儿,要么沉稳有度思虑周全,宋文嵩深感欣慰。 第四百二十八章 抛砖引玉 宋文嵩抚了抚长须道: “你们所虑各有各的道理,但无论怎样,边境互市对当地百姓和两国安宁的作用都不容忽视,我们不能因为有所顾虑就裹足不前。” “老师言之有理,众位若实在担心皇兄们忌惮,那本王便约众皇兄一起商议。西北需要重启互市,其他各边境亦需要。 “放心,一切都有本王在。” 所以,你们只消踏实做事即可。大不了,届时跟众位皇兄一起向父皇提,总不显突出吧? 若如此,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法,稍放心了几分的陆熙文又问道: “殿下,此事若得陛下批准,届时,陛下定会问你关于遣使人选一事,还有将来主持互市之人,推荐谁去合适?” “使臣人选,你们认为谁合适?”虽心中已有人选,但萧君昊又将皮球踢给了他的幕僚,想要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宋文嵩率先道:“老夫觉得,使臣人选,殿下还是不要推荐为好。若陛下一定要殿下提,那便推荐熙文吧?” “我?宋老,晚辈只是定王府属官,这不妥吧?”不是该推荐礼部或者上届负责之人么? “该派谁去,陛下定心中有数,只不过是问问殿下的意见。”宋文嵩觉得,圣意当难测方妥,该糊涂时,还需适当糊涂一二。 “宋老,晚辈认为,陛下既问殿下之意,殿下也不能过于敷衍吧?” 叶子岩只觉宋文嵩的提议过于随意,陛下那么英明的人,若是殿下所提过于不靠谱,会不会反倒惹恼了陛下? 宋老不认同地道:“推荐熙文,怎么就是敷衍了呢? “这大半年以来,熙文一直在负责调查互市重启相关,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更合适的了。” 只不过碍于熙文这定王府属官的身份,真正成为使臣的可能性倒真的非常小。 听了一会儿,见就人选一事众属官意见并不统一,萧君昊决定先放下,遂道: “这样,暂时就把已调查清楚的整理出来,写成奏疏,待本王呈报上去,父皇若有意重启互市,具体细则,定会着有司去详议。” “殿下的意思,是咱们只需抛砖引玉?” 就跟边军革新一样,只消将想法抛出去,其他,自有三公、六部、九卿等相关官员去探讨,倒也省事。 “褚士钰,咱们耗费大半年心血所做的这一切,在你这儿,怎么就成‘砖’了?” “子岩,别激动,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你这比方太不贴切!” …… 翌日下了衙,定王殿下将他的一众兄弟约到了春风楼,主要是想将边境重启互市一事跟他们提一提。 不知他约了亲兄弟外出的钟二郎和水五郎二人,到定王府来找他时才知他并不在。 “你们王妃呢?”萧君昊在不在都不要紧,他们此来,主要是为了找王妃的。 见这两位听他们殿下不在还找王妃,非烟心下不由吐槽:二位单独找王妃,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虽这么想,但此话非烟却并不敢真对着这两位说出来,只得老实答道:“王妃应该快回府了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这小脾气 什么叫快回来了? 按理,悠然妹妹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吧?非烟这小子,皮痒了是不,居然糊弄起他们来了。 看着非烟那张俊脸,钟二郎真想让人给他揉圆,他故意逗非烟道:“是你派人去请王妃出来,还是我们去梧桐院找?” “小郡王和五公子请稍等,非烟这就让人去请王妃。” 殿下不在,王妃单独见你们这两个“外男”本就不妥,还要去梧桐院找? 两位爷,可别吓人了好不? 非烟立刻唤来一名小丫鬟,让去梧桐院请王妃出来,他则招呼人给这两位奉茶等候。 梧桐院里正准备摆餐,小丫鬟进来禀报说钟小郡王和水五郎来了,请王妃去。 一听二表哥和水五郎来了,云悠然立刻带着春兰、墨兰往外院走去。 有一阵子没见到二表哥和水五郎他们了,不知这两位这阵子在忙什么,居然这么久没登门。 “悠然妹妹,快来快来。” 多日不见,悠然妹妹又好看了些呢。 “二表哥,水五郎。” 云悠然刚靠近凝晖院正厅,人还没走进去,早被伸长脖子等着的钟二郎给察觉到了,他立刻迎了出来。 水五郎紧随其后,虽未说话,但满面皆喜色。 “你们俩怎么这么久没来?饿了吧,我已让人加了几个菜,一会儿就能吃了。” “悠然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我们啊,别提了,这阵子被抓在左右威卫练兵,今日差点都出不来呢。” 钟二郎和水五郎分别在左右威卫任职,听说这阵子诸卫都进了新人,这是带新去了? 春风楼 萧君昊跟众兄弟边喝边聊着互市之事,这一聊,不觉间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殿下,你可回来了,钟小郡王和水五公子来了,还给王妃带了礼物。” 非雾本想找去春风楼报信,可想着殿下同众位殿下今日所议之事比较重要,不宜打扰,故只等在了定王府门口。 看他家殿下和骆骁总算是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萧君昊一听非雾这话,心道,这两家伙是专门挑他不在的时候来的吧? 迟不来早不来,偏在他有事的时候来,若非今日跟他皇兄们之间的小聚是临时起意并未事先邀约,说这二位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他们在何处?” “就在凝晖院正厅。” “知道了。” 萧君昊应了一声,径直朝着凝晖院走去,脚步明显比刚才加快了几分。 只是萧君昊和骆骁才刚拐过一道弯儿,离凝晖院尚有一段路呢,就碰到了正往外走的钟二郎和水五郎两人。 “我一来,你们就要走了?”今日喝了点酒,萧君昊心里没好气,脾气也就没怎么控制,说话的语气也就有点冲冲的。 “舍不得我们走也不至于这样嘛,再不走可就宵禁了。” 看着脸色并不友好的萧君昊,钟二郎一脸莫名,怎么出去吃个饭还吃出情绪来了? “你钟二郎何时担心过宵禁?” 嘿,这话说的,合着这小脾气并非是在外面惹的,而是冲着他的?他招惹萧君昊了吗?都好些时日没见了好吗? 第四百三十章 何故半夜至此 宵禁钟二郎是不怎么担心,可他不能不担心回府后被他父王给堵个正着。 他可不想被老爹罚。 这样的缘由钟二郎自不会说给兄弟们听,多失他男子汉面子?钟二郎刚想寻个理由回怼萧君昊一句呢,水五郎却是先于他开了口: “他不担心,我担心。” 身手没有他们好,没法保证能百分百躲过巡城官兵的水五郎,还真是有点担心宵禁时间在外面晃被一个不小心给抓起来。 因为他妹妹,永昌伯府的情形远非昔日可比。父亲一再要求他们谨言慎行,若知他因此被逮起来,还不打断他的腿? 这还算轻的。 若他夜间行走的事再被人利用来作为图谋不轨的引子,当真可大可小。 想到此,水五郎不由轻叹出声,惹得其他几人都看了过来。 “水五郎,怎么了?”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的表弟,萧君昊一脸不解地问向了他。 “没什么,走了。” 扔下这句话,水五郎看了钟二郎一眼,人往外走去。萧君昊觉得表弟有些奇奇怪怪,遂跟上道: “我送送你们。” 送他们?这倒新鲜,来来回回定王府这么多次,何曾见萧君昊送过他们?好家伙,莫不是喝多了吧? 钟二郎瞅向萧君昊,见他是略有些醺状,遂阻止道: “不用,你还是快回去醒醒酒的好。” “我就没喝多少。” “喝多了的人,一般都认为自己没喝多少。不管喝没喝多,都不必相送,快回去吧。” 见水五郎已经走远,钟二郎跟萧君昊挥了挥收,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看着两位兄弟远去的背影,萧君昊嘀咕道:这两家伙,真给王妃带礼物了? 非雾岂敢骗他,肯定是带了礼物,可他们能给王妃带什么礼物呢? 又不过节,带什么礼物,哼! 当夜,洗漱过躺在床上,萧君昊只觉越躺越清醒,除了边境互市一事,满脑子都是钟二郎和水五郎给王妃携了礼物来访这事。 实在睡不着,他索性起床,找了套深色锦衣套上,自凝晖院径直掠去了梧桐院。 飞身而来的萧君昊,落在梧桐院外一棵比较高大,枝叶比较茂密,视野极好的大树上,选择了一支比较粗壮的枝丫坐定向院内看去,发现梧桐院内一片寂静。 别的院落,夜里总有丫鬟或者婆子会四处走走,这梧桐院里的下人倒是轻省,明处,连个守夜的人都看不到。 纵如此,萧君昊早已从暗卫处得知,王妃的四大影卫每晚都两两换班隐在暗处守着,故,他可不能鲁莽,若被那些丫鬟给发现那岂不是很尴尬? 想着影卫们定是守在寝室周围,夜色中的萧君昊,朝着王妃寝室方向看去,见其内亮着微弱的光,周围再无任何异样。 虽猜测影卫应该在室内守着,可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萧君昊身体快过脑子,待察觉时,人已经在朝着王妃寝室的屋顶掠去了。 隐在萧君昊刚刚停留过片刻的那棵大树上的暗卫谭秋,在她家殿下离开后长长舒了口气。 殿下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悄悄潜入梧桐院想做什么? 第四百三十一章 透心沁凉 殿下突然出现在眼前,值夜的暗卫谭秋是出来见礼也不是,继续装不存在也不是。 得亏她家殿下只在她待着的大树上稍作停留就离开了,没让她纠结多久。 刚想舒口气儿的谭秋,看到她家殿下竟直直飞掠至王妃寝室屋顶停下,内心不由掀起一阵凌乱,小嘴儿更是差点张成圆型。 好在定王府众暗卫纵平日训练有素,一个个倒是都颇为沉稳,谭秋的惊讶也只是一瞬。 可她实在不明白,王妃是殿下明媒正娶的王妃,殿下既想找王妃,或者留在梧桐院,那早点过来,直言留下不行么? 何必非要深夜悄悄到访,还坐在王妃的屋顶吹风? 王妃寝室屋顶的风比别处更和煦不成?还是王妃的屋顶坐着比凝晖院的大床更加舒服? 喝了些酒,微醺状态下的萧君昊,轻功比平时竟精妙了几分,故,他飞掠至寝室屋顶时,并未惊动在耳房值夜的墨影和香影。 倒是云悠然,萧君昊飞进当时,刚配完一副改良后的跌打损伤药膏,坐直伸懒腰时,察觉到了院内有异。 只是隔着房间,看不清来者究竟是谁。反正,听动静,绝不会是四影。 想了想,觉着梧桐院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小偷”惦记的,动静大了,墨影、香影自然会被惊动,对不速之客,云悠然本不欲理会。 正当她准备投入到下一轮的制药当中时,却察觉到这位夜半闯入者竟停留在屋顶一动不动,如此反常,反倒勾起了云悠然的好奇心。 以意念自玄月阁二楼左侧寝室立柜中取出件黑色薄纱套在身上,云悠然闪身出了空间。 撩起床帐,从原本就没关的窗户翻身而出,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至屋顶,意外的,看到躺在屋顶望向漫天星辰的,竟是萧君昊! 以为看错了的云悠然不禁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依旧是定王殿下并未变成别人。 这么晚了,萧君昊怎么出现在这里?梧桐院的屋顶,看到的星星会比凝晖院的亮? 喜欢在这儿看,那你就继续看吧。 “王妃,是不是我把你给吵醒了?” 见是萧君昊在此,云悠然本想原路返回,继续进空间制药呢,不料,仰躺望星星的萧君昊突然坐起,一眼就看到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云悠然。 既被发现了,云悠然只得朝着萧君昊走了过去。“没有,我本来就没睡着,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在离萧君昊五步远处坐下,随手呈环形往空中撒了一把药粉,以免得蚊虫过来滋扰,云悠然也抬头望向了星辰漫天的夜空。 直到此事,萧君昊才后知后觉,他这半夜三更的,出现在梧桐院王妃寝室屋顶多少有些怪异。 压下心中突然冒出的尴尬,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天热,有点睡不着,不知怎么就到王妃这边了。” 天是热,可我这个王妃的寝室都极凉爽,你定王殿下的寝室会热?这借口,太敷衍了些啊少年。 耳房中,在萧君昊刚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墨影和香影就听到了。 虽是自家殿下的声音,可她俩值夜,定王殿下什么时候进到梧桐院的都不知道,实在是失职。 今日进来的是定王殿下,改日再潜入什么贼人她俩也无知无觉,都靠姑娘/王妃亲自发现,那还要她们值夜做什么? 看来她俩的功力还极不到家,得加紧练习才是。 此刻,需要她俩出去请罪吗? 弱弱光线中,墨影和香影两人面面相觑,鉴于她家姑娘/王妃已知道了来人是谁,她俩最终以眼神交流后决定,此刻就不去打扰了,还是明日再去请罪为好。 屋顶上,云悠然并未戳穿萧君昊那明显有问题的借口,客气问道:“要下去喝杯茶吗?” “这么晚,丫鬟们定都已睡着,就不去打扰了。” 萧君昊才不想下去呢,待那些个丫鬟过来煮茶,他还怎么跟王妃单独聊天? “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云悠然说着,没等萧君昊搭腔,立刻纵身自屋顶轻巧跃下。 为了逼真,她还从窗口翻进室内,过了两息又翻出,左、右手各拿了只十分精美的琉璃瓶并一只双耳琉璃杯又纵身跃上了屋顶。 “给,直接就着瓶子喝吧。” 从空间取出时,云悠然已经将两只瓶子的瓶塞给拔出了,她将左手的琉璃瓶递给了萧君昊,让他就着瓶子喝。 而她自己,则将桓楚酿的琥珀色果饮倒入琉璃杯中,一口灌下了一整杯。 此刻,桓楚应该还在天渡山吧? 外公和弟弟,还有桓楚,此时应该都已进入梦乡了吧? 桓楚这家伙,酿的酒也好,果饮也罢,都这么的好喝,若是有朝一日他离开,她可就没这口福喽。 待桓楚归来,她是不是得跟他学学? 看着王妃有杯子而他没有,萧君昊直想问为什么,是忘了给他备了么?可到底没有问出来。 萧君昊不知道的是,他家王妃之所以没给他备杯子,是因为,她感觉他似乎有点喝多之嫌,若给他备杯子,到时候还得她给他一杯杯地倒,麻烦。 索性,让他直接拿瓶儿喝了。 见王妃喝下一杯佳酿后似在回味,早已被瓶中散出的香气吸引的萧君昊,顾不得没杯子的遗憾,端起瓶子轻尝了一口。 这味道,虽没有酒的淳冽,却有着清泉般的清冽,入口,透心清凉,夏夜饮之,再好不过。 这饮品是储存在冰中的吗?奇怪,其内盛着的饮品如此冰凉,何以瓶身半点凉意都感觉不到? 是他真的喝多了,还是这瓶子可以隔温? 生平第一次就着瓶子直接开饮,萧君昊只觉倒别有一番意趣。 至于饮品中的果味究竟是哪几种果子散发而出的,被凉到的萧君昊却是并未品出。 这么凉的饮品,王妃何以能一口饮尽一杯?担心王妃被凉到的萧君昊不禁劝道: “王妃,此饮虽佳,但过于清凉,慢点喝,少喝点。” “哦,我以为你会喜欢凉一些的,给你的是镇在低温中的,我的取自常温,并不凉,放心。”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点想不通 云悠然一向崇尚自然而然,喝饮品也是,从不喝冰镇类。主要是,她受不了那股寒凉气,哪怕炎炎夏日,她一般只饮用常温的。 前世今生,一直如此。 这特凉饮品难道是王妃专为他备的?心下一暖的萧君昊不禁又品了几口,越喝越觉好喝,不觉间,半瓶已空。 今夜,萧君昊觉得跟他的众位皇兄谈事时并未喝多少酒,可许是那酒后劲儿有点足,之前是觉脑袋略微有些沉。 王妃给他喝的这饮品虽凉,但其中不知有何种成分,饮下后,竟觉精神了不少,更清醒了许多。 “王妃,不知何故,我总觉已认识了你很久。”几辈子那么久,甚至更久。 许是夜色太过醉人,萧君昊终于将心中压了有一阵子的话跟王妃说了出来。 确切的说,是自‘赏樱宴’那时起,他不时地会生出已认识王妃很久很久之感。 有时,他还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大多都是站在王妃身后,默默关注着她。 因她开心而开心,因她难过而不好受。不过,梦里的王妃,大多时候都如同精灵般,走到哪里,都会把快乐带去哪里,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 那些画面过于真实,就如同真的发生过般。 萧君昊的话说的十分真诚,可那话语听在云悠然耳中,她只以为是萧君昊记忆发生了某种错乱,把她给认成或者记成了水若琼之故。 她可没忘,眼前这位,自小到大,心中的白月光一直是水若琼,怎么可能突然就觉认识她很久了? 她于他,或许十岁他救小悠然时曾见过她一面,那一面估计什么印象都没留下。 严格意义上的第一面,应该是成婚那日。 认识很久?云悠然觉着,对象是水若琼还差不多。 以前倒没觉得萧君昊“失忆”不好,甚至因为斯人已随他人而去,觉着“失忆”于萧君昊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只是今夜,云悠然只觉萧君昊这应该不算纯失忆,应该是记忆错乱,而她,八成被萧君昊给认成了他心底深处藏着的水若琼。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悠然表示,这种感觉半点都不好! 前世今生,她唯一讨厌过的人,怕就只有水若琼了。被错认不说,还成天被萧君昊当成她讨厌的人,她能感觉好才怪。 云悠然以萧君昊同样的语气道:“不管你信不信,你觉得认识已久的那个人定不是我。若是乘凉乘够了,那便回去休息吧。” 知道王妃不会轻易相信,可萧君昊怎么也没想到,他只说了句实话竟会引得王妃不高兴。 实在想不通王妃因何突然隐含怒气的萧君昊,带着满眼的无辜看向王妃道: “王妃,我说的是真的。”你为何总不信呢? 萧君昊是真想不通,为什么身边众人都觉得他喜欢的是他琼表妹,他明明心里眼里只有王妃啊。 众兄弟不信也就罢了,王妃自己更是一副完全没法相信的样子,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当年的退婚? “王妃,当年的我少不更事,未曾考虑你的感受,不止一次地提出退婚,伤到了你,对不起!” 当年他为何会提退婚,甚至,大婚前还曾试图争取父皇的同意?难道只因为从未见过未婚妻之故? 那也不该贸贸然提出退婚啊。 毕竟,被退婚于女子而言,既失颜面又损名声,更甚者,累及性命的可能性都有,他当年为何会如此呢? 难道真因为琼表妹?怎么可能! 不论怎样,有今日之果,全因昨日之因,也难怪王妃对他虽友好,但总有几分疏离,怕是退婚一事给王妃留下了很重的心结吧? 所幸王妃已然嫁于他为妻,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仙球云梦居 “毛丫头,你只考虑不让那个君昊留下心理障碍,请你师父替他将记忆归了位,难道就真没想过,你师妹悠然会不会因君昊心仪过他表妹而有心理障碍?” 毛丫头这明显是偏心,不希望悠然选择君昊嘛。 那个小倒霉蛋,之所以会心仪他表妹,还不是受毛丫头和陌离的祸害所致,明知你师妹的性情,却放任之,你俩的良心真不会痛吗? 仙球里,小天和陌离,小鸰、白冰以及萃羽天芝聚在云梦居花厅,边享用着花妖们备下的各式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边闲聊着。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悠然他们。 对小天的吐槽,小鸰深以为然。 只是白冰在小鸰心里有着绝对不可撼动的地位,故,虽赞同小天的观点,但小鸰却并未多说什么,只继续默默吃着东西。 “小天,人类这纷繁复杂的感情,你不是一向都觉十分麻烦吗,怎么今日替别人打抱不平起来了?” 虽嘴上这么打趣着,但小天的话白冰只觉有理。这个问题,她并非没有想过。 既然将选择权还给了她的小师妹,理应没有太大瑕疵才对。 可若是将君昊仙君和明轩师弟跟着小师妹去凡界轮回了近万年,不知几经生死之事告知给她,那小师妹岂不是会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若是出于感激而接受了他们中的谁,那样,对他们都不公平吧? “毛丫头,你是说小爷多管闲事?”小爷哪里打抱不平了?小爷只是对你和陌离的做法不赞同罢了。 白冰在那里琢磨着她小师妹的事呢,不想傲娇小天因她的调侃略有些炸毛,她赶紧地安抚道: “哪有?就是说谁,我也不会说小天你。” 小天这个仙球之灵于白冰而言,有恩有义,自白冰微时就陪在她身边,是亦师亦友,极为特殊的存在。 每每云悠然这样跟小天说话时,陌离就觉看的极为碍眼。次数多了,连吐槽几句都懒得。 不想,白冰跟小天说完,就转向了他道: “陌离,我觉得小天说的对,君昊仙君从未心仪过他表妹,一切只是假象这事,不如我们还是告诉小师妹吧? “不过,直说可能有些干巴……” “我去。”知道白冰做何打算,陌离直接打断了她。 第四百三十三章 放哪儿 陌离十分不解,话说毛丫头一个神魂诀已修至化境的神君,只让她小师妹相信一个小小的事实罢了,哪里就不如他的狐族幻术更有用了? 不愿意亲手往前推这一步才是真的吧? 看来,毛丫头是打心底不怎么愿意看到她小师妹跟那个君昊有什么,可为了她小师妹的人生更为圆满,有些事,又不得不做。 她既不愿,那就他去。 “谢谢你,陌离。我陪你去吧,只消让小师妹相信这一点就成,其他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白冰就知道,她身边的这些个大的小的,嘴上再傲娇,内里都十分靠谱。 “我知道。” “冰姐姐,我也想去。”见白冰和陌离要去找悠然,萃羽天芝仰起小脸,眨巴着能萌死个人的大眼睛表示要跟。 于妖界蝴蝶谷借着白冰顿悟引来的海量灵气和草木精华化形,一化形就被小天给收进了仙球。 白冰飞升仙界,过于眼热其他禽禽兽兽兽跟白冰契约后修为晋升的飞跃式速度而主动跟白冰契约,之后的两万年以来,无论在仙界还是后来的神界,萃羽天芝的修为境界跟着白冰亦涨了无数,可个头始终只长到五岁大小再未变过,心智也一直如同孩童般,懵懂,清澈。 不长个头这一点,倒是令小天倍感安慰。没看小鸰和陌离蹭蹭蹭地都长大了只他总原地踏步么? 得亏当年眼明手快将这小天芝给收了进来,否则,只他一个不长个头岂不是太没面了? 至于神尊无尘的冰鸾和火凤,这两万年以来虽也没怎么长个头,却总被小天选择性忽略。 大抵是因为那两只不时地会被无尘给派出去,不常待在仙球之故吧? “行,一起去。” 小天芝过于特殊,一般都不怎么有机会出仙球。这次去玄月空间,白冰觉着并没什么危险性,她想去,到时也带她出去好了。 白冰和陌离带着小天芝一起出现在玄月空间时,泽空大陆明明是夜里嘛,可悠然和姬昊的表弟桓楚竟都不在。 白冰借口懒得动,就隐了身形坐在玄月阁外小榻上等着她小师妹,陌离则带着小天芝去了白雾之外逛去了。 主要是萃羽天芝散发的极为好闻的气味对植物的作用过于明显,尤其是对凡植,简直如同催生剂般,萃羽天芝只待了几瞬,离她近些的植株竟都开始疯长。 不但长个头,就是生机,都更旺盛了几分。 效果如此惊人,哪里敢让她在白雾区内多待?若再待下去,使得这些个凡植发生变异,那岂不是会很不妙? 待白雾区内只剩白冰一人时,她静静坐在软榻上看着四周,心下却在琢磨着,既然来了,能不能再为她小师妹做点什么。 “小天,不如我们把养神室送给小师妹吧?”坐着坐着,还真让白冰想到了当下可以为悠然做的。 白冰觉得,她小师妹的灵魂快要聚齐,养神室应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说起养神室,还是她在星源大陆上,十八岁那年首次进秘境时得的。 即便小师妹现在只是凡人,尚无修者元神,但,毕竟快聚齐的灵魂,得养神室滋养,应该会有效用的吧? 小师妹的肉身有紫泉温养,灵魂即便强大,也不必担心会有不适,此时,将养神室挪进玄月空间,应该正当其时。 对白冰的提议,小天半分异议也无。 养神室对如今的白冰和她身边的众位而言,已基本没什么用了。与其闲着,倒不如送给即将能用上的悠然。 “放哪儿?” 小天已经出了仙球,看着不大的白雾区内部分,问向了白冰。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未开窍 “就放在玄月阁后面,如何?” 养神室并不大,玄月阁后面花圃旁空着的地方就能搁下。 若小师妹想要放在别处,她自己或者姬昊的表弟都可以挪动,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白冰尚未琢磨完呢,养神室已出现在了玄月中。 “小天,这次过后,至小师妹重返前,我们怕是不方便再来了。玄月内其他倒没什么,只是那紫泉…… “紫泉虽掩映在竹林内,可玄月里,现在毕竟多了个桓楚。不如,让赤蜂们为小师妹在紫泉外建一个小房子,用上隔绝神识探查之物,如何?” 虽说进紫泉不一定需要脱衣物,可万一哪天小师妹想要拿紫泉当灵泉泡呢? 再说了,若着浅色衣衫,在紫泉中,也很容易暴露曲线,小师妹是女子,还是建个房子更妥当些。 小师妹的体质越来越好,能在紫泉内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若无伤口,待在紫泉里,感觉比置身灵泉还要舒适,既能享受,为何不痛痛快快地享受? “一座小房子而已,小爷让赤蜂王带几只过去建。” 用得着赤蜂王亲自带? 小天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白冰点了点头,继续等在原地。 小天进仙球不多会儿,自仙球出来了十位赤蜂长老,跟白冰打了声招呼,都齐齐去到竹林忙碌了。 说好的让赤蜂王带着去呢?看来小天也觉得完全没必要让她出来。可建一座小房子而已,用得着让赤蜂长老出动,还一下子出动十位么? 无论何时,只要是她需要,小天总会选择给她最好的,真是让人倍感窝心。 赤蜂长老并未选择就地取材,所用材料,都是从仙球带出来的。 为了统一,跟玄月阁和辰星阁一样,小房子所用材料亦是竹质,只不过紫泉小屋用的是万年紫竹建成,其内还多建了一间套间,可做更衣室用。 赤蜂们在夹层里不但加了隔绝神识探查之物,整个室内地面,全部采用暖玉铺就,踩上去,格外舒适。 前后也就两三刻钟的时间,精致异常的小竹屋已落成。 贴心的小天在巧夺天工的竹屋建成后,将十位赤蜂长老收进仙球的同时,又放了些花妖出来,让她们将仙球内的鲜花移了些围在了竹屋四周。 待装点完毕,紫竹林内,风景立马又上了数个档次,与辰星阁和玄月阁遥相呼应,一片生机盎然,更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这样的风格,以前的小师妹特别喜欢,如今的她,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做完这些,见她小师妹还未回来,白冰也没半分着急,继续坐在原处边欣赏着小天和师父打造的这方空间一角,边隐身继续等着。 不知世上最将她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在玄月空间静等着她的云悠然,此刻,还在梧桐院的屋顶上吹夜风呢。 云悠然只觉今晚的萧君昊怪怪的,夜里不睡觉,跑梧桐院已经够奇怪的了,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怕是真喝多了。 难得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王妃看怪物般的目光,萧君昊只觉挫败非常。 都说他未开窍,未开窍的分明是王妃好吗? 罢了,谁让他曾莫名其妙地提出过几次退婚呢?王妃心里有芥蒂一时接受不了他也很正常。 好在王妃还小,来日方长。 第四百三十五章 看得见摸不着 “你俩挖的坑总算都填完了,毛丫头这下该放心了吧?” 白冰和陌离一进仙球,小天的问题就抛了过来。白冰心道,放心怎样,不放又怎样,谁也无法代替谁。 小师妹的人生,终究要她自己一步步去走,她能为她做的极有限不说,有时,有可能还会起反作用。 这不,小师妹的今生,她和陌离稍稍干涉了那么几下,还得一次又一次地来此重新驳回原来的轨道。 既不宜改变,那就回去静待小师妹回归好了。 师父说的对,小师妹如今只是凡人,纵使遇到再大挫折,最差,就是继续轮回,总不会如九千多年前那次那样,差点彻底泯灭于世。 只要灵魂不灭,就有无尽可能。 感觉睡了长长一觉的云悠然,醒来后只觉从未如此精神过。 睁开双眼,看着陌生而又雅致,且完全看不出材质的四壁,云悠然有些傻眼:这是哪儿,莫非一觉睡醒,她又穿了? 困惑转瞬即逝,因为,她边自极舒适的大红小榻上起身,边以意念扫视了一圈,发现,她待着的地方,正是玄月空间里。 只是玄月内何时多了这么一个极为特别的小房子的? 以意念扫到,小房子门口小匾额题着“养神室”三个字,云悠然既惊且喜。 难怪,睡醒的她只觉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原是这小房子的功劳。 扫视一圈,发现这间小房子内,除了她坐着的这张小榻,地上还摞着六个蒲团外,竟再空无一物。 这间突然出现的雅致非常的小房子,连个窗户都没,门也没开,房间里不但采光没受任何影响,半分憋闷感也无,待在其内,反而感觉特别舒服。 云悠然不禁感慨,不知她这是什么绝世好运气,竟得了这方能不时地给她惊喜的神奇空间。 “咦,这些植株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转念间,云悠然就觉植株长高并算不得什么了,连养神室这样奇异的宝贝都能生出的玄月空间,再神奇些她都觉得正常。 带着几分好奇,云悠然以意念扫视开去,很快发现,许多植株都有了变化,而最大的变化,便是紫泉外多了座极美观的以紫竹造就的小房子。围着紫竹小屋的那圈鲜花,竟比围着玄月阁和辰星阁的那些花卉还要好看几分。 意念一过,云悠然人已到了竹屋跟前,竹屋入口立马显现出了“此屋可隔绝神识探查”九个不羁的大字。 待她看完,那字立马消失掉了。 深觉神奇的云悠然,闻着袭人的花香,欣赏了一会儿绝美鲜花带,抬步走进竹屋…… 哇哦,这也太奢侈了吧?满地暖玉,她能撬起珍藏吗? 脱掉鞋袜,云悠然光脚走在温润暖玉上,只觉一股暖意自足底缓缓上升,直暖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这样的人生也太圆满了,云悠然在暖玉铺就的地面上轻轻走了数个来回,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继续走进了套间。 哪料到,套间内的陈列差点闪花了她的双眼。 套间比紫泉室要小一些,但除了门口,整个房间围了半圈,全是透明立柜,其内各色仙仙衣裙,让人忍不住的想全部试穿一遍。 除仙气十足的衣裙鞋履外,每个立柜的中间都有三层首饰屉,其内饰品各式各样,每一样都很别致。 门的侧首墙上,悬挂着一面大镜子,另外两个不同角度各安了较窄的两面可照全身的镜子,刚好,可以完完整整的照到侧面和后面。 云悠然试了一下,除了最靠门口的一个两门柜子能打开外,其他柜子,虽没锁,可无论是以意念还是直接上手,竟都无法打开。 同样,取不出衣裙鞋履的那些柜子,亦无法取出那些个精美绝伦的饰物。 而能打开的那个靠近门口的两门柜子,虽也带了三层首饰屉,可屉内只放着各色精美发带,其他饰品,半个也无。 这么好看的衣裙饰物,绝大多数竟只能看无法穿戴?云悠然只觉简直是一种折磨。 有那么一瞬,她真想拿什么把这些个精美衣饰给盖起来,看得着摸不到,更无法试穿试戴的感觉真的很不美妙好吗? 可盖起来有什么用,意念还是可以扫到的啊。 云悠然决定,等桓楚回来,就让他把这些个她无福消受又实在馋人的精美衣饰给搬到辰星阁去,反正辰星阁内的一切她都看不到,眼不见为净。 还好,有一个柜子她可以打开。虽说这个柜子里的衣履没有其他柜子里的那么仙气,可无论颜色、质地还是款式,都比她平日里穿的看着好看多了。 本想练会儿剑的云悠然,进到紫竹小屋后顿时改了主意。 出去紫泉小屋,以意念摘了两串熟透了的葡萄清洗干净,装盘子里又带回小屋,脱去外裳,进到紫泉边泡边享用起来。 “咦,天居然已经快亮了?” 这次因为彻底睡饱,身上亦无任何伤口,故,云悠然十分清醒的享受着紫泉的滋养。 待将两串葡萄全部吃完,云悠然自紫泉跃出,边以内力烘干全身水渍,边往空间外瞥了一眼,发现寝室床帐内透进来的光竟已不单纯是烛光。 以为自己看错了的云悠然,又以意念扫了眼桓楚给她特制的更漏,发现自她进空间,竟差不多已过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她竟睡了这么久么? 桓楚不在,没法问他,虽睡的久了些,可空间亦有了不小的变化,云悠然只当是因空间变化之故影响到了她,所以才睡了这么久。 好在玄月空间跟外界有着三比一的时间差,即便过了一日夜,外面天都尚未全亮,否则,说不定又会使得她的众美貌丫鬟们担忧了。 “姑娘,你的眼睛好亮啊。” “咦,真的耶,姑娘的眼睛更亮了,皮肤也似乎更好了些。” “姑娘的头发也更亮了几分呢,咱家姑娘,真的是一日比一日更家好看了。” …… “好了,你们不也一样,一个个的都越来越水灵了?”别可着你家姑娘打趣可好? 第四百三十六章 阵仗有些大 云悠然出玄月空间躺回床榻没一会儿,墨兰就带着夏蝉和夏荷进到寝室来伺候她们家姑娘梳洗了。 瞅着自家越来越美的姑娘,就连一向清冷的墨兰都不由感慨了一句。 见墨兰起了个头,性子本就活泛的夏荷和夏蝉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的立刻跟着感叹起来。 被丫鬟们夸的脸皮越来越厚的云悠然,十分淡定地看着镜子中那双确实更加清亮有神了几分的双眸,心道:这怕是跟在养神室中睡了约十二个时辰有关吧? 至于皮肤,真是越来越细嫩白皙了呢。 这也难怪,给丫鬟们的,是稀释了多倍的果饮和果酒,她们的皮肤都一日比一日更加的细腻,更何况每日都饮用桓楚为她备下的各色绝妙果饮、果酒,以及成日食用空间里那些个有着奇特功效果品的她。 当然,这一切跟紫泉定也有着莫大关系。总之,自打有了玄月空间,她开挂的人生也跟着开启再未停下来过。 “待会儿把春影她们四个找来。” 昨夜,萧君昊潜到了她寝室房顶,墨影和香影竟都没有察觉,看来,四影的功夫虽好,但还没好到断层的地步。 云悠然决定,从今日起,加大帮她们提升内力的力度。 “是。” 早餐毕,四大影卫被夏蝉给都叫了过来。 “姑娘。” “王妃。” “坐。” “谢姑娘/王妃!” 看着如花似玉的四影,云悠然心下满足不已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将来成了家生了子有了牵挂的四影,定不会如同今日这样,眼里心里只有她这个主子。毕竟,在任何一个母亲心里,孩子排第一位是天性。 可那又如何,陪伴过这些时日,彼此真心以待,也算不相负了。 今时今日,帮她们提升实力,将来,她们有更强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她也能更放心些不是? “这四个瓶子里装着的,是我专门调制,可以提升内力的饮品,你们每人喝一瓶吧。以后,每隔三五日来喝一次。” “王妃,昨夜是我等失职,对不起!” “请姑娘责罚!” 一听姑娘/王妃给她们的,竟是可以提升内力的饮品,瓶身上,竟还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四影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心下更是激动非常。 激动过后,香影和墨影立马联想王妃/姑娘之所以费心费力地为她们备这些,定是因为昨夜殿下来此她们竟都完全没有发现之故,不由愧疚出声。 春影和丽影正要向她们家姑娘/王妃致谢呢,却不想,香影和墨影竟先请起罪来,两人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她们。 只是任她俩怎么看,墨影和香影谁也没为她们解惑之意,当着姑娘/王妃的面,春影和丽影也不好问,只得收回目光。 从春影和丽影下意识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两位尚不知昨夜萧君昊半夜来“访”之事,云悠然舒了口气。 这两位都没发现,除了墨影和香影,梧桐院其他人应该都没发现吧? 没发现好啊,心情更好了几分的云悠然道: “既发现了不足,就加紧习练,不过,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快喝吧,喝完咱们去竹林过几招。” 过招?四影更加来了精神,齐刷刷铿锵有力地道: “是!” 四对一,全力以赴,春影四人却都连她们家姑娘/王妃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越打四影越觉差距太大。 不过她们从未因此气馁,只当成一种鞭策,纵然从未追上过,却一直奋战在紧追不懈的路上。 过招毕重新梳洗过程中,云悠然问春兰她们道: “后日该是花侧妃和宫庶妃的生辰宴了,你们可知府上备的如何了?” “放心吧姑娘,都差不多已备好。” 听说王妃要为她们办生辰宴,花侧妃和宫庶妃感动不已。 云悠然原本打算为花侧妃和宫庶妃分别办生辰宴的,她觉得生辰是哪一日就该在哪一日庆祝,改日期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可这个世界里,许是因为大多数家庭数代同堂,人丁旺盛之故,除了长者或者身份极为特殊的,其余众人,同一月份生辰的一般都会择一日同庆。 花侧妃和宫庶妃坚持办一次宴席即可,云悠然便也随她们了。 府里诸事安顿好,云悠然便带着春影和丽影去往安国公府。 总不能每次都劳烦定王妃大老远去明心园为他家老夫人看诊,待老夫人病情稳定了些,安国公府便将老夫人给从别院接了回来,同时,传信告知了定王妃。 这段时日,安国公老夫人恢复的越来越好,安国公上下对定王妃云悠然亦越来越重视。 这不,主仆三人乘坐的轻便马车才刚拐进安国公府所在的位于皇城以东东北二巷西北角的长乐坊南门,安国公府那边就得了信。 待定王妃的马车行至安国公府跟前时,安国公府平日里嫌少开启的大门已经大开,将定王妃的马车迎了进去。 云悠然下马车后,见临颍公主亲自带着安国公世子妃等一众国公府女眷浩浩荡荡地于二门内迎接,直看的脑袋发蒙。 以前在别院时,安国公府女眷她也见了不少,只不过大抵是轮流侍疾之故,没今日齐聚这么壮观。 见此阵仗,云悠然只觉不像是来为病人看诊的,简直如同上级来视察般。 好在一路上都是临颍公主在说话,其他人大都安静地在后边跟着,云悠然只消带着耳朵听,偶尔应一声便可。 待到了老夫人所居宁舒堂,除临颍公主和几位年长的夫人外,其他人皆在门外请了安再未跟进,云悠然才觉呼吸都顺畅了些。 知道定王妃的医治习惯,见她进来,早已被扶着坐起的程老夫人只留了大丫鬟雨竹近身伺候,让其他人都退至外间,面带慈祥笑意跟云悠然客气道: “有劳定王妃了。” “老夫人不必客气。” 如今的程老夫人,说话已无任何障碍,见病人恢复良好,云悠然心下自是高兴不已。 第四百三十七章 声音有点熟 于丫鬟备在床前的软椅上落座,云悠然立刻为程老夫人做起了例行检查。 检查过后,发现老夫人恢复的比以往更快了几分,不知医书等本是神尊无尘师徒专为她所备的云悠然,不由再次感谢起了桓楚。 同时,她亦特别感谢能不时地多生出许多罕见良药的玄月空间。 心情不错的云悠然微笑着对程老夫人道: “恭喜老夫人,今日起,不必再服用那些苦汤汁了,只消服这些特制药丸,一日三次,每次吃两小粒便可。” 云悠然说着起身,从药箱里把装着七日分量药丸的大肚白瓷小瓶取出,放在了老夫人床头不远处的矮几上。 至于这瓶药丸老夫人会让谁去管,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好。” 一听总算不必再服用汤汁,程老夫人的心情瞬间更加晴朗了几分,越看定王妃越觉喜欢。 客气话程老夫人从不习惯说,只一个好字,饱含着她的所有情绪。 “老夫人,施针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只消每日早晚两次,每次按摩半个时辰便可,七日后我再来检查。” “好!” 老夫人将她的大丫鬟雨竹叫了进来,让她为她宽衣。 在定王妃为她施针的过程中,程老夫人心下不住地感慨着,不愧是连令众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瑞王世子的宿疾都能医好的人。 若非切身感受,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般年轻的定王妃,医术竟已如此高超。 定王妃医治的这段时间以来,程老夫人明显感觉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就连以往每月必犯那么几日的头疾,这个月都未曾再犯。 有着这样年轻,又不自持身份,于行医始终保有赤子之心的神医,实乃上阳之福。 待将定王妃送走,程老夫人问她的几个儿媳道: “永宁伯府上是不是还有待嫁的姑娘?” 由定王妃的品性,可见永宁伯府教养极好。这样的小辈,嫁进来至少不会生乱子。 婆母此话一出,几个儿媳瞬间明了了婆母何意,临颍公主率先道: “母亲,永宁伯府长房只两个庶女未出阁,二房外任,有几个姑娘暂且不知。 “儿媳待会儿就让人去打听打听,正好,咱们府上的小郎有几个也快到议亲年纪了。” 反正她的儿子已婚配,永宁伯府二房嫡女也好,长房庶女也罢,再怎么议亲,都跟她的儿子无关,她又何必因此得罪婆婆? 婆婆既有此心,她只顺水推舟即可。 因程老夫人积威甚重,其他几房,她的儿媳也好,侄子媳妇也罢,不管心思如何,面上谁都不敢有意见,当下倒是一派和谐。 对此一无所知的云悠然,从国公府出来便就近去了泰安堂。 金銮殿 当以太子为首的众位皇子提出在几处边城重开互市的提议后,立刻引起了群臣热议,支持的和反对的各执一词,相持不下。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偶尔扫几个儿子一眼,颇感欣慰。 儿子们若能一如今日这般齐心,将心思放在如何提升国力上,何愁上阳不强不盛? 不过与其他几国时不时地传出内耗消息相比,他的这几个儿子,已经算平和的了。 看来,禅让一事,他得好好筹划一番,朝政之事,得让太子逐步更加深入地介入才可。 帝王平稳更替,朝局安稳,于国于民都只有好处。 趁着他还康健,几个儿子,纵是有那么点心思的,也不敢轻易冒头,早些助太子坐稳皇位。 如此,他游历天下也罢,坐享清福也行,总不负先皇把这上阳基业托于他手。 再看看满朝文武,虽都不免小有私心,但当殿还能保持对事不对人的态度,皇帝觉着,这就够了。 对臣子,要求不能过高,人性这个东西,顺着,比逆着效果要好,堵不如疏,不如顺势而为。 贵为帝王的他都非完人,何况臣子?至少,让众臣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无论是否有道理,总是一种参考。 泰安堂 今日,泰安堂的病人格外多了些,云悠然刚刚在马车上已换好了坐诊装束,故,几乎是下了马车进到诊室净过手,云悠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姑娘,有个书生被打了,恰好被扔在了泰安堂门口,我已让他们给抬了进来。” 午时刚过,春影匆匆进到刚刚空下来的云悠然诊室。 她话音才落,一个蓝衫文士被两名同样文士打扮的人以及泰安堂的两名药童给一起抬了进来。 这不是那位丘姓书生吗? 一看被抬着的那位,虽鼻青脸肿的,但云悠然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心道:这人不会是又因认死理被哪个暴脾气的给揍了吧? 话说上次听到他那些个欠揍言论,她都想揍他几拳来着,这是常在河边走鞋子终于湿了么? “其他人在外间候着,春影,跟我进去。” “是。” 云悠然的声音一出,令丘书民心下一惊:这女大夫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定王妃的? 那日在泠泉茶庄,定王妃虽说话不多,可那清朗独特的声音,给丘书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虽疑惑,但丘书民并未鲁莽的询问出声,就连悄悄瞄一眼都没。在丘书民看来,非礼勿视,文人不该为之事他坚决不能为。 “有劳大夫了!” 早就听说泰安堂有位医术颇高的年轻女大夫,原来是这位啊? 虽蒙着面纱,可眉眼间还是能透出其过于年轻的气息,两位文士许是没怎么跟年轻女子打过招呼,故,言辞还有行动间略有些局促。 云悠然冲他们俩点了点头,再未多言,吩咐春影准备清理伤口所需,她则为丘书民检查起来。 先为丘书民把了下脉,确定没有内伤,云悠然将揣测收起,为他细细处理起外伤来。 丘书民的外伤看着挺唬人,不过完全没有伤筋动骨。 腿儿有磕伤,之所以被抬进来,许是因为刚刚他的腿被磕的有些麻木一时无法行走之故。 但即便这样的伤,对一个文弱书生而言,也极不好受。 可云悠然发现,她为这位轴书生处理伤口过程中,他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拳头也紧紧地握着,却硬是忍着一声未吭。 这倒挺令她意外且佩服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商人怎么了 “春影,去外面拿一盒清淤膏进来给这位公子。” “是!” 待春影离开,云悠然又对伤已处理完毕的丘书民道:“可以起来了。” “多谢!” 男女授受不亲,可若对方是医者,应该不必过于介意吧?可为何他的心里依旧很觉不妥呢? 掩好情绪,丘书民起身下了小床,发现双腿真的没有问题,心下稍定。别别扭扭地跟云悠然致谢后跟着她往外间走去。 看到云悠然和已包扎好的同窗出来,候在外间的个头稍高些的青衣文士出声问云悠然道: “在下陈同,敢问姑娘,丘兄的伤可严重?” 看着眼前双目澄澈的青衣文士,云悠然心道,这位轴轴的丘姓文士人缘倒还不错,上次身边有两同窗,这次又有。 话说他们这么闲的,这个点不该在书院的么? “放心,丘公子的伤问题不大,每日只需以清淤膏外敷,过几日便可痊愈。” 泰安堂和保和堂的清淤膏,都是云悠然亲制的,其内加有玄月空间出产的特效药材,并加入了空间内的井水熬制而成,即便有明显伤口处也可无忧使用。 像丘书民脑袋和腿上这样的伤,最多五日便可痊愈。 “这位公子,给。” 说着话,春影已将清淤膏拿了进来,直接交到了有些愣神的丘书民手里。 丘书民正再次疑惑于云悠然那令他深感熟悉的声音呢,突听春影跟他说话,遂手忙脚乱的接过。 压下尴尬,丘书民定了定神,向云悠然施了一礼再次致谢道:“多谢姑娘!不知诊金几何?” 春影道:“你的诊金已有人付过了,外面还有人等你,几位公子,请吧。” 有人付过了? 莫非是那个打他的莽汉付的?哼,无礼之徒,以为替他交个诊金就没事了?不,他的诊金,哪里需要他个莽夫出? 无论是谁,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丘书民拖着尚不太利索的腿脚,和他的两位同窗告辞离开诊室,行至外面大堂,见等在那里的,除了打他的那个壮汉,竟还有京兆府的人,下意识的就想躲。 “丘兄勿忧,京兆府的人在,借那壮汉几个胆子他都不敢怎样。” 感觉到同窗情绪有异,以为丘书民是被那壮汉给扔出了阴影,陈同立刻出声安慰起他来。 “没,没什么。”今日顶着这副鼻青脸肿的脸孔已经够丢人的了,怕见到京兆府官差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被同窗察觉。 以前丘书民也不这样,怎奈,自打上次亲眼目睹了京兆府刑讯审案的血腥现场,再也不想看到京兆府的那些官差服。 这边的丘书民下意识地想躲,而他对面,看到他这副脸孔的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却只想扶额:还真是这家伙! 原本小打小闹之事无需他这个少尹亲自过问,可他刚好就在附近,且听属下禀报说一个文弱书生被一个屠夫给揍了,还直接从茶馆里给扔了出来,傅雁冰便顺道走了过来。 路上,下属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简单给他说了说,当时,傅雁冰脑海里就条件反射般地冒出了那位认死理的丘姓书生来。 那屠夫姓张,本跟人约好,午时初于仁泰坊子午茶馆谈谈儿女亲事,为表达诚意,他比对方早到了一刻多钟。 很少浪费时间坐茶馆听闲话的他,正兴味索然地边嗑瓜子边等人呢,突然,一道因激动而拔高了几分的声音入耳,将他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 回头一看,原是坐在他左后方的几个书生不知因何事争执了起来。 张屠夫目不识丁,可一向对读书人十分尊崇。 大儿子出生时,家里着实不宽裕,上不起学给耽搁的跟他一样大字不识一个。 时隔十年,小儿子降生时,张屠夫已攒下了一些积蓄,待到了开蒙年纪,他想了不少办法,愣是把他的小儿子给送去了学馆,一心希望小儿子将来能改换门庭。 便是小儿子实在没有天分将来学无所成,好歹家里也出了个识字明理的,这一代若指望不上,下一代总能熬出个秀才来吧? 因对读书人有着特别的情怀,张屠夫不由竖着耳朵听起侧后方那桌究竟在争执什么,刚刚竟会突然那么大声。 可听着听着,张屠夫的火气越来越旺。 当听到“士农工商,商何以排在末等?就是因为无商不奸,只知逐利,满身铜臭气目中再无其他之故……”时,暴脾气的张屠夫再也按捺不住。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近前,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嘭嘭两拳打过去尤不解气,一把将那在他看来完全是在胡说八道的书生给拎起,直接就近自窗户扔了出去,刚好,扔到了街对面的泰安堂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布摊儿上。 蓝衫书生的这番言论,使得读书人在张屠夫心中那一向高大的形象差一点轰然崩塌。 隔窗看着倒在不远处的蓝衫书生,心中的气依旧未散,只道:若他儿子上几日学馆变成这幅蠢样,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商人怎么了? 他家自祖上就是个屠夫,屠宰生意也是生意,他张屠夫也算个小商人吧,他周围的小商小贩,基本都本本分分,靠自身气力,只为养家糊口,什么满身铜臭气? 没铜子儿,让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说这家茶馆吧,没铜子儿人让你喝茶?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败家子,哪家书院教出来的脑袋生锈了的,定没饿过肚子! 读书人在他印象里,大多长大是要做官的,偏见如此重的这种榆木疙瘩若将来为官,能为百姓做什么好事? 直到另两名书生奔至被他扔出去的那位文弱蓝衫书生跟前,将他给从散了架的布摊上扶起时,张屠夫瞬间从盛怒中清醒。 这书生可气归可气,可千万别给摔出个好歹来。 张屠夫后知后觉地后怕起来,立刻拔腿想要追出去看看,却被茶馆里的几个伙计给拦下了。 开玩笑,书生的情况咋样现在还不知道呢,可若放跑了打人的这位,责任岂不是得他们茶馆担着? 第四百三十九章 眼前一亮 无论张屠夫多着急去查看,可茶馆掌柜就是不放人,只说待官差来了再说。 才刚伤了人的张屠夫不想再惹事,又见那书生已被抬进了医馆,心下虽忐忑焦急,但到底老老实实坐等官差了。 看着眼前一副猪头样儿的丘姓书生,傅雁冰只想问一句:“怎么又是你!” 约半个时辰后,丽影在云悠然接诊间隙,将丘姓书生被揍始末悉数告知给了她,云悠然心道果然又是他那张嘴惹的祸。 原来这丘书生当时和同窗谈论着朝廷欲在边境重启互市一事,因言辞欠妥,惹得张屠夫不满而被揍。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不知如何,但发生在丘姓书生身上,云悠然只觉正常。 这书生的脑袋里,不知究竟装了些什么,亦不知怎样的先生,才能让他真正开窍,而不是读死书。 被扔在了布摊上的丘书民伤的并不重,见张屠夫自愿付了书生的看诊费,同时,亦赔偿了布摊老板的损失,傅雁冰懒得再管,让属下口头训诫了一番就将他给放回去了。 而丘书民虽非常想找张屠夫理论一番,最主要的,是想要还他诊费,可碍于京兆府官差在场,到底什么话都没多说。 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暴力事件,就这样无雷声更无雨点地解决。 已明了始末的傅雁冰,临走前十分复杂地看了丘姓书生一眼,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云悠然的节奏,又一个忙碌而充实的一日过去,云悠然惬意感慨,治病救人的生活才是她最想要的,其他,除了尽情享受人生外,她都不怎么感兴趣。 身体素质越来越好,精力亦越来越旺盛的云悠然,别说高强度看诊一日了,就是一百日她也不会觉得累。 故,忙了一整天回到府里的她,依旧神采奕奕。 “姑娘,殿下来了。” 听墨兰禀报说萧君昊来此,云悠然不禁困惑,他昨夜不是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快请。”管他因何而来,总不能拒之门外就是了。 “是!” 许是听到了云悠然请他进去,不待墨兰出来,萧君昊已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 见此,墨兰立刻在一旁煮起茶来。 “坐。” 手捧话本,一派闲适坐于窗前软榻上的云悠然,在萧君昊进来后并未起身,只含笑邀他入座。 “好。” 萧君昊于软榻不远处的椅子上落座,带着几分不自然,将手里拿着的长条形小锦盒递向了云悠然。 “这是给花侧妃的生辰礼物吗?” 提前把礼物送过来由她转交倒没什么,可这礼物不该备两份的吗?毕竟后日,可是花侧妃和宫庶妃两人的生辰宴。 为什么王妃能理所当然认为这礼物是给别人的而不是给她的呢?虽说他极少给王妃备礼,可也备过啊。 萧君昊郁闷的话都不想说话了。 可不想说还得说,否则,王妃定能转手给花侧妃送去。 萧君昊道:“偶然间得了块乌木,这几日闲暇时为王妃雕了根发簪,王妃看看可还喜欢。” 木,木簪?她还从未用过木簪,话说木簪有玉簪好看吗? “多谢!”无论是否好看,别人送礼物给她,道谢是最基本的礼仪。 云悠然依言将锦盒打开,看到其内果真躺着一根质地十分细腻,表面打磨的特别光滑,款式格外简洁大方的木簪。 乌木价值极高,十分难得,可再怎么难得,价值再高,也是木质,到底少了几分通透感和灵动感。 发上饰物,云悠然还是更喜欢玉质跟金镶宝石的衔珠步摇之类,再不行,发带都比木簪好看啊,至少飘逸不是? 价值高不代表合适嘛。 好在这根簪子款式半丝花哨也无,她着男装时倒是可以用一用。 无论是否喜欢,怎么着都是萧君昊亲手所制,这份心意不可辜负,即便不佩戴,她也当好好保管。 没从王妃眼里看到任何欣喜之色,萧君昊有些失望,很快又有些了然。 因为他发现,木簪跟王妃的气质还真有些不搭,是他送错礼了。 不知水五郎和钟二郎昨晚究竟给王妃送了什么礼物,他这礼物,八成是被比下去了。 “王妃,骆骁和墨兰的事,你可同意?” 萧君昊突然觉得,得赶紧促成骆骁和墨兰的好事才成,到时候,让骆骁好好从墨兰处打听打听王妃的喜好。 王妃说的对,送礼,投其所好是关键。 “墨兰和骆骁没怎么相处过,对他实在不怎么了解,所以,墨兰暂时还没法给骆骁答复。 “对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外出的任务就交给他俩吧,公私兼顾,一趟远行,定能加深相互间的了解。” 这个世界里,婚姻真的是一辈子的大事,不了解的两人,在婚后慢慢磨合,终成佳偶的并不鲜见,可怨偶也很多。 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云悠然觉得还是让他们先多了解了解对方,看看到底合不合适为妥。 若非过于清奇,左右没什么大事,云悠然都想直接给骆骁和墨兰放一个月左右的长假让他们外出旅行一圈,听说一场旅行,能帮着看清许多东西。 “好。” 为了让骆骁早日赢得墨兰芳心,从而顺利打入梧桐院内部,萧君昊已经在琢磨着近期有什么合适的外出任务了。 若无合适的,那就制造个出来也行啊。 转眼间,就到了花侧妃和宫庶妃生辰宴这日。 虽既非定王殿下亦非王府正妃的生辰宴,但因是王妃亲自安排下来的,而花侧妃又实际掌管着一府的中馈,故,王府上下对此次家宴十分重视。 一大早,定王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就连洒扫小丫鬟都得了派发下来的小红包。 今日家宴,由陶庶妃主理,穆大管家协理,寿星花侧妃和宫庶妃只管等着享用。 当梳着高髻,饰点翠步摇,一袭银红广袖曳地长裙着身,外罩同色系幻影刺绣蝉翼纱衣的花侧妃,和着一袭鹅黄暗花苏锦长裙,臂搭同色系软烟罗长纱,梳着极衬她独特气质的流苏发髻的宫庶妃二人进到梧桐院正厅时,云悠然只觉眼前一亮。 第四百四十章 西离上门求医 美人啊,怎么就能这么美呢? 说起这两位大美人的生辰,云悠然还曾犯过那么一下小迷瞪。 上次,她担心萧君昊不记得佳人生辰,关于生辰日,她还特意跟萧君昊提过一次。 哪知提的时候嘴瓢,把花侧妃本月十八日的生辰给说成了初八日。 她告知萧君昊的那一日,已经四月十二了。嘴瓢的她没注意到初八已过,萧君昊这个听的人竟也没听出。 直到他离开,墨兰提及云悠然才知给说错了,次日,还专门派人给他纠正了一番呢。 衣饰衬美人,然,衣饰的独特韵味又何尝不是被美人们给淋漓尽致展现而出的? 王妃眼中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惊艳目光,将花侧妃给看的红了娇颜。 宫庶妃的抵抗力比花侧妃倒是高出不少,见王妃目露再明显不过的欣赏,她不但半抬手臂原地转了一圈,小嘴还直问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你俩今日都跟仙女下凡了似的,生辰快乐!” 云悠然话落,春兰和墨兰十分及时地将两个个头颇大的华贵锦盒分别端给了花侧妃和宫庶妃。 替萧君昊给出的生辰礼,昨日下午云悠然一回府,就让花侧妃和宫庶妃自己去库房里挑了。 而她为她们备的,则是去年她从金玉阁顺来,托桓楚重新改造过的两整套价值不菲,样式极为新颖别致的首饰。 两个锦盒,云悠然一大早就交给了春兰墨兰,二人整理时,饶算见识过不少精美饰物的她们,都差点被其内所置给闪花了双眼。 “多谢王妃!” 单看那锦盒,花侧妃和宫庶妃就觉王妃的礼物定然不俗。若非碍于丫鬟们在场,她俩都恨不得现场打开先睹为快。 “不必客气,你们的礼物我已收了不少,从未客气过呢。” 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已亲手为她绣制了不少衣衫鞋履,她亲手为她们做的有限。 虽非她亲手制成,但女人哪个不爱美,不爱精美华贵首饰的?云悠然对自己的礼物很有信心,只觉两大美人定会喜欢。 “禀王妃,宫里的桂公公来了,现在外院候着,小桂子公公说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知道了。” 候在外院的桂公公无需云悠然操心,穆大管家定会招待好。 进宫可不能马虎,尽管她的妆容算是齐整,但就这样进宫却不行,需重新梳妆换衣。 “今日你俩是寿星,该怎样庆祝就怎样庆祝,宫里事了本妃会尽快赶回,不必特意等。” “好。” 陛下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召王妃进宫,没有王妃在的生辰宴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王妃带丫鬟离去的背影,花侧妃和宫庶妃心下别提有多遗憾了。 云悠然在小桂子公公的带领下到得御书房时,皇帝陛下才刚下早朝不久,传召定王妃的事,是他昨夜提前安排好的。 “悠然来了,过来坐。” 皇帝陛下待她越发和蔼可亲了呢,这称呼,比她亲爹永宁伯还要自然几分。 身为上位者的帝王怎样做是他的自由,可作为儿媳和臣子,云悠然却是半点不敢马虎,在行至御案数步远时停下如往常一般恭敬行礼: “臣媳参见父皇。” “无需多礼,快坐。” “谢父皇!” 皇帝既开口允她坐,云悠然便也没客气,道谢后立刻就近落座。 刚坐好,就有宫娥为她端来茶盏,待奉茶宫娥退下,皇帝温声开口道: “今日找你来,是西离来使求医,请你去为西离国皇后医治。” “为西离皇后医治?” 西离国皇后,那不就是西离太子公冶绝的母后吗? 云悠然心下疑惑,她跟西离太子间一直有着生意往来,他回国后的这几个月,他们还通过两次书信,可从未听他提过他母后患病一事啊,已经病了这么久了吗? 见五儿媳目露疑惑,皇帝继续道: “西离皇后自去冬患病,一直未见好转,西离太子请旨请你去为其母看诊,西离皇应了,并遣了特使携重礼前来相请。” “父皇,西离使臣只说了请我,还是请我师父一道去?” 纵然来过上阳的西离太子对她的医术稍有了解,可西离的皇帝不一定能相信她一个年轻女子吧? 云悠然直觉西离皇之所以请她去,更多的,怕是希望她能请动师父同去。 果然,她此话一出,就听到皇帝陛下爽朗一笑道: “悠然猜的不错,西离皇确有请你师父前往之意。据说他们曾派人数次前往神医谷,可连童神医的面都未见着。” 听皇帝陛下说西离皇帝确有请她师父之意,云悠然心下一喜,很快就能跟师父见面了呢。 虽别人病着,她在这儿窃喜有些不道德,但一想到能跟许久未见的师父共同为西离皇后医治,云悠然不禁有些期待。 西离地处西南,听说那里气候湿润四季如春,国都更有着花城之称。待医好西离皇后的病,她就跟师父在那里好好逛逛。 这么一想云悠然只觉更期待了。 至于医不好这个可能云悠然压根儿就没想过,即便西离皇后病的过重她和师父力有不逮,可有桓楚在,只要公冶绝的母后还有口气在,在桓楚的指点下,定能把她给救活。 不得不承认,高超医术在超能力跟前,有被秒到。 抬眸看了眼上阳这位挺拔英隽威仪天成的帝王,云悠然不由感慨,若非开明非常的皇帝陛下,身为皇家儿媳的她,想要这种踏出国门出公差的机会,连窗都没有。 带着几许感激,云悠然问皇帝陛下道:“父皇,臣媳何时出发?” “为父就知你不会拒绝,既决定了去,治病之事宜早不宜迟,若无特别要备的,明日便可出发。 “明轩对西南比较熟悉,让他和嘉麟带几名侍卫护你前往,如何?” 池小子在西南戍守数年,对西离相对熟悉。嘉麟跟五儿媳是表兄妹,且一向亲厚,派这两位护送五儿媳前往,无论身份还是别的,都比其他人更合适些。 至于池家小子躲麻烦溜出京这倒无妨,眼下他刚好陪着他祖父在南边一带游逛,传个讯,让他半道接人便可。 第四百四十一章 怎么能派他俩 皇帝知道,让五儿子陪着他王妃去更妥当些,可边境互市一事已提上日程,此事虽是几个儿子共同提出,可老五最先动作,事先做了相对充分的准备。 国事为先,眼下老五暂且无法离开。 前次把两个孩子分开,自边境返回的老五,对他的王妃上心了许多。此次再分开一段时间,会不会有更大的收获? 不知帝王心思的云悠然,只觉皇上的安排是真的为她考虑了,故,十分诚恳地道: “多谢父皇,但凭父皇安排!臣媳这就给师父写信,还得劳烦父皇派人送去神医谷。” 皇帝特派的人送信,师父能收到的更快些。 “好。” 心里似乎只有“治病救人”四个字的五儿媳活的这般纯粹,有时候,真挺令他这个帝王羡慕。 对很有些与众不同的五儿媳,皇帝总下意识地会多些包容。 得到皇帝首肯,云悠然立马起身,轻车熟路的走向御案左边。 侍立旁侧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几近于无的总管太监江文见此立刻上前磨起墨来。 云悠然向帮忙的江大总管致了谢,取过一小张宣纸,略想了想,提笔蘸墨开始给她师父写起信来。 待云悠然辞别皇帝,拜见过太后,皇后,淑妃等几位进宫必须得拜见的回到王府时,已过了申时。 纵如此,花侧妃她们完全没有开动,齐齐等着她回来才吩咐开宴。 逍遥王府 接到护送他表妹去西离的任务,钟二郎的心情别提有多飞扬了。 于御书房同西离使臣简单交换了下意见,并跟他皇伯父安排好的两名侍卫约好明日见面的地点和出发的时间,钟二郎立刻回去,将他手头诸事务暂时交接给了副手,又快马回府,想要陪他母妃一起用晚餐,顺便将他即将出门一段时间之事告知给她。 原本,皇帝陛下为他四表妹安排了四个随行侍卫,可一想到他表妹那出神入化的身手,钟二郎委婉地请他皇伯父把四人换成了两人。 如果可以,钟二郎是一个宫中侍卫都不想带,可毕竟要和表妹同去他国国都,带上皇上的人总归更妥当些。 “母妃,皇伯父派儿子陪悠然妹妹去西离,明日一早就走,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母妃可不要太想儿子啊。” 看着眉眼间喜色难掩的二儿子,逍遥王妃有些无奈。一提给他定亲,抗拒的不行。可说起同四侄女一道去西离,瞧给欢喜的。 “去西离?为何?” 吐槽完儿子,逍遥王妃才反应过来四侄女要去之处,不禁有些不怎么能信,皇帝竟会让悠然去西离? “为何要去,得等儿子回来才能跟母妃说。” 臭小子,还卖上关子了。不过,也可能是皇上不让说,逍遥王妃没再多问缘由,只叮嘱道: “二郎,你跟定王妃都已长大,虽是表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别,行动间要注意分寸,莫给你表妹招惹麻烦,可记住了?” 坊间传闻,对女子的杀伤力远大于男子,前次都传成什么了,逍遥王妃深感不可不防。 “儿子知道,母妃,吃鱼。” 见儿子给她夹了块鱼过来,逍遥王妃瞬间不悦道:“你小子,这是不想让母妃说话?” “哪有这样冤枉亲儿子的?母妃你不是一向爱吃鱼吗,刺儿儿子都给你挑过了,快吃吧。” 原是她想多了么?“这还差不多,还有谁同去?” 听儿子的话音,定王定然不会同行,想来皇帝不可能只派她儿子一人护送。 “还有定边侯府的池明轩,另外,皇伯父还派了两个侍卫。若是跟西离使臣同行,他们那边还有几人。” 悠然妹妹会跟西离那些使臣同行吗?她会不会嫌拘束? 几家快乐几家愁,钟二郎和随后收到消息的池明轩以及童神医一个比一个欢喜,就连他们的随从也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而那个愁的嘛,当属定王府众位了。 听他父皇居然同意他的王妃去西离,想到大婚至今,他跟王妃间始终如同隔着什么似的,萧君昊本就有些着急。 王妃这一走,至少得两月左右的时间不得见,加之西离风景颇好,王妃此行,不会把他给彻底忘了吧? 也许不会忘,可他这一时走不开,父皇竟派了钟二郎和池明轩这两人心怀叵测的家伙护送,父皇这是诚心想让他悬心吗? 心下惴惴的萧君昊本想立刻去找他父皇抗议来着,可转念一想,他又能以什么理由去抗议? 说不放心王妃,还是不放心钟嘉麟,亦或池明轩? 想来想去,竟连抗议都没法提,带着颇郁闷的心情回到府中,可他又看到了什么? 没心的王妃,正跟侧妃、淑妃一起优哉游哉地于后花园欣赏着歌舞,一派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即将远行对王府的半分不舍。 还有,那几个弹的、唱的、跳的,看着怎么像是清水雅苑的风格? 难怪上次王妃问他花如岫和宫依宁的生辰宴是不是怎么准备都行,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王妃这样子,看着跟清水雅苑的这几位不陌生啊,难不成何时又悄悄的去过? 这会儿,萧君昊哪里顾得上这些个细枝末节,王妃明日一早就会出发,此刻,他只想多刷刷存在感,省得王妃一出门真把他给忘了。 最关键的是,他想要叮嘱王妃几句,出门在外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还有,西离那边有他的人,若有需要,可随时持定王府令牌联络。 总之,此时此刻,他需要跟王妃单独待一会儿,那几个女人偏偏今日过生辰,且看上去,王妃挺喜欢跟她们同庆的。 还能怎样,去梧桐院等着呗。 看眼前情形,这筵席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散不了场。 实在不想过去参与的萧君昊,边往梧桐院走边闷闷想着,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几个女人给都嫁出去,没有她们缠着,王妃定能想起他来。 同样心情没法晴朗的,还有花侧妃她们。 筵席快散时,王妃跟她们说,她明日竟要去遥远的西离,已经喝的有些晕乎的她们,就差嚷嚷着同行了。 王妃这还没离开呢,她们已经开始想她了,怎么办? 第四百四十二章 数十里相送 “春兰,这是我为安国公府老夫人特制的药丸,青瓷瓶中的,五日后服用;待青瓷瓶中的药丸服用完,再服白瓷瓶中的。 “这两瓶药丸,每日都只消服用一粒即可。服用白瓷瓶中的药丸时,程老夫人可下地慢慢开始活动腿脚,每日稍稍活动活动就好。” 早起梳洗毕,云悠然将她昨夜为安国公府老夫人特制的后期需要服用的药丸全部交给了春兰。 待白瓷瓶中的药丸服用完,程老夫人的病应该就能痊愈。 “姑娘放心,我都记下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继续道:“药丸让夏蝉去送,务必要她亲自送到程老夫人手中。” 药这种入口的东西,还是慎重些的好。 深宅大院最能出这样那样难以预料的意外,云悠然不想节外生枝,遂特意叮咛,让她的丫鬟夏蝉亲自去送。 “是,姑娘!” 因走的急,没法去伯府道别,安排好送药一事,云悠然又叮嘱春兰,让她待会儿派人去跟老夫人那边说一声。 至于梧桐院诸事,不必她唠叨,春兰和连嬷嬷她们定会打理的妥妥的。 不一会儿,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先后至,给云悠然带来了不少点心还有她们亲制的衣物。云悠然一眼扫过,单帕子,就有差不多来十条。 都有心了! 云悠然半分没客气地全收了下来,趁着她要带去的四影尚未过来,着人给她放去她要乘坐的马车的夹层里,打算待会儿趁人不备将它们给全部收进玄月空间。 她的行李,春兰她们已为她备的十分齐全,花侧妃她们备的,收进空间以防万一。 最重要的是,空间保鲜功能万分强大,食物置于其内,完全不必担心因天热而变质。 看着眉梢锁上轻愁的三大美人,云悠然心下感动不禁生出了几分不舍。 此去南离若非是为别人治病,她真想把三大美人给都带去,实在受不了美人们这副伤别离的模样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萧五郎,别再送了。” 一大早,钟二郎和他的护卫南烛、南枫同皇帝派来的杜、于两位侍卫汇合了后立刻至定王府接他表妹,因他表妹是乘坐着马车出府的,除打了个招呼外,他还没怎么跟她说话呢。 萧五郎倒好,蹭在他表妹的马车里,送了一程又一程的,连半分返回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接下来的时日他会一直陪在表妹身边,可钟二郎还是不忿于萧君昊这副蹭马车的厚脸皮样子,遂开口提醒他该回去了。 一出王府,看到满面春风的钟二郎,本就满腹不虞的萧君昊,此刻听他竟嫌他送的远了,气儿就更不顺了。 钟二郎这家伙,他要和王妃同去同返,他这才送了多远,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他嚷嚷什么? 萧君昊正想回怼钟二郎几句呢,却听他家王妃赞同地道: “二表哥说的是,离城越来越远,再送下去,你可就要顶着大太阳回返了。 “一路上有二表哥和父皇亲派的侍卫在,不必为我担心,快回去吧。” 自打马车出了郭城西南边的延庆门,云悠然就想跟萧君昊说不必再远送,可一直没找到合适措辞,她二表哥这么一说,她立刻顺势劝了一句。 萧君昊能说正因为是钟二郎和池明轩这两人护送他才更不放心的么? 显然不能啊! 把郁闷深深隐藏起的萧君昊,注视着云悠然道: “此去西离路途遥远,我恰好走不开,王府侍卫你又不愿意带,我怎能彻底放心?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以自身安全为要,若这边忙完你仍未归,我就去西离接你。” 什么,大老远地去接她? 别呀,她还想跟师父在西离好好玩一阵子呢,萧君昊若是去接她,岂不是又得匆匆赶回? “正事要紧,那么远你若去接,母妃定会嫌我娇气。我此去只是为西离皇后医病,你上战场时我都没怎么担心,你也要对我有信心。” “没怎么担心”这五个字颇有些扎心,可听了后一句,萧君昊又觉瞬间被治愈,他深深看了云悠然一眼,点了点头。 云悠然又道: “花侧妃她们,尤其是宫庶妃,年纪还小,还望殿下多关照些。还有梧桐院上下,也请帮我照应一二。” 一想到临别时花侧妃她们三个的眼神,还有春兰她们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云悠然就有些不忍。 希望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她们都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听王妃此时还你惦记着后院那些女人,萧君昊心下十分不忿,想要把她们给嫁出去的念头更盛了几分。面上却是温润一笑,完全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望眼欲穿中 “丫头,事已办完,本君要回去。” 入夜,歇于客栈的云悠然,因四影就住于她的东西两侧,故,她放心大胆地放下床帐进了玄月空间。 正继续翻看着玄月阁书房里尚未看完的医书呢,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桓楚的声音。 不愧是大妖,这么快就办完了么? 意念过,桓楚已出现在了玄月空间。 “桓楚,辛苦你了!我外公、弟弟还有师父,你可都见到了?他们都可好?出去一趟,玩儿的可开心?” 放下医书,从玄月阁出来,云悠然立刻问向了一回来就叼着根桃枝,翘着二郎腿仰躺于软榻不远处空地上的桓楚。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本君先回答哪一个?” 虽嘴里吐槽着,但桓楚还是按着云悠然发问的顺序一一做了回答。心道,难怪这丫头成天惦记着那几位,那几位也很惦记这丫头啊。 突然,桓楚竟有点想念他的父母亲朋了,他失踪这么久,他们定也很为他担忧吧? 好在跟父母间有着特殊感应,他虽遇险,然性命无忧他们应该知道,不知白冰神君是否给他表哥传了讯…… 他搁这儿瞎操什么心呢,以往,困于某处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情形都有,跟这凡人待了才多久,竟被她影响的多愁善感了起来? 鄙视了自己一番的桓楚很快地将情绪给调整了过来,正清嗅着清甜花香呢,只听云悠然又问他道: “运往边境的种子可都换过了?” “本君答应过你的事何时没完成过?放心。咦,刚刚没注意,竟多了间小房子?呃,还不止一间?” 桓楚说着起身,眨眼间,已进到养神室中。 置身室内的桓楚不由感慨,此小间真不愧养神之名,一进来,顿觉神清气朗,以后若没事,倒是可以常常在这养神室待待。 对于他们妖族而言,这类专养元神、魂魄的修炼室还真基本没有。 云悠然坐于花圃旁舒适的软榻上,边喝着桓楚给她特酿的果饮边瞅着游走于养神室和紫泉室的桓楚。 突然间,她想到了紫泉室套间里那些她看得见摸不着的绝美衣饰,有些幽幽地出声,请桓楚把除门近旁外的其余柜子全部收进辰星阁去。 猜测神尊和神君师徒可能又来过,竟用了隔绝神识探查的材料在紫泉外为云悠然建了座小屋,心下隐约飘过几丝尴尬,纠结要不要进套间欣赏一番的桓楚,就听云悠然让他收走一些东西。 再未犹豫,利索地进到套间,见其内除去各色衣饰再无其他,心下倒是一松。 添加有隔绝神识探查之物的小屋,隔绝的不就是他的神识么?还以为有什么不宜他看到的物品呢。 收起尴尬,桓楚放眼环视,发现除了第一个柜子里存放着的凡人可穿戴外,其他竟全是修士才能用的着的各品阶衣饰,方悟那丫头为何让他将这些收起,定是为了眼不见为净。 桓楚再次感叹,神尊和神君对这丫头是真上心,不但在辰星阁里为她备了不少,白雾区外的资源更是丰富的令他都有些咋舌,这次,竟又在紫泉室套间备了这些,难道…… 不愿再继续想下去,觉得被打击到的桓楚内心呐喊:如此高大上,还贴心不已的师姐和师伯,他也很想要啊! “桓楚,休息两日,给墨居送些果子回去可好?”见桓楚欣赏了一圈复叼着桃枝躺回了原处,云悠然跟他商量道。 空间的果子积累的越来越多了,除去桓楚为大家酿果酒和果饮的部分还剩着许多。 这些,还都是她以空间原有果树的果核种出来的,除了鲜嫩高颜值味道甜美,倒是没有空间原生果品的那些逆天功效,云悠然送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桓楚此次出去的时间较长,她中间自己送过一次怕露馅再未去,与其留在空间闲置着,不如早点拿出去给亲友们享用。 仰望上空思绪飞扬中的桓楚懒洋洋地道:“本君不需要休息,明日就去送。” 这么好说话了? “多谢!对了,我要去西离皇宫,已离京一日。你若明日送,那我明日离开时将你留在客栈,待我走后你再回京,如何?” 桓楚继续懒洋洋地道:“怎么着都行啊。除了果子,其他可需要送?” 云悠然想了想道: “趁着我不在京城,就给他们送点普通果酒和果饮回去吧。至于是换掉墨居自酿的,还是直接交给墨居让他们去送,你来定。 “你好好休息,我要去看医书了。” 喝完饮品的云悠然只觉精气神十足,心里惦记着那些尚未翻完的医书,实在有些坐不住。 听云悠然说要去看医书而不是先找他打架,桓楚很诧异地侧首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他出去这才几日,习惯这么快就改了? 上阳西南靠东北部衡州槐阳镇 “臭小子,当心脖子。”这臭小子,自打收到京中的飞鸽传书,让他护送定王妃去西离,就无心陪他这个老头子好好逛了。 明知定王妃一行没那么快到,急急地拉着他早早等在上阳去西离必经小镇槐阳镇不说,那小脖子都恨不得再长长几分。 祖父的打趣池明轩半分都没觉不好意思,他是真没想到定王妃这个时候会去西离,更没想到皇上会派他护送。 这种机会,此生怕只有这么一次,他都有些后悔躲出京城,没有从京中一路将人给护送过来了。 这会儿,他只是张望几下又怎么了? 这段时间,他总有种跟定王妃相识已久之感,甚至,总会莫名生出曾因未护好她而欠她良多的奇怪感觉。 说到护送,池明轩其实是有些汗颜的,只因定王妃的武功要比他高出许多,真遇到危险,指不定谁护着谁呢。 可同别人护送相比,他更希望是他。虽武力值跟定王妃不能比,但其他能比得过他的也不多。 至于同他一道护送的钟小郡王,不但是人中龙凤,亦是定王妃的表兄,跟定王妃之间关系相当不错,他必比自己更紧张定王妃的安全。 故,池明轩只觉皇帝陛下令对西南和西离相对熟悉的他和对定王妃关心非常的钟小郡王一起来护送定王妃的决定异常英明。?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别自己吓自己 因觉不怎么方便,一出京城,云悠然一行便让西离使臣一行先行了一步,并未与他们同行。 因云悠然和春影、丽影手里都有天渡山的身份令牌,故,他们这个小队伍在经过的第一个小镇时彻底改装了一番,打扮成了江湖人士,连马车也都换成了江湖人惯用的准备自行前往西离。 四月下旬往西南行进,一路上还是比较热的。 故,他们每日基本在晨曦初露的寅时就起身出发,过了巳时正便休整,至申时末再赶路,至戌时正左右方歇。 皎月当空的夜晚,大多时候还会选择踏着清凉夜色前行,白日于客栈休整。 天气虽热,但夏日出行,一路的风景自是冬日没法比的。 唯一的障碍,便是夏日多雨,一路上又不全是宽阔的官道,有时候因为落雨导致山路难行,会耽搁行程。 这一日,被大雨再次暂时挡于客栈的云悠然,以赶路疲累想要休息为由留在客房进到空间,将已从京城返回的桓楚喊出来跟他道: “桓楚,跟你商量件事?” “何事?”直说好了啊,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莫说跟这丫头间有着契约,也不说这丫头也算无意间救了他,单得了神尊和神君那么多好处,他咋不得把这丫头给照顾好了? 不知桓楚心思的云悠然,觉她一再的麻烦桓楚有些不怎么好意思,可西离皇后到底是公冶绝的母亲,不知她究竟身患何症,会不会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想了想还是开口拜托道: “桓楚,西离皇后的儿子跟我有些交情还有合作,不知她病的如何还能撑多久,此处离西离尚远,待外面的雨停了,能不能麻烦你先一步去西离皇宫帮我看她一眼?” 若是她撑不了多久,她大不了单人独骑日夜兼程,早日赶到西离。若是情况不是太遭,那就按着当下的节奏继续往西离赶即可。 完全没把下雨当回事的桓楚懒懒地道:“这点凡雨能把本君怎样?你若着急,现在就可把本君放出去。” 凡雨也是雨啊,她怎忍心让桓楚冒雨前往?“也没这么着急,夏日的骤雨看着势猛,可下不了多久,待雨停了你再去。” 说到这儿云悠然突然想起一些坊间传说,不确定地问桓楚道: “桓楚,凡界皇宫你以前进去过吗?听说帝王身带龙气,宫中似是与别处不同,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宫里,会不会有什么克制桓楚这只大妖的宝物呢? “别自己吓自己了,就算皇宫有龙气又如何,本君又不是去杀人放火的,哪会有事?” 虽嘴上这么嫌弃着,可见云悠然如此为他着想,桓楚颇觉受用。 放下心来的云悠然,于雨停了后立刻把桓楚放出玄月空间。 仅过了三个时辰,桓楚那边就通过契约给云悠然传音回来,说西离皇后目前虽昏迷着,但至少半年内都不会有事。 完了他还跟云悠然说,西离都城尚可入眼,他想逛逛再回。 桓楚虽未跟她说西离皇后究竟患了什么病,但他说半年内无忧,那定不会有事,云悠然遂决定继续以正常速度赶路。 一路上,云悠然有时会跟四影和她二表哥他们一道骑马边赏风景边赶路,有时会跟她二表哥于马车里下下棋。 虽颠簸的可以,但行进的倒还顺利。 又五日后,池明轩和池充池让终于于槐阳镇等来了他们要等的云悠然一行。 池明轩他们本想往前迎一迎呢,可又担心跟定王妃他们错过,故,待他爷爷返京后,池明轩一直没挪窝,静静等在原处。 因第一印象留的很不错,云悠然蛮喜欢池充池让的。 而钟嘉麟和池明轩两人则因为共同对付过洛玄郢也算熟人了,且两人算是脾性比较相投,一路上,小队伍行进的十分和谐。 这一日傍晚,当队伍行进至上阳西南的泗州都昌郡,翻越麻石岭后坡时,同大家一道策马而行的云悠然,偶然发现山路上的车辙印有时会有浅浅的黑印儿。 刚开始她并没有留意,可走着走着,发现印子的黑色深了那么一些。再走了一段,不再只是黑印,还有些微的黑渣。 再往前,黑渣明显比之前大了一些,看着怎么那么像煤渣呢? “停!” “停!” 听云悠然喊了句停,走在她旁侧的春影立刻跟着抬手,并向后面的队伍喊了句停。 “悠然妹妹,怎么了?” 走在前面的钟二郎和池明轩听到喊停也停了下来,二人同时策马转身,钟二郎边下马边问向了已经下了马,盯着路面看的入神的他表妹,池明轩见此也带着疑惑下了马。 “二表哥,你们稍等一下,我想看看这些小黑渣。” 小黑渣?表妹为何要看这东西? 虽不解,但钟二郎并未阻止,丢开澄宇的缰绳,也从地上捡了块小黑渣看了起来。 见定王妃和钟小郡王都在看小黑渣,除了四影和几个马车夫,包括池明轩在内的众男子亦都俯身看向了地上的黑渣渣。 这么一看,觉着这种纯黑色的小渣渣,他们之前似乎真没怎么见过,可这又怎样呢,他们没见过的过了去了。 经过再三确认,云悠然觉得,路上的这些个小黑渣肯定是煤炭的小渣。 在她印象中,无论天渡山、神医谷还是京城伯府、王府里,都从未用过煤炭这种燃料,这个地方何以出现煤渣?难道…… “春影,墨影,拿水过来给我和二表哥洗洗手。” 云悠然前后看了看,除她二表哥跟她一样直接拿手捡了黑渣看,手都被染的黑漆漆的外,其他几位人家都只用眼睛看了看,故,吩咐二影只给他们拿水洗手。 然,给她二表哥钟小郡王浇水洗手这差事,被南枫给主动接了去。 “表妹,可看出什么了?”除了染黑了手,什么都没看出的钟二郎,在洗手时问向了他表妹。 “没什么,许是走路久眼花看错了,洗完手咱们接着赶路。” “啊?哦。” 第四百四十五章 被守株待兔 奇怪的是,云悠然本以为可以顺着车辙印能多发现些什么呢,谁知,走着走着,突然间黑印子整个没了! 怎么没了? 压下心中疑惑,云悠然打算待夜幕降临,大家休息之时偷偷溜出去在这车辙印方圆好好探查一番。 虽于找煤矿丝毫经验也无的她能查出什么的希望可能不怎么大,但也许会有意外发现呢? 麻石岭比较大,今夜正好需要在岭中露宿。 夜里,云悠然在玄月空间一直待到亥时三刻,觉得她二表哥和池明轩他们应该都已经进入梦乡她才出了空间,打算溜去探查一番。 谁知,她刚出玄月就感知到,除了守夜的南烛和池充外,她二表哥和池明轩两人竟就站在她帐篷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这是知道她会夜探,直接来了个守株待兔? 得亏她让人往宿营地周围撒了一圈药粉,否则,这两位不知喂饱了多少蚊子了已经。 凭她如今的功力,即便离的这样近,她也完全可以避开这两位悄悄溜出,但她为何要避开他们呢? 未免人多嘴杂,自始至终,她想要避开的,只有那几名车夫而已。 累了一天,此时夜已深,吃饱喝足的几个车夫应该早已睡结实了吧? 瞬息之间,云悠然已到了她二表哥和池明轩跟前,她压低声音对二人道: “二表哥,明轩,叫上杜、于两位侍卫,咱们出去溜达一圈。” 杜飞宏和于万杰是皇上派来的人,出去寻矿这事若是瞒着他们,这不是找事吗? 不带他们一起,若是有幸找到了告知他们,倒不会有太大嫌疑。可一时半刻地,明明找不到的可能性更大好么? 万一这俩人怀疑他们得了什么宝贝私藏了,在陛下跟前瞎叨叨几句引得皇帝起疑,那多冤? 像煤矿这种东西,若真有,岂是她和她二表哥还有池明轩三人能私藏的了的? 再说了,他们谁都不是缺钱的主,又没谁想着造反啥的需要大量资金,即便真的找到,也必然会第一时间上报帝王啊。 与其无端招惹猜忌,何不一开始就带着两侍卫一起找?多两个高手,还多两份力量呢。 其实白日里云悠然那蹩脚的理由,原本也没想着能忽悠的住谁,这不,于、杜两位侍卫亦猜到某些不同寻常之处,夜里亦未入睡。 他俩虽未跟钟小郡王和池小侯爷那样明晃晃地候在外面,但于帐篷内也是竖着耳朵,时时刻刻留意着外面动静呢。 当听定王妃说要叫上他们一起出去溜达时,夜色下的两人隔空互看了一眼,只觉他们多少有点小人之心了。 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定王妃所说,但两名侍卫愣是等到守夜的池冲和南烛来帐篷外轻轻唤他们时才应声而出。 连皇上派来的两侍卫都猜到云悠然夜里可能会有动作,四影就更清楚了。 只是碍于她们姑娘/王妃并未唤她们,四大影卫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她们的帐篷里并未出现。 云悠然带着她二表哥、池明轩还有两位御前侍卫,借着不怎么清亮的月色往回掠了约三四里地,觉得离宿营地足够远,她才招呼着他们暂停一下打算先跟他们大体说说。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可燃石 夜风习习,不怎么明亮的月色中,云悠然同她二表哥他们一道立于半山坡上,看着几双或带着疑问,或无情无绪的眼睛开口问道: “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个小黑渣,你们可认识?可知它们有什么用途?” 虽早已猜到这几位爷可能都不认识煤炭,可万一呢?为了不闹笑话,云悠然决定先问这么一句。 自打他表妹对路上看到的那些黑渣感兴趣时起,好奇心就直冒泡的钟二郎,总算等到他表妹要详述了,见她问立刻道: “不管别人是否见过,反正哥哥没见过,悠然妹妹,那些小黑渣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也没见过。” 继钟二郎之后,池明轩也表示不认识,两名大内侍卫则是摇头表示他们不认识。 既不认识,应该也不会知道用途。 没有卖关子的爱好,加之时间有限,云悠然直接对四人科普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白日里,咱们路上所见的那些小渣应该是煤炭。煤炭是一种可以燃烧的石头,可代替木柴等普通燃料。” “煤炭?可以燃烧的石头?” 那是什么,钟二郎表示,饶他平日自诩见多识广,对此物却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其他几人虽未说什么,但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惊异之色。 无论是谁,对新事物的认知都有一个过程,云悠然点了点头继续道: “嗯,就是一种可以燃烧的石头。既然在这条山路的车辙印上发现了,说明,要么那个车子拉过煤炭,要么是在哪里蹭到的。 “痕迹有限,乘着月色算好,那我们就在此间方圆稍稍探探,一般,若非真被人发现其特点已经小范围用开,那么,就说明那车辙上是不小心沾上了煤渣。 “至于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还未理出头绪,但若真是车辙不小心沾到了煤渣,那说明,麻石岭后坡附近有煤矿,且,极可能是露天煤矿。” “煤矿,还可能是露天的?” 钟二郎此时脑海里虽没有关于煤和煤矿的概念,但对“矿”的概念还是有的。 但凡称的上“矿”的,大多深埋于底下,且规模不会太小。 能燃烧的石头?还可能是与之有关的矿藏,那还等什么?快找啊。 “定王妃真是见多识广,能燃烧的石头,卑职也曾听说过,当时还不信,原来真的存在。” 于侍卫看向定王妃,因训练有素,目光中看不出什么,但他心下的感慨只有他自己知道。 “哦,你也听说过这种燃烧的石头?” 对定王妃的话,杜侍卫谈不上信,也谈不上不信,正兀自琢磨着呢,却听于侍卫也挺听过,立马觉得定王妃的说法可信了几分。 于侍卫笑笑道: “我只是听过有可以燃烧的石头,比木炭好用,可具体什么样子没听过更没见过,没想到定王妃竟一眼认了出来。” “本妃闲来无事时总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今日看到那煤渣,便想起偶然在一本杂记上看过的相关记录,记录仅有只字片语,不知是否是真。 “反正夜里无事,既发现此间有可能藏着煤矿,那出来探探又何妨? “白日里时本妃未明说,是担心人多嘴杂,万一没找到空欢喜一场,岂不闹笑话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过犹不及 云悠然和钟嘉麟、池明轩还有两名侍卫,于半坡上稍稍议了议,虽谁都不知可燃石矿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本着万一能找到的心态,分别向着五个方向分散飞掠开来。 临分开前,五人约定无论是否有收获,一个时辰后都必须返回。 麻石岭一带,驻守西南数年的池明轩是五人中最熟悉的。 他知道,此间虽临近西南边陲,但治安一向良好,故,对五人分开行动并没有多少担忧。 另外四人对麻石岭可以说完全陌生,几人几乎感知全开的在地毯式探寻着,云悠然亦然。 但麻石岭可不小,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所过之处,夜间出来溜达的小动物都没碰到几只,至于煤矿相关,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觅得。 没有找到线索,云悠然丝毫不气馁,更不意外。 她不打算继续逗留,寻矿这事原本需要非常专业的人有针对性的进行,像他们这样误打误撞若是能找到,那运气得多爆表? 云悠然自认一向运气很好,但若好到这种程度,怕是老天都会再嫉妒她一次。 好运道靠老天偏爱,过于偶然,可她跟前的大妖桓楚,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也请得动的强大助力。 眼看约定的返回时间将至,此时是深夜,此间也没有别人,云悠然直接以意念,按着桓楚教她的方法轻轻呼唤起了他。 正躺在西离国都顶级客栈雕花豪华大床上做着美梦的桓楚,被召唤过来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起床气。 “丫头,大半夜的,你站在这荒山野岭的,想要做什么?” 荒山野岭? 此间虽称不上风景独好,但跟荒山野岭完全不沾边的好吗? 云悠然虽对桓楚的比喻不怎么认同,可看着他那气鼓鼓的模样并未替眼前风景抱不平,只讪笑了一下对他道: “桓楚,这里可能有矿,我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出来,只能请你这尊大神帮忙了。” 有矿? “真的?什么矿?” 虽很给面子的这么问着,可桓楚对此半点兴趣也无。若是在妖界或者灵界云悠然告诉他有矿,他可能更感兴趣些。 看出了桓楚的漫不经心,但云悠然依然道:“我偶然发现,此间可能藏着煤矿,所以夜里出来一探。” 说到这里,云悠然将之前跟她二表哥他们科普过的有关煤的内容给桓楚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对他道: “桓楚,煤炭有着黑金之称,煤矿其价值堪比金矿。 “若是我们能把这可燃的石头给找出来,许能造福整个上阳国,甚至,周边几国的百姓也可能会受益。”上阳国库也能因此更加充盈。 “不就是找个黑炭山嘛,这有何难?不过可得提前说好,本君只负责找,不负责挖。” “那是自然,你只需将煤矿所在位置还有大体范围跟我说说,甚至,只需要确定此处有这样的矿就好。其他的,上报朝廷,朝廷自会安排。” 挖矿,怎么可能?就是桓楚愿意她也不敢啊,她真的没想着造反之类,无需赚那么多银两。 过犹不及。 目前,不算已获得的收在玄月空间里的那一叠叠银票,就是她的那些个嫁妆铺子每日给她赚的银两,云悠然觉着,供几十个她放开了花都不成问题。? 第四百四十八章 真的有 “丫头,你说的煤矿,本君已经找到了。” 跟云悠然说着话的同时,桓楚已开始了探查。可他刚刚放开感知,云悠然跟他描述的那种黑色石头矿就映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再展开扫去,竟发现,这黑石矿规模还不小。 桓楚心下不由再次感慨,这丫头,气运是真的旺,随便出个门儿,就能发现规模这么大的矿。 管它什么矿,总是一种资源就是了。 只要此间有矿,桓楚这只大妖定能很快找见,对此,云悠然完全不怀疑。 即便早已料到,但听桓楚说找到了云悠然依旧十分高兴,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实在太过怪异,云悠然只觉吹过来的风有些凉。 顶着凉意,云悠然拂了拂被风吹至眼前的头发问桓楚道:“在哪儿?” 桓楚懒懒地道:“不远,就在脚下,方圆约占五十万亩的样子,深度嘛,也还行……” 当听到桓楚说,此间煤矿大约可开采出一千六百亿担时,云悠然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么说,她这一不小心发现了个大的? 一千六百亿担,相当于八十亿吨,妥妥的大矿啊,这能开采不少年,造福不少人。 作为最先发现的功臣,皇帝陛下应该会重重赏赐他们几个一番吧?不知她能不能再得皇帝陛下一个承诺呢? 赏赐什么的,都是后话了。 从桓楚这里了解了大体情况,心下有数的云悠然琢磨了一下,以内力,至桓楚说的薄弱处砸出了个比较深的大坑,在桓楚的辅助下,挖出了几块煤炭作为样品,准备带回去给二表哥他们看。 为了逼真,为了表明那煤块儿是她胡乱砸出来的,云悠然还以内力又在附近四处砸出不少的或深或浅的坑,随后,又将砸出的所有坑都给填了回去。 做完这些,云悠然看向正以更加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的桓楚道: “桓楚,你先回空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宿营地了。” 桓楚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悠然简单粗暴的这一面,有些咋舌。 心下再次感叹,云悠然跟他以往见到的讲究女修还有那些个女妖的差别过大,真的很不精致。 可到底只抽了抽嘴角,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云悠然立刻将桓楚收进空间,还未返回到之前分开的半坡处呢,感觉到其他几人已经朝着她的方向掠了过来,遂不再前行,等在了原处。 除了偶尔的鸣叫声,夜里太过安静,虽离的远,钟二郎他们都听到了她砸坑的声音。 听到砸坑声音的,何止是这几位,周围的小动物,都被云悠然还有突然出现的那只大黑熊妖给惊到瑟瑟发抖。 “二表哥,明轩,二位,正想去找你们呢,快来看,这是什么?” 出门前,为了防止真找到煤矿,取样时将手给再次染黑,云悠然早已备了块比较大的黑色绸布系在了腰间,正好用上。 此时,见几人皆已至,云悠然便招呼他们上前,来一览她置于黑色绸布里的找寻成果。 第四百四十九章 定不会有事 “妹妹,你,你居然真的挖出了这种石头?” 借着还算明亮的月色,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黑色石块儿,钟二郎都有些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此间有矿,但矿是那么好找,那么好挖的?他表妹这也太猛了吧? 难以置信的何止钟二郎一人,池明轩他们又何尝不是? 四人立刻围了上去,俯身仔细看向黑色石块,发现,除了块头大些,它们跟白日里看到的煤渣还真没什么区别。 “二表哥,试着以内力震一下,不过,不要太用力。” 云悠然觉得刚刚收集的急了些,若是用来试烧,这些个煤炭块貌似稍稍大了那么一点。 同时,她还有顺便让她二表哥感受一下煤炭硬度的想法。 “好!” 好字刚落,黑色绸布上的那块最大的煤炭已碎成了渣…… 云悠然:“……” 钟嘉麟:“……” 他真的没怎么用力啊,这黑石好歹也是石头,可这也太不禁震了些。 看着她二表哥尴尬的神情,云悠然赶紧地笑着道: “没事,碎些好,碎些更容易燃烧。要不咱们找些树枝做引,再找个空旷处试着烧一下?” “好啊。” 钟二郎四人此刻最感兴趣的,莫过于眼前的这些个黑色石头了,听云悠然说试烧,他们正巴不得呢。 在往空地走的过程中,几人随手折了些树枝,以内力烘干其内的水分,待到了空地,于侍卫拿出火折子,同杜侍卫一起开始生起火来。 待亲眼看着投入火堆儿的黑色石头燃烧起来,且基本没什么烟,更没什么异味时,钟二郎和池明轩,还有两名侍卫的眼睛瞬间亮了。 “悠然妹妹,你懂的可真多,这次,发现了这么好的东西,皇伯父肯定会有重赏。” 对钟二郎这话,其他三人都十分赞同。 云悠然笑笑道: “这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分明是咱们一起找到的。此间煤炭能从如此浅的地方挖出,想必这矿规模不小……” 云悠然跟大家半真半诌的跟四人说了一番此间煤矿可能的规模、品质等等,接着道: “此事,我们得赶紧报给陛下。” 这么大的事必须得尽快上报,对此,其他四人都很认同。 钟二郎看了看两位御前侍卫,对其中更灵活些的于侍卫道: “报信的人就于侍卫吧,回去时稍稍改个路线,务必亲自把这个消息上报给皇伯父。” “是,卑职一定避开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上报。” 云悠然朝于侍卫点了点头,对其他几人继续道: “此番去西离,原本只是为了给西离皇后治病,既中途有变,我带着春影她们四人去就好。 “此处煤矿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虽说长在这儿谁都偷不走,可不亲眼看着朝廷派来的人接手,到底不怎么放心。 “所以,我想请你们几位悄悄隐在此处,静待陛下那边的回复。待朝廷派了人来,我若还未返回,再来西离京都,如何?” 想到他们都是奉皇命护送她的人,云悠然又补充道:“任务临时有变实属情非得已,陛下那里应该不会怪罪。纵有万一,我手里有御赐令牌,定不会有事。” 第四百五十章 悄然离开 云悠然心道:上阳皇帝陛下那么开明,事出有因,只要她平安无事,应该不会因临时改变任务而降罪。 且,他们发现了这么大一座矿,怎么着也能功过相抵了吧? 听了云悠然所言,杜侍卫眉头微蹙。 他和于侍卫是陛下精简又精简后派出保护定王妃的,现下,因情况有变,于侍卫回京报信也就罢了,他也不去护送而留在此处…… 可他身为皇上的人,此间极可能真有一座燃料矿山,不看着也不行。 尽管怎样都不会被陛下降罪,可一边是定王妃的安危,一边是矿山,无论是不走还是不留,杜侍卫都觉很难抉择。 正在他纠结不已时,只听钟小郡王已开口: “悠然妹妹,情况特殊,皇伯父定不会降罪,你尽管放心的去西离,这边的矿,二哥一定帮皇伯父看的好好的。” 好不容易有陪悠然表妹外出的机会,哪想半道上,悠然表妹竟仅从路上车辙中的细渣就判断出此间可能有矿,关键是,真被她给找了出来。 表妹说的对,国事要紧,反正,以他表妹的身手,哪个不长眼的想要对付她可不是件易事,自讨苦吃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 领略过定王妃身手的池明轩,对不能护送恩人去西离亦有些遗憾,但也觉以她们主仆五人的实力,单独去西离无需谁担心。 且,定王妃如此重视这座煤矿,说明其价值极可能远超他当前的想象,他定要为皇上,也为她好好观察来接手的人。 有钟小郡王在,届时,即便有些话他不方便说,钟小郡王却没什么不方便的。 见钟小郡王明确赞同了王妃的意见,池小侯爷也点头同意,杜侍卫觉着他也不必再纠结了,遂亦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几位都这么爽快,云悠然心下一松道: “既如此,明日一早我就带人先出发了。 “对了,待朝廷派人来,务必得提醒他们,煤矿内部,若处理不当易发生爆炸,开采时,务必得保证安全。” 更多的,云悠然也不怎么懂,提醒不了什么。不过,线索已提供,朝廷应该有探矿、采矿等方面的专业臣工。 翌日,一行人继续往西南而去,待出了麻石岭,一同又行进了两日,云悠然带着春影四人,换了马车悄然离去。 在离开前,云悠然瞅了个机会,将桓楚酿的,有改善体质和提升内力功效的果酒和果饮给她二表哥留了足够喝两三个月的。 为了掩人耳目,钟二郎和池明轩两人带着他们的护卫,“护送”着三辆马车,继续往西南边境而去。 不考虑皇帝陛下决策等的时间,单单考虑此间离京城的距离,一来一回的,朝廷派的人至少得两月左右才能抵达麻石岭。 而麻石岭离西南边境已非常近,最多十几日,他们就能悄悄返回,半点都不会耽误事。 况且,他们还留了杜侍卫在麻石岭盯着呢。 西南边境是池明轩的父亲定边侯在镇守,绝不会泄露消息,能很好地为他们分开行动打掩护,云悠然他们倒都没什么后顾之忧。 第四百五十一章 是否有隐情 京城定王府 “殿下,互市相关已全部上报,接下来,是否还需盯着此事?”定王书房,王府属官掌表启书疏的陆熙文问向了萧君昊。 略略沉吟,萧君昊吩咐道:“重新疏理一番,换个角度,看看是否有遗漏。” “是!” 看着他们家殿下脸色不怎么好看,心知何故的定王府众幕僚不敢多言。 边境重启互市一事绝非小事,涉及甚广,朝廷一时半刻难以有定论实属正常,他们纵着急也没有用。 互市相关该报的已全部整合上报,当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再找找看是否有需完善的部分。 待朝廷最终确定,且将落实之事交给别人,他们家殿下或许才有可能脱身去找王妃,这还是在陛下不交给定王殿下其他任务的前提下。 不过,说不定到那时王妃就已经回来了。 定王府众幕僚刚退下,水五郎和程三郎联袂而至,一进门水五郎就问萧君昊道: “君昊,可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萧君昊这阵子在忙什么,这些个兄弟都很清楚,也一直参与着。西北边境,他们都待了数年,相对了解,期间帮了萧君昊不少。 “暂时没有,其他的他们能处理好。” 看到这两个兄弟,萧君昊条件反射般想起了钟二郎。 已过月余,王妃应该到西南边境了吧?有钟嘉麟和池明轩两位跟着,每每想起他都觉十分闹心。 父皇可真会挑人!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悠然和钟二郎他们快到西离了吧?”不知萧君昊心下正纠结成团的水五郎,开口就是扎心一问。 若非对他的这个五表弟十分了解,知道他真的毫无他意,萧君昊绝对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按前几日暗卫传回的消息推断,悠然和钟二郎他们现在应该到西南泗州了。 “不过即便到了西离境内,还得差不多走一个来月才能到西离国都,也不知悠然等不等她师父一起。” 单路上,就得耗时两月有余,也不知道西离皇后病情如何,可能撑的住。 “按王妃的性子,估计更记挂治病,不一定会等童神医一道。程老夫人身体怎样,没出现什么反复吧?” 听萧君昊问起他祖母,程三郎立马来了精神,他眉眼弯弯地道: “悠然出手,怎么会有反复? “说起这事还真是神了,我祖母说,悠然不但治好了她这次的病症,就是以前的暗疾也都给治的差不多了。 “反正我看着,我祖母将悠然给她备的丸药吃完后,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般。” 程三郎已经在琢磨着,待云悠然回来,他一定要跟她换几盒玉颜霜给他祖母,让她老人家更年轻些。 年轻了十岁的他祖母,这段时间,情绪别提有多好了。若是能多保持个几年,他祖母肯定更高兴。 一旁的水五郎回想他跟着程三郎去明心园探望程老夫人时,看到的老人家的确比以往更精神了许多。 不由想到自己的母亲,这几个月以来,身体每况愈下,若是当初没有对悠然的排斥误会,由她来医治,加之心胸疏阔,他母亲的身体定早就恢复了。 他是真不明白,母亲为何对悠然有那么重的敌意。 不知妹妹在北齐过的如何,身边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全赖那北齐离王的态度,当真能过的好吗? 妹妹当真只为了一个男人,就抛弃了整个伯府吗?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水五郎,怎么了?” 察觉到水五郎情绪不对,程三郎收敛了笑意关切地问向了他。 虽不知具体详情,但从水五郎的妹妹没了,皇帝陛下和淑妃娘娘的态度,最关键的,是君昊的态度,还有永昌伯府在水五郎妹妹没之前及之后的现状,不难推测中间定有问题。 只是水五郎和萧君昊都没跟他提,极可能涉及皇室隐私,程三郎便从没有主动问过。 不管怎样,虽时不时的会犯点迷糊,可水五郎一向心如赤子,但愿永昌伯府即便有什么事,也别祸及他的这个兄弟。 可惜他虽贵为国公府嫡子,莫说他还不是长房嫡出,就算是安国公府世子,一旦永昌伯府真涉及与“欺君”相关的大事,他是半点都没法帮到兄弟。 世事无常,但愿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些兄弟,都能平安一生。 水五郎轻舒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想到我母亲,有些羡慕程老夫人。” “放心,我祖母那么大年纪,得了那么重的病,只两月已痊愈。你母亲比我祖母可年轻多了,一时看着严重,好好养着,定能痊愈。” 程三郎觉得,定非定王妃不愿意给水五郎的母亲医治,多半是永昌伯府跟定王妃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若论源头,怕跟水五郎的妹妹元宵殒命脱不了干系。 可若让程三郎相信是定王妃做的手脚,他只会觉得荒谬。他甚至隐隐感觉,水五郎的大妹妹应该还活着。 而水五郎的母亲,之所以久病不愈,怕是心病的因素更多些。 三人聊了一会儿,水五郎和程三郎告辞离去。可没过半个时辰,水五郎又单独造访。 萧君昊以眼神问他怎么去而复返,水五郎犹豫了几瞬最终还是开口道: “君昊,你说我妹妹在北齐,到底是否安全,过的究竟怎样?” 自元宵至今,都快半年的时间了,期间一点他妹妹的消息也无,水五郎没一日真正能放下心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自着人暗中护送琼表妹他们出了上阳,为了不给琼表妹添麻烦,也为了不惹人注意,便再未派人跟着。” 北齐皇室,可比上阳复杂多了,也难怪水五郎忧心,不知洛玄郢的那些个兄弟会不会因此为难? “不管怎样,这都是琼表妹自己的选择,她应该知道她在做什么,你也不必太担心。” 看着曾经心悦他大妹妹,如今如此平静劝慰他的表兄,水五郎心下复杂难言。 君昊说的也没错,这是他大妹妹自己的选择,得亏君昊将以前给忘的干干净净的了,否则,不知该有多难堪,也会难过的吧? 第四百五十二章 差距有点大 曾经,水五郎很用了一番力气说服自己,他妹妹是出于自愿,跟着洛玄郢从定王府逃离。 可他那一向善良的大妹妹,又怎会以一个丫鬟甚至林嬷嬷的性命为代价策划这一切? 越想,水五郎越觉其中另有隐情。今日来找萧君昊,水五郎主要是想把他心里的疑问告知给他,于是道: “君昊,你说,当时会不会是洛玄郢先将珲儿给掳了去,紧接着以珲儿要挟,妹妹才答应跟他走的?” 不得不说,水五郎虽猜的不全对,但他妹妹并非自愿这一点他还是猜的挺准。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 听了水宗源所说,萧君昊仔细想了想觉着这种可能性并不大,遂道: “宗源,琼表妹最后离开上阳前,我一直隐在暗处看着。 “但凡她有一丝不想离开之意,我都会将她带回,绝不可能任洛玄郢将她带走,更不可能为他们扫尾。 “虽然,琼表妹当时以帷帽遮面,看不清她的表情,离得远也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可琼表妹的确是主动走向了洛玄郢,没说几句,又主动跟着他离开,这些皆是我亲眼所见。” 是吗?可他怎么就是没法相信他妹妹是那样冷血的人呢?他一定要找妹妹问个清楚。 察觉出了水五郎的心思,萧君昊立刻劝阻道:“宗源,暂时不要派人去北齐探望,待过一阵子再说。” “放心,我知道。” 看水五郎虽应了下来,但眉宇间却有着几分坚持几分倔强,知道他尚未死心的萧君昊无奈道: “你若不放心,我让暗卫暗中去离王府探一探,待有了结果,回来立刻告诉你,如何?”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水五郎派人去,更不能让他自己悄悄溜去。 即便派暗卫去北齐离王府,暂时也不能将珲儿所在告知给他表妹。 不知珲儿下落顶多是着急些,可一旦消息泄露,珲儿怕不怎么安全不说,还会连累王妃的大师兄一家。 以王妃对神医谷上下的重视,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君昊,你说的是真的?” 萧君昊说派出暗卫去北齐一探,原本没抱任何希望的水五郎一时有些发懵,待反应过来才确认似的问向了他。 似是变了个人般的五表弟看的萧君昊有些心疼,他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道: “当然是真的,这事交给我,你,安安心心好好当差便可。”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 西北边境桐城望山楼二楼雅间 “姑娘,我回来了。” 出关前,于上阳西南境内最后一座城池桐城,云悠然暂停了前行的步伐,将四影全部派了出去,让分别于城池四方打探她师父童神医的消息。 与以往暗中进行不同,这次,于西南边陲这座出关必经小城打探,云悠然特意叮嘱四影,让她们将打探的动静能整多大整多大,因为这样,也便于师父找她。 与以往外出时一样,香影和丽影亦称云悠然为姑娘而非略显招摇的王妃。 看着自西城最先返回的丽影,云悠然问她道:“可打探到了?” 丽影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又反问云悠然道:“姑娘,可需要去府衙打探?” “不必了,咱们就在此处等师父一日,若打探不到师父的消息,明日就出关。” “是!” 桓楚虽说半年内西离皇后应无虞,可疾病缠身总不会好受。炎夏赶路,西南闷热不已,她和四影都觉得辛苦,何况师父他老人家。 即便等到师父,她也极可能需要先行一步,让师父他老人家慢慢赶至,反正有的是时间相聚,何必急于这一时? “扣!扣!扣……扣!扣!扣” “请进!” 应声而入的,是一名其貌不扬,扔人堆儿里极容易被忽略的男子。一进门,他就朝着云悠然恭敬行礼: “属下谭木,参见王妃!” 这称呼,一听就是定王府内部人,只不过云悠然并不认识,可在定王府多年的丽影却认识。 丽影朝着她家王妃点了点头,对谭木道:“免礼,你怎会在此?找王妃何事?” 谭木继续态度恭谨地回道: “殿下知王妃定会在桐城打探童神医消息,吩咐属下等早早留意了童神医行程,并在此等候。 “王妃,童神医已至泗州地界,再有五日便可至桐城。” 在出关必经的桐城等,萧君昊倒是会选地方。 神医谷在上阳东南,桐城位于上阳西南边境,而京城则位于上阳中部,三处几乎呈正三角分布。 从京城至桐城,距离虽比从神医谷至桐城远了两百多里,但童神医得先收到他徒儿云悠然自京城写给他的信,了解了大体情况后才能出发,故,必然会比云悠然晚个几日到。 雅间中三人尚未说完,又有人上门来找。这次来的,是天渡山西南分坛派来的左旗主傅飞雪。 若非知道老掌门的嫡亲外孙女不喜张扬,来的就不是旗主,而是坛主亲至了。 一身火红衣衫,爽利干练,烈如骄阳般的傅旗主,除了给云悠然带来她师父的行程外,还带来了从桐城至西离京都的数副大体地图。 此外,她还为云悠然带来了几瓶西南独有的,防毒、防瘴气、防蛊虫毒蚁等的药物,看的定王府暗卫谭木只差满头冒虚汗了。 看看人家天渡山的人,再看看他们,一群爷们儿,半点都不细致,除了消息,别的竟一丝儿都没想到准备,差距太大! 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被他们家殿下给吊起来打…… “王妃,可等童神医一道出关?” 吊打什么的都是后话,若王妃要等童神医同行,那尚有五日时间,他们还能为王妃备些路上所需之物。 谭木这边还未开始琢磨给王妃添些什么呢,就听丽影说她们不等童神医,明日一早就出发,谭木瞬间待不住了。 心道,得亏王妃是明日而非今日就出关,觉得还算有机会补救,遂立刻告辞火速离去。 谭木刚走,雅间又来了位虽未着戎装,但一看就知其出身行伍的清俊高挑男子。 第四百五十三章 萧君昊暗喜 新进来的这位锦衣英朗青年原是定边侯派来的,他和几个兄弟受命,已在桐城最繁华的主街茶楼候了定王妃两日了。 收到儿子的传讯,得知他们竟要改变原计划,儿子和钟小郡王,还有陛下派的两名侍卫竟都因故不能护送,只王妃带着几名婢女,一行五名女子并两个车夫进西离,定边侯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许是因不方便,儿子的信中并未具体说明因何故调整,但不必想都知道这样做必有其缘由,定边侯只能尽可能做好妥当安排。 他派出几名办事稳妥周到的亲信至桐城,让他们为定王妃主仆备些西离男子、女子服饰及其他备用品。 还让人为她们特别备了外观看着普通,但用料十分考究,内里格外舒适的马车两辆。 驾车的,更是他从亲信中精挑细选出的佼佼者。 就连定王妃自己带来的两辆马车,定边侯亦为其各备了名亲卫,将原有马夫给换了下来。 …… 为了找师父便利,也便利于师父找来,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一波又一波地,果然给别人添了许多麻烦。 对大家的这些个好意云悠然并未拒绝,既可安别人的心,对自己又没什么坏处,又何必相拒? 十余日后,皇宫御书房 “启禀陛下,侍卫于万杰求见!” 于万杰?他不是派这名侍卫和杜侍卫去护送定王妃了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难道…… “传!” “是!” 总管太监江文亦觉得于侍卫回来的有些突然,且看上去还是避开旁人求见的陛下,立刻退出将于侍卫给带了进来。 “臣于万杰参见陛下!” “免礼!万杰,你怎么回京了?” 除了正午前后的三个时辰会歇息一下的于侍卫,昼夜兼程返回京城,只稍作收拾便进到宫中,总算见到陛下的他,终于可以上报了。 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于侍卫简意赅地将他因何提前回来的原因向御案后的帝王言禀报了一番。 “你说定王妃在泗州无意间发现了一座矿山,规模有可能比较大,其内就是这种黑色的石头,这石头还可以燃烧?” 当听于侍卫说定王妃偶然在西南泗州的麻石岭发现了一处煤矿,并将样品给皇帝陛下看了时,上阳帝王的第一反应不是发现燃料矿的喜悦,也不是上阳国库要狠狠地充盈一番的喜悦,而是感慨定王妃简直是上阳的福星,说什么也得让他儿子将定王妃的心给拴住了。 就知道陛下听了这个消息会高兴,于侍卫稳了稳心神肯定地道: “是的,陛下,就是这种黑色石头矿,我们还现场试着烧过,比木炭要好用。” “这石头,是你们亲自从矿中挖出的?”挖矿何时变得这么容易了? 于侍卫恭敬回禀道: “启禀陛下,矿坑是定王妃以内力震出的,这些黑石,都是我们自己下去以内力震开,亲手捡出来的。” “哦,江文,让人端个火盆进来。”百闻不如一见,皇帝陛下想要亲眼看看,这黑色的石头如何燃烧。 虽大热天让人端来火盆有些奇怪,可皇帝陛下想看谁能说啥?其实江文也挺好奇的。 “陛下,煤炭需要木柴引燃。” 听了江文这话,皇帝给了即将出门,又回头看向他的江文一个眼神,江文领会立刻出去吩咐了。 试烧的结果大大出乎皇帝陛下的预料,这何止比木炭好用,是好用的多啊。 压下感慨,皇帝陛下问于侍卫道: “此事可报给当地官员了?” 于侍卫十分镇定地回道: “定王妃说这座可燃石矿价值堪比金矿,故,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在报给陛下前,尚未跟任何人透露。 “为了以防万一,经商议,将钟小郡王和池小世子,还有杜侍卫都留在了麻石岭,主要是留意矿山那边的动静,派了臣回来报信,定王妃只带着她的四名婢女去了西离。” “什么,定王妃只带了几个婢女去了西离?” 胡闹,即便那真是座金山,一时半刻还能飞了不成?人手不够,派人去定边侯那里借几个不行?怎能都留下,让定王妃主仆单独出境? 算算时间,定王妃这会儿怕是已经踏上西离国土数日了。 “江文,留意西南那边的奏疏,看看定边侯是否给定王妃增派过人手。” 这会儿就是给定边侯立刻下道加派人手的加急谕令也已来不及,但愿定边侯那边已做好了万全安排。 这也不能怪立下大功的五儿媳和嘉麟几个,他们也是担心发现煤矿的事被地方官知道了后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才亲自守着,怕更担心的是…… 几个小家伙不顾自身安危作出这样的决定,那他这个做长辈的,自得将后续安排妥当。 “万杰,先下去休息,待安排好人手,再由你带去泗州。” “是,陛下!臣告退!” “去吧!” 陛下既这么说就是不怪他们自作主张了?直到此刻,于万杰才真正放下了心。 皇帝那边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安排,从他父皇那里得知了消息的定王殿下,别提多开心了。 王妃发现的好啊,这可燃石矿一出,钟二郎和池明轩两人就被死死绊住,这下没法再跟着王妃一道去西离了吧? 至于王妃单独带着四影去了西离这事,萧君昊可没他父皇那么担心。 他早已吩咐了下去,定王府在西离的暗桩,会一路暗中保护王妃,他父皇暗中定也做了安排,最关键的是,王妃和四影本身实力不弱,若真有不长眼睛的找事,吃亏的定是对方。 待于侍卫将消息悄悄带回京中时,云悠然带着四影,已行走在西离境内多日了。 一进到西离,就有太子公冶绝安排的人来接,远至边城接人的,是太子公冶绝的贴身侍卫聂风等四人。 有西离本土的聂风等人带路,还有定边侯派来的,对西离相对熟悉的四位亲卫陪同,凉爽且遇到山明水秀的风景时骑马,不想骑马或者没什么好风景时坐马车,一路行进的倒也顺利。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古原林遇刺 盛夏赶路,即便避开正午前后的四个时辰,但夏日的闷热却是避无可避。 “保护定王妃!” 云悠然一行,顶着斜阳穿越西离东北临近中部的古原森林时,从四面八方闪现了三十来个戴着面具,满身杀气的黑衣人。 这些人功力应该都不弱,气息掩藏的很好,除了云悠然,怕是没谁提前感知到,否则,就不会人家出现了,聂风和封应兆才异口同声地发布命令。 令下,公冶绝的人和定边侯的人十分默契地火速围成了一个圈,春影四人亦半分不慢,迅速下了马车,将云悠然乘坐的马车团团围在了中间。 外面剑拔弩张,马车里的云悠然却有些郁闷。这么热的天,这些人不去办正事,跑来这里,是要刺杀她吗? 那就让她看看,这阵子四影的功夫长进了多少。 云悠然之所以没有事先发出警示,是因为见小森林中隐着的只有三十来人,尚在可对付范围。 公冶绝的人和定边侯的人实战经验肯定丰富,可四影自从跟了她以来,实战太少,需要磨炼,包括她自己也是。 这些人既自动送上门,那她就不客气了。无论是谁派来的,她都照单全收了。 “里面的人,可是定王妃?” “打!” 原本还有那么几分不确定,以为这些人找错人了呢,既对方都问是不是她了,那还废什么话,自然先下手为强。 听到自家姑娘下令开打,四影二话不说,立刻两人一组背靠背朝着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定王妃面都未露,也不接话,竟直接下令开打,这么直接的么? 不过,区区十二人,他们三十个成天刀口舔血的还没放在眼里。打就打。 反正,这些人他们一个都没想着放过。 黑衣人没想到,聂风和封应兆等八人亦没想到,定王妃竟半丝拖泥带水的意味也无,说打就打? 跟四影完全不担心自家姑娘,放开了只顾着打不同,无论是聂风那方公冶绝派来的四人,还是封应兆这边定边侯派来的四人,他们虽都知定王妃会武,但具体到什么程度半点都不清楚,始终不敢离马车太远,生怕一个不察黑衣人会攻过来伤及定王妃。 其实“打”字出口,双方混战开始时,云悠然已经闪至马车外面,人已跃上了早就瞄好的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 对此,双方都毫无察觉,连较远处掠阵的黑衣人头目亦未曾捕捉到定王妃的身影。 云悠然不但自己于高处观战,为了以防万一,她把桓楚也从玄月空间给放了出来。 她叮嘱桓楚,只需在己方十二人有性命危险时,以纯武力暗中干扰即可,切不可伤人性命,更不能使用术法。 虽嘴上嫌弃云悠然啰嗦,但心下,对于她的这种关切桓楚还是十分受用的。 凡人,他的确不可伤及,更不能取凡人性命。在凡界,术法,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只在危急时刻出手干扰,对桓楚而言,只是飘几片叶子的事,哪里需要术法? 见桓楚听了进去,云悠然再未停留,她迅速换了棵树,跟桓楚在不远不近的两个角度,紧紧盯着林中的打斗。 场内,许是为了速战速决,围攻四影的,竟各有四人。 这是柿子要捡弱的捏吗?可惜,春影四人这阵子在云悠然的强训和特殊果饮、果酒的强化下,无论内力还是招式,都已突飞猛进,唯一欠缺的,就是实战。 跟四影打斗中的众黑衣人身手皆不弱,可他们很快发现,原本以为的缺口,跟他们越打却越顺手。 见无法快速拿下四影,黑衣人头目令下,围攻四影的,各迅速抽出了两人,同围攻护着马车的聂风等四人的黑衣人汇合,原本护着马车的四人,他们的对手只有两名黑衣人,一下各增了两人,他们还要留意后面马车中的“定王妃”,故,很快落了下风。 云悠然自空中,非常有目标性的抛出八片树叶,树叶过,围攻护着马车的聂风四人的黑衣人中,有八人顷刻间倒地。 这八人并非扎堆儿到底,而是非常均匀的,聂风四人每一个面前皆倒下了两个黑衣人。 众人皆一惊,尤其是黑衣人头目。 “何方高人,还请不要多管闲事!” 一叶封喉,一下子结果了八人,这种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黑衣人头目断定暗中来了高手,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警告了一句。 然,回应他的,只有林间微微的风声,还有场内刀剑相击的打斗声。 有这样的高手助阵,今日的任务怕是很难完成,想到完不成任务的后果,黑衣人再也没法悠哉掠阵了,他抽出长剑,飞身而起,持剑自空中飞过,直直刺向被围在中间的马车。 见少了四人,己方十二人尚能对付,云悠然并未着急出手,她继续隐在树上密切关注着,只待哪一个出现颓势便出手支援。 见有人突然暴起攻向马车,陈武和刘钊立刻回护,后背出现空门,眼看攻击将至,云悠手中的叶子立刻抛出,如闪电般正中攻向二人后背的两名黑衣人,整片叶子入体,又是两名黑衣人瞬间倒地。 出现如此神秘高手,是黑衣人的敌对方毋庸置疑,但是否是己方之友暂时看不出。 所以,打斗中的双方心下其实都不轻松,只不过,暂时都顾不得那么多。 看着云悠然出手,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有了质的飞跃,桓楚眼中显出几分赞赏。 不得不说,这丫头,习武天赋是真的高。 而场内,有了黑衣人头目的加入,护着马车的四人压力瞬间增加了几分,不仅仅是因为黑衣人头目身手高出其他黑衣人许多,还因为他们以寡敌众已经打了将近两刻钟,战斗力略略不敌以逸待劳的黑衣人头目。 擒贼先擒王,为了避免四人受伤,知道有桓楚掠阵,其他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云悠然现身,只奔黑衣人头目而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悲催的刺客 为了减轻己方压力,自树上现身前,云悠然先甩出了六片树叶,片片封喉,眨眼间又放倒了六名黑衣人。 “为何截杀本妃?” 虽知问也不一定会得到回答,但不问出来,云悠然只觉憋闷非常。天热本就容易烦躁,这些个吃饱撑着的,还非得逼人打架,太不懂事! 这是定王妃?怎么听着声音是从马车外发出的? 不止黑衣人困惑,就是己方这边,除了春影四人,其他八人皆心下一惊,定王妃何时出的马车他们完全不知。 被云悠然一鞭子给缠到外围的黑衣人头目,自做杀手以来,还是首次发懵。 即便当年小萌新时,也没这么懵过。也幸亏长期锻炼出的素养,即便惊讶,但尚算沉稳,动作也不慢。 当然,也是因为云悠然留了手,想要跟他打一阵儿,才让他有了还手之机。 “本妃问你话呢,无冤无仇的,因何截杀?” “拿钱办事,不问缘由。” 虽早已想到,出自天渡山,还曾以武力从杀手包围圈中救下定边侯府小侯爷的定王妃不好招惹,他们风雨楼已经足够重视,派出的这支,虽非楼中精锐,但也好歹是上三楼的,且足有三十人。 但隐在暗中的高手过于厉害,瞬间取走了他们中十二人的性命,人数上的优势已不在,莫说刺杀成功,退都不一定能退的出。 暗中出手的那人,十有八九是天渡山派来暗中助定王妃的,看来,他们对定王妃的重视还是不够,应该派出精锐,再搭几名不世高手才是。 云悠然原以为对方不会回答她的问话呢,谁知这黑衣人头目还真应了一句。 好一个“拿钱办事”! 既不问原因只认钱就能轻取别人性命,那就别怪她下手没个轻重了。 将这三十人全留下,背后之人,心总会痛一痛的吧? 云悠然边以孔雀蓝色软鞭跟黑衣人头目过着招,边时刻留意着场上战况,时刻准备着救人。 不过还好,己方十三人,人人皆身手非凡。对方从三十人骤减为十八人,基本一对一,偶有一对二的,倒都能从容应对。 见战局胶着,黑衣人头目再次下令,全力攻击定王妃。除被拦住的黑衣人外,其他众人,逮着机会,齐齐向定王妃围拢而来。 “顾好你们,不必管我。” “是!” 自己一人被多人围攻,客观上减轻了春影、聂风等人的压力,云悠然正求之不得呢,一对一的打斗,刚好可以好好锻炼锻炼春影四人。 不想己方十二人因担心她应付不了而分心来救,乱中出错而受伤,云悠然立刻下令,让他们专心对敌。 对她们家姑娘有着万分信心的春影四人立刻应是,聂风、封应兆等八人听春影四人答的十分干脆利落,虽忧心非常,但到底还是听了令。 只他们八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的几分,出招更为凌厉,同招招夺命的黑衣人之间的战斗打的越来越激烈。 六人的围攻下,云悠然的速度几乎肉眼难辨,身形轻便如狐,难以捕捉踪影,根本伤不到她不说,不时地,还会被她手上的软鞭抽中,简直钻心的疼。 场面终于被己方完全控制,云悠然更加不想过早结束战斗了,难得的实践机会,无论对四影还是对封应兆他们,都是一种锻炼。 同时跟六个黑衣人高手打斗,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锻炼?无需使出全力,云悠然依旧应付自如。 黑衣人和他们的头目越打越觉悲催,他们浑身上下几乎处处是伤了,可被他们围攻的定王妃,他们还是连一角都没有砍到,这么打下去,倒下的,必然是他们。 眼见外围有几个同伙已经快要撑不住,再拖下去,怕是真连脱身都难了,黑衣人头目咬了咬牙,终于下令撤退。 这回,她不是帮别人解围,这些个黑衣人可是来取她的性命的,云悠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 在黑衣人下令撤退时,云悠然将早已备好的迷药洒出,粉末如雾般四散,黑衣人尚未从打斗中找到机会脱身,就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同时晕过去的,还有己方除春影外的八人。 这迷药,完全无差别攻击,而春影四人在迷药初起时,立刻服下了解药,这才没跟着晕掉。 “先给封将军他们喂解药。” “是!” 春影四人领命,分别去给八人喂药,而云悠然在感知了一下四周后回到马车,先进到空间将桓楚唤了回来。 “打的还不错!” “难得啊,竟被你给夸了。不和你说了,我换套衣服还得出去看着。” “去吧。” 跟桓楚说完,云悠然带着进空间时顺便拿进来的,春影给她备在马车上的备用衣服进了玄月阁二楼,夏日的衣服相对好穿,很快换好,立刻出了空间。 “定王妃,可有受伤?” 刚在马车上坐好,车外传来封应兆的声音。 “本妃无事,那些黑衣人你们自己看着处置,不必问本妃意见。不过,不管怎样要先离开这里,若有伤了的,轮流进马车,本妃为你们处理伤口。” 此时虽快要出林,但夜幕亦快降下,加上血腥味,怕是会引来不少猛兽。她虽不惧,但也不想暴露太多,更不想耽搁太久。 “是,最多再有半刻钟就可出发。” “好。” 好不容易抓了活的,那些个尚未断气的黑衣人都被卸了毒牙,点了穴齐齐带上了。 为免夜长梦多,准备一出森林,到了相对安全之所就立刻审问。 第四百五十六章 相迎百里 不知暗中出手的人就是云悠然的聂风和封应兆他们,见打斗结束那位绝世高人都没有露面,他们只朝空处拜谢了一番,带着几分警惕,护着云悠然的马车继续往前赶路。 转眼间成为俘虏的黑衣人头目心下郁结,既期盼着风雨楼的后手能更快些至,又不想他们来步他们的后尘。 是了,黑衣人头目料想即便还有后手,但来的人中定没有能对付暗中那位高手的。 只要那位神秘高手在,若风雨楼的人在五十位以下,且不是楼中精锐的情况下,来了,只会送人头。 不管别人怎样,他肯定没法再见明日的太阳了。 自打做杀手那日起至今,他出任务,从无失手,没想到,在定王妃这里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想撤都撤不了不说,竟还被活捉! 即便此番能侥幸被救,他也无颜面在楼里混了…… 呃,他想多了,丢了风雨楼这么大的脸,被救回去的下场,还不如落在这几位手里呢。 一想起楼里那些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惩罚,黑衣人头目就有些想直接撞墙。 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不如死,想死都死不了…… 当日夜里,云悠然和四影去休息了,聂风和封应兆几人展开了对黑衣人的轮番审讯。 可无论他们怎么审,一心求死的风雨楼众杀手半个字都不肯吐露。 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定王妃,带着这么几个累赘上路多有不便。聂风和封应兆双方商议了一番,决定将黑衣人头目留下,谨防他自尽,其他人,就地解决。 定王妃已明确表达了黑衣人任凭他们处置之意,半夜三更的,聂风他们也就没去打扰她,直接将他们给解决了。 自遭遇第一波杀手起,几乎每隔两日就会有杀手来刷一波存在感,形形色色路数各异。 不经历这么一场前赴后继地送人头式刺杀,云悠然还不知她竟有那么的“重要”,值得背后众势力不厌其烦地来扰。 刚开始时她还会留几个活口,可见聂风和封应兆他们已经被连日的打斗折腾的有些憔悴,不想让他们白日里对敌,夜里审讯那么辛苦,后来但凡来犯的,基本都就地解决了。 审也没什么好审的,时间有限,审出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个时候能来刺杀她的,不是周围几国派来给西离添麻烦给上阳添堵,妄图因她而挑起两国不睦甚至发动战争的,就是西离太子公冶绝的政敌或者觊觎他母后位置的后宫妃嫔的母族等。 无论来截杀者是谁所派,针对的是她这个工具人,所图皆非她,说起来,还真是悲催。 既非私怨,且四面起火,那还查什么查?直接灭了就好,省得越查越闹心。 至于她师父,云悠然半点都不担心,刺杀她师父的,除了西离本国觊觎后位的那些个势力根本不用做他想。 他们有没有能力成功且不说,单单刺杀童神医本身的后果,不是一般势力能担的起的,一个不小心,会被连根拔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事,那些势力又不傻,不会去做。 这一波波的刺杀,一直到离西离国都四百里左右时方消停。 而这一路,暗中跟着意图保护他们家王妃的定王府暗卫,既振奋又失落。 王妃这么厉害啊,根本没有他们露面出手的机会啊。他们还担心,跟的近了被王妃当成此刻给几叶子咔嚓了呢。 他们哪里知道,因他们的实力跟他们家王妃根本没在一个段位,自以为隐藏的极好的他们,早已被云悠然发现。 只不过见他们没有恶意,故,任其跟着罢了。 从桐城进到西离的第一个城池是柏城,冒着小型腥风血雨,从柏城往西离都城方向行进了大约三十多日,收到消息的公冶绝,带着他三弟公冶旻,骑着他的坐骑,那匹跟他气质极为违和的纯白色玉兔骏马,驾着辆豪华非常的马车,于百里外等着迎接远道而来的定王妃。 “定王妃,一路辛苦了,算孤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若有需要,孤定竭尽所能以回报。” 一袭黑金华服着身,贵气天成,风姿更胜从前的公冶绝,甫一出现,感觉这方天地都有了几分不同。 下了马车的云悠然,平和中带着几分微笑看向公冶绝对他道: “你我也算有几分交情,何须如此客气?太子殿下迎出这么远,这是诚心让我过意不去?” 见云悠然性子依旧未变,洒脱超然一如往昔,公冶绝亦恢复了从前模样,连自称都迅速变了,只听他道: “我这才走了多远?本该我亲去上阳接你的,怎奈实在放心不下母后。 “天气太热,马车上已备好了冰盆,从此处往京城的路相对宽敞些,换乘这俩,可好?” 不但跟着公冶绝来的众侍卫只觉活久见,就是西离三殿下,明王公冶旻都被惊到了,他们太子殿下何曾对谁这么温和,甚至温柔过? 众人吃惊之余,不禁偷偷打量了定王妃好几眼。 没管周围有意无意地打量,云悠然边往华贵宽敞的那俩马车跟前走边道: “你这辆马车一看就比我的舒适,我又没有自虐爱好,既有更好的,你肯定是要换乘喽。” 公冶绝就喜欢定王妃这随性不扭捏的性子,几次跟定王妃接触,都觉跟他的兄弟相处差不多,半点都不累。 西离太子备的马车十分宽敞,云悠然带香影和墨影上了马车,春影和丽影依旧坐之前的马车。 定边侯的人为定王妃备的那两辆马车,除了颜值,稳定性舒适度虽跟西离太子这辆没法比,但还真差不了多少。 只是人家既备下了,自当客随主便。 留下公冶旻并二十名侍卫继续在此候着童神医,公冶绝亦上了马车,带着定王妃先一步往都城而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抵达西离都城 “定王妃,听说这一路刺客几乎没断过,可有受伤?” 这阵子,每隔几天公冶绝都能收到传书,基本都是定王妃一行遭遇刺客相关。 原本打算迎出二十里外以表诚意和谢意的他,因这些个传书委实忐忑难安。 故,除了一再加派人手去保护定王妃外,他自己提前出发,带人直接迎出了百里。 杯中的西离特产霜叶红,其味甚是独特,云悠然正想再品一番,听到公冶绝带着关切的询问声,她抬头看向他,微笑着道: “我没受伤,只是苦了我的四名婢女,还有聂风和封应兆他们,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快要进到都城,在你的地盘,可得好好养养。” 看着半分辛苦都不曾道的女子,公冶绝心下生出几丝钦佩。 虽属下传来的信中一直都表示定王妃并未受伤,可一想到一波又一波的高手,轮着番的密集围攻,公冶绝怎能完全放心? 直到亲眼看到她,发现眼前之人气色极佳,的确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公冶绝虽已放下了一半的心,可不问一句,到底心下难安。 如今,得了定王妃肯定的回答,公冶绝才觉放松了几许。 “你和童神医在都城暂住的宅邸已备好,我已安排好,下属们的伤,回去后就让他们好好休养。 “届时,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吭声,我定为你找来。” 待到了京都,定王妃有他安排的人护着伺候着,她带来的护卫和丫鬟尽可以安然调养。 这些事,料想公冶绝都会安排妥帖,云悠然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替他们谢谢你了。对了,你母后如何了?” 尽管已从桓楚那里知道了西离皇后的大体情况,但公冶绝来接,她来的目的又是为其母治病,不问一下总不大礼貌。 而且,多从公冶绝这里得些信息,更有利于寻找病因以对症而治。 想到他那卧病许久的母后,公冶绝如剑双眉立时微蹙,他带着几分疑惑道: “年前,母后突感身体不适,立刻召了御医医治,可似是总找不到方向,以致越来越严重。 “到了后来,更是经常性昏迷,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少。 “父皇曾派人去神医谷请你师父,可神医谷入口极难找寻,他们连神医的面都没能见着。 “实在无法,我才求了父皇派人去上阳请你。你能来,我真的很感激!” “你我好歹合作了这么久,得知你母后病重,我岂有不来略尽绵力之理? “只是两国相距甚远,往来一趟颇费时日,让你久等了。” …… 云悠然和公冶绝围绕着西离皇后的病情聊了一阵子,多数时候,基本都各自沉默着。 离西离都城只百里地,全速前行,隔日下午,一行人已至都城。 最后这两日,倒是再没哪个胆大包天的,在京城附近截杀西离太子和上阳定王妃。除了落了次不大不小的雨,一路行进的非常顺利。 一进京都,云悠然就向公冶绝表示直接进宫。 可公冶绝觉着,莫说不曾好好休整,一连赶了数千里的路,近期,一路上更是遭遇了连环刺杀,定王妃虽看上去气色不错,但总得让人家先好好休息一晚。 反正已等了这么久,也不多这一夜的时间,故,谢绝了云悠然的好意,带着他们,直奔离宫城不远的一处,他的父皇专为定王妃和童神医备的宅院走去。 云悠然其实半点都不累,她几乎每晚都进玄月空间休整,且在空间里,还有余力忙自己的事,更有精神跟桓楚过招。 赶路的那点疲惫,还有跟刺客打斗什么的,根本没有影响到她。 可公冶绝主意已定,且按常理,一路奔波的她确实应该稍事休息,故,未再推辞。 西离皇帝为身份极为特殊的定王妃和童神医备的临时宅邸清和园,这所宅子备的倒是很有诚意。 清和园规模虽并不大,但地段极好,其内环境极为清幽雅致。 园内,无论是为定王妃备下的院落锦墨居,还是童神医的院落兰雪堂,都装点的特别有品位。 而锦墨居和兰雪堂的一应下人,原来的全部暂时撤去了别处,而今在此的,皆由太子府大管家亲自严格挑选而出。一应用品,更是备的极为周全。 清和园护卫,除了皇帝亲派的外,还有公冶绝的人在外围守卫 …… 总之,云悠然在西离京都的住处安排的颇为妥帖,不必拎包,都能安然入住,什么都不用操心的那种。 春影她们四个,身为定王妃的贴身婢女兼护卫,自是随云悠然住同一院落,离远她们也不放心。 她们四人身上都有伤,轻重不一。这段时间需进宫,云悠然也不便带她们同往,刚好可以留下好好养伤。 封应兆四人,则住在清和园前院客院。给他们安排的客房也极高档,每位跟前都安排了丫鬟、小厮各两名随时听后差遣。 如此安排,也是另一种对定王妃重视程度的体现。当然,对封应兆四人特殊关照,是太子公冶绝特意交代的,而非西离皇帝的命令。 一国帝王,哪里需要管这么细? 一般情况下,护卫的安排也不必一国太子亲自过问,可谁让他们是定王妃云悠然带来的呢? 若无其他变动,封应兆四人,定是受命一直随着定王妃,直至护送她返回上阳西南边境为止的。 一夜休整无话。 翌日一早,太子公冶绝就到了清和园,此时,云悠然已收拾妥当,就等着他来接了。 今日进宫,云悠然依旧乘坐着公冶绝前日接她时的那辆马车。身边跟着的,不是春影她们,而是太子自东宫拨过来的,颇为稳重妥帖的名叫白苏、莺儿的两名侍女。 今日,公冶绝并未与定王妃同乘马车,而是策马走在马车前方。 西离的皇宫,因色调较深之故,较之上阳,云悠然觉得多了几许古朴厚重感。 此时的她,全幅心思都在西离皇后的病体上,欣赏皇宫风光这事,还真暂时顾不得。 第四百五十八章 竟是中了蝶梦 公冶绝带着云悠然,直接从离皇后所居景阳宫最近的一道宫门进的宫,故,并未走多远景阳宫已至。 毕竟是一国皇后的地盘,景阳宫规模颇大。宫内,宫女和内侍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碌着。 顶着一路的行礼问安声,总算进到了西离皇后的寝殿。 见太子带着一位自带仙气又不失威仪的年轻女子一同进了寝殿,皇后身边最信任的陈嬷嬷立刻带着众在殿内伺候的下人行礼。 “免礼,陈嬷嬷,母后今日如何了?” 听太子相询,陈嬷嬷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回禀太子殿下,今日,皇后娘娘尚未曾醒来过。” 这个答案虽在预料之中,可年轻的太子殿下,眉头依旧下意识锁的更深了几分。 见此,云悠然开口对公冶绝道:“我先去看看。” “好!”公冶绝应了一声,转而看向陈嬷嬷。 接到眼神的陈嬷嬷立刻对云悠然道:“定王妃请!” 云悠然略点了点头,跟着陈嬷嬷往内殿而去。 “将床帐挂起。” 云悠然心下腹诽,好歹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她来为皇后诊病,连收起床帐的机灵劲儿都没有么? 不将床帐收起,她怎么全面看诊?难不成要她悬丝诊脉?还是只露只手腕把脉? 清冷声音一起,陈嬷嬷方反应过来,今日的医者是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倒不必如御医那样避嫌。 她立刻吩咐下去,同样反应过来的宫女们手脚倒是十分利索,冰蚕丝床帐被三两下挂起,西离皇后那略显消瘦苍白的面容立时露了出来。 “定王妃请坐!” 云悠然半分客气也无,她点了点头,坐在宫女搬来至于床边的矮凳上,开始为西离皇后检查起来。 这一检查,云悠然不禁有些吃惊。 看面色,西离皇后应病的不重。可一检查,却发现西离皇后全身的脏器竟已现老化之状。 足足检查了两刻钟,云悠然最终确定,西离皇后之所以时常陷入昏迷,全身脏器渐现衰竭之状,并非因病导致,而是中了一种以为罕见的名为蝶梦,且,中毒已长达二十年左右的时间。 蝶梦,无色无味,若量少,银针极难探出。根据西离皇后的病症判断,投毒之人,每次用量极少,日积月累二十来年,毒素早已深入骨髓。 但蝶梦之毒,中了后的症状跟其他大多数剧毒或者不同,看上去完全如同自然老去般,无论骨头还是血肉,均不会发黑发紫等,最后,会让人于梦中,甜美的死去。 死状倒是不凄惨,活着时,毒发之前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一旦毒素积累到一定临界点,脏器等日渐衰竭开始,中毒之人遭受的痛苦半点都不少。 别看后期常常昏迷,但总有醒来的时候。 此毒最阴险之处在于,毒发前的潜伏期,根本察觉不了。毒发后,若非特别精通毒术的,也检查不出,想要医治都无从下手。 甚至,常常会误诊,加速病人身体器官的衰竭程度。 到底是谁,竟手眼通天到,能给一国皇后下了长达二十来年的慢性毒? 西离帝后感情一向甚笃,别看西离后宫不缺美人,但,在西离帝王的心目中,他的皇后,其地位无人能及。 且,病倒之前,西离后宫可以说完全掌握在西离皇后的手中,四妃九嫔在西离皇宫面前,根本就蹦跶不起来。 听说也曾蹦跶过,可被狠狠地修理过几次后,很少有敢再触皇后霉头者,到底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成功地长期给皇后投毒? 毫无疑问,下毒者定是皇后身边,且极为信任之人,否则,根本没有机会做到这一点。 二十年左右的毒史,太子公冶绝今年刚好及冠,不知他在娘胎里时,他母后是否已中毒? 看来回去还得为公冶绝也把个脉,看看他有没有被波及到。 看来,为西离皇后解毒的整个过程都需得慎之又慎,绝不可打草惊蛇,以免得出现其他意外。 毕竟,信任的人捅起刀来,极为难防,最为致命。 心下有了数的云悠然,检查毕并未多说,直接出了后殿。陈嬷嬷见此,对宫女吩咐了一声立刻跟上。 定王妃医术高超的名头早已传遍了邻近几国,身为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陈嬷嬷自是听说过定王妃的。 可见到如此年轻的定王妃,陈嬷嬷始终没法将她家太子殿下口中那个医术高绝的女神医,同眼前似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女子联系在一起。 故,定王妃没啃声就往外走,她也没多嘴相询。 许是定王妃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她又何必多问。反正,听说童神医已经快到了,有童神医在,定能医好皇后。 不管定王妃医术如何,能请童神医前来,就已称的上是她的大恩人了,她是否能检查出病因已不重要。 不知陈嬷嬷心下所思的云悠然,原打算至前殿,写下一个治疗器官衰竭的药方,暗中,以自己的方式来为西离皇后解毒的同时,悄悄观察找出下毒之人。 可到了前殿,发现只两刻钟,就多出了许多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认真脸瞎诌 在靠近后殿入口一侧静候着的公冶绝,见云悠然出来立刻起身,见云悠然虽似有所思,但神色从容,悬着的一颗心不禁落回了几分。 “圣上驾到!” 公冶绝刚想问云悠然检查结果如何,听他父皇到来,给云悠然递了个安抚般的眼神,率先往门口迎去。 殿内众仪态万方的贵人,今日到此,本就因为皇帝今日可能会过来,只是没想到来的竟这样早。 待太子殿下抬步,她们亦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还没走出寝殿的门,西离帝王那高大的身影已出现,众人立刻下拜。 沉声道了免礼,西离帝王走向场内唯一的陌生女子,稍事寒暄了几句,让他的一众妃嫔止步,只邀了定王妃往后殿而去。 公冶绝见此也跟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帝王感觉到儿子跟了来,并未阻止。而随着帝王往内殿复返的云悠然,此时心下却在比较着上阳和西离的两位至尊人物。 经过一番比较,云悠然觉着两位皇帝颜值都十分出众,王霸之气各有千秋,皆系上位已久,气势已成的盛世君主。 同上阳帝王一般,西离帝王积威甚重的气质,君临天下的气势,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由内而外散发着,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见皇帝陛下进来,室内伺候的宫女们赶忙行礼。礼毕,不待吩咐,立刻上前将刚刚放下的床帐再次搭起。 皇帝静静地看了躺在床上,半点苏醒迹象也无的皇后半晌,转而问向平静站于一旁的定王妃道: “想必定王妃已为玉溪检查过,不知可检查出皇后她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 玉溪,是西离皇后的闺名,没想到这位西离帝王会当着她的面称呼皇后闺名。 皇帝问的直接,这倒正对了云悠然胃口。答案她早已想好,亦直接道: “回禀圣上,皇后娘娘生病,其起因是饮食不当。”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皇后中毒一事,云悠然觉着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反正是入口所致,她说成饮食不当,多少也能沾点边吧? 这样的答案委实令西离帝王意外,一袭黑金色常服的帝王,转头看了皇后一眼,意味不明地疑问出声:“饮食不当?” “是的,有些食物天然相生,有些食物却天然相克,相克的食物对食用者的影响,因食物的不同,其潜伏期和破坏力亦不相同。 “因食物相克而引发的不适,本就很难查得病因,加之皇后娘娘卧床已久,更难确定当时究竟食用了哪些相克食物。 “但我能确定,皇后娘娘的病,就是因饮食不当所引起。 “待会儿我会先开个调理的方子,慢慢为娘娘先止住脏器衰竭之状。待稍稍好转,身体有了抵抗力,再有针对性地慢慢医治。” 不管帝王信不信,云悠然已决定就咬着这个病由了。 从西离皇后目前状态看,西离的一众御医,要么是真没有检查出皇后的病因,要么就是检查出皇后系中了奇毒,却因某种原因不方便、或不敢、亦或不能为她医治。 不管什么原因,好不容易来了个顶缸的她,当下,就算不附和她的意见,也定然不会拆她的台。 也因此,云悠然这理由找的半点心理负担和后顾之忧也无。 相克的食物,莫说会引发疾病,严重时极可能会夺人性命,这一点西离帝王也很清楚。 可能进皇宫做御厨的,对这一点都非常注意,难不成还有遗漏未曾发现的? 不管定王妃说的对与不对,西离帝王都已决定,派人将皇后病倒之前数月内所饮所食尽可能详细地调查一番。 “仅是因饮食不当,没有其他原因?” 面带天然威严的皇帝虽未将话说透,但其中所指云悠然瞬间了悟,她双目澄澈,面上极为诚恳地道: “陛下,若是纯粹中毒,御医定早就查出了,不会拖到现在。 “正因为是食物相克,且应当是极不常见的相克情形,才会影响御医们寻根究源。” 顺便替西离皇宫中的众位同行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云悠然觉得十分必要。 反正说好话又不费劲儿,且,她来此是治病救人的,并非来拉仇恨的。 何况,日后在宫中,皇后若再生病,还得继续靠那些御医医治。 听定王妃说的这么笃定,西离帝王心头的疑云到底去了几分。 在见到定王妃本人前,西离帝王对她的医术其实并不怎么看好,邀请定王妃的目的,原本就在于能借此请动医毒双绝的童神医。 可此时,气度不凡的她就在眼前,谈及皇后病情,完全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眉眼间的自信更是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倒让他对她多了几分信心。 皇帝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了几分问道:“定王妃觉得,皇后的病需多少时日能有起色?” 云悠然睁着清亮的大眼睛,不带打草稿地诌道: “皇后娘娘病体虚弱,需要静养。我会尽力为皇后娘娘调理,半年内应该会有起色。之后再养个一两年,当能痊愈。 “不过人的体质各有不同,或许用不了那么久也未可知。” 事实上,皇后的病,根本无需养那么久。 有她的特制药物辅助,待毒解掉,顶多再调养两个来月,定能彻底痊愈。可云悠然不想对西离帝王实话实说。 在下毒之人被查出前,任何人都有可能,西离皇帝也在云悠然怀疑的行列。 毕竟,西离皇室内部有什么密辛,帝后间是否有什么秘密纠葛,她都完全不知。 何况,跟皇权相比,帝王的爱,历来最不可靠,但愿是她想多了。 当然,她只负责医病,并将实情告知给公冶绝。 至于揪出幕后主使和实际下毒之人这些事,能留意就帮着留意一下。不能留意,公冶绝和他母后自会查清,倒不必她劳神。 考虑到后宫风云变化,云悠然又未对帝王把皇后康复的期限给说死。 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已躺了数月,若痊愈的太迟,届时,凤印即便收回,对着一个或已漏如筛糠的后宫,也有得头疼的。 故,若时机得当,皇后必须得立刻好起来才行。 第四百六十章 西离太后 听定王妃肯定地说出皇后的病能痊愈,皇帝心下一松。只要能医好,莫说调养一两年,就是时间再长些又何妨? 再说,童神医不是已经快要到都城了么? 心下已定的西离帝王跟云悠然简单客套了几句便出了后殿。 皇后需要静养,前殿竟候着这么多人,皇帝心下不耐,遂亲自开口,令众妃嫔在皇后痊愈前不可来景阳宫打扰,言毕直接将她们给全部遣退了出去。 待众妃嫔带着各自的宫女告退而出,皇帝又吩咐候在旁侧的几名御医,着他们全力配合定王妃,在一片恭送声中踏出了皇后寝殿。 此时,除了皇后宫中原有下人和几名御医,前殿只剩云悠然和公冶绝两位了。 云悠然对公冶绝道:“你母后的病情我已查清,我先开两个药方,一个是煎服的,一个需要制成丸药。 “丸药的药材配齐后直接送去清和园由我亲自来制,煎服的药,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你安排妥帖的人喂你母后服下便可。” 在上阳京城待过一些时日,且之后跟定王妃一直有着合作的公冶绝,对她算是比较了解。 知道她没说别的,定是对医好他母后的病十分有把握。故,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点头应下。 见宫女已将墨磨好,云悠然起身,打算先去开药方。而公冶绝则在云悠然开药方时问向陈嬷嬷道: “陈姑姑,定王妃临时休息之所可准备妥了?” 见太子殿下相询,陈嬷嬷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回道: “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殿宇早已收拾出,一应物品亦早就备好,定王妃休息之处离皇后娘娘的寝宫很近,来回很便捷。” “有劳陈姑姑了。” 公冶绝又叮嘱了陈嬷嬷几句,那边定王妃的药方已开出。 公冶绝吩咐身材略胖,个头不高的岳姓御医拿着药方去立刻配药,听云悠然说她还要为他母后施针活络,便在前殿继续等着她。 虽定王妃脸色如常,任何明示暗示皆无,但公冶绝总觉得定王妃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跟他讲,故,他打算今日一日,一直陪着她。 宫中不方便讲,清和园也不一定妥当,大不了出宫后他以为她接风的名义,带她随机找家酒楼,让他的人守好,到时再细问清楚。 慈宁宫 已六十有余,看上去却四十不到,连发量都半丝没少,且一根白发也无的西离太后,雍容坐于殿中,问向陪了她五十余载的温嬷嬷道: “素玉,上阳的那位定王妃已到宫中了?” 一袭素净青罗夏裳着身的温嬷嬷,向着上首行了一礼才躬身回道: “太后,上阳定王妃卯时正就已由太子殿下亲自带着进了宫,她到景阳宫没多久,圣上也过去了。” 漫不经心地端起几上置着的白玉茶盏,看向其内剔透中透着翠色的茶汤,并未饮下,却是开口说道: “为医治皇后的病,定王妃不远数千里而来,作为邀请者,皇帝是该去见见人家。 “素玉你说,哀家是不是也该去看看?” 太后虽嘴上这么说着,可半点起身的意思也无,手中端着的茶,倒是终于饮下了一口。 陪了太后半生,温嬷嬷岂不知太后所言只是客气客气,她顺着太后的意思劝阻道: “太后,您是长辈,定王妃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您若去景阳宫看她,定王妃定会觉得承受不起。 “太后一向体恤年轻一辈,依老奴看,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大不了给定王妃多备些见面礼就是。”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此话半点不假,素玉一向这么懂她。 “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哀家就在此等着那孩子。大热天地,那么老远过来,定遭了不少罪。 “那孩子进宫也有一阵儿了,可给皇后检查过了?” “回太后,听说定王妃一进景阳宫就开始为皇后检查凤体,仅两刻来钟就检查出了皇后生病的缘由。” 太后复饮了一小口茶,淡淡问道:“哦,是何缘由?” 便是太后不问,温嬷嬷也要说的。她继续恭敬地道: “听定王妃说,皇后是因为不小心食用了相克的食物,才导致脏器逐渐衰竭,从而昏迷不醒的。” “相克的食物?” 白玉杯中,宫女已将温度适宜的茶水为太后添上。 太后复端起白玉杯,注视着杯中翠色更浓了几分的茶汤,似是无意识地接了这么一句。 温嬷嬷抬眸看了一眼上首那位已换了副慵懒坐姿的太后娘娘,继续回道: “是的太后,听说定王妃就是这么跟圣上说的。她还说半年之内能稳住皇后的病症,之后,还需调养个一两年,皇后才能痊愈。” 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肥猫跑了进来,速度极快地蹿向了上首坐着的太后。 “一大早跑哪里去了,爪子擦干净了没将往来扑?” 太后嘴上虽嫌弃着,可手上动作半点都不慢地接住了那只肥猫,将其拢在怀中,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肥猫毛绒绒的背边道: “那就让定王妃好好为皇后调养着,童神医快到了吧?” 温嬷嬷垂着的眼眸掠过一丝儿几不可见的异样,不过一瞬即逝,继续恭敬回道: “许是再有三四日便可至都城。” …… 明经殿 明经殿是西离帝王下朝后批阅奏折之处,此时,案头最上面置着的,是定王妃云悠然才刚为西离皇后开的两副药方。 “去办吧。” 岳姓御医汇报完,殿内静了那么几瞬。 见皇帝什么都没有多问就让他去办,岳姓御医也什么话都没敢说,再次行礼毕,从成公公手里接过药方,立刻退了出去。 “德贵,你觉得定王妃可能医好皇后的病?” 皇帝这个问题,令成公公只觉头大。 尽管他一直跟在帝王身边,亲眼见到了定王妃,也亲耳听到了定王妃的诊断结果。可这又怎样? 他们皇帝陛下的这个问题实在不怎么好回答啊。 不过很快地,成公公的脑瓜子一转,带着几分喜意对着西离至尊道: “圣上,定王妃能医好皇后娘娘的病更好,即便没有十足把握,她的师父童神医再有几日也就到了。有童神医在,定能医好皇后娘娘。” 第四百六十一章 告知 皇帝一想这倒也是,皇后抱恙已久,不差多等的这几日。 “传谕太子,待童神医到时,他需亲自出城迎接。” 童神医可不好请,这次借着定王妃好不容易把人给请了来,若是重视不够,会不会以后再也不踏入西离都城? “是!” 知道陛下所虑为何,成公公立刻应了声。紧接着又补充道: “陛下放心,太子殿下已让明王殿下在百里外候着了,届时再有太子殿下相迎,礼数上定然周全。” 皇帝微微点头,又道: “派人去跟宸妃说一声,定王妃受邀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让她选个定王妃方便的时候,好好设宴款待一番。” 自打皇后病情日渐沉重以来,后宫事宜便暂时交由宸妃代为打理,设宴接风,自是需宸妃安排。 定王妃可不是西离御医,据说这位年轻的亲王妃在上阳颇受重视,能来,且还将童神医也请了来,西离岂能不将其奉为上宾? “是,老奴这就去。” …… 景阳宫 云悠然为西离皇后施针毕,亲自看着宫女将她开的汤药喂皇后服下,简单交待了陈嬷嬷几句,没等皇后醒来,她就跟依旧候在前殿的西离太子公冶绝说需回清和园制药丸,同他一道,带着白苏和莺儿出了景阳宫。 白苏和莺儿本就出自东宫,只是被太子临时拨给了定王妃,自然能跟着定王妃出入宫廷。 “定王妃,初到西离,品尝一下西离都城美食,如何?” 离宫门有了些距离时,骑马前行的公冶绝,隔着马车的窗口问向了马车中的云悠然。 对此,云悠然选择客随主便。反正,即便立刻回清和园,她也得吃饭。 见云悠然答应,公冶绝便带着她朝东宫暗中的产业,设有独立院落的酒楼第一楼而去。 原本想带云悠然随机挑一家酒楼,可想想终究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保险。 西离都城第一楼,是一家超豪华型酒楼,酒楼中菜色自不必说,因格调高端,几乎是都城勋贵宴客的首选之所。 环着第一楼主楼,有着五个风格各异的小院落。小院各自独立,私密性极好,预定极难,可太子殿下无论何时到来都无需预定。 马车直接驾进了其中一间小院,下了马车,云悠然环顾四周,发现此间雕梁画栋,比清和园虽不及,但曲水回廊,花香四溢,置身其中,令人忘俗。 “公冶绝,这地方不错嘛。” 不愧是一国太子,品味不俗。只是酒楼中怎么看不到伙计招呼?云悠然疑惑,这里真的是吃饭的地方,而不是公冶绝的哪处别院的一隅? “定王妃喜欢就好,这边请。” 很少有人当面连名带姓直呼他的名字,但定王妃似乎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叫他了。 公冶绝莫名觉得,与她那略带着几分调侃意味或者敷衍感的“太子殿下”这样的称呼相比,还是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听着更顺耳,也更自然些。 待二人于雅室坐定,白苏和莺儿熟门熟路地开始为两人备起茶来,越发不像酒楼茶肆之类的场所了。 云悠然觉着,要么她猜的没错,要么就是她孤陋寡闻。她是真没见过哪家酒楼不配伙计,却让客人自带的丫鬟忙东忙西的。 不过在哪里不重要,反正是来用餐的,饭好吃就行。 闲聊了几句,待白苏和莺儿上好茶点退下,公冶绝才开口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定王妃,我母后的病,真的是因为食用了相克的食物所引起的?” 听公冶绝开门见山地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云悠然不禁抬眸看向他,直接撞进了一双清亮中,又隐着几分幽深和不确定的眼眸当中。 云悠然一怔,她自认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之处,没想到公冶绝竟如此敏锐,还这么谨慎,当场没问,愣是等到现在才提出质疑。 难怪没让伙计伺候,怕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进到这处小院,云悠然早已感知过,除了公冶绝身边的两名侍卫外,小院四周还有几个暗卫守着。 这也是她刚刚怀疑此处是公冶绝某处别院一角的原因之一。 那些个暗卫,公冶绝不可能没察觉。既没清理,意味着那些定是公冶绝的人。 既公冶绝选择在此处详询,就说明这个地方十分安全,云悠然遂将西离皇后的真正病因,以及她的医治计划,还有西离皇后大约需多久便可彻底康复等都告知给了公冶绝。 虽有所猜测,可亲耳听到他母后不但是真的中了奇毒,且还是一点一点积累,已被暗中下了长达二十年之久的慢性毒药,公冶绝的怒火就止不住地直往外冒。 究竟是谁,怎么敢? 对定王妃所言,公冶绝半分都没有怀疑,直觉定王妃并没骗他。可相信定王妃的话,就意味着,他母后信任的人中有内奸。 想到若非将定王妃请来,再过不了多久,他母后可能会因为那该死的毒,导致脏器衰竭而于无声无息中离他而去,公冶绝就恨不得立刻将背后凶手一个个揪出来亲手毒死。 “公冶绝,这里应该是你的地盘,你可以稍稍发泄发泄。但出了这儿的门,不管多生气,眼下你都得忍着,面上切不可表现出半分。” 看着脸色发黑,强抑怒火的公冶绝,云悠然有些不忍。 这人虽是一国太子,有时还有些不羁,可到底才刚二十岁,乍然听到他的母后竟被人暗算了这许久,岂能不怒? 何况,其间还掺杂着他母后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成分,有着推测指使下毒之人是否是他的某位亲人的煎熬,身为太子的他纵承受力强于别人,可承受力强不代表不会难受。 但粉饰的太平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太平,这些,她必须得提前告知给公冶绝,以便于为西离皇后治疗期间他能更好的配合她。 毕竟,对于西离皇后宫中一切,她完全不了解。 若她在这儿治着,背后的人继续捣乱着,甚至,趁着她在,对西离皇后出更狠的招,然后嫁祸给她,那可就不妙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明暗两副药 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反复数次,闭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再睁眼,公冶绝已平静了不少,他声音略有些低沉地对云悠然道: “谢谢你,我会注意。母后身边的人,我会着人留意。抱歉!” 云悠然知道公冶绝这声抱歉是何意,她顺势道: “你母后的毒七日内必能彻底清掉,我再帮她好好调养两个月便会康复,既如此,我师父就不必急着进都城了。 “麻烦你派人给我师父传讯,请他暂时在都城周边游历些时日,或者先去办他自己的事。待我医好你母后,就去找他。” “好,我待会儿就安排。” 对云悠然提的这一点,公冶绝十分理解,她这是为了护着她师父。想想也是,他已把定王妃拉入了麻烦当中,岂能再将她的师父也拉进来。 且,对定王妃的医术和医德,回到西离后的他再也未质疑过。 突然想到一事,云悠然眨了眨眼对公冶绝道:“今日进宫,忘去拜见你皇祖母了。” 她毕竟不是普通医者,有着上阳定王妃身份的她进到西离皇宫,怎么把拜见西离太后这事给忘了个彻底呢? 一旦牵涉医治病人,她总会忘了其他。云悠然一叹,她还真只适合做一个纯粹的医者,而非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医者。 定王妃倒是难得露出几分懊恼神情,公冶绝心中的郁气竟因此散了些许。他道: “无妨,明日为母后看完诊,我陪你去拜见皇祖母。” 云悠然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已经出了宫,还能再进去? 况且,今日再进去还不如明日去呢,到时还可以以今日急着为皇后制作药丸为借口开脱。 “对了,你母后中毒已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稳妥起见,我给你也检查一下吧。” 在宫里,检查出皇后中毒已久时,云悠然就打算找机会为公冶绝也检查一下的,这会儿倒是正合适,遂提了出来。 公冶绝一愣,虽从未察觉出身体有何异常,但想到云悠然刚刚跟他说的蝶梦一毒的特殊之处,还是十分利落地将手臂伸了过来。 云悠然凝神,仔细为公冶绝把了把脉,发觉公冶绝的身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挑了挑眉将检查结果告知给了他。 饭菜,在云悠然和公冶绝说的差不多了时恰到好处地被端了上来,很快摆满了方桌。 这次,总算是伙计模样的人在鱼贯端菜了。 待伙计们上完菜撤下,云悠然和公冶绝边用餐,边又敲定了一些细节。 公冶绝因心绪实在不佳,胃口也大受影响,并未吃多少。对于此行任务心下已有了谱的云悠然,倒是吃了不少。 “桓楚,咱们要留在西离都城一段时间,想不想继续出去转?” 夜里,进到玄月空间的云悠然,先为西离皇后将解毒的药丸制出,顺带着,将第一疗程的调理药丸也制好,伸懒腰时,想到桓楚上次是被她突然叫回去的,他应该还没逛够,遂唤他出来问向了他。 桓楚以二大爷坐姿坐于地上,嫌弃地道: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我?早就等着你良心发现了。” 云悠然有些心虚,原本昨晚她就该问问桓楚的,忙起来给忘了不是? “是我的错,待会儿就放你出去。不过桓楚,在你出去之前,先陪我练练新招吧。” “事真多!”桓楚嘴上虽依旧嫌弃着,可身体却万分诚实地起身,朝着他们平日打斗之处而去。 云悠然笑笑,立刻跟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医个病还得迂回 翌日,情绪已尽敛的西离太子,身着淡紫色窄袖常服,玉冠高束,身姿挺拔,眼里的不羁一如既往。 只是今日,这位太子殿下周身散发的气质相对往常内敛了几分,与座下那匹纯白色玉兔骏马间的违和感倒被冲淡了些许。 他依着同定王妃的约定,一大早就候在了清和园门口。没让他怎么等,定王妃的马车很快就驶了出来。 除了最开始的寒暄,两人一路皆静默无言。 刚进宫门,宸妃宫中的金铃便迎了过来,言宸妃娘娘欲设宴为定王妃接风,特来询问,定王妃何时有空。 就知道但凡有定王妃这层身份在,进到皇宫便会身不由己,没法单纯地只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 这不,太后那边儿还没去拜见呢,宸妃这边已经派人过来相邀了。问题是,因不可过于失礼,她还不得不去。 云悠然心下闷闷,本着早去早了的态度,对马车外的宫女先表达了一下对宸妃的谢意,接着道明,今日要去拜见太后,明日早上,为皇后施完针就去宸妃宫中拜见。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金铃对着太子和定王妃行礼毕恭敬退下。 其实,昨日宸妃就打算派她问询,哪知定王妃早早地就出了宫。皇上又不许去景阳宫打扰,故,她只能早早地候在太子殿下和定王妃昨日进宫时选择的东北边这道宫门口。 还好她给等着了,否则,还得赶去景阳宫外候着。 若今日再得不了定王妃的准信,宸妃那边她定交不了差,一番惩罚定然难免。 完全不知,亦无需知道宫女金铃心中庆幸的云悠然,进到景阳宫直接去了寝殿后殿。 “皇后娘娘可曾醒来过?” 昨日只是简单施了一次针稍作调理,喝下的汤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云悠然心里明镜般清楚,皇后的病情并不会有任何明显变化。 故,今日本无需问这些,且,是否醒过来过其实并不重要。 但考虑到这些宫女、嬷嬷说不定需要向皇帝禀报她医治的详情,云悠然便例行公事般问了问。 如此,算是给了她们一些传话素材,也顺便表达了一下她对西离皇后这位病人的“关心”,更为了迷惑暗中之人。 听定王妃相询,早就等着回话的陈嬷嬷上前一步施了一礼道: “回禀定王妃,昨日未时二刻,皇后娘娘曾醒来过半个时辰,服用了一点清粥。今日凌晨,亦醒来过一次,只不过仅喝了点水。” 云悠然淡淡点了点头再未多问,也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了。 此时,明黄色的冰蚕丝床帐已被宫女挂起,云悠然于备好的矮凳上坐好,例行公事般为皇后把了把脉,用时约两刻钟,一副尽职尽责的医者模样。 检查毕,她复起身行至前殿,对等在那里的公冶绝道: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的脉象同昨日一样。” 意思是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公冶绝觉得云悠然这话定有用意,若他没猜错,至少以后的前两三数月里,大概都会是这样的结论。 毕竟,她曾跟他父皇说过,他母后的病得调养半年左右才能稍有起色,脉象一时没有变化才是常态。 见公冶绝点了点头,云悠然又道: “待会儿我要继续为皇后娘娘施针,今日施针的时间会比昨日长些,施针期间,白苏和莺儿轮换候在旁侧,皇后娘娘宫中的人,隔半个时辰换一个人亦同候旁侧随时待命。 “施针时,断不可被打扰,随我进后殿的两人需保持安静,其他任何人皆不可入内,故,需麻烦你在此守好。” 云悠然并不打算立刻为皇后解毒,她担心皇后身旁潜有能诊出蝶梦一毒症状之人。 医治期间,云悠然和公冶绝谁也没想过将皇后宫中众人给齐齐换掉。 一来,即便有缘有故,但没有过硬理由,太子殿下出面换掉他母后宫中之人多少有些于理不合,且打击面过大; 二来,背后之人身份不明,换一波,依旧会有被重新收买或者威胁的可能,还会彻底打草惊蛇,甚至引得背后之人直接抛出杀手锏。 她是来救人,不是来害人的。 事关皇后安危,每一步,都得谨慎小心。与其大费周章,倒不如依旧维持原样,暗中悄悄观察为好。 她治病时,身边不喜留人这一点,竟也已传到了西离这边,倒能为她提供诸多便利。 但今日,因需要有人见证,她只是施针调理并未为西离皇后解毒,故,她提出,让宫女随侍一旁。 只是她可不放心只留皇后的人在身边,万一的风险她也不想担。 为了避免意外,云悠然特意提出,让太子公冶绝的两人,白苏和莺儿亦轮流随侍在侧。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毕竟,白苏和莺儿现在可是她的临时侍女。有公冶绝的人在,内奸即便想趁着她施针做点什么也不能够了。 今日,云悠然打算先施针,辅以内力将毒素慢慢逼至一处,从脉象上,能检查出西离皇后体内毒素尚存便可。 只是,被压制住的毒素,想要影响调理药物的药性,就没以往那么容易了。 当然,西离皇后脏腑衰竭严重,只以极温和药物调理短短几日或者十几日,身体断然不会出现明显好转迹象。 她要的,就是这种既能检查出毒素存在,又能查到身体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种结果。 待背后之人确定了,她这个外来和尚亦并未检查出西离皇后之病系中毒所致,放松警惕后,她再为这位皇后解毒,并开始实质调理。 无论怎样,两月左右的时间,西离皇后的身体,她必须得给彻底医好,如此,西离皇后才能有更充分的时间,去悄悄解决需要解决的。 皇后宫中的宫女为皇后宽衣后,同白苏退至下首候着,云悠然轻扫了二人一眼,便开始为皇后施起针来。 毒素潜藏日久,直接用她特制的药丸解毒,比这样以内力配合银针,慢慢将其剥离并逼至一处压制要简单太多。 可当下情况不允许她用便捷方式,只能以极为柔和温吞的内力一点点地从脏腑、骨血里将毒素慢慢逼出。 第四百六十四章 拜见西离太后 当下情况未明,云悠然不能用最便捷的方式解决西离皇后所中蝶梦,只能以极为柔和温吞的内力,一点点地从脏腑、骨血里将慢慢沉积起来的毒素给剥离出。 这个过程复杂而漫长,关键是,务必得一次性完成,否则,逐渐汇聚的毒素若倒流,西离皇后这副孱弱的身体定然经受不住。 蝶梦的毒性再慢再柔再不明显,二十年时间一点点的沉淀,其影响岂能小觑? 西离皇后的身体着实虚弱,而毒素又渗透地过分彻底,云悠然只能抛出上万分的耐心来稳稳处理。 前前后后没有一丝停歇地,从寅正二刻左右直到未时末,足足耗费了四个来时辰,云悠然才彻底将西离皇后体内的毒素给全部逼至右肋下三寸处。 这被逼至一处暂时压制住的毒素,接下来,只消每日以内力加固一下压制,维持至背后之人松懈,届时,她再以解毒药丸彻底化解,或者直接以内力逼出体外便可。 云悠然不由庆幸,得亏她如今的内力精纯深厚堪比五六个甲子的积累量,身体又有着紫泉的不断锤炼磋磨,韧性、耐力皆远非常人可比。 否则,焉能在如此长时间超精细输出下既没有觉得累,也没有内力难以为继的情形出现? 一旁轮番候着,总量始终保持在两人的宫女和白苏、莺儿等人,见定王妃背对着她们盘膝静坐,那银针几乎扎遍了皇后娘娘全身,一动不动地坐了数个时辰之久,单是这份定力耐性,都令她们钦佩不已。 “可以穿衣了。” “是!” 见定王妃终于收针坐起,皇后的大宫女千惠虽很想上前为皇后穿衣,但定王妃未发话,她便也没敢上前打扰,只提起精神随时准备着。 如今,听定王妃总算开了口,她立刻应声上前,轻柔地为皇后穿起中衣来。 白苏并未上前帮忙,而是将不时更换着的茶水迅速为定王妃递了上去。 云悠然先洗了洗手,才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留宫女千惠继续为皇后整理,她则带着白苏出了后殿。 “辛苦了,先坐下喝杯茶,餐马上就好。” 见云悠然出来,一直在前殿候着的公冶绝立刻起身招呼她入座。 虽不知为何在后殿待了这么久,但单单这么长的时间本身而言,其中的辛苦公冶绝也能想象。 见定王妃面色同进后殿前没多大差别,他才略略心安了些。 知道他母后宫中并非交谈之所,故,他并未多问。 云悠然点了点头坐下,端起茶杯继续喝起来。 虽有个极棒的身体一点也没感觉累,但四个时辰的高强度操作到底极耗心神,此刻放松下来的她,才觉又渴又饿,刚刚白苏递上的那盏茶,完全没有解到渴。 又一杯茶饮下,云悠然才觉好了点,她对皇后宫里的陈嬷嬷道: “陈嬷嬷,皇后娘娘可能还会睡一个时辰左右才能醒,待会儿你让人给皇后娘娘喂点水。” “是。” 陈嬷嬷恭敬应下,云悠然又示意白苏将药箱拿来置于几上,她打开,从中将昨日下午在清和园西跨院临时药房里制出的调理药丸取出递给了公冶绝,并道: “这是我昨日制成的药丸,每日早晚各服一粒。” “好。” 公冶绝接过药丸,将其交给了陈嬷嬷,吩咐她亲自喂皇后服下,陈嬷嬷恭敬领命。 云悠然一直忙碌着没有功夫吃东西,候在外面的公冶绝等着她亦未用午餐。 等着上餐时,他征求了云悠然的意见,听她明确表示餐后就去拜见他皇祖母,遂派了一人先去慈宁宫禀报。 至慈宁宫时,已申时正了。 见礼毕,将她给西离太后备的礼物奉上,在西离太后温和的赐座声中,她跟陪着她一起来的公冶绝谢恩后落座。 第四百六十五章 感激 出了慈宁宫,云悠然才觉外面的空气都格外香甜。同太后那样段位的高手寒暄,实在不是一件轻松,更不是愉快的事。 见旁侧的定王妃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公冶绝倒有些意外。 他印象中的定王妃,淡定从容,似一切都难不到她,没想到,她也有头疼的时候。 若不是他母后中毒一事令他心绪格外不畅,这会儿,怕是已经打趣上了。 这几日,西离太子公冶绝似乎放下了一切国事,一直陪着云悠然这位为她母后远道而来的客人,从慈宁宫出来,他又亲自将云悠然送回了清和园。 “带我去书房吧,今日无需制药,正好去书房找几本书看看。” 见公冶绝前进的方向是外院主厅,云悠然提出想要去书房找书册。因她需在西离都城待一阵子,的确需要看看书之类打发时间,倒是不显突兀。 察觉到定王妃似有话对他说,他也有话想要跟定王妃沟通,今日,不便继续在外用餐,遂,趁着送人之机,公冶绝便同云悠然一道进了清和园院内。 定王妃既提出去书房,必有其原因,公冶绝从善如流地改道,并道: “是我的疏忽,这边书房我之前还没有来过,不知书籍多不多。 “若在此处找不出你喜欢的,明日我让人找几本医典,或者你想要看什么书待会儿给我列个大概的单子,我让人一并给你送来。” “那就有劳了。”趁机,看看西离太子的藏书倒也不错呢。 云悠然和公冶绝边说着无关紧要的客套话边往书房而去,身后,白苏和莺儿不紧不慢的跟着。同时跟在二人身后的,还有公冶绝的两名侍卫。 清和园的书房面积倒没多大,可其内藏书并不少,门类亦比较杂,云悠然从左往右,在干净整洁的书架上慢慢移动着目光,边看着书目,边感知了一下室外。 门口,公冶绝的两名侍卫如标枪般定定守卫着,屋顶,屋外不远处的大树上,皆没有任何气息,说明并未藏人。 心下有数了的云悠然,在白苏和莺儿煮完茶退下后,低声对陪在她身侧,亦看向书架的西离太子道: “公冶绝,昨夜,我仔细想了想,后宫复杂,幕后之人以及出手之人皆未明。当前,你母后宫中之人亦不能换。 “故,我觉得,你母后的毒暂时还不能解。不过你放心,你母后所中之毒,我已逼至一处并暂时压制住了,待时机成熟,我会彻底处理。” “当前,给你母后服用的汤药和丸药,虽效果不明显,但因你母后当下身体过于虚弱,虚不受补,药性不强倒也刚好。 “不管怎样,你放心,医病一事,跟着我的节奏,两月左右,定能还你一个健康的母后。” 难怪竟不间断治疗了四个多时辰,原是在以内力逼毒么? 为了更稳妥,定王妃竟选择了更为艰难的治疗方式。公冶绝心下不禁生出浓浓感激来。 毒未清除,仍留在体内,他母后肯定依旧遭罪。可定王妃的处理方式,对当下而言却是最合适的。 自小到大,公冶绝一直过的顺风顺水,从来没想过,有谁会对他的母后下手,敢给他的母后下毒。 也是这种反差过于大,以至于昨日听了定王妃所言,他才愤怒异常,更有些怪自己力量不够,没能保护好他的母后。 叹了口气,公冶绝语带十足真诚道: “我知道,谢谢你!” “不必客气。至于查幕后之人,我认为,还是你母后亲自参与更方便些。 “待会儿,你将你母后中毒相关简单写一下,明日,我为你母后医治时,会唤醒她。到时,把你亲笔写的过程给她看看,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真正医治你母后的药物,都在我这里,我会亲自喂她服下,届时,她清醒的时候,会比现在多,还得配合继续装晕。 “不过,这样,正好便于暗中观察身边的人。” 第四百六十六章 嚼舌根 公冶绝定定看着眼前眉眼认真的女子,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跟定王妃之间,合作已有一段时间,交情肯定有。但,定王妃能替他们母子着想到这个地步,他是真没想到。 此时,感谢的话都已过分苍白,不如不说,这份情,他记住了,只待来日有机会厚报。 他走到书案旁,亲自磨了墨,提笔,将大概情形写于纸上。 见公冶绝采纳了她的意见,暂时无事的云悠然,继续浏览起书架上的书目来。还别说,这清和园的书房里,挺多书她都蛮想看的。 想看,便也就从书架上抽了出来置于一处,只待跟公冶绝谈完回锦墨居时带过去慢慢看。 第三日进宫,公冶绝并未来接,而是等在了景阳宫。 主要是云悠然觉得成天让一国太子接来接去的,实在太高调,故,谢绝了他来接的好意。 与昨日一样,云悠然进宫依旧比较早。同昨日不同的是,今日为皇后施针时,她并未让任何人随侍在侧,为皇后宽完衣,她就让宫女退了下去。 对她的这个要求,景阳宫诸位倒没觉得奇怪,反而昨日让轮流静候一旁,有些不符合定王妃一惯风格。 只是考虑到,昨日施针所耗时间格外的长,倒都很快给定王妃此举脑补出了各色原因。 原本,云悠然打算今日施完针后喂西离皇后喝点儿空间里的凉开井水,为她滋养一下脏腑的,稳妥起见,后来又取消了这个打算。 故,除了例行检查,和以内力压制毒素外,今日,其他什么都没做,连原本打算给西离皇后过目的公冶绝亲笔手书,云悠然再三思虑后亦未拿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将皇后给唤醒。 还是缓一缓吧,反正,前面这几日,慢慢以常规药物滋养调理,稍稍打打基础也好,动作还是不要太快,以免露出端倪。 因为只消压制毒素,加上检查,前后也只不过用了两刻多钟,同昨日的四个时辰相比,耗时可少多了。 从后殿出来,见时辰尚早,云悠然便同候在前殿的公冶绝边喝茶边围绕着皇后的病情聊了几句。 期间,候在一旁的几位御医想要跟定王妃说些什么的,可一个看一个,终究,没一个上前的。 对此,云悠然倒是察觉到了,只不过,既御医们没有上前询问什么,云悠然也乐得清闲,才不会主动搭腔。 云悠然和公冶绝在景阳宫自不会说任何实质性内容,待辰时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云悠然便才让公冶绝派了景阳宫的宫女去宸妃的倾云殿传话,说她半个时辰后去拜访。 “这个上阳定王妃架子还真是够大,竟生生拖到今日才来拜访,有些狂妄了。” “就是,如今这后宫,都是我们娘娘说了算的,她此来为皇后娘娘医病不假,可如此不把宸妃娘娘放在眼里,怕得意不了几日。” “为皇后娘娘医病?你们是没见过那定王妃,不知其有多年轻,反正,我是不信她的医术还能强的过御医去?” …… 虽昨日已知定王妃会于今日来访,可景阳宫传话宫女刚一离开,倾云殿的宫女们便开始了窃窃私语,这其中,昨日在宫门口候着的那位名为金铃的宫女赫然在列。 正在这些个宫女说的起劲儿时,宸妃宫里的掌事姑姑雪晴刚好路过,听到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嚼舌根之语立刻先左右看了看,见并无旁人才舒了口气,并立刻上前训几个宫女道: “活儿都干完了?谁让你们说这些个混账话的?若是传到宸妃娘娘耳中,仔细扒了你们皮!都下去!” 雪晴只觉倾云殿这些个宫女这阵子越来越浮躁了,实在是欠收拾。 那上阳定王妃前日连太后都没顾得上拜访,昨日,听说又忙了一整日,从太后那里出来天色已晚,今日这不早早就让人过来传话了么? 那可是圣上派了使臣从上阳专门请来的,轮得到这几个小宫女叽叽歪歪? 几个宫女见平日一向温和的雪晴姑姑板了脸,庆幸听到她们嘀咕的是这位姑姑的同时暗道怕是真闯了祸,心下不由有些后怕。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师父到 今日出了宫,见时间尚早,云悠然便让白苏和莺儿陪着,在西离都城逛了起来。 来到花都不走走,总觉辜负了美景。 至于太子公冶绝,早上云悠然去倾云殿之前就让他去忙自己的事了。 昨日拜访太后,公冶绝陪着倒在情理之中。可今日,她只是去拜访后宫妃嫔,哪怕是暂掌后宫大权的宸妃,也无消皇后所出的一国太子亲自陪着。 云悠然只是怕麻烦,又不是真的怕谁。 即便是上阳宫中,她也不是真的怕哪位,只不过后宫可能牵扯前朝,甚至会累及永宁伯府,她一向有所顾忌罢了。 在西离皇宫,对她而言,就没什么威胁性了。 她去拜访,是出于礼节。对方礼貌,她自不会冷着。对方若有意为难,她也不会留情面,至少,绝不会吃亏。 都是场面上的人,也是人精中的人精,她是西离皇帝亲自开口,通过上阳皇帝邀请来的客人,后宫众妃嫔,但凡想在这高墙大院里混下去的,定然不会当面给她难堪。 故,接风宴,除了不喜欢应酬引起的不适外,云悠然受到的就只有礼遇,无关是否发自内心。 不过席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难以接受,至少,西离皇宫中,那一个个气质各异,容颜皆十分出挑的各色宫装美人,都极为赏心悦目。 出了宫,乘着马车,行至离清和园不怎么远的街口停下,下车,漫步在西离国都,欣赏着花城秋日美景,看着来来往往或忙碌,或悠闲的人群,感觉倒是蛮不错。 只是不知,此时的桓楚逛去了何处。 过几日,待清掉西离皇后体内的毒素,她定要将桓楚先叫回来一次,让他好好讲讲在西离的见闻。 师父应该收到她让公冶绝传去的信了吧?也不知现在去了何处…… 令云悠然没想都的是,这个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逛完街回到清和园,立刻有人告知她,说童神医已至,云悠然还以为听错了呢。 师父来了?还来得这样快? 云悠然大约是给忙忽略了,她们一行是比她师父早五日进西离,单论赶路速度,定比她师父要快上几分。 可一路上,她师父连半个刺杀者都没见到,而她们一行,却是路遇截杀不断。 虽说每次都能比较快速的解决,可因次数实在有点多,到底还是耽搁了行程,才让出发比她晚的童神医一行给渐渐追的差不多了。 听到师父已至,且被安顿在了兰雪堂,对清和园各处早已探了个遍的云悠然,哪里还能按捺地住慢慢前行,几个纵跃,人已消失在了白苏和莺儿视线。 “师父……” 原本想问师父为何没暂时留在都城外面的,可考虑到,此时并非只有他们师徒在,这样的问题还是不明目张胆地问比较好,故,云悠然又将疑问给咽了下去。 看到小徒弟进来,童神医面无表情的脸上立时涌出了几分喜色。 他带来的两个药童,以及正在帮童神医安顿的兰雪堂下人皆立刻向云悠然行了礼。 云悠然不觉生出几分惭愧,见到师父,她高兴地竟连行礼都给忘了。 好在她师父似乎也从来不在意这些,云悠然虽心虚,但跟众人说了声免礼,还朝着两个神医谷小药童笑了笑,带着一脸的欣喜朝着她师父走去。 “小悠然,你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不是的师父,徒儿还逛了逛。 “师父这一路过来,累坏了吧?待会儿我去把新酿的果酒给师父拿来一些,保准提神。” 得亏云悠然一向冷静,还没有兴奋到直接从空间把果酒什么的给她师父取出来,说着话走过去,在她师父对面坐下,接过侍女的活儿,亲自为她师父煮起茶来。 听徒儿说要给他拿果酒,童神医眼中的光更亮了几分。 实在是上次徒儿让一位叫桓楚的,给他送去的饮品皆十分好喝。未喝完的他还带到了路上,谁知,都没敢放开喝呢,只撑了月余,一滴也未剩。 徒儿既有心孝敬,那他就不客气了。童神医笑着道: “又酿果酒了?那师父就等着喝了。西离皇后病情如何?” 听师父这么问,云悠然方觉跟她师父相比,她已不算太纯粹的医者,她师父比听纯粹太多了。 但此时,显然不能跟师父实说。可她又不想欺瞒师父,故含混的道: “师父,西离皇后的病情徒儿心下已有了数,可师父既来了,那就让徒儿先卖个关子,待师父亲自检查过徒儿再禀报,可好?” 师父既没打算听她的劝阻,已然来到都城,怕是要进宫为皇后诊断一番的吧? 云悠然虽实在不想把她师父绕进这些后宫中的弯弯道道里去,可师父既坚持,那她在旁边将他护好就好了。 云悠然有保护师父的心,她师父又岂是那种置徒弟陷入麻烦而独自逍遥之人? 故,收到徒儿让人传给他的信,童神医皱了皱眉,非但没想着退,反而加快了行进速度,比预期愣是早到西离都城了一日。 现下,又听徒儿这般说,更加琢磨出了其内必有不妥。故,只笑笑,温和点了点头未再多问。 第四百六十八章 羡慕不来 “师父,这是徒儿给西离皇后开的‘方子’,请师父先过目。待明日,师父亲自为西离皇后把过脉后,可一定要指点徒儿一番。” 隔墙有耳,既不便用说的,那就用写的。 以给师父看方子的名义,云悠然先把公冶绝写给他母后的手书拿给了她师父。 得亏今日尚未给西离皇后看,否则,这手书怕是早就被她给毁尸灭迹了。正好,此时给师父看看,师父可以先了解一下大概,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她自己则走向旁侧小书案,磨墨提笔,把她订下的治疗方案,和接下来的打算简要给她师父写了一下。 童神医行医半生,医治过的权贵无数,见过的各样情状,比他徒弟遇到的多多了。 故,看过小徒弟给他的这些后,他的心里已有了数。 看着沉稳有加的小徒弟,童神医目露赞赏道:“徒儿这‘方子’开的不错。”小徒弟也长大了,都不必他这个老家伙怎么操心了。 童神医还未感慨完,守在兰雪堂门口的侍卫林唐进来禀报道:“禀童神医、定王妃,太子和明王殿下来了。” 就说进来怎么没看到留在百里外等着接师父的明王,估计把师父安顿好后,那位明王殿下亲自去通知他的太子皇兄了。 云悠然抬眸问向她师父道:“师父,要见见西离太子他们吗?” 师父连着赶了几个月的路,定是累了。若师父想休息,那她就替他老人家去接待好了。 反正师父已经来了,公冶绝他们想要见,只要师父愿意,机会多的是。 对小徒弟的关心,童神医很是受用。他笑着道: “这两位既已上门,那就见见。正好,为师有几句话要跟西离太子说。” 师父都这么说了,云悠然自不会反对,便吩咐林唐出去将二人请进来。 侍卫林唐,是公冶绝从东宫暂调至兰雪堂,以待童神医入住后保护他的。 听到童神医和定王妃两人旁若无人地商量是否见他们家太子殿下时,林唐心下颇有些感慨,他这个太子殿下的人还在场呢,都不必稍稍顾及一二的。 眼前之人,不愧是童神医,就连他们家太子殿下,都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人啊,只有自身的价值足够大,大到非你不可时,才能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莫说别的了,就是同为医者,即便是宫中的御医,跟童神医相比,所受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羡慕不来啊。 上阳定王府 “可有书信?” 一进王府,看到穆大管家,萧君昊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等他意识到问了什么时,不禁生出几丝尴尬,不过,这尴尬很快就被期待给压了下去。 别看穆大管家面色如常,可心下早已乐开了花,他家殿下真是越来越重视王妃了。 穆大管家非常恶趣味地道:“有。” 他的话音刚落,果然看到他们家殿下立刻看向了他,眼神瞬间亮了。 穆大管家笑着道: “暗卫才刚传回书信,说王妃虽一路遭遇刺杀不断,但已安全被迎出百里的西离太子公冶绝接到。 “算算时间,王妃应该已抵达西离都城,殿下尽管放心。”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期盼王妃来信 穆大管家偷偷看了他家殿下一眼,心道,想问王妃有没有传回书信就直接问,干嘛拐那么大个弯儿? 算了,不逗他家殿下了。 穆大管家老老实实地超纲式回答道: “容旌那边暂未有书信传回,王妃也没传来书信。不过,殿下写给王妃的信,应该快到王妃手中了。” 穆大管家低头禀报完,没忍住又偷偷看了他家殿下一眼。可这次,却只看到了个快步离去的背影。 殿下这是害羞了?还是失落了? “乐书见过大管家!” 乐书是花侧妃的婢女,她奉花侧妃之命来找大管家,可待她看到大管家时,发现殿下正在同大管家说话,便候在远处没敢出来。 此时,见殿下离去,才从拐角处走出。 “是乐书啊,找我何事?” 穆大管家跟花侧妃一起打理王府诸事,对花侧妃身边的几个有等级的丫鬟都比较熟悉,说话也就随意了几分。 就是大管家不问,乐书也要说明来意的。只听她道: “回大管家,我家侧妃想问,王妃可曾传回书信。” 哦,今日这什么日子,殿下和侧妃都惦记上王妃的书信了?王妃应该是刚到西离都城吧,一时也不知会不会写信回来。 反正,路上遇到的麻烦就没断过,肯定不会有功夫写信。即便王妃当下写了信,等传回来,至少也得以月计,可有的等。 “乐书啊,暂时并未收到王妃的信。一旦有书信传回,我会立刻让人给侧妃送去,不必专程来问。” “多谢大管家!乐书先回了。” “去吧。” 蔷薇苑 当听乐书说王妃未写来书信时,花侧妃和同在蔷薇苑的宫、陶两位庶妃别提多失望了。 “花姐姐,也不知道咱们写给王妃的信王妃可曾收到。大热的天,王妃这一路肯定走的特别辛苦。” 年纪最小的宫庶妃,不知何时起,对她家王妃越来越依恋。 王妃这次一出门,都三个多月了,尤其这最后一个月里,她越发地思念起王妃来,惦记着王妃在府中时的各种好,已提笔给王妃写了三封信了,当然,寄出去的,只有一封。 不过虽只一封,可写的内容却半点都不少。 被问及的花侧妃,对王妃的思念其实半点都不比宫庶妃少,她人都有点蔫哒哒地道: “咱们写给王妃的信王妃应该快收到了吧,再耐心等等,至少,收到咱们的信,王妃定会回信的。” 天那么热,王妃这一路,岂能不吃些苦头? 何况,那些该死的,一路阴魂不散,总找王妃麻烦。得亏王妃身手高,那些个宵小才不曾得逞,否则…… 真是想都不敢想。 “花姐姐,宫妹妹,咱们都稍安勿躁。王妃不在府中,咱们尽力把王府内外皆打理好,让王妃没有后顾之忧…… “可我还是很想念王妃啊!” 陶庶妃安慰着安慰着,终究安慰不下去了。 思念这种东西,一旦泛滥,可真是难收!她也不想这样,就是忍不住。 “王妃自己还在路上奔波呢,还惦记着咱们,让人每月都给咱们送来那么多吃的喝的,王妃怎么就这么好呢?” “王妃当然好了,你们可曾听说,京城内外,有许多人羡慕甚至嫉妒咱们三个呢。” “当然听说了,羡慕也好,嫉妒也罢,都接着喽。谁让她们的运气没有咱们好呢? “也不知王妃什么时候回来,早知王妃会出远门,我就早早地多为王妃备些夏秋衣衫了。” “谁说不是?王妃说走就得走,那么匆忙,我亲手做出来的连一整套都没有,到现在,心里还不舒服着呢。” “有什么可不舒服的?咱们现在做一些备着,等王妃回来不就可以穿了?我还新学会了几道菜,等王妃回来,我就烧给她吃。” “说起做菜,我怎么就是学不会呢?我还是老老实实给王妃绣几套衣衫,再多琢磨琢磨下棋,到时跟王妃继续对弈的好。” “你们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到王妃的书信呢?” 第四百七十章 洛玄郢大婚 北齐丞相府 “云儿,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个时候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今日,是丞相府嫡次女出阁,嫁给北齐离王的大喜之日,可丞相夫妻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有隐忧,丞相夫人更是寻了个时机,低声悄悄最后一次问向了她的女儿。 实在是,一想到女儿要嫁给一个不但心里完全没有她,且还非常排斥她的人,且据说那人阴晴不定,丞相夫人内心委实揪得慌。 她这么好的女儿,配什么样的人不行?可女儿的这桩婚事里,他们夫妻能做的,竟只是希望嫁入离王府的女儿能平安顺遂,再不敢有任何奢望。 看着为她忧心不已的母亲,凌绾云心下又岂能好受? 对这桩突如其来的赐婚,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盘算,必不会让自己过于被动。 可在阿爹和阿娘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需要他们保护的女儿,担心在所难免。 虽然说再多,她阿娘依旧没法放心,可该说的她还是得说。凌绾云面带甜美笑意看着她的母亲道: “阿娘,女儿跟离王已经谈妥,嫁入离王府定不会有事,您和阿爹真的不必为女儿担忧。 “三日后,女儿就能回府看您。若那离王待女儿不好,到时女儿就赖您身边不走了,可好?” 看着一袭大红嫁衣着身,看上去与平日格外不同,似乎瞬间长大了,但乖巧依旧的女儿,丞相夫人心下极为复杂。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下去,只是平白的给女儿添负担罢了。 思及此,丞相夫人反过来又宽慰起女儿来: “说什么傻话呢?出嫁了不比在家,凡事都需自己多加留心。无论怎样,还有阿娘和你阿爹在。”若有什么不如意,千万别只自己扛。 离王首次登门时是挺嚣张,可后来,态度到底转变了不少,只希望他能善待云儿吧。 见她阿娘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凌绾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戴着颇有些沉重的头冠,连点个头都有些不怎么方便,她便以眨眼示意她阿娘,她的话,她都记住了。 北齐离王府 北齐离王,虽出现在北齐众人视线中的时间不长,可当初一出现,就以绝对实力,为他赢得了轻易无法撼动的地位。 他今日大婚,娶的,又是丞相府嫡次女,王府上下,客人简直不要太多,他的亲兄长北齐太子更是早早的就到了他这边。 外面的热闹声,并没有传到水若琼所居院落,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今日,是洛玄郢迎娶正妃的大喜之日。 秋日的庭院中,各色花卉依旧在争奇斗艳,衬的身体尚未养好,精神更是难以振作的水若琼愈加失色了几分。 “姑娘,吉时将至,再不换衣服,就来不及了。” 水若琼当前暂居的院落名为紫蝶台,系离王府后院中规模仅次于她之前所居嘉兰院的一处,距离嘉兰院没多远。 嘉兰院位置最佳,本是为王府正妃所备。 而水若琼自打进到离王府以来,就被安排在了该院中,直至离王大婚前一月,因正妃婚房需要布置,故,才让水若琼暂时搬了出来。 搬进紫蝶台当时,水若琼可没少被离王府后院诸莺莺燕燕笑话,毕竟,洛玄郢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后院护着水若琼。 这几个月中,洛玄郢倒是费了不少功夫劝说水若琼,希望她能同意大婚时替下凌绾云同他正式拜堂,然水若琼却一直不肯。 直到昨夜,几乎已不再抱希望的洛玄郢,竟意外地劝动了。 最后时刻,总算得了心上人同意的洛玄郢,一扫数月间的不虞,今日的他,就连平日里待人的固有冷漠感都去了几分。 此时,洛玄郢已亲自去丞相府迎娶了。 看着不太怎么打理人的水若琼,洛玄郢安排在水若琼身边,替她梳妆的几名婢女却是十分着急。 原已安排好,待新娘子一迎进府中就要相机换人,可眼前这位,都到这个时候了,却依旧不肯换衣做准备,她们还都不敢硬来,只得大眼瞪小眼地干着急。 “姑娘……” 手拿象牙梳子的婢女禁不住再次试探性出声,却被水若琼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而端坐榻上的水若琼,回想洛玄郢的人对她的称呼,从夫人,到王妃,再到姑娘……她唇边不经意间溢出了几丝冷笑。 可她却不知,是因为她万分不喜夫人的称呼,后来到了王府中,对王妃这个称呼更是深恶痛绝,离王府的人几乎都不知该怎么称呼她时,还是洛玄郢,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才令下人们统一改口称她为“姑娘”的。 洛玄郢原是打算着,待跟她正式拜堂成亲后,再让府中下人改口,他想着到那时,名正言顺,想必水若琼再不会反对。 却不知,如今的水若琼,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他做什么都是错。 “换衣吧。” 儿子在何处,半点消息也无,但,为了儿子的将来,今日这个堂,她不想拜也得拜。 丞相府那位,名义上是洛玄郢的正妃,可到底没跟洛玄郢正式拜过堂,将来有了子嗣,也不能过分越过她儿子去。 儿子啊,你到底在哪里?何时才能找到你? 水若琼越是忧心她儿子,就越是没法原谅洛玄郢,尤其是,儿子才刚下落不明没多久,洛玄郢竟就答应了他的父皇,要迎娶正妃进门,她心里就更怨他了。 带着一颗为儿子无限担忧的心,水若琼任由丫鬟们为她忙碌着,今日,大不了把自己当成木偶,拜堂就拜堂。 两个来时辰后,洛玄郢和水若琼拜完堂,新娘子被送往洞房的过程中,又被悄悄地换了回来。 故,送往嘉兰院的,是凌相的掌上明珠凌绾云。 合卺酒尚未饮下并不算完完全全的礼成,可不换回来哪儿成?若不换回,待会儿一掀盖头,不就全露馅了吗? 虽说是她提出换人拜堂的,可当洛玄郢真的已安排好,毫不犹豫地将他亲自迎娶来的她给换下,同上阳定王的侧妃去拜了堂,对从小没受过任何委屈的凌绾云而言,心下其实并不好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分成两段的婚礼 虽备觉受辱,可那又如何?凌绾云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新房里,看着端坐于室的新娘,对水若琼愧疚满满的洛玄郢,心下半丝波澜也无。 几乎是闹洞房众人的起哄声刚起,洛玄郢就已非常快速地将新娘子的盖头挑了起来。 盖头揭开的瞬间,室内,只余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引得洛玄郢也下意识地向着新娘子看去。 没想到这一眼,还真惊艳到他了。 记忆中,就他们的婚事,这位女子曾十分大胆地约他于丞相府谈过一次。 当时,她的谈吐,倒是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也仅此而已,之后,他几乎再没怎么想起过她。 今日,一袭大红嫁衣,娥眉轻扫,盛装之下的她,容色竟如此逼人,那双淡然看向众人的眼睛,竟格外的吸引人。 不过,洛玄郢的惊艳只持续了那么一瞬。 为了早早走完程序抽空去看水若琼,他立刻从桌上将合卺酒端起,亲自给凌绾云递过去了一杯。 看离王殿下如此捉急,众倾倒于新娘子静雅气质与倾城容颜中的大小青年立刻回神,起哄声此起彼伏。 洛玄郢丝毫不在意,知道洛玄郢因何着急至此的凌绾云更没心思在意,接过酒杯,十分豪迈的一饮而尽。 这么直爽? 新娘子看上去温温雅雅的,没想到竟这么痛快,使得众青年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便是洛玄郢,都不由怔愣了一瞬。 这丫头,比他还着急摆脱这些个繁琐流程,倒是个识趣的。 若能一直这么识趣,为了若琼,他倒真不介意一直养着这么个名义上的王妃。 洛玄郢的大婚,迎亲,踢轿门和合卺酒给了名义上的王妃凌绾云。拜堂,却是和他想要的王妃水若琼一起,整个过程一分为二,颇有几分被动端水之感。 但严格意义上讲,他这还真是跟谁都没有真正完成大婚仪式,在北齐历史上,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位亲王了。 待洛玄郢终于瞅到时机,摆脱了宗室兄弟们的纠缠,进到紫蝶台水若琼处时,却看到她早已将大红嫁衣给换掉了,盖头自然更是早就被扔到了一边。 轻轻叹了口气,洛玄郢走向了端坐榻上,如同三魂被抽去了两魂的水若琼跟前,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外面没人了吗?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洛玄郢倒是没有想到,水若琼竟抬眸先问向了他。他立刻道: “外面的人都还在,我就是想进来看看你。若琼,我们饮一杯合卺酒,可好?” 盖头虽已没法再掀,可合卺酒总还可以喝的吧? 不知自何时开始,在水若琼跟前,直男洛玄郢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拒绝。 “合卺酒?你不是刚喝过了吗?” 这话,立时把洛玄郢给噎的不知该如何往下接,遂不再坚持。又坐了一会儿,见水若琼实在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外面还有许多客人,暂时,他是真不宜在此处停留。 “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过来。” 深深遗憾于未能亲自揭开她的盖头,未能看到她着凤冠霞帔的模样的洛玄郢,见心上人依旧没有说话之意,复轻轻叹了口气走出了紫蝶台。 看着逐渐走出房间的背影,水若琼竟不由自主地突然想起了萧君昊和云悠然大婚时的那个夜晚。 那晚,同饮合卺酒的,亦非她。她不甘心表哥被云四占着,还曾以自伤的方式,将他从洞房中骗出。 可今晚,洛玄郢亲口跟她说,待会儿再来看她,可她却半分期待也无。 可若洛玄郢今夜留宿在丞相府那位的房中,她又着实不甘心。 所以,当洛玄郢说出他待会儿再过来这话时,她才未置可否的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 神棍气质 西离清和园锦墨居 听说童神医已至,四影立刻去到兰雪堂拜见,只因慢了一步,直到太子和明王告辞离去才敢上前。 拜见毕,同她们家姑娘一道回到锦墨居的春影,立刻向云悠然请示道: “姑娘,我们四个休息了这几日,伤已养的差不多了,明日能跟你和童神医一道出门吗?” 身为婢女兼影卫的她们,岂能一直窝在清和园养着,让她们家姑娘独自来去? 虽说她们养伤的这几日里,姑娘身边有白苏和莺儿陪着,可那两人到底是东宫的人,她们才是姑娘的人。 云悠然转头看向春影,又扫了墨影她们三位一圈,瞧着四人神色,皆一副急着上岗之态。 对此,云悠然多少有些不解,既给她们放了假,好好享受假期不好么? 有一阵子没有好好瞅四影了,今日这么一看,发觉四人似乎比以往更加水灵,气质也愈发脱俗了几分。 四影的颜值和气质本来就好,在玄月空间出产的果品长期滋养下,皮肤越来越好。 加之这阵子,她还为她们换上了质量更高的果酒和果酿,一个个的,内力愈加精深,气质亦跟着更加出尘,走出去,定十分吸睛。 如此的四影,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臭小子。 尽管四影都急着上岗,可暂时,她还不能带她们一起。 云悠然带着几人边往锦墨居寝室走边道: “你们四个,虽都伤的不重,可这才几日,岂能彻底养好?安心待着,若实在觉得闷,可以带着童喜、童乐出去逛逛。” 跟着她进宫得闷在那里等,半点自由也无,多没劲? 童喜和童乐是师父的两个小药童,一个十二岁,一个才刚十一,皆是神医谷捡回去的孤儿。 他俩都是三四岁进的神医谷,比她进谷都要早一些。 这两个小家伙,至今都还没怎么出过谷呢,既跟着师父来了西离都城,四影又都有空,带着他们逛逛也好。 “姑娘放心,明日我们就带他俩出去逛。” 她们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四影还能怎样?看来在伤彻底养好前,姑娘都不会带她们在身边了。 都怪她们不争气,虽每日勤练不辍,可身手还是比姑娘差太多。 一路上,姑娘对付的黑衣人最多,可那些黑衣人愣是连姑娘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观她们,一个个都挂了彩,差距不要太明显。 这些时日,除了带童喜童乐出去逛,她们还得加紧练功。身为影卫,理当保护姑娘,而不是一遇到麻烦,总被姑娘保护。 看着定王妃同她的婢女间融洽而温馨的一幕幕,跟在最后的白苏和莺儿眼中虽然平静,然心下有多羡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太子尚未娶妃,东宫将来的女主人不知会是哪位。 她们不敢奢求未来的太子妃能跟定王妃这般尊重和爱护众婢女,只求不挑剔为难,她们就很满足了。 同四影略聊了几句,云悠然便吩咐备水。洗漱毕,她如往日一样,早早地以休息为名,待婢女全退下后进到了玄月空间。 今晚,云悠然打算将她抄给她师父的新增医书好好整理一番,明日从宫里回来,就拿给师父看。 桓楚新给她找来的这些医书她非常喜欢,相信师父也一样。 虽说这批珍贵医书她尚未全部为师父抄完,但大部分已抄好。 接下来至少有两月的时间她会跟师父待在一起,她加紧抄写,在师父和她分开前再给他老人家就是。 翌日一早,早已收到童神医抵都消息的西离皇帝,派了身边得力内侍边兴至清和园接童神医和定王妃进宫。 待云悠然和她师父进到景阳宫时,西离皇帝和太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才卯时许,皇帝竟来的这样早? 云悠然不禁猜测这位帝王今日是否并未早朝。不过,这些跟她毫无关系,她和师父只是来治病的。 见童神医师徒准备行礼,已起身相迎的西离皇帝立刻温和道了声免礼。 略微寒暄了几句,西离帝王亲自带着童神医师徒去到了后殿,太子公冶绝亦默默跟上。 童神医到底是男子,见礼毕的景阳宫宫女并未主动上前,将皇后凤床上的帐幔给掀起。 接收到帝王回头看向他的眼神中蕴含着的不悦,成公公立刻出声,让宫女收起床帐。 皇后乃国母,陛下请来童神医为国母医病,何须避这些个无谓的嫌? 见床帐总算搭起,帝王转向童神医客气相邀道:“有劳童神医了,请。” 童谷主微拱了拱手且应了一声,让边兴将药箱置于一旁小案上,从内取出丝线交给景阳宫宫女,让其系在皇后手腕上。 在宫女系丝线时,童谷主仔细观察了一下西离皇后左玉溪的面色。 至于症状,昨日他已从他徒儿还有西离太子那里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陪在一旁的云悠然,见他师父竟真打算来一手悬丝诊脉,心下直呼神奇。 前世今生,接触医道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悬丝诊脉,更未亲自实践过,不知是否真能诊出个所以然。 不管怎样,她都打算回去后好好向她师父请教一番。 仔细地将丝线在皇后手腕上系好,宫女恭敬地将丝线的另一头递到了童神医的手上。 接过丝线的童谷主,于备好的椅子上落座,闭目认真地诊起了脉。 看着师父一副世外高人范儿地牵着丝线的另一头,闭目轻轻捻动,那丝线随着师父手指的动作而时松时紧,看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 本是相对严肃的场面,可云悠然愣是在自家闭目而坐的师父身上瞧出了几分神棍气质,不由有些想乐。 可此时,显然不可如此,云悠然只觉憋的辛苦。 约莫小半炷香时间后,童谷主开口,让宫女将丝线解下,换在皇后的另一只手腕上。待系好,继续闭目诊断起来。 前前后后整个诊断过程中,没一人出声打扰,就连西离皇帝,也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候着。直至神医童一鹤松开手中丝线,皇帝才开口问道: “如何?” 第四百七十三章 时机刚刚好 “圣上无需忧心,皇后娘娘这是累日操劳,其间未得补益,以致脏腑皆损。现只需放宽心胸,精心调理,安心静养,必能痊愈。” 诊断结果定王妃之前虽已向他禀报过,但直至听到童神医亦诊出同样的结果,西离皇帝才算真正地放心了几许。 他心情颇好地边跟童神医说着话边邀他一道回了前殿,听童神医想要看皇后以往病案,立刻吩咐候在前殿的常御医去给整理过来。 在他父皇和童神医移步前殿时,公冶绝看了云悠然一眼,也默默跟去了前殿。而云悠然,则继续留在了后殿。 师父虽才刚给西离皇后检查过,但她很清楚,师父当不会给西离皇后开方。 即便是开,其方定跟她明面上开的差不了多少,并不会打乱她的节奏。 故,云悠然依旧按着既定步骤,先是例行公事般为皇后检查了一番,接着,吩咐景阳宫宫女为皇后宽衣。 待众宫女宽完衣如以前那样尽数退下,后殿只剩了她一人时,云悠然并未像前几日那样,立刻为西离皇后施针压制蝶梦。 她打算先将西离皇后给唤醒,让她先了解该了解的一切,再为她施针。 毕竟,施针被景阳宫宫女看到没任何关系,可她和西离皇后密谈相关,断不可被任何人瞄到。 她师父已然进宫,并为皇后诊了脉,想必幕后之人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师父身上。 而今早,皇帝也在此,她师父为皇后诊断的前前后后,皇帝全程亲眼看着。 此时,她师父和西离皇帝,还有太子一道都在前殿,正好将注意力都吸引去了前殿,云悠然觉得,若此时告知皇后,时机再好不过。 在唤醒西离皇后前,云悠然再次谨慎地细细感知了一番,发现屋顶和后殿确未藏人,心下更定。 为了避免皇后醒来后觉着尴尬,云悠然先为她将中衣穿了起来。 云悠然从几上拿过一只青柚茶杯,将事先备在空间的凉开井水取了出来,掺进了一点地参汁,以小漏斗慢慢喂西离皇后喝下。 当下,她还不能给西离皇后用更好的药,只需为她提提精神,能让她坚持清醒半个来时辰就足够了。 待喂完,云悠然立刻将漏斗收起,并以壶中茶水将茶杯冲了数次,待茶杯上沾染的淡淡地参味再闻不到,复倒了杯茶置于几上。 没多会儿,西离皇后那长长的睫羽颤了颤。又过了几瞬,西离皇后的双眼才慢慢睁开。 “皇后娘娘,我是上阳云悠然,你身体尚弱就先别说话,关于你的病情,太子殿下给你大体写了一下,你先看看。” 云悠然这个名字西离皇后并不陌生,几月前她就知道皇帝为她专门向上阳求助,想请西离定王妃云悠然来给她瞧病。 且,这几日清醒的极有限的一两个时辰里,身边的宫女和嬷嬷都跟她提过,定王妃已至,且正在为她医治。 她虽每日里都迷迷糊糊的,可大宫女千惠跟她说的,定王妃一刻未停,为她不间断施了足足四个时辰的针这一点,她记得非常清楚。 也因此,在见到定王妃云悠然本人前,她已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并生出了几丝信任。 此时,听定王妃这么说,皇后本能觉出其中必有蹊跷,遂点了点头。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见皇后如此配合,云悠然心下一松,立即将刚刚从空间移至广袖袖袋中的,公冶绝写给西离皇后的手书取出给她递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不愧是皇后 身为皇后,被身边的人背叛,定是既扎心又觉难堪。但机会稍纵即逝,该通的气,还是得先通一下。 毕竟中蝶梦的是西离皇后,她有权知道她的治疗计划。若西离皇后不同意,需要她立刻为她清毒,她自不会拒绝。 她来此,原本就是治病的,辅助揪出幕后之人,只不过是看在同公冶绝之间交情的份儿上顺势而为罢了。 见西离皇后已将手书看完,云悠然开口对她道: “皇后娘娘,为了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我暂时并未给你解毒。不过,毒素已被我压制住了。” 不愧是做了多年皇后的人,够沉稳。即便她儿子写给她的,是差点夺了她性命的黑幕一角,西离皇后的情绪都未起明显波澜。 儿子的字体和语气她再清楚不过,手书中的内容是否系儿子亲笔所写,西离皇后心中亦有数。 她将已看完的手书还到云悠然手中,温和看着她缓缓地道: “让定王妃见笑了,是本宫失察,反倒累你来回奔波,更难为你替本宫多方思虑,解毒的事,不着急。” 这几日,她虽依旧昏昏沉沉的,可每每醒来,已没有之前那种时不时会冒一下的窒息感,绞痛感也基本没有了,定是定王妃将毒暂时压制住之故。 原本以为她所剩时日已不多,其他倒没什么不可割舍的,惟儿子尚未娶妃,又身为太子,前路未明,她岂能放心的下? 背后之人,既能将黑手伸向她,又岂会放过她的儿子? 莫要说这毒一时半刻不能解,只要能将内奸和对付她的人揪出,付出再大的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见西离皇后并没有反对,一副完全配合之状,云悠然微微笑了笑继续道: “皇后娘娘无需客气,亦请放心,蝶梦虽未清,但既已被尽数压制,便不会再轻易影响调理药物的药性。 “在蝶梦被解前,只需继续服药,慢慢调养即可。 “调养期间,你清醒的时候会越来越多,但面色和状态,观之跟之前不会有明显变化。” 云悠然觉着,她的话说到这个份儿就已足够。至于西离皇后借此会如何动作,完全无需她这个门外汉在这儿指手画脚。 她医术是好,可宫斗相关,她的段位,跟西离皇后肯定完全没法比,也不需要比。 简简单单的将该说的说完,又回答了西离皇后的几个小问题,云悠然就对西离皇后表示,她要施针为她压制毒素。 因为西离皇后这会儿尚清醒着,不想她尴尬,云悠然便打算直接施针。只是压制一下毒素,倒不必非得宽衣。 便是今日不施针,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前殿,西离皇帝前脚刚离开,后脚,慈宁宫那边派了大太监至景阳宫,来请童神医过去。 “童神医,晚辈陪你一道去吧?” 看着通传的人言毕,童神医的眉目稍稍拢了拢,担心他拒绝,公冶绝立刻出声,态度无限好地表示要陪着同去。 童神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因着定王妃的原因来到西离宫中,自不容轻易错过。 故,他皇祖母此时派人来请,公冶绝倒十分理解。 童一鹤抬了抬眼皮,看向公冶绝道:“不用,病案拿来后让留给小然,太后那边,让他带个路就好。” 他说着,还顺手指了指通传的内侍。 被指的内侍原本是低着头的,因童神医之语抬起头准备看他口中的“他”是哪位来着,刚好看到童神医指向了他。 不待吩咐,那内侍立刻应诺,一副唯恐应晚了之状。 跟别人不同,虽说皇权对童神医也有一些影响,但没哪一国皇室会轻易去对付他这名颇有名望的医者。 所以,接受亦或者拒绝西离太后之邀,主动权有一半还是握在童神医手中的。 只不过当下,他徒儿还得行走在这西离宫中几个月,童神医深知不可为她拉仇恨,慈宁宫罢了,走一趟又如何? 待云悠然为西离皇后施完针,又稍稍交谈了几句返回前殿时,就看到不但皇帝离开了,就是她师父也没了踪影,遂疑惑地问向起身相迎的公冶绝道: “我师父呢?” “童神医才刚被皇祖母请了过去,估计待会儿就能回来。母后如何了?” 竟是太后把师父给叫走了? 云悠然一时有些不明白,太后看着既健康又年轻的,为何要叫她师父过去,难不成是想唠嗑? 无论什么原因,反正师父已经去了,她只在这边等着就好。听公冶绝问及他母后,云悠然答道: “皇后娘娘的病一时半刻都不会有什么起色,需好好调理。对了,师父可为皇后娘娘开下药方?” “没有。童神医刚刚看了下你和御医们开的药方,看完后说你的药方十分对症,让先服用两个疗程,届时,检查过后再按需调整。” 对于童神医并未开具任何药方,也没旁的叮嘱这一点,对云悠然信心十足的公冶绝倒没觉得怎样,西离皇帝心下却深感遗憾。 皇帝一度揣测,童神医许是为了维护他徒弟的颜面,又觉方子并没大的不妥,才让继续使用的。 他甚至禁不住猜想着,若早到的是童神医,而非定王妃,那他给出的结论,是否还是如此? 可惜,没有如果。 “对了,童神医想要看我母后以前的医案,常御医已取了过来,你要不要先看看?” 想到医案,公冶绝又补充了一句。 云悠然点了点头,那高高的一摞她一出来就看到了,故,直接走向放着病案的几案旁落了座。 见定王妃拿起一册准备翻看,公冶绝劝道:“定王妃不必着急,先喝点茶休息一下再看也不迟。” 医治他母后,定王妃心下早已有成算,病案看不看的,已没那么重要,故,公冶绝打断的半丝心理负担也无。 “也好,是有些累了。” 云悠然从善如流地放下医案,接过白苏奉上的茶,慢慢品了起来。 云悠然的想法跟公冶绝基本一致,西离皇后的身体是被蝶梦给慢慢拖垮的,看不看她以往医案,还真半点都不打紧。 第四百七十五章 像是忽悠你吗 虽这么认为,可云悠然更清楚的是,师父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如此一来,至少面上看着增了许多工作量不是?看上去,也显得对西离皇后的病更为重视,并付出了更多。 有时候,有些麻烦若解决的太过容易,会让人对其本身的价值产生怀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表面文章,必要时还得做。 云悠然不禁反省,她的做事风格,是不是过于直奔主题了些?没看就连纯技术流的师父,都知道稍稍做点文章的么? 她这人,既不擅长弯弯绕,更不喜欢,大多时候更是想不起来弯弯绕,说起来,这一点绝对算是她天然的短板。 若非这次是进西离皇宫来治病,且牵涉不明,逼的她不得不稍稍弯弯绕一下,以给公冶绝母子留下可操作性空间,此刻,西离皇后所中蝶梦,怕是已被她给清的差不多了。 看来,她需要跟她师父学的,不仅仅是医术啊。 尽管想要帮公冶绝母子,可云悠然依旧希望她的麻痹之策能奏效,至少,在皇后康复前的这一两月里,背后之人能耐着性子不急着出手,她就十分知足了。 待西离皇后的身体彻底康复,完全恢复了战斗力,她再怎么清理内奸,揪出幕后主使啥的,都跟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到那时,她定然已完全脱身,说不定,已跟师父一道去游历了呢。 “定王妃,母后的事就拜托你了。有你在,母后这边我真的放心了不少。 “只是按你所说,母后的身体至少得有半年才能稍有起色,返回上阳,怕是得到来年才可了。” 同定王妃在此等待童神医,总不能静静坐着一声不吭吧? 公冶绝引出话题,原本只是为了不冷场,结果,说完后他立马意识到有很重要的事被他之前给忽略掉了。 定王妃即便在西离都城不必待个半年甚至更久,但两个月定是需要的。 加上来时在路上行走的三个来月,返回定还需三个来月,全部加起来,定王妃在外面的时间,少说也得有八个多月。 已经成了亲的女子,没有谁出门不着急回返的吧? 何况,定王妃离开上阳时,定王的心上人水侧妃似是出了状况,反正人已不在定王府中。 多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结果,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儿上,定王妃却被他们给请到了遥远的西离! 莫说外面再进来个谁,单是定王府后院,还有好几个美人呢。万一这期间,被谁给乘机占了定王的心…… 那这一趟西离之行,他欠定王妃的,怕就不单单是辛苦奔波数千里,并救了他母后的莫大人情,而是将人家定王妃后半生的幸福都给搭进去的亏欠了。 不知公冶绝思绪翻飞,转念间已想了不少,且已在默默计算欠她的人情到底有多厚的云悠然,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残渣道: “放心,既来之则安之,我既应了西离所请到此,在你母后病情稳定之前,必不会着急归去。” 云悠然说的这句倒是实话,但她不急着回去,何尝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有了出公差的机会,又有师父在侧,她咋不得借机和师父一道在风景如画的西离四处走走看看? 她得多想不开才着急回返,被继续束缚在上阳京中? 眼前女子面色淡淡,完全没有需滞留西离的不耐感,公冶绝感激的同时,到底还是有些不怎么安心。 他试探着问道:“定王妃,要不要我派人帮你看着定王?” 看着定王,为什么? 云悠然双眼带着满满的困惑问向公冶绝道:“为什么要帮我看着定王?我不需要啊,还有,你就不怕你的人被当成间谍给抓了?” 公冶绝万没想到定王妃会是这种反应,他不清楚定王妃这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她这一年半载的回不去,就真不担心后院起火? 公冶绝挑了挑眉,更为直白地道:“我让人帮你盯着定王,自然是要防着他趁你不在沾花惹草啊。” “可千万别,我巴不得他赶紧地去沾花惹草呢。”他不沾花惹草,定王府何时才能多添几个小宝宝? 云悠然是真有些想不通,无论花侧妃、宫庶妃还是陶庶妃,都是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的名门淑女,性情也都十分不错,可萧君昊愣是数年间都视而不见。 至少,这三位都比他曾经的白月光要好太多啊。 这倒好,白月光的离去把他给刺激的竟疑似患上了失忆症,失忆就失忆吧,反正那女人已随她的心上人而去,再念念不忘,只会徒增烦恼。 可即便是失了记忆,竟也没表现出对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的不同来,反而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直喜欢的人是她! 真不知道那些时日萧君昊究竟受了多少刺激,莫名其妙嘛不是? 若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能让萧君昊认清自己的内心,找到真正心仪且值得倾心之人,最好是花侧妃她们三个中的一个,她会非常真诚地送上祝福的。 想到这些,云悠然不禁有那么一些些思念花侧妃和春兰她们了。 犹记得,她离开前,花侧妃和春兰她们一个个的,眼圈都红了又红,离开这么久,她们怕也想她了吧? “定王妃,你这话是认真的?定王可是你的夫君,你真希望他……沾花惹草?”他没听错吧?这还是个女人吗? “我看着像是在忽悠你吗?”自然是真的了,比真金还真。 云悠然的话有多真公冶绝不清楚,他是真的被云悠然给惊到了。 他不单单惊讶于云悠然的言辞,更是被她这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给整的稍稍有些懵。 谁家的妻子,会希望丈夫心不在己处的? 他刚刚虽替定王妃担心,可到底还是觉得在水侧妃之后,定王不会轻易看上谁,故,也没那么担心。 在定王妃之前,定王先遇到的是水侧妃,对她动心倒也正常。 可现在不同,定王身边已有定王妃这样的女子,还有谁,能轻易入的了定王的眼? 第四百七十六章 人气超旺的师父 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那是因为水平相当。若换成收藏美玉和石头,一般人会如何选择,会更喜爱哪一样还用多说? 想到此,公冶绝不禁抬头深深看了定王妃一眼,不过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定王妃此人,年纪轻轻便尽得其师真传,医毒双绝,就是武功,亦深不可测。 难得的是,她的性子十分洒脱,为人半点都不张扬,才貌更不输旁人。 如此耀眼的定王妃,何止是美玉,简直是顶级宝石级别的存在。但凡定王的眼光不是过于独特,岂会舍他的王妃而选别人? 所以,他才刚是替定王妃担心了一下,但并没有太担心。 可定王妃这什么情况,难不成,她的心里完全没有定王? 公冶绝越想越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派人替定王妃看着定王,看在定王此人还不错的份儿上,替他多看着点他家王妃还差不多。 不管怎样,定王妃于他有恩,哪怕有万一的可能,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定王在定王妃不在期间沾花惹草。 这事其实也好解决,公冶绝觉着,他只需将定王妃对定王这佛系非常的态度修书告知过去即可。 除非,上阳定王是真的不想跟他的王妃白头偕老,否则,他想方设法地加重在他王妃心中的分量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有闲心去招惹旁人? …… 云悠然和公冶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原以为她师父很快就能从慈宁宫回来,结果这一等,竟等了两个多时辰,就连午餐,都是在景阳宫跟公冶绝一起用的。 “师父,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宫里不方便问,这会儿已经上了马车,马车里又只有他们师徒两人,云悠然再无顾忌,立刻问向了她的师父。 掀开帘子,朝外看着风景的童神医,听徒儿问他,回头一脸无辜地道: “久吗?为师跟西离太后聊到了一个熟人,就多说了几句,之后又被皇帝叫过去吃了顿饭,也没多久嘛。” 原来是被皇帝请去用餐了,这么一算,云悠然觉着倒真没多久。 帝王多疑,加之身份极为特殊,一般并不会轻易与人一道进餐,今日,西离皇帝居然请了她师父。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有一个问题,她已经憋了几个时辰了。 “师父,能跟徒儿说说悬丝诊脉不?”从她师父拿出丝线时开始,云悠然的好奇心就被成功地勾起,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听徒儿虽是请示的语气,可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其中的期待不要太明显,童神医笑了笑道: “不就是把脉吗,换成了悬丝而已,多试试,你肯定也能做到。” 是这样吗? 虽听师父这么说了,可云悠然依旧觉得拉根丝线诊脉过于玄乎。即便是共振原理,可那丝,真的不会影响判断吗? 看着小徒弟一脸不信的样子,童神医并没再多解释,而是放下帘子嘟囔道: “进宫就是麻烦,小然啊,为师真该听你的,半途转道去逛多好?” 在宫里,一举一动都不由心意,此时的童神医是真的后悔了。况且,他还觉着,若他也在宫中,似乎反而有碍于徒儿他们的行动,不如没来的好。 看着颇有些懊恼的师父,云悠然道: “师父若想离开去逛,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不过师父,您既已经来了,就多陪徒儿几日再去逛吧?” 反正西离帝王明面上邀请的是她,师父是应她所请而来。就是现在离开,西离帝王也不能说什么。 何况,师父已经为西离皇后把过脉了,还去见了太后,想离开,更是随时都可以。 可才刚见到师父,云悠然是真舍不得师父立刻离开。 “傻徒儿,师父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既大老远的赶了来,这点麻烦,克服一下就好。” 童神医这话刚没落下多久,他就又想全部给收回去了。 坐在西离太子特供的豪华马车上,云悠然跟他师父边聊着天边往回走着,一时不察,直到拐进清和园所在巷道,才发现那条巷子已被挤的就快水泄不通。 可此时即便想立刻掉头都不能够了,巷子里候着的众人,原本都是朝路口张望着,故,他们一拐过来,马车就已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定都是冲着她师父来的。 云悠然看着眉头轻轻锁起的师父,心下感慨道:师父这巨星排面看上去是壮观,可太有碍行动了。 “小然,为师想现在就开溜。” “师父,这样的场面您肯定经常遇到,难不成还能吓到您老人家? “您现在就是下车也没法离开啊,他们都已看到咱们的马车,并已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他这是被徒弟给打趣了?童神医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颇有几分无奈道: “为师自是不怕,可到底麻烦不是?” 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师父长途跋涉的辛苦也好,被堵在门口的烦恼也罢,说到底,都是因为她这个小徒弟的邀请才会如此,总不能让师父继续头疼这些。 云悠然道:“师父放心,咱们虽谢绝了西离太子的护送,可走在马车前面的,都是西离皇帝亲派的侍卫,没谁敢越过他们靠近马车。 “您尽管安心在马车里待着,西离的这些权贵知道明日咱们还得进宫,早上肯定没人敢来拦路,到时,您定能顺利离开。” 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师父这个时候出马车,即便能顺利离开也不行。除了浓浓的不舍,她为师父准备的医书都还没交到师父手中呢。 正如云悠然预料的,巷子虽被堵的实实的,可有大内侍卫在前,到底没谁敢硬往前挤。 看着反倒为他操起心来的小徒弟,童神医瞬间觉得被堵在巷子里也没什么要紧,他笑着道: “小然,为师才刚是逗你的,为师既来了这西离都城,又怎会轻易离开?那些堵在前面的,无非是想请为师为其家人看诊。 “咱们师徒本就是医者,治病救人原是本分。西离皇后有你诊治更为方便,为师就在宫外替人看诊,也不枉大老远走的这一遭。”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丽影甩冰茬 “谢谢师父!” 师父之言令云悠然十分感动,师父这么一说,云悠然就更想为他把堵在此处的众人给尽快疏散掉了。 “师父,您安心坐着,打发人的事,交给徒儿。” 云悠然说完,正想吩咐从后面马车下来,才刚站在她和师父所乘马车旁的白苏几句呢,察觉春影她们从巷子外急急拐了进来,许是前门不好走,直接走的侧门。 “童神医,姑娘!” “童神医!定王妃!” 云悠然并未下车,她只将马车帘给掀起,道了声免礼,将封应兆叫到前面对他吩咐道: “封将军,你过去跟大家说一声,师父要在西离待一阵子,但凡家中有病患者,让回去将情况写清,并注明患者身份,明日一早将帖子递到清和园,师父会根据轻重缓急处理。” “是,末将这就去。” 封应兆抱拳领命,先吩咐薛承三人,让保护好定王妃,之后迈步走向了被御前侍卫拦住的人群前,朗声将定王妃的话转述给了众人。 堵在巷子里的众人,抱有希望的原本就没几人,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可能请到童神医。 人群中的大多数犹自不敢置信,一时竟没一个转身离去的。看着或怔愣,或交头接耳的众人,封应兆又道: “诸位,堵在这里有何意义?不如早点回去制帖,明日也能早早地交过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多围观者顿觉眼前小将所言有理。童神医既已让人传了话,必不会食言。 他们继续堵在这里,何止没有用,极可能会惹得童神医不高兴,岂不糟糕?还真不如早去准备。 想通了的众人,立刻朝着马车的方向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没几息,巷子里只余十来人未散。 剩下的这些人,来此怕只是为了跟她师父结个善缘,而非为了医病。 医者本分,可不包括人情往来,云悠然觉着,这些个无谓的拜访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除了会医,他们又不能帮他们别的,何必浪费对方的礼品? 云悠然又吩咐四影中犹如小辣椒的丽影道: “丽影,去告诉大家一声,师父连日劳累,今日需要休息。凡拜见者,需先下帖,同师父约好后才可登门。” “是!” 丽影早就看堵在巷子里,害的她家姑娘和姑娘师父进不了门的这些个家伙不顺眼了,领了命立刻朝着稀稀拉拉的人群走去。 脸若寒霜,浑身裹挟着凌冽之气的丽影上前,吐字如冰茬,带着完全不留余地的气势,没几下,巷道被彻底清空。 “哈哈,小然,这个小姑娘倒挺不错的。” 师父,徒儿身边的小姑娘都很不错…… 再无人堵,马车重新启动,师徒二人顺利进了清和园。待马车于二门处停稳,下了车的云悠然先问封应兆几位道: “你们几个的伤养的如何了?” 封应兆他们伤的要比春影四人重一些,他们身上的伤口她虽亲自处理过,还配了对症伤药,但进到清和园这几日,她再未去看,不知恢复的如何。 不过,只要按时换药,问题应该不大。 她给的伤药,都是特制的,纵然天热,想来感染的几率并不大。 见定王妃相问,封应兆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禀定王妃,末将四人的伤已基本养好。” 云悠然点了点头道: “当下并无其他事,你们继续安心养伤便可。养伤期间,不可饮酒。若有不适,可随时来找本妃。” “末将等记下了,多谢定王妃!” 封应兆四人立刻齐齐行礼。在战场数年,受伤在所难免,可这次的伤却是恢复的最快的,他们知道,除了跟安安稳稳的养伤环境有关外,最关键的,当是定王妃的伤药品质高之故。 故,致谢的诚意十足十。 待封应兆四人退下,云悠然又让四影去锦墨居书房,将她备给师父的医书拿到兰雪堂。 “小然,你还为师父备了医书?” 想到上次徒儿给他的几本医书,读之令他获益匪浅,童神医不禁对尚未拿到手的医书期待起来。 “是的师父,徒儿也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想着师父定然喜欢,故,为师父抄写了一份。” “好,还是小然懂事。”不像他那个大徒弟,成天就知道给他添堵。 想到他的大徒弟,童神医不禁侧首看了他小徒弟一眼。察觉师父的目光有些意味难明,云悠然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你大师兄那个小糊涂。” 小糊涂?大师兄哪里糊涂了? 关于大师兄,云悠然想问他师父的倒是挺多,尤其洛玄郢相关。她还有许多想问问师父的,比如假死药等。 只不过,她跟师父刚到此,且,因给西离皇后医病一事,躲在暗中关注的人还蛮多,以致一直没法放开跟师父说话。 虽然,想摆脱掉这些个暗卫对云悠然师徒而言轻而易举,可当下,他们并不想这么做。 将自己置于众目之下,只要对方不过界,当前来看,反倒有好处。 待西离皇后的毒清完,身体恢复个七八成,到那时,再清掉周围或好奇,或监视,或保护的视线也不迟。 “还是大师兄和二师姐幸福,他们可以常年待在神医谷陪着师父。” 陪师父待在那个世外桃源般的谷中,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多好?云悠然是真的很羡慕。 “小然,别看你离的远,为师最惦记的就是你了。每个人的使命不同,你命里该入世,只要坚守本心,身在何方,又有何区别?” 话虽这么说,虽嫁入皇家后,所受束缚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上阳皇帝陛下对她还格外的宽容,可这些又岂能跟行走江湖,快意逍遥相比? 罢了,谁都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既无法改变,还是享受当下吧。 师徒二人说着话,没怎么留意兰雪堂已至,进到正厅,茶已都煮好,师徒二人相对而坐,边等春影她们,边继续聊着。 没聊多久,兰雪堂小厮乐加走了进来,并禀报说,管家陈桐求见。 “快请。” 第四百七十八章 神医也傲娇 清和园的原管家被暂时调去只管理清和园原有下人,并管着内外院的杂务。新到的临时管家陈桐,本是东宫里的一名管事姑姑。 她平日并不怎么冒泡,此时前来定是有事。 陈桐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名长相极清秀的高个头婢女。见礼毕,她道明来意,原是来给定王妃送信的。 陈桐禀报完,转身亲自从身后婢女所端托盘上把其内置着的几封信拿起,亲手交到了侍女白苏手中。 “有劳陈姑姑了。” 东宫的管事姑姑气势颇足,礼数十分周到。 不必公冶绝说,云悠然也能看出,这位陈桐,当是公冶绝十分看重的一位姑姑,云悠然自是要给她几分薄面。 见定王妃客气,陈桐态度更为恭谨,复行了一礼道: “定王妃客气了,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信已送到,奴婢告退。” 云悠然点了点头道:“陈姑姑请便。” 待陈桐带着小婢女退下,云悠然示意白苏将信暂放至一旁,想等春影她们给师父把医书拿过来后再看。 “还是惦记小然的人多,为师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人给忘彻底喽。”看着颇见厚度的几封信,童神医有些吃味地打趣起他小徒弟来。 云悠然笑着道:“师父,您不会忘的这么快吧?刚刚咱们才被堵在门外差点进不来,那多人,哪一个不是冲着师父来的?” “切,那跟惦记有什么关系?怎么,不去看信?” 有谁能想到,盛名在外的童神医,私下里颇有几分小性子,越是跟熟悉亲近的人,小性子来的越是顺溜。 云悠然表示,师父对她这个小徒弟算是最客气了。 师兄妹三人当中,大师兄的待遇最“好”,几乎被师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做都不容易对的那种。 云悠然笑着道:“不急,等师父待会儿看医书顾不上徒儿时,徒儿再去看信。” 医书是她今日早上放在书房中的,为了避免从玄月空间拿出的东西露馅,她的行李,由四影各管一部分,她自己,也亲自管着一部分。 所以,凭空多出几部她的手抄医书,四影并不会觉得奇怪。 对童神医多少有些了解的春影她们,知道他老人家急着看姑娘备给他的医书,动作倒是都比较快。 因书籍不多,来送的,只春影和丽影两人。 医书刚一送到,云悠然就被她师父给“赶”了出来。吸取上次看信被笑话的深刻教训,云悠然愣是等回到锦墨居书房,才让白苏把信拿给她。 来信共有六封,花侧妃、宫庶妃还有陶庶妃每人一封,春兰她们合写了一封,萧君昊一封,宜宁县主竟也写了一封来。 倒不是宜宁县主写信本身奇怪,而是同定王府的信同时被送到,云悠然就觉颇有些奇怪,难不成他们是约好写的? 云悠然一封一封的细细往过看,从一个个的文字里,似乎能隐约看出书写者的神情变化。 她先拿起的,是梧桐院春兰她们写来的信,信中说的,基本都是她们打理的诸产业状况。言外之意,自是要她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不必担心府里。 春兰她们的信中还特别提到,她离开后不久,定王就把墨兰和骆骁给派去了江南,具体去做什么她们并不清楚。 任务什么的,云悠然表示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萧君昊这么做,定是为了创造机会,让墨兰和骆骁借机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萧君昊的动作倒是快,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他们俩公费“旅游”去了?若是此行,墨兰真看上了骆骁,云悠然自是乐见其成。 梧桐院写来的这封信中,虽未明确表达哪怕一丝的思念之情,但,其中蕴含的深深牵挂一品即出。 花侧妃她们的信里,虽也表达了府中诸事无需挂牵之意,但并未太提庶务。而想念之意,却是溢满字里行间。 最令云悠然感动的,是宫庶妃写来的那封厚厚的信。她的字写的极好,内容却极平淡。 偏偏是这种絮絮叨叨的平淡,将她的日常一点一滴的搬至纸上,事无巨细的,都想跟她说道的这种依赖心思,颇能触动人心。 云悠然看的,眼眶都差点湿了。 这么好的姑娘,偏偏嫁了个不知疼爱妻妾为何物的直男,平日几乎连她们院子的门都不怎么进…… 云悠然再次遗憾于未托生成个男子,不能呵护这些个娇花。 她虽对丈夫这种生物没有任何期待,可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是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姑娘,总不会同她一样,更喜欢独自美丽吧? 不知将来,这几位备受冷落的姑娘能不能另觅良缘…… 呃,她似乎想太多了,有水侧妃在前,定王殿下还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再次变成别人的么? 即便萧君昊不介意,那陛下呢?太后呢?淑妃呢? 罢了,暂时不想这些了,想也没用。 收起三大美人的信,云悠然拿起看着厚度不逊前几封的,来自于宜宁县主的信。 宜宁县主的信中,先说了说她离京后,她三哥也已远赴边关,都没谁陪她玩儿了。 接下来,信中措辞一反她平日的直爽常态,颇有几分扭捏感。看到最后,云悠然总算明白这妮子为何如此。 原是定下了如意郎君,难得的害羞了。 宜宁县主的桃花终于开了,她也已及笄,怕是婚期亦不会太远。 上阳皇室真是不错,至少这一辈中,没谁的婚姻背后藏着政治利益,为小辈们择的对象,皆是比较适合的。 说起来,她貌似一个闺中好友也无,宜宁县主还是出嫁后因给她兄长医病才认识并往来的。 云悠然笑了笑,把她的信折好放下,最后,才拿起其中最薄,也是最后的一封,来自萧君昊的书信看了起来。 萧君昊的信写的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要她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让暗卫去做,他逮着空,就来接她之类。 毛笔字写的信,即便是厚,看起来也很快。六封信看完,也没用多少时间。 “莺儿,磨墨。” “是!” 第四百七十九章 又不是嫌命太长 信既看完,此时无他事,便回信吧。遥遥远远的,她今日写了回信,等传回上阳,不知会到哪一日。 待莺儿磨好墨,云悠然提笔,第一封信,却是写给她外公和弟弟悠扬的。 云悠然在信中,写了下她当下所在,以及路上的一些见闻。一路遇到刺杀这事,外公肯定已然听说了,故,她也没避开。 关于刺杀,云悠然写的比较客观,不过,把自己自始至终都未受伤这事写了个清清楚楚,以免外公和弟弟为她担心。 给天渡山写完,云悠然又写了一封给永宁伯府。 其中,重点还是写了路遇刺杀,他们又是如何解决,还有,她和四影以及送她的四名小将皆无大碍,尤其是她,完全没有受伤等等又写了一遍。 之所以写这些,原因与前同,这事,定然已经传回了上阳京城,由她亲自传回书信,想必家里也能更安心些。 接下来,她才分被给梧桐院、三大美人、萧君昊以及宜宁县主一一回了信。 给春兰她们的回信中,着重表达了对她们的信赖,让她们放手打理诸产业之意。 同时,让她们别委屈自己,该吃吃,该花花,不必为她省。 给花侧妃她们的信,就写的比较细腻了些,其中,思念之意也表达的十分直白。 而给萧君昊的信,除了遭遇刺杀相关,云悠然觉着实在没别的可写。 回完信,云悠然又提笔给她二表哥写了一封,跟他说她已抵达西离都城,师父也已至,一切无恙,请他勿念。 云悠然此信,主要目的是希望看到她已达信,她二表哥和池明轩还有杜侍卫他们能彻底安下心来,不必再为她担心。 给二表哥的这封信云悠然并不打算一同寄出,她想着过几日让桓楚给送去,顺便,给二表哥他们再送些酒品、果子之类。 在麻石岭候了这么久,二表哥他们一定很无聊吧? “定王妃,餐要摆在锦墨居吗?” 毛笔写的书信,看起来是挺快的,可这一封封的回过去,倒是耗了不少的时间。 待云悠然写完,都到了该用晚餐的时候了。 公冶绝派来的厨子水平很不错,烧的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不必,本妃去兰雪堂,陪师父一起吃。春影陪着本妃去就好,你们都留在锦墨居吧。” “是,定王妃。” 白苏躬身退下,亲自去唤春影,莺儿则取来几个信封置于几上,没敢上前帮着收信。 此时此刻的桓楚,已将西离都城,还有城郊各处稍稍有名些的地方逛了个遍。 中秋将至,在逛的过程中,他还特别留意着,想找个最有意思的地方,回去后推荐给云悠然。 而留在泗州麻石岭的钟二郎、池明轩等人,分了三班,轮流着将当地府衙众位官员给从侧面打听了一番,尤其是离麻石岭近些的,就连人家的师爷也没放过,就差把差役也都调查一番了。 对钟二郎来讲,他表妹既说了此矿价值堪比金矿,且,对民众所起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比金矿还要大,那他就尽己所能地多做些准备。 这座矿山的采矿权自然在朝廷手中,可真正落实起来,定会跟当地府衙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故,泗州刺史、州官等,必然成为了他们的重点考察对象。 好在泗州并非哪个亲王的封地,处理起来,不会太过复杂。 北齐离王府 大婚之夜,洛玄郢撇下新娶的正妃,直奔他水若琼所居紫蝶台。 往日,洛玄郢不是没表达过留下之意,可每次,都会被水若琼毫不客气地冷冰冰赶出。 大婚这一晚,不知何故,水若琼竟未出声赶他,简直令洛玄郢喜出望外。 当然,也仅仅没有赶他出门,再多就没有了。 大婚次日,洛玄郢携新娶的,一进门就独守了一夜空房的正妃凌绾云,乘坐离王府规制马车进宫谢恩。 云悠然大婚时,新婚夜新郎官也缺席,可她当初委托了萧君昊,帮她伪造了圆房证据,且,当夜萧君昊被水若琼派人给叫离新房之事,除了暗卫,就没几个人知道。 所以,倒没什么大的麻烦,也没被人给看了笑话去。 可离王府这边不同,洛玄郢根本就没有为他新娶的正妃考虑半分,明目张胆的去了水若琼的院子,正妃新房那边连脸都没露一下。 所以,纵然凌绾云想要让人伪造圆房证据也不能够。 新郎官压根儿就没来,她这证据不是反倒会害了她么? 第四百八十章 拜帖也太多了些 西离皇城东宫 “安排下去,一有消息,立刻展开调查。” 玉冠高束,一袭明黄色太子朝服着身,端坐东宫主殿的公冶绝,同平日里云悠然看到的那个他气势截然不同,面上再不见任何玩世不恭之态,喜怒不形于色,储君威仪尽显。 “是!” 属官领命而去,公冶绝起身,往前缓缓走了几步停驻,回身,面向中堂默然静立。 得知他母后会日渐好转,且已看过他的手书,公冶绝便安排了东宫中他最能信任的管事姑姑柳月清,着她配合他母后,去暗查下毒之人。 月清姑姑幼时差点饿死,被他外祖母在外出进香途中救下,因其已无亲无故,外祖母便让她留在了时年才九岁的他母后身边做了名小丫鬟。 听说月清姑姑十八岁那年,当时已是太子妃的他母后,曾做主为她指了门亲事。谁知对方福薄,没等她过门竟撒手人寰。 自此,月清姑姑自梳明志,他母后不想为难陪她多年的她,便也依了她。 五岁那年,他被册封为太子,母后因放心不下,遂把她最信任的月清姑姑安排到了东宫。 公冶绝觉着,月清姑姑非他外祖母家的家生子,亦非宫中指派,哪怕跟他母后间的感情已超过了普通主仆,但一向恪守本分,基本没有被谁威胁或者利诱的可能。 纵然着东宫的人去调查景阳宫那边,关键还需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其间必然困难重重。 但,此事若由本就是母后的人,纵到了东宫也经常出入景阳宫,对母后身边的老人、新人都比较熟悉的月清姑姑配合他母后部署,情况就不一样了。 原本此事,母后身边的老人查起来更为容易,可景阳宫中,究竟谁被收买尚不清楚,公冶绝是半点都没法放心。 宫里宫外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待月清姑姑查到线索,宫外的调查也得立刻展开。 惟多管齐下,才能确保胆敢毒害他母后的幕后黑手,及其背后的家族再无翻身之日! 景阳宫 从再一次的沉睡中醒来,西离皇后并未睁眼,她静静躺在凤床上,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这一代帝王上位之路并没有任何血腥,身为嫡长子,早早被封为了太子。 虽说觊觎太子之位的不是没有,可众兄弟中,无论母族势力,还是个人能力,实无一个有实力跟太子抗衡的。 故,先皇驾崩后,太子无惊亦无险地登上了皇位,她这个太子妃,跟着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若说有谁因复仇而对付她,无论是皇帝那边,还是她这个皇后这边,都不曾跟任何人结下过这么重的仇怨。 至于前朝残余,前朝早就亡了数百年,便是曾有复国之心未死者,几经轮回,怕也早就失了那份心思了。 往事一幕一幕慢慢从脑海里掠过,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细细过了一遍,思来想去,西离皇后觉着,除了那位,怕再无谁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本事能长达二十来年地左右她宫中的人害她,还没被她察觉。 她出生于功勋显赫的镇北大将军府,刚一及笄,就被先皇赐婚给了如今的皇帝当年的太子为正妃。 听说,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却并非是她,而是她娘家永平侯府的嫡长孙女郁碧容。 因她占了太子妃的位子,郁碧容虽后来亦进了东宫,身份却只能是个良娣。 再后来,她为后,郁碧容为妃,虽是地位仅次于后位的宸妃,但终究只是妃。 难道单单因此,她就被记恨,被在背后动手脚了这么多年? 还是说,除掉她这个皇后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给宸妃的儿子铺路? 若真是太后动的手脚,虽宸妃的儿子,是太后的母族,永平侯府的外甥,可她的儿子,也是太后嫡亲的孙儿! 为了至尊之位,太后真的会对付她的儿子她的嫡亲长孙? 成为婆媳这么多年,她跟太后之间虽一直很难亲睦,但面上还算过得去。 也因此,即便心下天然设防,但到底没有想到,会被人利用她身边的人一步步慢慢地谋害她! 西离皇后左玉溪,仔仔细细琢磨了许久,亦反思了许久。 关于背后指使者,以及身边直接下手之人,她都已有了大致怀疑对象。 之前,是她没有留意,对跟在身边许久的老人未多提防,才使得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回过头去再看,有些人,有些事,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无迹可寻。 她自问,待身边的人一向不薄,怎奈,人心不古。 人各有志也好,受制于人也罢,既这么久以来从不曾收手,亦从不曾向她吐露过半分遭遇的苦衷,坚定地选择了背叛,一再利用她的信任,那就不要怪她出手了。 若背后指使者真是太后,哪怕动不了太后的根本,但出一口恶气的能耐总还是有的。 若太后的目的只是她倒还罢了,她可以不过多牵连。若她的最终目的在于太子,那这账必得好好算算。 清和园 今日一早,送往清和园的帖子便如纸片般,门房几次增加人手,一个个依旧忙的飞起。 这些帖子,自不能一股脑的原原本本送去兰雪堂童神医跟前,可他们对童神医半分都不了解,实在不知如何梳理。 无奈之下,门房派出一人,让赶紧地去找临时管家陈桐拿主意。 陈桐听了后亲自跟着至门房看了一眼,当时就被惊着了,这帖子也太多了些! 昨日她就知晓门外的巷口被拜访童神医的众人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为了疏散,定王妃着人转达给上门者的那些话她也已听说,但,怎么也没料到今日送上门的帖子竟多到这个地步。 京中真有这么多生了重病的人? 怎么可能? 陈桐匆匆扫了一眼,半刻也不想多待。她跟门房的几位交待了声,让将这些个帖子稍加归整,等着她的消息,便带着小丫鬟直奔锦墨居而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 萌萌小药童 清和园锦墨居 在为西离皇后解毒前,只需每日进宫为皇后施针压制毒素即可,至于汤药,方子已开好。丸药也已给了一个疗程的,这些自有景阳宫的人去操心,无需云悠然多管。 故,接下来的几日,云悠然决定辰时后再进宫,施完针就立刻离宫,她在景阳宫待的时间自然是越少越好。 “禀定王妃,陈姑姑求见。” 嘿呦,她这才刚决定晩些时辰进宫,管家就已知晓,并找上了门儿了? “快请。” 陈桐进来时,身后依旧跟着那位清秀婢女。据说这位婢女还是清和园原有的,并非自宫中带出。 估计是颇合这位桐姑姑的眼缘,才被一直带在身边的吧? 二人恭敬地向云悠然行礼毕,陈桐躬身继续道: “禀定王妃,今日一早,清和园已收到数百封帖子,奴婢过来前,上门递拜帖者仍有许多。 “因都是找尊师童神医的,奴婢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方妥,还请定王妃示下!” 一大早就送来了数百封帖子?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事儿是她和师父昨日揽下的,陈桐这个临时管家还真不太好处理,刚好春影她们几个因不能跟着她行走,这些天一个个都坐立不安的,就让她们去整理好了。 云悠然微笑着对陈桐道: “收到的帖子,劳烦陈姑姑让人都送去兰雪堂东跨院,其他,本妃会着人安排。” 陈桐再施一礼躬身道: “奴婢这就让人送过去,奴婢告退!” 待陈桐带人退下,云悠然吩咐白苏去将春影她们叫了来,并对她们道: “管家说前院收到了许多拜帖,我让他们都送去了兰雪堂东跨院。 “你们四个,最好把封应兆他们也叫上帮忙,按帖子性质,尽快分类归置好。” 见王妃总算给她们安排事做了,丽影立刻眉眼弯弯地应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处理的妥妥的。” 云悠然看丽影有了差事双眼都亮了几分,不由有些想笑。 若换成她,有这假期,肯定早出去逛去了,出城进山赏赏美景不好么? 收起感慨,云悠然继续道: “你们办事我向来都很放心。纯拜访的帖子先放一放,师父若想过目就拿给他看。 “求医的贴子,你们和童喜、童乐一道,按轻重缓急细分一下,将最紧急的先呈给师父。 “你们先过去,顶多两个时辰我就能从宫中返回,届时,再帮师父一道处理。” “是!” 看着四影精神抖擞地应下利落转身离去,云悠然再次感慨,她的这几个丫鬟,一个比一个勤快,便是养伤也闲不下来。 何止四影,封应兆他们四个也是一样。 果然,听春影遣来的清和园小厮喊他们到兰雪堂东跨院帮忙整理帖子,封应兆四人一听,都立马来了精神。 自打进到西离都城,他们就一直在养伤,顶多就是“奉命”上街逛了逛。 虽说四人身上都的确有着不同程度的伤,但都不太严重。原本是来保护定王妃的,他们却反倒被保护起来了似的。 看这趋势,便是他们的伤养好了,一时半刻也没他们什么事,再这样下去,回去可不好向侯爷交代。 如今,总算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了,哪怕是分帖子这样的小事,总比一天到晚的闲着让他们心里踏实的多。 在干劲十足的春影、墨影、封应兆、薛承等八人眼里,吓着门房几人的那些个雪片般的帖子,哪怕再多几倍他们都不嫌多,只怕忙不了多久,又会成为闲人。 他们倒是不嫌多,可童喜、童乐看到那越堆越厚的求医帖,头都有些大了。 他们俩超级怀疑,这定是把西离都城所有的病人给齐齐集中到了此处。他们谷主这要是一个个给看下去,得到何时才是个头? 不过好在没什么急症之类,纵是有几个重症患者,也还排的开。至于普通病人,怕是没法一一给医治了。 何况,这帖子,怕还会源源不断地继续送来。 拜帖是真的有些多,待云悠然从宫中返回时,早上巳时前收来的那些,春影他们都还未彻底整理完。 到得兰雪堂,听小厮说师父发了话,让午餐前都不要打扰他,云悠然只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本想去正厅等,想了想又转了道。 知道师父定已完全沉浸于医书当中的云悠然,着白苏吩咐兰雪堂的丫鬟小厮去备茶点,带着莺儿一道先去了东跨院。 “末将参见定王妃!” “童喜(童乐)见过三师姐!” “姑娘,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云悠然进来,室内众人立刻放下手头正处理的帖子站起,云悠然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扫了处处帖的室内一圈对大家道: “这帖子还真够多的,都忙坏了吧,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再接着整理。” “多谢定王妃,只整理了些帖子,末将等一点都不累。” 薛承的话音刚落,童乐看了他一眼,又嘟着嘴转向云悠然告状般地道: “三师姐,小乐都快累化了。” 才刚十一岁的童乐个头并没多高,人又稍稍有些胖,那一脸的不情愿状,立刻把室内众人给逗笑了。 云悠然也笑着道:“小师弟,累了就歇着,茶点马上就到。” 童乐眨了眨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云悠然道:“小乐想喝三师姐做的果汁。”三师姐做的果汁最好喝了,他都好久没喝到了呢。 云悠然虽离开神医谷许久,但之前在谷中时,经常会以空间中的再生果品给谷中众人做果汁喝,几个小药童尤为喜欢。 因见他们年纪都尚小,在谷中有空闲时,云悠然总会多关照他们一些,所以,小药童跟她的感情都挺不错。 只是这两日,碍于谷主在,童喜童乐都没捞着跟云悠然这个三师姐好好说话的机会,此刻师姐总算来找他们了,谷主又刚好不在,可不得赶紧地提一提? 云悠然上前,摸了摸童乐的发顶道:“好,待会儿师姐就给你们做。” 第四百八十二章 公冶旻遭嫌弃 听定王妃说要给她的小师弟做果汁,莺儿立刻躬身问道: “定王妃,不知做果汁需要备哪些水果和配料?” 中秋前后,果子种类倒是有不少,刚好可以以此为掩护,用空间里的果品给大家做点果汁提提神。 想好了的云悠然对莺儿道:“不拘什么果品,只要新鲜都可。至于配料,取些糖和一般调味料来就好。另外,多烧点开水,晾凉备用。” “是,奴婢这就着人准备!” 莺儿应下,转身出去安排的同时,白苏带着奉茶点的丫鬟和小厮走了进来。 此房间虽较大,可到处都是成摞的帖子,云悠然出声道: “这边有些拥挤,还是都去隔壁用茶点吧。好好休息一下,午餐过后再回来整理。” “是!” “春影暂留一下。” “是,姑娘。” 待大家转移至隔壁后,云悠然让春影先喝了杯茶,才让她将拜帖大体情形跟她说了说。 亲自参与整理了数个时辰,对拜帖的构成已了然于胸的春影,为云悠然解说的十分清楚明了。 听完春影所述,云悠然又随手翻了翻整理好的各类帖子,略想了想叮嘱道: “这些纯拜访的帖子,待我问过师父,若他不愿见,原贴送回并告知清楚便可。 “重症患者的帖子,单独挑出来都交给我,待问过师父的意见,我会亲自一一写回帖。 “其他的,自明天起,每天安排八十人,由我和师父分别为其看诊。事先将名单拟出递给门房,告诉他们,让按名单所列顺序将人一一放进来。” “好的!” “拟出的名单,让人直接贴在门房外别人容易看到的地方。” 名单贴出去,每日更新一次,递过帖子的家属都能及时看到。知道自家人被排到了哪一日,也能提前安排。 春影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姑娘,看诊的地点设在兰雪堂还是?” “兰雪堂是师父休息的院落,且离门口太远,进出也不方便。 “待会儿用完午餐,你亲自去跟陈管家说一声,劳她让人在离门房近些的地方,收拾出四间屋子来备用。 “诊室,就比照我在泰安堂的那间布设。” “好的。” 跟春影交待完,云悠然拿过重症患者家属递来的帖子,一个个地翻看起来。 明经殿 “德贵,童神医今日未进宫?” “是,今日只定王妃一人进了宫,待了小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西离帝王眼眸深深,放下手中的奏折,停了一瞬又问道:“常应甫可来过?” “回圣上,常御医半个时辰前就来过了,他说皇后娘娘的身体跟以往一样。” 一样,那就是没有好转,也没有更坏了? 童神医已为皇后检查过,他既没多说什么,皇后的病应该无大碍。他今日未进宫,许是暂时无需调整药方之故,那就再等几日好了。 想了想,成公公还是禀报道: “启禀圣上,听说童神医昨日回清和园时,清和园巷子口都被堵严实了。 “为了劝退众人,定王妃着人对围堵者言明,想要拜见童神医,必得先递帖子,得到回复方可。 “今日一早,上清和园递帖子者甚众,许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停呢。” 成公公说的这些,有一部分皇帝已经知道了,听完后,帝王只凉凉地来了句“这些人倒是消息灵通”,成德贵深以为然。 圣上托定王妃,好不容易将童神医给请到了西离,才给皇后娘娘检查过一次,他们倒好,一个个的先把神医暂居之所给围了。 若万一惹得神医烦了偷偷走掉,圣上震怒,遭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皇上身边的人? 再说了,皇上还指着童神医医好皇后娘娘的病呢,岂能容他们耽搁? 东宫 “太子殿下,明王求见!” 这些时日,积压了不少公务,公冶绝正在加紧处理,却听他三弟来找,他抬头对侍卫道: “让三弟进来。” “是!” 明王公冶旻今日着了一袭白衣,一出现就得了他皇兄一记白眼。他立刻乖巧行礼道: “见过太子皇兄!” “少来!打扮成这个样子,想做什么?” 公冶绝没好气地嫌弃了一番,公冶旻却十分不服气地道:“什么叫打扮成这个样子?穿白衣多有范儿?” 穿个白衣就叫有范儿了?肤浅! “有事说事,没事哪凉快哪呆着去。”他还忙着呢,没空跟他这个不着调的弟弟磨牙。 “太子皇兄,自是有事才敢打扰你啊,你还不知道吧,昨日清和园都快被围了。” 看着表情略有些夸张的弟弟,公冶绝挑了挑眉道: “就这事?”这等小事岂能难得住定王妃? 这事难道不严重吗?童神医和定王妃可都是你请来的客人,难道你不觉得给人家添麻烦了吗? 虽自小就跟他太子皇兄亲厚,但有些话公冶旻还真不敢当面对着公冶绝吐槽,他扯了个小脸道: “自然不止这些了,今日,送往清和园的拜帖都能拉一车了,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拜帖而已,收与不收还不是定王妃和童神医说了算?他操这心做什么? 见他皇兄颇有些雷打不动,公冶旻急了: “皇兄,你就陪我去一趟清和园呗,听说定王妃和童神医要接诊,我想去看看。”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接诊有什么好看的?” 童神医就是他这位三弟接到都城的,已不算陌生,真感兴趣,他自己去不就好了,何须他陪着? “皇兄,其实,其实是六皇叔递上的帖子,石沉大海般没见着回音儿,六皇叔不方便进宫来找,就托我来请你帮忙去看看。” 听到这里,公冶绝才有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眼前这位,一袭白衣,自诩风流的弟弟道: “老三,你什么时候学会一句话拐好几个弯儿的?六皇叔既托了你来说事,你直说不就好了? “还有,让你去调查刺客的事,你的人调查的如何了?” 这都多少天了也没个下文,倒折腾上衣着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听他太子皇兄提到调查刺客这事,公冶旻心里有些发虚,看着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他便兀自先落了座,瞄了端坐书案后的太子一眼讪讪地道: “太子皇兄,刺客不大都被定王妃她们给解决了吗?这事暂先不说,你咋不问问六皇叔为何要找童神医呢?” 公冶绝头都没抬,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何?” 还真问?“其实,其实弟弟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去问问六皇叔?” 公冶绝:“……” 公冶绝彻底不想理他的这个弟弟了,提笔继续忙碌了起来。 “皇兄?” 公冶旻顺手拿起了几上放着的折扇,刷地打开,扇了扇,见他太子皇兄眉毛都未抬一下,方有些急地道: “皇兄,太子皇兄,六皇叔定是非有找童神医不可的理由,才想找你帮忙的,你不能不管啊?” “非找不可的理由?” 若真有非找不可的理由,就不会等到童神医到了都城之后才下拜帖,定早早的去神医谷拜访了。 尽管神医谷难进,但难进跟从未尝试着争取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吧? 再说了,童谷主是医者,找他的人,除了就医,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他倒是真不知六皇叔周围有谁生了重病,非得找童神医不可。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谁患了比较私隐,不为人知之疾的可能性,但,童神医既已到了都城,也不急在这一时。 奔波数千里,眼下,童神医更需要休息,还是稍晚一些去找为好。 “皇兄,肯定有啊。” 见他太子皇兄半丝起身的意思也无,公冶旻手中的扇子也顾不得扇了,几上的茶盏更是没心思动一下。 想到他六皇叔极可能在宫外等着消息,若是请不动他太子皇兄,出门怕不太好交代,心下更急了几分。 “知道了,明日我会找机会跟童神医说,你可以走了。” “皇兄,你去的时候,可得带上弟弟我啊……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弟弟真走了!” 太子皇兄的眼神有点凶,还是先溜为上! 看着离开时略略有些狼狈的弟弟,公冶绝摇了摇头,他这风雅风,能稍稍多端一会儿不? 清和园 “师父,早上送来的帖子有点多,有两三成是纯拜访的,师父可要看看,或者见见谁?” 午餐时,童神医终于舍得从书房出来了,云悠然抓住机会,赶紧的询问起她师父的意见来。 童神医晃了晃手中的琥珀色酒杯,道:“有什么好见的?” 就知道师父怕麻烦,不喜欢这种无谓的应酬。这些帖子,让人原还回去就好。云悠然又问道: “师父,其中还有十几个重症患者家属递来的,你看是让他们把人送过来医治,还是咱们上门为他们医治?” 一听有重症患者求医,童神医明显重视了起来,他立刻问道:“可有不便挪动的?” “没有。” “那就让送过来。” “好。” 清和园虽不大,但收拾几个院子出来给病人住还是没任何问题的。只是清和园系他们暂住之所,接纳病人入住,还是先问过西离鸿胪寺的意见,或者问过公冶绝的意见为妥。 与上门为患者一一医治相比,让家属把人送过来集中医治更为便捷些。否则,他们师徒的时间怕是基本都得耗在路上。 再加上她师父那超凡的人气,出门看诊,保不齐会被再堵到哪里,这样的麻烦,能省则省吧。 再说,还有许多普通患者呢,她让每日安排八十个左右的患者上门看诊,这还是事先有计划的。万一要碰上临时送来的急症患者,难道还给推回去不成? “病人安排好了后再叫为师,为师先回书房了。” “好的师父。” 今日,童神医的用餐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一放下碗筷,跟他徒儿说了一声,人就朝着书房而去。 对师父的急切,云悠然特能理解,她当时钻研这批医书的时候,跟师父当下一模一样的。 餐毕,云悠然让白苏派人把太子殿下,或者鸿胪寺卿给请过来,让莺儿换下丽影去整理拜帖,她则带了丽影,去到兰雪堂东厢制作果汁去了。 童喜童乐还等着喝呢。 让丽影守在门口,云悠然独自进到东厢,准备开动。 送来的果子都已清洗过,种类和数量不多不少,都很新鲜。 为了节约时间,云悠然带着送来的果品还有其他用具进了玄月空间,以空间出品的果子将送来的一半换下,全部重新清洗了一遍,去皮,去核…… “丫头,本君要回去。” 云悠然正专心致志的处理果子呢,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桓楚的声音。 这是在外面逛够了? 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正好可以帮忙。 意念刚过,桓楚就出现在了云悠然身边,看着扎到果子堆儿里的云悠然,桓楚有些想笑。 “本君给你制了那么多,不会已经喝完了吧?”普通的,特制的他可都制了不少呢,这才离开几天,消耗的那么快? “你给备下的还多呢,今日情况稍有点特殊,逛的咋样?先洗洗手来帮忙吧。” 特殊,有多特殊? “你这丫头,本君刚回来,就拉着本君干活?”嘴上虽嘟嘟囔囔,可他到底还是乖乖洗了手,走过去忙碌了起来。 “你还是在一边待着吧,本君来。” 云悠然觉得她制起果汁来,已经够轻车熟路的了,却还是遭到了桓楚的嫌弃,索性撒了手。 只是就这样看着怪无聊的,云悠然道:“我去外面练会儿剑,这边交给你了,制好了叫我。” “这会儿练什么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说吧。” 云悠然移了把小椅子过来,又取过一小盘葡萄,一副安心坐下,边吃边听状。 切,拉本君在这儿忙着,你倒是会享受。桓楚边吐槽边道: “你们凡界的中秋这不是快到了吗,这阵子本君在外面溜达,瞅到几处好玩儿的地方。 “一处是千秋观,听说要举办一场大法会,另有一群文人士子,还打算去千秋观后山办诗会,你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弟弟绝不会乱说 大法会? 已经知道她非夺舍者,而是灵魂相融的云悠然,再也不怵得道高人了。可本能的,对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抗拒。 桓楚就更不能去了,万一被哪个道行高深的道人给看穿其妖者身份,再来一场耿直的现场收妖,虽应该不能把桓楚怎样,但到底是场麻烦,甚至会造成恐慌。 至于诗会,她感不感兴趣是一回事,桓楚真的会感兴趣吗? 再说了,这样的诗会参与者一般都是男子吧?难不成要她女扮男装去? “还有哪儿?” 问的这么干脆,这是不感兴趣?桓楚只稍稍嘀咕了一下又道:“再有,都城内有几处大概会有庙会。” 桓楚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半分未受影响,给水果去皮、去核的速度极快,且动作行云流水,似是在完成一件件艺术品般,单瞅着,都是一种享受。 云悠然边欣赏边问他道:“那你是想去围观诗会,还是去逛庙会?” 桓楚无所谓地道:“西离都城本君已经逛腻了,或许都会去瞄一眼,或许哪儿都不去。” 逛腻了? “桓楚?” 听云悠然语气有些不太对,桓楚回头,颇为警惕地看向她,眼神明晃晃地在问着“又有何事”四个大字。 要不要这样? 云悠然眨了眨眼道:“桓楚,你既对这些都不感兴趣,那就麻烦你,中秋时去一趟麻石岭,哦,就是上次我让你找矿的地方,好不好?” “去给你的那位表哥送东西?” 跟云悠然越来越熟,以至于现在,她一说前半句,桓楚就已经能准确判断出她在做什么打算了。 既已被猜到,云悠然顺势点了点头。 桓楚回过头去,意味不明地道:“本君觉得,你对那位名叫钟嘉麟的小子格外的信任,何故?” 云悠然想也不想地道:“二表哥值得信任啊。” 桓楚再次回过头来,看着云悠然道: “别人就不值得信任了?其他人且先不说,你外公,你弟弟,你师父等,都没有你二表哥值得信任?” 这哪里就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关系了? “外公、弟弟,还有师父,自然都值得信任了,你为何这么认为?” 见云悠然不解地看着他,桓楚道: “本君记着,上次同那小子分开时,你在他房中悄悄留了不少东西。你们带来的几辆马车,空余之处可装不下那些。” 原来因这事?“这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云悠然边吃葡萄边慢悠悠地道: “当然不一样,就说你新找来的医书,都非常非常好,我不是想了合理的法子,都抄给了师父吗? “再比如玄月里的武功秘籍,当初我不也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外公?” 若非信任,她岂敢那样做?弟弟悠扬还小,许多东西暂时用不到。能用到的,她不都给他了么? “桓楚,一些没法解释的,或者能含糊解释过去的,拿给二表哥,至少不至于吓着他。年轻人,接受起来更容易嘛。” 即便二表哥觉得有异,也定会帮她找好理由。 “我就问了你一句,你这说了多少句了?”桓楚嘴上这么说着,可心下却有了别的打算。 既然这丫头觉得那小子可信,他也觉得可信,主要是看着还算顺眼,那这次过去,他就给他一个凡人也能用的纳物小空间,多备点东西就是。 “刚明明在说好玩儿的地方,怎么拐到这儿来了?” 云悠然:“……” 是她的错喽? “你不是喜欢赏花吗,听说有个什么王妃的,要举办海棠宴,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这样的宴会,不得有邀请帖才能去?” “不就是一张邀请帖吗,你若想去,本君待会儿就去给你找一张来。” 以她上阳亲王妃的身份,若无主家特意邀请,她去了,怕是会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吧?哪能安安生生地赏花? 便是诚意相邀,她们跟主家不熟,跟其他宾客也不熟,去了,花不一定能尽情地欣赏,单应酬,就够让人头疼的。 云悠然拒绝道:“还是算了吧,这阵子你应该逛过不少地方吧,别处就没什么值得一观的美景?” 桓楚还真认真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道:“本君倒是想到了一个赏花之所,西离御花园,怎样,有没有兴趣?” 这丫头不是每日都进宫吗,她给那西离皇后治病,西离皇后的那个儿子,陪她去逛逛御花园不过分吧? 西离御花园,云悠然还真早就想去逛一逛了。 只是她进宫是为西离皇后治病的,人家在床上躺着,她去逛花园,总觉得不是个事儿,只能暂时辜负美景喽。 待西离皇后的病情明面上稍稍好转些她再去吧,虽然到那时,园中风光极可能没法同现在相比,但若彻底不去,总觉遗憾。 待云悠然将桓楚新制的果汁拿出玄月,让丽影着人给大家分下去后,公冶绝和公冶旻两兄弟就已经到了。 寒暄毕,于兰雪堂主厅坐定,云悠然没带任何拐弯儿的,把她请公冶绝过来的目的跟他说了一遍。 “定王妃,你真要在此接诊?” 公冶绝还没接话,公冶旻先诧异地问了一句。 “嗯,我和师父本就是医者,在哪里看诊都一样。只是这院子并非我们师徒的,要让病人暂住,还是该先问问西离的意见。” “定王妃,你和童神医能住这里,是这院子的荣幸。” 公冶旻说完,公冶绝才捞着机会开口道:“定王妃,你这是在帮西离,西离感激都来不及呢,一处院子而已,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这就让人按你的意思将院子收拾出来。” 公冶绝说完,立刻吩咐侍卫去办,待侍卫领命退下,他又对云悠然道: “定王妃,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上门的病人,能看多少就看多少,万不可把你和童神医给累着。” 看着公冶绝一副欠了她良多的样子,云悠然以玩笑的口吻道: “公冶绝,你是西离太子,这话若传出去,对你的风评会有影响吧?放心,我和师父哪有那么娇气?” “太子皇兄,弟弟绝不会乱说。” 第四百八十五章 六叔只是路过 老三这家伙,要不要摆出一副怕被灭口的样子? 公冶绝忍住瞪他弟弟两眼的冲动,对云悠然又提了另外一事:“定王妃,我六皇叔想要见见童神医,不知可方便?” 想到沉浸医书中无法自拔的师父,至少今日,云悠然觉得他定没心思会客,遂直言道: “师父今日没空,待明日我先问问师父,有了结果再让人告诉你。” “好!” “多谢定王妃!” 虽没有明确答复,但他六皇叔要见的是童神医,定王妃岂能替她师父做决定?能帮忙问一问,公冶旻已经很知足了。 他立刻向云悠然道了声谢,云悠然亦客气地朝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闲聊了,公冶绝问云悠然,可还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云悠然想了想,觉得目前并没什么需要这位殿下帮忙之处,遂摇了摇头。 公冶绝俩兄弟并没待多久,待他俩离开,云悠然又去了趟兰雪堂东跨院,看着门房下午新收到的一摞摞帖子,不禁再次感叹,她师父的人气真是空前的旺。 师父这才刚在都城露面,就不间断地收到了这多帖子,不知神医谷又有多少。 接下来的几日,因要同师父一道给人看诊,云悠然每天都是早早起来,用完早点立刻进宫,从宫中返回,也不过才辰时正左右。 重症患者,都被安置在了离临时诊室比较近的院落,师徒俩各负责了几个。 治病救人,是云悠然最喜欢做的事,所以,哪怕每天过的极为忙碌,但她深感充实。 跟她相比,她的师父童神医的情绪就有些欠佳了。主要是,每日看诊,极影响他研究新得的那些医书。 但上门的病人又不能不管,童神医虽急着看医书,但医病依旧一丝不苟。 至西离都城的第十日,觉得时机差不错算是已成熟,云悠然在跟她师父商议了一番后,决定为西离皇后将体内的毒解掉。 只有清除掉毒素,西离皇后的身体,才能彻底地养起来。 为西离皇后将毒解了后,云悠然在公冶绝处多留了两颗解药。虽将来不一定能用的上,但有备无患。 解了毒,只消调养。 中间,童神医又进了一次宫,见后续的方子出自童神医之手,西离帝王心下不禁松了几分,再次留童神医在宫中用了餐,并就他在都城开诊一事表达了谢意,席间,据说二人聊的颇为投机。 云悠然从来不知,她的神医师父不但医术高超,应酬起来也是因游刃有余,再次感叹,她要跟着师父仅学医术远远不够。 慈宁宫 “素玉,这就是童神医为皇后开的药方?”看着跟他徒弟开出来的并没多大区别嘛。 温嬷嬷道:“是的太后,上面一张药方,的确出自童神医之手。” 拿着童一鹤和云悠然师徒俩开的药方对比了半晌,略通医理的太后并未看出实质不同,遂放下药方问道: “皇后的身体可有好转?” 温嬷嬷躬身道:“景阳宫那边传来话说,皇后娘娘跟从前一样,常常昏睡。” “这也正常,皇后卧床已久,童神医才给看了两次,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见效?” 童神医只是神医,又不是神仙。 他既未说皇后的病药石无医,应该能治好。 “皇后一般什么时候醒?” “回太后,景阳宫的人说皇后娘娘一般下午未时或申时会清醒一会儿,有时晚上也会醒来一两刻钟。” 听了温嬷嬷的回禀,太后沉吟了一会儿,道:“素玉,今日下午,你去趟景阳宫,替哀家看看皇后。” “是!” 圣上虽发了话,不许打扰到皇后,但太后作为婆婆,不派人去探望又有些说不过去,温嬷嬷觉得,她的确该替太后走这一遭。 皇后病的有些突然,更有些蹊跷,童神医既被请了来,应该能医好吧? 皇帝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若皇后这次真撑不过去,皇帝怕是会深受打击。 太后这么关注皇后的病情,更多的,怕也是因为皇帝吧? 明王府 “六皇叔,侄儿真的请太子皇兄去清和园说过话了,定王妃说要问她师父,让等消息,只不过,消息还未传来,您要不再等等?” 看着再次上门的六皇叔,公冶旻脑袋都大了。 他也不敢问六皇叔究竟因何故这么急着找童神医,可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老三,六叔今日来找你,不是问这事的,六叔只是路过,进来瞧瞧。” 路过? 六皇叔,侄儿看上去那么好哄? 他的这位六皇叔,年纪比他们兄弟大不了多少,他父皇待他六叔,比他太子皇兄还要亲厚几分。 如此年轻的六皇叔,究竟为何要找童神医呢?公冶旻表示,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 见到六皇叔,他不由想到了童神医,想到童神医,自然就想到了清和园里这几日的“盛况”,公冶旻不禁朝着他六皇叔感慨道: “六皇叔,你是没去清和园,不知那里的情况,这段时间,童神医和定王妃师徒都忙的简直不可开交。 “侄儿都有些想不通,明明有些病无需麻烦童神医师徒,咱们西离都城的医馆那么多,随便哪家都能看吧?可他们就非认准了童神医,整的侄儿现在都不好意思去清和园了。” 公冶旻说的这些情况,一直关注着童神医那边动静的项王公冶廷岂能不知,不过,他倒比他侄儿能稍稍想的通几分。 当有更好的选择时,谁都不甘心退而求其次。可有时候,真的没必要。 “后日中秋,你可知清和园那边有什么打算?” “打算?清和园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病人,治病的时间都紧巴巴的,哪能有什么打算?” 除非他父皇设宴,邀请童神医和定王妃进宫,才能稍稍歇一歇吧? 公冶廷在明王府没待多大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看上去真跟路过一样,至少,从他六叔的神色里,公冶旻是半分都没看出他找童神医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你六皇叔有意无意的催他,究竟何故?再次琢磨了一番,发现他依旧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公冶旻也就不想了,他今日约了几个好友要去天盛楼一聚,再不出发可就迟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嘲讽全开 北齐离王府 “奴婢拜见公主!” 见一袭火红衣衫,如一团烈火般的代慕公主策马临近,离王府守门侍卫立刻上前见礼。 勒住马缰,收起火红色马鞭,骑在枣红色骏马上的代慕公主居高临下地问侍卫道: “四皇兄呢?” 站在最前面的侍卫立刻恭敬回道:“离王殿下尚未回府。” “那本公主就去看看四嫂。” 撂下这么一句,代慕公主一挥马鞭,人已进了府内。 虽早就听说他四皇兄从上阳带回了一个女人,只因那是四皇兄的私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可代慕公主万万没有想到,他皇兄带回的女人,竟曾是别人的人,说起来跟她还曾有过几面之缘。 难怪自上阳回返时,四皇兄中途同她分开,派人先护送她回了西离,合着他是去接上阳定王的侧妃水若琼了? 去年太后寿宴,她第一次见那个女人,虽当时尚不认识那位是谁,也没兴趣认识,可坐在定王府后排席位上的那位,一副娇娇柔柔模样,一看就挺令她反感,故,印象还算较深。 时隔数月,今早才听说了此事的代慕公主,惊的她差点都怀疑人生了,她真是不解,这年头的男人们都是什么眼光? 上阳的定王,放着定王妃那么出色的女人不知珍惜,据说一颗心全系在了这个侧妃身上,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她的四皇兄简直算是疯狂,居然把别人的女人给带到了西离来,竟还一度想请父皇立那个女人为正妃,是这世上没女人了么? 以前,倒是她小看那个女人了,她倒要去见识见识,那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嚯嚯了一个又一个的! “那个穿蓝衣的,带路,本公主要去紫蝶台。” “是,公主这边请!” 一进后院,代慕公主从上前行礼的婢女中挑了一位看着顺眼些的,令她带路。 那婢女一听代慕公主要去的地方是紫蝶台,心下一凛,但也没敢违抗。 “公主,前面就是紫蝶台了。” 在离紫蝶台正门只几步之遥时,那婢女停下脚步回禀。代慕公主打量着眼前院落,仅从外面看,已能觉出几分不俗。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听代慕公主发了话,那带路的小婢女如蒙大赦般立刻躬身退下。 代慕公主一看就来者不善,带路的小婢女是真的不想跟着进紫蝶台的门。 公主若在紫蝶台闹事,离王殿下不会把她怎样,可她这个带路的小婢女极可能会被迁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紫蝶台正厅 小婢女匆匆跑进来禀报说代慕公主来了,紫蝶台的大丫鬟九鱼立刻进到正厅,对着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水若琼道: “禀琼王妃,代慕公主到了。” 代慕公主?她来做什么? 水若琼转了转手中的棋子,眼皮都未抬地吩咐道:“就说我病了,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 水若琼话音刚落,自厅外传来一道清亮女声,声音中的讽意丝毫未加遮掩。 “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见代慕公主进来,紫蝶台正厅中的众丫鬟立刻行起礼来,只水若琼坐着未动,仍旧自顾自的看着眼前棋盘,连声招呼都未打。 这人在上阳时,时常跟云四搅合在一起,听说她们后来还有合作,但凡跟云四有关联的,就没几个不令她反感的! 何况,看代慕这架势,她便是对她客气,她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既如此,她又何必给她眼神? 对水若琼故作清高的作态,代慕公主半分都没在意。 她进到厅内,定定看了手执黑子的水若琼几眼,拉过一把椅子,跟水若琼稍稍拉开了些距离坐下,带着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道: “本公主道这里藏着谁呢,这不是上阳定王侧妃吗?什么时候来的西离?咱们也算是旧识了,你来了也不说一声。” 说了她也不会为她接风洗尘! 水若琼将手中黑子落下,又捻起一颗白字执着,双眼依旧盯着棋盘,语速不快不慢地道: “这西离还有人知道我是上阳定王侧妃?你兄长将我拘在此处,若代慕公主真念及故人之情,不如帮我离开这里?” 嘿呦,水若琼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跟四皇兄把她给强抢来的似的,真以为她是什么香饽饽? 代慕公主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道: “本公主跟你可没什么故人之情。腿长在你身上,想离开谁会拦着?听说在这离王府,你竟跟本公主的四嫂平起平坐,真的假的?” 就知道跟云四往来的没几个好东西,这代慕果然令人讨厌! 这几个月里,备觉憋屈的水若琼,加之对儿子的担忧和对永昌伯府的牵挂,使得她的脾气越来越易燃易爆。 此刻,代慕公主挑衅和嘲讽全开之语,成功点燃了她的火气。然,为了不掉面子,她不得不强自将怒火压下,只没好气的回敬道: “不过区区一个离王妃罢了,跟她平起平坐,有什么稀奇?” 看着水若琼明明已经很生气,却不能轻易发作,代慕公主的心情立时好了不少。她继续嘲讽道: “水姑娘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离王妃”? “若本公主没记错,在上阳定王府,你这个侧妃的地位可比定王妃差了好大一截呢,那会儿,你可不敢跟人家平起平坐吧? “本公主怎么忘了,现在,你这定王侧妃的身份怕是也没了呢,就更没法跟定王妃相提并论了。 “至于离王府嘛,你又是仗着什么,敢跟本公主的四嫂平起平坐的呢?是仗着四皇兄一时兴起的‘宠爱’么?” 水若琼本已怒火翻涌,代慕公主还一个劲儿的借着她最讨厌的定王妃来贬她,她都差点将手中的棋子甩到代慕的脸上了,突然想到一事使得心中的火气都消去了一些,她冷笑一声亦讽刺道: “公主这是嫉妒了么?洛玄郢是一时兴起也好,钟情不二也罢,此时此刻,他心里装着的人只有我,可公主你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惊人相似 水若琼将手中白子落下,边一颗一颗慢慢提着被吃掉的黑子,边幽幽地继续讽刺代慕道: “不远数千里,追情郎都追去上阳京城,当殿选驸马,结果,被人钟小郡王给当着满殿众人拒绝,我都替你尴尬。 “谁知你竟还不死心,之后竟又多番纠缠,使得钟小郡王唯恐避你不及。 “我倒想问问公主殿下,如此狼狈的你,又是有着怎样的底气,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奚落我呢?” 嘿呦,好家伙,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张小嘴儿倒是挺利的嘛。 可惜,追情郎的过程如何她并不在意呢,迟早有一天,她定要把钟小郡王给追到手。 想以此来刺本公主,算盘打错了呢。 代慕随意地晃动着手中的马鞭,颇有些自得的道: “本公主打小就喜欢钟小郡王,无论是追去上阳,还是在边境去看他,追的都光明正大。将来嫁给他,也是郡王正妃。 “有些人啊,在上阳时还能活在阳光下,做个侧妃啥的。 “可到了西离,连门都不敢出吧?背井离乡的,便是付出了莫大代价,到头来,顶多,还是只能做个妾,一辈子都是做妾的命……” 不待代慕公主说完,水若琼哂笑一声打断了她:“郡王正妃,八字半撇都没,梦做的有些早吧? “在上阳定王府时,我为侧妃又如何?彼时,定王心里的人,是我,也只有我! “你四皇兄这边,凌绾云嫁进来又如何,她还不是跟那云四一样,连夫君的面都见不着? “想想还真是可笑,你眼里的那两名高高在上的亲王正妃,却都因为我,洞房花烛夜皆独自度过,你说气不气? “怎么样,高贵的代慕公主,是不是很嫉妒?” “你哪儿来的自信,朝三暮四如你,本公主会嫉妒?” 代慕公主表示她真的有点开眼界了,这水若琼的脸皮厚度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扶了扶额,眼中故意带上大大的疑惑反问向水若琼道: “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怎么了?在你眼里,非得跟男人发生点啥,花烛夜才有意义? “咦,莫非你一而再地破坏别人的花烛夜,就是想把男人都拦到你这里,跟你发生点啥? “你咋这么恶心呢?” 水若琼都快被气炸了,这该死的代慕,把她说成什么人了? 她是气不过,才先后刻意破坏了云四和凌二的花烛夜,可她并没有跟那两男人发生任何关系好么? 强自咽下狂涌的火气,水若琼努力维持住语气的平静反击道: “恶心?嗬,那我就发发为数不多的善心,提前祝你这个不恶心的,洞房花烛夜能如你所愿,独!守!空!房!” 代慕一脸无所谓,边轻甩着马鞭边漫不经心地道: “守不守空房什么的,本公主完全不在意啊。反正,本公主若出嫁,铁定会是正室,正室足矣。 “身为本公主的夫君,后院可能连个小妾也无。便是有小妾,她们再在背后蹦跶,见了本公主还不是得乖乖缩着。 “你还别说,府中若有几个小妾其实也挺不错,她们替夫君生儿育女,本公主还省了那份辛苦呢。 “若是本公主未来夫君后院的小妾,都跟定王府后院的小妾们那么乖……哦,你得除外。 “有一群小美人在侧,只有她们乖乖的,本公主也可以跟定王妃一样,同她们一道打马射猎,赏月观花!” …… 门外,跟着他们家殿下到此的向昀恨不得立刻飞离此地,他都听到了什么? 话说他今日听到公主殿下和他们殿下的心上人互相揭短、扎心这些,会不会被他们殿下给直接灭口? 没让向昀忐忑多久,在院中定定站了一会儿的洛玄郢竟原地转身,果断朝着门外而去。 向昀好像看到,他们殿下转身时,嘴角,似乎在上翘! 殿下,里面两位唇枪舌剑根本停不下来,你不去劝架也就罢了,在这儿乐什么啊? 还是他看错了? 带着一串串的问号,向昀看着他们殿下的后脑勺边琢磨,边跟着他懵懵离去。 向昀其实并没有看错,他们家殿下是真的听的有些欢乐,他甚至在想,女人吵起架来,都这么的有意思的么? 本来,他一回府,就听代慕到了紫蝶台,担心水若琼吃亏,匆匆赶了过来。 到了后却发现,他妹妹和他心上人两位吵架的功力简直不相上下,而且,内容还挺逗。 此处既完全不需要他,那女人间的战争,还是由女人们自行解决为好,于是,洛玄郢选择了果断撤离。 他却忘了,若非他强行将水若琼带离定王府,今日这场架根本不可能存在。 而且,他的心上人所受的大多攻击,还不是因他而起? 代慕公主在紫蝶台,同水若琼你来我往言语交锋了好一会儿,看着那位都快被她给气到七窍生烟,她才大笑着,带着她的两位宫女扬长而去。 代慕离开后,水若琼将丫鬟尽数遣了出去,深吸了几口气,自厅中走出,移步至紫蝶台花圃旁,窝在洛玄郢让人专为她赶制的摇椅上,越想,怒气越炽。 这年头,最不靠谱的就是男人的嘴了! 洛玄郢,说好的正妃之位只为她留着,可连个正妃的院落她都没落着。凌绾云嫁进离王府之前,她就不得不从嘉兰院搬了出来,美其名曰一切都是为了她。 因搬离,她遭到了多少冷嘲热讽难道他竟不知? 可他管了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去岁,那云四嫁进定王府时,表哥不也是一副只愿守着她之态,却陪着云四回门,将她手中的管家权也夺去给了那云四? 洛玄郢口口声声地说什么非她不娶,说什么凌绾云即便进门也只是摆设,娶她,只是为了替她打掩护…… 她是有多见不得光,还需要莫名其妙的人来给她打掩护? 这倒也罢了,又说什么大婚后就让那凌绾云从嘉兰院搬出来,将该属于她的院落还给她,可事实上呢?到现在半点动静也无。 最可恨的是,他口中的摆设凌绾云,三朝回门时,洛玄郢竟全程陪着! 第四百八十八章 隔帘相对 呵! 多么讽刺! 在定王府时,她好歹还管过两年的家,可这离王府,从始至终,她如一个可有可无的客人般,尤其那称呼,“姑娘”? 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才会被冠以此等称呼! 说什么是因为她不喜欢被称作王妃,无奈之下才令人称她“姑娘”的,可她是离王府的“王妃”么,“王妃”还能自封? 既有本事将她从上阳掳到这里来,怎就没本事让她当上名正言顺的离王妃? 如今,嘉兰院的凌绾云进门,人家是皇帝亲封的王妃,说什么不能不以王妃称之。 于是又来糊弄她,给了个什么“琼王妃”这样不伦不类的自封称呼,最可气的是,那凌绾云竟被称作“云王妃”! 一提“云”这个字她就恨!特别特别的恨! 以前的“云”四,现在,又出现了个凌绾云! 即便都被称为王妃,可她很清楚,在离王府,她就如同一个笑话般,有谁从内心里真正承认她是王妃的? 背后看笑话的不少倒是真的。 在表哥的定王府,哪怕是侧妃,那也是皇帝亲封,好歹名正言顺,还是先于正妃进门的侧妃。 即便那云四进门,那她也实实在在的依旧管着王府四成产业,可是现在呢? 远离亲人,如无根浮萍般,谁想踩一脚就能踩,手中半点权力也无,就连想派人去找她儿子,都苦于无人可用! 真的好恨! 为什么,一个个的,口口声声地说心悦她,可等待她的,为何全都是伤害?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西离明经殿 “上阳那边想重新开启互市,你有何看法?” 早朝后,西离帝王独留下了太子公冶绝,就互市重启一事,问向了他。 “父皇,儿臣觉得,互市开启,利大于弊。” 对太子所言,西离帝王未置可否,也未让儿子展开详述,而是继续道: “听说上阳那边,重启互市的主意是定王先提出的,虽还未曾全面推开,但看样子,必然会落实下去。” 公冶绝想了想道: “父皇,上阳那边,或许会在上阳太后寿辰之后,借着各国使臣都在之机提出。父皇若有意同他国互通有无,要不要着使臣明确表态?” 若真重启互市,必不可能只同上阳之间,他们也应需尽可能地同周边各国建立起稳定的贸易关系。 至少,步伐不能太落后于上阳,让其尽得先机才是。 皇帝道: “庞卿会在上阳多待几日,朕已命他留意相关讯息,你先着人准备,待他回来,议过再定。 “好了,去看看你母后吧,定王妃此刻应该还没离开,你亲自送她出宫。” 父皇这是想让他探探定王妃的口风? “是,儿臣告退!” 景阳宫 待太子公冶绝到景阳宫时,云悠然已离开一刻多钟了。他没急着去追定王妃,而是进到了后殿。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母后可曾醒来?” “回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不曾醒过。” “都下去,孤想陪一会儿母后。” “是!” 床帐并未搭起,公冶绝就是想看一眼他母后都看不到,这样也好。 帐内,皇后其实清醒着,只不过暂时还不便跟她儿子多说,遂,只静静躺着。 帐外,公冶绝猜测他母后并未睡着,因为定王妃跟他说过,每日早晚,他母后都会各清醒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会儿定王妃刚走,他母后定然未睡。 可,幕后凶手尚无明显眉目,此时跟他母后交流,只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默默地陪她坐一会儿。 好在,母后的身体在慢慢康复。 西离国中,皇帝和太后之下,最尊贵的两母子,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只能隔着床帐相对无言,说起来,多少有些辛酸。 可谁的一生,会完全一帆风顺? 自打他母后病倒以来,公冶绝的性子都慢慢变了几分。 陪了他母后两刻来钟,心下轻轻叹了口气,公冶绝走出了后殿,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出了景阳宫,朝着宫外而去。 “月清,项嬷嬷背后之人可查出来了?” “回皇后娘娘,之前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后,可这两日,奴婢发现,这些证据,似是有人故意放出的一般,总觉得背后并没有这么简单。” “不急,慢慢查。” 停了几瞬,皇后又补充了一句:“护好自己。” 柳月清眼眶立刻红了红,她压下情绪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定会万分小心。” 清和园 “姑娘,南院的几个病人今日看上去都好了不少,听他们的小厮说,今日,几人的食量都大了几分。” 南苑在临时诊室的后面,里面安置着由云悠然负责的八个重症病人。 “知道了,我去看看。” 每日自宫中回来,云悠然都会先去南苑替那八个重症病人检查一番,才会去到临时诊室坐诊。 其中,有两位病人还需施针。为了不影响为外面的病人看诊,施针,云悠然一般都会在午餐后的休息时间里进行。 东院中,安置着九个重症病人,九个病人病情都比南院那八个重,由云悠然的师父童神医亲自负责。 这十七个病人,经过童神医师徒这几日短暂的医治,病情已稳定了不少,自己已不再那么遭罪,他们的家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他们虽被安置在清和园里,但伺候的小厮和丫鬟,都是他们自带的。因为病人较多,而地方有限,医治期间,不但不允许亲友探望,每位病人更是只允许带两名下人照顾,两名家属轮番陪护。 对此,无论是病人本人还是他们的家属,自然都不敢有任何意见,毕竟,童神医答应为他们医治,已是万分难得。 虽然,有将近一半的人,为其医治的是童神医的徒弟而非其本人,但都已经住进清和园来了,童神医就在旁侧,若是他的徒儿医术真有不济,那童神医还会坐视不管? 所以,对于由定王府这个年轻女医者的医治,无论是病人,还是其家人,也都没谁提出过任何质疑。 不说别的,没看皇后娘娘也是由定王妃给医治的吗,他们难不成比皇后娘娘还金贵?还有什么好挑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可愿加深合作 “姑娘,西离太子殿下说有事找你,在门外等着呢。” 为南苑里住着的重症病人一一检查完,云悠然打算直接去临时诊室接诊,春影过来说公冶绝来了。 这个时候找来,难道是凶手已经查出来了?这速度有点神啊。 “知道了,告诉门房,待公冶绝离开再安排病人过来。” “是!” 每日的病人基本都是事先定好的,没人找来,应该没有临时增加的急诊。 便是有急诊,师父还在呢,跟公冶绝说几句话,倒耽搁不了医病。 出了南苑的门,果见公冶绝带着伤已差不多养好的侍卫聂风等在外面。 寒暄了几句,云悠然便带着公冶绝一道去了临时诊室。 “听说你这阵子超忙,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定王妃说他超忙,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节约彼此的时间,公冶绝直入主题道: “父皇今日提及互市一事,听说上阳那边,重启互市由定王最先提出,所以,我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定王有没有跟你谈及过此事。” 互市?这事萧君昊好像提过几句,只不过并没有多说。西离这是也有意开启,想要一些参考意见? 对于政事相关,云悠然并不擅长,更不敏锐。至于互市,只是前世里多读了几年书,对经贸往来略有些了解罢了。 云悠然实话实说道: “上阳关于互市重启是谁先提出的我并不清楚,萧君昊也没怎么跟我聊过。 “但上阳那边有一点,我觉得值得肯定。那就是,无论互市由谁先提出,上阳太子和几位年长些的兄弟最后都参与了,且并没有内耗。 “互市,非一国、一城之事。若要开启,至少,会牵扯周边诸国,有余力时,开拓更远的经贸线也不是不可能。 “皇室兄弟之间不管是否能同心,但各负责一头,便可集中精力,将自己负责的那条线做的更好。” 且,男子心中,胜负欲似是与生俱来,各负责一头,说不定互相间还会暗暗较劲儿。正向竞争,许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呢。 分开负责,便是哪条线上拖了后腿也不要紧。 届时,可以借鉴成功者的经验,再结合实际调整策略,或者,换一套班子接手便可,不至于满盘皆虎头蛇尾。 从定王妃这边探口风这事,公冶绝本没有报太大希望,没想到竟有了意外的收获。 定王妃并没有从互市本身给他分析,而是直指操作层面。 正如定王妃所言,上阳皇室的几位兄弟,在互市上,倒真是做得可圈可点。 虽然目前还没有具体落实下去,但至少在前期准备阶段,确实没有传出内耗或争功的消息。 身在皇室,兄弟间哪怕只是表面的和谐,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很是难得。 他是西离国太子,纵众兄弟中,不免有盯着他的位子的,可他之所以能拥有这些,只因为身为嫡长之故,兄弟中,有不服气者倒也正常。 既身在其位,就得经得起考验,接得住挑战,更得有一国储君应有的心胸。 虽他的一众兄弟大多心思各异,但表面也没有明显不和,倒是可以以互市一事为突破口,让众兄弟也都参与进来,渐渐消减兄弟间的固有隔阂。 至少,得让他们慢慢感受到他的诚意,相信哪怕他将来登基,也绝不会针对任何没有异心的兄弟,安住他们的心,西离朝堂也能更安稳些。 皇室中,并没有几个天生反骨者,有的兄弟反叛,对权力的向往固然有之,但,更多的,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不得不背水一战。 身为太子的他,天然比其他兄弟有着更深的责任,避免西离皇室内耗,本就该从他做起。 见公冶绝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不愿跟他继续聊她不熟悉的政事,云悠然转了个话题道: “公冶绝,互市什么的,由你们去研究,我突然想跟你扩大合作,有没有兴趣?” 同定王妃合作,公冶绝表示他可太有兴趣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因为跟定王妃的合作,他可是赚到了不少。 公冶绝丝毫没有掩饰他的好心情,立刻道:“能同定王妃扩大合作,绝只会求之不得,说说吧。” 云悠然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往,不故意装深沉,没有那么多算计的谈话。她的心情亦愉悦了几分,道:“合作护肤品相关,如何?” “护肤品相关,你说的可是真的?” 定王妃的那家专做胭脂水粉的陶然居,生意有多火爆,他去岁在上阳时可是亲自见识过的。 且,他回西离时,从定王妃处带回给皇祖母、母后的那些护肤品,她们就没不喜欢的。 若是定王妃真愿跟他合作这个,那跟给他送银两有何区别? 看着公冶绝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云悠然的心情就更好了。 说一国太子没有城府,她是不信的。而公冶绝在她跟前,展露了其如此真性情的一面,可见,是真的待她以友。 她一向因跟公冶绝有着合作,觉得两人间有几分交情,她也颇念这样的交情。如今看来,不是她自作多情。 云悠然笑了笑道:“骗你做什么? “我出配方,也可以趁着在西离的这段时间,培养出一批技师,你提供场地、原材料以及销路。哦,原材料我也可以出一部分。 “合作期间,原材料无论由谁出,均以市价的八成额外结算;纯利润部分,你六我四分成,如何?” 无论护肤品、口脂、还是香露,利润空间都极大。 有桓楚在,她便是要往西离供应一部分原材料,距离也不会成问题。刚好,还可以把空间里的鲜花、药草、果子精华什么的给消耗掉一部分,省得越攒越多,用不完白白闲置。 资源闲置也是一种浪费,动起来,才能体现价值。 虽说合作以来,陶然居的护肤品和胭脂水粉,一直都有往西离这边输送,可它们都有一定的保质期,且越是高端的,其用料越是讲究,亦越娇贵。 第四百九十章 心里堵得慌 上阳京城离西离花都距离遥远,每次从那边发货,到西离都城,中间都会耽搁许多时间。 那会儿,她也没想着劳烦桓楚。 现在,若由她出配方,在西离本地加工,那就便利多了。 以公冶绝的太子身份,无论是生产基地还是店铺,亦或者原材料技师等,解决起来,定都比别人容易。 看得出,定王妃说出的话诚意十足,公冶绝心下大喜。 身为一国储君,开销可比云悠然这个亲王妃要大太多了。定王妃送这么好的生意上门,公冶绝自然只会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 莫说纯利润四六分出,便是五五分,他都会立刻应下。 关于扩大合作,对彼此人品和能力都已相当了解的两人几乎一拍即合。 既已说起,便接着谈起了相关细节。 其他倒也没多少要说的,大方向定下来,各自准备便可。其实基本都得公冶绝那边去准备。 只是技师培训这一项得定王妃亲自进行,技师的挑选,还有培训场所都得先定下来。 因为定王妃白日还要为上门的病人看诊,培养技师便只能安排在看完诊之后,那么,场所的选择就不得不考虑距离的问题。 经过商量,二人都觉得,技师的挑选就在清和园进行,第一批技师也让都住进清和园为好。 清和园前院还剩了两处院子,虽都不大,但一处用来居住,一处用来实践倒也够用。 谈完合作,公冶绝顺便问道: “定王妃,上次跟你说的,六皇叔想要拜见童神医的事,童神医那边怎么说?” 呀,她能说这事她给忘的死死的了不? 她的记性一向极好,可上次,公冶绝和公冶旻两兄弟说完此事刚出门,她似乎就把这事给忘彻底了,以前貌似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呢。 “抱歉,上次我给忘问了。你在这儿等会儿,我这就去问问师父。” 深觉不好意思的云悠然,都没等公冶绝开口,说着话,人已出了诊室。 “定王妃!” “姑娘!” 看到云悠然出来,聂风和春影立刻上前见礼。见春影要跟,云悠然摆了摆手边走边道: “没事,你们继续在这儿待着,我去那边找一下师父。” 两边的诊室在同一个院子里,离的并不远,很快云悠然就到了她师父的诊室外面。 “三师姐你来了,谷主的诊室里才刚送进去了一个病人。”你这会儿去不知方不方便。 云悠然对守在门口的小药童童喜道:“无妨,我只是问句话就出来。”话音未落,人已在敲门了。 “进来。” “师父。” 待云悠然推门进到诊室时,她师父已经给那个微胖的公子哥检查完了。 因为那人只是有点积食,她师父连药方都没给开,直接写了个丸药名给他,让他去外门的药铺购买。 “小然,何事?” 待那着天蓝色长衫的公子哥儿施礼退了出去,童神医才问向了他的徒儿。 云悠然轻轻挠了挠眉头道: “师父,公冶绝说他六皇叔给您递了帖子,想要前来拜见,不知您可愿见他?他早几日前就来问过了,只是被徒儿给忘掉了。” 这样啊,看徒儿这样子,似是倾向于见。那他就给这位西离太子一个面子好了,见见也无妨。 至于为何要见他,童神医并不觉得有必要问。略想了想,童神医开口道:“让今日下午申时后再过来。” 这个时辰并不是童神医随意说出的。 早晨看过的这些病人,基本没什么疑难杂症,所以,看起来就比较快。 参考前几日看诊结束的时辰,加之行医数十年的经验来判断,今日的八十名左右的病人,待全部检查完,大概会在申时正左右。 师父竟答应了? “好的师父,那师父您先忙,徒儿这就过去告诉公冶绝一声。” “好。” 上阳毓秀宫 “老五,你就说母妃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跟他儿子差不多年龄的,大多儿子女儿都有了已经,只他这个儿子,不知何时才能让她抱上大孙子。 一想到之前,把侄外孙当成亲孙子疼爱了那么久,淑妃娘娘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早知道母妃叫他过来是说这事儿,他咋不得找个借口躲了开去? 这事也急不来啊,再说,王妃现在人都还在西离呢,母妃这时候想抱孙子,也不能够啊。 “母妃,王妃这不是不在吗?等她回来,孙子孙女,肯定都会有。” 不等她回来,她这大孙子还抱不成了?定王府后院不还有三个女人吗,是摆设不成? 哼,还说你小子心里没有云四,这下终于暴露了吧? 淑妃有些气不过,她恶劣的逗他儿子道: “君昊,府中的几个女人,你是不是都不喜欢,所以才一再推脱? “不喜欢不要紧,母妃为你做主,纳你喜欢的进门就是。” 听到他母妃这话,萧君昊直接给吓了一跳。 花侧妃她们三个,他都还没想好怎么给嫁出去呢,他母妃要是跟以前一样,一声不吭的再往王府迎进来几个女人,那还了得? 府里有花侧妃她们三个,王妃眼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了,再多几个,那他在王妃跟前就更没有存在感了,那这怎么行? 萧君昊立刻道:“母妃,儿子府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再多,麻烦也会多。” 所以母妃,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 还用多试吗?瞧瞧儿子这副急切的神色,到底还是栽进去了。 淑妃抱着她的大猫,边抚着猫背边道: “不迎别的女人进门也行,大孙子的事你可得给母妃抓紧了。等你的王妃回来,谁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去?就没见谁家的儿媳跟你那王妃一样成天往外跑!” “母妃,也没见谁家的儿媳跟儿子的王妃一样,医术那么高。” 本妃是想娶个安于室的媳妇儿相夫教子,打理好王府。而不是想娶个大夫进门,成天抛头露面! “好啦好啦,母妃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她这儿子看来是没救了,还是赶紧的打发掉的好,省得看着闹心。 第四百九十一章 谁让小宛喜欢呢 就说男人的感情一点也靠不住,她的儿子也是。 她那大侄女儿是很过分,可大侄女的事对儿子几乎没有半点影响,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若真的有那么在乎,能如此洒脱才怪! 罢了,眼下看着陛下倒也没有动永昌伯府的意思,她便趁机好好保养保养,这段时间操心太多,都快有眼尾纹了。 母妃的不耐烦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这令萧君昊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他觉得,有必要跟母妃再说说,于是道: “母妃,你可千万别再一声不吭的,就往儿臣的府里送去女子啊。” 他已经耽搁了三位女子了,可不能再耽搁别人,女子,都该找到真正适合她们的人才是。 最关键的,得离王妃远远的! “快走快走快走!” 母妃哪有那个闲心再去操心你后院的事,想太多! “那儿子改日再来看母妃。” 萧君昊很是认真的看了他母妃一眼,觉得他母妃看上去确实没有要有所安排的样子,才放心的退了下去。 淑妃:“……” 儿子刚刚那什么眼神?被儿子怀疑来怀疑去的,这滋味还真不好受。罢了,自己生的,不忍着点还能怎样? 西离清和园 下午申时初,项王公冶廷准时到了清和园,此时,童神医师徒依旧在忙着看诊。 临时管家陈桐亲自候在门口,将公冶廷迎进了兰雪堂正厅。 “谷主,侍卫说项王已到,正在兰雪堂等您呢。” 见他家谷主将药方写完,童喜才出声将项王已至的消息禀报给了他。 童一鹤问小药童道: “还有多少病人了?” “禀谷主,还有十六个病人。” 客人已上门,也不好让人多等,只剩十六个,倒也不多了。 童神医吩咐道:“跟你三师姐说一声,余下的十六个病人就都交给她了。” “是!” 兰雪堂 终于见到了童神医,公冶廷立刻起身见了个晚辈礼,半分都没有自恃亲王身份。 这样的礼遇,童神医常常遇到,但是礼多人不怪,谁都喜欢彬彬有礼的人。 所以,公冶廷给童神医留的第一印象就蛮好。 “不知项王殿下找老夫何事?” 公冶廷道:“童神医和定王妃不远数千里来为皇嫂医病,廷十分感激,故,想借着中秋佳节,举办一场小宴略表谢意,不知神医和您的高徒可愿移步?” 仅仅只是为了邀请赴宴? 看童神医满脸写着不信,公冶廷赶紧的补充道:“还有,小王的侧妃仰慕定王妃已久,听到她来了西离,一直想要拜见,只是定王妃一直很忙不便打扰。 “可再忙也要过节,怕神医和定王妃被别人先请了去,小王才早早地递了拜帖,还请神医和定王妃赏光。” 西离都城,无人不知项王独宠他的侧妃姜小宛,只因碍于祖训,侧妃无法被扶正,为了姜小宛,项王连续弦都不肯。 西离帝王一向偏疼这个幼弟,反正,项王府原配已留下了嫡子,他当下不愿续弦,便也由着他。 说起来,这项王算是另类的情种。 他十八岁就成了婚,项王妃在世时,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王妃,可惜,许是因为身子太过单薄,生小世子时又遭遇难产,以至于生产完没多久便香消玉殒。 彼时,他们成婚也才刚刚一年多。项王妃的离世,令项王消沉了整整两年。 期间,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西离帝王先后赐了三个美人给他的这个弟弟,可半点用都没有。 直到两年前,遇到姜小宛,项王的心才又活了过来。从此,又对她十分专情。 这姜小宛,也是他的皇帝兄长赐给他的美人之一,在两人于府中海棠园前相遇前,曾被冷落于后院半年之久。 因姜小宛只是以美人的身份进的王府,西离国律条明确规定,一日为妾,终生为妾。 故,姜小宛再得项王的心,最多,升至如今的侧妃,已经算到头了。 原是项王府上的侧妃仰慕他的小徒弟?他怕只是被捎带邀请的吧? 不管怎样,小徒弟被人仰慕总是好事,中秋节,好像明日就是啊。 “明日还需看诊,若结束的早,老夫就带着徒儿去赴宴。” “多谢童神医!” 没想到完全没有任何应酬之意的童神医这么容易就应了下来,只要愿意去就好。不管多晚,小宛定都乐意等。 定王妃是风评很好,可小宛对定王妃的崇拜都已经超过了他,其实他心里还漫不是滋味的。 可谁让小宛喜欢呢? “童神医,明日,小王想带几名大夫过来,同神医和定王妃一起问诊,不知可否?” 听说清荷园的病人名单都是提前一天公布好的,第二日来的病人基本都有数,若是他带几个大夫过来,肯定能早早结束,届时,小宛就能早些见到她想见的人了。 有人帮忙,童神医岂会反对? 这人贵为亲王,请来的医者水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几日上门的病人,所患大多为普通疾病,医者来的越多,他便能越省心,童神医岂会跟自己过不去? 去不去赴宴,跟要不要早早结束是两个概念。便是不去赴宴,早点看完诊,他也能早早地去看徒儿给她备的那些医书不是? 第四百九十二章 难有真正的团圆 “师父,您找我?” 待云悠然为那十几名病人看完诊,听候在外面的春影说师父找她,便移步去了兰雪堂书房。 见徒儿进来,童神医放下手中的书册,道: “过来坐。小然,你可知那项王根本就不是来找我,他分明是来找你的。” “找我?” 既找她,为什么一直强调要找师父?再说,项王找她做什么? 看着徒儿面露不解,童神医便将下午,那项王所言跟他徒儿大体说了一遍。 赴宴? 云悠然还以为项王郑重其事地托太子来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师父呢,谁知,竟只是因为想邀请师父和她赴一场中秋宴。 “师父,你是否不愿意去?”看师父神色,似是没打算去,既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师父不想前往,云悠然很能理解。陌生的人,陌生的筵席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么多帖子,今日应了项王府的,明日,别的府邸相邀,不想去时,就得找合适理由推拒。 还不如从一开始,谁家的都不应,也就不必烧脑找理由了。 不过,项王提及的会带大夫来帮忙倒是挺不错。 童神医看向为自己添茶的小徒弟道:“为师去不去都可,听说项王府的海棠园在西离挺有名,你若想去看,为师便陪你去。” “海棠园?师父,项王府设下的莫不是海棠宴?”桓楚曾跟她提过某个王府办了海棠宴,还想去给她顺帖子来着,不会这么巧吧? 童神医想了想道:“可能是吧。那项王还说,明日会找几个大夫来帮忙,结束的可能会早些。若不去赴宴,你也可以出去转转。” 这段时间每天都是连轴转,他的小徒儿都忙坏了。 见师父确实没有特别想去的意思,云悠然便道: “师父,明日人多,便是海棠开的再好,怕也没法尽情欣赏,咱们师徒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明日一早,徒儿就让白苏派人去项王府说一声,将宴席给推掉。并顺便以徒儿的名义下个拜帖,后日,或者大后日专门去项王府赏花,如何?” 如此,便不是师父应邀前往,而是她上门拜访了。既可为师父解决麻烦,也能顾全项王府的体面,又是没什么客人时上门,应当可以好好赏花,甚好。 童神医也颇为赞同地道:“就按徒儿说的办。” “师父,听说你因为等我还没用晚餐,肯定饿了吧,咱们先去用餐。” “为师还真有些饿,走吧。” …… 陪她师父用完餐,本想再陪着散散步呢,可童神医急着看医书,直接把云悠然给赶了回去。 回到锦墨居,梳洗毕,一进玄月云悠然就喊起了桓楚。 “喊这么急做什么?” 她哪里喊的急了,不跟以往一样吗? 桓楚晃晃悠悠地出现,左手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右手端着杯果饮,齐齐置于云悠然眼前几上。 “多谢!桓楚,我突然想到,我大哥的婚期就在本月,往伯府写的书信上,我竟半句都没想起来提。” 第四百九十三章 能别大喘气么 将盘子和杯子放下的桓楚,已经闪电般地叼着根儿桃枝翘着二郎腿躺地上了。 对于桓楚放着椅子、软榻等不坐,总喜欢躺地上的这种爱好,云悠然表示十分不解。 此时,听云悠然相问,桓楚漫不经心地将口中叼着的桃枝拿掉,慢悠悠地道: “信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可见,你心里只有你弟弟,完全没有你大哥。” 桓楚说的很对,她心里,的确鲜少能想起她大哥,许是自小就没怎么相处过之故。 “是啊,信已经发出去了,就这样吧。”反正,出门前,她已经交待好了。 便是她没有给春兰她们交待,连嬷嬷也一定会帮她办的妥妥的,定不会失了礼数。 至于定王府的贺礼,花侧妃和穆大管家定也都能给办的妥妥的。尽管如此,她信中一点都未提及,多少有些不妥。 可已经这样了,再懊恼也无用。云悠然很快将此事放下,换了个话题问桓楚道: “桓楚,你上次说的海棠宴,可是项王府的?” “怎么,感兴趣?” 云悠然揪了颗葡萄,边去皮边道: “哦,项王今日来清和园,说老早就下了帖子,邀师父和我前往。这不,想起你曾提过就问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桓楚依旧漫不经心地道:“看你不感兴趣本君就再没管,记不太清了。你若想知道,本君去探探便知。” 想了想桓楚又道:“是不是本君说的那一家并不重要吧,反正都是赏海棠。” 说的也是。“也许我只是单纯地对项王府感兴趣。” 费心费力地想要拜见师父,只为邀她和师父赴宴,还说,是因为项王府上有一位侧妃“仰慕”她之故。 云悠然有些不信,实在是那样的说辞没法让她相信。 她之所以打算下帖子过去,更多的,是想探探虚实。 见云悠然看上去是真对那项王府有兴趣,桓楚便道:“本君过会儿就出去探,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探明白。” 云悠然点了点头并未多说。既要去,事先打探一番总是必要的,反正,这些对桓楚而言是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若是知道她极为单纯的“仰慕”,被所仰慕的对象给阴谋论了,不知姜小宛那颗小心脏会受到多大的暴击。 所以,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更为幸福。 景阳宫 “定王妃,今日中秋,宫中原本该举办宫筵邀你们师徒共庆的,怎奈本宫这身子不争气。本宫略备了些薄礼,还望定王妃能收下。” 今日,云悠然到景阳宫时,皇后醒着,似是专门等她来般。反正,她一进后殿,皇后就跟她客气上了。 虽然西离派人前去求医时已送去了不少礼,可好像尚未给师父送过礼呢。今日过节,西离皇后有心相赠,收下倒也没什么。 云悠然遂道:“那悠然就不客气了。礼物便交给白苏和莺儿吧,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好,千惠。” “是,皇后娘娘。” 待千惠领命走出寝殿,云悠然就开始为西离皇后例行检查起来,发现她恢复的还不错,便亲自给她倒了杯水,并从袖袋中拿出事先备好的药丸让其服下。 原本,按西离皇后的恢复情况,完全不必没日都进宫检查的,可不来不行,她还得喂西离皇后吃药丸呢。 得亏她特制的这些药丸,每日只需服用一次,其他的,按着师父调整过的滋补药方继续进行便可。 待皇后服完药,云悠然又叮嘱道: “皇后,你的身体恢复的还可以,接下来,除了适当做些按摩,若方便时,可下地稍微走走,能有助于康复。” “好。” 她现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松快了不少,她儿子说的不错,定王妃的医术果然了得。 “那皇后娘娘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好。” 前殿 “定王妃,母后如何了?” 云悠然到得前殿,公冶绝已等在了那里。她一出现,就问向了她。 公冶绝倒是有好几日没在早晨过来了,许是今日过节,稍微能清闲些,所以才过来的吧。 云悠然道:“你母后稍稍好了一点点,这会儿刚好醒着,要么你先进去看看你母后?” “母后醒着?那你稍等会儿,我先去看看母后出来再说。” “好。” 不到盏茶功夫,公冶绝去而复返,面上略有喜色。 “母后今日看着精神好了许多,谢谢你。” “你母后已经给了谢礼,你就不必再谢了。找我有事?” 公冶绝道:“母后的谢礼是母后的,今日过节,父皇也备了谢礼,这会儿怕是已经到清和园了。 “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备什么礼物,今日,待你和童神医看完诊,就陪你们在西离都城好好逛逛,如何? “你可别拒绝啊,去岁在上阳时,我就邀请过,待来日你到西离,我一定会好好陪你逛逛的,你当时没拒绝,我早已当你答应了的。” 谁知,定王妃确实来了西离,却是因为给他母后医病而来,之前的半月里,他都没陪她逛过。 云悠然道:“我没想着拒绝啊,今日清和园应该有帮手,大概午时末左右就能忙完,你忙你的,到时候过来接我们就成。 “若再无他事,那我先出宫了。” “说好了啊,我未时末去接你。” “好。” 项王府 “侧妃,清和园那边派人过来,说童神医和定王妃不来赴宴。” 听到大丫鬟的禀报,姜小宛虽有些失望,但也算早就料到了。童神医和定王妃都很忙,又跟殿下和她不熟,不来才正常。 再有,听说往清和园下帖子的人很多,若是来了他们府上,别人邀请却都推掉,无论对殿下还是对童神医还有定王妃而言,都不是好事,是她思虑不周了。 “殿下回来了吗?” “回侧妃,尚未。” “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吧。” “是。不过侧妃,清和园派来的人虽说不来参加海棠宴,可又送来了一张定王妃下的帖子,说是后日未时初会来拜访。” …… 小青,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 姜侧妃严重怀疑她的这个贴身大丫鬟是故意这么说的,白白害她失落了一阵。 她没好气地道: “帖子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你说了算 西离都城,风格跟上阳的很不一样。 上阳京城十分开阔,特别平坦,城内建的方方正正,街道纵横分明,大小十分规整。便是路痴,一般都不会轻易迷路。 相对而言,颇有几分山城风格的西离都城中,大小街道穿插交错,毫无规则可言,城内几乎没有南北或者东西向贯穿型大马路,形形色色的大小巷子倒是特别多,即便不是路痴都比较容易迷。 因过节之故,今日,西离街上的行人很多,男子依旧占绝大多数,但大姑娘小媳妇比平时亦多出了不少。 未时正刚过,处理完手头紧要事务的公冶绝,只带了聂风,就至清和园来接云悠然师徒了。 因有外援,清和园的看诊已即将结束,并没有让来接的公冶绝两位等多久。 原本童神医想要留在兰雪堂继续研究医书,可难得有了时间能跟师父一起外出晃悠,云悠然岂会错过,直接没给她师父机会拒绝,拉了童神医就走。 今日出游,云悠然身边带着的是春影和丽影。 神医谷的药童童喜童乐,被云悠然一早交给了封应兆四人。云悠然吩咐四影给他们每人都封了个大大的红包,早早地打发四大两小出门自行游逛去了。 白苏和莺儿这两位公冶绝暂时调给云悠然的侍女,陪她从皇宫回来,云悠然就让墨影和香影带着出去逛庙会去了。 临走前,也都给备了大红包。 清和园其他下人的赏银,云悠然让春影全部交给了临时管家陈桐,由她去看着分发。 这段时间,清和园每日都要医治差不多百位左右的病人,虽然看诊的是她和师父,但单是接待那么多人,都够下人们忙的。 总不能只给人添麻烦,却让人家都看不到甜头,趁着过节,刚好也算是有了打赏的合理由头。 到西离都城的这些时日,不说宫中赏赐之物,单这阵子医治的那么多病人,所得诊金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且,上清和园看诊的,多是都城中的豪门大户,诊金是小头,谢礼才是大头。而规矩所限,赏赐下人根本用不了多少银两。 “童神医,定王妃,两位才刚忙完定是累了,不如先去用餐如何?” 今日出门,旨在游逛,公冶绝并未骑马,而是和童神医,定王妃一道,乘坐在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大马车上。 这辆马车,还是云悠然行至上阳西南边城时,定边候让人特为云悠然准备的。马车外观低调,但其内非常舒适,稳定性也还算不错,大小亦适中,没公冶绝的那辆招摇,倒是极适合出行。 见公冶绝相询,云悠然看了一眼她师父,见他只顾着看出门时顺便带上的医书根本就没在听,云悠然笑了笑回公冶绝道: “也好,先用完餐,待会儿就能安心逛了。” 今日人虽多,然此时并非饭点,去用餐应该不会拥挤,也无需等太久吧? 公冶绝又问:“定王妃想吃点什么?” 云悠然道:“这西离都城我尚不熟悉,对西离美食也并不十分了解,你是东道主,你来定就好。” 第四百九十五章 公冶旻的关注点 天盛楼 不愧为都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便是这个不前不后的时间点,一楼大厅已基本坐满了食客。 聂风已提前一步至此定好了二楼雅间,公冶绝和童神医师徒至此,直接往二楼行去。 “太子皇兄……” 三人正往前走呢,身后传来了公冶旻的喊声,公冶绝脑壳有些疼,本想装作不认识后面的弟弟继续上楼呢,结果,公冶旻不死心地再次喊了起来: “太子皇兄,定王妃,童神医,你们也来了?皇兄,你怎么不理弟弟啊?” 公冶绝表示,此刻的他真是超想把他这个只会添乱的弟弟给一脚踹到外面去。 得,大厅中用餐的众人想要装作没听到也不能够了,他们立刻起身,朝着他们太子殿下齐齐行起礼来。 顺带着,还向西离皇室请来为他们皇后医治的客人定王妃、童神医也行了礼。 有些胆子大些的,或者好奇心重些的食客,行完礼后,或抬头直视,或悄悄偷瞄着传说中的定王妃和童神医二人。 路人甲:“这就是童神医啊,今日见到了神医了呢,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路人乙:“定王妃原来真的这么年轻啊,长的可真好,气度更好!只是,她的医术真得了童神医真传? “实在太年轻了,怕主要靠的还是她师父吧?” 路人丙:“瞎说,别看定王妃年轻,每日上清和园求医的,有一半都是定王妃给医治的,人家医术高不高,那些被医治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路人丁:“就是,人不可貌相。” …… “免礼,诸位请自便。” 公冶绝不得不暂时停下前进的脚步,端起一国储君之范,先跟招呼了众人一声。 “谢太子殿下!” 众人复行了一礼才各自入座,大多都在继续悄悄议论着新走进来的公冶绝及他前后的众位。 跟众人招呼过后,公冶绝这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想要叫他的皇弟公冶旻跟上,谁知这一回头,竟发现他弟弟旁边有两拨人,一波是他弟弟的几个好友,一波,竟是他表弟,永平侯世子几人。 此时此地,显然不依久留,公冶绝道: “世烜,三弟,上去再说。” “好!”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教训能不能让他消停一阵子,这个水侧妃也太能蹦哒了,从他入府的第一天就开始折腾,把自己折腾的差点都晕过去了还不收手,一天天不好好养身体,又造那样的谣,现在,居然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利用!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第四百九十六章 画面静美 见跟在后面的小伙伴有些多,公冶绝觉得,还是跟定王妃师徒暂时分开一下比较好。 定王妃是年轻人暂且不说,人太多,童神医怕是会不耐烦。故,待走到二楼聂风订好的那间雅间门口时,公冶绝对云悠然师徒道: “童神医,定王妃,二位先请里面稍坐,我跟三弟他们说几句话就来。” 云悠然点点头道:“好,我跟师父先点餐,你们慢慢聊。” 一听太子殿下居然要把他们跟神医给隔开,好几个青少年都深觉遗憾,他们很想跟神医聊聊天的啊,多好的机会? 可遗憾又如何,他们总不能当着客人的面驳太子的话吧? “你们订的是哪一间?” “我们还没订呢,哪间空着就去哪间。” “甲字二号雅间正好空着,太子殿下,几位贵客这边请。” 待云悠然和她师父进到雅间,公冶绝回身问向了他的三弟,得到的答案却是尚未订好,天盛楼的伙计都是极机灵的,立刻给他们推荐了仅次于聂风订下的那间的一间。 那边,太子殿下跟他三弟几位聊着天,这边,云悠然和师父已开始点餐了: “师父,有没有您特别想吃的?” 童神医已经又将医书从袖子里取出了,正打算继续看呢,见徒儿相问,非常敷衍的道: “没有,上招牌菜,尝尝便可。” 看着比她当时看这批医术还要痴迷几分的师父,云悠然有些服气,想了想,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遂跟伙计说让他们自行搭配。 这样的事天盛楼常常遇到,伙计已经非常熟练,问了问是否有特别忌口的,得到没有这样的答案,立刻退了下去。 师父在看书,丝毫没有同他的小徒弟云悠然聊天的打算,云悠然便也没打扰,索性,以手撑着脑袋,看似沉思,实则意念沉入玄月空间,已经打开一册话本开看了。 桓楚新找来的这批话本,云悠然觉着每一本中的故事都格外吸引人,她虽已全部看完,但,偶尔还会重新再翻翻。 当公冶绝跟他的几个兄弟聊完,进到甲字一号雅间时,看到的,就是童神医师徒俩,一个沉浸书中,一个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沉静画面。 这画面看上去似乎有些静美,以至于公冶绝走进时,都生出了几分不忍打扰之感。 “聊完了?” 公冶绝推门时,云悠然已经听到了,可正看的起劲儿呢,就多看了几行才抬起了头,问向了公冶绝。 公冶绝已走到了餐桌前,他边落座边道: “聊完了。” 要不是老三那小子不分场合的大声嚷嚷,他岂会把客人晾在一边,先跑去跟兄弟们打招呼? 公冶绝又略带歉意的补充道:“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这两师徒一个神游一个苦读,哪有等他的半分意思? 略有些尴尬的公冶绝,见童神医的杯子空了,立刻拿起茶壶,亲自为他将茶斟满。 又将云悠然杯中的茶也填满,最后给自己也斟上,端起慢慢品了一口,才压下了尴尬之意。 “这茶喝着还不错,不知叫什么名儿?”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有点小嫉妒 见定王妃只对杯中的茶感兴趣,对他的尴尬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公冶绝只觉他刚刚貌似想太多。 他看向云悠然回答道: “这茶是天盛楼特有的,名纤回,凡来天盛楼雅间用餐的,店里都会免费赠一壶。若是想续,可再点。” 这茶倒也不是特别好喝,只是味道有些独特,倒有些合她的口味。 上阳泗州麻石岭 受云悠然之托,桓楚亲自至泗州为她给钟二郎送信,顺便给钟二郎和池明轩他们送些东西过来。 至云悠然所说的那处镇上的租赁小院,桓楚感应到其中没人,遂打算四处找找。 便是神识强大,桓楚也是颇找了几处地方,最后,在麻石岭他被云悠然叫过来,帮她找寻可燃石的那处坡上,往西三百里处的一处林间,才找到了钟二郎几人。 彼时,钟二郎正带着南烛、南枫二人在那里不知是勘察呢,还是做什么,反正,大中午的走来走去的,看着忙忙的。 “喂,钟家小子,你表妹让小爷来给你送东西。” 在离钟二郎二十步左右时,桓楚现了身。 “喂,你谁啊?”谁家的张狂黑小子,居然敢给他们家小郡王比小爷! 这不声不响突然出现的黑小子虽功力定然十分深厚,他们居然都没有察觉,可他如此想嚣张地冲着他们小郡王说话,南枫表示绝不能忍。 于是,非常不客气的回问了一句。 桓楚往前走了几步,挑了挑眉依旧拽兮兮地道: “楼老掌门你们都知道吧,小爷可是楼老掌门的唯一弟子,怎样,师叔亲临,还不过来拜见?” “够嚣张……” “南枫,退下。” “是!”虽心里极度不服气,但小郡王既已发话,南枫就不得不听令退下了。 自桓楚出现,钟嘉麟的目光就投向了一直盯着他看的他。 这小子,年纪看着不大,皮肤虽然黑了些,但通身气派不俗,功力居然还在他之上! 原来是悠然妹妹外公的唯一弟子么?可是,以前从未听说楼老掌门收过弟子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哼,你说是就是了?钟二郎也往前走了几步,淡淡地道: “本小郡王的师叔?不知阁下何以证明?” 证明,还需要什么证明,本君的这张绝世俊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桓楚虽不承认,可事实,他就是有些嫉妒了。 云悠然给她的画像中,钟二郎和池明轩几人看着是都挺精神,但,也没这么出挑啊? 眼前这个凡人怎么看上去,气质貌似比他还要好几分? 这,没道理啊! 哼,老天就是偏袒人类! 气儿正不顺的桓楚,说话哪里会有什么好语气,他拽拽地道: “没大没小,爱信不信!小爷受悠然那丫头所托,千里迢迢专门来给你送信送东西,你倒怀疑上小爷了? “不信拉倒,告辞!” “等等,师叔是吧,是嘉麟的错,还请勿怪!你说悠然妹妹有信给我,信呢?” 眼前的黑小子口气虽不怎么好,但若真是楼老掌门的弟子,那悠然妹妹还真得称他一声师叔,也便是他的师叔了。 被长辈傲慢对待倒也无妨。关键是,这人还拿着悠然妹妹写给他的书信,岂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钟嘉麟决定先忍了。他果断收起所有的傲娇,姿态立马放低,只为得到桓楚口中的书信。 “早这么有礼貌不就好了,信嘛,你先把那两个电线杆子给打发了,小爷再给你。” 第四百九十八章 那么神奇么 桓楚的话南烛和南枫虽没完全听懂,但,听话听音,从桓楚的神情和语气,不难判断出他刚刚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打发掉,还两个,不是说他们又是说谁? 莫说南烛二人没听懂,钟二郎又哪里能听的懂? 桓楚话中的“电线杆子”,是云悠然偶然间吐槽他时他现学来的,虽桓楚自己也不知其意,但完全不影响揣摩发挥,这不,此时他就觉着,套用在南烛和南枫身上肯定合适。 貌似,还真没用错。 被如此无视,甚至嫌弃,南烛和南风两人岂能不火大? 但此刻,他们却只能先憋着。等他们小郡王拿到书信,再确定了这黑小子并非楼老掌门的弟子,看他们怎么收拾他! 还好二人此时并不知道,纵然不服,他俩也根本就收拾不过,否则,怕是会略略抓狂。 “南烛,南枫,你俩先回去。” 回……回去?小郡王,你是认真的? 此人功力绝对不弱,又来历不明,他们二人岂能放心留小郡王独自跟这黑小子待这儿? 见两个属下虽未说什么,但依旧站着未动,钟二郎抬手,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再不走,就是抗命了! 还能怎样,退呗! 南烛和南枫,狠狠地盯了桓楚一眼,虽不放心,但还是听令退了回去。 “你的这两个下属,还算听话。” 以神识探查到那两位是真的直接退出林子而非等在远处,桓楚大爷似的丢下这么一句,纵身跃至斜后方那一棵相对较大的树上。 钟二郎长这么大,还从未如同今日这般憋屈过。更过分的是,让他憋屈的,还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黑小子! 说啥呢,看在悠然妹妹的信还在他手上的份儿上,忍! 钟二郎握了握拳,也跟着跃至树上,落在桓楚不远处。 “信可以拿出了吧?” “急什么,该给你时自然会给你。不过在给之前,小爷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说。” 跟他单独说什么,他跟他很熟吗,这少年怎么这么啰嗦? “怎么,不耐烦?” 这人翘着二郎腿,头枕双手平躺在树杈上,抬头望着天,哪只眼睛看到他不耐烦的?不过他确实是有些不耐烦了。 罢了,继续忍! 钟二郎压下略有些翻涌的情绪道:“没有,你说。” 桓楚笑了笑,继续躺在原处,只晃了晃翘起来的那只脚丫子道: “谁让你是那丫头的表兄呢,耐烦不耐烦的,小爷都得把东西带到。 “这次,小爷给你拿来的东西有些多,为了取用方便,小爷都给你装在这个小玉扣里了。 “储物空间,原本不该出现在凡界的。可你是那丫头信任的人,小爷便也信你。 “也算你小子幸运,那丫头所有亲友里,只有你,得了这便捷的小玉扣,但愿你小子能不辜负那丫头的信任。” 桓楚说着,将一枚翠色平安扣抛向了钟二郎。钟二郎虽听的云里雾里,但并不影响他下意识接住小玉扣。 “你是说,悠然妹妹托你带来的东西,都被你装在这枚玉扣里了?”这怎么可能?这黑小子,是神仙不成? “小爷骗你做什么,往那小玉扣上滴一滴血,以后便只你一个人能打开。其他人纵得到,也只是一枚普通玉扣。”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亲师叔 “对了,你表妹的信也在里面。” 对桓楚之言,钟二郎本有些迟疑,实在是过于令人难以置信。 尤其是,眼前的黑小子,虽气质相当独特,看上去十分不一般,但要说神仙范儿,真看不出来。 但一听他悠然妹妹的信也在小玉饰里,钟二郎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干脆利落地将指尖划破,血滴入玉上,瞬间,感觉有了隐隐联系。 真这么神奇? 小小一方玉饰,其内,居然真隐藏着一方独立空间! 整个空间内,被平均分成了七个呈蜂巢状呈现的正六边形独立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一间房那么大。 其中的四个区域彻底空着,另三个内所置,几乎全是各类吃的、喝的,用的较少。 其他暂不论,其中一个区域里置着的酒瓶,跟他表妹以前拿给他的一般无二,也因此,打消了钟二郎对桓楚的最后一点疑虑。 怀疑虽消,可信呢? 玉饰里,东西是备了不少,可意念一再扫过,信却遍寻不到。 “师叔,信呢?” 桓楚终于舍得起身,一手撑着树杈,理所当然地道: “小爷若不说信在其内,你小子会那么痛快地滴血吗?给你!小爷走了。” “等等!” 钟二郎一把将桓楚抛来的信接住,听他就要离开,顾不得拆信立马出声阻止。 人家千里迢迢地给他送来东西,既高大上又神奇的储物空间且不说,单里面的那些酒,还有送来的信,他咋不得好好请人家吃一顿? 再说,此人若真是楼老掌门的弟子,那就是他的长辈,他更不能就这样任其离开了。 见钟二郎阻止,桓楚以眼神询问何事,钟二郎不答反问道:“不知小师叔如何称呼?” 师叔就师叔,信刚一拿到手,就变“小”师叔了?吐槽归吐槽,桓楚还是十分给面子的自报家门道: “桓楚!” 报完姓名,想着以眼前之人的身份,来日若被那丫头听到她表兄喊他师叔,也不知会不会跟他急,桓楚又补充道: “不想称呼师叔时,直呼小爷姓名也可。” 钟二郎倒是想直接以名字相称来着,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故谦逊地道: “岂有不愿?小师叔,大老远来一趟,喝杯水酒,休息两日再走如何?” 嘿呦,钟家小子的态度还不错嘛,正好这周围还没怎么溜达过,那丫头既对此间矿山那么在意,他就发发善心,顺道四处走走好了。 有了打算的桓楚复躺了回去,二郎腿再次翘起,才道: “看在你小子还算有诚意的份儿上,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小爷先躺会儿,等你看完信再去喝酒。” “好!” 他是真的急着看信,如此善解人意,不愧是亲师叔! 钟二郎应了一声,立马从口都未封的信封里将信取出,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话说,这还是他收到的,表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呢。 西离都城 云悠然和师父、公冶绝三人用完餐已是申时许,他们打算徒步行去最近的一处长街,据说那里今日会很热闹。 第五百章 究竟在查什么 西离皇城景阳宫 “月清,你确定此事跟那位无关?” 以往,柳月清这位自幼陪着皇后一道长大的东宫管事姑姑但凡至景阳宫时,皇后大多都会摒退左右,跟她单独聊一会儿,一般聊的,都是跟太子有关的琐事。 因有这样的基础,倒是十分便利于她们主仆这段时间以来偶尔的沟通。 负责调查皇后中毒一事的,除了景阳宫大宫女千惠,就是这位月清了。 其他人,皇后暂时一个都没法放心。 今日,借着恭贺中秋,月清来到了东宫。待室内只余她和皇后二人,她便将新调查来的结果向皇后禀报了一番。 皇后口中的“那位”,月清心知肚明,她恭敬躬身答道: “是的皇后娘娘,太后那边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倒是滕太妃这边有些可疑。” 滕太妃? 这位太妃,出身太师府,自先帝驾崩,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启祥殿很少外出,就是太后宫中也不怎么去。 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她是荣妃的姑母。 可荣妃当下只有一女,连个儿子都没有,她跟荣妃之前也并无任何过节…… 皇后一时有些想不通,滕太妃对付她究竟有何缘由。 这后宫中,无论是谁下的黑手,只要不是太后,身为皇后的她查起来都不会束手束脚。只要不是太后,必要时,她便可毫无顾忌地将此事告知给皇上。 只是眼下,尚未查到确切证据,且,她的身体已日渐好转,很快便能重新执掌后宫,故,此事她暂时并不打算惊动皇帝。 以前未曾全面设防,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并不代表她真的好欺负。 “本宫知道了,慢一些不要紧,咱们不缺时间。”放长线钓大鱼,能一网打尽最好。 “是!” 明经殿 “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就说。” 成德贵的反常表现的过于明显,西离皇帝就是想假装没看到也不行,颇不耐烦地让他直说。 柳月清是自幼陪皇后一起长大的,成德贵成公公则是自幼陪在帝王身边的小太监之一。 其后虽几经变动,然,他却一直很幸运地留了下来,跟皇帝的感情自是与明经殿别的內侍不同。 见皇帝总算是问了出来,成德贵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赶紧地道: “圣上,听说皇后娘娘的人最近在查着什么,依老奴猜测,这些时日,东宫的柳姑姑极可能也在帮皇后娘娘做事。 “皇后娘娘尚在病中,不知圣上可要帮娘娘一把?” 成德贵更觉惊讶的是,皇后娘娘居然宁可让东宫的人去查,也不愿吩咐她身边的两位老嬷嬷去,他直觉其中问题不小。 皇帝只看了成德贵一眼,便继续批阅起奏折来。成德贵偷瞄了帝王好几眼,愣是没看出他们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成德贵哪里知道,皇帝心下,其实并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平静。 当他不想帮? 可此事,皇后明显暂时不想要他帮忙,身为丈夫,他连她究竟在查什么都暂时不知。 当前,他也只能安排几个人暗中配合皇后的人去查,明面上,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唯恐惹得病体未愈的皇后生气。 可皇后究竟在查什么呢?跟她突然病倒一事有关吗?要不要问问定王妃? 何必为难外人,此事,他还是问儿子好了。 “成德贵,待太子回宫,让他过来一趟。” 第五百〇一章 惊马 兴和街,是西离都城北部最繁华的东西向街道,街道虽并不十分长,但比其他主街要宽不少。 街道两旁不但店铺林立,各色小摊更是应有尽有,平时就热闹不已,正值中秋的今日,摊贩比以往还要多出三四成,街上还出现了好些杂耍,游逛的人几乎比肩接踵。 云悠然和她师父以及西离太子公冶绝三人自距离兴和街只隔了两条街的天盛楼出来时,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明王公冶旻。 “太子皇兄,童神医,定王妃,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公冶绝低低“嗯”了一声,心道,得亏他们才刚走出雅间,二楼走廊此时也并没什么人走动,才未惊动他人。 公冶绝都服气了,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过于不拘小节。 才刚被他敲打不到一个时辰,叮嘱他在外时尽量不要叫破身份,答应的好好的,转眼间就忘。 瞄见他皇兄脸现无奈,公冶旻后知后觉,他立刻讪笑道:“二哥,那你们先去逛,弟弟吃完就去找你们。 “童神医,晚辈告辞!定王妃,告辞!” “去吧去吧。”童神医温和地挥了挥手,云悠然则点了点头算是作别。 不知童神医已应下项王所请的公冶旻,再次碰到童神医,本想问问他六叔拜帖的事,见他差点又惹了麻烦,打完招呼立马开溜了。 公冶绝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转回身对云悠然和她师父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三人往楼梯口走去。 出雅间前,三人就商量好接下来去兴和街游玩,此处离兴和街不远,他们决定步行过去。 “时间过的可真快,距离上次跟师父逛街,已经过去两年了。” 边走边跟师父闲聊着的云悠然,不由忆起了跟着师父和外公游历四方的那些美好时光。 童神医侧首,看着满脸怀念的徒儿,笑了笑道: “小然,对师父这把老骨头而言,过一年就会老一岁,两年的时间的确算长。你看,师父都没感慨,你一个小姑娘何必往回看?” 师父,话虽这么说,可美好的日子,总是值得追忆的嘛。 正打算跟师父继续聊天的云悠然,耳中突然捕捉到了非常急促的马蹄声。 再往前走个十来丈远,拐个弯儿,可就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的兴和街了,谁会在这么热闹的街市上纵马狂奔? 云悠然疑惑地问向公冶绝道:“公冶绝,这大街上,怎么会有这么急促的马蹄声?” 此时,公冶绝也已隐隐听到了,他也很疑惑,还未来得及跟云悠然说点什么,只听一声又一声的高喊声不断重复着: “惊马了,都快闪开!” “快闪开!” …… 这条街上的人虽不多,但总还有几个。听到喊声和马蹄声,众人都下意识地回头往后看去,云悠然亦然。 很快,一匹疑似受了惊的马驾着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他们视线内。 “等我。” 给云悠然师徒简简单单留下这么两个字,公冶绝半丝未耽搁,立刻飞身而起,直奔飞驰的骏马而去。 第五百〇二章 那什么眼神 一声长长的骏马嘶鸣过后,那惊飞之马被驭马之术非常了得的公冶绝给控制住了。 骏马虽被制住,但马车却因惯性太重,在马停下那一刻,转瞬之间,从车内甩出了三个女子。 就在最先被甩出的粉衣丫鬟打扮的女子,那胖脸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危急时刻,云悠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甩出身上的披帛将那胖丫鬟给稳稳接住,还未放下,又以左臂将另一女子揽起,飞退至几步远轻轻落地,披帛另一头的丫鬟在她飞起时她已松开,此时,正一脸懵地在旁侧看着她们。 云悠然只觉那丫鬟的眼神有些古怪,刚刚情形那么危急,听喊声明明已经吓的不轻,怎么从眼神中半分都看不出惊魂未定之意,反而,诧异更多些。 这么淡定的? 将人以顺带着,以左臂将另一名蓝衣丫鬟打扮的女子给搂住。 最后甩出来的姑娘,则被公冶绝给顺手救了。 待春影、丽影以及聂风飞至时,甩出来的主仆三人已被悉数救下,一个个略有些惊魂未定,好在有惊无险。 将两丫鬟放下,云悠然走向了马匹,春影、丽影也赶紧地跟了上去。 “姑娘,你没事吧?” 两个丫鬟回神后立刻急急地问向了她们姑娘,刚刚简直太惊险了,尤其是粉衣胖丫鬟,到现在脑袋都是懵的。 被救的姑娘身量苗条,个头高挑,身着玫红广袖披纱褶裙,高绾的凌云髻已有些凌乱,珠翠都掉了两支,但她神色已定,纵被陌生男子当街揽着转了个圈,但并没有别扭之色。 “我没事。” 那姑娘安抚了两个婢女一句,转身朝着已退开几步的公冶绝福了一礼并致谢道: “品婉多谢公子和姑娘相救,可否请问几位贵姓,向府定当厚报。” “多谢公子救了我们姑娘,多谢姑娘相救!” 见自家姑娘道谢,两个丫鬟才反应过来,刚刚人家姑娘救了她们,她们又惊又吓,只替她们姑娘担心,都忘记道谢了。 云悠然不再多想,见被她救下的姑娘没什么大碍就将她给放开了,本想问问她有没有事,谁知,从对方的眼神中,竟看出了一闪而逝的……懊恼? 她,这是多管闲事了? 此时,顺手将马车里另一名丫鬟救下的公冶绝朝着云悠然走了过来,问她道:“云姑娘,你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云悠然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被她救下的姑娘,本想对公冶绝说可以走了 再看着街道两旁的各色小吃,云悠然颇有些后悔,刚才吃的貌似有些饱,现在只能干看着,没法品尝。 “师父,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路过一家扇子铺时, 再看着街道两旁的各色小吃,云悠然颇有些后悔,刚才吃的貌似有些饱,现在只能干看着,没法品尝。 “师父,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第五百〇三章 能长点心不 不待走过来的向姑娘开口,云悠然先看向她道: “姑娘,我师父说,你这马之所以发狂,是因食用了不当之物所致。我师父简单处理了一下,半个时辰之内,它应该不会再发狂。 “姑娘可以去附近药店买些七叶、柴槐给它复下,狂躁可彻底化解。告辞!” 跟向姑娘说完,云悠然转而跟她师父道: “师父,咱们走。” 向品婉见眼前的师徒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开,赶紧地开口再次致谢,云悠然笑着摆了摆手,童神医也客气一句,再未停留,师徒二人往前而去。 不想被人认出的公冶绝早就想离开了,见定王妃和童神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说走就走,顾不得提意见,立刻迈着大长腿跟上。 聂风和春影、丽影三人自然不会再待着,没一会儿,马车周围除了热闹没看够的以及过路的,只剩向姑娘几位了。 胖瘦两名丫鬟对视了一眼,再次走向她们姑娘,目露关切再次问道: “姑娘,你真的没事吧?” 向品婉看着两个丫鬟既没受伤也不像受惊的样子,对她们一再的相询有些不服气。 你俩都没吓着,本姑娘岂能轻易被吓出好歹?她没好气地道: “姑娘我又没真摔着,能有什么事?你们可知这附近哪有药店?” 平时没多少机会出门,两个丫鬟对这里并不怎么熟悉,被她们姑娘给问的面面相觑。 一旁的马车夫总算逮着了说话的机会,见丫鬟们都没回答的意思,赶紧地道: “姑娘,前面路口拐个弯就有一家名为德福堂的药铺,规模比较大。” 向品婉点了点头,看向胖丫鬟吩咐道:“小桃,快去买药。” 被点名的胖丫鬟有些许慌,她能说她压根儿就没记住那位姑娘所说的药名么? 此时可不能装糊涂,她老老实实地道:“姑娘,那药名奴婢没记住。” 向品婉:“……”小桃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要不是得留着马夫看着这匹马,姑娘我绝不会派你去! 罢了,看在尚算忠心的份儿上,忍忍得了。 向品婉耐着性子道:“需要买的是七叶和柴槐,记住了! “那位姑娘没说需要买多少,你买药时把情况大体说一下,药铺里的大夫应该会有数。” “是,奴婢这就去。” “小蕊也去。” “是!” 蓝衣瘦弱丫鬟听姑娘让她也跟上,有些不怎么能放心留姑娘独自在此。但看姑娘那副完全不容忤逆的态度,遂应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追向了粉衣胖丫鬟小桃。 “小桃,刚刚实在太可惜了,若非被那姑娘先救下,救我们的肯定就是那位公子了。” 待离她们姑娘稍远一些时,小蕊颇有些遗憾地低声对着胖小桃喃喃嘀咕了一句,紧接着又感慨道:“那位公子长的可真好!” 小蕊这话可算是说到小桃心坎里了,她也正遗憾着呢。 虽心下一样的感受,但说出的话却并非如此,只听她道: “做什么梦呢?别说长的那么好的公子,就是比他差些的,你以为咱们这样的身份就能肖想了?” 第五百〇四章 为什么这样 胖小桃泼来的冷水半点都没有冻着蓝衣丫鬟小蕊,她依旧无限憧憬地道: “这哪里就是肖想了,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被好看的公子搭救的感觉,不行吗?” 小桃扭头瞪了小蕊一眼,以颇为嫌弃的语气道: “嗬,还体验,若不是那位姑娘身手极好救了咱们,你我这会儿是摔伤了还是摔残都不一定呢。” 谁能确定那位公子就一定会出手搭救?即便想救,真能一下子救下她、小蕊以及姑娘三个人? 尽管心里明镜儿似的,可她也好想体验一下被那位搭救的感觉啊! 姑娘就是姑娘,人家就是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被好看公子救,可她和小蕊,却只能被女子救。 不过救她们的那位姑娘长的也很好,她以前都没见过气质那么好长的那么仙的姑娘,能被仙女般的姑娘搭救,想想似乎也很不错。 “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还是赶紧地去买药为好,那位姑娘可是说了,过半个时辰那马可就又发疯了。 好不容易才能跟着姑娘出门溜达,这会儿坚决不能返回去,只有把那疯马的事先解决掉才能安心的游逛。 可…… “小蕊,那药叫什么名儿来着?” 小蕊:“……”还是姑娘有先见之明,要没把她也给派出来,小桃这家伙能把药草给买回去才怪。 可真有她的,才走了几步路都能忘。话说那位姑娘说的法子是有用的吧? 马车旁,此时只剩向品婉和马车夫这一主一仆,围观的人早已离开了。 为了防止马儿再次发狂带倒马车,马车夫将马缰绳解下牵在手中,才请他家姑娘重新上到马车上。 上了马车的向品婉,将马车帘搭起,问向马车夫道: “向武,这马究竟怎么回事?” 原以为姑娘至少不会在大街上问,哪知姑娘偏偏就问了。向武低下眉眼,敛去所有情绪躬身一礼回道: “姑娘,马料每日都由专门的小厮负责,按理不会出现这种情形,为何会这样小的也不清楚。 “回府后小的会立刻向二管家禀报,姑娘也可请夫人下令彻查。” 好一个请夫人下令彻查! 向武说的话向品婉半个字都不相信,据她所知,府里每辆马车被派出前,都会由专门的人仔细检查一遍。 负责轮流检查的三人,可都是父亲亲自安排的,在府中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今日出门前这辆马车定也被检查过,才两刻来钟马儿就发狂了,谁最有可能动手脚还用问?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翌日午间休息时,丽影来找云悠然并跟她八卦道:“姑娘,你知道昨日救下的那位是哪个府上的不?” 端着墨影煮好的茶,看着丽影满是八卦的脸,云悠然轻轻挑了挑眉,非常配合地问道:“哪家的?” 无论哪家的她都不认识,跟她也没关系啊。 跟云悠然对此完全不关心不同,丽影兴趣颇为浓厚地道:“姑娘,那位向姑娘是西离鸿胪寺卿家的三姑娘,今日的西离都城,几乎都在传西离太子殿下救了那位姑娘的事。” 第五百〇五章 同样的配方 云悠然不解地问道:“为何要传?” 丽影道:“我也不知道,听说一开始只传出鸿胪寺卿家的三姑娘被一男子救了,呃,还是当街揽着转了几个圈的那种。 “后来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出救那姑娘的是太子,这一消息刚传出时,似乎有人要把舆论给压下去。 “可已传到这个份上了,大家正在兴头上,哪里是说压就能压的下去的?”不但没压下去,越穿越夸张倒是真的。 不知西离的太子殿下和鸿胪寺卿府上的那位三姑娘此刻做何感想丽影并不知道,反正,都城百姓倒都议的热火朝天的。 听到这些的云悠然,更多的则是不解。 昨天公冶绝明明没有自报家门,当时路过围观的人并不多,其中但凡有认识公冶绝这个太子的,定然会见礼。 没人见礼八成是没认出来,那么,这消息怎么传出,还传这么快的?莫非是有意的“外泄”? 只是普普通通的顺手相救,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令云悠然不由回想起当年萧君昊救小悠然的事来。 而当外界的消息传进东宫时,公冶绝未先想到其他,竟也先联想到了上阳定王和定王妃当年因救而来的婚约。 想到此心下不禁一凛,他父皇该不会也如此吧? 公冶绝的思维都还没来得及发散,就听聂风进来禀报说,他父皇派了内侍过来召他去明经殿…… 清和园锦墨居 “姑娘,西离皇帝已经给太子和那位姑娘赐婚了,不过不是太子妃,是太子良娣。” 今日,项王派的医者亦上门帮了忙,故,清和园忙完的比较早。 童神医应了那几位大夫之请,几人要去兰雪堂略作交流,云悠然便带着墨影早早地返了回来。 谁知她俩刚进到锦墨居,名为买东西,实为外出听八卦的丽影就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她俩,立刻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云悠然听的略晕,西离皇帝让儿子“负责”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关系一辈子的事,上位者们大笔一挥,说撮合就给撮合了? 不一样的国度,此类事件却有着同样的配方,还能说什么呢?这样苛刻的环境下,难得还有人敢且愿意做好事,真是不容易。 见她家姑娘神情不怎么好看,墨影瞪了过于兴奋的丽影一眼,凉凉的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当年我家姑娘不也是这样被赐婚给你家殿下的么?” 丽影一听立马不依道:“什么叫你家姑娘我家殿下,现在我们可都是姑娘的人。”再说,殿下也还不错啊,干嘛这么嫌弃? 眼看着墨影和丽影像是要掐起来般,云悠然笑了笑道: “好了,怎么都跟小孩儿一样,这会儿没事,把春影和香影都找来,咱们几个过几招。” 云悠然这话一出,墨影和丽影哪里还顾得上互怼,两人眼睛齐齐一亮,立刻去找春影和香影了。 自打来到西离,就没怎么有机会跟她们家姑娘过招,天知道她们四个有多期待! 西离东宫 “太子皇兄,早知道你昨天要英雄救美,弟弟哪里还会跟他们在那里耗着,怎么着都得跟着围观现场,真是可惜,现在,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二。” 赐婚的事,本就令公冶绝极为不爽,他的三弟这时候还跑来嚷嚷,他就更觉郁闷了。 此时此刻,公冶绝竟颇有些能理解定王殿下当年的无奈,自然,也十分理解定王妃云悠然的。 赐婚圣旨已下,纵他贵为一国太子又如何,还能抗旨不尊? 他倒没什么,不过是娶回良娣,是不是出自鸿胪寺卿府上并没什么区别。 可以人家姑娘的身份,本完全可以嫁去别处做个正妻的,偏偏只因被他给救了一下就成了妾室! 良娣虽不是普通的妾,可到底不是正妻。但愿昨日他顺手救下的姑娘不要因此怨恨他才好。 心下稍叹,公冶绝抬眸看向眼里灼灼的弟弟,没好气的问道:“闲的发慌?” 哪有?“没,弟弟这不是正在关心太子皇兄的终身大事呢么,怎么会闲?” 公冶绝瞪了公冶旻一眼,恨不得把这家伙给扔出去:“我看你就是很闲,要不然请父皇给你也赐门亲事?” “别啊,弟弟还小呢。昨日中秋,团圆的节日,你救了人家姑娘,这可是天赐的缘分。 “太子皇兄,救了人家后有没有一起去逛逛?” 公冶绝彻底不想搭理他这个弟弟了,这招人揍的性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 见他皇兄没有应声,公冶旻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太子皇兄?” “来人。” 聂风应声而入,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公冶绝再次看了公冶旻一眼,沉声对聂风道:“明王要回去了,你送送他。” “是!” “太子皇兄,弟弟……” “明王殿下,这边请。” “好你个聂风,不必相送,本王这就走!” 哼,太子皇兄真是小气,他专门过来,不就是想吃点瓜么,就不能多透露几句? “吩咐外面,无论谁来都给挡回去。”这个老三,分明是来看他笑话的,这样的兄弟来一个已经够了,他可不想再应付别的谁。 看着自家殿下的这副懊恼样儿,聂风有些憋笑,不过到底没敢笑。 他非常恭敬的应下,派了个小太监让去东宫门口,让跟守门侍卫好好叮嘱一番。 要说昨日那位女子,看着气度倒还不错,足以配的起他们家殿下。良娣都有了,不知殿下的太子妃会是哪一位。 鸿胪寺卿府青梧阁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青梧阁东厢,道贺声一片。自接旨到现在,向品婉一直一头雾水,她实在不明白,赐婚圣旨怎么突然就降落到她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卿府三姑娘头上了。 嫁去太子府,将来注定要进后宫,那里,据说是人吃人的地方,她半点都不想去啊。 便是没有勾心斗角,可一入宫门深似海,进了宫意味着会彻底失去自由,被关在黄金牢笼,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第五百〇六章 真不会被嫌弃么 心里快抓狂的向品婉,面上却半丝情绪也未露,只淡淡对众下人吩咐道:“小桃小蕊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 待众丫鬟婆子退下,向品婉往软榻上一歪,漫不经心地对小桃道:“小桃,你去听听风声,看能不能探得为何被突然赐婚的原因。” 姑娘,这个奴婢早已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于是,小桃口齿非常清晰,几乎是眉飞色舞地将她们姑娘因何被赐婚一事说了一遍,听的向品婉都有些怀疑人生。 她万分震惊地问小桃道:“你说昨日救我的,是,是太子殿下?”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那人的确看上去气度非凡,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小桃扬了扬眉道:“姑娘,这事我哪里敢骗你,真是太子殿下。这下夫人算是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 向品婉皱了皱眉,小桃赶紧地道: “姑娘你不知道,奴婢听说夫人一早让人放出你被陌生男子搭救的消息,可还没传多久呢,那陌生男子是太子殿下的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了开来,据说夫人知道后立刻派了人暗中去压,但大家都正感兴趣着呢,哪里是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然后,消息就传进了宫里,再然后,圣上就赐了婚。” 她们姑娘的运气可真好,昨日那男子,真的英气非凡,长的也太好看了些。 一想到等她们姑娘嫁过去,她们也能常常看到那个超级好看的男子,小桃和小蕊心下就十分愉悦。 对小桃的话向品婉并未尽信,夫人是一向见不得她好,可派人去宣扬,后来又派人去压,即便是夫人做的,这些应该极为隐秘,小桃那么轻易就打听到了? 不过是不是夫人传的又有什么要紧?结果反正已经这样了。 看着一脸春色的两丫鬟,向品婉真恨不得一人给一拳好把这两动不动就犯花痴的丫鬟给打醒。 不想看到丫鬟们的傻样儿,向品婉索性闭目躺软榻上装死,可小蕊又说话了: “姑娘,昨日跟太子殿下一道救下我们的那个姑娘,就是圣上为皇后娘娘请来的上阳定王妃。 “还有,给咱府上受惊的那匹马检查的,是她的师父童神医。”那匹马疯的可真是时候,竟然有幸得童神医医治。 小蕊的脸上已从满面春色换成了满脸的憧憬之色,小桃亦然,向品婉心下又何尝不是? 可一想到昨日有幸见到的那位集超高颜值与不俗才华于一身的定王妃,都曾被那上阳定王多次退婚,向品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虽说她只是一个良娣并非正妻,可这样相似的赐婚,真不会被太子殿下嫌弃么? “姑娘,你说皇后娘娘的病,童神医和定王妃能不能给医好?” 正略略烦躁中的向品婉,听到小桃这话立刻坐了起来,她非常严肃地道: “皇后娘娘也是咱们能议论的?小桃,不把‘祸从口出’这四个字抄写一百遍,今晚的晚餐你就别吃了。” “啊,姑娘……是,奴婢这就去抄。” 第五百〇七章 气势绝不能输 项王府 “小青,午宴备的如何了?” 小青是项王府的丫鬟,当初分到姜小宛身边时,曾请姜侧妃重新赐名来着,可姜小宛并不在意丫鬟的名字是否跟她的重了一个字,更是嫌起名麻烦,故,就没给她改。 前日,定王妃派人送来的帖子上写今日会来王府,项王侧妃姜小宛别提有多开心,今日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生怕哪里出现纰漏。 准备是否充分是很重要,可对姜小宛而言更重要的是定王妃今日能顺利赴约。人家好不容易才应下,千万别被别的事给耽搁了。 小青虽不是姜小宛的陪嫁丫鬟,但办事稳重妥帖,在一众丫鬟中颇得姜小宛信任。 知道侧妃十分重视今日的筵席,小青岂敢怠慢,她落落回道: “侧妃放心,午间筵席已备妥。不过侧妃,定王妃得看完诊才能过来,正午之前,十有八九忙不完。”所以侧妃,别太紧张啊。 姜小宛也知道定王妃午前能来的可能性极小,但万一呢? 因为要看诊,具体到访时间帖子上并未写明,故,姜小宛一早就吩咐了下去,让府里早早准备着。 “殿下可回来了?” “奴婢不知,奴婢这就让人去前院看看。” “去吧。” 今日有大朝会,殿下回来的是会比平常晚一些,但愿不要晚太多,若客人都上门了,男主人还未回来,那多失礼? 自童神医来到西离,就是宫里他都只去过两次,其他无论哪个府上的邀请都给拒了,能应下项王府之约,定是看在他小徒弟定王妃的面上,万万不可怠慢。 清和园 今日,项王府派来的几位医者都格外的尽心,未时初就结束了今日的接诊。 看诊毕,白苏和莺儿在临时诊室里,精心为定王妃打扮了一番,不擅长这些的四影,则候在诊室外面待命。 定王妃的那张脸,素颜都已过于出尘,哪里需要施粉黛?故,白苏和莺儿将功夫都用在了高绾如瀑青丝以及搭配衣饰上了。 她俩为云悠然换上了颇为轻薄的珊瑚色湖光锦广袖绣曳地长裙,外罩同色系长尾烟云薄纱,发间点缀着赤金累丝嵌红宝衔珠步摇,配以累丝红宝滴珠耳环,大气雍容的装扮,将她通身自带的仙气都压下了几分。 “白苏,莺儿,这一身是否过于隆重了?”诊室虽没有镜子,但玄月空间有啊,装扮好后,云悠然就以意念沉入照了一下。 虽说只是换了身衣服,并没戴多少首饰,可这身装扮本身就透着无尽的贵气雍容,她只是去赴个赏花宴,还要跟闲云野鹤风格的师父一道,会不会略有些违和? “定王妃,奴婢觉得很好啊。”换上这一身,威仪更甚了呢。 白苏和莺儿半点却都不觉得有任何“过于”之处,去项王府做客,气势上,怎么着都得稳压那府上的侧妃不是? 虽然即便不刻意打扮,定王妃的容颜和气质一般人都远比不上,可今日怎么说都是去赴宴,精心打扮肯定是必须的嘛。 第五百〇八章 娇艳海棠 虽不知两侍女心下所想,但云悠然自己也就这么说说,毕竟捯饬了小半个时辰,麻烦兮兮的,哪里能再换? 只要师父不要笑话她,其他倒没什么。 云悠然朝着白苏和莺儿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待本妃离开,你俩就好好休息吧。” “多谢定王妃!” 白苏和莺儿直感叹跟着定王妃的日子过的简直太轻松了,昨日中秋,非常尽兴地逛了半日,没想到今日又可以休息。 这样神仙般的日子,她俩真心不想早早结束,定王妃可一定要在西离多待些时日啊。 去赴赏花宴,云悠然便将她的四大影卫给全都带上了,师父也将童喜和童乐都带了出来。 只是今日,两个小家伙看上去都挺沉稳,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兴奋劲儿,云悠然不禁多看了两个小师弟两眼。 项王府 “侧妃,小厮传回话来,说童神医和定王妃已经出发了。” 因不甚放心,亲自在花园盯着丫鬟们做着各种准备的姜小宛,听小青禀报说定王妃已出发,脸上立时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她边往外走边问小青道:“开正门的事殿下可有吩咐下去?” 小青略想了想道:“应该吩咐下去了吧。” 为了迎接童神医和定王妃,殿下一直在前院候着,都没过来找她们侧妃,开正门这么重要的事殿下怎会不提前安排? 小青觉得,她们家侧妃今日格外紧张,就是进宫拜见太后,也没见有这么紧张过。 小青正疑惑自家侧妃何以如此紧张呢,只听侧妃又问道:“冬儿呢?” “冬儿这会儿应该在花园东侧。” 东侧啊,略有些远。“那还是你去吧,你派人通知一下陆侧妃和权庶妃、董孺人,让她们也来迎接贵客。” “是,奴婢这就去。” 待云悠然和她师父到达项王府时,不但项王和他的侧妃等亲至门口相迎,还有几个一看就身份不俗的权贵亦等在门口,看上去对他们师徒的到访颇为重视。 一阵寒暄过后,童神医和定王妃被直接请去了花园。因男女筵席分设在了两处,故,一进花园,云悠然就跟她师父分开了。 不知项王府整体有多大,在项王府女眷陪同下,单在花园漫步了一阵,云悠然就觉至少项王府的花园要比定王府的大上一些。 海棠园只占了项王府花园面积的四分之一左右,园中,几乎皆是数米高的海棠植株,看上去颇为壮观。 园内海棠的种类繁多,开的最多的,是外红内粉的花朵,格外耀眼的红,娇娇柔柔的粉,花蕊则是十分鲜嫩的黄,花朵个头皆小巧玲珑,观之令人忘俗。 看着满园盛景,云悠然有些感慨,海棠花朵朵皆娇艳动人,花姿潇洒,花开似锦,一向被喻为“国艳”,素有“花中神仙”的称号,也有“解语花”的雅称。 只因跟陆游大诗人和唐婉的悲情故事关联,使得秋海棠的花语都成了苦恋、断肠等,后来还衍生出了离别、愁绪等义,至少此时此刻,她颇有些为秋海棠不平。 云悠然觉着,还是“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样的诗句更配眼前粉嘟嘟、红艳艳的娇花。 第五百〇九章 了悟 看着信步走在前面,十分自在闲适,没有半丝不耐的定王妃,权庶妃和董孺人特想上前搭话,怎奈又自觉身份不够,谁也不敢造次。 而走在中间的陆侧妃,她也关注定王妃,不过,偶尔间,目光也会投向走在她前面为定王妃不时介绍一两句的姜侧妃。 她与姜小宛同为侧妃,可在这项王府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只因一个有宠有爱,一个,在项王殿下眼里,跟不存在基本没什么区别。 数日前,当权侧妃得知项王递了拜帖给童神医时,只因项王府委实没有谁需要看诊,她几乎立刻就猜到,定是姜小宛想要拜会她一向崇拜的定王妃,可以她侧妃的身份去邀请上阳定王正妃多有不妥,故,疼爱姜小宛的项王殿下才会亲自出马。 之后,又听说清和园对于拜帖一概原样退了回去,就是项王府的也没例外,当时的她,说不上是什么心境。 或许,取笑姜小宛不自量力的成分更多吧? 谁曾想,没过几天峰回路转,定王妃竟亲自给姜小宛回了帖,虽中秋未曾赴宴,然,今日到底是登门了。 听说上阳定王和定王妃大婚之后,上阳定王一直偏宠他的侧妃水若琼,基本都不登定王妃的院门。 因此,权侧妃一度以为定王妃只对备受冷落的定王府后院女子十分怜惜,但因上阳定王的那位极受宠的水侧妃之故,会对姜小宛这种受宠的侧妃心生膈应,不会搭理她呢。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表明,上阳定王妃的心思,远不是她们这些俗人所能猜度的。 看着一派从容,闲庭信步般走在花园小径的定王妃,再想想自打她出现在世人眼前以来,种种有关她的那些无不令人惊叹的传闻,权侧妃忽有所感。 没有夫君的宠爱又如何,上阳定王妃的人生不一样过的很精彩? 人家一个正妃都不在乎夫君宠谁爱谁,她一个侧妃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计较了,又有何用? 犹记得定王妃大婚之初对定王府后院众女所言传入西离都城时,大多女子都没法相信,这世上,哪有那么大度宽容的女子,哪有完全不在意夫君态度的女子? 可此时此刻,当这个女子真正漫步在她眼前时,不说别的,单看她的状态便知,她的所言即她所思,并无任何掺假的成分,也无任何掺假的必要。 这一位,是真的不在乎,对事对人,是真的秉承顺其自然的态度。如此逍遥一世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如今想想,将自身的乐与悲系在一个心里完全没有自己的人身上,因他的喜而喜,因他的不在意而顾影自怜,又是何必呢? 定王妃说的不错,对绝大多数女子而言,只有先自爱自尊,自珍自重,才能有更好的爱别人和被别人爱重的可能。 女子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不应只是夫君的附庸,尤其是她们这些连个正妻身份都没有,连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机会都没有的妾室,更得有哪怕独自也能美丽的觉悟。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跟大多数女子相比,她得到的已经很多,衣食无忧的她,无非就是没有夫君的怜爱罢了,何必过的跟个怨妇似的,在嫉恨中逐渐失去自我,逐渐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一个呢? 第五百一十章 反思 想通了的陆侧妃,突然间觉着天更蓝了,心情豁然开朗。 她展颜一笑,比枝头绽放的海棠更加夺目,而曾经被她忽视的满庭花朵,原已开的如此盛了么? 落后半步的陆侧妃行走间了悟了许多,觉得天地都更加开阔了,而陪着定王妃走在前面,偶尔聊上那么几句的姜侧妃,心绪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这身份,再受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妾。 项王府没有正妻,有些需应酬的场合,她还不得不去。看在项王面上,当面,人家都会给几分面子,可她知道,背后,就没有一个真正看得起她的。 也因此,她不由对异国的那位,真心善待后院众妾室的定王妃生出了好感。 再后来,听说了定王妃越来越多的事迹,从起初的好感,逐渐转变成了崇拜。 人家上阳定王妃,身份高贵,不但医术超群,武功据说也十分的高,便是如此,都从来不会看不起妾室,也不知西离的这些个连上阳定王妃一半优秀都不及的各王府王妃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之前她还总因此自卑,可自从定王妃的种种传入西离都城后,她再也没有觉着有哪里低那些看不起她的王妃们一等过。 以前,她只顾着崇拜定王妃了,却从未真正学习过定王妃的为人处世。 此时稍加反思,落后半步,走在定王妃身边的她,突然生出几许心虚。 亏得她还嫌弃西离的那些个王妃看不起她,在项王府里,她做的又有多好? 项王殿下偏爱她,将王府中馈交由她掌管,她也没辜负项王的信任,兢兢业业从未出过错。 可她却从未想过,同陆侧妃她们一起打理王府庶务,单这一点,就比定王妃做的差了好几个档次。 还有,自她得宠以来,陆侧妃她们固然不可能待她真心,可她又何尝试着同她们好好相处过? 在她掌管中馈期间,王府有些拜高踩低的下人偶尔为难权庶妃和董孺人之事她并非没有耳闻,可她从未惩罚过他们,何尝没有助长那些下人的气焰? 不仅如此,她的沉默怕也给了那些下人错误指引,以为为难权侧妃、董孺人甚至陆侧妃她们,她这个得宠的侧妃会高兴…… 以前,这些都被她给完全忽略,如今细思方知她错的离谱。 陆侧妃她们便是看她不顺眼,可从未在背后使过绊子。身为后院掌权者,并未尽到应尽责任,长此以往,奴不奴主不主的,怨恨越积越重,谁知道来日会如何? 她先做到自己该做的,至于陆侧妃她们是否领情,那就是她们的事了,至少她自己能问心无愧。 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云悠然万没想到,她今日这趟项王府之行,竟令王府两大侧妃一个大悟,一个大省,且使得项王府后院自此,虽说不上和谐,但再也没有以往的冰冷。 入夜,洗漱毕,云悠然如往常一般进到空间,泡在紫泉里的她,脑海里,却在回想着白日看到的海棠。 此时,她所思的并非是海棠娇艳之态,而是在琢磨着海棠花的各种药用价值。 所以,千万不要邀请痴迷医药的大夫或者沉迷美食的吃货去赏花,否则,别人眼里需倍加呵护的娇花,在他们而言,更多的,可能就是琢磨着怎么上桌,或者怎么入药了。 说起来,玄月空间还真的没有海棠来着,海棠健脾、健胃,生津止渴,还可治疗血崩,亦是治疗泌尿系统疾病的主药之一,极具药用价值。 若论观赏性,三四月份的垂丝海棠比各色秋海棠更加好看,若能碰到,移植些进空间也好,既可观,又可入药,还可食用。 海棠的营养非常丰富,熬粥也很不错。 第五百一十一章 被催生了 景阳宫 在云悠然例行为西离皇后把脉时,摒退了左右的皇后娘娘对她道: “定王妃,本宫感觉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次多亏有你和你师父。”否则,此刻,这世上还有没有她这个人都不一定吧? 观脉象,皇后恢复的确实很不错,再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可痊愈。 云悠然收回把脉的手,朝着西离皇后安抚性的微微笑了道:“皇后娘娘无须客气,毒素已清,只消休养便可,每日的汤药和食疗照旧。 “悠然今日给你带来的药丸,每隔三日服一粒,至痊愈无需再换。皇后娘娘看是给你全留下,还是依旧由我隔三日进宫送一次?” 云悠然边问边将她为皇后特制的药丸自袖中拿了出来,亲自从旁侧小几上端了水递给皇后。 皇后先将药丸接过服下,略微思忖了一下道: “定王妃,还是跟以往一样,药丸留在你那里吧。这样,隔个三日本宫还能见到你一次,否则,本宫怕你出了宫会直接回上阳去。 “不过这次的西离之行,确已耽搁了你不少时间,你跟定王是年少夫妻,本宫原不该留你太久。” 定王待定王妃原本就不够爱重,分开这么久,定王身边难免会出现别的莺莺燕燕。 可当下,下毒者尚未揪出,且,越查似乎越加复杂,暂时,还需定王妃配合她继续做戏,真不能离开…… 看西离皇后有些过意不去,无论是否真情实感,云悠然都觉没必要,因为,她本就半点都不想速速返回,何必让别人因此感觉欠了她多少似的? 遂微笑着道: “皇后娘娘无需多虑,悠然虽说是为娘娘医病而来,可也因此,才有了来西离一游的机会。 “娘娘也说了,悠然跟定王是年少夫妻,来日方长,真无需着急返回。” 何况,师父还在这里,她巴不得借着西离皇后的病,能同师父一道多在外面待些时日呢。 这段时间,定王妃为她解毒,还为她悉心调理,西离皇后多少已有些视为人纯粹的定王妃为自己人了。 看着待夫君如此没心没肺的定王妃,皇后既欣慰又略有点不赞同,她语重心长地道: “定王妃,女人,无论是否得夫君的心,子嗣总要有。你还年轻,尚不知子嗣对女人的重要性,听本宫一言,待你返回上阳,尽快要个孩子方妥。” 纵她贵为皇后,皇帝待她也还算好,不也是因有了太子,地位才得以稳固的吗? 就算不为地位,单纯作为女人本身,便是嫁入普通人家,有个自己的孩子,精神也能有个依托。将来含饴弄孙,尽享天伦,此生方得圆满不是? 皇后所思所想云悠然并不知道。便是知道,此时的她,怕是尚没法真正理解皇后这个已做了母亲的人的想法。 毕竟,绝大多数女人,在有孩子之前和之后,感受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管是否能理解,但皇后的好意云悠然却是能感受的到的。 跟皇后分说自己的婚恋观云悠然觉得完全没必要,故,她顺着皇后的话应承似的道: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悠然也很喜欢孩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原来要问这个 “这就好,夫妻间的感情不一定牢靠,但孩子始终都是自己的。你这么优秀,定王也不错,定王府的小世子,肯定十分出色。 “对了,前日中秋,你和太子救了鸿胪寺卿府上的三姑娘,那姑娘你觉着如何?” 见她的话定王妃都听了进去,皇后便多说了几句。说着说着,皇后就联想到了她的儿子。 想到了儿子,自然也就想到了皇帝才刚给他赐下的婚事,顺便就说到了她儿子的新良娣。 皇后尚未见过向品婉,对于跟自家儿子有关的第一个女子,她岂会不好奇。 话题可算是转换到别人身上了,云悠然略想了想,十分客观的回西离皇后道: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位向三姑娘容貌端雅,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教养应该不错。 “皇后娘娘若实在想看一看那姑娘的模样,悠然也可给娘娘画一幅她的肖像出来。” 画像,这个主意不错,西离皇后欣然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定王妃了。” 明经殿 皇帝前日就想通过太子了解皇后的真正病因,怎奈,前日中秋,陪童神医和定王妃游逛的儿子都没有回宫。 许是夜里逛的晚了些,宫门落锁前没来得及回倒也能理解。 可昨日,一下早朝太子就不见人影儿了,竟是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要忙? 为了避免昨日的情形重现,今日一早,皇帝便派了人去东宫,早早地给太子传了话,总算是逮着儿子了。 “很忙?” 听他父皇的语气不太对,太子立刻反思了一下,试图赶紧地找到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以提早备好说辞。 可公冶绝一时实在有些想不出这段时间他有何出错之处,刚想先回个“不太忙”,其他的,再见招拆招呢,却听他父皇先开口问起了昨日定王妃和童神医去了他项王叔府上一事。 这事父皇为何要过问,还要问他啊? 可他父皇既问了,无论因由为何,他总要回答。公冶绝便将他知道的来龙去脉,不增不减,十分可观的跟他父皇陈述了一遍。 这事说起来,还是他和三弟一起从中牵了线搭了桥的,否则,项王叔八成连童神医的面都见不着。 想到某种可能性,公冶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他父皇,心道,父皇可千万别因此误会定王妃和童神医才好。 御案后坐着的帝王怎会误会定王妃和童神医,除了应下项王府之邀却拒绝了其他所有的拜访者这一点比较特殊外,并没什么值得深究之处。 帝王以此来询问太子,只是试探他是否会跟他说实话而已。结果还不错,太子所言跟他之前了解到的基本一致。 “你母后的病情如何了?” 他几乎每天都去母后的景阳宫探望,父皇却是隔个三五日才去一次,故,对他父皇的这个问题,公冶绝完全没有多想,只恭敬回道: “回禀父皇,母后的身体已有好转。” “已有好转?老二,有关你母后的病情,你可有什么要跟父皇补充的?” 原来父皇绕这么多弯,是想探究他母后的病由,父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无论是已查到了蛛丝马迹还是单纯诈他,他父皇既已开口相询,公冶绝便再无其他选择,只得实话实说。 “中毒?蝶梦?” 第五百一十三章 究竟想做什么 皇后的症状竟是因为中了毒而非生病,难怪皇后会派人暗中调查。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后! “毒可解了?” 跟查幕后黑手相比,皇后的安危自然更为重要。 公冶绝恭敬回道:“回禀父皇,母后的毒上个月就已解了,只是那毒一点一滴地积累,已潜了二十来年,对母后的身体伤害极大,得慢慢调养才能彻底康复。” “毒已潜了二十来年,可确定?”什么样的毒,能潜这么久不爆发,也不被排出? 西离皇帝是越听越觉不可思议了。 处理朝政,他也算是一把好手,勉强称得上一代明君。可医毒相关,他所知十分有限。 在他的认知里,再慢的慢性毒,能潜个三五年已算很了不得了,真有那么变态的毒? 对于他父皇的难以相信,公冶绝表示非常理解。就是他,刚听定王妃提及时也是又惊又气。 公冶绝将定王妃跟他提过的蝶梦相关,细细跟他父皇禀报了一番,听的西离帝王的后背都有些发凉。 无色无味,银针根本无法探出。 服下后,累积不到一定量半点都感觉不到,哪怕量积累够毒已发,非毒术极高者亦很难检查的出,只能当成脏腑衰弱来医治,却标本皆治不到。 哪怕有再好的药吊着,若不解毒,毒发后,顶多只能坚持一年…… 皇帝突然想到了他父皇的贺贵妃,当年似是也曾有过跟皇后类似的症状,御医们纵然尽了全力,依旧未能医好。 贺贵妃的离去对他父皇的影响极大,当时他并不明白,他父皇为何几度怀疑贺贵妃并非患病,他总觉得更像是中了毒所致。 虽有怀疑,可御医始终未能查出任何中毒迹象,人却越治越憔悴,没撑几个月就溘然长逝。 听说他父皇当时暗中还安排了专人调查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始终未能查得多少有用信息,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可此事,终究成了他父皇的一块心病。 难不成,他父皇当年的怀疑是对的,贺贵妃当时也是中了类似蝶梦的毒?或者所中确是蝶梦? 如此诡异的毒药,连身为帝王的他听都未曾听过,岂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看来,当年归入秘档的卷宗,是得好好的翻一翻了,既调查过,必然不会一无所获。 皇后在得知中毒后并未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是不是也怀疑过他? 所这么想了一下,但皇帝只觉不太可能,他待皇后之心,皇后岂能感受不出? 只是这事单靠皇后自己怕是很难查清,毕竟,当时他父皇也曾查过,从查探结果便知并不好查。 这种阴毒的毒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研制出的,此毒似不止一次出现在西离皇宫,背后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最可气的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跟皇后竟都丝毫未曾察觉…… 皇后都中了招,那么他呢?此毒既这么能隐藏,难保黑手未伸到他这里。 “去看看你母后吧,定王妃此时应该还未走,替朕谢谢她。” “是,父皇!” 公冶绝刚想告退,只听他父皇又道:“去清和园,请童神医明日进宫一趟。” 第五百一十四章 帝王都这么多疑吗 景阳宫 云悠然跟皇后交谈完,要给皇后画太子良娣向品婉的画像时,就已拉响置于前殿的铃铛,将候在外间的下人给都唤了进来。 此时的后殿,不但有小辈宫女,陈、项两个嬷嬷,千惠、玉慧两位姑姑辈的大宫女也都在。 待墨迹稍稍干了些时,陈嬷嬷亲自上前,将云悠然画的肖像轻轻拿了起来,举到倚靠在大迎枕上的皇后跟前,满脸带着笑道: “皇后娘娘,定王妃真是多才多艺,不但医术高超,这画技也十分了得。您看,她画的向三姑娘,就像随时能从画中走出般。” 皇后心道,谁说不是? 纵然她从未见过那位向三姑娘,可只看这副神韵俱佳、惟妙惟肖的画像,便如同见到真人似的。 皇后看着画像颇有些感慨,定王妃的画工,竟比西离宫廷的御用画师都要厉害几分。 若非场合不太合适,加之她尚未痊愈,气色并不十分好,她都有邀定王妃为她画幅肖像的冲动了。 从画像移开目光,皇后看向坐在旁侧不远处的定王妃赞道:“定王妃之才,着实令本宫叹服。” “皇后娘娘过奖了,悠然能画好,也是向三姑娘长的好,气质卓然之故。 “娘娘暂不可劳累,悠然先行告辞,皇后娘娘好好休息。” 该办的都已办完,完全没必要继续耗在景阳宫,云悠然顺势起身提出告辞。 因还得继续装虚弱,皇后也就顺了云悠然之意。可云悠然还没出皇后寝殿的大门呢,公冶绝已走了进来。 “定王妃,请稍等,我去看看母后,出来后跟你一道走。” 见定王妃要离开,公冶绝立刻开口先把人给留住。反正,他也要去清和园,定王妃既还未曾离开,顺便送她回去好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复退回前殿的椅子上落了座。公冶绝既专门跟她提了要同她一起走,定是有事找她,那就等呗。 送云悠然出来的陈嬷嬷立刻招呼宫女为定王妃奉茶,另派了宫女去备茶点。 哪知,宫女的茶点尚未端来呢,公冶绝却已从后殿出来了。 云悠然颇为惊讶地问他:“这么快?” 公冶绝略有些含糊地“嗯”了一声,就同已起身的云悠然一起往殿外走去。 他能不快些出来么?到了后殿,他一眼先看到了那副尚未收起的,他那崭新崭新的良娣向三姑娘的肖像。 这原也没什么,可他母后和嬷嬷、姑姑们看向他的眼神,内容简直不要太丰富。被那样的眼神盯着,他哪里还能待的住? 不赶紧地离开,难不成等着他母后和嬷嬷们联合来“审”他么? 反正他已知道他母后的身体已无大碍,再不多久就能彻底康复,没什么可担忧的,走的半点心理负担也无。 回清和园的路上,公冶绝骑马,云悠然乘坐在公冶绝为她和师父备下的那辆豪华马车上,两人并没有交谈。 进到清和园云悠然的专用诊室里,公冶绝才将要跟云悠然说的告知给了她,云悠然听了后并没觉惊讶。 皇帝此时才察觉,并找他儿子询问,云悠然认为这反应算是比较迟钝的了。 “父皇想请你师父明日进宫一趟。” 找她师父明日进宫,为何? 云悠然看着公冶绝,眉眼间带着十足的疑惑问他道:“难不成你父皇不信你说的,要找我师父求证?”不能吧? 都说帝王多疑,若真如此,也太多疑了些。 第五百一十五章 有点偏心的童神医 “怎么会?你师父好不容易来一趟西离都城,才进宫了两次,父皇肯定……”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那待会儿你去跟我师父说吧。” 看公冶绝明明也有点怀疑,还使劲儿给他父皇找借口的样子有点辛苦,云悠然非常“贴心”地打断了他。 实在是,再不阻止,公冶绝就编不下去了,她看着也尴尬。 公冶绝颇有点恼羞成怒,他忍住瞪云悠然一眼的冲动转了个话题道: “加工场所我已让人选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你看着合适就好。” 这段时间,她既要接诊又要培训技师,有空闲,还想跟师父多出去走走呢,完全没有去看场地的兴趣。 公冶绝也不勉强,起身告辞道:“好吧,那你先忙,我去找童神医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待公冶绝离开,她也开始了今日的接诊。 话说那位西离项王也是个不靠谱的,大夫只友情赞助了几日,许是她和师父已去过项王府了,便再也没派来。 以后,这每日约百来位的病人,又只能她和师父两人来医了。 好在重症病人已基本没有了,这些时日上门的病患,他们师徒只需医病开方,药他们自会去外面的药铺抓,就连需施针的都不多。 待午休用餐时,云悠然跟师父简单聊了聊西离皇帝突然邀师父进宫的事,当然只是顺便聊聊,并非出于担心。 他们又没做亏心事,无论西离皇帝因何原因相邀都不重要。 “师父,‘假死药’真的有吗?” 聊完上一个话题,云悠然总算想起来问她师父有关假死药的问题了,遂将伺候用餐的下人都清了出去,着春影、墨影守着花厅的门,仔细感知了一下,确定没谁潜在周围,这才开口问向了她师父。 假死药这种东西太过特殊,要想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谨慎些为好。 其实童神医一直挺担心被他小徒弟问及这个问题的,实在是,“骗”得这药的洛玄郢她小徒弟肯定十分不待见。 假死药这种药物,数百年前是曾有过,可中间失传了。 他是在三十多岁游历期间,偶然间得了张不甚清晰的药方,经过多年研究,费尽辛苦才重新将药方复原。 假死药所需主药中有几味特别难得,故,这些年,他也一共才制出了五颗。 研究医经药典,本是他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能重新复原假死药药方,且成功制出成药,他自然十分开心,且特别有成就感。 谁知,被他大徒弟软磨硬泡从他手中“骗”走的两颗假死药,竟先后都落在了总跟他小徒弟过不去的洛玄郢手中,这事一提起他就觉闹心。 得知他那没心眼的大徒弟竟然将第二颗假死药也给了洛玄郢那个心术不怎么正的家伙后,他便丢大徒弟出神医谷,让他去找寻假死药方中最难得的千芝兰和炅根这两味药。 不把那小子给累脱一层皮,他就不是童一鹤,哼! 小徒弟一直没问假死药的事,他还以为她不问了呢,终究还是问了。 童神医喝了杯小徒弟孝敬的如同仙酿般的小酒,将假死药相关慢慢的都跟她说了说。 话里话外,都极力表明他从头到尾都完全没有帮外人的意思,就差直接跟他小徒弟说,若是真要怪,那就去怪她的大师兄。 第五百一十六章 看也没用 被偏心眼的师父添油加醋的卖给了小师妹,奔走在去往极南之地找寻炅根途中的大师兄突然浑身一冷。 勒马四顾,天蓝水清草绿道宽流缓,四周风景明明都很不错嘛,可为何秋高气爽的,愣是让他觉出了几丝冬日的凉意呢? 好在方逸云的小师妹对他这个大师兄还是极为信任的,师父奋力的甩锅行为,一点都没损到他在小师妹心中的光辉大师兄形象。 他小师妹云四姑娘此时最关心的,并不是她那如谪仙般的大师兄被他的表亲兄弟先后坑走两颗假死药这事,她更为关注的,是师父才刚提到的假死药方。 确定了假死药出自师父之手而非别个高人,云悠然只余欢喜。 她早就对假死药感兴趣了,既是自家师父研制出的,那她就可以跟师父学了啊。 其实云悠然还想问问师父“致幻药”相关呢,只是一想到萧君昊在致幻药效下竟生出了跟水若琼洞房的离谱认知,云悠然就觉完全开不了口。 这是能跟自家师父说及的话题吗? 罢了,她现在制出的致幻药,虽药效肯定比不上师父制的,但好歹也一直在进步着,还是自己慢慢再琢磨吧。 桓楚给她新找来的那些个药典、医典实在是都太过高大上,越研习,云悠然就越有一种这世上的疑难杂症再也无法轻易难住她的感觉。再加上有个神医师父在侧,绝对如有天助般。 上阳御书房 “派去泗州的工部官员已传回消息,确定可燃石矿规模不小,定王妃所称其价值堪比金矿并非虚言。 “你们几个说说,开采一事该派谁去监管。” 定王妃一出门就给上阳带来这么好的消息,皇帝心情不错,于侍卫禀报完次日,他就安排了下去。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七日,工部侍郎亲自带人去了泗州,勘探毕派快马将结果反馈给了朝廷。 泗州麻石岭矿山主管开采的官员人选,早朝时皇帝已让群臣初步议过。 只是今日并非大朝会,除了太子,其他几个儿子都未参加。皇帝想听听儿子们的想法,也算是对儿子们的一次考校,故,于午后将他们都传到了宫中。 听他们父皇相询,几位殿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其他几位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老五萧君昊。 几兄弟的想法如出一辙,可燃石矿山既是五弟妹(五嫂)发现的,理应由老五先说。 对兄弟们投来的目光萧君昊只当看不见,更彻底地装不懂。兄弟们看他,他则看向了太子。 太子是储君,该先发表意见的是他才对。他的王妃为上阳发现了这么一座大矿脉,他是与有荣焉,但该低调时还得低调。 见他五弟完全没有任何先说之意,太子轻轻摇摇头,悄悄递给兄弟们一个无奈的眼神,回转身站直,对着坐于御案后的他们父皇道: “父皇,儿臣觉得,朝会上陶太傅他们提出的,由永宁伯去监管开采的意见比较中肯。” 皇帝神色未动,只端起御案上的紫玉茶碗,以盖子轻轻拨了拨浮起的茶叶,喝了一口,复将茶碗放回,才淡淡问道: “理由?”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七都长大了 理由,有啊。太子萧君纬朝着他父皇再行一礼,不疾不徐地道: “启禀父皇,此矿显然存在已久,若非五弟妹路过时心细发现,不知何时才能造福我上阳子民,本应依功重赏,此其一。 “在此之前,定王妃已立大功多次;在此之后,五弟妹还远赴西离为西离皇后医治。 “以定王妃和她师父童神医的医术,到了此时依旧未曾传回其他讯息,就说明定能妙手回春。 “如此,便意味着西离欠了上阳一个莫大的人情,至少,五十年内,西离定不会同上阳交恶,此其二。 “定王妃能屡屡为国立下大功,盖因永宁伯和楼老掌门以及童神医教导有方之故。 “楼老掌门和童神医系江湖中人,不喜约束,儿臣认为,监管麻石岭矿山开采之事,交给五弟妹的父亲永宁伯较为妥当。” 监管开采一座堪比金矿的可燃石矿,背后的好处显而易见,太子未借机推荐他更信赖的官员,而是就事论事,选了他认为最合适的,一国储君的风范已初具。 有了这样的继承人,皇帝表示十分欣慰,尽早禅位的念头更为强烈了几分。 皇帝虽心下较为满意,但面上却未泄露出半丝情绪,只是看向眼前都已长大成人的儿子们继续问道: “你们呢?” 太子已表过态了,老五又是一副完全不搞特殊之态,身为皇长子的宁王萧君睿只得先开口道: “启禀父皇,太子推举的人选儿臣亦赞同。” 老大表完态,老二洛王萧君越立刻亦跟着表示了赞同之意,老四、老六、老七亦同。 这是提前商量好了才进宫的吗?都这么让他省心? 儿子们的意见前所未有的统一,颇有些出乎皇帝的预料,他正觉这种现象不怎么寻常,终于冒出了道不同的声音: “父皇,儿臣觉得有比永宁伯更好的人选。” 一片附议声中,老五萧君昊的异议声句显得特别明显,加之皇帝和他的几个儿子此刻本就对老五多关注了一些,那听的就更清晰的。 所提人选不同才是常态嘛,可支持的是其他几个儿子,出声反对的却是老五,这种现象就更不寻常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道:“老五说说,你想推荐哪位。” 萧君昊朝着他父皇躬身一礼,恭敬回道: “启禀父皇,儿臣觉着,派镇守西南边境多年的定边侯府池老侯爷监管更妥些。 “儿臣的王妃发现矿山固然有功,永宁伯教导有方功劳亦不容忽视,可永宁伯之前并无监管采矿的经验,且,从未在西南任过职,对那里不够熟悉。 “泗州麻石岭,十分靠近上阳和西离两国的边境,监管开采的官员,不但得懂得可燃石矿山开采相关,还得能稳得住全局。 “所以,儿臣觉得,跟永宁伯相比,池老侯爷更合适些。” “五哥,这差事交给池老侯爷是挺适合,但你说永宁伯不懂矿山开采,且可能稳不住全局故或不能胜任,这理由七弟可就不认同了。 “要说不懂可燃石矿的开采,池老侯爷也一样不懂啊,派几个懂的副手不就好了? “至于稳住全局,永宁伯是没在西南边境待过,可永宁伯也是朝廷官员,虽未居要职,但职责也算较重。 “最关键的是,永宁伯还有别的朝廷官员完全没有的身份,他是江湖势力天渡山楼老掌门唯一的女婿,是童神医小徒弟的父亲,在朝中,还是你这个定王的老泰山…… “当然,泰山这个身份完全比不得池老侯爷啊……” “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 本来帝王和儿子们在很严肃的探讨着政事,七殿下萧君逸却生生的把话题给带歪掉了。 本来也不算歪,可说到老泰山这个身份,一下子就牵扯出了他们的父皇。 实在是在整个上阳国,没有谁比池老侯爷这个皇帝的正牌老泰山更老泰山的了。 只因萧君逸的语气太逗,就连太子都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更别说其他几个兄弟。 看着“不成体统”的几个儿子,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但他还得忍着,根本就不能跟着笑。 端坐御案之后的帝王,板起老父亲严肃脸训老七道:“你这臭小子,好好说话!” 萧君昊立刻应道: “是,父皇。父皇,儿臣的意思是,永宁伯跟江湖大派和极为特殊的神医谷都有着特殊关系,此事若交给永宁伯,也许还能得江湖势力暗中相助。 “父皇您想,泗州毕竟离京城太远,朝廷监管不是那么的方便,有江湖大派势力暗中盯着,泗州地方官就是想做点什么,或者想设置障碍什么的也得掂量掂量。 “有些事,朝廷不方便做,或者程序太繁琐的,江湖中人适当参与,或许效率能更高些。” 说到这里,萧君昊侧头看了看太子,又转回看向他父皇继续道: “当然,儿臣只是不同意五哥替他老丈人过分谦虚这一层,并没有觉得池老侯爷不适合之意,这两位各有各的优势。” 老七都学会说话留余地了? 不知不觉间,他这最小的儿子都已长大,已懂得分析利害了,难怪他总想禅位,原来他已经老了么? 皇帝收起突然冒出的感慨,七儿子的意见他之前也有考虑过,想必太傅他们这些老臣推举永宁伯时,也都考虑过这一层。 至于永宁伯或许会跟天渡山勾结,作出有损朝廷之事这种可能,皇帝觉得完全不存在。 暂不提永宁伯官声如何,也暂不论家国大义,单楼老掌门对五儿媳的疼爱,他就绝不可能允许天渡山的人去做任何对朝廷不利之事,否则,身为王妃的他外孙女岂不是会很难做? 别看楼老掌门已卸任,谁不知道,楼老掌门在天渡山的威望比现任掌门要高的多,且现掌门对楼老掌门十分敬重。 说起楼老掌门,听他父皇说,自年轻时就一身侠气。 他父皇还是太子时,上阳南部衢州一带水匪十分猖狂,官匪暗中勾结,百姓不堪其扰。 第五百一十八章 猜猜看 当年,他父皇受命带人去剿江南水匪时,被内奸出卖中计受困,情势十分危急。 得亏运气好,碰到楼老掌门等一众看不惯江南官场黑暗,深恶痛绝于官员纵容水匪作恶之行为,联合起来奔赴江南,准备以江湖力量除恶的众义士,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得以脱困。 双方通力配合,并肩苦战三个多月,最终彻底端了水匪老窝,衢州百姓才得以安生。 这些,京城中知道的人极少,就连他母后都毫不知情。他,还是他父皇在弥留之际告知的。 楼老掌门这个江湖中人,比大多数吃朝廷俸禄的官员都更维护百姓,绝不会跟他女婿勾结,做出有损黎民之事。 反而,有了天渡山这一正派江湖势力的监督,那些想趁机使点手段的,应该也会收敛着点。 无论朝廷官员、庶民百姓还是江湖势力,都是上阳国的子民,皇帝并不觉得借助江湖势力监督朝廷官员有什么问题。 为官若正,何惧监督?为官,受着百姓俸养却不做该做之事,监督不得了? 西离都城清和园 同往常一样,夜幕降临后,云悠然梳洗毕便进了玄月空间,先练了一会儿剑,又练了一会儿鞭法,正准备进紫泉去泡一泡呢,桓楚表示要回来。 云悠然遂暂歇了进紫泉的念头,在召桓楚回来的同时,自己也闪身到了花圃旁的软榻上,准备坐下等着他。 桓楚几乎眨眼即至,反正,云悠然还未坐好呢他就已经出现了。 “信送到了?” 一回到空间,桓楚立刻隔空折了枝桃枝拿在手上,非常熟练地躺在离云悠然不远处的空地上,仰望高空,翘着二郎腿,边晃着桃枝边道: “送个信罢了,本君出马,这点小事儿岂能没办妥?” 既办妥了,怎么没带来回信?别说二表哥看了她的信压根儿就没想着回,她半点都不信。 云悠然正想问回信之事呢,桓楚已先开口了: “丫头,你猜皇帝想把谁派到泗州去监管开矿?” 云悠然不答反问道:“你回京了?谢谢啊,我祖母可好?花侧妃她们可好?” 桓楚此时回京,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替他给京中他所牵挂的人送东西,所以云悠然听到桓楚可能回了趟京城,先向他表达的是谢意。 见云悠然这谢道得十分有诚意,桓楚也就不给她卖关子了,直言道京中一切皆好,她熟悉的众位也都很好。 说完京中大体情形,桓楚又执着地将他最开始问云悠然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云悠然心道,朝中官员她根本就不认识几个,桓楚让她猜这个,这不为难她么?可看在他还惦记着帮她回京一趟的份上,云悠然还是很给面子的道: “让我想想,朝廷要派人监管位于西南边境的矿山,首先应该会考虑对西南熟悉或者对采矿相关较为熟悉的官员吧? “朝廷应该会派个团队过来,一把手应该是德高望重,在西南地界儿上素有威望的,如此才能震慑当地各路小鬼。 “副手嘛,应该会配几个,其中得有熟悉开矿的,熟悉商务流程的,还有跟当地对接的等等。 “一把手最佳的人选应该非定边侯莫属,可西南边境还需镇守,定边侯定然走不开。那么,池老侯爷被派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桓楚点了点头,隔空为云悠然取了瓶果饮和一只琉璃平口细腰杯置于她眼前小几上,道:“猜的大方向不错,继续。” “谢啦!” 看桓楚没有起身亦来一杯的意思,云悠然只给自己将橙红色的带着清甜香气的果饮倒上,喝下一杯方道: “我猜,朝廷应该不会只派一个总管官员过来。”这么大一座黑金矿,应该会派一个班子,班子成员绝不会出自一个派系。 桓楚“嗯”了一声,云悠然继续道: “一把手最重要,朝廷许会派一位德高望重,在西南地界儿上素有威望,能震慑住当地各路小鬼的官员。 “至于副手,应该会配三五个,必得有熟悉开矿相关的,熟悉商务相关的,还得有擅长跟各处对接的等等……” 得考虑这么多吗?人类真麻烦,凡人更麻烦。 桓楚听的头疼,他能说他只想听这丫头告诉他,她所猜的人选吗? 原本可以直接告诉她的,可反正刚回来没啥事,让这丫头猜猜,比告诉她结果更有意思不是?谁知,这丫头还真认真分析上了。 桓楚再次歪过脑袋,那双黑亮亮的眼眸看向云悠然执着问道:“所以,派过来的会有谁?” 她不就是因为猜不出皇帝究竟会派谁,这才给他分析了会派来的官员属性么,怎么还问? 罢了,猜就猜! 云悠然又倒了半杯果饮,端起柳腰琉璃杯,轻轻摇了摇,看着杯中略微晃动的橙红色澄透果饮道: “那我就瞎猜一个吧,一把手,我觉得陛下会从镇守西南多年的定边侯府挑选。 “按理,定边侯是最佳人选,可西南边境还需他来镇守,而池明轩这个小侯爷又年纪太小威望不够。那么,池老侯爷被派驻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可别再问了啊,我就只能猜到这么多了,其他的官员我是真不认识几个。” 总不可能把太师、太傅、丞相或六部尚书中的谁给派到西南边境去看着挖矿吧? 就知道云悠然猜不出来,桓楚也不再坚持,将手中桃枝远远抛出,枕着双手悠悠地道: “你猜的也还不错,派来的官员中的确有你说的这一位,但还有一位跟你关系非常特殊,那就是你的父亲。”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父亲?” 这一点云悠然是真的没有想到。对她自己的父亲,云悠然表示她是半点都不了解。 不过朝廷既派了父亲出来,定有其缘由。皇帝都相信她父亲能把这差事给办好,她还有什么必要多思多想? 侧首成功的在云悠然脸上捕捉到了讶异,桓楚表示特别满意,不能他一个人惊讶不是?他抖了抖二郎腿道: “你没听错,就是你父亲。本君没想到,你父亲在朝中的人缘还不错,听说朝廷官员有六、七成都推举了他。 “对了,还有一点你肯定也想不到,皇帝的几个儿子,除了你家夫君外,其他几位竟一致推荐了你的父亲。 “哦,你刚刚提到的那位池姓官员,你那夫君也推荐了。本君倒是有些好奇,你们几时有了这层默契的?” 默契个鬼! 云悠然终于没忍住瞪了桓楚一眼,她没好气的道:“我也就就事论事分析了一下,怎么就能牵扯到默契了? “推荐我父亲的固然多,但朝中推荐池老侯爷的定也不少。照你这说法,那我岂不是跟很多人都有默契?” 不要生拉硬扯随便扣帽子好不好! 桓楚一听此话也觉有些道理,讪讪笑了笑坐起身道:“冷静!本君给你带了信回来,还别说,你那个二表哥人还不错。” 桓楚边说边将信凌空抛了出去,素色信封稳稳地落在了云悠然面前的小几上。 就说肯定有信的嘛。 收到二表哥的信云悠然还是很开心的,她刚想拿起信拆开看呢,突然想到了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算算时间,桓楚回京时她大哥的婚礼应该已经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她大哥中秋后成婚这一点,她怎么总会给忘掉呢? “怎么了?” 见云悠然并未立刻看信,反而一脸懊恼状,本来想起身离开,去白雾外调息修炼的桓楚,觉得有点奇怪,遂停住身形问向了她。 云悠然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大哥成亲的时日将近,不能到贺有些遗憾。你在京中可去伯府看过?” 被云悠然给问的一愣,桓楚表示还真没去过。 他跟云悠然以往一样,只把东西送去了墨居,由墨居再去具体分配,无论定王府还是永宁伯府他都没去,只在京中茶楼、酒肆晃了晃听了些消息,觉得再无留下必要,就立刻表示要返回了。 之前他曾听云悠然念叨过她兄长的婚礼,回京时忘去溜达一圈多少有点心虚,可说出的话却拽拽的:“本君为何要去伯府?” 拽不过一瞬,他立刻转了相对温和的口吻道:“放心,朝廷怎么着也得等你大哥成亲后再派你父亲出京吧?” 她并没担心这个啊。 云悠然拿着信起身,边往紫泉那边闪边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总之辛苦你了。” 这是道谢的态度?略有些敷衍啊姑娘! 见声落人已没了影子,桓楚摇了摇头,边吐槽边往白雾外闪去,眨眼间亦不见了踪迹。 原处,只余匹练般的七彩花圃围着两栋精巧雅致的竹楼静静美丽着。 …… 北齐离王府 在凌绾云没有嫁进离王府之前,水若琼并没把皇帝硬塞给洛玄郢,中途还差点被她给取代的那位名义离王妃放在眼里。 彼时,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儿子,她以为,儿子尚下落不明,她恐怕永远都不会对别的人、别的事在意。 可自打那位进门后,即便洛玄郢基本不踏入嘉兰院半步,但正牌离王妃在离王府的存在感该怎么强就怎么强。 离王府后院那些个有名分的也好,无名分的也罢,每天早晨雷打不动的会去嘉兰院给那位请安。 而她,虽也被阖府上下称作“王妃”,可那些个女人,竟没一个上紫蝶台请安的。 第五百二十章 为何会排斥 单从内心认可这一点,水若琼就觉得,她怎么都没法跟那凌绾云相比。 可水若琼选择性地忘记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被打扰,洛玄郢才下了“未经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紫蝶台”的命令的。 原本还算要强的她,来到西离的这些时日,竟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不止一次地生出了强烈的昔日重现的憋屈感。 水若琼怎么也想不通,同样是嫡女,同样出身高贵,她还是嫡长女,为何云四和凌二偏偏能高高在上身居正妃之位,独独她就这么倒霉,身份一日不如一日。 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她甚至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府中上下唤她“琼王妃”时,她总能从中听出几分嘲讽之意来,故,她对这个称呼十分的反感。 可若不接受这个称呼,她便又会被以“姑娘”相称,跟个通房丫鬟似的侮辱性称呼,还不如带有嘲讽意味的“琼王妃”呢。 也不知道那云四为何能容忍她的丫鬟一直不改口的,当时她为何没有趁机嘲讽几句呢? 嘲讽几句又有何用?她应该狠狠修理那云四几次才对,她儿子下落不明,定与那云四脱不了干系! 被困在离王府什么都做不了的水若琼,对洛玄郢的怨气越积越浓,她再次深切地体会了一把,相信男人的那张嘴等于是在狂坑自己。 明明当初承诺过,待他大婚之后,就让那凌二搬出来,把嘉兰院还给她。 可这都过了多久了,他跟那凌二没提过也就罢了,那日她气不过提起,洛玄郢居然反过来劝她,说无缘无故的,实在不好让凌二搬。 他还说,只有让凌二继续住在嘉兰院,才能更好地为她打掩护。 洛玄郢说的这些,他一个字都不相信。这难道不是他洛玄郢的府上,为何就搬不得?为何就需要那凌二来给她打掩护? 说不定他就是跟表哥一样,已经从心里认定,那个名义上的离王妃是他的正妃了,所以才一再推脱。 那么她呢,她再一次活成了笑话了是不是?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洛玄郢给耍了,哪怕单纯地为了儿子,她也要将他牢牢地留在身边。 从“想通”了的那刻起,水若琼就强迫自己每日好好吃饭,按时休息,精心调养着身子,并特别注重容颜的保养。 也是从那时起,但凡洛玄郢到她的紫蝶台来,虽挤不出什么好脸色给他看,但至少,再未主动赶走过他。 水若琼静静坐在纵是秋日,鲜花依旧开的正盛的院中花圃旁,细细思量着,如何一步一步地将离王府的掌家权握入手心。 当年,为了不惹得表哥生厌,她果断放弃了定王府管家权,如今,她再不会犯同样的傻了。跟随时都会变的人相比,权更靠得住。 为了儿子的将来,她定要牢牢地把离王府握在手心。 洛玄郢不是说此生心里只会有她一个么,别只嘴上说,多多少少,得拿出些实际行动来证明不是? 还有,她是不是应该趁洛玄郢尚未靠近凌二这机会,再跟他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在离王府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只有彻底将凌二给打压下去,彻底在离王府站立住,来日寻到她儿子,她才能给他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可,若想再要个孩子,就得跟洛玄郢……对此事,她心里真的很抗拒!水若琼发现,以前有多迷恋洛玄郢,现在就有多抗拒他! 而且,如果她真的跟洛玄郢重新走到一起,那上阳,她此生怕是真的永远也回不去了,定王府更是再进不去了。 她更怕的是,重新跟洛玄郢走到一起后,有人会利用这个去对付永昌伯府,对付她的爹娘! 没在一起,她还可以抵赖说是被胁迫拐到西离的;可真正在一起,还有了孩子,胁迫这个借口都没法用。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 离王府中,心里不好受的,感觉备受煎熬的又何止水若琼一个? 后院一众好歹算是有着皇家亲封身份的庶妃、侍妾等,不但连洛玄郢的面都见不到几次,还要看一个没名没分且来历不明的女人的脸色,她们的委屈又找谁说去? 不但众妾室心情难愉,便是嫁进离王府前已有了充分心理准备的离王妃凌绾云,她的心情也没法美丽。 她原以为她根本不在意洛玄郢这个人,可非常神奇也令她十分无奈的是,自打大婚之后,尤其是三朝回门后,时不时的,她总会想起洛玄郢这个人来。 大婚夜未能跟洛玄郢洞房这事,整个北齐帝都怕都已传遍了。 记得大婚第二日进宫时,她带着些许忐忑和更多的豁出去进了宫,但还好,当日并没有遭遇多少难堪。 可那日去太子府参加宴会,她总觉得一些人看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有的,似带着几分嘲笑;有的,似带着几分怜悯。 正常的目光,反而少的可怜。 这倒罢了,可昨日,她的一个闺中好友儿子满月,她去参加满月宴,席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些个半遮半掩的异样目光。 她原以为,无论好坏都是她自己的生活跟别人无关,可只经历了两次的目光不善,她就已经有些不怎么能受的了,也不知上阳那位因水若琼被退过几次婚,听说大婚之夜定王亦被水若琼以苦肉计给骗走而独守了空房的定王妃,这一年多以来究竟是怎么忍受世人目光的。 但是,这一年多以来,定王妃的生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仅如此,没有水若琼的定王府后院,听说异常和谐,真不知那定王妃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以为,她自己生性洒脱,比一般人更能看得开。可每每想到给她带去过屈辱的水若琼,她心里就不受控制地生出不舒服感。 不单单是水若琼,对离王府后院的其他女人,她也十分的排斥。明明她并没有对那洛玄郢动心,为何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排斥感呢? 第五百二十一章 帝王心思 上阳定王妃,真是一个神奇的女子,水若琼这个横亘在她和定王之间的大障碍离开后,她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如何拢住定王的心上面,而是十分潇洒地应了西离之遥,远赴西离都城为西离皇后治病。 她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她是真的丝毫不担心定王萧君昊的心又被别人给占去啊。 定王妃她只听说过并不曾见过,可水若琼她是见过的。 如同当初云悠然根本想不通,洛玄郢就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水若琼不惜因为他而拒绝了萧君昊的亲近,如今的凌绾云也有些想不通,水侧妃那样的女人,居然能牢牢占据北齐离王和上阳定王两个男人的心。 她是比不上传说中的定王妃,可总能比得上水若琼吧?可惜,那个名义上的夫君,自陪她回了趟娘家后,再未曾见到过。 听说他几乎每天都会往紫蝶台跑,无论那水若琼是热脸还是冷脸。 据说那位上阳定王也是,水若琼未离开上阳前,一有闲暇他就会陪着水若琼,晾了他的正妃许久。 男人,品味都这么奇特的么? 看来,女人,不是优秀,就能被夫君放在心上的。 男人眼中需要呵护疼爱的女人,跟女人眼中的怕是完全不同。否则,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像眼睛不怎么好使似的。 凌绾云哪里知道,那两个男人眼神是有点不好,可更多的,是他们遇到水若琼比遇到她和定王妃要早,心被先占了去罢了。 听说自打水若琼离开上阳,上阳定王对定王妃的态度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变,这是被心上人给伤到想要寻求新的寄托了? 定王妃岂是能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听说无论定王如何改变,她待那定王的态度依然如故,对此,她只想说干得漂亮! 定王妃潇潇洒洒的远赴西离,定然是真不担心定王的心再有所属。 那么她呢,她能尽可能地向定王妃看齐,不要轻易将名义上的那个夫君放在心上,以保身心吗? 尽量吧! 北齐皇宫正德殿 北齐至尊正在批阅奏折,他派去负责查探四子洛玄郢之子下落的邱武求见。 被宣进殿内,邱武禀报说,四殿下的儿子小瑾珲已被找到,现被安置在祁国公位于城南郊外的别庄雾园里。 他还禀报说,元宵夜,掳走小公子的人是四殿下的舅舅祁国公派去的,几经辗转,前几日才秘密送进了雾园别庄。 “祁国公?” 对于已故贵妃的这个兄长,北齐至尊一向十分倚重。 倒是没想到,他竟早早的有了准备,带走了那个孽障却连半丝口风都未曾向他透露。 看来,跟他的亲外甥比起来,他这个昔年旧友到底还是被往后排了排。 何止如此,他这个老兄弟分明是在防备他。 面色骤冷的帝王冷冷问道:“此事老四可参与了?” “回至尊,并未!且到目前为止,四殿下亦不知情。” 为了防他,竟连那孽子都没告知?真够沉得住气的,但愿那孽子知道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帮他生出的是感激,而不会因为你带走秘密护着那个孽障而没告诉他,跟你生出嫌隙。 他倒要看看,这俩甥舅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 “将此消息透露给老四。” 邱武心下一凛,暗道帝王可真是无情。但面上没露出半丝情绪,抱拳一揖恭声应下。 为这样一个连自己儿子和孙子都算计的帝王效劳,尽做一些见不得光之事,不知来日他的下场会如何? 无论有怎样的下场,当下该做的,他还得一一去做。 这次,透露消息给离王时可万万不能暴露了他自己,否则,他也就没什么以后了。 十九宫北齐帝都总部 自上阳京城金玉阁被连根拔起,失了阵地的段万祯心情别提有多郁闷,在洛玄郢偶尔抽空配合下,很是花了一番精力和时间,跟几个心腹将金玉阁上下彻底重整了一番。 为了不引人注目,还将金玉阁更名为十九宫,总部由以往的上阳京郊搬到了北齐帝都。 十九宫在上阳和北齐共有十六个较大的分据点,在西离、南越和东秦各只设了一个秘密分据点。 尽管十分不乐意离开上阳,可段万祯最终还是带着心腹到了北齐帝都,出任十九宫副宫主,全面负责重整后的十九宫各项运作。 也就是说,宫主只是个挂名的,辛辛苦苦做事的,还是他这个副宫主。 他初到北齐时,原北齐帝都金玉阁旧属,仗着各有所长一个个颇有些桀骜不驯,更有些看不起因失了大本营而从上阳灰溜溜转入北齐的金玉阁副阁主,段万祯勉强压抑住熊熊燃烧的火气,很是用了番功夫才和心腹将十九宫帝都众大大小小的头目给彻底收服。 火气压抑了太久,在洛玄郢回到北齐时,段万祯可没少逮着他打架,话说他原来在上阳京城待的好好的,要不然洛玄郢给金玉阁招惹来麻烦,他何至于跑到北齐来,还被那些个喽啰看不起,不打他打谁? 不打个十架八架的,太过意难平。 诸事已步入正轨,如今的段万祯没有初初过来的那几个月那么忙,腻味了帝都风光的段万祯,打算去城郊溜达溜达。 还没出门呢,他打上阳带回的心腹罗三进门禀报说有了小世子的下落,来请示是否需要立刻去将小世子给接回。 提到小世子,段万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洛玄郢跟永昌伯府的大姑娘眉来眼去那么久,甚至儿子都有了,他这个金玉阁副阁主居然半丝风声都没听到,不知道是他这个阁主做的太过于失败,还是洛玄郢那小子从来就没信任过他…… 说啥呢,谁让他当初赌输了,还立下毒誓追随那家伙三十年,他一直觉得当初的赌局是被那家伙给做了个局给坑了,可愿赌服输,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般难以收回,三十年就这样卖给了洛玄郢! 所以,任何有预谋的赌局,或者是带着煽风点火性质的赌局绝对十赌九输,当引以为戒! 压下这些个不愉快的回忆,收敛起所有情绪,段万祯简短的吩咐道: “派老七去向宫主禀报并顺便请示,你,亲自带几个人去蹲守,在宫主发话前,务必把小世子给看住了。” “是!”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这么好说话 突然收到这么重要的消息,段万祯哪里还有溜达的心思,而刚回到离王府就收到魏七禀报的洛玄郢,大喜之下,更是什么都顾不得。 他一把从侍卫手中夺过马缰,骑着尚未被牵走的马,立刻朝着郊外他舅舅的别庄雾园赶去。 祁国公收到消息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彼时,他外甥洛玄郢已经到了郊外别庄。 雾园的下人自然都认得四殿下洛玄郢,可当听离王说他来是想要带走他舅舅带回的那个小公子时,一时都有些失了主意。 他们倒没奇怪离王殿下如何知晓雾园中安置着一位小公子这事,国公对离王殿下从小疼爱有加,亲自告知过又有什么稀奇? 雾园的下人只受命照顾好这个小公子,但他们并不知这个孩子的身份。 只是那小公子系国公亲自带来,且亲自叮咛要他们好生照顾,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何以离王殿下一来就要带走那位小公子,离王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啊? 且,之前他们并没有收到国公大人的任何指示,他们这是让离王殿下把人给带走还是不让? 看离王殿下的这股势头,他们不让这小公子就不会被带走了? 别庄的刘管家颇有些为难,好在此时那位小公子正在午休,离王殿下看上去对那小公子并无恶意,应该不会强行将人给叫醒带离。 借此倒可以稍稍拖拖时间,派人赶紧的通知国公大人一声,万一待小公子醒来他们留不住人,至少国公大人心里也有个数不是? 但愿小公子今日能多睡一会儿。 带着这样的愿望,刘管家立刻对连入座都不肯的离王殿下道: “殿下,小公子尚在午睡,您大老远从城里跑来,要不还是稍稍歇会儿,待小公子醒了,老奴立刻把小公子带过来,如何?” “午睡?刘伯,带本王去他房中,本王要去那里等着。” 亲自去等? 刘管家还未想通这一向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离王殿下,何以突然对一个陌生小小公子如此上心呢,就听到了差点让他怀疑人生的一句: “忘跟刘伯说了,他是本王的儿子,多谢刘伯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今日来的匆忙,改日,本王会派人把谢礼送过来。” 他,他听到了什么,那个小公子,竟是离王的儿子? 毕竟是国公府派过来的管家,见惯了风浪的他虽吃惊但还算能稳得住,又想到离王殿下的年纪,有个两三岁的儿子着实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也就很快淡定了下来。 刘管家心道,难怪那小公子是国公亲自带过来。 人家父王想见儿子,看上去还那么迫切,刘管家哪里还会耽搁。他立刻上前,亲自带着离王往萧瑾珲的院子走去。 至寝室门前,洛玄郢制止了其他人,独自一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到寝间内室,带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他轻轻挂起床帐,立时,一个安安静静地躺在锦被中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家伙撞入眼帘。 这就是他的儿子啊,真像他! 这还是洛玄郢首次见到儿子,只一眼,洛玄郢就确定,睡的正酣的小家伙就是他洛玄郢的儿子,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亲近感绝做不得伪。 轻轻坐在床边上,洛玄郢准备抓起小家伙那胖乎乎的,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手,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小家伙睡的正熟,洛玄郢觉着还是不要冒然惊醒他为好。若这家伙有起床气,没睡饱被惊醒还不得闹人? 可不能给儿子留下不怎么美好的第一印象。 静坐床边的洛玄郢,几乎一动不动的盯着萧瑾珲,越看越喜欢。 没见到儿子之前,跟现在的感觉简直犹如天壤,这一刻,他满心满眼都写满了满足。 如小扇般的睫毛动了动,紧接着,床上的小家伙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没揉几下收回手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男子,小瑾珲愣是半点惊诧也无,害怕惊慌之类的更不存在。 洛玄郢见小家伙只是直直盯着他,十分淡定的坐起身来,在下床前还颇有些不耐烦的嫌弃他挡着他下床的道儿! 洛玄郢直接听的一怔,紧接着发出极为悦耳的笑声。不愧是他的儿子,瞧这性子,这份淡定,多随他? 洛玄郢边起身边征求儿子意见道:“我让人进来帮你穿衣?” 萧瑾珲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拒绝:“不必!” 这还不够,小家伙紧接着补上的一句颇有些扎到了洛玄郢的心,只听他十分不满的道: “父王说过,偷偷进别人房间很不礼貌,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没人教过你这个?” 嘿呦,这小子,刚见面就明涵他? 你父王在这里,我才是你父王!再说了,父王进的是别人房间吗? 可此时此刻,他只能在心里抓抓狂,认回儿子的话半句都不能说。 洛玄郢还没吐槽完呢,萧瑾珲已经将鞋子给穿好了。他利索的下地,准备取过架子上的外袍套上。 见状,洛玄郢十分有眼色的走了过去,先小家伙一步将外袍取到手上,道:“我来帮你穿。” 怎料萧瑾珲拽拽的道摆了摆手道:“我会穿!” 接着,毫不客气的从洛玄郢手里把衣服给拿过去自己穿了起来,完全不给他献殷勤的机会。 萧瑾珲边熟练的穿着外衣,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着眼前男子,琢磨了一小会儿,在取腰带时,试探着开口道: “你跟那老头是一伙的吗?” “老头?”这说的是他舅舅吧?肯定是。 “嗯,一个不好不坏的老头,你肯定跟他是一伙儿的,看你像个能拿事的,能不能放我回去?” 好家伙,才刚过三岁,小嘴儿就这么厉害了? “到底能不能啊?”这人看着不怎么像好人,也不怎么像坏人,萧瑾珲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若放我回去,我父王定会重重赏你,怎样?” 不愧是他儿子,这么小就如此的胆大心细了? 可什么叫他父王会重重赏他?只当他说的父王就是他了。 洛玄郢忽略了心里涌出的那丝不舒服感爽快的道: “你说的对,我跟那老头是一伙的,你先吃点东西,等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真的? 这么好说话? 第五百二十三章 八卦的后院女人们 那老头一再的叮嘱他,不要将名字和家世说出来,说一旦说出会有危险,他虽不想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都没问他家在哪儿,就说送他回去,骗谁呢? 洛玄郢答应的太过容易,反倒令萧瑾珲心里打起了小鼓。不过他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人又还小,即便对方说的是假话又怎样? 也不一定不知道,也许是听那个老家伙说过呢? 算了,不想了,真有点饿,还是先吃东西吧。 打定主意的萧瑾珲二话不说,系好腰带拔腿就往外走去。 “小珲儿,头发还没打理好就往出跑啊?” 听到洛玄郢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萧瑾珲心道这人果然认得他。 既连他这个小孩子都认识,那肯定也认得他父王,说不定真能送他回家呢。 他心里生出了几分希翼,哪里还顾得什么头发不头发的,若是可以,他连东西都不想吃了,只盼着赶紧回家。 可这家伙刚刚说了,等他吃完才会送他回去的,那就再忍忍吧。 做好心理建设,萧瑾珲朝着背后挥了挥小胖手道: “我睡觉很老实,午休而已,头发不会乱到哪里去。说好了啊,等我吃完,你可一定要送我回去。” 洛玄郢迈开大长腿,没两步就追上了小家伙,他伸手想牵住那只可爱的小胖手呢,却被萧瑾珲给躲了开去。 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 洛玄郢也不失落,他认真的道:“我说话一向算话,说带你回去,绝不会食言。不过待会儿你可得好好吃饭。” “那是自然。” 寝室外,刘管家带着两个丫鬟恭候着,见洛玄郢和小公子出来立刻上前见礼。 “刘伯,给小珲儿备点吃的,待他用完餐,本王就会带他回去,舅舅那边本王会亲自去说。” “好的殿下,午餐已备好,就在此间花厅,殿下和小公子请。” 从他听离王殿下说小公子是他的儿子时起,他就已经猜到小公子铁定会被带走了。 他已经派了人去京中禀报,不过,国公总不会不让殿下接走他的儿子吧? 反正,他肯定拦不住,离王殿下总不会对小公子不利,他又何必找不自在? 不但刘管家边走边琢磨着,小小的人儿,却走的非常精神的萧瑾珲也在嘀咕:听身边大个子自称“本王”,旁边管家又称他为殿下。 萧瑾珲有些疑惑,几位皇伯、皇叔他可都认得,并没有一个长这样的“王”啊,他这是哪里的王? 管他呢,只要他能送他回去,他是谁都不打紧。 两个时辰后,离王府嘉兰院 “王妃,我听外面嚷嚷说殿下带回了一个孩子,还说……” “还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她的大丫鬟青橙刚刚进门一副略显慌张之色也就罢了,说话还犹犹豫豫,惹得凌绾云都不由生出几丝忐忑来。 青橙努力稳了稳心神,接着道: “王妃,殿下带回了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儿,听他们说,那个孩子像是琼王妃的,殿下已亲自带着那个孩子去了紫蝶台。” 洛玄郢帮水若琼找回了她那个元宵节时丢了的孩子?还真够情深义重。 不过,不管怎样,孩子总是无辜的,如今找到了,上阳怕是很快会派人过来接的吧? “王妃!” “有什么话直说。” 凌绾云看着这个平时颇沉稳的大丫鬟,今日一反常态,她有些疑惑,青橙今天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青橙想了想,虽觉这话说出来她们王妃可能会难受,可她觉得,是时候该告知给她了。 之前是不确定那个孩子是否能给找回来,所以她才没说。既已找回,此事王妃迟早都会知道,早点知道,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她咬了咬牙道:“王妃,陛下赐婚,您又亲口答应下来后,丞相大人曾派人专门调查过琼王妃。 “大人跟奴婢说,琼王妃的儿子,十有八九并不是上阳定王的,很大可能是离王殿下的。” “什么?” 怎么可能? 定王府后院是那么好闯的? 连父亲都能查得的消息,上阳皇室会不知情?还能让这水若琼好端端的待在这里? 难道,那个孩子之前是被上阳皇室给…… 不会,若真是被上阳皇室秘密控制起来,怎会轻易被离王找到? 见自家王妃面上的表情不断变换着,青橙生出几分担忧,她赶紧地出声宽慰道: “王妃,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这事发生在你嫁进王府之前,且,琼王妃虽说有王妃的名义,可终究非至尊亲封,她的儿子,即便真是殿下的,也应该不会被封为世子。” “放心,无论那孩子是否被封为世子,跟本妃又有何关系?” 若洛玄郢真有本事,让那个在上阳都没有世子之衔的孩子被北齐至尊封为世子,只能说洛玄郢对那水若琼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 那她一定要守住本心。 一府的世子,只有一个,身为正妃,若无大的过错,生的嫡长子必然会被封世子。 她进府之前,是说过只想做个名义王妃,那是跟洛玄郢没有实质关系的前提下。 若允他碰她,还只把自己当个摆设,那她成了什么了? 正妃嫡子,没有相应该有的身份,会被人瞧不起,更会被人诟病。既没能力给儿子该有的,那就压根儿不配有儿子。 看青橙神情依旧满是担忧,凌绾云认真的道: “本妃心里有数,切勿多思多虑,尤其不许在阿爹阿娘跟前乱说,可记住了?” “是,奴婢记住了。” “王妃,殿下派了人来,说让嘉兰院好好准备准备,晚上给他带回的小公子摆接风宴。” 这么快? “本妃知道了,晓梦,你现在就带人去准备吧,务必用心些。” “是!” 青橙和晓梦都是凌绾云从相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心肯定都是向着她的。晓梦虽很为王妃不平,可还是听话的下去准备了。 想到晚宴前定能见到那个孩子,凌绾云觉得应该先备份见面礼,遂又遣了青橙亲自去库房看看,寻一件适合的礼物过来。 嘉兰院主仆为新来的小公子各自忙碌着,其他各院也都已听到了消息,着人备礼的同时,三三两两竟不约而同的串起门儿,准备好好八卦一番。 第五百二十四章 再也回不去 因基本都打算串门,于是,就有好几个在九曲回廊上相遇的。 既已出了院门,几人索性相约,一道提前往嘉兰院走了去。 若是可以,她们肯定会直接去紫蝶台,吃瓜嘛,自然是走在第一线能吃的更尽兴。 离王府后院,知道被离王领回的小公子系离王亲生的,当前还只有凌绾云这个王妃一人,其他众位尚且不知,所以,都只存着看热闹的心思。 此时的她们,不但完全没什么危机感,还期待着离王能因此跟水若琼生出隔阂,她们实在是早就看那个霸着离王的女人不顺眼了。 紫蝶台 意料之外,突然见到儿子,水若琼大喜过后,抱着儿子哭了好半天。 感觉离开娘亲已太久太久,竟然真的被大个子给带到了他娘亲身边,萧瑾珲又惊又喜,窝在他娘亲的怀里一动都不愿动。 记忆中,他娘亲很少这么抱他,他真的很想她,很想父王,很想五舅舅。 待他娘终于把他放开了,萧瑾珲仰头,看着他娘亲红红的眼眶道:“娘亲不哭,咱们回府去找父王吧。” 一听这话,水若琼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不由又流了出来。 儿子,回府,这辈子怕都不可能了。 水若琼的这串眼泪,不但令洛玄郢心下极不舒服,更使得萧瑾珲颇为无措,他立刻道: “娘亲,是不是珲儿说错话了,你是不是还不想回去?你若不想,珲儿就陪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咱们再回好不好?” 看着在他面前完全小大人儿般,可是在他母亲跟前,却像完全变了个人儿般,那种小心翼翼,怕他母亲生气的模样,洛玄郢一时竟有些不清楚他心下是何感受。 他们一家,时隔近四年才得以团聚,在这之前,儿子还被他舅舅藏了八个月! 得亏这小家伙适应力还不错,看上去也没有被吓到,或者有别的不适,否则,他真没法保证不去找他舅舅讨个说法。 尽管如此,一想到若琼这段时间因儿子的下落不明所经受的彻骨煎熬,洛玄郢心下还是没法平静。 他知道,他舅舅这么做,定是为他好。他父皇是怎样的人,十几年前他就领教过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没法接受被亲舅舅死死瞒着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暂往后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要公告天下,他洛玄郢的儿子已经找回来了。 “若琼,我已让王妃备了家宴,你先稍稍收拾一下,待会咱们一起去嘉兰院。” 为什么要去嘉兰院?她还没有跟儿子好好说说话呢。 刚要反对,又想到洛玄郢这么做的目的,而她儿子,上阳铁定已回不去,就必须得在离王府扎下根。 越早将他带到众人面前,越表示受离王看重,她怎能任性反对? 只是,要想儿子能在王府扎稳根,这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她这个上阳定王曾经的侧妃有任何关系,否则,这孩子会被怀疑血统不说,上阳那边得了信,难保不会迁怒永昌伯府。 为了儿子,为了爹娘和永昌伯府上下,她必须得作出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 “九鱼,带小公子下去洗漱更衣。” 之前在嘉兰院住着时,她一直给儿子留着东跨院,每天都会让人打扫,其内,备齐了儿子能用到的一应物品。 搬到紫蝶台后,亦将东跨院给她的儿子收拾了出来,该备的也都备的妥妥的。 待九鱼带着萧瑾珲出去,水若琼将其余丫鬟全部遣退,压下心中酸涩对洛玄郢道: “明楼,你给珲儿改个名字,将他寄养在王妃名下吧。” 她已经许久没以明楼称呼过洛玄郢了。 不管怎样,她的儿子半路到了离王府,对外只能宣称是外室之子。 她虽百般不愿,可儿子只有寄养在王妃名下,才能有嫡子的身份。有了嫡子身份,才有谋求其他的可能,只是不知那凌氏,还有她背后的丞相府是否能答应。 水若琼提及的这个问题,洛玄郢又岂能没考虑过? 为了给水若琼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他一回西离就去请他的父皇赐婚,怎奈他父皇态度坚决,根本不同意。 他已对不起若琼,一时没法给她明面上的身份,不能再让已接进府中的儿子亦没有名分。 之前,他父皇既连给若琼一个王妃身份都不愿意,定然也不愿意给珲儿世子的身份。 另外,不管他承不承认,在定王府出生的珲儿,其身份不但会被帝都众人胡乱猜测,说不定,珲儿还会因此背上许多谣传。 想来,只有将珲儿记在王妃名下,哪怕暂不请封世子,或者请封世子失败,至少,对珲儿将来的请封有好处。 可,就算丞相为了他的女儿能过的安稳勉强答应,他父皇会答应吗? 即便他跟他父皇说珲儿是他跟别人的儿子给他父皇台阶,他父皇怕也不会轻易等登上去。 若琼,对不起,到现在还没有能力给你们母子应有的名分。迟早有一天,他定会让珲儿拥有世子、甚至更高的身份! 洛玄郢颇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道: “外面的事都交给我,在府里,珲儿还是继续留在你跟前,待他再长大一些,我会直接把他接去外院。” “不用,待你在外院收拾出院子,就把珲儿接出去吧,他已经三岁,也该启蒙了。” 既已经决定跟儿子划清界限,那又何必拖泥带水。至少形式上能看得过去才可。 儿子被接去外院,她又不是见不着,每天或者隔天去外院看看儿子,或者儿子到紫蝶台待待都可,何必非将儿子留在身边? 见水若琼心意已定,洛玄郢也知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只得点了点头。 “若琼,待会儿你就告诉珲儿,我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好?” “不可!” 珲儿才刚被寻回,虽看上去情绪算稳定,但总得让儿子适应一段时间才行。 儿子显然很惦记表哥,此时若告诉他他的父亲另有其人,儿子性子从小就略有些傲,怕他逆反不愿意待。 他年纪小,时间长了,以前的事或许慢慢就淡忘了,洛玄郢若真心待他,儿子迟早有一天会接受他。 洛玄郢是真的希望早早的认回儿子,但见水若琼这么抗拒,他也不敢强求。 待儿子上了皇家玉牒,到那时,若若琼还不愿将实情相告,他瞅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告诉儿子好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都是他欠她的 “嘉兰苑我就不去了,待会儿你带着珲儿去吧。” 为了儿子的将来,她可以忍受他被记在凌绾云名下,可让她亲自带着儿子去嘉兰院凌绾云处赴宴,她做不到。 知道若琼对他的后院非常排斥,洛玄郢心虚之下也没坚持。反正儿子有他带着,若琼不想去那就不去。 “对了,在这府里别再叫他珲儿了,若大名一时取不了,那便先给他起个小名吧。” 既要断了以往,从现在开始就得彻底断干净。 即便如此,上阳那边若真想查怕很容易查到。若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岂不被认为是在挑衅? 上阳那边,还有她的至亲之人,她不能不顾忌。 就算水若琼不说,洛玄郢也希望早早的给儿子改名。萧瑾珲这个冠着萧君昊姓氏的名字,没有谁比他更排斥。 “若琼,珲儿是是承字辈,他由你带大,名字还是你来取吧。” 洛玄郢这样说,无疑是希望水若琼能直接给萧瑾珲取个大名。他觉着,水若琼因为儿子吃了不少苦,名字由她来取多少算是给她点安慰。 这事水若琼自然不会推辞,如果她给儿子起的名字最终上不了北齐皇家玉蝶,做小名也可。 水若琼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思考了盏茶功夫,看向洛玄郢道:“就叫承翌吧。” 之所以取“翌”这个字儿,是因为,水若琼希望她的儿子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没能等洛玄郢接话,她又觉取这个字反而时时刻刻提醒着儿子曾经重新开始过,像是记录着什么般。故,她立刻又道: “还是叫承皓吧……” “承昊?” 原本水若琼只是在认真的思考着儿子的名字并未多想,可被洛玄郢以十分怪异的腔调给重复了一遍,反倒使得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猜洛玄郢说的定是她表哥名字中的“昊”字,跟她给儿子取的并非同一个。 水若琼没好气的道:“就你会联想!我取的‘皓’字,是希望儿子前路光明,万事胜意。” 紧接着,水若琼加重语气强调似的补充道:“并非你所想的,表哥名中带的那个‘昊’。” 虽知道是他有所误会,可洛玄郢心下依旧十分不愉,只是碍于水若琼如今的脾气,他不但未提出异议,还态度极好的附和了几声。 很是被水若琼“折磨”了一阵子的洛玄郢,跟以往相比改变了不少,至少,他在水若琼跟前已经学会了妥协。 比如给儿子起名这么重要的事,只因不愿意惹水若琼不开心,哪怕他自己不开心也认了下来。 “还没问你,珲儿,你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一开始时没问,是见到儿子过于高兴,其他什么都给忘记了。儿子被带离后没有立刻问,是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 可这个问题不问清楚,时时都会折磨着她。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必须得问。 只是此话一问出,水若琼敏感的发现洛玄郢的手似条件反射般的握了一下,神情亦有些许慌张。 哪怕这些反应都只是一闪而逝,可发问时定定盯着洛玄郢的水若琼,还是一丝未露的都给捕捉到了。 洛玄郢的这些个反应,使得原本心里就有些紧绷的水若琼心下更是猛的揪紧,难道儿子真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是了,就算儿子失踪这段时间里没有遭受任何虐待,单那会儿才两岁半不到的他,突然被带到陌生的地方,接触的全都是陌生的人,即便不害怕,也绝不会好过。 见水若琼的神情一下变的紧张了许多,洛玄郢意识到此事他若不说清楚,水若琼不知会怎么胡思乱想怎么担心。 纵然明知说了会让水若琼迁怒,他还是老老实实跟她坦诚了,是他舅舅为了保护儿子,才悄悄将他带离并给藏了起来的。 说完后他立刻强调,儿子被他舅舅保护的很好,半点委屈都没受。 水若琼哪里还能被这样的话给安慰到,她又不傻,一下听出了症结所在。 她儿子,竟然不被北齐帝王,他的血缘亲祖父认可! 洛玄郢的舅舅是什么身份,她上次就听洛玄郢说起过,一朝国公,不但爵位高,还握有实权。 能让这样一个人紧急出面,悄悄把他外甥的儿子给藏了起来,连洛玄郢都没告诉,原因为何还需多思? 水若琼的心不由揪起,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洛玄郢已将儿子给带回府中的消息,怕早已传进了皇宫。 便是尚未传进皇帝耳朵,她的儿子总不能一辈子都隐姓埋名,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明明是她的错,为何要承受这许多不堪后果的是她的儿子? 不,都怪眼前的这个人,她和儿子在定王府待的好好的,珲儿在上阳时,皇上和姑母都很疼他,表哥也很疼他,还有永昌伯府,谁不惯着珲儿? 要不是这个人,儿子需要颠沛流离?小小年纪的儿子,需要经受数月的骨肉分离? 曾经,他说的多好听,他能给珲儿更好的未来,可实际呢?他带给她和珲儿的,只有一波又一波的伤害!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为何还要躲? 既然他说过,凌绾云只是他的名义王妃,她才是实际上的,她为何不早早地将这个身份给落到实处!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今日,她要以女主人的身份,在紫蝶台办一场为儿子接风的家宴。 家宴而已,她为何要去凌绾云的嘉兰院参加? 凌绾云不方便搬出,不将嘉兰院还给她又有何妨?洛玄郢既说了她是一府之主,她在哪里,府里的中心便在哪里,凌绾云和那些个莺莺燕燕,必须得上紫蝶台来拜见,而不是她巴巴的赶去嘉兰院。 她跟儿子面上划清界限,她许儿子挂在凌绾云名下,跟凌绾云和离王府后院一众女人被她被死死踩在脚底下有何关系? 明面上的,终究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洛玄郢承诺过的她的一样也没做到,这些都是他欠她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 难以招架 洛玄郢欠她的,欠珲儿的,从此刻起,慢慢来还吧! 以后,她绝不会再退让,为了儿子,她得牢牢掌握住这离王府的主动权才行。 压下再度升起的对洛玄郢浓烈非常的失望,亦压下对北齐那个尚未曾谋面的帝王的强烈不满,心绪完全转变的水若琼,对着洛玄郢露出了一个明媚非常的笑容。 她极为温和地道:“明楼,咱们的儿子被接回这么好的事,理应由我做东,邀请府上众姐妹前来同贺才是,哪里能麻烦绾云妹妹去张罗,你说呢?” 洛玄郢再直男,再神经大条,水若琼态度的突然转变,他还是深深感受到了。 水若琼这话听着是没毛病,可这种突兀而来的温声细气,愣是让洛玄郢听出了凉风铺面之感,那种凉,似渗透在了每个字音里面般,凉透心肺。 于飕飕凉气直冒中,洛玄郢赶紧地解释道:“若琼,你可千万别误会,你一向喜静,筹办筵席又比较麻烦,我才吩咐王妃去……” “王妃?你说的是这离王府里的王妃吗?” 水若琼挑眉,语气淡淡的发出这样的疑问,洛玄郢岂能不知她这是在在意,在不满。 奇怪,身份之事,以前他主动提过多次,可每次提及若琼都很不耐烦,一副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之态,今日怎么主动问这个问题了? 不管为何发问,他若回答不好,若琼怕不会给他第二次的机会纠正。洛玄郢看向水若琼,很有求生欲的,也是发自内心的认真答道: “若琼,我说过,离王府的王妃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永远也不会改变。” 父皇不许他娶若琼,凌绾云自愿以名义王妃的身份嫁进来,从客观上,算是帮了他和若琼。 成婚以来,凌绾云谨守诺言,始终安分守己,认真履行着一个名义王妃该做的一切,亦从未作出任何不尊若琼的事,跟后院其他女人也没发生过半点冲突。 既如此,当下离王府也还需要,那么,这个名义王妃就让她继续存在着又如何? 若琼这是不高兴他称呼别人为王妃,还是压根儿就不喜欢凌绾云的存在? 洛玄郢半试探半认真地道:“若琼,你若不喜欢,我不会再称凌绾云为王妃,更不会让凌绾云出现在你面前。” 听了这话水若琼温婉一笑,似是浑不在意地道: “无妨,她本来就是离王府的王妃,且,来日皓儿还要记在她的名下,不称她王妃称什么? “明楼,只要你不变心,不把她当成真正的王妃,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那说好了,今日晚宴,就设在紫蝶台。” 水若琼的态度和话锋都转变的太快,洛玄郢能说他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了么? 这场筵席本为儿子而设,水若琼既然愿意张罗,洛玄郢岂有不答应之理? 见洛玄郢应下,水若琼立刻唤了婢女进来,吩咐她们即刻去准备,务必得备隆重些。 待婢女应声退下,她继续对洛玄郢道: “自我进府,还从未设宴招待过府中众位姐妹,今日趁着儿子回归,跟大家也算正式见个面。 “明楼,到时你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介绍,以后要长久相处,总不能错认,你说呢?” 介绍? 哪个你不认识? 洛玄郢的疑惑只持续了几瞬似乎就已经悟到水若琼的用意了,她这是在怪他从未在府中,当着众人的面正式介绍过她? 可以前不都是因为若琼自己不愿意见那些女人,所以他也就没让她们来烦她的吗? 表示被冤枉了的洛玄郢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他总觉得水若琼突然之间变的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变了,他一时又没法说的清。 只要不嚷嚷着离开,不管怎么变都好。 洛玄郢还未琢磨完,只听水若琼又道: “皓儿已找回,我的心也已安。到府上这么久,府中诸事总不能一直让管家打理,是该为你分分忧了。” 打理王府一事,他以前也曾跟若琼提过多次,但她从来都不接话。 现在,若琼主动提出,他原本该高兴,可为何没有设想中的那么高兴呢? 儿子总算是找了回来,若琼也终于有了掌家的打算,这就表示,她是真的愿意留在这里,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你不说话,是不愿意么?我在定王府时……” “怎么会,这离王府本来就该由你管着,我只是太高兴了。” 水若琼的面色由委屈立刻变回明媚,她莞尔一笑道: “知道你会高兴。明楼,北齐国的众妾室,是不是跟上阳一样,每日都需给正室请安,到正室跟前立规矩?” 洛玄郢懵懵地点了点头。心下却道,这些他哪里知晓? 不过若琼既这么提了,便是以前没有这样的规矩,离王府从此以后也得有。 见洛玄郢点头,水若琼继续道:“绾云妹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正室,就不必每日来请安了。” 听了水若琼此话,洛玄郢竟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洛玄郢才发觉,在他心里,还真不怎么希望因一些琐事去为难娶进门的那个名义上的正妻。 毕竟,人家重信守诺一向安分,若他一个大男人没事去为难,真的很跌份。 还好,若琼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度,以后她们应该会相安无事吧? 水若琼提及凌绾云时,盯着洛玄郢的目光比之前还要更加专注,洛玄郢神情上的些微松弛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水若琼的心犹如被浇了层冰般,她总觉得,洛玄郢会跟她表哥一样,有朝一日定会对他那正妃动心。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凌绾云坐大。 云四自幼长于乡野,懂医会毒还有武功,脸皮厚完全能豁得出去,她当时对付她是没能成功。 可凌绾云就不一样了,出身显赫,自小受宠,顶多会些琴棋书画,武功、毒药肯定一窍不通,脸皮也定然没有云四厚,心更不会比那云四宽。 她就不信,历尽坎坷的她,还对付不了一个娇生惯养下长大的凌绾云! “若琼,你若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察觉水若琼的气息再次有了变化,洛玄郢贴心的建议她去休息。其实更多的,是他竟生出几分招架不住之感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儿子不好糊弄 察觉到自己竟略有些失态,水若琼不禁懊恼,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展颜道: “是有些累了,你先去忙,我稍稍休息一下跟儿子说会儿话,开宴时你再来。” 看到这样的水若琼,洛玄郢更想赶紧的离开了。 记忆中,水若琼如此温声细语的跟他说话已是数年前的事了,后来再遇,她从未给过他一个好眼神。 不死心的洛玄郢又为水若琼态度的转变苦找借口,琢磨了一下又觉得可能是他多虑了,若琼定是因为儿子找回太过高兴,才对他又如此温柔的。 这么一想,再看着眼前温婉如昔的女子,洛玄郢一时竟有些不想离开。 可有些事需要他在开宴前好好安排一番,忍住上前抱抱心上人的冲动,洛玄郢迈开大长腿没几步就离开了紫蝶台厅堂。 几乎是洛玄郢前脚离开,重新梳洗收拾了一番的萧瑾珲后脚就被九鱼给带了回来。 没等儿子见完礼,水若琼已起身走到儿子跟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回榻上坐好。 “儿子,都是娘亲没看顾好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后,娘亲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娘亲不用为儿子担心,儿子并没受委屈,只是想娘亲和父王时会难过。” 这话听的水若琼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若非强忍着,眼泪肯定会再次决堤。 她抬手摸了摸儿子发顶,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将该属于儿子的,全都给他争取回来。 “娘亲,咱们回家去找父王,不要再待在这里好不好?” 他想父王,想舅舅,还想母妃……他很想回去。 水若琼仰首,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待情绪稍稳了些,她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再次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将他搂在怀里道: “珲儿,我们现在在北齐,回去上阳的路很远,等你长大了再护着娘亲回去,好不好?” 萧瑾珲抬起小脑袋,眨巴了一下黑亮黑亮的漂亮眼睛认真的道: “可是娘亲,儿子已经长大了。父王是不是没空来接,那咱们就在镖局雇些镖师护送咱们回去。 “娘亲,路很远我知道,你放心,镖师很可靠,带我来的那些人说他们是镖师,儿子在路上一点苦都没吃。” 镖师? 不管是不是镖师,只要没让儿子吃苦就好。 小小的儿子,因为她当年的错,被带着辗转流离…… 有些话,她现在还没法说的更透,儿子还小,适应这里的生活应该比大人快很多。等他适应了再说,儿子接受起来可能会更容易些。 除却身份这一层,其他的,她得先跟儿子好好说说。 洛玄郢将儿子的身份公布了后,北齐皇帝十有八九会让洛玄郢带着珲儿进宫,到时肯定会问他一些问题,不先叮嘱一番哪行? 儿子一向很听她的话,但愿这次也一样。 “珲儿,我们需要在北齐待一阵子,这期间,不能用原来的身份,否则,会给你父王和外公他们带去麻烦。” “为什么?” “珲儿,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一些娘亲会告诉你,现在,先不要问为什么,只需按娘亲说的去做就好。” 毕竟才刚三岁,看他娘亲面容这么严肃,萧瑾珲只得点了点头。 “珲儿要记住,为了不给你父王和外公他们惹麻烦,将来不管谁问,你都不能跟他们说从前在上阳的任何事,包括娘亲都不可以提,一定要记牢。” 原本要问为什么,可娘亲才刚让他不要问的,萧瑾珲再次点了点头,默默记在了心里。 再次摸了摸乖巧又懂事的儿子的发顶,水若琼组织了一下措辞,艰难开口,一字一句继续道: “珲儿,若是不提以前的事,那就得有新的身份。之前带你回来的那个人是北齐离王,我们当下就住在离王府。 “珲儿,娘亲给你新取了个名字,叫洛承皓。在北齐的这段时间,别人若问,你务必得一口咬定,说你是北齐离王洛玄郢的儿子洛承皓。 “若问你母亲是谁,你就说不知道,问别的,你也说不知道,一定要记住。” 儿子才三岁,若是自小没了母亲,不知道母亲系何人也很正常。相信,洛玄郢和他舅舅祁国公定能给珲儿安排一个合适的母家。 哪怕是珲儿的母亲身份不明,也总比传出是她要好的多。 “珲儿,待会儿你会见到一些人,在外人面前,绝不可称我为娘亲,这是为了保护娘亲,保护你,保护你父王他们。” 听到这里,萧瑾珲终于忍不住了,他挣脱了他娘亲的怀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叠连声的问道: “娘亲,你是不是在骗我?我是父王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提?父王和外公都那么厉害,怎么会需要娘亲和儿子反过来保护他们?” 时隔好久才见到了他的娘亲,他真的很高兴。可他娘亲居然直接给他改了名,还让他说是别人的儿子,他还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还有,娘亲竟说当着外人的面,他连娘亲都不能认,这怎么可以? 不高兴的萧瑾珲,立刻开始琢磨起反驳他娘亲的话来。 这一琢磨,他真给琢磨出了莫大的漏洞:他还是个小孩子,他娘亲是个女子,父王那么厉害,他和娘亲会给他带去什么麻烦? 可娘亲为何要这么说,他们为何要待在这个地方?他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儿子,怎么可能不认娘亲? 看着这么小就不怎么好糊弄的儿子,水若琼是既欣慰又担心。可现在若不想法子把儿子给稳住,一旦被召进宫,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以前,她一直以为跟着洛玄郢,儿子的安全至少不会受到威胁,哪里想到,北齐的帝王有可能会对她儿子不利。 轻轻叹了口气,水若琼拉过儿子继续哄他道: “珲儿,你说的很对,你父王和外公都很厉害,但我们当下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还不知道咱们在这里,没法来接我们回去。 “若是让别人知道咱们的身份,会拿咱们要挟你父王和外公,我们不能拖累他们,对不对?” 还别说,尽管萧瑾珲心下还是疑虑重重,可他娘亲这番话他到底还是听了进去,遂,又定定的点了点头。 第五百二十八章 你还真走啊 看儿子不再抗拒,水若琼心下一松,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接着哄道: “珲儿,这个世上,娘亲最不会不利于你。你还小,许多事都不太懂,等你长大一些,娘亲会告诉你这么做的缘由。 “可是当下,你一定要按娘亲说的去做。” 对自己的生母,小小的萧瑾珲自然全心信赖,可他也有他的坚持,他仰起小脸认真的道: “娘亲,其他的珲儿都可以答应,但珲儿真不想,也不能做离王的儿子。你想啊,将来父王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娘亲,那离王一看就没安好心,你也离他远点。” 看着才刚三岁,对洛玄郢发自内心戒备着的儿子,水若琼心下涌出几分酸涩。 平生第一次,水若琼强烈希望萧瑾珲就是她表哥的儿子。若是儿子是表哥的,哪里还会发生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若洛玄郢没有出现,她依旧是定王府明媒正娶的侧妃。儿子,也依旧是定王府名正言顺的长子。 此时的她,已经不执着于他的儿子将来能得定王府世子之位,只希望他平平顺顺安安稳稳。 到得此刻,水若琼终于不得不承认,定王妃跟别人是真的不一样。 定王妃云四这个人,虽是表哥正妃,可基本没什么嫉妒心和控制欲,哪怕她暂无所出,但只要她不去招惹,绝不会对付她和她的儿子。 甚至,哪怕她招惹了她,她也只会还击她,不会迁怒她的儿子。 原本平静的生活,皆因儿子并非表哥亲生所引起,洛玄郢不知怎么就发现了端倪,非得找上门来,朝夕间彻底改变了她和儿子的生活。 如今在这异国他乡,不但她如同寄人篱下般身份尴尬,儿子也极可能不被认可,甚至还可能会遭遇危险…… 而她远在上阳的家人,也随时都有可能被上阳追责…… 这一切,皆因她的少不更事而导致,犯错的明明是她,承受代价的,却是那些无辜的她至亲之人! 如今的她,都没多少勇气去回首往事了。 水若琼再次轻叹了一声,这世上不存在后悔药,既已至此,只能继续往前看。 一月后,西离都城清和园 “姑娘,这是天渡山的人送来的信。” 自出上阳时起,四影都对云悠然就都以姑娘相称。这日云悠然刚从宫中回来,丽影便将早上收到的信给她送了过来。 一听是天渡山的人送来的信,云悠然十分欢喜,立刻从丽影手中接过,拆开就看。 打开一看纸上的字迹和称呼,发现这并不是她外公和弟弟写来,她立刻翻到最后,这信原是天渡山派驻西离的分坛传来的。 信很简短,但因字体比较大,故占了两页。信中写道,萧瑾珲已经被接到了离王府,不过当下处境不太妙。 并说北齐离王能顺利接回萧瑾珲,还是因北齐皇帝让人有意放出消息之故。 北齐皇帝之所以这么做,他们猜测,大概是想离间祈国公和离王以及北齐太子这三位亲甥舅间的关系。 如此,被动卷入的萧瑾珲是否被北齐皇室承认,目前尚不好说。 信的最后提到了水若琼,说水若琼主动提出,想将萧瑾珲记在离王妃凌绾云名下,并亲自给萧瑾珲改名为洛承皓,试图以此跟她儿子划清界限。 经营了数十年,天渡山的消息网原本就铺的比较成熟,自跟其他几大势力瓜分了如意楼后,消息的收集与传输更有了质的飞跃。 但凡天渡山着重关注的,总能在第一时间收到第一手资料。 作为一个大江湖大门派,要想稳健发展,绝不能闭目塞听,必须得有非常灵敏的触觉和嗅觉才可。 看完这封信,云悠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当初,听壁角知道了小瑾珲的身世,她还认为水若琼的奶娘林嬷嬷说的对,小瑾珲跟着洛玄郢那个生父要比跟着水若琼更安全些,谁知洛玄郢竟这么靠不住。 毕竟还做过小瑾珲一段时间的便宜母妃,那孩子十分聪敏,对她一向敬重,她还是希望小家伙能平平安安。 无论怎样,小瑾珲应该是洛玄郢当下唯一的儿子,洛玄郢此人又似乎很重视水若琼,那应该也会重视这个儿子。 至少,应能保他的安全,比她在这儿瞎操心的强。 人生一世,说漫长,也就几十载可活;说短暂,又何其慢慢,关键的几步必须慎之又慎,一时任性,或许,会付出足以改变一生的代价。 而这种低价,不是谁都能付得起的。 将信收起,云悠然不再去想小瑾珲的事,如今,西离皇后的病已彻底痊愈,帝后联手,幕后下手之人似是也已查的差不多了。 若无需她再打掩护,那她是不是可以跟师父随时离开? “丽影,你去告诉白苏,就说我想见一下公冶绝。” 白苏本就是东宫之人,无论她自己进宫还是派人去传话都很方便。是不是可以撤,得问过公冶绝,了解完情况再定。 既选择帮他,咋不得帮到底。 “好,我这就去。” 今日,公冶绝并没在东宫,他一早就单人独骑去了城郊勉县处理公务,回城时已经快申时正了。 一进都城南门,候在那里的东宫侍卫就告诉他说定王妃有请,他立刻打马朝着清和园而去。 公冶绝到清和园时,云悠然已接完诊,正跟她师父用晚餐呢。公冶绝办完正事只顾着赶路了,还饿着呢,云悠然便让墨影给他添了副碗筷。 “难得你找我,什么事?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就要走。” 餐后,童神医立刻返回书房去钻研他的医书了,云悠然跟洛玄郢便从花厅转去了兰雪堂正厅。 婢女们奉完茶退下,云悠然尚未开口,话先被公冶绝给堵了一半。 原来这家伙已经猜到她要跟他说什么了啊,也好,省得她费口舌了。于是,云悠然看向公冶绝,只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 “喂,你这点头是什么意思,还真打算这么快就走啊?母后已痊愈,该查的也都已查清,只剩收网了,你就不能等我处理完送你回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 将来做个好皇帝 西离帝后既都已经查清了,那她还待着干嘛?等那些个幕后黑手发现真相记恨她吗? 云悠然表情淡淡,语气也淡淡的道: “查清了就好,那我和师父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不走做什么?送就不必了,已经九月底,身为一国太子,年底不该是你最忙的时候吗?” 公冶绝并不这么认为,他挑了挑眉道:“我只是个太子,又不是大臣,年底有什么需要我特意去忙的?” 还知道你是太子啊,一国储君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对得起西离子民吗? 云悠然拿起一只兔子形茶宠,边以指尖轻触它的长耳边道: “公冶绝,别的不说,收网期间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怕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保护你的母后吧?” 别以为母后之前中招,就表示她很弱好不?公冶绝十分不服气地道: “母后已康复,且已有了戒备,父皇也有了安排,单凭几个漏网之鱼哪里能搅得起风浪? “朝中的事自有父皇和大臣们操心,最多再等我二十多日,我一定能抽身送你和童神医回去。” 可她和师父真的不需要送啊。 “忘跟你说了,我和师父暂时并不打算回上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打算在西离好好游历一番再回,所以,真的不用送。” 一听云悠然这话公冶绝更来精神了,他坐直了几分道: “那不是更好吗?谁说做太子必须得待在京城了?圣人都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趁着现在年轻,本太子也需多出去走走历练历练,见多才能识广,经历的多了,更有助于将来处理政事,对不对?” 太子殿下,你说的都对,可你若想去,完全可以自己去历练啊。 云悠然觉得,她跟公冶绝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她和师父更多的,是要去游历各处的名山大川,顺便找点草药啥的。只有需要补给,或者路过感兴趣的城镇才会稍作停留。 公冶绝一个太子,若是真想历练,不应该多去体察体察四处的民情么?跟他们一道,除了欣赏美景,能游历出什么从政经验? 见云悠然端起了果茶欲饮,公冶绝立刻将茶壶拎起,随时准备着给她添加。 云悠然停下喝水的动作笑着道:“你就是添再多的茶水我也不会等你的。 “不是我们不愿意等你,你想想,已经快要立冬,趁着天尚未彻底转凉,我和师父不赶紧的出去溜达,二十来天之后,那风景,跟现在能比吗?” 这个理由很强大,公冶绝表示他有点被说服了。可心下虽服气嘴上却半点都不想让人,只听他找茬似的道: “定王妃,你这么着急离开,二十多天都不能等,跟童神医一道去游历怕只是借口吧? “我看,你肯定是想早早地回去,看看萧君昊是不是又有了新人,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啊对! 你若不提姑娘我压根儿就没想起定王殿下这个人,他跟前有没有新人跟姑娘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有新人不是更好吗? 萧君昊若争气点,最好在这几个月里能为定王府添个丁,她回去就能看到小团子了。 公冶绝这话本是因为云悠然不等他而故意说着气她的,可眼下这怎么回事? 这位怎么突然间面带浅笑一脸的期待,别告诉他这姑娘是真的思念萧君昊那小子才急着回的,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喂,你那什么表情?” 畅想的表情啊,看不出来吗? 云悠然将果茶饮下置于几上,任公冶绝去添水,她则扬了扬眉道: “你看成什么就是什么喽。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和师父都不会等你。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明天,最迟后天我跟师父就会离开。 “你知道的,我师父最怕麻烦,我们要离开的消息你可千万别给先传出去啊。” 公冶绝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我堂堂一国太子,像到处散消息的人吗?” 谁知道呢?但愿不像。 云悠然没接公冶绝的话只继续道:“你父皇和母后那边我们就不去特地告辞了,待我和师父离开,麻烦你帮我们道个别。 “还有,这边求医的帖子已经排到五日后了,待我和师父离开,你可得记着安排些大夫来给看诊啊。” 后续的这些帖子里,倒并没有疑似重症的患者,公冶绝安排的大夫肯定能处理的妥妥的。 如此,西离这边就再没她和师父什么事了。 至于跟公冶绝的合作,加工面霜等的技师她已给培训好,接下来,只剩桓楚定期给这边供应部分原材料,亦再无她什么事。 所以,她随时可撤。 “真不等我?”公冶绝再度挣扎。 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日,分处两国,或许终生再无相见之期…… 一想到这个可能,公冶绝竟生出了几许不舍。 谁都知道分别在所难免,可当真正的分别来临,又有几人可无动于衷?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他和定王妃在上阳不过几面之缘,却可引以为友。纵是她来到了西离都城,他和她都各自忙碌,很少一聚,但感觉却如经年老友般。 跟定王妃相处,总能让人不由放松,完全不必升起任何戒备。这种感觉,就是跟他的一众亲兄弟间都不曾真正有过。 可惜,这样一个值得深交之人,却是上阳的! 云悠然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从公冶绝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舍”这种情绪,还硬生生地,给她也引出几丝伤离别之感来。 公冶绝此人,虽贵为太子,才刚满二十,年少轻狂之前虽有,但此次相见,发现他沉稳不少。 这种变化,许是因他母后患病倒逼了他的成长所致,如今的他处事进退已相当有度,将来继承皇位,也许会是一代明君。 云悠然注视着公冶绝,十分真诚地道:“公冶绝,好好保重,将来做个好皇帝。” “喂喂喂,说的跟再也不见似的。好了好了,你要走就走吧。对西离聂风非常熟悉,我让他替我送送你和童神医总可以吧?” 第五百三十章 谣言再起 对公冶绝的这个提议云悠然再未推辞,有个熟悉西离,身手不赖,地位也还不错的太子首席侍卫陪着,她和师父他们逛起来能省不少事。 “这次我们回返,应该不会再遇截杀吧?” 来的路上,他们解决了不少杀手,应该把背后的人给打疼了吧? 来到西离的这些时日,云悠然的内力和战力都已经又有了很大飞跃。就是她师父和四影,内力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若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犯,她倒不介意继续给大家掠阵以让他们练手。 定边侯派来的封应兆四人,虽没和四影般隔几日都会饮一些增强内力的果饮,但他们一直在加紧锻炼,云悠然偶尔也会给他们配一些增强体质和提纯内力的饮品,如今的战力,也已有了不小的提升。 虽不惧刺客,但时间有限,她还要跟师父、四影好好逛呢,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一波又一波的刺客,那多麻烦? 听云悠然提到刺客,公冶绝很觉惭愧。 虽已大体查清刺客系哪几方势力派出,本国的,他和他父皇也已准备逐步解决,可还有他国的呢。 只要对方想挑起西离、上阳间战祸的贼心不死,就不会轻易收手。待定王妃和童神医离都城远些时,怕还是不可避免的会遇到麻烦。 “要不我多派些护卫?” “不用,来的时候他们没能奈何的了我们,回去时也一样,我就随口问问。” 他们一行大大小小足有十二人,再加上向导聂风,已经够浩浩荡荡的了,若再带些护卫,那还逛啥呀? 待公冶绝离开,云悠然立刻去书房找了她师父,将他们随时可以离开的事告知给了他。 童神医一听终于能走了,医书都不看了。 在西离都城待了这么久,他早就待的不怎么耐烦了,故,立刻招呼两个小药童收拾东西,打算明日就走。 留下比她还要着急离开的师父指挥着两个小师弟收拾,派墨影去给封应兆他们传话让也收拾准备,云悠然带着香影往锦墨居返去。 圆满完成任务,准备趁机出游的云悠然,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上阳京城,又流出了有关于她的流言。 这次传出的流言,有鼻子有眼睛的说有人在西离,听说定王妃怀着身孕还坚持为西离皇后医病,西离皇室十分感激。 …… 定王妃四月下旬离京,如今九月,若真怀有身孕,怎么着也得有五个月以上的月份了吧?如果月份比这低,那岂不是明晃晃的造谣定王妃红杏出墙? 定王妃是否有孕,除了定王府和永宁伯府,最多再加上宫里,除这些人外,怕没谁关心。 可这流言还是给传起来了,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消息在京中传开,该听到的都已听到,有不少人都相信了,萧君昊的几个兄弟听说了后,还一个个的都上定王府去恭喜,萧君昊差点气死了。 当消息传进定王府后院时,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是怎么都没法相信,因为,她们并不认为,王妃和殿下圆过房。 连房都没圆过,那孩子还能凭空怀上?至于红杏出墙的可能,花侧妃她们半点都没想过。 她们直觉这里面定有问题,别人不知道,可定王自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跟王妃同过房,现下传的这么火热,一副满城同庆之态,八成是有人想趁着王妃外出之际毁了她的名声。 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聚在花侧妃的蔷薇苑里,大眼瞪小眼,她们实在想不出,从不跟人结怨的王妃,究竟是惹到了什么人,非得一次又一次的跟她过不去。 每一次,都传出这种诛心谣言,一个不小心,还会牵连母族的大祸,真是该死。 “花姐姐,我们要不要去找找殿下?” “找殿下做什么?”如果殿下相信王妃,她们不去他也会信。如果殿下不相信王妃,她们就是去了也于事无补。 与其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至少得派人查一查谣言从何而起。 “花姐姐说的对,找殿下解决不了问题,我想给父亲写封信,请父亲大人帮忙查一查看究竟是谁在造谣。 “陶姐姐,你也给家里写封信试试吧,咱们得尽快查,时间拖得久了,这谣言的源头怕就不好查了。” 宫依宁和陶宛蓁,原本是右相和太傅府中的庶女,在闺中时,宫依宁还好,陶宛蓁以前并不受家族重视。 可自打定王妃嫁进定王府,放了实权给她们,同时也给了她们十足的尊重,故,她们在母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她们跟定王妃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右相府和太傅府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定王妃遇到麻烦,写信回去求助,肯定有用。 宫依宁的提议,花如岫和陶宛蓁都觉得有理,花侧妃更是立刻让人上笔墨,打算让两位庶妃立时就写。 “此事不可多着笔墨,你们的信尽可能写的简短一些,只需能看懂的即可。” “好!” 叮嘱完两位庶妃,花侧妃又吩咐她的大丫鬟抱琴去一趟外院,让把大管家和二管家都请过来商议。 与定王府准备紧锣密鼓的调查不同的是,当消息传进永宁伯府时,阖府上下没一个不为定王妃高兴的,老夫人最开心了。 大孙子成婚那日,皇帝亲赐了贺礼,几位殿下皆亲临到贺,这是多大的荣耀,这一切,都是四孙女带来的,对四孙女,老夫人自是更看重了几分。 对四孙女其他都不怎么操心,惟尚无子嗣一项,老夫人一直都很惦记。如今,终于传出四孙女怀有身孕的消息,她岂能不高兴? 要说永宁伯夫人以前还对云悠然这个原配嫡女多有抵触,可自打她救了她的小女儿和外孙子时起,詹夫人的心态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后来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她长子那排场空前的婚礼,以及因为四丫头,皇帝委她夫君以重任,就是她长子的官职也提了一级,如今的她,只希望四丫头万事胜意。 第五百三十一章 脑壳疼 四孙女终于有了好消息,老夫人很是激动。 可想到怀着身孕的孙女偏偏人还远在西离,老夫人又生出几分担忧,特别希望皇帝现在就能派人去西离把她四孙女给接回来养胎。 当下四孙女不在她做不了别的,便让人传了詹夫人过去,叫她安排一下,本想说下月初一去清虚观上香的,又想到十月初一是“寒衣节”,遂又道上香的事过几日就去。 得好好为四孙女和胎儿祈祈福才是。 永宁伯府上下一片欢喜,宫里的皇帝听说五儿媳有了身孕,是既意外又欣喜。 老五和五儿媳简直像一对冤家,曲曲折折的,他还以为一时半会听不到好消息,谁知不声不响的竟已有了这么大的进展。 他立刻吩咐冯公公去传五儿子进宫。 手头其他诸事可以交给别人去做,五儿媳怀孕可是大事,趁这个机会,得让这小子赶紧去西离,好好拢一拢五儿媳的心。 走进御书房时,萧君昊都说不清他到底揣着怎样的心情。 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传言不可信,可心里的不舒服依旧完全没法忽视。 一时,他都分不清是对别有用心的造谣者的厌恶更多,还是对自己没能护住王妃,使得她再次陷入谣言旋涡的失望更多。 “老五,其他事都放一放,你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去西离把你媳妇儿给接回来。” 看着他父皇面上虽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出心情很不错,萧君昊心下有些纠结。 将错就错认下这个谣言,来日再解释,还是现在就跟他父皇说清楚这只是谣言? 这个问题,他已琢磨了一路,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他打算对他的父皇实言相告。 认下容易,但,若造谣者还有后手呢? 以谎言开头的看似维护之态,若恰好跌入陷阱,那岂不是反而会害了王妃? 决定好的萧君昊对他父皇躬身一礼后道:“父皇,悠然她不可能怀孕,所以,西离儿臣就不去了。 “儿臣已派了人去调查,虽暂时还没多少进展,但儿臣一定能查清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萧君昊这话听到皇帝耳中,先生出的不是怒意,而是满满的失望。 他还以为老五终于出息了,可他都这么说了,只能表示他之前只是空欢喜了一场。 敢让他空欢喜,胆子还真够大。 “老五,这些就别跟你祖母和母妃说了。”儿子的话背后藏着的是何意,皇帝岂能不知。 即便他们明知是谣言,但一旦沾上这样的谣言,对五儿媳总不是好事,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萧君昊恭敬回道:“儿臣知道。” “调查的事你就不必管了,忙你该忙的去。” 父皇不让他调查,这是打算要亲自过问了? 萧君昊真想跟他父皇说他想要亲手揪出幕后黑手,但考虑到某种可能性,想了想又应了下来。 从御书房出来,见毓秀宫的人已等在了门外,萧君昊脑袋有些生疼。 他本想找个借口离开,可躲得过初一又躲不过十五,故,边琢磨着对策边往他母妃寝宫走去。 “儿子参见母妃!” 看着大步向她走来,恭敬行礼,面上没有将为人父的喜悦,反而像是在琢磨着什么的儿子,淑妃心中升起的闷气立时散了几分。 还以为儿子真对那野丫头多重视呢,连怀了身孕都没怎么紧张,看来也不过如此。 淑妃心情颇好的招呼她儿子道:“好了,快过来坐,跟母妃讲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多谢母妃。” 萧君昊复行了一礼,迈步走到离他母妃近些的椅子上落了座,抬首明知故问道: “母妃唤儿臣来,不知所为何事?” 儿子幼时,她天天盼着他长大,可这长大究竟有什么好?看看,跟她都能装!她就不信,儿子能不知此时她缘何找他? 淑妃的好心情略去了几分,这时,她的那只大肥猫扑了过来,窝在了她的怀中看向了她儿子。 淑妃轻轻拍了拍肥猫,抚着它后背柔软的猫毛,心情依旧没有好转,她音色淡淡的道: “你那王妃怎么回事,自己是大夫,还是挺不赖一大夫,怀了孕会不知? “怀着孕还跑那么远的地方,童神医不是已经去了么,还需要她再赶过去?” 有些话能跟他父皇说,却坚决不能跟母妃说。如此,帮王妃澄清的话便也不能说了。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任王妃被母妃误会。 萧君昊看着他母妃,面带无奈的道: “母妃,若不是收到王妃的信,知道她要亲去,童神医肯定不会单独去西离的,否则,去年西离皇室上门去请时他就答应了。” 看儿子到现在还护着云四,淑妃没好气的道: “她怀着的可是上阳皇室的血脉,岂容她如此怠慢?你父皇宣你进宫,是不是想让你去接她回来?” 母妃对王妃,何时才能摒弃掉这些个成见?萧君昊的脑袋更疼了,知道一时跟母妃说不通,越说多,她反而会越气,遂只含混的“嗯”了一声。 这声嗯萧君昊应的半点心虚也无,因为他也并没说谎,他父皇叫他来,本就是为了让他去接王妃。 淑妃轻哼了一声,略带几分酸意道: “你父皇还真够护着他这个儿媳的。依母妃看,她既那么有本事,怀着麟儿都敢跑那么远,索性就让她在那西离多待个几年好了,省得来回颠簸影响到我的孙子。” 他母妃对王妃的怨念怎么就这么重呢? “母妃,儿子没答应父皇去西离接,王妃什么时候想回再回也好。不管她医术如何,童神医就在她身边,一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萧君昊的“任何”二字咬字较重,想表达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可他母妃的重点却放在了他前面说的“想回再回也好”这几个字上,觉得她儿子这是在跟她叫板,故而心里火气直冒,以致后面的话被她给直接忽略了。 “好了,忙你的去吧,母妃累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责令彻查 淑妃表示又不想看到她儿子了,不想看到那就赶走得了,这样的冤孽,眼不见心不烦。 萧君昊正巴不得开溜呢,听他母妃发了话便立刻起身,行完礼大长腿一迈走的如风般迅速。 看着瞬间空荡的厅堂,抚着猫脖子的淑妃只觉心头的滋味一言难尽,不由庆幸只生了这么一个。 出了宫,萧君昊直接回了定王府。刚到书房,骆骁来报说派去北齐调查的暗卫传回了消息。 萧君昊将秘信接过,边拆封边吩咐道:“派人去把水五郎找来。” 骆骁知道派去北齐的暗卫调查的是什么,见他家殿下看都未看传回的书信就让他去找水五公子过来,略疑惑了一瞬。 “是!”对殿下的命令,他只需要执行就好。为什么这种问题,多余。 宫中,萧君昊离开后,刑部尚书苍行远就被皇帝给召了去。 进御书房时,因外面火热的八卦,猜测帝王心情应该很不错的苍尚书,脸上还带着十分明显的喜色,可不一会,就被皇帝给训的有些怀疑人生。 在他出门前,只接到皇帝的命令,着他两日内务必查清谣言源头,必要时,可联合京兆府尹、大理寺一起去查。 可他连谣言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查啊? 一头雾水的苍尚书如何查案皇帝不知,他在刑部尚书离开之后又宣了龙卫统领,将事情大概跟他说了说,亦给了他两日时间,令他彻查。 几次三番的指向定王妃,这是觉得皇室儿媳好欺负?这一次,不给个足够让众人记住的教训,下次他们还敢。 若非他儿子对他的媳妇足够信任,这样的谣言一出,什么样的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五儿媳为上阳立了多少功劳,岂容无事生非者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 皇帝这次是真的怒了,不单单因为让他空欢喜一场的愤怒,更多的是,上阳有如此出色的一名王妃,本是上阳之幸,可总有人见不得她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还就要将这作妖的风给遏住,重罚一次,看谁还来继续挑衅! 定王府凝晖院书房 “君昊,你找我?” 半个时辰后,水五郎被骆骁给亲自找了来。如果云悠然见到当下的水五郎,定会生出几分心疼,因为,以前常挂在少年脸上的明朗笑容几乎已看不到了。 “先坐下,看看这个。” “信,是不是悠然写给我的?” 萧君昊把桌上的信往水五郎那边推了推,可看到他双眼瞬间亮起,略带喜色的问了他这么一句,若非水五郎夺信的速度比较快,萧君昊铁定能把推出去的信给收回。 “想什么呢,这是从北齐传来的,好好看看,琼表妹没事,珲儿也已找到,虽可能会有些小麻烦,但并无大碍。” 已得了确切消息,这下他这个一直悬着心的小表弟总该放心了吧? 一听这信是北齐传来的,水五郎亮起的眸子又慢慢暗淡了下去。 要不是萧君昊用十分平常的语调和态度,跟他说着情况还算乐观的情形,他都怕自己没多少勇气当着萧君昊的面打开来看。 毕竟,他妹妹作出的事,太愧对表哥…… “怎么了,怎么还不看?” 这小子不是吧,误会是他王妃写来的信时,高兴的飞快把信给抢了去。 可这会什么反应? 这信中写着的,可都是跟他亲妹妹和亲外甥有关的消息,之前他不是一直都很想了解吗,怎么这副样子? 不知道他表弟正满怀着对他的愧疚的萧君昊,误以为表弟对他的王妃贼心不死,立马不高兴了。 此刻的水五郎哪有心思去揣测萧君昊的误会,他只淡淡点了点头,默默将信展开看了起来。 信中所述,跟萧君昊给他说的基本一致,她妹妹平安,他外甥亦已被找到,如今都住在洛玄郢的府里。 他外甥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确实应该不会有大碍…… 原本,收到这些消息,他应该开心才是,可为何他心下这么复杂,心绪这么的堵呢? 水五郎抬眸,看向萧君昊的眼神有些闪烁,他声音涩涩地道: “君昊,对,对不起!” “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还道上歉了?少来这一套。 “知道琼表妹和珲儿都无事,以后可再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办你的差事。” 没了部分基于虚假而生的记忆,表妹水若琼和曾经以他儿子的名义,在定王府生活了两年多的小珲儿对他没有丝毫其他负面影响。 如果表妹和小珲儿生活的不好,他可能还会想法子去帮她们。但探来的消息显示,洛玄郢在用心保护着她们母子,那就无需他这个做表哥的多事干预了。 至于琼表妹曾做过定王府侧妃,后来使计逃离这些,萧君昊丝毫不在意,只是有些舍不得小珲儿。 至于洛玄郢,萧君昊是半点好印象也无。 谣言一事,皇帝亲自盯着,又动了龙卫,不到两天,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被齐齐揪出,刑部和京兆府、大理寺也都各查到了些眉目,但终究没有龙卫查的彻底。 当龙卫将证据和黑手名单呈给天子,天子过目后不由震怒。 他立即宣了刑部尚书、京兆府尹以及大理寺卿进宫,将龙卫呈上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他们,沉着脸令他们立刻处理。 皇帝的怒意不要太明显,三位也称得上是朝中大佬,可愣是没敢当着帝王的面翻阅。 他们仨捧着东西躬身退下,一刻也没停的一起回到了刑部府衙。 三位大佬决定,主战场就定在刑部。 很快,收到消息的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的得力干将带着他们的调查结果亦到了刑部。 其他人都在细细阅卷核对证据,而抓捕嫌疑分子的名单,则被甩给了京兆府尹的得力干将傅雁冰。 皇帝令他们查谣言源头,刚开始时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是一头雾水,丝毫没有方向,还是问过京兆府尹后才开了窍的。 京兆府尹之所以在第一时间猜出了问题所在找准了方向,定王妃之前曾三番四次被造谣的因素有之,跟定王妃曾多次打交道之故亦有之。 京兆府少尹傅雁冰始终惦记着定王妃搭救他表弟之恩,故,对于抓捕造谣者这一差事领的不要太积极。 请证人的任务,则交给了刑部差役。 抓人的都开始行动了,京兆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才开始了交叉阅卷。 众位官员都十分用心,天子的怒气他们可还没忘,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第五百三十三章 惊昏了过去 此次的调查秘密而迅速,故,傅雁冰带人到了某些场所,某些府邸进行抓捕时,许多人都尚未反应过来,进到永昌伯府亦是如此。 见傅雁冰带着京兆府、刑部以及大理寺联合出具的抓捕文书闯了进来,永宁伯和几位公子都不在,守门小厮只好赶紧地去找了管家。 听到京兆府的人上门抓人,管家心下一惊,他匆匆往门口赶去,半道上,就跟傅雁冰一行遇上了。 他立刻上前道:“傅少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一再跟定王妃过不去的永昌伯府,傅雁冰半点好感都没有。莫说一个管家冒出来拦路,就是永昌伯亲至也休想他能有个好脸。 他冷冷地道: “误会,有什么误会去到刑部再说吧。陈东,带人去抓管家薛二,李卓,带人去后院抓永昌伯夫人。” 拦住傅雁冰的是大管家,薛二是永昌伯府的二管家。 一听傅雁冰要抓的人还有他们夫人,鲁大管家只觉手脚发软。 夫人做过什么,身为府上大管家的他不是不知,可被官差给冲进后院抓走,那伯府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但傅雁冰持官府文书上门抓人,他一个管家能怎样? 不能怎样也得先争取阻拦一会儿,说不定伯爷一会儿就能回来,能有所转圜呢? 鲁管家硬着头皮道: “傅少尹,我们夫人是女眷,你派男子去后院抓捕,怕是不怎么妥当吧?” “嗯,本少尹也觉不太妥,若你们夫人能为了贵府其他女眷的名声,主动走出到前院来,本少尹倒可以不去后院叨扰。 “顺便提醒一句,千万别想着逃跑,这案子陛下亲自盯着,逃跑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不必本少尹提醒吧? “罢了,看在定王殿下的份儿上,本少尹就给贵府两刻钟时间,别忘了把薛二也给带过来。” 傅雁冰的态度半点都不好,可鲁管家能有何法子,不但不敢还嘴,还得连声道谢。 此时的永昌伯府后院,该知道的都已知道有官差上门要捉拿她们夫人和二管家,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露个脸会被连累。 听了下人禀报的永昌伯夫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原本身体一直不怎么康健的她,晃了几晃倒在了椅子里。 大丫鬟立刻上前将人给死死扶住,正准备和嬷嬷一道将她们夫人暂时扶回榻上呢,门口小丫鬟报说老夫人到了。 “去,掐醒她。” 伯府老夫人一进门就吩咐她身后跟着的嬷嬷去将她儿媳掐醒,老嬷嬷半点犹豫都无,应声立即上前掐住了伯夫人的人中。 “咳咳咳……” 永昌伯夫人原本就有些咳,憋了一会儿,人还未彻底醒转,先咳了起来。 “醒了就出去吧。” 老夫人已经坐下,手拄着青木拐杖,声音无丝毫起伏的来了这么一句。 刚刚醒转的伯夫人听到这话差点又晕过去,她婆婆这么说,明显是根本没想保她。 可她若被官差直接上门带走过,会有怎样的下场她完全不敢想。 永昌伯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了稳情绪却还是没能稳住,略带泣声道: “母亲,您不能这么把儿媳交出去。” “老身把你交出去?需要老身交?”已不大理事的老夫人虽不十分清楚她这个儿媳做了什么好事,可官差能上门来抓,说明捅的篓子不小。 这是她不想交就不交的?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反倒怪起她来了。她不主动出去,难不成让官差,让那些男子闯到后院里来坏府上女眷名声? 虽说伯府出了个被官差抓走过的伯夫人,整个府上已经没什么名声可言。但,被官差闯到后院,岂不雪上加霜? “母亲,儿媳不能就这么被带走,您去找找淑妃娘娘,求她帮帮儿媳。” 这会儿想起淑妃了?连累了淑妃多少回心里没数? “想要维住体面,还是自动走出去为好。若不肯,老身只得让人‘扶’你出去了。 “你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查问清楚自然会放回。”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以为自己是皇太后没人管得了? 见婆婆态度坚决,没有丝毫想要护她的意思,伯夫人心里的怨气喷涌而出,她停住了哭泣,双眼盯着老夫人道: “母亲,嫁到……” “老夫人,夫人,外面传来话说,京兆府傅少尹请夫人一刻钟之内走去前院,否则,他就让人到后院来。” 伯夫人的话音还没怎么开始,一个略有些慌张的丫鬟闯了进来。 尽管十分紧张,可愣是一口气没带停的以极快的速度将要禀报的话给说完了,只是不知外院的人传误还是她自己给急中说错,将两刻钟愣是给说成了一刻钟。 老夫人一听只一刻钟,想到此间离外院虽十分近,但跑进来报信怎么着也需耗费小半盏茶的功夫,只道傅家小子给的时间可真够紧张的。 罢了,谁让自家儿媳这么能折腾呢,给她说了伯府情形不太乐观,让她悠着点,谁能想到以往还不错的儿媳怎么会越来越没谱? 将那报信的丫鬟打发了下去后,失了耐心的老夫人边起身往外走边再次冷声道: “自己出去。” 换了别人家,这么能惹事的媳妇,怕是直接就给悄悄解决了,哪里还能给她机会去公堂上丢人现眼? 这么些年不管事,她的心也软了不少,做不出私刑处置一个嫁进府里几十年的儿媳之事。 拄着青木拐杖的老夫人脚步半点都不慢,她打算先一步赶去前院。 看儿媳妇的样子,剩下半盏茶的时间里不可能赶的到前面去,唯恐去的晚些傅家小子真派人到后院拿人。 “傅家小子,老身那不争气的儿媳,给你添乱了。” 坐在假山前面的傅雁冰,边看着假山旁侧莲池里游动的小鱼边计算着时间,他半点都不担心伯夫人会逃跑,但伯府毕竟是淑妃的母家,多少还是得给点面子。 听到这个声音,傅雁冰立刻起身回头,见是伯府老夫人,他立刻上前见礼: “雁冰见过老夫人,公务在身,打扰之处还请老夫人谅解。” 永昌伯府的老夫人跟他祖母有些交情,跟伯府其他人不同,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第五百三十四章 水五郎失母 见傅家小子态度谦和,永昌伯府老夫人面色亦舒缓了几分,她试探着问道: “傅家小子,老身能否问一下,不知老身这儿媳犯了何事?” 时间紧张,傅雁冰查到的并不全面,到得刑部衙门就被塞了名单和抓捕令,尚未来得及翻阅详细卷宗,故,具体细节他也不是很清楚。 当然,就是清楚细节,未审之前也不可轻易对外透露,不过,涉嫌何事还是要给犯者家属稍作交代的。 傅雁冰恭敬地道:“老夫人,伯夫人以下犯上,纵奴散布谣言,诋毁上阳亲王妃,晚辈特奉命前来抓捕。” 说着,傅雁冰将手里卷成轴状的抓捕令展开,向永昌伯老夫人出示了一下。 看着加盖了刑部、京兆府以及大理寺三个府衙大印的抓捕令,老夫人只觉眼晕。 她活了大半辈子,不要说见过,以前,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三个府衙何时联合办过什么案子。 她这儿媳到底要做什么,张狂的伯府已经容不下她了?她不知道自去岁末以来,伯府的情况已经有些如履薄冰了么? 老夫人越想越觉情况不容乐观,因名单是另附的,抓捕令上没有,她并不知同案的还有谁,不知会不会有第二个后宅女眷。 至于傅雁冰口中所称的造谣诋毁亲王妃,永昌伯府老夫人一时愣是没反应过来究竟指的哪一个。 老夫人心下虽十分不安,但她到底没忘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同傅家小子多聊几句以给她儿媳争取点时间: “她既犯了事是该被带走。傅家小子,老身出来前已派人去唤她了,不过内宅离外院有些距离,一刻钟之内怕是来不了,还得劳烦稍稍多等一会儿。” “老夫人请安心,晚辈考虑过伯夫人系女眷,故,给的时间是两刻钟。因还有别的差事,没法给出更多时间,还请老夫人体谅。” 两刻钟?那小丫头是昏了头了么,这么重要的事都能传错话。 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有这两刻钟就好。 永昌伯夫人是真怕差役直接冲进后院,若如此,伯府尚在闺中的几个小姑娘怕是都得被送进庵堂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夫人她……” “慌里慌张做什么,慢慢说。” 伯夫人尚未等到,从内院方向先急急跑出来了一个粉衣丫鬟,边跑边哭边嚷嚷着。 老夫人心下一咯噔,她身边的陈嬷嬷见状立刻冷着声先呵斥了那丫鬟一句。 粉衣丫鬟瑟缩了一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很快跑到众人跟前,胡乱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禀报道: “老夫人,夫人,夫人她服毒自尽了。” 听到这话傅雁冰并未太过慌张。大户人家的女眷,为了保全名声,一旦犯事,或有可能被降罪时基本都会选择自裁。 “张琪,速去请大夫。罗峰,差人去刑部报信。李卓,带几个人跟我去后院。其他人原地待命。” 纵然这样的情形算是常态,但该救还得救,毕竟还未经过审判。傅雁冰简短安慰了老夫人一句立刻下了数道命令。 永昌伯府的管家薛二已被陈东先一步带人押去了刑部,倒不必他再分心。 “是!” 这个时候,老夫人知道再也无法拦着,遂主动派了个腿脚伶俐的小厮让头前带路,她亦紧随其后。 对于儿媳的自戕,老夫人内心深处竟隐隐有些赞许,只是疑惑她儿媳哪里来的毒药。 在上阳,毒药都被严格管控着,一般人根本购买不到。 即便是有特殊需要不得不购买者,必须得手持大夫开的方子和府衙文书,经过严格登记才能购得。一个伯府夫人,随身备毒,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越琢磨,老夫人只觉头越疼,甚至生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只望儿媳做的蠢事能不祸及伯府。 傅雁冰一行到得现场,发现伯夫人曲成一团倒在地上,头部附近有黑紫色的血迹,唇角挂着已凝固的黑血,发髻和衣衫皆略有些散乱,许是痛苦挣扎所致。 几个丫鬟嬷嬷皆围在面容狰狞面色黑紫的伯夫人旁边,愣是没一个人敢靠太近,只不住的哭喊着。 傅雁冰皱了皱眉,令丫鬟婆子退至旁侧,亲自上前探了探伯夫人的鼻息,发现已完全感觉不到。 他又在伯夫人脖颈处探了探,确定人已死亡。 真够狠! 虽不懂毒药相关,但任谁都能判断出这位伯夫人定是服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半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李卓,带这几个人在场者去分别录口供。” “是!” 此时老夫人也已赶到,屋内众丫鬟婆子听官差要带她们去审问,一个个惊惶无措地看向了老夫人。 “桂香,唤几个人来这里听候吩咐。” “老奴这就去。” 从傅雁冰的面色,老夫人已判断出儿媳八成已经没了。 纵已有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儿媳没在了她的面前,老夫人的眼眶不禁湿润。 可此事还没完她依旧得撑着,见儿媳这边顶用的丫鬟婆子都要被带去问询,便吩咐陈嬷嬷去安排人手来补充。 当永昌伯和几个儿子闻讯赶来时,伯夫人已踏上了黄泉路。 与几个儿子的悲痛欲绝相比,永昌伯的感伤几乎被惊惧给淹没。 水五郎悲痛之余更多的是懊悔,当他听了母亲要被带去衙门的缘由时,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只是此前他万万没有想到,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定王妃怀孕的消息竟是他母亲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出的谣言,要是知道,他是不是可以早早的劝母亲收手? 怪不得前日,他感觉跟母亲提及大妹妹和小珲儿都在北齐离王府,母子皆平安的消息时,母亲眼神闪烁,对他的态度也有了转变,至少没以往那般冰冷。 他当时曾生出过几分隐忧,担心他母亲又因为记恨定王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可终究没敢深想。 要是他能早早将妹妹和外甥皆安好的消息给打听回来,早点告知给母亲,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第五百三十五章 该找谁 能找谁 宫中御书房 听小太监禀报完永昌伯夫人已殁相关,大总管江文内心半丝波澜也没起。 那个女人,竟无法无天到一再挑衅皇权,能活到现在皆因陛下仁德,还想怎样? 打发掉小太监,江文躬身走进御书房,垂首恭声道:“禀陛下,外面传来消息,说永昌伯夫人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这是猜到他要重罚,想以自己的命来保住伯府? 自始至终清清楚楚知道萧瑾珲行踪的,除了天渡山的人,还有上阳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可以说小瑾珲当时被谁给带走,后来被安置在了何处,如今又在哪里,上阳帝王的消息从来就没断过线。 只是他并不想单单去为难一个无辜小儿,故,只让龙卫副队长寇云剑派了人盯着,并未有任何动作。 龙卫只忠于帝王,在上阳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其性质,跟暗卫差不多,只是权限远超各府暗卫。 龙卫的眼线遍布大陆各处,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奇快。上阳帝王之所以如此耳聪目明,将近一半的功劳得归于他们。 若永昌伯府的那个长女能消消停停,不在北齐明着丢老五的脸,看在淑妃的份儿上,他可以考虑对老五的母舅家网开一面。 原本北齐那边的那几位还算有分寸,小瑾珲亦并未被带到众人眼前,几方面上算能看的过去。 可洛玄郢尤不知足,在没给那小儿彻底换上合理身份前,竟大张旗鼓地将他给接到了府里。 如此张狂,分明是不把上阳皇室放在眼里。 上阳帝王本已打算敲打敲打洛玄郢,这边永昌伯还没管住他的夫人,给定王妃造谣抹黑这件事中,蹦跶的最欢的就属她了。 当初那女人生事,上阳帝王曾亲口警告过水崇懿,怎奈那女人依旧安分不下来。既如此不识好歹,他倒不介意这上阳京中少一个伯爵。 一再宽宥,若是一个个有样学样,皇威何在?偌大一个上阳还怎么管? 何况,此番他已不得不出手,伯府那女人在抓捕时自裁,会让不明就里的百姓对皇室,对朝廷生出质疑。 虽以下犯上造谣抹黑亲王妃是重罪,但逝者已矣,加之人的内心,会天然偏向疑似弱者,如此一来,说不定无辜牵扯其中的五儿媳反而会被诟病。 毕竟,单因此次造谣,百姓大都可能会觉得永昌伯夫人罪不至死,到时,说不定还会博得一波同情。 “江文,传水崇懿进宫。” 盛怒下的皇帝,本来想将此事全部移交给宗正寺去审。 可水崇懿到底是淑妃的兄长,还有,但凡有一点可能,他还是希望尽他这个父亲所能去维护好五儿子的名声。 故,他想先见一见水崇懿这个永昌伯。 若是水崇懿没有怨怼,他就网开一面,褫夺伯府封号将其一家降为庶民,准其离京返乡安养。 否则…… 当听小厮禀报说官差到府上要带走他的夫人时,永昌伯水崇懿都快给吓死了,只求他那死不听劝的夫人捅的篓子能小些,哪里敢怨怼? 提着心吊着胆的永昌伯,正勉强打起精神处理府上的闹心事呢,听管家说江公公亲至,要宣他进宫面圣,永昌伯差点当场昏倒。 忐忐忑忑中,带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进到御书房,永昌伯立刻跪下请罪。 皇帝看在眼里,说内心毫无触动怎么可能?毕竟,除了有姻亲这一层之外,他跟水崇懿年轻时也称得上是好友。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永昌伯夫人出事,快被吓晕过去的何止永昌伯?淑妃听到消息,连气带吓的,也差点没背过气去。 宫里没谁不清楚皇帝对她的那个儿媳有多么的维护,连她都要暂避锋芒,这个不知进退的嫂子,居然敢一个劲儿的往枪口上撞! 自己作死就罢了,她又不是不知她女儿做了什么好事,且那事连太后都已知晓,不知道隐在府里悄悄待着,还敢兴风作浪! 难道她不知伯府如今哪怕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极可能惹上株连满门的大祸吗? 淑妃不敢想象震怒下的皇帝会怎么处置永昌伯府,妆容都来不及收拾,立刻急匆匆地往御书房赶来。 生怕连累到宫中的妹妹,永昌伯匍匐在地恳求道: “陛下,乔氏犯了大错,是罪臣属于约束所致,可跟淑妃娘娘无关,请陛下责罚罪臣,饶过淑妃娘娘。” 帝王闷闷地表示,他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想过株连淑妃,水崇懿可以不必过于脑补。 但此时不想见淑妃也是真的。 “江文,叫淑妃回去。” “是!” 江文领命而出,快步往淑妃跟前走了走,行过礼后低声劝道:“娘娘,陛下盛怒,您还是先回毓秀宫吧。” 见淑妃还要说什么,江文摇了摇头继续道: “淑妃娘娘,陛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陛下暂时不想见您,您若硬闯,只会惹得陛下更生气,不知回去等消息的好。” 陛下原本对几个儿子都挺不错,后来因为定王妃,对五殿下格外上心了些。 淑妃是五殿下的生母,江文揣测,永昌伯府此次的风波必不会累及她,自是乐意顺水推舟般多劝几句。 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是何性情淑妃岂能不知,江文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就是再担忧母家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淑妃跟江文客气了几句带着宝珍和宝绢静静退下,可回到毓秀宫的她根本就是坐立难安。 皇上昨日突然将儿子给调去了京郊六十里开外的西大营,是早就料到了什么,特意将君昊给支开的么? 她要不要派人把儿子叫回来? 不可,擅离职守是大罪,在军中更是罪加一等,她若冒冒然的把儿子给叫回来,怕是会更加触怒陛下。 可伯府里都是她的亲人,她又岂能袖手旁观,此事她到底能找谁帮忙呢? 太后?皇后?太子…… 淑妃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了半天,竟发现此事除了她那平时最被她看不上眼的儿媳外,竟再无一人能帮的上。 第五百三十六章 倍感煎熬的花侧妃 因侄女作出的荒唐事,太后铁定不会帮她。皇后不落井下石已算仁德了,至于其他妃嫔,一个个怕是巴不得看她笑话。 太子是贤德,可此事他不便出面,其他几位殿下也一样。 至于朝中其他大臣,她一个后宅妃嫔哪里会认得? 淑妃倒是也琢磨过以瑞王府、定边侯府以及安国公府欠下她儿媳的恩情来请他们出面替伯府说情来着,可此事因她大嫂等人诋毁她儿媳所起,便是她开的了这个口,这几个府上都不会相帮。 此案虽尚未说破,但到了现在,淑妃哪里猜不到所指的谣言诋毁系她儿媳怀孕一事。之所以能传出那样的谣言,怕是跟她大嫂有着莫大关系。 难怪那日老五脸上半丝喜色与期待都无,此时的她已顾不得失望不失望的,只想尽可能保住伯府。 淑妃想来想去,悲哀的发觉,只她儿媳最有资格跟皇上求情,毕竟此事因她被诋毁而起。 更重要的是,儿媳手里有陛下亲赐的令牌,她豁出颜面去求,加上儿媳跟五侄子的交情,应该能求的动。 可唯一能去求的儿媳此时偏偏远在西离,她就是立刻派人去请,没几个月哪能回的来? 此事一出,淑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那才刚到京没多久的儿媳,已积累了远超过她的人脉。 当下没他人可求,便只能等陛下气消些时她再去直接求陛下了。 原本帝王就打算重惩造谣生事者,哪知京兆府、刑部以及大理寺联合审讯下,又给审出了新情况。 这些人给定王妃下的果然是连环套。 传出怀孕消息,绝口不提疑似月份是第一步。 待整个京城的人基本都得知定王妃身怀有孕的消息后,接下来,他们就会逐步传出定王妃在西离,跟西离太子公冶绝过从甚密相关。 从初到西离,西离太子亲自带人迎出百里,两人曾同乘过一辆马车时说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已备了多个引导式话题。 后面疑似不怎么检点的消息,再结合前面怀孕的传闻,岂能不惹人遐思,不直接往定王妃往红杏出墙方面靠拢? 吃瓜者唯恐所吃之瓜不够大不够甜,肯定会脑补填充各种甜度和丰富度。 皇室成员中原本信赖不足,外界又皆知,定王妃不够被定王和其母妃所喜,还曾被太后处罚过等,此谣言一出,定王妃被休弃出府都是轻的。 跟着造谣的群体中,有好几个是上一次造谣曾被教训过心有不服者,而主谋除了永昌伯夫人等外,竟还有漳州刺史花宪东安排在京中的暗线。 花刺史的这些暗线,就连她的女儿花如岫都丝毫不知,他们会为花刺史留意京中动向,必要时还会替他去朝中重臣府上走动。 自定王妃离京,永昌伯夫人觉得对付她的机会再次降临。这一次,她悄悄做了许多准备,包括联络花宪东的人。 永昌伯夫人并不是直接跟花刺史安排在京中的人联系的,她还没那个本事,能知道埋在深处的这些人。 她先派了口齿伶俐的心腹去了趟漳州,舌绽莲花加上花刺史原本就有的野心,没多久就勾结了起来。 这两方以前从未合作过,本应相互有所戒备,怎奈一个一心要为她女儿报仇,一个一心想借机扶自己的女儿登上正妃之位,目的虽不同,但矛头所指的对象高度重合。 加之,双方都觉得定王妃离京期间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待她来日归来,再想动她绝无可能。 故,没互相试探几次,就开启了越来越深度的合作。 至于女儿每两月寄回的家书中一再表达了定王妃对她的提携恩情,在正妃身份的诱惑下,花刺史完全给忽略了过去。 这中间,永昌伯夫人还曾试图联络右相府和太傅府,只是被断然拒绝了。 这两家之所以没动心思,并非完全出于念着定王妃对他们家女儿的关照之谊,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并不受定王青睐之故,而是庶出的身份,和尚在庶妃的位分,才是让他们能保持清醒的根本原因。 刚开始时,花侧妃完全不知她的父亲竟也是造谣主谋,她还一直在关注在调查进展。 数日后,管家穆达至蔷薇苑,半点都不委婉的将定王府的人从刑部探得的消息中,与花刺史有关的部分全部告知给了她。 最后还告诉她说,傅少尹已经领命亲自去了漳州。 听到这些,花侧妃只觉连坐稳都有些困难。 那些刺的她心脏抽疼的消息,花侧妃完全不想相信。可她的父亲她怎能半点都不了解,那些事,他能作出的出。 得知消息后的花如岫几近崩溃,她一边极度愧疚于王妃,只觉再也没脸见她;一边又不得不为她的父亲担忧,每一息都过的极为煎熬,有时甚至恨不得挂了脖子一了百了。 宫依宁和陶宛蓁两位完全不知,她们的父亲也差点做了和花如岫的父亲一样的选择。 当然,此时的她们也还不知花如岫的父亲做了什么,见花如岫情绪十分低落,她们还以为是因太过替王妃担忧之故。 于是,每到餐点,宫、陶两位庶妃都会带着好吃的去蔷薇苑劝她吃东西,可花侧妃半点胃口也无。 若不是被云悠然不间断地让桓楚带回的果品、饮品以及果酒等滋养着,加之每日习武,她们的体质比以往不知好了多少倍,此时的花如岫铁定会倒下。 宫里的帝王得知居然还有如此不堪的后续,怒火更甚,再无半点犹豫,也不想要丝毫留手,责令京兆府、刑部和大理寺继续速审,待证据确凿足以定罪时,主谋务必加重严惩,从犯亦从重惩处。 要说淑妃想找人帮忙还能多多少少找出几个来,花如岫一个独自在京中,毫无根基的王府侧妃想要找人帮帮她的父亲,求告根本无门。 唯一一个勉强可以找的人,还被皇帝给差去了军中。 漳州在上阳西南,是西南四州中最靠近京城的,尽管如此,快马往返也得一月左右的时间。 虽傅少尹才刚出京没多久,愧疚与担忧交织下的花如岫已经焦虑到无以复加,几乎夜夜都不得安眠的地步了。 上阳京中跟她或有关、或无关的是是非非,正优哉游哉地跟她师父一道在西离都城周边游历着的云悠然丝毫不知。 如此糟心的消息,想必此时的她根本就不想知道。 第五百三十七章 打劫 真的假的 西大营 “殿下,京中传来消息,说案子已快查清。” 出京至西大营前,就王妃被造谣诋毁一事的后续调查,萧君昊早就安排了专人一直留意着。 知道他们殿下惦记,刚一收到消息,骆骁立刻就进帐来报了。 听完骆骁所述,萧君昊一时有些语结。 他听到了什么,主谋中,有两个竟都跟他有关,一个是他的舅母,一个是花侧妃的父亲! 王妃这次,明显是又被他给连累了。若非与他订婚,后来又嫁了给他,王妃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舆论攻击? 这次,还来了个连环套。 对于他舅母所为,萧君昊其实已经有所猜测,只是还抱有万一的希望,可希望终归破灭。 可花侧妃的父亲又缘何如此?王妃对他家女儿那么好,他的女儿也是个知恩懂事的,身为父亲,他怎么就这么糊涂? 心下愧疚不已的萧君昊懊恼中又有些庆幸,得亏他父皇一开始问他时他就实言以告,否则,铁定掉坑里。 也得亏父皇信了他,亦信任他的王妃。父皇亲自盯着,迅速而果断地将此事给解决了,否则,这一个套一个的谣言下去,王妃的名声岂能经得起这一再的诋毁? 舅母的离世,萧君昊心下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自小到大,但凡他去永昌伯府,舅舅一家待他都极好。 无论是出于身份还是出于亲情,待他的好总是事实。 虽舅母这一两年有了些令人费解的改变,但未曾及时处理好表妹的事,让舅母误会,甚至迁怒王妃,他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 至于花侧妃的父亲也参与其中这事,萧君昊是真的怎么都没有想到。 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花刺史也算是他的半个岳父,故,多少有些没疑惑,那位刺史究竟哪里来的底气,觉得没了王妃,他的女儿就可以顶替王妃的位置! “派几个人去漳州,暗中协助傅少尹。” “是!” 王妃就是王妃,一个侧妃的父亲,居然敢将手伸进他的府邸,想要毁了他的王妃,当他不存在?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使得他一个地方刺史如此张狂。 话说回来,如果萧君昊有夺嫡野心,一个上州刺史的助力还是不容忽视的。他的正妃,母家只有爵位没有实权,且只是伯爵,说实在的,其实力远比不上拥有实权的上州刺史。 可问题是,萧君昊压根儿就没有夺位野心。 对萧君昊这种完全没有“上进心”的亲王而言,后院众女人的母家实力如何不但不重要,母家地位太重,反而会让有夺嫡野心的众兄弟误会,大概率会被当成假想敌。 “王妃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要传信问问吗?” “不用。” 前几日他才给王妃写了信过去,倒不必专门去问,王妃忙完自然会回来。 萧君昊走到大帐门口,深秋的风越来越凉,今夜无月,满目的星星格外明亮。 不知王妃是否也在欣赏满天辰星…… 被萧君昊惦记了一下的云悠然,入夜后一如往常地进了玄月空间。 “桓楚,西离境内你只在京中待过吧?要不要跟我和师父一起逛?” 云悠然和桓楚但凡在空间闲聊,永远都是基本一致的画面,那就是,一个翘着二郎腿仰躺在花圃旁的空地上,手中把玩着桃枝;一个则坐于大红软榻,静享特供佳酿。 一人一大妖离的不远不近,两位不说话时,会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假象。 秋日气候怡人,这段时间,云悠然和她师父走走停停的,尽享深秋美景,每日里都过的别提有多逍遥。 而桓楚这阵子似乎有些发愤图强,反正,平时不怎么能看的到他晃悠。云悠然也没像以往那样,一进空间就唤他。 桓楚既在修炼,冒然打扰可不好。 今日这家伙好不容易露面了,云悠然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态度,向桓楚发出同游邀请。 其实跟师父和四影她们一起,跟独乐完全不沾边。 桓楚将叼在口中的桃枝拿掉,双眼望着高空,带着几分委屈不满的道:“亏你还记得本君。” 呦呦,拽哥突然变出这样一副被抛弃了的小媳妇儿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吗?你若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啊。” “别,马上入冬了,光秃秃的山,死沉沉的水有什么可看的?” 山还没秃,水也离结冰远呢,偷懒不打算出去就明说,她又不会笑话他。 “对了,这一个来月里有没有拦路找事的?” 桓楚一直在白雾外修炼,没听云悠然喊他帮忙掠阵,想到来时路上三不五时地就会碰到一波想不开的,桓楚就有些好奇,不知是不是还有倒霉蛋送上门。 桓楚对那些个上门找茬的十分服气,在他们妖界,若打不过绝不会不自量力的一再找虐,他是真不理解怎么人类反而喜欢以卵击石(没有说他们妖族不聪明的意思)。 “没有,一个都没。” 云悠然原以为返回的路上会继续遭遇截杀,可事实是非常平静、非常平安,没有干扰的旅程简直不要太赞。 云悠然昨晚刚跟桓楚说没有遇到过刺客,在西离的旅程超级顺利,今日一早,还没走多少路呢,就遇到了异常。 “站住,打……打……打劫!” 真是不禁念叨啊。 在西离,游逛的路线他们出发前就确定好了,刚开始时,在都城周边游逛,然后,再往东部走走看看。待到位于上南正南的炆城时,再向北行回返。 都城周边略微有名的县镇他们已经逛结束,才往东行使了七八日,路过风岩岭时,竟出现了劫匪。而喊话的,不知是紧张还是天生结巴,反正,话都说不利索。 马车外,骑着纯黑色高骏大马走在最前面的聂风脸色漆黑,看着前方一言不发。分立两侧的四影和封应兆他们甚至有些憋笑。 云悠然原本想和他师父以及两个小师弟待在马车不动呢,可前世今生历经两世的她只在影视剧中见过打劫的,现实中还从未碰到过,尤其,还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不禁有些坐不住。 第五百三十八章 怎么就做了土匪 好奇心升起的云悠然,跟她师父和两个小师弟打了声招呼,起身往前,掀开马车帘,走出后就站在马车上往前看去…… 难怪说话打结,拦路喊话的原来只是一个小少年。 这少年连匹马都没骑,扛着把看上去蛮有架势的大刀,站在马路中央,看似想要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奈又有些底气不足,于是就差了那么点气势。 “小子,扛个长刀你就是土匪了?哪来的回哪儿去。” 真是丢死西离的人了,要打劫,也好歹来个像样儿的队伍,一个不怎么强壮的少年,单人独刀就来拦他们的路? 看不起谁呢? 憋闷的是,他带着的,全是上阳的客人,这不明晃晃地送上去让人笑话吗? 气儿不顺,但又不能去欺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听到身后马车有了动静,聂风只得开口赶人。 “俺怎么就不是土匪了?不扛长刀也一样是正宗的匪!有本事下来打一架。” 那半大少年原本还有些紧张,可许是被聂风的话给伤到了自尊或者戳中了某个敏感点,嘴头子都利索了几分,十分桀骜的向聂风下起了战书。 他这是被一个臭小子给挑衅了? 原本好脾气的聂风都有些不悦,主要是感觉当着他国贵客的面太丢人了些,遂声音转冷道: “小子,你爱留这里多久随你,但还是把路让开的好。”小不点点的,做人不能太嚣张,嚣张容易遭毒打。 哪里,半大少年半步没退不说,还非常快的接话道:“此山是俺们开,此树是俺们栽,要想从此处过,得留下买路财!” 看这一行人衣冠楚楚的,定是肥羊,不宰一把,哪对得起他偷偷下山,并在此蹲守的这一趟。 “小子,你还是自觉闪远些的好……” “那就打一架吧。” 话音未落,那半大少年身形已掠起,速度极快的挥刀指向了跟他说话的聂风。 聂风都快气死了,他本不想对付一个半大小子,还是个脑子疑似略有些不怎么正常的家伙,嘿,他还给抢先了! 如此讨打,那哥哥只好奉陪了。 不愿让小少年觉得他骑在马上占便宜,在少年向他掠来时,聂风亦跃下迎了过去。 本想一招解决,谁知,那少年竟有两下子。 少年的刀法虽不十分成熟,但凌厉度已见一斑。最让聂风吃惊的,是他的身法极为灵活,速度快不说,滑的跟泥鳅般。 二十多招很快过去,聂风已收起了之前的轻视,剑终于出鞘,使出了六成功夫,跟刀法很不错的少年认真打斗起来。 聂风身为西离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功夫十分了得,一时半会儿地竟拿不下一个半大孩子,无论是围观者还是当事者都格外吃惊。 而主动挑衅的半大少年心里其实也半点都不平静,他就觉得这一行人不怎么寻常,还以为是富贵人家自带的气场,原来,这个领头的还是个练家子? 只这一个练家子他或许能对付,其他那几个怕也不简单吧? 老大不让他独自出来,说他没经验容易踢到铁板。他这才第一次偷溜出来,难道就碰到了传说中的铁板? 他的运气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下了山就不灵了? 对手不太好对付,耍刀的半大小子不再留手,亦有了速战速决之意。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的,双方打的越来越火热,打斗中的二人看向对方的眼神也越来越火热。 “小子,从哪儿学的这身功夫?” 打着打着,聂风起了爱才之心。这要是带去东宫好好培养培养,定会成为侍卫中的佼佼者。 “告诉你,你去偷师?” 持刀少年虽以十分不屑的语气刺着聂风,但他看向聂风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对耍刀少年的傲娇聂风半点都没在意,他边打边继续道: “若非哥哥已有了师承,去偷师倒也不是不可。小子,你这么好的身手,为何要做土匪?” “为何不做土匪?”做土匪咋了,自由自在的,偶尔劫个富济个贫,多好? 他这次之所以悄悄下山,不就是想打个劫,去接济双石镇的流浪儿么? 不打劫,哪有钱去接济? 完全不知跟他激烈对打的半大小子心中所想,聂风调侃似的道: “对了,你出来做土匪,你师父知道吗?你师父没告诉你不可不劳而获,不可仗着功夫截取不义之财这些马?” “俺哪有不劳而获?俺这不是在跟你打吗?若俺打赢你了,你就给俺二十两银子! “老大说了,出来打劫不能走空趟,否则不吉利。” “等你打赢我再说吧。” 半大少年非常自信地道:“别看俺小,山上能打过俺的不多。咱们可说好,只要打赢你,你就得给银子,不包括他们几个。” “嘿,小子,你来打劫我们,还让我们听你的?想的倒挺美。这样,不管你能不能打的赢哥哥,哥哥都给你银子,但你得跟哥哥走。” “呸,不要脸,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围观的封应兆他们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云悠然也被半大少年那恼羞成怒的模样给逗乐了。 她跳下马车,走到车窗旁跟撩起帘子往外看,面上也带着尚未退去笑意的师父道: “师父,这里还算宽敞,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吃完东西再走可好?” 童神医也有此意,聂小子看上那小家伙了,这一架打完,说不得可能还有一番的招揽。反正也不急着赶路,趁机休整一下也好。 听她们姑娘打算休息,童神医也应了下来,春影四人立刻下了马,封应兆四人也下马,牵着各自的马去栓到了左前方的大树上。 三架马车的车夫技术都很好,很快就将马车给停到了山道较宽处。虽这段没什么人往来,但总要预留出空间,不影响别人行走才妥。 马车停稳后,童神医和他的两个药童依旧没下来,而云悠然则跳上了旁侧大树,坐在高处继续欣赏着地上两位的刀来剑往。 她实在没想到,这半大少年的功夫竟这么好,刀气很正,定是个好孩子。 她也不明白,这少年怎么就做起了土匪。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他都打不过俺 封应兆和春影他们去忙碌了,因少年的话再次黑脸的聂风,出招凌厉了几分,战况瞬间激烈了起来。 待气消的差不多了时,聂风才又开口念道:“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半点礼貌都没有……” “你拐带少年,就有礼貌了?”经过他们老大同意了吗? 聂风:“……” 众人:“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爆笑,这少年,刚开始不紧张到结巴了么,怎么打着打着,勇气越来越足,怼人也越来越溜了? 太有意思了。 要不是这小子是西离人,封应兆他们都想给拐走。 聂风表示他是个大人,不能跟毛没长齐的小子计较。深呼吸,深呼吸! “哥哥想带你走是好心,想帮你谋个正经的事做。小小年纪,你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土匪吧?” 少年刀锋一转,同聂风的剑相撞,发出了闷闷的颤音。而相接的剑,则发出了清脆的剑鸣。 这人很强! 挥刀少年迎下一击,回身时问道:“多正经?” 这是什么问题?“自然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你若答应,咱们就不必再打下去了,哥哥立刻给你银子。” “你不怕俺拿着银子跑了再不回来?” “为什么要怕?你若跑了,会错过一个千载难逢的为国效力的机会,是你的损失,该你自己担心才是。” 为未来储君效力,也算是为国效力,他没夸张。嗯,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带我去从军?俺们老大就是从军中退下的,他说当下无战事,在军中只是虚耗,还不如做些实事。” 聂风不由吐槽道:“你说的实事,莫不是打劫做山大王?小子,你还小,别被带歪了。” “俺老大是好人,才不会带歪。” 少年,你已经歪了! 聂风笑了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山上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你什么意思,打架就打架,打听俺们山上,是想干嘛?”想去攻打他们山寨吗? 半大少年立刻警惕起来,他们山寨虽建的隐蔽,可官兵若铁了心的想找,不可能找不到。 到得此时,少年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万一给山上招惹到麻烦,那他岂不成了罪人? 看少年终于变了脸色,聂风再接再厉故意吓他道: “从军队上退下了,不回去种田却做了土匪,这事哥若报给朝廷,你家老大和你们的山寨可就不保了。 “怎么样,只要你答应跟哥走,哥保证不说出去,还会给你银子让你送回山寨。” 半大少年眼珠子一转,带着几分吊儿郎当气道: “俺刚刚只是逗你的,根本就没有山寨,更没什么从军中退下的老大,俺是在山上待腻了,瞒着师父偷偷跑下山准备到处走走,没银两花了才装成土匪打劫的。”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别紧张,哥刚刚也是逗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谁紧张了? “你叫什么名字?”凭什么先问他的? “听好了,哥叫聂风,你呢?” 这么轻易就把名字说出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反正俺不会把俺的名字告诉你的。” 这臭小子! 两人因为聊着天,打的难免一会儿激烈一会儿温吞。聂风一直有所保留,故,两人自始至终战的旗鼓相当,一副谁也奈何不了谁之状。 刚开始,四影和封应兆他们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几眼,可渐渐打出友谊赛之风,他们只觉越来越无趣,便一心忙着备水备餐了。 这边的餐已上了简易小桌,那边的架还没打完。 云悠然从树上跃下,对二人道:“聂风,你们两个要不先吃点东西,吃完再打?” “多谢云姑娘,在下这就带这小子过去。” 聂风应了云悠然一句转而对任他说了半天依旧无动于衷的半大少年道: “少年,咱们打了半天,餐都上了胜负还未分出,要不听云姑娘的先吃点?” 少年其实早就饿了,他早上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呢。这些人看着也不是耍阴招的主,先吃就先吃。 “那你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收手。” “一二三!” 聂风从善如流的,极为快速地喊了三个数,“三”字落下,剑已入鞘,人往后跃了数步跟半大少年拉开了距离。 聂风此举无疑给少年留下了更好的印象,停下攻势的他,复将大刀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地往摆餐的地方走去。 “咦,你们还带着两个小孩儿呢。” 这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比童喜和童乐要大上一些。不过从他嘴里听到“小孩儿”几个字,童喜很有些不服气。 要说小孩儿,大家都是好不? 生性活泼开朗的童乐半点都不在意被一个半大小子称作小孩儿,听到打架很厉害的小哥哥提及他们,跟着童神医也往摆餐处走的他立刻回头道: “这位哥哥,我叫童乐,你叫什么?” 这小点点,没事问什么什么名字? 罢了罢了,他又不是什么十分重要且名气很大的人,说了就说了吧,有什么好怕? 少年年龄不大,可个头已有五尺出头,身形略瘦的他迈开细长腿儿边大步往前迈进边酷酷地自报姓名道:“沐元让。” 众人没想到,刚刚死活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少年,竟被童乐这么轻易问了出来,不由都看向了已完全面无表情的聂风。 聂风:“……”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想狂揍这小子一顿怎么办? 看聂风这样,其他人都忍笑忍的辛苦,只童乐完全没看到,他十分欢喜的道:“沐哥哥,你的名字真好听。” 半大少年:“……” 童神医不由回头看了他的小药童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自来熟,还捎带着学会恭维人了? 几乎倒着往前走的童乐完全没有看到他家谷主的回头一瞥,继续兴致勃勃地跟半大少年道: “沐哥哥,你为什么不答应聂哥哥跟他走呢,我跟你说,他可厉害了,你就跟着他呗。” 聂风差点上前将童乐给抱起来了,还是这个小家伙可爱,不枉被他给照顾了一路,瞧瞧,关键时刻多向着他。 半大少年沐元让侧首看了聂风一眼,对他的武力值表示认可。但童乐口中的厉害,显然并不单单指武力值。 沐元让的目光投来时,聂风刚好也看向了他。 触及聂风的目光,半大少年立刻收回视线,指着聂风,带着十足的疑问看向依旧半倒着走的童乐道: “他,很厉害?他都打不过俺。” 第五百四十章 他们不是一伙的 童乐不服气了,沐哥哥欺负他是小孩子看不懂吗?聂哥哥哪里打不过他了? 不过聂哥哥比沐哥哥大,多学了好几年的武功,嗯,这么看,说不定还真更厉害一些。 “沐哥哥,咱们先吃东西。” 说着话就到了用餐之处了,今日的午餐颇为丰盛,让人很有食欲。 用餐过程中,童乐一直在跟沐少年说着聂风的厉害之处,小说客当的不要太合格。 怎奈,沐元让非常的轴,立志做一名好土匪的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被说动的迹象。 “好样儿的,小让,没给咱们山寨丢面。” 众人循声看去,原是一位古铜肤色的俊朗青年到此,此人着一袭鸠羽色衣衫,大约二十出头,他手执宝剑自不远处的树上轻轻跃下,发带随风清扬,道不尽的侠者风流。 除云悠然外,在座众位中,只三成的人事先感知到了这位的到来,怕也是身手了得的青年。 看到突然出现的神采略带飞扬的青年,沐少年先是一喜,可脸上喜色尚未褪下,意识到什么的他,又想立刻躲起来。 三哥不是说要出去办点事么,怎么这么巧在他貌似惹了麻烦时路过?怎奈这会儿便是要躲已太迟,只得放下碗起身往前迎去。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略有些蔫吧的少年,鸠羽色衣衫的青年眉头略皱:“小让,你这什么表情,看到三哥不高兴?” “没,哪儿能呢,当然高兴了。” 新到的青年以空着的左手拍了拍沐少年的肩,上前两步,看向眼前众位抱拳见礼道: “元石寨师万龙,拜见前辈,见过诸位!” 这边童神医只是略略点头以示回礼,其他人则都起身抱拳回了礼。 “这位少侠,若不介意,可否一道用餐?” 招呼来客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又落在了西离土著聂风的身上,他回礼毕展开亲和温颜邀来者共进午餐。 只是,桌上已经历了番风卷残云,饭餐皆已所剩无几,聂风侍卫邀请的诚意是有,但这番景象,让人家如何不介意? 而一旁的沐少年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吃上,听到聂风对他三哥以“少侠”相称,对他则一口一个“土匪”的,心里别提多不乐意了。 虽然他不介意被称为土匪,甚至以能做元石寨的土匪为荣,可对“少侠”这一称呼很向往的好嘛。 这个聂风,居然对他和三哥如此区别对待,还妄图拐他走?就他这态度,下辈子吧! 沐元让吐槽间,他家三哥已经融入到了聂风、封应兆他们中间,虽未端起饭碗,但已十分自如的交谈上了。 沐少年也移了过去,继续吃了起来。被饿了半日,他可得抓紧多吃些。 没几个回合,聂风、封应兆他们亦向师万龙报了名姓,四影也没拘泥,跟以往一样,报上的是天渡山弟子的身份。 “几位原是天渡山的女侠,失敬!” 听到春影她们竟来自天渡山,师万龙的双眼立马亮了。 “师少侠客气了。” 师万龙心道,他这真不是客气,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向往江湖大派。怎奈,江湖大派都有些神秘,收弟子的时间、地点不怎么确定不说,收徒条件还十分苛刻。 便是知道他们门派大概所在,找不到北的依旧比比皆是。而他师万龙,恰好就是那个想进大派而不得其门而入者。 揣着一颗向往江湖之心,机缘巧合下来到了元石寨,跟大当家的一见如故,自此便留了下来。 五弟小让比他到山寨的稍稍晚了些,说起来这五弟还是他外出晃悠时,发现是个好苗子给拐回去的。 能拐带成功,亦赖于沐少年对行侠仗义的向往,为此,不惜进到土匪窝。 沐元让当时觉得他三哥说的对极了,形式不重要,实质是在做什么才重要。 听到几位来自天渡山,师万龙是高兴了,可童神医就有些不怎么开心。 虽然他的小徒弟并未自报家门,可童神医知道,即便要报,她也会以天渡山弟子的身份来报,而非神医谷。 “不知这位是天渡山的哪位前辈,晚辈刚刚失礼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童神医正不爽着呢,哪知竟被这师姓小子给当成了天渡山的,气儿就更不顺了。 看师父一脸不悦,云悠然接过话头对师万龙道: “师少侠,这位是我师父,我师父并非天渡山之人。”神医谷的名号还是不要报出去的好,过于麻烦。 如天仙一般的姑娘竟跟他说话了,师万龙只觉有点晕乎。待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他就更晕了。 四位女侠明显以这位着赤紫衣衫的仙子姑娘为主,貌似那几个男子也是。 这一行人对这位气质十分独特的老者虽恭敬,但若细品,跟对那位仙子姑娘的态度还是很不一样。 而这位仙子姑娘又对老者十分亲近且恭敬。 他还以为,仙子姑娘是天渡山那位大佬的直系后辈或者弟子,哪知,她竟说是这位老者的徒弟,而老者并不是天渡山之人…… 师万龙抱拳致歉道:“是在下冒犯了。” 云悠然温和笑了笑道:“无妨。” 被眼前仙子的一笑给再次晃到的师万龙,更想要琢磨清楚眼前这些人的来路了。只是越琢磨,他越觉奇怪。 天渡山是江湖大派,便是门派极普通的弟子也都一身傲骨,不可能对一个跟天渡山毫无干系的年轻女子如此恭敬。 这个奇特队伍中的诸位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过无论什么关系都跟他无关,他只是看到了小五,顺便过来带他回山的。 此时,沐少年总算放下了筷子。见他三哥略有困惑,出声解释外加有那么一点点告状意味的道: “三哥,他们肯定不是一伙儿的,刚刚那个姓聂的还说要我跟他回去为国效力来着。 “你想,天渡山是上阳的门派,就是为国效力也是为上阳,这姓聂的,肯定是咱们西离人。” 如果不是天渡山良好的口碑,沐少年都会以为姓聂的跟上阳江湖门派勾结,要做什么对西离不好的事呢。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有点碍事 听了他五弟这话,师万龙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反应了过来。 数月前,太子亲自于百里外迎上阳定王妃进京为皇后治病,没几日,听说她的师父童神医也随后到来。 此事很快在西离传开,数月间,西离都城附近许多家有病患者都慕名前往童神医于都城的落脚之处,就连他们老大,没病没伤的,都想要进京去一睹童神医风采。 听说童神医和定王妃师徒抵京之后,不但尽心为皇后医病,还会为百姓医治,他们老大就更想去看看了,得亏有二哥拦着才没去成。 师万龙是越想越激动,他回头看向他五弟,没忍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 “三哥,怎么突然这么高兴?”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好事吗?三哥,你这表情略微有点吓人。 “十几日没见到你,三哥高兴一下都不行?” 三哥,你这明显是撒谎好吗?看看大家的眼神,没一个能信哦。 师万龙瞪了半点都不配合他的沐少年一眼,心道,这小子知道眼前这位老者是谁不? 没想到竟在此处碰到了童神医,他能不激动?他能控制到这个份儿已经很努力了好吗? 要此时在此的是他大哥,不知道会比他激动多少倍。 小五这小子可以啊,一出门就碰到了他大哥一直想要拜会的童神医。 还真是缘分,若非瞄到小五在此,他铁定不会露面跟这一行人打招呼,那样,岂不是会跟童神医生生错过? “聂兄,你们可是从都城来的?” 极有可能是,不一定就是。为了进一步确认,师万龙问向了跟他交流最多的聂风。 聂风没有半点隐瞒之意,点了点头道:“对,我们自京城而来,听说风岩岭一带风景不错,来看看。” 果然来自都城。 若非顾忌聂风等疑似朝廷中人在场,师万龙真想邀疑似童神医师徒的这一行去他们山寨待几日,多好的机会啊。 虽说邀请了不一定能成功,可不邀请岂不是半点机会也无? 但,这讨厌的聂风几人能不能消失一下? 长这么大,心思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的师万龙,看聂风是越来越不顺眼。 “喂,干嘛突然这么看我?你这个小兄弟身手很好,我想带他回去为朝廷效力有什么错?总比被你们给耽搁在山寨里强吧?” 这么看你还是轻的,想扔远才是真的,不能邀请童神医,多耽搁他家老大的大事? 此时的师万龙本就看聂风有些碍眼,听他这么说亦没好气的回敬道: “什么叫被我们给耽搁在山寨,小五只要愿意,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三哥,说什么呢,我才不要离开。” 聂风:“……”辛辛苦苦挖了半天墙角,竟连点灰也没挖下吗? 师万龙这小子看上去也蛮不错,应该很有几下子,他刚还想着能不能给一起收了呢。看这情形,小的那个都不好拐带。 话说这元石寨究竟是个什么级别的匪窝,怎么感觉有点藏龙卧虎的意味? 坐他对面的师万龙尤不死心的再次确认道:“你真是朝廷的人?” “是啊,确切的说,我是太子殿下的人,怎么样,带你的小兄弟去太子府不算委屈他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聂风觉得再没隐瞒的必要,也是为了表达诚意,故,彻底亮明了身份。 师万龙并未回答,而是继续问道:“这几位兄台也是太子府的?” 他可没忘,刚刚自报系天渡山弟子的,只有那四位女侠。这几个,却都只报了姓名。 第五百四十二章 姑娘好身手 好不容易碰到的好苗子,却都是西离的人,封应兆四人正遗憾不能给拐带回去呢,见师万龙问了过来,都只略微摇了摇头,半点多说话的意思也无。 这几人虽不是太子府的,并不代表不是西离朝廷的人,只赶走一个聂风还是不能邀童神医至元石寨一游,师万龙深感遗憾。 到了此时,师万龙已非常肯定,眼前老者就是童神医,童神医师徒出现在此,是不是说明皇后的病已被医好? 聂风和这几位男子,肯定是西离朝廷派来护送童神医和定王妃回返的。 虽说他们行走的这条路并非回返上阳的最佳路径,绕的还有些远,可人家愿意谁有能管得着?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聂风,沐小公子,你们俩还比吗?” 没几日就要立冬,趁着深秋的尾巴,云悠然还想多走走看看呢,停在半山腰上又没太好看的风景,没多耽搁下去的必要。 要比就赶紧的比吧,比完就可以走啦。 “比什么?” 听云悠然相问,聂风和沐元让互相看了眼,还未及吭声呢,来的晚,不明前情的师万龙先问出了声。 “三哥,自然是比武啊,刚刚我已经跟他打了一架了。” 见师万龙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聂风立刻解释道:“师少侠别误会,是你家小子非要跟在下打的。” 他急着解释倒不是因为怕谁,只是若不解释清楚,他撬墙角的心思岂不是要彻底落空? “怎么回事?”师万龙回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五弟,心下冒出了不怎么美妙的预感。 这小子不会…… 见他三哥看了过来,那眼神使得沐元让本能的想躲,愣是半句话都没敢多说。 知道聂风存了什么心思的云悠然,本打算帮他一把。毕竟,这人是公冶绝派出来给他们做向导的,一路尽心尽力一直做的很好。 谁知她尚未开口,童乐倒是抢了先,只听他口齿极为清晰地道: “师少侠,我可以作证,聂哥哥说的都真的。” “哦?” 这个小不点挺机灵,看上去还蛮喜欢他五弟的。也许是两人年龄差不多之故。 童乐点了点头肯定道: “真的,沐哥哥很厉害,他扛刀站在马路中间,说是要打劫。 “我非常好奇,从马车窗口往外一看,沐哥哥当时气势十足,以一对多,半分不惧,出场非常霸道。” “童乐……” “沐哥哥不要害羞嘛,我可没乱说。 “师少侠,聂哥哥本来不想动手的,可沐哥哥点明要跟聂哥哥过招,还率先出手。 “聂哥哥跟沐哥哥打架,虽有些以大欺小,可沐哥哥很厉害,他没有打输。只是后来饭好了,就暂时停了比试,说打完再继续的。” 若非离的远,师万龙都想揉一揉童乐的小脑袋,这孩子思维可太清晰了。 只是一想到他刚刚都听到了些什么,脑袋上的黑线都要成团往下滚落了,亦不由为他这鲁莽的五弟捏了把汗。 这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得亏运气好,碰到的是童神医一行,没谁愿意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若是哪日莽莽撞撞惹到不该惹的呢? 跟太子府的人能打个平手?怎么可能!虽知道他五弟的身手很好,但师万龙很清楚是对方有所留手之故。 眼前这些人,除了两个小不点,无论男女,看过去真是哪一个都不好惹。 “多谢聂兄手下留情!” 师万龙这声谢是发自内心的,这会儿他看聂风总算顺眼些了,毕竟,若非这人留手,他这五弟故意挑衅,即便不重伤,轻伤肯定跑不了。 对自己为何没落败心下有数的沐元让,此时半点多余的话都不敢讲,悄悄往后又挪了挪打算继续装鹌鹑,都快挤到封应兆了。 封应兆索性将定王妃刚刚问了,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给再问了一遍:“所以,两位还打不打了?” 沐元让毫不犹豫地回到道:“打,当然要打,银子还没赢到呢。”虽然不一定能打的过,可第一次出来打劫就走空趟,很不吉利的。 “你确定还要打?”这小子,小命差点都没了还惦记银子呢?回去得好好教训教训。 师万龙回头看了眼很有些不甘心的五弟,又转而对聂风道: “五弟还小,不过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既尚未比完,不如让在下替他,聂兄刚刚已跟五弟打过,亦找个人替换,如何?” 对方既这么说了,明显就是不想胜之不武,聂风也不想强人所难。可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上阳客人,他又怎开口让客人替他出战? 看聂风略有些为难,加之直觉聂风有可能打不过师万龙,云悠然开口道: “师少侠,这场比试不存在替不替换的问题。你说的是,刚刚沈小公子跟聂风已比过,不如就让我家春影向少侠请教几招,怎样?” “多谢姑娘成全。” 仙女就是仙女,说个话谁的颜面都顾及周全了。 春影虽是女子,可既出自天渡山,这么年轻就被派在了天渡山老掌门唯一的外孙女跟前保护,定有不凡之处。 说实在的,与其他几位男子相比,师万龙更想同出自天渡山的四位女侠过招,毕竟,他们同属于江湖,对方还是他向往的大派弟子。 师万龙正求之不得呢,哪里会错过? “那个,如果我三哥赢了,记得得给我二十两银子啊。” 一看他三哥快要跟女侠比试,顽强惦记着这是他的初次打劫,绝不可走空的沐元让立刻出声,生怕被大家给忘了。 少年心性,就是这么纯粹这么执着,被社会毒打的多了才会知道变通。 如此自信,只惦记着赢的好处,可要是输了呢? 哦,好像刚刚聂风说无论输赢,他都会给对方银子的。既如此…… “放心,只要你三哥能赢过春影,我们不但会给你二十两银子,还会给你两坛美酒。春影,去吧。” “是,姑娘。” 刚吃过东西,其实并不宜打斗。可挑战既已上门,那就迎战。 “请指教!” 两人往空旷处走了走,分两边站定,互相抱拳见礼毕,师万龙的剑和春影的鞭子同时出手向对方攻去,速度一个比一个快,谁也没想着防守。 都很自信啊。 对高手而言,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师万龙和春影的战斗,明显比刚刚沐元让同聂风的精彩了数个段位。单身法都提了好几个档次。 两人你来我往,速度极快,不到盏茶功夫已经过了十来招。 不愧是举世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天渡山果然名不虚传。 师万龙在感慨,春影又何尝不是。 她的内力和外功之所以提升的这么快,是因为她家姑娘常常亲自指点她们过招,还常常给她们饮用能提升内力的饮品之故,而这位师少侠,竟能跟她打到这个程度,委实厉害。 春影内心不禁有了跟聂风同样的感慨,这元石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样的武学奇才怎么刚好就都被它给搜罗到了? 她可不信西离遍地都是武学好苗子,根骨佳的好苗子又不是大白菜。 春影和师万龙两人越战速度越快,出招的角度也越来越刁钻,很明显都有速战速决之意。 这场高手对决不但惹的三个小的不住惊叹,就连聂风和封应兆他们也感慨连连。 数月前他们遭遇刺杀时,春影还没有这么高的身手,怎么只这点时间,武力值生生拔高了这么多? 打斗中的两人对彼此也越来越欣赏,逐渐打成胶着状,杀手锏反而迟迟不出,早已忘了之前他们都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对方来着。 墨影和封应兆他们本准备在春影和师万龙两人过招时收拾残局,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 云悠然也一眼不眨地盯着两人的比试,只童神医一人兴趣缺缺,他坐在半坡上,直接闭目养起神来。 原想早早打完早早的离开,谁知这两人这一打就有些停不下来之势,大半个时辰过去还是谁也没奈何的了谁,引得路人驻足,甚至周边的特地赶来围观。 又过了半个时辰,围观者将整个半坡都快给占满了,不知不觉间,元石寨的大当家也带人悄悄隐在了围观者当中。 多少年了,他从未见过有那个年轻女子的武功能超过眼前女子的,老三在他们寨子里武功算是最高的都奈何他不得,其他人就更打不过了。 也不知道这女的什么来历,那边几个女子看着跟这女子是一伙儿的,观其仪表,都极为不凡,老三怎么惹上这些人的? 不过打斗虽激烈,但明显只是比试,看着不像是招惹到,反而是熟人间的切磋。 老三的亲朋好友他基本都知道,何时多了这一行人的? 见人越聚越多,云悠然早已跃上了一棵大树,她的师父去马车上的时间,比她上树的时间还早,只是这次两位师弟没跟着去,而是留在人群里关注着。 “在下认输,姑娘好身手。” 偶然间的一撇刚好瞄到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他家老大,师万龙立刻出声认输,准备尽快找机会告诉他,童神医就在这里。 第五百四十三章 劫匪该有的范儿 对于认输,师万龙半点不甘也无。 别看春影姑娘是个女子,他们暂时尚未分出胜负,可他感觉的到,那姑娘耐力极好,真坚持下去,赢的肯定是对方。 能痛快淋漓地打这么久,他已非常知足。 师万龙话音一出,两人同时收势,不想占对方便宜的春影立刻道:“师少侠过谦了,这一场亦是平手。” 亦是平手? 好吧,他和师弟的平手得的确有些水,人家用这个“亦”字并没有错。 师万龙急着见他大哥,故,匆匆跟春影抱了抱拳道了声“失陪”,立刻朝着他大哥一行走了过去。 “老大,你是来找小五的吗?” 见他过来,元石寨老大身边跟着的人虽未出声,但都朝着师万龙抱了抱拳,许是人多不想张扬。 此时,大多数人都毫无离开的意思,多半在等是否有后续。 元石寨老大名叫宗胜权,年三十,身量颇高,亦偏瘦。 他头戴方巾,着一袭儒雅淡青长袍,天这么凉,手上却把玩着一把未开折扇。 任谁,单从仪表,根本看不出这位竟是个土匪头子。 宗老大点了点头,以扇指了指旁侧空档处,率先往坡上走了走,师万龙等立刻跟上。 此刻,师万龙超想立马将童神医就在前方弯道背后的马车上这一消息告诉给他们老大,可奈何人太多,若被旁人听了去,岂不是给童神医添麻烦? 另一边,始终惦记着首次打劫不能落空的沐元让,见胜负未分,他家三哥就认了输,小拳头是握了又握,都不想看他三哥一眼。 也因此,并没有看清他三哥走向之处,他家老大也在那里。 “沐小公子,给。” 丽影将一个其内装有五十两银票,半吊铜钱的藕荷色荷包,和以短绳束在一起的两小坛果酒给沐元让递了过去。 沐少年正生他三哥的气着呢,见丽影给他递了东西过来,有些懵,忘了生气,挠了挠头眼带疑惑的看着对方。 “不是说好的,无论输赢都会给你礼物的吗?” 这下沐元让彻底明白了,这位姐姐是真的给他送东西来的。他立刻摆了摆手道: “那话是聂风说的,不是我说的。我说过,打赢了让他给我二十两银子,可我并没打赢,三哥也没有赢。” 这年头的劫匪都这么可爱的吗? 丽影笑了笑道:“沐小公子,你之前不是想打劫吗,为何不拿着?身为劫匪,谁还管对方是自愿还是被迫拿银子?非要打赢了才拿的,那叫彩头。” 丽影这话听的旁侧众人皆满头黑线,有些不明前因的,看一个长的明明很好,看上去也没任何恶意的女子,竟在以这种没法听的言语忽悠着一个尚未长大,且看上去有点懵懂的半大少年,差点出声干预。 姑娘,你这样会把那少年给忽悠歪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些。 不但春影、聂风他们,以及离得近的围观路人有些不知怎么形容丽影所为,就是窝在树上的云悠然听到这些都不知道该说啥。 虽然东西是她吩咐丽影提前给那少年备好的,可丽影这套说辞…… 没看出来,丽影还有这么皮的时候,不由略微同情了那位尚未被染黑的沐少年半瞬。 呃,她在想什么呢,她们是被劫者好吗? 都怪这个劫匪太特别,丽影又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不靠谱,才让她的心反而向着“劫匪”偏了那么一丢丢的。 比试已结束,该继续前进了。 云悠然自树上悄悄给离她最近的墨影抛了片叶子以示提醒,眨眼间,人已回到前方马车里。 “师父,我来啦。” “终于打完了?” 童神医念了一句,勉强抬头给了小徒弟一个眼神,再未理会,继续埋首看他的话本去了。 白冰托桓楚给她小师妹转交的这些个话本,无一不是话本中的精品,每本都极具故事感,很容易让人沉浸。 坐马车赶路是件颇为辛苦的事,有这些话本打发时间,师徒再聊聊天,偶尔跟两小家伙斗斗嘴,看看外面的风景,行进的才没那么枯燥。 自打有了话本,童神医终于不再单纯迷恋医书了。这不,刚刚等春影和师万龙过招时,看了大半个时辰的医书的他立马换上了话本调节。 看师父被故事给吸引了去不想搭理她,云悠然也没再打扰。 她从车窗探出头去,跟候在一旁聊天的三位车夫说了声启程,将帘子放下,亦拿了话本出来打发时间。 围观比武的人群基本都在马车后面,故,此时半坡上人虽多,但并不影响马车的行进。 至于春影她们,云悠然半点都不担心会跟丢,她们几人骑马,可比她这个乘坐马车的要快多了。 至于两个小师弟,封应兆他们肯定会带的好好的。 “快收下吧,我们要走了。” 收到墨影的暗示,知道她们姑娘怕是已经出发了,见那少年始终不肯将东西给接过去,丽影都恨不得直接塞他怀里了。 聂风、封应兆他们也跟着劝,童喜和童乐虽未出声,但眼神里满是希望对方能收下的期待。 画面一度有些诡异。 这怕是有史以来首例,被拦路打劫者主动的,心甘情愿的劝打劫者收下东西,而打劫者反而坚辞不受的典型了。 虽很不想头次打劫就走空趟,可若就这么收下对方的荷包,沐元让总觉哪里不对。 “小五,看看谁来了?” 沐元让挠了挠头,正打算继续拒绝呢,他三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下意识地抬头从人群缝隙中看去…… “老大!” 沐元让的激动依旧没能坚持一瞬,立刻就被心虚给包围。 偷跑出来,什么收获也无,似乎还惹了麻烦,待回到山寨,会不会被老大给关起来? 不知沐少年心下略微有些不安的春影等,听他喊出老大,立时齐刷刷的向着他目光所及处看去。 之所以会如此整齐划一,实在是因为,他们对这个收揽了这么两位优秀人才的元石寨老大充满了好奇。 可谁来告诉他们,是不是他们看过去的方式不对,那个温和看着他们的方向,穿过人群正缓缓走来的方巾文士,会是沐少年口中的老大? 第五百四十四章 别拿这事骗哥 沐少年不是说他们老大是自军队退下的么,就算不是魁梧大汉,好歹也应该是一副铁血硬汉形象吧? 竟是这么文质彬彬的? 许是为了确定他们并没看错,聂风等人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师万龙。 嘿呦,这么老实? 众人见师万龙傲气尽敛,相当乖觉的走在那位文士旁侧,一副唯对方马首是瞻的模样,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不禁已有了八九成的确定。 “诸位,宗某这箱有礼了!小五的事,多谢诸位宽容!” 众人还在做着最后挣扎,人家方巾文士已经走到跟前,先向着他们抱拳见礼了。 管他是不是师万龙和沐少年的老大,先回礼再说。 回礼毕,想到她们姑娘已出发,墨影看向对方抱拳道:“此间事已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诸位保重!” “等等等等。” 一听这一行人要走,师万龙立马不淡定了,眼看大哥即将见到他一直想要拜会的童神医,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岂容错过? 三弟平时非常干脆利落,今日怎的略有些拖沓?宗老大略有些不解,但并未吭声。 此时,不但墨影她们看向了出声阻止的师万龙,就是元石寨众人,也都看向了他。 师万龙哪顾得了其他,只抱拳道:“墨影姑娘,前面十余里我们方向相同,不如一起?” 一起? 我们要骑马去追赶我家姑娘,你们这一行人看上去并没有骑马啊,若是一起走,姑娘岂不是等急了? 未及他人吭声,墨影直言道:“抱歉,我家姑娘已经先一步离开,我们得快马去追,怕是会影响了诸位游逛的雅兴。” 一听这话,师万龙就更着急了,他原以为定王妃和她师父在前面马车里等着这几位呢,谁知,竟已经走了? “大哥,可有骑马?” “骑了,怎么了?” 三弟今日有些奇怪,他怎么一副很想跟这些人同行的样子,他刚明明说,是才认识的啊? 莫非是看上跟他打架的那位姑娘了? 还别说,这几位姑娘,容颜气质即便不是万里挑一,千里挑一肯定是有了的,三弟已二十出头,春心萌动再正常不过。 无论是不是这个原因,自己兄弟的台,怎么都不能拆,即便有疑问,都得先藏在心里,顺着他的话就好。 听他大哥说有马,师万龙心下一喜,转回继续对墨影道: “墨影姑娘,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在下兄弟几个在这儿可是待了好多年了。 “相识一场亦是缘分,既到了我们熟悉的地界,请给个机会,让我们兄弟尽尽地主之谊,为你们介绍一番,如何?” 墨影本想直接拒绝,可想到队伍里不单有她们,还有封应兆他们,最关键的,还有个一心想招揽沐少年的聂风。 想到此,她不再直接答复,而是回头看向了聂风。 聂风尚未开口,另一边丽影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也听到了,我们要走了,快拿着。” “可我真的不能要啊。” 今天的状况有些特别,那位姑娘为何要给小五香包和酒坛? 见老大看了过来,师万龙立刻将前因跟他们老大说了遍,宗老大听的直犯尴尬。 都怪他,平时忙,没有跟他这个最小的义弟交待清楚,才让他出门惹了这么大的笑话不说,还差点遇上危险。 罢了,对方既这么有诚意,那就把礼物收下吧。 “小五,将酒坛接过,谢谢人家。” 沐少年虽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老大发了话,对老大十分崇拜的少年再未推辞,将酒坛接过,抱拳,诚意十足地向丽影致谢。 “这位姑娘,劳烦替在下谢过你家姑娘。酒我们就厚颜收下了,但荷包还请收回,多谢!” “那,好吧。”对方既坚辞不受,他们老大也发了话,丽影觉得再坚持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说话间,双方的马都已牵来,既师万龙说了前面有十余里同路,无论答不答应同行,事实上差不多还是得同行。 双方心照不宣地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各自上了马。 童喜和童乐被聂风和封应兆各带了一个,师万龙原本想带他家小五沐少年同乘一骑的,可沐少年死活不肯,非要自己单独骑一匹,使得他们队伍里,有两人因马被他们兄弟给占了而只能步行。 围观的路人见双方打完一起骑马很友好的离去,确定已无热闹可看,很快散了个干干净净。 后面的马骑的快,前面的马车边走边晃晃悠悠的还要等人,所以,很快便赶上了马车。 行进过程中,师万龙给他大哥悄悄使了个眼色,有意放慢了速度。宗老大是越看越看不懂,索性也跟着慢了下来。 “老三,今日怎么回事,你怎么奇奇怪怪的。”他本来以为这小子看上了人家姑娘,所以才非要同行。 可这已经同行了,他可故意落下,究竟想做什么? 师万龙往四周都看了看,此时路上只有他们一行,且,他和大哥即将落到队伍最后了,这才开口,声音极低地将这一行人都是什么来路给他大哥说了一遍。 “什么,老三,这么重要的事,你可不能骗大哥!” 要不是多年练得的定力够靠谱,当听到这一行人中竟然有童神医时,宗老大定会惊声反问。 宗老大自小就特别喜欢医药相关,可家里觉得学那用处不大,一直没谁支持,所以,喜欢了多年,始终连个皮毛都没学到。 直到他自战场归来,决定扎根元石寨时,才请了个郎中教他。 虽很喜欢医药,可真正入这行才知,其门槛不是那么好进的。需要记的和需要理解的,推敲的实在是有些多,入门过晚的他,学起来非常的艰难。 越是觉得不好学,他就越对医者尊崇,当听说童神医到了西离都城时,他就超级想去拜见,尤其是听说童神医半点架子也无,凡上门求医的,不论身份一概会给医治时,就更想去拜见了。 这会儿,他三弟说什么,童神医就在他们要去追赶的马车里?惊喜要不要来的这么突然? “老大,这么多年三弟我何曾骗过你?虽童神医和定王妃没有透露身份,可你稍稍分析一下,也能推出,那位就是童神医。” 第五百四十五章 医者之本 “小然,谁打赢了。” 待一册话本看完,又闭目回味了一会儿,待睁眼,童神医才想起之前比试的事,跟徒弟打听起结果来。 云悠然正在翻看一本西离地方志,听师父问她,抬首看向师父道: “师父,您终于看完了?春影和那位师少侠谁也没输,打了个平手。师父,你还看吗?” 童神医伸了个懒腰道:“不看了,我记得前面有个岭中小镇吧,估摸着快到了。” 也该准备准备下车喽,若新看一本,到时候看不完,那多难受? 见师父不打算再看,云悠然便将手中的书合上放于矮几上,从马车侧面的暗格里取出一坛果饮并两个琉璃细腰杯,给他们师徒各倒了一杯。 童神医确实有点渴了,他端起琉璃杯,很是惬意地将果饮喝下,只是预想到的美妙滋味竟生生地逊了几分。 这份逊,不是因为果饮本身的味道所致,而是因为天色转凉,再喝这果饮,就没有天暖时那么的享受了。 “小然,你这果饮制的不错。”如果温度再稍稍高那么一点点的话很更完美。 云悠然笑着点了点头又给他师父倒了半杯,她很想告诉师父,这美味的果饮之类皆并非她所制,怎奈就是不能坦白,故岔开话题道: “师父,您有没有想过出几本医学典籍,或者将前人流传下来的医经药典做个整理编撰?” 嗯?小徒弟这是有什么想法吗? 聊起医药相关,童神医瞬间来了精神,话本什么的是彻底不想了。他看向徒弟,以眼神询问何意。 云悠然道: “师父,凡习医者,资质的差异并不会太大,整个大陆医术水平参差不齐,甚至发展缓慢,究其原因,受药材种类所限是一方面,受医药典籍的覆盖面所限更为明显。” 一般,像各国京都,各类资源都会相对集中一些,涉及到更专业的,则散落于各门派世家更多些,这些门派和家族大都敝帚自珍,互相交流者极少,甚至几乎没有。 长此以往,势必极大阻碍了医术的普及,使得大陆绝大多数地方,医药资源和常识严重匮乏,哪怕一个小小的风寒,也会夺去脆弱的生命。 徒儿说的这个问题,童神医表示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徒儿说的有道理。 别看神医谷药材种类繁多,书籍相对也很丰富,但这几十年来的收集和更换的过程,简直一言难尽。 “小然打算如何?” “师父,徒儿觉得,各医药门派互相间的交流太少了,不过轻易让别人献出自家绝学肯定不现实,那师父看,我们能否率先做个表率呢?” 医者,究其本质,是为了悬壶济世,而不是把它做成一门生意藏着掖着。 若达到济世之能,必先修自身。修身,得有所修才可啊。 这个世界,之所以整个大陆的传世神医绝不会出双掌之数,因重内部传承,而轻取长补短,互通互商,共同研究占了很大因素。 各国显然已经意识到这种门派之见造成的无法普世之弊,遂,基本于京中会设立太医院这类为朝廷培养医者队伍的机构。 但,其内收藏的典籍,非太医院医者亦无权调阅。 长此以往,某些医药世家若是没落,甚至失去继承人强行断绝,再若无典籍留下,那么,他们累世的研究的成果就会断了传承。 这对整个人类而言,绝对是莫大的损失。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对医药严重痴迷的云悠然小心脏不由有些隐隐抽疼。 她继续道:“师父,若想整个大陆的医者水平能有普遍的提高,就得调动医药各门各派各世家交流的积极性,打破门户壁垒。 “而若想打破坚冰,至少得有人抛砖引玉,甚至是抛玉引砖,让各医药门派和世家切实尝到甜头,方有可能打开冰山一角。” 云悠然觉得,各门各派敝帚自珍其实完全没必要,兼容并蓄,不断改良精进,才是长远发展的基石。 各医药门派,根本就不必担心典籍外传会再导致自身再也无法立足。 相反,若大家皆取长补短,又不在同一片领域待着,只会发展的更好。 比如她的前世里,有那么多专门的综合性医学院培养医学生,那么多公立的,私立的,或高级,或普通的医院,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私人门诊,没见任何一家是因没有病人给“饿”倒闭了的。 非但没有如此,哪家医疗机构不是人满为患? 在这个世界定然也一样。 哪怕是空气没被污染,或者患病率低,但学医的,以及医药门派和家族肯定也没有现代那么多啊。 这个世界的从医者,一般要么是祖传,要么,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家里有支持的。 在这个农本位的世界里,主动选择医药这个领域的,肯定不多,故,完全不必担心被砸饭碗的问题。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为何不同意 小徒弟突然提出著书立说,这个童神医还真从未想过。 他一生收藏也算甚丰,但性子偏于闲云野鹤,要他定下心来去整理典籍,或者去潜心修书,怕是做不到。 不过,这事他那个大徒弟肯定可以。 大徒弟当前的涉猎虽不及他广泛,甚至,都比不得他的小徒弟,但认真推敲,整理流传下来的医药典籍肯定能做好。 大徒弟,是能沉下心来的性子。 想到此,童神医对他小徒弟建议道: “小然,你这个想法很不错。身为大夫,最根本的是治病救人。能力大的,救的人就多一些,能力不足者,或者条件所限者,相对救的就少一些。 “可惜,这世上,术之传承,除了师徒、家族外,的确,很少有其他相授方式。 “你师父也不是一个合格医者。师父一生最怕麻烦,收徒如此,整理典籍更是如此。 “这事儿待为师回到神医谷,或者提前传讯让你大师兄去京城等都可,到时,你跟他好好合计合计。” “师父,您同意我的想法?” 师父说的不错,这个世界里,术之相传,除了师徒就是医药世家内部相授。甚至哪怕是在同一家族,嫡系和非嫡系的待遇也有不同,所以,术之传承面就很局限。 云悠然突然似有所悟。 师父这十赌九输的赌运,却还十分好这个,怕不是专门开了个特殊的口子,只为便利旁人? 师父他近乎完美,在各国朝野口碑都极好,他这一生唯一的软肋便是好赌。说起来,若非她外公当初以赌的方式赢得师父答应教她,她哪里能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 师父赌品极好,打赌输了从不赖账。 因为赌输,不知传过多少大夫绝活儿,亦不知把神医谷里,珍惜或者虽谈不得有多珍惜,但也颇为难得的药材给输出去过多少,甚至连这个世界极为看重的药方也输出去过不少次…… 师父对赌如此乐此不疲,怕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的对外传授医术、药方的理由? 云悠然越想越觉得她应该是真相了,如此一来,师父既可以不用将上门求学的大夫收归门下亲自教导,还可以择其最想学的传授,简直完美! 见自己的认可让小徒弟这么激动,童神医心下甚喜,他笑了笑道: “你有这想法很好啊,为师为何不同意?只要你有心想去做,为师就让你大师兄去帮你。若有必要,把你二师姐也派过去都可。 “此事,单你们师兄妹几人肯定不够,到时可以多招揽一些对整理药典、医典有兴趣的饱学之士一起来完成。若银两不够,神医谷有的是。 “小然,如果你真的想去做,就务必把它给做好。此事若做成,必将惠及后世。” 童神医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小徒弟肯定,是因为他觉得,小徒弟几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上阳朝廷,很包容;上阳帝王,很开明,也很支持小徒弟;神医谷典籍足够多,小徒弟自己收集的典籍亦有不少,质量还都是举世罕见的水平。 既有朝廷支持,还有神医谷,天渡山的支持。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小徒弟若都完不成,那还有谁能完成? 第五百四十七章 咋不相信人呢 “姑娘,东崖镇已到,是下马车走走,还是直接去客栈?” 云悠然正跟师父合计整理医典、药典之事呢,春影的询问声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她并未立刻回答春影的问话,而是先征求她师父的意见道:“师父,下马车吗?” “为师想直接去客栈,休整一下再出来,你若想下马车逛就去。” “我跟师父一起回客栈。” 云悠然跟她师父说完,又掀起马车窗帘吩咐春影先找客栈。 师父应该是坐马车坐累了,那就先陪师父休整。反正,今日肯定不会再赶路了,休息一下再出来在这个岭上小镇游逛好了。 春影领命去做安排,云悠然又跟师父继续探讨起来: “师父,徒儿是这么想的,医药典籍,咱们由易到难来编撰。在编撰之前,先编写一个常识性的小册子,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呈现,最好是让不识字的人也能看得懂的。” 泽空大陆文化普及率并没有多高,大陆各强国,大约有四、五成左右完全目不识丁者,一些边陲小国识字的就更少了。 若是能出一个能让百姓都能看懂的医、药学常识册子,常见小病可以预防,或者在最初染病时可自治就再好不过了。 实在是,大陆太多地方医者严重不足,有这样的小册子,或能起点作用。 “这个倒不难,你大师兄画工尚可,交给他。” 还在往南找药路上的大师兄,完全不知他的师父已经给他揽下了一个又一个任务,此时的他,只希望此行顺利,能早日寻得药材也好早日回归。 “谢谢师父!” 云悠然也觉得这个任务她大师兄肯定可以漂漂亮亮的完成,壮丁抓的半点负担也无。 “姑娘,童神医,到了。” 到了客栈,云悠然和师父各自回房稍作休息。 师万龙和他师兄、师弟等元石寨诸位也跟着聂风等到了下榻客栈,双方略作寒暄,暂时各自回房。 “老大,此时时机刚好,我们待会儿就去拜见?” 师万龙跟着到了他家宗老大的房间,看着连落座也未的老大道。 “真的是童神医,你确定没错?” 宗老大到现在依旧有些不怎么敢相信,可以说,从他家三弟悄悄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一直就觉得有些不怎么真实。 饶是他为元石寨老大多年,手底带着数十个弟兄,已算锻炼的很沉稳了,可这次,依旧忍不住的激动。 宗老大继续激动着,师万龙却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老大对他这是多不信任啊?他一向很靠谱的好吗? “大哥,你怎么就是不相信人呢?肯定是童神医。你好好想想,把前前后后捋一遍很容易就能琢磨清楚了。 “退一万步,即便不是童神医那也没关系啊,那位老先生跟天渡山有渊源,你这个山寨老大去拜见一下老前辈总不至于失了身份吧? “这机会多难得,错过可就没有了。弟弟这还是厚着脸皮,南辕北辙,才给你争取来的机会,你若不把握,来日可别怪弟弟帮你不够。” 宗老大其实也已经相信他三弟的话了,只是心里有些怯怯的,尽管他不承认。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同寻常 “老三,咱们毕竟跟童神医不熟,直接去拜见是不是不太妥当?” 自打当了土匪头子,宗老大再未如此犹豫过。可这次,思来想去想去思来的,他竟屡屡却步。 自家老大的这副样子,跟了他多年的老三师万龙表示以前他可从未见过。 “大哥,你好歹也是咱元石寨的老大,可以借着感谢他们不与小五计较的名义去拜见,或者以地主身份拜见,都行啊。” 借口嘛,若用心找,哪能找不到? 宗老大想了想,觉得后一种理由可能更靠谱些,于是道: “老三,感谢的名义之前已经用过了,不如摆一桌筵席,邀童神医他们以略尽地主之谊。 “老三,你跟聂风他们熟悉,设宴一事你来安排并邀请对方。大哥我亲自去邀童神医。” “好唻。” 见老大终于下定了决心,师万龙应下立马出去准备了,生怕他们家老大泄气反悔般。 若他大哥再这么犹豫不决,恐怕直到该同人家分开的时候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晚宴设在申时末,就摆在下榻客栈的二楼,盛情难却,聂风等几位男子倒是非常痛快地应了下来。 云悠然觉着一同用次餐罢了,也算不打不相识,对方既有心,她也就没有拒绝。 宗老大心情极好,他没有想到,童神医竟半点架子都没有,早知道童神医如此给他一个土匪头子面子,他去亲邀前哪里会那么忐忑? 众人略微出去在小镇上逛了逛,都十分准时地参加了晚宴。可席尚未开,出现了一些小小变故。 大家刚于二楼坐定,宗老大还沉浸在不但见到仰望已久之人,且还能有幸同他同席、邻座而食的喜悦中呢,元石寨的老二找来了,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二姐,快来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相互简略介绍一番,师万龙见他家心里一向不藏事的二姐此时面色稍显凝重,似是顾虑人多,还收敛了不少,便问向了她。 老二成绮雯是元石寨五大当家中唯一的女子,她常年身着特别火辣的红衣,个头亦十分高挑,走进来时的英姿十分飒爽。 见老二似有顾虑,考虑到几桌客人的身份跟他们土匪并无特别冲突之处,宗老大觉得无需避着,便让她直说。 聂风,这位太子府的侍卫,已经被宗老大给选择性忽略了。 成老二虽觉不解,但老大都说无需藏着掖着,那必是不必顾忌了,便道: “大哥,之前不是感觉西琊口那边有些邪乎吗,这阵子我带着弟兄们一直在盯着,还真发现了蹊跷。 “越盯,越觉那边做的事十分不简单,尤其,隔三五日他们就会秘密带回一批女子,昨晚带回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我感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便让兄弟们继续暗暗盯着,特回来找你们商量。看是秘密报官,还是咱们自己按道上的规矩办。” “暗中运送女子?” 西琊口跟元石寨一样,皆是此间的土匪窝,他们发现那边的土匪窝有点不讲道义,准备收拾收拾也算替天行道。 可双方实力并未形成碾压式优势,故,老二成绮雯主动请缨,带人去暗查,打算待知己知彼后,再图之。 哪知,这一盯,居然盯出了这么个结果。 在座众人虽不知前因,更不知元石寨的二当家说的西琊口是什么,但,单单二当家说的这些,众人就已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第五百四十九章 熟悉脸孔 “桓楚,帮我个忙。” 从元石寨二当家的话语中,云悠然不难猜到西琊口可能涉嫌拐卖女子,或者残害女子。 救人要紧,云悠然悄悄跟坐在她旁边的师父说了一声,在众人的注意力几乎全在二当家那里时,悄悄离席。 虽说悄悄,但看到的人也有不少,春影她们亦是。 四影看到她家姑娘离席,但因瞅着童神医神色如常,姑娘明显一副不想引人注意之状,便也坐着没动。 宗老大的筵席就设在她们下榻的客栈,故,出了雅间的云悠然,三两下便跃进了她那位于三楼的房间。 关好门,云悠然立刻进到了玄月空间去找桓楚了。 救人,刻不容缓,早一步摸清情况,就能早一些把人给救出来。在这个名节甚至大于生命的世界里,更得尽快救人。 而能在最短时间里查清情况,且能帮她尽快将人给救出的,非桓楚莫属。 常常给云悠然帮忙,最开始,桓楚还会反抗反抗,现在,他已经放弃挣扎了,直接问云悠然需要帮什么忙。 云悠然大体将情形描述了下,桓楚听了后,连准备躺地上的动作都给止住了,目中的鄙视意味十分浓郁。 “你们人类竟也有残害雌性的败类?放心,交给本君。”对于欺负雌性这种事,桓楚也十分反感,一副想要立刻出发的样子。 “桓楚,带上我,你只需查清那些姑娘被关在何处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在凡界,桓楚还是不要用法术为好。赶路这种毫无攻击性,应该无伤大雅。至于打架,云悠然觉得桓楚还是不要参与,只掠阵以防万一便可。 “好。” “你先出去感应,我稍稍收拾一下。” 云悠然先将桓楚放出了空间,让他按着自己说的方位去感知,她则上到了玄月阁二楼,将发饰全部取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将长发以黑色发带利落的高高束起,换好夜行衣,出现在客房立刻问桓楚道: “怎样?” “距离没多远,走吧。” 眨眼间,云悠然被桓楚带着出现在了七八十里外,停稳身形,桓楚对云悠然道: “前面拐过去就是西琊口寨门了,寨子里大概有四五十个人,议事厅后面有间不怎么样的密室,其内有十几个姑娘,看着情况都不大好,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准备怎么做?” 云悠然不答反问道:“桓楚,你能直接带我进到那间密室吗?” 桓楚点了点头道:“可以啊。不过,你应该不会只想将那些个姑娘带走就完事了吧?不把这土匪窝给端了,下次他们还会做这种毫无品味的事,怎样,要不要端掉?” 毫无品味?会不会用词,是伤天害理,毫无人性才对! “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不过在对付他们之前,我们必须得确保这些姑娘的安全。 “那议事厅里可有人?” “有,看着应该不是最大的土匪头子,旁侧隔了两栋小楼的一间房内有三个人,看上去倒有点样子。” “我知道了,桓楚,咱们进去吧,进去后帮我藏好身形。” “好。” 再一瞬之后,桓楚带着云悠然已经进到了密室,两人隐在密室房梁上。 眼前景象真是让人揪心,不过此时不是感叹的时候,云悠然立刻将自己准备好的药粉撒下,在静等众姑娘昏迷之时,竟意外地在姑娘们中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第五百五十章 你礼貌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虽只有一面之缘,眼前女子比上次见面时狼狈了许多,但云悠然自信她绝不会认错,这位就是她曾在西离都城,跟公冶绝一起救下的向品婉向姑娘。 这位鸿胪寺卿府上的三姑娘,才刚被赐婚为太子良娣没多久,怎会被拐至此? 将停留在向姑娘处的目光移开,云悠然这次仔细打量向其他众位姑娘,发现基本都在十一至十五岁之间,容颜姣好,大多衣着都还不错,看着即便不是大家闺秀,至少也是小家碧玉。 真是可叹,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竟被该死的土匪给毁了人生! 但凡被掳走过的女子,即便侥幸逃回去,能不能被家族重新接纳真是个极大的问题。 在外面没法说话,云悠然便带着桓楚先进了玄月空间。 “怎么进来了?” 云悠然道: “桓楚,待会儿我会将那些姑娘给全部收进空间里来,迷药的效果大概能持续一个来时辰,到时我若还未进来,你记得要再撒些粉末,这一瓶大概能用三次。” 云悠然说着,以意念移了个白色小瓷瓶交给了桓楚,并道:“接下来外面的事你暂时不用再管,我若需要你帮助,会叫你出去的。” “去吧去吧,那些姑娘我会看好。” 这匪窝里才四十来人,桓楚半点都不担心云悠然会对付不过来。他摆了摆手,已经坐地上了。 待云悠然再次出现在密室房梁上时,地上已经一个清醒的也没有了。她从房梁轻轻跃下,把姑娘们收进玄月空间安置在了玄月阁一楼。 本打算立刻出去外面,先将议事堂的土匪给拿下呢,可看到有几位的伤有些重,只得先留在空间给她们处理伤口。 好在玄月空间里做什么都极为方便,没用多少工夫云悠然已为几位大体处理好。 怕被土匪发现姑娘们已失踪,云悠然只给伤重的几位匆匆处理了一下,其他人暂时还顾不上。 之所以这么着急,不是担心自己对付不了那些土匪,而是担心对方会毁灭拐人证据。 如此频繁的拐带姑娘,肯定不是只四十来人的一个小土匪窝单独就能办到的,此事若不查清,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会继续受害。 但凡做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云悠然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议事堂。为了速战速决,她潜至议事堂东侧窗边,从开着的窗口甩了把银针,立时将其内围桌而坐,正喝着酒的八人给齐齐定住了。 此时的他们,除了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珠子还能转几下,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喊叫更是做不到。 用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议事堂的人,云悠然又朝室内撒了些迷药进去,并以内力裹着药物直朝几人鼻子底下钻去,没一会儿,八个土匪一个接一个的重重倒了下去。 云悠然从窗口跃进,轻轻松松将这八人给收进了玄月空间,直接扔在了桓楚脚边不远处。 刚刚施法,隔空为众女子清理了衣服和面上的灰尘,躺在地上正思索着要不要去给那些姑娘处理伤口的桓楚,被突然扔进来的几个歪瓜裂枣给郁闷到了。 长的丑,又不讲武德的凡人,不直接打扁,扔进来做什么?还扔他旁边! 桓楚只想问那个河还没过就在那儿拆桥的家伙,你礼貌吗? 第五百五十一章 拿人搜证 在议事堂搜了一圈,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搜到。 这倒在她的预料之中,云悠然并没有多失望,转而朝着桓楚提过的,疑似有三个大头目的房间那边跃去。 眼下虽尚是白日,云悠然还是选择换上夜行衣,原因就在于黑色方便。她戴着面纱,如同精灵般飘忽来去,愣是没被任何土匪发现。 难怪桓楚着重提了这里和这三人,看那架势,的确非刚刚议事堂的那几位可比。 仗着碾压式实力,云悠然于神不知鬼不觉间疾速甩出一把银针,瞬息之间,轻轻松松就将三个疑似头目给定住,然后自窗口飞入,以肉眼不辨的速度将三人给悉数点晕了过去。 三位疑似头目尚未倒地,人已被云悠然收进了空间,依旧扔在了桓楚脚边不远处。 桓楚:“……” 站在厅内,云悠然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定除了厅外的两个守门土匪外这栋小楼再无他人,便立刻翻找了起来。 在空间里的桓楚,对云悠然随手乱扔的行为无限嫌弃,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把扔进来的土匪们给归拢到了一处。 不想浪费迷药,更不想不时的补充,桓楚索性施了术法,使得土匪们彻底陷入了昏迷。 在凡界的确不宜随意施展术法,可当下在玄月空间里,只要不伤害这些凡人的性命,或者做出什么有违天和之事,他自然是想怎么样便可怎样。 搞定脚边土匪们的同时,桓楚还隔空给室内的众位姑娘也补了个致晕小术法。 再次闲下来的他,觉着应该先审一审这些个土匪。 之后的半个来时辰里,云悠然逐步将西琊口的一众土匪都给敲晕扔进了玄月空间,搜到的名册、账册以及银票等,亦被她给收进了空间。 如此,既安全,又不累赘。 寨子里的证据是否全部挖出云悠然不知道,但这里的土匪她确定已全部给拿下了。 她直觉西琊口应该不止关押那些姑娘的那一处密室,严格来讲,关押姑娘们的那处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密室。 在她想象中,密室应该是那种隐于极玄妙处,或者隐于地下极难找到的存在,而不是仅仅入内之门藏于议事堂之后,但凡心稍微细些就能找出之所。 那次在洛玄郢的澄湖别院,她不是就没找出隐秘之处,还是机缘巧合下给撞破的么? 天色将晚,她既一时半刻找不到密室之类搜寻到更多证据,不如继续向桓楚求助好了。 云悠然进到空间,将正在审问的桓楚给唤了来。 “动作挺快的嘛,收拾完了?” “嗯,人应该全都抓进来了,只是总觉得没有找到关键性证据。我自己找速度太慢,这事还得劳烦你去。 “这次我就不和你一道去了,我得给那些姑娘处理一下伤口。” 刚刚只是为伤重的几位草草处理了一下,有桓楚去找,她跟着也是资源浪费,还不如为姑娘们医治。 桓楚自是知道,搜集证据越及时越好,审问之事倒可以暂缓,便点头应了下来。 在他临出去前,云悠然特意叮嘱了一句,若找到密室,发现财宝啥的别客气,全部给收进来。 听说妖和仙眼里的宝贝跟凡尘俗世的完全不同,云悠然担心桓楚即便看到真金白银也完全不屑一顾,遂给他强调了一下。 刚好接下来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比较多,她虽不缺,师父也说了会全力支持,但,谁也不嫌宝贝多不是? 第五百五十二章 救人救到底 在去为姑娘们处理伤口之前,云悠然先摘了些功效相对普通的果子,做了些果汁打算喂给她们。 处理伤口固然重要,补充体力同样重要。 好在在空间里行事对云悠然而言非常方便,无论是制作果汁还是给姑娘们投喂,皆可以意念辅助,比一个一个拿小勺子慢慢的喂不知方便省事了多少。 “多亏有你!桓楚,伤已处理完,我打算先把这些姑娘给移到外面,待她们清醒,问问她们有何打算。 “至于这些土匪,先安顿好姑娘们再说。” 桓楚出马,绝对事半功倍,西琊口如同被洗劫了般,除了实在看不上眼的,几乎全被桓楚给收进乾坤戒带给了云悠然,疑似证据相关,更是半点都没落下。 待为姑娘们处理完伤口喂完果饮,并给衣衫有损的几个姑娘换了新衣后,想着外面已无什么需要顾忌之处,云悠然便想将姑娘们给移至外面。 在元石寨的人到来之前,有些话她还得先问问这些姑娘。至于土匪,还是让桓楚给审完再送出来的好,毕竟,在空间里,桓楚审问凡人所受的束缚能稍小些。 至于桓楚如何让那些个土匪不发现身在特殊空间,这就不是云悠然该操心的了。 这样的安排桓楚表示没任何异议,他道:“也好,你先带她们出去,那几个土匪头子本君先帮你审一审。” “审讯的事等你回来再说,你速度快,还需你回一趟客栈,给我师父和春影他们带信回去。 “对了,送信时你可别露面啊,只需将书信悄悄放在他们容易发现的地方便可。” 云悠然给师父的信中表达了她办完事就回,请他老人家在客栈安心等候之意,而给春影她们的信则是让来帮忙。 若桓楚送信时露面了,同一时间里,既可以审土匪,又可以于数十里之外送信,春影她们到来后万一需要桓楚出面帮个忙啥的,不就露馅了吗? 待云悠然琢磨的差不多了,桓楚才拽拽的道: “送个信而已,何须本君亲自回?拿来。” 莫说仅几十里的距离,便是从大陆东头到大陆西头,也无需他亲至去送。 两封信还未递到桓楚手上,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就原地消失,不消几瞬便可至它们该到之处。 对于桓楚的这种超能力,云悠然表示只能奉上大写的“服”,羡慕不来啊。 “好了,她们的昏睡也已解除,你快带出去吧。” “好!” 将醒未醒间,姑娘们已被云悠然给带到了外面,并被暂时安置在了一处较偏的小楼里。 没一会儿这些女子就渐渐清醒,初醒的她们有的神情略有些迷茫,有的眼里满是绝望,对于环境的再次改变许是已然麻木,仅左右环顾了一下再未在意。 轻轻叹了口气,戴着面纱,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云悠然压低嗓子开口了: “不必害怕,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不过若想回家,还需稍微等一下,明日会有专人送你们回去。” 这些姑娘如今怕是皆犹如惊弓之鸟般脆弱,莫说当下置身这比较偏的山寨,就是在人群相对密集的镇上,她也不敢完全放心让她们自己返回。 更何况,在这个地方,她就是放她们回去,不怎么出门的她们也未必能找到回家的路。 让春影她们特地给送回去,留在暗中观察,若是姑娘们的家族不计较这些,真心接纳那也就罢了。如果碰到那种想要悄悄的私下将女儿给处理掉或者送去出嫁之类的,还是直接给救回来的好。 第五百五十三章 痛惜 “啊!” “啊!” “啊!” …… 冷不丁冒出几声尖叫,纵淡定如云悠然也被吓了一跳。 看着面色瞬间惨白,站立不稳,有两个甚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的姑娘们所穿着的崭新的,或合身或不合身的衣服,云悠然立刻反应了过来她们为何会如此。 说起来倒是她疏忽了,她立刻喝止道: “喊什么喊,你们的衣服是本姑娘换的,有什么可喊的?” 虽语气强硬,但云悠然内心里却是自责不已。 被拐到这里,众位姑娘最担心的莫过于清白不保,她却完全忘了提换衣之事。 许是之前因刚从昏迷中清醒,她们都略有些懵,所以没怎么留意自身。待冷静下来才发现衣服不对,瞬间被惊吓到崩溃的吧? 知道她们很可怜,可有些时候,不能太过于顺着受害者,还得多少树立起点不好招惹之感,后续的事才好处理些。 故,云悠然硬起心肠,语气中多了丝严厉、不耐,还有无情。 不管云悠然的语气有多么不客气,但这话听到被换掉衣服的几位姑娘耳中,绝对无异于天籁。一时,心有余悸的道谢声此起彼伏。 “好了,无需客套,都说说,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云悠然定定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一个个年轻姑娘,心下不禁再次替她们痛惜。 经历此劫,她们的人生势必要被改写,有幸被家里毫无芥蒂地迎回的又能有几人? 之前被拐来的一批批姑娘不知都被送去了何处,能救,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 而眼前已经救下的这些,她一定会救护到底,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才刚脱离虎口,又再次陷入不容于亲人的绝望! 若不是考虑到有些女孩家里确确实实在期盼着她们回去,就只这十几个女孩子,云悠然真想给直接带走,就是娇养她们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何况,她带她们回去,完全可以给她们新的身份,她们的未来,选择余地依旧很大,根本无需她养多久。 被拐姑娘中,胆小的,要么瑟缩一边,要么悄悄抬头,不时打量几眼黑衣裹身,气场似有几丈高的这位,据她自己说是救了她们的女子,虽然她们不怎么敢相信会有人搭救,但又宁愿相信。 胆子大些,看上去沉稳些的,也没立时开口,似是陷入了沉思。 算了,这些姑娘此刻怕是大多茫然不知所措,还是引导一下吧。云悠然便又开口道: “本姑娘不勉强,若有愿意将你们被拐经过写一写的,那边桌上有笔墨,你们可以去写。 “若有愿意上公堂指证拐你们的那些土匪的,本姑娘会派人全程保护。 “若担心牵累家人,不愿意上公堂,只愿意写下经过签字纳指纹的,也可。若不愿意写的,厨房离的不远,可以去自行烧晚饭。” 土匪窝里的人,不论男女都被她给逮了起来,两个厨娘都不例外。故,这会儿想要吃饭,还真得她们自己动手。 大家闺秀们可能不会,但普通农家的姑娘肯定会做饭。 刚好,姑娘们中部分会写字,部分会做饭,配合互助,倒也完美。即便有既不会写字也不会做饭的,只要有心互帮,总能找到机会。 至于证据,桓楚应该已经找的差不多了。有没有这些个受害者,落网的土匪也不会被朝廷轻易放跑。 若这一事件背后真有官匪勾结,有现搜集到的证据和土匪的供词就足够了。 受害的姑娘们,云悠然只想保护,半点都不想让她们暴露在衙门公堂。 实在是被拐这事,对姑娘们的伤害太大,再上一趟公堂,哪怕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不可避免地会被好事者指指点点,只会让她们遭受的伤害加倍。 能免则免! 这也是云悠然赶在元石寨的人到来之前露面,跟这些姑娘早早沟通的根本原因。 “知道了,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姑娘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多谢姐姐相救!” …… “承蒙姑娘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能否请教姑娘芳名,小女子来日定当报答!” 阵阵或带着颤音,或带着哭腔,或稚嫩,或清丽,或依旧不敢置信的感激致谢声中,云悠然唯一的熟人,那位自始至终最为沉着冷静的,鸿胪寺卿府上的三姑娘的声音真挚而清晰,一下子压住了所有的道谢声。 云悠然眉眼淡淡的看向向品婉,并没立刻向她表明身份之意。半试探半认真的道: “本姑娘是谁不重要,一会儿太子府的侍卫会至此,有他在,那帮土匪定会去到他们该去之处。” “太子府的侍卫?大姐姐,是真的吗?” “姐姐,你们真的救了我们?土匪真的已经被全部抓住了?” “那囡囡是不是真的可以回家了?” …… 云悠然故意提太子府侍卫,被试探的向品婉脸色半点未变,倒是令云悠然十分欣赏。 而几个年纪看上去仅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听说太子府的侍卫都来到了这里,才敢相信她们是真的被救了。 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被拐这些时日里不知道有多害怕。 云悠然忍住叹气的冲动,她俯首看向几个孩子,依旧压低嗓音,口气半分温意也无的指了指向品婉之外的五位,一看就出自富贵人家的女子道: “何须骗你们?这几位应该都识文断字。不会写字的,待会儿将你们家在何处告知给她们,请她们帮你们代写。” 说完,云悠然又将目光从孩子们移向她点过的几位女子继续道: “你们各负责两三个人,务必将人名和地名写清,今晚好好休整,待到明日,本姑娘会让我的人送你们归家。” “恩人放心,小女子这就去写。你们三个,跟我来。” 五人中靠左前的那位着浅碧色对襟夹袄并同色襦裙,看上去略有些腼腆的娇小女子上前两步,向云悠然福了福身,第一个作出回应。 她的做事风格倒是跟柔弱外表对比强烈。 只见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点了看向她,且离她最近的三位着粗布衣衫的小姑娘,让跟着她去桌案边。 第五百五十四章 没法真正安心 其他四位被点到的女子还未说话,向品婉向前半步,先出声对云悠然道: “恩人,小女子也略懂笔墨,也可以帮忙。” 只露着额头和那双黑亮明眸的云悠然,淡淡看向向品婉高冷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先在一旁等着。” 接着,她将目光移向众女子道: “山寨里的土匪已被全部控制了起来,你们现在非常安全。不过不可乱跑,天色将晚,这里你们不熟悉,可别给绕晕了。 “厨房就在这座小楼左边的小院里,那里食材还算丰富,没有厨娘,若是饿,你们只能自行安排。 “蜡烛和火折子这里应该都有,你们自己找找。” 众人参差不齐地应道:“知道了恩人。” 云悠然淡淡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众女子,转头看了眼向品婉,回身边往外走边道:“你,跟我来。” 此时厅内光线已越来越暗,原本想带向品婉至楼上一叙的云悠然改了主意,打算带她去院子里说话。 向品婉略一犹豫,应了一声便跟着云悠然往厅外走去。 厅内其她姑娘见此,相互看了几眼,最终,也没再多言,有些已经在动手翻找可照明之物了。 又七八个姑娘内心里其实并不能彻底相信真的已被救下,见黑衣蒙面且略有些凶的女子离开,而她们的手脚也并未被束缚,顿时升起了借机逃跑的想法。 可还未下定逃跑的决心呢,只听一个小姑娘不确定的问话声响起:“我们这是真的安全了吧?” 又一道女声立刻答她道:“肯定是真的,你看,她们几个的伤都被仔细处理过,那几位的衣衫也都更换过了,布料还那样好,那帮土匪哪里会这么好心?”只要她们不死,那些土匪才懒得管。 “就是,可别瞎说冷了救命恩人们的心,要是恩人们一生气,不管咱们怎么办?咱们连这个鬼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能自己回得去?” “我也觉得那位姑娘不像坏人,都别太担心,有谁需要我帮忙写东西的,跟我过来吧。” …… 刚生出逃跑心思的几位,想法本就不怎么坚定,听一同落难的姑娘们这么说,又觉很有道理。 她们是被马车直接拉到这里的,路上走了好多时日,连已到了何处都不清楚,对这里亦是半点都不了解,回家的路怕是都不好找。 一个不小心,刚出虎穴又掉进狼窝,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被救了。 西琊口山寨五里开外一个山坳里,宗老大一行已经聚在了那里,此时,正在听二当家的留在这里密切观察着西琊口的几人汇报消息。 “老大,那西琊口突然将守门的都给撤了,不知是不是收到了您过来的消息,布下了什么陷阱。 “我回来时,将猴子和小马留在了哪里让继续盯着,有什么新消息,他们会及时传回的。” “撤了守卫?老大,你说佘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哪里知道姓佘的又生出了什么鬼心思?不过身为老大,不太确定时,可以先发问: “老三,你自己觉得那佘溶此举何意?” 老大,咱不带这样儿的,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啊。 可谁让人家是老大呢,师万龙只得先答道: “老大,我觉得吧,他们肯定是听说老大带着我们收拾他们来了,怕了,这会儿,说不定已先一步弃寨奔逃了。 “老大,那寨子里也许已经空了呢。” 师万龙,你半真相了。只不过,你这话没人相信呢。 果然,就连他家老大也觉师万龙这是在妄想,宗老大无语的看着自信过头的兄弟,道: “别看西琊口只有几十个土匪,只佘溶一个,就能单挑你这样的两三个,能被你给吓跑?” 觉得在兄弟们面前失了面子的师万龙,颇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 “老大,你怎么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兄弟的威风呢?弟弟我也没说是被我吓跑的啊,这不是有英明神武的老大你嘛,你都亲自带队打过来了,那佘溶能不怕?” 宗老大还没接话,成二当家的先开口道:“老三,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是啊三哥,咱们是来解救被佘溶他们抢来的姑娘们的,顺便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若是那寨子空了,我们来此还有什么意义?” “嘿,老五,你小子长能耐了啊?” 见几个兄弟又要起争执,宗老大抬手制止了下来。当下可不是兄弟们逞口舌之快的时候,正事要紧。 他道:“佘溶弃寨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只是突然摆出这种姿态确实异常。 “夜长梦多,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既然来了,人,一定要尽快救出。绮雯,你带兄弟们在此待命,我跟老三先去寨子里打探一番。” …… 西琊口山寨 “不知恩人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云悠然走至院外一棵银杏树下站定,向品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随手将面纱取下,回头看向了她。 “你,你,你是定王妃?” 向品婉以为自己眼花了,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定王妃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这么巧就救了她们? 没给向品婉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云悠然点了点头道: “是我,明日一早,我会让我的丫鬟亲自送你回去,你出来几日了?” 向品婉先郑重向云悠然施了一礼,此时的她,既安心,又忐忑。不过再多的忐忑又能怎样? 自她从外祖母家回到都城家中,掌家夫人就一再暗算她。 前次惊马有惊无险,被定王妃和太子殿下路过搭救。这次,因她被许给了太子,哪怕只是个良娣,掌家夫人竟嫉妒到不惜勾结土匪,直接把她拐走的地步,这比直接给她下包毒药更丧心病狂。 她已经做好万一逃不脱,避无可避时一死了之的准备,不想,竟再次被定王妃给救下。 只是,这次,她被掳离京,夫人说不定已说服父亲,放出她已暴毙的消息。 要不是有跟太子的赐婚在,怕害怕被株连,怕连累到家中其他姐妹的名声,那女人定能给她泼上同人私奔的脏水。 第五百五十五章 退路不多 轻轻叹了口气,向品婉再次向云悠然福了一礼道: “我被拐出京已有七八日,定王妃说太子府的侍卫待会儿会到,我,可不可以到时回避? “不怕定王妃笑话,也许,在都城,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被人认出,那家中可能会背上欺君之罪,到时,我依然落不了好。”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亲眼见到两次与向品婉有关的蹊跷之事,云悠然猜测这姑娘在家里怕是不怎么好过。 即便不好过,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骨子里都透着善良的女子,却被家人这么对待…… 云悠然温暖而鼓励地对着向品婉笑了笑道: “中秋时你遇险,太子府的聂风侍卫就在旁边,待会儿到的就是他,见了你定能认出。你若不想露面,待会儿我给你找个面纱或帷帽遮掩一下就好。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还没想好,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无论怎样,肯定得离都城远远的,外祖母家也不能去,现在的她身无分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向品婉这么说,云悠然便知她是真不打算再回去了,她也没有多事的问详情,更没有提公冶绝让她难堪。 这里离都城并不十分远,连番拐卖女子事件,云悠然觉得交给当地官府怕是不一定能彻底解决。 此间土匪窝,单她知道的就有两处,元石寨那边的人看上去还不错,但到底也做一些打家劫舍的事。 西琊口这边的更狠,居然拐了这么多小姑娘,其他的恶事怕也没少做。 如此恶势力,竟能安安稳稳的一直存在,可见当地官府根本就不靠谱,说不定跟这些土匪还有勾结。交给太子公冶绝,应该能挖出背后的罪恶产业、权力链。 正好聂风在此,他肯定有法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此间消息传到公冶绝那里,她离京时公冶绝还说要陪她和师父游历来着,应该有时间处理。 至于他的良娣向姑娘,不幸被拐,不知道公冶绝会不会介意。 到时她替这姑娘问一问,若是公冶绝不介意,那他们就一起想法子,给向姑娘一个合理的死而复生的理由以绝后患。 如果公冶绝介意,这姑娘还真怕是再无返家可能,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带她去上阳。 被家人下了黑手,差点给彻底毁掉,向三姑娘已经够惨的了,她既机缘巧合的救了她,又岂能眼睁睁地看她四处漂泊? “你若不想回去,明日我便让人先送你去东崖镇,我师父在那里,你在那里安心待着等我。 “其他的先不必多想,今晚好好休息。时候不早了,你先进去,我去给你们找能做面纱或者帷帽的东西,待会儿还会过来。” 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独自在外,前路要多艰难有多艰难。当然,如果向姑娘不愿意跟她走,那也只能尊重对方。 既要遮面,还是给每位姑娘都准备一份的好,只向三姑娘一个人戴,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现成的面纱、帷帽她可没有那么多,不过制作面纱的材料空间里多的是。 这些姑娘的针线活肯定都比她的好,何况无论帷帽还是面纱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她只需将撕成块的纱料给她们,由她们自行发挥便可。 第五百五十六章 过于厉害的桓楚 听定王妃的意思这是要帮她到底了,向品婉心下非常感动,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亲人容不下她,可素昧平生的定王妃却一再出手相救,不知她这算是不幸还是幸运…… 向品婉怔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感谢之语,只再次福了福身,带着极复杂的心情转身走了回去。 云悠然发现,在她和向品婉聊的过程中,没谁出来去隔壁院子去厨房做晚餐,她也没在意。 之前她已给这些姑娘喂过果汁了,即便不顶饱,但体力和精力肯定恢复了不少,就是不吃晚餐也不要紧。 她已指明了方向,姑娘们自己不愿意去做,难不成她去? 至于被关在玄月空间里的众土匪,饿个两三顿又如何? 西琊口离东崖镇只七八十里远,收到她的消息后春影她们肯定会尽快赶来。 桓楚应该审的差不多了吧,得在春影她们到来前把土匪们给都移出来。 云悠然足尖轻点,没几个起落人已到了西琊口寨门边,她给四影留好了暗号,复回转掠至之前关押姑娘们的地方才进了空间。 云悠然打算将那些个土匪给全部关在这里,所以,才选择从此处进空间。 “桓楚,这么悠闲是审完了?” 进到空间,肉眼可及之处并未看到那些土匪,只桓楚口中叼着一根带着几朵小花的桃枝,翘着二郎腿,枕着双手,仰躺在他平时最喜欢躺的那块花圃前空地上,一派闲适悠然,云悠然猜他应该是已经审完了。 果然,听云悠然相问,桓楚非常嘚瑟地向后扬了扬脑袋,那意思不要太明显。 “你真是太厉害了。”云悠然这句赞叹绝对发自内心。 虽说空间内外有着三倍时间差,但桓楚这动作依旧称的上超快。有桓楚,真是太方便了。 “既已审完,那我就把他们给扔出去了?” 桓楚将桃枝从口中拿下,无所谓地道:“随你的便。” 紧接着又补充道:“明日辰时左右他们就会自动醒来,扔出去暂时不必理会。” “哦,知道了。” 云悠然以意念将被桓楚横七竖八扔在辰星阁后面,几乎堆成了堆儿的土匪给全部移至外面,她自己暂时没打算出去。 她于花圃旁的大红软榻上落座,因没吃晚饭总觉得欠点什么。 故,她隔空摘了颗大桃子准备吃。可享用惯了桓楚洗好的现成果子,此刻的她居然懒得动手去洗,遂又将桃子暂放在了小几上,以意念隔空从玄月阁拿了瓶果饮出来。 “瞧瞧你现在,都懒成什么样子了。” 桓楚实在看不过去,扬手给她上了盘洗好的葡萄,才起身认命的帮云悠然把她摘下的那颗大桃子给洗了。 不但洗了,还给切成了桃丁,盛于琉璃盏中端给了她。 “谢啦,咱们一起吃。” 桓楚嫌弃地瞪了云悠然一眼,但还是移了把椅子置于她对面落座,另给他自己上了盘鲜嫩嫩红彤彤的,长相十分类似樱桃的果子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桓楚的吃相贵族气十足,举手投足间道不尽的韵味天成。 而他所享用的云悠然叫不上名字的果子,定然是从白雾外摘的。看那长相,就跟她手里的十分不同。 她手中的葡萄已经很美味了,这单外观都已经能碾压她手中果子的灵果,味道定然更加美味。 只是谁让她肉体凡胎无福消受呢?不过云悠然也就小小的看了几眼,她手中的也是人间绝品,岂能太贪? “这么淡定,怎么不急着看证据?” 第五百五十七章 自己人都防着 “有什么可急的,我们只管收集证据就好,看证据这事,自然是交给公冶绝和聂风他们了。” 云悠然心道,那些证据她看了又有何用?她是上阳人,没法负责审理此案,深挖和给姑娘们讨公道这些,必然得由西离朝廷去做。 当下,她和桓楚能查多少算多少,其他不方便介入太多。 见之前火急火燎一刻也等不得要来救人的丫头,此时竟一副完全不感兴趣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桓楚很是不解。 人类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他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急着救人吗,明知道除了这些,他们还掳了不少女子,其她的你不打算再救了?” 将已空的琉璃盏搁下,云悠然挑了挑眉道: “救,自然得救,看证据还得翻找,这个你告诉我就好了啊。” 桓楚被云悠然的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噎了一下,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 “那么,那些女子被他们给掳去哪里了呢?” “听那黑头子说,姿色上乘,且培养的好的,都送给了各处的高官和藩王; “悟性略逊的,被送给了普通官员;怎么都不肯上道,姿色又略欠几分的,被狂虐一番,全被送去了指定的几家青楼,为他们打探消息了。” 云悠然:“……” 这些人还真是自信,那些个姑娘被他们给虐个千百遍,沦落到最底层,人格尊严皆无,还会给他们打探消息? 怎么确定姑娘们传回的消息百分百真? 停下吐槽,云悠然对桓楚道: “早先被拐且已被送走的,就留给公冶绝去处理。 “咱们能做的,就是查清近期被拐来的姑娘被带去了何处,并尽可能地把她们给救出来。” 那些个“拐子”,总要给这些姑娘“培训”一下才能派去“上岗”吧,都白纸一张,送去能给他们创造什么价值? 尤其是那些年纪小的,说不定还需培养个两三年甚至更久才会将其派上用场,以最大程度获取利益。 除非是遇上变态! 桓楚眼神略有些闪烁地道: “这个本君并未审出,这帮土匪说他们只负责拐人,将人带至山寨,有专人会定期过来接,但从不告知过她们会被接去哪里。” 哦,这么谨慎?最终去向能说,中间“集训”的场所却保密至此,连他们自己人都防着? “可知来接者的身份?” 桓楚道:“那头子说来接的人眉尾有道疤,个头不高,略胖,外号八胖子,喜穿枣红衣衫,人称巴爷,真实姓名未知。 “证据都被本君收在这儿了,给你放书房?” “哦,就放书房吧。待会儿我出去,会把证据的一部分放在议事堂楼上,等聂风来了交给他去处理。 “核心证据比如名册等,待公冶绝到了直接交他手里,或他指定的人手里更为妥当些。” 省得万一消息走漏,一个不察证据被人给劫走或者毁掉,那再要深挖又得多费些劲。 桓楚晃了晃戴着乾坤指环的左手,对云悠然道: “除了证据,这里还收集了从土匪窝里搜刮来的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眼?” 嗯?能让桓楚特意提一句,莫不是很有料? “看!” 这么财迷? 桓楚再次嫌弃地瞄了云悠然一眼,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玄月阁一楼一处较大的空房间了。 云悠然立刻跟上,她才刚站稳,原本空空荡荡的房间几乎瞬间被各色相叠而摞的大箱子给塞满了,莫名给人以压迫感。 云悠然放开感应,亦意念朝着众箱子扫去,好家伙,一箱箱满满当当的金元宝、银元宝被码的不要太整齐,而这样的大箱子几乎占了全部箱子的五分之一之多。 另有五分之一,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珠宝。 其中,靠左前方的两个半大紫檀木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银票,地契等。 地上其余大大小小箱子里装着的,居然是崭新崭新的各式兵器! 这些人要做什么,是想造反吗? “也算你运气好碰到了本君,听那土匪头子说,上边刚刚将这些东西偷偷运至此处没多久。 “当初建造密室时,还专门让他带他的那帮兄弟外出去南越了一趟,前后差不多有大半年不在寨中。以至于那处密室如何进出,在寨外何处,包括他在内,寨中无一人知晓。 “就连他,要不是需要给上边的动作打掩护,都不会知道此间还藏了这么一处秘地,你就好好感谢本君吧!” 桓楚不得不承认,那些人的秘地打造的极好,最外围的出入口竟设在十数里开外的一处密林中的一颗千年古树的树冠中。 除了这处入口,还有一处入口则设在寨子南边的一排废弃破屋之一中,要想从那处入口进出,需事先从树冠进入,只能自内部打开。 否则,就是知道那里有密道入口也找不到更进不去。 便是将那一排的破屋全部夷为平地,只会彻底毁了那处出入口,并不会让秘地显出。 不过,凡人设下的机关再精妙,在他跟前也只能形同无物,可却能切切实实成功阻隔其他凡人。 看着桓楚一副嘚瑟求夸奖的样子,云悠然很给是配合地盛赞了他几句,带着几分恭维意味道: “桓楚,那个八胖子还得你来找,我在这周边多转转也许也能找到,不过,等我找到不知那些女孩子还得受多少罪。” “找他做什么,直接找那些女子不是更容易?” 凡人普通女子又不会飞檐走壁,以马车从这里拉过去,最终去的地方应该不是特别远,他只需将周围百里左右范围内,女子比较集中之所给找出来就成。 找一堆人,可比找一个人简单的多。 “你说的对。不过桓楚,像西琊口这样拐卖女子的黑窝应该不止这一个,若是关的女子少,那可能并不是他们的大本营。” 不知这种黑窝单西离有,还是他们在各国都布有窝点。这些,待从集训处抓到几个负责的,应该能问出一二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四影至 “这本君自然知道还用你提醒?” “是是是,是我想太多了,桓楚,再帮个忙,咱们去书房。” 话音落,两人已经到了玄月阁书房,云悠然从二楼柜子中移下来了两匹水蓝色轻罗对桓楚道: “帮我把这些轻罗给裁成尺半左右的长条方块吧,给那些姑娘做面纱和手帕用。” 她的内力应该也可以做到细化裂帛,但没桓楚的法术来的快捷保险。 桓楚看了云悠然一眼,二话不说,挥了挥衣袖间,两匹轻罗大部分已呈两尺宽三尺长的长方形方块,整整齐齐码在了旁侧小几上。 小部分则以细长条状置于旁边,也堆的很整齐。 这就是效率,让人叹为观止的效率,果然比她亲自动手快的多,质量高的多。 做完这些,桓楚顺便将收集来的证据亦留在了书房,分类归置好后,大体跟云悠然介绍了一下。 有桓楚在,简直太方便了!云悠然感叹了一番,难得的带着星星眼看向桓楚道: “春影她们应该就快到了,我先出去见她们,你好好休息。” 虽未致谢或者再度夸他,但云悠然那带着崇拜的小眼神,看的桓楚别提多舒心了。 “本君跟你一道出去,夜里寂静,或许能查的更快,查到更多。” 心情不错的桓楚,主动对云悠然表示想要立刻去找人。凡间黑夜,对他而言跟白昼无甚区别。 既要救人,自是越快越好,得到的线索越多越好。桓楚既这么积极,云悠然自不会反对。 只是…… “桓楚,一定记着,除非危及性命,或危及女子清白时你可出手教训,其他什么都不要管,查清后回来告诉我,人,由我去救。” 若非几乎每次请桓楚帮忙都是在做正向的事,尤其救人,更是积德行善之事,云悠然真不敢请他频繁相助。 万一,在凡界干预太多,会对桓楚不利呢? 故,但凡己所能及且不至于过于误事的,云悠然都希望由她亲自去做而不是桓楚代劳。 哪怕桓楚出手,事情会变的极为简单便捷也不可过于依赖。 “本君有分寸,哪里需要你个小丫头操心?” 嘴上虽嫌弃,但云悠然的关心到底使得桓楚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见备的差不多了,两人一道出了空间。 此时,外面的世界已是漆黑一片,但黑夜对这二人影响显然都不大。 没管横七竖八歪倒在地的土匪,云悠然跟桓楚两人就地分开,一个外出找人,一个则去寨子里寻起了针线和剪刀等。 姑娘们人数较多,因自己不擅长女红,玄月空间里并没有备多少针线。怕她们不够用,云悠然便打算从寨子里找出一些来。 寨中女子并不多,但针线还是找到了一些。待找的差不多了时她再次进了空间,用布将她找来的针线和剪刀等给全部包了起来。 接着,她又以方巾把给姑娘们备好的轻罗方块和长条单独包好。 想了想,又以意念取了大概有两百两的碎银和两贯铜钱,用厚实些的方巾包成包裹,将这些备妥再次出了空间,直奔安置姑娘们的较偏僻小楼而去。 待要进到门前,云悠然将刚刚备好的包裹都从空间取了出来拿到了手上,拎着大大小小三个包进到了厅内。 “拜见恩人!” 云悠然到时,姑娘们点着蜡烛,一部分在忙着写东西,一部分应该去做晚餐了,伤重的几个,则静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见她过来,在场的姑娘都立刻朝着她端正行起了礼,就连重伤的几位也要起来,被云悠然给抬手制止了。 将手中的包袱放于长桌上,云悠然对众位姑娘道: “给你们带来了一些轻罗,若不想露面,可以自行取材制作。” “多谢恩人!” 被拐至此,惊魂不定了数日,说实在的,大多数姑娘内心深处止不住地透着不安感。 面纱,或许能多少帮她们护些颜面,没谁能拒绝这样的好意。 “轻罗足够你们用,多出来的,想做面纱或者手帕都可,无需再还回。 “另外,这个包裹里有些铜钱和碎银子,你们平均分了带身上备用。” 云悠然指着看上去并不怎么忙的两个女子道: “你们两个看着给大家分一分。被子一会儿会给你们送来,不过新被子应该不多,能将就,就将就一晚。” 察觉到春影她们已经进了山寨,众姑娘还未及致谢,云悠然已消失在了原处。 “这,这是真的吗?我们不但被救,还给我们送来了面纱?” “你们说,这位姐姐会不会是神仙,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可神仙会穿黑衣又蒙着面吗?”她想象中的仙子,都是衣袂飘飘,七彩云霞环绕着的呢。 “神仙为什么就不能黑衣蒙面?说不定真的是神仙,你们看,神仙姐姐给这几位姐姐换上的衣裳,比她们原来穿的可好看多了。” 虽不怎么合身,那是因为这几位个头稍稍不够之故。 “我之前就想说咱们怕是遇到了神仙,可没敢说。 “我觉得,之前咱们应该都晕过去过,待醒来,不但几位姐姐的伤都被处理过,衣衫也更换掉了。 “就是咱们身上的衣衫,感觉比之前干净了许多。还有手和脸,大家之前多多少少都沾了些灰,看上去脏兮兮的呢。” “啊,要是这样的话,那几位姐姐,仙女给你们换上的衣服,你们可得珍藏好了。” “好了好了,别瞎猜了,我们两个负责分,你们三个快来,帮那几个姐姐拿布料和银两过去。” “好唻!” …… 脱离了危险,又有人替她们着想的如此周到,小楼里的小姑娘们感动之余,人也有活力了许多。 “你继续说吧。” 看着叽叽喳喳的众小姑娘,向品婉压下心中悸动,微微笑了笑,让她旁边磨墨的小姑娘继续口述,她则提起笔,打算继续帮她书写。 “姑娘!” 看她们姑娘迎了出来,四影非常高兴的朝云悠然疾驰而来。聂风和封应兆他们亦跟了过来。 “见过云姑娘!” “不必客气,你们来的倒挺快,元石寨的人不是也要过来么,人呢?” 春影道:“姑娘,成姑娘带着他们寨子里的兄弟在寨外五里处候着,刚刚我们碰到了先一步过来探查的宗老大和师万龙,他听我们说你在里面,打算回去带元石寨的兄弟们过来支援。” 第五百五十九章 聂风 宗老大和师万龙,因为西琊口山寨太安静,以为对方在唱空城计没敢冒然闯入,准备先耐心在外围观察一番再去探。 听到马蹄声,他俩立刻隐于树上,待看清来人是聂风等时,才自树上跃下,简短交流后,得知云姑娘竟已进到了山寨,是既惭愧又惊讶。 原本他俩打算同聂风他们一道先进寨,春影却建议他们返回带队再来支援,考虑到春影和云姑娘的关系,这俩遂决定先折返。 至于早先被元石寨二当家派过来盯梢的猴子和小马,早已被宗老大给遣回去了。 云悠然带着春影几人边往寨子里走边道: “有人先我一步,已将土匪们给制服,并把那些姑娘给救出了。春影,应兆,你们几个点上火把,在寨子里找十条左右的新棉被给她们送去。 “土匪有四十多人,被关在议事堂后密室中。姑娘们不足二十,被安置在了左后方的一处小楼里。那边亮着灯,应该比较好找。” “是!” 春影和封应兆各带了两人去找棉被,云悠然跟前就只剩聂风,墨影和薛承三位了。 云悠然的话令聂风和封应兆他们吃惊不已,究竟是哪路神仙,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将人给救出了? 按元石寨那位成二当家所述,昨日,这山寨应该还是原样,今日,土匪们就皆被擒于此,这速度,也太霸气了些。 而四影,听了她们姑娘之言,便猜到西琊口土匪窝八成就是被她们姑娘给端了的。 只四十几个土匪的寨子而已,拿下它对她们姑娘而言,唯一的难度,就是如何在那些人质般的姑娘不受威胁的情况下,安全将人给护下。 “走,带你们去关押土匪的地方。”云悠然带着墨影、聂风还有薛承,朝着议事堂走去。 犹豫了一下,聂风还是开口问道:“云姑娘,你可知救下那些姑娘的是什么人?” 云悠然回身看向聂风,面色严肃道: “告诉你可以,但除了你们太子,这些人的身份,你不可以再跟任何人提及。” 定王妃平日里甚少露出这样一面,聂风只觉一阵无形的压迫感袭来,他现在说不想知道,会不会丢太子殿下的脸,丢西离国的脸? 聂风尚未纠结完,只听定王妃又道:“不让你说出去并非其他原因,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看你一副懊恼样儿,那还是不告诉你了吧。反正,土匪已被关了起来,姑娘们也已被救出,咱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对了,我觉得,你得给你家太子传个信,这事背后怕是并不简单,若他有空,还是带人亲自来处理一下的好。” 定王妃一笑,才刚生出的压迫感立时消散,聂风立刻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在下会尽快给太子殿下传信。” 便是定王妃不说,聂风也是要第一时间将此事传信报给太子的。 此间土匪能如此猖狂,一而再地拐走女子,说明地方上有官员给他们行了方便。此事若报给地方官,十有八九会敷衍了事。 将此事上报给太子,便是他没法亲至,也会派靠谱的官员前来过问。 第五百六十章 要什么化功散 “这里就是西琊口的议事堂了,关着土匪的密室入口就在议事堂里面。他们这会儿都中了迷药,明日辰时左右才能醒,走,去看看。” “好!” 议事堂的门大开着,云悠然和墨影、聂风、薛承四人前后脚走进。薛承拿出火折子将堂内灯烛点燃了两盏,立时,满堂亮堂了起来。 “进密室的机关就在那边左侧柜子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格子的虎骨摆件后面。” 云悠然指了指密室机关所在,聂风上前将机关摁下,一道暗门平移式洞开。 举着灯烛走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并不怎么精致的屏风。 越过屏风,入目的是挂着上山虎巨幅画作的墙面,画作右侧两尺处有一个没有装门的入口。 不知为何多立这道墙,感觉没丝毫作用。 四人自新入口走进,右侧又有一道关着的门。可这道门并不是通往密室的,其只不过是用来干扰视线,实则通往外面的议事堂后门而已。 云悠然亲自上前按动机关,一道较厚重的暗门朝左侧打开,门内,出现的是一个较长的甬道,甬道两旁有备好的火把若干。 薛承上前,以手里的灯烛将火把点燃,将灯烛吹灭置于地上,举起火把,四人继续往前。 甬道尽头,出现的是一个向下的不怎么宽的通道。通道没有多少台阶,四人很快拐到下面,眼前却又只是一堵挂着巨幅画作的墙。 云悠然每次进出,要么是桓楚带着她瞬移而入,要么是独自从密室上面的透气小窗翻进,这还是首次从通道进入,真是麻烦的可以! 这次,她也是直接去启动的机关,门开,画作自动消失,火把的光照进,土匪们总算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昏躺在地上的四十几个家伙,高矮胖瘦皆有,总体颜值比元石寨的兄弟可差远了。他们几乎把密室的地给占了个满满当当,云悠然四人都不想踏进一步。 “就这么扔着可以吗?万一中途醒过来,会不会逃走?”这可是土匪的地盘,难保没有别的机关。 见有人质疑她家姑娘,墨影有些不怎么舒服的道: “你也太小看我家姑娘的迷药了,放心,我家姑娘说明日辰时左右醒,那他们绝不可能在卯时前醒来。 “你若不放心,明日卯时过来点了他们的周身大穴不就好了?” 从师万龙和沐元让的实力来看,土匪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一般的绳子怕是捆不住他们,可点穴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如…… “定王妃,你那里有没有化功散,这些土匪不知残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留着功夫也是害人。” “要什么化功散?他们现在昏的死死的,直接以武力废去武功便可。” 这些土匪虽死有余辜,但下手废人武功的因果墨影还是不希望她们姑娘多背。 此时已不再牵扯救人,后续审理也好处罚也罢,皆为西离自己的事,她觉得,还是由聂风去处理为好。 倒不是聂风不愿意以武力废除这些土匪的武功,而是他一时陷入思维定势,忽略了土匪已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这一点。 他拱了拱手道: “是在下糊涂了,在下这就去。” “等等!明日卯时,我会来给他们点穴。待审理完,对于该废的你再去废。” 云悠然之所以出声阻止,倒不是想要对这些土匪手下留情。主要是考虑到土匪们如今的昏迷是桓楚法术所致,她担心,废除武功的因果会牵扯到桓楚的头上。 她和土匪皆是凡人,土匪犯罪在先,她处罚在后,纵有什么因果她都不怕,但不可连累不属此界的桓楚。 第五百六十一章 唏嘘 这些土匪原本非他所抓,等于捡了个现成的功劳,定王妃的意见聂风自然要充分尊重。 见聂风没有异议,云悠然让墨影将密室的门关上,同他们一道往出走去。 她边走边对聂风道:“我们在此处搜集到了一些证据,一部分在楼上放着,你看是今日就转交给你,还是明日天亮后再转交?” “明日吧。” 此时,就是借着烛光转交给他,他也看不成,还得劳烦定王妃熬夜。且,待会儿元石寨的人就会到此,少不得要寒暄一番,还是明日再交为好。 之所以毫不犹豫地这么回答,聂风还有着自己的私心。 按理,他应立刻将证据接过去好好保管,可这里,他毕竟只一人,定王妃可是带了八个人的。 那些证据,还是暂时留在定王妃手里更安全些。 云悠然心下也希望聂风明日再接,此时,所有的证据都还收在玄月空间里,明日移交前,她再随便放在楼上哪间房中便可。 既无需移交证据,那今夜便已无其他需要处理的事,云悠然和聂风、墨影、薛承三人于议事堂坐定,在等宗老大他们时,就对所救女子的安排,云悠然问聂风道: “聂风,救下那些姑娘的人托我派人把那些姑娘给提前送回家去,你没意见吧?” 听定王妃这么问他,聂风心下不由一颤。 他虽是西离太子府的人,可到底只是个侍卫,哪里敢左右定王妃的决定?且,这人本就不是西离朝廷救的。 他赶紧地表态道:“但凭定王妃做主。” 云悠然微微笑了笑道:“原本她们应该上公堂指证,但毕竟都是女子,被拐已使得名声有损,若是再上公堂,就更没活路了。 “不过,我已让她们写下了被拐经过,虽指证力度比不上亲自上公堂,但,她们人多,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翌日一早,听说云姑娘要安排她的人送被拐的姑娘们归家,宗老大带着他家老二、老三立刻找了来,表示由元石寨的兄弟们去送更妥。 宗老大此言甚是有理,毕竟,与来自上阳的她们相比,元石寨众人对龙岩岭周围可要熟悉的多了。 虽说土匪们进京多有不便,但,只向三姑娘一人是自京中拐来的,其她皆从方圆数十里内劫来,而向三姑娘又不返京。 云悠然致谢后,决定把除向品婉之外的十几位姑娘都交给了成二当家的。 初始时,本就是她提供的消息,想必,有着救人之心的她,肯定会安排好护送之事。 为表谢意,云悠然自广袖中取出了两瓶可疗暗伤的特制药丸交给了成二当家的。 已从她三弟师万龙处得知了云悠然身份的成绮雯丝毫未加推辞,拱手道谢毕大方收下。如此难得之物,她又不傻为何要推回去? 用过早点,护送姑娘们归家的队伍就离开了西琊口。 一行人由成二当家和老五沐元让带队,跟去的十几名兄弟各个精干,一看就不怎么好惹。 在成二当家带姑娘们出发前,云悠然将其单独叫到一边特地叮嘱,一定要确定那些姑娘被其家族真心接纳后再返回,只要不是真心接纳,或者直接拒之门外的,就原路再带回来,暂时安置在冬崖镇上。 考虑到这一来回,得花不少时间精力,当然,亦少不得花银子,云悠然又取出了十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递给了她。 身为本土女子的成二当家,更能想象有着被拐经历的诸位姑娘们的不易,刚要点头应下,却见云悠然给她递来银票,立刻摇头坚辞不受。 云悠然只得劝道: “这银票并不是我的,是从西琊口库房搜到的,放心收下吧。你的那些个兄弟,还有那些姑娘一路上总得花销,我只是借花献佛。”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云悠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无论妥不妥的,成二当家都不再推辞,两人相视一笑就此暂别。 独独留下的向品婉,在成二当家的带着队伍离去后,由丽影护送着朝东阳镇而去。 云悠然将向品婉暂时交给了丽影,在问过西离太子公冶绝的意见之前,都暂由她留在身边悉心保护。 而聂风,一大早就给他们太子送了信回去,并召出暗卫,让密切关注当地官员近日动向。 在太子殿下指示下达前,他可不能让这边出半点纰漏。 待云悠然忙完,聂风又从她那里接过来了部分证据,再然后,整个人关在房间梳理证据材料去了。 至于密室里关着的那些土匪,有定王妃看着,他半点都没担心。 上阳京城永昌伯府 总算得了半日假,萧君昊立刻逮着骆骁启程,离开西大营直往永昌伯府奔去。 进到伯府,只觉整个府里气氛十分的压抑,萧君昊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几分。 因永昌伯夫人被传出是畏罪自杀,而永昌伯更怕做法事替他夫人超度会惹恼皇家,故,除灵堂外,什么都没做。 萧君昊缓缓步入灵堂,祭拜毕,同他舅舅相对无言,更不知此刻能跟他的表兄弟们说些什么。 静默了一会儿,只以眼神同他舅舅和表兄弟们道了别,转而朝着他外祖母的松鹤堂而去。 “君昊。” 就知道水五郎会跟来,萧君昊止步回头,看着这个以往意气风发,似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烦恼,如今却憔悴不堪的表弟,心下很不是滋味。 两人沉默着往松鹤堂走去,一路上下人都没碰到几个,整个伯府,一股说不出的萧条感。 “君昊,我父亲已辞官,后日,我们会举家离京北上去青州,护送母亲棺椁回乡。 “此一去,此生怕再不会回京,你,保重。” 快要到松鹤堂时,水五郎到底打破了沉默。而他说的这些,既出乎萧君昊意料之外,又似在情理当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停下脚步,只问了句跟没问没什么区别的话: “什么时候的事?” 水五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无悲无喜地回答道: “今日早上,陛下已允父亲辞官,母亲不在了,我们兄弟也要丁忧,正好跟着一道返回。” 话虽这么说,可他们兄弟和萧君昊都很清楚,他们此次丁忧,再返朝定然无望。 从水五郎知道他妹妹铸下大错开始,就已经预料到水家总会有倒下的一日,如今,竟能全身而退,连财产都未损一分,全赖有幸遇到了一位仁德的帝王。 水五郎别的已不奢求,惟愿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他妹妹,在北齐也能平安,就够了。 “君昊,替我谢谢陛下!还有,请姑母不必为我们担心,青州是水家本家所在,我们并非落魄而归,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君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舅舅一家无恙,他母妃自然能心安。 只是苦了外祖母,眼看着入冬在即,还要奔波千余里。幸亏青州离京城并不十分远,否则,天寒地冻的,一路得吃不少苦。 “待你们返青州时,我会安排暗卫护送。” “不必劳师动众,回个家而已,哪里需要你出动暗卫?君昊,我就不跟你进院了。你如今在西大营,出来一趟不容易,后日不必特地来送。来日若至青州,咱们再聚。” “宗源,舅母的事,我……” “别说了,造化弄人,谁也不想这样,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看着离去的单薄背影,萧君昊心下十分复杂。 以往,哪次见他不提王妃,可今日,都要离别了,他这个表弟半句话都未留给她,可见,舅母的离去,终究横亘在了表弟和王妃之间,也许一生都无法越的过去了…… 王妃对表弟十分看重,表弟的心里,王妃亦有着不同寻常的分量,但,终究高不过母子至亲。 但愿时间,能愈合着一切。 看着冬日尚未至,永昌伯府似已凋零的模样,萧君昊第一次对株连这样的朝廷法度生出了质疑,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世人对男子和女子的要求太过不同。 男子,如他,娶了一个又一个,哪怕有妻妾之分,娶了多个女人总是事实。 而女子,如琼表妹,心里藏着洛玄郢,却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他。因女子没法同男子那般,也就没法一妻多夫,将她的心上人留在身边。 只因弃他而去找了洛玄郢,便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其罪甚至可以达到株连母族的程度! 究其根本,无非一个多嫁,一个多娶罢了,结果却是如此的不同。 虽说表妹的过错,不单单在于挑衅了皇权。为了摆脱她不想要的婚累,居然不惜杀人放火走这样的极端,触犯了上阳律法。 但,即便不是表妹,没有不择手段这一层,便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跟男子的待遇亦天差地别。 男子多娶是再正常不过的常态,但女子若多嫁,不要说婚内再嫁,就是丧偶再嫁也都会饱受诟病,甚至,还会累及其母家众人的名声,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 难怪王妃总是对他不冷不热,若身为他妻子的王妃,同时又纳进几个侍夫…… 单是想想都令他极难忍受,何况,他是实实在在纳了好几个妾室,王妃有好脸色才怪。 第五百六十二章 无从吐槽 “殿下,老夫人请您进去!” 萧君昊在松鹤堂外久站不动,得了下人禀报的老夫人,还以为她外孙是出于对他舅母自杀的内疚而犹豫不好进门,遂派了她身边的陈嬷嬷出来相请。 思绪被老嬷嬷唤回,萧君昊方觉在外祖母院外站了有一会儿,怕是引得她老人家担心了,遂立刻同陈嬷嬷一道走了进去。 北齐离王府 儿子已找回,虽身份迟迟未被认可,但按理她总该安心了,可水若琼这段时间却只觉心绪难宁,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本打算趁着洛玄郢心里还有她时,将离王府的实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水若琼,因神思不属屡屡犯错不说,还逐渐传出了暴戾之名,以至于除了她的儿子萧瑾珲偶尔去紫蝶台陪她,王府其他人,若非必要,是能躲她多远就想躲多远。 有关水若琼的风评,飘向洛玄郢耳中的也有不少。他只当是水若琼在怪他,没怪他没能尽早给儿子该有的身份,内疚之下,待她愈加宽容了几分。 而离王府其他人,可就没洛玄郢这个一府之主对水若琼那么包容了,虽说其他人绝大多数只是下人,可奴婢们也是有喜好和脾气的。 何况,水若琼在离王府,只是得离王宠爱,并不是府里真正女主人,甚至,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水若琼的脾气越坏,做的越不好,下人们的心就越偏向虽与世无争,但很有原则,很有底线,且待下人甚为亲和的正妃,而这一点,心绪烦乱的水若琼并未察觉。 紫蝶台的下人倒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可到底只是半路被派来伺候的。 加之平日里,水若琼对这些下人从没好脸,她们自然也就没有太多忠心,来维护水若琼这个身份尴尬的主子。 好在紫蝶台里倒没谁吃里扒外,算是给了处处不顺的水若琼一些难得的安慰了。 西离龙岩岭 桓楚的效率没有最快,只有更快,云悠然在他无懈可击的配合下,不过短短数日,不但又端了几处匪窝,更是端了他们的老窝。 主要是,他们的速度过于短平快,以至于几个被端的匪窝和老巢之间通气的机会都无,每每都尚未反应过来,就已沦陷。 便是拿下老巢,半夜出击,落叶飞花和迷药齐出,分片攻克,也并没费多大劲儿。 期间,他们救出了两百多名被掳但尚未被送出的女子,又得好几批财物和兵器,从头目那里,审出了不少机密。 待公冶绝快马赶到龙岩岭西琊口山寨时,云悠然和桓楚,基本已经帮他把周围给荡平了,只剩两百多名女子需要按原籍送回。 这次解救出来的女子,跟前次不同。 前次的女子都是才刚被掳来的,返家相对好找理由。可这次的,最长一批已被掳来三载,在外太久,这些女子被她们家族真心接纳的可能性更小了几分。 令云悠然哭笑不得的是,被洗脑了两三年的部分女子,居然已经习惯了此间生活,还有舍不得离开的。 甚至,有位名叫郑羽彤,长相和身段儿都极为出挑的十四五岁女子,竟恋上了老巢里一个名叫齐悦的教习师父。 …… 施救过程中的种种状况,看的云悠然都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虽有些无语,但了解到郑羽彤和齐悦竟是相互暗暗倾慕时,云悠然扶了扶额,还是请桓楚帮忙先审了下那位还算长的周正的教习。 经审理得知,教习齐悦竟也是从外面给绑来的。因他少年成名,被幕后之人相中派人掳了来,同他一样被掳来的教习还有好几个。 齐悦已在此处待了六年多,可以说最美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里,日常除了教习琴、画两艺,偶尔也会教教棋艺入门。 审过后,确定这齐悦并无任何为非作歹劣迹,云悠然便让他将过去六年间的所见所闻简要写下,画了押,就放那两只苦命鸳鸯去飞了。 公冶绝带人直接来到了云悠然所在的,关押和安置人数最多的幕后老巢。 看着建在山腹之内,若无定王妃带着,他们连入口都找不到的宏大秘地,公冶绝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若非被定王妃于游历途中得了消息,从而逐步深挖了解并摧毁,还不知这群不明势力究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悠然,你真是我的贵人!” 数月相处,分开月余又重聚,公冶绝和云悠然早已将彼此看成了好友,称呼自然也就亲昵了几分。 云悠然心道,公冶绝的贵人可不单单是她,还有一个幕后大英雄呢,只不过暂时不宜露面罢了。 桓楚不露面,她就更有借口了。她对公冶绝道: “其实,每次我都是晚到一步或者半步,真正出力的那些侠士不愿意公开留名,我也只是借光而已。 “你既已到,那那些个关起来的人和所有证据就都交给你了。 “对了,这里还有二百多名被拐来的女子,也得拜托你派人护送她们返家。” 云悠然能交且愿意给公冶绝的,只有这些人。至于财宝,已落入她手那便是她的喽,兵器她更不能交给公冶绝。 得了这些兵器,万一西离来日用来攻打上阳,那她岂不是上阳国的千古罪人? 反正中间还有些背锅的“不明侠士”不是? 就是没有背锅侠,她明着占了这些,公冶绝也不能说什么,只当是她的酬劳了。 不知云悠然心中小九九的公冶绝,转着手中的杯子对云悠然感慨道: “不愿留名的侠士们该感谢,你更该感谢。还有,你说的这些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对了,母后托我给你带了她的凤佩过来,有了母后这块玉佩,西离境内,无论你走到哪里,都犹如母后亲临,可助你便宜行事。” 公冶绝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剔透非常的,色泽犹如红宝但比红宝更添了几分温润之气的美玉。 此玉佩正面的火凤雕刻的如同随时能振翅高飞般,极富灵性。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会不会介意 不愧是能代表皇后身份之物,确实非凡。只是这份礼她可不能收,云悠然立刻拒绝道: “别别别,你母后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凤佩我绝不能收。” 云悠然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把公冶绝给逗乐了,他轻笑了两声道: “没想到啊,你竟然也有紧张的时候。母后既托我大老远带了来,你就安心拿着。这是母后的一片心意,万一能用到呢?” 公冶绝的打趣云悠然并没有在意,她仍态度极坚决地推辞道: “用不到,真用不到。我和师父游山玩水一阵子,不想再逛时就会回上阳。你说我一个上阳王妃,怎能拿着西离国皇后的凤佩?” 西离皇后越信任,她的压力越大啊。 有玄月空间在,这块象征一国皇后权威的凤佩她倒断不可能弄丢,可万一被有心人拿此来做文章,搞破坏,挑拨两国关系呢? 在这个通讯还很不发达的时代,澄清更需要时间,有些苗头,云悠然觉着还是从源头掐断的好。 看公冶绝依旧无动于衷,云悠然再次正色拒绝道:“你快拿回去啊,我真用不到。” “罢了,听你的。” 公冶绝拗不过,复又将凤佩收起。抬手为云悠然将茶斟满,状似无意地问她道:“是不是我一来你就要走?” 这还用问? “你都来了我还待着做什么?我在这儿不过是帮你看着场子,顺便跟在别人后面端了几个匪窝。”还顺了些财宝和兵器,你既已经来了,扫尾的事自然都得交给你喽。 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向品婉的去留需要问问公冶绝的意见,云悠然接着又道: “呃,也不完全是这些,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什么事,说吧。” 听云悠然果然很快又要离开,公冶绝心下多少生出一点点的失落,见她还有事要问,不由又升起了些许希望。 在询问公冶绝的意见之前,云悠然先问他了些别的: “公冶绝,都城里有没有传出跟你的未婚良娣有关的消息?就是向三姑娘,上次你救下的那位。” 公冶绝先是诧异地看向云悠然,紧接着心下一咯噔,这个时间,这个场合问及向三姑娘,难道…… “你怎么突然提起她,莫非她也被拐到这里来了?” 你这反应也太快了些吧? 瞧公冶绝这态度,这反应,难道鸿胪寺卿府上没有传出向姑娘已故去的消息? 身为向三姑娘的未婚夫君,若向府称向姑娘已故,别人可能不会留意,但公冶绝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告知。 那么,此时听她提到向三姑娘,公冶绝应该要么吃惊于她的消息灵通,要么伤感唏嘘才是,怎还会反问她? 鸿胪寺卿府隐而不报,难不成是要推出一个姑娘顶替向品婉嫁入东宫?这可是欺君之罪,向府真敢吗? 还是说暂时瞒下此事,是在期待着向三姑娘能被找回? 可从她亲眼目睹的向三姑娘这一次比一次惨的遭遇来看,向府对她恐怕并没有这么爱护吧? 云悠然觉得还是再问问清楚为好,于是继续道:“是我先问你的。” 除了非常在乎的,定王妃似乎对其他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怎么上心,今日怎么对向三姑娘的事这么感兴趣? 不明就里的公冶绝索性以玩世不恭的强调感叹道:“这么关心我的良娣,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看公冶绝仍是这个态度,说明都城向府多半是把向品婉失踪的消息给死死地瞒了下来,云悠然觉着基本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她直截了当的将向三姑娘的遭遇跟公冶绝说了一下,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紧接着问他道: “向姑娘被拐出来过,对此,你会不会介意?” 公冶绝被问的愣了一下,细看之下,发现云悠然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期待,甚至,还有几丝儿的隐忧。 他敏感的察觉到,这个问题云悠然问的看似随意,但他若回答不好,怕是会因此失去这个好友。 没半丝犹豫,他脱口而出了“不会”二字,试图先稳住场子。 怎奈事与愿违,这两字一出,定王妃眼里的隐忧非但未褪,反而怀疑顿起。 “不信?” “你回答的过于干脆,感觉是为答而答,确定不考虑清楚?” 在东宫,太子良娣虽比不上太子妃地位尊贵,但也是要上皇家玉蝶的,且其位分仅次于太子妃。 将来太子继位,良娣若无大的过错,是可以直接封妃的存在,皇家娶太子良娣,自然会相对慎重。 不要说一个有着被拐出京城若干天历史的太子未婚良娣,就是被拐走几个时辰的普通官家姑娘,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极容易被因此退婚。 公冶绝不假思索的回答,加上他回答时的神情,云悠然觉得,他更多的似乎是顾虑别的而非他的良娣本身,所以,对公冶绝给出的答案,她是半点都没法信。 云悠然眼里那不能再明显的不相信,反而将公冶绝心里那一丢丢的不舒服给彻底打散了,他瞪了云悠然一眼道: “这还需要考虑吗,她又不是愿意被拐的,也未作出有辱皇家之事,我为何要介意? “难怪你刚刚问我都城是否有什么闲言传出,放心吧,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没有。 “我知道你的顾虑,至于她不在京中这段时间的去处,我想,鸿胪寺卿府上会给出合理缘由。” 好歹他也是西离太子,一个鸿胪寺卿府都镇不住,将来还怎么治国? 见公冶绝的眼神逐渐坚定,是真的不再介意,云悠然颇替向品婉高兴。 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她原本的人生,不必隐姓埋名随她远行了。女子出嫁相当于二次投胎,夫君的态度很重要。 不过,单单不介意还不够,他们已经救了向三姑娘两次,若回京后她再遭算计而出别的意外,到底会令人惋惜。 救人救到底,这事,还得公冶绝援手。云悠然道: “短短数月,向三姑娘已连遭两次算计,待你们回京后,不如将东宫的宫女给她派去一两个。有你的人陪着她,出嫁前的日子,是不是能过的安稳些?” 待向品婉嫁进东宫,东宫必然会给她安排宫女伺候,只当提前适应了,还可以保护一下她。 虽尚未嫁给他,可到底是他的未来良娣,说到底,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上次惊马的事怕真不是意外,也许是向三姑娘查到了什么,才会被设计离府的。 “以前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会先派人送她回京,并让陈姑姑带着宫女一同去她府上照顾。” 定王妃和童神医离京后,他派往清和园的人都收了回去,安排几个去向府还是能调的出来的。 既然要派人去护,自得派得力些的。否则,若再传出向三姑娘被陷害的消息,岂不是表示他东宫的人太无能? 向三姑娘是他的未婚良娣,由东宫的人护着,于礼于法都说的过去。 向品婉的事算是解决了,后续的落实,公冶绝肯定能处理妥当。已然说起,那就把其她姑娘的事一并说完吧。 云悠然实言对公冶绝道: “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我本打算,但凡被救下的这些姑娘中有不被家族接受的,我会都带回上阳去,给她们新的身份助她们重新开始。 “但你既来了,她们毕竟都是你西离子民,怎样,可愿意放她们跟我走?” “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带走,你们一路过来时追杀不断,要是返程途中再遭遇刺杀,带着她们多有不便,还是让她们留在西离吧,我定会让人妥善安置。” “公冶绝,留下她们,你就得用心安置,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可千万别塞给哪些大臣做小妾啊。” 若是那样,跟没救她们有何区别,从一方势力的工具人变成另一方的?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他很靠谱的好吗? “好,信你。这边的女子中有一位跟琴艺教习看对了眼,那教习没什么劣迹,我就做主放他俩提前离开了,其他人都在。 “女子都在各自原处住着,男的都被关了起来,走,你这一路赶的辛苦,去吃饭吧。” 待用完餐,将所有的证据全部移交给公冶绝,她就可以继续跟师父晃荡喽。 “是有些饿,还是让他们把餐送过来吧,趁你还未离开,多聊几句。” “怎么着都行。” 公冶绝叫了暗卫进来,派他去做安排。直到暗卫转身退下,云悠然才猛然想起宗老大他们。 在公冶绝眼里,元石寨的人可都是土匪,得了人家的帮助,她怎么着都得帮他们表表功吧,要是公冶绝先入为主反过来对付他们,那可就不妙了。 “对了,这次的事,还是元石寨的二当家先发现的,期间帮了不少忙。他们中有几个身手还不错,具体的聂风都很清楚,你可以问问他。” 聂风一直想拐几个进京呢,不知太子殿下亲至,会不会拐带成功。 公冶绝道:“这事聂风传回的信中提过几句,我会客观对待,有功当赏,有过亦当罚。” 各国都有各国的法度,公冶绝亦有他的立场,对此,云悠然不便多说。以她对公冶绝的了解,他说到定然也能做到。 只要不偏不倚,足矣。 “一部分证据我已交给了聂风,就让他留下来帮你吧,我跟师父的路线已然定好,无需他再来回奔波。 “待我离开时,你只需派护送向三姑娘进京的人跟着我去冬崖镇接人就好。” “好。” 第五百六十四章 嘉麟明轩至 半个多月后,云悠然先后收到了萧君昊和花侧妃的来信,方知她不在京城,京城里却又有了与她有关的谣言。 而此次,花侧妃的父亲居然也参与了进来。 不是寻“仇”的就是慕权的,她能说什么呢?再怎样,花侧妃都很无辜。 看得出,花侧妃的内疚与矛盾几乎溢满了字里行间,云悠然立刻给她写了封回信开解。信中主要是想告诉她,凡事遵从本心就好。 至于她父亲参与其中这一点,云悠然并没多提,也不想干涉,上阳的律法会给出应有结果。 给花侧妃的信写好后,她又顺便给萧君昊回了封信。 这封信里,更多的是嘱托他多多关照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希望他不要因为花刺史的事怪罪花侧妃。另外,她还大体跟萧君昊说了说她和师父的行程。 仅仅时隔五日,云悠然又收到了她祖母的来信。 原本收到祖母的来信她很开心,可从祖母的信中,她得知了永昌伯夫人,水五郎的母亲竟畏罪自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时她都说不清是何心情,直觉,水五郎极可能会因此恨她。 即便不恨,不迁怒,但,此生怕是再难回到从前。 毕竟,去了的那位是他的亲生母亲,哪怕那位造谣的目的不但是想置她于死地,还恶毒地想使得她身败名裂。 但,那个女人的阴谋没有得逞,她还活着,而始作俑者却死了! 起初的时候,永昌伯夫人并没有那么多事,大概是从水若琼纵火炸死时起的吧,就一直视她为仇敌。 因那个女人除了一个劲儿的造谣诋毁,再无其他法子奈何她,故,看在水五郎的面上,她并没有出手教训。 谁知,最后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云悠然多少有些想不通,她的长女犯下了足以株满门的罪过,那个女人怎么就不多为家中其他人的安危考虑考虑,不加收敛也就罢了,竟还敢如此蹦跶? 不知因为她的不安分,会不会连累到水五郎,那个明媚而纯粹的少年,从此,怕会落下重重的心结,阳光不再…… 接连收到这样的书信,使得云悠然更加不愿意回京了。 她不在京城都能给她找这样那样的麻烦,她若回去,谁知道还有什么烦恼等着。 还是继续游历吧,反正已经出来了,能多逍遥一日算一日。 入冬之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好在她和师父还有四影、封应兆他们皆是习武之人,这点冷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唯童喜、童乐两个小师弟功力尚浅,不怎么抗冻。 只是他俩难得出来一次,便是冷些,也都玩儿的不亦乐乎,一个个皆一副乐不思蜀状。 这些时日,白日里,云悠然跟师父他们继续在西离游逛,瞻仰名胜,体验不同风土; 晚上,进到玄月空间,除了练功、跟桓楚过招,以及钻研新药等之外,其它时间,基本都耗在了编写医药基础常识手册相关上了。 出医、药常识手册这事,原是跟师父商量好要交给大师兄去做的,可当下不是还没联系到大师兄,而她刚好有闲暇么。 既然已有了想法,那就动手来做,早早完成,也能早早推广,早日惠及民众。 云悠然尽量不去想京中琐事,跟师父、四影她们继续逍遥着。偶尔,碰到患者,还会行医救人,碰到挑事的,也会暗中相助。 这样肆意的日子又过了十余日,让云悠然没料到的是她二表哥和池明轩竟找了来。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二表哥他们,云悠然这阵子怎么都不能真正美好的起来的心情,竟跟着彻底好转。 待见礼毕,童神医回房继续去钻研他心爱的医书了,把空间留给了几个年轻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师父在这里?” 终于又可以陪在四表妹身边了,看着神采愈发卓然的表妹,钟二郎的心情别提有多飞扬,他扬了扬眉道: “也许是有感应呢?二哥想找你,自然有的是办法。” 看着二表哥嘚瑟的样子,云悠然心情更好了几分,她笑了笑又道: “听说皇上派了池老侯爷和我父亲监管燃石矿的开采,怎么没把你们两个给留下帮忙?” 听他四表妹这么一问,钟二郎的飞扬立刻悉数敛却,颇有些委屈意味地道: “悠然妹妹,池明轩就不说了,你怎么能希望二哥也被留在矿上呢?”那多枯燥,多无聊? 池明轩:“……”什么叫“池明轩”就不说了? 开矿绝不是朝夕之功,要真被留在矿上,这两位怕是会郁闷到想挠墙吧?云悠然很能理解她表哥的变脸,立刻态度无限好的道: “没,我可没这意思,只是觉得池老侯爷和我父亲会舍不得放你们走,有你们两个相助,那定能事半功倍。” 被表妹夸了的钟二郎,面上再次阴转晴朗,他一脸阳光灿烂的道: “就知道妹妹你很看好我们,不过,跟池明轩比起来,明显你二哥我更厉害那么一点嘛。 “对了妹妹,上次你托小师叔给我送的信和东西我都收到了,也不知外公从哪里找来的小徒弟,竟那样厉害,真想再见见他。” 尤其是他送给他的那枚极便于储物的玉饰,简直不要太神奇,小师叔莫不是神仙? 小师叔?二表哥倒叫的挺顺溜的嘛。 外公徒弟这层身份,还是她给桓楚建议的呢,他嘴上嫌弃着,暗地里还是挺受用的嘛。 桓楚自然厉害了,他可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妖呢。当时桓楚回来,还夸了二表哥来着。 优秀的人更容易相互欣赏,这两位当是惺惺相惜了,蛮好。 云悠然一直觉得桓楚太过于孤独,如今,他算是已经有二表哥这个好友了吧? 既如此,她回空间时就问问桓楚,看他要不要出来跟大家一起逛。 云悠然笑着道:“你跟小师叔倒挺合得来,也许过几日他也会到呢。只是你和明轩这一来,咱们怕是不日就得返京了吧?” 返京?不用那么快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 纵马还营 “大舅舅和老侯爷说皇伯父让我和池明轩继续来保护你,并没有召咱们回去之意。既无旨意,那肯定已默许咱们多在外待几日了。” 隆冬季节胜景不多,但能跟四表妹一起出游的机会多难得,前次竟因矿打断,这次,咋不得好好把握。 心情好,入目定然全是美景。 云悠然可没钟二郎这么乐观。她悠悠道: “本来我跟师父可能还能多在外面晃荡一阵子,可你们一来,二表哥你,姑母肯定成天盼着你能早早回去。明轩呢,皇后娘娘还惦记着早早给他把婚事定下呢。 “只怕咱们逍遥不了几日,京中催归的信就能到了。” 云悠然猜测,皇帝之所以没下旨召他们返回,更多的,可能是尚未收到她和师父已医好西离皇后的消息。 或者,虽收到了消息,但她和师父已出了西离都城,怕是以为他们已主动回返,并不知她和师父虽出了都城,但却志在游历之故。 如今,又多了她二表哥和池明轩,若久等无回返消息,不被催才怪。 云悠然的话,把池明轩给说的俊脸有些发红。幸好云悠然和钟二郎的注意力在别处都未发现,否则,他只会更尴尬。 钟二郎觉着,他表妹的顾虑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因相对遥远的距离和寒冷天气之故,他们还是可以钻空子的。 于是宽慰道: “妹妹放心,现在可是冬日,从上阳京城往这边送信,比天热时更耗时间。我母妃和皇后娘娘就算是写来信催咱们回去,等收到信,少说也会是两个多月之后。至少,这个春节咱们可以在外面过。” 自落座,一直静默喝茶,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池明轩,听到这里亦附和道: “钟二郎说的不错,至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以不必太有被催顾虑。 “说到春节,不觉间竟只隔一个多月了,你们是想在西离过还是回上阳过?” 时间如流水般,消逝的着实够匆匆,转眼间,一年又快到头。 收起感慨,想到还可以装糊涂,在外面多逗留两个多月,云悠然突然就想去看看她外公了。 天渡山跟神医谷都在梧州,相距不远,她将师父千里迢迢地邀请出来,帮了她大忙,如今,再亲自送回去算是为徒的本分吧? 如此,给皇帝陛下也有个冠冕说辞,她还可顺道去看望外公还有弟弟,以及曾教导她六年的三位先生等。 越想,云悠然心下越是雀跃。 “妹妹,这么高兴?”看来他悠然妹妹真的很不喜欢回京,听他分析可以在外面继续多待,竟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的情绪已经外泄到这个程度了吗?不过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她也没想着掩饰。 云悠然目光灼然地看着眼前两位道: “二表哥,明轩,既不必着急回京,那不如我们一道,边逛边将我师父给送回去。 “到时,可以在神医谷,或者天渡山过春节,如何?” 春节不春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见到想见的人,光是想想就很令她期待。 不但云悠然期待,听了她的提议,钟二郎和池明轩两位都跟着期待了起来,甚至,比云悠然更为期待。 钟二郎双眼明显一亮,他颇兴奋地道: “妹妹,听说神医谷犹如仙境,天渡山之险峻,攀之犹如登天梯,二哥早就想去一睹风采了。你这么一提,二哥都恨不得能长出双翅膀立刻飞过去。” “二表哥想去就好,明轩,你觉得呢?” 被那么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甚少跟女子相处的池明轩又有些不自在了,他勉强定住神道: “跟嘉麟一样,无论神医谷还是天渡山,明轩都很向往。” 池明轩的二十年人生中,不是在京城,就是在西南军中。对于真正的江湖,热血少年也好,风华青年也罢,就没几个不神往的。 何况,神医谷一向神秘非常,外人想进去极难;天渡山更是江湖大派,朝廷中有人怕是还没谁进的去过。 听说,便是身为女婿的永昌伯,当年迎娶天渡山明珠时,是直接从山下小镇迎进京的,至今都未进过山。 这么多年,天渡山唯一带进山中的伯府四位护卫,也是楼老掌门看在他们护送外孙女有功的份儿上才将人留下的。 确定了接下来的总体计划,三人安下了心又聊起了别的。 久别重逢的他们,今日没一个想要外出游逛,天南海北地,越聊越止不下来。 晚餐前,云悠然单独去见了她的师父,跟童神医将她邀请二表兄和池明轩陪师父一道先回神医谷的打算告知给了他。 有小徒弟陪着返程,童神医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反对? 见师父应下,云悠然心下更定。夜里,进到玄月空间,她先忙了一会儿,然后将桓楚给唤了出来,在跟他过招前先对他道: “桓楚,二表哥和池明轩他们也来了,我们打算先送师父回神医谷,你要不要出去一起?” 桓楚想了想,摆摆手道:“先不去了,待你们到了好玩儿的地方我再出去。” 好玩儿的地方? 云悠然觉得桓楚的标准跟她的差异比较大,这还真不好判断。于是道: “桓楚,其实吧,好玩不好玩的倒在其次,大家一起走走看看,留一些美好的记忆,这本身就很有意义,你说呢?” 他能说,他就是不知道该怎样和凡人相处,才不想出去的吗? 不过,这丫头的那个二表哥性格倒还不错,出去,似乎也没那么让他难以接受。 “过几天再说吧,还打不打?” “打,走!” …… 钟二郎和池明轩带着南烛他们的到来,将封应兆、薛承他们四个给换回去了。 说实在的,跟着定王妃的这几个月,除了刚开始去往都城时几乎打了一路外,到得都城后,每天过的不要太惬意清闲。 离开都城的这一路上,更是只管游山玩水,别的什么都不必操心,如此逍遥的日子,他们以前还真没怎么过过,四人都有些不想离开了。 可钟小郡王和他们小侯爷已到,他们已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只得告辞,纵马朝着西南边境大营返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 你没事吧 北齐离王府 永昌伯府夫人畏罪自杀之事终究还是传到了西离,没多久就传入了水若琼的耳中。 原本,洛玄郢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提及此事,但,数月以来,独宠在身的水若琼算是将洛玄郢后院的众妾室给狠狠地得罪完了。 尤其掌权之后,得罪的就更狠了。 亲王府后院但凡有封号的女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且,她们可都是北齐本土的官家女子,消息来源比水若琼这个外来且不怎么受欢迎的伪王妃可灵通多了。 天长日久的,水若琼的来历终究被某些妾室得了信,没多久,在洛玄郢的整个后院已不再是秘密。 故,当水若琼的母亲畏罪自杀的消息传进离王府时,除了凌绾云那个正妃完全不在意,始终未置一词外,那些个妾室,几乎就没一个不在那幸灾乐祸的。 洛玄郢越是想瞒着水若琼,她们就越想让她知道。终于,妾室之一的崔孺人就瞅着了这么一个机会。 那日,北齐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心绪不宁的水若琼在雪初停,就带着大丫鬟九鱼并几个小丫鬟还有两婆子,一行数人算是浩荡地信步走至了王府花园。 年纪尚小,还有些贪玩儿的崔孺人恰好也去赏雪,远远看到走在她前面的水若琼,同她带着的丫鬟婆子隔开了段距离。 最关键的是,离王殿下并未陪在她身边,她只觉机不可失,便从旁侧绕了一下,快步赶了过去,停在了离水若琼不太远的一排四季青旁,装作不经意跟丫鬟闲聊,却是终于将此消息泄露给了她。 猛然间听到母亲噩耗,水若琼差点原地倒下,九鱼立刻上前稳稳地将她扶助。 “王妃,你没事吧?” 永昌伯夫人是谁九鱼怎会不清楚,她虽扶着水若琼,但唯恐她迁怒于她,心下略有些发颤。 但,再担心她也得把人给牢牢扶住了,若照顾不好琼王妃,怕是会被离王殿下给扔出府去,或者直接杖毙。 水若琼此刻哪里顾得上九鱼,她借着九鱼相扶之力站稳,定了定心神,立刻朝着崔孺人的方向厉声喝道: “谁在那里,滚出来!” 大功告成的崔孺人还未及退多远呢,就被闻讯急急赶来的水若琼的丫鬟婆子给堵了回来。 看着右手紧紧抚着心口,面带痛苦,被她的丫鬟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的水若琼,崔孺人只觉压在心头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出了点儿了。 她早就看嚣张跋扈的水若琼不顺眼了,能这么刺她一回,浑身都觉舒坦了几分。 崔孺人从从容容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虽不甘心,但到底还是福了福身,继而谦卑道: “不知琼王妃在此,妾未及见礼,还望……” “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崔孺人抬首,面露迷茫发问:“什么?” “九鱼,她若再敢装傻,就给我撕烂她的嘴!” 水若琼的魂都快飞了,见这女人还在装傻充愣,急怒之下,恨不得亲手给她几耳光。 只是实在有些提不起力气才作罢。 第五百六十七章 病在心结 这可是水若琼逼着她说的,那就别怪她趁机补一刀了,哼。 崔孺人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以较快的速度,将永昌伯夫人造谣上阳定王妃不成被迅速查出,上门抓捕时服毒自尽等细节跟水若琼复述了一遍。 崔孺人的每一字每一句犹如惊雷,劈头盖脸的全部砸向了摇摇欲坠的水若琼,她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更无法相信。 她想跑去问问洛玄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步子还没迈开,一口血竟先飚了出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里。 白雪上的那一抹殷红,令众丫鬟一下子慌了神。 “王妃,王妃!你,快去叫府医,你,立刻去找殿下,你们几个,过来抬王妃。” 别人都可以慌乱,惟身为大丫鬟的九鱼不可。她唤了两声不见回应,立刻吩咐丫鬟婆子分头行动。 …… “王妃怎样了?” 听紫蝶台的丫鬟说水若琼吐血晕倒,离王府侍卫立刻去找他们殿下了。 小半个时辰后,离王急匆匆自空中直接掠至紫蝶台水若琼的寝室,进到内室,看着面色惨白,仰躺于床上人事不省的水若琼,颜如罩了层冰霜般冷凝。 府医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拱手回禀道:“殿下无需太过忧心,琼王妃只是急火攻心,醒来后稍作调理,不日便会无恙。” “最好如你所说,下去煎药。” “是!” 府医躬身应下立刻退出了内室,走至寝室门外,他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下犹后怕不已。 琼王妃病在心里,若心结不纾,医术再高明也无济于事啊。 可他一介府医又能怎样,刚才若实话实说,暴怒之下的殿下,怕是连竖着走出内室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也算暂时躲过了一劫,煎药又算得了什么? 刚刚探脉时,他似乎探出了点滑脉迹象,只是不敢十分肯定。为了不节外生枝,他并未敢声张。 许是月份太小,又许是错觉,待过几日能确定时再说。 此时的府医,为了彻底保住小命,一心期盼着琼王妃真的怀了身孕,如此,离王殿下定然高兴。、 届时,便是出于为腹中孩儿积福,也不会再难为他吧? 内室中,不知府医一副劫后余生状的洛玄郢,却因他的话而深深舒了一口气。 心下稍定的他又将冷目扫向了九鱼,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水若琼晕倒,原本已将大丫鬟九鱼给吓的够呛,此时看着寒意满面的离王殿下,九鱼的小腿儿都有些打颤。 再紧张也得上前回话,她打起精神,将前因原原本本跟离王禀报了一番。 “先关起来!”好一个崔孺人,好大的胆子,他亲自下的令都敢不遵,既活腻味了,那就等若琼醒转后送她一程成全了她。 “是!” 九鱼领命立刻出去传话了,室内只余洛玄郢和水若琼两人。 他静静坐在旁侧软榻上,看着床上那才刚养回精神,却又因她母亲的离去而复归憔悴的人,心下的怒意不断翻涌,更多的则是愧疚。 第五百六十八章 仇恨 为儿子请封一事至今都未能办妥,若琼的母家又出了这等事,若深究,还都跟他有关,叫他怎么跟若琼交代? 儿子身份的事,丞相府和凌绾云倒都挺配合,并不排斥将儿子记在正妃名下。 可父皇却迟迟不肯松口允儿子上玉牒,更不要说请封世子。 对任何事,他向来都可应对自如,惟一不能肯定的,就是给若琼母子应有的安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洛玄郢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就在他苦思如何宽慰水若琼尚无果时,静静躺于床上的水若琼悠悠醒转。 她浑身半点力气也无,看到洛玄郢坐在旁侧,她沙哑着声音道:“洛玄郢。” “若琼,你醒了,先喝点水。” 见水若琼醒转,嗓子很干涩的样子,洛玄郢立刻起身为她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在水若琼身边日久,直男洛玄郢都学会照顾人了。可此时的水若琼哪里顾得了喝水,她摇了摇头道: “洛玄郢,你,你说,我母亲,我母亲,是不是真的……”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未及说完,泪眼已滂沱,终究无法继续。 如此孱弱而破碎的水若琼,看的洛玄郢心如被绞着般。 纵知道他的答案会令水若琼痛不欲生,但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觉无论什么言语都于事无补,索性未再出声。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水若琼痛苦地将双眼闭上,似乎,闭上眼,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般。 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令水若琼悔恨的。 若她当年不那么幼稚任性,犯下大错后不执着地生下珲儿,或者,珲儿没被洛玄郢给发现,是不是就不会被他设局诈死带走? 她若没有诈死,母亲定然不会因此一门心思地跟云四作对,也就不会…… 母亲做的一切都是想为她报仇,都怪她,是她害了母亲,她是罪魁祸首! 不,不是她!是云四,是洛玄郢,是萧瑾珲,他们都是凶手!都是害了母亲的凶手! 水若琼的眼睛猛地睁开,其目光犹如不断往外蹦刀子般犀利,使得正定定看着她的洛玄郢后背一冷,顿觉不妙。 他果然是被若琼给迁怒甚至恨上了么? “洛玄郢,云氏害死了我的母亲,杀了她,杀了她!否则,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好!” 定王妃跟若琼的仇怨看来是结死了,虽曾答应过表兄不再对付定王妃,可他欠若琼的太多,若此时不应下,会真的彻底失去她。 只要若琼最仇视的人不是他就好,他和她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待他除掉定王妃,说不定若琼对他的怨气就能消散。 可定王妃并不怎么好对付,得悉心策划。 洛玄郢觉得开始行动之前,他必须得先给水若琼做好铺垫,让她能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否则,若成天被逼问结果,那多窒息? 最重要的是,他若将困难先摆出,从侧面也能佐证他是真的想要去做,而不是随口敷衍。 洛玄郢拿捏着措辞,温声道: “若琼,数月前,定王妃前往西离都城时,沿途曾有十几波人去刺杀,可她依旧安然无恙。想要除掉她,你得多给我点时间。” 第五百六十九章 先求自保 此刻的水若琼,眼里除了仇恨再无其他,就连才刚有如泉涌般的泪水也尽数止住,只余满面泪痕。 她仰躺于床上,赤红的目光直直盯着倩碧纱帐顶端。沉默了数息,才缓缓吐出了四个字:“我等得起!” 其声,犹如来自地狱般,听的人头皮发麻。 “若琼,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洛玄郢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瘆得慌,而是他觉得,此时他的存在对水若琼而言许是一种残忍,不如暂时离开,让她好好静一静。 见水若琼果然没有给出半丝反应,洛玄郢收回目光,转身从内室走出,扫视了众丫鬟婆子一圈,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去。 虽冷面殿下是离开了,但室内众下人却并未因此而轻松几分,盛怒下的琼王妃,从某种程度上,比她们殿下可可怕多了。 离王殿下前脚离开,九鱼带着一个手端托盘的小丫鬟后脚就走了进来。 没理会战战兢兢的众丫鬟婆子,九鱼将已晾至不凉不烫的补气血汤羹从托盘中端起抬步走进了内室,看着目光空洞,犹如被剥去灵魂般的琼王妃,心下更惧了。 再惧也得尽好本分,九鱼将汤羹置于几上,上前两步恭敬地道:“王妃,奴婢扶您起来,喝点汤羹吧。” “滚!” “是!” 阴狠狠的一个滚字一出,九鱼立刻应声福礼,端了汤羹就往出退,虽急,但步伐到底没敢加快。 她的这位主子喜怒无常,但凡心气儿不顺,就会拿她们这些个下人出气,动辄打骂。 九鱼不止一次地想问问清楚,她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好好的大丫鬟,竟做到了这个份儿上。 在琼王妃进府之前,她也曾是外院大丫鬟,且是唯二能近身伺候殿下的丫鬟之一。 那时,莫说离王府后院的大小丫鬟,就是她们的主子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 也因被派来伺候琼王妃的是她,没名没分的琼王妃初进府中时才不至于被暗地里踩在脚底。 当时,被赐了“九鱼”这么个难听的名字她也没太在意,当然,身为下人的她也没法在意,只想做好大丫鬟该做的。 可自琼王妃独宠以来,这后院就没一个不嫌弃、不怨怼半路杀出的这个情敌的。 连带着,她这个大丫鬟也被恨屋及乌,在王府的地位再不复从前,甚至可以说一落千丈。 自琼王妃掌权后,更是仗着殿下的宠爱常常主动招惹侧妃、庶妃等,明媒正娶的云王妃都没立过的规矩,她却要统统立起来,以致后院众位备觉屈辱,由怨怼蹭蹭上升到了憎恨的地步。 否则,今日之事即便迟早会发生,怎么着也不会这么迅速。 表面看似紫蝶台上下无人敢惹,可失了众心的琼王妃,将宠辱皆系于离王殿下的宠爱之上,万一哪一日宠爱不再,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 瞧她,想太远了,看这架势,莫说琼王妃失宠以后会如何,接下来大家的日子只怕会立刻更不好过。 琼王妃并不是一个能听得进劝告的,而她又不可能从这里调离,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求自保吧,其他的,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第五百七十章 你行你上 十九宫 “洛玄郢,你怎么来了?” 看着信步走来的洛玄郢,刚出任务回来,正悠哉轻摇着他的黑金双色折扇,准备安然品一会儿茶的段万祯,差点飞身跃起就地闪离。 他为何就不在外面多待几日,急着回来做什么?这可恶的家伙一来准没好事。 果然,洛玄郢后面的话一出,段万祯都有种把手中的扇子呼在他脸上的冲动。 “洛玄郢,过分了啊,不好好当你的北齐亲王,成天跟一个女子过不去,你还是个男人吗?” 那定王妃是好惹的吗?她身后的势力且不说,没见派去刺杀她的那些个高手,敢去多少,人家就敢留下多少么? 他只是一时大意落入圈套输给了洛玄郢,答应为他做段时间的事而已,并没把命也输给他好吗? 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洛玄郢颇不满地看了段万祯一眼,越过他先一步走进了厅堂。 这次,他并没有上坐,而是丝毫没有坐相的歪在了茶台旁的椅子里,待段万祯也落了座,才道: “别激动,你当本王愿意对付她?可本王已经答应了若琼,且,若琼母亲的事你总不能说跟定王妃完全无关吧?” 他总得为她做点什么吧? “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那位夫人之所以落得那样悲哀的下场,你的责任更大一些吧? “怎么,舍不得怪自己,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自欺欺人就能安心了?” 莫说出事时定王妃都不在上阳京城,就是在,那也是那位夫人下手在先的好吗?这也能拐着弯儿的怪到定王妃头上? 切! 段万祯的讽刺意味都快浮在脑门儿上了,可深究起来,此事却确如姓段的所言,在知根知底的家伙面前,粉饰一下都难。 “你到底哪头的?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挑一批资质好些的,你亲自负责训练,一年后再派去上阳。 “不拘于武功,毒术、邪术什么的都成,男子、女子都行。这批人专门用来对付定王妃,培养他们,不管多大代价都可。” 邪术,那是什么鬼?若被邪门玩意儿反噬,那他还能有安生之日吗?算盘咋打那么精呢? 段万祯非常不忿地道: “洛玄郢,虽自打输给你,我是很少再走正道,但休想让我沾什么邪术。 “至于用毒,劝你还是别想了,试问这天下,有谁的毒术能超过童神医的? “定王妃的毒术是真得了童神医真传。 “西离皇后重病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整个西离的名医都未检查出西离皇后的病根原是因为中毒,可人家定王妃就愣是很轻易地给查出来了,还为其解了那据说是已经积攒了二十来年的毒。 “为西离皇后解毒也好,调理也罢,其间童神医都没有出过手。你觉得那些紧急特训出的三脚猫,能斗得过毒祖宗?” 确定不是想白白送人头? “你今日怎么回事?莫不是被定王妃一个女人给吓破了胆?”虽心下半点把握也无,但气势不能丢。 可段万祯完全不吃洛玄郢激将这一套,他毫不客气地回击道:“你不怕,你自己去。” 敢去找茬,定王妃不毒倒你,或者不把你打趴下,小爷就跟你姓! 第五百七十一章 卑鄙 洛玄郢又何尝不觉挫败? 定王妃毒术、医术、武功皆一流,几乎无懈可击。挑拨离间?无论谁去挑,都是屡挑屡败。 洛玄郢是真想不通,他好歹是亲儿子,他父皇对他的信任却少的可怜。 定王妃却只是一个才刚嫁进上阳皇室没多久的儿媳,可上阳的那个皇帝,不知怎么就那么信任她,哪怕流言满天飞,愣是从未质疑过。 萧君昊就更不必说了,对他的王妃除了纵容,还是纵容。便是不纵容,想必他也奈何她不得。 再观定王妃此人,一般女子大多会为情所累,可她愣是潇潇洒洒,就是萧君昊她都不放在心上。 但凡她稍微有点儿风花雪月的心思,他肯定派姓段的去施个美男计,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对于一个几乎没任何短板的目标,怎么除去,洛玄郢表示太过于烧脑。 两个大男人相对而坐,一个窝椅子上,不时轻摇几下他的黑金折扇,一个歪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以手指轻扣着扶手,虽都有些口渴,但愣是没一个动手去煮茶的。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就在段万祯以为洛玄郢快要离开了时,只听他略有些犹豫地道: “段万祯,你说,我们要不要从她身边人入手?” 这人真是堂堂亲王?对一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束手无策就够丢份儿的了,憋了半天,竟想出了这损招? 你这么卑鄙你父皇知道吗? 段万祯没好气地讽刺道:“你想从谁入手?定王妃的母亲可早已故去了。” 洛玄郢:“……”姓段的好好说话会怎样? 他是想帮若琼,替她的母亲报仇不假,但他岂会变态到将目标对准一个早逝之人? 他要是敢去挖坟,天下人就敢人人声讨,甚至唾弃他,他又没疯。 洛玄郢坐起身子,以指关节敲着小几道: “据我所知,跟定王妃最亲的是她的弟弟,不过那小子已去了天渡山,肯定被楼老掌门带在身边,不好绑。 “相对而言,她的父亲更好下手一些。这定王妃虽跟她的父亲不怎么亲近,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这是把主意打到人家父亲身上了? “你可想清楚了,若永昌伯或者定王妃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幕后主使十有八九会被查出来。 “以你们双方的身份,极可能会引起西离和上阳之间的战争。” 为了给他的心上人出气,洛玄郢就要拉着千千万万的百姓陷入战祸吗? 洛玄郢古怪地看着一向随心所欲,今日如同变了个人般的段万祯道: “段万祯,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那永昌伯已被派到了上阳西南边境去看守什么黑石矿,抓他的现成机会,最省事不是? “看不起这个主意,那你倒是想个更好的出来啊!”只要能履行对若琼的承诺,什么手段都可,战争又怎样,他会怕? 若是紧密部署之后还是不能将定王妃如何,至少永昌伯在他手里。将他交给若琼,多少也能解她的心头之恨吧? 第五百七十二章 猖狂拦截 段万祯已经对北齐离王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无所谓地道: “只要你不怕你们多少已经有些飘摇的西离,有朝一日被上阳给连锅端了,你就可劲儿地作吧。” 反正,他既非西离人也不是上阳人,这两国若交战,说不定他的母国还能趁机分杯羹。 洛玄郢不以为然地道:“西离岂是那么容易被端的?就这么定了。 “去掳一个不怎么会武功的永昌伯不必兴师动众,从七宫选几个出来,让上阳那边的五宫稍加配合,五宫的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引开池老的注意。 “你亲自去一趟如何?到时若能取些黑石带回,我们也好好研究一番,要是真如上阳传的那么神,咱们也可派人在西离找找。” “洛玄郢,这缺德事你让我亲自去?不去!” 你缺德事干的还少了? “本王就是能亲自去可现在怎么走得开?别人去本王又不放心,这样,这次你去了,此事可以不再参与,怎样?” 这人最喜欢出尔反尔了,能信? “不去,不去!”掳定王妃的亲爹,这是要把他死死绑在定王妃的对立面吗?算盘打的越来越精了。 他又不需要给谁报仇,干嘛要作死得罪得罪不起的?这事说什么都不能掺和。 段万祯铁了心不想做的事,洛玄郢也没法子强迫他做,若把这家伙给惹毛,破罐子破摔赖了账一走了之,这不得不偿失么? 不去就不去吧,也不是非去不可。 “那人选由你来挑总可以吧?” 段万祯不耐烦地道:“此事我绝不会参与,说完了吗,若是说完我要喊人进来煮茶了,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洛玄郢:“……”不会自己动手? 西离都城 云悠然留给公冶绝的,不单单是被端了的匪窝及其大本营,还有这几个据点几乎所有能找到的证据,就是口供也做的非常细致。 故,在云悠然离开后,公冶绝将现有证据梳理毕,派了聂风带暗卫去继续深挖,他则亲自带着押解队伍朝都城返去。 幸亏带的人多,这一路上走的还真是艰难。 他猜到拐卖女子的幕后黑手所图不小,可当铤而走险的刺客一波接一波的频繁而出时,公冶绝便知,所图何止不小。 西琊口一带离京城并不十分远他们都敢整这么大动作,这是有多怕他将人和证据给带回去? 阻力虽大,但准备充分的公冶绝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京中。 他把紧要的证据单独整理了出来,亲自呈给了他的父皇。其他的,暂等他父皇示下。 西离帝王看了证据,发现背后指向的,跟给皇后暗中下毒的竟是同一拨,差点将案头砚台给砸了。 他将此事交给了太子着他严查,并给他指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协助,令他们务必一查到底。 同时,帝王又将他和皇后之前查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了太子,意味着这事终于要挑明了。 帝王给了儿子一道圣旨,但凡与此案有关联者,有一个抓一个,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之前就猜到此案可能跟暗中给他母后下毒者有重合,待看完他父皇给他的卷宗,公冶绝只觉怒火中烧。 第五百七十三章 留了条生路 有了他父皇明旨支持,公冶绝跟几位大臣动作极快,稍有嫌疑的都会先揪至衙门审问,哪怕有莫大嫌疑者是他的皇叔也毫不手软。 抓人,审讯,雷厉风行。 最后,需要被审的人轮到宫中的滕太妃等时,太后终于出面干涉,称太妃由她亲自来审,牵涉其中的其他后妃由皇后亲审。 西离帝王觉得太后言之有理,遂亦应了下来,洛玄郢和几位大臣才暂时歇了歇。 不过也并没歇几日,太后和皇后都是后宫里的翘楚,由她们来审后宫嫔妃,比公冶绝这个东宫太子更为高效。 只三日,整理好的卷宗,就递到了公冶绝和几位专审此案的大臣几案上,看完新送来的卷宗,觉着跟他们的预料并没有大的出入,遂再次将全部卷宗梳理了一遍。 至此,案件事实已清清楚楚,主谋,动机,手段等都已一目了然。 其他都已无任何疏漏,只是案犯所供述的财物以及有造反嫌疑的兵器却皆不知所踪。 为了找出造反的直接证据,也就是那些兵器,以及他们十余年间累积起来的财物,案犯头子可没少受皮肉之苦。 案犯所供述的几处秘密基地公冶绝都派员去查了,岂料一无所获。 没谁怀疑这些东西被定王妃给事先卷了去,毕竟,东西太多,定王妃才带了几个人? 要是短时间内运走,不可能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至于是不是定王妃所说,先于她端了匪窝的那一拨神秘人给截走的,这一点公冶绝觉着也不怎么可能。 还是一样的道理,案犯所供出的东西数量颇大,若是近期才被运走,不可能做到完全悄没声息,丝毫不被发现。 一再受刑的土匪头子和其他主谋都快崩溃了,还要他们说什么啊,为了少受点罪早死早托生,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彻彻底底地全交代了好吗? 连最隐秘、最大的藏宝基地都吐出来了,还让他(们)招什么? 见着实再审问不出,公冶绝同几位官员商议了一番,决定给皇帝上报。 月余之后,主谋滕太妃被幽禁,荣妃被打入冷宫,十几名宫人被杖毙,另有二十来名宫人被遣送出宫。 主谋洛玄郢的皇叔陈王父子、雍王父子被赐白绫,几个土匪头子被判斩立决,其余众参与者被判流放三千里不等。 至于案中所涉财物和兵器等,追查了好一阵子,怎奈依旧一无所获,终成了不解之谜。 这次复核之所以如此迅速,是因为皇后被下毒一事,帝后原本就打算处置陈王府和后宫的那两位。 谁知,定王妃又给他们挖出了一条线,顺藤摸瓜,竟又揪出了个隐在暗处的雍王。 矛头对准了皇后和太子,甚至是他自己,皇帝能不气能不急?处置的那叫一个短平快。 不过到最后,皇帝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 陈王、雍王这两个兄弟府上,他只处连带处置了参与较深的,早已被册封为世子的两个侄子。其余不管成年的、未成年的子女皆未波及,亦未降罪于两位弟媳和两府其他女眷。 不仅如此,两个兄弟府上的家产也只查抄了一半,爵位并未完全褫夺,只由王府将为了伯府,算是真正的给其家眷留了条活路。 第五百七十四章 被儿子误解 这次整肃,规模颇大,西离朝中算是经历了一次不小的动荡。 其他涉案官员,虽最终因情节较轻被释放,可贬谪的贬谪,丢官的丢官,过去跟陈王、雍王走的近的人人自危,甚至连续担心了数年,直到发觉帝王真没有秋后算账之意,才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对太子公冶绝而言,本次事件中,他既要处理案子本身,还要将众被拐女子安顿好。 至于之前接收了那些女子的高官、亲王们,知道美人来路的,还没等朝廷派去暗中排查的人到呢,怕惹火上身,大多已悄悄处理掉了。 只有被送到那些压根儿就不知情者府上的,才都侥幸活了下来。 而被云悠然和桓楚解救下来的那百余名女子,被其家里真心接纳者竟不足二十人。 得亏向三姑娘是公冶绝的亲卫给送回去的,否则,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冶绝虽算是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这样的结果,还是把他给惊到了。 这世道,对女子原来这么残酷,不过是被拐,本是受害者,竟就那样被至亲之人放弃,甚至差点被抹杀,何其凉薄! 当他派去的人,和元石寨的众兄弟将那些个心灰意冷的姑娘给带回时,公冶绝正忙着查案、审案。 感慨之余,吩咐了亲卫带人将那些女子暂时安排在都城郊外的一处比较大的别庄里,着人好生照顾,还为她们找了先生继续教导,准备等案子尘埃落定后再为她们筹谋。 如今,也算是告一段落,公冶绝便去了他母后宫中,打算同他母后商议一下这些惨遭遗弃的女子们的安置问题。 哪知,到得景阳宫,公冶绝还未及开口提,他母后竟先跟他说他已及冠,之前因她中毒有所耽搁,如今内患已清,她也已康复,该为他选妃了。 这一茬公冶绝还未接住呢,他母后竟接着问他道:“向三姑娘,是你派人送回的?” 这个问题一处,公冶绝心下顿时一紧,他母后怎么知道的? 生怕他母后因向三姑娘被拐过而介意,进而退了这门亲事伤及无辜,公冶绝想也不想地将救了他母后的定王妃给拉了出来,以加大打消她母后潜在念头的力度。 他点了点头道: “母后,是儿臣派人送她回向府的。母后放心,定王妃从西琊口救了她后,没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在将她交给儿臣前,定王妃曾问过儿臣是否介意。说若是介意,她便会帮向三姑娘换个身份将她带去上阳。 “儿臣觉得,向三姑娘两次遇险两次都及时被救,说明是个有福气的。且,被拐并非她的错,便将人接了过来。” 皇后被儿子这番话说的心情都不美丽了,儿子这到底是怕失信于定王妃,还是更担心他那良娣受挫? 若这儿子不是亲生的,皇后真想敲敲他的脑袋。她只说了一句,瞧瞧儿子说了多少句,就那么不信她? 西离皇后没好气地道: “所以,母后才想尽快给你选妃。你是太子,定下太子妃至大婚前,礼部需要做大量的准备。 “早日大婚,便能早日将你那良娣迎进东宫,省得再出意外。” 第五百七十五章 君臣父子 向三姑娘是皇帝给儿子定下的第一个女人,加之大街上惊马原本透着些不寻常气息,皇后便派人留意了一下鸿胪寺卿府。 没想到,竟查出了些令她都有些意外的东西。 向三姑娘系向夫人亲生,只因自小在其外公家,由向夫人的继母带大,对她继母十分依恋,跟她这个嫡亲的母亲间反而少了些亲近。 只因为此,自小就跟她继母不合的向夫人,连带着看自己的亲生小女儿都极不顺眼。 自向三姑娘于三年前回府,向夫人一向冷待她也就罢了,那向三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不知服软为何物,两人间越来越不像母女。 甚至,后来竟发展到一个母亲,如同眼中钉般容不下亲女儿的地步,着实令人费解。 无论怎样,身为母亲,怎么会忍心将亲生女儿送去拐子手里,完全不考虑尚未长成的小姑娘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同样已为人母的她,这样令人发指的事,单想一想都觉堵心。 从他母后的态度中,公冶绝察觉出是他想多了,不过,也因此而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母后不介意,父皇就是知道了此事也不会怎样。 放松后的公冶绝,刚好借此将暂时安排在别庄的众位被拐女子如何妥善安置的问题提了出来。 一国太子,关键是身为男子,瓜田李下的,该远远避开那些姑娘才是。 为了儿子和那些姑娘的清誉,皇后索性将这事给揽了过去,交给了陈嬷嬷和千惠去安排,干脆不让太子再过问了。 那些姑娘的事公冶绝倒是可以放下了,可一想到他母后才刚提的选妃一事,只觉脑壳隐隐发疼。 上阳皇宫御书房 “老五,西离那边又补送了批谢礼,分量还挺重,说是西离皇后的病已被治愈。 “另外,西离表示,愿意同上阳于两国边境设立边贸,且对上阳货物不加征赋税。 “新增的这个条件,想必,是念在悠然救了西离皇后之故,你的王妃又为上阳立了一功。” 下了早朝,皇帝心情很好地将他的五儿子叫去了御书房,跟他说了说五儿媳又立新功一事。 对他的王妃能治好西离皇后之病一事,萧君昊从未怀疑过。何况,这次还有童神医同行,就更有信心了。 难得见他父皇情绪明显外露的一面,萧君昊的心情就更好了几分。不过,语气依旧恭敬地道: “能为国分忧,王妃责无旁贷。” 被儿子公事化的口吻给搅散了部分好心情的皇帝,语气也失了刚刚的温和: “需要你为她谦虚了?为父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去西南边境主持边贸确立一事。” 去西南倒没什么不可以,可他一向负责的是西北这边啊。 “父皇,儿臣若去了西南,那西北这边儿臣是不是得交出去?” “你先去西南,至于西北,让为父再想想。” 让老五兼管西北和西南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西北这边需跟北齐交涉,或许,将老五换下来更好。 “是。父皇,儿臣至西南,能否让王妃也暂时留在那里。”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专坑他这个亲儿子 “算算行程,你的王妃应该已经快到西离同上阳的交界处了,她若愿意留下帮你,为父没有意见。” 父皇,您这态度也太过放任了吧?儿子才是您亲生的,能不能偏心一下您儿子? 一想到他的王妃在京城时都没有陪他之意,萧君昊的信心就十分受挫,王妃能自愿陪着待在边境才怪。 不过,岳父亦在西南边境,也许可以借此留下她呢。 “君昊,听说你要去西南了?” 傍晚,跟程思齐、贺子青以及宫小弟兄弟几个于德馨楼小聚,席间,程思齐向萧君昊求证他听了一耳朵的消息。 他父皇今日才跟他提及此事,程思齐这小子怎么就已经知道了?消息这么灵通?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萧君昊无谓的点了点头。 贺子青倒是才听到此事,他立刻来了兴趣,道:“君昊,钟二郎和王妃应该也都在那里吧,你去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们啊?” 宫小弟当即就是一盆冷水浇了过去:“钟二郎和王妃会站在原地等着不成?”从这里到西南边境,最快也得一个月吧?那时,王妃怕是已经快回京了。 程思齐却不以为然,他反驳宫小弟道: “就不会在半道上把他们再挡回去吗?我可是听说了,陛下同意王妃留在西南边境帮君昊,钟二郎现在可是奉了皇明负责保护王妃的,定然也会留下。” 宫小弟泼出去的冷水被程思齐给成功拦了回去,贺子青还没蔫下去的念头又活跃了: “程三郎言之有理,君昊,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把我们几个都带过去啊。 “本来自打钟二郎离京,感觉京中都不热闹了,水五郎前几日也进京丁忧。 “现在,你又要去西南,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京中就更没意思了。” 几个兄弟所说的这些一下子提醒了萧君昊。 他舅舅永昌伯府一家离京没多久,萧君昊又被从西大营给调了出来。 这阵子,因舅母的离世,舅舅一家的离开,萧君昊的内心一直没法彻底放松,故,忽略了一些原本不该忽略的。 此时被哥儿几个这么一点,萧君昊才想起,好不容易因燃石矿被绊住脚步的钟二郎和池明轩,因他父皇派了池老侯爷和他岳父去接手又得自由。 最郁闷的是,他父皇竟又让那两个家伙去保护他的王妃了。 父皇为什么就不能派别的谁去呢,怎么就专挑他这个亲生儿子坑啊! 被一下点醒的萧君昊,再不复之前的从容,想到钟二郎和池明轩怕是已经又到了王妃身边,就恨不得立刻出发赶去西南。 而此时的云悠然,跟她师父以及他二表哥、池明轩等,若非连日飘雪阻了行程,怕是已经进到上阳境内了。 滞留在柏城的云悠然并未闲着,医药常识簿册刚好已绘制编写完毕,她便将那册子的初稿拿给了她的师父审阅。 童神医接过外观精美的册子本就一惊,小然竟这么快就完成了?他这一路,医书都没看多少,小徒弟居然都编好一部册子了? 待他打开,看着图文并茂的内页更是被惊喜到了。 知道欧阳那老小子教的好,小徒弟绘画功底很是不错,可看着那熟悉的,颇有风骨的字迹,还有那彩色的药草图画,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其上的花、叶,都似是能摘下来般立体鲜活,童神医就更惊了。 不但图画的好,字很有特点,更重要的是,介绍非常全面实用,比如,该药草生长环境、哪个部位有哪种药性、功效、相生相克、辨别要领、储存、用药需要注意的事项等,应有尽有,详略十分得当。 医篇中,一些常见疾病的预防、初期应对措施,后期诊疗大概药方等,都跃然纸上,连替换的同类药草都列的极为详尽,极具实用性和推而广之价值。 难怪小徒弟建议编纂医、药经典,观一斑而知全豹,以小徒弟的功底,她自己都完全可以独立完成一些经典药经医典的编纂。 这些时日他也在思考小徒弟提出的这些,越琢磨越觉小徒弟所提很有道理。 若非前人将大量不断实践而得来的成果整理并记录了下来,后人就没法继承并发扬,更没法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继续钻研并加以改进和补充。 前人既可以为后代整理,并留下不朽典籍。那么他们也该为后人将能留下的都留下,以供当世和后世借鉴、学习或参考。 仔仔细细地将小徒弟拿给他的常识簿册审阅了一番,满意到无以复加的童神医,提笔在扉页上替小徒弟提了一行字,便让药童童喜将在外和小伙伴们一道赏雪的小徒弟给叫了来。 “小然,你这册子整理的非常不错,完全出乎为师的预料,其内再加上六棱荪和线香草,便可定稿了。”童神医感慨,就是他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六棱荪和线香草虽不常见,但用途却十分广泛,云悠然欣然应下。 这世上,令人愉快的事中,绝对包括自己的心血被认可,而被师父高度认可了的云悠然也不例外,她此时的心情特别的晴朗。 她欢喜的道:“谢谢师父!师父您说,这本册子定稿之后,是以神医谷的名义发出去,还是来日回京,以上阳朝廷的名义来发?” “就没想过以你自己的名义外传?” 云悠然摇摇头道: “师父,徒儿的影响力哪有神医谷和朝廷的大?只有以神医谷或者朝廷的名义来推广,才能更容易被接受,被信任。” 作出这本册子,是希望能帮到百姓。若是百姓不相信编撰者,甚至,被谁给利用再篡改了其内部分内容,那岂不是反倒在害人么? 童神医点了点头,认真思考了一番建议道:“小然,为师觉得还是以朝廷的名义来推更方便些。” 以上阳皇帝对小徒弟的重视,说不定还会强令各地官员在各辖区扩散开去,这可比以神医谷的名义来的高效多了。 其实这一点童神医倒是太低估他的神医谷在各国朝野中的影响力了,若知道神医谷流传出这么一部簿册,怕是人人都会恨不得将其抢到手中。 虽以神医谷的名义传出更受欢迎,可神医谷毕竟是江湖势力,没有朝廷强制力保障,这册子推广范围极可能会受阻,到不了贫苦些的百姓手中。 也算各有利弊。 第五百七十七章 池老侯爷的遗憾 急着往西南边境赶的萧君昊,快刀斩乱麻式将京中要务进行了交接,未等随行官员,包括定王府的属官陆熙文几人他都未等,和程三郎、宫小弟他们一道,快马先一步离京。 当萧君昊和小伙伴们冒着凌冽寒风终于赶至泗州时,暗卫禀报说定王妃原本已到麻石岭,可只停留了数日又折返边城,待接到童神医,看样子,他们是要往神医谷的方向而去了。 不过,定王妃一行才离开没几日,要是快马去追,很快便能追上。 随行官员和属官至少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到,西离那边派往边境的项王公冶廷据报说也需要十余日才能至,萧君昊跟程三郎他们只简单用了点午餐,立刻策马往东追了去。 云悠然一行,之前因为大雪封路,被耽搁在了西离柏城达半月之久。待雪融,路稍干了些时,才又重新启程。 她父亲在麻石岭,麻石岭离上阳边城又桐城并不怎么远,身为女儿,既已至此,不去探望着实说不过去。 故,云悠然他们进到上阳后只短暂于边境停留,之后直奔麻石岭而去,只她的师父和童喜童乐暂留在了边境大营等候。 虽然跟父亲的感情算不得亲厚,但许久未见,云悠然总不能只看一眼就立刻离开。 于是,他们在麻石岭又逗留了差不多八九日的时间。 这还是池老侯爷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定王妃,原本因为定王妃救过他的大孙子,池老侯爷内心本就有些偏向。 待一接触,才发现定王妃是真的半点架子也无。待他,就如同普通晚辈见到前辈般,非常谦逊知礼。 这样的定王妃,池老侯爷就更喜欢了。 几人坐于厅堂,池老侯爷看看定王妃,又看看自家大孙子,明明很般配嘛,为什么他这大孙子就没有那福气呢? 不过,待池老侯爷的目光转向钟二郎时,觉得小伙子跟他大孙子一样都很不错,不是也没萧五郎的福气么? 这么一比较,池老侯爷那原本因见到定王妃本人,更深了几分的遗憾竟奇异的少了许多。 老侯爷生性洒脱,跟几个小年轻相处的非常融洽,时不时的,就会传出他那爽朗的笑声,几个小的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而永昌伯就不一样了,他属于偏儒雅型,似乎并不擅长跟年轻人交流。 虽说三个孩子中,一个是他嫡亲的女儿,一个是他嫡亲的外甥,性子所致,反倒没池老侯爷那么的能融入,对此,永昌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开心也好,失落也罢,分别之日很快到来,池老侯爷十分不舍。可听他们说还要送童神医回神医谷,遂不再强留。 云悠然和她表哥、池明轩等离开的稍远了些时,她便让始终不怎么愿意出空间跟大家同游的桓楚,帮她给她父亲和池老侯爷送了些烈酒和果饮过去。 冬日天寒,果饮和果酒都有些太凉,云悠然便让桓楚少带了些,以烈酒为主。 至于果品,大冬天的,还是不招摇为好。 第五百七十八章 当然是看你喽 桓楚的速度非常快,云悠然和她二表哥他们折返边城,才刚接上了她师父,桓楚就传音过来说事情已办妥,他要回来。 前些时日,桓楚终于跟云悠然坦诚了契约之事。对此,云悠然虽早已有所猜测,但,得桓楚亲口承认还真不容易。 既已说开,桓楚便不再保留,跟云悠然把同契约相关的都介绍了一番。 比如他们之间可随时以意念传音;比如,他若对她不利,会遭成倍反噬等。 如今,他俩聊天,再不拘于进到空间,什么时候想说话,以意念交流即可。 收到桓楚传音,云悠然立即将他给收回了空间。 直到桓楚告知了她后云悠然才知,想要将桓楚接回来,根本就不需要她本人先进至玄月。 以前,云悠然对契约是真一知半解都达不到的状态,故,当桓楚给她介绍完时,她很是不解的看了桓楚半晌,直看的桓楚有些炸毛她才对他道,既有这么方便的沟通方式,为何之前不告诉她? 桓楚理所当然地道,跟面子相比,一时的不便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听的云悠然一头黑线,面子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走了这么久的弯路桓楚都不待腻的? “你这一世的老爹长的还行。” 才刚回到空间里的桓楚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正跟师父说着话的云悠然听的一愣,接着下意识弯了弯唇角,以致她师父以为她在想什么好事。 先跟师父说了声无事,云悠然又以意念对桓楚道: “开玩笑,若非老爹的颜值和气质过于出众,我娘也不至于一见误终生,也就没有我喽。” “放心,即便没有这个爹,肯定还有别的高颜值爹。你有原本的底子在,怎么可能选择普通颜值的父母? “你这个爹的样貌是还不错,只不过比本君还是差了不少。” 云悠然:“……”你礼貌吗? “桓楚,你好意思跟四十多岁的凡人比样貌?还有,我爹那叫成熟风,且,我爹的皮肤比你的可白多了。” “你懂什么,本君是黑熊,不黑怎会好看?再说,男子要那么白作什么?” “自然是白些更好看啊……” 云悠然在马车里跟师父聊着,还兼顾跟空间里的桓楚以意念吵嘴。偶尔钟嘉麟的声音还会飘进来那么一两句,一路倒是走的半点都不枯燥。 与不急着赶路,晃晃悠悠前行的云悠然一行相比,在后面策马疾追的萧君昊和程三郎他们可吃了不少苦头。 别的不说,单单高速前行时割在脸上的风刀寒剑,就够他们受的。 所幸,他们要追的人离开的不怎么久不说,走的还并不快,故,他们只用了一日半就给赶上了。 “君昊,宫小弟,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着后面急促的马蹄声,钟嘉麟和池明轩还以为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呢,哪知,待马蹄声靠近,意外发现竟是萧君昊几个。 他立刻让行进的队伍暂停,勒马回头问向了追来的几人。 而池明轩和池充、南烛等见定王殿下至,皆下马朝着萧君昊见了礼。四影也速度极快地从马车里下来,亦上前见了礼。 萧君昊和宫小弟几人走近后亦下了马,萧君昊道了声免礼继续往前面的马车走去,宫小弟则应钟二郎的话道: “这还用问,君昊自然是追王妃来了。我们嘛,跟着来看看你喽。” “看我?”谁信? “当然是看你了。” …… 第五百七十九章 惦记 马车里,童神医和云悠然都已经听到外面的交谈声了,刚将帘子搭起准备往后看呢,萧君昊已到了马车旁。 看着发丝有些凌乱,面色被冷风吹的有些发红的萧君昊,云悠然心下疑惑,开口问他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赶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吗?” 时隔八月有余,终于再见,王妃的气韵更胜从前。只是见到他眼里居然半分喜色也无,激动就更没踪影了。 “小然,定王就不能是单纯来看你的吗?” 马车里的童神医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这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于男女之情过于懵懂,这话说的也太直了些。 罢了,人无完人,这样其实也好。 “晚辈拜见童神医!” 收起丝丝直冒的失落,萧君昊赶紧地先向童神医躬身行了晚辈礼,待童神医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之后,他才答云悠然道: “父皇命我至西南主持边贸事宜,因走的快了些,其他人尚未到,听说你们刚离开,便赶了过来。是要送师父去神医谷吗?” “是的,稍等一下。” 云悠然对着窗外说完,又对她师父道:“师父,你先坐,我下去一下。” “去吧,为师就不下去了。” “嗯。” 除了萧君昊,听着宫小弟他们也来了。之前是才刚停车,她还没来得及跟师父打招呼下车,萧君昊就已经走了过来,所以,顺势就聊开了。 不过,再不下去可就过于失礼了,况且,她还蛮想念宫小弟他们的。 只是,这次,怕是看不到水五郎那个总是脸带灿烂笑容的少年了吧? 待下了马车,果然没看到水五郎,也不知道那个少年现在如何了,但愿他母亲的事不要给他太大的打击。 收拾好心情,云悠然先跟往她这边走来的宫小弟、程三郎还有贺三郎打了招呼。许久不见,三人看到云悠然也都心情很好,一路上的疲惫都扫了一半的感觉。 简短跟云悠然寒暄了两句,三人已至云悠然和她师父乘坐的马车旁。 此时马车帘还是挑起状,他们恭恭敬敬地跟云悠然的师父躬身抱拳行了晚辈礼,不再打扰他老人家,也不好打扰萧君昊跟云悠然,便找钟二郎叙旧去了。 惟池明轩,因这些小伙伴都不是他的,所以,只牵马待在道旁,静静等着几人。 “花侧妃和依宁、宛蓁她们都好吧,春兰她们都没啥事吧?” 若说京中有谁是她时常惦记的,怕以她当下提及的这几位为首了。惦记程度,或许已超过了她的亲祖母。 没见到时,想见。见到了,萧君昊又不知该从哪一件说起,实在是想说的有些多。 只是未及他先开口,却听王妃先问了。既不知从何说,先回答倒也挺好,遂道: “王府一切安好,王妃无需忧心。” 应该是安好的吧?自打王妃离京,后院他基本就再没进过。就是梧桐院,他也没去过。 没传出不好的,定然都无恙吧? 萧君昊答的多少有些心虚,但心里想着事的云悠然并没有发现,她继续问道: “花侧妃的父亲,朝廷怎么处理的?花侧妃没被波及吧?” 第五百八十章 不可描述的一眼 这个问题,萧君昊表示他真的知道。 这次,他半点心虚也无地道:“花刺史被革了职,发配去了东北边境亳州,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不过你放心,花侧妃并没被影响到。 “只是她对你愧疚甚深,曾想自请去青云观,被我给拦下了。” …… 对此,云悠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换了个话题。 终归还是提到了水五郎,她道:“你舅母的事,怕是对水五郎打击很大,他现在怎样了?” 萧君昊又将他舅舅辞官,永昌伯府举家离京一事跟云悠然大体说了说。说完,先跟云悠然致了歉意,又因水五郎,宽慰了云悠然几句。 见云悠然沉默,此处乃是半道,山风呼呼的,绝非说话之所,他便提议道: “王妃,我十余日后回返至桐城即可,不如咱们往前走走,到了前面镇子上坐下聊,师父还在车上等着呢。” “好!” 天寒地冻的,道旁确非说话之地。再说,萧君昊和宫小弟他们风尘仆仆的,也需休整。 队伍再次启程,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下一个小镇。其间,萧君昊很想上马车,跟王妃和童神医同乘。 可王妃上车前压根儿就没邀请,他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所以,自始至终都只是想了想,并未付诸行动。 进到小镇时,天色也已不早,今日肯定是赶不了路了,一行人便直接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客似云来。 照例,还是南烛和池充去登记房间,其他人则在厅内候着。 这客栈房间虽不十分多,但好在今日住客非常少,他们才不必分开几处下榻。 四影跟她们家姑娘一样的淡然,看到她们家殿下专门来追她们姑娘了也没谁激动,就是香影和丽影也没什么不同。 这一幕,看的宫小弟和程三郎他们很是同情了萧君昊这个兄弟一把。 他们的这个兄弟,早早娶了王妃,可开窍太晚,估计是之前的冷落把人家给得罪的狠了,现在,悔之已显晚,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抱得美人归。 晚则晚矣,不过好在当下已经知道重视了,奋起直追,总有那么一天,肯定能追的到。 兄弟几个正思绪翻飞着呢,南烛和池充拿着钥匙过来了。 南烛将甲字一号房的钥匙双手递给了童神医,池充则将甲字二号房的钥匙递给了萧君昊。 然后,二人十分默契地越过云悠然,继续给钟二郎、池明轩等人分发钥匙去了。 直到所有钥匙都发完,云悠然也没等到钥匙,她还没说话呢,墨影不解地上前问南烛道: “你们是不是少开了一间?我家姑娘的呢?” 此话一出,众小年轻看向萧君昊的目光那叫一个精彩,看的萧君昊真想拔腿就走。 不过,他只是想了想,愣是忍住没动,尽管耳根已经烫的不行了。 萧君昊没动,童神医却是真的先行一步了。他上楼前,只眼带笑意地看了眼他的小徒弟,一声未吭地,带着两个药童,径直朝着楼梯间而去。 甲字一号房一般都备有随行人员的侧间,刚好可以让两药童住。一路上,一向都是这么安排的。 没有钥匙,云悠然原本没有多想,可她师父的那一眼,饱含的内容不要太多,愣是把她也给整了个大红脸。 第五百八十一章 无月的夜 于一片诡异中,收到钟二郎目光的南烛立刻去补开了一间。见此,萧君昊恨不得踹钟二郎两脚。 刚刚还在庆幸南烛他们会办事呢,这个钟二郎,什么意思啊这是? 尽管他知道,即使南烛不去,墨影她们也会去补办。可他就是心里不爽,愣是将这笔账给记在了钟二郎的头上。 收到萧君昊暗戳戳的不善目光,钟二郎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若是他悠然妹妹愿意,他自不会多此一举。可明显不单单妹妹完全没有跟萧君昊同室而居的意思,就是人家的丫鬟也觉得不妥啊。 这还用说嘛,他当然得向着悠然妹妹喽。 这边抗议无效,那边南烛补登房间时,客栈恰好还剩有一间,只是档次有些不够。 南烛拿着钥匙过来时,跟云悠然表达了房间不太理想之意。 对此,云悠然完全不在意,她十分爽快的把钥匙给接了过来。开房间对她而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夜里她肯定是要进空间的,房间好与不好半点影响也无。 一听云悠然只得了个丙字十号房,萧君昊、钟二郎还有池明轩异口同声地表示要跟她更换,程三郎他们也提出要更换,云悠然想也没想就谢绝了各位的好意。 云悠然的拒绝并没有让众男子死心,哪有让王妃(悠然妹妹/定王妃)一个女子住丙字号房,他们大男人住甲(乙)字号房的? 见他们坚持,总不能一直耽搁在大厅,云悠然无法,只得同她二表哥将房间换了换。坑自家表哥,心理负担能轻一些。 见王妃并未选择更他换,萧君昊半点都没介意,反而有些窃喜。只因钟二郎的房间是甲字三号,应该跟他的甲字二号房紧邻着。 可待上楼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甲字二号居然跟甲字三号差不多在回形廊的两对角。 不过,虽未紧挨,但好歹在同一层,不像丙字号房,还隔着两层楼呢。 房间的事终于落实了下来,几人这才散开各自回了房,惟余南烛和池充去张罗订餐之事了。 进客栈时天色本已有些晚,故,大家只是稍稍梳洗便都出了房间去就餐。 人多,部分小伙伴又是久别重逢,晚餐吃的颇为热闹,就是童神医,被这些有趣的小家伙们给带动着,一餐饭吃的分外愉悦。 刚放下筷子,萧君昊就跟坐他旁边的云悠然说想跟她聊会儿,众人非常识趣地没谁往这二人跟前凑。 童神医带着药童上楼去休息了,程三郎等则打算跟着钟二郎走。见池明轩想上楼,不忍他一人独处的钟二郎将他也叫了过来。 可待几人到了钟二郎的房间时,程三郎他们又嫌弃房间太小,遂,又转移去了程三郎的甲字五号房霍霍去了。 另一边,最后上楼的萧君昊和云悠然则去了云悠然的房间。大冬天的,又已入夜,无论是在外面溜达还是去房顶晒星星,都会被人当傻子的,跟是否惧冷无关。 何况,小镇的冬日夜晚,并无花灯照明。无月的夜巷道一片漆黑,连给人当傻子看的机会都没有。 第五百八十二章 是否有进展 两人进房间坐定后,萧君昊先拨了拨炭火,以期让火烧的更旺些。 然后,他才将云悠然医好西离王妃,西离那边再次送来谢礼,并答应开启边贸,并不额外增加税负等都跟云悠然说了说。 说完这些,终于绕到他最想表达的主题,即,他父皇同意,让云悠然留在桐城帮他这个话题上来。 而云悠然抓的重点,显然跟萧君昊想让她抓的完全不同,听了这些后,云悠然很认真地道: “关于上阳与西离间的边贸,西离太子公冶绝也曾跟我提过那么几次。 “公冶绝说他父皇对此很重视,公冶绝自己也很看好,西离应该很有合作诚意,正常贸易往来就好。 “西离那边负责的是哪位?” 公冶绝居然跟王妃谈及过,还不止一次!这公冶绝确定不是借此跑到王妃跟前刷存在感? 之前就听暗卫禀报说王妃在西离期间,那公冶绝曾多次陪同出游,尤其是中秋竟也一起赏玩了半夜,虽每次都有童神医在,可他心下还是很不舒服。 王妃都还没跟他出去过呢,公冶绝倒是积极的很。 西离有诚意自然最好,这样,无需来来回回试探浪费时间。 公事他定然会全力办好,可公冶绝此刻更加关心的是王妃要不要留在桐城陪他啊。 虽很想知道王妃的态度,可也不好问太多此,萧君昊只得先回答云悠然的问话道:“听父皇说,西离派往边境的是项王公冶廷。” “项王?”云悠然没想到西离派来的竟是这位项王,略有些惊讶。同政务相比,此人似乎更喜欢风花雪月。 听王妃似是下意识嘀咕了一句,萧君昊很快了然。 听说王妃和她师父曾去过这位项王府上,还是因为项王钟爱的一位侧妃十分倾慕王妃之故才相邀的。 在西离期间,王妃和童神医谢绝了所有的除了求医之外的拜访和邀约,唯独应过项王府这一次外邀,还是因公冶绝从中牵线之故。 可见,对那公冶绝,王妃倒是很给颜面。 “项王此人性格还不错,你跟他合作,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 萧君昊正在回想暗卫报来的消息呢,听云悠然这么说,立刻从中读出了隐含之意,王妃这是在为他着想了? 这个发现,使得萧君昊刚刚因想到公冶绝而生出的几丝不愉立时消散。 他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了,相对于西离其他勋贵大臣,这位项王倒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人选。” 虽去过西离,但对西离朝局、大臣、勋贵什么的云悠然都完全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对项王的了解多数来自于公冶绝和公冶旻,以及为数不多的近距离接触,所以,萧君昊这话云悠然就不好接了。 她只略微点了点头,就将话题给转移了开去,问萧君昊道: “对了,我离开好几个月了,墨兰和骆骁的事可有什么进展?” 之前,从春兰的信中得知,萧君昊将墨兰和骆骁给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怕任务只是捎带,想让那两个培养感情才是真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脸皮得厚些 听云悠然问及此事,萧君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故,只看着云悠然一副欲言又止状。 “怎么了?我家墨兰被你的骆骁拐走了?” 云悠然有些不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即便被拐走也正常啊,这么看着她做什么?真不必抱歉的啊喂。 萧君昊能说什么呢,王妃的丫鬟简直得了王妃真传,他都给那两人三个多月的时间让去培养感情了,可三个多月返回后,墨兰对骆骁依旧没有半分动心的迹象,名义上的任务,两人倒是超水平完成了。 说起来,他都有些同情骆骁,顺带着也同情了他自己几瞬,谁让王妃到现在对他也好似半分牵挂也无呢? 虽有些讪然,但王妃一副非要知道结果的样子,萧君昊知搪塞不过去,便直接答道: “没,墨兰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被骆骁拐走。倒是骆骁,自打跟墨兰一起出了趟公差后,对墨兰更上心了。” 这次出门,他没有带骆骁,继续让他负责府里安全,也有一层再次给他创造条件的意思在里面。 云悠然这话倒是挺令云悠然意外,青春年少的墨兰,竟这么坚定,这么不容易被情爱迷惑的么? 云悠然都快忍不住要给墨兰点赞了,不愧是她的丫鬟,就是拽啊。 不过,面上,她很是给面子的跟萧君昊说了好几句骆骁的优秀之处,并说骆骁那么出色,迟早有一天,墨兰会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至于追不追得到,那她就不知道喽。 说完这一茬,云悠然又道: “这阵子比较有空,跟师父商议过后,出了本医药常识册子。本打算待回京后请陛下预览过后,帮忙推广呢,可我要先送师父回去,何时能返京尚未可知。 “正好你来了,不如你把册子带回去,派人送去给陛下。”如此,也能早日问世。 云悠然说着,以略厚的广袖为掩护,从玄月空间中把她亲制的,已将师父补充的两种药物加了进去的医药常识簿册拿了出来递给了萧君昊。 萧君昊接过,尚未及看内容,单这独特的外观就很吸引人的目光。 带着好奇,还有几分期待,萧君昊将册子打开,立刻就被其内熟悉的字体和图文并茂,且标注十分有特色的风格给深深吸引了。 便是他这个不懂医药的,翻开这样的内容,也有些手不释卷之感。 单单只看了开头几页,萧君昊便已领悟了云悠然的意图,他再次感叹于王妃的深明大义。 与王妃相比,他似乎从未为百姓专门去做过什么,将这本册子送回京中呈交给父皇一事,他定要尽快办妥。 只是,好想将这册原版留下怎么办? 可若是找人誊抄出一份来,怕是会失了原汁原味,真是纠结。 罢了,还是将原册原模原样地送去京中吧,到时,按着王妃的字迹和画面以及这种简单明了的标注风格做出来,定然能广受欢迎,从而能惠及更多的人。 “王妃放心,明日我就让暗卫送去京中。快到春节了,不知王妃打算在神医谷待多久?” 说到这个,云悠然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她微笑着道: “你刚刚不是说陛下同意我待在外面吗,那我可能会在神医谷多待些时日。神医谷离天渡山不远,送师父回去,我可能还会去天渡山去看外公和弟弟。 “你什么时候忙完要回京的时候提前给我传个信,到时我直接从梧州返京,只要不晚于你到京城,陛下应该就不会怪我吧?” 萧君昊:“……”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 他明明说的是父皇同意王妃留在桐城的啊,怎么就被王妃给发散式理解了远至千里之外了呢? 不过,要真追究桐城和天渡山、神医谷的区别,还真没法究。他总不能说他父皇只同意王妃陪他,不会同意人家陪师父、外公还有弟弟吧? 这还不是最令他郁闷的,一想到他被公务绑在桐城,而钟二郎和池明轩这两个家伙居然因公务可以一直陪着王妃,他都郁闷的恨不得立刻去找钟二郎打一架。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池明轩打架,只因不熟。 若池明轩知道这一茬,定会庆幸不熟也有不熟的好处,至少不会被当成出气筒。 很快,萧君昊找了个角度,很委婉地跟云悠然道: “王妃,钟二郎和池明轩怕是待不了太久。若他们返京,你又不想同他们一道回去时,可以来桐城。” 云悠然颇为认同地道: “嗯,二表哥和池明轩都领着朝廷差事,可能很快就会收到催归的信。而且,皇后还惦记着给她侄子议亲,他俩怕是真待不了多久。到时再看吧。” 见王妃的态度有所松动,萧君昊见好就收,又拐了个弯道: “王妃说的是,不过若是他们一时不必回去,我这边要是结束的早,就去梧州拜见外公,顺便去接你。” 要这么麻烦吗? “萧君昊,自此处去天渡山或神医谷,跟返京的距离其实差不了多少,你确定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儿?” 确定,太确定了。王妃好不容易回趟天渡山,定然想多待些时日。 为了能早早去接王妃,他定要尽快办妥这边的差事。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能跟王妃一道漫步数千里,萧君昊就止不住地期待。 “看你们的模样,应该赶路很急很辛苦吧,要不要早点去休息?” 期待刚升起,却被云悠然的逐客令给浇的冷飕飕的。虽然王妃此言是出于好意。 萧君昊是真有些想不明白,别人家夫妻也是这样的嘛?为何他的王妃在府里时不愿意多留他,出了门也这样呢? 这会儿,他怎么会累?彻夜长谈都不成问题,只是不好叫王妃也跟着熬夜,彻夜肯定不行。 但,好不容易才跟王妃见了面,好不容易才有了独处的机会,萧君昊决定脸皮厚一些,即便彻夜不成,至少也要再赖一会儿。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跟王妃说的,可见了王妃,却总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不管了,没话也得找话。 萧君昊先表态道:“其实之前赶路并不怎么急,只是听说你才刚离开桐城,所以才急急追了过来。只追了一日半而已,并不累。” 不累?真的假的,眼睛里有这么明显的红血丝,当她看不见么? 罢了,既想聊那就继续聊吧,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虽这么吐槽了一下,可云悠然到底还是跟萧君昊说了声稍等,进到套间里,从玄月空间中拿出了瓶因置于空间而温度相对还好的果饮出来,准备给萧君昊提提神。 也算萧君昊运气好,她若跟二表哥没换房间,也就不会有套间。没有隔间遮挡,她也就没法给他取果饮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明着打脸 北齐离王府 当水若琼被诊出喜脉时,洛玄郢开心的都快要飞起了,而水若琼却因此陷入了极致的矛盾甚至痛苦当中。 自打得知母亲去了的消息后,她就感觉她的生活再也看不到光亮,几乎每天、每时、甚至醒着的每一刻生活在愧疚与愤恨中。 最恨的,除了云悠然当属洛玄郢了,连带着,就连引起后续情势大变的儿子萧瑾珲她都给无差别地恨上了。 现在,竟被诊出她又怀了洛玄郢的孩子!一个萧瑾珲还不够闹心,又有了这一个,都快把她给憋疯了。 无数次,她想将肚里的孩子给解决掉一了百了,可为了让洛玄郢能心甘情愿地替她除掉她最恨的云四,这个孩子,她一时半刻还不能怎样,只能带着极致的反感继续揣着。 而洛玄郢,除了最开始得知心上人怀孕的喜讯时愉悦非常外,之后,因为向他父皇再次给水若琼请封却再次被拒,加之儿子始终没能上的了玉蝶,每每回府,都带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去紫蝶台更是如此。 深觉对不起水若琼和儿子的洛玄郢,心情哪里还愉悦的起来。 只是,每每至紫蝶台时,为了不让水若琼看到他烦扰的一面而不悦,还总得将所有的负面情绪藏起。 今夜,北齐的天空阴沉沉的,无端令人的心情更加压抑了几分。 而离王府中,压抑的,何止紫蝶台和洛玄郢?嘉兰院里,除了极力说服自己,力争向上阳定王妃看齐的王妃凌绾云外,众嬷嬷、大小丫鬟等,就没一个舒心的。 知道自家王妃在王府的地位并不十分稳固,嘉兰院上下一向恪守本分,从不多嘴多舌。 可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饶是脾气很好的几个大丫鬟,包括王府原有的嬷嬷、侍女等,内心里,都很是为她们王妃不平。 今夜,王妃似不怎么困倦,又似有着沉重心思,于灯下轻拢慢捻了半晌,三两首调子极为平淡的曲目弹毕,她将双手抚在琴上久久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随侍在侧的大丫鬟青橙,见此时室内没别人,室外守着的,也是王妃自相府带来的心腹丫鬟,终于没忍住出声道: “王妃,听说皓公子就是紫蝶台那位的亲儿子,却要记在了嘉兰院名下,你和丞相大人怎么就都答应了呢?那位的心思不可不防啊。” 听了青橙这话,凌绾云心下半丝波澜未起。 嫁过来之前,她就没想过能坐的稳离王府王妃这个位子。如今,看着府里的情形,她就更加没指望过。 当然,这些是无法跟丫鬟们细说的。凌绾云抬首,一双清亮美眸注视向她的大丫鬟,平静道: “殿下亲自开口,皓公子看着还不错,只是记个名,本妃又何必相拒?” 凌绾云这过于不在乎的语调,使得青橙差点跺了跺脚。她颇有些急切地道: “王妃,皓公子再怎样得宠,原本只会是庶长子。可往嘉兰院名下这么一记,岂不可以名正言顺地请封世子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从来都与她无关 凌绾云莞尔一笑道:“这不是还没请封吗?你急什么?” 面上看着没心没肺,甚至很是轻松,但内里,凌绾云并非一点情绪也无。 不知她家王妃所思所想的青橙见王妃竟还在那乐,暗暗嘀咕王妃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她加重语气道:“王妃,怎能不急?奴婢听说,殿下早已打算为皓公子请封,只因陛下相阻,一直未曾上得玉蝶,故,才耽搁到现在。 “王妃,若皓公子被封为世子,将来的真正嫡子该如何自处?”这不是在明着打她们家王妃的脸吗? 真正的嫡子?将来或许会有吧,但,肯定不会是她生的。 虽从来没有抱过希望,但,午夜梦回,凌绾云心下多多少少还是会掠过几丝失望。 每每如此时,她都会自嘲地笑自己修炼不够,心性尚不够坚定,亦不够纯粹。 收起本不该有的情绪,凌绾云继续无谓的道: “无妨,谁做世子,本妃都是嫡母。只要皓公子不想担上不孝之名,就不会对我怎样。” 听说定王妃当初对皓公子极为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爱护有加。据说皓公子曾中剧毒,还是她不辞辛苦将他给救回的。 定王妃能做到待庶子如亲生,她岂会容不下一个初临离王府的孩子?何况,请封不请封的,从来都与她无关,她又何必劳那个心? 见王妃半点危机感也无,青橙都快急死了。她嘟囔道: “王妃,你怎么能这么看得开啊?皓公子是还不错,可除了一开始时,至今再未上嘉兰院请过安。 “可见,皓公子在某些方面跟他的那个亲娘一样,仗着受宠,根本就没把嘉兰院放在眼里。 “一个皓公子已经走到嫡子的前面了,那紫蝶台居然又有了身孕。王妃,得想办法,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吧?” 凌绾云听的眉头一皱,她声音顿转清冷道:“青橙,想什么办法?是想办法去谋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去对付皓公子?” 青橙根本就没有此意,故,并未被王妃的气势给吓到,她福了福身道: “王妃,您明知奴婢并无此意。奴婢的意思是,得想办法留住殿下,早日诞下嫡子为妥啊。否则,若有朝一日紫蝶台那位得逞,莫说嫡子…… “您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殿下却把掌家权越过您全部交给了紫蝶台,外面不知说的有多难听。 “自紫蝶台那位得了权,现在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的就不说了,单看她处置崔孺人,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不就是将紫蝶台那位母亲没了的消息泄露给了她么,居然就被那位下了令给活活乱棍打死,太狠了。都不知给她的两个孩子多积福的么? 说起这事,凌绾云心下的火气也是呲呲直冒。 那日,当她听到消息时,顾不得她这个王妃只是名义上的,急急赶过去本欲搭救,怎奈崔孺人已经咽了气…… 至今,她一想到那个血腥而惨烈的场面就浑身不适。 第五百八十六章 论淡定当属四影 可崔孺人已去她能怎样?什么都为她做不了。 水若琼以前还好,现在是越来越阴沉了。莫说别人,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平安撤离的那一天。 再次轻叹一声,凌绾云语重心长地道: “青橙,跟着本妃,让你们受委屈了……” 听王妃这么说,青橙鼻头一酸,立刻道:“没有,王妃,奴婢怎么会委屈,?”委屈的明明是王妃你啊。 凌绾云摇摇头继续道: “对王府的管家权,本妃没有任何兴趣,对谁做世子也丝毫不在意,自始至终,本妃唯一的愿望便是嘉兰院上下都能平平安安的。 “青橙,这些话以后本妃不会再说,你也不必再替本妃鸣不平,本妃是真的不在意,包括所谓的恩宠。 “平时多约束着嘉兰院其他人,务必要更加谨言慎行,切不可授人以柄。”否则,她担心到时她救不了她们。 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一个王府正妃做到她这个份儿上,真是够憋屈的。 曾以为,不在乎是否得宠,内心就不会受伤。 可真正过上这种与寄人篱下无异的日子,方知,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是否能承受得住。 想想还是定王妃厉害,定王妃娘家父亲的权势远没有她的父亲高,母族又是江湖中人,可只因定王妃自身实力雄厚非常,同样不得夫君的心,可人家过的何其精彩? 在定王府,从来只有定王着意定王妃的心情,定王妃可从来不必顾忌定王。 当然,定王妃也从不做任何不妥之事。 听说水若琼在上阳定王府时也曾作妖来着,直接被定王妃给打发出府了两个多月,因十分占理,就连定王都不能说什么,想想都觉得解气。 哪像她,莫说如此硬刚,就连这样的心思都无法兴起。甚至,不被那水若琼给打发出去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多思无益,炭火烧的这么旺,将房间烘的暖洋洋的。她本该享受当下才对,又何必去思紫蝶台那位的事扰乱自己的心境? 既无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 凌绾云起身,抬步走至窗前,伸手推开轩窗,寒风瞬时灌了进来。 “王妃,你穿那么单,夜里这么冷为何开窗啊?快进来,奴婢来关窗。”要被冻着了,染上风寒可怎么得了? 青橙立马走了过去,可被冷风给冻了个激灵。 未及青橙上手,凌绾云顺便将窗给关了起来。回身边往床铺旁走边对青橙道: “你看,冷着了吧?既窗外风凉,咱们又何必去开窗迎风? “青橙,有些事,咱们若不在意,就不算事;越是在意,越会被困扰到,你明白吗? “今后,少说多做。皓公子的事,紫蝶台的事都不要去议,专注嘉兰院上下便可。” 青橙愣住,王妃刚刚开窗受冻,只是为了给她讲道理? 罢了,也许王妃说的是对的。再说了,殿下不来,她们着急又有何用?还是护好王妃,过好嘉兰院的小日子吧。 北齐的今夜无星无月,而上阳的今夜虽无月,但星星却格外的明亮。只不过寒冬的夜晚大家都选择在室内待着,星星独自绽放着光亮罢了。 程三郎的房中,众公子哥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刚开始时还在叙旧,只是说着说着,话题不知不觉间就歪到萧君昊会跟王妃说些什么,以及能在王妃的房中留多久这些上了。 对这个话题,钟二郎那是十二分的抗拒。他认为这是他家表妹的私事,被这么议论很是不妥。 可他一个人的抗议拗不过程三郎、贺三郎以及宫小弟三个人的浓厚兴趣,只得坐一边任他们去瞎猜。 而池明轩虽也不喜欢定王妃的私事被几个大男人揣测,可到底跟程三郎等人不太熟悉,加之人家的侧重点在于定王殿下这个男子而非定王妃,就更不好发表意见了。 故,他不参与也没反对地,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品着茶。 不单单程三郎的房间里众位世家公子哥儿在揣测着定王殿下今夜会不会有什么进展,就是南烛、池充他们四个,亦聚在南烛房中窃窃私语着。 而甲字一号房内,待童神医歇下,童喜和童乐也说起了与定王殿下有关的悄悄话。 童乐先小声问童喜道:“师兄,那位定王真是咱们三师姐的夫君吗?怎么这么久,咱们才看到他啊?” 言外之意是,既是他们师姐的夫君,为何没陪着他们师姐一道去西离。 童喜只不过比童乐稍稍大了些,尚未长大的他,这些事他也整不明白。 这主要也跟他们自小生活在神医谷那个环境相对单纯的世外桃源有关。 只是小师弟既问了他,那咋不得摆出师兄就是比师弟知道的更多一些的范儿出来? 他略想了想,亦小声道:“定王又不会医术,三师姐跟师父去西离是给西离皇后瞧病的,定王自然不会跟去,你我怎么会见得到?” 童喜先把自己给说服了,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对他给小师弟的答案颇为满意。 童乐一听也觉有道理,不过,他的不解可不止这一个,只听他又问道: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三师姐跟定王并不亲近,甚至有些不熟的感觉。” “怎会,那是因为咱们都在,三师姐害羞。”夫妻应该不会不熟吧?三师姐已成亲一年多了呢,小师弟肯定想多了。 可这次,童乐并没有被说服,害羞这种东西,他三师姐哪里会有?他不服气地道: “师兄骗人,相熟的夫妻,不至于说几句话都要征求对方的意见吧?你看那定王,想和三师姐单独说几句,多正常啊,非要紧张兮兮的问过三师姐才可,就是不熟。” 这小不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歪理?似乎还蛮有理。 可再有道理又如何,他是师兄,必须得维护师兄的尊严,有道理也得给他扭过来。童喜拽拽地小声道: “你不懂,这叫互相尊重,有个形容夫妻的词儿你大概不知道,叫‘相敬如宾’,知道什么意思不? “顾名思义,指的自然是夫妻互相尊敬,如同对待宾客一样。你说,这样的夫妻想聊天之前是不是得客气一番?” 是这样吗?师兄就是师兄,应该是的吧? 还没想明白呢,小家伙的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进入甜美梦乡了。 听小师弟呼吸渐渐均匀,总算睡了过去不再缠着他问,童乐轻轻呼了一口气,亦闭目酝酿起睡意来。 今夜,最为淡定的当属四影了。 她们四个两人一间房,梳洗毕都没带多聊天就各自安寝了,谁也没将她们姑娘和殿下今夜会聊些什么,是否会有实质性进展放在心上。 主要是对她们姑娘太过了解,觉得完全无需去猜。 第五百八十七章 知道的倒不少 被多人关注着的甲字三号房内,饮下“特供”饮品的定王殿下是更精神了,可依旧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觉,只是待在王妃身边,哪怕不言不语,他整个人就会莫名的放松,甚至有种久违的满足感。 其实很多时候,萧君昊自己都会被突然冒出的类似感觉给莫名其妙到。 这种感觉来无影去无踪,似乎是早早就刻在了灵魂深处的东西,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似熟悉,更多的则是陌生。 仔细回想,跟王妃成亲以来,他们其实并没有怎么相处过。 按理,不应该有类似这般过于深厚的情感,那他这发自灵魂的期待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转念一想,他的这些疑问似乎根本就不该存在,王妃是他的妻子,不惦记王妃,难道惦记别人不成? 云悠然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琉璃盏,就那样看着坐她对面的萧君昊神情多番转换,静待他的下文,可那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法自拔。 回神后的萧君昊,察觉到云悠然的目光,略感尴尬。 一时之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而饮了一会儿,在王妃越来越困惑的眼神攻击下,定王殿下终究是待不下去了,起身告辞而出。 程三郎的房间跟定王妃的紧挨着,这边的开门声那边听的不要太清晰。 动静一起,程三郎房内,除池明轩依旧做着安静美男子,其他几人瞬间移到门口。 轻轻将门错了错打开了条小缝,就连钟二郎也没落后,齐齐挤过去偷瞄向了外面。 见隔壁走出的果然是萧君昊,程三郎他们顿时生出浓浓的恨铁不成钢之感。 多好的独处机会,这家伙居然愣是没能留下,让他们这些做兄弟的说什么好呢?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君昊连头也没回。 哼,连媳妇儿都没娶到的几个毛头小子,还跑来看他的笑话?等娶了妻,被媳妇儿拒之门外的机会有的是。 到时候,谁看谁的笑话还不一定呢。 回廊并没有多长,萧君昊大长腿一迈,很快进了他自己的房间。没热闹可看的几位公子哥吐槽了几句,大抵都是嫌弃兄弟太不争气之类。 吐槽了一通,又觉索然无味,便就此散去各自安寝了。 “怎么这么晚?” 玄月空间里,云悠然刚一出现,桓楚的声音立时响起。 晚吗? “没多晚嘛,萧君昊来了,想聊天,就聊了一会儿。”其实好像也没聊什么,静坐了一会儿倒是真的。 萧君昊? “就是你那夫君?你们人类不是都说小别胜新婚吗,你的夫君千里迢迢的找了来,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纯……聊天?” “不纯聊天,难道要踏着夜色过几招?” 还小别胜新婚,桓楚这只黑熊大妖知道的倒不少。只不过,那是对真正的夫妻或者有情人而言的。 像她跟萧君昊这种朋友式挂名夫妻,小别再见,也还算开心。只是,跟见到程三郎、宫小弟他们没多大区别的那种开心。 今日的桓楚并未躺在平日里最喜欢躺的那处空地上,而是斜斜倚在树杈上,他无语地透过枝叶看了云悠然几眼。 第五百八十八章 出尘绝世 斜倚于树杈上的桓楚止不住地吐槽道,这丫头可真是块木头,她那夫君怕不是来跟她纯聊天的吧? “本君明日也要出去。” 嗯,今日的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升起的?云悠然抬首看向挂在不怎么结实的树杈上,颇有些摇摇欲坠感的桓楚,道: “桓楚,以前怎么叫你都不出去,不会是因为听到萧君昊来了,你才要去的吧?” 还说看好她二表哥呢,合着二表哥和池明轩两个人的吸引力都没萧君昊一个的大啊? 该敏感时不敏感,该迟钝时反应又这么快做什么? 本君就是想见识见识,你那夫君哪来那么大造化,娶到你这位被神君千娇百宠着的小师妹,不行啊? “就是要出去。” “好好好,我收在空间的那匹马已经非常神骏了,配给你正好。萧君昊他们在,明日一早我们可能没法如常出发。 “明早你就带那匹马一道出去,从桐城的方向进镇找来这家客栈就好。” 刚好,之前请桓楚帮忙给她父亲和池老侯爷送过东西来着,这会儿从桐城方向赶来,倒也合情合理。 萧君昊和程三郎他们不是也从那边赶来了么? 桓楚却不想骑马,更想驾着能拉东西的马车,他道: “不必,本君还是驾马车,给你们装些酒带着的好。你们带的马车有限,之前备的酒怕是早已喝完了吧?” 半道上,这丫头可没法从空间直接拿酒给他的那些小伙伴们喝,好在她那二表哥有他给的储物空间,倒是不会断顿。 其他几位,包括她师父都没得享用了。 做做好事,刚好也可以跟这丫头的那位好运气的夫君喝两杯,看看其酒量、酒品如何。 桓楚的贴心把云悠然给感动到了,她略微夸张的赞道: “桓楚,你咋就这么好呢?这次出去,就一直跟我们一道走吧?大不了,晚上我把你收进来,白天,再提前将你放出去,怎样?” 桓楚傲娇地道:“到时候再看。是你先单练一会儿,还是本君直接陪你过招?” 话题转换这么快的? “我先练一会儿活动活动,你帮我盯一下。” …… 翌日天刚亮,休息了一夜,神采焕发的四影就上甲字三号房伺候云悠然梳洗了。 冬日的衣衫天然少了些飘逸,多了几分厚重。 只是因赤紫炎锦羽绯斗篷那雪白的狐毛镶边,依旧衬的云悠然整个人多了几分轻灵感。 今日,墨影为云悠然梳了个极配衣饰风格的灵动发髻,缀以赤紫晶衔云发钗,配以赤紫晶缀珠耳坠,于轻灵之上更多了几分空灵感,浑身散发的仙气半分未减。 看着镜中完美出尘的容颜,云悠然自己都会不时感慨,“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实非夸张描绘,确是真实存在。 由内而外养出来的容颜,其效果,是再怎么上好的护肤佳品都难以达到的。 还有,年轻真好,底子优越真是太省事了,只消洁个面,无需涂涂抹抹去护肤,无需描描画画去勾勒,浑然天成,就已格外赏心悦目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拽气十足美少年 “咚咚咚……咚咚咚……” 这边刚收拾妥当,房门就被敲响。一路行来,早点一向都是在房间里用的,云悠然和四影都自然而然的以为敲门的是送早点的人。 当丽影将房门打开时,门外站着的,确实有端着托盘的客栈伙计,可还多了位定王殿下。 丽影立刻上前见礼。礼毕,不待萧君昊说话,丽影已朝着里面喊道:“姑娘,殿下过来了。” 萧君昊:“……” 这么早就来了? “请进来吧。” “是,殿下里面请。” …… 萧君昊点了点头,大长腿一迈,越过伙计先进了门,已收拾妥当的云悠然正好也从里间走了出来,萧君昊迎上前问道: “昨晚休息的可好?” 云悠然笑了笑道:“挺好的,你看上去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看来休息的也不错。” “嗯,是还不错。” 香影和丽影帮伙计将餐摆好,春影亦将水给两位备妥,四人互相看了看,跟伙计一道,齐齐告辞离开。 以往,她们都是同姑娘一道用早餐的。可今日,看这分量,明显没有她们的份儿嘛,便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几位何时这么照顾他了? 见四影齐刷刷全退了下去,萧君昊倒是有些意外,难不成这几位终于生出要帮他的意思了? 不管怎样,总是一种进步啊。他心情颇好的落了座。 “接下来是要继续往神医谷方向走了吧?” 萧君昊知道,王妃绝不可能因为他的到来而多做停留,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知故问了一句。 边问,还边替云悠然盛了碗小混沌。 云悠然亦落了坐,跟萧君昊道了谢,接过小碗点了点头道:“嗯,此处离神医谷尚远,虽不急赶路,但还是希望能在春节前到达。” 到时,就可以跟外公、弟弟他们一道过节了。这念头不敢起,只要一起,就更加期待能早日抵达了。 看着王妃眼里的期待之光,萧君昊眼神暗了暗。明知道会这样,可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感觉到底特别不同。 王妃怎么就不回头看看,这里还有一个落了单,极可能会独自过春节的夫君呢! 可惜王妃的规划里,他从来都不在其列啊。 在京中的这段时间里,他还专门留意了一下,发现几位皇嫂都很在意几位皇兄的啊,为何他的王妃就如此的不同呢? 认真追究起来,貌似是他冷落王妃在先,也不知当初他到底着了什么魔,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冷落王妃。 “咚咚咚……咚咚咚……” 两人正默默享用着早餐呢,房门再度被敲响。 “进。” 应声而入的拽气十足美少年令室内两位都有些意外。云悠然意外的是,这才出去多久,桓楚竟这么快就到了客栈了,还直接找上她的房间。 而萧君昊意外的则是,进王妃房门的竟是一个陌生少年。 这少年虽稍稍显黑,可这气质也太独特、太逼人了些。最关键的是,这人看着跟王妃似乎并不陌生。 王妃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位傲气少年的? 第五百九十章 怕不是个假的 云悠然的惊讶只是一瞬,惊讶过后,她立刻起身往前迎了迎,道:“桓楚,你来了,快过来坐。” “没礼貌,怎能直呼你师叔的名讳?” 桓楚边往里走边嫌弃了云悠然一句,目光却是看向了坐着未动,然自他进门,一直定定看着他的萧君昊。 没理会桓楚的傲娇,云悠然为他们介绍道: “桓楚,快坐,这位是定王萧君昊;萧君昊,这位是桓楚,我外公的徒弟。他说的没错,按辈分,我的确应该称他小师叔。” 看这情形,这人跟王妃何止不陌生,简直熟稔非常啊。这种熟稔,竟似都能超过钟二郎! 萧君昊心下正不舒服着呢,却听云悠然介绍说这少年乃她外公的徒弟。 原是天渡山的人,想必王妃离京的那六年里这两位没少相处,所以才这么熟的吧? 一个大师兄已经够让他闹心的了,居然还有个小师叔,王妃离京期间,身边熟人倒是不少。 想到这一茬,萧君昊心下就更不舒服了。怎奈,对方可是王妃外公的弟子,其长辈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起身见礼并热情招呼对方: “小师叔,久仰!快请坐!” 在王妃重视的人跟前,皇子的身份可以暂时收一收,顺便刷波好感比什么都重要。 萧君昊之前没见过桓楚,可桓楚以前却是见过他的,只是这么近距离相处,倒还是头一次。 说起来,萧君昊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掩饰情绪的人,其面上虽热情周到,但掩藏其里的不爽早已被桓楚捕捉,倒也够难为他的。 桓楚边扒拉椅子边道: “定王殿下,小悠然曾跟小爷提起过你,长的倒还可以。都坐吧,你们继续用餐,都快要凉透了。” 小悠然?你才多大,这副老气横秋的腔调,是在掩饰实质上的亲昵么? 尽管很是吃味,但听桓楚说王妃居然跟他提起过他,多少安慰到了他一些。 “那我就继续吃了,你先看会儿话本。” 以广袖为掩护,云悠然迅速从空间给桓楚取了本他最喜欢看的话本递了过去。 原本心绪已平静了几分的萧君昊,看着相处如此自然的两位,那个羡慕嫉妒啊。 收起快要压制不住的酸意,萧君昊继续问桓楚道:“这么早过来,小师叔尚未用早餐吧。小师叔先坐,我让人给小师叔端一份上来。” “不必,小爷已用过了。你们吃,不必管我。” 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就让先消失一会儿。眼前的早餐,对心下不怎么舒服的萧君昊而言都不香了。 只是见王妃尚未隔下筷子,便陪着她继续机械式食用着。 吃东西也没让他的问题停下来,只听他继续问道:“小师叔是收到王妃要去梧州的消息,特地来接她的么?” 桓楚将目光从话本上移出,道: “可以说接,也可以说送。前些时日去了趟麻石岭,正要返回天渡山,收到小悠然的传书,说她也要去梧州,想着刚好同路就找来了。” 刚好同路?是挺同路的。 为什么这几位,不是有闲,就是奉命保护王妃。只他,总无法陪在王妃身边? 他这个正牌夫君怕要不是个假的,也是个外人般的存在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 还可以争取下 “咚咚咚……咚咚咚……” 一顿早餐尚未吃完,房门又被敲响。这频繁的敲门声使得萧君昊心下越来越不爽。 这还是他在的情况下,王妃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要知道,之前他不在,之后他也不会在,那这些家伙岂不更肆无忌惮? “进。” 纵压抑着不愉,可一个似从齿缝中蹦出来的进字,终究泄露了几分情绪。 桓楚不由将目光从话本移开看了萧君昊一眼,转而又看了看无知无觉,依旧没停下筷子的云悠然,轻轻笑了笑并未说话。 见应声而入的是钟二郎,云悠然只是将筷子停了一下,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继续埋头享用着美食,桓楚和萧君昊则都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钟二郎。不过,一个眉眼含笑,一个却面无表情。 钟二郎朝着脸孔略显别扭的萧君昊点了点头,然后面带喜色对桓楚道: “小师叔,酒我已让人搬上来了几坛,就放在隔壁程老三的房间,你想什么时候喝?” 虽尚未开封,但钟二郎知道,那酒定然跟桓楚之前送他的一样都极是不凡,若非不能在桓楚这个客人面前失礼,那几个家伙怕是已经开坛先品起来了。 桓楚将话本合上置于一旁,笑着对钟二郎道:“小嘉麟,坐,喝酒的事不急,先让某人将醋喝完再说。” 桓楚这话,连一门心思只顾吃饭的云悠然都没忍住,小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了萧君昊。 接收到视线的萧君昊立马回看了过来,虽偷瞄被逮了个正着略感心虚,但云悠然面上却未表露出一分,只淡淡将视线收回。 可她的内心却并不如面上那么平静。 醋? 桓楚是说萧君昊在吃醋吗?有什么可吃的……不对,他为什么要吃醋? 室内只四人,桓楚说的明显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二表哥,难不成说的是她?她就更没什么可吃的醋了,一定说的是萧君昊。 这边云悠然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呢,那边钟二郎已经朗声大笑起来了。 反应过来的萧君昊瞪了笑的欢快的钟二郎一眼,装作听不懂桓楚的话,亦继续用起了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早餐。 此时此刻,萧君昊自己都说不上他这是吃醋呢,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一看进来的果然不是客栈伙计或者四影中的谁,萧君昊的心情本来比之前更郁闷了几分,若非勉力维持,怕是脸色都会不怎么好看。 又见钟二郎跟那桓楚竟也熟稔至此,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合着真的只有他一个是外人? 其实是萧君昊想多了,他不在时还真没哪个男子单独进过云悠然客房的门,即便他们一起,也基本就没上踏进过,哪怕是她的两个小师弟童喜童乐都很避嫌。 还有,桓楚那会儿压根儿就没出空间,更不存在串门的问题。 除了云悠然偶尔会去师父那里坐坐,若是跟她二表哥、池明轩他们说话,一般都在用餐的时候或者途中。 女子的名节多重要的,他们是来保护云悠然的,不是来给她添麻烦的,但凡有一点惹人误会的事,钟二郎和池明轩他们才不会去做。 也就是萧君昊在,又知桓楚亦进了他表妹的房间,钟二郎这才找了过来。 “二表哥,你吃过早餐了?” “小悠然,小爷进来时可没见你问,怎么,你表哥的待遇比小爷好这么多?” 要不是见她二表哥笑的实在太欢乐,萧君昊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她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才不会后知后觉提及早餐这一茬。 实在是,二表哥刚进门时她只顾着自己吃压根没想起来问,这会儿,需要找话题才来“关心”,太虚伪了些。 可被桓楚这么一打岔,反而让云悠然的尴尬少了几分。桓楚想不想吃早餐才刚跟他分开的她能不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云悠然不客气地道:“我虽然没问,可萧君昊刚刚不是想要叫人给你去取餐,你自己不愿意的嘛。” “君昊,你这还真是差别待遇,你怎么没找人给兄弟我取早餐啊?不过,妹妹放心,哥已经吃过了。” 萧君昊:“……”你这真不是故意找茬?你都吃过了,还提什么意见? 若钟二郎知道萧君昊的腹诽,定会反问一句没吃饱算不算。 早餐倒的确是用过,可小师叔突然出现,说带了酒给大家,他便立刻让南烛他们去搬酒了,激动的早餐真没怎么吃饱。 这家客栈虽只在上阳西南边的一个小镇子里,可早餐的味道做的极好,这也是云悠然埋头苦吃顾不得其他的最重要原因,生怕凉了影响美食口感。 平时又没饿着她,至于逮着顿早餐狂啃吗? 桓楚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开口道: “小悠然,你这夫君大老远过来了,今日要不要在此处停留个一日半日的,你们也可小聚一下?” 是你们想留在这里喝场酒吧?你这酒都让搬上客房了,怕是来之前就已经谋划好的吧? 看破没说破,云悠然只顺着桓楚的话题道: “待会儿我去问问师父,看他老人家怎么说。桓楚,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桓楚还未应,萧君昊倒先接话了。云悠然抬眸看向他,见萧君昊眼神很认真,就点了点头。 她只是觉得,桓楚来此还没见过师父,刚好带桓楚去见见。萧君昊昨日就已经跟师父见过面了,所以才未邀他的。 “悠然妹妹,童神医肯定会同意。待会儿你们去见童神医,我呢就去找程三郎他们,好好安排一番给小师叔接风。” “如此就劳烦小嘉麟了。” 见顶着最多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桓楚又称他为小嘉麟,虽猜测这位来历不凡,但钟二郎依旧觉得违和。他皱着小脸道: “小师叔,你的辈分是高了那么一点,可年龄怎么看都没我大,能不能把前面缀着的那个‘小’字给省掉啊? “你看,两个字比三个字叫着也方便,对吧?” 桓楚从善如流地道:“对的,小嘉麟。” 钟嘉麟:“……”他觉得,他还可以继续争取一下。 第五百九十二章 以接风为名 终于吃饱的云悠然放下筷子,见她二表哥的表情一言难尽,她以绢帕拭了拭唇角,笑着对他道: “二表哥,你可千万别被桓楚那副过于年轻的容貌给骗了,他可比咱们几个都要大。 “你看,他也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了‘小’字,桓楚既喜欢老气横秋范儿,那不如成全他?” 本君哪里喜欢老气横秋了?还有,本君并不老,哼! 云悠然的话桓楚听的直腹诽,可听在钟二郎的耳中意思却完全不同,他暗忖,难不成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位真是神仙? 据说神仙可以长生不老,难道传说真的存在过? 可看他悠然妹妹跟桓楚的相处模式,钟二郎又感觉应该不至于那么悬。罢了,一个称呼而已,小师叔想怎样就怎样吧。 钟二郎换了个话题问桓楚道:“上次一别,转眼已数月,这段时间,小师叔是不是一直在外游历?” 说到这一点,钟二郎莫名有些羡慕江湖中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潇洒自在? 若是钟二郎知晓桓楚本属于妖界,因遭暗算,被意外困在这方小小的凡人界,只能等云悠然得了大造化,或者转世投胎或许才能离开此处,不知他还会不会羡慕的起来。 被深深羡慕着的桓楚拽拽地道:“西南这块儿小爷已经逛腻了,这阵子倒没怎么游历。” 云悠然听了这话脑门上窜出来了个大大的问号。 才逛了多少就逛腻了? 桓楚到底知不知道他这话多拉仇恨,可只有她知道,桓楚这阵子除了外出给她帮忙之外一直乖乖待空间里,被因此嫉妒恨多冤? 云悠然以意念对桓楚道: “桓楚,在这里的,不是亲人就是友人,咱们商量一下,你的这个口头禅,就是“小爷”,在自己人跟前能不能悠着点?” 虽无论是年纪还是阅历,桓楚无一不是老的若干次方爷爷级别。 可身在凡界,顶着一张未长大的帅脸,在小伙伴们跟前小爷小爷的也还罢了。别说顺了嘴,一会儿到师父、甚至以后在外公跟前亦如此自称,那不得穿帮? 云悠然觉得,这一点提前说好极为必要,入乡就得随俗嘛。 桓楚不乐意道:“之前不让称本君,现在,小爷都不让自称,就说不出来吧,在外面真麻烦!” 云悠然赶紧地传音安慰道: “在外人面前随你,当然,本君还是不可。自己人跟前,毕竟特殊嘛,对不对?委屈一下呗。” “哼,本君就给你这个面子。” …… 看着对视中的二人,似是有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疯狂萦绕在他们周围,钟二郎倒没觉有什么,萧君昊心下的不舒服又冒了出来。 “王妃,小师叔,该去拜见童神医了吧?” 其实云悠然和桓楚的传音很快就结束了,习惯于说话看着对方眼睛,所以,就给了别人对视的错觉。反正萧君昊是越看越觉碍眼,终究没忍住,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独特氛围。 其实桓楚就是不出声,已谈妥的二人也会自动收回目光。 虽觉才刚用过早点就去找师父稍稍有些早,可想到到平时这会儿怕是已经快要起程奔向下一个目标,云悠然也就点了点头。 到得童神医处,寒暄毕,云悠然将桓楚介绍给了她师父,结果却听童神医和桓楚皆称他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 云悠然这才想起,她曾让桓楚帮忙去天渡山和神医谷送过东西,那会儿师父尚未出神医谷,那自然便早已相识,倒是她给忘记了。 也是在介绍以及交谈过程中,萧君昊才知这位桓楚竟是楼老掌门新近才收的弟子。 这么说至少王妃离京的那六年里,天渡山还根本没有桓楚这一号人物在。 思及此,萧君昊心下莫名一松。可还未彻底放松呢,又是一紧。 既是王妃的外公新收的弟子,也没听暗卫报说这位有跟着王妃一道去西离,那他怎么跟王妃这么熟的? 还跟钟二郎也这么熟,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看来趁着还有空闲,他得陪王妃几日才行,否则,王妃的人生中,岂不属他缺失的最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钟二郎猜的没错,稍事停留之事童神医果然没有反对,若非考虑到小徒弟怕是急着见她外公,路上再慢些也无妨,正好可以跟小徒弟多探讨探讨。 童神医发觉,成了亲的小徒弟医术非但没有止步不前,反而突飞猛进式进步着。 每每跟小徒弟探讨都能有很大收获,甚至,常常会被启发到。一生醉心医毒的他,有了这样的发现,岂能不激动? 中午,为了众小年轻们能放开玩闹,童神医和大家一道用完餐,便带着童喜童乐先行离席回了房。 云悠然本想给她师父搬一坛佳酿送去房间呢,钟二郎却给抢了先。 细心的钟二郎不但亲自搬了酒过去,还让伙计给童神医做了些下酒菜,给童喜童乐送去了些点心等。 因是冬日,桓楚选择的酒很烈。但因他酿制时添加了数种特殊养护型原料进去,即便喝醉也不会伤身,次日更不会觉头晕,反而还有益气养肝之功效。 故,众小哥哥们猜拳、行酒令豪饮时,云悠然半点都未阻止。 许是桓楚所酿烈酒过于适合这些雄性的口味之故,他们越喝越兴奋,大有不醉不归之势。 拼酒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后,宫小弟先有了醉意。接着,贺三郎亦有些摇晃。 而桓楚想通过酒品来考察其人品的重点目标萧君昊,虽饮下的量差不多有宫小弟和贺三郎两人加起来那么多了,却依旧没有任何醉酒迹象。 嘿,酒量还不错嘛。 今日喝酒之前可是先说好了的,不准以内力将酒逼出,小哥哥们是真的在豪饮。 而这一约定,对桓楚显然没任何效果,因为他使用的根本就不是内力,他体内也没有内力。 为了保持绝对清醒以帮云悠然把关,桓楚是毫不客气地在不违法约定的前提下作了弊。 又过了三巡,宫小弟彻底爬桌子上了,贺三郎醉酒后的状态跟宫小弟的安静完全相反,他是越醉话越多,拦都拦不住的将兄弟们幼时的糗事揭了一桩又一桩。 第五百九十三章 能这样吵也好 喝上头的贺三郎,说话根本不知挑为何物,想起什么就往外抖什么。 比如,钟二郎小时候长的特别好看,不知被当成女娃娃多少次。 比如,程三郎虽没有钟二郎那么玉雪葱白,可曾常常被他母亲给打扮成小姑娘过。 再比如,别看宫小弟蔫楚楚的,小时候可没少跟钟二郎他们一起干下河摸鱼,上树瞄鸟窝。为此,不知被他父亲责罚过多少次。 同样捣蛋,钟二郎就基本没被罚过,同情宫小弟、水五郎等几瞬。 说及水五郎,贺三郎眼眶有些湿。 没继续往下说呢,许是想到多年的兄弟因遭变故不得不离京,心里难过,竟“哇”一下,跟孩子一样情绪失控的大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不但没任何一个笑话他,就是跟水五郎半点交情也无,不是特别理解他爆哭的点的桓楚和池明轩,也都只有沉默。 钟二郎已从程三郎他们那里得知了京中最近发生的事,这一次,真是想怪那些给他表妹造谣的无事生非者都没法怪,谁让带头的又是他兄弟的亲娘,最关键的是,这个伯母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跟萧君昊程三郎等一样,他和水五郎也是自小玩儿到大的朋友。 小时候,这几位常常轮流着去对方家里玩儿,就是萧君昊的“家”,上阳皇宫中,他们也都去了不少次。 那会儿,水五郎的母亲对他们都很不错,跟待水五郎一样的疼爱。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如今,水五郎这个兄弟好的仕途肯定不再,跟兄弟们再聚不知何时。 多年的好兄弟,放心不下,亦放不下。 故,钟二郎、萧君昊还有程三郎三位,在贺三郎提及水五郎时,原本心里就是一沉。他这一哭,差点惹得他们三个也都流下泪来。 想起那个曾经阳光满怀的少年,云悠然心里又哪里能好受。 又因此事多多少少跟她有些关系,云悠然心下,除了难过,遗憾,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现场,由才刚的喧闹,一度沉静地只能听到贺三郎的哭声,直到他的哭声将宫小弟给吵醒,才有恢复了些喧闹。 醉酒中的宫小弟,眼睛是睁开了,可脑子还处于懵懂状态。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爆哭中的贺三郎,大着舌头问他为何哭,问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天然萌。 贺三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只顾着哭,根本就没有搭理宫小弟。 被冷落的宫小弟立马不干了,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跟他只隔着一个程三郎的贺三郎身边,十分不满的推搡起他来。 边推,边结结巴巴地教训道: “哭,哭什么哭?男子汉,大,大丈夫,流,流血不流泪,你,不知道吗?快,快别,别给兄弟丢脸了。” “你推我,干啥,一,一边去!” 贺三郎之前还没怎么大舌头,哭着哭着舌头就大了,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 许是被宫小弟给烦到,总算不再哭,抽抽噎噎地也回推了他一下。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磕磕绊绊嫌弃了好一阵子,不过虽晃晃悠悠,可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倒是没谁摔着,也没吵起来。所以,大家也就没管,任他们继续。 “你们这兄弟感情还不是一般的铁,就连喝这样多都吵不起来。”看了半晌,桓楚不禁感慨了一句。 池明轩虽没说话,但他当下的感觉跟桓楚差不多。 钟二郎接话道:“有时候也吵,反正吵过也不会走心,估计已经吵腻了吧。” 能这样吵吵闹闹的也好,若是连吵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更让人难受。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又被太后罚抄 上阳宫中这阵子别提有多安静了,众妃嫔一个比一个谨慎懂事,没一个敢冒头的。 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太后她老人家心情极度不爽之故。 太后娘娘的不高兴,皆因她的玉颜霜早就用完了,而御医们非但没研究出新品,还浪费了她送去的样品,看着因没有玉颜霜可用,又逐渐暗沉下来的肌肤,太后的心情能美丽才怪。 太后不高兴了,那儿媳妇们还能有好日子过?一个个的,降低存在感都来不及,谁还敢作妖? 太后觉得她的迁怒绝对有理有据。 若非皇帝的这些个妃嫔,在她不知情由,盛怒之下处罚定王妃时装聋作哑,她能让人责打五孙媳妇儿么? 若非把孙媳妇的孝心给打飞了,玉颜霜断了谁的也绝不会让她也没得用。 既然关键时刻作壁上观,大冬天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动动手,多抄抄经文静静心也好。 于是,整个后宫,包括皇后在内,无论是何份位,这些时日做的最多的便是揉手腕。 各妃嫔们都在忙着被罚抄经文,后宫想不安静都难。 尽管该罚的,不该罚的都被她给再次惩罚了,可太后的心情半点都晴朗不起来。 心情极度不佳的太后,今年都没有如同往年那样去白云观小住。 这次的罚抄,受益最大的居然是皇帝。 没有妃嫔来献殷勤,更没有大小老婆间薄物细故之琐事找他去解决,一派清朗下,皇帝处理起政务来更加专心,效率别提有多高了。 既有如此效果,皇帝也就没有没事找事地,去他母后处替他的各宫妃嫔们求情了。 大好的时间,全耗在抄经上,一刻也不得闲,不但累,更是枯燥非常。 没人救皇后和后妃,她们便琢磨着找法子自救。 这日,太子进宫请安,皇后搁下手中的笔,问儿子道:“太子,你可知定王妃何时回京?” 母后此时问及定王妃,太子岂能不知其故。 对于他皇祖母令母后她们亲手抄写好几本厚厚的道家经典,并一定要于春节前抄完一事,太子不要太清楚。 他倒是想替母后她们求情来着,可几次去寿康宫拜见,对着他皇祖母那不怎么愉悦的神色,就怎么都开不了口。 见他母后问及五弟妹,太子实言相告道:“母后,父皇准定王妃留在桐城陪着五弟,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一点,皇后哪能不知?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道:“老五和他的王妃不是不怎么和谐吗,说不定不会留下。” 虽这么说着,可皇后更清楚的是,定王妃其人更喜欢流连江湖,便是不想留在老五身边,怕是也不会那么早回京。 但云氏若不早早归来,问题就没法解决,她们还不得一抄到底?她怕是史上被无缘无故罚抄最多的皇后了。 这皇后当的,跟普通妃嫔有什么区别? 对此,太子是真爱莫能助,连代笔都不能够。 “对了,让太子妃帮轩儿留意世子妃这事,可有进展?”侄子已及冠,得赶紧地给他订一门好些的亲事才成。 第五百九十五章 永昌伯失踪 太子妃帮表弟相看世子妃一事,太子还真不怎么清楚,他跟他母后表示回去就问,却被他母后给数落不关心表弟的终身大事。 知道母后心情不好,太子立刻顺着她的意思表达了歉意,并保证一定用心。 皇后被儿子的态度给整了个没脾气,见没什么别的可说,遂直接把儿子给赶走了。 因抄经而头大的何止皇后,德妃、淑妃等也都一样。 毓秀宫中,见淑妃每日得抄至少四个时辰的经文,嬷嬷、侍女们都很心疼她。 宝绢试探着建议道:“娘娘,不如给定王妃去封信,请她为太后制些玉颜霜送回来?” 听了这话淑妃心道,纵她向儿媳低了头又怎样?就算她答应为太后制又怎样? 儿媳如今在哪里她都不知,反正,离京城定然不近。 不说收集材料、制作等所需时间,单来回的路上得花费多少时间? 待玉颜霜送回京来,至少也得到来年二三月份,她还能抄到那个时候去? 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低头的人。 尤其是,母亲冬日远归,路上何其辛苦,母家自此消失于京城,究其缘由,她那儿媳虽是被牵扯其中,但与她有着最直接关系这一点无法否认,她更没法去开这个口。 此次抄经,对她而言也许并不算坏事,至少那些个等着落井下石的,没时间出来奚落了。 淑妃活动了一下手腕,只看了宝绢一眼继续提笔,心无旁骛地继续专注于默经了。 整个后宫,怕只有钟粹宫的贵妃娘娘一人抄的心甘情愿。 定王妃帮了她的儿子,可她却并未在她需要时挺身而出。这事她虽没太怎么放心上,可每每被太后罚抄时,她总有种能松口气的感觉。 似是抄写的越多,她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歉疚感便能减轻几分般。 上阳近几年,除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京中更是一派繁华盛世之象。 整个后宫被太后给罚了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前朝的一丝一毫,大家都被罚,其效果,许跟谁也没被罚一样。 前朝众官员又深知各宫娘娘们被罚因由,故,没任何一家悬心的。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定王殿下,在陪了他的王妃几日后,终究因公务在身,同程三郎等一道折返了回去。 折返回西南边城的第一站便是去了麻石岭拜见他的岳父,可他离开麻石岭去桐城府衙没几日,他的岳父就神秘失踪了。 遍寻不见,池老侯爷直觉事有蹊跷。 他一面继续着人秘密找寻着,一面给他那镇守边关的儿子去了封密函,让他帮着寻找。 另外,朝廷命官突然失踪,此绝非小事,寻了三日依旧没任何音讯,池老侯爷便连夜派了心腹,着其秘密快马回京,将此事禀报给陛下得知。 因永昌伯失踪原因未知,池老侯爷暂时并未惊动当地府衙,就是定王殿下,他也没轻易打扰。 而云悠然则和她师父、钟二郎等一行,在萧君昊离开后一路继续向西而行。 进入深冬,寒气更浓烈了几分,加上归心似箭,也就少了许多游逛心思,众人于路上也就没怎么停留,径直往神医谷而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怕不是活腻了 又行西行进了十余日,云悠然一行终于进到了西南往东南的最后一州,上阳漳州地界。 日暮降临,刚想于一处小镇客栈落脚时,一个小乞丐给他们送了封信过来。 南烛见信封上写着“云四姑娘亲启”字样,立刻问那小乞丐信的来源,那小乞丐说是镇东头一个大哥哥,给了他十个铜板,让他给送过来的。 南烛正要和池充带着小乞丐去找那送信者,却被桓楚给拦下了。 不过是不明身份的凡人送给了小丫头一封信,整那么紧张做什么?有他在,能出什么乱子? 南烛和池充见桓楚发了话,他家小郡王和池小侯爷也都点了点头,便歇了去追的心思。 早已下马的他,行至定王妃马车外,向内禀报过后,将信送到了云悠然的手上。 于陌生小镇收到来历不明的信件,云悠然倒没太在意。 只是因尚在马车上,虽好奇,但她也并未当场拆开。直到进到客房,她才拆了蜡封,发现其内只装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纸条。 将纸条取出,见其上没头没尾只写着“迎令尊于北齐帝都做客,一月内,定王妃想必应该能赶到。过期,恕本王不再恭候”这么几行威胁意味十足的字。 北齐帝都? 此信不是洛玄郢写的才怪。这是想引她前往,要为水若琼出气,还是要给他丈母娘报仇? 拿她爹威胁,堂堂北齐离王,就这点本事? 要说之前,云悠然虽不太能欣赏洛玄郢那一挂,好歹也没多反感。那么现在,对于施出如此卑鄙手段的他,只剩满满的嫌弃了。 他既要以她父亲相威胁,那么,他父亲暂时应该安然无恙。 只是上阳东南离北齐帝都可不近,对方掳着父亲前行,势必会能走多快走多快。大冬天的,没内力护体的父亲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她一心不与他人为敌,怎奈总有觉得她好欺负的一再挑衅。 西离一路上的刺杀,被她们灭了那么多,原以为蠢蠢欲动者会因此收敛。 事实证明,出西离时再无一人敢来送死,应该算是震慑住了一大部分吧? 这洛玄郢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认为可以例外,可以威胁的到她? 北齐帝都又如何? 洛玄郢虽是北齐亲王,可他还不是北齐帝王,连储君都不是,西离帝都还称不上是他的地盘。 即便是他的地盘又如何,又能奈她何? 收到“战书”的云悠然并未声张,跟没事人一样同她师父他们一道用完了晚餐。 餐后,她去了师父房中,跟师父说她有事需去一趟北齐帝都,没法再送她师父回去了,明日就得北上。 虽小徒弟没能具体说清因何事而往,但只当徒弟不方便说的童神医并未多问。跟徒弟叮嘱了句万事小心,便让她返回早些休息。 即将同师父分开,云悠然哪里肯立刻走,跟师父和两个明显表达出不舍之意的小师弟聊了半个多月时辰才带着不舍离开。 待她回到房间,见四影正在帮她备梳洗之物,便将门关好,直到泡进浴桶,她才跟四影大体说了说。 四影一听都惊了,姑娘的父亲居然被北齐离王给绑架了,他怎么敢? 若非是姑娘亲口所说,四影定不敢轻易相信,那北齐离王就不怕姑娘端了他的离王府? 看姑娘如此淡定,这是绝没将洛玄郢放在眼里之态啊,这下,洛玄郢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给了四影一点消化的时间,云悠然又吩咐香影,让她明日去联系定王府暗卫,叫其速至麻石岭,将她父亲的下落告知给池老侯爷,顺道也跟萧君昊说一声,以免他们担心。 并让香影叮嘱暗卫,说她会救人,且一定能把她父亲救回,无需他们分心支援。 考虑到她父亲不在,麻石岭一应事务都得压到池老侯爷一人身上,老人家怕是忙不过来。云悠然打算明日跟她二表哥和池明轩说一声,请他们回返去帮忙。 待来日她父亲回来时,他俩直接回京就好。因为届时,她肯定会直接从北齐返京。 此事是否影响两国邦交暂且不论,单她父亲在任上被掳走一事,怕是京城不日就会收到消息。 想了想云悠然又跟香影说,她待会儿会修书两封,一封给皇帝,一封给伯府,让她明日一并转交给暗卫。 给帝王的信件一到京城就呈上去,至于给伯府的,一定要在消息传开,伯府知悉后再给送去。 否则,原本老夫人和詹夫人都不知道呢,岂不反倒会被她的信给吓着? 给帝王的信中,云悠然打算将她父亲被掳相关,以及她请二表哥和池明轩两位暂时顶上等事一一写明,并着重写清,她会救人,无需支援这一点。 至于给伯府的信,更多的便是安抚了。 可再怎么安抚,她祖母和詹夫人都很难彻底放心。 二表哥和池明轩应该会回返去麻石岭帮忙,不过,定会将南烛、池充等留下帮忙。 为了安他俩的心,这四人她会留下。待桓楚查到父亲所在,便让四影和南烛等悄悄跟着他们暗中保护。 人,不会有危险,云悠然倒不急着救。到时,偷偷给父亲备一些可以提高免疫力的特制丸药,这一路上可少受些罪。 只要父亲被挟持至北齐,北齐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这次,她一定要给北齐一个深刻的教训。 实在是,洛玄郢此举快要把云悠然给气死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个机会,她可以装糊涂借机回天渡山看望外公和弟弟,哪怕除夕赶不到了,但同亲人们一道过个春节还是能做到的。 可被洛玄郢这么一耽搁,这还怎么去? 得亏她打算进到东南地界后再传书给外公,否则,说了要去又没去,岂不是让外公和弟弟空欢喜一场? 真是该死! 待四影退下各自去休息,云悠然以意念问桓楚道:“桓楚,你没和二表哥他们在一起吧?” 很快收到了桓楚回音,说他正在和他们一道喝酒,还问云悠然怎么了。 喝酒?这么晚了,不休息还在喝酒? 云悠然继续传音道:“有事找你,你是继续喝酒,还是现在就回来?” 听云悠然这么说,桓楚立马觉出定是有非找他不可的事,遂以意念回道:“稍等,一会儿就回。” 问完桓楚的云悠然先进了玄月,一套鞭法尚未练完,脑海里就传来了桓楚要回来的声音,便将他给收进了空间。 “怎么了?”桓楚挂在离云悠然不远的一株树杈上,懒懒问向了她。 收起长鞭,云悠然淡淡对桓楚道:“我爹被人给绑架了。” 这是谁活腻歪了,居然敢绑这丫头的爹? 第五百九十七章 太过于静 斜斜挂在树杈上的桓楚,略微夸张的看着云悠然道: “小丫头,你这反应不太对啊,你爹被绑架,你这做女儿的,好歹也表现出着急,悲痛……” “停!有你在,我还需要矫情?” 桓楚:“……”小丫头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他都无法反驳。 没理会桓楚的呆愣,云悠然一个闪身坐回玄月阁前花圃旁的软榻上,隔空拿过来了一坛白桃果饮。 刚一启封,一股清甜香气就扑鼻而来,尚未入喉,已十分令人沉醉。 执起细腰白瓷小坛,将香气四溢的果饮斟至琉璃盏中,端起,轻轻晃了晃,缓缓饮下后对刚好端着盘葡萄走了过来的桓楚道: “桓楚,刚刚我已跟师父说过了,明日要跟他老人家分开北上。待师父带着小师弟离开,你就帮我找找看我父亲现在何处。 “到时,让春影她们跟着北齐的人,于暗中保护我父亲。你先带我去给我爹送点东西,然后咱们直接去北齐帝都,如何?” 桓楚将为云悠然洗好的葡萄置于几上,眨眼间已躺回到他平日最喜欢躺的那块空地上,没回答云悠然的话,反而先问她道: “小嘉麟他们呢,不管了?” 云悠然道:“我想请我二表哥和池明轩先返回麻石岭帮池老侯爷,顶上我父亲的缺。对付洛玄郢,有你帮我就足够了。 “哦,你只需要带我赶路,其他的都不用管,我自己来。” 桓楚未置可否,只颇为不解道:“把你爹给直接接回来不好么?为什么要拐这么大个弯儿?” 将口中的又鲜又甜的葡萄咽下,云悠然沉下声对桓楚道: “那洛玄郢,若是铁了心的想绑我身边亲人来威胁,纵今日将父亲接回,来日他还会掳走别的谁。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次性解决彻底,让他永远再生不起掳人的念头,才能根治。” 再说,她爹也不能白白遭这样的罪。北齐,洛玄郢,若不付出些应有代价,就不会长记性。 大师兄的面子,这次她也没法顾全了。实在是这洛玄郢太过猖狂,他值得被狠狠敲。 桓楚品了品,觉得云悠然说的也蛮有道理,又感叹了一番人类真麻烦之类,才慢悠悠地道: “好,本君帮你。” “嗯,有你在,万事无忧。谢谢你,桓楚!” “得了,肉麻。别吃了,先去过几招。”本来就不怎么扛揍,吃撑了还怎么打? “走。” …… 北齐离王府 不知何故,于离王府后院走着走着,水若琼竟信步走至初临时待过的归鸿阁里。 众小丫鬟见琼王妃至,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向她行礼,水若琼似没看到,径直朝里走去。 紧跟在水若琼身后的九鱼似是以习惯了这样的琼王妃,故意落后了几步,将众小丫鬟给打发了后才又跟了上去。 行走在被打理的很好,除了百花凋零,处处跟她离开时并无二致的院落里,水若琼心中渐起微澜。 这处院落偏于一隅,很静。但太过安静,会更容易令她胡思乱想。 第五百九十八章 洛玄郢被误会 水若琼入住归鸿阁当时,儿子尚下落不明,这种静似是能把她给逼疯。 后来,她跟洛玄郢表示不喜欢这里,洛玄郢立刻带她去了嘉兰院,直至凌绾云嫁进来前,再也没挪过。 如今,她竟有些想再搬回这里来…… 她这是想什么呢?逃避不应该是她的风格。 可之前,她想掌权,无论是在定王府还是在离王府,都是为了给儿子铺路。 可如今,一想到母亲,她连儿子都不愿意见到,掌权又有何意义? 但,若是不掌权,怕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脚。毕竟,洛玄郢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她,也不可能一成不变的护她一辈子。 在离王府,她始终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无论是否掌权,皆毫无任何归属感。 到了现在,她都有些分不清,以前所做的一切,是为自己考虑的多些,还是真的为了儿子。 或许,说一句为了儿子,仅仅是想让自己做某些事时能更加心安理得罢了。 以前,还有奶娘时常给她出主意,可现在,身边竟一个可靠的都没有。 不知她离开后,奶娘是否被牵连到,从小到大,最护着她的,就是奶娘了,她真希望有朝一日,奶娘能回到她身边,尤其母亲离世之后,这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了。 或许,她可以跟洛玄郢提一提,让他想法子把奶娘给她带过来。她走了后,奶娘或许回伯府了呢。 想到洛玄郢,水若琼不由想起来晨起偶然间听到的闲言,或许她信步闲逛,是因为心下烦闷,很介意于此之故,而自己并未察觉。 看来此事若不弄清楚,终究会是心下的一根刺。于是问大丫鬟九鱼道: “昨日,殿下真去嘉兰院了?” 紧跟在她家琼王妃身后的九鱼,最怕被问及的就是这个问题了。可王妃已问出了口,她就是再怕也得接着。 压下心中惧意,她福了福身老实应道:“是的王妃,昨日是腊月十二,听说是云王妃生辰。” 嗬,凌绾云生辰?害的她没了母亲,他倒是有心思去赴别的女人的生辰宴! 过个生辰罢了,这凌绾云倒是够能摆谱,跟云四一样的贱,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却一个个的,又按捺不住地想着法子绊人。 若是…… “是谁去请殿下赴嘉兰院生辰宴的?” 听到王妃声音已有些不太对,且还是这个问题,九鱼的脑袋就更大了,可还是没敢耽搁委婉回禀道: “王妃,嘉兰院昨日并未设宴,奴婢也不知殿下是否是受邀前往。” 未设宴?那也就是说极可能并未邀请了,那洛玄郢巴巴的赶着去是为何? 果然都是一样的贱,洛玄郢也贱! 当初表哥一再说心里只有她一个,可到头来,处处优待云四那个贱人。 现在,洛玄郢呢,说只是奉命娶进门了一个摆设。对一个摆设都这样上赶着,是真闲的慌? 云四她奈何不得,难不成也奈何不了一个凌绾云? 水若琼不知道的是,昨日洛玄郢之所以去嘉兰院,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儿子萧瑾珲。 第五百九十九章 本君帮你 洛玄郢能想的,不能想的办法基本都用尽了,可他父皇就是不肯松口给他的儿子应有名分。 无奈之下,他就想到了娶进府里的那位,基本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妃,想请她跟她父亲说一说,看能否帮他一把。 当然,提出帮忙的时候,洛玄郢也是许了丰厚回报的。 只不过求人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恰好他去的昨日又是凌绾云的生辰,故,此事不但九鱼误会,府里其他下人哪个没误会? 凌绾云一向低调,现在比以前更低调了几分,更多的是没有心思去庆贺。 若非嘉兰院的嬷嬷、丫鬟们自作主张替她庆生,除了管家,怕是都没人知道她昨日生辰。 而钢铁直男加上心里完全没有王妃,哪怕从嘉兰院走了一遭,洛玄郢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他的正妃正在过生辰,连个礼物都没奉上。 后来,还是管家看不过去,担心王妃伤心,又觉得许是殿下没留意到这些细节,才以洛玄郢的名义给王妃送去了贺礼。 洛玄郢在这么个敏感时间里往嘉兰院走了那么一遭,随后又有礼物送到,整个王府的下人立时都觉殿下心里还是有着王妃的。 加之王妃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大人,就更没人敢看轻了。 洛玄郢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嘉兰院之行,竟让除了他那正妃之外,阖府上下众人尽皆误会,让水若琼更恨了他几分。 这边水若琼黑名单上的人又多了个凌绾云,正想把她当成云四狠狠地报复一通呢,那边,安排好一切的云悠然,已经被桓楚带到了北齐帝都。 对这样不可思议的神速,洛玄郢自然是万万都不会想到。 进帝都前,云悠然稍稍易容了一番,扮作男子,持一份事先于上阳备好的路引,入住了帝都虽称不上数一数二,但也十分有特色的青柠客栈。 到得登记好的甲字六号房,云悠然就关起门进了玄月空间。 “小丫头,帝都已到,你有何打算?” 一进空间,等了有一会儿了的桓楚立刻问向了她。 云悠然道:“掳走我父亲的那些家伙,至少还得半月时间才能到。我想趁机先出去探探,北齐皇宫,北齐离王府,还有帝都内洛玄郢喜欢去之处,都去探探。” “皇宫?本君也要去。” 一听云悠然想要去夜探北齐皇宫,桓楚立马来了兴趣。 倒不是因为不放心,对于云悠然远胜以往的身手,皇宫夜探,桓楚半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 可已至北齐,不去宫里看看,似乎有些遗憾呢。 云悠然道:“探探可以,不过你只能去探探,可千万别乱来。” “本君怎么会乱来,怕是你自己要乱来了吧?” 桓楚怎么知道的? 听了桓楚这话,云悠然莫名一阵心虚。她拨了拨额前龙须,嘴硬道:“哪有?” “真没有?” “好了好了,我是曾想过,洛玄郢绑了我的父亲,我便以牙还牙也绑了他的老爹换人。 “可转念一想,那家伙若有篡位之心,那我这么做岂不是反而会帮了他? “纵然他绑架我爹在先,可若他那皇帝老爹在我手上出了危险,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会让他从被动转为主动。”送把柄上门这事,还是别做的好。 桓楚显然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他无所谓的道: “有本君在,他那皇帝爹就算在你手上,也不会出任何危险。你若想拐,本君帮你?” 云悠然摇了摇头道:“桓楚,我说过了,你只需要把我带到这里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让我自己来应对。” 桓楚已经帮了她许多,不能事无巨细的都劳烦他。 何况,她来此,最大的目的是为了狠狠讹北齐和洛玄郢一笔,让他们好好肉疼一番,自然得事事占理。 第六百章 就这么定了 麻石岭 “你们怎么回来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大孙子和钟家二郎,池老侯爷十分诧异。 他已收到定王府暗卫传来的口讯,得知永宁伯竟然是被北齐离王给掳走,已派人秘密上报给了皇帝。 定王妃让带来的口讯中是说了她会去营救,可老侯爷以为是带着他大孙子和钟家二郎一起,谁知,竟谁也没带,这怎么行? 池明轩和钟二郎面面相觑,他们也很想跟啊,可定王妃(他悠然妹妹)不让,他们也没办法。 相对而言,池明轩要比钟二郎更担心一些,因为,钟二郎要比池明轩更了解云悠然几分。 “怎么不说话?难道定王妃没追去救人?” “没,爷爷,定王妃说永宁伯不在,您一个人管这一摊怕是管不过来,让孙儿和钟小郡王先顶一阵子。” “胡闹!你爷爷又不是老糊涂了,一个矿都看不住?怎能让定王妃独自去救人?” 就冲着西南边军离此的距离,都没谁敢打矿山的主意。这几个年轻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心大。 一个永宁伯已经被掳了去,定王妃只身去救,谁知道到时会是什么结果? 见池老侯爷是真的有些急了,钟二郎赶紧宽慰他道: “老侯爷,您别急,我妹妹肯定能把我舅舅给救回来,咱们耐心在这里等着就好。” “你们真是年轻气盛,洛玄郢针对定王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怕是冲着给永昌伯夫人报仇而来,来者绝对不善,你们怎放心放她一人前往?” 姜还是老的辣,听池老侯爷话音,对背后纠葛竟知道的这么详细。 池明轩和钟二郎又何尝不知洛玄郢绑架永宁伯的真正用意,可云悠然态度坚决,他俩实在拗不过,只得将池充、南烛他们留下,自己返回帮池老侯爷守矿。 这会儿听老侯爷这么一说,心下也是毛毛的。 “不如这样,明轩你留在这里帮你爷爷,我亲自回京一趟,请旨陈兵于西北边境,以给北齐施压。” “要是永宁伯还没被带到北齐,就被定王妃给救下了呢?” 钟二郎十分笃定地道:“不会,悠然妹妹肯定会等进到北齐境内再动手的。”否则,也就不会专门将他俩支开了。 池老侯爷一下子就想到这些年轻人打的什么主意了,真是胆子大的都能捅破天。 可事已至此,就是追定王妃,也不知她走的什么路线,只得从后方支援了。 虽然他已派人给皇上送了信,可钟家二郎身份不同,且,他原本就出自西北军中,跟西北军统帅凉王十分熟悉,由他亲自走一趟更好。 这个洛玄郢,疯了不成,快过年了,给人添这堵。待将人救下,看他怎么收场。 池老侯爷点了点头对钟二郎和他的大孙子道: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你们二人一道回去,整个西南边境老夫都能守得住,一个矿而已,不需要你们年轻人来帮。 “可别忘了,你们俩的责任是奉命保护定王妃,还不赶紧去弥补?” 这? “老侯爷,晚辈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无需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第六百〇一章 并非完全不懂 “定王殿下到!” 钟二郎原本还想跟池老侯爷再争取争取呢,这毕竟是他表妹亲自叮嘱过的,他一个人返回也就罢了,若是他跟池明轩两人都离开麻石岭,他表妹知道了怕是会担心。 可还没开口继续,听门外小厮禀报说萧君昊到了,他赶紧迎了出去道: “君昊,你怎么来了?” 池老侯爷和池明轩祖孙二人也迎了出来,不过走的没有钟二郎快,故,落后了两步。 与钟二郎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见了萧君昊十分随意不同,池老侯爷祖孙俩则打算先向定王殿下见礼。 萧君昊立刻出声,免了池老侯爷祖孙的礼。 听暗卫说钟二郎和池明轩正在往矿上赶,他处理完事务也立马从桐城府衙赶了过来。 进到厅内,萧君昊拒绝了上座,跟池老侯爷三人于茶台旁分两侧落了座后才对钟二郎道: “我来是专门找你的,永宁伯的事我已收到消息,你既回来,那你帮我去盯着跟西离间边贸之事,我去西边边境找四皇叔。” 这两位并未跟着王妃去,要是以往,萧君昊肯定会高兴。可这次不同,这次王妃是去救人,有这两在侧,把握性和安全性自然更高。 可不知何故,王妃竟让这两人返了回来,这就有些不妙了,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可他们已返了回来,且,他收到消息已是数日之后,再怪他们已无济于事,只得另想他法。 不愧是多年兄弟,想的办法都一模一样,那就是,陈兵边境,给王妃后盾的同时,亦是向北齐施压。 就不信了,大军压境,北齐那边还敢动王妃父女一丝一毫。 一听萧君昊到此原是打着这主意,钟二郎立马不干了。边贸一事一直都是萧君昊在运作,他从未留意过这方面。 当下,应该是和西离谈判并落实边贸相关最关键时刻,临时换他这个从未钻研过的临时顶上,这怎么行? 与留下谈判想比,去西边边境显然更适合他。 何况,他去,路上能比萧君昊走的更快些。有桓楚送的储物空间在,赶路途中不知有多方便。 再说了,谁规定亲外甥,亲表哥就该留下不去救,而亲女婿,亲夫君更该去救人的? 他是能理解为人夫君着急的心,可瞬间想到了无数他比萧君昊更合适去西北边境的理由,他立刻反对道: “君昊,皇伯父对边贸看的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池明轩没亲自跟上去保护悠然妹妹已经犯了大错,你忍心让兄弟我一错再错? “放心,我一定快马赶回,请了旨后直奔西北边境,一定能将悠然妹妹和舅舅接回。 “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继续做好你的事,若是因为救她而使得跟西离间的边贸出现差池,以悠然妹妹的性子,她会自责的。” 钟二郎这话看似在理,听在萧君昊耳中却是根本就站不住脚。 他们在西北边境时,闲暇时曾不时探讨重启互市相关的好吗?虽说钟二郎对此表现的并不热衷,可也不是半点都不懂。 第六百〇二章 给定王下套 萧君昊清楚的很,钟二郎这人极聪明,数年前跟北齐使团谈判都极有章法,何况只是小小的互市相关。 这小子不想替换下他倒是真的。 跟钟二郎两人,谁去边关其实区别并不是很大,可王妃每每有事,他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法真正帮到她分毫,哪有他这样靠不住的夫君? 这次,说什么他都要把钟二郎给留下来他亲自去西北军营。 不管待会儿谁去,总要用过饭再走,池老侯爷起身去吩咐备餐,待回来时,看定王殿下和钟小郡王还在相持不下,遂道: “殿下,郡王,你们谁去都可。只是定王殿下若去,怕是无法立刻动身,你们定要先回一趟桐城府衙交接一番才可。 “永宁伯被掳走已有二十余日,绑匪定日夜飞奔赶路,如今,怕是已经进到北齐境内了。 “时间紧迫,不如这次就让钟家小子去。” 听完池老侯爷这话,钟二郎立刻附和道:“嗯嗯,老侯爷所言甚是。” 萧君昊则解释道:“老侯爷,桐城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了,有程三郎和陆熙文他们在,无需我亲自返回。” 池老侯爷:“……”当他没说。 萧君昊若不说,他还真把程三郎等三个兄弟给忘了。 钟二郎十分不解地问道:“君昊,程三郎、宫小弟还有贺三郎都在,你为何非要把我给留下?”就不能一道去? 萧君昊理所当然地道:“交给他们,能跟交给你一样么?他们三个,谁像能操那么多心的?” 我看他们三个都像,哼! 见萧君昊一副非去不可,一定要将他留在这里顶替之态,钟二郎握了握拳道: “打一架,谁输了,谁留下。” 听话锋突然转向武斗,池明轩不由吐槽,这俩到底是急还是不急,他俩过招,真不会打个三日三夜不分胜负? “打架太费时间,不跟你打!”萧君昊直觉现在的他怕是打不过钟二郎,立刻找了个借口给推了。 钟二郎哪里肯应,他挑衅似的道: “你若嫌打架费时间,那咱们就约定,若五十招之内我赢了你,你留下。反之,池明轩替你留下,怎样?” 什么情况?“喂,你俩打架,赌注为何是我留下?西南边贸之事,谁都可以接,唯独定边侯府不可,你们谁赢了,我跟谁一道离开。” 钟二郎又何尝不知,池明轩的父亲是西南军统帅,爷爷又在这看着黑金矿,他自己再去揽下边境互市相关着实不方便这一茬。 他只不过随意找了个理由,目的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他先放了道烟幕弹道: “既如此,若君昊你五十招之内赢了我,我留下。若赢不了我,那么你留下,如何?” 萧君昊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他立刻听出了钟二郎先后两次赌注的不同之处,立刻反驳道: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钟二郎装作才刚反应过来,认同的道:“还真是,那就按我刚才说的,我若五十招之内赢了你,你留下,反之,我留下。” 第六百〇三章 留下就留下 “五十招太多,四十招。” 萧君昊说完这话,虽见钟二郎面现纠结,可他直觉这小子是装的。他的心里本就没什么底,这下就悬的更空了。 上次见面,他就觉这小子功力似精进了许多,这次的感觉更为强烈,说不定,这家伙四十招之内还真能赢过他。 可再少他哪里说的出口,只要说出,就已经证明他输了。 不对,他原本就不同意比试的,一急之下,竟被这家伙给套住了! 还没等萧君昊懊恼呢,只听钟二郎一副豁出去之态答应了下来。 罢了,话既已说出,只能比过。 此间院子不小,二人决定就在这里过招。 四人走出房间,池老侯爷做了临时裁判,观众只有池明轩一人,萧君昊和钟二郎很讲武德的相互抱了抱拳,紧接着,都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对方。 一交上手,没过十招,萧君昊就知他最终会落败。 以前,他跟钟二郎不知交过多少次手,两人各有输赢,他赢的次数相对更多些。 可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这家伙出招比以往不知轻灵了多少倍,一派游刃有余。 而他,虽身手比以往也高了不少,可比起钟二郎的进步,简直不值一提了都。 这家伙,这功夫不知为何会如此突飞猛进,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 说好四十招,为了给兄弟面子,钟二郎打算在第三十九招时再出杀手锏。 倒也不必非得等到最后一招再发力,万一出现意外,那留下的可就是他了。 两人的过招也就用了两盏茶的功夫,最后,萧君昊以极弱的劣势落败,心知是兄弟给了留了颜面,他心下虽很不是滋味,但也没再坚持。 毕竟,钟二郎身手更好这一点不可否认,由他去,的确比他自己去更为妥当。 罢了! “真是后生可畏,定王殿下和小郡王这身手可真俊!”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刚猛的么?比他们那会儿可厉害多了。以前,池老侯爷觉得自家孙子的身手已经够好的了,他还时常引以为傲。 可眼前这两位明显更胜一筹啊。 被夸奖了的钟二郎和萧君昊谦虚致谢,小厮来报说餐已摆好,几人移步去了餐厅。 池明轩边快速扒拉着饭菜,边对池老侯爷道:“池老侯爷,就让明轩留下帮你,我一个人回去真可以。” 池明轩也忙里偷闲地来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想打一场?” 这?这是明知他打不过还挑战?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明轩,就让钟家二郎自己去吧,你留下。” 钟家小子一再的拒绝带着他大孙子,显然是因为定王妃的嘱托在先,若是不留一个,怕是这几个年轻人都没法放心。 刚刚已经看过钟家小子的身手了,在上阳境内独自回返应该不会碰到什么麻烦,就让小家伙自己回吧。 见他爷爷看过比试后居然也转了态度,虽想为救人做点什么,可到底没忘定王妃的嘱咐,池明轩只得忍下想再争取争取的冲动。 令他奇怪的是,定王殿下居然也默认了他留下来这样的决定,难道不是去的人越多,救人越有保障么? 第六百〇四章 咋不自己去 “怎样,可有收获?”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整个北齐帝都都沉浸在小年的欢乐气氛中。 在外面溜达了一日的桓楚,心情颇好的回到了空间,挂在不远处一支不怎么粗壮的斜伸出来的树枝上,问向了已早他一步进来,正在那儿写写画画的云悠然。 云悠然无意识地晃动着手中的炭笔,继续看着眼前几乎被画满的宣纸,漫不经心地回应桓楚道:“收获嘛,还好。” “还好是有多好?不管有多好,肯定没有本君收获大。” 听桓楚这样说,云悠然立刻抬起头来,无奈地看向桓楚道:“桓楚,不是说你只需要散心就好,不用管这事的吗?” 桓楚摊了摊手道:“说的好像本君想管似的,这不闲着也是闲着,晃悠中无意间听到的啊,本君在外面,总不能把耳朵给塞上吧?” “这理由,你自己信吗?” 桓楚挑了挑眉道:“信,为何不信?对了,你爹他们最多再有五六日就能到。 “那马车虽一直赶路跑的有些快颠到了令尊,不过那些小子还算有分寸,这一路上尽量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不得自由,其他也还好。” 估计是被这丫头在西离反杀了一路的各色刺客传出的凶名给震慑到了之故,反正,那些个黑衣人,一路不知换了多少匹马,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的全速往北齐帝都冲着,活像后面有狼群追着似的。 不,比被狼群追着更着急,倒是苦了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了,骑着马一路狂追下来,若非有这丫头给留的伤药在,怕是下了马都没法走路了。 云悠然带着满满诚意对桓楚道: “我之所以能安心先至北齐帝都,就是因为有你可以随时留意到我父亲的情况,谢谢你桓楚。” 被云悠然突然严肃起来的致谢给整的略有些不适,桓楚摆了摆手嫌弃地道: “少来这套。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洛玄郢那小子已经给你挖好了大陷阱,只等着你往里跳喽。” 云悠然无所谓地道:“他想让我跳陷阱我就会跳?那陷阱在何处,怎么个布局我都已查清,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一听这话桓楚立刻来了兴趣。 他从树枝上跃下,闪身至云悠然对面坐好,边看着虽已画满,但内容十分简洁明了的宣纸,先赞了一句接着道: “有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听听。” 云悠然放下炭笔,隔空摘了串葡萄递给桓楚,桓楚瞪着眼睛接过,这丫头现在都懒成这样了么? 桓楚边吐槽边取了个盘子出来,着急等下文的他不想去清洗,施了个净尘术就将葡萄给置于盘中放在了几旁。 云悠然轻皱着眉头道:“桓楚,还是洗洗再吃吧。” 懒得动还这么多事!净尘术下的葡萄,干净程度哪里就不比洗过的效果了? 心理障碍那么重,怎么不自己去洗? 见桓楚眼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云悠然将宣纸和炭笔都移进了玄月阁书房,笑着起身道: “别气了,我跟你一道去洗。”反正,她也要洗洗爪子。 第六百〇五章 不会不提防 见云悠然终于知道自己动手,桓楚心道这还差不多。遂也跟着起身,同她一道闪向了井边药田旁。 云悠然引了井水仔细洗了洗爪子,然后隔空摘了颗大桃,刚开始洗呢,桓楚又催问道:“怎么还不说啊?” 急什么?云悠然边洗桃子边对桓楚道:“鬼主意嘛,肯定有一点,只是暂时不能告诉你,省得你忍不住替我三两下办完。” “要不要这么小气?”替你办完还不好? 已将桃子洗完的云悠然,边甩着桃子上面的水边往桓楚那边转,边道:“这不是……咦,桓楚,可以啊,你这洗个葡萄都能洗出艺术感来,可真有你的。” 会法术就是了不起,桓楚竟将圆滚滚的葡萄粒儿一颗颗凌空镶嵌出了一副颇有韵味的画儿,控着清澈井水,包裹式清洗着紫的透亮儿葡萄这一幕的视觉效果,如同欣赏着一个个顽皮的小精灵起舞般。 这还是云悠然第一次亲眼目睹桓楚洗果子,以前,基本都是他洗好后直接给她置于桌上的。 自打有了桓楚的存在,云悠然最喜欢的几样水果中必有葡萄的一席之地。 实在是经桓楚之手洗过的葡萄,晶莹剔透似是会发光般,光是看着就极是诱人。 被夸了的桓楚十分嘚瑟地道:“这有什么?”要是他自己吃,根本就不会这么麻烦。 “你真不打算告诉本君?有本君帮忙有什么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将果子洗好,桓楚挥了下手,葡萄上半点水渍都看不到了,只留可口的果子,于盘中似在招着小手引人去品般。 待两人重新携着果子坐回原位,云悠然才道: “有你帮忙自然没什么不好,可凡界之事,因为我你已经参与了很多,只是这事我真能解决你。 “放心,真需要帮忙时,我可从没客气过。” 见云悠然已开吃,桓楚也拿出了一盘纯白色的,看着极脆的小果子来,边吃边道:“好吧,那我查到的,你要不要听?” 云悠然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先把我查到的跟你说说,若有我没留意到的,你再补充。” “好啊,你说。”桓楚真挺好奇,他还真想知道,这十来日里,小丫头都查到了些什么。 云悠然道:“前日我跟踪洛玄郢时,发现他又建立了个比较神秘的组织,代号十九宫。 “我从他和一位像是十九宫负责人的青年谈话中得知,这次去上阳的,就是这十九宫的人。我猜,其前身八成是金玉阁。 “目前明面上还不能证明十九宫跟洛玄郢有牵扯,但摊牌那日他肯定会出现。” 只要他出现,就休想摆脱跟这个组织间的关系。 前日的墙角听的颇有价值,使得云悠然了解到了那十九宫竟遍布各国,尤以上阳和北齐为最。 加之之前已翻车的金玉阁,云悠然就不信,对这些北齐帝王会毫无所觉,会不防着这个不怎么安分的儿子。 这段时间,她也已清楚了解到,洛玄郢一心想给水若琼和萧瑾珲身份,可北齐帝王那边愣是没有半丝松口之意。 第六百〇六章 魅力似乎无边 北齐帝王此举,固然有顾忌上阳皇室颜面之意,可身为一国至尊,若真想成全儿子,哪能没有办法? 随便给这两位找个合理出身不就完了? 至于样貌,从来都不是问题。世间样貌相似者不知凡几,世人,大多都只需一个面上能过得去的理由,有几个会没事追根究底的? 可北齐帝王愣是以默许之态,任水若琼的身份在帝都被猜来猜去,如今,基本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表面看,帝王似是在逼他儿子作出选择,可实际上,难道不是想借此打压儿子的气焰甚至给他敲警钟,让他认清谁才是北齐至尊? 若让北齐帝王知道他的这个儿子无法无天到将定王妃的父亲给从上阳掳了过来,还是从任上给掳的,怎样给上阳交代且不说,秋后铁定要跟这个儿子好好算算总账吧? 看着沉思中的云悠然,桓楚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水若琼正在谋划着给洛玄郢新娶的正妃使绊子,而洛玄郢似乎又有求于他的正妃。一个整不好,水若琼会亲自将为她儿子请得身份的机会给堵死。” 不过,都已迁怒到小瑾珲身上的水若琼,还会不会如以前那样在意儿子的身份,这恐怕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洛玄郢的那个正妃出身于北齐丞相府,大抵因为洛玄郢的态度,丞相夫妇对洛玄郢十分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云悠然不由有些感慨,这水若琼的魅力还真是无边。当初她在定王府时,萧君昊眼里完全看不到后院那些个如花美眷。 如今,她入离王府,洛玄郢亦同。可以说,因为她一人使得后院如同空置般。 只是可惜,水若琼对他的恨意,看上去似乎不比对她这个她眼中的仇人少几分呢。 还有,那水若琼竟已有了身孕,这一点倒挺令云悠然意外。 得亏萧君昊将曾经对水若琼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儿上的表妹的情感,许是刺激太过给彻底忘掉了,否则,得知心上人这么快又有了情敌的孩子,心里怕是会极不好受。 可见,遗忘有时候真是一种幸福。 水若琼是想找她报仇,可此次绑架事件看上去倒是真跟她无关,甚至到现在她都完全不知。洛玄郢倒是为了给她报仇,不惜铤而走险。 不知当洛玄郢得知他心心念念,一心想取悦的佳人,暗地里恨不得生吞了他,心理阴影面积会有多大。 “你有没有想过跟洛玄郢的那个正妃合作一把?” 云悠然道:“这事是需要找人合作,可却不能找凌绾云,也不能找她的娘家丞相府。” 桓楚不解道:“为何?”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吗?人类的弯弯绕真多。 云悠然道:“凌绾云毕竟还要在离王府继续生活下去,北齐丞相那样手握实权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嫁给心里没他的人,可见有许多无奈。” 即便对方同意合作,她也不能给他们雪上加霜。这合作的对象,必得两利才可。 桓楚看着云悠然道:“你已经有钟意地人选了?” 云悠然并未否认,她点了点头道:“嗯,我打算跟北齐太子接触一下。” 第六百〇七章 查 “北齐太子?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嗯,北齐太子跟洛玄郢虽是同父同母的至亲兄弟,但这两人间的裂痕已经愈来愈深。” 在废立太子一事上,洛玄郢和他兄长曾同心协力过。 可也因此,兄弟俩,尤其是一直默默无闻的洛玄郢突然强势崛起,在北齐帝王心里埋下了一根不除不快的深刺。 如今,兄弟二人渐行渐远,甚至,太子洛玄凌越来越忌惮他的亲弟弟,这中间,北齐的皇帝可没少费心思。 这两日,云悠然手执萧君昊给她的令牌,从定王府在北齐的暗桩处获取了不少有关于北齐太子两兄弟间的内幕消息,认真推敲了一番后,觉得这倒可以借助一下。 桓楚点了点头,再次表达了对云悠然挑选合作对象眼光的认可,接着问道:“除了北齐太子,还有没有?” 云悠然道:“只太子肯定不够,毕竟,太子和洛玄郢是亲兄弟,只能暗中推波助澜。明面上能动的,当属享有风闻奏事特权的言官了。 “待我父亲进到北齐帝都,由洛玄郢信任的人亲自看着时,我会让人有针对性地放出欲秘密救人的消息,引他加强戒备。 “待他的人到位的差不多了,就该到北齐太子出手之时了。到时,相互配合着,正式向北齐言官放出我爹被洛玄郢掳至帝都的消息。 “而我,将会在言官向他们的帝王弹劾完洛玄郢之后,立刻光明正大的请见北齐至尊,向他讨要说法。” 一个才刚有恩于西离皇室的上阳王妃,公开来北齐帝都找父亲,无论怎样,北齐帝王都不可能拒之门外。 何况,这中间极可能真有他极想打压的那个儿子的手笔,朝堂上再来几个推波助澜的,北齐帝王不下令彻查都不行。 桓楚兴奋道:“到时候,总该有本君的用武之地吧?”只在一旁看戏,哪有亲自参与成就感高? 云悠然认真地道:“当然,你可是重中之重,没有你,我就没法保证父亲能绝对安全。其他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一切的计划,效果如何倒在其次,最紧要的,自然得建立在她家帅爹没有任何人身危险的基础之上。 由桓楚亲自于暗中守护,她才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往前冲。 虽说任何的行动,都得等到她帅爹进到北齐帝都后开始,但这几日也不能闲着。 毕竟,北齐太子也得有个心理准备,提早好好筹谋并安排一番。 北齐皇宫正德殿 “启禀至尊,离王殿下的人似有异动。” 澄卫直属北齐至尊,盯着离王的澄卫察觉离王的人这些时日似在运作着什么,不敢隐瞒,将动静禀报给了统领俞怀庆。 因离王有过一次逼宫黑历史,故,听到属下禀报的俞统领未敢耽搁,立刻进宫向他们至尊禀奏。 北齐帝王一听,连头发丝都警觉了起来。这逆子又想做什么,他还活着呢! 他沉声问道:“老四都做了些什么?” 俞统领恭敬回道: “禀至尊,这几日,离王府暗卫中,有一部分被突然秘密调出,离王暗中培植的十九宫,这些时日也有些动作。 “调动缘由,调去了何处,微臣尚未查出。” “去查!” “是!” 第六百〇八章 小不点无声落泪 待俞统领退下,皇帝的怒火再也难掩。 盛怒之下的他。直接将手中的朱笔给甩在了案上,对老四这个儿子的失望,已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自太子和老四的母妃去后,他是一直忙于朝政,可并未亏待他们兄弟半分,他何以如此的不安分? 好一个不明调动,他倒要看看,这逆子究竟意欲何为。 离王府 “殿下,好像有人盯上王府了。”向昀进到洛玄郢书房,向他躬身禀报道。 洛玄郢抬头看了看向昀,无所谓地道:“盯就盯,紧张什么?” 自打他回来,什么时候没被盯过?若哪一日没被盯,他可能才觉不正常。 向昀亦回看向洛玄郢,道:“殿下,这次似乎与以往不同,好像是至尊增派了澄卫,说不定……” 洛玄郢本想端起茶杯喝一口,可当触到杯盏时,察觉早已凉透,遂将手又收了回来,打断了向昀的话道: “说不定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父皇想盯谁,查谁,你能管还是本王能管?不必大惊小怪,一切照旧。” 连儿子的身份都迟迟解决不了,他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又不造反,父皇总不能把他给推出去砍了,怕什么? 见他家殿下丝毫没有收敛,或者放弃、改变计划的半丝儿打算,向昀知劝也无用。 他走到旁侧,将炉子上架着的水壶取下,为他家殿下换了盏热茶置回案上,躬身退了下去。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洛玄郢的那盏新茶才刚下肚,管家后脚就略带着几分慌张找来了。 “老奴拜见殿下!” 洛玄郢将已空的茶盏放下,随意地摆了摆手,十分嫌弃地对管家道:“你们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慌什么?” 管家语速极快地禀道:“殿下,琼王妃她突感不适,听来禀报的丫鬟说,她这会儿头疼的厉害……” “速去请太医。” 管家还未说完呢,洛玄郢扔下这么一句人已消失在了书房。 管家匆匆应了声是,也跟着从书房走出,去安排腿脚利索的请太医了。 当洛玄郢到达紫蝶台水若琼的寝室时,只见水若琼满头皆汗的和衣躺在床上,满脸痛苦,以手紧紧地抱着脑袋,头发都已凌乱无状,就差满床打滚了。 “若琼,你怎么样?”见此情形,纵冷静如洛玄郢也不由有些慌神。 水若琼的样子看来是没法应他的话了,洛玄郢立刻回身,看向一旁有些战兢的府医,厉声问他道: “王妃这是怎么了?” 大冬日的,府医也给急了一身的虚汗,更多怕是给惊的。 他硬着头皮道:“琼王妃此症老朽闻所未闻,似是中毒,又不像中毒,更非病像。也许,也许……” “快说,再这样吞吞吐吐,当心你的脑袋!” 府医当下就是一哆嗦,他豁出去道:“殿下息怒!老朽猜测,琼王妃像是中了什么诅咒般。” “一派胡言!你这庸医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是大夫,不是神棍,滚!” “是!” “滚回来!” 府医还没来得及转身,又被洛玄郢给叫住了。可叫住他的离王殿下却没了下文,只兀自在那里来回踱着步。 府医不敢问,只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处,心下超级希望殿下能忘记他的存在。 叫住府医的洛玄郢,原本想问一问水若琼的这种状态会不会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 可转念一想,这会儿问这个十分不妥,终究未能问出口。 看着水若琼惨白的容颜,洛玄郢恨不能替她受了。 他复走至床边,想要握住水若琼的手,可刚一伸过去,就被察觉到的水若琼给打了回来。 洛玄郢:“……” 太医不知何时才能到,这样疼下去怎么行?可面对这种情况,洛玄郢又不知道该做这么。 他又急的在地上来回踱起步来,没一会儿,收到消息的萧瑾珲从外院跑来了。 “琼母妃,琼母妃,你怎么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进离王府开始,水若琼便再也不让儿子称她为娘亲了。 萧瑾珲很听话的记了下来,从此,只敢在心里叫他的亲娘。 水若琼只觉儿子慌张急切的声音吵的她头疼,虽虚弱,却带着隐隐的严厉朝他吼道: “出,出去!” “琼母妃!” “你们,都滚出去!” 这句话,似乎耗了水若琼不少的力气,连挣扎都轻了几分。 洛玄郢来不及安慰儿子,他对着冷汗冒个没停的水若琼道:“若琼,你,你冷静些。知道你不好受,太医一会儿就到,再坚持一下。” 水若琼猛地睁大了眼睛,将抱着脑袋的双手放下,虚弱地盯着洛玄郢,断断续续地质问道: “坚,坚持?太,太医,来了,又有何用?你,你没听,没听大夫说,说我这是被,被诅咒了吗? “洛玄郢,你不快去查,是,是想,想保护谁?” 这样的水若琼又是洛玄郢从未见过的,那眼神中的内容实在过于复杂甚至骇然,他一度都有些不敢对视。 洛玄郢回头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看咬牙盯着他的水若琼,点了点道:“若琼,你别多想,我这就下令彻查。” “去搜!” “是!” “琼母妃,琼母妃!” 听到洛玄郢吩咐去查,水若琼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般昏睡了过去。 那突然歪下的脑袋,吓的萧瑾珲猛地扑向床边,边摇着她的手臂边喊了起来。 洛玄郢拍了拍萧瑾珲的小肩膀,劝道:“皓儿,别着急,你母妃只是累了。” “真的,你没骗我?” 洛玄郢肯定地道:“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这会儿,你母妃睡过去要比醒着好,醒了会难受。 “皓儿,你先在外面坐一会儿,太医很快就能到,不必太担心。” 萧瑾珲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怀念道:“若是母妃在,她肯定能很快把琼母妃给医好的。” 母妃人好,很有本事,他很想她,也很想他父王…… 不知不觉间,萧瑾珲的脸上已挂满了泪,小不点似是毫无所觉般,他依旧只是静静的站着。 而这无声的泪,更令人心疼。室内,但凡看到小不点垂泪的,无一不为之动容。 洛玄郢心下也很不好受。 第六百〇九章 何以面目全非 洛玄郢知道,他儿子口中的母妃指的是定王妃。 许是定王妃那次误以为珲儿中毒,曾竭力救过他,才会给了儿子以无所不能之感的吧? 以定王妃连假死药都能解的本事来看,定也能医得了若琼。 可即便她真的在场,为若琼医治的可能性,怕还没有她会坐着看热闹的可能性大。 洛玄郢坐于水若琼的床沿上,伸手边帮儿子擦泪边低声安慰他道: “皓儿,你母妃的医术是很高,但北齐的太医也很厉害,别哭了,男子汉不可以轻易掉泪。” 萧瑾珲点了点头,很是用了些力气将泪意给憋了回去。都这么久了,不知为何父王竟一直不来接他和琼母妃。 也许父王依旧尚不知晓他和琼母妃都在这里,可怎样才能把他和娘亲在的消息传给父王呢? 太久没来接,娘亲肯定怨父王了,她这阵子连他也不喜欢了。 喜不喜欢他倒不要紧,只要娘亲能快快好起来,他怎样都行。 看着儿子小眉头紧锁着,满脸皆是担忧,洛玄郢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这次,倒是再未多说什么。 在紧张而静默的等待中,太医终于被离王府的轿子给急急地直接抬到了紫蝶台院内。 “拜见……” “快去给琼王妃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太医拱了拱手立刻到了床前,于备好的椅子上落了坐,取出一应把脉所需,仔仔细细地为水若琼诊起脉来。 太医是左胳膊诊完又换上了右胳膊,右胳膊诊完又皱着眉头换过来,更加仔细地诊起了左胳膊。 诊来诊去,饶他也算是经验十分老到的老大夫了,愣是没诊出任何端倪来。 太医终于死心,对方是亲王府女眷,此次没有放下床帐,让他瞧了面已是极限。他却不能更进一步,像为男子检查那般,以掀起眼皮等方式继续。 诊完脉的老太医站了起来,定了定神问向离王殿下洛玄郢道: “敢问殿下,琼王妃刚刚是何症状?” “症状,你没检查出来?” 看太医刚刚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疑惑不已的样儿,洛玄郢就猜出他可能并没检查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内心里已经把府医和这位太医骂了无数遍了。 看看,北齐养着的,这都是些什么大夫,跟他表哥比简直差太远了。 听离王殿下的语气已经非常不耐烦,太医哪敢实言相告。他拱手一礼,复定了定神接着道: “殿下,医者讲究望、闻、问、切,问诊,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还请殿下务必相告。” “启禀殿下,向侍卫在外间,说有要事禀报。” 洛玄郢虽气,但跟太医相比,他更没办法解决。 正待将水若琼的症状告知给这个庸医,看他是否能创造出什么奇迹来呢,紫蝶台的丫鬟报说向昀到了。 难不成真找出了什么? 洛玄郢令九鱼将王妃的症状告知给老太医,转而看了儿子一眼,径直走去了外间。 外间除了几个丫鬟婆子,就只向昀一个男子。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手端锦盒的丫鬟。 “殿下!” 见洛玄郢出来,向昀和一众丫鬟婆子尽皆向他行了一礼。 洛玄郢走至主位坐下,看向那锦盒淡淡问道:“这只锦盒,莫不就是你们搜出来的?” 向昀垂首恭敬道:“禀殿下,这锦盒是陈嬷嬷带着丫鬟,于嘉兰院花园里的桂树根下刨出来的。” 向昀那刻意加重了几分语气的那个“刨”字,引得洛玄郢看了他一眼。 只是他一直低垂着脑袋,是以,并没看到他家殿下那饶有兴味的一眼。 而洛玄郢也只瞥了一眼,就将目光重新投在了那方红艳艳的,看上去颇有些渗人的锦盒上了。 想起刚刚那府医说的什么诅咒之类,洛玄郢直觉这盒中所收着的,定与此有关。 洛玄郢向来不信鬼神,更不信这些个子虚乌有的厌胜之术。可水若琼的态度,却让他不得不下令让将盒子呈上来。 那丫鬟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将托盘端至洛玄郢跟前。向昀上前将盒子拿起,打开后呈给了洛玄郢。 洛玄郢一看,只道果然不出他所料,盒子里还真藏有一个人偶。 那人偶何辜,被扎的满身都是长短不一的金针,看上去莫名有些搞笑。 他刚将人偶拿起,室内就传出了水若琼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差点惊得洛玄郢手抖。 还好,那尖叫只传出一声,洛玄郢强自按捺住进内室看看的冲动,继续将目光投在了人偶上。 这人偶做的十分粗糙,连头发都没几根儿。他翻来覆去,将人偶看了又看,觉得实在乏善可陈。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人偶是女子造型,可其上的生辰八字居然是他的。 这到底诅咒的是他还是若琼?若按生辰八字,诅咒的就是他无疑,可为何疼的却是若琼? 难不成做人偶的给搞混了?这也太不小心了。 就说这些东西不可信。 为了不拆穿这拙劣的栽赃把戏,洛玄郢将人偶上的生辰八字给取了下来,揉了个团,待再现时,已是一抹飞灰。 将人偶随手扔回盒子,洛玄郢让向昀拿去烧掉。顿觉索然的他,带着极复杂的心情,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他是对不起若琼,凌绾云是只挂了个他正妃的名义,可她入府以来,一向安分守己。 若琼想掌家就掌家,想甩手就甩手,凌绾云从未多干预过半个字,如此都不可以相安无事,非得整这一出来陷害她? 这也就是遇到他这个根本不信一只人偶能将人真给怎样的了,要遇到个疑神疑鬼怕死惜命的,说不定还真能让栽赃者得逞。 曾几何时,若琼如无暇的美玉般,令人忍不住地想去好好珍惜。可当下,究竟怎么了,若琼居然也能变成如今这般面目几乎全非的模样? 儿子已经找了回来,当下还又怀了身孕,这不是很好吗? 其他的,他都在努力的一一去实现,若琼为何还要如此为难别人,更为难她自己呢? 难道她不知,怀着孩子的女子,情绪不能大起大落吗? 第六百一十章 厌胜之险 洛玄郢正要往内室走去,见太医刚好在往外走,他便又回身,转而走去外间复坐回了主位。 太医行至外间,先朝着洛玄郢恭敬行了一礼,不待上首的离王殿下发问,就想将才刚想好的,有关琼王妃的病状禀告给上首之人,却被洛玄郢给打断了话头。 洛玄郢抬手将下人全部挥退,以半丝温度也无的寒凉声音警告太医道:“柳太医,好好琢磨琢磨,是否能担得起说谎的后果,再开口。” 身为老太医,类似状况自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柳太医很快厘清了利害。 他认为这琼王妃当下虽十分得宠,但毕竟在北齐并无根基,就连这王妃之称,也只是看在离王殿下的面上,客气相称罢了,遂决定实话实说。 他拱了拱手,斟酌了下用词道: “禀殿下,琼王妃虽看上去极虚弱,但身体本身并无大碍。宽心调养几日,便可无恙。” 洛玄郢心道果然,又冷冷问道:“腹中孩儿呢?” 太医复拱了拱手,才继续回禀道: “殿下放心,虽说不是一点影响也无,但并无大碍。不过,需让琼王妃保持身心愉悦,待前三个月一过,这胎方能坐稳。” “有劳了。” …… 缓步踱入内室,见水若琼面色较之前稍有所缓和,洛玄郢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他进来,水若琼侧首望了过来。 “可是查到了?” 洛玄郢敛去目光中的复杂看着水若琼,淡淡点了点头。 水若琼似是毫无所觉般,执着问道:“查到了什么?” 洛玄郢将看向水若琼的目光转至儿子,对他道:“皓儿,你母妃已无大碍,你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 萧瑾珲看了看他娘亲,见他娘亲依旧没给他半个眼神。 小小少年朝着他母亲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又朝着洛玄郢行了一礼,未发一言,转身就走。 “送公子去外院。” “是!” 水若琼不满道:“他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不可以听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洛玄郢于床头不远处的椅子上落了座,才看向了水若琼淡淡道:“一个人偶。” 水若琼似是缓了一口气,带着十足的虚弱,缓缓的道: “是诅咒我的人偶吗?是不是有人嫉妒我怀了身孕,才如此的?定是有人嫌我碍眼,洛玄郢,你还是放我和我儿子走吧。” 洛玄郢叹了口气,道:“别多想,这会儿感觉如何了?” 水若琼眼中含泪,看向洛玄郢,依旧语速极慢地道: “被针对的是我,遭罪的是我,我能不多想?我说真的,洛玄郢,我还是走了的好,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 若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傻,是可以随意被你利用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可看着虚弱非常,还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洛玄郢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道: “若琼,没人针对你,是搜出来了一个人偶,可生辰八字并非你的。” 水若琼并未管这些,只问她自己想知道的:“在哪里搜到的?” 你能不知道?这样,真的有意思吗?洛玄郢觉得有些累,他揉了揉眉心道: “若琼,你还很虚弱,别再想这些烦心事,好好休息。” 见洛玄郢竟连在哪里搜到的都不肯说,之前还说什么生辰八字不是她的,这是糊弄谁呢? 她亲自吩咐下去,让紫蝶台的人做的人偶,她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水若琼原本就不怎么顺的气,这会儿更是郁结了几分。 她以饱含受伤意味的眼神看向了洛玄郢,有气无力地道:“不想说,便不必再说,你想护着谁,就继续护着吧。” 说完,她紧紧闭上了双眼,看上去,一副真的听了进去,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一向迟钝的洛玄郢,不知哪里来的直觉,他就是感觉水若琼这是在压抑着火气,只觉这样不好,不但会伤及她,还会影响到胎儿。 都说怀孕中的女子,情绪极容易波动,更易胡思乱想。若琼如此,怕是跟怀有身孕有关。 轻轻叹了口气,洛玄郢将语气放柔道:“又乱想了不是,除了你和儿子,这王府里,我还护过谁? “刚刚不提,只是希望你能不分心理会这些无聊的事,好好调养身体要紧。可你既想知道,告诉你又如何? “那只人偶,是在嘉兰院花园里找到的。人偶做的极为粗糙,男女不辨,其上的生辰八字真并非你的。所以,何必理会。” 听到这里,水若琼复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那双有着长而卷翘羽睫的漂亮大眼睛里已没有了泪花,她看向洛玄郢意味不明的反问他道: “不必理会?” 洛玄郢点了点头,温声道:“嗯,理会这些做什么,多无聊?一个人偶而已……” “一个人偶,还而已?洛玄郢,我既应下帮你打理离王府的差事,就该尽责做好。 “厌胜之术,历来为朝廷所不容。如今,王府内院居然搜出了人偶,不管针对的是谁,不都应该彻查吗?” 洛玄郢这副无丝毫所谓的态度,无疑将水若琼胸中的郁气给堵的更憋闷了几分,她的声调都不由拔高了几分。 可已猜出原委的洛玄郢,目光虽十分平静的看向了她,内心里,却在反复问着她:彻查,若琼,你真希望彻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在王府里,他是可以给若琼兜住所有。但此事若万一闹大,被他父皇给知道了,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父皇本就看若琼和儿子不顺眼,若是以此为借口,派人进王府调查,他岂能拦得住? 且不说,父皇若铁心想为难若琼,派来的,肯定是无法被他收买,或者要挟到的官员或者内侍,亦或掌事姑姑。 单单他堂堂离王府,传出因厌胜而被他父皇派人调查,定会引为朝野笑话。 笑话就笑话,他倒也不是看重颜面之人。可若查出此事跟若琼有牵扯,他又如何从父皇那里把若琼给保下? 厌胜若闹上明面,从无小事。 因厌胜而被诛杀,甚至累及满门的,单本朝,就有数例。故,这个把柄,是万不可亲手递到他父皇手中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太过恶毒 向昀才刚还禀报说,这几日父皇似是加派了盯着王府的人手,说不定,府上的事已传入宫中了…… 看来,有些人,他得先清一下才可。 想到这里,洛玄郢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对躺着的女人道:“若琼,你好好歇着,我这就让人去查。” 水若琼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洛玄郢一走出紫蝶台,就吩咐丫鬟传话,让带头去嘉兰院搜查的陈嬷嬷去外院书房回话。 待他刚行至外院,却见管家匆匆找了来,说是宫里听说离王府中搜出了东西,派了秦公公和赵姑姑上门,要彻查此事。 洛玄郢心道,他父皇的速度还真是够快。 他让管家去前面安排,他则召出暗卫,让其立刻去找陈嬷嬷,问清她今日带去嘉兰院的都有谁,连同陈嬷嬷一道,立刻处理掉。 接着又补充了句,让将紫蝶台里,目睹了人偶的下人也全部清理掉。 据向昀禀报,说是那陈嬷嬷挖出锦盒后,只打开看了眼就合了回去,带着人立马撤出了院子。 所以,嘉兰院的下人应该并不清楚挖出的到底是何物。 也算她们运气好。既命不该绝,那便留着。 下完这冷血的命令,洛玄郢这才慢慢地往外走去。 嘉兰院 “王妃,这明显是有人想栽赃陷害,也不知是否能得逞。”大丫鬟晓梦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跟她家王妃嘀咕了一句。 那陈嬷嬷可太目中无人了,进到王妃的院子,居然敢带人到处乱翻。 听说她带人在花园里也翻来翻去的,似是还挖出了什么,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怎奈,据说是殿下亲自下的令,她们谁也不敢阻止。 说到底,是不是她们王妃太低调了,纵得了殿下的令,一个奴婢,在嘉兰院的所为也太蛮横了些。 此时的凌绾云心里其实一点都不平静,她哪里不知是有人给她做了一局。 水若琼突然犯病,她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传出水若琼突犯头疾没一会儿,刁奴就欺上门来了。 晓梦和青橙自小跟她一道长大,虽是丫鬟,但也从不曾受过这样的气。 看她颇有些不忿,凌绾云她想跟她说点什么,又觉没什么可说,便也没开口。 “王妃,王妃……” 不一会儿,青橙又急急跑了进来。 青橙如此慌张,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凌绾云虽觉不妙,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沉静,对她道: “别慌,慢慢说。” 青橙福了福身,道:“是。 “可是王妃,外面有丫鬟窃窃私语,说,说从咱们院里挖出了人偶,她们猜测是咱们诅咒了紫蝶台那位,才令她突然不适的。” “荒唐!” “王妃,你的手……” “无事。” 凌绾云怒急,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丫鬟们心疼的赶紧围上前来,生怕她的手被伤到。 凌绾云端起茶杯,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全喝了下去,似是如此,就能浇灭心中怒火般。 她一下子就反应到了,这怕是水若琼给她下的连环套。 先将事先埋好,或者借着搜查之名,顺便带进来的赃物从她的院子里挖出。 接着,迅速扩散谣言以定论,试图将她以厌胜之术,诅咒水若琼,甚至诅咒离王殿下一事大肆宣扬,以给众人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 未查之前,先以舆论给她将罪定死。 而糟糕的是,身为离王正妃的她,在外人看来绝对会因从不受夫君重视,而有着非常足够的怨恨、嫉妒,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理由…… 太恶毒了,这不是想叫她百口莫辩吗? “王妃。” 又过了一会儿,凌绾云的另一个大丫鬟,出自离王府的小鹿又匆匆的进了门。行了一礼后,面带急色道: “王妃,听说至尊派了秦公公和赵姑姑到了王府,要彻查什么厌胜之事,正在往嘉兰院这边走。” 皇上的速度还真是够快! “王妃。” 没一会儿,又进来了个二等丫鬟,也是步履匆匆,凌绾云以眼神示意让尽管说。 那丫鬟道:“王妃,带人来咱们院搜查的陈嬷嬷,还有几个丫鬟,听说,都,都没了。” “什么?” …… 洛玄郢出手,是想清理掉那些个知情者。如此,纵然他父皇的人查,也不会查出任何有效信息。 他一心想为水若琼遮掩,哪知,水若琼本就想借此以给凌绾云教训,前半场好不容易顺利演完,后半场,怎么可能偃旗息鼓? 在陈嬷嬷将东西带回的同时,消息已经悄悄散布出去了。 而且,这消息不单散布在了离王府后院,府外怕是也已听到了风声。 第六百一十二章 凶吉难料 “丫头,水家丫头还真有点手段,给她的对头制造了个不小的麻烦,你要不要来看看?” 今日,云悠然跟北齐太子进行了第二次的会面,乔装过的她,刚同洛玄凌谈完,尚未回到下榻客栈,脑海里却先传来了桓楚的声音。 她立刻以意念反问了回去:“你说的那个对头,可是凌绾云?就是那个离王妃。” 桓楚很快传回了肯定答复,又问了她一遍是否过去。 前几日云悠然便已知晓水若琼想对凌绾云不利,眼看没两日就是春节了,就不能等春节后吗? 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想安然度过这个春节吗? 云悠然并不打算去,她边继续迈步往客栈返,边听桓楚慢条斯理地给她把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厌胜? 水若琼怕不是想给凌绾云教训,而是想置她,甚至置整个丞相府于死地吧? 水若琼以前虽有些小手段,但也只是小谋小算,是真的只想给人添堵的那种。 现在这什么情况,据她了解,凌绾云好像从未招惹过她,厌胜之事可大可小,她何以下如此重手? 观北齐帝王的态度,既如此快的派人上门,说明极想借助此事打压离王府,甚至还有可能包括丞相府。 桓楚说,洛玄郢已除掉了大部分的证人,将直接物证,那个人偶也给果断烧毁,也不知皇帝的人能调查出个怎样的结果。 洛玄郢的毁证行为,使得凌绾云想要从中开脱变得有些难以预料。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是真难。 主要证人已死,可谓死无对证。 重点证据已毁,毁之前凌绾云压根儿就没见到过,想要从证物本身摸排出细节替自己开脱都做不到。 若是北齐至尊不想继续追究,那么此案定会因证据不足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帝王诚心想借此收拾离王府亦或者丞相府,没有证据,反而百口莫辩。 此事真有些棘手,也不知凌绾云是否能顺利解决。 凌绾云和洛玄郢之间的这场婚事,像极了她跟萧君昊间的。皇权之下,凌绾云是否有心介入到别人的情感中她完全做不了主,一如当年的自己。 如今,因此被针对,着实够冤。 何况,关于将小瑾珲记在离王正妃名下的事,凌绾云和丞相府都没有半分犹豫、推脱的答应了下来,便是看在这个份上,水若琼这样对她就有些过了。 又想到水若琼现在连小瑾珲都迁怒上了,哪里还能看这些,云悠然又有些自嘲自己想多了。 看在经历相似的份儿上,必要时,能帮她一把,云悠然打算顺手帮一下。 但这会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若不出所料,她父亲明日就能被带到帝都,极可能会被安排在洛玄郢的秘密据点之一的第十七宫。 她之前虽已有所部署,但,四影和南烛他们明日也会抵达,她得提前去跟他们将十七宫周围情况,以及她的计划说一说。 到时,她还想跟父亲见一面,定定父亲的心。 第六百一十三 离王殿下坐不住了 云悠然想了想对桓楚道: “桓楚,我要出城去见四影还有我父亲他们。你既已在那里了,就留意一下凌绾云的安全吧。 “不过,只要凌绾云无生命危险,他们之间的任何纠葛你都不要管,我可能酉时末才能回来。” 云悠然估摸的酉时末,已经算是比较乐观的预估了。 毕竟,父亲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帝都还有些距离,就是她以最快的轻功赶去,来回路上至少得耗费三个来时辰。 “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你先收本君回空间,本君送你过去后,再回来盯着就是。” 有道理啊。以桓楚的速度,就是专门送她一趟,来回也不过在几息之间而已,耽搁不了什么。 遂道:“你先盯着,待我回到客栈再叫你。” 桓楚不解道:“回客栈做什么?” 直接走不好吗? 云悠然道:“自然是回房间,换个造型再出城啊。”制造个顶着这个造型的“她”一直留在客栈的假象,说不定有用呢。 那边,云悠然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离王府这边,因为水若琼突然整的这一出渐渐变得不可控,洛玄郢不由生出了几分烦躁。 最迟后日,他就要跟定王妃面对面了。 定王妃此人不是一般的难对付,为能一举将她除掉,他备了足足三套周密计划。而其中的两套,都是用来转移他父皇注意力的。 可凭空有多了这么一茬,若他被此事给套住,那他精心设下的局就不不可能发挥出最大效用。 那个段万祯,死活不肯参与,其他几个与离王府明面上无什么相干的手下,其能力,又远不能跟段万祯比…… 除掉定王妃这事,须得他亲自看着才行。所以,厌胜一事得尽快解决,否则,会严重影响后续。 “向昀。” 听他家殿下喊他,守在书房门口的向昀立刻进门应道: “属下在。” 洛玄郢边无意识地以手指敲着椅子把手边问他道:“秦公公和赵姑姑审的如何了?” 向昀道: “禀殿下,嘉兰院被宫里的侍卫从外围给团团围住了,咱们的人暂时靠近不了,故,尚不知其内是何情形。” “宫里的侍卫?何时来的,怎么没人来禀?”这是忘了离王府里还有个主人了吗? 啊,没人禀报吗?他那会儿在忙不知道啊。 不过,人都已经围在了那里,禀报不禀报的已经不重要了。 向昀接着道:“殿下,属下听说,秦公公和赵姑姑去嘉兰院时,那些侍卫就已经跟着了。” “走,去嘉兰院。” “殿下,秦公公和赵姑姑奉旨调查,不让任何人进出。听说,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了您。” 岂有此理! 洛玄郢的火气一闪而逝,紧接着转为了寒凉。 父皇这是已经防上他了,还是觉得他跟王妃不和,可以借此,让王妃招出点什么他想听的来呢? 随便吧,父皇既如此容不下他,凌绾云若真那么怨他,大不了被攀扯牵连。 反正这条命是父皇给的,他想收回去,他随时恭候便是。 只是以他跟凌绾云短暂的几次接触来看,她似乎不是乱说话的人。何况,夫妻一体,他若有事,她也好不了。 秦公公即便是奉旨前来,又确素有狠辣之名,可总不至于对他的王妃动刑吧? 可万一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洛玄郢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殿下……” “跟上。” “是。” 嘉兰院外,果然是大内侍卫在守着,见离王殿下带人靠近,正门外守着的侍卫立刻上前一步喊话道: “离王殿下,请留步。” 第六百一十四章 无辜被殃及 见离王殿下果然被拦下,向昀只得上前,装作什么都不知质问拦路侍卫道: “怎么,我们殿下进我家王妃的院子,这也要拦着?” 听了这话,那高挑侍卫先向离王行了一礼,才恭敬道: “殿下,非是我等想拦,实乃皇命在身,请殿下见谅。” 离王冷冷道:“皇命?可有圣旨?” 那侍卫道:“卑职等领的是至尊口谕,并无圣旨。” “本王并未接到任何口谕!” 至尊说了,您若不干预审理,便无需向您传口谕。之前您未出现,这口谕,您当然不会接到了。 “离王殿下是否非要进去?” 这么明显,还用问?向昀吐着槽朝那高挑侍卫道:“那还用说?” 既如此,他将口谕现传给离王不就行了? 听完明显意在阻止他干涉审问的口谕,离王洛玄郢心中的火气不打一处来。 父皇防他,居然都防到这个份儿上了。 但他还没有公然抗旨的底气,便打算进宫一趟,请他父皇准他参与。 见离王带着他的人离开,守门侍卫悄悄松了口气。 天家父子斗气,他们这些夹中间的,很容易两头不落好,甚至成为出气筒的好吗? 还好离王殿下并未纠缠,走了就好。 这边,离王带着向昀朝外走的路上,吩咐他立刻派人去给他的岳父丞相大人传信,叮嘱他务必以实情相告。 想必丞相大人应该有救他女儿的法子。 原以为他会先一步进宫的洛玄郢,到了正德殿,才发现丞相已经到了。 见儿子进来,坐于案后的帝王只凉凉看了他一眼。 洛玄郢朝着上首恭敬见礼后,又跟他的岳父丞相大人互相见了礼。从岳父眼中什么信息都未捕捉到的洛玄郢,开门见山的问他父皇道: “父皇,有关从儿臣府中搜出厌胜之物的消息并不属实,父皇若心有疑惑,大可宣儿臣进宫问询。 “父皇派人去儿臣府里查问,儿臣也会全力配合。 “可是父皇,王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公公和赵姑姑他们带人去到嘉兰院已多时,儿臣想主动前往阐述详情,可被侍卫拦着不让进。 “儿臣进宫,是特来请父皇示下,此事能否直接问儿臣,或者允儿臣回府去跟秦公公和赵姑姑阐明?” 这逆子居然肯替摆设一般的王妃说话,这是看着丞相在此,要收拢人心?怕是有些迟了吧? 皇帝目光不经意间朝着丞相扫去。 丞相虽敛着眸,但皇帝的目光存在感太强,他想忽视都难。不过,他非常坦然的接受着审视,心里,其实已经非常不满了。 你们父子斗法,为何要拉他的女儿遭罪? 他的女儿为了维护皇权,当然,也是为了维护相府安全,都自愿跳到离王府这个火坑了,还要坑上加坑? 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看了丞相几眼,并未觉出什么异常,遂将目光转向倔强而立的儿子。 这次,他看了好几瞬才悠悠道:“消息不实?朕且问你,嘉兰院是否搜出过东西?” 洛玄郢老实答道:“是。” 皇帝又问:“搜出的是何物?” “一个锦盒。” 皇帝不满道:“只是一个锦盒吗?”倒挺能避重就轻。 第六百一十五章 关键时刻惹事 心中亦有着不小火气的洛玄郢,丝毫未受他父皇气势的影响,他坚持道: “是的父皇,只搜到了一个锦盒。儿臣懒得看他们瞎胡闹下去,便让人将锦盒给烧了。” 北齐帝王被儿子这过于嚣张的态度给再次气到了,他猛的一拍桌子,怒声质问道: “烧了?要真是无关紧要之物,为何非要烧毁?”朕还没老糊涂呢。 见皇帝发怒,不能再装无视的北齐丞相凌弘信,开口劝帝王息怒。但已燃起的怒火,哪能说消就消? 而洛玄郢则仗着证据已毁,坚持一口咬定,说找到的只是一个锦盒。 皇帝气的哪里是那子虚乌有的厌胜,他气的,分明是老四动作不断,可他的人,竟一时未能彻底查清他的意图。 不趁机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这逆子都能飞上天去。 皇帝平复了一下情绪,道:“那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派人在你的府里搜查?” 这…… “怎么不说话?不好说?还是不敢说? “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带回的那个女人,伪装头疾,想借医者之口栽赃朕亲封的离王妃。 “这是在陷害你的王妃吗?这分明是在针对朕!一个无法无天的女人,一个毫无医德的庸医,还留着做什么? “你那儿子洛承皓上玉蝶一事,等你将那两人交给刑部之后,若你的王妃还愿意将他记在她名下,朕会考虑。” “多谢父皇!只是他们都是儿臣府中的人,儿臣回去后自会处理,不用给刑部添麻烦。那秦公公他们?” 应的这么干脆? 帝王冷哼一声道:“别想跟朕玩儿心眼,若让朕发现,你悄悄留下从上阳带回的那个水氏女,休怪朕以抗旨问罪。” 洛玄郢本来还就是这个打算,想钻他父皇没有指名道姓的漏洞,打算回去随便处理个女人交差。 谁知,他父皇对他的防备已到这种程度,居然亲口将他的后路给堵死了。 这怎么行? 洛玄郢立刻辩驳道:“父皇,水氏千里迢迢跟随儿臣来到北齐,为此,连她的母亲都失去了。儿臣若连这样的人都辜负,何以为人? “况且,水氏已怀有身孕,请父皇看着腹中孩儿的份儿上,赐她一个身份。” 就知道这逆子根本就是阳奉阴违,果然。想让朕赐一个祸胎身份,做梦! 北齐帝王道:“正因为水氏失母,你更不能将她留在身边。不能因为一个跟别人还有未断牵扯的女人,给北齐带来动荡。” 洛玄郢躬身道:“父皇,一个女人而已,哪里就能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一个女人而已?她可差点害了你的正妃!你要下不了手,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但,她必须得从离王府搬出去。” 这逆子不知什么眼光,放着珠玉视而不见,却偏偏对一个不安于室,心思不纯的东西这么上心。 这真是他的儿子吗? 洛玄郢心道,他好不容易才把若琼接到了北齐,连个正经身份都还没能给她,就先把怀着他骨肉的她给赶出去,怎么可以? “父皇,这次是水氏的错,儿臣回去会禁她的足让她好好反思,但她尚有身孕在身,这个时候将她赶出去,万一有个闪失,会伤及您的孙子。” 朕缺孙子?还需要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为朕的儿子延续血脉?皇帝严厉道: “那女人胆敢陷害亲王妃,就地处决都不为过! “朕一再宽容,你倒好,得寸进尺!滚回去好好反省,三个月之内,不许踏出你的王府一步!” “父皇……” “再敢多言,朕立刻派人将那祸水缉拿下狱。” “是,儿臣遵命,儿臣告退!” 早知道丞相进了宫,他就不来了,这下可好,这个节骨眼儿上被父皇给软禁府中了。 定王妃的父亲明日就能到,他若不亲自盯着,怕是非但奈何不了定王妃,他的那些手下,十有八九还会折在她手…… 若琼啊若琼,你什么时候惹事不好,为何偏偏在此时?看来,后日只能从密道悄悄溜出府去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枉为男人 “真是太惨了,你们人类真残忍。本君看那个死太监,明明知道离王妃的丫鬟不知情,居然还那样折磨两个小姑娘,简直毫无人性!” 把云悠然接回来后,他们二人一进空间,桓楚就开始跟她叨叨起来,俊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桓楚是真的郁闷的都恨不得狠狠揍那死太监几拳。 他送云丫头去到他父亲那里,见时间尚早,回来后顺便去十七宫转了一圈,看着没有异状便转回了离王府嘉兰院外。 谁知就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那两个小丫鬟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明明他离开前他们只是在问询,看上去十分客气,并无任何动刑迹象啊。 桓楚的话令云悠然听的一惊,厌胜之祸果然极容易被利用。水若琼真是害人不浅,她就不信北齐帝王不知道是谁在捣鬼。 “离王妃有没有事?” 虽尚未见过离王妃,但单从这些时日调查来的与离王府相关的信息来看,云悠然就觉得离王妃此人还不错。 可千万别因此事遭罪才好。 桓楚摇摇头又点点头道: “那两个宫里派出的奴才倒没敢为难离王妃,但他们对离王妃的贴身丫鬟一副屈打成招的样子,手段极其残忍。 “那些个该死的,都是当着离王妃的面折磨她的丫鬟的,离王妃根本就拦不住。整个人估计是连心疼带气,听说中间都晕过去了。” 他返回时,那些家伙刚好停了手,没一会儿就撤出了院子。 在那些个家伙走了后,他怕那离王妃和她的丫鬟出什么意外,又在远处看了许久。 就连他的心情都久久难以平复,何况离王妃这个当事者? 对离王妃的痛苦,云悠然多少能想象一点。 身为正妃,被一个丝毫名分也无的水若琼陷害,本来就已经够令她窝火的了。 又累得她身边人遭了那么大的罪。 尤其是,身为主子的她,丝毫护不得她们安全,这种无力感,简直诛心。 这世上的有些人,为什么就永远学不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总想着招惹是非,总想着与人为难呢? 云悠然叹了口气,问桓楚道:“洛玄郢都没去管管?” 桓楚冷笑一声道:“他,听说去嘉兰院了,只是诚意明显不够。” 洛玄郢真去了?只是看桓楚的态度好像在说那位还不如不去。云悠然蹙眉问道:“怎么说?” “本君都打听清楚了,洛玄郢堂堂一国王爷,皇帝的亲儿子,去到嘉兰院,竟然被侍卫一两句话一拦,就离开去宫里找他老爹去了。 “要不是他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浪费时间,那些丫鬟也不至于被折腾成那个样子。” 难怪桓楚态度如此,能轻易的被侍卫拦下,这跟她认知中的那个极度嚣张的洛玄郢完全不是同一个啊。 若宫里派去的人,围的是紫蝶台,看他还能那样轻飘飘的来去? 肯定哪怕拼死,也要进去护着心上人。 何况,天家是亲情淡薄些,可北齐皇帝并非残暴之人,想来根本不至于轻易诛杀他这个儿子。 那些拦路侍卫,就算会对洛玄郢动手,也绝不敢痛下重手。 说到底,不是做不到去维护,只是觉得,里面的人不值得他出手罢了。 嫁给这样的人,够倒霉! 同样是名义夫妻,这一点上,萧君昊比洛玄郢可强太多了,比如,他不听谣不信谣,还会帮她去主动解决来自宫里的隐忧。 而这洛玄郢,明知道他的王妃是被水若琼算计,还不尽力去弥补,简直枉为男人。 第六百一十七章 来碍眼吗 也不知对离王妃的丫鬟动刑,是北齐帝王的意思,还是那个死太监自己的意思。 云悠然猜测,八成是那个死太监,为了给皇帝一个交代私自作的决定,北齐皇帝还不至于直接留意到丫鬟这个层面。 “桓楚,我想等天黑了后,去悄悄看看那两个丫鬟的伤势。” 明日之前,她并不想暴露在洛玄郢的眼皮子底下,更不想暴露在北齐帝王的视线中,那样更有利于计划的发展。 不过,再多的好处都没法跟人命相比。 “你想去,何必等到夜里,这会儿也可以啊。” “也好,你稍等,我先准备一下。” 云悠然将可能会用到的药物都准备了两份,还备了些消毒、包扎之物收在了药箱里,由桓楚带着,很快到了嘉兰院的主厅屋顶。 主厅内,凌绾云坐于旁侧,看都没看才刚进门,兀自于主位落座的洛玄郢,面色极沉。 “抱歉,小王不知,那老东西竟真敢对你的人动手。你放心,小王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老东西。” 凌绾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希望能以此压下心中的怒火。若非还有一丝理智支撑,她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这人给赶出去。 “小王知你心里不好受,这次,是小王的错。小王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 房顶上的两人,听着洛玄郢这些毫无营养的致歉,不耐烦的先进了空间。 “洛玄郢现在跑过来作什么,来碍眼吗?”还影响她下去找凌绾云,更影响她给丫鬟们的医治。 对洛玄郢的到来,桓楚也很是不屑,他眼珠子一转道: “那洛玄郢到了嘉兰院,要不要去紫蝶台转转,顺便,给水若琼下点料?” 云悠然摇了摇头道:“若想给水若琼下料,洛玄郢在不在都能下。”跟水若琼相比,云悠然更想给洛玄郢下些料。 不急,明日,最迟后日,她就可以放开手脚教训这家伙了。 到时,他的十九宫,但凡在北齐帝都的,她会给拔除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都敢跑去招惹她爹了,还留着做什么?留着让其他看她不顺眼的有样儿学样儿吗? 仁慈,对这种没有底线的东西,永远没有拳头来的实在。 只有把他们打疼了,让他们付出足以使心肝肺都疼的代价,才会长些记性。 洛玄郢去嘉兰院登门致歉,而水若琼,听说洛玄郢今日曾两度上嘉兰院,一次,竟是为了去护着凌绾云时,心里那个气啊。 凌绾云还真是有个好爹,否则,今日这事,她能轻易摆脱? 水若琼眼里一闪而逝的阴狠,刚好被来看她,并留下跟她一道用晚餐的儿子给捕捉到了。 也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被那眼神给吓到。反正,小瑾珲都忘了将目光移开,愣愣的看着他娘亲一时有些无措。 察觉到在儿子跟前泄露了情绪,水若琼也没打算掩饰,只淡淡看了儿子一眼,继续吃起了她的饭菜。 旁边的布菜的九鱼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心疼这个过于安静、懂事的小公子。但身为下人,她又能说什么? 她能做的,无非就是给小公子多布一道菜下去。 可,小瑾珲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只是他娘还没有放下筷子,便没滋没味的继续吃着。 第六百一十八章 我要去救母妃 这段时间,萧瑾珲觉得,他娘亲对他越来越冷淡,他也越来越怀念以前在家里的生活。 只是似乎时间过的久了,记忆竟已有些模糊了起来。但是,记忆里的开心都是实打实的。 真怕那一天,这些开心的记忆都被他给忘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知父王什么时候才能来接他…… “奴婢拜见琼王妃,拜见小公子!” 一个紫蝶台的蓝衣三等丫鬟从外面进到花厅,行完礼后,眼神有些闪烁的看了看九鱼。 九鱼不悦道: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琼王妃和小公子用完餐再说?”懂不懂规矩? “无妨,说吧。” “是。” 那蓝衣丫鬟平日根本就捞不着靠近水若琼的机会,今日是偶然听了个大消息,才壮着胆子进来禀报,试图通过此立个功搏搏前程。 此时,见水若琼并未赶她走,也没无视,而是允她说话,心下不禁一喜。她立刻又福了福身,回禀道: “琼王妃,奴婢刚刚从外面进来,听外院小厮说,殿下派人将上阳定王妃的父亲给掳到了北齐,想借此引定王妃孤身至帝都以除掉她。” 什么? 水若琼还在琢磨着这个消息的真假,而她的儿子已经被惊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北齐离王抓了外公,还要借此对付我母妃?我找他去!” “啪!” “琼王妃!” “小公子!”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小瑾珲的小脸上,瞬间,五个清晰的指痕印在了他那精致至极的粉嫩小脸上。 九鱼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把萧瑾珲护在身后。而蓝衣小丫鬟已经被吓傻,这怎么回事? 她是来立功的,可不是来闯祸的啊。 “都滚出去!” “是!” 还没等那小丫鬟厘清情况,就听琼王妃非常愤怒的赶她们出去。她立马福了福身,快步退了出去。 而大丫鬟九鱼,虽想护着小公子,可眼下这情况,她不可能留的下来。故,只看了小公子一眼,也行礼告退。 待两个丫鬟离开,水若琼带着极致怒气冲她儿子道: “我跟你怎么说的,在这里,不许提上阳的任何事,你就是这么听话的? “完全不分场合,当着下人的面,公开称云四的父亲外公,称云四母妃,还想为了这些个不相干的人,去找北齐离王理论?” “可是琼母妃,离王他要对付的人,是外公和母妃!”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下,叠在了原来的那道上,小瑾珲的小脸一下子肿的更高,唇角都渗出了几丝血迹。 可他愣是倔强的抬首看着他的娘亲,半滴泪都不愿意落下。 “外公?你的外公,以前是上阳永昌伯,现在,连永昌伯,你也不能提。云四,是你哪门子的母妃? “怀胎十月把你生下的,是我!娘亲为了保护你,自己都不敢公开承认你,你倒好,上赶着认别人。” “他们不是别人,他们是珲儿的亲人。珲儿不管,珲儿要去救他们。” 萧瑾珲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水若琼上前一步一把拉住。 “你才几岁,你怎么救?这事都还不知是真是假,只听一个丫鬟提了这么一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 “上阳离此,数千里之遥,带一个人过来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珲儿就是被人从上阳带来的,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去,我救了人,就跟母妃一道回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是不是想灭口 克制住动手的冲动,水若琼冷冷讽刺道: “母妃?你叫的倒是亲热,你可知,你那好母妃都做了什么? “要不是她,我们现在还好好的待在府里,哪里会流落他乡?要不是她,你的外祖母就不会那样没了!” “外祖母,她,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不信什么,不信是她害的你我母子回不了家,还是不信她害的你外祖母已经不在了? “你外祖母那么疼你,她尸骨未寒,你竟在这儿心心念念着那个凶手,真是我的好儿子!” 水若琼越说越气,气急的她,一把将餐桌给掀翻了。 霎时,盘子、碗、筷以及汤盆等瞬间撒了一地。 其中,还有一个燃的正旺的火炭铜锅,也一并倒了下去,其内的炭火蹦出了老远,汩汩冒着热气的高温汤水撒的满地都是。 得亏刚刚小瑾珲往门口方向冲了几步,水若琼过来拉他,所以,两人站在同一侧,而餐桌倾倒在相反的一侧。 否则,被高汤或者火炭烫到,那可就太危险了。 外面的九鱼和几个待命的丫鬟婆子听到里面的动静,顾不得害怕都冲了进来。 “滚出去!” “是!” 才刚跑进来,就被水若琼瞪着火眸给又赶了出去。小瑾珲也趁机飞快的跑了出去。 水若琼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儿子还一心往外跑,一心想着替仇人出头,她的火气更炽,厉声下令道: “谁要是敢把他放出院子,立刻滚去浣衣房。让他跪在院子里,好好反省。” “王妃,天这么冷,小公子还这么小,跪院子里,怕受不住。” 小公子跑出来的急,连斗篷都没来得及穿,九鱼这会儿也不敢进去给他拿。 要是就这样跪在院子那冰冷的地上,肯定会冻坏。 她已经偷偷让人去找殿下了,只是嘉兰院离紫蝶台本就不近,王妃突然发火谁也没预料到,一时半刻的,怕还来不了。 没法子,九鱼只得壮着胆子,替小公子求情。 好不容易跑出花厅,却没能跑出院门,萧瑾珲倔强的站立一旁,回身定定看着追着他走出花厅,眼里似能飞出刀子的亲娘。 而水若琼的目光投向的,却是九鱼。 “轮得到你来替本妃做主了?你既这么不忍,那就陪小公子一道跪着吧。” “王妃……是!” “这是怎么了?” 听到向昀禀报说水若琼在打儿子,洛玄郢哪里还能坐的住,他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三两步冲出嘉兰院正厅,一路以轻功急急飞掠了过来。 进到紫蝶台,看到水若琼、儿子还有下人都待在院子里,先问了一句,才将目光定在儿子处。 若琼怎么回事,儿子还这么小,脸都肿成这样了…… “快去把斗篷拿来。” 洛玄郢边冷声令丫鬟给儿子和水若琼取斗篷,边朝着儿子走了过去。 “你来的正好,你把我外公和母妃怎样了?” 听了这话,洛玄郢下意识以为他问的是丞相和凌绾云,心下竟不合时宜地掠过一丝窃喜。 第六百二十章 倒打一耙 云悠然将可能会用到的药物都准备了两份,还备了些消毒、包扎之物收在了药箱里,由桓楚带着,很快到了嘉兰院的主厅屋顶。 主厅内,凌绾云坐于旁侧,看都没看才刚进门,兀自于主位落座的洛玄郢,面色极沉。 “抱歉,小王不知,那老东西竟真敢对你的人动手。你放心,小王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老东西。” 凌绾云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希望能以此压下心中的怒火。若非还有一丝理智支撑,她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这人给赶出去。 “小王知你心里不好受,这次,是小王的错。小王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 房顶上的两人,听着洛玄郢这些毫无营养的致歉,不耐烦的先进了空间。 “洛玄郢现在跑过来作什么,来碍眼吗?”还影响她下去找凌绾云,更影响她给丫鬟们的医治。 对洛玄郢的到来,桓楚也很是不屑,他眼珠子一转道: “那洛玄郢到了嘉兰院,要不要去紫蝶台转转,顺便,给水若琼下点料?” 云悠然摇了摇头道:“若想给水若琼下料,洛玄郢在不在都能下。”跟水若琼相比,云悠然更想给洛玄郢下些料。 不急,明日,最迟后日,她就可以放开手脚教训这家伙了。 到时,他的十九宫,但凡在北齐帝都的,她会给拔除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都敢跑去招惹她爹了,还留着做什么?留着让其他看她不顺眼的有样儿学样儿吗? 仁慈,对这种没有底线的东西,永远没有拳头来的实在。 只有把他们打疼了,让他们付出足以使心肝肺都疼的代价,才会长些记性。 洛玄郢去嘉兰院登门致歉,而水若琼,听说洛玄郢今日曾两度上嘉兰院,一次,竟是为了去护着凌绾云时,心里那个气啊。 凌绾云还真是有个好爹,否则,今日这事,她能轻易摆脱? 水若琼眼里一闪而逝的阴狠,刚好被来看她,并留下跟她一道用晚餐的儿子给捕捉到了。 也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被那眼神给吓到。反正,小瑾珲都忘了将目光移开,愣愣的看着他娘亲一时有些无措。 察觉到在儿子跟前泄露了情绪,水若琼也没打算掩饰,只淡淡看了儿子一眼,继续吃起了她的饭菜。 旁边的布菜的九鱼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心疼这个过于安静、懂事的小公子。但身为下人,她又能说什么? 她能做的,无非就是给小公子多布一道菜下去。 可,小瑾珲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只是他娘还没有放下筷子,便没滋没味的继续吃着。 这段时间,萧瑾珲觉得,他娘亲对他越来越冷淡,他也越来越怀念以前在家里的生活。 只是似乎时间过的久了,记忆竟已有些模糊了起来。但是,记忆里的开心都是实打实的。 真怕那一天,这些开心的记忆都被他给忘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知父王什么时候才能来接他…… “奴婢拜见琼王妃,拜见小公子!” 一个紫蝶台的蓝衣三等丫鬟从外面进到花厅,行完礼后,眼神有些闪烁的看了看九鱼。 九鱼不悦道: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琼王妃和小公子用完餐再说?”懂不懂规矩? “无妨,说吧。” “是。” 那蓝衣丫鬟平日根本就捞不着靠近水若琼的机会,今日是偶然听了个大消息,才壮着胆子进来禀报,试图通过此立个功搏搏前程。 此时,见水若琼并未赶她走,也没无视,而是允她说话,心下不禁一喜。她立刻又福了福身,回禀道: “琼王妃,奴婢刚刚从外面进来,听外院小厮说,殿下派人将上阳定王妃的父亲给掳到了北齐,想借此引定王妃孤身至帝都以除掉她。” 什么? 水若琼还在琢磨着这个消息的真假,而她的儿子已经被惊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北齐离王抓了外公,还要借此对付我母妃?我找他去!” “啪!” “琼王妃!” “小公子!”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小瑾珲的小脸上,瞬间,五个清晰的指痕印在了他那精致至极的粉嫩小脸上。 九鱼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把萧瑾珲护在身后。而蓝衣小丫鬟已经被吓傻,这怎么回事? 她是来立功的,可不是来闯祸的啊。 “都滚出去!” “是!” 还没等那小丫鬟厘清情况,就听琼王妃非常愤怒的赶她们出去。她立马福了福身,快步退了出去。 而大丫鬟九鱼,虽想护着小公子,可眼下这情况,她不可能留的下来。故,只看了小公子一眼,也行礼告退。 待两个丫鬟离开,水若琼带着极致怒气冲她儿子道: “我跟你怎么说的,在这里,不许提上阳的任何事,你就是这么听话的? “完全不分场合,当着下人的面,公开称云四的父亲外公,称云四母妃,还想为了这些个不相干的人,去找北齐离王理论?” “可是琼母妃,离王他要对付的人,是外公和母妃!”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下,叠在了原来的那道上,小瑾珲的小脸一下子肿的更高,唇角都渗出了几丝血迹。 可他愣是倔强的抬首看着他的娘亲,半滴泪都不愿意落下。 “外公?你的外公,以前是上阳永昌伯,现在,连永昌伯,你也不能提。云四,是你哪门子的母妃? “怀胎十月把你生下的,是我!娘亲为了保护你,自己都不敢公开承认你,你倒好,上赶着认别人。” “他们不是别人,他们是珲儿的亲人。珲儿不管,珲儿要去救他们。” 萧瑾珲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水若琼上前一步一把拉住。 “你才几岁,你怎么救?这事都还不知是真是假,只听一个丫鬟提了这么一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 “上阳离此,数千里之遥,带一个人过来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珲儿就是被人从上阳带来的,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去,我救了人,就跟母妃一道回去。” 克制住动手的冲动,水若琼冷冷讽刺道: “母妃?你叫的倒是亲热,你可知,你那好母妃都做了什么? “要不是她,我们现在还好好的待在府里,哪里会流落他乡?要不是她,你的外祖母就不会那样没了!” “外祖母,不可能,珲儿不信!不信!” 第六百二十一章 没一个是她 “不信?不信什么,不信是她害的你我母子回不了家,还是不信她害的你外祖母已经不在了? “你外祖母那么疼你,她尸骨未寒,你竟在这儿心心念念着那个凶手,真是我的好儿子!” 水若琼越说越气,气急的她,一把将餐桌给掀翻了。 霎时,盘子、碗、筷以及汤盆等瞬间撒了一地。 其中,还有一个燃的正旺的火炭铜锅,也一并倒了下去,其内的炭火蹦出了老远,汩汩冒着热气的高温汤水撒的满地都是。 得亏刚刚小瑾珲往门口方向冲了几步,水若琼过来拉他,所以,两人站在同一侧,而餐桌倾倒在相反的一侧。 否则,被高汤或者火炭烫到,那可就太危险了。 外面的九鱼和几个待命的丫鬟婆子听到里面的动静,顾不得害怕都冲了进来。 “滚出去!” “是!” 才刚跑进来,就被水若琼瞪着火眸给又赶了出去。小瑾珲也趁机飞快的跑了出去。 水若琼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儿子还一心往外跑,一心想着替仇人出头,她的火气更炽,厉声下令道: “谁要是敢把他放出院子,立刻滚去浣衣房。让他跪在院子里,好好反省。” “王妃,天这么冷,小公子还这么小,跪院子里,怕受不住。” 小公子跑出来的急,连斗篷都没来得及穿,九鱼这会儿也不敢进去给他拿。 要是就这样跪在院子那冰冷的地上,肯定会冻坏。 她已经偷偷让人去找殿下了,只是嘉兰院离紫蝶台本就不近,王妃突然发火谁也没预料到,一时半刻的,怕还来不了。 没法子,九鱼只得壮着胆子,替小公子求情。 好不容易跑出花厅,却没能跑出院门,萧瑾珲倔强的站立一旁,回身定定看着追着他走出花厅,眼里似能飞出刀子的亲娘。 而水若琼的目光投向的,却是九鱼。 “轮得到你来替本妃做主了?你既这么不忍,那就陪小公子一道跪着吧。” “王妃……是!” “这是怎么了?” 听到向昀禀报说水若琼在打儿子,洛玄郢哪里还能坐的住,他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三两步冲出嘉兰院正厅,一路以轻功急急飞掠了过来。 进到紫蝶台,看到水若琼、儿子还有下人都待在院子里,先问了一句,才将目光定在儿子处。 若琼怎么回事,儿子还这么小,脸都肿成这样了…… “快去把斗篷拿来。” 洛玄郢边冷声令丫鬟给儿子和水若琼取斗篷,边朝着儿子走了过去。 “你来的正好,你把我外公和母妃怎样了?” 听了这话,洛玄郢下意识以为他问的是丞相和凌绾云,心下竟不合时宜地掠过一丝窃喜。 儿子这是终于承认凌绾云了吗?承认了凌绾云,是不是意味着也承认他了? 他眉目瞬间转的柔和,温声道: “放心,你母妃没事,你外公更不会有事,父王怎会把他们如何?” 听了这话,水若琼差点都站立不稳。 她的儿子,却一心念着仇人。而这个害她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的男人,竟已从心里认可了那个女人。 水若琼一下子听出了,儿子口中的母妃,和洛玄郢口中的,完全不是同一个。而即便不是同一个,也没一个是她! 何其悲哀。 原本因听到洛玄郢疑似已经开始了为她母亲报酬的行动,她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此时,听到这些,如同兜头被泼下一盆凉水般。 气怒交加,又失落冰冷的她,一时,觉得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怎么看怎么碍眼,更感觉这一切都像个笑话,瞬间,她只想逃离。 水若琼一声未吭,朝着寝室走去。而那边互相“凝望”着的两父子,谁也没有留意到她的动向。 场面安静了几瞬,小瑾珲仰头,眨着满是疑问的大眼睛问向洛玄郢道: “你说的是真的?可我刚刚听那个姐姐说,你把我外公给抓到了北齐,还想要害我母妃,到底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洛玄郢:“……” 直到此时,洛玄郢方知他完全误会了。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他看了过去,见儿子指的,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鬟。 带上阳永宁伯过北齐以要挟定王妃这事,他让人做的极为隐秘,消息何时泄露的一个小丫鬟都知道了,他怎么丝毫不知? 洛玄郢淡淡看了眼跟随他进到紫蝶台的向昀,正心虚中的向昀立刻领悟。 他召出暗卫,让其将瑟瑟发抖,差点跌坐在地的蓝衣小婢女给带下去审问,他则继续候在旁边待命。 “别听他们乱说,走,父王给你抹点药。” 萧瑾珲人虽小,可半点都不好糊弄。从他亲娘,还有离王的眼里,他明确的读出了他们都在撒谎。 他果断拒绝道:“我不疼,不用抹药。你能不能放了她,你这是要灭口吗?” 儿子这么小就知道“灭口”这一茬了?这小家伙,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敏锐。 既儿子都开口了,就留那丫鬟一命又如何?洛玄郢想要摸摸儿子的小脸,见他眼里的抗拒非常明显又停住了魔抓。笑了下道: “父王怎会跟一个小丫鬟过不去?父王只是让人问问,她都是在哪里听来的这些。问清了,自然会放她回来。” 向昀立刻听出了他家殿下的态度,担心已出了门的暗卫没听见,或者领悟的不够透彻,还追过去亲自交代了一番。 其实这件事突然泄露,向昀也挺纳闷。 他是他们殿下身边,极少数知道这些情况的人之一。他知道,此事殿下一向是交给江湖中人去处理的。 之前,外界是有些跟离王府有关的风言风语,但,那都是他们殿下为了转移视线故意放出,想让他们传的一些无伤大雅的消息。 至于这件事,一向捂的很紧。 洛玄郢和向昀不知道的是,这消息之所以能保密到这个程度,他们的真正目标云悠然可暗中帮了不少。 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也为了她父亲的安全,云悠然亦不想此事外泄。 第六百二十二章 翻窗造访 谁也没料到,洛玄郢和定王妃这敌对的两方,在这一点上目标竟高度一致,“齐心协力”下,外人还真就未曾探得过半丝儿风声。 消息在这个时候突然流出这事,其实是段万祯暗中所为。 段万祯原以为,以上阳定王妃的实力,半道上就能把她的父亲给救回去。永宁伯,洛玄郢根本就带不到北齐。 这条线,他一直就没有留意。 哪曾想,昨日偶然听到了消息,说永宁伯不但已被掳了北齐,明日午时前,差不多就能进帝都。 洛玄郢有些疑惑,怎会这样? 父亲被掳,定王妃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既如此放任,这其中,定有别的盘算。 若说定王妃一直未能查到她父亲的踪迹,段万祯无论如何都没法信。 段万祯是越琢磨越觉中间的问题越多,对一再创造奇迹的定王妃,他觉得,给予怎样的高估都不为过。 琢磨来琢磨去,其他的基本都跟他无关,唯一有关的,就是他自己了。 如今,他被一个赌约绑在了洛玄郢的船上,定王妃迟迟按兵不动,看样子是想要给洛玄郢一记狠的。 这洛玄郢应该不会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怕只是过于自信,所以,即使他猜到定王妃另有所图,怕也会觉得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才继续往前推进,而不是将那个烫手山芋给早早脱手的吧? 如果另有打算,上阳定王妃怕是这几日已经有所部署了,要想自保,他就得做一些从表面看,暗里帮过别人的事。 想来想去,段万祯就想到了将消息偷偷放出这一招。反正,事已至此,两方皆有准备,正面对抗,总会有赢有输。 虽在北齐地盘,但通过仔细对比,段万祯还是得出定王妃赢面更大的结论。 况且,若无万全把握,定王妃怎会任她的父亲置于对头的掌控之下而半点行动也无? 放出消息这事,他也不怕被查。即便将来被洛玄郢查出,他也可以说是为了他好。 他可以说,之所以选择打草惊蛇,是担心劝他自己劝洛玄郢收手怕没什么用,所以才外泄消息,想以此来阻止他将人带进帝都,置于他的控制之下。 然后,再给他若干合理理由即可。 而定王妃那边,一旦上门兴师问罪,他也可以称曾悄悄放出消息帮过她,以此来邀个功以自保。 段万祯也是不得不留这样的后手,以定王妃那灭了一路刺客的霸气手段,一旦被迁怒,都不必天涯海角,会被当场咔嚓掉的好吗? 此消息的散布范围虽并没有多广,刚开始时是在刻意避开洛玄郢的耳目。 可按段万祯的预判,即便他布局妥当,但,洛玄郢依旧能较快的听到风声。 他哪里能想到,洛玄郢的心上人突然来了出戏,搅的离王府内部不得安宁。 而离王殿下,一直忙着一处接一处的不断灭火中,连带着,连向昀也给绊住了。所以,这两人直到现在都尚未收到任何消息。 嘉兰院 待桓楚第三次从玄月空间出来查看外面情形时,发现洛玄郢终于离开了。 正想跟云悠然传音让她出来呢,却意外听到了一个十分要紧的消息。 一回到玄月空间,桓楚立刻将听得的消息告知给了瞅着宣纸,正在写写画画的云悠然: “丫头,洛玄郢去了紫蝶台,说是小瑾珲被水若琼给打了。 “小家伙之所以挨打,是因为知道了你父亲的事,替你们担心,说了些维护的话把水若琼给惹到了。” 云悠然听的心下一痛,眼睛都有些发涩。 她闷闷地点了点头,道:“既洛玄郢已离开,那我就先出去了。” 其实云悠然早已悄悄的去看过小瑾珲了。是在那日小家伙午休时,趁着他睡着,曾进房间去看过他。 见他连睡着都蹙着小眉头,其实心下也不好受。毕竟,她还做过那孩子的便宜母妃,那孩子是真的很可爱。 知道他一直惦记着回上阳,惦记着萧君昊,甚至,还惦记着她,云悠然心里既暖又酸。 可她却没法带他回去。 这里,有小瑾珲的亲生父母,上阳那边,该知晓他身份的都已知晓。且,萧君昊疑似失了记忆,只会当萧瑾珲是他的外甥。 见着完全变了种感觉的萧君昊,对萧瑾珲而言并不一定是好事。 可怜的孩子,从未招惹过谁,只因爹娘的错误,导致在哪里都没法得到真正的安宁。 收起涌出的低落,云悠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接拉开嘉兰院正厅东侧的窗越窗而入。 “抱歉,我是上阳定王妃云悠然,不请自到,因有些不便才以这种方式拜访,还望海涵。” 在离王妃主仆反应过来之前,云悠然立刻自报了家门。担心只报名字离王府依旧不知她是谁,所以,先报了定王妃这个官方名头。 云悠然顺手将药箱置于离窗不远处的条几上,边说着话,边往前走了去,心下还在感慨着: 这些美人可真够淡定,看到陌生的她突然出现,竟都未曾下意识的发出尖叫,这倒给她省却了许多麻烦。 若非厅内过于静,而衬的开窗的声音有些明显,正厅中的凌绾云主仆都不会发现,室内竟突然多出了一个犹如天外飞仙般的女子。 许是这女子表情过于温和,眼神过于无害,容颜气质过于高华,才使得离王妃主仆几人皆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而不是惊吓。 来的竟然是定王妃么? “定王妃能来,实乃绾云之幸,快请上座!” “奴婢等拜见定王妃!” 听到突然出现的这位如云端高阳般的女子自称定王妃,离王妃心中的惊讶更甚。 春节将至,定王妃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带着疑惑的她立刻起身往前迎来,眼里的忧愤终于被涌出的喜色代替。 这可是她们王妃一直心心念念的定王妃呢,不曾想竟见着了。小鹿和琉璃两人见礼毕,立刻上茶的上茶,去传点心的传点心。 聪慧谨慎如她们,见定王妃以这样隐秘的方式前来,不必特意叮咛,她们也知不可张扬。 故,虽然都在忙碌着,但哪怕近在院里的丫鬟,也没有谁觉出正厅异常。 第六百二十三章 准备 云悠然一向不擅寒暄,客气过后,开门见山的对凌绾云道: “冒昧打扰,只因听说你的丫鬟遭了些罪,便想着来替她们看上一看,不知可否?” 定王妃悄无声息地突然来至北齐帝都,这本身就透着几许不寻常。这会儿上门,竟是为了帮她的丫鬟看诊? “这如何使得?” 定王妃医术高超,且问诊从不在意对方身份这些,她之前是听到过,但,人家竟主动专门上门来只为她的丫鬟,这令凌绾云非常的动容。 她不怕定王妃带着目的,不过,对定王妃而言,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离王妃怕是也没什么可利用之处。 在这离王府,若硬要说有谁是定王妃看不顺眼的,那非水若琼莫属。但一个完全不是对手的水若琼,定王妃想要对付,大可抬抬手指解决,何须绕这么大个弯儿来施恩于她,借她的手? 如此看来,定王妃此来,当真只是单纯为了医病。 越是想透这些,凌绾云心下就越是感动。她没有仰慕错人,定王妃真的值得! 对凌绾云的拒绝,云悠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个世界等级虽不是特别森严,但就是御医,也不会出手为王府丫鬟医治,何况她这个亲王正妃。 她认真的道:“实不相瞒,为你的丫鬟医治,我是带有私心的。至于是何私心,过几日我会如实相告。 “你若现在不让我医治,那来日我便也没法开口请你帮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身份。” 云悠然特意加重了“大夫”两字,想必凌绾云能领会她的用心。 “如此,绾云就替青橙和晓梦谢过定王妃了。” 凌绾云说着起身,向定王妃行了一礼。、云悠然并未躲开,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倒也无妨。 她好歹还年长这位未及花季的女子几年不是?平辈礼还是受的起的。 不过,她也没坐着受礼,而是亦站了起来,并回了对方半礼。这一来一回,两人间的陌生感少了许多。 对凌绾云而言,青橙和晓梦这两个自小陪她长大的丫鬟,虽主仆有别,可情感上,跟亲人已没什么区别。 今日莫不是因为她,她俩也绝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罪。定王妃从天而降,主动为她们医治,这委实是她们主仆莫大的福气。 至于定王妃所说的又事相托,怕只是为了让她答应的托词。即便真有条件,以定王妃的为人,定不会提任何过分要求。 她虽不怎么顶事,但,受人点滴,涌泉相报她还是知道的。届时,她必竭尽所能。 再次落座凌绾云,请云悠然稍待,转而吩咐她的丫鬟道: “小鹿,天气寒凉,让人安排几个稳妥些的婆子,将青橙和晓梦抬去西暖阁,勿要当心。” 定王妃能帮着看诊已是意外之喜,但绝不能失礼至带人家去下人居所。西暖阁暖和又便捷,安排在那里更妥当些。 “是!” 小鹿去安排了后,接下来,离王妃又按着云悠然所说,着人去备了热水,干净的细棉布等物。 待备齐,人也已被抬过来安置好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惨不忍睹 定王妃医治时不喜旁人在侧打扰这一习惯凌绾云也听到过,加之她今日是秘密过来,所以,待东西备齐,她便吩咐小鹿去把西暖阁里的丫鬟婆子都遣退。 她本想亲自带着定王妃去西暖阁,却被定王妃给拒绝了。 不过对此离王妃很能理解。 定王妃显然不想让除了她和身边丫鬟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她来过此处。 按方位,西暖阁很容易找到,与其让她带着,还不如她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过去。 只是彻底让定王妃一人待在那里,万一需要什么时岂不是会非常不便?离王妃遂提议道: “定王妃,我让琉璃待会儿过去,就在暖阁外间候着,绝不会打扰到你。” 云悠然想了想,觉得也可。 毕竟,将离王妃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伤了的丫鬟送到暖阁,却没有一个人在旁看着,太不符合常理。 另外,有个知情且在嘉兰院颇有地位的丫鬟在外看着,还可以阻止其他丫鬟婆子有意无意的靠近。 云悠然点头应下,只是补充叮嘱了一句,称治伤过程中万不可有一人进内室打扰,端茶递水都不可,炭火她也会自己添加,琉璃只需将门牢牢守住。 这就是四影不在的不便之处,否则,哪里需要放个外人在身边。 见琉璃很认真的应了下来,云悠然朝离王妃点了点头,如同来时那般,从窗口翻了出去。 到得西暖阁,云悠然先将手洗了洗,然后将锦被掀开,立时,被眼前所见给惊的倒吸了口凉气。 这秦公公是真的狠辣,青橙和晓梦脸上是没伤,可身上…… 只着了里衣的她俩,即便被包扎过都十分的惨不忍睹。 叹了口气,云悠然将锦被轻轻盖了回去,回身看了看室内。所幸北齐这边暖阁内外间之间有道门隔着,而不像上阳那边,只隔道帘子。 她仔细的把门窗都关严实,并上好闩,这才洗了手,掀开锦被,以银针将二人扎晕,带着她们,进到了玄月阁三楼大药房西套间。 之所以带她俩到这里,是因为这里一应医用工具十分齐全。 最重要的原因是,在玄月空间里,做任何事都可以以意念辅助。 这样,对眼下没有助手,却要进行大量复杂而精细治疗的她而言会便捷很多。 云悠然移了两个小榻置于套间,把两人安置上去,盖上被单后,先去了二楼,换了单薄的窄袖利索衣裙又转去了一楼书房,并把桓楚唤了来。 “本君就说很惨吧?是不是需不需要帮忙?” 云悠然点了点头,提笔以极快的速度写了两张方子,一张是疗伤药膏的,一张是调理药丸的,请他帮忙去制足够三十天用量的成品。 完成这些,对桓楚而言,不消盏茶功夫就能做好。 这些药,会将她俩的其他伤彻底医好,并为骨头的彻底愈合打下良好的基础。 要不是不能让她俩恢复的过快有违常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尽管如此,连续使用这些药半个月后,只消好好养着,断骨就能彻底痊愈而不留任何隐患。 两个丫鬟的体质,还会因此比以往更强健一些。 第六百二十五章 洛玄郢三至嘉兰院 要不是不能让她俩恢复的过快有违常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尽管如此,连续使用这些药半个月后,只消好好养着,断骨就能彻底痊愈而不留任何隐患。 两个丫鬟的体质,还会因此比以往更强健一些。 请桓楚帮忙做的这两类药物,前七日过后才会用到。说不定到那时她已离开北齐了,还是提前备下的好。 说是三十天的量,其实,那药丸每日只需服用一次。两个人三十天,也只需六十小粒,两个胖肚瓷瓶就可装下。 那药膏更是,因质量极好,每次涂抹耗费不了多少。用两个五十克装的小圆瓶盛放,都不一定能用的完。 四个瓶子而已,药箱一个角落就能容纳得下。 至于她何以提前备好了这些,医术高超如她,提前预料到,备些好药过来有什么稀奇? 桓楚很痛快的应了下来。 云悠然又跟桓楚说,待药制好后跟她说一声,到时,她放他出空间,帮她去盯着外面。 两人身上的伤势过重,处理起来,大概得需要将近四个时辰的时间。除了换人那一会儿,整个过程,她都不能有一丝的分神。 虽说有三倍于外的时间支撑,那也得耗外界的一个来时辰。带着两人凭空消失这事,万一被谁给发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桓楚若盯着,她便再无后顾之忧。 桓楚应下,先到三楼,抬了抬手指让两人昏迷的更沉了些,才去备药了。 在为二人处理伤口前,云悠然又做了不少准备,待再无遗漏,桓楚的药也刚好制成。 她将桓楚放出空间,再次仔仔细细地清洗了双手,戴好手套和口罩,先以加温过的,可抑制伤口感染,且利于伤口愈合的空间井水,非常小心的为二人把身上有伤之处都清洗了一遍,才投入到了更为细致的后续治疗当中。 同小鹿在正厅中静等着的离王妃,半个时辰后还没见到一丝动静,她的心里开始有些过意不去。 她很想亲自给定王妃送杯茶过去,可想到她的叮咛只得忍住。 她吩咐嘉兰院厨房,让备了北齐特色菜肴候着,刚好她今日心情不佳,晚餐都没吃,那会儿吩咐备餐倒也没谁觉得奇怪。 又过了两刻钟,见还是没有动静,都忍不住想亲自去暖阁外等了。 备好的茶更是,煮了一壶又一壶,就是等不到定王妃的人影。 等的时间越长,离王妃对定王妃就越是感激。单从时间判断,就知定王妃是真的很用心地在为她的丫鬟医治。 紫蝶台,安抚好儿子,并亲自带他回到外院住处的洛玄郢,突然意识到,他之前去嘉兰院致歉似乎毫无诚意。 同致歉相比,王妃应该更需要请个女太医来为她的那两个丫鬟疗伤。离王府的府医都是男的,有些伤怕是不方便治。 他立刻吩咐向昀,让安排个人去李太医的府上,若是那太医推拒,直接将人给拎过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向昀禀报说太医到了,洛玄郢便亲自带着,第三次登了嘉兰院的门。 听小丫鬟禀报说洛玄郢带着位女太医过来了,凌绾云本来等的有些着急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无惊无险 定王妃随时都有可能从西暖阁出来,瞧她的意思,根本就不想在外人面前露面。这要是被洛玄郢碰见,那她如何对得起她? 凌绾云迫切的希望洛玄郢能立刻离开,遂吩咐小鹿,让她找个借口赶快把人给打发掉。 小鹿和琉璃虽是离王府的原有丫鬟,但自到了王妃身边,对凌绾云一直非常忠心。 得了令的小鹿到得院中,先替王妃谢过了她们殿下的好意,然后推说青橙和晓梦的伤已被处理过,无需再看。 听了这话,洛玄郢却认为王妃是在跟他置气,见她此时还在正厅尚未休息,便带着李太医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自顾自地说道:“王妃,都怪小王思虑不周,那两丫鬟伤的不轻,小王特地请了李太医,让她再给她们看看吧。” “参见离王妃。” 她拒绝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这人怎么就把人给直接带进来了? 凌绾云带着十二分的拒绝起身,不情不愿地朝着洛玄郢福了福,回身坐定后对那躬身行礼的太医道: “免礼,劳李太医走这一趟了。只是本妃那两丫鬟的伤已被医过,此时也已入睡,不便吵醒,李太医还是请回吧。” 莫说定王妃已在为青橙和晓梦疗伤,就是定王妃没来,她也无需袒护凶手的洛玄郢在这里惺惺作态。 今日未差人去请太医,是因为此事复杂,帝王尚未给明确结论,她不想连累无辜。就是请,也不一定有谁敢来。 到得明日,如果还没别的动静,就说明此事已揭过,她自会为青橙她们请医术高些的女太医上门。 就因这位李太医是洛玄郢带来的,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更不想让她多停留。 立在厅堂的李太医,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左右为难。 离王宠爱妾室,和离王妃夫妻有名无实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她岂能不知? 离王妃因离王迁怒她之意不要太明显,她更是感觉的清清楚楚。可离王殿下尚未发话,她就是出了门也能被逮回来。 再尴尬,在离王没发话前她都得候着,谁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在这样的权贵面前,连个选择权都没有呢? 见一时半刻解决不了,离王妃抬眸看了眼小鹿,小鹿立刻领悟。 她行礼退出,吩咐几个二等丫鬟进去伺候茶点,她则去了西暖阁,给琉璃报信去了。 隐在房顶的桓楚,将一切尽收眼底,对离王妃和她的丫鬟更多了些欣赏。 而此时的云悠然,已经进行到了收尾阶段。 医治过程中,但凡沾到血水的东西,她都会第一时间扔到暖阁备好的空盆子里,以免被玄月空间的自清洁系统给清理的渣都不剩。 人不可以凭空消失,这些东西,同样不可一点都没有。 重新包扎妥当,云悠然将嘉兰院丫鬟给两人备好的更换里衣从暖阁收进空间,小心的为她们换好。 做完这些,云悠然才将桓楚给唤了进来,让他撤去令她们昏睡的术法,听桓楚跟她把外面的大体情况说完,带着她们,无惊无险的返回了暖阁。 第六百二十九章 该办的都办完了 桓楚十分细心,连暖阁里间的炭火都关照的很到位,云悠然出来时,小鹿刚好已来过了。 见内间的门终于打开,琉璃立刻上前见礼,并为她将新备好的茶奉上。 知道琉璃有话要说,云悠然便落了坐并接过茶盏慢慢品了起来。 情况有些紧急,琉璃没敢耽搁,立即把他们殿下带了女太医过来,王妃不一定能拦得住等情形禀报给了定王妃。 这些云悠然已听桓楚说过自是很清楚,她微笑着道: “无妨,你让人将内间的杂物都先清出去。清理毕,若洛玄郢依旧坚持,那就让那太医来看。 “不过,让你们王妃告诉她,检查可以,但她们二人的伤口已被包扎并上了药,若是拆除,伤口极易感染。 “本妃先去处理点别的事,待会儿再过来开药方。” “是,奴婢一定会办妥,多谢定王妃。” 这次,云悠然依旧是携着药箱从窗户翻出的。 待定王妃离开后,琉璃立即唤了丫鬟婆子来清理内室。同时,心下还不由琢磨着,这么晚了,定王妃竟还要办别的事,莫不是要去给琼王妃找麻烦? 看她,想哪儿去了,定王妃定是要避开她们殿下,等殿下离开后再出现。 定王妃人真好。 出了嘉兰院的云悠然,直奔小瑾珲的住处,她本就想去看看挨了打的小瑾珲。这会儿,嘉兰院有洛玄郢在不便停留,刚好先来看看他。 小家伙的寝室内间,如前次一样亮着一盏灯。 云悠然自内室窗口直接飞入,丝毫未惊动外间守夜的小厮,几步就走到了床边。 听小家伙的呼吸绵长而均匀,便知这是睡熟了。 云悠然轻轻将床帐拉起挂好低头看去,见小瑾珲仰躺于床上,睡姿极为端正,然眼角挂着泪痕,半边脸肿的厉害,心不觉被刺痛。 她于床沿上坐定,低头仔细观察了下他肿起的小脸,发现抹的药品质还不错,到得明日,应该能消肿,便未再动他闪身先回了空间。 进空间前,她还顺手将小瑾珲室内的笔墨纸砚也拿了进去,准备为两个丫鬟把药方开出来。 治完伤,正常情况下总得配口服药才可。 之前在嘉兰院西暖阁,她不便在空间提前给两个丫鬟开药方,是因为,西暖阁内室并未备文房四宝,她不能凭空变出来。 这会儿,她离开过,在别处顺便开好方子就能说的过去了。 “办完了?” 感应到云悠然进了玄月阁书房,桓楚立刻找了来。 云悠然继续磨着墨,头都未抬的道:“该办的都办完了,再将药方和你制成的药物留下,咱们就能返回。” 明日,待父亲进城,她就以她本来的身份进帝都。 她原先的的计划是,待确认父亲置于洛玄郢在帝都的势力范围后,再有针对性地放出消息。务必让洛玄郢知晓她已计划好要去营救帅爹,逼他加派人手去给她布网。 最好,是将明面上一看就跟离王府有关的人手也派过去,赖无可赖,才好谈条件。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上阳帝王国书质问 只是从今日的情形看,洛玄郢让人掳了父亲来帝都的消息已泄露,北齐帝王定已经听到了风声。 如此,洛玄郢或许会调整策略。 而最不乐观的调整,便是他放弃原本将父亲接进城中的计划。如此,绑架一事被他推给江湖人士,抵赖掉的可能性会加大。 这样一来,她父亲岂不白受了这一场苦? 已到了这一步,洛玄郢就是想抵赖,她也得将他给死死的绑进来让他无法挣脱才不负大家的辛苦。 以洛玄郢的冷酷,一旦威胁到他,他极可能会将知晓此事与他有关的所有属下都给清掉,到时死无对证,那可就被动了。 所以,十九宫在帝都各宫,尤其是十七宫的那些人,在她的事情办完前,得请桓楚护的妥妥的,绝不能被灭口。 得亏有桓楚,否则,单她一个,除非提前将他们都掳来保护。否则,就是再厉害,也没法时时相护。 尤其是,若他们得了令集体自杀,那更是防不胜防。 有了桓楚,能随时洞察帝都全局。一有异动,不动用法术,只帮她撒些迷药让那些人失去行动力,并将他们挪于一处还是可以的。 就算没有别的证据,单那么多活口,就不信没几个咬出洛玄郢这个北齐离王就是十九宫宫主,也是此次绑架事件幕后主使的人。 如果洛玄郢调整了策略,她就直接进宫去见北齐帝王,先告状逼洛玄郢先作出反应,他动了,证据也就更多了。 “想什么呢,当心药方开错。” “药方这么重要,我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开药方都能一心二用,这丫头要逆天啊?“所以,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能重要到让你开药方时都还惦记?” 落下药方上的最后一笔,云悠然将笔搁下,悠悠道:“还能想什么,自然是在琢磨明日会不会有所变化。” 原是这事。 桓楚轻轻挥了挥手,药方上的墨迹已尽数干透,他扬了扬脑袋拽拽地道: “看到没,有本君在,洛玄郢就跟这墨迹一样,不管怎么蹦跶,只消抬抬小指头,就能让他老老实实的。” 烘个墨迹而已,哪里就能体现出桓楚的威武霸气了?不过,云悠然还是非常给面子的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嗯,你最厉害。在父亲被接回,北齐和离王付出代价前,就辛苦你多盯着些了。” 云悠然将她的想法跟桓楚都说了说,并再次认真叮嘱道: “桓楚,到时候,一定不要嫌麻烦,就用迷药。记着,不管再生气再紧急,也不要伤及任何凡人性命,不要动用法术。” 她可以端了洛玄郢的势力,灭了他的人,但,桓楚辅助就好。哪怕只是辅助,怕也会沾上因果,何况直接牵连人命。 为了桓楚,待事情结束,十九宫那些人,就只废他们的武功留条小命吧。 原本,帝都这些,她是打算一个不留的。 “怎么每次都要重复,本君这耳朵都能起茧子了,本君记住了!不但记住了,已经牢牢刻在了心上,这下可放心了?” 云悠然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怎么放心。像桓楚这样年纪的少年,冲动起来,大多都不怎么会顾及后果。 她也只能尽可能地多做些,让桓楚少为她分担些。 “走,咱们出去,你帮我看着,待洛玄郢离开嘉兰院跟我说一声,我再去看看小瑾珲。” “好啊。” 以前,云悠然叫他帮忙,桓楚还会假装不乐意。现在,连假装都省了,还经常主动要求帮忙,甚至,会为能帮到云悠然而高兴。 有桓楚这么个实力超强,还热心主动的小伙伴在侧,云悠然常常会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拯救过银河系才会如此有幸。 不,她还有玄月空间这个超级外挂,应该不止拯救过银河系,怕不是拯救过全宇宙…… 翌日一早,桓楚先带云悠然去见了四影、南烛以及她的父亲,把情况可能有变的情形告知给了他们。 其实有关这一点,上次见面时云悠然就提过这种可能性,只不过因为又加大了几分,才有了再次见面的必要。 沟通结束,桓楚又带着云悠然到了离北齐帝都最近的一个镇子外,于无人处取出马车,由桓楚驾着,急急的往帝都奔去。 北齐皇宫正德殿 刚下早朝的帝王,连餐都未来得及补,先收到了来自上阳的官方紧急飞鸽传书。 待打开,看到薄如蝉翼的锦凌上,所书虽寥寥数语,但句句质问,北齐帝王顿觉不妙。 这字体,明显是上阳帝王亲笔书写,其上私印、国玺俱全。 一般,若非特别紧急,事关国本之事,两国官方间绝不会以这种方式交流,何况是帝王间至高规格的国书。 足见,上阳帝王态度有多么的坚定,对国书中所提及之人有多么的重视。 莫非,昨日的传言竟是真的,那逆子真绑了上阳定王妃的父亲? 身为北齐皇室子,绑了他国皇子的老丈人,他国有官职在身的伯爵,其目的,只是为了给他带回的那个女人报所谓的仇? 这孽子何时是非不分、糊涂至此的?定王妃是谁,上一个招惹了她的如意楼,已经成为了历史。 如今,欠她人情的更多,这逆子究竟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 第六百二十八章 铁血澄卫至 如今,定王妃在上阳的地位更胜从前,就是北齐皇室,都欠有她的莫大人情,这逆子究竟知不知道闯了多大的祸? 撇开别的,那定王妃帮上阳发现了一处可燃石矿,之前他并未太留意。可后来听说那可燃石比预想中的还要好用,其价值确堪比黄金,配得上黑金之美称。 他正想春节后派人出使上阳商谈合作,若能得来探查之法那就更好了。 那样,他便可以派人在北齐也探上一探,说不定也会有所收获。 还有互市一事,西离和上阳两国间已经开始落实了,北齐岂能落的太后? 这个节骨眼上,这逆子非但不干正事,还整出这么一出!北齐帝王这辈子里,今日的火气达到了顶峰。 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去得罪定王妃! 就冲着她年纪轻轻,就能拥有一手几乎能与她那医毒双绝的师父并肩的高绝医术,还不像她师父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找,就只能交好。 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承认水家那个女人的重要原因之一。这倒好,他的计划,几乎被这逆子给全盘打乱。 所幸,还有补救的机会。 “通知俞统领,让他立刻带人去把老四和水氏扔去天牢。着御林军统领点五百兵,速速包围离王府。” 大太监张年见至尊竟震怒至此,不查不问,直接命令澄卫亲去拿四殿下,和怀着龙孙的水姑娘下天牢,可见此事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他半句话都没敢多说,立刻领命退下,令义子速去御林军统领那里传谕,他则亲自直奔澄卫统领处,将皇帝的口谕传给了他。 这样没头没尾,过于突然的命令,纵是当值多年的俞统领之前都从未领过。 他心神一凛,立刻点了可高度信赖的澄卫,连马都未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掠至离王府。 见有九位身着澄卫软甲,手持澄卫令的铁血卫队,直接自空中飞进了离王府,为首的还是澄卫统领,离王府的侍卫、暗卫、亲卫们,一时不知是该去阻拦,还是该原地待命。 实在是澄卫地位过于特殊,这支专属于至尊的卫队,每每出动,只消出示令牌,犹如带着圣旨。 这谁敢拦?有谁不怕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殿下,澄卫至,观其来者不善。”几乎是暗卫话刚落,俞统领已带人至。 察觉都陌生气息不止一道,来势汹汹,洛玄郢有那么一瞬想先从书架后面的密道离开。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即便父皇因他掳了永宁伯一事怪他,也不会太把他如何。若是他就此逃逸,那这一辈子都休想再翻身。 况且,他逃了,无疑会将来不及跟他一道离开的儿子和若琼推入深渊。 一念万劫不复,一念一息尚存,洛玄郢自知如何选择。在俞统领带人闯入书房前,洛玄郢已先一步出了书房。 “不知几位这么大的阵仗,所为何事?” “至尊口谕,送离王殿下去天牢,得罪了。” 语毕,四名澄卫闪电般上前,欲将洛玄郢拿下。离王府暗卫见此亦闪身上前,想要将洛玄郢护住。 第六百三十章 高兴不起来 “退下!” 若他洛玄郢有心抗拒抓捕,就不会主动走出来了。跟澄卫起冲突,后果比他之前直接走掉还要严重。 众暗卫领命退下,向昀和几个赶来的侍卫、亲卫立在一旁,也只能干着急。 “天牢而已,本王自己去。” 待这一波人前脚刚走出离王府,后脚,又有五人持澄卫令至,带队的,是澄卫十队的罗队长。 而这一队人,则直奔紫蝶台。 这怎么回事? 想到殿下都没有反抗,直接跟着澄卫走了。紫蝶台那位虽怀有殿下骨肉,深得殿下看重,但,殿下配合的态度十分明了,王府众卫没人敢擅自做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长驱直入。 由于抓捕洛玄郢的澄卫来的快去的也快,水若琼这边尚未收到外院任何消息。 此时的她正坐在正厅,琢磨着洛玄郢会怎么教训云氏,以及她那个徒有其表的父亲呢,突然,竟有五个身着轻甲的精干外男闯了进来。 水若琼都惊呆了,那淡淡橙色令牌,还有这淡淡橙色软甲,莫非,来人是北齐澄卫? “放肆,你们是何人,居然敢闯入琼王妃居处,还不退下。” 颇有耐心的等着九鱼色厉内荏的说完,澄卫罗队长这才面无表情的道: “奉至尊口谕,捉拿水氏进天牢,胆敢违抗者,视同谋逆。拿下。” 这样连个罪名都没有,就拿人的口谕,罗队长表示他也很无奈。但至尊就是下了这样的令,他也只得稀里糊涂的执行。 “是!” 四位澄卫得了令立刻上前,两人缚住了水若琼的胳膊,两人则在旁密切观察着。 而九鱼,已傻在了一旁。 仗着怀有皇室子孙,水若琼倒没怎么太慌乱。只是被陌生男子押着手臂,感觉特别不适,她试探着问道:“能否容我换套衣服?” “不可。” 为了不惹怒离王殿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统领特意跟他们兵分两路,待他带离王殿下离开,他们再上门拿人。 谁让此事不容有失呢。 这会儿,如此顺利的将人堵在了当场,岂容她去换衣服?要是万一这中间出了差错,他又几个脑袋够交代的? 见更衣无望,为了维护尊严,水若琼作出了跟洛玄郢同样的决定,要求自己走。 对此,罗队长表示,只要她愿意此时被取下发簪,便可通融。 发簪属于尖锐物,可自伤,更可伤人。此时,澄卫怕是更担心她自伤,这一点,倒可以理解。 水若琼点了点头表示愿意,但她要求由她的丫鬟帮她将发簪换成发带。 罗队长没有反对,紧紧盯着那丫鬟勉力控制着略微颤抖的双手,战战兢兢地为水氏将发钗尽数换下。 紫蝶台和外院的动静,到水若琼被带出紫蝶台时,终于慢慢传遍了整个离王府。 若非离王殿下也被一并带了去,水若琼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一出,离王府众女眷只怕会燃烟花炮竹庆贺。 怎奈,离王也身陷囹圄,若他倒了,她们焉能有好?极可能被连累,甚至连累她们身后的家族,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第六百三十一章 重拳落在了棉花上 整个离王府,除了凌绾云只觉解恨,其他主仆,尽皆人心惶惶。 没出盏茶功夫,御林军至,将离王府围了个严严实实;又盏茶后,秦公公持圣旨至。 听至尊下旨,不许离王府任何人出门,不知何时才能解禁,霎时,众人只觉天似乎都塌了。 待秦公公离开,凌绾云留在前院,将管家和向昀等几人叫了过去,嘱咐他们一切照旧,静待离王殿下回归便可。 不得不说,王妃的泰然之态,稳住了不少人的浮动之心。 管家打起精神,同管事们开小会去了。向昀则同诸卫的头目也开了个简短小会,各自忙碌着。 而尚在城外的云悠然,还未进帝都,桓楚就已将北齐帝王的一系列动作都告知给了她。 云悠然是越听越郁闷,北齐帝王这态度,明显是完全承认了他儿子所为,并先一步给了交代,就等着她上门讨说法啊。 他怎么就这么的配合呢? 这种她辛辛苦苦筹划了一场,最终却无用武之地的感觉,真的很闹心啊。 不得不说,在位多年的北齐至尊,行事依旧十分果断。 上阳已陈兵边境这倒没什么,只要未伤及定王妃父女,这仗应该打不起来。 既已决定修好,那他的态度就必须明确,正视此事,拿出足够诚意,才能扭转不利局面。 故,拿人围府缺一不可,办的越高调越好。 以定王妃的行事作派,她并非得理不饶人之人,定不会要了那孽障的性命。 趁这个机会,刚好给那逆子一个教训。 老四此举倒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定王妃定会亲至,到时,当面相商,总比通过官员来回传话效率高的多。 云悠然想到了很多变化的可能性,唯独北齐帝王大包大揽唯独做的不够这种可能性她愣是没有想到。 情况有了实质性变化,那些带着她父亲的人应该很快也能听到风声,届时,绝不会再如计划中那样带人进城。 看来,她得赶紧的保证据才行。 这会儿已完全没了乘车进城刷脸的必要,云悠然同桓楚商量,由桓楚先去十七宫那里盯着,若无异动就不必管,等她来了再收拾。 她则独自返回离的并不远的她父亲所在之处。 为了不引起注意,明着押她父亲的只有六个高手,此时的他们尚未听到帝都任何消息,依旧警惕的将他父亲乘坐的马车围在中间,策马往帝都方向继续行进着。 只是临近帝都,许是不想引起注意,他们的装扮有了很大变化,速度比之前要平稳太多。 云悠然一把叶子甩过去,马与人皆倒。 其实若是可能,云悠然更想好好的跟这六个家伙打一架出一出胸口憋着的闷气。 见她们姑娘出现,四影立刻掠了过来,南烛他们也随后而至。 知道他们心有疑惑,云悠然先跟她父亲说了几句话安了安他的心,才将大体情形跟大家说了说。 此地不可久留,况且,她还要去逮了十七宫的人呢,云悠然吩咐春影她们带父亲在附近小镇找地方落脚,务必护好自己。 而那六个洛玄郢的人,在父亲他们离开后,云悠然则将其全部收进了空间。 第六百三十二章 绝非好现象 这些人必须得留好,有他们在手,情况再怎么变化都不要紧。 做完这些,云悠然传音给桓楚,得知帝都那边暂时没有大动静,她便让桓楚将她带去了十七宫。 这里,她已来了不止一次,里面都做了哪些准备她再熟悉不过。 前后只两刻钟不到,十七宫众杀手于无知无觉、无声无息间,被云悠然给尽数震晕扔进了空间。 其他几宫并没有那么重要,云悠然决定先去北齐皇宫。 待从宫里出来,洛玄郢的其他势力,再去一一料理。到时候一定要挑一两处好好跟他们打一架,以解白白准备了一场的遗憾。 听到洛玄郢和水氏下了天牢,北齐丞相原以为会很解气,可事实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 关于下狱原因,丞相凌弘信已了解的清清楚楚,观至尊的态度,看来是想要跟上阳交好了。 段万祯能分析到的,凌弘信这个当政多年的国相岂能品不出定王妃的用意。 只是若不付出一定代价,就算两国不会因此而大动干戈,但,交好肯定无望。 莫说国与国间的衡平,单定王妃此人,对于日渐上了年纪的帝王而言,交恶,只会是一大损失。 身为臣子,既揣摩到了上意,就得尽力为之绸缪,尽可能的想出两全之法,将代价降到最低。 至于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离王府里,他的宝贝女儿也在,这点丞相倒没太担心。只是暂时不让出府,有不会真怎样,有什么可着急的? 那边丞相跟一帮大臣在紧急商议着如何替至尊分忧,这边祈国公听说,他殚精竭虑护了多年的外甥,被盛怒中的帝王给打入了天牢,恨不得把水若琼那个祸根给碎尸万段了。 为了那个女人,他外甥做的糊涂事真是一件赶着一件,甚至数次忤逆他的父皇,使得他父皇那本就不多的亏欠感已被渐渐消磨殆尽。 这倒还好,夺嫡之变后,至尊对他的两个外甥都升起了防备之心。 太子都知道暂敛锋芒,这个小外甥,依旧因为那个女人而一再冲撞帝王。 那祸根还不消停,仗着外甥对她的愧疚,整天鼓动他胡作非为,真是不知所谓。 依他之见,给上阳定王妃最好的交代,就是将那女人给处置掉。 可那祸根竟又怀了身孕! 想想从上阳带回的那个孩子,小小年纪都非常懂事,水氏一个做了母亲的人,竟连她儿子都不如。 帝王虽怒,但还没对玄郢生出杀心。可人已进到天牢,那些平时就不怎么看玄郢顺眼的,怎么会不借此机会想尽办法落井下石? 希望这件事过后,玄郢能吸取教训清醒过来,不要再一味的因觉亏欠而一错再错。 真是怀念以前那个样样出色,行事果决的外甥,那会儿的他每天做的都是男人该做的事。现在,完全跟变了个人般。 最令祁国公忧心的是,太子和离王这两个外甥间,已渐渐没了往日的无间,玄郢,已经有了自己的野心。 这绝不是好现象。 第六百三十三章 至尊离座相迎 祁国公有些无奈,帝王对他也没了以往的信任,这处处被动的局面,若想保住玄郢,看了,最好的途径就是去求定王妃了。 舅舅在想着搭救之法,而亲兄长这边,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有的谋臣称离王日渐坐大,已不再将太子放在眼里,当下被囚,一时难以施展乃天赐良机,建议太子该动一动了。 而有的属官,意见却恰恰相反。 他们认为,至尊此雷厉之举,固然是为了给上阳帝王和上阳定王妃父女一个交代,但,兴许也怀有试探之意。 既可试探离王动静,又可借此试探群臣反应。 如果贸然动作,说不定会惹得皇帝厌恶,还会彻底导致太子和离王两兄弟决裂。不如,先观察为妥。 他父皇竟下令将他四弟打入天牢,派去的还是澄卫,可见,不容有失之意有多么的明显。 他跟定王妃之前所议,无非就是想将四弟这个背后主谋给锤实,使得他无从狡辩,能借此把他送进天牢待待受点教训更好。 可他们还未开始,他父皇已经把人给关了起来,连让他们稍稍发挥一下的机会都没给留。 太子洛玄凌再三思量,觉得眼下事态未明,他的动作说不定反倒帮了老四,决定继续收敛。 就此事,如果他父皇问到他当面,那他就站在一个兄长立场,或者站在一国储君的立场客观论事便可。 不管怎样,尽量消除父皇对他的戒备,才是重中之重。 北齐皇宫正德殿 “启禀至尊,定王妃到了。” 哦? “快请。” 言毕,帝王边说边站起身,从案后走出往前迎了去。 云悠然到得北齐皇宫外,称要见北齐帝王。原以为得等通报,谁知,北齐帝王竟“贴心”的提前做好了安排,她若到,立刻请进宫中。 如此,她带着桓楚这个客串车夫兼侍卫的“小师叔”,在宫门口专候着她的,正德殿大太监张年的义子小栗子的带领下,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正德殿。 “定王妃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身着上阳亲王妃朝服,雍容大气与云端高阳般的仙气集于一身的定王妃,逆光款款走来,给偌大的正德殿带进来了满室清华。 北齐帝王只觉眼前一滞,有那么一瞬,竟生出了不似在人间的不真实感。 他活了大半辈子,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 身居帝位多年,定力早就过于常人,异样只在瞬间,北齐至尊很快回神,轻笑着同华光在身般的女子寒暄了起来。 见北齐帝王竟离座迎来,云悠然略有些惊诧。 她于离威仪与颜值同上阳、西离两位帝王各有千秋的北齐至尊十步远处站定,端庄施礼:“上阳云悠然,参见……” “快快免礼,过来坐。张年,看茶。” “是,陛下,定王妃这边请!” 早就有小宫女手捧茶盏立于一旁,大太监张年回身,将茶盏接过,亲自捧着,只待定王妃落座就为她奉上。 这么客气?常言伸手不打笑脸人,北齐这是为了让她没法狮子大开口吗? 第六百三十四章 屈伸自如 管他呢,先坐下品茶,其他的,一步一步来。 云悠然谢过,在北齐至尊回至原位坐定后也坐了下来,接过茶时,朝着大太监礼貌的点了点头。 张年抬头,刚好捕捉到了定王妃那满是谢意不含任何杂质的纯净眼神,不禁被晃到。 定王妃这会儿来此,铁定是来要说法的。纵如此,天人般的她依旧对他一个他国内侍如此尊重,不由好感顿生。 身为北齐帝王身边的大太监,平日巴结者不知凡几。 但,几乎就没个发自内心真正尊重他这个人本身的。无不是有所求或有所惧,定王妃这种纯粹属实难得,他岂会不动容? “定王妃请慢用!” 言毕,他立刻躬身退至一旁,以眼神示意正在上茶点的宫女们多备些来。 在定王妃开口前,北齐帝王先出声道:“都是那逆子糊涂,犯下如此大错,累令尊受苦,劳定王妃奔波,朕亦有失察。 “朕已派人去找寻令尊,并已将那逆子打入天牢,定给定王妃和令尊一个交代。” 不愧是一国帝王,将所有过错全归于他们父子,丝毫未提及水若琼半分。 不管他内心所想为何,单这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很加分。 帝王几乎从不致歉,久居最高位,众星捧月,身段难降是其一;帝王,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尊严,不容许他们轻易言辞则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而北齐至尊,一见面直接向她一个她国小一辈的王妃认错,不但代他儿子,还代表了他自己本身。这一点,属实难得。 但,帝王之语也给她埋下了个大坑,她若回以客套,说这事不怪你,怪你儿子。 那她岂不是亲自把责任范围给缩小至一人一府了?还怎么请北齐给说法? 眼前这位屈伸自如的帝王,使得云悠然心下的警惕更强烈了几分。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北齐帝王应该就能收到她父亲已在她的人保护之下这一消息。 当然,为她所救这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父亲下落未明,不好先谈补偿。否则,给人感觉是奔着利益而来而非担心父亲安危。 原本她此番进宫,目的就是想打这时间差,以着急问父亲下落为名要求去趟天牢,北齐皇帝定然不会拒绝。 到时,先给洛玄郢点教训出出气也好。 云悠然绕过北齐帝王给她挖的客套之坑先铺垫道: “北齐至尊,家父于任上被贵国离王掳了去,就是北齐本国官员,哪怕是庶民百姓,一国亲王,也不能无缘无故想怎样就怎样,对吧? “家父与令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却突遭这样的横祸,数九寒天,被裹挟着奔袭数千里,身体怎堪承受?颜面更是何存? “令郎此举,不仅威胁、侮辱了家父,更是在挑衅我上阳国威。 “即便家父有幸保全了性命,有如此有损上阳尊严的过往,上阳君父会如何看他?同僚百姓又会怎样看他?他本身又要如何自处?” 北齐帝王不得不承认,定王妃所问句句在理。 若换了本国官员被他国掳去过,哪怕安全回返,这样的官员,再无可能得到重用。 第六百三十五章 羡慕 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没有什么比有损国体更严重者。 曾被掳去过他国的官员,就算没有叛国嫌疑,但,每每看到,不免会觉如刺在身,大多会远远打发,眼不见为净。 这逆子,别的本事没长,惹祸的本事是节节攀高。 未及北齐帝王开口,云悠然又道: “令郎何等霸气,掳了家父,还放话只能悠然一人来救。为防万一,悠然只得只身带婢女随从北上救人。 “令郎何其了得,我们一路分头疾追而来,一直找寻家父踪迹欲伺机相救,却始终未果。 “还请北齐至尊,念及身为人子的一片如焚忧心,准悠然去天牢,亲自去问问令郎家父下落。” 如焚忧心,或许刚开始时有过,但至少当下,淡然而坐的定王妃并没半分此等情绪,成竹在胸倒是展现的很明显。 没见定王妃之前,北齐帝王就已分析出老四十有八九是被定王妃给反套路了。 待见到她的那一瞬,北齐帝王更加确定,定王妃已将她的父亲安置妥当,来此,只为说法。 察觉到这一点,北齐帝王其实反倒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人没事才能有商谈余地。 当然,这会儿他不可能戳破这一层,只道:“定王妃乃北齐上宾,天牢那种地方如何能去?还是把那逆子带过来再问吧。 “张年,让人速去把老四带到偏殿。” “是!” “如此就有劳了。” 带过来也好,天牢那种地方,想想都觉阴森可怖,能等着,何必跑那一趟?在这里也一样可以动手。 张年很快去而复返,向上首躬身道:“启禀陛下,凌相和祈国公求见。” 他这还没跟定王妃说上几句呢,这两人来的倒挺快。帝王刚想下令让两人退下不要添乱,却见一旁的定王妃起身道: “至尊既有事,悠然就去偏殿等。” 该有的铺垫云悠然觉得铺的差不多了,暂时没什么可跟北齐帝王相谈的,与其跟这万年狐狸费神打机锋,不如退至偏殿候着洛玄郢。 北齐帝王想了想觉得也可。待定王妃跟老四见过面,这倆刚好也就唠叨完了,到时再跟定王妃细谈也不迟。 于是点了点头亦起身道: “是朕思虑不周,定王妃一路赶来想必累急,那就请暂去偏殿歇息。张年,安排几个稳妥些的,照顾好定王妃。” “是,定王妃请。” …… “这么快说完了?怎样,谈的可顺利?” 一到偏殿,之前就被安排在偏殿候着的桓楚起身迎了过来,边走,还边传音问向了云悠然。 云悠然差点没忍住瞪了桓楚一眼。 虽未跟她进正德殿,但她跟北齐帝王的谈话,桓楚定然半句都没错过的全听到甚至看到了,这会儿问的倒挺像那么回事。 紧跟在侧的张年见到二人此时无声胜有声般的互动,心下暗道定王妃待身边人果然亲厚。 一个小小的侍卫,见了王妃不但没行礼,那看上去像是关心好友一样的神情,那样的自然而然,定王妃亦无半分责怪其逾越之意,真是令他这个为奴一生的内侍羡慕。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你不会不清楚 洛玄郢来的很快,只小半个时辰就被带至。 洛玄郢并未着囚衣,更无枷锁加身,一身黑色镶金边常服着身的他,长身玉立,矜贵而桀骜。 此时,于此地见到定王妃,他只觉遗憾。常言行百里者半九十,他这是行百里半九十九,只差这最后一步。 不,这样的结果他早已预料,只是依然故我,想搏那百中之一的可能罢了。 可惜,时不我与,如之奈何?如今,定王妃乃座上宾,而他却成阶下囚。 洛玄郢一进偏殿,云悠然就起身向他边走边急急问道:“洛玄郢,我爹呢,被你藏在了何处?” 既然着急父亲安危,自然要先问父亲下落,云悠然明知故问的半点心虚也无。 洛玄郢却只定定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云悠然也定定的回看着他,这人长的人模人样的,看着也不像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性子,却偏偏为了水若琼不惜做到这个份儿上。 那水若琼,就当真对他如此重要,重要到让他不惜为她,随意伤及无辜,连底线也无? 于是,随云悠然起身的桓楚,押洛玄郢而来的四澄卫,被派来照顾定王妃的赵姑姑等,就看到偏殿中央,原应该为对头的两人,竟深深凝视着对方。 忽略掉定王妃的问话,这两人简直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般,看上去,给人一种别样的登对感。 他们肯定是疯了,怎会有如此诡异的感觉? 神界无华宫 “冰儿,你又在看你小师妹了?” 听见师父到来,白冰收回投向水镜的目光,朝给她端了茶来的神尊无尘点了点头道: “师父,徒儿只是有些想小师妹,就看看。” 想小悠然是肯定的,更多的是不放心吧? 自打解了七情封印,徒儿就没怎么真正放心过,哪怕看到小悠然于情感的态度同以往并无任何变化,依旧无法安心。 这不,当她看到小悠然要再次跟曾背叛过她的那个丹阳宗谈羿见面时,更是时不时的就会打开水镜观看。 明知,无论之前,还是如今的谈羿,都完全不是小悠然的对手,有桓楚在旁更不会有任何闪失,可还是担心她吃亏。 “师父,说起来,谈羿和那个女人间的感情也算真挚,可再真挚的情感,若以损害他人利益来维系,徒儿还是没法认同。” 说起来,那个女人也算痴情。 当年,谈羿陨落于小师妹之手,她得知后,竟给自己下了同生咒追随而去。 因同生咒的存在,这九千多年来,她始终会投生在谈羿转生的那一界,并能很快遇见他,更会不由自主地倾心于他。 许是转生次数过多,以至于同生咒的威力大减,这一世,成为水若琼的她,竟不再如以往那般,对谈羿全心倾慕。 反倒是谈羿,同心咒对他可是半点束缚也无的,却依旧一世一世的只心系于转世后的她,也算是执着无二,爱的深沉了。 若非他曾对不起小师妹在先,又因为他们之间所谓的爱,而一再毫无顾忌地伤及别人,这样执着的情感,定会感动世人,包括她。 谈羿,那个女人,还有小师妹,他们三个时隔近万年再聚,原本该时过境迁,各自过好各自的人生。 怎奈,命运再次将他们变成了宿敌。尤其是那个女人,对小师妹的恨意,竟已强烈到无法化解的程度。 就算九千多年前,她是带着对小师妹的恨意离去,那这恨意也太浓烈了些吧? 连对谈羿有着同心咒束缚的爱意都已有所松动,这恨意竟如此牢固。 看着徒弟轻锁的眉头,神尊无尘将五果茶递给她,陪她一同看向水镜,并开解道: “冰儿,不管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无论最终是否会圆满解决,都是经历的一部分。 “修炼,就是不断的修身,修心。 “来日回归,当小悠然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时,之前九千年的记忆能恢复的会逐渐恢复。这于她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炼心根基。 “有了这样的基础,她的承受力将远非昔日可比,再遇挫折,绝不会轻易走向极端,你为她该高兴才是。” 白冰将清羽接过捧在手心,目光始终未离水镜,边看边聆听着师父之语,待他言毕认同的点点头道: “师父说的是,不过师父,这次徒儿还是想看着些,以后,保证不再靠近水镜。” 不看,你真能忍得住? 偏殿里,云悠然跟洛玄郢早已结束了对视,就连她的父亲永宁伯已被找到,现已在接至帝都的路上这事也都传到了偏殿中。 如此,云悠然再不必装焦急,想说什么都可放开说了。只听她毫不避讳的道: “洛玄郢,你知道本妃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吗? “你掳了本妃的父亲,本妃原想待你公平些,也将你的父亲给掳去做客。知道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吗? “因为你,心中早无孝敬之意,本妃担心,你不但不会救你爹,还会添上本妃都不想做的那么几笔……” 云悠然每说一句, 众人的脸色就跟着变上那么一变,室内的气氛别提有多微妙了。 洛玄郢只觉眉心不断地打着结,他尽可能保持着克制冷冷地道: “本王都沦为阶下囚了,定王妃还不忘挑拨,这是想让父皇将本王永远留在天牢?” 云悠然讽刺地道: “有何不可?你都设下陷阱,想要本妃性命了,不会觉得本妃还会仁慈到希望你万事顺遂,一世无忧吧? “何况,本妃说的是挑拨之语还是你的心声,你清楚,北齐至尊想必也很清楚。” 当着澄卫的面,这可恶的定王妃竟一再出言挑拨,这是嫌他会凉的不够快? 他也回以讽刺道:“落井下石人之本性,原以为定王妃会是个例外,不想,终究是本王高看了? “不过,想掳走本王的父皇,定王妃也要有这样的本事才行。” “本妃有没有这样的本事,离王殿下应该心里应该多少有点数吧。” 话落,云悠然手底下的桌子立时碎成了一堆粉末,很细很细的那种。 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第六百三十七章 冲着本王来 北齐众位几乎都被惊呆了,听说过定王妃医术武功都很厉害,没想到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那桌子,虽是木质,但,抬手之间,不费吹灰之力给震碎至此,就是她的外公楼老掌门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都下去!” 洛玄郢突然出声,想将众人给遣走,可没一个人敢离开。 赵姑姑和两个宫女是奉命来照顾定王妃的,四个澄卫是负责押解离王的。 如今,洛玄郢王位虽在,但他的号令在这里显然并不好使。 云悠然弹出了几颗水珠,瞬间将洛玄郢周身大穴尽数封住,洛玄郢再次被惊到。 定王妃出手时他竟丝毫未曾察觉,等反应过来时,人已完全动弹不得。 他知道定王妃强,刚刚也见识到了她的强,以为之前已经给予了她足够高的重视。 但万万没有想到,其武力,竟强到足以碾压他的程度。 而四个澄卫,恍惚间似看到定王妃对他们殿下做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做。 “放心,本妃不会伤及离王殿下的性命,只是暂时封了他的穴道,如此,你们可放心退下了吧?” 澄卫面面相觑,这也太彪悍了。 虽有些不怎么放心将这两人单独留在此处,但考虑到定王妃在北齐宫中,应该不会对离王殿下如何;而离王殿下,显然已没有了对付定王妃的能力,还是决定暂时退去守在门口。 哪怕在天牢中,也没有时时监听的道理。 只是,出去后得立刻将这里的情形报给至尊。 待澄卫告退,赵姑姑带着宫女们也退了下去。桓楚想了想他客串的身份,也很给面子的走了出去。 待室内只剩云悠然和洛玄郢两人时,云悠然压低声音缓声缓气地对洛玄郢道: “离王殿下,本妃要是让水若琼以死谢罪,你说,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你敢!”何止会答应,他父皇说不定还会主动动手。 云悠然看向动一下也难的洛玄郢,挑了挑眉道: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敢处心积虑地置本妃于死地了,本妃为何不敢?本妃怎么忘了,根本不必这么麻烦。 “她本就是上阳定王府的人,本妃处死一个背弃上阳,杀人逃跑的自家小妾,就是你父皇也无权干涉呢。” 是啊,她为何不敢?她都无需请父皇出手。原本,按定王妃一惯的作风,应该不屑于亲自动手对付若琼。 可这一次,毕竟动了他的父亲…… “定王妃,掳你父亲的事,若琼事先并不知情。若琼当下怀有身孕,你真要伤及腹中胎儿?” 定王妃应该不会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动手……吧? 洛玄郢虽这么侥幸的猜想着,其实心里半点谱都没有,却听定王妃已经在那儿轻笑了起来,笑够了,又道: “你们都已经对本妃和家父动手了,还指望本妃顾忌你们那尚未出世的孩儿?” “定王妃,此事是本王的错,你定王府的人也是本王所杀,你要做什么都冲着本王来,请放过她。” 第六百三十八章 终于知道后怕 云悠然看着坐在她对面,眼中暗藏焦急之色的洛玄郢,冷冷反问道:“放过她?不一直都是你们不肯放过本妃吗? “你们两位,哪件事的缘由不清楚?可依旧什么锅都敢往本妃身上甩,你觉得,当下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跟本妃谈放了谁?” 定王妃的强硬态度,和强横实力,使得洛玄郢终于生出了惧意。他放下端了二十多年的架子,语带恳切道: “定王妃,此事是小王的错,是若琼的错,只要你放过她,你要小王做什么,小王都会尽力做到。” “本妃若是想让你替她去死,你也能做到?” “能!” 洛玄郢吐出这个字时,双眼直视着云悠然,眼神非常坚定,态度更是没半丝犹豫。 没想到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洛玄郢,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可惜,水若琼心里,对他的恨意怕是已经取代了曾经的痴恋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位坏事做多了的……报应? 罢了,警告到位,拿到她应得的,让他赶快回他该多待待醒醒脑的天牢里去。 “洛玄郢,一百个你也不是本妃对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看在珲儿的份儿上,本妃可以留下你们的命。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管住你自己,看好你的人。 “若胆敢再来挑衅,不管是针对本妃,还是针对本妃身边任何人,本妃定会让你和她,都好好的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若还敢有下次,水若琼是享受生不如死的待遇,还是直接了结,可以视情况而定。洛玄郢,她定会让暗卫好好招呼。 定王妃散发出的冷冽杀意,虽只一霎那,但洛玄郢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不过,她的话既已出口,这次肯定不会动若琼。 舒了一口气的洛玄郢,甚至有些庆幸被他父皇给先一步关了起来,以致后面的计划没能继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定王妃能高抬贵手,玄郢感激不尽!不知定王妃想要什么,小王定履行承诺,为你做到。” 云悠然拿起青釉茶盖,边随手转动着,边淡淡道:“那就要看离王殿下觉得,你跟你的女人,价值几何了。” 自始至终,云悠然所图的,无非就是赔偿以及震慑,让他和他的女人,还有那些暗中总想做点什么的,以后能消停些,不再没事找事。 除了奔波受累,洛玄郢的人没谁敢虐待云悠然的父亲。有桓楚在,她的父亲更不会有任何闪失。 所以,洛玄郢脑补的其他严重后果,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他脑补的越多,只会对定王妃越加忌惮。 “能否劳烦定王妃,帮小王把纸笔移过来。” 云悠然随手弹出了一个水珠,将封住洛玄郢的其中一个穴道给解了开,给他恢复了部分行动力。 长着腿儿,自己去。 洛玄郢深深看了云悠然一眼,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不是己方太无能,而是对方过于强悍。 谁让他有了莫大软肋,不审时度势,难不成等着失去再追悔? 第六百三十九章 越脑补越忌惮 有何不可?你都设下陷阱,想要本妃性命了,不会觉得本妃还会仁慈到希望你万事顺遂,一世无忧吧? 洛玄郢怎么看,都不是如此幼稚之人啊。 云悠然讽刺地道:“本妃说的是挑拨之语,还是你的心声,离王殿下心里很清楚,想必北齐至尊也很清楚。” 当着澄卫的面,这可恶的定王妃竟一再出言挑拨,这是嫌他会凉的不够快? 他也回以讽刺:“落井下石人之本性,原以为定王妃会是个例外,不想,终究是本王高看了? “不过,想掳走本王的父皇,定王妃也要有这样的本事才行。” “本妃有没有这样的本事,离王殿下心里,难道多少就没点数?” 话落,云悠然手底下的桌子立时碎成了一堆粉末,很细很细的那种。 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北齐众位几乎都被惊呆了,听说过定王妃医术武功都很厉害,没想到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那桌子,虽是木质,但,抬手之间,不费吹灰之力给震碎至此,就是她的外公楼老掌门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都下去!” 洛玄郢突然出声,想将众人给遣走,可没一个人敢离开。 赵姑姑和两个宫女是奉命来照顾定王妃的,四个澄卫是负责押解离王的。 如今,洛玄郢王位虽在,但他的号令在这里显然并不好使。 云悠然弹出了几颗水珠,瞬间将洛玄郢周身大穴尽数封住,洛玄郢再次被惊到。 定王妃出手时他竟丝毫未曾察觉,等反应过来时,人已完全动弹不得。 他知道定王妃强,刚刚也见识到了她的强,以为之前已经给予了她足够高的重视。 但万万没有想到,其武力,竟强到足以碾压他的程度。 而四个澄卫,恍惚间似看到定王妃对他们殿下做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做。 “放心,本妃不会伤及离王殿下的性命,只是暂时封了他的穴道,如此,你们可放心退下了吧?” 澄卫面面相觑,这也太彪悍了。 虽有些不怎么放心将这两人单独留在此处,但考虑到定王妃在北齐宫中,应该不会对离王殿下如何;而离王殿下,显然已没有了对付定王妃的能力,还是决定暂时退去守在门口。 哪怕在天牢中,也没有时时监听的道理。 只是,出去后得立刻将这里的情形报给至尊。 待澄卫告退,赵姑姑带着宫女们也退了下去。桓楚想了想他客串的身份,也很给面子的走了出去。 待室内只剩云悠然和洛玄郢两人时,云悠然压低声音缓声缓气地对洛玄郢道: “离王殿下,本妃要是让水若琼以死谢罪,你说,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你敢!”何止会答应,他父皇说不定还会主动动手。 云悠然看向动一下也难的洛玄郢,挑了挑眉道: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敢处心积虑地置本妃于死地了,本妃为何不敢?本妃怎么忘了,根本不必这么麻烦。 “她本就是上阳定王府的人,本妃处死一个背弃上阳,杀人逃跑的自家小妾,就是你父皇也无权干涉呢。” 是啊,她为何不敢?她都无需请父皇出手。原本,按定王妃一惯的作风,应该不屑于亲自动手对付若琼。 可这一次,毕竟动了他的父亲…… “定王妃,掳你父亲的事,若琼事先并不知情。若琼当下怀有身孕,你真要伤及腹中胎儿?” 定王妃应该不会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动手……吧? 洛玄郢虽这么侥幸的猜想着,其实心里半点谱都没有,却听定王妃已经在那儿轻笑了起来,笑够了,又道: “你们都已经对本妃和家父动手了,还指望本妃顾忌你们那尚未出世的孩儿?” “定王妃,此事是本王的错,你定王府的人也是本王所杀,你要做什么都冲着本王来,请放过她。” 云悠然看着坐在她对面,眼中暗藏焦急之色的洛玄郢,冷冷反问道:“放过她?不一直都是你们不肯放过本妃吗? “你们两位,哪件事的缘由不清楚?可依旧什么锅都敢往本妃身上甩,你觉得,当下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跟本妃谈放了谁?” 定王妃的强硬态度,和强横实力,使得洛玄郢终于生出了惧意。他放下端了二十多年的架子,语带恳切道: “定王妃,此事是小王的错,是若琼的错,只要你放过她,你要小王做什么,小王都会尽力做到。” “本妃若是想让你替她去死,你也能做到?” “能!” 洛玄郢吐出这个字时,双眼直视着云悠然,眼神非常坚定,态度更是没半丝犹豫。 没想到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洛玄郢,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可惜,水若琼心里,对他的恨意怕是已经取代了曾经的痴恋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位坏事做多了的……报应? 罢了,警告到位,拿到她应得的,让他赶快回他该多待待醒醒脑的天牢里去。 “洛玄郢,一百个你也不是本妃对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看在珲儿的份儿上,本妃可以留下你们的命。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管住你自己,看好你的人。 “若胆敢再来挑衅,不管是针对本妃,还是针对本妃身边任何人,本妃定会让你和她,都好好的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若还敢有下次,水若琼是享受生不如死的待遇,还是直接了结,可以视情况而定。洛玄郢,她定会让暗卫好好招呼。 定王妃散发出的冷冽杀意,虽只一霎那,但洛玄郢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不过,她的话既已出口,这次肯定不会动若琼。 舒了一口气的洛玄郢,甚至有些庆幸被他父皇给先一步关了起来,以致后面的计划没能继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定王妃能高抬贵手,玄郢感激不尽!不知定王妃想要什么,小王定履行承诺,为你做到。” 云悠然拿起青釉茶盖,边随手转动着,边淡淡道:“那就要看离王殿下觉得,你跟你的女人,价值几何了。” 自始至终,云悠然所图的,无非就是赔偿以及震慑,让他和他的女人,还有那些暗中总想做点什么的,以后能消停些,不再没事找事。 除了奔波受累,洛玄郢的人没谁敢虐待云悠然的父亲。有桓楚在,她的父亲更不会有任何闪失。 所以,洛玄郢脑补的其他严重后果,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他脑补的越多,只会对定王妃越加忌惮。 “能否劳烦定王妃,帮小王把纸笔移过来。” 云悠然随手弹出了一个水珠,将封住洛玄郢的其中一个穴道给解了开,给他恢复了部分行动力。 长着腿儿,自己去。 第六百四十章 总有太多无奈 洛玄郢深深看了云悠然一眼,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不是己方太无能,而是对方过于强悍。 谁让他有了莫大软肋,不审时度势,难不成等着失去再追悔? 云悠然抬手间使得木桌变成了飞灰,不仅仅惊到了现场的洛玄郢和澄卫等人。 再配合着她那因自己的父亲被北齐离王给劫走,毫不避讳的当众说出,曾打算把北齐离王的父亲,北齐至尊给劫走的霸气之语一经传出,各国皆惊。 谁敢生出掳走他国帝王的心思?就算敢想,又有谁敢宣之于口?哪怕实实在在的做了,都不一定敢认。 偏偏包括北齐帝王在内,没几人认为定王妃是在开玩笑,他们更倾向于定王妃给出的理由。 那就是,怕她此举,反而称了北齐离王的野心。 再之后,当洛玄郢在北齐帝都的暗中势力,被定王妃一夜之间拔除了个干干净净的消息传出,整个泽空大陆,更没几个质疑定王妃曾经的“狂言”了。 各国帝王,不约而同的,都把定王妃划归到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行列当中。 实在是,招惹这么一位,不但医毒双绝,才十几岁,武力值都已经深不可测的主,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何况她身后,还有如日中天的上阳国帝王,以及江湖大派天渡山、富可大敌国的神医谷坚定支持。 不仅如此,又有西离皇室,上阳安国公府、定边侯府等这些欠了她莫大人情的实力后盾,招惹的后果谁能承担的起? 一个不小心,帝座上换了人,怕是都没处说理去。 连帝王都这么忌惮,一般人就更不想去招惹了。何况,原本就无冤无仇的,干嘛找不自在。 有着先见之明的段万祯,怕是洛玄郢在北齐帝都暗中势力唯一没被废武功者。 当然,也不是半点代价都没付,看看银票箱子里还剩几张,就知道他的心有多疼了。 再后来,定王妃精心编写,经童神医指正,其扉页,还有着上阳帝王亲笔题词,其后,又有上阳尚药局和太医署联合背书,深入浅出,图文并茂的医药常识手册刊印,并免费发放到上阳及其附属国各地的消息传出,众人对定王妃的认知,一下子被重新扳回到童神医的徒弟,一心向医这个原本的医者身份上来了。 是了,定王妃一向与人为善,在医病时,从不自持王妃身份,只当自己是普通医者。 而今,又为黎民百姓费心费力地编写了这么一本实用价值极高的册子,便是他国派人去求,亦未遇任何阻力。 这么一个执着于治病救人的人,若非北齐离王先对她的父亲不仁,她怎么会去想着掳走他国帝王?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北齐帝都一行,使得定王妃的名气逐渐传遍了整个泽空大陆,后来,竟有许多慕定王妃之名,不远千里万里至上阳京城一游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前,她最初想要北齐给上阳,以及她的父亲一个交代的目的远超她预期的达成。 顺带着,还将北齐帝王亲自审定过的,包含有两国互不侵犯,开展互市贸易,以及可燃石采购意向等内容的国书带回了上阳。 离开北齐前,代慕公主还拉着她在帝都逛了两天。其间,不知问了她二表哥多少次。 若知道代慕这么惦记他,二表哥不知会不会感动到? 离开北齐前,云悠然又去了趟离王府。不过这次,她是从大门进去的。 她去的主要目的,是为离王妃的两个丫鬟再换次药。虽然用玄月空间里的井水清洗过,伤口再不会发炎。 但她还没离开,再处理一次更妥当些。 其实此来,她还有另一个目的,只不过思前想后,最终未能说出口。 这一次,离王妃设下盛宴,并邀了府上所有女眷作陪,一起为定王妃践行。 席间,众女眷都十分默契地暂时将府中被围,离王殿下尚在天牢这些个烦心事给撇到了一边,一时宾主尽欢。 入夜,云悠然再次悄悄潜入小瑾珲的房间。 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为了能多陪小瑾珲一会儿,云悠然索性将小家伙的床帐搭起,然后闪进到空间,坐在花圃旁的榻上看着他。 睡着的小家伙,眉宇间竟依旧如同上次一样轻锁着。 足足看了两刻多钟,正当云悠然准备离开时,却见小家伙突然于“母妃快跑,外公快跑”的焦急喊声中惊醒…… 云悠然的心瞬间揪起,眼泪一下子决了堤。 守夜的小厮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跑进里间,小瑾珲像个小大人一样,将他的慌乱和担忧尽数藏起。 只淡淡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搭起的床帐,不知小瑾珲起没起疑心,睡的昏昏沉沉的小厮们还以为是小公子自己搭起来的。 稍瘦些的那个小厮上前,把床帐给他重新放了下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同另一个小厮一道退下。 放下的床帐,遮住了云悠然看向小瑾珲的目光,也尽数遮去了小瑾珲脸上滑下的无声泪水。 都说梦是反的,母妃和外公肯定没事吧?还有那天娘亲说的外祖母的事,肯定是骗他的。 父王,母妃,你们都在哪里啊,怎么都不来接娘亲和珲儿呢? 珲儿真想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带着娘亲回去了…… 珲儿真的好想你们,好想回去…… 听到小瑾珲的呼吸再次变的绵长,云悠然这才出了玄月空间。 她再次将床帐搭起,轻轻坐于床沿上,等小瑾珲睡的更熟了些,才轻轻地为他将泪痕擦了擦。 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偏偏就…… 物是人非,她即便把小瑾珲给带回去,即便萧君昊依旧视他为亲儿子,可上阳还有太后,还有帝后。 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是淑妃,怕是都不太会愿意见到他,哪怕他自始至终都最无辜。 即便不考虑好事者拿他的出身恶意诋毁会给他造成的伤害,单单那些以往对他疼爱有加的至亲,转眼间冷漠,甚至厌弃以对…… 这对小瑾珲而言太过残忍,还不如让他带着以往的温暖记忆,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不能带小瑾珲回去他心心念念的定王府,但她可以尽可能地为他在北齐争取到一个相对好的环境。 云悠然在小瑾珲的床头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四更天,才轻轻摸了摸小瑾珲的小脸,又将她坐过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基本恢复了原状。 这才将床帐重新放下,带着浓浓的不舍离开了房间。 第六百四十一章 赐名洛承珲 今年的这个春节,云悠然最终没能在西离过,也没能在上阳神医谷或天渡山过,而是和父亲、桓楚、四影等在北齐帝都度过的。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除夕这一日,北齐至尊解了离王府的禁令,御林军尽数撤离。而离王洛玄郢和怀着身孕的水若琼则继续在天牢关着。 除夕夜,云悠然和父亲受邀进宫,同北齐君臣一道守岁迎新年。 正月初一,又参加了宫宴。 之后的每一天,上门拜年的,或者邀请定王妃上门做客的络绎不绝,求医问药的更有不少。 春节期间,云悠然和四影,甚至南烛他们每天都忙的飞起。 桓楚却跟她恰恰相反,每天都非常闲适的陪着她的父亲永宁伯,不是下棋品茶,就是外出游逛,不要太惬意。 离开北齐前,云悠然以一盒共十二颗,根据北齐帝王的身体状况,专门为他调制的养生丸,换得了北齐帝王善待小瑾珲的承诺。 这些药丸只需隔日服用一颗,二十多日就可服用完。 若无其他意外,经过特制养生丸的调理,北齐帝王的体质和精神会一日胜过一日。待全部服用毕,至少可以恢复到十年前的状态。 交给北齐帝王时,云悠然请他宣了御医当场逐颗检验。 即便已验过,云悠然还是特别提了句,希望北齐帝王不要嫌麻烦,务必亲自保管。 跟北齐帝王谈及小瑾珲时,云悠然并没有提及洛玄郢,更没有提水若琼。 她完全以她自己的身份,拜托北齐帝王护小瑾珲周全。 帝王一诺既出,轻易不会反悔,况只是护一个小儿。 至于这位帝王会给小瑾珲怎样的身份,又怎样回护,这些,对方肯定比她更清楚。 带着几分感慨,北齐帝王当即亲自为小瑾珲赐名“承珲”。 以“承”一字,表达了认下这个孙子的明确态度;又沿用了小瑾珲名字中,最能代表他的这个“珲”字,其用意不言自明。 云悠然心下一暖,她立刻起身,发自内心地向北齐帝王行了一礼表达了谢意。 定王妃的真诚北齐至尊岂能感受不到。 认回孙儿,还得了定王妃的感激,宾主之间,终于彻底化干戈为玉帛,北齐帝王的心情总算舒畅了几分。 为了以绝后患,北齐帝王还着人为新认回就立了一功的孙子安排了个十分妥帖的已故“生母”,明面上的身份再无可被诟病之处。 定王妃于进宫托付次日就同她的父亲一道离开了北齐,送她出十里长亭的凌绾云刚回返王府,就被她的公公,北齐帝王给宣进了宫中。 北齐帝王当面询问她,是否真的愿意把承珲记在她名下。 在问及四儿媳时,北齐至尊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略感意外的发现,这个儿媳在回答“愿意”二字时眼神十分真挚,态度特别坚定,不禁再次生出感慨。 水氏容不下别人,偏偏被她敌视的这一个两个,都完全没有因为她的针对而迁怒到她的儿子,这运气! 皇帝并未看错,凌绾云的真诚和坚定都是实打实的,这一次皇帝相询,她的态度跟以往洛玄郢征询她的意见时完全不同。 以前,对她来说,洛玄郢的儿子,只是记在王妃这个身份之下,她刚好是“王妃”这个身份对应的那个人而已。 记与不记,对她而言并无多大区别。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想要认下这个儿子,王妃的身份倒在其次了。 她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名义上的那个夫君洛玄郢,更不是因为水若琼。 长这么大,凌绾云从没厌憎过谁,水若琼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极度招厌的。 承珲是他们的儿子不假,但,他更是定王妃一心想要护着的人。 对定王妃,凌绾云既仰望又感激。 当初,定王妃说有事拜托她,除了托她看顾承珲,凌绾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她能帮她做的。 可直至离开,定王妃都没能开口,估计是担心她为难。 承珲很懂事,从他对定王妃这个嫡母的惦记,听说她有危险,小小年纪的他立刻就想去救人这些来看,这孩子极念旧重情。 认下这个儿子,以后,只要她没离开离王府,定会替她自己,也替定王妃好好待他。 虽然至尊为承珲安排了名义生母,可水若琼这个实质上的生母怕是怎么都越不过去。 还好,水若琼虽然麻烦,但她暂时尚在天牢,一时半刻定然出不来。 先趁着这个空档好好照顾承珲,跟他把感情培养起来。其他的,以后遇到了再说吧。 儿子,以御赐的“洛承珲”三字为名,以正妃嫡长子的身份被写进玉牒,这一洛玄郢再三努力而不得的结果,竟被他一心想要除掉的定王妃云悠然,以及一直忽略从未关注过的正妃凌绾云两人给做到了,不知在天牢中反省的洛玄郢,听到这个消息会做何感想。 第六百四十二章 深感受之有愧 春日已至,可从北齐往上阳回返,一路上比去的时候感觉更冷。 其他人都有内功护体倒不惧寒凉,唯独定王妃的父亲永宁伯,每天都待在生着炭火小炉的马车里不怎么愿意出来。 同去时云悠然被桓楚带着瞬至,永宁伯被人挟持着一路急奔颠簸,四影、南烛他们狂追猛赶不同,回来时,因为不赶时间,大家边领略着北齐风光,边优哉游哉的赶着路。 报平安的信早已发出,北齐官方也早已向上阳发过文书,所以,云悠然一行晃悠的毫无心理负担。 临出发前,要不是她父皇拦着,代慕铁定会跟着云悠然再次去上阳找钟嘉麟。 幼时的惊鸿一瞥,数年的默默关注,钟小郡王,早已成了代慕心里的执念,怎么都抹不去,谁都替代不掉。 怎奈只落花有意,那人于她,依旧有如天上明月,至今仍只能遥望。 凌绾云送出十里,代慕愣是送出了五十里才依依不舍频频回望而返,整的云悠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北国明珠的切切深情,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被打动了,也不知月老会不会也被打动。 花开三月,云悠然和父亲一行终于回返至上阳境内。 而彼时彼刻,钟二郎可谓翘首以待了多日,一见面就直嫌弃他们走的太慢。 待安顿停当,云悠然瞅了个机会,将她二表哥给请到一旁,她可是憋了一路了,只想赶紧的说给他听。 可一个带着感动说了半天,另一个却听的只余茫然。 云悠然:“……” 代慕啊,你们的缘分怕还得再等等。 西北边境,是钟二郎、萧君昊以及水五郎他们征战、戍守多年的地方,云悠然一行便多留了几日。 期间,云悠然和桓楚跟着钟二郎,几乎把他们这些年他们足迹所至之处都重新走了个遍。 每到一处,钟二郎都会给云悠然和桓楚解说一番。 这里,与之前已大有不同,经过将士们的努力,原本的荒山,已有了盈盈绿意。 初临西北边关时,钟二郎还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宫小弟才十三,最大的萧君昊,也才刚满十六。 那么稚嫩的他们,已能上阵抗敌。 边境处处,都留下了他们年轻的身影,和为国坚守的力量。 边境处处,更是掩埋着众多不朽忠魂,同后继者一道,守护着背后的江山万里,守护着背后的黎明万千。 在从西北边境初往京城返回时,天气不冷不热,沿途百花盛放,一派兴荣。 只是一路行来,他们惊异地发现,有不少地方居然为云悠然立了生祠。 犹记得路过第一个香火鼎盛的“药仙娘娘祠”时,自打出了娘胎就对医药有着浓厚兴趣的云悠然,肯定想去拜拜以表敬意。 后来,发现她拜的竟是她自己…… 这什么情况? 惊呆的何止她一个,她的父亲,从小到大,也就这几个月跟女儿朝夕相处过的永宁伯,更是惊悚了都。 不必刻意打听,吃了餐饭,被立生祠的缘由已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只是因为她整理出了一本医药常识簿册,朝廷又无偿发放至百姓手里,还派了专人给他们讲解过那上面的字等。 而刚刚好,他们村或镇上有人因为那册子所载而真的自救或救了他人,一来二去,生祠就这么在乡绅出钱,乡民出力或者既出钱又出力,齐心一致下给建起来了。 这事当地官员曾逐级上报给了朝廷,朝廷对此未做任何表示。 不做表示就是最好的态度了,官员们心领神会,不但没干涉过,他们的家眷也会时不时地去上香。 …… 百姓们不知道的是,那曾擦肩而过,甚至同室用过餐的那位天人般的女子,就是他们所建生祠中的那位药仙娘娘本尊。 这本尊,却因自己只做了那么一点点小事,就被百姓记在了心里,以他们认为的最神圣的方式来表达着最纯粹的感恩之情,而深感受之有愧。 第六百四十三章 忆过往 思绪轻扬 去年初夏离京西行,深冬转至北齐,今春复返上阳边境,到得今年仲夏,历整整四季,云悠然一行终于回转。 彼时,西南边境互市早已确立,留了专门负责的官员值守,萧君昊和程三郎他们几个兄弟业已返回京城。 收到王妃和岳父将至的消息,萧君昊迎出了老远。 上阳的仲夏同往年一样的热,虽然依旧不怎么喜欢被拘束在京中,但这次回归,云悠然的心境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活着,都已经受民香火了,得真真切切地为他们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百姓们的厚爱。 有些事,只有站的够高,才能做的更多。 就比如那个册子,要不是帝王自上而下的强制官员下发,单江湖势力,哪怕合神医谷和天渡山两者之力,能做的依旧十分有限。 因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更不能谋。越界的后果,要么会给别人招来祸端,要么就会祸及自身。 心里有规则,并谨守,方能长远。 回京,能为百姓做更多覆盖面更广的事。 云悠然一行,先把永宁伯送回了伯府。回归上阳,永宁伯必须得先去面见君王,才能再去泗州任上。 儿子和孙女皆平平安安,永宁伯老夫人心情极好,应该说永宁伯府上下就没个不开心的。 要说永宁伯府的欢喜,一大半是因为永宁伯这个顶梁柱回归之故,那么,定王府冲天般的喜气,那完全是因为他们家王妃回返。 如今的定王府,怕是再难找出不喜欢他们王妃的人来。 宫、陶两位庶妃,要不是身为内眷,没有王妃撑腰时连王府大门都难出,就算出了府门也没法出城,急急切切的她们,还不迎出个几百里去? 花侧妃自然也很开心,她期盼了很久,终于把人给盼回来了。可是,想到去岁父亲所为,心中,更多的是愧疚和忐忑。 梧桐院上下的开心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侧妃庶妃,甚至更甚。春兰她们,连嬷嬷她们,脖子都快多长出几寸来了。 除了粗使的丫鬟婆子,没人有心思去做任何事,一个个的,就差扒着梧桐院的大门往外张望了。 对此,连嬷嬷虽觉十分有失体统,但特别能理解,不但没出声阻止,还很有参与其中的冲动。 只不过,到底没法像年轻人那样。 定王妃归来,定王府比过年还热闹,人人脸上皆洋溢着喜色。 而萧君昊,原本也是如此。 可当他看到好不容易等回来的王妃,一进王府大门就直奔后院,一刻也等不得的样子,心情瞬间就没那么晴朗了。 无意间扫到定王殿下的这个转变,桓楚愣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宫里,上阳帝王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愉悦。 太后说不上有多高兴,但黎嬷嬷总感觉太后娘娘的眉目比之前舒展了许多。 皇后和众妃嫔虽各有各的心思,但有一点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过去了这么久,希望定王妃的气已全消,能早日重新给尊贵的太后娘娘再制盒玉颜霜来。 她们的手真的快要抄废了啊! 这次回来,云悠然给一直信任她,坚定支持她的皇帝陛下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保证他能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 至于太后娘娘那边,玉颜霜虽没有,但是,礼物很得她老人家的心。这次拜见,气氛算是融洽。 要不是又一次被太后催生,气氛也许会更融洽。 皇后和其他妃嫔,礼品都是连嬷嬷看着备的,应该都很合规矩。 说起来,宫里面,云悠然最不想见的,不是曾打过她的太后,而淑妃这个直系婆婆。 说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好,说她念在太后再未为难过她,过去的一年里,对她祖母甚为关照的份上也罢。 总之,跟太后,她内心深处已做了单方和解。 而淑妃这个婆婆,云悠然觉得,这一辈子,心里的那种隔阂感怕是都消除不了了。 当然,对方肯定跟她一样。 不过,该拜见的,她还得依礼去拜见,该奉上的礼,一样也不会少下,只是没有任何亲近感罢了。 毓秀宫,儿媳妇才刚离开没多久,皇后竟亲自带着众妃嫔登门。这种情形,以往基本就没出现过。 来意不言,淑妃已明。 自被罚抄经以来,众妃嫔难得一聚。既都来了,那就都好好品品凉茶,吃吃果子,有雅兴,多闲聊几句也可。 其他的,就别指望了。 上阳的帝都,比去岁更为繁华。 关于之前曾跟师父商议过的,打算编撰整理各医典、药典一事,一回来,云悠然就向皇帝陛下禀报过了。 上阳帝王立刻表态,此事全权由她来主持,什么时候开始都可。 需要尚药局、太医署协助时,持他曾赐给她的令牌,可随时调人、调经卷典籍。 往大了说,儿媳妇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私心而言,小然不辞辛劳开始这样一项需要数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完成的浩大工程,还能为他这个帝王的功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自然得最大程度地给予支持。 再有,被此事羁绊在京中,老五和小然就能多多相处,总能处出夫妻感情吧? 皇帝都发话了,加之尚药局和太医署本身都对此充满期待,推进起来十分的顺利。 招募各医典、药典编撰、整理者的文书一经太医署发出,应者云集。神医谷大师兄也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开始。 转眼,到这个世界已有八九年的时间。 除了挨了次打,还很快被桓楚给治愈,以及经历了数次未入心,也未伤及自身的诋毁外,似乎再没遭遇过什么挫折。 也许,记忆自带滤镜,总能美化过去。 反正,此时此刻,静坐于窗前,边抚瑶琴边静思过往的云悠然,回忆里现出的,全是美好而温馨的片段。 这些年,她早已于不知不觉间融入到了这个世界当中,所做的,大多都是自己喜欢做的事。 往后,更是要同大师兄,还有众多志同道合者并肩同行,一时,只觉充满了无限希望。 就连琴声,也越来越轻快悠扬。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为春影她们做打算 “春兰,备些茶点,再把四影、夏荷、夏蝉她们都叫过来。” 回京后急需处理的事都已办完,其他的得慢慢来,云悠然觉得,是时候该为跟了她多年的春兰几人做做打算了。 “是,姑娘。” 春兰退出去后,云悠然问正在煮茶的墨兰道:“墨兰,你曾跟骆骁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了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墨兰略想了想,认真回道:“还好吧,武功还行,办事还算利落。” 看着提及骆骁,墨兰没有流露出半分少女情愫,云悠然觉得下面的话她已没必要再问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熟悉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怎么大都一副情感不开窍的样子? 比如她那二表哥,代慕公主对她的痴心可谓日月可鉴,他愣是半分感觉也无。 再看看眼前的墨兰,也不知道是骆骁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这两位有缘无分。反正,相处这么久,依旧是骆骁那边一头热。 唯一一个开过窍的萧君昊,还貌似因为水若琼的离府出走而大受刺激,不但疑似失忆,还有些记忆错乱之嫌…… 看来不逼一把,她的这几个影卫丫鬟,怕是一个都嫁不出去。 没一会儿,四影和春兰她们到齐,茶点也都上好。待八位越来越水灵的影卫丫鬟坐下,云悠然开口道: “你们八个,跟了我多年,是时候该把身契还给你们,让你们出府待嫁了。” “姑娘……” “王妃……” 一听云悠然要把身契还给她们,除了春影、墨影这两个原本就不是奴籍的,其她六个是既感动又惶恐。 尤其是暗卫出身的香影、丽影,之前,就连官方身份都没有,到了王妃身边,才有了正常身份,正大光明的活在了阳光下。 现在,王妃居然说要放她们出去嫁人,还要去了她们的奴籍,这是她们以往从未想过的,实在是太意外了。 跟着王妃以来,她们过的比绝大多数高门贵女还要好,还要舒心。 她们,都没什么机会回报王妃,王妃却还觉为她们打算的不够,还要让她们出府,以自由之身待嫁? 见有几个眼眶开始发红,而夏荷、夏蝉都已经在掉金豆子了,云悠然立刻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凄切”: “停,今天找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出府后,你们是想在京城立新户,还是想要回原籍。 “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量让人给你们办妥。” “可是姑娘,梧桐院内外这么多事,我们突然间都走了,那些小丫鬟一时也接不上手。 “还有,春影她们若离开,谁来保护姑娘?” 春兰这话,令四影只觉汗颜。 保护?一向是姑娘(王妃)保护的她们啊! 墨兰算是情绪相对稳定的,只是不愿意离开姑娘的心跟其她几位一样,她想了想道: “姑娘,要是非让我嫁人,那你就把我配给王府的小厮吧。那样,即便成了亲,我还可以继续留在姑娘身边伺候。” “姑娘,我也愿意……” “胡闹!” 春兰四人,都已陪了她十几年;春影四人,也陪了她两三年了,还陪着她东奔西跑的,从无二心,她也很舍不得她们。 可她总不能因为舍不得,就将这八个姑娘一直留在身边,让她们错过成婚生子的最佳年龄,一世无儿无女吧? 奴籍能婚配的对象身份受限严重,还会连累下一代。 如果脱去奴籍,她的这几个愈发出挑,这些年又学了不少本领的影卫、丫鬟,肯定能找到相对不错的人家,将来的孩子也不会因父母的出身被直接编入奴籍。 这事她必须得强硬点,不能给她们半点有商量余地的希望。 云悠然换了副严肃脸,道:“就算不为你们自己考虑,也该为你们将来的孩儿考虑。 “总不能因为你们的缘故,让儿女一出生就背上奴籍。” “姑娘,能不能让我的孩儿,将来陪在小世子,小县主身边啊?” “姑娘……” 云悠然:…… “都给我清醒一点!即便将来你们成了亲,又不是不让你们回府了,你们的孩子依旧可以跟……” 云悠然原本想说的是,丫鬟和影卫们的孩子依旧可以跟她的孩子一起玩耍。 可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她这一生怕是不会有孩儿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遗憾,作为王府正妃,哪怕没有亲生孩子,可无论是花侧妃的,还是宫、陶两位庶妃的儿女,不都是她的子女吗? 只是那番话到底没有再接下去,而是换了措辞: “你们现在没有孩子,自然想的轻松。可当真正做了母亲后,肯定会希望自己的儿女从小能有更多自由,更大的出息。 “如果一出生就是王府家仆,必然会被王府规矩所限。因为身份原因,将来连科考都不能参加…… “总之,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们只需告诉我,是想回原籍,还是留在京城就好,其他事,我自会着人去办。” 春兰她们内心:就是自家儿子将来能参加科考又怎样,谁说就一定能比陪在小世子身边过的更好? 不过转念一想,哪怕出了府,成了亲,生了子,也可以从小培养儿子和女儿习武。 那样,就可以以护卫身份陪在小世子和小县主身边。 可她们真的很舍不得姑娘,早已习惯了跟着姑娘,让她们去成亲面对一家完全陌生的人…… 何况,成了亲后,再不会有跟着姑娘时的自由,肯定只能留在后宅伺候婆婆、相夫教子,想想都觉灰暗! 红着眼眶的春兰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的相处,姑娘的脾性她们比谁都清楚。姑娘既已决定好,肯定不会轻易改变。 再说,这是姑娘的一番好意,她们岂能辜负?对旁人而言,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香影、丽影和春影、墨影一样,原本就是孤儿,早已无家可归。 春兰和夏荷被卖掉时年纪太小,又几经周转,早已不记得祖籍何处,父母又在何方。 第六百四十五章 没事根本不会被想起 不过,父母家人的消息,请姑娘帮着查肯定能查到。 可既被亲人于她们幼时就舍弃了,此时再找回去,只不过徒增彼此烦恼,还不如不再牵扯。 夏荷和夏蝉是永宁伯府家生子,一家人都是奴籍。 祖籍应该有非奴籍的,可祖籍中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就算归回去,可受只有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亲缘长辈管着,天知道会被许给怎样的人家! 一阵沉默过后,大丫鬟中的元老级大丫鬟,春兰先开口道: “姑娘,我连爹娘是否活着,是否还有其他亲人都不知道,如果可以,愿意留在京城。” 春兰说完,其他七人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这样,还可以离姑娘近些,总有见面机会。 周阳心下一松,她点点头道: “这样也好,你们八个都留在京中,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我们还可以时不时见上一面。 “以后就都跟我姓云吧,从此,你们八个就是同姓姐妹。春兰年龄最大,是你们的大姐。 “户籍上的名字,不能再用原来的,去取笔墨纸砚过来。” “是,姑娘。” 趁着丫鬟准备纸笔,以及研磨的当儿,云悠然开始琢磨起四影和丫鬟们的名字来。 春兰八人,这几年养的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不如就取水旁的字为名。再结合各人性子…… 待墨磨好,云悠然心下已有了数。她提笔蘸墨,边落笔边道: “春兰就叫云漪,墨兰云澜,夏荷云溦,夏蝉云澄,香影云洛,丽影云氿。 “既为一家,春影和墨影的户籍得从天渡山那边迁过来。春影更名为云洙,墨影云浈。” 话音落,八个水字旁的字已跃然纸上,风骨卓然,也深深刻在了春兰八人的心上。 因云悠然提笔而围了过来的四影四婢,此时此刻,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一个个或有声,或无声地背对着云悠然抹起了眼泪。 待她们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后,云悠然又道: “户籍和闺名的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自己之间要早早熟悉闺名,出嫁前都住墨居。到了墨居,以前的名字不可再用。” “是,姑娘(王妃)。” 几人应了声,擦干眼泪重新坐好。 “好了,接下来都说说,你们想要嫁给怎样的人或者人家,我让人给你们去留意。” 春兰红着眼圈先回道:“婚约之事,姑娘做主就好。” 其他几位也都一副嫁给谁都一样的态度,让云悠然看的一头黑线。 她又换了个方式问道:“远的不说,王府里的侍卫、亲卫你们有没有钟意的谁?” 几人也都摇了摇头。 云悠然再次换了种方式,问:“你们是喜欢习武的,习文的,经商的,还是想做小地主? “出嫁或者招婿,都随你们。” 春兰几人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云悠然只当她们害羞,或此刻心思没在这些上,决定改天单独找她们聊。 “今天先到这儿吧,墨兰跟我去书房,春兰派人去前院看看殿下回来了没。 “这段时间有空闲时都好好带带新人,待手续办完,就都给我出去待嫁。” “是,姑娘。” …… 同往常一样,听非远禀报说梧桐院派了人打听他是否在府里,刚刚回府的萧君昊便知王妃肯定有事找他。 没事时,王妃从来都想不起他。 大夏天的,为了不让王妃先找来,萧君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洗了下手,就出了他的院子往梧桐院走去。 在梧桐院前来打听的婢女返回到梧桐院前,迈着大长腿的定王殿下已先一步到了。 听丫鬟说王妃在书房,便直奔而去。 “王妃,你找我?” “先请坐,墨兰,你们都下去。” “是,姑娘!” 云悠然亲自为萧君昊斟了杯消暑茶,递到他跟前才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知道,王妃若无事,我都没借口登门。” 云悠然:…… 怎么这副口气?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可看着没什么啊。 虽说她要拜托给萧君昊的事,交给她二表哥,或者大哥都可以办妥。可定王不是近在眼前嘛,找起来方便,请他也是一样的。 既看着没什么,那她就直说喽: “我身边的这些丫鬟,跟了我许久,有的都已过双十年华了,她们的婚事不能再耽搁。 “我打算把四影和春兰她们的身契还回去,每人名下再过户一间小铺子。至于其他,待她们出嫁时,根据需要再补充。 “熟悉这些操作的人我跟前没有,只能麻烦你来安排。除为她们八人办理相关手续外,还需给她们寻好合适的小铺面。 “我嫁妆里有的铺面优先。没有的,就找几家合适的待出手铺子,带不带货都不要紧,位置,大小合适即可。” 这些年,云悠然的进项非常多。 自己诸铺子的收益,上阳帝王的赏赐,西离皇帝和皇后的丰厚谢礼,北齐皇帝和北齐离王的赔礼,清扫金玉阁、十九宫势力时卷的不菲财物等等。 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为她的四个影卫,和四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丫鬟各配一间小铺子,有必要时再给配个小宅子,让她们后半生无衣食后顾之忧,对云悠然而言并不算什么。 只是成亲后,规矩稍大些的人家大抵是不会让媳妇再出来做事了,否则,继续由春兰她们去管理她的陪嫁庄子和店铺,她也能更省心些。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新人连嬷嬷和樊嬷嬷,以及春兰她们也都教的差不多了,再带一带,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云悠然的话令萧君昊只怔了一瞬,不过很快,他就觉这风格,很王妃! “王妃放心,我会命人办妥。那,墨兰和骆骁的亲事,王妃觉得如何?” 这事云悠然早就想好了。 这个世界的婚姻,虽说多少会尊重儿女意愿,但,更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是道: “待墨兰她们于墨居安置妥当,骆骁可请家人,或者媒人登门求娶。不过,但凡墨兰不愿意,切莫强求。 “还有哪位侍卫或者亲卫,看中了春兰她们中的谁,都一样。 “这是我为春兰她们新取的名字,登记户籍信息时肯定要用,你顺便带走。” 第六百四十六章 脸皮不够厚 议亲之事,王妃的提议再妥当不过,如果骆骁还是娶不到墨兰,只能说太没出息。 “对了,我想把春影和墨影的户籍从天渡山迁到春兰她们一处,可能需要专人去一趟梧州。 “待京城这边开出文书,拿给我,我请桓楚去一趟,还可以顺便帮我看望一下外祖父和弟弟他们。” 对桓楚而言,来回不过转眼之间。 虽办相应手续时,得留足路上消耗的时间才能返回。但,不必跟其他人一样,真真正正地在大夏天,顶着大太阳来回骑着马跑个数千里。 又能顺便给天渡山送些夏日果饮以及伤药过去,可谓一举两得。 萧君昊想着,桓楚本是天渡山的人,看着闲时间挺多,常常围着王妃转,王妃待他也格外不同。跑这一趟,似乎也不错。 于是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王妃的正事似乎已说完,看着已有了送客之意,萧君昊迅速找到了新话题: “神医谷大师兄快要到了吧?太医署那边准备的怎样了?” “按原定行程,这两日就该到了。暂未收到消息,大概路上有事给耽搁了。 “太医署那边,其他都推进的还算顺利,就是地方略显拥挤了些。” 将编撰主场所定在太医署,是有很多便利。比如现成的药园,现成的药材库,现成的藏书室,医者和医学生等。 可这么大规模的编撰,单新增书籍就需不少房间来放置。 当下只是在给孤本抄写备份册,大家挤在一处,虽略拥挤,但还过得去。 但是,除办公场所,参与编撰之人还得有居住用餐之所。太医署原本还算宽敞,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地方迟早会不够用。 对太医署的拥挤现状,萧君昊也略有耳闻,只是因未曾进去过,不知详情。听王妃这么说,便知情形不容乐观,遂道: “府中外院客房都空着,明日早朝结束我就去跟父皇说。父皇若同意,就请一部分外地入京的医者在府中暂住,王妃觉得可否?” 可,也不可。 定王府外院,空院实在不少,若分流一部分出来,太医署住宿压力确会顿减。 只是…… “我大师兄住府里,外人自不会多说什么。可太多参与编撰者住进定王府,难免会有人说你收买人心,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陛下把编撰之事交给她负责,可有些麻烦,还是能免则免为妥。 何况,皇家子弟之间的冲突,极可能会上升成流血冲突的大事件,从而波及无辜。 “王妃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此事我去找皇兄他们商议。需不需要派人去接一下大师兄?” “这倒不必。” 大师兄成天走南闯北的,不至于柔弱到进个上阳京城还得人去接的程度。 在梧桐院用过晚餐,又小范围散了会儿步,见王妃依旧完全没有留他的意思,萧君昊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赖着,最终还是回了前院。 待萧君昊离开,墨兰才上前跟云悠然说,二姑娘派人下了帖子,邀她们姑娘抽空过平南侯府一趟。 第六百四十七章 论修道的可能性 听墨兰说是邀她上门而非她二姐登门,云悠然心下略咯噔了一下。两年前,二姐云锦绣怀孕时差点一尸两命,这次莫非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如果这次平南侯府还有人敢耍手段针对云锦绣,她倒不介意越俎代庖替二姐把人给揪出来。 明知二姐是永宁伯府的女儿,是她这个定王妃的姐姐,还一再针对,这是完全不把永宁伯府和她放在眼里。 若别的姐妹的婆家,一个个有样学样,她一个王妃连亲人都保护不了,这个身份,还有,学这一身的本领有多大意义? 前年首次犯这毛病,她已经给了平南侯府一次面子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这次若还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不过,二姐传话说让抽空去一趟,那说明当下还不十分着急,等明日她去一趟,问清缘由再应对便可。 梳洗毕进到空间,云悠然先将在外面晃悠的桓楚给叫了回来。 以前,桓楚总喜欢躺在花圃旁小几不远处的空地上,现在,喜好则改为躺树上了。 今日,一进玄月,他就习惯性地于惯常待的那棵树上躺好,依旧是左脚踩在树干上,右脚搭在左腿上的模样,晃着脚问向了坐在花圃旁的云悠然: “这么急找我回来,怎么了?” 云悠然:她找的不急啊。 她刚刚传音问桓楚,听他说晃荡的差不多了想回来,所以才把他收回空间的啊。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那些药典、医经,还有曲谱等誊抄的咋样了。” 在回京前,云悠然就已决定,将空间里的典籍,除了实在不宜现世的,其他都拿出来,以造福更多的人。 只不过原本需得保留。 留作纪念也好,留作备份也罢,总得留下个根儿。 由她来抄写,字体会暴露书籍来源不说。关键是,累死她也得好几年才能抄的完。 桓楚这不是会法术嘛,交给他,肯定完成的又快又好。 桓楚:…… 就知道找他没好事。 “快了快了,三天后给你。” “那刚好,过几天你可能得帮我去一趟天渡山。” 听云悠然将细节说完,桓楚从树上一跃而下,坐她对面,盯着她看了几瞬,就在云悠然疑惑地想问他为何突然盯着她看时,他总算是开口了: “不就是去趟天渡山嘛,小意思。我说你都泡了这么久的紫泉了,能感觉的到灵气了吗?” “灵气,你不是说灵气在白雾之外吗,我在这边怎么可能感受的到?” 就算有,她一个没灵根的凡人,哪里能感受的到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此,桓楚却有不同的看法:“宇内之大,不知多少位面,难道人类修士都非得有灵根才能修行? “你看啊,我们妖族的妖力是存于内丹的,你们人类的灵力也好,内力也罢,都存于你们的丹田之中。 “依本君看,对有些功法而言,必须得有灵根的人类修行,才能打破凡胎和修士之间的桎梏; “世上,应该也有适用于特殊体质,而没灵根的凡人修习的功法,而不是非得拘泥于灵根。” 桓楚这是想家了吧?要么就是话本看多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桓楚,即便你说的这种功法这世上有,可我们没有,这一界应该都没有吧?” 这里跟她前世的蓝星一样,很明显都是非常纯粹的凡人界嘛。 “桓楚,以前你不是说找到空间节点你就可以回去了吗,你也看到了,我这边非常安全,你安心找空间节点,找到就先回去。 “也许下辈子我真会如你所说投胎到修真界,到时,咱们不是又有机会相见了?” 桓楚隔空取来了一坛他新制的果饮,给云悠然倒了一杯,道: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都泡了这么久的紫泉了,体质肯定早已发生了改变。 “何况,这紫泉内,还以极讲究的方式镶嵌进了十三颗炎域紫晶。 “你知道吗,一颗炎域紫晶,都能对修士灵根起到极好的滋养作用,何况十三颗?” 说不定,这丫头的体质早已被改造成通灵之体了。 桓楚越想越觉这种可能性很大,却被云悠然给当头浇下来一盆冷水: “即便我是通灵之体,且拥有修炼功法。可这方空间应该没有飞升条件,若想离开,还得找空间节点不是? “不修炼,人生百年弹指就能过去,还能早早去投胎。 “可一旦真的修炼有成,那动辄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寿元,会不会吓到别人且不说,一时半会儿投不了胎,你想要回去,不更得靠空间节点了?” 有道理啊。 不对,要是这毛丫头能修炼,白冰神君肯定不会放任她在此处凡界不管。 说不定会直接带去神界或者仙界,至少也会给挪去修真界吧? 他倒是不急着回去,可这丫头的体质都改造了这么久了,医毒精湛,功夫练的也十分到家,内力更是雄厚到了一定程度。 就这样任她一日日老去,甚至死去,浪费了这苦练而来的种种本领,实在可惜。 尤其是,如果万一转世时出了什么差错没将以往记忆给保存好,这么多年所学一朝归零不说,谁知道会生成怎样的性子? 越想,桓楚越觉得很有必要引云悠然走上修道之路。 看来,他必须得好好在辰星阁翻翻,说不定真能找出合适功法来。 没看脆弱如斯的植妖都能修炼有成么,没道理身具功德,还被嵌有炎域紫晶的紫泉改造过这么久的,已修出数个甲子内力的人类没法修炼。 再不行,他就传她花妖一族的功法。殊途同归,身为人类,毛丫头还不必经历化形之苦。 毛丫头当下尚不足二十,一切都还来得及。 决定好了的桓楚立刻去到辰星阁偌大的藏书室翻找功法去了。看着空空的对面,云悠然还以为他去继续誊抄了呢。 话说提及修炼,云悠然还蛮向往的。毕竟,能长久活着,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谁愿意经历老死? 桓楚的果饮是越酿品质越好了,不但提升内力的效果更佳,就是口感,也上了数个档次。 收起放飞的心思,云悠然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第六百四十八章 对别人不放心 桓楚随时都可能离开去天渡山,云悠然把果饮坛子盖好留在了小几上,转身上了玄月阁三楼药房。 在桓楚出发前,她得为天渡山上下多赶制些伤药出来。 翌日辰时正,云悠然就带着四影去了位于永宁大街西段的平南侯府,等候府老夫人和夫人听到消息时,定王妃的马车已经到候府大门口了。 当即匆匆收拾了一下,立马前往迎接。 “王妃,平南侯府老夫人到了。” 就是香影不禀报,平南侯府女眷那整整齐齐地拜见声云悠然也已听到。 她先道了声免礼,才命人停了软轿,下了轿子走向了平南侯府老夫人。 “不知王妃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夫人无需多礼,本妃许久不见二姐,此来只为看看她。” 云悠然话中无需相陪之意如此明显,原老夫人她们自然不会听不出,她朝身后招了招手道: “锦绣啊,带王妃去你那里好好叙叙。” “是,祖母。” 跟老夫人和候夫人招呼过后,云悠然同云锦绣一道,向着她的清雅居而去。 待王妃和孙媳妇走远,老夫人定定看向候夫人,愣是把候夫人给看的险些撑不住了时,才道: “吩咐厨房多上点心,午宴务必准备的丰盛些。” “是,儿媳这就让人去准备。” 原老夫人微点了点头,边往她的院子回返边琢磨了起来: 定王妃前次登门,整个人虽说不上如春风化雨,但确实毫无架子。这次的感觉全然不同,莫非这侯府后院又有生事的? 还惹到二孙媳妇头上了? 这怕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知道二孙媳的妹妹,当朝定王妃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了吗? 连淑妃娘娘的娘家,招惹到定王妃这个淑妃的儿媳都难以保全,何况平南侯府? 如果真有谁到现在还拎不清,那就成全她。 送走了婆婆,候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她立刻吩咐了下去,准备茶水点心的,打扫宴客大厅的,准备午宴的,都忙碌了起来。 定王妃态度的变化,老夫人能看出,候夫人自然也能感觉的出,此刻她心下还在犯着嘀咕呢,准备随后命人好好查查。 清雅居 “二姐,澈儿呢?” 再有四个月,云悠然的这个小外甥就两岁了。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几次呢。 到得她二姐的住处,还是没见着小家伙,于是开口问了起来。 “澈儿就在东跨院,王妃,你先坐,我这就让人把澈儿带过来。” 关于称呼,云悠然是见一次纠正一次,可她的娘家人没一个愿意改口的,索性也就不再坚持了。 “二姐,可是遇到了难事?” 云锦绣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跟云悠然说完,她又对着众丫鬟道:“你们先下去。” “是!” 见二姐的丫鬟都退了出去,云悠然也让春影她们退下,看向云锦绣等着她的下文。 “王妃放心,真没什么,只是好像又有了身孕,对别人不怎么放心,所以请你抽空来帮我看看。” 第六百四十九章 再次被催生 云锦绣说着,把手腕伸给了云悠然。 都第二胎了,说起有孕,竟如同刚成亲的小媳妇儿般,面上竟浮起了些可疑的红云。 云悠然不禁哑然,二姐以前可没这么腼腆啊,怎么嫁了人,反倒比姑娘时期更内敛了? 很快,云悠然的脸上现出了喜意:“二姐,你的确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恭喜! “怀孕前三个月很关键,多注意些。” 二姐怀的是二胎,云悠然觉得,该懂的她应该已经都懂了,遂只笼统地叮嘱了这么一句。 听到确已有孕,云锦绣面上既喜且羞,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嗯,我会的。” 云悠然的注意力却已转向了要紧处:“二姐,这次这么谨慎,是府里有人不安分吗?要不让丽影暂时留在你身边陪你两月?” “不用不用,侯府上下一直待我很好,说起来,都是沾了王妃的光。 “可能是上次的事有些凶险,让我不由后怕,才请了王妃来,王妃千万不要多想。” 见二姐言辞间不见半分闪烁,云悠然便知她所言非虚,如此便好。 记得当初平南侯给澈儿起名时,她人尚在永州,澈儿的名字,都带着祈愿永州澄澈,疫情早散,她能平安返京之意…… “二姐,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你现在有了身孕,放宽心更有利于养胎。 “回去后我会给你制些养胎丸让人送来,你亲自保管好,每日服用一粒即可。 “每十日会给你送一次,别的保胎药都无须再用,饮食适当就好。 “这阵子,我大抵都会在京城待着,大多时间,应该会在太医署。无论有什么需要,都可随时派人找我。” “嗯,都听你的。” 呃,许久未见,二姐变化还真是大。幸福的小女人,比以前更温柔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小永澈就被奶妈和丫鬟给带了过来。 跟没见过几次的,小脸肉乎乎的小外甥玩儿了一会儿,为了不给侯府添麻烦,未及餐点,云悠然便带着丫鬟们离开,顺便回了趟跟平南侯府只隔了条永宁大街的永宁伯府。 她离开前,她二姐锦绣已怀孕之事,暂时未跟平南侯府的人提及。云锦绣打算等原二郎回来,先告知给他,再由他去跟家里说。 这些个细节,云锦绣做主就好,云悠然自然都随她。 自打身体被四孙女云悠然精心调理过后,伯府老夫人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好。见四孙女回来,面上更是一派喜色。 见到云悠然这个原配嫡女,詹夫人再也不复从前的别扭劲儿,虽没多少亲近感,但总算和和睦睦。 跟祖母没说几句话,云悠然再一次被催生,还是她祖母和詹夫人一道催,云悠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安老夫人的心,她还不得不乖乖应着。 父亲在家没待两天就回了泗州任上,好在二叔快要调回京中,有一个儿子在身边,祖母定然欢喜。 云悠然很是费了些劲儿,总算把话题转移到了二叔一家上。 二叔家的二哥三哥,还有五妹他们,都已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此时回京倒也正好。 第六百五十章 血脉并无不同 二叔家有三个已至该婚配年纪的兄妹,府中六妹也即将及笄,之后紧接着定然也是议亲。 这个世界的男子,大多会在弱冠之后成亲,倒并不是特别早。 可普通女子,基本会在及笄当年,顶多及笄后一两年内成亲。都还是未长成的孩子,就要为人妻为人母,着实不易。 “祖母,母亲,我这边一年也回不来几趟,哪怕偶尔回来暂住,也无需专门留一个院子。 “二叔一家即将回府,我那院子,就给妹妹们住吧。” 伯府虽不小,但毕竟只是伯府,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 当前,小院倒是够用。可待二叔一家回来,不说二婶,还有二叔的那些个妾室,单两个哥哥和几个妹妹也都已长大,肯定需要更多住处。 哥哥们在外院,院子倒是够。 可家里姐妹多,还要为未来的嫂子留出院子,再为她一个出嫁女留着院子委实没有必要。 担心伯府碍于她的身份不好主动将清芷阁另做安排,云悠然索性明确提了出来。 安排其她孙女住进清芷阁,这是迟早的事,此时四孙女既提出,老夫人也就顺着点了点头,转而直接对詹夫人道: “就按王妃说的,大丫头的院子也别再空着了,到时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詹夫人赶紧地应下:“是,母亲。” …… 回到伯府,除了同祖母和詹夫人,大嫂,以及妹妹们一聚,云悠然还派了香影,让去问了问春雨和墨莲的家人,看看对她们的婚事他们是否已有了考虑。 春雨和墨莲也是云悠然的陪嫁丫鬟,春雨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墨莲原是詹夫人身边的。 她们二人的父母如果对她俩的婚事另有更好安排,云悠然便不打算干预。 如果没有,或者安排的并不十分妥当,念在她们兢兢业业跟了她一场,哪怕没有从小到大,亦或跟着她四处奔波的情分,云悠然也断然不会放任不管。 问回来的结果是,春雨的爹娘表示,全凭王妃做主。而夏莲的爹娘则说,有意把她许给姨母家的表哥。 对此,云悠然并未多说什么,只让香影回府后私下问问夏莲。 若夏莲也有意,再去侧面打听一下那位表哥的人品,以及是否已有了相好。其他的,到时候再看。 …… 下午,回到王府的萧君昊听说王妃回了娘家,便换了身衣服,带上管家准备的再周全不过的礼品,乘坐着马车,上永宁伯府来接人了。 他速度快,却没快过先他一步至伯府的钟二郎。 跟萧君昊专门来接人不同,钟二郎这次属实是碰巧了,他今日到伯府是来看望他外祖母的,哪知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她四表妹。 说碰到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虽两人都在伯府,可十分讲规矩的老夫人,愣是没让外孙子和自家已出嫁的四孙女见面。 直到萧君昊上门,钟二郎才沾了他的光,捞着了同四表妹说话的机会。 在伯府用过晚膳,三人一起离开,并乘坐同一辆马车向着定王府而去。 “你不去相亲,跟着我们做什么?” 一提这一茬钟嘉麟就头疼。这次回京,他母妃都不知道给他提过多少个女子了。 可他一个都不熟啊,就跟母妃说找儿媳妇这事,只要他母妃中意他绝不反对。 可他母妃偏让他自己去相看。 他一个男子,成天去偷瞄女子,传出去多不好听?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别人家姑娘的名誉。 万一因此嫁不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也得亏这阵子他比较忙,被母妃逮住的机会不多。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钟嘉麟甩了萧君昊一记眼刀,不耐烦地道:“相什么亲,母妃自会做主。” 云悠然瞅了眼钟嘉麟,心道:二表哥还需要相亲? 别的不说,远在北齐的代慕公主,对二表哥可谓痴心一片,从小惦记他到大,肯定满心满眼都是他。 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云悠然发现代慕公主并不像表面那样无脑,反倒是理财的一把好手,性格也不沉闷,跟二表哥倒也般配。 虽说二表哥这个异性王之子不宜与外族和亲,容易招致猜忌。可本朝皇帝十分清明,太子也还不错。 看二表哥当下确无钟意对象,兴许可以帮代慕争取一下。 “悠然妹妹,你这一副想将二哥卖掉的表情,有点吓人。” “哪会?二表哥,你还记得代慕公主吧?她,一直在等你。” 见低头沉吟中的表妹突然抬头,看向他的目光中意味不明,钟嘉麟直觉不妙。 再一听她提到的代慕,钟嘉麟心道果然,脑袋瞬间更大了:“这人二哥自然记得,可二哥真不能娶她。 “你说,二哥这性子,跟体贴完全不沾边。在京中娶一位姑娘,人家觉得委屈了还可以回府找她母亲倾诉。 “可要是把那位公主给娶进门,远隔千里万里的,说不定,她一辈子都没法再回北齐一趟,这对她不公平。” 瞧瞧,都为你将来的郡王妃考虑了这么多,还说跟体贴不沾边?二表哥你可太谦虚了! 不过,这事毕竟是二表哥的终身大事,她不能说太多,还得他自己拿主意方可。于是道: “未来二表嫂的事,二表哥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事咱先不说了。 “二表哥,萧君昊,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咱们一起琢磨琢磨,看到底该不该提出来。” 见云悠然表情认真,神情中似有那么一丝丝的纠结,萧君昊和钟二郎略感意外,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 “什么事?” 云悠然揉了揉眉心,娓娓地道: “我曾看过一本书,说同一个祖父母,或外祖父母的晚辈血亲之间不宜成亲。 “也就是说,有着较近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堂兄妹之间最好不要成亲。 “我看着,无论上阳还是周边其他几个国家,堂兄妹成亲的倒几乎没有。 “这大概主要是因被伦理所忌,认为堂兄妹本是一家人,跟亲兄妹没太大区别之故。 “可表兄妹成亲的却有很多,还被称之为亲上加亲。其实,论血缘,堂兄妹和表兄妹并无任何不同。” 第六百五十一章 身为女子之难 对四表妹云悠然所说,钟嘉麟非常认同: “这书里说的不错,要说堂兄妹都是祖父母的血脉,那表兄妹,又何尝不是同一个外祖父母的血脉?” 萧君昊也赞同并补充道: “的确,无论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都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那本书上说表兄妹之间不宜成亲,是不是出于血脉考虑?” 云悠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续道:“所以,单从血脉而论,堂兄妹和表兄妹并无远近亲疏之别,都是血亲关系。 “据史料记载,一开始时,人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后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个独立部落,但起初时,只本部落内部通婚,可逐渐发现,越是血缘近的,生的下一代就越容易夭折。 “哪怕有侥幸活下来的,健康者十不足二。不是自娘胎里就带着这样那样的疾病,就是智力不足。 “这种情况,直到部落间开始通婚之后才有了改变。” “我知道妹妹你想说什么了,为了后代着想,有较近血亲关系的表兄妹之间,当不宜成亲。 “这事单拿出来说,可能有些玄乎,老百姓不一定能听的进去。就是为了巩固利益而不断联姻的那些大家族,也不一定愿意听。” 云悠然点了点头,谁说不是,都多少年的传统了,哪是谁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再说了,表兄妹成亲的,其后代健康的也有不少。想要有说服力,就得拿出令大家都能打心底认同,甚至是生出忌惮的理由来。 “悠然妹妹……” “王妃……” “二表哥……” 三人同时出声,不由相视一笑。钟嘉麟和萧君昊互看了一眼后都请云悠然先说,云悠然也没再推来推去,直接开口道: “二表哥,萧君昊,各地应该都有婴幼儿的夭折、患病记录,如果把这些统计个比例出来,会不会有一定帮助?” “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摆出事实,比直白说教更有用。” 钟嘉麟话落,萧君昊又接上道:“刚好我约了几位皇兄,打算明日下午去太子府谈事,到时一并议议。” “还有一事。” 云悠然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说道: “男子二十及冠,意味着成年。女子十五及笄,也意味着成年。可事实上,女子十五至十八岁期间,身体依旧在成长。 “若这个阶段怀孕生子,那么,这些自己都尚未成熟的母体,不但需要给胎儿提供各种营养,自身还需要大量营养。 “这样一来,母体成长需要的营养往往会因被胎儿吸收而严重不足,身体必然会受到莫大影响。” 这个世界因难产而失了性命者众,不仅仅跟医者过少有关。 还有一些,云悠然不好跟两个男子说,十五至十八岁之间的女子,其生殖系统等等,都未发育完全。 而刚成婚的男子又都正值血气方刚之时,若不懂怜惜,不知节制,更容易使身体尚稚嫩的小妻子患上各种妇科疾病,因此而导致早夭的也不在少数。 第六百五十二章 兴致勃勃的桓楚 云悠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所以我想,能不能把已婚女子的难产、早夭比例也顺便统计一下,看到时能否引起足够的重视。” 从而,为以后的改变打下基础。 有些改变,并不是帝王一人能做的到的。民意,世家、官宦之意,都需考虑。 对一个国家而言,当稳中求变,循序渐进。 云悠然说到的这一点,别的不提,就说那些女子的个头,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到,二九年华之前的确会或多或少的长一截。 萧君昊不禁猜测,难道这才是王妃不留他的原因? 可不对啊,王妃已经十九岁了,还是没留过他一次。 算了,此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王妃肯定是想为更多的女子做点什么,身为上阳亲王的他,总不能让王妃挑头。于是道: “王妃,明日,我会一并跟几位皇兄提出,此事交给我。” 跟云悠然说完,萧君昊转向正思索着什么的钟嘉麟,正要开口,却听骆骁说王府已至,于是停下了话头。 二表哥既至,云悠然自不好直接返回梧桐院,便同他们一道去了萧君昊的凝晖院。 “悠然妹妹,小师叔呢,他不会回去了吧?” 自回京,就没见过几次小师叔的面,钟嘉麟觉得怪想念的。一坐下,就问起了桓楚的行踪。 此刻的桓楚,还待在空间为云悠然忙东忙西呢,但这事肯定不能说。云悠然含糊地道: “小师叔还没回去,可能去哪儿逛了吧。不过,过几天就得回去一趟了。” 听桓楚要离开,钟嘉麟一时有些不舍:“为什么啊,没什么急事为何不多待几天?我还想带小师叔到处逛逛呢。” 云悠然道:“二表哥放心,月余后应该就能回来。” 见钟嘉麟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云悠然继续道:“我是想请小师叔回去帮我看看外公和悠扬,顺便帮春影和墨影把户籍迁到京中来。 “春影她们都该议亲了,是时候让她们安心待嫁了。下个月,我会让她们几个都搬去墨居,好好准备嫁妆。” 非得搬出去待嫁吗? “说起来南烛和南枫也早该议亲了,他们好歹也都升了从五品,应该能配上春兰她们。” 钟嘉麟决定,一回去就问问南烛他们的想法。 表妹身边的这几个姑娘,能文能武,为人可靠,品性更不必说。得让南烛、南枫的家里好好准备一番赶紧地行动起来。 向这么优秀的姑娘提亲,必须得跑到别人前面才有机会。 也怪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南烛和南枫都很不错,武功不错,一表人才,还都很上进。二表哥的想法云悠然倒觉甚好,可萧君昊就有些不爱听了: “嘉麟,王妃身边就这么几个人,骆骁和非烟他们都还单着呢。从五品有什么了不起?骆骁和非远他们,都已升正五品了。” 钟嘉麟转向萧君昊,不服气地道:“骆骁和非远品级高出南烛、南枫那么一点,难道不是因为你是亲王,我只是个郡王之故? “别那么自信,官职高也未必更有优势,我们南烛和南枫长的更好,跟春影她们相处的更久,她们肯定会优先选南烛、南枫!” “南烛和南枫是长的还行,可骆骁他们长的也不比他们差。再说了,他们几个大男人,比什么长相?” 见两人又要杠起来,云悠然立刻出声阻止: “好了好了,等春兰她们都搬去墨居,谁想提亲,就让他们家里请媒人按规矩走。 “先说好啊,不管是谁,只要他们家里有半点看不起春兰她们几个的出身的,无论他们本人有多喜欢,都趁早死心。 “还有,春兰她们,只做正室。” 前世里,结了婚之后都是一个个小家庭单独生活。即便如此,婚约都根本就不是两个人你侬我侬就能维持的。 何况,这个世界都是大家庭。 云悠然可不愿意自己那么优秀的丫鬟,嫁出去遭人嫌弃。哪怕她们应付的来,可实在不够膈应的。 世上男子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有什么了不起?出身又没法选择。 “悠然妹妹,你身边的人轮得到谁嫌弃?他们求都求不来呢。 “我得先回去了,小师叔出发前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回去给外公和小表弟备好礼物,到时托小师叔给一并给带过去。” 看着匆匆起身的二表哥,云悠然边跟着起身边奇怪地问他道:“怎么刚来就走?” 钟嘉麟笑着道:“突然想起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改天我还会来。” 自然得赶紧走啊,早早回去,让南烛他们早做准备,省得被骆骁他们给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钟嘉麟的脚步还没移出正厅呢,萧君昊来了句扎心的:“这会儿回去,又不怕你母妃拉着你相亲了?” “早给你说了,母妃会做主!”他有什么可怕的,要萧君昊操心? “妹妹别送了,快回去吧。” “哦,那表哥慢走!” “嗯,去吧去吧。” …… 钟嘉麟很快不见了影子,云悠然跟萧君昊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回后院的方向走去。 萧君昊见她没有再返凝晖院的意思,于是道:“我送你!” 云悠然赶紧拒绝:“不用,忙了一天,明天还得接着忙,你早早休息吧。” 什么是相敬如宾,他跟王妃这,绝对是!萧君昊森森觉得,这世上就没有哪一对夫妻,能比他们之间还像最熟悉的陌生人的。 王妃既不打算让他送,必是回去有事处理,萧君昊也就没再坚持。 迎着侍卫们不可言说的神情返回凝晖院的他,坐在书房,不禁反思起来…… 另一边,云悠然一回到梧桐院就让人备水沐浴。洗漱毕,如往常一样以就寝为名,于帘帐内进到了玄月空间。 “你回来了,我给你找了好多功法,都已换成了你熟悉的文字。你先去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云悠然一进空间,桓楚立马出现了。 见他如此兴致勃勃,云悠然不由问出了声:“你还真觉得我一个凡人可以修炼啊?” 第六百五十三章 说不定就能成 桓楚信心满满地对云悠然说道: “怎么不可以?只要有机缘,就是一块石头都能修炼成精,何况你这个条件这么好的人类?” 云悠然疑惑道:“就算我能有幸修炼,可你不是说我还需要继续转世,以补全灵魂吗?” 这个嘛,以前倒也算是一个问题。不过现在…… “你先闭目坐好,别动。” “哦。” 见云悠然果然闭目坐好,桓楚也席地坐下,开始通过他们之间的契约仔细感应起她的灵魂来。 小半刻钟过后,桓楚睁开眼,面带喜色道: “恭喜,你的灵魂已经非常凝实了。虽说依旧有一点点不完整,可缺失的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你能修炼,有养神室在,用不了多久,缺失的那一点点肯定能被养回来。 “当然,失落在外的那点灵魂碎片若能及时归位则更好。若归位不了,那它,或者它们都会逐渐凝实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经历了这么多世的轮回,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孱弱到智力不足的地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好了,去看看功法吧。” 桓楚说完,直接拉着云悠然移去了玄月阁一楼藏书室,他已经把找出来的功法给全移至这边的空书架上了。 “这么多啊。” 看着差那么一点,就能占满整整一排书架的功法书籍,云悠然只觉眼有点花。 “慢慢挑,不急。” 因为不知道云悠然适合什么样属性的,更不知道哪一部功法会对她有用。所以,但凡跟功法沾那么一点边的,桓楚都给转换了文字拿了过来。 “谢谢你,桓楚。” 真诚地向桓楚道完谢,云悠然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开始一本本往过看了起来。 云悠然翻的很快,大多只是看看书名,觉得完全激不起兴趣的,就直接掠过。 有些书名有吸引力的,会打开先看看目录,再大体看看内容,只不过依旧没什么感觉,直到一本名为《混沌归元诀》的薄册子入目,她才认真翻了起来。 “桓楚,就先试试这本吧。” 之所以选择这本,是因为,这本功法的练习方式兼容性比较强。许多方面,感觉跟她修习内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桓楚既说了她有能修炼的可能,试试也无妨。 “这本簿册是本君从一个玉简中摘取出来的,只有练气期的部分。不过,只要引气入体,你就可以自行读取玉简中的其余内容。 “据说你们人类挑功法,眼缘很重要,你既挑中了这本,那就选这本吧。 桓楚顿了顿接着道: “人类修炼,引灵气入体,并成功存于丹田,便算成功。 “你可别小看这个过程,有的人可能几个时辰就能做到,有的人则需要数天,而有的人,则需数月。 “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引气。 “不管怎样,放平心态,今生不行,那就来世继续。反正,下一世你肯定可以。” 难得啊,桓楚居然也会安慰人,还安慰了这么一大串。 “不管怎样,都非常感谢你,桓楚,真的!” “别,你我早已绑在了一条船上,你如果前途无量,我也能早点回去不是? “引气入体,需要静静感应。你先在这儿看功法,我去紫泉那边给你用灵石摆一个聚灵阵,以助你早早引气成功。” 第六百五十四章 咋就过不去了 肉体凡胎的云悠然,暂时去不了白雾外面。好在辰星阁有不少灵石,辅之以聚灵阵,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桓楚觉得,云悠然这丫头,除了身无灵根,其他什么条件都不缺。要是没法修炼,实在是太可惜了。 同云悠然说完,桓楚原地消失,留在原地的云悠然又看向了书架。 待将书架上的功法书籍名称全部扫完,心里大概有了数,她才带着《混沌归元诀》出了藏书室,坐在花圃旁软榻上认真琢磨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日里,云悠然白天都会去太医署,晚上进到玄月空间,除了休息,跟桓楚过会儿招,再在桓楚的指点下修炼一个来时辰,其余时间,都投入到了为天渡山制作伤药上。 萧君昊那边的动作很快,第三日就拿到了官方文书。 桓楚跟钟嘉麟小聚之后,并未立刻离京,而是在空间多待了半个来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时,才去了天渡山。 这期间,尽管有看着还不错的功法,还有桓楚在侧指导,云悠然依旧完全没找到修炼的感觉。 待桓楚离开,她并未停止修炼,不过,仍然以研究医药为主。对于修炼,能成功自然更好。如果没什么进展,她也不会有多失望。 如果修炼有那么容易,就不会有这么多凡人了。 在帝王的大力支持下,医典、药典编撰一事进展的十分顺利,神医谷大师兄方逸云也已于五日前到达了京城。 而参与编撰者的住宿问题,因太子将一处离太医署较近,规模颇大的别院贡献了出来,而得到了彻底解决。 太医署那边的空房间,基本都用来放置书籍和办公,顿时宽敞了许多。 如今,众参与编撰者只消安心分门别类地梳理,无需为其他烦忧。 桓楚为云悠然誊抄出的诸多典籍,除了医药类著述,她交由大师兄,以神医谷的名义赠给了太医署外。 其他的,云悠然暂时尚未拿出。 她想等到合适的时机,交由合适的人赠于书院,或者由她私下交给皇帝,再由皇帝去分配。 这阵子,云悠然的重心放在了研究预防和医治伤寒相关的药丸上,已初见成效。 此外,她还想在医圣的伤寒杂病论等医学巨著基础上,再将各病症及其诊断,以及医治方法单列成册,尽可能详细地配图配字,以期能更通俗易懂些。 六月的最后一天,云悠然用过早点,如往常一样打算早早地去太医署,却被突然到访的花侧妃给绊住了脚步。 说起来,这阵子太忙,她都没怎么跟花侧妃以及两位庶妃一聚,直到花侧妃找来,方觉冷落她们许久了。 云悠然立刻吩咐墨兰把花侧妃给请了进来。 “妾参见王妃。” “免礼,快请坐。墨兰,上茶。” “是!” “多谢王妃,不过,妾还是站着为好。” 云悠然:……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怎么情绪看着不对? “今早怎么没去练功?” 花侧妃垂首再施一礼,才道: “王妃,妾是来向您请罪的。妾思来想去,妾之过,实不宜再掌王府中馈,还请王妃……” 都这么久了,这咋还过不去了? 云悠然一脸严肃地打断了花侧妃的请罪之语,道: “如岫,不止一次地跟你说过了,那件事根本就不怪你,你为什么总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我希望,你我这是最后一次谈论此事。 “无论缘由如何,此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你如果担心你的父亲,可以给他写信,不会有谁说你什么。” 提及此事,云悠然不由想到了水五郎,不知他现在过的怎样…… 见花侧妃依旧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云悠然叹了口气道: “如岫,我知道,府里庶务繁杂,这些年,你一直在用心打理,确实辛苦。 “若是累了,可以让依宁和宛曦多分担一些。即便你想要去别院散散心也可。 “其他的,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王妃越是不怪罪,越是信任她关心她,花侧妃就越觉愧疚,几乎成了个死循环。 她是既觉愧对云悠然,又没法不牵挂获罪的父亲,就是面对两位庶妃,甚至府中下人时,也再不复从前的从容。 既王妃允她出府散心,也好。 “谢谢王妃,那妾就跟两位妹妹交代一下,暂时去沁水小筑待一阵子。” 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有如娇艳花朵般的侧妃,如今竟憔悴了不少,云悠然不禁有些自责。 花侧妃心里的结一日不解,怕是一直会折磨着她。 也怪她,回来后一直忙忙碌碌的,都没有多给操持着府上诸多庶务的这三朵娇花一些关怀。 抬手揉了揉眉心,云悠然语气转温和道: “如岫,别去沁水小筑了,去琉璎别院待一阵子吧,那里宽敞些。 “我不在府里的这一年,你们都很辛苦。天热,如果依宁和宛曦也想去避暑,那你们就一起,你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 “府中诸事就交给管家和你们身边的大丫鬟,还有管事嬷嬷暂理。我让春影和墨影护你们一道去,傍晚天凉些,你们也可上山走走。” 看着王妃清澈而又充满关切的眼神,花如岫知道,王妃是真的没有怪她,也是真的愿意让她们去避暑散心。 一时间,眼眶涩意渐涌。 待情绪平稳了些,她再次福了福身,道: “多谢王妃!不过,春影和墨影两位姑娘还得保护王妃,就由两位教习随妾等去别院,到时还可以继续习武。” 王妃如此为她们考虑,她们照顾好自己,不拖累她,就算是帮她了。 府里的事早已理顺,就算她们三个暂时离开一阵子也不会出乱子。既如此,就依王妃所说吧。 “谭舞谭禾跟着也好,再多带些侍卫过去,让护在别院四周。 “你们都知道,我不怎么会照顾人,需要什么你们自行准备妥帖,不必为府里省。 “待会儿我就让人去告知依宁和宛曦,你们收拾妥当后,随时可以出发。”说不定得了空她还会去看她们。 “是,王妃也要多顾着身体,不要太辛苦。” 云悠然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若无其他事,就去准备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 待花侧妃离开,云悠然将春兰叫了来,简单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春影、丽影出门了。 而宫、陶两位庶妃,听王妃许她们去别院避暑,自是开心不已,一个个地立刻安排起手中庶务来,都想尽快地去琉璎别院度假。 转眼流火七月已至,天越发热了起来。 影卫和丫鬟们的身份,以及名下产业、一应所需等全部备妥后,云悠然让人挑了个良辰吉日,强制性地将春影、春兰她们给赶去了墨居。 至于春影和墨影的户籍尚未迁来这事,半点都不着急。春兰她们以前是奴籍,跟现在有着天壤之别。 而春影她们,只是户籍平迁而已。 云悠然给春影八人每人配了一个贴身小丫鬟,并暂时把连嬷嬷给派过去坐镇。 一个大家庭,没个家长,议亲可就太不方便了。 这个大家长,非连嬷嬷莫属。 春影八人,加上她们各自的丫鬟,再加墨居原本的下人,一下子,使得墨居的人气更加的足了。 连嬷嬷入住主院,身边有墨居原有的丫鬟婆子协助,原以为,打理起一应事务来会很轻松。 哪知,因定王府早早地放出了消息,从她们搬进墨居的第二日开始,上门提亲的简直络绎不绝。 媒婆们,有像骆骁、南烛等这样身为亲卫、侍卫的家人请来的,也有富商为家中未婚继承人请来的,还有一些官阶稍低的,为子求娶请来的。 春影她们是姑娘家,倒不必去前院应付。 可连嬷嬷和身边的丫鬟婆子就没那么轻松了,每天不知要应付多少波提亲的媒婆。 定王府放出消息,本意,只为给四影和春兰她们选个好些的婆家。 结果,越传越远越传越广,以至于整个京城,京郊,就连宫里帝后、太后、以及一众后妃也都有耳闻的地步。 一时,羡慕四影和春兰她们的丫鬟不知凡几,尤其是定王府的暗卫们,对香影和丽影的羡慕简直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原本,她们也是有机会到王妃身边的啊! 有赞誉,自然也会有诋毁。不过这一次,并未波及多少他人利益,加之之前那些个诋毁过定王妃的,结局都十分的惨淡。 故,这次背后嚼舌根的倒并不多。 毓秀宫,听到风声的淑妃,又有些气不顺,她立刻派了人将儿子给叫了去。 “云氏当真一次性放出了八个丫鬟?还都还了身契,给了铺面?” 不知何时,淑妃娘娘说话也不再习惯于拐弯抹角,话风越来越朝着开门见山发展了。 这不,萧君昊刚行完礼落座,淑妃娘娘就把找儿子过来要问的问题给直接抛了出去。 见他母妃面色不善,萧君昊只觉脑壳疼。他实话实说道: “是的母妃。不过,那些铺面有的是王妃的陪嫁,有的是王妃给的银票兑回来的。 “儿子惭愧,并未帮上什么。” 没帮上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还想怎么帮?这是要气死她吗? 罢了,谁让这是亲生的呢? 压下滋滋直冒的火气,淑妃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接着道: “既是云氏的丫鬟,随她去。 “可是老五,连大婚比你晚了一年多的老六,人家都已经有儿子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妃抱上孙子? “还是那话,如果你对后院的这几个不够满意,母妃可以……” 萧君昊赶紧地出声打断:“母妃,您怎么又提这个,儿子还年轻,不急。” 你不急母妃急! “老五,你都成亲两年多了,你那王妃,一看就不是个安于后宅的。可你父皇偏偏那样支持她,母妃也不好说什么。 “她既忙就让她忙,可府中不还有侧妃,庶妃吗?难道,她还能管的了你进后院? “不对,听说你的侧妃、庶妃都去了琉璎别院,可是被她赶过去的?” 虽明知情况并非如此,可淑妃还是下意识地这么问出了口。只不过,沉浸于他母妃前一句话中的萧君昊并未听清后面的。 他心道,王妃是管着他进后院,可仅仅不留他进梧桐院罢了。至于侧妃、庶妃处,她巴不得他能跑的勤些。 不但母妃等着抱孙子,就连王妃,也一副等着抱庶子心切之态,简直…… “问你话呢,在想什么?罢了,快去忙吧。” 眼不见为净,儿子自己都不上心,她又何必一次次地招人不待见?爱咋地咋地吧。 怎么又生气了?萧君昊一头雾水地起身,朝着他母妃施礼道别: “是,儿臣告退!” 再次被母妃给赶了出来,萧君昊对此已习惯。想到今日事情不多,一出毓秀宫,萧君昊直奔太医署而去。 对神医谷的大师兄,萧君昊并不怎么待见。可谁让人家是王妃的大师兄呢,还得多关照着些。 那边萧君昊跟大师兄联络感情去了,墨居这边,提亲者,一日多过一日。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八个水灵灵的待嫁大闺女,可不得多准备几个门槛以防被踏破没得换? 墨居里住着的这几位,可都是定王妃身边的嫡系。从定王妃待她们的态度看,绝不仅仅当普通丫鬟这么简单。 能与之联姻,就等于是跟定王府有了紧密联系。 不说定王妃自身的威望,以及她有多么的受皇帝重视。单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毒术,这现成的交好机会,谁不想紧紧把握住? 跟许多打着各自小九九的求亲者不同,天渡山驻京城分坛坛主梁泓宇想请媒人上门提亲,则是出于对老掌门的敬重,以及对云悠然本人的钦佩。 他本想为他的长子,和手下优秀才俊求娶同出身于天渡山的春影、墨影。 可思量再三,终究还是决定飞鸽传书回天渡山,向掌门和老掌门先行请示。 很快,收到了来自天渡山的回讯。 总坛称,不宜求娶,但可以老掌门的名义,给定王妃从京城分坛再抽调两名身手高的护卫过去。 安排护卫一事,天渡山的动作虽快,但来回请示颇费时间,故,并未快过近水楼台的萧君昊。 在春影她们搬去墨居的第二天,萧君昊就将早已挑好的两名暗卫给派去了云悠然跟前。 第六百五十六章 她也还年轻着呢 新派来的这两名暗卫,跟香影、丽影当年初到时一样,面色因长期不见阳光而偏苍白。 不一样的是,这两位比香影丽影刚到时还要激动。 能不激动吗? 她俩,可是顶着所有暗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脱颖而出,幸运地来到王妃跟前的。 此时的心情,简直能飞起来。 看着才十四五岁,虽一脸稚嫩,但已不知经历了多少辛苦训练的暗卫,云悠然不由生出了几丝心疼。 当即,将香影之名赐给了年纪稍长,性子稍内敛的那一个。丽影之名,则给了另一个。 稍稍交代了两句,便交由春竹带她们下去学规矩了。 待来自天渡山京城分坛的,带着满脸朝气,英姿勃勃的梁卫英和傅冬雪到来时,云悠然都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好几岁。 这两位的资料,在她们来之前云悠然已经看过了。 她们一个是天渡山驻京城分坛坛主梁泓宇的亲女儿,一个是天渡山驻西南分坛的那位,喜穿红衣,烈如骄阳般的旗主傅飞雪的亲妹妹。 邀她们落座后,云悠然先温和地问梁卫英道: “卫英,跟着我,可远没有在分坛待着自由,你父亲怎么舍得让你来受这份约束?” 梁卫英飒爽抱拳,声音清亮地道: “回禀王妃,卫英崇拜您很久了,听说有机会到您身边,卫英缠了家父许久,直到通过层层选拔,他才勉强应下的。 “您可千万别误会,家父之前不答应,是担心卫英性子不够沉稳,可卫英以实力取胜后,就连家父也没理由拒绝了。 “王妃,您可一定要留下卫英,千万别把卫英给退回去。” 云悠然笑了笑,问道:“你们可知道,我的影卫,还需担着侍女的身份,还需处理一些日常庶务?” 梁卫英立刻接话道: “王妃,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虽比不上春影和墨影两位姐姐,但,我们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影卫和侍女。” 梁卫英说完,傅冬雪也赶紧地点了点头。 见她们满脸憧憬,云悠然决定给她们一个机会,于是道: “既如此,你们就先跟着我试试。前三个月,随时可以反悔。但三个月之后,你们就会成为我的正式侍女。 “有些话,我要说到前面,跟了我,就得守皇家规矩,就得受得了约束。 “跟了我,绝不允许背叛,绝不允许仗势欺人惹是生非,否则,绝不姑息。 “你们有三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到时,无论你们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 梁卫英和傅冬雪相视一眼,立刻站起身,坚定地齐声道:“我们一定会安分守己,喂王妃之命是从!” 这怎么跟排练过似的,这么整齐? 这股子精气神倒很不错,年轻就是好! 话说她在这个世界的年龄也才十九,怎么总有股老气横秋感? 这种感觉可不好,她也还年轻着呢。 调整了一下心态,云悠然转向傅冬雪接着道: “你的姐姐很不错,你跟她长的很像,性子似乎也有点像。规矩得守,但在定王府,尤其是梧桐院,你们不必太过于拘着。” “是,王妃!” 第六百五十七章 只能说声抱歉了 见梁卫英和傅冬雪两人因她之前所说的话而变得略有些拘谨,云悠然遂放缓了语气道: “进了王府,明面上,你们虽是我的侍女,但你俩终究不是真正的婢女。所以,无论任何场合,都无须自称奴婢。” “是,王妃!” 云悠然再次点头,她们跟春影墨影一样,并未签卖身契,本来就不是奴婢,自然无须这样自称。 这两位来自天渡山,云悠然耐心格外的好,总想亲自多叮嘱几句: “你们俩和其他新到的六人,暂时都会由春竹带着。学习规矩以及处理庶务之余,你们可勤练武功,喜欢做什么也都可以去做。 “有什么不懂之处,也可直接来问我。 “春影墨影已都有了正式闺名,在王府期间,卫英就沿用春影之名,冬雪沿用墨影之名。她们之前职责范围内的,都由你们来继续。 “待来日你们出府时,再用回原本的名字。” “多谢王妃赐名!” “希望你们能尽快适应,好了,先跟春竹下去安顿吧。” “是!” 除了四影,新补上来的四个丫鬟,云悠然也根据她们的长相和性子,给分别赐了春兰、墨兰、夏荷、夏蝉之名。 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来,如同春兰她们从未离开过一样。而最根本的目的,则是想最大程度淡化云漪八人曾经为婢的印象。 从此,她们与她同姓,只有唯一闺名。 云悠然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当春影、春兰八人听说她们的名字已给了新人,感动是有,但更多的是失落。 似乎从此,跟她们家姑娘(王妃)再不复从前的亲近了般。 也因此,她们才真正意识到,她们是真的要离开姑娘(王妃),开启新的生活了。 原本,她们还盼望着,成了亲之后能再回到姑娘(王妃)身边,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先例吗? 再失落,事已成定局,她们知道无力改变,也知道,姑娘(王妃)是为她们好,只得收起所有情绪,向前看,往前走。 时间过的真快,年轻的时光,总是一晃而逝不可逆转。 在这个世界,小姑娘嫁人,真的就等于二次投胎,云悠然真心希望她们都能找到最合适的那一个。 又半月过去,桓楚归来,墨居八人,户籍皆落定。 而上门提亲的,始终未曾间断过。 因上门提亲的人过多,身份也越来越多样化,就连连嬷嬷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便让人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提亲者及其家世制作成了册,派人给云悠然送了过来。 从太医署归来,云悠然便翻看起墨居送过来的这份册子。 册子上的第一位是骆骁,求娶对象自然是改名为云澜的墨兰。 第二位,是南枫,求娶对象是改名为云洙的春影。 第三位,是南烛,求娶对象是改名为云浈的墨影。 第四位,是非远,求娶的是改名为云漪的春兰…… 再往后翻,十几页都是王府侍卫或者亲卫。 再之后,除了一些阶品不等的小官,及富商家的嫡子外,居然有东宫侍卫,桂王、逸王身边的侍卫、亲卫等。 就是瑞王府,也请了媒婆,为远在东北戍边,瑞王世子身边的左青求娶。 定边侯府动作也不慢,让池充、池让的家人为他们请了媒人,也上门求娶。 除了最前面的十余位有着明确的求娶对象外,其余诸位提亲者,都没有指定求娶对象,称只要是墨居的,哪一个都成。 这态度,云悠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感叹是太好,还是太草率。 …… 上门求亲的年轻俊彦们,除那些小官和富商家的子弟外,云悠然基本都认识,印象还都不错。 不过,作为成亲对象,单单他们为人不错还不够,还得查查他们的家族,尤其是亲娘、亲祖母的为人才可。 婆媳向来最难相处,和善或者爽朗些的婆婆,将来更容易相处些。 当然,所有的都去了解,既麻烦也没必要。 翌日一早,云悠然就带着新上任的春影、丽影,让带着册子跟她去了趟墨居。 在墨居待客主厅,由她单独一一询问了云漪八人各自的意见。 用了整整一个早上,总算是了解了这些姑娘的真实心意了。 身为老大,云漪(春兰)从一众求娶者中,挑了聂南圭这位绸缎庄家的长公子。 云漪认为,她家姑娘做的从来都是大事,虽赚的多,但处处都需要花银子。 她就想嫁到商贾家,以期能帮姑娘赚来更多的银子以支持她。 而云澜(墨兰),则从几个上门求娶她的男子中选了那位名叫楚如柏的书生。 云澜想着,姑娘身边能武的已足够,能文的却不多。嫁给书生,若将来有了大出息,也算多一分助力。 当然,这心思并未透露给云悠然听,只是她自己内心的打算。 云悠然再次同她确认,是否愿意嫁给骆骁。 云澜坚定地回答,她只想嫁给那个书生。见此,云悠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祝她幸福。 对骆骁,只能说声抱歉了。 云溦(夏荷)的选择跟云漪(春兰)一样,而云澄(夏蝉),到现在对嫁给什么样的人依旧没个大体概念,说只要长相好就成。 云悠然:这位,怕不是外貌协会铁粉? 云澄这标准倒是蛮好找,那些个王府侍卫、亲卫,就没一个长的差的。 云澄这么可爱,云悠然帮她从一众求娶者中,挑选了长相出挑,性子活泛,家世也不错,本名钟子一的定王府侍卫非烟。 云洙(春影)和云浈(墨影),对逍遥王府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对钟嘉麟这个自家姑娘的二表哥的印象那就更好了。 许是爱屋及乌,就挑中了南枫,南烛。 对此,云悠然倒很乐见其成。 说起来,南烛跟云洙性子很像,南枫跟云浈很像,而他们求娶的,恰恰是那个性子跟自己不怎么像的。 不过,互补更好。 春影和墨影选择的对象,是所有求娶者中,最令云悠然放心的。 即便对他们二人放心,但该调查的,还得调查。 而云洛(香影),是八人中,唯一主动选择了定王府亲卫的一个。她选的是立过不少战功,当前仍在西北边关戍守着的秦歌。 其他亲卫,就没这么幸运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得先学会爱自己 云氿(丽影)跟云澄一样,也没个具体的标准。 经过再三比对,云悠然为她暂定了瑞王世子跟前的左青。若准婆婆和善,择日便可订下婚约。 看着册子上还有许多才俊出了局,云悠然觉得有些可惜。 春兰她们搬去了墨居,定王府中,就只剩春雨和墨莲这两个陪嫁丫鬟了。 六个陪嫁丫鬟中,墨莲年纪最小,可也已快满十七岁,春雨已满十八,也都到了该留意婆家的年纪。 既如此,也不必非得多留两年,以致错过好姻缘了。 她决定,索性趁着这次这么多人上门求娶,将这两人的终身大事也给一并解决了。 别的俊彦且不说,池让和池充两位她都已非常熟悉。 这两人不但都长的蛮精神,关键是人品都很可靠。整个定边侯府,无论老侯爷、侯爷还是小侯爷池明轩,都很清正。 只要池让和池充家里没有特别天反的,将有着一手好厨艺的春雨嫁给好吃的池让,把清雅如莲的墨莲嫁给细心稳重的池充,倒也是桩好姻缘。 如此,她能放心,也可给祖母和詹夫人一个很好的交代。 当日一回府,云悠然就去找了萧君昊,拜托他为春雨和墨莲将户籍也落在墨居,并将给春雨起的闺名云溪,和给墨莲起的闺名云湘都写给了他。 当然,陪嫁铺面也没少了这两位的。只是眼下没现成合适的,便一并拜托给了萧君昊帮着留意。 萧君昊欣然应下。 跟萧君昊谈及春雨和墨莲的事时,云悠然顺便也将云澜(墨兰)的决定告知给了他,请他转告给骆骁。 要说骆骁,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奈何云澜偏偏喜欢书生。 即便她最终没有选择楚如柏,云悠然知道,云澜也会选择其他书生。不管怎样,骆骁肯定是没希望了。 既如此,那就趁早说清楚吧。 自己身边的得力亲卫,终究没能追得佳人归,萧君昊心下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婚姻之事强求不得,只能希望骆骁能早点把心思给收回来。 当晚,回到玄月空间,云悠然就将打算拜托桓楚去做的告知给了他,桓楚一听就炸毛了: “云悠然,你让本君,去调查几个凡人妇人?” 让桓楚一个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大妖,去监督几个后宅女人的日常,这事是有些不太厚道。 可为了云漪她们的将来,只能委屈他了: “桓楚,我让你调查的,可不是普通的凡人妇人,是云漪她们将来的婆婆和祖母,关系到她们一生的幸福,很重要。” 桓楚:这样道德绑架,不好吧? 云悠然继续争取道:“桓楚,就这一次! “你跟她们几个都这么熟了,她们多崇拜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她们掉入火坑? “要是万一遇到个作一些的婆婆,成天立规矩,三天两头往儿子房里塞女人,那多闹心?” 桓楚:这个理由有点强大,他都快动摇了…… “其实云洛她们去调查也可以,可万一露馅了,多不体面?况且,她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待着待嫁,对吧? “我自己去调查也行,保证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但效率哪里能比得上神识能覆盖整个京城内外的你?” 桓楚终于听不下去了: “你还是算了吧,有那空闲,不如好好待这里修炼。话说都两个多月了,你真半点引气的感觉都没找到?” 说起这个,云悠然十分诚实地道:“没有!” 桓楚疑惑道: “不应该啊,白雾范围内是没什么灵气,可本君给你布聚灵阵使用的都是上品灵石,只完成引气入体而已,怎么就没反应呢?” 云悠然道:“桓楚,应该是因为我只是个普通凡人之故吧。要么,就是功法没用对。我先去趟三楼药房,一个时辰后,会接着去修炼。 “那,监督这事就交给你了?” 桓楚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忙你的去。” 说完,原地消失。 对这样的情形云悠然早已习惯,此事有桓楚出马,定无后顾之忧,她还是赶紧地去整理医案为好。 又五日后,云溪(春雨)和云湘(墨莲)也搬去了墨居,桓楚也已将该调查的都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拟选定的那十家“亲家”,当家主母都还算可以。 如此,云悠然就跟连嬷嬷交了底,接下来,该走什么程序,按传统进行便可。 考虑到云漪十人,绣工好的几乎就没有,云悠然非常体贴的令王府的绣娘为她们赶制着嫁衣。 其他必备的嫁妆,也在让人给一点点准备着。 转眼,已到了八月,中秋和太后的寿辰将至,花侧妃她们也都返回王府重新打理起各项庶务来。 各国派出的贺寿使臣,一部分已陆续到达了上阳。瞧着,比往年派出的规格还要高上一些。 按说,今年是上阳太后六十九岁寿辰,并非整寿,礼节无须过重。 可各国似乎都格外重视,已至的,不是派出了太子,就是派了重臣带队。 北齐派的使团也在提前到达之列,由北齐太子洛玄凌亲自带队,代慕公主也跟了过来。 北齐使团至上阳京城的第二天,代慕公主就向定王府递了拜帖。接到拜帖的云悠然,亲至代慕公主下榻之处,将人给接到了定王府。 半年多未见,代慕公主的性子还是有如烈火般,见到云悠然的第一句话,依旧问的是她二表哥。 俩人已经非常熟悉了,云悠然便将代慕公主给直接带去了梧桐院。 “定王妃,你二表哥没定亲吧?” 见刚坐稳,代慕再次问及她二表哥,云悠然都有些无奈了。这孩子,栽的这么彻底吗? “代慕,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除了男人,就不能想点别的?” 代慕公主理所当然地道:“可我来上阳,就是为了他啊!” 可他心里真的没有你啊! 云悠然多少有些想不通,世上那么多男子,就北齐,也不乏好男儿嘛。代慕怎么就这么死心眼,非得吊她二表哥这一棵遥遥远远的树上? 第六百五十九章 凌绾云来信 看在相识一场,看在代慕惦记了她二表哥多年的份儿上,云悠然决定开解一下她: “代慕,我们女人,首先得要学会爱自己。至于男人,若是实在看着哪个喜欢,咱们也可以主动去追。 “但是,男人只是我们人生中的一部分,绝不可以成为全部。你看看,哪个男人的全部是女人了? “我们女人,必须得拿得起放得下,不能钻牛角尖,否则,要么伤人伤己,最多,伤的还是自己。” 听了云悠然这话,代慕公主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带着颤音,试探性地再次问道:“定王妃,他,他是不是已经定亲了?” 云悠然:…… 代慕这重点抓的,合着半天的话她都白说了?这该死的无力感! “暂时还没有,可重点不是他定没定亲。”而是,你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样,无论你们有没有结果,都不至于太殇啊姑娘。 听到云悠然说钟嘉麟尚未定亲,代慕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瞬间涌出了喜色。 这样的代慕令云悠然更加无力了。 对于这种全心都系在如意郎君上,甚至都失去自我的女子,云悠然真是服气。 虽然她二表哥是很优秀,但再优秀的男子,也不能不顾对方的心意,非得一门心思嫁给他吧? 情情爱爱这些,她是不怎么懂。可私以为,真爱,当是成全,而非占有。 若对方完全不喜欢自己,强行嫁给他,岂不是平白给双方添不痛快? 她那早逝的亲娘,年少时何等的洒脱?原本可精彩一世,不就是因勉强嫁给了不悦己之人,以致郁郁寡欢的吗? 长痛不如短痛,怎么就有这么多想不开,非得飞蛾扑火的姑娘呢? “对了,四嫂给你带了信过来。小柔,快把信呈给定王妃。” “是,公主!” 代慕口中的四嫂,就是北齐离王妃凌绾云。 对凌绾云的来信云悠然蛮期待的。 要说她一大早就将代慕给接过来,往日交情算一个原因,想要同她打听小瑾珲的近况则是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个孩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只是因为代慕句句不离她二表哥,才暂时没有找到开口相询的机会。如今收到凌绾云的来信,她不想再耽搁,边拆信边对代慕道: “你吃点东西,我先看看信。” 此时的代慕心情正好,非常爽快地道:“看吧看吧,不用管我。” 凌绾云倒是深知云悠然最关注的,简短寒暄过后,就先写了洛承皓(小瑾珲)相关。 她说,这半年多以来,小承皓跟她已亲近了不少,每天都会到她的院子里来坐一会儿。 这半年多来,他的性子,也渐渐活泼了起来。可偶尔也会流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 小小年纪的他,就是太过聪慧,太过敏锐,以致懂得的要远比同龄的稚子多。 有时候,懂得多,未必就是好事。 她有意给小承皓安排了几个性子不错的玩伴,只希望他能跟普通稚子一样,无虑成长。 凌绾云还说,北齐皇帝对小承皓很关心,时常会宣进宫去。待到来年开春,便可同其他皇家子弟一道进学。 凌绾云书信中并未提及她会对小承皓怎样上心,但字里行间,都透着让人心安的气息。 除了小承皓的消息,凌绾云还简短的提了一下水若琼。 说她依旧被关着,可转移了关押的地方,现关在何处她暂时不清楚,水若琼的第二个孩子是否已顺利诞下,也不清楚。 起初,只要水若琼不在她眼前晃,没事找事,凌绾云是做好了一让到底的准备,一辈子担个有名无实的离王妃她也无所谓。 谁让那人非得要置她于死地,此时的她,是真的不想知道那个女人一丝一毫的消息。 至于洛玄郢,凌绾云着墨也不多,只说他于月前才被从天牢放出,暂时赋闲在府。 至于他实际在做些什么,凌绾云表示,她完全不关心。 总之,只要不来打扰她,不来离间她跟小承皓的关系,洛玄郢和水若琼这两人,爱怎样怎样。 信的末尾,凌绾云表达了对定王妃的羡慕,她也很想同定王妃那样,能四处走走看看。 可她知道,终己一生,怕是都没有这个机会。 凌绾云的这封信,看的云悠然心绪起伏难定。 知道小瑾珲过的还算安稳,知道北齐帝王信守了承诺,她心下略安。 可小小年纪的他,经历了太多事。 好端端地,莫名其妙被掳走,带去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带着期盼找到了亲娘,可没多久,亲娘再次消失; 心心念念的父王,母妃,外祖一家,再见不知何日;心心念念的家,再也难回…… 幼时的伤痛最难治愈,可伤害已经造成,只希望,凌绾云的悉心照料能让他慢慢忘却,能对北齐的那个新家生出该有的归属感来。 “怎么了?” 见云悠然情绪有些低落,代慕抬眸问向了她。 在代慕看来,定王妃和她四嫂凌绾云之间的关联,只有那个水若琼。这信里,十有八九是在幸灾乐祸。 可定王妃这神情看着不像一起看热闹的意思,难道,是嫌水若琼被关还不够? 其实,她也觉得不够,那个到哪里都不知安分的女人,给赶出北齐才是最好的。 至于小承皓,虽说他的亲娘不怎么样,可到底是四哥的儿子,那也就是她的侄儿。 不是十分喜欢,但也绝不会讨厌就是了。 云悠然摆了摆手,道: “没什么,我只是感叹,大多数女人,一生的风景怕只有后宅那么大。顶多,去别家赴个宴,游个湖之类。 “不得不说,代慕你很幸运,你想去哪里,你父皇都会允许,不知道令多少人羡慕。 “当然,我也很幸运。” 这样的定王妃代慕还是第一次见,她奇怪地道:“你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可不像你。是不是我四嫂说什么了?” 云悠然喝了杯茶,道:“你四嫂那么温婉一个人,还能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羡慕你我能四处走走罢了。” 是吗? 第六百六十章 上阳皇后 上阳长乐宫 自定王妃回京,后宫再未被太后罚抄经书,加之,众妃嫔不再时不时地出幺蛾子,上阳皇后觉得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听说今年的使臣来的格外多,就将儿子叫了来,想要叮嘱几句: “太子,使臣的事你多操些心,以免人多闹出什么乱子。” 太子颔首道:“母后放心,使臣来的虽多,但大都有求于上阳,就算有冲突,也不会闹得太大。 “倒是母后,筹备宫筵很是繁琐,不如分摊出去,别太累了。” 说起分摊,太子不由想到了太子妃。 自打太子妃学着定王妃,将东宫庶务给分摊出去后,东宫自此一片和谐,再也没因琐事烦扰过他。 皇后笑着道:“这还用你说,宫筵之事,母后早已交给了贵妃、德妃她们,否则,这会儿哪有时间叫你过来说话?” 原以为交给四妃正好称了她们的心,以往不是都想着法儿地争来争去吗? 可谁知,四妃也学会了偷懒,刚接到手,就分给了昭仪她们,只每日派几个监督的,再给她报报账了事! 昭仪、昭容几个倒也不负所望,打理的井井有条,比四妃还顶事。 罢了,只要能将宫筵诸事办妥,谁去实际打理又有何要紧?腾出时间,多保养保养,不比劳神费力的好? 以往,她怎么就这么的想不通呢? 好在,现在想通还来得及。 见他母后的面色很好,情绪也不错,太子心下高兴,刚想说些什么,他母后却先开口了: “你刚刚说各国使臣有求于上阳,可是跟定王妃主持的医典编撰有关?” 太子点了点头,道:“这是其一,应该还跟可燃石矿,以及边境互市等有关。” 皇后眼眸逐渐深邃,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道: “说起来,边境互市还是老五最先提出的。可燃石矿,医典编撰又都跟定王妃有关。 “老五如何,那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 “定王妃不足双十,在上阳乃至周边诸国的声望已无几人可及。这些,都是她凭真本事得的。 “太子,定王妃醉心医术,毫不藏私;无心权术,是真心想为民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对于这样的人,该以国士待之,你,明白吗?” 过去的一年多里,皇后算是慢慢看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跟别人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 太子的几个兄弟,或许会各怀心思。但定王妃此人,坦坦荡荡,完全不必提防。 淑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这么一个儿媳,她还在不满什么? 只要她愿意放下身段,好好跟儿媳妇说说,就冲陛下对定王妃的看重,她娘家的事早都解决了,哪还需要举家离京? 坐于旁侧的太子,是真没想到,他母后对定王妃竟也如此看重。 他隐隐感觉出母后这段时间有了些许变化,但没想到变化如此的大。 “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不必跟母后说这些虚的,你得自己心下有数。今日找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母后请讲。” 皇后先让宫女们退下,才道: “高阳和明轩几个都已长大,中秋那日,你父皇许是要下旨为这几个孩子赐婚。 “本来,明轩,嘉麟,还有清朗这三个孩子都挺不错,母后都不知道该为你妹妹选择哪一个。 “可你们兄弟几个,前一阵非跟你父皇说,表兄妹之间最好不要结亲,这下倒不必纠结了。” 太子笑着道:“母后,五弟说,这事是五弟妹先发现的,儿臣听了后也觉很有道理。 “从血脉而言,表兄妹和堂兄妹的确亲疏相类。 “父皇已命专人去做统计,用不了多久,应该会有结果呈上。” 其实皇后自己也听进去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所以,身为你妹妹表兄的明轩和清朗,就都不能选择了。 “还好还有一个嘉麟,等你父皇问过逍遥王和嘉麟的意见,应该就能定下。” 钟二郎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北齐的代慕公主一心想嫁给嘉麟,此次她又跟着北齐使团抵京,说不定还未熄联姻之意。 虽说前年钟二郎曾明确拒绝过北齐公主,但过了这么久,万一改变心意了呢? 上阳这么多青年才俊,妹妹可千万不能嫁给心里有别人的夫君。 太子觉得此事还是提前问清楚为好,遂斟酌了下用词,跟他母后说道: “母后,钟家二郎直率磊落,跟高阳自幼相熟,对于嫁他,高阳似乎也不排斥。 “但儿子隐约记得嘉麟说过,只当高阳如亲妹妹一般。 “不如这样,儿子先去找嘉麟问问,如果他愿意,再请父皇跟逍遥王叔提,是不是更妥?” 这些孩子,等再年长一些就会知道,所谓的情爱,最是脆弱不过。 可谁让他们当下正年轻呢? “这样也好,栎阳和祁阳也都该成亲了,你们几个做皇兄的,也都多留意一些,可别给许错了人。” “知道了母后。” 见他母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太子略有不解:“母后可是遇到了为难之事,跟儿子都不好讲吗?” 皇后看了太子一眼,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茶盏,停顿了几瞬,还是开了口: “太子,你们兄弟几个比以往和睦,这是好事。但你是储君,不能只顾着兄友弟恭,平衡,是你更该考虑的。 “还有,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你若只是因为你的兄弟,或者哪个臣工出色而听信谗言,将心思用在对付他们上,那就不配为一国储君。” 身为太子,担着的是整个上阳的未来,自被封为太子那一日起,就注定了要站在非一般的高度,必须得拥有常人难及的胸怀。 皇后这话令太子心下一凛,难道东宫属官这阵子的不当言论传到母后耳中了? 那是否也传入父皇和几个兄弟那里了? “母后明鉴,这阵子,儿臣是常听到一些须得提防五弟夫妻之类的说辞,不过母后放心,都被儿臣给训回去了。” 皇后严肃地道:“一次两次可以训回去,三次四次你还能如此坚定?” 第六百六十一章 别动不动来这套 上阳皇后的话,成功地给太子敲响了一次警钟。 他母后提点的是,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他都能训回去。可要是听的更多了呢,他能一直清醒,一直坚定? 见儿子有所明悟,皇后心下甚慰,继续道:“你是太子,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就显得比你其他几个兄弟更加重要。 “眼界、格局过于局限者,该外放的,早些远远地放出去,让在地方上多锻炼锻炼,好好体察一下民间疾苦。 “偌大的上阳,从来都不缺人才,再精心补充一些进来便是。” 东宫就该不时地换血,免得时日久了,某些擅钻营的,为了所谓的功劳而无事生非。 官员下到地方锻炼,既可积累为官者的政绩,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历练,以免看问题总架在高处甚至空处,无法真正利国利民。 …… 对东宫属官的调整,得暂放一放,至少得等到皇祖母寿宴过后,但妹妹的亲事已刻不容缓。 从长乐宫一出来,太子就派了人去打听钟嘉麟的去向,得知他和他父王已经被叫去了御书房,便找了过去。 御书房里,此时只有上阳帝王和逍遥王父子三个在,就连总管大太监江文也只守在门外。 “陛下,小女锦屏已是桂王妃,嘉麟又自小被封郡王,皇家对钟家的恩遇过隆,万不可再让这小子迎娶嫡公主。” 要不是几十年的交情,对这个老兄弟非常了解,皇帝都会被逍遥王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给骗到。 他佯怒道: “钟老弟这是看不上朕的女儿,你这莫非是惦记着北齐的公主?” 逍遥王立刻拱手:“没有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皇帝不依不饶:“那是为何?不要再拽那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朕要听实话。” 钟嘉麟试探着道:“皇伯父,父王,我能否说两句?” 皇帝和逍遥王异口同声:“待会儿再问你。” 钟嘉麟:…… 合着给他娶媳妇儿这事,跟他本人关系不大,连发言权都不给? 钟嘉麟抬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得,一个都惹不起,就老实听着吧。 皇帝内心:看你这老狐狸还能找出什么样的理由。 逍遥王:真不知道当初生这么多儿子做什么,操不完的心。这会儿,还得想方设法地为这收不回心的臭小子找借口,累! 再累还得继续:“陛下,这臭小子什么样你比微臣更清楚,他就不是一块好丈夫的料。 “高阳公主何等出色,又是上阳唯一的嫡公主,理应配上阳仅次于几位殿下的男子。瞧瞧这混小子,顽心不改,靠不住啊。” 钟嘉麟:知道您是为儿子好,可是老爹,有您这么说儿子的吗?儿子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对逍遥王这话,皇帝陛下也是半点都不认同。嘉麟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什么品性他能不知? “逍遥王,朕认为嘉麟靠得住,至少比你靠得住。朕已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说出实质理由,那就是没有理由。” 御案后一袭常服的帝王,对逍遥王说完,看着他略微呆愣的表情,心下甚喜。转而对钟嘉麟道: “小嘉麟,你呢,可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听到皇帝的这个问题,逍遥王不由吐槽。这都说了一半了,你才问这个,是不是太迟了?肯定只是走个过场。 一旁的钟嘉麟却没像他老爹那般腹诽,他老实回禀道:“皇伯父,这个真没有。”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高阳和北齐的代慕,你钟意哪一个?” “那当然是高阳妹妹了。不是,皇伯父,我一直当高阳亲妹妹一般,娶她,总感觉怪怪的。” “胡闹,瞎说什么呢?” 逍遥王佯装训子,帝王却爽朗笑出了声。 “钟老弟,你训他做什么?” 制止完逍遥王,帝王温和地对钟嘉麟道: “嘉麟,你跟高阳幼时是相熟,但自你十四岁去往军中,到现在已经九年多了,你俩连话都再没怎么说过几句吧? “如今,你们都已长大,或许,都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皇帝这话令钟嘉麟心下一涩。他皇伯父勤政爱民,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他什么时候去的军中。 他敛了敛眸,压下眼中涩意,再抬首,眸中已是清亮一片。 自幼,他就得了皇伯父的偏爱,皇伯父就这么一个嫡女,自是疼爱有加。 皇伯父是帝王,也是父亲,他希望女儿能嫁给能让他放心的人,这个人,必是皇伯父千挑万选过的,最终,却是将目光投向了他…… 这么多年,皇伯父对他的偏爱和信任从未改变过,就算是为了成全皇伯父的一片爱女之心,他也不能推。 反正,他当下也确实没心上人,若高阳愿意嫁给他,那他必会好好待她。 这个决定,几乎是几瞬之间下定的。既做好了决定,钟嘉麟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他郑重道: “皇伯父的偏爱,侄儿感激不尽。皇伯父说的是,记忆中,还是高阳年幼时的样子。如今的我们,肯定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皇伯父放心,无论高阳是否愿意嫁于侄儿为妻,但凡需要,侄儿都会护着她,护她一世周全。” “你这混小子,有陛下在,有皇后、太子和诸位殿下在,公主还能轮到你这混小子护着?” 训完儿子,逍遥王起身,恭敬地对着御案后的帝王道: “陛下,这混小子被你给宠的无法无天的,什么话都敢说,微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皇帝正感慨于没白疼这个大侄子呢,又被逍遥王这话给气笑了。合着无法无天是他宠给出来的? 好像还真是。 不对,谁说嘉麟无法无天了,多真性情的孩子? “别动不动来这套,快坐下。” “多谢陛下!” 待逍遥王落座,皇帝温声对钟嘉麟道:“嘉麟,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皇伯父不希望你是出于感激或者别的任何原因而娶高阳。 “这无论对你,还是对高阳,都不公平。” 第六百六十二章 暖心的太子 知道他皇伯父所言并非客套,而是实打实地为他们这些晚辈考虑,钟嘉麟心下感激更甚。 他认真道:“皇伯父,您刚刚也说了,侄儿跟高阳这都快十年没怎么说过话了,爱慕之意,哪里是说有就能有的? “不过,来日方长,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 “高阳很好,侄儿也不差,只要高阳不嫌弃侄儿,能娶到高阳,只会是侄儿的福气,侄儿的父王母妃也肯定都求之不得。” 行至御书房门口的太子殿下,隔着门听了这么一耳朵,便觉再无进去的必要了。 太子觉得,钟二郎这话说的甚是坦荡,这个准妹夫还挺不错。不知他妹妹听到钟二郎的这番话,会有什么反应。 朝着上前行礼的几位内侍抬了抬手免了他们的礼,转过身,就朝着妹妹高阳的嘉和殿而去。 嘉和殿 “他,真这么说了?” 听完她太子皇兄的转述,高阳满面通红,轻摇玉扇以遮尴尬,不确定地回问了一句。 看妹妹这副模样,太子心下已有了数:对钟家二郎,高阳是真的不排斥,这就好。 太子笑着道: “我是你三哥,这种事怎会骗你?只是妹妹,听母后说父皇可能中秋节就会下旨赐婚,到时那北齐的代慕说不定会闹一闹。” 听到这话,高阳面上的绯色迅速退却,她轻轻摇了摇头道: “太子皇兄,你妹妹是上阳嫡公主,难道还怕一个北齐客居上阳的公主来闹不成? “皇兄,代慕从来都不是问题,在嘉麟二哥心里,五嫂的地位,怕是除了王叔王婶再无人能及。” 这? 高阳妹妹,你这心态可要不得! 太子突然觉得,他今天这趟算是来对了。 有些话他必须得跟高阳说到前头,否则,极可能会因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而影响妹妹和准妹夫未来的生活。 他凝眉问道:“高阳,嘉麟跟你五嫂之间,是什么关系?” 皇兄怎么回事,这个问题还用问? 尽管疑惑,高阳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表兄妹啊,怎么了?” 太子没有回答,只接着问道:“你可知,父皇母后为何最终从明轩、清朗、嘉麟三人当中选择了嘉麟?” 这她哪里知道,没人告诉过她啊。 高阳摇了摇头。 太子道:“因为,明轩是咱们舅舅的儿子,清朗是咱们姑母的儿子,跟你,都是表兄妹。” 高阳依旧不怎么懂,不懂就问:“所以呢?” 太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茶盏放回接着道: “你五嫂从医者的角度说,表兄妹跟堂兄妹没什么不同,都是血脉兄妹,都只比亲兄妹少了一半共同血缘。” 高阳略想了想,接口道: “有道理啊,堂兄妹应该是比亲兄妹少了来自母族的那一半血脉;表兄妹应该是比亲兄妹少了来自父族的那一半血脉。” 太子眼眸一亮,点了点头继续道: “所以,无论嘉麟跟你五嫂之间如何亲近,就跟你同绍卿等几位堂兄一样,都是兄妹之间的情谊。 “反正,你切不可想歪,若因这个毁了你自己的幸福多不值?别的不说,你五哥又不傻,他能不清楚?” 高阳低声道:“太子皇兄,你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只是水若琼那事,五哥确实失察……” 太子:…… 五弟挖了这么大个坑,连他都掉坑里了。 但作为兄长,该说的还得继续:“别打岔,皇兄跟你说正事呢,你五嫂,跟水家那位情况不一样。 “总之你记住了,如果你真嫁给嘉麟,待你五嫂当如亲姐妹一般,嘉麟肯定乐意看到,你五嫂在他看来就是他的亲妹妹。 “当然,嘉麟如果欺负你,三哥肯定会为你出头。 “但,你不可以任性,不可以没事找事拿你五嫂刺他,否则,你们的关系可能会崩。知道吗?” 高阳越听心里越打鼓。 虽说在她五嫂看来表兄妹跟亲兄妹没多大区别,可在嘉麟二哥这边呢? 嘉麟二哥看五嫂的眼神,虽没有男女间的情意,但很暖,很亮,明显跟看别人不一样嘛。 见他妹妹还是一副不怎么放心的模样,太子只得继续道: “妹妹,前年琉璎别院小聚,你五嫂什么样的为人,想必你已看了出来。 “嘉麟又是自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他那人一向直率,不屑于拐弯抹角。他既说愿意娶你,肯定是发自内心的。 “三哥这话你要记在心里,遇事冷静,有些不该说的话,一旦出口,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再难复原。 “你看那个代慕,一来上阳就围着你五嫂转,两人的交情是有,可这两人最初是怎么有的交情,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高阳突然就释然了。 对啊,前年皇祖母寿辰,代慕一开始是看五嫂坐在嘉麟二哥旁边很不待见,才提出挑衅来着。 后来,为了追嘉麟二哥,三天两头往定王府跑。嘉麟二哥没追着,可跑着跑着,跟五嫂关系倒越来越好了。 如果嘉麟二哥对五嫂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感,就代慕那脾气,不成天提把剑去定王府闹就已经很克制了,怎会跟五嫂成为好友? “太子皇兄,你早说这个理由,妹妹早就能想通了,还用你这么辛苦说这么一大段?” 太子:合着他一片好心,被亲妹妹给嫌弃了? 不管怎样,看妹妹是真的想通了,太子这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处。 大功告成,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于是起身,跟他的皇妹提出告辞: “这么快就嫌你三哥烦了,三哥这就走,真是女大不中留!” “太子皇兄,你说什么呢?改天也带妹妹出去转转啊。” 太子停住正往外走去的脚步,回首打趣道:“不会是想让三哥带你去逍遥王府吧?” 高阳恼羞成怒:“皇兄你还是赶紧去忙吧!” 她哪有这么想? “恭喜公主!” 待太子离开,丹朱和琉璃立刻上前道喜。 高阳嗔道:“没影子的事,你们俩瞎说什么?” 两侍女面带喜色齐齐地道:“很快就有影子了!” 高阳面色更红了几分,气道:“再乱说话,本宫就把你们给先许配出去!” …… 第六百六十三章 代慕公主心碎 转眼间,中秋节至。 这日,云悠然这个领头人给了一众医典、药典编撰者一日假期,并给大家发了过节费,让都去好好过个节。 她自己,则带上花侧妃,宫、陶两位庶妃,同桓楚,她大师兄方逸云,还有昨日刚至上阳的西离太子公冶绝,以及北齐的代慕公主一道骑马出了城。 萧君昊因为要帮太子接待各国使臣,一时走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妃带着后院的三个女人绝尘而去。 秋高气爽地,携众美同游,这感觉,不要太惬意。 欢乐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待游玩毕回城时,就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说钟小郡王和池小侯爷,还有长公主府的颍川郡王都于今日得了陛下赐婚。 坊间议论的简直不要太热烈。 听到钟小郡王被赐婚,赐婚对象,还是上阳这一代唯一的嫡公主,代慕差点一个不稳跌下马去。 云悠然纵身跃至代慕的马上,轻声安慰了一句,揽着她,选了条相对僻静的道,同众人一道往定王府返去。 “定王妃,你是不是已提前知晓,知道钟小郡王今天会被赐婚,所以才带着我出了城?” 到了定王府墨韵堂,代慕再也绷不住了,她哭着问向了云悠然。 云悠然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腾出这一天的假期,这几天,跟她一道参与编撰者忙的不可开交,她都没见着过她二表哥的影子。 知道此刻的代慕很需要发泄,云悠然并未多做解释,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可桓楚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毛丫头明明是好心带这位公主出城玩耍,怎么还反倒落了埋怨? 于是出口道: “我作证,她根本就不知道,早几天,她就想带定王府的那几位和她大师兄一起出城走走了,你我,还有这位太子,都只是捎带的。” 被捎带的西离太子公冶绝:多谢定王妃愿意带着他,可眼下这情形,他们这几个大男人是否需要回避? “我要去找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桓楚动作很快,一个手刀就将处在崩溃边缘的代慕给打晕了过去。 公冶绝:小师叔威武,比他还果断! 云悠然:真够简单粗暴的,不过,这样也好。 云悠然接住代慕,并亲自把她给抱去了墨韵堂偏厅,着人守在旁侧又返回到正厅。 正想着人叫管家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好萧君昊回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她二表哥和宫小弟。 一见到钟嘉麟,桓楚立刻打趣起他来: “小嘉麟,你可是不知道,有个小姑娘,听说你定了亲,都快哭晕过去了。” “能不能哭晕我不知道,被你打晕,可是我们几个亲眼看到的。” “那还不是怕她哭晕太难受,才帮了她一把吗?毛丫头,你的这个大师兄可真不会说话。” “今日中秋,又有这么大的喜事,得好好庆贺一番。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花侧妃她们的晚宴准备的怎样了,得去让厨房多添几个菜。” 被点名的云悠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摸了摸鼻尖,立刻找了个借口边说边往外开溜。 按理,二表哥订下亲事,对象还是给她留下很不错印象的高阳,她该为他高兴才是。 可一想到代慕那个状态,她又觉得,似乎不该太过高兴…… 月老这线啊,能不能稍微拉紧点,怎么总会不经意间把不相干的人给圈进来呢? 待云悠然回到梧桐院,春竹立马迎了上来:“王妃,可需要沐浴更衣?” 出城一趟,确实有点风尘仆仆的,沐浴放松一下也好。 见王妃颔首,春竹正打算去吩咐小丫鬟做准备呢,只听她家王妃又道: “春竹,让人去前院传个话,给墨韵堂的小师叔他们也备点水洗漱。” “是,王妃。” 步入正厅,见墨竹正在吩咐小丫鬟准备茶点,待落座,云悠然便问她们道: “谁来说说,陛下赐婚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竹上前一步,福了一礼道:“回禀王妃,听说陛下今日同时下了四道赐婚圣旨。” “四道?”不是说三道吗?估计是匆忙间听漏了。 墨竹恭敬道:“是的王妃。 “钟小郡王和高阳公主,七殿下和学士府唯一嫡孙女俞思枝,池小侯爷和吏部尚书府的嫡三女公孙瑶,颍川郡王和左骁卫上将军府的嫡四女傅佳卉,总共四道。” 这么说萧君逸也快要成亲了? 云悠然记得,许配给池明轩的那位公孙瑶,首次见她,还是在清虚观赏梅时。她是程思微的小姑子,也是公孙诺的亲妹妹。 说来,公孙诺和淳于信这两位,自请命去了地方后,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当地民众办了不少实事,从未想过调回。 这二人也已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不知道要直接在地方上办婚礼,还是成亲时会回京。 希望一心为百姓的他们,能仕途顺遂,一生平安! 二表哥,萧君逸,池明轩,卫清朗四位,皆是人中龙凤;高阳,俞思枝,公孙瑶,傅佳卉四位也都是颜值与德才兼备的出类拔萃者。 如果他们内心都没有别人,就这几位,怎么着都算得上佳偶天成,各得良人了。 希望这几对都能幸福。 跟春竹聊了几句,热水已备好。 沐浴毕,云悠然以内功将长发烘干,换了套喜庆,又不失庄重的踯躅色广袖半拖尾长裙,利落的发髻上,点缀了一支七宝紫玉衔珠步摇,配上同套耳饰,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又给拔高了一层。 估摸着前院的那几位已聊的差不多了,云悠然先问春竹道:“晚宴备的如何了?” “回禀王妃,尚未备妥,不过已经差不多了。王妃是直接去花园,还是先去前院?” 云悠然道: “直接去花园吧。派人去邀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就说本妃先过去等她们。待筵席备妥后,再去请殿下他们至花园赴宴。” 春竹恭敬应下。 云悠然又道:“今晚中秋佳节,春竹和墨竹一刻钟后跟本妃去花园,其他人,处理完手头的紧要事就放假。 “跟四影说一声,玩耍时,别忘了留意梧桐院的安全。” “是,王妃!” 第六百六十四章 能多积点功德 随着云悠然的那一众陪嫁丫鬟和四影的离开,梧桐院一等二等三等侍女都有了空缺。 如今,梧桐院管事侍女便是原本的一等侍女春竹。 跟两位嬷嬷商量了一下,云悠然就把原来的二等侍女墨竹提为了一等;把原来的三等侍女夏雨和夏露提为了二等。 萧君昊从暗卫中给梧桐院挑来的两位兼影卫之责的侍女,被赐名香影、丽影,直接定为二等。 新补充进来的春兰、墨兰、夏荷、夏蝉四位,都定为了三等。 至于天渡山安排过来的梁卫英和傅冬雪两人,云悠然说过,要给她们三个月的时间考虑。 若三个月过后,她们依旧坚定地想跟着她,且能适应王府中的生活,那么,春影、墨影这两个名字也将真正属于她们。 侍女等次,会直接安排在一等。 如今,梧桐院的侍女,一等的为春竹、墨竹,以及待定中的春影、墨影; 二等的为夏雨、夏露,和新补充的香影、丽影;三等的,便是新提上来的春兰、墨兰、夏荷、夏蝉。 负责选侍女的,许是深知云悠然的喜好,新补充进来的这几位,一个赛一个的水灵,看着同已出府待嫁的前任们一样的养眼。 只不过,这些新侍女,没有从小到大相依相伴的情分,也无一起四处游历的经历,同云悠然之间的情感自然没法跟她们的前任比。 当初从王府选的一等丫鬟春竹,已满十八岁;二等丫鬟墨竹,已十七;就是最小的三等丫鬟夏雨和夏露,也都已经十六岁了。 这几个丫鬟,都顶多能留到二十岁。 情感淡也有淡的好处,至少,待来日她们出嫁时,云悠然应该不会像现在嫁云漪她们般这么的不舍。 桓楚出手,代慕公主今晚是不会醒过来了,所以,前院云悠然觉得已没必要再去。 她让人叫了几个小厮过来,将桓楚酿的酒和饮品从梧桐院库房先一步搬去了花园,自己带着春竹和墨竹也随后移步去了花园。 本以为她到的算早的,谁知等她到了时,桓楚和她大师兄,还有公冶绝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看到云悠然出现,桓楚转身立马招呼起来:“毛丫头,快过来坐。” “好。” 寒暄过后,西离太子公冶绝手执酒杯,对云悠然道: “定王妃,你这定王府的酒是真的很不错,要不我们的合作再扩大一下,再加上酒这一项如何?” 云悠然还未接话,桓楚先不乐意了,他断然拒绝道: “不可以,上阳离你们西离太远,运送一趟费时费力,又赚不了多少银子,不划算。” 桓楚还想着云悠然赶紧地引气入体,到时也许能搭乘她的顺风车,被神君给早早地带去修真界呢,哪里愿意她再裹进这些琐事当中? 出声的若是别人,公冶绝直接就给怼回去了。 可当前在座的,一个是定王妃的小师叔,一个是她的大师兄,还是得收敛着些,以“礼”服人为好。 他给桓楚将空了的酒杯斟满,方道: “小师叔,每次多运送一些,再把酒价适当提一提,就可以多赚一点了嘛。西离还有许多败家公子哥等着这上好的美酒呢。” 云悠然不禁笑问道:“公冶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西离的谁?”好歹也是一国太子,这个想法不太怎么厚道吧? 公冶绝毫无负担地道:“我觉得挺好啊,那些败家公子哥儿的银子我不赚,也会被别人给赚去。 “我这也是为他们好。 “你们想啊,银子都用在买咱们这上等美酒上,总比出去花天酒地,甚至出入赌场那种没法回头的地方好吧?” 在不怎么相熟的人跟前,总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范儿的大师兄方逸云难得开口: “你这歪理,听着有几分道理。” 公冶绝立刻顺着台阶往上攀:“就说嘛,连大师兄都认同,定王妃,小师叔,就别这么小气嘛。” 云悠然看了看桓楚,微笑着对公冶绝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这次你回去的时候,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至于你拿回去是送人还是出售,亦或者自己喝,都随你。但以后会不会补货,这个暂时没法跟你保证。” “别啊…… “要不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出方子,酿造的事交给我,收益分成,怎样?” 不怎么样。 这些酒都是桓楚酿的,用的原材料基本都来自于空间,外界的同类原材料,品质根本比不了。 就是原料品质相同,也不见得有桓楚这只大妖这样深厚的酿造技术,酿出的酒,怕是会令这位太子殿下失望。 云悠然没想到的是,桓楚居然爽快应下了,只听他道: “毛丫头出方子可以,不过你找的人能不能酿出同样的美味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分成也别给她,留着,给之前救下的那些姑娘做嫁妆吧。” 云漪她们出嫁,云悠然吩咐了专人为几人准备各色嫁妆这事,让桓楚了解到,凡人家的姑娘嫁妆似乎挺重要。 桓楚知道,在西离救下的那些姑娘过的越好,云悠然就越放心。 反正毛丫头不缺这笔分成,倒不如留给那些姑娘,也算积一份功德。 桓楚这话,那些姑娘听了会不会被感动到云悠然暂时不知,她自己先感动了倒是真的。 公冶绝也被触动,不愧是天渡山的小师叔,满身侠义。他立即表态道:“好,这酒的收益,无论多少都给她们。” 大师兄面浮笑意,举杯道:“你俩三言两语就把小师妹的主给做了,看在这主意还不错的份上,就喝一杯吧。” “好,来!” 与烈酒相比,云悠然更喜欢桓楚酿的果酒。 她举起杯中尚未来得及起名的橙红色果酒,同桓楚三人共饮了一杯,然后问道: “二表哥他们呢?” 桓楚看向云悠然,笑着道:“你才想起来问啊?” 云悠然:她这不是一直没逮着机会问嘛。 “小师妹,他们被太子的人叫去驿馆了,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 早知道今夜萧君昊不在,她就让人把清水雅苑的头牌给接来为大家表演歌舞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没办法的办法 见云悠然面现遗憾,公冶绝立刻打趣起她来:“怎么,你家定王才刚出去,你就神思不属了,要不要这么腻歪?” 谁神思不属了,谁腻歪了? “说什么呢?我只是有些懊恼,忘了给你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安排丝竹助兴。” 公冶绝觉得云悠然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他就说嘛,定王妃哪是那种黏黏糊糊的人。他将杯中酒饮尽道: “不用那么麻烦,有此等美酒共赏月,足矣。” 嘿,还拽起文来了。 “少来,太阳都未落下,赏月还早呢。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在街上英雄救美,救下了你那未来的太子妃。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大婚?” 对啊,去年的中秋,还是在西离,跟定王妃和童神医一起度过的。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年。 至于大婚:“不是今冬,就是来年,定王妃是打算只准备送贺礼,还是亲自到贺?” 一国太子大婚,各国肯定会提前收到消息。 即便事先得知,山高路远的,她未必能亲自前往。 于是道:“只能请人帮我带贺礼过去了,至少两年内,我怕是离不开京城。” 公冶绝一想也是,定王妃忙着主持医典编撰,这可不是朝夕可成的事。 定王妃这么高超的医术,就冲着他们间的交情,帮西离培养几个医者应该能应下吧? 公冶绝试探着问道:“定王妃,要不我从西离挑几个资质好的,你帮忙给指点指点?放心,不会白让你带。” 云悠然指了指她大师兄对公冶绝道:“拜师找我大师兄啊,他为人细心,又喜欢钻研,趁着大师兄尚未收徒,你可得抓紧了。” 公冶绝立马端起酒杯,对着神医谷的大师兄方逸云道:“大师兄,我先敬你一杯!” 方逸云无奈地朝着他小师妹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将面前酒杯端起,朝公冶绝轻轻点头致意毕,一口饮下。 谁让他小师妹开口了呢,平时为下师妹做不了多少,有几次还连累到她。反正迟早得收徒,就帮小师妹应下这个差事好了。 大师兄,还是原来的大师兄。 心里默默记下了大师兄的好,云悠然看向正想跟他大师兄说些什么的公冶绝道: “还是你的面子大,大师兄之所以迟迟不肯收徒,是因为跟我师父一样,对选徒弟都非常严格。 “公冶绝,我的未来师侄,你可得用心挑选。” 公冶绝的说服还没开始,听了云悠然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原来神医谷大师兄已经应下了。 他立刻将桌上的酒杯都给添满,再次举杯,这次,只为致谢。 几人聊着的当儿,酒席慢慢备妥,花侧妃携宫、陶两庶妃也带着各自的丫鬟到了花园。 大家分坐于两处相距较远的凉亭,中间有花圃相隔,两处各自或饮酒对诗,或抚琴对弈,一派闲适从容。 自琉璎别院归来,花侧妃的情绪总算是缓了过来,不再时时愁锁轻眉。 而宫、陶两位庶妃,本就年纪不大,许是每日过的都很是舒心之故,养的少女气越发浓重。 单看着她们这个活力满满的样子,都能让人跟着身心愉悦。 花侧妃和两位庶妃到得后院时,云悠然就起身,同她们三人一道坐于平时最喜欢待的挹芳亭了。 萧君昊和钟二郎,听说是被萧君逸和卫清朗他们给换了下来,反正,酉时末就已归来。 两边凉亭中,一盏盏悬挂成圈的灯笼,将渐黑的夜色照的有如白昼,半点都不影响视物。 至夜色渐浓,皎月初升时,两桌都已饮了不少酒,席面都换了两三次了。 起身立于园中,望着东升之月,桓楚不由又想到云悠然迟迟没能引气入体之事来。 按说这丫头哪怕是因为没有灵根,丹田没法存住灵气,可她的资质当已被紫泉给改善的令灵气非常喜欢才是。 没道理内功蹭蹭增长的越来越快,灵气却连感应都做不到啊。 思来想去,桓楚觉得,八成是功法没用对之故。今晚中秋,月华最盛,不如让这丫头试试花族功法? 桓楚越琢磨,越觉可以一试,大不了跟之前一样不成功呗。 他漫步往花园深处走了走,挑了棵相对茂盛的树跃了上去。 确定两处凉亭中的众人视线都覆盖不到,这才传音给云悠然,说他要进空间,让她过一会儿也想法子进空间一趟。 正过节呢,什么事这么着急? 虽不明白桓楚为何突然要进空间,但云悠然还是立刻将已扫不到人影的桓楚给收进了玄月。 自己随后也起身,说是要离开一下,不必跟着。花侧妃她们只当云悠然是去方便,并未多想。 寻机进到空间的云悠然,见桓楚一反常态,居然坐在花圃边她惯常待着的小几旁等着她,疑惑问他道: “桓楚,什么事这么急着进来?”顶多再有一个多时辰筵席就会结束啊。 桓楚将自己的打算跟云悠然说了说,云悠然听完,神情古怪地问桓楚道: “修习花族功法?你确定我不会因此变成……一只花妖?” 桓楚这是把她当成试验的小白鼠了吗? 花虽然都很好看,可她更想做人啊喂! 桓楚略有些心虚,不过依旧嘴硬道:“急什么,只是功法而已。 “你不是没有灵根的人类吗?花族属于草木灵,这一族修成人形前,都是通过根茎叶等来吸食日月精华以慢慢凝成内丹。 “你自幼习武,丹田已开,经脉也早已被打通。 “如果按花族功法,通过经脉吸收日月精华,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在体内形成内丹。 “只要有了内丹,有没有灵根还有什么关系?” 云悠然:…… “话虽如此,可你们妖族才修内丹。人类,灵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会结成金丹。再然后,碎丹成婴……总之,人类和妖族不一样。” 桓楚:他能不知道这些?可这不是情况特殊,没办法的办法吗? “只是一种新的尝试,之前修习的功法你可以继续。 “以后,有月之夜本君带你去山巅吸收月华,清晨吸收完东升的紫气再送你回来。 “这叫两手准备。 “花族功法只是为了帮你形成内丹。一旦成功,应该就可以正常修习人族功法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边界感得有 应该,就可以? 这么不确定,不还是把她当成小白鼠了吗?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如果这功法因两个物种间的壁垒,使得她走火入魔直接死掉,或可直接去投胎转世,算是从头再来了。 可要是走火入魔而未死,或者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 “别胡思乱想了,大不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找不到修炼的感觉,不会把你变成怪物的。” 桓楚暗戳戳地想着,如果真有变成怪物的可能,神君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神君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能成天盯着云悠然这个小师妹? 他又没法主动联系神君,万一出了岔子,等神君知道时,黄花菜都凉透了。 也不知道是云悠然运气好还是桓楚运气好,桓楚跟云悠然提这个建议时,远在神界的白冰神君刚好出远门回来,至无华宫拜见她师父。 神尊无尘见徒儿频频看向水镜方向,便让她自去看。 白冰本来就有些记挂小师妹,听师父都允许了,立刻上前将水镜打开。呈现于眼前的,刚好就是这有点不怎么靠谱的一幕。 她蹙眉将看到的转述给师父,神尊无尘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到水镜跟前,对目不转睛的徒弟道: “别担心,万一桓楚歪打正着了呢?” 白冰双眸一亮,立马转身看向了她的师父。 她师父从来不会说没把握的话,听这话音,小师妹修习草木一族的功法,还真有成功可能? 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可是师父,小师妹以凡人之躯来修习,纵然成功,可将来进境,怕是比不过生来就自带灵根天然拥有修仙资质者。 “还有,小师妹的灵魂尚未完全聚齐。提前修炼,元神一旦形成,剩余的灵魂碎片便会永远散于别处。 “如此,极可能再也恢复不了从前的记忆。” 以小师妹当前的情形看,少则几十年,顶多不过两百年,灵魂就可完全聚齐。届时,便能真正投生于修真界。 彼时,至少修炼会比从当前开始要轻松的多。 看着再次锁起眉头的徒弟,无尘轻叹了一声道:“冰儿,近万年已过,小然不知历经了多少轮回。 “你有没有想过,小然有了恢复轮回之前记忆的可能,也就会有恢复这无数轮回中部分,或者全部记忆的可能。” 白冰听的一怔。 师父说的没错。 这万年来的无数轮回,不可能都是美好记忆。就是万年前,那些记忆虽大部分应该比较欢乐,可最后…… 背着许多原本不该去背的沉重记忆,对小师妹而言绝非好事。 桓楚此法若成,极可能会彻底打碎她的过往,让小师妹无丝毫既往负担的重新开始,这才是真正的重获新生。 “是徒儿着相了。” 人应该往前看,过去的终究已成过去,放下方得自在。 无尘温润一笑,道:“无需懊恼,你只是关心则乱,想通了就好。 “仙凡有别,小然若真的聚气成功,便不再适合在此界久待,你可提前帮小然选一选合适前往的界域。” 白冰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原打算等她小师妹灵魂聚齐后,再托冥界好友在她投胎时,送小师妹去灵气充裕,飞升通道健全的承界。 加上师父和小天留给小师妹的那些资源,不出百年,小师妹肯定能飞升灵界。 待小师妹至灵界,她偶尔还能和母亲一起去看一看她。 可小师妹当下是无灵根状态,之前她并未留意过哪些小界的修士无需依赖灵根也可修炼…… “师父,您可知晓哪些小界没有灵根也能修炼?最好是灵气不缺,没有那么多争斗的那种。” 无尘不由笑了,差点来了句“你干脆把你小师妹绑身边得了”。可到底为师者的威严不可失,出口的便成了发问: “有没想过直接带小然去灵界?” 白冰摇了摇头,道:“没有。” 即便小师妹和桓楚的法子可行,那小师妹也才刚踏进修真门槛。 直接去灵界,从练气至大乘,中间有十个大境界,小境界少说也有四十来个。 境界差距太大,压力过重。还是从差不多些的小界开始新的征程为好。 无尘的想法和他徒儿的一样。 “既如此,你只管择小界便可,倒不必非得找不依赖灵根修行的。” 听到无尘这话,白冰的眼神彻底亮了,她高兴地回头道:“就知道师父会有办法。” 都两万多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无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执杯边品茶边琢磨。 只要合天道,无论小然用什么样的办法聚气成功,他都可助小然一把。只是此事不宜提前同徒儿细说,以免她忧心。 已有了具体考量的无尘对他徒儿说道: “冰儿,小然一旦聚气成功,她的那方空间将会再次发生变化。凡界之物会因承受不住灵气波及而被毁,你可提前做些准备。” “好。” 小师妹很喜欢这些植株,且,这些植株中的药材,在凡人界大都一棵难求。 就这么给毁了,不但小师妹定会难过,她也深觉可惜。 白冰本打算等桓楚待会儿带她小师妹去吸收月华时,就带花妖去一趟玄月。不想,师父竟也注意到了这么细节之处。 “还有一事,冰儿,待小然重归修真界,为师和小天会再次切断仙球和玄月间的联系。 “此后,就跟万年前一样,你只能通过仙球感应到小然的大概位置,却不能未经她同意再自己,或带人进出那方空间。” “知道了师父。” 当年,师父消耗了大量神力,助小师妹的神魂碎片重入轮回。 她当时的灵魂状态过于脆弱,为了便于护住她的主魂,师父和小天才费了不少力气,重新架起了两个空间之间的联系。 后来,又陆续为她补充了一些凡界所需。只不过,直到九年前,小师妹才重新打开了这方空间,真正的用到了这些资源。 如今,小师妹将重新开启修真之旅,应有的边界感得有,是该及时切断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睡过去了 不知远在神界无华宫的师姐,已经在为她的下一步提前做着打算的云悠然,此时已将只有五十六个字的花妖一族入门功法记熟。 并在桓楚的讲解下,掌握了要领。 随后,她和桓楚出了玄月先后返回定王府花园,继续跟大家共庆佳节,中秋家宴进行亥时末方尽兴而散。 因今日下午已沐浴过,加之夜已深她待会儿还要出去,不想麻烦小丫鬟们忙来忙去。 故,回到梧桐院的云悠然,只是简单洗漱过后便遣退了侍女,如往常那样,在床帐的遮挡下进了玄月。 待换好相对利索些的衣裙,又把已在等她召唤的桓楚给叫了回来。 桓楚带着云悠然,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城外南郊回龙岭的最高处。清凉夜色下,四周景色别有一番韵味。 “毛丫头,把你那张软榻移出来,开始打坐吧。” 盘膝坐在地上,哪儿有坐软榻舒服?云悠然立刻照做。 月已升至中天,正是月华最盛之时。 来不及欣赏绝美月色,云悠然敛神凝气,于山间清新之气的笼罩中,开始了她的首次尝试。 既修炼的是花族功法,云悠然便将自己想象成了一株植物,一株被月光给温和包围着的植物。 她按照桓楚的指点和自己的领悟,慢慢运转功法,从最开始的生涩,到渐渐圆融,仔细感知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桓楚叼着一节新鲜桂枝,斜躺在离云悠然不远处的大树上,目光时不时地往她那边扫那么一下。 许是大小动物们出于本能地慑于桓楚这只大妖的强大,整座山上,愣是静的一丝儿声响都没有。 约一个时辰过后,桓楚突然被一股柔和之力绕了一下,待站稳,人已进了玄月。 “神君?桓楚见过神君!” 待看清眼前出现的是白冰神君,桓楚立刻上前见礼,心下更是涌出了阵阵激动。 从以往的经验推断,神君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到来,这么说…… 桓楚还未脑补完,那紫衣高华的神君已开口:“不必这么客气,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先打理一下玄月。” 花妖们在打理玄月时,白雾范围内,但凡空间原有的果树,和可进化的参、芝等都没有被动。 因为,空间原有的果树都是神君特意寻来的可进化品种。 它们和那些可进化的药草一样,不但不会被灵气给摧毁,还会在灵气滋养下,逐渐进化成为灵植。 白冰向桓楚大体解释完,将两个乾坤戒和两个随身药园交给了他。 一个乾坤戒里,是她师父和小天为桓楚备下的谢礼。另一个乾坤戒里,收的则是玄月空间里已成熟的药草和各色果品; 大一些的随身药园中,移植进的是尚未成熟的普通药草以及云悠然自行种植,或者移植进玄月的树木; 小一些的随身药园,其内种植着神君当年从冥界收集的药草中的一部分。都是些除了冥界,在别处很难寻到其一的珍稀品种。 炼制某些修复神魂相关的丹药,还就得用到它们。 待机械地将四样东西接过来,桓楚这才发现,玄月中白雾笼罩范围内,植株少了七成还多。 神君这番动作,莫非此来是要带他和毛丫头去修真界?是不是至少说明,当下他们的方向并没有错? “小师妹能否聚气成功,得靠你们自己,我和师父都无法相帮。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收这些植株。” “神君,如果毛……悠然她能成功,你是不是会带我们去修真界?” 对于桓楚的这个问题,白冰并未回避,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强调道: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跟小师妹提及我和师父。小师妹聚气成功的那一日,我和师父会再来。 “小师妹就劳你照顾了。” 说完,白冰再未多留,将桓楚送出玄月后随即回了仙球。 被放回树杈上的桓楚,心绪那个起伏啊,激动了老半天才平复。 原来,他并不是不着急回妖界,只是之前没有多大希望,而强行压下了这份期待罢了…… 丑时末,圆月西沉,见云悠然没有收功的意思,桓楚只静静看着她,并没有出声打扰。 又过了两刻来钟,云悠然缓缓睁眼,桓楚立刻从树上跃下,急急问她道:“怎么样,今晚可有收获?” 云悠然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晚运功时的那种感觉很奇妙,与之前在聚灵阵中修习《混沌归元诀》时完全找不到北还是有区别的。 至于收获,应该还谈不上,于是摇了摇头。 “没事,这只是刚开始,你先进玄月休息,待日出时我叫你。” “桓楚,大半夜的,遇到什么好事了?” 他表现的这么明显? “能有什么好事?你在这里打坐,本君可没闲着,进空间你就知道了。” 你这眉梢眼角的喜气都快溢出来了,没好事? 云悠然满心狐疑带着桓楚进玄月,而桓楚在说完进空间那话后就后悔了。 没有云悠然这个主人的意念,他单独可进不了空间。 毛丫头猛然间发现空间里跟他们出去时不一样了,他要是没说“进空间后你就知道了”还可以用别的理由搪塞,毕竟,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变化。 可当下话已出口,他该怎么圆? 不过,当他怀揣着忐忑进到空间时,却发现,神君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这空间看上去跟毛丫头出去前没任何改变。 至少当前的毛丫头根本看不穿。 还是神君想的周全。 “说吧,有什么喜事?” 心落回远处的桓楚,立刻拽了个理由:“当然高兴了,看你今晚修炼的状态,很是像模像样,胜利在望,能不开心吗?” 真的? “小气,我去紫泉了。” 云悠然直觉桓楚所说并非真正原因,但再纠结于此毫无意义,明日一早还要尝试吸收紫气,得赶紧地去紫泉泡泡然后去补觉。 和衣浸于紫泉池中,云悠然又尝试着运转《混沌归元诀》,哪知,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着,就直接在紫泉里给整整泡了三个时辰。 第六百六十八章 无边落寞 桓楚倒是想进去看看,可紫泉竹屋隔绝神识探查,他担心万一身在紫泉室的云悠然衣衫穿的不够整齐,冒然闯入,过于唐突。 反正,无论她是一直浸在紫泉,还是在旁侧更衣室打坐修炼,都不会出任何问题,遂也就随她去了。 翌日卯时正,当收拾利索的云悠然从紫泉竹屋出来时,玄月内的障眼法已除。 看着突然空了许多的玄月,云悠然心下一突。 “舍得出来了?别看了,该收起的都已在这里。你这不是修炼有望吗,担心空间再生变故,这叫有备无患。” 桓楚把装着灵药和果品的乾坤戒,以及那只种着从玄月移植出的药草和树木的随身药园交给了云悠然,道: “一般的乾坤戒和随身药园,都是需要神识认主,并以神识来取,或收物。 “这两只就不同了,未修炼出神识的凡人也可使用,只消滴血认主,以意念感知调取即可。” “哦。” 云悠然接过,以意念从玄月阁三楼取来银针,将无名指刺破,迅速将血分别滴在乾坤戒和随身药园上。 当乾坤戒上的血珠完全没入时,那戒指竟自动套在了她的左手食指上,瞬间,消失不见了。 以他的神识强度都未探查到乾坤戒踪迹的桓楚不禁再次感慨:神君拿来的东西,果然都很高级。 而随身药园上的血珠完全被吸收后,同云悠然间生出了感应,空心椭圆小玉珠形的载体,倒并未消失。 随身药园内一派生机勃勃之象,要是忽略了种的满满当当,甚至,显得颇为拥挤的画面,可能会更加喜人。 随身药园的空间已经不小,约有三四百亩的样子。 而自带隐形功能的淡紫色波浪形乾坤戒内的空间则更大,数倍于药园的空间里,将近一半,被呈九宫格状分成了九个区域。 这九大区域里,整整齐齐,成排摆放着各种规格的竹架、竹柜,其内,分门别类的,几乎放满了药草和果子。 “辛苦你了桓楚,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出去吧。” 有法力就是好啊,这要是普通凡人来收,这么多东西,就是派百人同时进行,恐怕也得近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吧? 云悠然突然生出了对修炼有成的渴望来,至少方便啊。 没见桓楚行万里路只消几个瞬移吗?她们这些凡人,无论骑马还是坐马车,都得好些天才能到达。就是前世的飞机,都远没有这么快。 不知云悠然的心态因为“便捷”而渐生变化的桓楚,此时正在碎碎念:并非他有意揽下这份功劳,可他不能把神君给说出来啊。 带着几分心虚,同云悠然一道出了玄月的桓楚,在她沉入修炼当中时,布了个简单的隐匿法阵把她的身形给整个隐了去。 迎着初升的朝阳,云悠然修炼了一个多时辰,感觉跟昨晚又有所不同。但,收获依旧谈不上。 神不知鬼不觉间被桓楚带回梧桐院她的寝室时,已过了辰时。往日这个时辰,她早就到达太医署了。 侍女们只当昨晚休息的迟,王妃只是多睡了一会儿,倒无一人多想,也无一人入内打扰。 云悠然心下却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晚起,以后怕是常事。 为了以防万一谁跑进来发现屋内根本没人,云悠然借此再次严肃地对春竹她们道: “这次做的不错,今后也须牢记,只要我在寝室内,无论任何人来访,未得我明确同意,绝不可入内打扰。” “是!” 侍女们齐齐恭敬应下,云悠然又转以温和语气问道: “代慕公主可醒了?” 墨韵堂偏厅还住着那位为情所伤的公主呢,也不知她的心绪何时才能平复。 见王妃相询,墨竹上前一步道:“回禀王妃,代慕公主一个时辰前就醒了,连梳洗都不曾,只说要回驿馆。 “殿下安排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去的。” 代慕这次是真给伤的太狠了,这事只有她自己想通,放下才能真正放过她自己,旁人再劝都无济于事。 不管相劝有用没用,让她一个人窝在驿馆总不是个事。 当初在北齐时,代慕想着法儿的带她四处晃悠。如今,她到了上阳,除了跟她同来的北齐太子外,能谈得上有交情的就只有她了。 此时不帮她一把,云悠然良心上过不去。 梳洗毕,简单用了点早餐,换了身能让人安心的青竹色轻柔衣裙,带上墨竹和夏露,云悠然乘坐着王府马车直奔代慕下榻处而去。 听说定王妃到访,北齐太子洛玄凌亲自出门相迎。 知道定王妃是为代慕而来,洛玄凌送她去到代慕的住处外就告辞离开了。 他是一直都想找定王妃谈合作之事,可当下还是妹妹更重要些。他之前来找过妹妹,结果连门都没让进,可见代慕此时还不想见他。 说不定他离开后,妹妹会见定王妃呢? 看着果断离去的洛玄凌,云悠然不禁想到了不时利用一下代慕的洛玄郢。 同样是兄弟,差别还是蛮大的。 云悠然倒没吃闭门羹。 只是,当她移步室内,被一言不发,如同失了灵魂的木偶般,一动不动端坐于紧闭窗前的代慕给刺着了。 那种落寞,叫人心疼,更令人窒息。 深呼吸了几下,云悠然尽量保持以往的语气对代慕道: “代慕,我来接你去帮忙。昨日放假,太医署那边耽搁了不少事,我忙不过来,带上小柔跟我走吧?” “等我梳洗一下,再换件衣服。” 这是答应了? 不但云悠然一怔,就是小柔也一脸的惊讶。 在定王妃到来之前,她都不知试过多少次了,公主就是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更不要提梳洗换衣了。 云悠然立刻“催促”道:“那你换快点啊,我在外间等你。” 代慕再次无情无绪地应道:“好。” 云悠然:…… 代慕越是这样,云悠然就越发担心。可除了给她找点事转移注意力,她真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从一段执着了数年的感情中挣脱出来,谈何容易? 第六百六十九章 你欠她银子了 代慕的动作还真挺快,不到两刻钟她就收拾好了。 知道她没有吃早点,到了马车上,云悠然把专为代慕备在侧壁格子里的点心和果饮给拿出摆在小几上。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的忙,今天任务很重。” 代慕虽依旧不言不语,但还算听话的拿起可一口吞一个的精致小点心,机械地吃了起来。 见她吃了三块都还没喝一口,云悠然将杯子拿起递到她手上:“别只顾着吃,就不觉得噎吗?”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传出。 云悠然:她的嘴巴什么时候开过光了,这么灵验? 没想到咳过之后,代慕终于肯说话了。只不过说的最多的是“为什么”这三个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代慕暗恋了她二表哥多年,可她二表哥什么都不知道。 前年的这个时候,突然提出的联姻,很容易让人怀疑动机,不生出几分警惕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生出情谊来? 后来,二人也没多少机会相处。 二表哥对代慕公主没有一见钟情,也没有培养感情的时间和环境,可代慕却因当年陆陆续续的惊鸿几瞥一直惦记他到现在。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真论起来,这事谁都不怪,只希望代慕的目光能投向别处,尽快从执着中走出来。 到了太医署,云悠然带着代慕直接去找她大师兄了。 代慕不懂得医理,又不能让她干坐着,云悠然打算让她去帮着画药草插图。 这些,一直都由大师兄统一安排。 见他小师妹把代慕公主给带到了太医署,方逸云并没有觉得意外,这风格,就很小师妹。 简短寒暄过后,云悠然对代慕说道: “今天你就在大师兄这边帮着画药草插图,午餐我们就在太医署解决,晚上我请你和大师兄去盛世一品。” “小师妹,盛世一品可是你自己的,多少有点敷衍吧?” 云悠然讪讪一笑,道:“大师兄,正因为是自己的,才能让他们提前准备,咱们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好了,我先去忙了,北齐公主殿下就交给你了。” 方逸云淡然一笑,朝着云悠然摆了摆手。 人已带到,云悠然拍了拍代慕的肩膀转身离开。 看着小师妹离去的毫不犹豫,旁侧的代慕公主对被留在这里也并无异议,方逸云走到案前,翻出了一张纸递给代慕道: “公主殿下,这张纸上列出的这些,是今日需要完成的。 “左隔壁第二个房间暂时空着,里面笔墨纸砚皆有,样本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有劳了。” 代慕点了点头,接过宣纸,转身就往外走。 小柔见此,利落地跟方逸云福了一礼紧跟了上去。 隐在不远处大树上的云悠然,见代慕状态还算可以,这才放心地去忙她的了。 听说有的人猛吃治疗情伤,有的人会睡个昏天黑地,有的人则会通过不停的工作来忘却…… 但愿此举能有点作用吧。 不管内心是否依旧煎熬,但代慕的插画却是半点折扣都不带打的。沉浸在绘画中的代慕,跟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除了中午用餐时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其他时间,代慕都在认认真真地照着药草画着插图。 对于一些长的近似的,她还会从多个不同角度勾勒,并从旁注明区分之法。 到下午收工时,代慕圆满地完成了方逸云分给她的任务。 别说,忙了这半日,心里的郁气似乎没那么重了。 来接代慕的云悠然,边翻着案上的插画边真心感叹道: “代慕,你这画的真不错,明天继续来帮忙吧。你也看到了,大师兄这边很需要你这样的高能人才。” 代慕揉着稍有些酸的手腕,爽快应道:“好,明天不必来接,我自己过来便是。” 见代慕公主的愁绪似乎散了那么一些,云悠然再接再厉道: “代慕,你画的这些插图,将来都要印制多份,归至不同的医典或者药典当中。 “它们会同这些典籍一道流芳百世,你的名字,也许也会出现在典籍开篇或者末尾。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你做的已不仅仅是画了几副画,而是在为整个大陆的医者和百姓造福?” 代慕抬眸,以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定王妃,终于看穿了你这追名逐利本质的眼神看向云悠然,揶揄道: “定王妃,你做这些,是为了名垂青史?亏我还以为你只是热爱医术,才不断钻研的。” 云悠然:“……” 她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鼓励代慕这妮子,想帮她尽快转移注意力嘛! 罢了,能噎人,总比死气沉沉的强。 云悠然索性开启了自黑模式:“你才发现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学着点吧你。走,去接大师兄。” “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嘚瑟上了?” 代慕自然知道云悠然的品性,也知道她那样说的目的。 别说,还挺管用。一想到她的名字有可能真被写进典籍,代慕油然生出几分别样的骄傲来,郁气不觉间又散了不少。 看来,她也是不能免俗…… 晚上聚餐时,多了位来太医署门口接代慕,并打算顺便接他表弟一聚的北齐太子洛玄凌。 察觉到短短半日,他妹妹的状态有了很大的转变,洛玄凌不禁看了定王妃好几眼。 “表哥,你总看小师妹做什么?你欠她银子了?” 洛玄凌本来只是奇怪,定王妃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这么快就有了这么明显的效果。 被他表弟这么一问,反应过来的他后知后觉那样盯着他国王妃看很是失礼,他很快找好了理由: “表弟,我是想感谢定王妃,感谢她能不计你的北齐人身份,邀你参与到你最喜欢的医药典籍的编撰中来。” 对啊,她怎么忘了,北齐离王洛玄郢和北齐太子洛玄凌是同父同母嫡亲的兄弟,洛玄郢是大师兄的表弟…… 昨日中秋,她应该把大师兄的这位表兄也一并邀请同游的,瞧她这粗心样儿。 罢了,已经过去了,只有改日正式设宴补上了。 第六百七十章 诡异的同行 云悠然对北齐太子洛玄凌道:“太子殿下客气了,大师兄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洛玄凌真诚感慨:“表弟虽是神医谷大师兄,可到底是我北齐人。” 神医谷的医药典籍是很丰富,但,上阳朝廷的收藏定然也不俗。他表弟的身份,可不是普通参与者,而是仅次于定王妃的主持者。 几乎所有的典籍,都有接触到的可能。 上阳朝廷真是够自信,完全不担心他表弟将一些有价值的收藏给传回北齐。 他不知道的是,在云悠然看来,医药典籍,都是用来提升医者水平。归根结底,是用以治病救人的。 敝帚自珍的结果,只会走向凋零。 若非这个世界的认知跟她前世不同,她也不必每拿本典籍出来,都得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地找寻合理理由。 …… 上阳太后的生辰本在八月十二,只因寿星在白云观多耽搁了些时日,至八月十六方回,寿宴便定在了八月十八日的午间。 与前年相比,今年的寿宴规模更大,贺寿的使臣更多。 与前年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不同,今年的寿宴,云悠然不认识的已经不多了。 对皇宫,虽说不上多么熟悉,但已不像前年那样陌生。 萧君昊因为要忙,就没有陪云悠然她们一起进宫。代慕公主这次没跟北齐使团,而是同云悠然和花侧妃一直在一起。 进宫贺寿,碰到高阳在所难免,可没想到的是,还没到寿康宫呢,就先在半途遇到了高阳和栎阳。 这到底什么样的缘分啊!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种修罗场,该直面的应该是二表哥,而不是她们几个吧? 可遇都遇了,总不能绕道,只能继续往前。 感觉到代慕的情绪略有些波动,云悠然压下侧首看代慕一眼的冲动,举目望向了朝她们走来的高阳和栎阳。 两位上阳公主,带着宫女们款款而来,仪态一如从前的雍容高贵,行动间挑不出一丝儿的不足来。 看上去,高阳的段位要比代慕高那么一点点,不管她心下如何,面上半分未显。 走的近了时,双方该行礼的行礼,该寒暄的寒暄。招呼毕,高阳公主出声邀她五皇嫂一行同往寿康宫。 云悠然颔首,两支队伍合成了一支,居然没有半分往修罗场发展之势。 能维持表面和平,云悠然已经非常满足了。 代慕和高阳两位公主要是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起冲突,可不仅仅关系着她们两人自身,那可是连两国颜面都会给搭进去。 而她这个现场几人当中的最长者,如果不能及时劝住,也会很不好看。 冲突倒是没起,可左边代慕,右边高阳,她跟谁说话,另一方心里大抵都不会太舒服。 只是这么多人同行,半句话都不聊,只“认真”走路,感觉多少有些诡异。 得亏她们相遇之处离寿康宫非常近了,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云悠然就被解脱了出来。 率先步入寿康宫,满目皆是锦衣华服的贵人。太后,皇后,四妃等都在,命妇也有不少。 看到高阳和代慕居然一同前来,众人眼里的八卦因子明显地冒了又冒。 要不要这样啊?稍微注意一下你们的贵妇、贵女形象好吗? 已经不是新妇了,云悠然比上次贺寿时要从容太多。 将寿礼献上,没怎么在寿康宫久留,就带着代慕和花侧妃二人告退而出。 连寿康宫的院子都还未走出,就碰到了携儿媳前来贺寿的她的姑母逍遥王妃。 同行的,还有庆国公府老夫人一行以及宜宁县主等。 云悠然紧走了几步上前见礼,其他人也都各自上前见了礼。 见礼毕,逍遥王妃同云悠然寒暄了几句,又说离寿宴开始还有些时间,让她稍等等她大表嫂。 云悠然爽快应下,正好想找人给二表哥带个话,大表嫂最合适不过了。 离开前,世子妃陶宛蓁对云悠然一笑道:“我很快就出来。” “不急。” 待逍遥王妃带着儿媳,同庆国公府老夫人等边说着话边往前走了,宜宁县主才走到云悠然跟前,面带委屈道: “悠然姐姐,花姐姐,你们都不来看我。” 想想还真是有好久没见宜宁了。 成亲后的宜宁,看着比以往沉稳了不少。只是她终究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成了亲,少了许多以往的自由。 加之,她的母妃和她那世子亲哥也都去了东北边境,即便回娘家都见不到想见的人。 就算夫家待她不赖,这半年多来,过的怕也不会十分称心。 云悠然温和道:“这阵子忙了些,以后尽量抽空去看你或约你出来。快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待会儿带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听云悠然说完,宜宁面上喜意顿显:“悠然姐姐没忘了我就好,我很快就出来。”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这话,也不怕传到太后耳中被穿小鞋。 “嗯,快去吧?” 逍遥王府世子妃和宜宁果然都出来的极快,几人往御花园走去的路上,又碰到了太子妃几人。 这一幕似昔日重现般,感觉十分的微妙。 今日的天色很好,和风习习,阳光并没有多晒,几人聊着天往御花园走去。 回廊九曲,姹紫嫣红,风景御花园独好。 瞅了个机会,云悠然把她陶宛蓁叫到了一边低声跟她道: “大表嫂,代慕今日可能会一直跟我一处。待会儿见到二表哥,别忘了提醒他,开宴后就在姑母跟前待着。” 陶宛蓁秒懂,定王妃这是担心小叔会在定王府席位,到时跟代慕公主碰上,高阳公主看到心里许是会不大舒服。 不止高阳,皇后娘娘怕也会介意,还有可能会被唯恐天下不乱者传出别的不好听的来。 “放心吧,待会儿我带着宜宁提前回去,一定把话带到。” …… 今日的寿宴相当热闹,各家新一波的闺秀,备下的贺寿节目各具特色,都颇为赏心悦目。 席间,并未出现不和谐声音,一派宾主尽欢之态。 云悠然担心的修罗场自始至终都未出现,直到带着代慕坐上定王府的马车,她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不能单方输出 借着为上阳皇太后贺寿而上门的各国使臣,这段时间没少往宫里去。 经过多轮磋商,终于跟上阳达成了多项盟约。 但太后寿宴已过数日,盟约也都签的差不多了,众使臣还是暂无离开上阳京城返回的。 究其原因,大多是因为想派医者来上阳学习交流。只不过,上阳朝廷尚未应下。 这一日下午,云悠然正在太医署忙着梳理精选出的典型医案,大太监江文亲自登门传皇帝口谕,宣她进宫议事。 找她议事? 云悠然带着疑惑进宫,跟着江文直接到了御书房。 “小然来了,快过来坐。江文,上茶。” 云悠然刚进门,都还没来得及参见,比以往更具神采的上阳帝王从御案后起身,温和地邀她落座。 江文应了一声,招呼宫女看茶。云悠然上前,恭敬见礼,并致谢后方坐了下来。 “不知父皇宣臣媳前来,所为何事?” 帝王声音依旧温和地道:“不急,忙了半天了吧,先喝杯茶。” “谢父皇!” 江文的安排一向妥帖,没多大工夫,小宫女们不但上好了茶,水果,茶点也上了好几碟。 这是要长谈的节奏? 今天是忙的忘了喝水,此时看到茶杯,条件反射般有点口渴。 云悠然也没客气,端起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几口饮下。不过,并未动茶点和果品。 然后,目光投向帝王,那意思不要太明显:茶喝完了,可以开始聆听了。 帝王吩咐江文给云悠然将茶杯续满,完了后将他们全部遣退,方才开口道: “小然,不必这么拘束,想吃什么尽管吃。” “好。” 见五儿媳虽嘴上应着,却并未见有任何动作,帝王也没再就此多说,转入主题道: “小然,你之前跟老五他们说到的那两个问题,朕派人去查了,果如你所说。 “朕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云悠然确认道:“父皇说的,可是表兄妹成婚,和女子过早生育这两件事?” 上阳帝王颔首,并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无须顾虑。” 云悠然认真道:“父皇,那臣媳可就说了。您知道,臣媳只懂医理,别的都挺迷糊,要有说的不妥之处,您可千万不要怪罪。” 帝王爽朗一笑,道:“朕金口玉言。” 好,那她可就真说了。 这事云悠然已经思虑了多日,此时,连思绪都无需整理,就可直接开始: “父皇,臣媳先说表兄妹成婚一事。 “臣媳仅从前人研究的医理推断出,三代以内的血脉亲人之间,最好不要通婚。 “而三代以外,通婚的影响就没那么大了。” 皇帝点了点头,五儿媳所说,跟调查来的结论基本一致。 云悠然接着道:“至于女子何时成婚,生育较妥,前辈们其实已经总结过了。 “女子到了十八周岁左右,身体才会停止发育。直到此时,脏腑骨骼等,才都能发育完全。 “女子最好是双十年纪成亲,可若条件不允许,满十八周岁成亲也可。 “为女子者不易,无论生育太早还是太迟,都会对她们的健康构成威胁,对孕育下一代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帝王再次点头,并问云悠然道:“依你看,此事该怎样解决为妥。” 女子十五及笄由来已久,及笄后意味着成年可以出嫁也是传统了,要解决确实不太容易。 至少,上阳帝王已有心改变,且看上去已有了打算,这现象再好不过。 云悠然直言道:“臣媳觉得,若周边几国跟上阳同时来推进此事,解决起来或可容易些。 “当下,几国太子齐聚上阳,刚好可以把父皇之前命人查得的结果给他们看。 “事实胜于雄辩。 “面对着一个个或英年早逝,或从娘胎里,就带着这样那样不足之症的记录,各国使团应该会有所触动。 “年轻人,只要觉得有道理,接受起来相对容易。 “若是使团归国,也在本国做个统计,届时,几国差不多同时将这些数据公之于众,应该会对此事的推进有所助益。” 帝王再次颔首,摆出数字和实例,让百姓们从心底生出抗拒甚至畏惧,比自上而下颁布政令,下边阳奉阴违要强的多。 就算百姓中大多对女儿不太重视,不太关心女儿、儿媳的死活,总会关心未来孙子的康健吧? 此事虽一时半刻难以解决,但,有了开始,并坚持下去,总有解决的一日。 皇帝眼里带着明显的赞赏,道:“小然,你的提议很好。 “还有一事,各国使臣滞留京城,都想争取到派医者来上阳交流医术的机会。 “说白了,是见你医术高超却不怎么藏私,各国便想派医者前来向你学习。 “此事是否应允,由你来决定。” 云悠然觉得,几国或许是真想派人找她交流,但,借着医药典籍编撰之机来借阅或者借鉴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吧? 云悠然“诚惶诚恐”地道:“父皇,臣媳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决定可做不了。” 帝王再次笑出了声,道:“好,这个决定朕来做,你只管说。” 云悠然也微微笑了笑,道:“多谢父皇。 “父皇,臣媳觉得,他们派医者来交流也可。不过,不能空手而来,得携带他们本国的医药典籍前来交流。” “哈哈哈哈,小然言之有理,先吃点东西。” “好。” 云悠然再未客气,拿起颗圆滚滚的葡萄就吃了起来。 单方面输出可不能称之为交流。各国医者交流的诚意,取决于他们带来的典籍是否有实际价值。 何况,不支付对价的输出,对方不会珍惜不说,还会觉得你给的不够多。 有了他们自己拿来的典籍作为参照,才能客观衡量出,他们所获价值到底几何。 帝王既已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这个话题就再无继续的必要了。 难得有跟开明帝王当面交谈的机会,云悠然想借此机会跟帝王说一说她老早就想说的。 拿出绢帕擦了擦唇角和手指,云悠然开口道:“父皇,臣媳有个想法,想跟您提一提。” 第六百七十二章 终于聚气成功 难得五儿媳这次是直接对他说,而不是他从儿子们哪里转折听到,皇帝饶有兴致地道:“小然你说吧。” 云悠然稍稍往座椅里挪了挪,直言道:“父皇,能不能在各郡都建一座藏书楼?” “哦?” 云悠然继续道:“人的出身无法选择,以至于许多原本应该会很优秀的人才,因为没有银两进学,而一生碌碌。 “就是一些能勉勉强强供得起一个学子的普通家庭,许多也会因为没有更多的银两购买书籍而涉猎不足,难有更大成就。 “家里有丰富藏书者,毕竟寥寥。如果在每个郡设立一栋藏书楼,其内,各科目书籍尽量配齐全些。 “那些上不起书院的学子,和一些喜好读书却又缺乏书籍来源者,都可以去借阅或者抄录。 “若有条件,再配一些专门解答学子疑问的先生,对一些一心向学却功底薄弱者而言,也是一大助益。” 饱读诗书,得先有诗书方可饱读。上位者所谓愚民之策,只会误国误民。 上阳帝王频频颔首。 眼前之人,若非是皇家儿媳,若非还需主持医药典籍编撰重任,他定会将此项差事交给她去督促完成。 皇帝心念一动,道: “此策甚合朕意,依小然之见,此任交给何人落实为妥?” 皇帝此问一出,云悠然反倒有些意外。她只是仗着帝王开明试探着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位皇帝竟这么快就有所意动了。 上阳三十二州,其下设郡数百。 真要在诸郡皆设大型综合藏书楼,供学子们免费,或者以极小的对价借阅,这可不是一项小工程。 更不是一次性完成就可撇一边的工程。 这项工程,需要长期不间断的持续。最直观的,是费银子。 对本届帝王,云悠然是真想手动给摁上百十来个棒啊。 “父皇,此举虽十分耗费银两,但若落实到位,便能赢得天下学子,以及好读书者之心。” 所以陛下,能得天下归心的差事,还是您自己看着办,或者交给太子吧。 那她是不是也得彻底跟此事无关才行? 云悠然赶紧地道:“父皇,建藏书楼这件事,臣媳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御案后的帝王:…… 那些个大臣,一个个生怕功劳不够多,五儿媳是生怕被功劳给累着了。 出色,清醒,淡然,这个儿媳,帝王是怎么看怎么觉顺眼。 “既如此,你这功劳朕便替你揽下了,若缺什么,可随时进宫找朕。” “多谢父皇!” 随时进宫?这个真可以没有。 当下的云悠然,虽没有以前那么怕进宫,但对皇宫这个地方,云悠然觉得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为好。 …… 九月初,该议之事都已议定,各国使臣开始陆续离开,代慕也要跟着她的太子皇兄一道返回北齐。 这阵子,代慕一直跟她耗在太医署里,帮了不少忙。临走时,云悠然送出了老远。 此次一别,再见,怕真是非常难了。谁让上阳京城,不再是代慕的期盼,而是她的伤心之地呢? 一场盛宴过后,上阳京城再次复归平静,云悠然如同往常一样,每天都过的忙碌而充实。 因为有了期待,云悠然于修炼上比以往用心了许多。 无论夜里吸收月华,晨起吸收紫气,还是夜间无月时在紫泉借着聚灵阵练功,都非常的投入。 至九月二十一日晨间,云悠然运转花妖一族的功法吸收初升的紫气时,丹田中逐渐有了暖暖的感觉。 这可是修炼三个多月以来,首次有了明显的异动,跟内力完全不同。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云悠然继续将自己想象成一株植物,不断地运转着功法,吸收着晨起的紫气和日华。 云悠然的变化,时刻关注着她,还跟她有着本命契约的桓楚立刻就觉察到了。 他自歪脖子树上一跃而下,从乾坤戒里拿了不少灵石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以期能起到辅助作用。 想着云悠然这边怕是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桓楚在聚灵阵和隔绝阵外又设了道简单的防御阵法。 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梧桐院书房,模仿云悠然的字体,以她的名义给侍女们留了张字条。 之后又匆匆返回,继续守在了云悠然身边。 从朝阳初升,到日上中天,再到余晖遍野,云悠然一直沉浸在修炼当中。 金乌西沉的那一刹那,聚灵阵开始运转。丝丝缕缕的灵气,开始慢慢朝着云悠然靠拢。 看到聚灵阵中那一颗颗的上品灵石慢慢化为灰烬,桓楚内心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述。 三个多月了,总算聚气成功。 他们终于可以去往修真界了。 激动畅想了一会儿的桓楚,发现聚灵阵中的灵石已不足先前的四分之一,正打算继续往阵中补充灵石呢,云悠然却收功睁开了双眼。 “毛丫头,恭喜你啊。” 此时的云悠然,只觉浑身轻灵非常,也非常的舒畅。她这是真的步入修真者行列了? 呀,都这个时辰了? “桓楚,回去再说。” “毛丫头,本君已替你留了字条,不必着急回去,先让本君检查一下。” 亏得有桓楚在,既如此,那就不急了。再说了,摸黑回去,反倒不太好找理由。 安下心来的云悠然盘膝坐于榻上并未起身,只将胳膊伸向了桓楚。 “往那边一点,好歹给本君让点坐的地儿吧?” 云悠然: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坐地上的吗? 疑惑归疑惑,云悠然到底还是给桓楚移了把竹椅出来,放在了自己旁侧。 “这还差不多,胳膊收回去,你只需闭目坐好便可。” “哦。” 见云悠然依言坐好,桓楚亦闭目坐下,通过契约,仔细感知了起来。 几息过后,桓楚睁眼悠悠地道: “内丹已成,目测已有一阶中期的样子,相当于人类练气五层左右。许是之前丹田里积累的内力品质上乘,转化率较高之故。 “难得的是识海已开,元神相对凝实,看着已是可媲美人类筑基中期的程度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资质改造 桓楚说的这些,云悠然之前已系统了解过,所以都听的懂。 正因为听得懂,她才会止不住的惊讶,这是开局就跳级的节奏? “不用怀疑,月升还早,先进空间吧。这下,你或许也能进白雾外面了。” 桓楚边说,边将所有的阵法连同剩余的灵石都收了起来。 对玄月中白雾外面的世界,云悠然都好奇许久了。既有一探可能,那还等什么? 云悠然立刻将桓楚和软榻、竹椅一道给收进了空间,自己也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刚进到玄月,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呢,人却先失去了意识。 稳稳地将面上的好奇尚未来得及褪去的小师妹给接住,白冰才看向了桓楚。 而此时的桓楚,面带难掩激动地看着已等在玄月里的神尊无尘和神君白冰。 “桓楚拜见无尘尊上,见过……” “不必多礼,桓楚,小师妹需要闭个关,外面的事,有劳你多费心了。” 就说嘛,神君肯定不会一点准备都不给毛丫头就带她离开,原来是想要她闭个关。 “神君放心,外面有我。” “多谢!” 话音刚落,桓楚就被一股极柔和的力量给扔出了玄月。 本以为怎么着都会等到明日再放他出去,却不想,一刻都未多停留。 能怎么办呢?还是赶紧地去找个地儿休息,明早去太医署帮方逸云的忙吧。 玄月空间里,白冰将昏迷中的云悠然抱进了再次改造过的紫泉中。 见人已放置妥当,无尘先慢慢地将神力往云悠然的丹田和识海分别输送了过去。 围了一圈又一圈,待觉万无一失时,方才停下对一旁的徒儿道: “冰儿,为师已将小然的识海和丹田暂时封了起来。接下来,由你以冰鸾和火凤的精血为引,帮小然把身体先彻底锻造一番。” “师父……” 神兽精血何其珍贵,哪怕有补充气血的天材地宝,失的这滴,得至少数百年才能养的回来。 冰鸾和火凤这两小只,跟了师父数万年,连个伤都几乎未曾受过。这次,却因为自己,给小师妹逼了精血出来…… “冰儿无须担忧,只是失了一滴精血,养一养就恢复了。” 凡人之躯过于脆弱,不先改造躯体,怕是承载不了太过优质的丹田,这个过程是必须要经历的。 “我知道了师父。” 现在说什么都是矫情,只能以后多给这两小只炼制些滋补丹药出来,以助他们早日恢复了。 白冰闭目盘膝坐于凝神蒲团上,以神识将悬于她小师妹面前的一红,一蓝两滴充满着神圣气息和磅礴力量的精血包裹。 不多时,由其内分离出极细的两丝,以神识引导着,凝成螺旋状,自左手无名指指尖,慢慢引入了她小师妹体内。 见手指立时变得血肉模糊,白冰的眉头下意识皱了一下,不过一瞬即舒。 白冰赶紧地收拢心神,狠起心肠,慢慢引导着红蓝相交,呈螺旋状的精血细丝深入掌心,小臂,大臂…… 所过之处,惨不忍睹。 不要说同时融入冰鸾、火凤两只纯血神兽的精血,就是其中一只的,也足以给小师妹打造出一副远超旁人的躯体来。 明知小师妹的识海和丹田已被她师父牢牢护住,不管躯体被如何锻造,小师妹都不会有半分生命危险,甚至,完全感觉不到。 也明知这样的摧残,对她只有莫大好处而无半分不利,可白冰依旧被神识感知到的一幕幕折磨的心都快绞成一团了。 已走出紫泉竹屋的无尘,知道这个过程,摧残的只会是他那时时刻刻见证着的徒弟而非一无所知的小然。 可男女有别,不到万不得已,躯体改造这一步,还是由徒弟来完成,对小然而言更为尊重一些。 那就只能由徒弟来受着了。 七日后,带着满面疲惫的白冰终于从紫泉竹屋走了出来。 看到静立竹屋外,听到动静回转身看向她的师父,白冰立刻上前问道: “师父,你在这一直等着?” 无尘温润开口:“没有,为师这几天和小天他们一道布置玄月,觉得你这边应该差不多了,才刚过来没多久。” “师父算的真准。 “经过冰火两重天的洗礼,小师妹已彻底脱胎换骨。只是师父下的封印徒儿没敢动,也动不了,还得劳烦师父亲自解封。” 无尘点了点头道: “其余的都交给师父,你且回去休息。为师保证,给你一个资质远超万年前的小师妹。” 白冰眉眼弯弯:“那就辛苦师父了。” 师父既这样说,能做到的程度只会比说的更好。 在这里她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去看看小师妹的空间里还需要做哪些调整为好。 原以为,她师父很快就能从紫泉竹屋出来。哪知,白冰这一等,竟足足等了半月。 她哪里知道,她师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帮已结成内丹的云悠然孕育出灵根来。 为此,他才先让她将她小师妹的体质给做了彻底的改造。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 进到紫泉竹屋,无尘随手布了个阵法,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随后,他盘膝悬空坐于云悠然正对面,先将围着丹田的神力裂出一丝缝隙,将仙球金、水、木、火、土五灵的五息本源之气给尽数输了进去。 接着,他又以自身的半滴精血将云悠然的内丹给团团包裹了起来。 之后,无尘又将裂出的神力缝隙合拢,任由五仙灵的五行相生之气在丹田内慢慢扎根,也任由他那至精至纯的先天神族神尊精血一点点地渗进内丹当中。 放任丹田自行衍生,无尘的神识又转去了云悠然的识海。 新生成的识海,很纯净。云悠然那小小的,高悬于识海之上的元神,此时懵懵懂懂,一丝意识也无。 无尘先以他的神识,将覆在云悠然元神上的半数功德给慢慢引导进了元神之内,随后,又将神力往元神中融入了一些。 做完这些,神尊无尘又以自身的另半滴精血将云悠然的脏腑和筋骨强化了一番,剩余的,全部引到了丹田内。 第六百七十四章 终于能回去了吗 十日后,被无尘引入到云悠然元神中的功德和神力彻底融入到了她的元神当中,元神也因此更加凝实了几分。 元神穿着的,原本呈纯白色的仙仙衣裙,此时,已变成了淡金色。 元神外覆着的另半数功德金光,犹如给她披了件金色披风般,颇给人几分神圣感。 云悠然的识海,整体比之前扩大了三倍还多,本是若有若无的蓝色云海,此时也逐渐转为了淡金色。 丹田的变化,比识海还要大。 在五行仙灵的本源相生之气,和先天神族纯正精血的共同作用下,以云悠然自己修出的内丹为引,于十二日之后,成功培育出了极为剔透的冰灵根。 无尘原以为,以他的神族精血,应该能为云悠然孕育出至刚至阳的雷灵根来,哪知竟会生成冰灵根,就连神尊本尊都有些意外。 当然,无论冰灵根还是雷灵根,只要生出灵根就行。何况,孕育出的还是纯净度满值的冰灵根。 灵根越好,小然将来的修行之路相对就能更好走一些,这不正是徒儿希望的吗? 如此,徒儿也就不必特意去寻她根本就不熟悉的靠自身身体资质,而非灵根步入大道的小界了。 心满意足的神尊无尘,将最开始护住识海和丹田的神力给全部就近解决,分别融入到其中了。 算是又给识海和丹田加了项大福利,多了层强有力的保障。 至少,无论修为高出云悠然多少,仙界以下,谁想轻易探查,甚至想要入侵她的识海是无法得逞的。 这也是神尊无尘忆起他徒儿当年曾遭遇夺舍,不想她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也经历这些,便多为云悠然做了一步。 识海和丹田已再无不妥,无尘便从他来之前就备好的各系功法中挑出了适合冰灵根的那一部来。 根据云悠然当下情形,无尘对这部功法做了适当调整,并设置了根据修为逐步解封的限制后,将其直接打入了她的识海当中。 接着,无尘又将不拘灵根都可修习的易容术,炼体术,缥缈步,以及几部修炼神魂的法诀也都打入了她的识海当中。 其中的炼体术,也根据她的当下状况做了相应修改。 而修炼神魂诸法诀中的《神魂诀》,跟当初传给他徒儿白冰的完全一致,并未做任何删减。 犹记得当初传这个给炽,姬昊,幻灵儿、甚至赤蜂王等几位时,神尊还十分细心地将敛息中的隐身一项给去掉了呢。 他能为徒儿的这个小师妹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小然脚下的路才刚开始,希望她的每一步都能走的稳健,也希望她能始终坚守道心,早日回归仙界。 为免徒弟担心,撤去阵法,走出紫泉竹屋前,无尘先服下了一颗迅速恢复气血的丹药。如此,至少当下面色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师父,你总算出来了,辛苦师父了。” 阵法刚一动,等在花圃旁的白冰就感应到了,她立刻瞬移了过来。 无尘朝着白冰微微一笑,道: “着急了吧?小然的状态很好,待会儿你自己进去看过就知道了。不过冰儿,最好能让小然在紫泉多待半个来月再出来。” “好的师父,这些小事就交给徒儿了,师父先去休息吧。” “不急,冰儿,小然已有了冰灵根。” “什么?师父,你真是太厉害了!”难怪师父在紫泉竹屋待了这许久。从无到有的灵根,两万年来她连听都未听说过。 师父真是无所不能,可师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见徒儿双目炯炯地看着自己,眼里渐渐涌出了担忧之色,无尘赶紧地出声道: “你没听错,小然也有了纯净度满值的冰灵根,你先回仙球把冰灵珠拿过来嵌在紫泉内,再把桓楚叫进来,为师有话要跟他说。” “好,徒儿这就去。” 云悠然先回了仙球一趟,从小天处拿到冰灵珠后,见桓楚身边刚好没别人,不知此刻正在发什么呆呢。 她在从仙球返回到玄月的同时,一个意念扫过,桓楚就已被她给移进玄月阁前的花圃旁了。 “师父,那我先去看小师妹了。” “去吧。” 师徒俩一个往花圃旁走去,一个则进了紫泉竹屋。 进到竹屋的白冰,看着和衣端坐于紫泉内玉靠上,面色红润,气色不要太好的小师妹,原本该为她开心才对。 可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半月前她的惨烈之态,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揉了揉脑袋,先将冰灵珠嵌入紫泉泉眼旁侧,待脑海里那些不忍直视的画面退却后,她才抬手掐诀。 如此,小师妹便能继续沉睡半月。 尽管对她小师妹的灵根究竟是如何长出的好奇非常,但白冰始终没有生出探视之心。 修士之间,再亲的关系也要懂得避嫌,何况,对现在的小师妹而言,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之前探视也好,为她改造躯体也罢,都是为了她日后的仙途能走的更顺畅些。 只因不能让小师妹过早地知道她和师父的存在,也就没法征求她的意见。 但此举是真心为她的将来着想,想必小师妹来日就算知道了原委也不会怪她。 可当下再探,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了,绝对不可。 静静陪了小师妹两刻来钟,想着师父要跟桓楚叮嘱的应该已叮嘱完,白冰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竹屋。 无尘确实已跟桓楚说完,见白冰出现,桓楚立刻往前迎了迎:“神君。” 白冰微微颔首,道: “桓楚,谢谢你为小师妹做的一切,待来日你想要回妖界时,我定亲自送你回返。” 桓楚立刻摇了摇头道: “不用麻烦。 “我跟悠然间有本命契约在,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反而是神尊和神君帮了桓楚太多,桓楚感激不尽!” 见徒儿和桓楚都对对方一副感激不已之状,无尘笑着道: “都不是外人,不必太过客气。待你和小然此间事了,就将本尊留给你的那道玉符震碎,冰儿便可来此接你们去修真界。” “好。”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第六百七十五章 脱胎换骨 把桓楚送出玄月空间,白冰便和她师父通过仙球一道返回了远在神界的无华宫。 云悠然即将醒过来的前一日,她又回了玄月一趟,静静地陪了云悠然半个时辰。 起身后,为虽看上去纤尘不染,但到底泡在紫泉中多日的云悠然施了个净尘诀,又施法将她的体质和异族气息遮掩了一番,这才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紫泉竹屋。 小师妹的身上,除了冰鸾火凤的气息外,她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师父的气息。 那种气息,绝非师父的神力散发而出。 难怪师父当时设了阵法,他肯定是怕她担心,怕她左右为难,索性就隐瞒了下来。 都怪她这个神君,只是从人类一步步修炼而来的。 不是跟师父那样,生来就是神族皇族嫡系中的一员,神族血统何其纯粹。 她这个后天神君的精血,对小师妹的作用微乎其微。否则,哪怕是把她的精血给小师妹分出一半,她也不愿意师父如此。 罢了,自收下她这个徒儿以来,已完全数不清师父为她做了多少,早就还不清了。 再次扫了玄月内一圈,并跟她留在玄月白雾外的六名小花妖和两名化形赤蜂交代了几句,又回到了玄月阁花圃旁。 泽空大陆时值子夜,倒省了后顾之忧,白冰将沉睡中的桓楚给带进了空间。 跟他聊了几句,把她师父这几日专为她小师妹重新锻造过的几样,已均具冰属性的可成长型法宝交给了他,才复离开。 桓楚于子时初被带进玄月,外界过了约四个时辰天色刚明,空间内已过去了一日的时间,云悠然准时苏醒。 醒过来的她只觉神清气朗,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儿般,连个昏睡多日至彻底清醒的过渡都不带有的。 从紫泉起身时,云悠然才发觉紫泉里再不复以往的暖意,而是滋滋冒着寒气。奇怪的是,这寒气,她竟觉非常喜欢。 细观之下,才发现紫泉中的变化不仅仅只这一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进空间就不省人事了?难道这是聚气成功必须要经历的? 意念过,云悠然已坐在了她平日喜欢待的花圃旁软榻上。 本是带着重重疑问,想要找万年老妖桓楚解惑的。可眼前所见,令她暂时忘记了一切,完全沉浸在了这犹如仙界般的一幕幕当中了。 竹楼前的花圃依旧是花圃,可其内鲜花却与以往完全不同了。哪怕有外观近似的,可那灵气逼人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莫大的区别来。 再观整个空间,完全大变样儿了。 除了那口井,那紫泉竹屋,以及辰星阁和玄月阁依旧在,其他的植株全部都被替换了。 而当前空间里的植株,她认识的十不存一。无一例外,颜值都非常的高。 “怎么样,被惊到了吧?” 桓楚左手端着一盘卖相极好的草莓,右手握着一只细腰琉璃盏来到了花圃小几旁。 当云悠然出紫泉竹屋的那一刹那,意念扫到她的桓楚整个人都被惊到了。 这家伙,何止脱胎换骨,简直换了个人般。 以前,气韵虽然高华,气质虽然颇为脱俗,可如今,看上去仙气更浓了几分,更加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尤其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似是会说话般。 饶是频出美人的狐族,也没几个能及得上这丫头的。 得亏被神尊和神君给狠狠地将审美往高提了无数个档次,否则,他这一时半会都会被惊讶到回不了神。 此时,心神已平复的桓楚将东西置于桌上,如往常一样,随意地往不远处的空地一趟,翘起二郎腿儿。 待造型摆好,才问向正在欣赏美景的云悠然。 “桓楚,这些都是你从白雾外移进来的吗,好美!之前的那些呢?” 这可不是他动的手。 不想揽功,也不能将神君给暴露出来的桓楚只得略过了前一问,直奔下一句: “之前那些,都被移到白雾外养着了,进化需要时间。” 此话十分有道理。 回了几分心神的云悠然这才意识到,她在玄月空间的可视范围竟又变回最初的两百来亩了。 原以为聚气成功就可以看到白雾外面是什么样子,哪知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怎么样,眼前这些是不是又好看又陌生?” 云悠然点了点头。又觉躺着的桓楚看不到,遂又“嗯”了声。 白雾内暂时没有多少品种,只是毛丫头以前从没接触过而已,很快她就能都认得了。 “本君在玄月阁书房里给你放了本灵植集,抽空对照着翻翻。欣赏的差不多了吧,本君先给你大体介绍一下。” 桓楚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指向离云悠然最近的花圃介绍道:“这些花是不是都很好看? “它们可不仅仅只具备“好看”这一个功能,这些花卉,可以源源不断地滋生出灵气来。” “这么神奇?” 这是不是跟凡界植物的光合作用类似? 不知云悠然正在无限联想着的桓楚,看着满目的绝美花卉心下也感慨不已。 据说这些品种,都是神尊无尘游历六界时收集来的。难怪能被神尊给看上,确实难得。 他继续给云悠然介绍道:“不仅如此,这些花卉,还可制成灵茶,酿成灵酒等。其还可入药,用途很多。 “当前你能看到的区域内,除了大片花圃,再就是药园和各系果树。 “左前方那个用阵法围起来的区域,其内大约有五六亩的样子,种的全是百年份以内的药草。” 循着桓楚的视线看去,云悠然很容易就看到了那片药园,条条块块地,打理的十分齐整。 那不俗的颜值,云悠然刚看到时还以为是一个特殊花圃呢。 桓楚继续道: “高年份的你一时半会儿用不到,白雾外面有很多品种,但凡需要本君可以给你摘出来。 “空间里的果树,偏重金、木、水、火、土、冰、雷、风等各属性的皆有。 “目前你能看到的这些,基本都是水、土、木三种属性的果树。其他属性的果子,本君也可以给你摘来。” 修真界的水果都分这么细的吗?话说灵果她还没吃过呢。 桌上不就有吗? 云悠然拿起一颗鲜嫩嫩的草莓就吃了起来,入口,其味果然比普通草莓要更为香甜,隐隐还含有丝丝灵气。 第六百七十六章 更重要的秘密 “桓楚,以往你总说我只能隔个半年以上吃少少一点点的灵果。现在才刚聚气成功,这一盘我最多能吃几颗?” 桓楚看向云悠然道:“你现在是修士了,本身需要灵气来修炼,一整盘吃下都没有问题。” 既说到了吃,桓楚顺便提醒道: “不过,有助增长修为的丹药尽量不要服用,灵兽肉也暂时不能多吃。 “凡界食物不含灵气,最好少吃。以后,尽量进玄月来用餐。” 桓楚不禁再一次感慨,神君对这毛丫头真是没话说,留下的那几个小花妖,各具技能。 哪怕他有朝一日离开,至少衣食和玄月的打理,这家伙完全不必操心。 “对了毛丫头,你已经有灵根了,是冰灵根……” “等等,桓楚,你说我有灵根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在做梦吧?难怪刚刚在紫泉时,她挺喜欢那种丝丝缕缕的寒气。 不怪这毛丫头惊讶成这样,即便是他,当初听到神尊这话时,都差点以为幻听了。 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依旧深感不可思议。 “待本君再检查一番,再跟你细说。” 神尊无尘当日虽已大概跟他说过一些,可若不先检查,万一哪里说的不太对,令这丫头生疑了呢? 云悠然立刻应下,闭目盘膝坐好。 桓楚又道:“本君检查时,你也可以神识自行内视,丹田和识海你自己都可以看到的。” 紧接着,桓楚将内视之法跟云悠然简述了一遍,然后通过本命契约,细细感知起她的变化来。 压下满满的激动,云悠然试着用桓楚教给她的方法内视了起来。 这不内视不知道,一内视,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认知。 玄幻,太玄幻了,这比影视剧里看到大开大合的斗法特效还令她难以置信。 她很难想象,识海,竟真的如同云状海洋般,其上,还悬着一个跟她似一模一样,又似不怎么一样的只有巴掌大小的人儿。 她看着小人时,小人儿也在看着她。 那感觉,就很……难以描述。 识海内,整整齐齐悬着几部书籍模样的册子,最厚的一本,名为玄冰功法,这应该是她的主修功法。 而丹田里,那晶莹剔透的灵根,长的实在是好看极了。丹田没有识海大,但也不小,其内覆着薄薄一层几近透明的灵气。 无论丹田还是识海,看上去,都神秘而梦幻,让人惊讶到无法形容。 犹在震惊中的云悠然,就听桓楚带着几分激动道: “识海和丹田都很稳固,都比进紫泉前扩大了好多。满值的纯净冰灵根浑然天成,就是修真界原生灵根,也是万万里挑一的存在。 “你的修为虽从练气中期,一下子降到了刚刚引气入体的样子。不过这根本不算什么,这么好的环境,好好修炼很快就能修回来。” 桓楚的惊讶比云悠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改造后和改造前的识海、丹田,完全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神尊就是神尊! 这毛丫头,究竟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这得羡煞多少人? 带着难抑的激动,桓楚对同样激动中的云悠然继续说道: “你是以花族功法入的道,灵根由内丹衍生而来,对植株会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你的丹田内五行极为平衡,且生生不息。除冰系果品外,五行属性的灵果都可以食用,对修炼会有不小助益。” 这些都是神尊告知给他的,他只是一个转述者。 神尊和神君当真是为这丫头费了莫大心思。 饶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云悠然,都直觉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极重要的事。 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遥远的神界,有人会一直牵挂着她,为她做了许多。 因为对修真界完全不了解,所以,对于灵根从无到有这种事,云悠然完全没有概念。 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 她只当是桓楚利用了紫泉和空间里的资源帮了她。她带着感激问向桓楚道: “桓楚,刚刚忘了问你了,为何我一进空间就失去了意识,我昏睡了多久?” 看着那双饱含感激的眼睛,桓楚只觉心虚。 他稳了稳情绪继续避重就轻地道:“你已经在紫泉昏睡了三十七日了,外界过了十二日多一点的时间,不过外面一切应该正常。 “你是不知道,昏迷着你都不消停。你在紫泉的第二日,就将本君给踢了出去,昨晚又给拉了进来。 “当时本君还以为你已经清醒了呢,哪知依旧没出紫泉。 “哦,你家定王和后院那几个女子,还有皇帝啊,你表哥、大师兄他们,都还都挺记挂你的。 “对了,就是曾经下令打过你的那个太后,都念叨了你好几回,人缘倒是不错。” 云悠然:…… 她曾将桓楚给踢出去过,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莫非是梦游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桓楚,你还没回答为何我一进空间就失去了意识,这灵根究竟是怎么生成的?” 桓楚又躺回到地面上,脑袋枕着双手,双眼望向高空,带着不解的语气搪塞道: “这个本君也不清楚。见你昏倒,本君立刻把你移去了紫泉。本君猜测,许是玄月本身的力量,借助你的内丹为你造出了灵根。 “或许你想要拥有灵根的愿望过于强烈,玄月又是独属于你的空间。合整个空间之力,以内丹为引为你种出灵根,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吗? 自打对修炼有了期待开始,她倒的确非常希望自己能拥有灵根,或许是真的呢。 对于这些超科学现象,尚无多少常识的云悠然几乎完全没有判断力,可依旧隐隐感觉并没有这么简单。 桓楚的说辞,她还没琢磨出半分头绪来呢,只见他坐起身严肃地对她说道: “毛丫头,你记住,你是天生的冰。无论何时,都不要提你的灵根系内丹衍化而来这件事。 “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记住,是任何人,哪怕是你以后的契约者也都不要提。就是你和本君,即便在空间里,也永远不要再提。 “有可能的话,你最好也慢慢忘掉这一茬吧。此事会引来无尽麻烦,也许是生不如死的麻烦。” 云悠然郑重点头,灵根是修士之本。 此事如此重要,忘她怕是忘不掉。不过,她定要死死守住这个秘密,这是比玄月空间更加重要的秘密。 第六百七十七章 冰系法宝 见云悠然听了进去,桓楚再次起身,对她道:“走,去过几招,让你体验一下灵力和内力的区别。 “稍等。” 说完后桓楚才想起,神君让他转交的法宝他还没给这丫头。 于是走到疑惑看向他的云悠然跟前,将法宝依次拿出,边给她递边介绍道: “这把剑,名玄冰,你的功法自带玄冰剑诀,这是专为匹配剑诀而生的冰系法宝。 “你原来那把玄月剑也可以用,不过若想配合灵力使用,得等你学会灵力转化方可发挥出其作用。” 云悠然伸手接过这把浑身霜色的半透明小剑,在剑柄处果见刻着玄冰二字。 虽然这是一把连个剑鞘都没有,除了半透明,看上去再无特色的小剑。 许是对修真高大上的猜度先入为主之故,云悠然本能地觉得这把冰霜小剑肯定有其非凡之处。 接着,桓楚又将一把淡紫色,也有些半透明感,一端还嵌着颗紫色宝石的尺子递给了云悠然,对她简单介绍道: “这把是龙吟尺。” 接过尺子仔细端详着的云悠然,果然在那颗紫色宝石上看到了“龙吟”二字。 单这漂亮至极的外观,云悠然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还没看够呢,桓楚那边又给她递过来了一样法宝:“这也是冰系的,名为惊鸿鞭,是用蛟龙筋炼制而成。 “见你喜欢使鞭,便在你之前修习过的《惊鸿鞭法》基础上,创了套可御使灵力的同名鞭法,你学起来应该会比较快。” 玄冰剑诀,应该也是因为这毛丫头喜欢使剑之故,神尊才专门给融进玄冰功法里的吧? 神尊真是强大而贴心! 带着感慨,桓楚直接将鞭法输入进了云悠然的识海,这样翻阅起来便捷的多,也不必担心不小心遗失。 感应到识海里多了本名为《惊鸿鞭法》的薄册,接过霜色长鞭的同时,云悠然惊讶又感激地对桓楚道: “谢谢你桓楚!” 云悠然实在没有想到,桓楚一介大妖,居然还会创造适合人修的功法,真是太厉害了。 之所以猜测是桓楚所创,是因为这鞭法一看就是专为她量身打造。 这方世界里,除了桓楚这只大妖,云悠然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谁。 对于云悠然的感激,还有她眼里散发出的对于强者的崇拜之色,桓楚只觉受之有愧。 不能实话实说的他,只能暂时揭过这茬,把最后一样法宝给云悠然递了过去: “这支紫色短笛,名为蠡魂,需以神识驭使,是专作用于神识的法宝,不可轻易使用。 “但若不以神识驭使,便可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你识海里那些专门修炼神魂的功法,尤其是炼神诀,初次修习时,一定要跟本君说一声,本君需从旁为你护法。” 据神尊说,那部旨在淬炼元神的炼神诀,虽益处不言而喻,可初次修习时会让人痛苦万分。 意志力稍稍薄弱些的,就会有元神崩毁之险,绝不能让这毛丫头冒然尝试。 云悠然点头应下: “我记住了。桓楚,这些法宝都是从辰星阁里找出来的,还是你专门炼制的?” 单名字就很有吸引力,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桓楚心道,毛丫头可太看得起他了,炼制仙器,他可没那水平。就是有那水平,单论能寻得的原材料,哪比得上神尊的收藏? 对云悠然的疑问,桓楚以“算你运气好”这五个字模糊带过,直奔下一个主题: “别看这几样法宝个头小,外观看着普普通通,你当下也发挥不出其万一的威力,可它们都能随着你修为的提升一并成长。 “只要没被毁成渣渣,你就能一直用下去。也不必收在别处了,打上神识印记,收在丹田养着,用时也方便些。” 这几件法宝都被刻意遮掩过,至少大乘境以下,谁都别想看出它们这平凡的外表下,竟裹着仙器的芯。 对于这种不科学的事,醒过来后的云悠然见得已经够多了,此时,再听桓楚所说的这些,她已经能非常淡定地全盘接受了。 按着桓楚教她的神识外放之法,云悠然给龙吟尺,玄冰剑,惊鸿鞭和蠡魂打上了专属于自己的神识烙印。 跟法宝间这种若有似无的联系感觉很微妙,云悠然认真体会了一下,才以意念将它们悉数收进了丹田。 扫到收进丹田后,四样法宝变的更为迷你,那如同小饰物的模样,令云悠然更加的喜爱了。 桓楚:喜欢就对了,连他都抗拒不了好吗? “一般的法宝,无需打上神识烙印,直接用就好。走,先试试龙吟尺。” 说完,桓楚率先往靠近白雾边缘地带的一处,占地大约十亩,被鲜花和果树整整包围了一圈的小广场上移了去。 云悠然也一个意念紧随而至。 她老早就想跟桓楚过几招了,因为自打睁开眼就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精神头也特别的足。 她实在是好奇,灵力跟内力,究竟会有怎样的不同。 桓楚并未直接开打,而是先给云悠然介绍了一下: “这块小广场,以青耀石铺就,且设置了重重防御法阵。在这里,你有多少力量都可尽情使出,完全不必留手。” 此处的防御阵系神尊亲自设下,可随意进出,但,对攻击的防御力简直能拉满。 他之前已经试过,哪怕是他的全力一击,连个小印子都不曾留下。何况这才刚引气入体的毛丫头,能有多大破坏力? 听桓楚说这方小广场打不坏,云悠然心下甚喜。此间如此好看,若是给破坏了,想想都怪心疼的。 她试着以运转内力的方式打了一拳出去,一个颇具寒凉气息的小冰块随之而出直击地面。 然后,消失不见,连个水渍都没有。 这就是灵力? 内力无形,只能去感觉。而灵力,竟真有非常具象的形体。 首次使用灵力的云悠然兀自惊讶着,而桓楚却已经嫌弃上了: “毛丫头,你这可不行啊,出招时要学会控制。这一拳下去,你丹田里的灵气该没多少了吧?” 云悠然:“……” 第六百七十八章 琢磨功法 应该是这么个理儿,以前使用内力时,她不是控制的很好吗?大抵是因为过于激动,换成灵力后就给忘了。 许是担心打击到云悠然的积极性,桓楚又及时补充道:“不过你才开始修炼,这些不懂都很正常,本君可以慢慢教你。 “还有,玄月阁内书架上,都已换成修真界的各类书籍了,抽空多看看。原来的书都收进了乾坤袋,给你放书案抽屉里了。” 此时,再多感谢的话云悠然已说不出口,只点了点头,向桓楚请教起灵力御使之法来。 哪怕已经很控制了,云悠然丹田里的那点灵气,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就已告罄。 她便又以武功跟桓楚对打了起来。 这下,打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直到被虐至浑身再次青一块紫一块方才收手转去了紫泉竹屋。 “可以啊,居然这么扛打。” 云悠然和桓楚,一个浸在紫泉中恢复伤势,一个坐在泉池不远处的暖玉地面上,此时此刻,都在各自惊诧着。 桓楚:不知道神尊究竟给这丫头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今日他虽未动法力,可比以往任何时候打的都认真,这丫头居然能扛这么久。 云悠然:聚气成功后不但力气比以往大了许多,还能比以前更扛打。这效果,也太惊人了吧? 难怪那么多人都希望能修炼有成。 “毛丫头,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按理,聚气成功后就该去往修真界的,在那里,但凡有灵根想要踏上大道的人类,大多从五岁测完灵根,就都开始修炼了。 毛丫头十九岁才开始,跟她一样大的,资质但凡稍好些平时修炼努力些的,都已经筑基了。 不过,这丫头肯定不会这么草率的离开,大抵得等她将这边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才能抽身。 好在有灵气浓郁的玄月在,可以正常修炼,只要不是耽搁太久倒也没太大影响。 却听云悠然反问道:“你说的是离开此界的事吧,这不得问你吗?自然是你什么时候找到空间节点,咱们什么时候走了。” 那空间节点,这么长时间半点找到的苗头都没有,要找到怕需要碰运气,谁知道需要多久。 “本君已经找到了。” “什么?” 她只不过昏睡了些时日,怎么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 难道是因为她能修炼了,玄月想引她去修真界,主动将节点给桓楚显示出来了? 不知云悠然已脑补了原因的桓楚很肯定地继续诌道: “你没听错,在你昏迷时,空间节点曾出现过。不过空间节点随时都会变动,这次发现的这个不知通向哪里,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所以,后续之事咱们得抓紧安排。不过也不必太急,空间节点,维持个一年半载的没任何问题。” 果然是因为她能修炼之故吗? “我们总不能凭空离开,得先死一死吧?可咱俩都年纪轻轻,还都这么康健,选个什么样的死法合理呢?” 桓楚:这倒是个问题。 “这个本君来琢磨,你专心收尾便可。” “嗯。至少得把云漪几个给嫁出去,再把药典医典编撰大纲完整的列出来,还要去看看外公、弟弟、师父他们……” 再去看一眼小瑾珲。 伤寒预防和医治改良药方也得研究透了,补充进药方大全中。再找些合适的地儿,把随身药园里的药草和果树都给移过去…… 需要做的事不多,但也不算少。 “桓楚,这次既已消失了十二三日的时间,那不如借机直接去看外公他们。” “可以啊。” 正好,这丫头才刚引气入体,需要安心修炼几日。待时间差不多了时,他直接带去天渡山就好。 “你瞅着我做什么?” 见桓楚突然定定看着她,眼里的疑问不要太明显,把云悠然给看了个莫名其妙。 “没什么。” 真没什么?你那像没什么的样子? 云悠然明显没信,只不过桓楚不再那样盯着她了,她便也没再追问。 其实桓楚疑惑的是,云悠然一个刚引气入体的,十几天没吃东西,应该已经饿极了,一醒过来就该先找东西吃才对。 可这哪里有半分饥饿状? 不过很快他就自己想通了,神君肯定给这毛丫头喂过辟谷丹,据说极品辟谷丹,可保三月不饿。 辰星阁炼丹室里,就收着不少各种各样的上品和极品丹药,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桓楚不由有些懊恼,跟这毛丫头待久了,他的思维都快变成凡人的了。 “你先看会儿功法,本君去给你拿些吃的,有什么不懂之处待会儿可以问本君。” “好。” 桓楚离开后,云悠然心神沉入识海,以神识先将识海中的一众功法名称扫了一遍,暂未动其他的,直接翻看起玄冰功法来。 引气篇内容不多,除了功法基础相关,还有玄冰剑诀和一攻一防两个战技。 攻击战技名为冰封,防御战技名为寒冰盾,练气三层以上才能习练。而玄冰剑诀却可从一开始就同步习练。 无论是玄冰剑诀还是冰封、寒冰盾这两个战技,当前,她只能看得到第一重内容。 而功法,练气期的九层都可以翻看,后面的暂时打不开。 内容不多,云悠然将功法、战技、剑诀等都看了三遍,唯恐因哪里看的不够仔细而出错。 待确定没有一个字的出入,并牢牢记住了时,云悠然便开始用心琢磨起练气一层的功法来。 结合之前修练过三个多月的《混沌归元诀》,和修练了一个来月花族功法,云悠然很快掌握了玄冰功法练气一层的修炼奥义。 若非此时需等桓楚送餐,云悠然都已开始照着功法修炼了。 见桓楚尚未至,云悠然又将缥缈步、易容术、惊鸿鞭法、遮掩体质的秘法、炼神诀、敛神诀以及分神诀等能打开的部分都看了一遍。 这些篇章的内容也都并不多,正当她要翻看最后一本名为神魂诀的薄册时,桓楚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毛丫头,伤要是恢复了,就过来吃东西。” 第六百七十九章 花侧妃求见 其实这些美食花妖们早就给备好了。 不止这些,这一个多月以来,花妖们已为云悠然准备了不少美食和其他会用到的东西。 只不过需要预留他自己动手制作的时间以免云悠然起疑,桓楚才等了这许久。 身上的伤不知何时已经好利索了,云悠然从紫泉起身,以灵力将全身烘干,再次感受了一把灵力和内力都本质之别。 知道桓楚此时不会进紫泉竹屋,云悠然便移步更衣室,换了身更清爽的衣服才返至花圃旁。 “这也太精致了吧?何止色香俱全,简直让人不忍下筷!” “第一顿灵蔬美食,请慢用。” 事实证明,不忍下筷是不存在的,谁能抵得住美食的吸引力?这一餐,云悠然吃的不要太饱。 限于玄月内她所见范围不过两百来亩,白雾外有些什么她一无所知,云悠然并未多问这些灵气满满,好吃到爆的食材从何而来。 见她已用完餐,桓楚继续道: “毛丫头,这方空间灵气浓郁,你可以同往常一样去紫泉修炼,也可直接去你的房间,或者去养神室,就是留在花圃旁也可。 “不必担心被打扰,本君要暂时出去帮你大师兄了,有什么不懂之处,随时可以传音问本君。” 毛丫头才刚引气入体,聚灵阵都不需要布设。 “那就麻烦你了,我先给你列个清单,你按着清单帮我去做安排就好。”有大师兄在,会同桓楚一道,安排人把该理的都理顺。 清单很快列好,将桓楚送出空间后,云悠然便盘膝坐于花圃旁的大红软榻上修炼了起来。 这次修炼,从生涩到熟悉的过渡非常的快,许是之前打过基础之故。 被源源不断地灵气包裹着的感觉,真舒服啊。 不知不觉间,三日时间划过,云悠然再睁眼时,又不知今夕何夕了。 传音问了问桓楚,得知外界才过了一日,他此时身边也没人,云悠然便将他给拉进了空间,直接去了小广场开始对练起来。 灵力再度消耗一空,武功对打至再次浑身是伤,站都站不起来的程度,只剩一丁点力气的云悠然,以意念自行返回到紫泉疗伤。 而桓楚,将之前给她的随身药园和乾坤戒要了回去。 说是要将那些果子给全部酿成果酒和果饮,不宜给其他人的,都留给她二表哥;没有明显特殊功效的,给她的亲朋好友都分掉。 说起来,这次公冶绝离开上阳时,几乎将存货给搬空了。还有那么多果子,不充分利用起来着实可惜。 云悠然边养伤,边在紫泉里修炼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特别投入,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是数日已过。 大抵一个时辰过后,桓楚又唤云悠然吃东西,还给她留了个装了许多美食的乾坤袋,又一次提出要出空间。 边吃东西,边问了问外面的情况,略略交待了几句,云悠然就把桓楚给再次放了出去。 而享用完美食的她,放眼欣赏了一会儿满园尽态极妍的花色,继续凝神静气,盘膝坐于花圃旁大红软榻上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定王府凝晖院正厅 “小师叔,王妃到底有什么急事,都来不及说一声就走,还一走就是这么多天?” “就是啊小师叔,悠然妹妹离开的也太突然了,快半月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小师叔,定王妃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吭声啊。” …… “停停停停停,你们好歹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好吗,合着你们都只是想问,并不想知道答案呀?” 从太医署一出来,桓楚就被萧君昊给直接接回了王府。钟嘉麟还有贺子青几位已等在那儿了。 几乎是一进门,几人就开始轮番相问。 因为将近半月没见定王妃去太医署,京城中对此事的揣测已经有了不少版本。 这样的询问,每天都会不分时间地点的来那么几次。 被问及的,不仅仅桓楚这一个。萧君昊,钟嘉麟,程思齐等等,这些平时能接触到定王妃或者定王的,被问及的概率不要太高。 他们都很想说,他们更想知道。可显然不能够,只能一次次找借口搪塞。 今日,这几位快被问的不知再找什么理由应对的,都来找桓楚这个疑似知道云悠然去向的,来打听详细情形了。 “小师叔,来,喝杯水慢慢说。” 宫小弟态度极好的给桓楚端了杯茶过去,和众兄弟一道静待他的下文。 相处了这些时日,想到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再看向这一个个朝气蓬勃,满面关切的年轻人类,桓楚竟生出了几分不舍。 那毛丫头也会很舍不得他们吧? 大抵是担心毛丫头不舍,神尊才告知了他,这几人中,有好几个都是从仙界至凡间历练的,相聚或还有期。 虽不知究竟是哪几位,虽分离也许只是暂时的,可毛丫头从一个小练气,修至飞升仙界那一步,真不知道得多久。 再聚,谁知道会在何年? 凡人的人生不过百年,即便现在不分开,将来的某一天还是不得不分离。道理都懂,可要接受起来却并不容易。 看到桓楚的神情不太对,隐隐似带着某种离别的忧伤,众人心下一惊: “小师叔,王妃(妹妹)她……” “别瞎捉摸了,她只是有急事需要去趟天渡山,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还是继续以养病为由为好,毕竟,无论她这‘王妃’的身份,还是医药典籍编撰主持者的身份都比较特殊。” 话虽没错,可小师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萧君昊略带自责的道:“那么急着去天渡山,肯定是有急事,怎么就没叫上我一道去?” “君昊,你别多想,悠然妹妹肯定是觉得,她一个人去比较不显眼。可要是同你一道去,难不成两人都以养病为由?” 理是这么个理,可心里到底有些着急。 每次王妃有事,他都要么不知,要么一点忙都帮不上! “殿下,花侧妃求见。” 第六百八十章 冰火两重天 萧君昊正懊恼着呢,非烟进来禀报说花侧妃来了,这倒令花厅众人都有些意外。 自打进了定王府,花侧妃似乎一次都没主动过来找过萧君昊,今日怎么就突然来了? “可是来打听王妃消息的?” 除了这个原因,萧君昊实在想不出,花侧妃此时找过来还能有哪些理由。 未问缘由的非烟如实禀报道:“属下不知。”话说您的侧妃找您,殿下你确定必须得有合理理由吗? 不知非烟暗暗吐槽着的萧君昊,见厅中男子众多,为避免花侧妃尴尬,便抬步朝外走了去。 “妾见过殿下!” “奴婢拜见殿下!” 见萧君昊出来,花侧妃和乐书、思画立刻上前见礼。 萧君昊让其他人都退远了一些,很是直男地直接问花侧妃是否是来打听王妃消息的。 花侧妃点了点头。 她是听说王妃的小师叔被殿下给接到了王府,猜测这位也许知道王妃的消息,不顾是否合适,就赶过来打探了。 萧君昊道:“王妃在梧桐院养病,一时半刻怕难有起色,劳你们费心多看顾着些。” 花侧妃心下了然,这消息她是别想再打听了,也不能再打听。 她看了萧君昊一眼,福了福身,道:“妾等定会好好照顾王妃,不让任何人前往梧桐院打扰。” 萧君昊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厅中。 似得了消息,又似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花侧妃,带着更加忐忑的一颗心惴惴回到了后院。 她的蔷薇苑里,宫、陶两位庶妃还在那等着消息呢。 这些时日,花侧妃的心时不时地会莫名发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即将变得不同。 但愿王妃平安无虞,早日归来。 定王妃毫无预兆地突然生了病,且抱病不出,京中有头有脸的命妇几乎都递了拜帖,可被定王府一概回绝了。 见就连太子妃等几位妯娌也都未能入定王府探视,其他内眷,自然也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任何人可以瞒着,可萧君昊非常清楚,他父皇这里是断断不能隐瞒的。 欺君之罪不可当儿戏且不说,他的皇祖母,皇后,还有他母妃那边,还需他父皇出面才能确保不会出现别的麻烦。 在王妃留书离开的第一日,萧君昊就跟他父皇将这一情况禀明了。也许因为已经历过一次,帝王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当这些时日过于忙累,五儿媳想要外出散散心。 可一日日过去,总不见五儿媳回返,帝王本来淡然的心也不由揣测起各种可能来。 这期间,他也问过儿子,怎奈儿子也不知情。 待从桓楚这里得知王妃去了天渡山时,萧君昊再次进宫,将这一新得的消息禀报给了他的父皇,也算是提前报备。 皇帝表面沉声不语,内心却在寻思着,天渡山那边,有五儿媳的外公,还有五儿媳的弟弟。 听说她原本去年年底就想去一趟的,可后来因为她父亲被北齐洛玄郢给掳走一事耽搁了才未去成。 五儿媳曾在天渡山待了六年,牵挂那边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 帝王对此虽表示理解,但没让儿子太看出来,省得这几个暂时还能看得过眼的儿子,因他的态度被纵的无法无天。 在定王府突然传出王妃养病消息期间,永宁伯府也跟着担起了心。就是云悠然她二叔的回返,都没能冲淡那片愁云。 云锦绣、宜宁县主等,也是愁的吃都吃不好。 墨居里则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了解云悠然身手的前四影云洙(春影)她们,一个个老神在在,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 而这两年,总跟她们家姑娘聚少离多的云漪(春兰)她们,则成天担着心。还不敢往定王府凑,生怕给姑娘添乱。 就是连嬷嬷,也是表面硬撑着,生怕王妃真的病重。 实在是,平日不怎么生病的,最怕突然病倒。真是,每一日都过的十分煎熬。 而被深深牵挂着的云悠然呢,每天过的不要太规律。 修炼,看修真界常识类书籍,时不时地把桓楚拉进来对练,跟他学一些净尘诀之类的通用小法术。 继续完善想要亲自写出的医药相关,时不时地,还会制些各类功效的药丸出来…… 总之,除去在天渡山待着的六日,和在神医谷待着的六日外,其余本该在路上奔波的五十多天时间里,她其实都窝在玄月空间里,一刻未曾停歇地忙碌着。 自打能修炼以来,云悠然再也没有睡过觉,精神反倒一日比一日更足。 在玄月空间的这将近一百六七十天里,云悠然几乎将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投入到修炼当中了。 绝好的灵根,加上绝好的环境,身体资质也很不一般,按理,她的修为应该能增长一截的。 可实际上,云悠然的修为才只修炼到了练气三层,勉强可以修习冰封和寒冰盾这两个功法自带的战技了。 云悠然和桓楚不知道的是,云悠然的身体被神君和神尊以极致冰和极致火两种属性的神兽精血给彻底锻造过,还以再纯正不过的神尊精血锻造过内腑和骨骼经脉。 除了丹田、经脉以及穴窍,她的身体本身也会吸收掉大量灵气。 不过,身体能容纳的灵气越多,她的体质只会越好越扛打。唯一的不足,便是每每进阶,所需积累的灵气比同阶修士要多出数倍。 所以,进阶速度比桓楚预期的能慢那么一些。 自打有了神识,云悠然越用越觉好用。 这不,在神识的辅助下,这段不短的时间里,她已将前后两世里对医、药的领悟给书写完成了。 有桓楚时时跟她共享太医署编撰相关的消息,编撰的完整大纲,云悠然在这段时间里也已彻底梳理了出来。 之后,只消按着大纲主干和枝杈走,往里添加树叶便可,完成只是时间问题。 从天渡山和神医谷走了一圈,陪了最想陪的亲人们几天。 暗中往天渡山和神医谷合适的山坳里移种了些果树和药草出去,并请桓楚在外围设了个一年可自行消散的幻阵,“返回”到上阳京城时,已是十一月底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离别在即 自九月二十一日聚气成功进到玄月空间,至重新出现在上阳京城,中间已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两个多月,京城似乎有了变化,又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回京后的她,先回了趟永宁伯府,对二叔,云悠然虽没有多少记忆,但二叔回京,她刚好不在。 如今已返回,再不去看望怎么也说不过去。 王妃的身份,使得云悠然每次回娘家,都感觉是在给娘家添麻烦,但总不能因为怕添麻烦就不回。 二叔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皆一嫡一庶。两个儿子都比云悠然年长一点,两个女儿皆比云悠然要年幼。 堂兄云悠炜已二十二岁,堂妹云悠岚也年满十六,此次回京,为两兄妹议亲,怕是得赶紧地提上日程了。 二叔二婶的回归,让永宁伯府人丁更加的兴旺。隔三差五上门向堂兄堂妹提亲的,更使得永宁伯府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只是老夫人因为担心云悠然的身体,总打不起精神来,主持中馈的詹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又担心妯娌嫌她对侄子侄女不尽心,不得不摆出一副主母的样子来应对。 如今云悠然回了趟伯府,看着身体已没任何不妥,老夫人和詹夫人才都放下心来。 看着因替自己担心,而憔悴了好些的祖母,云悠然心里很不好受。 她这还没死一死呢,祖母就担心成这样。真到需要死遁的那一日,家人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毛丫头,想什么呢?” 见云悠然没有如同往日那样,一进空间就练功,而是面带愁容瞅着花圃走神,桓楚端着盘冰晶果闪了过来。 云悠然信手拿起一颗个头跟樱桃般,没核,整颗都是果肉的果子吃下,在丝丝凉意中,开口道: “桓楚,一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离开,这边的亲友可能会很难过,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毛丫头,长痛不如短痛,既已走上这条求道之路,就得面对与此有关的一切。听本君的,把该安排的提前安排好。 “借着此次‘养病’两月之机,来日以病故为由死遁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云悠然的感受桓楚非常理解,就连他都不舍,何况这毛丫头。 此界是纯粹的凡界,受天道约束,修士一般进不来。一旦他们离开,意味着再也不能回返。 即便可以回返,凡人匆匆百年便会重入轮回,哪怕找到转世身,也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些人。 所以,除了极个别或许来日还能一见的,此一别,算是永别。 就算这样,也不能一直耗在这边。得早早的离开,也能早些融入到新环境。 不得不承认桓楚所说在理,云悠然想了想道: “桓楚,我打算把自己的产业归拢一下,能出手的,悄悄换成银两,就全捐给陛下去建藏书楼吧。 “不宜出手的,过户给弟弟和花侧妃她们,你觉得呢?” “这些你自己决定就好。” 刚好,有之前的养病铺垫,来日即便被查出,别人大抵会以为定王妃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提前安排好了“后事”。 至于他,挂名的天渡山小师叔,哪怕哪一日从这个世界消失,除了钟嘉麟那小子,其他熟人,怕都会以为他四处云游去了。 如此,他是不是还可以先帮着处理一下毛丫头的“后事”,待处理妥当了,再行“消失”? 桓楚把自己的想法跟云悠然说了一下,云悠然也觉可行。 “桓楚,在修真界,我这样才刚起步的,是不是随便来一个就可以灭掉?” 已跃至歪脖子树上斜躺下的桓楚,听到云悠然此问,不禁坐直身子挑眉问道:“怎么,怕了?” 云悠然道:“怕倒不至于,可对未知环境,生出了些不确定感是真的。” 更何况,他们即将去到一个处处都存在超能力的世界,安全感这种东西,对于菜鸟级的萌新而言,真没多少。 桓楚并非觉得没有道理,可有道理他此时也不能顺着云悠然的思路走,他漫不经心地道: “谁不是从弱小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修真诸小界是有不太平的,可也不会动不动就武力相向。 “再说,还有本君在。” “你不是急着回妖界吗?没事,我也就那么一说,真正到了那里,肯定也有生存下去的办法。 “与其担心,还不如好好修炼。” 云悠然说着,将盘中剩下的冰晶果几下子吃完,收腿盘膝,凝神炼化起灵果中的灵气来。 这样想就对了。 见云悠然已投入到了修炼当中,桓楚立刻去找花妖们了。他得抓紧时间,在离开前把所有的凡果都给酿成果酒、果汁才可。 十二月到来年三月,京城喜事连连,云悠然备了相对丰厚的嫁妆,陆续将云漪、云澜等十位妙龄姑娘给全部嫁了出去。 墨居,也于她们出嫁前正式过户给了云漪十人,房产由她们共享,她们的后代可继承,但不可分割的那种。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便利出了嫁的她们,将来有个娘家可回。也希望有个共同的家在,这十个人能够守望相助。 连嬷嬷,则正式认了云漪她们为孙女,留在了墨居养老。 而于上年中秋被同时赐婚的七殿下萧君逸,长公主府的颍川郡王卫清朗,钟嘉麟钟小郡王,以及池明轩池小侯爷则皆得帝王允准,待其未婚妻年满十八,也就是两年之后再行完婚。 云悠然的堂兄和堂妹也是在这期间订下的婚事,对方都挺不错。她的大嫂也终于怀上了伯府长孙,整个伯府满是喜气。 云悠然的二姐云锦绣原想要个软糯可爱的闺女,不想,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只要健健康康的,小子和闺女都好。 太医署的医药典籍编撰,也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各国派来上阳交流医术的医者,于年前就到了京城,春节都是在上阳过的。 他们的水平都很高,带来的医药著述,也大都颇有含金量,算是诚意满满了。 得上阳陛下首肯,这些医者也被纳入到了医药典籍编撰队伍当中,大大加快了编撰进度,也提供了不少的新思路。 编撰之余,众医者会时不时地交流探讨一番,彼此的收获都很大。 第六百八十二章 把伤害降到最低 “毛丫头,一切皆已步入正轨,你是不是该考虑离开了?” 这一日迟早要来,桓楚担心越往后拖,这毛丫头会越发不舍,不得不出声催促。 既已找到了空间节点,桓楚应该已经很急着回妖界了。又停留了四个月,云悠然也觉得是该离开了。 可…… “桓楚,你再带我去看看外公,弟弟,师父,还有小瑾珲,我爹他们,然后再走,可以吗?” “你确定要闪去闪回。” 云悠然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想偷偷看他们一眼。” 偷偷看一眼? 怎么听着这么不是滋味呢? 可终将分别,相见只不过徒增烦恼,又十分的不合时宜,反倒不如不见,偷偷去也好。 接下来,由桓楚带着,云悠然在天渡山、神医谷、北齐帝都、泗州等处走了一圈,总共才只用了四天的时间。 就这,还是白日在上阳太医署,晚上溜出去进行的。 自打弟弟到了天渡山,加上源源不断的特制果饮滋养着,外公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更好。 已十二岁的弟弟,长的比云悠然还要高出一些。 当她站在不远处,看着月下练剑的弟弟时,弟弟似有所感,竟停下动作,回身看向了她站立之处。 可以敛息术遮去气息和身形的她,弟弟又岂能看的到? 难得,他竟那么敏锐,居然停下回望。 云悠然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下。跟这个弟弟,虽没怎么相处过,可到底血浓于水…… 静静伫立原地,看着弟弟一直练至月上中天回去休息,云悠然才默然离开。 神医谷一切一如往常,静霭,安宁,师父和二师姐的生活都很规律。 云悠然有些不解,大师兄和二师姐尚未成亲,他们家人怎么都那么默契的不催促。 这要换了别人,恐怕早被押回去成家了吧? 也不知道他俩的红鸾星何日才会动,反正,师兄师姐的喜酒她铁定是喝不着了。 北齐帝都,小瑾珲比之前又长高了些,小脸肉乎乎的,很可爱。但即便睡着,表情依旧是紧绷的。 只希望凌绾云的慈母温柔,能早日把这小家伙幼时的创伤抚平。 既到了北齐,云悠然便也顺便看了看凌绾云和代慕。 凌绾云一副有儿万事足的模样,看面色,过的应该不错。而代慕,从她梦中也深锁的眉头看,似是情伤仍未愈。 哪怕人前表现的完全没有异样,要想真正放下多年的执念,谈何容易?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能不碰千万不要碰。 没见管住了心思的凌绾云过的舒心惬意,而身陷其中的代慕,却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始终难得洒脱吗? 云悠然外出的最后一站,便是泗州。 许是监工辛苦,以往,即便已过四十,父亲依旧一副中年美大叔形象不倒。 可在泗州没多少时日,似乎憔悴了些。看来得给父亲多备些调养品和桓楚酿的酒,托二表哥派人给他送来才行。 跟更年轻的父亲相比,池老侯爷的精神头反倒还不错,真是老当益壮。 至西南边界,云悠然和桓楚便顺道去看了看已回归军营的池明轩。他们到时,刚好碰到一身戎装,从他父亲营帐走出来的他。 当然,这只是她和桓楚单方碰到池明轩,池明轩根本就看不到他俩。 一身戎装的池明轩英武帅气,西南军整体整肃有序。有这支军队在,守住上阳西南大门完全没有问题。 虽说,跟上阳西南接壤的西离,跟上阳间的关系短期内应该不会崩。 可打铁必须自身硬,国与国之间,必须实力相当,才有对等谈判,和平相处的基础。 外出走了一圈,见到了想见的人,回到京城,想到在这个地方已待不了多久,云悠然在空间里待的时间相对就缩短了一些。 三年前刚嫁进定王府时种下的桃树,今年就可收获果实了,只不过,只能欣赏这一季的桃花,终究等不到结果之时了。 晚餐后,跟花侧妃,宫陶两位庶妃行走在王府花园,欣赏着满园竞相绽放的花朵,谁也没有吭声。 直到行至赏心亭,云悠然才命人去取琴,风景正好,突然就想欣赏一曲了。 “王妃,这阵子,你的面色一直不大好,上次你外出,是不是去了神医谷?” 这话花侧妃已经憋了好些天,今日总算是问出了口。 云悠然心道,难怪近日她们三个格外粘她,原来是在担心她的身体。 自去年十一月底重新出现在京城时起,云悠然就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 既然当初的借口是养病,那么,就继续略微带些病容吧。 即便不装病,云悠然也需要适当易容。因为,当初刚醒过来,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面容虽还是那张面容,身高虽然还是那个身高,可看着就是比以往好看了太多。还有那如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真的是她吗? 带着那样一副天人之姿出去,云悠然直觉非常不合适。 当时她就想着,难怪她脑海里会有一部易容术,应该是桓楚也希望她先易个容,所以才专为她准备的。 起初,她只是以易容术,将面色稍稍调的暗了些。若不仔细看,瞧不出任何不妥。 以她的身份,真没几个敢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看的。 这段时日,离别将近,云悠然便将肤色调整的更暗沉了几分。 花侧妃既提到了这一茬,云悠然便打算按着她的说辞接下去,只不过委婉了些: “去年的确去了天渡山和神医谷,只不过,并非因为身体不好,你们都别担心。” 这样的遮掩之词,反而令花侧妃她们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几分。 见此,云悠然反问道:“我的医术你们难道还不放心?” 宫庶妃立马接口:“王妃,妾听说医者不自医。” 云悠然:…… “就算是,可大师兄不也在吗?你们这是不相信他的医术了?我真没事,许是这阵子太医署那边太忙之故。” 点到即止,让花侧妃她们有个心理准备,但又不太确定,这样慢慢渗透,伤害性应该能降到最低。 第六百八十三章 海沧界天道 听云悠然说太医署太忙,陶庶妃不满道: “太医署那么多男子,就不能让王妃多休息吗? “府中牡丹开的正盛,琉璎别院的樱花这几天肯定也开的极好,王妃,要不妾等陪您去休养几日?” 云悠然笑着道:“哪有那么娇气,好了,琴已拿来,你们谁先来?” “王妃,妾来。” …… 凝晖院书房 “君昊,小师叔,大师兄,你们有没有觉得,悠然妹妹这阵子有些不对。” 桓楚心里一咯噔,钟家这小子,要不要这么敏感?正要打岔,又听萧君昊道: “王妃这阵子看着面色有些不大好,应该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的事,小师妹身体好着呢。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很闲吗,一回来就说小师妹怎样怎样,正事都做完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大师兄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观小师妹面色,这几日是有些不对。可她的气息很平稳,又不像身体有恙之状。 按说小师妹内力那样深厚,一般当不易生病才对。不管怎样,改日得寻个机会,为小师妹把个脉。 …… 夜里,进到空间,桓楚问云悠然道:“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倒再没有了,能变现的都已兑成了银票,明日进趟宫暗中交给陛下便可。 无法变现的那些产业要过户给弟弟和花侧妃她们的事,这些她不太懂,又无现成的人可用,还是请二表哥帮忙安排人去处理为好。 这些顶多两三日便可办妥。 云悠然也觉得是该尽快离开了,来个痛快的,比用钝刀子强些。 “桓楚,明日一早你去找一下二表哥,跟他简单说一下咱们需要离开这事。待会儿我给你列个清单,你一并带给他。 “随身药园里还有一些药草和树木没移植出来,也一并给他吧。等三两日后我托二表哥办的事都有了结果,咱们就走。” 她只是离开,并不是真的死掉这事,跟别人不能说,但二表哥可以。接受起她离开的事实来,总比接受她死去要容易很多。 桓楚点了点头,钟嘉麟知道他的特殊,也知道他的这个表妹没那么容易死,倒是的确不必瞒着他。 “你要跟他说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可以以神识用符纸写那种读完就能自动消失的信。 “随身药园给他也没用,他不是有封地吗,本君明日带他去封地,让他选个山头把它们给全都移出去。” 到时设个幻阵,有了过渡,日后便可正常采用。至于那只随身药园,待到了修真界抓条灵脉往里一塞,就可种灵植了。 不是舍不得这个药园,凡界,还是尽可能少出现这些修真界的东西为好。钟嘉麟已有了只可储物的,再多,万一反倒害了他呢? “也好。不过我还不会用符纸写信,走,教教我。” “商量完了?” “谁?” 一道苍凉的,无丝毫情绪的声音突兀响起,桓楚和云悠然同时一惊,下意识朝着上方声音来源处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可是毛丫头的专属空间,只跟神君那边有关联,这道太过陌生的声音从哪儿冒出来的? 桓楚顿觉警铃大震。 这阵子,恶补过修真界常识的云悠然,对这种情况也是极为意外。 “吾乃海沧,来此接云小友去海沧界。” “不需要。” 桓楚果断拒绝,并毫不犹豫地将神尊无尘留给他的玉符震碎。 饶是他修为还不错,可这道声音虚无缥缈的,平白给他以很重的压迫感,还是把神尊或者神君找来更稳妥些。 “别急着拒绝。” 声落,一个透明光球出现在了桓楚和云悠然眼前。 那道声音又道:“此光球中,是云小友的灵魂碎片之一,吾从冥界专门带来的。 “若小友跟吾走,吾便可为这块碎片塑体,再由小友把本世记忆传给她,她便可以小友的身份待在此界,也能省却小友的后顾之忧。” “毛丫头,这的确是你的灵魂碎片。不过你如今元神已成,纵碎片在此,也无法跟你的元神融合。” 云悠然:…… 这么说,以后这世上真会有两个,甚至多个她? 虽对这只透明光球有着天然亲近感,但更多的,是觉诡异好吗? “云小友,若你把主魂气息渡给她,她还可继续融合其余碎片。待聚齐时,也会有转世修真界的可能。” “不行。” 听桓楚拒绝,那声音又道: “只是主魂气息,并非主魂本身,与你有本命契约的依旧只会是云小友。 “失了原本的主魂气息,对已修成元神的云小友并不会有实质影响,还能彻底断了跟其他碎片的感应,无非就是虚弱那么一两年。” 对修士而言,一两年并不算什么。何况,这位小友的元神强度远超修为,就更没什么影响了。 “敢问阁下是怎么知道玄月的?为何想带我走?又因何愿意为我善后?” 冷静下来的云悠然是怎么也想不通,她一个连修真大门都尚未正式迈进的练气期萌新,这位不见其形只闻其声的大能怎会知道,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还有这玄月空间,他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 虽他说的这些听上去都还不错,可他为何要费心思帮她一个完全陌生的萌新解除后顾之忧? 无事献殷勤,绝非好事。 神界无华宫 “师父,这么急找徒儿来,是不是小师妹那边要离开……这,什么情况?” 匆匆赶来的白冰,见师父已立于水镜前,立马瞬移到了他跟前。可当她的目光投向水镜时,看到了什么? “师父,那光球里好像是小师妹尚未收回的灵魂碎片,小师妹怎么找到的?” 可惜找到的有些迟,已没法继续融合了。 “那的确是小然的灵魂碎片,是海沧界的天道带过来的。” 海沧界,这是哪一域的小界? 为了给小师妹寻找最理想的小界,但凡有些名气的,神君白冰可都做过或详细或粗略的了解。可这海沧界,她完全没有印象。 第六百八十四章 那边还有一个 既不知道,那就问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师父吧:“师父,海沧界的天道怎么知道小师妹的,他来做什么?” 无尘揉了揉眉心道:“大概是小然的特殊之处被他无意间发现了,想要带小然去帮他修补经脉。” “修补经脉,帮他?” 无尘看了徒儿一眼,又将目光投向水镜道: “海沧界,曾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小界。大抵是环境太好,资源过盛,仙魔大战时被盯上,成了次战场之一,受损严重。 “虽过了几百万年,但依旧未曾完全修复。如今,少水多沙丘,大型灵脉十不存一。” 是挺惨! 可小师妹才刚入道,哪有那个本事能帮百万年都未修复的界域续骨接脉? “既如此,师父,徒儿得赶紧去阻止。” 虽说即便被带走,她也能追过去把小师妹给再带出来。可能当下解决,又何必多此一绕? “冰儿,天道一向讲究顺其自然,不会强行带小然走,不必如此着急。” 为免徒儿担心,无尘并未提及海沧小界的天道之所以能知悉小然体质、资质皆已大幅提升一事,定源于无上天道。 毕竟,出手改造者是他,一般界域的天道如何发现的了? 被天道“眷顾”,会气运加身,机缘不断,不易半途陨落;相对的,自然是需承担起数倍于普通人的责任。 与人道损不足奉有余不同,天之道,从来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大道平衡,得失相对,亘古如此。 不知师父所思的白冰神君,此时的面色有些赧然。瞧她给急的,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能隔空远望。 “师父,那也得赶紧去,有必要时得通过桓楚给小师妹支几招,省得小师妹吃亏。” …… 玄月空间 对于云悠然的疑问,那道苍凉的,无悲无喜的声音只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一方小界的天道,哪怕有无上天道顶着,事涉神尊不愿云小友知悉之事,他岂敢多说? 无上天道能给他这个指引,多半是念在他当年也算立了大功,且伤残太久,借云小友潜在力量修复己身的同时,还可以好好磨炼一下神尊亲自关照着的这棵苗子之故,哪有功夫事事都罩着他? 若惹毛了神尊,把他那界生灵给移走,拆了他那半残之躯,那他可就彻底归于虚无了。 “阁下不愿明言,那请恕我不能跟你走。” 海沧:“……” 就知道不好拐带。 不愧是神尊看上的苗子,还这么弱小,就如此无畏。 若云悠然知道海沧界天道的感慨,定会告诉他想多了。并非她无畏,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纵然已补过修真界常识,但终究没实际经历过,不知大能若不想让一个蝼蚁死,有无数种方式的云悠然,此时的想法很直接: 与其被别有用心地拐去哪一个生不如死之处,不如直接死在玄月得了。 而对修真界有着深深了解的桓楚,可没法像云悠然那样决绝,此时的他正在迅速琢磨着解决之法。 “莫急,海沧不会将小然怎样,先让她自己处理。” 神尊终于来了? 这道清润而熟悉的声音入耳,桓楚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状若随意地四下瞅了瞅,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了,神尊和神君从未在毛丫头面前现过身,这次肯定也是不愿打扰才隐去身形的。 看不看的到有什么关系,只要神尊在,毛丫头铁定不会被强行带走就是了。 没一会儿,那道苍凉而无绪的声音又起:“云小友,并非吾不愿告知,是不能。 “小友本就打算去修真界,最大的顾虑,是担心亲友伤心。 “吾已为小友带来灵魂碎片,只需将你的本世记忆传给她,她便能继续你的生活。 “若小友担心吾会对你不利,吾可以誓约向你保证,如何?” “海沧,这位小友已是吾界修士,你这样做有些不厚道吧?” 随着声音而至的,是湛蓝色云团状的承界天道。 “承,云小友何时成你承界修士了?” 突然出现的承界天道,使得海沧界天道既意外,又危机感满满。实在是,如今的海沧界完全没法跟承界比,竞争力严重不足。 “海沧,白神君已跟吾说好,这几日就把云小友给送过去,来抢人的分明是你!” 原来白神君早已有了打算。 可云小友他必须得带走,不仅仅为修复己身,无上天道还指着他那地界来历练这小家伙呢。 可他又不能把无上天道给卖了,要争取,还得靠自己。 要不先卖一波惨? 说来就来: “承,吾重伤已数百万年,难得有了这么个苗子或可助吾,你那样样齐全的承界,也忍心抢?” 承界天道:她抢?抢的分明是海沧好吗? 她刚想反驳,却见海沧指向远处的一颗透明光球道: “承,那不是还有一个吗,你不会看不出她跟云小友是同一人吧?过个一两百年,她便能去你的承界了。” 一界一个,很公平。 承界天道:…… 那个,能比得上神尊以自身精血改造过的这个吗?当她好骗? 看那点弱不禁风的碎片,神尊就是想为她打造个强一些的躯体,她也承受不住。 再观云小友,铁定是能顺利修至飞升的好苗子。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白神君,甚至无尘神尊结到善缘,她若不把握住,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神君和神尊因云小友而去关照别的界域,她却只能从旁羡慕吗? 绝对不可! “海沧,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白神君既已将云小友托付给了吾,吾也应了,自不能食言。 “你也说了,那还有一个,过个千百年也会强大起来,到时你再接走不就行了?” 海沧:…… 他这是不但卖惨失败,还顺道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难道是因为伤了太久,思维都不太灵光了? “海沧,承,二位何不问问小然的意见?” 无尘神尊? “海沧(承)参见无尘神尊!” 第六百八十五章 哪里来的错觉 玄月空间上空,神尊无尘现出身形,轻轻摆手止住两位小界天道的礼,道: “无论二位谁带小然走,都得她自愿,不是吗?” 与其在这里争来争去,之后还得问小然,不如直接问她。 “神尊所言甚是。” 无尘微微颔首,再次隐去身形。 而停留原处的两小界天道,当真是一个超乐一个巨愁。 愁的那个,自然是海沧了。 神尊说的是在理,可承界环境优渥,他那边却满目疮痍,换了谁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正是因为担心神尊会来,他才急于拐云小友自愿跟他走。哪知,承来横插一脚不说,神尊竟也来的这么迅速…… 高空中两小界天道在谈着话,地上的云悠然听那道苍凉的声音终于暂停了,似是在等她的回复。 这个回复可得慎重。 对修真界不怎么懂的云悠然,传音问向桓楚:“桓楚,你说这位什么来历,为何会找了我们?” 桓楚:不是“我们”,两界天道找的都是你这个神君的小师妹,他只是捎带,完全可有可无好吗? 已收到神尊无尘传音,知道此时有两个小界的天道都想争取云悠然的桓楚,无限感慨中。 即便云悠然不问,他也打算好好理理头绪跟云悠然传音说明的,省得她依旧悬心。 “毛丫头,你有没有想过,能拥有玄月这么高大上的随身空间,碎成渣的灵魂还能通过轮回转世不断地休养融合,你的前前前……前世,该站到了怎样的高度?” 云悠然:…… “再厉害也是前不知道多少世的事了啊,当下,我只不过是个初入练气者。” 这话是没错,可你的前世真的很不一般,至少,身边的神、仙,段位都达到了顶级。 关键是,到现在仍然在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你啊毛丫头! 桓楚平复了一下心神,继续传音道:“毛丫头,上空现有两位大神。 “一位,是掌管灵气浓郁,资源丰富,环境极适宜修炼的承界大神‘承’; “一位,是掌管缺胳膊少腿儿的海沧界大神‘海沧’,刚刚你听到的那道声音就是海沧传过来的。 “他们之所以来此,目的完全一样,都想引你到他所掌管的那一界去。 “放心,受天道规则所限,两位大神都不能勉强你,更不能打击报复。 “你可以择其一,也可以一个都不选,凭心意决定就好。” “桓楚,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桓楚刚刚还一副全神戒备状,一转眼,他们话语权就这么大了?她没那么脆弱,无论什么状况都能面对,也必须面对,不用这样安慰。 “本君怎会在此刻哄你?你刚也听到了,海沧大神连‘誓约’都愿意主动发出,这是多大的诚意?” 在修真界,“誓约”的确非常重要,这一点是很有说服力,可为什么啊? 她何德何能,居然会被两位大神给看中? “毛丫头,玄月可不是普通的芥子空间,是专为你打造的,专属于你的绝对私人空间。 “除了跟你有契约的,其他人,若非你异常信任主动跟其提及过,哪怕是神仙都无法探知。 “而这两位大神,为什么能直接进到玄月,目的还仅仅只是为了接你去他们掌柜的小界? “本君猜测,入轮回前的你,肯定跟这两位私交甚笃。 “你历经无数轮回总算能重新入道,作为好友,第一时间来接你,想要亲自看顾你成长也能说的通。 “换了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换了她,的确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犹不死心的云悠然是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实在想不出能劳动掌管一界的大神远道而来,还好声好气跟她商量的缘由。 也想不出,对方对她这么了解,还能直接进到玄月的原因。 不得不说,桓楚才刚给出的这个理由有点道理,难怪他已放下戒备。 见云悠然已信了大半,桓楚总算松了口气。为了让毛丫头相信,他也是蛮拼的了。 玄月这样的纯粹专属空间,无论是神还是仙,是都探查不出。可无处不在的天道是这世上最特殊的存在,谁能躲过天道法眼? 桓楚再接再厉道: “即便他们来接你的缘由咱们猜错了,但愿意发出‘誓约’的大神至少可信。 “如果你觉得有心理负担,那就好好修炼,等你将来有能力时再回报回去就好了,现在这么弱什么都做不了,想那么多干嘛?” 心理负担她倒是没有,只不过之前想不透大神的来意罢了。 话又说回来,桓楚之前发现的空间节点还在不在?若在,会将他们传去哪里?她这才刚入道的小身板能否承受得住通过节点移转空间的压力等等,这些都是未知数。 之前的她和桓楚的打算,不也有拼运气的成分? 既如此,从两界大神中择其一跟去又何妨,只是换了一种拼运气的方式罢了。 就在云悠然想通,并稍稍放松下来之时,承界天道那极好听的声音非常适时的传了过来。 听其所说内容,跟桓楚之前对她提到的没有任何出入。 而海沧,见承已经开始舌绽莲花了,即便深觉竞争力严重不足的他也不甘落后。 不尽力争取一把,太对不起无上天道的指引。 于是,云悠然耳边一道苍凉男声,一道极悦耳的女声,以同样无情无绪无波无澜的语调轮番飘过。 因为桓楚之前已做了铺垫,云悠然边听,还能边快速分析。 承界,鲜花满簇,无须担心环境和资源,修至飞升的几率高达九成九。 而海沧界,何止缺胳膊少腿儿,听上去,脊椎经脉都严重受损了的感觉。 还有,她没听错吧? 这位海沧大神的意思,竟是希望她能去承界,帮忙修复那里几近崩毁的环境? 到底哪里给了这位海沧大神错觉,觉得她一个修真界的小菜鸟可以修复一个界域? 是前若干世的她达到的高度给的吗? 那也是前若干世的她好吗,跟今生的她完全不同了啊。 待两道声音彻底停下后,云悠然才出声道:“海沧大神……” 第六百八十六章 要不要这么拼 “云小友,称呼吾前辈便可。” 云悠然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前辈,晚辈区区一个小练气,您确定没找错人?” 海沧界天道非常肯定地道:“吾很肯定。不过云小友无须有顾虑,无论小友是否答应修复,海沧界都非常欢迎小友前往。” 云悠然:“……” 见云悠然有所触动,承界天道立刻道:“云小友,承界环境很好,飞升通道畅通,到了那里,你只需安心修炼,大道定然可期。” 两位大神都这么热情,要么就真是前世的好友,要么就是对头了。反正,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得不说,云悠然已经被拐在桓楚的预设里,渐行渐远。当然,这也同她和桓楚有着同生共死的本命契约,非常信任他有关。 云悠然诚挚地道:“多谢两位前辈!在离开之前,晚辈有一事得先解决好。” “云小友,是不是你那灵魂碎片的事,你放心,吾之前所说无一句诳语。 “不管你是否跟吾去海沧界,吾都会助你解决后顾之忧。” 承界天道:…… 这老狐狸,一会儿卖惨,一会儿卖乖的,真是越老招数越离谱。云小友一个小女娃,万一心软被他给感动了呢? 虽来的晚,但看眼前情形,结合之前了解到了,承界天道已基本理顺了海沧界所指,她也立刻表态,会助一臂之力。 不得不说,吃软不吃硬的云悠然,的确被这一波给感动到了。她对着高处,依旧连大神影子都看不到的上空致谢道: “多谢两位前辈! “晚辈有一请求,若她想重入轮回,不愿接替晚辈的记忆和身份留在此界,希望前辈能重新将她放回冥界。 “不管她愿不愿意留下,晚辈都会将主魂气息传给她。” 主魂气息于她已毫无意义,若真因此能和其他碎片切断联系有益无害,各自安好最好。 让渡气息给那块碎片,若真可助她将剩余不多的灵魂融合,若干年后,她便也能有步入修真界的可能,如此,才算真正的两清吧? “好,吾这就跟她沟通。” 苍凉话音刚落,那只透明光球便消失于云悠然和桓楚的视线中了。 “桓楚,这是感应主魂气息,和让渡气息法诀,你传给小然让她先稍事熟悉。 “顺便告诉小然,让渡主魂气息不会对她有任何损伤,让她尽管放松心神,务必将主魂气息尽数传输出去。” 传音止,桓楚的脑海里立刻新增了两道法诀。 “好的神尊。” 应了神尊一声,桓楚立刻将神尊让他转述的,以及那两道法诀都传给了云悠然。 估摸着那没几个字的法诀云悠然已熟悉的差不多了,桓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传音: “毛丫头,投胎转世,能托生到哪样的环境完全未知。 “再观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有尚未转出去的财富,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可得。” 要换了他,肯定留下啊。 云悠然回传音道:“桓楚,我们不是她,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留下,万一心生怨怼,报复到毫不设防的亲友身上怎么办? “还有,即便有了我关于医毒和武功的全部记忆,可若她之前完全未曾接触过这些…… “武功还好说,若她喜欢,按着招式慢慢练,又有可提升内力的果子辅助,内力很快就能重新积累起来。 “可医术,无深厚功底,单凭记忆,一时半刻完全看不了诊。” 也对啊,也不对。 “毛丫头,你在意武功,在意治病救人,那是因为你发自内心地喜欢,那位如果不喜欢呢? “她若接下你的身份,便是亲王妃。 “她不出府,谁敢上门找她打架?她若不愿意为别人看诊,就凭上阳帝王对你的袒护,谁敢强迫她? “就算运气不好,碰到关系好的哪个需要看诊,你大师兄不是还需在上阳京城待个几年吗?太医署那些太医医术也都提高了不少。 “她若有心,有你的记忆在,再跟着大师兄多实践实践,大病一时半刻看不了,小病……” “云小友,吾刚沟通过了,她愿意接收你的记忆,以你的身份留在此界。 “你放心,这位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她会以为,吾怜她死于非命,刚好碰到了个声望不俗,却因夜里研究解毒丸而误食毒草以致早亡的躯体,遂助她借以重生。” “误食毒草而亡?海沧,你知不知道云小友医毒双绝?” 海沧界天道:…… 他已经尽力了好吗? 这位云小友,在凡人界简直是个传奇般的存在,给她找个合适死法,可太不容易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海沧大神的这个理由也算合理。不过…… “前辈,若是误食的毒草,隔两到四个时辰,于无知无觉中毒发会更合理些。” “小友跟吾想到一块儿去了。 “吾留在她最后记忆中的,正是极不常见,自带麻痹功效,会延迟两个半时辰毒发的六节葵,且能检查到中毒解毒痕迹。” 没想到大神的心思也如此缜密,连细枝末节都关注到了。 如此算来,“她”大概会在夜里戌时末亥时初,侍女们都已入睡无人能察觉之时悄没声息地亡故。 海沧又对云悠然道:“待会儿吾助她的躯体与灵魂相融时,小友需先让渡主魂气息,后传输记忆。到时吾会出声提醒。” “好。” “等等,海沧,她是女子……” 承界天道阻止的话还未出口,只见一个跟云悠然长的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衣饰,都跟云悠然当前穿戴着的毫无二致,只逊了几分仙气和空灵感的躯壳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海沧这老狐狸还藏了这一手,这是多久前谋划好的? 不过是一副凡人躯壳而已,她岂能输在这儿? “云小友,这滴原液可助灵魂碎片跟新躯体融合的更为彻底,对灵魂修复,和躯体灵活度都有一定帮助。 “如此,云小友你就不必因觉欠海沧的,而勉强选他了。” 海沧界天道:“……” 你一个什么都不缺的界,抢苗子要不要这么拼? 第六百八十七章 选择海沧界 云悠然能怎样,只能继续道谢。再多,如今的她真做不到。 “桓楚,让小然把记忆梳理一下,不想传输的都挑出来。有关玄月的,丝毫不要透露。待会儿,本尊会通过你亲自助她。 “再问问小然,看她愿不愿意把那些凡界植株和书籍的复制本都留给那位。” “好的神尊。” 按理,毛丫头和那位的灵魂系同一个裂开分散而来,两个都是白冰神君的小师妹,可神尊似乎有些偏心呢。 这样的偏心,桓楚表示非常喜欢。 听桓楚传完音,云悠然想了想回传道:“记忆我已梳理好。 “桓楚,这位,虽也是我,但现在毕竟已是两个独立灵魂,她的脾性如何,将来会怎样咱们都不知道,也无法预料。 “二表哥你我都已非常了解。我觉得,我们离开此界一事,最好对二表哥坦陈。 “她待亲友好,那更好;她若淡然待之,也行。可万一……” 桓楚对此表示认同,凡界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个品性过硬,知道原委的钟嘉麟在,其实更为稳妥。 “所以,你的决定是……” 云悠然继续传音道:“药草,都留给二表哥。果树,一半给她,一半给二表哥,务必她有的二表哥无,二表哥有的她无。 “留给二表哥的,就按你之前的打算,找个山头种起来。随身空间就留给她吧。 “至于书籍,不单凡界的,若时间来得及,就是修真界的,都可以全部给她复一份。”原本不能给,我得留作纪念。 修真界的,以玉简复刻反而比凡界书籍复制起来更为容易,桓楚回传音表示已了解,并道: “你再梳理下记忆,一定要把你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给全部剔出来,知道吗?” 为了以防万一,待会儿传输记忆时,他得进行二次确认才行。 云悠然刚应了桓楚一声,海沧界天道那无半丝起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云小友,十数之后,便可开始让渡主魂气息。” “好。” 云悠然边默数着数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放空心神,待默数到十时,开始边感应,边传输起来。 她的元神中融入过神力和功德,故,输出主魂气息时,半点不适都没感觉到。没用多久,就让渡了个干干净净。 “好了,开始传输记忆吧。” “好。” 记忆,云悠然传的非常谨慎,前世的一切,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从前世学到,虽在今生用过,但在今世完全找不到学习来源的医术相关,果断掐了。 玄月空间完全隐了去,只将随身药园内打算留给那位的部分传了过去。 那些个兑换出的银票,但凡以在西离土匪窝里得的,和从洛玄郢处打劫的宝贝兑换的也全部隐了去。 即便没法捐给陛下去修藏书楼,分给二表哥和弟弟他们不香吗? 何况,除却这些,单银票都还能给那位留下将近一半,足够她几世无忧了。 再说,还有尚未转出的那些个产业,以后不都是那位的嘛。 此外,她以玄月空间里的药草制作的那些药丸等相关记忆,也都很仔细地剔了出来。 云悠然本来就谨慎,还有桓楚把关,又有神尊无尘从旁梳理,故,留给那位的记忆流畅而清晰,并未因掐掉了部分而生出断层感。 至于桓楚,云悠然传给那位的,只有外公徒弟,对她很照顾,跟二表哥,萧君昊等几位关系都非常融洽这些众所周知的记忆。 “辛苦云小友了。后顾之忧已算解决,云小友可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 承界天道也出声道:“云小友尽管开口。” 云悠然:这么热情的大神,真让人招架不住啊。 “多谢两位前辈!晚辈是有一点事还需处理,不过想先请教一下,承界的大能修士是不是很多?” 听云悠然先问了承界的情况,承界天道立刻回应道:“承界作为一方小界,最多能修至化神便会飞升。 “大能谈不上,但化神修士有不少,元婴期的就更多了。海沧界灵气稀薄,就是金丹修士都不多。” 被顺带踩了一脚,海沧界天道很想反驳,怎奈这是不争的事实。 正当他想说点什么稍作挽回时,只听云悠然郑重道:“晚辈想跟着海沧前辈去海沧界。” 此话一出,除了神尊无尘,包括海沧界天道在内,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很意外。 最意外的,当数桓楚。 “云小友,为何择海沧?” 云悠然恭敬一礼,道:“承前辈,晚辈才刚入道,去承界会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性命不保的概率太大。 “而海沧界整个界域修为普遍较低,晚辈这练气六层的修为多少还能撑一撑。” 海沧界灵气不足,莫说高阶修士,就是普通修士怕是也没有多少,说不定更适合她这样的菜鸟待。 最关键的是,有着灵气如此充沛的玄月空间在,她本身无须太过依赖外界的修炼环境。 “这个小友尽可放心,承界有不少宗门,以你的资质,肯定能进最好的宗派。有宗门庇护,安全定然无虞。 “而海沧界已几百万年没有飞升者了,你去那边,万一飞升通道依旧不通,岂不白白蹉跎一世?” 宗门虽好,可她不能总窝宗门里不出吧?不历练,心境不够修为也没法提升啊。 云悠然依旧坚定地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飞升多么遥远的事情,即便真修炼到化神大圆满,而在海沧界怎么都飞升不了,大不了让桓楚带她去妖界,或者带她换一界就好了。 至于帮海沧界修复大环境这事,至少当下的云悠然还没自大到觉得她真的可以。 当然,如果找到修复方法,她自会不遗余力就是了。 毕竟,那一界毁在了仙魔大战,这么多年都未修复,好不容易找到契机却不努力,会被天打雷劈吧? 于她又没什么损失。 见小师妹心意已决,白冰传音给承界天道,向她表达了口头谢意,以及来日登门重谢之意后,承也只得息了继续争取之意。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三只小玉兔 “海沧前辈,晚辈还需再耽搁一两日,处理一些后续,您看?” 被差点飞掉的小家伙意外选中,海沧界天道此时就更好说话了,他十分痛快地应下: “看小友如此不舍,多待几日也无妨。吾就在此处等着,待小友可安心离开时,再一同回返。” 云悠然向海沧界天道致完谢,又对承道:“承前辈,今日相邀和相助之恩,若来日修炼有成,晚辈必报。” “云小友客气了,修道路漫漫,无论何时,都需谨守本心,切记。吾先告辞。”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定谨记。” …… 接下来的几日,有一个明面上的自己在那里晃悠,再无后顾之忧的云悠然,由桓楚带着,再次隐着身形去看了趟外公,弟弟,师父,二师姐,父亲,池老侯爷和池明轩以及小瑾珲等。 回至京城,先隐身在伯府待了半日,接着去看了她二姐和外甥还有宜宁县主一趟。 之后回定王府默默陪了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好一阵儿。 出府时,刚好碰到萧君昊和程思齐、宫小弟等。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几位都已比初见时沉稳内敛了许多。 心下默默祝福他们能一生平安顺遂,回眸又看了看这个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带着更沉闷了几分的心情离开,去看了连嬷嬷和云漪她们一圈。 见她们都过的还好,内心的沉闷感总算消散了一些。 进到空间,拿出桓楚给她备下的佳肴,食不甘味地用过已过了饭点的午餐,至未时正,隐起身形再次出了空间。 接下来,云悠然想去看看对她一向关照有加的上阳帝王。只不过隐身进宫时,心下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皇宫不同于别处。 可她不知道的是,海沧界天道早已跟此界天道打过了招呼,自然对毫无恶意,只想隐身跟帝王道个别的云悠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着原本专注于批阅奏折,在她进门时却突然抬头往门口看了好几眼的帝王,不知怎么地,云悠然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她一个并不感性的人,这些时日情绪竟起伏频繁。不过想想也算正常,毕竟这样的离别,她实在有些扛不住。 御案后的这位,真是难得的明君,相信在他的治理下,上阳定能迈向更高台阶。 云悠然停在窗边,面朝窗外静静站着。她突然想陪陪这位勤政的帝王,待他去用晚膳时再离开。 可不知不觉日已西沉,而帝王,似乎一直没有起身过! 回身看向身着常服,威仪却半分不减的帝王,默默道了声别,带着几丝感怀转身走出,朝着逍遥王府而去。 她昨晚已跟桓楚说好,桓楚带二表哥去他的封地宝应郡移种药草和果树,大概申时末会返回。 届时,他俩会直接去二表哥的书房,她直接隐身过去便可。 待云悠然离开,上阳帝王朝着窗口默看了良久,又向门口望了望,几不可闻地轻轻一叹,起身带着江文出了御书房,信步往御花园而去。 而云悠然,出了东侧宫门后,几个闪身就到了离皇城没多远的逍遥王府。 这还是云悠然首次踏入钟嘉麟的书房,他的书房,跟萧君昊那边的风格迥异,就很符合他的性子。 见桓楚点头,已落座的云悠然方现出了身形。 看着凭空出现的四表妹,钟二郎内心最后一丝侥幸破灭,眉头更是下意识蹙起: 悠然妹妹,桓楚说你们要离开,定王府的那个是你又不是你,是真的吗? 这话在钟二郎脑海里回旋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本君已设下隔音结界,想说什么尽管说。” 收到桓楚传音,云悠然朝他点了点头。稳了稳心神,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对她二表哥道: “二表哥,桓楚跟你说的,也是我要跟你说的。 “无论我在哪里,都能照顾好自己。你看,还有高深莫测的桓楚保护,你切不可为我担心。” 钟嘉麟只机械地点了点头,依旧一句话都说不出。见他这样,云悠然心下更加不好受: “二表哥,外公和弟弟,就都拜托给你了。还有我新收的来自天渡山京城分坛的梁卫英和傅飞雪两人。 “如果察觉她不喜欢,麻烦你暗中跟分坛的梁泓宇,或者陆远风,阳春来说一声,把她俩叫回去。她们没签卖身契,是自由的。” 云悠然清楚地知道,即便她只字不提,二表哥肯定也会关照好他们。可见他这么难过,只好说说这些,以期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效果还行,至少二表哥终于能开口了: “妹妹放心,我会像待你一样待他们。” 不止梁,傅两人,但凡你牵挂的,二哥都会尽己所能地给你照顾好。 云悠然垂首,从悬在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了三只憨态可掬的小玉兔,将其中的两只递给了钟嘉麟和桓楚。 看到小玉兔的刹那,钟二郎的眼睛立时模糊。 他迅速接过握在手里,起身转至一旁做找东西状,不愿意让这俩看到他的失态。 桓楚本来就有些偏爱钟嘉麟,这会儿被这种浓浓的离愁笼罩着,若非修为高深,情绪不太容易波动,他八成也会跟着掉眼泪。 他默默将小玉兔收起,装模作样地嫌弃道: “这不是前几日你让我雕的吗?早知道你要借花献佛,我也有份,我就雕的更仔细些。” “之前忘跟你说了,你参照的这只小玉兔,是二表哥从西北边境给我带回的。现在,我们三个都有了。” 有被感动到的桓楚也快绷不住了。 “走吧,到云台山赏月去。” 说完,也不等这两兄妹回应,直接一手拎了一个,眨眼间,他们仨已经出现在云台山他当初的老巢了。 这是他跟毛丫头,还有那群毛头小子初见的地方,虽然以打架而结缘,那也要故地重游。 …… 云悠然和桓楚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钟嘉麟都寡言少语的。以往会经常去定王府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踏足过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上卷泽空大陆尾声 云悠然和桓楚,留给了钟二郎满满一乾坤戒的坛坛罐罐,每一坛打开,都香气四溢。 每隔一阵子,他都会派人去趟天渡山和神医谷,还有泗州。 一则探望,二则,是给云悠然的外公、弟弟、师父还有父亲送些四表妹留给他们的东西过去。 云悠然离开后一个月不到,新任定王妃以医药编撰已步入正轨,有大师兄在已无需她再去,她想将重心重新放回府里为由,请求卸去主持之责。 帝王没有多问,更没有单独招这个儿媳进宫当面问询,直接令江文派了个小太监传了道口谕准了。 回归王府的定王妃,第一时间从花侧妃手里把主理中馈事宜接了回去。不过,给她们三个都留了一部分。 她觉得,原主的有些想法还是蛮有几分道理的,比如不能让后院的女人闲着,只有忙碌起来,才不会无事生非。 感受到王妃的疏离,花侧妃和宫、陶两位庶妃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不过,到底没再往她跟前凑过。 这位跟云悠然的喜好重合度极低,不擅长刺绣倒成了她们唯一的共同点。 云悠然喜欢的医药,她不喜欢;喜欢的武功,她觉得多少有些粗俗。 而她喜欢的风花雪月,云悠然是半点细胞都没有。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琴棋书画,而云悠然更多的是因不想辜负母亲的期许而苦练。 这样的她,令白冰神君直呼,难怪即便解了封印,小师妹对男女之情仍无丝毫敏感,原来那些情感大都集中在了这块灵魂碎片里。 白冰神君严重怀疑,定是因为小师妹的主魂对腻腻歪歪的情感过于抗拒,才会让这块碎片给渐渐坐大的。 尽管都是小师妹,可白冰神君总会不自觉地有所倾斜。毕竟近万年的关注,突然间又出现了一个需要她端水,一时半刻能平才怪。 当初见小师妹决定去海沧界,她唯恐小师妹去到那边缺东少西,趁小师妹外出跟亲友道别之机,又让众花妖往玄月里输送不少东西。 原本打算待小师妹到达海沧界,安顿下来后再将仙球和玄月间的通道给悉数关闭的师父和小天,却因她的举动,果断将切断行动提前。 无尘和小天也不想那么无情,可万一他们的特殊关照再给小然带去什么新责任呢? 对徒儿的性子神尊无尘再了解不过,为了能安徒弟的心,也为免这位有朝一日因万一的几率而恢复了轮回前的记忆,从而执着于找寻玄月,甚至不惜私自施展什么秘术、禁术之类,影响到已跟她独立成两个个体的小然,神尊无尘照着玄月的原本格局,为这位炼制了一方以一处新生无主迷你小界为胎,以琨玉镯为载体的芥子空间。 无尘出品,一出生就带着不俗气息。 但这方芥子空间,跟云悠然的那方以仙球精华为胎,同仙球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神尊和小天用了不少心力打造而出,谁也夺不走的玄月根本没法比。 即便其内部也有双阁,也移种了许多植株,但终究不过形似,而非神似。 而这近万年来,后续给玄月逐步新加的,比如紫泉,比如养神室等,那方虽也命名为玄月的芥子空间里都没有。 至于跟仙球间的联系,那就更完完全全的没有了。 白冰神君从师父手里接过这方芥子空间时,已是半年后。 她乘坐穿界舟至泽空大陆,帮这位完成了神魂认主,见镯子隐去了身形,白冰神君方悄然离开。 因为主魂气息在这位这里,萧君昊和池明轩又是一直追着主魂气息一次次轮回的。 故,他们的潜意识早已跟主魂气息牢牢关联。 如今,主魂气息既在,云悠然的离去自然也就没有引起这两位的察觉。 纵如此,这些时日的萧君昊,总下意识地想避开梧桐院。有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怕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之前,他总希望能在王妃那里多占几分位置,可当她明显地表达出对他的关心和看重时,他却总想往后躲…… 王妃的变化是越来越大,对有些事的态度,几乎跟以前完全相反。 可时移世易,是个人都不会一成不变。再说了,无论之前的,还是现在的,不都是她吗? 对自己生出了满满怀疑的萧君昊,主动请调去了京郊六十里开外的西大营,想要借助铁血训练,好好找找自身问题。 这一年的上阳太后寿宴,池明轩回归。 筵间,当他不经意看向定王妃时,定王妃刚好也看向了他。只一个眼神,他便知定王妃真的跟以往不同了。 收回目光,独坐一席的他自斟自饮,再次自成一片天地。 过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他又看向了定王萧君昊。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他当即回看了过来。 那刹那间的眼神,池明轩愣是觉出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大抵,包裹着几分遗憾,还有……几分追忆? 那眼神极快,几乎转瞬即逝,代之以暖意融融的明眸,一度令池明轩以为他看花眼了。 那年,也是这样的筵席,他朝席间走去时,感应到有一道目光专注望着他。 他好奇回望,竟是一位有着天人之姿的女子在看他。 只见那满是善意的清眸中,包含着几分欣赏,几分感谢,最令他奇怪的是,竟还有几分熟稔。 他以为对方认错了人,紧接着,她身边坐着的钟嘉麟,萧君昊,萧君逸三位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那一幕似在昨日般,可此刻再观斜对面,距离未变,可熟人,却只有萧君昊一个了。 带着止不住的感慨,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把玩着酒杯的萧君逸,又转而看向执杯端坐的钟嘉麟。 一向不羁的他,竟果真沉稳,也沉默了许多。他就坐在他父王母妃旁边,偶尔饮下一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端坐上首的帝王和他的皇后姑母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状,似乎这场寿宴,一直游离于这几人思绪之外般。 尽管云悠然的主魂气息依旧在泽空大陆,可参加完太后寿宴当晚,池明轩神魂深处的回归因子还是被触发了。 他那远在仙界的仙体,因为神魂的回归而缓缓睁开了眼睛;相应的,留在泽空大陆的凡体,再也不会醒来。 英年无故“早逝”的小侯爷池明轩,不知令多少人惋惜,多少人悲痛,又有多少人开始了各种版本的阴谋论…… (上卷完) 第六百九十章 下卷海沧界伊始 泽空大陆的亲友如何,远在海沧界的云悠然已完全顾不得去想。她正在悲催而顽强地,同调皮非常的沙丘精灵们进行着各种车轮拉锯战呢。 云悠然是被随机投放进海沧界的,被投放的还不是她这个人,而是玄月。 天道就是霸气,泽空大陆跟海沧界不知隔了多远,居然没几息工夫便到了。 当桓楚跟她说,海沧大神已离开,他们也已达海沧界时,云悠然惊了一下,但并没有太吃惊。 大抵是受神话传说影响较重,认为无所不能的大神本该如此。 自始至终,云悠然都不知道带她过来的是此方天道,且一直只闻其声,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过。 当然,天道本来就没有固定面目,喜欢什么样的形体,直接拟一个出来便可。 自进入海沧界,云悠然就和桓楚奋战在了沙漠中。 白天极热,夜晚极寒,人类没见着一个,植物没见到几株,就连妖兽,大抵是嗅到强者气息早早遁走,反正也没怎么见到。 没见着妖兽,云悠然也没一日真正轻松过。 已存在了数百万年的小界,连沙子都成精了。进到海沧界的这半年以来,云悠然和桓楚,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个沙丘小精灵。 它们修为不高,凡出现的,实力基本都相当于人类练气期的水平。但非常狡猾,非常灵活,聚散十分自如,生命力极其顽强。 这些小精灵完全不惧桓楚这只大妖的强者气息,但也知道他不好惹,专挑云悠然这个小练气挑衅。 每当云悠然和小精灵们或激烈,或你追我逐地打来打去时,桓楚都会兴致勃勃地旁观,偶尔指点一二,还是对着小精灵。 云悠然:“……” 这到底是哪方的? 小精灵们实力虽也相当于练气期,可架不住数量多啊。一个打不过,会呼朋唤友一起围攻。 就是砍掉脑袋,它们的小命儿也不会丢,实在是不好对付。 好在每每太阳西沉,它们便会自动沉寂,云悠然才能暂时摆脱,拖着一身的伤累进玄月去修整并修炼。 如此高强度地战斗,已持续了整整半年。 本来在桓楚的高压下,云悠然对战技和身法已运用的非常娴熟了,就是玄冰剑诀,也已经突破到了第二重。 再每日从早到晚地跟这些沙漠小精灵打来打去的,群攻战斗力更是蹭蹭地提升着。 得亏桓楚为她准备了许多能迅速补充灵力的果饮,不必担心灵力告罄。否则,都不敢太放开手脚去战。 这晚深夜,迎着凛冽寒气,边运转炼体诀,边行走在依旧一望无际的大漠上,云悠然终于没忍住跟桓楚嘟囔道: “桓楚,这沙漠究竟有多大啊,该不会十年八年也走不出去吧?” 桓楚却淡淡提醒道:“走不出去的是你,不是本君。”他想离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云悠然郁结:“你能出去,怎么不早说?”那我们还耗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 桓楚理所当然地道:“你需要历练,这里枯燥乏味,很适合磨砺心性。修真界和你以前待的那个纯粹凡界区别很大,慢慢适应。” 两界之别云悠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们初临此界,除了这走了半年都没见到尽头,也没看到一片绿洲的大沙漠,和一茬又一茬的沙漠小精灵外,对这个世界完全一无所知。 这样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可不太好。 云悠然道:“桓楚,既能出去,我们是不是该先去找个有人的地方,大体先了解一下海沧界的格局、现状什么的? “待了解完,再回沙漠里接着历练,怎样?” 先做一番了解也可,不过,他出去就好,这毛丫头,还是继续扔这儿继续锻炼为好。 据说这一界多是这种地貌,早早适应,以后哪怕独自被陷入沙海,也不至于被这种漫无边际的苍茫给逼疯。 打定主意的桓楚对云悠然道: “毛丫头,那你就安心在这儿修炼,本君出去晃一圈,给你多搜罗些介绍本界的书,顺道打听些消息。” 这倒是个好办法。 也难为桓楚了,早就能够离开,肯定是因为不放心她,才留在这里跟着耗了半年之久。 云悠然道:“那你明日一早就去吧,可以多去一些地方走走看看,不用急着回来。你放心,一旦遇到我不能敌的危险,会立刻唤你。” 就是因为有本命契约在,只要在同一界域,一个召唤便可瞬至,桓楚才敢留云悠然一人在这充满未知的沙漠里闯荡。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句:“本君不在时,夜里就安心在玄月修炼,不要外出。 “白日外出时,最好将紫蛛丝法衣换上,多备几个防御法宝在外面。” 紫蛛,是由白冰神君当年在妖界“窃”得的那批红蛛,在仙球独特环境下,几经变异而来。 其蛛丝呈赤紫色,且莹莹泛光,水火不侵,比容羽银蚕丝还要柔韧软滑,是炼器,尤其是炼制法衣的绝佳之选。 白冰神君为她小师妹备的那些紫蛛丝法衣,炼制时,都刻进了多重防御法阵,还设有特殊隐匿阵,掩去了紫蛛丝的气息和自带的光华,使得宝衣除了好看这一个优点,再也找不到其他吸引目光之处。 通过有意或者不得已的打斗以扎实基础是重要,防御也同样重要,有备才能无患。 直到云悠然一再强调,她一定从发簪,武装到脚底板,桓楚这才满意的揭过了这一茬。 “桓楚,等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了解,选个差不多的地方暂时安定下来,你就回去一趟吧。” 桓楚出妖界已经很久了吧,好不容易返回到了修真界,也该回去看看了。 不能因为她尚弱,就绊住桓楚的脚步。 何况,即便修为至一界最高,也不一定就完全安全,自己的路,终究还得自己走。 听云悠然再次催他返回,桓楚不耐烦地道: “都说了,本君是怕被你连累才暂时留下的。等到你结丹,不用催,本君自会离开。” 第六百九十一章 淬炼元神 “桓楚,我会牢牢保住小命。 “还有,你不是说即便我小命不保,只要元神不灭,你我就还是‘死’不了吗?” 桓楚:死是死不了,可万一一碗孟婆汤下去,忘却前尘,性子大变,重新转世的那个,就不是原来的你了好吗? 远的不说,就近的,半年前那块灵魂碎片也是你的吧,可那是你吗? 再说了,要是元神都来不及逃呢? 桓楚再次强调:“本君说过,在这里待到你结丹就会做到,你再催,本君就等你结婴再离开。” 云悠然:“……” 结丹之前,得先筑基,可她现在还是个小练气。 虽然已经练气八层了,可她从玉简中了解过,并不是修炼到练气大圆满就一定能筑基,也不是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就一定能结丹。 她虽直觉自己应该不会被卡住无法晋升,可晋级这种事也急不来,谁知道需要多久? “别琢磨了,你说再多也没用,除非你能打得过本君。” 云悠然:打败你,少说也得苦练个上千年。 “毛丫头,你怕不怕疼?” 这什么转折? “疼谁不怕,怎么了?” 桓楚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只见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又握了握,才道: “炼神诀,旨在淬炼元神。 “经炼神诀淬炼过的元神,不但能使神识境界拔高一大截,其抗神识攻击的强度,亦远非普通同神识境界修士可比。” 既然修炼这炼神诀,能对元神有着这么大的提升,那之前她提了数次,桓楚为何都只说不急? 怕是跟他刚刚提的问题有关。 云悠然侧首问道:“修炼这部功法,会非常疼?” 何止非常疼,据说,是直入骨髓,恨不得自我了断的疼。 单想想,桓楚都觉很劝退。 偌大的修真界,拥有元神淬炼之法者极为稀少,而能承受淬炼元神之痛者,据说更是寥寥。 桓楚实话实说道:“修士元神最为重要,也最为敏感,淬炼起来非常不易。那种疼,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一旦开始,不淬炼个数百遍就不能停下。否则,下一次还得从头经历一次。” 加上前次的心理阴影,估计,想二次碰触这部功法的没几个。 云悠然:不但得顶着极致地疼淬炼,还得一口气淬炼个数百遍,那得坚持多少个时辰? 可就有人能做到,那她有什么理由退缩? 这条路是她自己主动走上的,将来肯定还有更多个槛在等着她。有了第一次退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修炼,道心很重要,必须坚持时选择却步,难以走远。 “桓楚,你既提及,就说明我当下已可以修炼这部功法,趁你还没离开,我们现在就开始?” 早死早超生。 功法她已经琢磨的非常通透,可随时开始修炼。 桓楚深深看了云悠然一眼,慢慢点了点头,道: “这功法,也就前数百次运转时会很疼。可一旦坚持下来,来日再修炼此功法,不会再有任何痛感。” “嗯。” 桓楚再次点头,道:“那就去养神室吧。” 迟早得经历这么一遭,那当前开始,和以后再练,疼痛度不会有任何区别。 早修炼,将神识境界和强度都给提升上去,哪怕当下修为境界尚低,必要时也可以用神识威压撑撑场子。 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 还是一次性完成比较好。 桓楚在那里自我说服着,云悠然这边也是狠狠地做了番心理建设,才运转功法,将灵气往识海引的同时,慢慢淬炼起元神来。 桓楚难得地移了张蒲团,盘膝坐于云悠然对面,紧张地看着她。 可一刻钟过去了,除了刚开始轻轻蹙眉,到额头冒了层薄汗,再到下一刻钟,衣衫渐湿,眉头锁紧…… 这毛丫头看上去是有些痛苦,可跟预想中的差距有些大啊。 说好的会被疼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呢? 这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开始了? 身为大妖,桓楚跟人类不同。某些人类功法,他没法修炼,这炼神诀便是没法修炼的功法之一。 没切身体会过,修炼过程中会是怎么个状况,桓楚并不十分清楚。 不管怎样,此时都不能打扰,桓楚只得带着狐疑,半分都不敢松懈的继续盯着。 云悠然做好了被狠狠摧残的心理准备,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她也挺疑惑。 他俩不知道的是,云悠然的元神中,已融进了神尊无尘的神力,和云悠然自己积攒下的半数功德之力。 有极纯粹的神尊神力和金灿灿的功德相助,淬炼过程变的温和了不知多少倍。 而淬炼效果,不但不会因转温和而打折扣,反而只会更理想。 炼神诀这一功法,还是在白冰神君年仅十四,尚在练气期时,小天传给她的。 当时,神君才刚被无尘神尊看中,主动抛出橄榄枝收为徒弟,但尚未去正式报到。 她是为了压制修为的晋升,不得不将爆涌的灵气全部引入识海,提前修炼了此功法。 那次,神君是真被这功法给折磨了个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还怎么都晕不掉的那种。 硬生生地扛了一整晚,连一向傲娇的小天,都跟着担心了一整夜。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连回想她都下意识地不愿。 万年前,神君曾将这功法传给过她的小师妹悠然和师弟明轩。 明轩是咬着牙挺了过来,而悠然尝试了两三次,终究因为实在太疼而放弃了。 也算因祸得福。 如今再修炼,只因被神尊用心关照过,连疼都不及以前的千分之一。要再坚持不下来,那索性去凡界做个快乐的小地主得了。 若非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云悠然的气息也在一点一点不断增强着,桓楚都会以为她练错了功法,或者压根儿就没开始。 五个时辰过后,见云悠然的面色逐渐平静,气息也越来越稳定,桓楚猜测,元神应该已经淬炼完毕,或者淬炼的差不多了。 不过,为了稳妥,他打算继续观察。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见云悠然的气息一直很平稳,整个人精气神越来越甚,桓楚这才小心翼翼地通过契约,去探查她的识海。 第六百九十二章 能换个理由不 果然,毛丫头的元神又凝实了不少。而识海,再次扩大了五倍多。 桓楚不禁感叹,人族的寿命虽远不及他们妖族,可修炼速度却远超妖族。 他们妖族,每前进一步,动辄都得以百年、千年,甚至以万年计。 再看看人族这毛丫头,只修炼了部淬炼元神的功法,几个时辰,元神境界就提高了一个大境界不说,连带的,这修为也有了突破之势。 他还没感慨完呢,养神室里的云悠然突兀消失,桓楚条件反射般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那毛丫头,肯定是转移去紫泉晋升修为了。紫泉隔绝神识,他一时感应不到才正常。 算了,看在有着层契约的份儿上,就不嫉妒她了。 对云悠然,桓楚不但升不起半丝嫉妒,见她消失就立刻起身,去找花妖们,让为她准备些精致吃食,打算晋升一结束就好好庆祝一番。 而下意识转去紫泉的云悠然,确实是去突破修为了。 当她成功突破至练气九层时,海沧界的朝阳已冉冉升起。 “桓楚,功法我大概已运转了六百多遍,应该可以了吧?” 被问到的桓楚:此刻的他只想说,他已经没那么确定了。实在是,这毛丫头表现出的状态,跟他之前听说的出入太大。 不过这实实在在的晋升效果骗不了人。 桓楚很快想开,哪怕这次没有淬炼彻底,这种程度的疼痛,再来一次倒也无妨。 于是他立刻点了点头,并举杯道:“恭喜,元神已至金丹中期后阶,差一点就直接晋升至后期了。修为也不错,前进了一小步!” 云悠然端起冰柠灵果汁,笑着道:“这下小命更有保障了,同喜!” 享用完美食,桓楚对云悠然道:“是时候该将他们介绍给你了。” “他们?谁们?” “等着。” 桓楚话落,云悠然眼前立时出现了个个皆如云端高阳般的倾世女子。两世为人,这次的视觉冲击力绝对前所未有。 “给你介绍一下,这六位都是小花仙,那两位是已化形的赤蜂。花仙子最擅长种植,有什么需要移植的都交给她们便可。 “至于赤蜂,待会儿跟他们这一支的王契约一下,就可以跟一整支建立起联系。” 跟云悠然简述毕,桓楚又让花妖和赤蜂们一一自报了姓名。 紧接着,又将尚未化形的赤蜂王给呼了过来,让她主动跟云悠然缔结了契约,之后重新遣了回去。 自始至终,五阶的赤蜂王,对同才刚练气期的人类,缔结下这极不平等的主仆契约一事没敢多吭一声。 待桓楚令她回去时,如蒙大赦般,以意念同云悠然传了道音便立刻消失了。 两只已化形赤蜂,赤六稍高,赤九偏白。有美在旁,以至于这两位雄性,差点被云悠然给忽略了个彻底; 紫姝、锦瑶、玉萝、青黛、萱兮以及堇依这六位真不愧是花仙子,无一不是天姿国色,美的令人深觉不真实。 花妖都离开了,云悠然还沉醉在她们的美姿容里无法自拔。 无语中的桓楚:瞧瞧毛丫头这点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花花公子! 喜欢好看的雌性,多照镜子不就行了,至于吗? “回魂了! “白雾外面积较大,有不少已化形,或尚未化形的小妖和小灵兽在打理,暂时就先给你介绍这几位。” 云悠然:这魂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喽,若非不太礼貌,她根本就不想将目光给移开。 实在是,还没看够啊。 桓楚嫌弃地瞪了云悠然一眼,接着道: “吃的,用的,花妖们都会为你打理好。本君离开后,你安心历练便可。” 桓楚也挺精的嘛,当着绝世佳人的面,一口一个“小花仙”。人刚转身离开,就恢复“花妖”之称了? “一想到玄月里居然有这么美的花仙子相伴,瞬间觉得哪怕真耗在大漠数年,都不会着急了。” 桓楚:“……” “桓楚,东西多带些,万一这个世界用的不是灵石,还可以换点通用货币。” “该带的早就带好了,你护好自己就行。” “那走吧,我也该出去继续赶路,不,继续跟那些个小精灵打架了。” 桓楚:还知道出去,咋不再沉醉一会儿呢? 云悠然和吐槽不已的桓楚一道出了玄月,刚将嵌套了隐匿、防御、攻击、反弹等六种法阵的九品复合阵盘收起,同往常一样,刹那间,就被一群感应到她出现的小精灵给围住了。 桓楚扔下一句“好好关照我家毛丫头”,瞬时闪不见了。 而小精灵们,只一小部分好奇地朝桓楚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余的,立刻开始了对云悠然这个人类的新一轮的攻击。 “有完没完啊?” 云悠然干脆利落地甩出了一匹冰练,原地转了一圈,将小精灵们给暂时冻住的同时,运起缥缈步往前疾速移去。 平时她施出这一招时,顶多只能冻住小精灵们两瞬。趁这间隙,她能往前能蹿个半里到一里左右的距离。 可今日,她都往前蹿了两三里了,小精灵们才又追了过来。 这就是修为提升的好处啊,可惜威压对这些小精灵一点作用都没有。 见这个人类的实力又提升了一截,距离已渐渐拉开,小精灵们立刻发出了求援信号,召唤了云悠然前方的小精灵助阵。 云悠然先发制人,召出龙吟尺,在小精灵们靠近前,再次甩出一道比之前单纯使用灵力要强上不少的冰霜匹练,将小精灵们给团团缠住,迅速从旁侧掠了过去。 这样的你追我赶中,不觉间已跃出百里。 桓楚不在,没有强者为她吓走沙漠妖兽,云悠然不能同以往一样只顾往前。 当下的她还得且赶路,且探路。 就这么稍稍一放慢的功夫,被那些小精灵给又追上了。 云悠然只能边应付它们那永远都使不完的砂石武器,边跟它们打起商量来: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追着我不放?我还有赶路。” “好玩,好玩。” 云悠然:每次都是这么个理由,能换个新说辞不? 第六百九十三章 迟来的愧疚 云悠然继续争取:“那好歹等我喘口气再打行不行?” 小精灵们七嘴八舌:“不行,不行!” 云悠然暴躁了:“我要是被你们给打死了,就没人陪你们打了。” 小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小精灵甲:“都说人类狡诈,我们该信,还是不该信?” 小精灵乙:“那只大熊今天不在,她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小精灵丙:“她休息她的,我们打我们的,不打死就行。” …… 云悠然:“……” 跟这群四五岁熊孩子一样的小精灵没法沟通,还得用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 云悠然索性再次放出大招,将小精灵们用冰带拦住的同时,快速将那套复合阵盘给抛了出来。 见那个喜欢甩冰块的人类再次消失,小精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副不明所以状。 紧接着开始互相责怪起来: “就说让她休息一下嘛,这下好了,人呢?” “可她休息完,我们可能就打不过了啊。” “那也比打不着强。” …… 看着阵法外的情形,云悠然发出了第一百零五次的感叹: 得亏这些小精灵即便被打散成沙砾,也能很快聚合起来,生命力无比顽强,貌似怎么都死不了。 否则,肯定等不到她来这一界逮着她欺负,怕是早就被别人给团灭了。 仙界七重天枟池仙山恒青峰扶云殿 “徒儿拜见师父!” 醒过来的明轩,听他的契约兽蓝翼大鹏说他师父近日刚好返回了枟池,遂未敢多做停留,匆匆沐浴更衣毕,立刻前往扶云殿拜见。 其实他师父之所以刚好回峰,是因为他师姐白冰前些时日来看望过母亲,并把他们几个的近况都跟母亲说了说。 估摸着这个徒弟不日将返回,羽檀上仙算是专门回来等他的。 看了眼从没怎么改变过的大徒弟,羽檀上仙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都道慈母多败儿,慈师也多败徒。她教导了数千年的这两个,就没一个够冷静,够理智的。 身为金仙修士的小然,几千年的修行,几千年的参悟,关键时刻也不知都跑哪儿去了,至于因为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命? 那小子品行不端,踹开便是。纵是凡界女子,也鲜有因情情爱爱而动辄自戕的。 这哪像一个历过十数次心魔劫,一步步锤炼,慢慢成长起来的大修士所能作出的? 还有这大徒弟,有那么多条可以实实在在帮到小然的路他不选,非得跟着不断轮回。堂堂仙君,亏他能想的出来。 劝都劝不住,一世又一世的跟。 真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安他自己的心,还是为了小然。 怎么就不知道冷静回想,他跟去,究竟能为他师妹做些什么? 那么碎的元神,意味着小然同时在世间的转世身,没有大几千也有小几千。而他,就算再加上个君昊,也只两个转世身。 照顾的过来吗? 哪怕一直跟着主魂又如何? 转入轮回的他俩,连对小然的记忆都没有,不可能一开始就能找到她并照顾她。 起初的几十世,小然神魂过弱,数千转世身基本就没活过三岁的;之后慢慢增加到五岁,再增到九岁、十岁…… 前期漫长的一再轮回中,他俩连见到小然的机会都没有就得跟着重新轮回。 这样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不但没帮到小然分毫,揉碎了一个又一个凡界父母的心,欠下了重重因果倒是真的。 仙凡有别,也亏得有无尘神尊一直替他们担着,他俩这万年间一次又一次私入轮回之事才未被降下天罚。 否则,他们自己不知要遭受多少磨难不说,小然身上因此而背的因果只会成倍增加。 她这个做师父的,本来只需要多为小然积福积功德,多去几趟冥界,助她早日完成灵魂融合。 被这么一掺和,她还得顺带着替这俩将不断新增的因果一一消解,以期能多少为神尊减点负担。 近万年过去,同期的优秀小辈,晋升最慢的,都已到了仙君后期。 而他俩,虽被保得修为万年未跌,但也未进半寸。 来日小然回归,知晓之所以会如此皆因陪她轮回所致,那得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不会帮忙就别帮,至少别添乱。 羽檀上仙是看到这个大徒弟就头疼。劝过,不愿意听,只能他们自己慢慢想通了。 “这次准备什么时候走?” 听着师父淡淡的语气,明轩心下一咯噔,恭声道:“师父,这次回来,徒儿不打算再走了。” “不走了?”你自己信吗? 这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可明轩心下的不安更甚。 近万年来,每去轮回前,他都会回来看师父一次。 可每次回来,拜见完师父后,他大都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琢磨着下次轮回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帮到师妹。 此时此刻,明轩才意识到,近万年来,他从未真正留意过师父的感受,从未征求过师父的意见。 哪怕师父的提点,他也从未曾真正听进去过,更没有留在师父身边尽过哪怕一天的孝心…… 师父的儿女资质都很好,师姐资质最为出众,不到百岁就从师父所在的那个小界飞升。 当时甚至越过灵界,直接飞升到了仙界,早早就跟师父,和她的一众亲人生活在了不同的界域。 他和师妹,都是师父在灵界时收的弟子。 师父将师妹带回时,她年纪尚幼。师姐不在师父身边,师父的慈母之爱,几乎全给了师妹。 哪怕师姐会不时地乘穿界舟来看他们,可师父对师妹的爱从未因亲生女儿的到来而减少过半分。 就是师姐,对师妹也格外不同。 师妹当年决绝而去,有谁,能比从小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带大的师父更伤心? 思及此,那些被他有意无意压抑着的愧疚感顿时直往外冒。 身为首徒,在师父最难过时,他没有留在师父身边,反而不计惹怒天道的严重后果而私入轮回,不顾师父会因此生出多少担忧! 他一个仙君,能不知道那时候跟去根本就没法为师妹做任何事吗?只不过不愿意清醒,不愿意面对罢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长长的梦 明轩从未像此刻这样自责过,连头都无颜抬起。 “师父,徒儿知错了!” 羽檀上仙没搭理他这茬,声音依旧淡淡,平静叙述道: “你师妹的主魂提前修出元神,让渡完主魂气息,已于半年多前去了海沧界。 “离开泽空大陆时,她曾去看过你两次。只不过隐着身形,你看不到。” 师妹竟提前修出了元神,在那个凡界?离开前还去看过他? “其余碎片,会循着主魂气息继续融合。你是继续跟着主魂气息轮回,还是去海沧界?” “师父,徒儿想去……徒儿哪儿也不去,徒儿要留在仙界,陪着师父。” 明轩差点脱口而出要去海沧界。 就算师妹已入道,也才刚练气期吧?带着那么点修为独自在陌生界域闯荡,想想都觉危险。 明轩不禁赧然,他看似坚定的想要“留下”尽孝,和他那根本就不纯粹的反思一样,半点都不靠谱。 若非师妹在凡界,已强大到无须他的保护,甚至,还可以反过来保护他,他根本就不会冷静反思,根本就不会想到着留下。 羽檀上仙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心已飞往海沧界的大徒弟,深深怀疑,他这个上仙究竟是怎么修来的。 这次去的是修真界而非凡界,天道规则不同,限制自然不同。真正该去的时候,反倒要给她“表演”一出“留下”? “皓宸,桓楚并非凡人,他跟你师妹意外契约,如今已至修真界,也该回妖界一趟了。你走一趟,把穿界舟拿给他。” “师父?”桓楚竟是妖界的? 还有,他这道号虽是师父所赐,可师父从未称呼过,这是生气了? 心虚过头的明轩想太多了,他师父之所以在此时称呼他的道号,只是想提醒他别忘了初心和期许。 羽檀上仙依旧没搭理,只接着道:“你师妹有她自己的道要追寻,去海沧界可以,不可多加干预。 “你那本体不便在小界久待,这是无尘神尊早就为你备下的剑心之体,成型时,已是筑基大圆满修为。” 随着羽檀上仙话音出现的,是一枚浑身剔透,笼着璀璨紫光的小剑。 一息不到,那枚小剑就迅速长成了一个着一袭窄袖紫袍,玉冠高束,比明轩稍显稚嫩,跟凡界池明轩更像几分的英朗身形来。 羽檀上仙又道: “皓宸仙君莫非忘了,去修真界不是去凡界,只消分出小部分元神,附于身外之身便可?” 明轩:…… “其他的都无须你多管,去澄心境好好闭个关,不到剑心和分出的元神归体,不得出来。” “是,师父。” “君家,也为君昊备了雷灵之体。那雷灵的品质虽不及神尊自神界天池取出,并亲自淬炼过的剑心,可毕竟是雷灵。” 明轩:这君家,怎么哪儿都有他们? “多谢师父告知,徒儿定踏踏实实和师妹一起修炼,本体亦会好好闭关,并静思己过!” 羽檀上仙声音依旧淡淡道:“你自己心下有数便可,开始吧,为师为你护法。” “是,师父!” …… 海沧界冬日大漠的无月之夜,苍凉而刺骨寒冷。 今夜之冷,桓楚不在身边的云悠然却不必承受。暮色西垂,她就非常自觉地抛出阵盘,回到永昼而温暖的玄月空间了。 哪怕有冰灵根,哪怕越来越能扛冻,可云悠然依旧喜欢暖意融融的玄月空间。 至海沧界以来,每每回到空间,云悠然都会在桓楚的指点下抓紧时间修炼和熟悉各艺。 每日基本都会分出一个多时辰练剑,一个多时辰琢磨符或阵,一个来时辰研究灵植集和一品丹药的炼制等,再就是跟桓楚打一场。 其余时间,除了吃东西,大都投入到了修炼当中,基本就再没好好睡过觉。 可是今晚,在紫泉中修炼的她,却于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紧接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出现了许多看不清容颜的身影。 她跟着一位名悠然,道号琅悦的烂漫仙子视角,看到了一幕又一幕她跟师父,师兄等相处的温馨日常。 不知何故,这位仙子的喜怒哀乐,她全部都能感受到;就连她心下所思,她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就如同当下,她能特别清楚地感受到,对师父,她既敬且爱又非常信任; 而她最为依恋的却并非师父,而是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一次的师姐。 或许,是因为同几个师兄比,师姐格外偏心她的缘故;也或许,其他都是师兄,惟这么一个师姐之故。 总之,她俩感情特好。 这些似清晰又模糊的画面,刷刷刷过的很快。 渐渐的,画面中的人物更多了起来。 一次秘境之行中,一位名谈羿,道号玄郢的,不知因何同他旁边的修士谈及她的师父,听上去语气中充满着敬仰,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后来又碰到过几次,双方合队历险,好感越来越盛。 再之后的画面,又有了一些不同的面孔。其中有一些,是谈羿那边的好友,或者他的师兄妹。 而这谈羿,隔一阵子,总会来看她一次,偶尔还会约她一道历练。 每每相处,总彬彬有礼,且很会照顾人。 画面再转,竟是已至谈婚论嫁的程度。 再转,却是谈羿的那位道号黛沐,名管明珠,跟她颇为投契的师妹专程找来。 她纠结了半晌,开口的却是她师兄谈羿另有所爱。之所以接近她,是因为她有位神君师姐,而非真的喜欢她。 六界秩序重立已达数百万年。 这期间,即便出身仙界的仙族,修炼成神的都屈指可数,何况她的师姐殊晏神君,是从最边缘小界飞升至仙界,进而证道成神的。 她师兄才金仙后期修为,对成神大抵还未曾敢奢望过。 可他师兄本家老祖宗,对于成神的执念非常深。经过再三权衡,从族中精挑细选出了她师兄这么个出色后辈。 希望他能通过她,跟她的师姐搭上线,进而给他本尊谋得向神君寻求指点的机会。 第六百九十五章 毁地彻彻底底 黛沐说,她师兄谈羿担心族中老祖宗发现了迁怒,这些年,很少和那女的见面。 就是传音符,大都是请她这个师妹帮着代发的。 黛沐又说,她待她,待她师兄一直很真诚,无丝毫杂念。看着她被蒙在鼓里,她虽内疚,但还是出于师兄妹之义选择了隐瞒。 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份不真实的感情能自然生变。 可今时情形远不同于往日,再隐瞒下去,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她的好友,嫁给她那个心里完全没她,只一心利用她的师兄了。 那样,她良心何安? 猛然间听到这些,悠然仙子只觉离谱。若非跟这黛沐已有了两百余年交情,她都想直接把人给踹走。 她有那么差劲吗? 活了数千年,居然因为有人想求师姐指点他家老祖宗几句,才虚情假意地来追求?而那人,在之后还喜欢上了别人? 想求得师姐指点,那光明正大的提好了。 她朋友家的老祖宗,师姐肯定会不吝指点,何必非要难为自己来个“以身相许”,作出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来? 不信归不信,可心里到底还是留了几分意。 画面再转,是她再一次收到黛沐的传讯,说她师兄下午申时要去同那女子见面,约的地方非常隐蔽。 仗着有玄月空间、敛息术,以及强大到没朋友的防御法宝在身,她打算按着黛沐发过来的定位独自走上一遭。 亲眼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按着定位飞至,看着入口极小,外围无一仙府存在的山外群山当中一极不起眼的断崖,悠然仙子不得不承认,这处地点选的的确够隐蔽。 从入口处进到山坳,其内豁然开朗,而她最不想于此时此处看到的谈羿,居然真的和一个粉衣女子站在不远处,似乎还在互相“凝视”着? 她只觉脑袋嗡地一声,难道黛沐所说是真? 纵目睹了谈羿同陌生女子相约的一幕,悠然仙子还是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同异性于隐蔽处见面并不能说明就有私情,万一是有什么交易呢? 今日的这个墙根她听定了,她倒要看看,这两位究竟要说些什么。 虽说二人约在了这隐蔽非常之处,可他们还是十分谨慎地设下了重重法阵。 除了师父,就连师兄都不知道,她有师姐给的,在仙界可以无视任何仙阶九品以下非自然形成法阵的法宝。 他们使用的,只不过是仙阶六品的法阵,就算嵌套再多也形同虚设,一进山坳,两人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那两人还真能瞅,不知她来之前他们对视了多久,反正她都已经站了有将近盏茶工夫了,那女的才收了目光,改耍起小性子来。 表达的,是她很想成全,可就是无法接受他娶别的女人云云。 那个女人的言辞和小动作,她只觉得做作令她很不适。 可那谈羿为了安抚那女的,居然处处踩她,一再的强调,他接近她,甚至娶她,只为得到成神秘籍。 这一点,都快把她给气笑了。 这位脑子怕不是缺根弦儿? 要真有什么成神秘籍,或者有了秘籍就能成神,别人怎样且不说,师父可是师姐的亲娘,不早就借着秘籍成神了? 原来这几百年间,她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睁开过,居然把这么个伪君子当成了谦谦君子。 接下来的一幕幕越来越雷,基本是那女的不依不饶地使劲儿闹腾,还茶里茶气地说什么,都怪她没个好师姐,帮不到他,让忘了她! 而那谈羿非常有耐心地使劲儿哄。 哄到最后,居然说什么,只要将成神秘籍拿到手,他就带她外出历练。 最后一句竟是,“历练中,当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该死,居然连她的性命都敢算计,这不仅仅是没把她和师兄、师父放在眼里,就连师姐这个神君他都没有放在眼里啊。 得亏师姐去出长期任务,已好几百年不曾来过仙界了,根本就不知道他这号东西的存在。 否则,还不劈了他! 原本想着这俩要是真看对眼了,就成全他们好了。师姐不也一直独美,过的无比潇洒么? 哪知,这该死的竟如此丧心病狂,这还怎么忍? 悠然仙子随手扔出了个透明罩形法宝将整个山坳都给罩了起来。 紧接着抛出长绫,将那个女人直接从重重法阵中拉出,甩在了透明罩外面。 待那俩反应过来时,透明罩法宝已被激发,已被一个在外,一个在里,隔在两个世界中了。 看着渐渐显出身形的她,那谈羿非但没有更为慌乱,反而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仗着曾布下过法阵,他竟还嘴硬解释说,那人只是她同门师妹,厚颜无耻地指责她不该胡闹! 脸皮可真厚啊!话说她以前究竟有多不长眼? 跟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收起长绫,抛出本命法宝青罗伞,狠狠地将这个仍旧装模作样,一副不愿还手状的伪君子给揍了个够本。 许是见她的透明罩法宝实在好用,一丝儿打斗波动都未传出去,而她,出手半点余地都未留。 谈羿的表情逐渐阴冷,也拿出了本命法宝,跟她对打了起来。 纵然她是金仙初期,谈羿是金仙后期,可他这个丹阳宗掌座大师兄的战力还真没法太压制她。 只是越打,她心里的火气越大。 她的识人不清差点毁了她,更令师门蒙羞。这百余年来的知情者,还不知在背后怎么看她笑话,看师父的笑话! 她怕是再也无颜回去见师父,和师兄师姐他们了。 更可气地是,那家伙出手半点情面不留,嘴上还一直说着深情款款的话,令人恨不得立时把他给挫骨扬灰。 而她更恨的,是有眼无珠的她自己,更想毁的也是令师门蒙羞的她自己。 愤怒至极,又羞愧至极的悠然仙子,决绝地以神识关闭了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宝,选择了同时自爆本命法宝、丹田和元神的最惨烈方式,只想毁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第六百九十六章 无上天道所赐 在悠然仙子愤而自爆时,被透明罩困于其中的谈羿因根本就无处可逃瞬间被炸了个灰飞烟灭。 算那小子运气好,他的元神上刚好覆着一层防御仙器,才保得了小小一块。 趁着透明罩被自爆炸开了一个小角之机疾速飞遁,算是保住了再入轮回的机会。 在悠然仙子的元神裂的越来越小时,她似乎听到了一向带着温和笑意的师姐,那痛彻心扉的呼唤声。 那一刻,她好悔! 她刚刚是堕入迷障了吗?怎么能因为那么个东西,把自己折腾的几近灰飞烟灭,让师姐那么难过?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元神越来越碎,碎成了无数渣渣。 而无数的碎渣映出的,无一不是师姐那痛不欲生,还在小心翼翼收拢着它们的身影。 感觉师姐的师父似乎也来了,好像在和师姐一道收拢着都快成粉末的碎渣。 她越来越悔,越来越悔。 她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师姐,对不起! 师父,对不起! 你们,都要好好保重…… 从梦中清醒过来的云悠然,靠着紫泉池壁坐了许久,动都不想动一下。 她太替那位悠然仙子可惜了,只觉太不值得了! 师父将她养这么大,培养的那么出色,就是为了让她去跟一个渣男同归于尽的? 在她师父,师姐等一众关心她的亲友眼中,有什么,能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以有心算无心,坦坦荡荡的她,哪能料到那位光风霁月的外衣下,竟藏着那样见不得光的一面? 难怪前世今生两世里的她,都不愿意碰触情爱,简直有毒! 好气! 话说,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记得桓楚曾说过,她的灵魂是经不断融合而来。离开泽空大陆时,她还亲眼见到过与她同源的灵魂残片。 梦里的这个女子,名悠然,只比她的名字少了“云”这个姓氏,可能就是前不知道多少世的她吧? 反正,要么,悠然仙子就是前若干世的她;要么,这纯粹就是一个梦。 云悠然更倾向于前者。 或许是她修成了元神,聚拢了绝大部分碎渣,所以才不怎么清晰地,记起了其中一些相对零碎,但印象相对深刻的那部分记忆的吧? 否则,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能这么幸运地继续活着,定是师姐和师姐的师父把她那粉尘般的元神碎末给收拢了回来,并通过什么大神通为她留住了一线生机。 师姐和她的师父真是厉害,不愧是神通广大的神! 梦里看到的面孔都很模糊,可出现过的那几个,她都很清楚的知道谁是谁。此刻醒来,依旧记的很清楚。 殊晏,不知是师姐的名字,还是她的道号,反正很好听。 她的名字,在前若干世时也叫悠然的吗?她是姓悠,还是亲友们称呼她时省去了姓氏? 她的道号琅悦也很好听,寓意感觉跟师姐的殊晏很像。 梦里,她还有好几个师兄。 只是梦里没谁提及他们的名字和道号,她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她还有不少好友,黛沐是唯一有名姓的。这黛沐,不知道是不是代慕。 那谈羿,道号玄郢的,该不会是洛玄郢吧? 难怪在泽空大陆一直跟那家伙八字不合,云悠然只后悔当初没见他一次揍一次…… 要了解清楚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得更加努力的修炼,早日飞升仙界。 呃,她一个小界小菜鸟,必须得先飞升灵界,再在灵界一步步修炼到大乘境,才有飞升仙界的可能。 当前的她,连在本界何时飞升都不知道呢,想想都觉漫长。 纵然飞升遥远,但,为了早日见到师父和师姐她们,至少为了桓楚能早日返回妖界,她怎么着都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行。 …… 看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的云悠然,海沧界的天道十分欣慰。 难怪无上天道专门给他推荐了这位云小友,韧劲有,心性也不错,是棵好苗子。 被他亲自带过来的那一刻,云小友和玄月里的一众生灵,在本界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沟通障碍。 云小友本身,还拥有了本界本土生灵气息。 有无上天道的加成,从此,六界中再不会有谁能感知出她原本出生于纯粹凡界这一点,也就不会生出探寻她是否带有异宝之类的麻烦。 这一场梦,便是无上天道赐予云小友选择本界的奖励。对于前世之因,她能客观看待并坦然接受,数百世的轮回算是没有白白经历。 不日他便要再次陷入沉睡,开启自运行模式了,下次醒来,不知会在何年。 无上天道都有奖励,他这个等着云小友接续筋骨的本界天道也不能太小气。 云小友当下最想了解的既是本界大体格局,那趁他尚清醒,就将此和本界大体地形图传给她好了。 说不定接筋续脉时还能用得上。 海沧界天道夹带私货的计划还不错,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完呢,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在本界大体格局卷册基本都投到了玄月,而本界立体地形图卷册,连一半都还未投完。 别看云悠然是玄月之主,可海沧界天道传入辰星阁三楼桓楚案头的,那些她当下正需要的卷册,她是一部都没发现。 自引气入体后,辰星阁一楼她是能进去,也能以意念从外面感知到其内的状况。可仅仅能走进一楼而已。 此时的她,情绪尚未彻底调整过来。 情绪不够稳定时不宜修炼,云悠然便出了紫泉,转移去到小广场,开始练起玄冰剑诀来。 玄冰剑诀共九重,从泽空大陆去岁十月始,玄月外已历整整一年的时间,加上弦月内时间加持,少说也练了有两年了,可才刚突破至第二重没多久。 不像惊鸿鞭法,其所含三十六式她已于三月前完全掌握。只是会因为修为的提升,所施出的威力不断增强。 不停歇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剑,气势倒没增强多少,不过云悠然的心境却因此终于平和了下来。 观天色尚早,便又转移去了辰星阁一楼炼丹室,准备炼制几炉一二品的丹药,以提升对分神诀的进一步掌握。 第六百九十七章 她是我们的 原本,冰灵根的云悠然并不适合炼丹。 只是辰星阁丹室连着不知从哪里引来的地火,而丹炉又自带灵力转化功能。 故,元神相对强大,且已习练过分神诀,又有充足药草的云悠然,炼制起丹药来,优势非常明显。 一二品丹药所需药草,大多都只有三五种,云悠然当下打算炼制的,是用以补充灵力的二品回元丹。 药草花妖们已提前备妥,云悠然运起分神诀,将神识分出细细的五股,先将药草处理了一遍。 接着,以五股神识将五种药草分别裹起,投入到丹炉中同时进行萃炼。 以灵力仔细控制着火候,神识时时刻刻观察着炉中药草的萃炼状态。 待药液成,云悠然便以其中一股神识,逐步将所有残渣高高裹起。其余四股神识,引导着药液按顺序跟第一团药液慢慢融合。 融合很关键,失之毫厘,可能会导致丹药品阶不够,甚至炼制失败。 待完成融合,药液也逐渐凝固时,云悠然以极快的速度打入法诀。这一过程,加速凝丹的同时,也能进行二次提纯。 前后不过一刻来钟,十二颗圆润非常的二品上品回元丹完美出炉。 一份药材,满丹,能出四颗;云悠然炼制时,同时投入了三份药材,故,一次性得了十二颗。 全部上品,无一报废。 接着,她又炼制了两炉辟谷丹,两炉凝血药粉,这才返回花圃旁的软榻上,打坐补充起灵力来。 翌日,用过早餐,换上红蛛丝法衣,并由堇依帮她束了个简单利落,但又不失美观的发髻。 再次有了帮忙梳妆的帮手,云悠然心下甚喜。实在是,这又长又密的头发,她自己不太好打理。 堇依帮她理妆时,云悠然已透过玄月,将外面的情形看了个大概。 那些个锲而不舍,一直追着她求打架的沙漠小精灵们已清醒,如往常一样在到处转圈圈。 看上去,八成又在找寻着她的身影。 除了到处蹦跶的小精灵,今日又多了些好奇往四处扫描的大蚂蚁。 那些蚂蚁大都不过一二阶的样子,可个头是真的大,足足有小猫那么大。 那细细的腰,和细长的腿儿,云悠然只觉撑不住它们那么大的身形,强迫症都快被勾出来了。 这沙漠无边无际的,再跟它们这么打下去,不知得多久才能走出去。 不如今日先隐身前行一段? 跟之前在泽空大陆时,可运转敛息诀隐身许久不同的是,进到海沧界,云悠然发现她每日最多可隐去两个时辰的身形。 好在敛去气息这一点,倒是只要灵力足够,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最终,云悠然决定先跟这些同她修为差不多的精灵打一架,再隐身赶路。 之所以选择先战,是因为云悠然觉着这样怎么都打不死,打起来还半点血腥感也无,跟她目前的实力又相当的对战对象太过难得。 趁着当下并没有大妖出现,先接着提高自身的群攻战力比较好。 红珊瑚防御发钗和耳饰堇依已帮她戴好,云悠然又将同套的红珊瑚防御手串戴上,全副武装好才出了玄月。 如同以往一样,当云悠然收起复合阵盘,出现在沙漠上时,那些沙漠小精灵迅速围拢了过来。 而大蚂蚁们,大都略有些懵的往这边看了过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小精灵却没有一上来就开打,而是由其中一个代表跟云悠然商量起来: “你这个人类,可不可以不要打着打着就消失?” 出空间前,已将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宝都给激活了的云悠然,见对方并未动手,她也便没出手。只带着几分戒备回答道: “不消失也行,只要你们不影响我休息或者赶路,我就好好陪你们打。” 那小精灵点了点似是随时都会掉沙子的脑袋,道:“一言为定,开始吧。” 新一轮的战斗说开始就开始。 今日对战,云悠然并未拿出法宝,也未使用灵力,而是只以之前习练多年的武功招式跟对方进行着一对多的群战。 反正,有防御法宝护着,小精灵们短时间内的群攻,对她的伤害性并不大。 她早就发现,自打聚气成功后,她的力气增大了好多倍;而身体本身的扛揍程度,更是强的惊人。 未开防御的情况下,连桓楚那只大妖的物理攻击她都能扛许久,何况这些才刚一二阶的小精灵的攻击,就是有漏掉没躲过去的,一时半刻也不会将她给伤到哪里去。 哪怕它们出手时都裹挟着法力,可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远远不及桓楚那只大妖的物理攻击。 所以,她想试试,跟这些小精灵们纯粹肉搏能坚持多久。 旁边还有大蚂蚁在,万一待会儿还需要对付它们呢?灵力满满,心里才能踏实。 而沙漠小精灵们,见喜欢扔冰块的这个人类,今日居然改变了打法一个冰块也没扔,原本有些窃喜。 可很快它们就喜不出来了。 这个看上去没几两肉的人类,那胳膊腿儿都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咋就那么灵活,还那么有力呢? 一旦被踹到或者揍到,身体铁定会散掉一块儿。 小精灵们脸上还没完全展现出的那份轻松,立刻被紧绷给替代,攻击发出的更密集了。 而云悠然,越打越觉过瘾。 本就喜欢武功的她,跟这些可以毫无顾忌地全力出击的小精灵们以纯粹的武力过招,只觉酣畅淋漓。 在梦中,见识过金仙间战斗大场面的云悠然,并没有因为她跟小精灵间的战斗场面被比的如同小儿科而失去兴致,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你们这些个沙疙瘩,别把我们的食物给打坏了。” 云悠然跟小精灵们打的正欢实,从旁观战的大蚂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打的正起劲儿的小精灵们被这么一打扰,老大不高兴。之前那只跟云悠然对过话的小精灵得了空立刻宣告主权道: “她是我们的,想要食物,别处找去。” 说完,还赶紧地跟云悠然补充了一句:“人类,我们不会拿你当食物,只想跟你打架。” 第六百九十八章 似被送上了传送阵 跟小精灵们战斗的同时,云悠然还分出了几丝神识,时刻关注着从旁观战的大蚂蚁,以及周围的情况。 见大蚂蚁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参与,虽然矛头指向的是小精灵,可目的,却貌似是为了她这个“食物”,她是半点都没敢放松警惕,始终分出几丝神识锁定着它们。 再观那只小精灵一副生怕把她给吓跑,或者给直接吓消失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想笑: 小精灵们当然不会拿她当食物,因为,它们压根就无须吃东西,也没法吃东西。 它们似乎是这大沙漠特殊环境,和这里的灵气在数百万年间,慢慢孕育出的特殊生灵。 当初听了两位大神的介绍,原以为此界环境已恶劣到了一定程度。哪知,即便是这一望无际的大漠,灵气也蛮充沛的。 也许有这样的感觉,跟她来自凡界,且对这一界的灵气并没有太高期待之故。 不管怎样,好歹比她想象中能乐观许多。 而这些小家伙,可以说天生地养,是本界域内的真正精灵。它们虽总逮着她打架,可本质并不凶残,主观毫无恶意。 可能是因为它们自己怎么都死不了,加之智商并不高,对生死还没有什么明晰的概念之故,虽无恶意,但很容易因不知顾忌而把对方给打死。 死了的那个,就很冤。 想报仇都没人能给他们报的了,因为,沙漠小精灵,打不死,也不怕被打。 小精灵和大蚂蚁一来二去间,已经打了许多嘴仗。 没多久,两方招的帮手皆至。 此时的小精灵,已分作两班。一班非常敬业地继续同云悠然打着架;另一班,则跟大蚂蚁对打了起来。 前来支援的大蚂蚁,还是以一二阶的为主,四阶以上的没有。 三阶的只有一只,还跟之前就已在此的那只三阶一样,只从旁指挥,并未参战。 三阶妖兽,其战力,大抵相当于人类筑基初期的样子。 其实云悠然倒蛮期待能跟三阶大蚂蚁打一架的,只不过对方没动,她不好主动挑衅。 两个战场的战斗都很激烈,不过,大蚂蚁和小精灵对抗的很不敬业,总时不时地想往云悠然跟小精灵的这个战场上凑。 时刻以神识锁定着对方的云悠然,对它们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清楚。见那两只三阶大蚂蚁依旧没有参与的打算,她便继续跟小精灵们近身肉搏着。 来来回回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在大蚂蚁第七次想向云悠然这边靠拢时,小精灵们终于怒了: “你们这是诚心要抢走她是吧?” 其中一只三阶大蚂蚁嚣张回应:“不然嘞,你们这些硬邦邦的丑东西又不能吃。” “好,好的很,你们好看!”死蚂蚁,马上给你们好看! 那只小精灵朝着三阶大蚂蚁放完狠话,回头对着跟云悠然过招的小精灵们喊了声“你们几个,护好那个人类”,紧接着就是一声长啸发出。 云悠然:“……” 这小家伙要做什么? 很快,云悠然就知道小精灵们要做什么了,也知道了,原来这半年里,它们真的只是想跟她打架。 长啸声落,沙尘四起,狂风骤卷,天地间,只余黄沙。 那黄沙被狂风卷着直往上空冲去,转瞬,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的龙卷风,将大蚂蚁给裹住迅速往远处带去。 近百个龙卷风同时卷起,其带起的风浪铺天盖地。 原本想立刻撤回玄月的云悠然,见小精灵们给她撑起的防风墙十分坚固,便带着十二分的警惕,隔着风墙以神识观起战来。 哪知,还没看几瞬呢,不知被龙卷风触发了什么隐藏机关,只见离她三丈开外处,一道疑似北斗星状的光芒刺破漫天沙尘亮了起来。 一时,两只还有余力抵抗的三阶大蚂蚁,和发动龙卷风攻击的小精灵们同时停了下来,齐齐朝着光芒闪耀处望了过去。 云悠然也没例外。 只是她还没看清因何会突然发光呢,阵阵眩晕感和失重感同时袭来,外放的神识被尽数弹回,再也外放不出去。 强光使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狠狠抑制住想要躲进玄月的冲动,静待这种感觉散去。 而原处,北斗七星状的光芒已散,消失的,除了之前被远远卷开的大蚂蚁,就只有云悠然这一个人类了。 找不到那个可陪它们打架的人类的影子,小精灵们顿时相互埋怨了起来。 一方怨对方没把那个人类给保护好,另一方则怨对方不该那么冲动,发动起那么大的阵仗。 不管怎么怨,彼此间却始终没有动手的迹象。 而那两只三阶的大蚂蚁,在发现食物是真的消失了后,趁小精灵们吵架,无暇他顾时迅速遁走了。 它们可不想等这些小家伙反应过来之后,再缠着它俩打个没完。 另一边的云悠然,于数息过后脚踏在了实地,失重感和眩晕感亦随之同时消失,神识也能探的出了。 不过,她只是稍稍外放了一下就立刻把神识给收了回来。情况未明,神识乱晃很容易惹来麻烦。 不得不说,刚刚的这数息时间,简直跟过了数年似的,太折磨人,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若不是昨晚的那个梦,让她多少长了些见识,她铁定早就躲进玄月空间了。 此时看来,她当时就是躲进玄月也没用。因为玄月空间,从哪里进,出去后还会落在原处,只会把那个揪心过程给分成几段而已。 适应了一会儿,云悠然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所处之处是一个不太大,四四方方的房间。 原来刚刚神识匆匆一瞥看到的,竟是此间全貌? 云悠然边观察,边琢磨了起来: 刚刚的她,应该是被意外送上了隐藏传送阵,之前见到的那串北斗星光芒,应该跟传送阵有着直接联系。 可问题是,部分小精灵站的,比她离发光处要近很多,为什么反倒把离了三丈远的她给传了过来? 她旁侧也有小精灵啊,怎么一个都没捎带上?这传送阵只传送人类吗? 还有,传送阵,一般不是需要灵石启动的吗?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七星位光点 不管是不是传送阵,也不管她是怎样转移到此间的,这边是哪里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已经在这儿了。 对她这么一个,对海沧界完全不了解的新人而言,在哪个位置区别并不大,只要没什么致命危险就行。 只是谁来告诉她,这样一处没门没窗,头顶连天窗也无的六面体空间,她该怎么出去? 被困沙漠半年,又要被困小房间了不成? 云悠然进到这里刚睁开眼睛那会儿,看到正前方墙面上,有着跟刚才那道光芒形状很像的北斗星图案。 只不过,很快就隐了下去。 隐去的非常非常彻底,就跟从未出现过一样。 带着疑惑,云悠然环视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头顶和地面,发现六面体的六个面所用材质都一模一样。 似玉非玉,半点都不光滑,看上去颇为古朴。 房间里,除了几个角上都嵌有会发光的石头外,再也没看出别的来。 没有门,没有窗,却不觉得憋闷,也没有落一丝灰尘,更没有任何发霉或者其他古怪气息。 反倒,有着淡淡的灵气涌动。 这个六面体房间还挺特别的。 实在看不出别的了,云悠然就拿出了枚空白玉简,将刚刚观察到的全部刻下。 尤其是睁眼第一眼所见记录的最为详细,说不定,那图案中藏着离开线索。 刻好后,将玉简收起,循着之前的记忆,云悠然开始仔细地研究起最先看到的那面墙壁来。 看了半天,只觉这墙壁上的纹理似是有着什么规律,或许是什么阵法。但对阵法只是一知半解的她,根本看不出究竟有什么样的规律。 还是把桓楚给召回来,问问的好…… 不行,再观察观察,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再唤桓楚也不迟。 趁着桓楚尚在,还有个大妖给她兜底,她得好好开动脑筋;如此,等哪天桓楚离开,也不至于无措。 尽管已经非常努力的在研究了,可观察了老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于是,云悠然决定人先进玄月修炼,只分出几丝神识关注着房间的六个面。 分神诀这部法诀,真是不错,绝对是一心多用的绝佳利器,此时的云悠然,一边翻看跟北斗七星有关的资料以及图册,一边修炼。 还始终都会分出六丝神识,把六面体空间内的六个面当成一个整体时刻观察着。 通过多日严密观察,云悠然已经找到了一些规律。 比如,外界每过两个时辰,六面体空间里,就会有一面墙壁浮出北斗星状图案。 当图案浮出时,相应的,六面体空间内就会亮起一个光点。这光点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相同,一日夜的时间,会出现六个。 连续观察,并推导了五日,云悠然终于找到了规律。 那就是,每日未时一刻开始,至次日巳时一刻为一个光点循环。 这期间出现的六个光点若连起来,就是斗柄北指的北斗七星中,除最中间那颗天权星之外的其他六星分布图。 其分布,每一轮都会有极细微的差别,但,这种差别,用神识还是可以感知到的。 这些光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只不过,她一时还没有研究出来罢了。 虽已在玄月待了将近二十天,但云悠然并没有着急。关键是急也无用。 云悠然将出现过的北斗六星分布图一一勾勒了出来,结合资料以及图册,想要推导出缺失的那颗天权星的具体位置。 直觉,离开的关键,应该跟这个位置有关。 她继续边修炼,边推敲,边观察着。 至次日巳时一刻,按规律,摇光星位该被光点给点亮了。 然而,这一次,不但摇光星位有光点闪烁,其他几个星位的光点竟全都亮了起来,就连天权星位也有光点出现,还格外的明亮。 云悠然想也没想,立刻闪身出了空间,直奔天权星位。 可惜,终究没能被传出去。 要么,就是她猜错了方向。要么,就是她速度还不够快,光点一闪而逝,她没能赶上。 不过,总算有了新发现。 再次细细观察了一遍六面体空间的六个面后,依旧没有其他发现的云悠然再次返回了玄月空间。 如同以往一样,继续留了六丝神识关注着六个面的变化,修炼也没耽搁。 未时一刻,光点果然再次亮起;之后依旧每隔两个时辰闪烁一次。只不过,这一轮,未被点亮的,换成了玉衡星。 连着又观察了四日,见每一轮,果然都是玉衡星位未被点亮。 估计至第七日,七星大概率还能被齐齐点亮一次,云悠然开始精密推导起,接下来三日当中,北斗七星将会在六面体空间内被点亮的位置。 第五日,第六日,除玉衡星之外,六星位点亮的位置跟云悠然推导出的完全重合。 能推导出,并非表示云悠然有多么厉害,只是因为,六星位的点亮轨迹,每次只会挪动小小一点点的位置。 最难推的,就是那个本轮中没被点亮过的玉衡星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未知。 至第七日,云悠然提前两个时辰出了空间,站在了玉衡星可能被点亮的位置上。 为了加大命中光点的几率,云悠然专门穿了件广袖宽摆拖尾长裙,甚至,连长发都以灵力给拖起,如同被风吹着飘一般。 之前的若干天,因为觉得不大可能出的去,反倒很淡然。 而此时,站在六面体空间里等待结果的这个过程,却有点漫长,甚至还有几分煎熬意味了。 这两个时辰里,云悠然以神识覆盖着空间内的每一处,仔细捕捉着每一丝有可能的变化,却是一如既往,什么变化也无。 紧张而焦灼的等待中,当熟悉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袭来时,云悠然的神识只捕捉到七道光点再次同时亮起,便又被弹了回来。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云悠然半点都没有慌乱,紧紧闭起双眼的她,完全一副随便被传哪儿,只要不再被困就行的超佛心态。 第七百章 扫街的桓楚回归 几息过后,当失重感和眩晕感消失时,再次睁眼的云悠然,入目所见,竟仍是一个无门无窗,六面皆同一风格的六面体空间! 云悠然:…… 要不要这样? 还好,神识细扫下,总算找到了不同。 云悠然发现,在背对着她的那面墙上,有着跟刚刚那七道光点布局完全一样的七个凸起的,棋子大小的按钮。 再细观其他五面,除了墙面和会发光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云悠然没敢多犹豫,生怕再犹豫,这七个按钮会随时消失般,直直摁向了玉衡星位。 运气不错,场景瞬间再次转变,云悠然已从刚刚的六面体空间转移到了一处灵气非常稀薄的,光线也不怎么明亮的山洞中了。 为了以防万一,云悠然迅速运转敛息诀,把自己的身形和气息给整个掩了去,这才以肉眼观察起这个山洞来。 可任凭她怎么观察,始终一无所获。 之前乘坐的,应该就是传送阵,感觉相当高大上。本想找点线索出来,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用上呢。 可这个山洞实在是太普通了。 云悠然不死心地,慢慢放出神识,尽可能地控制着神识在山洞范围内向深处渗透,可根本就渗透不了几分。 既如此,就先出去吧,看看外面什么情形再说。 此处山洞左右皆有狭窄通道,斜上方也有。云悠然便选择了斜上方的通道。 提气穿过如同缝隙般的几个窄湾,光线渐渐转亮。 待向斜上方走出大概两百来丈时,有水声入耳。 应该,是真的脱离了大沙漠范围了。云悠然决定,待会儿出去好好观察一番,以留影符,给此地仔仔细细录段影像。 许是此间灵气过于稀薄之故,一路上,虽偶见有小妖兽出没,却都是低阶的。 云悠然索性拿出飞行法宝云团,放至勉强能容纳下她的大小,嵌入灵石以自身气息将云团笼住,往外斜飞而出。 水声越来越盛,直到一道水帘现于眼前,云悠然才停止了飞行。 “毛丫头,本君该回去了。” 云悠然刚准备慢慢探出神识,先查探一下水帘之外是个什么情况呢,桓楚的声音先通过契约传了过来。 “好。” 她回应了一句,下一瞬,已和桓楚就都在玄月中了。 “毛丫头,本君不在这些天,没大妖找你麻烦吧?” 他离开前,曾警告过那些沙漠妖兽,让管好自家三阶以上的小崽子。看毛丫头这样儿,应该没遭遇过什么麻烦。 果然就听云悠然说,一直未曾遇到过大妖。只是当他听到云悠然之后所说的话时,吃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毛丫头,你说,你……算了,让本君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好。” 出玄月没多大一会儿,桓楚就喊云悠然出去,他想让云悠然带他去之前的那个山洞看看。 其实云悠然也想带桓楚去看的,于是立刻出了玄月。 “毛丫头,之前应该确实是传送阵,外面近处是连绵群山,向南五千里开外,有一个修真门派。正西方向,隐约能看到沙漠。 “不过,并不是之前你待过的那一个。” 在本界,桓楚的修为虽被压制在了化神大圆满境界,可化神期半径万里的神识覆盖范围,也已经非常广了。 半径万里之内,都没有看到原来的那片沙漠,意味着,云悠然被无意送上的是一个远距离,且速度超快的传送阵。 这样的传送阵,对修为只在练气期的修士来讲,乘坐一次简直如同灾难。 若非体质和元神都被超大幅度加强过,云悠然的反应何止那种并不强烈的眩晕和失重? 怕是需要进空间紫泉好好恢复半个来时辰的那种。 返回山洞并没用多长时间,在桓楚检查着洞内情形时,云悠然也跟着探查了起来。 桓楚在和不在效果完全不一样,这会儿的云悠然,将神识全部给散了开去,再也不必顾忌安全问题。 可依旧一无所获。 “是不是觉得奇怪?不用奇怪,不容易察觉才正常。” 桓楚此话,云悠然倒是十分认同。只不过依旧疑惑地道: “桓楚,这个传送阵,一头是沙漠,一头连着群山,都是远离人烟之处。 “你说究竟是谁,又为何费时费力地,建这么一座似乎并没有怎么使用,或者很久没有使用了的传送阵呢? “还是一座无须嵌入灵石,就可以发动的高端传送阵?” 桓楚想了想道:“此界已存在数百万年,也许这传送阵是上古阵法大师留下来的,连着灵脉或什么特殊矿脉,才没被废弃,也不缺动力源。 “之所以被深深掩埋,可能是因为争战,也可能是因为沧海桑田变迁之故。” 云悠然点点头,观桓楚蹙眉,便又问道:“你也没看出什么来吗?” 桓楚摇摇头,道:“此间入口应该是被以某种秘法遮掩过,想找出来不怎么容易。” 人类手段太多,看这情形,一时半刻他还参不透。 既是这毛丫头无意间发现的,那就先设道只能以他的神识打开的结界将这里给隐藏起来。 这可是远距离疾速传送阵,架构一条,得耗费多少资源且不说,有能力布设此阵的,不知在即将没落的此界还能否找的出来。 毛丫头不愧是天道亲自选过来的人类,这运气果然不一般,先隐起来,有空了他再来接着研究,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你要的东西本君已收集的差不多了,是先回玄月里稍作了解,还是现在就出去?” “先进玄月看资料吧。” 云悠然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先进玄月看看桓楚带来的资料,心里稍微有些数了再出去,比继续蒙头赶路要强些。 进到空间,她和桓楚一道直奔玄月阁书房,打算先将他带回的书籍给分类归到书架。如此,取用起来会方便许多。 看着桓楚拿出来的,几乎要被书籍和一些零散的东西给装满的乾坤袋,云悠然只道这家伙怕不是把哪条街给人扫空了。 第七百〇一章 自带影像的卷册 云悠然边和桓楚一道整理,边困惑问道: “桓楚,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说为什么,我不但能听懂这边的语言,就连文字也看得懂?” 最不可思议地,是竟有一种从小说到大,母语般的熟悉感。 桓楚:海沧界天道都亲自去接你,并打上本界土著气息了,这些技能,自然是随之而来的了。 天道出马这事不能说,那就还是借着大神的名义好了。桓楚浑不在意地道: “你也不想想,你是谁带过来的?估计是为了方便,顺手给你附赠了点小技能。 “对了,本君给你办了块身份令牌,打上神识印记就可激活。 “以后,最好不要再提及来自纯粹凡界这事,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云悠然点点头应下,那块令牌她早就看到了,遂拿过来,当即打上了神识印记。 只听桓楚又道:“海沧界的大体格局,本君已做了些了解。看书太慢,本君先给你大体讲讲。” “好啊。” 桓楚带回的东西虽多,但在玄月中,用意念即可。故,很快就归整妥当。 暂时用不着的,暂时原留在了乾坤袋里。 听桓楚说要给她先讲,云悠然很是期待,一副洗耳恭听状。 桓楚虽说要讲,可他并没有口头讲述,而是直接通过契约,把自己想要告知给云悠然的内容,一股脑地给全部传了过去。 “谢谢你桓楚。” 桓楚摆了摆手,离开书房前,还隔空端了两盘花妖洗好的果子过来给云悠然享用,很是贴心了。 云悠然边吃果子,边细阅起新接收的这些信息来。 别说,还蛮多。不愧是大妖,出去没几天,打听回的消息倒挺丰富。 消化完,云悠然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修真界,跟纯粹凡界的区别真够大。 首先,海沧界的面积是真的大。 从桓楚传过来的信息中云悠然了解到,海沧界竟足有千余个泽空大陆那么大。南北两极,常年覆盖着厚厚的冰川。 偌大的海沧界,被分成了东、西、南、北、中五域。 西域除了一处又一处三不管的大沙漠外,其余地盘,基本被佛修和鬼修、以及魔修们给瓜分了。 最具代表性的佛修圣地是法云寺和慈云庵;鬼修和魔修最大的门派则是鬼宗和魔门。 其余几域,境内,都或多或少有着沙漠地带。灵气相对充沛之处,基本都被道修大小宗门给占领了。 每一域,都有不少凡人国度,或者仙凡混居的城池。 在海沧界,修仙宗门都不得干涉凡人生活,且得护佑辖下凡人不受妖、魔、鬼、怪侵扰。 即便不护,但绝不可对凡人出手。否则,会心魔缠身,修为难以寸进。 修炼,除了打坐吸收灵气以增加修为,历练以增强心境,并感悟天道规则外,还需为修真界,或者凡人界作出一定的贡献。 虽佛修主修功德,但,道修,也得多多行善,以消减修行道上引出的种种因果。 积善越多,雷劫和心魔劫越容易扛过。 “毛丫头,来看看这些,这套之前收在了乾坤戒里,刚刚居然给忘了。” 回到辰星阁,桓楚发现他的案头多出了些卷轴,带着好奇打开一看,居然都是本界相关。 大体扫了一下,桓楚只觉这些卷轴上的介绍,是既全面,脉络又清晰,看起来半点都不枯燥。 跟这几册卷轴一比,他收集来的那些本界简述之类的书啊画册啊的,被衬成一个个补丁了。 不知道是天道所赐,桓楚还以为这齐全而简明的卷轴是云悠然的师姐白冰神君暗中给送来的。 他半点都没耽搁,自己都还未曾看完,就立刻给云悠然送了过来。 桓楚出现时,云悠然刚好将他传过来的信息给消化完。 看着桌上堆起来的九卷,单外观就很吸引人的卷轴,云悠然立刻取过手边标号为“壹”的一册看了起来。 随着卷轴的慢慢打开,其上跟活了过来似的,意念落到哪一处,哪一处的文字就会转为立体画面形式出现。 一帧一帧的,非常清晰。 比如,第一卷开头介绍的是本界概览。 卷轴上,以十分立体的多维画面,展示了海沧界有多少水域,以及水域的大体分布,水下都有哪些生物; 有多少沙漠,各处沙漠有什么特征,沙漠上,都有哪些生物; 有多少大、中、小、微型宗门,有多少凡人国度,它们所处位置,周边环境,所辖范围…… 等等,应有尽有。 从第二卷开始,具体讲述了各宗各派,以及各世家,还有凡界各王国的情况。 比如,第二卷,主要显示的是,各大宗派的现任掌门是哪位,宗门特色,大体人数,元婴以上修士有多少,以及他们的亲传弟子有哪些,都有什么特点等,十分详细。 第三卷,讲述的是中、小、微型宗门内,大体有多少弟子; 中型各宗门,金丹以上修士有多少;小、微型宗门内,筑基以上修士有多少等。 还挑了些重点介绍了一番。 第四卷,是凡界卷,介绍了凡界诸国度,和几处仙凡混居城池的大体情况。 第五卷,是妖兽篇;第六卷,是植株篇。 这六部卷册中,不但都附有明确数据,还将宗门所处环境,掌门或者家主,以及金丹以上修士的面容都给呈现在了卷轴上空…… 再配上音,妥妥的纪录片嘛。 本界简述,主要是各大势力分布的六册卷轴看完,云悠然又拿起介绍地形地貌的卷册看了起来。 打开,亦是十分立体而鲜活的图文并茂式,还是只差配音了。 自打将卷轴给送过来,桓楚就再未离开。他跟云悠然一起一卷一卷地往过翻看着。 看第一遍时,除了中间停下吃东西的时间,其他时候,他俩几乎全程零交流。 主要是,他们都看的过于投入,生怕说话会影响观感似的。以至于,六日夜的时日已过,他们还浑然未觉。 哪怕没有花妖堇依每日定时定点的送来美食,这两位看的那样投入,怕也想不起来吃东西。 第七百〇二章 七星移转大阵 如果这卷册所载属实且完整,那就说明,偌大的海沧界,化神修士只有十六个,基本都是各大型宗门的镇宗之宝。 元婴大能也并不多,就连中型宗门,都没多少。 整个界域的高阶修士数量,还没有云悠然之前从杂书中看到的单个超级大宗门的多。 高阶修士数量稀少,并非全因本界灵气不足导致。相反,卷册中呈现出的,那些大宗门所占之处的灵气十分浓郁,那环境,简直跟想象中的仙境都有的一拼了。 就是中小型门派所在之处,环境也还不错。 从卷册所载分析可推断,之所以会如此,更重要的原因,怕是因道统不完整,大多传承流失所致。 而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天道有损,飞升通道被堵,数百万年都看不到飞升希望,以至于能坚持苦修的修士,也越来越少。 小型宗派,有几位金丹修士坐镇已算实力不错了。本门派但凡有两位金丹突破至元婴期,可向修真联盟申请门派升级。 至于微型门派,有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坐镇,就可傲视同等级其他门派了。 修真家族的情况,大多不如宗派。 而相当于人类化神修士的九阶十阶妖修数量,跟人修差不多呈持平状态。 看完概述六卷,再看地形地貌卷册时,感觉完全不同。 前六卷,如同看电影般,只需要浏览便可。可后三卷,值得推敲和细品之处非常多。 阅后三卷时,云悠然同桓楚再不是全程无交流状,而是时不时地会向他请教一番。 卷七,讲的全是地形地貌以及矿产相关,更多的是海沧界地形地貌多年来的演变过程。 这一卷,是内容最为丰富的。 卷八,是海沧界一些特殊地带,以及秘境的简述。 比如秘籍的大体分布,各秘籍的开启时间,哪些是被各大宗派独占的,哪些是共同掌管的,哪些又是暂时尚未被发现的,以及各秘境的基本特征等等。 卷九中,是海沧界各自然结界,和一些典型大阵以及特殊建筑的简述。 后三卷内容中的绝大多数,不是单纯记住就可以的。看不懂,就是有再强大的记忆力也没有用。 后三卷,内容几乎包罗万象,可琢磨之处太多,云悠然和桓楚的翻看速度自然比前六卷要慢许多。 前六卷看完用了六日夜,而后三卷,整整花了半月时间,才勉强理解了个大概。 就是桓楚,只看过一遍也没法做到完全消化。 最可惜的是,卷九末尾,提到了一套非常庞大且复杂的传送阵,名为七星移转大阵。 看立体图解,跟云悠然之前被无意间送上的那个传送阵何止很像,简直就是。 只不过,云悠然只领略了其中一条单线传送通道而已。完整的传送通道,是七星中,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个方位的传送出口。 而且,该方位的出口还不唯一,北斗移转一圈,会有东西南北、东北、西北、西南、东南等八个不同的出口出现。 据卷册记载,此蛛网式超远距离传送阵,于十万年前,由不世出的阵道怪才,当时盛极一时的天越宗化神老祖永泓,带领其门下阵道天才们,花了数十年时间方布设完成。 其触角,如同一个庞大的根系般,可迅速直通五域。 就比如,对照卷册所载,云悠然之前应该在西域北线猿翼大沙漠腹地,当下,已被传送到了中域中部偏西的渚西山脉中段靠北处的石塔山范围。 海沧界一域,面积相当于两百多个泽空大陆,那么短时间内,她这是被传送了多远? 这速度,真是太赞了。 可惜的是,这套传送阵,还没怎么投入使用,天降横祸,天越宗一朝覆灭,就连这套尚未来得及问世的传送阵,也随之彻底匿迹。 就连十万年前的同期大修士,也没几个知道的。 十万年后的今天,即便有谁零星听到过传说中的这套大阵,怕也只会以为是个传说。 云悠然和桓楚正聚精会神地往下细看呢,哪知,到了关键处,记录却戛然而止! 他们赶紧地翻了翻,其余八卷确实都已看完,而第九卷,也实在翻不动了。 桓楚还专门返回了一趟,仔细地在房中找了找,甚至,在辰星阁别处也都找了找,一无所获。 要不要这样啊? 刚刚还欣喜于待看完,说不定就能找到启动这套绝妙大阵的具体方法,至少,能帮着找到此间入口的桓楚和云悠然,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的遗憾都不要太明显。 “打一架去?” 没了就是没了,再遗憾也没有用。 已经二十多天没动一下了,打一架就打一架,说不定,还能将这遗憾给驱散几丝。 很快,他俩的身形就出现在了小广场上,二话不说开打。 跟以往无数次一样,半个多时辰后,浑身是伤,半点力气也无的云悠然转移去了紫泉边疗养边修炼恢复灵气,桓楚则不知所踪。 “毛丫头,对海沧界算是有了些认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从紫泉出来,见桓楚竟在惯常待的那颗歪脖子树上半躺着等她。云悠然迅速移至软榻坐好,道: “按卷册记载,再有两年,又是各大宗门十年一度的收徒时间。” “所以呢,你想加入哪家?中部的玄道宗,还是北部的剑宗?” 这两大宗门,算是海沧界各大宗派中顶尖级别的存在了。可云悠然却摇了摇头,她对桓楚道: “两年后,说不定我就能突破至筑基期,到时,我们可以考虑自成一派。只不过只你我两个成员,不知道修真联盟给不给注册。” 打坐修炼她不怕,灵气也不缺。 可本界修士修行,还得多做善事。那她拉个队伍,带小弟子们一起来做,效果,肯定比她加入已运行成熟的大宗门要好很多。 至于地盘,按卷轴所述,海沧界多的是人烟稀少的三不管地带,就是玄月外的这渚西山脉中段,因为灵气稀薄,早就无人问津了。 对于练气期弟子而言,灵气稀薄点也没什么。 只要想做,地盘总能找到。待来日掌握了七星移转大阵,前景,想想都很美好。 第七百〇三章 被搭讪 不过,海沧界的情况具体如何,还得她出去核实一番才能下相对客观的结论。 这会儿,云悠然对海沧界的认知,完全来源于桓楚和那些卷轴,非常缺乏实践体验。 而桓楚,听云悠然琢磨的居然是开宗立派,而不是找家大宗门加入,他的眼睛立马亮了。 话说修炼了这许多年,还从未尝试过亲自去创立一家门派,这个完全可以有。 他立刻道:“毛丫头,你这想法不错,依本君看,玄月空间的功法收藏,比海沧界绝大多数宗门都要完整,完全具备开宗条件。 “有本君在,保证没一个敢上门挑衅。至于成员,那天不是给你介绍过几个吗,暂时都带出去充充数。 “放心,莫要说在本界,即便在灵界,都没几个能察觉到他们系妖族而非人类。” 还可以这样? 其实即便被看出来是妖修也无事,就是容易被惦记上。 “可是桓楚,他们若长期待在外面,玄月空间的秘密会不会泄露?” 桓楚很想告诉云悠然,他们就是泄露了白冰神君的秘密,也绝不会泄露玄月给她带去半丝风险。 就算不幸被搜魂都搜不到的程度,这是神君亲自告知给他的,绝不会有假。 神君不能暴露,那就继续自己揽功了: “放心,本君已处理好了,即便你跟那些花妖之间没有契约,有关玄月的一切,她们都绝不可能泄露。 “至于那两只赤蜂,你已跟他们的王契约,就更不可能泄露了。” 一下子多了六位成员,云悠然对开宗立派更充满了期待。她略带兴奋地道: “桓楚,赤蜂一个六阶一个七阶,花仙子也基本都是五阶至七阶的,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略过微型宗门,直接设立一家小型的了?” “有本君坐镇,你就是直接开一家大型宗门也不是不行,就看招来的人修顶不顶事了。” 云悠然:“……” 尽管桓楚是能傲视整个海沧界的存在,可当下,他们对海沧界毕竟了解尚浅。 且,招的弟子多了,事情也多。云悠然觉得,还是慢慢从小往大发展为妥。 云悠然将自己的想法跟桓楚说了说,桓楚表示认同。他道: “待会儿出去,你先在附近处走走看看,本君让他们先给你备足接下来要吃的和要用的。 “明日一早,本君就带他们往东部修真联盟走一趟,或许会有新收获。” 怎么听着桓楚比她还积极?云悠然不确定地问桓楚道:“地盘都还没确定,你就直接去联盟?” 桓楚理所当然地道:“自己选多麻烦,找他们负责人给推荐一块儿,或者见哪家快撑不下去的,直接买过来不就行了?” 云悠然:还好说的是买,不是直接上手抢。 “海沧界大体情况你也看过了,五域中你钟意哪一域?” 云悠然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才刚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块儿灵气虽稀薄了点,但地处中域,似不属于任何势力范围,关键是,七星移转大阵的其中一个出入口就在此处。 “咱们就把宗门地址选在这里,山洞周围给用阵法圈到中间,待来日再慢慢研究,怎样?” 桓楚眼神再次一亮,赞许地道: “毛丫头,你这想法可以啊。你说的对,这大阵入口必须得圈在自家地盘内。” 如此,即便来日这大阵被其他宗派给发现了,他们至少已先拿下了西域大沙漠那头,和中域此间这两处入口。 灵气稀薄点没什么要紧,刚好趁灵气稀薄之机,把此间尚未被其他势力纳入范围的区域都给圈起来。 待宗门落成,设好护宗大阵,他就去别处抓几条灵脉移过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灵气充沛。 “此处本君已经隐匿了起来,你尽可放心的去历练,其他的,都交给本君。” “好。” 云悠然看完卷册当日就出了空间。最后在山洞看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便踏上飞行法宝云团,直接朝着水帘处飞了过去。 因她跟桓楚有本命契约,故,桓楚设在山洞外凭神识进出的结界对她并不设防。 听桓楚说过,此间近处都是茫茫群山,往南五千里之外才有一个宗派。 不想在山中继续历练,只想尽快去到有人烟的地方看看的云悠然隐起身形,驭使着云团没再停留,直接朝着水帘外飞了出去。 冬日,修真界的山头上依旧绿意盎然,并无冬的凋敝感。 云悠然边欣赏着群山美景,边驭使着云团往南,向着离的最近的修真坊市而去。 已近申时,又有着五千余里的距离,为了节约时间,出发时,云悠然就给云团喂了颗中品灵石。 故,只一个时辰,那坊市已远远在望了。 云悠然先瞅了个没人处现出身形,将云团收起,步行往坊市走去。 “那位仙子,请等一等。” 走了约两盏茶的时间,身后突然传出喊声,云悠然头也没回。 虽已过了申时,可路上尚有不少步行去坊市的练气期修士,而她在此界根本就不认识旁人,自然就没理会必要。 “这位仙子,稍等一下。” 哪知,那声音的主人找的还就是她,此时,她已窜到了她的前方,正瞅着自己。 云悠然略恍惚了一下问她道:“何事?” 之所以恍惚,是因为,挡住她去路的这位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看向她的神情,跟水五郎初次出现在她眼前时简直一模一样。 离开泽空大陆时,她已有许久没有听到过水五郎的消息了。临走前她居然也忘了去看他,不知道他过的如何。 没想到,在这异地他乡,第一个同她说话的当地修士,居然跟水五郎如此神似。 只听那女子不答反问道: “仙子,你是一个人出来历练的吧,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搭个伴?” 云悠然看了看两边的行人,道:“独自历练的,可不只我一个,为何是我?” 那女子的眼神异常纯净,不知她问的哪个字令她开心了,反正,只见她粲然一笑,露出了两颗极可爱的小虎牙,很是随性地道: “感觉很顺眼,你看,我俩就连穿衣风格都很像,是不是很有缘分?” 第七百〇四章 明轩 的确,她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都穿着红色法衣,可这样的搭讪理由多少有点草率吧? 云悠然微笑着客气道:“能不能先把路让开,边走边说?” “也对。” 那女子果断转身,边跟云悠然并排往前走边心情不错地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叫颜沅,你呢?” 云悠然只觉这女子太自来熟了些,但她还是报上了姓名:“云悠然。” “好听!我们这就算正式认识了,称仙子太疏远,就以名字相称,如何?” 云悠然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可是很快,云悠然就后悔刚刚没有断然拒绝了。 这位名叫颜沅的女子,也不知是生性话多,还是憋了太久只想一吐为快之故。总之,一路上说个没完,云悠然的耳根再未清净过。 泽空大陆 这个冬季,跟泽空大陆以往的大多数冬季一样,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这期间,钟嘉麟、程思齐、卫清朗、西离太子公冶绝等,也都先后大婚。 而萧君昊,每跟他的王妃参加完一个兄弟的喜宴,心里的困惑就会多增几分。 是他以前对王妃的了解不够,还是王妃真的改变的很彻底,为什么,跟以往有那么多的不同? 萧君昊常常会自我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以前的王妃,待他客气而疏离,顶多称得上友好。待他,跟待他的那些兄弟没什么区别。 可他一直在追逐,纵然始终无果; 而现在的王妃,更像一个妻子,待他要多重视就有多重视,他反而一直想躲的远远的。 他究竟在介意什么? 要说上阳京城,心情比萧君昊更为复杂者,当数皇后娘娘了。 看着一对对新人喜结连理,皇后是既为自己的女儿嫁得如意郎君而欣慰,更因侄子的离去而倍感痛心。 她那侄儿,原本也要在这个冬季成亲的,可惜…… 海沧界凌虚阁辖下始平坊市 不觉间已到了新一年的夏天,去年的这个时候,云悠然初临海沧界,被随机投放到了西域大沙漠中,整整历练了半年。 接着,被无意间传送至中域。 从卷册中了解完界域大概情况,云悠然跟桓楚兵分两路。桓楚带花妖和赤六、赤九去了遥远的东域,而云悠然则留在了中域。 这几个月,她一直待在凌虚阁辖下的始平坊市,和新认识的,包括颜沅在内的几个小伙伴于接任务,适应修真界新节奏中度过。 这几个月,云悠然真切体会到了修真界跟凡界的不同。 在这里,只要有灵根,无论男女都可以修行。 资质好的,大多被选进了大、中型宗门;资质普通的,散落于小、微型宗门。 也有一些或错过宗门收徒,或自愿做散修的。 还有留在修真家族里的,更有一些因资质过低,而选择待在凡界成亲生子过完普通人的一生的。 不管初始作何选择,男子和女子,都不会因为性别原因而差别对待,只分资质。 至于后续,那能左右的因素就多了去了。不管影响成长的因素有多少,性别,都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这一点,令云悠然很是喜欢。 半年以来,她跟由陌生到熟悉的小伙伴们,从最简单的任务,比如外出采药草,制作符液,或捉低阶小妖兽等做起,彼此间已经有了相对默契的合作了。 对修真界的日常,也有了初步的实际认知。 这一日,收到颜沅传讯,打算同她一道上街逛逛的云悠然,一打开临时租住洞府的禁制,居然意外看到了一个跟池明轩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当她以为那位只是长相肖似池明轩时,却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分别是熟人之间才有的,更是跟池明轩看她时一模一样: 客气,而尊重。 既在洞府门口遇到,对方眼里并没恶意,并在看着她,云悠然便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带着狐疑准备离开。 “师妹!” 师妹? “你是在喊我?” 她长的很像他的师妹? 这就有趣了,他长的也很像她的熟人。 云悠然客气而礼貌地道:“抱歉,你认错人了。” 音落,云悠然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是了,那年的太后寿宴,当曾见过一次,并印象良好的池明轩走进大殿时,下意识地,她便向他投去了同熟人打招呼的眼神。 可因为对方是首次见到露出真容的自己,显然对她的眼神很感意外。尽管如此,对方还是十分体面的冲着她友好笑了笑。 今日,这场景似乎反了过来。 想起这一茬,云悠然的唇角不由微微弯了弯。 却听对方非常肯定地道:“你就是我的师妹悠然,我是你的师兄明轩。” 对方此话一出,云悠然全身心戒备了起来。 这人莫不是会读心术? 实在不容她不多想,修真界跟凡界不同,修者的手段五花八门,对方一个金丹修士,能读出她一个小练气的内心所想并不奇怪。 看出云悠然的紧张和戒备,明轩立刻建议道:“师妹如果不信,可以把桓楚唤出来,他应该能帮师兄证明。” 这人居然连桓楚都知道,莫非…… 她曾做过的那个梦里,她是有师兄,还不止一个。可真的是眼前这位不但长相酷似池明轩,就连名字也叫明轩的吗? 如果是,那这位的修为就绝不止金丹期了。记得,她的众位师兄,没一个修为比轮回前的她低的。 就说仙家手段了得吧,在遥遥远远的仙界,居然也能知道她身边多了个桓楚。 桓楚带着紫姝、赤六他们,辗转了数道传送阵,去到东域修真联盟,事情尚未办完,再被她因为这事给叫回来? 回来倒容易,一个召唤可秒至。但再过去就难了,谁让修真联盟离此处太过不近呢? 见师妹还是不敢相信,也未放下戒备,明轩只好继续解释。 只是有些话不宜被外人听到,于是改用传音道: “师妹无须多虑,我是你的师兄明轩,也是你认识的那个定边侯府的池明轩,只不过当时的我同你一样,没有以往的记忆。” 第七百〇五章 再见或许有期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云悠然内心已经有所动摇了。正当她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从何问起时,颜沅的传讯符又到了。 “师妹有事先去忙,师兄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云悠然觉得这样也好,让她先冷静冷静,至少消化消化。 待他师妹离开,明轩转而去了离他师妹洞府并不十分远的一处茶馆等着。 不怪明轩急着跟云悠然相认,君家已为君昊备了雷灵之体,谁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在此界。 虽然,君昊极可能会留在新出现的那个师妹那边继续轮回,可万一也跟到这边来呢? 不知为何,明轩总觉得,跟这个师妹更为亲近,对她的另一半灵魂,感觉到的只有陌生。 时间真的能改变许多。 按理,近万年来一直只陪着主魂,对师妹的另一半,甚至散落各处的灵魂碎片的转世身始终没有管过,机缘巧合下碰到了,他该给予更多关怀才对。 可事实上,并没有。在没有记忆时,他甚至连一丝去关心的心思都未生出过。 明轩不知道的是,刚刚走出他视线的这个,主魂意志早已被替代,已经不是他陪了万年的那个了。 事实上,悠然的主魂在凡界的最后一世,也就是在泽空大陆上阳国里,十岁之后,便是云悠然这缕灵魂碎片的意志披着主魂的马甲了。 明轩在上阳国初见这个师妹时,马甲内的主魂依旧在,可灵魂主宰早已于七年前更换过。 所以,重要的不是陪了主魂和主魂意志多久,而是刚刚好跟哪缕同主魂融合的意志,在哪个时间段里相遇。 先入为主的认可了这一缕,后来的那一缕,哪怕也是师妹的灵魂,但,已失了亲人间的那份亲近。 否则,他的神魂也不会提前回归。 另一边,同颜沅在坊市转悠的云悠然,已通过契约,将刚刚的事悉数都告知给了桓楚。 顺便,将因为不确定而没跟桓楚提过的,她曾做过的那个梦也一并跟他说了说。 另一头的桓楚,本来就比云悠然了解的内情多那么一些,听云悠然说完,他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桓楚表示,池明轩大概率就是她轮回前的师兄,至于是否值得信任,得相处后才能慢慢知晓。 桓楚还说,东域那边该了解的都已了解清楚,待将地盘圈定,支付完该付的费用,在修真联盟挂上号他们便可回返。 划下地盘并挂上号,跟宗门正式成立并非一回事。 至少,得先在划定的范围内将宗门硬件给建起,该配的配齐,由联盟负责方验收通过,赐下掌门令牌,录入弟子令牌模板等时,方算成立。 “悠然,过两天我就要离开了,你是继续待在这儿,还是也要离开?” 难怪今天要请她吃东西,原来是要离开。 也是,她跟颜沅都是始平坊市的过客,离开是迟早的事。 云悠然平静地道:“我可能也会走,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 聚聚散散,在以后怕会是常态。以前,她也已经历了多次。 跟永远都没机会再见到的亲友相比,跟新认识的颜沅总归在同一界,再见或许有期。 第七百〇六章 误会 颜沅的神情中,比云悠然多了几丝不舍。她拿出远距离传讯玉符,递给云悠然道: “明年十月,各大小宗派收徒你也会去吧?听说这次的地点定在了中域浮光城,离此地不远也不近,我可能会提前过去。” 云悠然将自己的传讯玉符也拿给了对方,道:“我应该也会去的,一个人历练,务必多加保重。” “你也是!” 虽已相处了快半年的时间,但云悠然和颜沅两人从未主动过问过对方来自何处,很是自觉地谨守着该有的分寸。 便是即将分开,也只是说了要走,并未多说去处,也未多问。 感应到他师妹将归,明轩提前移去了她的洞府门口。不多时云悠然出现,诧异问道: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明轩摇了摇头,道:“去附近走了走,才刚回来。” 云悠然打开禁制,同明轩一道入内。 尽管这人既是池明轩,但又不完全是。但要说半点都不了解,也谈不上。 梦里的师兄们,人品都还不错,故,云悠然对明轩的戒备并不重。 坐定后,云悠然没打算煮茶,而是将桓楚酿的果饮取出了两瓶斟给了两人。 明轩将雕琢的十分精巧的玉杯端起,将杯中色泽,灵气,以及口感皆堪称上乘的果饮喝下,微笑着赞道: “到此界才一年,师妹适应的还不错。” 云悠然却有些不在状态的应了声:“还好。” 明轩眉头微凝,道:“师妹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师兄定知无不言。” 云悠然亦将杯中的草莓汁饮下,心道:想问的很多,可又不想问,不敢问,或者是,不知该怎么问。 见云悠然有些犹豫,明轩主动开口道: “师妹应该是想问泽空大陆上你的亲友,在你离开后的情况吧?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去岁八月,我才返回上阳京城。太后寿宴上见到了定王妃,发现对她的熟悉感消失,当晚就回归仙界了。 “不过,赴宴前听池充池让他们说,永宁伯府一切皆好,定王府也安好。 “寿宴上,师兄觉出,你二表哥,还有定王他们,似乎对定王妃有些距离感。总之,跟以往待你的态度不太一样。” 听到昔日亲友的消息,云悠然心中隐隐有些发疼。 不过,当初既已选择离开,就不执着于过去,再在这遥远的异界矫情惜别了。 压下略有些翻涌的思绪,云悠然直抓重点:“所以,你是因为你师妹,才出现在上阳国的? “又是因为你熟悉的那个师妹离开,也随之离开的?” 那定边侯呢?老侯爷呢?还有公孙瑶,以及一直待池明轩如亲子般的皇后呢? 原以为,她的离开,只会欠下自家人的。哪知,不知不觉中,竟还增加了定边侯府,皇后,以及公孙瑶这几位的债。 池明轩的离开,不知道会令他们有多伤心…… 对此,池明轩也很愧疚。 因为九千多年前的设定,往后的一世又一世,只要入轮回,他都会紧随师妹的主魂离世。 这数百次的轮回中,仅有限数世寿终正寝,早已不知欠了多少亲情债。 如今,不再去转世轮回,他也总算不用再多亏欠凡界亲人了。 师父和神尊为他提前备下这副躯壳,让他陪师妹一道重修,应该既有对师妹的陪伴,保护,教导在里面,更给了他一次偿还所欠重债的机会。 如果能同师妹一道,改善海沧界日渐没落的现状,为此界生灵重新打通飞升通道。这样的功德,或可弥补以往累积的重重亏欠。 正在感慨中的明轩,却听他师妹又悠悠道: “你是跟着主魂去的泽空大陆吧,你面前的我,这缕意志,其实也并不是主魂的。” 明轩猛地坐直,不过,很快重归平静。 再快,云悠然也已捕捉到了。她的心猛地一沉,但还是继续说道: “永宁伯府四姑娘,十岁时曾落水,后被萧君昊救起,带病远走天渡山,你应该听过吧? “听没听过都没关系,我想告诉你的是,十岁落水之后,这具躯体生了场重病,而我,就是那个时候跟主魂融合的。 “决定,并去往天渡山的是我。 “还有,你口中的那个有些陌生的定王妃,其灵魂,也是你师妹的一部分。我跟她,从某种程度而言都是一样的,都不是原本的主魂。” 这些话,原本云悠然是永远都不想跟任何人提的。 可在上阳国,她已经“窃”过一次原主的身体了,哪怕灵魂由同一个裂开,但,几经轮回,终究已是一个个独立个体。 这会儿,疑似因为主魂而曾轮回过的师兄来认亲,他既不太愿意接纳后来的“定王妃”,那么,她这缕非主魂意志,是不是也同样会被他排斥? 修真界,岁月悠悠。如果师兄,师姐,师父,都只在意主魂,只期待主魂意志回归。 那她不如趁早,就将这主魂给还回去。重入轮回,或许在下一世,主魂会重新出现,重新主宰呢? 她自身,早就葬在了十年前的泥石流中。 能借着原主的躯体重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全取代了原主的意志,已借着原主的一切多活了十年。 这十年,还过的十分舒心,也该知足了…… “师妹,你就是你,无论哪片意志为主宰,都是你。 “师兄之所以对后来的‘定王妃’感觉到陌生,多半是因为先遇到了你,先入为主了,你千万不要多想。” 明轩很明确地感应到了,他师妹周身萦绕着“死”亦何妨的成全,更有几分解脱感,他一下子就慌了。 都怪他,刚刚没有表达清楚,令师妹误会,甚至伤心了。 他以前没多留意过其他碎片,最根本的原因也许是,承载灵魂碎片的躯体陨落,并符合一定标准,那些碎片就会被主魂吸引并融合。 而陨落了的凡人,一般都不带记忆。也就是说,被融合时本身并没有意志,只是单纯的回归。 而漫长的轮回转世中,难保主魂也有心力俱疲,失了求生之意,被刚好融合进来的某个比较强大,带着自身意志和记忆的灵魂碎片给取代的可能。 第七百〇七章 师兄妹相认 不管怎样,都是师妹的灵魂,也都是师妹的意志,但不得不承认,也都已不是原来的师妹了。 原来这么多年,他想守着的,始终都是自己的执念! 直到这一刻,明轩终于明白,师父所说的心境缺失,究竟是什么。 明轩带着几分忐忑道:“师妹,过去的事,可能你还没能完全想起来。你如果想知道,师兄会一点点告诉你。 “你如果不想知道,毕竟时过境迁,以后师兄也不会再提。 “你想认师兄,师兄就还是你的师兄。你不想认师兄,至少,你跟池明轩是好友吧,那就当我还是原来池明轩,怎样?” 云悠然垂下脑袋,将眼里的涩意逼了回去。抬头,认真地看向明轩道: “师兄,你既认了我,那我也认你。不过,在我心里,你也是我认识的那个,神采英拔的小侯爷池明轩。” “好。” 在他心里,师妹,又何尝没多“云悠然”这一层?师妹肯认他就好,明轩的笑意不觉间更浓了几分。 “师兄,我是你师妹的那一世,是叫悠然,还是叫云悠然?”这个问题虽没有多重要,但此刻的云悠然,莫名地就想知道。 想知道她也就问了。 明轩带着暖暖笑意回答道:“师妹,那一世,你叫悠然,名字是师父给你起的。 “本想等你长大,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后,再由你的家族为你冠上姓氏。可长大后的你不愿意去寻亲,师父便也没勉强。” 师妹果然已记起了一些。 以前的那些记忆,明轩也不知道是希望他师妹记起来的好,还是永远不再记起的好。 虽然绝大多数应该都是愉悦的记忆,可最后的记忆却很不好。 明轩不知道的是,他师妹忆起的,恰恰是最不好的那一部分。不过,已不会再影响到她就是了。 云悠然又好奇问道:“师兄,你的修为应该很高吧?” 那场长梦里,修为最低的师兄应该已经是仙君级别的了,不知道明轩跟桓楚,哪个更厉害些。 却听明轩道: “以前的修为还算可以吧,只是师父担心你的安全,也嫌弃师兄心境不足,特遣了师兄前来同你一道重新修炼。” “重新修炼?”云悠然震惊了,从金丹到真正的仙,这天壤之别的境界差…… 见师妹误会,明轩立刻解释道: “也不算完全的重新修炼,师兄的仙体不宜来到此界,故留在了仙界闭关。 “这副躯体,是师姐的师父为师兄备下的,里面有师兄的一点元神。重修的,只是这副躯体。 “来日回归仙界,或者何时心境圆融了,会重新合二为一。” 云悠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欠下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影响的师兄连那么高的修为都失去,那她可真就永远都还不完了。 想到那个神秘阵法,云悠然立刻问道:“这么说,你现在虽只有金丹境的修为,却至少拥有仙君级别的元神?” 明轩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元神境界,和所有的记忆,该有的都有。 “所以师妹,以后修炼当中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问师兄,以前都是桓楚教你的吧?” 云悠然点了点头,道:“嗯,我完全是被桓楚给拽进门的。”要不是他,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想到去修炼,实在是太玄了。 明轩轻笑着道:“桓楚能助你提前回归修真界,师父跟师兄都挺感激。师父还让师兄为桓楚带来了穿界舟,以助他早早返回妖界。 “他呢?” 云悠然揉了揉额角,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也不怕师兄笑话,自打知道了此界有很多筑基修士开的小门派后,我跟桓楚也打算自创一派。 “桓楚已去修真联盟打前站去了,听他说该办的已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回来。” 之前她还一直想问桓楚,他究竟打算怎么回妖界。 师兄是乘坐穿界舟从仙界到海沧界的吧?师兄既能来,那桓楚肯定也能乘坐此舟返回妖界。 桓楚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不知他会不会提前返回。 而明轩这听到云悠然说她和桓楚想自创一派时,欣然表示要一起,并感慨道: “师妹,你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这样很好。 “上阳国定王妃的声望,在整个泽空大陆已鲜有人能及。师兄相信,不久的将来,师妹在海沧界的声望,也会无人能及。” 云悠然丝毫不客气地道:“那就承师兄吉言了。对了师兄,你的住处找好了吗?” “客栈你出去那会儿师兄已经登记好了,天色已不早,师兄是该离开了,明日再来找你。” “好。” 想到师兄大老远从仙界赶来,应该需要先好好休息一番。至于那个神秘传送阵的事,明日,或者等桓楚来了再提也不迟。 反正人已在这儿了,不急于一时。 明轩前脚离开,云悠然后脚就进了玄月。她正练剑时,桓楚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样,你们师兄妹相认了吗?” 云悠然边继续练剑,边通过契约回传音给桓楚道:“认了,咱们又多了位金丹真人,真可以直接开一家中型以上宗门了。” 桓楚略带不满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毛丫头,你这就偏心的有点过分了啊,以前本君说要直接开一家大型宗门的时候,你嫌人太多不好管理。 “怎么,你师兄一来就可以了?” 云悠然一点都不心虚地回传音道: “我那分明是怕麻烦到你好吗?师兄既自投罗网,那咱们就把弟子都交给他去带呗,能者多劳嘛……” “好一个能者多劳,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本君比不过你师兄!” 云悠然:她好像说错话了,可这层意思真没有啊。 她赶紧地解释道:“桓楚,我刚刚已经说了,师兄现在只有金丹修为。 “我只是想着,师兄曾在上阳国带过几年兵,门下的弟子,跟军队的士兵带起来应该差不了太多吧? “总之,有你和师兄镇守,招多少弟子都能管得过来。” 觉出桓楚情绪不大对,云悠然果断没多提穿界舟的事,省得他觉得,她提及又是想催他离开。 这雄性闹起脾气来,也挺不好整的。 第七百〇八章 有点嘚瑟的桓楚 “桓楚,你说那个七星移转大阵,师兄能不能琢磨出点什么来?” 桓楚回传音道: “不知道,带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对此界的了解应该也没有多少,你先把那几册卷轴拿给他看。” 等他看完,他们应该就能回去了。 反正回去后就得去渚西山脉把宗门的大体轮廓给建出来,到时再一起去研究。 人修花花肠子最多,来自仙界的人修,说不定还真能研究出些什么来。 翌日,明轩来的挺早,来时还给云悠然带了早餐。 云悠然将那九册卷轴都交给了明轩,对他说待他看完,有要事向他请教。 明轩一眼就看出了卷轴的非凡之处,但并未问其来源。 跟云悠然交代了几句历练时该注意的,又问了问修炼相关,稍加指点了一番,留下迟到的见面礼,便带着卷轴回了客栈。 明轩的见面礼是一只灵气氤氲的霜色乾坤镯,认主后,外观依旧很美观,但灵力波动尽敛。 镯内,最显眼的就是那几个小山堆般亮闪闪的各品阶灵石还有灵晶。 玉简、法宝、符箓、丹药,以及大量的沙漠植株种子等,分门别类的置于一个个小架子上,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才至海沧界,是因为,激活剑心之体本身花去了一些时间。 为了多备些适合海沧界的物品,明轩还辗转去了趟灵界,和其他品质较高的中小界域。 昨日未敢冒然将见面礼拿出,是因为尚未同师妹相认,担心被拒。 对仙君明轩而言,这些礼物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再多,师妹一时用不上,只会成为负担。 可接下如此重礼的云悠然,心里却直发虚,已经在琢磨着要怎么慢慢回报了。 一晃十来日划过,这期间,云悠然又跟新认识的小伙伴一道出了两趟小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在将桓楚他们接回后,想到即将离开,云悠然便做东,带了桓楚一道,请那些小伙伴们小聚了一下。 颜沅才离开没多久,云悠然又要离开,本来有八个小伙伴,这下就只剩六位了。 席间,大家的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相约明年浮光城再会,席散,云悠然同桓楚一道返回洞府,明轩也刚好将卷册看完,来找云悠然了。 桓楚拽拽地看着明轩,意味不明地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毛丫头的师兄。” 明轩温雅一笑,道:“看不出来,小师叔居然大有来头。” “小师叔”这个称呼,令桓楚多少有些破防,对明轩没来由的敌意奇迹般的消减了不少。 云悠然见气氛稍缓,立刻将禁制打开,率先进了临时洞府。 刚落座,明轩就将卷册拿出。桓楚指了指卷册问向明轩道:“这些都看完了吧,有什么想法?” 明轩态度依旧谦和,他道:“卷册虽不太完整,但已比绝大多数界域简介类的书籍详尽,很有参考价值。 “不愧是存在了数百万年的小界,损毁如此严重,底蕴却依然深厚。只要能逐步改善,由小界升为中界。指日可待。” “不愧是仙君,首先思考的是界域提升这种大层面的东西。其实此界是否能恢复元气,对你们的影响并不大。” 都能从仙界来到此处,换界面对他们师兄妹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哪怕此界永远无法飞升,影响的,也只是此界修士。 明轩并未避讳,他直言道: “万年轮回,所欠甚多,明轩选择此域,虽是因为师妹,但更想借着助此界恢复,以消减自身因果。 “所以,无论能为此界做多少,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自身。” 师妹当初选择此域,应该也是冥冥定数。有些责任,早早担起,也能早一日放下。 “你们人类的事就是多,没别的事就早日返回吧,先把宗门建起再说。” 云悠然道:“桓楚,是不是得顺便招些修士回去?建宗门,单我们几个不够吧?” 桓楚摆了摆手,道:“不用,山里有那么多的低阶妖兽,你只需多为它们炼制些丹药,它们肯定抢着来。” “师妹已经学会炼丹了?” “你师妹只马马虎虎能炼一二品丹,也不算太会。” 桓楚这语气虽满是嫌弃,可明轩愣是听出了几分炫耀意味。他微笑道:“都是小师叔教的好。” 桓楚看向明轩,认真道:“以后不必再称本君小师叔,以名相称即可。” 这个心机男,明知“小师叔”这层身份只是个幌子,还越喊越来劲儿了。他日被神君知道,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明轩笑的更温和了几分,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桓楚内心刚刚消下去的对明轩那几分不待见,又突突直冒。 见这两位又有掐起来的苗头,云悠然立刻起身,道:“再没什么事了吧?没事咱们现在就回石塔山。” 反正已同小伙伴们道过别了,说走就能走。 桓楚和明轩互看了一眼,齐齐起身先走了出去。云悠然将室内私人物品全部扫进空间,又转去内室,收拾了一下亦走出了洞府。 他们三个一道至坊市管理处将云悠然临时租的洞府给退掉,直接出了坊市。 返回石塔山时,桓楚嫌弃云团太慢,大袖一卷,没几息,他们仨就已出现在云悠然当初被传送过来时的那处山洞了。 刚刚站定,桓楚就对明轩道: “卷轴第九册末尾,未介绍完的那个七星移转大阵,其中的一个出口就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桓楚的话令明轩略感惊讶,七星移转大阵虽系小界修士所布,然十分复杂。 师妹跟桓楚才来海沧界多久,竟已经找到其中一个出口了? 他不答反问道:“所以,是因为这个出口,才想将宗门设置在此处的?” 桓楚扬了扬脑袋,颇带几分嘚瑟道: “我们知道的出口可不止这一个,西域大漠那边也有一处。之所以选这边,只不过觉得地处中域更为合适罢了。” 见明轩的神情果然更惊讶了几分,桓楚眼里的得意更浓了。 第七百〇九章 仙君的实力 从没见过桓楚的这一面,云悠然压下笑意,并没戳穿他。只听他又道: “别看此处灵气稀薄,然渚西山脉颇为狭长,刚好无主。此间正西头还连着更没人愿意要的沙海,胜在面积够大。 “此间又无高阶妖兽,低阶妖兽却很多,正好可以作为新招来的那些小弟子的试炼场所。 “总之,这一大片,如今都已归咱们了,想怎么规划,都可以。” 明轩点了点头,道:“刚好,我们可以先试试,改善一下西边的沙海。” 受规则所限,明轩的剑心之体虽拥有仙君级别的元神,但只能发挥出化神巅峰的实力。 故,神识覆盖范围,跟桓楚的基本一样大。桓楚能看到正西万里之遥的沙海,他自然也能看到。 如果那片沙海能改善成功,其他各处的沙化,便也能有被改善的可能。 “沙海之事以后再说,你先带着毛丫头看看这里的阵法痕迹,本君带他们几个去外面看看。” “他们?” 直到此时,桓楚才从体内空间将六位花妖和赤六、赤九给放了出来。 跟云悠然没有契约关系的花妖们,想要瞬间返回,只能被桓楚捎带。 已经捎带了六个,索性,桓楚便将同云悠然间有着转折契约关系的赤六和赤九也给一并收进了体内空间。 看到这些花妖和赤蜂,明轩心头多了几丝追忆。 已有万余年未再见过师姐了,以前修为低时,师姐也曾给他和师妹送过花妖、赤蜂等。 数千年间,师姐赠与他们的,早已数都数不清。若非师姐的一再关照,他和师妹,又岂能晋升的那么快? 可他为师姐,什么都没有做过。 不但从未回报过,还任性妄为,连累师父,师姐的亲生母亲为他们这些做徒弟的一再忧心…… 明轩轻轻叹了口气,眼前这几只,跟师姐当年送他们的风格很像,定是师姐提前备给师妹的。 “师兄,你怎么了?” 本想将花妖和赤蜂介绍给明轩,却听他似在叹气,云悠然立刻传音问向了他。 收起飘忽的思绪,明轩轻轻一笑表示没事。看师妹似乎并不知情,明轩便也没打算多说。 “本君带他们去外面看看,你们慢慢研究。” “好。” 桓楚带着花妖和赤蜂离开后,明轩开始在山洞内仔细观察起来。云悠然也没闲着,也在四处观察着,尽管什么都看不出。 “师妹,设下这个阵法的人,阵道天赋非常高。掩盖入口的这个隐匿大阵,就是借助了此间的特殊地形。 “要不是你们提前说了,这里有七星移转大阵的其中一个出口,师兄都根本未察觉出任何的阵法痕迹。” 明轩语落,以极快的速度打出了几道法诀,一道透明防护结界瞬起,将云悠然整个儿给笼在了里面。 “师妹,你先待在防护罩里,待师兄打开个缺口,便带你去查看。” 这就是仙君的实力吗,这么快就查到端倪了? 见云悠然点头,明轩转而走到山洞左侧,以灵力凝了柄透明长剑,朝着左侧靠中间区域,离地面两尺之处砍了下去。 结果,只蹦起了一点点山石,挖出了一个浅的不能再浅的坑。 既武力值不够,明轩也不勉强,他回身,朝着防护结界内的云悠然道:“师妹,山体材质过于坚硬,得把桓楚叫回来。” “好。” 这山石可真够硬的,师兄好歹已是金丹修士,竟只劈开这么个小口?那她的一剑下去,怕是连个石子都蹦不起来吧? 通过契约,云悠然把这边的情形跟桓楚描述了一下,桓楚听了,心情格外灿烂。被唤回时,还在愉悦地大笑着。 云悠然: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还能更明显些不? “说吧,打哪儿?” 似是没看出被取笑了般,明轩十分淡然地为桓楚指了七个不同的位置,让他按着他指出的顺序,一一砸出直径三尺,深三丈的洞来。 透过透明结界,云悠然看到,那七个位置连起来,正是北斗七星图。 只不过她之前在六面体空间看到的,是斗柄北指的七星位图,而师兄给出的这副,斗柄东指。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两位联合,效率真是非一般的高。 待七个直径三尺的洞全被被打出时,山洞内开始迅速旋转起来。明轩只来得及撤走结界,他们仨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离的不远,察觉到动静赶来的赤九和紫姝他们,也被瞬间卷没了踪影。 而那处山洞,于两息后停下了旋转。山洞内,已完全恢复了原样,似乎从未有人踏足过般。 消失后的他们,先后出现在了一方广场上。 这处广场干净地连个落叶都没有,灵气也非常浓郁。但不知为何,站在这里,总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环视了一圈后,桓楚先疑惑出声:“这是什么地方,神识居然散不开?” 云悠然亦问道:“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就是那个突然覆灭了的天越宗旧址?” 至少这处广场没有半丝战斗痕迹,真的会是吗? 桓楚道:“不管是不是天越宗,这里,都像是宗门,或大家族为弟子建造的演武广场。 “这里八成不会有人,就是不知是否有主。 “这样,毛丫头你带着,本君自己一路,他们八个两两分开,咱们分六个方向去探查。 “如果能捡个现成的宗门,就不必劳神费力地再去建造了。” 对桓楚的提议,大家都没有意见,只不过云悠然有几句想要补充的: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会按着北斗七星的方位构建。至于斗柄指向,应该是朝着东方。 “我们当下所在的位置,极可能在玉衡星位。” 云悠然说着,将明轩刚刚指给桓楚去砸的七个点位,以小冰块给摆了出来。 之所以猜测当下在玉衡星位,是因为,她当时,就是从玉衡星位被传出来的。 当然,两者之间,也可能完全没有关联。 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要紧,反正他们要去探查,只不过有了大体方向,探查的脉络能更清晰些罢了。 第七百一十章 长寿的星月藤 看到云悠然画出的七个点位,赤六、赤九还有花妖们一头雾水,而桓楚却是眼前一亮。 明轩的眼里,则多了几分隐隐的赞许。 他谨记师父的告诫,不过多干涉师妹的修行。师妹力所不能及的,他可以出手。 但力所能及的,他最好只冷眼旁观。 就算师妹推测不到这一步,还是能探查出大概,只不过会多用些时间罢了。 不知道他师妹曾经被困六面体空间,琢磨过好一阵北斗七星星位图的明轩,直感叹他师妹与以往真的很不一样了,活学活用的真够迅速。 云悠然跟赤蜂王沟通了一下,放了些擅隐匿探查的赤蜂出来,给大家各分了十来只。 看到这些赤蜂,明轩略微有些懊恼。这些小东西极擅探查,他来时,应该也挑些低阶的带上的。 看来,他是在高处待久了,早已忘记最开始是怎么一步步修行的了。 师父就是师父,他的问题何止心境,需要完善之处挺多。从头再来一遍,一点都不多余。 “本君就去东北方最远处找摇光,毛丫头和你,先在这周围转转,若有时间,就再往东找找开阳,你们八个,去探查其他四处。” “好。” 即便留在原处探查,神识探测不出,仅靠两条腿走太慢。 云悠然便将云团给拿了出了,放大,嵌入灵石,载着师兄明轩一道,随意挑了个方向飞了去。 赤蜂们,也已按着指令飞向了此间各处。 根据赤蜂们传回的消息,云悠然得知他们当前身处一座山峰的半山腰,跟师兄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广场呈螺旋式往上飞。 越往高处,灵气越浓,入目的建筑则越精致,花花草草更具品质。 亦是通过赤蜂,云悠然已知晓那些建筑里都空无一人,遂并未停留,继续直往高处飞去。 因为边往上飞边慢慢观察,故,飞的比较慢,大约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了峰顶。 立于峰顶,自上而下看去时,除了那些建筑中,神识依旧没法探入外,其他地方,就连云悠然金丹中阶后期的神识居然也可一览无余。 明轩更不必说了。 他们看到,刚刚短暂停留过的广场,确实位于半山腰。再往下,是成套院落,其内都是规规整整的小楼,应该是部分弟子的住处。 再往下,圈圈层层中,已荒芜的,应该曾经是灵田。而药草和野草并长着的,应该是弟子们曾经开辟出的药园。 野草年份最久的,只有百年左右。而灵药,从万年到千年、百年,再到数年的都有。 估计是零落了又生,生了又死,死了再生,完全处于自生自灭状态。 神识再往下扫,山脚入口处在望。那里矗立着一道修建的颇为雄伟的大门。 门的右侧大石上,刻着强劲有力,充满着道韵气息的“玉衡峰”三个大字。 奇怪的是,偌大一峰,居然一只妖兽都未看到。倒是灵植,云悠然莫名感觉有蠢蠢欲动,亦或者已经成了精的。 整座山峰年份最久的植株,当数峰脚大门处的星月藤了。 年份久到云悠然根本就看不出,还是问了明轩才知,这株星月藤已有了十四万年的藤龄。 寿命真够长的。 “走吧,去找开阳峰。” “好。” 驭使着云团,师兄妹二人又往东飞去。 自高空处飞过时,神识内一片清明。 直接掠过玉衡峰的各大依旧人烟、妖兽皆无的副峰、侧峰,两刻钟后,到了开阳峰的正上方。 先从峰顶往下纵览了一遍,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又自上而下,螺旋式下飞,建筑内,依旧没有半个人影。 通过契约,从桓楚那里了解到,摇光峰那边的情形也跟这边没多大区别,赤蜂们从各处传来的消息也都差不多。 云悠然便让跟着花妖的赤蜂联络了一下紫姝她们,让原返回到之前刚传来时的那个广场上。 又小半个时辰过后,大家再次齐聚。 云悠然问向花仙们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灵植已生出了灵智?” 花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又齐刷刷地朝着云悠然摇了摇头。 云悠然:…… 难道她的感觉出错了? 却听紫姝道:“仙子,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可以试着找些上了年份的花木沟通。” 云悠然心下一喜,道:“就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看着环境还不错,为什么没有一个修士,也没有一只妖兽。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仙子稍等,我们这就分头去问。” 云悠然笑着致谢:“有劳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仙子千万别跟我们客气。”说完,花仙子们一个个的迅速离去,犹如有谁在后面追着一般。 待花妖们离开,想到这毛丫头的灵根都是神尊给“种”出来的,说不定,神尊顺便给赐了些什么特殊能力也不一定,遂建议道: “毛丫头,你既感觉有灵植生了灵智,也可试着自去沟通,说不定可行。” “也好。”云悠然深觉桓楚之言有理。 试试又何妨,大不了沟通失败。有桓楚这个本界最强者在身边,她总不会有危险就是。 遂踩在云团上,径直朝着玉衡峰山门处的那株,已有十四万岁的星月藤飞了去。 桓楚紧随其后。 明轩若有所思地看了桓楚一眼,不过,终究什么都没问,亦默默御剑跟上。 落在山门处的云悠然,先恭恭敬敬地朝着星月藤行了一礼,那星月藤的长叶子似乎动了动。 云悠然心下一喜,她先自言自语般跟星月藤客套了几句,紧接着,就将刚刚跟花仙子们说过的话,又跟星月藤说了一遍。 其实,她刚刚在半山腰广场跟花仙子们说的时候,星月藤就已经听到了。 星月藤听到的还不止这些,但凡他们在本峰范围内所说,她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身上带着神族气息的小家伙,她这把老骨头,或许还能借此化形。 之前,她是故意将自身气息泄露给云悠然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 困魔大阵 就是云悠然不问,星月藤也会传音叫她过来,跟她说说此处,甚至此界情形。 别看她已经活了十几万年,有些信息,她也是从星月藤一族的传承,以及其他星月藤那里听来的。 也只有它们星月藤一族,对神族气息最为敏感。 哪怕这小娃娃的体质被遮掩了一道又一道,但对于植老成精的她而言,仍然可以非常直观地感觉出来。 她还能感觉出,那只黑熊体内也有些神力气息,但比这个小家伙身上的淡了太多。 待云悠然说完,星月藤才传音给她道: “小姑娘,老身可以告知你想了解的一切,就是你暂时未曾想到的,老身也可以一并告知。 “但,你得答应老身,只要有空,就得以你的灵力凝雨,替老身淋淋藤叶,如何?” 没想到真的能跟这位或许完全见证过此间兴衰的前辈沟通,云悠然不由一喜。 云悠然尚不知,她的元神中融入过神尊的精纯神力,无论是悟性,还是对万物的感知,早已绝非一般人可比。 神族皇族天然可沟通万物,元神拥有神尊北冥无尘的神力,体内还融有他那至贵精血的云悠然,虽没有神尊可无障碍与万物沟通之能,但,同已生出灵智的妖,或者小精灵沟通还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即便没有海沧界天道的赐予,她依旧能够看得懂此界文字,亦听得懂此界语言。 哪怕将来云悠然去往别的界域,情形也会一样。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云悠然,此刻只在琢磨着,不知藤前辈的这个条件,是因为太久没人给她浇水才这么提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得先问清楚才可。否则,容易失信于她。 云悠然亦以传音的方式回道:“前辈,必须得晚辈亲自施化雨诀才可吗?可晚辈不知能在此处待多久。” 小姑娘倒是实诚,没有因为急于打听消息而胡乱应承。 他们刚刚不是说要建宗门吗,这不就是现成的? 虽说与拣现成品相伴的,是莫大的风险,但星月藤依旧非常有信心,待她的话说完,这小姑娘和这两位看着各有来历的,十有八九就会选择留在此间。 心中已有了些数的星月藤大方道:“无妨,只要你在此地时,顺便为老身凝些雨即可。” 真这么简单? 为谨慎起见,云悠然传音给见识比她广博许多的桓楚和明轩,将星月藤的条件说了说。 那两位倒是干脆,同时传音叫她应下。 跟云悠然传完音的桓楚看向星月藤,目露警告:不就是一根活的久一点的藤吗,若不老实,本君可顺手送你把火! 明轩虽目光平和,但内里却半点都不平和:本君就是只凭元神境界,也能让你这条藤蹦跶不起来。 如果敢玩花样,直接给师妹契约了看护庭院! 莫名有些发冷的星月藤:“……” 一个个的,凶什么凶?老身只是想顺道借个光而已,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虽心下腹诽,但星月藤到底也没计较。要真计较,她也计较不起来。反正,她原本也是要告知给他们的。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先坐。” “多谢前辈。” 为表示对星月藤的尊重,云悠然取了三只蒲团出来,跟平时打坐般,盘膝坐好,一副恭听状。 桓楚直接越上旁侧的树半靠着,而明轩,跟云悠然一样,亦盘膝坐下。 见他们仨都已坐好,星月藤便开始了她的讲述。 她说,此处乃是天越宗的山门。天越宗,是自上古就传下来的宗门,中间虽几经沉浮,但传承一直未彻底断绝过。 天越宗的山门,原本也在海沧界内,之所以成为如今界中界的状态,是因为,宗内镇压着一只大魔。 仙魔大战结束时,绝大部分魔都从此界撤离了。可还是因多种原因而漏掉了一些。 上古先辈们用了数万年的时间,搭上了无数高阶修士的性命,才将六个怎么都灭不掉的魔,用阵法困在了海沧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位上。 为免他们日后脱出阵法祸害海沧界苍生,当时,集了整个海沧界的阵法大能,将四象位慢慢沉为了界中界。 直到有朝一日,六只大魔被困魔大阵给困死,魔气彻底消散,四象位才能重归海沧界。 原本,因为仙魔大战,海沧界已受损严重。 为保障困魔大阵能长久维持,又将界域内的三十二条极品灵脉给分别引入了四象位中。 之后的数十万年过去,海沧界内那些失了可再生极品灵脉滋养的地方,渐渐沙化。界内的水和灵气,也日渐稀薄。 而失了四象位的海沧界,天道规则再不复完整。它们不归位,接引之光就没法降下,此界修士也就没了飞升可能。 原本,自阵法成那日起,大魔便被彻底困住,再无一丝魔气泄露。 可大约十万年前,由天越宗负责的魇魔,差点从封印中脱离。 一旦它出来,整个海沧界或将面临灭顶之灾。毕竟,那会儿的海沧界修士实力,远不及上古时期。 为免生灵涂炭,天越宗倾全宗之力,只除了尚年幼的小练气被从传送阵送出,其他弟子没一个退缩。 修为不足,便拿命来补。 他们献出神魂,以最惨烈的方式启动了上古禁术,将困魔大阵复原,魇魔才得以被重新封印。 星月藤重重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讲了下去。 她说,别看处在青龙位的天越宗只镇压着魇魔这一只大魔,可这只大魔,比三只都难对付。 魇魔特别擅长攻击识海,修士识海何等重要? 魇魔,不但擅长攻击识海,还擅长蛊惑。不要说低阶修士,就是化神修士都极容易中招。 天越宗的阵法造诣,在本界一向一骑绝尘。 若非这魇魔太难对付,也不至于需要倾全宗之力,以失掉神魂,再难轮回为代价,去启动禁术,重新封印。 又十万年过去,修士们早已忘记了曾经那一场场战斗的惨烈,忘了四象位究竟因何而沉。 不,应该是连四象位之事也都忘记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白骨英魂 魇魔差点脱困虽是意外,但因此而搭上了整个天越宗,无疑,给海沧界修士敲响了一记沉重的警钟。 这次是意外,那么下次呢? 如果有些修士为了飞升铤而走险,为四象复位,而破坏掉好不容易布设下的困魔大阵将那些大魔给放出。 后果不用设想都知会怎样。 故,如今的修真界,除了各大宗门的掌门发下心魔誓后口口相传,再无一人知晓本界四象下沉,以及镇压有大魔这些事。 而位于其他三象位上的宗门,自天越宗事件后,也都淡出了海沧界修真界的视线,一心待在界中界内修行。 他们偶尔或许也会外出采购、历练、或者交流,但从来都是以散修的名义行走。 界中界同海沧界之间的通道,据说,被封的就只剩界中界修士能找出的一两条了。 “你们误打误撞进来的也好,真找到通道被传送进来的也罢,也许都是天意。 “天越宗有非常完善的阵法保护,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其内建筑,以及一应物品基本都保存完好。 “你们可以安心待着,只是如果选择在此地立宗,便也要牺牲一定的自由,还得承受魇魔随时会破阵而出的风险。” 其他的,暂时没心思多考虑,云悠然只问星月藤道:“前辈可知,魇魔被封印在了何处?” “那个祸害被镇压在天枢峰最西南侧的镇魇峰下,你们可以去镇魇峰内大阵看看,那里,应该只剩累累白骨了。 “放心,那个大阵,并非困魔大阵,只是为了修补困魔大阵而设,毫无攻击性。 “如果有可能,请将他们的骸骨运出,或火化,或安葬了吧。” 星月藤说完,浑身的叶子都蔫了许多。她以细枝,将进出镇魇峰地下大阵的手诀教给了云悠然他们。 继而,慢慢缩成了一小截,蔫蔫地倚在了山门上。 听完这些,云悠然和桓楚、明轩都觉异常沉重。他们虽未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乱,可单听着,就足够揪心。 为了后世安宁,而不惜付出性命的前辈大能,何其伟大! 为了整个海沧界的安危,而不惜付出神魂的天越宗上下,何其伟大!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总有无私奉献者在负重前行。而他们这些享受着岁月静好的,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环境不好,就去努力改善,凭什么只指望着别人去做? 别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自己付出一点点,就吃亏了?就该被感恩戴德彪炳史册? 甚至,别人尽心尽力,完全不顾个人得失地去做了,还会被嘲讽圣母、圣父! 甚至被嘲讽傻…… 静默良久,云悠然才和明轩从蒲团上站起,桓楚也沉默着从树上跃下。 他们一道朝着缩很小的星月藤恭敬行了一礼,云悠然带着沉重的心情,为她施了化雨诀,然后,被桓楚卷去了天枢峰西南侧。 在那里,果然有一座名为镇魇的侧峰。 到了这里,再不是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了。 镇魇峰外,回荡着一股股的浩然正气,使得整座山峰,似都被笼罩在神圣光辉中,令人不禁肃然。 鉴于刚刚在半山腰所说的话被星月藤给全部听了去,这次,云悠然通过契约,请桓楚设了个隔音结界,才开口道: “我感觉,星月藤前辈所说大多数都比较可信,可有一点我略有些想不通。 “前辈既知道进出镇魇峰之法,对天越宗上下也颇有感情,可十万年过去了,她为何不自己将前辈们的遗骸运出安葬?” 桓楚推测道:“可能,是怕被魇魔蛊惑。” 明轩却道:“师妹放心,师兄对阵法的了解尚可,她所说是否有假,进去一看便知。” “好。” 只要不是无知无觉中,将魇魔给放出为祸人间,铸下难以挽回的大错就好。 云悠然和桓楚、明轩,恭敬地朝着浩然正气萦绕的镇魇峰拜了三拜,打出手诀,场景再次转换。 入目所见,尽皆白骨! 绝大多数连法衣都已无存。 哪怕只剩白骨一具,也都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个个背脊挺的笔直,铁骨铮铮,傲骨凛凛! 此山腹大抵已被掏空,环着中间的螺旋柱,往地下延伸了整整九层,每一层的面积都不小。 最下面一层,白骨竟足有五万六千七百二十一具之多,而最上面一层虽数量最少,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具之多…… 触目惊心! 这就是镇压魇魔的残酷代价吗? “几位小娃娃,此地甚险,你们来此作何?速速离去。” 突兀出现的缥缈之音,云悠然、桓楚和明轩立刻心生警惕。 “不必害怕,本座是天越宗掌门青霖,如今只余一缕单薄神魂,即便有心,也没法对你们不利。” 这声音虽自称天越宗掌门,可云悠然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种蛊惑的意味在里面。 不管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她都没有大意,因修为低,也没冒然使用传音,只通过契约跟桓楚将她的猜测传了过去。 星月藤不是刚刚说了吗,这魇魔惯会蛊惑,修补困魔阵的大阵在此,那困魔阵离此应该并不十分远。 过了百万年,那魔竟还未消散殆尽,说明,这魇魔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从阵中传个音出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而那位为了困住这个魔,而献出了神魂的掌门,恐怕早已没了意识了。 桓楚先通过契约,简短安抚了云悠然几句,然后对着那道声音道: “青掌门是吧,我们误入此处,猛然间看到这么多白骨,震惊不已。打算带这些遗骸出去安葬,绝无打扰之意。” 那声音温和道:“无须劳烦,能跟同门长眠于此处,本座了无遗憾,你们且离开吧。” 云悠然心下一凛。 如果这声音的主人真的是青掌门,那么,他们等于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身一日日化为白骨…… 更不用说,他们是清醒着,把自己化为修复困魔阵的一部分,一日一日地镇守此处,长达十万年之久。 想象不出的残忍! 困住那魇魔的代价,何止献出神魂那么简单! 第七百一十三章 悲壮请托 “敢问掌门,魇魔何在?” 那声音似是顿了顿,方道:“看来小友刚刚没说实话,就你们三个,来找魇魔做什么?胡闹,还不快离开!” 明轩坚持道:“青掌门,我们只看一眼,就走,如何?” 那声音却是绕开了明轩的这个问题,直接反问道:“小友可否告知本座,外界如何了?” 明轩直言不讳道:“外界,跟青掌门在时一样,又不一样。海沧界日渐式微,急需恢复生机。 “所幸,这些年,被困大魔无一脱逃。只不过,下一个万年,十万年,它们是否会逃脱而出,就不一定了。 “所以,青掌门,我们必须得看一看封印之处。如果青掌门不告知,我们也会自行寻找。” 那道缥缈声音略带几分沧桑之意道:“你们还如此年轻,何必冒这等风险。” 桓楚接过话茬道:“再年轻,也总有年老之日。此界无法飞升,哪怕修至化神大圆满,顶多五千年后,依旧还得再入轮回。 “况且,如今整个海沧界,化神修士,只区区十六位,还大都只是化神初期。能活过四千五百岁,已经是高寿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一个界域,可再生灵脉越来越少,长此以往,此界怕是会彻底沦为凡界。他日,这些大魔脱困,此界终将不存。 “还是早点研究研究,有什么彻底消灭这些大魔的方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 那声音在听完桓楚之语后,带着几分感慨道: “自古至今,有几个不想彻底消灭它们的,可从未成功过。 “本座看几位小友资质都非凡,修为也很不一般,但,想要消灭魇魔,许还欠些火候。” 明轩道:“欠没欠火候,得试过才可知晓。恐怕自打封印之日起,之后的修士,只想着完善封印,再未试着灭魔吧? “青掌门既不愿指路,那我们便自去寻了。” “等等,三位小友不可莽撞。” “青掌门放心,我们只是看看,并不会破坏阵法。” 明轩顿了顿接着道:“早日寻得灭杀此魔之法,海沧界也可早一日彻底太平。” 明轩说完,打了几个法诀,瞬间,满目白骨皆被结界掩盖。 “师妹,桓楚,他们既已在此坚守了十万年,那咱们就暂时不打扰了,先去看看困魔大阵。” 明轩和桓楚都已经感应到了困魔大阵所在,那道声音本想继续阻止,考虑到这几位只是看看,并无破坏法阵之意。 再说了,有他们在,那法阵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破的,便没再出声。 依旧是桓楚卷着,很快,他们三个就到了困魔大阵之外。 大阵依山体而设,只露出了靠西的一侧。其上浩气,比站在镇魇峰下感受到的要更直观,更强烈。 明轩闭目,以神识慢慢覆于其上感知着大阵的运行轨迹,整个过程中,青掌门他们都没有多说,也未以行动阻止。 约莫两盏茶后,明轩带着满心的遗憾睁开了双眼。 修为差距犹如天堑。 对大乘境以上修士而言,只消一位精通阵法者,便可借助地势布下此困魔大阵。 可此界,因修为最高才化神境,阵法造诣从来都无法太脱离修为境界。 哪怕是那位阵道天赋极高的永泓前辈,囿于修为限制,也不得不同他们掌门一道,选择了代价最大的禁术。 便是如今的他,阵法造诣完全足够,可要动手布设,还得靠修为高出他一大截的桓楚。 所幸,还不算太晚,还有一些如青掌门这样的一息尚存者。 无论那些神魂是否还有意识,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残渣在,说不定,都有重入轮回的机会。 明轩不禁想着,要是炽在此就好了。 魔君炽是师姐的好友,只要他在,就可轻而易举地将这几只大魔给收走带回二重天魔界。 罢了,这几只大魔毕竟是炽的同族,如果死性不改,总想搅风搅雨,就凭着已活了百万载的老资历,炽都不好直接灭杀。 否则,身为魔君的他,对魔族族众不好交代。还是他们自己想办法,彻底除掉这几只祸害更妥。 困魔大阵,只有困这一个功能。不如设下带净化功能的九转封魔大阵。岁月悠悠,日月轮转,那魔头的魔气总有消耗完的一日。 要布设九转封魔大阵,还得先炼制一些阵基出来,还是先出去吧。 “青掌门,打扰了,我等这就离开。” 明轩说完,就要跟桓楚和云悠然离开,却听那青掌门反而阻止道:“小友等等。” 明轩三位驻足,回转身看向大阵静待下文。 “小友,你们能进到此处,对我天越宗应该已经有了了解。天越宗的传承,至本座一任生生断绝,此为本宗莫大憾事。 “今三位小友至此,何尝不是上天给天越宗一个机会。 “老夫不求三位小友能将天越宗发扬光大,只求本宗道统能继续传承下去,还请三位能答应老夫所请。” “还请小友,将我天越宗的道统传承下去!” 饱含期待,整整齐齐的沧桑请托之声,震人心魄! 这声音中,更饱含着浓浓地悲壮之意,让人不禁联想到十万年前,他们誓死守护苍生的决心! 云悠然和桓楚,还有明轩,无一不被触动。 压下略有些翻涌的情绪,桓楚诚恳道: “不瞒各位,天越宗保存完好,就是你们不说,我们也打算不问自取,就在此处扎根,建立起一个新的宗门。” 明轩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且表示,会继续沿用天越宗的名号。 那声音有些欣慰,道:“你们既想自己组建宗门,就说明并非其他门派中人,这倒可省却很多麻烦。 “不若我们以十年为期,若这十年间,众位真心致力于天越宗传承的承继,本座会正式将掌门之位传给下一任掌门。 “在本座未正式传位之前,代掌门的权限,比正式掌门其实少不了多少。” 十年,算是青掌门的考察期吗? 修真界的十年,顶多能将练气弟子培养成筑基弟子,真的考察不出多少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