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过分神奇》 第1章 出门 昏暗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中央的床上。 陈卫幽幽醒来，洗漱后走到客厅门口，扶着银白色的门把手，随意套上鞋。 “陈卫，送我去学校？” 看陈卫要出门，小小只的陈梓萱从沙发上滑落，拖上书包小跑过来，昂头巴巴的看着他。 虽然学校就在小区边上，但陈卫并不想带她出门。 本来想表演一个开门就会消失的魔术，不过考虑到大清早小孩子哭起来，整栋楼都能听见，陈卫不耐烦的摆摆手。 “等大伯。” “我不坐他的车~” 陈梓萱皱着鼻子，傲娇的翻了白眼，不过却是朝主卧的方向，好像是要发起什么精神攻击：“他只爱老婆，我要写到期末作文里。” 陈卫一开始不想管陈梓萱，再说凭什么亲爹在睡懒觉，自己却要伺候他女儿上学。 不过写成作文，那对“恶毒的夫妇”估计会被叫去学校谈话吧？ 尽管陈卫心里不愿意，也实在不忍心身为教师的大伯去学校接受另一个同行的教育，虽然大伯母总是吭哧吭哧的说，自己的抚养费都记在本子上了。 陈卫轻叹了一口气。 “去换衣服吧” “我还没刷牙呢~” “少刷一天也没关系。”陈卫才不想伺候。 陈梓萱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一丝被宠溺的得意，她小跑回屋里换上蓝白色的校服，背上粉色书包，然后牵着陈卫的手。 “陈卫，一会儿你会给我买辣条的吧。” 你在想屁吃。 电梯有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住在九楼，陈卫很想打个招呼，但张了张嘴又感觉不是很熟。 反倒是陈梓萱很有礼貌的鞠躬，喊了一声叔叔好。 对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回应。 走出电梯，虽然陈梓萱没有表示难过，但陈卫还是察觉了，于是随意开口：“刚才的叔叔很不礼貌，他应该回应你的。” 尽管回不回应的确是别人的事，不过陈卫并不想让陈梓萱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两人走到校门，不过陈梓萱没有进去，反而昂头看着陈卫。 “陈卫，你一会儿去哪里？” “小屁孩真多事。” 这次陈卫没有回应，挥挥手告别：“我走了。” 早晨八点钟的太阳，苍白、黯淡得像最亮的月亮，虽然知道八十年前开始世界就已经被“黯淡太阳”现象影响，不仅陷入能源短缺，整个世界也仿佛披上一层阴影的外衣。 但专家一直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只是预言这是一个过渡的时代，百年后会因为能源枯萎，世界会渐渐露出“崭新”的形态。 为此，城资局限制了能源的使用，在这个能源短缺的世界，特斯这种频繁失控的电车，已经越来越少人驾驶了。 陈卫走进往日经常乘坐的车站。 昏暗的阳光下，一辆降速的轻轨，从大厦隧道里驶出，在两条道路交错的尖角，与刚钻出的轿车轰隆一声相撞，交通信号灯还亮着红色。 这一刻，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抬头望去。 “老板，我想带薪休个病假……没死没死，就是轻轨被撞了一下。” 在简陋的车站里，有人开始打电话，更多人是茫然不知所措，以及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庆幸自己置身事外。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率先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弯腰负手站在车头看损毁程度。 越来越多的人，从围观加入帮忙。 周围闹哄哄的，但陈卫原本懵住了，人群中这一声声惊呼，瞬间就把他拉回现实中，虽然陈卫自认为不算热心市民，不过看见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 “小伙子一起往外推。” 老头憋红着脸说道。 这是开车看片了吧？陈卫凑到车窗前，看到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呼吸，脚依旧踩在刹车踏板上，身体被困在列车和车身的夹缝间。 想起刚才的车速，一切瞬间明朗了。 “先救人吧，他好像快不行了…” 等推开车骸，人估计都没了。 在老头疑惑的目光中，陈卫拿着一块肮脏而坚硬的石头，砸向淡灰色的车窗，半个身子爬进副驾驶室里，解开勒住男人的安全，鼓励道： “买了一辆失控的豪车，的确，你挺倒霉的，但你羡慕我也没有用，在意外面前人人平等。 当然，我不是在幸灾乐祸，你应该要感谢这场事故，因为你肯定会对生命有新的感悟……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所以现在，你必须终结死亡，否则，死亡就会终结你。” 陈卫一点也不客气。 “真他妈能吹。” 老头不自觉的撇撇嘴。 但是陈卫此时并没有去在意老头的话，他眼睛期待的盯着趴在方向盘的男人。 男人的手指动了…… 身躯以机械舞式的方式缓慢抬起来，僵硬、茫然的表情，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麻木的伸出手臂。 吱、吱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老头惊奇而呆滞的目光下，沉重的列车正在慢慢和车骸分开。 陈卫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更庆幸自己的鼓励起了作用。 绝境，总是能让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周围的人群炸开了。 老头脸上的表情蓦地僵住，诡异的眼神注视着陈卫。 “别看我，我只是鼓励他不要放弃，我现在比你还懵。”陈卫看到老头忽然盯着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丢下石头，在众多怪异的目光中离开。 其实，陈卫才是最震惊的那个。 刚才那个真的是人？ ……… “活过来了！”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口渐渐恢复微弱的起伏。 周围的人们爆发热烈的惊呼，仿佛努力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那男人颤巍巍的撑着身体，茫然四顾，宛如死里逃生似的大口喘着粗气：“谢谢，谢谢你们……” “你该谢那小伙子。” 那男人一愣，不过想起了刚才砸窗的救命恩人。 很快，一条蓝白色相间的隔离线，迅速围绕车站到隧道口的区域，有人手持微型相机，有人在车顶仔细勘测，值得一提的是，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 等到浓剑眉男人接管这里时，受伤者已经躺在担架上，救护车的灯光在旁边闪烁，医护人员正进行紧急处理。 浓剑眉男人走过来，脚尖式的蹲下：“谁救的你？” 回想起来，那男人立马开了口：“我不知道，当时，我感觉快要死了……有个年轻人一直在旁边鼓励我，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要当面感谢他。” “他说了什么？” 等那伤者被推走后，男人的两条剑眉几乎要拧成一条黑线，不过也得到了一点线索。 “能从监控确定他是谁吗？” “张组长，附近的监控都被破坏了，最新的存储也只是碰撞前一分钟，但是现场残留着被支配的恐惧，有当事人见过他的样貌，要找吗？” “找到他！” 第2章 询问 而这时，某人还不知道自己被调查了，正坐在两条街外一家餐厅的外围。 内心不爽的陈卫本来要骂脏话，不过话到嘴边又变成： “你叫我大清早过来，就是听你的接盘史？早就叫你不要跟她来往，她本来就不是你能把握得住的人。”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微胖挺拔，同龄，眼睛、鼻子都很端正，但凑成一张脸就很普通的人，也觉得丢脸的郭忠全想好友面前挽尊一下，但又红着脸说不出来。 “子正……你真好。” 陈子正，是陈卫八岁以前的名字。 知道这个名字的，都是他生命中的十年大佬。 而郭忠全很快又郁闷的抬头，嘴巴有些不死心：“你跟她又不熟，你怎么知道？” 男人和女人分手不同，女人会变得越来越坚强，男人则可能会记住一个永远的白月光，这种心情，只有第一次被甩的好男人才能体会。 陈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开口继续打击：“因为，人家本来就没看上你。” 郭忠全感觉自己的什么东西被践踏了，想想他叫陈卫来干什么，于是脖子通红。 “狗东西陈子正，我叫你过来是安慰我的，你他妈插我两刀了！” 脸皮薄且又老实的人，生气起来，通常都没有什么威慑力。 不过郭忠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男人通常是被辜负的一方。” 陈卫看见郭忠全红着眼睛，知道肯定是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真心，才认真的说道：“富人也想嫁给更富有的人。” “你家最多跟庄方芳差不多，她当然看不上你，别问我她为什么撩你，我猜可能是练练手吧。” “曹！” 狗东西陈子正，老子就不该叫他过来，郭忠全想起身就走，可又觉得陈卫说的没错，他都已经被甩了…… “唉，那我把她的电话删了。”郭忠全一脸肉痛的掏出手机，然而神色突然凝重：“子正，秋枫大道的隧道出口，出车祸了！你经常坐的那辆列车。” “没事我走了。” 陈卫一点都不在意。 而还没等他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的三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停住脚步，仿佛是因为郭忠全的话，而转过身体。 三人的身高几乎一致，目光注视着这边。 下一刻，三人迈出雷厉风行的步伐，笔直的朝这边走来，尽管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让人产生一种逼仄的感觉。 “你刚才在秋枫大道的事故现场，有没有看见是谁砸开车窗？” 陈卫觉得十分反感，心想这些人该不会是要逮那个见义勇为的自己，去做一番宣传吧？ 陈卫本身不介意被采访。 只是，你是普通人，他是联邦官方，你和他搞了一波宣传，他的政绩拿到了，你的生活呢？ 而且陈卫不希望，一大群主播蹲在大伯家门口。 本来就有些担心，那辆砸烂的车好像是梅花标，怎么也要几十万的，万一对方要讹钱，他也赔不起。 不过，他不打算承认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清楚这些，尽管对方用凌厉的眼神审视，不过陈卫神色随意：“没看见。” “那你到底在不在现场啊？” 说话的人有些不耐烦，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在。” 陈卫也察觉到对方的较真，不过避免越问越多，他开始详细还原： “我当时正想坐车来着，可是刚进车站，还没兑票就撞上了，幸亏我没在那趟车上，然后，我就跟老板请了个假来这里摸鱼，不过餐厅没开门……” 郭忠全心说，子正怎么临时改了见面地点呢。 三人的脸色渐渐黑了下来，但还是慢条斯理：“你能不能说点和那个人有关的啊？” “可以的，他好像捡了一块石头，砸开副驾驶室的窗，然后就钻进去了，之后我就没怎么看了。” 郭忠全知道陈子正在说谎，这种默契，就像你夜不归寝，但我知道你去哪里一样。 不过他也只是配合的点头。 那三人暗道可惜，既然都是摸鱼，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呢？ 监控设备被破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地毯式的搜索离开车站的人。 “他穿什么样的衣服，大概年龄，有没有明显的体征？” 开口的还是中间那有些严肃的男人。 “跟我朋友差不多，黑色上衣，裤子没注意，大概就是这些。” 陈卫神色始终没什么变化。 中间的男人转过头，看向左边稍高的同伴，准确的说，是看向同伴手中的仪盘，不过没有检测到支配恐惧的迹象。 跟陈卫简单道了一声谢，又问了郭忠全几句，走了。 “子正，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郭忠全难免内疚，昨晚约陈卫见面，所以他才会一大早出门：“你为什么要骗他们啊？” “这又不是欺骗，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 陈卫又继续解释：“红了虽然好，但曝光了我的牺牲更大吧？” 每个人对这种事的反应不同。 或许，有人就盼着捞一把，因为现在能源短缺影响到很多行业，赚钱也不容易了，但也有人只是始料未及的当了一回英雄，并不想家人的生活受被打扰。 陈卫介于两者之间，尽管他也很喜欢钱，但后者对他更重要。 “现在去哪里？” 今天是陈子正实习的第一天，翘班是因为郭忠全昨晚约他，但陈卫突然觉得上班都比听郭忠全的接盘史有意思。 “子正，反正都出来了，你的误工费我出了，今天就陪我吧？” 陈卫有些不屑，轻哼一声站起来：“有钱的确能为所欲为，不过我不是随便的人。” “一天按春节加国庆算。” “这该死的钞能力，你想去哪里。” …… 那三人走到街口，舒适的微型耳机，突然传来一道急促又凝重的声音： “各小队注意看工作群的信息。” 中间的男人掏出手机，赫然发现黑色的软件，标记着一个未读的红点，点开是一串信息： 目标人物：陈卫 居住证：550803200708286707e 地址：白河区山水一号小区，5栋502室（不是作者家，不要寄什么土特产） 特别提醒：目标是可以支配恐惧的情绪能力者，评估等级处于第一阶段，虽然是最低阶，但仍建议不要单独接触。 最后面还附有一张图片，与刚才交谈的青年，一模一样。 “这个人……曹，就是他砸的！” 第3章 疯狂 男人的浓剑眉抖了抖，看着面容紧张的下属，又看了看列车的碰撞现场，然而还是有些生气。 “这样你们也能跟丢？” 这是一场人为事故，必须找到陈卫。 “张组……信息发得有些晚了，毕竟我们不是情绪能力者，只能靠仪器……” 那人察觉气氛不对，委屈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张组，发现他了！”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道声音。 秋枫大道的路口，蓦然出现许多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站位很有讲究，视线几乎覆盖任何一条街道。 当大家以为这是疏导交通的工作人员时，陈卫瞅了瞅，赫然发现就是刚才询问他的人。 “子正，他跟过来了。” 唉，我只是不想出镜…今天就不该出来…陈卫沉吟了一秒说道：“分开走吧，你太惹人注意了，对了，别忘转误工费。” 狗东西陈子正，郭忠全暗骂了一句，还是把五倍的误工费转了过去，并写上转账说明：小心点 陈卫没有回头看，不过如果有人总是盯着你看，你是能感受到的。 人就是这么的神奇。 走出五十米，他依旧能感受到被凝视，现在为了业绩，这么拼了吗？ 原本在前面一个路口站岗的人也朝着他走来，陈卫直接拐进旁边的大楼，顺着拥挤的人流涌入电梯。 顺手给郭忠全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打辆车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有八个出口，昏暗的阳光下，两人凭借迅速的配合很快消失。 “你确定人家真的是想给你发锦旗？” 这方面郭忠全倒是很懂，一般送锦旗没有必要这么大阵仗。 陈卫也懵了，心想早知道是听郭忠全的接盘史，就不翘班了，现在被一群人追着，突然有种想让郭忠全加钱的感觉。 八分钟后，男人的浓剑眉越皱越紧，此刻也变得焦躁起来。 曹！又跟丢了。 “对不起…对不起张组。” “算了，你们被他发现也正常，还是我自己来吧。”男人的浓剑眉虽然带着不满，但心里多少有点树。 ……… “别跑了！” 正当陈卫以为甩掉了对方，电梯里的几个人，忽然齐刷刷的转过身、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虽然没有证据但陈卫能够感觉到他们背后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在窥探自己。 一种诡异的感觉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电梯门打开，就看见一个穿着黑制服的人已经站在门口。 “你们是要急支糖浆吗？” “虽然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不要再跑了，再跑就犯法了。” 陈卫本来以为，这些人是想榨取他身上的流量，不过似乎有误会，而且看样子不太乐观。 明亮而安静的楼道里，陈卫要等一个人，刚才带他过来的人，就坚守在楼道的两旁，手机也被对方拿走了。 “你是怎么操控他的？” 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一道突然出现挺拔的人影。 他穿着很多口袋、特种式的衬衫，黑色的头发剪成一块显精神的草皮，浓剑眉，一字唇，是个模样好看的老帅哥。 浓剑眉男人语气略显客气：“不要误会，我们不是要找你拍照，虽然你做了好事，但我们还是要了解清楚。” 陈卫惊讶于对方谈话的语气。 印象中，但凡是做了好事而被人找上门，固定的流程就是采访和拍照，然后弘扬一波正能量。 不过事情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操控什么？” 浓剑眉的男人目光上移几寸，在确认陈卫没有说谎后，神色才稍微缓和： “自从太阳黯淡现象出现后，这个世界就出现了一些变化，人会成为超出正常范围情绪的支配者，比如焦虑、谨慎、愤怒、快乐、恐惧、自卑、真诚等，这些是调用诡异力量的密码，我们称为情绪能力者。” 望着窗外，那阳光笼罩下的街道。 陈卫皱着眉头。 原来专家不是没有结论，只是真相一直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联邦官方在隐瞒着什么。 比如市郊那一处不允许探索的区域，比如319号公路隧道坍塌后再没也启用，比如白河区的博物馆封锁后，方圆一公里连夜拆迁。 男人的浓剑眉皱起，但有些意味深长：“世界是一个有秩序的地方，但能力者是不遵守秩序的人，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你是一个支配恐惧的能力者。” “我只是鼓励了他一下，其实，我也被吓到了。” 男人把视线忽然从陈卫的鼻子上移到眼睛，一本正经的道：“鼓励并不能让一个濒死的人，推开2.587 吨的重物，不是吗？” 陈卫觉得十分憋屈，一个奇迹诞生后，当你回顾起来，会发现当时只是无心之举。 总之，他并不觉得是对方说的那样：“我的鼓励，激发了他的潜能，可是像你说的，不正常的不应该是这个世界吗？” “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 浓剑眉男人沉吟了许久，最终决定换一个话题： “这个异变怪物是‘月光下的河’酒吧事件的制造者，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火灾，是像白河区博物馆那样的异变事件，由于等级太高，并没有彻底解决。” “刚才那辆车上，有它残留的恐惧气息。” “异变怪物？” 陈卫奇怪的问道。 “给你看看她造成的破坏和伤亡。” 接过男人突然递过来的手机，屏幕里第一张照片，和陈卫想象中的怪物，有些不符合。 浓剑眉男人点点头，眼神有些怜悯：“有些人活着，其实精神已经死了，一旦意识被情绪吞噬，肉身就会崩溃成怪物，那是只存在某种本能的走肉，很可怕的。”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这么疯狂了吗。 可是陈卫并没有在车上看见这个人，男人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绝对不是电影素材，因为哪部电影也做不出这种特效。 出于家人的安全，陈卫下意识的问：“如果碰上了呢？” “现在的热武器，能对编号5的异变怪物造成一点伤害，如果是编号5以上，需要像你这样的能力者，普通人遇上它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几乎？” 浓剑眉男人诧异于陈卫能抓住关键，点了点头： “出于受威胁的本能，它们会吃掉出现在周围的活物，但经过观察发现，有部分人会幸存下来……这未必是好事，其实……也算是死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它们只会呆在过去生活过的某个地方。” 第4章 特查官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这时，浓剑眉男人拿出证件，往桌子对面一推：“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弛，是黑色特案侦查局的人，负责追捕那个异变的情绪能力者，相信你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陈卫目光落到那个工作证上，看到了三行黑色小字： 部门：黑色特案侦查局 级别：b级特查官 代号：张弛 “原本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那个情绪能力者的线索，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我们说第二件事吧，黑色特案侦查局的任务之一，就是招揽支配某种情绪的能力者，尤其是你这种第一阶段就能使用能力的人。” 能源供应开始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后，联邦官方已经限制了一些能源的使用，大公司重新布局和调整人力资源，工作转正变得困难了许多。 陈卫并不介意换一份工作。 “危险吗？” “嗯，但并不会让你单独执行任务，并且，任务是根据对你能力的评估派发……当然，也不排除有牺牲的可能，不过，在联邦划分的四个等级中，恐惧是一种非常有潜力的情绪，除非遇到等级为编号4以上的怪物，否则，很难拿到抚恤金。” 抛开报酬谈工作的老板，都是耍流氓，陈卫毫不犹豫的问：“待遇呢？如果没有一万、十四薪，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一万五。” 张弛说得直白，不喜欢藏着掖着：“考核通过是一万五，虽然低了点，但最大的福利在于会提供一份价值五百万的保险，这个绝对不是外面的白条险，我的搭档就拿到了。” 我先签劳动合同，再坦白没有能力，不算违规吧？反正我已经告诉过他了，陈卫的思路很清晰： “你们的劳动合同签多少年？” “终身。” 张驰还要处理那只怪物，他能挤出时间来和陈卫交谈，完全是看在对方所支配的情绪。 不过看得出来，陈卫跨出那一步需要勇气。 “你先考虑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张弛留下一张卡片，然后站起身。 “请尽快帮我办理入职。” 陈卫开始期待自己的薪水，“怎么称呼，老张？” 张驰愣了一下，他劝过不少人加入黑色特案侦查局，听的最多的就是“很抱歉，我有家人”这种婉拒的话，，陈卫是第一个没有跟家人商量，语气却平常的好像是一件轻松的事。 以至于，他都怀疑刚才自己有没有解释清楚，这份工作的性质。 “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 “你瞧，世界变了，我都不知道。” 许是八岁就没了父母，所以做决定对于人生经历丰富的陈卫来说，并不是一件需要商量的事。 ……… ……… “子正，你都不说一声，把你落下了我还没发现。” 郭忠全刚才和陈卫坐电梯，可是等回过神来时，陈卫已经不在电梯里了，整个人如同失联。 不过想到发小还在跑，他又赶紧叫了辆车：“我来停车场接你。” 穿过声控灯失灵的安全通道。 陈卫发现这个商业街下的联合停车场，比想象中要大。 天花板上，盘踞着粗壮的管道，一道又一道，数不尽的白墙像天然保护屏障，让原本望不到头的停车场显得有些密密麻麻。 小郭肯定是以为自己还在躲，所以才把车叫到这种隐蔽的地方来，陈卫愿意走过去找他才有鬼了，还是自己回家吧。 不过鉴于郭忠全付了五倍工资，陈卫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子正，太变态了，我说的不是你，刚才我看见一个漂亮女人拉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了角落里，然后把衣服丢了出来，真漂亮啊，可惜是个变态，你说，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认识？” “那个男的……就是我叫这辆车的司机。” 真是变态，陈卫也骂了一句世风日下，正常人应该不会在公共场合的角落里，经营网络重金属工业的卖银买卖，他倏然冒出老张给他看的资料，下意识的问到： “那个女的，是不是穿着白色的衬衫，戴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镜？” “你认识她？” 陈卫现在的心情，和买双色球提前知道开奖号码一样的震惊。 “你在哪里？” “我就知道你也想看，在d区，快点过来吧，我怀疑司机是个秒男。” 郭忠全一个人还有点不好意思过去。 陈卫并没有立刻去d区，而是给老张打电话：“老张，你刚才给我看的东西，在这栋楼的地下车库，你在哪里？” “我就在车库里，具体位置！” “d区” 老张浓剑眉蹙了蹙，停车场的出口已经封锁了，外面最近的武装人员也在三十米外。 “先汇合吧，我在e区，你去c区的交界等我。” 陈卫发现指示牌上，仅仅写着b1和东南出口，并没有指明c区的方向，幸亏不远处一辆黑色越野车亮着车灯。 “你有事吗？” 一个平头的中年男人看向陈卫。 在停车场里，被陌生人注视超过十秒，并且，对方还径直朝他走过来，换成任何人都会警惕。 “请问c区怎么走？” 听到是打听车库的位置，中年男人就猜测陈卫找不到车了，这个停车场比一般小区的停车场要大，有8万多平方米，2000多个车位。 而且，还是弯弯绕绕的。 “往那边走。” 平头中年男人指了一个方向。 陈卫沉默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刚才自己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那边是停车场围墙和安全通道。 “你确定？” “我跟你无冤无仇，骗你干什么？”平头男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的方向感没有错，如果这个人也没有撒谎，那肯定是哪里错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停车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陈卫看着停车场的四周，眼神也渐渐凝重了起来，“这里发生了异变事件，安全出口已经被封锁了，你跟我过来吧？” 所幸，照明和通风设备还能正常运行。 “想让我带你去就直说，我们又不熟，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平头男用教训的口吻升起车窗。 本想好心救你一命，你却想当我的人生导师，真是有病。 陈卫果断转身走了。 第5章 迷失 陈卫要尽快赶到c区的边缘。 如果郭忠全说的司机真是秒男，那秒男被解决后对方很有可能会找下一个，但他又不想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停车场不是圆的，c区一定和b3区相连，我刚才走过来的是b1，这里是b2……” 心中有了猜测，陈卫朝一个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车位开始空旷起来，在阴影很重的灯光下，凉风吹在脸上，这种寂静且空旷的感觉很容易乱了方寸。 不过陈卫还算镇定。 因为他看见旁边的承重柱上有一个绿色的字母，这里就是c区，可是没看见老张。 随后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地下停车场有几层？ “陈卫，我到了。” “我也到了，看来不用问了，我们并不在同一层，电梯在维护，只能走绿色通道，你自己想办法上来吧。” 走动很危险，这个停车场已经变成那个异变怪物的巢穴。 谁知道它会不会巡逻？危险的事当然是交给老张来做，自己只是个考核都没过的新人。 只是陈卫一直有个疑惑：“停车场为何会发生变化？” “你也察觉了。”张弛解释道：“虽然肉身异变成了怪物，但能力并不会随之消失，这应该是那个东西的能力，短时间内我可能上不去。” 难怪我和平头男的认知发生偏差，这种不知不觉间的变化，恐怕连自己都不会察觉到。 然后迷失在这里…… 陈卫定了一下心神，沉稳的说道：“朝你觉得正确的反方向走，就是对的。” “你发现了……” 张弛沉吟了一下，心想这个陈卫的适应能力很强，要知道在这个墙柱和车位多到数不清的停车场，就算正常情况下，人也很容易丢失方向感，陈卫却很快就发现了。 不过张弛并没有细问，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傻。 “怪物在负一层，老张，你怎么跑到负二层去了？” “负二层有很多人，哪怕是普通人，也不应该卷入到这起事件中来。” 老张闷闷的说道。 陈卫能听出声音夹杂的情绪，老张这种怕麻烦的人都能成为黑色特案侦查局的一员，说明考核不是很严格嘛。 等待的过程中，陈卫并没有闲着。 偌大的停车场，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影，陈卫朝着旁边走去。 这是辆白色越野车，就在他试着拉开车门的时候，忽然看见在车门把手，有一根暗青色的丝线，连着头顶的天花板，这种青筋暴露的感觉，应该是…… “混乱人的感知，误打误撞碰到这张暗青色的大网………倒是有点像蜘蛛捕食的方式，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停车场没人了。” 陈卫把手缩回去，打电话给老张。 “老张，那些暗青色的丝线，不好碰的。” “嗯，谢谢提醒……其实我也发现了的。” 老张心里一片怨念，可恶，又被他先发现了。 陈卫已经能从电话里传来巨大的动静，猜到老张正在打斗的画面，算了，还是配合老张演一下吧。 “没碰就好，打完早点上来。” “……嗯” 老张脸色一红，血压上来了。 “喂，等一下我！” 一道由远及近声音在身后传来，陈卫转身就遇到了刚才的平头男，双方四眼相对。 他居然跟过来了。 平头的中年男人这时气喘吁吁，白色的衬衫塌陷了一片紧紧黏在身上，他刚才下车看了一下，果然发现陈卫说的是对的，印象中正确的事全都错乱了。 肯定闹鬼了！ “对……对不起，我刚才在等人，你能不能带上我？” 平头的中年男人拉着陈卫的手，眼神中有几分恐惧和不安，眼前这个人能判断出方向，肯定能带自己走出去。 “我们又不熟，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陈卫熟练的用着男人刚才一样的口吻。 “小…大哥，我错了！” 平头的中年男人像苍蝇一样，不断搓着手，连同脸色也涨红起来。 陈卫只是想当一下他的导师，现在扯平了。 “有人会带你出去，他现在有点忙。” 听到这句话后平头的中年男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正好我也等人，我朋友刚才下楼了，可能她也进入了车库……她说马上就过来了，在这里等等也好，我这就给她发消息。” “出口已经封锁了，电梯也在维修中，她怎么下来的？” 中年男人急忙解释：“你看，2分钟前刚发过来的，说很快就到了。” 陈卫看到了那个发消息的头像。 是个戴着大框眼睛，落落大方又有点文质彬彬的女人。 这就是那个从“月光下的河”酒吧逃来这里的异变怪物，看来是来找平头中年男人的，老张说，这些异变怪物只会呆在过去生活过的某个地方，这个地下停车场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给你看个东西。” 平头中年男人眸子猛地一缩，险些把手机丢掉，脸色变得苍白和无力。 走到角落，陈卫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他道： “这里发生过什么？” 平头中年男人才有些痛苦的开口：“其实那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她是我们公司的会计叫何萍，可惜毁在一个男人手里，当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为那个男人借了很多高利贷……她求我借点钱……是的，我贪图她的身子借了一大笔钱……可后来我发现根本就填补不了这个窟窿，虽然挪用公款的事还在调查，可是我知道是她做的……” “这跟停车场有什么关系？” “那群放高利贷的人来停车场找她……是那个男人带来的，她给我发了消息……可是我只敢在远处看着……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晚的声音……” 平头中年男人抱头痛哭起来。 而陈卫静静的蹲在墙角听着。 那晚的恐惧超过了人承受的范围，所以，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何萍成为了支配恐惧的情绪能力者，“月光下的河”酒吧应该就是给她放贷款的人，何萍把他们全部清除了，可是，其中发生了变故，让她肉身崩溃成了异变怪物，回到了这个停车场。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子正，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陈卫回复了一条信息：“我猜你现在肯定开着铁门，探出脑袋，拿着手机给我发信息，那个异变怪物发现你了，别问我是知道的。” 第6章 编号5级别 停车场修建有防空洞。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陈卫就让郭忠全躲进了最近的防空洞里，铁门足一尺多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异变怪物的破坏力。 如果何萍是通过这张大网来感知“猎物”，只要不碰到暗青色细线就没事。 不过郭忠全刚才把铁门打开了。 咚！ 隔着大老远，陈卫都能听见停车场里传来的巨响。 在破门了！ “老张，你还有多久上来？” 听到这种宛如炸弹爆炸的声音，平头中年男人脸色愈发苍白，但也只能把命交到陈卫手中，说不定对方真能把他救出去。 “快了快了，不过也要几分钟的。” 张弛有些气喘吁吁，尽管他的速度很快，但带着一群从二层救上来的人，有些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很影响行动。 不论是任务，还是所支配的情绪，都让张弛不想放弃这些人。 “几分钟算快了。” 但陈卫还是皱着眉头：“我有一个问题，怪物能不能破开防空洞的门？” “如果你说的是没有编号的异变怪物，那道铁门的确可以拦住，但对于编号5级别的，它也只是坚固一点的玩具而已。” 尽管异变怪物的种类千奇百怪，但黑色特案侦查局按实力分了级别，最低是没有编号的。 老张没有挑明，不过陈卫已经得到了答案。 能破开！ 郭忠全这五倍日薪花得真值啊。 “老张，我帮你争取几分钟，你可别放我鸽子。” 老张愣了一下，想救人就只能引开那异变怪物，他大概猜到陈卫是想剪断那“丝线”，劝道： “虽然你是情绪能力者，但没有处理过异变事件，它可以轻易撕碎你。” 陈卫本以为郭忠全藏在防空洞很安全，所以一直不太担心。 不过现在被发现了。 “我知道，但只要我和你的速度足够快，就可以在它找到我之前汇合，不是吗？” 冒险是肯定的。 不过这份慌乱中的定力和判断，让张弛越发觉得陈卫适合处理异变事件了。 平头中年男人神色苍白，虽然不想用自己的安危去救另一个人，但现在决定权在陈卫手上。 陈卫就是想扯断这些“丝线”。 不过他不确定能不能把异变怪物引过来，平头中年男人在陈卫的指挥下扯断了“丝线”。 陈卫耐心的听着，声音并没有停止。 没有用吗？ 还是这些线有电阻……传到怪物那里需要时间？” 陈卫不信邪走到车门前，扯断几根暗青色的“丝线”，这次停车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一瞬间！ 可是……既然自己触碰它能立即感知到，那为什么刚才平头男触碰没有反应。 还是说门已经破了？ 原本轰隆作响的停车场，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不过最可怕的是……这种安静是奔着他们来的。 恐惧、急迫。 一种狩猎即将开始的紧张感蔓延在心头。 在这种状态下，任何安全感都将被打碎。 ……………… “老张，出来了吗？” 几分钟已经过去，陈卫这边耽搁了一下，但不排除老张已经从出口上来了。 “在6号出口了。” 可是陈卫明显没有看见老张的人影。 “小心点，这异变怪物还会扭曲认知。” 张弛原本心态还有些挫败，但是这个发现扳回了一局，让他有种装到了的感觉。 陈卫有些懵了，果然还是老司机有经验。 老张看到的是6号，如果我的认知发生了扭曲，看到的其实是9号。 他打算让张弛过来，没想到平头中年男人比他更惜命，率先开口了：“大哥，能过来救我们吗？” “你谁？” “我叫杨立清，是楼上一家公司的经理，不过我挺有钱的。” “虽然我可以很快赶过去，但我带着一大群人，他们走动起来很难不被发现，你是无辜的，但他们同样是无辜的，你们自己走过来吧。” 张弛冷笑一声，才又补充一句：“还有，你很俗。” 绕着边墙还算安全的，而陈卫奇怪的是现在已经过去几分钟了，何萍就像消失了一样。 如果没有混乱和那股浓浓的铁锈味，这就是个普通停车场。 但这是不可能的。 “没看见异变怪物，可我怎么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啊？” 陈卫也感受到了，明明没有看见任何可怕的东西，可是越往前走心跳就越快，好像有东西躲在墙后面。 “她来了。” 害怕、不寒而栗。 但这是一种心脏不受控制的感觉，就是害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 听说何萍曾经是支配恐惧的情绪能力者。 她就在墙后面！ 陈卫没有越过这道墙，不过也没有退回去，而是给老张打电话：“老张，我的心跳很快，她应该在我旁边，我把位置共享了……” 跑是没有用的。 陈卫不知道张弛赶过来要多久，但何萍好像也没有越过这道墙的意思。 现在的局面十分有趣。 两人就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他们不动野兽也不动，不过李立清都吓得想抱住陈卫了，尤其是听到陈卫说异变怪物就在这里。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老张，到了吗？” “在红点，但我没看见你。” 陈卫有些难以置信，连手机发出去的信息也能混乱吗，不过能确定老张也在c1区，还是来得及。 “老张，你碰一下丝线，把它引过去。” 下一刻，果然那种莫名害怕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平头中年男人跪倒在地上，却如蒙大赦：“我们快点去和张总汇合吧？” 陈卫本以为是老张把异变怪物引走了，不过等他越过那道墙时，就看见一个戴着大框眼镜、穿着白衬衫的漂亮女人。 露出害怕、惊慌的骇人表情。 而这种表情看起来有点僵硬，且并不像普通人那样自然，她紧张的看着两人。 “对、对不起……” 尽管对方没有攻击，陈卫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由于何萍曾是支配恐惧的情绪能力者，受到了恐惧情绪的影响，才一个劲的道歉吗？ 这一瞬间。 陈卫感觉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异变怪物。 而是一个懦弱、又害怕的胆小鬼。 第7章 异变 “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但手上却没有放过两人的意思，她的躯体突然从内部被撑破，流出一种暗红物质，宛如泡沫般不可思议的膨胀，伴随着骨骼咔嚓声，渐渐凝为实质。 一只暗红色、挥动锋利且坚固鏊钳的庞大蝎子，它身躯前那獠牙大口张开，何萍半个身躯陷入在它背上，长长的蝎尾末端绽放出一朵巨大的怪花。 如果眼前的蝎子娘做成手办，胶佬们一定会欣喜若狂的纳入后宫。 平头中年男人却吓破了胆，皮肤因汗水而发黏，嘴唇颤抖着。 不过陈卫目不转睛的看着何萍，对她的行为感到奇怪。 她站在那里，不断的用双手拍打耳朵，仿佛在逃避什么。 但周围的柱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撑断，天花板上的管道，也被挤压得向上变形，有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可她明明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旁边的平头中年男人已经瘫倒在地上，仿佛要沉到地板中，浑身都在哆嗦。 胆子也太小了吧？ 不过陈卫知道现在该为老张争取时间，他应该很快能赶过来。 那一种心跳加速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如果老张不来，这种心跳超级加速的感觉，估计会让他们猝死。 “老张说，只有情绪能力者才能对付异变怪物，可不可以理解为，是用一种情绪去对付另一种情绪？” 想清楚这点后，陈卫决定试试。 “对不起……” 从紧张的眼神中，陈卫断定她是能感受到情绪的，虽然老张说意识彻底被情绪吞噬，肉体才会崩溃成怪物。 不过现在还是人，意识应该也还在。 陈卫不确定她能不能听见，走近了几步： “虽然你本来是个好姑娘，但从你和李立清发生关系时，你就已经放弃了尊严、道德甚至是人性，不是吗？” 平头中年男人满头大汗，难道他看不见？ 张弛瞪大眼睛，浑身汗毛根根竖起，他看见陈卫居然朝着那个蝎子一样的异变怪物走去，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巨大的蝎子背上，何萍听到声音时哆嗦了一下，茫然抬头，不过她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你和那个男人想拉李立清下水，但仅存的一丝愧疚，让你不忍心这么做，你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所以，你改为挪用公司的公款，当你在停车场给李立清发消息求助时，你最爱的人其实已经变成了他。” “可是……李立清并没有来救你，你沉沦了，在绝望和恐惧中放弃了这个世界。” 平头中年男人说不出话来。 张弛呼吸急促，身体依旧僵硬。 其实陈卫只推断了大概，因为李立清只说了一部分，但看到何萍的反应，应该是说对了。 陈卫继续鼓励道：“你一定怀疑那个男人和李立清是不是真的爱你，其实……新鲜感总会过去的，你经历了三流的男人，不代表你要过三流的人生。” 何萍紧急抱住自己。 她看见旁边一群人围着她，把她拖进停车场偏僻的角落里。 一群人吵吵嚷嚷商量着顺序，她多想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然而这时有一个青年男人站在她旁边，这个男人在不断鼓励她。 “你可以用这个刺我一下吗？” 陈卫瞪大眼睛，因为原本一动不动的何萍突然递来一支形状似刀的笔：“这是什么？” “让我产生恐惧的东西。” 陈卫满头大汗，颤抖的手指根本不敢去接。 不过何萍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微微一笑：“你不刺的话，这里的人都会变成我这样哦。” 张弛深深吸一口凉气，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 他看见陈卫站在巨大的异变怪物面前，不过这头异变怪物并没有攻击他，僵硬、呆滞的表情，像是被某种诡异力量操控，蝎尾末端的巨大花朵，伸展到陈卫面前，绽开的花瓣露出一把尖刺，而陈卫将这把尖刺刺入它的身体。 ………… “已经第五遍了。” 陈卫深深的叹息一声：“我真的只是鼓励了她一下，你刚才不是也在吗？” 张弛挑着眉头，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尽管他很想知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抚伤员，有太多人看到这场事故了。 怕郭忠全憋出幽闭恐惧症来，陈卫走到d区的防空洞前。 锈迹斑斑、厚重的铁门，不过现在被打得坑坑洼洼的。 用正常的方法，肯定没办法打开了，可是陈卫莫名的感觉自己能打开折扇铁门，他用力拉了一下，铁板逐渐离开门框，最终顶不住撕扯。 轰隆一声。 开了！ 我的力气好像变大了……但陈卫一下子就怔在原地。 刚才何萍给了他一支暗红色的刀笔，只是轻轻刺了一下他就收回手中。 说起来那把刀笔哪里去了？ “你在干嘛？” 陈卫想过很多种姿势，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郭忠全蹲在地上好像准备要方便。 听到破门声，郭忠全差点吓尿了，担心捡尸的时候太丢人，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不过看到陈卫后他立即前列腺刹车，笑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哈哈哈，没…没事，走吧。” 不过郭忠全走了几步惊醒回头：“子正，你刚才是怎么开门的？” “你猜。” 狗东西陈子正，老子割包皮都跟他说，他什么都不跟老子说，郭忠全愤愤道：“我猜你没有女朋友。” 等陈卫从停车场走出来的时候。 昏暗的阳光下，本来就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水泄不通，一群人吵吵嚷嚷，似乎对封锁停车场无处停车极为不满。 “虽然异变怪物已经解决了，但还要清理一下痕迹。” 张弛解释道。 看见过不少这样的新闻，现在陈卫终于知道背后的真相了，不过他更关心入职的时间。 “老张，我还需要正式的面试吗？” 进黑色特案侦查局是有正式流程的，但张弛刚才见过了陈卫的处理能力，尤其是“割线救人”，决定用内荐的方式少走一些流程，他有这个权限。 “我会递交一份详细的报告，不过你还是要填一份简单的表格。” 存档，必不可少的。 第8章 回家 张弛让陈卫先回去休息。 不过最慢也不会超过一天，等被通知填表的时候，就寓示意着要“上班”了。 其实陈卫想早点去“上班”，因为他感觉对世界一无所知。 昏暗的阳光连云层都照不进来。 街道的阴影拉得很长，陈卫思考起和何萍交流的过程，我记得最后用笔刺了她一下，笔呢？ “为什么老张说没看见那支笔？” 陈卫很清楚那支笔的样子，甚至能想象何萍用它签字的样子，还有这力气是怎么回事……不过世界发生了变化，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进了车站，陈卫本想掏三块钱，坐子弹头列车，不过兑票的时候三叔打电话，说要来接他。 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身前，陈卫拉开车门，然后斜着屁股坐了进去。 本来是随手关门，可合上的瞬间，整辆车都颤抖了一下。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原是打算夸奖侄儿几句，不过刚才那一声让陈三叔灵魂都哆嗦了一下：“臭小子，我新买的车！” 我又不是故意的。 陈卫暗自嘀咕一句，三叔陈群方创业两次失败，被大伯臭骂一顿，现在老老实实在城政局上班，是个不苟言笑的小科长，工资微薄，买辆车也不容易。 闻到一股熟悉的香辣味，才发现陈梓萱坐在后面，手里拿着一包辣条。 “今天上班感觉怎样？” 大概是上班后，许多家长都会问的问题。 不过陈卫没法回答，他今天又没上班：“我今天翘班了，应该是说，我辞职了。” 陈三叔诧异的看了侄儿一眼。 可心想侄儿做事不会这么鲁莽，许是在公司受了欺负也说不定。 “你大伯母知道吗？” “不知道。” 陈卫不耐烦地呼一口气：“不过我打算一会儿就告诉她。” 城资局限制能源的使用，许多公司处于半歇业状态，当初为了这份工作，大伯和大伯母花了两万多块钱，其中也有三叔的一份。 “等三叔当了主任，就把你调进城政局。” 三叔又在吹牛。 都过去一年了，三叔也没干掉那个主任。 在楼下买了一盒口香糖，三叔确定陈梓萱嘴巴里没有辣条的味道，才一起上楼。 ………… 陈卫的家门口，摆放着邻居杂乱的鞋架。 弥漫着一股蜜汁味道，尽管大伯母交涉过几次，对方要么是装作不在家，要么推脱“家里放不下”之类的话。 三叔背着陈梓萱的书包，站在门口，小小的陈梓萱抱着他的小腿，好像有些困了，陈卫掏出钥匙，门却自动打开了。 一道温暖、规则的黄光映照在楼道中。 紧接着外面的铁门也被打开，长得俊俏的姑娘倚在门边，高挺的琼鼻，清澈透亮的杏眼看见三人亮起来。 “小卫卫，回来了。”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啊，搞得人家像你男朋友一样。”陈卫不满的道。 不过漂亮女人像是没听见，杏眼中闪过一抹明媚的神采，她热情搂住陈卫的脖子，胸口自然撞了过来，感觉被冒犯到的陈卫，转过头：“三叔，救我……” “上班感觉怎么样？” 热情的女人是陈卫的小姑，大不了他几岁，跟两个哥哥玩不到一块去。 养颜得当的大伯母手里拿着抹布，在收拾餐桌，随后，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来。 除了三婶，全家人一起庆祝。 “你大伯去拿蛋糕了。” 看见嫂子做了一大桌菜，陈三叔递给陈卫一个“小子，你好自为之”的眼神，然后就走到阳台抽烟了。 陈卫没太意外，庆祝是昨天说好的。 钥匙插孔的声音，一个相貌文雅且精神的老帅哥，拎着蛋糕走进来。 这是陈卫的大伯，陈群书。 一家人坐在饭桌旁。 伯母给陈卫递过一碗汤，露出温和笑容：“同事好不好相处？” 陈三叔默默的端起汤碗遮住脸。 其余人全都看向陈卫。 陈卫不想坦白，但工作是托关系找的，肯定瞒不过去。 “我辞职了。” “你……你再说一遍？” 张妘听清楚了，但不知道是该相信脑子，还是耳朵。 陈卫立即开口：“大伯，你不劝一下，今晚就要睡沙发了。” 陈群书笑纹僵硬在脸上，暗怪陈卫又整幺蛾子，当初为了这份工作，差点就把人当祖宗供起来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陈群方，陈三叔还是有点怕大哥的。 “看我也没用，他又没跟我说。” “我找了一份新工作。” 张妘虎视眈眈的看着侄子，仔细一想，愤怒又很快转为关心：“什么工作，你是不是在公司被人欺负了？” “没有啊。” 伯母的热情逐渐冷却：“什么都不跟家里商量，那你随便吧，我不管了。” 陈卫感觉，像伯母胆子这么小的人，肯定会被吓到。 到时候又要怪我。 不过没关系，反正大伯很会哄老婆。 ………… 许是太累了，陈卫第二天竟然睡到九点多。 掀开被子，发现一个白色信封放在床沿边上，入手就知道是软妹币。 还有一行字： “被辞退了也没关系，都是一家人，拿着这五千块钱，慢慢找不着急。” 可恶，大伯又侮辱我。 他肯定是误会我被公司辞退，陈卫默默的把钱装进包里，没解释的意思。 三叔和小姑回家了，而他不想和生气的大伯母呆在家里，拿过手机，弹出张弛发来的消： 过来填表格吧。 黑色特案侦查局的办公楼，在南城市的白河区，陈卫知道联邦的总部也在南城市，所以，南城市的消费水平很高，但受能源限制影响，经济却不景气，普通中等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是八千多。 大伯想买车很久了，我应该早点独立。 陈卫对于这份工作，是比较害怕的，但好奇比害怕更多。 这种感觉很复杂，既想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又担心死在封锁地中。 “不过，自从太阳黯淡现象发生，这个世界已经不安全了。” 苍白的阳光下，陈卫驻足抬头。 一座银色钢窗、笔直的线条构筑成的深蓝色建筑，在昏暗的阳光下，它灯火通明，弥漫着一种静谧、森严的气氛，而在这座建筑的窗口，不时看见有人走过。 不过陈卫知道，自己这种工作算是外勤。 “陈卫？进来吧。” 第9章 封锁地（求月票、推荐、收藏） 空旷的房间，陈卫的对面坐着五个人，不过他们自始至终只是坐着，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面前放着一张卷子。 “你们不问什么吗？我准备好了。” 样貌削长的中年男人笑道：“张特查官提交了报告，你只管答完面前的卷子，我们会通过你的表情、肢体语言，甚至其他观察手段，填完你就算入职了。” 不会直接读心吧？ 陈卫现在对能力者的认知，已经没有天花板了，拿起卷子，入目： 情绪能力者：恐惧型 能力：可以令目标物体产生强混乱，认知和感知发生改变 等级：第一阶段 入职级别：特查员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有这个能力了？ 回想起来，陈卫觉得是在清除何萍的环节出了问题，老张该不会以为，是我使用了混乱的能力，让何萍捅了自己一刀吧？ 怕关键时刻用不出来，陈卫决定解释清楚：“能力这栏，填的不对。” 样貌削长的中年男人点头，示意他可以解释。 “我的确是用笔，刺了她一下，但并没有使用混乱，具体的过程应该在报告中，如果你们不太清楚细节，我可以现在解释。” “何萍任由你刺一刀，这不是拥有生存本能的异变怪物该有的。” 样貌削长的中年男人又继续道：“你说的这些，张弛跟我们说过，经过尸检观察，她的确是被一种诡异力量影响了，对了，你说的笔呢？” 陈卫脸色僵硬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打算承认。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她被自己的混乱影响了。” 五人朝着陈卫投来怪异的目光，心想陈卫是不是在封锁地受到影响，产生了认知问题，不过样貌削长的中年男人记录了下来。 “自从80年前太阳暗淡现象后，出现情绪能力者，经过漫长的研究，同一种情绪的能力者，使用的能力相同，并且所有情绪能力者，在第一阶段到第三阶，支配第一个能力。还没有发现特例，现场的确发现了两种支配恐惧的力量。” “不过我会再验证你说的。” 尽管陈卫想解释什么，但他现在并没有证据。 于是，开始填卷子。 基础信息的最后，倒是有一些小测试：如果有人叫你伸手，你会做出以下哪个动作？ 每一个选项，都对应着一种心理结果。 陈卫选择了：掌心向上，五指分开 ……… 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张咖啡色的长桌。 有一个露出满足微笑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张弛。 他的胸口，挂着一个边框为红色的证件，可以看到职级一栏，写着赫然醒目的 a级特查官，不过的他目光，并没有居高临下。 “停车场事件解决了，我向总部推荐你晋升a级特查官。” “不是我解决的。” 张弛估计他还没看报告，于是道：“是隔壁的新人，他拥有很强的推断能力。” 男人笑容收住，露出短暂茫然的表情。 他转头窥探一眼旁边的白墙，不过面色变得严肃：“在最近处理的几起事件中，九三大桥异变事件、红梅公寓以及西郊废弃车站的异变事件，包括你处理的停车场异变事件，它们都是从‘月光下的河’出来的。” 张弛微怔：“你是说那个酒吧，有一个很强的情绪能力者或者是异变怪物？” 男人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次任务让他配合。” 虽然入职后就可以执行任务，但还没级别的特查员，通常是执行一些危险级别不高的任务，并规定，b级特查官以下至少要两人一组。 月关下的河对于陈卫，显然过高了。 “可是……他只是一阶。” 而这位a级特查官并不担心，如果陈卫拥有很强的判断能力，并能混乱编号5级别的异变怪物，会是一个很强的辅助。 “没关系。” 这位a级特查官露出笑容：“不是有个怪胎一直不愿和人搭档。” …… 填完资料，让陈卫等着签保险单。 又看完两本重要的手册，等到无聊了，观察起咖啡色木桌的年轮，就像上厕所拿洗发水随便看看。 “这张考卷你填一下。”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冒出一个皮相普通的特查官，递过来一沓卷子。 “你是不是走错考场了？” 这里的行政效率有点低下啊……陈卫表现得很热心，提醒道：“到填保险单环节了。” 李水安愣了一下。 上头给他安排了搭档，稳妥起见，本来打算考核对方，不过搭档好像很聪明的样子。 “拿错了吗…不好意思。” 陈卫认真的阅读一遍。 领取条件只有一点，不过想骗保也很难，它就是：被保险人死亡 言简意赅！ 但受益人却可以拟定很多个，并可以标注出占比的份额。 陈卫把大伯、三叔和小姑的名字全部写上去，就连陈梓宣也有一份。 “你真的要跟我组队吗？我很弱的。” 看对方似乎不知情的样子，李永安叹了一口气：“张哥让我们组队，去月光下的河酒吧看看，不过我们两个的实力，很可能会成为人家叫的外卖。” “具体跟我说说？” 陈卫现在一脸茫然。 “停车场异变事件，以及另外几起异变事件，都和这个酒吧有关，上面怀疑，里面有很强的情绪能力者，或者异变怪物。” 看他听得入神，李水安以为是策反成功了：“这种级别的任务，通常让b级特查官去的。” “不去会怎样？” “它会成为第315号封锁地，世界其实在不断的缩小，封锁地不断的增加，人类能活动的范围，也在不断的缩小，如果我们能解决，也只是解锁这小块区域。” 陈卫打电话给老张，几分钟后挂断了电话。 “走吧。” “你真的要去拯救世界吗？” 拯救你个头。 其实陈卫清楚这位c级特查官的心思，想抱个粗大腿，看不上他这根小牙签。 感谢大伯教我这么多奇怪的知识，改天买箱最新的辅导资料给陈梓萱报答大伯。 第10章 月光下的河—酒吧 搭了三十分钟的车，穿过一条狭窄且破旧的老街道。 这里是一片旧城区，可以看到酒吧的花窗玻璃，贴着白色的封条，与酒吧相邻的平房，墙上全是红色的“拆”字。 在能源短缺的现在，工厂也变得卷起来，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陈卫注视着门上的铁锁：“把门开一下。” 李水安愣在原地，心想你这样使唤我真的好吗：“难道我不是队长吗？” 看来老张还没跟他说，陈卫立即拿出手机：“老张，李水安说他是队长…好的……我现在把电话给他。” 妈的，张哥竟然把我的真名告诉他了，李水安一脸阴郁的拿过手机，随后又丧着脸递回给陈卫： “行吧，我听你的，不过我真的很弱的……” 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门前，李水安开锁，而陈卫却发现酒吧的花窗玻璃，被人砸开一个大洞。 可周围的人已经拆迁了，有人来过这里。 等到两人走进酒吧，异变怪物爬在天花板上。 “你退后几步，虽然我很弱，但也比你强点，误伤就不太好了。”李水安心说我只是想保护他，绝对不是害怕在新人面前丢脸，摸出一把水果刀。 他的速度很快。 让陈卫想起水果忍者游戏。 说起来，我的力气可以拉开防控洞的铁门，是因为何萍给我那支刀笔？ “这些是没有编号的异变怪物，进来吧。” 陈卫微微皱着眉头，两头异变怪物躺在地上，它们的身体很奇怪，有一只手像章鱼的触手，其余身体全是骨头，很难相信世界发生这种变化。 “这边是大堂，最前方有一块残破的背景墙，中央的唱台和舞池，满地碎玻璃，左边有背靠酒柜的吧台，看几眼我们就走吧？”李水安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小声嘀咕道。 在靠近墙壁的木桌，有一个男人正在喝酒。 这一幕，让陈卫和李水安面色凝重。 “这里被何萍大闹了一场，又贴着官方的封条，正常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两人走进来，那人只是转头瞥了一眼，又疯狂灌酒。 “这里是第315号封锁地，你在这里干嘛？” 杨水安神色凝重，从联邦给的资料，他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 “应该是砸窗进来的普通人。” “你怎么知道？” “需要砸窗就不是能力者，我猜他应该是被那两只异变怪物吓到了，才疯狂灌醉自己，你先盯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发现。” 张弛给他的任务，就是调查何萍在这家酒吧发生了什么。 以及背后的操控者。 打开手机，门窗紧闭光线不太好，走到吧台前举起手机，墙上挂着各种的照片，没看见何萍的身影，有一个泡面头的男人，出现在八个相框中。 可还没发现异常。 转过身，陈卫的眸子微微一凝，柜台下正躺着两个萎靡且虚弱的男人。 “救…救我们出去。” 鼻尖高挺的男人艰难开口，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偷酒是不对，请把我们关进监狱……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带我们出去…救命啊。” 地上歪倒几个酒瓶，一阵浓烈的伏特加风，吹得陈卫几乎睁不开眼睛。 应该是砸窗进来的那一批人。 “那你先说说。” 高鼻梁的男人差点崩溃：“我们碰到了相框上的男人，在酒窖里，他消失了……紧接着每天都有想逃跑的人消失，然后那个男人又出现了…我们出不去。” “是这个男人吗？” 陈卫把相框摘下来，递给高鼻梁的男人辨认，对方点点头。 杨水安凑过来，好奇问：“你怀疑这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泡面头、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跟很多顾客合过影，同时，也是情绪能力者，不知道他为什么折返回酒吧，但他现在应该在酒吧里。” 杨水安脸色十分难看，“陈哥，我们回去吧？我发现我也没这么爱这份工作。” 陈卫否决了搭档的提议，同时，在心里腹诽一句：糟糕的队友。 “为何出不去？” “只要从窗口爬出去的人，全都消失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酒吧里会出现怪物……我们太害怕了，于是拼命的喝酒，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高鼻梁男人又猛地灌了一口酒。 现在还有两个地方没去，一个是后厨，一个是酒窖。 陈卫举着手机，杨水安跟在后面。 “你不害怕吗，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新人。” “其实我也害怕，只是世界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害怕也没什么用。” 陈卫也害怕，虽然大伯总是用钱“侮辱”他，三叔也整天板着一张欠钱脸，漂亮小姑更是喜欢占他便宜……可是想到她们可能被卷入异变事件中，陈卫举着电筒的手就不抖了。 要调动黑色特案侦查局的力量，至少要a级特查官。 他现在还只是个特查员。 不过在能源短缺的今天，这份工作的薪水算是很不错了，又是他不太讨厌的工作。 “对了，黑色特案侦查局有多少a级特查官？” “五个，一个在物管局，一个在情报与档案部，剩下三个都在黑色特案侦查局，不过你别想了，要升a级特查官，至少要到第六阶段，他们都是几十年经验、处理过无数事件的人。” “你支配的是自卑吗？” “我才不自卑，你别乱说啊。”李水安略慌，心说这新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呵，小老弟，我大伯是南城大学的心理学副教授……如果能看到各特查官支配的情绪类型，以及每种情绪能力者支配的能力，就好了。 这应该是官方保密的高等资料……唉，还是我的权限太低。 经过酒窖，木框里放着很多红酒，全部卖了也值几十万，难怪这些人要进来偷酒。 后厨也没发现，那个泡面头、穿着西装的男人。 陈卫又回到吧台，注视高鼻梁男人：“为何出不去？” “没用的……一旦白光亮起你想什么办法都没用的……快…快点喝酒。”高鼻梁男人猛地抓起酒瓶往嘴巴里灌。 陈卫转头，看到一道圆锥型的白光照在墙上。 “我刚才还纳闷，为何厨房、酒窖和大堂都放有这样的手电筒，厨房和酒窖都有灯，按理说是不要的，现在我明白了，它应该不是普通的手电筒。” 第11章 他太会了 李水安靠近扫几眼，又摸了一下：“这就是电筒啊？” “好吧，我解释一下。” 陈卫指着墙上，心说糟糕的队友：“你看这光，它根本就没有照到墙上，你见过光刹车吗？” 难怪张哥让他当队长，他太会了……李水安看到一道白光从电筒射出，可这道光没照到墙上。 不是平行光，而是一个圆锥形，尾部的光斑，宛如悬浮在半空的圆形。 看到队友疑惑又死不承认，陈卫继续： “这个酒吧最多五百平，但我们找遍了每个角落，却没发现酒吧老板， 白光亮起就无法离开， 我猜， 他应该躲在里面。” 里面有何萍崩溃成了异变怪物的真相。 “嗯，有些情绪能力者，的确可以扭曲空间……” 我的智商好像被新人看扁了，李水安假装发现了什么： “可是这里没有门……” 刚说完，白光宛如一张拧紧的抹布，发生了剧烈的扭曲。 这位c级特查官， 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下，不死两个人都没法收场了。”陈卫光明正大的吐槽一句：糟糕的队友。 本想就此撤出，不过李水安都进去了，给老张打了个电话。 陈卫触摸了一下光影。 就像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强行踏入这片白色的光影中。 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是和酒吧一样的地方。 这里，窗户是打开的， 阳光是明媚的， 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这个酒吧看上去，甚至比刚才的更正常。 “这种感觉……” 陈卫感觉很留恋这里，不舍得离开，而他明明对这里没有任何感情，却生出一种很强的留恋， 可现在的心情明明是担心，这种无法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和遇到何萍时一样。 ……… “你猜对了，陈卫说，开门就遇到两只异变怪物，那酒吧的老板是情绪能力者，并且掌握着让能力者崩溃的方法。” “可是贴上封条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残余的情绪？” 黑色特案侦查局大楼，一个布置简单的办公室，张弛正在向陆起汇报。 “陈卫说，是舍不得酒窖，后来才回去的，但碰上了一群偷酒的窃贼，将他们全都困在里面了。” 已经逃离的情况下，不可能在回去…… 除非， 受到所支配情绪的影响。 张弛顿了顿道：“酒吧老板拿了酒，没离开那里，里面有一片扭曲的空间，被陈卫找到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毕竟酒吧已经搜查过了。 陆起下意识摸了摸喉咙，陈卫只是个普通的小特查员，和张弛有特殊的交情，才被举荐。 可是， 普通的特查员，可找不到扭曲空间。 的确有支配留恋这种情绪的能力者，那并不是另一个空间，或许是借助了封印物。 “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一场车祸中，但就像我说的那样，陈卫并不知道自己是支配恐惧的，情绪能力者。” 张弛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陆主任解释。 陆起的行政岗位是主任，若是出外勤，则是a级特查官。 “派遣增援吧，能扭曲空间，估计已经到第三阶段了。” …………… 李水安知道这次装大了。 他本打算摸一下那道光，顺着驴下坡，谁知道这个新人的猜测是对的。 “这股浓烈的……留恋” 他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心里却有一种背上行李离开家乡的感觉，浓烈得像蜂蜜一样，无法抑制的涌出。 “这里有一个情绪能力者，并且支配的情绪很可能是，留恋，这是一种短暂的情绪， 怎么会有人支配这种情绪？可惜官方对它的数据很少，要不然我就知道它的能力了。” 李水安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陈卫有没有进来，以他的实力，肯定无法撑到支援赶来，我要保护他……要不然他真以为我支配的是自卑。 “你们躲在这里干嘛？” 李水安走到酒吧外，看到一个柜子里面躲着两个人。 一人捂着耳朵：“晕车……” 李水安看了眼柜子：“大哥你是在消遣我吗……” 不过李水安发现他们的耳垂，比正常人要长。 虽然耳垂是一直生长的，直到晚年才会停止，可这生长速度，显然是肉体的某种崩溃。 “跟你们打听一下，这里有奇怪的人吗？” 两人并不打算说，甚至害怕发出声音，会把酒吧的主人引过来， 某一刻，甚至想过让李水安作为猎物，拖延时间。 “你去其他地方躲吧……这里实在挤不下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柜子，不想换了……你快走……” 不好好配合……李水安把证件掏出来：“我是黑色特案侦查局的特查官，官方的人，现在请你们，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求生欲望爆棚。 “这里有……有个怪物啊，它会把我们抓过去，但我们不知道它躲在哪里，已经被抓走很多人了……” 异变怪物没有意识。 只有摧毁、破坏的欲望。 人在它们眼里，或许和猪在人的眼里，没有区别。 李水安要尽量避开它：“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个方向？” ………… 陈卫环顾一圈。 他是从酒吧的后门出来的，这是一条街道，听老张说，酒吧老板或许扭曲了空间。 酒吧老板，是个叫刘念的中年男人。 一边回想老张的话，一边往前走，突然看见一张漆黑、残破的电椅。 像芝士从头顶浇下来，一层层蠕动。 宛如活物。 他有种预感，坐上去意识肯定会被情绪吞噬，好像找到何萍崩溃的原因了。 “如果递交这份报告，酒吧老板用这种方法制造异变怪物，老张会给我涨工资吗？” 老张委托的两件事，已经很清楚了。 “现在已经确定酒吧异常，能把他抓回黑色特案侦查局最好。” 倏然，陈卫心里冒出一股留恋的感觉， 越来越强烈， 忍不住要流出眼泪。 它在朝这里接近！ 在街道的尽头，可以看到一个顶着泡面头的中年男人， 他手里握着一根伞棍，迈着优雅的步伐，像走出来喝下午茶的老上流人士。 可和陈卫对视的瞬间，他立时转身拔腿就跑。 第12章 突如其来的枪响 陈卫几乎断定，对方知道他是黑色特案侦查局的人。 他追了上去。 身影奔走的迅速，几乎脚不点地，随着伞棍轻轻地敲在地面上，周围的房子和树木扭曲起来，树木朝陈卫伸出黑色的触手，仿佛一切都变成了敌人。 泡面头男人回头瞥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这个黑特新人正从触手的缝隙中，轻灵的跃过，仿佛看到飞贼穿过密集的红外线。 天啊，在停车场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人。 “我不会招惹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你……” 酒吧老板有点慌了。 停车场事件后，他知道这个地方肯定会被发现，本打算回酒窖搬几箱酒，就离开南城市，但是他现在不想走了。 陈卫不采纳对方的提议。 他也很惊讶自己能跟上对方的速度，两个人在大街上跑，泡面头男人跑过的地方，都会扭曲变成粗壮的黑色触手，袭击陈卫，或是给他造成阻碍。 “跑到那个地方，他就进不来……”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 泡面头男人身体瞬间被子弹贯穿，望向教堂高点的眼神僵硬住了，他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教堂塔尖上的一道黑影，它正缓缓收起枪，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陈卫觉得十分震惊。 周围的房屋和树木都停止了扭曲，但他没有冲过去，泡面头男人的身体被子弹贯穿，带起巨大冲击波，留下的伤口，比兰州拉面店的碗还大。 这不是普通的子弹。 愣神的一瞬间，空气中仍然有一道扭曲的弹道，就像飞机在天空留下的白色尾迹。 “你没事吧？” 听到巨大的声响，李水安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他是酒吧老板？” 泡面头男人此刻几乎呆滞。 冲击波带起的力量，让他内脏经历了一场地震，伤口也在进行不要钱的“喷泉表演”。 倏然！ 他的伤口漏出一种黑色物质，宛如岩浆般，在肩膀上长出一个黑色的上半身，有模糊的脑袋，漆黑且重新长出一只手的身躯。 不断流淌出黑色的物质。 “抓不了了，先撤吧！” 李水安面色凝重，看向旁边的陈卫：“他的身体已经崩溃了，很快就会异变成怪物，这股浓稠的压迫感，至少是编号5级别。” “能力者会突然崩溃吗？” “不会，一般来说支配某种情绪的能力者，是比较稳定的。” 李水安转头注视着泡面头男人。 “能力者踏入下一个阶段的条件，就是让自己陷入某种同等情绪的环境，获得同等类型、更强烈的情绪，但这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因为我们现在承受极限，已经远超常人了，但进入下一阶段需要更高的标准，并且你需要承受住，再战胜它，否则就会变成异变怪物中的一员。” 陈卫大概明白了。 中了那一枪，泡面头老板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他留恋这个酒吧，这股超越承受极限的留恋情绪，让他崩溃成了异变怪物。 妈的，估计也不出去了……李水安急忙掏出手机：“喂，张哥，这人崩溃了，现场怀疑有第三者介入，应该是使用了念力子弹。” ………… “扭曲的力量消失了，通道已经关闭，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已经向物管局申请调用封印物，大概要十五分钟。” 张弛庆幸两人还活着。 虽然这家酒吧架设很多电筒，但光源已经熄灭，两个空间断开了物质上的连接，但信号仍然能发出来。 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提着银色皮箱，正在对电筒进行分析。 可是失去了情绪能力者的力量，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手电筒，或者说是能力者施展某种能力的介质，本身并没有被研究的价值。 李水安戒备道：“我的能力可以覆盖它吗？”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你支配的情绪和它并不相近，你很难影响到他，而在生死弥留之际，他的情绪强度，或许已经到了足以进阶的地步，你被他覆盖的概率更大。” 李水安支配的情绪是自卑。 这种情绪虽然很有潜力，但人在要离开的时候，留恋的感觉会爆发到极限，很难再被其他情绪影响。 从电话里，张弛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留恋，已经膨胀到这么可怕的地步了吗。 ………… 泡面头男人佝偻着身体，腾出半边身体的空间，可以看到新长出的上半身，宛如滚烫的蜡油，黑色的液体不停流淌下来，在它脚下汇聚成沼泽。 “留下来吧，多好的地方，留下来有什么不好呢……” 周围的房屋和树木，扭曲得异常严重，伸出无数的手臂，朝着陈卫几人抓来，就像女人伸手挽留一个决意离开的男人。 三个因盗酒误闯入这里的人，只感觉胃袋很重，随时都会吐出来。 他们很想离开这里，偏偏脚迈不出去，就像生出了自主意识，恋上这个地方，并且这种糟糕的感觉在向上蔓延。 恐惧、不安，笼罩在三人的心头。 陈卫也受到了影响。 从感觉上来看，电椅就是黑色物质凝固而成，老张说过，异变怪物会留在过去生活的某个地方，或许，这酒吧老板早就发生了变化，才执着呆在这里。 不过陈卫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异变怪物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支配恐惧的何萍，比泡面头男人更让人害怕，他的内心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上次处理停车场的异变事件，证明了，一种情绪可以对付另一种情绪。 陈卫觉得自己可以让他转换一下心情： “真卑微呢，你视若珍宝的酒吧，在背后的人眼里只是不屑一顾的工具，不知道作为被抛弃的棋子，你有什么感受？” 泡面头男人紧握拳头，怒吼着回应陈卫的挑衅。 “其实你自己知道，只要跟他们掺和在一起，迟早会有被黑色特案侦查局发现的一天……明知道有些事情无能为力，但你还是尽力争取……哪里有人喜欢被摆布，只是无法反抗罢了……” “可是……你真的愿意变成怪物阻碍我们吗，哪怕被他们榨取最后一丝价值，也要帮他们完成计划？” 陈卫鼓励道。 李水安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感觉肾上腺素流遍全身。 原本攻击他们黑色的触手，竟然变成了友军，朝泡面头男人抓去，它们变成了尖刺、铁索将对方吞噬。 李水安呼吸暂停片刻，他看向了陈卫：“这怎么回事啊！” 陈卫心脏骤停，然后开始剧列跳动。 事实上，他同样震惊。 第13章 消失的棍子 周围倏然出现诡异的光幕。 是通道！ 张弛带着一群善后组的人，带来了相应的设备。 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浓浓的留恋，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过去的经历，但这种感觉在慢慢的消散。 陈卫和李水安站在一扇墙面前，墙洞里，胡茬大叔正缓缓地滑落，哀求的眼神看向李水安：“我……我想跟他单独聊聊。” 虽然它的崩溃停止了，李水安依旧叮嘱道：“小心点。” “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 陈卫不带感情的摇了摇头。 刘念知道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的基本原则，他勾起过去的回忆： “我喜欢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那时候的酒吧，虽然是一间简陋的小店，但客人心满意足的离开，每天都无比充实。” “那个笑眯眯的男人走进酒吧，说会让我酒吧的规模变得更大，但我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答应他了。” “就是朝你开枪的人？” “嗯。” 陈卫想起了墙上的照片，那些年代久远的照片中，刘念笑容很灿烂。 那时候他应该没有遇到那个男人。 “他长什么样？” “我见过他，不过我总是想不起来。” 刘念艰难的开口：“可以把这把坏掉的伞，交给我儿子吗，我想让他把酒吧开下去。” 可伞棍接到手里，突然消失了。 居然和莫名消失的笔刀一样，陈卫脸颊慢慢变红：“不怪我，是你要给我的。” 刘念呆滞片刻，然后苦笑：“…算了，他也不一定喜欢。” ……… 李水安心跳变得剧烈：“这就是恐惧型能力者的混乱吗？张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回事？” 张驰吃惊的望着。 酒吧坍塌了一片，街道的马路砸出一个大坑，周围的一切被扭曲破坏。 “你问他吧。” “和停车场一样发生了诡异的事情，当时整个扭曲的环境，都朝着他进行攻击。 老张，我知道你肯定认为这是我混乱的能力，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鼓励了一下他。” “不过反正你也不相信，我直接说重点吧，当时有个男人站在教堂的尖塔上，狙击了目标，那个男人曾经来过酒吧，但似乎隐藏了容貌。” 张弛点了点头：“还有其他发现吗？” “那根破伞消失了。” 陈卫暗自吐槽一句，不过问出另一个问题：“我想换个搭档，我觉得长期和李水安在一起，会影响我的性格，我是个正常人。” 曹……我人又不自卑，李水安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说。 张弛却心领神会：“可是你的搭档很愿意跟你组队。” “那你先告诉我，他是支配的是什么？” “自卑。” 得逞之后，陈卫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意见：“以后别在我前面说，我不行之类的话，让人很泄气，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 尽管冷不丁被人教训了，可这个队友有点强，李水安立时点点头：“嗯，我不说了。” 张弛指挥清理现场，道：“写个报告，你们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三天之内不会再派任务。” 不过陈卫更关注另一件事，“老张，有没有奖金或者绩效？” 大伯一直买辆车，其实大伯母也很在意，因为邻居总是不经意间炫耀，现在连三叔都买车了，她很羡慕三婶。 但能源短缺，很多公司都像割了喉的鸭子，大伯赚外快的机会也少了。 这小子跟谁都不客气，不过张弛比较喜欢这种性格，许多人在处理完异变事件后，多少会受到那些情绪的影响。 严重的人，甚至一辈子无法走出来。 陈卫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连同李水安好像也没被影响。 回到老旧大楼，陈卫很快就写出了一份报告，李水安感觉受了大恩，要好好报答一下陈卫：“陈哥，我请你吃饭，等我写完。” ……… “酒吧老板被人狙杀了，对方用了念力子弹，但我至今无法弄清楚，他是怎么离开的。” 张弛递上现场报告。 中年男人坐在咖啡色的办公桌前。 黑亮的头发，高挺英气的鼻子，眼底总是藏着几分笑意，略显沧桑的脸上挂着阳光般和煦笑容。 陆起一直是这样，在下属眼里是个温和的上司。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这一句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张驰继续道：“他的确观察得比较细致，停车场事件不是偶然，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这是不能预测的，联邦总部在南城市，物管局也在这里，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陆起翻阅现场报告。 陈卫的报告写得非常详细，不过对于异变怪物的处理，描述十分简单，看上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清除的。 但留下了一段当时他说的话，以及鼓励对方的时候，现场发生了什么。 “可惜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不通报其他两位主任吗？”张弛问道。 “先把东西送去物管局。” 陆起抛出手心的子弹。 这子弹是尖头的，后半截的玻璃已经碎了，只留下刻有一个微笑嘴巴图案的弹头。 对方能制造几起异变事件，不会忽略这种简单的漏洞，是谁这么大胆挑衅黑色特案侦查局？ 很快，张弛便大步回来：“物管局查到了四十年前的资料，这个图案出现得很频繁，你应该听过他们的名字，巡夜开门人。” ……… “陈哥，一碗虾仁混沌就够了吗？” 李水安原本准备好大出血，但陈卫只点了一份混沌，让他觉得想装又没装到。 其实陈卫也想吃顿大餐。 但那种高档餐厅，跟个大男人去既浪费时间，又无聊：“叫我子正吧，熟人都这么叫。” 李水安咧嘴笑了笑，感觉搭档很好相处。 “你接受过培训吗？”搭档的水果刀耍得跟水果忍者似的，陈卫觉得自己就耍不出来。 “以前有培训。” 李水安感觉在搭档面前，找到了存在感，于是滔滔不绝： “但是陆主任说，一板一眼的培训，容易在异变事件中丧命，后来陆主任上任后，就变成了在实战中提升了，不过，生存率的确比以前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尽管我是第二阶段，但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三倍，不太难。” 第14章 封锁 “黑特的规矩，就是老带新。” 算起来，李水安应该是陈卫的师傅，但他没说出来，他感觉自己不配：“你不用担心，一开始工作难度都很低。” “这个陆主任是睿智的人。” 陈卫由衷的道。 快要吃完的时候，陈卫忽然想起了在城政局上班的三叔：“水安，城政知道这些事吗？” “啊？” 突然被叫名字，李水安受宠若惊：“南城市有314个封锁地，不是秘密啊。” 而三叔从来没提过这些事，果然他在城政局，只是端茶倒水的。 吃完混沌，陈卫简单道了一句谢。 做一次休三天，跟做空姐似的，但陈卫也能猜到，这是防止受异变事件的情绪影响，带入下一次工作中。 走过那片老旧的街区，昏暗的阳光下，黄色的推土机轰隆隆的开进去，是那个月光下的河酒吧。 李水安也注意到了：“如果不能解决，就会封锁，一旦解决，会有开发商重建，毕竟，市区在不断缩小。” 虽然能源使用被限制，但人们还是像过去一样生活，上班、上学、买菜、娱乐、睡觉… 陈卫感受不出变化。 回到熟悉的山水一号小区，楼道里依旧摆着讨厌邻居的鞋架，故意掏了掏钥匙，平时陈梓萱听到“铃声”一响，都会乖乖跑过来开门的。 “咦，今天怎么了？” 打开房门，陈卫就看到陈梓萱头顶着几本书，站在墙角下。 伯母看着陈卫，痛心疾首的道：“她跟老师告状，人家还以为我是后妈呢，害你大伯今天去学校，又是解释又是道歉。” 陈梓萱清澈的大眼睛，快要哭出来，委屈巴巴：“陈卫，我要离家出走…” “那你就走，看我会不会去找你。”伯母摆正态度数落几句，才哼一声走进厨房。 陈卫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伯不会罚站，肯定是哪里得罪了大伯母。 不过没人在意陈梓萱的话，因为她自己都记不住。 沙发上，坐着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优雅女人。 “回来了。” 三婶像往常一样露出客套的笑容，大学时，她和一个理工教授好上了，却遭到周围人的诟病。 最后以深造为由离开了那个教授。 而陈卫一家倒是没嫌弃过她的过去。 想让她尽快适应三婶这个角色，不过林惠霞很在意过去的经历，在大伯家总是表现得很拘谨，昨天聚餐都没来。 “找到工作了吗？” “嗯，上两天班了。” 厨房里发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林惠霞甚至能想象大嫂生闷气的样子：“大嫂说，你有事总不跟她说。” “我说了她也不信啊。”陈卫故意大声，他就是说给伯母听的。 厨房里又传来一阵哐当的声音。 陈卫看着三婶的肚子：“三叔怎么没开车送你过来，这不是他亲生的吗？” 噗~ 林惠霞忍不住笑了笑，她很喜欢跟陈卫聊天，因为陈卫没有距离，而其他人对她总是小心翼翼的。 “我会传达给你三叔的，小心他揍你。” 林惠霞深吸一口气，笑容渐渐散去：“红口街那个地方，暂时封锁了，要绕一大圈，我就自己坐地铁过来了。” 陈卫大概猜到什么。 晚饭吃得有些热闹，大伯和三叔临时有事，漂亮小姑在外头自己解决，于是女人们一直聊着怀孕的话题，陈卫懒得插嘴。 ………… 郭忠全从一家咖啡店走出来。 难以置信的眼神像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失魂落魄回到家里，他坐在电脑前，不停的搜索情绪能力者。 “儿子，下来吃饭了。” 心情不错的郭爸拧开最新文案的江小白，给儿子倒了一小杯，剩下都是他的，以为儿子在打游戏，他也没在意。 而郭忠全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叮嘱不能告诉别人，但郭忠全心想陈卫又不是别人。 “子正，时代变了……” “你接新盘了？” “不是啊，有人说要给我月薪一万二的工作，但这工作不太正经，我都没搜到情报与档案局……” 郭忠全把咖啡店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卫言简意赅的问道：“你支配的是什么？” “绝望” “你等等，我帮你问问。” 陈卫也不清楚这种情绪，以及情报与档案部的工作内容，不能乱替郭忠全决定。 李水安说：“情报与档案部挺好的，不用出外勤，我听说这种情绪能力者，能感受到别人的凝视，不是很强，才会被安排到情报与档案部。” “在异变事件中，成为情绪能力者的人多吗？” “不会是你朋友吧？” 李水安猜到陈卫想问什么：“想通过异变事件，批量制造情绪能力者，是不可能的，因为崩溃变成怪物的概率更大，而且，有些人再绝望，情绪反而是平静的。” 陈卫皱着眉头：“异变事件没有治疗处理吗？” “不可能了。” 李水安滋滋吸了一口牛奶，继续道：“在那时，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异变。” 郭忠全将手机死死的捂在胸口。 现在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不容易，而且，他才刚毕业不久，听到有人愿意开一万二，他一开始再努力也无法克制住表情了。 但工作内容，让他笑不出来，就在这时，陈卫的电话进来了。 “这部门挺好的。” “子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都上班两天了。” “你早说啊，我就不纠结了。”一听陈卫早就卖身了，郭忠全瞬间拿出手机：“您好，我决定加入组织。” 可以啊，终于吃上公粮了。 陈卫觉得郭忠全这种老实的人，工作也是任劳任怨那种，与其去小公司当牛马，还不如吃公粮呢， 他对情报与档案部不熟，以后也有人了。 等事情敲定后，陈卫又和他聊了会儿：“你什么时候上班？” “不知道啊。” “那你问问吧，问完了告诉我。”陈卫说道。 三叔附近的红口街，应该是新的封锁地，或许有另一批人去处理了，封锁了可能是无法处理。 第二天去上班，郭忠全很快给陈卫消息。 “子正，红口街上封锁编号了，不过我没权限看档案。” 陈卫来到老旧大楼，一间简单的办公室，在文件堆积如山的办公桌后看到张弛。 “老张，我的任务奖金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啊，张弛无奈笑呵呵道：“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不过，部里有多余的预算，我帮你申请试试。” 得逞后陈卫笑了笑，在停车场他就知道老张是个不错的前辈，因为他支配的情绪是正面的。 “我来，是想问红口街怎么封锁了？” 第15章 红口街 “那是王主任负责的区域。” 见陈卫有兴趣，张弛满脸严肃：“红口街造成的伤亡比停车场大，这次事件棘手，但现在忙着查巡夜开门人。” 王弱，也是黑色特案侦查局的主任。 陈卫只想去红口街看看。 “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没找到异变怪物，所以报告并不详细，红口街的异变怪物很可能有智慧。”张弛轻叹一声，情绪能力者来自各行业，并不都有很强的推理能力。 “你想了解，去情报与档案部调资料吧。” 陈卫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要权限吗？” 情报与档案部在另一层楼，上去要证明，但对黑色特案侦查局开放，外人想在情报与档案部窃取资料，难入登天。 因为楼下是黑色特案侦查局。 走进情报与档案部，一张宽大咖啡色的木台霸占陈卫的视野，有个扎着黑色马尾的女人。 她正在偷偷吃零食。 姜欣原本以为没有人会来，将蚕豆塞到嘴里，抬头就撞上了陈卫审视她的目光。 脸色微红，道：“你…你怎么不坐电梯啊？” “调取红口街的档案。” 为了不让她尴尬，陈卫语气正常。 看了眼证件，姜欣递了回去：“特查员不能调取未解决的封锁地档案，这是为了你们安全考虑，有很多完成的档案开放，这些更能积累经验。” 为了避免新人死于好奇，有些未完成的封锁地是不开放的。 她查了一下，这份命名为“水鬼的凝视”的档案，状态是未解决。 打算省一张申请单以后查看机密档案用，陈卫商量着说道。 “你帮我拿一下，我不揭发你摸鱼。” “不……不行。” “好吧。”陈卫摸了摸口袋：“刚才是测试，你合格了。” 姜欣微微低头接过去，仔细看了几眼后，走进后面的封闭档案室，陈卫朝她背影补充了一句，帮我叫郭忠全出来。 郭忠全走出来问：“子正，你怎么欺负姜欣？” 是她自己社死，我还活跃了一下气氛，陈卫也懒得解释：“你告诉你爸了吗？” “我爸心脏不太好。” 郭忠全看向了陈卫：“那你告诉你大伯了吗？” “我大伯母心脏也不太好。” 还不知道陈卫干什么，郭忠全开口问：“你的工作不会是外勤吧，我听说进封锁地很危险。” “狗互跪，互相汪，那你把我调到情报与档案部啊？” “我是说带上我一起啊！” 郭忠全也只是嘴瓢，上次在停车场差点吓尿了，陈卫知道他没这个勇气，走过来的姜欣递过一个文件袋：“只能在这里看。” 如果未满十八岁，不能加入情报与档案部的话，陈卫猜测姜欣刚入职不久，不过气场有点专业。 陈卫找了安静的角落。 这份档案的封皮干净整洁，赫然醒目的几个大字告诉陈卫它的名字：水鬼的凝视 处理建议：三级特查以上 目光扫过处理过程，这才是红口街异变事件的重点。 只见档案写道。 “我和新晋的三级特查，负责红口街，这里还有很多居民，他们看起来很奇怪，像平常一样生活，搜寻了一圈，感觉被整个街道的人注视着，有点毛骨悚然……于是我们撤出来……” 这是一次失败的任务。 甚至都没标注，目标是异变怪物，还是情绪能力者。 陈卫心情十分复杂，这意味着异变事件的危险程度，没得到正确评估，他合上档案， “谢谢。” 姜欣接过档案的时候，看了这人眼证件上的名字。 初生牛犊不怕虎，看完档案新人多会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最后死于急功近利，可眼前这人始终比较平静。 从老旧大楼出来，走到川流不息的街口，陈卫招手示意要打车，“水安，在家干嘛？出来浪啊。” 李水安此时正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旁边是各种零食，看到陈卫的电话，那态度就像对待上司。 “打游戏啊，刚氪了五千块钱……” 祖宅啊，还那么有钱，以前不明白有些人，不上班还有钱氪金，现在好像懂了，人家干的是非一般的职业。 陈卫心中腹诽：“你看今天天气怎样？” 这鬼天气不是天天都这样吗，李水安嘀咕道：“子正，你是不是想借钱啊？” “不是，出来逛街吧。” 只用十分钟，陈卫就接了李水安，到红口街下车，可以看到这里的店铺多处于关门状态。 清晨第一缕阳光已经拥抱这座城市，旁边的街道也渐渐苏醒。 只有这条街道。 寂静、看不到任何人影。 李水安缩着脖子：“你要是说逛这条街，我就先回去了。” ……… 翻过街口的铁门，陈卫先是四处打量一眼。 暗淡的阳光下，冷落凋敝的街道变得有年代感，李水安走到半开门的肠粉店，瞥了一眼黑漆漆的厨房，显然人已经撤离了。 “这里又不是我们负责的……” 想到上次陈卫差点把他开了，李水安不乐意的闭上嘴巴，劝说自己就当是加班了。 越往里走，陈卫的记忆慢慢被唤醒。 红口街是白河区的主题街道，这里建筑多是红色，有很多中高档的品牌，自从限制资源使用后，很多人的收入不很高，却不影响他们对轻奢品的狂热。 “看来还没到。” 脚步渐渐往深处挪移，可以看到街道上有好几道隔绝的铁丝护栏，到了红口街外围的边缘，两人明白，他们即将进入真正的异变区域。 这时， 心里蔓延一种强烈的好奇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陈卫迫切想知道李水安的存款、生育能力，以及他的婚姻状况，明明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根据档案的资料，陈卫猜测这应该是它支配的情绪。 “小心点！” 看到红色的窗台趴着异变怪物，李水安抽出水果刀，一开始打算平分，不过心想这次要重新树立第一次见面的形象。 他的速度快得像秒男。 “为什么封锁地里有人？” 陈卫朝超市看去。 “张哥跟你说过吧，有些人会幸存下来，其实也算是死了，他们拥有和封锁地相同情绪潜力，被异变怪物选中，只是没有埋葬而已。” 李水安也看到了，那个坐在超市收银台的老大妈。 “如果你还不理解，我举个例子，就像烧透了的木炭，没碎前还是正常的。” 陈卫走进超市，这里有几个人在购物。 水鬼的凝视这封档案中，连清除目标都没确认，此刻陈卫也感受到了这个封锁地棘手，因为你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它。 “我来一瓶水。” 在李水安紧张的目光中，平静的陈卫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走到前台结账。 老大妈拿起扫码枪，蜻蜓点水，滴了一声。 陈卫正要拧开瓶盖，却看到无色透明的纯净水中，睁开一双大杏眼，慵懒的看了陈卫一眼，它淡蓝色的瞳孔、剔透的眼白，十分漂亮。 “水安，你看见了吗？” 它从哪里冒出来的，陈卫以为自己幻觉了。 “我看见了啊……” 李水安声音都有点抖动了。 第16章 水眼睛的主人 如果李水安能看见，陈卫确定没看花眼。 “这是一个情绪能力者，或者说它曾经是个情绪能力者，肉体崩溃了，但还看不出他的模样。” 李水安压着声音道。 “阿姨最近生意怎样？” 老大妈放下已经拿起的手机，朝陈卫微笑，露出渴望交流的眼神：“不是很好，一天只赚五百块钱。” “为何不搬走？” 老大妈露出满足的笑容，唠起了家常。 “三楼的帅哥五点准时洗澡，他的身体很健壮，五楼的老陈媳妇坐牢了，但每天都有个女人上门给他做饭，他们吃完会一起运动……其他地方能看见这么多秘密吗？” “子正，我们先出去吧。”神色绷紧的李水安指着冰箱。 陈卫顺着方向看去，水里睁开很多眼睛，它们有的清澈明亮、有的饱经风霜。 水鬼的凝视…… “这是那个异变怪物的能力，但用“水鬼”形容红口街异变事件，似乎也没错。” 李水安抽出水果刀。 一颗异变怪物的脑袋，滚落到地上。 从超市出来，陈卫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头皮发麻的李水安问道：“这水还能喝吗？” 陈卫并不是要喝，只是眼睛去哪里了？ 它的瞳孔竟能在水里睁开，像水一样的剔透，如果是那异变怪物的眼睛，在这片鳞次栉比的房子，找一双眼睛可不容易。 “好了。” 李水安虽然心里很怂，说出来的话却很硬气：“街也逛过了，我们回去吧？” 陈卫在前面走着，李水安也很快跟上来，路过一个婚纱摄影店，今天还在营业。 店里展示着各种新娘服饰。 “老板，见过在水里的眼睛吗？” 短发女人眼神诧异的扫过陈卫，街道封了几天，本以为等来了生意，却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可就在陈卫说话的时候。 李水安在玻璃橱窗上看到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扯了扯陈卫的衣角。 陈卫也看见了。 “你们也是刚进来的吗？” 看到两人走进婚纱摄影店，寸头年轻人二楼冲下来，神色有些崩溃：“这里是314号封锁地，待久了眼睛会跑到水里去，我已经放弃劝说我的家人了。” 他的瞳孔，仍然沉浸在震惊中。 寸头年轻人原本在房间里打游戏，过了两天后，才从网上得知这里竟然成了封锁地，可他的家人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李水安心里一紧，他可不想眼睛出现在水里，而这时，一股抑制不住的好奇感。 却越发强烈。 “子正，你听到了吧？” 陈卫一开始还疑惑，这些眼睛的来源。 不过现在很清楚了。 这是个支配好奇的情绪能力者，水里的眼睛，属于留在这些的人，只要有水，它们无处不在，可肆意窥探别人的秘密，不过，这些人现在变得不那么正常了。 封锁地里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些人似乎没有意识到。 “他说的没错，呆久了你会变成真正的四眼。” 李水安不服的看了眼陈卫：“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过档案。” “那你知道它是编号几吗？” 陈卫顿了顿，见李水安一脸期盼又紧张的样子，考虑到把档案上寥寥无几的信息告诉李水安，他肯定会习惯性否定发作。 于是，决定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你看这张婚纱照。” 一脸茫然的李水安疑惑：“新郎不是我，这个女人也不是很漂亮。” “眼睛。” 李水安猛然惊醒，如果把她的瞳孔换成蓝色，就是出现在陈卫矿泉水的水眼睛。 “我见过这个女人。” 寸头年轻男人紧张的扫了一眼，对两人是正常人而感到松了一口气：“自从我注意到她开始，她每天晚上六点，都会来这里照一张婚纱照。” 婚纱摄影店的老板对这个客户，也表现出不太正常的好奇， 絮絮叨叨的样子像自言自语。 “你们知道她啊，她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相亲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估计她也很希望知道对方是怎么看不上她的。” ………… 拿到收货的地址，陈卫三人来到193号的公寓楼。 昂头望着五楼的阳台，转头看向李水安：“你上去完成善后吧，我守这里，如果她逃下来，我负责清除她。” 李水安心里略略一紧。 但碍于面子，他还是说得很委婉：“你一个人在下面，我怎么保护你啊？” 陈卫摇头，显然李水安的措辞欠缺考虑： “她的眼睛无处不在，你上去的时候，或许她就从其他地方下来了，必须有一个人守在下面。” 周围有水的地方太多。 李水安也觉得有道理，一分钟后，来到五楼的楼道，如果陈卫站在旁边，一定会点赞李水安的开锁技术。 他靠在门上，门从里面开了。 而李水安鼓足勇气踏进屋子，却发现并没有人。 在门口摆放热腾腾蒸笼的早餐店雨棚下，陈卫看到一个穿着白裙的端庄女人，手里捧着一杯豆浆，好像是为了搞清楚豆浆的味道，反复嗅着。 她戴着墨镜，一边嗅一边观察街口，好像在等人。 女人名叫李新月，她约了未婚夫在这里吃早餐，然后一起去领证，结束这场长达半年的爱情长跑，可未婚夫足足迟到了三天。 但李新月每天会等在这里，观望他可能出现的街口。 这家主打小笼包的早餐店，有不少正用餐的客人。 因为好奇包子的肉馅。 他们每天都会来品尝。 如果不是在婚纱摄影店看到那双眼睛，陈卫会误以为她是普通的上班族，这时，四目相对，正转头的李新月也看到了陈卫。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时，一股浓浓的好奇感蔓延在心里， 连陈卫自己都想问这个问题。 倏的，路边的消防栓暴裂，升腾起一道十几米高的白柱，雨水覆盖整条街道， 昏暗的阳光下，出现一道彩虹，短短片刻，街道的地面、窗户的玻璃上，睁开上千双眼睛，它们有的晶莹剔透、有的浑浊模糊。 这一刻，陈卫感觉有好几千人注视着自己。 寸头青年难以自控的颤抖，无法理解眼前离奇的景象：“喂……喂，这就是那个女人，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的眼睛已经在水里了，期待我们能解决这件事吧。” 出现在婚纱店玻璃上的，是这个寸头男人的眼睛，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白裙女人僵硬的开口，一双剔透却不会转动的眼睛，似乎对陈卫很好奇。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陈卫没有搭理，心说这到底是情绪能力者。 还是异变怪物？ 白裙女人忽的出现抽搐症状，裙摆下方一阵晃动，流淌出许多黑色的物质，不停的膨胀变大，等它们凝结为实质，可以看到水桶粗的黑色蛇身。 值得一提的是，蛇的尾巴却凝结出一个白裙女孩儿。 与她一模一样。 一大一小，这是……双头美女蛇？ ……………… 很抱歉，因为作者意识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想办法修复这个问题花了点时间，不然八点左右就上传了，下一章也会很快出来，求推荐票、求收藏啊… 第17章 解除封锁 陈卫在考虑如何解决。 经历两次异变事件， 就像伸手去试探水温，这是接近编号5级别的异变怪物，陈卫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是适龄普通男性的三倍，但苦于没有经验。 虽然老张认为他是支配恐惧的能力者。 而只有陈卫知道，自己不过是用一种情绪对付另一种情绪，从来没支配过什么情绪。 “你什么时候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陈卫打算用上次的办法，鼓励道： “爽约的男人通常都有很多借口，其实，我想告诉你不要沉浸在一个男人的温暖里，能给你遮风挡雨的，也能让你的世界一片黑暗，等你离开他，或许他才后悔没珍惜你。” 一边躲着水里窜出的黑蛇，一边观察白裙女人的脸色。 陈卫本以为会和上次一样，发生“自刎”现象。 但没想到对方清澈的大杏眼中略带怒意，连同攻击也变得凌厉，我好像把她激怒了。 没有效果！ ………… “没有产生混乱！” 张弛疑惑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继而渐渐松开，变成了迷茫、不解、质疑…… 刚才姜欣意识到陈卫查看档案不对，就通报了张弛。 在陈卫和李水安踏入红口街不久，情报与档案部就派人尾随进入了红口街，本来是要勒令陈卫和李水安离开。 被张弛阻止了。 这陈卫一路举动的确让陆起、王弱惊讶，换成其他人，或许只会惊讶出现在水里的眼睛，可陈卫凭它找了目标。 陆起和王弱两位主任，盯住检测屏幕，画面是情报部的人传回来的。 空气短暂的陷入寂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情报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扭曲强度已达到7级，这是有潜力异变成编号5级别的情绪能力者，如果这位特查员没法使用能力，需要派遣增援。” 扭曲强度为7级的异变怪物，第一阶段的情绪能力者能够应付。 但通常不会让他们独自面对。 因为曾经出现过，面临绝境时，异变怪物的能力像病毒一样变异，向未知方向进阶，支配了新的情绪。 两个特查最稳妥。 面上无多少表情的王弱开口：“这是我管辖的街道，谢谢你的人帮了大忙。” “老王你等等。” 屏幕中的陈卫停下来，让陆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 这股黑色物质覆盖水面，水中窜出黑蛇，陈卫轻灵的身形在缝隙中闪躲，就像李水安说在战斗中提升，它们的速度很快，但陈卫拥有对等的反应。 异变怪物比不上酒吧老板。 可它制造的黑蛇，就像一个个有意识的人。 陈卫朝着193号公寓楼方向退避。 打算和李水安汇合，手里却不知不觉出现一根伞棍。 他曾经考虑过，为何伞棍会无缘无故消失，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伞棍是酒吧老板支配的情绪。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情绪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又毫无预兆的出现。 “如果能用一种情绪对付另一种情绪，那我能不能用这根破棍子杀死它。” 陈卫站在原地。 异变怪物瞪大眼睛，似乎害怕陈卫握着的东西， 看到它的反应，在某种程度上，陈卫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起收敛发散的思绪，望着清晰无比的屏幕，可以看到陈卫右手朝斜后方抬起，朝前助跑两步，右手奋力掷出，像扔标枪。 一道无形的光束贯穿李新月的身体，空气留下透明而扭曲的直线。 王弱眉头蹙起又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 三层矮楼的天台上，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手持望远镜，而望远镜上方镶嵌着四四方方的盒子，像单反的巨型闪光灯，但它的真实身份是摄像头。 “啊……现场检测到被支配的恐惧。” “他仍处于第一阶段。” 李水安都懵了一下。 他站在五楼的窗台上，茫然的望着陈卫，刚才进入五楼的房间后，并没有发现目标，开始寻找线索给陈卫。 但屋子的水管忽的爆开，整个屋子都是湿漉漉的眼睛，它们跃出水面后变成水蛇。 等到他走到阳台， 就看见了陈卫后退一步，投出手中根本不存在之物。 陈卫刚才是手搓核弹吗？ 一番观看过后，面部无表情的王弱眯起眼睛，对情报部的姜欣说道：“有这种情绪能力者的高级档案吗？” “是关于刚才的扭曲？” 面对各位主任的话，姜欣显得有些拘谨：“我们和物管局分析发现，这种情绪能力，会条件反射性的混乱感知、基础认知，但本质上是扭曲，暂时判定为一种自我防护，一旦刺激到生存本能的反应，会扭曲杀死一切周围的威胁。” 从这位特查员加入，我们设立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众人发现了华点。 “其他能力者在使用情绪时，环境会被动扭曲，不可控制，而恐惧却可以控制，因为这是情绪极端临界的反应。” 这个小姑娘，还挺专业。 面无表情的王弱扫了陆起一眼，笑容温和：“老陆，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别打他的主意，我要给他涨工资。” 陆起会心一笑，打消了同事的念头。 …………… 红口街，水中的眼睛们止不住颤抖，终于因为无法维持而消散。 从踏入红口街开始，陈卫就像在喜欢聚集在村口的大妈，对视野中的任何事物都有浓厚的好奇， 这种好奇感现在在慢慢消退。 看她好奇的打量，陈卫轻叹一声：“你有什么要说吗？” 这些情绪能力者崩溃后，似乎保持着某种执念，就像刘念的临终遗言，可这个李新月好像不太正常了。 “嘘，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种被好奇感支配的僵硬，让陈卫感觉哪里有些怪异，最终她还是崩溃了，昏暗的阳光下，314号封锁地解封，情报部的《水鬼的凝视》档案，也将更改为完成。 都没有刷到存在感啊， 李水安有点担心，子正会不会误以为自己躲着没出来：“我没偷懒啊，发现了这个。” 一颗刻着微笑嘴巴的金头子弹，它末端的玻璃，碎了。 和月关下的河那颗相同。 这就有意思了啊，陈卫走上公寓楼，水管破裂导致满屋都湿了，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李水安收起。 不过，客厅的落地窗上有个小洞。 第18章 我今天赚的 从目标的手机中，陈卫可以猜测这个叫李新月的女人，非常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因为她的婚姻总是卡在父母那一关。 “今天我们去吃了顿火锅，他妈妈在背后说我乱花钱，教唆他儿子以后不要把银行卡给我保管，我们大吵了一架……” “他爸爸在外面有人了，这让我每次看见他妈妈都觉得很有趣，好期待他们家的更多秘密。” 估计李新月使用了水鬼的凝视。 一直在水中观察着对方，可从头到尾，陈卫并没找到和子弹的主人有消息。 也就是说。 而对方也只是隔着窗户，远远的给她射了一炮，并不认识她。 “子正，一会儿去吃火锅吧，每次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水安站在后面，原本误入封锁地的郁闷一扫而光，解决异变事件能提升成就感。 “糟糕的队友。”陈卫腹中吐槽，之前没觉得李水安这么卷，好不容易用命处理完的异变事件，搞点功劳才是最好的善后。 “这起事件呢？” “情报与档案部会善后。” 李水安许是察觉到陈卫的心思，神色认真起来：“你想涨薪水不太容易，我用了三年才升三级特查，不是几件异变事件能凑够的。” 两人撤出红口街时，碰上了前来善后的工作人员，他们开着一辆信号发射车，李水安说那是检测支配情绪残余的设备，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背着大匣子走在街道上。 陈卫本想跟李水安吃火锅，可刚走封锁地，他被宣召回黑特。 昏暗的阳光下，不管几点，这座老旧的大楼，始终是灯火通明，虽然陈卫是自来熟的性格，对任何人都能摸清楚相处之道。 可这次见他的是陆主任，听李水安说他“好相处”。 因为他永远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陈卫也吃不准对方的性格，不过陆主任是官方的人，不能用对大伯和三叔那套，该尊敬还是得尊敬。 走进办公室，从窗户吹来的风划过脖子。 乌黑的头发不长也不短，五官端正，随着嘴角向上扩张，眼睛不经意间露出三条笑纹。 这位干净的老帅哥，就是陆起。 “陆主任找我？” 陈群书总对陈卫说，面对上司要礼貌些，陈卫虽然没进门就喊一声老陆，可也没太严肃。 陆起一边观察，一边将双臂交叉于胸前，点点头。 “你违纪了，知道吗？” 这不是升职加薪的节奏啊……陈卫猜测是因为红口街事件，可他摇摇头，觉得陆起有话要说。 “封锁地没被正确评估，你很可能丧命。” 陈卫在填表的时候，看过规则手册。 可他没说话。 “为什么进去？” 陈卫有些始料未及，担心里面的异变怪物冲出，不能让三叔搬家，只好借黑色特案侦查局的力量。 但他不能跟陆起坦白，这是假公济私。 “我看过红口街的档案，三级特查准入，并不是鲁莽。” 陆起面容严肃，移开台面上的书，说出正确答案。 “你三叔在那边。” 见再忽悠也没有意义，不过陈卫刚才也不算撒谎，换成一般人肯定拿出工作证，然后说一句“我知道错了，请陆主任处罚”之类的话。 可他受大伯熏陶十年，知道陆起不吃这套。 “是我让李水安去的，我一个人承担。” 站在门口紧张兮兮的李水安，本来以为要被惩处，可听到陈卫毫不犹豫的将责任揽下来，暗暗自下了某种决定。 陆起微抬转头，目光似乎能看穿墙壁。 “还有下次吗？” 这是规避了处罚吗，陈卫有点摸不清楚这位上司的心思。 “陆主任的态度呢？” 陆起目光沉着，却是话锋一转：“涨薪两千，出去吧。” 老陆没有惩罚他，还给他涨了工资，说明老陆是支持的，可这是黑特总部的规矩，他身为主任不能带头违反。 陈卫觉得下次违纪要蒙着脸，不能给老陆添麻烦。 陆起面色冷肃，一声不吭的处理文件。 “你的奖金，带走。” 陈卫正要离开，却看到陆起示意旁边的信封，老陆板着一张脸，这是怕我进更多封锁地？ 老陆真是个好人，庆幸在三个一级特查中选了老陆。 “不知大伯买车还差多少。” 南城市平均工资一万左右，陈卫的薪酬已经跟大伯差不多了，尤其是资源被限制，许多人的收入都有所下降。 这导致他很满意这份工作。 从办公室出来，李水安说请吃火锅，但陈卫是有上进心的人，为了更好的处理异变事件，又决定去情报与档案部，对姜欣道。 “我想看官方对支配情绪的等级划分。” 安静坐着的姜欣，抬头就看见陈卫，然后点了点头，走进大档案室。 “就没有电子档案吗，我想回家看。”陈卫还有两天假期，而且他现在也想把五万块钱拿出来，跟大伯商量买车的事。 省得伯母成天羡慕三婶。 姜欣脚步立时停下来，轻声解释：“情报部对异变事件的研究，虽然已经达到可以用科技辅助的地步，但资料的保存一直是纸质的形式，据我们所知，有个专门研究科技结合诡异情绪的势力，技术也十分发达。” 怕被入侵，所以设了物理防火墙？ 陈卫走到安静的角落坐下，姜欣递过一沓资料，同时附赠了一杯热茶。 “你看不懂可以问我。” 陈卫翻开档案。 人有几百种情绪，而且有许多混合、变种、突变，甚至有许多具有细微差异的“近亲”，却表现出不同的能力。 情报与档案部，将情绪分为基本情绪和复合情绪，以及亚情绪。 值得一提的是，亚情绪是官方对某些可以觉醒能力、又不算基本情绪的某种状态的新定义，但它比其他类型两种弱。 比如自豪、自信、同情…… 陈卫花了二十分钟就看完了，郭忠全看到陈卫后走过来摸鱼，见桌上放着一个大信封。 “子正，这是什么？” 刚才坐下不舒服，陈卫就把奖金放在台面上：“别看，我不想装哔。” 可郭忠全更好奇了，这狗东西分明就是想让他打开，往信封里瞅了一眼，“这是送来情报部的物证吧？” “我今天赚的。” 看到郭忠全僵硬的表情，陈卫说不出的舒爽。 第19章 送快递的疯子 资源被限后，南城市大部分工地都比较沉默，难听到钩机的咆哮。 两人晃晃悠悠走进地铁口，郭忠全很羡慕陈卫的奖金，但他没有处理异变事件的勇气。 不过直到分别，陈卫也没抽出几张给他。 回到小区，陈卫看见了三叔的新车。 抖了抖一斤多重的信封。 五楼，三叔带着怀孕的妻子来蹭饭，大伯站在忙碌的伯母身后，故作叱责。 “他们就知道麻烦你。” 伯母轻轻一哼，手上的动作用力了几分：“上门都不打招呼，我们时候上过他们家蹭饭？” 客厅里，理解大嫂的三婶食指轻轻戳一下丈夫的腿。 “去外面吃吧？” 陈大伯有些尴尬，看了眼厨房，拿出一家之主的语气：“就是发发牢骚。” 打开门嗅到尴尬气氛的陈卫，不用解释也明白了，“我才离开半天，你们又惹她生气了。” 陈华楠抱着陈梓萱在看动画片。 其实伯母挺喜欢热闹的，只是希望通过表达不满得到大伯的心疼，陈卫早就清楚她的招数了，拿着奖金走进厨房。 “打开看看，里面装着开心。” 伯母将信将疑的打开信封，立时满脸震惊的表情，听到厨房传出的惊呼，大伯和三叔走进来。 “你在哪捡的？” “隔壁邻居家门口。” 大伯数出五小捆，脸色转为严肃：“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好吧，我赚的。”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下，陈卫掏出工作证件挂在脖子上，赫然写着“特查员陈卫”，郭忠全说情报与档案部会处理，让他放心坦白。 “我一天都没赚过五万……”陈三叔感觉被侄子比下去了，心里不是滋味。 “那是，三婶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端庄的林慧霞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大伯走到阳台打电话，伯母这次却相信陈卫，很快见大伯朝三叔点点头，陈卫拿出一捆，剩下的推给大伯。 “剩下的拿去买车吧。” 伯母脸上笑开了花，反复清点。 大伯顿了顿，郑重道。 “我最近想开个小公司，先不买车了。” “开什么公司，现在城资局的规定，你又不是不清楚！”大伯母护着钱，虎视眈眈盯着丈夫。 陈华楠眼巴巴的望着陈卫，清澈剔透的眸子，好像要涌出露珠来，“卫卫，小姑没有吗？你以前说过要赚钱养我的。” 我肯定没说过，这么大了还找小辈要钱，陈卫白了她一眼：“哦，你记反了。” 见爸爸妈妈都有份，陈梓萱也走到陈卫面前，稚嫩的声音显得认真：“陈卫，小甘露的妈妈给她买了喜羊羊的文具盒……那个文具盒很漂亮。” 陈卫抽出一张递给陈梓萱，但被大伯顺手接了过去，陈梓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晚饭，除了陈梓萱，一家人吃得很开心。 ……… 两天假期过得很慢，陈卫觉得有点无聊。 期间李水安说请他吃饭，再次被无情拒绝，伯母这两天和大伯冷战，反正钱给她们了，买不买车是他们自己的事。 “一个封锁地，领五万奖金。” 陈卫心里默默计算着，现在南城市有312个封锁地，三级特查可以处理编号5级以下的，但不能找姜欣看档案。 这次被陆起抓到，估计就是她告的秘。 不过情报与档案部有他的人，郭忠全不会背叛他，除非对方给得太多。 但陈卫进入封锁地，主要是想知道黑特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我都没有支配任何情绪，他们总说我是恐惧情绪能力者。 第三天陈卫和郭忠全一起去老旧大楼，陈卫让他把编号5级以下的封锁地，全部整理出来。 经过几天的培训，郭忠全已有权搬运档案。 “子正，你不会对封锁地有想法吧？” “某种程度上，危险系数和诡异怪物的能力、环境挂钩，像你处理的红口街事件，一些没达到编号5级别的怪物，也可能会让第三阶段的能力者丧命。” 经历过一次停车场事件，郭忠全这辈子都不想碰见那种诡异的东西。 他不想陈卫去封锁地。 “知道你为什么被调到情报与档案部吗？” 看郭忠全茫然的样子，陈卫一句见血：“因为你从心。” 诡异事件已出现八十多年，陈卫却不知道情绪能力者，可见黑特隐藏了多少事，在昏暗的阳光笼罩下的南城市，不是绝对安全。 陈卫觉得只要掌控节奏，就不会被别人摩擦。 他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对黑特隐藏的秘密好奇，另外他也不知自己支配什么情绪。 顺带能了解这个世界发生什么，就更好了。 黑色特案侦查局不会永远只给他派编号5以下的任务，陈卫拍了拍郭忠全老实的肩膀：“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又不是叫你违纪。” “这还不违纪吗，我都鸡无力了。” ………… 陈卫本想去情报与档案部。 可李水安直接把他喊回了黑色特案侦查局，在这栋楼中，黑特占据了三层，最高一层归陆起管辖。 但大家时间不一致，陈卫也只见过张弛和李水安，和其他五个低级特查。 估计人数不是很多。 “昨天情报给的消息，封锁地达到330个了。” 张弛面容严肃。 陈卫忽然沉重，封锁地一直比较平稳，他解决水鬼的凝视后，估计其他人也解决了几起，直接从315降到312。 仅过两天，就飙升到了330个。 “为什么这么多？” 看着陈卫几人认真的表情和态度，张弛却露出复杂的眼神，道：“这几起都和巡夜开门人有关，情报部有个外勤被清除了，但送回了很重要的消息，都是他们干的。” 能同时制造这么多起。 陈卫本以为南城市是黑色特案侦查局一家独大，情况好像相反，“他们是什么人？” “一群喜欢半夜开门给人送快递的疯子。” 张弛觉得这样说，并不够细致：“黑特围剿过，但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不知为何又跑出来了。” 这在张弛加入黑特前，那时候估计他才几岁。 没有彻底剿灭吗？ 能在黑特的眼皮下活动几十年，陈卫觉得有点强大啊：“他们有多少人？” “还不清楚，但这些都是编号5级别，不打算让你们掺和，陆主任和其他两位主任在商量，有必要的话，会让物管局参与，这几天你们就处理新的封锁地， 另外，走在路上小心点。” 张弛略有深意的提醒。 第20章 阅江小区 陈卫知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情报部的人遭到袭击，说明对方根本不忌惮官方，虽然老张让他们不插手调查。 但小心总是好的。 张弛给五个三级特查安排了任务，陈卫和李水安处理红口街事件，严格意义上未满三天，留下值班。 “老张，子弹里装的是什么？”陈卫问道。 担忧是有理由的，他见过两次这种断尾子弹了。 “一种诡异情绪。” 张弛看到一脸茫然的陈卫，多解释几句道：“平常情绪是没有实体的，更无法捕捉，但肉崩溃的时候就不同了，浓郁得凝为实质，就是你看到的那些黑色流体。” 陈卫总共见过两次。 一次是刘念，一次是李新月，他们流出的黑色物质，这么说来，玻璃子弹后面装的，就是这种让情绪能力者崩溃的东西。 “不能碰的东西。”陈卫心想。 抬头瞟了眼老张手里的子弹，他愣了愣，又觉得这个世界太过神奇。 ………… “带薪睡觉真爽。” 李水安光明正大的躺下来，他特意买了帐篷，就架在办公室里，值班嘛，在黑色特案侦查局看来，休息是工作的一部分。 没过十分钟，陈卫就接到老张通知。 来到情报与档案部的中心，可以看到陈列的仪器和设备，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调试，让陈卫联想到医院的体检。 “陈卫，换上这个。” 姜欣递给陈卫一条纯白色的平角裤。 陈卫也好奇身体状况，明明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啊，迅速穿上平角裤走进玻璃“电梯”，面前是一根银白色的柱子，内部液体像温度计的水银。 除了让他挥一拳，其他基本是仪器的自动检测。 “检测对象：陈卫， 情绪能力者：恐惧， 支配情绪强度：第一阶段十分之六，暂未检测到情绪异常。” 旁边长脸中年男人读着报告。 “支配情绪强度是什么？”陈卫疑惑道。 姜欣组织一下语言，以便更好理解：“每一种情绪对应不同的能力，这是你们支配力量的衡量，以前没这么精准，但现在能检测到次级强度，达到十分之十，你会进入第二阶段。”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恐惧型情绪能力者表现出扭曲，这是个新方向，谷部长希望我们研究一下。” “可我真没感受到我支配过它。” “这是情绪能力者的本能，就像你并不会刻意去呼吸。”旁边的长脸中年人一边记录，一边随口举例。 陈卫认出他是填表时，坐在中间的长脸男人。 回到黑色特案侦查局，李水安早就等着了：“陆主任让我们去处理阅江小区，子正，他亲自点名你了。” 我受老陆重用了？ 出发前，陈卫走到情报与档案部：“在吃零食？” 姜欣低着头往嘴里塞，听到声音抬头看着陈卫，气势比刚才弱了一截： “需要查资料吗？” “嗯，阅江小区。” 等姜欣走进档案室，李水安压低声音：“子正，别欺负人家，情报与档案部的谷部长，是个很容易生气的人。” “为什么把一级特查安排在情报部？明明特案侦查局更需要她。”陈卫问道。 李水安小声道：“情报与档案部以前失窃过，就让谷部长接管了。” 拿到档案，陈卫迅速翻开，醒目的写着两个字：猫镇。 两个字看上去不奇怪，可用来形容人住的小区就很奇怪了。 这小区有一万五千多人，来不及疏散，黑特以社区街道办的名义通报住户不许出门，需要在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前，解决这件事。 姜欣似乎也接到任务：“阅江小区拥有住户有一万多人，如果速度足够快，可以在被影响前，解决这次事件，你没时间看资料了。” 陈卫也看得差不多了。 扭曲强度为6级，是第一阶段能解决的强度，支配的情绪是担心，一种亚情绪。 坐上黑特安排的车，看完资料的李水安，焦躁的不断改变坐姿： “子正，你上次那招是什么？” 陈卫也觉得奇怪，他用那根破棍子贯穿了李新月的身躯，情报那边认为是扭曲，说明自己的确在不支配情绪的前提下，掌控某种诡异的力量。 他没回答，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水安，你的能力是什么？” 李水安闭上眼睛。 口袋的一把水果刀忽的出鞘，然后掉落座上，紧接着越野车开始自动驾驶，司机大哥吓得慌忙踩刹车。 “我懂了。”陈卫点头。 李水安睁开眼睛，掌控的能力一般不会告诉别人，但经过两次异变事件，他很相信陈卫。 阅江小区东门，保安亭被笼罩在灿烂的阳光下。 年轻小保安双腿交叠在桌上，正追剧。 “大哥麻烦问一下，13号楼是往东，还是往西走。”李水安问道。 年轻小保安不爽按了暂停健，指了指西边，等陈卫和李水安走进小区，保安亭传来声音，人家能找到你就找不到，沙比…… “曹……老子要回去干他！” 李水安攥紧拳头，他明明已经这么客气了。 李水安在某方面挺自卑的，可换成其他，又勇敢得不行。 “水安，我进去了。” 小区里，花草树木非常安静，占地是不规则的长方形，楼下遍布着绿化，花圃、树冠以及道路上蹲着猫，这可能是陈卫一辈子见过最多的数量。 “真是猫镇……” 李水安头皮十分发麻。 空旷的小区感到有些拥挤，一声猫的叫唤从远处传来，档案中清除目标是只猫。 一股担心感从心底蔓延而出。 陈卫一开始以为目标是猫中的一只，它可以影响小区中的猫，可姜欣在电话里说，小区养猫的人很少，说明这些可能都不是猫。 它们围着陈卫和李水安，露出吃猫粮时护食的眼神。 “你们来救救我，别围着我！”年轻保安咆哮道。 为了防止保安摸鱼，小区每隔五十米设置打卡点，陈卫和李水安看到年轻小保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进来，正被一群饥饿的猫围着。 不过他们都没走过去，直到声音戛然而止。 陈卫站到花圃旁的大石上，验证心里的猜想，这里的猫确不正常。 李水安不由紧张道：“子正，哪个是他？” “都不是，我猜他还没彻底崩溃，因为它们只袭击了小保安，没袭击我们，说明他还有意识，并且知道我们来了。” 陈卫在小区里逛了一圈，便利店被光顾过，但没有人影。 “这猫真软啊。”一个年轻男人道。 他在距离陈卫不远处的花圃旁，眉目俊俏，笑容和善，半跪姿势在路边来回撸猫，而这些猫就像排好队，等待他临幸。 第21章 会猫叫的人 “它们会把你当成两个脚的猫粮。” 陈卫见年轻男人不自觉陶醉，站在他身后提醒道。 “可是真的很软……” 年轻男人竟然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一群猫迅速围上来，躺着的年轻男人终于忍不住叫唤：“别咬我，真咬人啊。” 李水安整个人弹出去：“都叫你别撸了，它们不是猫。” 陈卫走过去，地上还躺着一个年轻女人，购物袋物品洒落了一地，这是经过时被吓晕了。 从某种角度上说，年轻男人救了她的命。 可常人走进小区早就吓傻了，他竟然还能蹲在这里撸猫。 李水安也察觉到不对劲，拿出口袋里的水果刀，一副劫匪的姿态：“你是谁？” “警惕性不错，吾子可教也。” 陈卫拍了拍李水安肩膀。 “滚，我只是有点自卑……又不傻。”李水安感觉受到了侮辱，但他依旧凝重盯着年轻男人，拿出了特查证件。 “我……我看见有猫就过来了，真没干坏事。” 年轻男人看见刚撸的猫成了一团黑漆漆的流体，脸色苍白退到一边。 李水安伸手：“看看你证件。” 年轻男人掏了掏口袋，递过咖啡色的钱包，一张卡自动飞到李水安手里。 看得年轻男人一脸诧异。 “你消遣我呢？” 年轻男人无奈叹了口气，严肃又认真看了李水安一眼：“我真叫侯礼谢。” “那你爸跟你的关系，肯定很好。”李水安嘀咕一句，把证件递给陈卫。 这人证件没问题。 可陈卫不打算让他离开。 一来，没时间送他出小区，二来，小区花园躺着不少人，他能当牛马帮忙搬运。 一路上，但凡看到他们的猫，全都跟了上来。 李水安神色一凝，然后转头看向陈卫：“子正，要不先出去研究一下？” “按理说，猫见到人都会叫，尤其它们饿的时候，可这么多猫都没叫。”陈卫看向李水安，刚才撸猫的年轻人提醒了他，“你们小区有养猫的群吗？”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前几天有人丢过猫，这件事在小区闹得挺大的。” 陈卫拿出手机，给姜欣打电话：“帮我查查小区丢猫的人。” 如果丢猫的人是情绪能力者，他有足够的理由崩溃，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这次任务的目标。 姜欣虽然不清楚陈卫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丢猫的人，叫胡永宏 租住在这个小区。 七年来一直单独居住，两年前养有只黑猫叫煤球，一个星期前失踪找过物业，舍不得花钱，他却愿意为猫花七八千看病。 陈卫能理解，有些人是把猫当成儿子养的。 挂掉电话，他才道：“有人弄死了胡永宏的猫。” 越是相同的情绪，越容易触发防御机制，作为支配担心的情绪能力者，恐怕就像鱼刺戳中胡永宏的喉咙，突然崩溃。 李水安愣了一下，试图克制自己的激动：“他就是目标！” 侯礼谢看到陈卫放下手机，他刚就一直想说：“对，就是他丢的猫。” “我记得他半夜打着电筒到处找来着，好像死在游乐场了。” 老张说，他们会停留在生活过的某个地方，应该就是游乐场了。 陈卫越往小区的东边走。 发现花圃里躲着猫越多，一声猫叫从游乐场里传出来，竟然是半个身体钻进滑梯管道的男人！ 是的，一个人，发出猫的声音。 李水安听得汗毛竖立，抽出水果刀拿在手里：“卧槽，这是什么杂交技术吗？” 男人把钻进滑梯管道的身体，抽出来，他长着猫的胡须，艰难吞咽着口水，周围的猫居然齐声声叫唤。 一股担心感抑制不住蔓延开来。 所有人只感觉胃部严重不适，明明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心里却有一种自己孩子走失的感觉。这就是他支配的情绪！ 侯礼谢死死抓着胸口，眼角逐渐红润，泪雾泛满眼眶，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因为这样才能把这种诡异的情绪宣泄出来。 其他几个小区居民也好不到哪去。 短短片刻。 几人眼睛就哭肿了，手不停的摸着胸口，仿佛里面非常难受。 陈卫已经是第四次领略了。 李水安眉头紧锁，握着水果刀的手用力几分，这异变怪物已经彻底释放了情绪，正在影响周围的环境，黑猫们齐刷刷叫起来。 男人咬着腮帮子，露出焦急的神色：“你们看见我的猫了吗……” 嗷~ 周围的黑猫全部张嘴嗷叫。 他仿佛还不知道自己不正常，释放出更浓烈的情绪，侯礼谢已经痛苦到哭不出声音，他们一辈子也没想过会体验这样的情景。 连陈卫也受到了影响。 男人轻轻握拳，声音沙哑：“我的猫呢……” 陈卫手心在出汗，不过可以用一种情绪可以对付另一种情绪：“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不是你第一次丢猫了，对吗？” 李水安怪异的眼神看向陈卫。 他的呼吸变快。 这种情绪和恐惧不同，心像是被紧紧揪着，喘不过气来。 男人犹豫一下，仿佛在看地面。 “这次起作用了吗？”陈卫心想，他顿了顿继续道： “其实，在你眼里，它已经不是一只猫，你们在这座冰冷的城市相互取暖，所以，你愿意花七八千块给它看病……可是当你决定陪它走下去的时候，它却被人杀死了。” 李水安口感舌燥，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上，所有的猫突然融化成黑色的流体，汇聚在男人身上，变成一团拥有无数猫头的异变怪物。 编号5级别！ 情绪影响也提升了一个等级。 “丢了就是丢了，别总觉得它还会回来……这个道理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谁告诉你都没用，如果你觉得孤独，那就再养一只吧。” 李水安手心都是汗。 怪异的眼神望着陈卫，这一幕几乎和他看到的酒吧老板一样，这就是混乱吗？ 卧槽，子正牛逼啊！ 胡永宏神色僵硬，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眼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刚买回煤炭时，它身体瘦瘦的，胆子也很小，这时，有个青年男人蹲在猫窝旁，告诉他养猫的方法。 “这只猫就送给你吧？”胡永宏问道。 陈卫浑身肌肉僵硬，看到站在眼前的男人突然诡异的递了一只黑猫给他：“你干什么……” “我会把它养死的。” 陈卫语塞，动作僵硬笨拙不知道要不要去接。 男人调侃似的笑了笑：“它很能折腾，你好像很会养猫，我只是不想它死而已。” 李水安面部抽搐。 任何人看见这副场景，估计都会被吓尿。 因为他看到陈卫伸手在异变怪物的脑袋上，摸了一下，那些数不清的黑猫，竖瞳变得迷茫、失去光彩，然后，它们的脑袋无限延伸，朝着自己的身体狠狠啃食下去。 至始至终，陈卫都站在它面前。 ……… 阅江小区东门， 保安亭旁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女人正举着特殊望远镜，视野中出现全息屏幕，红线此时已超过前一个波峰，黑发的女人急忙通报。 “扭曲强度，达到编号5！” 本来不会派情报部来，但阅江小区有一万五千多人，这任务本该二级特查执行的。 但陆起派了陈卫。 “陆主任，换人吗？”张弛浓剑眉中动了动，担心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可电话那头，陆起心态平静道：“再等十分钟。” 第22章 音乐票 阅江小区传出猫叫。 张弛环抱双手站着，脉搏和心跳同时加速，他本就担心事态扩大，瞬间被这股情绪支配，一股担心感在心底强行扩散。 “扭曲强度还在上升。” 姜欣看到视野中的全息屏幕，红线在最高点的位置，忽的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就像一条线段画到了尽头。 张弛刚打算冲进去，可加在身上的砝码突兀被拿掉，显得放松说道：“清除目标了吗？” “嗯，突然……消失了。” ……… 陈卫心惊胆战的站着。 他怀里被人强行塞了一只黑猫，胡永宏说要出远门，托孤自己好好照顾它。 那猫不太正常，它吃人啊。 陈卫心说大伯家闹哄哄的，陈梓萱对什么都好奇，怀有身孕的三婶对猫毛过敏……大伯家根本不适合养猫。 可胡永宏没征得自己同意，就塞了给了他。 猫竟消失怀里。 “子正，你还好吧……” 李水安也是心慌胆寒，然后盯着四周的花草树木，确认诡异目标已经被清除。 子正，太牛了！ 以前对支配恐惧的情绪能力者，不太了解，可两次看到陈卫使用能力，震撼得他舌头僵硬。 至少在他眼里，陈卫这颗黑珍珠已经变成稀世珍宝。 小区正恢复生机，楼上响起推开落地窗的声音，居民茫然走到阳台，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 “是谁杀了胡永宏的猫？”陈卫心想。 他先想到老张说的巡夜开门人，可是来到九号楼胡永宏的家，并没发现微笑嘴巴的子弹。 房间杂乱，是那种个人租住的单间。 从烂成三截的拖鞋，就可以看出胡永宏平时生活多拮据，可他却愿意买最贵的发育宝猫粮。 墙角，猫窝里躺着四只还未睁眼的小猫。 李水安不愿意养，陈卫只能联系胡永宏的父母。 听说儿子出意外后，沉稳的男人许久说不出话，接着传来沉闷的声音，像有人捂嘴大哭。 见陈卫心情沉重，李水安轻叹道：“这种事迟早要知道的。” “我没在伤感。” 陈卫把手机揣回兜里，端着猫窝下楼：“水安，一会儿你写报告。” 李水安看着搭档，道：“这次不行啊，你是解决事件的人，我又不知道你的能力，情报与档案部要做研究的。” “什么研究？”陈卫问道。 “你知道处理案件，情报与档案部为什么不直接通讯协助，让我们去看档案吗？”李水安道。 陈卫沉默表示不知。 李水安继续道：“以前发生过，一个特查处理异变事件时，得到非常多信息，最后，他被目标玩死了，只知道他个支配快乐的编号2级别，那特查是张哥的搭档。” 张弛跟陈卫说过，他队友领了保险金。 李水安道：“这都是对支配的情绪了解太少，黑特为了能让科技辅助我们解决异变事件，需要很多数据。” 当然，李水安不想帮陈卫写报告，也是真的。 阅江小区响起广播。 花圃中有几具被啃食的尸体，包括那个年轻小保安，场面有点吓人。 为稳住局面，张弛让人封锁楼下大门，任何人不许下楼。 小区居民站在阳台上，看到背着黑色箱子的人在喷药剂，物业又在喷农药了，这几天要叮嘱孩子别碰花草才行，这是许多家长冒出的想法。 陈卫把猫窝交给张弛。 情报与档案部的人走过来道：“张队长，检测到被支配的恐惧残余……辐射范围比上次广，为了防止二次异变，游乐场那边需要重建。” 张弛点点头，果然是陈卫解决的。 ……… 陈卫到情报与档案部，写解决报告，由于胡永宏支配的是亚情绪，他并不了解，写得很简单。 看到详细过程，只写了十二个字。 姜欣将报告推给陈卫道：“没有数据的报告，没有意义，详细一点？” “但我上次也是这么写的。” 陈卫心说这女人不吃零食时，还挺严肃的，但在情报与档案部也不敢撒野。 其实，姜欣也是强装镇定：“那你说，我帮你写。” 二十分钟后，姜欣真写出五千多字，这让旁边憋了半天，只写出两千的李水安羡慕不已。 “那个能不能……” “能自己动手的，就不要麻烦别人。”姜欣拒绝。 李水安很难受。 ……… 写完报告，姜欣拿出准备好的音乐会门票，递给陈卫。 资源被限制后，生活开支多花在买天然气上，少有人舍得掏几千块满足精神需求。 陈卫本以为自己只是异常事件民工，可福利比公司白领都好。 可以送给三婶。 看陈卫诧异，姜欣解释道：“怕你们沉浸在阅江小区事件中，这是造诣极高的庄大师演出，音乐可以抚慰人心的。” 陈卫觉得跟李水安去没意思。 让大伯给他上一节心理辅导课，效果更加显著。 没想到李水安是个热心肠，恋恋不舍的把票递给姜欣：“你和子正去听吧。” 姜欣收拾报告起身离开，更像镇定的落荒而逃 陈卫也不是会尴尬的人，手接过李水安的门票：“早说你不听啊。” ………… 山水一号小区，五楼。 陈卫推开门，看见大伯和伯母一人坐在客厅，一人坐在餐桌旁。 为了决定买车还是投资，家里鸡飞狗跳。 结婚的时候，大伯和伯母商量大事都由大伯说了算，可现在伯母却反悔了。 伯母心里憋着气，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就差抹眼泪了：“这算大事吗，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大伯一声不吭的在泡茶。 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和老婆吵得很激烈，他很坚持自己的看法。 陈卫没想到，四万块钱就能让相敬如宾的夫妻“反目成仇”，准备给伯母一个惊喜： “我饿了。” 伯母白了茶桌边的背影一眼，转头朝陈卫笑道：“六点半准时开饭。” 说着走进厨房。 趴在地上写作业的陈梓萱，屁颠屁颠的端来一杯水：“陈卫，我的作业做不完，老师布置得太多了……” “我不渴，你拿走。” 晚饭，陈卫打算缓和一下家庭关系：“这两张票，你和大伯去听吧。” 伯母吓了一跳，一张票就三千多块钱呢。 陈卫懒得多解释：“单位发的，同事没要就送给我了。” 大伯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却被伯母一把抢了过去：“你又听不懂了，我跟慧霞去听，小卫谢谢。” 陈卫嗯了一声，夹菜时愣了一下道：“为什么没有扣肉，是我不配吗？” “我明天就做。” 伯母堆着笑容，大伯望着陈卫突然放下饭碗。 第23章 进女厕的男人 晚饭还没吃完，伯母走到旁边给三婶打电话，还千叮万嘱不许告诉小姑。 回到房间，被单被换成粉嫩的颜色，陈卫记得出门前还是蓝的。 被子上，放着一盒新买的裤头。 陈卫本想放到柜子里，不过他没给大伯买过礼物，随手就送给了大伯。 伯母有些不开心，觉得自己的好意被拒绝了。 最后，大伯也不要。 伯母拿着电话跟三婶絮絮叨叨，在她眼里，陈卫就是个大点的孩子，竟什么都要自己拿主意。 第二天起床，陈卫看到三叔和三婶在客厅吃早餐，应该是打算从大伯家直接过去。 三婶穿着黑色的素色长裙，胸口佩戴银色的毛衣链，素雅大方。 伯母羡慕的左瞧右看。 今天休息，小姑也跑过来了。 陈卫才不管，反正只有两张票，怕被榨干零花钱的三叔提前起身，怕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送你去上班。” “又不顺路。” 陈卫装模作样替三叔着想。 应该是这两张票引起大伯和三叔的注意了，本身他就不想三叔过多了解这份工作。 出门可能会碰到诡异的东西，你住的地方明天可能会变成封锁地。 知道得越多，就对这个世界越无力。 陈三叔搂着陈卫肩膀，觉得侄子的福利好过头了，尽管在联邦官网上，可以查到侄子的职位、工作编号，可待遇太过分了啊。 “三叔，先去接个同事。” 陈卫决定让郭忠全一起，三叔和他见过，郭忠全在三叔眼里是老实巴交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可信度很高的工具人。 陈群方瞥了眼后视镜，道：“你真不拿我当司机啊，过了八点肯定堵车。” 不过微薄的薪水，显然不能和侄子的安全相比，他要亲眼看见才放心。 陈群方开车接上郭忠全。 不过，陈卫提前给郭忠全发了消息，三叔再圆润也套不出话来。 陈群方一路和郭忠全闲聊。 没有滴水不漏，可也没被抓到破绽，陈卫还算比较满意。 到老旧大楼的门口。 “我掉个头，你们先进去吧。”陈群方说道。 “陈叔再见。” 郭忠全热情的点头道。 不过，陈群方没有挪车的意思，看到侄子和郭忠全挂上牌子走进老旧大楼，才打电话给大哥。 这地方联邦严格监管。 城政局的人偶尔过来开会，至于是什么机构，他只知道是发布情报之类。 “对的，一般人进不去，放心吧，我亲眼看见的。” 陈群方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 情报与档案部惯用手段，是给特查们安排身份，比如某特查在与联邦银行合作的项目中，担任重要角色，又或者官方和私企的高提成项目中，扮演重要领导。 至于为什么招募陈卫。 其实，陈卫的出身一直很不错。 像大多数家长一样，伯母也喜欢给陈卫铺好一条路。 陈卫也考虑过，其实就算大伯和三叔知道，也不会阻止他加入黑特，因为他们都是理智的人。 担心却是难免的。 他看向郭忠全：“你不是说放心坦白吗？” “谁像你一样，要是亲爹肯定不管你。” 郭忠全心里羡慕，他爸就没问过。 知道儿子得到一份高薪工作，他爸高兴的喝了一杯，相比陈卫，他总觉得自己才是孤儿。 陈卫从厕所走出来，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进女洗手间，顺手拉住他。 “男厕这边。” 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转过身，五官立体，可胸前的体征明显是女人。 乌黑的短发，清秀的鼻子，两道青眉又细又长，紧致而凹凸的身躯，被黑色棉布温柔的裹住，许是发型的缘故，竟有种奶油小生的阳刚。、 “最近常有人认错。”谷晨双面色平静，继续道：“我也不喜欢短发，只是工作需要。” 被误认为男人，她多少有点生气，要是放在外面，肯定让陈卫付出一点东西，不过今天没这样的心情。 郭忠全走出来洗手，笑容僵硬的望着谷晨双，在其他部门带薪唱歌，死党还说他老板是男人…… 直到走远，郭忠全手足无措，压着声音道：“卧槽，子正，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们头儿？” “你知道还说他是男的，我被你坑死了。”郭忠全心情有些复杂，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陪你来唱歌了。” 其实，陈卫也是根据郭忠全的反应猜测。 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谷晨双，情报与档案部的部长，是联邦的一级特查之一。 李水安特意跟他强调过，这个女人的脾气不好，有护犊子的倾向。 让他别撩姜欣。 陈卫说道：“她来我们楼干什么？” “应该是为了巡夜开门人的事，情报与档案部手上的活全停了，全力配合特查清除诡异事件，听说有不少新消息。” “说一个来听听。” “子正，你觉得我这个级别，配知道吗？” 也是啊。 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处理异变事件，但能处理异变事件的，一定是很强的情绪能力者。 当然，自己除外。 也不知道郭忠全，是怎么被招进情报与档案部的。 陈卫一度怀疑，并不是靠实力，而是担心他崩溃才养在情报与档案部。 ………… 暗淡的阳光，从窗户映照进来。 在咖啡色的圆木桌的正位，坐着挺拔的中年男人，黑特负责人是如今的最高总长，他没出席。陆起替负责人主持会议。 “陆起，310号封锁地，我亲自清除的，情报有误，浪费了我靓丽的长发。” 谷晨双眼神不满，瞟了其余六人一眼。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空军，除了清除310号里面的诡异怪物，无一所获。 “谷部长，没有关于他们的档案吗？” 其他人隐隐不满。 “可以告诉你们的，我都说了，剩余的信息你们权限不够，我是指在座所有人。”谷晨双浑然不觉气氛骤降，神色从容道。 特查的三位主任，脸色还算好看。 城政局、城资局等不常和谷晨双共事的人，心里不满，可他们只是普通人，面对情绪能力者，有屁也只能憋着。 陆起神色平静道：“要是容易清除，四十年前就解决了。” 凭特查局的能力，只能慢慢处理。 急得的是城政局的人，因为他们无法向外界解释频繁封锁，而且，转移封锁地的人也需要补偿。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 谷晨双把门关上，对着陆起道：“四十年前，黑特和开门人签署过一份协议。” “内容？” 谷晨双摇摇头，不急不缓解释道：“被人拿走了。” 陆起眼眸突然一凝。 能接触到管理层信息，还不被人发现，那就只有上一任情报与档案部的负责人。 他皱了皱眉头：“还有其他信息吗？” 谷晨双告诉自己，自然是希望他能找出来，可眼下的信息，并不足以解决这件事。 而且，巡夜开门人遭遇黑特的全力调查。 最近躲起来了。 “陆起，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才对。” 谷晨双继续道：“你最近对新加入的特查员，很感兴趣，我看过他的档案，在处理异变事件，效率的确比一般的特查高，不过，这人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明明检测到被支配的恐惧。 他总是要纠正报告。 陆起摇摇头：“他没问题，测过了。” 第24章 水安，出来郊游啊 陈卫等郭忠全进去拿资料，本来今天不用过来，李水安都没来，可总呆在家里，老奸巨猾的大伯会审视他。 “子正，这是289号封锁地的。” 郭忠全推过来一个文件袋，因为不是上头委派的任务，他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本身也不想陈卫去封锁地。 “你快点看完，谷部长一会儿上来了。”郭忠全催促。 陈卫找了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以非常快的速度，翻完这份名为异人的档案，扭曲强度大概为编号5级别。 但损失过一个三级特查。 “忠全，没有简单的吗？” 郭忠全老实说道：“简单的，都不会成为封锁地，不进去就是最简单的。” 这还是他挑选过的。 灯火通明，情报与档案部的人形色匆忙，几乎没人在意陈卫和郭忠全在说话。 “忠全，能搞到巡夜开门人的资料吗？” 郭忠全也只是搬运档案的牛马，这次陈卫竟然让他去搞机密资料，郭忠全说什么也不敢，陈卫也不为难他了，让他把姜欣喊来。 “陈卫，你今天应该好好休息的。”姜欣语气略带责备。 处理阅江小区的异变，任何一个特查员都会消耗巨大，情绪异常时会给自己和家人带去很多困扰。 “我不休息也没事。”陈卫耿直道：“我想要巡夜开门人的所有资料。” “需要权限。”姜欣说道。 “多高的？” “至少是一级特查，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你真想了解的话，我帮你问问谷部长。” 看来还得去找陆起…… 虽然老陆不是苛刻的主任，但处在那个位置必然有不能触碰的底线，不是一个小特查员要特权，他就会给。 “谁都看不了。” 这时，谷晨双走过来，瞟了陈卫一眼：“会有相应的人处理，别掺和。” 黑特有严格的管理制度，特查不能处理超越能力范围的任务，除非上级委派，而这个任务，大概会出现第三阶段以上的情绪能力者。 这也是为了陈卫的安全考虑。 谷晨双观察着陈卫，心想陆起对他感兴趣，或许是因为连续处理三起异变事件。 看到陈卫手里拿着一封档案。 猜到他想去这个封锁地，谷晨双本来有些生气，但看到档案号码她也没阻止，这是陈卫能处理的范围。 姜欣和郭忠全神色拘谨，像极了走进一家餐馆吃饭，突然看见老师。 陈卫神色就自然多了：“谷部长，我有个疑问。” “你说，我不一定会回答。” “你和陆主任，为什么不亲自处理异变事件？” 谷晨双看着陈卫认真的脸，道：“我们不能离开黑特太长时间，而且，封锁也是一种解决手段。” 这些封锁地，并非无法解决，陆起和谷晨双要看守重要的东西。 换个角度说，有人会为了那东西袭击老旧大楼。 难怪老陆要在黑特挂个主任。 谷晨双朝陈卫看了一眼，准备结束谈话：“巡夜开门人，是四十年前的势力，查不到，别打听了。” ………… 站在冷清的马路边，陈卫给李水安打电话。 长源电厂原本是南城市郊的燃煤电厂。 可五年前，发生了一起波及四十多人的倒塌事故，南城市的流量都是这起新闻，被封锁至今。 网上流传是设备老旧造成事故，可从档案上来看，这场事故导致了一人崩溃成异变怪物。 将近一千人紧急转移。 那些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处理这起异变事件的三级特查，已经领保险金了。 虽然有289号封锁地的资料，陈卫觉得一个人也难以解决，可这起异变事件，已经够简单了。 “水安，去郊游吗？” “这郊游，是正经的吧？”李水安拿着手机既兴奋又忐忑，又想起陈卫上次忽悠他去逛街，结果人差点没回来。 “正经，正经。” 等等，子正没告诉我去哪里郊游，正拿着背包的李水安僵住了，心说这狗东西又想骗我去哪里？ 他放下背包道：“那你先说目的地，我制定一下路线。” “长源电厂。” 果然不是啥正经的郊游啊…… 长源电厂事故南城市人都知道，当时停电三天，专家猜测城资局限电，就和长源电厂的事故有关。 可他知道那是一起异变事件。 李水安本来不想去，但陈卫说如果解决这个封锁地，产生的奖金都归他。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接上了李水安，李水安背着褐色的旅行包，他看着给他腾位置的陈卫道：“我是来郊游的，不是冲着奖金。” “师傅，去长源电厂。”陈卫说道。 “那里封锁了，可进不去。” 司机从后视镜瞟了陈卫一眼。 心想这人是外地来的吧，一会儿要在高架桥上多转几圈，这年头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少了。 司机想了想，他已经算准两人肯定会返程：“去也行，但回程我要计费的。” 陈卫点点头：“走吧。” 司机看陈卫答应，也懒得绕路了，兴奋的踩下油门直接开向郊区。 昏暗的阳光下，车道两旁建筑飞速后退，长源电厂主要燃料是煤炭，长期有大车充当运力，运输煤块的大车把路轧烂了，一路上司机骂骂咧咧。 陈卫转头看向李水安：“南城市外的几个无人区，也是封锁地？” “嗯，不过那些叫天灾。”李水安吃着零食。 在南城市外，有非常庞大的封锁地，这世界虽然没有acgn里的高墙，可有些区域已成不能踏足的禁地。 也有人不顾黑特的警告，硬是闯进封锁地直播，最后失踪了。 虽然有人求助城政局，但官方不会派人寻找。 后来，失踪事件频频上新闻，人们对封锁地的态度，如同遇到踩了有可能会掉下去的井盖，避之不及。 明面上答应，但暗地里不搜救，大概也是联邦想让大家形成危险意识。 以前想不明白的一些事突然就想明白了。 司机疑惑看了眼后视镜：“你们是长源电厂的家属？” 只有当年出事的家属，才偶尔会来看看，再加上那青年背着一大包“祭品”，下意识就这么想了。 陈卫疑惑道：“有家属来过？” “有啊。”司机露出微笑：“我不久前，就载过一个。” 苍白的阳光下，荒芜人烟的钢铁丛林，广袤无垠的作物农田，受八十年前的太阳黯淡现象影响，作物的长势迟缓， 甚至出现变化， 比如出现营养价值更低的，黄皮茄子、纯籽西瓜。 物价也随之变化。 可也没到物资枯竭的地步，因为阳光晒在身上，还是灼热的，有些作物生长得到释放，比如比水桶大的哈密瓜。 总之，这还是陈卫熟悉的世界。 围墙是新修建的，司机把车停在长满杂草的路边，围墙里就是长源电厂。 “小兄弟，你们要多久？” “天黑前，我们没出来你就回去。”陈卫说道。 “行，但你要先付订金。” 第25章 长源电厂 掏钱给司机，陈卫走到围墙拐角的视野盲区。 李水安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墙上的铁丝网诡异向两边裂开，仿佛一块被撕开的布。 陈卫瞥了周围一眼。 发现司机躲在拐角后偷看，两人不需要助跑，双腿呈弓步，身形宛如跳水般弹起，轻灵的落下墙头，消失在苍白的阳光下。 “要死啊，要死啊。” 刚落地，还来不及捡包，李水安就看到几头异变怪物。 它们趴伏在建筑外墙，齐刷刷的看向这边，眼神泛出的渴望，似乎在说兄弟们开饭了。 啪啪！ 那些怪物的身体，忽然高高耸起，随后四肢重重拍在建筑上，让自己的身体弹起来，速度堪比蜥蜴伸舌头捕食。 “交给我了。”李水安说道。 装哔时刻来临。 他一直对陈卫评价自己的话耿耿于怀，躬腰弹射出去，主要还是这些异变怪物，未达到编号5级别，非常好对付。 陈卫没偷懒，但他发现还是得配武器。 用手触摸这些诡异怪物，挺毛骨悚然的，接住李水安抛出备用的水果刀，姿势并没有花里花哨，成为情绪能力者，战斗也变成某种本能。 一来一去的交错，异变怪物的肢体散落一地。 场地比想象中大。 长源电厂本打算扩建的，圈进来大片待开发的地皮，衍变成现在的荒地，堪比白河区的机场。 李水安觉得天黑也未必能找到，开始小声抱怨。 陈卫说道：“我看过设计平面图。” 电厂异变事件事故地点，是冷却塔坍塌，导致三十多人被掩盖在废墟下，超越常人能承受的情绪，产生异变怪物。 那个特查是在冷却塔出事的。 站在地平线上、裹着白色外墙的冷却塔，在一群建筑中十分扎眼，因为老式冷却塔不足以完成冷却水和空气交换热量的任务。 当时长源电厂雇佣了一批工人，另起新塔。 也不知道是挖到地基。 还是作业方式有误。 冷却塔坍塌下来，压着四十多个工人，尽管最后救出来一半，可坍塌的外墙砸破了旁边老式塔，造成二次事故。 走过行政楼，看见贴在墙上的禁烟通告：吸烟到厂区的吸烟区解决，违者罚款五千块钱。 “子正，我真后悔跟你进来……” 刚说出口，李水安声音戛然而止。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 一股浓郁后悔感蔓延在心底，他甚至无法控制情绪，后悔加入黑特，甚至后悔小时候没好好读书，后悔高中时没谈上一场恋爱… 李水安人生种种缺憾，不可控制诡异涌上心头，甚至流出悔恨眼泪。 陈卫也察觉到了他情绪异常。 与档案描述一致。 这地方太诡异了，陈卫也感觉到那股情绪的干扰。 他转头看向李水安，凝重道：“水安，异变怪物支配的情绪，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李水安摇摇头，转过身去抹眼泪。 他回忆起一段憾事。 四年前，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爸患了感冒，叫他回去看看，本以为空闲再回家来得及，后来他爸突然肺癌走了。 “你哭屁啊！”陈卫骂道。 “曹……好大的烟尘。”李水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快点找到它，我不想在这里呆了。” “异变怪物，是那个施工队的负责人。”陈卫道。 两人走到冷却塔，锈迹斑斑的钢筋堆成废墟，高压线塔像密集的钢铁丛林，唯独没看见活物，陈卫扫视一圈。 “不在这里啊。”李水安嘀咕。 “再找找。” 两道爬上冷却塔的顶端，弹起又轻灵落下，来到不远处的宿舍楼，旁边千疮百孔的停车棚下，站立一个穿着蓝衣的中年男人。 长期睡眠不足，他的脸色有些憔悴。 中年男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李水安好像很在意，每次都是陈卫找到目标，这次他主动请缨：“我去问问他。” “小心点。”陈卫提醒。 李水安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保持三米距离：“就你一个人吗？” 中年男人隐隐有些生气，谈兴不高，指着车棚旁边的铁屋：“还有两个偷变压器的，一个户外主播。” 铁屋里躲着四个人。 女人是户外主播，两个男人是商量好进来偷变压器的，异变怪物喜欢趴在建筑上，他们只能躲在这间铁屋里。 “戴振友，我们是来处理异变事件的，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卫认出这个档案上幸存的男人，并拿出证件。 中年男人呆滞的张开嘴。 望着眼前叫出自己名字的青年，鼻子忽的一酸：“我找了他五年了，报案也没人管，他肯定还活着，你们帮我找找他。” “宁先亮？”陈卫问道。 中年男人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放光，声音哽咽：“是啊……他肯定还活着，我见过他，还找到他写的……” 宁先亮就是那个负责人。 休息的前一日，宁先亮不顾劝阻，带着四十多个工友冒着大雨赶工，结果冷却塔坍塌了，埋了三十多人。 这是情报与档案部得到信息。 可应该没有戴振友了解详细，毕竟他可能长时间呆在这里，因为陈卫看到了他穿着洗白的衣服，以及旁边的一片菜地。 陈卫接过黄迹斑斑的本子。 打开： “那天我们抽着烟，戴工说歇一天，但我赶着做完这点活，正好请假两天，多和孩子呆几天，我应该听老杨的………四十多个人啊…” 陈卫陷入了沉思。 宁先友被埋在钢铁废墟下，这股超出正常范围的情绪，让他成为支配后悔的情绪能力者。 并且，这股情绪瞬间吞噬他。 让他变成异变怪物。 戴振友看见的，应该是刚从废墟里走出来的宁先亮，五年过去，肉体早就完全崩溃了。 “你们的抽烟区在哪里？”陈卫问道。 这里是整个事故的转折点，如果宁先亮听戴振友的话，就算发生事故也不会死人，这里应该是宁先亮最后悔的地方。 在戴振友的带领下，一行人走到依旧崭新的中央行政楼下。 透明落地窗隔出的房子， 一道缭绕烟雾在凳子上升起，折了半截的香烟点燃在凳子上。 他浑身非常苍白和健壮，奇怪的是，它不断用一只手揉搓整张脸，然后无力的靠在墙上，表情痛苦，似乎在寻求和解。 “多可惜啊……四十多个人……”他沉闷又痛苦的声音。 陈卫依稀能通过发音听清楚。 很难想象，一只异变怪物嘴里在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他在不断道歉。 李水安下意识的握紧水果刀。 这是异变怪物受情绪支配后，留下来的某种本能，就算战斗时，依旧会不断重复。 推开玻璃门，一股复杂的情绪如浪潮一样拍到脸上。 完全崩溃的……编号5级别！ 不敢相信这是昔日工友，戴振友声音无力，神色呆滞：“那天我说什么都应该拉住他的。” 在这股后悔情绪影响下，他流出眼泪。 继续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他会成为下一个宁先亮。 陈卫想了想，道：“可你也想取代他，不是吗？” 第26章 我不占你便宜 戴振友也经历过那场事故。 在诡异情绪的影响下，他完全有可能成为支配这种情绪的能力者，虽然陈卫理解他的心情， 但不想他添乱。 李水安迎了上去。 剩余三人甚至无法吸足一口气，呆在陈卫身边。 李水安感觉很沉重，那件事一直影响着他，他灵活的闪避，可注意力却放在陈卫身上。 尽管碍于面子，心里却是希望陈卫帮忙的。 陈卫没有任何动作，宁先亮似乎非常灵敏，手脚上的速度快得可怕，李水安急忙喊道： “子正，你能把他看死吗？” 他有些焦躁，但想起陈卫诡异的扭曲能力。 那异变怪物的生存本能被刺激，喉咙发出沙哑的吼声，不满这群闯入封锁地的不速之客。 它的手臂堪比钩机，墙面不堪重击倒塌。 陈卫愣了一下。 因为他手里，正握着一杆形状宛如尖刀的笔，它精神奕奕的锋芒，宣告自己的锋利，这把让何萍恐惧的笔刀又出现了。 如果我支配的是恐惧，那恐惧是从哪里来的？ “子正，这是真正编号5。” 李水安感觉陈卫受到了影响，不由再催促他一声。 异变怪物的强弱如同虎和豹区分等级，同样是编号5级别，也会有不同差别，尤其是完全释放情绪的异变怪物。 “百分之百闪避，其实你可以解决他的。”陈卫觉得是自卑影响了李水安。 今天的阳光很慢，有点闲，有点懒。 两道人影，在异变怪物周围一前一后。 尽管是动作和姿势都比较生涩，可陈卫没有像李水安那样害怕，李水安震惊的退到一旁，异变怪物结实身躯被切落，仿佛陈卫手里握着什么锋利的东西。 可陈卫明明手上什么都没有！ 又是扭曲吗，虽然李水安见识过这种诡异的厉害，但再次见到依旧无法理解。 就好像，印象中一定会的数学题，拿起笔却不会做了。 但这时候清除已经结束，容不得李水安再观察，陈卫把水果刀递回给他，可这次奇怪的是，弥漫在长源电厂中的情绪。 并没有消散。 “怎么会这样？”陈卫问道。 “不知道。”李水安也没见过。 ………… 戴振友注意力涣散，目睹两人将昔日的好友清除，蹲在地上无声呜咽：“我也有责任，我不该……” 这股浓郁到令人不适的情绪等级，并未降低。 陈卫一开始以为是戴振友，可事实并不是他，陈卫带着戴振友几人出了封锁地，出租车司机早就跑没影了。 “别让我再看见他的车，轮胎给扎爆！”李水安骂骂咧咧。 他不知道的是，司机听到里面的轰隆声，爬上墙看到几头横七竖八的异变怪物，吓得恍恍惚惚的跑了。 陈卫打电话给姜欣。 情报与档案部接管了这里，因为他们需要数据。 为了避免戴振友这些人受事件影响，情绪超越正常阀值，失忆是最好的处理手段，当然，是由情报与档案部来做。 陈卫看向姜欣：“289号封锁地，异变怪物支配的情绪，和情绪能力者有什么不同？” 宁先友是被压在废墟下，崩溃成了异变怪物，说明他可能直接跳过了情绪能力者。 姜欣揉搓纤长的手指，想到了简单的解释： “六十年前，也就是太阳黯淡现象出现后的二十年，情报与档案部曾有前辈分析过，称为三段论，如果把情绪比成桥梁，桥的一端是人，另一端是异变怪物，而走在桥上的，是情绪能力者，所以，情绪与档案部一直测试你们的情绪。” 陈卫陷入沉思。 细细品味才找到了关键，一旦走到桥的尽头，就会成为那样异变怪物。 宁先友相当于一步跨到终点。 “验证过了吗？”陈卫问道。 姜欣点头：“背后有大量的数据支撑，还发现情绪能力者的桥，会延长，但不走是不行的，因为生活中不可避免积累各种情绪。” 陈卫不解：“那长源电厂情绪为什么没有消散？” “这是情报与档案部那位前辈的第二个理论，一个至今没有解决的悖论，情绪是由人产生，按理说当事人死后，它就会消散，可它被支配后已经不是单纯的情绪。” “能量？”陈卫说道。 姜欣诧异的微抬眼皮，点了点头：“如果是能量，那它依附在什么介质上，如果它是情绪，为什么没有消散，物管局现在研究这个。” 陈卫再次陷入沉思。 他知道物管局，是联邦的五大部门之一，不过他们似乎没出现在任何任务中，只有上次听老张说过，要从物管局调取封印物。 姜欣又看向陈卫：“你知道天灾吗？长源电厂，会成为新的天灾。” 这种没有宿主，仿佛天然形成。 情报与管理部称之为天灾， 陈卫心里一沉，南城市的郊外好像有几处这样地方，难怪明明有很多价值，官方却无可奈何。 这种影响就像核弹遗留，很难消除。 任务结束，陈卫和李水安依旧要写报告。 姜欣忽然看向陈卫：“这次我不能帮你写，谷部长说会影响数据的正确，她训了我一顿。” “对不起。”陈卫本以为可以走人了。 旁边的李水安有些幸灾乐祸，上次羡慕死他了，主要是和陈卫一起下班的感觉很好。 姜欣说道：“为什么这么短？” “我不想写废话文学。”陈卫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十二字。 “笔给我，我下次真的不会帮你写了。” ………… 在情报与档案部写完报告，陈卫来到老张的办公室，说好了这次奖金全归李水安。 很快，李水安尴尬又丧气的走出来：“老张说没奖金，咱们还违纪了。” “你不会直接就要奖金吧？” 一次清除任务要休息三天，避免陷入到处理的情绪中，老张身为黑特的组长，不能助长这种行为。 可也并非没有办法。 “老张，你知道陆主任上次为什么给我奖金吗？” 顶着张弛诧异的目光，陈卫继续道：“没错，因为陆主任也希望处理更多异变案件，这样，我写一张工伤赔偿单，你想办法批一下？” 品学优异的学生经常旷课也不行，但有请病假就不同了。 张弛也不敢去问陆起，皱眉瞟了眼数字：“你当黑特是脑残的提款机吗，给你报两万吧。” 官方的经费很大部分，用在安置受封锁地影响的人，以及情报与档案部的研究，这点钱算滚滚大江只取一瓢。 知道老张不好做账，陈卫见好就收：“谢谢，张组长，那我先出去了。” 陈卫将两万块钱全部递给李水安。 “子正，你不要吗？” 其实陈卫也想要，可下次还要李水安帮忙，陈卫走在前面：“真男人，一诺千金。” 李水安想了想，跟上去：“拿着，我不占你便宜。” 第27章 徇私 陈卫没推辞。 心意李水安已经领了，又不是买单那种假客气，再推辞自卑的李水安可能嘴上不说，但心里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果然，钱被接过去后，李水安严肃的嘴角向上扩张：“子正，你真不客气啊。” 大概是下午四点多，慵懒的阳光下铺满街道的红砖。 陈卫打电话给小姑陈华楠。 十分钟后，一个骑着红色小绵羊朝这边驶来的女人。 飘着黑色的长发，戴着粉红色的头盔，风格看上去有几分清纯，又带着几分野性，匆瞥一眼，也能察觉十分靓丽。 陈卫明知故问的开口：“肯定不是我惹你生气的。” 陈华楠抿着嘴巴，心说陈卫长大后一点也不可爱，明明有两张音乐票，也不知道给她一张。 “我不想说，你自己来开。” 李水安面色尴尬，立即脑补出一副小情人撒娇的画面，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招呼：“子正，你朋友真漂亮。” “她不是我朋友。”陈卫说道。 陈华楠跟李水安打声招呼，陈卫骑上陈华楠的小牛马，陈华楠不打算原谅陈卫，所以没搂他的腰。 陈卫用一句话化解道：“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陪你去听音乐会啊，我们花六千块钱买两张票，再吃顿大餐。” 陈华楠果然心疼钱：“直接去吃大餐吧，剩下的钱存起来。” 小姑就是这样，嘴上说你不疼她，给她花钱又舍不得。 陈卫就近找了一家餐厅，花了一百块钱吃顿饭，露出姨母笑的陈华楠勉强原谅陈卫了。 ………… 阳光照在办公桌上，忽略颜色，它还是挺明媚的。 陆起眉间凝重，正在看第289号封锁地的报告。 在会客沙发，坐着一个短发的清秀女人，她翘着二郎腿优雅品味咖啡，旁边还有个眼睛很小的男人。 张弛虽然批给陈卫工伤费，但他也摸不透陆起是不是真像陈卫说的那样，试探道： “我给他批了两万。” 陆起也没料到，陈卫一天没休息，朝两位主任笑道：“用了部门的钱，老张你也给他们看看吧。” 王弱觉得这是变向给属下发奖金，听意思得到了陆起的许可，他觉得有必要声明：“你徇私了？” 可陆起却眼神示意往下看： “发现了吗？” 在黑色特案侦察局的三个主任中，陆起是最不会徇私的人，可他却给新特查员开小灶。 王弱的目光往下瞥了眼，看到情报那边给出的评估，陈卫并没被影响的迹象。 而处于第二阶段的李水安显然受到了影响。 “他连续处理了五个封锁地，却没沉浸在里面。”陆起说道。 从封锁地出来，情绪能力者就像演完一场戏的演员，但陈卫能很快走出来，陆起发现了这个问题：“我想让他，加入开门人调查。” 谷晨双放下咖啡，清秀的面容并不赞成：“要是死了呢？” “那就算了。”陆起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感觉背颈冰凉。 王弱道：“你认真的吗？” 陈卫只是调查员。 按照黑色特案侦查局的条例，陈卫没有参与调查开门人的资格，但眼下，他也不知道陆起要这小小的特查员做什么。 让他奇怪的是，还有黑特的韩主任，也没被请来开会。 “你们到底知道多少案宗？”王弱说道。 陆起接过陈卫的工伤单，随意道：“去问总长，我猜他什么都知道。” 联邦总长也是侦查局的负责人，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 听完音乐会，伯母嘴上总是不经意挂着笑意，以前冷战是大伯投降。 可这次她竟然主动拿出钱，给大伯创业。 大伯感觉不对没接。 音乐能洗涤灵魂，可陈卫发现三婶也这样，太阳暗淡后出现多少情绪能力者，连官方都无法统计，也许走在路都会被影响。 走回屋里，陈卫给姜欣打了个电话。 姜欣询问伯母以往的行事风格后，很快做出判断：“我查查庄大师，如果在同一场音乐会中，还有其他顾客受到影响，这可能是一起异变事件。” 陈卫虽然没确凿的证据，可他确定伯母和三婶肯定受了某种情绪影响：“能消除吗？” “如果是情绪能力者，可以。” 情绪能力者对诡异情绪的释放远比异变怪物弱。 两个小时候后，姜欣深深吁一口气，足足停顿了两秒钟，才压着声音说出来：“去听音乐会的，十人成了异变怪物。” 陈卫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险些握不住电话。 这场音乐会本该他去听的。 姜欣在替陈卫想办法，担心他情绪崩溃，先说有利的结果：“可是有一小部分人，会存活下来，张组长跟你说过吧，我们进行过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如果她们成为情绪能力者，会支配和异变怪物相同的情绪，所以没事。” “另一种，是异变怪物需要进食她们的情绪。” 只要确定没有崩溃，这种影响就会慢慢消散。 陈卫稍微放心，这两天都没出门。 两天后一大早，陈卫被客厅的声音吵醒，伯母和大伯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他发现伯母恢复往日的刻薄。 伯母一拍餐台，一双杏眼严厉的盯着丈夫：“我前两天给你的钱，拿出来！” 大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犟了一句：“我都和人商量好了。” “前天我脑子肯定是坏了，不算数的。”伯母脸色难看。 大伯又把钱转了回去：“你买那些不需要的东西，还不如给我创业呢。” 陈卫默默的吃着早餐，送陈梓萱去学校，在去黑特路上，他又打了电话给三婶，一切恢复到听音乐会前的样子。 ………… 听郭忠全说一级特查韩有容，正负责音乐会的诡异事件。 陈卫赶到案发的东郡小区。 “子正，你跟韩主任熟吗？” “不认识。”陈卫说道。 郭忠全心里一沉，虽然进情报与档案部比较晚，可多少听说过这是个不好相处的女人，就连她的特查，也很惧怕她。 苍白的阳光下，油柏街道上，一个棕色短发的女人正单手叉腰。 那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穿着黑色高跟长筒靴，紧身衣包裹着流畅的身体曲线，这是黑色特案侦查局的韩主任。 韩有容。 东郡小区的人被疏散了，陈卫和郭忠全走过来十分明显。 看到韩有容感觉很不好相处，郭忠全不想靠近，尤其大家都不认识：“子正，要不打电话问吧，我帮你查查她的号码。” “你怕个屁啊，她又没异变。” 陈卫踢了郭忠全屁股一脚，示意他跟上来。 韩有容不希望被人打扰，也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这里封锁了，你们去安置点。” “我是特查员，陈卫，和陆主任一组。” 郭忠全将手叠在身前，热情鞠躬道：“韩主任好。” 韩有容没听说郭忠全，不过她知道陆起新招揽了一个特查员，听说具备扭曲的能力，且不会受封锁地的情绪影响。 她问道：“陆起叫你来的？” 察觉到这个女人不喜欢说废话，陈卫摇头道：“我想问问，这起异变事件的目标是‘月光下的河’的枪手吗？”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开门人，情报与档案部不会向他透露，因为他的权限不够。 陈卫只能来现场打听。 在前面几起事件中，那个开枪的情绪能力者，就像黑影融入了夜幕中。 消失了。 陈卫一直想查出他的踪迹，不是对他好奇，而是出于对自己安危的担忧。 第28章 韩有容本不想透露，但陆起说陈卫可以加入调查，耐心道：“那个音乐家没有问题，这里的目标，是第十个异变的人。” 陈卫一开始以为是音乐家，因为伯母听了音乐才受到影响。 音乐家庄雅不是。 说明对方也是音乐会的客人，只是借助音乐会扩散了在场的人，很顺其自然的一起行动。 韩主任不像郭忠全说的那样严肃。 陈卫还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陆起准许调查开门人，韩有容才会跟他说这么多。 韩有容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朝小区里走去。 等韩有容走后，郭忠全身体瞬间回复暖意：“子正，你真厉害，我肯定不敢跟她说话。” 对方一脸冷淡的样子，郭忠全不是勇于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其次他也有点老板恐惧症。 “你怕什么，大家都是同事，她不高兴大不了我离职。”其实陈卫也挺怕的。 六楼上，玻璃窗户哗啦啦洒落下来， 庞大的身影飞跃而下，它苍白而健壮，触手朝陈卫这边疯狂伸展，一道黑影跟在它后面，她的刀宛如钻石切割玻璃，肉块整齐方正的掉落。 最后一只情绪异变怪物清除。 随着警笛声响起，情报与档案部的人抬着设备冲进现场，他们负责善后，顺便采集数据。 陈卫和郭忠全站在马路边，看到韩有容朝这边走过来，郭忠全紧张得挨着陈卫。 韩有容邀请陈卫上车。 陈卫打开后座的门，郭忠全想了想，也跟着坐了进去。 “韩主任，有话跟我说？” 陈卫心想，韩有容特意让自己上车，大概是对他处理的长源电厂感兴趣，因为长源电厂归韩主任管辖。 韩有容瞟了眼后视镜的郭忠全：“我只是不喜欢孤独。” 这话听起来，就像上司不开心命令自己的属下整点活，陈卫随口道：“我可以和韩主任探讨一下，如何和陌生男人相处，在这方面，我三叔是个很厉害的人。” 陈卫和韩有容并不熟。 而韩有容也不像能开玩笑的人，换成大多数人，或许就老老实的闭嘴，然后在终点站对韩有容中规中矩的道谢。 但陈卫知道，韩有容明明有事想问他，可却打不开话匣子。 很多时候看，稍微冒犯的话，会让陌生的两个人迅速升温。 “子正，你不要调戏韩主任……”郭忠全压着声音。 他瞪大了眼睛，不住的打量驾驶室女人一眼：“韩主任，我朋友不是这个意思……” 陈卫有点烦躁了，本来韩有容都要说了，你又插一句嘴。 韩有容都没觉得什么，可郭忠全这么一解释，就把话题弄得尴尬了。 “韩主任，到底探不探讨？” “妈的，你没救了”郭忠全心想，他干脆闭上嘴巴。 韩有容又看了眼后视镜，那个叫郭忠全的好像有点钝，连她都能看出来，陈卫在制造话题，虽然这个话题让她有点不舒服。 但情绪能力者，都是很擅长管理自己情绪的人。 何况她是主任。 不想跟陆起的人计较。 她的确想问，陈卫支配的恐惧是怎么变成了扭曲，她看过陈卫的案宗，这是种崩溃概率很高的情绪。 因为，大部分人都活在恐惧中，对死亡、疾病、未知、以及这个世界…… 但陈卫好像感受不到。 连她都受到自己支配的情绪影响。 不过，韩有容对陈卫违规入封锁地行为有些不满，连默许他违规的陆起，一同埋怨上了。 ………… 陈卫来到那间敞亮的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你参与开门人的调查。”陆起身体笔直，眉间舒展。 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谷晨双看了陈卫一眼，补充几个主任的决定：“现在开始，你可以查开门人的档案，不用申请，但不能泄露。” 陈卫陷入沉思，老陆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算加入调查，也只能起到炮灰的作用，毕竟我是还是个特查员。 这显然超过我能接触的范围啊。 “陆主任，为什么让我加入？” 陆起笑容温和：“你处理五起异变事件，没被自己支配的情绪影响。” 有的人在处理完异变事件后，喜欢暴食，或者看书、氪金，来派遣心中的情绪。 自从太阳黯淡现象一来，一直如此。 但陈卫不用。 “我本来就和你们不一样，是你们一直认为我支配恐惧。” 陈卫琢磨起陆起的心思，特查需要三天一次行动，应该导致清除这件事的人手不够，才不是陆起说的那样。 在官方划分的四个情绪等级中，恐惧属于一等，但黑特里没人支配这种情绪，在座的主任支配什么情绪，陈卫并不清楚。 所以，他也没法请教支配一种情绪是什么感觉。 陈卫用一种情绪对付另一种情绪的方法，有时候不起作用，他感觉自己需要个搭档。 “我可以参与，但李水安要和我搭档。” 超出能力范围的事，陈卫一般不会做。 可他确定。 黑影在狙击枪的瞄准镜视野中，看见了他。 尽管对方还没表现出敌意。 但陈卫觉得，对方要是善茬，就不会开枪杀人。 “他加入，也清除不了。”韩有容开口道：“他不太守规矩，而且刚才在车上他还调戏我。” 陆起瞪了陈卫一眼。 对于陈卫的加入，谷晨双没有意见，在会面前她就和陆起达成共识，因为二十五岁就成为一级特查的陆起，从不让人失望。 王弱也看了陈卫一眼。 “散会吧。” 陈卫还站在原地，谷晨双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陆起抬了抬眼皮：“你有什么要问？” “我听说，他们四十年前出现过？”陈卫说道。 谷晨双回答：“当时和他们签了一份协议，但现在找不到了。” 陈卫进入黑特后，一直没见过黑特的负责人。 他觉得可以借这次机会，解开一个疑惑：“我听说总长，也是侦查局的负责人，联邦的最高管理者，难道是情绪能力者吗？” 陆起脸色严肃：“你怎么打听无关的事？” 谷晨双没想到陈卫会问这个，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告诉陈卫： “总长会在城政局和侦查局中选，只是这届恰好侦查局被选上，总长是情绪能力者，但也是个很严格的政客。 总长曾经定下一条严格的规定。 只有支配正面情绪的能力者，才能成为特查，不过，这件事被陆主任带头否决了。” 陈卫觉得陆起觉悟很高，如果这条规定执行，估计黑特的敌人要增加一倍。 而且，在情报与档案部看到。 官方对于情绪的四个等级划分，负面情绪占据高等位置多。 因为大多数人的生活，大多是生活在痛苦和焦虑中，幸福和快乐过头的人，只是幸运的少部分。 “陆主任和总长的关系怎么样？” 陆起皱起眉头，冷哼一声：“你管我。” 肯定不是很好…… 陈卫瞬间有种站错队的感觉：“我现在可以选择韩主任吗，她好像有拉拢我的意思。” “你敢，我打断你的腿。”陆起认真。 “开个玩笑嘛。” 陈卫觉得老陆和总长的关系可能不好，但人实在，换成韩有容，肯定不会给他批奖金。 所以，老陆综合得分最高。 谷晨双一开始觉得陈卫这人挺普通的，可现在，她也觉得陈卫有点意思了。 不是所有人，都敢跟陆起这么说话。 谷晨双道：“你别误会，陆主任虽然总不赞成总长的提议，但总长非常信任陆主任，黑特虽然由三个主任管理，可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从城政局和侦查局中选总长，说明这两个实权部门级别最高，而黑特的权柄又分别掌控在三个人手中。 陆起轻叹一声：“清除的事不着急。” “为什么？”陈卫还以为要立时清除，懵了一下。 陆起道：“工作是干不完的。” 谷晨双平静的回答：“在老档案中，这样的势力有五个，而且，经过清除他们可能会隐匿起来，不然早清除了。” 第29章 三开的女人 在遍地设备的研究中心，陈卫看到姜欣在写什么，帮忙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痴迷的盯着玻璃瓶里的黑色流体，是凝结为物态的情绪！ “姜欣，你别看他啊。”宋鲲鹏有点激动：“你快点搞完，有这时间，我去研究情绪守恒定律不好吗？” 听说物管局的都是理工男…… 陈卫站在旁边，他一直对物管局的人有些好奇。 因为物管局掌管封印物，他一直不知道官方的封印物是什么，情报与档案部也查不到资料，总之，在陈卫眼里是比较神秘的一群人。 宋昆鹏被人打扰有些不满，让陈卫去找其人，可姜欣说这数据是陈卫提供的，宋昆鹏目光再次落到陈卫身上。 陈卫不认识宋昆鹏，但他的反应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 那是一种猎奇的眼神。 姜欣解释道：“是阅江小区的数据研究，胡永宏支配的情绪是担心，能力是能让人强行沉睡，有点像鬼压床。” 这只是第三阶段以下的数据。 因为阅江小区的情绪能力者，只是第二阶段，无法提供第三阶段以后的数据。 不过，陈卫处理这起异变事件时。 小区楼下的人都睡着了，猜到大概是胡永宏的原因。 宋昆鹏热情朝陈卫伸手：“你好，我叫宋昆鹏，听说你处理几起异变事件毫无影响，太像封印物了，你可以配合我研究吗？” “你真像个疯子。”陈卫毫不客气道。 宋昆鹏点点头：“大家都这么说。” ………… 待到傍晚，陈卫确定到了正常人下班的时间，才和郭忠全一起回去。 平时郭忠全见到他都会说情报部的隐秘，不过今天嘴里长了泡似的，可他又不敢开口。 “要借钱就说，不说我回家了？” 陈卫不是很想理郭忠全的事：“如果是接盘的事，就别开口了。” 郭忠全终于鼓足了勇气：“子正，我想让你陪我去找庄方芳，钱就算了，但我想拿回我妈的手镯。” “真蠢！” “狗东西陈子正，我就知道你会骂我。” 一听郭忠全为庄方芳花了八千多块钱，没钱买首饰，还偷了他妈一万多的玉镯，陈卫都懒得数落他：“没空，我回家了。” “我妈昨晚发现了，要不你借钱给我买个一样的。”郭忠全是对庄方芳一点感情也没了。 钱肯定拿不回来了，就当租了个女朋友，可他想拿回那个有纪念意义的手镯。 那是他爸给她妈买的，说要传宗接代用。 “打电话叫她还。”陈卫道。 “子正，我觉得她不对劲。”郭忠全站在原地，他电话给庄方芳时就感觉到异常：“她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会假装一下，可我这次觉得她可能……会成为异变事件。” 郭忠全打过电话给庄方芳，但庄方芳的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说会还给他，一会儿又破口大骂，像个疯子。 起初郭忠全以为是庄方芳失恋了，可想起异变事件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陈卫想了想，决定跟郭忠全来到庄方芳住的高档小区，敲门没人回应，有点想念李水安的开门能力。 但李水安在长源电厂中，受到了影响，需要休息几天。 陈卫只能用蛮力将门强行掰开。 邻居下班回来，看到两人正撬隔壁美女的门锁，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不过郭忠全掏出了证件，对方看了眼就关门了。 陈卫打开门，地上到处都是乱丢弃的外卖盒。 屋里没有人，几套裙子挂在阳台上，陈卫和郭忠全直接走到梳妆台旁边，看到一堆名表和首饰。 “会不会戴在身上？”郭忠全说道。 陈卫打电话给姜欣，姜欣说情报与档案部不能无故调查普通人，据说是因为城政局担心，黑特用情报部调查他们的隐私。 “庄方芳可能是情绪异变怪物。”陈卫道。 很快，姜欣帮陈卫查到准确的信息：“她在郁金香餐厅，正和一个男人吃饭，手上的确戴着翠绿的手镯。” “我帮你查查她的账户，最近进过好几笔巨款，数目都在十万以上。” “有一笔，是韩主任今天清除那个男人转的，其他几个转账的，人最近失踪了。” 姜欣说完汇总的资料，她自己也感觉异常。 据陈卫推断，庄方芳应该是勾搭了去听音乐会的男人，只有买得起音乐会门票的高档人士，她才看得上。 陈卫和郭忠全下了楼，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到郁金香餐厅。 大堂气氛静谧，正餐时间客人很少，一个穿着裙子的浓妆女人撑着脑袋，含情脉脉的欣赏坐在她对面男人。 “子正，把手镯拿回来后，就清除她吧？”郭忠全有些泄气。 虽然他知道庄方芳三开。 可郭忠全看见她带别人来这里……想到自己也曾是坐在凳子上的小傻瓜，他就不想让庄方芳再祸害别人了。 看到郭忠全轻车熟路，陈卫转过头严肃的问：“你和她来过这里？” 喜欢呆在某个地……她很可能已经死了。 “子正，你怎么还不去？” “看别人花你的钱，钓别的男人你心疼了。”陈卫却到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道：“还确定，她支配什么情绪，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活着。” 刚才只是陈卫的推断。 如果庄方芳是情绪能力者，要先确定对方是否有加入黑特的意愿。 当然，他希望庄方芳已经死了。 庄方芳翻手里的包，然后用手剥掉指甲油，一刻都停不住，脑袋四处张望，终于转头看到陈卫和郭忠全。 “亲爱的，我上个洗手间。” 男人本来对这种女郎不屑一顾，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很担心失去她。 他甚至愿意和妻子离婚，把财产全部转给眼前的女人： “宝贝，你尽快回来。” 不管什么部门，清除一个“生命”都是要报备的，看到庄方芳去洗手间，陈卫到了一处无人的隐蔽角落，回拨张弛的号码： “老张，如果有个目标不是异变怪物，我能清除她吗？” 陈卫知道黑特放权的同时也有制度。 如果需要写申请处理文件，他会交给其他人处理，因为上次处理长源电厂的异变事件，给韩主任添麻烦了，这里是韩主任的辖区。 张弛的回复很简单，按普通人的律法走。 意味着，如果庄方芳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那她将享有普通公民的一切权利。 “人呢？ 陈卫挂掉电话，发现位置上只有吃剩的食物，人已经离开了。 郭忠全脸色有些阴郁，一言不发的带陈卫来到餐厅旁小道，小道里躺着一个男人，庄方芳抱着他，深情接吻。 只有男人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个怪物。 但他就像鬼压床一样动不了，瞳孔忍不住抖动，眼泪不争气流出来。 可外人看来，就像男人被女人吻哭了。 第30章 诡异！ 主厨推开后门走出来。 “他晕过去了，我在给他做人工呼吸。”庄方芳笑容妩媚。 同时，她将主厨推到墙上，长腿缠着大腿。 主厨激动的闭上眼睛，他感觉血脉喷张，等待享受一刹那温柔，可下一刻，他瞳孔不住的抖动。 眼睛流出湿润，和地上的男人一样。 这女人刚才来后厨跟他说情话，他一开始以为今晚会有轰轰烈烈的艳遇， 可迎接他的， 却是一根长满倒刺长舌头。 “来人啊……谁来救救我。”主厨觉得他喊了，可声音并没发出来。 心跳不由加速，在空气中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诡异物质。 两男人受到这股情绪的影响，不自觉的侧漏了，并不断流出眼泪。 郭忠全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如果他和庄方芳进入下一个阶段，他可能会被那根长舌头吸干，然后伪装成事故被黑特处理掉。 支配不同的情绪，能力不同。 他支配的绝望，陈卫说根本不适合处理异变事件。 “这下，可以确定了。” 陈卫觉得十分熟悉，和阅江小区处理的情绪相同，手中并没出现笔刀。 他在后厨的刀架上抽了一把。 庄方芳转过头，看到了拿刀朝她走来的青年。 “你不配戴这个手镯，还给我吧。”陈卫瞥了一眼，握紧手中的白刃，怜香惜玉什么的不存在。 庄方芳笑容僵硬。 “我就知道，你们有一天会全部要回去……” 她一直担心在外貌保养上的花费，担心和几个人交往会被发现，担心再要艳丽的花也有枯萎的一天。 在收到男人的礼物中，感觉翠绿色的手镯最特别。 可它的主人要收回去。 “我就知道……” 陈卫握紧手里的白刃，扭曲强度还没达到编号5级别，他一个人也能对付。 尤其对方没武器。 郭忠全看到庄方芳微笑的嘴巴，伸出两条触手，流淌出黑色的物质，吓得后退一步。 可也干呕了出来。 “那我自己拿了。” 陈卫若无旁人，庄方芳身体崩溃得越来越多，她果然已经死了，那些带着倒勾的触手从舌头伸出来，被身形笨拙的陈卫避开，瞬间砍断。 陈卫切下她的脑袋。 随手摘掉手镯，可翠绿色的手镯，落在手上忽然消失了， 他懵了一下，和笔刀、棍子一样，似乎他从异变怪物身上夺走的东西，会消失。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紧绷，看到眼前的女人依旧面色苍白，主厨也双脚瘫软在地上。 情报与档案部正在对这种亚情绪研究，很需要数据，解决了陈卫的善后问题。 陈卫补充道：“丢手了一个翠绿色的镯子，你们善后时，能帮忙找找更好了。” 姜欣不理解的望着陈卫，道：“不是戴在她手上吗？” “那不是真的手镯。” “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情绪。” 姜欣诧异的看着陈卫，心说陈卫和宋科长挺像的，把他的话记录下来，才道：“会查她的出售渠道，找到我再通知你。” 陈卫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诡异情绪会沾染在物品上吗？” 姜欣点头，道：“你是说封印物吗？但它们不会消失，物管局保管有几个很重要的封印物。” “我能去看看吗？”陈卫道。 “恐怕不行，物管局是比黑特侦查局更重要的地方，老旧大楼的顶层，只有几位主任能上去。” 陈卫早就知道物管局，在看守某种东西。 姜欣看到陈卫眼底的悸动，只能提醒道：“要去物管局，只能物管局的人批准，姜博局长不喜欢客人，那样会增加盗窃的风险。” 姜博，黑特的五个一级特查之一。 “我连他是胖是瘦都不知道，陆起也肯定不会帮我……强闯就别想了，可能会被第一时间清理门户。”陈卫心想。 “子正，我打算给我妈做个高仿的，别……别找了。” 郭忠全立时怂了。 “她能控制人紧张、担心，你受到了这股情绪的影响，其实，那只是个普通的昂贵手镯。” 姜欣也观察郭忠全的情绪异常：“你有女朋友吧，倾诉一下可以发泄情绪。” “他女朋友今晚在这里，约了别的男人。”陈卫道。 “子正！你真是我兄弟。” “抱歉，继续找那个手镯吧。”陈卫看向姜欣。 回老旧大楼，陈卫向陆起汇报，庄方芳显然也是被影响的人，因为这种心理素质强大的绿茶不会自己成为情绪能力者。 但陆起觉得，像月关下的河酒吧一样。 是一起被操纵的异变事件。 “你总是遇上各种麻烦。” “陆主任，打工人不骗打工人，我说我也很害怕您相信吗。”陈卫说道。 有些事他不想碰到，但它也会找上门，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停车场事件也不是陈卫想碰到的。 在那之前，陈卫觉得这是个温暖美好的世界，人们有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望，眼下只有对生存的渴望。 陆起微微凝眉：“出去吧。” 回去时，陈卫和郭忠全搭上最拥挤时段的地铁。 郭忠全低着头，任由人挤来挤去，按理说，陈卫身为好友应该说几句，但不开口才是真正的朋友。 一路挤到仙人桥站。 在陈卫下车的时候，郭忠全才跟他说了句谢谢。 ……… 傍晚六点钟的时候，顶着昏暗的阳光。 拎着在小区门口买的熟食，陈卫穿过静谧的楼道，来到五楼的第二单元，摇了摇钥匙。 陈梓萱立时跑过来开门，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塑料饭盒：“陈卫，今晚有鸡腿吃吗？” “鸡腿很大很香，但你还小，吃了会蛀牙的。” 陈卫将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扶着墙换鞋。 为了买车的事，伯母经常邀请三婶来家里串门，三叔觉得找了个不要钱的保姆，两人一拍即合。 陈卫觉得，在这个阳光苍白的世界，家里热热闹闹也挺温暖的。 伯母和三婶仰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张吓人的黑皮面膜。 “南城大学的后街，开了一家冷气桑拿，听说可以冻龄，我们改天去蒸蒸。”伯母声音夹杂着期待。 陈卫看着智商欠费的伯母，开口道： “你衰老的原因，是因为热量不断流失，如果你的体温能降低两度，就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 不过，我说的不是表皮降温，伯母你想充值智商，找我就行。” 伯母睁开眼睛就看到陈卫：“关你什么事，八卦！” “我饿了。” 陈卫说完就回房间洗澡，虽然用的是餐馆的菜刀，可总觉得身上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伯母拿起陈卫换下的衣服， 嗅了嗅： “好香，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像吧，我和群方谈恋爱的时候，他每天跟充满电似的，你看他刚才多累啊。” 三婶也嗅了嗅说道。 伯母把衣服丢到地上，轻哼一声：“算了，反正他也不会跟我说。” 晚饭时间，大伯又提起创业的事，上次跟其他两个老师商量好了，所以据理力争。 “我们每人掏十万，现在这个世界竞争压力大，不如我们年轻的时候，很多年轻人情绪都有问题，一天咨询费能赚几百上千块呢，地点我都找好了。”大伯说道。 伯母吃饭，不说话。 三叔点头赞成，但只是精神支持。 最后，大伯转头看向旁边的陈卫：“陈卫，你投资大伯怎么样？” “那我还不如给伯母买车。” 伯母瞪着明面上的一家之主，怒骂道：“你不吃就去洗碗。” “我吃饱了。” 陈卫把碗推给大伯。 “爸爸，我也吃饱了。” 陈梓萱把碗叠在陈卫的上面。 “……”大伯。 第31章 夜幕皇后 因为降温了，下楼时小区花园很安静。 陈卫要赶上八点前的一班地铁，要不然死亡二号线，鞋子能给你留下一只。 自从资源被限制后，大多数地铁线路都是限号运行，因为一千五百伏的直流电对城资局是个很大的负担。 二号线幸运的贯穿南城市，得以全天开放。 陈卫要不是成为情绪能力者。 真挤不上去。 “看来得教唆伯母尽快买车，然后让大伯每天送我上班。”陈卫心想。 老旧大楼，这里仿佛永远都灯火通明。 郁金香餐厅的报告出来了，这个区域归韩有容管辖的范围，谷晨双亲自拿着报告造访六楼，到了韩有容的办公室。 她将一份报告递上：“音乐会的异变事件，这五个人都有嫌疑。” 韩有容接过报告仔细看了一眼，“谁发现的？” “陈卫。” 谷晨双双手环抱胸口，继续道：“那女人在这家餐厅吃饭，被他解决了。” 前几天，黑特在寻找开门人，并无多余的力量。 但陆起觉得音乐会和开门人有关，要情报与档案部也有更多侦查力量，投入音乐会异变事件中，谷晨双排查出五个嫌疑人。 韩有容微微拧眉：“可我的人，刚进过封锁地。” “找陈卫。” “他今天应该休息吧？”韩有容说道。 “我看见他来了。” 韩有容轻叹了一口气，停顿了好几秒，苦笑开口：“我昨天说他违反了规定，他不会帮我。” 与此同时，陈卫正走进深蓝色的老旧大楼，被姜欣通知去找谷晨双，顺手跟姜欣要了一包饼干。 姜欣递过来时，道：“谷部长在六楼。” 陈卫来到六楼，在安全通道听到几个人窃窃私语。 这一层是韩主任负责。 她的办公室就比陆起的简单多了，没有眼花缭乱的文件，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加上只是摆设的书柜和沙发，简简单单。 “谷部长，吃饼干。” 能引起十几个异变事件的情绪能力者，足以让黑特列为红色任务了。 不过，韩有容实在难以向陈卫开口， 这时，谷晨双拉出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看着韩有容：“要不你找王弱吧？他虽然会嘲笑你几句，但总归是会帮忙的。” 韩有容的声音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冰冷和霸道，开口说道：“是音乐会的事，找到五个人，怕他提前察觉，我再厉害，也同时处理不了五个。” “那你先说危险吗？”陈卫问道。 谷晨双回答：“还不清楚，但这五个人以前老实本分，只是这段时间才出来捣乱，正好是我们查开门人的时候，所以，请韩主任查查。” 陈卫听出来了。 谷部长的意思是，这人可能是开门人推出来，转移黑特视线的。 巡夜开门人有多强？ 黑特倾尽全力寻找五天，也没有找到当初酒吧开黑枪的人，那黑影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四十年前都没有清剿的势力，换一代接班人，显然不会有什么改变。 韩有容一边摆弄桌上的沙漏，一边看向陈卫：“我的人，这几天都进过封锁地了。” “我的命也是命啊。”陈卫说道。 韩有容郑重保证：“超出第三阶段，不会让你处理，通知我就行。” “不是，我是说要报工伤费。” ………… 白河街道的中段，车上坐着两个人， 想到昨天的事还没问出来，陈卫看向驾驶室的韩有容，道：“韩主任，我们继续聊，如何跟陌生男人深入交流这件事吧？” 韩有容转过头，足足看了陈卫五秒，才平静的开口： “你知道，你在调戏一位黑特主任吗？” “如果不知道。” “是不是就不算调戏？” 其实，陈卫只是想知道韩有容想说什么，看来她是个很正经的上司，韩有容似乎不会找他聊天，他打算眯一下眼睛。 这时，韩有容丢过来一根巧克力棒： “听说你没吃早餐。” 陈卫心想情报与档案部就像一只长在天上的眼睛，这点真是让人一点隐私都没有。 他今天的确没吃早餐。 所以，才跟姜欣要了一包饼干。 陈卫心里一暖：“韩主任，特查们背地里都说，你是南城市的夜幕皇后。” 韩有容拧了拧眉头道：“我更喜欢，他们叫我封锁地收割者。” 看来她不是不喜欢聊天，只是没聊到喜欢的话题。 大多数人一旦被击中心理要点，就会变得很健谈。 这时，一只虫子突然从车头的空调跑出来，车子急刹停在路上。 韩有容明显向后仰出一段距离。 “这个女人居然怕虫子……”陈卫想起她昨天宰异变怪物的情形，有些天性真是刻在dna里。 他把虫子捏死，丢到窗外：“任务碰到，韩主任会怎么办？” 韩有容清秀的脸上，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我会蒙上眼睛，用能力把事情解决，对了，他们还说我什么？” “他们说你很骚。” 一把亮锃锃的长刀，插在陈卫的十五厘米面前，刺穿了座椅。 “对不起，韩主任，我发音不太标准，是臊，害臊的臊。” 陈卫听到特查们真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姜欣，肯定只会无视他的话，出刀是不可能的，姜欣似乎不支配任何一种情绪。 因为陈卫无意中说了实话，车里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车子开到一片老楼前。 韩有容放陈卫下车，叮嘱完任务要点，又继续吩咐：“他楼上，如果超过第三阶段，给我打电话，不要单独行动。” “韩主任也注意安全。”陈卫点头。 这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可以听到楼上传来大提琴的声音。 陈卫驻足听了一会儿，这个演奏大提琴的人，就是自己这次的目标。 段永琼， 段永琼住在这栋老楼里，是个大提琴老师，但平时没有剧院邀请他演出，为了维持生活和购买音乐厅的门票。 他教附近的孩子拉大提琴。 据资料上显示，段永琼没有任何亲属，孤独的生活在这栋老旧的公寓楼中，十分符合情绪能力者的特征， 因为， 孤独本身就是一种情绪。 陈卫踏上湿漉而破损的台阶，墙上贴满煤气一百的小广告，走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楼道微黄的灯光，随着琴声闪烁。 陈卫站在楼道里。 下雨了，琴声宛如白事中哀乐，夹着浓浓的忧郁， 琴声越来越急促，仿佛琴弦随时会崩断。 段永琼在弹奏的，或许是他那潦倒落魄的人生，也许是这阴晦、哀沉的雨天。 老张不合时宜的打来电话，道：“你在帮韩主任处理案件，这是你第一次对付情绪能力者，小心点，我是说，你别死了。” 张弛心中多少有点不高兴，陈卫怎么轻易就答应了韩主任。 异变怪物没有智商可言，但情绪能力者不同，他们可能会用能力将陈卫玩死，他想提醒陈卫多一些，可他对音乐会的资料了解不多。 陈卫领了张弛的心意，道：“老张，一会儿有事再打给你。” 能听出来，张弛也在某个封锁地中。 特查并不是随时能招到人的岗位，每个人几乎都有任务，总之，就是很缺人。 “保持通话吧。”张弛道。 情报与档案部更多是侦查和收集信息，经验丰富的反而是他们这些老特查，陈卫毕竟是张弛招进来的。 张弛说完一句话后，就保持了沉默。 电话却没关。 陈卫朝泛着黄光的那扇门走去，为了最大限度的让李水安恢复，他没叫李水安过来。 昏暗窄小的屋子里，教室是一个不大的客厅，一群年轻人坐在矮凳上，齐刷刷的看向中间演奏的中年男人，欣赏着越来越畅快的音乐。 如果按艺术家的外貌标准，那中年男人真是一位老艺术家。 随着陈卫出现在门口，忧郁的琴声，戛然而止。 段永琼感受到气氛不同，抬头，凌乱的长发敞开，露出有些儒气的脸，道： “抱歉啊，吵到你了吗？” 这栋楼的租户很讨厌他拉琴，后来他答应免费教邻居的孩子拉琴，但有些没孩子的住户，没法做这场交易，所以，一直很讨厌他。 如果把门关上，演奏效果又不太好。 陈卫微微脸红，道：“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学费。” 看到几个学生无神采的眼神，这一刻，陈卫几乎确定了，段永琼在用琴声影响别人。 他就是情绪能力者。 陈卫看向几个年轻人，紧张的声音中，有着发自内心的真诚：“能回避一下吗，我想和段老师单独聊聊。” ………… ps：这章太长了………求推荐求收藏 第32章 诡异的段老师 陈卫看着几个年轻人如梦初醒的站起来，走出屋子。 顺带把门关上。 他盯着握着大提琴的男人，扫视一遍屋里的摆设，脚步闲散像参观老朋友家。 段永琼递过报名章程，声音略带歉意：“您好，我的水平，您可能是道听途说，不如先听我拉一曲您再决定要不要报名吧？” 听完的学生，都会乖乖掏出高于市场两倍的费用。 不知道这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但段永琼肯定，听完他曲子的学生，都会任由情绪摆布，然后回去折磨他们的父母，释放青春期的叛逆。 展示人性，释放人性，这不就是艺术的魅力吗。 “好的，麻烦段老师了。” 陈卫拉过来一张有靠背的凳子，笑容对着墙上的镜子，点头示意段老师可以演奏了。 他选这个位置， 很刁钻， 既可以看清楚段永琼的正面，也能通过镜子看到他的背面。 据姜欣给的资料，段永琼教过的学生里，有一个在白马社区拥有家族产业的学生消失了，连同他们一家四口人。 但能收住情绪和他自然畅谈，说明他是活人，没有变成情绪异变怪物。 啪嗒！ 一张黑特证件掉落在两人中间地上。 段永琼笑容，收住。 僵硬、严肃的眼神望着地上。 陈卫心里一沉，露出微微笑容：“抱歉，段老师，路上捡的，希望没打断您的酝酿。” 段永琼有些古怪的舔了舔琴弓， 开始演奏。 陈卫能听出来，因为三婶在音乐方面比较有天赋，段永琼演奏的曲子有点像《卡门》，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曲子，是一个温柔、直率的爱情悲剧。 但它又不是卡门， 听起来，仿佛阳光午后一个人走在飘满落叶的小道。 陈卫在手机上输入： “韩主任，我感受到了，有一点……忧郁。” 其实，陈卫也不确定自己感知对不对，但音乐是一门听不懂也会灵魂共振的艺术，听起来太难受了。 韩有容回复信息： “在以前的诡异事件中，忧郁通过扭曲同一水平面的空间完成迁移，如果他手上有刀，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雨下得很大，段永琼演奏得淋漓极致。 可是……陈卫为什么没受到影响？ 陈卫闭上眼睛，手搁在膝盖上，分不清楚音乐和雨声。 睁开眼， 墙上的镜子里，倒映出段永琼双手正高高举起刀，站在陈卫身后。 “段老师，演奏完了吗？”陈卫深吸一口寒意。 段永琼笑容温和：“呵呵，调一下琴弓，打断你的陶醉了。” 他轻叹一声，加速手中的演奏，看到陈卫清澈的目光，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抱着大提琴从窗户跳下去。 陈卫愣了一下。 纵身一跃，轻灵的身形追在段永琼后面，让陈卫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似乎非常擅长速度。 进入封锁地后， 消失了， 陈卫站在锈迹斑斑的铁护栏下，望着段永琼消失的身影，给韩有容打电话：“韩主任，你管辖的白马社区这边，是不是有一个封锁地？” 韩有容反应也很快，不确定地问道：“他进去了吗？” “嗯，背着一个大提琴。”陈卫顿了顿，道：“速度很快，我连他的影子都追不上，现在可以肯定，在白马社区那家人消失肯定和他有关，因为他刚才举刀想杀我。” 他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陈卫爬进第255号封锁地，可以看到“赤”色的房子，“赤”色的街道，出现在视野中的事物，全都是不正常的赤色。 第255号封锁地，这个封锁地的名字就叫做——赤色地域。 陈卫不知道，是自己被影响了，还是这鬼地方本来就是赤色。 这里的房屋、路灯和车子，全部都是赤色。 你或许认为是某种哥特风格。 但是， 它连空气都是赤色的。 虽然颜色和常理不一样，但陈卫有办法辨别，他掏出手机，对着眼前的街道拍了一张照片。 “封锁时间长的地方，都不太正常，是我被影响了。”陈卫心想。 照片里，街道和房子都是花花绿绿的色彩， 陈卫收起手机，走在赤色的街道上，昔日的闹市到处都是空旷、寂寥，段永琼直接消失了，说明他对这里很熟悉。 据韩主任说，这是一个拥有编号4级别的封锁地，陈卫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街口的窄小视野中， 有一座秀气的雅苑，青堂瓦舍的主体建筑，采光却用奢华大气的落地窗，有钱人才能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享受这种雅兴。 陈卫走过去。 门口，看到一个背着大箱子的男人，他右扶着大提琴，左手拿着琴弓，陈躲在角落里，掏出手机给韩有容发信息：韩主任，我找到他了，18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卫差点摔掉手机，躲掉一刀。 他缓缓抬头，才平静的开口：“虽然你弹的曲子很忧郁，可全都是对富人的讽刺，如果要演奏，我猜你会选这里。” 明明可以在音乐会里演奏，可段永琼却用华丽的技术，演奏出傲慢、讽刺、放荡…… 这是陈卫刚才感受到的。 他开始向后退去，怕段永琼掏出枪。 因为陈卫感觉段永琼很可能和巡夜开门人有关系，讽刺权威，挑衅权威。 段永琼并没追上来，而是开始演奏，粗暴野蛮的拉着琴弓，大提琴在他手中像一个狂躁的疯子，发出刺耳尖嚎…… “我不会杀你，你是懂我音乐的人……你一定很不幸吧，只有不幸的人，才能听懂我的音乐。” “不，我很幸福。”陈卫摇头拒绝承认。 段永琼笑了，狰狞：“谎话通常不用过脑子，你刚才没有笑。” “幸福的人有同样的幸福，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你的不幸和我并不相通，段老师。” 段永琼羞愧，像辩论赛中歇斯底里的一方。 陈卫听到声音的刹那，就知道发给韩有容的信息错了，段永琼现在才真正诡异起来……不是忧郁。 而是一种诡异的东西弥漫在空气里。 封锁地里，发出一声声瘆人的尖嚎。 情绪异变怪物不堪骚扰，它们站在视野的顶端，朝这边瞭望一眼，愤怒的朝这里奔袭。 陈卫肠子都凉了， 因为， 他看见镶嵌落地窗的房子里，走出动作诡异的一家人，消失在白马社区的那一家人。 第33章 一支烟！ 看来，段永琼不是第一次“演奏”了。 陈卫立即掏出手机：“韩主任，有255号封锁地的案宗吗？” 在陈卫和韩有容商定的计划里，他大概扮演猎狗的角色，找到目标，盯住目标。 但段永琼的跳窗，逃入封锁地中。 这完全脱离了陈卫的预判，他现在的敌人从段永琼，变成了整个封锁地的情绪异变怪物，想逃也来不及了。 韩有容能赶得上救他吗？ 陈卫不敢赌，因为怪物不懂什么叫拖延时间，出于生存本能，它们会撕碎一切不是同类的生物。 所以，他必须足够了解这个封锁地。 与此同时， 韩有容凝着细眉，目标是段永琼，陈卫却在问封锁地的信息，肯定是遇到了无法控制的意外。 她回答： “那是五年前封锁的，受诡异影响的范围是赤色，编号4级别，属于二级特查的清理任务，你招惹它了？” “韩主任，我不招惹它，它就不能杀我吗？” 韩有容用力踩下油门，顿了顿道：“那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卫挂掉电话，封锁地的街区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有好几架推土机朝这里开来，地面微微震动。 段永琼演奏得十分入戏，笑容诡异。 “有人说语言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但我觉得是音乐，我能让你勇敢，让你无所畏惧，让你……变成疯子！” 你瞧，我就是这么了不起。 陈卫觉得段永琼一定疯了，或者说，他正在失去人性。 狂躁的能力，能控制耳朵虫，这不是耳朵里的寄生虫，而是一种特殊的认知瘙痒，能激发大脑的狂躁感，无差别杀戮。 陈卫懒得回应，他现在自保都有些困难，一头编号4级别的怪物站立在高空建筑的尖端，其他未达到编号5级别的，正朝他疯狂靠近。 段永琼的演奏进入高潮。 四人面目狰狞，笑了，笑容僵硬像是强挤出来，陈卫看他们眼神抗争，应该是像何萍那样出于崩溃的状态。 他手里出现一把笔刀。 陈卫自己都不知道它怎么出现的，韩有容要带段永琼回去，不过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狂躁的尖嚎。 “别拉了段老师，聊聊吧？” “你听说过用生命演奏吗，那个百年前的艺术家，他用头撞进鼓里，希望我也能用你来做点什么。” 陈卫笑了，讥讽似的笑了：“难怪上不了舞台，真难听。” 段永琼居然停了下来，眼神望着陈卫，嘴巴努了努最后还是憋住了。 “你看，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我猜肯定有富人对你说过同样的话，可你学大提琴，不就是拉给富人听的吗？”陈卫道。 穷人不会饿着肚子玩高雅。 也不会有高超的艺术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伴奏，肉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音乐。 可段永琼为什么还要讽刺富人？ 因为他被人否定过，据姜欣给的资料，段永琼曾经受聘当过那家音乐会的大提琴手，但后来被辞退了。 而这一家四口的家族企业，就是那个音乐剧院。 这时，封锁地外一辆车撞在护栏上，韩有容身形轻灵越过。 当韩有容赶到这里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卫，情绪异变怪物的肢体光滑，说明是被很坚固的利器切碎。 不知道陈卫手里握着什么，异变怪物被切成整齐的长条状。 韩有容接管了这里，她拔出两把细长的白刀。 三十秒，清场完成。 陈卫看到韩有容后，默默的站在原地，有种软饭硬吃的感觉。 面对黑特的韩主任，段永琼自然没任何机会， 所以，他选择， 给自己的生命画上休止符！ 段永琼扯下一根琴弦，被韩有容一刀斩断。 但他没有恼怒，只是坐姿僵硬，哆嗦的手从袖口里抽出一包烟，咬牙切齿：“怎么还没来……怎么那么慢，慈善家果然都是骗子！” 这种熟悉的变化，让陈卫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过头： “韩主任，他？” 韩有容手按了按额头，有些伤脑筋：“崩溃了。” 一个大肚子从段永琼的肚子下长出来，他的身体在流淌，仿佛要融化成大提琴的模样。 但这种变化，黑特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陈卫呼吸慢慢变深，可他还想争取一下：“他好像在等人，我试试能不能问出来。” 韩有容点点头。 崩溃前一段时间，意识还是清醒的，情报与档案部显然赶不过来，她本打算将段永琼带回去的。 一切有些出乎意料。 陈卫走到段永琼旁边蹲下：“给我一支烟，你告诉我，谁会来，我告诉你，你为什么上不了台面。” 段永琼抬起眉毛，颤颤巍巍从烟盒里抖出一个烟头，递向陈卫。 他一边说道：“他没说是谁，让我帮一个忙，承诺送我一把大提琴。” 段永琼说完，转过头，眼神渴望看向陈卫： “该你告诉我了。” “大多数人能理解欢快的音乐，你拉忧郁的曲调，其实，他们会觉得你很吵，下辈子换种风格吧。”陈卫道。 他伸手去触摸大提琴。 本以为会像接触过的物品一样消失，可他想多了，它依旧靠在墙上没有变化。 段永琼想了想递过琴弓，这把琴弓挺贵的，嘱咐让陈卫埋在他的坟里。 可琴弓碰到陈卫时。 消失了…… 而旁边的韩有容，至始至终眼睛都没离开过陈卫，两人在抽烟。 段永琼抽完最后一口烟，彻底崩溃，韩有容收回手中的刀。 陈卫眼睛变得明亮：“看见了吗，琴弓消失了！” “琴弓，不是在那里吗？”韩有容指了指墙角。 陈卫转头，看见琴弓被随意丢在大提琴的脚边，他预料到了，和老张当时一样，明明对方有东西给自己，他们却看不到。 但陈卫觉得， 应该是段永琼的问题，毕竟他什么都没做。 ………… 回程的路上，陈卫热心肠的给韩有容分析。 “我猜和刘念碰到的是同一个人，第一点，因为他们都喜欢用物品做交易，第二点，刘念和段永琼都没见过他，第三点，段永琼崩溃去音乐会的时候，正好你们追寻开门人，有点像故意的。” 韩有容好像明白陆起的用心， 陈卫不受封锁地的影响，这点作用很大，而且，陈卫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换成其他人，恐怕更喜欢用刀子解决问题。 但她觉得，陆起肯定有事没跟她说。 回到老旧大楼，陈卫就接到了张弛的举报，说陈卫违反了规定，并让他去情报与档案部，检测了一次情绪。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 “支配情绪类型，恐惧，根据情绪强度评估为第二阶段十分之一，没检测到其他情绪残留。” 姜欣惊讶读出每项数据。 陈卫诧异。 可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他用力握了五根手指，“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的仪器有问题。” 第34章 楼上的租客 陈卫来到陆起办公室，窗口阳光明媚。 陆起喜怒不行于色，手里正拿着一份报告，果然和巡夜开门人有关，而且，不出意料没查到结果，四十年后，黑特依旧拿这群人没办法。 “陆主任，报告没问题，我先走了。”陈卫摸不清楚陆起的心思，没开口要奖金，感觉老陆心情不在这件事上。 等陈卫离开，陆起才看向韩有容道：“你借我的人，没打招呼。” 韩有容抬头看向陆起，试图和他争辩：“他不是一直都违规吗？进封锁地还不如和我一起追查，是你说让他加入开门人的调查。” 这件事如果传到负责人那里，是一件严重的违纪事件。 因为，负责人是很重视规矩的人。 “那你来干嘛？”陆起问道。 韩有容神色慢慢平静，缓缓道：“我想让陈卫帮忙带带新人。” 其实，韩有容和王弱各自有对新进的特查进行培训，否则，进入封锁地肯定会被杀死，可是她手下的特查，要么像她一样不善于交流。 要么就是我带你进去，你自己领悟。 而陈卫不一样，他能和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 最重要的是，连续处理多个封锁地不受影响，就算他们也难做到不被情绪影响，毕竟任何人都会有些事，不想提起，不想面对，那是生活留下的伤。 “你自己跟他商量吧。”陆起放下报告。 加入黑特的特查不多，但每月都会三五个。 想起在封锁地里，陈卫并没有表现出恐惧，韩有容看向脑子比较好使的陆起，喉结动了动，最后问道：： “他的报告真的没有问题吗？” 韩有容怀疑是有道理的，经过和陈卫接触，发现陈卫没有情绪强行表达反应，就像李水安常把“我不行”挂在嘴边，这就是很正常。 陆起本不想回答，可眼前这女人不太讲理，才吐出一句打发的话：“情报与档案部在研究，但他肯定是情绪能力者。” 陈卫随意招了一辆车回家，到小区门口时，手机弹出一笔不小的工伤费，足足有三万块钱。 “看来以后可以多帮韩主任的忙。” 这时，一辆黑色的崭新小车停在他身前。 “陈卫，上车。”伯母喊道。 坐在崭新黑色小车后座的伯母，脸都快笑成花了，车上四个女人，伯母、三婶和陈梓萱…… 陈卫愣了一下。 他知道伯母对车有执念，可这行动力，比买菜还快啊。 站在陈卫的立场，伯母也没错，大伯创业很可能会打水漂，自从七年前开始，草根创业，债务累累往往会成为唯一出路。 如果伯母拿钱买车，那大伯的创业资金肯定打水漂了，陈卫诧异道：“大伯知道吗？” “他气得想出差。”伯母声音毫无波澜，探出头来对陈卫道：“你有空去学个驾照，放假载我们去玩。” 以前陈卫的爷爷有一辆车，丈夫虽然早就会开车，可张妘明白丈夫是个有风骨的男人，为了买车的事跟她冷战了几天，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一辈子都不碰这辆车。 所以，张妘把希望寄托在陈卫身上。 林慧霞看了眼大嫂，大嫂明明是不想让陈卫和大哥挤地铁，可她又死鸭子嘴硬，真是一家人。 她看着陈卫，声音总是不急不慢道：“小卫，今晚家里不做饭，出去吃吧？” “不去，走了。” 陈卫穿过静谧的小区花园，走进贴满梯选之子的电梯，打开房门就看见大伯撅着屁.股在整理行李箱。 “我才一天没在家，老陈你要反了啊。” 陈群书将衣服叠进行李箱里，倒是不生气，声音温和：“不是离家出走，我没跟她计较，在外地联系了几场讲座，出差几天。” 大伯气定神闲的收拾行李，车买就买了吧，身为男人创业的钱他可以自己赚，只是工作室的计划要推迟一年半载了。 他转头看向陈卫：“我不在的时候，你送陈梓萱上学。” 张妘肯定起不来。 自从进入封锁地后，陈卫对这个世界的安全系数评估，降低到冰点，其次心理医生某种角度上更容易成为病人。 尤其是听说大伯要去清港区，距离向阳公寓封锁地才一公里。 陈卫刚从韩有容那儿赚了三万，加上之前的一万，以及以前存的，总共有八万块钱。 他倚在沙发上，倒了一杯茶无奈道：“大伯，我投资你吧。” 陈群书动作一滞，抬头微笑：“是吗？” 他打电话给主办方，当着侄子的面，断了自己所有退路。 “陈卫，你能给我多少？” “是投资，我准备入股五万。” 陈群书眼神怔了一下。 这超出他预期的一倍，虽然知道陈卫一直有存钱的习惯，他三叔陈群方私下也会给，可自己还是无法理解。 “你哪来这么多钱？” “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说要种精求子，正好我是高品质男性。”陈卫说道。 陈群书脸色严肃起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帮你借啊，我大部分同学都是独子，像郭忠全他们家，他爸不是干风雨工程吗，现在封锁地到处开发，他爸经常用钱来弥补他成长上的损失，还有李水安，人家是游戏公司的大客户，你到时记得还啊。”陈卫直视大伯的眼神。 反正大伯不认识他的同学，随便他怎么说。 陈群书总觉得钱拿得不踏实，给郭忠全打了个电话，而郭忠全也知道陈卫家里的情况，郑重的说不能再借了，搞得陈群书有些不好意思问下去。 “明天我去谈租赁合同，你身为合伙人跟我一起。”陈群书放心了。 晚上，伯母进门看见爷俩在煮挂面，终于是于心不忍，煎了两个荷包蛋。 陈群书吹了吹面条，看向端着鸡蛋走过来的伯母，一边温声道：“明天把车钥匙给我。” “你不离家出走了？”张妘诧异。 陈群书点头：“嗯，拉到投资人了。” 伯母心想也不是亏自家的钱，就把车钥匙放在桌上，陈三叔想要资助大哥，被伯母以三婶坐月子和产后护理需要钱的理由拒绝。 第二天大清早，陈卫和陈群书一起去谈合同。 租赁的场地在三合市场，距离地铁站只有一百五十多米，建筑比较老旧，用大伯的话来说，老旧的场地可以打消客人对费用的顾虑。 至于广告，他的名片就是最好的招牌，陈卫是认同的。 陈群书介绍道：“一楼做接待室，楼上是单间，我打算雇几个以前的学生。” 大伯站在一楼滔滔不绝，楼上相互独立的单间，可以给学生单独进行诊断，这是让陈群书心动的原因。 而且，房租不贵。 那些能花大钱的人，会请陈群书亲自上门咨询。 等了十分钟，陈群书凝眉看了看腕表：“房东怎么还没来？我约了他九点，过十分钟我打个电话。” “对不起陈教授，我这租不了了。” 胖子房东骑着电车姗姗来迟，愧疚的拿出一张单据：“定金退给您，楼上有个租户不愿意走，你看，他把我的照片都发到论坛上去了，沸沸扬扬的。” 陈群书皱着眉头，太阳黯淡现象后，封锁地越来越多，好的场地不好找。 而且， 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心说自己就是谈判专家，而且房东愿意多退一个钱给租户，这就好办。 “老钱，我上去看看。” “陈教授，你等等。” 胖子房东递过一串钥匙，小声道：“网上都快要把我骂死了，还有人说要拿刀砍我，您要是能还我清白，我给您免三个月房租。” 陈群书笑容温和，撸起袖子看向侄子：“陈卫，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陈群书走上楼，才过了两分钟，陈卫就听到地板传来咚一声，像有东西重重倒在地上，紧接着，传来木门合上的巨响。 胖子房东面色紧张，陈卫紧紧盯着楼梯，刚才的声音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力道，他刚想上去看看，就看到大伯平静的走下来。 陈群书脸色不好看：“他情绪不是很稳定。” 陈卫却发现，大伯腕表上的蓝宝石镜面，裂了， 按照大伯走上去的时间算，对方可能根本没给大伯开口的机会，刚才那道巨响，应该是大伯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胖子房东眼神复杂。 陈群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气定神闲笑道：“老钱，给我几天时间。” 陈卫突然道：“我上去看看。” ………… ps：这章好长，所以晚了，抱歉抱歉…… 第35章 钟表店 陈卫没走出两步，就被一只手拉住，陈群书脸色隐晦紧张：“你别去，那人的情绪有点怪。” 陈卫大概猜到楼上的古怪。 如果这里有成为封锁地的风险，那就不能租，希望是个情绪能力者。 二楼，光线仅能看清一条笔直的过道将房间分成两排，房东防止被城资局查到是隔断间，封死了窗户。 站在208门口，陈卫本打算轻轻敲几声，可房门并没有真正的关上。 杂乱的屋子，衣服和毛巾像腊肉一样吊在墙上。 陈卫感觉有一阵冷风划过脖子。 他转过身，背后站着消瘦、眼睛瞪得大大的男人，男人迅速闪过陈卫，钻进屋子里反锁房门。 陈卫看清楚了这个男人，脸颊消瘦，瞳孔紧张，看起来好几天没出门了。 可以确定他没有崩溃， 陈卫用蛮力撞开门，手撑开一个门缝。 “你……你要死啊……”他声音颤抖，惶恐看着陈卫。 “别动，特查！” ……… 三分钟后，陈卫带着208室的租客下楼。 胖子房东拿出笔，满心欢喜的拟新合同，止不住夸赞道：“我叫他删除几天了，他还怼我，你们真是专业。” 陈群书神色严肃，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男租客，又看了一眼陈卫：“暴力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陈卫看向那个男人：“我有强迫过你吗？” “没……没有。” “那我有打你吗？” “没有。” 这是强者哲学，一旦认定是强者，你会发现对方不那么在意你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陈群书眉头微凝，不过他也没把陈卫当小孩。 等上了车，陈群书才认真的审视侄子：“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或许能成为心理咨询上的教学案例。” “大伯，你的证书当初买了多少钱？” 陈群书嘴角微陷，足足沉默了五秒时间，才开口：“本来想跟你好好相处，可换来的却是轻视，我已经修炼到很高的境界，但你总是能让我发火。” 陈卫也知道把心平气和的陈教授惹毛了：“大伯，这是我的工作，我刚才报警了。” “我不信。” 这时，陈卫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他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里，韩有容的声音传来：“陈卫，你今天怎么没来，人我带走了，但作为交换我有个条件，你帮我带几个新人。” “好的，韩主任。” 陈群书严肃的脸色渐渐松懈下来，那栋老旧大楼是城资局背景，这点让他觉得很安心。 场地的合同签了后，为了抓紧时间装修，陈卫又陪大伯去了装修市场。 ………… 陈卫推开家门，大伯跟着后面走进来。 五楼，家里亮着微黄的灯光，陈华楠正帮侄女绑羊角辫，伯母正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和三婶聊八卦。 “陈卫，给你大伯投钱了？” 陈群书正气定神闲的换鞋，看向自己老婆道：“签了三年合同，明天就装修，我到时候会把钱还给他的。” 伯母不说话的时候就是有些生气了，暗怪侄子也站在丈夫那边：“到时候亏钱你别哭。” 陈卫无所谓，反正钱这种东西，最后他都会失去它。 晚饭时，陈群书把腕表摘下来，递给正吃得起兴的陈卫，“明天我去检查材料，你帮我去修吧？” 大清早，陈卫睁开眼睛，就看到陈华楠的脸在上方三寸，黑色的瀑发垂落下来，正认真的打量他。 “你跑来我房间干嘛？”陈卫惊讶问道。 “叫你起床嘛。” “没有别的意思？”陈卫警惕的掀开被子，确定没藏着什么吓唬人的东西，手机和钱包都在，衣服也整整齐齐。 看到韩有容打电话进来，陈卫走到无人的角落才拿出手机，韩有容略微失望的声音传来：“你昨天送来的刘小强，他不愿加入侦查局，人我放走了。” “不能强制入职吗？” 韩有容顿了顿，解释道：“如果因为支配某种情绪就要成为特查，在他们眼里，黑特就成了反派，当一个杀毒软件沦为病毒，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情绪能力者也是正常人，他们有权利拒绝不喜欢的工作。 “你今天进封锁地吗？” “抱歉韩主任，我今天有事。” 陈卫挂断电话，走下车库，陈群书把他送到一家兼具开锁的钟表店。 老板看了眼碎裂的镜面，没有这种型号蓝宝石的镜面，但给陈卫推荐了一家肯定能修的老钟表店。 又搭上二路公交车，在白河区的木松老市场下车。 陈卫看到了这家钟表店，它的规模比上家大两倍，各式各样的钟表整齐挂在墙上，或陈列在玻璃柜中。 它们有的古朴，有的时髦，看起来像奢华的小型钟表市场。 老板正穿着围裙，专心致志校准客户的腕表。 “老板，帮我看看这块表？” 陈卫看清楚老板的容貌，五官端正，右边的眉毛少了一小截，眼镜背后是一双深邃的眸子，是个做事严谨的男人。 焦汉伟接过腕表，放到校表仪上对了对。 “一千块，确定修吗？” “这么贵，师傅帮我换普通的镜面就行。”陈卫摸了摸口袋，大伯给他的预算只有五百。 焦汉伟推了推眼镜，摇头道：“这表慢了三分钟，陀飞轮机芯只有我有配件，加上蓝宝石镜面，价格肯定不能低于一千。” 陈卫没记错的话，伯母当初花了一万多当成礼物送给大伯。 陀飞轮机芯的精准度高，年误差不超过一秒，但它坏了很修理，一来是型号合适的配件难找，二来是手艺精湛的师傅难找。 陈卫沉默片刻，把钱递过去：“修吧。” 碰上会修师傅不容易，其实这价格和陈卫的心理价位只差一百，大多数情况下，买家的估价总是比卖家低的。 焦汉伟戴上白色手套，眼神逐渐专注：“我修表要花一个小时，你去逛逛吧。” 他开始拆解腕表，卸下表盖后，全神贯注思考修复方案。 陈卫也不打扰，他走过马路，准备到对面的杂货铺买瓶水。 这时，骑着黄色自行车的男人，撞到他腿上，男人似乎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迅速骑走了。 这个意外让陈卫都没反应过来，他看了眼裤腿的泥印，对着背影喊道：“不道歉吗？” 男人朝他竖起中指。 “好样的，祝你一路顺风，下一站天堂。” 自从太阳暗淡现象后，城资局拨给教育方面的经费减少，有些人素质的确不高。 陈卫骂骂咧咧走进路边的杂货店，在琳琅满目冰箱中拿下一瓶纯净水，伸手时却摸到一个硬物。 他先是疑惑一下。 陈卫伸手将口袋里的异物取出来，看到是一颗刻着微笑嘴巴的子弹，紧接着，浑身被一股寒意席卷。 他一次见到这颗金色的子弹，还是刘念的酒吧里。 那黑影一枪洞穿了刘念的胸膛，留下比兰州拉面望还大的口子，这颗子弹足有八十克，自己竟然没察觉。 是谁放进他口袋的？ 第36章 其实，我们都一样 陈卫迅速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张弛：“老张，我发现一颗微笑子弹！” “在哪里？” “我的口袋里。” 陈卫先打给老张，又通知了韩有容。 是谁放的？ 能悄无声息放入八十克子弹，陈卫最先想到刚才撞他的男人，因为有一种偷盗技巧，左手触碰目标吸引注意，右手镊子伸入目标口袋。 被那男人撞了一下， 回想起来，他应该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十分钟后，张弛也赶到了现场，陈卫想了想对张弛道：“路口有监控，你们应该能看见容貌，长方形脸，左边嘴唇歪斜，大概有一米八高。” 张弛派人在下一个自行车停靠点拦截，并通知了情报与档案部。 街道也渐渐安静下来。 这件事只能交给张弛来解决，陈卫回到钟表店，看到老板正往表壳里组装零件，安静拧动螺丝刀。 “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你先在店里转转吧。”焦老板头也不抬。 钟表店很古朴。 陈卫感觉老板有点激动，声音里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或许是修好钟表的成就感吧。 他也没多想。 走到店里，看到角落的墙上挂着一把褐色大提琴，陈卫心里疑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老板会不会就是向段永琼承诺的人？ 他打开琴盒，里面有一个手电筒，还有一只死去的猫。 以及一把黑色的狙击枪，和五枚微笑子弹。 倏然，一股寒意莫名席卷全身，当陈卫转过头时，一记重击狠狠砸在脑袋上，两眼发黑，昏了过去。 ………… 陈卫茫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钟表店。 窗外漆黑一片，钟表店里亮着淡黄色的光，不用问现在肯定是晚上了，并且自己可能在另一个“钟表店”里。 陈卫回想起来很简单。 那个介绍这家钟表店的老板，可能受到了某种指令，或许整个白河区的钟表店，都收到了这种指令———把自己介绍给某家钟表店。 再谨慎一些，可能房东、租客都是演员，为了让他这位主演登上舞台。 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只不过是充当高潮的配角，他不禁想起老板说的那一句话，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 就是等着他钻进捕兽夹里，然后整个演出闭幕。 厨师尝一口成品就能猜到佐料和工序，陈卫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厨师，很多时候不需要解释，就会恍然大悟。 现在拍大腿也没用。 因为钟表店老板就站在他面前，正端着一把黑色狙击枪，对准自己的额头。 不过，陈卫还是想验证猜想。 “老板，那个208的租客是你的人吗？弄碎我大伯的手表，让我来你的店。” 虽然陈卫很紧张。 但这个问题很有必要。 如果对方从出租屋就开始布局，那么等自己逃出去后，那个租客也要抓起来，即便老板不愿意回答，陈卫也多活了三秒钟。 焦汉伟点了点头，眼中有一抹无法掩饰的狰狞，仿佛随时会扣动扳机，声音夹杂情绪不稳定的咆哮：“是，房东也是我的人，他们只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罢了。” 陈卫一下子就明白了。 从出租屋就开始设计，可老板怎么知道来修手表的人会是他，约大伯看材料的，也是老板的人。 看到那把狙击枪后，陈卫肯定，钟表店老板就是在教堂顶上的黑影。 “老板，你抓我干什么？” 如果老板想杀他，在刚才就可以开枪，陈卫感觉这人是有话要跟他说。 焦汉伟笑了笑，那神色像是遇到了有趣的事情，但他手中的狙击枪依旧指着陈卫，保持着随时会扣动扳机的状态。 “我见过你处理异变事件，你肯定会成为出色的情绪能力者，加入开门人吧？” 在联邦划分的四种情绪等级中。 恐惧属于第一等情绪，拥有混乱的能力，但同时也容易崩溃。 他曾经用狙击枪对准何萍的脑袋，发出邀请函。 但何萍崩溃了。 眼前的陈卫是他见过最稳定的。 “老板，我真的没有支配这种能力，换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比如提供黑特的秘密案宗，我看过很多案宗”陈卫是真的在谈判。 “封锁地案宗对我没有价值，我关注过你解决的异变事件，你就是恐惧型情绪能力者，而且，你为什么不会被情绪影响？” 无论任何人，就算陆起也不能例外，他们都会被诡异的情绪影响。 他本来想杀了陈卫，但一次次解决异变事件，让钟表店老板改变了杀死陈卫决定，所以设了这么缜密的一个局。 就是为了活抓他。 “老板，我不跟你辩解这个，黑特和开门人有协议，你应该看过吧。”陈卫问道。 老陆说过协议的内容，开门人射杀他，等于主动跨过红线。 陈卫现在更多是拖延时间。 当然，他不认为这种拖延时间的小诡计，能瞒过一位布局五个异变事件的棋手，只是求生本能罢了。 毕竟，他做不到像电视剧里男主那样，平静面对死亡。 其次，这里藏着一点小心思。 开门人知道的，没准比情报与档案部更多。 他想从焦汉伟的嘴里套出点话来。 焦汉伟知道陈卫的心思，但他还是一边缓慢放下枪，一边气定神闲：“你拖时间没用，因为知道你来过这家钟表店的人，都不会开口了。” “你不用套话，我也会告诉你，因为这是黑特的丑闻，他们自己撕了协议，卑鄙、无耻的负责人！” 恨意很有针对性，老板脸上的皱纹狰狞起来，陈卫感觉那位负责人对他们，做了天怒人怨的事。 可据李水安说， 以前南城市的封锁地，高达五百多个，在那位负责人不惜一切代价的怒火下，降至三百多个。 “你是指封锁地吗？”陈卫说道。 “是你们立的协议，也是你们撕毁的协议。”焦汉伟笑容略带鄙视，道：“其实我们都一样，站在我们的角度，我们也是正义的，加入开门人吧？” 陈卫没有动摇，甚至一丝念头都没有，种植思想对他没有用。 我们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可你的正义害死了人，我没有。 “焦老板，我能考虑多久？” “十分钟。” 焦汉伟收起狙击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修好的腕表，戴在陈卫手上。 然后，他指了指时间：“你的生命倒计时，开始。” 第37章 突然出现的黑猫 陈卫希望韩主任来救他。 可只有大伯知道，他去修表了，就算黑特追查起来，那老板完全可以指向另一家“不存在”的钟表店。 听到身后的动静， 陈卫转过头，在视野边缘陈卫看见了那个208的租客，他也抓进来了，并且被铁链绑在一张铁凳上。 “阅江小区的猫，是你杀的吗？” 陈卫有理由相信凶手是他，因为当时大部分特查都在找开门人，焦老板不会为一只猫犯险。 所以，肯定用了马仔。 租客不说话，死死盯着依靠在墙上的那把狙击枪，眼神恐惧。 “你真残忍，那只猫刚生了一窝仔。”陈卫保持扭头的姿势，道：“猫的主人疯了，阅江小区陷入异变事件中，你能想象一个人驱使上万只猫的场面吗？挺刺激的，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胡永宏跟你一样，他也是他父母唯一的儿子。” 男租客害怕的闭上眼睛。 陈卫可怜这个工具人，自己比他更有价值，或者说他成为封锁地，对老板来说更有价值。 所以，他连加入开门人的offer都没有。 可怜人都有可恨的地方，所以，下场都不会太好。 在陈卫的视野余光，他看到几个脑袋，整整齐齐排列在货架上，一开始他以为是蜡像，可嗅到空气中有腐臭，这些都是焦老板做的。 可看到他们脸上的皮肤，以及眼睛里的恐惧神态，他才意识到这些不是塑料。 其实，陈卫刚才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交谈，他一直在自救，在交谈中，尝试勾起租客情绪变化。 因为在以前处理异变事件时，他至少成功用一种情绪对付另一种情绪。 如果这次也发生不可控的诡异， 他或许能趁乱逃离这里。 “考虑好了吗？” 焦汉伟掐着时间走进来，他脸色有点不耐烦，仿佛这十分对于他很漫长，他说完这句话，墙壁上，挂钟分针正好指向十二。 陈卫感觉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大脑也渐渐空白，他刚才试图引诱那个208租客崩溃，可是没有成功。 “你们开门人宗旨是什么？” “你还在拖延时间。” 焦汉伟咬咬咬牙，他愤怒举起狙击枪，手指放在扳机上，毫不犹豫的扣动下去。 陈卫偏过头闭上眼睛。 砰地一声！ 男租客抱着大腿咆哮哭嚎。 这时，滚烫的枪口移到陈卫额头。 很多时候，当即将失去一个东西时，会回忆拥有它的过往，比如说生命。 陈卫想起了在大伯家生活的日子。 一旁的男租客也恐惧到极致，倏的，陈卫看到胡永宏那一只黑猫，它居然慵懒的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越来越多的猫，出现在钟表店。 诡异，紧张，就像阅江小区。 它们帮陈卫咬断铁链，它们冲向焦汉伟。 陈卫抓住仅有的一次机会站起来，慌不择路冲出钟表店，就像他刚才在脑海中演示无数遍那样。 “你再跑我开枪了！” 焦汉伟那张脸暴躁狰狞，他举起狙击枪扣动扳机，情绪有些激动：“成为封锁地的怪物吧！” 陈卫没有跟焦汉伟交手的打算，甚至子弹擦过头顶打在门板上，他都没有回头。 因为对方有枪。 而且，一旦对方关闭钟表店和外界的物质链接，他会被困在这里，那时就是砧板上的羊肉。陈卫冲出钟表店， 街道上一片漆黑，他没往远处跑，因为几分钟时间跑不了多远，冲进便利店借了电话，几分钟后，韩有容那辆熟悉的小车出现。 陈卫简明扼要道：“我敢肯定他还在里面，因为里面发生了类似阅江小区的异变事件，有很多猫出现，但我感觉和阅江小区的不太一样，韩主任进去应该能看见他。” 阅江小区的猫各种各样。 但陈卫刚才看到的猫，全都是黑猫，像是胡永宏给他的猫变成了无数只，它们好像是从那个208租客的身体冒出来的。 韩有容开口：“你们在这里等我。” 两个特查似乎很怕韩有容，他们站在钟表店门口，韩有容独自一个人走进店里。 没过多久，陈卫看见韩有容走出来：“韩主任，这次有奖金吗？” “你不问那个老板？” 不用问也肯定被韩有容清楚了。 韩有容是一级特查，解决异变事件不难，从她走出来时手里拿着电筒和狙击枪，就说明了这一点。 “他被你清除了。”韩有容古怪地目光扫过陈卫。 “啊？” 陈卫记得跑出来的时候，焦汉伟还举枪对准了他，如果他被自己解决了，那就是——他被那些黑猫啃了。 那只黑猫是胡永宏给他的，从停车场的异变事件后，陈卫就发现那些消失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出现。 事实上，韩有容走进钟表店时，里面发生了异变事件。 她想把焦汉伟带回去， 可里面的黑猫让焦汉伟有些崩溃了，是两种不同被支配的情绪，就算韩有容不清理，他也也会被那些黑猫清除。 所以，什么也没问出来。 情报与档案部迅速拉起红色的封条，看到两具盖着白布的担架抬出来，民众们不用问也知道，发生奇怪的事。 有些人不愿离开，因为他们的手表还在钟表店里。 “不能过去。”一个特查拦住陈卫。 韩有容转过头示意放行，那个特查脸上露出几分惧色，他们好像都很害怕韩有容。 陈卫问道：“韩主任，这把狙击枪怎么处理？” “只是一把普通的狙击枪，特殊的是念力子弹，但城政局需要用它作为新闻素材，平息这起异变件事。”韩有容说道。 至于电筒，陈卫很清楚会被送去物管局， 因为这是个封印物。 “韩主任，要不要先检测一下他再问……”一个特查小声问道。 韩有容示意这特查离开，眼神专注于陈卫的眼睛：“他抓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很难想象，陈卫在一个第三阶段的情绪能力者手中逃脱。 对方还有狙击枪。 从现场情况看，当时陈卫很可能被绑在凳子上，里面竟然出现了另一种诡异的情绪，这是韩有容无法理解的。 其实，陈卫知道这大概是一场运气游戏。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民众看来，不论是从城政局，还是从侦查局当上联邦总长，都是正常的，可巡夜开门人似乎很在意这点，甚至他们的恨意，都来自这位负责人。 陈卫最后道：“那个老板想让我加入开门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说，协议是黑特撕毁的。” 很多时候，契约一旦被破坏，许多人会非常愤怒， 即时付出自己的时间和金钱，有时还冒着人身伤害的危险，也要使违约者人受到惩罚。 或许这就是巡夜开门人突然暴动的原因。 陈卫继续道：“阅江小区的诡异事件，还有我大伯租赁的场地，都有他们的影子，似乎是专门为了报复黑特，而我最近解决的异变事件比较多。”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韩有容脸色认真。 “我想问，我们那位负责人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第38章 工伤 陈卫并不是要为焦汉伟伸冤。 事实上，焦汉伟精心安排了七个人的悲剧人生，不管黑特曾对他有多少不公，他已经沦为让人憎恶的人。 他也曾经想过“鼓励”焦汉伟，看见壁柜玻璃里的那一行脑袋，又觉得不值得。 只是，黑特突然撕掉协议是怎么回事？ 韩有容坐进车里，车门却没关上，目光平静道：“因为封锁地，他们想保留封锁地某个成员，但我们的负责人很坚决，我清除的，你有问题可以继续问，我都会告诉你。” “友好相处不是更好吗？”陈卫问道。 “是一家自来水厂，你觉得持续停水一个月，人们会做什么？” 会抗议。 在生存资源的问题上，黑特的负责人一向很强硬，当然，韩有容认为这只是“抛砖引玉”。 或许，巡夜开门人早就上了负责人的菜单。 陈卫看到焦汉伟的尸体被抬上急救车。 韩有容环抱着手，嘴角有几分严肃：“你说的黑猫，我没看见，但里面的确发生了异变事件，跟我在阅江小区报告看到的一样。” 陈卫愣了一下。 每次在处理异变事件时，只要对方给他的东西消失，就必定会在下一次异变事件中出现，而只要对方没给，那他只能靠蛮力处理异变事件。 “如果说是它们在暗中保护我，那我现在应该什么都没了，对了，还剩一个琴弓。” 陈卫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韩有容深深看了一眼陈卫，片刻后才疑惑道：“在官方划分的4个情绪等级中，恐惧是一级情绪，但老实说，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恐惧，因为已经达到特等的潜力了。” “特等？”陈卫疑惑。 韩有容依靠在车门上，道：“情绪强度在一等之上，能力评估也在一等之上，陆起支配的就是特等情绪，悲伤，他是最早成为一等特查的人，情报与档案部有情绪量级的检测，你抽空可以去看看。” 陈卫苦笑几声。 在他看来自己只有一种能力，那就是对怪物鼓励的话，至于韩有容说的，他至今没感受过。 而他现在只剩一把琴弓了。 但段永琼是第三阶段的情绪能力者，应该比他之前得到的棍子、笔刀和黑猫更厉害。 这时，一个特查走过来对陈卫道：“按照流程，你要回去做检测，并且将报告写出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这家钟表店的老板，可能是我们抓到的第一个开门人，你的报告要递给负责人的。” 韩有容瞥了对方一眼，道：“你说够了吗？” “呵呵，您亲自负责我们当然放心，我们就不过问结果了。”那特查尴尬的朝韩有容笑了笑，迅速跑上了急救车。 陈卫一开始不太理解，但几次接触下来真感觉韩有容不太好相处，特查们都怕和韩有容说话， 毕竟，聊天总会有嘴瓢的时候。 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得罪韩主任。 韩有容示意陈卫上车。 陈卫不愿和这个没温度的女人同一辆车，但察觉到韩有容严肃拉长了脸，他身子一弯，坐进去。 “大伯租房子的那个房东，还有介绍装修材料的老板，都受到了影响。” “我派人处理了。” 韩有容平静的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靠在车窗上。 陈卫察觉不对：“韩主任，有事要嘱咐？” 被韩有容邀请上车，他不觉得是自己长得帅或者有魅力之类，因为韩主任是那种“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速度”的女人。 “你最近不适合再处理异变事件，回去休息几天。”但韩有容觉得，陈卫不一定会听她的，又继续道：“理论上说，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但你听说过三段论吧？”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到桥的尽头。 如果封锁地里的异变怪物是陈卫，韩有容会感到十分困扰。 “听说过的，韩主任。”陈卫点点头。 可每次解决完异变事件，他并没有体验到异常，但陈卫感觉是因为自己没进编号4级别的封锁地的缘故。 “韩主任，受影响是什么感觉？” 韩有容目光诧异扫过陈卫，正常人肯定感受过的，她有些不耐烦解释：“陷入自己支配的情绪中，或者陷入目标的情绪中。”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陈卫认真道。 韩有容打方向盘的手停住了。 陈卫转过头：“真的。” ………… 陈卫把事情的经过跟陆起说一遍，在他的认知中，陆起更像是黑特的脑子。 巡夜开门人的报复，起于南城市水厂的异变事件，韩主任清理了他们的人，加上情报与档案部的协议被撕毁，招致黑特的报复。 但让陈卫感觉遗憾的是，焦汉伟什么都没给他。 “你说报复？”陆起说道。 “是的，陆主任。” 巡夜开门人，或许曾经很信任协议。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在约定中遭受另一方的背叛，都会勃然大怒，更何况是赌上生命的承诺。 在开门人的角度来说，自己只是捍卫公平的斗士。 所以，在焦汉伟眼里，黑特和他们真的没什么不同。 陈卫认真递上申请材料：“陆主任，我觉得这次真的要报工伤费。” 焦汉伟下手重了些。 脑袋虽然不流血了，但就这样伤口回家，陈卫甚至能想象到大伯和伯母要算账的样子。 钱至少能抚慰一下，他们肉痛的心。 陆起埋头签字，严肃道：“好好休息，再偷偷进封锁地，我吊销你的证件。” “谢谢，陆主任。” …… 陈卫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坐上老张的车，一路上都在想回去该怎么解释头上的大包。 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 他现在感受不到呕吐、头晕等症状，因为情绪能力者的抵抗力比普通人强些。 “老张，如果你受伤，回家都怎么骗人？” “我家人知道我的工作是维护南城市治安，我儿子会跟他的同学吹嘘，他爸爸又抓了坏人，我老婆会心疼的熬鸡汤，总之，就是挂彩光荣。”老张笑容幸福。 陈卫感觉毫无借鉴价值。 张弛轻叹一口气，转过头：“要不，你在小区门口碰瓷我的车吧？” 伤口可以完美解释成意外，这种事通常是赔一笔钱，什么都不用解释。 昏暗的阳光下，山水一号小区有种说不出的安静。 打开家门，陈卫扶墙换鞋， 伯母正在餐桌上包饺子，她抬头看了陈卫一眼道：“累坏了吧，先去洗个热水澡，出来就开饭了。” 陈卫点点头。 伯母放下饺子，问道：“陈卫，你头上的包怎么回事？” 大伯正拿着手机，正算装修材料的费用，抬头，走过来扒开陈卫的头发，神色凝重：“你被人打了？” “我今天被车碰了一下。”陈卫说道。 伯母眼眶红了一下，走到旁边继续包饺子。 侄子出了车祸也不愿意打电话回家，自己有哪里对不起他了，她也懒得多问。 陈卫轻叹一声，现在伯母的内心戏肯定很多，他解释道：“是修表的时候，被车碰到的。” 伯母看向丈夫，吭哧吭哧的道：“早就跟你说过让我去修了，你非要让他去，我就说你不要办工作室，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大伯内疚的坐在沙发上。 陈卫拿出医院的检查报告，伯母接过去看了眼，轻微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 晚饭吃的有点沉闷。 陈群书沉静寡言，因为工作室的场地换了新房东，而新房东不愿免费三个月，装修材料的老板也失踪了。 他正在为这些事头疼。 陈卫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他刚拿到两万工伤费，但不会交给大伯。 因为每次都往家里拿钱，会让大伯失去创业的快乐。 “创业，不就是从0变成1吗？”伯母捧着碗，也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