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第一拽探》 第一章 打死这个狗官!!! “打死这个狗官!” “打死他!!!” “把他撕了喂狗……” 群情激奋的谩骂声,将床榻上的徐尊蓦然惊起! 一股崭新的记忆涌入脑海,消化9秒,恍然惊悟: 我k,居然穿了! 徐尊本是一名卧底黑恶势力多年的警探,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因意外爆炸而殉职。 他只记得一片火光后失去意识,一睁眼竟来到这样一个崭新的世界! “大玄国,唐州上元郡新叶县……” 大玄国……新叶县? 这么说,这是一个未知的封建王朝? 记忆翻涌灌输,让徐尊瞬间了解自己的新身份。 “徐尊,字吉英,年方二十有三,新叶县新任县尉,正九品……” 县尉? 像是某种回应,一想到这个名词,脑中便立刻弹出相应解释。 大玄国的县尉,主要负责辖区内的治安与刑事案件,类似县公安局长。 不会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 自己当了一辈子卧底,居然以这种方式回归警队? 正九品?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品芝麻官了? 不过……官职虽然不高,貌似还算凑合吧?毕竟县尉相当于县里的三把手,而且,才23这么旺盛…… 好!!! 徐尊大喜,自己为了卧底任务小心翼翼地活了大半辈子,既然上天又给了一次机会,那这次一定要回归本性,酣畅淋漓地拽活一次! 俗话说得好: 人,就活一次,理应活得飞扬跋扈! 更何况,活了两次!? “打死这个狗官!!!” “打死他!” 然而,刺耳的声音很快打破徐尊的人生畅想。 窗外的谩骂声愈演愈烈,透过半透明的窗户纸,可以看到外面人头攒动,群情激奋。 砰! 房门被一个身穿崭新绸缎,个头不高却满脸怒容的男子踢开,那男子手里拎着一把锄头,明晃晃地举在徐尊脸前,作势欲砸。 “狗官!你强霸我家娘子,实在欺人太甚,今天我要为民除害……我……” 谁知,男子话没说完,却蓦地看到什么东西,登时满脸惊愕地看着徐尊身旁某处,聂呆呆傻在当场。 徐尊为了躲避锄头抬手捂脸,却发现自己手里竟握着一把菜刀!!! 菜刀尚在淌血,入目猩红。 这…… 徐尊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但见此刻的他,正坐在一张柔丝曼妙的床榻之上,而身旁却躺着一个衣衫不整,身材苗条的女子! 那女子仰面朝天,脖颈处一片殷红,旁边溅落大滩血液。 再看女子身体僵直,脸色惨白,瞳孔扩散,显然早已死亡! 哇! 徐尊手一松,菜刀无声落在床上。 “啊!!!”绸缎男子一声惨叫,顿时丢掉锄头,扑到尸体上大喊道,“春娘,春娘……” 咚咚咚…… 此时,从门外又冲进来好几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当他们看到床榻上惨烈的尸体后,亦是发出惊恐的呼声! “死……死人啦!!!” 听到呼声,外面好奇的群众全都涌到门口。只可惜房门窄小挤不进来,只能扒着脑袋从门口观看。 一看之下,惊呼声更是一声高过一声。 这…… 徐尊懵然地看看尸体,又看看同样衣衫不整,沾有血迹的自己,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我,杀人了这是!!? 天呐! 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一出场就是杀人犯!? 而且……还被这么多人堵到屋里! 他急忙提取记忆,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被自己杀死的? 然而,刚一探查,后脑勺便传来一阵刺痛。 他急忙抚摸后脑,这才发现自己的枕骨有些变形,而且还沾有血迹。 这…… 徐尊混迹黑恶集团多年,经常和流氓混混打交道,打架斗殴也是家常便饭。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人敲了闷棍! 被人打晕了么? 如果真是被人打晕的,那么…… “狗官!你强霸我的娘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给杀了!我……我今天跟你拼了!我要杀了你,为我娘子报仇!!!” 那个绸缎男突然捡起锄头,疯一般扑向徐尊,想要一锄头将徐尊锄死。 然而,后面跟进来的几个小伙子却死死拉住绸缎男,劝道:“掌柜的,使不得,使不得啊!” “是啊,”其中一个说,“这狗官虽然是杀人犯,却是朝廷命官,杀不得啊!” 什么? 掌柜的? 结合刚刚拾取到的记忆,徐尊很快获得最新情报。 原来,这个男人是当地绸缎庄的掌柜尤大郎,而死在血泊中的女子,则是他的妻子春娘。 这…… 这么龌龊吗我? 不但霸占了人家绸缎庄的老板娘,而且还把人给杀了? 关键是…… 他简单观察了一下环境,很快得到一个更为震惊的事实,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居然就是尤老板的家里! 这也太过分了吧? 私通也好,霸占也罢,居然在人家家里干这种事?还把人给杀了?还有王法吗? 强忍着后脑勺传来的剧痛,徐尊再次提取相关记忆。 然而,不知是不是头部遭受重击,唯独这段关键的记忆无法提取,让他完全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 不过,他还是提取到一些凌乱的画面,其中有不少关于春娘的镜头。 镜头中,春娘妩媚妖娆,对着自己搔首弄姿,而且还有一些不雅的小片段和互动…… 坏了! 看到这些画面,徐尊心底发凉,由此看来,自己真的和这个春娘有染! 难道……我真的杀了人? 可是,私通可以认,可为什么非要杀人呢? 开局变成杀人犯,这可怎么破? 对了! 系统? 徐尊急忙探查脑海,却并没有叮的一声传来非人类声音,也没有轰的一声崩出图书馆,手上更是没有带着老爷爷的戒指…… 那……武力呢!? 探查相关信息,结果依然残酷。 这里并非玄幻仙侠世界,虽然也有不少武林高手,也有不少神奇武功,却基本没有摆脱牛顿大爷的铁律。 虽然自己还算能打,但仅凭着一身蛮力,恐怕很难跟群众硬扛。 “春娘,你死得好惨啊!忍屈受辱也就罢了,居然还被狗官害死……”尤掌柜大哭着转向众人,央求道,“各位坊邻们,你们可一定要替我做主,我娘子死得好惨呐!呜呜……”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看热闹的群众们更加义愤填膺,有人怒曰,“凌霸良家妇女,草菅人命,这样的狗官,就应该活刮了他!” “对,”有人附和,“坊邻们,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给尤掌柜作证,让这个狗官抵命!” “那还等什么?”有人挥着拳头响应,“我们现在就冲上去打死这个狗官,让他血债血偿!” “可是,”绸缎庄的伙计却在担心,“根据大玄铁律,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杀不得啊!” “怕什么!”有位老者正气凛然道,“法不责众!虽然杀不得,但我们可以打死他啊!” “对,打死这个狗官!!!” “打死他!” “撕吧撕吧了喂狗!” 群众们再次振臂高呼,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要将徐尊活活打死。 靠! 杀不得却能打死,什么逻辑? 面对群情激奋的人们,徐尊一阵绝望,没想到开局就是暴死模式,难道一开场就要谢幕? 哎? 不对! 关键时刻,徐尊突然留意到什么重要情况,这个杀人现场…… 虽然脑中一片混乱,可他却本能地发现这个杀人现场有点儿别扭! 不,不是有点儿别扭,而是非常别扭! 啊? 结合种种迹象,徐尊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并不是杀人犯!这桩杀人案可能另有隐情! 对! 徐尊这才想到,自己虽然没有系统也没有超强武力,但毕竟是刑警出身,是不是可以通过专业知识进行自救呢? 此时,群情激奋的人们已经撸起袖子冲到跟前,眼瞅着就要动手。 徐尊当即把心一横,从床上猛然暴起,一声大吼: “都给我站住!我看哪个敢动我一下!!?” 第二章 蛮不讲理的推理(上) 纵然徐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可一声暴喝之下,还是止住了群情激奋的人群,让即将沸腾的卧室瞬间安静下来。 但见徐尊昂首挺立,霸气凛然,一副极为蛮横的模样。 毕竟,他是朝廷命官,官威犹在。 更何况,他现在浑身是血,令人生畏。 “哼,你们这群无脑吃瓜,”徐尊毫不理亏地呵斥道,“想造反吗?” “这……” 看到徐尊如此蛮横,众人亦是大感意外,竟然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理论。 “狗官……你强霸我娘子,还杀害于她,难道还不该死吗?”此刻,唯有那个尤大郎还在悲愤地控诉着。 “对!”众人这才缓过神来,那位老者凛然而道,“你强霸妇女,草菅人命,身为父母官,难道你……” “强霸你个头,草菅你个大头鬼啊!”谁知,老者话没说完,便遭到徐尊的无情怒怼。 “这……” 众人再次错愕,谁也没见过这么穷凶蛮横的人。 “我问你们,”徐尊一面提上裤子,一面冲众人问道,“你们哪只眼看见我强霸妇女,哪只眼看见我草菅人命了?” “你……你……”老者颤抖怒曰,“你衣衫不整,手持凶器,浑身是血,尤家娘子的尸体就躺在这里,这还用看吗!!?” “就是,”众人终于来了气势,有人附和,“你身为县尉,知法犯法,作恶多端,还不认罪伏诛?” “伏你三十六个大嘴巴子!”谁知,徐尊却依然蛮横地喝道,“我告诉你们,没有亲眼所见就不要胡乱猜测!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我其实是被人陷害的吗!?” “什么?陷害?”众人先是一愣,很快有人驳斥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谁能陷害你?” “谁能陷害我?好!”徐尊一指尤大郎,“尤掌柜,你现在就把案发经过给大家讲一遍,看我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的?” “什么?案发经过?”尤大郎微微一愣,在理解一番之后说道,“案发经过就是…… “你今天下午突然来到我家,要我娘子去卧房里伺候你! “我斗不过你,只好喊着伙计们去外面叫人,让坊邻们都过来帮忙,让大家一起阻止你的恶行! “可没想到……”尤大郎看着尸体声泪俱下,“等我带着坊邻们回来,我娘子已经被你杀死了,我的春娘,你死得好惨啊……” 尤大郎失声痛哭。 “狗官,还敢抵赖?”有人喝道,“还敢说你没有强霸民女,草菅人命?” “就是啊,”后面有个绸缎庄伙计说道,“我们都看到了,菜刀刚才就在你手里,不是你杀的老板娘,还有谁?” 不会吧? 蓦然间,徐尊心下惊愕。 记忆中,他明明看到那个春娘对着自己搔首弄姿,百般妩媚,分明就是你情我愿,根本没有强霸民女的意思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哎? 突然,徐尊又发现一个重要细节,那就是自己脑中和春娘互动的地点,并非今天这间屋子。 也就是说,那些画面都是很久以前的记忆,而不是今天。 如此……这只能证明自己和春娘确实有一腿,但,这并不能说明自己就是杀人犯啊? 看来,这真的是一场阴谋,自己根本就是遭人陷害! 可是,是谁陷害自己呢? “怎么样?狗官没话说了吧?”尤大郎咬牙道,“还不就地伏法更待何时?” “哼!”徐尊狠狠瞪了尤大郎一眼,说道,“你的个头让我想起一个和你同名不同姓的前辈!你们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就是头上都有点儿绿啊!” “啊?什么?”尤大郎显然听不懂。 “我问你!”徐尊突然变脸喝道,“如果我强霸你家娘子,为什么不多带点儿人过来?你绸缎庄那么多伙计,完全可以把我拦住,你为什么还要去外面喊人?” “啊?什么?”尤大郎又是一愣,赶紧解释,“你是县尉,谁敢动你?我只能喊坊邻们过来,一起声讨你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徐尊仰面大笑,“我这个人得是多有病啊!? “这大白天的,我只身一人,突然跑到你家丁众多的绸缎庄,强迫老板娘去屋里伺候我? “然后,我不但强霸了她,还把她给杀了! “最后,我还拿着把菜刀,在这里等你们来打死我!? “我说各位,”徐尊扫视众人一眼,“你们就不觉得这事太傻缺了吗?” “这……” “嗯……” 徐尊的话顿时让众人陷入沉思,他们显然也意识到此事有点儿不太劲。 “哼!我身为县尉,办过那么多案子,懂得那么多门道。”徐尊又指着尸体说道,“如果我看上春娘,真想霸占她,那么至少有100种稳妥的办法掩人耳目,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再换句话说,如果我真想杀她,那么也同样有100种办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办得如此侮辱智商?” “这……” “对呀……” 徐尊如此一说,众人亦是恍然大悟,非但火气消减,而且越发好奇。 平日里,徐尊这位县尉大人虽然稀里糊涂不甚精明,却从未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更何况杀人? “好没天理啦!好没天理啊!!!”这时,尤大郎仰天悲号,“明明就是你强霸和残杀了我家娘子,居然还敢巧言狡辩! “坊邻们,你们不要听他诡辩之词啊!你们看他衣衫不整,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凶器,不是他杀的春娘还能是谁!?” “对,对呀,”有个伙计言道,“狗官杀人,这已经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还抵赖什么?” “就是嘛,”那位老者说道,“徐县尉,既然你说遭人陷害,那么你得把这个陷害你的人找出来啊?是何人陷害你,又为何陷害你呢?” “废话!我还想知道呢!不过嘛……”徐尊扫视众人一眼,说,“我现在已经有点儿头绪了,只要再让我好好看看案发现场,或许,我就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说完,他猛然从床上跃下,吓了众人一跳。 接着,他就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开始自顾自地观察起屋内环境。 众人也是万万想不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徐尊居然还有心思观察案发现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看着看着,徐尊便将目光落在了尸体上,朝着春娘的尸体仔细查看。 春娘惨死在床榻之上,衣衫不整躯体暴露本就不雅,而徐尊非但看得目不转睛,居然还伸手要去掀开春娘的内衫。 “啊!!?”尤大郎大急,冲上去大声喝止道,“狗官实在欺人太甚!我娘子已经被你杀了,还要遭你当众侮辱!你……你……”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狗官欺人太甚啊!” “打死这个狗官!” “打死他!” “把他撕吧撕吧了喂狗……” 本已消停的群众,再次被怒火点燃,纷纷斥责徐尊,同时又开始撸起袖子。 “狗官!”尤大郎更是怒不可遏,当即举起锄头,“你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杀人偿命,我今天跟你拼了!!!” 说完,尤大郎直接朝着徐尊头顶奋力砸下! 呼! 锄头带风,众人惊呼。 然而,锄头尚未击中目标,却被徐尊单手攥住,任凭那尤大郎如何使劲,却是动弹不得。 “哼!”这时,徐尊发出一声冷哼,瞪着尤大郎说道,“好了!现在,我已经知道那个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谁了!!!” 第三章 蛮不讲理的推理(中) “你……你什么意思?”尤大郎惊愕地看着徐尊。 “我说,我已经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我了!”徐尊冷冷说道,“刚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哦?”众人忙问,“是谁!?” “狗官!”尤大郎却再次怒斥,“凶手分明就是你!春娘被害的时候,我们都在外面喊人,如果人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 “好!”徐尊不慌不忙地问道,“那我问你,我和你媳妇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她?” “这……”尤大郎言道,“这还用说?你想强霸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誓死不从,你便恼羞成怒杀害了她!” “好!”徐尊松开握着锄头的手,指着床铺上的菜刀问道,“如果你媳妇是我杀的,那我问你,这菜刀是哪儿来的?你家卧室里经常放着菜刀吗?” “这……”尤大郎犹豫数秒,回答,“这菜刀确是我家厨房使用,但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弄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先去你家厨房拿了这把菜刀,然后回到卧室杀你娘子?”徐尊说道,“那我直接掐死她不行吗?何必这么麻烦呢?” “这……”尤大郎略显凌乱,继而推测,“或许……是我娘子要做什么活计才把菜刀拿到卧房。被你欺凌时,我娘子拿起菜刀抵抗,却被你夺过菜刀将其杀害了!” “嗯!” “对……” 众人感觉尤大郎的推测合情合理,纷纷点头。 “有意思,你们家是开绸缎庄的,拿把剪子做活计还说得过去,拿把菜刀……这是要给你进宫做准备吗?”徐尊嘲讽。 “你!?”尤大郎恼怒,“你杀了人还说风凉话!我看你是无理取闹,还是快快认罪伏诛吧!” “大人!大人……” 谁知,尤大郎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铿锵有力的喊叫声。 随后,从门口冲进来五六个官差打扮的男子。 为首是一个皮肤黧黑的中年人,他健步如飞来到跟前,冲徐尊拱手问道: “县尉大人,卑职来晚了!您没事吧?” 根据记忆,徐尊已经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他们便是新叶县衙的捕快,都是自己的属下。 皮肤黧黑的中年男子叫赵羽,正是县衙捕头。 看到捕快们赶到,之前还慷慨激昂的人们顿时没了气焰,有胆小者甚至偷偷地溜出屋子,生怕受到牵连。 “啊?这……” 这时,捕头赵羽看到屋中惨状,亦是甚为震惊。 “大人!”他连忙冲徐尊抱拳问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女人是被谁所害啊?” 赵羽问完,现场一片安静。 众捕快更是个个诧异,眼睛全都盯着徐尊身上的醒目血迹,显然都在怀疑凶手是不是这位县尉大人? “嗯……”徐尊琢磨了一下,却说,“赵捕头,你来得正好!你现在马上派人去帮我办一件事!办完之后,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说完,他附在赵羽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赵羽虽然面带疑惑,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接着,他让捕快们离开屋子,只留下自己一人留在徐尊身边。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什么意思? “来,大郎啊!”徐尊微微一笑,对尤大郎说道,“咱们接着说!接下来,咱们就谈一谈被害人的尸检报告吧!” “嗯?什么报告?”尤大郎没听过这么多专业名词。 徐尊一指尸体,说:“你娘子脖颈左侧大动脉被菜刀砍断,最后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应该是一刀毙命!” “这……”尤大郎无言以对,不明就里。 此时此刻,旁边的群众们也全都安静下来,满是好奇。 “首先,大动脉被一刀砍断,血液会呈喷射状喷溅出来!”徐尊继续说道,“现场应该有一片明显的喷溅血迹才对,可是你们看,为什么这里却找不到这样一块痕迹呢?” “……”众人迷惑。 “其次,就是本案最不能让人理解的地方!”徐尊一指案发现场,“既然死者是被一刀毙命,那就说明死者被砍之后再无搏斗,那么,现场凌乱还说得过去,可为何会到处都是血迹呢?” “哦?”徐尊这么一说,众人更加诧异。 但见除了死者和徐尊身上之外,床榻上、地上的确到处都有醒目血迹,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难道……”徐尊说道,“凶手在杀人之后,还会粘着死者的血液到处打滚不成?” “啊?”众人懵逼。 “好!既然你们反应迟钝,那我干脆给你们还原一下案发经过吧!”徐尊自信言道,“今天,我确实来到尤掌柜的家里,和春娘见了面。 “但是,我并非想要强霸春娘,而是春娘主动约我的,因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 “天呐!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尤大郎怒火中烧,大声吼叫,“你还敢污蔑我家春娘?说我家春娘勾引你?” “吁……听我说完,”徐尊心平气和地说道,“春娘到底为什么约我见面,咱们稍后再说。 “我先说案发经过,我和春娘一进这间屋子,我后脑勺便被人闷了一棍,当场昏迷!” 说着,徐尊示意后脑,让众人看到他后脑上的血迹。 “接着,”徐尊又道,“这个打晕我的人,便用事先准备好的菜刀,将春娘杀害! “然后,凶手把我和春娘的衣服扯乱,将血迹涂抹得到处都是,还把凶器塞进我的手里,为的就是伪造成我强霸民女,继而将其残忍杀害的假象!” “你……你胡说!”尤大郎气得浑身颤抖,“这全都是为了开脱罪名胡编乱造的!” “是啊!”老者对徐尊说道,“徐县尉,你这样的说法,无异于凭空编造嘛!” “呵呵,我有没有编造,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徐尊报以微笑,继续道,“起初,我还真不能确定凶手是谁,可现在,却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哦?”众人惊诧,老者忙问,“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这个陷害你的人到底是谁了?他是谁啊?” 老者如此一说,众人更是万般好奇,全都聚精会神地看向徐尊。 “哈哈哈……”徐尊朗然大笑,“难道你们还没发现,在整件事之中,只有一个人的行为最不合理吗?” 说完,徐尊直接看向面前的尤大郎。 “啊!?”尤大郎大惊失色,“你……你说我?” “对!就是你!”徐尊指着尸体说道,“死者的伤口位于颈部左侧,切口平直位置较低,说明凶手个头不高! “另外,从床上没有大面积喷溅血迹来看,她死时应该是站立姿势,且面对凶手站立。所以,凶手必然是个左撇子!!!” “啊!?” 尤大郎再次大惊,他此刻正拿着锄头,而拿锄头的正是左手!很明显,徐尊所说的矮个子和左撇子就是他! “本人身材高大,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右手,刚才拿刀的也是右手,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 “不!不对!”尤大郎咬牙切齿地吼道,“矮个子和左撇子的人多了,也不能说是我啊?” “傻瓜!”徐尊冷笑道,“是个男人都懂得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 “你明知道我在强霸你的妻子,而你非但不及时阻止,却偏偏到外面喊来这么多坊邻,干嘛?给我预留好充足的时间,然后让大家观看我们的运动直播吗? “尤大郎,自始至终,最不合逻辑的只有你一个而已!”徐尊一声暴喝,“你这个杀妻狂魔,还不快快认罪!” “你……你……”尤大郎胸口剧烈起伏,面色发青,嘴角抽动,指着徐尊颤抖说道,“血口喷人!好一个血口喷人啊!这些根本都是你凭空猜测,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啊!” “对!”那位老者对着徐尊说道,“徐县尉,你这样只是凭空诬陷。你可要有真凭实据才行,没有的话,怎能令人信服呢?” “对……”众人附和。 “呵呵,证据……”徐尊冷冷一笑,“没有证据,我还跟你们瞎哔哔什么?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证据在哪儿!” 第四章 蛮不讲理的推理(下)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徐尊撕开一角被褥,从里面抽出一撮棉絮。 然后,他又从旁边的扫帚上揪下一截小木棍,将棉絮裹在木棍上,便做成一根简易棉签! “根据我的推断,”徐尊来到尤大郎面前,举着棉签说道,“春娘被砍时之所以没有形成大面积的喷溅血迹,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原因?”有人搭茬。 “原因就是,凶手是个——二货!!!”徐尊重重说道,“杀人时,凶手傻不拉几地站在死者面前,致使死者的血液有一大半都喷到了他的身上!” 徐尊如此一说,旁人尚未觉察异样,那尤大郎却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 “尤掌柜!”徐尊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你身上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外面没有下雨,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湿呢? “啊!?”尤大郎额头冒汗,脸色发白,显然被徐尊说到了痛处。 “各位!”徐尊一指尤大郎脑袋,“你们所说的证据——就在这里!” 说完,他拿着棉签步步紧逼。而尤大郎惊骇地连连后退,矮小的身躯更显佝偻。 那捕头赵羽却不是吃素之人,当即大手一挥便将尤大郎脖颈按住,令其动弹不得。 徐尊瞅准时机将棉签插进尤大郎的发髻来回搅动,待到棉签抽出之后,但见棉签赫然变红! “啊!!?” 众人惊呼,只觉不可思议。 “这……这是……血吗?”那位老者满脸震惊。 “废话!”徐尊冷冷说道,“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吧!事实就是,尤大郎看到春娘约我在家中见面,便已然起了杀机。 “他预先从厨房拿好菜刀,还有这把锄头。 “然后,他躲在这间房子里面,待我和春娘进屋,他先用锄头打晕了我!又用菜刀杀死春娘,嫁祸于我! “杀完人,他本来准备马上就去喊人来抓现行,却因为没有杀人经验而弄了一身血。 “于是,他只能先去找个地方清洗头发,但仓促之间怎么可能洗干净呢?” 说着,徐尊一把按住尤大郎的脸颊,示意道: “如果你们仔细检查,便会发现他眉毛里面,耳朵里面还有不少残留的血迹! “这等拙劣表现,岂能瞒得过我?实在可笑!” “啊!?”众人再惊,那老者指着尤大郎问,“春娘……真的是你死杀的?为……为什么?” “不,不不不……”尤大郎慌忙狡辩,“你们刚才没有看到吗?我刚才抱着春娘哭,血……血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哼!”徐尊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刚才一进门就故意扑到尸体上,一个劲儿地蹭,为的就是要掩盖这一点!” “不,不是!”尤大郎坚持,“我头上和脸上的血,都是不小心沾到的,这根本不能算证据!” “没关系,”徐尊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还有更好的证据!尤掌柜,我刚才一直纳闷,现在又不是过年过节,你穿这么昂贵的绸缎做什么啊?” “啊!?”一句话,惊得尤大郎差点儿坐在地上。 “现在我明白了!”徐尊笑道,“必然是你当时衣服上也染了血,匆忙之下没有办法替换,所以才把店里用来出售的衣服拿来穿了吧?” “哎?还真是……”这时,店里的伙计仔细端详后确认,“这的确是我们店里售卖的衣服啊!掌柜的,你?” 再看尤大郎,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大人!” 正在这时,之前出去的捕快们突然返回,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件带血的长袍。 “禀大人,”该捕快报告道,“这是我们从柴房的柴垛底下找到的!” “你们看看……”徐尊冲那些绸缎庄的伙计问,“这件衣服是谁的?” “啊!?”伙计们一惊,有人颤抖着指认道,“这正是我们掌柜的衣服啊!今儿个早上还看他穿着呢!” “哼!”徐尊冷哼一声,冲那尤大郎暴喝,“大胆尤大郎,蓄谋杀害妻子,还嫁祸本官,该当何罪!!?” “我……我……”尤大郎顿时瘫倒在地,满脸错愕,竟是喃喃念叨,“不是说……他是个糊涂县尉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 糊涂县尉? 徐尊稍一留意这个名词,脑中即刻弹出相关信息。 原来,这个世界里的徐尊竟然真的是个糊涂县尉,平日里唯唯诺诺,稀里糊涂,从没办过一件漂亮案子。 “尤掌柜!”这时,那位带头的老者说话了,“春娘真的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众人亦是大为不解。 然而,尤大郎已经变得木然呆滞,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掌柜的,”店里的伙计们亦是不敢相信,摇晃着尤大郎急急追问,“你倒是说啊?为什么要杀老板娘?为什么!?” “我……”终于,尤大郎的眼睛闪过一道光,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咬牙说道,“哼!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和别人勾搭成奸,这等女人,为什么不杀?” “啊!?” 一句话,等于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杀人凶手果然是他!!! 不过,这句话也将众人目光再次转回到徐尊身上。因为很明显,那个和春娘勾搭成奸的人就是徐尊。 坏了! 徐尊早已通过记忆得知,自己和春娘确有苟且,可这个时候,却怎么能承认呢? 虽然偷情属于道德问题,但自己毕竟是官,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声誉。 再说,我现在已不是原来的我,为什么要替原来的我背黑锅? “狗官!”这时,尤大郎破口大骂,想要将徐尊和春娘的丑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 “住嘴!”然而,徐尊却率先大喝一声打断他,恶狠狠说道,“我跟你媳妇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就是你胡思乱想,出现了妄想症!”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过这个名词。 “告诉你们!”徐尊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我之所以和春娘有联系,其实是因为春娘知道尤大郎的一个秘密,想要秘密举报尤大郎!” “什么?”众人傻眼。 “对!”徐尊正气浩然,“春娘发现尤大郎以前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非法勾当,想要告发尤大郎,可因为念在夫妻情分比较纠结,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而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趁尤大郎不在家,约我在绸缎庄见面,就是要举报这件事! “可没想到,尤大郎早就发现春娘要告密,便先下手为强,杀了春娘灭口,而且还陷害本官,真是心狠手辣,罪不容诛啊!!!” “啊?你……”尤大郎瞪大眼睛,简直不可思议,“你胡说,胡说!” “我胡说?”徐尊眼珠子瞪得更大,“为了保守你的秘密,连结发妻子都杀,你好狠啊!” “我……我没有!是你……”尤大郎气迷糊了都,“你胡说八道,胡编乱造啊!” “好!”徐尊一句快似一句,“如果你说我胡编乱造的话,那你就把你那个惊天大秘密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好!我说!嗯……哎?”尤大郎快被玩儿傻了,支吾着说道,“不对啊?我没有秘密,没有秘密啊?我有什么秘密?我……” “放心,你有什么秘密,本官一定会让你说出来的!但是一码归一码,还是先说说你杀人的事情吧!”徐尊冲赵羽一使眼色,“赵捕头,把这个杀人犯给我关进大牢,好好审问!” “是!”众捕快一拥而上,将尤大郎拖了出去。 “哎?不!不对啊……”尤大郎彻底懵逼,奋力辩解道,“明明是狗官和我妻子私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第五章 竟然是赘婿!? 所谓春娘告密的事情,自然都是徐尊编撰出来的。 他的记忆里只有和春娘的互动,根本没有什么告密。那只是他随口编造出来的借口,为了让自己和偷情丑闻撇清关系。 唉! 回忆脑中镜头,恍若春梦却尤为真实。 徐尊不免一阵感慨,虽然自己并不是杀人犯,可偷人家老婆却是事实。 真想不到,一开局就遇到这种情况。 看着床榻上冰冷的尸体,徐尊不免有些惋惜。 可是,那个“我”并非现在的我,跟我没有关系啊! 再说,谁知道这尤大郎如此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好端端一个绸缎庄,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大人,”这时,捕头赵羽突然打断徐尊的思路,抱拳说道,“您这审案的手段可真是高明,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徐尊是出了名的糊涂县尉,这件案子办得如此漂亮,自然引起赵捕头的意外。 徐尊没有说话,假装高冷。 “大人,卑职尚有一事不明,”赵羽又问,“我刚才看过死者的伤口,伤口虽然位于左颈且平直向下,但这样根本不能断定凶手是用左手杀的人啊?您看……” 说着,他用右手做出挥刀状,道:“面对面站立,如果是用右手反手劈砍,照样可以砍出那样的伤口啊!” “嗯,没错!”徐尊点头,“单凭伤口,我甚至都不知道凶手到底站在死者前面还是后面,更不可能知道是哪只手砍的了!” “那……”赵羽更加好奇,“您是怎么判断出凶手是左撇子的?” “很简单!”徐尊淡然回答,“因为尤大郎是个左撇子!而我不是!” “啊?”赵羽恍然大惊,“原来……您是在诈他啊!” “嗯!”徐尊承认,“他连杀人都是外行,自然不懂尸检,我诈他一下又怎么了?” “这……”赵羽暗暗心惊,忙问,“那……您是怎么知道尤大郎是用锄头将您打晕的?” “锄头上面有铁锈,”徐尊解释道,“而我脑后的伤口上也有铁锈。” “就……这么简单?”赵羽瞪大眼睛。 “对!”徐尊毫不避讳,“基本就是瞎猜。” “那……”赵羽再问,“既然那个尤掌柜用锄头打晕了您,为什么不继续用锄头砸死春娘呢? “还有,就算不用锄头,那用手掐死也好嘛!明知道自己刀功不行,会溅一身血,他干嘛非得用菜刀呢?” 徐尊面无表情,只回答了三个字: “看个头!” “什么?看个头?”赵羽摸着后脑勺想了3秒,恍然大悟,“哦……您的意思是,尤大郎身材矮小力气不足,根本掐不死春娘啊!” “不但掐不死,甚至不见得打得过!”徐尊说道,“尤大郎用锄头砸晕我之后,那春娘已经有所警觉,如果再用锄头,那死的指不定是谁呢!” “哦……”赵羽领悟,“所以,尤大郎打晕你之后必须先稳住春娘,然后趁其不备,再用菜刀将其砍杀!这是……这是蓄谋已久啊!? “那么大人,”赵羽继续发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尤大郎不连大人您也杀了呢?” “废话,”徐尊随口回答,“我要是死了事情可就大了!朝廷命官死在绸缎庄,还不得查他个底朝天?他跑得了吗?” “哦……对,对!”赵羽点头,“这么说,还是嫁祸更加稳妥!大人英明,英明啊……” 啧啧啧…… 谁知,赵羽的问话,却让徐尊想到什么,顿时陷入沉思。 根据穿越法则,不死不穿,难道说……那个尤大郎真的是想要结果自己的性命? 那一锄头,其实早就把原来的徐县尉打死了? 可是…… 徐尊仔细回忆,很快想起尤大郎在踹门进来之后,看到自己坐在床上,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 如果他真的已经杀了自己,那么在看到自己还活着之后,应该表现得比较惊讶才对吧? 这么说…… 徐尊思忖半天,感觉尤大郎多半是不想杀死自己的,只不过他力道掌握不好下手太重,把之前的徐县尉给砸死了,这才造成了自己的穿越。 可是…… 徐尊用心思索,反复琢磨,这案子看上去虽然很像一起因为妻子劈腿而引发的血案,可不知为什么,他仍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似乎,在这件案子之中,还存在着某些不合理的地方,甚至,他还隐隐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怎么了这是? 徐尊感觉后脑勺隐隐发痛,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常年卧底,变得有点儿神经质了? 本来已经决心要拽活一次,现在好不容易洗脱杀人嫌疑,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新的人生规划了? “嗯……大人!”这时,捕头赵羽又道,“您先去找个郎中看一下伤,案发现场和审讯那边就交给卑职处理吧! “您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我们的重点就是尤大郎杀妻,以及陷害大人的罪行。至于其他的,小的们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让沈小姐知道!” 哦? 徐尊看了赵羽一眼,发现这人的确精明,他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告诉自己,他会保证自己和春娘互动的丑闻不会外泄。 看来,他早就看出,那个所谓的告密都是徐尊瞎编出来的了。 不过,他说的沈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 心念一动,相关的信息便被提取出来。 领悟之后,徐尊猛然惊愕: 我尼玛,怎么还整了个赘婿出来!? 原来,徐尊之所以能当上这个县尉是有原因的。 他的准岳父,居然是大玄朝的前任刑部侍郎——沈天德! 刑部侍郎可是堂堂四品大员,官位显赫,虽然现在已经致仕回乡,但是朝中根系犹在,威望甚高。 不要说新叶县,甚至在整个唐州府,沈天德都是一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被人尊称为沈公。 无论当地富贾乡绅还是各级官僚,都对他敬畏有加,极为尊崇。 沈天德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均在各州府任职,官居要位。 而女儿沈茜,则被沈天德许配给了徐尊! 也正因为这样,徐尊才能如此年轻当上县尉。 如今婚期已定,再过三个月,便是徐尊与沈小姐的大婚之时。 不会吧? 徐尊咄咄称奇,着实佩服那位徐县尉的胆量,如此一个赘婿,竟然敢在大婚之前去偷别人老婆,真是色胆包天,撑疯了吗这是? 坏了! 结合记忆,他很快得知,这位沈小姐本来就对自己这位糊涂县尉死瞧不上,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和春娘的丑事,那这下半辈子还拽活个屁啊? 徐县尉啊徐县尉,你这也太坑了吧? 一开场,就给我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让我怎么接啊? 第六章 第四个疑点(上) 新叶县衙。 二堂偏厅内,一位郎中正在给徐尊敷药。 捕头赵羽担心徐尊伤势严重,便派人将他送回衙门,并且请来郎中为其医治。 此时此刻,徐尊脑中仍是一片混乱。 虽然他适应能力很强,但面对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自己,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更何况,刚才还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杀人事件,自己差点儿成为杀人犯! 如果不是自己机警,恐怕现在已经被群众们乱拳打死了! 回想种种经历,徐尊不免大为感慨。 自己小心翼翼卧底那么多年,周旋于各种犯罪分子身边都从没出过毛病,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死于一场意外。 所以,人生无常,还是且拽且珍惜吧! 当然,他非常明白,要想拽,实力还是第一位的。当务之急,他必须捋清楚自己的处境,让自己处于有利位置。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和春娘的丑闻会不会传到沈小姐,或者准岳父大人的耳中? 尽管赵羽这个人还算可靠,但人言可畏,恐怕关于他和春娘的谣言,早已传到坊间。 要是惹恼了岳父大人,自己这个县尉也算是做到头了! 可是…… 不知为什么,一想起尤大郎杀妻这件案子,徐尊便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获取的记忆里,他曾和这个尤大郎有过接触。 此人精明能干,头脑灵活,将绸缎庄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业蒸蒸日上,生意愈发红火。 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呢? 想到此,徐尊努力拾取记忆,将脑中所有关于尤大郎的信息全都调取出来。 谁知,他刚了解到尤大郎的某些情况,便蓦地吃了一惊,竟然从椅子上噌地站起! 不对吧! 这案子……大有问题啊!? “大人……喂……” 郎中正在给他敷药,药粉顿时洒飞大半。 徐尊顾不得许多,急急说道:“行了,不用管了,你走吧!” 说完,不等郎中反应,他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原来,徐尊通过回忆发现新的疑点,他现在要马上去监牢亲自审问那个尤大郎! 然而,他刚到门口,便差点和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老者撞个满怀。 此人同样形色匆匆,慌慌张张,陡然相遇,亦是吓了一跳! “哎呦喂!”老者站稳脚跟,在看清徐尊之后,捂着心口叫道,“徐县尉,原来是你啊!” 徐尊连忙搜寻记忆,发现此人正是县衙的主簿刘章。 主簿是掌管文书的佐吏,相当于县长秘书。 不过,像新叶县这种小县,主簿往往身兼数职,还要监管账务、户籍、卷宗等事务,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职位。 刘主簿年近六旬,已经从新叶县衙当了大半辈子主簿,业务能力相当强。 “刘主簿!”徐尊学着古人模样抱拳施礼。 “徐县尉,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急事!”谁知,刘主簿竟然比徐尊还急,直接摆手说道,“咱们回头再聊吧!” 说完,他迈步就要离开。 “哎?等一下?”徐尊突然想起什么,忙问,“刘主簿,您能不能给我看看绸缎庄那位尤掌柜的户籍资料啊?我有件案子……” “尤掌柜?”刘主簿眨眨眼,“你说的是那个尤大郎?” “对!” “尤大郎是太康6年迁入新叶县的,现年35岁,宋州庆元人。”刘主簿随口回答。 “我靠,这你都记得?”徐尊惊讶。 “当然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刘主簿面露傲娇,“老夫过目不忘,本县所有的户籍信息,都在我脑子里装着呢!” “厉害!”徐尊竖起大拇指,又问,“那……那他媳妇呢?” “尤大郎的妻子名叫春娘,也是宋州人氏。”刘主簿回答,“当年和尤大郎一起来的,但至今未落户口,具体信息不详。” “哦?为什么?”徐尊意外。 “不知道!”刘主簿回答干脆。 “没落户口也就不是合法夫妻了?有结婚证吗?”徐尊看了看刘主簿古板的脸,转而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新叶县开绸缎庄呢?” 这一次,刘主簿回答更加干脆:“你可以去问尤大郎!” “emmm……”徐尊吐槽。 不过,得到这些信息也算是有所收获,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去审问尤大郎。 看来,这件杀妻案背后,的确另有玄机! 谁知,就在此时,门口又走来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男子。 此人面如冠玉,仪表堂堂,长得甚为英俊。 “吉英?”此人来到跟前,关心问道,“我刚听说了你的事!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徐尊认出,这一位便是新叶县的一把手,县令——邱永年! 邱永年是上届科举的进士,在来新叶县上任之前,曾入翰林院实过习。 众所周知,进过翰林院的进士可不一般,将来必会被朝廷委以重任。 这小小的新叶县不过是他的跳板,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没事,没事,”徐尊学着古人口吻回答,“承蒙关心,已无大碍。” “县令大人!”这时,主簿刘章冲邱县令施礼说道,“下官还有要务在身,先行告辞了!” “哦,”邱县令回礼,“请便!” 刘主簿又向徐尊拱了拱手,便退出偏厅往外走去。 哎? 徐尊纳闷,刚才他明明看到刘主簿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进来,显然是想要进屋,可现在怎么又原路返回了? 这老头,到底忙什么呢?是不是痴呆了? 邱县令亦是有所疑惑,向徐尊问:“怎么看着刘主簿有些心不在焉的呢?怎么了?” 徐尊摇头,表示同惑。 这时,那位郎中也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偏厅内只剩下徐尊和邱县令二人。 “吉英,你没事就好!”邱县令将话题转到案子上,激动地说道,“这个尤大郎实在胆大包天!谋害发妻,诬陷他人,还率众围攻朝廷命官,真是胆大包天,罪不容诛!” 说话间,徐尊赶紧探查了一下关于这位县令大人的详细情况。 还好,或许是看着准老丈人的面子,这位邱县令对自己一直比较照顾,二人私交不错。 另外,由于是举子出身,这位邱县令平易豁达,为官廉洁,深受百姓爱戴,是个少有的好官。 “幸亏你及时识破了他的诡计,要不然,今天可就真的没法收拾了!”说话时,邱县令已经进入厅中。 徐尊虽然着急,但还是跟着进屋,毕竟人家是自己的领导。 “吉英啊!我全都听说了,”邱县令投来赞许的目光,“你今天表现神勇,明察秋毫,真是令为兄刮目相看啊!呵呵呵呵……” “过奖!过奖!”徐尊抱拳,满脸敷衍。 “哎?”邱县令这才留意到徐尊有异,忙问,“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你看上去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 “大人!嗯……”徐尊见状,只好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认为,尤大郎杀妻案还有疑点,我现在要去亲自审审他!” “哦?”邱县令意外,“吉英,我听衙役们说,那个尤大郎不是已经认罪了么?还有什么疑点?” “大人!”徐尊言道,“我觉得,这案子背后,似乎另有情况!” “是么?”邱县令更加好奇,“到底什么情况?” 本来,徐尊想等到查明真相之后再说,可现在既然县令问起,他也不再保留。 “大人,”他伸出4根手指,“我认为,本案至少还有4个疑点!” 第七章 第四个疑点(下) “哦?”邱县令更加好奇,急忙催促,“快来说说!到底还有什么疑点?” “好!”徐尊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尤大郎为人精明,性格外向。” “这……”邱县令不太明白。 “如果尤大郎是个老实本分,性格内向的人,说不定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杀妻!”徐尊解释,“但是,像他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却不应该那么冲动。” 哦…… 邱县令若有所思,似乎对徐尊的分析持有怀疑。 “第二,”徐尊伸出第二根手指,“尤大郎好色,且不差钱!” “好色?”邱县令更加疑惑,“不差钱?” “对!”徐尊解释,“我刚刚想起,尤大郎可是花香楼的贵宾,几个月前因为和其他客人闹了点儿矛盾,还是我帮他解决的! “听衙役们说,尤大郎精力旺盛,有时候去花香楼做游戏,一次要点五个! “他这么会玩儿,可不像是那种因为妻子背叛而杀人的人啊!” “哦……”邱县令抿着嘴唇,似乎在咂摸滋味。 “他那么喜欢女人,”徐尊分析,“如果妻子出轨,干脆把她休了再娶几个进来,难道不香么?” “哦,”邱县令终于面露认同之色,又问,“那第三点呢?” “这第三个疑点就是……”徐尊重重地说出四个字,“来历不明!” “啊!?”听到这四个字,邱县令竟忍不住发出惊呼,忙问,“何以见得?” “尤大郎由外地迁入,却没有给春娘办理户籍,等于根本没有夫妻名分。 “他们没有孩子,尤大郎也没有纳妾,在整个新叶县没有一个亲戚,却一来就开了偌大的绸缎庄,难道……这还不叫来历不明吗?” “哦……”邱县令沉思片刻,点头说,“如此看来,此人确有可疑!那……你想怎么样?真的要继续调查吗?” “当然,嗯……”徐尊听出毛病,忙问,“难道不吗?” “贤弟啊,”邱县令忽然停顿下来,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经典台词,“为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尼玛……徐尊心里吐槽,古代人说话可真磨叽啊!一般能问出这句话来的,还不都是不吐为快? 当然,自己要是真回上一句“那就别讲了”貌似也不合适。 于是,徐尊只能耐着性子来了一句: “大人请讲!” “吉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要继续追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这……”徐尊脑筋飞转,努力揣摩对方的意思。 “我已经听说,这件事是因为春娘和你私会所致!”邱县令压低声音说道,“就算你们没有问题,但孤男寡女,已然不好说清了!若是再传到沈小姐或者沈公耳中,那可就……” 哦…… 徐尊明白,原来邱县令也是在顾虑自己的隐私。 他的话再清楚不过,如果这件案子就此完结,尤大郎坐实杀妻罪行,那么关于徐尊的丑闻也将随之淡化。 可如果再要追查下去,那可就很难保住秘密了,有可能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依我看,”邱县令示意徐尊坐下,稳稳说道,“尤大郎杀妻案或有其他隐情,但他杀妻的行为却是既定事实!既然他就是凶手,那就让他抵罪偿命罢了!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听到邱县令的一番话,徐尊亦是茅塞顿开。 种种迹象表明,尤大郎之所以杀害春娘,有可能并不是因为春娘劈腿,而是二人还牵涉着其他矛盾纠葛。 但正如邱县令所分析的那样,不管他们还有什么矛盾,也不会影响本案的判决! 所以,自己又何苦再自找麻烦呢? 想到此,徐尊渐渐放下心思,也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你好好休养,审讯的事情就交给赵捕头去办即可!”邱县令说道,“至于沈公那边……你放心,如果沈公问起,本官替你打个掩护就是!” “那可就多谢邱大人了!”徐尊抱拳感谢,心里却是十分佩服,人家不愧是官场中人,想得比较周到。 不过,徐尊自然不是菜鸟小白。 他看得出来,邱县令之所以力挺自己,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有个有权有势的准老丈人! 这次他帮了自己,自己必然欠他人情,以后对他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如果没有这么强悍的岳父,那恐怕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看来,当个赘婿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这位邱大人亦是大有前途,是不是……以后多跟他亲近亲近,让这位老司机带带自己? “对了!”邱县令随口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有四个疑点,却只说了三个,还有一个呢?是什么?” “这个嘛……”一提到第四个疑点,徐尊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因为,这第四个疑点,本来是关于春娘的身份问题。 他觉得这个春娘也有可疑。 此刻一经邱县令提醒,徐尊脑中自然而然地闪出他和春娘的种种回忆。 那画面中,春娘娇媚妖娆,俯仰成趣,确实是个人间尤物! 啧啧…… 就这么香消玉殒,真是可惜了! 不知是不是脑伤正在恢复,他和春娘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有声音有画面有质感,竟让徐尊怅然回味,回味无穷。 然而,看着看着,徐尊却突然从这些熟悉的画面中,捕捉到一个非同寻常的信息! 哎? 不对啊? 徐尊细细品味这些信息,眼神渐渐定住,目光也凝聚在某个点上,似在思考一个重要问题。 蓦地,他突然面露恐惧地叫了一声! “喔……靠!” 这一声,倒把旁边的邱永年吓了一跳,急忙询问:“吉英,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我……”徐尊看了一眼邱县令,呆愣半晌,才渐渐恢复冷静,擦汗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可能……可能是被吓着了吧?” “唉!也是,”邱县令叹一口气,颇为同情地说,“被人诬陷成杀人犯,的确难为你了!” “大人,”徐尊强作镇定地站起来,抱拳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邱永年亦是起身,“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衙门的事先别管了!” “是!” 徐尊辞别邱县令,这才走出偏厅,出了县衙。 然而,出县衙之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新叶县的大牢而去! 徐尊心急如焚,脚步如飞,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快点儿去审讯尤大郎。 因为,在他刚才回忆春娘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 他以前和春娘的几次幽会,竟然全都是春娘主动约他的! 换句话说,其实是春娘在勾搭自己! 以前的徐尊只不过是没有禁得住诱惑,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可是,如此一来,这件事可就更加不合理了。 一来,春娘身为绸缎庄老板娘,根本不差钱,为什么要勾搭徐尊? 二来,徐尊虽然贵为县尉,但谁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准赘婿而已。现在无钱无势,将来也会被岳丈一家捏得死死的。 那这个春娘诱惑自己,对自己暗送秋波,明赠身体,到底图个什么呢? 纯粹的仰慕? 以前的徐尊无才无德,糊涂县尉一个,她能看上? 那么……都是颜值惹的祸? 也不对! 虽然自己长得还算凑合,但绸缎庄那些小伙子们个顶个白净壮实,为什么不近水楼台,为什么非要冒险勾搭自己呢? 不……不对…… 结合记忆,徐尊很快意识到,他和春娘并无感情,春娘诱惑他,必然有着什么企图! 而沿着这个思路往下一想,徐尊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以至于当着邱县令的面失了态。 因为,他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这件事……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八章 如此保密? 怎么会这样!? 徐尊一面加快脚步,一面用心琢磨着尤大郎的案子。 他在想,如果春娘勾搭自己和尤大郎杀妻都是一个阴谋,那这个阴谋的主要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试想一下,如果尤大郎的计谋成功了,自己就会变成一个身败名裂的阶下囚! 难道……这是有人想整死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徐尊怎么能不深感忧虑? 是不是……以前的徐县尉得罪了什么人? 亦或者,是有人不希望徐尊入赘沈家?企图毁掉三个月后的那场大婚? 啧啧…… 真是点儿背到家了! 别人穿越,都在琢磨着如何升官发财逛勾栏,可自己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别人算计了! 徐尊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甚至事关生死。 如果真有人在算计自己,那么自己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 所以,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去审问尤大郎,让他交代出全部实情。 如果尤大郎只是为了杀妻而杀妻也就罢了,可如果不是,那么自己必须一查到底,查个明白! 古代的监狱俗称“南监”,大多建造于县衙南侧。 新叶县也不例外,监牢与县衙几乎共用一个大院,仅有一墙之隔。 徐尊快步如飞,不消片刻便来到监牢门口。 他是县尉,守门狱卒自然不会阻拦。 然而,他进去之后却没看见人,只看到前厅的餐桌上摆放着几碗面条,白花花的面条还冒着腾腾热气。 显然,捕快和狱卒们刚刚还在这里吃饭。 突然,从牢房深处传来一声怒斥,正是那捕头赵羽的声音: “饭桶!一群饭桶!都不想干了吗?连个犯人都看不住!?” 什么!? 听到赵羽的怒斥,徐尊本能地预感不妙。 难道……尤大郎还能越狱不成? 他赶忙循声而去,进入走廊。 走廊两侧关押着各类囚犯,传来阵阵痛苦呻吟。 牢房幽暗,臭气熏天。 徐尊没心思仔细品味,在又拐过另一道走廊之后,终于从某间囚室前看到了赵羽等人。 “赵捕头,就是撒泡尿的工夫啊!”一名狱卒正在解释着什么,“早知道,我就不上茅厕了!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唉,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赵羽指着此人骂道,“天天想着在犯人身上揩油,逮着蛤蟆攥出尿,可倒是把人看好了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尊再不犹豫,立刻上前询问。 “哎?徐大人?”看到徐尊突然出现,众人大为意外,捕头赵羽急忙上前抱拳汇报,“大人,您怎么来了?没……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尤大郎畏罪自杀了!” 什么!!? 此消息听在徐尊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 “畏罪自杀?”徐尊瞪大眼睛,难以相信,“死了!?” “对!”赵羽却并没有大惊小怪,很随意地指着囚室内说道,“您看!这小子一头磕在墙角,碰墙而死了!” 徐尊一看,囚室里果然躺着一个人,那人头部正汩汩溢出鲜血。 囚室早已被狱卒打开,徐尊赶紧钻进去,来到近前查看。 只见尤大郎斜躺在地,头部撞出一个骇人的凹陷,凹陷处甚至能看到额骨裂开的断茬! 只一眼,徐尊便可断定,尤大郎肯定没救了!如此猛烈的撞击,不可能还有命活着。 抬头再看墙上,那里有一个向外凸出的墙角,墙角上沾有一块血迹。 由此可见,尤大郎正是用头部狠狠撞击在墙角,将自己活活撞死! 这…… 徐尊心里咯噔一声,不能这么巧吧!? 自己刚要过来审他,他就死了!? “徐大人,这也怪我了!”这时,赵羽自责道,“本想着等填饱肚子再审,却没想到这矬子竟然如此刚烈!” “是啊!”旁边有捕快附和,“撞得这么厉害,对自己够狠的啊!” 听捕快们说话,似乎对尤大郎的死并不在意。毕竟狱中畏罪自尽,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而且尤大郎已然是杀人犯,在众人看来,他的死早已无足轻重。 然而,对于徐尊来说却截然相反。 尤大郎的突然死亡,让他感觉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他不得不怀疑,尤大郎的死或许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杀人灭口!!? 附近囚室都是空的,并没有关押其他犯人。若是有人进入尤大郎的囚室将其杀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天呐,如果真是杀人灭口,而尤大郎又死在囚室之中,那么是不是说明……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 多年的卧底经验告诉他,越是关键时刻,越需要保持冷静! 接下来,他一面观察环境,一面分析面前的局势。 当务之急,他首先需要确认尤大郎到底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 是自杀,案子也就可以止步于此; 可如果是他杀,那可就麻烦大了!说明这背后必然有一场大阴谋! 那么,能判断出自杀还是他杀么? 按道理说,尤大郎个头矮小,力量有限,就算自杀,也不见得能撞得如此惨烈。 可是,毕竟碰在了尖利的墙角,如果有必死决心,或许还是撞成这番惨烈的。 啧啧…… 徐尊不免一阵叹息,可惜这里是科技落后的古代,提取不了指纹,验不了血,也比对不了dna,更别说查看监控设备。 看来,要想知道是否自杀,只能依靠尸检了! 然而,他虽然当过刑警,却并未真正参与过刑侦破案,对于尸检更是不太在行。 他最擅长的是善于观察,揣摩人心,以及伪装。 如果尸体也检验不了,那该如何证明尤大郎是否属于自杀呢? 看来…… 徐尊默默下定决心,只能使用自己擅长的办法了! “都给我听好了!”他突然对众人说道,“你们现在马上调集人手,去把尤大郎家的绸缎庄彻底封锁,把店里所有的伙计全都控制起来!” “啊?”众人诧异,面面相觑。 “大人,”赵羽忙问,“您这是何意啊?” “按我说得去做!”徐尊却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如果连这件事也做不好,可别怪我徐某人不讲情面!” “这……”众人仍然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徐尊呵斥一声,“马上行动!gogogo!” “是!”虽然听不懂go为何意,但赵羽不敢不从,还是抱拳领命。 然而,就在他率众人离开之时,徐尊却又叫住了他。 “赵捕头,”徐尊冷冰冰说道,“这点小事让捕快们去办即可,你留一下!” “这……好吧!”赵羽只好冲手下示意,捕快们这才领命而去。 等到众人全都走开之后,徐尊拍着赵羽的肩膀说道: “老赵啊!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就是这么替我保密的?” “嗯?”赵羽听出矛头不对,忙问,“大人,您这是何意?” “我让你来审讯尤大郎,”徐尊嘴角闪过一丝冷冽,狠狠说道,“你怎么把人给杀了!?” 第九章 恰到好处 “哎呀!!”赵羽大惊失色,急忙辩解,“大人,你可不要乱说啊!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那厮……那厮真的是畏罪自杀啊!” “是吗?” 徐尊盯着赵羽眼睛,直盯得赵羽心里发毛。 “大人,”赵羽赶紧解释,“刚才,我和兄弟们都在外面吃面,大家伙儿都能给我作证啊!” “那你跟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尊问。 “刚才……”赵羽回答,“我把您送到县衙之后就来南监了。饭时已过,兄弟们腹中饥饿,所以让人准备了几碗阳春面,打算吃完之后再审尤大郎!可没想到……” “你来监狱的时候,尤大郎还活着?”徐尊问。 “活着,当然活着!”赵羽回答,“因为要准备审讯,所以把他关在了内牢,由两个狱卒看着。当时我还过去看了一眼,活得好好的。” 所谓内牢,便指牢房关押重犯之地。 “后来,那两个饭桶尿急,离开了一会儿!”赵羽继续道,“等他们回去时,才发现人已经死了,前后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大致等于10分钟。 徐尊思忖片刻,低声问道:“在他们两个离开的过程中,还有谁去过内牢?” “没有!”赵羽非常肯定,“去往内牢只有一条路,当时我们一直在外面吃面,要是有人进去不可能不知道。” “那……”徐尊又问,“是这两个狱卒有问题了?” “啊!?”赵羽听出徐尊的意思,急忙摆手说道,“大人,绝对不可能!您知道他们的规矩,囚室的钥匙都在牢头身上带着呢,他俩根本就打不开门啊!” 哦? 徐尊提取记忆,果然如赵羽所言,由于担心囚犯会通过栅栏抢夺钥匙,一般重犯囚室的钥匙是不会放在看守身上的,全都由牢头统一掌管。 “那……”徐尊忙问,“牢头呢?” “牢头还在外面吃饭!我们的阳春面就是他给点的,”赵羽解释,“发现尤大郎自尽之后,我们见门打不开,便干脆把锁给砸开了!” 徐尊一看,囚室的大锁果然是被人砸开的。 看到这种情况,他再次陷入沉思。 一开始,他之所以诈唬赵羽,是因为如果尤大郎属于他杀,凶手必然是个孔武有力,且有武术功底的人。 而在众捕快之中,唯有赵羽最为符合。 可是,根据赵羽的供述,他却并不具备作案条件。 现在,锁没有动,囚室也进不去,难道……尤大郎真的只是自杀!? “大人!”赵羽说道,“您是不是多虑了?这尤大郎死了不是正好嘛?这样一来,他就不会乱说话了! “您不知道,这家伙嘴臭得很,刚押进来的时候,嘴里一直在说着您和春娘的坏话。 “正因为这样,我才把他放到内牢,反正这里没人,让他喊个够!” “哦?是吗?” 徐尊心里一沉,瞬间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尤大郎还想污蔑自己,那为什么甘心狱中自尽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若是早已决心自杀,那为什么不当着狱卒的面自杀,非要趁无人的时候才去碰壁呢?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从和春娘幽会开始,到春娘之死,再到遭人陷害,以及尤大郎莫名其妙的狱中自尽,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很不正常。 可是,自己却又什么都没抓到。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在这背后真的隐藏着什么? “大人,”赵羽问道,“您为什么要派人去封锁绸缎庄呢?是不是……嗯?嘿嘿嘿……” 后面的话,赵羽没有说出来,但从他谄媚的眼神可以猜出,他八成认为徐尊是在惦记尤大郎的家产! 尤大郎在新叶县无亲无故,如今两口子全部死亡,那么家产自然会被充公。 至于到时候充多少给公家,自然都是徐尊这位县尉大人说了算。 赵羽这么问,想必也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然而,徐尊哪里会想那么多? 案情不查明白,他心里永远都不能踏实。 “赵捕头,”徐尊寻思片刻,问道,“是不是,要想到达内牢,必须得从前面那排牢房过来?” “这……”赵羽不明就里,点头回答,“对,这里只有一条路!” “那你现在去问问那排牢房中的犯人,”徐尊吩咐,“看看他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过内牢?” “这……好吧!”赵羽皱眉,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还有,”徐尊又道,“去把刚才那俩饭桶叫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好,好……”赵羽转身,悻悻离去。 徐尊再次回到囚室,又把案发现场仔细观察了一遍。 囚室内外到处都是杂乱脚印,现场已经遭到破坏。 他又着重检查了尤大郎的后脑和衣领,想看看有没有外力使用的痕迹? 结果发现后脑发髻未散,衣领亦是相对完好,什么也看不出来。 随后,他又给尤大郎搜了搜身,仍是一无所获。 对比碰撞高度,同样没有问题…… 啧啧…… 徐尊咂嘴寻思,这尤大郎死得如此干脆利索,如果属于自杀,那么说明他求死的决心足够决绝! 可如果是他杀,那这凶手的手段可就太专业了,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么……真的会有这样一个凶手吗? 很快,两名狱卒战战兢兢地来到徐尊面前,把事发经过又跟徐尊讲了一遍。 他们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职,苦苦央求徐尊网开一面,不要将他们治罪。 为此,二人还掏出五两银子企图贿赂徐尊。 徐尊当即义正言辞地将他们呵斥一顿,一面警告他们下不为例,一面没收了他们的贿赂赃款。 接下来,徐尊还问了他们一个重要问题: 尤大郎在临死之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二人努力回忆,说那尤大郎入狱后一直在咒骂徐尊,怒斥他与春娘的种种苟且,其它却并无异常,没有任何征兆。 “大人,”其中一个补充道,“其实……我们之所以出去上茅厕,也是被那厮骂得烦了,所以才在外面磨蹭了那么久!” “是啊!”另一个附和,“我们本来想抽他一顿的,可钥匙在牢头那里,我们也进不去啊!” 哦…… 徐尊领悟,原来这里存在一个bug,就算狱卒亲眼见到尤大郎碰壁自杀,那么进不去牢房,也一样阻止不了他! 可是,这也再次印证了徐尊之前的疑问,尤大郎为什么不当着狱卒的面自杀呢? 似乎……他死得有点儿太恰到好处了吧? 第十章 沈小姐 徐尊明白,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 在这大牢之中死几个囚犯,其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不然,重犯囚室内也不会出现尖利的墙角。 两名狱卒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不以为意,并不认为他们犯下的是多么严重的过错。 这时,赵羽也回来复命,说他询问了前排牢房的犯人,犯人们一致表明,在尤大郎出事的时间段内,只看到那两名狱卒经过,除此再无他人! 紧接着,在外面吃饭的牢头也回来了,他展示了一下别在腰间的钥匙,确认钥匙一直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人动过。 如此一来,尤大郎属于他杀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 两名狱卒既没有钥匙,又能相互证明。 赵羽和众捕快也都有不在场证明,而在案发时间段内,也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尤大郎所在的区域。 这样看起来,尤大郎只能属于自杀。 自杀…… 真的是自杀吗? 尽管,徐尊很愿意相信这个结论,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踏实。 但愿……是自己想得太多吧! “大人!”这时,赵羽急促问道,“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去绸缎庄看看啊?” 看赵羽兴奋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要看看尤大郎那里能捞到多少好处? “好!”徐尊点头,“咱们现在就去!” 徐尊正有此意,不过,他惦记的到不是有多少好处,而是想要看看能不能从尤大郎家里找到别的线索? 临走前,徐尊又对那牢头吩咐: “你们看好尸体,然后找本县最好的仵作过来,晚上我要和他一起验尸!” “是!” 牢头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十分诧异。 因为,他们这位县尉大人自上任以来,就从没关心过任何一件案子,也从没接触过一具尸体。 现在突然要和仵作一起验尸,怎能不大感诧异? 当然,感到诧异的又何止牢头一人,赵羽也早已察觉这位糊涂县尉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不,是大不一样了…… …… 在返回绸缎庄的路上,徐尊终于有时间思考一些别的东西。 譬如,如果尤大郎的案子可以了结,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拽活一生的事了? 赚钱?升官?娶媳妇?逛花香楼? 等一下…… 他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是个准赘婿呢! 和大多数有骨气的五好青年不一样,徐尊并不抵触入赘这件事,相反却极为期待。 作为一名资深卧底,他懂得审时度势,从不义气用事。 他自信,自己连犯罪集团都能搞定,何况区区一个沈家? 将来,等搞定了岳丈一家,自己便可尽早实现拽活一生的伟大抱负。 当然,他不抵触当赘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沈家小姐确实长得漂亮! 眉黛春山,明眸皓齿,标准的古代小美人。 既能平步青云,又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徐尊又想到,现在已经有那么多人知道自己和春娘的苟且之事,恐怕很难瞒过沈家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老丈人就会找上门来,如果处理不好,那可就…… 就在徐尊思忖之时,二人已经回到尤大郎的绸缎庄。 绸缎庄前面是店铺,后面便是住宅。 此刻,捕快和衙役们已经将绸缎庄全面包围,大门也贴了封条。 不管什么年代,看热闹都是老百姓的传统美德。 绸缎庄杀人案一经传出,早已引来无数群众围观,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指着案发现场品头论足,津津乐道,更有一些目击者在骄傲得给其他人讲解案发经过…… 我擦! 徐尊暗暗咂舌,照这个速度传播下去,恐怕很快就会传遍全县。 尤大郎出名不要紧,关键是自己和春娘也一并成了名人,这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看到徐尊和赵羽到来,守门的捕快立刻将大门打开一道缝隙,让二人进入。 谁知,当徐尊跟着赵羽进屋之后,却看到屋中竟然出现两名靓丽的年轻女子! 其中一个端坐在当中太师椅上,一袭紫衣,珠光宝气,姿态凌傲。 另一个穿着蓝衣的侍立一旁,身材挺拔,英气逼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沉重的黑伞。 “哎!?” 赵捕头看到有陌生人进入,刚想出言呵斥,但在看清两位女子相貌之后,却像吃了哑药一般,赶紧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 不会吧? 徐尊认出,这位紫衣美女正是自己的未婚妻,沈家大小姐——沈茜!!! 那个立在旁边的高个女子,则是沈茜的侍女火阿奴。 火阿奴是西域人,生得鼻梁高挑,线条精致,头上梳着数十条麻花小辫,别有一种风情。 吱呀…… 大门关闭,屋内瞬间黯淡。 从天窗射来的光,刚好洒映在沈茜的身上,宛若聚光灯一般彰显着她高傲的身份。 赵羽退到暗处,向手下一名捕快小声问道:“你们就这样让她们进来了?” 捕快满脸无奈,反问:“要不然呢?” 沈茜虽然只是大家闺秀,但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别说县衙里的差人,就算县令大人来了也得礼让有加。 “那……”赵羽又问,“她来干嘛?” 捕快再次反问:“您说呢?” “完了……”赵羽一阵绝望,明白沈小姐必然是冲着徐尊和春娘的丑闻来的。 “那……你们没有乱讲吧?”赵羽再问。 “没有,绝对没有!”捕快回答,“小的们岂敢乱讲?幸亏你们来了,要不然……不知道待会儿还挺不挺得住了就……” 呼…… 赵羽重重呼一口气,尽管捕快们没有乱讲,但很明显,徐尊今天恐怕难逃一劫! 同一时刻,徐尊也是一脸生无可恋。 他万万没想到,沈小姐会来得这么快?这显然是急不可耐要休了自己的节奏! 不是说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让迈吗?她怎么还能到这案发现场来呢? 然而,根据记忆反馈,徐尊很快了解到,这大玄国民风开放,对女性并没有太苛刻的要求。 “徐小瘫儿,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沈茜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这下,终于被我逮到了吧!?” emmm…… 徐小瘫儿…… 这外号起的,可真酸爽啊! “哎呀,娘子,”徐尊只能强颜欢笑,装傻充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担心我的安危啊?放心,相公我没事,只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差点被诬陷成杀人犯而已,不用为我担心!” “住口!”沈茜蓦然翻脸,“谁是你娘子?徐小瘫儿,你那些伤风败俗的龌龊之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完蛋了,等着退婚吧!!!” 第十一章 徐大忽悠(上) “哈哈哈……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你才对!”沈茜春风得意地说道,“多亏你做了这些下流事,终于可以让我爹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嗯…… 这…… 徐尊心里琢磨,这是下流事吗?貌似是风流事更贴题一些吧? 根据回忆,徐尊知道沈茜一直不满他们的婚事,之前已经闹过几次退婚闹剧,都被沈天德按压下去。 这一次,自己犯下如此大错,恐怕这赘婿终是当不成了吧? 当不成赘婿也就罢了,关键是前途也就此尽毁,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怎么?你不会又想抵赖吧?”沈茜满面春风地笑道,“告诉你,我已经找了好几个当事人! “他们亲眼看到,你和绸缎庄老板娘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这…… 徐尊脑筋飞转,思考着该如何才能渡劫? 正所谓纸里包不住火,尽管犯错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但不能就此毁了前程。 可是,如此境况之下,又能怎么办呢? 嗯…… 要不……赌一把? 其实,徐尊之前曾想到一个不成型的主意,本想等把案子查清之后再用,可现在未婚妻已经找上门来,恐怕只能提前使用了! 想到此,徐尊冲赵羽等人使了一个眼色,说道:“你们全都出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是!” 赵羽等人求之不得赶紧应诺,只不过,看向徐尊的眼神里,全都充满了同情。 吱呀…… 绸缎庄大门再次闭合,屋内只剩下徐尊和两位美女! “怎么着?”沈茜交叉双臂,一脸厌嫌,“你不会是又想给我下跪吧?” 在以前的退婚闹剧中,懦弱的徐尊曾经多次给沈茜下过跪。 “亲爱的,”谁知,徐尊却开口说道,“你就这么死乞白赖地想整死你老公吗?” 听到如此前卫肉麻的话,那侍女火阿奴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手一松,黑伞叮的坠在地上。 从清脆的声音便可听出,那竟然是一把铁伞! 原来,火阿奴不仅仅是沈茜的侍女,还充当着保镖角色,有着一身过人武艺。 “呸!好不要脸!”沈小姐勃然大怒,“无耻之徒,再这样无礼,掌你的狗嘴!” “吁……别这么着急打情骂俏!”徐尊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还是先说正经事吧!” “正经事?”沈小姐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徐小瘫儿,识趣的,赶紧去我爹那里说明一切,把咱们的婚约退掉! “要不然,我让你的丑事传遍整个秋叶县!哦不,是传遍整个上元郡!哼!” “哼!?”谁知,徐尊竟然也哼了一声,声调还高出一个八度,“小娘子,你不用唬我,如果你真有确实证据,早就去我老丈人那里告状去了! “要不然,你也不会跑到这儿来!你这般诈唬我,无非就是想要逼我亲口承认,对吧?” 哎? 听到徐尊这话,沈茜突然一怔,心里琢磨,这小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不错,沈茜之前听到的只是传闻,此刻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就是要逼徐尊亲口承认。 只要徐尊承认,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去跟父亲谈退婚之事了! 谁知,徐尊居然没有上当,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你……你……”沈茜心口剧烈起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吗?”拿着铁伞的火阿奴说道,“不承认并不代表你没做过!现在,坊间传闻已经……” “闭嘴!”徐尊却是蛮横一吼,“一个下人,没大没小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 火阿奴气得浑身颤抖,拳头更是咔咔作响。看那架势,恨不得马上用铁伞将徐尊一顿毒打。 “没用的!”沈茜面带愠怒地说道,“那么多人目击了你的龌龊勾当,你承不承认已经没有关系了!看我爹……” “你也闭嘴吧!”没想到,徐尊根本不留余地,竟然连沈小姐都一样怼,“小娘子,恐怕你还不知道,你也摊上事了吧?” “什么?你……”沈茜已然气极,“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事?” “沈茜!!!” 徐尊突然暴喝,竟是吓了徐小姐一跳。 此前,徐尊在她面前一直低声下气,此刻突然凶厉蛮横,实在令她难以置信。 “本来事关机密,但是,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还是提前跟你说了吧!”徐尊却转过头,故作神秘地背着手说道,“本次杀妻案的凶手尤大郎——已经死了!!!” “嗯?”沈小姐没听明白,迟了数秒才问,“什么?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死了?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哼,你说呢!?” “我?”如此一说,沈小姐更加疑惑。 同样,火阿奴亦是一脸不解,不知道徐尊葫芦里卖什么药? “尤大郎是畏罪自杀!”徐尊装模作样地白话,“本来,我们正在对他进行审问,他本人也已经证实,关于绸缎庄的这场杀人事件,其实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只可惜,我们还没有问出详情,他便畏罪自杀,碰墙而亡了!” “哦?”沈小姐顿觉好奇,“圈套,什么圈套?” “你说呢?”徐尊反问一句,说,“尤大郎不过是个傀儡,有人指使他设局陷害我,让我身败名裂!” “陷害你?”沈小姐表示怀疑,“谁要陷害你?呵呵……你也值得陷害?” “对!”徐尊拍手言道,“就是这种不屑的表情!你算说到点儿上了!我本来是不值得陷害的,但还是有人陷害我,你说,这说明什么呢?” “哎?”沈小姐更加纳闷,“徐小瘫儿,你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徐尊紧紧盯着沈茜说道,“陷害我的人之所以陷害我,有可能是想要阻止我和你的大婚!” “什么!?”两位女子同时惊诧。 “所以……”徐尊道出重点,“谁最不希望我们结婚,谁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啊!?”沈茜终于明白了徐尊的意思,当场气得支吾道,“你……你你你……你是说本小姐要陷害你吗?” “你要陷害我?不可能!”徐尊戏精附体,满嘴大忽悠,“沈小姐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我当然相信你了! “但是……”他露出一副难为情的嘴脸,“衙门那边可就不好说了,县令大人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郡守府,若不是我拦着,恐怕早就要找你问话了!” “啊?”沈茜蓦地惊倒在太师椅上,顿时乱了方寸…… 第十二章 徐大忽悠(下) “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火阿奴终于忍不住呵斥道,“我们沈小姐才不可能做这种事,你们衙门的人都没长脑子吗? “这样无端怀疑我家小姐,是何居心?” “无端?”徐尊瞪大眼睛,“怎么能这么巧,尤大郎那边刚在狱中畏罪自杀,你们这边就出现在绸缎庄!? “就连傻子也会去联想,你们是不是来毁灭证据的!这还叫无端怀疑吗?” “啊?这……” 闻听此言,二女渐懵。 “我们……我们……”沈茜局促地辩解道,“我们真的只是来询问你的丑事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是啊……”火阿奴亦是喃喃自语,“明明是我们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反过来,我们倒成嫌疑犯了?” “娘子啊,”徐尊生怕两位美女回过神来,急忙继续忽悠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尤大郎的妻子春娘暗中向我求助,说尤大郎曾参与过数年前的一桩重大命案,要举报他!”他一本正经地瞎编,“今天,趁尤大郎出差之际,她便约我单独见面。 “可没成想,我们的密谈早已被尤大郎掌握,所以才上演了这么一场杀妻惨案! “一方面,他要杀掉春娘灭口;另一方面,他也要借此陷害于我,让我当他的替死鬼! “幸亏我足智多谋,识破了他的奸计,要不然,就算你不想退婚也得退了!唉……” “这……” 沈茜陷入犹豫,她虽然怀疑徐尊的这番说辞,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她所认识的徐尊性格嗫喏,不善狡辩,倘若不是真的发生,恐怕不能编得如此真实。 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了他? 沈茜虽然聪明,却也不过是个缺少江湖阅历的千金大小姐,自然禁不起徐尊忽悠。 只是那火阿奴却相对老道一些,她眼珠一转,小声提醒道: “小姐……他的话,你可不要乱信啊!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呢?” “废话!”结果,沈茜尚未说话,徐尊却梗着脖子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奴仆,怎么可能窥到这其中的利害?事情根本就远比你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哦?”沈茜再次惊异,问道,“还能怎样?” “还能怎样?”徐尊继续施加猛药,“第一,我已经查过尤大郎的户籍,这厮一年前从外地迁入新叶县,短短一年便开办了如此规模的绸缎庄,哪儿来的巨额资金? “第二,他们根本不是合法夫妻,在新叶县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孩子,根本就是来历不明! “再加上春娘想要揭发的那桩旧案,以及尤大郎的畏罪自杀,此案简直就是疑点重重,案情重大!” “……”沈茜和火阿奴已经完全被徐尊带跑了节奏,听得越发认真。 “娘子,”徐尊再接再厉,又来一击重炮,“我相信,你绝对不是那个幕后主谋! “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连你也不是主谋的话,那凶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对呀?”火阿奴忍不住发问,“为了什么呢?” “我有理由怀疑,”徐尊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件事,有可能是冲着我老丈人来的啊!” “啊!!?”沈茜完全懵了,“你是说……我爹!!?” “不会吧?”火阿奴亦是彻底傻眼。 “徐尊,”沈茜竟然改了称呼,焦急问道,“你快说,为什么……为什么是冲着我爹来的?” “你们身为贵府千金,自然不明白这江湖险恶!如今我大玄朝中党派错杂,明争暗斗,波诡云谲,”徐尊煞有介事地胡编道,“我岳丈大人虽已致仕,却并未远离庙堂。他既是朝廷重臣,又正值盛年,随时都有可能官复原职。朝中,势必有那么一些人,不想看到岳丈大人再度出山呐!” “哦?” 短短几句话,让沈茜对徐尊刮目相看。 她以前认识的徐尊目光短浅,井底之蛙,根本不可能看得如此深远。 当然,沈小姐不知道,徐尊这些话根本就是瞎编乱造,只是用来转移重点而已。 “那……”沈茜忙问,“你到底是怎么判断出,这事是冲着我爹来的呢?” “因为……嗯……”徐尊故作谨慎地看了周围一眼,神秘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这里人多眼杂,我不能再往深处多说了!泄露了机密,反而对查案不利啊!” 其实,是他还没编好。 “啊?”沈茜却是信以为真,“那……你还是亲自跟我爹商量一下吧!” “那是自然!”徐尊点头,继而表忠心般地说道,“娘子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些幕后的坏人们揪出来! “一方面还我清白,另一方面,也要护得岳丈大人安全,哦不,是护得我们全家安全!” 说着,他还情不自禁地冲沈小姐抱了抱拳。 “好……好……”沈茜旋即起身,又对徐尊说道,“你快快查个明白,我也就能安心了!” “娘子放心!” 见到沈茜要走,徐尊立刻打开大门,冲外面捕快喊道:“来两个人,护送我家娘子回家!” “不用了!”火阿奴将沉重的铁伞抗在肩上,“由我一人足以!你们还是安心查案吧!” 在经过徐尊身边的时候,那火阿奴又对徐尊小声说道:“你今日讲的最好都是实话!要不然……我的铁伞可饶不了你!哼!” 说完,她狠狠瞪了徐尊一眼,这才护送着沈茜离开绸缎庄。 待到二女走远后,徐尊这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当然,除了徐尊,重重呼气的还有捕头赵羽和一班捕快。 相比沈家小姐,他们更加忌惮的是那个火阿奴! 火阿奴虽然是名女子,却号称新叶县第一高手,外号铁伞女将军,连赵羽都不是她的对手。 此女生性好斗,又有沈家撑腰,就算是衙门的官差捕快,也一样说揍就揍,让大家望而生畏,苦不堪言。 也正因为这样,众捕快之前才不敢阻拦,任凭她俩进入绸缎庄。 此刻,大家本以为徐尊难逃一劫,要么被火阿奴痛扁一顿,要么被沈小姐扫地出门。 然而,当看到沈小姐匆忙离开,而徐尊毫发无伤且镇定自若后,全都大感意外。 “县尉大人,您没事吧?”赵羽第一个上前关心询问,“您……招了吗?” 第十三章 疑云重重 绸缎庄某房间内。 一个叫做贾六的绸缎庄的伙计,正在向徐尊等人讲述事情经过。 他说案发之时,尤大郎的举动的确特别奇怪。 伙计们本来正在店里忙活,尤大郎突然急匆匆跑过来,说县尉徐尊要强霸老板娘。 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救人,可尤大郎却非要让大家去外面喊人帮忙,说徐尊是县尉不好惹,要喊更多的人来才行。 听到这里,徐尊本想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进入尤家宅院,可转念一想,这个问题最好别问。 自己有没有进入尤家宅院和春娘偷情,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只可惜,徐尊无论如何回忆,却还是想不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只能改口,问贾六知不知道尤大郎的身世。 “禀大人,”贾六回答,“我只知道尤掌柜是宋州人氏,具体是宋州哪里人,家里什么情况,小的却是一概不知!” “哦?他从来没跟你们提起过家里的事吗?”徐尊问道,“逢年过节,他有没有回过老家?” “没有,从来没有!”贾六说道,“绸缎庄开了不到一年,还没见他回过老家!” “那钱呢?”捕头赵羽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尤掌柜的钱都放在哪里?” “在……在钱庄了吧应该?”贾六说道,“尤掌柜没有雇账房先生,每次都是他亲自拢账的。 “拢账后,他都会去一趟武德银号,应该是存在那里了!” “贾六,”徐尊细细琢磨一番后说道,“你好好想想,在你从绸缎庄上班的这些日子里,你可曾感到有可疑或者不合情理的地方?” “有啊!”贾六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尤掌柜平日里特别喜欢去花香楼!一次邀好几个姑娘通宵,让我们可是羡慕得很呐!” “混账东西!”赵羽骂道,“大人问你可疑之处,这算哪门子可疑?” “不不不,”贾六赶紧补充,“大人请想,尤掌柜这么喜欢姑娘,又这么有钱,为何不纳妾呢?这应该算是可疑了吧?” “哦?”赵羽陷入沉思。 徐尊亦是怅然若思,这倒是和他之前的疑惑不谋而合。 “按理说,我们老板娘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理应纳妾的嘛!”贾六继续说道,“可掌柜的却没有半点纳妾的意思,着实令我们想不通!” “那……”徐尊又问,“还有吗?” “这……”贾六似是想到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你这小厮,”赵羽喝道,“想到什么赶紧说,别婆婆妈妈的!” “是,这个嘛……”贾六为难地说道,“小的感觉,我们这位老板娘也是有点儿反常!” “哦?”徐尊眼睛一亮,催促道,“哪里反常?” “刚开张的时候,老板娘还在店里忙活,帮忙卖货之类,但是没过多久,尤掌柜就不让她出来帮忙了!” “为什么?” “尤掌柜不说,但是我们几个能看得出来,老板娘……她……她的举止有些……有些那个……”贾六说得支支吾吾。 “哪个?”赵羽催问。 “有些轻浮,是吗?”徐尊问道。 “对对对!”贾六点头,“老板娘说话,让人骨头都能变酥,我怀疑,尤掌柜怕她跟顾客太过暧昧,影响不好,所以才不准她再出来看店的吧?” 这…… 结合回忆,徐尊认为贾六的描述,完全符合春娘的特征。 “嘿?这倒新鲜了!”赵羽自言自语道,“我以前也跟你们老板娘买过衣服,我怎么就没感觉出来呢?” “给小的感觉,”贾六继续说道,“尤掌柜和老板娘貌合神离,过得并不顺心,经常能听到他们从后院传来争吵声!” “哦?”徐尊问,“因为什么而争吵?” “太远了,听不清,”贾六回答,“估计是尤掌柜经常去花香楼,冷落了老板娘,惹来老板娘的埋怨吧?” 哦…… 听到这些话,徐尊再次陷入沉思。 看来,他之前的推测都是对的,这二人之前已有积怨,所以才引来尤大郎挥刀杀人! 徐尊感觉,从这个春娘的种种表现来看,她似乎更像是个风尘女子,胭脂气息很浓。 难道……她以前也是混风月场的? 后来被尤大郎赎身,从良了? 还是,这尤大郎有什么把柄落在春娘身上?使他迫不得已才娶了春娘? 正因为这样,他虽然喜欢美女,却不敢纳妾? 那……什么样的把柄,才能引来杀身之祸呢? 难不成,真让自己说中了? 这尤大郎身上真有什么大秘密不成? 尤大郎杀妻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接下来,徐尊又询问了其他几名伙计,得到的回答大体相仿。 随后,对于绸缎庄的全面搜查也宣告结束,除了一些散碎银子和金银首饰之外,再也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最奇怪的,是没有找到尤大郎夫妻的身份证明,甚至连书信都一封没有。 看来,这尤大郎夫妇确实来历神秘,和正常的商家大有出入。 直到现在为止,也没人能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徐尊在屋中来回踱步,结合着脑中的记忆,又从头到尾把整件案子回溯了一遍。 按理说,现已证实尤大郎夫妻确实存有隐秘,应该排除此案是针对自己的可能。 可不知为什么,徐尊仍然心存不安,还是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 毕竟,尤大郎的死颇为耐人寻味。 他死前一直在叫嚣宣扬着徐尊和春娘偷情的丑事,根本不像要自杀的样子。 可他就这么碰墙死了,这不得不让徐尊疑心大起。 之前,徐尊甚至真的怀疑过那位沈茜小姐,怀疑是不是她不想嫁给自己,而指使尤大郎陷害自己? 可是,通过记忆得知,沈小姐心地单纯,不太可能设计出这种较为复杂的毒计。 随后,他又怀疑,是不是某个沈小姐的铁粉所为? 譬如有个倾慕沈茜的家伙,因为嫉恨自己,所以指使尤大郎陷害自己? 可是,根据既得利益原则,他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 如果自己蒙冤入狱,那么将有一大批人会获得提亲资格,凶手并不能因此直接获益。 再说,他只是想要将自己挤出竞争队伍,又何必非要杀人呢? 只需找几个风尘女子来一出仙人跳,让自己身败名裂即可,何需杀人? 最后,徐尊还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尤大郎,会不会是受老丈人指使的? 老丈人后悔答应了这门亲事,可亲口退婚又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才安排尤大郎来陷害自己? 老丈人城府极深,又财大气粗,出手阔绰,恐怕只有他才能设计出这样一场阴谋吧? 然而,通过感触记忆,徐尊发现这个想法更加是无稽之谈! 因为,自己这位老丈人沈公沈天德,早已把自己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如果不是当初沈天德收留了自己,恐怕自己现在早已饿死街头了! 原来,这个世界里的徐尊并非凡夫俗子,而是出自名门。 他曾祖曾是开国重臣,官封一品公,世袭官位。 父亲徐长鳞更是官拜大理寺卿,是大玄国堂堂三品大员,在朝中显赫一时。 然而,家门不幸,仙元二年,正当鼎盛时期的徐长鳞突然暴病身亡! 由于徐长鳞为人正直,得罪过不少朝中权贵,所以在病亡后遭到排挤,导致家道中落,亲人离散,只剩下徐尊一人。 沈天德当时任职刑部侍郎,是徐长鳞的门生,也是徐长鳞一手提拔起来的,二人亦师亦友,关系甚密。 为报答徐长鳞知遇之恩,沈天德不但收留了徐尊,并且安排他成为新叶县尉,甚至还将女儿沈茜许配给他! 几年来,尽管徐尊孱弱愚钝,但沈天德始终将他视如己出,照顾有加。 前几次沈小姐搞出来的退婚风波,最后都是被沈天德强行压制下去的。 因此,这样一位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老丈人,是绝对不可能去做陷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徐尊刚想到此,门外突然有位捕快匆匆进来汇报道: “县尉大人,赵捕头,不好了!我们刚刚查明,那尤大郎根本就没有从武德钱庄存过钱啊!” 第十四章 消失的存款 “什么!?”听到如此消息,赵羽顿时暴跳如雷,“娘娘个熊的,武德钱庄这帮孙子好大的胆,这是知道尤大郎死了,想要把这笔钱昧起来吗?” “老大,应该不会!”该捕快说道,“我们查了他们的账本,确实没有尤大郎的任何记录啊!” “是的,”另一个附和道,“钱庄的掌柜和伙计,我们全都分头审问过,他们全都证明,尤大郎确实没有从他们那里存过钱! “再说,”此人又补充道,“尤大郎死在牢里,外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呢?” “是啊,真是稀奇了,”赵羽摸着脑袋揣测道,“难道……尤大郎根本没把钱存进武德钱庄?存到别的钱庄了?” “可是,”捕快回答,“咱们整个秋叶县只有武德钱庄这么一家啊?不存那里,还能存哪儿呢?” “这到底怎么搞的?”赵羽看了徐尊一眼,焦急说道,“据店员估算,绸缎庄的盈利至少有数千两纹银,这么一大笔钱,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徐尊倒不是太在乎那些存款,但对于钱的去向他自然十分好奇。 这些消失的存款,更加印证了尤大郎有问题,也让案情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可想而知,这笔钱的去向,很可能和尤大郎杀妻案的真相有关。 “我问你!”赵羽拉住贾六的衣领,恼怒地喝问道,“快说,尤大郎到底把钱存哪儿了?” “武……武德钱庄啊!”贾六颤抖回答,“每次拢完账,尤掌柜都说他去武德钱庄啊!” “什么?他说?”赵羽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么说,你们根本没有亲眼看到过了?” “对对对,”贾六点头,“尤掌柜每次都是一个人去存钱,不让我们跟着。” “这……唉!”赵羽懊丧地砸了砸拳头,在来回思忖一番之后,又向贾六问道,“你可知道,你们尤掌柜平时和谁交情甚好?常和什么人联系?” 贾六想了想,摇头回答:“平日里,除了那些买绸缎做衣服的客户之外,没见尤掌柜有什么好友啊?” “娘娘个熊!”赵羽又忿忿地骂了一句,对徐尊说道,“大人,看来,我们只能去撒网碰碰运气了!” 赵羽所谓的“撒网”,便是让捕快们去到坊间找人询问,看看有没有人见到尤大郎把钱弄哪里去了。 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既然尤大郎向店员们隐瞒存钱去向,必然会做得非常小心,能够找到线索的概率不大。 徐尊当然能想到这一层,不过,此刻他的脑中,却早已想到更深的一层,而且是令人兴奋的一层。 “赵捕头,”徐尊说道,“前面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尤大郎虽然没有好友,可是却有不少红颜知己啊……” “哦?”赵羽品味徐尊的意思,顿时茅塞顿开,“哦……大人是说——花香楼!?” 徐尊微微一笑,显然正是此意。 他看过很多古装探案剧,貌似里面的主人公都是从美女如云的烟花之地找到线索的! 既然尤大郎是花香楼的贵宾,而且每次都玩的那么嗨,会不会只是掩人耳目呢? 他那笔巨额存款的去向,会不会和花香楼有关? “大人真是英明!”赵羽为人精明,当即领会徐尊的意思,说道,“卑职这就带人去查!” “要不……”徐尊兴奋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得好好查查她们!” 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心里早已跃跃欲试。 他早就对这种古代烟花之地大为好奇,如今机会难得,自然想要开开眼界。 “这……”然而,赵羽咳嗽一声,将徐尊拉到一旁,小声提醒道,“大人,我觉得,您还是不去的好啊!” “为什么?”徐尊意外。 “这个嘛,虽然我们知道您是去正大光明的查案,但是……”赵羽说道,“沈小姐那边……” emmm…… 徐尊顿时如冷水浇头,竟然忘却了自己还是赘婿身份。 赵羽提醒的对,他刚刚惹了一身麻烦,和春娘的丑事已经在坊间传开,如果再去花香楼的话,显然大为不妥。 好吧! 为了自己的理想,徐尊只好选择隐忍,对赵羽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不去了!” “大人放心!”赵羽抱拳,“卑职必然探查周详,绝不放过任何线索!” 这点徐尊自然不会担心,赵羽比任何人都想找到尤大郎的存款。 数千两纹银,稍微抽点儿好处,便够他几年开销了。 “好吧!”徐尊叮嘱道,“回来之后,尽量把细节跟我讲清楚。再不行的,就把那些和尤大郎相好的姑娘带到衙门,让我亲自审问审问!” “是!” 领命之后,赵捕头立刻带着手下去花香楼调查。 徐尊则围着绸缎庄又仔细探查了一番,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见到天色渐晚,他便吩咐捕快们看守好绸缎庄,然后自行离开。 再次走在秋叶县日暮的大道上,看着街边人行往来,感受着清冷气息,徐尊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 从此,就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活下去了么? 回忆前世,怅望今生,五味杂陈,却又心生憧憬。 如此,他那个拽活一世的愿望,再一次变得强烈起来。 虽然没有金手指,虽然一出场就卷入到漩涡之中,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摆平困境,让自己过得更好。 其实,案子查到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尤大郎因为和春娘产生积怨矛盾而将其杀害。 所以,徐尊现在只需要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等到赵捕头找到那批存款的下落,案子便可告一段落。 他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如何迎娶沈小姐这个白富美身上。 可是,卧底多年的敏锐直觉,却还是让徐尊放不下这件案子。 他仍然感觉这起案子事出蹊跷,似乎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于是,他顾不得吃晚饭便再次回到监牢,准备和仵作一起查验尤大郎的尸体。 可没想到,等他回到监牢的时候,仵作早已将尸体查验完毕了。 “徐大人,”仵作是一名没有头发的老者,名叫王顺财,“我已经查看过尤掌柜的尸体,他确实是碰壁而亡的啊!” “废话!”徐尊指着平放在验尸台上的尸体问道,“我叫你过来,不是看他是不是碰壁死的,而是看看是他杀还是自杀?” “啊?这个嘛……”王顺才颤巍巍地说道,“这个真的很难看出来啊!我倒是见过不少碰壁而亡的尸体,但像尤掌柜这样刚好碰到墙角的,却是头一遭!” 的确…… 徐尊在心里琢磨,尤大郎头部刚好撞在墙角,的确不好判断是否属于他杀。 此刻,尤大郎的衣服已经褪下,徐尊看到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且还有一些淤青。 不过,这些淤青同样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尤大郎被捕快们扭送到监牢的过程中,曾经遭到过扭打,身上出现淤痕也属于正常。 然而,当徐尊仔细查看尤大郎的尸体之后,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不由得一亮! 而下一秒,他却又倒吸一口凉气…… 第十五章 欲盖弥彰 徐尊发现,尤大郎的左肩膀有一处颜色较深的淤痕,关节处还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突起。 似乎……是尸体的肩关节错了位。 或者是……扭断!!? 尤大郎是左撇子…… 徐尊很快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有人将尤大郎的脑袋撞向墙壁,那么他下意识的动作,自然是用手去护住头部。 而如果尤大郎的左肩膀错位或扭断,是不是…… 想到此,徐尊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然而,当他看到对面的仵作王顺才之后,却还是没有把手伸出去,反而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不对……不对…… 刹那间,徐尊再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那王顺才看似老迈孱弱,可眼神却闪闪躲躲,而且还在时不时地偷瞄自己。 根据脑中记忆,这个王顺才是秋叶县经验最丰富的仵作,如果尤大郎的肩膀真的错位或者扭断,那么他不可能验不出来。 难道……他是故意的? “大人,大人……”看到徐尊失神,王顺才出言问道,“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小人无能,真的没办法查出尤掌柜是自杀还是他杀啊!” “嗯,看来……是我想多了!”徐尊强压内心冲动,对王顺才说道,“行了,你下去吧!尸体先放在这里,明天再送到义庄收敛。” “是!”王顺才没有多言,当即收拾好自己的验尸工具匆匆离开。 不过,在离开验尸间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徐尊一眼,而后才消失在监牢幽暗的走廊中。 看到四下再无他人,徐尊赶紧伸手去探查尤大郎的肩关节。 一捏之下,徐尊再次变色。 果然! 尤大郎的肩关节有着明显的松动和突出,分明是被人扭断的! 更惊骇的,是骨头似乎又被什么人给硬生生塞回关节,可因为关节变形,并没有完全塞回去。 欲盖弥彰!? 徐尊看了一眼王顺才离开的方向,感觉那个想把骨头塞回关节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仵作! 依他的本事,不可能验不出这么重要的线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知道尤大郎的死亡真相? 想到此,徐尊赶紧探查尤大郎的另一条胳膊。 没想到,尤大郎的右肩关节,竟然也是脱了臼的! 而且,仔细查看,还能看到他的两条手臂上都有着捏压的痕迹。 徐尊暗暗心惊,这似乎是有人反剪尤大郎的双臂所致。 难道…… 尤大郎真的是被人杀死的!? 等等……等等…… 徐尊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尤大郎的胳膊会不会是在扭送衙门的过程中,让捕快们给扭断的? 可是,赵羽之前并没有向自己禀报过类似情况。 而且,如果真是那样,王顺才也应该向自己说明一下才对吧? 故意把骨头塞回关节,这显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霎时间,徐尊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尤大郎正从牢房里破口大骂,外面有个人突然打开牢门冲了进来,先是反剪他的双臂,然后按着他的脑袋将其重重地碰在墙角上! 力道劲猛,尤大郎直接碰死当场…… 天呐! 徐尊倒吸一口凉气,这案子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哎? 就在这时,徐尊忽然感到身后有异,急忙看向幽暗的走廊深处,那里似有一个黑影闪过! “谁!!?” 徐尊飞快地冲了过去! 当卧底的时候,他没少遭人追砍,要是跑得不快早就挂了。 可是,直到他追出走廊,却并没看到什么黑影,只看到中厅里正在值守的两名狱卒。 一个趴在桌上打鼾,另一个则在美滋滋地舔着糖葫芦。 看到徐尊急匆匆地出现,吃糖葫芦的急忙立正问道:“徐大人,验完了?” “你们……”徐尊忙问,“刚才没看到什么东西吗?” “没啊?”狱卒一脸茫然,“怎么了?什么东西?您是指仵作老王头吗?他早就走了!” 听到问话,另一个狱卒悠悠转醒,睡眼稀松。 徐尊大皱其眉,进出监牢只有一条路,如果刚才真的有人,那么这两个狱卒不可能没有看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大……大人……”吃糖葫芦的狱卒似是想到什么,当即窘迫地问道,“您可别跟我们开玩笑啊!里面刚死了人,您可千万别说您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莫要吓唬我俩啊!” 这…… 徐尊仔细瞅了瞅这两个人,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真是见了鬼了! 是自己脑袋被尤大郎敲了一闷棍,生了幻觉么? 徐尊一头雾水,又重新返回牢房,逐一检查。 但见囚室里的犯人们依旧发着凄苦呻吟,大多数人都躺倒在弥漫着臭味的草垛中,根本没有关注外面的情况。 徐尊找了几个囚犯问了几句,可犯人们回答得浑浑噩噩,模模糊糊,没有问到什么有用信息。 唉! 徐尊叹息一声,真想不到,尤大郎杀妻的案子会出现这么多意外情况。 如果尤大郎是被人谋杀的,那么这案子的性质,可就得从长计议了…… …… 当徐尊离开监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街上行人稀少,徐尊独自一人返回住处。 当初随着沈家来到秋叶县的时候,徐尊本来一直住在沈天德的家中。 而当他当上县尉后,沈天德便在衙门旁边购置了一处房产供他居住。 一方面为了徐尊上下班方便,另一方面则是好让徐尊有个自己的宅院,以便将来迎娶沈茜。 也就是说,从严格意义上讲,徐尊并非入赘,而是拥有自己成家立业的权利。 只不过,他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全都是沈家给的,所以看上去更像个赘婿而已。 由此可见,沈天德对徐尊真的是情同父子,视如己出。 宅院距离衙门仅一步之遥,只需拐过一个街角即到。 可没想到,就在徐尊即将到家的时候,他又发现身后有异。 卧底多年,他的直觉比常人更加敏锐。 他能感觉到,身后应该有人在跟踪自己。 于是,在拐过街角后,他便立刻闪躲在黑影之中,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 暗夜无声,秋风寂静。 整个街道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徐尊隐藏气息,死死地盯着街角。 他能够感觉到,那个跟踪他的人,似乎就在街角的另一侧,与自己近在咫尺。 可是,他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任何人影出现。 数分钟之后,徐尊似是感应到什么,突然一个箭步冲出! 一阵凉风袭过。 但见街道空荡,根本什么都没有…… 第十六章 三十七具尸体 次日清晨,徐尊从床铺下面钻出。 感受着温煦的阳光,倍感精神,一扫阴霾。 不过,他心里清楚,那团笼罩在尤大郎杀妻案上的迷雾却并未随着阳光消散。 以防万一,他昨晚并未睡在床上,而是将被褥做成一个人形,而后藏在了床铺之下。 为此,他不但抱着一把宝剑入眠,而且还携带了两把锋利的匕首。 还好,一夜平安,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看着窗棂间透过的光线,徐尊感觉更加真切。 他确信,昨晚自己并非精神失常,确实有人在跟踪或监视自己。 那么……为什么有人跟踪或监视自己呢? 是不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再查尤大郎的案子? 越是这样,徐尊的好奇心越盛,他愈发感觉到,这件案子背后隐藏的真相不简单。 起床之后,佣人小七早已给徐尊备好洗漱用具。 小七是个不到20岁的小伙子,原来叫小琦,后来被徐尊叫顺了嘴,便唤作小七。 虽然是佣人,但徐宅上下的大小事务都由这个小伙子打理,俨然就是未来的管家。 “大官人,”小七一面给徐尊准备洗脸水,一面说道,“看您脸色不太好啊,昨晚给您准备好的饭菜您都没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由于小七一直在家中忙活,尚不知道徐尊昨日的经历。 “哦,没什么,”徐尊洗了把脸,随口回答,“不过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差点被诬陷成杀人犯而已!” “啊?”小七闻言大惊,“您可莫开玩笑啊!您是县尉大老爷,谁敢陷害您?” 是啊,徐尊在心里琢磨,自己身为县尉,尤大郎居然还敢陷害自己,他何来如此的勇气? 难不成,他是受人指使? 当当当…… 当当当…… 就在这时,院门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这是?大清早的怎这般无礼?”小七皱眉,一面絮叨,一面快速跑向门口。 从这急促的敲门声,徐尊便可以听出,敲门的人必然十分着急。 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大事吧? 大门打开,但见捕头赵羽带着几名捕快快速进入院中,他神色慌张地冲徐尊呼喊道: “徐大人,徐大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我咔…… 徐尊咋舌,没想到真的被自己这个乌鸦嘴说中。 他想起昨天命赵羽等人去花香楼调查情况,难道……是花香楼出事了不成? 然而,赵羽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徐尊一头雾水。 “大人!”赵羽来到近前,急切地抱拳说道,“出大事了,铁……铁棺又出现了!” “铁棺?” 徐尊皱眉,搜寻记忆,却并没有弹出相关信息。 什么情况这是? “是啊大人!”赵羽说道,“咱们前任县尉,可就是因为铁棺案受到牵连,才被流放的啊!” 我去! 徐尊瞪大眼睛,再次搜寻记忆,这才渺茫找到些相关信息。 秋叶县的前任县尉,的确是因为查案不利被革职查办,最后落得一个流放边关,客死异乡的凄惨下场。 可是,具体因为什么案子,他却并不知道。 “大人,还是后山的张桥上面!”赵羽说道,“地点丝毫不差!县令大人已经过去了,您也赶紧去看看吧……” …… 秋叶县是一座背靠大山的县城,后面的大山没有名字,当地人便简称为后山。 后山虽然不高却地势险峻,进山只有一条路,张桥便是这条路上的一座普通石桥。 两年前的某一天,就在这座石桥上,曾发生过一起匪夷所思的重大命案。 残破的张桥上面,莫名出现一口漆黑如墨的铁棺! 在铁棺旁边,则横七竖八地散落着37具尸体,37个人死状惨烈,狰狞可怖! 据说,当时正值初冬季节,桥下的小溪都被血水染红,触目惊心,让看到的人为之色变。 案情重大,很快惊动了唐州刺史。 刺史大人要求新叶县衙速速查办此案。可此案甚为蹊跷,查到最后,别说铁棺的来历,甚至连那些死者是什么人都没有查清楚。 最后,刺史震怒,将县令和县尉革职查办,县尉更是被流放边关,最后客死异乡。 真真想不到,两年后的今天,徐尊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铁棺居然再次出现了! 真是不让人喘口气啊! 徐尊心里郁闷,那边尤大郎杀妻的案子还没查出眉目,这边却又爆出惊天大案,这穿越也够坑爹了。 仔细搜寻记忆,他发现当年铁棺案发生的时候,自己确实已经在秋叶县。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县尉,而官府为了不引起恐慌而封锁了铁棺案的信息,所以徐尊对这件案子并不了解。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自己身为现任县尉,无疑成了压力最大的那个人。 如果这次自己依然搞不定这件案子,说不定会重蹈上任县尉的覆辙。 人家邱县令是新科举人天子门生,如果办案不力,恐怕这个锅还得自己来背。 “老赵啊,”徐尊向赵羽询问,“这一次,又死了多少人啊?” “属下也不太清楚!”赵羽如实回答,“卑职还没去到现场呢,不过听报案的人说,似乎并没有发现尸体。” “哦,”徐尊稍感安慰,又问,“那么,上一次铁棺案,那铁棺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这个嘛……”赵羽回答,“属下也不知道啊!” “别闹!”徐尊说道,“你已经当了十多年捕快,既然当时让秋叶县查办此案,你怎么会不知道?” “大人,”赵羽先是看了看两旁,然后小声回答,“当年,卑职尚未升职,只是一名普通捕快,根本接触不到案子的核心。 “我只记得,当年那个铁棺还没来得及打开,郡守府和刺史府的人便已经到了!”赵羽言道,“他们封锁了现场,移走了铁棺和尸体,却要咱们秋叶县彻查此案,唉……” emmm…… 徐尊喃喃自语,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什么逻辑? 既然让查案子,却把证物全都弄走,是何道理? “大人,”赵羽心神不宁地说道,“当年,我曾亲眼看到过那口铁棺,端的是好生吓人啊!” “既然这样,”徐尊说道,“咱们得吸取经验教训,尽快把那棺材打开看看了!” 第十七章 为什么上锁? 初冬季节,水量骤减,桥下只有几条涓涓小溪,流向山下。 由于年久失修,张桥早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石栏几乎全部缺损,桥面的裂缝里甚至长出一棵一人多高的小树。 此时此刻,桥上横着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纵然是大白天,也着实有些吓人。 “邱县令!”徐尊看到邱永年,立刻来到近前打招呼,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邱永年满脸焦虑,“接到报案我就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有一口棺材,唉!” 从叹息中便可看出,邱永年对这口铁棺的出现深感不安,生怕自己的前途会因为这个东西受到影响。 “对,对对对……”赵羽远远地看着那口棺材,满脸畏惧地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和两年前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过,怎么没有死尸呢?”赵羽看了看桥下,“当年,可是死了30多个人呢!” “赵捕头!”邱县令急忙问道,“你快说说当年的情况,这铁棺材到底是何来历?你们当初查到什么了?” 赵羽不敢怠慢,当即将两年前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讲述出来。 只可惜,赵羽当年只是一名小小捕快,案发之后也只是远远看到过铁棺和那些尸体,至于案情的细节,他知道的并不多。 赵羽说,他当年负责的任务,主要就是走访调查,几乎走遍了周边的所有郡县,却并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铁棺案的信息。 最后,随着县令和县尉被革职,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到这些情况,邱县令更加着急,忙问:“赵捕头,咱们县衙这么多人,难道他们也全都不知详情吗?” “大人,”赵羽回答,“当年的捕快们基本和我一样,都是一知半解。 “我觉得,要想知道铁棺案的详情,恐怕只有两个人比较清楚,一个是咱们的县丞罗大人,另一个则是主簿刘章,他们两位都经历过上次铁棺事件,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一些!” 县丞相当于副县长,是整个秋叶县的二把手。 和刘章一样,县丞罗百万已经在秋叶县执政几十年,自然接触过铁棺案。 “真不巧,”邱永年说道,“罗县丞刚刚回乡祭祖,目前只能先把刘主簿叫来问问了!” “我这就派人去请!”赵羽答应,立刻安排人手。 “大人,”徐尊则提议道,“咱们还是赶紧打开这个铁棺,先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这个……这个已经在做了!”邱永年六神无主,说话都有些结巴,他指指桥上的衙役,“那铁棺上着锁,衙役们正在撬呢!” 抬眼看去,但见桥上果然有拿着斧头和撬棍的衙役,正在捣鼓着那口铁棺。 不过,由于心头畏惧,衙役们动作紧张,进度异常缓慢。 徐尊大为好奇,便径直走上石桥,来到那口铁棺跟前。 但见铁棺漆黑如墨,仅是看着就无比沉重。 他轻轻摸了一下,铁棺冰冷,果然是纯铁打造。 众所周知,铁会生锈,天下无人会用铁打造棺材。 因此,徐尊怀疑这东西是否并非是口棺材,只是看着有点儿像? 可是,这东西一头大一头小,无论是精致的棺沿还是带有弧度的棺盖,俨然就是一口棺材无疑! 徐尊伸手摸了一下,铁制的棺材格外冰冷,而且带出了沉沉的厚重感。 紧接着,他先是敲了敲棺盖,随后还用力推了一下。 可是,如此沉重的棺材根本纹丝未动。 奇怪! 真是太奇怪了! 无缘无故地,为何会冒出一口如此怪异的棺材来? 叮! 叮! 这时,衙役们还在用锤子凿着铁棺上的大锁。 因为心里恐惧,他们空有一身蛮力使不准地方,有好几锤子都砸偏了! 徐尊这才发现,铁棺上竟然装着三把大锁,每一把都看着十分夸张。 什么情况这是? 这是……这是怕棺材里面的东西会跑出来吗? 他赶紧搜索脑海,还以为这是这个世界里的什么奇风异俗。可搜遍脑中相关记忆,却根本没有相关信息。 铁棺材,还上着锁,搞什么毛线? 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刹那间,徐尊脑中闪过某个美剧镜头,怀疑是不是这棺材里面关着僵尸?只要棺材盖一打开,僵尸就会出来咬人? 关键是,这东西这么沉,怎么运到桥上来的呢? 想到此,徐尊看了看附近地面。 他在想,这么沉的东西,恐怕单凭人力很难达到,想必是用马车等大型交通工具驮载至此的吧? 除了石桥之外,两侧的小路均是泥泞土路,如此沉重的马车驶过,必然会留下深深的车辙。 于是,徐尊下桥查看。 当他低头仔细寻找一番之后,却发现地面上虽然有着不少行车痕迹,却并没有一道特别深特别明显的车辙。 不会吧? 见鬼了难道? 徐尊抬头看看大山,又看看天空,开始怀疑这口棺材是否从天而降? “徐……徐大人,”这时,赵羽来到跟前问道,“您这是干什么呢?是不是,也想不通这棺材是从哪儿来的啊?” 徐尊点头。 “可说是呢!”赵羽喃喃说道,“这么大一口棺材,要是用马车驮着过来,岂不是太招摇了?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呢? “再说,”他指着远处说道,“这条路是通往山口的唯一出路,路上行人本就不少,不可能没人看见啊!” 赵羽眼中透出深深的畏惧,很明显,在他们看来,这口棺材非人力所为,必是妖魔作祟。 “赵捕头,”徐尊问道,“我就奇怪,既然罗县丞和刘主簿了解这件案子,为什么从来没听他俩说过呢?” “咳,别说他俩,就是整个秋叶县的人,也都不敢轻易乱说呢!”赵羽解释道,“您想啊,一口诡异的铁棺再加37条人命,最后案子没破,县令革职,县尉发配,谁还敢胡乱议论?” “哦……”徐尊领悟,怪不得自己从没听过。 “大家心照不宣,讳莫如深,”赵羽继续说道,“一来是怕真有鬼神作祟,二来,也怕上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唯恐受到牵连啊!” “哦……”徐尊琢磨一番,说道,“你说上一次死了37个人,那些都是什么人呢?” “不清楚,反正不是咱们秋叶县的!”赵羽回答,“而且,全都是青壮年,没有老人和……” 结果,赵羽还没把话说完,便听到嘎啦啦一阵金属落地声。 扭头一看,但见三道大锁已经被衙役们砸开。 不过,看到大锁砸开,衙役们不喜反悲,因为他们将面临一个更加艰难,更加恐怖的任务——开棺!!! 第十八章 诡异的铁棺 “一二三——走!” 衙役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每喊一声“走”,便一起用力推那沉重的铁棺盖。 吱,吱…… 铁棺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正在被一点一点打开。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不知道,这棺材里面到底会出现什么? 徐尊和邱永年凑到近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棺材内部。 赵羽和几名身手矫健的捕快则全都拔出佩刀,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里面会冒出什么怪物。 “这……这是……” 当棺材盖被推开一角之后,徐尊率先看到里面出现了灰色的袍子,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衙役们一看到里面有东西顿时乱了节奏,非但没有推动铁棺盖,反而有两个人打了踉跄。 “快!”邱永年催促道,“都给我加把劲儿,把整个棺材板挪开!快啊!” “是……是!” 衙役们胆战心惊地应诺,然后重新调整口号,再一次用力去推棺材盖。 终于,棺盖被推开大半,徐尊等人已然可以看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但见里面平躺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人,竟然是一名——道士!!! 咚! 随着一声巨响,沉重的棺盖最终被推到地上,震得整个石桥为之一颤。 “哇……” 看着棺材里躺着的道士,众人满脸惊诧,思绪凌乱。 铁棺+道士的画风实在诡异,令人感觉浑身发凉。 但见棺中道士平躺于铁棺之中,双手叠于腹部,手中还握有一把浮尘。 此人留着杂乱纷长的络腮胡子,头戴混元巾,脚踏十方鞋,绝对是标准的道士打扮。 只不过,他的面容狰狞,嘴巴大张,似乎是遇到过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咕噜…… 徐尊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略有动摇,这事实在太诡异了! “怎么……怎么是个老道?”赵羽瞪大眼珠子,一脸不可思议,“这是渡劫失败了么?” “你……你们……”邱永年颤抖着向众人发问,“你们可曾认识这个道士?他……他是谁呀?” 众衙役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我秋叶县并无道观,”赵羽喃喃言道,“何来道士?”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邱永年忐忑地向徐尊问道,“我们新叶县到底是怎么了?是得罪什么人了吗?唉……” 说话时,邱永年仰头望天,似乎在怀疑秋叶县得罪的并非是“人”! “吉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是不是得立刻向郡守汇报啊?”邱永年六神无主地向徐尊问了一句。 “先别着急!”徐尊看看四周说道,“邱大人,别忘了上一次铁棺案可是还有37具尸体呢!我们得先把这周围搜索一下再说!” “对,对对对,”邱县令急忙向赵羽命令,“赵捕头,派你手下四处查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是!” 赵羽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人手去到四面八方查看情况。 “吉英啊!”邱县令又对徐尊说道,“这事来得太诡异了!我觉得……嗯……” 他话没说完,便立即停住。 因为,他看到徐尊正在仔细地观察道士的尸体,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徐尊发现,这名道士的道袍上打着补丁,有些地方还有破洞,似乎他的经济情况不太好。 再看那把浮尘上面还粘着油污,有着浓郁的烟火气息。 另外,道士身形瘦削,看着也好像吃不饱似的。 还有,他左面脸颊上有片伤疤,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伤过…… 为了能看个仔细,徐尊几乎把脸埋到了棺材里面,甚至还下了手,直看得众衙役们呆若木鸡。 “吉……吉英!”邱县令眼珠子差点儿闪地上,急忙提醒道,“小心呐!” 邱县令的提醒耐人寻味,好像这名道士还能突然暴起,掐住徐尊脖子似的。 不过徐尊自己清楚,这道士身体僵直冰凉,绝对已经死透。 如果还能暴起,那可就真见鬼了! 本来,徐尊想要探查一下这名道士的死因,可谁知,他刚弯下腰,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哎? 他发现,道士平躺在棺材里面,却是躺的比较浅,他身下距离棺材底部似乎还有很大空间。 这是…… 他急忙收回身子,检查棺材外部,一看之下果然看出蹊跷。 那尸体仅仅位于铁棺中上部,在尸体下面,绝对还有很大空间。 “来!”徐尊冲衙役们挥手说道,“把这个人给我抬出来!” “什么?”衙役们差点儿趴地上,“抬出来?” “对!”徐尊指着铁棺底部说道,“你们看,这下面还有很大空间,说不定里面还有东西呢!” 这…… 众衙役面面相觑,胆战心惊。 “哎?对呀!”赵羽却是看出门道,急忙招呼衙役们说道,“该不会有随葬品吧!要发财了么这是?” 徐尊脑门布满黑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想着发财。 “还有东西?”邱县令来到近前催促,“快把尸体挪开,看看下面还有什么?” 在邱县令的命令下,众衙役们迫不得已和徐尊一起去抬尸体。 那尸体有些发臭,却并不沉重,几个人轻轻一抬便将其从铁棺里移了出来。 尸体移开后,徐尊再次查看,发现里面有一层铁制的隔板,隔板上竟然还有把手! 用手一敲,发出空洞的声音,很明显下面是中空的。 “来!”徐尊抓住把手对众人说道,“把它搬开!” “徐大人,徐大人,”这时,赵羽来到近前提醒,“还是让我们来吧!下面别再有什么机关,伤着您可就不好了!” “对对对,大家都小心一些!”邱永年也附和一句。 徐尊只好松手,赵羽和众衙役一拥而上,几个人一起用力,很快便把那块铁板从棺材里提了出来。 “啊!!?” “啊……” 铁板尚未放稳,徐尊便和邱永年齐刷刷发出惊呼! 因为,他们从棺材底部看到了一副更加不可思议的情景! 赵羽等人赶紧将铁板放好,然后全部朝棺中看去,这一看之下,同样是惊呼连连,甚至还有几个人吓得跪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是这样?”邱永年亦是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身体倚到铁棺上,这才没有瘫倒。 但见那铁棺底部赫然又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身穿着绿色官服的年迈老者,正是秋叶县的主簿——刘章!!! 第十九章 双尸谜案 县衙内堂。 县令邱永年来回踱步,焦头烂额。 徐尊却坐在后面的太师椅上,在思考着这场突如其来,且诡异离奇的怪案。 “禀大人,”捕头赵羽报告道,“捕快们搜遍方圆十里,并未发现其他异常!现在,只留了一队人沿河搜索。” “嗯,知道了!”邱永年搓了搓手,冲身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说道,“姚师爷,你现在去把咱们遇到的情况写成信,然后派人送去郡守府,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咱们不能不报了!” “是!”姚师爷应诺,转身离开内堂。 此人名叫姚金,之前只是邱永年的管家,因为会些笔墨,被提拔成了师爷。 “大人,”赵羽问道,“刘主簿的家眷那里,咱们现在通知么?” “刘主簿家里还有什么人?”邱永年问。 “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开棺材铺的老张家!”赵羽回答。 “棺材铺?”邱永年瞪大眼睛,“这么巧?” “大人,”赵羽明白邱永年的意思,当即说道,“老张家咱们还是比较了解的,要命也弄不出来这么一副铁棺材啊?” “也是,”邱永年道,“别说他,恐怕整个秋叶县,也做不出这等铁棺材来吧?可是,为什么刘主簿他……怎么会……唉……我看,还是先不要通知了,等等再说吧!” “哦。”赵羽允诺。 这时,邱永年转身看了徐尊一眼,眼神中颇有无奈。 徐尊身为县尉,县内的所有刑事案件都由他来处理,这案子理应是第一责任人。 可是,邱永年了解徐尊,知道他不过是个靠关系上位的糊涂县尉,所以并未对他抱有太大希望。 此刻,但见徐尊双眉紧蹙,凝神思忖,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于是,邱永年还是好奇地向他问了一句经典名言:“吉英,这件事你怎么看?” 谁知,徐尊想得入神,竟然没有听见。 “吉英!?”邱永年提高嗓音,“你在想什么呢?” “哦,”徐尊这才抬起头,回答,“大人,此案来得蹊跷,我在想,凶手这样做的目的,会是什么?” “目的?” “对,”徐尊言道,“如果只是为了杀人,那么只管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么一副棺材? “搞一副棺材也罢,居然还是一口铁棺,是故弄玄虚,还是想要向我们暗示什么信息呢?” 这…… 徐尊的话引人深思,顿时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暗示?”邱永年亦是陷入思索。 “另外,为什么会一棺双尸?”徐尊又道,“上面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士,下面却是我们的主簿刘章! “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刘主簿……”邱永年说道,“他为人忠厚老实,兢兢业业,人缘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似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是啊,这么多年了,”赵羽抱着肩膀回忆道,“从没听说刘主簿和谁闹过矛盾啊?” “所以,我们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徐尊说道,“第一,我们要查一下那个道士的来历! “我感觉,凶手将铁棺和尸体放在张桥,一定有着什么目的,这个道士或许和我们秋叶县有关!” “有道理!此人身份非常重要,”邱永年点头,对赵羽嘱咐道,“给这个道士画个像,挨家挨户地去问!” “是!”赵羽应诺。 “第二,”徐尊又道,“我们还要重新调查一下刘主簿的情况,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邱永年再次附和,“昨天我还看到他神色慌张,心不在焉的样子,的确得好好查查!” “第三,”徐尊直接对赵羽说道,“我们最好派几个人去保护一下县丞大人!” “啊!?”听到这话,邱永年脸色骤变,“吉英,你不会是觉得,罗县丞也有危险吧?” “以防万一,”徐尊说道,“咱们之前说过,整个秋叶县只有两个人最清楚当年铁棺案的情况,一个是刘主簿,另一个就是罗县丞,所以……” “明白了,”赵羽领悟,“既然刘主簿出了事,那么就只剩下罗县丞了,可不能让他有事,要不然,我们就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了!好,我这就派人去罗县丞老家!” “对,这也是我们要做的第四件事,”徐尊继续说道,“我们应该尽快搞清楚当年铁棺案的情况,只有了解情况,才能明白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我们不能傻傻地等着罗县丞回来,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好,事不宜迟!”邱县令说道,“就按吉英所说去办,我们立刻召集县衙所有官差衙役,全力去办这些事情,争取在郡守大人到来之前,能先查出点儿眉目来!” “是!”赵羽应诺,准备去召集人手。 “还有最后一件事,”徐尊却拦住他又道,“把仵作叫来,我们得把那两具尸体查验一下!” “哦,尸体已经运到了义庄,”赵羽回禀,“老王头就在那里住,估计现在已经验着呢!” 一提起仵作,徐尊立刻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他已经感觉到,在查验尤大郎尸体的事情上,这个仵作绝对有问题。 正好,待会儿再去会会这个人,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报,”谁知,徐尊刚想到这里,外面便跑进来一名捕快汇报道,“二位大人,赵捕头,我们找遍整个义庄,也没找到王顺才!” “什么?”徐尊蓦地一愣。 “这个死秃子,又到哪里浪去了?”赵羽生气地质问一句,而后命令道,“赶紧派人去找,这尸体已经发臭了都!” “是!”捕快领命。 靠! 徐尊却在心里骂了一句,只感觉眼前迷雾重重,自己越陷越深。 “行了!”他冲那名捕快说道,“甭找了,还是我自己去查验吧!” 说完,徐尊快步向外走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这……”邱县令看着徐尊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念叨,“这个吉英,怎么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是啊,”赵羽亦是喃喃附和,“尤大郎那一棍子,难不成是把他打开窍了?” 第二十章 危机四伏 娘娘个熊的! 没想到,徐尊也有着和赵羽一样的口头禅,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秃噜出来。 这本是一句当地方言,徐尊这个外地人却感觉叫着还挺顺嘴,似乎能够贴切地表达他现在的感受。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石桥上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口铁棺,铁棺里不但装着一个道士,一个主簿,而且还装着自己的命运! 要是搞不定,自己有可能就此完蛋,不知道到时候老丈人还罩不罩得住? 最令人费解的是,两年前的铁棺案死了37个人,可整个县衙却无人了解详情,实在匪夷所思! 谁也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了解案情的两个人,一个死在了铁棺里,另一个远在他乡。 真是奇哉怪哉,那么大一口纯铁棺材,别说打造,就连运输也应该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吧?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搞这种东西出来? 它真的是用来装死人的么?会不会还有别的用途?比如,联系外星人? 呸呸呸…… 徐尊狠狠唾弃,感觉自己越来越离谱。 此时此刻,他刚好来到县衙的二堂偏厅。 昨天,他正是在这里和刘主簿打了一个罩面。 当时,刘主簿的确是有些慌慌张张的样子,看来,那个时候便已有征兆。 刘章……刘章…… 徐尊早已把这位主簿大人的信息全部提取,发现此人的确如县令所说的那样忠厚老实,兢兢业业,并没有和谁产生过矛盾。 那么……他的死,到底因为什么? 是他和两年前的铁棺案有关? 还是,仅仅因为他了解铁棺案的内情,有人不希望他说出来? 想到这些,徐尊停下脚步,站在偏厅门口回忆昨日细节。 当时,刘主簿从外面进来和自己撞见,看他当时的势头,似乎要去到偏厅里面。 可是,在撞到自己和邱县令之后,却又原路返回了。 那么……他当时要去干什么? 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被自己和邱县令知道? 抬眼看去,但见二堂偏厅通往两个地方,一个是县衙的档案室,另一个则是库房。 这两个地方都是县衙重地,平日里都有衙役值守。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是刘章经常进出的地方。毕竟他是主簿,整理档案和库存出纳都是他的职责所在。 也就是说,刘主簿昨日想去这两个地方的某一个,可是因为看到自己和县令也在,只好当场放弃…… 看来,这位主簿大人确实有秘密啊! 他的死,八成和这个秘密有关。 不知道…… 徐尊看向偏厅尽头,心里琢磨在那档案室或者库房内,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哎? 谁知,就在徐尊思考要不要去看一下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本能地察觉到身后有异,猛然转头,只见在院子深处有个东西飞快一闪,然后便消失不见。 靠! 徐尊心下大惊! 这无疑说明,昨晚自己并非精神恍惚,绝对是有个东西在暗中监视自己! 是谁!? 娘娘个熊,徐尊意识到,这里可是县衙,这个监视自己的人,难道是县衙的人不成? 内鬼? 刹那间,徐尊血气翻涌,心跳加速,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一个巨大的网中,四周围毒蛇环绕,尖牙耸动,步步危机! 回想昨日的种种经历,他越发感觉,身边的人没一个可靠! 赵羽、捕快、狱卒、仵作,他不知道那个监视自己的黑影,是否就在这些人之中? 还有,尤大郎杀妻事件,是否真的是针对自己? 看来,自己现在的处境,比想象中得还要危险。 怎么会这样?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糊涂县尉,为什么,有人如此在意自己? 现在只是监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一瞬间,徐尊脑中竟然出现一副恐怖画面:自己躺在了那冰冷的铁棺之中,变成了和刘主簿一样的尸体…… 等等…… 又是一个转瞬,徐尊突然领悟到一个关键问题! 我了勒个娘娘熊! 我怎么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徐尊想到,自己穿越前只是一个糊涂县尉,可穿越后却突然变得精明,这在自己看来没什么问题,可看在外人眼中可就完全不同了! 天呐! 他很快联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有人确实想要利用尤大郎除掉自己,可没想到自己突然变聪明了,给尤大郎来了个反杀。 如此一来,便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这才引来监视! 也就是说,那个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尤大郎案的幕后真凶! 就连尤大郎,都有可能是被他杀掉的! 坏了…… 徐尊越想越不妙,如果真被自己猜中了,那么对方肯定还会出手。 尽管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怎么办? 徐尊站在原地,脑筋飞转。 脑中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不能再肆意装逼了! 和那些穿越小说不同,自己不能一上来就怼天怼地对空气,他必须高度还原那个糊涂县尉徐尊,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只有让敌人感受不到威胁,或许才能降低一些风险。 可是,仅仅当个糊涂县尉显然不是徐尊所愿。 他知道,自己若想一劳永逸,彻底摆脱危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查明真相,把那些威胁自己的人找出来! 所以,案子绝对不能放弃,尤其是尤大郎的案子。 查到现在,他越发怀疑那个仵作王顺才大有问题,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更加令人起疑。 因此,他现在应该前往义庄查验尸体,顺便调查一下王顺才的个人情况才对。 而关于铁棺案,则应该去衙门的档案室和库房查看一番,看看是否能发现主簿刘章的小秘密? 不过…… 徐尊再次看向偏厅深处,尽管档案室和库房近在咫尺,可自己现在真去查看的话,却似乎不合时宜。 他能够感觉到,铁棺案的级别可比尤大郎案高级复杂太多,如果没有一定把握,自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不行! 自己现在势单力孤,虽然学过自由搏击和射击,可在这到处都是武林高手的世界里,还是有点儿弱鸡。 所以…… 哎? 对! 终于,徐尊想到一个好主意,眼睛不由得一亮,表情也随之有些猥琐…… 第二十一章 借兵 秋叶县,沈府。 亭台楼阁,鸟语花香。 仆人在扫着落叶,丫鬟在池边喂鱼,一切都平静地好似一副水墨画。 沈天德穿着一身墨青色的便服,趴在石台上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石台上是一副象棋残局,棋子均为珍贵的象牙所制。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棋盘对面并无人与他对弈,而是摆着一个鸟笼,笼子里关着一只通体翠绿的小鸟。 “对,就是这个情况,”徐尊的声音,从旁边的石凳上传来,“义父,您也不想茜茜还没结婚就守寡吧?” 吧嗒! 听到徐尊的胡话,沈天德手中棋子掉落,发出脆响。 “吉英,说话能不能吉利点儿?”沈天德没好气地瞪了徐尊一眼,道,“我还以为,你这是找我来磕头认错呢!没想到,居然还跟我要人,还……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姨夫,哦不,义父,”徐尊擦了把鼻涕,弱鸡般地问道,“你跟鸟下棋有个什么意思?来来来,我跟你下吧!” “下蛋啊你!”沈天德皱眉,“我这破残局呢!你小子,还是这幅德行!你跟我要火阿奴,我怎么帮你要?她是女的,女的!茜茜能同意吗?” 原来,徐尊专门跑到老丈人这里来,竟然是想让老丈人把火阿奴借给他用用。 火阿奴号称秋叶县第一高手,如果有她在身边保护,显然会提高自己的安全感和存活率。 “义父,”谁知,徐尊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着三不着两地来了一句,“两年前铁棺材的那件案子,您了解情况吗?” “什么?”沈天德拧着眉毛问,“什么玩意儿?” “哎?这鸟儿不错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徐尊又指着鸟笼问了一句。 “这鸟都养了4年了,你没见过?”沈天德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义父,”徐尊趴在地上,把刚才掉落的棋子捡起来,说道,“两年前,秋叶县发生过一起铁棺案,张桥上冒出一口黑色的铁棺,旁边死了37个人,您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沈天德看着徐尊反问,“你是县尉,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徐尊摇头,“我甚至都不知道,前任县尉就是因为这件破案子被流放的!您不觉得,这铁棺很不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了,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天德放下棋子,对徐尊认真说道,“我回秋叶县养老还不到两年,当时那件案子已经发生了! “可奇怪的是,这案子似乎被人封禁,秋叶县的人讳莫如深,很少谈及。 “后来,我还是和武德城那些官员们吃饭时,才听到的一些内情,感觉确实令人惊诧!” 武德城正是唐州的省府,显然沈天德所指的那些官员,都是省级大员。 “哦?”徐尊却是心头一喜,没想到自己老丈人居然知晓一些案情,忙问,“那您快说说,两年前那口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东西?”沈天德一愣,“没有东西啊?” “啥?”这次轮到徐尊意外,“什么都没有吗?” “对,”沈天德非常肯定,“当年吃饭时,那个提起此事的官员,曾亲眼看到过开棺过程,证实棺中空无一物! “不过……”他又补充道,“他说,棺材里面有张隔板,隔板下面还有一个空间,但打开后,仍是空无一物!” “不会吧?” 徐尊顿时一头雾水,如果沈天德所说无误,那么等于当年棺材外面有尸体,棺材里面没东西。 而如今,棺材里面有尸体,而棺材外面却又没东西。 好没道理啊…… “那……”徐尊又问,“那些死人呢?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沈天德摇头,“那位官员说他们也不知道!” “靠!”徐尊感叹,又问,“那案子后来怎么处理的?铁棺材去了哪里?尸体去了哪里?” “不知道,”沈天德摇头,“对了,吉英,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唉!那铁棺又出现了!”徐尊毫不隐晦地说道,“刘主簿死在了棺材里面!” “什么?”沈天德大惊,问道,“哪个刘主簿?刘章吗?” “对!”徐尊又道,“刘章死在了下面一层,上面一层还有一个老道!” “老道?”沈天德听得迷糊,“老道也死了?” 徐尊点头。 “那……”沈天德又问,“外面呢?外面死了多少?” “外面没有死人……” 徐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讲给岳父大人知晓。 “所以,”他坦坦然说道,“我担心我也死了,所以要借火阿奴用用!” “要是这样的话……”沈天德关心说道,“你还是回沈府来住吧!我再多加几个人手给你,再不成,这个县尉就别当了,我去太守那边给你找个差使算了……” 这…… 老人不经意的话,竟让徐尊心里一阵暖流涌过,拥有如此疼爱自己的老丈人,夫复何求! “还是别给您惹麻烦了!”徐尊摇头说道,“我认为有火阿奴足够了!她是西域人,用着放心!” “哦?真的放心?”沈天德咧嘴,眼中透出担忧之色,“上一次,她可差点儿把你打残了,若不是我及时阻止,你可就……” 啊? 徐尊赶紧搜索相关记忆,这才找到沈天德所讲之事。 原来在几个月前的一场退婚闹剧中,火阿奴受沈小姐指使将徐尊暴打一顿,害得徐尊一个星期没下来床! 不会吧? 这女人,这么暴吗? “不过……”沈天德权衡了一下,说道,“把火阿奴借给你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回忆自己被暴打时的惨状,徐尊有些退缩。 “好吧!”然而,沈天德却已然打定注意,“这火阿奴脾气虽暴,但武艺高强,机敏谨慎,而且绝对忠心可靠!有她保护你,我也能够放心了!只不过,我得跟茜茜好好解释一下……” 咕噜,徐尊咽了口唾沫,表情甚是复杂。 一方面,他确实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 一方面,火阿奴武艺高强; 还有一方面,是她身材惹火,满是异域风情,看着养眼,闻着舒服。不知道久处之下,会不会发生点儿什么好事? 不过,一想起火阿奴那把沉重的铁伞,徐尊的幻想瞬间灰飞烟灭…… 第二十二章 不靠谱的保镖 新叶县,沈府东门外。 身材高大惹火的火阿奴,正在一脸嫌弃地瞪着徐尊,一步也不想多走。 “徐瘫子,你别以为有沈老爷撑腰,我就得听你的!”她将拳头攥得咯嘣响,威胁道,“在绸缎庄里,你敢对我出言不逊,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火阿奴身份特殊,虽然常伴沈小姐左右,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人。 再加上她武艺高强,在沈府上下,几乎没有人敢惹她,包括徐尊在内。 上次在绸缎庄里,徐尊纯粹是因为搞错她的身份而发飙,如果换做现在的话,或许会稍稍有所收敛。 然而,此刻面对火阿奴的质问,徐尊还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算你个大头鬼啊!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岳父能派你来保护我?” “哼,别以为我好糊弄!”火阿奴突然伸手掐住徐尊的肩膀,怒目而道,“我看是你故弄玄虚,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 霎时间,徐尊感到肩头一阵火辣。 这女人手头的确够劲,这功力,似乎单手便能把自己的肩胛骨捏变形! 换做前世的脾气,徐尊真的很想给她来一个过肩摔,看看自己的自由搏击能跟这位武林高手走上几个回合? 可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还不能轻易显露本领。 于是,徐尊忍着肩膀剧痛,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你以为是我求着要你保护?这些都是我老丈人安排的,如果你不乐意的话那就滚蛋吧!” “你?”火阿奴气得火冒三丈,手头又紧了几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好啊,你不想干拉倒!”徐尊咬牙说道,“那你自己个儿回去吧,本官还用不着你保护呢!哼!” 徐尊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欲走,但走不了,肩膀还被人抓着。 “你?”火阿奴似是领悟到什么,这才松开手,冷冷一笑,“徐瘫子,激将法呢!你以为我真不敢走吗?” “好啊,走啊你?我巴不得呢!” 说完,徐尊扭头便走。 刚转过头来,他面部便呈现极度扭曲呲牙咧嘴,感觉肩膀的骨头好像碎了似的。 “你……” 看着徐尊毫不犹豫的离开,火阿奴略显茫然,感觉越发看不透这个昔日的徐小瘫。 本来,她有心上去再理论几句,可看到徐尊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如果追上去,显得自讨没趣。 “行!有你的!”她将铁伞抗在肩上,冷冷说道,“本姑娘才不稀罕伺候你呢,去你的吧!” 说完,她也扭头离开,返回沈府方向…… …… 哎呦我去! 徐尊这边刚拐进胡同,立刻揉捏肩膀,表情甚为痛苦。 不愧是玩儿铁伞的,手头真特么够劲儿,这要是再捏一会儿恐怕自己胳膊就抬不起来了。 看来,自己的自由搏击在她身上一丁点儿胜算都没有,幸亏刚才没有动手。 好吧! 徐尊咬牙,这样的女保镖,不要也罢,到时候就算不被敌人弄死,也得被她玩儿个半死。 虽然,这火阿奴生得饱满标致,但似乎和自己不在一个频率上,还是别抱什么相处久了就能生情的幻想了。 唉…… 徐尊又重新调整了一下思路,开始制定新的计划。 如果火阿奴当不成自己的保镖,那么看来只能找几个捕快傍傍身了。 虽然,他信不过这些捕快,但身边有几个人跟着总会踏实一些。 接下来,他迈步朝义庄走去,打算先到那里看看尸体。 在路上,他脑筋飞转,还在思考着这两件案子。 刚才在沈府,沈天德已经将他知晓的关于铁棺案的情况全都告诉给了徐尊。 虽然沈天德知道的也不多,但徐尊也算有所收获。 沈天德可是官场大咖,通过此事,他也隐隐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因为,普通人绝对造不出那么一副巨大的铁棺,既然铁棺两次出现在新叶县,那就说明这案子一定和新叶县相关! 而且,铁棺背后或许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绝非普通谋杀案那么简单。 因此,沈天德决定,要派人跟上面打听一下,看看其他州县有没有发生过类似事件?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岳父大人的参与,徐尊感觉安心许多。 接下来,他便可以全力以赴,去调查尤大郎事件,看看那个在背后监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义庄就是专门停放死人的地方,除了尤大郎夫妇的尸体外,铁棺里的神秘道士和主簿刘章也已经被转运到这里。 这里是尸家重地,本来无人看守,可如今出了如此要案,邱县令还是派了衙役在这里值守。 徐尊到达义庄的时候,天色已然渐晚。 谁知,他刚一进来,便看到义庄大院内围着一大堆人,其中有捕快、衙役还有一些民工。 不会吧? 徐尊很快看到,众人围拢着一架马车,马车上驮着的正是那口神秘的——铁棺!!! “这……”徐尊忙问,“怎么把这东西弄到这里来了?” 话一出口,他便已然知晓答案,如此一口巨大的棺材,不放到义庄还能放到哪里呢?放谁家谁会乐意? 果然,衙役们的回答如出一辙。 “两匹马,十几个人推!”其中一名捕快向徐尊介绍道,“整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弄到这里!” 说话间,众人已经搭建好脚手架,正在准备撬棍绳索等物,准备将铁棺从车上卸下。 两匹马,十几个人…… 徐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看来这铁棺并没有沉重到不可移动的地步,只是比普通的物件更费力一些而已。 那么……这东西既然两次出现在新叶县,难道……它并非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 不会,就是从新叶县制造的吧? 还有,两年前的那口铁棺已经被官府收走下落不明,不知道,两口铁棺是否为同一口呢? “哎?小心小心……” 众人正合力控制着铁棺落地,可没想到,当铁棺被吊在空中之时,其中一条绳索竟突然断裂! 拉绳锁的人赫然摔倒,巨大的铁棺顿时倾斜而下,不偏不倚,直奔徐尊撞来! 如此沉重的铁棺,这要是撞在徐尊身上必然不死即伤! 啊!? 徐尊大惊,本能使出一个团身侧滚翻滚到一边。 而就在徐尊翻滚的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直接挡在了徐尊面前! 喔…… 大家还以为此人要被铁棺撞飞,却见此人单臂一擎,竟将那沉重无比的铁棺生生抗住! 随后,一把铁伞赫然出现,被此人撑到棺下,使得铁棺稳稳落在地上…… 第二十三章 高手 哇! 众人全都看呆! 但见这个从天而降单手便将铁棺擎住的,竟然是个有着西域面孔的女人! 而且,还长得非常漂亮! 然而,在场的捕快们对这个女人再熟悉不过,全都知道她的暴脾气,当即噤若寒蝉,甚至纷纷退避。 “徐瘫子!”看着滚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徐尊,火阿奴英姿挺拔,洋洋得意,“怎么样?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其实,就算火阿奴刚才没有出手,徐尊也完全可以躲避过去。 此刻看到铁棺安稳落地,徐尊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火阿奴,问了一句: “你不是回去了吗?” “徐瘫子,”火阿奴收起铁伞,答非所问地指着铁棺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好奇怪!” “切……”徐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看到徐尊面色阴沉,火阿奴将铁伞伸向他,想要帮他起来。 然而,徐尊却根本没碰铁伞,而是从地上爬起,连身上土都没有掸,便径直朝义庄里面走去。 “哎?你个狗肺的,”火阿奴跟在后面,瞪着闪亮亮的大眼睛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是我救了你耶……喂……” 徐尊并未理她,已然进入停放尸体的大厅。 偌大的停尸间内,只有四架停尸台上放着尸体,白布掩盖,气味难闻。 “徐瘫子,”火阿奴仍然不依不饶,“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你现在已经变成一滩烂泥了!还不谢谢我?” “闭嘴吧还是!”终于,徐尊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棺材怎么会掉下来的!” “啊?你……” 一句话,把火阿奴问楞,聂呆呆地看着徐尊。 原来,徐尊早就知道,这个火阿奴并未真的离去。 一来,她受沈公之命保护徐尊,就算再不乐意,也不敢轻易抗命。 二来,火阿奴好奇心特别重,她必然非常想知道,徐尊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只不过,徐尊没有想到,这个西域女人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竟然用暗器射断绳索,上演了一出猛女救帅男的好戏! 这样一来,让徐尊欠自己一个人情,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她的保镖任务。 可没有想到,徐尊早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致使这个暴脾气的女人一阵脸红,顿显尴尬。 “你……”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都看到了?不可能啊?你不是徐小瘫吗?” “别理我,烦着呢!”谁知,徐尊不想跟她理论,当即去到尸体旁边,准备查看尸体。 这时,他忽然想起王顺才的事情,便向外面的捕快大声问了一句:“王顺才呢!?” “大人,大人……”当即有名捕快上前答应,“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徐尊皱眉。 “是的,”该捕快汇报道,“我们去他家里找过,没在家,他经常去的地方也都找遍了!” “他家里什么样?有异常没?”徐尊问。 “没有,”该捕快回答,“没有什么异常,家里养的鸡还在,不像长时间外出的模样!” 说着,该捕快想要进屋说话。 “行了,”徐尊却向他摆手,“继续找去吧!实在找不着,换个人过来把尸验了!” “是!”该捕快求之不得地离开。 “火旺旺,”徐尊终于看了这名漂亮的西域女子一眼,问道,“让你当我保镖,我未婚妻可是乐意?” “嗯?你问我吗?火旺旺……你竟然敢给我起外号?”火阿奴瞪大眼睛。 旺旺通汪汪,徐尊这是暗讽她像狗一样狂吠。 “你什么时候不叫我徐瘫子了,我就不叫你火旺旺了!”徐尊淡淡说道。 “你!?”火阿奴愠怒,可是看着厅里停放的尸体,表情却有点儿不太自然。 她虽然武艺高强,却很少与死人打交道。 “你的外号是沈小姐给起的,”火阿奴看着尸体,犹豫着说道,“至于沈小姐同不同意我当你保镖嘛……” “行了,我知道了!”不等火阿奴回答,徐尊再次转身,来到其中一具尸体跟前,伸手掀开了白布。 “啊?”火阿奴一眼认出死者身份,当即惊讶地说道,“这个不是刘主簿吗?他死了?” “要不然……沈公怎么会派你来保护我呢?”徐尊喃喃一句,然后附身观察尸体。 但见尸体面色发紫,嘴唇发黑,有着明显的中毒迹象。 “这么严重?”火阿奴看着尸体念叨,“当官的也会死么?哦不是,是头一回看到死当官的吧!” “哎?”徐尊尚未仔细检查便已然发现端倪,指着刘章的脖子问道,“你看他的颈骨,是不是断了?” 听到问话,火阿奴来到跟前,大着胆子捏了一下,点头说道:“的确,这手法和我不一样,不是我干的!” “……”徐尊无语,看了火阿奴三秒。 “我汉语不好,”火阿奴这才重新说道,“我的意思是,杀死他的人,武功不在我之下!” “哦?”徐尊眼睛一亮,问,“何以见得?” “你看,”火阿奴捏着尸体脖子说道,“他的颈骨断裂得非常整齐,刚好是致命的地方! “这说明对方功力深厚,下手干净利索,几乎是一招致命!如果换做一般人,骨头曲折甚至会有碎裂迹象!” “哦……”徐尊若有所悟,“所以,这个所谓的高手,对人体骨骼也很了解了?” “可以这样说!”火阿奴讲道,“高级别的杀手刺客,都会受到这方面的训练!不过……”她指着尸体说道,“刘主簿怎么像是中了毒呢?而且像是蛇毒……” 徐尊当即撬开刘章的嘴,边观察边道:“他喉咙内部没有变色,我怀疑是有人杀死他之后,又故意涂抹了毒药,想要伪装成中毒!奇怪……” “是啊,为什么要伪装?”火阿奴也感到好奇,向徐尊问,“刘主簿是在哪里被杀的?他一个老头子,惹到了什么?” “两年前就出现过铁棺案,”徐尊自言自语,“上一次出现后,县令革职,县尉发配…… “而这一次出现,主簿死在了棺材里面!难道……”他张大嘴巴说道,“凶手真是冲着我们新叶县衙来的?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你!?”火阿奴兴奋异常。 “不!罗县丞比我岁数大,貌似他比我更危险吧?”徐尊说道,“还有咱们邱县令,当然,也可能有我!” “等等……”火阿奴听明白什么,认真问道,“你刚才说,刘主簿死在了棺材里?就是那口铁棺材吗?” 看到徐尊没有否认,火阿奴抱着铁伞激动说道:“哇,好厉害的案子啊!幸亏来了!徐小……哦,徐县尉,那铁棺材……是哪里来的?” 徐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走到旁边一具尸体前掀开白布,露出神秘道士的尸体。 道士依然面部狰狞! 徐尊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脸上同样有着很明显的中毒迹象。 同样都是中毒,刘主簿死得平静,可他为何如此狰狞呢?好像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哎?”谁知,当火阿奴凑过来之后,却指着尸体说道,“这不是长生观里的道士吗?” 第二十四章 道士的身份 “啊?”徐尊意外,忙问,“你认识他?” “不认识!”火阿奴认真摇头,又认真解释道,“全新叶县只有后山齐家坞有个小道观,我曾在那里见过一个道士,想必就是他了吧?” 齐家坞? 徐尊调出回忆,发现齐家坞是后山一处废弃的小镇。 那小镇原来濒临水库,能走船运,可后来水库干涸,小镇也随之废弃,已经荒废了二三十年。 没想到,那里面居然还有道观? “对,越看越像!”火阿奴指着尸体说道,“当时我去外县办事,为了抄近路便走的齐家坞,刚好看到过这名道人!” “哦?什么时候?”徐尊问。 “大约半年以前吧?准确来说是7个月前,”火阿奴回忆道,“长生观听着好听但其实就是半山腰的几间土瓦房,有好几间已经倒塌了! “那个人虽穿着道袍,却很是破烂,和那些叫花子没啥区别,我当时见他独居道观心生怜悯,还给了他几贯钱! “那人拿了钱也没道谢也没说话,似是精神有些问题吧?” “哦?”徐尊再问,“你确定,就是这个人?” “跟你说过不确定嘛!”火阿奴不耐烦地说道,“当时天那么黑,他又长得一大把胡子,我看那么仔细作甚? “不过,除了齐家坞的长生观,整个新叶县再无道观,不是他还能是谁?” “啧啧……” 徐尊咂嘴感叹,通过尸检得知,这名道士的确骨瘦如柴,衣着穷酸,和火阿奴描述得十分一致。 他不禁紧锁眉头,感觉案情越发模糊迷离,如果铁棺内死亡的人,真的是长生观里的那个道士,那这案子可就更加离奇了! 凶手,杀这样一个独居道观跟乞丐无异的道士,是何用意? 只是随机挑选,还是……这个道士的身份不简单? “徐瘫……嗯……公子,哦……大人,”火阿奴换了几次称呼,最后才改成大人,说道,“是不是我说的那个人,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虽然不近,但有两个时辰足以到达!” 徐尊计算了一下时间,两个时辰之后已经是半夜了!等再回来还不得熬一整夜? 况且,山路难行,这大半夜的貌似不太安全吧? 不过,如果真的是那个道士,这一趟貌似值得。那长生观里,说不定会有铁棺案的重要线索。 当然,和美女一起进山,孤男寡女的,也比较有意思…… 主意打定,徐尊却并未着急出发,因为尸体尚未检验完毕。 谁知,当他褪下道士的衣服之后,他和火阿奴同时吃了一惊! 但见这名道士身上满是伤痕,简直触目惊心,其中有割伤,有烫伤,还有许多贯穿伤! 其中,有两个脚趾还有被线缝合的迹象,仿佛是斩断大半之后,又用线缝上的! 而且,这些伤痕全都是陈旧伤,都是道士生前所致。 “不会吧?”火阿奴紧皱眉头,“这家伙是个自虐狂吗?” “有可能,不过……”徐尊指着尸体手腕上深深的勒痕说道,“在我看来,这个人很可能之前遭受过刑讯逼供!” “哦?你是说,被别人弄的?”火阿奴撅嘴,“够惨的!难道是个囚犯?” “不管是不是囚犯,”徐尊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太简单啊!” 火阿奴亦是点头同意,同样感觉这件案子太不寻常。 此刻,她再顾不得许多,当即捏了捏死者的脖子,对徐尊说道: “我看,这个人的脖子完好无损,应该是中毒而死的吧?” “嗯,”徐尊表示赞同,“这两个人中的都是同一种毒,但死因却不一样。一个被毒杀,另一个却是被扭断脖子。” “这老头……”火阿奴看着刘章的尸体说道,“看来也有秘密啊!” 检查完两具尸体,二人又将尤大郎和春娘的尸体重新检查了一番。 春娘的死因比较明朗,显然是死于尤大郎之手,毋庸多验。 只不过,尤大郎的死因却依然有待商榷。 “呦……”看着尤大郎惨烈的尸体,火阿奴情不自禁地说道,“阿吐那可比,萨利来契卡!” “……”徐尊擦汗,问,“能不能说普通话啊大姐?” “尤大郎真的死了么?”火阿奴感叹,“这么惨?要不是这个头,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怎么,”徐尊瞪眼,“你以为我跟你撒谎呢?” 看看一脸惊异的火阿奴,又看看尤大郎的尸体,徐尊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来来来,”他站到大厅某根柱子跟前,背对着火阿奴说道,“如果你是凶手,你能不能让我也死成尤大郎的样子?” “这个嘛……简单!当然可以了!”火阿奴看看现场,当即单手捏住徐尊的脖颈,竟然真的将他脑袋朝着柱子上撞去! “我擦擦,慢点,慢点儿……”徐尊赶紧挥舞手臂挣扎,却感觉双脚已然腾空,顿时吓得他大叫不止,赶紧用手护住面门。 呼…… 疾风呼啸,就在他脑门即将碰触到柱子的时候,火阿奴这才停住了手! 呼呼……呼呼…… 徐尊喘着粗气,感觉脸都绿了! “彪……彪啊你?”徐尊埋怨道,“我只是让你做做样子而已!” “不……不行……”谁知,火阿奴却疑惑地摇头,说道,“你的胳膊碍事了!我必须挽住你的胳膊,还得出其不意!” “好,豁出去了!”徐尊整理衣服,说道,“你再来一遍,这次先反剪我的双手,然后再撞!” “好!”火阿奴也是毫不犹豫,伸手就去拽徐尊胳膊。 “停!等一下!sotp!!!” 关键时刻,徐尊忽然想起尤大郎双臂折断的惨状,心里说话,这虎妞没轻没重的,再把我胳膊扭断可就麻烦大了,于是赶紧叫停。 “切,没劲!”火阿奴悻悻撅嘴。 然而,通过这么一番折腾,徐尊却忽然发现一个重要细节。 他感觉后脖颈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显然是刚才被火阿奴给抓的。 也就是说,不管凶手如何让尤大郎碰壁,都必须要抓住他的脖颈才行! 脖颈…… 他赶紧跑到尤大郎尸体处,将尸体翻转过来。 哇!? 但见尤大郎的脖颈处,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抓痕! 之前,早在尤大郎死亡的时候,徐尊已经检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当时人才刚刚死去,痕迹并未显现。 如今时间沉淀,抓痕也随之显现出来。 这么说…… 徐尊感觉心跳加速,血液变热,他现在终于能够确定,尤大郎就是死于——他杀!!! 哎? 没想到,经过火阿奴的“颈部按摩”,徐尊惊然发现,自己当初缺失的记忆已经恢复,他终于想起春娘临死之前,在尤大郎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