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说他修仙回来了》 第1章 只是个炼气期修士 “炼气啊,这个好像是才入门的等级吧?” “是的,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那你现在是炼气期,有什么厉害本事了吗?” “炼气期,基本就是和我们汉国的气功差不多,只不过真实有效,气功治病什么的,虽然不是包治百病,但治你的颈椎肯定没有问题。” “啊!那太好了!你先吃粉。” 王荣阁天蒙蒙亮起来,就用驴胶补血颗粒外包装的搪瓷大碗,在街坊的米粉店打包了一份十字坪肉片米线回来。 这种肉片炸后汤汁熬煮,洒上秘制辣子粉的米粉,是儿子王孝安从小到大的最爱。 王孝安十年前意外失踪,昨天才回到家里,重新出现时的容貌,穿着竟然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告诉父母,自己穿越了,修炼多年才终于回到了父母身边。 王荣阁夫妻心中有重重疑窦,但最重要的还是儿子回到了自己身边,其他什么问题都暂且放在一边,夫妻俩十年的寻找,经历无数苦难和凄凉,日思夜想期盼的就是等待他回家。 “你妈也终于能睡了个好觉。”看着儿子嗦粉,王荣阁略微湿润的眼眶里满是笑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笑着说道,“她昨天晚上睡一会就惊醒,生怕你又不见了,要跑到你房间里看一眼,才能回床继续睡……来来回回折腾了六次。” 王孝安看着卧室门,心中也一片安详,终于回来了,在日月山修炼的那些日子,常常思念父母,想起自己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忍受着骨肉分离,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痛苦,王孝安也常常忧心不已。 “我昨天晚上就睡得好,一觉睡到大清早。”王荣阁接着说道。 王孝安没有说什么,继续吃粉,也没有揭穿父亲,他要是睡得安稳,怎么知道母亲来来回回起了六次? 其实他们都是因为王孝安施展了“清心入眠”的小手段,后来才安然入睡,只是王荣阁身体更好一些,醒的就更早。 这时候王孝安的母亲李琴着急忙慌地从卧室里出来,一只脚迈出了门,另外一只脚还在踢踏着没有把拖鞋穿进去,她看到儿子好端端地坐在饭桌前,自己身子却在门边僵滞住了,紧抓着门把手,直勾勾地看着王孝安。 “妈,我在呢。”王孝安看到这一幕,心中酸楚,可想而知母亲刚刚醒来的时候又是如何惶恐不安,害怕着昨天儿子回来的情景只是在做梦。 “在,在……在就好。”李琴的嘴唇嗫喏着,昨天见到儿子的时候除了撕心裂肺的嚎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颤动晕厥了过去。 她醒来以后又哭,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死死地抱住儿子不肯放开,心里有千言万语,嘴巴却硬是张不开。 李琴摆了摆手,示意王孝安别动,她自己缓缓走了过来,和丈夫一左一右地陪着儿子吃米粉。 此时此刻的王孝安,仿佛夫妻俩的绝世珍宝……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他们的绝世珍宝,失而复得,在他们眼里,他璀璨生辉,是把这个世界的黑暗驱离的光。 “对了,刚才我和儿子正在讲他在那个日月山修炼的事情……他说能给我治颈椎病呢……”王荣阁呵呵笑着。 “啊,那可太好了。”李琴也跟着笑。 “我以后开车也舒服多了。” “可不是?你每天开那么久的车,我都担心……” 两口子絮絮叨叨,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儿子的脸色,生怕他觉得父母不相信自己。 十年前的王孝安,在高一的暑假里和女朋友孙蔓约会时,意外失踪,如今修仙归来,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就自己的父母不会把他当疯子。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大概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会视之为自己最大的秘密,严防死守不告诉任何人……但王孝安不会这样,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任,都要瞒着,那么自己心心念想着回归,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这份温暖的,守望相助,互相信任的父亲,母亲和儿子之间的感情。 王孝安吃完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十字坪米粉,猪油煎出来的溏心鸡蛋,洒上葱花和几粒盐,是搭配米粉,面条等早餐的绝配。 大概是地理环境,物种等等各方面的不同,王孝安在修炼之地日月山,就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美味的米线和鸡蛋。 人啊,到哪里都念着家乡的那种味道,都好着从小就爱着的口味。 “爸,我先给你按摩颈椎。” “好,好,呵呵。”王荣阁乐呵乐呵的,也有点紧张,万一儿子的按摩没有效果,自己该怎么配合表现的真好了一样? 要是表演的不好,儿子不会不高兴吧? 王荣阁有些忐忑地感觉到儿子的双手落在自己肩膀和脖子上,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连忙哼了一声,“舒服啊……舒服……” “爸,我还没开始。”王孝安眼眶微热地笑起来,在他的印象中,父亲的性格端正严肃,刚强却又不失温和,但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过人? 他不曾如此过,所以表演的就是这么笨拙。 “还没开始他就感觉舒服了。”李琴连忙在旁边打圆场。 “是啊,是啊!” 王孝安这才将修炼多年的仙灵之气,转换成凡人之躯可以接纳的存在形式,小心翼翼地输送到王荣阁的体内。 等到给父母的身体完成洗练,加护,种灵等一系列程序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王荣阁和李琴只觉得恍如新生,那种年轻时候活力充沛,精神饱满,浑身都是劲的感觉都回来了。 王荣阁留意着自己的妻子,李琴年轻时就是个大美人,这些年心力交瘁,精神压力极大,心情抑郁,严重地影响到了身体,皮肤松弛发皱,双目无神,头发花白,原本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得有六十多了。 现在李琴在外貌上没有太多变化,但是眼睛却充满精气的感觉,不再有黄褐色的浑浊和血丝,有些佝偻的身体也恢复了挺直。 “你……你好像一下年轻了二十岁啊!”李琴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惊喜的地打量着她的丈夫,简直难以置信。 “你也是!” 夫妻两个互相打量着,又照了照镜子,才意识到儿子失踪后真的遇见了神奇的造化,又是酸楚又是喜悦。 “儿子,你好像有些累了吧?”李琴看到王孝安精神疲惫,关心地问道。 “不止是有些累。这种事情就是损有余补不足,我的身体略微有些受损,但慢慢修炼也就补回来了。”王孝安笑着说道,“我感觉我现在能吃掉一头猪。” “啊,不严重吧……要修炼多久才能补回来啊?”王荣阁担心地拉了拉衣衫,不见刚才的喜色,忧心地说道,“年轻人身体糟蹋不得啊,其实你回来了,我们不用再挂心,一家人好好生活,慢慢调养和锻炼,假以时日就恢复了。” “吃点好吃的,我打坐修炼,很快就好。这是修炼者的日常,无论是施展法术,控制法器,与门内师兄切磋,与外敌作战,都会损耗身体里积累的仙灵之气,再修炼回来就好了。”王孝安安慰着双亲。 “那……那,孩他爸,你快去买头猪回来,儿子说能吃掉一头猪……” “妈,我这是个夸张的说法而已。” “原来是这样……不过一头猪吃不下,爸去弄只大猪肘子,再炖个猪肚鸡……” 银行卡里不到四位数的余额了,但王荣阁在菜市场出手的豪阔程度,好像今天中了五百万一样。 第2章 乌云压顶,世界意志 多少年来头一次在家里做大餐,让有些积灰的厨房重新焕发出正常家庭的烟火气。 一家人吃完这顿团圆饭,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窗外天色阴暗,不知道什么时候铺天盖地的乌云已经覆盖了整个城市,屋子里亮着灯,李琴笑意盈盈地收拾着饭桌。 王荣阁拉着儿子的手,一直不停地问那个叫“地球”的地方,叫“日月山”的修炼之地相关的事情。 “啊,都这么晚了,刘教授还在等我去帮他开车。”王荣阁一拍大腿站起身。 儿子回来了,以后的生活更是要好好过,重新把这个家支棱起来,王荣阁不但对未来又有了规划和期待,更是充满了干劲。 李琴好久没有看到王荣阁风风火火的样子,笑着劝道,“要不今天就别出车了,在家陪陪儿子,给刘教授打个电话,让他再找个人帮他开车。” 当年王孝安失踪不久,王荣阁就辞去了公职,现在是一名网约车司机,除了自己出车,也接一些代驾开车的活。 “那不行,早答应刘教授,不能突然给人撂担子。刘教授平常多照顾我生意啊?”王荣阁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对王孝安说道,“儿子,你在家里陪着你妈,爸晚上就回来了。” “好,你路上小心。” 王荣阁走到门口,拉着门把手,有些踌躇地回头看了看王孝安,微微张着嘴笑,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招了招手,这才走出门去。 听着门外“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都带着干劲,李琴说道,“你爸其实也想在家里陪你。” “我明白,但他一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情轻易不会变卦,把承诺看的最大。也从不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的事。”王孝安看着窗外说道。 远处的天空仿佛被提前降临的黑夜吞噬,如同吸食饱满墨汁棉花团似的乌云翻滚着,一道道闪电在积蓄着力量等待降临的时机。 即便是夏日,这样的雷暴突至的天气也不正常。 “就是这天气太糟了,希望他开车小心点。”李琴有些担心地说道,张嘴就想告诉儿子这些年他爸是多么的劳心劳累,才支撑的夫妻能够等到今天,但转念又想自己说这些干什么?白白让儿子心情不好,跟着难受罢了。 于是李琴笑了笑,“他是老司机了,开车稳当,所以那些老顾客才总找他当代驾。” 王孝安只是发现雷暴天气不正常,他反而不担心父亲。 他起身帮着母亲打扫,李琴却按住他,不让他拿扫帚和灰畚斗,王孝安走动了几步,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这里和自己失踪前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那些桌椅家具都显得老旧一些,被自己小时候划破的沙发手靠上的口子,拉的更长。 常常放在窗户边让自己坐着写作业的高脚凳靠背少了根横梁,当年明明很大的电视机,现在看起来有点小。 空调柜机包着土黄色的罩子,显然很久没有用了,昨天晚上母亲却没有忘记把他房间的空调打开,他们自己连电风扇都没有开。 他以前得到过的奖状,证书,奖杯,依然放在橱柜里,收藏的好好的,玻璃擦的通亮。 倒是旁边父亲的篮球,乒乓球拍,羽毛球拍之类的凌乱地塞在桶子里,羽毛球拍上还断了两根网丝,很久没用的体育用具也灰扑扑的。 客厅里到处都是和犯罪心理,刑侦调查,重案要案记录方面相关的书籍,每一本都翻破了书皮,还有厚厚的笔记本里边夹杂着各种剪报和纸条。 看到儿子拿起了那个笔记本,李琴眼眶湿润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夫妻俩为了找到儿子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即便是这个笔记本也记不完,写不下。 “你和孙蔓出事以后,我们马上就报警了,她倒没事,但你却不见了。” “警察也在找人,亲戚朋友都发动了,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慢慢地,警察也不找了,很多人都说你肯定没了……可我和你爸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我们的儿子,怎么就会没了呢?” “发悬赏,找记者,求助网友,你爸随身携带着两个手机和充电宝,我在家里守着电话机,不敢漏接一个电话,有未接来电一定回拨。” “我和你爸想着一定要找到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就算是找一辈子,也要找下去。” “因为你不大可能像小孩子一样被拐卖掉,这些年你爸最担心的就是你被犯罪份子杀害,所以他开始关注那些凶杀案,开始学习刑侦,留意着每一个可能是你的受害者……” “还有那些黑煤窑,黑工厂,有被非法拘禁的年轻人的案子。” “有时候看到其他地方,有拍摄到年轻的残疾人,精神失常的年轻流浪汉,你爸都会跑去看一看,哪怕有一丝一厘的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李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些年一直忍着忍着,无论是谁来安慰,李琴都死咬着牙不肯和别人讲自己夫妻心里有多苦,可在自己儿子面前,十年的心酸苦楚终于化作满眶热泪淋漓而落。 王孝安紧紧地抱住母亲,一声声地喊着“妈”,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余生的日子里,一直陪伴在父母身旁。 他修的终究不是无情道,这些年的修炼,始终没有把自己往太上忘情,得情忘情的心境靠拢过。 他出身的世界叫“蓝星”,穿越而去的地方叫“地球”。 地球是一个修炼之地,那里的时间流逝和蓝星并不相同,他在蓝星只是离开了十年,但是在地球上他已经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 修仙不知日月光阴年华,只是在他最近一次破境失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道心始终无法修炼到更高的境界,而源头还是因为他在蓝星有所牵挂。 心中有所牵挂,再加上破境失败后意外得到的机遇,他在付出极大代价以后,才终于回到了父母身边。 他原本想要回到的时间点是他和孙蔓约会出意外的那天晚上,哪里想到破境失败后导致的实力下降,让他在定位时出了纰漏。 仙人指路,一点毫厘之差,却是普通人十年光阴,也无可奈何地让父母多遭受了十年之苦。 事到如今,以他遭受重重重击之后炼气期修士的身份,想要施展重塑世间,逆转时空的大神通,那是想都别想了。 相对于地球,蓝星只是个小世界,王孝安感悟着天地之间稀薄的灵气,抬头看着那压顶的乌云。 乌云覆盖着整个城市,却让人难以察觉到,乌云中逐渐形成毁天灭地之势的雷暴,也正在缓缓移动,似乎正在追逐着什么目标,准备将其轰杀。 第3章 老王和老刘 王荣阁来到“囫囵吞枣”大饭店,刘教授刚刚结束饭局,看到王荣阁不由得愣在台阶上,揉了揉眼睛。 果然是老了,要是以自己当年的酒量,何至于现在喝上小半瓶,就老眼昏花? “刘教授,你去哪……嗳……”王荣阁拉住挺着大肚子,直接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刘教授。 “嗯?你真是老王啊?”刘教授吃惊地打量着王荣阁,“你咋……你咋一下子年轻了好多?我还以为我喝多了,认错人。” “我儿子回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知道咋的,这人也变得年轻了,不那么显老了。”王荣阁在路上已经找好了理由。 他知道自己和妻子忽然变得年轻一些,肯定会引人注意,但又不是变成少男少女,只是恢复了普通中年男女的外貌和精神头罢了。 这些年他听过见过的奇奇怪怪,普通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也不觉得自己和妻子的状况,能引发多大的关注或者带来什么麻烦,大部分人还是想不通或者被塞了一个搪塞的理由,就自然而然地把疑惑置之脑后。 “那是大喜事啊!”刘教授听着也是一喜,不由得拍着王荣阁的手臂,“刚刚你要在电话里跟我说,我不得再多喝二两?不过,你儿子才回来,要不你就回去吧,我再找个人,不能耽误你们一家团聚,这才是大事啊!” “没事,我们一家团聚,以后有的是时间,正经不能耽误你今天的会议。”王荣阁从刘教授手里拿过了车钥匙。 王荣阁开车稳当,而且见多识广,胸中积蓄了太多新闻旧案,奇人异事,刘教授也是擅谈的人,也喜欢和人天南海北地瞎扯,两个人乘车聊天,很快就驶出城区上了高速。 王荣阁的口条都是练出来的,他选择当网约车司机,除了方便自己随时抽出时间和车子找儿子,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工作天南海北,各行各业的人都能接触到,万一在和乘客聊天的时候,就有了线索呢? 尽管知道有些乘客不喜欢和司机搭话聊天,但王荣阁也不得不练出厚脸皮,不管对方态度如何,总是要和对方说说话,怀着那几近于无的希望,日复一日的尝试着。 为此他也没有少被乘客投诉。 也有刘教授这样的乘客,就喜欢跟人侃……不过刘教授和王荣阁私交也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刘教授的儿子也失踪过。 刘教授没有王荣阁这样的好运气,他的儿子失踪三天后就找到了尸体……一位在救灾行动中牺牲的军人。 大概是雷暴天气将至的缘故,高速上车子不多。 “老王,你说今天这天气怪吓人的哈?” “是啊,第一次见。像丑国大片里的世界末日一样。”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车里的电子产品,尤其是手机关闭掉?免得招来闪电。” 王荣阁笑着摇了摇头,“刘教授,这闪电是在云层中形成。它形成的时候,要劈向哪里,基本是已经定好了的。那是多么巨大的一股能量,岂能被一个小小的手机改变路线方向?你就说,大象路过,一只蚂蚁在那里伸出条腿来挑衅,大象会改变它的前进路线,故意踩它或者不踩它吗?” 刘教授略一思索,感觉确实是这个理,于是把手机拿出来,也挑衅一下天地之威,但远处突然一声“咔嚓”,雷电劈开空气的巨响,吓得刘教授一哆嗦,还是放弃了挑衅天地之威。 “老王,我心里慌的很,前面有个服务站,我们上哪里歇一会,这天气太吓人。” “好,这夏天的大雷暴一会就走,等会我开快点,不耽误你。” “耽误不耽误的倒也没事,我是主讲,我不到,这会议也开不起来。” 王荣阁加快了车速,而在他和刘教授看不到的头顶天空上,电闪雷鸣,无数粗壮的闪电来回穿梭,恍如云团中出没的金色游龙。 就在车子快要进入服务区的一瞬间,那原本游离在云团四周的闪电,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成千上万横跨天际的闪电,汇聚成了一道似乎能够毁灭一切的闪电之剑,携带着世界规则被挑衅的怒火,劈向了王荣阁驾驶的宝马车。 “区区小世界天劫,竟敢造次!” 一个淡淡的虚影浮现在车顶,迎着风云暴涨,一瞬间成就顶天立地之姿,恍如世间第一巨大之物。 只见虚影的面目竟然是一个青涩少年,眉目间和王荣阁非常相似,手执一把从虚空中拔出的神剑,毫不犹豫地迎向了那条游龙般的天劫闪电。 不,他的目的不是天劫闪电,执剑少年罔顾那些迎头撞上的闪电,一把神剑直接刺穿了天顶的乌云! 嘭! 仿佛一个核弹在乌云中央炸开,顿时把压制整个城市的乌云抹得干干净净。 上一刻还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下一瞬间朗朗乾坤重照人间,美丽的丁达尔现象,在遥远天际的漫烂云层中降落,绚丽无比。 青涩少年模样的虚影回头看了一眼高速公路的方向,也消散于无形。 王荣阁和刘教授刚刚进入服务区,见天色突然转好,诧异之余马上又拐了出去,继续赶路。 …… …… “任何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之力,当它感受到自己内部有异常强大的力量达到了破坏,扭曲,甚至重新创造新的规则之力时,它就会降下天劫,试图毁掉这种异常。” “我们修炼之人也是这种异常的存在,当你的力量成长到这个世界都压制不住你的时候,你就必须离开,前往更高层次的世界。” “你的身体也是如此,当你身体中拥有的力量,逐渐脱离你的掌控能力时,你就必须破境,突破自己的层次,达到更高的境界,以便让自己的心境和力量相匹配……” “你修行到自成一世界的时候,便能够体会到了,世界也是有意识的,就像你也有自己的意志,会惊惧,会警惕,会宽容,会嫉妒,会退避……” 王孝安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阳光洒满城市,回忆着当年师父对自己修炼之路的指引。 他改造了父母的身体,当然不止是为他们治治小病,可以说是让他们彻底脱离了肉体凡胎,成为了诸多世界都难寻的罕见体质。 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改造,就引来了蓝星的警惧与灭杀,好在王孝安早有准备,没有给父亲带来真正的灭顶之灾。 第4章 老同学见面 在王荣阁那里没有讨到好,天劫似乎也偃旗息鼓,没有再转移到李琴所在的位置。 天劫,是每一个有前途的修炼者,都会面对的一种劫难。 只要扛过去了,即便修炼者没有跨入新的层次,甚至修为大降,天劫也不会没完没了地让你历练个不停。 会留给你很多时间准备下一次历练,或者认清楚自己的实力,放弃这样的历练,修炼之途止步于此。 王孝安拿着父母记录调查儿子失踪案件十年的笔记本,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仔细观看。 他想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他们吃苦的时候,他没有陪伴在身边,但至少应该去仔细的了解。 翻着纸页,看着那些熟悉的字体,写写画画的图案和分析,从各种渠道得到的信息记录,客厅里母亲正在挨个给亲朋戚友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从母亲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王孝安能够理解,这不只是把好消息广而告之,更重要的是在宣告: 她李琴重新拥有了一个正常的家庭,以后再也不需要别人用可怜的,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了。 没有人愿意一直被人可怜,一直被人同情,有时候这种看似没有恶意的眼神和表情,一样能够刺痛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现实中,许多人也不愿意接触那些遭逢不幸的家庭,有点想要避讳和疏离。 大概是这样的家庭余留的人员,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散发着负能量,丧气的感觉,而不是人们喜欢的积极的,阳光的感觉。 人心是敏感的,尤其是要面子和要强的人,李琴和王荣阁在这样的目光中整整生活了十年! 王孝安看着记录本,听着母亲打电话时压抑不住的高兴语气,心中逐渐沉静下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把父母失去的十年正常生活找回来? 如果他没有失踪,这十年里,父母应该看着他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然后走入社会工作,恋爱结婚之类的……也许不会太早结婚。 这些年父母在寻找他的时候,看到同龄人的子女在成长,往往也会想,如果我们家王孝安没出事,应该也会和那谁那谁一样,高中毕业了,上大学了,工作了,恋爱了…… 十年来父母一直在牵挂着王孝安,他又何尝不是在牵挂着父母,没能够陪伴着父母度过平凡,普通,却又是家庭里最重要的日常生活,那些芝麻小事,那些人生大事。 回来了,就要把这一辈子安然度过,让父母平安喜乐,也会把王孝安破境失败的最大心障抹平。 正想着自己曾经的修炼之路和现在要走的平凡人生之路,听到客厅里母亲没有再拨打电话,而是在门口和人说话。 听到母亲和别人的对话,王孝安明白了,原来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街区,正面临着拆迁,对方是拆迁公司的。 整片街区同意拆迁的没有多少,因为地产商给的补偿价格实在太低了,利益相关大家都非常团结,除了少数几户,大部分都表示绝对不会同意现在的拆迁补偿条款。 王荣阁家里也没有同意,却是最坚决反对的一家。 就算补偿价格够高,王荣阁和李琴也不会同意的,他们最担心的是,这里都被拆了,有朝一日儿子自己回来,看着眼前新建的繁华商区,却找不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家怎么办? 现在王孝安回来了,情况又自然不同,王荣阁和李琴需要考虑的就是街坊邻居的共同阵线了。 拆迁公司的人今天又找上门,居然是知道失踪的王孝安回家了,便又来做李琴的工作。 王孝安不由得好笑,自己失踪回归,得到消息最先登门的竟是拆迁公司的人。 他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人自己居然认识,是以前的同学郭纲。 王孝安和郭纲在高中以前都是同班同学,郭纲整天整宿地在一个网吧厮混,和年轻的网吧老板娘发生了关系,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网吧老板娘的老公是跑海运的,半年没回来老婆怀孕三个月,潇洒的离婚又娶了个黑人老婆,跑阿根廷搞宠物羊驼繁殖去了。 郭纲的父亲知道以后,把网吧老板娘和别人合伙开的网吧全资盘了下来,让郭纲辍学又经营这家网吧,那网吧老板娘把孩子生下来,尽管没有和郭纲结婚,但郭家对母子二人都不错。 孙子是亲孙子,亲孙子的妈也母凭子贵,郭纲母亲感觉白得一大胖孙子,乐得每天在家带孙子玩耍,还觉得郭纲有能耐。 至于现在郭纲和那网吧老板娘怎么样了,王孝安就不得而知,至少郭纲本人肯定过得不错。 在汉国干拆迁这一行,必须黑白两道都有一定影响力,吃得住苦哈哈,也拉得来上头的人撑场面。 郭纲的父亲原本经营着砂石厂,谁都知道能开砂石厂的,那绝对是当地黑白通吃的势力,郭纲常常把他爹气的血压冲顶,但不可能在儿子干事业的时候不支持。 “王孝安?” 郭纲看到里边房间走出一个帅气的少年,稚嫩的面容,青涩的气质,暖暖的笑意就像窗外雷暴后重回大地的阳光,纯净而舒适。 当年王孝安失踪的事情闹的挺大,以前的同学基本都知道,郭纲初中毕业就辍学了,没有和王孝安一起读过高中,也知道当初王荣阁急病乱投医,甚至找上了郭纲的父亲帮忙。 郭家哪里会沾染这种事?自然是一口回绝。 郭纲当时也关注了一会,不过只是觉得好奇,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像是和二十多年前的吃人案差不多,传闻那人吃了四十多个人,最后却只找到了几具尸骨。 当时郭纲还开玩笑说,也许又出了吃人魔,把王孝安给吃了。 郭纲甚至不记得王孝安到底长什么样,只是在李琴家里的少年,自然是传闻昨天回来了的王孝安。 “郭纲,你家里也是在道上混过的。要是你的对头给你钱,让你反水做内鬼,你干不干?”王孝安和郭纲本来就不熟,知道对方的来意,也没有客套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 郭纲心中正奇怪这王孝安和自己同龄,怎么失踪十年还跟个高中生一样嫩嫩的?听他这话,愣了一下。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看书吧。”李琴看到儿子走出来,下意识地说道。 王孝安失踪的时候穿着他们高中的校服,现在依然是那一身,李琴不由得就回到了有一个高中生儿子的母亲心境,不想让儿子和这些混社会的人接触。 “一会再看。”王孝安看着母亲笑了笑,刚刚母亲的反应,让他想起了失踪前在家中的学习时光,每每家里有什么事稍稍闹腾出点动静,他走出房间来,母亲就是这么一句话。 李琴抓着王孝安的手臂,这么些年来,她对儿子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他失踪时的模样,结果他真的还是那副模样回来了,一时间她还没有能够把儿子当成站在门外的郭纲那样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我当然不会干。可王孝安,你要搞清楚,我不会干可不是因为我品德高尚,讲义气,而是因为我有资格,有底气拒绝别人的筹码。” 郭纲指了指王孝安家中四周,“你有吗?你在外面十年,你看看你家里的情况,还像个家吗?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讲义气,讲底线,讲人品?” 王孝安也看了看自己的家,破旧,但保留着他记忆中的温馨而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他的房间,仿佛随着他的失踪,完全在时光里凝滞,等到了他的回归,依然呈现着他离开那一刻的模样。 第5章 特战兵王回归都市,战神降临 郭纲没有打算和王孝安多说什么,他依然一副少年模样,让郭纲这样的社会人很难重视。 “李阿姨,你看你家王孝安也回来了,这些年你们也欠了不少钱,你还有病要治。”郭纲又指了指王孝安,“他也二十好几了,工作了没?找媳妇了没?有房子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给你们家王孝安攒点家底吧。” 郭纲说的很现实,干拆迁这一行,上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中策是威逼利诱,下策才是直接爆破上挖机和推土机,下下策一般不用,除非地产商那边信得过兜得住。 汉国的地产行业,正处于野蛮生长期,时不时地死个人也很常见,一般没啥大事,但就怕将来秋后算账。 李琴被郭纲说到心坎上,眉头刚刚皱起,随之却松开,露出了笑意。 郭纲说的这些事情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啊,以前却是李琴和王荣阁夫妇求之不得的烦恼。 想着以后不用挂心劳力地到处寻人,而是和其他家庭一样操心着儿子的这些事,那就是生活的盼头啊,苦点,累点,穷点又怎么样? 反正一家人齐齐整整了,一定能迈过所有的坎坷,过上幸福的日子。 郭纲看到李琴不但不发愁,反而在那里笑,不禁怀疑这李琴长年累月的找儿子,脑子都有点问题了。 “你也劝劝你妈。”郭纲只好对王孝安说,“我看你白白净净的,这些年是没有吃苦,但你爸妈可不一样,拿一笔钱换个房子,让他们好好享福吧。我私下里给你们个数,你们首先签协议,加三十个点。” 三十个点,一百万就能加三十万。 听起来很多,其实即便加了三十个点,都还达不到大家的心理预期,根据有消息来路的街坊打听,地产商为了拿下这个项目,给总督府的大公子送了三个亿。 这个项目光地价就是二十多亿,对于地产商来说多出三个亿稳稳拿下项目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这三个亿地产商不打算自己出,决定从拆迁户身上扒下来。 地产商觉得对于拆迁户来说怎么都是天降横财,割点肉怎么了?他宁可因为增加了拆迁难度,多付拆迁公司钱,也不愿意让利给拆迁户。 多给拆迁公司钱,可以稳固人脉,大家利益相关,未来还有机会合作,也会更加愉快。 多给拆迁户钱,对地产商能有什么好处? 他们拿了钱,难道会对地产商感恩戴德? 会给他立祠堂,还是送锦旗啊? 这样的小道消息传出来,不管真假,反正群情激奋,尤其是一些提前知道这里会拆迁,把亲朋戚友都想方设法登记到自己家里的。 像楼下小卖部的老王头,为了让自己的几个侄子侄女都登记到自己家里,先拿了自己的十万块积蓄给他们,还承诺最后不管拆迁费是多少,总会再分给他们一笔钱。 要是按照现在的拆迁款标准,老王头会亏得前列腺炎都没钱治。 “三十个点?我觉得你先让地产商那边,给街坊邻居们每家每户都加三十个点,才算有点诚意可以谈谈。”王孝安摇了摇头,“至于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听到王孝安的话,郭纲知道没得谈,看来王孝安的回归,并没有让王荣阁和李琴态度软化,反而觉得没有后顾之忧,打算和其他人一起狮子大开口。 于是郭纲冷笑一声,摘下头上的绿色贝雷帽弹了弹,又戴上。 “王孝安,我是看在我们过去毕竟是同学的份上,才亲自登门和你家谈,你这态度,明显是没把我当同学,不给我面子。”郭纲拉了拉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刀疤。 “主要是你的面子也不值钱啊……你亲自上门来,让我们最先反水签协议,就给三十个点,这就是你的面子?涨了三十个点,都没有达到正常拆迁的补偿标准,这就是同学?”王孝安笑着说道。 他一点也不介意和郭纲耍耍嘴皮子,市井凡俗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他想把重回蓝星的生活,过成普通人的日子,而不是成为日月山修炼者日常争斗的延续。 他也不介意在比较麻烦的时候,使用自己的修为解决问题,在蓝星上凝聚仙灵之气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有些小小的法术,耗费的仙灵之气几近于无,倒是可以频繁使用。 听到王孝安的讥讽,郭纲不禁有些羞恼,他们这些混道上的,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打打杀杀,靠暴力解决问题,有没有人给面子,面子大不大往往就意味着谈生意的实力和资本。 连王孝安都能说他的面子不值钱,这传出去别人还不得怀疑他郭纲的面子到底有没有用了? “行,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你就知道我郭纲的面子值不值钱了。”郭纲冷笑着,手掌轻轻摩挲着手臂上的伤疤,“既然我好好和你说没用,接下来就换别人来跟你说。那些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李琴听到郭纲的话语中不无威胁之意,他这样身上带着刀疤的人,都算是能好好说话的人,那接下来找上门的人,会是什么样凶神恶煞的家伙? 李琴这些年也算长了眼界,常常在和丈夫观看一些案件的视频资料时,见多了穷凶极恶的罪犯,但那毕竟只是看视频,现实里一个女人家遇到这种人,还是会心慌。 可她是一个母亲,害怕之余却依然充满勇气敢于去面对,想把儿子拉到身后,正准备怒斥郭纲的时候,王孝安却握住了她的肩膀,“妈,你先进去,我和郭纲说几句话。” 李琴犹豫了一下,她总是把儿子当成需要庇护在她羽翼下的幼鸟,看着他温和而充满自信的眼神,李琴才再次意识到,儿子已非常人。 王孝安看着母亲走进房间,这才又转头,眼神落在郭纲手臂的刀疤上。 纹身,刀疤,随身携带的管制刀具等等,都是郭纲这种所谓混社会的人,喜欢用来展现威慑,吓唬普通人的标签。 很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过自己小日子的普通人,见到有这些标签的社会人,一般都会敬而远之。 郭纲看着王孝安在打量他的刀疤,微微一笑,其实这道刀疤是他自己不小心弄得,没好意思说出去,便编了个和对头对砍大战的故事,糊弄手下。 他郭纲家境殷实,光是继承家产就足以成为地方富豪,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底下一帮子刀头舐血的家伙帮他买命,他需要用得着自己冲锋陷阵,拿刀砍人? 混社会的,越是混得好越是惜命,底下的马仔混混,才会穷横穷横,烂命一条拿去卖,因为也没别的资本了。 “我们读书那时候,班上的男生特别喜欢看一些小说,男主角失踪,去当了特战兵王,地下战神什么的,然后回归都市。”王孝安脱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嘴角微翘,“我告诉你,那都是真的。” “哈哈……王孝安,你不会告诉我你失踪的这些年……你,你,你……” 郭纲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惊骇地盯着王孝安,只见王孝安解开衬衣,他那精壮的上半身,竟然满是各种劈砍刺穿的恐怖疤痕! 最让郭纲心生颤栗的是,王孝安身上还有一些躯干好像被生生挖掉了一块又撕扯着周围的皮肉缝合的伤疤。 这种伤疤,是直接被子弹打穿身体以后留下的,电影电视里人中枪以后还能跑能跳继续打枪,而现实中人被枪击以后,哪怕是小口径手枪,也能在躯干上留下碗口大的一个空洞,很快死去。 他身上那些被弹片击中留下的伤疤就更多了。 非常离谱的是,王孝安身上这种子弹射穿和弹片杀伤留下的疤痕竟然有足足七个,跟北斗七星阵似的分布在他身上,北斗七星摇光位的伤口,正好在他心脏上! 第6章 我帮你照顾她啊! 郭纲瞪圆了双眼,死死地凝视着王孝安的身体。 他发誓,在他和网吧老板娘滚做一团的哪个夜晚,她先把纹胸从衬衫下面拿出来,再一粒一粒解开扣子时,郭纲都没有这样聚精会神地盯着,喉结烫滚,艰难无法言语。 “每一个伤疤,都是一个故事。每一粒射向我的子弹,都付出了成百上千条性命。” 王孝安上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手指轻轻点着胸口的伤疤,“师父说,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我的初心在哪里?当然是在这里,如今你却要拆了我的初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郭纲看得清楚,王孝安身上的伤疤可不是什么贴纸或者化妆出来的效果,尤其是刚才郭纲注意到了,王孝安在露出这身伤疤的时候,让李琴先回房间去。 他不想让他妈看到他这样伤痕累累,几乎可以说是残破不堪的身躯! 也就意味着这样的伤疤是真实的,而不是做出来吓唬人,应对他郭纲上门的什么小把戏。 郭纲步步后退,想要说两句狠话好下台,但是迎着王孝安那平淡的眼神,郭纲不禁想,像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在血洗大屠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一个寒颤让郭纲清醒过来,自己完全被王孝安的气势压制住了,今天终究没有什么进展,改日……改日再派别人来。 看着郭纲头也不回地下楼,王孝安系上扣子,身上的伤疤也消失于无形。 要是不想大开杀戒或者暴露身份,修炼者在面对凡人世界的问题时,最常用的就是幻术。 王孝安跟着师父下山,游历地球上的凡人世界时,都是他处理那些琐碎繁杂的事情,堪称经验丰富。 今天暂时把郭纲吓唬住了,并不意味着拆迁的事情就此解决。 他只是想让父母得到公平的待遇,至于街坊邻居尤其是那些钻营投机的人也会受益,那并不是他在意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他的家在这里,那么地产商想要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完成拆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十多年前,王孝安还没有失踪,王荣阁还有公职的时候,他就常听王荣阁感慨社会上的种种不公平,政商幕后交易,以及黑道猖獗的问题,现在看来依然如此,一个旧世界没有开天辟地的伟大人物来破而后立,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不会有太多变化。 郭纲离开后,楼道里传来上上下下的开门声,走动的声音,还有人细细碎碎的议论着。 首先是单元楼对面的马海,手里提着两盒礼品,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正好来看看王孝安。 王孝安知道,刚才郭纲出现以后,早就有盯着拆迁公司动静的人通报了,郭纲来到王孝安家,自然备受关注,大家也都想知道郭纲有没有和王孝安家达成了什么协议。 李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同样一脸笑容地应付着客气但焦虑的邻居们。 …… …… 郭纲脚步匆匆地离开,坐进自己虎头虎脑的大奔驰里,这才长喘了一口气。 他的眼前犹自浮现出王孝安满身伤疤的可怖模样,仿佛能够从那些伤疤上还原王孝安曾经遭受过的惨痛经历。 这要什么样的刀山火海,才能造就出那一身的伤疤? 太夸张了,要不是亲眼所见,郭纲压根就不相信遭受过这么多严重创伤的人,还能活着。 尤其是胸口的那一枪,这小子是不是传说中心脏异位的神人啊? 王孝安这十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闯荡,相比较而言自己简直就像在小鱼塘里搅混水的泥鳅,还自以为是过江龙。 “郭总,我们接下来去哪?”司机在前头问道。 “你先开着车。” 司机的声音让郭纲回过神来,王孝安说什么特种兵回归都市,那自然有调侃的成份,但这样一个狠人现身,确实会让本就不顺利的拆迁工作更加难做。 郭纲先打了个电话,让手下去找一些吸毒,感染hiv病发的人,也不用干什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者在周围游荡,找拆迁小区的男女老少搭讪就行了。 接着他又给初中同学杨景龙打了个电话。 “龙哥,是我纲子。” “不敢给做大哥的当哥,不敢当,哈哈。郭总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龙哥你牵个头,咱老同学再聚一聚。” “咦?上次华明远结婚,不刚刚聚了吗?怎么又想着再聚?痛快的,有事你直说。” “王孝安回来了。” 郭纲说完,就听得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郭纲也没有吱声,等待着杨景龙的反应。 郭纲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但杨景龙和王孝安还一起读了高一。 杨景龙和王孝安的关系还算可以,失踪事件以后,杨景龙还经常找孙蔓聊天,想要开导孙蔓,让孙蔓早日脱离心理阴影。 他声称自己十分了解王孝安,王孝安也一定希望孙蔓早点忘记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总得来说,杨景龙是想帮王孝安照顾孙蔓,但孙蔓并不需要这种照顾。 杨景龙在老同学中间一直是情根深种的人设,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找过女人,但是官宣的女朋友一个也没有,老同学都知道这是虚位以待,依然等着孙蔓呢。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有听说过,你这么一说,倒是应该和同学们说一声,看有几个人来聚聚。怎么说当年王孝安也是校草,人气很高的。”杨景龙很快就笑着说道。 “就昨天。我刚从他家出来,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外表看着还和当年一样,像个高中生。”郭纲有些含糊地说道,他被王孝安身上的伤疤吓到了的事情自然略过不提。 “那好吧,我来招呼……不过,王孝安原本就家境一般,这些年家里只怕不好过,大家都低调点,聚会的地方也选大众消费的场所吧。原本应该让郭总你一力承担费用来着……” 杨景龙笑吟吟地说话,“你刚刚过去,是为了那片地区拆迁的事情吧,我可知道你手伸的长,整个郡江市都能接活。” 郭纲没有想到自己的拆迁公司都被杨景龙关注到了,心头一惊,连忙打哈哈,“我家里还是要靠龙哥你照应,我自己在外面捞点小钱,总是啃老也不是那么回事,我家老头子瞧不上我,说以后家业直接给孙子继承,我不得自己打拼打拼?” “这还小钱,不愧是大老板……” 两个人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郭纲长吐了一口气,自己捞这点钱,杨景龙应该不会当回事。 杨景龙的父亲主政高新区,而郭纲父亲郭长河的砂石厂,水泥厂,运输公司都是高新区内的企业……至于砂石厂算不算高新技术企业,能不能享受高新区的优惠政策,那当然是杨景龙父亲说的算。 郭长河一直在高新区扎根,常年得到杨景龙父亲的支持,现在郭纲跑到市区这边来发展,想着一个小拆迁公司,也没有特别打招呼,但难免有自觉羽翼丰满另攀高枝的嫌疑。 毕竟市区这边主管城市发展和地产的官场势力,和杨景龙父亲并不怎么对付,而郭纲在这边接活,要说没有和上面的人搞好关系,打招呼到位,那是不可能的。 郭纲砸了咂嘴,自己还是考虑不周啊,光想着利用杨景龙招呼聚会,把王孝安约出来再试探试探底细。 郭纲也没有太当回事,杨景龙父亲很有格局,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对郭长河心生龃龉,认为是郭长河指使郭纲的试探动作。 那边杨景龙正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正如郭纲所猜想的,别说杨景龙父亲,就是杨景龙都没有把郭纲和市里的人勾勾搭搭当回事,杨景龙点那么一句就够了。 考虑了一会措辞,在心里调整着等下说话的语气,杨景龙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这才给通讯录上“孙蔓”的号码拨了过去。 第7章 凡人的人生计划 一整个下午,王孝安都在家里和母亲应付着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亲朋戚友。 最开始只是来打听郭纲来意的拆迁户同盟成员,然后那些接到李琴电话的亲朋,便接二连三地赶来看望。 亲朋戚友的态度,最能让人体验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有真心替王家高兴的,也有纯粹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个亲戚在做什么手机播报,想拿王孝安做个大题材。 李琴的脸色不好看,亲戚里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便把那人给轰了出去。 大家继续热热闹闹的嘘寒问暖,感慨一下李琴和王荣阁受的苦,展望一下未来,并且积极为王孝安接下来的生活和发展,出谋划策。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李琴忙忙碌碌地招待着大家,脸上笑意不断,把头发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利整的衣衫,整个人气色和精神都非常好。 和王荣阁这样的中年男人相比,中年女人确实更容易显老,这也是王孝安让母亲的容貌恢复得更缓慢一些的原因。 她突然变年轻,会比王荣阁的效果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的身体素质早已经今非昔比。 “孝安啊,这十年的事情你不想讲,舅舅能够理解。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来,生活还要继续往前走,接下来你自己有什么打算?”王孝安的舅舅李建,笑容可掬地说道。 王孝安回归的目的,本就是想过完原本凡人的一生,但“人生计划”这种事情,早已经远离修炼者的思想。 作为修炼者生活在凡人的世界,一个身份的社会寿命也不可能用太久,也就百十来年。 这百十年来年如何度过,自人类诞生以来,已经有无数先贤思考过,或者作出了表率。 王孝安想起了师父帮助他分析破境失败的原因,师父说过一段话:你作为凡人的经历太少,心中却始终有强烈的遗憾和想要重回父母身边的执念,此去回归,务必经历凡人的一生,终了时才能心境圆满。 看到王孝安沉默不语,亲戚们倒是开始议论纷纷,积极的出谋划策。 有的认为王荣阁当年辞了公职,单位还都是熟人,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使点钱,让王孝安顶职。 这个建议很吸引人,但大家都知道难度太大,王荣阁当年辞职,正值机构改革,没能停薪留职,工作关系都没了,他自己都回不去,更不用说让儿子顶职了。 在高新区办厂的亲戚,则建议让王孝安学门手艺,一边工作一边钻研技术,现在熟练的技术工人,年薪也非常高。 这倒是比较实际的建议,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沉得住心来钻研技术,都只想赚大钱赚快钱,不知道王孝安自己的意思如何。 也有人觉得,王孝安可以子承父业,干脆开网约车,正好可以父子轮班倒,辛苦是辛苦点,但养家糊口没有问题,度过家里目前的经济难关,把欠的债还了,再想别的。 听到大家在讨论儿子的未来,李琴也不走动了,关注地坐在一旁,认真倾听,她留意到自己大哥似乎心中有注意,便提了一嘴:“大哥,你咋看?” 王孝安的大舅李建,在母亲这边的亲戚里,很有权威,非常受母亲几个兄弟姐妹的敬重,而且自身也在政府单位上班,也有些门路和法子。 李建环视四周,颇有些不满意亲朋戚友的短视,“我觉得还是要读书,先复读一两年,考上大学再说。” 李建的想法,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倒是勾起了王孝安的一些念想和回忆。 汉国的孩子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在为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做准备,王孝安原本也是这千千万万的孩子中的一个。 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从小到大就在耳濡目染,被灌输考大学的重要性,也成为了很多人的执念。 王孝安曾经和孙蔓约好,要考上同一所大学,高一的寒假,过完年后孙蔓偷偷告诉王孝安,说她已经开始攒钱了,因为现在大学里的情侣流行在校外租房子打**情小窝什么的。 孙蔓从她贴身的小钱包里,拿出细细碎碎的零钱,去换整钞,然后在atm机前一脸幸福地把一百块钱存进银行卡,那是孙蔓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画面。 “孝安,你的意思呢?”李琴颇为意动地问道,她的思想和李建类似,而且自己曾经作为老师,对儿子最大的期待,就是能考一个好大学。 大家议论纷纷,毕竟王孝安看上去和当年高中的时候差不多模样,但他终究已经离开校园十年了啊! 常常有高中辍学,在社会上吃了苦头又回去上学的,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可王孝安不是离开一两年,而是整整十年,还能回去考大学? “关键是,公立高中学籍只保留两年……再想读书只能进私立高中了,也还是能参加高考,等你大学毕业以后找工作,用人单位看你的年龄,只怕会怀疑你的智商……小姑不是说你智商有问题……哈哈,瞧我这张嘴……” 王孝安的小姑也是老师,她考虑着更加长远的问题,“那就得改一改年龄,改小一点好了。” 改年龄这件事情,在汉国并不是稀罕事,年龄不够参军,参加工作,顶替家属在单位的工作,想提高待遇,提前退休,都是改年龄的理由。 有些人甚至会搞几个不同的汉国居民身份卡,用来买房做生意等等,每张身份卡上不但年龄不同,连名字籍贯都不同,但却都是合法有效的身份。 这么干的,都是家里有点办法的,王孝安小姑改年龄的提议让大家都觉得很有必要,于是一起望着李建,让他来定夺,因为李建才有这方面的门路。 “孝安,大舅的意思是,继续读书是你重新回归家庭,回归正常生活的最佳方式。” “最重要的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几千年来刻在人们骨子里的想法,你可以不认同,但无法回避。” “读大学,不止是你父母的心愿,也是为了让你在将来能够有更多的选择,有尊严的生活,有发展的工作,有一个拥有自己更多选择而不总是被迫和无奈的人生,也不至于在以后留下遗憾。” 李建看到王孝安没有说话,以为他在犹豫,神情坚定地劝诫,“你出事的第二年,你表哥迷上了游戏,成绩越来越差,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你不必马上做决定,好好考虑,多和我们沟通。” “大舅,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也比较认同和能够接受,我以前的成绩就很好,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依然自信,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我想等我爸回来,我再把大家的建议和看法和他说一说,让他来定夺。”王孝安感激而诚恳地说道。 李琴和亲朋戚友们都欣慰地笑了起来,王孝安的这番话说的在理,而且感觉也成熟了许多。 他这十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给大家的印象还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并没有变得乖张怪戾,也让人放心。 第8章 我的师父 夜半时分,王孝安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感应到了“天意”。 “天意”便是世界意志。 打个比方,一个世界如果是一台pc的话,世间生灵便是储存在硬盘里的各种数据,“天意”就是维护数据和能够让pc运转的系统。 对于这样的系统来说,王孝安就是外来的病毒。 窗外云阔天高,星河中万千璀璨照耀,无数星辰似乎都将光芒映照在王孝安眼中。 王孝安拿出一张符纸,写了一段符文点燃,一缕青烟袅袅,消散在天空中。 王孝安写的符纸,把他的心思传达给了“天意”,告诉这个世界,他只是回归,而不是强势入侵,会遵守世界规则,不会大肆破坏。 片刻之后,星河似乎黯然了些,恢复了往日璀璨但不至于炫目的壮丽。 王孝安松了一口气,昨天中午父亲出车引来天劫,他展现了力量,而刚才的符文便是和谈的意思,否则一直被世界意志纠缠着,也挺麻烦的,毕竟他是来常住,又不是像师父那样常常搞完破坏就走人。 站在窗边,身上披着星光,感受着微乎其微的灵气,东方渐白,一轮红日撕破黑幕,顿时那微乎其微的灵气都消散于无形,王孝安走下楼。 前天回来以后,这还是王孝安第一次下楼,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带着些陌生感的社区,王孝安走到一棵梧桐树前绕了一圈。 树干上隐约可见的“王孝安”三个字,是他小时候刻在上面的,随着梧桐树的成长,这几个字的痕迹逐渐扭曲而模糊,但勉强依然能够辨认出来。 感觉有些奇妙,王孝安伸出手指擦拭着自己的名字,那些刻痕便逐渐消失,梧桐树的叶子婆娑作响,似乎在享受王孝安手指的抚摸,又在疑惑他为什么擦去他的名字。 “王孝安,果然是你!” 王孝安扭过头去,看到一张额头很高,肥阔的大脸,是母亲以前工作的学校校长张晓春。 张晓春五十多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整个人高高壮壮,肚腩微挺,腰系h标腰带,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王孝安点了点头,继续抚摸这棵他以前伤害过的树,给它检查检查有没有虫蚁毒病之类的。 “我听人说你爸妈把你从南洋找了回来,我还想特地来看看,没想到这就碰上了。”张晓春打量着王孝安,看他这嫩嫩的模样,说是从南洋找回来也有可能啊,毕竟那边就擅长把男孩子当女孩子养,养的水嫩嫩的。 “哎,这些年你父母不容易啊。尤其是你妈,当年还是我们学校的一枝花,你看看现在……啧啧……”见到王孝安不说话,张晓春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这种问题家庭的孩子常常这样自闭,心理多少有点毛病了。 流言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从王孝安自己回来变成了他爸妈从南洋把他找回来。 王孝安微微皱眉,看到不远处一个眉目和张晓春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正和妻子笑盈盈地看着坐玩具车的女儿。 “我有想过帮你家里,让你妈过来当住家保姆,不过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好久没见你妈了,她要是注意,我倒也还愿意找她,毕竟我们家圆圆也挺需要一个能做启蒙教育的住家保姆,你妈气质和水平还是有的。”张晓春顺着王孝安的目光,也往那边看了一眼。 王孝安记得这个张晓春,常常利用职务之便,想占学校里女老师的便宜。 十年前王孝安的母亲正是女性充满成熟魅力的时候,张晓春也惦记上了,找李琴谈评职称的事情。 只是李琴怎么可能和他做什么交易,把张晓春臭骂了一顿,张晓春便怀恨在心,后来王家出事,张晓春没少幸灾乐祸,让李琴去他家里当保姆,自然也是居心不良。 “姓张的,你老老实实去给我爸妈道歉,鞠躬送礼赔笑脸求原谅,我暂时就不和你计较了。”王孝安收回扶着梧桐树的手,平淡地看着张晓春的儿子儿媳和孙女。 “呦呵,你调子蛮高咧?我做了什么,我凭什么去给你爸妈道歉,还鞠躬送礼?我送你个锤子。”张晓春嗤笑一声,“你爸妈辛辛苦苦把你找回来,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个神经病了吧?” “那是你儿子吧……我看他阳脉断绝,明明是无法生育的,你儿媳妇偶尔瞟他一眼,都是眼带厌烦。你儿子看着你的孙女,脸上在笑,眉眼间却隐有疑虑。” 王孝安嘴角微翘,“你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借种不如自己播种,要不要给你颁发个老黄牛的称号,表彰你整天帮你儿子犁他的地?” 张晓春神情惶然,不由得退后两步,原本浑圆光滑肥阔的脸居然紧张地皱成了蔫橘子皮,惊道:“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有数。你儿子本来就有所怀疑,我要是去跟他说一声,可以做个dna鉴定,看那是他女儿还是他妹妹,你觉得会怎么样?”王孝安没有看张晓春,依然看着那边表面上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 张晓春擦了擦额头,“王孝安,你胡……胡说八道,你以为我怕你?你……你要怎么样?”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想必这些年你没少对我爸妈幸灾乐祸,让你赔礼道歉而已。”王孝安说完,不再理会张晓春,径直离开。 张晓春忐忑不安,先不管王孝安怎么知道的,但自己要是去赔礼道歉了,他还是把事情说出去了呢? 不管了,还是先去赔礼道歉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走一步看一步。 张晓春心慌意乱地走了回去,自己看到王孝安,就不应该去找他搭话! 王孝安没有再在楼下溜达,上楼看到父亲正把手机举的高高的,又紧盯着屏幕。 “我刚在楼上看到你在街边溜达……对了,我视力也变好了许多,以前习惯的手机字体和亮度,现在看都觉得太亮太大了。”王荣阁放下手机说道。 “那肯定的,你和妈的身体会越来越好,一直保持最佳状态。”王孝安坐在父亲身边,发现他手机上的是一篇修仙小说,不由得笑了起来。 王荣阁讪笑两声,其实他只是担心问东问西惹儿子厌烦,心中有无数疑窦和关心的问题想问他,看着这些小说反而更增好奇。 “那天我和孙蔓出事以后,我再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山洞里。”王孝安自己主动讲述起来。 “山洞里?”王荣阁一拍大腿,果然是这样的开场,接下来就是山洞里找到宝贝,开始走上修炼之路? “一个很奇怪的山洞,仿佛是活物一样,山洞里有泉水,而且还会蠕动改变形状,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师父的肚脐眼,师父化作一座山脉躺在那里吸收地灵气,哪里知道我会突然出现在肚脐眼中……” “我的儿啊,一个人化作一座山脉吸收地灵气,这样的修炼方式倒是少见。你师父人怎么样?”王荣阁还是关心儿子这些年的修炼,有没有吃苦受罪。 “我师父啊……凶残又霸道……”王孝安笑了起来,眉目间的温暖,就像他在日月山回忆起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种种时的神情。 第9章 梧桐树上的名字 早上王荣阁要出车,王孝安去办理居民身份卡,看母亲犹犹豫豫的样子,王孝安便让她跟着一起去,免得他离开一阵子,她在家里就坐立不安。 许许多多心灵上的不安和伤痕,需要时间一点点地治愈,抹平。 一家人出门以后,带着夏时特有炙热气息的阳光,火辣辣地洒下来,街道上的喧嚣在这样的天气下,都显得有些无力而慵懒,倒没有那么让人觉得聒噪了。 开了一家小卖部,现在户口本上有十几个人,正等着靠拆迁大发横财的老王头,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 他手里的蒲扇三分钟才摇晃一下,老年人的时光,慢慢悠悠地像随时都会定格静止的画面一样。 天气炎热,小卖部的生意反倒会好一些,每日的水饮冰食销量大增。 老王头伸了伸手,想要拿一根老冰棒出来,但还是算了,中午再吃,那时候阳火最旺,一点点舔完一根老冰棒,对老年人的身子没那么伤。 “爷爷,我……我要一根……一根冰棒!” 听到声音,老王头坐直了身体,东张西望,然后才看到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的台阶下,她个子不高,老王头只能看到她半个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对……对不起,我爬……爬不上来,爷爷!” 她正努力地往台阶上爬,三四岁的小女孩爬台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她似乎有些行动障碍,手脚并用十分努力才爬了一个台阶,然后把手举高高的,朝着老王头递上一张纸钞。 老王头接过纸钞,有点黏,显然被她握了很久,还沾着些灰,自然是爬台阶沾的。 看着她那小小的脸蛋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似乎是因为自己爬不上来而要别人走出来而感到抱歉,老王头笑了笑,然后不由得有些发怔,这个小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拿了一根冰棒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有些口吃地大声说谢谢,然后一点一点地转动身体,又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下台阶。 她身体微晃地踩住街道的地面时,长吐了一口气,又回头对老王头露出个笑脸,这才走过去伸手握住了一直等候着她的年轻女子的手。 年轻女子吸引了老王头的目光,老王头虽然老,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过,还当过社区模特大赛的评委,却从未见过如此风韵佳人。 一头披散的大波浪长发,妩媚而优雅,白净的脸庞上戴着一副金色圆框眼镜,散发着知性的气质。 最让人惊叹的是身材极好,让老王头不由得摇晃了几下蒲扇,回忆起自己还在农村生活时,夜夜仰望的月色。 “对了,王孝安!” 前列腺炎让老王头不敢多关注那年轻女子,心思转开终于想起为什么看着那小女孩眼熟了,王荣阁家那失踪十年,刚刚回家的儿子,小时候和这小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小孩子性别特征不明显的时候,长得漂亮可爱,往往难以分辨出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那王孝安就是这样,别人都跟他妈李琴说可以当女娃娃养了。 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老王头啧啧感慨着,丢下蒲扇走到门口,反手看着那年轻女子和小女孩的背影。 心中回忆着王孝安小时候应该是很有聪明伶俐劲的,刚才那小女孩倒是好像有点语言和身体协调上的障碍,可惜了。 年轻女子牵着小女孩的手,慢慢地走着,来到一颗梧桐树下,她停住了脚步,手掌自然而准确地落在一个地方,却发现手指触碰的感觉略微有些不同。 她柔软的指肚触碰到的树皮上原本应有的起伏疙瘩不见了,变得顺滑。 侧身一看这里以前刻有的“王孝安”三个字已然消失不见。 年轻女子微微愣神,再次抚摸着树皮,怔怔地回忆着梧桐树下曾经的场景: 记忆就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那么灵动,那些浮现于脸上的喜怒哀乐如此清晰,你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镜子里的自己。 那年暖春,新芽生长,旧叶凋零。 街上的梧桐树绿油油的,粗壮的树干整整齐齐地在半腰分岔,枝干伸展,树冠茂密繁盛,遮住了许许多多的阳光,落下的斑驳点缀的街道上的王孝安和孙蔓,彷如电影画面般美好。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欺负小学生,你为什么打他啊?”孙蔓的声音清脆,像啾啾鸟鸣,却不会让人觉得聒噪,入耳轻柔,按摩着耳蜗。 “他追着你嘲笑你发育太好,我能不揍他吗?”王孝安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有什么?有利于我们将来生儿育女。” “你……你……王孝安,你怎么这么流氓?”孙蔓的脸颊仿佛被太阳公公亲了一口,马上被烫的红扑扑的。 “嘿嘿!” “熟人都觉得你特别文静乖巧,根本不知道你私下里这么流氓!街上的流氓和混混才这么说话。”孙蔓羞恼地教训着王孝安。 “流氓和混混有我这么会耍流氓?再说,我是对你才这样。”王孝安伸手去抓孙蔓的双马尾,美丽的少女高高翘起的马尾,总让人想要握在手里玩耍,爱不释手的感觉。 “才没有!我昨天才看到你和张敏敏她们嘻嘻哈哈,她们不害羞的,你肯定是和她们讲那些流氓话,她们才笑的……笑的像电视剧里那些坏女人一样。”孙蔓生气地说道,她也不是特别留意王孝安有没有和其他女孩子讲话,但就是不经意地看见了。 至于自己的马尾巴被他抓住玩耍,孙蔓已经懒得抗议了,谁让她坐在他前面呢? 他有事没事就抓着她的头发,有时候还在那里“马马驾驾”的喊,气的孙蔓不顾老师在讲台上课,都要拿书回头敲他。 “我和她们,那最多叫调笑,我和你,才叫调情。”王孝安不以为然地握着孙蔓的发梢说道,她的头发真香,和她的人一样,又香又软。 孙蔓本就红扑扑的脸颊更是血色涌上,愣了一下,才把自己的头发从王孝安手中抢过来,提起拳头气鼓鼓地捶他,他居然觉得自己和他说话是调情? 传统而保守的少女,哪里受得了王孝安满嘴胡说八道,一路追赶着,带起了一地或黄或绿的梧桐叶飘零。 跑到快接近王孝安家附近的位置,他突然停下来了,孙蔓高高举起的拳头终于落下,却因为自己气喘吁吁没有力气,倒好像是按着他的肩膀歇息一样。 “我们把名字刻在这颗树上好不好?十年后,我们再拿着结婚证和这棵树以及我们的名字合影,怎么样?”王孝安突发奇想。 “你……王孝安,你要刻就刻你自己的名字!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我!”孙蔓咬牙切齿,恨不得在王孝安身上刻几个字:此人是流氓。 “行吧,先刻我的名字,等我和你扯证了,再把你的名字刻上,一样!”王孝安不以为意,从兜里拿出一把短匕首就在树上刻字。 “你还带着匕首去学校!” “你管的真多。” “我要管……我是班长,不然我才不管你!” “我还以为你是我的管家婆。” “我的天啊,你就跟电视里的花花公子一样,瞎话张嘴就来。昨天老师才表扬你,你要有好学生的样子!” “别打扰我刻字,小心我顺手把你名字也刻上。” 美丽的少女不敢说话了,苦大仇深地看着王孝安在梧桐树上刻字,她东张西望着,看有没有人留意到他的不文明现象,然后她就要站的离他远一点,以表示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 …… 孙蔓抚摸着梧桐树的树干,左右看了看,她确定就是这颗梧桐树。 这么些年来,每次路过都能看到那几个日渐扭曲变形的字,尽管已经有些难以辨认,但曾经亲眼看到他刻下字的她,自然能认得出来。 怎么没有了? 孙蔓心中五味杂陈,当年应该让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刻上的,即便最后一起消失了也好。 怔怔叹息后,孙蔓拿出手机,换上了回郡江才使用的手机号码,抱起小女孩慢慢走过了这段梧桐树下铺满落叶的街道。 第10章 十年前的哪个晚上 王孝安和李琴从居民办出来,他已经更新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拥有了两张居民身份卡,两个身份。 一个依然是保留在王荣阁作为户主的家庭中,旧的居民身份卡已经过期,更新了一下。 另外一个则是独立成户的十六岁少年,他用这个身份,更适合补偿缺少的平凡人生中高中,高考,大学,求职,恋爱,结婚等等事件。 父母也希望能够陪伴儿子走过他人生中成长的,所有的重要阶段。 相比较缺失陪伴他十年的二十多岁的儿子,看着十六岁的儿子成长和经历这些事情,显然更有父母的成就,满足和幸福感。 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但无论是普通人,又或者是修炼者,谁不会自欺欺人呢?王孝安只是个炼气士,境界不高的。 看到王孝安的身份卡,李琴有些恍惚,又少了些忐忑。 原本也想过,儿子失踪十年回家,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应该怎么和他相处,会不会有陌生感,以后怎么生活? 现在好了,仿佛一切都回到从前,那失去的十年就让它慢慢被遗忘吧。 李琴知道不可能真的遗忘,但这是一个更好的重新开始。 就像很多寻亲家庭,历尽千辛终于找回了曾经的家人,但真的还有机会成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吗? 对于许多被拐卖孩子的父母来说,能够找回孩子已经是奢望,根本不敢想找回曾经的生活,一个家庭被毁掉了,是无法重建的,哪怕还是那些人。 李琴和王荣阁也和许多寻求家庭交流过,大家有的只是执念和思念,而不是幻想回到从前的样子。 自己现在却有这样的机会,看着儿子的身份卡,看着他和失踪时一模一样的稚嫩脸庞,李琴紧紧地抱住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曾经的家庭和生活也回来了。 “儿子,刚才办理身份卡的时候,感觉办事员好像对你是言听计从一样,那也是仙术吗?”李琴擦了擦眼角,笑意盈盈地问道,大喜的一天,哭啥呢。 “仙术谈不上。魅惑,施展成功以后,能够让人在一定时间内言听计从。”王孝安笑着说道,不这样的话,两张身份卡直接走正常程序肯定办不下来。 李琴有些了解地点了点头,“是不是就像催眠术?你爸看到过一个案例,就是利用催眠术挖掘证据,寻找犯罪份子隐匿的线索。” 王孝安不置可否,因为他也不知道蓝星上涉及心理研究的催眠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能不能对那个郭纲用一用?让他别再来拆我们房子了。”李琴期待地问道。 王孝安看着母亲流露出有些娇憨的表情,心头温暖,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大美人,以前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习惯了,衣食无忧,生活和工作中顺风顺水,很少需要操心烦心的事情,性子中多少有些天真。 父亲也把母亲照顾的很好,而这十年来,母亲也经历了许多磨难,总是心事重重,思虑过重,不复当年的气韵和神采。 再听到她这么随性而天真的问话,让王孝安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儿子和父亲,不就应该是母亲最忠诚最尽责的守护者吗? “妈,郭纲只是一个执行者,拆迁款的标准,什么时候拆,怎么拆,可以用什么手段,其实都不是他说的算。我解决了他,政府和地产商就会换一家拆迁公司,这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也是,那还是要找他上头的人。”李琴刚刚也只是没有深思熟虑,随口一说。 王孝安点了点头,郭纲是一条藤最低端的枝叶,顺藤摸瓜找上去,把拆迁补偿标准调整到正常市场价格才是解决目前状况的办法。 他也不会完全阻止拆迁,毕竟这不只是他一家的事情,涉及到整个街区所有人的利益。 城市的发展,就像修炼一样,汲取外部资源的同时,内部也必须更新,形成一个循环才能越来越好,越来越强。 他不会对郭纲施展魅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种术法会对生理和心理同时产生刺激,以达到操纵脑部分泌物,辅助达成魅惑的效果。 对一个男人施展,多少有点膈应人。 刚刚的办事员是个清秀可人的小美女,而负责用密码盘授权更改数据资料的则是个成熟的大姐姐,王孝安在心理上不会排斥她们因为魅惑术而对他想入非非。 其实就算不使用魅惑术,对王孝安想入非非的大姐姐也多得是,初到修炼之地地球时,要不是有师父保护,他早已经被那些修炼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姐姐给抓去玩耍了。 据说那些大姐姐擅长使用一种叫“罡寺球”的法宝,也不知有何效用,但王孝安并不想体验,还是师父惯用的打神鞭对王孝安更有威慑力。 母子之间总是有些心灵感应,李琴也在想刚刚清秀可人的小美女,看着儿子的眼神含情脉脉,连那个可以当王孝安阿姨的女人都是这样。 “你在那个地……什么地球生活的时候,有没有找女朋友?”李琴有点担心这个问题,儿子先是离开蓝星的女朋友失踪了,如果在那边也找了女朋友,岂不是又离开那边的女朋友再次失踪? 不过那边的女朋友,可能是和儿子一样的修炼者,说不定还有能力找上门来,李琴不禁忧心,自己要不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将来的儿媳妇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神仙? 王孝安羞涩一笑,似乎和他新居民身份卡上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一样,面对母亲对他恋爱的关注,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妈,你们有没有孙蔓的消息?” 听到孙蔓这个名字,李琴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旋即释然一笑,又觉得有些遗憾和可惜,说不清楚的感觉。 “孙蔓是个好姑娘,你出事了,她非常自责,总觉得她要是不答应你半夜跑出去玩,你就不会出事。” “刚开始她总来家里等消息,但那时候我和你爸到处找你,都不怎么着屋,她就整天蹲在楼下,等到我们回来问了消息才走。” “后来我们劝她别来了,毕竟你出事其实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们当父母的心理难免有些芥蒂,主要是看到她就想起你,我们就说让她回去好好学习,有消息了会通知她。” “她人倒是来得少了一点,但时不时地就打电话来问,还总把她搜集到的一些资料信息告诉你爸,其实她一个小孩,找到的那些资料信息,完全就是给你爸找事。” 说到这里,李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时候她真的添了不少乱,不过,我们也不怪她,她是最想帮忙的那个人。” 王孝安听着母亲的话,目光落在了不起眼的墙角努力攀爬的藤蔓,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第11章 不知你归期 那年暑假,青春正好。 刚刚结束了分班考试,王孝安和孙蔓都进入了预考班。 预考班可以在高二就参加一次高考,汲取一些考场经验,习惯下高考时的环境,气氛,更能在高三参加高考时如鱼得水,安心考试。 孙蔓在郡沙市读书,但暑假要回京城,对于小情侣来说,暑假的两个人难得见面,十分的煎熬。 那自然要在孙蔓离开郡江市之前,多见几次面,多在一块呆会。 按照王孝安的要求,孙蔓穿着学校的运动短袖,自己的黑色格子纹短裙,搭配着白色的半截袜和小牛皮寸跟制服鞋。 孙蔓觉得这样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可王孝安非得说运动短袖算制服,很有感觉。 当时听到这话,孙蔓就恨不得把他打一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谁让她拿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呢?都怪他。 暑假的夜里有微微的风,并不算太凉爽,但孙蔓还是披上了一件外套,多穿一件衣服让她多一点安全感,也显得更加矜持一点。 一想到等下的约会,孙蔓脸颊绯红,王孝安总是喜欢亲自己。 公立重点中学的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的,可谁让自己遇到王孝安这个小流氓了呢? 初三的时候,孙蔓的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是一骑绝尘,王孝安的成绩也稳居第一梯队,但是和孙蔓还有一定的差距。 当时王孝安就提出和孙蔓打赌,如果他中考成绩比孙蔓好,孙蔓就做他女朋友。 孙蔓觉得一来可以激励王孝安努力学习,二来以自己的成绩根本就不怕,答应下来……结果……现在王孝安已经开始喊“老婆”了! 这让传统而保守的少女情何以堪,王孝安还言之凿凿地说道,看中了自己喜欢的人,就要不顾一切地先确立名分,当年他爸爸王荣阁就是这样把校花妈妈追到手的。 尽管有些害羞,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孙蔓对自己和王孝安的未来其实还是有很多憧憬的,否则也不会存钱准备大学就在外面租房子……肯定租两室一厅啦! 稍稍打扮了一番,孙蔓拿出寒假在妈妈那里偷来的一只口红,有些生疏而仔细地涂抹着,少女的唇色比满园春景更加粉嫩。 想想他等下肯定会亲自己,把口红给吃掉,孙蔓脸红红地又把口红放进了兜里。 来到两个人约好的地方——靠学校足球场的围墙外。 黑夜中孙蔓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看到王孝安已经坐在了围墙上,他一脚踩着墙头,一脚垂下去,手按着膝盖,好整以暇地看着围墙下面的孙蔓。 美丽的少女,纤细的双腿,白色的半截袜,比今晚的夜色更动人。 “为什么到这里!”孙蔓这才问他,明明可以选个窗明几净的咖啡馆或者街边的奶茶店,一起喝点东西聊聊天,他偏偏找了这么个鬼地方。 “快上来!”王孝安朝她招手。 孙蔓站在围墙下,双手插在兜里,不乐意地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把手递给了王孝安,让他拉自己上去。 他居然也穿着校服,好像被人发现的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早熟早恋干坏事的高中生一样。 “学校可以放电影的小礼堂,我拿到钥匙了,今天晚上是我们两个人的专场,我玩过我爸他们单位的放映机,我会弄。” 王孝安和孙蔓翻进学校,他指着丢在地上的一袋零食和饮料说道。 “你怎么这么大胆子!”孙蔓目瞪口呆,尽管成为王孝安的女朋友以后,再以班长的身份管教他时日趋无力,甚至被他带着做了许多荒唐的事情,但王孝安的胆大妄为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被抓住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开除?”孙蔓跟在王孝安的屁股后面,她感觉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失败的事情就是中考没有超水平发挥,不然现在没有成为他的女朋友,一定还可以拿出班长的威严来,使劲瞪他,让他听话。 “怎么可能?我们两个成绩这么好,学校还指望我们学考和高考压二中一头呢!” “要是把我们开除,我们跑到二中,此消彼长,二中反压一中呢?校长还不得气死……所以就算被抓,最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批评教育为主。” 王孝安振振有词,孙蔓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有些紧张又兴奋地被他拉进了小礼堂。 王孝安挑了一部电影叫《水稻花香》,电影内容比较大胆,有许多亲热镜头,看了一会儿孙蔓就羞羞地侧头想看又不敢看地躲在在王孝安的怀里。 王孝安又不怎么老实,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总是想抱她亲她,让孙蔓咬了他好几口,却也无可奈何。 看完第一部电影,孙蔓喝水漱口,去卫生间顺便补上口红,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王孝安正往小礼堂后门走去。 王孝安走出小礼堂,只见明月当空,月光披散如流动的锦缎,眼前的草地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王孝安一边走过去,站在图案中央,一边回头对孙蔓说道:“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传送法阵?” 说完,他就从蓝星的世界中消失了,再回来已是蓝星的十年之后。 “按照孙蔓的说法,就是当时她看见小礼堂外有很大的月光,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特别黑暗,你就是走进了那片黑暗中,然后那片黑暗消失,你也消失了。” 李琴回忆着孙蔓的说法,当时自然没有人相信,但知道儿子真的穿越过了以后,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她看见的是一片黑暗?王孝安皱了皱眉,他现在才知道,当时自己看到的和孙蔓看到的并不一样。 实际上即便是现在,王孝安都没有弄明白那个传送阵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礼堂外。 根据师父的分析,那绝对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安排的圈套,至于本来就是针对王孝安,又或者是王孝安误打误撞替别人中了圈套,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孝安这次回来,也会顺带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妈,孙蔓最近有没有再打电话过来?”王孝安问道。 “春节后打过一次,她说她可能很快会调回郡江市工作……”李琴不知道儿子对孙蔓是否余情未了,但她可以理解孙蔓,女人能有几个十年?李琴叹了一口气,“不过,有熟人看到过她,孩子都有了。” 王孝安有些意外:“我以为她至少能等我十年的。” “你倒是自信。”李琴笑着摇头,想起了当年王荣阁去参军前也让她等他,李琴嘴里说着随缘,但终究等到了他退伍回来。 可王孝安是失踪了十年,这和王荣阁的情况又截然不同,王荣阁参军后由于制度原因,和李琴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但李琴至少知道他人在部队好好的。 孙蔓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不知道他人在何处,更不知他归期。 第12章 野有蔓草 王孝安回忆着自己和孙蔓在一起的种种过往,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内心却是各种情绪翻腾,最终凝视着墙角的藤蔓长叹了一口。 “同学,我这个蔓字,是蔓草的蔓,不是藤蔓的蔓!” 最开始王孝安就是故意读错她的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小男孩的手段总是这么普通却有效。 “蔓”是一个多音字,蔓草中的蔓读音同“慢”,而藤蔓中的蔓,读音同“万”。 王孝安和孙蔓是彼此的初恋,如果没有小礼堂外的传送阵,两个人应该会考上同一所大学。 享受着校外同居的甜蜜,操心着意外怀孕,四年之后一同走入社会,爱情迎来现实的考验。 应该能够通过现实的考验……王孝安对孙蔓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那么现在她应该给自己生了孩子。 又或者正在打拼事业,把备孕的事情延后一些,不得不应付着父母催促生孩子的种种叮嘱唠叨。 那就是王孝安原本应该有的普通人的一生吧……王孝安知道自己接下来就应该这样生活下去。 只是陪伴着他走完这普通人一生的,不是孙蔓了。 他很希望这个人依然是孙蔓,但她已为人妻,为人母,王孝安自然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他自己最在意的就是家庭,又怎么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以己度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吃谷还米。 王孝安可不想自己脑袋上也绿油油。 他也不会怨怪孙蔓已为人妻,他失踪的不是十天,而是十年。 只是有些遗憾在心头,无计可施,无从遣怀。 在日月山修炼的时候,师父给了他一本叫《诗经》的修行圣典。 当他读到《郑风·野有蔓草》这首诗的时候,便想起了孙蔓。 当时他觉得,大概自己和孙蔓,就像这首诗描述的一样,只能当成一次美丽的邂逅了。 另外母亲说的是熟人看到过她,说她有孩子了。 这样的说法就和张晓春听说王孝安是父母从南洋找回来的一样是变调的流言,王孝安总得自己去亲自证实一下。 《郑风·野有蔓草》: 野草蔓蔓连成一片,草上露珠亮闪闪的,像走过去的女子美丽的眼睛,我好喜欢她,我要和她约会。 野草蔓蔓连成一片,草上露珠又大又圆,就像走过去的女子丰满的身材,我好喜欢她,我要和她睡觉觉! …… …… 王孝安和李琴办完居民身份卡顺便到超市里买了点菜,回家准备做午饭,却发现张晓春提着大袋小袋的等在楼下。 看到王孝安和李琴,张晓春便露出了笑容,略带一点感慨着的欣慰。 他高兴地点了点头:“李老师,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王孝安也有点感慨,看看这人情练达的表面功夫,凡间一个普通角色就可以让你见识到其深厚的功力。 李琴有些意外,这张晓春和自己家里不对付啊,这十年来和他没什么接触,偶尔遇见也是阴阳怪气,甚至直接幸灾乐祸的时候也有。 怎么突然转性了? 李琴心中疑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儿子回来以后,让她把许多事情都看淡了,过往的一些恩怨纠葛都不怎么在意。 “借你吉言。”李琴点了点头,就往楼上走。 王孝安看了一眼张晓春,跟在母亲身后。 张晓春不知道王孝安这一眼什么意思,但感觉自己说这么一句场面话并不能让王孝安满意。 “李老师,我今天是专程登门道歉的。” 张晓春既然已经来了,就已经做好拉下脸的准备,见状连忙说道,“过去我做的很多事情,说的很多话,给你添堵了,我得和你道个歉,真是对不住啊。” 李琴已经走到家门口,讶然停步,看着张晓春那张肥阔的肉脸上堆满了歉意,不由得愕然点头,“啊……这个……没事,都过去了。” “那我还得和王兄弟道个歉。”张晓春想想自己和王荣阁也有些言语上的龃龉,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已经弯腰了,不如干脆深鞠一躬。 “不用了,我爸出车不在家。”王孝安只是想让这些人的道歉,使得母亲往日里积累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消散一些,而不是自己想要出一口恶气什么的。 对方摆出这样的低姿态,母亲不再放在心上,他也不会再计较。 更何况张晓春对母亲也没有任何威胁了,以母亲现在的体质,遇到危险情况,心中只要一动念,就能爆发出把张晓春挫骨扬灰的力量。 李琴看到儿子说话,开门走进了家中,心中琢磨张晓春来登门道歉,估计和儿子有关,但应该不是中了魅惑之类的,毕竟儿子不大可能对男人施展这种仙法。 她也没有多担心什么,儿子既然能打发郭纲,打发张晓春还不是轻而易举? 在李琴眼里,张晓春这种人远没有混社会的郭纲可怕。 张晓春有公职在身,做事总要考虑影响,而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面对这种人,总还能跟大伙,跟单位嚷嚷求个公道,让他有点顾忌,而郭纲这种人,也许都不会给你开口说话的机会。 当母亲的总是悉心照顾着儿子,但儿子一旦展现出能力,她也是最容易对他产生依赖感和信任的人。 “这就行了啊?”张晓春观察着王孝安的表情,心中想起许多被连续敲诈勒索,最终苦主被逼得自曝的事情。 其实外面有流言蜚语,张晓春并不怎么在意,哪个学校都有领导和女教师不清不楚的传闻,又妨碍了什么? 关键是张晓春的儿子已经开始怀疑和盯防,让张晓春好久都没有充分利用自家的肥水了,一旦王孝安传话给儿子,这就可能是引爆家庭问题的导火线。 外面的丑闻只是在外面挠痒痒,家里的丑闻才要人命,所以历朝历代喜欢扒灰的老东西们才总结出一句话:家丑不可外扬。 “嗯,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用这个事情一直勒索你,因为我妈要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还需要人指路打点关系,这里就麻烦你帮下忙,逼得你自曝被下了职务,对我们没有好处。”王孝安点了点头。 母亲现在身体很好,精神状态和心理也日趋好转,完全可以再去工作。 王孝安并不认为不上班不工作呆在家里就是享福,人是不能闲着的。 很多人在退休以后,都会怀念工作时期有目标有追求的生活。 一直呆在家里,反而感觉心态和生活态度都变得消极起来,无趣而乏味。 父亲母亲这个年纪,正是社会活动内容丰富,社交频繁,积极融合在社会中,真正处于最能体味到生活自主又多姿多彩的时期。 “那就好。”闻言张晓春放心了不少,对方对他有需求,而不是没完没了的敲诈勒索钱财,那就好办。 他能够在职务上帮李琴一些忙,等于只是拿公家的资源满足对方的需求,他张晓春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 看来王孝安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敲诈个人,不如换取从公家攫取利益,那才是细水流长,安全又不会逼得人鱼死网破的好办法。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力不从心,总是感慨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每每回忆起自己年轻时扬帆起航的晨运,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水道已经不是老水手的破船能够驾驭的?”王孝安拿了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盒子出来,递给了张晓春。 “这是什么?” “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吃了它。”王孝安微微笑着,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张晓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张晓春被王孝安握着把柄,不好直接拒绝,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 不禁想这小子居然看一眼就能瞅出儿子的隐疾,说不定在男人那些事上真有些能耐,但吃肯定是不敢吃的,入嘴的东西谁敢乱吃? 不过,王孝安不就是从南洋回来的吗?那边还真盛产和擅长制造这些玩意。 第13章 身份 张晓春依然提着大袋小袋离开,王孝安不但没有要这些东西,连张晓春塞的银行卡都拒绝了。 他既没有问银行卡的密码,也没有问里边多少钱,这说明王孝安在后续也没有针对自己勒索财物的意思。 张晓春没有完全放心,但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王孝安再来找他帮忙,让他安排李琴的工作,张晓春倒是可以积极点。 毕竟李琴的工作是他安排的,王孝安要整他,也要有所顾忌了。 公家单位里,上面安排工作的领导倒了,这倒台领导安插进来的人,能有好日子过? 把大袋小袋放回车里,张晓春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张,我今天晚上带茹萍去俱乐部,你去不去?”电话那头说道。 张晓春想起茹萍那妩媚撩人的风情,火辣的身段,不禁挺了挺腰,咽了一口唾沫。 茹萍没有自己家的年轻,三十多岁年纪,关键是玩的开,配合度高,正合中老年男人的意。 可是……唉,张晓春想起刚才王孝安什么晨运与老水手比喻的嘲讽,感觉最近身体真是不行了。 只得叹气道:“今天孙女回来了,得陪陪孙女,怕是来不了啊。” “我只跟你说,今天裘会长也会去!老张,你真当我介绍你进俱乐部,是让你玩儿来着?这是一个平台!你可以不玩,但不能不来,我反正会带茹萍来,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说完就挂断了。 张晓春醒过神来,自己真是糊涂了,那个俱乐部来来往往的都是郡江市的头脸人物,自己堪堪挤进去而已,倒是忘记当初找人介绍进去的初衷。 琢磨着今天晚上俱乐部的活动,张晓春心不在焉地开车离开,浑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奔驰车里,郭纲探出头来和他打招呼。 他来干什么的?慌慌张张的,郭纲心头疑惑。 说起来,郭纲还得叫张晓春一声叔,两家关系不错,非常熟稔。 郭纲父亲郭长河和张晓春是一个村里长大的,那时候的农村,总有一些人是家里供养读书走出去的,还有的就是早早进入社会摸爬打滚拼出来的。 张晓春和郭长河就是这两种境遇的代表,只是现在看来郭长河总体来说更有钱有势,而张晓春走上重点中学校长的位置,进而跃迁到学府教师管理办的二把手以后,也是家乡人口中的能人。 郭纲和张晓春的儿子张波仕关系也不错,别看郭纲初中毕业就辍学,张波仕却是理学院的博士,两个人就是关系好,经常一起夜钓,进山打猎。 “张叔!张叔!”瞧着张晓春的车绕了一圈,从近处路过,郭纲又喊了两句,张晓春还是没有留意到他。 郭纲不禁寻思,他原来就看到张晓春是跟着王孝安和李琴上楼的,郭纲便没有主动打招呼。 张晓春提着大袋小袋,要说他是因为王孝安回来了,来嘘寒问暖,表达下领导对昔日下属家庭情况的关怀,那也太扯淡了。 张晓春非常好色,可也不至于找上现在的李琴,要说十多年前的李琴,那张晓春还真有可能来献殷勤。 他和王孝安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倒是听说关系不怎么好……大部分在张晓春手底下工作过的漂亮女教师家里,都不会欢迎他张晓春。 那他来干什么? 瞧刚刚上楼的时候,张晓春居然微微弯腰,陪着小心地走在最后面,隐有察言观色的姿态,郭纲便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张晓春是来赔礼道歉的! 郭纲一拍司机的后脑勺,老子太他妈擅于分析细节了! “郭总,你打我干啥?”司机委屈不已,被郭纲一巴掌拍的脑瓜子嗡嗡的。 “没事,我看你这头型不错,溜圆溜圆的,像个蛋。”郭纲又轻拍了几下。 司机反手摸着自己的头,哎,哪一天自己也能一巴掌拍在郭纲的后脑勺上,夸他头型不错,那就爽了。 郭纲继续分析佐证自己的结论,张晓春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王孝安回来了,再来登门赔礼道歉? 要说王孝安没有回来之前,张晓春会登门赔礼道歉,郭纲是不信的。 王荣阁和李琴无权无势,勉强过生活,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了多少,凭什么让张晓春拉下脸来赔礼道歉? 现在啊,王孝安回来了。 王孝安可不是一般人,让他郭纲都灰溜溜地夹着……不,让他郭纲都在冷静地分析局势后,战略性地暂时撤退了。 这张晓春多半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知王孝安是个狠人。 他这种在官家混饭吃的,不怕警察不怕民也不怎么在意所谓的黑道,但这种独来独往,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的狠人,却是张晓春最忌惮的。 对方要是有心报复,灭绝人性,对张晓春的家人动手呢? 绑架勒索,随手抹脖,擦身而过就捅你一刀,这不就是这些狠人的手段吗? 哎,其实说到底,谁不怕王孝安这样的人? 不止是我小郭总,老张也折在王孝安手里,郭纲想明白了,越发觉得这里的拆迁难做。 这王孝安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 郭纲拿起手机想给杨景龙打电话,问他同学聚会的事情,但是想想杨景龙的心眼,自己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他让司机在这里盯着,坐上公司派来的另一辆车离开。 …… …… 王孝安打发走了张晓春,回到家里看见母亲正在拿着他十年前的老版居民身份卡和今天办的两张新版居民身份卡比较。 “真的是一点也没变。”李琴笑了笑,无论新版还是老版,都有照片,照片上完全看不出十年的跨度,一直是帅气的少年人模样。 “妈,等你和爸修养一阵子,再拿你们十年前的照片对比,你们也是一点也没变。”王孝安要把父母失去的十年找回来。 对于凡人来说,失去十年是很痛苦的事情,毕竟人生短短百年,而更多时候远远没有百年。 失去的是时间,也是在失去寿命,是健康的身体在苦难的生活中被消耗,而不是幸福的度过。 若是身体健康,十年时间没有让自己的身体有任何损耗,甚至获得了更多的寿命,就无所谓失去时间了。 王孝安无法让父母痛苦的十年消失,但是可以补偿更多的十年来让父母幸福度过。 “那太好了……不过,我们会不会被当成妖怪啊?”李琴幸福地担忧着。 换一个身份好了,凡人的身份本就是社会给予而不是自己天然具备,过一段时间就得舍弃一个,这倒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孝安忽然想起一个画面,自己高中的时候,好像见到过孙蔓拿着两张身份卡,上边的照片都是她,但名字不同。 她另一张身份卡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第14章 师父 即便是以王孝安的记忆力,那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到了现在,也难以在记忆中检索出确定的信息。 使用“回眸”这样的术法,倒是有一定几率把那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 可自己现在只是孙蔓高中时期的前男友,且不说术法有一定几率失败,就算百分百成功,你去查别人老婆的个人信息干啥? 一声叹息。 王孝安从母亲手里接过身份卡,然后在书桌上铺了一张白纸。 李琴知道儿子这是要写字作画,不晓得他这些年书画功夫有没有拉下,连忙拿出笔墨。 看到狼毫尖上染了新鲜的墨汁,看来儿子回家以后,已经动过毛笔了。 他只在白纸上写了两个字“师父”,然后垂挂在墙壁上,恭恭敬敬地大礼磕拜。 “妈,这是我们门派的规矩,跪列祖列宗,跪师父,跪父母,跪救命重造之恩,不跪天地。”王孝安跪拜之后,向母亲解释道。 李琴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不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吗? 不过除了不跪天地,这门派的其他规矩也没有什么毛病,列祖列宗,父母恩师,救命重造的恩情,都可以跪拜磕谢。 “那你怎么只写两个字?一般不都是画像吗?头一次见就写两字的,是不是有点不礼貌?”李琴好奇地问道。 要是王荣阁在这里,难免纠结和想要仔细措辞,但李琴作为母亲,天生和儿子更为亲昵,有那么两三天的适应和习惯后,就没那么担心自己说的话会让儿子不高兴了。 王孝安看着自己刚劲有力,灵气十足,隐隐散发着术法威能的两个字,接着解释道: “不可描述的存在……嗯,师父的容貌是画不出来的,任何见过师父的人,即便在脑海里记得清清楚楚,但要落笔描绘师父的尊容,画完都会觉得完全不像。” “这也太神奇了。”李琴惊叹,“儿子,你们师门不是什么保密门派吧……你爸原来参加的部队就是保密部队,他现在都不讲部队的事情。你和妈说说你们师门的事情吧?” 王孝安的门派倒不是什么保密门派,更何况这里是在蓝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之类的。 “我先讲讲我们师门的一些思想理念吧。” “好,思想纲领最重要。” “师父常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不忘初心。师父说,徒儿,你生性本善,所以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是善心,而师父生性本恶,基本不做好事。” “啊?”李琴吓了一跳,还有自己说自己生性本恶,不做好事的人?这人还给自己儿子当了师父,教导多年? “我就和师父说,既然不做好事,为什么要收留我?”王孝安笑了起来。 “师父说,是为了利用我,把我培养起来当打手而已。最重要的一点是,善与恶,是互为存在标准的,就像天地分阴阳,人为男女,飞禽走兽分雌雄,都是如果没有另一方,己方便失去定义标准。” 李琴想了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至于培养儿子当打手,她有些不喜欢,但儿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而且看儿子的意思,流落到另外一个世界,还多亏了师父收留,这就是救命重造的恩情,难怪儿子会那么诚心诚意地大礼磕拜。 “师父生性本恶,但恶是什么呢?如果没有我这个善的存在,时刻提醒和对比她的所作所为,她的恶便会定义模糊,逐渐初心受损,影响她的心境。”王孝安看着墙壁上的“师父”说道。 李琴有些难以理解,一直以来对善恶都只存在着绝对的明辨理念,善是好的,恶是坏的,但是没有去想过两者的对立依存关系。 果然这修炼不是简单的事情,跟学哲学一样,把简单明了的概念讲的让人云里雾里。 好在这个师父生性本恶,却又明辨识理,让儿子不忘初心,保持善心,没有逼迫他跟着这个师父去作恶多端,变成一个大恶人。 真是奇怪,一个生性本恶的人劝别人保持善良……不过儿子是炼气期,这个师父至少应该也是什么筑基或者金丹的厉害修士,不是自己这样的凡人能揣摩的。 母子聊着天,李琴就算对修炼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但关系到儿子,总是愿意多了解的。 下午李琴发现厨房里没有酱油和料酒了,拿了两个饮料瓶去副食店打酱油和料酒,这种分装的酱油和料酒,比超市里售卖的要便宜一半。 儿子回来以后,日子还是要精明的过,能省则省,李琴更觉得散装酱油和料酒的味道更对一些,那些品牌商家的味道都太淡。 李琴从副食店出来,便看到以前一个熟人的儿子赵长生。 赵长生的哥哥和姐姐都没有养活,夭折了,父母四十岁才有了他,取了个名字赵长生,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 只是赵长生的父母四十岁才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娇生惯养。 赵长生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挫折,大学毕业开始找工作,进入社会以后顿时就不适应了。 生活,工作和恋爱都不怎么顺利,让赵长生开始放纵和堕落,一开始染上了赌博的恶习,逼得父母把房子都卖了。 家里想方设法为他还债,结果他却越陷越深,最终父母找了辆豪车撞死,用自己的性命去碰瓷想给赵长生留下了最后一笔钱。 要照顾和孝顺父母,赵长生做不到,但是仗着父母死了碰瓷赖上人家讹钱,赵长生倒是成功了。 赵长生拿着这笔钱不但没有改过自新,还染上了毒瘾,李琴从副食店里出来,看到赵长生脖子上溃烂流脓,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扎烂的针孔,便知道传闻他吸毒感染艾滋也是实情。 这人一堕落起来,是真快啊,从堕落到溃烂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李琴看到赵长生正在调戏社区的两个小姑娘,那两小姑娘穿着附近舞蹈培训班的服装,哪里见过赵长生这种人,吓得双腿发软,挤在一起,连掉头逃跑都忘了。 “赵长生,你干什么!”那两小姑娘也是熟人家的孩子,看着她们从小长大的,李琴连忙喝住赵长生,又对那两孩子说道,“甜宝,啾宝,还不快去上课!” “谢谢李姨!”两小女孩连忙大喊着跑掉。 舞蹈服下包裹着的小屁股和两条小细腿,把赵长生的眼睛都看直了,倒不是他还有心好色,仅仅是衰败的身体对这种新鲜而充满活力的血气充满着嫉妒和恨意。 他有气无力地扭过头来,因为嘴巴合不拢,口水止不住地流淌着,又直愣愣地看着李琴。 李琴不由得后退,她也不打算和赵长生说什么,这种人彻彻底底的废掉了,你和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李阿姨……听说你家王孝安回来了,这你不给我发个红包?”赵长生朝着李琴伸出像烂鸡爪子似的手,踉跄着走向李琴。 李琴吓得浑身发抖,眼看着那手就要碰到自己,连忙一个激灵转身就跑,速度比刚才那小姑娘快多了。 赵长生只觉得眼睛又迷糊了,这李琴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好像脚下安了两个风火轮一样,嗖地一下没影了? 第15章 长生啊! 李琴在自家楼下遇到几个街坊,说起来刚刚遇到赵长生的事情。 正准备叮嘱大家让自家孩子注意点别遇上他,街坊们说起周围还有几个这样的烂仔在转悠。 李琴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聊了几句连忙上楼,把这事和王孝安说了,也讲了下赵长生这些年自作孽不可活的所作所为。 “郭纲找来的。”王孝安肯定地说道,这种人平常就像蟑螂和老鼠一样,很少大摇大摆地出现。 他们也知道自己神鬼憎恶,往往都是在阴暗的角落里挪动,遮遮掩掩地不怎么引人注意。 以前和师父游历凡间的时候,王孝安没少遇见过这种事情,不过一般都是乞丐在操作。 有些乞丐会在新店开业的时候,捅自己一刀就躺在店门前,然后高喊着老板发财,这种时候老板又是害怕又是恶心,一般都只能破财消灾。 还有些更狠的,抬着一个说不出话重病将死的人到门口来要棺材本,不给就把人放在门口,要是死了那就是更大的麻烦。 至于这个说不出话重病的人,是他们的同伙,还是他们害成这样的,谁也不知道。 反正都是一种套路,拿一条烂命来勒索,胁迫。 在那些类似于古代的凡人世界,除了本身就有势力的地头蛇,连当地官府都没有办法,管不了。 王孝安所在的社区叫爱民社区。 这些人出现在爱民社区周围,报警也没有用,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烂人,但在这里闲逛又不犯法。 “这郭纲居然还是你同学,怎么这么坏?”李琴厌恶地说道。 “妈,我去处理一下……不过,手段可能有些激烈。”王孝安犹豫了一下,对母亲说道。 李琴笑了笑,柔声说道:“你当妈还是以前走在路上生怕踩死蚂蚁的性格啊?这种人,死不足惜,你怎么处理都不过份,别给自己惹麻烦就好。”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母亲经历了这十年,曾经再温柔善良的心,也会用淡漠包裹着坚强的内在。 不可能成为那种为坏人站台,站在恶人的角度反思社会,法律和刑罚的虚伪圣母。 王孝安往副食店的方向走过去,看到小卖部的老王头正在拿一瓶消毒水喷洒,再往前走,便看到赵长生拿着一根冰棒在吃。 “王孝安。”赵长生认出了他,眼睛里散发出阴毒嫉恨的光芒。 凭什么自己就要死了,眼前的这人却阳光青春和少年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老,浑身散发着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感觉。 他吃着冰棒,嘴巴合不拢,融化的冰棒混合口水变得粘稠,从嘴角涎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你爸妈最后去碰瓷最后给你捞一笔赔偿,也让人恨不起来,只觉得可怜可悲可叹……当然,那豪车司机可能会觉得可恨。” 王孝安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在修炼者的世界也有这样的父母,这样娇生惯养的儿女,仗着修为和法宝为所欲为,最终招来灭门大祸,全部死光光。 “轮得到你来说我!”赵长生恶狠狠地说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了。 谁看见他都怕,生怕他报复,哪怕他只是朝着人吐口水,都会让人担惊受怕。 “现在你也想最后来碰瓷捞一笔吗?”王孝安指了指街道上的车,“你看那辆奔驰怎么样?” 赵长生咬牙切齿,这几乎是他最无法忍受被揭的伤疤,手指甲在手臂上一划拉,就想弄出些血来。 只要能沾到王孝安身上,哪怕根本无法造成传染,也能吓得普通人屁滚尿流,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他那原本如同纸皮一些容易破碎的皮肤,今天居然没有被他的指甲划破。 “你要干什么?有手有脚,没病没痛的,去找份工作,好好过日子不好吗?”王孝安奇怪地问道。 赵长生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听王孝安这么说,再仔细看看自己的身躯,难以置信地惊喜,他那几乎找不到一块巴掌大好肉的身体,居然已经痊愈了! 皮肤上没有任何溃烂的伤痕,也没有针孔,脖子也没有再鼓起巨大的脓包,他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完全就是健康人的身体。 “好了!我好了!”赵长生顾不得细想怎么会有如此神迹,喜不胜喜,惊声尖叫着往前冲。 王孝安转身让开。 赵长生当然不会再和王孝安计较,兴奋地冲向了街道。 “嘭——嚓——啪!” 赵长生直接撞上了那辆缓缓驶来的奔驰,尽管车速缓慢,但赵长生的身体却像街道两旁零碎落下的梧桐叶一样轻飘飘的,高高飞起,又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肉类被拍打的声音。 奔驰紧急刹车,郭纲的司机惊愕地走下车来。 他就是看到王孝安在和赵长生说话,想把车开过来看看情况,那里想到赵长生突然发疯,撞上了他开的车? 郭纲的司机看着犹自在爬动的赵长生,又看了看王孝安。 他发现这个最近被郭总严重关注的年轻人,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让郭纲的司机在盛夏的下午感觉到了一阵凉意,浑身颤栗。 赵长生还没有死,他的嘴里正在吐血,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痊愈,接下来完全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他一定可以戒毒戒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如果身体没有痊愈,他就算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心。 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面目慈祥的老人,老人眼中有着赵长生很多年没有看到的温和爱意,他们笑着说道:“儿子,你也这么死了啊?” 赵长生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身体逐渐没有生机,带着无穷无尽的悔恨与怨气,终于再也没有动弹,满嘴淤血堵在咬死的口腔中。 郭纲的司机看着王孝安走进副食店,又买了一包白糖,再施施然地离开。 赵长生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死在大街上,溃烂流着脓血的身体更是让人避之不及。 好一段时间过去,只有人远远地看着,连个报警或者打急救电话的都没有。 司机走过去看了一眼,确定赵长生死了,这才有些哆嗦地给郭纲打了个电话:“郭总,赵长生死了。” “谁?” “赵长生。” “他妈赵长生是谁!”郭纲正在和杨景龙泡澡,温泉水翻滚,好不惬意。 “就是我们找的那些毒虫。” “那不很正常?他们本就活不了几天,不然为什么找他们?”郭纲不耐烦地说道。 “赵长生死之前和王孝安说了几句话,然后赵长生就撞上了我开的车。”司机说完,又哆嗦了一下,按道理他这样的车速根本不可能把人撞飞。 如果不是郭纲这两天总是在盯着王孝安,他也不会多想,但是会被郭总这么盯着的人,一定不简单。 说不定赵长生的死,真是那个王孝安搞出来的。 “真是他?” “对,就是他。” “啪——” 司机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有什么东西掉入水里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第16章 洁身自爱大澡堂 郭纲和杨景龙洗浴的地方叫“洁身自爱大澡堂”,名字的意思是清洁身体后自己挑选爱的对象。 洁身自爱大澡堂曾经是郡江市最高端的洗浴中心,现在也还凑合,但郭纲选择这里主要还是情怀。 小时候父亲带自己来这里洗澡,自己在2楼,父亲在3楼,他充满了好奇。 现在郭纲可以和父亲一起上3楼了,但他却更喜欢简单,没有那么多欲望的2楼。 1楼是普通女宾区,也是放鞋子的地方,有点味道。 杨景龙不是一味追求豪华和档次那种没有格调的人,对于郭纲选择的这个地方没有意见。 最重要的是,大澡堂的老板一直有海外的路子,时不时地更新下服务人员,举办各种风情的时装秀,模特秀,还有最受欢迎的跨性别者狂欢节,具备一定的国际影响力。 杨景龙走的是仕途,经常参加一些具备国际影响力的活动,是很有利的。 郭纲和杨景龙见面以后,才知道杨景龙已经得到消息,孙蔓回郡江市了。 于是昨天杨景龙给孙蔓郡江的号码拨了过去,没有打通,今天尝试给她在京城用的号码拨了一次,也没有打通。 郭纲懂得杨景龙的心思,感觉十年过去了,孙蔓和王孝安过去的恋情,对现在杨景龙追求孙蔓已经没有威胁了。 更何况现在的杨景龙和王孝安对比,早已经不是昔日校园里的对决,仕途前景一片大好的杨景龙,岂是破落户一般,指望拆迁攒点小钱的王孝安可以比的? 杨景龙很自信,所以并不介意在同学聚会上把孙蔓和王孝安都叫上,然后让孙蔓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曾经的高中恋人,在走入社会现实后,会被杨景龙碾压成渣。 王孝安不是这么容易被你碾压的……郭纲没有点破杨景龙的心思,自然更不会阻止,坐山观虎斗才是最高明的姿态。 “怎么回事?”杨景龙看着郭纲接了一通电话,手机落在池子里,脚尖踢了一下,想顶出水面,结果滑到更远的地方了。 郭纲完全可以确定,赵长生的死和王孝安有关。 至于表面上赵长生是自己跑到街上撞车身亡,王孝安只是在旁边站着看,郭纲不会相信这只是巧合。 赵长生一定是王孝安弄死的。 王孝安用了什么手段,郭纲无从得知,也不重要。 重点是王孝安比他郭纲还要心狠手辣,随手杀人没有一点顾忌。 看王孝安身上的伤疤,就知道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会把一条人命当回事。 “死了个人。”郭纲回过神来,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滑到池子中央的手机,不禁莫名恼火,刚刚杨景龙是不是故意踢了一脚他的手机? “多大事?”看郭纲懊恼忧虑的神色溢于言表,杨景龙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爱民社区属于黄石区,拆迁工作接受市城建府和黄石区的双重指导,这两个地方的主管头头和杨景龙的父亲都不怎么对付,就算死人事情闹大,杨景龙也只会幸灾乐祸。 “事倒是不大,就是烦心,赚点钱怎么就那么难?”郭纲不会讲他对王孝安的怀疑,反正只是怀疑,又没有证据,捕风捉影就和杨景龙讲王孝安多么牛叉多么狠辣,别人也得信不是? “黄石区的事,你还是得找熊万里。”杨景龙懒洋洋地点了一句。 熊万里是个商人,生意做得大,在整个郡江市乃至于全省都有布局,和总督府来往紧密,甚至有传言熊万里其实是现任总督的白手套。 格局大了,就无所谓在市一级的政治势力上站队,也确实是个能人,和杨景龙父亲也熟识。 “高攀不上。”郭纲摇了摇头,熊万里就是买下爱民社区这块地的地产公司幕后最高级别老板,但郭纲接下这桩买卖,都没有接触到熊万里。 在熊万里看来,日常的生意事务和合作程序由底下的人正常操作,他没有必要露面亲自打点。 二十多亿的地,对他旗下的房产公司来说不是小生意,但在熊万里眼里不算多大。 熊万里只走上层路线,从不频繁过问详尽事务,像郭纲这种拆迁遇到困难的事,更属于合作商的麻烦,熊万里根本不会插手。 “联系不上孙蔓就算了吧……再给王孝安打个电话,咱把聚会过程录个像,放到同学网上,不是更有趣?”郭纲知道杨景龙的心思,投其所好地说道。 郭纲原本只是希望杨景龙帮忙,把王孝安约出来,利用杨景龙对王孝安的敌意动作,试探出王孝安的虚实,郭纲本人没有必要参加。 现在郭纲改注意了,他要不动声色地在杨景龙和王孝安之间煽风点火,能挑动杨景龙真正下场对付王孝安,自己再伺机而动。 杨景龙被郭纲说的心动,看了一眼郭纲,也懒得细想郭纲背后的动机。 这一招确实妙,要知道如果孙蔓也在现场,自己针对王孝安,说不定孙蔓知道事情详尽细节和原委,也许还会去体谅下王孝安出糗的原因,有些同情王孝安今日的可伶境遇。 孙蔓不在场,只看视频,都是从杨景龙想要引导情绪的角度剪辑的画面和对话,孙蔓的观感就会截然不同。 想要什么效果,自己更加方便控制完成。 “你把王孝安的电话给我,记得他刚失踪的时候,我还给他家里打电话关心过情况。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家的电话我也没能保存下来。”杨景龙微带喟叹地说道。 郭纲看了看杨景龙,又用脚尖指了指池子底下的手机。 …… …… 王孝安有些意外地接到杨景龙打到家里来的电话,说过两天同学聚会,希望王孝安能够参加,王孝安答应准时到。 同学情谊,聚会活动,本就是普通人生活中不是很重要,但常常能激起许多情怀,执念,意难平的活动,很值得体验。 平凡的一生,怎么能没有一个参与进去被各种情绪左右的同学聚会呢? 王孝安回忆着和杨景龙的同学时光。 王孝安和杨景龙谈不上交心的朋友,但也常常聊聊天,说说话,比一般的同学关系近点,离朋友关系远一点。 杨景龙心眼不大,王孝安记得自从市一高第三届尿尿王比赛,王孝安夺冠,杨景龙在距离,强度和水量三个项目大比分落败后,就不大和王孝安来往了。 后来孙蔓和王孝安在一起,杨景龙又发表了一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言论,认为王孝安配不上孙蔓,暗示孙蔓其实很有背景,门不当户不对王孝安迟早被教做人。 总之,高中男生之间的龃龉和较劲,这么多年过去,一般人都只会一笑置之。 第17章 诗·小雅 晚上王荣阁比平常更早一点回来,还有两个警察,一个报社记者,一个电视台记者与摄影师。 原来是王荣阁今天见义勇为了。 王荣阁的网约车接了一个单子,顾客是一个女孩子,先是让王荣阁等了二十来分钟,又要王荣阁上楼帮她搬行李,还要给王荣阁录视频,让他口述身份信息等等记录备份。 王荣阁看到这种顾客就有点怕了,万一她疑神疑鬼在车上给他两刀,又或者半路跳车怎么办?于是借口要去修车让那女孩子取消订单。 那女孩不肯,非得王荣阁补偿她误时费。 王荣阁惹不起还真有点躲不起……躲开都得花钱,最后王荣阁转了她二十块钱,一时间有些郁闷,把车停在了路边。 慢慢地他也想开了,心态一定要放宽,这些年遇到的奇葩还少吗?更过份的都有。 抽完一根烟正准备上车,便看到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不耐烦地打开门,催促着让人下车 然后王荣阁便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下车,后边跟着几个人在追。 这些人下车后,公交车毫不停顿地就开走了,王荣阁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最先跑下车的是被扒窃的乘客,后面追赶的是常年在公交车上作案的盗窃团伙,公交车司机见多了,更不敢管,怕被盗窃团伙报复,干脆停车把被扒窃的乘客赶下车。 王荣阁退伍多年,但那些责任感和血性依然刻在骨子里,总还是把自己当成军人,觉得遇到这种情况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冲上去就把追人的几个给拦住了。 那乘客见到有人帮忙,倒没有趁机自己跑了,在路边提了个垃圾桶就冲上来,没有想到他的垃圾桶还没砸下去,王荣阁已经三下五除二把那些扒手给放倒了。 最近市里正在大力表彰见义勇为行为,报纸和电视台自然要跟上宣传,正好就把王荣阁当典型了。 警察主要是送王荣阁回家,提醒他小心扒手同伙的报复,记者们顺便来采访下街坊邻居,让大家伙按照“王荣阁一直以来……”这样的格式说点台词。 等警察和记者走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离开,王荣阁有些感慨地说道:“以前都是我找警察和记者帮忙寻人,现在是他们来找我配合宣传了,感觉真不一样。” 王荣阁其实和街区附近的警察都熟,也认识不少记者,但以前都觉得他是个大麻烦,因为王荣阁总不放弃任何一点可以找到儿子的线索和机会,自然没少向警察和记者求助。 “你是出风头了。”李琴笑吟吟地说道,看到丈夫没事,也没有责怪他这么做太危险了,当初追求她的人那么多,最终还不是看上了王荣阁的人品? “我没想出风头,答应接受采访,也是觉得现在社会风气实在太差了。公交车司机害怕被报复可以理解,但把乘客赶下车还是太过份了。也不知道公交公司会不会处罚那个司机。”王荣阁摇头叹气。 “爸,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尽管继续见义勇为,就算是面对毒枭的武装力量,你也不用怕。”王孝安说道,其实他从小就特别崇拜当过兵,人品正直的父亲。 一个正直的父亲未必是尽职尽责完美的好父亲,但一定值得儿子崇拜他。 “你还煽风点火。”李琴嗔怪地说道。 王孝安笑了笑,下楼去察看车内录像和行车记录仪了,现在的网约车都必备车内录像系统。 …… …… 月光如洗,城市的迷离让人看花了眼,总是忘记了月色更美。 王孝安从父亲的网约车里出来,站在车旁看了看高悬于天的明月,低下头来远眺,又看了两眼不远处的红色劳斯莱斯幻影,便上楼了。 “我站在阴影里,他应该没有看见我。”郭纲站在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旁边,微微蹲着身子说道。 这不是郭纲的车,他的拆迁公司才刚刚起步,还没有奢侈到给自己购置这个级别的座驾。 坐在劳斯莱斯幻影里的是熊小雅,她是熊万里的女儿,这次买下爱民社区地块的地产公司,正是在熊小雅名下。 她和郭纲一样,都是尝试着走出父亲照顾的舒适区,自己创业打拼的二代,只是她的起点比郭纲要高得多。 “郭纲,你不是有病?”熊小雅冷冷地看着藏头露尾的郭纲。 郭纲是她叫过来问话的,哪里知道郭纲刚刚到这里,看见楼上下来个人,就跟小学生在网吧里见到找过来的爹一样。 “他就是王孝安。”郭纲兀自在琢磨王孝安有没有可能看见了自己,这种兵王应该有那种被人窥视就警惕的敏锐直觉。 没有这种直觉能当兵王吗? 兵王都是凭着这种直觉死里逃生的……郭纲晃了晃头,自己已经被王孝安弄得有些神经质了。 “王孝安是谁?郭纲,现在重点是王荣阁。”熊小雅皱了皱眉。 作为大商人熊万里的宝贝女儿,熊小雅的个人能力和商业天赋暂且不说,人脉绝对是第一等的。 今天王荣阁见义勇为,以一人之力独斗市民深恶痛绝的扒窃集团,电视台接到这个采访任务以后,有人发现王荣阁是爱民社区的居民,而那块地是熊小雅的项目以后,便马上有人把这个信息当成人情告诉了熊小雅。 熊小雅收到传信以后,就意识到里边的味道。 拆迁常常要用上一些见不得光的强拆手段,可是现在去强拆爱民社区,那就是强拆王荣阁的家。 人家刚刚路见不平拔拳相助,被市里表彰为见义勇为模范,你就强拆人家的房子? 这种恶劣事件带来的舆论压力,别说熊小雅了,就连她爹熊万里都得小心处理。 负责拆迁的不是她熊小雅,但照样会牵连她,因为大家都知道拆迁公司是给谁干活的。 郭纲是什么人,熊小雅一清二楚,而且拆迁公司也只有郭纲这种人才能干。 熊小雅把郭纲叫来,就是警告他小心掂量,有些手段现在不能随便用。 “知道了吧?现在这段时间别用强,非必要的手段都给我收敛点,别惹出事来。”熊小雅把王荣阁关系到的问题和郭纲讲了讲。 郭纲不由得头痛,这王家父子真是难搞! “三小姐,今天……今天……” “有屁就放!”熊小雅看到郭纲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不由得按住了胸口,她怕郭纲说出来的事,会让她晚礼服胸前的扣子撑不住。 “我不是找了些毒虫艾人放在爱民社区附近吗?今天死了一个。”郭纲后退了两步,离车门口远一点站着,小心地盯着脸上神色不变,但胸口已经开始急促起伏的熊小雅。 这个女人脾气暴躁,说不定会动手打人,郭纲也不怕她,但不小心挨她一巴掌,岂不是把小郭总的脸面都丢光了? 道上混的,怎么能挨女人的耳光?不打回去那就别当大哥了,但打熊万里的女儿,郭纲真没……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而已。 “我今天已经让媒体那边压着消息了,王荣阁见义勇为的新闻可以压着暂时不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新闻,只是凑巧市里要竖典型罢了。” 熊小雅推开车门,缓缓走向郭纲,语气冰冷。 郭纲又退了两步,和熊小雅保持着距离。 熊小雅个子很高,晚礼服搭配着高跟鞋,更显身材修长,裸肩沐浴在夜色里,肌肤白皙的好像被月光萃练过一样,轻纱覆盖的后背,美丽的腰窝更是柔润而能聚集所有的视线。 她走向郭纲,裁剪得体的长裙摇曳,走动间露出纤细紧绷的小腿肚,那点缀在裙摆上精致的银坠挂链清脆作响,一步一步仿佛都在撩人心弦。 熊小雅忽然就扬起了手掌,郭纲的小心警惕终于起到了预警作用,连忙后仰躲开了熊小雅的一巴掌。 她没有追上去再给郭纲一巴掌,只是目光凶狠地盯着郭纲。 第18章 姐姐和妈妈 郭纲心头微微发憷,更生出雄心壮志的恶念,迟早有一天要扒了这臭娘们,看她是和普通女人一样哼哼唧唧,还是依然能够如此趾高气昂。 要说整个郡江市的男人们,最想占为己有的女人,熊小雅一定名列前茅。 背景,相貌,身材,都且不说,就是这种傲慢而趾高气昂的个性,如果能够把她压在身下,就足以让人征服感和成就感爆棚了。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给我再搞出一个大新闻,你以为摆平那些媒体很简单?他们吃起人来,比你们搞拆迁的还狠!” 熊小雅露出厌恶的表情,却不是针对郭纲了。 她之所以要压低拆迁价格,除了觉得没有必要给这些穷哈哈太多好处,还有一点就是打点各路牛鬼蛇神,那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至于拉长了拆迁耗时,熊小雅倒是无所谓,就当囤地了,以目前的形势看,整个黄石区的地都在涨。 拆迁困难重重,反倒是能给熊小雅延缓开发以充分的理由去应付城建府。 “死的人叫赵长生……” “恶心的名字,俗不可耐,短命鬼才叫长生!” 郭纲摸着脸颊,好像刚刚已经被熊小雅打了一巴掌似的,接着说道:“赵长生原本就是爱民社区的人,只是他欠了赌债,家里的房子早买了,又有传染病,我就派他来发挥余热。结果他去吓唬王孝安的母亲,王孝安可是大孝子啊,吓着他妈了,那他不得把赵长生弄死?” 熊小雅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轻蔑之色,郭纲简直就是个文盲,发挥余热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王孝安,就是刚刚下楼,把你吓得跟孙子似的那人?” 郭纲面颊发热,熊小雅明显是误会了,郭纲只是不想旁生枝节罢了,战术性的隐藏一下。 至于王孝安杀的赵长生,这事有没有证据,郭纲并不在意,他又不是要给王孝安判刑! “王孝安失踪了十年,这十年,他杀人无数,杀人如麻,杀得血流成河,就跟特战兵王回归都市……” 看到熊小雅又抬起手,郭纲连忙停下话头,他妈的这母老虎,小郭总虽然搭不上你爹,但是要在什么场合遇上了,熊万里不也得笑着夸赞一声老郭虎父无犬子,这小母老虎倒是完全不把他小郭总放在眼里! “郭纲,你真是脑子有病!”熊小雅没有打郭纲,而是捡了一根树枝,狠狠地戳了郭纲一下。 郭纲胸口吃痛,算了,被树枝戳一下不算太丢脸,被守在暗处的小弟看着了,也只当他郭纲正和熊小雅玩闹呢,那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熊小雅出了名的对男人不苟言笑。 “我没骗你……他身上的伤疤,那就跟被老牛犁过的烂田一样。光是枪伤弹痕,那就足足有七处,排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最大的一个碗口大的疤,就在心脏旁边。”郭纲没说就在心脏位置了,免得熊小雅又不信。 熊小雅眼眸流转,紧盯着郭纲,似乎是在分辨他有没有胡说八道。 “王孝安一回来,以前欺负过他家的,得罪过他的,都来赔礼道歉了,赵长生这种就直接杀了……你想想他爹王荣阁,今天不也是见义勇为?这家人真不好搞。”郭纲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居民楼。 总觉得居民楼里,王孝安正在窗户后面盯着自己似的,郭纲不由得抬起手,稍稍遮挡了一下脸,起点心理安慰的作用。 熊小雅倒是想起了今天王荣阁见义勇为,一个人放倒八个,那八个还不是普通人,是长期在公交车上流动作案,拿着匕首捅过不少人的凶徒。 这么一看,这才是真正的虎父无犬子,王孝安还真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郭纲的渲染有些夸张,但浑身伤疤应该不假。 基本没有人知道,熊小雅喜欢身上伤疤多的男人,越多越让她兴奋……可惜大部分伤疤足够多的男人,又长得太丑,或者没什么品味,太粗鲁而格调审美都入不了她熊小雅的眼。 其实男人也喜欢胸口有疤痕的女人,疤痕越深越喜欢。 刚刚在夜色中她没有看清楚王孝安的脸,只觉得身材高挑,仰望月色的姿态颇有味道,大概长得也不会太差? 当然,熊小雅更喜欢钱,凡是会阻止她赚钱的男人,那玩意上都有伤疤也没用。 “他们家的这些事情,你是道听途说?”熊小雅眉头微皱,要是郭纲所言属实,那还真是个硬茬子。 “怎么会?都是熟人。王孝安身上的伤疤,我是亲眼所见,当时真把我惊到了,拥有这样一身伤疤的人,我在电视上都没见过。” “你真应该亲眼看看,那就跟在战场用残躯血肉拼装起来的身体一样。”郭纲并不介意在熊小雅面前渲染王孝安的厉害。 王孝安越厉害,他郭纲的难处越是应该得到体谅不是?要是他把王孝安说的不值一提,那他郭纲岂不更是个废物? 会把王孝安说的不值一提的,那是杨景龙,郭纲和王孝安又没有感情纠葛……他倒是希望眼前的熊小雅去碰一碰王孝安,那一身伤疤,不吓死你这种出门必带保镖的温室小花? 熊小雅呼吸一滞,丢掉手里的树枝,反手按住自己的腰窝,胸口低低起伏,后背微微显形的蝴蝶骨像要展翅一般,她一直觉得自己身材肉感丰满而欠缺骨感美,倒是这对蝴蝶骨让她满意极了,穿露背装总是有风靡大众的感觉。 “你去整理一份这家人的资料给我,尤其是这个王孝安的,越详尽越好,要有照片……能拍到裸身伤疤的最好。”熊小雅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郭纲只能尽力而为,正好同学聚会要录像拍照,只要想办法使得王孝安脱掉上衣就行,吓死你这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小母老虎。 “走吧。”熊小雅淡淡地说道,没有再理会杵在原地的郭纲,登上了她的红色劳斯莱斯幻影。 这款车的大红配色非常罕见,算是熊小雅的一张名片了,黑夜中车漆泛着流动的亮色,那红色的车尾灯像巨蛇的双目,晃动着消失在远处。 熊小雅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处普通的居民楼,昂贵的大红色定制版劳斯莱斯幻影停在这个十套房都不一定有她车子贵的小区,倒是有点惊艳了平凡的感觉。 旁边的车位停着一辆汉国38年产的老款红船牌小轿车,熊小雅便知道干妈回家了。 能够当熊小雅干妈的,当然非富即贵,只是干妈为什么会住在这样普通的小区?当然是因为干妈常对熊小雅说的一句话:你一定要体验那平凡而普通的人生,才有登基成圣的一天。 登基的意思,熊小雅懂得,可是登基成圣是什么意思?熊小雅不懂,也不感兴趣,对平凡而普通的人生更是望而却步。 熊小雅提着裙摆,刚刚走到二楼的门前,那厚重的铜锁木门便打开了,一个粉雕玉琢,脸上总是带着有几丝讨好味道笑容的小女孩,结结巴巴喊了一句:“小……小小雅姐姐。” “嗳……你姐姐在家吗?”熊小雅怜爱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她脸上的讨好,总让人格外心痛,傻孩子…… “姐姐……姐姐不在家,妈妈在家。”小女孩用力把门推开,背靠着门边压住墙壁,似乎是在担心门会反弹,撞到这位穿着高跟鞋,走路和自己一样不怎么稳当的姐姐。 熊小雅往门内望去,一个堪称绝色的中年美妇,正优雅而妩媚地按着裙摆坐下,腿间一抹白肌闪过,如鱼腹,温软细腻。 第19章 真相总是那么离谱? 一般人很难想象,这个美妇人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竟然和熊小雅同龄。 熊小雅拉着小女孩走进客厅,美妇人廖柠浅拉了拉裙摆,脚尖上踢着的拖鞋掉落,露出五根洁白温润的脚趾头,犹如黑夜里光芒润泽的珍珠。 “孙蔓等会儿就回来了,先陪我看看电视。”廖柠浅招了招手,示意熊小雅坐过去。 那招手的五根手指头,跟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葱似的,熊小雅发现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女子,居然羡慕干妈的肌肤,真是夸张。 熊小雅坐到沙发上,小女孩则搬了小板凳,乖巧地坐在一旁,尽管电视里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新闻,她也依然聚精会神地陪着妈妈看。 没过多久,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廖柠浅,廖柠浅点了点头,她便又站了起来,抬起双手像小翅膀一样摇摇晃晃帮助自己走路保持平衡,走到门口开门。 孙蔓回来了。 “姐姐!”小女孩大声喊道,伸手接过孙蔓手中的包抱住。 孙蔓玩下腰,抱了抱小女孩,怜爱地亲了亲。 这是她的妹妹。 妹妹的名字叫孙草,是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个正常健康的孩子,需要别人给予更多的照顾和帮助才能好好生活下去,所以她的脸上总是带着讨好的笑容。 如此柔弱而幼小的生命,也不想被人嫌烦而遗弃,总是想帮忙做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也是有用的孩子而不要丢掉她,尽管孙蔓对孙草的来历有很多怀疑,但她对这个孩子本身却十分怜爱。 “姐姐先和小雅姐姐聊天,再和草草去洗澡,好不好?”孙蔓蹲在孙草面前,望着她清净明亮的眼眸。 看着孙草的眼睛和小脸蛋,孙蔓仿佛能够看到另外一个人。 “好……我,我放小鸭子在……在水里,陪姐姐玩!”孙草甜甜地笑。孙蔓莞尔一笑,起身朝着熊小雅招了招手,便自顾自地走向了卧室。 廖柠浅皱了皱眉,随后一声叹息,手掌轻轻地按住了平滑柔软的小腹,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没有赘肉而肌肤紧绷的小腹,实在太过难得。 “我先去和小蔓说工作的事。” “嗯。” 熊小雅起身走进孙蔓的房间,她看得出来孙蔓和干妈之间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亲生的毕竟是亲生的,熊小雅自问就算有朝一日,她能够取代父亲的财势地位,也不敢把廖柠浅丢到一旁,视而不见。 孙蔓的房间依然有着少女的感觉。 熊小雅知道这并不是孙蔓在装嫩,而是孙蔓的房间从高中开始就是这模样和摆设,墙壁上美少女偶像贴纸,墙角的吉他,架子鼓,蕾丝镂空的窗帘,窗户下压着玻璃的书桌,碎花床单被套和毛绒玩具抱枕,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普普通通。 “你和你妈,到底怎么了?”熊小雅在大学时遇见孙蔓,便成了好姐妹,也是在那时候见到了廖柠浅,记得当时孙蔓和廖柠浅之间并没有什么问题,像正常母女一样亲昵。 大概是孙草来到这个家以后,孙蔓和廖柠浅之间就出了问题,大部分家庭里第二胎出生以后,都会有些矛盾产生,当姐姐或者哥哥的,总会担心弟弟妹妹分走父母的爱和关注。 可熊小雅记得,孙蔓原本是希望有弟弟妹妹的,怎么真有了,就不乐意了? 应该也不是这样的原因,孙蔓对孙草非常关爱,经常带着孙草到处逛街玩耍,要知道长时间带着孙草这种走不了太远的路的小孩子,可不是一件轻松舒适的事情。 “没怎么,还那样。”孙蔓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语气,再加上这卧室氛围,倒像是个叛逆少女,熊小雅莞尔一笑,看到孙蔓正在瞅一则新闻:嘤国王室又暴丑闻,某王室成员长期囚禁少男少女在一个私人小岛上,供世界各地的权贵富豪享用,目前曝光了一部分客人的名单。 “真是变态。”熊小雅厌恶地说道,她也想象过自己囚禁一个像熊一样强壮的男人,然后抽得他满身是疤,但也仅限于想象,并不会付诸行动。 “变态到处都有。”孙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外,优雅而知性的美丽脸蛋上浮现出一丝冷意。 “你遇到过啊!”熊小雅坐下来和孙蔓闲聊,她其实是想来找孙蔓谈工作的事情,孙蔓回郡江好像一时半会不准备离开,熊小雅想让孙蔓去自己的公司挂个名。 孙蔓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憋在心里太久,眼前的又是自己最好的闺蜜,而且这件事情终究不是自己独自能够处理得,以后解决问题还是要用到熊小雅。 想了想以后,她长叹了一口气,在手机里一阵找,最后拿出一张翻拍的照片给熊小雅看。 “你给我看草草的照片干什么?”熊小雅疑惑地问道。 “你再看看。” 熊小雅盯着照片,被翻拍的是一张有些年月的彩色冲洗相片,上边有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长得和孙草草一模一样,就算是熊小雅这么熟悉孙草的人,也没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同。 “这……要不是这张照片看上去太有年代感,我都觉得这就是草草,怎么回事啊?是相片做旧了,还是这是另一个长得和草草一模一样的人?”熊小雅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是我高中男朋友小时候的照片,他在十年前失踪了。”孙蔓淡淡地说道。 熊小雅身体前倾,椅子脚翘起,听到孙蔓这句话,意识到其中太大太惊人的信息里,直接滑坐在地上,顿时痛得“哎呀”叫唤起来。 孙蔓连忙扶起熊小雅,熊小雅反手摸着自己的尾椎骨,尽管她有天然的丰厚肉垫,这时候也起不了一点作用,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正好遮掩下自己的震惊! 孙蔓和母亲不和,还在看权贵人物囚禁少男少女的新闻,说变态到处都有,然后告诉熊小雅,孙蔓失踪十年的男朋友小时候,长得和她四岁的妹妹一模一样。 这……熊小雅反应很快,她太清楚孙蔓刚刚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细节,是想要讲述一个太过于荒诞的联想。 “你别胡思乱想!这你也能联系到一起,不可能!”熊小雅的头摇晃的就像她刚才摔倒时胸前的跌宕起伏程度一样。 “那你说怎么回事。”孙蔓的手掌落在膝盖上,发现刚刚熊小雅摔倒的时候,伸手抓人把孙蔓的丝袜给勾坏了,便一边脱丝袜,一边盯着熊小雅,让她解释解释。 这双腿仿佛还是当年的高中女生,只是那个想要脱掉她丝袜的男孩子,大概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熟女勒肉丝袜的美好之处吧。 “巧合!一定是巧合!”熊小雅说完,重复着:“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有点眩晕,作为熊万里的女儿,又不是像孙蔓那样被廖柠浅以“过好平凡而普通的一生”的理由放在市井凡俗的世界里养大,见多了光鲜亮丽的权贵世界中黑暗的一面。 即便如此,孙蔓隐约透露出来的猜疑,还是让熊小雅觉得太荒诞,太离谱,太无法接受了。 第20章 他实在太帅了,能怪谁? 孙蔓并不觉得是巧合,孙草草和自己高中男朋友小时候的长相一模一样,这是巧合能碰撞出来的? dna是何等精密的结构,这也能是巧合,那亲子鉴定就不要做了,隔壁老王和你儿子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高达99.9999%也有可能是巧合! 熊小雅瘫坐在椅子上,完全解开晚礼服的衣领,才让她呼吸顺畅,目光呆滞地看着孙蔓自顾自地讲述“真相”。 “我妈早就和我说过,上学时期不要谈恋爱……以她的性格,发现我违背她的意愿以后,自行处理完全是有可能的。” 孙蔓回忆着少女时期的种种,握紧了拳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囚禁算什么?” “囚禁不算什么?” 熊小雅拉着裙子,露出两条白的炫目的长腿,仿佛要和孙蔓脱掉丝袜的双腿比较一下似的,“囚禁很麻烦,远比杀人灭迹要麻烦的多。你妈为什么不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因为她要玩啊。”孙蔓凑近熊小雅,神色鄙夷而又理所当然地说道。 熊小雅脖子僵硬地回头,她真的怕自己一回头,干妈就靠在打开的门口看着自己和孙蔓。 孙蔓是亲生的,她熊小雅大概就要在囚禁和被灭口两种待遇中任选其一了! 能有的选都是干妈对她的怜惜。 “我以前从来不和你说这些事,你也不知道我有过男朋友的事情,更没看过他高中的照片,所以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祸水。” 孙蔓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羞红,“当年明明觉得他又坏又流氓,为什么我还是被他拿下了?” 熊小雅怀疑孙蔓疯了。 一定是孙蔓今天出门被火车碾过了脑子,被龙卷风刮到天上旋转了拾万柒仟肆佰圈,又被变态医生开颅用十斤豆腐脑取代了脑浆。 廖柠浅从来没有说过,孙蔓也没有提过,熊小雅感觉孙蔓讲述的好像是陌生人的故事,而不是她熟悉的闺蜜的情史。 “他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尿尿王的比赛,取得了第一名。” 孙蔓回忆着,当时他脸上的神情是何等骄傲,仿佛站在国际大赛的颁奖台上要准备向全世界挥手致意了。 “什么东西?”熊小雅瞪大了眼睛,她有两个无聊透顶的哥哥,见多了男孩子傻不拉几的举止,但也没听说过这种比赛。 “他跟我说,他去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向我证明他是最强的男人,而最强的男人,可以随意控制……那个……那个东西。” 孙蔓微微笑:“他说女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姨妈,也憋不住。但他这样的最强男人可以控制住男人的一些类似情况,想让人怀孕就怀孕,不想让人怀孕就不会,所以等我和他同居以后,想什么时候生孩子就什么时候生,不大会有意外。” 熊小雅张大着嘴,下巴都快要戳胸口了,好在她的胸也不是做出来的,没有装什么东西在里面,不用担心戳破。 “现在他们有了草草,所以应该是他想让她生孩子了,终于两情相悦了。”孙蔓想起抚摸过的那棵梧桐树,他的名字也消失了,大概是母亲想让他和孙蔓交集过的事物,都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 “你……你这脑洞也太大了吧?”熊小雅拍着额头,她对孙蔓的个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很怀疑孙蔓是真的心理出问题了。 以孙蔓的性格,她要是有一个男朋友,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的,否则她根本不会谈恋爱。 用情太深,承受不住男朋友失踪的打击,长期以来的情绪累积,慢慢地让她的思维开始变得不正常。 孙蔓把勾丝的长袜脱掉,丢进垃圾桶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记得那时候在教室里,他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帮她做腿部按摩,帮助骨骼生长什么的。 身为少女的自己,哪里懂得男人的偏好,还觉得他这样总比袭击她身上的其他隐私部位要容易接受的多,所以常常并不反抗,任他施为。 他现在大概觉得少女的腿终究太过于纤细单薄,没有成熟妇人那般美好吧? “以我母亲的能力,说不定还会让他一直沉浸在幻觉中。你信不信如果有朝一日我遇见他,他会说他这么多年,其实是穿越了,在异世界修炼,好不容易才回归。” 孙蔓说完,站起身来,反手解开制服裙的拉链,披上挂在床头的浴衣,准备去和孙草草洗澡。 熊小雅还在发愣,她觉得孙草草长得和孙蔓高中时期男朋友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一点确实很难理解。 可是很难理解,不代表就能够瞎姬霸地去理解吧? 瞧瞧孙蔓刚才的推理分析,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 熊小雅只在骂声一片,狗血淋头的电视剧里见过,大凡脑子里装的是脑浆的人,都想不出这样的事来。 孙蔓走出门,带着孙草草去洗澡,熊小雅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走回客厅。 廖柠浅依然在看电视,不过不是在看新闻,而是在看爱情连续剧,最近比较火的一部《你为什么穿她的衣服》。 “干妈。” “嗯?”廖柠浅扭过头来,手指按着玉色润泽的脖颈,略带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熊小雅。 “你知道小蔓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吗?”熊小雅试探着问道。 她问完就有些后悔了,心如擂鼓,干妈是你能试探的? “知道,不过她很久没有提过了,怎么她和你说了什么?”廖柠浅美丽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旋即又是一声叹息。 廖柠浅皮肤很白,即便是淡淡的红晕,也十分显眼,还有那眼眸迷离的神采,不禁让熊小雅莫名心惊胆颤。 一定是自己疑神疑鬼,所以看干妈的任何表情都先入为主觉得不对劲。 “提……提了一嘴,你你……你认识她男朋友啊?”熊小雅感觉这根本不是自己在问话,完全管不住嘴是怎么回事! 廖柠浅有些疑惑地看着熊小雅,又想了想,“那时候她还小,小小年纪谈恋爱,我自然放心不下,亲自调查了一下,是清白的普通人家的小孩,关键是长得……真帅,我也就没管了。” 长得……长得真帅你就不管了,你不是不管,你是看他长得帅,你就据为己有了吧? 熊小雅听着自己的心声,不禁哆嗦……这,这种想法,一定是自己被夺舍了,绝对不是自己的想法!不,不能再问下去了。 熊小雅起身,连和廖柠浅打招呼都忘记了,慌不择路地跑出孙蔓家中,坐进了自己的防弹型号房车中,依然只觉得头悬利剑,坐立不安。 第21章 十块你都不给我? 另一边警察和记者都走后,家里清净下来,王孝安知道父亲多半还没有吃晚饭,便去厨房看了看。 各种食材所剩不多,每一种单拿出来做个菜都有点不够。 于是便先炒了调料,做了一个大杂烩的麻辣香锅给父亲下饭。 这是王孝安回家以后第一次让父母亲品尝手艺,他信心十足地看着他们下筷,果然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看着王孝安。 “我陪着师父游历的时候,可以说是尝遍了天下美食,也学了一些手艺,回到日月山也会自己下厨,给师父准备餐食。” 日月山是传统的门派,徒弟跟着师父修炼,同时也负责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普通弟子想伺候都没机会。 “看来你就算没有跟着师父学法术,就是这门厨艺,回家以后也不愁谋生了。”王荣阁笑着说道。 王荣阁和李琴刚刚都在厨房里看儿子的手艺,瞧那刀功就知道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你小时候不就想开个米粉店吗?”李琴回想起王孝安抓周,就是抓了一把米粉,不由得好笑。 当初那个在地上爬的小东西,现在抄持起锅瓢铲碗,也像模像样了,李琴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感慨万千。 “我和师父游历的时候,开过米粉店谋生,哪知没过多久,当地就生出了疫病,门可罗雀,师父又终日要喝新鲜牛骨汤,小小店铺入不敷出早早就倒闭了。”王孝安摇头叹息,也算了却心愿,倒闭就倒闭吧,反正也没有想着能靠米粉店发财。 王荣阁喝了一口小酒,好奇地问道,“你和你师父终日游历,感觉你在那边好像生活了很久,远远不止十年。” “修炼者不知日月寒暑秋冬,只有在凡间游历,才会用下凡人的计时日历。”王荣阁解释道,“即便在我们蓝星,其实也是一样的,时间只是一个人类生造出来的概念。” “什么意思?”李琴有点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宇宙没有人类存在,那便没有人发明时间这个概念,但是宇宙依然存在,时间是凡人用来理解世界的基本概念,并不完全适合修炼者。” 王荣阁似懂非懂地明悟,“神话传说里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好像有这么点感觉。” “差不多。有时候师父泡好茶,突然就带我游历凡间,我们走遍某地某域,看日出日落不知几百几千次,但是回到日月山的时候,离开前师父泡的那杯茶,还是温热的。” 王孝安泡茶也有一手的,因为很多时候师父要泡茶,她就最后端起茶壶淋那么一嘴,寻茶,烧水,洗茶,初泡等等都是王荣阁做的。 李琴不禁神思遐想,有点悠然神往,这种生活挺闲适而毫无压力的感觉。 “那也总得有个计时单位吧……哎,凡人的脑袋真是难以理解.”王荣阁摇着头说道。 “其实也是有的。师父的计时单位是轱辘。” “咕噜?” “车轱辘的轱辘。” “这是个什么概念?车轱辘转动,像钟表转动一圈?” 王孝安笑着解释,“差不多,师父认为宇宙万界的运行,就像是车轱辘一样,自身在转动,也在携带着承载的一切前行。不过她的一轱辘到底是多久,我也只能依靠她的语气和说话背景来理解。” “有时候我离开一会儿,她说我去了轱辘那么久,让她等得不耐烦。有时候一个凡间朝廷延绵百世再到覆灭,在她眼里也是一轱辘那么久。” 王荣阁和李琴只觉得修炼之人真是深不可测,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时间观念。 …… …… 半夜时分,等到父母安然入眠,王孝安离开了家门,找到了那个折腾父亲的女乘客。 要求拿手机拍摄父亲口述个人信息的视频,这更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这是王孝安无法容忍的。 父亲这么正直的人,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王孝安生性本善,但温和柔顺的脾气从来只面对自己亲近的人,而不是对任何人都这样。 女乘客租住在一个高层小区的二十三楼,她的工作是职业体验师,会去体验一切,餐饮,酒店,洗浴,按摩,汽车,旅游,娱乐等等。 体验完了之后,好评和差评的文章各写一篇,发给相关公司企业,让对方选择……有时候也会直接发差评,等相关公司企业联系自己以后,收钱删帖,消除负面影响。 晚上她洗完澡,穿着一条半透的吊带睡裙,坐在电脑面前回忆今天的网约车体验。 那个司机师傅倒是个帅大叔,但帅大叔就不会是坏人了?自己的种种手段,都是必要的,能够提醒姐妹们在独自乘坐网约车时小心保护自己。 正准备用诙谐幽默的文字,调侃下那个大叔无奈而最终妥协的好笑样子,她突然发现有人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你……你是谁?”独居的女孩子面对这种情况,还不得吓个半死?她顺手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指着对方。 对方从阴影中走出来,毫无顾忌地按下墙壁的吊灯开关。 白刺刺的光芒披散而下,把女乘客吊带睡衣里的身躯都映照出曲线来,也把对方的容貌照的清清楚楚。 “你想干什么?”女乘客心惊胆颤,对方这样毫不忌讳地露脸,是打算一会儿杀人灭口吗? 只是这个不速之客,似乎有点……特别帅。 两条大长腿加上高挑的身材,好像女生小说里邪魅风流遇到女主就从良的采花贼,线条柔和而带着几分青春少年味道的脸庞,眼眸中晃动着迷人的光彩,嘴唇温润而动人,丝丝唇线上瓷白的牙齿让人不禁想象他笑起来会是何种干净迷人。 这张脸,顿时让人没有那么惊惶了,这样帅气的男孩子就算闯进陌生人的房间里,也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这种男人,只会带来言情小说般的剧情,让人根本不在意他的所作所为多么的不合适,给柔弱的小女孩儿带来了心慌意乱。 “劫个色。”王孝安兴奋地说道。 “啊!”女乘客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她的脸颊一热,现在自己是应该被迫服从,还是惊声尖叫? 对方这么有恃无恐,那还是先不要叫了,女乘客发现对方可能真的是色欲熏心,只是看着她穿睡衣的样子,裤子就有点山高有日出的形状了。 “好吧,我可以配合你的一切要求,但是请不要伤害我。”女乘客柔弱地说道。 王孝安点了点头。 女乘客咬着牙,面对这种情况,自己作为柔弱的女生,也只能先虚与委蛇,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搭在肩膀上,脱掉了睡衣,然后眉眼流转,偷瞄了一眼对方的男性特征。 让她惊讶的是,刚刚还欲望勃发的少年,竟然瞬间偃旗息鼓了的样子。 自己脱掉了睡衣,对方反而没有欲望了? “算了,我不劫色了。你给我二十块钱吧,我就放过你。”王孝安皱了皱眉,“劫个财。” “你……你什么意思?”女乘客压抑着心头的怒气,这人搞什么? “要不十块也行。”王孝安犹豫了一下,“反正我不劫色了,十块你都不给我?” 女乘客咬牙切齿,把包里的几张纸币都拿了出来,丢给了对方。 王孝安倒没有只拿十块钱,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把钱全部捡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拉开门跑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女乘客这才追出去,打开门缝,却只见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重新回到家里,女乘客浑身发抖,这个人……这个人宁可只要十块钱,也不想碰她……十块钱,十块钱……自己的姿色连十块钱都比不上? 女乘客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选择报警,她要怎么和警察说?说对方为了抢十块钱放弃劫她的色?女乘客靠在墙上,只恨刚才怎么不冲上去给他下面一刀。 第22章 经书 王孝安第二天就把昨天晚上劫财的事情和父亲说了。 王荣阁觉得儿子这么做有点没必要,但又觉得好笑,一阵摇头之后没有说什么。 倒是儿子为他出头,让王荣阁有些感慨,有些满足。 王孝安的回归,让家里的生活完全正常起来,王荣阁每天出车,李琴也开始想办法重新找工作,拿出了以前的教案和课本翻看学习,她对自己重新站在讲台上很有信心……反正还有儿子会想办法。 王孝安开始在家里抄写《诗经》,这是地球那边的修炼圣经,在各种功法中的地位,大概相当于法律文书中的《宪法》。 《诗经》不是教授具体修炼技巧的功法,但是会极大的提高修炼速度,能够汲取更为纯正浓厚的仙灵之气。 在地球上《诗经》是人人都可以学习的功法,哪怕是顶级修炼门派,使用的也是《诗经》,但是会有门中大能注解,让弟子能够更加深入理解学习。 除了《诗经》,日月山的两大法典《日经》《月经》也是和《诗经》同一等级的圣经,这两大法典是日月山专属,只有日月山的五大弟子能够修炼。 《日经》《月经》是日月山的根本,门派名字也由此而来。 未得师父允诺,王孝安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教授给父母《日经》和《月经》,只能先把《诗经》写出来让父母诵读修习。 周五下午,王孝安独自在家,刚刚抄到《王风·采葛》这一篇,忽然心有所动。 这一篇写的是一日不见的思念,有如三月,有如三秋,有如三岁。 感悟此篇,能够增强心境突破时对红尘障的抵御能力。 整个《诗经》写的都是凡人的生活,而这又是修炼圣经,难怪突破心境最重要的就是游历和体验凡人生活。 王孝安回忆起自己刚到被传送过去的时候,在师父化作的山脉洞中生活,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当时思念着家人和孙蔓,常常在睡梦中和他们团聚,还做过和孙蔓翻云覆雨的梦。 尽管当时是在师父的肚脐眼化作的山洞里,王孝安后来还是感觉亵渎了师父,荷尔蒙旺盛的少年做那种梦,总是难免遗留一些经验出去。 其实这种经历并不算太罕见,王孝安后来就听大师兄说过类似的故事,有一次大师兄游过一片海域,曾和那片海域中的美人鱼嬉戏,结果后来被一位女修带着孩子找上了日月山。 原来那片海域就是女修化作的水道,而那些美人鱼则是女修体内的卵所化,于是大师兄就喜当爹了。 后来大师兄屡屡警告王孝安,日月山乃是修炼界的传奇圣地,无数人想方设法要攀上关系,不要以为自己是男修就放松警惕,出门在外的时候,男修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在日月山的时候,想家人,想孙蔓。现在才几天,又有些思念师父了。”回忆着修炼生活,王孝安看着墙壁上“师父”两个字这么想着。 “不打扰,本来应该是最好的重逢态度。可是只道听途说就判定孙蔓一定嫁作他人妇了?万一她还在等我呢?”王孝安站起身来,又想起了孙蔓的种种。 就算她真如流言那样,已经身为人妻,身为人母,王孝安也要见过以后才能安心放下。 想了一会儿师父,又想了一会儿孙蔓,王孝安决定自己去找孙蔓,他去过她家,知道她家在哪里。 他还爬过她家窗户,只是有一次爬进去撞见了她母亲,十分尴尬。 好在孙蔓的母亲是个美丽而有深度的女人,能够包容青春期少年的冲动和被荷尔蒙支配的行为,胸怀宽广而没有和他计较……至于为什么会尴尬,又得到了原谅,其中细节王孝安也没有仔细和孙蔓说过。 王孝安换上衬衫和长裤,拿上了手机就出门。 他这个手机是王荣阁留给他的,王荣阁为了找儿子准备了两个手机,现在当然没有必要再用两个手机,便拿了一个给王孝安用。 王荣阁的这个手机也有些年头了,依然比十年前的款式新颖和功能强大许多,让王孝安觉得有些新鲜。 “这3j通讯和4j通讯到底有什么区别?”王孝安看着满大街的电讯广告,有点搞不明白。 社会工业水平的发展,让高端科技运用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但是这些科技产品背后的自然科学理论,工业技术,行业标准那些东西,却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感觉比修炼还难。 王孝安摸索着“新款”手机的使用技巧,想想在家里自己教父母修炼,而父母教自己用现在的手机,倒是自己更像一个老古董了。 只是这样的家庭互动,也充满温馨的感觉,让人十分舒服,生活就是这么细细碎碎而平凡,让王孝安时刻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就充满瑕疵的心境在接受淬炼。 “一个手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功能?上网用电脑不是更快更舒服更方便?拍照也远远比不上相机的效果啊。” 王孝安摇了摇头,感觉手机就是个啥功能都有一点,但啥都干不好的东西,除了方便基本一无是处。 也许以后手机能够变成功能强大而又更方便的样子?王孝安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奔驰车。 那是郭纲的车,但是郭纲本人没有在车里,盯着这块的依然是郭纲的司机。 这个司机撞死赵长生以后,因为是赵长生突然冲上马路,看上去像是想碰瓷,再加上郭纲的关系,判定赵长生全责。 赵长生自己死了,父母也是以前碰瓷身亡,连个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没人拿他的死去讹郭纲的司机。 这些毒虫艾人明明是郭纲派来的,郭纲的司机却撞死了一个,倒是让爱民社区的人觉得有趣,平添了谈资。 老王头就唾沫横飞地说起赵长生死的那天,还在他这里拿了一根冰棒没有付钱,结果马上就被撞死了,所以这人买东西一定要给钱,不然马上有报应。 吓得在他这里有赊账的街坊,连忙来把帐给清了,少不得背后要骂几句老王头,赊了他一瓶酒几斤白糖什么的,他就咒别人要被车撞死。 王孝安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倒是看到老王头盯着他,欲言又止,好像实在想不起来要找他说什么的样子。 人老了,检索记忆就有点为难了,想不想得起来全是靠随机。 王孝安继续往前走,发现郭纲的司机没打算盯着他了,倒是有一辆红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远远地跟着。 除了酒店用做迎宾车,劳斯莱斯幻影在郡江的私人保有量也有一些,但红色的仅有一辆,属于大商人熊万里的女儿熊小雅。 第23章 修仙回归,你别不信,真事! 那天晚上熊小雅和孙蔓谈了谈高中男朋友失踪的事件,又忍不住试探了一下干妈廖柠浅,最后把自己吓得跑了。 熊小雅其实胆子不小,但也得分什么时候,对什么人。 铁拐胡同的马二小偷隔壁小媳妇,被老公公看见打断了腿,这种事儿谁都敢津津乐道地议论,讲起了唾沫横飞,马二小当时裤子提拉在腿上,那活儿晃晃荡荡,小媳妇屁股都被打出血了,老公公一口浓痰喷了五米远,那都是身临其境的详尽。 总督府里大少爷和总督长得一点也不像,倒是和曾经提携总督的某位大人有点像,这样的事关起门来才敢偷摸讲两句。 至于廖柠浅和孙蔓母女之间的这种事情,熊小雅别说讲出去了,自己心里想都哆嗦。 尽管理智的分析,像干妈这样对男人充满诱惑的绝色尤物,她走过路过留下的脚印,都能让男人恨不得舔两口,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情,但这世间人人心理都有些阴暗和变态的地方不是? 位高权重的人,需要一直保持着自己设定面具的模样,许多欲望难以正常发泄,许多心理被迫控制,许多情绪只能隐忍不发,长久积累肯定出问题。 孙蔓敢那么和熊小雅讲,除了长期压抑和思念男朋友带来的心理扭曲,多半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 熊小雅怀疑孙蔓是从见到孙草以后,开始滋生这些念头的……说实话,如果熊小雅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长得很像父亲熊万里,只有自己长得像管家,那日积月累的,自己也会越看自己越觉得不对劲,想不怀疑自己的出身都难。 也许还有隐情,但这不是熊小雅能够寻根究底的事情了,她现在最关注的就是王孝安这个人。 熊小雅那天回去以后,惊骇的难以置信,开始寻找孙蔓高中的一些信息。 她在孙蔓高中的网站上,看到了历届高分毕业生的名单,里面有孙蔓的班级号。 又通过学校和班级号,在同学网上找到了孙蔓的高中班级主页,在里面发现了一张班级入学合影照。 合影照上有一个男孩子站在孙蔓背后,一脸阳光的笑容,双手却握着孙蔓的两根马尾辫,孙蔓脸上的表情苦大仇深,好像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这狗男……这帅哥,多半就是孙蔓的男朋友。”十年前的照片了,自然没有现在的照片高清,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表情容貌。 瞄了一眼按照照片上站位排列的名字表格,孙蔓的男朋友居然就叫王孝安! 郭纲和熊小雅提过王孝安这个名字,当时郭纲怎么形容王孝安来着? “王孝安失踪了十年,这十年,他杀人无数,杀人如麻,杀得血流成河,就跟特战兵王回归都市……” “他身上的疤痕,那就跟被老牛梨过的烂田一样……” “王孝安一回来,以前欺负过他家的,得罪过他的,都来赔礼道歉了……” 对于什么杀人无数杀人如麻的特种兵,熊小雅自然是忽略的,郭纲这种没文化的混混,就是喜欢看那种特种兵回归都市战神降临之类的小说,纯属臆想。 可是干妈要是囚禁了王孝安十年,他身上的伤疤就容易解释了,要是自己也囚禁了这么一个小鲜肉,他一开始还不怎么听话,不得拿鞭子抽他调教下? 至于现在王孝安回来,就让以前欺负过得罪过他家的人来赔礼道歉,自然也有干妈的原因。 王孝安被调教了十年,还和干妈生儿育女,那就是被调教成功了的,干妈自然要给他些好处和势力,对付以前的仇家那还不是杀鸡一样? 简单地分析以后,熊小雅发现自己对孙蔓说的话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这些分析,完全是基于孙蔓的那些猜疑。 难道自己也要疯了? 除了郭纲提过的“王孝安”这个名字,熊小雅还看到了“杨景龙”。 仔细看了看相貌,年龄,熊小雅确定这个杨景龙就是自己也认识的那个杨景龙。 杨景龙的父亲杨随,主政高新区多年,在高新区的势力根深蒂固,就算是熊万里要在高新区发展,也要打点到杨随。 熊小雅认识杨景龙,不算十分熟稔,但说得上话,找杨景龙打听点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熊小雅给杨景龙打了个电话,问起了王孝安,杨景龙只当熊小雅和郭纲一样,是想处理掉王孝安这个钉子户,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综合所有信息以后,熊小雅还没想好怎么和孙蔓讲一讲王孝安的事情,她坐着车来到爱民社区转悠,没有想到就遇见了王孝安。 她只见过王孝安十年前的照片,但是眼前这人和十年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脸,便更确定此人就是王孝安……不长成这样,怎么会上演夺夫的戏码? 熊小雅忽然有点理解干妈了,如果换了自己,也许不会拘禁他十年,但做出点疯狂的事情也有可能,例如下药,强迫,催眠这些比较常见的手段。 正胡思乱想着,熊小雅的司机说道:“小姐,你让跟着的那人朝我们招手。” “啊……你停一下。”熊小雅回过神来说道。 车子缓缓停下,熊小雅放下车窗,看到眼前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笑容干净的十分纯粹。 他的肩膀平滑刚直,带着整个上半身都姿态挺拔,胸阔而腰细,臀线饱满,站在那里就像熊小雅的座驾一样,堪称尤物,让人想要驾驭,把玩,感受那强劲动力的冲击。 “你跟着我,是有事?”王孝安打量着熊小雅说道,这是一个随身携带车灯的女人,明晃晃的。 他对这辆车也有印象,那天郭纲鬼鬼祟祟在自己家楼下不远处和人见面,就是在这辆车旁边,当时里面坐的应该也就是这个女人,只是紧接着王孝安就上楼给父亲做麻辣香锅去了,没有多关注。 “没……没事。”迎着王孝安那隐带笑意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目光,熊小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多时候和干妈说话,她就会给熊小雅这样的压迫感。 “你认识郭纲?”王孝安倒不觉得她没事,就算没事也是来找事的。 “认识,他和我说了,你失踪过十年,最近才回到爱民小区的家中。”熊小雅看着王孝安修长白皙的双手,犹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还有衣领子附近完好无损的肌肤,不禁疑惑,他的衬衫之下,真是伤疤密布,如犁过的烂田一样的身躯? “嗯,穿越了,在异世界修炼,好不容易才回归。”王孝安随口开个了个玩笑,尽管这本是事实,但听起来就很敷衍,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对方继续打听这件事。 熊小雅闻言,却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好像被人拿头撞钟一样,整个颅腔里都是回响。 熊小雅脑子里现在都是那天晚上孙蔓说过的话……干妈果然手段非凡,把这小鲜肉彻彻底底地控制住了,难怪可以放出来在大街上溜达。 得赶紧通知孙蔓才行。 第24章 清水河边抓螃蟹 熊小雅想让孙蔓到自己公司来的计划已经泡汤,那天晚上熊小雅和孙蔓聊完天,知道骇人的秘闻以后就跑了,忘记和孙蔓说工作的事。 其实当天孙蔓已经去一家私立学校应聘,晚上找了一个班级的自习课试讲了一篇课文,就被成功录取。 熊小雅想要通知孙蔓自己遇见了王孝安的时候,孙蔓正在参加学校的团建活动。 她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听说团建活动的地址在清水河,便同意去了。 此时此刻,孙蔓正坐在清水河边一块大石头上,就是她很多年前和王孝安一起来这里时,弄湿身体后晒衣服的位置。 风景依旧,天空也是如那时般明媚,湿润润的风拂过,微微凉,空气中还带着香气,是对岸盛放的野草花滩。 孙蔓记得那里的野花野草原本也就一两亩地,现在漫山遍野地绽放着,倒是有几分塞外花海的气势了。 河这边多有大块的平整石头,最小的都有八仙桌那么大,大的可以容纳一个学校的学生做早操,十分壮观。 孙蔓坐着的石头最靠近河水,水流潺潺,两只脚丫摇晃着,悠然闲适的感觉仿佛依然是她在这里坐着,他在水里游着。 那年秋时,芦苇花期。 清水河似乎被两岸需要抽水灌溉的农田吸干了一小半,不复春时大浪拍岸的气势,水浅浅的可以看见河底的礁石和游鱼,还有细细碎碎的贝壳埋在沙里。 “我们跑这么远,真的能抓到螃蟹吗?”孙蔓从王孝安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从城区骑自行车到农村河边,也亏得王孝安有这么大力气能骑过来。 她觉得王孝安疯了,骑了这么远就是想抓螃蟹。 她更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答应陪他一起来抓螃蟹……不过孙蔓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有一篇关于假期活动的作文还没有写,她正苦恼着没有题材。 就是感觉自己的屁股都颠成八块了,她还看到王孝安骑着骑着,便开始频繁抓他的裤裆,孙蔓有点想笑,但不好意思猜疑王孝安是什么地方磨蹭的不舒服了。 “当然能了,螃蟹都好色,看到你又好看又好吃,它们就会从洞里爬出来。”王孝安信誓旦旦地说道。 “骗人,我才不信!”孙蔓站在河边的岩石上,穿着粉杏白镶拼的雪纺长裙,一条粉色环绕鲜红丝巾的宽檐帽,和她平日在学校的打扮相比,多了一份家居少女的可爱。 风吹动她的裙子紧紧地贴服着少女的身体,曲线毕现,让她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然后偷瞄了一眼王孝安,他果然又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 男孩子真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看的!孙蔓脸颊绯红,双手抱在胸前,大声指挥着,“快给我去抓螃蟹,不然我就走了,而且我的作文要你写!” “好,你等我换下衣服!”说着王孝安就开始脱衣服。 “流氓!”孙蔓惊叫一声转过身去。 “哈哈哈……” 等她听到“扑通”一声再小心翼翼地捂着脸转过身时,便看到王孝安的衣服都丢在地上,他自己换了一条泳裤正在河里游。 “你小心点!”孙蔓叮嘱着,然后从岩石上跳下来,想帮他把衣裤都捡起来放到比较干净的岩石上去。 只是他的内裤居然放在最上边,孙蔓有点不好意思直接伸手拿,找了一根棍子觉得有点短,又去岸上折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这才远远地挑着他的内裤丢到岩石上。 这个王孝安,还总以为孙蔓对他很有好感,明明很嫌弃他的!要是他刚刚看到自己这么挑他的内裤丢开,他一定会有自知之明地懂得孙蔓的心事,就是嫌弃他。 可惜他没有看到,孙蔓又爬回岩石上刚刚弯下腰,便看到王孝安从一个洞里掏出一只大螃蟹,顿时兴奋不已,忘记了自己脚下的岩石边沿布满水花打湿的青苔,一脚就滑到了河水里! “王孝安,救命……” 王孝安也吓了一跳,急忙游过去把在水里扑通的孙蔓扶了起来,原来她掉下来的这个位置,水深最多只到她臀部的位置。 孙蔓不禁面红耳赤,更是狼狈不已,和王孝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忍住,“噗哧”都笑出声来。 “以后遇到这种危险情况,直接喊救命,别先喊名字。” “我慌了嘛……现在怎么办,我衣服都湿透了。” “就算现在马上赶回去,你也会感冒着凉的。你先穿上我的衣服裤子,把湿衣服都铺在那边向阳的大石头上,很容易就干了。” “呜……嗯……”孙蔓吸着鼻子,乖巧地听他安排,毕竟在这种时候女孩子一般就没什么主见了,孙蔓和他在一起玩,每每出现状况,最终还是听他安排善后,她已经习惯了。 躲起来换衣服的孙蔓,能够看到不远处王孝安东张西望帮她放风的背影,心头微甜地抱着他的干衣服,为什么平常总觉得他像个小流氓一样,这种时候却可以那么信任地在他背后换衣服,而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回头? 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个念头一起,让十一年后的孙蔓回忆起当时的感觉,依然有那甜美如初恋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孙老师,想什么呢?一个人在这里出神,团建活动就是学校给我们新老师一个互相熟悉和了解大家的机会。”和孙蔓同时应聘进学校的高乂走到孙蔓身旁说道。 孙蔓扭过头去,只见高乂戴着一副和孙蔓同品牌的金边框眼镜,眉粗而浓厚,面容刚毅,颇有几分端正气质,全身上下都是毫无logo的精良衣裤鞋子,颇有点富家子弟来体验生活工作的感觉。 孙蔓不动声色地摘下自己的眼镜,放进随身的包里,微微一笑,“我看学校是钱多没地方花,教学又不是需要多少共同合作,各教各的课,各管各的班,互相熟悉和了解又对教学有什么帮助?” 孙蔓顺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信号……自从熊万里收购了电讯公司以后,郡江市的基站多了不少,各种信号服务也提升了,但是对于郊区的讯号提升工作就基本停了下来,只是勉勉强强维护着。 这农村那就更不用说了,很多地方干脆就没信号,更不用说这偏僻的清水河边。 高乂却是愣了一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哪里有人这么说话的?而且哪个新人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你一上来就指责学校的政策安排活动,这么嚣张,你是有背景啊还是咋的? 第25章 记住这个学校名字,要考 高乂很不高兴,其实这个团建活动还是他提议的,认为学校管理也要逐步向大公司运营靠拢,尤其是郡江市私立学校的老师,工资普遍比公立学校高,却往往没有那么多责任和下班后的时间用在教学和学生管理上,那怎么行? 多赚钱你就应该做更多的工作。 搞一搞这样的团建活动,提升凝聚力和工作热情,完全是有必要的,这是高乂新式的教师管理思路。 高乂目前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的新进职员,但以后自然会有更好的岗位等着他,国府中学是本市最优秀的私立中学,非常适合高乂小试身手。 其实,他促成这次团建也有一点小私心,那就是想多和孙蔓接触接触,交个朋友,优秀的人总是会在互相了解后互相吸引……只要有这样的机会。 普通人等待机会,优秀的人自己创造机会。 高乂不是肤浅的人,他不是被孙蔓36d的身材所吸引,也不是看她的大长腿迷了眼,更没有因为造物主把原本应该镶嵌在黑夜中的月藏在了她的裙子里,想要找到独自赏月的机会。 他看中的是她的才华和气质,她试讲时强大的把控能力,优秀的气氛引导,和学生们积极的沟通,都展现出了优秀教师的基本素质。 仅此而已。 高乂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孙蔓的服饰搭配很得体,但似乎都不是什么奢侈品牌或者高端定制,包包倒是要几千块钱的样子,却也属于轻奢大众款,唯独她的眼镜和高乂的是同一品牌,比较昂贵。 这也很正常,现在很多月薪5000的女孩子,都过着月薪50000的生活,她们恨不得全身每一个部位都打上奢侈品牌的印记。 孙蔓这种比她们聪明一些,只使用一两件特别的奢侈品牌,更显气质和品味,也更省钱。 可是如果有机会,能够让她全身都穿戴上名贵珠宝和顶级奢侈品,她难道会拒绝吗? 不会,高乂从未见过会拒绝的女孩子。 他看着颇为傲气的孙蔓起身走向女教师聚集的小圈子,倒是聊的挺热闹,似乎也并没有真正排斥这次团建活动,也很喜欢接触和融入新的圈子。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过了一阵子,高乂发现刚刚和孙蔓聊天的年轻女老师们,慢慢地向他靠拢,一个比一个热情,眼睛里闪闪发光,好像看到了自己下半辈子的饭票似的。 孙蔓自然没有凑过来,甚至没有往这边看一眼,高乂觉得不对劲,抽空拉着一个看上去比较傻的到一边问道:“刚刚是不是孙老师和你们说了我什么?” “孙老师说你的眼镜十万起。”比较傻的老实回答,然后又拉着高乂的手,“高老师,走啦,我们去钓鱼啊,孙老师说这河里还有螃蟹……” 高乂郁闷不已,这孙蔓是不是以为自己要追求她,先帮他招来一堆狂蜂浪蝶围着,她就可以落个清净? 臭娘们,真是自作多情。 …… …… 阳光再耀眼,也无法吸引人的目光,熊小雅站在梧桐树下,却和她的红色劳斯莱斯幻影一样引人瞩目,微微散开的领子遮掩不住山峦起伏,王孝安的目光扫过,心中回想起大师兄的警告:男修在外面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你的眼神里戏很多,一副心里头想法很多,但又一句也不敢说的样子。”王孝安盯着熊小雅的眼睛,疑惑地说道,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难道十年前认识的,只是现在忘记了? 不大可能,以眼前这个女子的发育情况,十年前的尺寸怎么也是孙蔓那个级别,自己要是和她有所接触,多少有点印象。 又是和郭纲认识的,和郭纲一起出现在爱民社区,难道是郭纲背后的地产商那边的人? “啊,我是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所以感觉比较……比较那个复杂,想和你聊聊,有空吗?”熊小雅整理着情绪,语气恢复平静。 考虑到熊小雅可能是郭纲背后房产商的人,王孝安点了点头,“你方便送一下我吗?我们车上谈。” “方便,方便。”熊小雅今天推掉了所有的会议,没有想到亲自经营一家公司事务无比繁复,大事小事都要操心,根本没有父亲那么潇洒,什么都可以交给手下人去办。 可在熊小雅看来,自己手下那帮人,自己要是不盯着,他们很快就能把公司吃垮搞垮,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 上了车以后,王孝安把孙蔓家的地址告诉了司机,司机愣了一下,一言不发地开车。 熊小雅刚刚才整理好的情绪,不禁又颤动起来……这孙蔓才刚刚离家去团建,你和干妈就迫不及待又要约起来了? 知道王孝安此行的目的地,熊小雅想好的一些关于孙蔓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自己绝不能表现出知道他和干妈私情的事情,否则十有八九被灭口……干妈口中叫,逼数心中藏,熊小雅一向很有分寸。 “这个……其实我是先听说了你父亲王荣阁的英勇事迹,钦佩不已。” 熊小雅端正坐姿,语气热情而真诚。 “得知他是爱民社区的居民以后,就询问了几句郭纲,希望他不要任性妄为,拆迁必须合法合情合理,以免伤了英雄的心,寒了民众的意。” “哦,我以为你是突然发现爱民社区里有人见义勇为被表彰,觉得如果强拆手段过激,很容易引起舆论压力,嘱咐郭纲最近得忍一段时间了。” 王孝安微笑着说道,听熊小雅这么说,便确认了她是地产商那边的人,而且地位相当不低。 熊小雅心头一惊,这个王孝安有点脑子啊,不是一个填空体这么简单。 要知道就算是郭纲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多年的人,在熊小雅和他提起王荣阁见义勇为的时候,郭纲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孝安这十年要是一直是被囚禁,只怕脑子都不怎么好,心理更是扭曲,哪能这样迅捷敏锐地发现重点? 看来干妈在确定能够完全控制他以后,不但把他放了出来,还对他进行了一些培养和扶植。 “哪能……呵呵,城建府提倡自己只卖地,地产商不拆迁,拆迁需协商,充分保障各方的利益。拆迁公司那边,我很少过问,只是提醒他遵纪守法,不要连累我而已。”熊小雅讪笑一声说道。 王孝安打量着熊小雅,尽管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但是要说她是蛇蝎美人还是稍显过早,只是能够指使支配郭纲的女人,至少在财权上是有绝对压制力的,而且绝对不会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傻白甜大小姐。 “充分保障各方的利益?把赔偿标准定的那么低,爱民社区居民的利益怎么保障?”王孝安冷冷地说道。 熊小雅赶紧分辨,“你可能不知道……目前我们郡江市的地产界里,拆迁款分为赔偿和补偿两部分。赔偿是有具体法律标准的,我们就是按照这个标准,至于补偿……并没有法律规定一定要给,属于可给可不给,完全看拆迁过程中双方如何协商。” “哦,难怪一般人会说合情合理合法,而你刚才却是说合法合理合情,其实你所在意的就是合法,不给人直接的把柄,至于情和理,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王孝安明白。 熊小雅一脸尴尬,要是换个人,她一个白眼就甩过去,老娘都守法了,你还想怎样?不服嫩死你。 王孝安也看清楚了,只定赔偿标准,就是为了留下更多操作空间和利润空间,有操作就有灰色地带,就有内幕交易,就有更多的人可以参与进来分蛋糕。 所谓的保障各方利益,其实只是保障了可以参与进来分蛋糕的那些人的利益,让蛋糕更大更好分。 “这……都是可以协商的。据我所知,爱民社区的居民会选举令尊作为协商代表,到时候一定给令尊面子。”看王孝安神色不善,熊小雅只好先让他顺顺气。 熊小雅已经感觉自己要大出血了……并非大姨妈要来,而是王孝安现在去见干妈,他要是和干妈说起这事来,以干妈的性格,多半会让自己提高补偿标准。 自己真是闲的没事,来掺和这些事情干什么?熊小雅郁闷地扯了扯衣领。 王孝安转过头去。 熊小雅略微有些尴尬,她并非有意诱惑他,只是他这个转头的动作,怕是误会了,可她总不能直接解释:我不是诱惑你,我只是胸太大了,一心情不好就感觉特别憋闷。 “你不是不怎么关注拆迁事务吗?连居民私下里推选的议论你都知道。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就先这样吧。”王孝安也没有想在车上谈几句,就能让熊小雅作出退让,反正他已经知道正主是谁了,等到实在谈不拢,他可以自己来找熊小雅“谈”。 车子很快进入老城区,车流稀少疏散了许多,司机熟悉地穿行,在进入孙蔓家所在的老小区一段路以后,司机停下车,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朝着同样停住脚步的廖柠浅鞠躬。 第26章 惊艳翻窗少年的美人 廖柠浅穿着桃红色的旗袍,上边点缀着零散的几朵白色花瓣,俏立在开满月季的花坛旁边。 老小区的物业服务几乎等于没有,并不齐整的地砖,生锈掉落隔板的信箱,灯罩破碎的路灯,看似还算整洁的小区到处都是年久破落的痕迹。 廖柠浅住在这样的小区,却没有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她像能够让一切重新变得美好的奇迹,让并不齐整的地砖增添了时光的怀旧,让生锈的信箱有了小清新的画面感,更让灯罩破碎的路灯,仿佛在黄昏时依然能够发出光。 王孝安觉得,相比十年前,廖柠浅并没有什么变化,从惊艳了翻窗少年的眼睛,再到现在的惊艳了时光。 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够生出那样的女儿吧,如果说孙蔓是王孝安眼中的《郑风·野有蔓草》,廖柠浅就是所有人眼里的《陈风·月出》。 陈风·月出: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 廖柠浅朝着司机点了点头,又嘴角含笑地看着和熊小雅一起下车的王孝安。 她的笑容像水纹一样消散,露出几丝讶异来,眼眸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你是王孝安,对不对?”廖柠浅短暂的打量之后,微微惊讶地认出了王孝安。 她对女儿唯一有过的男朋友自然有些了解,做过一点调查,没发现对方有什么恶习或者不良的社会关系,便没有再插手。 少男少女的恋爱,连她自己都很向往,何必阻止?王孝安是普通家庭,但她自己就是足够强大的背景,并不需要牺牲女儿去追求门当户对或者换取筹码。 只是想不到,这样一个犹如人间美好的少年,会突然失踪,让孙蔓逐渐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甚至导致母女关系僵硬而充满不信任。 王孝安回来了,廖柠浅不知道他和孙蔓能否重修旧好,但希望他的出现,能够让孙蔓不再针对母亲疑神疑鬼。 “是的,阿姨。好久不见,我来找孙蔓。”王孝安的脑子里晃荡过十年前翻窗的经历,旋即驱散了那些画面和犹自残存的感觉,正容礼貌地回答。 “可惜了……孙蔓去参加她们学校的团建活动,今天应该回不来,而且他们去的那地方,只有团建活动的承办方带着卫星电话之类的可以联系,没有手机信号。”廖柠浅遗憾地说道,“你留个电话吧,她回来了我通知你。” “好的,谢谢阿姨。”王孝安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熊小雅身体后退,稍稍藏在高高的月季旁边,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冷静地观察着这充分表现《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一幕,并且记下了王孝安的号码……郭纲也是个废物,连王孝安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阿姨,孙蔓现在是在学校工作吗?是哪个学校?”王孝安问道。 “国府中学,你们上高中的时候,那就是我们郡江市最好的私立高中,现在发展的更好了。”廖柠浅笑着说道。 王孝安记住了,那自己的高三就在国府中学读了:你好,孙老师,我是王孝安。 “上来坐坐吧。咦,小雅,你怎么和他一起过来的?”廖柠浅好奇地发现了藏着半个身子在月季花后面的熊小雅。 王孝安看着廖柠浅的侧颜,和她第一眼看到自己时一样,美丽的妇人眼中那种好奇就像是第一次来到湖边喝水的小鹿,看着湖面倒影里自己清澈闪动的大眼睛,偏着头疑惑不已,水里面为什么也有一个自己? 如此少女的感觉,盈满了她的眼睛,却没有一丝违和感,王孝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有时候犯傻也是这样的眼眸神采。 “我……我那个……我买的那块地,就是王孝安家的爱民社区,他家是抗拒拆迁的中坚份子,我得关注关注,今天遇上了……总之,巧合而已,没有别的原因。”熊小雅急急忙忙地解释。 面对别人,熊小雅可以摆出十分冠冕堂皇,九分爱理不理,能有一分回应,就算给面子,但是她知道干妈的问话,最好说七八分真话。 不是藏着两三分假话干妈看不出来,而是干妈不会介意……讲太多假话夹在里面,就会挨训了。 “不尽不实。”廖柠浅板着脸,“我和熊总谈过了,知道你那块地的事情……你克扣那么点补偿款干什么?做生意要有点格局,不要在这些小利上斤斤计较,你赶紧谈好,改明儿干妈再给你个项目。” “好的。”熊小雅连忙乖巧地答应。 刚刚干妈一开口,熊小雅就知道自己要糟,心头滴血,但是干妈既然说再给个项目,那绝对会补足她在爱民社区拆迁上的损失,还会有余,那熊小雅自然就乖巧了。 她非常清楚,这也是王孝安的事情,干妈当然会维护他,同时也给熊小雅一点好处,这就是封口费了,是让熊小雅即便猜疑出什么来,也不要去声张。 这么想着,熊小雅坐上车就准备离开,却被廖柠浅叫住了。 廖柠浅叫住熊小雅,却问王孝安:“小王,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准备回去了。”王孝安领会得到廖柠浅的意思。 “那你坐小雅的车回去吧,这段路不好打车。等孙蔓回来了,我让她给你打电话。”廖柠浅微带歉意地送客,孙草被保姆带着在公园玩耍,家里就她一个女人,倒不是很方便邀请王孝安上去坐坐。 她这样的女人,并不能简单地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就能避嫌的了,尤其是熊小雅看着了,这姑娘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还会和孙蔓乱讲。 “好,谢谢阿姨,麻烦熊小姐了。”王孝安也不推辞,依然坐上了熊小雅的车子。 熊小雅心中难受无比,干妈啊,小雅真没想破坏你们的约会……要不你们把我发展成保密工作人员,专门帮你们处理约会安排之类的事情得了。 “熊小姐,孙蔓还没有男朋友吧?”车子缓缓开动,王孝安问道。 “没……没,她连只公的宠物都没有养过,她身上的跳蚤都是母的。”熊小雅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她身上怎么会有跳蚤?”王孝安皱起了眉头,孙蔓并不是那种表面光鲜亮丽,出租屋里跟垃圾场一样的所谓“美少女”,她很爱干净,有点点小洁癖。 “我打个比方……”熊小雅抿住嘴唇,这个王孝安,真是狗胆包天,刚刚自己破坏了他和干妈的约会,现在欲求不满又把心思转移到孙蔓身上来了?自己倒是要小心一点,熊小雅关掉空调,拉紧自己的衣领,点了点头随口解释道:“冷。” 冷?你脖子上的汗水都汇集成河,流进山与山之间了。 第27章 一万一颗的小药丸 王孝安在爱民社区下车,红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吸引了不少街坊的关注,而且看到还有个漂亮女人下车送别。 街坊们顿时围上来八卦,并不觉得惊讶,王荣阁的儿子长成这样,放在古代被皇帝抓进宫里玩都有可能,找一个豪门千金当赘婿很正常。 王孝安没有多说拆迁的事情,尽管廖柠浅吩咐了,但熊小雅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会不会阳奉阴违尚未可知。 他要是早早放出消息,最后未成,那么很多人就会把拆迁失利的责任归到王家身上。 就像父亲答应作为代表去谈判,其实也没有任何好处,但父亲不是怕承担责任的人。 “王伢子,那个妹子好生养咧!” “这种身材和面相,第一胎就是男宝。” “还省奶粉,我这里有个秘方,奶水足足,将来牛奶都不用买!” “人家开的小鸟车,还用担心奶粉钱?” “就是,现在就算母乳喂养,也要加一些辅食,你懂什么?“ “要是去当赘婿,最好协商一些,生五六个,留一个男娃姓王,老王家得留种啊!” 王孝安有些无奈,街坊们只是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子在一起,就已经开始帮忙想取名字的事情了。 可这就是凡间啊。 好不容易摆脱街坊们的关心,王孝安走进楼道,便看见了躲躲藏藏的张晓春,在楼梯上有些鬼鬼祟祟地探头张望。 “有事?”王孝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晓春,一边走上楼开门。 母亲走亲戚去了,家里没人,张晓春跟了进来东张西望。 “你家没人啊?你爸妈呢?”张晓春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人,就我,有事就说吧。” “那个……我就是来关心下你家里的情况,上次不是没见到你爸吗?也想找他唠唠,还有你妈的工作问题。” 张晓春确定王孝安家里没人,便挺直了身躯,侃侃而谈:“其实也属于我们学府关注的问题,最近上面指示要重点解决优秀中老年教师待岗的问题,充分利用教学资源,让有能力有意愿的老教师重新走上教学岗位,发挥余热。” “感谢。”王孝安拱了拱手,“我妈最近也在积极准备复课,她的教学水平毋庸置疑,曾经连续十年被评选为优秀教师,很的学生和家长的满意。” “是啊,李老师的水平是毋庸置疑,我还记得有一次课件评选,她的那篇堪称惊艳,学府组织了一部分年轻教师来学习。”张晓春悠然神往地回忆,脸上满是真诚的赞赏。 王孝安又对他生出了佩服之意,看看这凡人,在繁杂喧嚣的世间,每天琐事缠身,养气功夫却相当不错,不急不躁不说正事。 “我记得那篇课件涉及的课文是《论汉阳长河三千里诗歌历史》,课文本身就非常深刻,立意高远,母亲的讲学,不止是单纯从文学角度,更是旁征博引,地理资料,历史资料,地方志和市井野史,神话传说,为学生深入了解……” 王孝安便和张晓春讲起了这篇课文,正好他也在翻看以前的课文,以他现在的阅历和见识,关键是锻炼出来的思维分析能力,深入理解的独立思考能力,能够触类旁通掌握更多相关知识。 讲了一会儿张晓春逐渐感觉不支,这王孝安失踪十年是去当领导干部,专门学习讲话了吗? 这功力水平,连张晓春都有所不及,感觉只有那些闲赋衙门,整天喝茶看报聊天的老干部能和他搞一搞。 “小王,课文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讲,你妈的复课申请送到我那里一定畅通无阻。我今天来呢,是我有一个朋友,想问问你上次那蓝色的小药丸,还有吗?”张晓春笑着拍了拍王孝安的手臂,“你懂得,他们那些人,人老心不老。” “这个……我不是很懂。”王孝安摇了摇头,你这不是侮辱我?我一个年轻小伙子,能懂你们尿频尿急尿不尽尿湿鞋的烦恼? 张晓春有点着急了,不再和王孝安绕圈子,“蓝色小药丸还有吗?我帮我朋友买点。” “很贵的。”王孝安意味深长地说道,修炼者的手段,即便带点毒,那研发费用,制作费用,材料费用,出手的费用,都不能便宜了……汉国一些罕见病用药,甚至上千万,王孝安都没打算收那么贵。 “你说个数。”张晓春略微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大包大揽地说有多少要多少,这王孝安绝对是那种宰人不怕把你血放光的类型,他前边免费送,估计等的就是今天。 所以张晓春体验到了那药的好处以后,不但没有感激王孝安,反而生出一种自己已经上套了的感觉。 可又怎么样呢?这种套啊,就和女人一样,你上了,总得付出点什么来。 “这次给你十颗,一万一颗。”这就算勤工俭学吧,王孝安要读私立高中,国府中学一年高三的费用价格可不低,王孝安总不能全靠父亲开网约车赚回来吧。 对于王孝安来说,现在父亲开网约车,就是一种兴趣爱好,让他保持工作状态,整个人会更精神和有奔头的感觉,王家的兴旺发达还是要靠王孝安的。 价格倒是把张晓春吓了一跳,这个年代,郡江市的最低工资标准才800块钱,像王孝安的母亲李琴,现在再走上教学工作岗位,在公立学校的月工资也到不了3000块钱。 月薪过万,那基本就是人人羡慕的高薪了,他张晓春的职务工资也才每个月五千块,王孝安这是要他一年的工资加补贴啊! 当然,张晓春的身家可不是靠工资攒出来的。 “你这也太贵了,你当我是为了那三两肉活着啊?”这个价格张晓春出得起,但还是要讲价的。 不过王孝安狮子大开口,张晓春也不反感,还有点放轻松的感觉,毕竟人若不贪,那就绝对是另有所图,或者说是所图更大,更让人小心警惕。 王孝安直接要这么高的价格,也就说明他就是这么个拿钱方式,没打算再利用张晓春和家里儿媳妇那点破事的隐私搞事。 “别吹牛,蓝星一共二十亿男性,总共都只有两亿公斤的那东西,平均每人一百克,像你这样身宽体胖的中老年人,还难免缩减一些重量。”王孝安调侃道。 “你……我不跟你东拉西扯,讲个实价吧,一万一颗,真的是天价,我买不起,也用不起。”张晓春面红耳赤地摇头,男人多大年纪都是在意这个数值的。 “你不是帮朋友买吗?”王孝安似笑非笑,也不继续挤兑他了,“你再想想你吃了以后,当时那种重回青春的感觉,那种和年轻小伙子一样精力旺盛,好像可以征服一切莺莺燕燕的自信,一万真的贵吗?” 张晓春犹豫着,这就是即便王孝安开出天价,他也没有掉头就走的原因,那种感觉实在太享受太让人迷恋了,短暂地忘却自己衰老的身躯,重回青春的冲劲和动力,完全无法忘怀。 “再说了,我给你十颗,你可以拿去送人啊。如果是送礼的话,这玩意就算是十万一颗,你也不会觉得贵了吧?”王孝安直接拿出了十个指甲盖大小的盒子,里边装着张晓春梦寐以求的小药丸。 王孝安也没有想到这些小药丸能够用上,其实这都是大师兄做的……在凡间游历的时候,王孝安常常是厨师或者米粉店老板的身份,而大师兄就喜欢扮做江湖郎中,他炼制的药,不管什么用途,都喜欢掺点毒性在里面。 可惜大师兄……哎,他最后叛出了师门。 张晓春发现自己完全被王孝安拿捏的死死的,他确实打算分一点拿去送人,参加那个俱乐部,这个东西就是最好的社交赠品啊,哪个老男人能拒绝这个? 有很多人都看到张晓春的亲身表演,都表示不可思议地羡慕,张晓春拿着这个自然很容易能送出去了,比平常送钱送房出手容易多了,还一点把柄都不会留下,男人交流这个,绝对不会被暗卫当做什么重大问题盯上。 “行吧。这张卡里有五万,这张卡里三万,我再给你两万现金。”张晓春平常收礼和送礼,包里都装着各种面值的卡,他翻了翻,找了两张上边有标签写着“五”和“三”的卡,拿了两叠现金交给王孝安。 张晓春只见王孝安拿了以后,一转身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顺手塞在什么地方。 不过他也无暇关注这些,拿了王孝安的十粒蓝色小药丸就匆匆下楼去了。 王孝安正准备回房间看书,家中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是杨景龙来提醒他今天晚上参加同学聚会。 杨景龙高中的时候好像喜欢过孙蔓?自己失踪以后,他肯定追求过孙蔓吧……只是熊小雅说孙蔓没有再找过男朋友,那看来杨景龙没有得手啊。 今天倒是忘记问熊小雅,关注孙蔓有孩子的流言,是怎么回事或者有没有什么内情了。 第28章 Hong soup la rooster 刚刚挂断电话,王荣阁就和李琴一起回来了。 “接到你妈的单,这一趟白跑了。只好上来喝口水算了。”王荣阁笑着说道。 李琴白了丈夫一眼,但心中舒畅,她当然不会没事就打网约车,公交车挺方便的,只是丈夫也不再终日板着脸心事重重,会轻松地开玩笑了,这也是家庭回归正常的小细节。 “刚刚在前面遇到张晓春了,他不会是来我们家的吧?”李琴问道。 “居然还笑呵呵地和我们打招呼。”王荣阁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脸皮厚,随时都能变脸,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真正的想些什么。 王孝安解释道:“我是修炼者,修是修行的意思,炼,则包括炼体,炼气,炼药,炼器等等……炼药是修炼者必修课之一,我有一些特殊功能的药丸,卖给了他。” “炼药不伤身体的吧?”李琴赶紧问道,她记得儿子给他们调养身体,他都说有损修为。 “不会,这种小药丸不会,而且这是我在日月山的大师兄赠送给我的。”王孝安摇头。 一直盯着王孝安的王荣阁松了口气,他有和李琴同样的担心,他已经感觉到了,儿子给他们的不止是调养身体那么简单。 最近都有一种脱胎换骨,飘飘欲仙随时会飞到天上去的感觉,难怪会损伤到他自己的身体,毕竟要改变的越彻底,就一定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王孝安把两张银行卡拿了出来,交给了李琴:“买药钱,一共十万,这里八万,我留两万现金用。” 夫妻俩吃了一惊,但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早已经不是胆小怕事的普通小市民了。 “什么药啊,这么值钱?”王荣阁倒是露出了一点笑容,张晓春那种学府囊虫,他的钱全是吃拿卡要的灰色收入,赚他的钱心安理得。 要是能坑他就更好了,王荣阁禁不住想。 “短时间内改善生活质量,提升男性能力的药物。”王孝安含蓄地说道。 李琴脸一红,tui了一声,这张晓春都多大年纪了?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便宜他了。”王荣阁摇了摇头。 “我原来说过,损有余补不足,使用这种药物也是如此,有副作用的。爸,你是不需要的,什么时候都能龙精虎猛。”王孝安捶了一下父亲的胸膛。 王荣阁有些不好意思,爽朗大笑几声遮掩着,不过男人被这么夸,总是很高兴的。 “你们也不正经。”李琴脸颊发热,捶了父子两个一人一下,她现在容貌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也能够感觉到丈夫会透露出那方面的意思,但都被李琴拒绝了,她觉得儿子既然是修炼者,会很容易感觉到隔壁的动静。 王荣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事又不好问儿子,只是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忍忍就得了。 王荣阁在家里休息了一会,继续出车,李琴不放心张晓春的人品,拉着王孝安去自动取款机查看了银行卡的余额,又把钱都转到自家的账户里,心想着儿子自己把读书用的钱解决了。 私立高中的学费可不便宜,李琴也想过看能不能找张晓春帮忙解决公立学校学位的问题,但张晓春已经同意帮忙解决李琴工作的事情了,再找上去倒有点赖上别人的感觉。 即便张晓春不是什么好人,李琴也不想自己家做出贪得无厌,有失体面的事情来。 王孝安看了看时间,和李琴说了一声,就往聚餐的“hong soup la rooster(洛杉矶公鸡汤洋行)”餐厅赶去。 这是一家西餐厅,在郡江市属于高端精品餐厅,旁边便是另外一家郡江市中式餐饮翘楚“囫囵吞枣大饭店”。 这个大饭店的停车场最里边的位置,停着一辆红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看不到车牌,无从确定是不是熊小雅的车,但可能性很大。 王孝安抬头看了一眼,饭店招牌的边角,有一只正在吃枣的熊,熊头的位置圈了一个“小”字。 能够确定了,不但那车是熊小雅的,估计这囫囵吞枣大饭店也是她的。 这时王荣阁的网约车刚好送客到了囫囵吞枣大饭店门口,王孝安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聚餐结束,给爸打电话,我来接你。”王荣阁说道。 “爸,不用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早点回去陪妈。” 王荣阁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机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也不管儿子是故意暗示,还是无心的提点。 王孝安看着父亲开车离开,回到hslr餐厅的台阶上,便看到几个略微有些面熟的年轻男子正目光炯炯地齐望着他。 对视了两眼,王孝安便认出来了,都是一起初中升高中的老同学,为首的便是杨景龙。 看站姿就知道杨景龙是混的最好的,少年时期不怎么关注身家背景,但现在仔细回想,杨景龙的那种做派,确实是官宦家庭出身。 现在大家都走入了社会,自然而然地就以杨景龙这种有资源,背景的人为人脉的中心聚集了。 王孝安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杨景龙想聚会,否则就算王孝安回归这样的事件,以大家早已没有联络而生疏的同学情谊或者工作忙碌无心关注等等现实原因,要找这几个其实初高中并不算关系太熟的同学来聚会,基本没戏。 除了杨景龙,还有一个和杨景龙关系很不错的沈寿,高一的时候沈寿坐在王孝安隔壁,每天帮杨景龙盯着王孝安怎么骚扰孙蔓。 孙蔓是班长,连杨景龙都不和孙蔓争班长的位置,那时候王孝安还以为只是因为孙蔓成绩好。 哈哈,谁没有天真过? 念书的时候,孙蔓的母亲廖柠浅是能把熊小雅当小受气包指使的大人物,王孝安是真没看出来。 当然了,以王孝安的性格,就算知道孙蔓背景不一般,也不会当回事,他贪图的是孙蔓傲视群胸,独一个级别的美少女的身体,又不是别的。 沈寿天天那个急啊,一看到王孝安对孙蔓有点出格的举动,他比看见自己被戴上绿帽了还焦躁……有些人性格就这样,王孝安懒得和他计较。 只是没有想到沈寿现在依然是杨景龙的跟班,手里提个包,腋下夹个包,站在杨景龙身后,微微侧身面对着杨景龙的肩膀位置,好像随时等待杨景龙扭头吩咐他做事的样子。 王孝安无法理解这种人的个性和心理,但是可以接受,不会哔哔。 另外还有三个人,李琮、文纵、温玉亮。 李琮,文纵这两人都在不同时期和王孝安短暂地成为过同桌,至于温玉亮倒是有点厉害,那一届尿尿王比赛的第三名,仅次于杨景龙。 温玉亮一直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主要是水喝少了,导致后劲不足,只是后来再参加尿尿王比赛,因为没有王孝安参加,便觉得赢了也没多大意思。 看到这些人,王孝安就知道这次聚会不是鸿门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得杨景龙能够把这些和王孝安关系一般,又能扯上些陈年旧事各种缘由能聚起来的人。 第29章 姐夫 王孝安在众人的盯视下走上了台阶,笑着打量着这些十年前的同学十年后的姿态神情。 “王孝安……哈……真是你。”杨景龙伸手揽了揽王孝安的后背,和王孝安站在一起,朝着其他诸人说道,“郭纲讲王孝安容貌和高中时一样,我还不信,现在你们看看!” “你是吃了长生不老药吧?”沈寿不动声色地走上几步,依然站到了杨景龙身后。 这也是一种跟班的艺术,要让老大习惯了你在某个位置,等他往上走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把你提携到他习惯的位置。 “差不多。”王孝安点了点头。 “还是皮。”温玉亮也笑了起来,拿出一盒烟来发。 王孝安摆了摆手,李琮和文纵两人倒是顺手接了夹在耳朵后面。 “这是高档地方,你们讲究点形象素质。”杨景龙伸手把李琮和文纵的烟拿过来丢到垃圾桶里。 李琮和文纵略微有些尴尬,但也笑着没有说什么,和王孝安打起招呼来。 “一晃十年了,你们怎么样?”王孝安问道,在场的除了沈寿,都是参加过尿尿王比赛的人,只要他们不挑衅,王孝安还真愿意和他们叙叙旧。 “我现在做点小生意,全靠杨老板照顾。”温玉亮朝着杨景龙拱了拱手。 杨景龙哈哈笑,给了他一拳头。 汉国现在的风气是商人社会地位比较高,许多府衙中甚至有点小权的公职人员都喜欢被叫老板。 “我俩在一个房地产公司上班。其实也是在杨老板指导下混饭吃,我们仗着和杨老板熟,在公司里还能混得下去。”李琮指着文纵说道,他和文纵初中开始关系就很好,总有人会把他俩的名字叫做文综理综,其实“琮”字念“从”的音。 王孝安点了点头,看来杨景龙手里握着某些房地产业必须的批文什么的权力。 “郭纲呢?”文纵探头张望。 “电话里没和你说郭纲要来,只是他说想跟你道个歉,以后生意归生意,拆迁归拆迁。”杨景龙解释道。 “没事。”王孝安并不在意,被凡人威胁很多时候感觉都不同,有时候觉得好笑,有时候觉得对方不知死活,更多的时候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威胁。 看到王孝安这么上道,杨景龙点了点头,看了看其他众人,目前他才是老同学们里的中心人物。 以前自然是王孝安更出风头,但走入社会以后,除了个人能力,背景和资源才是更重要的,会形成一个漩涡效应,让人脉上的各个点自觉不自觉地环绕着拥有最多资源的那个人。 王孝安失踪十年,他还能有什么个人能力? 光长得帅有什么用,难道他还能去演艺圈发展?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这时候郭纲拿着个dv小跑着过来了,大喊道:“我本来想顺便买个dv用用,但还是觉得家里的用着顺手,操作习惯了。回去取了过来,绕了一圈,等会我自罚三杯。” “家里用的?别是你和你媳妇用的吧?”温玉亮嘿嘿笑了两声。 众人一起大笑,王孝安回忆着,当年高中风气保守,他说点出格的话还常常被孙蔓骂小流氓,在老师面前他也不得不做出乖巧文静的样子,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服当年的青涩和腼腆啊。 “咱不多说,一会我自罚。”郭纲又对王孝安说道。 “行啊,一起喝。”王孝安不大把郭纲的酒量放在眼里地说道。 郭纲倒是不在意王孝安微带挑衅的态度,正经是这样的态度,意味着梁子揭过了? 不管王孝安心里怎么想,反正大家表面上揭过了。 众人往餐厅里走,郭纲和杨景龙拉在后面,郭纲指了指dv,表示自己保证拍好全纪录。 沈寿走在前面领位,一边表示这个餐厅定位置都很难,杨景龙面子大,直接拿下了预留包厢。 “什么面子不面子,和老板认识,凑巧今天也没有别的客人预定这个包厢。”杨景龙浅浅微笑。 王孝安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到郭纲已经在拍摄,正好把王孝安叹气的画面拍进去了,温玉亮便在旁边说道,“王孝安,你也别发愁,有同学帮衬着,以后总得给你找条出路。” “没事,我在想别的事情。”王孝安只是生出了一些悲凉感,看人家做生意,把一家餐厅经营的成了这些人攀比炫耀的场所,能订个位置都觉得有面儿。 自己呢?开店常常被师父给吃垮了,大师兄和三位师姐路过,欺负小师弟,也从不给钱。 生意人,一定不能太好说话,说不定等自己大学毕业,创业还是要开店的。 “不要不好意思。刚我看到和你说话的那个网约车司机,和你长得挺像,那是你爸吧?你总不能子承父业。要是两班倒开一辆车,辛苦不说,还真不如找个班上。”李琮也露出苦口婆心的表情劝道。 文纵接着说道,“别看我们今天只来了几个人,但在郡江有办法的同学真不少,大家主要是都忙,就我们比较闲一些,可你要找上去,谁会把你拒之门外?做不出来。” 感受着大家真诚的同学情谊,王孝安不得不朝着郭纲的dv,展露出深沉的感激,以及一些混的不尽如人意的羞愧感,掩了掩面,再眼眶微微湿润地盯着dv说道:“谢谢大家!” 郭纲倒是愣了一下,王孝安你妈妈的是搞哪一出啊?老子是想通过剪接和调色,滤镜等等达到这样的效果,你直接给我演出来了? 尽管……虽然,这样……最终那都是一样的效果,但郭纲还是觉得很不对劲,因为郭纲是知道的,王孝安根本不需要大家带着优越感的怜悯。 “王孝安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今天啊,只聚餐,喝酒,狂欢!吃好,喝好,大家尽兴而归,再一起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这才是老同学啊!”杨景龙朝着dv,情真意切地说道。 “杨老板说的是!” “走,走,先吃饭!” “来,不醉不归。”王孝安被感动的情绪高涨,激动地说道。 今天灌不死你们几个……王孝安没打算用术法收拾他们,只是有些惊叹,原来分别十年,大家都成了演员,如果电视剧里的演员都有这么精湛自然的演技,那绝对都会被人赞一句“老戏骨”。 郭纲最后走进包厢,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这拍出来的效果,还需要剪辑? 大家座下以后,杨景龙给王孝安介绍西餐礼仪,各种餐具的使用和用餐时的细节典故,以及一些大老粗生意人吃西餐时闹的笑话,既展现了自己的风度礼仪也调动了气氛,又让同学聚会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进行着。 服务员刚刚开始送餐,杨景龙正奇怪自己预订的一瓶名酒怎么还没送上来,这时候餐厅经理领着幕后老板走进了包厢。 经理亲自端着一瓶上好名酒,看品牌和年份,价格竟然在杨景龙预订的那瓶的二十倍以上。 杨景龙满脸笑容地环视四周,看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幕后老板惊艳了所有人。 他和这幕后老板也算熟,有些公务上的来往,平常也方便直接拨电话聊事情的关系,但真没有想到她这么给面子,要知道以前杨景龙的父亲杨随来这里吃饭,她都没有出面打过招呼。 这一瓶酒,等会介绍的时候,不得吓死其他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杨景龙给郭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熊小雅也拍进来。 “这位是我朋友,hslr餐厅的老板,熊小雅。她可是我们郡江的名媛千金,等闲难得一见。”杨景龙站起来给众人介绍。 你妈才是名媛,熊小雅嘴角扯了扯,算是笑着打了招呼。 随后熊小雅领着餐厅经理走到王孝安身边,“姐夫,刚看到你们来吃饭,你们包厢订的那瓶酒,被干妈评价为最华而不实,全靠营销的三流品牌。我想也不是你订的,便自作主张拿出这瓶干妈小酌时最爱的同款酒,你试试口感。” 熊小雅凝视着王孝安,她这声“姐夫”可是大有深意的,其中蕴藏了她思虑许久绽放出来的灵感结晶。 她倒是浑然没有注意到,准备伸手接酒,手却僵住了的杨景龙,更没有看拍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掉地上,心里正在暴跳如雷地骂娘的郭纲。 第30章 干妈的安排 刚刚还在琢磨应该怎么配合杨景龙继续演出的李琮与文纵更是身体僵硬地站了起来。 今天的同学聚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其实杨景龙是没有直说的,但都是多年交往,在社会上摸爬打滚有几年的老油条了,还能不明白? 郭纲稍稍给点暗示,温玉亮,李琮和文纵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熊小雅会进来打招呼,一开始他们心头狂喜,以为是杨景龙的关系,哪里知道熊小雅会开口叫王孝安姐夫? 李琮与文纵供职的房地产公司叫“来势熊熊地产”,是郡江市最大的地产公司之一,原本就是熊万里的企业,今年兼并重组后划到了熊小雅名下,公司也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刚刚看到熊小雅,还以为今天能够接触下大老板,给她留下点印象,以后在公司里就多不少的机会。 现在两人只能努力回忆,王孝安以前好像不是那种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吧? 刚刚表露出来对王孝安的同情和怜悯,那么真诚和热情,他应该能够领悟成一片好心吧? 王孝安正皱着眉头看熊小雅。 这个自带车头灯的女人,换了一身青灰色面料的类旗袍中裙,下摆开衩的位置有薄薄的白丝遮掩,腿肌炫白引人遐想而又难窥更多春色,尽管身材和她的干妈类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廖柠浅优雅妩媚,眉眼间的风流气韵细细解读越发迷人,熊小雅却带着更直接的诱惑,让绝大多数人产生很简单的想法:怎么才能搞到这个女人? 姐夫这个称呼来的很突然,又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仔细想想,王孝安还是挺愿意接受的。 叫他姐夫,当然是因为孙蔓的关系了,这也意味着在熊小雅眼里,自己和孙蔓重新成为情侣的希望很大,至少她熊小雅没有发现孙蔓身边有什么暧昧对象,前男友或者未婚夫,诸如此类的玩意。 “不用了,还是拿我们预订的那款酒吧,华而不实的营销产品,好处就是可以随便喝喝。像你这瓶酒,开瓶以后真正能喝的时候,我们都吃完了。”王孝安没有打算喧宾夺主,摆了摆手,示意熊小雅多此一举。 熊小雅心中雪亮,更加确定了王孝安正得宠,他要真的只是被囚禁十年,上哪体会奢侈生活的细节? 一定是干妈对他宠爱有加,平常带着他体验奢侈生活,就跟现在那些其实出身很普通的小女生,跟着干爹出去玩,什么高消费都会体验体验。 熊小雅也没有觉得王孝安是吃软饭,这绝对是有硬实力的啊,否则怎么吃得上这口饭? 至于这硬实力有多硬,小雅不知,干妈才知,不知道孙蔓知不知道? “换回来吧。”熊小雅眉眼微抬,对餐厅经理说道,声音很轻,颐指气使的感觉却像在使唤奴仆。 餐厅经理似乎早已经习惯熊小雅的做派,拿了酒退了出去。 杨景龙这时候才硬生生地收回举在半空的双手,面皮发僵地说道:“熊小姐真是有趣,既然王孝安是你姐夫,何必给我打电话问那些事?” 郭纲都忘记关dv了,心里咆哮着和杨景龙同样的问题,前几天晚上你还在那里一副听都没有听过王孝安这个人的样子,要老子帮你搜集资料,今天你就叫上了姐夫?甘霖凉! “我自有原因。”熊小雅懒洋洋地说道,能和你们解释吗?说出来,你们敢听?吓死你们。 杨景龙怒上心头,商人就是商人,趋利指使,用得着你的时候不说阿谀奉承,至少笑语盈盈让人如沐春风,尤其是熊小雅这样的姿色,听她这么说话恨不得掏心窝子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把你用完就撇一边去了,这熊小雅进来,除了一个嘴角拉扯的笑容勉强算是打招呼,几乎就没有正眼看过他杨景龙! “你也是大忙人,你先忙去吧,再联系。”尽管对熊小雅的总体观感没有多少改善,但她这句姐夫算是叫到王孝安的心坎里了。 这和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没有关系,当然仅仅是因为她这句姐夫,认可了他和孙蔓的关系有很大希望重修旧好。 至于再联系,则是因为那个流言,当面问孙蔓或者廖柠浅都不太好,问熊小雅才是最适合的。 熊小雅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包厢。 她全面地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王孝安准备和干妈私约,结果被熊小雅无意中撞破了,从两个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公开关系,而是依然要掩人耳目。 他们很小心,哪怕是熊小雅这样亲近的干女儿,也要在她面前做戏做全套。 王孝安当时明明很饥渴了,却也不得不配合廖柠浅的演出,打道回府,在车上他提起孙蔓时的冲动,眼神勾勒熊小雅身材的曲线,都充分说明了他是在欲望炙热的情况下,依然小心翼翼地控制住了,积极配合着干妈的安排。 既然两个人如此小心,那么对于将来自有更加周密掩人耳目的安排,还有什么比让王孝安和孙蔓重修旧好更好的安排呢? 王孝安和孙蔓重新成为情侣,王孝安再出入干妈家中,当然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再也不用像今天那样,干妈一个人在家,王孝安就得打道回府避嫌了。 我上来等等女朋友。 我来孝顺一下长辈。 我来送点东西到女朋友家里。 我没事来看看。 路过,上来喝口水。 电视机坏了,来修电器。 水管爆了,我也会修。 冰箱除味,地板打蜡,墙纸修补。 暖被窝,搓澡,按摩,拔火罐,皮肤保养,去腥臊,口腔护理,啥都会。 和女朋友吵架了,她不在家啊?那我到她家等她。 这些理由简直信手掂来,无懈可击,除了熊小雅这种知晓内幕的人,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一声“姐夫”,其实意味着熊小雅已经什么都看明白了。 只是王孝安多半是想不到她这声“姐夫”里丰富的意味,熊小雅额头微微冒出些冷汗,自己能够揣摩出干妈的一些安排了。 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成长,跟在她身边,自己确实学到了很多,成熟了许多,连干妈这种人的安排都能窥视清楚一二。 第31章 你的疤呢? 熊小雅很清楚,自己的分析不能宣之于众,除了保护干妈隐私的原因以外,最重要的是这只是自己单方面提取信息得出的结论,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脑补。 你以为是脑补,我只和你说勿谓言之不预也,本小姐是预言家懂不懂? 熊小雅离开包厢以后,原本同学聚会上其乐融融的气氛已经消散。 有些沉默。 郭纲给杨景龙使眼色,这dv还拍不拍了? 杨景龙没有理他,郭纲便把dv开着,放在了旁边**雕塑的手掌上。 李琮、文纵、温玉亮,沈寿四人更是各怀心思。 很快餐厅经理就拿了原本预定的酒进来,并且拿了一张私人名片交给王孝安,表示以后来想要预订,随时拨打他的私人电话。 大老板叫“姐夫”,亲自送酒过来示好,还不领情的人物,当然要有这样的待遇才行。 维系这样的客户,也是高端餐厅保持格调的必须操作。 王孝安倒是没有受影响,其他人都有些尴尬和沉默,他必须担当起气氛组的重任啊,于是开了酒和大家喝起来。 看他们这副蠢样,王孝安也打消灌死他们的念头。 开吃开喝,总得聊几句,气氛慢慢又自然了一点,杨景龙调整着脸色,哪怕嘴里的菜如同嚼蜡,也得继续下去,他要是现在甩袖而去,那也太掉份了,反而更丢面子。 只是很快杨景龙就有点心态炸裂了,吃着吃着先是温玉亮出去了一趟,然后李琮和文纵也出去了一趟。 杨景龙有些奇怪,装作打电话走出了包厢,然后在拐角看到了李琮和文纵正在和熊小雅说话。 “熊总,其实我们也是您公司的一员,前两天的爱民社区地块开发动员大会,我们见识到了熊总您充满感染的讲话,心中都是热血沸腾。” “我们都是想要在公司跟着您做一番事业,为公司的发展壮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哦,你们是杨景龙的朋友?” “算,算是吧,有些来往……我们主要是王……王哥的老同学,多年不见,可把我们想死了。今天是专门为他接风洗尘的,没成想还能见到熊总您……” “我知道了,我姐夫的老同学,好好干。”熊小雅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李琮和文纵脸上却满是笑意,他们也没指望这么一见,熊小雅就给他们升职加薪,能在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的大老板面前留下印象,已经意味着将来有更多机会了。 杨景龙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干脆到卫生间里抽了根烟才再出来。 这些人真是能够见风使舵,以前恨不得帮他杨景龙拎包提鞋,现在熊小雅问他们是不是杨景龙的朋友,居然还那么勉强,只想重点表示他们是王孝安的老同学。 王哥,真叫得出口,王孝安明明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杨景龙能够理解他们的言行,但无法接受。 等他回到包厢,看到沈寿依然脸色难看地瞪着王孝安,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和王孝安说说笑笑,让杨景龙心中舒服了不少。 平常杨景龙其实也不怎么瞧得上沈寿,只是觉得用着方便,但沈寿今天的表现,倒是让杨景龙有些感慨。 吃好喝好,杨景龙也没有再搞什么让郭纲提议aa,然后他杨景龙再怜悯地瞅一眼寒酸的王孝安,关怀老同学的面子悄悄地去结账的戏码了。 没意思。 至于大家热络地留下电话联系方式,让王孝安来找他们的段子也不拍了……人家认识的是熊小雅这号人物,就算要找工作,还能求到你们这里来? 郭纲依然热情地提议,大家去洁身自好大澡堂泡泡澡。 都是男人,懂郭纲的意思,其实重点是泡完澡后的项目。 杨景龙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心情抑郁之际,这种场合倒也是发泄的好去处,于是也一起去了。 几个人一块行动,说说笑笑,这时候倒真有点同学聚会的味道,温玉亮提起了尿尿王的比赛,想要等下再和王孝安比一比。 郭纲提议,大家在男厕所的便池前一字排开,一边尿一边慢慢后退,看谁能够在退的最远的同时,依然能够准确地尿到小便池中。 除了杨景龙觉得有点傻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以外,其他人都是马上同意。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简单,无聊,傻逼,但是快乐。 “等会儿给打扫的服务员二百块钱。”杨景龙提醒郭纲。 郭纲觉得多此一举,但杨景龙喜欢做这种素质人的做派,也无所谓了。 他提议大家来大澡堂,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想要让大家见识一下王孝安身上的伤疤,不能只有他被吓一跳。 进了更衣室以后,郭纲依然拿着dv拍摄,要把这帮人看到王孝安身上伤疤的各种反应拍下来,那才有意思。 “郭纲,你怎么在浴室里拿着dv拍?”沈寿有点意见。 “去,又不是女浴室,拍到你鸡儿能怎么的?”郭纲嘴里这么说,还是装作关掉的样子,随手把dv放在一旁。 大家也没真以为郭纲会偷拍男更衣室,一边说话一边脱衣服,只有郭纲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孝安。 王孝安脱掉了衣衫,露出光洁润白的肌肤和美好的肌肉线条,他回头朝着郭纲莞尔一笑,然后继续脱裤子。 郭纲不禁瞠目结舌,指着王孝安,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回事? 见鬼了! 还是自己瞎了眼? 难道那天王孝安真是化妆? 不可能啊! 艹,难怪熊小雅强调让我拍王孝安裸身伤疤的照片,其实是因为她早就知道,王孝安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疤! 郭纲忍无可忍,在王孝安背后给了他一下,他倒不是偷袭王孝安,只是那种男人之间玩闹的随手一拳。 一股无形的气劲荡漾开来,郭纲只觉得拳头剧痛,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像被拍飞一样,撞到了衣柜上,让安装着警报器的个人衣柜此起彼伏地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王孝安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到明明没有什么事情,但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瞪大着眼睛望天,仿佛死不瞑目的郭纲,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战神归来,龙王归位,你咋就不信呢?”王孝安走过去把老同学给扶了起来。 第32章 相遇 巨大的动静让旁边的人也过来围观,有人看到郭纲的dv掉落在旁边,马上聪明地发现了真相:“这人是个变态,偷拍男浴室,被打了。” 杨景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年轻有为的公职人员,作风就是习惯站出来主持大局,连忙解释:“不,不,我们是朋友闹着玩,没拍大家。” 一番闹腾之后,郭纲蔫头巴脑的,也不肯解释发生了什么,倒是爽快地去把撞坏的柜子钱给赔了。 出来混,别在有背景的地方闹,也别和有钱人耍横,这是常识,面子都是互相给的,也是容易被自己弄丢的。 等郭纲回来以后,老同学们都去泡池子了,郭纲拿着dv若有所思,硬是弄不明白王孝安烂泥田似的上身,怎么就比娘们还细皮嫩肉了。 真是化妆?郭纲回忆着那无比清晰的一幕,总觉得不大可能。 只是他现在也没可能抓着王孝安一阵捶然后问出真相,一来顾忌熊小雅,二来刚刚自己确确实实是被王孝安那种护体罡气给振飞了。 早就知道了!这王孝安跟自己讲的都是实话,根本没吹牛皮! 熊小雅肯定也早就知道了,郭纲跟她说王孝安特种兵回归都市什么的,她还装作不信的样子。 这臭娘们,迟早轮了她,郭纲心里发狠,下次见面笑脸相迎叫“熊总”,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出来混,总得学会隐忍……郭纲不禁想起自己小学六年级,拿铅笔刀在自己手臂上想刻个“忍”字出来的蠢事。 正准备放下dv,郭纲忽然发现这个dv的硬盘里,有一些命名为“rp1,rp2,rp3……”这样带序号排列的视频文件。 这是啥玩意?郭纲点了几下播放,是加密的视频无法播放,郭纲看看文件大小,还挺占地方的,连删除都要密码,心头生出疑窦,但也没有多理会了。 …… …… 没有去3楼参加活动,王孝安从洁身自爱大澡堂里出来,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品字型三层建筑,能够在市区繁华地段独占这么一栋大面积的低层楼房,也足见老板的财力和背景。 在王孝安的印象中,十年前周围还有比较多的低层建筑,现在全部被高层取而代之,只有这个大澡堂老神在在地安稳矗立。 爱民社区关系着那么多人一辈子的生活,说拆就拆,却连补偿款都要靠回归的王孝安来争取。 如果王孝安再晚一点回来,爱民社区最终会被强拆的可能性很大,也许还会发生一些惨剧,毕竟拆迁公司是郭纲开的,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底线。 王孝安没有多想,游历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见过了,见多了。 他有时候也会疑惑地问师父,除了师父这种自称性本恶的大恶人,为什么其他修炼者就没有多少会以自己的大能量,像神话故事里那样拯救苍生,惩奸除恶呢? 师父的回答很直接:累,麻烦,没有好处,人性中的恶会让任何拯救在长远看来,都毫无意义。 王孝安知道师父的回答很有道理,但他还是会在自己遇到时伸手,然后师父也不会阻止,就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忙活,偶尔还会让他功亏一篑。 有时候她这么做会气的王孝安直跳,她就会格外得意:师父我就是这样的大恶人。 可惜,日月山的五大弟子,王孝安和他的师兄师姐加起来都打不过师父,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说起来日月山也有两个澡堂子……王孝安和大师兄使用的,在山脚的温泉池那个才叫澡堂子。 师父和师姐们用的一处据说汲取日月精华,同时引地灵之气的温泉,那叫仙池。 王孝安在温泉分配的事情上有点不服,曾经偷偷去泡过仙池,结果那仙池直接让他变成了女人,不得不找师父解救。 师父答应解救,但看他既然变成了女儿身,居然让他装成新来的女侍去服侍三位师姐沐浴。 王孝安自然不肯同意,师父就威胁要带他去游历凡间,这次他可以当青楼的花魁体验人生……真是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也让他见识到了师父的恶一样是没有底线的,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弟子们?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王孝安慢慢走回家,正好多给父母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毕竟父亲现在真的是龙精虎猛,绝非一般人的身体,欲望和精力都不是往常可比,王孝安同是男人,必须体贴。 王孝安走回爱民社区,又看到了熊小雅和她的车。 她换了一条黑色拖地长裙,靠在车门上,微微抬头望着前方,安静的侧脸倒是有几分优雅的味道了。 瞧着她好像比先前看到的高不少,王孝安便明白了这种拖地长裙的妙处,可以藏一双高底高跟的鞋子在里面,增高二十厘米在外面都看不出来。 “晚上好。”王孝安正好有事情问她。 “晚上好……”熊小雅侧过头来,有点志得意满地说道:“干妈让我有点格局……她教训的对,不再为省点拆迁补偿而算计,可以放开心思去琢磨接下来的动作,解除包袱的感觉让人身心都放松了。这是我做的第一笔生意,确实没必要锱铢必较。” “第一笔生意?那个囫囵吞枣大饭店,hong soup la rooster餐厅,不都是你的生意?”王孝安疑惑。 “它们只是我的厨房罢了……这两家餐厅的顶楼是连接在一起的,连接处就是我用餐的地方,用来招待家里人和客人。营业只是抵消一些维持的成本,养着那么一大帮子厨师和服务员,基本不赚钱,算哪门子生意?” 熊小雅摇了摇头,餐饮业开的再大,哪怕是那些上市的餐饮企业,能有搞地产圈钱快? 王孝安暗叹,这种作风,倒是给师父当徒弟最好,保证能让师父心满意足,伺候的她舒舒服服。 “我问你个事,我听到流言说孙蔓有个孩子,你知道是怎么来的流言吗?”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孝安问正事。 “我哪知道?流言这玩意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不会以为孙蔓和别人有了孩子吧?”熊小雅有些愤怒,她想起来有一次自己带着孙草在玩,遇到个有段时间没见的熟人,居然说没有想到熊小雅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明明还是黄花大闺女,还没玩过用鞭子抽男人的游戏,上哪生这么大一个女儿? “不,不会。没事了。”王孝安便也懒得再继续追问了,告别熊小雅上楼去了。 熊小雅感觉脖子有些僵硬,坐回了车里启动按摩座椅,一边拿了个枣子吃,一边心中生出疑窦,王孝安问的这个流言里的孩子,该不会是孙草吧? 王孝安听到这个流言,应该就能够明白,肯定是孙蔓带着孙草玩耍,被人误以为那是孙蔓的小孩啊,就像熊小雅也被人这样误会过一样。 怎么回事呢? 想不明白,熊小雅便也没有多想,继续坐在车里,脑海中浮现出推土机把整个社区摧毁的画面,这里将是她大展身手的第一个战场! 王孝安回家以后,看到爸妈坐在客厅里等他,便也坐在沙发上一家人聊聊天,然后再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上午,王孝安拿着家庭登记册,居民身份卡以及最重要的钱,去国府中学报名了。 刚刚走到国府中学,王孝安便看到一辆大巴停靠在大门口,似乎刚刚参加完什么户外活动的一行人正从车上走下来。 第33章 少女的她和少年的他 那年开学,同桌的你。 “同学们,今年我们班上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孙蔓的名字, “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同学,将担任我们的班长,王孝安你帮助她了解一下我们的班级和同学,配合班长的工作。” 刚刚转学的孙蔓就成了班长,也成为了王孝安的同桌。 似乎是并不怎么高兴转学,又或者是对王孝安这个同桌不满,孙蔓昂着头,美丽的脸蛋冷漠的不近人情,嘴唇不满地微微撅起,骄傲而不屑。 明知道同桌在望着自己,孙蔓依然不打算搭理他。 绝大多数的同龄人都不会像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来没有礼貌,二来他们害怕孙蔓突然回头和她的眼神对上。 “孙卍,你吃火腿肠吗?” 同桌请自己吃东西,还是很友善的表现,于是孙蔓转过头来,认真地纠正:“同学,我这个蔓字,是蔓草的蔓,不是藤蔓(wan)的蔓!” “那你能把你带来的肉包子给我吃吗?”王孝安指着孙蔓鼓鼓的胸口,十分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把好吃的藏在这里。” 开学第一天,一直在老师眼里是乖巧文静好学生代表的王孝安,就被孙蔓打了。 …… …… 很多年以后,又快开学了。 来国府中学报名的王孝安,拿着他十七岁的居民身份卡,看到孙蔓老师从大巴车上走下来。 孙蔓穿着浅蓝色的牛仔短裤,搭配着简简单单的小白鞋。 她的双腿白皙而修长,无限夺人眼球,走动间晃荡出炫目的光彩。, 上身是白色的外套搭配吊带,好身材显露无疑。 腰肢摇曳让王孝安想起他踩进传送阵的那个晚上,她的腰肢也是这般柔软无力,整个人都软倒在他怀里目光迷离。 那妩媚的大波浪卷发,彰显着当年纯净的少女,已经成长为风情万种的成熟女性。 王孝安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孙蔓,没有走上前去。 也没有想到就这么相遇了,她的变化很大,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直到这一刻,他脑海里那个总是骄傲地仰着头,双马尾摇来晃去,举起手做出要打他样子的少女模样,才真正的刷新了……或者说成为了一种存档的画面。 感觉……说不清楚,很复杂,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其实在很多很多的轱辘里,他想要再见到的,心里思念的,终究是那个骄傲的少女。 眼前的孙蔓……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吧? 可那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让他怔怔地站着。 没有去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动作。 又是一次失之毫厘的仙人指路,带来了无限惆怅。 他看着她的小白鞋,依然是她喜欢的款式,简单而舒适。 她的双腿,依然笔直而修长,只是没有了少女的单薄,更加柔润而饱满。 她的长发,卷起来了,不再笔直地垂落。 她大大方方地穿着显露身材的衣衫,不再遮遮掩掩生怕别人注意到她远超同龄人的发育。 她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女人。 许多人在很多很多年以后,重新见到自己的初恋,总是百感交集,王孝安也不例外。 不是无法接受她变的成熟,只是多么想看着她成长,陪伴着她经历这段青涩到成熟的时光。 无可挽回,只留遗憾在心头,那种遗憾膨胀起来,撑满了整个人,让他浑浑噩噩。 孙蔓从大巴车上下来,并没有直接走进学校,也没有准备回家修整。 她看到了校门旁边有一台银行的atm柜机。 她走了过去,插入一张银行卡,然后熟练而习惯地把包里的纸钞压在墙面上抹的平平整整,塞进了存钞口。 按了一下余额显示按钮,孙蔓怔怔地看着里边的数字……当年只想存出租房子的钱,现在已经多到足够在郡江市买一套小小的公寓了。 他却已经有了一个三口之家,而孙蔓只有这张银行卡。 按下取卡按钮,孙蔓心头突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直觉,她伸手拔出卡片,猛地回头。 不远处,一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少年,正愣愣地看着她。 少年的校服,是很老的那一版款式。 孙蔓记得自己那一届是最后穿这一版校服的。 等到下一届,市一中的校服就换了比较新潮的款式,非常好看,让老同学们时不时地会拿出这事怨怼一下母校。 “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传送阵!”他说着这句话走进黑暗中,消失在孙蔓眼前的哪个晚上,也是穿着这套校服。 “你说将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也穿着这套校服,让来参加婚礼的老同学们也穿上,怎么样?” 他说着这些胡话,逗得孙蔓面红耳赤时,也穿着这套校服。 “拉我一把啊!我不是让你把窗户支开一点吗?” 他扒拉着她家的窗户,要爬到她房间里,她拿着撑衣杆想把他戳下去的时候,他也是穿着这套校服。 “你不让我亲一口,我怎么学习?我怎么学的进去?你这样一个大美人坐在我旁边,不让我亲,就是在折磨我,对我进行心灵上的干扰,影响我学习!” 自己不让他亲,他就在那里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讲流氓话,还被同学听到了的时候,也是穿着这套校服。 孙蔓的心在颤栗。 十年过去了,她心目中的他,一直就是那天晚上他消失前的样子,穿着这一套校服,脸上总是挂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眼神中散溢着让孙蔓脸红的不怀好意。 他扭头看她的时候,总是先把脸转过来,瞳孔再在眼睛里打转,盯住她的时候又眨一眨眼睛,再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孙蔓就会咬着牙齿瞪他。 他有时候也会怔怔地看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很长很久很远以后的事情,然后痴痴傻笑,孙蔓也会莫名心头甜蜜,和他对视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心跳如雷。 这是幻觉吗? 十年过去了,他必然不可能还是她脑海里封存的那副模样,可眼前这个让自己双眼模糊的少年,又会是谁? 到底是自己先出现了幻觉,而让双眼模糊,还是自己的双眼模糊,才会出现幻觉? 孙蔓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银行卡,仿佛失去了光明的人,直直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像摸索着在前行,一步步地走过去……也许只是去触碰一个幻影,可即便是幻影,她也想抓住。 第34章 将拥入怀 鄘风·柏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 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译文:额滴娘咧,额94喜欢他一果! - - 孙蔓擦着眼睛,眼眶的湿润和盈出的泪水擦拭掉了,她的幻觉却更加严重了。 因为她看的更加清楚,他的容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果他回来了,怎么会是自己脑海中的模样? 只有幻觉才会脱离现实,是她脑海中模样的映照。 她有些发抖地把银行卡塞进口袋里,触碰到了手机,一阵经典和弦的铃音响起,孙蔓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喂……”她的脸颊湿漉漉的有些滑,手机拨开头发,插到耳朵的位置接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希望把幻觉看穿,又想要看的更清楚。 “蔓蔓……昨天王孝安来找你,你不在家,妈让他留了电话,你给他打个电话吧,他的电话是1088520……” “知道了。” 孙蔓一边抬头盯着前方,一边心急火燎地按着手机屏幕。 “怎么……怎么解锁不了……”孙蔓急的跺脚,汗水渗下,好不容易她才把屏幕上的水滴擦掉,成功把号码输入正确拨了过去。 “嘟……”不是空号,不是恶作剧,是正在接通的信号音。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紧盯着那个幻象……不,那个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旧的手机。 “孙蔓,我是王孝安。”少年说道。 “孙蔓,我是王孝安。”电话里的他说道。 孙蔓的嘴唇颤动着,牙齿磕磕碰碰的,向来被人说做伶牙俐齿的她,此时此刻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泪流满面。 “我……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就在我面前?” 他就在她面前,她却不敢相信。 “是的,我在国府中学的门口,穿着十年前我们约会时的那套高中校服。” “我,我也在国府中学的门口,我……我,对不起,我把头发卷起来了——不,不不是你最喜欢的黑黑色直发了……我还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的鞋子……” “我看到了,那个拿着手机接电话,一直看着你的少年就是我,我应该还是你印象中的我。” “对……对不起,我不是十年前的样子了!”孙蔓突然嘶声裂肺地哭了起来,“王孝安!” 国府中学门口,抱头痛哭的年轻女子,已经引起了刚刚大巴车上下来的其他老师的主意,他们纷纷围拢了过来。 “怎么回事?孙老师,你没事吧?”高乂奋勇当先,第一个冲过来,哪知道脚下一滑,顿时摔了个大马猴。 这时候一部分围过来的老师,不得不分出几个人去关心高乂,团建活动中大家已经隐约明白,同样是新入职的老师,但人家高乂是有背景的。 高乂只觉得自己屁股被摔成了八八六十四片,刚刚自己明明走的四平八稳,脚下带风,怎么会摔跤呢? 似乎有人绊了自己一下,高乂又惊又恼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人,是哪个叼毛暗算老子? 孙蔓心中的压抑倾泻而出,慌忙从包里拿出了眼镜,刚刚那个就站在对面的少年,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不,绝不是幻觉。 孙蔓只觉得心脏被掐住了,血液都无法流动,浑身冰凉,使劲按着手机屏幕,大口喘着气发现绝对不是幻觉! 没错,不幻觉,手机依然是保持通话的状态。 她连忙再把手机放到耳边,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电话里却再次传来了他的声音。 “孙蔓……周围人太多了。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等会儿在学校里见面,一别十年,我……很想你。” 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传来,孙蔓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咬着嘴唇用力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好久才哽咽一声算是回应。 电话中断了,孙蔓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从激动中清醒过来,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急忙再次看了看手机屏幕,通话记录还在,是真的……真的,这是真的,真的是他。 不,不是幻觉。 “孙老师,你怎么了?”旁边传来一个女老师怯怯的声音。 短暂的接触,这位孙老师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知性而冷静,对男老师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甚至让人怀疑她对男人完全没有兴趣……毕竟对高老师那么帅的男人,孙老师也是完全不假颜色。 现在她激动落泪的样子,跟变了个人似的,有点压抑着的癫狂,像疯人院里的精神病,装作正常人一段时间后,突然爆发本性,骇人惊惶! “没,没事。”孙蔓有些明白电话里他说的周围人太多了是什么意思,她这样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情绪的样子,等下不知道会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她不在乎,但他依然是那个细心而照顾着她的人。 带着淡淡羞涩的笑容,又回到了孙蔓的脸上,如果是最熟悉她的人,一定会发现,已经有十年没有在孙蔓脸上见到过这种笑容了。 “刚刚一定有人绊了我一脚!” 高乂终于能够站起来了,摸着剧痛的尾椎,兀自在东张西望寻找真凶,他穿着如此昂贵的定制皮鞋,一定是有人绊他才会摔跤。 孙蔓厌恶地取下眼镜,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走进了校园,此时此刻全世界她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想搜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乂留意到了孙蔓的眼神,止不住想破口大骂,老子怎么说也是第一个冲过来关心你的,结果连一句问候,“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这样的客气话都没有! 这臭娘们,真让人想要躺在地上被她踩几脚。 …… …… 王孝安闪进了校园,他没有马上把孙蔓拥入怀中,主要因为那里是校园门口。 学校本就是一个非常容易传播八卦的地方,各行各业里对八卦和背后嚼舌根的热衷程度,老师绝对排在前列。 孙蔓要在这里工作,王孝安要在这里上课,还没开学就传出老师和学生热烈拥抱,激情热吻的限制级画面,只怕孙蔓要丢工作,王孝安无法入学。 再加上老师们对八卦的热衷和传播速度,就算换了学校,也会很快再次被卷入八卦漩涡之中。 - - 重感冒,明天再更新大章节。 第35章 你认识我妈吗? 一个小时后,王孝安把预报名和入学考试登记的程序办完,再将见面的地点发给了孙蔓。 3号教学楼的楼顶。 孙蔓记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王孝安之间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也是在教学楼的楼顶,不过那是在市一中。 那天晚上两个人在晚自习后没有回家,跑到了教学楼的楼顶烧烤……王孝安像老鼠搬家一样,每天细细碎碎地带一些东西到学校来,然后万事俱备的时候,撬开了楼顶的铁锁,带着孙蔓在漫天星河下搞起了烧烤。 孙蔓已经不记得当时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和他在一起,时间过的很快,却又不在意时间过的很快。 其实,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过的更快吧,这不就十年过去了? 3号教学楼只有四层,楼顶的视野却很开阔。 周围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极目远眺能够看到郁郁葱葱的猛熊山,熊小雅非得说那是她的山,但是也从未见她去游玩过。 “这么多年,其实我是穿越了,在异世界修炼,好不容易才回归。”王孝安对孙蔓说道。 这句话他对熊小雅也说过,但那是随口的敷衍。 对孙蔓也这么说,却不是敷衍,而是最具有诚意的解释。 他看见孙蔓明显的愣了一下,却似乎没有过多的惊讶和难以置信,她沉默着,然后在王孝安耐心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这就信了? 反倒是王孝安有些难以置信,印象中孙蔓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违背常识的事情。 他本来还打算等会就表演一下,例如让自己变大变小,让身高变长变短,让体型变胖变瘦这种正经术法。 “你认识我妈吗?” 孙蔓有些艰难地说道。 她知道问出这句话,就意味着思维回归理性,要现实地面对王孝安的问题。 她的脑海里依然有些画面在激荡,体内有克制不住的冲动。 还有些几乎歇斯底里的情绪想要发泄,但他给了她这么些时间才再次面对面谈话,终究让她平静了一些。 “认识啊。” 王孝安点了点头,“昨天我去找你,就遇见她了……而且,以前接触的不多,但还算是认识的。她昨天也很快就认出我了。” 王孝安的目光有点难以离开孙蔓那张尤物标配的妩媚脸庞,尽管一开始有些陌生感,但很快就能再一次感受到她的美丽。 白皙细嫩的肌肤一如往昔,微颤的身体娇柔绵软,当她放声大哭的时候,倒是给王孝安一种感觉,她只是装成了大人的模样,灵魂深处依然是那个骄傲的少女。 孙蔓认真地看着王孝安,她能够看得出来,他和她说的都是实话,不过……都是他自以为的实话。 刚刚还带着羞涩,充满许多甜蜜回忆,从沉寂的灵魂中蠢蠢欲动地浮现出的少女心,一下子又被他的这几句话埋葬。 “那你知不知道,我妈……其实就是汉安府的头子?”孙蔓缓缓说道,似乎这是一个对她来说难以启齿的身份背景。 汉安府,全称汉国国家安全与监管府,是一个集情报机构,对内监察官员与民众,对外进行特种作战的部门……官方如此介绍,但实际上在绝大多数领域,汉安府都可以用涉及国家安全和幕后交易调查的名义介入。 这是一个普通民众平常根本不会接触,带着几分神秘,又让人觉得无所不能的部门。 只是如果家里亲戚朋友在这个单位工作,又会觉得这里边的人和普通的公职人员并没有什么区别,上班打卡,下班回家,也为节假日鸡毛蒜皮的福利争的面红耳赤,怒骂领导难伺候,小民事多,待遇极差,但要他辞职又不愿意。 王孝安倒是意外地叹了一口气,难怪熊小雅在廖柠浅面前,那么老实,跟乖巧听话,随时愿意挨宰的小肥羊一样,廖柠浅让她拿出爱民社区的补偿款,她连商量一下都不敢,直接应诺了。 也只有这样的部门,才会有廖柠浅那样的生活作风,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小区里,做出小老百姓的生活姿态。 王孝安也很清楚,这不是真正的低调和平凡,而是蛰伏,就像捕猎的野兽,绝不会光明正大地在猎物经常出没的地方大摇大摆闲逛。 “很厉害。”王孝安还是有点不明白,“可是这和你我重逢有什么关系?我原本以为,我们很久不见,现在应该拥抱在一起以慰相思……带点激情的那种。” 看她刚刚发现他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发展啊?她为什么突然讲起她妈的事情来。 孙蔓犹如冬日雪色般的脸颊上染了几缕落日的红霞,王孝安不止是身形外貌气质没有什么改变,调戏女孩子的时候也还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看到孙蔓脸上的羞涩,王孝安不禁喜不胜喜,就是这种感觉啊! 无论是十年前的王孝安,还是十年后的王孝安,面对着不同年龄段的孙蔓,都喜欢逗的她露出这副表情,总是感觉格外的愉悦,哪怕每每这时候都会遭到她一阵拳打脚踢。 可惜,现在孙蔓还带着点许久不见的矜持,没有冲上来动手动脚,让王孝安有点遗憾,皮痒。 “你看看你的样子……”孙蔓的心情很复杂,她可没有像他那样没心没肺,她现在穿着打扮,气质外貌,都是成年职业女性的样子。 他呢?完全就是一个脸上还看得出稚气的少年。 明明还是他提醒的要主意两个人现在外表的不协调……在私底下以他的性格,估计还会觉得这样更刺激。 这个人就是这样,那次偷偷跑到市一中的小礼堂,他还非得让他穿上校服,孙蔓是不愿意的,只是有点冷才穿了件校服外套,并没有完全如他的意。 “我才不要和你激情……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也没有调查清楚。”孙蔓咬着牙说道,一见面他就没有想点正经的。 她并不怪他,也能够理解他这样没心没肺……他是完全被洗脑了吧,这些年的经历留在他脑海里的,都不是真实的记忆。 没有真实的记忆,也就没有痛苦和十年艰难的心路历程,这样浑浑噩噩,没心没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什么事情?”王孝安问道,面对着孙蔓,他的心态和心情仿佛都回到了当年。 他很清楚,这和师门修炼强调的“不忘初心”有很大关系。 无论在地球上各种各样的凡间游历多久,依然保持着赤子心,难以染上红尘的种种沉重,悲凉,苦难,抑郁,痛楚那些负面情绪,整个人都会最大程度地保持自己本性的模样。 这和有些门派强调的“太上忘情”不同,在那些门派的修炼,会让你无论曾经是什么个性,最后都会被打磨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汉安府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就在于每一个被它盯上的人,最后都会老老实实交代一切,只要我妈介入,没有一个能扛得住。”孙蔓脸色略带阴郁,站在楼顶可以远远地看到有一辆保养很好的老款红船牌轿车正在朝这边驶来。 王孝安脑海里浮现出廖柠浅的样子,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廖柠浅眼眸里浮现出好奇的时候,那清澈而犹带几分天真的眼眸,闪动着像一池秋水上荡漾着光影。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一般人可能真扛不住,就像师父每每露出这样的神情以表示眼下糟糕极了的状况和她毫无关系时,王孝安总是叹了一口气就去给她擦屁股善后了。 “只要我妈想,她可以从任何人的脑海中挖掘出最深层的秘密,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真正保守住秘密。”孙蔓走近楼顶的围栏,依然远远眺望,现在可以看清楚那辆行驶过来的红船轿车的车牌了。 “这确实像是情报和安全部门头领的能力,如果没有这种本事,你妈也当不上汉安府的头子吧。”王孝安走到她身旁站着,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辆车。 “我和你早恋,就是被她用这种能力发现的。” “她还会对你用?” 王孝安有些意外,廖柠浅那种温和而优雅的气质,像是一个宽容大度,能够和子女友好而互相尊重相处的那种家长。 让人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对孙蔓用这种能力,这几乎会让人毫无隐私可言。 “当然,她甚至能够用心理暗示或者是催眠之类的什么手段,在你的脑海里植入根本不属于你的记忆。”孙蔓意味深长地说道。 她也是无意中窥视到母亲的这种手段,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怎么熟悉和了解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女人……让人惊骇而警惧。 王孝安想起自己在使用“魅惑”的时候,母亲也说过汉国的一些案件里会有用到催眠什么的手段,挖掘和寻找关键线索。 如果还能植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催眠手段了,在术法中不算困难,但要是一个手握大权的情报和安全部门还会使用记忆植入和搜索的手段,对于这个国家来说,简直就是一把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会让很多权贵都寝食难安吧? 拥有这种手段的部门能够存在……就不合常理。 王孝安也没有深思和专注考虑这个问题,毕竟现在只是孙蔓的一面之词……每个人都有可能掌握错误的信息,慢慢地再形成一种基于误解而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偏见,执念和恶意。 他比较相信的一点是,作为特殊部门的头头,廖柠浅至少有能够挖掘他人深层思维获取信息的能力,那他就不能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透露给孙蔓。 不是不信任孙蔓,而是她无法在廖柠浅面前保守住秘密。 他不想让自己的特殊性,被廖柠浅这样身份的人知晓……处于那种位置的人,一旦知道王孝安真的去异世界修炼回归,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王孝安不怕廖柠浅,但不想麻烦……他回归是想经历平凡而普通的一生,秉持“不往初心”的修炼法则,而不是真的龙王归位,掀起血雨腥风,登基为圣。 “你我相遇,我妈就来了。你觉得她是来干什么的?”孙蔓轻叹了一口气,只要他再次出现,还和她见面了,就意味着母亲在近期大概不会让王孝安再次消失。 那么孙草的事情,倒是可以找一个更恰当的时机和他讲,例如他亲眼看见孙草的时候。 王孝安看到那辆红船牌轿车已经驶入了国府中学,今天是开放报名的最后一天,校门并没有封禁,社会车辆也可以进出。 下午还有转校生的入学考试,王孝安也要参加,如果入学考试成绩太差,还是会被拒之门外……除非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红船牌轿车停下以后,廖柠浅从驾驶座上下来,她似乎早就知道王孝安和孙蔓在什么方位看着她,有意无意地便朝着这个方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 - 感谢大家的慷慨打赏,月票,收藏和推荐,夏花在后台都有看到诸位恩人的大名,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第36章 十七岁的他,三十六岁的她 王孝安无从得知廖柠浅现在出现意味着什么。 十年前他觉得廖柠浅像个胸怀广阔,包容而善解人意,美丽的大姐姐,十年后他觉得她是个深不可测的阿姨。 “表面上,她应该只是来随便看看,市里的几所公立重点,加上国府中学等几所著名私立中学,都是汉安府补充新鲜血液的重要基地。” 孙蔓已经不是十年前对母亲的工作毫不关心的懵懂少女,这些年借着身份便利,她很轻易地了解到了汉安府涉及机密的一些文件信息内容。 “从高中开始培养情报,特勤人员?”王孝安遗憾的回忆,“我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被你妈看中了,准备培养一番?” 王孝安那总是莫名其妙的自信让孙蔓心中百感交集,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她何止看中你了? 还和你培养了个女儿出来吧! 看到孙蔓的表情,王孝安觉得自己多半是被看中的,毕竟自己那么优秀,无论是体格还是成绩,又或者是积极向上,热爱祖国的思想高度。 有点遗憾,毕竟他如果成为了汉安府的一员,同时还是特务头子的准女婿,前途无量啊。 可如果那样的话……也许自己永远也无法遇见师父,那就太难受了,师父虽然是个大恶人,却是王孝安心心念着的人。 “我妈说,思想和忠诚,最好从学生时期开始培养,这时期的少男少女,正是三观塑性的关键时期,最适合用积极正确的价值观引导他们。” 孙蔓看了看楼下的母亲,问道:“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王孝安拿出了自己的居民身份卡和国府中学的报名登记回执。 “十七岁……报名?”孙蔓按住胸口,直愣愣地看着王孝安。 她的这个动作是自然养成的,但她意识到这个动作很重要也很必须,则是因为熊小雅说咱们这种绝世尤物,心情激动或者生气的时候,一定要按住胸口。 否则容易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场面就不好掌控,气氛就不那么正经了。 王孝安觉得她的反应比听到他说修炼归来还要大不少……改年龄很寻常的事啊,虽然他改的远比一般人夸张些,但结合他的外形外貌和气质,应该不至于难以接受吧? “是啊,孙老师。”王孝安朝着孙蔓微微点头鞠躬,眼前的孙老师和她少女时的模样相差甚远,但那种刚刚成熟,饱满多汁的感觉却是从前所没有的。 微风拂过她细细的腰肢,好像要往上攀爬,一如王孝安目光的巡视路线,他扭过头去,看着远处青空下起伏跌宕的猛熊山脉。 王孝安接着说道:“我爸妈希望我还是要读个大学,走完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的平凡而普通的人生,才有机会登基成圣……哦,后面这一段去掉,说习惯了。” 听到王孝安说要去掉的这段话,孙蔓已经完全明白。 这些话她在母亲嘴里也听到过,王孝安来国府中学入学,其实也是母亲的安排。 母亲这么做的目的,最终还是想让王孝安加入汉安府,成为她最忠诚的助手……那种啥都能助一助的手。 直接安插一个没有资历,没有学历,难以服众但帅气逼人的年轻人到自己身边,容易引起非议。 以母亲习惯在所有人面前都保持公平端正,高贵优雅形象的作风,她也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么让王孝安进入国府中学,以优异的表现被汉安府从公开渠道吸收进去,她再巧妙地关照和提拔,就不会那么引人瞩目了。 毕竟都有草草了,她肯定更加愿意信任他,更想让他把控重要位置……历史上那些和皇帝有亲密关系的男人和女人,只要有才华,都很容易得到重任。 “祝你们幸福。”孙蔓把居民身份卡和报名登记回执还给了王孝安,高昂着头,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湿润积蓄成泪,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也许很好,也许不好,但终究健康地活着。 自己见到的他,并不是十年前的他,但终究从她的思念中,活生生地走了出来。 他呈现在她眼前地,也正是她最想看到的样子。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遗憾和不满吗? 难道非得时光流转,让自己和他回到那个晚上,让自己有机会告诉他,一定不要走进那片黑暗中吗? 那是不可能的。 在眼前的现实,便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自己终究是懦弱的,从小到大习惯了母亲的强势和对她人生的安排,不敢和她争取什么,哪怕眼前的他…… 如果没有草草,自己一定会尝试一次吧? 孙蔓走进楼道里,最后想起的画面是母亲的居民身份卡,从上边的出生日期算起,她到今年居然是三十六岁! 这个年龄和王孝安居民身份卡上计算的年龄一样,都是假的。 荒唐,这个世界太荒唐了,有没有那么一个不这么荒唐,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修正的世界? 孙蔓留给王孝安的背影,有着美人的温婉与哀怨,消失在阳光照进去的楼道,双腿泛着光,犹如笼罩着一层薄纱,一步步地走远。 …… …… 王孝安不是很明白孙蔓的反应,不过这种自顾自地胡思乱想后,认定王孝安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的感觉,倒是让他很熟悉。 他依然记得那时候有个叫张敏敏的女同学,天生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只要她和王孝安说笑两句,孙蔓就开始提醒王孝安不要早恋。 她还会表示,如果王孝安想和张敏敏在一起,从此不再打扰她,她愿意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并且不会打小报告告诉老师。 可爱。 王孝安没有为此发愁,不管她误会了什么,总有解除的一天,毕竟他回来了,以后几乎每天都可以见面,来日方长,日久见人心。 孙蔓离开后,王孝安便开始在校园里溜达。 国府中学是它背后教育资本在郡江市的旗舰,基础设施十分优越,占地面积广阔,让人有走进一所大专院校的感觉,而不是一个中学。 今天也是校园参观日,许多家长在正是开学前陪着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转悠,时不时地可以听到赞不绝口的感慨和对孩子充满希冀的叮嘱。 王孝安倒是在食堂看到了廖柠浅和孙蔓,廖柠浅丝毫没有架子,只有两个工作人员陪同用餐,吃的也是普通的工作餐。 她真的是孙蔓描述的那样?王孝安远远地看着廖柠浅,没有过去打招呼,她似乎也完全没有感觉到王孝安的目光。 廖柠浅今天依然穿着旗袍,坐下来的时候即便小心遮掩,依然让她侧面和斜角落座的人多了不少。 也许是冲着孙蔓来的吧,毕竟孙蔓光着两条大长腿呢……不过男人这生物吧,大大方方给他看,他也许兴趣不大,半遮半掩,露的越少反而越是能让他心中痒痒。 王孝安没有在食堂吃饭,去学校超市买了面包吃……市一中校办食品厂做的面包非常好吃,但让他失望的是国府中学的面包很一般。 下午是入学考试。 国府中学的入学考试只考语文和数学,这背后的逻辑是,你语文成绩好,那么相关的文科科目应该不差,至少努力努力可以提高,不会受到天赋限制。 考数学也是相同的道理,数学成绩好,学理科也有天然的优势。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王孝安的座位在靠外墙的倒数第三个位置,他刚刚坐下,便看到监考老师走进来,赫然是孙蔓,还有那个上午被王孝安绊了一跤的高老师。 瞧着高老师这么喜欢往孙蔓身边挨,王孝安便知道自己上午莫名看他不爽而伸出的一脚并没有错。 第37章 作文 入学考试一共有三个教室在同时进行,孙蔓只有三分之一的几率会监考王孝安。 还是遇上了。 孙蔓其实不想监考王孝安,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正是女人开始忧心和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年纪:我居然奔三了,明明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少女! 前男友却顶着一张的脸,拿着一张身份证,坐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看到他,少女时期的许多画面和原本尘封的记忆,便活灵活现地浮现在眼前。 以前回忆根本就没有这么清晰,而现在只要看到他,那些回忆里的感觉,都好像是自己才刚刚经历过的一样。 甜蜜的,生气的,骄傲的,痴缠的,傻傻的,暖暖涨涨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觉涌在心头,又和如今的现实形成强烈对比,使得孙蔓心中百味陈杂。 “熊月萌,你怎么在这里?”孙蔓看了一眼王孝安,便转移了自己的目光,对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女孩子说道。 “蔓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叫熊月萌的女孩子惊喜地问道。 “叫孙老师。” “孙老师!” “回答我的问题。” “我和原校长的教育理念不合,所以我就转学了。”熊月萌解释道。 孙蔓偏着头看了两眼熊月萌,尽管对她的回答表示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和高乂开始分头检查考生的居民身份卡和报名登记回执等个人信息,以免出现替考现象。 熊月萌并没有因为自己认识孙蔓而觉得可以略这一程序,乖巧地拿出了自己的居民身份卡让孙蔓检查。 孙蔓按住熊月萌桌子上的身份卡点了点头,她是新入职的教师,但已经有过教学和带班经验,在国府中学也将带一个高三的班级,只希望自己带的班级里没有王孝安和熊月萌这两个人。 熊月萌是熊小雅同父异母的妹妹,除了第一任妻子给熊万里生的三个儿女,熊万里还有不少子女,他的育儿理念就是,只要多生小孩,总有一个能成器的,就会省心很多,不用为继承人的问题太发愁。 熊小雅和熊月萌的关系很好,孙蔓怀疑主要是因为熊小雅觉得熊月萌对她在将来分割家产和争夺继承人的位置上没有什么威胁。 一路检查下去,孙蔓来到了王孝安面前,王孝安也把身份证件都放在桌子左上角。 “我记得你也有两张身份卡,名字都不一样,你还有个名字叫什么?”王孝安随口问道,这是一个十年前就应该问的问题,只是现在自己也是有两个身份卡的人了,便顺嘴一问。 孙蔓犹豫了一下,看到没有人留意自己,便翻了翻包,在里层拿了一张身份卡出来,她想提醒他,即便想要第二个身份,年龄也别改的太离谱了! 她两张身份卡上的出生年月日都是一样的,只是名字不一样。 “淩铃扇?”王孝安明白过来,“要是我的名字这么多笔画,我也肯定想要孙蔓这样相对简单的名字,不过这个蔓字比划也挺多的。” 孙蔓没有再和他说话,检查完全部考生的证件,便开始发卷考试。 高乂坐在讲堂上巡视全场,孙蔓提着椅子坐到了教室后面。 高乂本来还想借无聊的监考时间,和孙蔓聊聊天,对对眼神,一起看看手机网络上的新鲜事情什么的提升一下亲密度,现在隔着一个教室,顿时算盘落空。 于是他盯着考生的目光就格外凶狠一些,除了熊月萌依然在拿着试卷翻来覆去摆弄,其他考生都开始老实低头答题……包括一贯在老师面前乖巧安静的王孝安。 孙蔓老师真是赏心悦目,高乂叹了一口气,这个娘们脾气是真的差,只是自己就是个温柔公子,奈何情深啊。 孙蔓其实也有看了两眼高乂,高乂的眼镜牌子和她一样,款式和颜色也类似,跟情侣眼镜似的,而她又还没有回家,所以也没法换眼镜,现在只好不戴了。 她坐在后面观望着考生,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王孝安的背影上。 他校服后面“郡江市第一中学”的字非常显眼,如果不是这套校服,孙蔓绝对不会老是看着他。 她站起身来,先看了看这一排倒数第一个和第二个考生的答题情况,再自然而然地来到王孝安身后。 王孝安个子高,孙蔓站在后面一点完全看不到他的试卷,可如果再往前面一点,就离他太近了。 这时候王孝安却似乎已经发现了她,回头朝着她笑了笑,然后继续答题。 “你好好答题,不要对着老师嬉皮笑脸。” 孙蔓训斥了一句,然后趁机看了一眼王孝安的答题情况……他肯定答的稀里糊涂,入学考试都通不过。 他居然先开始写作文? 在高考试卷里,作文和阅读理解两大版块已经占据了总分的一大半以上,非常重要,他一定会在这上面失分,孙蔓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所以决定看看他的作文。 坐在王孝安后排的考生,都能够闻到孙蔓身上怡人的香气,这位老师好像在紧盯着前排,与前排的考生靠的很近,自己坐在后面看着老师,都有些,前排这家伙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个倒霉蛋。 孙蔓原本双手抱在胸前,看到他写的作文以后,忍不住一只手按住桌子前倾。 作文题:以“我和我的xx”为题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题材,确定立意,明确文体,不得套用,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题材不限,诗歌小品剧作除外,无字数限制。 王孝安写的是“我和我的”。 孙蔓作为监考老师,不禁感到生气,现在中学生早恋现象日益严重,甚至有在学校里光明正大公开的极恶劣情况出现,但也没有几个敢直接在作文里写“我和我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即将迈入高三的中学生? 王孝安聚精会神地写作文。 “魏风·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远在他乡,总是在想,回家,还是留下? 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乡情,亲情,那方水土,总是勾荡的人心不定。 若加上她,我选择回家。 有人说:诗歌是沉静的情绪表达。 每次读到这首诗,我的情绪便是对的思念。 十亩之间,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我想回家和她在一起,用十亩桑田,耕种我们的生活。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想要出去走走,相携而行: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无论到哪里,我都希望她能够陪伴着我,桑田之外的世界,只要她在身旁,便如诗中意境一样,安逸而沉静,不骄不躁,知道在哪里休憩,知道在哪里安顿,更知道一起走过的风雨,落在她刘海上的日月光华,便是一生。 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经历的是时光。 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度过的是光阴。 时光总是不知不觉溜走,和我擦身而过,和我失之交臂,让我不知日月寒暑更迭。 光阴是沉淀,是积累,是生活中慢慢煎熬的酸甜苦辣,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有生活,才能煎熬出一生一世的光阴。 我和我的,如诗歌,如文章,请批卷老师给我满分,谢谢。” 王孝安写完作文,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着身旁的孙蔓,目光扫过她,再到那沾满。 “你……谁让你在作文上写的?”孙蔓的眼眸依然如少女般清澈而微颤,手指用力地按着他的试卷,压低声音几乎是在他耳边责问。 王孝安转过头来,这位监考老师的,说话间似乎还能够。 “看到你。”王孝安说完,皱着眉头指了一个选择题,“这个选啥?” “c。”孙蔓不禁脱口而出,随即回过神来,使劲瞪了他一眼,心慌意乱地走开。 她来到熊月萌面前,把熊月萌的卷面,字体,还有错误的地方拿出来骂了熊月萌一顿,然后从前门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站了三分钟,这才从后门回到监考坐的椅子上。 这肯定是大姨妈来了,熊月萌不以为意,继续把自己的试卷四周画上花花草草的纹边显得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