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元又多又猛》 第一章 那一束烟花的风景 “老板，你蛋坏了。” 锦城大学南门外，一排被称作“银河护胃队”的三轮车队伍中，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英俊年轻人将手里的一个茶叶蛋递回给摊主。 摊主看着那个明显破了壳里面都被煮成褐色的鸡蛋，毫不在乎地一摆手，“这都正常的，不影响，有人还就喜欢吃这种呢！入味儿！” 年轻人似有所动，不过又有几分犹豫，盯着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颜色都这样了，我可不敢吃，你敢吃你试试？” 摊主嗤笑一声，接过来掰了一角，扔进嘴里嚼吧嚼吧，“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我信。”年轻人点了点头，嘴角翘起几分狡黠的弧度，“不过这下你总得给我换一个了吧？” 摊主低头看着手里被自己掰掉的蛋，忽然有点蛋疼。 ...... 晚上八点，陆思平拎着茶叶蛋，悠闲地走向朝着第一教学楼办公室走去。 他跟学校里一位民俗学的蒲教授关系不错，谋了份帮他整理资料的闲活儿，作为勤工俭学的兼职，平时晚上没事都会去加个班什么的。 教学楼一层灯火通明，几间自习室都坐着不少学生。 沙沙沙...... 笔尖在纸上划过，奏响独属于他们奋斗的乐章。 教学楼的顶楼，同样安静的办公室里，也有声音传出。 啪啪啪...... 陆思平一边比照着字迹潦草的文稿，一边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个个整齐的字符。 霓虹国有一位叫水木茂的人写了一本《妖怪大全》，蒲教授看完之后颇为感慨，便打算结合自己走南闯北的经验编一本有本国特色的，一部分整理口述文稿的活儿便落到了陆思平的头上。 时间悄然流淌，陆思平一阵狂风暴雨地输出之后，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整个顶楼各间办公室里，早已再无他人。 “今天似乎格外安静啊？” 嘀咕一声，陆思平一边暗自佩服自己的敬业，一边点击保存、关机。 哐当！ 办公室厚重的防盗门关上，将空间隔绝。 长长的走廊里，苍白的灯光有些吓人。 陆思平虽然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过当孤身站在这长长又寂静的楼道里，向来胆子很大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场景的确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黯淡的灯光印在惨白的墙壁上，清晰的脚步带着回声，陆思平从办公室向中间的电梯走去。 和不少大楼的情况一样，电梯间的灯光是常亮的，楼道灯的开关就在电梯间的门口。 远远望见那个开关，陆思平镇定地开口道：“麻烦帮我关下灯。” 如果灯没关，那自然没问题。 如果灯关了，这么礼貌的鬼，有什么好怕的。 《逻辑思维》。 知识不一定总能化作力量，但往往可以填充胆量。 陆思平笑了笑，朝着电梯间， 迈出一步。 啪嗒！ 一声轻轻的开关关合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灯，灭了！！！ 一道道阴风如同伴奏，从走廊墙壁里吹来，吹得陆思平脊背发寒。 低沉的呜咽，似有似无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在笑容凝固的瞬间便想起了那些在一代代学生之间广为流传的故事。 卧槽！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逻辑有bug啊！ 陆思平僵在原地，脑袋疯狂运转。 一个呼吸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背负双手沉声道：“修行不易，万物有灵，本座今日不想杀生，速速退下，饶你不死！” 阴风为之一停，呜咽悄然一顿。 走廊灯在几度挣扎之后也重新亮起。 陆思平松了口气，为自己的急智点赞。 当逻辑不顶用的时候，那就全靠演技了！ 他不疾不徐地朝前走去，每一步都如尺子测量过一般精准，生动地演出了一个上位者的从容与沉静。 然后。 灯。 又灭了！！！ 阴风再起，比先前声势更甚，还带着“嗬嗬”的声音，仿佛在嘲笑陆思平，又仿佛在为他刚才的表演喝彩。 屮！被耍了！ 陆思平心态一崩，拔腿就往楼道跑。 电梯是不能坐了，办公室也绝对不能回去，不然等着人家瓮中捉鳖吗？ 哪怕在极端危险之下，陆思平也保持着清晰的思考。 但思想终究不能当饭吃，他机智也好，灵活也罢，终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只跑出两步，一阵阴寒的气息便将他笼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身子和脑子都不由得一僵，变得迟缓了起来。 完了，还是交待在这儿了啊...... 就在陆思平脑子渐渐停止了转动，神智被浸染，即将束手就擒之时，一只手悄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那只手微微用力，将他朝后一扯，然后一扔，一拍，陆思平便飞落到了楼道的一头，神智也慢慢恢复了清醒。 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堵墙，替他隔绝了阴寒，挡住了危险。 不，那不是一堵墙。 是一个人。 一个像高墙一样沉稳安然的人。 一身中式布衣，一双布鞋，一张四十余岁的英俊面庞配上高大挺拔的身材，让陆思平即使身处此等险境，依然感受到了一种【无需高谈浅笑状，自是人间第一流】的气质风采。 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站在那里，就如同屹立在边境的长城，无视风霜雨雪，让人一眼便觉心安。 但此刻的陆思平无法心安，回过神来的他看着中年男人背后空荡昏暗的楼道，焦急地大声提醒道：“小心身后有鬼！” 中年男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微笑道：“你相信光吗？” 陆思平急得跳脚，“现在不是聊奥特曼的时候......啊！” 正叫喊着，一根修长的手指轻点在陆思平的眉心。 一阵奇异的光彩在陆思平的眼中一闪而逝，他终于瞧见了那只“鬼”。 只见中年男人的身后，一团人形模样的“雾气”，有手有脚，五官分明，漂浮在空中，正迟疑地看着那道坚实的背影。 旋即它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面露狰狞地飞来，伸出双手，朝着中年男人的头顶拍下！ “小心！”陆思平惊呼出口！ 中年男人一动不动，轻轻朝陆思平眨了眨眼。 那只扑来的鬼物毫无征兆地炸开了，像是一束绚烂的烟花，光彩夺目。 陆思平呆呆地张了张嘴巴，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烟花”的余韵散尽，楼道中那阵阴寒之气消散一空，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借着重新亮起的灯光，劫后余生的陆思平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神秘高人，一腔庆幸和感恩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 在他敬仰的目光中，布衣如仙，遗世独立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个收款机，脸上笑容一堆，“承惠，五千块，扫码还是刷卡？” 第二章 缘分天定（新书求收藏） 看着收款机，陆思平无声地张了张嘴。 各种影视小说里那些飞天遁地的侠客、仙人们除暴安良斩妖除魔，而后在一片敬仰和感恩中飘然离去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与眼前的收款机形成鲜明的对比。 偏偏身为一个有良心的时代好青年，他又开不了那个口去道德绑架。 于是，他只好苦着脸忐忑地开口道：“您看我哪点像是拿得出五千块钱的样子！” “没钱啊，那也行！”中年男人竟是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将收款机一收，“那就用身体还吧！” ？？？ 陆思平脑门上登时浮起一串问号，双手迅速、准确而且全面地护着了自己的菊花。 坚决不让一个出口变成入口。 “你肮脏的内心实在是配不上这单纯的外表。” 中年男人无视着陆思平的警惕，“你是难得的灵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学习修行功法，除魔卫道。” 如果十分钟之前陆思平听见这样的话，多半会嗤之以鼻，但现在...... 修行、妖魔鬼怪、飞天遁地等一个个词在脑海中划过，少年郎满心兴奋，面上却谨慎道：“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中年男人白了他一眼，只淡淡地理了理衣衫，没有回答。 陆思平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的长相、气质，实在跟那几个词不怎么挨边，那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陆思平扑通跪下，干脆得让中年男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片刻过后，中年男子轻笑着伸手扶起他，“别急着叫师父，我不想当你师父，但我可以当你的师兄。” 看着陆思平一脸疑惑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跟我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 学生们已经睡下，整座校园也慢慢休息了下来，只有孤零零的路灯沉默地陪着道路。 中年男子领着陆思平朝着校外走去，走了一阵，陆思平疑惑道：“您把车停这么远？” 中年男子步履从容，淡淡道：“车只是工具，是供我们驱使为我们服务的，不要反被外物束缚。” 陆思平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两分钟之后，一辆三蹦子从学校门口离开，满载两人。 ...... 从三蹦子上下来，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中年男子轻声解释道： “修行之后，超凡脱俗，但却永远不要忘了身而为人的心。” “十二点过还在拉活的，都不容易，我们多少心中能有几分共情，他要十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不要讲价了，甚至多给个两三块，也无所谓。” 陆思平幽怨地扭头看着他，“道理我都懂，为啥要我付钱？” 中年男人双手背负，淡淡开口，“人生在世，大好山河，不要为了这点俗事计较，心胸要宽广。” 然后，他便在陆思平悄悄的瘪嘴中，走到一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院门口，对着摄像头轻声道：“芝麻开门。” 院门应声打开，一个兼具豪奢和雅致的小院就展露在二人的眼前。 陆思平惊呆了，既惊讶于院子的高档景致，又惊讶于开门方式的简单神奇。 齐天一边迈步一边道：“别愣着了，进来吧。另外，那个芝麻开门是骗傻子的，这是人脸识别。” 陆思平：...... 齐天脚步一缓，扭头看着他，“你不会当真了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那种大傻子！”陆思平连忙开口，跟着走进了院子。 灯光温柔，均匀地铺在雅致的陈设上， 齐天一身白色布衣，安静地站在一张空椅旁边，一派八风不动的岿然气度。 他轻轻拿起一炷香点燃，恭敬地在香炉点上，言语也变得正经起来，“历代祖师在上，师父遥知，剑宗第四十一代大师兄齐天，今日代师收徒，列陆思平入门墙，为剑宗第四十一代五弟子！” 陆思平按照齐天先前的交待跪在空椅子面前的蒲团上，朝着空椅和香炉叩首。 “敬茶就不必了，日后见着师父，再补上就是。” “你还有两个师兄，现在在外办事，今后自有机会相见。” 齐天将陆思平扶起，温声道：“修行最重机缘，我斩杀恶灵救下你，你却又是可修行的灵体，所谓缘分天定，我便做你修行路上的引路人。从今以后，望你勤加修行，不负天地造化，不负人生百年。” 陆思平重重点头，满心热情与兴奋。 香炉里的香冲天而上，齐天端起茶盏，轻轻润了一口，用简洁的话语为陆思平揭开了这个世界的一层神秘面纱。 在这面纱之下，世间不仅有妖魔鬼怪，也有身怀异能的修行者。 数千年的历史，就是妖魔鬼怪与人类斗争纠缠的历史。 其余的跟陆思平在网络小说里面看的那些差不多，修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必须要是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的灵体，而灵体数十万中无一，极其稀少，身怀灵体又能成功修行的更少之类。 齐天放下茶盏，轻叹一声，“修行这种事吧，就跟投胎似的，投个好胎，爹疼娘爱，好好养大，然后等爹娘有需要了，再好好回馈，这也是一段正常而合理的宗门与门人之间的关系。至于不正常的情况，你自己触类旁通去。” 陆思平默默点头，这一点不难理解，就像如今这几年，整个社会再也没人提“啃老”这个说法了一样，有老可啃反倒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抬头看着齐天，“那我们的宗门有多好啊？” 不问是好是坏，而是问有多好，沟通的小技巧陆思平还是懂得一些的。 齐天笑了笑，“你刚也听见了我们所在的宗门，叫做剑宗。” 他顿了顿，“就叫剑宗，没有前缀。” 陆思平连忙摆了摆手，“没事，大师兄，我不会嫌弃的。” 原本还隐隐带着一丝自豪与炫耀心思的齐天嘴角一抽，放弃了解释的想法，继续道：“我们宗门的根本功法，自然也是一门剑修功法。” “此功法承自上古，从未断绝，有夺天地造化之神异。修行极难，但一旦修成，便有傲视同侪之基础。” “如习此功，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以宗门传承为己任，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要切记！” 陆思平眨了眨眼，“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个没问题，但是前面两条不好量化啊，到时候怎么衡量呢，是好是坏，还不是你两片嘴唇一翻？” 齐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怎么滑得跟泥鳅一样！论迹不论心，做好你该做的就好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自有公论，这种话坑了多少人啊......陆思平在心里嘀咕一声，但也知道自己的反抗只能点到即止，再多说就过了，只好在师兄的淫威下低头答应。 “陆思平。” 齐天忽然轻喊了一声，陆思平疑惑地抬头，一根圆柱形的硬物忽然戳向了他的眉心。 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看清了那只是根手指，松了口气，然后便眼前一黑。 海量的信息顺着齐天的指尖涌入，将猝不及防的陆思平塞满，承受不住的他当场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陆思平悠悠醒来。 他并未起身，只是呆呆地躺着，茫然地睁着双眼。 不怪他，任何人被这么突兀而粗暴地侵入之后，都需要一个缓冲，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缓冲。 修行功法和一些修行常识已经被灌进了他的脑海，想忘都忘不掉。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齐天迈步走进，开口道：“今天时候不早了，又饿又困，你先慢慢消化一下脑子里的东西，吃饭洗漱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为你护法，进行第一次修行。” 修行的诱惑在前，陆思平哪里坐得住，立刻翻身爬起，“没事大师兄！我不饿，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齐天瞥了他一眼，“我饿！” 陆思平一愣，“修行者也需要吃饭吗？” 齐天淡淡道：“修行不是修仙，依旧食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再漂亮的仙女也一样要拉屎放屁。” 陆思平愕然无语，坐回床上，轻轻扯开一旁的窗帘，窗外残阳如血，竟已过了快一天。 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学校，想起了昨夜，看着齐天，轻声道：“大师兄，学校真的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需要学生的阳气镇压吗？” 齐天负手望着窗外，看着夕阳，摇头道：“怎么可能！要真那样，寒暑假哪个老师还敢住在学校？” “那昨晚的恶灵？” “是我驱赶过去的。” “嗯？”陆思平面色霍然一变。 齐天扭头微笑，“缘分天定，天若不定，便自己争取嘛！” ...... 夜渐渐深了，在小院歇下的陆思平安静地躺在床上。 看不见的恶灵，神秘出现的大师兄，以及那一束突兀绽放的“烟花”...... 一幅幅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纠缠。 月亮还在朝着中天爬升，疲惫的少年已经悄然睡着。 在梦里，他做了个梦，梦见他变成了顶天立地，身负通天修为的大英雄，繁忙努力地奔走着，拯救世界。 第三章 丹田开，从一打到五！ 晨光将黑夜一把火烧尽，当光明重临人间，陆思平缓缓睁眼，发现昨晚睡觉果然没盖好屁股...... 叹了口气，他默默下床、洗漱，而后在白色的等待里，遗失了部分的自己。 出去街上左右晃了晃，找了个早点铺子买了两份早点，拎回了院子。 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院中石桌旁喝茶的齐天微微颔首，面露欣慰。 陆思平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大师兄，你看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你慢慢吃，我来收拾，弄好了我们才开始修行。” 齐天也不点破那点小心思，指着一处房间，“先把那间屋子打扫一下。” “好嘞！” “房间第二个柜子里，有一盒灵茶，有充盈精气之功效，烧水泡上两壶！” “放心！” “还有，房间的香炉旁有静心凝神的香，点上一炷。” “没问题！” “另外，下次豆腐脑买咸的，甜的像什么话。”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答应，齐天扭头看着陆思平，听见他低着头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异端！”！ ...... 甜咸之争终究没有误了正事，齐天吃过早点，便带着陆思平来到那间静室的蒲团上盘坐下来。 在这种关键时候，齐天也不敢大意，平静的嗓音中带着让人镇定的力量，“静心凝神，按功法要求，寻找气机。” 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平缓，没过多久，陆思平便在自己的身体内，成功找到了那一股“气”。 他缓慢而笨拙地引导着那一团气机按照功法的指定的路线行动，像一个不认路的初哥。 从未运动过的气机运行在从未来过的道中，像开山，又像钻井，进度十分焦人，还带着一阵阵撕裂的痛楚。 但陆思平不慌，竭力忍受着那份钻心的疼痛，一旁安坐喝茶的齐天也不慌。 陆思平不慌，是因为他向来有种每临大事有静气的能力，越是紧要关头，反倒越能沉得下心。 齐天不慌，或许纯粹是像青春痘长在别人脸上。 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被闯入的次数多了，不疼了，也变得活泛了。 当气机第二次流转在经脉之中，明显经脉的容纳程度就高了许多，气机在其中穿梭起来也自由轻松了许多，甚至还生出了一丝丝舒爽的感觉。 一遍、两遍、三四遍...... 疼痛与舒爽的反复冲击之下，陆思平湿得一塌糊涂。 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衣衫早已被带着一丝丝腥臭杂质的汗水浸过好几遍。 但他的情绪依旧很稳，没有着急，更没有停下来询问齐天。 直到他感觉整个世界轰然一震，他似乎飞上了天，如那云端高坐的仙人般轻盈灵动。 原本安静的房间中，鸟叫虫鸣清晰可闻，甚至就连草叶在风中摇曳的动静都传进了耳中。 空气中的一团气息被转动的气机吸纳，进入了陆思平，化作了他体内的一个光点。 “这便是天地灵气，不要慌，它干它的，你忙你的。” 齐天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击碎陆思平心头刚生出的一点忧虑。 先前的担忧并没有成真，他的修行很顺利，总共不到六个小时，他便走到了成为修行者最关键的步骤：开辟丹田。 按照这套功法所言，所谓开辟丹田，就是汇经脉肌体之灵力，在小腹处开辟一个可供真元存储的空间，而后引天地灵气而生真元，再以真元反炼筋骨肌体，便是功成。 在他体内，经脉之中已经满是光点，动静之间，恍如“银龙”。 平心、静气、凝神，陆思平按照功法所记载的方式催动体内的灵力，“银龙”呼啸着在体内游走，不断淬炼着他的肌体。 一切都准备就绪，陆思平按照功法的指引，找准时机，调动“银龙”，朝着小腹的一团混沌冲去，开辟丹田！ 通往丹田的路，并非坦途，如重峦叠嶂。 “银龙”左冲右突，艰难又不知疲倦地撞击着，在四面八方的挤压中，不断被摩擦、消耗。 陆思平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就没想过一击不成，过会儿再来的事，所以紧要牙关，死死顶住一口气不泄。 不知过了多久，狂暴强硬的银龙渐渐被磨得直如一根软弱无力的小泥鳅，仿佛只是凭借着生命的本能在叩击时，那厚实的屏障终于被撞开一丝缝隙。 而后，缝隙渐渐扩大、蔓延，如冰面一般碎裂、坍塌，化作一片银光，整个丹田空间，豁然开朗！ 一阵苍莽辽阔，如洪荒初开的气息从中涌出，冲击着陆思平的神识。 大片的银光散落在陆思平肌体各处，他的周身都闪烁着光芒，痛彻心扉的剧痛再次袭来！ 陆思平咬牙硬挺，抖得跟开到最大功率的筋膜枪一样。 如同炼狱的折磨足足有近半个小时，那阵苍莽气息才徐徐散去，疼痛和银光一起缓缓消散，陆思平猛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齐天，“大师兄，我的眼中，有没有一阵精光爆射？” 齐天平静地端着茶盏，“你是怎么做到醒着说梦话的？” 感觉神清气爽，疲惫尽消的陆思平不以为意，满意地抖了抖身子，握了握拳，“大师兄，你说我们功法很神异，我怎么没感觉到啊！” 齐天轻轻喝了一口茶，淡然道：“你的丹田足足有寻常人五倍大小，通常情况下你的战力会是同阶之人的五倍，比起漂亮国那个打篮球的小皇帝，你才是真正的从一打到五。” 陆思平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真的？” 齐天认真地点了点头。 陆思平猛地蹦跶起来，当场就想念上两句诗来表达自己的兴奋，最终却只喊得出一声卧槽。 冷静下来，他疑惑道：“为什么咱们的功法这么厉害？” 齐天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刚才最开始是不是感觉到十分滞涩，甚至还有撕裂的疼痛。” 陆思平连忙点头。 齐天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万一是你练错了呢？就这么头铁？” 陆思平：...... “修行无小事，今后多点谨慎。”齐天嘱咐了一句便解释道：“之所以会出现那种情况，是因为我们这一脉功法气机的运行轨迹和寻常功法是不一样的，初次修行起来会十分痛苦，可一旦成功，就能拥有比常人大许多的丹田，以及更高效的真元运转方式。” 齐天面上微带自豪道：“这还只是其一，寻常的功法几乎都没法兼顾真元和肉身，而我们的功法不同，在修行真元和神识的同时还能淬炼肉身，肉身亦不逊色于那些专走炼体一脉的修行者。” 听着齐天的长篇大论，陆思平讷讷地点了点头，“哦。” 齐天微愣，旋即轻拍脑门，“我倒忘了你还只是个对修行一窍不通的新人。那我举个你懂的例子吧，相信你听了会很开心的。寻常修行者把肉身当作桥梁，只是用来储存和过渡真元，但我们的功法会把肉身也淬炼成一件兵刃，同样强大。” 陆思平依旧疑惑，“所以我要开心的点在哪儿呢？” 齐天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既然是把肉身都淬炼，那么就不会对身体的任何部位区别对待。” 陆思平猛地睁大了眼睛，面露兴奋，“您是说？” 齐天颔首自得道：“不错，我们这一脉的人，都会有极其强大的肾！” “啊？肾啊？”陆思平下意识地失望道。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齐天忍不住一个板栗敲过去，“我们这是正经功法！”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就算有，也不能说出来！” 陆思平捂着脑门贱贱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陆思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警惕道：“大师兄，既然咱们功法这么厉害，会不会有别人来抢啊？” 齐天眯起眼，嘴角挂着冷笑，“抢？” 陆思平心头微动，尖起耳朵，打算从大师兄的反应中套出点关于自家宗门实力的信息。 在他的凝神倾听中，齐天认真开口道：“抢劫是犯法的啊！” 陆思平：...... 第四章 卫族者联盟 有人说，慕强是人类的本质。 陆思平觉得自己的见识和阅历还不足以评判这句话，但他知道，变强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当一块曾经觉得坚不可摧的厚厚铁板被他蕴含真元的随意一拳砸穿，那种【我右拳打开了天，化身为龙】的爽快让他眉眼都弯了起来。 齐天坐在一旁，一边悠闲喝茶，一边默默看着，夕阳披在身上，眼神中似乎有着回忆的光芒闪烁。 陆思平兴奋道：“大师兄，我现在这实力，等闲十几个人也近不了我的身吧？” 齐天端着茶盏，看都不看他，“你都大三了，再漂亮的女人都近不了你的身，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陆思平幽幽道：“大师兄，你要实在不会说话，也可以不回答我的！” “行了，不东扯西扯了，跟你说个正事。” 等陆思平乖乖在对面坐好，齐天便开口道：“如今的修行界，除开宗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你需要注意，那就是卫族者联盟。” 陆思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个联盟去年赚翻了吧？” 齐天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保卫人族！卫族者！” “哦哦！”陆思平脖子一缩，尴尬道：“那么，这个卫族者联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齐天也没有藏掖，将卫族者联盟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 用一句话概括，卫族者联盟就是一个统领人族，与威胁人族生存的妖魔鬼怪们斗争的庞大组织。 说完，齐天指了指他自己，“我是卫族者。” 然后指了指陆思平，“而你，即将是卫族者。” “我？”陆思平一愣，犹豫道：“卫族者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齐天轻松道：“打架。” “打架？” 齐天微微低着头，一向温和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落寞和黯然，“和妖魔鬼怪打架，通常来说，赢了继续打，输了就是死。” 陆思平一哆嗦，很坚决地摆手，“那算了，我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修行者就好。” 齐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淡淡道：“成为卫族者，第一时间就会发下一笔十万块钱的安家费，一级卫族者每个月就有一万的工资，额外还有五险一金，并且任务不是随时都有，完成了任务之后还会有额外的奖励，乃至于一些高级的丹药、秘技......” 你不早说！ 陆思平登时一拍胸脯，斩钉截铁地道：“尊敬的大师兄，我仔细想了想，为人族出力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成为一名光荣的卫族者了！” 齐天轻笑一声，似乎早已算定陆思平的反应，“这卫族者却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一位人族修行者要诛杀一头妖魔鬼怪，才能有资格注册成为正式的卫族者，享受正式的待遇。” 陆思平一愣，此刻心里的感觉就好比古时候天天路过青楼，小姐姐们招摇着手绢叫他来玩，结果好不容易咬牙去了才发现还要给钱？ “那还是算了，有命挣没命花的。”陆思平登时一摆手，突出一个当机立断。 齐天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滑头的人，就想不到捡软柿子捏吗？” 陆思平眉头一挑，一拍大腿，兴奋道：“对啊！反正就是诛杀嘛！大师兄你可以帮我抓一个，五花大绑，然后任我施为。不行，那还不够稳妥，你直接帮我打个半死，我去补个刀就行，回头请你喝酒！” 齐天揉了揉太阳穴，“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办法呢？” 陆思平陪着笑，“那是大师兄优秀，自然用不着这些小手段。” “不是，是我没把卫族者的人当傻子。” 齐天瞪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准备，这件事，没有任何取巧的方式。至少，在我们剑宗没有。” 陆思平耷拉着脑袋应承下来，苦兮兮地在脑海中琢磨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最终的结论是：弱小永无止境。 听说有种灯笼怪，长在乱葬岗，飘飘忽忽，可可爱爱，一剑一个，就很合适。 慢慢有了些想法，他便准备跟齐天聊聊，一抬头发现齐天正捧着手机捣鼓着。 “大师兄，你怎么还玩起手机来了，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弱点的妖怪啊？” 齐天头也没抬，“我没玩手机。我在帮你提交注册申请。” “注册申请？”陆思平下意识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一步跨到齐天面前，神色警惕，“什么意思？” “好了。”齐天满意地扬了扬手机，“就是当申请人觉得准备好了，可以诛杀妖魔鬼怪了，就可以向卫族者联盟申请，然后卫族者联盟派出监督员，监督申请人完成诛杀任务，就可以注册成为正式的卫族者了！” “我什么时候觉得准备好了！”陆思平一蹦老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齐天淡淡开口，不为所动。 说话间，掌心的手机一震，他低头一看，然后扭头看着悄悄凑过来的那颗脑袋，微笑道：“你运气不错，刚好就有一头一品的血魔藏匿在这附近，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不用苦苦等着，甚至冒险跑到妖魔鬼怪聚居地去了。” 陆思平嘴角一抽，抱着齐天的大腿，“大师兄！！！” 齐天没搭理他，看着手机，眉毛一挑，“咦？竟然还有一头二品的树妖，就在城外百公里，这个更有挑战性一点......” “大师兄，那头血魔在哪里？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成功把陆思平“逼上梁山”的齐天嘴角轻轻一翘，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陆思平，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孩子，我们是用剑的。” ...... 十五分钟后，去洗了个脸，简单收拾了一下的陆思平磨蹭一阵终于还是走出了房门，和齐天一起朝院外走去。 “大师兄，那地方在哪儿？咱怎么去啊？” 齐天脚步一顿，思量了一下，“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今天算是你的重要场合，还是得郑重一点，三蹦子什么的确实不大合适，怎么也得坐一辆百万级别的车。” 陆思平登时眼前一亮。 五分钟后，拥挤又蹦跳的公交车上，陆思平一脸幽怨地看着齐天。 一处早已破败的厂房，门口的路边停着一溜老旧的车，没有人知道车主去了哪里，只有老茧似的灰尘爬满了整个车身，风一吹，就能闻见荒芜孤寂的味道。 走下公交，在稍显破败的街头走了五分钟的陆思平，在转过街头的第一眼，就在这一片破败孤寂中，瞧见了一个长发美女。 空荡的夜色中，披着昏暗灯光，倚着车门抽烟的她和昏暗的路灯一样孤独； 烟雾弥散在冗长的废车堆里，她将长发简单束在脑后，比那辆簇新的吉普车还要耀眼。 或许是风中的味道不再孤独，她似有所感地朝着这边看来，然后转过了身子。 陆思平的目光惊讶地一滑而下，没有阻碍。 一腔热血下了头。 哎，是个男的。 第五章 人生若只有一剑 身材修长、长发飘逸、容颜俊美的男子目光也从陆思平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停留在了气度不凡的齐天身上，拱手平静道： “二位，在下郑玄甲，卫族者联盟蜀州分部四级卫族者，为此次行动监督员。” 无需开口询问，各自身上卫族者印记的反应就让彼此明白了身份。 齐天笑着回了一礼，陆思平有样学样。 郑玄甲长相柔美，但神色却颇为冷傲，行事也是干净利落，直接开口介绍起了此间的情况。 “此处是个废弃的厂房，昨天有几个小年轻去找刺激，无意间发现了一堆小动物的干尸，像是被吸干了血液，吓得什么事儿都不敢做了，赶紧报警。警察局的人去了现场看了，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通知了协助部门的人，然后就报到了盟里。” 齐天点了点头，看似多嘴，实则为陆思平分析道：“干尸，那的确是血魔之类的魔种作乱。而受害的只是小动物，而且连尸首都没有处理，这头魔种的级别便不会很高，因为哪怕就是二品的血魔，也会有基础的神智。” 郑玄甲看了一眼齐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齐天朝着陆思平点了点头，“去吧。” 陆思平扭头望去，高大的厂房在夜色中沉默，如同暗中窥视的巨兽。 黑黝黝的大铁门，翕开一道缝隙，就像巨兽微张的嘴，随时准备着吞噬闯入的一切。 陆思平深吸了一口气，握着一柄齐天刚给他的剑，迈步走入黑暗。 就如齐天所说，他的确很滑头。 但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他不过性致高了些而已。 当事情无可避免地摆在眼前，他还是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进入厂区，将真元流转到双目之中，四下的黑暗在陆思平的眼前一片清明，各处灵气的变化也在眼中呈现了出来。 很明显地，有一处废墟之后的角落，交织缠绕着一大片的怨气，想来便是那些小动物的殒命之处。 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握剑的手指也因为用力，关节微微泛白。 微风在夜色中悄然而起，吹得陆思平的脖颈微微一凉，汗毛悄然一竖，他神色猛变，扭身横剑一挡。 铛！ 金石交击的声音传来，火光在碰撞中溅起。 被一阵怪力撞得倒退几步的陆思平瞧见了偷袭的身影。 惨白的月光，映照着一个丑陋的身影。 依稀还是人形，但不论是从衣衫内透出的红色毛发，还是因为某些神秘力量而变得不协调的躯体与五官，都让它与真正的人类大相径庭。 【血魔，某些半灵体或灵体，因受血月或者类似力量投射，被动开启修行之路，初期灵智丧尽，只凭本能行事，噬血为生，随着境界提升，慢慢恢复神智，三品跃龙门进入四品后，便与常人无异。低阶血魔，力大、皮厚、身法迅捷，但因神智缺失，直来直去，喉头是其命门......】 陆思平死死盯着眼前这头从未见过的红毛怪物，心跳如擂鼓，神色警惕，迅速从脑海中搜索出关于血魔的记忆。 然后，很快他便发现一个问题，这些记忆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学会那些齐天灌输给他灵巧身法和精妙剑招。 就像一个出色的美女站在面前，他就算知道她的弱点和漏洞，但不懂那些甜言蜜语和撩骚技巧，便没法长驱直入。 【要相信自己，用尽全力出手就是。】 陆思平想起先前齐天交待他的话，翻译翻译的话那就是：不要怂，就是干，大力出奇迹。 于是，他握住了剑柄，就像是握住一根铁棒，高高举了起来。 ...... 一处高墙之上，将场中情况尽收眼底的郑玄甲平静地开口道：“前辈，注册测试一年有三次机会。” 在他身旁，白衣布鞋，一派高人气度的齐天微微挑眉，笑着道：“这么不看好？” 三十岁便踏入四品的郑玄甲语气平静，“注册测试看似简单，但因为出战者均不具备临场实战经验，实际通过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 齐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任何事情都得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 郑玄甲居高临下地看着场中，“令师弟虽然气机还算不错，看他似乎完全不懂对战，剑势粗陋，破绽百出，结果并不会太妙。” 齐天忽然眉头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冒昧好奇一下，郑兄弟当初注册测试的情况如何？” 郑玄甲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天才的傲气，淡淡道：“一战成功。” 齐天追问了一句，“从入门到测试，用时多久？” 郑玄甲口中的傲气不减，“七日而已！” 齐天缓缓点了点头，“那确实没法跟你比。” 郑玄甲闻言语气稍缓，“各有各的际遇，起点不够高没关系，修行路上，有的是厚积薄.....” 装哔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的双眼骤然瞪大，一张俊美的面孔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 陆思平还没来得及学什么战斗技巧，好在对面的血魔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方以莽对莽，倒也旗鼓相当。 在偷袭不成的短暂对峙后，陆思平举起了剑，血魔也动了。 脚底一蹬，整个人快步冲来，手臂高高举起，带着犀利的风声，就要朝着陆思平当头砸下。 以血魔的体魄，这样的一击，碗口粗细的树怕是也会直接当场扫断，更别提孱弱的人类躯体了。 而陆思平的应对，则是将所有的真元都灌注进那举起的“铁棒”......咳咳，长剑。 然后，一剑劈下，澎湃的真元从剑身喷薄而出，直直地冲向血魔，迎头盖脸，继而将血魔的身形都淹没在了汹涌的真元之中。 因为不懂控制，真元输出逸散得很厉害； 因为不懂技巧，准度也偏了不少； 但架不住实在是量大管饱，来势汹汹的血魔直接被冲了个倒卷，承受不起，打出gg。 一剑，毙敌。 高墙上，郑玄甲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扭头看着齐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特么是一品？” “没人信，我都不信。” 齐天微微一笑，“但就是一品。几个小时前刚进的。” 几个小时前刚进....... 郑玄甲嘴角抽搐，原来那句【没法跟你比】是这个意思。 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当初注册的时候，出身名门大宗的他，在宗主师父的亲自教导下入门，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斩杀对象并成功完成任务，一面精挑细选，一面刻苦修行，终于在踏入修行门槛之后的第七天，成功斩杀了一头弱小的青藤妖。 那次对战的后果是，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郑玄甲深吸一口气，肃容朝着齐天拱手道：“晚辈见识粗浅，妄自尊大，还望前辈见谅。” 齐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足尖轻点，掠下高墙，留下郑玄甲在原地发楞。 下方的空地上，陆思平呆呆地看着眼前，血魔安静地躺在地上，已成了尸体，像是被车轱辘迎面碾过，又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棒当头砸过。 对这一幕，他比郑玄甲还觉得难以置信，他先前敢按着齐天的吩咐上场、出剑，实际上只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出事。 费尽心思救下他，又将他收入门中的齐天不会让他出事； 前来监督注册的郑玄甲也不会让他出事。 但这个结局......他忍不住想着，这头血魔不会是大师兄找人演的吧？ “怎么，等人给你照相啊？” 齐天不知从何处出现，笑着调侃，笑容中却有着几分欣慰。 陆思平挠了挠头，“这就算是通过了？” “通过了。”郑玄甲的声音也在一旁幽幽响起，“接下来，请二位随我去蜀州分部，完成注册。” 陆思平看着地上惨死的血魔，疑惑道：“那这个东西怎么办？” 郑玄甲开口道：“自有人处理，无需担心。” 走出大铁门，郑玄甲扭头看着二人，“二位开车跟着我，或者直接导航过去就可。” 陆思平欲言又止，忽然后背莫名其妙传来一股推力，让他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在郑玄甲诧异的目光中，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什么，要不我们一起走呗？” 郑玄甲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主动拉开车门，“二位请。” 齐天微微一笑，“师弟啊，下次别这么厚脸皮了，多麻烦别人啊！现在打车也挺方便的。” 陆思平：...... 第六章 一个S的诞生 流光点亮暗夜，发动机轻佻地轰鸣着，撩拨道旁寂寞的路灯，不等它们回复，便洒下一片尾气而去。 吉普车径直开进了一座安静的院子，看院子格局、架势颇有几分某些机要部门的感觉。 已近凌晨的院子，几处房子都还亮着灯，又仿佛带着些996福报的意味。 这个院子，便是卫族者联盟四大分部之一的蜀州分部所在。 郑玄甲领着二人走到了大院的正堂，依旧干净利落，没有废话便直接开始了注册的流程。 整个过程很简单，陆思平人族的身份没问题，由郑玄甲亲自监督斩杀妖魔的过程没问题，举荐人齐天卫族者的身份也没问题，在依次确认各项问题之后，郑玄甲便打开了房间正中的一处机关，露出一个金色的小祭坛。 他伸手按在祭坛之上，灌入真元，一片繁杂晦涩的金色符文便从中生出，密密麻麻悬浮在陆思平的面前。 这如同科幻大片一样的场景让陆思平切身体会到了那句话：虽然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郑玄甲指着右下角位置帮提示道：“这几个词的意思是同意，把手掌按上去就行了。” 震惊之色犹在的陆思平没忘警惕地迟疑道：“都不带讲讲内容的吗？” 郑玄甲面色尴尬，“其实我也只知道这一点。” 陆思平：...... 郑玄甲笑着道：“不过大家都是这样流程，就像手机上那些软件的隐私政策，你除了点同意还能干嘛？” 陆思平想想也是，便也不再扭捏，依言伸手按下，符文和掌心相触，符文闪烁，一道金光一闪而逝，没入陆思平的掌心，化作了一个玄妙的金色印记。 郑玄甲微笑道：“这便是正式卫族者的专门印记，遇同类，遇妖魔，皆有反应，颇多妙用。” 陆思平低头看着那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印记，怔怔出神，过了好一阵才喃喃道：“我现在就是卫族者了？” 郑玄甲伸出手，跟陆思平展示了一下自己掌心那个同样的印记，然后和陆思平握了一下，“不错。欢迎你加入卫族者。” 说完，他从一个保险柜中取出一个最新款的菊花牌手机地给陆思平，与陆思平叮嘱着接下来的注册事项和卫族者需要遵守的各种规定。 “接下来，我们会根据你的个人综合情况，对你做一个潜力评估，这个评估结果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联盟对你的资源倾斜和福利津贴。不过不用担心，你的等级应该会比较高。” “在我们这边讨论结束之后，我们会将你派遣到具体的联络点，协助负责某个区域的事项，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和意向，可以主动告诉我们。“ ...... 办完正事，郑玄甲亲自将齐天和陆思平送到了院门口，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便迅速拿出手机打开卫族者联盟的app，输入了【齐天】二字，点击查询。 然后，他便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四个大字眉头紧皱。 【权限不足】。 他身为一个四级卫族者，查看一个并不算知名的卫族者的档案，竟然权限不足！ 他揉了把脸，齐天那谈笑自若，风度卓然的姿态浮现在脑海，手机上【权限不足】四个大字冲击着他的视线，郑玄甲手指轻叩着大腿，喃喃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 “大师兄，咋不忽悠那位大艺术家送我们回去啊？” 朝外走去的路上，陆思平疑惑道。 齐天轻轻摇了摇头，“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占点小便宜没问题，为一己私利给人家额外添麻烦，就不合适了。” 陆思平神色一敛，若有所思。 “受教了没？” “受教了。” “那就打车吧。”齐天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我就在不影响你的情况下，占你点小便宜。” 陆思平嘴角抽了抽，默默掏出了手机。 ...... 回到小院，陆思平拿出手机，开始注册。 注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与寻常手机没什么两样的界面上，找到那个预装的有卫族者印记图标的无名app，输入名字和身份号码，以及推荐人的名字并且绑定银行卡，录入人脸。 在人脸识别时，他忽然顿住，面露迟疑道：“大师兄！你说这不会是电信诈骗吧？” 齐天靠着椅子，懒洋洋地白了他一眼，“你全身上下加起来有你手里那个新手机值钱吗？” 陆思平一想还真是，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进行了下去。 当一切操作完成，白色的界面上出现了三行黑字。 【你、我、他，皆为人族。】 【你、我、他，便是人族。】 【一切为了人族。】 看着这三行字，陆思平沉默了几秒，平静地滑向下一个页面，这个页面只有一句话。 【欢迎你，卫族者，陆思平。】 一切都很简单，甚至有些草率，这个组织的行事风格只用这简单的一角，就给陆思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陆思平点击进入，页面同样简单。 一个待办任务、一个聊天、一个联盟新闻、一个我的。 陆思平还没来得及看，一条短信便传进了原来的手机。 【您尾号0159的储蓄卡4月28日2时16分转账收入100000.00元，活期余额100748.23元。xx银行。】 不用申请、不用审批、不用等待，注册完成不到五分钟，这十万块的安家费就发了下来。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齐天，“大师兄，联盟打钱效率这么高的吗？” 齐天一边泡茶，一边打了个哈欠，“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就够累了，哪儿能把精力都耗在这些小事上。” 陆思平心中一阵兴奋，修行虽好，但终究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对心里的刺激却不如这习以为常的金钱来的直接。 此刻他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卫族者联盟的强大与幸福。 不等他的兴奋消散，手机再度微微一震，卫族者软件上一条推送到达：【陆思平，你的个人潜力报告已更新，请及时查看。】 陆思平连忙点开，很快便激动地大喊道：“大师兄！大师兄！我是s！我居然是s！” 齐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淡淡道：“跟我嚷嚷什么，我又不是m。” 第七章 于不料处风波起 第二天，陆思平直接睡到了下午，走到院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等齐天推门走出，陆思平便朝他开口道：“大师兄，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 齐天看了他一眼，“你又没女朋友，急着回去干什么？” 堂堂一个大学生，就不能干点别的吗......陆思平一阵无语，解释道：“我还是学生啊，我得上课，得遵守学校纪律啊！” “也是。”齐天眉头微皱，“你这学生身份还真挺麻烦的，要不别念了吧？” 陆思平连忙摇头，“十年寒窗，多少还是有点执念，有始有终嘛。” 齐天想了想也没多说，“那行，你记个电话，在学校有任何修行之外的事情，都可以找他。我一会儿也跟他说一声。” 说完他便报了一串号码，陆思平认真在新手机上存下，好奇道：“这人谁啊？” “卫族者做的多是一些超自然事件，为了控制影响，就有一个部门专门协助我们扫尾，这个赵飞就是其中一个头头。” 陆思平迟疑道：“那学校的事，他一个外人合适吗？” 齐天看着他，神秘一笑，“一个卫族者，想要世俗的荣华富贵组织不一定都能给，但想要免去世俗的麻烦，组织一定能办到。” 陆思平将信将疑地收起了手机。 此时已临近晚上，陆思平便打开了某个黄色app，奢侈地叫了一份豪华晚餐。 一个小时后，齐天站在院门口，朝着陆思平轻轻挥了挥手，“一路走好！” 陆思平扯了扯嘴角，“大师兄，咱能换个词儿吗？” 齐天想了想，挥了挥擦嘴的纸巾，“常来啊！” “再见！” 陆思平用力一蹬共享单车，吭哧吭哧地骑回了学校。 齐天看着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 在学校门口，陆思平先回了蒲教授的电话，蒲教授是个好说话的，听说陆思平是有些私事便也没多说，只是让他得空抓紧些，陆思平依旧恭敬答应下来，挂了电话朝宿舍走去。 两三天不见，宿舍里的情况依旧没什么变化。 对床的舍友靠坐在床头，握着手机骂骂咧咧，没了未成年的游戏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好，如今的队友们不仅菜，还不听话了； 斜对角嫌贫爱f的大兄弟躺在床上，戴着耳机，一手举着手机看着视频里的蓝色战衣们荡胸生层云，一手抠着脚决眦入归鸟； 另外一个趴在阳台上，和中午才一起kfc回来的女朋友聊着电话，看得出来感情在与日俱增。 瞧见陆思平的身影，三人都纷纷从自我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好奇地询问着陆思平这几个夜晚的去向。 陆思平打了个哈哈，胡诌了一个理由，忽悠了过去。 刷视频的舍友撑起身子，从床上支出个脑袋，担忧道：“平哥，你这又是旷课，又是夜不归宿的，会不会挨个大处分啊！” 打游戏的也放下手机附和道：“是啊！听说最近要评校级先进了，选上的学校会直接推荐去好公司实习，基本就能确保就业呢！你是最有希望的，可别出什么岔子啊......主要是耽误我们敲诈你一顿饭。” “你们这都大三了，怎么还跟高中生一样啊！”打完电话的舍友老张大剌剌地靠着阳台门，点上一支烟，“大学能管那么严吗？这几天上课又没点名，老冯知不知道这事儿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平儿是谁啊，猴精猴精的，肯定早有打算了。” 老冯，班主任，比起大多只是大四学生来当的辅导员，他们更怕这个平头中年男人。 陆思平笑了笑，“我已经跟老冯电话请假了，回头补个假条就是，不用担心。” 众人这才心头轻松地笑起来，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当天晚上，陆思平去了蒲教授的办公室，继续整理稿子。 以前的他只当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言是村民们的牵强附会，但现在看来，背后或许真的另有一个真相。 一个晚上，在忙碌中悄然而过。 十二点的楼道里，再没有恶灵的出现。 “卧槽！七点半了！起了起了，上课了。”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嗓子，清晨的宿舍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走走走，再晚就迟到了！” “等一下，我尿个尿！” 大三的专业课基本都是小班，少有跨专业的大课，今天这一节刚好是陆思平他们班上班主任老冯的课，所以没人敢迟到。 当陆思平一行人走进教室，教室里一个系两个班的学生已经基本坐满。 瞧见队伍中的陆思平，教室里的女生那一双双大小各异的瞳孔，仿佛都被一道光彩照亮。 不爱照镜子的陆思平自己都没发现，修行之后的他神采飞扬，昂首挺胸的少年意气满而自溢，五官虽不见变化，但在气质的熏陶下，整个人都有一种难言的昂扬魅力。 各自坐定，上课铃响，一个剪着小平头，微凸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夹着课本走了进来，目光扫视一圈，似乎在陆思平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便开始讲起了课。 两节课程在小部分人如痴如醉，大部分人如梦如幻中悄然度过，当下课铃响，众人纷纷起身时，讲台上的老师开口道：“陆思平，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思平笑着跟舍友们挥了挥手，跟了上去。 ...... 学校的道路上，人群来来往往，枝头的绿芽嫩叶轻轻招摇，在欣欣向荣的热闹之中透出一片平静。 目视着这一切，陆思平心中多了些不同的心绪。 他原本也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但在经过了这几天的事情后，才知道，这份平静有多不容易。 他低头看了看右手掌心，那个普通人瞧不见的印记，正在散发着微光，一股自豪与责任在胸中油然而生。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份自豪与责任，在几分钟之后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陆思平同学，对于你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办公室里，小肚腩微凸的冯老师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陆思平，“你一向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为何这次竟如此胆大妄为，视校规校纪于无物？无故旷课、夜不归宿，长达三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跟你电话请了假的啊？” 冯老师的话，让陆思平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质疑道。 “你要这么说，老师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冯老师面色一板，严肃道。 “你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但那是什么时候？是你已经离校一天一夜之后。你在电话里有说清楚这一点吗？” “你先离校，再给我打电话，这叫请假吗？这叫通知！我在电话里有明确地准你的假吗？” 冯老师冷冷道：“就你现在这番话，更是充分暴露了你的自由散漫！” 看着老冯的样子，陆思平没有再试图解释，因为这几天的事情的确也没法对外解释。 老冯在教训了陆思平几句之后，开口道：“看在你一贯表现良好的份上，这次的事情，老师就不为难你了，不过......” 老冯顿了顿，“这次的校级先进评选你就别想了。” 原本垂手低头站在一旁的陆思平霍然抬头，看向老冯的目光陡然一凝。 “这件事情你要理解。” 老冯并不畏惧陆思平的反应，轻轻敲着桌子，看似苦口婆心，实则悠然道：“老师也要服众啊！就算把你报上去，到时候同学们一个举报，说你旷课离校的事情，老师怎么说？老师知道你的心情，不过国有国法，校有校规，你在做那样的决定之前，就该考虑到这样的后果啊！” 陆思平看着他，忽然轻轻一笑，“如果没这个评选，我这次离校就没什么问题对不对？” “你这是什么话！”老冯猛地一拍桌子，严厉地斥责着陆思平的错误思想。 那些话陆思平都没再细听，因为他知道那都是假的。 他一向很聪明，很善于从那些蛛丝马迹中找出事实的真相。 所以，他明白如果自己没有这回事，或许他们还会找到另外的理由来把自己弄下来。 涉及到一个大概率能轻松获得好工作，奠定一生基础的机会，人心里那些小念头便很难压抑得住。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吧。 但，那是以前。 在老冯义正辞严滔滔不绝的话语过后，陆思平平静道：“冯老师，其实我这次出去，是在配合政府部门的行动，并不是无故旷课。” “呵呵！”他的话在老冯那里，得到的只是一声嘲讽的冷笑，“你把谁当傻子呢？还配合政府部门行动，你咋不说你是去拯救人类了？” 老冯身子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端着保温杯，翘着二郎腿，轻蔑地看着陆思平，“来来来，你证明给我看，你要是真的，我把这杯茶带叶子一起嚼下去。” 说完，他拿起保温杯，嘲讽地敲了敲。 第八章 定风波 “你不需要吃茶叶。” 陆思平淡淡道：“那样的惩罚对你来说太轻了。” 陆思平镇定的神色让老冯不由心头一虚，身子缓缓坐起，迟疑道：“你什么意思？” 陆思平没有理会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赵飞的电话。 “赵警官，你好，我是陆思平。” “嗯，现在有个情况，我的老师怀疑我这两天无故离校是私自游玩去了，要以此取消我的一些合理权利，我告诉他我是配合政府部门工作去了，他也不信，希望你能为我做个证明。” “好，我等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看着老冯，“冯老师，麻烦您稍等五分钟。” 老冯坐在椅子上，陆思平站在桌子旁，明明是一副老师训斥学生的常见姿态，但看着淡定从容的陆思平，老冯却忽然生出了一种陆思平在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感觉。 他摇头将这不该有的胆怯甩出脑海，恢复了一个老师该有的镇定，冷笑道：“陆思平同学，你有情绪老师可以理解，但这种事不是随便找个人冒充警察就能蒙混过去的，老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那些小心眼，就不能用在学习上么？” 陆思平的心中其实并不像表面那般镇定，也稍有些忐忑，虽然赵飞在电话那头斩钉截铁地说着包在他身上，并且让陆思平稍等五分钟就好，但是真的能不能行，从未见识过赵飞能量的他还并不能确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冯的心也越发沉稳，他悠闲地打开茶盏抿了一口，“三分钟了。” 陆思平正要开口，一声突兀的铃音将二人都惊了一跳，然后目光都看向了桌面上的手机。 老冯的手机。 老冯皱着眉头将手机拿起，在看清来电人后，登时面色一变，将茶杯放在桌上，腾地站起，微微弓着腰，一手将耳机举到耳旁，一手微微护住话筒，笑容不自觉地谄媚起来，“刘校，您好。” 陆思平见状悄悄松了口气，在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 时间是平等的，但对不同的人来说，时间的价值是不同的，同样的五分钟，有人姿势都还没换，有人已经在床头抽了一根烟了。 而赵飞，就已经帮他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情。 永远可以相信大师兄啊！ “嗯嗯......是是是......您放心，绝对不会.......好好好......好的刘校，您忙.......是，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诶！刘校，您保重。” 点头哈腰了一阵，老冯挂掉电话，弯下去的腰却并没有完全直起来，笑容也像是赖在脸上不肯离开一般，伸手拖过来一把椅子，把着陆思平的手，扶他坐下，笑着道：“思平同学，你看你也真是的，有这样的事情这么不第一时间正大光明地告诉老师呢！害老师还为你惋惜了好一阵！” 并不知道赵飞如何安排的陆思平只好暂时沉默，等待着下文。 陆思平不说话，老冯便更是心虚，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直冒，强笑道：“既然是校长派你去办的事情，有什么好藏掖的，刚才校长已经亲自打电话跟我说清楚了，老师误会你了，老师跟你道歉。” “没事。”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的陆思平终于开了口。 老冯心头一松，装作亲近地拍了拍陆思平的肩膀，“你小子藏得可真深啊，要不是校长刚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是校长的远房表弟呢。你放心，这次的先进肯定是你的。” 陆思平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校长那张六十余岁的苍老面容，在这一刻，他深切理解了权力的魔力。 他看着老冯，“冯老师，我也理解，人在这个世上，都有各自的关系网要协调，总得有人牺牲和让路。没事。” 老冯没想到陆思平如此大度，心头一喜，面上浮现出惭愧之色，“哎，思平同学，不瞒你说，老师惭愧啊！老师自小也是品学兼优，走出山沟沟，来到这大城市立足，但是.......” 陆思平直接打断了这段他压根就不相信的话，“冯老师，我有个问题。” 情绪才刚起来的老冯一愣，“你说。” “按你的原计划，把我弄掉之后，要推举的人是谁？” 老冯面色一滞，迟疑起来。 陆思平也不催促，直接起身便朝门外，刚迈出两步，老冯便在身后叫住了他，开口吐出了一个名字，“许志扬。” 陆思平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从大一到现在，常常跟他一起上自习，常常捧着各种习题册找他请教问题的身影。 在他考到了全班第二，仅次于陆思平时，陆思平还高兴地请他去门口吃了一顿火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人间不值得。 “走了。” 平静地扔下一句话，陆思平迈步出门。 “思平同学！” 老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祈求。 陆思平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开口道：“茶叶记得吃了。” 老冯欲言又止，跌坐回椅子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 陆思平走出教学楼不久，赵飞的电话便又打了进来。 “陆先生，事情解决了吗？” “嗯，谢谢。”纵然心情不好，但对赵飞，陆思平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节。 “陆先生，方才我也查看了一下卫族者联盟同步过来的资料，针对卫族者可能时常外出的情况，我们协助部门都会做一些身份支撑，您这边的身份我们也正在做，没想到就先发生了这些事，实在不好意思。” 陆思平连忙道：“您太客气了！” “这都是应该的，卫族者为人族做了那么多事，只有我们这一点点人知晓，我们自然要多为你们保障一点。”赵飞笑着道：“考虑到您还是在校大学生，又是学的金融，我们为您安排的是京都内阁财政部实习生，您看还满意吗？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换一个，反正也不用坐班。” “满意满意。” 协助部门的动作很快，两个小时后，赵飞就亲自给陆思平送来了证件，陆思平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协助部门小头目。 然后赵飞又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说了些什么陆思平并不知道，也无需知道。 ...... 当天晚上，一个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陆思平竟然已经进入了内阁财政部实习，创造了锦城大学的历史记录，而且听说他好像还是校长的亲戚。 在这个大家本来就陆续开始忧心实习事宜的当下，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的心里炸出各种复杂感受。 对这些，陆思平当然并不在意，他正在宿舍里，清理着内务。 “平哥，忙着呢？” 陆思平扭头一看，瞧见了身后笑容憨厚的许志扬。 陆思平不动声色，淡淡点了点头，“嗯，忙呢！” “有啥需要我帮忙的不？”许志扬笑着道：“忙完了一起去自习啊？” 陆思平笑了笑，“没事，我自己弄一会儿就好，今天可能没空了。” 看陆思平的表情一切正常，似乎真的没发现内情，许志扬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平哥，你那个实习走的什么门路啊，能不能带带我，到时候咱们两兄弟互相也能多个照应不是？” 陆思平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不能！” 许志扬一愣，陆思平冷漠道：“你去给老冯再塞点钱，让他给你介绍一下门路。” ...... 看着许志扬灰溜溜地离开，陆思平正打算整理完内务便好好休息一夜，裤兜里的手机便悄然一震。 【陆思平，你有新的任务到达！请立刻查看！】 陆思平的神色登时严肃起来，看了看宿舍的情况，走到阳台，打开了卫族者联盟的软件。 【任务地点：wl区xx路xx号；任务内容：查探该处情况，诛杀可能隐匿在该处的妖魔。护道人：齐天，协助部门联络人：赵飞。】 刚看完，赵飞的电话也打了进来，“陆先生，您在哪儿，我先去接齐先生，然后过来接您。” 陆思平快速报了个位置，然后挂断了电话。 灯火闪耀的夜色中，校园正热闹又宁静。 自习室里依旧有人朝着梦想奋笔疾书，宿舍里打游戏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情侣们在女生宿舍楼下拥吻告别，喝了酒的哥们姐们儿三五成群地在校园里摇摇晃晃。 一个同样年轻的学生走出了学校，钻进一辆疾驰而来的越野车，驶向黑夜。 第九章 京都陆少 火光明灭，是燃烧的烟头在呼吸。 粗壮的手指将笔直的烟送入两片肥厚的嘴唇，嘴唇一夹，浓雾喷出。 烟雾从口鼻之间升腾，萦绕在紧锁的眉间，两条浓黑的眉毛拧作一团，将心里的烦忧出卖得一干二净。 一个人影急冲冲地跑进来，用急切的叫嚷打破了房间的死寂，“大哥！警察来了！” 抽烟男子腾地站起，一拳砸在桌子上，“屮！停业了还来？有毛病啊！老子现在正烦着呢！” 来人染着一头桀骜的黄毛，却只能低头弱弱道：“大哥，是你报的警啊！” 抽烟男子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骂道：“你特么不说清楚，老子还以为扫黄的呢！” 他随手将烟头一扔，熟练地踩灭，匆匆朝外迎去，刚走出一步，忽然反应过来，扭身弯腰，捡起烟头放进桌上的烟灰缸里，伸脚扫了扫地上的烟灰，吩咐道：“把窗户打开，屋里收拾一下。” ...... “三位好，我叫刘虎，是这家会所的老板。不过警察先生，我这儿可真是正规场子啊，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行了，说正事。”赵飞伸手抹了一把络腮胡，皱着眉头，“你那些事，有别人管。” 特意穿了件长袖衬衫将两条大花臂盖起来的刘虎连忙点头，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就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这儿一个正经的会所，都快成婚介所了。” 他抹了一把大光头，“事情的最开始是我们有个客人，爱上了我们这儿的一个公主，要抛妻弃子跟她结婚。” 公主？陆思平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是配王子的公主，是陪王总的公主。 “虽然这个客人也是见多识广的熟客，公主也不算貌美如花，但爱情这玩意儿谁也说不清，人家一定要娶，女的也愿意嫁，我们也就没当回事。我还给那个姑娘包了个红包来着。谁知道一周之后，又来了一个！” “又是个熟客，还是同样的路子，我能怎么办？只好又包了个红包！” 看着这个一脸凶相的江湖大哥满面幽怨的样子，陆思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了陆思平的笑声，刘虎的表情更幽怨了，看着赵飞像是告状般地指了指陆思平，赵飞当然不会找陆思平的麻烦，只好打了个哈哈，让刘虎继续。 后面的事情没多少新意，就是又陆续有了两个客人，喜欢上了这儿的公主，然后带回了家。有家室的就抛弃家室，没家室的就打算成个家室。 “三位警官啊，你们是不知道，我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都出名了啊，头都抬不起来啊！能把会所开成婚介所的我这算是独一号了！”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那些客人也怕了，他们只是想来给生活放个松，没想来给婚姻送个终啊！” “还有更恼火的，那几个客人的家里人不知道怎么知晓了缘由，就跑来吵啊，我这一是自知理亏，二是不打女人，你们看看这脸，像话吗？” 刘虎指着自己脸上一道道的血痕，竟然整出了几分声泪俱下的感觉。 一直沉默的齐天忽然开口道：“那几个跟着客人走了的女子，现在如何了？” 刘虎一愣，“走都走了，就没联系了啊，我们也是守行规的！” 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个黄毛小弟朝着刘虎举了举手。 刘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黄毛探了探脑袋，恭敬道：“老大，几位阿sir，最开始走的那个小梦，好像被赶出来了，不好意思回来，正在其他场子找活儿呢。” 赵飞立刻看了一眼齐天，齐天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赵飞开口道：“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们商量一下。” 刘虎挥了挥手，“出去出去，把门关好！” 赵飞平静道：“刘总，也请你回避一下。” “嗯......嗯？”刘虎愣在沙发上，一贯在这个场子里说一不二的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飞淡淡道：“如果你这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那就给我们准备一个安静的屋子。” “没有，没有。你们忙，你们忙。” 刘虎像屁股上着火一般赶紧站起，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然后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齐天轻轻一挥手，将屋里的声音隔绝，看着陆思平，“你试试看，能不能猜出点什么？” 陆思平挠了挠头，想了想，在齐天传给他的那些修行常识中搜寻，过了一小会儿，试探道：“大师兄，你是不是怀疑是某些可以影响神智的妖魔鬼怪作乱？” “魅魔。” 齐天微微颔首，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才开始分析道： “这儿一共有四次类似情况，有两个可能，第一，有多个妖魔作乱；第二，只有一个妖魔，只是分别附身在不同的姑娘身上。第一种情况会比较复杂，第二种情况范围就小一些，只会是那种可以附身的魔种或者鬼物，而且大概率只有一个。” “而刚才他们已经提供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先前有的姑娘已经被赶了回来。正常情况不会这么快的，应该就是附身的魔种或者鬼物离开，对神智的控制消失，恢复清醒之后的男方自然就会反悔。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第二种情况。” “这些可以附身的魔种和鬼物中，魅魔是最方便的，既可以改善气质，又可以迷惑神智，同时还比鬼物的气息要小，不容易被查知。” “接下来我们办两件事，赵飞，你去查探一下，其余三个姑娘的现状，如果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就可以确定是第二种。小师弟，一会儿天亮后，你陪我在这儿转转，看看有没有残留的气息。” 虽然赵飞才是名义上的牵头人，但齐天的话一出口，他就没有任何迟疑地立刻照办。 ...... 在一个会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陆思平跟在齐天的身后，漫步在充满了土豪气息的会所之中。 从来只去过量贩式的他，第一次走入这种人均消费数千乃至数万的商务场所，看着包间里面还有包间的格局，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脂粉味道，心猿意马。 以至于在齐天忽然停步之后，直接撞了上去。 在齐天疑惑的目光中，并没想过后发制人的陆思平脸一红，心神一凛，开始正经按照功法里的一些技巧，将真元流转在双目，同时神识外放，认真查探着周遭的气息。 可惜也不知道是刘虎报警的时间太晚了，还是那所谓的魅魔太过机警，在这些金碧辉煌，厕所都快有陆思平宿舍那么大的房间中，陆思平除了瞧见了一些可能的“战斗”痕迹之外，一点鬼气魔气都没感知到。 “带我到她们的临时宿舍看看。” 齐天看着那个工作人员，平静道。 陆思平下意识就要跟着走，忽然发现齐天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就在他疑惑而震惊地看着齐天，想要质疑大师兄为何吃独食之际，齐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藏得很好，所以，你另有大用。” ....... 第二天晚上十点，华灯璀璨，流光溢彩，停业一天的南城国际会所再次营业。 当天晚上，有一个据说来自京都，极其有能量的陆公子大驾光临，无疑给风波中的会所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那间最豪华的包厢大门紧闭，进屋的玄关处，两个穿着白色旗袍负责开酒换歌的女招待低眉顺目地守在内间的门口，负责招待贵客的妈妈桑坐在陆思平旁边，跟陆思平请示过之后，笑着拍了拍手。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裙袂飘摇，长腿晃动，姑娘们鱼贯而入，在房间中站成一排。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陆思平只觉白得晃眼，呼吸粗重。 他，缓缓翘起了二郎腿。 第十章 给你接上第三条腿 “陆少！离开了京都，终于可以来这些场合转转了啊！” “我就觉得，老爷子还是把你管得太严了些，都是成年人了，这个没啥的嘛！” 跟着陆思平一起来的两个协助部门的小伙子识趣地用言语打消着妈妈桑的疑惑。 将一个背景深厚能量惊人的大少，塑造成了一个背景深厚能量惊人，但同时家教严谨没见过这等世面的大少。 这本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由他们两个打掩护，涉世未深的陆思平就只管高深莫测地微笑就好，否则骗不过这些见过各色人等的女人。 一边听着两个人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着【这地界就没有陆少办不成的事】之类的牛皮，一边享受着身旁的莺莺燕燕喂到嘴边的酒水和水果，陆思平在这脂粉堆中缓缓迷醉。 眼瞧着陆思平这么一个相貌英俊家世不凡关键还涉世未深的年轻男人摆在面前，屋子里的姑娘们都多少动了些心思，热烈地献着殷勤，举杯相邀，想让陆思平深入了解一下她们的好。 于是，本来酒量只是尚可的陆思平没用多久，便只能跑去厕所，哇哇狂吐，吐了继续。 肤白貌美，腿长胸大的陪酒姑娘安静地站在门口，等他出来，温柔地递上两张擦手纸，再送上一张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嘴角和脸颊。 两个小时后，他第二次起身，走进了那宽大的厕所，扶着墙壁，再次弯腰朝着墙角专用的呕吐池子倾倒着胃里的饱胀和不适，面容痛苦而扭曲。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本该站在门外等候的人走了进来，高跟鞋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在包房的歌声中显得尤为温柔。 但最温柔的，还是那朱唇轻启的软糯言语，和轻轻搭上他肩头的柔若无骨的手。 “陆少，您还好吗？” 陆思平缓缓扭头，对上了一双让人沦陷的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 温柔似水，兼具着春水的柔盛和秋水的婉转； 美眸如静谧的星辰，灯光倒映进来，又像是多了一轮圆月，一眼便是宇宙浩瀚。 这双眼是如此的魅惑，以至于那僵硬的假睫毛都跟着变得曼妙了起来。 本就姣好的五官，在莫名难言的气质下，更变得无比可人， 陆思平醉了。 或者说本就醉了的他在这一刻变得更醉了。 他缓缓伸出左手，从她不知因为酒意还是心意而变得绯红的脸颊上轻轻划过，指尖掠过晶莹的耳垂，穿过柔亮的发丝，轻轻扶着她的后脑勺。 四目相对，宽敞的卫生间里，暧昧的气息和酸腐的呕吐物气息一起酝酿。 陆思平慢慢抬起右手，抚摸向那张盖满了脂粉的脸，缓缓凑上了脑袋。 彼此温热的鼻息都变得清晰起来，将唇边的汗毛挠得痒痒的。 姑娘慢慢闭上了眼，毫不在乎陆思平刚刚吐过，安静地等待着四唇相接，双舌缠绕。 就在这时，同样眼帘低垂的陆思平体内真元悄然一转，猛地睁开了双眼，双目之中，已是一片清明！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面的女子也睁开了双眼，带着一丝惊骇。 但陆思平的动作飞快，左手五指张开如爪，牢牢固定住女子的脑袋，心中默念齐天教他的口诀，真元流转，右手抬起，屈起中指，在女子的眉心...... 弹了一个响亮的脑崩儿！ 一道黑气瞬间从女子的头顶被弹出，毫不迟疑地想要从门缝里朝外飞去。 但早有防备的陆思平动作却更快一步，早在右手弹中女子之时，左手袖中一张齐天给他预备的符箓便是一滑而出，被他拍在门上。 冲向门缝的黑气，被一阵无形而凌厉的剑气直接逼得倒飞出去。 陆思平扶着昏迷过去的姑娘身子一拧，靠在门上，直接挡住去路。 房门被撞得一响，门缝底下隐约有阴影晃动，在门外的两个女招待自以为发现了什么情况，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嘿嘿笑了起来。 卫生间内，黑气缓缓化作人形虚影，果然是齐天所说的魅魔。 它拱手作揖，一副讨好姿态，“这位仙师，小女子只是想吸点阳气，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小仙师高抬贵手。” 于是，陆思平如它所愿地高高抬起了手，一巴掌呼了过去。 并未夹带过多真元的一巴掌将黑气直接打散了一小半，伪装示弱失败的魅魔瞬间狂怒，张牙舞爪地叫嚣着，同时却悄悄分出几缕黑气，试图渗透陆思平的神智。 但让它没想到的是，就在那黑气钻入陆思平的身体，准备冲向大脑，占领高地，影响控制其神智时，陆思平的肌体之中竟也有真元流动，将这一缕缕黑气直接碾碎。 魅魔惊叫道：“你不是一品！！！” 作恶多端不说，眼神还不好......刚才忽然感觉脑袋一沉的陆思平想也不想，就知道是魅魔在作怪，抬手便又是一巴掌。 黑气再度被打散一小半。 被抽了个七荤八素的魅魔自知不敌，凄厉道：“栽在你手里，本魔认了！动手吧！” “不急。” 在魅魔的诧异中，陆思平微微歪着头，轻声道：“让我想想，怎么才能把你炸成烟花。” ...... 包间内，一个同伴见陆思平有一阵没进来了，装作想去上厕所，走到内间门外的小走廊一瞧，果然只看见两个等着开酒、上菜的女招待，原本应该等在这儿递纸擦手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头一凛，装作无事地找了个借口将两个女招待叫进了屋子，然后朝另一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来来来，歌儿唱起来！游戏玩起来！” 刻意调大的音量掩盖了其余动静，其余的姑娘们心中也只往那些方面想着，一方面调笑着陆少的猴急，一方面艳羡着那个姑娘的好运。 很快，陆思平走了出来，扶着人事不省的姑娘。 将姑娘交到了协助部门年轻人的手里，在姑娘们的惊骇中，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间。 毫无留恋！ 就像唐僧离开女儿国那般决绝，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走出会所，眼前华灯闪烁，车流穿梭，刚才卫生间里的搏斗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微微恍然的陆思平紧了紧放在裤兜里的右手，让颤抖的手臂平静一点。 在他右手的掌心，握着一枚核桃大小的黑色晶体。 这是刚才在斩杀了魅魔之后掉落的，虽然在握住的一刹那，陆思平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但本着爆装备必须捡的原则，他还是将这枚黑色晶体带了出来。 他的目的地是两个街角之外的一间茶楼，齐天会在那里等他，而不是在会所的某个房间。 按齐天的说法，他自身的气息哪怕压抑下来，也会让魅魔像感觉像是有天敌在一样不敢出来。 不过在陆思平的猜测里，大师兄可能是怕老婆闻见身上的脂粉味。 嗯，他也是下午才知道原来大师兄有老婆，这也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走两个街角用不了多少时间，陆思平推开那个雅间的门，看着齐天，默默将手中的黑色晶体掏了出来。 齐天微笑颔首，“果然有魂核。” 陆思平扶着晕乎乎的脑袋，“魂核？什么东西？” “修行三道，真元、体魄、神魂，其余如剑法、阵法、炼丹、炼器之类都属于术的范畴。其中，神魂之道最为奇异。像魅魔之类善于神魂攻击的妖魔鬼怪，都有一定几率凝结出魂核。凝结出魂核的妖魔，是最令人族神魂系修行者头疼的，但这魂核，却偏偏又是人族神魂系修行者最宝贝的东西，可以借以打磨神魂，甚至有一定几率复制出对方的神通。这头一品的魅魔竟然凝出了魂核，你运气实在太好了。” 听了齐天的长篇大论，陆思平面露失望，“那对我没用啊！我又不是神魂系的。” “有用的。”齐天笑着取出一个小玉盒，将魂核放进去，然后放在陆思平手里，“小师弟，真元，体魄是你的两条大腿，这神魂，便是你第三条腿。” “一个男人，第三条腿也一定要很强大才行。” 第十一章 阴魂不散（二合一，新书求收藏求推 笃笃笃。 平缓温和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师兄弟二人的修行交流。 赵飞走进来，跟陆思平说了声辛苦，笑着将一张黑色金字的卡片放在了陆思平面前，“刘虎送了一张至尊vip卡，随时去玩，不管什么项目，一分钱不收。” 将魂核放进玉盒，神智终于恢复清明的陆思平摇了摇头，也笑着道：“这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权力的，还是赵哥你拿着吧。” “陆先生年纪虽轻，但看事情却很是通透啊！”赵飞笑着夸赞了一句，然后道：“这些人惯会打蛇随棍上，意志稍微薄弱点，或者防备心理差点就容易被他们拉下水。可惜这回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他将卡片推到陆思平面前，“不要白不要，哪怕送人都行。我们有纪律不能收，但是陆先生你们可没有。” 陆思平看了齐天一眼，齐天淡淡道：“的确没有。” 陆思平想起包厢里那些“凶险摄人”的场景，默默将卡收了起来。 古人可以勾栏听曲，他偶尔以身犯险，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齐天看着赵飞，开口问了个跟刚才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你饿不饿？” 赵飞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时候正好，走，我请你们吃宵夜。这附近我知道有家烧烤特别棒。” 齐天笑着站起，“赵领导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赵飞连忙拱手谦虚道：“齐先生别折煞我了。您才是一如既往地幽默。”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师兄一样风轻云淡地不要脸...... 陆思平看着齐天，服气地竖起了大拇指。 ...... 春天褪去了天地的严寒，越来越多的客人选择坐在露天的座位上，陆思平三人也不例外。 齐天一颗一颗地缓慢剥着盐水煮香的花生，偶尔拿起筷子夹一块手撕烤兔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陆思平和赵飞大口吃着油爆爆的烤串，不时拿起饮料瓶子碰上一碰； 小小桌子上，和谐而热闹，和周遭弥漫的肉香弥漫，热闹喧嚣的人间烟火气相得益彰。 “齐先生，陆先生，我再敬你们一个，感谢你们的支持！” 齐天和陆思平都笑着举起饮料瓶子碰了碰，陆思平忽然开口道：“赵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齐天的眉头轻轻挑了挑，没有说话。 赵飞直接身子前倾，皱着眉头望向陆思平，“陆先生，你说这个我还真没细想过，你是指哪方面？” 陆思平左手下意识地轻轻搓着手指，“动机。我想不通对方的动机。” 赵飞闻言摩挲着大胡子，“倒还真是，受害者无一身亡甚至伤都没有，钱财也没怎么少，它这是图个啥？体验爱情？体验结婚？” “就是这个意思。”陆思平点头道：“按照它先前的表现，是有清晰的神智的。前后四次作案，一定是有目的的，我觉得这个目的，多半就隐藏在四个受害者的身份之中。” “对对对。我回去就安排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多的线索。” 赵飞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道：“也不知道是我太不中用了还是陆先生太厉害了，陆先生竟然比我这个名义上的警察还察觉得快。” “是你太不中用了。”齐天笑着剥开一粒花生，放进嘴里。 赵飞无语道：“齐先生，我知道你不想令师弟太骄傲，但也不必这样吧？” “行了。你能坐上这个位置，你们上面的人是看重你搞刑侦吗？还不是因为你八面玲珑会做人，吃苦耐劳性子好。”齐天笑着道：“你一个干行政出身，从来没在刑侦上待过一天的警察，还想我夸你什么？夸你长得帅？” 说完齐天轻轻理了理衣衫。 一旁的陆思平福至心灵，默默昂首挺胸。 赵飞看着这对师兄弟，郁闷地喝了口饮料。 ...... 坐着赵飞的车回到小院，齐天熟练地煮水泡茶，轻声道：“你刚说的那种事儿，我们通常的处理方式就是报给盟里，然后盟里便会派人去调查。” 他看着陆思平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道：“你要想试着调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能够赶在盟里调查出来之前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盟里还会给予相应的奖励。” 陆思平眉头一挑，旋即摇了摇头，“有联盟操心，我还是别去冒那个险了！” 的确是冒险。 那个盘丝洞实在是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是无数精兵死伤殆尽的结局。 算了，把握不住。 齐天呵呵一笑，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看穿之后的调侃，也没勉强，摆了摆手，“行了，早点睡吧，这两天就好好在这儿用魂核锻炼一下神识。” ...... 夜已经很深了，锦城大学的宿舍里，许志扬倚着阳台，吞吐着烟雾，明灭的火光就如同他纠结的心境。 他去找过老冯，但老冯不仅态度冷淡，而且向来跟个貔貅一样的他居然将收过的钱直接退了回来，还直接明言让他去找陆思平好好道个歉，透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md，要是道歉能解决问题就好了！” 许志扬低声骂了一句，他那一记背刺已经把陆思平得罪死了，根本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 那能怎么办呢......许志扬皱着眉头琢磨了快一晚上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叹了口气，将烟头朝楼下一弹，目光追随着烟头落地，却瞧见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一道亮光在脑海中闪过，有了！ ...... 昨夜和舍友们出去吃的一顿宵夜，让杨成安今晨睡到了十一点才起。 大四下学期，早已没课了，舍友们一个个已经出去吃午饭去了，空荡荡的宿舍拉着窗帘，让醒来的杨成安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好在这一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来访的人打破了。 “安哥，没打扰你休息吧？” 杨志安抠了抠满是眼屎的眼角，看着来人，“许志扬？有事？” “安哥，来抽一支。” 许志扬先递上一支烟，弯腰帮忙点上，然后顺势坐在床边，笑着道：“想请安哥帮个忙。” 杨志安倚着床架吐了个烟圈，“你是思平的好哥们，思平跟我都在老蒲手底下帮忙，都好说。” “这次想请安哥帮的忙，就是跟平哥有关的。”许志扬笑了笑，“你也知道，平哥一直帮我，我前些日子刚兼职挣了笔外快，就想请平哥玩一下，好好感谢一下他。刚好我有个堂哥，就在一家高档会所当领班，我们过去玩他说了给打五折。” 杨成安没有说话，但悄然坐起的身子却出卖了心动的实情。 许志扬装作没看见，垮着脸为难道：“可你也知道，平哥这个人一向宅得不行，我怕我也请不动。就琢磨着叫安哥帮个忙。到时候，你先请他喝点酒，然后就过来玩，我先过去让我堂哥把包厢好好布置一下，然后找几个漂亮点的陪酒公主，你千万别告诉他，给他个惊喜，到时候咱们三个......嘿嘿嘿。” 宿舍里的说话声越来越低，猥琐的笑声久久回荡。 ...... 陆思平盘坐在离学校不远的那座小院房间里，皱着的眉头不住颤动，像两条正被电击的毛毛虫。 牙关紧咬，呼吸沉重，神情扭曲得仿佛在忍受什么无边痛苦。 掌心的魂核黑气已经黯淡了不少，不再是先前那种纯粹的黑，只像浓墨一般。 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此刻正纠缠着无数旖旎的念头。 但他终究还是扛了过来，默念着齐天交给他的清心诀，维持着神智清明。 不过，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当一段修行结束，他便真的能清晰感觉到神识范围在变广，也变得更加坚实，感知更加入微。 修行实在是太神奇了！ 陆思平扯了扯难受的裤裆，如是感慨着。 虽然坐了很久，但陆思平并没什么腰酸背痛的疲惫。 起身喝了一杯提前泡好的凝神茶，陆思平看着桌上的一小摞资料，叹了口气。 这是今天上午赵飞拿过来的东城国际会所那四个受害者的资料，陆思平已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但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四个人除了都是男的，以及天下男人都有的好色这一点，就没什么共同之处。 有单位小领导，有私人公司老板，甚至还有个货车司机，这压根就不挨着！ 更何况，还得再加上一个陆思平，他当诱饵的那个身份也加在里面来算的话就更没什么共通点了。 这四个人遭遇的情况也不一样，有的破了财，有的破了家，有的又破了财还破了家，只有那个货车司机在清醒过后，发现居然有了个愿意跟自己结婚的老婆，还不要彩礼，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至于以前是干什么的，他才不管呢，反正就算正经谈恋爱也可能遇到，还得给天价彩礼。 可惜那个姑娘不愿意，偷偷跑了。 陆思平伸手拍了拍桌上的卷宗，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好在这个也不是什么硬性任务，想想也就算了。 定了定神，陆思平掏出调了静音的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想了想便拨了回去。 “杨哥，不好意思，刚有事没听见。” “思平啊，晚上一起吃个饭呗，我寻思这快毕业了，咱俩怎么说也是一个办公室共战了两年的战友，一起喝两盅。” 陆思平本来打算拒绝，但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只好回答道：“那我们叫上蒲教授？” “叫他干啥，多不自在啊，回头有空再请他吧！就这么说定了，六点，南门光头烂火锅。” ...... “杨哥，咱就杯中酒吧，今晚我来，就当给你送行了。” “那行，一会儿下一场就我来！” “下一场就免了吧，我晚上还有事。” “思平！”杨成安一拍桌子，佯怒道：“这就不给杨哥面子了不是，咱们现在是在一个学校，等毕业了各奔东西，未来余生还能不能再见一面都是两说的事情，咱俩的交情还不值一顿酒吗？” 陆思平看着杯盘狼藉的桌子，“这不已经喝了一顿了吗？” “嗝~那还不值两顿酒吗？”杨成安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看着陆思平，一副我喝醉了你跟我讲什么道理的架势。 陆思平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经常缺席，整理手稿的任务多半会压给杨成安一些，心里又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只好点了点头。 杨成安这才一笑，跟陆思平结账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 一处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一个穿着衬衫马甲的年轻人将手机举到耳旁，“三娃。” “大哥，那小子马上就到门口了，车牌号是xxxxx，两个大学生，就像我们先说的，你一会儿可千万安排好了，给他偷偷录上几段儿，一定再安排点那啥的情节。弟弟的工作就靠你这一手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你从小读书就厉害，怎么到了名牌大学反而弄上这些事情了？” “大哥，咱们农村出来的，凭啥跟人家有背景的争啊？不就得靠这些吗？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肮脏而血腥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后我飞黄腾达了，还能少得了咱们家里的好处嘛！” “行行行！你书读得多你说得有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挂了电话，年轻人抹了一把头上的黄毛，点了根烟，静静等着那辆出租车抵达。 他头顶闪亮的招牌上，亮着四个大字： 东城国际。 第十二章 工作的着落 出租车是海上漂泊的船，司机是船上不羁的浪子，他带着它在这座城市的许多地方停留、释放、而后再度启程。 司机每踩下一脚油门，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挟裹着天然气的余味，生出一阵快到模糊的风。 风停，浪歇，故事终结。 “md，下次再也不坐出租车了！” 还没到地方便匆忙下车抱着道旁树吐了一地的杨成安虚弱地开口道。 “要不咱们回去了吧？” 陆思平看着前方不远处灯火闪耀的东城国际会所，感觉到冥冥之中若有天意，所以，他有些抗拒。 “不行！今天必须请你开心！” 杨成安目视前方，一脸斩钉截铁的坚定。 这番态度，给陆思平都有些整感动了，默默跟上，脑海中琢磨着这二十年厚重积蓄的事。 会所大门口，好几个迎宾小伙儿正聚在一块抽烟，瞧见两人前行的方向眼前一亮，登时围了上去，口中那些行话听得在出租车上还一个劲跟陆思平吹嘘自己是夜场达人的杨成安一脸懵逼。 好在还有陆思平，他淡定地应付了两句，然后朝前走去。 因为他瞧见了一个熟人。 看着陆思平朝自己走来，黄毛没动，因为他傻了。 跟着刘虎和陆思平见过面的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大聪明堂弟想要让他对付的竟然是这位。 “你怎么了？这儿还有问题吗？” 陆思平站到他的面前，带着真元的目光审视着他，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陆......陆少？” 黄毛终于反应过来，还记得陆思平伪装的身份，脸上浮起僵硬又浮夸的惊喜之色，“陆少，您又来了啊！” 陆思平微微一笑，身后的杨成安面色一变，和他一个办公室还给他端茶倒水的小陆，什么时候成了陆少了？ “陆少，您这边请，我还是给您安排上次的包厢？” “不必了。”陆思平摆了摆手，扭头看着杨成安，“杨哥，咋说啊？” “啊？？”杨成安愣了愣，看着黄毛，在黄毛急得跳脚的挤眉弄眼之下，本就喝晕了脑子更不够用了，结结巴巴道：“那个，我......你......他？” 陆思平的目光狐疑地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忽然耳旁传来一声招呼，“许哥，三个八安排贵宾了没？没有的话我这边上客了啊！” 姓许。 陆思平聪明的脑瓜子轻轻一转，今天的种种异样终于在他脑海里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他一把搂住黄毛的肩膀，拉着他走到一边，像是老友热聊一般，微笑着开口道：“给你一次机会。” 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摄人的冰寒。 这样的话，若是对杨成安说，可能他会觉得你算老几，老子大四的！ 但黄毛却知道，这真的是陆思平在给他一个机会。 他喉头滚动，嗓音干涩道：“许志扬是我堂弟。他今天只是想给您摆个酒，道个歉，他知道他出面您肯定不会搭理他，所以让我帮忙安排。” 面对着陆思平深厚的背景，以及得罪了他之后来自老大刘虎更恐怖的怒火，这个顶着一头桀骜黄毛的年轻人终于做了一件真正江湖的事，替堂弟把这个事情扛了下来。 这当中的风险不可谓不大，因为陆思平只需要用一个电话，就能拆穿他所有的谎言。 这个他都能想到的问题，眼前这位陆少肯定也能想到。 但他只能赌一把，为了他那个担负着全家希望的优秀堂弟。 他赌赢了。 不知为何，陆思平并没有选择让他打出那一个电话。 他只是拍了拍黄毛的肩膀，“告诉他，我跟他一别两宽，再无瓜葛，事不过三，如果再有下次，后果你可以帮他想想。” 说完，他扭头看了看还在门口懵逼的杨成安，“至于这位，你派个人把他安全送回学校。” 陆思平从杨成安的身边路过，没有打招呼，径直地路过，就像是路过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石像。 杨成安知不知情，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对黄毛和许志扬一样，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并非一个真相。 杨成安一脸懵逼地来，一脸懵逼地走，从飞驰的出租车上下来，吐得昏天暗地发誓再也不坐出租车了，十分钟后又被塞进了另一辆出租车。 他想抗议，但看着身旁的那个穿着紧身黑t恤的花臂大哥，又默默闭上了嘴。 陆思平缓缓走在街头，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 十点过的街头，热闹的余韵犹在。 街边小店有的员工已经开始疲惫而欢快地收拾起东西准备下班； 生意不好的小老板正倚着沉浸在小视频的欢乐中，等待着客人上门； 生意火爆的店员则在络绎不绝的客人面前忙碌。 一对情侣正在争吵，听起来是因为时间问题，不是早出那种，而是晚到那种。 但没吵上几句，便以热吻终结。 疲惫的中年男人抹着嘴从路边的小面馆走出，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默默点上一支烟，燃烧的是烟，也是他的身体，随风飘散的是雾，也是他曾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陆思平微微一笑，烟火人间最暖人心啊，自己还有更高更远的追求，那些蝇营狗苟的破事，何必放在心上。 他正欲迈步，眉头忽然一皱，目光看向前方。 前方的阴影中，有一道很淡的鬼气一闪而逝。 陆思平没有任何犹豫，拔腿便追了过去。 一分钟后，陆思平站在一处灯光昏暗的老旧居民楼前，失去了对那一缕鬼气的感知。 他皱起眉头，目光扫视着左右。 于是，他瞧见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年轻男人。 一头短发，鬓角颇有几分美感，胡茬子也透出几分性感。 皮夹克看上去微微有些油腻，但整体上依旧不失为一个干练痞帅的帅哥。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样的一个人，偏偏正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蹲在路边的花坛上。 一种陆思平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甚至两遍的姿势。 他在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在看着他。 年轻男人咧嘴一笑，“兄弟，放心，这儿有我了。” 陆思平点了点头，“好，那你小心。” 说完，他转身离去，右手掌心，卫族者印记微微发热。 同行，哦不，战友。 同行叫抢生意，战友叫替你扛雷。 这种感觉，很不错。 回到小院，齐天已经离开了，陆思平坐在房中，先拿出魂核，开启了又一次跟冰冰、圆圆、诗诗、婷婷们的邂逅。 随着一次次下来，他明显感觉她们对自己的诱惑变低了。 腻了......哦不，进步了啊！ 一个小时后，陆思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 将又黯淡了许多的魂核放进了玉盒中。 坐在安静的房间，他轻轻抿了口茶叶，看着手里这个明显不便宜的茶盏，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几天前，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为未来的工作和老婆担忧。 如今，他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修行者，拥有着比一般修行者还要强大的根基，举手抬足，已与凡俗有别。 而且，他还加入了卫族者联盟，往大了说，肩负起了一个宏大而雄伟的使命；往功利了讲，也是凌驾于曾经的他可能找到的任何工作之上。 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分配到具体的某个岗位上。 但一切都在朝着幻想都不敢幻想的美好方向前进。 工作再也不是他需要担心的问题，老婆却依旧还是。 可惜这一身恋爱的本领，和血战长坂坡的强悍体魄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再次盘膝入定，闭目凝神，任由神识慢慢扩展，延伸。 拿着魂核相当于健身时的负重，此刻就如同是锻炼后的拉伸。 神识如湖面的涟漪，缓缓扩张，所过之处，纤毫动静毕现。 他“看”到了深夜的电脑屏幕泛着蓝光，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打累了的年轻男人松开了鼠标，将桌边的卫生纸摆在了手旁； 他“闻”到了加班回家的姑娘，踢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赤着脚蹲在茶几旁吃起了外卖； 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摇动与撞击声....... 红着脸的他连忙收起了神识，叹了口气，当下和裆下都有些寂寞。 一夜，就在这寂寞中悄然而逝。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朝阳落进院子，昼夜颠倒了好几日的陆思平还躺在柔软的床不肯睁眼。 两腿夹着被子，脸上的笑容比春风吹过的湖水还要荡漾。 太阳出来都不算啥，梦里才是真正的白日。 床头的手机嗡嗡一震，被扰了美梦的陆思平虚着眼睛拿起一看，瞧见是卫族者联盟的消息，立刻睡意全消，起身点开： 【陆思平，你的职位已分配，任卫族者联盟蜀州分部锦城办事处副主事，请于今日之内前往报到。】 第十三章 包你爽的故事 副主事？ 一上来就当官？ 这卫族者联盟是没人了吗？ “你猜得对，是没人了。” 当陆思平兴致勃勃地跟齐天打过去电话，得到的答复就是这样的。 齐天平静道：“还记得我先前告诉你的那些修行常识吧？如今的妖魔鬼怪大头都已经被赶去了国境一角，那儿也被称作黑暗世界。为了将它们圈禁乃至于进一步驱赶，卫族者就在和黑暗世界接壤的前线建起了强大的防护，这便是所谓的隐长城。卫族者的骨干力量基本都在隐长城。” “至于腹地，无非就是一些因天时地利而生的零星妖魔，以及偷偷潜逃过来的极少数，这便是各个城市卫族者分部的职责了。所以，这每个分部的人数都不会多，锦城虽是大城，但人也很少。” “原来是这样。”陆思平嘿嘿一笑，“人不多的情况下，像师弟我这样的天才给个副主事很合理嘛！” 齐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缓缓道：“卫族者联盟有四大天才集中地，联盟值得倾力培养的天才大多都在这四个地方，锦城就是其中一个。” 陆思平登时兴奋道：“这么说我是值得倾力培养的天才？” 齐天语气玩味，“你为什么不想想在都是天才的时候，你万一垫底了呢？” “那没事，垫底的天才也是天才啊！”陆思平满不在乎地道：“我在咱们宗门也是垫底的啊。有句话说得好，如果总得有人垫底，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齐天竟也没拿出什么大道理来劝，只是笑了笑，“祝你好运。没事我挂了。” “好好好，大师兄好好陪嫂子，机会难得，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现在的大学都教的些什么玩意儿！”齐天笑骂一句，挂了电话。 陆思平握着手机，仔细琢磨了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认认真真地梳洗打理了一下，然后出门吃了一碗加蛋的牛肉面，突出一个郑重。 然后，意气风发地按着导航去往消息上指定的位置。 坐出租车！ ...... 四方木雕馆。 下车看着那个古朴的牌匾，陆思平深吸一口气，走向了这个藏着卫族者天才的街边小店。 不过，当他推开房门，脸上的神色便微微一滞。 店门口的柜台里，一个男人正蹲在椅子上嗑着瓜子，看着眼前的手机傻乐。 那长相，那姿势，不就是昨晚【见了鬼】的那位么？ 他在惊讶，蹲着的男人也在惊讶，将手里的瓜子朝盘子里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拿起手机点了点，迟疑地看着陆思平，“5949527？” 5949527，陆思平的卫族者编号。 于是，陆思平点了点头。 年轻男子揉了把脸，“这么弱？” 不等陆思平组织一个霸气的回击，年轻男子就从椅子上跳下来，主动伸出手来，“虽然弱了点，但长得还不错，欢迎来到锦城办事处！我叫刘风扬，是这儿管事的。” 这样一来，陆思平也不好发作，只能伸手一握，讪笑道：“才刚注册不久，让刘哥见笑了。” 刘风扬点了点头，“没事儿，我交朋友也不看境界，反正都比我弱。” 说着他拉着陆思平朝里走了几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朱凤阳，也是我们的伙伴。” 顺着刘风扬的手望去，陆思平瞳孔猛缩。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啥都不懂的大学生，拿着魂核修行几天之后，神识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走进这间铺子这么久了才发现铺子里竟然还有个人！ 一个光明正大坐在铺子里的人！ 安静坐在一团木雕旁边的朱凤阳圆脸大脑袋，低眉顺目的，一看外表就要比刘风扬老实许多，闻言起身笑容憨厚地伸手跟陆思平握了握。 客套的寒暄过后，众人分别坐下，陆思平好奇道：“刘哥，这个人员分配是联盟负责还是咱们各个办事处自己选啊？” 刘风扬愣了愣，神色古怪道：“兄弟，如果是那样，我们为啥要选你？” 陆思平：...... 好在刘风扬只是嘚瑟，却并不刻薄，接着便热情地跟陆思平跟他介绍锦城办事处的各种情况。 “兄弟，别看咱们这铺子小，整个锦城的黑夜，就归我们四个管！我们说了算！” “嗯，这儿坐着的是只有三个，还有一个没在，那货很骚包，咱们不搭理他。” “而且咱们还有个别的地方羡慕不来的好处，蜀州分部也在锦城。万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蜀州分部很快就可以来支援。好多人都想来，可惜联盟都看不上。” “咦，说到这儿，你是不是有啥关系？”刘风扬扭头看着陆思平，一脸好奇。 陆思平眨了眨眼，并未上套，狡黠地反问道：“那你有关系吗？” 刘风扬胸脯一挺，“我是天才啊！” 陆思平笑了笑，正要说点什么，一直沉默的朱凤阳开口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去吧。” 刘风扬瘪了瘪嘴，“就知道吃，来了就玩木头，玩完就吃饭，老朱你能不能有点生活乐趣。” 说归说，刘风扬还是问道：“吃啥？” 朱凤阳想了想，“包你爽？” 陆思平还在疑惑着这么令人充满遐思的词怎么会从木讷的朱凤阳嘴里说出来，就站在了一家包子铺门口。 坐下，点菜，上菜，这些都不用说。 刚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朱凤阳忽然轻声道：“老刘，你这事儿做得不对。思平既然来了我们这儿，就是今后需要放心交付后背的战友，你若是觉得他实力还不够，就应该想办法帮他，而不是仗着自己先修行几年的优势，嘲讽他......” 卧槽，这话一说不就尴尬了嘛.......陆思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知道刘哥跟我开玩笑呢。” 刘昭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伸手按住了陆思平的手，认真道：“老朱说得对。我这个人一贯嘴欠惯了，有时候就没想那么多，但先前那些话的确不合适。你多担待，今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陆思平依旧有些不怎么适应这种风格，略有点手足无措道：“真的没关系。” 刘昭明摇了摇头，“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做得不对就是不对。” 说完他无语地看了朱凤阳一眼，“不过这家伙就是这样，半点不知道给人留面子，你今后可要小心。” 朱凤阳没再吭声，朝着陆思平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就低头大口啃起了又大又白的包子。 此情此景陆思平，也只好低头啃了起来。 毕竟身为男人，谁会拒绝又白又大还软的包子呢。 刘昭明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身为这个办事处名义上的老大，在见着新伙伴的第一天就闹了这么个事儿，于是他一拍桌子，嚷嚷道：“老板，你这包子味道不对！没昨天的好吃！” “放屁！给你端的就是昨天的包子！”没想到老板比他还横，“你小子少在这儿跟我咋咋呼呼，别吓着我正经的客人。” “嘿！你个老东西！”刘风扬作势就要撸起袖子，“你这意思是说我不正经？” ...... 看着刘风扬咋咋呼呼的样子，陆思平的心里踏实了，因为，真正心底就坏了的人，是跟这些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好不起来的。 朱凤阳轻声道：“一会儿回去，我压在凝元，跟你练练手。” 第十四章 因为足够变态而快速融入（二合一） 陆思平花了点功夫才明白过来朱凤阳不是要揍他，而是要帮他，正要点头，跟老板嬉闹的刘风扬恰好回来，拍着胸脯，“这事儿不用你，包在我身上！” 陆思平笑着嗯了一声，感激地看着朱凤阳，“朱哥，今天先就麻烦刘哥，你中午好好睡会儿吧，看你这黑眼圈，昨晚肯定没休息好。” 刘风扬眼珠子一转，坏笑道：“你女朋友不会又做梦了吧？” 他看着一脸疑惑的陆思平，嘿嘿笑道：“你朱哥怕老婆，上次他女朋友做梦，梦见他出轨，好家伙，跟他大吵一架，直接赶去沙发上睡了。也是他脾气好，换我一巴掌就呼过去了。” 朱凤阳轻声道：“你没女朋友。” 绘声绘色讲着话的刘风扬神色一滞。 “也没有老婆。”朱凤阳又严谨地补了一句。 刘风扬筷子一拍，“老朱，你是不是没被熟人打过？” 朱凤阳开口道：“这次还行，不是梦见我出轨，她梦见她自己出轨了。” 刘风扬眉毛一挑，一脸八卦地超前凑去，“那你这不是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朱凤阳摇了摇头，平静道：“她说梦是反的，肯定还是我出轨，所以我又去睡沙发了。” 噗....... 陆思平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 半个小时后，木雕馆后院的空地上，陆思平和刘风扬相对而立。 刘风扬单手负后，一派高人风范。 “思平啊，这个时候我可不会留情了，一会儿千万别埋怨我啊！” 陆思平笑了笑，“刘哥放心，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这态度，舒坦！”刘风扬咧嘴一笑，“这样吧，让你先出招。” 陆思平没有推辞，嗯了一声。 他知道像刘风扬这些修行日久的高手，即使将境界压制下来，战斗经验也要比他丰富太多，自己没啥好客套的。 而且，今天早上，大师兄虽然没有说啥，但他却明白，他不是一个人，他若丢脸，连带着丢掉的也是大师兄的脸面，更是剑宗的脸面。 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对面的刘风扬，“刘哥，我要出手了。” 说完，他一拳砸出，夹带着至少七成的真元。 “来吧，你就算是一品巅峰，我也能......” 砰！ 刘风扬如遭重锤，直接被一拳砸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撞出一片灰尘。 一旁观战的朱凤阳，那张木讷的脸上，霎时变得生动了起来，看向陆思平的眼神绽放着激动的光芒。 “思平，咱俩打一场！” 两眼放光的朱凤阳，此刻就像是一个行走在无法之地的色中饿狼瞧见了一个孤零零的女子。 看着朱凤阳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神态，陆思平的心头瞬间想起一个在电视剧里听过的词：武痴。 于是他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朱哥，我只有三成真元了。” “竟然未用全力？” 陆思平的推辞完全没起作用，朱凤阳眼中异彩纷呈，如同发现这个孤零零的女子竟然还长得貌美如花，更不愿放弃。 原本躺在地上发楞的刘风扬忽然一股脑跳起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打开了扬声器。 “喂？杨英！你在哪儿呢？快点滚回来，家里来新人了！比你当初还嚣张，我们决定让你来治治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懒洋洋地道：“这种好事你能想得到我？肯定是你自己嘚瑟被别人收拾了想骗我来出丑吧？” 刘风扬无语凝噎，朱凤阳无声咧嘴，陆思平悄悄挑眉。 “那位兄弟，我知道老刘这个骚包肯定开着扬声器的，提前跟你问个好，晚上咱们一块喝酒！” 陆思平心头微暖，正要开口，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他的嘴，刘风扬骄傲地冷哼道：“猜错了吧，我这次没开扬声器！” “呵呵。”杨英直接挂掉了电话。 挂了电话，刘风扬看着陆思平，讪讪一笑，“这是个意外。” 陆思平和朱凤阳都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陆思平明白，这一刻，他才真正算是融入了这个团体，得到了平等的尊重和礼遇。 凭实力，而非指望对方个人的修养和素质。 ...... 下午四点，陆思平正在翻阅着锦城办事处历年的工作档案，一阵跑车的轰鸣在门外响起。 陆思平诧异扭头，瞧见一辆炫酷的跑车上，一个身形挺拔，穿着黑衬衫的高挑帅哥推门下车。 原本微微有些过分骚包的打扮在一副金丝眼镜恰到好处的点缀下，又平添了些雅致，禁欲系的气质浑然天成。 五官无需多形容，在这辆顶级跑车的加持下，怎么都是万千女人的心头好。 只一眼，就将高富帅这三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个男人，迈步朝着木雕馆走了过来。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时候，主动朝着陆思平伸出右手，微笑道：“你好，杨英。” 陆思平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惊讶，同样微笑着伸手一握，“你好，陆思平。” 两个聪明人的手轻轻一握。 “没劲，还指望你俩看不对眼甚至打起来，我居中调停，巩固一下我身为老大的威严呢！” 刘风扬在一旁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然后声音一振，“好吧，四年了，终于等到四人满员的这天，那咱们就开个会！” 朱凤阳还是在一旁憨厚地笑着，放下了手里雕了一半的木雕。 “好了，会议开始，首先让我们正式欢迎陆思平加入我们锦城办事处，从今往后，我们齐心协力，共同将锦城办事处打造成卫族者第一传奇办事处！至少要超越其余三大家！” 众人齐齐鼓掌。 “好了，会议结束！” 刘风扬看着一脸懵逼的陆思平，“咱们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条条框框，有事忙就忙，没事忙就玩！” 陆思平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 “咦，刘哥，还没问你，昨晚那只鬼物如何了？” 闲聊一阵，陆思平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好奇道。 刘风扬磕着瓜子，一脸得意道：“有我出马还能有什么结果。肯定灰飞烟灭了啊。” 杨英淡淡一笑，看着朱凤阳，“老朱，你说什么时候放风的也能抢头功了？” 朱凤阳还是憨憨一笑不说话，刘风扬无语地一拳捶在杨英身上，“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不能。哈哈。” 陆思平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觉得卫族者似乎跟想象的不一样，这些在联盟里都排得上号的天才也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但这样，就挺好。 ...... 接下来的几天，陆思平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整日就在学校、小院、木雕馆三个地方打转。 原本在成功注册之后还稍有懈怠，想过要不要享受一下生活的他，在身边三个年轻天才的压力下，不仅丝毫不敢放松，而且更是比先前更加努力修行。 那一枚魂核里的黑气已被消磨殆尽，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神识的打磨只好暂告一段落。 陆思平这几日便专注吐纳，在真元的积累上下了苦功。 修行九品，一品名叫凝元境，讲究化灵气为真元，存于丹田。 修行之初，他丹田虽大，但却如一块未开发的荒土，只有居中的一个小小池塘。 塘中水波荡漾，水面上，还飘荡着一层薄雾，如烟似幻，那是还没凝成真元的灵力。 每多一滴“水”形成，那池塘的占地就能多上一点，如沸水化开冰雪，就这么积少成多，直到整个丹田尽数化作池塘，这份水磨工夫便算是功德圆满，便能成功升入二品筋骨境。 得益于这些时日的苦修，如今陆思平的丹田中，这一方池塘已经占据了丹田一大半的空间，好似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 只需再有个三两日，就能将真元蓄满，成为一名二品修行者。 二品筋骨境，又名铜皮铁骨柳筋境。 讲究用丹田内的真元去打磨自身筋骨肌体，让整个身体更适应真元和修行。 这也是走真元道的修行者唯一可以打熬体魄的时候，但往往他们又对这个不甚看重，粗粗炼过便算了。 当全部反炼完成，则进入第三品：龙门。 由一品入二品，由二品入三品，都没什么大的难度，都是水磨功夫，天赋稍好便能顺利走过。 但三品入四品就不一样了，否则也不会有龙门的说法。 三品的修行则没有一个专门的标准，练剑则须剑心圆融，练体则须体魄贯通，只要在各自的方向上达成神意和真元体魄的统一，便可一跃化龙，故名龙门。 跃过龙门抵达四品，就可以称作修行界的高手了，在修行者联盟之内也有了执掌一城一地的资格。 但能跃龙门之人，十不存一。 如今修行界高手，包括各派掌门，各地主事，绝大多数都是在四品五品这两个境界。 像陆思平见过的郑玄甲、刘风扬，都自称是四品高手。 一眨眼，便又是两日过去，当陆思平坐在小院房间的床头安静吐纳，一身白衣布鞋的齐天缓缓开门，走进了小院。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佩，朝着天空轻轻一弹。 那枚玉佩便如长了眼的落叶一般，轻飘飘地停在了窗棱之上。 叶落无声。 陆思平下意识外放的神识竟没有发现这一切，还沉浸在天地元气的吐纳之中。 他只是明显觉得天地元气的转换速度加快了，灵气的纯度似乎也得到了提升，不由大喜过望，因为他距离那水满则升的凝元境巅峰，已经只有一线之隔了。 齐天煮水淋壶，泡茶分杯，两杯热茶的茶香刚起之际，陆思平丹田之湖彻底成型。 神魂仿佛一震，他睁开双眼，光彩照人。 自然便瞧见了视线正前方窗棱上的玉佩。 他微微一笑，起身拉开房门。 齐天正坐在院中，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茶杯，“温度刚好。” 陆思平哈哈一笑，“大师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沉迷美色，不可自拔的，还是记得我这个小师弟的。” 齐天没有说话，默默将那杯茶倒掉，然后拎起鲜开水给陆思平倒了一杯，“喝这个，给你那嘴消消毒。” 陆思平也不以为意，笑着坐下，“大师兄，我现在体会到你说的我们宗门的好处了。因为在开丹田的时候就淬炼了体魄，我感觉我可以很快突破到三品呢！” 齐天端起茶杯，浅浅饮着，“然后呢？” 陆思平腆着脸笑着，“跟我说说三品的事呗？” 齐天看了他一眼，“我们剑宗弟子过龙门靠的依旧是剑，你两位师兄中，一人钟于剑术，一人蕴养剑意，都走出了极好的前景。” 陆思平点点头，“然后呢？” “没了。” “没了？” 齐天嗯了一声，“每个人的道路都不同，成就方向也不一样，只能靠自己悟。不过.......” 陆思平急切又好奇，“不过什么？” “哎，有点饿了。”齐天抬头看了看天时，揉了揉肚子。 陆思平翻了个白眼，“隔壁海鲜酒楼，四菜一汤。” 齐天满意地微笑着，“修行上，真元、体魄、神魂三大道，其实皆可为剑修所用，据典籍记载，上古曾有多位惊才绝艳的祖师，兼修两道，最终皆成了神境高手。” 修行九品，上三品已有近两百年未曾有人踏足，也渐渐被统称为神境。 “兼修两道？”陆思平想了想，好像跟大学里修双学位的差不多？ 于是他琢磨道：“那照这个说法，直接兼修三道岂不是更厉害？” 齐天笑了笑，“我剑宗小师弟，凶猛无敌，可以试试。” 陆思平嘿嘿一笑，抚了抚胸口，“大师兄，会说话干脆多说几句。” 齐天白了他一眼，拿起手边的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陆思平诧异接过，“这是什么？” “魂核，估摸着你之前的用完了，再给你几个。” 陆思平刚要打开盒子的手登时一停，赶紧跑去将盒子放进了房间。 又闲扯了一阵，师兄弟二人去往餐厅，点完了菜，齐天开口道：“我今天过来也要跟你说个事儿。再过些日子，我要离开一趟，你自己平日里好好修行。” ？？？ 陆思平登时心里一慌，他自修行起就已经习惯了有齐天在的日子，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大师兄，你要去哪儿？” “卫族者都有自己的任务，你无需担心，过些日子你会有一个师兄回来。”齐天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微笑，“到时候谁敢欺负你，你就让他帮你出头就是了，他乐意得很。” 陆思平摇了摇头，“卫族者气氛很好，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能有谁欺负我。” “所以，我也就是说说而已。”齐天朝他眨了眨眼。 陆思平：...... 好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这家店从陈设到服务都很到位，上菜上得也很快，没说几句话，热气腾腾又香气飘飘的菜就陆续端了上来。 都已经上桌了，心疼也没用，陆思平顿了顿筷子，正要化心疼为食量，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 刘风扬通过卫族者联盟app发来的私信，【有任务，半小时内，赶到木雕馆。】 看着桌上的菜，陆思平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齐天，“大师兄，有任务，我得走了。” 齐天微笑着拿起筷子，“把钱给了就行。” 但当陆思平一脸幽怨地去往结账，却被告知已经有人签单了，他疑惑地扭头看着齐天。 齐天笑着朝他举了举杯子。 看着陆思平的背影离开，齐天轻轻说了声，“小师弟，加油。” 第十五章 蛇妖 四方木雕馆。 当陆思平匆匆赶到，刘风扬、朱凤阳、杨英都已经在了。 点头致意之后，刘风扬没有耽搁，直接就开始讲述任务详情。 他神情严肃道：“有一头蛇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居然绕过了隐长城的防守，出现在了锦城，被蜀州分部率先发现，严令我们必须将其消灭。” 他敲了敲桌子，“属于我们锦城的事，却被蜀州分部率先发现了，是我们的失职。所以，接下来的围杀行动，不能出任何乱子。否则，就算蜀州分部不说什么，其余三个看热闹的也会嘲讽我们锦城没用！” 四大天才聚集地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台面上的事情，卫族者高层也乐得年轻一辈这么良性竞争，不仅不阻止，暗地里甚至还会推波助澜。 杨英倚着柜台，皱眉道：“围杀？对方什么境界。” 刘风扬沉声道：“四品。” 杨英登时扭头看着朱凤阳，朱凤阳看了看手里木雕的刻痕，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陆思平眼角微微一跳，果然，这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就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武痴朱凤阳。 而刘风扬接下来的话同样印证了他的猜测： “到时候，我负责出面迎敌，老朱伺机出手，务求一击致命。” “杨英，你负责阻拦其逃亡路线。” 说完刘风扬顿了顿，看着陆思平，“思平，你就负责断其后路，如果它真的意外从你那边退走，务必阻拦。” 杨英欲言又止，刘风扬直接道：“既然来了，就是可以交付大任的兄弟，我信他。” 朱凤阳也重重点头。 “md！搞得好像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样。” 杨英骂骂咧咧，一把揽过陆思平的肩膀，“我也相信你，但你现在毕竟只是一品......咦？你什么时候到二品了？” 朱凤阳咧嘴一笑，显然他早就看出来了。 陆思平笑了笑，“就刚才。” “行吧，二品就二品，但是对方毕竟是四品，拦得住就拦，拦不住跑了也没关系。妖怪可以再抓，人死了可就没第二次了。” 杨英的话说得很明白，而这样的话也只能由他来说。 有你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地......躲开了。 陆思平在心里悄悄嘀咕一句，然后笑着道：“希望我没那么衰。” 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刘风扬这才接过话头，“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研究战斗计划。” 说完他取出一个电脑，调出卫星地图，开始就着图表和众人一起分析合适的战斗场所、落位方式等等，细致地推演着事情的各种发展。 陆思平一边带着新奇的感受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事情，一边悄悄观察着认真严肃的刘风扬。 虽然大家平日里好像都是嬉笑讥讽，但正事临头的时候却很听他的话。 夜色渐渐侵袭过来，这个房间点亮着一盏灯，照亮着锦城的暗夜。 ...... 春夜的风并不寒冷，但凌晨两点的锦城街头，也少有行人上路了。 只有路灯如忠诚的守卫，沉默地铺洒着惨淡的光芒。 空旷的街头，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青色的风衣，微微裹着，露出玲珑有致的高挑身材，细高跟轻轻敲在地面上，长发在微风和步伐中轻舞，很难想象如果在白天，会有多少人向她投去艳羡或贪婪的目光。 但在这样的时候，走在这样的街头，却让人很难不觉得她是一个比这个街头还要寂寞的女人。 所以，有好事的人出现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迎面走来，主动招呼道：“美女，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年轻女人不一定真的寂寞，但年轻男人那语气却比他身上的夹克还要轻薄。 风衣女子眉头微皱，朝侧边迈步，却没想年轻男人不依不饶，伸手一拦，笑着道：“大晚上的，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找地方喝两杯，好好交流一下？” 女子的手微微发抖，色厉内荏地道：“不要以为周围没人就可以乱来，这儿到处都是摄像头，真要出了事，你以为你逃得掉？” 年轻男子面色一变，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头，支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女子冷哼一声，迈步上前。 就在二人身形交错的刹那，年轻男子脚底在地上一踩一旋，带着整个身子朝后一拧，那放下到一半的手臂迅猛拉起，一记带着雄浑真元的拳砸向女子高挑柔弱的背影。 真元汹涌，拳风猎猎，女子的香肩美背仿佛就将在下一秒化为肉泥。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子的身形忽然动了，上身一低，一双大长腿以一种正常人根本做不到的方式大幅摆开，然后迅猛地抽向年轻男子的肩头。 她竟也早有准备！ 年轻男子眼露不甘，只好回身架起双臂一挡。 砰！ 一声闷响。 两人各自倒退，年轻男子退得还要更远几步。 而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伪装。 风衣女子重新站定，冷哼一声，“就你那点小伪装，还想骗过本妖，做梦吧！” 刘风扬挑了挑眉，嘿嘿一笑，“是么？” 话音刚落，他右手袖口，一柄短剑滑出，被他握在掌心，剑尖直指对面的风衣女子。 一剑递出，寒光耀目。 风衣女子一声嗤笑，在剑气临身之际，身子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转。 继而双掌挥出，拍向刘风扬。 双掌的威力足够惊人，但这依旧还是佯攻，在刘风扬出招防御之际，修长的鞭腿直接落在了刘风扬的身上。 它成功了。 刘风扬的境界并不比它高，体魄更是远逊于身为妖族的它，在第二次的攻击中，被一下击倒在地，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蛇妖冰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转身便朝前冲去。 她要的并不是杀死刘风扬，而是在卫族者发现她的身份之后，迅速脱身。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缕风从一旁的一颗树下吹来。 当临近蛇妖的身体时，她才发现，那不是一缕风，而是一个人。 一个身形迅猛如出膛炮弹的人，正朝着她撞来！ 高高扬起的右手握拳，砸在猝不及防的蛇妖...... 无法抵挡毫不留情的巨力，力度传入，她的心脏差点就在这一击之下爆裂！ 朱凤阳，不动如沉山，一动如奔雷！ 蛇妖横飞出去，砸在地上，从口中吐出冰冷的血在地上凝成一滩。 她艰难地抬起头，惊骇地看着朱凤阳，想不明白这个人是如何隐藏在它一直外放的神识之中的。 “md，演戏演得好辛苦，还吐了口血！” 刘风扬站起身，吐了口血沫，和朱凤阳一起缓缓上前，准备最后了结了蛇妖。 两个四品。 蛇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刘风扬和朱凤阳对视一眼，尽皆松了口气。 砰！ 就在这一转头的时间，蛇妖的所在，一声炸响将刘风扬脸上的笑容炸得干干净净。 衣衫炸裂，血肉横飞。 “自爆？”刘风扬呆呆道。 朱凤阳看着一道从横飞的衣衫碎片和血肉中激射而出的青色影子，回想起曾经研究过的典籍，沉声道：“蛇蜕！快追！他去陆思平那边了！” 金蝉脱壳，蛇亦有蜕。 这是蛇妖最后的保命手段。 并且，强行蛇蜕的代价并不小，它直接从四品的巅峰跌落，勉强站在四品的门槛上，如果不能很快调息恢复，或许修为境界就将止步于此。 所以，它的眸子里满是森寒的冷意，恨不得将这群多管闲事的卫族者碎尸万段。 然后，它抬起头，瞧见了一个站在前方，挡住它去路的年轻人。 年轻人提着把剑。 只是二品。 第十六章 我有一剑，可降妖 我叫陆思平，我现在慌得一比。 我才刚刚升入二品，还没来得及庆祝，对面有个四品的蛇妖朝着我冲了过来。 四品啊！ 别说战场上，估计在床上我都打不过啊！ 但是我现在有个任务，要拦住它。 ...... 如果心语有声音，旁人大概就能听到这样的话。 陆思平站到路中间，看着蛇妖朝着他冲来。 蛇妖玲珑凹凸的躯体不着寸缕，奔跑、晃动、汹涌、澎湃。 但陆思平没有半点旖旎心思，他能给的只有一剑，而不是一棒。 他是二品，对方是四品。 如果境界对换，他可以冷笑着说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但那是不可能的，理智告诉他，他能做的，只有尽力拦上一拦，为紧追在蛇妖身后的刘风扬和朱凤阳赢得一丝时间。 这就意味着，他只有一剑的机会。 出完剑，就必须退。 否则就会像杨英说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他用力握住了手中的剑，指关节有些发白。 ...... 数百米的距离在极速缩短。 陆思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调动着丹田内全部的真元。 距离再度拉近，修行过后视力大增的陆思平已经能看清蛇妖的眼睛，和它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他咽了口口水。 然后，他便不见了。 不是他的人不见了，而是蛇妖眸子里他的倒影不见了。 因为蛇妖那双春水眸忽然变成了一对妖异的竖瞳，一阵诡异的光芒闪过。 陆思平只觉得大脑如同被一个厚重的平底锅猛地一拍，眩晕、虚弱、无力、还带着强烈的耳鸣，仿佛世界都离他远去。 坠在蛇妖身后的刘风扬和朱凤阳虽然看不见蛇妖的变化，但瞧见陆思平的动作忽然一滞，便瞬间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一头修行过神魂之道的蛇妖！ 糟了！ 二人心头暗道一声，仿佛已经看见陆思平的头顶挂着一个血红的大字。 【危】 蛇妖的嘴角也冰冷地勾起，不再防范陆思平的动作，全力加速准备一冲而过。 然后再顺手一巴掌拍死这个年轻的卫族者。 它的竖瞳望向前方的黑夜，它即将逃离卫族者的追捕，带着它此番潜入所得到的重要情报...... 黑夜中亮起了光。 照亮了它的竖瞳。 那炽热而璀璨的光，并非远方的烟火，而是来自眼前。 来自长剑之中喷薄的剑气。 它没有防备，它想不到一个二品的卫族者居然能够在它的竖瞳下挣脱。 它更想不到一个二品的修行者能挥出这么强悍的攻击。 那平平无奇，破绽百出的招式，跟稚童挥舞大棒乱砸没什么区别，但偏偏就带着雄浑到完全超越二品实力的真元。 于是，它只能出手格挡。 急速前冲的身形自然地缓了下来。 就因为陆思平这出乎意料的一剑。 就这么一瞬，身后的刘风扬和朱凤阳便追了上来。 它再没有第二次蛇蜕可用了。 死，是它几乎必然的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突然横亘在它逃亡路上的人，一个只有二品的蝼蚁！ 它怨毒地看着陆思平，带着滔天的恨意。 不管身后朱凤阳的拳头已经即将落下，朝他挥出了一道攻击。 带着它所有的真元。 它的意思很明确：我注定要死，但你也别想活！ 四品的威压全面释放，真元如噬人的大潮朝着陆思平涌去，注定在潮水过后，尸骨无存。 陆思平身形暴退，但以他的身法速度，又如何赶得上真元的速度。 看着眼前这片青色而凶悍的真元，陆思平的心头升起一个念头：就这样死了？ 他没有什么惊慌，只是有些遗憾。 果然那些灿烂而辉煌的故事都是属于主角的，修行巅峰的荣耀，还是由无数的尸骨垒起来的。 而普普通通的他，也只是尸骨中的一员。 世事如烟火，你我皆炮灰。 他竭力睁大着眼睛，想要记住生命最后一刻的样子。 忽然，他眼前的景象一换，看见了那道青色的浩荡真元将一个身影吞没，而朱凤阳的拳头也落在了蛇妖的七寸，打爆了它的心脏。 光彩消散，陆思平诧异地低头在身上一按，自己这是没死？ 然后他又抬头，看着朱凤阳冲过去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刘风扬。 “移形换位符，即使在灵气横溢的上古也是难得的宝物，这是刘风扬在两年前立下大功加之跃过龙门晋升四品，盟里长老赐下的保命之物。先前再危险的情况下，他都没舍得用过。” 杨英不知何时，也悄然赶到了陆思平的身旁，轻声开口，为陆思平解开了心头的疑惑，但同时也在他心头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陆思平连忙冲到朱凤阳面前，焦急道：“他没事吧？” 朱凤阳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陆思平面色登时一变，跌坐在地，抿着嘴，带着浓浓的歉意和内疚，低着头，嘶声哽咽道：“刘哥，你不必救我的，你已经四品了，你是对卫族者更有用处的人！你那么豁达，那么风趣，同时又那么强大，你不该因为我这么一个弱小的新人丢掉自己的前程和性命.......” “继续，别停。” “还没想好......嗯？” 陆思平霍然扭头，看见了笑意吟吟的刘风扬。 朱凤阳依旧是那副木讷的表情开口道：“我刚摇头的意思是他没事。” 看着陆思平愕然无语的样子，刘风扬笑着道：“小平平，多说两句，我喜欢听。” ...... 刘风扬在笑，但真实的情况却并非那么好笑。 也算是他命大，蛇妖使用了蛇蜕之后境界掉了许多，否则这一击的确能要了刘风扬的性命。 但饶是如此，毫无防备地完整承受了对方倾力一击的他也受了重伤，光是外伤，搭配修行者专用的伤药，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别想恢复。 所以，此刻的他，正趴在陆思平的背上，由他背着慢慢走在街头。 “小平平，你今天很厉害哦！” 刘风扬无力地瘫在陆思平的背上，好在这并不妨碍他的嘴。 一旁的朱凤阳和杨英都点了点头，朱凤阳更是老老实实地直接肯定道：“没有你那一剑，蛇妖绝对就逃了。” 陆思平脸一红，心中也升起一些满足和自豪，嘴上谦虚道：“哪里，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我都听见你心里在嘚瑟了。”刘风扬笑着调侃道，“别装，第一次出任务有这个表现，我是真没想到，看来等你再成长成长，我们锦城或许真的有资格挑战一下燕京了。” “燕京？”陆思平好奇道，“燕京很强吗？” 刘风扬笑意收敛，肯定道：“很强。卫族者所有办事处中，稳坐第一。” 那还是算了吧......陆思平在心里悄悄嘀咕一句，笑着道：“那我努力不拖大家后腿。” 刘风扬笑着道：“没事，现在我们对你都有信心得很！等回去我养好了伤，我们四个人就可以四面巡城了，看哪个妖魔鬼怪还敢来锦城惹事！” 陆思平好奇道：“我们身边这样的妖怪多么？” 刘风扬道：“不多，在黑暗世界那边比较多。像这个妖精，估计是从黑暗世界偷偷潜入过来当间谍的。” “那像它这样等级的妖怪潜入过来的多吗？四品已经很厉害了吧？” “隐长城又不是摆设，堂堂四品妖精，在黑暗世界也是有名有号的，不可能有很多，通常来说二品就顶了天了。” “为什么你偏偏要把它叫妖精？” “我有我自己的区分标准。” “什么标准？” “大精小怪。” ...... 第十七章 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 身为锦城办事处的主事者，刘风扬的住处就在木雕馆后面的小院。 嘴上说着是为了方便有事情随时联系，但杨英悄悄告诉陆思平是因为刘风扬没有女朋友。 一条单身狗，待哪儿不是待，有张床凑合就行了。 所以，锦城四人小分队又回到了木雕馆。 后院的房间外，陆思平正准备将他背进去。 刘风扬却挣扎着让陆思平放他下来，陆思平拗不过他，只好照办。 三人便一起看着刘风扬一瘸一拐，艰难地朝着房门挪去，开门、关门。 朱凤阳默默站着，没有表情变化，也没有动作，似乎除了战斗很少有什么别的可以勾动他的情绪。 陆思平疑惑地看着杨英，杨英搂着他的肩膀，“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五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刘风扬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在房间里坐下，陆思平环视一圈，垃圾桶里的黑色垃圾袋系上了结。 一个单身独居的男人生活里没有心心相印，但一定少不了心相印。 桌面上有一个打开的电脑，想来刚才已经紧急进行了一番操作。 原以为卫族者里都是形形色色的天才，现在看来大家都只是色色的男人。 “复盘一下战斗吧！” 看着大家不说话，刘风扬撑着虚弱的身体，打断了大家浮想联翩的思绪。 说完他看了看杨英，杨英自然地接过了话头，主持了这一次的复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结着临敌事前、事中、事后的各种经验。 朱凤阳好奇地询问陆思平为什么能够在蛇妖的神魂攻击下挥出那一剑，毕竟四品蛇妖的神魂攻击，就连不修神魂的他猝不及防之下都可能会有瞬间的迟滞。 对这个问题，陆思平早有准备，将随身的玉盒拿出来，打开推到桌子中间，笑着道：“我也是机缘巧合，前些日子我大师兄得了一个魂核，他觉得没啥用，就让我拿着练练，没想到就用上了。” 其余三人看着那个晶莹剔透已经没有了任何黑气存在的魂核，眼露震惊。 杨英惊讶道：“令师兄还真是看重你啊，这如此珍贵的魂核竟然说给就给了。” ？？？ 陆思平疑惑地眨了眨眼，珍贵？ 从一个他都能打死的魅魔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还能很珍贵？ “你不知道？” 杨英看着陆思平的表情心里就了然了，指着窗户，“这么说吧，我停外面那辆车，换这么一个魂核，绝对可以。” 陆思平眼角跳了跳，想到自己随手扔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盒子，以及盒子里装着的好几个魂核....... 卧槽，今晚睡不着了啊！ “没那么夸张。”刘风扬虚弱地开口道：“这个只是针对于主修神魂道的修行者，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个个有钱，哄抬物价而已。对我们这些走真元道或者体魄道的人，魂核虽然能打磨神识，但效率极低，而且浪费很大，基本没啥意义。” 朱凤阳也附和道：“的确，我之前试过，用处不大。” 我怎么觉得用处挺大的呢......陆思平知道朱凤阳不会说谎，而且他这样的武痴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升实力的机会，那么问题多半就出在自己的功法身上了。 看来大师兄果然没忽悠他，自家这门功法的确厉害啊！ “诶，说起来，思平你来自哪家宗门啊？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杨英的问题一出口，刘风扬便跟着望了过来，就连朱凤阳也好奇地微微侧目。 此刻的陆思平虽然绝对实力比他们低许多，但已经先后两次展现出超出他们预想的能力，让他们对陆思平多了几分好奇。 齐天也并没有跟他交待不能透露宗门的信息，于是陆思平也没什么犹豫，开口道：“剑宗。” 刘风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用剑当然是来自剑宗啊！问题是哪个剑宗啊！” 陆思平一愣，“就叫剑宗啊！” “我是说前缀。” “没有前缀。就叫剑宗啊！两个字，剑，宗。” 刘风扬、朱凤阳、杨英三人面面相觑，用默契的眼神无声地询问着彼此一个问题：你听过吗？ 陆思平尴尬道：“没听过吗？” 朱凤阳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 杨英干咳两声，“可能听过......吧。” “怎么可能！当然听过啊！”刘风扬断然开口的话却截然不同。 只不过在陆思平惊喜的眼神注视下，他本就虚弱的声音一低，“只不过事情太多，可能有点忘了。” 陆思平：...... 好在他本身并不太虚荣，宗门有没有名气其实并不重要，有好的功法传授，有好的修行条件，更有愿意给自己好几个魂核的好大师兄，还要啥自行车！ 兴许也是觉得刚才的场面有些尴尬，刘风扬主动将话题拉了回来，开口道：“神魂道妖魔我们这些日子也遇到不少了，积累的这些经验，大家都好好消化一下，今后再遇到千万要小心。” 朱凤阳和杨英点了点头，陆思平却心头一动，“刘哥，最近这种神魂类的妖魔鬼怪很多吗？” 刘风扬愣了愣，倒吸一口气，“你别说，你这么一提倒还真是。比往年多多了啊！” 杨英顺手抄起刘风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刘风扬下意识地就要张手阻拦，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清白”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最近四个多月，一共有五起神魂类妖魔作乱的情报，其中有三起被证实是同一妖魔犯下的多次案件，所以，仅仅四个月，就有三个神魂类的妖魔在锦城作乱。” 杨英一边熟练地翻看着电脑，一边跟众人统计道，“不论是修行者抑或妖魔，神魂道都是最难走的道路，所以数量比起另外两道都要少得多。去年只遇到一次，前年两次，大前年没有。” 陆思平开口道：“前些日子我还随我大师兄处置了一起魅魔作乱的案子，一共就是四个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杨英点开这次那头蛇妖的卷宗，鼠标慢慢滑着，“你这么说的确有些不对劲，但从单个的案子上看还真看不出什么异常。就像这个，这头蛇妖迷惑了一个有点社会地位的人，应该是让他帮忙套取了一些可能跟咱们卫族者有关系的情报，然后就悄然离开，要不是蜀州分部发现，我们都......” 陆思平忽然打断了杨英的话，“杨哥，这个受害者是干什么的？” 杨英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交通运输部门的小领导。” 交通运输部门...... 先前赵飞送来的四个受害者的身份在陆思平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乍现！ “我明白了！” 第十八章 可能的真相 东城国际会所的四个受害者：一个事业单位领导，一个私企小老板，一个交通站工作人员，一个大货车司机。 再搭配上陆思平伪装的贵公子身份，的确看起来毫无瓜葛。 但当蛇妖案这个受害人身份里，交通运输四个字出现，就如一根细线，瞬间将这些身份穿了起来。 私企的小老板开的是一家物流公司，交通站的工作人员职责恰好是安检，而大货车司机则是整个过程的第一道程序。 至于那个事业单位的领导，的确跟交通运输这几个不沾边，但他所在的单位叫野生动物园。 “不错！你们快看！” 听了陆思平的分析，杨英激动地点开另外几个卷宗，“我们这边的几个案子，受害者也基本也都是货车司机、快递公司、铁路部门之类，都是符合思平所说的这个方向。” 陆思平沉声道：“所以，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黑暗世界是在暗中酝酿一起渗透活动，目前不知道已经渗透进来了多少，目的为何，我们必须尽快阻止他们。” 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兴奋，因为这必然是比斩杀蛇妖更大的功劳。 刘风扬激动之下都忘了自己身受重伤的事情，想要坐起来，又疼得一下子躺了回去，只好虚弱道：“我立刻上报蜀州分部，这次的事情，思平首功没意见吧？” 杨英和朱凤阳立刻摇头，陆思平谦虚了几句，便也坦然受下了。 众人又兴奋地讨论了一阵，朱凤阳留在木雕馆照顾刘风扬，杨英便顺道将陆思平送了回去。 风从车窗里进来，抚摸着疲惫的面庞，杨英单手握着方向盘，感慨道：“其实刚把你派来的时候，我还偷偷想着怎么派个这么弱的，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联盟的高人看得准啊！” 陆思平笑了笑，“别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杨英微微侧着身子看了陆思平一眼，“你是怎么当上修行者的？” 陆思平挠了挠头，“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你呢？” “一样。凡俗的生活再好，但又有谁能拒绝成为一个修行者呢。”杨英笑了笑，“就像没有人能拒绝穿着校服，马尾轻晃，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的姑娘。” 陆思平笑了笑，脑海中也自然地想起了一些青涩而美丽的面孔。 “如果不当修行者，你这辈子想怎么过？” 正当陆思平情不自禁地想着如果和那些姑娘再见，有没有可能进入她们的生活的时候，杨英又开口问道。 陆思平想了想，“大概会想当个亿万富翁吧，跟我爸一样。” 杨英忍不住惊讶地扭头，见多识广的目光自然地扫过陆思平全身上下的穿着，“你爸这么有钱？” “没有，那也是我爸的梦想。” “你大爷！” 大战之后难得的交心伴随着欢笑声渐渐在车里回荡，滚动的车轮缓缓在小院门口停住。 在芝麻开门之后，陆思平匆匆跑回了房间，将床头的小盒子拿起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没少什么东西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疲惫地仰躺在床上。 旋即，回想起刚才那患得患失的样子，他又哑然失笑起来。 大师兄说得对，别做这些身外之物的奴隶。 所以陆思平翻了个身，将盒子压在了身下。 他掏出手机，给大师兄发了一条消息。 “大师兄，睡了没？” 很快，消息回了过来，“睡了。” 陆思平直接拨了过去。 齐天淡淡的声音响起，“不是跟你说睡了吗？” 陆思平没搭理齐天的调侃，直接道：“大师兄，这魂核是不是特值钱？” 齐天的声音平静，“值不值钱有关系吗？” 陆思平嘿嘿一笑，心虚道：“值钱的话，我拿一个换辆跑车装个哔可以不？” 齐天竟没有生气，直接道：“可以啊，你跟你女朋友商量一下吧。” ？？？ 陆思平脑门上浮起一串问号，“我没女朋友啊！” 齐天淡淡道：“所以没得商量。” 陆思平：...... “行了，大晚上的我们就别开玩笑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真没开玩笑呢......陆思平在心里哔哔一句，只好道：“还真有一个，上次我们去会所......” 齐天立刻纠正道：“注意言辞，你去了，我没去。” 陆思平隔空翻了个白眼，将先前查到的结论简单说了。 “嗯，不错，这可能还真是个大功劳。联盟如果查实了应该会有奖励发下来，到时候自己好好选选，也可以跟你们团队的人交换一下。” 齐天的语气带着几分欣慰，指点了几句，“好了，先不说了，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好好休息，平日好好修行，有不懂的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陆思平看了看时间。 凌晨四点。 大师兄说他要去见个人。 陆思平啧啧感慨着，准备洗漱休息。 ...... 卫族者联盟是整个国境所有人族修行者共同的领导组织，总部之下的四大分部都是统领一方，实力强悍。 蜀州分部更是多年以来一直牢牢占据实力最强分部的名头，直到十年前才被江南分部超越。 此刻蜀州分部后院的一座雅致的小楼上，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撅着屁股卖力地布置着场地，擦桌子、摆椅子、准备茶具。 “行了，你一个堂堂蜀州分部副主事是闲得没事吗？” 房间的一角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对眼前这副殷勤并不买账。 中年男人没有停手，抬头真诚一笑，“没事，韩老，您的客人哪儿能大意，那些人来办我可放不下心。” 看他憨厚老实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位高权重的蜀州分部副主事！ 听了他的话，盘坐在房屋一角的白发老头似乎仍不满意，却也没再说话。 等收拾完，看着整洁得一尘不染的屋子，中年男人轻吐一口浊气，笑着道：“韩老，什么样的客人值得您这么在意，在这儿等了快半宿了？” 他眼前的老人，正是蜀州分部的首座，卫族者联盟最高领导机构长老会五长老之一，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却破天荒地提前候了客人四个多小时，这其中的隐情让中年男子心里的好奇跟猫抓一般，以至于定力出众的他都忍不住开口询问。 白发老者眼皮都不抬，“如果你能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 副主事讨了个没趣，唯唯应下，心里却在嘀咕着，不管是谁，他总得从大门进来吧，到时候慢慢查就是了，有什么好装哔的。 他正打算退下，忽然想起个事儿，开口道：“韩老，还有个事儿跟您请示一下。方才锦城报上来一个消息......” 接着，他用简洁的语言将刘风扬上报的情况一一说了。 说起正事，老人的态度缓和了些，话也多了些，微微颔首道：“锦城那几个小伙子我还记得，刘风扬，朱凤阳，还有个小伙子叫......” 中年男人轻声道：“杨英。一个富二代。” “对，杨英。”老人缓缓道：“这几个孩子都不错，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这些问题，说明他们是在用心做事，没混日子。这个事情也不算小，需引起重视，你明天仔细问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回头将详细处置办法和结论报给我。” “是！” 中年男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直到走回他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张熟悉的椅子上，平日里主持蜀州分部日常工作的气势才重回他的身体。 他靠着椅背，手指无意识地轮流敲着桌面，沉吟了片刻，拉了拉桌旁的一个铃铛，很快一个属下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让刘风扬现在过来一趟。我要听他汇报刚才他们上报事情的详细情况。” “是。” 属下点头退下，不到三分钟便又折返了回来。 “刘风扬在今晚斩杀蛇妖的行动中受了重伤，下不了床，您看要不就电话汇报一下？” 中年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兹事体大，电话万一泄密怎么办？” 属下缩了缩身子，也不敢说那些电话是定制版之类的话。 “告诉刘风扬，既然能说话那就是没问题，抬也要让人抬过来，万一真的是如他所说那样，这件事比他的命都重要！” “是！” ...... 第十九章 当年情（为盟主浮生鱼池加更） 小院里，突兀响起的铃声将刚洗漱完躺上床的陆思平叫起。 滑动接通，听筒里传来刘风扬虚弱的声音，“思平啊，今晚你打算啥时候睡啊，如果睡得早的话麻烦你明天早点起，帮我办个事？不行我就找杨英了。” 你要我问的话，那可就不好意思了......跟刘风扬已经比较熟悉的陆思平语带为难，“今晚可能会睡得很晚，要不你问问杨哥？” 电话那头刘风扬的声音一振，“睡得晚啊，那正好，陪我去蜀州分部一趟。” 陆思平：...... 刘风扬开口道：“就是先前我们说那个事，上面要听咱们汇报，你比较懂，跟我一起吧。” 被套路了一把的陆思平疑惑道：“可你连床都下不了了，还去什么？” 刘风扬叹了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在上面，我们只能默默承受啊！” 陆思平也不好再说啥，点头答应下来。 二十分钟之后，他站在路边，坐上了朱凤阳开来的小面包，也看见了虚弱地躺在椅子上的刘风扬。 “小平平，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陆思平抹了把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靠着椅子，在面包车的颠簸中默默想着，还是大师兄好啊，半夜去见佳人，自己却只能去汇报工作。 ...... 蜀州分部最核心的那座小楼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里，一直闭目盘坐的白发老者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走向房门。 当他伸手拉开房门，门口一个白衣人刚好站定。 一身在黑夜中分外惹眼的白衣，一路从容走入卫族者蜀州分部，竟无人发现。 二人进屋，宾主落座。 白发老者却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白衣人。 白衣人也坦然地承受着目光，神色平静而从容。 过了许久，白发老者才长叹一声，“齐天啊，有些年岁没见着你们了啊。” 齐天的脸色平静，轻声道：“大家都忙。” 白发老者缓缓道：“我前两年去过一趟西岭，没有上山。” 齐天嗯了一声，“师父挺好的。这些日子，应该是老四在陪着他。” “那个鼻孔朝天的臭小子也会照顾人？”白发老者哼了一声，又问道：“李霸......李老三呢？” 齐天微微一笑，“三师弟去了黑暗世界。” “你怎么能让他.......”白发老者嗓门登时一高，正要质问几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声，有些颓然地伸手扶着窗棱，“若是没有当年的叛乱，你们剑宗该是何等的风光啊！” 齐天轻声道：“韩师叔也相信二师弟是叛乱吗？” 白发老者沮丧地摇了摇头，“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我觉得还可以挽回。”齐天面露微笑，“就算我不行，也还有别人。我前些日子替我师父收了个小师弟，我觉得就很不错。” 白发老者不以为意，“再不错又能比得过你当年横压一辈人的风光？” “别这么说。”齐天羞涩一笑，接着道，“我现在也能横压他们啊。” 白发老者看着他，蓦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竟湿润了，“剑宗，剑宗，好一个剑宗啊！陈清风，我不如你，我的徒弟也不如你啊！” “韩师叔稍等。”齐天掏出手机，看着情绪一顿，微微发愣的白发老者，“麻烦韩师叔重新笑一下，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给我师父发过去，他一定很高兴。” 白发老者扯了扯嘴角，端起桌上的茶盏，“齐天，你信不信我泼你一脸？” “韩师叔，我们其实没什么的。”齐天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但如果不查清当年的真相，剑宗要么背负污名，要么如现在般从卫族者档案中消失，直到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所以我们不愿意放弃。” 白发老者的愤怒也自然是假的，闻言点了点头，黯然道：“那你是来与我道别的？” 齐天点了点头，“回隐长城了。” “我送送你。” “谢谢。” 趁月下高楼，齐天和韩老迈步朝着院外走去。 收敛气息，动用身法，一路从容前行的二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你那小师弟叫什么名字，用不用我帮忙照看？” “不用，不过也别让别人欺负他。”齐天笑了笑，“他什么都不懂，对当年的事也一无所知，算是无辜之人。”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放心。” 当二人走到停车场，准备道别之时，一辆面包车突突地开了过来。 车子停稳，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从副驾上跳下来，伸手准备拉开后排的车门。 可能是角度不对，也可能一下子力量使大了，本就残破的车门把手直接被拉断了。 年轻人尴尬又懵逼地看着手里的塑料门把，试着按回去，当然没有成功，于是只好敲了敲窗户，让里面的人自己开。 看着这一幕，白发老者摇头笑着道：“现在这些毛手毛脚的年轻人，多少带着点智......” “韩师叔，这就是我那小师弟。” “智......勇双全的气质，未来可期啊！” 齐天扭头看着他，老头捋着胡须，一脸镇定。 不过，当看着车门打开，浑身裹着绷带的刘风扬被抬下来，然后被陆思平背着走进大门，老头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齐天轻声道：“该管管了。” 白发老者眯着眼，“是该管管了。” ...... 背着刘风扬走到正堂的门口，刘风扬小声让陆思平放他下来，然后迈着艰难的步子，领着陆思平和朱凤阳两人，走上前行礼。 端坐在正堂房中的蜀州分部副主事程前端着茶盏，默默等着刘风扬颤颤巍巍地行完礼，淡淡道：“刘风扬，你看你这不是还能走能动的嘛，为何先前让你过来你还推三阻四的，忘记了卫族者的职责了吗？” 一直垂手站着的陆思平猛地抬头，朱凤阳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刘风扬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容，“是我懈怠了，程主事教训得是。” “我们卫族者肩负的职责重大，切不可为了个人享乐而误了正事。你找的那些理由，都是你自己怠惰的借口！” 刘风扬站都有些站不稳了，陪笑道：“程主事提点得是，我们锦城众人一定时刻铭记。” “行了，坐下吧。”程前挥了挥手。 陆思平刚伸手准备扶着刘风扬入座，就听见一声，“新来的那个，等一下。” 他诧异扭头，看见这位官威十足的胖主事是在看着自己。 新来了个盟主，也是本书第一个盟主，是曾经的老朋友了，得知我在写书，慷慨解囊，让原本他只会对女人做这种事情的我，十分感动。加更送上，祝他和读者老爷们一样，永远不会囊中羞涩，不管哪个囊，都一样。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谢谢大家！ 第二十章 你摊上事儿了！（二合一） 卫族者分部明亮的灯光在极致的夜色中很是明显，但好在有繁树高楼的遮掩，在这个沉睡的城市中并不算惹眼。 陆思平恭敬地站在堂中，出声问候，“程主事。” “你叫什么名字？” “程主事好，我叫陆思平。” 程前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是哪家宗门的高足啊？” 一旁的刘风扬主动开口道：“程主事，思平的宗门并不知名，但他的能力却是很突出的。” “没问你。”程前瞥了刘风扬一眼，然后看着陆思平道：“区区二品的实力，看来你们锦城想要超越燕京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了。” 那言语中的轻视和鄙夷，让陆思平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和他发生过点什么。 刘风扬和朱凤阳却悄然交换一个眼神，程前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陆思平到锦城，并不是程前做的主。 “行了，去坐着吧。” 问了两句话，摆了摆架子，这位程副主事就和先前对刘风扬一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陆思平也只能怀着一腔闷气走回座位，心里对卫族者那充盈的好感瞬间打了个对折。 似乎大佬都比较喜欢喝茶，程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才在其余三人恭敬的目光中缓缓道：“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提上来的事情的确很重要，如果黑暗世界真的已经执行了这样的行动，那么在如今的后方就会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后方，卫族者联盟如今的一个术语，专指在隐长城之后的人族腹地。 而前线自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黑暗世界接壤的隐长城。 程前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毕竟现在的后方很是空虚，他们要真能渗透进来十个八个的，会很头疼。” “现在，你们详细说说，是怎么发现的，有哪些线索，涉及到哪些受害人。” 刘风扬和朱凤阳都扭头看着陆思平，陆思平只好开口道：“程主事，我跟您说一下......” 程前默默移开了目光，低头看着茶盏。 “咳咳！”刘风扬干咳两声，悄悄示意陆思平站起来走到堂中间汇报。 年轻气盛的陆思平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还是起身走到堂中，恭敬道：“程主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接着他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自己的几番猜测和最终结论。 程前默默听完，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们处理得不错，没有大意。我们会慎重考虑你们的结论，然后立刻派出人手进行侦查。” 他手指轻叩着膝盖，“不论最终的调查结果如何，根据卫族者的章程，你们都会得到一份我职权范围内可以给予的鼓励，今后再接再厉。我稍后安排一下，和斩杀蛇妖的奖励一起发放下来。” 听完这番话，陆思平倒是对这位架子十足的副主事稍稍改观了一点，至少在正事上没有如那些小人一样吃拿卡要。 说完程前站起身来，刘风扬三人也只好跟着站起。 “接下来，我们会派出直属的人员进行查探，同时下令各个城市都加大巡查，锦城也不例外，更是重中之重。” “刘风扬，鉴于你今日的表现，扣除锦城经费一个月，有异议吗？” 刘风扬连忙摇头，却不想一旁冒出一声充满愤怒的抗议，“凭什么？” 他暗道一声要糟，扭过头，瞧见陆思平梗着脖子，一脸不忿。 程前并无太大的反应，只微微眯起眼，“不服？”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真的受了重伤了吗？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就这么站着都很难受吗？他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你瞧不见吗？但即使这样，你让我们来，我们也来了，但你却在这儿摆架子打官腔，完了还要罚他？要我服，我凭什么服？” 既然开了口，陆思平索性也不再顾忌什么，将一直憋着的念头敞开说了出来。 刘风扬连忙擦了一把额头，陪着笑容，“程主事，他新来的，还不懂事，您多谅解，我回去好好教......” “没你事。”程前冷冷瞪了刘风扬一眼，然后走到陆思平面前，冷笑道：“凭什么？凭我是主持蜀州分部日常事务的副主事，凭我是你们的直接领导，凭我是五品修行者，凭我这么多年在联盟中赫赫的战功，有口皆碑的声誉！” 陆思平低下了头，沉默了一瞬，但很快抬起了头，目光依旧坚定道：“你是领导也好，你声誉高也罢，但我觉得，你首先得是个人，你得有人性。任何组织如果泯灭了人性，都离覆灭不远了！” 这话一出口，刘风扬和朱凤阳都面色猛变，朱凤阳立刻前冲一步，拉住了陆思平，准备随时捂住他的嘴，刘风扬艰难地弓腰拱手，“程主事，思平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 程前冰冷地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就是那个意思啊！” “是又如何！他说错了吗？”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程前冷笑扭头，“又有帮腔的来......韩老！” 怒容满面的白发老者大步走进，站在程前面前，“你说，他说错了吗？” 程前脸上笑容谄媚，心虚道：“韩老，您怎么来了？” 韩老冷冷道：“我在问你话！” “他诅咒卫族者不得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惊雷炸响在锦城三人的耳中，程前呆呆地捂着脸，看着面前的韩老。 “这一巴掌，是替你师父给你的！他托我照看你，没想到你却变成了这样！” 韩老冷哼一声，走上去将刘风扬扶在椅子上坐下，接着又将朱凤阳和陆思平按到椅子上，自己坐回主位。 程前顶着半边肿起的脸，额头上渗出比先前刘风扬还要多的汗水，尴尬地站在堂中。 韩老冷眼看着程前，“联盟这么大，岗位、职责自然会有所区分，这无可避免，但联盟上下哪一个人不是在为了那个光辉的使命贡献自己全部的力量乃至于生命？你有什么资格因为你权柄的不同，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程前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解释，却又嗫嚅半天没敢吭声。 韩老指着刘风扬，“你看不出来他受了多重的伤吗？你还要叫他们过来，你这不是没人性是什么？” 程前低着头，不敢回嘴。 “你说兹事体大，电话不安全，你为什么就不能去锦城找他们呢？就因为你是他们的上头，就只有他们来拜见你的，没有你去找他们的？卫族者何曾有过这样的道理了！” 韩老气得一巴掌拍在手边的案几上，案几应声炸裂，吓得程前脖子一缩。 陆思平的心理生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快感，看着韩老，觉得这样的领导才符合他对卫族者的想象。 韩老的余怒未消，怒斥道： “若非你还知道照章办事，老夫直接将你驱出卫族者！” “我为何反感你先前的殷勤？因为那是不好的风气，卫族者传承千年，或许的确有过那些幸进上位的事情，但那绝不是我们鼓励的行为！” “你以为你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但你知不知道，他们尊重你是为何？” 程前疑惑抬头，韩老的目光在刘风扬和朱凤阳之间转了转，指着朱凤阳，“你来说说！” 朱凤阳应声站起，朗声道：“十一年前，一个新加入锦城办事处的少年，在巡城时遇见了两头潜入的三品魔种，当时刚入三品的他，不顾安危，毅然挺身而出拦住对方去路，若非支援及时赶到，他已身死当场，事后被蜀州分部重点表彰。” 程前猛地扭头，看着朱凤阳。 朱凤阳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目光一般，继续道：“九年前，在守卫蜀州西陵一处封印时，此人已入四品，面对黑暗世界三名四品夹击，负责最后一道防线的他，死战不退，最终支撑到分部高手赶到，斩杀一名，重伤两名，自己也险些大道根基断绝。被卫族者联盟传令表彰。” “七年前，隐长城攻防战，此人初入五品，奋不顾身，与一尊五品大妖在城头的硬撼，最终一拳打爆对方头颅，令攻城妖族胆寒退走的壮举，看得人血脉偾张。当时镇守隐长城的长老赞之曰，妖体千钧，不能折其腰分毫！” “六年前，得知即将换防离开隐长城，别人都是尽量惜命不要出事，此人倒好，干脆直接加入巡狩组......” “别说了！” 一声大吼打断了朱凤阳的回忆，程前的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那个天才十足，又悍不畏死的人，那个腰杆挺直，纵有千钧不折分毫，赢得无数赞誉的人，那个用无数妖魔鬼怪的鲜血铸就自己铁血荣光的人，正是他。 曾经的他。 韩老叹了口气，右手大袖一挥，一道光幕凭空出现在程前的面前，“看看镜子，你还认得出当年那个英雄吗？” 他顿了顿，“或者当年那个气贯长虹硬气纵横的英雄，是否还认识你？” 光幕中，一个衣衫华贵，面生肥肉的男人，挺着小肚腩，眼眶瞬间通红。 “还记得我们卫族者的誓词吗？” 韩老抬起头，轻声念道：“暗夜冥冥，生立此誓，大任巍巍，死亦无终。” 刘风扬随即附和，“冠冕雅望，岂曰成空，克勤巡狩，同晦共荣。” 朱凤阳紧随开口，“风寒子夜，利剑如松，霜冷黎明，长枪如龙。” 陆思平跟着道：“方寸之地，如吾神宫，升斗之民，如吾父兄。” 齐齐的声音喊起，仿佛回到了那些热血厮杀的场景之中，“号角连声，腾焰熊熊，血肉雄城，岿然无动。” “今夜如斯，夜夜亦同，壮哉吾辈，光耀苍穹！” 程前喃喃附和，低头泪流满面。 ...... 陆思平背着刘风扬，缓缓走向了停车场，身后跟着安静的朱凤阳。 三人和来时一样沉默，但心绪已完全不同。 走到面包车旁，陆思平伸手摸向车门，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的杰作。 他扭头看着刘风扬，“刘哥，要不你去前面，我进后面？” 刘风扬瘪了瘪嘴，“那我可能死在路上。” “那怎么办？那我先从前面进，然后把你顶到后面去？” “你用的词能不能正常点。” 两人正讨论着，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朱凤阳疑惑地看着二人，“你俩嘀咕什么呢？” 二人尴尬地别开头去，刘风扬糊弄道：“没什么，我们说今天天气不错呢。” 朱凤阳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天空，默默拧动了钥匙。 面包车突突突地离开，正堂之中，蜀州分部副主事程前满面愧色地坐在地上。 韩老看着他，语气缓和下来，“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犯点这些摆架子的小错，总比今后犯些大错好。” 程前颓丧地沉默。 韩老眉头微皱，“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还一蹶不振了吗？” 程前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太不争气了，跟个笑话一样。” “你是笑话也好，你是佳话也罢，赶紧给老夫起来好好做事。蜀州分部那么多杂事，你不做等着我去吗？”韩老没好气地道：“才跟你说了体恤，这就开始欺压老年人了吗？你的人性呢？” 程前叹了口气，“韩老，我想辞去这个副主事的位置，去隐长城值守一段时间，用功勋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糟糕，劲儿用猛了......韩老心里一嘀咕，眼珠子轻轻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悠悠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没问题，去吧，我支持你。不过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 程前抬起头，“您请说。” 韩老挥了挥手，布下一片隔音结界，“知道今晚我见的人是谁吗？” 程前摇了摇头，“这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不，这对你很重要。”韩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见的人是齐天。” 程前腾地站起，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哪个齐天？” 韩老白了他一眼，“除了那位，还有谁敢叫这个名字？” 程前的脸上登时露出难以自持的激动，他进入修行界的时候，正是剑宗如日中天之时，剑宗大师兄算是他们那一批人共同的偶像，虽然后面惊天变故之后剑宗连带着剑宗众人都从修行界销声匿迹，但他们心中的仰慕却丝毫不减。 韩老笑着道：“你先前那官威凛凛的风采，齐天和我一起见证了。” 程前一愣，微微张了张嘴。 “尤其是你最后摆出一长串身份恐吓那个姓陆的小朋友，那风采，齐天看完都直鼓掌。” 程前急切道：“韩老，齐先生在哪儿，我能不能见一见他，当面向他道个歉解释一下？” “道歉？”韩老笑容玩味，“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说这事儿对你很重要吗？” 程前疑惑道：“难道有什么别的原因？” 韩老缓缓站起，竖起一根手指，“齐天，剑宗大师兄。” 然后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你恐吓的那个陆姓少年，剑宗小师弟。” 程前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一个个传闻在他脑海中闪过，剑宗的人都很天才，剑宗的天才各有各的特色，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护短。 刘风扬，你大爷的！ 程前忽然一咬牙，扭身朝外跑去。 “你干嘛去啊？” “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程前慌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韩老捋了捋胡须，满意地微笑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面包车老老实实地在红绿灯前停下，车窗上映着漆黑的高楼。 朱凤阳抬眼看了看天空，轻声道：“天快亮了，可惜城市里没有鸡鸣催人起。” 陆思平忽然这一刻的朱凤阳很哲学，笑着接话道：“人不是鸡叫醒的，鸡叫不叫是鸡的事，天亮不亮是天的事。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早晨，时候到了自然就会醒。” 朱凤阳转头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很是赞同。 后座幽幽冒出一句，“鸡叫不叫不是客人的事吗？” 陆思平扭头看着横躺在后座上的刘风扬，“刘哥，我算是知道你枕头为啥那么黄了。” 刘风扬嘿嘿一笑，“诶，我就不接你的话！你调侃不到我！” 朱凤阳和陆思平也都笑着无语。 刘风扬感慨道：“这一晚上可真是跌宕起伏啊！” 陆思平嗯了一声，点头附和，“是啊，感觉一晚上经历了好多事。” 刘风扬回味着这一晚上的种种，摇头晃脑，啧啧称奇，“刺激！回去一时半会恐怕是睡不着觉了。” 陆思平打了个哈欠，“你真可怜，睡不着人还睡不着觉。” 这一次，朱凤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刘风扬一愣，虚弱地舞了舞拳头。 “老朱，那红绿灯是没有你喜欢的颜色吗？” 终究逃不过陆思平调侃的刘风扬郁闷地看着前面的绿灯，开口将嘲讽转嫁给朱凤阳。 朱凤阳平静道：“车坏了。” ？？？ 陆思平诧异地看向仪表盘，刘风扬惊讶道：“怎么会坏了？” “面包车不都这样嘛。” 朱凤阳拉上手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检查，旁边一声车门摔合的声音响起，一个人走了过来，笑着道：“车坏了？要不我送你们吧？” 朱凤阳和陆思平都扭头看向刘风扬。 刘风扬吃力地摇下车窗，看着一脸真诚笑容的程前，开口道：“给钱不？” 程前果断甩了甩头，“当然不给了！” “我是说，给我们钱不？” 程前愣了一瞬，无语道：“蹬鼻子上脸了是不？” 刘风扬却忽然一笑，“兄弟们上车！程主事亲自送我们，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程前一边拉开旁边一辆越野车的车门，讪笑道：“副主事，副主事。” 陆思平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段对话的用意，刘风扬提出倒给钱的要求肯定是极其不合理的，但如果程前依旧答应了，说明他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无底线，和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 而程前没有答应，一个曾经叱咤纵横的铁血英雄也不该答应，所以刘风扬答应了上车。 也答应了一场和解。 越野车启程，带着锦城三人，带着那辆坏掉的面包车。 到木雕馆的路并不远，当帮忙把小面包停好，把刘风扬送回床上，程前笑看着陆思平，“陆小兄弟住哪儿，我干脆就一道送你回去吧？” 陆思平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笑着道：“谢谢。” “不客气，是我把你们折腾过来，该我来善后。”程前摆了摆手，“那咱们这就走吧，天快亮了，大家早点休息了。” “等一下。” 躺在床上的刘风扬却忽然开口，众人扭头，程前才发现叫的是他。 刘风扬朝朱凤阳和陆思平挥了挥手，“你俩先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刘风扬朝程前摊开了一只手。 程前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是干啥？” 刘风扬压低了声音，板着脸，“修车钱。” ...... “陆小兄弟，其实我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不懂那么弯弯绕绕的手段。” 程前把着方向盘，轻声开口道。 陆思平沉默地看着前方，礼貌又敷衍地微微点头。 “当初的我，只懂修行，只懂打仗，只知道黑暗世界是威胁我们人族生存的心腹大患，所以我们要消灭他们，于是我全身心地投入和妖魔鬼怪的战斗中，只想杀敌，其余一切不管。” 程前笑了笑，面露回忆，“那是我这辈子受伤最多的时光，离死亡最近的时光，但也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陆思平轻轻嗯了一声。 “后来功勋积累得很多了，就开始到后方任职了，从厮杀阵阵的前线回来，一下子松下来，觉得日子可真舒坦啊，吃的喝的，都是好的，来往的结交的，都是贵人，慢慢就迷失了。天天琢磨的就是怎么往上爬得更高，怎么把手里那点权力发挥到极致。” 陆思平终于开口，虽然只有淡淡的两个字，“理解。” “有时候啊，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会反思一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对，但转念一想，我打了小半辈子的仗，享受享受怎么了？于是就又继续了下去。” 陆思平笑着道：“也有这个道理。” “哎，其实今天多亏了你们，尤其是多亏了你，你的强硬正直，没有因为我所谓的一点权力就俯首，才引发了后来的事，才能让韩老将我点醒。否则，我还会一直迷醉在那些享乐之中，自以为人生惬意，殊不知已经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也对不起曾经那个一心为了人族奋勇杀敌的自己。” 程前的真诚，终于打动了陆思平，这才打算说上两句心里话，他扭头看着程前，“程......副主事，晚上的事，其实对我们没什么，也没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把话说开了就行了。” 他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以前那么厉害，现在知道了，对你更多的是佩服，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记恨在心。” “这不是你生不生我气的问题！”程前脱口而出，然后在陆思平的眼神中迅速纠正道：“是我自己不能原谅我自己。” 陆思平笑着道：“没事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嘛！” 程前看着陆思平那一脸纯真的笑容，拿不准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话里有话。 “到了到了！程副主事，停一下停一下！” 陆思平的喊声将他从思考中唤醒，连忙一脚踩下刹车。 “谢谢程副主事！” 陆思平跳下车，朝着程前挥了挥手。 程前张了张嘴，只好憋出一句，“不用谢。” 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消失在天边的晨光里，陆思平挠了挠脑袋，嘀咕道：“怎么感觉他有点怕我啊？” 他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他宗门也不出名，师长也没什么牛哔人物，自身能力也是弱鸡，实在找不出什么值得对方一个堂堂蜀州分部副主事怕的点来。 “莫非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四溢？” 陆思平嘿嘿一笑，自我调侃一句，走回了房间，赶紧洗漱休息。 这一觉，兽性大发的陆思平像考拉一样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黄昏才起。 当他打着哈欠走出院门，准备去隔壁超市买点快乐水，却意外地瞧见了门口停着的一辆越野车，和车旁站着的一个人。 “程副主事？你怎么在这儿？” 第二十二章 长老会五长老 程门立雪？ 负荆请罪？ 杀人灭口？ 看见程前的一瞬间，陆思平的脑海中闪过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词汇。 “别误会，是这样的，关于你们昨天上报的内容，我们已经派了人手前去查探。” 程前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顿了顿，看了看院内，“要不，我们进去说？” “行啊！请！” 跟在陆思平身后，程前忐忑地迈步，生怕一缕剑气忽然就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将他杀个人仰马翻。 “程副主事，这儿就我一个人住，也没置办什么东西，简单点，别介意哈！” 陆思平一边开口，一边笑着将程前领到院子中的茶桌旁，“请坐。” 程前在凳子上坐下，试探道：“陆兄弟，你一直都一个人住吗？” “那不是，我哪儿买得起这么好的院子啊！”陆思平笑了笑，“这是我大师兄的。” 原本松垮坐着的程前瞬间腰背挺直，“那你大师兄平日里会过来吗？” “会啊，隔三差五吧。不过他来了也没啥事，就只知道喝茶。”陆思平指着程前，“每次就坐的你那个位置。” 程前腾地站起来，“咳咳，坐了一天了，我站会儿。那什么，陆兄弟，我们说正事吧！” 陆思平疑惑的将煮水的壶放下，也只好站起身来，点头道：“你说。” “现在分部这边虽然已经派了人手出去，但是呢，毕竟蜀州这么大，分部也没几个人，如果盲目瞎找，效率不高，恐怕误了时机，阻拦不及，酿成大祸。” “所以找你来推演一下，我们看看能不能圈出些他们可能出没的地方，大致的人数，可能的行动目标之类的，整理一个详细的线索和查探方案，以便于更好地开展工作。” 听了程前的话，陆思平面露迟疑，“我？我恐怕没那个能力啊！就一个半吊子推理爱好者，怎么能跟你们那些专业的比啊！” 程前开口道：“如果有效果，联盟也会根据情况发下来不菲的奖励。” 陆思平神色一肃，“那我试试看！” 一个小时后，程前带着满满的收获满意离去，看着走远的车，陆思平忽然一拍大腿，“卧槽！忘了叫他送我去木雕馆了！” 自觉亏大了的陆思平默默将晚餐的水平调降了一大截，去隔壁超市买了一桶泡面。 快乐水也不买了，就着大师兄不要钱的灵茶喝吧。 什么？灵茶比快乐水贵多了。 省钱省钱，什么时候是省别人的钱了？ 只有自己的钱才叫钱，别人的钱那都是纸。 更何况大师兄家大业大，在乎这点么？ 陆思平将泡面吸溜完，又灌了一大壶茶，才满足地打了个嗝。 当他慢悠悠地去往木雕馆，却发现刘风扬的床边，支起的小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酒菜。 又打了个饱嗝的他，好想扇自己一巴掌，然后对小院旁边的超市老板说一句：退钱！ “思平，你来得正好！” 看见陆思平进来，杨英扶了扶金丝眼镜，一脸激动地拉着陆思平的手，“快跟我说说你们昨晚，哦不，今天早上的光辉事迹！” 陆思平疑惑地看着刘风扬和朱凤阳，朱凤阳无奈地笑了笑，趴在床上吃得正嗨的刘风扬叹了口气，“我和老朱一人跟他来过一次了，他就跟那个欲求不满的一样。” 杨英扭头一瞪，“你还好意思说！当面硬怼副主事，还能见证韩老出面教训程副主事，最后还让程副主事亲自送你们回来，这个装哔的事情你都不叫我？你对得起我给你带的这一桌好酒好菜吗？” 陆思平惊讶道：“这些是你提前带来的？” 杨英点了点头，“嗯啊。” “那我不跟你讲了。”陆思平摆了摆手，坐在床上。 杨英愣了愣，“为啥？” 陆思平淡淡道：“我肚子里的方便面不允许我说那么多话。” 杨英：...... “行了，别跟这儿磨叽了，你们仨晚上该巡城了，争取再查出些搞事情的坏东西。” 刘风扬将一块红烧兔子肉夹进嘴里，嘟囔道：“加油啊！” ...... “查到了！查到了！” 一天之后，当程前接通派出去的巡查队负责人的电话，对面激动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也立刻激动了起来。 “查到什么了？” “对方的确已经偷偷渗透了一支队伍，正从蜀州各处朝云台宗所在的云台山附近集结，似乎有所图谋。” 程前扯过一张空白的纸，拿起一支笔在手中，急切道：“详细说说！” 片刻之后，程前拿着写满了文字的纸，跑向了韩老所在的小楼。 等他一五一十地将查到的情况汇报给韩老，韩老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悄悄调集精锐力量，将这一股敌人尽数歼灭！”程前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杀气腾腾。 韩老淡淡道：“那如果对方来的不止有我们查到的这些人呢？” 程前神色一滞，如果对方渗透进来的不止这些，这部分人只是抛出来当诱饵的，等他调集后方本就不多的精锐力量去围剿，那对方可就能肆意妄为了啊！ 当然，这只是极端的情况，但只是想一想都让他后背猛地一凉，“那我们留一点人手伺机而动，准备应对极端情况？” 韩老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平静道：“那如果黑暗世界这次行动，不只是针对我们蜀州呢？你率先发现了不要提醒一下其余分部吗？” 程前一愣，“我这就给其他分部打电话。” “你还是好好缓两天吧，你看你这心神不宁的，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子更是捉襟见肘了。”韩老看着他，“你先去想办法让他们在不打扰对方的情况下，仔细查查还有没有隐藏的敌人。我跟总部联系一下。” 程前眼前一亮，对啊，直接禀报总部不就好了！ 他脸一红，连忙退了下去。 房门重新关上，韩老闭目沉吟了一阵，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 一番操作过后，分成四块的屏幕上各自出现了一张老头的脸。 有头发花白糟乱如鸡窝，就拿一根簪子插着，脸上还敷着一张面膜的； 有光头锃亮，跟个电灯泡一样的； 有系着头巾，正襟危坐，一脸和善笑容的； 有剪着平头，一脸威严，一看就不是小官的； 卫族者联盟最高领导机构：长老会。 长老会中，一共五位长老。 第二十三章 组织已经决定了 屏幕前，韩老开口将程前送来的情报简明扼要地说了。 一脸威严的老者皱眉道：“这说明我们的防范还有很大的问题。” 头发花白糟乱的老头瘪了瘪嘴，表情过于丰富扯动了面膜，他连忙伸手按住，僵着嘴唇道：“别动不动就是问题啊责任啊，先说怎么办！” 正襟危坐的老人笑了笑，“立刻查一查各处卷宗，看是不是个例，然后消灭一帮最多不过五品的妖魔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大光头双手合十，点了点头，“善哉。” 韩老嗯了一声，“那一个时辰之后见。” 一个时辰之后，视频再度接通。 “燕京无事。” “江南无事。” “平凉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和老韩说的情况类似。” “看来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啊！老韩，你们是谁发现的这事儿，得给他好好嘉奖一下，也让其余人羡慕一下。联盟后方，承平已久，是需要警醒警醒了。” 韩老却并没有点出陆思平的身份，只是点头同意，并且建议道：“到时候以我们五个人的名义共同奖励一下吧。” “可以。” “善！” “善哉！” “同意！” 面相威严的老者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说说怎么办吧。” 花白头发的糟老头已经扯掉了面膜，嘿嘿一笑，“这不是你擅长的东西嘛，还问我们？” 其余两人都微笑着，韩老却主动开口道：“我在想，既然对方已经暴露，事态暂时可控，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利用这件事情？” 闻言众人都陷入沉默，面相威严的老者颔首道：“我亦有此意。” 他沉声道：“第一，密切监控，摸清对方到底在觊觎何事何物；第二，可否让年轻人去完成此次剿杀？” 花白头发的糟老头子砸吧了一下嘴，“你俩的意思是让没有去过隐长城的年轻人去？” 韩老点头，“后方要比隐长城安全得多，让这帮天才在去隐长城换防之前，经历一下真正的厮杀，会很有好处。” 大光头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当如何分配人员？” 面相威严的老者道：“不如就以南北为界？” 这话一出，场中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韩老淡淡开口，气势如剑，“正有此意。” 正襟危坐的老者颔首微笑，“善！” 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叹了口气，“行吧。” ...... “什么？让我当队长？你没开玩笑吧？” 黄昏的小院中，陆思平对程前主动到访的殷勤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但他今天说出的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天才行动小队？队长？负责率领小队剿杀此次潜入的妖魔鬼怪？ 这特么是自己能干的事儿？ 卫族者高层脑子秀逗了吗？ 我一个二品的，去当啦啦队都怕血溅在身上，你居然让我当队长！ 程前笑着道：“哪儿能开玩笑呢！如今黑暗世界反扑的压力不小，为了新一代尽快成长，长老会专门策划了此次行动。这个天才行动队，是以蜀州、江南两地最杰出的天才为主，整个南方其余地方天才为辅，所有龙门境以下，值得培养的天才都由蜀州、江南两个分部暗中进行了筛选，最终确定的十二人名单。你的队长，是韩老亲自定的呢！” 韩老亲自定的？ 陆思平脑海中浮现出韩老那白发庄严的形象，慷慨激昂的言辞，不禁疑惑。 自己与他非亲非故，素不相识，首先可以排除掉因为某些交情徇私刻意照顾； 其次，自己的实力并不算强，到现在也就才二品巅峰，估计还要些天才能到三品，自己在实力上的优势也没有。 他图啥呢？图自己一身正气吗？ 看着陆思平沉默着，程前笑着道：“你放心，这次我和你一起，我是带队的两个护道人之一，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陆思平狐疑地看着他，虽然听说这哥们儿过往战绩彪悍，但毕竟先前那官架子印象太深，总觉得不如自家那个不怎么厉害的大师兄靠谱的感觉。 非逼我放绝招啊......程前心头郁闷，压低声音道：“另外一个护道人是裴玄音。” “裴玄音？”陆思平一愣，“谁啊？” 程前：...... “裴玄音，号称新一代卫族者第一美人，年纪轻轻就已入五品，太初宫主最后一位关门弟子，拥趸遍布整个国境。这次我和她是护道人，你这个队长就是跟我们两个接触最多的人。” 陆思平两眼放光，“我相信我可以肩负起这个艰难的任务，请组织放心。” “这就对了嘛！”程前露出会心的微笑，“你好好准备一下，跟刘风扬他们也交接一下工作，凌晨两点我再开车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人。” 等程前走了，刚才还激动得好像要念两句诗的陆思平，脸上那满带憧憬的笑容骤然敛去，裴玄音也好，赚玄音也罢，都不是他能奢望的，进入修行界，他就一直很有自知之明，把不准自己定位，招来的就是祸事。 他掏出手机，给大师兄齐天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嚎了起来，“大师兄，小师弟要被妖怪抓走啦！” 齐天平静的声音淡淡响起，“说正事。” 陆思平气势一萎，老老实实地将这个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道：“大师兄，你说那个韩老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智勇双全？” “应该是吧。”齐天轻笑了一声，安慰道：“别多想，放心去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师兄，你早上起床没刷牙吧.......陆思平悄悄在心里腹诽一句，开口道：“那就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没有。相信你自己，我家小师弟不比任何人差的。” “算了吧大师兄，你别安慰我了。我听说那个裴玄音，人家也是小师妹，现在都五品了。我跟人家比算啥啊！” 说到自己身上，陆思平终于可以反驳一下大师兄这盲目的自信了。 齐天呵呵笑着挂掉了电话。 陆思平挑了挑眉，不管怎么说，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靠谱的，他说的话还没坑过自己，他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做就是了。 他说无所谓，自己就真放宽心了。 正当他伸了个懒腰，准备换衣服出门之际，手机轻轻一震，一个消息进来。 大师兄：晚上看看裴玄音长得合你心意不，喜欢就把她娶回来。 第二十四章 不至于不至于，一个女人而已 ？？？ ！！！ 陆思平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起来的意思他却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叫长得合我心意不？什么叫喜欢就娶回来？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是你把她当什么人了？ 大师兄疯了。 陆思平默默将手机放回兜里，摇了摇头，宣布暂时收回对大师兄的信任。 ...... 来到木雕馆，陆思平将自己被点将出任杀敌小队队长的事情跟刘风扬说了。 病体稍安的刘风扬嘿嘿一笑，“居然接了这么个苦差事，幸好我已经四品了。不用跟你去受苦。” 陆思平苦笑一声，“是啊，在锦城天天修行、巡城、喝喝酒聊聊天不好吗？” 刘风扬幸灾乐祸地调侃道：“那是你的事了，我们继续喝酒聊天，哈哈。” 朱凤阳还是知道关心陆思平的安危，难得开口道：“护道人是谁？” 杨英翘着二郎腿，慵懒道：“如果是蜀州和江南分部的话，应该是蜀州出一个江南出一个。” “对的。”陆思平点了点头，“蜀州这边就是程前副主事。江南那边来的据说叫裴玄音。” “什么？” 刘风扬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又虚弱地无奈跌坐回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思平，声音微颤难以置信，“真的是裴玄音？那个姿容冠绝江南的裴玄音？” 陆思平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另外一个裴玄音，不过程副主事说，这位是太初宫的小师妹。” “卧槽！”刘风扬痛心疾首地拍着床。 “别做梦了。”杨英淡淡道。 刘风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杨英在说啥，呸了一口，“粗俗！” 陆思平无语地竖起大拇指，开口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还要回学校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就要去机场接人了。” “等一下！”刘风扬连忙叫住了他，认真道：“你是去接她吗？” “应该是吧。” “你们会每天见面吗？” 陆思平认真地摇了摇头，然后在刘风扬松了口气的时候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交集，只是程副主事说到时候他们俩的大部分指令都是通过我上传下达。” “也就是说你要天天和她聊天？”刘风扬震惊又艳羡地叫喊着，“不行不行！别拦着我！我现在自废修为还来得及！” 张牙舞爪地甩了一通，却发现没人搭理他，刘风扬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期待地看着陆思平，“能帮我要个签名不？” 陆思平微笑点头，“我试试看。” 跟众人道别，走出木雕馆，陆思平轻轻摇了摇头。 他对刘风扬的激动颇为不解，一个女人嘛，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里去，赏心悦目一下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激动。 毕竟谁不是从初中起就看惯了天下丽人环肥燕瘦的。 美人对他而言的不同，只是文件大小和下载时间的不同而已。 叫了个车，陆思平赶回了学校。 校门口，银河护胃队和过往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忙碌着，站在校门口的陆思平却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几天不见，这些俗世的纷扰就仿佛已经从他的生活中离开。 虽然他依旧吃着差不多的饭，喝着差不多的酒，但过的却已是另一种生活。 平静地走入校园，陆思平甚至连宿舍都没回去，只是路过灯火通明的自习室，去往教学楼顶的办公室，将手稿放进了蒲教授的抽屉，外加一个装好了电子文稿的u盘。 他已经跟蒲教授请了辞，蒲教授或许也已经听到了一些赵飞伪造的消息，并没有为难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看着这个曾经奋战过数百个夜晚的房间，转身退了出去。 当厚重的房门关上，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大师兄救下他的那个夜晚，那个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夜晚。 灯光依旧惨白，楼道同样寂静。 但不再有恶灵出没，曾经的少年也已经成长。 走出学校，陆思平跟赵飞也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这些天不在的事，托他帮忙照看着点小院。 赵飞自然是满口答应。 凌晨两点，陆思平坐上了程前的车，去往机场。 前往机场的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了，跑起来十分畅快。 “介意我抽支烟吗？”程前开口道。 陆思平摇了摇头，“你随意。” 程前点上一支烟，单手握着方向盘，笑着道：“之前谈过恋爱吗？” 陆思平笑了笑，“在这么严肃的时候，怎么想着问这个？” 程前吐了口烟，“瞎聊呗，接人谈不上什么严肃，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聊女人还能聊啥？” 陆思平点点头，颇以为然，“谈过。” 程前笑着道：“那你比我好，我之前就没谈过恋爱，后来年纪合适了又误打误撞进了修行界，当了卫族者，就更没时间谈了。后来只好找我师父，给我推荐了一个同为卫族者的姑娘。” “相亲？” “嗯，算是相亲吧。那姑娘长得挺漂亮，性格也好，还是大学生，我这种没见过什么女人的一眼就看上了，结果回去之后，你猜我师父跟我说什么？说他觉得那个姑娘不咋样，要给我换一个。” “这倒有点尴尬，早说啊！” “谁说不是呢。”程前掸了掸烟灰，“我也责怪我师父，我说人姑娘是跟我过一辈子的，她好不好我说了算啊，你虽然是我师父也不能替我做这个决定吧。” 陆思平想了想，“不过天地君亲师，如果师父不够开明的话，其实也挺难的。” “那时候，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谁顾得了那么多啊！”程前面露回忆，“当时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被师父责骂一通，但也要为爱情抗争到底！没想到我师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我妥协了。” 陆思平好奇道：“这么厉害？他说什么了？” 程前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寂寞的烟圈，“他说，非得要我说人家没看上我，我才能死心吗？” “咳咳......哈哈哈哈！” 陆思平试图憋着，但最终又没憋住，不厚道了偷笑了好一阵，才在程前幽怨的眼神里止住了笑声。 程前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会儿跟你讲这个故事吗？” 陆思平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你是担心我一会儿......” 程前点了点头，“我们男人往往会自信过头，把单方面的喜欢当作爱情，却忘了实际上那只是奢望和觊觎，最后徒增烦恼。当然，两情相悦就是另一码事了。” 陆思平哈哈一笑，“放心吧，我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一个女人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那就好。”程前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我怕你那几个师兄到时候为这事儿来砍我。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程前还打开车窗挥动真元敞了敞味，才和陆思平一起走向接机处。 二十多分钟的等待，在寂寞的凌晨显得过于漫长而孤独。 直到一阵喧嚣隔着墙壁在视线之外传来，陆思平抬起头，在接机口看见了一个身影。 他登时呆住了，不用任何向他介绍，他知道，那一定就是裴玄音。 怎么说呢，瞧见她的一瞬间，就如同被一柄重锤敲在视网膜上，在心脏处激起强震。 于是，心开始呼嚎。 脑海里炸开了最灿烂的烟花。 每一片都在不停地重复。 我爱她！ 我爱她！ 第二十五章 不服打一架就是了（二合一） 明亮的灯光洒在干净整洁的大厅中，但在刹那的恍惚间，这些灯光似乎都悄然黯淡下来。 一个身着青色素衣的年轻女子缓步出现，布鞋白袜，极轻的步子仿佛踩在整个空间的静音键上。 墨镜遮掩了面容，但她的姿态是那么美，让人觉得那被宽松衣衫遮住的躯体一定是极其地玲珑有致，以至于就连衣襟上的系扣都那么圆润动人。 嫉妒、羡慕、诅咒、欣赏...... 为数不多的女人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而男人们的目光就要单纯统一得多，擦口水的动静也很一致。 但不论什么目光，平静走着的青衣女子一概无视。 高贵、清冷、绝美，这些词语交叠在一起，共同汇成了一个词：女神。 看着她，便不自觉地让人觉得此刻应该有月，而她应该是那月下和明月辉映的姑射仙子，淡雅清冷，遗世独立。 糟了！ 一看见身旁陆思平的表情，程前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位要是陷入情网误了修行，剑宗那几位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啊！ 他连忙轻轻一推陆思平的肩膀，打断他心头疯长的爱意，“走了，上去了。” “上？上什么？”陆思平喃喃道。 “咳咳！你别忘了我们在车上说过的话。”程前低声严肃道，“跟上来！” 说完他便快步走了上去，迎向了裴玄音。 “裴小姐，你好。我是程前，久仰了。” 程前朝着裴玄音和善地笑着点头致意。 裴玄音也轻轻点头，“你好，程副主事。” 程前当年战功彪炳，得到了长老会长老的亲口称赞，在整个卫族者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裴玄音也 然后程前指着身旁的陆思平，“这位陆思平，我们之前聊过的。” “你好，我是陆思平。” 说完，陆思平伸出了手。 ！！！ 程前瞪大了眼睛，正准备一把将陆思平的手拉下来，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缓缓伸了出来，青葱玉指微张，如兰花盛放，和陆思平的掌心轻轻一碰，一触既分，“你好。” 掌心如贴暖玉，陆思平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温润的触感，已是掌心一空。 裴玄音的神色平淡，对陆思平并无什么好感，不止因为陆思平的这个举动，也因为他的境界。 二品。 修行界，强者为尊，她很怀疑陆思平能否很好地承担起这个队长的职责。 于是她看着程前，“他能行吗？” 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好在程前对这位裴大小姐的性情早有准备，微微一笑，“你放心，肯定能行的。他是韩老亲自点的将。” 但裴玄音却并没有轻松放过的意思，不依不饶地淡淡道：“蜀州是蜀州，江南只认实力，我不会为难他，但如果他自己不能服众，我也爱莫能助。” 没事，你爱就行了......陆思平终于恢复了清醒，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修行生涯第一次逞强道：“你放心，谁不服跟我打一架好了！” 裴玄音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一行三人就这么走向了停车场。 春夜的风，飘荡在空旷的停车场，将一阵阵幽香带到鼻端。 吹你吹过的风，我们算不算相拥。 陆思平终于明白，不爱江山爱美人或许真的存在。 但理智强行将他从感情的深渊口拉住，如果没了江山，美人凭什么跟你啊！ 所以，自己还得想办法变强才行，至少要配得上她...... 坐在副驾上，后视镜里的风景在飞速后退，陆思平的心中闪过了许多念头，渐渐只留下了一个： 大师兄，yyds！ 江南分部和蜀州的一些外地人员自有蜀州分部的工作人员负责，无需程前和陆思平挨个接待。 车子直接开到了卫族者分部占地广阔的后院，这儿散落着十几间装修雅致的房间，已经事先腾空。 陆思平这两天也将住在这儿，跟众人熟悉一下。 裴玄音地位超然，蜀州分部给她准备的房间是一旁临湖的一座小楼，不远不近，都在彼此的视线中，有事来得及时，无事互不干扰，看得出来蜀州分部还是用了心的。 将裴玄音送到小楼门口，陆思平主动帮忙将那个硕大的行李箱扛下来准备帮忙送进去。 裴玄音轻轻伸手，一阵吸力传来，陆思平手里的拉杆箱便到了她的手中。 “多谢。” 她冷淡又不失礼貌地朝程前和陆思平点了点头，转身推门走入。 房门关上，程前拉着还在发呆的陆思平，半拖半拽地将他拖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程前无语地看着他，“兄弟，合着我那故事白跟你讲了啊！” 陆思平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程前，认真问道：“程哥，你相信一见钟情？” “啊呸！”程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那是一见钟情吗？你分明是......” 他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你不是有个大师兄吗？我觉得听你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 “我问过了。”陆思平看着程前，“大师兄说看我喜不喜欢，喜欢娶回来就是。” 程前：...... 这就是剑宗大师兄的气魄吗？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错过的那个姑娘，心底忽然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 “那行吧，你自己把握，不过还是多句嘴，两情相悦才叫爱，舔是没有结果的。”程前拍了拍陆思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千万不要到时候你的子弹已经上了膛，她的山谷却早对你打了烊。” 陆思平本已点头，听完却看着程前，“你是不是在开车？” 程前只当没听见，默默转移话题道：“这儿还有些个蜀州的天才，过会儿我把他们都叫过来，大家一起认识认识。” 陆思平眨了眨眼睛，“攘外必先安内？” 程前嘿嘿一笑，“我先去跟韩老回个话。” 陆思平将程前送走，正躺在床上回味着裴玄音的风姿无双，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当陆思平打开房门，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手臂，一脸审视地看着陆思平，“你就是我们的队长？” 陆思平默默将嘴边那句【小妹妹，你的爸爸妈妈呢】咽了回去，点了点头。 大概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瘪了瘪嘴，“出来吧，队长是个菜鸡，没什么好怕的。” 唰！ 一旁忽然冒出好几个身影，看清陆思平的境界之后都松了口气，拘谨的表情登时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些变得倨傲了起来。 陆思平笑着道：“进来坐坐吧，咱们初次见面，认识一下。” 领头的小姑娘看了看他，“不用了，你又不算强，大家客套一下就行了，我叫叶明空，拜拜。” 陆思平：....... 在她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光头穿着僧袍走出，看了看叶明空的背影，又看了看陆思平，迟疑地上前，“施主好，贫僧余福。” 而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上前，“我叫孙浩......” “我叫李波......” “我叫苏凯......” 就这么一个个地上前来跟陆思平打招呼，如果他们没有调头就走的话，好像还挺带感的？ 陆思平默默看着众人打完招呼，或尴尬或平静或冷笑地离开，心态十分平和。 他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如今这样的情况其实都比他原本预期的好了。 看着那一连串的背影，陆思平笑了笑，关上了房门，准备学学大师兄泡一壶茶平心静气，却没想到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当他打开房门，这次站在门口的却换成了一个未曾见过的年轻男人，西装革履，一派商务精英的样子。 他的目光，和先前羊角辫小姑娘叶明空的目光一样，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却令陆思平感觉到一种截然不同的不舒服，因为羊角辫小姑娘的审视是纯粹的，而这个男人的目光却事先就带着敌意。 年轻男人哼了一声，鄙夷道：“还真是二品？谁给你的胆子来当这个队长的？” “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蜀州的地盘上挑衅蜀州的队长，江南水乡的水都被你一下子装进脑子里了吗？” 解气的反驳，却并不是来自陆思平，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羊角辫小姑娘冷着脸过来，小光头余福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她抬头看着那个年轻人，用更强烈的鄙夷开口道：“不懂礼貌也就罢了，还没脑子，你这种反派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一集！” “你！”年轻男人神色一厉，旋即反应过来这儿是什么地方，只好冷哼道：“哪儿来的小姑娘，毛都没长全，蜀州是没人了吗？” “你！”羊角辫小姑娘再是伶牙俐齿，也扛不住这种有些不良意味的话。 “不服打一架就是了！” 一个声音淡淡开口，让二人都侧目看来。 陆思平挡在羊角辫小姑娘身前，平静地看着这个来挑事的男人，“我说，我们打一架，打到你服。” 年轻男人被陆思平从容的气势说得莫名有些心虚，但旋即反应过来，这货只是个二品啊，境界不会骗人，这是修行界的铁律，他怕个卵！ 于是他冷冷一笑，“好啊，来啊！” “喂！”羊角辫小姑娘扯了扯陆思平的衣袖，担忧地看着他。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家学校，自己再鄙夷，也容不得外人骂；又像是自家亲戚，平日里吐槽不已，但真遇到了事儿，总归还是一家人。 陆思平对这个直接霸气的小姑娘很是喜欢，朝她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看着对面的男人，“说你没礼貌还真是，身为主人的怎么也不至于在客人刚到就跟客人动手。” “既然你们旅途奔波，时候也不早了，就先去睡，也免得你输了说我以逸待劳欺负你。明天黄昏，就在这儿，我让你心服口服。” 年轻男人看着他，冷笑着嘲讽道：“那我就期待队长的赐教了。” 陆思平一本正经道：“没事，不用客气。身为队长，提携后进是应该的。” “嘻嘻！”羊角辫小姑娘笑出了声，身后的小光头余福也掩嘴偷笑。 “希望你到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年轻男人恨恨一甩手，转身离去。 “等一下！”陆思平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人迟疑一下，伸手入兜，屈指弹出一张名片。 陆思平伸手接住，皱眉道：“玩旦？” “王元旦！” 年轻男人霍然转身，神色愤慨。 看着年轻人走远，陆思平低头笑了笑，“小......” “你怎么蠢得跟余福一样！”羊角辫小姑娘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小光头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被小姑娘扭头一瞪，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陆思平心头一暖，笑着伸手揉向小姑娘的脑袋，“放心吧。” 小姑娘朝旁边一闪，警惕地捂着自己脑袋，“不许揉头发！” 陆思平悻悻地收回手，顺势摸了一把小和尚的光头。 小和尚：...... .......... “裴少。王元旦去挑衅那个队长了！” 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跟站在窗边身穿汉服的年轻人汇报着情况。 站在窗边正看着那头的年轻人疑惑地扭头看着他，“你是觉得我眼睛瞎了吗？” 西装年轻人尴尬一笑，“我是说他这么做会不会太莽撞了，毕竟这次......” 汉服年轻人摆了摆手，走到沙发上坐下，“王元旦那个人我们还不了解吗，那就是一个信奉富贵险中求的。以他的天资潜力，本来是来不了这儿的，还不是四处碰瓷积累下来的名声。” 他笑着指了指窗外，“这一下发现了一个二品的队长，还是蜀州的，还不跟饿狗一样扑上去了。成了声名大噪，输了也无所谓，输给队长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只要他不要脸，谁能说他什么。” 西装年轻人皱着眉头，“可是裴少，毕竟他是代表着咱们江南分部的名声，不制止会不会让人觉得是我们授意的？” 汉服年轻人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觉得就觉得吧，本来我也想收拾一下那个小子。” 西装年轻人疑惑道：“他也得罪你了？” 汉服年轻人忽然咬牙切齿地恨恨道：“那个混蛋居然摸了我姐的手！” ...... “韩老，您为什么不让我前去制止？” 一旁的小楼高处，程前站在韩老的身旁，一脸担忧。 韩老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相信齐天吗？” “当然相信啊！”说起自己的偶像，程前的答案果断又干脆，“齐先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都相信。” 韩老笑了笑，“当年的我们，跟你现在差不多，看着尚且弱小的齐天遇见一件件事儿。但他就是这么一步步闯过来了，成就了横压一代人的威名。陆思平既然是他的小师弟，这一步，早晚要走的。” 他凝望着西方，一座雪山藏在暗夜之中，“既然他是剑宗弟子，树大招风，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而且，你看那位裴丫头，不也没出来阻止她的人嘛。这世上总有些无聊的劲是要较的，无伤大雅，随他们去吧。” 韩老笑着转身，走回了座位。 程前抿了抿嘴，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齐先生的眼光了。 ...... 临湖的小楼上，裴玄音看了那处高楼一眼，平静地拉上了窗帘。 ...... 第二天，黄昏。 斜阳在院子中的空地上铺开一片金黄，一场整个卫族者蜀州分部都轰动的战斗如约而至。 第二十六章 一不小心升了个级 啪啪啪...... 键盘在不知疲倦地承受着指尖的撞击，房间内，一派忙碌沉浸的气氛。 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玄甲！你还有心思工作啊！” 长发披肩，长相俊美的郑玄甲扭头看着闯入的人，皱眉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工作？” “这次江南和蜀州两个分部天才交流游历的事知道吧？” “知道啊！”郑玄甲点了点头，“他们要沿途拜访南方境内的各家宗门，切磋比武，提升实力，然后三个月后要进行一次南北大比武，这个长老会已经通知下来了，我这不正在规划各家宗门的路线嘛。” “你还真是敬业呢！”来人无语道：“这次不是咱们蜀州承办嘛，队伍的队长就是我们蜀州的人，但是据说这人实力不行，被江南的人看不起，现在双方约架，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什么？”郑玄甲腾地站起，和来人匆匆跑向后院方向，一路上还碰见了好些个分部的同事。 “程副主事怎么没有制止？”郑玄甲好奇地问道。 同事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没有。” “首座呢？首座也没说话？” “首座要发话了，还能有这事儿吗？”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空旷的场边，四周已经站着不少的人了，而当中的空地上，却只有一个男人。 同事指着男人的背影，“那个就是江南分部的一位天才，叫王元旦，进入三品两年了，估摸着也快跃龙门了。” “你倒是打听得细致。”郑玄甲笑着道。 “这不是看戏嘛，当然得把前因后果查清楚了，看得才舒服啊！” 郑玄甲又问道：“那他的对手是哪位啊？我看咱们这边好几个见过的天才都在场边，别的人能对得上？”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集体荣誉感的驱使下，郑玄甲自然地为蜀州这头担心了起来。 同事笑了笑，“说起来，这人跟你还有关系呢！” “我？”郑玄甲面露疑惑。 “他的注册是你监督的。” “我监督的？”郑玄甲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神色一动，“你是说陆思平？” “对喽！” 郑玄甲忽然一笑，“那没事了，我可以放心了。” 同事愣了，“你迷糊了吧？他才二品，对方是三品的，你放什么心啊？” 郑玄甲看着场中，“我只是觉得，他干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 另一边，江南分部的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十分热闹。 一个年轻人吆喝着，“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王元旦赢，一赔零点二，打平一赔二，蜀州赢，一赔八。” 一个跟这帮人常来往的笑着跟身边一位第一次打交道的生面孔解释道：“别怕，这也是我们江南分部的传统项目了，就算首座知道了都不会说啥。” 生面孔迟疑道：“那我也买点？” “看你想不想咯，这个赔率的意思是，如果你押王元旦赢，王元旦赢了，返你一万二，你押一万块打平，最终打平，返你三万。” 生面孔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押一万陆思平赢的话，赢了就返我九万。” “不是，你押一万陆思平赢，就意味着你那一万没了。” 生面孔：...... 一旁，穿着汉服的裴元律笑了笑，对身边的人低声道：“去帮我买一注。” “怎么买？” “十万，押陆思平赢。” “好......嗯？裴少？这？” 裴元律笑了笑，“如果王元旦赢了我心里舒坦，如果陆思平赢了我钱包舒坦。” “裴少高明！” ...... 蜀州阵营，穿着宽大僧袍的小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叶施主。” 羊角辫小姑娘冷冷道：“叫姐姐！” 小和尚苦着脸，“你比我小啊！” “那也叫姐姐。” “叶姐姐。你说陆施主能赢吗？” 羊角辫小姑娘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扭头看向后方的一栋小楼，沉吟了一会儿，肯定道：“能。” 小和尚一脸不解，“啊？为何？” 羊角辫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你笨啊！如果赢不了，蜀州的人早就出来阻止他们了！” 小和尚恍然大悟，“叶施主果然聪慧！” “要你说。”羊角辫小姑娘哼了哼，“跟着姐姐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用不用，小僧......” “嗯？” “小僧吃喝便是。” ...... 临湖的小楼上，裴玄音临窗而立，望着对面更高的那栋楼，轻声道：“难道你们认为他能赢？” 她低下头，用精巧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怀中一个硕大的毛绒绒的兔子玩偶，伸手捏了捏玩偶的长耳朵，“小白，你说他凭什么赢呢？” “你也不知道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不关我们的事，对不对？” 她轻笑着，将脸贴上去轻轻摩挲着，一脸惬意地享受。 ...... 四周都站着天才和高手，而这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站在场中的王元旦十分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但当他在场中孤独的站了十几分钟过后，这种感觉慢慢变味儿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喊道：“人呢？” “这不还没到六点嘛，催什么催！” 叶明空晃了晃羊角辫，怼起王元旦来毫不客气。 她虽然不知道陆思平为何还没出来，但她知道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在这儿站了十几分钟了，他都还不出来，这算什么？” “算你来得早呗。”叶明空瘪了瘪嘴。 四周登时响起一阵窃笑声。 王元旦哼了一声，“蜀州人只会嘴上逞能吗？” 这话一出，四周的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火药味儿开始悄然弥漫。 “不要动不动就开地图炮，咱俩就说咱俩的事。” 那间众人瞩目的房门被人从里拉开，陆思平大步走出，看着王元旦，“像我就只会说，你今天输定了。” “哈哈哈！你一个二品，哪儿来的......嗯？”王元旦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思平，“你是三品？” 陆思平揉了揉黑眼圈，笑着道：“不好意思，昨晚一不小心升了个级。” 第二十七章 一拳超人 “你竟然刻意隐藏修为！” 王元旦惊诧的喊声脱口而出。 陆思平瘪了瘪嘴，“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我是什么时候升的级，这儿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得见。” 王元旦狐疑地看着陆思平，的确也不怎么可能是陆思平隐藏了修为，否则自己这边的裴仙子也不会坐视自己干这种蠢事。 既然这样，他又何必怕一个刚入三品的人。 想到这儿，他的信心又回来了几分，冷哼道：“那就来吧。” 他看着在对面负手而立，颇有几分高人风范的陆思平，从腰间抖出一柄软剑，沉声道：“此剑名为春水，重一斤三两，以我春潮亭《春江潮生诀》驱动，剑势如江潮涌起，妙用无数，陆兄弟，当心了。” “又来了。”一个江南分部熟悉王元旦的人小声嗤笑道，“每次都这样，又当又立，只看这段儿还以为是什么磊落高人呢。” 陆思平并未拔剑，只是右手握紧，轻轻一举，“这个，叫拳头。” 王元旦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真元一抖，软剑瞬间一弹，寒光闪过，直如暖阳照春水，剑气冲盈，真似强风起江潮。 王元旦的身子就跟着这剑势一动，朝着陆思平掠来，剑光笼罩住陆思平的全身，剑招毫无破绽可寻。 看着他如此浩大的声势，一旁蜀州的一众年轻人心头都是一紧，哪怕陆思平入了三品，但如何敌得过这般在三品境界打磨了许久，技巧出众的高手。 两处小楼，韩老和裴玄音都各自临窗而望。 江南的队伍中，裴元律拿着一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 郑玄甲的同事看着他，“你还有信心？” 郑玄甲默默看着场中，看着陆思平缓缓举起了拳头，甚至举过了头顶，与寻常拳法的动作大相径庭，拳架稀松，破绽百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原本没多少信心，但现在信心十足了。” 他扭头看着自己那位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的同事，认真道：“因为他的真元又多又猛。” 仿佛在呼应他的话，陆思平身子一拧，一拳砸出。 如同许多天前那个夜晚，长剑做棍，砸向来势汹汹的血魔一般。 江潮遇海啸，瞬间被淹没干净。 王元旦就像沙滩上一个乘风飞来的塑料袋，海风吹胀了他的身子，助涨了他的声势。 忽然一阵大浪铺天盖地地涌来，塑料袋毫无抵抗地就被拍在了沙滩上。 他无力地仰倒在地，就像那个被拍在沙滩上的塑料袋，再不复先前的臌胀，凄凉又落寞。 在他的计划里，如果赢了自不用说，声势大涨，如果输了，他干脆地纳头便拜，也能落下一个性情率直，光明磊落的名声，怎样他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但他没想到，陆思平只用了一拳就把他击倒了。 这一拳，不止击倒了他的身体，同样击碎了他的计划。 一个一拳就被撂翻的人，是没有资格纳头便拜的，他只能被定义为一个不长眼睛不自量力去挑衅主角的小丑。 他不甘心，他想站起来再战，至少挽回一点面子。 但他失败了。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辆推土机压过，几乎动弹不得。 于是，他只能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天空滑过一只飞鸟，他的眼角滑过一滴痛苦的眼泪。 四周一片寂静。 有人能想到陆思平可能会赢，但没有人想到会这么赢，哪怕是稍稍有一点心理预期的郑玄甲也没想到这一幕真的会重现。 至于那些笃定王元旦会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下巴如果真的能掉，今天能捡一箩筐。 “好耶！” 率先打破场中寂静的是一声清脆的欢呼，小姑娘甩着羊角辫，兴奋地蹦跶了起来。 旋即蜀州阵营便接连欢呼了起来，场中气氛瞬间活络。 在这欢呼声中，江南分部的众人，脸色愈发难看。 小楼上，韩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陆思平动了。 他迈了一步，朝着王元旦的方向。 “他要干什么？”一个江南分部的年轻人惊呼道：“王元旦已经输了！” “就允许咱们挑衅他，不允许他羞辱回来吗？”旁边的人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位不要做得太过火，我们江南和蜀州并没有那么敌对。” 在众人的瞩目中，陆思平伸出了手，却只是将王元旦搀了起来。 他目光环视一圈，最后看着江南分部的众人，朗声道：“其实我并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立威，因为这实际上是在把你们推到我们的对立面。” “不管之前蜀州和江南是什么关系，但这一次我们是一起行动的整体，我希望大家至少能保持短暂的团结。当然，如果能一直团结那就更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在隐长城上没有蜀州和江南之分，在妖魔鬼怪的面前，也没有蜀州和江南之分。” 掷地有声的话，让四周再度变得寂静。 小楼之上，韩老眉头舒展，微笑着转身，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羡慕又嫉妒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歇歇吧。” 程前这会儿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大笑着开口，然后将死鱼一般挂在陆思平手上的王元旦拎起递给蜀州分部的下属，“来，快送这位王小兄弟前去休息养伤，切莫留下什么后患。” 人群渐渐散去，江南分部的人群中，一个年轻人笑着道：“没想到这位陆思平还挺温和的，居然没羞辱回来。” 众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陆思平实在是个谦谦君子。 裴元律的嘴角却悄然翘起，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和程前交谈的陆思平。 温和吗？他把王元旦提起来，却没跟王元旦说一句话，句句占着大义的话都像是在抽王元旦的脸，偏偏四周的人还都深以为然，没见王元旦直接都被气晕过去了吗！ 这个人还真有点意思，怪不得能被蜀州看重。 不过，居然敢摸自己姐姐的手，不让他吃点苦头，我就白姓裴了！ 想到最后，裴元律冷哼一声，大步走开。 “喂！我觉得你配得上我们的队长了！” 羊角辫小姑娘一下子蹦到陆思平面前，叉着腰，老气横秋道。 “余福，你觉得呢！” 小和尚双手合十，老老实实道：“叶施主觉得，小僧便觉得。” 陆思平笑着伸手，下意识地揉向小姑娘的头顶。 羊角辫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竟然没有躲开。 在她的身后，先前只过来跟陆思平打了个招呼的蜀州天才们，个个上前，恭恭敬敬地向陆思平问候。 陆思平并没在意他们的前倨后恭，微笑如故。 等人群散去，程前才小声道：“可以啊，有进有退，适可而止，关键还有礼有节，这一手我现在都做不出来。” 陆思平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因为我就那一击之力，只能拿话来堵他们的嘴了。” 程前一愣，挑了挑大拇指。 第二十八章 出发（为盟主小桃树大师加更） 一场热闹的大戏以一种戏剧的方式落下帷幕，但结局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除了王元旦。 但他已经晕过去了。 明天凌晨，他们就将启程前往第一个地方，所以，十一点，程前需要叫上裴玄音和陆思平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各项事宜了。 但他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让陆思平去将裴玄音请来。 对于这样的要求，陆思平心领神会地朝程前道了个谢，屁颠屁颠就去了湖边小楼。 敲了一阵门，没反应，陆思平面露疑惑，这女人能上哪儿去呢？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了无数种独身美丽姑娘可能面临的恐怖境遇，然后还没等那些英雄救美的心思生出，就反应过来人家是五品高手。 一只手能打五个自己那种。 目前的他，或许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可以战胜她。 叹了口气，陆思平并没有返回，而是打算试着在周边找找，万一能找到，那不就是一场曼妙的偶遇么。 湖边假山奇石，亭台水榭，错落出别有洞天的风采，路过一片片盛开的繁花，陆思平心中默默哼着：花田里犯了错...... 绕着湖走了一圈，他却奇怪地并未发现裴玄音的踪影。 还能跑出去了？不至于这么没组织没纪律吧？看来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了。 陆思平在心里嘀咕，看着四周，轻轻搓着手指，思考裴玄音可能会去的地方。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咕噜声。 ？？？ 他的目光看向了前方那座假山。 假山中空，是一个通往湖心亭的通道。 如果有人藏在那儿，应该是在假山的背面。 他缓缓迈步，步子极轻，慢慢地走了过去，临近的时候，脚底一用力，猛地一闪，出现在假山背后，抬头看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画面。 裴玄音正坐在半山上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上，惊讶地看着陆思平。 她依旧那么美，青丝慵懒，青衣飘然。 陆思平第一次瞧见她墨镜下的真容，她的眼睛很美，就像是此刻置身的静谧湖面，纯粹而干净，只用倒映天上的星辰和月光就足以倾倒众生； 长长的睫毛每颤动一下，就像吹过湖面的风，温柔怡人。 精巧又高挺的鼻子，不落小女人的俗套；晶莹的耳垂，是世间最好的羊脂白玉。 小小的空间，在这一瞬间僵住，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因为裴玄音的双手正捧着一杯奶茶，那红润的唇瓣，呆萌地含住吸管，瞧见陆思平的刹那还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 咕噜。 清冷如仙的裴玄音竟然躲在这儿...... 喝！奶！茶？！ 这强烈的反差，让陆思平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嗒！ 奶茶从慌乱的裴玄音手中坠落，落在陆思平的脚边，几滴液体在空中旋转着洒落，附在陆思平的脸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嗯，豆乳味儿的。 就是这个动作，让裴玄音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红晕。 “你……你来干什么？” 裴玄音终于开口，打破了这莫名有一丝暧昧的寂静。 “咳咳，裴小姐，程副主事让我来请你过去议事。” 陆思平的回答终于让此间的气氛稍稍正常起来。 裴玄音也恢复了几分镇定，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但一句话这么多字，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陆思平看了看她，也没死皮赖脸地留下，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奶茶杯，朝外走去。 “等一下。” 裴玄音居然开口叫住了陆思平，陆思平惊喜转身，就听见裴玄音迟疑着小声道：“不许喝！” 陆思平：...... “裴小姐放心，我喜欢红枣味儿的。” 陆思平离开，路过一个垃圾桶，默默将奶茶扔了进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悄然跟着的裴玄音默默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和程前一起在韩老所在的小楼一楼大厅坐着的陆思平再一次见到了裴玄音。 人还是那个人，衣衫也还是那身衣衫，但在陆思平的眼里，却和方才假山处的那个姑娘截然不同。 他更喜欢刚才的裴玄音，因为是一个更像人的姑娘，而不是现在眼前这位只可远观而不可......咳咳，的仙子。 旋即他又自嘲一笑，人家都不带正眼瞧自己的，自己还在这儿挑三拣四的，普信男实锤了。 程前看了一眼在那儿莫名发笑的陆思平，想起齐天的话，决定不再管这位背景惊人的剑宗小师弟，看着裴玄音道：“裴副主事，我们再最后推演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先前接机，那算是私下场合，如今谈起正事，程前的称呼也就正式了起来。 裴玄音竭力让自己不去看陆思平，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什么异样，和往常一样淡淡道：“好。” “我们这一次是打着交流的幌子，整个事情就我们三人知晓，嗯，陆思平还透露给了另外三个人，但那是蜀州这边另外的考量，裴副主事不必在意。”程前缓缓道：“但是，整个队伍目前只有十二个人，而根据我们的情报，现在正在云台宗附近百里集结的妖魔鬼怪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十余头，境界还都不低。这个数量，是不是稍微多了点？到时候我们......” 裴玄音淡淡道：“如果一换一，我们不如培养妖魔鬼怪。” 程前笑了笑，裴玄音这句话说得倒是甚合他意。 妖魔鬼怪嘛，都是些垃圾，一个打两个，打三个又如何？ 他笑着道：“思平，你的意见呢？” “嗯，啊？我啊！”陆思平从浮想联翩中被叫醒，“我都行。” 程前无语地收回目光，看着裴玄音，“裴副主事，我们再过一遍这几天的行程吧。” ...... 凌晨四点，正是最黑暗的时刻，整个城市和往常一样，在和平安宁中沉睡。 五辆车悄然驶出了卫族者蜀州分部的院子。 他们的目标是百里之外的临邛派，那是他们的第一站。 程前、裴玄音、以及十二位蜀州江南两地的天才，一共十四人，和灯光一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韩老独立高楼，静静看着。 ...... 不久之后，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中，一个年轻人轻轻敲门走入，崇敬地看着屋子当中，正盘坐着默默打谱的银发青年，恭敬道：“执棋令，人族上钩了。” 第二十九章 杀机！ 房间布置得很奢华，但又奢华得恰到好处。 多一分显俗，少一分嫌土。 银发青年穿着一身精致的丝质长袍，安静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棋盘上，竟有个只有五厘米高的小小精怪，在纵横十九道之间，搬动着珠圆玉润的白色棋子，放在棋盘上的某个交错点。 来人带来的惊人消息，并没有在他脸上掀起什么波澜。 银发青年无喜无悲，不惊不怒，只是看着棋盘上的精怪，平静道：“你放错了。” 精怪歪着脑袋一看，转过身在棋子之间几个蹦跳，趴到棋盘边上，撅着屁股看着摆在棋盘下面的棋谱，然后蹦跶着过来将方才那颗棋子朝旁边挪了一格，不好意思地朝银发青年笑了笑。 一旁的年轻人瞧见这一幕，心头涌起无限的佩服。 他想起了人族的一句话：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银发青年缓缓站起，将手中的黑子一抛，准确地落进手边的棋盒里。 棋盘上的小小精怪轻轻一蹬，在空中划出一个惊人的弧线，准确地落在银发青年地肩头，悠闲惬意地晃了晃双腿。 银发青年走到一旁的吧台上，拿起瓶子，倒了三杯红酒，然后端起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前来汇报的年轻人。 肩头的精怪又消失不见，一转眼，已经躺在猩红的酒液里，边喝边游了。 在沙发上坐下，银发青年轻声道：“这一局，终于要开始了。” 年轻人双手捧着酒杯，恭敬道：“执棋令神机妙算，人族果然没有直接派人抹杀我们的人，而是您所料选了一帮年轻天才去历练。可笑他们还自以为隐蔽地用什么游历的名头，殊不知早就在您的全盘掌控之中。” “要算计人族，就要真心实意地站在人族的角度上看问题。这个浅显的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只是不愿意做罢了。” 银发青年抿了一口酒，“可惜也不知道卫族者后方是承平日久还是庸才太多，竟如此废物，逼得我牺牲了青涎，还把线索给他们摆明了，他们才查探出来。若是隐长城上的卫族者也如这般，我们怕是早就已经收复故土了。” 年轻人深以为然地附和道：“是啊，这些后方的人族比起隐长城上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正是如此，才好让我们将他们肆意玩弄屠杀。” “吩咐下去，按计划，让他们做好准备。蜀州在云台宗附近集结，平凉在鸣沙山附近集结，千万不可泄露了气息。”银发青年举起酒杯，看着里面猩红的酒液晃荡，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眸，“这两个地方风水好，埋葬人族年轻一辈的希望正合适。” “是！”年轻人也笑着道：“将人族年轻一代的顶尖天才杀伤殆尽，至少十余年断档，执棋令此番谋划堪称夺天之功。” 银发青年淡淡看了他一眼，“夺天之功？家师十几年前那番谋划才堪称夺天之功，若无他，我圣族恐怕早被人族分化吞噬殆尽了。” 他叹了口气，神色怀缅，“若非因此，家师又怎会心神耗尽而亡。” 年轻人斟酌着语气，小心安慰道：“赤哈大人才情天纵，立不世之功，虽天不假年，也算得偿所愿。” “不必安慰我，这等无用之心绪并不会干扰我的思考。”银发青年恢复了正常，轻轻搓着手指，“先祖撤退之时留下的暗子，每一位都十分重要，此番至少要耗费四位，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是！属下一定按照您的安排，绝不出半点纰漏！” “那样最好。”银发青年看了他一眼，“如果出了纰漏，你就去陪莲花玩几天。” 年轻人身子一颤，眼底流露出真诚的恐惧，一旁的酒柜上，名叫莲花的精怪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年轻人退了出去，房间重归寂静，银发青年举起酒杯，轻声道：“经此一战，人族下一代至少要下降一到两个档次，当他们青黄不接之时，就是我圣族反攻之日！” 他张口一吸，酒液如箭，尽入喉中。 手中酒杯悄然炸裂，碎成飞灰。 ....... 临邛派，是蜀州一个中等偏上的修行者门派。 平日里是一处占地广袤的度假山庄，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玩乐。 但奇奇怪怪的传说不少，最出名的一条是说此处有龙。 因为不少男男女女都在这儿享受过一条龙的服务。 但对于那些伪装成度假山庄高层的修行者们而言，他们都觉得临邛派的历史上或许真的有过真龙。 因为卫族者联盟统一调令的关系，留在后山核心处那些不对外开放的地方的临邛派修行者并不多，主要由已经在隐长城攒够了杀敌功勋取得退隐资格的老人、新收下实力还不够的弟子、以及必要的几位传功执事组成。 此刻这些人都齐齐来到了山庄之外，迎接程前等人的到来，迎接临邛派几十年来最高规格的来访。 简单的寒暄过后，车子一起开进了山中深处。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摆下了盛大的酒宴，蜀州特色的美食，临邛当地的美酒，流水一般上来。 在陆思平昨日下午那番话之后，众人可暂时放下了什么蜀州和江南，一起吃喝聊天，各有所获。 酒宴正欢之际，程前拉着临邛派如今的掌门田有义转到了后堂。 喝得满面红光的田有义哈哈笑着，“程主事，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嘛，上次陪您那个姑娘我已经让她......” “田掌门，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前看着跟在田有义身后进来的裴玄音和陆思平，一脸正色。 已在醉酒边缘的田有义呵呵笑着，“你放心，这儿没别人，天知地知......” “田掌门，醒酒！”程前声音一沉。 田有义愣了愣，这才发现身后的两人，连忙真元一转，驱散酒意，恢复清醒，“程主事，这是？” 程前挥手布下一片结界，“接下来跟你说的事，你一句不许对外人提起。” ...... 两个小时后，山庄深处的喧嚣渐渐停歇，各处房间慢慢熄灭了灯火，像是客人们都已睡下。 但那一间间房间，却已经空无一人。 本该在里面安睡的人，在田有义的带领下正悄然跋涉在暗夜的群山中。 绕出十余里，一辆中巴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中巴车载着十四人远去，乡间小路的烟尘中，田有义默默点了支烟，想起了当初在隐长城上的那些日子。 想着想着，那本因年迈而有些佝偻的背，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轻哼道： “老夫年少时，也像他们一样，追随神的意志征战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