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开局就是天师》 第一章,法事 2021年,华夏国,夏日,7月18日。 孟山村祠口处,杂草重生,有一伙道人在这里开坛做法,超度亡人。 年长的道人戒斋木鱼,清静身心。 在做完这些后开设阴阳坛,阴坛摆上亡人牌位,鲜花供果,三茶四酒,三荤四素,香宝蜡烛,米饭馒头,纸钱香烛。 道人开设净坛法事。 这年迈道人为法事忙里忙外,一旁的年轻道长却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小伙子,累了?”一旁的一个老头子一脸调笑的盯着李鸿。 老头子一身灰色布衣,头戴草帽,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干活儿好手。 李鸿也不避讳,点头说道。 “最近在忙搬家的事儿,睡的有些晚,这大清早的让我过来凑个数,钱赚不到几个,还赚了个困顿。” 李鸿打了个哈欠。 老头子嘿嘿指着李鸿笑道。 “嘿,老头子我70岁还能干活儿呢,你这年轻小伙子,虚啊。” “切。”李鸿白了白老头子说道:“老爷爷,没听出来嘛,不是因为起的早提不起劲啊,我就一临时凑数念经的,拿不到几个钱,这活儿干的没劲儿啊。” “年轻人不要什么都为了钱好吧,我这穷了大半辈子不还是照样过。” 老头子蹲下来,在李鸿旁边鼓励道。 “没钱哪里来的房子,哪里来的女朋友啊。”李鸿百无聊赖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去京城找饭吃。” “哟呀,还当过京漂呢,后来咋了?” “后来京城优化低端人口。” “啥意思呀优化什么低端什么人口。” “优化的意思就是...优化的意思,哎哟反正就是我滚回来的原因了,先不说了,轮到我上场工作去咧。” 在年长的高功做完净坛法事后,李鸿同几位临时拉来的道长,上去一同念诵悼经。 众道人齐齐念诵的道门经文之声响起。 焚香飘渺,道门声诵。 “尔时,救苦天尊,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在念诵完这《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后,李鸿的工作便完成了,支付宝提示100块钱到账,这是忙活了一上午,这一场法事的报酬。 高功的事儿还没有结束,在临了,他还将茶酒米食洒在周围,同时焚烧纸钱,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能赶往下一场了。 此时,李鸿出来后,刚刚的老头子过来说道:“小道长,要不这样吧,大家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2000块钱做酬,怎么样?” “你说呗。” “我先把报酬告诉你,等一下你去我家后院门,那里有一棵枇杷树,下面埋着我打工攒下来的2万块钱,你挖出来拿2000块钱剩下的给我老婆就行了。” 老头子顿了顿说道:“可以的话,告诉她,早点睡觉,草药记得早中晚各一剂,不然头痛病好不了的哩,少吃油条,现在有钱了,老母鸡下的蛋可以不用去卖了,就放家里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子的读书钱有了,就不要老顶着腰酸背痛下农活儿了。” “嗯...” 李鸿起身拍了拍泛黄道袍上的灰尘,来到了一个面容有些呆滞的老太太面前,路过的时候,在她的耳边悄悄的将刚刚那老头子所说的话告诉给了她,最后还说道。 “还有,后院枇杷树下有他打工攒下来的2万块钱...” 老太太听了之后,本来呆滞的表情,瞬间情绪爆发了出来,她径直的冲到了灵台前,将相框夺下,抱着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老头子啊,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去下什么工地啊,我不要什么赔款,我只要你回来...” 法事从头到尾,老太太都没哭,但听到李鸿所描述的点点滴滴,情绪全部爆了,失了魂儿似的趴在灵位前.. 一旁的老头子还有些意外,随即笑道。 “你这两千块不要啊?” “不用。” “谢谢...” 李鸿转身离去之时还摆了摆手,看了看自己的支付宝到账道:“100块钱啊,今天加一顿排骨吧。” 身后站在老奶奶身旁的老头子化作点点荧光,却是没人注意去看... 点点荧光,随思念的风吹散。 其中一点荧光,涌入到了李鸿,没入到了李鸿的腰间。 此时李鸿感觉到腰间发热,顺手摸上去,摸出一个白玉牌来。 “奇怪,刚刚这玉牌发热了?” 摸上去还是通体冰凉,没有什么热意,也不甚在意,只当时夏日太热了... ..... 烈日炎炎,阳光照射下,李鸿顶着厚厚的一身道袍,百无聊赖的坐在摊子前,看着往来行走的路人,给他们算算命。 做法事(临时工)只是李鸿的兼职,主职还是给人算命。 厚重宽大的道袍下,满满都是汗液渗透的盐渍,早已发干发黄了,而这些汗渍和新汗夹杂在一起,那味道不可谓是不骚。 太阳逐渐落山,游客行人逐渐变得稀少,李鸿也准备收摊回家了,今天总计收入170块钱,收成还行。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收拾东西,今天是退租的最有一天了,明天这小出租屋就不归自己住了。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几天后,李鸿没有出摊,而是蹬着三轮儿,朝着西街山头处行进,目标是叔公留下的破落道观。 这破落道观是李鸿的叔公的,也是个老神棍...哦不对,老道士。 他三年前去世了,就留下了这破落道观和一些遗物,也没有子嗣后代,遗物就留给了从小父母双亡的李鸿了。 李鸿很容易满足,自己现在的情况,能不饿着肚子,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还要啥其他要求呢。 从小能看见鬼怪的特质对于李鸿而言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或者坏处,李鸿没有因此变得更富裕,一般而言也就是头七的时候魂魄会回到家中,大部分情况下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消散。 像早上遇到的老头子那种情况,就当行一行举手之劳如此了。 收拾了一下出租屋的事物之后,李鸿也就去叔公的道观去清理他的遗物了,这位在印象中,只见过一次的叔公,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 李鸿想着,恐怕到自己挂掉的时候,遗产也会如同叔公一样,分到一个名字都叫不出的亲戚手里吧。 一路,前往,叔公家的小道观,这道观在一处名为象头山的山上,地处偏僻,风景优美,蚊虫众多,有着丰富的蛇虫鼠蚁自然资源。 “唉,要不是真滴没钱我也不想住道观啊。” 李鸿蹬着三轮车绕过小村,来到路上,好在现在有‘村村通’,国家建设公路,不然的话这三轮车也不知道能不能蹬上来呢。 来到上山的时候,李鸿是蹬不动三轮车了,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冰露矿泉水,然后吭哧吭哧的拉动了三轮车的柴油发动机,一路颠簸颠簸的就去到了山上。 阳光猛烈,道路颠簸,李鸿脚靠在三轮车上,喝着便宜矿泉水,似乎是抬起头来望了望那烈日阳光。 “真舒服诶。”李鸿眯着眼感受洒在脸上的阳光,迎着三轮车发动前行带来的风儿,热腾中还带着些许的凉意,一日的快乐得到了满足。 终于是上来了道观,一处伫立于半山腰的小小道观。 让李鸿意外的是,道观虽小,也是五脏俱全,供奉大殿,厨灶炕台都有,最重要的是,有通电,就是打水有些麻烦,没井水也没自来水,需要去别处打去。 随意拍了拍,全是灰尘,看起来要清扫起来也是一番不小的工作动员呢。 收拾屋子,清点遗物,这遗物有几本老旧的道经,一捆焚香,蒲团,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物,看起来也没什么值钱的。 至少是给了李鸿一个住所,节省了房租的钱还算不错。 此时,李鸿躺在炕头上,拿起了胸前的白玉牌把玩了起来,这白玉牌是李鸿母亲的遗物,从小李鸿就带在身上,从未离身。 李鸿还寻思着今天这玉牌突然发热会不会是幻觉呢。 李鸿正把玩着呢,突然,一股蒸腾蒸汽从这白玉牌里散发出来,还有蓝光浮现,扑了李鸿一脸。 “呸呸呸...什么情况。” 挥掉蒸汽,李鸿发现,白玉牌上,突然有一股通体湛蓝,隶书方正的问题字浮现在这白玉牌上。 大汉张道陵,因亡者魂灵常有执而不得安宁,久不治魂散败气滋扰人间安定,更滋生精灵妖戾扰乱人间,故而铸天下行走之令,以道门之名,封敕‘天师’职,引魂渡人,消解戾气,还世间清静。 第二章,半山道观遇古怪 “真的假的,什么情况?” 李鸿看着玉牌上闪过的字迹,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 而此时,李鸿手上还有一股暖意,想将这玉牌放下来研究研究,但这玉牌在离开他身体的那一刻,一个呲溜就飞回到了李鸿的怀中。 这一次李鸿不像之前那么大惊小怪了,试了几次,发现每一次放下这玩意,他都会自己回到李鸿身上。 似乎是和自己绑定在一起了。 李鸿将其放到茅房...旁边的院落里,回到了放置杂物的房间后,又回到了李鸿的怀中。 “母亲的遗物...究竟是个啥?” 对于从小能见鬼怪的李鸿来说,接受这个东西的诡异也不是很困难。 最重要的是,这是妈妈留下的遗物。 妈妈留下的东西,是不会害自己的。 ... 李鸿躺在刚刚弄干净的炕上,上下端详琢磨这玉牌。 通体晶莹剔透,入手有一种冰凉透心的感觉,不过却不会感觉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宁心静气的感觉。 秉承着遇事儿不决问百度的品质,李鸿想要去百度询问答案,像是‘玲珑玉牌’之类的字样也就会出现在小说里,有用的信息一点也得不到,也就知道历代的‘天师’,一般是由道门之中的有道者尊称。 东汉时称传道者为天师,张道陵创立正式道教称为天师,其后代子孙世袭“张天师”称号,也是为天师。道教历史上功绩卓著的名真高道,道教徒尊为“宗师”或“大师”。 笼统来称,正经天师是张道陵、葛玄、萨守坚、许旌阳等,这些得道有为的大师。 一般而言,除了张道陵的子孙,一般一代只有一位‘高道’也就是‘天师’。 顿时,李鸿对于自己这‘天师’之名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李鸿试着能不能让这神奇玉牌给点回馈。 “你好。” “你有啥功能不。” “功能启动。” “小玉小玉。” “动起来。” “系统兄...” “靠,怎么用啊。” 无论李鸿怎么发问,这玉牌依然是岿然不动的样子,上面也没再有字迹浮现。 李鸿看着这玉牌,疯狂的想吐槽,他想使用,但奈何对方不给反应,想试试是不是哪里有按钮,也是无功而返,摸索了一番后,李鸿突然想起了刚刚玉牌子上的话。 莫非是要用同样的腔调说话?毕竟这玉牌貌似是来自古代的,是张道陵所铸。 李鸿清了清喉咙。 “今贫道俗名李鸿,道号明澈,得此玉牌,可解,如何为'天师’” 没想到玉牌还真给反应了,发出微微嗡鸣,湛蓝色发光的隶书小字浮现在了玉牌上。 “物死而生魂灵,魂灵亡故,理应是轮回超脱,然,有魂灵得执,不得解脱。又有因执失灵智而生厉者,可化煞气,怠祸人间。” “又,有灵物生智,而成精怪,而成妖戾,此非凡人可解。” “故而,张道陵所铸敕令,代代传承,完善敕令,携代代‘天师’灵慧法决,择一人间代言,肃世间清正。” 果然,密码正确! ... 此时,道观外却是传来一阵阵的声音。 而李鸿下意识的觉得这大晚上的破落道观难道有香客吗?正准备做个生意之时,出门却听见了眼前三人的形象。 一儒雅僧人,双手合十,拈花微笑,腹部中空。 一个穿着开裆裤,但老气横秋正在抽烟的男婴。 还有一个没有了半张脸的青年。 我...草... .... “今日你家供奉的‘海底捞’火锅,味道还真是正啊,不过我还是喜欢番茄味的...那肥牛滋味,当真是善哉善哉。” “和尚,你还真是爱吃肉诶,我以前一直觉得和尚都是不吃肉的。” “在下是武僧,不吃肉食,怎么练武?不练武,如何对敌?肉乃是肌肉本源。” “问题是你死了还这么能吃啊...” “阿弥陀佛,承让承让。” “小东西,你这抽烟也特么的厉害,我家的贡品都被你俩给干了。” “阿弥陀佛,这里就你逢年过节的有贡品朝奉,这些小小的供奉,匀咱们兄弟俩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问题是小东西他抽烟抽的太猛了,给我留点大前门好吧,华子都给你了。” “嗨,小气鬼,大前门给你给你。”小婴儿将大门前丢给了只有半张脸的青年鬼,华子都在他手上了。 “我是小气鬼,你一个小烟鬼,和尚是饿死鬼,特么的...” 青年鬼一脸抱怨,和尚鬼吃着鸡腿,婴儿鬼抽着华子,场面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三鬼大摇大摆的走入了道观之中,刚一进道观,就看到了有人在这里。 “卧槽,有人!” 半脸鬼直接把手里的大前门给吓掉在了地上,表情有些许懵逼。 “这破道观还有人?不是吧。”婴儿鬼看着眼前这年轻道人,下巴掉到了地上。 是字面意思的掉到了地上,然后小鬼婴弯腰捡起来又扣了回去。 这一幕李鸿是看在眼里,表情僵硬,此时此刻,李鸿也只能是假装看不见他们仨,面容僵硬的转过身去,似乎是在收拾东西。 鬼怪这种东西,你假装看不见的话,一般是不会缠上你的。 此时,那和尚突然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还以为他能窥见我等呢。” 吓得李鸿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啧啧,这破地方都有活人来住,真是涨姿势了。”鬼青年看着周围收拾好的家具啧啧道。 “咱们可不能让这风水宝地被抢了去啊,不如今晚咱们合力在他耳边吹吹阴风,吓唬吓唬他,这风水宝地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给抢咯。”婴儿鬼看着李鸿虎视眈眈的样子。 还风水宝地呢,风水宝地能吸引到三只鬼来住... 这哪里是风水宝地呢,这分明就是凶地啊! 道观被鬼占了,这地方干脆叫兰若寺得了... “容我来试试他的成色如何。”这婴儿鬼丢掉手中的华子,直接就飘来了李鸿身旁,本想吹吹风,伸手触摸,却突然被一阵金光弹开。 金光照耀,如光如瀑。 “卧槽...”婴儿鬼看着自己阴气有些逸散的右手,惊呆道:“这货的童子身有些年头啊。” 这婴儿鬼震惊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年纪那么大还是处男的吧?” 这青年鬼也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震惊东西一样,只有半边脸的瞳孔放大,震撼至极:“莫非...他是南桐?” 李鸿也有些震惊,自己还有阳气旺的特点? 以前怎么没有? 莫非是这天师玉牌激发的? 鬼主要由阴气和三魂七魄构成,肉体不可碰,但阳气浓度达到一定比例的情况,还是能触碰到对方的。 既然知道自己阳气浓,能触鬼物,李鸿也是二话不说,往前一踹,就踹倒了这婴儿。 “卧槽,你打婴儿?” “我没见过抽华子婴儿。” 第三章,天师渡魂应有责 这一番下来,三鬼都知道了眼前这青年道人能够看的到自己! 不过李鸿也只是踹了一脚,将这鬼婴踹的远远的,并没有乘胜追击。 李鸿清楚的记得,刚刚那玉牌写着‘失灵智而生妄执,则为厉煞。’ 这三鬼看起来没有‘失灵智’的症状,反而逻辑清晰的很,连李鸿是个万年处男都推理...呸呸呸。 反正,估计不是什么恶鬼——至少按照玉牌的描述来看,他们没有达到能够影响人间的恶鬼标准。 “大哥饶命!我们不是恶鬼!只是居住在这道观中的无辜居民而已啊!不是什么害人的恶鬼。” 婴鬼顺势跪下求饶,这膝盖软的跟那啥似的,纯真的脸庞哭起来当真有一些婴孩的纯真模样..当然,你得去掉他手里那怎么都不离身的华子。 “贫道也不是什么恶人,当然知道你等非是恶鬼。”李鸿站在离三鬼远一些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贫道不是南桐。” 这个很重要! 半面鬼缩了缩脖子,刚刚可就是他在调侃眼前这道人是南桐来着。 “知晓的知晓的,您不是南桐,您是处男。”婴儿鬼站起身子,一脸谄媚的竖起大拇指说道:“阳气老旺了,小子我第一次见那么猛的阳气,实在是佩服之极啊!佩服之极啊!” 李鸿:“......” “小鬼从小就没进入过人类社会,不太会说话,见谅见谅。”半面鬼青年赶忙拉着鬼婴,解释道。 李鸿也勉强点点头,犯不着跟一个小鬼头去掰扯什么。 “其次,这道观是贫道从叔父那里继承来的,是贫道拥有的合法财产,虽然律法上没办法约束你们,但这里从道理来说确实是贫道的合法财产,这是毋庸置疑的。” “了解的,了解的。”鬼婴赶忙说道。 李鸿又觉得奇怪了,话说三只鬼怪能住在道观里,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门神呢,大殿供奉的神仙呢,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阻碍鬼怪啊,这看起来还不如自己的老处男阳气来的顶用。 “阿弥陀佛,自从这道观荒废过后,我和孩子俩孤魂野鬼才有安居之所,若是不住这里的话,便要四处流浪,无处为家了,成为孤魂野鬼了。”和尚鬼双手合十,儒雅随和道,虽然他肚子那道破口看起来一点都不儒雅随和就是了... 他和孩子?李鸿看了一眼旁边的半面鬼。 一旁的半脸男鬼举起手来说道:“我不是孤魂野嗷,我是有坟冢的,和他们不一样!” 李鸿疑惑。 “你这坟冢的就不能收容一下他们吗?” “坟冢只能收容一条鬼物,不可收容多处。”僧人双手合十解释道:“若是刻下了名讳,只有名讳之魂能入。” 此时李鸿看着眼前的三只鬼魂,也稍微觉得有些难办了,以前这种游魂野鬼还真没遇到过。 像是做法事时遇到的老头子那种魂魄,即使没有完成执念,也会很快消散。 良久后,李鸿轻轻咳一声后说道:“现在倒是能让你们居住在里,当然只是暂时的,多久之后,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阴阳生死两相隔,贫道不可能让你们一直居住的。” 李鸿思虑了良久才做出的这个决定,还是做了很大的纠结的。 毕竟作为一个正常人,谁也不愿意三只鬼物住在旁侧的,这是本能,就算是现在,李鸿还是有一些生理上的难受。 这位和尚和小鬼是‘孤魂野鬼’,无人供奉,无处可去,只能去荒废道观坐落,其处境和现在的李鸿也大差不差,李鸿也想过,自己日后死了孤身一鬼,死后无有人记,无有人供奉。 虽然李鸿做不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豪迈和气魄,至少也能让这些‘同病相怜’之鬼暂时居住。 “多谢道长。” “多谢多谢。” 和尚和鬼婴都是行礼道谢,颇有一些感激涕零的意思。 而李鸿顿了顿警告道:“你们在其他地方晃悠可以,但贫道的房间是绝对的隐私地,不能进去,知道不知道?如果进去了的话,你们就别想住在这里了。” 房间作为隐私堡垒中的堡垒,是李鸿不可僭越的底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些道理我等还是明了的,多谢道长关宏大量留我等住于此。”僧人笑眯眯的双手合十行礼。 鬼婴看着眼前的李鸿的房间赶紧说道。 “放心的放心的,您这童子阳气那是老旺了,沾染衣物,被褥单子上残留的阳气也颇为深重,咱们就是有心也无力进去啊。” 李鸿:“.....” ...... 这三只鬼物虽是孤魂野鬼,却也没有太多威胁性,住在旁边也许会有点生怵,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果真的是那种所名厉鬼的话就万万不得这么做了。 而李鸿正在想着,如果遇到有威胁性的怎么办,比如说‘失灵智而生妄执者’,怎么办。 说的近一些,眼前这三只鬼物,又如何去度,总不能让他们真的长住在道观里吧。 躺在炕上,李鸿盯着眼前的这‘玲珑玉牌’,说道:“今有生执不去者,又有失灵智而生妄执者,贫道不得法,不知如何度。” 这玉牌发出微微的光芒,给予了李鸿回应。 让李鸿有些心跳加速砰砰的跳动。 玉牌上湛蓝之字显化在上,在夜晚之中,这湛蓝之字如同一个光源一般,照耀着房间。 “魂魄存执则为贵,无论是戾煞与否,凡执化鬼,撑一口鬼气,存留人间,破执,则一口鬼气逸散,化魂归尘土。” “寻常鬼物,惧阳气旺烈之物,若遇自生戾煞者,可以杀度符咒,强行驱渡之...” “阴阳五鬼术,勘破生灵法,渡魂鬼,破戾煞,得功德愿法,可兑五鬼术,修行法,驱鬼器,凡间理。” 一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示在上面,李鸿一个接着一个的看。 鬼灵属阴,惧怕阳气,一般来说,人身上的阳气顶多能起到驱鬼的作用,无法对鬼灵造成实质伤害,当然,一些命格特殊之人,天生阳气旺烈,若还是童子身,身体的阳气也是能对寻常鬼物造成伤害。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若要驱鬼,视不同程度,可以以驴血,黑狗血,桃木,木匠器,柳枝,罗盘,貔貅玉,甚至刀枪剑戟器,都能驱鬼辟邪。 鬼灵是很脆弱的,失去了肉体躯壳,对很多事物都没有影响能力,这点李鸿深以为然,早早就能见魂魄的李鸿深切的认知得到,鬼魂不如人可怕... 这也能解释的通,一般情况下,为何繁华城市里鬼物魂魄稀少,这人气阳味重,鬼物自然不留存。 这些都是寻常的避鬼驱鬼法门,再往下看,若是有执念深重,甚至执妄而生戾煞的厉害鬼物,就有开坛做法,施蘸咒法门,以驱厉煞。 李鸿一通看下来,发现作为‘天师’的责任,最重要的应当不是‘驱’和‘除’。 而是‘渡’。 渡那因生执而留于人世的,可怜魂儿。 第四章,有可能是中邪了 .... 旭日东升,远方的公鸡打起了鸣,李鸿应着烈日骄阳和公鸡打鸣起身起床。 这山林野生的公鸡鸣叫,有一种豁然顿开,山野之外的舒适感,至少李鸿很适应这山上的生活,去捞点井水 想着自己养几只老母鸡来下单,几只公鸡来逢年过节犒劳下自己,这种田园小居的生活也还算不错。 当然,李鸿可以享受清晨鸡鸣,三只鬼物就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靠,大清早的叫叫叫,毛病,饶鬼清梦啊这是。” 半面鬼抱怨道,这公鸡打鸣对于寻常人来说,是一日之计的钟声,但是对于鬼物来说,这公鸡打鸣的声音就不那么好听了,古往今来,公鸡打鸣都是驱逐厉煞之音。 李鸿看着被公鸡打鸣弄起来,看起来睡眼惺忪的三只鬼物,疑惑道:“你们鬼物...还需要睡觉?” 和尚双手合十解释道。 “阿弥陀佛,我等灵鬼不需睡眠,但是总是会留有一些生前的习惯,比如说睡觉...习惯使然罢了。” “哦,原来如此。” 李鸿也没什么意外的,借着这个话头,问道。 “话说,你是怎么死的?” 和尚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你问贫僧吗?” “嗯...不仅仅是你,还有他们,贫道想了解一下。” 李鸿想着能不能直接一劳永逸将他们‘渡’掉。 “也非是什么值得隐瞒之事,虽然许多记忆已经失去,但死因还是能想起来的。”僧人笑着说道:“贫僧是饿死鬼,小孩是死婴,这家伙嘛..是意外死去的,应该说是倒霉鬼吧。” 半面鬼一脸深有感触的说道。 “是啊,老倒霉蛋了,晚上想去和女朋友一夜春宵,结果被泥头车创了...” 李鸿:“......” “别吵吵,那我不是更倒霉,我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呢。”鬼婴略微有些忧伤的说道。 “嗨,不是有我们在吗。”半面鬼赶紧拍了拍死婴稚嫩的肩膀说道:“今天上数学课嗷,今天教你乘法口诀表。” 鬼婴有些退却。 “我...我连加减法都没学会,我怎么学乘法,算了吧,下次下次...” “问题不大,我小时候可都是一起教的。” “和尚救我!” “阿弥陀佛,贫僧乃是文盲,如何救你?多学学总归不坏。” 对于鬼婴成熟的作态的,李鸿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还真觉得有些忧伤之意。 他尚未有出生的机会,语言,认知,都是别的鬼物教授的。 从襁褓混沌无知到现在如此。 李鸿见这三鬼作态,摇头道。 “驱赶他们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 “阿弥陀佛,道长是要去哪?”和尚见李鸿要出门的样子询问道。 “下山,算命,看相,顺便看看有没什么赚钱的活儿。” 不管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变成了‘天师’还是‘地师’,总是要先填饱肚子再说嘛。 “道长,一路...小心。”和尚双手合十,满脸笑意道。 “额。” 虽然知道这和尚是在祝福自己,不过那张惨白的有些鬼气森然的脸庞,还有肚子上那一剖开的豁口,实在是让李鸿有些难受。 言罢,李鸿便骑着三轮车下山了,这一天,也不会是有什么波澜的一天。 .......... .......... 何金虎,75岁,是民谣音乐家,没有名气,有点小钱,但钱也不是唱歌所得,是卖地得来的... 已婚丧偶,最近在和女朋友闹不愉快,貌似在打着冷战中。 很正常,年龄差相差30岁的恋情,怎么能事事顺利嘛。 “海丽,最近心情不好生我气?怎么老是不理我啊...唉。” 此时,一个穿着皮夹克,小皮衣的老头子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友,也是叹气,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和她闹的不愉快。 甚至在何金虎的眼里,那个长相平凡,但无时无刻都摆着温柔笑容的女友从来不会和他生气。 虽然王海丽是保姆转女友,但何金虎还是很喜欢她,相濡以沫15年,让他早就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最近回了老家。 哦不对,她没有老家,她老家城市改造了,变成了高楼大厦,她的父母也不太搭理她,拆迁分的钱都给弟弟安置了,如今她的娘家只是一个两个单间的出租屋,和她的长相一样朴素没有太多特点。 “王海丽...” 何金虎想到了这些年相濡以沫的日子,想去抱抱王海丽,却是没想到王海丽将自己的被子拉高了些,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在被子里,这让他很是受伤。 “算了。” 何金虎没有再去找王海丽,而是略微有些苦闷的来到了阳台,开始唱起了歌来抒发苦闷。 “嘿,我大半夜扰民都没人在意我,作为一个歌手我真是够失败的。” 即使是何金虎赌气一般的大声歌唱,小区里也无有回应,只有夏日的蝉鸣,还有猫狗的叫声,猫儿似婴儿的啼哭声。 放眼望去,万家灯火,皆是熄灯。 ... 8月,天阴,隐隐有小雨,却依然是闷热无比。 次日,王海丽早早的就出了门,先是去医院拿了些感冒药,然后就去到了罗浮山下不远处,这里是算命一条街,和尚,道士,甚至基督教的都有... 不过这里算命看相的还是以道士居多,罗浮山下好歹也是道门的大本营。 大夏天的,王海丽裹着一身的厚衫,在这算命一条街扫视了一圈,然后便来到了一辆三轮车前。 王海丽坐在了李鸿的面前,说道。 “道长,我来这里看看。” “哦...”正在研究着玉牌的李鸿将他收回道怀中,然后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有啥要看呢。” “我总感觉最近失眠,有些发冷,总感觉...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我旁边。” 王海丽露出那张平凡但起色不算太好的脸。 “小道长,你说说这怎么回事呗,我去医院看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如果是隔壁摊位的话大概会说你是中邪了,但贫道秉承着职业道德跟你说,你这个症状很有可能...” 李鸿耐心的想说应该是中年期内分泌失调之类的症状,一般出现在40岁以上的中年人,男性女性皆会有云云... 此时,一旁的一个穿着皮夹,皮裤,戴着墨镜看起来有些时髦的老者也关切的说道。 “是啊,我女朋友他最近老是失眠多梦还发冷,去医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兄弟我看你挺实在的,把把脉,看看我女朋友她怎么了呗。” 李鸿看着眼前的老者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王海丽,再看了看老者,还有王海丽,欲言又止,最后说道。 “中邪了。” 第五章,八卦铜镜映真容 熙熙攘攘的神棍摊位前,人流络绎不绝来往,即使如今天色是有些阴沉沉的,来往算命看相的人也不太少。 乌云蔽日,将要下雨,广省这边的夏日天气变幻,也许前一天是烈日灼身,后一日就是狂风暴雨了。 即使是恶劣的天气,也无法阻拦人们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命数和未来,纵使大部分人心里知道看相算命,只是来求个心理安慰,没太大用处,也会因为求个心安而来,王海丽就是这样,就算知道自己可能是人到中年因为内分泌失调有些更年期症状,加上最近经历太多事情情绪波动有些导致,也想说来看相算命求个心安理得。 在没人注意的三轮车摊,后面还挂着一幅‘妙手神算’的年轻道人,即使是来算命的人,也只会找卖相更好的算命先生,这年迈白胡子,枯瘦老朽,天残地缺的画风在这里会更受欢迎,没人会在意李鸿这个年轻的看起来‘没啥道行’的年轻道人身上。 这一行也是越老越吃香。 “中邪?” 王海丽盯着李鸿,似乎对这一套说辞没有太大的意外,然后便说道:“我怎么会中邪呢?” “对啊,我女朋友怎么会中邪呢,她又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何金虎同样一脸不信的盯着眼前的道人,狐疑道,这个戴着墨镜,穿着皮衣皮夹克,看起来有些朋克的老头子将脑袋凑近到李鸿的面前眯着眼道。 “你不会是想忽悠老头子的钱吧,我跟你说,老头子虽然有点钱,但不是那么好骗的,我可先声明嗷,怪力乱神什么的我可不信,你不用说什么画灵符然后卖钱给我们的说法。” “要不是我女朋友信这一套我也不会来的。”此时,何金虎又自顾自的再一次强调了一遍,似乎是在强调不会给钱这一点上特别卖力... 此时,面对眼前两人的问询,李鸿双手交叉,托举住下巴,也不在意这何金虎凑过来的脑袋,只是目不转睛,语气相当平静的说道。 “有时候一些新死之人会不记得自己新死的事实,依然以为自己还活着,维持着自己的日常生活,日常的上班下班,日常的活着,而且他们在生活中也会有意无意的回避自己已死的事实,直到有人提醒,他们已经死去的事实...” “你是说,我其实已经死了?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骗自己其实还活着这件事?”王海丽寻思了半天,觉得李鸿可能是这个意思,有些呆呆的指着自己说道。 “怎么可能,你糊我呢?我跟你无冤无仇,怎么就咒我女朋友死了呢?怎么回事啊你。” 何金虎这下子不高兴了,指着李鸿骂道。 李鸿无视何金虎的骂声,继续说道。 “大姐你是否是鬼魂这事儿暂且不提,贫道只说这种情况,鬼魂死去的时候继续日常生活的情况,民间称为回煞,又叫做‘回魂’,一般来说,头七时要有祭祀,也是为了告诉回魂鬼,告诉他们已死事实,让他们安心离去,避免回魂停留在人间的情况发生...” 李鸿当道士也有些许时日了,对于这些民俗知识是信手拈来。 想来也是有些奇妙,教导李鸿学习这些民俗民间土法知识的道人本身并不信鬼神之说,对于这套方法论也仅当是用来和客户交谈的说辞以及让客户安心的法子,而对于能见到魂魄的李鸿来说,就知道这一套方法是确有成效。 老祖宗的智慧留了下来,人们也在用老祖宗的智慧法子来行事,大部人却将其当成民间卖艺的手段了。 一旁的王海丽听着李鸿讲述回魂的知识,说的是煞有其事,原本对这一套半信半疑的她也忍不住问道。 “那...那回魂的情况,又会怎么样?” 李鸿说道。 “鬼物属阴煞,长留会让人感觉到不适症状,消蚀人身上的阳气,用症状来形容的话,谓之是‘中邪’,会让人疲软乏力,失眠多梦,周身发冷...诶,不仅是中邪的人会这样,不知自己身死的鬼物也会有这种情况症状。” 症状全中,但王海丽还是觉得,可能是更年期,也可能是天气变幻感冒了,毕竟广省沿海这个时节也是相当的容易感冒。 “你到底想说什么吧。”何金虎有些不耐烦的敲着桌子说道:“我条女年方40,身体健康的很,你竟然说她是个死人,也太荒谬了吧,她是死人的话,那这些天和我的朝夕相处难道是假的?她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也是假的吗?” 王海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要跟李鸿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 此时,李鸿没有搭理何金虎,而是拿出了一面造型古朴的八卦铜镜(隔壁风水摊20块买的),造价便宜,工艺粗糙,却也能当镜子使用,照向了王海丽。 镜面映照出了王海丽略微有些沧桑的身影,年龄不小,芳华已逝之龄,不过气质平凡中有一丝恬静的女人。 “你突然拿镜子照我干嘛?”王海丽这时候有些不开心了,虽然她年纪也不小了,但也是一名女性,被人突然拿镜子照着也实在是有些失礼。 “你...” 何金虎是更不开心的,平心而论没人愿意女朋友被这样拿镜子照着,他刚想说什么,眼角却瞥见了镜子,却是表情一愣,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抹了抹双眼,凑近了去看。 “不会吧...居然...居然是这样...” 八卦铜镜里,显现出了王海丽的脸,明显完整的呈现。 而王海丽的旁边,却是空无一物... 没有显露出何金虎的脸。 何金虎一脸不可置信的,呆呆的看着镜面。 良久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中邪的...是她。 死的那个,是我。 第六章,忘不掉 收回铜镜,已经可以了。 让鬼物知道自己已死,一般而言,没有执念会走的安安静静。 “已经可以了,我再给你一张护身符吧,一共一百块钱谢谢。”李鸿伸手递给了一张护身符给王海丽,并没有什么用处那种。 “哦...”王海丽有些半信半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递了一百块钱给李鸿。 此时王海丽也没纠结什么,来这里主要还是要图一个心安,她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问道:“如果...如果那是鬼的话,那缠着我的,是我的爱人吗?” 李鸿看了一眼何金虎,摇头说道。 “不是。” “嗯...”王海丽得到答案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是她爱人啊!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呢。”何金虎愣了愣,有些激动的来到李鸿面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她是我。” 李鸿白了一眼何金虎说道。 “人死如灯灭,你就不要给自己徒增执念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她吧。” 何金虎呆愣在原地,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李鸿也懒得搭理这个回煞孤魂,意识到自己是鬼物后,他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了。 “徒增执念...徒增执念....对了,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 黄昏日落,下班时间,对于一个繁华的城市而言,下班时间,天色入夜,并不代表一天的结束,反而是代表着一天的开始。 白天,活着。生活,从夜开始。 回到道观的路上,有些堵车,李鸿骑着三轮车在路上,忍受着尾气侵扰的同时,拿出破旧的小米6手机来看看新闻。 “我说怎么那老头子那么眼熟呢。” 眼前一则新闻映入李鸿的眼帘,现在的大数据真的很神奇,李鸿刚回到家乡不久,uc浏览器就推了一大堆的本地新闻,其中一则让李鸿有些印象。 【75岁地王心梗死于家中,同年轻保姆谈恋爱引争端,三兄妹争家产,保姆是否会加入争斗?】 【老夫少妻,这一次的死亡,会不会和年少的妻子有关,老人的突然死亡成为谜团,敬请关注,走近818氪金眼】 【疑惑,女孩儿竟委身于老头,这背后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老头子还挺有名气的,他是很典型的老莞人,家中唯一男丁,有屋有田有地要拆,对于一个正在开发的地方来说,这些就等于万贯金钱... “这女朋友都能当他女儿了,啧啧啧,有钱针好啊。” 李鸿对这一则新闻印象比较深刻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位何金虎后面的那片地之前出过事儿,听说有人莫名其妙的疯癫了,闹的满城风雨,为这一块地皮披上了些许的神怪色彩——当然这并不妨碍得到拆迁土地的暴发户一夜暴富。 不管如何,李鸿是记住了这一片地,也顺带着记住了这位真‘土豪’。 一路无言,回到家中,三只鬼物还在重复着无聊的日常,鬼婴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学习语数英...半面鬼还在很认真的教。 “乘法口诀表,不背好没有华子。” “先给我来根华子呗,我难受。” “你不背完乘法口诀表,我难受!” “我背,我背还行吗,呜呜呜。” 这鬼婴一边哭一边的背乘法口诀表,一旁的李鸿看起来还蛮有意思。 “兄弟,你就那么在意他乘法口诀表这事儿。” 李鸿调侃道。 “唉,生前的事儿我忘了很多了,现在我连爸妈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只记得他们对我很好很爱我。”半面鬼挠了挠脑袋:“反正记得我是老师,就教教鬼婴呗,每天也不算闲着。” 所谓‘失魂落魄’便是如此了,失去记忆,甚至失去埋藏于心底的执念,不明不白的成为孤魂野鬼,不得解脱,他和饿死鬼和尚就是这样,失去了生前的一部分记忆,又有执念留存。 “倒霉鬼,我连自己爸妈的名字都不知道呢,生前记忆就是在胎盘里,然后挂了,根本没什么东西好忘记。”鬼婴漂浮在半面鬼的旁边吐槽道:“这卖惨也轮不到你啊。” “去去去,谁卖惨了,我就陈述下事实...赶紧背书去吧你,还偷懒。” 半面鬼一脚将鬼婴踢开,然后开始回忆。 “也不知道以后待久了,会不会把老师这个身份也忘了呢。” “我觉得你不会忘掉。”鬼婴吐槽道:“我都成鬼了你还这么纠结教我乘法口诀表呢...” 也许有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魂魄的丧失而忘记,但也有,很多东西不会忘记... ... 夜晚,外面三只鬼怪似乎在聊天,李鸿也不多管,便也洗漱睡觉去了。 在炎炎夏日中的凉炕上,平日里,想要睡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今天李鸿睡的异常的香甜。 睡眠之中,李鸿似乎来到了一个山巅道场之中,道场的周围盘坐着无数道人,这些道人男女老幼,鹤发童颜皆有,他们都在盯着处于道场中央的自己。 他们好像在嘀咕着什么,不过李鸿也听不见。 很快,这道场的梦境破碎,变成了另外一个梦境。在悠然绵长的梦境之中,李鸿来到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梦里,李鸿看到了眼前站着一个老者,一个穿着皮夹克,皮裤,戴着墨镜的老者。 李鸿认得出来,就是那老头子嘛。 他正站在李鸿的面前,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李航分辨着他的嘴型。 “你想说什么?” “遗愿?你想说你的遗愿?” 第七章,亡人遗愿 次日,李鸿起床之时还觉得有些昏沉昏沉的,这公鸡还没有打鸣就起床了。昨晚做了两个梦。 梦到何金虎还好,还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奇怪。 像是梦到去到那道场,自己在道场的中间,周围盘坐着形式各异的道士,这些道士们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李鸿有一种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穿的感觉。 仿佛是真实的置身于那道场之内,不像是梦境。 李鸿早上起来,便看到了饿死鬼和尚正双手合十,向天祷告,嘴里念诵着经文。 似乎有些错觉,这和尚鬼在念诵经文的时候,看起来面泛金光,不似鬼物。待到他停下吟诵经文之时,才面色泛青,似有阴气浮现。 鬼和尚似乎看出了李鸿心中有事,笑道。 “阿弥陀佛,道友是否心中有惑?” “人生总是会充满未知和疑惑的。”李鸿耸了耸肩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可能你不太能理解吧。” 得到了这玲珑玉牌,李鸿却是有些迷茫了,昨晚的梦也应当和这玉牌有关。 自己莫名的得了这玉牌,又莫名的成为了‘天师’,用时髦点的话来说,就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 李鸿不知道是不是玉牌选择了自己,又为何选择自己,自己要怎么成为一个‘天师’。 “阿弥陀佛,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道友,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 鬼和尚双手合着十字,轻诵佛理。 听着鬼和尚说的佛理,李鸿也想着确实如此,随缘便好。 “谢谢哦,你还说你是文盲呢,这不是说的挺好的么。” “贫僧就只会这一句佛偈。”鬼和尚耸了耸肩膀道。 “一句话走天下,挺好的。” 李鸿的心情也好了些,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和鬼和尚打了招呼后便去茅房上厕所去了。 李鸿去到茅坑里蹲下,然后拿出自己用了不知道多久的小手机,把手举高高,试图接收更多的信号,这山上的信号实在是不太好用。 寻摸了一番后,终于有x2的信号了...李鸿默默的上网查探一些关于道门的事儿。 自己梦中的那个道场,还有围绕在自己周围的,形形色色的道人们。 此时,正在蹲坑的李鸿却是看到门外有一双脚步攒动,穿着的小皮鞋不像半面鬼的鞋,更不可能是鬼婴和和尚了。 蹲下查手机的李鸿突然脸色一变,自己在蹲坑,道观里就自己一活人,那么在厕所门外的是谁... 莫非是有小偷来了? 自己都穷到住这个破地方了,居然还有小偷来? 太没良心了! 想到这里,李鸿怒从心头起,将舀下水的铲子紧紧握在手里。 当即是打开茅坑的门,就要一铲子敲下去教育一番这个小偷。 “哎哟,道长饶命,是我是我...” 来者一见李鸿来势汹汹立刻顺势坐在地上。 李鸿看这来者一愣,这不是前些日子来找自己算命的老头子吗? “是我,您不认得我了?我前昨天找你算命的那个啊!”老头子指着自己,赶忙解释道。 “所以呢,我被鬼找上门来应该表现出很高兴吗。”李云白了一眼,收起了自己沾满童子屎的洛阳铲。 何金虎有些着急道。 “我想请您帮个忙,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什么事儿没做了...要不做的话,头七一过我就做不了了。” 帮忙? 李鸿突然想起昨晚的梦,说道:“你想说的,是关于...遗书的事儿?” “是的是的!您怎么知道的,我是个歌手,年轻胡吃海混留了病根,年老有心脏病,而且还挺严重,也随时会死,所以也留了一封遗书,里面有解释家产分配的事儿...不过我这死的太突然了,遗书的位置没有告知给家里的人,所以我想委托您帮忙把遗书交到我家里人的手里面。” 这何老头将自己的诉求娓娓道来。 遥想,这老头子就是因为这件事儿上的新闻。 说来有些讽刺,一个不得志的歌手能上本地热搜一是因为地,二十因为争夺遗产的狗血剧本。 李鸿此时有些同情这老鬼了.. 思考了片刻过后,想起了自己的天师职责,李鸿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 次日早晨。 收拾收拾东西整个红薯早餐,李鸿便准备下山去了,带着一旁的何老头鬼魂。 今天早晨的太阳分外的强烈,烈日灼身,这太阳乃是天阳之属,然而何老头居然顶着太阳行走。 以往见鬼都是天阴阴的时候,像是看着太阳下行走的鬼物还是第一次。 李鸿看着有些疑惑道:“你不怕太阳的吗?这么大的太阳你都敢顶着。” “本来还是有点怕的,这太阳洒在身上老疼了。”何老头指着李鸿说道:“但在你身旁,有你的庇护,我就不怕了。” 阳光洒在何老头的身上,倒映不出影子来,不过他也不惧这阳光洒身。 在我身旁就不怕了? 难道阳气加阳气,还能阳上加阳吗。 李鸿虽然嘴上吐槽,却是知道应当是这玉牌的功能作用。 庇荫鬼魂。 此时,何老头看着太阳,似乎有些出神,也许很久都没有晒过太阳了,有些恍惚。 李鸿也没有阻止何老头子晒太阳,而是拿出手中的玲珑玉牌,小声询问道:“鬼灵,如何不怕烈日阳气?” 玲珑玉牌上,湛蓝字迹浮现。 “玉牌庇护,可使寻常鬼物其不受阳光普射。然怨执戾煞深重者,阴气充盈,即使有玉牌庇护,也不可不受其害。” “原来如此。” 李鸿一阵恍然大悟道。 如果是阴气十足的鬼物,那即使是有玉牌在旁,也会受到阳气的影响,并不可以像何老头这样,能够无视烈日。 “老头,走吧,带路去你家。” “好。”此时老头子坐到了李鸿的三轮车上,询问道:“道长,现在市区三轮车能进不,罗浮那边我知道不查,我住市中心哩,不知道给不给进。” “现在又没搞文明城市,随便进。” 李鸿熟练的打开了三轮车的点火装置,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柴油发动机的味道在李鸿的鼻头萦绕。 骑着三轮车下山,进入到都市里。 在进入城市之后,李鸿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之中有一些气息正在刺痛皮肤。 似乎有点阴涔涔的... 大城市的味道,充满了欲望,如今李鸿不仅仅能看到鬼魂,似乎对浊气煞气更加敏感了,能看到来往熙熙攘攘的路人身上,散发着物欲横流的气味,这些气味很刺鼻,还能让李鸿感觉到不舒服。 看起来灯红酒绿的都市城市,内里有一条条欲望交织的锁链,让人感到不适。 城市,都市。 灯火,烟火。 “这就是城市的味道啊...” 李鸿稍微感慨了一番过后,便顺着老头子的指路来到了一处叫‘幸福小区’的地方,看起来是当地的中档小区。 “你好,请问你找谁的。” “贫道来找18栋7单元...是何先生找贫道来做法事的。” “这18栋7单元的家老头子去了有一阵了吧,现在才做法事吗。”保安恍然大悟道:“你来做法事的是吧,这里登记一下。” “好的。” 有人去世,道人僧人来作法事很正常,通常保安也不会多拦阻。 此时,保安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李鸿说道:“对了道长大哥,让你老板们不要那么大声,咱们这小区门口都听得见,就...吵吵不要那么扰民,可以吧。” “额...” 李鸿脸色古怪,不过却没有多说,转身进了小区里,刚进没多久,就听到有隐隐的吵架声传来。 “这钱,房子,都是我的,你们一分钱也别想要!” “狗屁的你的,你哪来的证明是你的?” “老子是家里最大的男丁,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我去,这吵架声可真够劲道的。”李鸿这刚进去小区门口没多久就听到了这声音,一旁的何老头听到这声音只是叹了叹气,无脸多言。 “是我没教育好他们啊...” 第八章,能解忧愁 吵架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李鸿坐着电梯去到何老头家的时候,他们家还是开着门的,屋里有两男两女。 不得不说的是,何老头看起来像‘文艺老头’,实质上家里的布局也一样如此,桌面还是其他地方,放置了木吉他,口风琴,乐器,书籍,整洁的拜访在那里,而旁边就是何老头的遗像。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豪横的就坐在桌前,桌上就是何老头的遗像,丝毫没有尊重之意。 “我跟你们说,村里的那片地,还有这套房子那都是归我的。” “你放屁。”另一名稍微瘦一些的男子哼声说道:“哪来的规矩是你的?” “村里的规矩。” “村里的规矩?村里的规矩在外面还管用?” “什么,你难道还想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你这废物就会拿这个来压人,你就说说你这有个屁的道理,我们都是家里的男丁,凭什么你拿村里的地?” “现金都留给你,其他的给我。” “老头子他有个屁的现金,你就是想要独吞!” “你在国企工作收入高,让着点哥哥不行?” 两人争吵,丝毫没有注意一旁两个女人的表情。 其中一个波浪长发,年纪也不算小的女人看着两人冷笑道:“真是一出好戏啊,海丽,你说是不是。” 王海丽点了点头,没有多语,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旁边的乐器吉他。 “话说,你们这样无视我,好像这个家产没我的份子一样,我也是他的女儿,法律上,我也是有一份子的。”女人终于忍不下去了,说道。 两兄弟看着一旁的妹妹,这一次态度却是一样,老大胖子说道。 “这里有你什么事儿,你一毛钱都没有。” “一边呆着去。” “哈,我一毛钱没有?你们以为这套房子是哪里来的,老爷子住的这套房子都是我买的,你说我没有份?”女人气急反笑:“你们真的是为了这点钱一点亲情都不顾了。” 这可不是这点钱... 两兄弟内心寻付道,不提这个,避重就轻。 女人继续骂道。 “这些年,你们来看过老爷子没有,你们来照顾过老爷子没有,你们给过老爷子生活费没有?还不是我在给老爷子生活费,我请保姆照顾他,你们二十年来,一次都没有见过老爷子,现在你们居然有脸来要遗产?” 瘦子老二的脸皮薄一点,被说的偏过头去,小声嘀咕。 老大就双手叉腰,老神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请保姆照顾他呢,你这请的是保姆还是情人啊,哈?现在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您给老头子请了个老伴儿来,还说你不想图谋老头子的遗产?还好老头子没有犯糊涂,留下个什么遗产给她,你知道投其所好,咱妈去的早,可受不了女人诱惑。” “你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倒觉得照顾了老头子十五年的海丽更有资格拿钱,你们也配?” 何家女儿气急,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兄长会是这样的人。 老二脸皮比较薄,但家产的事儿是不可能松口的,他也不想跟自己妹妹置气,便扭头看向了另一边的王海丽:“话说老头子都死了你还待在这干嘛呢,赶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你留着还想分遗产不成?你们又没领证,哪里来的资格。” 老二很嫌恶的去驱赶王海丽。 王海丽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我就想送送老头子的头七。” “什么毛病,装出一副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呢。”胖子老大也是嘀咕道,也不想多看这个王海丽,继续转身盯着自己的小妹和弟弟。 ‘反正现在老头子没有定下交割遗产的事,就算他们能拿点肉末,大头肯定也是我的。’ 老大寻思道。 国有国法,宗有宗规,这遗产啊,肯定是... 正当老大这么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轻轻的咳嗽声。 此时正在激烈讨论的三人,才发现门前多出了个人,此人一身道衣,头顶长冠。 是个年轻道士的模样。 怎么来了个道士? “哪里来的道士?”老大看着出现的李鸿暗道晦气,家里死人还来了个道士,摆摆手道:“去去去,我们家不需要做法事,别来推销你的业务,我们不需要。” 李鸿听闻,只是微微笑道。 “听闻你家中有忧,贫道为解忧而来。” “我们家的忧愁,你解不了。”何家女儿的态度虽然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讨论家事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外人道士。 “能解你们忧愁的事物...就在这里。” 李鸿也不管不顾,自顾自的来到客厅,推开了沙发垫子,正当两兄弟要发飙的时候,却是脸色一僵。 李鸿拿出的,是一封信,信的封面,整齐的写着遗书二字。 “这是何老头留下来的遗书,关于他的财物分配,自有他的想法。” “既然是老头子的遗书,那我们先看看再说。”何家小女儿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就挡在了自己的两位兄长的面前。 此时此刻,何家兄弟也是紧张流汗,老大还是嘴硬道。 “谁能证明这遗书就是老爷子写的?说不定这小道士骗你的呢。” “诸位放心,何老先生委托贫道的时候,财产早已在生前安排完毕,这封遗书,只是告知诸位是如何分配的而已。” “不管怎么样,是从家里找出来的,我们看看就是了。”何家女儿让李鸿打开遗书。 李鸿点了点头,打开了信封,照着老先生的口吻念了起来。 旁边的就是何老头的鬼魂,他念,李鸿复述。 “我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我的儿子,对不起海丽。” “因为年轻时的溺爱和骄纵,让儿子变成如今的模样,是我自己沉浸在失去爱妻的沉痛之中,没有教育好他们,他们这些年的叛逆,我不在乎...” “我对不起女儿,从小的重男轻女,让她一直活得很累,这些年也是她最孝顺,我很后悔,以前没有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对不起海丽,这么些年,让你照顾我这个任性的老头子,很累吧。” “我对不起我的家庭...” 第九章,一张白纸罢 与其说是一封遗书,不如说是一封道歉信。 何家小女儿听着是一阵沉默,默默的擦拭掉眼角的眼泪说道。 “现在说道歉有什么用。总之我,做到了我作为儿女的义务,我问心无愧就是。” “所以说,财产的分配是怎么样的。”胖子老大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现在只关心这个,不关心什么道歉的事儿。 “关于财产的分配嘛,现金和这屋子是由何家俊和何家勇平分,村里的土地...则是何家芳还有...王海丽平分。” 此言一出,两兄弟都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 “你...你说什么?” “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两兄弟平分这商品房和老者生前账下的现金,加起来大概三十万的样子吧,你们平分便是一人十五万左右。”李鸿淡淡的说道。 房子加上十五万,两兄弟一人也能分个百八十万的。 “不是,就给我们这破房子,值钱的地都给他一个女人,一个外人,这怎么可能?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老大一脸不信的样子。 “对啊,这地全部给何家芳我都认了,可是给这王海丽是怎么回事?”老二何家勇也不同意这个分配。 何家芳虽然表情有些意外,但沉默片刻后说道。 “你们有没想过,老头子晚年最后十五年的时间里,海丽妹妹陪老头子的时间,比我们加起来还要久。” “你不是每个月给她工资?”老大何家俊不服道。 “你现在想起是我给她工资了,刚刚可不见你脑瓜子那么灵光。”何家芳嘲讽一番,然后说道:“五千块钱一个月让你去陪一个糟老头子,照顾他的起居日常,换你,你愿意的不愿意?” “你...” 何家俊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管怎么说,老头子晚年有王海丽的陪伴没有那么孤单寂寞了,这件事是真的。至于其他的,都是假的” 虽然在何家芳的心里,也隐隐觉得王海丽是占了便宜。 一个年纪当人家女儿都有小的年纪差,要说陪在他身边当女朋友,不就是为了死后的那一亩三分地的家产吗。 何家芳虽然觉得王海丽陪了老头子那么多年,但内心还是有些不齿的。 图谋自家的家产,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而已。 “虽然这一封是遗书,但这更像是道歉信和通知书,关于土地房屋的分润之事,已经交由了律所打理,即使没有这封遗书,也改变不了什么。”李鸿摇头说道,轻轻的将这封遗书放下。 然而此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海丽却是抬起头来说道。 “我...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土地。” “不要土地?那你要什么?”何家芳皱眉头,这土地可以说是老头子留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何家有一大片宅地都是何家老头名下的,那片地已经确定要征收了,到时候下来的钱何止百万... “我什么都不要。”王海丽抬起头来,这一次,何家芳三兄妹第一次看清楚了王海丽的脸庞。 平平无奇,不漂亮,一个普通的,寻常的,没有任何特点的,中年女人,穿着最普通的蓝白衬衣,布鞋。 即使是何家芳在家政公司遇到她的时候,也只觉得,这么‘平凡’的泯然的女人,真的很适合做家政妇。 王海丽摇头说道。 “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和老头子在一起的吗。” 难道不是吗? 三人心中都有这么疑惑的想法,就连一旁的,何老头的鬼魂,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他能感受的到,王海丽对他是真的好。 无论是真心的好,还是为了钱的好,论迹不论心,何金虎很感谢王海丽,也决定将自己名下一半的土地赠与王海丽。 “我是真心喜欢老何的,我前几天还觉得,他还睡在我旁边呢。”王海丽忧愁道:“如果能让我从这里拿走的东西的话,我希望是这个,还有这个,土地的话,就都转给你吧。” 一把非常旧的木吉他,还有一张王海丽和何老头的合照,这是王海丽唯二想要的事物。 “可以吗,就这两件。” 王海丽还提醒了一下兀自在发呆的何家芳。 何家芳这才猛的从呆滞中惊醒来:“可以,可以的...” 不管何家俊两兄弟如何在怒骂,何家芳此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两兄弟上了,而是在王海丽身上。 “你真的...一点都不要吗?” “够了。” 王海丽微微一笑,拿起木吉他还有装在相框里的合照,合照里,戴着墨镜,穿着小皮衣的老头子,还有王海丽正在钱塘江的浪涛之前,显得有那么些许的,调皮,手中还有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做《当我坠入爱河》。 另一边,何家老头子的鬼魂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木吉他,是他以前玩音乐的时候,用的第一个吉他,通过联想搜索,在时光的另一侧,找到了模糊的身影... .... ‘渡化心存执念之魂,获得功德一。’ ‘初次功成,赠【敕法无边幻身符】一张。’ 另一边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李鸿感觉到手中微热,是那玲珑玉牌在发热,上面浮现字迹的同时,怀中还多了一张黄符。 李鸿摸了摸怀中的黄符,若有所思。 想罢,李鸿便拱手说道:“老先生的话已传到,贫道告辞。” 此时,李鸿也没有多留的意思,转身离去。 何家芳看着带话来的李航,本想留下,却见道人已经离去,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两兄弟还在争吵不休,嚷嚷着让村里的人出面‘评评理’。 但若是手续已经找律师办下来了,他们两兄弟怎么评理事情都不会发生改变。 此时,何家芳想捡起地上老头子的遗书,想着虽然这就是一张道歉信,或者说通知书,但她还是想收好来。 然而刚刚想捡起来,便愣了。 “这...” 这哪里是什么遗书。 上面,分明是一点字迹都没有。 第十章,当我坠入爱河 “我居然没能认出她来。” 何老头有些愧疚,看着王海丽的背影怔怔的有些出神。 “我,我还以为她是为了我的钱才...” 如今何老头心中执念已消,他的执念是儿女亲人的争执,现在争执已尘埃落定,已然是可话咒渡之,然而李鸿却也看的出来。 他心中有愧。 对王海丽的愧。 若是现在离去的话,那也是带着遗憾和愧疚离去的。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想...和她见见面,不过,不太可能了吧,我已经死去了。”何老头语气中满满都是酸楚苦涩和愧疚。 李鸿看着一旁落寞的魂魄,手中有一张【敕法无边幻身符】。 拿到符咒后,李鸿就知道了这符咒的使用方法和作用。 符咒催动,引天地灵气,有无穷法力,能幻化幻境。 “倒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 李鸿闭上双眼只思考了片刻,右手双指捏着符令。 “敕法无边,幻身无际,此方地开,急急如律令!” ....... 王海丽背着破旧的木质吉他,吉他已经非常老旧。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一处高楼大厦前,眼神有些呆呆的看着,手中抱着吉他,兀自在回忆之中。 “这里以前还是我家的小土村来着,已经变成了这样啊。” 正在陷入回忆之中的王海丽,听到一阵阵的歌声传来。 这歌声,太熟悉了,明明已经相隔了数十年,但这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 高楼大厦下,王海丽顺着声音走去,回忆的洪流滚滚袭来,记忆的碎片宛如流苏一般。 此时,周围的高楼大厦开始破碎,午后烈日开始消失转化,变成了黄昏落日的场景,这里都陷入到时光的漩涡之中。 “是他...” 久远记忆的声音,深深篆刻在记忆里的声音。 ... “ wise men say, only fools rush in” (智者说,只有愚者才沉溺爱情。) 高楼大厦变成村落的黄土路,车水龙马的汽车声,变成了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响声。 “but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但与你坠入爱河,是我情不自禁。) 西装革履的白领们,随着时光流苏的尘沙,变成了正在玩‘沙包’‘跳跳绳’‘你拍一’的孩童们,孩童们穿着白色的小背心,天真烂漫。 like a river flows, surely to the sea (如百川归海,多么自然而然。) 王海丽每前进一步,脸上的皱纹都会消失一些,皮肤都会变得嫩滑白哲一些,仿佛时光在倒流。 darling so itgoes, some things aremeant to be (就让你我随缘,若此情命中注定。) 那时的这里,还不是高楼大厦,那时的这里,只是村口的一片小小的空地。 当王海丽距离声音的源头处时,身形已经变成了一少女,一个长相平凡无奇,却默默的在关注眼前弹吉他的中年男子的少女。 木质的吉他,沙哑低沉的歌声,墨镜皮夹长皮裤。 时空流转,天地流转。 少女站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这个给闭塞的山村带来了一丝外界色彩的男人。 王海丽抬起头来,小脸因为刚刚干完农活,有些脏兮。 听着这村子外的歌谣,干农活带来的劳累都忘了个干净。 这里没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不干活儿的哥哥。 也没有因为吃多了一点就遭到了母亲的打骂。 世界只有这首歌,还有这个大叔。 “这首歌叫什么名啊,大叔。” “叫做《当我坠入爱河》。”何老头抱着吉他,看着少女笑着说道。 “能教我吗。” “等你长大再说吧,你还小,理解不了,唱不出这首歌的感情来。” 王海丽托着下巴,笑问道。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能教我了吗。” 和当年的答复不同,何老头也给出了不同的答案,笑道。 “好啊,我教你。” 何老头又弹起了他的木吉他来,和当年少女得到的答案也不同。 时光在这里留下了温柔,周围的一切都被定格住了,只有何老头深情的吟唱,还有少女托着下巴,盯着他双眼的,注视的目光。 沙哑低沉又好听的男声响起。 darling so it goes, some things are meant to be (就让你我随缘,若此情命中注定。) 这一次的哼唱,有别的声音夹杂其中,不属于何老头,也不属于少女王海丽。 声音似是在吟诵,很小,却不影响老头子和的哼唱。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take myhand, take my whole life too (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 for i can't help,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 darling so it goes, some things are meant to be (就让你我随缘,若此情命中注定。) 冤曲屈亡,借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本身承担,富有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 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歌声,咒文声,混在一起...各不叨扰,都在行使着自己的使命。 何老头放下吉他,摸着少女的头说道。 “来世希望咱们年龄差不要那么大了。” 老头子的身形开始破碎消散,时光温柔的定格如同流苏一般消逝。 王海丽抓着大叔的手说道:“你现在才记起我来吗,我可一直没忘了你,民谣歌手。” “抱歉抱歉,下次不会忘了。” “记得哦,我叫王海丽,大海的海,美丽的丽。” 何老头盯着王海丽说道。 “我叫何金虎。金子的金,老虎的虎,是一个民谣歌手。” “我记得。” “再见。” “再见。” “谢谢你啊海丽,最后还爱着我,爱着那个民谣歌手的我的你...” 何金虎的身形消散,化作点点白色的荧光,消失在天穹之中,连同这过去时光的残迹,也连同何金虎的消失而消失。 一切又回到了原样,高楼大厦,车水龙马,行路匆匆的白领,车挤车的喇叭声。 这里过去,是乡村,现在,是城市。 王美丽抬起头来,看着前方。 一个年轻的白衣道人,道袍迎风而飘,左手背负腰间,右手双指夹着一张符。 风儿吹过,黄纸符箓,化为风烟之中的金色粉末,随风消散。 李鸿事了,抚衣转身离去,不再回头,王美丽看着道人的背影,遥遥的说了一声。 “谢谢...” 第十一章,“尔便是此代天师?” 李鸿在完成的时候已经是相当的身心疲惫了。 使用那道符咒身心都有消耗,而且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使勇符箓是会消耗自身的——至于消耗的是什么,李鸿暂且还不知道。 回道观的路上,李鸿路过了一流动烧烤摊,卫生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咋的但人气还是很旺的。 上流人士有着上流的生活,他们可以在灯红酒绿的高档酒吧和酒店里尽情的歌舞,李鸿这种下流人士也能有自己的夜生活,这便宜量大的流动烧烤摊就是,打工人们夜晚。 原本李鸿也是不怎么吃宵夜的,但今晚实在是有些身心疲累,不来点吃的补补不行了。 “老板,来半斤生蚝,一瓶天地一号。” “好嘞,不来啤?” “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李鸿指了指自己的小三轮儿,这代驾估计也不会代驾三轮车吧... 老板笑了笑没说啥,给李鸿上了半斤烤生蚝,还有一瓶天地一号。 “天地一号不收你钱,送你嘚。” “这么好?!”李鸿有些意外道,看着这一整瓶的苹果醋。 “嘿,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鸿在夜色下依然显得破旧的道袍,一眼便能看出谁活的容易,谁活的不容易,谁需要帮助,谁不需要帮助。 李鸿看着送来的天地一号,沉默了片刻后便收下了。 “谢谢奥。” “嘿,不客气,以后常来,我这里料子足还便宜,实惠。” “成,以后我发达了一定常来。” 道人坐在边上,拿着叉子吃生蚝,望着远方的灯火霓虹。 谁说城市里,只有灯红酒绿的,都是众生之所,在灯火霓虹下,还是有温暖的啊。 水足饭煲之后,李鸿转身离去,离去之时候身心疲惫皆消,精神头十足。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半斤生蚝。 还是那半两烟火。 ... 此时李鸿骑着三轮车回去道观的路上,路过一段无人空旷的长路,突然有一阵阵阴风吹拂过。 是肉眼可见的那种阴风吹过,是一团黑红相间的风。 刚刚使用了符咒,这一股阴风吹过,李鸿有一种感冒了的感觉,四肢酸软有乏力感。 但阴风过后,那种感冒四肢酸软,乏力的感觉又消失了。 “靠,这啥。”李鸿看着那一团强势路过的阴风,打了个寒颤。 此时,怀中的玲珑玉牌绽出淡淡的蓝光。 李鸿取出玉牌,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煞戾。’ “戾煞?” 李鸿记得之前在玉牌上见过这词汇,被执念所困者,地缚不得解脱。 更进一步的,有失灵智而生厉者,可生煞气戾气,具体生煞生戾是什么个情况,李鸿也不知道。 望着煞气远走的影子,李鸿咬咬牙,蹬着三轮车朝着反方向驶去。 溜了,溜了。 虽然李鸿有些在意,但是。 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 不说追不追的上那一闪而去的戾煞之气,就算追上了自己能怎么样呢? 一路上李鸿只能叹气,无有他法。 回去的时候和尚和鬼婴不知道去哪里了,就只有半面鬼在道观门口,正百无聊赖的。 这学生不在,老师也是有些闲极无聊了。 在知道了半面鬼是老师后,李鸿对于他这半张脸的画风甚至也觉得可爱了一些... “好臭。” 半面鬼见到了李鸿,下意识的说道。 李鸿:“.....” 我特么没有说你的尊荣了,你反而还能嫌弃我臭了? 很快,半面鬼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道:“不是说你臭,是你身上有两种很奇怪的味道,一种香味,还有一种臭味,然后混合在一起...就好像。” 正当半面鬼要发挥他老师的比喻能力时,李鸿赶忙压手说道。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我去洗澡了,不和你唠嗑了的,话说和尚还有小鬼头去哪里了?” “他们出去游荡去嘞。” “好好的去游荡干嘛。” “游魂野鬼,不都要游荡吗...”半面鬼忍不住道。 他说的好有道理哦,李鸿竟然无言以对,游魂野鬼不游,能叫游魂野鬼吗。 不过游魂野鬼的游荡也并非全无目的,失去记忆,心中执念却未能消去,通过漫无目的的游荡,可能在运气到来之时,能寻到自己的执念解脱吧。 李鸿今晚还是照常入睡的,也许是见了这人间烟火,睡的特别香甜。 睡梦之中,李鸿这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飘荡到了不知何处。 是梦,又不是梦。 又到了那道场,只是这一次,李鸿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如何而来的。 意识飘荡到了一处仙山云雾之中,其中震撼,李鸿很难用简单一两句话来形容。 可谓是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林翠竹,四时俱备。晓雾将歇,猿鸟乱鸣。 穿越这梦幻群山之中,李鸿来到了位于这群山环绕之中的一处道场之中。 道场中间空旷无比,周围盘坐着男女老少各异,形貌,年龄,性别,上到百岁老朽,下到弱冠少年,各有不同,但唯一想通的是,他们都身着道袍,乃是道门中人。 李鸿来到这道场中间之时,这些道人便全部睁开了双眼。 “尔,便是此代天师?”其中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年龄不大的中年道人张口说道。 他和其他道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座下并非蒲团,而是莲台,结合起来,看起来有一股拈花圣神,又清净自然之意。 李鸿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也不想怠慢,赶忙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这玉牌钦定的‘天师’的话,那贫道大概是了。”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道。 “小友道号如何称呼?” “贫道俗名李鸿,道号明澈。” “明心见澈,照见真我,好道号。”中年道人微微一笑。 李鸿也不知道这说话道人是谁,拱手说道:“应该是这玉牌到我来这里的吧...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此处乃是代代天师一丝神识所铸道场。” 中年道人,昂首挺胸,古朴的灰色道袍上褶皱轻易能见。 “贫道,乃是天师张道陵。” 第十二章,吾好梦中杀鬼? 张...张道陵?眼前的道人,就是现今道教的创始人,最初的天师,张道陵? 李鸿顿时感到压力分外的大。 这可是祖师爷啊。 “小辈拜见祖师爷。”李鸿赶紧摆好姿势恭敬道。 “此地乃是道场,是传道授业之所。”张道陵手出拂尘,轻指道场那边说道:“那边是天守阁,是借古解今,以史为镜之地,存放着历代天师留下来的,值得被记录下来的例子信息。” 以史为镜! 李鸿算是进一步明了了这玲珑玉牌的概念。 历代天师的智慧,一代一代的传承智慧凝结之物。 “啧啧,这一代天师的年纪挺小,心地不错,就是这修为...唉,根本没有修为啊。”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有些微胖的道人摸着下巴,似乎是有些遗憾。 “何为修为?”李鸿小心脏狂跳,赶忙不动声色问道:“贫道未通修炼之法。” “丹鼎符箓,性命交修,锤炼精气神,催发符箓法咒,五行法术,都要修为,无有修为在身,又如何催动法术呢?怕是只能一口阳气,一口精气,一口神气来催动,太亏啦太亏啦。” 道人摇摇头,飞身而起,没想这道人居然从道场的中间飞掠了下来,着实是吓了李鸿一跳。 “本来兑取修行入门法是要功德点数的,不过看在你未经修为之道,童子身保持到现在也是难能可贵,便指点指点你。” “愿闻其详。”李鸿拱手恭敬道。 “贫道俗名王处一,道号玉阳子,非是天师,却也有幸留一丝神识与此指点后人,看好了,何为修行法,修行法又如何运用。” 李鸿眼眉一挑,原来并非是天师才能留下印记在此吗。 “除魔之道,雷法最盛,而驭雷之道千千万,贫道便教于你我这一脉的五雷法。” 李鸿目不转睛的盯着。 只见这玉阳子伸手凌空,朱砂便自玉阳子手中出现。 玉阳子以指点朱砂,在左手手心,画上一个‘雷’字,一边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念起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念起铜兵千千万万走无踪。强神恶鬼不伏者。五雷破火走无踪。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火急如律令。” 一道炸雷从天边落下,在道场的旁边,激起了一阵波浪,李鸿摆手防风,刺眼的光还是被激的双目流泪,炸雷的轰鸣让李鸿一阵耳鸣。 然而这还是让李鸿心往神驰..澎湃无比。 这就是修为,这就是道法? ...... 在李鸿睡觉的时候,和尚鬼和鬼婴也回到了道观里。 鬼婴手中有一条华子,和尚鬼手中则有一个大馒头,吃着老香了。 “你们又去偷供奉了?”半面鬼一脸吐槽的看着鬼婴和和尚。 “喂喂喂,什么叫偷,这叫...这叫蹭,蹭知道吧,亏你还老师呢。”鬼婴反驳道。 “阿弥陀佛,这里距离罗浮相近,常有道人做法事,供奉十方孤魂野鬼。”和尚笑着说道:“以前我们寺庙粮食阔绰的时候,也会做这事儿。” “果然待在道观寺庙旁边就是好啊。” 鬼婴弹掉华子,鬼头鬼脑的说道:“真不想这地儿被让出去,不想当孤魂野鬼啊,这里好吃的好喝的好抽的啥都有,你说对吧。” “善哉善哉。”和尚鬼也是如此,觉得这话有道理。 “所以,你想说啥呢。”半面鬼疑惑道。 “你看哈,这道长身上阳气旺烈,我们不能动他分毫,但我们也可以试着用阴风去吹他,不说把他吹的怎么样,至少咱们能宣誓一番主权啊!”鬼婴挥舞着娇嫩的小拳拳说道:“不说赶走他,也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并不好惹!” “你还想着拿阴风吹他?不怕他k你?”半面鬼思来想去,觉得这法子不靠谱。 “你觉得是他k我严重点还是被赶出去当孤魂野鬼严重点。” 鬼婴白了半面鬼一眼说道:“你有坟冢,有家人供奉不在乎,我没有啊,到时候真的只能变成游魂野鬼了,啥记忆都没有了,现在天色阴气重,他的阳气也会被压制,要教训他真得趁着这时候。” 如今已是入夜1点钟,黑森沉沉,至少在这道观周遭,无有一点光亮之处。 “这...我还是觉得不靠谱,和尚,你说...” 半面鬼看着和尚顿时不想说啥了,这和尚正在啃着大馒头呢。 饿死鬼在吃东西的时候只会想着吃,不会想着其他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和尚在默认此举… 鬼婴也是说干就干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食了供奉,吃饱喝足的缘故,身上的阴气相当充盈。 “让小鬼子我去吹两发给他...” 鬼婴吹鼓阴气,雄赳赳气昂昂,想去会一会李鸿,却没想到道人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鬼婴也是真实,看着道人出来了,立刻就怂了,回身躲在了半面鬼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大哥,我只是路过的,我真没想做啥啊!” 然而此时,一阵阵轻轻的呼噜声传来... 半面鬼看着站起身来走路,却歪着个脑袋看起来像睡觉的道人,疑惑道:“道长还有梦游的习惯吗?” 只见李鸿一阵‘梦游’来到了院子处,手指在掌心画着什么东西。 “呼噜...呼噜...呼噜...念起...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念起铜兵..千千万万走无踪。强神恶鬼...不伏者。五雷破火...走无踪。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火急..如律令。” 正当此时,一道惊雷从天穹落下,五雷正法,斩魔诛邪,阴气荡荡了无存。 惊雷激醒了正在啃馒头的鬼和尚,目瞪口呆的半面鬼,还有想着捣蛋计划的鬼婴。 炸雷激起烟尘,激起阴沉鬼气。 敕令声混杂着呼噜声,炸雷下来后,又变回了呼噜声,道人原地盘腿,似又睡下。 呼噜呼噜,睡的香甜。 第十三章,道法 道人盘腿睡下,香甜无比,呼噜声响彻整个院子。但半面鬼,鬼婴还有和尚就不淡定了。 “这...这是法术吗...”半面鬼半脸抽搐的看着旁边的和尚。 和尚双手合十,也有些意外道:“阿弥陀佛,没想到道长是真的有修为在身啊,驾驭五雷法咒,驱除魑魅魍魉,这些贫僧还以为这种人只会存在于藏书阁的故事里呢。” “那...那他现在出来放这雷咒是啥意思...”最心虚的就是鬼婴了,他刚刚还在寻思着要搞李鸿呢。 半面鬼摸了摸下巴说道。 “你听过曹操不。” “曹操是谁...” “他的一大爱好就是梦中杀人...” “那...那李道长不是喜欢梦中杀鬼?”鬼婴目瞪口呆。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半面鬼语重心长道:“你要小心点了啊,鬼婴,这里可就你对道长有不合适的想法的。” ........ 在梦中道场之内,李鸿看着王处一的样子也忍不住的尝试了一番,像模像样的摆弄了一下架势,没想到真有一道雷霆落下,只是李鸿召出的五雷咒法,和王处一那道轰天灭地的雷霆不同,李鸿召出来的顶多算是个小电火花。 王处一看着一旁的李鸿欲言又止,最后说道。 “忘了提醒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实验道术...唉算了,你试都试了,没想到你第一次就能成功,这倒是有些天赋,这就是道法了,这些需要修为来驱使,天地灵气,符箓道法。而修为如何提升嘛...那自然就是修炼了。” “多谢师傅传道授业之恩!” 李鸿打蛇顺杆上,一口师傅就叫上了。 别说师傅了,要是能教更多这些神奇法门,那是爸爸都能叫! “哈哈哈哈,莫要套贫道了,无论是贫道还是在座的各位,都只是一缕残念所化,当不了你师傅,你若想继续学习的话,就用功德点数来换吧。”王处一哈哈大笑道:“渡鬼,斩妖,除魔,皆可得功德玄妙修行法,如今你有一点功德点数可兑,我们历代天师身上的绝学道法,修行法门,都能兑换。” 现在李鸿有一点功德点数,是渡了何金虎得来的。 “好吧。” 见白嫖无果,李鸿只能问道:“那前辈,我这一点功德点数,有什么能兑换的,可推荐一番吗?” “若是我推荐的话,那我推荐我师弟所修的《黄庭内景玉经注》,法门虽然基础,却是扎实无比,也不失玄奥,和各个的修行法门也能融合无碍,一点功德能兑前三章的练气法,即使。” “那便听前辈的吧。” “哈哈哈,待到你梦醒时分,便能兑换修行法门了。”王处一大笑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周围盘坐的数百位道人一样,盘坐于此,闭目似在打坐。 此时,独坐于莲台上的张道陵开口说道。 “现在你可以去天守阁了...不过在进入之前,你先自己问自己一事。” “前辈请讲。”李鸿恭敬道。 “如何为道。” “如何为道..”李鸿想着要不背诵一段《道德经》? 却想,张道陵再问。 “如何,为你的道。” 如何,为我的道? 张道陵又笑说道。 “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是你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 这群山环绕的道场其实也是一个巨大的道观,李鸿所要前往的天守阁便在这道观之中。 天守阁的道观之中,古色古香的装设,还有一阵阵焚香的味道,非常的好闻。 在天守阁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道人,一洗白发垂髫,闭目温文尔雅。 “见过前辈。” 李鸿觉得有些惊艳,这青年道人也忒帅了... 正当李鸿要继续询问之时,这白发垂髫之人却是睁开双眼,突然说道。 “你的时间到了,该出去了。” “啊?”李鸿有些懵。 “你道行太浅,又在此地呼唤道法,身心俱有损耗,下次再来,贫道再为你介绍天守阁的作用吧。”白发道人笑了笑道:“下一次在来之前,先问自己,你的道,是如何?” “我的道,是如何?” 还没等李鸿思考这个问题呢,就被拉扯出了这如梦似幻一般的道家仙境。 ... 离开这梦幻的道家仙境之中后,李鸿进入到了梦境之中。 今晚的梦很模糊,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梦里,是硝烟,是火花,是爆炸声,还有生与死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李鸿难以忍受。 这一波让李鸿猛的转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在后院里。 太阳刚刚要升起,紫气将要东来。 “头疼...”还没等李鸿思考梦中之时,就感觉到自己脑袋生疼,突然出现了一些记忆。 逐渐理清楚之后,李鸿便知道脑中出现的记忆,正是那《黄庭内景玉经注》的前三篇! 是修炼,提升修为的法门。 那道门仙境,是真的! 这下子李鸿总算是知道,自己之前使用符箓为什么会精气神萎靡了,没有修为在身,驱动符箓就只能用自己本身的精气神了,本身未经修炼,精气神就一普通人,消耗一空自然萎靡。 而修行,修的就是‘精气神’,所以为何说修为有成者无论年龄几何,都‘双目如电,精气神沛’。 “所以为啥现在我会有消耗精气神过量的症状呢。”李鸿摇了摇脑袋,有些昏沉沉的。 “道长...不不是,大...大仙您醒了。” “嗯?” 李鸿转身便看着一脸谄媚的鬼婴。 这鬼头鬼脑的家伙,这态度就很不对劲。 “你这家伙人小鬼大的,这么个态度准没好事。”李鸿眯着眼说道:“说吧是不是你干了什么坏事儿?” “大仙饶命,不要拿雷劈我!我知道错啦,我不该生妄念,想用阴气吹你...” 鬼婴立刻滑跪求饶。 李鸿没有多思虑阴气吹自己的事情,反而是想到了雷劈的问题。 此时,李鸿看着旁边雷电劈下的焦黑痕迹,再看看手中朱砂所画的‘雷’字。 自己刚刚在梦中施法了?难怪有一种精气神被抽的感觉。 李鸿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刚刚在仙境中,王处一前辈为何说最好不要在那里实验道法了。 第十四章,梦不醒 李鸿在家中寻找着修炼的法门,在莞城的另一侧,伊河村郊处。 夜晚,方一晴睡不着觉,听着屋外的狂风暴雨,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用被子套着头,不敢伸出脑袋张望。 已经一个星期了。 即使打开灯,也能听到,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耳边的声音。 公鸡鸣叫,猫狗齐吠,动物焦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空气有一股十分湿润的感觉,方一晴身子都被大汗沾湿。 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缠着我不放...为什么...” 方一晴眼哭流涕,身心具疲,包裹在被子里,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无论外界的声音无论多嘈杂,她都不敢将脑袋伸出去,被窝已经是最后的庇护所了,小小的天地,提防着隐匿在阴影中的东西。 湿漉漉的水滴声,脚步声,在木地板上踩踏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女儿,你在哪里,怎么了?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一晴喜极而泣。 “妈妈,我在这里!” “别怕,晴儿,妈妈来了。” 方一晴掀开被子,却看到了一张腐烂的脸,就凑在自己的面前。 “妈妈来了。” “啊!!!” .... 方一晴猛的惊醒过来,浑身是汗。 原本柔和修长的秀发变得凌乱,旁边的镜子里映照出的是一张虽然俏丽,但是尽显憔悴的脸庞,挂满了黑眼圈,十分的虚弱。 “我...我又做噩梦了...呜呜,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方一晴掩面痛哭...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此时此刻,又是那湿漉漉的水滴声响起,又是鸡鸣狗吠,夜猫子的那宛如婴儿一般的声音。 这些声音交杂响起。 “我怕...” 听着这些声音,虽然噩梦惊醒了,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恐惧和害怕。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空气湿润,弥漫着水滴的声音。 方一晴紧紧的用被子裹着... 正当方一晴裹着被子有些安全感的时候。 突然,一张腐烂的面孔从被子下出现,上面爬满了蛆虫和蟑螂,绿色的粘液滴在了方一晴的脸上。 腐烂的面孔嘿嘿道。 “...找...到...嘿...” “啊啊啊啊!” 噩梦,原来还没有醒来。 ........ 夜晚八点整,方家屋宅之内。 没有暴雨,也没有电闪雷鸣。 方一晴被捆在床上,嘴里念叨着人听不懂的话语,嘶吼咆哮,疯癫无比。 “女儿她还是这样子吗?” 方忠宇看着女儿状若癫狂的样子,被绑着的手摩擦出血色的印子来,也是止不住的心伤疼痛。 一旁的何咏梅早就已经以泪洗面,已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 “呜呜呜,不就参加了个什么活动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老婆别哭,我已经请了医生来了,那是国内有名的精神科专家。”方忠宇搂住妻子想要安慰,却被一把拍了开来,何咏梅抱怨道。 “请专家,你请的那些专家来看有用吗?咱们女儿的事儿,是那些所谓专家能够解决的吗?你请了多少专家来,这个领域专家,那个领域大拿的,有用吗?咱们的女儿有变好吗?” “那不信专家还能信谁?”方忠宇也是一脸无奈,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们女儿中邪了,可以找大师,去找罗浮山的大师来,她这病医生治不好...” “大师大师又是大师,能不能不要那么老封建啊,咋么什么都能扯白到大师去。”方忠宇怒了,言语之中对所谓的大师没什么好感。 何咏梅也是怒道:“那你请的那些破医生又有用了吗?请的医生,治好了女儿吗?” “要相信科学,信那些江湖术士才是害了女儿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眼看两夫妻要开始争吵起来,一阵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压抑爆炸的氛围。 “我去开门。”何咏梅抹掉了眼泪去开门,开门后,却见一个穿着颇为贵气的女人站在门前。 “家芳妹?” 见到自己的堂妹,何咏梅一把就抱住了她:“你说我女儿该怎么办啊...” “一晴还是这样吗,没有一点好转?”何家芳忧心忡忡的安抚何咏梅道。 “是啊...她从那天起就变成这样了,我们是造的什么孽啊。要遭受这种罪过。” 何咏梅以泪洗面,这些日子的压力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一旁的何家芳轻声安抚,同时说道。 “请的医生都没办法吗。” “请的医生都没用...” “家芳,你来了啊。”方忠宇过来说道:“你劝劝咏梅吧,她非要说去请什么大师来看,你有学识有阅历,多劝劝她,让她听听你的。” 何家芳看了一旁正在胡言乱语的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其实,我觉得咏梅说的有道理。” “你...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个的吗?”方忠宇愕然道,他还记得之前何家芳是站在他这边的。 “姐夫,你知道排除法吗。” 何家芳摇头道:“当所有答案都被排除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那剩下的那个答案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那就是正确答案。”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方忠宇还是一脸不信的模样。 “姐夫,你是什么科的医生都找过了,有用吗?你再请的这个什么专家,结果也不会有变的,正确答案再匪夷所思,但那就是唯一的,正确的答案。” 被何家芳这么一说,纵使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方忠宇也是矛盾重重。 其实何家芳说的也不无道理,其他答案都是错的,那么剩下的这个。 就是正确答案了。 此时,何家芳看了一眼方一晴很是心疼,然后继续说道。 “我刚好,知道有这么个神奇的大师...” ..... 这些天里李鸿都在道观里研究吐纳修炼的法门。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获得了崭新玩具的孩童一样,兴奋,好奇。 鬼婴被吓坏了,生怕李鸿动不动就把他劈了,白天明明不适合鬼物行动,他也溜了溜了,去做个鬼溜子,现在道观内就剩下了李鸿还又和尚鬼和半面鬼。 “一天来说的话,只需要早晨的时候修炼就足够了。” 李鸿总结出了一套方法论,这早晨紫气东来之时吞吐修炼才有效用,其他时候不是阴气过强,就是阳气过旺,反而是事倍功半。 这倒是好,修炼不会占用更多的生活时间。 第十五章,戾煞臭气 今天李鸿的新鲜感也够了,试了几下学习的五雷法咒,和能调度的精气神有关,也和天气有关,修炼的事儿到这里告一段路,以后每日清晨紫气东来之时,修炼吞吐既可。修炼归修炼,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先填饱肚子,再填饱精气神,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寻吃的去时,咚咚咚——道观的大门敲响。 李鸿下意识的想到了鬼敲门? 不对不对,这日晒三竿的哪里来的鬼。 李鸿感觉最近跟鬼魂打交道多了,总觉得来的不是人... 片刻之后,李鸿便去开了门。 “你好,明澈道长。” “是你?” 李鸿有些意外,来者是一男二女,女的倒是很熟悉,是之前见过的何家芳,何金虎的小女儿,一个继承了何金虎所有田地的真富婆。 见富婆上门,李鸿第一反应是对方怎么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你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海丽妹妹告诉我你在这儿的。”何家芳老实恭敬的说道:“上一次您给她一张名片不是吗?” “哦...” 事儿倒是这么个回事儿,递名片只是顺手,没想到真的有人能顺着找到这破道观来。 “进来坐坐吧,这里也没有好茶好水招待。”见客人上门,李鸿还是去准备了便宜茶水。 “不用那么客气的道长。” 方忠宇打量了一番这道观,破旧老朽是颇有一点山城旧楼的感觉,收拾凌乱之余有一些世外的风采,就是这眼前的道长太年轻了一些吧,怕是比自己女儿都大不了多少,他小声跟何家芳说道。 “家芳妹子,这个人真的有大师?不会是骗子吧,还是说是他的师傅怎么的?” “我来找的就是他。” “不是吧...”这下子就连一直支持玄学说的何咏梅都有些半信半疑,在她眼里大师不说是天残地缺吧,起码也要一个仙风道骨吧,这看着乳臭未干的模样...怎么都不大师啊! “这个...我跟你们可能说不太清楚,如果你们要找的是‘大师’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就是毫无疑问的,真正的大师。”何家芳嘴上笃定的说道。 本来对于遗书之事何家芳只是觉得这个年轻道人有些神异,但自从和王海丽聊过之后,她就笃定了一件事,这年轻道人不简单。 李鸿这时候,端着茶水送了出来,远方来客,自是要招待的。 方忠宇闻到了这茶后,只觉得这茶太劣质了,甚至不如大排档的茶呢,不过脸上却是要表现出十足的礼貌来,不能失礼的,稍微抿了一口后就放下了茶水,一脸忧心忡忡。 “这个,何...女士,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鸿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这还是李鸿第一次招待上门来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这里先谢谢小道长啊,带来了我父亲的遗书...” 何家芳在这里是真心感谢的。 遗产已经分配好了,这一点无论怎么都无法改变的,让何家芳感谢的是,李鸿带来的遗书,也带来了何金虎的歉意。 何家芳原谅了父亲,也原谅了自己。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李鸿摇摇头说道,表示不怎么在意。 “哦对了,这是一点点酬劳,不成敬意...” 何家芳用一封大红包包给了李鸿。 李鸿眼前一亮,不拿白不拿!收下了红包,态度也好了许多:“客气客气。” 摸了摸这红包的厚度,如果都是百元钞的话,这怕是有几千块钱呢... 乖乖,几千块钱,李鸿以前可是一个月才赚四千来块钱呢,季节好的时候才五千来块。 一旁的方忠宇和何咏梅看着道人表现出的小贪模样,心中更是没底了,像这样的‘大师’,真的能解决问题吗,原本就不多的信心,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现在基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 “这位是我的姐夫,还有我的堂姐,方忠宇,何咏梅。”何家芳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解了下口干 “哦哦哦,幸会幸会。”李鸿赶忙握手。 “幸会幸会。”方忠宇表现的有些兴致缺缺,但也努力保持明面上的礼貌,纵使他此时已经心急如焚想要去找真大师了,隔壁就是罗浮,他想着既然是找玄学,那也要找玄学中的专家啊。 随后,何家芳说道:“我侄女儿,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干净的事情。” 原来是介绍生意来了。 何咏梅也死马当活马医了,哭诉道。 “她一个月前,去参加了个什么活动,参加了之后,回来就变成这这样了,每天疯疯癫癫的,嘴里嚷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呜呜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忠宇比较直接,直接给李鸿放了一段视频看,视频里一个正值花季年华的少女正双手被捆绑,状若疯癫。 “哦,不干净的东西。”听了何咏梅的描述,李鸿顿了顿沉吟说道:“一般来说,贫道对于这种情况,是建议先去医院的。” 李鸿倒是真心的,目前为止...至少从李鸿小到大遇到的鬼怪魂魄,能对人产生的影响,是相当的有限,让人畏寒发冷,有点感冒甚至于更年期的症状就差不多了,真能让人疯疯癫癫的还没见过。 当然,也不是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以前李鸿本人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没有起伏,见识也有限就是了。 一旁的方忠宇听到李鸿这回答,反而是没有之前那么质疑了,随即是说道:“我们也找过专家医生看过了,专家医生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病...” “找过医生了吗...” 正当李鸿若有所思之时,一旁的半面鬼却是钻了出来,捏住了鼻子,说道。 “好臭。” “好臭?什么好臭?”李鸿看着一旁的半面鬼有些疑惑道。 此时,半面鬼捏着鼻子,挥挥手有些嫌恶道。 “他们身上的味道,好臭。” “和你上次从外面带回来的臭气,一模一样。” 第十六章,如何能见? 听到这里,李鸿的表情就严肃了三分。那天飘荡过的戾煞气李鸿还记得清清楚楚,自己都被夺了些精气走呢,当时李鸿还想着,自己没本事,不揽这个瓷器活。 现在自己得了修行法门,和之前是不一样了。 掌握的雷法让自信心膨胀起来了。 现在若真遇到什么戾煞怨灵,李鸿还真敢斗上一斗。 “你...在跟谁说话?”一旁的方忠宇小心翼翼道。 他们看不到半面鬼,觉得李鸿就是在自言自语,李鸿则是笑说道:“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另外,你们这事儿贫道管了,说来也是巧,那鬼物和贫道还有些因果恩怨。” 因果缘法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哦...额...” 方忠宇此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虽然觉得这年轻道人看起来年轻神神叨叨的,但如今看起来,也只能先是死马当活马医一下了。 “他行不行的啊。”一旁的何咏梅有些小声说道,面含担忧。 方忠宇也只能是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先看看吧只能。” ... 李鸿坐着方忠宇的车子来到了他家里,一栋莞区特色的自建房,虽然是自建房却十分的豪华,甚至连电梯都有,可见他家的经济情况是相当不错的。 有钱真好啊。 而刚踏入到方忠宇家门的时候,李鸿就感觉到皮肤有一种刺刺的感觉,这大白天的,肉眼可见的阴气弥漫在方忠宇家里面,刺鼻刺骨。 空气中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度。 “怎么样,李道长。”何家芳小心翼翼的问道,看着李鸿这煞有其事的样子,也免不了有些紧张,问道。 “方先生,你就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吗。” “自建房是这样子的。”何咏梅忍不住说道。 “不是的。”李鸿摇摇头。 顺着阴气的浓郁程度,李鸿来到了方一晴的房间里,看到了这个女孩儿。 这房间是很典型的少女房间,粉粉的色调有些可爱,周遭还有动漫角色的贴墙和cosplay用的衣服。 她双手被缚绑住,上面都是血痕勒痕,双眸通红怪叫,似乎在半醒不醒的边缘。 “怎么样,那鬼...在这里吗?”方忠宇忍不住问道。 李鸿上前去查看,说道。 “不在。” “那鬼不在,我女儿怎么...” “这日晒三竿的,鬼物怎么可能顶着太阳出来到处晃悠嘛。”李鸿沉吟道:“得等那缠着她的鬼物出现,才能做多确定,得等到凌晨十二点到一点钟的时候,阴气最重之时行事儿。” 说罢李鸿便说道。 “等今夜子时,鬼物出来再说。” 还要等到今晚十二点。 一旁女儿的凄厉叫声让这两夫妻坐立难安,他们很难安安心心等到十二点。 此时,何咏梅忍不住说道:“你说有鬼,我们怎么相信真的有鬼,这个东西...” “对啊,有鬼物鬼这个东西,完全是看你的自由心证,没有第三方去证明...其实...其实嗯怎么说呢。” 方忠宇也问出了这个问题,有鬼无鬼这个东西,都是伪证的。 说极端点,今晚李鸿可以直接表演一番,然后说鬼已驱掉,拿钱走人云云... 至于女儿? 即使是方一晴也不是一天到晚都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自己的,他大可拿钱走人后又说来新鬼附身了。 驱邪做法,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鬼与否存在,完全是自由心证,旁人不见得。 再加上李鸿这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方式,什么罗盘龟甲祭祀用品统统没有,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大师的专业程度... 李鸿摸了摸下巴道。 “听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想要见鬼是吧。” “这个...就算有鬼存在,我们也见不到啊。”方忠宇委婉的说道:“倒不是在怀疑你的意思。” 何咏梅就没有方忠宇这么客气了,直接说道。 “我们看不见的话,你诓骗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咏梅姐...”何家芳示意何咏梅说话注意点。 而何咏梅也是心里着急着想去罗浮大山请那些‘仙风道骨’的真大师来看女儿,在她看来和这小道长耗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的是自己女儿的生命。 李鸿思来想去后说道。 “那如果贫道说,能让你们见到呢?” “啊?”何咏梅和方忠宇都愣了。 “贫道说,能让你们见到鬼怪,让你们今晚看到缠着你们女儿的鬼怪。”李鸿盯着方忠宇夫妻重复了一遍说道:“不敢保证,但如果你们要求的话,应当是问题不大的。” “你们的意思是,如何?” 明明是大中午的,可方忠宇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脊背发冷。 ...... 方忠宇和何咏梅半推半就的就应承了下来,对于是否有鬼怪存在,方忠宇还是有些犹豫踌躇的,不将事实摆在他面前恐怕他也很难真的去相信,当然,自然也免不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其实李鸿也想过这个问题,帮人驱鬼驱邪,最难的就是自由心证那一环,你能天生见鬼物,别人看不到也实在是难相信你,即使你真的驱逐了邪魔鬼怪,也免不得会带上江湖骗子的名号。 他们能见鬼,最后驱逐鬼怪时给钱时也爽快是吧。 并不是李鸿俗,毕竟无论地师还是天师,活在这个社会里,总是需要一些黄白财帛的吧,又不是真正的出世修道。 此时,李鸿也正好也跟着出去采购一些黑狗血鸡血,方忠宇他们倒是很爽快,毕竟狗血公鸡血能驱鬼的民间传闻是一直有的。 “狗血最好是找身上没有一丁点杂毛的那种。” “嗯嗯。”听李鸿说的煞有其事,方忠宇也认真背下要求。 他们去采买了,而李鸿则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道自己的玲珑玉牌。 “凡人,如何见鬼怪魂魄?” 玉牌上,淡淡的蓝色荧光泛起,果然玲珑玉牌给予回应了。 “非天生灵视者,欲见鬼怪,有旁门左道之法种种可见鬼物。” 密密麻麻的文字浮现在玲珑玉牌上,好家伙,这凡人能见鬼物的方法还真不少。 第十七章,当你在凝望深渊时 凡人能见鬼物的法门显化在玲珑玉牌上。有使用一次受用终身的,比如说活吃乌鸦的眼睛,简单粗暴。 乌鸦乃阴物,吃阴物之眼,可得见鬼之能。 然而也正因为乌鸦是阴物,你吃乌鸦的眼睛,相当于吞食阴物,人吞阴物,大损阴德不说,还损人身本阳,对身体损耗极大,体质变得容易被外邪入侵。 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以这种方式开的眼是永久有效的...好吧,这也算不得什么好处,副作用太大了。 总之类似这种的旁门左道方法就略过不看了,再看其他法子。 又比如将清明节的露水收集起来,加入杨柳封住,三天内不可见光,之后将其涂抹在眼上,将可见鬼。 清明节的露水,现在上哪去找,李鸿摇头略过。 李鸿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些方法,凡人若要见鬼,除了损害本身的,要不就是条件限制颇多的。 还有一种就是阴阳法眼咒也可助人开眼,不过时效颇短,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而且对于如今的李鸿而言,可能要迎战鬼怪,还要消耗精气神帮人开眼这也太不划算了,也略过。 在众多方法中,李鸿终于筛出了一个看起来相对靠谱的法子了。 “决定了,就这么干吧。” ... 白天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夜晚很快降临,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夜晚是生活的开始,但对于方忠宇夫妇而言就是紧张一夜的开始了。 黑狗血,公鸡血,桃木朱砂,焚香,看起来真的煞有其事。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十二点钟,夏日的空气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冷意。 闭目打坐的李鸿睁开双眼,说道。 “荔枝叶泡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何家芳端了一大盆水出来,水还泛着青绿色,这是荔枝枝叶浸泡的水。 “等一下,你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李鸿解释道:“鬼只会骚扰两种人。” “两种人...哪两种?”何家芳好奇道。 一旁的方忠宇和何咏梅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来。 “第一种,就是被他们想要缠上的人,你们女儿应该就是第一种。”李鸿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第二种,就是能看到他们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你能看到他们,他们就会缠上你,当你们在凝望他们时,他们也在凝望你。知道为什么这里阴气那么重,你们在这里住的相安无事不,因为你们看不见他,而你女儿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被缠上了...” 何咏梅有些眉眼发冷,对于要不要见鬼的事儿,她竟然有些踌躇了。 毕竟李鸿说的实在是有些悚然。 “没事儿,就这样吧,反正都准备好了东西。”方忠宇听着就觉得好像李鸿在临了诱导恐吓他们似的。 这反而是让方忠宇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 “行。” 李鸿也没说什么。 路,是自己选的。 .. 此时,李鸿将房间里的粉色窗帘换成了惨白色,拿起毛笔,以朱砂为墨,在房间的大门写上一个‘启’字。 随即,用荔枝泡的水涂抹到方忠宇夫妇还有何家芳的眉头上。 “等一下你们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能出声,不能惊呼,知道不。”李鸿再一次强调道:“记住,当你凝望鬼魂时,鬼魂也在凝望着你们。” “知道的。”方忠宇有些紧张,任由李鸿在眉头上涂上荔枝叶泡水。 同时,李鸿还在他们的手心处,用朱砂写上‘隐’字。 对于他们而言,接下来的时间很是煎熬,从十二点,到一点钟,等待着所谓鬼物出现。 “道长,你说是什么鬼缠上了小一晴。”何家芳忍不住问道,她是三人之中最相信李鸿的。 李鸿也想看看,这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鬼。 “不知道,看了才知道,这主动缠人能造成这种影响的鬼物...不多见。” 鬼魂灵怪大多出现在荒郊野岭,山岭杂丛之外,城市里阳气旺盛,一般来说不具备滋生鬼物的条件。 甚至强到能缠人产生这种效果的鬼怪李鸿还从未遇见过。 这是第一次。 当然,李鸿当然不会说自己还是雏儿,不然的话多丢士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十二点到一点钟也属实是有些难等。 滴滴答答,时钟的声音响起。 为了打破缓解一下压抑的氛围,一旁的何家芳忍不住问道:“话说,鬼怪...他们可怕吗?” 李鸿顿了顿说道。“一般来说说,比起鬼而言,人更可怕一些。” “人更可怕?” “差不多吧,你把肉体形容成四肢的话,寻常魂魄就是失去了四肢,处处受限制。”李鸿顿了顿说道:“你看,失去四肢的人能轻易伤害到你不?不能吧。” 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些怪怪的,但好像确实是这样。 “恐惧源于未知。” 李鸿从来没怕过鬼魂,因为从小就能见到,自然就不甚害怕了。 闲谈之余,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方忠宇已经有些不耐了。 “鬼呢,没见到啊,我还困了呢。” 这里方忠宇已经对于鬼怪之说有些怀疑了。 “我就说了,要去请罗浮山的真大师来帮女儿,妹妹啊,我看你是被他忽悠了..”何咏梅心生不耐与焦急。 李鸿没搭理他们俩,全神贯注。 此时,屋子外的公鸡咯咯咯的叫,似乎是有些急躁。 空气中的湿气变得很重,宛如回南天一样。 潮湿。 润意。 公鸡焦躁的鸣叫,狗子的吠叫声。 “我说,你...”见李鸿不搭理自己,何咏梅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身前的何家芳手指颤抖的指着何何咏梅身后,手却是塞住了嘴巴,猛烈的摇头。 “怎么了..” 一股凉意,侵袭了何咏梅和方忠宇。 方忠宇也是面色微变。 不会吧... 僵硬着身子,转过身去。 场景吓的方忠宇肝儿颤。 子时阴重,凡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会出现。 滴滴答答—— 似血滴落的声音。 背后有鬼。 不是一只。 是一群。 第十八章,‘伥’ 鬼物成群,衣着破烂早已看不出来,他们面色惨白盯着方一晴。此时,原本安静一些的方一晴开始颤抖挣扎起来,似乎是身体的本能在抵御这些不速之客。 何咏梅看着忍不住了,刚想尖叫出声来,就被回过神来的方忠宇捂住了嘴,手指比了一个嘘声。 不能让鬼物知道你看的到他。 当你凝望他时,他也在凝望你。 此时,房间内的温度下降,李鸿感觉到手脚冰凉,是玲珑玉牌上散发出一股热流来。 李鸿赶忙取出玲珑玉牌,上面浮现出一个字。 ‘伥’ 伥鬼? 为虎作伥的那个伥? 还没等李鸿反应,这些伥鬼就朝着方一晴飘去,嘴里还说着让人头疼的低语。 “呔,妖魔鬼怪莫靠近。” 李鸿看到群鬼乱舞时心慌了一下,然后很快冷静下来,用桃树枝沾了黑狗血就撒了过去。 前排的几只伥鬼被伤后立刻嘶声咆哮,立刻转身朝着李鸿扑来。 有一只鬼物在碰到李鸿身上的阳气时,当即就吃痛跑开。 啧。 仇恨是拉到了,就是手段稍微少了一些。 黑狗血,公鸡血的数量有限。 但是这伥鬼的数量却是有些多,而且公鸡血和黑狗血最多灼伤他们,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 此时,一只伥鬼飘荡到了何咏梅的面前。 鬼相很是恐怖,用三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巨人观’。 当这肿胀的巨人观伥鬼来到何咏梅面前时,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鬼啊!!” 声音极大,一度吸引这些伥鬼。 这里,还有一个能看见他们的活人。 还是鲜活的女人,不是浑身上下洋溢着童子阳气的李鸿,按照本能驱使他们立刻调转头去。 这些伥鬼被何咏梅的气息聚集起来。 “好活!” 这些游散的伥鬼被聚集起来就好办多了。 李鸿当即一脚将黑狗血踹飞,黑狗血瓢泼而下,洒在了何咏梅夫妇的身上,臭不可闻,也撒到了这些伥鬼的身上。 伥鬼被这些黑狗血弄的无法直起身来。 此时,李鸿手持符咒,嘴里念念有词。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驱!” 一声驱鬼神咒,一道金光,这些鬼物当即被逐退走。 只剩下了屋子里懵逼的方忠宇夫妇和何家芳还有李鸿。 何家芳也是眼神呆滞,害怕极了,对于见鬼,刺激还是太大,纵使是有心理准备也是如此。 此时,玉牌浮现出热流来,湛蓝的字迹浮现在玉牌上。 ‘驱逐为恶伥鬼,得功德一点。’ ‘若能解决【虎】,得功德三点,奖【野火烧尽符】一枚。’ 啊? 这还有后续? 呆滞到现在的方忠宇这才醒过来,喃喃道:“真的有鬼啊...对了,我女儿,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方忠宇缓过劲来了立刻询问女儿的情况,要知道自己女儿这段时间可一直被刚刚那些怪物给缠着的。 李鸿看了看方一晴身上缠绕着的戾气阴气如今已经消散殆尽了。 “理论上来说应是无事了,缠着她的阴鬼之气已经消散。” “应...该...应该?”何咏梅立刻激动的说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全部给你。” 何咏梅此时心如刀绞,想到自己女儿被那种鬼魂缠了那么久,刚刚的害怕全部转化为了对女儿的关心和痛惜。 刚刚有多害怕,现在就有多恐惧,恐惧方一晴再遭受这种事情。 李鸿轻声说道。 “冷静,冷静,缠着你女儿的鬼物已经驱逐了,他们不会再缠着你的女儿。” 阴气就像标记一样,现在标记被去除了,这些鬼物没了标记,自然不会再找上门。 “贫道想的还有一些问题在于,这些鬼物是伥鬼。”李鸿摸了摸下巴道。 “伥..伥鬼?”方忠宇呆呆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后说道:“为虎作伥的那个伥?” “是的。” “难道..是虎妖?还是妖怪不成?”何家芳忍不住道。 “嗯..不一定。” 为虎作伥的虎,可以理解为老虎。 李鸿想着,这‘虎’也可以是一个代指,不一定是真正的老虎。 “所以,等方一晴醒来后,再问问她究竟去过什么地方,怎么被伥鬼盯上的。”李鸿摸了摸下巴。 此时,方一晴也悠悠然的醒来了。 “爸爸妈妈...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噩梦,做了好久好久的噩梦。” “女儿!” 何咏梅立刻去保住了自己的女儿,脸上尽是心疼,抚着方一晴凌乱的头发说道:“妈妈在,妈妈在,噩梦醒了,没事了。” 方忠宇也去宽慰自己的女儿了。 李鸿看着这一幕,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天伦相聚时,还是让他们享受吧。 .... 此时此刻,已是半夜三点,就连大部分夜场这个时候也都该散了的时候,这一栋子建别墅里却是灯火通明。 明明是大夏天的,方一晴裹着棉被,喝着热茶。 虽然鬼物已经驱逐了,但她的生阳之气被夺了不少走,整个人都处于相当虚弱的状态,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养过来。 然而身体能修养好,但精神就没那么容易修养好了,这只能是时间才能治愈的伤疤。 面对李鸿的提问,方一晴有些抵触,但一旁的何咏梅夫妇鼓励还是让她小声说道:“我...我前一天去了云麓节日广场...我们去那里参加活动...参加完活动,我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云麓节日广场?那个地方有什么活动。”李鸿疑惑。 那个地方是老太太老爷爷才去的公园区。 方一晴犹豫片刻后说道:“拍...拍照的活动。” “拍照的活动?说清楚点。” “就...这些照片。”方一晴犹豫后,将手机递给了李鸿。 看到这些照片后,李鸿原本脸上的琢磨和疑惑,瞬间变成了不悦。 “你确定是这些照片?” “嗯...”方一晴眼神有些闪烁。 “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 “我...” “那个地方是抗战老区,建成的几年公园。” “你们在那个地方穿日国和服拍照?” 第十九章,只余你我二人 照片上穿着和服的靓丽女孩儿看起来非常的阳光美丽,美图秀秀的发挥让照片里的人无论是人是鬼,看起来都有了个人样。 “这个,和服又不是军装,我们都是这么穿的...”方一晴小声说道,声音很小,却是有些心虚:“我们就看那里采光好...” 李鸿严肃的说道。 “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尊重问题。” “尊重是放在心里的,又不是放在衣服上的...” “你心里有尊重的话,就不会这么穿过去了。” “我...我又不知道。”方一晴小声说话低头,确实能感到心虚。 李鸿摇头。 无知啊... 此时,何家芳赶紧出来打圆场,岔开这个话题,说道:“这个这个,道长,那您说,我侄女她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难道是我侄女她们的装束惹怒了那里的英雄?” 李鸿思来想去,思来想去,串联一番下,也有了个大概的答案了。 “何女士,你知道为什么上面要建抗战纪念公园不。” “因为那里...曾经是战场?” 老一辈人对这一段历史比较记的清楚,何家芳清楚的记得他的父亲何金虎曾经提过这一茬。 当时何金虎很骄傲的说,他的二叔,三叔,二娘都是死在这里的——和侵略者血战而死。 “所以那里,不仅沉睡了我们的先驱英灵。” “还有那些小鬼子哩。” ... 我叫乔威,38岁,年轻时的梦想是当个冒险家,但现在是一名警察,一名基层干警。 刚从交通警,调任到一个新的部门。 冬天,有点冷,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依然带不来温暖。 乔威,很忐忑。 “今天就要调到新的部门了啊。” 乔威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新同事,新部门会是怎么样的。 彼时彼刻,乔威拿着新部门的任职书,来到了警局内,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办公室,角落,阴暗,甚至乔威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部门。 冬日的寒风吹拂着百叶窗,沙拉沙拉的声音让乔威有些觉得古怪。 其实乔威也有些矛盾,自己这到底是因为惹火了上司被贬下来的吗?好像也不是,这里的工资比以前更高,还有津贴,待遇是更好了。 这个部门,除了比较边缘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不适的。 当乔威来到了这逼窄的狭小办公室时,感到了一阵阵的不适,酒精和烟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昏暗的灯光下,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在打牌。 乔威有些皱眉。 这里是公安局。 上班抽烟喝酒打牌? 但乔威还是强行按捺住不适,大声说道 “编号4129干警乔威前来报道。” “哦,新来的啊。”其中一个在打牌抽烟的男子抬起头来,啧啧道:“我叫林家定,是你的老板。” 乔威的心一阵咯噔,没想到这个上班抽烟喝酒打牌的家伙就是自己的上司,这部门的混乱程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林家定站了起来,一股酒气冲到了乔威的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欢迎新人,来来来,三个人打斗地主,刚刚好,啤酒,烟,逛够。” “长官,难道我们部门就没有出警吗?”乔威也是肘,目光直视林家定,对自己的新上司没有一点的尊重,反而有些火气:“身为上司,上班喝酒抽烟,这不符合规定。” 林家定看着乔威,笑了笑啧啧道。 “难怪这把年纪还是交通警。” “请放尊重点,就算你是我的上司我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乔威严肃道。 林家定将烟头熄灭,坐在椅子上,狭窄的百叶窗后射进来的阳光,只照出了林家定一半的身子,一半光,一半暗。 “乔威,你知道,我们部门是做什么的么,你又为什么会调到我们科室来。” 乔威摇摇头。 杂物科。 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部门吧,毕竟他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过。 “你,相信鬼怪的存在吗?” 这一问似乎是激起了乔威的应激反,他直言回答道:“荒谬。” 他的回答,是不信。 林家定看着笃定的乔威,笑了笑说道。 “嗯,不相信,就对了,我们杂物科的信条,就是不要相信鬼怪的存在..而我们的责任,就是解决鬼怪造成的影响。” 听闻后,乔威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不信。” “鬼怪影响人,大多用的是幻术,能让人沉迷幻境,让人分不清虚幻现实,从而让人伤害自己,这就是那些鬼怪的手段。”林家定点了一根香烟,悠悠然的说道:“所以,我们杂物科,需要能看见鬼,又不相信鬼怪存在的人,去否定他们的存在,你去否定他们,他们就无法伤害到你。” “你说的太匪夷所思,我没办法相信。” 乔威摇头道:“医生说我看见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因为脑瘤手术的后遗症,只要我按时吃药,以后会慢慢好奇来的。” “对,太对了,你坚持这样的想法,就不会受到鬼怪的致命影响,将你看到的一切当成是第三方原因产生的幻觉。” 此时,林家定悠悠然的说道:“不过这个还是你自己选,你是要回去当交通警呢,还是要留在杂物科...” “虽然感觉这里奇奇怪怪的,但既然是组织的安排,那我除了服从,也没什么好说。” 乔威将一张桌子上的烟蒂和空的啤酒罐子扫开,然后将自己的材料放下,顺嘴说道。 “这位同僚,你不介绍一下吗?总得给我介绍介绍信同事吧。” 乔威看着坐在林家定对面的男人,此时那男人正眉目带笑的盯着乔威,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同僚?哪来的同僚。” 林家定双手托着下巴,微微的歪了歪脑袋,笑道。 “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啊。” 第二十章,薪火 乔威听完悚然一惊,看了看坐在林家定对面的警员,正在对他微笑,挥手,没有说话。 “我们杂物科呢,一般来说,活不到晚年。”林家定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根香烟说道:“鬼的手段太多,而我们的手段太少,一个又一个的人,一群又一群的人,我们用凡人之身去阻挡那些鬼怪,用【不相信】去抵御他们光怪陆离的幻象。到最后同僚们不是精神病自杀的,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了,这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来的新人呢。” “是吗...” “我其实很高兴啊,你能答应来我们杂物科,我是真的...很高兴,我一个人,真的很难撑下去,我快顶不住了...”林家定用粗糙的手抚着自己的脸庞,似乎是有些头疼。 “既然顶不住了,你又为何还要顶。”乔威疑惑道。 “总是要有人顶住的嘛。”林家定一口啤酒喝下去,慵懒懒的说道:“你也怕,他也怕,你不做,我不做,谁来做?” 正当林家定继续言说的时候,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 “以后,你不用那么累了。” 林家定转身一看,却见一个穿着蓝色警服的女警出现。 和这里逼仄阴森的色调不同,她的身上似乎是彩色的,是有光亮的。 “我们能用玄学,和科学相互结合的力量,去对抗鬼怪,不只是这些只会制造幻境的小鬼,甚至能引发物理现象的妖魔鬼怪,我们都有制衡之力。”女警来到林家定身旁轻轻的说道:“辛苦你了,辛苦你这些年做出的一切,同志。” “现在,有我们,有第九科,不会再有同志被逼疯,不再有同志会被遗忘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牺牲。” 林家定看着这彩色色调格格不入的女警,摸着下巴问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能进入到这片地方来,跟你说这些,就证明了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吗?” 林家定看了一眼女警后,释然的笑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真的,太好了。” 逼仄阴暗的世界变成彩色。 ... “我...我刚刚怎么了?” 乔威醒来,发现大太阳高高挂起,在一片早已废弃的楼房里,东方日升的太阳。 很美,很绚。 现实世界的乔威才27岁。 “你刚刚被拉入了‘鬼蜮’中,并被注入了虚假的记忆,陷入其中,只有一些强大的鬼怪能够施展鬼蜮...不过你刚刚进去的鬼蜮是林同志的鬼蜮,他不会多为难你的。” 一旁穿着端庄警服的女警正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在旁烧着纸钱和焚香。 早已废弃的楼房,旁边的门上,还能隐隐见到‘杂物科’三个大字,只是早就风化腐蚀,被灰尘覆盖。 这里是旧派出所的旧址,早已搬迁,连同这被遗忘的杂物科,也随着搬迁被遗忘淹没。 “林家定,最后的杂物科科长,于1998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上吊自杀,是我们第九科的前身。”女警焚烧着值钱和供奉,悠悠然说道:“得益于1999年开始的【灵气复苏】,在2000年,我们第九科正式成立,正式宣告由能见鬼的普通人解决灵异问题的时代,到了现在科学和玄学一同解决灵异问题的时代。” 乔威猛的站起身来,将48岁梦想当冒险家的记忆排出脑子,就像做了一场清晰的梦一般,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对哦,我是被调去第九科不是杂物科...原来先辈们解决灵异问题这么艰辛的吗。” “是啊,他们虽然没有能对抗鬼怪的武器,却有着我们没有的,无坚不摧的意志,靠意志力,去对抗灵幻鬼怪,他们,真的,非常的了不起。” 乔威此时有些同情的说道。 “先辈们的付出,真的很沉重..那现在林警官,他还在这里吗?” “还在呢。”女警官点燃了香烟,慵懒的说道:“他的执念是愿天下人不再被灵异滋扰,现在来看还是有些距离的,等过了今天,他就会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继续留在这里,等到下一个第九科的新人来这里的时候,接受前辈们的意志传承。” “那长官,我的新人考验算过了吗?” “表现的马马虎虎吧。”女警察将香烟熄掉:“还有,不要叫我长官,不太习惯,我有名字,叫徐玲玲。” “好的,徐玲玲长官。” 等到香烛纸钱燃尽的时候,徐玲玲刚好接到了手机信息,浏览了一遍后说道。 “案子调查出来了,是云麓时代广场,啧啧,现在的小年轻真是有够无知的,居然去那个地方穿和服玩什么cosplay,居然还有穿日国军装去的,真不怕触怒了那里的沉睡的先烈么。” “走了,乔威,干活去了。” 徐玲玲站起身来,将抽了半根的香烟放下,还有一瓶正牌的贵州茅台,然后便出门开着车子离去了。 夏日炎热的风儿吹过这一片废墟,旧时光和旧人埋葬在这里。 半根香烟燃尽,无人知晓,无人问,只有杂物科这三个大字,还在阳光下,铮的发亮... ... 乔威和徐玲玲回到警察局,看着眼前抖如糠筛,面色苍白无血色的小女孩儿。 “是云麓时代广场....是云麓时代广场,一定是那里!” 徐玲玲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问道旁边的同僚。 “她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医生说是昨晚一两点钟左右吧。”戴着眼镜的同僚推了推眼镜说道。 “小姑娘,你知道云麓时代广场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徐玲玲半蹲下身子,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问道。 女孩浑身发抖抱膝蹲下,听闻颤抖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云麓时代广场啊,当时在上面可是发生了很惨烈的战斗啊。”徐玲玲翘起二郎腿说道:“那里呢,是抗战时,鹅城战役的一个战场,我们被打的节节败退,守军第一五一师仅有一个营在那里布防,在缺乏后援补给的情况下,没有子弹了,没有枪了,就上去拼刺刀,敌人有枪炮,有机枪,有轰炸机,虽然先辈们英勇抵抗,但还是被轰炸机轰炸,全员牺牲了,连同血肉和那片土地融合在了一起...你,知道不知道?” 女孩儿继续低头摇头,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被鬼吓的,还是被徐玲玲吓的。 “不知道吗,那个公园到处都是这样的纪念碑...你说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不想知道罢了。” 第二十一章,我,叫罗珦 “搭档,我觉得这样吓唬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我们可是要为她拼命啊,吓唬吓唬她怎么了。”徐玲玲坐在副驾驶上,华子不离手,吞云吐雾之余说道:“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敬畏,不然下次还敢。” 乔威开着车,眼睛瞥了瞥,顿了顿说道。 “搭档,少抽点烟行不。” “不纵欲,诸行了无生趣。”徐玲玲听了直接反驳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款游戏里的一个反派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是歪门邪道,但这是对我们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呢,是最真实的写照了。” 乔威歪了歪脑袋说道。 “对身体不好嘛,这身子骨棒活下来的机会不是更大吗...以后找个机会戒了呗。” “下次一定。” ... ... 烈日高悬。 第二天,李鸿就乘着出租车来到了这云麓中心公园。 无论何时何地,几时几刻,都有大妈大爷在这里跳广场舞,遛弯玩耍,一切充斥着祥和宁静的气息。 这里没有阴煞戾气,也没有阴沉鬼气。 “安静祥和啊,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百年之前还是绞肉战场呢。”李鸿轻轻抚摸着这里的石板,上面刻满了字,这些石刻,刻录着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伤痛的,英勇的,沉重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字儿。 感慨归感慨,李鸿没忘记自己是追寻‘虎’而来的。 不过左看右看,李鸿也没发现‘虎’的踪迹。 线索无从寻起,宛如石沉大海,李鸿也不着急,索性也就在这公园逛了起来,来都来了,就看看这里沉没的历史吧。 这公园为了纪念抗战而生。 雕像,石柱,石碑,这里刻满了他们的功绩,他们的抗争和名字,都篆刻在了这一片记忆里。 “过去那段艰苦的岁月时光啊...” 李鸿轻轻抚着石板,即使过了久远的岁月,还是能感受到石板上的精气神。 此时,李鸿见到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老爷爷正在用鸡毛掸子扫着石板上的灰尘,不过这石板上的灰尘对这看起来不高的老爷爷有些困难。 “老爷爷,我帮你吧。” 李鸿用手直接将纪念碑上的灰尘扫下来了。 这老爷爷回头看向了李鸿,似乎有些意外,然后说道:“谢谢你啊小伙子。” “不客气。”李鸿笑了笑道:“尊老爱幼乃是美德。” 这老爷爷身形枯槁,看起来也几乎快要百岁了吧。 还来这里做扫除,李鸿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说谢谢的人。 “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哩。”老爷爷眯着笑脸,笑着招呼李鸿过来:“有兴趣吗?来来来,我守着这里好多年哩,对这里的事儿是如数家珍了,这里有的,这里没的,我都知道。” 李鸿想了想,也不耽误事儿便也说道。 “愿闻其详。” ... 老爷爷领着李鸿来到了一处石碑处,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儿,说道。 “这家伙叫张东卫,绰号叫胖子,是营里最胖的,其实他也没多胖,800两的体重在那儿得叫胖子了,他也是战斗最勇敢的,他老说自己最胖,所以吃的多,打的也猛,当时那一场战役,可是打死了三个小鬼子呢,厉害的很。” 李鸿沉默。 这800两的体重,也不过四十多公斤罢了... “最后呢,他为了掩护战友逃脱,被手榴弹给炸死了,死之前,他还跟我说,想吃猪肉。” “我说,还没过年呢,哪里有肉给你吃。” “他说,好可惜。” 老爷爷又指着纪念碑上的另一个名字,说道:“他叫小猴子,他没有大名,他爹妈说贱名好养活,就没给他起大名。” “小猴子之所以叫小猴子呢,是因为他跑的最快。” “那天,他也的确是跑的最快的,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前线去,他死的时候跟我说,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叶小猴。” 老爷爷又指着一个名字说道。 “他叫梁子明,是营里最小的战士,比我还小一点,他一直嚷嚷着要回家找个婆娘,到死了,都不知道婆娘的滋味是什么样的,是被鬼子的机枪扫死的。” 李鸿抬起头来,看着老爷爷说道。 “那您呢?您的故事呢?” “我?”老爷爷失笑道:“我有啥故事啊,我不是战士,我只是营里的伙夫哩,烧饭做菜杀鸡是可以,上战场,我怕是尿裤子,和他们比起来,我算个啥。” “不,您是战士。” 李鸿认真说道:“真正的战士。” 见李鸿认真的表情,老爷爷有些愣神,随即说道。 “谢谢...因为伙夫的身份,他们在前线战斗,而我得以逃脱,苟活到了战争结束,苟活到了和平时代,可小猴子呢,他再也办法跑了,梁冬呢,他也没尝到婆娘的滋味,胖子也吃不到猪头肉了。” 说到后面老爷爷表情绷不住了,泪流直下。 李鸿听闻也是心酸,但还是说道。 “谢谢你守护了他们那么多年...现在,轮到我守护他们了,请告诉我,如今,他们身在何处。” “他们...”老爷爷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李鸿说道:“他们啊,还在和鬼子兵战斗,到了入夜子时的时候,他们的战场就会开启。” “鬼子兵死后的魂魄也因为执念留在了这里,十八营的军士们,也因为担心鬼子兵害人,所以留了下来...请让他们解脱,无论是我的战友,还是那些鬼子兵们。” “我会的。” 李鸿拱了拱手。 “谢谢...” 老头子看了一眼李鸿,抹掉了眼上的泪,说道:“我叫罗珦,是个厨子...” 午时三刻,烈日高悬之下。 虽是地缚之灵,却因生前伟业,得正气护身,午时三刻,烈日骄阳之下,亦可自由行走,和真人无异。 风儿吹过,吹过这英雄埋骨之地。 人虽死去。 功绩,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