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被迫娇养了反派摄政王》 第1章 和离——驸马必须死! 第1章和离——驸马必须死! “一拜天地,鸾凤齐鸣,福缔良缘!” “二拜君王,妆成岁与,珠联璧合!” “夫妻对拜,月圆花好,瓜瓞连绵!” “咦,怎么回事?长公主殿下怎么不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殿下莫不是又闹脾气了?” “不会吧?大婚当日,不是寻常时节,这位就算是闹,也多少得分分场合吧?” “小声点!仔细那位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喜庆的唢呐,热闹的议论,伴随着喜婆吉庆的唱词,混杂在一起,吵得姜南微脑袋嗡嗡的疼。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细微催促。 “公主殿下,且行夫妻之礼吧……百官都看着呢,您便是心中有什么不快,都且等礼成之后再作计较吧……” 这声音! 周祈晟! 姜南微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扯掉罩在头上的红盖头! “周祈晟!果然是你!” 看着眼前这张她爱了一辈子,却也恨了一辈子的脸,想到支离破碎的姜国,想到自己那年纪轻轻便被敌军斩首挂在城头示众的幼弟,姜南微目眦欲裂,几乎没有半分迟疑,扬起手臂,狠狠地挥手落下! “啪——”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早已噤声的喜堂响起,在场宾客朝臣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姜南微习武,方才那一巴掌更是带着十分的力气,原本站在那里的驸马周祈晟,生生被这一巴掌掴倒在地,一口血水吐出,竟还带了颗牙齿。 一众宾客因为她迟迟不行最后一礼,早已议论纷纷,想看这位小霸王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如今姜南微这盖头陡然一揭,又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驸马一巴掌呼上去,霎时惹得四座皆静。 所有人都噤了声,目瞪口呆。 就连一直恍惚神游物外的摄政王慕寒渊,此时也微蹙了眉头,睨着目光瞧了过来。 不明白姜南微又想搞哪一出。 周祈晟捂着左脸瘫坐在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阴鸷,却在抬头时,换上惯有的温文谦逊,以及不可置信的茫然无措。 鲜血从他唇角流下。 “公主殿下,可是……可是祈晟惹您生了什么不快?今日是你我二人的大喜之日,便是祈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也且等礼成之后再做计较吧……届时,殿下要打要骂要罚,祈晟都由着您……” 尚公主的驸马,归根结底还是上门女婿,不会因为尚与皇家,便多了几分尊荣。 尊卑是一回事,但堂堂长公主在成亲之日,当众给驸马如此难堪,到底还是让宾客们有些看不下去,不免为周祈晟说起好话,劝起和来。 “公主殿下,莫误了吉时啊……” “是啊殿下,百官皆在,另有燕周使者,便是为了我姜国颜面,也请公主以大局为重啊……” “公主殿下,您便是自己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也该为陛下考虑考虑啊……” 一句又一句的劝慰,让姜南微蹙眉侧目,朝这些人一一看去。 吏部尚书宋清云、御史大夫沈堂平、大理寺丞赵九明…… 一个个,都是她无比熟悉人。 他们声音和润清朗,五官清晰明白。 哪怕到了这一刻,她依旧清晰记得他们为国殉身时惨烈的死状。 这……是梦吗? 真是可悲啊……都说人之将死,临终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定是这一生最美的时刻,可她被周祈晟强灌毒酒濒死之际,看到的竟是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大婚之日…… 姜南微心口一阵抽痛,忍不住蹙眉抚上,脚步也一阵踉跄。 见此,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童音。 “传太医!” 说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很快,一个只到她肩膀的小小少年及时将她搀扶住。 “皇姐,皇姐你怎么样了!” “阿翊……” 看着眼前这千百次在她梦中喊疼的幼弟,姜南微眼眶一热,紧紧地将少年拥住,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将姜南翊松开,抬手抚上他的脖颈,仔细查看,急切问询。 “阿翊,你疼不疼?疼不疼?” 姜南翊愣了一阵,虽有不解却还是连忙道,“皇姐,阿翊不疼,一点也不疼,皇姐你是不是心疾又犯了?朕让人传太医,你……” “没事,我没事……” 姜南微再度拥住自己的弟弟,那光洁的脖颈,那熟悉的音容相貌,都是她哪怕舍弃性命自此万劫不复,也甘愿留下的珍宝。 “公主殿下这……莫不是得了魇症?” “又哭又闹,成何体统!” “体统?那位要是在乎体统,何至于后院养了十几个面首?” 议论声再起,换作以往,姜南微早已长鞭一甩打了过去,可如今这些话,却让她觉得无比亲切。 罢了,既然是梦,也便由着他们去骂吧,终是她偏听偏信,误家误国。 他们恨她,别说骂她,便是打她也是应当。 但有一个人…… 想到周祈晟的那一瞬,姜南微眼中闪过厉色,她松开抱着的弟弟,站直了身子,回头看向已经被人扶起的驸马周祈晟。 “南微……”周祈晟嗫嚅道。 “就凭你也配直呼本宫名讳?!” 姜南微怒喝一声,抬手便去腰间摸自己的长鞭,却伸手抓了空。 是了,她怎么忘了? 长公主大婚,所有宾客都需卸刃方可入府。 只有一人除外。 想到这里,姜南微四下环顾,果然,在姜南翊的座位下方,看到了正安然稳坐,澹然喝茶审视的摄政王慕寒渊。 “王爷,且借佩剑一用!” 口中说是借,但姜南微却没等他同意,便一伸手将长剑抽了出来。 寒光一闪,四下齐齐后退。 姜南微提剑朝着周祈晟走来,惊得周祈晟踉跄撤步,假作无助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展现出真正的慌乱与惧怕。 “殿下,您……您要做什么?” 姜南微空着的左手,捂住弟弟的眼睛。 声音轻柔:“阿翊,闭眼。” 姜南翊却握住她的手,仰头,乌亮的眼睛满是坚定。 “皇姐,你说过,我是姜国的皇帝,不能怕。” 姜南微眼底发涩,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便看着吧。” 手刃仇敌,当看。 长剑一横,姜南微迅疾出手,朝着周祈晟直刺而去! “铛——” 横空飞来的白瓷杯击在剑刃之上,震得姜南微手腕一阵酥麻,直冲周祈晟而去的长剑被迫错开脖颈,只刺中了他的左肩。 姜南微骤然回头。 “慕寒渊!你要拦本宫?!” “众目睽睽之下,殿下打杀驸马,总该给个理由才是。”清冷的摄政王掀起眼皮。 一听这话,回过神来的朝臣齐齐附和。 “是啊公主,不可滥杀无辜啊!” “殿下三思啊!” 原本有恃无恐的周祈晟终于感到害怕,此刻也找到救星似的,踉跄着步子移到慕寒渊身边。 “摄政王救我!求摄政王为下官做主!” 慕寒渊看也没看周祈晟一眼,只一双桃花目望着姜南微,将自己先前的话说完。 “更何况,今日这礼虽差一步,但举国皆知周祈晟乃是殿下的驸马。若周祈晟当真有罪,为免殃及皇室,也合该先签了和离书才是。” 姜南微一听这话,只一瞬便收了剑。 “王爷说得对。来人,笔墨伺候!” 这一下,倒轮到慕寒渊诧异了,姜南微从来都与他互不对付,朝堂之上更是多有龃龉针对,如今竟能听进去他的话了? 就在慕寒渊失神思量之际,姜南微已经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下和离书签字按印,并着人送到周祈晟面前。 “如今满朝文武与周燕两国使臣皆在,还请各位与本宫做个见证!——本宫与周祈晟就此和离,自今日后,生不相干,死不牵涉!” 梦到这一日也好,省得她死了之后,也依旧逃不脱周家的牢笼,到了阴曹地府还要做他周家的倒霉鬼! “殿下,殿下!可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下官的不是?你我鹣鲽情深,帝都人人可证,若有误会摊开来讲便是,何至于此啊!” 见姜南微铁了心要和离,周祈晟一下子慌了,顿时忍不住向其他人求助,“周大人……赵大人……宋大人……你们劝劝殿下,两国使臣都在,如今大喜的日子,切不可莽撞生事啊!” 周祈晟惯会扮可怜。 可文武百官都不傻,哪里会在姜南微主意已定的时候,为一个小小的驸马求情?于是纷纷侧目回避。 “王爷,慕王爷!您劝劝殿下……” 周祈晟求到了慕寒渊跟前,后者却一挥手,拂开被周祈晟扯着的长袖,声音漠然。 “先皇有令,长公主殿下的婚事自己做主,旁人不得染指。” 说完这话,不知想到什么,慕寒渊又补充一句。 “周公子若有自知之明,这和离书,还是签了为好,毕竟在座诸位皆知,你与殿下,并未礼成。” 不曾礼成,便不是真正的驸马。 给他签和离书的机会,亦是给他最后的脸面。 不签? 那便是给脸不要脸了。 到了这时,注定脸面全无,周祈晟也不再装腔作势。 咬了咬牙,签字按印,他捂着肩头伤口看向姜南微。 “公主可以狠心无情,周祈晟不能无义,这条命便是给了殿下您也无妨!可就算死,我周祈晟也想死个明白,敢问公主,缘何悔婚!缘何毫无因由的索我性命!周祈晟出身非富贵,但好歹也是状元之身,今日没有理由,我周祈晟死也不能瞑目!” “还真是好会攀咬!” 姜南微冷笑一声,“凭你早有妻女,却欺君尚公主可足够?凭你身为姜人,却卖国求荣,做大周暗探可足够?!王爷!” 不等周祈晟开口,姜南微已经看向慕寒渊。 “有劳王爷,且让人将人证物证带上来!” 慕寒渊眼底凝起幽深。 姜南微……她怎么知道自己早就拿到了这些凭证? 明明上次自己好心示警,她半分也不信来着…… 只一瞬,慕寒渊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失笑出声。 真是好大一盘棋! 这位长公主殿下,倒是比他先前料想的更加果决,也更为忍辱负重。 “来人,传证。” 看着被带上来后满面恨意的妻女,再看着平素与自己对接的线人,前一刻还妄图攀咬翻盘的周祈晟骤然慌乱,心下一狠,直接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冲着近在眼前且无兵刃的慕寒渊刺去! 长公主大婚,摄政王被驸马行刺,不管真相如何,姜国必定大乱! 一场和离闹剧,焉知不是长公主自己演戏! 周祈晟带着十分的杀意,冲慕寒渊后胸刺去。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匕首堪堪停在慕寒渊后背一厘之处,再也不能前进分毫,片刻之后,倏然落地,砸出“哐啷”一声! 姜南微猛地抽出贯穿周祈晟脖颈的长剑,顾不得滚烫的鲜血喷了自己一脸,连忙关切出声。 “慕寒渊!你没事吧?!” 赤红的血液,让姜南微白皙精致的面庞带上几分娇艳冷厉,衬着大红的凤凰霞帔,有种摄心夺魄的惊艳。 看着面前华贵不可方物的少女眼中那不似作假的关切与担忧,慕寒渊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开口道谢。 “本王无碍,多谢公主出手。” 事实上,就算姜南微不出手,慕寒渊也有办法应对周祈晟蹩脚的刺杀。 收回指尖暗刃,片刻之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巾,递给姜南微。 “殿下擦擦脸吧。” 姜南微一怔,很快接过来。 “多谢。”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这时,周围众人才陡然反应过来,高呼“护驾!” 周祈晟已死,自然再无别的危机。 只是姜南微刚擦到一半,忽然后知后觉的停下动作——等等,这真的是梦吗? 真实可触的人,滚烫的鲜血…… 心下一横,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姜南微再度拿起手中剑,对着自己掌心便是一划! 嘶—— 好疼! “皇姐!” “殿下!” “姜南微!” 数道惊呼响起,姜南微却忽然大笑出声。 “姜南微!你疯了吗!太医呢!” 慕寒渊一边喊人,一边一把夺过姜南微手中剑丢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姜南微。 “不就是死了一个别有用心接近你的男人?这也值得你为他要死要活?!你可还记得先皇的教导,可还记得你的幼弟,可还知道你是我姜国的长公主!” “……?” 姜南微带着疑惑抬头,四目相对的一瞬,很快明白过来,慕寒渊怕是误会了自己。 “噗嗤”一笑后,姜南微眉眼弯弯,漂亮的凤眼蕴着灿烂的光。 “我不是要为他殉情——慕寒渊,我是高兴。你明白吗?高兴!” 高兴这一切不是梦。 高兴她所在意的人都还活着,姜国也还在。 高兴一切大错尚未酿成,她还有重新补救的机会…… “真是疯了!”慕寒渊气得看向太医,“给她好好看看!莫不是患了失心疯!” (本章完) 第2章 古怪——长公主得了疯症! 第2章古怪——长公主得了疯症! 不止慕寒渊,今日目睹了这一切的文武百官,都觉得长公主得了疯症。 要不然怎么成婚到一半,忽然当众杀了驸马——虽然驸马的确该死。 可是摄政王慕寒渊呢? 长公主明明和他是死对头,整日相互刁难斗个不停,怎么忽然转了性子救下摄政王,还冲王爷笑! 真是奇了怪了,离了个大谱! 然而姜南微却清楚,自己不仅没有疯,还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简单梳洗过后,姜南微换了一身衣服,陪着幼帝坐上前往皇宫的车驾。 至于公主府那一堆烂摊子,则全权交给了慕寒渊和御林军处置。 - 回宫的马车上,姐弟二人相依而坐。 小皇帝轻轻碰了碰姜南微包扎过的伤口。 “皇姐,是不是很疼?” “不疼。” 姜南微含笑揽着幼弟,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抚了抚姜南翊的脑袋,“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阿翊不怕。” 小小的少年倔强的看向姜南微,目光坚定。 “皇姐也不要伤心,那个周祈晟该死。没了他,还有千千万万好儿郎,总有一个配得上皇姐。” “噗——” 姜南微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皇姐不伤心。” 小皇帝抿了抿唇,决定还是绕过这个话题。 皇姐一向要强,哪怕真的伤心难过,也必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 “刚才……皇姐为什么要救摄政王?” 姜南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微一愣后开口。 “慕寒渊不能死。” “皇姐是怕旁人觉得,今日是你和周祈晟演的一场戏,为的便是刺杀摄政王吗?” 姜南翊如今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继位两年,又有姜南微和慕寒渊辅政教导,比寻常少年早慧许多。 如今他所说的这些,正是今日在场的许多官员所想。 然而姜南微却摇了摇头。 “我虽与慕寒渊互不对付,但大家都是为了姜国。他若死了,姜国必乱,周燕趁虚而入,姜国必危。更何况……” 想到前世慕寒渊被周人暗箭偷袭重伤后,依旧护着幼弟杀出血路,哪怕后来幼帝身死,姜国覆灭,慕寒渊断臂逃脱生天后,依旧领兵卷土重来,为姜复国大败周燕的种种,姜南微用脸轻轻在幼弟的头顶蹭了蹭。 “慕寒渊虽对父皇有怨,却没有忘记护国公临终前的嘱托,始终忠于姜国。阿翊,以前是皇姐意气用事,被迷障了双目识人不清。如今一朝大梦初醒,方知慕寒渊此人可信……但不管怎样,阿翊,最重要的,还是你我自己要强大起来,求人……终不如求己。” 姜南翊面有不解,总觉得皇姐对慕寒渊的态度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又觉得皇姐话里有话。 但他没有多问。 任何人都会骗他,可皇姐不会。 既然皇姐说慕寒渊可信,那他便信他。 - 幼帝毕竟年少。 马车晃晃悠悠,再加上今日为了早些来观礼,昨夜姜南翊连夜看奏折,很晚才歇下,如今靠在姜南微怀里,说说笑笑,竟是很快睡了过去。 临近宫门,姜南微看着沉睡的小皇帝,示意车马不必停,让人直接驱车至央和宫寝殿外,最后着人小心将小皇帝抱了进去。 待妥帖安置好幼弟,又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一应吩咐完毕,姜南微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直侍奉旁侧的大太监福生轻步上前。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和静太妃闻说今日公主府的变故,已经在偏殿等候您多时了。” 太后和静太妃…… 姜南微站起身,冲福生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宫先去偏殿,陛下这边,有劳福生公公多多费心。” “殿下放心,老奴自当尽心。” 福生是宫里的老人,当年曾伺候在先帝身侧,算是看着姜南微姐弟长大,姜南微对他很是放心。 临出殿门前,念着福生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大好,姜南微又赐了座,还让人铺上厚实的软垫,一时让福生受宠若惊,千恩万谢。 偏殿里,太后和静太妃正等得揪心。 “妹妹,陛下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太后抓着静太妃的手,心中焦急不已。 刚才听宫人说,陛下是被抱着进殿的,太后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生怕儿子出了什么事。 可姜南微进去之后,便下令不许众人进殿打扰,长公主之威无人不知,所以宫人们连她也拦住了。 太后不好带头破了女儿的规矩,扯姜南微后腿,只能自己焦心的等着,但却越等越紧张。 “姐姐放心,没有传太医,必是没事。” 静太妃一边宽慰,一边向外看去,这一看,正瞧见姜南微抬步而来。 静太妃顿喜:“姐姐,殿下来了!” “南微!” 太后连忙冲了过去:“阿翊他……” “母后放心,阿翊安全无虞,方才是在路上睡过去了,孩儿不忍吵醒他,才让车驾入宫。” 姜南微及时开口,让太后和静太妃一齐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们就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南微你怎么样?母后方才听宫人说,今日那个周祈晟竟然意图行刺,你……可有伤到哪里?” 言罢,太后的视线落在姜南微正准备藏起来的左手上,连忙一把捞起她的手腕,眼眶一红。 “那个周祈晟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早就说过他非良人,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当众伤你!南微,都怪母后没有拦住你,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松那个口……” “母后,这事不怪你,是孩儿自己执迷不悟,如今幡然醒悟与他和离,倒也不算晚。” 太后是姜南微和姜南翊的生母,这些年来,母女二人唯一的冲突,便是周祈晟这个驸马。 许是为人母的直觉,见过周祈晟后,太后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这桩婚事也不甚满意,但奈何姜南微一心向着周祈晟,又用先皇允她自择夫婿的旨意压自己,太后管也管不得,一气之下,便和爱女置了气。 所以今日大婚,才不曾露面,唯有小皇帝去了公主府。 谁曾想,就因她没去,今日竟出了那样的事…… “那个周祈晟,居心不轨,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也怪母后,若是母后去了,定护着你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好了母后,都过去了,我手上也不过小伤。” 姜南微笑着安抚太后,这时,旁边的静太妃行了一礼,面有感激。 “殿下,多谢殿下今日及时出手,救了渊儿一命。” “太妃不必多礼。” 姜南微看过来,没有受伤的右手扶起静太妃,“今日就算没有我,摄政王也能化险为夷,更何况,若非王爷先前示警,南微也不会及时醒悟。” 前世今生的话,定无人信。 也得亏慕寒渊曾提醒她周祈晟居心不良,如今看来,倒也给了她解释的说辞,免了穿帮。 只是姜南微没想到,太后和静太妃听到这话,面上都露出几分古怪——她们竟有些不懂,姜南微这话,到底是正是反。 就在这时,宫内一暗,宫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静太妃被吸引过目光,不由唤声。 “渊儿?你怎么来了?” (本章完) 第3章 调戏——你知不知……羞! 第3章调戏——你知不知……羞! “侄儿来看看公主殿下。” 慕寒渊踏步入内,看着姜南微,神色不明。 方才那些话,都被他听入耳中。 心中诧异不下太后和静太妃,但面上却是不显。 姜南微回头,迎着慕寒渊的目光,点头行了一礼:“摄政王。” 见此,太后和静太妃对视一眼。 “既然孩子们有话要叙,那咱们就先走吧。” 说完这话,太后看向姜南微,“南微,母后去帮你熬汤药,你好好歇着,这两日就别回公主府了,还住在你先前的鸣凰殿里。” “都听母后的。”姜南微柔声应和。 太后闻言一喜,连忙和静太妃往外走去。 与慕寒渊擦肩而过的时候,静太妃还不忘扯了扯自己这个侄儿的衣袖,低声提醒。 “殿下带着伤,又失了心上人,你凡事多让着她,莫再和之前一样。直来直去的惹她生气了。” 慕寒渊不置可否,气得静太妃捶了他一拳,气鼓鼓的出去了。 南微这么好的孩子,渊儿真是个木头! - 殿内只剩慕寒渊和姜南微。 “长公主殿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慕寒渊眸色沉沉,看不清情绪,说出口的话,也有些漠然。 “怎么,王爷这么不经夸?” 姜南微知道刚才的话被他听了进去,不由挑了挑眉,转身向殿内走去,绕过屏风,在软榻边坐了下来。 她与慕寒渊幼年便相识。 当时,先皇还没有离世。 姜国唯一的异姓公侯慕远山领兵御敌,在与大周贼人对战时马革裹尸,连带着远在化州的家眷,也被入侵的周贼屠杀殆尽,唯余忠仆舍命护送其子慕寒渊入帝都,才保住了慕家唯一的血脉。 静太妃慕静姝是慕远山的妹妹,膝下无子女,先皇开恩,将慕寒渊放在了静太妃名下,与诸皇子同进同出,视若亲生,更在慕寒渊及冠后,让他承袭了护国公的爵位。 只可惜,亲眼目睹了家人惨死的慕寒渊不仅恨上了周人,就连下旨让慕远山出征的先帝,他也一并怨了起来。 周帝看在眼里,但念在慕家于国有功,不仅对慕寒渊多加补偿,还让姜南微和姜南翊姐弟多多善待慕寒渊,以便他能早日解开心结。 所以小时候,姜南微和姜南翊姐弟,总是跟屁虫一般,吵着闹着黏在慕寒渊身后。 哪怕慕寒渊总觉得他们烦人。 直到两年前,先皇突发急症病危。 临终之前,先皇敕封慕寒渊为摄政王,与三公共同辅政,直至幼帝十六亲政。 那一年,慕寒渊二十二岁,姜南微不过十五,幼帝也才堪堪十岁。 原本康健的父亲骤然离世,对姜南微造成无法言喻的打击。 护在头顶的大树倏然倒塌,再加上朝中风言风语,传道慕寒渊是毒害先帝的凶手,一切皆是他为谋朝篡位所为,姜南微念及这些年来,慕寒渊一直捂不热的性子,自然而然变得警惕起来。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梦见自己和弟弟二人被慕寒渊追杀。 心中不甘,再加上不忍幼弟受制于人,被捧在掌心的长公主不得不生出锐利的刺芒,竭尽所能与慕寒渊斗智斗勇。 这两年来,举国上下无人不知,长公主姜南微与摄政王慕寒渊是死对头,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总是能掐就掐,能斗就斗。 好在两人虽互不对付,却不曾做过有损姜国的事,倒也无伤大雅。 直到姜南微招了周祈晟做驸马。 前世,一切悲剧,就是从姜南微轻信周祈晟开始。 - 想到后来山河破碎的种种,姜南微攥紧了袖中玉手。 “公主府的烂摊子,看来渊哥哥已经替我收拾好了。” 姜南微轻笑,一声“渊哥哥”,将慕寒渊跟上来的步伐钉死在那里。 慕寒渊眸色一沉,心中警铃大作。 自从先帝病逝,她和幼帝二人便再也不曾这样喊过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主殿下不妨有话直说。” “那我便直说了——第一,周祈晟之事,是我识人不清;第二,今日种种,的的确确是我听你相劝及时醒悟,周祈晟行刺,并非我设局害你;这第三,自然是诚心想对你说声谢。” 然而姜南微越是这般坦白,慕寒渊越是戒备。 这两年来,他因此在姜南微跟前吃的亏可不少。 冷笑一声,慕寒渊微嘲出声:“可前两日,公主还非周祈晟不嫁,指着本王大骂,说本王坏你姻缘心怀不轨。” 姜南微眨了眨眼,前世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真不记得这回事了。 不过既然慕寒渊说了,想来不会有假。 思索片刻,她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慕寒渊走过来。 “你也说了,那是前两日——以前是南微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给了周祈晟以可乘之机。如今幸得渊哥哥你好心提醒,让南微耳聪目明,南微自然知道什么是孽缘,什么是良缘。” “良缘?” 也不知慕寒渊想到了哪里,闻言一嗤声,转过脸去。 “原来公主殿下是心有他属。怪不得今日对那周祈晟下手时,没有半分迟疑,也不知今日之后,公主府又会再进几个面首?” “……” 姜南微被噎了一噎,看着慕寒渊冷面冷情浑不信她的模样,心中微恼。 但一想前世自己作死诸多,又忽然理解了慕寒渊。 眼珠子一转,姜南微玩心一起,顿时恶向胆边生,跳起来伸出双臂环住慕寒渊的脖颈,整个人挂在慕寒渊身上,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 “若本宫中意的良缘,是渊哥哥你呢?又该怎么说?” 此话一出,慕寒渊周身一僵,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愣愣的杵在那里。 姜南微笑得更坏。 “若我说,旁人纵使千般万般好,也不及渊哥哥十万分之一,若渊哥哥愿意做南微的驸马,南微愿意遣散所有面首,只与渊哥哥一人长相厮守呢?”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拂动,慕寒渊的心莫名乱了几分,就连呼吸也变得慌乱起来。 “殿下自重!” 薄怒一喝,慕寒渊抬手抓住姜南微,恨不能将人立刻扯下来。 谁曾想忙乱之中用力过猛,一道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 “嘶——疼!” 娇俏带嗔怒的声音响起,慕寒渊不由松手,低头一瞧,姜南微包扎好的左手掌心,已有鲜血渗出。 瞪一眼姜南微,慕寒渊急忙扬声。 “来人!宣太医!” 姜南微歪了歪脑袋,仰头看向慕寒渊,眨巴着眼睛:“渊哥哥担心我?” 慕寒渊带着恼气,别过目光:“公主自重!” 姜南微捏着他的下巴,企图让他正视自己:“可是你耳朵红了诶!” 慕寒渊在克制:“殿下慎言!” 姜南微继续强调:“可是你耳朵红了诶!” 慕寒渊转过脸,咬牙切齿:“姜南微!” “可是你耳朵红了诶!” 姜南微松开手,灿烂含笑,促狭道,“慕寒渊,你若不是中意本宫,为什么会红了耳朵?难不成,别的女孩子这般对你,你也会耳红?可是不对啊,这些年来,你身边除了本宫外,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吧?” “你知不知……” 慕寒渊气得眼风冷扫,“羞”字还没出口,太医已经拎着药箱跑了进来。 他只得将后半句话咽回肚里,狠狠地瞪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姜南微。 这个姜南微! 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本章完) 第4章 心非——摄政王口嫌体正直 第4章心非——摄政王口嫌体正直 慕寒渊想要甩袖离去。 但看到姜南微手上渗出的鲜血,最终还是止住了步子,亲自盯着太医为姜南微上药。 直到伤口重新包扎好,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送走太医,姜南微斜靠在殿门上,看着依旧杵在屋里的慕寒渊,含笑道:“渊哥哥嘴上说着不在意南微,可如今瞧着倒像是口是心非,实际比别人都关心南微呢!” “殿下自……” “自重自重!殿下自重!” 姜南微打断慕寒渊的话,“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你没算算这话说了多少遍了?慕寒渊,你在朝堂上可是口若悬河舌战群儒的,如今怎的这般词穷?你说着不烦,本宫听着都烦了。” “……” 慕寒渊噎了一噎,最终瞪了姜南微一眼,拂袖离去。 看着慕寒渊离去的背影,姜南微耸了耸肩,转身回到偏殿。 堂堂摄政王,也忒开不起玩笑了! 也是,这家伙从小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想让他转性?难! 左右她也不是真的想嫁给慕寒渊。 重活一世,姜南微再清楚不过,求人不如求己。 她如今这般,也无非是为了姜国,为了弟弟,为了缓和与慕寒渊之间的关系罢了。 毕竟因男女之事变换态度,总比直接在朝堂上突然向慕寒渊示好,更容易让人信服。 - 靠坐在美人榻上,得了闲的姜南微终于有功夫思考眼下的境况。 血是真的,痛是真的,肌肤触碰的温热也是真的。 她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曾经。 上一世害惨了姜国的周祈晟,如今死在了她的剑下,那便意味着,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想到这里,姜南微猛地坐端了身子,疾步向一旁的书案走去。 “来人!伺候笔墨!” 很快有宫人推门而入:“殿下稍待。”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姜南微抬起头来,这才看到眼前的婢女,不是宫中原有的宫人,而是一直在长公主府贴身伺候她的云栀。 “云栀,你怎么在这里?” 先前她送小皇帝进宫的时候走的仓促,并没有仆婢跟着,云栀这会应该还在长公主府才是。 “回殿下,是摄政王让奴婢来的。王爷说,先前陛下在公主府受了惊,您这两日可能会宿在宫中,怕其他人您使唤不惯,所以让奴婢进宫伺候。” 说完这话,云栀略一犹豫,看向姜南微:“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作为姜南微最信任的人之一,云栀自然知道主子和慕寒渊之间不和。 奉命进宫,也是因为担心姜南微。 毕竟大婚的日子,出了那样的事情。 但若这其中有诈,或是入了摄政王的圈套,云栀也不愿拖累姜南微。 “没什么不妥。”姜南微笑着安抚,“磨墨吧。” 慕寒渊真要害她,那也肯定是以磊落手段。 更何况,她现在清楚的知道,慕寒渊对他们姐弟,其实并没有恶意。 墨汁很快磨好,姜南微提笔欲书,不知想到什么,又看向云栀。 “本宫记得,上次陛下赏的老山参,府中库房还有许多?” 云栀抬头:“殿下是要奴婢取些过来吗?”公主有伤在身,是该补补。 “你回府中盘一盘库房里的东西,对着今日参加婚宴的宾客名单,拟出一份合适的礼单,然后将东西以本宫的名义送到各府,就说……就说算是给他们压压惊。” 云栀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半带高兴半带心酸的退了下去。 高兴的是,以前殿下从来瞧不上这些怀柔的手段,如今终于成长了起来。 心酸的是,曾经张扬自我的殿下,现今竟也不得不向那些臣子低头…… - 姜南微不知云栀心里所想,提起笔,一边回顾着上一世的桩桩件件,一边在纸上落墨,将记忆里的那些事逐一写下。 这一想,一写,便到了日暮黄昏。 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纸,姜南微放下笔,转了转发酸的右手腕,向外面扬声。 “来人,去取火盆过来。” 如今正值夏日,宫人虽不解长公主缘何如此,却还是依言照做。 姜南微将桌上写了半日的纸丢进盆里,看着火苗从纸页的缝隙腾升,伴随着青烟化为灰烬,终于松了一口气。 前世种种,她已经理顺记起,这些东西,留着只会授人话柄,倒不如烧了干净。 就在这时,匆匆脚步声从外间传来。 姜南微一抬头,正对上推门而入的小皇帝。 “皇姐这是在做什么?” “烧一些不该留的东西。” 姜南微站起身,向自己的弟弟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得可好?” “嗯。” 小皇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火盆,又看一眼姜南微受伤的左手,然后轻轻捧起:“皇姐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看过了,无碍。” “这是上次燕国送来的消痕膏,”小皇帝从身后跟着的太监福生手中拿过一只白玉瓷瓶,“皇姐你拿着,女孩子手上留疤可不好。” 姜南微被弟弟这模样逗笑了,抬手一刮他鼻头:“你忘了?上次你给我府中送过一瓶,还没用完呢。” 小皇帝却小大人模样开口:“那不行,这个你也拿着,府里的那个留着备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南微将东西收下。 姐弟二人又闲话两句,便一道去太后宫中用膳。 这几年来,不管前朝如何汹涌,至少后宫之中,姜南微姐弟和睦,太后也对一双儿女颇多关切,姜南微每次进宫,也都会陪着太后一道用膳。 自从先皇离世,这便是姜南微唯一的温暖,也是她勇往直前的力量源泉。 - 云栀直到晚上才回来。 “殿下,东西都按照您的吩咐送了出去,但相国大人和太尉那边不收,御史台那边也言辞推脱。如今三公不肯领情,底下的官员们也都不敢开这个先……” 相较于云栀声音里的愤怒与委屈,姜南微倒是平和的多。 毕竟这两年来,她做过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多了,别人且不论,三公可都对她心中有怨呢,不收东西倒也正常。 “礼单拿来我瞧瞧。” 一听这话,云栀连忙将礼单递上去。 姜南微扫了一眼,“东西安排的挺好,没什么问题。” 不是物件有问题,那就是人有问题了。 “看来,本宫得亲自走这一遭了。” 然而姜南微话音刚落,便听外头先传来一道张扬明媚声音。 “那些个老东西不识好歹拒了你的好意,你何必再送上去给他们羞辱?我皇室的尊严,岂是他们这些老匹夫能随意践踏的?” 姜南微蹙眉抬头。 紧跟着,便见一道头戴金累丝八宝南珠凤簪,身着华贵宫服的身影自顾踏步而入,一点也不见外的坐了下来,仿佛这不是姜南微的住处,而是她自己的寝宫一般。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帝胞妹,姜南微的亲姑姑。 华阳大长公主。 ? ?新书发布,快节奏、1v1甜宠、双洁、虐渣,欢迎宝贝们入坑! ? ???? (本章完) 第5章 姑母——该与她同坠地狱! 第5章姑母——该与她同坠地狱! 若换做平时,姜南微看到这位大长公主,定会主动迎上去,在她怀中好好撒一通娇。 可如今虚度一世,再重新瞧见这位姑母,姜南微心中只有道不出的愤恨。 因是嫡亲的姑母,姜南微曾对她言听计从信任有加。 太后与静太妃交好,所以一直主张他们姐弟也要和慕寒渊好好相处,唯有华阳大长公主,竭力支持她扶持幼弟对抗慕寒渊,鼓动她在朝堂上对慕寒渊处处掣肘。 曾经,她以为这是长辈的偏疼与关爱,支持与帮助。 可到后来,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这位姑母手中愚蠢的棋子,为的便是以她为剑,将她推出去对付慕寒渊,而大长公主自己,则盼着他们姐弟和慕寒渊鱼死网破后,让自己的儿子薛荣恒坐收渔翁之利,登上那九五之位! 如果说前世姜国的惨状,她万死难辞其咎,那眼前这位姑母,便该与她一起同坠十八层地狱,为姜国上下数十万英魂赎罪! “今日你荣表哥的妻子生产,姑姑心中忧挂,不曾去你府中观礼,没想到竟然生出那样的大事。我方才进宫的时候,听说如今帝都上下都议论遍了,说是你杀了驸马,要我说,本该就是周祈晟那混账东西该死,一剑要了他的性命,都算是便宜他了!” “我听宫人说,你的手也因为那混账东西受了伤,快让姑母看看,严不严重?” 说着华阳大长公主伸手过来,便要去捉姜南微受伤的手。 眼瞅着就要碰到,姜南微却猛地将手撤回。 华阳大长公主一愣:“南微,你这是……” 不过没等姜南微应答,华阳大长公主就想起什么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先前这周祈晟是我为你引荐相看的,若非是我识人不清,没有调查清楚他的身份背景,也不至于让你差点跳入火坑。你对我有怨,也是正常……” 说到最后,华阳大长公主拿起手中锦帕拭了拭眼角,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姜南微掩下眼底的汹涌,掀起眼皮静静地瞧着她演。 直到装腔作势半晌,华阳大长公主依旧挤不出一滴眼泪,姜南微才漠然开口。 “姑姑的好心南微都明白,也怪我自己鬼迷了心窍,轻信那些猪油蒙了心的混账东西,才有如今的下场,说到底也怨不得旁人。” 华阳大长公主心头一跳。 这话配上姜南微那冷冷的眼神,就像是别有所指,故意指桑骂槐怪她混账一样。 但很快,华阳大长公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南微从小被先帝偏宠,以前先帝看奏折的时候,甚至手把手的教她一起看,所以姜南微在朝政之上,有着别样的天赋。 但也正因此,她在宫闱女眷后宅这些弯弯绕绕上,可谓一窍不通。 否则这般聪明的姜南微,何至于轻轻松松被她拿捏,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如今这样子,肯定是因为对周祈晟付出了真感情,才会有这般心如死灰的冰冷。 想到这里,华阳大长公主笑道:“你明白这些就再好不过了,要我说,没了一个周祈晟,却还有别的青年才俊。前几日我刚得了一只兔儿,最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赶明儿就把他送到你府上去。” 华阳大长公主口中的“兔儿”,便是外头所说的兔儿爷,也即男宠,或面首。 大长公主的驸马死的早,只留下了薛荣恒一个儿子。 大姜民风开化,允许寡妇再嫁,先帝本想给这个胞妹再聘驸马,然而大长公主却明言拒绝,然后在府中养起了面首。 先太皇太后因生大长公主难产而亡,所以先帝极宠这个胞妹,对此事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南微府中的十几个面首,有好几个都是华阳大长公主所送。 这也是太后不喜这位大长公主的原因。 总觉得她作风不端,带坏了姜南微。 如今看来,唯有母后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姜南微垂下头,作出一副沮丧无欲的模样。 “姑母的好意,南微心领,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恨不能绞了头发去做尼姑,那只兔儿,还是再说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寻?你是咱们大姜的长公主,荣华富贵集于一身,可不敢这么想。不过你如今既然没有心思,那便让他先住在我府上,待你侄儿满月宴的时候,你再去瞧一瞧,如何?” “恒表哥生了个男胎?”姜南微微微抬头,好似后知后觉。 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话里的意思,华阳大长公主高兴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可不就是么?你嫂嫂肚子出息,这次一举得男!我这么晚进宫,就是为了跟你们说这个好消息来着!” 说完这话,大长公主又想起什么,略带几分尴尬掩唇一笑,“当然了,看你才是最重要的。” “姑母有心了。”姜南微装作看不出她的敷衍,吩咐旁边侍奉的云栀,“去将先前我让匠人打的长命锁取来。” 很快,云栀捧了一个锦盒过来,姜南微接过,将盒子将递给华阳大长公主。 “这长命锁是在皇寺让释远大师开过光的,只盼小侄儿康健无虞,长命百岁。待满月的时候,我再给他补一份大礼。” 大长公主欣喜接过:“就知道你最疼你侄儿了。” “姑姑疼我,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才是。”姜南微唇角含笑,“时间不早,我便不留姑姑了,如今我手上沾血,不好去见侄儿,待满月宴当日,一定亲至府上。” “好好好,你先好好歇着,我再跟你母后和陛下说说去。云栀,仔细伺候你家公主,若是她磕着碰着,本宫唯你是问!” 又耳提面命的提点了云栀一番,华阳大长公主这才趾高气扬,如来时一般满面春风的离去。 姜南微站在殿门口,目送大长公主离开,云栀站在她身边,也跟着欢喜。 “殿下先前便盼着这孩子平安康健,甚至专程跑了一趟皇寺为他祈福,如今看来,也算得偿所愿。” 姜南微唇角扬起更大的弧度,露出比先前更真切的笑意。 “是啊,如今才算得偿所愿。” 前世可不算。 谁让他这个侄儿,是个傻子呢? 若不是重走一遭,便是她自己也料想不到,华阳大长公主日夜盼着的这个嫡长孙,竟是个先天不足的痴傻。 一月后的满月宴,她竟比前世还要期待。 不过眼下,却还有另一桩事。 “云栀,你可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 云栀犹自沉浸在替姜南微开心的喜悦里,一听这话,脱口而出:“自然记得!云栀的主子是殿下您,今生今世,云栀都只有您一个主子!” “既记得,那往后华阳大长公主再说什么,可就别再偏听偏信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转身朝殿内走去。 云栀先是一愣,很快想到刚才华阳大长公主临走前对她的那番耳提面命,于是跟上姜南微。 “殿下,婢子从未生过异心,您若不信……” “我信你。” 姜南微回过头来,抬手落在云栀肩上,轻轻拍了拍,“我只是提醒你,我这位姑母,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罢了,她的话,不可听,也不可信。” 云栀心里一惊。 殿下这是……和大长公主生了嫌隙? 心中虽有不解,但云栀没有多问。 对她来说,主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记什么,一切依言照做便是。 “殿下放心,云栀明白了。” 姜南微点了点头。 云栀的忠心她并不怀疑,但也正因此,这些话她才要提前跟云栀说明白,免得她日后为了自己,被大长公主利用,白白丢了性命。 既然天命让她占了先机,那有些覆辙,她便不该重蹈。 “去将流夜唤来,我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6章 丞相——扒光了丢进绮春楼去! 第6章丞相——扒光了丢进绮春楼去! 姜南微身边有三个心腹。 负责照顾起居和公主府内务的大丫头云栀,管理经营名下铺面田产的月蘅,再有便是先皇留给她护她性命的暗卫首领流夜。 三人忠心耿耿各司其职,一道辅佐姜南微,在这虎狼环伺的境况下,生生开出一片天地。 流夜来的很快。 姜南微屏退殿里其他人,只留他一个,出言吩咐。 “你连夜出发,去一趟兖州,告诉兖州薛家那位老太君,她的儿子不是病死,而是因为撞破了华阳大长公主与人偷情,被长公主亲手毒杀。” 流夜骤然抬头,瞳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上都所有人都知道,华阳长公主芳华之年守寡,是因为驸马薛成安身子骨弱,感染伤寒之后一病不起,这才要了性命。 可公主殿下现在却说…… “我既敢这样说,就自然有十足的理由。” 说着,姜南微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一支金钗递过去。 “你拿着这支钗送给薛老太君,告诉她,她若敢为自己的儿子伸冤,本宫可保她薛家无虞,不止如此,她那位刚出生的重孙,本宫也可让她亲自抚养。” 流夜闻言一急。 “殿下,属下传话可以,但这支金钗若是落到那位老太君手中,她却不听您言,反将事情告知华阳长公主,您怕是会被摆上一道!” 知道流夜这是关心自己,姜南微弯唇一笑。 “这支金钗,是前些日子在街头所买,非是宫中规制,便是有人想借此生事,也寻不到我头上。” “以此作信物,不过是为了给薛老太君胆气;可若她生了别的心思,那我也不怕她来对峙。” 见姜南微早有盘算,流夜这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接过那支金钗领命离去。 静坐片刻,姜南微站起身行至窗边,推开窗户的一瞬,夜风扑面而来,让她又多了几分清醒。 方才那些,不过是说服流夜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姜南微知道,早在驸马身死之时,那位薛老太君就对华阳长公主生了怀疑。 华阳长公主以公主之尊不敬婆母;驸马身死,又以公主府与薛家再无干系为由,不让儿子薛荣恒见薛老太君这个祖母;后来更在府中豢养面首,闹得人尽皆知,让薛家从原先的兖州大族沦落为一州笑柄。 自那之后,薛老太君对她的恨,便如跗骨之蛆,再也无法拔除。 前世,华阳长公主志得意满,最后便是被这位薛老太君逼得豁出脸面,不得不撕下伪装。 眼下,姜南微此举,不过是顺水推舟,主动推这位老太君一把,让结局来得更快一些罢了。 如今的姜国,内忧外患。 而攘外,必先安内。 既然华阳大长公主主动撞上来,那她便先用这位姑姑开刀试刃。 - 第二日,百官休沐。 姜南微用过早膳,陪着幼帝读了会儿书,便带着云栀出了宫。 昨日她让云栀给百官送礼压惊,却被拒之门外,今日只能亲自上门。 安内的第一步,除了铲除那些蛀虫,还有安抚国之忠良。 丞相作为三公之首,是姜南微要见的第一个人。 因是长公主亲自上门,所以丞相纵然心中不悦,也不能将人晾在门外,只得让门房将人请进来,在花厅暂坐。 谁曾想,这一坐,便坐了半个时辰。 茶水都换了三次,还不见丞相出来。 一旁的云栀有些看不过去:“殿下,这丞相府的人,未免也太过怠慢了!” 堂堂长公主殿下亲自上门,竟然被晾着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连点心都没见到一口,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姜南微却一点也不气。 “你想想我这些年对闻大人做过的那些事,便该知道,他晾着我才是正常。若是我一来他便上赶着见我,那我才该担心了。” 话音落下,未及云栀说些什么,先有一道语带讥讽的少女之音传来。 “我当公主殿下忘了自己曾经造过什么孽呢!你对我祖父那般失礼,如今还想让我闻府以礼相待?真当我闻家是你的公主府,所有人都得听你吩咐么!”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鹅黄丽影踏步进入花厅,少女扬着下巴看向姜南微,一脸的骄矜傲然。 姜南微看清来人,扬起眉,含笑:“闻小姐,好久不见。” “你少跟我套近乎!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好脸色!” 闻舒瞪着姜南微,一双杏眸带着恼意,一副要赶人出府的模样。 “我祖父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我可向来记仇!若你不跟我祖父道歉,哪怕你是公主,我闻家也不欢迎你!” “胡闹!” 姜南微正欲开口,先有一道中正之音截断了闻舒的话。 紧跟着,丞相闻彦庆匆匆赶来,对闻舒出声呵斥:“夫子教你的礼数尊卑都丢去了何处!怎能这般对公主殿下口出狂言?!” 说着,闻彦庆对姜南微行了一个臣子之礼,开口赔罪:“舒儿这丫头还小,不懂事,还望殿下大人大量,莫跟她一般见识。” 闻舒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祖父,此刻竟一心向着姜南微,顿时气得跺脚。 “祖父!” “回你的院子去!——来人!带小姐下去!” “闻大人且慢。” 姜南微出声阻拦,与此同时看向闻舒:“闻小姐先前说的不错,以前那般对闻大人,的确是我有错在先,给您赔礼道歉也是应当。实不相瞒,今日我上门,便是特地来向闻大人赔罪。” 此话一出,花厅骤然一静。 还是闻舒先反应过来,一脸戒备的看向姜南微:“姜南微,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姜南微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而看向闻彦庆。 “闻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舒急了:“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难不成你又想骗我祖父,用麻袋捆了他?祖父,你可千万别再被姜南微这个小骗子糊弄了,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小姐下去!” 闻彦庆扬声,打断了闻舒的话,待府中下人将闻舒带走,他略一思索,这才伸手作请。 “还请公主殿下移步书房叙话。” - 闻家书房。 闻彦庆看着坐在对面的姜南微,一时也摸不准这位祖宗上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道歉? 他才不信! 上次姜南微约见他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一转头让人给他套了麻袋,直接将他绑了两天! 为的就是不让他在朝堂上支持慕寒渊对大周出兵的奏请。 事后证明,那时候不出兵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闻彦庆却没忘记这位公主殿下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 所以哪怕此刻坐在自己家里,他心中还是鼓声不断。 然而没等闻彦庆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姜南微示意云栀将带来的礼盒送上。 “闻大人不必忧心,南微今日来,是诚心与您赔罪。” “您也知道,陛下年幼,朝中虽有摄政王与三公辅政,可关于我父皇之死疑点颇多,我们姐弟自然无法全然信任摄政王。那日冒昧失礼对您,着实是事出从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南微上门,便是为先前的事赔礼道歉,还请闻大人宰相肚里撑船,原谅南微。” 姜南微越是言辞恳切,闻彦庆心中越是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主殿下定是又憋着坏呢! 想到这里,闻彦庆坐直了身子,碰也不碰那礼盒,好似那上面涂抹着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一般。 见闻彦庆不收,云栀回头看向姜南微,等候她示下。 姜南微按了按眉心,叹了一口气。 瞧,这就是坏事做多的下场! 扮惯了刁蛮跋扈,如今想要规矩一回,反倒没人肯信了。 既如此,还是照着先前的嚣张做派来吧! 想到这里,姜南微站起身,冷笑一声。 “闻彦庆,本宫给你脸面,你最好接着!若还是蹬鼻子上脸,仔细本宫现在就让流夜绑了你,扒光了丢进绮春楼去!” 此话一出,已过耳顺之年的丞相大人当即双臂环胸挡在身前,一脸戒备的望着姜南微,双腿更是作出跑路之势。 【今日第二更】 ? ?注:“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耳顺之年,指六十岁。 ? —— ? 姜南微:做个好人怎么这么难? ? ???? (本章完) 第7章 荒唐——长公主?不,本王说的是你们 第7章荒唐——长公主?不,本王说的是你们! 闻彦庆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就不该不听孙女的话,非要单独见这位小祖宗! 看吧,又要着人家的道儿了! 短短一瞬的功夫,平日里沉着稳重的丞相大人,此刻脑海中已经构想了所有可以快速逃出书房并及时喊人来救自己的法子。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姜南微抬了抬下巴,冲云栀示意。 “礼盒打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云栀依言照做,闻彦庆忍不住好奇一瞥,正瞧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根瞧上去至少有五百年的老山参,还有鹿茸、雪燕、雪银耳之类的滋补之物。 “闻大人既然收了本宫的礼,那本宫就当你已经原谅本宫先前的失礼,不再与本宫一个晚辈计较了。” 闻彦庆:……?我不是,我没收,不是我! “云栀,我们走!” 说完这话,姜南微领着云栀,趾高气昂的向外走去。 屋门打开,直到两人连背影都瞧不见了,闻彦庆这才两腿一软,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时,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那打开的礼盒上。 瞧上去都是上好的东西,不过……不会有毒吧? 一个手抖,闻彦庆扬声高呼。 “来人!快来人!将这些东西送去回春堂,让宋神医好好瞧瞧!” - 今日的回春堂格外热闹。 先是丞相府的人上门,紧跟着又是太尉府、御史府,到最后就连六部和大理寺以及底下各个衙门,所有在上都城里有头有脸叫得上名儿的大臣府上,全都来了人。 一时间,马车拥堵了道路,就连回春堂的大堂都不够坐,伙计们只好给各府等候的管事和婆子们寻了小杌子,让他们一个个的坐在门口廊檐下排队。 这么大的动静,一下成了上都城的奇观。 百姓们也跟着过来围观凑热闹。 慕寒渊就是在这个时候,巡完郊营回城的。 “王爷,前面好像出了事,路都给堵住了,属下先去看看。” 贴身侍卫明河开口,正欲御马先行一步,却见慕寒渊眉头微蹙。 “不必,一起过去看看。” 坐在马上视野开阔,打眼一瞧,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官宦人家的下人,个个都是眼熟至极,只怕事情还不小。 临到跟前,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就听人群中说什么“长公主殿下”。 慕寒渊的眉头这下皱得越发厉害,翻身下马问那说话的人。 “长公主殿下怎么了?” “除了惹事还能干什么?咱们这位小祖宗,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昨儿个成亲的大日子,当着那么多人杀了驸马,今儿个竟然又上门去文武百官府上闹事了!瞧瞧这些个管事和婆子,据说全都是来这里请神医去府上的!” “我可听说,长公主今天带着手下,先是去丞相府把丞相大人捆着吊起来打,然后又去太尉府里跟太尉的儿子干了一架呢!” “这算什么!我听丞相府的人说,长公主吊着打完丞相大人,还要将他扒光了送去绮春楼呢!丞相大人估计伤得不轻,不然相府的管事何至于来这里请宋神医?” “荒唐!”慕寒渊气得怒喝一声。 “摄……摄政王……王爷?” 被慕寒渊那声威慑,议论的百姓这才瞧见,自己身后竟站着如今姜国权势最为滔天之人,一下腿都有些发软。 四下先是一静。 不过很快,众人就回过神来。 摄政王虽然觊觎皇位,一直想着谋朝篡位,但却从没听说他鱼肉百姓。 而且长公主和摄政王向来不对付,他们说长公主的不是,摄政王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听听,都骂长公主荒唐了! “王爷说的没错,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真是荒唐!养面首杀驸马就算了,现在连闻相这样好的人,她都这般欺负羞辱,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错,公主真是太过分了!” “实在是丢皇家脸面,丢咱们姜国的脸面!” 百姓们尽挑着摄政王爱听的话说,却全然没注意,慕寒渊的脸色越来越黑,到最后带着薄怒冷冽出声。 “本王说的是你们荒唐!” 议论声戛然而止。 众百姓:……??? “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慕寒渊眼锋一扫,人群中很快让出一条道。 慕寒渊抬脚踏步,带着明河走入内场。 姜南微荒唐是荒唐,但那不过是因为,她常在正路不通时多用剑走偏锋法子,绝非真正的无理取闹。 便是上次绑了丞相,那也是好吃好喝供着没有虐待,只是不让他上朝而已。 百姓们不知实情,再加上有些人私下里故意引导,便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将这位长公主殿下传得混账嚣张又无能蛮横。 慕寒渊和姜南微一起长大,这两年又在朝野多次交手,自然明白姜南微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但无风不起浪,今日他不在城中,定是姜南微又有了别的动作。 想到这里,慕寒渊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 各府管事或婆子如今正坐在小杌子上苦等。 谁曾想一抬头,竟瞧见慕寒渊走了过来,众人顿时起身施礼。 “见过摄政王!” “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所为何事?”慕寒渊问道。 闻此一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长公主殿下给各府送了老参和补品,结果大家都觉得殿下不怀好意,所以不约而同来此找宋神医,想求神医帮着看看这些补品是不是有问题? 见众人踟蹰不答话,明河手指一动,将手中佩剑弹离剑鞘几分。 “王爷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几人当即一颤,扑通一声跪下来,有人先开了口。 “摄政王有所不知,今日长公主殿下带着老山参和各样补品去了朝中大臣们的府邸,逼着我们各家老爷收下,有说是作为以往不敬的赔礼,也有说是算作给大人们昨儿个婚宴观礼压惊……大人们推脱不掉,又……又不知道这些补品该如何搭配膳食,这才来求宋神医指点一二……” “没错没错,王爷,我们是来问这些补品要怎么吃的。” “对对对,我们也一样。” 慕寒渊看着那些人身边的锦盒,明河见此,连忙拿过一盒,当场打开。 慕寒渊只看了一眼,便知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不过想到那管事先前说的“逼”字,先前的疑惑顿时有了答案。 ——听说昨儿个晚上姜南微让云栀上各府送礼,没有一家肯收,所以今儿个这位长公主便主动上门,迫使各家收下东西。因此举霸道,再加上她又恶名在外,所以各家都害怕她在东西里使坏,这才都来此求宋神医鉴定。 至于那所谓搭配膳食的话,都是鬼扯。 各府的厨子大都懂得做基础的药膳,别的不说,炖补品就没有不会的,何至于问到一个大夫跟前来? 想到这里,慕寒渊忽然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 “王爷,您在找什么?”明河一边问,一边跟着看起来。 “慕海呢?”慕寒渊笼着眉头,“怎么不见他人?” 摄政王府的管事,正是慕海。 明河也皱起眉:“慕管事好像不在这些人里。王爷稍待,大堂里好像也有人,属下进去看看。” 说着,明河抬脚进了回春堂大堂,不过很快就又走了出来。 “王爷,慕管事也不在面。” 刚说完这话,明河不知想到什么,看向自家主子。 “王爷,您说……长公主殿下不会没给咱们府上送吧?”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8章 送礼——捂化冰块摄政王! 第8章送礼——捂化冰块摄政王! 慕寒渊:……??? 没给送? 笑话,这必不可能! 他好歹也是堂堂袭爵护国公的摄政王,再怎么也比三公和六部那些人位高权重吧? 姜南微如今想讨好各府,怎么可能漏了他这个堪称姜国半壁江山的尊贵王侯? 远的不说,就昨天!昨天她还那样……那样对他……那样讨好和取悦他呢! “王府的管事,自然跟寻常府邸不同。这些人沉不住气,但本王亲自调教出来的慕海,可是向来沉稳。” 慕寒渊此刻心中笃定至极。 然而他这话刚一出口,就见明河忽然指着不远处正在拼命往这边挤的人。 “王……王爷,那好像就是慕海吧?” 慕寒渊抬起头,果然瞧见有人正在往这边挤,他不由轻咳一声:“慕海定是听到本王在此,所以前来请本王示下的。” 明河:……? 他怎么感觉不太像? 说话间,慕海已经挤到了内圈,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正在整理被挤歪了的衣服,忽然一抬头,瞧见自家主子就在前方,连忙奔走过来。 “王爷!您巡营结束了?” “嗯。”慕寒渊应了一声,然后双手负于身后,目不斜视的看向远方,“你可是来问本王如何处理长公主送来的那些补品的?本王方才已经看过了,东西都是上好的。既然她有心主动示好,本王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这样吧,你……” “等等,王爷!您说的补品……什么补品?哪来的补品?”慕海听着一头雾水,不由看向明河,“明河,王爷说什么呢?怎么还跟长公主扯上关系了?” 明河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长公主没给咱们府上送东西?” “没有啊!”慕海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长公主从来都和咱们王爷不对付,怎么可能给咱府上送东西?要我说啊,投毒还差不多。” 明河:“……那你来这里是?” “哦,你说这啊!”一提起这话,慕海可就支棱起来了,乐呵呵的咧开嘴,“我这不是听人说,长公主又闯了大祸,都闹到宋神医这里来了么?我就是过来看热闹的。怎么,你和王爷不也是么?” 明河默默地往边上移了两步:“……这个,你还是问王爷吧。” 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敢说。 慕海:“……王爷?” 然而此时此刻,慕寒渊早已黑了脸,声音也像是三九隆冬的冰:“当值之时,擅离职守,按王府家法该如何论处?” 慕海:??? “回去自己领罚!” 丢下这句话,慕寒渊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一出人群,便跃身上马,掉头绕路回府。 明河同情至极的看了还在发愣的慕海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好自为之啊!” 说着也上了马,紧随慕寒渊而去。 留下慕海满头问号。 不是,他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以前他也时常当值的时候出来看热闹探消息啊,王爷从来都没罚过他的!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 宫中锦绣殿。 姜南微一边喝着雪耳莲子羹,一边看着云栀整理好的清单,颇有几分心满意足。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如今满朝文武收了我这么重的礼,以后再刁难我,或是因为昨儿个我杀驸马的事情参奏我,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云栀看着那清单,心里在滴血,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殿下倒是大方,可如今府中别说百年参了,就是几十年的人参也没有了。今日这一送,算是把咱们公主府所有好补品都掏空了,往后殿下自己想吃,怕是都得再出去买呢!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瞧你这个小财迷。” 姜南微伸手刮了一下云栀的鼻子,“我年纪轻轻的,那些补品对我用处不大,更何况咱们还有月蘅呢,手里有银子,还怕买不到好东西?又不是非吃那些不可。” “可是奴婢瞧着,今日那些人怕是不见得会领您的情。” 云栀为姜南微感到不甘。 殿下今日上门明明是好心,可是那些人却一个个避着她如豺狼蛇蝎。 倘或殿下真是坏人,何必把好东西都给他们,自己一点也不留? 要她说,整个姜国就没有比自家殿下更好的人! “你也不用这么气。” 姜南微双手捧着瓷碗,受伤的左手虚扶着碗壁,轻啜了一口甜汤。 “示好于人,一次两次的肯定没人信,所以他们今日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次暖不热,两次暖不热,可时间久了,寒冰也能捂化成温水呢。” 姜南微对此看得很开。 前世这些忠臣良宁死不降,以身殉国,终究是她对不起他们。 如今回头再看,其实归根结底,她和这些臣子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 大家只是立场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但最终都是为了姜国好。 仅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那摄政王呢?” “什么摄政王?” 姜南微一时没反应过来。 于是云栀又重复了一次,壮着担子把话说的更明白。 “奴婢是说,殿下对摄政王呢?也要将他这块寒冰捂化成温水吗?您都捂了那么多年了……” 云栀替姜南微委屈。 作为从小随着姜南微一起长大的婢女,她亲眼看着自家公主从小就和陛下一起,主动向摄政王示好,主动带摄政王融入姜国王公贵族子嗣的圈子。 可这么些年来,摄政王不仅不领情,现如今还站到了公主和陛下的对立面。 前段时间甚至联合朝臣上书,不许公主殿下垂帘佐政,将公主气得够呛。 若是寒冰真能捂化,摄政王这块冰,为什么从来都不肯为公主软上几分? 所以云栀得出结论:“有些人啊,就不配公主对他们好!” “等等,你说这话我倒是想起来了。” 姜南微一下坐直了身子,放下汤碗翻看起礼单,“我就说刚才怎么感觉少了什么东西,我们今日是不是没有去摄政王府?” 云栀:“……” 所以公主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见姜南微仍在在翻,云栀只好鼓起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殿下不用找了,奴婢之前没把摄政王府算在里头。” “这怎么行呢!” 姜南微腾地一下站起来。 若是以前的她,肯定和云栀想的一样,压根不会给慕寒渊送哪怕一个铜板的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慕寒渊是我方战友,是需要拉拢和联合的重要盟军! 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呀! “我想想……有了!我书房里有一尊几年前先皇亲赐的汗血宝马玉雕,你去将那尊玉雕拿来,一会儿我亲自送去摄政王府!” 云栀睁大了眼:“殿下,那可是先皇送您的十岁生辰礼,是您最喜欢的东西!” 当初小皇帝这个亲弟弟跟公主讨,公主都舍不得给呢! “都是死物,不重要不重要。” 姜南微摆了摆手,然后将云栀往外推,“快去快去,眼瞅着天色渐暗,再晚要来不及了。” - 前脚送走云栀,姜南微后脚刚回殿中,便有宫中太监疾步前来禀告。 “长公主殿下,摄政王求见。” 姜南微心中一喜:“快请快请!” 这还真是巧了,念谁来谁! 正好省得她多跑一趟了! 只是姜南微万万没想到,慕寒渊来是来了,可那张脸,却比平日里更黑更臭。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9章 调戏——你缺一个王妃,我缺一个驸马 第9章调戏——你缺一个王妃,我缺一个驸马 “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姜南微一边关切问询,一边走到旁边亲自倒了杯茶水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招呼慕寒渊。 “来来来,王爷坐下说。我正想去你府上找你呢,赶巧你就来了。” 慕寒渊原本是不想坐的,但听到姜南微后半句话,双腿就不听使唤的走过去坐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找本王?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慕寒渊捏着茶杯的手顿住了,侧过头来:“……?” 姜南微被这么一瞧,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接的有些自来熟,不太符合自己作为慕寒渊死对头的立场。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跟慕寒渊套近乎,然后成为统一战线的盟友么? 这么一想,自己这般好像又说的过去了。 “我的意思是说,好歹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以前也不是没找过你,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慕寒渊忍不住蹙起眉头,放下茶盏正要抬手,想起什么似的又放在原处没动,只转头看向先前传话的小太监。 “太医今日可给公主殿下看过?” “回王爷,早上给殿下换了一次药,半个时辰前又换了一次。” “只是换了药?” “啊?”小太监一愣。 摄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主殿下不是只有手掌受伤吗?这种情况,除了换药还要做什么? 小太监不明白,但姜南微却听懂了。 这是拐着弯说她脑子有病呢! “慕寒渊!” 姜南微气得咬牙切齿,正欲发作,又忽然看向小太监,“你先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小太监连忙提起衣摆撒腿往外撤,然后贴心至极的把门从外面拉上。 屋内顿时只剩下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个人。 看着少女薄怒羞恼的样子,慕寒渊忽然想到,昨儿个傍晚,也是在这间寝殿之中,也是只有他们二人,眼前的少女对他…… 喉头紧了紧,慕寒渊别过目光看向一旁的檀香木雕花屏风。 “公主殿下又想做什么?” “慕寒渊,我们讲和吧!” 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慕寒渊骤然回头,看向姜南微的目光里,一瞬蕴上讶异,不解,疑惑,审视等诸般情绪。 然而对上这样的目光,姜南微不仅没有躲闪,反倒直直的迎看回去。 四目相对,姜南微深吸一口气,望着慕寒渊那双好看的桃花目,再次郑重其事的发出邀请。 “慕寒渊,我们讲和吧。” “如今姜国内忧外患,已经经不起诸般内耗,以前是我太意气用事,若有做得不对,或是冒犯你的地方,我愿意向你道歉。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们暂且将过去那些误会与对立悉数搁置一旁,如何?” 眼前的凤眸澄明清澈,蕴藏着华韵无边。 只差一点,慕寒渊便要沉沦在那两汪幽泉中,然后点头应下此事。 然而想到白日所见,他忽的笑了起来。 “殿下今日去拜访百官,说的便是这些话吗?” 拿对别人的那一套,再原模原样的套用到他身上? 那些朝臣都不信的话,当他慕寒渊这么好骗吗? 慕寒渊垂眸,捏起面前的茶杯在手中摩挲把玩,唇角生出几分冷意。 “殿下下次做戏,可千万记得要做全套才好。虽说本王府中不缺那些山参补品,但有些东西,本王不要是一回事,没有将本王一视同仁,又是另一回事。” “你说这啊?”姜南微还以为是怎么着了,“先前没有给你准备,的确是我的疏忽,但刚才……” “看来殿下承认了,并没有给本王准备。” 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里面残余的茶水洒出,很快在洇湿了铺在上面的锦缎。 “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这便是殿下所谓的要与本王讲和?难不成本王还不如那些文武百官?” 姜南微:“……?” 今天的慕寒渊这是怎么了? 怎么和吃了炸药似的? 不就是几支山参和一些鹿茸雪耳等物么,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斤斤计较,简直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 不过既然是小孩脾气…… “那些人怎么能跟你比?你是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姜南微脑筋一转,将以前哄小皇帝姜南翊的那套拿了出来。 “我还不知道你了!若是给你的和给别人的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你也说了,那些小玩意儿你都瞧不上,所以我专程给你准备的特别的礼物,云栀已经回府去取了,你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了,乖,别闹。” 听到自己也有,甚至还与别人的礼物不一样的时候,慕寒渊心头那份不快,好似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就连那句“我还不知道你了”,听在他耳中,都莫名染上了几分娇嗔与熟稔。 可直到听到最后的“乖,别闹”,他的脸复又“唰”一下拉了下来。 姜南微这是什么意思? 将他堂堂摄政王当小屁孩儿呢? 慕寒渊觉得自己此刻就应该愤然离开,可不知为何,双腿却像是被人钉住一般,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心底也好似有一只小小的羽毛轻轻撩过,挠得他又痒又酥,就连耳根也发起烫来。 心头微乱,慕寒渊别过目光,咬牙。 “姜南微,你就是个小骗子!” 姜南微:“……?我怎么就是骗子了?我是骗你财还是骗你身了你这么污蔑我?” “你……” 慕寒渊想说什么驳斥,可却不似如今的姜南微,能说出那般无所顾忌的话,只能“你”了半天,再也没有下文。 姜南微等着听慕寒渊反驳,可却没想到平素在朝堂上怼她怼的口若悬河的人,这会儿却跟哑巴了似的。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慕寒渊为何会这般了。 有时候,太正经才是原罪。 坏心一起,姜南微倏然探身,将脸凑到慕寒渊跟前,唇脂香气随着呼吸扑面而来,巧笑美目也近在咫尺。 “慕寒渊,你这欲拒还迎的样子,会让我以为,你是在盼着我骗了你的身子……” “其实只要渊哥哥说声好,南微随时都可身娇体软易推倒……” 娇滴滴的声音如同在蜜罐里浸过,落入耳中有种说不出的香甜娇软,慕寒渊的呼吸逐渐不稳,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肩膀差点撞到姜南微的下巴。 得亏姜南微撤得快,才免遭一劫。 慕寒渊转过身去,丢给姜南微一个背影。 “公主殿下如今说话做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姜南微只觉慕寒渊这羞恼的模样前所未有的好玩,于是支颐着下巴,笑道。 “南微只对渊哥哥你一个人不知分寸呢~” “要我说呀,其实渊哥哥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昨儿个的提议——你缺一个王妃,我缺一个驸马,咱们谁也别祸害其他人,直接凑一对儿,既是替天行道,又算才貌双绝天造地设的一双!” “而且你想想,若到时候你我成了一家人,那咱们在朝野之上便也不用争来夺去,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又给燕周两国以可乘之机。届时咱们在一起,就可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让姜国上下国泰民安。” 姜南微越想,越觉得这桩婚事是一场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人也不由坐端坐直,眼睛发亮。 “真的,慕寒渊,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做我的驸马,真的不吃亏!” 【今日第一章】 (本章完) 第10章 承诺——姜南微,只要我在一天,你所 第10章承诺——姜南微,只要我在一天,你所担心的这些就都不会发生 姜南微说得起劲,没成想慕寒渊却骤然回过头来。 “所以在公主殿下心中,自己的婚事就是一桩交易?殿下不仅拿自己的亲事当儿戏,连本王的亲事也要染指?殿下莫不是忘了,先皇除了许你自择夫婿,也给了本王自择王妃的权力!” 姜南微完全没料到慕寒渊反应这么大,被呛白过后先是发了一会儿懵,待回过神来,声音里不由多了几分委屈。 “我也就随口一提,你若是瞧不上我,或是心中不愿,大可直接摊开来讲明白便是,何必这般炮仗似的吼我……” 从小到大,她向来都是被捧在掌心的人,就连父皇母后都没有对她说过重话。 虽然她也明白,慕寒渊作为一个外人,没有义务像亲人一样对她。 可不知为何,以往在朝堂上他再怎么凶她针对她,她都可以不当回事,偏生在这个当口,因为这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莫名伤了心。 姜南微咬了咬唇,转身趴在桌上,将头埋在胳膊里。 前世山河破碎的记忆带来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好似在这时,在回到过去后时隔一日的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痛苦和悲伤。 她的难过,她的伤心,或许并不是因为慕寒渊。 而是因为恼怒自己当下的无能,愤恨自己曾经的愚蠢…… “你……对不起。” 带着几分歉疚的低沉之声从头顶传来,紧跟着,姜南微觉察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抬起手背蹭了一下眼泪,抬起头来,正瞧见先前还愤怒吼她的慕寒渊,此刻就像是犯错的小孩一般,又别扭又歉疚的递过来一张素巾。 “刚才是我说话太重了,你……先别哭了,擦擦眼泪吧。” 姜南微伸出手,缓缓接过那张素巾。 忽然想起昨天在公主府的婚宴上,自己满脸是血,也是慕寒渊给她递了一张素巾过来。 那张素巾,她让云栀洗了,还没来得及还给慕寒渊…… 也不知戳到了哪根心弦,姜南微忽然双臂一伸,扑到慕寒渊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大哭起来。 眼泪就像是泄了堤的洪水,在一瞬间喷薄而出,好似没有尽头似的,悉数淌进慕寒渊的脖颈。 慕寒渊原是想推开她的,可在感受到那股湿意,感受到怀中微微发抖的身体后,动作便不受控制的收住,变成双臂张开,向前不能向后也不能的尴尬姿势。 “姜南微……”慕寒渊别开脖子,正准备劝一劝今日特别反常的长公主殿下。 可谁曾想刚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那挂在他脖颈的双臂便收紧了几分,又将他拽了回来。 慕寒渊:“……” “慕寒渊,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你让我哭一会儿,就哭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我没有父皇了……再也没有人会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抱着我哄我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姜国没了,阿翊死了,朝臣们都为国殉葬,就连你也断了一臂被周人囚禁折辱……”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这一切再次发生,我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不想阿翊死,我也不想你受伤……我想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 “慕寒渊……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带着鼻音和哭腔的嗫嚅声,一阵一阵的抽噎着,从颈窝传来。 慕寒渊心中坚硬的壁垒,似有一角在一点一点崩塌。 他伸出手,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在少女后背。 “姜南微,我懂。” “我父亲也死了,不仅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弟弟和妹妹,我们慕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也全都死了,他们再也不会活过来,也没有人会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去问我关心我了。” “但是你不一样。姜南微,你的母后还在,你的弟弟也还在,她们像你疼爱他们一样疼爱你,关心你,所以你不是一无所有。” “我娘曾说过,不管梦里发生了什么,那都只是梦。梦是反的,所以你梦到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姜国不会灭,陛下不会死,朝臣们吃了你送的老参,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你放心,只要姜国有我在一天,你所担心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沉稳持重的声音,就像是厚重的砖块,一块又一块,逐渐垒砌起一堵坚固牢靠的墙,遮挡住那些腥风血雨,遮挡住那些残酷杀戮,给崩溃之下的姜南微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依靠。 哭泣之声一点一点转小,抽噎的声音也越来越不可闻。 待姜南微终于从方才的失态中清醒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她忙如惊弓之鸟一般,烫手似的收回臂膀,笔挺至极的坐端了身子。 时近傍晚,因为殿内没留人服侍,所以一直不曾掌灯。 昏暗之中,一时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时而急促,时而又似有意拉长故作轻松的舒缓。 最终还是姜南微主动打破了寂静,得亏殿内没有亮光,瞧不见她满脸的通红。 “慕寒渊,我刚才有些失态……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有发生什么吗?” 听着慕寒渊的声音又恢复先前欠揍的冷漠,姜南微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的失态,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一次崩溃,若慕寒渊真要问个所以然或是非要以此说事,她只怕再也无颜见人了…… 还好,慕寒渊明白她在想什么。 哭过,发泄过,清醒过后,还是要勇敢的面对生活,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与危险。 “不管怎样,慕寒渊,真的谢谢你。”姜南微真挚道谢。 暗夜里,慕寒渊唇角不自知的翘起,开口却是有些欠揍的轻嗤:“只要公主殿下莫再以本王的亲事作儿戏,便是对本王最好的报答。” “那可不行!” 姜南微带着鼻音断然拒绝,说着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摸索着往门口走去。 她吸了吸鼻子:“我让云栀回府取东西去了,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久还不见她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已经走到了门口,慕寒渊怕她磕着碰着,一直跟在她身后,还伸手搀扶着她的手腕。 于是殿门从里面甫一打开,借着廊下的宫灯,云栀恰瞧见殿内黑灯瞎火,而自家主子正和摄政王拉拉扯扯,亲密至极的站在一起。 不止如此,两人的脸颊都红扑扑的,姜南微的面上还有些许潮意和红印。 云栀心里一个咯噔。 “殿……殿下……” 然而没等云栀把话说完,姜南微就一眼瞧见她捧在手中的锦盒,于是一伸手,连忙捞了过来,邀功似的捧到慕寒渊面前。 “呶,这就是我先前跟你说过要送你的礼物,快打开看看!” 宫灯下,姜南微一双凤眸如同盛满星子一般闪闪发亮,慕寒渊伸手接过那锦盒,揭开盖子,在看到里面物件的一瞬间,瞳孔骤缩。 “怎么样?我就说给你的东西肯定和别人的不一样,看我没骗你吧?喜欢吗?!” 姜南微这是明知故问。 这尊玉雕,是她十岁那年的生辰礼。 那一年,慕寒渊刚来上都,那时他正好十七岁,瞧见这玉雕的第一瞬,眼睛都发亮发直了,可因为寿星公是姜南微,所以她先挑走了这尊玉马,剩下慕寒渊和姜南翊,只各自得了一柄玉如意和玉佛。 虽然慕寒渊一直不曾说过,但姜南微却知道,他和姜南翊一样,都喜欢这尊玉雕。 但以前她太要强,又太过喜欢这摆件,所以就连姜南翊求了许久,她都不曾割爱。 如今回头再看此物,才幡然醒悟,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又哪里及得上亲人开心平安来得重要? “这东西我不能收。” 慕寒渊忽然将盒子盖上,重新递还回来。 “为什么?”这下轮到姜南微不解了,“你不喜欢它?这怎么可能!” 她得到的消息,慕寒渊明明在后来专程寻玉匠为自己雕了一套玉八骏,那一套玉雕虽然栩栩如生,但比起她所送的这尊,还是远远不如。 慕寒渊怎会不喜欢呢? 【今日第二更】 ? ?放一个书友群:【702562829】 ? 验证信息:阅读平台+主角名 ? 欢迎宝贝们来玩~ ? ???? (本章完) 第11章 共处——把摄政王给糟蹋了? 第11章共处——把摄政王给糟蹋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殿下这份礼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你得收啊!” 姜南微将东西推回慕寒渊怀里,你不收我怎么跟你套近乎! “而且你拘泥那些虚名做什么?就当自己不是君子不就行了么?” 慕寒渊:“……?” “不是,我是说,真正的枭雄不会被那些世俗规约所束缚,而且这也不算是夺我所好,因为这是我主动送给你的,不能算你夺走的,这两个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你就放心收下吧!”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还不忘将慕寒渊往外推。 因着她手上有伤,慕寒渊不好站着不动害她用力,于是这么一步退两步退,就直接被推到了门外。 “公主殿下,这东西我当真不能……” 姜南微忽然停下手,气鼓鼓的站在那里:“慕寒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对公主没有意见。” “那你是觉得我会害你?” “公主害不了我。” “那是你为什么不收?瞧不起我姜南微?” “殿下金玉之尊,姜国无人能轻视。” “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何不能收下?你若真觉得拿走这尊玉雕心中有愧,那以后就对我好点,不要再欺负我了!” 夜风拂面,院中树影婆娑,连带着宫灯的火苗也摇曳起来,在少女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光。 在她背后,那未曾掌灯的漆黑宫殿,就像是张着大口的巨兽,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少女那孤孑的身影吞入腹中。 慕寒渊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先前二人在殿中时,少女那无助又孤单颤抖的模样。 “既如此,那便多谢殿下赏赐。” 慕寒渊收下礼物,对着姜南微行了一礼。 转身欲退之时,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慢了一步动作,低声叮嘱。 “屋外寒凉,殿下早些回去……且记添衣。” “嗯,你放心,我都记下了!” 姜南微终于笑了起来,高兴地点点头,目送慕寒渊离开。 看吧,她就说,只要用心捂,冰块也能化成水! 尤其像慕寒渊这样面冷心热的人,瞧着不好亲近,但实际上却比那些笑面虎待人更真诚。 待慕寒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姜南微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准备回殿。 云栀连忙跟上来,欲言又止:“殿下,刚才黑灯瞎火的,您和摄政王两个人在殿里……” “哦,我跟他说了点事儿。”姜南微语气随意。 “可是我好像听到了您在哭……是不是摄政王他,他欺负您了?” 云栀虽比姜南微大一岁,但到底还是黄花大姑娘,有些话也不好意思出口,只能旁敲侧击的关心。 姜南微先是一愣,再一想先前自己和慕寒渊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明白了云栀的意思。 “也难怪你误会。慕寒渊他没有欺负我,真要说的话……那也应该是我欺负他吧?”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南微左右瞧了一眼,见周围没什么人,随侍的小太监也站得比较远,这才竖起手掌,悄声开口。 “就是说,方才我在屋里,言语上占了慕寒渊的便宜,当然……咳,有可能还在别处也占了他的便宜……” 云栀瞪圆了眼睛:“……??!” 她听到了什么? 是她想的那样吗? 殿下不会把摄政王给糟蹋了吧? 可瞧着方才王爷那样子,也不太像啊…… “反正就是,我跟他说想让他做我的驸马,结果慕寒渊那家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但不管怎么样,他收了东西就行。” 比起以前,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缓和的可能的,嗯,也算是一个进步。 此时,殿内已经掌起了灯,姜南微遂提起裙子,抬脚踏入通明的屋子。 云栀站在院里,好一阵才消化方才听到的种种信息,于是连忙将先前留在殿外值守的人叫到一起,提点警示。 “今日殿下与摄政王共处一室的事,任何人都不许说出去!谁若是多一句舌,我便让宫中再也没有这个人!可都听明白了?” 公主殿下的手段雷厉风行,作为殿下的贴身女婢,性子也随了主子,处置一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这些人都知云栀脾性,闻言连忙应声。 “云栀姐姐放心,我们绝不会乱说!” - 摄政王府。 从宫里一回来,慕寒渊就钻进书房,看着摆在案头的玉雕,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聚拢,倒是面前的书,大半天过去,一页也没看完。 觉察到自家主子的反常,随侍在旁的明河看不过去了。 “王爷,这尊玉马精巧是精巧,可您不是已经有一座八骏玉雕了么,怎得还看的这么痴迷?” “这尊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明河完全没看出来,“您是说马的动作和玉质?可它们不都是马儿么?” “反正就是不一样。” 慕寒渊越瞧,越觉得这匹玉雕顺眼顺心,但又搞不明白姜南微到底为什么把它送给自己。 从昨天到今天,这两日的姜南微都太奇怪了。 好似和以前一样,又好似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百思不得解,慕寒渊的眉头皱地越发紧,最后干脆不再搭理明河,将那尊玉雕换了个角度,继续盯看起来。 瞅着慕寒渊这般模样,明河也跟着换了个位置,继续问。 “王爷,属下瞧您这样子,好似有什么烦心事……可是先前在宫里遇到了什么难处?” 明河是慕家的家生子,当年护国公府一百余口惨死,是明河的父亲拼了老命,将慕寒渊和他救下来送到上都。 因着这份缘由,两人关系与寻常主仆截然不同。 慕寒渊将明河当作最信得过的兄弟,而明河也愿意时时为慕寒渊分忧。 所以此刻听到明河这话,慕寒渊将目光从玉雕上移开,望向明河。 明河:“王爷?” 沉吟片刻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慕寒渊忽然站起身,绕过书案伸手揽住明河的肩膀,将他拽到一旁坐下。 “来来来,本王问你一个问题。” “王爷请讲。” “倒也不算是本王的问题,是本王一个朋友,对,本王朋友的问题——就是说,他以前吧,跟一姑娘互不对付,俩人见了面跟仇人似的,结果忽然有一天,这姑娘把自己最喜欢的物件拿出来,送给了本……本王这位朋友。你说,这姑娘此举是什么意思?” 明河悟了:“所以那尊玉马,是长公主殿下送给王爷您的?” “?不是!我都说了,那是我一个朋友,朋友!不是本王!” “好好好,您的朋友。” 明河连连点头应声,而后看向慕寒渊:“王爷,咱这么说吧。若这姑娘是旁人,或许有可能对您那位朋友芳心暗许;可若这姑娘是咱们那位长公主殿下,那她送您这东西,可就不见得是喜欢,而有可能是别有用心!打从现在开始,您可得小心咯!” 慕寒渊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这个说法,姜南微她压根不可能喜欢本王?这怎么可能!她今天明明……” 话到一半,慕寒渊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于是连忙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明明什么?明明什么?”明河心底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我就说那玉马是长公主殿下送您的吧,您还不承认!还搞什么无中生友!” 慕寒渊桃花目一扫,睨了过来。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2章 绝恋——长公主与摄政王不为人知的爱 第12章绝恋——长公主与摄政王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 明河心中正痒的起劲儿,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寒渊的神色,只听他自顾自的继续分析道。 “自从今天得知长公主殿下给别家都送了礼,却唯独没有给咱们府上送,我瞧着您心情就不大好。紧跟着您回府换了身衣裳,着急忙慌去了宫里,大半天回来之后,就看着那么一尊玉雕傻笑。” “而且我听人说,长公主殿下恰有一尊极其喜欢的玉雕,便是当年小陛下问她要,她都没有给来着!瞧着这成色和工艺,不会就是您带回来的这尊吧?” 想到这里,明河的思路豁然开朗,他猛地一拍手,双眼蕴出智慧的光芒。 “我明白了!” “您进宫之后,长公主殿下肯定是作为补偿,忍痛割爱将这匹玉马送给了您。不止如此,她还跟您说自己心悦您已久,如今终于情难自禁。正是想要对您剖白心意,这才故意在送礼时将您漏掉,只等着引起您的注意,让您主动上门,到时候正好有了独处的空间!” “而且按您方才那话,莫不是长公主殿下她……她想让您做驸马?!” 见明河十分猜了九分,虽然其中一分听着好像不太对劲,但念及那九分,慕寒渊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颇有几分别扭的转过脸去,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解局促与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 “虽然事实跟你所说有那么一点出入,但姜……长公主她的确说过,让本王考虑一下要不要做她的驸马……” 明河若是离得近,此刻一定会看到自家王爷耳根泛红。 然而…… “啪——” 明河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脸愤然,“好我的王爷,您可长点心吧!长公主这是对您图谋不轨啊!” 慕寒渊心头一跳。 那小骗子好像的确说过,她想骗他的钱,还想骗他的身…… 其实,要真是这样,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明河又砸了桌面一拳,“嘭”的一声,震得桌子都颤了颤,“王爷,这是圈套!” “别人不知道咱们这位长公主,您还不知道吗?远的不说,光就那公主府,短短两年下来竟攒了十几个面首!您若是答应了,到时候是做大房,还是作小夫呢?” “再说了,先前长公主殿下为了那个周祈晟,跟太后都闹成那样了,结果昨儿个人刚死,尸首如今还在大理寺没来得及埋呢,今天一转头就找上了您,您说说,这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这话能有几分真?” “所以属下看来,长公主就是瞧着您好骗,故意想用婚事拉拢您——您想想,按照姜国的规矩,尚了公主的驸马是不能干政的,长公主肯定是在朝堂上斗不过您,所以就想着用这个法子来夺您的权呢!” 明河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波分析在理,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慕寒渊眼神像刀子一般剐在他身上。 慕寒渊声音幽幽:“明河,你挺敢想啊?” 明河嘿嘿一笑,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瞧王爷您说的,属下这不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会写写话本么?前两日新写的那本刚挂到书局,卖的那叫一个好!讲的就是跟咱们这位长公主有关的爱恨情仇!” “哦?”慕寒渊眉头微挑。 明河写话本的事儿,他是知道的,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跟《三侠五义》一般的游侠风骨,可如今看来…… “去拿一本过来本王瞧瞧。” “王……王爷,这怕是有些不妥……” 也不知想到什么,明河突然怂了起来,人也往后缩了缩,陪笑道,“那些话本子都是寻常百姓看的粗俗玩意儿,王爷金尊玉贵,可不能让那些东西玷污了您的眼。” “好文章不分贵贱,雅俗共赏才正好调和口味。”慕寒渊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明河的目光淡漠悠然,“本王可没有耐心等太久。” 明河:…… 半刻钟后,明河带着一本小册子回来,临要递给慕寒渊时,却又讨好似的收回来。 “王爷,您先答应属下,看了之后不许生气……” “……?”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慕寒渊坐直了身子,一伸手直接从明河手里将册子夺来,当即翻看起来。 话本语言本就比那些经史子集通俗,只一小会儿,慕寒渊就翻看完了那本册子。 “啪——” 一把将册子拍在桌上,慕寒渊瞪着明河,“明河,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河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属下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明天……不,现在,现在就去书局让老板把话本全部下架,那些卖出去的也全都买回来!” “买回来,别人就不知道你写了什么吗?”慕寒渊脸气得发黑,可是黑色上方,却又晕着一层可疑的红。 “府里的马厩如今有慕海打扫,你便去扫上一月茅坑,好好长长记性吧!” “……”明河欲哭无泪。 白日里他还笑慕海倒霉,如今看来,苍天饶过谁啊! 明河哭丧着脸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慕寒渊一个人。 默了片刻之后,他终是忍不住,又将先前明河写的那册话本翻开。 扉页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 《倾世绝恋:长公主与摄政王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 至于书里的内容……除了摄政王老是和长公主的面首争风吃醋那段写得离谱至极,结尾长公主幡然悔悟却对摄政王爱而不得不太圆满之外,其他地方,好像写的还不错…… 灯烛爆了一朵小花,慕寒渊刚好翻过一页,轻嗤一声。 “争风吃醋?真是笑话!本王怎么可能会吃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面首的醋!” - 第二日,早朝。 姜南微早早起身,一如既往的随着姜南翊来到朝堂之上,坐在姜南翊后方的垂帘之后。 两年前,先帝离世,临终托孤摄政王和三公。 因有太多幼帝被架空,臣子把持朝政后谋朝篡位的历史教训,再加上当时关于先帝的死因一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许多声音都说先帝是被贼人陷害,且这个人正是摄政王慕寒渊,所以姜南微联合了那些誓死效忠姜氏一族的臣子,顶着其他朝臣的反对,陪伴着幼帝垂帘听政。 迄今为止,恰好两年。 按照这一世的时间来算,前些时日,那些本就反对她听政的朝臣们,又一次联合起来,以她即将成亲为由,要求她结束听政。 如今周祈晟死了,这桩亲事也就此作罢,但姜南微却知道,关于听政之事的争议,却并未结束。 今日早朝,定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不其然,当小皇帝刚一开口,表示朝臣可以上表进言,便有十几人齐齐出列。 为首的丞相闻彦庆躬身奏言。 “陛下,老臣有本奏——如今朝堂稳定,陛下也在摄政王与三公辅佐之下,逐渐可亲理政务,然此际,长公主依旧垂帘听政,实在是不合礼数规矩!因此臣等恳请陛下,让长公主殿下撤帘离朝!” 【今日第二更】 ——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因为有些平台无法看到作者的话,所以在这里再放一下书友群。 群号:702562829 敲门备注:【看书平台+主角名】 (本章完) 第13章 逼迫——请长公主撤帘还政,退回后宫 第13章逼迫——请长公主撤帘还政,退回后宫! 此话一出,支持姜南微姐弟的大理寺丞赵九明当即站出来驳斥。 “照闻相所言,陛下如今既然已经可以亲理政务,长公主需撤帘离朝,那微臣忍不住要问一句,三公和摄政王,待何时归权于陛下?” “赵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相门生孙炳章站了出来,“摄政王与三公佐政,至幼帝十六岁亲政时还朝,乃是先皇临终前的托孤圣意,这如何能和长公主一介女流垂帘听政混为一谈!” 赵九明乜斜着眼看过来。 “所以按照孙大人的意思,陛下能不能亲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按照先帝旨意,至十六岁才行?所以哪怕陛下真的如闻相国所言,可以承担起帝王的重担,摄政王和三公也要继续辅政,不肯归权于陛下?” 这话就说的有点重了。 表面看,是用先帝的圣旨说事,但实际上,却是砸出了一颗大雷,暗指摄政王和三公贪恋权力,打着辅政的名义,不肯归权于陛下。 若是孙炳章承认了这一点,那就相当于直接将摄政王和三公都钉在了窃国之贼的耻辱柱上! “本官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孙炳章气得甩袖,而后双手重新举起玉笏,“十六岁还政陛下,是先皇的旨意,摄政王和三公不过是遵循先皇旧旨,可长公主干政,陛下何曾授意过?!” 赵九明闻言冷笑:“陛下是没有授意长公主垂帘听政,但既然两年前,诸位都已经同意了长公主上朝,如今却又突然毫无理由的要求长公主撤帘,孙大人难道不觉得,尔等这般做派太过随意了些么!” 有句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初是他们自己奏请长公主垂帘听政的,如今却又要将人赶走,真是以为自己可以对长公主殿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众人一听这话,都不由议论起来。 这般对待堂堂长公主,实在是有些不大妥当,可当初请长公主垂帘,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当初先帝病逝,如今的陛下只有十岁。 因为小小年纪没了父皇,小皇帝悲痛至极,一直窝在寝宫不肯出来上朝。 虽然朝政有摄政王和三公辅佐,但该上朝的时候,龙椅之上没有皇帝,未免也太过离谱。 所以久求无果之后,当小皇帝提出,要长公主陪自己上朝,众人虽觉不合礼数,但念在姜南微那时也才十五岁,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所以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 可是这一同意,事儿就坏了。 陪着小皇帝上朝的长公主,可不是一个诸事不明的少女。十五岁的姜南微,和朝臣们论争政务,完全不输半分。 直到那时,众人才意识到,他们请了一个怎样的人垂帘听政,也才明白,当初小皇帝不肯上朝的种种,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一个为了逼迫他们,让长公主名正言顺进入朝堂的圈套! 这两年来,他们一直想着让长公主撤帘,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前段时日,当长公主欲聘驸马,众人顿时觉得时机到了,这才对长公主突然发难。 谁曾想,周祈晟死了,婚事没能成功,但如今这件事已在弦上,却不得不发,于是今日上朝,闻相牵头,便重新将此事提了出来。 被赵九明提起当初之事,众人虽是面上无光,但依旧有人开口。 “先前请长公主垂帘,不过是因为先皇病逝,陛下悲痛之际无法独自上朝,如今时隔两年,陛下已可独挑重担,长公主依旧垂帘不退,到底是何居心!” “对啊,到底是何居心!” “昔有则天女帝听政篡位,莫非咱们这位长公主,也想效仿当年的则天女帝不成?!” “放肆!” 一道童音怒喝出声,与此同时,手边的砚台从九五之位上直直砸下,正落在最后那大放厥词的官员身上,将他干净的朝服染出一片淋淋墨迹。 小皇帝姜南翊气得身子发颤。 “这两年来,长公主一心为朕出谋划策,在朝政之上的真知灼见,除却摄政王之外,你们哪一个能比得上!如今只因她是一介女流,便如此欺负她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面上都有些赧然。 便是三公之首的丞相闻彦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打从识字起,就被先帝抱在怀中看奏章的长公主手段非常。 若长公主是男儿身,定会不输先皇! 但也正因此,他们才怕。 怕这位长公主心太野,怕她让朝中内乱,怕她让姜国分崩离析。 朝堂之上,一片默然。 小皇帝姜南翊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这才再度开口。 “朕知道你们是好心,可既然你们与长公主都是为了朕,都是为了我姜国,如何不能安然共处?” 皇帝已经发过怒,这时候再让底下的人开口,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只怕今日不好收场。 但真要让这件事就此揭过,闻彦庆却又有些不甘。 他对长公主本身没有意见,相反,他甚至很欣赏这位有勇有谋的殿下。 可朝堂就是朝堂,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上朝的先例! 先帝既然将幼帝托付给他,那他就有必要,为了先帝的信任,好好替陛下守住江山! 就算眼下会让陛下不悦,但他相信,再过几年,陛下肯定会明白他的苦心。 “陛下这话说的是不错,但先皇临终前嘱托您,凡是还是要多听摄政王与三公的意思,如今既提到了此事,殿下何不问问摄政王和三公的意见?” 姜南翊小小的拳头紧紧攥住,恼怒至极的瞪着闻彦庆。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让皇姐撤帘,而摄政王,他不管在朝政上还是平日里,都和皇姐不对付,所以肯定不会同意皇姐继续听政。 而御史大夫和太尉,这俩人一文一武,向来中庸,惯会和稀泥。 只要摄政王一开口,御史大夫和太尉定然跟从,那到时候,皇姐就非得离朝不可了! 想到这里,小皇帝姜南翊越发心急。 他忍不住回头,向珠帘后看去,却见自家皇姐神色坦然,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姜南翊又是着急,又是疑惑。 而就在这当口,闻彦庆已经看向慕寒渊。 “敢问摄政王,您觉得,长公主殿下,是该继续垂帘,还是应当尽早撤帘回归后宫?” 【今日第一更】 ? ?第二更还在写,晚上八点发! ? ???? (本章完) 第14章 撑腰——摄政王竟和长公主穿一条裤子 第14章撑腰——摄政王竟和长公主穿一条裤子! 慕寒渊一直听着朝臣们的纷争。 这段日子以来,每日上朝,这样的场面就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时间久了,不知道闻彦庆烦不烦,他已经听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这件事,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慕寒渊缓缓睁开先前闭着的桃花眼,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重新落在九五高台之上,看向姜南翊,也看向他身后的姜南微。 小皇帝紧张起来,就连脊背也紧紧绷起,好似慕寒渊一开口,就是生死之判。 “历朝历代,除却则天大帝,的确没有女子理政的先例。若以此论,长公主也确然不该上朝听政。” 清冷中带着些许漠然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慕寒渊此话一出,小皇帝玉旒下的额头顿时青筋暴起。 闻彦庆则骤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吧,他就知道!摄政王也看不惯长公主殿下一介女流干政! 牝鸡司晨,向来是祸乱朝纲的大事! 然而,没等闻彦庆高兴的开口应和,便听慕寒渊后面的话紧跟而来。 “但若事事都论先例,以祖例为依据,又要如何革故鼎新?” “规矩都是人定的,人变了,规矩自然也应该变。以往没有的,不代表以后没有,以往有的,不见得后人不论好坏,都必须遵循。” “我姜国民风开化,先皇在时,一直主张女子读书,更曾开设女子学堂,长公主殿下当初启蒙,也是以朝中政务为端。若各位真为先皇计,便该好好想想,先皇为何会如此教养长公主殿下。” “当然,我们也可不论先皇——本王只问各位一句:试问我大周朝臣,偌大的朝堂,当真容不下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就这么怕她成为下一个则天女帝?” “诸位大人是瞧不起陛下,还是看不起本王?又或是觉得,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慕寒渊的话,一句又一句,像是金玉之音,碎裂在大殿之上。 也如同重拳一般,一拳又一拳,捶落在众人心头。 姜南翊攥紧的拳头倏然松开,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寒渊。 片刻之后,又回头看向珠帘后的姜南微。 却见她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似对摄政王此举并不意外。 姜南翊的不解又增加了。 怎么到头来,好像就他一个人担惊受怕? 龙椅上小皇帝的举动无人关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异与讶然望向慕寒渊。 摄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连一直支持姜南微姐弟的大理寺丞赵九明,此刻也瞠目结舌的看着慕寒渊,开口确认。 “王爷这……这是觉得,长公主殿下……应当继续留在朝堂之上?” “于国有功之人,没人能阻挠他们为姜国尽心尽力。” 慕寒渊没有直说同意与否,但这话却比同意更为要命! 于国有功…… 摄政王这是认可了长公主,认为这两年她垂帘听政,不仅没有祸乱朝纲,反倒对姜国大有裨益! 如此一来,便是闻相等人再怎么想逼退长公主,也不能了! 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文武百官早已成了精,如今闻弦知意,明白了摄政王的立场,当即有半数人随声应和,以表赞同。 太尉和御史大夫自然也不意外,再加上姜南微姐弟在朝中的亲信,如今只有闻相先前带领的十几个人反对。 就是这十几个人里,如今也有人犹犹豫豫,准备改主意了。 事已至此,大局已定,逼退的长公主的计划,自然全盘落空! 看着朝中一瞬间逆转的局势,闻相老迈的身子不由踉跄两步,还是被旁边的朝臣一扶,才勉强稳住身形。 小皇帝姜南翊见下方臣子如此表态,顿时心情大好,趁热打铁开口。 “既然众卿家觉得长公主于国有功,可以继续留在朝堂,那朕便允了你们所请!”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姜南微方才出声谢恩,罢了又补充一句。 “朝臣厚爱,本宫愧不敢当,不过闻相先前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因此今日当着众卿家的面,本宫也立下誓言,待幼帝十六,摄政王三公还政陛下,本宫也会撤帘离朝!还请众卿家一起做个见证。” 闻彦庆抬起头来,看着珠帘后影影绰绰的长公主,眉头微皱。 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长公主殿下……难道真的对那九五之位不作肖想? 闻彦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位殿下了。 之后的朝政奏表,闻彦庆一直没有参与。 直到最后,大理寺丞赵九明重新提起前驸马周祈晟。 “当日殿下大婚,当众揭露周祈晟的恶行,并将此贼斩杀,如今尸首还在大理寺,敢问殿下欲如何处置?” 周祈晟死的突然,但证据确凿,众人虽觉姜南微举止冲动,也认为周祈晟该死,所以先前一直不曾提起。 如今赵九明再说此事,众人的视线不由落在那垂落的珠帘上,想看姜南微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如今周燕两国的使臣可还在都中?”姜南微问。 姜国长公主大婚,周燕两国曾遣使前来观礼。 闻此一问,礼部尚书徐邻溪上前一步应答:“回公主殿下,燕国使臣今日离开上都,大周使臣返程之日定在明天。” “既如此,那便着人将周祈晟的尸首送去驿馆,亲自交给大周使臣,告诉他,这是我姜国对大周国君的谢礼!” “殿下?!” 众人诧异至极的看向姜南微。 将周祈晟送给大周使臣,还要向周帝说出那样的话?! 长公主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先前迫于摄政王威仪,不得不同意长公主干政的人,此刻不由生出悔意。 就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做事没有章程! 以前总是这般,如今还是这般,老是做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离谱之事,现在倒好,还要闹到大周去! 倒是先前说完话就已经闭眼假寐的摄政王慕寒渊,在听到姜南微这话后,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周祈晟是大周的奸细,这是他今日早朝前刚刚得到的消息,而听姜南微这话,她知道此时事情的时间,竟然不比他晚…… 果然啊果然,留下这位长公主殿下,这枯燥无味的早朝,才会日日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既如此…… 慕寒渊缓缓上前一步,澹声开口。 “殿下此举,与本王所想不谋而合,不若此事,就交给本王处理吧。” 众朝臣:“……???” 什么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今日第二更。明天开始,每天准时下午18:30更新】 (本章完) 第15章 冲动——将她的笑靥珍藏! 第15章冲动——将她的笑靥珍藏! 下朝之后,众人从大殿离开。 所有人瞧向摄政王的眼神,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当那些带着试探的目光,对上慕寒渊清冷犀利的桃花目,又都齐齐缩了回去,好似只要晚一步,就会被揪住一般。 姜南翊也牵着姜南微的手,从垂帘后离开。 待离开大殿,周围无人,小皇帝当即一改先前在百官面前的威严,邀功似的看向姜南微。 “皇姐皇姐,方才我在大殿上表现的怎么样?” 姜南微含笑拨开弟弟额角散开的一缕碎发,含笑。 “打一巴掌给颗枣,恩威并施,有态度,也有胸襟,你做的很好。” 先前用砚台砸人,是威,是让这些朝臣知道,皇帝虽年幼,但依旧是有脾气有态度的九五之尊。 之后温声安抚,是恩,是让他们明白,皇帝有脾性,但却不是听不进去劝谏的暴君。 御下之道,一张一弛,恩威并济,这是先帝教给姜南微的第一课,而如今,她也以此来教导幼帝。 “不过我还是不如皇姐。” 虽然得了夸赞,但姜南翊依旧谦虚,“闻丞相先前那般反对,可听到皇姐说十六岁还政的时候,还是松了一口气,这便是皇姐的‘弛’吧?” 今日在朝堂上,纵然有摄政王的支持,但闻彦庆是出了名的执拗。 若非姜南微当众许诺,只怕闻彦庆也不会那般轻易的放弃反驳。 相较于摄政王和皇帝坚持留下姜南微,姜南微自己提出的撤离条件,自然算是给足闻彦庆面子的退让。 一来一去,姜南微得了好处,闻彦庆也不至于丢了面子。 姜南翊能看出这一点,姜南微这个做姐姐的,的确十分欣慰。 若是前世阿翊能活到最后,那他定然会是一个出色的皇帝…… 眼见姜南微的思绪即将飘远,小皇帝又问了一个问题。 “皇姐,今日在朝堂上,摄政王为什么会忽然站到我们这边?他不是一直都跟咱们不和么?” 想到慕寒渊……姜南微笑了笑,看着远处的飞瓦雕甍。 “他不是和我们不和,他是对任何人,都那般疏离。” 生父慕远山为姜国战死,让慕寒渊对姜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身上流淌的血液,父母临终的嘱托,都告诉他一定要守护好姜国,可也正是因为姜国,他才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还记得我前几日在马车上对你说过的话吗?不管慕寒渊这人如何处事,他对姜国百姓的心,永远赤诚,所以无需担心他有异心。” “至于先前的针对,说到底,也不过是政见不合产生的分歧,对事不对人。也正因此,今日他才会站出来,从相对客观的立场,判断我是否应当撤帘。” “其实不仅仅是慕寒渊,就连今日的闻彦庆也是一样。他担心我如则天女帝一般,对你取而代之,所以才会一直执意让我离开,免得你成为被我操控的傀儡,让姜国江山不保。” 听到这些话,姜南翊连忙拉住姜南微的胳膊,一脸赤诚。 “我相信皇姐!皇姐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他和皇姐自小一起长大,没人比他更清楚皇姐是怎样的人。 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他,唯独皇姐和母后两人决计不会害他! 那朝臣总是担心皇姐会篡位,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只要皇姐想,这皇位他便是给她又何妨? 姜南微不知道自家弟弟如今在想些什么。 她抬起手,帮姜南翊正了正头上的帝冠。 “阿翊,你要记得,不管闻彦庆怎么说,他作为姜氏皇朝的臣子,对你这个皇帝的赤诚之心绝不掺半分假。所以,你切不可以为他今日的言行,便厌弃了他。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朝堂之中,能有这样的诤臣,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姜国的幸运。” 姜南翊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皇姐的教导,阿翊明白了。” - 送走了姜南翊,姜南微回自己殿中脱掉厚重的朝服,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物。 不多时,便有宫人来回禀,说是摄政王求见。 “慕寒渊?” 姜南微有些意外,但还是派人前去请他进来。 等候的功夫,姜南微思索着慕寒渊此来的目的——方才在朝堂上,她刚说了要把周祈晟的尸体送去大周使臣手中,慕寒渊此来,莫非正是为了此事? 这般想着,云栀已经将人请了进来。 果不其然,慕寒渊正是为了周祈晟之事而来。 “殿下要将周祈晟送与周使,又让他们带那样的话回去,莫非已经知道,周祈晟是大周派入姜国的奸细?” 对聪明人,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姜南微点了点头。 “不错,我就是要让周帝知道,他送来的奸细太过蹩脚,入不了本宫的眼不说,连根底儿都被本宫翻了个底朝天!” 送周祈晟的尸首回大周,这无异于赤裸裸打周帝的脸。 “王爷此番来,莫不是觉得我此举有失妥当?” “若是觉得殿下此举不当,先前本王在朝堂上就直言不讳了。” “所以王爷认可?” “不然本王为何主动请缨?” 慕寒渊的话接的太过顺溜,姜南微都有些不太习惯。 噎了片刻,恰好话到朝堂,姜南微道:“今日朝中之事,南微多谢王爷维护。” 慕寒渊别过目光,嘴硬:“本王维护的不是你,是姜国。” 姜南微一笑:“那我便替姜国,谢王爷不计前嫌。” 如今的姜南微,比起先前,变得越发冷静,也越发沉稳。 慕寒渊总觉得她变了,但仔细一瞧,又觉得她没变。 如此看来,驸马之事,倒是让她成长了不少…… 想到这里,慕寒渊的心莫名沉了几分,若有可能,他倒是希望她永远都是先前那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模样。 “既然殿下已知周祈晟是大周的奸细,可曾想过盘查他的来路,抽丝剥茧?一个大周奸细,能攀扯到一国公主身上,决计不是仅凭他一人便可做到的。” “看来,这便是王爷此来的目的了?” 姜南微笑得更加灿烂,她就知道,和慕寒渊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会省掉许多无谓的解释。 “实不相瞒,周祈晟背后的人,我已经知道。而眼下,罗网已张,只待那人不请自来投。” 慕寒渊不是没有见过姜南微的笑。 幼时的她,明媚张扬,自矜从容,一国公主的华贵,自显于举手投足。 但当先皇去世后,她依旧常笑,只是着笑意,却多不达眼底,更透出几分疲惫与烦忧。 可此时此刻,再看她的笑容,却又和以往完全不同。 那是成竹在胸的泰然,是乾坤在手的自信,更是无人可及的绝代风华。 这一瞬,慕寒渊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自抑的冲动,这冲动,让他企图将这灿烂笑靥珍藏,好让她永远绚然绽放如斯。 见慕寒渊对自己先前所言没有回应,姜南微挑了挑眉。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周祈晟背后之人是谁?” “是谁?” 慕寒渊从善如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脱口而出的应和,比及以往,蕴着道不尽的温柔。 【今日第一更,情人节快乐!】 (本章完) 第16章 剖心——摄政王该死的胜负欲! 第16章剖心——摄政王该死的胜负欲! 听到这声音,姜南微有一瞬的愣怔。 慕寒渊何曾……有过这般宠溺又柔和的声音?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的遐思。 前世,她十七岁嫁给周祈晟,之后的第三年,也就是她二十岁时,周燕联合破姜,朝臣们以身殉国。为给幼帝给姜国报仇,也给正在攻周的慕寒渊争取机会,她借着周庭宫宴,近身行刺周帝。 后来周帝虽亡,她却也因为势单力薄,被周帝身边的护卫拿下。带她参加周祈晟为摆脱自身嫌疑,表明自己的对大周的忠心,一杯毒酒灌入她喉。 待她再一睁眼,便是几日前大婚之日。 因为前世早亡,所以她关于未来的记忆,仅有那短短三年。 慕寒渊举旗复国的结果如何,她并不知晓,但至少在那三年里,慕寒渊一直不曾婚娶。 如今的他,已经二十又四,加上三年,恰好二十七岁。 寻常人到了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可慕寒渊却依旧孑然一身。 不知风月,不懂风情。 所以方才那一瞬的温柔,当是她的错觉吧? 收敛心神,姜南微重新提起正事,只是她却没有直接告诉慕寒渊幕后之人是谁,而是绕了个弯子,先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之所以会认识周祈晟,是因为一场游园之宴。” “你也知道,我姑母华阳大长公主最喜宴乐,今春国试放榜之前,她曾邀请上都女眷与应试举子共去大长公主府,曲水流觞,游园赋诗。” “我作为她的侄女,自然在她的邀请之中,而周祈晟则是受薛荣恒相邀。” “宴席之上,男女有别,所以东西划分。中途云栀有事暂离,我因为奉茶的婢女手滑,被茶水弄脏了衣服,只能先去厢房换衣。” “谁想途中遇一女子纠缠男客,我本欲避开,却隔着花树,被当做婢女喊住,这才结识了被纠缠的周祈晟,只不过他当时并不知我身份。” “后来待我换衣出来,往宴席去时,复又听到他在与旁人争辩长公主的为人——那人说,长公主跟着华阳公主学坏了,未出嫁的女子,便豢养面首,不贞不洁;但周祈晟却反问,为何世间男儿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不能三夫四郎。” “那时候,我便觉得这人有趣的紧,跟旁人大不一样。” 姜南微声音淡淡,客观陈说当初之事,语调中也没有对往昔的怀念。 可不知怎得,慕寒渊总觉得这些话听在耳中,每个字都刺耳至极,让他半分也不想听,却又忍不住不去听。 待姜南微说了一截,停下来喝茶润嗓的时候,慕寒渊忍不住轻嗤一声。 “又是手滑弄脏了衣衫,又是换衣偶遇,又是说话被听,一看就是故意针对你设的局。这人打从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就没安好心,就这你还信了他?” 姜南微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朝堂上跟他斗法的时候,次次鬼精灵,到了这种事情上,竟然如此愚钝! 听到慕寒渊的嗤嘲,姜南微并没有生气,反倒被他逗的一乐,坦然承认。 “所以说我先前蠢嘛——那时候你和闻相他们都与我针锋相对,除了华阳长公主和赵九明他们,朝中再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为我说话,四面楚歌之际,有人愿意示好,对彼时当局的我来说,自然会生出几分好感来。” “就譬如今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肯站出来替我说话,回护于我,我心中对你,自也是好感倍生,感激非常的。” 慕寒渊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他怎配跟我相提并论?” “是是是,他不配。”姜南微笑着维护慕寒渊该死的胜负欲,“毕竟摄政王一心为姜国,那周祈晟却是包藏祸心。” 这话说的慕寒渊颇有几分受用,眉头舒展,心情也好了几分。 姜南微继续就着前面的话说。 “先前我当局者迷,如今回头再看,才发现疑窦丛生。” “首先,婢女是华阳长公主府的婢女,换衣的别院也是公主府安置,周祈晟一个男客,能在那么多侍从婢女的眼皮子底下,专挑着我路过的地方与人说话,若非是早就安排好的局,怎么可能这般巧合?大长公主府,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其次,后来我多次邂逅周祈晟,不管是在国试放榜,又或者踏春游湖,所有这些场合,都有华阳大长公主或其子薛荣恒的参与,若说这一切乃是巧合,我可不信。” “最后,便是我这位姑母。表面上,她对我视若亲生,但每每在朝中,我与闻大人或你发生龃龉,都少不得她在之后煽风点火,以前我觉得她是为我抱不平,如今看来,却更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我与你们之间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话到此处,慕寒渊已经明白了姜南微的意思。 “所以,殿下认为,周祈晟背后的人,是华阳大长公主?” - 对于这位大长公主,慕寒渊自来上都就不喜欢。 先皇看在慕远山的面子上,将慕寒渊养在他的姑姑静太妃身下,平素教导与皇子无异。 得知此事后,华阳大长公主便非要央着陛下,将她的儿子薛荣恒也送入宫中,让帝师一并教养。 人前人后,对慕寒渊也是两幅面孔。 如此种种,慕寒渊其实并不在意,但当后来她教唆着姜南微养面首,短短两年,姜南微府中一下子多了十几个男宠,这一下子可把慕寒渊给气坏了。 堂堂摄政王出手,可以在生意铺子,或是朝中人手上,断去华阳大长公主的势力,但他却没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干涉姜南微后宅之事。 华阳大长公主不是傻子。 虽然不知道慕寒渊为什么针对自己,但既然她无法正面和慕寒渊较量,姜南微自然成了为她冲锋陷阵的最佳人选。 所以才有了那些教唆。 以前慕寒渊与姜南微彼此互不对付,就算是说这些,姜南微也必不肯信,所以慕寒渊也没有多言。 可现在听姜南微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姜南微不是不懂。 相反,她极有可能是顺势而为,以便别的盘算。 既如此,那有些话,他就可以放心敞开说了。 “殿下这位姑母,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 “看来王爷也知道了。” 姜南微展颜一笑,二人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不言自明的默契与了然。 示意殿中众人退下,姜南微这才带着几分唏嘘,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 “当年皇祖母在生华阳大长公主时难产而亡,所以我父皇对自己这个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的姑姑格外恩宠。后来华阳大长公主出嫁,父皇有了我这个女儿,自然将所有的疼爱千倍万倍的给了我。” “我幼年时,华阳大长公主便多次在父皇跟前与我争宠,如今我垂帘听政,同是长公主出身,我这位事事都要与人相争的姑母,心中自然会不甘。所以胃口也才越来越大,甚至不惜联合敌国,也要够一够那金殿上的九五之位了。” 见姜南微看得这般透彻,慕寒渊最后一丝担心也释然,他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上好的青花碧瓷落在桌面,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那双漂亮的桃花目,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瞧向姜南微,多了几分摄人的美艳。 “殿下既然知道,那准备如何做?” 【今日第二更!明天继续,18:30不见不散!】 ? ?盘点一下年龄 ? 【慕寒渊来上都的时候】 ? 姜南翊5岁——姜南微10岁——慕寒渊17岁 ? 【先皇死小皇帝继位慕寒渊摄政的时候】 ? 姜南翊10岁——姜南微15岁——慕寒渊22岁 ? 【如今姜南微大婚重生的时候】 ? 姜南翊12岁——姜南微17岁——慕寒渊24岁 ? 【前世灭国,小皇帝和姜南微死的时候】 ? 姜南翊15岁——姜南微20岁——慕寒渊27岁 ? ???? (本章完) 第17章 反常——摄政王和长公主唱的是哪一出 第17章反常——摄政王和长公主唱的是哪一出? 姜南微收了笑,一双凤眸清明凛冽。 “自然是斩草除根,将祸根扼杀在萌芽中。” 惟其如此,才能不负山河,不负百姓,不负命运的馈赠。 - 送走慕寒渊之后,姜南微带着姜南翊一起去了太后宫中用膳。 自从姜南微在宫外开府之后,在宫中停留的时间远远不如以往,就算进宫,也大都是去寻姜南翊,敦促他学文习武,或是亲自辅佐他处理朝中政务。 很少再和以前一样,陪太后用膳。 更别提之前因为周祈晟的事情,母女之间还闹了不快,太后又与摄政王的姑姑静太妃交好。 如此种种,都让姜南微在这两年里,和母亲的关系越发疏离。 所以今天看到二人前来,太后格外惊喜和高兴。 一边让御膳房多多备菜,一边亲自招呼两个孩子坐下。 姜南微道:“母后一起坐吧,做事有罗嬷嬷,您别累坏了身子。” 太后愣了一愣,连忙坐了下来。 二人还没说几句话,就听外头有宫人传话。 “娘娘,静太妃熬了鸡汤过来。” 太后先是一愣,这几日,她因为姜南微的亲事一直胃口不好,都是静太妃亲自做了老参鸡汤,她才勉强能吃下几口。 今日姜南微姐弟突然过来,她一时激动,竟忘记了这茬。 她知道,姜南微这两年因为摄政王的原因,对静太妃也有些排斥和抗拒…… 想到这里,太后带着几分歉疚道:“你去回了静太妃,就说今日午膳,本宫同陛下和长公主一起用。” “去请静太妃一起进来用膳吧。” 母女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后和那宫人皆是一怔,太后略带迟疑开口:“南微……” “这些年,母后一人在后宫之中,多亏静太妃时常相伴。后宫深冷,能有这样携手的姐妹,是幸事。” 说完这话,姜南微看向罗嬷嬷,“嬷嬷去吧,莫让太妃久等。” 对于姜南微这样的反应,意外的不仅仅是太后,静太妃也是如此。 先前听宫人说,姜南微也在里头的时候,静太妃正准备留下食盒离开,谁曾想却被罗嬷嬷拦住,如今坐在桌前,想着罗嬷嬷说的那些话,静太妃不由心中惴惴。 长公主悔婚带着陛下回宫那日,她是不是不该陪着太后一起去偏殿…… 就在静太妃胡思乱想之际,姜南微目光落在那食盒之上。 “我还记得十岁那年,落水后身子不好,在病榻缠绵月余,偏又怎么都不愿吃御膳房做的东西,就是静太妃亲自下厨,日日为我煲汤熬粥。如今一晃过去数年,没想到还能吃到静太妃亲手做的东西。” 姜南微忽然怀念过去,这份反常,让静太妃越发紧张,她连忙打开食盒,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姜南微面前,心中越发不安。 “长公主若是喜欢,那就多吃点。” “多谢太妃。” 姜南微道了声谢,端起青瓷碗,一口一口,将那鸡汤如数喝完,擦了擦唇角的汤渍,笑道,“还是当初的味道,太妃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静太妃这下心里更慌了。 就连太后也看不懂了。 南微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给静太妃下马威? 这也不像啊! 要与静太妃修好? 可这表现怎么反常到有些阴森…… 这些年,一起联手在后宫站稳脚跟,看过勾心斗角无数的好姐妹,头一次觉得心中如此没底。 姜南微不知两人所想,甚至主动帮静太妃和太后,还有姜南翊一起盛了鸡汤,待午膳上来之后,更是主动为太后和静太妃夹菜。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打起鼓,莫名觉得这顿饭,像极了狱中罪囚斩首前的那一顿。 待吃饱喝足,就该手起刀落待宰了…… 一顿饭,姜南微尽可能的懂事孝顺,太后和静太妃,却是全程提心吊胆。 直到云栀前来通传,说摄政王求见长公主。 - 姜南微提前离席,去了偏殿见慕寒渊。 她前脚一走,后脚太后和静太妃便齐齐松了一口气。 太后伸着脖子向外看了一眼,确定姜南微不在,连忙拍了拍正在老老实实埋头吃饭的儿子,问道。 “阿翊,今日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皇姐今日怎的这般异常?” 姜南翊闻言放下筷子,待口中小糕全部咽下,这才略一思索,将先前闻相率众要求姜南微撤帘退朝,摄政王及时出面撑腰的事情说了。 一听这话,太后与静太妃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这俩人……唱的是哪一出? “静姝,王爷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静姝,是静太妃的名字,慕静姝。 太后私下里时常这样喊她。 静太妃也在茫然之中:“臣妾也就那日在陛下寝宫的偏殿与太后见过渊儿一面,再之后,渊儿就不曾进过宫了。” 然而这话一出,就听姜南翊纠正:“摄政王来过宫里。” 静太妃:“……?” 姜南翊擦了擦嘴:“昨儿个他去见了皇姐,两人私下里说了许久的话,今日散朝之后,他又见了皇姐。” 太后:“……???” “阿翊你怎么知道?”太后傻眼了。 “皇姐做什么事,从来不瞒朕的,每日她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都会让云栀姐姐记录一份给朕送来,或者寻机会跟朕说。” 说到这里,姜南翊顿了顿,“不过这次云栀姐姐好像只说了皇姐见了摄政王,说了什么事没有跟朕讲,或许是皇姐觉得还没到时候吧。” 太后、静太妃:“……” “那你皇姐,就没跟你说别的?关于王爷的。”太后觉得自己还是要尽可能问清楚。 南微她不敢问,那就问阿翊。 他最懂事听话了。 小皇帝一听这话,果真仔细想了想,又继续补充。 “对了,那天皇姐杀了周祈晟之后,在回宫的马车上告诉朕,说摄政王这个人值得信任。今日散朝后,朕问皇姐摄政王为什么会帮我们,皇姐也说,摄政王不是别有用心,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姜国和百姓。” 说完这些,小皇帝看向太后和静太妃。 “母后,太妃,朕觉得你们不必太过担忧。皇姐待人真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玩阴阳怪气的那一套。今日她既如此对太妃,那必然也是真心实意的。” 此话一出,太后和静太妃脸上齐齐一赧。 南微是什么人,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可现在,她们看的还不如一个孩子明白…… 二人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已传来脚步之声,紧跟着,姜南微踏步而入,慕寒渊则紧随其后。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晚上八点】 (本章完) 第18章 磕CP——南微嫁的,要是渊儿该有多好 第18章磕cp——南微嫁的,要是渊儿该有多好? “微臣见过陛下、太后、太妃娘娘。” 慕寒渊向几人行礼,小皇帝坐正了身子,沉稳开口:“王爷平身。” 看着弟弟越来越有父皇当年的气度,姜南微含笑向众人解释。 “摄政王方才去见了一趟大周使臣,还没有用膳,所以我请他一起过来吃个便饭。” 云栀见此,连忙搬来一把椅子,添在姜南微和静太妃中间。 罗嬷嬷也让人撤下去一部分吃过的菜,加了一副碗筷,又传了一些新菜上来放在慕寒渊面前。 “今日没有外人,就当是一场家宴,王爷不必拘泥。” 人是姜南微请来的,自当由她来招待。 “没有外人”几个字落在慕寒渊耳中,让他莫名受用,面色柔和不少,甚至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先前太后和静太妃因为心中不安,所以也没吃几口,如今听了小皇帝的话,再见姜南微和慕寒渊之间的相处,两人彻底放下心,就连胃口也好了起来。 用完饭,姜南翊先回了御书房处理公务,姜南微则送慕寒渊离开。 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太后和静太妃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早这样该有多好呀!”太后慨叹一声。 “如今这样也不算晚。”静太妃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臣妾就说,长公主殿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太后回过头来,拍了拍静太妃的手:“就是这些年,委屈你了……” “先皇与太后对臣妾兄妹及渊儿如此之好,静姝一点也不委屈。” 静太妃越是这般,太后便越是歉疚。 “若非当年本宫执意为之,你也不必陪我在这深宫中困守一辈子。” - 先皇姜昭汶还是太子时,曾在军中历练。 那时候,慕远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但就是这样的小百夫长,几次救太子于危难之中,两人由此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那时候,慕远山还不知姜昭汶身份。一日,他从家中回来,忽然借酒浇愁,告诉姜昭汶自己欲离开军营,弃武从商。 太子一问,才知道原来慕远山的妹妹慕静姝,被原本说好的人家退了亲,对方如此,只因慕家无权无势,而欲重新迎娶的女子,有嫁妆无数。 慕静姝待嫁多年,已二十多岁,又遭逢退亲,乡邻之间揣测纷纷,一句比一句难听。 为证清白,慕静姝一心求死,慕远山这才想带着妹妹远走他乡。 姜昭汶认为慕远山是大将之才,假日时日,必会成为国之栋梁,所以不忍他就此转行埋没,但多次劝解无果,无奈只能告诉还是太子妃沈明烟,问她可有办法。 沈明烟念着慕远山对太子的救命之恩,亦不愿太子错失良才,想着东宫反正要添新人,便忍着心酸,提出让太子娶了慕静姝做侧妃。 太子和太子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自是不愿如此。 慕静姝知道后,也不愿破坏二人夫妻感情。 但知道太子的身份后,她不愿因为自己,而让兄长错失施展拳脚抱负的机会。 所以思来想去,她寻了太子妃,告诉她,自己愿意入东宫为侧妃,但也许诺,只是为妃,不会侍寝,也不会争宠。 自那之后,慕远山一心为姜昭汶鞍前马后,征战四方,最后成为姜国第一位异姓公侯,封护国公。 而慕静姝进了太子府,也一直安分守己从不邀宠。 太子妃本以为她先前所言只是客套,后来有意让慕静姝承恩,也被慕静姝婉言拒绝。 之后,太子继位,太子妃成了皇后,慕静姝便成了静贵妃。 可到了这一步,慕静姝却依旧守礼,用心协助皇后打理后宫,帮着皇后清理那些心思不纯乱作妖的妃嫔,不为自己计分毫。 由此得到了帝后二人全心的信任与尊重。 所以慕家灭门之后,先皇毅然将慕远山的唯一血脉慕寒渊,交给慕静姝抚养。 一来,算是对她多年亏欠的弥补;二来,也是对慕家人品性的信任。 也正因此,两年前先皇驾崩时,才会封慕寒渊为摄政王,放心的把朝政和幼帝托付给他。 太后也才会不管外头如何传扬慕寒渊野心昭昭,依旧与静太妃扶持相帮。 宫闱深深,向来难有真情。 可静太妃与太后,却打破了这份魔咒。 “若非先皇和太后您垂爱,臣妾早在二十多年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慕家也不会有后来的荣耀。” 静太妃目光祥和,有种洞察世事的豁达与通透。 “所以娘娘您不必觉得亏欠,是皇家对慕家有恩,所以臣妾和兄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会后悔。渊儿这孩子向来叛逆,如今能和长公主和睦共处,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太后叹了一口气:“你说当初南微嫁的,要是渊儿该有多好?” 静太妃笑了起来:“太后倒是与臣妾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渊儿这孩子木讷,也不知他开窍要有多久,有时候我瞧着都替他着急。” “我瞧着如今就不错,往后若有机会,可得让他们多多来往。”太后也跟着笑,罢了抬头看向远处的宫墙。 “待孩子们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便如以前所说,寻个村落,做个村妇,养养鸡鸭,种片菜园,也做个寻常老妇去也。” “那到时候可得多养两只鸡,不然只怕不够给您熬鸡汤呢。” “去你的……” - 太后与静太妃之前的谈笑戏谑,姜南微与慕寒渊并不知情。 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比及之前,已经轻松自如了许多。 今日得了姜南微的示下,慕寒渊饭都没吃,便去大理寺提了周祈晟的尸首,丢到了大周使臣面前。 原本明日一早才走的使臣队伍,当场就收拾行礼张皇离开。 也正因此,方才慕寒渊才会回来的那么快,恰好赶上太后宫中的午膳。 “大周如今是比姜国强盛,但使臣在姜国的地盘上,却也不敢过分嚣张。” 听到慕寒渊这话,姜南微一笑:“谁让他们都贪生怕死呢?” 少女的笑容,迷得慕寒渊花了眼,最后他轻咳一声。 “那个……华阳大长公主的事情,当真不需要我出手吗?” “我对付这个姑姑,还是绰绰有余。” 说完这话,姜南微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 “对了,我得到消息,上都城中,除了周祈晟之外,或许还有别的大周奸细。” “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来查。”慕寒渊道。 “大周那位三皇子,你可听说过?”姜南微问。 慕寒渊皱起眉头:“你是说,谢云衍?” 姜南微点头:“我说的奸细,便是他。” “怎会是他!” 事情超出了慕寒渊的预料。 【临时处理了点急事,来晚了。今日第二更!男二预热!情敌要来啦!】 (本章完) 第19章 奸细——这个谢云衍不简单 第19章奸细——这个谢云衍不简单 大周皇帝子嗣众多,共有四个皇子,三位公主。 大皇子与二皇子乃是皇后所生,颇为受宠;四皇子乃贵妃所出,因为外祖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将军,所以也很受皇帝与朝臣看重。 唯独这位三皇子,母妃是小小宫女,与周帝一夜雨露有了身孕,更在生产当日难产而亡。 没有母族可以仰仗,再加上宫人苛待,这位三皇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若非皇子身份傍身,只怕连性命都要丢了。 慕寒渊皱了皱眉。 “早就听说这位三皇子不受宠,却没想到周帝如此狠心。” 做奸细的,一旦被发现,便如周祈晟一般性命不保。 哪怕是皇子,也是敌国无礼在先,真死了人,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但我得到的消息,这位三皇子此来上都,是设计了大皇子,让他将自己推出来。换言之,是他自己主动要来。” 一听姜南微这话,慕寒渊顿时明白了。 “所以,他这是破釜沉舟?”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别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轮不到他。 算来算去,只有做奸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才能落到他头上。 对别人有心计,对自己又能狠下心。 这个谢云衍,看来并不简单。 不过…… “殿下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慕寒渊有些疑惑。 这两年来,他自诩手中已经掌握了姜国的暗网情报,可关于谢云衍之事,他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对于慕寒渊的这个问题,姜南微早就准备好了应答。 她道:“你有你的渠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以往我与王爷对立,自是该瞒便瞒,如今你我一体,南微当然知无不言。” “你我一体”四个字落入慕寒渊耳中,让他心中熨帖不少。 这丫头如今是拿他当自己人呢! 想到这里,慕寒渊忽然干劲满满。 “那殿下可知这谢云衍的相貌?” 拿到画像,再去找人,便会便捷许多。 然而姜南微却摇了摇头。 “因不受宠,所以他极少出现在人前,除却大周宫中几位时常欺负他的皇子,外人并不知晓他具体长相。只听说他从左眼到右脸,有一道斜亘的疤痕,是当初二皇子刺伤,倒是好辩识。王爷若是在大周有人手,稳妥起见,最好再去查一查。还有,” 想到什么,姜南微又补充一句。 “这个谢云衍,并不似外间传言的那么简单,王爷切不可掉以轻心。” 这一点慕寒渊自然知道。 可这话从姜南微口中出来,慕寒渊心头一动。 “殿下这是担心我?” “……?” 姜南微头顶问号,慕寒渊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劲儿? 不过没等姜南微细思,慕寒渊已经轻咳一声,看向别处。 “那什么……我是说,殿下这是担心我不如那个谢云衍?” 姜南微心说,倒不至于说不如,但我还真担心你被谢云衍糊弄。 毕竟前世,你俩不相上下,这谢云衍可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懦弱无能。 别人都说他来姜国做奸细,是其他皇子逼迫,可唯有姜南微知道,这是他主动请缨,为的便是跳出大周皇室,好在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拳脚。 短短三年,姜国灭国,大周几位皇子自相残杀,皇后被废,贵妃身死,能继承皇位的,只剩下谢云衍一人。 若说这是巧合,没人会信。 但偏生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将罪名扣到谢云衍身上。 她前世刺死周帝,想来谢云衍便是后来的大周皇帝。 那时,慕寒渊带领的复国军势如破竹,虽不知后来他和谢云衍的较量,究竟是谁笑到最后,但这样的劲敌,却不得不让姜南微警惕。 此生她占了先机,若是能将这个谢云衍也尽早除掉,那往后姜国的路,便会好走很多。 想到这里,她看向慕寒渊。 “如不如的,较量过才知道,轻敌是大忌,这一点王爷比我更清楚。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你我并肩,还会怕他一个未成气候的谢云衍不成?” “那是自然!” 慕寒渊一听这话,脊背都挺直了几分,余光瞅着自己和姜南微的肩膀一前一后,遂不动声色的向前半分,好让那句“并肩”实至名归。 若是明河在旁边,肯定会发现,自家主子现在就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 送了慕寒渊一段路,待要说的事情说完,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回到锦绣殿,姜南微小憩了一会儿,还没睡熟,便听外间有些吵闹。 她心头不悦,坐起身子,扬声。 “云栀,外头怎么回事?” 云栀很快从外面进来。 “殿下起了?可要再睡会儿?” “不睡了,外头何事喧嚣?” 说着姜南微便要穿鞋。 云栀连忙上前服侍,一边帮姜南微收拾,一边愤愤的说起原委来。 “来的是平乐侯府的人,说是平乐侯夫人先前生产伤了身子,要几根百年老参,先前公主不是给朝中大人们都送过了么?所以侯爷就让人来问问公主,看咱们府上有没有。” “可是殿下您也知道,上次老参咱们都送完了,连一根都没剩下,奴婢便如实和那嬷嬷说了,谁成想这嬷嬷却说奴婢骗她,非缠着说要等您醒来,亲自问问您。” “她要只是老实等着,也就罢了,偏又聒噪得很,又是教殿中婢女们做事,又是让奴婢们催您起身,一点礼数也没有。” 云栀口中的平乐侯夫人,正是华阳大长公主的儿媳宋氏。 大长公主的驸马本无爵位,但因为尚了公主,再加上先帝疼爱这个妹妹,便为了给华阳脸面,给驸马了一个平乐侯的虚衔。 后来驸马身死,这无实权的爵位,便落到了他和华阳的儿子,薛荣恒身上。 这些年来,薛荣恒游手好闲,原本先帝在时,还有所顾忌和收敛,如今姜南翊一个小孩做皇帝,又有华阳大长公主那样的母亲,他便没了规矩,越发混账起来。 当初与姜南微一起在宫中进学的时候,便老是抢她的东西,后来更是时常让人去姜南微府上打秋风。 以前姜南微看在华阳大长公主的面子上,不跟这个表哥计较,可如今,姜南微却再也没有忍耐的道理。 “既然她赖着不走,那我们便一起出去瞧瞧。” - 姜南微从内殿出来的时候,还未见到人,便先听到外头那婆子聒噪的话。 “……这都什么时辰了,公主殿下怎么还睡着呢?当初我们大长公主还在宫里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惫懒。你们快去催一催,那个云栀呢?她不是贴身伺候殿下的么,如今怎也不见人了?肯定又是去哪里躲懒了吧?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最会偷奸耍滑!” 许是那婆子念叨的太多,其中一个宫婢终于忍不住道。 “我们殿下日日操劳国事,别说午睡晚起一会儿,便是睡上一整个下午养精蓄锐也是应该。长公主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婆子说三道四?” “而且这是在宫里,不是在你们平乐侯府,不管你们府上什么规矩,你们主子什么习惯,我家殿下在自个儿宫里,便一切都是她说了算!云栀姐姐是殿下的婢女,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排揎!” “你若是非要等,那便老实在这里等着!若是还要聒噪,吵到了我家殿下,我这就拿扫把将你赶出去!”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20章 教训——敢欺负我们殿下?! 第20章教训——敢欺负我们殿下?! “赶我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婆子一下子冷笑起来,望着那穿着二等宫女服的小婢女,一幅自己是人上人的模样。 “当初我们大长公主还在宫里的时候,我可是一直贴身伺候的!后来我家侯爷开府别住,大长公主放心不下,又让我亲自去平乐侯府管事!这些年来,便是我家侯爷,也得给婆子我几分礼遇,你一个小小的二等宫女,倒对着我耀武扬威来了!” 说到这里,那婆子一把扯过小丫头手里擦拭桌椅的白布,直接扔到那丫头脸上,然后一左一右撸起袖子。 “既然公主殿下管教不好下人,那我便替她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礼数的东西!待公主醒过来,怕是还要感激我咧!” 说着,那婆子便要将冲上去撕扯那小宫女。 “你这恶贼婆真是好大的胆子!我锦绣殿的人,殿下都不曾发话,哪里轮得到你来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云栀气得身子发抖,若不是姜南微还在边上,她只怕早就上前去将这婆子揍上一顿了! 听到云栀的话,那婆子停下手中动作,一转头,正瞧见云栀搀扶着姜南微出来。 那婆子当即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的褶子都堆着讨好的笑。 “哎呦,公主殿下醒了?” “赵嬷嬷这般威风,本宫便是再累,也得起来见见您不是?否则赶明儿起,这上都城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议论长公主殿下惫懒至极了。”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已在主位上坐下,云栀连忙将泡好的花茶递过来。 姜南微接过茶盏,细细品味,连掀眼皮子看那婆子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被姜南微这么一刺,赵嬷嬷便是先前在婢女们面前再得意,这时候也不得不卑躬屈膝。 可嘴上却还是想方设法给自己开脱。 “殿下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老奴是说这些丫头们惫懒呢!您年纪小不知道,宫中这些新人惯会偷懒,她们就是瞧着您好说话,这才不知礼数,平白给殿下您丢脸。老奴当年在宫中,也是跟着教习嬷嬷学过的,若是殿下不介意,老奴便替您管教管教她们!” 说着,那婆子再次撸起袖子,不等姜南微同意,便向着先前的小宫女走去。 “当啷——” 姜南微手中的茶杯陡然落下,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带着冷冽寒意的目光,不留情面的向那婆子刮来。 “民间有句老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本宫瞧着,赵嬷嬷别说是在姜国了,就是遍数周燕,都没有能及得上您的!” “殿……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嬷嬷手上的动作一滞。 长公主这是在骂她?! “那还用问!我家殿下这是说你不要老脸呢!” 云栀瞪着那婆子。 先前在公主府,这赵嬷嬷就时常上门打秋风,对府上的人颐指气使。 云栀就算看她不顺眼,但念在姜南微对华阳大长公主和平乐侯礼让有加的份儿上,也只能为了主子忍气吞声。 可先前殿下说了,华阳大长公主不是好人,今天也是这婆子有错在先。 公主都不忍让了,那她这个大丫头,自然得打头阵! 公主不好说的重话她来说,公主不方便做的事,她来做,定要让这赖皮婆子好好吃点教训! “公主殿下!您听听,云栀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那婆子没想到云栀这般胆大,顿时哭丧着脸向姜南微诉苦。 可姜南微早将她先前的话听了个完整,如今见她恶人先告状,越觉得作呕。 “本宫的丫头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自有本宫亲自教导,还轮不到你一个别府的婆子说三道四!” 姜南微声音森冷,“既然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宫里嬷嬷教养过的,如今又在本宫锦绣殿里撒泼,那今日这事,本宫就按宫规处置!” 说着,姜南微看向云栀。 “去讲习所请褚嬷嬷过来!” 宫中婢女婆子,甚至新晋宫妃的教习,都是讲习所的褚嬷嬷负责。 整个皇宫里,除了皇帝身边的福生太监,便属褚嬷嬷对宫规最熟。 但福生是伺候皇帝的,跟别的宫女太监并不太打交道,可褚嬷嬷就不一样了,她是先皇的乳娘,平素做事,也是出了名的严厉不通情面。 在这宫中,就没有不怕褚嬷嬷的宫人。 一听姜南微要请褚嬷嬷过来,那婆子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来。 “殿下,殿下!是老奴糊涂,老奴不该在您这里班门弄斧倚老卖老,还请殿下饶了老奴吧!” “饶了你?” 姜南微轻嗤一声,“饶了你,然后让你继续在本宫的地盘上撒野吗?左右你是宫里出去的人,如今礼数不周,自然得继续让褚嬷嬷教你道理,想来表哥和姑母,也都会体谅本宫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话,姜南微再也不理会赵嬷嬷,由着她哭天嚎地,只当都是耳旁风。 - 褚嬷嬷来的很快。 早在路上,她就听云栀说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是先皇的乳娘,但小时候也是哄过姜南微的,所以她一直将姜南微看得如自己的亲孙女一般。 如今姜南微受了委屈,还是一个小小的婆子,褚嬷嬷这心头的火气,顿时蹭蹭的冒了上来。 “这赵娟儿当年在宫里就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在华阳大长公主身边,总是爬高踩低,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年岁越大,反倒越发变本加厉,连咱们殿下都敢欺负!若是不让她好好吃点教训,外人还当咱们殿下是软柿子呢!” 于是褚嬷嬷刚一进锦绣殿,向姜南微行过礼,便不等那赵嬷嬷狡辩,直接冷喝一声,看向自己带来的掌刑太监。 “这老货藐视宫规,以下犯上,冒犯长公主殿下!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赵嬷嬷这下真慌了,一时惊得跳起来,便要往外跑。 可一个半老婆子,哪里能跑过宫中年轻灵活的掌刑太监? 刚过门槛,便被几个太监连拖带拽到了锦绣殿外,直接捆死在刑凳上! “就在殿外的宫道上打!让各处来来往往的人都瞧清楚,藐视宫规,以下犯上冒犯殿下是什么后果!” 褚嬷嬷的话音落下,竹板击肉的闷声便一下又一下响起。 随之传来的,还有那赵婆子凄厉的惨叫。 听着外头的声音,姜南微吩咐云栀。 “去请褚嬷嬷进来喝口茶吧。” 褚嬷嬷很快过来,姜南微先是吩咐给她看座,又让刚才和赵嬷嬷呛声的小宫女给她看茶。 罢了,姜南微指着那小宫女。 “嬷嬷看这丫头如何?” 那小宫女本就心中惴惴,担心姜南微因之前自己的多嘴而发作,如今一听这话,顿时扑通一声跪下来。 “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这丫头……” 褚嬷嬷看了那宫女一眼,“你是叫如意?四年前七月六日进的宫,曾在御花园做过侍花丫头,后来殿下的锦绣殿缺人,我看你守礼知分寸,便将你送了过来。” 所有进宫的太监宫女,都得先进讲习所学礼节。 每一个人,什么时候进的宫,在哪里任职,又做过什么事,褚嬷嬷记得一清二楚。 见自己被认了出来,如意心底一凉,肩膀也颤抖起来,但还是照规矩回话。 “回嬷嬷……正是奴婢。” “殿下想要做什么?” 褚嬷嬷没有理会如意的反应,而是抬头看向姜南微。 在宫中多年,她对各宫主子都熟悉至极,长公主殿下若是想罚一个丫头,可不会问她这话。 直接像先前那赵嬷嬷一样,拖出去打一顿便是了。 让她相看,定是有别的安排。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21章 反击——对华阳大长公主下手 第21章反击——对华阳大长公主下手 “长公主府如今只有云栀一个大丫头,先前因为一直没有中意的,所以不曾往上提人,府中要事都是云栀一人忙碌,如今云栀年纪也慢慢大了,本宫少不了为她打算,今日瞧着这小丫头颇对胃口,所以想让嬷嬷替南微再教导教导,好让她去公主府里当差。” 大丫头要学的东西,比一个二等宫女可要多多了。 “这丫头是个懂事的。殿下既有吩咐,老奴自当尽心尽力。” 当初褚嬷嬷送如意来锦绣殿,便是方便姜南微使唤。 不止如此,殿中其他人,都是她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好苗子。 那些心思不正的,第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到姜南微面前了。 所以此刻听到姜南微如此说,褚嬷嬷也不意外。 倒是这个如意…… “殿下有心提拔你,你又如何想?” “奴婢愿意侍奉公主殿下!多谢殿下开恩,多谢嬷嬷!求嬷嬷教奴婢!” 如意回过神来后,连连叩拜,受宠若惊至极。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方才那一刻,她听到公主殿下的话,都惊傻了! 殿下不是要责罚她,是喜欢她! “既如此,你一会儿便收拾东西随我回讲习所。”说着褚嬷嬷看向姜南微,“一个月后,老奴会将一个合格的大丫头送至殿下府上。” “那便有劳嬷嬷了。云栀,将小厨房做的点心包上一笼,给嬷嬷带回去。” 恰逢此时,外头传来掌刑太监的通报。 “殿下,褚嬷嬷,那赵嬷嬷昏死过去了。” 姜南微闻言站起身,吩咐那个太监。 “正好,你们几个将人带上,随本宫去一趟平乐侯府。” 说着她看向褚嬷嬷,“嬷嬷,人本宫就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 褚嬷嬷行了一礼,带着如意离开。 姜南微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云栀。 “你去太后宫中说明原委,然后向太后讨上两根百年老参,再请太后身边的罗嬷嬷随你一起,将东西送来平乐侯府。” - 云栀按照吩咐离开,姜南微则带着宫里的掌刑太监,着人拉了一辆没有遮盖的牛车跟在自己的车驾后面,从宫门口开始,一路招摇至极的向平乐侯府行去。 因为行路的速度并不快,再加上公主仪驾华贵醒目,后面牛车上还躺着一个鲜血淋漓不知死活的婆子,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这样一来,行路的速度便更慢了。 甚至只走了一半的路程,云栀便带着罗嬷嬷跟了上来。 姜南微见声势造的差不多了,便吩咐车夫正常前行。 不远处的阁楼上,慕寒渊正在查看一块玉胚。 听到楼下的骚动,再一看姜南微的车驾,顿时放下玉胚。 “让人送去摄政王府,找慕海结账。” 说着转身快步下了楼。 先前慢行的时候,掌刑太监得了姜南微授意,早早的便将赵嬷嬷在宫中做的那些事,讲的那些话说了。 不仅如此,还将从小到大,平乐侯欺负姜南微的事情,并着这些年平乐侯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一件一件不留情面的宣扬开来。 百姓们原以为今日这事乃是姜南微跋扈。 如今知道了来龙去脉,再加上姜南微虽有凶名,却远不及平乐侯这些年欺男霸女遭人恨,所以舆论很快反转,围观跟随的人,全都替姜南微抱打不平,等着看她好好教训教训平乐侯。 慕寒渊混在人群当中,几乎没耗什么功夫,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着今日姜南微所说,要将祸害扼杀在萌芽中,便明白过来,她这是开始对华阳长公主下手了。 - 平乐侯府。 得到消息的华阳大长公主匆匆而来。 此时此刻,平乐侯薛荣恒正钻在小妾房里白日淫宣。 突然,一阵脚步传来,屋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床上二人顿时手脚忙乱的遮挡起来,薛荣恒更是冲门口怒吼。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坏本侯爷的好事!是想死了吗!” 然而刚喊完,便听“啪——”的一声。 华阳大长公主一巴掌落在自家儿子的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本宫是要被你气死了!” 薛荣恒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清醒了几分。 “母亲?您怎么来了?!” “怎么,你这平乐侯府,本宫还不能来了?!若非本宫今日过来,怎能知道这小贱蹄子又在魅惑与你!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说到这里,华阳大长公主冲身后贴身伺候的钱嬷嬷使个眼色,后者当即上前,揪住衣衫不整的小妾便往床下拽。 “你做什么!” 薛荣恒气得抬脚踹向那钱嬷嬷,“本侯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老虔婆动手动脚!” 钱嬷嬷被直接踹了个屁股蹲儿,华阳大长公主一抬手,响亮的巴掌便落在了那小妾脸上。 “钱嬷嬷动不得这个贱人,本宫能不能动!” “侯爷……” 那小妾捂着脸,声带哭腔。 “来人!将这贱蹄子拖下去!” 薛荣恒有心想护美人,但到底更怕这个母亲,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然后慌忙穿了衣服下来。 “母亲……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怎么回事?本宫倒是要问你怎么回事!” 华阳大长公主目眦欲裂,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桌面拍的啪啪响。 “宋氏这才生产几日,你不操心她的事,不关心你的孩子,竟青天白日和这个贱人厮混在一处,传出去要让外人如何说!” 薛荣恒顿时一脸不耐。 “外面早知道我什么名声,管他们怎么说?他们便是再怎么说,能挡得了我的荣华富贵?更何况,我也没有不关心宋氏啊,这不府里没有老参了,我还让赵嬷嬷亲自去姜南微那里要了么?再者说了,宋氏那就是条死鱼,她有了身子不能伺候我,如今刚生完孩子又不方便,那还不允许我寻别人快活了?” 说到这里,薛荣恒抬眼偷瞄华阳大长公主一眼,小声嘀咕。 “母亲您府中面首一个个的养着,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都还与人快活,如今倒说起我来了……那宋氏又没死……” “放你娘的狗屁!” 华阳大长公主气得将手边的茶盏直接砸了过来,不合身份的浑话也脱口而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会说出这等荒唐话,当即气得浑身发抖。 “本宫没有你这样混账的儿子!” 薛荣恒被那茶盏砸了个正着,衣服和脸都溅上茶渍,这一下倒是清醒过来,也知自己方才的话不该。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 “母亲!儿子错了,方才的话是孩儿混账,还请母亲消消气!” 旁边的钱嬷嬷这时候也安抚起华阳大长公主,同时出声提醒。 “殿下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还有……您别忘了此来的目的。”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22章 大闹——姜南微上门! 第22章大闹——姜南微上门! 这话一出,倒是让华阳大长公主回神几分,虽依旧带气,却不再纠结儿子先前的冒犯之言。 “你既提到了宋氏,又不满本宫插手你后宅之事,那本宫便干脆跟你说个清楚——宋氏十月怀胎,为侯府诞下嫡长子,本宫先前为了给她养身,早就备了好几根老山参,可你告诉我,现在那些老山参都去了何处!” 薛荣恒跪在地上,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跳,但还是老实交代。 “宋氏不是母子皆安么?如今孩子都生了,府上伙食也不曾亏待她,那老山参吃不吃都一样的。正巧清月的娘家爹爹前些日子摔断了腿,身子骨不好,孩儿就把那些东西……都送去清月娘家了。” “清月清月!又是清月!本宫就是知道,又是那个小贱人在背后坏事!” 薛荣恒闻言,连忙膝行两步。 “母亲,您别听宋氏跟您乱说,清月也是孝顺,她心不坏,是孩儿主动送东西过去的!” “而且今日宋氏身边的婆子过来,问孩儿要老山参,孩儿这不也让赵嬷嬷去跟姜南微讨了么?” “姜南微手里好东西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两根山参,更何况,前些日子她不是还给文武百官都送了么?我是她表哥,还怕讨不到?到时候等赵嬷嬷回来,再拿给宋氏就是了,她何至于告到您面前去……” 直至此刻,薛荣恒还依旧觉得,华阳大长公主今日来,乃是宋氏告状在先。 见儿子这般分不清轻重,口口声声一句又一句替那小妾开脱,华阳大长公主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了上来。 “那贱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的盘算!当初宋氏怀胎的时候,她就差点害得宋氏滑胎,如今看她诞下长子,又一个劲儿的缠着你也想怀上一个。” “跟着你的这两年,她从侯府往自个儿家里拿的东西还少?唆使你去姜南微府上要的珍宝玩物还少?最后这些东西都去了何处,你心里没有个数?!” “你知不知道,如今姜南微将赵嬷嬷打了个半死,正一路从宫门口拖着来你的侯府?” “若没有她抢宋氏的东西在先,没有她唆使你让赵嬷嬷进宫找姜南微,何至于发生这样的事!现在惹怒了姜南微,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整个上都城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这就是你那小妾挑出来的好事!” 薛荣恒被华阳大长公主这一句句话给砸蒙了。 好一阵才理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 “母亲,您说姜南微把赵嬷嬷给打了?!她这是在发什么疯!逮着人就咬吗?她又不是不知道,那赵嬷嬷可是您以前的贴身嬷嬷!” “跪下!” 薛荣恒一吓,扑通一声又跪了回去。 但面上的震惊与不满还是未曾消散。 “这个姜南微,不给东西就不给,打人是什么意思?孩儿瞧着她这就是故意生事,想着要打孩儿和您的脸呢!” 这话一出,顿时戳到了华阳大长公主的心窝子。 她又何尝不知这些? 明明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赵嬷嬷有错在先,打一顿出口气,不声不息的将人送回平乐侯府,那也就行了。 可姜南微现在这样,让平乐侯下不来台,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跟她这个做姑母的撕破脸? 完全不至于! 思来想去,华阳大长公主只能将错处归结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觉得他做事不知收敛,惹怒了姜南微这个刺儿头。 而唆使自己儿子的,又是清月那个小贱人,所以她这才一来就发作。 “总之都是你那个小妾惹的祸!” 华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如今姜南微眼见就要到侯府,你与其担心那个贱人,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解决姜南微这个硬茬!” “那就打死赵嬷嬷了事!事情出在她身上,打死了她让姜南微泄愤,这事儿不就过去了么!” 薛荣恒觉得这件事很简单。 “至于她说我欺负她的事……表兄妹之间的玩笑而已,当不得真;至于拿了她府上的东西,那也只说是她送的就行了,外头那些愚蠢的百姓又不知道实情。她会说,咱们还不会说了么?” 华阳大长公主睨了儿子一眼,长长的护甲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敲在桌面上。 “赵嬷嬷的事,便如你所说,打杀了便是。至于你拿姜南微东西这事儿……本宫另有谋算。” 说着,华阳大长公主看向钱嬷嬷。 “你回府去将容昭带过来。” - 因早早得了消息,故而姜南微的车驾一到,云栀刚揭开车帘,大长公主便笑着迎了上来。 “南微来了?走走走,快些进府,有什么话咱们姑侄二人进去再说。” “姑母好意南微心领,只是进去就不必了。” 姜南微坐在车里,动也不动。 “平乐侯府高门大户,一个婆子就敢进宫在锦绣殿耀武扬威,更口口声声要教本宫做事,若是进了府,怕不是要将本宫直接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本宫胆子小,怕得很,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不快,可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又不能失态。 姜南微年纪小可以不懂事,她作为长辈,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于是华阳大长公主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 “南微,老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你便是不考虑姑母和荣恒,也该替阿翊和你自己考虑。阿翊手中权柄不稳,你又正值婚嫁之龄,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了,到时候皇家没了脸面,你名声受损,朝臣们也会为难阿翊。” 姜南微一听这话,顿时毫不避讳的冷笑一声,抬高了声音。 “姑母这是在威胁我?” “平乐侯欺负本宫一个弱女子,本宫忍他多年,如今侯府一个下人都爬到本宫头上来了,皇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本宫正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皇室的脸面,为了姜国的体统,才要与平乐侯仔细分说!” “姑母若是一心包庇自己的儿子,欺负南微早早没了父皇,无人心疼,欺负陛下年幼,权柄不稳,那咱们今日这事,便让大理寺评评理!” “云栀!立刻去大理寺,请赵九明赵大人过来!”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云栀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华阳大长公主连忙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将云栀拦住。 “南微,姑母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华阳大长公主的声音软了下来,谁不知道赵九明是姜南微的人? 如今姜南微正在气头上,说话更是掷地有声,一句句带刀子似的剜人。 若是赵九明来了,今日这事就不是家事,而是国事,到时候可没法收场! 华阳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既不愿进府,那咱们就在此处,将事情分说清楚,也让百姓们做个见证,免得你又说姑母偏心自己的儿子,不向着你。” 听着华阳大长公主这明面迁就,实则威胁内涵的话,姜南微冷笑一声。 “好啊,那咱们就好好说说!” 说着,姜南微看向旁边的掌刑太监。 “来啊,将人带上来!” 【今日第二更,虐渣开始!】 (本章完) 第23章 演戏——都在长公主算计之中 第23章演戏——都在长公主算计之中 随着姜南微话音落下,原本半死不活躺在牛车上的赵嬷嬷,当即被掌刑太监们丢到华阳大长公主脚下。 围观的百姓吓得齐齐后退,就连华阳大长公主也忍不住踉跄两步。 “南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赵嬷嬷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华阳大长公主声音微颤。 先前听底下人通传是一回事,如今自己亲眼瞧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没想到,姜南微真的这般狠心。 “什么意思?” 姜南微轻笑一声。 “姑母问问宫中负责刑罚的大人,不就知道了么?” 一听这话,那领头的掌刑太监当即走出一步,掐着又尖又高的嗓子,声情并茂的将先前在路上早已经说过许多遍的话,又当众扬声说了一遍。 话到最后,那太监睨了地上的赵嬷嬷一眼。 “寻常府邸,有这般以下犯上的奴才,主家直接打杀了都是恩赐!” “但咱们长公主殿下仁慈,大人大量,不跟这老婆子计较,所以只找来我等,让按着宫规戒律打了三十个板子,只当给她个教训。如今人已经带来,便交给平乐侯府,要打要杀,还是要发卖了出去,全凭主家做主。” 说完这话,那掌刑太监向后退了一步,回到姜南微马车边。 马车里,姜南微悠然而坐,看向华阳长公主,声音不再似先前咄咄逼人。 可那周身的气度,却不怒自威。 “赵嬷嬷是平乐侯府的人,身契也在姑母和表哥手中。按理本宫是不该动她的,可她撒野到宫中,若不加以惩罚,世人怕是要当皇室软弱可欺,所以南微只能依照宫规处置,还望姑母莫怪。”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带气,面上却不得不陪笑。 “瞧你这话说的,这老虔婆不知礼数,你代为管教,姑母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 姜南微扬唇含笑,看向车外捧着盒子的婆子。 “罗嬷嬷,将东西拿出来吧。” 华阳大长公主闻声瞧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注意力全在姜南微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后身边最信任的罗嬷嬷也随着姜南微来了。 就在华阳大长公主思索间,罗嬷嬷已经捧着锦盒上前。 “罗嬷嬷,这是……” 华阳大长公主不解。 “回殿下的话,先前平乐侯府的婆子进宫索要老参,虽然言行举止冒犯殿下在先,但殿下心善,知道平乐侯夫人宋氏无辜,且好赖都是表亲妯娌,所以纵然自己手中老参都送给了朝臣,但还是想办法为夫人周旋,从太后娘娘那里讨来了两根上好的百年老参。如今老奴奉太后娘娘之命,将东西送来,还请华阳大长公主收下。” 罗嬷嬷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硬朗,说话也吐字清晰,中气十足。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听了个清清楚楚,顿时议论起来。 “长公主殿下还是心软。若是换做我,有人在我面前撒泼打滚装大爷,我还给她想方设法讨东西?呸!直接拿棍子打出去,老死不相往来才是!” “就是!本以为长公主和平乐侯之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可如今看来,长公主凶是凶了点,好像也没有先前传的那么坏。” “先帝早逝,留下长公主殿下、年幼的陛下和太后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长公主要是不凶一点,只怕陛下早就被夺了权柄,说来也是可怜呐……这般来看,皇室和咱们平头百姓一样可怜,死了丈夫,都得防着族亲欺负寡妇和孩子。” “大长公主也早早死了驸马,按理说应该和太后娘娘同病相怜才是,如今却纵容自己的儿子欺负公主,这也太过分了!” 百姓的议论声虽小,但华阳大长公主站在人群最中,自然将所有的话听了个清楚。 她紧了紧拳头,手中的绣帕也被她攥皱。 可偏生姜南微这个被议论的主角都没有生气和喝止,她这个被捎带着议论的人,就更没有理由发火了。 于是华阳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 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从罗嬷嬷手里接过,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绽笑开口。 “多谢太后娘娘抬爱,也有劳罗嬷嬷费心跑一趟。华阳在此,替本宫那儿媳宋氏,谢过太后的好意了。” “太后娘娘说了,华阳大长公主和平乐侯若是想谢,那便好好谢长公主殿下吧!若非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太后娘娘可不愿意让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五百年老参。只盼着如今东西一送,往后华阳殿下和平乐侯可以高抬贵手,放长公主殿下一马。” 说完这话,罗嬷嬷也不看华阳大长公主,直接退回先前站着的地方。 华阳大长公主被罗嬷嬷的举动气得够呛。 太后这话什么意思? 她早知道这个皇嫂对自己看不惯,平素总喜欢阻挠女儿姜南微和她往来,可却没想到,太后会来这么一手。 太后都舍不得吃的五百年老参,因为迫于平乐侯府的压力,不得不送出来。 为的只是让她这个大长公主和平乐侯高抬贵手,放姜南微一马? 这哪里是什么好心送礼? 分明是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告百姓,就连太后也迫于他们母子的权势,坐实了他们母子欺负姜南微的话! 这两根五百年的老参,完全是烫手的山芋! 想到这里,华阳大长公主一把从婢女手中夺过那锦盒,强撑着笑意上前。 “罗嬷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南微是我的亲侄女儿,先帝去得早,自该本宫好生疼她。今日这事,论到底都是平乐侯府管教下人不严,冲撞了南微,本宫这就惩处了这个老虔婆,给南微出气。” 说着,华阳大长公主柳眉冷竖,寒声一喝。 “来人!将这老货直接打死!” “且慢!” 姜南微出声阻拦,示意宫人挡开平乐侯府的人,含笑求情。 “姑母不必如此。先前按照宫规处置了赵嬷嬷,南微的气儿早已消了,不必姑母再为南微出气。到底是一条人命,还望姑母开恩,便饶恕了她吧,免得让底下伺候的人寒了心。” 宫中太监掌刑,最会拿捏其中分寸。 赵嬷嬷瞧着半死不活,但意识不乱。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此刻一清二楚。 所以一听这话,当即求起了华阳大长公主。 “殿……殿下……饶命,求殿下看在老奴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饶老奴一……一命,求求殿下……咳咳咳。” 华阳大长公主原本是为了让姜南微背负上一条人命,从此落个心狠手辣的名声。 可如今姜南微这一句又一句的话,生生将她的路堵死,还给自己留了个好名声!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气急,却偏生不能发作,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礼盒递送到姜南微面前。 “不跟这个蠢货计较,是殿下心善;割爱将这么贵重的山参相赠,是太后对本宫那儿媳的疼爱。只是实不相瞒,方才本宫已经托人寻到了宋氏所需的山参,这两根五百年的老参,还请殿下带回去还与太后,就说华阳知道她的好意,只是将这礼太贵,实是不能收,也不忍心收。” 姜南微看了云栀一眼,云栀当即上前,毫不犹豫的将东西收下,递还到罗嬷嬷手中。 动作利落干净,毫不拖泥带水,更罔论半分犹豫。 就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还回来一般! 华阳大长公主还在愣怔,姜南微的声音已经再次传来。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24章 替罪——杀了这小贱蹄子给殿下赔罪! 第24章替罪——杀了这小贱蹄子给殿下赔罪! “既然平乐侯夫人已不需要,那南微便厚着脸皮将东西收下了。原先还怕母后用无所用,如今倒是得谢姑母好心成全。” 华阳大长公主气疯了。 姜南微送参,就是一个圈套! 她收了,要说她和平乐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吓得太后都要低头求人。 她现在退回来,还要说太后都没得用,先紧着平乐侯府的一个晚辈,依旧坐实了她们母子欺负人的恶名! 这个姜南微,以前她还真是小瞧了! 华阳大长公主的牙都要咬碎了。 但这事却还没完。 姜南微收了东西,又将脑袋探出几分,向外看去。 疑惑道:“奇了怪了,本宫来了这么久,怎不见平乐侯出来相见?” 此话一出,华阳大长公主这才留意到,自己刚才只顾着跟姜南微斗法,压根不曾留意平乐侯的去处。 先前她明明让儿子换身衣服,便与她出来一道迎姜南微的! 心中一沉,华阳大长公主连忙看向身边下人,低声吩咐。 “去看你们侯爷在做什么!立刻将他带过来!若他还与那贱人一起,便将二人给本宫直接捆过来!” 下人领命离去,华阳大长公主则向姜南微,也向围观百姓解释起来。 “知你要来,你表哥本是要亲自迎接的,也想着顺道解释下外面这些传言,免得让人误会。可奈何方才出门时,孩子身子不舒服,这不,他初为人父不放心,便让本宫先来迎你,他晚点便来。” “这样啊……那平乐侯还真是个好父亲呢。” 姜南微笑着拨弄了一下马车里的香丸流苏,掀起眼皮,含笑看着华阳大长公主。 “既如此,那本宫便多等他一会儿,也顺道关心关心这个新出生的表侄儿。” - 侯府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华阳大长公主心中越发着急,压低了声音吩咐另一个人下人。 “再去催催侯爷,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然而,话音刚落,那人还没来得及抬脚,便听侯府内传来一声尖叫。 “啊——” 紧跟着,便响起平乐侯愤怒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做什么!放开我的清月,放开清月!” 一听“清月”两字,华阳大长公主当即一个咯噔,提着裙子便向府内匆匆走去,连跟姜南微说一声都顾不上。 只是没等华阳大长公主进门,先有人从里头被踹飞出来。 得亏旁边的侍卫及时拉了大长公主一把,免了她被那人撞倒! “你这个不知好赖的蠢货!这里是本侯的侯府,不是你们大长公主府!就算你是我母亲的人,也没有资格动本侯的女人!” 平乐侯冲了出来,直接冲那下人腿上就是一脚。 一声脆响传来,那下人当即抱腿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 显然腿已经断了。 “你这个孽障!” 稳住身子的华阳大长公主一巴掌甩向儿子。 “啪——” 声音响亮震天。 华阳大长公主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这么多人瞧着呢,你就不知收敛一点!” 平乐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亲!清月是无辜的!您饶了她吧!就放她一马吧!” 被护在平乐侯身后的方清月,此刻正瑟缩着颤颤发抖,一张小脸梨花带雨。 可越是这样,越让华阳大长公主心头恼火。 “就是这个贱人!若不是她,你怎会被唆使着做出那些混账事来!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今日这场乱子!今日若不打杀了她,难泄本宫心头之恨,更不能给公主殿下交代!” “来人,将侯爷拦住!捆了这个小贱人,给长公主殿下赔罪!” 说完这话,华阳大长公主看也不看儿子一眼,直接背过身去。 平乐侯打得了一个下人,却挡不住一群侍卫。 很快,方清月就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塞布堵上,防止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平乐侯气得怒喊。 “母亲!母亲!你不能这么狠心!母亲你放开她!” 华阳大长公主置若罔闻,只吩咐侍卫。 “将侯爷的嘴也堵上!带上这个贱人,随本宫去见长公主!” - 方才的动静闹得不小,再加上平乐侯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姜南微和众百姓就是不想听到也难。 见华阳大长公主过来,姜南微明知故问。 “姑母,这是怎么了?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不便,南微今日就先不打扰了,待来日得了时间,再寻平乐侯说事。” 华阳大长公主本就想借着姜南微的手,处理了儿子的这个狐媚小妾,如今怎会放她走? “你也不是外人,平乐侯府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恰好闹了起来,那也好歹得给你一个交代。” 与其三番两次被人笑话,倒不如一次解决了事! 姜南微笑了起来。 “那不知姑母准备如何做?” 华阳大长公主道:“先前外间都传言说,这些年来,平乐侯没少欺负你。当初先帝还在时,你们于宫中进学的事情便不提了,孩童不懂事,谁家还没有兄弟姐妹吵吵闹闹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姜南微含笑:“姑母说的是,本宫也未曾因此记恨平乐侯。” 见姜南微给了面子,华阳大长公主稍松一口气。 “那咱们便说这两年吧。自你父皇去后,平乐侯也恰好及冠,开府别住,这两年来,姑母不在他身边,无法时时教导,却没想到有狐媚子暗中使坏,勾引平乐侯不说,还唆使他去你府上隔三差五的讨东西,破坏你们表兄妹的感情。” “今日你既要一个交代,那这贱人姑母便当着你的面打死,从此祸根消除,你和你表兄之间,也万万莫要再置气了。” 听着那华阳大长公主避重就轻的话,姜南微心中冷笑。 舍不得儿子,就要随便找一个女子出来顶罪?还想让自己做她的刀? 真不愧是她的好姑母! “姑母还是让平乐侯过来说句话吧,我们表兄妹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论说起来方便些。” “怎么?殿下这是不满意本宫给你的答复了?” 华阳大长公主冷了脸。 忍了这么久,她便是再好脾气,也快要磨没了。 一个小小的晚辈,竟也敢让她难堪! “平乐侯是本宫的儿子,便是分府别住,也得喊本宫一声母亲,这个主,本宫还是能替他做的!” “是吗?” 姜南微淡笑挑眉,向某处看去。 【今日第二更!明天打脸结束,男二出场!】 (本章完) 第25章 上套——你不能杀她! 第25章上套——你不能杀她! 与此同时,人群中。 慕寒渊手指微动,两枚细小的石子飞出,一左一右击中那困着平乐侯的两人。 二人腿弯一阵吃痛,手下顿时一松。 平乐侯得了机会,连忙挣脱二人,从府门口冲了过来。 母亲要杀了清月给姜南微泄愤,他求不了母亲,便只能求姜南微! “姜南微!你饶了清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拦住他!”华阳大长公主怒喝。 姜南微笑意更深,一抬手,身边侍卫当即挡住大长公主的人。 平乐侯顺顺当当的跑到了车驾跟前。 “姜南微,我求求你,放了清月!” “侯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困着清月姑娘的,可不是本宫。” 说着,姜南微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平乐侯。 “对了侯爷,我那表侄儿怎么样了?” 平乐侯一愣。 “什么表侄儿?你说秉涵那孩子?他好好的在府里呢。” 平乐侯薛荣恒和宋氏的孩子,名唤薛秉涵。 姜南微讶然:“可是方才姑母说,孩子身子突然不适,你一直在照看,这才抽不开身。” “我哪有……” 平乐侯正欲驳斥,可话到一半,当即明白过来,只能支支吾吾往回圆。 “是,我是一直在照看,孩子身体不舒服,我怕你担心,所以才这么说。” “原来如此啊。” 姜南微含笑,一看周围百姓的神色,便知道他们也不信平乐侯所言。 到底是看顾孩子,还是宠妾灭妻,发妻刚生完孩子就和小妾厮混,明眼人一看便知。 平乐侯没工夫理会姜南微,他现在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小妾身上。 “姜南微,那些事跟清月没有关系,你不能杀她!” 姜南微容色一正。 “侯爷这是哪里的话?本宫可从未说过要杀人。”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本宫别的什么也不要,只要自己的东西。” 说着,姜南微看一眼云栀,后者很快上前一步,拿出一本小册子。 但听姜南微开口道。 “前几日本宫给百官送补品养身,顺便让人盘点了一下府中的库存,这才知道,这两年来,平乐侯府的人从本宫府上拿走了不少东西。” “先前那些个管事婆子,口口声声都说是拿去看看,过几天就送回来,可这两年多过去了,也都没见还东西的影子。” “本宫原想着,左右他们讨过去,都是给平乐侯,侯爷若是喜欢,咱们一家人,你多留些时日也无碍。” “可谁曾想,今日出了赵嬷嬷这刁奴之事,这不由让本宫担心起先前那些管事和婆子,是不是都和她一样的德行,又或者是狐假虎威,用平乐侯的名义骗到本宫面前来。” “所以,本宫今日来此,一来,是将这赵嬷嬷的恶行告知给侯爷,顺便将人还给府上;二来呢,则是跟平乐侯确认一下,这些器物到底是侯爷所借,还是恶仆行骗,顺便问问何时归还。” 姜南微说完这话,云栀已经上前一步,将那册子递送到平乐侯面前。 “这是按公主府账簿抄写的一份器物清单,上面还有侯府各位管事婆子的签字画押,还请侯爷过目。” 平乐侯打开那册子,果然见上头什么时间,侯府的谁去借的什么东西,又是什么说辞,还有后面的签字画押,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平乐侯的心沉了下去。 以前他欺负姜南微在先,姜南微本不愿意给他任何东西。 后来还是和府上那些美妾喝酒的时候,她们给他出的主意。 说是既然直接要不肯给,借过来看看总行吧? 于是他就想出了借玩的理由,到时候东西在自己手里,还不还,不就是他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毕竟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这两年来,他的人去公主府要东西,都顺畅至极,导致他都忘了,自己是以借的名义,去跟姜南微讨的这些东西。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姜南微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留情面的逼着他将东西还回来。 华阳大长公主看着自家儿子的神色,便知姜南微先前所说不假。 姜南微既然留了这么一手,今日这事,怕是不好善了。 于是华阳大长公主当机立断。 “南微,你有所不知,这都是清月这贱丫头和府上的管事婆子联合起来所做!她仗着侯爷喜欢,所以这两年来越发胆大妄为,今日姑母就杀了这个祸害,再惩处了那些婆子给你赔罪!” 说着,华阳大长公主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直接冲方清月刺去。 平乐侯当即拦住自己的母亲。 “不是清月!是我自己!” 说着,平乐侯转过身看向姜南微。 “这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让管事婆子去借的!不关清月任何事!姜南微,你要东西,我还给你便是!但是这事和清月没关系,你不能要她的命!” 华阳大长公主都要气炸了。 姜南微倒是意外的看了自己这个表兄一眼。 “侯爷还真是怜香惜玉。不过本宫可从来都没说,想要你这美妾的命,既然东西是侯爷借的,又说了要偿还,那便许个日子,本宫好让人来取上一趟。明日如何?” “明日……” 平乐侯咽了咽口水,好多物件都被他卖掉了,“十日!十日如何?” “怎么?侯爷莫不是把本宫的东西丢了或卖了?” “怎……怎么可能?只是东西多,需要盘点一下……当然,也是害怕府中有手脚不干净的……” “那倒也不怕。” 姜南微笑了起来,早就替平乐侯想好了对策。 “东西若是丢了,又或者真被底下人拿去卖了,那也无关紧要,一切照价赔偿便是。” “所以……” 姜南微收了笑,拇指与食指捏起,比划出一个“三”的手势。 “就三日,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三日后此时,本宫亲自来取。”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平乐侯再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咬了咬牙。 “就照你所说!” “侯爷爽快!既如此,这册子便留给你,咱们三日后见。” 言罢,姜南微看向华阳大长公主,“本宫还有事,便先告辞了,姑母见谅。” 说着,便让起驾回宫。 华阳大长公主连忙将她留住。 “殿下且慢!” “哦?姑母可还有别的事?” 华阳大长公主面有犹豫,南微明白她另有话要说,遂笑。 “姑母上车来吧。”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26章 男宠——姜南微这个小骗子! 第26章男宠——姜南微这个小骗子! 华阳大长公主上了车。 很快帘子落下,遮挡了外人的视线。 华阳大长公主拉起姜南微的手。 “南微,今日这事,不是姑母偏心,只是你表哥实在是让我头疼。你姑父去得早,我一个人将他拉扯大,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才将他养成这副模样,他若有不对的地方,姑母给你赔不是,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姜南微心头冷笑,面上却叹了口气。 “姑母说的哪里话,我跟表哥又没仇,何至于跟他计较?” “我是什么性子,姑母你也知道。如今阿翊在朝中四面楚歌,外祖一家又远在边关,鞭长莫及,一切全得靠我们姐弟自己,所以我最见不得人踩到我们姐弟头上来。” “我虽是一个女子,但真要有人欺负我们姐弟,便是摄政王和闻丞相那样的人,我也敢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今日这婆子不长眼,非要在我面前耍威风,我自是要教训她,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好惹!” 说到这里,姜南微露出几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疲惫与无助来。 “父皇去世时,把能威胁到阿翊皇位的皇室全都遣散去了封地,如今留在上都城里的族亲,只剩姑姑一人,便是知道姑姑疼我。” “但也正因此,南微也不想让姑姑为难。赵嬷嬷是您跟前的人,这几年离开您,却还借着您的名声滋事,今日闹到我面前还好,我知道是她一人的错,可若是纵容她,日后闹到外人面前,岂非连累了您和表哥?” “您或许心善,念着旧情舍不得,那我便今日当众惩处了这婆子,也给姑母一个肃清侯府的由头。至于这恶名,就都落在南微身上吧!左右南微名声已经坏了,也省的让姑母为难。” 说着说着,姜南微眼尾泛起红色,眼眶中也盈起一层朦胧泪意。 那模样,可比外头方清月的样子更加惹人怜惜。 经过方才一事,华阳大长公主已对姜南微起了疑,怀疑她对自己有所戒备。 可如今一听她如此坦诚自己的盘算,并没有装傻充愣,华阳大长公主又开始不解起来。 说到底,姜南微虽是惩处了赵嬷嬷,却的确不曾做别的事情。 单说平乐侯打秋风的事情,真要往大了说,可就不仅仅是还东西这么简单了。 如此看来,姜南微好像还真是顾念着旧情。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就在华阳大长公主脑中千回百转之际,姜南微已经身子一歪,扑进了她的怀里。 “姑母……姑母,南微心中委屈,南微好委屈……” “若是父皇还在那该有多好,南微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怎么这么难……” “没有人懂我,没有人懂我啊姑母……” 怀里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嗡嗡的鼻音,配着那颤抖的娇软身子,让华阳大长公主彻底放了心。 瞧瞧,表现得再凶悍,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垂帘听政的长公主又如何? 还不是要在她怀里撒娇说委屈,任凭她拿捏? 想到这里,华阳大长公主方才歇了的心思,再次燃起火苗。 “南微不哭,姑母在呢,姑母一直陪着你。” 软着声音哄了姜南微一阵,待她情绪收拢,华阳大长公主这才继续开口。 “人啊,这一长大,便越发觉得孤单,总想找个知心的人说说话,你的孤独,姑母也理解。” “前些日子在宫里,姑母跟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姜南微坐直了身子,红着眼眶和鼻头,吸了吸鼻子。 “姑母……姑母说的什么话?” “就是你大婚那晚,我进宫跟你说,这世间好儿郎千千万,不差周祈晟那一个那次。” 见姜南微好似还没想起来,华阳大长公主干脆将话挑明。 “当时不是跟你讲,我这几日新得了一只兔儿?那日我便想让你见见,但你当时没这个心思,我便说等你表侄儿满月的时候,再带那人来见你。” “今日你既说到这话,刚好他又在,姑母便干脆将人给你,也好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儿。” “你是不知道,这只兔儿,比先前那些都要强,可是朵体贴至极的解语花。” 姜南微知道,华阳大长公主这是又要给自己府中塞面首了。 表面上是送她男人,实际上是派人在她身边做奸细。 以往的四五个,个个如此。 她后来都找了各样的理由打发了,没想到她这个姑母竟还是不死心。 “可是姑母,南微府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和容昭比?若是他们能解了你的愁,何至于让你现在依旧难受?” 说着华阳大长公主拉过姜南微的手,在她耳边低语。 “况且男人这种东西,怎么能嫌多?不一样的人,自有不一样的风味,你回去自己尝尝便知道了。” “姑母……” 姜南微娇嗔一声,臊红了脸,埋下头再也不理华阳大长公主。 看着她这副模样,华阳大长公主心下大松,将车帘撩开一条缝隙,指着站在不远处,一袭青衫容色如月如玉的俏郎君。 “瞧见没,就是他,名唤容昭。我下去跟他说一声,让他今日就随你回去。” 姜南微依旧害羞低头。 “南微都听姑母的……” - 很快,华阳大长公主下了车。 车帘撩起又放下。 车驾中,姜南微重新抬起头来,那双幽深的凤眸只有清冷,姣好的容颜,也再无半分羞色。 华阳大长公主走到那轻衫郎君面前,压低了声音,皮笑肉不笑。 “自打今日起,你便是长公主的人了。但本宫警告你,可别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殿下放心,容昭明白。” “你最好如此!” 长公主的车驾很快驶动起来。 没人注意到,折返的仪驾中多了一人。 除却一直暗中留意姜南微的慕寒渊。 看着那容色绝佳的青衫郎君,他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姜南微这小骗子! 前两日还说中意他,今日还说要跟他并肩,这才过去了多久? 又收了一个男宠! 还是个一瞧就柔弱无骨,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模样。 这种人也算男人? 他就不该信她的鬼话! 慕寒渊心头恼火又烦躁,干脆扒拉开人群,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两条腿,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 同样看着姜南微车驾离去的,还有华阳大长公主。 先前姜南微咄咄逼人的时候,她其实已经不准备送容昭过去了。 毕竟姜南微若是对她起了疑,那对容昭自是多有防范。 可如今瞧来,姜南微也不过如此。 既如此,容昭送过去倒也无妨。 只是这平乐侯府…… 想到这里,华阳大长公主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赵嬷嬷,和已经被儿子解开绳索,护在怀里的方清月,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将这些贱蹄子给本宫带回府中!” 【今日第二更!没想到吧,男二来做男宠啦!没被华阳吃过,放心入!】 (本章完) 第27章 情敌——摄政王先去瞧瞧那面首? 第27章情敌——摄政王先去瞧瞧那面首? 平乐侯府大门关上。 对于华阳大长公主来说,当着外人,尤其是那些贱民的面,处理自家事务,实在是丢脸至极。 若非今日姜南微执拗,她断不会让那些贱民看笑话。 事已至此,府中事务,也是该好好肃清一番了。 尤其是赵嬷嬷和方清月那个贱人! 侯府院中,华阳大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 两边是提刀的侍卫和拿着家法棍子的壮汉。 其他被召唤来的下人仆婢,全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处,连眼睛也不敢抬起来。 “先将赵嬷嬷带上来!” 华阳大长公主冷喝一声。 赵嬷嬷很快被拖上来丢在地上,两腿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带出两道痕迹。 “公主……殿下……” 一看这架势,赵嬷嬷连忙求饶,哭着向华阳大长公主腿边一点一点爬去。 “是老奴鬼迷了心窍,是老奴不知好歹,老奴知错了……只求公主殿下看在老奴伺候您和侯爷多年,自打宫中起便……便跟着您的份儿上,饶老奴一命吧……” “殿下……殿下……打您七岁起,老奴便跟着您了啊……求您饶老奴……” “饶了你?饶了你我侯府的颜面如何算!” 华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一脚踹上赵嬷嬷的心窝。 一口鲜血从赵嬷嬷口中吐出,染脏了华阳大长公主的裙角。 她顿时面露嫌恶,恼火更甚,指着赵嬷嬷,额头微有青筋。 “打!给本宫将这不长眼的狗婆子往死里打!” 此话一出,赵嬷嬷当即被拖着绑到了后面的凳子上。 “啪——” “啊——” 一棍又一棍,重重落在赵嬷嬷身上。 每打一下,赵嬷嬷便惨叫一声,后面侯府下人们便瑟缩颤抖一分。 华阳大长公主却冷笑更甚。 “都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倚老卖老给主子惹祸是个什么下场!” “打七岁起便跟着本宫又如何?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别以为有奶就是娘,给你几分颜面就开染坊!” “在这侯府里,平乐侯不管事,纵着你们,可本宫这个大长公主还没死呢!” “还有那些小贱蹄子,一个个的长了几分颜色,便以为自己能爬上主子的床,成日里的魅惑主子,都当本宫不知道?!” “来人,将方清月那个贱蹄子带上来!” 一听母亲要处置自己的美妾,平乐侯当即冲过来。 “母亲!姜南微已经说了,她不要清月的命!母亲!” “她是说过,可本宫没说,方清月的命本宫不要!”华阳大长公主冷笑,“勾引本宫的儿子,也不看自己一个贱胚子有没有当主子的命!” “你言而无信!” 平乐侯气得咬牙,顿时冲到方清月跟前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冲。 “我带清月走!” “你敢!”华阳大长公主怒喝,“将平乐侯和那狐媚子拿下!” 众侍卫齐齐出动,平乐侯又是个绣花枕头,哪里敌得过? 不多时,便只能亲眼瞧着心爱的女人被捆在行刑的条凳上,自己则被侍卫押解,半分也动弹不得。 “母亲,儿子求您了,儿子求您了!” 就连少话的方清月,此刻也连连求饶。 “殿下,奴家没有那等坏心思,奴家心中只有侯爷。” “奴家从未唆使过侯爷,那老参也是侯爷看奴家爹爹可怜,才着人送给奴家的……殿下明鉴啊……” 华阳大长公主一听方清月那软糯糯的声音,就心头冒火。 她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的确清楚。 可真要让她承认,跟这个狐狸精没关系,她也不信! “明鉴?正因为本宫明鉴,才要打死你这个贱人!来人,行刑!” “啪——” “啊——侯爷——” “清月——” 带着倒刺的棍子落下,很快,便染红了方清月素白的裙衫。 平乐侯心痛至极,却半分也挣扎不开。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心爱之人被鲜血染红,冷汗直冒,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这时,赵嬷嬷那边行刑的人停了下来,快步行至华阳大长公主身前。 “殿下,赵嬷嬷死了……” 华阳大长公主却笑了起来。 “死了?好啊,草席一卷,丢去乱葬岗。” 后面,众仆役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心中也生出几分寒凉。 赵嬷嬷平素的确仗势欺人,可她到底是跟着大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在平乐侯府,就是侯夫人也要敬重她几分。 整个府里,赵嬷嬷那可是仅次于主子的地位。 可如今,她的下场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人,日后又能好到哪里去? 原以为富贵人家是安乐窝,现在看来,竟是虎狼蛇窟…… - 赵嬷嬷被拖了下去。 鲜血一路染红青石板,留下可怖的血痕。 方清月也逐渐没了叫喊的力气,院子里只剩木板入肉的声音。 很快,行刑的壮汉回话。 “殿下,这个也没气儿了。” “清月……” 平乐侯瘫跪在地,面如死灰。 华阳大长公主抬了抬手,侍卫很快松开平乐侯,他顿时连滚带爬的扑到方清月身上。 “清月……清月……” 儿子这窝囊样,华阳大长公主实在没眼看。 只能冷眼扫向众人。 “今日之事,暂且到此,若还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赵嬷嬷和方清月,便是你们的下场!” “扑通”一声,众人齐齐跪下。 “奴婢/小的不敢!” “你们最好如此!” 冷哼一声,华阳大长公主站起身,带着手下侍卫迤逦而去,唯余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 宫中。 锦绣殿。 姜南微一回来,便被太后传唤。 想着自己此番还带了个人回来,姜南微吩咐云栀。 “将那个容……就那个叫什么容的男的,先安置在偏殿,谨慎看管。吩咐底下人,不该说的别说。” 华阳大长公主所赠,肯定没安好心。 这一点云栀很清楚。 “殿下放心,奴婢肯定让人看好他,断不会让他打听了什么去。” 姜南微点了点头,换了身衣裳,便带着云栀往外行去。 然而没走几步,就在殿门口碰上了慕寒渊。 “王爷?” 姜南微有些诧异,“您怎么来了?” 难道方才平乐侯府外的事情,传到了慕寒渊耳中? 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自己这才刚回来…… 慕寒渊轻咳一声:“听人说,华阳大长公主又给殿下送了人?” 姜南微心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慕寒渊。 不过她也没想着瞒,毕竟众目睽睽。 “是有此事,人如今就在锦绣殿偏殿。”姜南微道。 “哦。” 慕寒渊心中微堵。 以往那十几个人,殿下可一个都没有往宫里带过,更别说安置在偏殿。 这个新来的男宠,难道真的不一般? 姜南微不知慕寒渊心中所想,只将他当做共同对抗华阳大长公主盟友,于是道。 “我现在要去一趟太后宫中,摄政王若有空,不妨先去瞧瞧那人?” 【今日第一更,等下有点事,第二更会晚一点,大概十点半左右。霍霍,情敌要见面啦!】 (本章完) 第28章 争宠——俩“面首”的掰头! 第28章争宠——俩“面首”的掰头! 慕寒渊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但面上却是一副犹犹豫豫不情不愿的模样。 “公主殿下的男宠,本王这般贸然去看,怕是有些不妥吧?” “华阳大长公主送来的人,便是扒光了送到床上,我也不敢随便用。王爷慧眼如炬,帮我多看看,总是好的。” 慕寒渊轻咳一声。 “殿下既然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看一眼吧。” “有劳王爷,我先走一步。” 姜南微没有多想,带着云栀很快离开,免得太后久等。 路上,云栀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跟上姜南微。 “殿下,方才摄政王那样子,明明就是想进去看您带回来的面首,结果还装得好像自己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你倒是眼尖。” 姜南微笑着看了云栀一眼。 其实在慕寒渊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没戳穿,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也正因此,她才会让慕寒渊进殿去瞧。 光明正大,总比偷偷摸摸好。 “那人是华阳大长公主送的,让慕寒渊看看也好,反正肯定有问题。”姜南微道。 然而云栀的想法,却和她不大一样。 “奴婢倒觉得,摄政王不是因为那人是华阳大长公主送来的,所以才不放心。” “嗯?”姜南微看过来,“那是什么原因?” “奴婢觉得,摄政王是嫉妒。” “……?” 姜南微一愣,很快笑了出来,“所以按你这意思,慕寒渊是因为我带了个男人回来,心有不甘,所以这是瞧情敌来了?” “奴婢觉得像。”云栀很笃定。 “那你可就看错了。” 姜南微想起前几日,自己试探慕寒渊,让他做驸马的事情。 “慕寒渊若真对我有意,这两年也不会处处与我作对,我招他做驸马,他也不会不乐意。” “可是刚才摄政王耳朵好像红了。”云栀提起一个细节,“就在您说让他去瞧瞧的时候。而且您难道没有发现,自打您的婚事作罢后,摄政王几乎日日来宫里找您。” “那是因为如今我和他握手言和,我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要多互通有无。” “可以前也是这样啊。” 说到这里,云栀又提起以前,“以前摄政王也常来寻您的,只是您那个时候对他爱答不理,所以每次都将人给气走了,后来您和周祈晟订了婚,摄政王来的越发勤快,但您因为他说周祈晟居心不良,所以吩咐奴婢们以后不许再让他进府。” 姜南微摸了摸鼻头:“有这回事儿?” 慕寒渊以前,找她真的有那么勤快?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除了将人赶走的那几次,她还多少有点印象。 “殿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云栀有些无奈,又压低了声音,“其实先前您不让摄政王进府之后,有好几次奴婢出去值夜,都会看到摄政王好似在王府院中,但是仔细一瞧,人影又没了。那会儿奴婢觉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可如今一瞧,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姜南微:“……” 云栀这话说的,都要让她觉得慕寒渊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已在跟前的太后寝宫。 姜南微道:“以后这话莫要再说,平白落人口舌。” 云栀连忙点头:“殿下放心,奴婢心中有数,今日不过机缘巧合,这才顺口跟您提了一嘴。” - 锦绣殿。 慕寒渊不知姜南微主仆二人就着自己说了一路。 如今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那站在树下的青衫男子身上。 消瘦挺拔的背,如漆如墨的乌发,瞧着倒是比姜南微府上那十几个歪瓜裂枣好一点。 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柔弱女气。 一点也不英武,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比起他堂堂摄政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样想着,慕寒渊挺直了背。 抬脚进了院子。 听到声音,树下的青衫男子转过身来。 狭长魅惑的眸子,在那如玉面庞的衬托下,清幽如潭。 眉宇间聚拢的淡淡离愁,削减了眉眼的深沉,平白生出几分惹人怜惜的清寒。 配上那挺拔的鼻梁和诮薄的双唇,明明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五官,拼凑在一处,却融成一张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绝美容颜。 慕寒渊作为姜国第一美男,自诩能入眼的女子数不过一只手,更罔论那些男子。 就连以前姜南微府中那些美男面首,对他而言,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丑东西。 可现在,就算心中不快,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了一张好脸。 慕寒渊的心沉了下去。 眼中高高在上的打量,也变成了鸡仔护食似的戒备。 没等他开口,那人先对着他行了一礼。 声音也轻轻柔柔,弱的像是风一吹就能倒。 “奴是今日被殿下新带回来的,名唤容昭,敢问阿兄如何称呼?” 一句“阿兄”,让慕寒渊皱了眉头。 他可没有什么便宜弟弟! 慕寒渊盯着容昭,没有出声。 却听容昭继续道。 “奴初来乍到,不知殿下喜欢什么,有何避讳。阿兄陪伴殿下多时,可方便与奴略说一二?” “当然了,若是阿兄不便,也不打紧……是容昭唐突了……” 说着,容昭垂眸敛目,面上染上一丝哀愁。 若是女子,定会惹得无数男子怜香惜玉。 可他是个男子。 对上的,还是视他如敌人的慕寒渊。 只会觉得他又茶又弱,矫揉造作。 一阵沉默。 慕寒渊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个容昭……莫不是将他也看做姜南微的面首了? 不然怎会喊他一句“阿兄”…… 心头生出几分怪异与不适,却又莫名涌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似喜悦又似别扭的矛盾。 慕寒渊轻咳一声,抬起下巴。 “你既是新来的,便少说少问,有什么事,自会有人与你说。若你心思不正,殿下可不会喜欢你。” 容昭抬起头来,眼中闪过欣喜与笑意。 “多谢阿兄教我。” 慕寒渊虽然不喜欢一个面首这么喊自己,倒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更没有驳斥这个称呼。 “听说,你是华阳大长公主送给殿下的?” 他上下打量了容昭一眼。 “别是伺候的不好,才被嫌弃送来的吧?” “倒不是嫌弃。” 说到这里,容昭看向慕寒渊,似有羞怯。 “实不相瞒,奴倒是有两手绝活,定会让主子舒坦如在云端……华阳大长公主正是觉得奴可圈可点,这才将奴送了过来……” 慕寒渊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不要脸,顿时皱了眉头。 容昭连忙补救。 “当然,奴这话,不是说阿兄的活儿不好……” 【今日第二更!明天看两个“面首”掰头虎狼之词!】 ? ?这两天上推荐,数据还蛮重要,求收藏,求推荐票!求章评段评五星书评!比心!爱你们! ? ???? (本章完) 第29章 交锋——殿下好我这一口 第29章交锋——殿下好我这一口 慕寒渊:“……???” 他没有接触过给人做面首的男人,更没有跟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有过往来。 但容昭这话实在太羞辱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慕寒渊挺直了腰板儿,扬起下巴一脸倨傲:“本……爷活儿比你好!” “阿兄说的是。” 容昭垂眸敛目,唇角含笑,声音悠悠。 “阿兄能陪在殿下身边这许久,定有比旁人出众之处,容昭新来,当然不能和阿兄比……” 话是这么说,但那神色之间,却显然觉得慕寒渊不如自己。 能得宠,无非是因为比他早来。 慕寒渊被这不要脸的男人气得恼火。 “殿下才不喜欢你这种病怏怏,又如女子娇弱的男人!一点也经不起玩弄,三两下别要了你的小命!你还是赶紧死心吧,她压根不好你这一口!” “那殿下是好阿兄这一口?” 容昭抬眸,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与方才扮乖时全然不同的挑衅与锋芒。 “可殿下若是喜欢阿兄,又怎会收下奴,还亲自带入宫中呢?想来必是阿兄有地方伺候不周,又或者是……不能让殿下满足,所以殿下才会另觅新欢,从大长公主那里讨了奴来……” “如此一比较,奴倒是比阿兄更胜一筹了……” 别看容昭的声音柔柔弱弱,可说出来的话,句句扎在慕寒渊的心窝上。 尤其那欠揍的神色和贱兮兮争宠的语气,让慕寒渊恨不能直接撕烂这张脸,将人拖出去砍头了事。 他冷笑一声,看着容昭。 “你说的对,毕竟我心中只有殿下一人,可不比你先是伺候华阳大长公主,又不知检点的来伺候殿下。怪不得手段如此了得,到底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我又怎么比得上?” “可你却是有所不知,我们殿下最是忌讳那些不干不净的玩意儿。别人用过的脏东西,我们殿下压根瞧不上。” “别以为你在华阳那里用过的脏手段,在殿下身上也依旧能用!尽早死了这条心!” 见慕寒渊如此恼怒,容昭反而笑得越发促狭得逞。 “阿兄这是急了哦!看来我的到来,让阿兄生出了危机感……如此说来,指不定,殿下好的正是我这一口呢……” 慕寒渊冷脸甩袖。 “谁是你阿兄!少跟本……老子攀扯关系!” “奴也不愿,只是阁下如何称呼呢?” 慕寒渊正欲开口,可很快意识到,自己竟差点被一个男宠给戏耍了。 他是来摊这个容昭的底细的,可如今却差点被这个容昭套了话。 华阳大长公主送来的人,还真是不简单。 豁出去不要脸面也就罢了,更能屈能伸,盘算人心。 想到这里,慕寒渊不怒反笑。 “我的名字……你猜呀?” 容昭一噎:“……” 没想到,这人竟比他想象中要警觉。 本以为已经激怒了对方,结果临到跟前,这人竟然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姜国这位长公主的面首们,还真是个个出奇。 - 姜南微回到锦绣殿,发现慕寒渊正坐在正殿中,面色微微发黑,不大好看。 “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王爷生气了?” 姜南微坐了下来,云栀连忙给她倒了杯茶水,顺带给慕寒渊也添了茶。 要知道,以前慕寒渊在姜南微这里,是连面前放茶杯的资格都没有的。 “偏殿那个面首,心思很不干净,人也净是歪心眼,你与他相处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他诓骗进去。这人惯会扮乖卖惨博人同情,鬼心眼多的很,而且喜欢阴阳怪气,又善于玩弄人心,跟人套话。” 姜南微没想到,自己就出门一会儿的功夫,慕寒渊便对那个面首有了如此深入的了解。 接过云栀拧好的帕子擦了擦脸,姜南微笑道。 “看来王爷和这个面首,交锋并不顺利。” 不然也不会如此戒备了。 慕寒渊喝了一口茶水。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人没有底线,跟你以前那些面首可完全不同,你小心为上。” 想起先前云栀在路上跟自己说过的话,姜南微不由一笑,促狭开口。 “王爷怎么知道我以前的面首是什么样的?莫非,你和他们曾有往来?” “咳……咳咳……” 慕寒渊被茶水呛了一番,姜南微眼疾手快,连忙拿出帕子递过去。 慕寒渊接过帕子擦拭起来,好一阵才找到如何圆话。 “殿下后宅之人,我怎么会有往来的机会?不过是和偏殿那个叫容昭的说了几句话罢了。” 说到这里,慕寒渊又强调起来。 “这位容昭,不是什么善茬,殿下与此人相处,定要小心为上,以免中了华阳大长公主的圈套。” “还有府中那些面首,若是可以……还是尽快遣散为好,免得徒生事端。” 见慕寒渊对自己的面首们如此介怀,姜南微忍不住笑着揶揄。 “王爷如今这是要我遣散后宅众人?倒也不是不可以……若王爷愿意屈尊做本宫的驸马,这些人自然任你处置,本宫绝无二话。” “……” 慕寒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偏头看向姜南微,目光幽幽。 “殿下还是莫要再拿我取笑,您若真有这份心,今日华阳大长公主送人,便不会毫不迟疑的收下,还将人带入宫中了。” 说完这话,慕寒渊站直了身子。 “时候不早,王府还有别的事务,本王便不打扰殿下了。” 言罢,也不等姜南微说些什么,慕寒渊直接告辞离去。 姜南微:“……” “云栀,我是那句话说错了,还是怎么招他惹他了?这人怎么这般奇怪,还突然给我冷脸瞧。” 姜南微看向旁边的云栀。 前几次姜南微和慕寒渊相处的时候,云栀大都不在场,这次却是将二人的话听全了。 于是略一思索,云栀斟酌着开口。 “奴婢觉得,摄政王许是和偏殿那位说话的时候受了什么气,想着让您赶紧遣散面首。但您好似没有这个意思,还要纳王爷做驸马,所以王爷可能以为,您是在拿他消遣呢吧……” “可我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啊。” 姜南微皱了皱眉头,“以前收下那些人,本也是做给华阳大长公主,以及慕寒渊、闻丞相等人看的,我又不是真的喜欢他们。若是慕寒渊真的愿意做我的驸马,那我还要这些人做什么?直接遣散出府便是,正好也省了我做戏。” “可是摄政王不知道您就是这样想的啊……不过,您是真的喜欢摄政王,才让他做驸马的吗?” 在云栀看来,如今的姜南微和慕寒渊,完全是一个敢说,一个却不敢信。 这种简单的小误会,其实很容易澄清。 真要说起来,不过一两句话的事情。 可云栀更在意的,是姜南微的本心,是她是否真的喜欢摄政王。 云栀不想自家主子只是因为合适,或是为了朝政时局,而非爱情和摄政王在一起。 云栀的话问到了姜南微。 她想让慕寒渊做驸马的原因,实在太多了,可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合适。 至于喜欢……那太奢侈。 心头生出几分烦躁,姜南微站了起来,看着外头逐渐笼罩的夜色。 “不说这个,咱们去偏殿瞧瞧那个姑母送来的面首。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将慕寒渊气到。”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30章 逗弄——长公主VS男宠容昭 第30章逗弄——长公主vs男宠容昭 暮色沉沉,偏殿里已经掌起了灯。 姜南微带着云栀过来的时候,院中没有人。 倒是一旁的窗户大开,雕花的窗柩边,有人凭窗而立,正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芙蓉树。 檐角的烛光灯影,将那一袭身影拉长,在这夏日的夜晚,显出几分秋日才会有的萧瑟凄凉。 姜南微只看了一眼,便抬步进了屋子。 这样的做派,她府中那十几个面首里,有至少四五个都会,他们跟那些伤春悲秋的小姐一样,以为这般便能惹人怜惜。 却不知对姜南微来说,最讨厌男子缺乏英气。 哪怕这个叫容昭的人,比起他们,演的更逼真,更自然。 不过说起演戏…… 姜南微回过头,吩咐云栀:“你守在外头,先别让人进来。” 云栀得了嘱咐,应了声是,然后等姜南微进屋之后,从外面将门拉上,打起精神守在门口。 - 容昭早在姜南微进入偏殿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但他一直没有主动开口,只佯作不知,直到屋门关上,他这才转过身,后知后觉的回头。 面前的少女相貌出众,神采飞扬。 眉宇间虽有疲惫,却依旧难掩风华。 比起下午在平乐侯府外咄咄逼人的模样,多了几分平和,但周身凌厉的气度,却不敢让人小觑。 “奴容昭,见过长公主殿下。” 容昭屈伸行礼,声音澹澹如清溪,与先前和慕寒渊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君子温然。 “容昭?哪个容,哪个昭?” 姜南微直接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并没有让人起身。 容昭倒也不气,安静回话:“回殿下,容易的容,昭彰的昭。” 姜南微嗤笑一声。 这些面首的目的,若都那么容易昭彰,她也不必如此了。 “多大了?”姜南微问。 “二十又三。” “比本宫大了六岁。”姜南微啧了一声,“有些老啊。” 容昭完美的容颜,出现一丝破裂。 “姑母将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最是知心解语,你且说说看,都会些什么,让本宫也瞧瞧你到底是不是她夸得那样好。” “琴棋书画不敢说精通,倒是样样都会一点,不敢在殿下面前卖弄。至于奴好不好……旁人说了不算,唯有殿下自己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倒是会话说。”姜南微眯眼瞧着垂眸敛目的容昭,“你侍奉姑母多久了?” “回殿下,奴进大长公主府,刚两个月。” “两个月?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两个月,姑母都让你做了些什么? “大长公主喜欢喝茶听琴,奴白日里便多抚琴,或是为大长公主点茶煮茶,偶尔也会陪大长公主下下棋。” “晚上呢?” “晚上……”容昭声音顿了顿,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怎么?有什么说不得的吗?” 姜南微往后一靠,倚在身后的软垫上,睨着一双凤眸看着容昭。 “姑母送你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煮茶抚琴下棋,大长公主府上多的是人做,不缺你这一个,若非你在别处另有所长,姑母怎会对你另眼相待?” 这话说的直白,就差直接点破容昭是华阳大长公主送来,在床上伺候姜南微的人了。 哪怕容昭今日傍晚在院子里与慕寒渊逞口舌之快,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难以启齿。 姜国的这位长公主,行事说话实在是…… “怎么?不好意思了?”姜南微扬眉。 容昭抬眸看了姜南微一眼,容色凄然,不过很快又垂首敛眉。 “奴出身卑贱,今日又冲撞了那位前辈,殿下这般折辱奴,为他出气,也在情理之中……奴不求殿下垂怜,可纵委身人下,亦有几分尊严,还望殿下……为奴留几分脸面……” 容昭这柔弱又坚韧的气性,对姜南微来说,一点也没有吸引力,更不会觉得稀奇。 倒是他口中那位“前辈”…… “你说的那位‘前辈’是什么人?” 容昭这才略有错愕的抬起头来,眼角委屈的泛红,却又有些无措的懵懂,“是进宫之后,先于殿下来看奴的人……难不成,殿下竟不是为前辈出气的么?倒是奴误会前辈了……” 此话一出,姜南微便是不想知道也难。 这所谓的“前辈”,除了慕寒渊,还能有谁? 怪不得先前慕寒渊那般生气,原来是被当做她的面首了…… 不过听容昭这话里的意思,当时慕寒渊好像并没有解释? 也是,堂堂摄政王,被当做面首,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解释了反倒徒惹口舌。 姜南微出神的时候,容昭已经继续开口。 “先前前辈说,殿下喜欢他那样英气的人,奴还不信,如今看来,前辈竟是不曾哄骗奴……” 听到这话,姜南微收拢心神。 她眯起凤眸,唇角含着笑,冲容昭招了招手。 “来,你过来。” 容昭不知姜南微想做什么,还是依言而来,起身的时候,差点因为行礼的动作保持太久,腿弯轻轻打颤,瞧上去弱柳扶风。 在距离姜南微几步之遥,容昭停下步子。 却听姜南微继续招手。 “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少女容色绝佳,在这仅有两人的夜里,葱白玉指微动,伴随着那软语之声,撩拨起容昭的心弦。 他向前走去,眼见只剩半步距离,少女忽然扯住他的衣襟,迫使他躬身与她对视。 下一刻,那只柔软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面颊,自眉眼一路抚向他的唇。 “肤质如玉,眉目如画,鼻挺唇薄,佳骨天成。怪不得姑母对你如此盛赞,倒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容昭垂眸:“殿下谬赞……” “谬赞?” 姜南微手下骤然用力,捏住容昭光洁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本宫瞧着,你倒是对自己的姿色自信的很。” 先前在平乐侯府外,姜南微并没有留意容昭的相貌。 后来带人进了宫,也没功夫仔细瞧。 直到这一刻,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人。 不得不说,这个容昭生了一副好皮囊。 这张脸,竟比无数女子还要让人心动,可越是如此,便越让姜南微看清那位姑母的野心。 姜南微看着容昭的时候,容昭也被迫看着她。 少女漂亮的凤眸幽若深潭,十七岁的女孩儿,却有染尽沧桑后的倔强与顽强,仿若随时可以席卷的狂风骤雨,有风起云来的汹涌,却唯独不见心神不宁的情欲。 容昭有片刻的怔忡。 这位长公主殿下,和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可就在他准备仔细瞧一瞧,到底何处不同之时,那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又陡然松开。 将他往后一推,姜南微跋扈扬声。 “你那位‘前辈’说的不错,本宫的确不好你这一口。就算你长得再俊,也依旧柔柔弱弱,不像个男人。姑母或许喜欢你这般温柔解语,可唯有他那般英气之姿,才是本宫的心头好。” 说到这里,姜南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容昭,冷笑一声。 “更何况,本宫的口味刁得很,最不喜欢的,便是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言罢,姜南微向外走去。 然而刚行了两步,就被人拽住衣袖。 【今日第二更】 慕寒渊:原来本王才是男宠中的mvp! (本章完) 第31章 容昭——今夜让他侍寝! 第31章容昭——今夜让他侍寝! 姜南微回过头,看着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目光上移,正对上拉拽着自己的容昭。 她微微挑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昭撤回手,收了先前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对姜南微行了一礼。 “还请殿下明鉴,奴依旧是洁玉之身,不曾侍寝大长公主。此番被送来……也不想做大长公主的奸细。” 听到“奸细”二字,姜南微眉头微皱。 这个容昭,倒是第一个如此直白的人。 以往那些面首,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身份竭力遮掩? 他倒是与众不同。 怪不得华阳大长公主会将他送来。 可这不代表,姜南微会轻信了他。 “你倒是胆子大!你可知,本宫与姑母,向来姑侄情深。这些年来,若非姑母时时体恤宽慰,仅凭一己之力,本宫压根没法做到如今这步。你一个小小的面首,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排揎姑母的善心,挑拨本宫与姑母之间的关系?” 做人最忌交浅言深,姜南微年纪虽小,但也是朝堂摸爬滚打的狐狸,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面首三言两语左右? 容昭对姜南微的反应并不意外。 平静的眼底,反而升腾出几分带着骐骥的跃跃欲试。 “殿下今日在平乐侯府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容昭都看在眼里。殿下可以不承认,但容昭却不得不斗胆猜测,您这是看不惯华阳大长公主僭越,所以才敲山震虎。” “容昭虽愚笨,但也知道,如今幼帝手中权柄不稳。若是华阳大长公主另有异心,姜国必乱!所以殿下当机立断,对华阳大长公主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但问题在于,贸然出手,师出无名。相较之下,平乐侯恰是最好的切入口。若我是殿下,必也会如此做,但却不仅要如此做。” 姜南微盯着容昭。 眼前这位面首,跟方才唯唯诺诺扮乖扮巧的样子截然不同。 尤其这番指点江山的话…… “你胆子真的很大。” 姜南微的声音里听不清情绪。 片刻之后,姜南微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姑母在房事上,向来纵情。你这般绝色,又能说会道,本宫忍不住好奇,在那等事情上,你到底是如何满足姑母的?” “在姑母床榻之上,你又是哪一张面孔?是如先前一般,我见犹怜扮巧扮弱,勾人爱怜?还是如现在这般,口若悬河,如一条随时都会张口咬人的小狼狗?” 容昭被姜南微这毫不遮掩的话噎了一噎。 耳根染上一层不自然的潮红之后,他偏过目光, “殿下,我先前说了,自己依旧是洁玉之身……” 见容昭连自称都改了,姜南微也不在意。 只屈起手指,撩起他额角的一抹碎发,在手中揉捻把玩。 “那么,说说看,你是如何从姑母的手下逃过的——本宫也说了,不喜欢旁人吃剩的东西。” 容昭默了片刻,最终从袖中取出一只鸽子蛋大小的瓷瓶。 “这是我自制的眠香,有安神之效,寻常使用,可以缓解头痛,但若是佐以特殊的手法,便会让人很快陷入沉睡。” “华阳大长公主有头痛之症,每每于睡前,都会让我帮她按压头部,缓解疼痛。” “因在床榻之间,所以第二日起来,华阳大长公主见我同在榻侧,便以为夜里已与我欢好,可实际上,我们之间却没有发生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 姜南微从容昭手中拿过那只瓷瓶,瞧了一眼,却不曾打开。 “姑母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把戏没见过?你这种小手段,骗不了她。” 言下之意,是不信。 “殿下说得对,我这样的小手段,的确骗不了大长公主。她愿意放过我,不过因为我有几分姿色,又在刚入府时,性烈求过死。” 说着,容昭伸出左手,将宽大的青衫衣袖往上拉了拉。 光洁的手腕上,赫然正是一道新愈合的疤痕,白色的新肉,极其醒目突兀。 “我本是良家子,祸起于这张脸,亦是被这张脸所救。想是这张脸还有几分用,大长公主没有真要了我的命。也正因此,哪怕后来我用了心机,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对她来说,与我过了夜,证明我是她裙下之臣,便算是挽回了先前的颜面;而我自己,自然也不会与人说事情到底如何。” “先前那般对待殿下您,其实也是迫于无奈。毕竟那位阿兄说,您不喜欢柔弱的男子……至于如今向您坦白……我是想着被殿下厌恶,好躲过一劫,但也不想被您当做大长公主的探子,平白丢了性命。” 姜南微看着容昭,面色无波,更瞧不清喜怒。 “你想要什么?”她问。 容昭忽然跪下来。 “容昭不求富贵,只求殿下可留我一命,让我能不屈不辱的生老病死……” 做男宠,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是连祖坟都没脸进的。 姜南微摩挲着手中瓷瓶,似笑非笑。 “你倒没有狮子大开口。可再小的条件,本宫也得瞧瞧,你到底值不值——宫深露重,阿昭今日便侍寝吧!” 说完这话,姜南微径直转身,飒然向外走去。 容昭跪在那里,脑海里满是“侍寝”二字,面挂震惊。 - 屋门推开,姜南微走了出来,云栀连忙跟上。 “殿下。” “这个东西,拿去太医院好好瞧瞧。” 姜南微将那只瓷瓶递给云栀,又出声吩咐。 “里面那个容昭,给他找身换洗的衣服,再让人伺候他沐浴更衣,随身物品盘查仔细,不许他带任何东西。还有,要让殿里所有人都知道,今夜是他为本宫侍寝。” 云栀脚下一歪。 侍……侍寝? 殿下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闹着玩? 待云栀回神,准备再仔细问清楚的时候,姜南微早已出了偏殿。 “殿下!” 云栀赶紧提裙跟上,她还有事没来得及跟殿下说呢! - 锦绣殿正殿。 用罢晚饭,姜南微半倚在软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 没多久,云栀便走了进来。 “殿下,太医院那边有结果了。” “哦?” 姜南微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这才问,“怎么说?” “说是安神的膏子。方子虽简陋,但效果却不错,对人也无害。只是用量需谨慎,量少可以缓解头痛安眠,量多了则容易让人昏睡不醒。” “知道了。” 姜南微并不意外。 这个容昭说话,半真半假,她也只能半信半疑。 不管怎样,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对了殿下,还有两件事要与您说。” “什么事?”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32章 七寸——姜南微的谋划! 第32章七寸——姜南微的谋划! “这第一桩,是流夜回来了!方才奴婢来的时候,他刚进宫,如今正在殿外等您传召。” 姜南微当即坐直了身子。 “快让他进来!” 先前她让流夜带着自己的金簪,去兖州见大长公主驸马薛成安的母亲,薛老太君。 算算时间,以流夜的脚程,原本明日才回。 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提前了一日回来。 得了传召,流夜很快进来,一进屋,便对姜南微行礼。 “不是外人,不必虚礼。云栀,快帮他搬个凳子过来。” “多谢殿下,属下自己来。” 看着流夜身上沾染灰尘的衣服,和那干涸的缺水的唇角,姜南微顿时明白,他这是一直快马加鞭赶路,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水也没有顾上喝,就直接进了宫。 “云栀,多倒几杯茶水过来,还有方才御膳房送来的点心,也都给流夜拿过来。” 说着姜南微看向流夜。 “你先别着急,有事吃饱喝足再说。” 流夜心中感激,随意吃了两口,便开始汇报此行结果。 “薛家那位老太君本就对华阳大长公主不满,如今得了殿下的信物,当日便要启程来上都,但被属下给拦下了。” “早先华阳大长公主生怕兖州驸马族亲生变,曾在兖州暗中安插人手,所以属下先解决了那些人,又跟薛老太君说,让她借用外出探亲的名义改道进京,掩人耳目。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又留了几个兄弟暗中保护,属下这才率先折返。” “算算时间,薛老太君绕路来上都,正好可以赶上平乐侯之子的满月宴。” 姜南微听到这话,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薛老太君贸然离开兖州,定会让华阳大长公主起疑。如果先拔除了那些暗线,让老太君绕道,再有暗卫护送,这一路就顺畅多了。” 流夜以前跟在先帝身边,只负责保护主子安全。 如今跟着姜南微,安排给他的事情,不再是做简单的暗卫统领。 姜南微不方便出面去做的事,现在大都会交给他处理。 一来二去,也让他锻炼和成长了不少。 所以一听这话,流夜顿时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都是殿下您教得好。” 姜南微笑了起来,让流夜先去休息。 这时,云栀走上前来,说起另一件事。 “殿下,平乐侯府的线人传来消息,说是今日咱们走后,华阳大长公主关起门,打死了赵嬷嬷和方清月。如今平乐侯府上下皆惊,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平乐侯,也因为方清月的死而郁郁寡欢,据说今日还嚷着要剃了头发去做和尚。” 姜南微闻言不由冷笑。 “我这位表兄倒是个痴情种,偏对那方清月情根深种。只是可怜了宋氏和那个孩子,无端跳入这火坑。” 云栀也感慨道:“说来也怪,平乐侯原是花花公子,自打遇上这位方清月,好像还真收了心。” “你当这方清月是什么善茬?” 姜南微嗤笑起来,以前她也以为,表兄这个美妾娇弱又无辜,怪不得男人怜香惜玉,捧在手里,含在口里。 可后来她才知道,那良善柔弱,不过一层皮。 “番邦有一种花草,磨成的粉末兑在食物中吃下,或者做成香包佩戴在身上,会致幻并让人产生依赖,方清月的母亲来自番邦,她正是将这种把戏用在了平乐侯身上,才会得此荣宠。” “但这种东西用的久了,男子虽欲望强盛,但极易体虚,人也容易讷言,反应变慢。你看她今日,翻来覆去便只有两句求饶的话,便是那东西用的多了,也伤到了自己。只怕如今的平乐侯,也早就成了一具空壳。” “还有年前宋氏差点小产的事情,你以为也是意外?那亦是方清月的手段。”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华阳大长公主留给宋氏的老参,在府中可是有专人看管的,若是无人提及和撺掇,平乐侯会想到拿这种给自己妻儿吊命的东西送去方清月家里?” 云栀跟在姜南微身边许久,管的大都是府中内务。 但姜南微未曾婚嫁,所以那些后宅之中的阴私,她还不曾遇到过几回。 如今听姜南微说起这里面的纠扯,云栀忍不住感慨。 “没想到这后宅中的争斗,如此波涛汹涌,听上去比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还不遑多让。不过这样一来,殿下今日之举,岂非无意间帮了华阳大长公主?她只怕正想除了方清月呢。” “天欲取之,必先与之。方清月死的虽不冤枉,但我这位姑母,只怕也不会好过。” 说到这里,姜南微看向云栀。 “让人将平乐侯府打死人的消息散播出去。赵嬷嬷是宫女出身,不比外头那些签了死契的家奴;方清月更是良家子出身,她家中的父母兄弟,也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平乐侯府有两条命案在身,闹起来,便该大理寺过问了。” 皇室案件,向来大理寺主掌。 只要案子到了赵九明手上,华阳大长公主母子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还有这些年,平乐侯在外欺压过的民女,害死的百姓。所有的证据,都让底下人去查个清楚——流夜既然回来了,这件事便交给他去办。” “还有平乐侯夫人宋氏的母家。让人放出消息,便说平乐侯宠妾灭妻,差点害死宋氏母子,年前宋氏差点小产的事,也宣扬出去,证据交到宋大人手上。” 宋氏的父亲,乃是吏部尚书宋芳海,掌管地方官员任命,在朝中是各方拉拢的对象。 原本宋芳海就瞧不上臭名在外、只有虚衔的平乐侯。 当初,他原是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一路提携起来的侍郎,可奈何宋氏被平乐侯那张俏脸和花言巧语迷了心神,非平乐侯不嫁。 华阳大长公主更是不愿意舍弃这个掌控吏部的机会,亲自上门三媒六聘,许诺不会让宋家女儿受委屈,这才勉强说服宋芳海同意了这门亲事。 宋芳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被他知道,宋氏受了这般委屈,甚至因为平乐侯和一个小妾,差点一尸两命,宋芳海定不会善罢甘休! 打蛇打七寸。 宋芳海若是因此和华阳反目,无异于断了华阳臂膀爪牙。 到那时,再对华阳动手,就不信这棵大树不倒。 - 得了姜南微的吩咐,云栀很快下去安排诸事。 至于姜南微自己,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披上外衣来到偏殿。 她可没忘记,先前许了容昭恩典,让他今夜“侍寝”呢!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33章 侍寝——对男宠的怜爱 第33章侍寝——对男宠的怜爱 姜南微来到偏殿的时候,容昭已经用过晚饭,被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毕。 满头青丝不曾挽起,披散在身后,衬着那张比女子还娇美的脸,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便是姜南微这样的女子看了,也不得不感慨一个“绝”字! “你们先退下吧,将门从外面关上。” 姜南微屏退众人。 一步步向容昭走来。 “殿下……” 容昭从一旁的软塌边站起身,冲着姜南微行了一礼。 姜南微挥了挥手,兀自落座。 “阿昭不必如此见外。先前如何对姑母,今日便如何待本宫。” “是。” 容昭走到旁边,先是倒了杯茶水,这才走到姜南微跟前,蹲下身子,双手奉上。 “殿下喝茶。” 姜南微看着他,却没有接,只笑道:“阿昭的茶水里,不会放了毒吧?” 容昭奉茶的手一颤:“殿下,您和大长公主不同的。” “哈哈哈哈!” 姜南微大笑一声,从容昭手中拿过茶盏一饮而尽,而后将茶杯丢到一旁,一把扯起面前之人,将他丢上软塌,直接欺压上身。 在容昭满面错愕中,姜南微抚上他的喉结,俯身在他耳边轻呼。 “阿昭这话可就说错了,本宫和姑母从无不同。”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本宫可没有姑母那般,懂得怜香惜玉。” 说到这里,姜南微埋首在容昭颈侧,深吸一口气,手指探上他的衣领。 “美人在前,姑母能忍得住,本宫年轻气盛,可断然忍不了……” 屋内升腾起旖旎之色,到了这一刻,容昭再也忍不住,连忙按住姜南微的手,颇有几分紧张开口。 “殿下且慢!” “怎么?你这是不愿?”姜南微横眉。 “殿下恩赏,容昭不是不愿。但这般屈辱委身……除非殿下是想逼着容昭去死……” “你若是想死,早在华阳大长公主府上就是一具死尸了,何必在这个时候装什么贞洁烈男!” 说着,姜南微站起身,指着旁边的柱子,又指着桌上的烛台和茶盏。 “撞柱,烛台刺颈,碎盏割腕,随你选一样,现在就去死!若实在都不喜欢,本宫这里有见血封喉的毒药,也可让你无灾无病的死去!” 说到这里,姜南微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摊开在手。 “说说看,你想选哪一样?” 容昭的动作滞在那里。 显然没想到,姜南微真的会让他去死。 一阵沉默过后,容昭垂下眸子。 “是容昭自以为是,不该与殿下谈条件。” 不管是先前主动提出用华阳大长公主的秘密换取存活的机会,还是如今的以死相逼。 哪一条,都犯了姜南微的忌讳。 阶下之囚,没有谈条件和胁迫的资格。 直到这一刻,容昭才真切的明白,这位姜国的长公主殿下,和她的那位姑母,全然不同。 可越是如此,便越发勾起容昭别样的心思。 他缓缓坐起身子,开始主动宽衣。 夏日本就单薄的外衫,抽去腰带,便露出里面的亵衣。 透过散开的衣领,依稀可见那精壮的胸腹。 这个男宠,并不似外表瞧上去那般弱柳扶风。 看到容昭的动作,姜南微心生戒备,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 “容昭不想做什么。殿下先前教训的对,我没有与您谈条件的资格。既做了面首,便该主动放弃尊严,去做面首该做的事情。” 容昭向姜南微走来,眉眼间酝出似海深情,微红的眼角透出几分欲色。 “殿下既让容昭侍寝,容昭便主动献上自己,好让殿下品用……” 说着,容昭开始去扯动自己那单薄的亵衣。 姜南微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本宫只是想装个恶霸维持下人设而已啊! 你就不能再贞烈一点?! 这么主动算什么! 靠! “你别过来!” 姜南微慌了,脑袋一热,闭着眼睛猛地抬手,一拳砸向容昭面门。 “嘭——” 拳头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闷哼传来。 紧跟着是踉跄的脚步声。 姜南微睁开眼。 容昭那高挺的鼻梁一片嫣红,下方正挂着两串鲜血…… 嘶…… 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美人被自己打得流鼻血了…… “那什么,你先赶紧擦擦。” 姜南微扯过一条素巾丢给容昭,“别弄脏了本宫的地毯。” 容昭:“……” 听到最后半句话,道谢的话都不想说了。 - 好一阵收拾,容昭终于止住了血。 再瞧向姜南微的时候,目光复杂。 外面都传姜国这位长公主,为人荒淫无道,小小年纪便豢养面首,比她那个姑母还要纵欲。 所以他千方百计,想着借由华阳之手,辗转进入姜南微的后宅,以色行事。 可今日一瞧,这位殿下身上的桩桩件件,都与外间传言不同。 其一,姜南微并非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对华阳大长公主绝对信任。 相反,她对这个姑母,比对旁人更加戒备。 否则不会直到刚刚还在演戏,要坐实好色的名声。 哪怕他早已表明合作的态度,她依旧不信他。 今日这场侍寝,是给他看的,更是给外人,尤其是给华阳大长公主看的。 其二,便是这位大长公主真正的性情。 若她当真好色,便不会是那样生涩的逗弄手法,更不会在他主动的时候,连看也不敢看,甚至还对他动粗。 想到这里,容昭摸了摸自己作痛的鼻子。 刚才那一拳,可真是狠啊…… 再重一点,他这张引以为傲的俏脸,怕就要折在这大姜皇宫里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了。 似是知道容昭在想什么似的,姜南微递过来一方铜镜。 “放心,鼻子歪不了。” 容昭连忙接过来,仔细瞧看。 还好,没有真的坏掉。 “多谢殿下手下留情。” 容昭将镜子还了回去,“可我还是那句话,我当真不是大长公主的奸细。虽然她的确想让我这么做。” “殿下心善,也不愿受人牵制,那容昭也不与您谈条件,干脆便直接将知道的都说了。” “锦绣殿外的洒扫丫头初荣,还有殿下府上打理花草的下人东庆,都是华阳大长公主的人。大长公主说了,若有事便跟他们联系,可以让他们将消息传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让我努力取悦您,若是可以,得不到驸马的位子,好歹做一个贵夫,这样也方便以后从您手里拿到皇城的布局图。”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事到如今,也不求殿下许我什么。只是华阳大长公主对我信任有限,所以上面说的这些消息,殿下最好先查证一番,再酌情处置。” 说完这话,容昭便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一句多余的也不说了。 好像真的认命了一般。 跟方才判若两人。 姜南微看了他片刻,见他当真没有再做出别的出格之举,于是略一忖度,开口道。 “你说的这些,本宫会让人仔细查证,若一切属实,必不会亏待了你。你是个聪明人,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本宫教你吧?” “殿下放心,我都明白。” “如此最好。” 说到这里,姜南微看了一眼床榻,直接抬脚向里头走去。 “时间也不早了。今日你睡软塌,本宫睡床,明日别人问起,知道该怎么说?” “殿下恩宠,让容昭承欢一夜……” “明白就好。” 殿中烛火很快熄灭。 唯余一袭清冷月光,遍撒整座锦绣殿。 沉沉夜色中,睡在软榻上的容昭摸着自己的鼻梁,幽幽双目如隼一般,望着不远处落下的床榻垂帘。 做一名懂事的男宠,好像并没有那么无趣。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34章 怒火——荒淫无道长公主! 第34章怒火——荒淫无道长公主! 翌日晨起。 锦绣殿正殿。 姜南微刚吩咐云栀亲自去偏殿给容昭送早膳,防止外人瞧见他脸上的伤,便听外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跟着,有宫人匆匆赶来通报。 “殿下,太后娘娘过来了。” “母后来了?” 姜南微站起身,“本宫去迎,云栀你先去送东西。” “不必迎了!” 姜南微还没走两步,太后已然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 宫人们连忙行礼,姜南微也主动上前,搀扶起太后的胳膊,“母后,您怎么来了?” “不要喊我母后!” 太后一把甩开姜南微,怒气冲冲的走到屋里坐下,冷着一张脸看向姜南微。 “哀家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竟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你在自己府中养面首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将人带到宫中,在姜氏祖宗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你可知你自己的身份!可知什么叫做礼数!” “母后!不就是一个男宠么?孩儿喜欢,带在身边养着,那又怎么了?姑母身边不也有那么多男宠随行?您怎么不说她?” “你少拿她来作比!” 太后气得一拍桌面。 “她是成过亲的妇人,连你父皇都管不上,哀家何必掺和她的烂摊子!可你是哀家的女儿,哀家还管不了你了?更何况,你想没想过,自己还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如今这般荒唐行事,以后要如何议亲!” “我……”姜南微正欲开口,想到什么,又看先屋内众人。 “你们全都出去!”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作群兽散,殿门也从外面关上,只剩太后和姜南微二人。 这时,姜南微连忙坐下来,捧起太后的右手,帮她仔细揉按。 “母亲何必那么用力,手可拍疼了?” “若不用力,如何显得真?” 再开口的时候,太后早已没了先前的怒气,看着自家女儿微有嗔怪。 “手疼都是小事,但这男宠,你昨儿个跟我讲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如今宫里都传遍了,全都是你与那男宠的消息,一个个的难听至极!你就算要做戏,也不该一点不考虑自己的名声!” 昨天带容昭回宫之后,姜南微先去见了太后。 当时便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番,省得太后担心。 所以昨儿个,太后就知道,女儿准备将计就计,借力打力,利用华阳送来的人,反将华阳一军。 今日来此,也是按照姜南微所说,演一出暴怒的戏,好让华阳信服。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早知是计,但担心也是真的担心。 “与姜国的大业和百姓的安定比起来,小小的污名算什么?母后您且放心,所有这些事,孩儿心中都有数的。” 姜南微出言安慰。 但太后心中却越发酸涩。 “南微,这些年,为了姜国的基业,为了母后和阿翊,终是你受苦了……” 姜南微抱紧太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南微心中不苦,只要您和阿翊一直陪着我,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 半柱香后。 锦绣殿内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紧跟着,太后怒气冲冲的从里面走出来。 临到廊下,却又转过头,冲着殿内冷喝。 “你既好话听不进去,那便立刻回你的公主府去!哀家没有这样混账的女儿,姜氏皇庭也容不下你这样藐视尊卑礼法的公主!” “当初我选中的驸马,母后瞧不上,如今我身边放一个知心人,母后亦是看不顺眼!既如此,这皇宫我也不住了,这便收拾东西回府,也好让您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这话,姜南微一挥手扫落桌上的青花瓷瓶。 “云栀!收拾东西!我们回公主府!” “你最好再也别进宫!”太后气得身子发抖。 “不进便不进!我一点都不稀罕!” “你这孽障!你这孽……” “障”字还未出口,急火攻心的太后便两眼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 身后的罗嬷嬷并着宫女们顿时手忙脚乱。 “太医!传太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么样了!” - 长公主殿下宠幸新来的男宠,一夜快活,最后气得太后昏过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皇城。 就连宫外的百姓,也不知从何处得了音讯,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华阳大长公主府。 听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正在为华阳捶腿的男子顿时讨好道。 “殿下,您这当真是一步好棋!先前可没有哪个面首,能得长公主如此盛宠。更别说将人带入宫中宠幸,将太后气成这样!容昭可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如今长公主被赶出皇宫,宫中只剩太后和小皇帝孤儿寡母,殿下要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奴在此,先恭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如今说得偿所愿,还是有些太早了。” 话虽这么说,华阳大长公主面上的喜色,却一点也掩盖不住。 “容昭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这才一夜的功夫,便能让姜南微这般沉沦。都说美色误国,如今看来,倒不见得都是女子祸国,这男子手段好了,也是极厉害的。” “但就是白白便宜了容昭那个小东西。本宫原想着他性子烈,或许还得姜南微好一阵调教,才有可能成事。万万没想到,这才第一日,便被姜南微吃干抹净。早知他如此,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就不该纵着他。” 一想到自己不曾尝过容昭的滋味,华阳大长公主心中便有些不悦。 那时候忌讳着人是要送给姜南微的,所以也没敢逼得太紧。 华阳是真怕他脖子一抹,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绝色。 现在一瞧,容昭那一身傲骨,只怕也是做做样子。 见华阳大长公主念着容昭,那捶腿面首当即嗔声,手也开始探入衣衫,抚弄起华阳。 “殿下可真是狠心……奴明明在您眼前,您却一心想着容昭那个小没良心的,真是好让人伤心……终是奴不配,伺候得殿下不舒服了……” “你这小兔儿,惯会吃飞醋!” 华阳被他伺候的舒坦,笑着伸手在那男宠的额头一点。 “你凭心说,这些年来,本宫可曾亏待过你?” “殿下以往的确不曾亏待过奴……就是不知这会儿,殿下可愿再垂怜奴几分,好好疼爱奴一番……”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听着屋内的调笑声响起,侍奉的丫鬟婆子们顿时熟稔至极的退了出去,将屋门在外关好,隔绝一室迷乱旖旎。 - 朝堂之上。 眼瞅着已到上朝的时间,长公主却一直不曾露面,大理寺丞赵九明忍不住问询。 “陛下,今日缘何不见长公主殿下?” 姜南翊按照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开口。 “长公主今日身子不适,暂休一日,众卿若有奏请,一切如旧便可。” 然而此话一出,便听底下有人道。 “陛下何必替长公主遮掩?微臣可是听说,长公主是因为昨夜带回了一个面首,与那人欢好,这才误了上朝的时辰!”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骤哗。 就连原本闭目养神的慕寒渊,也骤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桃花目中,浸出要杀人的冷意。 “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35章 回府——十几个男宠争奇斗艳 第35章回府——十几个男宠争奇斗艳 那姓周的大人被慕寒渊如此一喝,先是哆嗦了一下,而后壮着胆子开口。 “摄政王竟然不知道?如今皇城里都传遍了,长公主殿下昨天从平乐侯府带回了一个叫容昭的男宠,乃是华阳大长公主所赠。” “昨天晚上,长公主将人安置在锦绣殿的偏殿里,纵情声色一夜欢好。今日一早,太后娘娘得了消息,心生不满,亲去锦绣殿问责,却与长公主生了争执。” “谁曾想,公主殿下不服管教也就罢了,竟直接将太后气晕了!微臣进大殿的时候,闻说正传太医呢!” 慕寒渊虽位高权重,但作为辅政的摄政王,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帝王做好表率。 所以每天早朝,他都是来的最早的那一批。 而周大人今日来得晚,踩着时辰进殿,难免在路上多听了几句闲话。 “周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对啊周大人,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道听途说几句就能拿出来说的。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啊!” 朝臣们议论纷纷。 姜南微养面首他们知道。 但人家在自己的公主府,众人心中虽不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心而论,有些事情上,长公主还是有分寸的。 带面首入宫欢好,祸乱宫闱,还气晕太后? 这太离谱了,不可能。 压根不可能! “诸位大人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让人前去验看。本官来的时候,宫人们正讨论这事儿呢,怎会有假!” 宫中仆婢都是谨言慎行的人。 如果不是板上钉钉,又让人惊诧,他们哪里敢如此多嘴多舌? 更何况,给他传话的,那可是华阳大长公主安插在宫里的人。 所以周大人对此很是笃定。 然而没等他说服众人,先听慕寒渊嘲讽冷笑。 “怎么,是西北的边防战事不够紧张,还是西南的赈灾款有了着落?周大人作为户部的一员,不想着如何为君分忧,解决朝中当下的燃眉之急,却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长公主身上,到底是何居心?” “难道长公主一日不上朝,这满朝的政务便不必处理商议了?难道我大姜的朝廷,没了长公主一个女子,便不能运转了?” 那姓周的大人连忙解释。 “摄政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本王和三公加起来,也比不上长公主一个人?” 见慕寒渊误会大了,周大人顿时更加谦卑,只想着把事情解释清楚,哪里还能顾上遵照华阳大长公主的意思,去说姜南微的不是。 眼药随时都可以上,可摄政王的误会,却不能往后拖,必须当下就辩白清楚。 “王爷您得先帝看重,临终之前亲自托孤,怎能比不上一个女子?至于三公,那更是朝中肱骨,先帝在时便时常仰仗,自然更不可轻视。” “好啊,周大人既如此说,那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了,昨日上朝时,关于西南赈灾的银钱数额,太尉大人与丞相的意见相左,你既觉得三公不可轻视,那过了这整整一天一夜,你可想出了权衡之法?可算出了究竟该给西南拨款多少?!” 慕寒渊盯着周大人,一句一句赶着发问。 “昨日周大人便说,今日定会给个准话,如今朝臣们都听着呢,周大人不妨给大家好好说说!” “是,是,王爷,下官这就说……” 周大人抹了一把虚汗,打开自己的折子,开始汇报。 西南灾情吃紧,赈灾是首要的大事。 很快,偏向姜南微的矛头,便在慕寒渊的有意引导下,无声无息的转移了方向。 直至早朝结束,也再没有人提起。 但今日不提起,不代表明日不会提起。 所以皇帝刚一喊“退朝”,慕寒渊便一改往日悠悠然的做派,第一个快步走出大殿,朝着锦绣殿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他来到锦绣殿外,却得知姜南微早已派人收拾完东西,带着面首和贴身的仆从离开皇宫,打道回自己的公主府去了! - 长公主府。 自打大婚那日杀了周祈晟,姜南微便一直住在宫中,未曾回来过。 仆役们倒是都各司其职,府中丝毫不乱。 反观那些养在后宅的面首们,可就不一样了。 一听姜南微回来,全都跟撒欢的狗狗似的,一个个换上新衣,急匆匆的赶来求见。 “殿下,怀宴他们正在花厅候着,您见是不见?” 怀宴也是华阳送来的男宠。 因为来的最早,在几人当中又最得姜南微看重,在这些面首中,地位最高。 姜南微看了一眼蒙着脸,坐在自己对面的容昭,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勾唇。 “既然来了,便让他们进来吧,正好本宫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了,实在是有些想的紧。” 云栀得了准信,很快去花厅传人。 不多时,便有一阵纷乱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一个身着月色竹纹白衣的年轻男子先冲了进来。 一进门,便扑到姜南微脚边,带起一阵青竹般清冽的香风。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是让怀宴又担心,又想念!您手上的伤如何了?可痊愈了?” “伤口无碍,如今已经大好。” 姜南微摊开自己的左手。 有小皇帝送的秘药,伤口连疤痕都没留。 “那个周祈晟可真不是个东西,真是苦了殿下您了!” 怀宴恼骂一声,转而帮姜南微捶起腿来。 “殿下,我给您捶捶腿。没有怀宴在身边,这几日您可歇的安稳?” 没等姜南微应答,门外又有人涌了进来。 “殿下!月琉可想死您了!这几日在外吃的可好?我给您亲手做了最爱吃的点心!” “殿下!烛轩给您按按肩!帮您松快松快!” “殿下!点心吃多了容易渴,茗澜给您泡一壶新茶!” “殿下!……” 一声又一声的娇唤此起彼伏。 屋内一气儿涌进十几个人,霎时人头攒动,各色衣衫宛如彩旗飘飘。 跑得快的,早凑到了姜南微身边,大献殷勤。 跑得慢的,只能与旁边的人相看两厌,觉得对方碍了自己的事。 “你踩到我的新鞋子了!” “你撞坏我的发髻了!玉簪也被你撞掉了!” “你往那边一点,挤到我了!” “哎呀,你往下面蹲点儿,个儿这么高,还站得那么前,挡到殿下看我了!” “……” 你一言我一语。 原本安静屋子,一时间比外面的花楼还要热闹。 十几个人争奇斗艳,还个个都相貌不俗。 姜南微和云栀早见惯了这等画面。 可才随着姜南微进府的容昭,就不一样了。 哪怕当初在华阳大长公主府,也是长公主喜欢谁便传谁,每次最多也就三个男宠,他完全没见过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的争宠画面。 容昭被这场面惊到了。 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可偏生在这个时候,姜南微骤然扬声,带着几分软糯慵懒,尾音微翘着唤出他的名字。 “阿昭~你过来~”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36章 公敌——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第36章公敌——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在一众你来我往的男声里,姜南微这柔柔软软,又带着几分清冽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出。 尤其这微翘的尾音,更有几分带着撒娇意味的媚骨天成。 在场这十几个男宠,从未有人听姜南微这般跟自己说过话,更别说如此喊他们的名字。 屋内骤然一静,所有人都朝姜南微看去。 紧跟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纱蒙面,一袭红衫的容昭。 此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南微身上,所以压根没有人注意容昭。 便是最早进来的怀宴,也一进门就扑到姜南微跟前,只模模糊糊知道旁边坐了个人,瞧着那红烈烈的衣衫,还以为是女子。 毕竟在公主府,姜南微从不许任何男宠着红衣。 以前有人红衣争艳,直接被姜南微给打了出去,从此再也没人敢犯这个忌讳。 可眼下,众人仔细一瞧,才发现在他们都站着跪着的时候,另有一个男人,得了殿下赐座,甚至如此明目张胆的穿着醒目至极的红衣! 那刺目的红,可比当日公主大婚时,驸马身上的婚服还要艳烈。 最重要的是,殿下不仅包容了他的僭越,还如此宠溺的唤他…… 屋内的气氛霎时微妙起来。 若眼神可化形,容昭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只怕已经被这些男宠戳成千疮百孔的筛子了…… 经过昨夜之事,他已经知道,姜南微压根不会同他合作。 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位公主殿下,誓要将所有的底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根本不会给旁人半分拿捏她的机会。 但容昭却万万没想到,姜南微会将自己这个送上门的面首,如此物尽其用。 这一声唤,几乎让他成为所有男宠的公敌,彻底将他孤立。 也绝了他在公主府与人结交,或是拉帮结派的可能。 - “阿昭?” 见容昭不吭声不应话,姜南微又轻声唤了他一句。 不仅如此,还无视那些给她捶腿按肩的男宠,亲自起身,一步步向他走来。 “怎的不说话?可是昨夜累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已经伸手按在容昭的肩膀上。 她轻叹一声,语带怜惜。 “是本宫的不是,理应让你在宫里多歇歇,再带你回府的。” 容昭连忙站起身,行礼。 “殿下言重,容昭不累。” “在本宫面前,你不必如此见外。往后这长公主府,你便当做是自己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吩咐底下人去做便是。” 说到这里,姜南微回头看向怀宴。 “怀宴,往后阿昭会住在府里,你来的早,府上事务也熟悉,记得对他多多关照。” “还有你们其他人。” 姜南微的视线在其他面首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冷意,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阿昭是本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全都收一收。若是被本宫知道谁暗中给他使绊子,或是背后排揎他,欺负他,那往后这长公主府,可没有他半分容身之处!都听明白了吗?” “回殿下,明白了……” 瓮声瓮气的应答声响起。 显然众人都很不情愿,也很不甘心。 一个新来的面首,破例穿红衣,得殿下柔声轻唤也就罢了。 竟然还被殿下带入宫中! 甚至在宫中承欢!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怀宴一个人被殿下宠幸过! - 有新的美人在侧,再加上众男宠心中沮丧,面上怏怏,很快都被姜南微给赶了出来。 就连以前最受姜南微喜爱的怀宴也不例外。 “怀宴哥哥,咱们这些人里,只有你最得殿下喜欢,也唯有你被殿下宠幸过,可如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什么昭的,刚才殿下唤他,他还那般拿乔,也不跟我们这些前辈问好,真是嚣张得很!” “就是!怀宴哥哥,不是我们小心眼,实在是这阿昭如今深得殿下喜爱,你若不早加防范,过不了几日,怕是要被他踩到头上去!” “殿下虽时常赏我们一些物件,但咱们这些人里,殿下最喜欢的还是怀宴哥哥你,不然也不会只让你一人侍寝了。现在来了个容昭,一下子盖过咱们所有人的风头,我们倒罢了,可怀宴哥哥你怎么办呢?” “以前殿下每次回府,都会让怀宴哥哥你伺候在侧,没想到今日有了容昭,连你也赶了出来!不过怀宴哥哥你放心,若是在你和容昭之间,咱们肯定还是更支持你的!” 后宅之中,喜欢碎嘴碎舌的,可不仅仅是女子。 男人嘴巴长起来,那可比女子还要厉害。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些话,怀宴不仅没有得到宽慰,心里反倒更堵得慌。 这两年来,他之所以在公主府有这样的地位,一来是进府最早,二来是殿下曾留他在屋里一夜。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唯一一个侍过寝的男宠。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姜南微那一夜,连他碰都没有碰。 和其他男宠相比,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不甘心成为一个没用的男宠,更不想失去别人对他的那份艳羡。 所以在殿下的默许下,他厚着脸皮,顶着侍过寝的名头,从来没有解释过真相。 就在怀宴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特殊下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容昭! 这个容昭,得到了殿下全部的温柔,得到了殿下捧在掌心的偏爱,得到了他从未得到过的荣宠…… 不! 不可以! 不能够! 怀宴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手背有青筋凸起。 他一定不能让这个容昭,抢过自己的风头! 他要做的,是人人钦羡的那一个,而不是沦为众人的笑柄! 围在旁边同行的男宠们,没有注意到怀宴的异常。 这时,忽然有人不经意开口。 “哎,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这个容昭,也是华阳大长公主送给殿下的!” “照这样说来,怀宴哥哥,容昭和你,还有月琉烛轩等人,可算是有着同一个娘家了!” 同为面首,都是卑贱之人。 但出身哪一家府上,是被何人送给公主,却代表着不同的地位。 便如怀宴等人,就是华阳大长公主所送。 所以旁人也会对他们多一分忌讳,也多一分尊重。 若这容昭也是华阳大长公主所送,那便意味着,他和怀宴是同等地位。 不,每个面首都带着各自的使命。 新面首的到来,便意味着老面首失去了价值和用处。 所以,对于华阳大长公主来说,怀宴和月琉等人,已然是废棋弃子…… 唯有这个容昭,才是最尊贵的新宠! 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众人再看向怀宴的时候,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同情,悲悯,看好戏似的取笑,以及同病相怜的悲哀…… 怀宴最讨厌这样的眼神! “就算那个容昭是大长公主送来的又如何?” 他冷笑一声,扫向众人。 “进了公主府,便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他若敢做背主之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今日第二更】 【双洁双洁!再重申一遍防止没看清!女主和男宠们都是演戏,一个都没有发生关系!干干净净1v1】 (本章完) 第37章 使坏——故意将他架在火上烤 第37章使坏——故意将他架在火上烤 说完这话,怀宴丢下众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有人生出几分尴尬,觉得彼此相处两年,今日这般实在难堪。 也有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对怀宴嗤之以鼻。 “以前殿下喜欢他,他在咱们面前装腔作势拿乔也就罢了;如今殿下有了新欢,忘了他这个旧爱,他还有什么好得意的?竟然还给我们甩脸色!” “行了别说了,真要计较起来,我们跟怀宴相比还差得远呢!更何况那个新来的容昭,跟我们一点都不熟,瞧着也不是好交往的性子。如果非要在他和怀宴两个人中二选一,我倒宁可怀宴继续受宠,至少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陷入深思。 怀宴虽是傲了些,但平素待他们还是不错的。 若往后真是这个容昭受宠,他们的日子可就难说了。 远的不说,刚才公主殿下传唤他,他尚且端着态度,不主动迎上去呢。对他们这些面首,到时候能有好脸色? “要我说,咱们也不必这么担心,万一殿下只是一时兴趣呢?我瞧着那容昭面带轻纱,想来定是容色有失。” “殿下会喜欢一个毁了容的男宠?你是第一日进府么?要我说,这容昭相貌定然不俗,否则怎会让殿下如此看重?只是他不肯摘下面纱,这倒是有些难办。” “那看来,咱们得寻个机会,让他将这面纱摘下来,也顺便去探探他的底细。” 园子里,十几个男人唱出好大一台戏。 全是围绕着新来的面孔容昭,想尽各种接近或试探的办法。 大婚之后,沉寂平静了许久的长公主府,因着这些争奇斗艳的男人们,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 而盯着长公主府的各方眼睛,也开始活泛起来。 - 与此同时,姜南微的院子。 众男宠乌泱泱的来,又乌泱泱的去。 屋内重新恢复冷清,姜南微也不再作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懒懒坐下,和先前对容昭嘘寒问暖关切的样子判若两人。 “殿下何必如此防我?” 容昭叹了一口气。 他莫名觉得自己来做面首,不仅没有获得接近姜南微的机会,反而将自己明晃晃的插上了“这是奸细,要防备”的标签。 “你不是对本宫表忠心么?” 姜南微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悠悠然放下,“既如此,本宫便给你这个机会。” “方才那些人,你可都瞧见了?本宫这公主府里,如今被各方盯着,跟个漏水的筛子似的,姑母的人要来,地方藩王叔叔伯伯们也要凑热闹,就连一些朝臣,也打着献殷勤的名义,往本宫府中送人探消息。” “本宫实在是无暇与他们周旋。原想着先前嫁了周祈晟,好赖有个驸马,能让那些人歇了心思,却没想到,这驸马竟是大周国的奸细。” “没办法,本宫只能顺势去宫中躲上几日清闲。可是现在你也知道了,因为收下了你,如今母后动了怒,连皇宫也不让本宫去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尽心尽力,帮本宫应对府里这堆烂摊子。” “权呢,本宫给你放了;里子面子,本宫也当着众人的面给你了。你若真想跟本宫换些什么,那便让本宫瞧瞧你的手段,也看看你的诚意。毕竟,公主府可从不养废物。” 容昭闻言,不由苦笑一声。 “殿下这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啊……” “百炼成钢。你若真是好刀,那这对你而言,不过小事一桩;可若你引火自焚,那也别怪本宫没给你提醒。” 容昭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别人的提醒,是提醒。 这位殿下的提醒,却是毫不遮掩的跟他摊牌自己的心机谋算。 如此直白,如此咄咄,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殿下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容昭还有拒绝的可能吗?” 容昭叹了口气,站起身,冲姜南微行了一礼。 “既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南微对容昭应下此事并不意外。 事实上,在她面前,容昭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 “云栀,你亲自送阿昭去枫叶苑,顺带告诉众人,阿昭公子说了,这两日身子不适,概不见外客,也不收礼。任何人造访,都让守门的婆子一律拦在外头,有硬闯的,直接让人打出府去!” 容昭:“……殿下何至于这样狠心?” “不是狠心,是想让阿昭你好生养伤。” 容昭:“……” 傻子才信你这鬼话! 分明是给我增加难度呢! - 容昭被安置在枫叶苑,甚至还由公主殿下身边亲信大丫头云栀亲自打点安排的消息,很快在府中传遍。 “我就说,这容昭正当荣宠!枫叶苑是离主院最近的地方,这些年一直空着,殿下竟然给了他!” “最重要的是,云栀姐姐这些年一直只伺候殿下起居,现在竟然亲自操管这个容昭的事情!” “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一起去枫叶苑,会会他去!” “走走走,我也去!” 众男宠本就一直关注着主院的动静,所以那边一有消息,他们便闻风而动,一个个的全涌了过来,打着结交问好的名义,来探容昭的底细。 结果谁曾想,这刚到门口,还没进院子,便被守门的婆子拦住。 “诸位公子都回去吧!昭公子说了,这两日身子不适,不见客,任何人来了都不许进。” “身子不适”几个字,听在众人耳中,简直刺耳至极。 这个容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侍过寝了么! 而且不见就不见,说话这么硬气,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有人当即生气,也有人忍功好,赔笑开口。 “既然昭公子不方便,那请嬷嬷将这些东西帮我们送进去给昭公子,就说是大家的心意。” “对对,人不进去可以,东西进去总行吧?” “对不住了公子们,昭公子说了,东西也不收!您几位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再在这边聒噪,打扰了昭公子休息。” 婆子是云栀特意嘱咐过的,得了姜南微的示意和撑腰,如今就差鼻孔看人,态度自然要多差有多差。 屋内,听着外头动静的容昭看向云栀,一脸愁容。 “云栀姑娘,殿下这一招,可是彻底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如今那些面首们,怕是要恨死我了。” 只靠着主院那一幕关切,并不足以彻底让容昭树敌。 毕竟有人嫉妒,也有人愿意巴结他和他交好。 就像如今围在外面那些人。 可现在那些人,如今也被姜南微用他的名义得罪了个遍。 两日后,他再露脸,怕是要被所有人恨死了。 “殿下看重昭公子,相信您可以应对,您也应该有此自信,莫让殿下失望。” 说完这话,云栀不再理会容昭,继续带人布置屋子。 容昭被冷落,只能继续看向窗外,好听外面那些男宠怎么说。 结果这一瞧,却发现他们没有再骂自己,反而像是看到什么一般,全涌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 好像是姜南微所在的主院。 这是姜南微又在见什么人? 容昭站了起来。 【今日第一更!他来了,他来了,王爷终于来了!】 (本章完) 第38章 助攻——让殿下对摄政王死心塌地! 第38章助攻——让殿下对摄政王死心塌地! 慕寒渊闯进公主府主院的时候,姜南微刚脱掉鞋子上床。 昨夜跟容昭共处一室,虽有垂帘隔挡,还有暗卫在暗中保护,但有不熟悉的人在,她睡得并不不安稳。 再加上早上起了个大早,和太后演了那么一出戏给外人瞧,这会儿终于把事情料理清楚,才顾得上小憩一会儿。 谁曾想,不等她闭眼躺下,外头先有婢女匆匆跑进来传话。 “殿下,殿下!摄政王提着剑闯进府里来了!府里的下人们怎么拦都拦不住,您快找地方先躲躲!” 姜南微转过头:“……?慕寒渊来了?” 虽然早知道他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来不多说了!殿下,奴婢伺候您穿衣穿鞋,您先躲躲!” 那丫头一脸着急。 自家公主殿下和摄政王不和的消息,姜国上下皆知。 殿下更曾对全府下令,不许任何人放摄政王进门。 如今外头的侍卫拦不住,让摄政王提剑闯入,那煞神定是要伤害殿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见姜南微依旧坐在床上不动,好似在想着什么,那丫头心里一急,当即便要上前背着姜南微跑路。 就在这时,门口一暗,紧跟着,一道身影闯入进来。 那丫头当即双臂张开,挡在姜南微身前。 “要伤害我家公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月桐,不必紧张!”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已经从床上下来,一边示意那叫月桐的婢女不用担心,一边向慕寒渊走来。 看着他一身朝服,姜南微道:“王爷这是刚下朝就过来了?” 连身衣服都没换。 慕寒渊冷着一张脸看过来,一言不发的望着姜南微。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姜南微有些不解。 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却又一句话也不说,慕寒渊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没等慕寒渊说些什么,月桐先小声提醒姜南微。 “殿下,您……您先穿上鞋子,地上凉。” 此话一出,慕寒渊的视线一路下移,落在姜南微只穿着布袜的脚上。 下一刻,他丢下剑,大跨步上前,直接将人大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啊呀——” 突然失去重心,姜南微惊呼出声。 旁边的月桐也脊背一绷,双手捂嘴,倒吸一口冷气。 不仅月桐,就连一路拦着慕寒渊到门口的其他下人,也将这一幕瞧了个清楚。 众人目瞪口呆。 要命! 摄政王欺负殿下了! 门口到床的距离并不远,慕寒渊大步流星,不多时便将姜南微丢到床上。 虽有锦绣软垫铺着,可姜南微的屁股瓣儿还是被床板硌了一下。 她顿时不满的皱起眉头,一边揉着硌到的地方,一边瞪着某个始作俑者。 “慕寒渊你干什么?我又不是自己没长腿,不会自己走。” 此话一出,慕寒渊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失态。 原本闯府时的火气莫名散了一半,他颇有几分别扭的转过身,闷声开口。 “地上凉。” 姜南微:“……???” 如今正值夏日,地上还铺着厚绒毯,凉什么凉啊! 她嫌热,还让人给屋里放了好几个冰盆消暑呢! 揉了一会,待不再疼了,瞅着慕寒渊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姜南微只能坐端了身子,开始给自己穿鞋。 月桐见状,连忙上前侍奉,余光瞥着站在旁边的慕寒渊,有些戒备,又有些担忧。 穿好了鞋子,姜南微踩了踩,看向月桐。 “你先下去吧,从外面将门带上。顺便让外头那些人,也回各自的地方守着去,本宫和摄政王有话要说。” 月桐应了声是,领命退下。 - 主院外的假山后面。 早在慕寒渊提剑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隔壁容昭的枫叶苑跑过来的面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与好奇。 原以为会看到一场恶斗,他们能有机会替公主殿下挡上一剑。 结果谁能想到,他们竟看到…… 竟看到…… “是我瞎了吗?摄政王居然抱起了咱们公主!” “那个方向!是……是床榻!” “月桐也被赶出来了!门关上了!下人们也被遣散了!” “夭寿咧!殿下和摄政王,孤男寡女,青天白日,共处一室,摄政王还抱着公主去了床上……” 画面越想越不敢想! 原本他们十几个人抢公主,就已经很难了,结果今天先是来了一个什么容昭,现在又来个摄政王! “想吃软饭怎么就这么难!”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我去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面首们呜呼哀哉,伤心欲绝,只觉这一日如天塌地陷,崩溃至极。 不过很快,就有人先反应过来。 “看这样子,这摄政王也对咱们殿下有意思,若是他来抢饭碗,那容昭可还有半分胜算?” “要真是俩人里挑一个,我还是选摄政王吧!凭身份地位相貌……相貌就算了,这俩也不相上下。咱就说身份地位,摄政王闭着眼睛都比那容昭强!输给这样的人,我心服口服,输给容昭?凭什么!” “就是!摄政王那可是咱们姜国得天独厚第一人,就算传出去说咱们被他比下去了,那也一点都不丢人。不仅如此,想想看,咱们和摄政王一起伺候公主,不就代表咱们也能和王爷称兄道弟了么!” 和摄政王共事一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排面! 然而很快有人打破了那人的畅想。 “摄政王真要入府,那必是驸马之尊,以那位的尊荣和脾性,到时候还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要我说,还是容昭好。” “容昭好?” 有人嗤笑一声,“某些人怕不是忘了,就在刚才,咱们腆着脸去向容昭示好,人家连我们瞧都懒得瞧一眼,就这样的人,你还觉得他得了宠,能有我们好日子过?” “你倒是说得好,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选你?你要真行你上啊!” “我可没那个本事!进府两年多了,大家谁还不知道谁了?如此百般讨好殿下,不就是为了在公主府混个铁饭碗,好衣食无忧过日子?要我说,就选摄政王!” “皇室有祖训,驸马不得干政,若摄政王入了府,必要先卸掉权柄,那也就不再是有实权的摄政王;若摄政王舍不得权柄,那就不能入府做驸马。不管哪一条,最后都对咱们都没有威胁,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此话一出,堪称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一寻思,还真是这个道理! 最好是让公主殿下喜欢上摄政王,但又让摄政王割舍不下手中权力,到时候就算再来一百个容昭,他们也不怕了。 反正他们都得不到殿下的心,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摄政王! “那就这么办!一定要让殿下对摄政王死心塌地!” “既如此,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快快快,说来听听!” 【今日第二更】 姜南微:万万没想到,你们这些面首看上我是想混一张免费饭票! 慕寒渊:万万没想到,本王终身大事的最佳助攻竟然是这群小白脸男宠! 容昭:所以我竟是炮灰? (本章完) 第39章 坦白——慕寒渊:殿下可曾考虑过我? 第39章坦白——慕寒渊:殿下可曾考虑过我? 因为遣散了下人们,如今主院只有月桐一个人守着。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紧跟着有人扑通一声,摔倒在门口。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好疼!来人啊,来人啊!” 月桐定睛一瞧,才发现这人是姜南微的面首之一,明焉。 因为年纪小,只有十四岁,平时又嘴甜讨喜,喜欢给大家伙儿分点心吃,很得府上下人喜欢。 月桐也曾吃过明焉给她的小零嘴。 如今明焉摔倒在门口,四周又没有人过来扶一把,再加上他刚撑着胳膊起身,就又猛地摔下去,看得月桐一阵阵心疼。 “明焉公子,你怎么样了?” 月桐走了过来,关切开口。 “是月桐姐姐啊……”明焉好似才看到月桐,一双汪汪大眼蒙上一层薄雾。 “我刚才不小心摔倒了,脚踝疼得厉害,好像没有办法自己回住处了……月桐姐姐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一程?或是找人来搀扶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月桐本想守着姜南微,生怕慕寒渊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但如今瞧着屋里没什么动静,姜南微先前也没说让她在外伺候,明焉又可怜巴巴,找不到人来送。 于是略一思索,她将明焉搀扶起来。 “那奴婢先送明焉公子回去,一会儿再来等殿下传唤吧。” 反正明焉住的地方,离主院也不是很远。 这还是当初他刚进府,姜南微特地安排的。 那时候明焉只有十二岁,所以姜南微看到他就想到了姜南翊,担心他夜里怕黑,所以将他安置在主院边上,比其他男宠的住处都好一些。 “既如此,那便多谢月桐姐姐了。” 明焉道了谢,然后在月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自己的院子移去。 待二人越过一棵月桂树,转了个弯儿瞧不见身影了,躲在假山后的其他男宠顿时露出脸来。 其中一人快步进入主院,拿出两把锁,将主屋房间的门窗都从外面锁上,然后又赶紧撒腿开溜。 月桐送人回来之后,倒也没有注意门窗的动静,依旧站在院子里,等候姜南微差遣。 - 与此同时,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正坐在里屋离门较远的位置叙话,同样不知道,屋门已经被府中男宠们不声不响的落了锁。 “我知道王爷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姜南微主动为慕寒渊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外面那些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姑母送容昭给我,为的就是让我沉迷声色,她想看这些,那我便演给她看。惟其如此,才能让她放心,也能让她更大胆的做事。” 看着姜南微不以为意的模样,慕寒渊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冷了几分。 “哪怕代价是毁了你的清誉,让百姓甚至满朝文武都误会你,冤屈你,说长公主殿下荒淫无道不知检点?” 见慕寒渊如此恼怒,当事人姜南微有一瞬的不解。 太后作为她的母亲,为此生气担心,她能理解,毕竟是怕她以后毁了名声,不好再嫁人。 可是慕寒渊这般生气又是为何? 她是什么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如此在意这些虚名…… “你这是担心,有我这样一个名声败坏的长公主,会丢了姜国的人?” 除此之外,姜南微想不到别的解释。 慕寒渊没想到姜南微的脑回路如此清奇。 可让他解释他是担心她,不想她为姜国付出却被人误会,他又说不出来。 最后慕寒渊只能冷哼一声,偏过头。 “你既知道这些,便不该放出那样的消息!” 还什么一夜欢好! 一听到这个词,慕寒渊就想杀人! 当初在朝堂上听说起这些,他虽明白极有可能是姜南微的谋算,但还是按捺不住想要剁了容昭的冲动! 若不是害怕周大人及朝堂上其他长公主的爪牙借此机会,当朝弹劾姜南微,并故意将问题夸大,他当时便想直接请退。何至于到现在才来? 结果自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姜南微这小骗子却一脸悠闲。 慕寒渊越想越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谁曾想那茶水实在太烫,直接呛得他一阵猛咳,差点将茶水喷出来。 “你小心点!快擦擦!” 姜南微随手拿出素巾,帮慕寒渊擦拭起衣服上的茶渍。 结果因为茶水染在领口,这一擦两擦,手便透过那敞开的衣领,按上了慕寒渊的胸膛。 健硕的肌肉,伴随着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彰显着生命的孔武有力。 姜南微抬起头,对上那双深沉的桃花眼的一瞬,便莫名红了脸。 如同被烫到一般,她猛地撤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价慕寒渊,看向角落里的花瓶。 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水那么烫……你自己也不知道先尝尝。” “嗯,是我的错,应该先尝尝。” 慕寒渊也有几分慌乱,顺着姜南微的话头从善如流。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最后还是姜南微鼓起勇气。 “我……” “你……” 万万年没想到,慕寒渊也在同一时间开了口。 “……”一阵沉默。 “算了你先说。” “算了你先说。” “……” 二人闹了个大脸红,姜南微直接低头不说话了。 慕寒渊深吸一口气。 “既如此,那就我先说吧。殿下,我先前说那些话,不是想要责怪你。你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哪怕自毁清誉,也要扳倒华阳大长公主,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实在太不划算。况且,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多少也该为陛下,为太后,为……许多关心你的人考虑,莫让他们担心。” 一听这话,姜南微将头抬起几分,瓮声瓮气开口。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早在昨日,就提前和母后还有阿翊通过气儿了,他们都知道,也早有心理准备。” 不然小皇帝今日不会直接说,长公主身子不适告假不朝。 “那您一开始说的时候,太后和陛下同意了吗?”慕寒渊问。 姜南微一阵心虚:“反正最后是同意了……” 慕寒渊却不好糊弄。 “那言下之意,一开始,太后和陛下并不同意。您可有想过为什么?” 听着慕寒渊这犹如老父亲一般的循循善诱,姜南微只好老实应对。 “自然是如你先前所说,觉得我这法子有损清誉,他们不想让我被人误解。可是话又说回来,他们关心我,我也想护着他们。” 说到这里,姜南微看向慕寒渊,凤眸澄澈纯粹。 “对我来说,外人的看法都是虚名,一点也没有母后和阿翊重要,那些不理解我的人,我也不需要他们为我传颂扬名。我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想得很清楚。” “只要传出我沉迷男色,在宫中纵情声色的名声,便能让华阳大长公主放心的觉得容昭得了我的宠信。我借由容昭之手传出的假消息,也才能取信于大长公主。” “只对平乐侯下手,并不足以将姑母推到最后一步。除非我被母后赶出皇城,我被朝臣弹劾,皇城守卫中我的人被换掉,到时候再加上皇城守卫图失窃,薛老太君进上都要求彻查驸马死因,要求对姑母定罪,要她偿命,才能真正将姑母逼到起兵夺权的那一步。” “也只有在那时,我们才可以将姑母的势力彻底铲除,永绝后患!慕寒渊,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速,也最有效的办法。姜国经不起长时间的内斗了,用我的虚名,换取姜国隐忧的消除,很划算。” 慕寒渊一点都不怀疑姜南微的赤诚之心。 可她越是如此坦诚,如此不顾惜自己,慕寒渊心里便越发堵得慌。 他望着姜南微,桃花眼里卷起波澜。 “殿下的确谋划的很好。您将太后,将陛下,将华阳大长公主,朝臣,甚至容昭和薛老太君等所有人都考虑了进去……可是我呢?您可曾有那么一刻,考虑过我?”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40章 情仇——写!不写不是姜国人! 第40章情仇——写!不写不是姜国人! 您可曾有那么一刻,考虑过我? 这话一出,姜南微心莫名突突的跳了起来。 她不敢直视慕寒渊的目光,那里面,有伤心,有不甘,还有几分控诉。 姜南微只能微微偏开脑袋。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寒渊没有当即回答。 空气静了一阵。 片刻之后,当慕寒渊再度开口,语气已恢复如常。 眼底的波涛汹涌,也重新归于平静。 “我是大姜的摄政王,先帝临终之前,将陛下和您,还有姜国一起托付给我,那我自然有为姜国效犬马之劳,甚至抛头颅洒热血的义务与责任。” “若我没能照顾好您和陛下,那先帝在天有灵,定会责怪我食言,怪我没有照顾好殿下您。” “我先前问过殿下,华阳大长公主的事情,是否需要我帮忙。您先是说不用,可紧跟着便做出这等自伤的计划。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殿下到底是从一开始就不信我,还是先前与我结盟,只是骗我的幌子。” “我没有骗你!”姜南微有些着急。 自从重生之后,她对慕寒渊的态度,早已和前世截然不同。 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也都句句出自肺腑,不曾欺骗。 然而慕寒渊却像是看透了她一般,声音里带着几分受伤。 “可就算没有欺骗,但也同样没有信任,不是吗?殿下若信我,断不会拒绝我的帮助,也不会将我排除在计划之外。” 姜南微沉默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慕寒渊所说,都是事实。 重新回到过去,她知道哪些人善良,那些人心中存恶。 可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和惨烈,若要她再像以前一样,全身心的信任旁人,却也很难。 所以她不信容昭的投诚,更不敢将自己和姜南翊,还有整个姜国完全托付给慕寒渊。 势必亲躬,谋必亲策。 唯有这样,她才放心。 这份矫枉过正的警惕与戒备,她一直在刻意去思考对还是不对。 可今日,慕寒渊却明晃晃的将这件事拿出来,与她开诚布公。 这份敏锐,这份坦诚,让姜南微有一瞬的无措。 前一刻还从容面对容昭,游刃有余布置的长公主殿下,此刻面对自己的盟友,反倒陷入了茫然无助。 好在慕寒渊今天上门,并不是为了指责姜南微,或是控诉她的专断。 “我这里另有一个法子,可以更好的补足殿下的谋划,不知殿下可愿听上一听?” 姜南微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慕寒渊,像是一只呆萌的小兔。 “那……那你说说吧……” “让我也住进长公主府。” “……哈?” 姜南微怀疑自己听错了。 于是又问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让我,也住进你的长公主府。” 慕寒渊一字一顿的重复完这句话,然后摩挲着面前的空茶杯,解释起来。 “你的计策很好,但还有几个漏洞。其中之一,便是这个容昭。” “你让他住进公主府,是想一来拿他当靶子,与其他奸细内斗;二来可以取信于华阳大长公主,让他送出一些故意泄露的消息出去。但你却没有想过,他要是伤害你怎么办?” 姜南微正想说,流夜和暗卫会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安危,容昭没机会刺杀她。 结果话没出口,就听慕寒渊继续道。 “这第二个漏洞,便是你所说的长公主起兵的契机。只有你从皇城离开还不够,毕竟本王若在,守城卫定不会给人可乘之机。但若本王和殿下一样,也沉迷于美色不能自拔,从此荒废了朝政,那岂不是能让华阳大长公主更加放心,更加大胆的行事?”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南微打断了慕寒渊的话。 里面有一句,她有些不大明白。 “什么叫你也沉迷美色?你是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吗?” 不知怎得,姜南微心口忽然堵得慌,情绪也有些低落。 连带着这个计划,都好像不顺眼起来。 “姜国上下都知道你不近女色,结果现在突然说你沉迷美色,这谁会信啊!这法子不行,我不同意。” “他们会信的,尤其是华阳大长公主。”慕寒渊很笃定。 “你就这么肯定?姑母可没有那么好骗!”姜南微很不情愿,不知想到什么,她瞥了一眼慕寒渊,支支吾吾,“你想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自然是殿下您了。”慕寒渊唇角勾起几分。 “我?”姜南微瞪大了眼睛,“你瞎说什么呢!” “我在说……” 慕寒渊放缓了声音,顿了顿后,身子微微前倾,俏脸不断向前,一点点靠近姜南微那张桃花面。 “摄政王慕寒渊自初识便倾慕长公主姜南微,多年来不知本心,遂默默关注,不敢表露半分。” “至长公主大婚当日错嫁,摄政王幡然悔悟,与长公主化干戈为玉帛,处处维护。” “谁曾想,长公主被面首容昭迷得神魂颠倒,摄政王心有不甘,亦不愿心上人再次错许芳心,于是断然出手,强缠长公主殿下,与面首容昭争宠。” “如此,殿下觉得如何?” 四目相对,呼吸就在咫尺,姜南微甚至可以看到慕寒渊眼底的款款深情,与那一丝隐约可察的浅笑。 “……” 脸庞开始发烫,姜南微被慕寒渊这话给噎住了。 “我觉得……觉得不如何……”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听就是假的! 慕寒渊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姜南微咬住下唇,带着嗔怪看向慕寒渊。 “你不许瞎说!” “我没有瞎说。” 慕寒渊忽然坐了回去,带着几分戏谑玩味看向姜南微。 “殿下许是不知道,这是民间话本子《倾世绝恋:长公主与摄政王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里最新一回的情节。民间百姓们向来喜欢看这些,只等这最新一回刊印发布,很快,整个上都便会知道这回事。” “更何况,本王先是在朝中挽留殿下继续垂帘听政,今日又在朝堂之上维护殿下,消息一出,虚虚实实,到时候,不怕华阳大长公主不信。” “现在只看公主殿下,允是不允我进府,许是不许那些话本作者这般写——时间有限,殿下还请尽快做决断。” 姜南微又是无语,又是尴尬,又是别扭。 “都是什么烂话本子……正常人谁写这种东西……”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因为乱写话本,被罚清扫马厩的侍卫明河,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慕寒渊对姜南微的牢骚并不在意。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姜南微点头同意。 见姜南微一直不点头,慕寒渊决定下一剂猛药。 “怎么,殿下先前在宫中调戏我,哄着骗着让我做驸马时的那股胆气已经没了吗?如今不过逢场作戏,没想到殿下这就怕了?看来还是我高估殿下了。” 听出慕寒渊话里的嘲讽,姜南微一下燃起了斗志与不甘人后的傲气。 她重重的一拍桌子。 “不就是做个戏?本公主连自毁清誉都不怕,还怕这等流言蜚语?!” “你最好让那写话本子的胆子再大点!大可写尽王爷对本宫的爱而不得,写尽本宫对容昭的穷奢极欲,对王爷的无情残虐!不写不是姜国人!” 【今日第二更】 今天上了一轮pk,追读数据会影响后面的评分和曝光量,求宝子们给点五星评论、推荐票,求先不囤书!爱你们呀啵啵啵! (本章完) 第41章 上套——我慕家的儿媳除外 第41章上套——我慕家的儿媳除外 慕寒渊一直冷着的脸,被姜南微最后那一句话逗笑了。 如同绽开的暖阳灿烂,眼底却又蕴着星辰,好看到让姜南微在一瞬间面红耳赤。 慕寒渊也有着一副好皮囊。 但是和容昭那种阴柔中带着娇妩的细腻相貌不同,慕寒渊的五官更加英朗,瞧上去很有男子气概,周身的气质也是那种大气朗然的贵公子样。 只是平日里,他不常展颜,对外人也总是吝于言辞,所以总让人觉得冰冷又漠然。 但如今一笑,却又带上了温暖与柔情,让人沉醉到难以抽离。 姜南微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上了某人的套。 “慕寒渊你激我!” “兵不厌诈。” 慕寒渊唇角不可自抑的扬起。 他站起身。 “既然殿下已经答应,那我便先去安排了。今天我就让底下人收拾行李,将我的起居用物送来公主府。” “我听说那个叫容昭的,住在旁边的枫叶苑,还请殿下也给我收拾出一座院子来,最好也离主院近一点——我瞧着宣玉阁就不错。” 姜南微:“……???” “慕寒渊你想什么呢!” 宣玉阁是姜南微最喜欢的一座院子,在主院东侧,和西侧的枫叶苑东西呼应。 当年先皇为姜南微建府,姜南微一眼就瞧上了这个院子,一直想用来做主院,但按照法理,宣玉阁的规制并不符合要求,只能用来做偏院。 为此,姜南微还难过了好一阵,在搬进公主府之后,一直将主院空着,住在宣玉阁中。 还是后来先帝驾崩,姜南微要主掌一府,这才重新搬回了主院。 在公主府的人眼中,宣玉阁其实和主院可谓一体,都是姜南微的住处。 如今慕寒渊要求住进宣玉阁,这简直……简直! “反正不许你住!其他地方随便你选!就是不许住宣玉阁!” “好啊,那就枫叶苑吧。我听说殿下最喜欢枫叶苑的枫树,所以这两年一直没有安排人住进去,恰好我也喜欢,住不了宣玉阁,我住枫叶苑也还行。” “慕寒渊!你明知道我已经让容昭住进了枫叶苑!” “可殿下方才亲口说,除了宣玉阁,其他地方任我选。” 姜南微:“……” 这个慕寒渊怎么这么难缠啊! 姜南微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苦口婆心。 “容昭是姑母和我对弈的棋子,唯有将他安排在枫叶苑,才能让姑母和众人相信,我是真的信任他。” “可如今我也是局中人,唯有我赖在宣玉阁不走,非要与那容昭一争高低,才会让外人相认,我对公主殿下是真的念念不忘,色令智昏。” “……”姜南微绝望了。 论胡搅蛮缠,她自认比不过慕寒渊。 “殿下放心,我就住一个月,待华阳大长公主的事情了结,我即刻搬走绝不拖延。我来的时候,你的宣玉阁什么样,走的时候,也定给你恢复成什么样。殿下觉得如何?” 慕寒渊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姜南微还能说什么? 如何不如何的,除了答应,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显然没有! “你记着自己今天说过的话,若一月后,你毁了我的宣玉阁,我定烧了你的摄政王府!” 慕寒渊含笑:“殿下放心,您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得了得了,别废话了。” 姜南微现在一看慕寒渊笑,心里就想揍人,“你还有别的事吗?有就赶紧说,没有赶紧走!” 少在这里故意气她了! “暂且无事,殿下先休息吧。” 说着,慕寒渊起身告退,临走想起什么,又看向姜南微的脚,“夏日虽热,地上也有毯子,但不穿鞋乱跑,还是容易受凉,还请殿下多注意凤体安康。” 慕寒渊走了。 姜南微看着自己的绣鞋,不由想到方才慕寒渊那一抱,顿时耳根发烫。 伸手捂住双耳,姜南微小声咕哝,眼底却有细碎的笑。 “要你多管闲事……” “殿下。” 慕寒渊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南微吓得陡然起身,差点被身后的凳子绊倒。 还是慕寒渊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站直了身子,姜南微慌张开口。 慕寒渊松开手,转头看向门口。 “外头好像出了点事。” - 姜南微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反锁在屋里。 抬手拉了拉屋门,又推了推,结果屋门依旧毫无动静。 只能透过门缝,瞧见外头挂着的一把厚实大锁。 “……这谁干的!还有没有规矩了!来人!开锁!” 先前的窘迫,让姜南微带着几分羞恼,扬声冲外面喊起来。 月桐听见响动上前,这才瞧见门上不知何时落了一把大锁。 她明明一直守在院子里的,这锁到底哪来的? 月桐满头雾水,然而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多想。 “殿下且稍待片刻,奴婢这就让人去找锁匠!” 说着月桐快步跑出院子。 假山后。 一直蹲守留意动静的男宠们看到月桐冲出来,边跑边喊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殿下这是发现了吧?” “应该是,月桐都喊着要开锁了!” “算算时间,摄政王这体力不错啊!这么久呢,该做的肯定都做了吧?” “就是不知道殿下将人吃干抹净了,会不会对人家负责。” “这哪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人来了,走走走,咱们赶紧走,不然该被发现了!” 众男宠猫着身子开溜。 - 主院里。 闻讯赶来的下人们看着门上的大锁,连忙出声安抚屋里的姜南微。 “殿下,月桐去找锁匠了,估计还得一阵,还请您稍待片刻。” “直接找东西将锁砸开。”姜南微道。 于是很快,有人拿着锤子,还有人找了块石头过来,一阵嘭嘭嘭乱砸。 但那锁实在太粗,砸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姜南微等的烦躁,看到旁边的窗户,当即走过去开窗。 结果谁曾想,窗户也被人从外锁住了。 姜南微四下看起来。 下一刻,目光落在慕寒渊当初进门时,丢在旁边的长剑上。 她眼睛一亮,俯身提起剑,当即向门口走去。 慕寒渊这把剑,是当年先皇赐给其父护国公的佩剑。 剑身熔铸玄铁,可削金断玉。 劈开一把锁,完全不成问题。 就在姜南微准备拔剑,从门缝斩开大锁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姜南微皱起眉头,抬眼看向慕寒渊,觉得他的阻拦毫无道理。 “就借用一下而已,不会弄坏的。难道你不想出去?” 慕寒渊道:“我爹说了,此剑概不借用,女子尤甚。” 姜南微觉得离谱。 “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女子怎么就不能用了?” 慕寒渊轻咳一声:“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不能用。” 姜南微:“?” 慕寒渊眼底藏笑:“我慕家的儿媳除外。”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42章 加戏——最好人尽皆知! 第42章加戏——最好人尽皆知! “哐啷——” 姜南微手里的剑掉了。 门外的锁也被处理完事情后闻讯赶回来的流夜一刀劈开。 屋门打开,阳光与新鲜空气,伴随着下人们的目光齐齐涌入。 锁定姜南微和慕寒渊相握的手。 廊下,流夜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殿下恕罪,属下来迟一步!” 姜南微回神,连忙甩开慕寒渊的手,后退两步。 “你起来,这事跟你没关系。” 说着,姜南微看向院中众人。 “门窗上的锁是怎么回事?何人如此大胆?” 众仆役连忙将落在慕寒渊身上的目光收回,跪地陈情。 “殿下明鉴,小的们不知啊!” “先前殿下让小的们各回各处,小的们都不在院中啊……” “月桐姐姐好像在,不过她出去找锁匠了,殿下不妨问问她?” 仆役们你一言我一语。 见姜南微有事要处理,慕寒渊遂捡起地上的佩剑,拱手作辞。 “殿下且忙,本王先走一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让人来王府说一声。” 姜南微瞪他一眼:“本宫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 慕寒渊走后没多久,月桐带着锁匠姗姗来迟。 姜南微一番问询,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去将明焉和各位公子都请过来。” 这些面首,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人很快被带了过来。 为首的明焉耷拉着小脑袋。 月桐定睛一瞧,见他走路正常,不再像之前一脚深一脚浅,当即委屈开口。 “明焉公子,您竟然骗我!” “月桐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明焉心中有愧。 先前欺骗的月桐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如今瞧见姜南微生气,月桐委屈,他顿时内疚至极。 “殿下,都是我不好,是我骗了月桐姐姐,您要罚就罚我好了,月桐姐姐也是好心!” 明焉扑通一声跪下来,一双水汪汪的乌亮大眼看着姜南微,求起情来。 以往明焉要是这副模样,姜南微念在他年纪小,一定不会跟他计较。 只是这一次,性质大不相同。 今日,这些面首们能骗走丫鬟,不声不响的将她锁起来,下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浇油放火? 不彻查清楚,这件事便不能过去。 “月桐如何处置,本宫自有盘算。倒是你,为何会与人勾结,骗走月桐,在本宫门窗上落锁?” “我……我……” 明焉“我”了半天,终究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以前他年纪小,被送进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更不知道面首要做什么,其他哥哥们不仅没有欺负他,还给他分好吃的。 如今出了事,他自然也不能把其他哥哥抖出来。 想到这里,明焉一咬牙。 “殿下责罚我吧!是我贪玩使坏,才会害殿下被锁起来的……但是明焉发誓,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坏心,真的,明焉不是想害殿下您的!” “本宫信你没有坏心,可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装受伤骗走月桐,一边还能在本宫门窗上落锁的?难不成你还能将自己一个变两个不成?” 毫无扯谎经验的明焉:“……” “谁出的主意,谁落的锁,只要自己站出来,那什么都好说。可若有人想让明焉顶了所有的罪责,被本宫查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本宫无情!” 手里的茶盏被姜南微砸碎在地,当即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殿下饶命,主意是我出的,明焉只是被我糊弄过去了,此事与他无关。” “殿下,锁是我的,我也有责任!” “殿下,我也参与起哄了,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片刻间,众面首乌泱泱跪了一半。 姜南微压根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参与其中。 她冷笑一声:“我竟不知,你们之间关系如此要好!” 这些人里,有藩王所赠,有华阳所赠,还有一些是朝臣和商贾所赠。 不同的来路,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拧成了一股绳。 “其他人先退下,你们几个继续跪着!本宫倒是要听听,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如此齐心协力!” 屋内很快只剩下先前谋划的那些面首。 姜南微不用多问,他们先自己一一坦白了。 听完他们的解释,原以为府中奸细互通有无的姜南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这些二傻子锁了门窗,竟是为了…… 为了让她和慕寒渊关起门来好办事? 简直离了个大谱! 姜南微无言以对。 “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正常人谁能想出这法子? “我们只是想着,若摄政王也成为殿下您的裙下之臣,那往后他就不会与您针锋相对了……” “我们虽然也不想和他人分享殿下,但若是这样对殿下好,那我们就算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殿下,您是我们的天,您若真对摄政王有情,我们定会竭尽所能帮您拿下摄政王的……毕竟男人最懂男人了……” 众面首话匣子一打开,没了先前的害怕,反倒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谱。 姜南微:“……???” 你们有错在先,我还没惩罚呢,你们倒先委屈上了,还一脸自我牺牲和奉献的模样…… 更何况。 “本宫和慕寒渊之间,那是清……” “清清白白”四个字刚蹦出一个,姜南微便见好几双眼睛都闪着光,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后文。 先前在主院屋里,慕寒渊与她说过的计划浮现在脑海中。 姜南微只得将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 “本宫和慕寒渊之间的情况,用不着你们管。今日之事,念在你们初犯,且没有酿成大祸,本宫暂且不与你们计较。可往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别怪本宫不念往日的情分!可都明白了?” “明白明白,我们都明白!谢殿下不责之恩!” 面首们连连谢恩,姜南微又警告了众人几句,便让他们退下。 然而,从主院离开之后,这几人凑到一处,再一想姜南微今日的表现,忽然顿悟。 “殿下今日生气的是咱们锁门窗,却没怪咱们将她和摄政王凑对儿。那岂不是说,对于后者,殿下是默许的态度?” “对啊!所以我们要听懂殿下的弦外之音,不仅不能就此停手,还要想更好的法子,促成殿下和摄政王的好事!” - 此时此刻,姜南微并不知道,自家那几个憨憨面首,已经将自己的意思再次会错。 而从公主府离开的慕寒渊,也从马厩里,将一脸苦逼清扫马粪的贴身侍卫明河揪了出来。 “你先前写的那个话本子……” 慕寒渊的话还没说完,明河就连忙举起双手。 “王爷您放心!自从上次之后,属下就封笔不写了!书局那边也打了招呼,让他们把能收回来的话本全部收回销毁,您放心,这些东西小的一定给您处理的干干净净!” 慕寒渊:“……” “其实,倒也不必处理。” 慕寒渊轻咳一声。 “那什么,本王这里,另有一段剧情,要让你加在先前的话本情节后面,然后在上都城中加量印刷,最好保证人手一本,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明河:“……?”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43章 震惊——王爷亲自写话本! 第43章震惊——王爷亲自写话本! 明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当他被自家主子赶去沐浴更衣、焚香净手,然后揪着坐在书桌边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不是错觉。 “王爷,您……真的要让属下写吗?” “本王的话还能有假?” “那这情节……您说怎么写?” 刷了好几天的马厩之后,明河彻底学乖了。 只要主子高兴,他指哪打哪! 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就算是把爱情话本,写成侠义话本,甚至写成地方志那样枯燥的东西,也不成问题! 然而,当明河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慕寒渊却又不说话了。 等了许久,不见慕寒渊示下,明河不由试探开口。 “王爷若是还没想好,那不然属下帮您再参详参详情节?” “咳……”慕寒渊掩唇轻咳一声。 “情节不用你想。那什么,就写……写本王对长公主殿下自初见时,就情根深种,然后……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关注守护,面上虽冷,心中却热,多年针对,不过……不过是气愤长公主殿下屡次收纳面首入府,心生……醋意。” “这两年来,殿下每次多收一位面首,本王心中的悲苦醋意便多上一分,和殿下赌气也多一些。直至长公主大婚,本王方才醒悟。可此时再生悔恨,已为时晚矣……” “好在上天垂帘,长公主大婚不成。对此,本王心中甚是高兴,既喜殿下没有被那居心不良的男人轻易欺骗,又庆幸自己还有机会。” “可就在本王对殿下示好,甚至不惜与朝臣对抗,维护长公主殿下垂帘听政的时候,殿下却又收了一个叫容昭的男宠入府!受此刺激,本王心有不甘,不愿意心上人被他人横刀夺爱,遂执意入住长公主府,以防再失良缘!” 慕寒渊的剖白,从先前的扭捏吞吐,逐渐清晰流畅。 到最后,就连语气,也从之前的闷声平铺,变得抑扬顿挫情感充沛。 握着笔的明河呆住了。 乌墨汇于笔尖,滴落在面前的纸上,泅染出一大片黑色的墨团。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且不说这情节走向,比他先前编造的那些还大胆,还精彩。 只说他跟随主子多年,凭着对主子的了解,自家王爷这……这恐怕不是什么胡编乱造的情节,而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 老天爷! 王爷这些年来,藏得可真够深啊! 他贴身侍奉这么多年,竟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明河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震撼。 慕寒渊将情节全都讲完之后,等着明河落笔,却见他双目呆滞着发呆,不由皱了皱眉头,催促。 “愣着干什么?写啊!” “好好好,写!属下这就写!” 明河连忙将那张染脏的纸丢去一边,燃烧起自己内心狂热的八卦之魂,提笔蘸墨快速写了起来。 然而…… “你这句话写的怎么这么俗?重来重来!” “这里表述不够准确,换个词,换个词!” “这里插入一段长公主殿下小时候的情节,用细节回顾来增加可信度。来,本王先给你讲当初事情的始末……” “不对不对,当初殿下埋兔子的那棵树不是桃树,是一棵月桂树,吴刚伐桂的故事懂吗?殿下是希望兔子回到月宫去的。对,现在长公主府主院门口,就在两年前种了一棵月桂树,殿下是最善良的,她这些年定然是没有忘记那只兔子。重写!” “这里这里,情节对了,但是氛围不对,你这用词也太贫乏了,写出来完全没有美感,这样怎么能表现出殿下的与众不同?重写重写!” “……” 一个时辰过去了。 废纸篓已经丢满,明河面前的纸上,还连一页都没写满。 当再次被丢掉一张废稿,明河绝望了。 作为一个混迹话本行业多年的老作者,他头一次觉得写稿要人命。 以往他的那些话本子,哪个不是一气呵成,哪个不是读者拍手叫好? 可唯独这一次,被王爷批得一文不值,搞得他都觉得自己不会写了。 “王爷,属下觉得,比起写话本子,属下还是更适合刷马厩……” 明河双手奉上慕寒渊亲赠的楠木雕玉狼毫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寒渊看着明河,眉头微皱,“你要违抗本王的命令?” 明河眼一闭,豁出去了。 “属下愿意再多刷一个月,不,再多刷两个月的马厩给您赔罪,只要您别再让属下写话本了……” 慕寒渊:“……” 不就一个话本子,有这么难写? 他还偏不信,没了明河,他一个人还搞不定了! “你爱干不干!” 慕寒渊夺过笔,将明河赶了出去。 然后坐在书桌后,思索片刻,提笔蘸墨,落字成书。 -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 两个时辰后,慕寒渊放下笔,然后将面前一页一页摊开的稿纸吹干,又按照顺序放好。 通读一遍后,又改了几处细节,待再也挑不出问题,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外面扬声。 “明河!” 有人推门而入,却是院里洒扫的仆役。 “王爷有何吩咐?” “明河呢?” 慕寒渊眉头拢起,问道。 这个家伙,撂挑子就罢了,当值的时候还偷懒。 然而这念头刚一出,便听那仆役小心翼翼道。 “回王爷,明河侍卫如今人在马厩,刚才将铺盖都卷了带去后院了,想来是要长住那边。” 慕寒渊:“……?” “去把他给本王叫过来。” 这家伙! 马厩还刷上瘾了?! 明河赴死一般绝望至极的来了,身上的杂役服隐隐散发出一股马粪味。 慕寒渊忍不住掩鼻。 “先出去洗洗!洗刷干净了再进来!” “王爷,属下说了,属下宁肯刷马厩,也绝不……” “话本本王已经写好了。” 明河:“……?” 王爷自己写的?! “你先去洗一洗。洗干净了就将东西送去书局,以你的名义发布,然后你亲自敦促他们连夜印刷。” 明河:“……!” 他可以第一个看! “属下这就去!”明河撒腿就跑。 - 半个时辰后,待明河将自己洗刷干净,闻不到一点异味,慕寒渊这才放心将手稿交给他。 看着手里厚实的一沓,明河目瞪口呆。 “王爷您……您怎么写了这么多?” 这篇幅,简直顶得上以前的两三册了! 慕寒渊轻咳一声,背过身,看向窗外。 “既要取信于人,自然得细致入微。” “王爷说的是。” 明河一边应和,一边快速翻看起来。 字如其人,慕寒渊的字迹极其好看,但他出色的,并不仅仅是书法。 眼前这个话本故事,文采斐然,情节跌宕。 激扬处,使弱民也可愤然起。 潸然处,让铁血也化绕指柔。 但最绝的,还不是这文字里传出的力量。 而是慕寒渊的行文风格,在竭力向明河之前的话本风格靠拢。 就算是以明河的名义发布,也不会让人怀疑是有人代笔。 可蕴藏在其中的浓烈感染力,却超越了明河不知凡几。 “王爷,属下敢保证!这册话本一经印刷发布,定会大卖特卖!” 明河的眼睛亮了。 但又很快迟疑,“您真的要用属下的名义发布?其实您完全可以起个化名,这可是一举成名的好机会!” 慕寒渊乜斜了明河一眼。 “本王瞧着像是缺这点虚名的人?” “……不像。” 摄政王的名头,足以声震大周。 “所以对于这件事,本王只有一个要求。” 【今日第一更】 慕寒渊:关于本尊亲自下场写自己和绯闻女友同人文这件事,本王是专业的! (本章完) 第44章 风起——殿下/王爷放心,下官们都懂 第44章风起——殿下王爷放心,下官们都懂! 明河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您尽管说!” “尽快印刷出来,并不留痕迹的传播到人尽皆知。” 这话先前慕寒渊已经跟明河强调过,所以如今再听他提起,明河当即站端站正,拍着胸脯保证。 “王爷您放心!这件事包在属下身上!” 慕寒渊看他一眼。 “此事若是办得好,马厩那边,你就不用再去扫了。可若是此事被你搞砸了,或是让外人看出什么端倪和异样,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那从今往后,你就住在马厩里,再也不用搬出来了。” “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明河顿时干劲满满。 就算是为了以后日子过得舒坦点,也得将这桩差事办好了! - 这头,明河忙着话本事宜。 慕寒渊则让管家慕海帮自己收拾好行李,在夜色黄昏中,大车小车拉着,往长公主府搬家。 街上百姓们还在热切谈论姜南微又收了新面首,结果瞧见这一幕,顿时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在做什么呢?” “摄政王府怎么大包小包带了这么多东西出府?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知道啊,王府也没什么亲眷,也不像是要外出省亲的样子啊。” 百姓们迷糊又好奇,头一次觉得,摄政王府里可能会出一桩稀罕事。 民众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终于有人凭借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绕来绕去的关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据说这些东西都是王爷日常起居惯用的,如今是要搬进长公主府去呢!” “啥?!你糊弄人呢吧!摄政王和长公主最不合,而且传言说,这俩人可是有杀父之仇的!长公主甚至下令,不许摄政王进府,如今还能让人住进去?那不是瞎扯呢么!” “可是我听人说,今天王爷提剑进长公主府了!而且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的!” “我的天,难不成要出大事了?摄政王不会将长公主赶出府,鸠占鹊巢吧!” 毕竟那位摄政王,可是连先皇都害死了。 而且他还为了私揽大权,架空了小皇帝,不然长公主何至于与他斗这么多年? 如今可倒好了,欺负了老子,欺负了人家弟弟,现在又欺负长公主殿下一个女孩子了…… 虽然长公主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个摄政王,也真的坏透了! 百姓们自发脑补了一出宫斗夺权大戏。 另一边,听到这些消息的朝臣们,也纷纷揣测。 - 丞相府里,闻彦庆一脸凝重,他身边的诸位门生,也有人欢喜有人愁。 “相爷,您说摄政王这唱的是哪一出?前两日要留长公主干政,今日又在朝堂堵住周大人的嘴,不让他参奏长公主,现在可倒好,人都搬进公主府去住了。他这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说,摄政王这是铁树开花,看上长公主殿下了?”有人大胆猜测。 结果刚一出口,就被怼了回去。 “摄政王这样的男人,会喜欢脑袋上绿油油?你想什么呢!别说公主府还有十几个面首,就算没有,尚公主这样的事情,对摄政王也是一种折辱!先不说摄政王,就说你,让你去你去吗?” “我倒是想……那也得长公主能瞧得上我。” “???有辱斯文!” “呀,李大人,本官就和你玩笑一句嘛!这点气节,本官还是有的。只是摄政王如果不喜欢长公主,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事出总有因。 摄政王这么做,多少总该有个理由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书房里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丞相闻彦庆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我等一直要求殿下撤帘离朝退居后宫,可摄政王前两日在朝堂所说,倒也不假——长公主虽是一介女子,名声也不佳,但她这两年参政,对大姜付出的辛劳,却也是实打实,且不容忽视的。” 此话一出,屋内闻丞相的门生官员们都凝起神,细听恩师兼上峰的高见。 “大婚那日,长公主殿下举动虽出格,但其大义灭亲斩杀周祈晟,也颇有几分枭雄潜质;后来上门与百官言和,法子虽说过激了些,但对我等臣子的关心,也是诚心。” 一听闻丞相这话,其他人都有些心虚。 姜南微前几日送的补品,他们可都还没吃完呢。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 这会儿再说姜南微坏话,属实有些有辱斯文,不是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君子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连连点头应和。 “丞相大人说的是。” “相国大人高见。” 不过闻彦庆倒也没有一味的夸赞姜南微。 “长公主殿下有些行为,虽然可圈可点,值得称道,但有些举动,却属实不该。就像昨日,她带那个面首进宫,还纵情声色的事,便做的有些太过。” “摄政王与老夫,还有太尉与御史大夫,我们四人承蒙先帝看重,得了嘱咐要照看好陛下和长公主。论起年龄,公主殿下和我那孙女儿闻舒一般年纪。今日之事,若换作老夫,定会好生教导和敦促殿下向善,早日悔悟。” “摄政王不近女色,与殿下又有七岁之龄的悬殊,今日搬进公主府,想来不是为了风月,而是与老夫所想一致,想要更好的监督公主殿下,也防止那个叫容昭的面首,和周祈晟一样利用公主,危害大姜。” 闻彦庆这么一分析,忽然感觉先前种种,一下子变得合情合理。 其他朝臣一听,也觉得丞相大人真知灼见。 没错,摄政王这样冷面冷情的人,搬进公主府,定是为了掰正长公主殿下这棵歪脖子树! 王爷不惜自毁清誉,也要为了姜国的未来,为了姜国的皇室血脉。 这是何等的高尚和无私啊! “所以明日上朝,若是再有人借机参奏长公主,或是参奏王爷此举于理不合,我们是不是该替摄政王说几句好话?”有门生弱弱问道。 “这是自然!”有人应声,且主动请缨,“丞相大人在这种事情上不好出面,便让学生来开口吧!” “学生同样愿意为丞相大人效犬马之劳!” - 第二日早朝。 当华阳大长公主的人,再度借机参奏姜南微在宫中纵情,且慕寒渊之举有违礼数的时候,不等赵九明等人开口辩驳,先有人将那挑事的人怼了回去。 一场早朝下来,别说姜南微,就是慕寒渊也有些傻眼。 昨日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用上。 那些帮他们说好话的人,则全部一脸“殿下/王爷不必多言,下官都明白”的表情。 散朝后,姜南微留下来,与小皇帝单独说了会儿话。 得知太后身体康健,宫中也暂时无别的异动之后,她这才放下心。 又叮嘱了幼帝几句,姜南微朝金殿外走去。 如今她住在公主府,散朝后,自该出宫。 结果刚踏出殿门,便见慕寒渊站在廊下,那样子,显然是在等她。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45章 孩子——谁家没个娇蛮的小姑娘 第45章孩子——谁家没个娇蛮的小姑娘 姜南微别过目光,抬步下阶。 “虽是做戏,王爷倒也不必如此认真。” 慕寒渊抬脚跟上:“既是做戏,自然该以假乱真。否则不是前功尽弃了?” “现在就你我二人,王爷还是歇歇吧。” 不知为什么,慕寒渊如今这般模样,让姜南微很不习惯,这样的慕寒渊让她觉得很熟悉,但也觉得很陌生。 反正不如之前两人互相呛声的时候舒坦自然。 姜南微甚至希望慕寒渊对自己和之前一样冷淡。 “今天那些人,是王爷提前打点过的吗?”姜南微想起方才在朝堂上的种种,问道。 “跟我没关系。” 慕寒渊自己还纳闷呢,“那几个人,都是闻相门生,今日突然出言维护你我,我也很意外。” “所以说,这是闻彦庆的意思?” 姜南微顿时想不通了。 那些人向来唯闻相马首是瞻,若是没有闻彦庆的首肯,定不会这般齐心协力开口。 更何况,今日在朝堂上,闻彦庆并没有拦着他们。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就在姜南微纳闷的时候,慕寒渊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向前方的宫门看。 以往朝臣上朝,都会将车马停留在宫门外。 此刻,其他大臣的车驾都已经离开,唯有闻彦庆的马车,还稳稳当当的停在公主府的车马旁侧。 “殿下既然想不明白,何妨直接问问闻大人?想来他也正等着你我呢。” 一路行至宫门,丞相府的车夫显然也瞧见了二人,侧头对着车里低语几句,没等姜南微和慕寒渊上前,闻丞相先从里面撩起车帘。 “殿下,王爷。” “相国大人。” “不知殿下可方便借一步说话?”闻彦庆看向姜南微。 姜南微:“……?” 所以,闻彦庆等的人只有她? 姜南微上了闻彦庆的马车。 车帘落下,眼前的三朝元老脸上的沟壑,清晰可见。 入仕四十余载,闻丞相共辅佐过三位姜国皇帝,从姜南微的皇祖父,到姜南翊,全都竭尽心力。 “丞相大人的心悸近日来可有好转?若是府上的冰不够用,可尽管从内廷支取,前两日本宫已经和福生公公招呼过了。” 姜南微突如起来的关心,让闻彦庆先是一愣。 自从上了年纪,他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尤其在夏天,因为闷热,经常夜里心悸惊醒,屋里必须多摆冰块,才能有好眠。 这件事,其实很少人知道,相府的冰不够用了,他也宁肯自己忍着,或是夜半起身用冷水擦身,挨一挨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姜南微这话……闻彦庆想到了先前公主殿下逼他收下的那些补品。 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闻彦庆声音和缓不少。 “殿下的好意,老臣铭记在心。还有上一回的老参……也是老臣误会殿下了。” “丞相大人为姜氏操劳,南微所做,实在微不足道。更何况,今日丞相大人还为南微解围,这份情义,南微必不会忘。” 见姜南微看了出来,闻丞相也不再藏着掖着。 “当初先皇将陛下和殿下您托付给老臣,老臣自该竭尽全力。不管是今日的回护,还是前些日子想让殿下撤帘,都是应做之事。不针对殿下,而是为了姜国的江山。” “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殿下与老臣之间,也算是有过一段师生之谊,今日话头既然挑了起来,那老臣便厚着脸皮,与殿下多唠叨两句。” “如今殿下垂帘之事,摄政王与众臣既已表了态,日后老臣也不会在以此作筏多言,但殿下到底是姜国的长公主,便是为了陛下,为了姜国在三国中的脸面,于声色之事上,也该有所节制,更何况,殿下您年纪尚小……” 姜南微终于弄清楚闻彦庆到底想说什么了。 搞了半天,还是为了容昭的事。 姜南微明白闻丞相的好心,但如今既是做局,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尤其是闻相这样中正刚直不善伪装的人。 稍有差池,就会让华阳大长公主看出端倪,前功尽弃。 姜南微心中有愧,但依旧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傲气蛮横样。 “丞相大人既知自己唠叨,便少说几句!本宫宠幸谁,又带了谁回府,那是本宫自己的家事,可轮不到丞相大人您指手画脚。” “您有这闲工夫,还是先关心关心闻家几个孙儿的亲事!至于本宫,便不劳您费心了。” “若是丞相大人没有别的话要说,本宫便先走一步,阿昭还在府中等着本宫呢!” 说完这话,姜南微撩起车帘,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慕寒渊还在车外等着。 见此,连忙凑近几分低声关切。 “出了何事?” “闻相怕是要被我的混账气到了,你若方便,替我宽慰他几句,可别真让老人家受了刺激。” “你放心,我明白。” 慕寒渊刚应了一声,便听丞相府的车夫忽然惊呼。 “老爷!老爷!” 慕寒渊当即跳上马车查看。 好在闻相只是一口气不顺,舒缓过后,便没了大碍。 见慕寒渊投来一个“无碍”的眼神,姜南微这才松了一口气。 面上却依旧跋扈:“丞相大人下次记得换个方式来胁迫本宫,这种手段,可实在不够看!” 说完这话,姜南微上了自己的马车,让车夫径直离开,只留下慕寒渊坐在闻丞相的车内。 “这个长公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闻丞相靠在车壁上,一脸怒气不争的神色。 慕寒渊看着远去的公主府车驾,澹声开口。 “长公主殿下到底只有十七岁,真要论起年龄,跟相爷的孙女儿差不多大。” “谁家还没个娇蛮的小姑娘了,任性起来发发小脾气,倒也正常。” “孩子还小,待长大了便懂事了,相爷身体为重,莫跟她一般计较。” 闻彦庆听着慕寒渊这一句又一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摄政王这话,怎么跟当爹的说闺女儿似的? 就在闻彦庆纳闷的时候,慕寒渊已经吩咐车夫回相府。 “天热,莫让相爷中了暑气。” 马车辚辚向前。 闻彦庆缓了一会,也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话要跟慕寒渊说。 “王爷如今搬进长公主府,可是为了殿下?” “是啊,为了殿下。” 慕寒渊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自知的柔和笑意。 写完话本之后,他越发觉得直面内心,并没有那么难。 于是承认的很爽快。 可闻彦庆却以为,他是为了更好的掰正姜南微。 “老夫的唠叨,殿下铁定是听不进去了,以后公主府那边,还望王爷多多看顾,莫让殿下走上歧途。有周祈晟的例子在先,切莫让殿下再被那些面首欺骗,尤其是那个容昭。” “相爷便是不说,本王也会如此。” “辛苦王爷了。” 闻彦庆慨叹一声,越发觉得牺牲自己名声,也要帮姜南微走上正道的慕寒渊值得尊敬。 毕竟他可豁不出这张老脸,住进公主府去。 “既如此,王爷且安心在公主府运筹,若有人因此攻讦或是针对您和殿下,老夫定会竭尽所能,帮你们扫清谣言。” - 这头,闻彦庆坚定了要帮着慕寒渊扭正姜南微的念头。 另一边,华阳大长公主府,也有人匆匆而行,带来最新的消息。 “什么?你说闻彦庆想向姜南微示好,却差点被姜南微气个半死?” 华阳大长公主意外又惊喜的从榻上直起了身子。 “真是没想到啊!容昭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手段!” 能让姜南微为了他,和闻丞相翻脸,以往那些面首,可一个都没有做到! “说来也是可惜,她竟没有直接气死闻彦庆那个老家伙。” 华阳大长公主语气中有些遗憾。 若是闻彦庆被姜南微气死,到时候姜南微在朝中难以立足,她可就一下子少了两个劲敌。 “摄政王当时也在场,后来是他亲自送闻丞相回的相府。”报信的人道。 “慕寒渊?怎么又是他!” 华阳大长公主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昨日之事,“慕寒渊搬进姜南微府里的真实原因,可查出来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46章 争宠——抓住长公主的心 第46章争宠——抓住长公主的心 对于慕寒渊这个摄政王,华阳大长公主的态度很复杂。 私心里,她对慕寒渊那张脸很感兴趣,而且先帝在时,慕寒渊曾年少领兵,能力也不容忽视。 如果能将这样的人收为己用,那定是喜事一桩。 可若慕寒渊与自己对着干,那便是不得不除的劲敌。 “先前百姓们都说,摄政王入公主府,是为了伺机对长公主殿下动手,以便更好的夺走陛下手中的皇权。” “朝中也有风言风语,说摄政王此举,是为了防备容昭,防止他和周祈晟一样,欺骗长公主殿下。” “可方才小的进府时,却又听到了另一种说法,说摄政王是因为喜欢公主殿下,与容昭和一众面首吃醋,这才搬进了公主府。” 说着,那报信的人从怀里拿出一册厚厚的话本。 “这本鹤鸣仙人所写的《倾世绝恋:摄政王与长公主殿下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劲爆版)》,讲述的就是此事。如今上都城大街小巷,这种说法正传得热火朝天。” 听到这话,华阳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从那人手中拿过话本。 “鹤鸣仙人?这是何人?” 这一次,不等报信的人回答,旁边伺候华阳大长公主的男宠先一脸兴奋的解释。 “殿下不知,这鹤鸣仙人可是这几年来,上都城里话本界的大人物!他所写的话本,以上都各府勋贵的风流韵事为主,且桩桩件件都有迹可循。” “先前百姓们以为他不过是大胆狂悖,满纸胡诌,谁曾想后来逐渐证明,他所写的那些事,十有九成都是真的!” “譬如兵部尚书惧内,却还在外偷养外室;譬如礼部侍郎中举前,偷砸过寡妇门;还有国子监监生与花楼姑娘的风流债;工部员外郎与自家嫂嫂不清不楚……所有这些,都是这位鹤鸣仙人最早写出来的。” 其实那男宠还有话没说,那就是华阳最宠爱哪个面首,哪日临幸了谁,喜欢怎么玩,以及平乐侯的那些风流债,也都被那个鹤鸣先生写过。 虽然人物都用了化名,且改换了不存在的朝代,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写的是谁。 这男宠作为当事人,看了也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眼睛长在自己身上。 明河当然不会整日盯梢这些。 这一切,其实都是慕寒渊手中暗网得来的消息。 他作为慕寒渊的贴身侍卫,随便选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稍加润色作为笔下灵感,一点也不奇怪。 可外人不知这“鹤鸣仙人”的身份。 “有人曾经查过他,但不管从哪里下手,消息都会断。到后来,大家都说,这位鹤鸣仙人,是上都城里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他的话本,也由此成为上都城里卖的最好的,有时候去的晚了,一本都买不到。” 作为华阳大长公主的面首,平日里也没什么乐子可以消遣。 看这些话本,就成了他们最大的快乐。 所以一说起这些,那面首滔滔不绝。 “所以照你这意思,慕寒渊是真的喜欢上本宫那个侄女儿了?” 华阳大长公主眯起了眼睛。 三种说法里,第一种说法,她一点也不信。 因为慕寒渊谋害先皇、妄图夺幼帝权柄的消息,正是她放出去的。 当初她这么做,为的就是离间慕寒渊和姜南微姐弟。 至于后两种说法,其实大同小异。 区别就在于,慕寒渊自污清名,到底是防备容昭如周祈晟一样是奸细,还是出于吃醋。 思索这些的时候,华阳大长公主也在翻看那册话本。 这一看,她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 诚如那面首所说,这个叫鹤鸣仙人的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他的书里,甚至写到了当年慕寒渊刚入宫,曾帮姜南微救下一只兔子的事。 后来,那只兔子误食毒物惨死,被姜南微埋在月桂树下。 按照鹤鸣仙人所说,从月桂树下葬兔子时起,慕寒渊便喜欢上了姜南微。 再加上后来姜南微姐弟一直粘着慕寒渊玩,带他认识上都勋贵子弟,最后姜南微甚至为了慕寒渊,还和平乐侯薛荣恒干了一架,事情一度闹到了先帝跟前。 这件事,华阳大长公主印象极深。 自己的儿子被打,她自是要进宫讨个公道。 原本是想让先帝惩罚姜南微,可慕寒渊却站了出来,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生生挨了二十个板子。 那时候,华阳大长公主便觉得,慕寒渊太向着姜南微姐弟。 所以后来才会以慕寒渊谋害先皇的谣言,来离间他们。 而如今,这件事也被写在了话本里,甚至直接挑明,慕寒渊是不愿心上人受罚,才会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周祈晟。 此前,华阳一直没想明白,姜南微是如何发现周祈晟有问题的。 但这话本如此一说,她便忽然明悟了过来。 原来是慕寒渊在背后捣鬼。 是他提醒姜南微。 怪不得大婚那日,姜南微要杀周祈晟,慕寒渊不仅不拦着,反倒先为姜南微要了一纸和离书,敢情是在为他自己谋划铺路! 怪不得后来慕寒渊要挽留姜南微,让她继续干政。 怪不得出了容昭的事情,慕寒渊还继续在朝堂之上睁着眼睛说瞎话,维护姜南微。 一件又一件。 从数年前的小事,到如今正在发生的种种。 在一瞬间串联起来,让华阳大长公主明白了以往许多不清不楚的细节。 一切都对上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咱们堂堂摄政王,有一天也能成为女人的裙下之臣。” 将那册翻看完的话本丢到一旁,华阳大长公主面露讥讽。 “男人啊,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是不知姜南微这个小蹄子有什么好,慕寒渊为了她一个破鞋,竟能做到这般。” 听到“破鞋”两个字,那男宠和报信的人全都垂下头去,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大长公主殿下莫不是忘了,她自己也和不少男人睡过,若是长公主是破鞋,那她莫不是破筛子了…… 当然,这样大不敬的话,他们是不敢说的。 一阵沉默后,报信的人试探着开口。 “殿下,您说会不会,这话本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摄政王进公主府,实际是为了防备容昭是奸细?” “奸细?容昭是本宫送去的,且不说与大周无关,就算他真的为本宫通风报信被慕寒渊抓到了,慕寒渊都能直接揭穿周祈晟,还不敢戳穿容昭了?那周祈晟可是驸马,而容昭不过区区面首,值得他自毁清誉?” 在相信慕寒渊对姜南微情根深种之后,华阳大长公主再看另外两种说法,只觉可笑至极。 “不过这样也好。以往总是找不出慕寒渊的弱点,如今他既对本宫这个侄女儿如此上心,本宫自然要帮帮他,让他好好将精力花在南微身上。” 华阳大长公主露出自得的笑容。 “让人给容昭传信,要他务必使出浑身解数,抓住长公主的心,不必惧怕摄政王的淫威——最好不遗余力的和慕寒渊争宠,抢走他心爱的公主殿下。” 到时候,慕寒渊的全部精力放在与一个男宠争宠斗艳上,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朝政? 报信的人领命离去。 华阳大长公主身心畅快至极。 正待趁着兴头,与男宠快活一番,外头却又有人匆匆而来,急慌慌开口。 “殿下!外头出事了!出大事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47章 开闹——状告大长公主杀人! 第47章开闹——状告大长公主杀人! 好事忽然被破坏,华阳大长公主怒气上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下人连忙跪下认错,好一阵,华阳大长公主的火气才散去几分。 “外头出了什么事?” “外头来了一对夫妻,说是侯爷的小妾方姨娘的父母,问平乐侯府要人要不到,便来咱们府门外叫嚣,还说殿下若是不把他们的女儿交出来,就,就……” “就什么?” “……就去府衙告官。” 听到这话,华阳大长公主顿时冷笑一声。 “方清月那小贱人的爹娘还真是好本事,竟然敢来本宫门前闹!他们那个贱蹄子女儿祸害我儿,本宫还没跟他们算账,如今倒给了他们胆子,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华阳大长公主在面首云栖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抬步向外走去。 “本宫这就去会会他们!” 见大长公主如此,云栖与那通传的下人连忙跟上。 - 大长公主府门外,早已乌泱泱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方清月的爹娘先在平乐侯府外闹过,那会儿便吸引了不少人关注,最后事情没有解决,又转而来到大长公主府外。 一来一回,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当华阳踏步出府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人挤人。 一看这般阵仗,华阳大长公主当即下令,让府中侍卫将方家夫妇带入府中,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可谁曾想,方家夫妇却像是早知道她会如此。 不等那带刀侍卫上前,二人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菜刀直接架在自己脖子上,放声哭嚎起来。 “都来看呐!华阳大长公主要逼死良民了啊!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啊!” “杀了我们清清白白的女儿,如今又要逼死我们做父母的,这是要将我们方家赶尽杀绝啊!” “父老乡亲们,求你们评评理啊!皇室贵胄在大庭广众之下草菅人命啦!” 这一声一声的干嚎,让华阳大长公主听得心烦。 “堵住这两个老货的嘴!带入府中!” “你们不要过来!”方老爹举着菜刀乱挥威胁,“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你倒是死一个看看!” 华阳大长公主压根不信,方家这对刁民夫妇有这样的胆子。 然而这话刚一出,那方老爹手里的菜刀便在与侍卫推拉的过程中一划,伤到他自个儿的脖颈。 虽没有性命之忧,可刺痛传来,方老爹伸手一摸,鲜血便染了满手。 “我我我,我真的要死了……” 方老爹一阵腿软,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有了血光,方老爹又不省人事,方娘子以为真的死了人,当即不管不顾的咬了侍卫一口,扑到自家男人身上。 “当家的!当家的!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杀人了!杀人了啊!” 人群也骚动起来。 方家女儿怎么死的,他们不清楚,可刚才这的的确确是长公主府当众闹出的命案。 所以,当公主府的侍卫们依旧要将方家夫妇拖进府里的时候,百姓们不干了。 “人命关天,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长公主滥用私刑,告官!告官!” “不能将人带进府里!找衙门!” 百姓们围了上来。 侍卫们就算手中有刀刃,没有命令也不敢伤百姓。 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那几个侍卫竟是生生被愤怒的百姓们推到了边上,连方家夫妇的衣服角都碰不到。 看着面前失控的局面,华阳大长公主越发恼火。 然而,就在她准备下令,让侍卫们将这些刁民制服的时候,忽然一队差役出现,抽刀将人群围了起来。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靠边!” 明晃晃的刀柄就在眼前,更何况不久前刚“死了”一个人,众人顿时停下推搡,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动,并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大理寺丞赵九明走在最前,一路行至方氏夫妇面前,仔细探查了方老爹的伤口。 “人还活着,没死。应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惊吓,这才晕了过去。” 说着,赵九明示意差役上前,指着方氏夫妇。 “将这两人带回大理寺,再请千金堂的大夫,给晕过去的这个看诊。” 见赵九明要把人带走,华阳大长公主当即不干了。 她从府门口的台阶上大步走来。 “赵大人,这两人攀诬本宫,有损本宫清誉,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便不劳烦你们大理寺了,大长公主府自有处理办法。” 赵九明看向华阳,硬朗又肃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二人是殿下府上的家奴吗?” “什么意思?” “若他们是殿下府上签了死契的家奴,自然应该交给殿下全权处理。可若不是,便是我大姜国的百姓。依照《姜律》,事涉寻常百姓,当交由刑部审问;牵扯皇室,则大理寺主审。” 赵九明声若洪钟,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方才下官接到百姓报官,说有人在殿下府门外大闹,宣称自己出身良家子的女儿被殿下打死。事涉皇族,人自该大理寺带走。” 说到这里,赵九明示意手下带人走,同时看向华阳大长公主。 “还请殿下移步大理寺。” “赵九明!你这是要审本宫?!”华阳大长公主秀眉一横,“难道你也觉得,本宫杀了人?” “大理寺办案,从来不靠直觉,更不感情用事。此事真相如何,需要进一步审问,才好下定论。殿下既然问心无愧,不妨与下官走一趟,若是这两人攀诬,下官也好还殿下清白。” 赵九明一板一眼的开口,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华阳被怄得不轻。 “既如此,那本宫就随你走一遭!” 说完这话,华阳大长公主走到自己最信任的面首云栖跟前,在他耳边低语叮嘱几句,这才冷哼一声,甩袖上了马车。 百姓们见有新的热闹可瞧,也一路跟了上去。 - 大理寺。 因为方老爹晕了过去,案子没法当即审问。 华阳大长公主坐在府衙喝茶,目光却不断向外看去。 没多久,便有公主府的亲信匆匆而来,对华阳大长公主低语。 “启禀殿下,已按照您先前跟云栖公子说的那样,将方清月和赵嬷嬷的尸首从乱葬岗带走,平乐侯府和咱们府上的下人也全都警告过,应当不会有人乱说话。” “如此最好,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不知为何,华阳大长公主心中升腾起几分不安。 略一沉思,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你去平乐侯府守着,若是有人管不住嘴巴,便直接割了舌头挑了手筋!” 眼下不能再杀人。 但让一个人口不能言,手不能书,还是简单至极! 那亲信领命去了。 华阳大长公主又喝了一口茶水,想要掩下心底的烦躁。 然而刚放下茶盏,便见外头有差役匆匆去寻赵九明,隐约之间,还能听到那差役边跑边通传。 “大人!大人!外头又来了一个人,说要状告大长公主杀人!” 华阳大长公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48章 公堂——谁在操控? 第48章公堂——谁在操控? “当啷——” 放在手边的茶盏被华阳大长公主的动作一带,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可她却一点也顾不上,抬步就往赵九明所在的屋子走去。 方才冲进来的差役正在汇报。 忽然门口一暗,他下意识住了口。 赵九明抬起头,见华阳大长公主毫不客气的进门,并自顾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也不意外。 抬了抬下巴,赵九明示意那差役继续说。 “那人说,自己是大长公主……” 说到这里,差役感受到华阳大长公主的目光,微微一顿,咽了下口水缓解紧张。 “……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婆子赵嬷嬷的儿子。说是他老娘伺候了大长公主一辈子,老了还要伺候平乐侯,可最后却活生生被大长公主打死,没能落下一个好下场。” “他还说,若他老娘是个签了死契的家仆也就算了,可当初他老娘二十四岁的时候,便得了被放出宫的机会,身契也早已归还。” “这些年,不管是和大长公主府,还是平乐侯府,都是寻常主仆关系,如今他老娘被这么打杀了,主家应该……应该杀人偿命……” 因为华阳大长公主就坐在旁边,那差役的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但还是清楚的传入华阳耳中。 “杀人偿命?” 华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赵婆子的儿子,还真是看得起他的老娘!本宫金枝玉叶金尊玉贵,凭什么给他侍奉人的老娘偿命?” 赵九明看着华阳。 “王法面前,人命同贵。” “王法?哈哈哈,好啊!赵大人跟本宫讲王法!” 华阳收了笑,冷讽,“既如此,本宫倒也不怕与这些贱民对簿公堂!”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这一个个的,先是方清月的老子娘,再是赵嬷嬷的好儿子,偏生都凑到了一处。赵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一切未免太巧了么?” 华阳看向赵九明的眼神里,有几分审视和怀疑。 昨天她刚打杀了底下人,今日便有人上府闹事。 一个还可以说是巧合。 可现在? 她要是看不出有人在背后捣鬼,这四十年可就白活了! 但这人又是谁呢? 赵九明来的这般快,她很难不怀疑姜南微。 毕竟赵九明在朝堂上,是站在姜南微这一边的。 可姜南微前几日虽闹了那么一通,最后却无关痛痒,还收了她送的容昭。 后来又为容昭得罪了群臣,甚至跟太后彻底闹掰被赶出皇宫,今日还为了容昭差点把闻彦庆气得背过气儿去。 若姜南微真要针对她,何必如此? 可不是姜南微,又是谁? 容昭的存在,如今最能威胁到的……便是摄政王慕寒渊。 难道是他? 因为自己给姜南微送了容昭,威胁到了慕寒渊,所以他才这般对自己? 想到慕寒渊那冷情冷面,且睚眦必报的性子,华阳大长公主越发觉得,是慕寒渊在害自己。 与此同时,正在长公主府宣玉阁中处理公务的慕寒渊,忽然打了个喷嚏。 华阳面有疑虑,心中也正千回百转细思。 然而面对她的试探与怀疑,赵九明却只有一句话。 “大理寺断案,只看证据,若殿下清白,下官自会还您公道。” 说完,赵九明从书案后起身走出,看着华阳,伸手作请。 “那个叫方德海的还没有醒,他的案子不好断。可这个赵嬷嬷的儿子既然正在外头鸣冤,还请殿下随下官移步。” - 大理寺公堂。 百姓们没想到,除了方家的案子,还有人会来告状。 于是围观的热情越发高涨。 赵嬷嬷的儿子宋坤将状纸和赵嬷嬷的身契递上,又将先前那差役禀告赵九明的话,更为详尽的说了一遍,而后匍匐在地叩首。 “草民的母亲身份虽卑微,但也是一条人命,华阳大长公主如此打杀草民的母亲,不仅让忠仆心中生寒,更让我等下民惶惶。难道勋贵之家,皇室高门,就能藐视王法,滥杀无辜吗?” “赵大人主理大理寺多年,向来有铁面无私的青天之名,还请您还草民一个公道,也让大家知道,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并不是《姜律》上骗人的假话!” 在场百姓,都与那宋坤一样,出身普通。 家里亲朋,多多少少也有人在富贵之家做工。 方清月好歹是个侯府小妾,百姓们只当热闹看。 可赵嬷嬷这般,却与他们的处境极像,所以众人难免将自己带入,心中的激愤便一点点增长起来。 “赵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小老百姓做主啊!” “就是啊赵大人!我们相信您,您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青天大老爷,一定要让这杀千刀的主子偿命啊!” 百姓的呼声此起彼伏。 赵九明惊堂木一拍。 “肃静——!” “府衙办案,自会还民公道!可若有人扰乱公堂,本官也一个不饶!” 围观众人顿时噤声。 华阳大长公主心中残余的那一点对姜南微的怀疑,也彻底消散。 赵九明这般行事,看来的确是性子使然,并非真的有意针对她。 “宋坤,你递上来的状子和身契,本官已经看过。身契的信息的确属实,可你要状告华阳大长公主杀人,可有别的证据?只凭一张状纸,空口白话,本官可无法信你。” “大人,前两日平乐侯府外发生的事,许多人都瞧见了!” “我娘进宫的时候犯了错,被大长公主打了一顿板子,最后送到了平乐侯府外。当时很多人都瞧见,那时候她还能说话,还活着,是华阳大长公主口口声声要打杀了我娘。” “昨晚草民担心我娘,曾去平乐侯府,求守门的放我进去看一眼,可那些人不让草民进,草民只能守在门口跪求,可入了夜,却看到侯府的人抬了两张草席卷着的尸首,从角门出来一路往城外的乱葬岗去。” “草民悄悄跟着,听他们说话,才知他们抬着的,其中一具就是我娘,另一个应该是那个侯府小妾。两人都是被华阳大长公主下令打死。” “后来草民惊惶失神间,误踩树枝,惊扰了他们,躲避之时,幸亏摔进猎坑摔晕过去,这才保住一命。” “今日一早被猎户救出,草民知道事关重大,连身衣服都顾不上换,便找人写了状纸,前来报官。” “草民以上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半分啊!” 宋坤再度叩头,身上破裂沾土的衣服,和脸上的泥痕,都用狼狈却最直接的方式,见证着他的遭遇。 可只有这些,却远远不够。 “照你这意思,你娘,也就是赵嬷嬷,还有那个侯府小妾方清月的尸首,如今都在城外乱葬岗?” 宋坤点头应是。 赵九明当即点了几个人,去乱葬岗寻尸。 华阳大长公主一脸泰然,心中却嗤笑。 寻尸? 若是昨夜还有可能,可今日,她早让人将那两具尸首处理了,能找到才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人跟踪这么大的事情,平乐侯府运尸的下人,竟没有通报? 若非今日方家先闹起来,只怕她真要被这宋坤狠咬一口。 想到这里,华阳大长公主刚好起来的心情,又生出些许烦闷。 可这烦闷,还没有结束。 因为那几个差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匆匆赶来汇报。 “大人!那个叫方德海的醒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49章 对簿——尸体来了,凶手也找到了 第49章对簿——尸体来了,凶手也找到了 方德海被带了上来。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上公堂,就哭哭啼啼。 虽没了之前在公主府外大闹的气势,好在说话还算利索,断断续续的,最终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然后求赵九明为他做主。 至此,两个原告该说的已经说完,赵九明看向华阳。 “大长公主可有什么要说的?” “这几人颠倒黑白,一派胡言!” 华阳下巴微抬,一脸不屑且鄙夷的看向宋坤和方氏夫妇。 “本宫脾性虽不好,可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 “先说赵嬷嬷,她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本宫何曾亏待过她?平乐侯开府别住之后,本宫更是让她去侯府做了管家婆子,试问哪个下人能有这般地位?” “宋坤你口口声声指责本宫,那本宫倒是要问你,没有本宫的恩赏,你们宋家一个乡下农户,如何买得起上都的房子?你欠了赌债,被人逼讨,又是借着谁的势化解?” “得了便宜还卖乖,甚至反咬本宫一口,真是好得很!” 这些年来,赵嬷嬷仗着华阳的看重,做了不少手脚不干净的事。 其子宋坤,在上都厮混不学好,也是出名的游手好闲靠老娘。 华阳大长公主看重脸面,一直觉得手下人被看轻,连带着自己这个公主也没面子,所以这几年,没少纵着下面的人逾矩行事,大捞油水。 万事都有代价。 在华阳看来,这些人因她得了好处,那就该在必要时,为她奉上一切。 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打死赵嬷嬷,就是她现在杀了宋坤,他也不该有任何不满! 至于方清月…… 她看向方德海。 “你和你那个女儿,又是什么好货?当初她趁着平乐侯醉酒勾引,这才爬上了我儿的床,进了侯府之后,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更多次生事。” “不仅差点害得平乐侯夫人一尸两命,更在平乐侯夫人生产过后,唆使侯爷将本宫备给宋氏母子的老参送到你们方家——不是说你摔断腿了么?怎么,老参吃得不错,才几天,就能正常走路了?” 宋坤和方德海都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被华阳点破了各自心中所想,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不接口了。 见此,百姓们顿时议论起来。 “这宋坤和方德海的名声,好像的确不如何,他们莫不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所以故意来攀咬的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过分了!” “他们这是耍我们呢?亏得刚才大家还替他们说话!” 一句一句猜测传入耳中,华阳心中自得。 看吧,这些蠢笨的贱民就是这样! 对无知的他们而言,许多事情都非黑即白。 就像眼下这种时候,她并不需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只要证明别人是错的,是坏的,那么百姓们自然会倒向她这边,觉得她才是无辜的那一个。 一个恶人,说一个好人杀人。 任是谁,都会觉得这恶人收了好处,故意诬陷。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容易被带歪。 “您怎么对他们,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都跟殿下有没有杀人没关系吧!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嘛!殿下怎么能胡搅蛮缠呢!” 人群中响起突兀的一声,盖过所有人的议论。 华阳的心骤然一沉,带着冷意的目光冲声音来处看去。 然而人群熙攘,压根分辨不出刚那一声出自何人之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太过巧合。 不,不是巧合! 是有人故意引导! 华阳明白了,从方家夫妇今日大闹开始,一张看不见的网,便已经冲她落下! 一股陷入被动的不安,越发强烈。 尤其此时百姓们已经回过神来。 “对哦!好人也干过坏事,坏人也有可能受委屈,一码归一码,现在说的是杀人的案子嘛!” “人好不好且不论,现在咱们就看他们双方的证据!” “对,看证据!可是那尸首怎么还不见送来呢?” 百姓们开始张望。 结果这一瞧,就有眼尖的看到不远处,赵九明先前派出去的大理寺差役,正抬着什么东西过来。 后头还跟着被吸引围观的百姓,一路指指点点。 那人定睛细看后,当即惊叫起来。 “尸首!尸首来了!” “什么?真有尸首?!” “大长公主真的杀人了?!” 百姓们吵吵闹闹,人群沸腾起来。 华阳的心却越来越沉。 她明明已经吩咐人将尸首带走,怎么还会被大理寺的人发现? 是了! 慕寒渊既是铁了心害她,留下两具尸首又有什么难? 是她大意了…… 想到这里,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华阳移步走到旁侧,低声吩咐伺候自己的钱嬷嬷。 “你现在立刻回侯府,告诉昨日掌刑的两人……” - 尸首被抬了上来,果不其然,正是方清月和赵嬷嬷。 经仵作检验,死因是身上的棍伤。 方家父母和宋坤在堂上哭得声嘶力竭。 “大人!铁证如山啊!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富贵人家就能草菅人命吗?我可怜的女儿啊……” 百姓们不忍直视那两具尸体。 皮开肉绽的伤口,遍染血痕的衣服,让人看得心里直发寒。 人死的这样惨,主家也真是能狠得下心! 就是不知道,赵大人会怎么判。 众人看向赵九明。 赵九明则看向华阳大长公主,手里还有一块身份牌。 “殿下,这是差役从乱葬岗附近找到的木牌,和赵嬷嬷身上的一样,都是出自平乐侯府,对此,您有何解释?还是说,本官应当去找平乐侯问个清楚?”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华阳大长公主再清楚不过。 让他来公堂,保不齐嘴一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他们状告的是本宫,干侯爷何事?冤有头债有主,赵大人不会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吧?” 说到这里,华阳上前几步,拿过赵九明手里的木牌,随意看了一眼,便将之丢回桌上。 “这牌子是出自平乐侯府没错,昨日本宫也的确让人责罚过赵嬷嬷和方清月,但人是怎么死的,又为何会被带去乱葬岗,这本宫可就不知道了。” “毕竟,按照宋坤的说辞,如果尸体真是入夜之后被送走的,那会儿本宫早回了自己的府邸,这时候死了人,又跟本宫何干?” “万一是你下令打死了人,然后下令他们晚上将人送走呢?”。 宋坤不傻,这安排再简单不过。 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说着,宋坤看向赵九明。 “草民恳请大人严查平乐侯府的下人,总会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句实话!” 就算宋坤不说,赵九明也早有此意。 之所以迟迟不定,是因为看到华阳大长公主这般泰然,担心她早已有了安排,若是最后调查一圈,下人们口径全都一致,那不仅无法给华阳定罪,反倒还会给她洗白。 就在赵九明思索之际,外头忽然有人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 “赵大人!凶手已经找到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50章 忽悠——不要影响培养感情 第50章忽悠——不要影响培养感情 公堂之上,赵九明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两个大汉,视线落在刚在大喊找到凶手的平乐侯府管家身上。 “你所说凶手,就是这俩人?” “回大人,正是他们!” “证据呢?” “平乐侯府上下都可作证!” 那管家一脸笃定,而后指着那两人道。 “这二人在侯府负责家法执行,所有犯了侯府规矩的人,都会交由他们处置,这次赵嬷嬷和方清月两人也是他们行的刑。” “今日方德海夫妇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我们侯爷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在府上查了起来,毕竟大长公主真的没有下令要那俩人的命。” “结果大人您猜怎么着?这一查,发现这两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到了侯府角门,一看就是要畏罪潜逃。” “被我们抓回来之后,他们见情势不对,只好招认说,是他们二人昨日行刑前喝了酒,下手没有把握好轻重,这才酿成了惨祸。” “他们本以为趁夜将尸体丢去乱葬岗,再制造出方清月和赵嬷嬷私自逃离侯府的假象,便能洗脱自身。可却没想到,今日两家会闹上门,还差点让大长公主背上人命官司。” 侯府官家一句一句,将早就编造好的话说出来。 而那两个大汉,闻言也不曾反驳,满脸都是悔不当初。 “大人,我们跟那方清月和赵嬷嬷并无过节,断然不会蓄意杀人啊……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贪杯,这才无意酿成惨祸……” “小的们都知道错了,您想知道什么,小的们全都如实招待,还请大人开恩明鉴啊!” 断案多年,赵九明一眼就看出,这俩人怕是被华阳大长公主拿捏或是许诺了什么,这才不得不主动顶罪。 而且用酗酒误伤,取代故意杀人,最终官府能判处的惩罚也不一样。 若是后者,便是以命抵命。 可若是前者,按照《姜律》,只需要十年牢狱。 难怪这两人认罪如此爽快。 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赵大人,凶手如今已经主动认罪,那泼到本宫身上的脏水,是不是能冲下去了?” 华阳大长公主唇角挂起笑容。 那胜券在握的得逞,让赵九明忍不住攥紧手中的惊堂木。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看出,那两人实是死于华阳之手。 可如今的证据与口供,却不得不让他宣布华阳无辜。 赵九明心中凝起深深无助。 法理可以还人公道。 但有时候,也会限制正义。 以如今的他,能做的实在太少…… 一阵煎熬后,赵九明深吸一口气,一拍惊堂木。 “既然凶手已经认罪,华阳大长公主自是清白。至于凶手……念在你二人乃误杀,便判处你们监禁十载,并承担方家和宋家之后的所有丧葬花销。” - 长公主府,宣玉阁。 姜南微坐在慕寒渊对面,正细听明河带回的最新消息。 当听到最后的判决结果,她面有遗憾。 “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么?”慕寒渊道。 华阳大长公主在朝中根基深厚,仅凭赵嬷嬷和方清月两条人命,根本不足以撼动她分毫。 姜南微和慕寒渊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对他们来说,只要方家夫妇和宋坤将事情闹到大理寺,让百姓隐隐觉察华阳大长公主的狠辣,便算是达到了第一步的目的。 姜南微看向窗外,面有怅惘。 “知道是知道,但真听到消息,还是会失望。” 说完这话,姜南微唤来流夜。 “大长公主回府后,定会对宋坤和方氏夫妇动手,你且去护着他们,送他们出城安置好,日后他们还有别的用处。” 不等流夜应声,旁边的明河先笑嘻嘻开口。 “殿下,我们王爷早让底下人在大理寺外守着了,就是防止大长公主抓他们回去拷问,您就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自从窥探到自家主子的心意之后,明河对姜南微的态度大大转变。 毕竟长公主以后可是王府的当家主母,现在积极表现,以后他的日子也好过。 姜南微不知道明河所想。 只觉慕寒渊身边这个侍卫,比以前讨喜了很多。 见明河对着姜南微嘻嘻笑,姜南微也瞧着明河看,慕寒渊心底生出几分不快。 “要你多嘴?” 这是凶明河。 “倒也不算多嘴。” 姜南微替明河说话,“若非明河护卫,流夜怕是要多跑一趟。” 慕寒渊看明河更不顺眼了,眼锋一扫。 “你怎么还在这儿?很闲?给宋家那边的消息送到了?” 处理完方清月和赵嬷嬷的案子,接下来就该将矛头对准平乐侯,请平乐侯夫人的娘家父亲,吏部尚书宋芳海出场了。 可按照原先的说辞,消息是要等明日再送…… 到底是写了多年话本的人,只一瞬,明河便看透了一切。 好家伙,主子这是嫌他碍眼了! “王爷您先忙,属下忽然想起,还有好多事没干完,这就先退下了!” 明河行了一礼,快速开溜。 然而刚出门没一会儿,又折身回来,一把扯过还杵在屋里的流夜。 “来来来,好兄弟,你帮我带个路,你们公主府太大了,我都要绕晕了!” 流夜:“……?” 你骗谁呢? 这一上午进进出出多少次了,也没见你走丢。 见流夜不为所动,明河开始忽悠。 “你别这么看着我,真的,有事儿找你,大事!” 流夜皱眉,看向姜南微。 他只听姜南微一人的。 “明河侍卫既找你有事,你便先去吧。” “多谢殿下!那您的人,属下就先带走了!” 明河直接将流夜拽了出去。 - 出了院子,流夜甩开明河的手,又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衣衫。 “什么事,说吧。” 明河:“……” 都是做侍卫的,兄弟你要不要这么横? “不说我回去了。” 流夜转身要走,明河连忙拦住他,却被流夜将手拍开。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明河:“……” 就……还挺傲。 让流夜就这么回去,影响自家主子和长公主培养感情,明河这样的大聪明肯定不乐意。 于是他略一思索,冲流夜招了招手。 “要说,还真有一桩事——你们府上那些面首,都住在什么地方?你能带我过去瞅瞅不?” 流夜皱眉:“你想做什么?” “刚不是说了么?为了你家殿下啊!” 明河一脸正义凛然,“我家王爷现在和你家主子合作,原因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你们府里那些面首,一个个的来路都有问题,这个关头,肯定得仔细盯着,多加留心,才能防止你们殿下后院失火啊!” 姜南微对流夜并无保留,所以府中面首,甚至包括容昭也有问题这件事,流夜早就知道。 所以明河这说法,他也认同。 “既如此,你且跟我来。” 说着,流夜走在前头,带着明河往偏院行去。 明河心中大喜,连忙跟上。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多了解这些面首几分,以后话本的素材就能多……不对,是自家王爷的胜算,就能多出几分。 没错,他是一心为主!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51章 掰头——又在勾引殿下! 第51章掰头——又在勾引殿下! 宣玉阁。 明河识趣的带走流夜,让慕寒渊的心情好了不少,煮茶的动作,也更加轻快自如。 分好一杯茶,他轻轻往前一推,送到姜南微面前。 “殿下尝尝。” 目光落在那成套的茶具上,姜南微嘴角抽了抽。 昨晚,慕寒渊让人搬东西进府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高门大户的女子出远门,就算再讲究,也不会像慕寒渊一样,搬家似的大包小包拉了那么多车。 知道的,明白他只是在府里暂住一个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这里长住下去。 但话又说回来,慕寒渊的东西虽多,但安置在宣玉阁之后,倒也不显突兀局促。 一来是因为宣玉阁本身不小。 二来慕寒渊眼光好,从屋子到院子,没有破坏先前的布局不说,经他布置过后,宣玉阁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雅致和温馨。 比起之前姜南微一人住的时候,更赏心悦目。 收回目光,姜南微端起面前的茶盏。 茶汤澄澈如玉,配上青玉甜瓷的茶杯,晶莹又喜人。 轻轻一嗅,姜南微抬起头。 “你这是什么茶?闻着竟有几分清甜雅致。” “燕国天山上独有的雪昙仙莲。一年产量不过三四两,一盏千金,不仅闻起来香,喝起来也不错。” 姜南微:“你怎有这种东西?” 雪昙仙莲是雪莲中最罕见的品类,因绽放时宛如仙子之姿,但却如昙花一般,花期极短而得名,是代表燕国皇室的花。 雪昙仙莲入药或制茶,还有葆养容颜,让白发转乌的奇效。 虽说一盏千金,但实际上,雪昙仙莲一直被燕国作为皇室专供,鲜少流出民间。 堪称真正的有市无价。 “你大婚之前,燕国皇室曾派人送了半斤过来,想要与我合作。他们希望我能带着姜国,臣服大燕。” 慕寒渊声音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姜南微顿时满头问号:“……??” “当初那使臣说,殿下若是有了驸马,我在姜国定无立身之处,手中权柄也会被一点一点夺走。” “与其最后什么都落不下,倒不如早做打算,若是携姜臣于燕,可以获封异姓王,上都及周边七府,也可作为我的封地。” “离谱对吧?区区半斤茶和小小的封地,一点蝇头小利罢了,本王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吗?” 姜南微:“……” 问题在于眼皮子浅不浅吗? “王爷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多想?” “我既能将这些说给殿下听,自是不怕殿下误会,也知殿下不会误会。”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姜南微白了慕寒渊一眼,觉得这人越来越贫了。 茶水入口,馨香满溢。 姜南微虽是姜国的长公主,但姜国在三国中最弱,燕国从来不会将这样的好东西送给姜国。 哪怕是邦交之物,也不包含雪昙仙莲。 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品尝。 “这次入府,我将那半斤茶叶都带来了,叨扰殿下这许久,心中有愧,便用这半斤茶叶,作为入府礼吧。” “这不妥!” 姜南微放下茶杯拒绝。 雪昙仙莲一盏千金,半斤茶叶,便是买上两座城池,也不为过。 慕寒渊这礼太重,她实在不能收。 “茶再贵,也首先因为我是姜国的摄政王,才有得到的机会。更何况,我是男子,这茶便是能葆养容颜,对我也无用。倒是殿下乃女儿家,再加上宫里太后娘娘和静太妃操劳多年,渐生白发,此物也方便殿下为长辈略表心意。” “可是母后和太妃那边,你也可以送啊!” 为什么一定要经她的手,以她的名义? 慕寒渊笑而不语,只为姜南微再添满茶。 蹙眉片刻,姜南微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两年来,她和母后以及静太妃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上次吃饭示好,还被俩人当做鸿门宴,害怕她别有盘算。 慕寒渊当时在场,也知道这件事。 以她的名义将这样的东西送出,最终太后和静太妃,只会记得她的孝顺,对于她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会大有裨益。 所以,慕寒渊这是在为她铺路么…… 想到这里,姜南微又想起方才明河所说,宋坤和方家夫妇那边,慕寒渊已经早她一步安排下去的事。 昨日慕寒渊一脸受伤,质问她“殿下可有那么一刻,考虑过我”的模样,也莫名跳入姜南微脑海。 还有慕寒渊一早拿给她看的那个什么话本…… 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姜南微只觉脑袋乱糟糟的,心绪也有慌乱不宁。 将面前的茶水一口饮下,她盯着桌面。 “王爷的好意,南微领受。但君子不夺人所好,宫里我会以王爷与我共同的名义,送去一些,但王爷也记得给自己留一些。” “好,都听殿下的。” 早已算准了姜南微会如何做,所以慕寒渊对此并不意外。 若姜南微此刻抬头,甚至会看到,慕寒渊面上挂着得逞的笑。 “往后这一个月,殿下若什么时候想喝茶了,尽管来宣玉阁。” “多谢王爷。” 姜南微心里乱的坐不住,她站起身。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王爷自便。” 看着姜南微匆匆离去的背影,慕寒渊轻叹一口气。 讨小姑娘的欢心,尤其是一个容易羞怯且不通情事的小姑娘的欢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瞧瞧,这就将人给吓跑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好的。 那就是姜南微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他煮的茶。 让他像那些花枝招展的面首们一样,弹琴唱曲吸引注意力,那是不可能的。 但烹茶闲谈,他可很拿手。 然而,慕寒渊这小小的自得,并没有维持多久。 刚用过午饭,隔壁的隔壁,枫叶苑那边,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一曲《凤求凰》,让院里不懂音律的下人们都听得痴了。 明河从外面冲进来。 “王爷,王爷!公主殿下去枫叶苑了!那个叫容昭的面首,又开始弹琴勾引殿下了!” 刚脱鞋上床,准备小憩的慕寒渊一听这话,当即坐直了身子。 “你说什么?殿下过去了?” “千真万确!” 明河一脸着急,“流夜说了,殿下这两日不让容昭出院子。他没法出来缠着殿下,可不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吸引殿下去主动找他呢么!” 慕寒渊的眉头拧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 “你现在立刻回王府,将本王的遗音带来!” 名琴遗音,乃三国至宝,如今正在慕寒渊手中。 - 一炷香后。 枫叶苑。 姜南微正和容昭说话,结果刚说到一半,便听又一阵琴音响起。 声音来处,好像正是宣玉阁。 【今日第一更】 争宠啦!打起来打起来!嚯嚯! (本章完) 第52章 斗擂——试试就逝世 第52章斗擂——试试就逝世 姜南微闻声站了起来。 容昭也停下抚琴的手。 一听枫叶苑这边琴音骤停,宣玉阁里,明河一脸激动。 “王爷王爷,那边声音停了!一定是那个容昭,听到您超绝的琴音,不敢班门弄斧了!” 在家破人亡来上都之前,慕寒渊曾在外游历多年,是声震三国的大琴师荀羽的弟子。 名琴遗音,也是他琴技超越荀羽后,出师时荀羽所赠。 但容昭琴技也不俗。 慕寒渊心中有数,所以对明河这浮夸至极的吹捧并不当真。 但若说听了不高兴,那也是假的。 所以枫叶苑里,姜南微和容昭很快发现,那道琴音越来越张扬,像对战胜出后,昂首挺胸的红羽大公鸡。 “是住在宣玉阁的那位摄政王殿下吧?”容昭看向姜南微。 他虽然一直在枫叶苑没有出门。 但昨天慕寒渊搬家进府那么大的动静,全城都知道了,容昭住在府里,自然了解的更清楚。 “听说那宣玉阁虽是偏院,却是殿下以前常住之处,如今竟叫摄政王住进去,难道说,殿下对这位王爷……” “不让他住宣玉阁,难道让他将本宫赶出去住进主院?还是说,将阿昭你赶出去,让他住进你这枫叶苑?” 姜南微截断了容昭的话。 “整个公主府都知道,除却主院外,只有宣玉阁和枫叶苑最好,你已经在枫叶苑,若是本宫不让出宣玉阁,保不齐慕寒渊要如何闹。” “虽然本宫不怕慕寒渊,但很多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既要住,那便让他住,银子给足便是。左右公主府也不差这一座院子。” 容昭一时看不出,姜南微这话是虚是实。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民间话本里的说法,应当十有八九是真的。 郎有情,妾无意。 有趣极了。 想到这里,容昭唇角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含笑开口。 “华阳大长公主那边刚传来消息,说如今摄政王对殿下情根深种,大长公主要我务必使劲浑身解数,跟这位王爷争宠。最好能独得殿下您的芳心,好让摄政王情场失意,焦头烂额,这样他便再也没有过多的心思放在朝政之上。” 当初在宫里,容昭就主动坦诚,倒向了姜南微。 所以现在得了最新指令,也一如既往的跟姜南微坦白。 今日抚琴吸引姜南微,一来是为了向华阳安排的探子表明,他已经开始了动作。 二来,也是寻机会和姜南微详说此事。 “如今摄政王既然已经率先争宠,我若是再没有什么表示,只怕这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容昭也不等姜南微开口,径直回到琴台之后,双手平放在弦上。 “殿下想听什么?” “慕寒渊现在弹的是什么?”姜南微问。 “应当是《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姜南微若有所思。 “那你也弹这一首吧。” 话音落下,容昭灵活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翻飞。 同样的曲子,在他指间流泻而出。 - 宣玉阁。 “王爷!那个容昭学您!他跟您弹得一样!” 明河惊喊出声,“他这是开始跟您叫板了!” 慕寒渊瞪了明河一眼。 对面琴声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容昭是准备和自己打擂台了。 于是,慕寒渊手上的动作越发快起来,弹完一曲,再开始,曲风骤变。 琴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碎金裂玉的杀伐之意。 与对方一较高下的意图,再明显不能。 - 园子里。 众面首围在一处,伸长了脖子,一会儿瞧瞧宣玉阁,一会儿看看枫叶苑。 一副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民间话本里有句话说得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如今那个容昭和摄政王弹一样的,难不成有自信,能把摄政王给压下去?” “刚才他最开始弹奏的时候,说句实话,的确挺好听的,水平也不差。” “嘿!你这就开始舔着容昭了?昨儿个送礼人都不要你的,你忘了?” “我哪里舔着他了?我这不是担心么?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声色侍人的,打小就学琴棋书画,到如今少说也有十几年,就说弹琴,会的曲目比起有些大家小姐还不遑多让。可是摄政王呢?你有想过吗?他可是出身将门的!” 此话一出,众人静了静。 慕寒渊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其父护国公乃武将出身,其母虽是大家闺秀,可这样的家世,大都让男儿习武,以便承袭父爵。 慕寒渊武功出众,四年前刚及冠,便曾领兵御敌,在战场上厮杀。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学什么琴棋书画? 今日他弹得的确很好,琴技也高超,可想必是专攻了几支琴曲,才有这样的能耐,时间一久,曲目一多,摄政王必然会露怯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要怎么办才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摄政王输吧?” “对呀,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帮帮摄政王才好!” “我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 众面首脑袋凑到一处,一阵低语。 有人怀疑:“你这法子行不行啊?昨儿个殿下惩罚大家,难道你忘了吗?” “这次不会伤害到殿下,殿下肯定不会生气的。” 出主意的人信誓旦旦。 “那去几个人试试?” 然而,试试就逝世。 当几个耳根子软的按照那人想出的法子,兜着衣摆捡了许多拳头大小的石头,然后隔着墙往枫叶苑丢,想吓吓容昭扰乱他的节奏时,神出鬼没的流夜突然出现,直接将几人提溜着扔进枫叶苑。 “……” 其他躲在后面围观,准备伺机而动的面首默默撤回步子。 “我也有一个法子!”有人出声。 众人:“……?” “殿下昨天说了,不许放火烧屋!” “不放火不放火!咱们可以这样……” 片刻之后。 枫叶苑外响起一阵高亢又混乱的声音。 有人婉转凄然唱小曲儿。 有人引吭高歌吼秦腔。 还有人昆曲评弹软又糯。 群魔乱舞似的声音传入枫叶苑,容昭手一抖,弹错了音。 闻此,外头那些人见起了效,顿时唱的更加卖力。 守门的婆子脸都皱成了菊花,捂着耳朵都挡不住摧残。 可要让她将人赶走,这些面首公子们却都算半个主子,她又不敢。 屋子里。 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姜南微睁开眼。 “云栀,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云栀应声出门。 外头的声音很快停了一阵。 可当云栀重新进屋,还没来得及开口向姜南微禀告的时候,外头面首们乱嚎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云栀:“……???”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53章 领命——三皇子谢云衍 第53章领命——三皇子谢云衍 云栀转身便要再出去,姜南微已经撑着胳膊坐起身。 “将月琉他们带进来吧。” 外头鬼哭狼嚎唱曲儿的,正是月琉烛轩等人。 那声音,姜南微一听就听出来了。 只是昨儿个明焉他们闹了那么一出,今儿个月琉他们不知又在搞什么鬼。 云栀闻此,想起方才在院中所见。 “殿下,不止月琉他们,流夜还捆了茗澜公子等人,都在外头院子丢着呢……” 姜南微:“……?” “茗澜又做什么了?” 这些个面首,怎么一个个的这么不安生? 前两年他们都很安分守己的! 姜南微按了按脑袋。 “罢了,将他们一去带去主院,就不在这里处置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容昭。 “今日时辰也差不多了,阿昭你好生休息,记得用药,明天下午,随本宫去趟平乐侯府。” 姜南微这两日藏着容昭,限制他的出行,不让他见人。 一是为了用金屋藏娇,激起其他面首的愤怒,也变相孤立容昭,免得他在公主府拉拢人作妖。 二来,是上次在宫中,她照着容昭的脸给了一拳,唯恐旁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痕,怀疑她对容昭的态度。 不过现在好了,伤口已经非常浅淡。 明日便可摘掉面纱出门。 到时候,借着去平乐侯府的机会,她正好可以在更多人面前,坐实对容昭的偏宠。 姜南微带着云栀离开。 容昭起身相送。 待姜南微的身影彻底从枫叶苑消失,容昭将屋内众人遣散,而后走至靠近后院的窗户边,拿出一只小巧的骨哨轻吹。 随着几声鸟叫似的长短之音响起,很快有人出现,对着容昭跪地行礼。 “三皇子。” “告诉柳将军,和华阳大长公主之间的生意,可以再往后拖上一拖,先吊着她。或许,我们会有一个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是,殿下。” 那人领命离去。 来得快,走得也快。 身手矫捷轻盈,不比流夜的神出鬼没差。 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容昭——或者说,大周朝那位不受宠的三皇子,谢云衍。 他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放在眼前,对着光仔细瞧起来。 “能手执兵刃领兵打仗,也可素手拨弹抚琴奏曲。” “摄政王,慕寒渊。” “长公主,姜南微。” “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呢?” 想起今日看到的那册话本,容昭唇角勾起似有若无,却又意味深长的笑。 一切,都变得比他以为的更有意思了。 “没关系,时间还长,咱们慢慢来。” - 与此同时,主院花厅。 姜南微坐在主位上,手边是云栀沏好的茶。 在她面前,是一排耷拉着脑袋跪着的面首。 还有一排面首站着,但也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也不敢抬头。 气氛有些沉闷压抑。 姜南微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但就是不说话。 一直到一盏茶水饮完,她这才掀起眼皮,看向众人。 “都说说吧,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见她终于开了口,众面首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年来,他们早已摸清了姜南微的性子。 公主殿下若是不说话,那肯定是动了大怒,且正在气头上。 可若是还愿意理他们,那就说明,他们还有求饶的机会。 于是,腿都快跪酸了的月琉扭了扭身,捶了捶膝盖换了个舒服一点的跪姿,委屈巴巴开口。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殿下,奴就是想您了——容昭可以弹琴吸引您的注意力,奴寻思自己弹琴不如他,可唱曲儿那也是殿下夸赞过的,所以便想着殿下您听到奴的声音,或许能念及旧情,也能来奴院子里坐上一会儿呢。” 说到这里,月琉扯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眼泪。 哭唧唧道:“殿下,您已经有半年多没来奴的院子,也没听奴唱过曲儿了……” 昨天殿下说了,她和摄政王之前的事情,不许他们掺和。 所以他自然不能再说是为了帮摄政王。 更不能说是嫉妒容昭。 善妒那可是后宅男宠的大忌,就算是心里这么想,那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让主子嫌恶。 月琉深谙其中的技巧,于是早就想好了理由。 虽是装的,但说的却都是实情,所以说着说着,还真把自己给说哭了。 “这些日子,奴对殿下日思夜想,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稳,人都瘦了许多……” “……奴不奢望独占殿下,可也盼着殿下念及曾经的情分,多看奴一眼也好……” 姜南微的面容有所松动。 “你别哭了。” 她最见不得人这样。 尤其是大男人这样哭,真的让她脑袋疼。 “云栀,去带月琉洗把脸。” 让她耳朵赶紧先清净清净。 其他面首不知姜南微所想。 见此,还以为月琉这般卖惨起了效,也纷纷娇滴滴,哭唧唧,柔柔弱弱嘤嘤嘤起来。 能挤出眼泪的挤眼泪。 挤不出眼泪的拧大腿。 拧大腿也哭不出来的,干脆趁着姜南微不注意,一边宽袖挡脸,另一只手放在嘴边舔一舔,往眼睛下面抹口水扮可怜。 “殿下,奴您都两百三十一日没来奴的院子了,您可知奴独守空房,是何等寂寞……” “两百多日算什么?殿下,奴进府两年,您当初还夸奴生得娇俏,就像是一只小鹿闯进您的心窝,撞得您心突突跳,可如今,这头鹿撞了一年零三个月,都快撞死了,也不见您对奴心动了……” “说什么死呀活呀的?殿下,您当初说过,奴讲的笑话最能让您开心,可这些日子,奴攒了许多新笑话,可却再也不能跟您笑谈了……” “殿下,您就看奴一眼吧,只要您多看奴一眼,奴这一辈子,便是死也无憾了……” “……” 一句又一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主院花厅便比方才几人乱嚎的时候还热闹。 姜南微头皮发麻。 “都给本宫闭嘴!” 花厅里静了一瞬,隐约还有抽抽搭搭的声音。 十几双眼睛汪汪的看着姜南微。 “再哭再闹,全都禁足三月!” 抽搭声也没了。 所有人都麻溜擦干眼泪。 花厅里彻底静了下来。 姜南微看向众人,冷声开口。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54章 人心——王爷这样金尊玉贵的人~ 第54章人心——王爷这样金尊玉贵的人~ “本宫说过,在这公主府里,最忌讳的便是善妒!你们既入了府,便该尊着府里的规矩来。” “以前一个个都挺规矩,如今可倒好,一日又一日的不安生。” “在府中乱嚎乱喊,不分场合,以为公主府是戏班子,由着你们瞎闹?” “现在更是长本事了,都敢给人院子里丢石头砸窗户!就不怕伤到无辜之人?” 众面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这次,是不是真的闹大过了…… “本宫以前念着情分,不与你们计较,可现在看,不罚你们是不行了!” “但凡今日在枫叶苑外生事的,各扣三个月月银!丢石头的人禁足一月,唱曲儿的禁足十日!其他人引以为戒,若有再犯,家法伺候!” - 枫叶苑外的事,以及姜南微动怒的消息,很快在公主府传开。 隔壁的宣玉阁里,慕寒渊也在明河的八卦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对了王爷,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方才您和那容昭斗擂的时候,那容昭不是弹错了一个音么?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看着明河神秘兮兮的样子,再一联系方才发生在枫叶苑外的事。 慕寒渊很快了然。 “你是说,那些面首乱嚎影响了他?” “可不就是!而且属下觉得,那些面首有极大的可能是故意的!” 今日和流夜去众面首那边探了探底细,明河知道的信息,可比慕寒渊这个主子多多了。 “昨儿个您不是和长公主殿下一起,被他们锁在主院屋子了么?您猜怎么着?也是那些面首故意做的!” “属下今日偷听他们谈话,原来他们也不喜欢那个容昭!虽然对您也来争宠这事儿也有不满,但相比容昭,他们好像更支持您!” “我还听他们说,一定要好好撮合您和公主殿下,宁肯让您捡漏,也不能让那个容昭占了便宜!” 明河越说越激动。 慕寒渊却不服气了。 他捡漏? 他明明是凭本事赢! “就算没有他们,本王也不见得会输给那个容昭。” “别呀王爷!有句话怎么说的?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如今这些面首愿意主动帮您,咱为什么不用呢?” 明河知道自家主子有傲骨。 尤其在追心上人这件事上,男人的尊严不可折辱。 可有便宜不占大傻蛋。 “您若是真把他们推走,到时候万一他们回过头来,帮着容昭像今日那样恶心您,这不徒生事端么?” 慕寒渊一寻思,还真是这回事。 虽然他知道姜南微对容昭是假的,可有了周祈晟那个前车之鉴,若姜南微真的对容昭动了心,那他岂非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钻空子? 这可是关乎他毕生幸福的大事。 马虎不得。 思索片刻,慕寒渊忽然问明河。 “公主府的面首,一个月有多少月钱?” “一个月十两银子!属下今日刚问过流夜。” “既如此,今日被罚了月钱的那些人,每人送去一百两。要怎么说,不用本王教你吧?” “不用不用!王爷您放心,属下铁定将事情办妥!” 明河拍着胸脯保证。 收买人心嘛! 这事儿他在行! “不过剩下那些人,王爷您看用不用也……” “不必。”慕寒渊道,“有比较,才有权衡。” 若是所有人一视同仁,罚了不罚的都给,那到最后,这些面首会作壁上观,顶多不掺和他和容昭的竞争。 这样一来,这银子不仅没有起到最大的效用,还会让那些面首觉得,自己是忌惮他们。 但帮他的得到了甜头,袖手旁观的落不到好处,这样就有了比较。 天下熙攘皆为利。 剩下的人自会跟着表态和归附。 慕寒渊不怜惜银子。 但他也不是冤大头。 好钢必须花在刀刃上。 - 不仅扣了月钱,还被迫禁足,受罚的面首们很是沮丧。 在回自个儿院子的路上,一个个的都兴致不高。 倒是以怀宴打头的,那些一直没有掺和进来的人心情不错。 “有些人啊,总以为自己知道殿下心里在想什么,巴巴儿的去拍马,结果呢?这一下子会错了意,马屁拍在马腿上,还真是好笑哦!” “可不就是?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叫丑人多作怪!” “你说谁呢?!” 月琉气得瞪着阴阳怪气的怀宴等人。 “谁生气,自然就是说谁——月琉,你干嘛这么恼火呀?” “谁恼火了!” 月琉拔高了声音,“你这个人老珠黄的家伙,也值得本公子动气?” 茗澜等人没眼看,连忙将月琉拦下,压低了声音劝阻。 “月琉,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怀宴受宠,我们比不过他的,若是闹大了,指不定殿下又要生气。” “受宠?那早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就说咱们这十几个人里,哪个没受殿下宠爱过?殿下不过是看在他进府最早,这才给他几分面子,如今有了容昭,殿下可看过他一眼?都是不受宠的男宠,谁还比谁高贵了?” 月琉名字虽温婉,唱的小曲儿也娇柔,可真实的性子,却是个暴脾气。 和怀宴一样,他也是华阳大长公主送进来的。 正是因为怀宴拿不到什么消息,大长公主才会让他进府,他进来的时候,怀宴便注定成了弃子。 虽然后来烛轩等人被送来,也注定了他的无用。 可在月琉看来,怀宴压根没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横。 尤其如今殿下有了新宠容昭,大家都是已经是昨日黄花,像怀宴这般依旧端着架子摆谱儿的,早该被呛一顿,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了。 怀宴进府两年,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尤其如今容昭受宠,他心里正憋着气,一听这话,也不顾仪态了。 “你也说了,都是男宠,谁都不比谁高贵,可为什么殿下偏对我多一份尊重,却连宠幸你们都不肯?光就这一点,我就比你们这些人强!” “毕竟脸面都是自己给的,我要脸,殿下便给我脸。可有些人啊,脸面算什么?一心向着摄政王,巴巴儿的凑上去,还要撮合人家和公主殿下,结果呢?” “被禁足的是你们,被罚了月钱的也是你们,可是摄政王人呢?” “人家指不定还在宣玉阁里偷着乐呢!” “那样金尊玉贵的人,用得着你们这些低贱的货色献殷勤?” “还想攀上这样的高枝儿,青天白日的,都做梦呢?” 受宠不受宠的话,如今早已刺激不到月琉等人。 毕竟眼下除了容昭,谁都没有资格嘲笑他们。 就算是怀宴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但关于摄政王的那些,却让今日受罚的众人骤然破防。 ——是啊,人家摄政王,哪里在意他们怎么样? 人家压根就不稀罕! 虽然他们这么做,也有为自己考虑的因素,可在外人看来,就是巴结摄政王,却被人弃如敝履。 简直是活生生的笑话! 见众人被自己堵得没话说,怀宴心情再次好了起来。 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洋洋得意。 “要我说啊,有些人,以后还是少做梦,别舔到最后,人摄政王还嫌你们脏~” 然而,怀宴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讥讽之声传来,还是学着他的语气。 “哎呀呀,可是怎么办呢?摄政王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压根不会像有些四条腿的东西,惯会狗眼看人低呢~”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55章 打脸——我是你爹 第55章打脸——我是你爹 明河掐着嗓子,故意学怀宴的腔调,骂怀宴是狗。 再加上脸上还是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搁谁看了都来气儿。 果不其然,怀宴恼怒至极。 “你又是何人?竟敢在公主府如此叫嚣!你可知道我是谁!” 容昭如今虽受宠,但怀宴这两年来,在公主府也有半个主子的做派。 许多人都会看在姜南微的面子上,尊他一声公子。 如今来个脸生的,竟然敢嘲笑他? 他定要找府里的管家,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赶出府去! 明河双臂环胸,上上下下打量了怀宴一番,啧声。 “你是谁?你自己刚不是说过了么?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男宠嘛!” 说着,明河看向月琉等人,一脸好奇。 “月琉公子,你们府上过气的男宠,都像他这么横吗?” 月琉虽然也不知眼前这人是谁,但好坏还是分得清。 尤其他现在很清楚,这人是在替自己说话。 冷笑一声,月琉也阴阳怪气道。 “可千万别把这样的东西,跟我们混为一谈。毕竟狗和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月琉公子说得对!” 明河赞许至极的点了点头,还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见这俩人一唱一和,来来回回骂自己,怀宴气得身子发抖。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爹——哦不对,我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 明河无赖至极的话,让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这人虽不知哪里来的,但却怪有趣。 他们还没见过谁,能把怀宴气成这样! 等等! 众人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人如此嚣张,难不成也是新来的面首? 然而这念头刚出,便听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这位好像……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大哥……” 众人:“……?!” 怀宴刚到嘴边的谩骂,也生生咽了下去。 “明焉,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人扯了扯明焉的衣袖,提醒他不要掺和进来。 然而明焉却很坚定。 “今天我在花园里看到了,这位大哥和流夜哥哥一起从宣玉阁那边出来,还说什么‘我们王爷’。” 昨儿个明河一直在书局督印话本,所以昨晚搬东西,众人哪怕一直躲着看热闹,也没瞧见明河。 今天早上,众面首又都在各自的院子里,自然也没碰到明河进出。 倒是明焉,因为昨天害月桐受了骂,今天专门去给她送点心求原谅,才碰上了人。 明河循声看来,一见明焉的小模样,顿时想了起来。 “嘿,我记得你!早上在亭子那边,你和一个小丫头说话来着!” 当时路过亭子,明河以为明焉是府里的下人,还是流夜提醒,明河才知这么小的娃娃也是面首,心里顿时直呼好家伙,感慨姜南微老少通吃。 尤其这个孩子,名字里也有一个“明”字,明河还说真巧。 “所以说,您真是摄政王身边的人?” 月琉看着明河,声音有些紧张。 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认识一下,在下不才,正是我们骁勇帅气的摄政王身边无所不能的贴身护卫!你们可以叫我明河。” “……” 众人一时语塞。 都说摄政王狠辣无情,连先皇都敢谋害,可他身边这个侍卫,怎么这么……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侍卫大哥脸皮厚是不是不太好? “哦对了!忙着看热闹,差点忘了正事!” 提起自家王爷,明河终于想起自己来此所为何事。 一拍脑门,他从后腰一左一右摘下两个沉甸甸的钱袋。 “先前没人说,我们王爷竟不知,府上各位公子如此为他劳心劳力,刚才主院一闹,我家王爷才明白公子们如此热心!如此良善!” “诸位也知道,殿下和我们王爷不合,所以王爷无力劝殿下解了诸位的禁足,但别的地方,我们王爷还是愿意略表一二。” 说着,明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钱袋,取出里面白花花的大银锭,挨个儿往月琉等人怀里塞。 众人:“……?!” “明河大人,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月琉傻眼了。 后头有人悄悄咬了银锭角一口,崩了牙之后高兴地直喊。 “是真的!真银子!” “当然是真的!” 明河给月琉等人散完银子,一脸得意。 “我们摄政王府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诸位因为我家王爷被罚了月钱,王爷心中过意不去,所以让我给大家送点补偿,算是谢过大家的热心。” “至于某些人嘛……” 明河拉长了声音,“他们可能以己度人,自己眼睛长到头顶上,也以为别人跟自己一样。却不知真正有修养的贵公子,才不会爬高踩低看不起人,更不会用出身,来给别人分三六九等!” 此话一出,怀宴又羞又气,一时面红耳赤。 可明河的身份,他又惹不起,只能一甩袖,强撑面子。 “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以为本公子稀罕?” 说着他一哼声,招呼身后其他人。 “我们走!” 然而,他自己是走了两步,后头那些人,却一个都没跟上他。 不仅如此,还全都眼热至极,巴巴的望着月琉等人手里的大银锭。 他们一个月才十两银子,要买胭脂水粉,还要买新衣,根本就不够花。 送他们进来的那些主子,也并非时时都顾得上他们。 尤其是这两年,他们没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几乎所有的进项,都依靠公主府的月钱。 离开公主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干什么。 结果月琉他们就帮摄政王做了那么点事儿,就轻易得了一百两银子! 那可是一百两! 差不多是他们一年的月钱了! 要不是怀宴拦着,他们也能拿到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向摄政王示好表忠心,还来不来得及…… 都是面首,谁还不知道谁? 怀宴一眼看出那些人的想法,心里火气烧得更旺。 “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 骂了一声,他甩袖离开。 其他人则全都围在明河身边,一边道谢,一边小心翼翼的探听摄政王的为人。 ——如今看来,摄政王比那个容昭可是好了不止一千倍一万倍。 以后有这样的驸马来做主夫,他们的日子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 气冲冲回到自己的清风院,想起方才种种,怀宴越想越不甘。 最后一怒之下摔碎桌上的青瓷盏。 “来人!去将园子里打理花草的东庆喊来!” 一炷香后,东庆姗姗来迟。 “怎么来的这么慢!” 怀宴心中带气,但东庆却不吃他这套。 “园子里活儿多,小人总不能随时听公子差遣。有事还请公子吩咐,若是没事,小人便先退下了。” 怀宴心里更憋屈了。 “容昭找你,你也是这样的态度?” 东庆也是华阳大长公主的人,主要负责府里府外传递消息。 以前他对自己的吩咐,从来不会是这样怠慢的态度。 “可怀宴公子,境况变了,现在的您,跟容昭公子可不一样。” 【今日第三更】 ? ?上二轮推荐啦!求五星书评,求评论区留言,求推荐票!如果成功晋级,后面每天都给宝子们三更(日更7000+!)也有可能日万爆更! ? ???? (本章完) 第56章 绝色——本王和他哪个好看? 第56章绝色——本王和他哪个好看? 东庆袖着手,态度懒散。 若是换做以前,怀宴随便一件事,东庆都会屁颠颠儿的跑来。 世态炎凉怀宴不是不懂,以往觉察到,他也不会太计较。 可今日被明河那么一刺激,以往所有的不甘心与不服气,全都涌了上来。 但现在的他,也没有对东庆动气的胆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是他如今还有求于东庆。 怀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态度保持平和。 “我需要三千两银子,你这两日周旋一下,想法子带进府来给我。” “三千两?公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东庆声有鄙夷。 “我又不是为了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长公主殿下!三千两,并不算多。” 以前殿下说过,银子的支取,直接找东庆就行。 曾经他连一万两都支取过,如今三千两又算什么? 然而东庆并不接他的话。 冷静了一会儿,怀宴多少也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地位不同往日,三千两银子,的确是有些多了。 “这样吧,一千五百两。” 东庆不语。 “一千两?” “八百两?” “五百两!不能更低了!” 摄政王给了月琉他们每人一百两,那么他必须给今日没拿到银子,眼热犹豫的那些人,每个人也至少一百两。 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继续围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助力。 这五百两,都给他们五个,自己一分不要,怀宴觉得这已经是自己的底线了。 然而东庆却摇了摇头,直言不讳。 “看来怀宴公子还是没弄清眼下的形势——别说五百两了,就是五十两,殿下也不会给你。” “哦对了,今日殿下得知,长公主准备将管理府中内务的事,从公子手中摘除,转移给容昭公子后,便吩咐大长公主府那边的账房,和对待月琉、烛轩等人一样,也断了您每月的月钱。” “所以今日怀宴公子就算不找我,我也会来找您的。” 当初为了收拢怀宴等人,方便他们打点,华阳大长公主那边,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十两银子的月钱。 月琉等人失宠之后,便被断了这部分进项。 怀宴则因为在众面首中还有几分地位,颇得姜南微看重,所以两年来,一直还稳稳的拿着华阳那边给的月钱。 加上姜南微府上的,每个月一共二十两。 手头宽裕了,自然也好收拢人心。 可现在,东庆竟然要断了他的这条财路! “是你跟殿下说的?!你为什么要害我!” “怀宴公子这是什么话?将这边府里的消息传给大长公主,本就是我的职责,公子你不顶事,难道也要我同你一般?更何况,我说的都是实情,也谈不上害你。公子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抓不住长公主殿下的心吧。” 对于怀宴,东庆一直以来都瞧不起。 一个男宠,不过吃软饭的东西罢了,以前不得不忍着也就罢了,现在失了势,他难不成还得继续捧他的臭脚? 以色侍人的东西,他也配?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然后呢?公子,你莫不是忘了周祈晟?长公主连他都能一剑斩杀,若她知道你也是奸细,甚至以前还往府外递过不少消息——就连周祈晟能次次邂逅长公主,都是你泄露她的行踪在先……如此种种,你觉得,长公主会如何做?” 怀宴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怎么做…… 长公主肯定会杀了他! 殿下最痛恨有人欺骗自己,背叛自己…… 所以他不仅不能暴露自己,也得防着东庆和月琉等人暴露自己…… 见怀宴终于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东庆走到旁边,抱起窗边架子上的一盆花。 “公子的这盆花,我就先带回去照料了。其实这花草和人一样,都得放在该放的位置。譬如这一盆,就不适合放在窗户边招摇,老老实实在角落里待着,才能活得久一点。” 东庆抱着花盆离开了。 就像以往借着花草的名义往来清风院一样。 府里的下人们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可若有人能看到屋顶,便会发现,此时此刻,流夜正躺在房梁上,将方才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 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是慕寒渊顺势让明河收买众男宠,还是怀宴在东庆这里碰了钉子,都没能逃过姜南微的眼睛。 对于这些,她并不意外,因此也不加干涉。 水至清则无鱼。 池水搅混了,反倒一个个都能捞上来。 很快到了第二日。 算算时间,正好是当初平乐侯允诺的还债日。 姜南微让人布置好仪驾,再去枫叶苑请容昭。 这两日,容昭一直在枫叶苑足不出户,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听院子里侍奉的丫鬟们说,这位新来的公子容色出尘惊为天人,府里的仆役一直盼着一睹真容,所以如今得知姜南微要带人出府,全都凑了过来。 容昭脸上的青痕用了姜南微给的药膏,如今已瞧不见踪迹。 一张俏脸气质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眉目流转间风情尽显。 再有那绣着金线流云纹,火红如焰的轻衫相称,越发显得他肤如玉脂。 一露面,便让众人看呆了。 府里好看的公子不少,可相貌这般惊艳的,却一个都没有。 “怪不得殿下如此偏宠昭公子……若我有这样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定也金屋藏娇,不让外人瞧见……” “醒醒吧你!你是男人,昭公子也是男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要我说,昭公子若是女子该多好……” “哪有女子能有昭公子这般绝色?” 姜南微倒是能胜一筹,可长公主那样的身份,万不是他们这些人敢肖想的。 “其实姿色如此绝艳,是男是女,早已不重要了……” “要是能得如此美人,便是放弃传宗接代,也不是问题……” 见这些人越说越离谱,有人皱了皱眉。 “他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看?” “昭公子比我们说的可好看多了!太好看了!” 他们没读过书,想不出那些漂亮话形容。 好看,非常好看,好看到不惜忽略性别,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形容的极限。 “这人瞧着娘们兮兮的,难道比摄政王还好看?” “这怎么能比?” 那人目光都舍不得从容昭身上移开。 “摄政王那样身份的人,可不敢开这个玩笑!那可是大不敬的!” 就像是不能随意品评花楼女子那般,品评长公主的相貌一样。 在这一点上,公主府的下人们,还是很有规矩和分寸的。 “那本王如果非要让你比一比呢?”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57章 心意——殿下,吻我 第57章心意——殿下,吻我 听到“本王”两个字,那人顿时回过头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正瞧见住在宣玉阁那位摄政王,正站在自己身后,就在咫尺之间。 那人当即腿一软,就要跪下。 “王……王爷……” 周围的其他下人,看到慕寒渊,也连忙捂嘴行礼,只盼着慕寒渊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 否则若是摄政王告诉给殿下,殿下定会责罚他们! “本王又不是你们公主府的主子,用不着这样慌张。” 慕寒渊说这话的时候,明河也将那下人跪拜的动作拦住。 “所以,本王和那个容昭,哪个更好看?”慕寒渊又问了一遍。 那下人一脸纠结。 明河拍了那人一下。 “我们王爷问你话呢,别磨蹭。” 余光看到姜南微已经带着容昭走远,那下人一咬牙。 “王爷挺拔威武,乃人中龙凤,昭公子那样的人,怎么……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本王问的不是身份,是长相。”慕寒渊可不好糊弄。 “长相……长相也是您更英气俊朗,昭公子生得女气,没有您这般男子气概!” “那你们殿下,是更喜欢英气的,还是更喜欢女气的?” 那人都要崩溃了。 公主喜欢什么样的,他一个下人怎么知道? 府里的面首公子们,也各有各样,压根看不出来公主的偏好。 但这话肯定没法交差,那人灵机一动,道: “我家殿下性子直爽,爱恨分明,或许偶尔喜欢小意温存的,但长久来看,还是更喜欢像王爷这样,英气洒脱,俊朗威武的!” 这话入耳,让慕寒渊颇为受用。 这不就是说,容昭只是一时,他才是姜南微最终的真爱么? “明河,赏!” 慕寒渊翘起嘴角,转身离开。 明河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丢给那下人,连忙跟上。 身后,那人看着手里的银子,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银子……银子……” “愣什么?摄政王赏你的!” “运气也太好了吧!都说摄政王心狠手辣,结果跟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样……” “这一块碎银算什么?昨儿个摄政王和昭公子弹琴斗法,月琉公子他们不是去枫叶苑那边捣乱,还被殿下罚了三个月月钱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摄政王直接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做补偿呢!” “一百两!这简直赚大发了!摄政王人不错啊,有事儿他真赏银子!” “刚才也是因为那句话,说到王爷心坎上,王爷才给他银子的吧?” 公主府的下人们叽叽歪歪,好似忽然掌握了生财之道。 半盏茶后,宣玉阁。 “这是咱们府上冰窖里的冰,听说王爷嫌暑气大,小人特地送过来,给王爷消消暑。” “听说王爷喜欢喝茶,这是府里招待贵客的上等好茶,小人给王爷送来尝尝。” “王爷,这是殿下最喜欢的熏香,您给宣玉阁里用上——昭公子的枫叶苑那边都没有呢!” 明河看不懂了。 “王爷,公主府这下人一个个都怎么了?先前我找他们问路,还爱答不理说跟咱们王府有仇,结果这才两天,一个个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是想害我们?” 慕寒渊放下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翻一页的书册。 “先是那些面首,再是刚才的下人,如今阖府都知道,讨好摄政王有肉吃,他们能不积极么?” “……这是拿咱们当冤大头呢吧?” “左右不差那点钱,能换人心便换吧。刚才那些人,挨个儿给赏,你看着处理。本王先出去一趟。” 说完这话,慕寒渊从书案后站起来,抬脚向外走去。 殿下都带着容昭出门了,他还在这里坐什么坐! 她不喊他,他就不能去了? 偏不! 他还就要去! - 慕寒渊带着小情绪出府的时候,姜南微和容昭正在路上。 长公主带新男宠出府,还是个绝色美人,很快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众目睽睽之下,马车上,姜南微亲手剥开葡萄皮,含笑送到容昭唇边。 “阿昭,来,张嘴~” 外人看来风情旖旎的画面,只有当事人容昭明白,这是又一场戏。 姜国的这位公主,惯会逢场作戏。 利用人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 待用完了,便会将人丢至一旁,不念旧情。 驸马说杀就杀,他这个男宠,也只是被她反用的棋子。 可就算是棋子,也有跳出棋局,掌控全局的欲望。 更何况,就算以己入局,他也依旧是执棋之人。 容昭张开嘴,咬住葡萄的同时,含住姜南微的手指。 这突如其来的冒犯,让姜南微骤然缩回手。 她压低了声音,警告。 “容昭!注意分寸!” 容昭却并不惧。 他细细的嚼着那枚葡萄,唇角含笑。 “想来,殿下是没有见过,大长公主和男宠之间真正的风流吧?” “你什么意思?” “今日殿下出门的时候,故意让人收起垂帘,不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车里的风光,看到您对我的‘宠幸’么?” 说到这里,容昭缓缓倾身,一点一点靠近姜南微。 “可既是演戏,殿下为何不再进一步,演的更逼真一些呢?” “华阳大长公主那可是真真儿的骄奢淫逸,您这般生涩羞怯,这般浅尝辄止,如何骗得过她那双见惯风月的火眼金睛?” 松风之香,随着容昭的靠近涌入鼻翼。 温热的呼吸,也铺面而来。 姜南微眉头微蹙,心中不悦,但也知道容昭所说不假。 华阳并不好糊弄。 为了姜国,姜南微可以不在乎任何事。 名声可以抛却,性命也可不要。 如今,只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容昭交颈缠吻,便能坐实先前布置的一切! 可当那张薄唇真正靠近,不知为何,姜南微心底还是生出排斥与抗拒。 容昭一手撑着车壁,一手轻轻抚上姜南微泛红的耳垂,将她圈在身前。 “殿下,吻我……” 姜南微没有动。 心中天人交战。 容昭叹了口气。 “阿昭洁玉之身,自诩这张脸也生得不错,可殿下缘何连这样简单的恩赏,也不愿与我……” “您既犹豫,那便让阿昭来替您做决定吧……” “殿下,舍不住孩子,可套不住狼的……” 说着,容昭俯身向前,姜南微袖中拳头紧握。 只要他真敢冒犯,这一拳必要再次落在那张俏脸上! 然而,没等姜南微出手,当容昭刚欺进一分,便有一物飞向车中。 姜南微本就在戒备之中。 觉察到的一瞬,握拳的手猛地捶开容昭,另一只手直接挥袖,扫落那偷袭之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在众人眼中,完全是长公主勇救小娇夫! “什么人!” “护驾!” “有刺客!” 随行的侍卫当即戒备,周围的百姓也连忙后退。 可就在这时,却有人主动抬脚上前,带着冷冽的杀意,一步步向马车走来。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58章 暴露——又见面了,阿兄 第58章暴露——又见面了,阿兄 “摄……摄政王?” 公主府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摄政王怎么会突然偷袭殿下? 想到往日姜南微和慕寒渊之间紧张的关系,公主府的侍卫们顿时戒备起来。 不能因为现在摄政王住进王府,好像和公主的关系有那么一丁点的破冰,就被他给骗过去了! “王爷留步!” 侍卫首领赵乾冷喝一声,长刀横在身前,大有慕寒渊再向前一步,便要跟他动手的架势。 “住手!” 姜南微喊了一声,同时从车里走下来。 一步步上前,然后站定在慕寒渊面前。 她张开手,那里正躺着一枚小巧但品质极好的玉扣,显然是慕寒渊刚才情急之下,从衣服上扯下的。 虽事发突然,但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物归原主。” 慕寒渊冷着脸,没有接那枚玉扣,但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姜南微,眼神里像是碎着寒冰,让人在暑天烈日下,也觉得森寒。 姜南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寒渊。 不对——她好像见过。 那是当初,宁安王的儿子姜毓舟口不择言,说慕寒渊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 那时,慕寒渊就是这样的眼神。 然后姜毓舟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生生被打掉了两颗门牙,断了一条腿,直到现在,都还说话漏风,走路瘸腿。 可他现在这又是为…… 想着方才种种,以及那玉扣的准头,是对着容昭的太阳穴的位置,姜南微好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可她又有几分不确定。 眼下这样的场合,也并不适合说这种话题。 姜南微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慕寒渊,大家现在都在看着你我。” 慕寒渊眼底翻涌的暗潮又泛了几分。 那个容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亲她,她竟然都没有一点反应?! 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是不是真的就和那个容昭假戏真做,就和他…… 慕寒渊越想越生气,甚至恨不能杀了容昭! 可心底里,却也还记着姜南微的那句话。 片刻之后,他轻嗤一声。 “殿下还真是……豁得出去。” 有嘲讽。 也是自嘲。 慕寒渊的声音落入耳中。 姜南微手掌骤握成拳,骨节被攥得发白,越发显得那条条青筋醒目。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冒出。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两人之间,骤然剑拔弩张。 像极了火源边的爆竹,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 慕寒渊没有说话,就那样盯着姜南微看了许久,而后断然转身。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无法自控。 姜南微说得对,这么多人看着。 他不能坏事。 - 看着慕寒渊的背影,姜南微心中顿时憋闷又恼火,偏又无出发泄。 也不能发泄。 百姓们都看着,她决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死死的咬着牙,盯着慕寒渊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姜南微眼底泛出几分猩红。 攥紧那枚玉扣,她也骤然转身,如同最骄傲矜贵的凰鸟,扬着下巴昂首阔步,毅然向马车走去。 她是大姜国的长公主。 她的身后,有无所依靠的母后,有权柄不稳的幼帝,更有忠心耿耿的朝臣,和与姜国生死存亡共系的千千万万的百姓!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忘记自己要走的路! 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拼尽全力,守护这所有的一切! 慕寒渊就算对她有意,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该再去奢求更多。 更不希望曾经的惨烈,再发生在他的身上。 明明这样便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中,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殿下……” 赵乾意识到姜南微的异常,上前一步,“可要属下去将摄政王追回来?” “不必。” 姜南微深吸一口气,踩着马凳,在云栀的搀扶下上车。 然而没等她坐下,马车便陡然一晃。 失神中,姜南微一个趔趄不稳,眼见便要摔倒,却被人大手一揽,直接搂入怀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片刻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王爷!您想做什么!” “放开殿下!” “公主!” “放心!本王心悦你们殿下,断不会伤她分毫。” 慕寒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南微看着他去而复返,一时间竟愣怔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慕寒渊已经将姜南微转移到自己身侧坐好。 眼下马车中,最左边,是一袭红衣的容昭,最右边,是还在愣神的姜南微。 而慕寒渊,就这么挤在两人中间的位子上,大马横刀而坐。 好像他才是这马车的主人。 公主府的侍卫们自然不会听他的。 赵乾看向姜南微,双手抱拳。 “请殿下示下!” 如果殿下要赶走摄政王,就算他打不过,也要将人拖下马车! 姜南微看向慕寒渊。 脸还是那张臭脸,依旧冷冰冰。 可不知为何,却比方才顺眼了许多。 姜南微心中原本生出的憋闷,也不知不觉散去几分。 她瞪了慕寒渊一眼,吩咐赵乾。 “无碍,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不会出事。放下车帘,继续前行,莫耽误了正事。” 所谓正事,自然是向平乐侯讨债。 赵乾虽有担忧,但姜南微已经这么说了,他只能领命。 - 车帘垂下,隔绝外面的世界,马车辚辚向前。 围观的百姓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天爷,刚才差点吓死我了!摄政王那眼神,简直像要杀人一般!” “我就说吧,摄政王狼子野心,害了先皇也就罢了,现在连对长公主也动了杀心!” “可都说摄政王是喜欢公主的啊!而且刚才,摄政王还故意去而复返,故意坐在那个男宠和公主中间,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因爱生恨!估计是公主和男宠太亲密,摄政王吃醋了!” “可公主明明喜欢那个男宠,刚才还差点和摄政王闹起来!” “所以说,摄政王爱而不得,真是太惨了!” “公主殿下那才叫惨呢!被摄政王这样危险的人喜欢上,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 百姓们乱七八糟的猜测,马车里的正主并不知道。 一路前行,几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姜南微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不是走了么?干嘛又回来?” 明明是单纯的问询,但不知怎的,一出口,却不自知的带上几分撒娇似的赌气嗔怪。 软软糯糯,委屈巴巴。 像一只猫爪,抓得慕寒渊心头陡然一痒。 姜南微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直接抿唇转过脸去。 慕寒渊瞧着她这般模样,忽然心底一软。 正待解释,却听旁边的容昭摇着手中折扇,玩味开口。 “又见面了,阿兄。”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59章 呦呵——王爷vs男宠 第59章呦呵——王爷vs男宠 “阿兄”两个字,就像是一道雷,直直穿过云层劈向慕寒渊。 他顿时想起,当初在锦绣殿偏殿,自己假扮面首,和容昭呛声的事…… 偏巧这时候,姜南微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带着几分疑惑,在二人脸上来回扫看。 “阿兄?你俩也不像啊……” 当年慕家,不是只活了慕寒渊一个男丁么? 容昭难不成也是慕家的? 慕寒渊瞪了姜南微一眼。 “不是一个娘生的,自然不像。” 姜南微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护国公的风流债?! 一眼看出姜南微想歪了,慕寒渊直接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拽回来坐正。 “乱想什么!本王和他没关系!” “那他为什么叫你阿兄?” 眼睛被捂住,可姜南微还有嘴。 旁边的容昭也跟着开口。 “若当初知道,阿兄便是传说中的摄政王,便是给容昭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冒昧攀亲攀故。” “闭嘴!” 慕寒渊恶狠狠的瞪着容昭。 “方才的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再乱说话,拔了你的舌头丢出去喂狗!” 姜南微趁机掰开慕寒渊的手。 “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说着,她看向容昭,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本宫才是你的主子,你不必听他的!本宫现在就要听,容昭,说!” “既如此,那在下怕是要对不住王爷了。” 容昭轻笑一声,将当初锦绣殿里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罢了,还叹了口气,感慨一声。 “当初听了王爷的话,容昭还真以为,殿下不喜欢我这样的……如今看来,殿下的口味,想是与以前不同,偏好我这一口了。” 姜南微嘴角抽了抽。 容昭这阴阳怪气茶香四溢的腔调,配上他那魅惑生姿的脸,生成男儿真是可惜了。 若是女子,在宫廷之中,怕是早成宠妃了。 不过容昭说的这事,当初在锦绣殿那一夜,他好像提过。 只是当时说是什么“前辈”,如今却换了“阿兄”的称呼。 “王爷,他说的……都是真的?” 姜南微憋着笑,明知故问。 毕竟慕寒渊装男宠,和一个新人斗嘴争风吃醋的画面,她实在难以想象。 方才容昭说的时候,不想给姜南微惹事,慕寒渊已经是硬着头皮在听。 结果鞭尸就算了,姜南微现在还要和他确认?! “再问我就把他丢下去!” 吓唬的是姜南微。 要丢的却是容昭。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 容昭要是被丢下去,那这戏还怎么演。 然而当事人却看热闹不嫌事大。 “殿下果真疼我,阿昭这心里,可真是暖洋洋的。” “可赶紧闭嘴吧你!” 姜南微隔着慕寒渊,瞪眼踹了容昭一脚。 这人真当慕寒渊脾气好? 容昭折扇遮面,冲姜南微抛了个媚眼,还用脚尖碰了碰姜南微的绣鞋。 娇声:“殿下~” 姜南微:“……”鸡皮疙瘩掉一地! 慕寒渊:“……”好气!想杀人怎么办! 就在容昭疯狂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时,马车骤然停下,赵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平乐侯府到了。” 姜南微好似一瞬间找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扯开车帘。 “叫门!” 说完这话,又拉上帘子,转头警告慕寒渊和容昭。 “你俩谁要是敢坏本宫的好事,本宫一定剁了他喂狗!” 慕寒渊和容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丢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本王有分寸!” “阿昭懂规矩。” 姜南微:“……” - 平乐侯府。 方清月的死,只让平乐侯难过了一日,便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毕竟外面花楼里的娇俏美人儿多得是,方清月最让平乐侯把持不住的,是那柔软的腰肢和独特的绝活。 但这些都脱不开那些助性药粉的功劳。 离了药粉,平乐侯虽然有些恹恹,但花楼里的姑娘身娇体软,倒也能满足他的需求。 这不,昨儿个晚上与几个狐朋狗友眠花宿柳一宿,今儿个上午才被送回府。 如今听到管家通传,因为醉酒头痛还在补觉的平乐侯,当即抄起手边的玉枕砸了出去。 “吵什么吵!哭丧呢!本侯还没死呢!” 管家小心躲闪,玉枕在一旁的地上摔了个稀碎。 “侯爷,长公主殿下在外面说,您若不依约归还宝物,或是等价偿还,就要直接带人进咱们府里搬东西了!” “你说什么?!” 平乐侯终于回过神来,头昏脑涨的从床上坐起身。 “你说姜南微?!等等,今天是第几天了?!” “正是长公主啊小侯爷!今儿个刚好是第三日,当初长公主殿下说来取宝物的时间,就是今日,算算时间,比之前说好的还晚了半个时辰。” “晚了半个时辰?照你这意思,还是本王占了她的便宜了?” 正在穿鞋的平乐侯将其中一只靴子丢过去。 “府里的账房呢!东西不是让他整理的吗?!” “账房在门外候着呢,就等您吩咐。” “来人,伺候本侯穿衣!” 平乐侯心中烦躁。 他压根就不想还东西。 可那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许下承诺,后来华阳大长公主更是敲打他不要因小失大,他这才不得不让人去处理这件事。 姜南微那个疯子,鬼知道她真撒起泼来,能做出什么事。 保不齐真将他的侯府搬空了。 - 侯府花厅。 账房刚汇报了一半,平乐侯就气得摔杯子。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说了让你处置,你就处置成这?” “一百二十七件珍玩,你现在只找到了四十件?姜南微现在就在外头,你让本侯怎么跟她说!” “侯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那账房有苦说不出,“有好些东西,您当初都随手送给朋友了,咱们府上的人都厚着脸皮去讨了,却一件都没讨回来,有的甚至转手了好几次,现在都不知道流落何处了。” “先前长公主殿下不是说了么?找不到也不打紧,可以等价偿还。” “这几日,小的整宿整宿的盘点清算,把府上的田产铺子房契,还有现有的玉器摆件都算了进去,勉勉强强能凑够数额,但这样一来,咱们府可就真空了……” 说着,账房小心翼翼递上账本。 平乐侯却看也没看,就踹了他一脚。 “田产铺子房契都卖了,本侯住哪里?本侯在上都城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啊?” 竟然要掏空他去给姜南微还债? 做梦! “可是侯爷,如果不这样,府上真的还不起啊……” 账房揉着自己的屁股,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管家也道:“是啊,侯爷,大长公主也说,事情闹成这样,这债咱们必须还清,免得落人口舌。” “你少拿母亲来压我!” 平乐侯怒声呵斥。 罢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 “宋氏的嫁妆呢?!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很多陪嫁?!那些东西呢!你算进去了吗!”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60章 丧心——有钱,就活该受这些罪? 第60章丧心——有钱,就活该受这些罪? 账房先生一听这话愣住了。 “侯爷,嫁妆那可是夫人的私产啊!” 在姜国,最没本事的男人,才会用妻子的嫁妆补贴家用——妻子主动接济是一回事,丈夫主动开口要,那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 传出去,是会成为全城的笑柄的! 尤其钟鸣鼎食的公侯之家,这简直是连祖宗的脸面都不要了。 然而平乐侯早已不知脸面为何物。 “宋氏是本侯的妻子,如今府中有难处,让她从嫁妆里拿些东西出来周转一番,那又怎么着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侯府连宅子都没了,本侯看她住到哪里去!这都是为了她好!” 平乐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 夫妻本是一体,如今宋氏在侯府吃他的喝他的,也没给过他银子。 现在需要她了,让她出点死物,又不是什么大事——除非她想跟他和离,想着把嫁妆带走! 否则这些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凭什么就不能给侯府用? “本侯现在就去找她!” 说着,平乐侯大跨步出门,一路向宋氏养胎的芙蓉居走去。 - 芙蓉居。 院子里,宋氏身边的贴身婢女雀儿正在院里倒水,一见平乐侯远远的往这边来,连忙激动地跑进屋子里。 “小姐!小姐!侯爷来了!侯爷来看您和小主子了!” “真的?” 宋氏清瘦的脸上生出几分惊喜。 “快快快,扶我起来,帮我穿衣服!要那套多子多福石榴纹的,侯爷最喜欢那一件!” 这些日子,平乐侯只来过宋氏院里一次。 也就是生产那日,来看了孩子一眼。 宋氏虽有伤心,但也理解。 毕竟侯爷公务繁忙,男人忙正事,求功业,这是好事。 旁边陪嫁的李嬷嬷欲言又止。 为了让宋氏安心待产,这些日子以来,她们都不敢提方清月的事儿,生怕刺激到自家小姐。 所以宋氏到现在,还以为平乐侯只是受了方清月蛊惑,且早已惩处了方清月。 平乐侯每次来找宋氏,都没什么好事,相较宋氏和年纪小的雀儿的激动,李嬷嬷心中更多了几分忧虑和紧张。 想到这里,她将雀儿拉到一旁,低声吩咐。 “你现在立刻回一趟尚书府,告诉老爷和夫人,就说小姐和小主子想他们了,让他们来侯府看看小姐和孩子。” 雀儿一愣:“可是小姐没说啊,小主子刚吃饱,也还在屋里睡着呢。”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李嬷嬷戳了雀儿脑门一下,“赶紧的!别耽搁了正事!” “哦……” 雀儿应了一声,揉着额头不情不愿的走了,临出院门的时候,平乐侯刚好急匆匆进来。 - 屋子里,宋氏还在换衣服。 “以前老是觉得腰身太紧,没想到生完孩子,反倒觉得宽松了。” 李嬷嬷心中泛酸,抹了抹眼角的泪。 这件衣服,是当初自家小姐刚嫁到侯府来的时候订做的。 只因为平乐侯说了一句好看,小姐便宝贝似的收着,叫她们仔细打理。 别人家怀孕的妇人,哪怕生完孩子,那也会胖上许多。 只有自家小姐,比刚成亲的时候,瘦了整整一大圈。 腰身的位置,甚至能多塞一只拳头。 “小姐若是喜欢,改日照着原样给您再做一件合身的。” “我才不要新衣。这衣服呀就跟人一样,总是旧人才好——待涵儿过了满月,到时候让绣娘来府里,在这上头裁剪一下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平乐侯刚好进了屋。 “夫人!” “侯爷!” 宋氏面有惊喜,“您来了?快看看妾身穿这件……” “夫人,眼下有一桩大事临头,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平乐侯压根没听妻子在说什么,便打断了她的话。 宋氏眼里的光暗了暗,却还是尽量盈着一张笑脸。 “侯爷遇到了何事?” “就是这两年,我不是从姜南微府上拿了一批古玩器物么?明明是亲亲儿的表兄妹,可她却偏生小气,说是什么借给我的,然后今天直接堵在府门外,非要让我把东西还给她!” “既是借的,那还了不就行了?” 宋氏有些不懂,欠债还钱,欠物还物,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问题是现在我还不上啊!” 平乐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也知道,平日里我那些朋友,经常来府里玩,他们若是瞧上了,你说我能张口说不给么?我以前也不知道,如今林林总总一算,竟差了七八十件!” “找他们要回来是不可能了,先不说许多东西都倒了好几遍手,最主要我也拉不下这个脸出尔反尔。” 一听平乐侯说起这些,宋氏的心骤然凉了几分。 平乐侯口中的朋友,她最是讨厌。 当初成婚的时候,明明是大长公主亲自去宋家求的亲事,到了那些人嘴里,却是她倒贴平乐侯。 她喜欢平乐侯是不假,但也不至于没有尊严,若不是大长公主上门,她压根不会嫁过来。 后来入了府,这些人又时常撺掇平乐侯出去厮混,还在一起取笑她生得不如花楼里的姑娘好看。 桩桩件件,宋氏一想起这些,就恨不能啐他们一脸。 “他们既是殿下的朋友,便该在殿下有难处的时候,及时伸手拉您一把——不说还东西,周转些银子给您也不算难吧?” “如今长公主既然已经堵在门外了,殿下还是赶紧去找这些朋友吧,免得耽搁了时间,误了正事。” 见宋氏冷了脸,李嬷嬷反倒松了一口气。 自家小姐耳根子软,性子也弱,以前平乐侯稍微一说动,她便什么事情都傻傻的答应。 可现在看来,许是有了小主子之后,为母则刚,小姐也懂得自己拿主意了。 平乐侯没想到宋氏会对着自己呛声。 “夫人,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吃喝玩乐的主,一个个手上的钱,还没有我的多,我去找他们接济,那跟找乞丐有什么区别?” “他们没有,我就有了吗?侯爷也知道,自己花钱大手大脚,那你可想过,你手上那些钱,都是哪里来的吗?” “我自然知道,不都是因为夫人你时时帮衬,我手上才能多宽裕几分,出去也能多几分面子嘛……” 公侯之家是有钱,但平乐侯的钱财,都在华阳大长公主手中。 平乐侯能动的,只有记在他名下的死物。 若非宋氏,他的日子还真不至于这么滋润。 “所以,他们没钱,他们就可以置身事外;我有钱,我就活该帮侯爷您擦屁股?所以我有钱还成错了?” “侯爷您扪心自问,我一心待您,从不短缺您的银子,可是您都用这些银子做什么去了?喝花酒,逛花楼!甚至还把那个方清月抬进府膈应我!我有钱,就活该受这些罪?”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61章 病狂——我现在就掐死他! 第61章病狂——我现在就掐死他! “你喊什么喊!” 平乐侯猛地站了起来,再也没了耐心。 “清月前两日就被母亲打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方清月死了?” 宋氏一愣,转而看向李嬷嬷,“怎么回事?” 见瞒不住了,李嬷嬷只能叹口气。 “她唆使王爷,将大长公主准备您用来产后补身子的老参送去方家,给她那据说是断了腿,其实压根没事的老爹吃。” “便是刚才侯爷说,借了长公主府珍宝器物的事,也有方清月一份掺和在里头。” “还有当初小姐您差点难产,也是方清月所为……” “此般种种加在一起,大长公主便让人将她乱棍打死了。 宋氏闻言,先是一愣。 紧跟着,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痛快。 痛快的是,方清月这个心肠狠毒的狐媚子,终于遭到了报应! 酸楚的是,自己鬼门关里走一遭,辛辛苦苦为侯府传宗接代,结果在自己的丈夫眼里,还没有一个小妾的娘家爹重要! 明明这个小妾,差点要了她们母子的命! 甚至到现在,这二人犯了错,还要她这个受害者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平乐侯带着怒意瞪了一眼李嬷嬷,而后看向宋氏。 “夫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你帮我解决了眼下这个难题,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 “帮你?” 宋氏的心已经凉透了,再看向平乐侯时,眼里已经没有半分先前的光彩。 她轻笑一声,双目无神。 “侯爷想让我怎么帮你?” 平乐侯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只当宋氏心软让了步,当即从椅子上起来,拉着宋氏坐下,然后蹲在她跟前。 “当初母亲去你们府上下聘的时候,不是送了许多先皇所赐的珍宝么?后来尚书大人将它们都当做你的嫁妆又送了过来,还给你添了不少好东西,加起来林林总总的,也能偿还姜南微的债了。” “若是不够,你陪嫁的单子里,不还有田产地契么?上都城里好像还有一家生意极好的铺子,这些凑起来,肯定绰绰有余!” “这绝对不行!” 没等宋氏开口,李嬷嬷先断然拒绝。 “这些都是我们小姐傍身的嫁妆!哪有夫家动妻子嫁妆的道理!” 除非这侯府要亡了! “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老虔婆插嘴的道理!来人,将她叉出去!”平乐侯恼火至极。 李嬷嬷却不怕。 “侯爷今日便是打杀了老婆子,我还是这话!平日里我们小姐接济您,夫妻之间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么大的漏洞,您却要让我家小姐拿出全部的嫁妆来填!这侯府和大长公主府,已经穷酸成这个样子了吗!” 其他人都死绝了吗! 平乐侯正在气头上,如今被一个婆子这般教训,顿时更来了气。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将她拖出去,给爷往死里打!” “我看谁敢!” 宋氏猛地站起来,重重地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李嬷嬷是我的陪嫁嬷嬷,身契也在我们尚书府!尚书府的人,我看你们哪个敢动她!” 宋氏平素从不动怒,待底下人也向来温和。 如今她拍案而起,顿时吓得跟平乐侯来的那些人犹豫踟蹰,不敢上前。 待声震众人之后,宋氏目视前方,连一眼都不想看平乐侯。 “侯爷请回吧,承蒙您看得起,可妾身实在穷酸,堵不起您这大窟窿。” 见宋氏逐客,平乐侯也站起身,冷着脸,不再装腔作势扮温柔。 “所以,你这是铁了心不帮我了?” 宋氏没有说话,也不看他。 平乐侯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指着她。 “好,好得很!宋氏,我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冷酷无情蛇蝎心肠!” “我怎么当初就娶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妇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要在全城人面前丢人,连伸手拉一把也不肯!” “就你这样,你凭什么跟清月比?!她就算再穷,心里也全心全意的想着我,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留着,再看看你!你竟然如此自私!只顾着你自己!” “方清月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侯爷你从我们小姐这里拿了给她的?她慷他人之慨,反倒成了善良,我们小姐一心为您,隐忍委屈,倒成了自私!侯爷,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嬷嬷简直要被平乐侯这丑恶嘴脸恶心死了。 一个大男人,能将软饭吃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天底下头一份了! “这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平乐侯抬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李嬷嬷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掴倒在地。 “薛荣恒!你干什么!” 宋氏连忙蹲身去看李嬷嬷,见她脸上一个深深的巴掌印,唇角也渗出血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站起身,举手便要打回去,却被平乐侯攥住手腕,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怎么着?你还想为了一个老虔婆打我?!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说完,平乐侯猛地将宋氏推搡在地。 “你不给?那本侯就自己找!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屋子,我还找不到你库房的钥匙了!” 说着,平乐侯开始自顾自的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完全没有留意到,宋氏磕碰在旁边的桌角,此刻正一脸痛苦的捂着小腹。 鲜血逐渐泅湿了她的衣摆,衬着那多子多福的石榴纹锦衣,染出沉沉暗红。 李嬷嬷眼尖,一眼看出宋氏受了伤,连忙挣扎着上前。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大夫!快去找大夫!” 然而平乐侯带来的人,正在屋子里翻找,小雀此时也不在,屋里原有的其他下人,也因为宋氏怕吵到了孩子,在孩子入睡后,便让他们先去了外院。 任凭李嬷嬷声嘶力竭的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去喊大夫。 “侯爷,求求您,求求您让人去请大夫,救救我家小姐,救救她吧!老奴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李嬷嬷砰砰砰的磕着头,却偏生不敢离开宋氏分毫。 小姐现在身边只有她了,她若是走开,平乐侯在此,她更不放心了…… 然而哪怕李嬷嬷额角磕出血痕,平乐侯依旧无动于衷。 最后翻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气得平乐侯猛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 桌子与地面响起的刺耳摩擦,惊醒了刚睡不久的孩子,屋里顿时响起小孩哇哇的大哭声。 “小主子!” “涵……涵儿……” 宋氏心中一揪,顾不上身下剧痛,便要挣扎着起身,去看自己的孩子。 李嬷嬷连忙去看宋氏。 “小姐,您不能动!您流了这么多血,一定是生产时落下的伤口又裂开了!” 宋氏这一胎生得极不容易,当初几乎是吊着命才生下这个孩子,如今若是伤口再裂,只怕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同是妇人,李嬷嬷再了解不过。 可就在这时,一直找钥匙毫无头绪的平乐侯,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大步走到孩子身边,将自出生以来,从未亲自抱过的孩子抱进怀里,一步步向宋氏走来。 他粗大的手掌,放在孩子细嫩的脖颈,然后一点一点收紧。 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更甚,可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告诉我,你嫁妆库房的钥匙在哪里!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掐死他!”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62章 撑腰——是我尚书府的千金小姐要与你 第62章撑腰——是我尚书府的千金小姐要与你和离! “薛荣恒!” 宋氏目眦欲裂,满脸的不可置信。 “涵儿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还有没有心?!他是你薛家嫡亲的血脉!”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亲儿子!可是宋氏,你呢?你若真疼我们的儿子,那就将钥匙给我!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他!” 平乐侯扭曲的脸上,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 像是一个狂热的赌徒,输红了眼。 “反正本侯还年轻,就算没了他,还能再娶平妻妾室再繁衍子嗣。可你就不一样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一胎伤了根本,往后再也无法生儿育女,要是连儿子都没了,本侯休了你另娶他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宋氏,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是要变成一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做侯府的下堂妻,还是规规矩矩拿出钥匙,护住你的儿子,做你的侯府贵夫人!” “你……你……” 宋氏被气得急火攻心,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身子也越发虚弱。 可儿子还在那个禽兽手中,她不能,更不敢失去意识。 “李嬷嬷,去……去将钥匙给他……” 李嬷嬷眼底泛着红,觉得平乐侯欺人太甚。 可到了这一步,便是金山银山,也没有小主子的安全重要。 待她从妆奁后面的暗层里拿出钥匙,平乐侯顿时眼睛一亮,发疯似的将钥匙抢入手中,然后把孩子随意丢给李嬷嬷。 若非李嬷嬷手快,只怕孩子一不小心都要摔在地上…… “涵儿……涵儿……” “小姐,小主子在这,一切都好好的,没事了小姐,都没事了……” 李嬷嬷抱着孩子,放到宋氏跟前。 刚出生没几日的孩童,脸上依旧皱巴巴,因为刚才哭的凶,皮肤都有些发红发紫。 宋氏难受的心都快碎了。 为了自己,更为了孩子。 当初议这门亲的时候,父亲就跟她说过,平乐是出了名的纨绔,虽长了一张好皮囊,但一张脸却不能当饭吃。 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嫁过来,肯定要吃亏。 是她被那温润儒雅的相貌迷花了眼,又被华阳大长公主亲自上门的诚意打动,头脑一热,就这般蒙上盖头嫁了进来。 她总以为,男人成了婚便会成熟顾家。 当丈夫眠花宿柳,她又自欺欺人,觉得有了孩子,就会好起来。 一次又一次,她不是感受不到疼,只是太渴望甜了,所以哪怕眼前是苦的,也会一次次的暗示自己,下一颗一定是甜的。 而如今,梦醒了。 一切自欺欺人的虚幻泡影,也都彻底碎裂。 若一个人没有心,那么再怎么捂,也捂不出花儿来…… “嬷嬷,我好痛……” 血泊中,宋氏捂着自己的小腹,缩成一团。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伤口更痛,还是心更疼。 宋氏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中,好似看到曾经对她视若珍宝的父母惊呼扑来。 耳边还有越来越遥远的呼唤。 “柔儿!柔儿!” “我的柔儿啊!我的柔儿……” 宋氏想要伸出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让她不要伤心,不要哭泣。 可没等她碰到那张慈和的脸,便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 侯府库房。 平乐侯看着独属于宋氏的满满一屋子的嫁妆,尤其是看着那些古玩玉器,还有名家字画,眼中放光。 吏部尚书宋芳海就宋氏一个女儿,当初害怕侯府看低了宋氏,几乎竭尽所能,准备了最丰厚的嫁妆给女儿傍身。 “快!将这些,这些,还有那些东西,全都搬走!” “还有那些房产铺子和地契,也全都带走!” 看着平乐侯吆喝着底下人,进进出出不知收敛的搬运,府里的账房和管家有些看不下去,小心谨慎的提醒。 “侯爷,搬出去的那些,足够偿还长公主了,还是给夫人留些吧……” 方才平乐侯带人去宋氏院里,他们就在门外。 虽然没有进屋子,但里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听不到也难。 他们是侯府的下人没错,但宋氏嫁进来之后,对他们都很不错,真要眼睁睁看着平乐侯这样还不拦着,他们也做不到。 然而平乐侯却不这么想。 “留给她?留给她继续拿捏我?!” “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心!如今我将她的嫁妆全都拿走,我看她以后还在我面前嚣张!爷一个大男人,每天从一个女人手底下讨饭吃,这样的日子,早就过腻歪了!” “都说女人有钱就变坏,从今往后她没了银子,我看她还怎么横!还怎么管着老子跟谁喝酒,跟谁睡!” 说到这里,平乐侯越发激动。 他知道宋氏的嫁妆丰厚,却没想到有这么多。 也因此,对宋氏不愿帮他的举动,也越发愤怒和厌弃。 现在好了,这些东西都归他,不用走母亲华阳大长公主那边的侯府库房,也不用再跟宋氏啰嗦。 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快快快!都搬走都搬走!全部送去本侯书房!” 催完,平乐侯又想起什么似的。 将房产地契和铺子的文书塞到管家怀里。 “这些你拿着,这两日全都转到本侯名下,不能给宋氏留一样!可明白了?” 管家踟蹰着不忍应答,顿时被平乐侯踢了一脚。 “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 迫于主子的淫威,管家正要应声,却忽听一道带着冷意的中正之声传来。 “侯爷真是好大的威风!” - 看到来人,平乐侯先是愣了一愣,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尚书大……岳父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嫁妆,就要被侯爷私吞到一样不剩!” “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侯爷宠妾灭妻也就罢了,甚至连自己的妻儿性命也分毫不顾!” “我若不来,明日见到的,恐怕只有我女儿和外孙的尸首!” 宋芳海知道平乐侯不成器。 可女儿喜欢,他便认了。 只要女儿成亲后开心,他也不多求别的什么东西。 可他万万没想到,薛荣恒竟然混账到这种地步! 这偌大的平乐侯府,分明是火坑狼窝,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来人,将小姐的嫁妆全部搬回尚书府!对着嫁妆单子,一样一样的清点!但凡有少了缺了的,全部登记在册,去大理寺报官!” “尚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嘴的鸭子就要这么飞走,平乐侯当即拉下脸。 “这是在本侯的侯府,可不是在你们尚书府!你今日若是搬走了这些嫁妆,可知外面那些人会怎么想?可还顾及你女儿的清誉!从此往后,她可就是我侯府的下堂妻!” “侯爷怕是想多了——我女儿嫁进侯府,七出之条一样不犯,你凭什么休妻?!” 在宋芳海眼中,平乐侯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银样镴枪头。 他冷笑一声,一点也不怵平乐侯。 “如今,是我尚书府的千金小姐,要跟你这个为夫不义、为父不慈的混账东西和离!” “薛荣恒,你如此负我女儿,咱们且走着瞧!”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63章 离开——挨千刀的平乐侯 第63章离开——挨千刀的平乐侯 百姓们原是凑热闹,来看姜南微讨债的。 可哪里知道,看着看着,事情开始有了奇怪的走向。 先是吏部尚书宋芳海,带着自家夫人和随从,一脸着急又担心的匆匆进了平乐侯府。 不多时,千金堂的大夫也被请进了侯府。 还没等众人弄清缘由,又见有一盖着薄毯的的女子,被放在床板上,匆匆抬了出来。 旁边是忧心焦急的宋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怀里严严实实的裹着一个孩子。 紧跟着,宋芳海走在最前,怒气冲冲的从侯府出来,后面跟着的随从一样样的抬着东西往外走。 有眼尖的,一下认出了宋氏。 “呀,这不是平乐侯夫人吗?出什么事了……这脸和嘴怎么白成这样……” “天爷!血!平乐侯夫人衣襟上都是血!” “衣摆全都泅湿了!这到底是遭了什么罪……谁啊这么大胆,竟然干吧堂堂侯府夫人伤成这样……” 围观百姓全都愣住了。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快,平乐侯薛荣恒也追着宋家诸人出来。 “宋芳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如此嚣张的上门行事,你宋家的女儿,便再也别想进我侯府的大门!” 宋芳海心中本就带气,出于良好的修养,才准备一切报官和离,而不和平乐侯私下斗械。 可如今,平乐侯竟然如此不知悔改,到了这一步,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这般大放厥词。 读了多年圣贤书的宋芳海实在忍不住,从旁边的随从手里捞过一根棍子,就气冲冲的向平乐侯走来。 下一刻,那结实至极的棍子重重落下,直接闷声砸在平乐侯背上! “啊——宋芳海!你这个老——啊——” “你这个老东西!你竟然敢打本侯——啊——” “你欺上犯下!小心本——啊——来人!拦住他——” “啊——!” 众人都看呆了。 吏部尚书宋大人,竟然拎着棍子,在侯府门口,不顾礼法尊卑,直接棒打平乐侯! 一棍又一棍,如雨点般落下。 打得平乐侯嗷嗷直叫。 “就算这是自家女婿,也不至于这样下狠手吧……” “宋大人如此冒犯皇亲国戚,真是完了。” “你刚才听到了吗,平乐侯还说,宋家要是带走了女儿,以后就再不许宋氏进门了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 而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就没想过,平乐侯夫人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没想过宋家为什么要把女儿接走?没想过宋大人为什么要棒打平乐侯?” 此话一出,百姓们顿时醒悟了。 “对啊,为什么?宋大人从没有这样失态过,难道说,平乐侯夫人变成现在这样,是平乐侯干的?” “嘶——要真是这样,那平乐侯也太狠心了!平乐侯夫人才刚生下一个儿子呀!还在月子里呢,平乐侯就这样动手打妻子了?” 百姓们将事情拼凑出七八分,再看向平乐侯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而就在这时,宋芳海手中的棍子,也在平乐侯躲闪之时,击打在侯府门口的石狮子上,陡然断成两截。 “宋芳海!你这个老匹夫!老子现在就要去告你!” “好啊!侯爷尽管去告!我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堂堂平乐侯,竟然在发妻产子之后,以亲生儿子的性命为要挟,只为逼要妻子的嫁妆!” “当初你娶我女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从此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可是后来呢?” “成婚不到半年,柔儿刚怀上身孕,你就将方清月那个女人接进府里做妾,更让那女人差点害死柔儿她们母子!” “如今柔儿为你侯府延续香火产下麟儿,可你却为了夺走她的嫁妆,对她们母子下此狠手!若非我及时赶到,今日等着我的,是不是就是我女儿和外孙的尸首?!” 宋芳海一介文人,现在却生生被气得眼底发红如狂怒的野兽。 “不爱妻,不疼子,视至亲性命如草芥!薛荣恒,我宋家的女儿,要与你这个禽兽和离!” “你最好盼着柔儿母子平安无事!否则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让你陪葬!” 撂下这句话,宋芳海带着众人,一路护送着女儿和外孙匆匆离去。 平乐侯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马后炮似的叫嚣。 “和离就和离!本侯要是怕你宋家,我这薛字倒过来写!” 然而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可要点脸吧!连女人的嫁妆都要占,丢人都丢到天边去了!” “为了占人嫁妆,逼杀妻儿,这般蛇蝎心肠,往后可还有谁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宋家还是赶紧和离吧,离这样的人家远远的!” “你们这些刁民!本侯做什么事,哪里轮得到你们这样的货色议论?!” 平乐侯在宋芳海那里受的气,全都在这会儿,对着比自己弱势的无辜百姓发泄出来。 “来人,将这些污蔑摸黑非议本侯的刁民,全部拿下!” 眼瞅着侯府的下人就要动粗,一直坐在旁边大树下,由着下人吹风摇扇伺候自己的姜南微终于难能可贵的出了声。 “侯爷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着姜南微缓缓站起身,再看一眼她不知让人从何处搬来的太师椅,甚至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茶水瓜果,薛荣恒心中顿不平衡了。 自己在这里被打被骂和孙子一样,结果姜南微这家伙,却如此优哉游哉的坐在树下享受? 要不是姜南微问他要债,他何至于去惦记宋氏的嫁妆?! 平乐侯越想越气。 自己今日如此倒霉,全都怪姜南微! 可没等他说些什么,姜南微倒是先发难了。 “侯爷,三日前咱们说好了,今日正是你将那些古玩玉器及珍宝归还的日子——当然,若是没有了原物,那么还给本宫等价的金银也就行了。 “只是,如今本公主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眼瞅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侯爷的东西呢?在什么地方?” 说完这话,姜南微侧了侧头,双臂环胸,看向平乐侯身后。 大有看不到东西,或是拿不到银子,就赖着不走的意思。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64章 吃醋——不许动手动脚 第64章吃醋——不许动手动脚 “姜南微,今日若不是你,老子何至于这样丢人?!你现在竟然还有脸问老子要东西要钱?!” 平乐侯趔趄着因为吃痛而有些歪斜的肩膀,干脆将无赖耍到底。 “老子现在就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若是真有能耐,现在就将老子这条命拿走!” “本宫要侯爷的命做什么?” 姜南微轻笑一声,举重若轻的随性态度,与平乐侯那抓狂失态的样子高下立判。 “而且前面那些话,侯爷也说的不对——首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其次,三日前,也是侯爷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许诺,要在今日偿还一切所欠之物。” “如今本宫如约来拿,侯爷拿不出东西来,倒成本宫逼你了?” 说着,姜南微看向周围的百姓。 “今日这事孰是孰非,还请大家伙儿帮我评评理,看看到底是我没皮没脸,还是堂堂平乐侯言而无信倒打一耙?” 且不说姜南微本就占理。 方才她更是在平乐侯手中救下了众人,免得他们被侯府侍卫欺负。 如今一听姜南微这话,众人霎时应声道。 “长公主殿下压根没有错!侯爷欠了人家的,就该还!” “没错!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要遵规守法,不能例外!” “还钱!还钱!” 随着百姓们拧成一股绳,侯府门外响起一阵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还钱!” 平乐侯被震得脚下一阵踉跄,却还是强撑着口出狂言。 “你们这些刁民!如此不识好歹,早晚有你们好果子吃!” “还有你姜南微!别以为你撺掇起这么多人,本侯就会怕了你!” “本宫从来没想让侯爷害怕。” 姜南微幽幽开口,“本宫只是让侯爷还钱罢了。” “若是本侯不还呢?”平乐侯梗着脖子。 “不还?” 姜南微挑眉一笑,“要是不还……” 后面的话,姜南微没有再说,而是举起双手,放在耳边轻轻拍了拍。 听到掌声,公主府的侍卫很快上前。 不用姜南微多说,便越过平乐侯,直接闯进侯府! “姜南微,你干什么!” “自然是如前所说——侯爷若是还不起,本宫便要搬走你府里的宝贝咯~” 说完这话,姜南微折身走到树底下,依旧躺回先前的太师椅上。 旁边俊美无俦的男宠容昭,还在贴心的帮她捶腿又捏肩。 见真有人开始从侯府往外搬东西,平乐侯急了。 “姜南微,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姜南微嗤笑一声。 “侯爷这是第一天知道本宫喜欢欺负人?” 平乐侯被噎了一下。 姜南微刁蛮跋扈,仗势欺人,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可眼瞅着自己府里的东西就这么被搬走,府上下人拦都拦不住,平乐侯顿时更慌张着急了。 就在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时,却忽听旁边响起一道温润嗔哄之声。 “殿下~今日这事虽是侯爷违约在先,但方才侯府出了那样的事情,侯爷正焦头烂额,殿下您若是如此逼迫,岂不是要将侯爷逼上绝路?” “依奴之见,殿下不妨再宽限侯爷几日,或是以别的方式折算一下,既给侯爷一点缓冲之机,也落得一个心善之名。” “毕竟说到底,您和侯爷之间是亲表兄妹,亲戚之间,就算打断骨头,那也还连着筋呢,闹大太难看,侯爷面上无光,您还能幸免不成?” 平乐侯一愣,没想到姜南微身边的男宠会说这样的话。 这话面上是为了姜南微考虑,可实际上,却是在给他说好话。 平乐侯看过来的时候,容昭也在看他。 双目对视,容昭并不避讳,反而冲平乐侯笑了一笑。 这一笑,先是让平乐侯一吓,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 这漂亮至极的男人,正是前几日母亲送给姜南微的男宠! 这显然是在给自己支招递话呢! 姜南微将容昭和平乐侯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并不戳穿。 只笑着看向容昭。 “那依着阿昭你的意思,今日这事本宫该如何处置?” 没等容昭回答,平乐侯先从旁边的侯府侍卫腰间抽出佩刀,放在自己脖子上。 出声威胁。 “姜南微,你不要逼我!你要是逼急了,老子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看你如何和我母亲交代!” “侯爷还真是有骨气啊!” 姜南微冷嘲一声,“既如此,你倒是用点力啊!若你真能舍下一身剐,咱们前尘旧怨就算是一笔勾销,那又如何?” 平乐侯放在脖子边的刀顿住了。 百姓们哄然大笑。 “瞧平乐侯那个怂样儿!压根就不敢嘛!” “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实际不还是一个软蛋?” 平乐侯急得面红耳赤,只能死死的看着容昭。 都是这家伙,乱给他出主意! “殿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平乐侯这样一个大男人?” 容昭及时出声。 “依奴之间,不若先看看平乐侯能还多少,还不了的,便已府中物件都等价典当,或是将余下物件宽限几日如何?这样既不算一味宽限,也能体现殿下的洪量。您觉得呢?” “对对对,姜南微,本侯可以先还你一些,算是表明愿意归还的态度,至于剩下的,我侯府还有一些铺子田产,都可以折算给你,虽然还差一些,但你多宽限些时日,我总能给你凑齐!” 平乐侯顺着容昭的话说完,又将脖子往前伸了几分。 “若是这样你还不同意,那就别怪我做的太难看了!” “殿下……外人都道奴让您智昏,您若今日听了奴的话,兄妹和睦,岂非也算帮奴洗刷了污名?” 容昭抱着姜南微的胳膊,轻轻一晃,“您就当是为了奴,且让一步吧……” “既然阿昭你都这么说了……” 姜南微伸出食指,勾起容昭的下巴,而后侧过脸,看向提刀逼迫的平乐侯。 “那本宫就依了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平乐侯一马!” “能还的先还,还不了的,先以田产铺子典当替换,再多的,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过时不候!” 平乐侯松了一口气,终于将刀放下丢到一边。 条件谈成,交接的事情自有旁人去处置。 姜南微带着容昭很快离去。 慕寒渊依旧如先前那般,争风吃醋的坐在车中。 “下次做戏就做戏,不许动手动脚!”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65章 笑柄——我是一个贱种 第65章笑柄——我是一个贱种 姜南微正想说自己没有动手动脚,可很快想起刚才那手指一勾。 “不就是一根手指?” 这也值得计较? 姜南微觉得慕寒渊像极了书院里的老夫子。 刻板又教条。 动动手指也叫动手动脚? 就在姜南微觉得颇不服气的时候,忽然,下巴突然被抬起。 她被迫看向慕寒渊。 余光一扫,正瞧见那撑着她下巴的,正是一根手指。 慕寒渊的手指。 姜南微:“……” “慕寒渊你干嘛?” 姜南微伸手拍掉慕寒渊的手,慕寒渊倒也没有挣扎。 只轻飘飘一眼看来。 “不就是一根手指?我能干什么?” 姜南微:“……” 敢情这是在自己身上实战演练,顺便以其人之道,还至于其人之身呢? “慕寒渊,你无聊!” 姜南微别开目光,干脆闭目养神,再也不理会慕寒渊了。 - 与此同时,大长公主府。 华阳刚在府中男宠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好不容易身心舒畅的起身,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儿,便听人通传了平乐侯府先前发生的种种事端。 华阳脚下骤然一个踉跄,紧跟着,气得捞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下人顿时一阵瑟缩。 “殿下,殿下先前在歇息,小人不敢打扰……” 上次也是这种时候,殿下正在宠幸如今最得宠的面首云栖。 结果有人不长眼的打断好事,气得殿下直接将那人拖出去打了好一顿板子。 于是从那之后,大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便留了心。 ——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坏了殿下的好事。 华阳简直要被气死了。 以前这种事,不管怎样都能拖一拖。 但平乐侯府这事——尤其是事关平乐侯夫人,以及她刚生下的孩子,华阳是一刻也等不得。 “立刻给本宫更衣!钱嬷嬷,快去库房准备一份厚礼,再将恒儿那孽障给本宫绑过来!” - 平乐侯薛荣恒被带来的时候,正恼气的不行。 如今侯府的贵重物件,全被姜南微派人拿走了,连带着一部分他能做主的田产铺子,也成了姜南微的东西。 但就是这样,他还倒欠了姜南微八万两白银。 简直离谱至极! “嬷嬷,母亲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我今日烦得很,若是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 见平乐侯如此,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钱嬷嬷顿时苦口婆心。 “侯爷,殿下知道宋氏的事情了。一会儿您见了殿下,可千万要记得服个软,道个歉,别再惹殿下生气了。” 不说宋氏还好。 一提,平乐侯顿时更气。 “母亲不会是想要给宋氏撑腰吧?” “这不是撑腰不撑腰,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多少都得您和殿下低个头,才能将事情顺利解决,免得落人口舌。” “要是这样,那本侯就不去了!” 平乐侯停下已到大长公主主院门口的步子。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若是要为此低头,还要再挨骂,那他宁肯忤逆母亲! “侯爷……” 钱嬷嬷还要再劝,平乐侯已经一转身,往外走去了。 “给本宫拦住这个孽障!” 华阳大长公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公主府的侍卫们很快拦住平乐侯。 紧跟着,华阳大步跨出,手里拿着一根浸过油的藤条走来。 拧眉冷笑。 “死了一个方清月,倒是让你生出了反骨!真是好得很!” 不提方清月还罢,一提方清月,平乐侯顿时更生气了。 “清月已经死了,母亲何必还不放过她?!” “住口!” 华阳手中的藤条抽在平乐侯身上。 “你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还知道谁才是你的正经夫人?!” 平乐侯疼得龇牙咧嘴,抱头乱窜,但嘴上却还是犟得很。 “我知道,母亲只喜欢宋氏!可您问过我喜欢不喜欢?那个宋氏在床上像是一条死鱼,我连碰都不想碰她!” “她口口声声心里有我,为我好,可是我缺银子要给姜南微还钱,她却一毛不拔!这算什么对我好!” “所以你就要掐死自己亲生的儿子?!” 华阳的藤条再次落下,她简直要看不清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我还年轻,她宋氏生不出儿子,又不是我再也生不出!您想要抱孙子,我再娶别人就是!到时候生上十个八个,不就是脱裤子的事儿?” 平乐侯嚷嚷起来,满口胡沁,理直气壮。 “但是那个宋芳海,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竟然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以下犯上,用棍子打我!我跟他没完!更不可能对他低头!” “他竟然还敢用和离威胁我,好啊,那就和离!反正没了宋氏,还有王氏张氏,有的是人想进侯府的大门,倒是她女儿,已经是双破鞋,还是再也下不了蛋的老母鸡,我看以后谁会要她!” “你说的什么浑话!” 华阳大长公主被儿子这话惊得停下动作,“这也是你该说的话?!你可知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论说!” 平乐侯抹去嘴角的血,看着华阳,眼睛发红。 “旁人如何论说干我何事!更何况,他们说的还少吗?!——母亲您整日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可您自己呢?这大长公主府,又有什么地方是干净的?您养了这么多男人,我早在上都城里成了笑柄!” “这些年来,外界的非议,您不会不知道吧?还有人说,我压根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您和这些低贱男人所生的贱种!” “你放肆!” 华阳手里的藤条顿时如雨点落下。 平乐侯却干脆不躲了。 像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干脆梗着脖子,就那样杵在那里,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华阳。 夏日薄衫被抽破,血迹浸透了平乐侯的衣服。 最后“啪——”的一声响,华阳手里的藤条应声而断。 平乐侯直接倒地晕死了过去。 华阳也脱力踉跄。 “殿下!” “侯爷!” 下人们手忙脚乱,一边搀扶着大长公主进屋,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平乐侯抬进院子,并喊了大夫前来诊断。 一阵兵荒马乱。 “嬷嬷,你说,本宫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平日里,儿子偶尔也会忤逆自己,但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听话的。 可今日这般,平乐侯说出这样戳心窝子的话,做出这样让人害怕的事,华阳才好像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儿子。 钱嬷嬷小心的伺候着。 “殿下且放宽心,侯爷只是年轻,这次说话做事没有分寸。待他再长大一些,多经些事,一定会如您所期的那样懂事。” 华阳按了按脑袋,知道钱嬷嬷这不过是宽慰之言。 但孩子长大,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实现。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宋氏的事情。 “今日之事,本宫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你且将传消息的人带来,有些事,本宫还要再多问几句。”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66章 不见——直接打出去了事! 第66章不见——直接打出去了事! 传消息的人很快被带了上来。 华阳仔细盘问过后,眉头紧紧拧在一处。 “殿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钱嬷嬷问道。 “本宫总觉得,最近未免太触霉头。” 华阳心里突突的跳着,总觉得这几日,事事不顺。 “刚才你说,慕寒渊也在?” 华阳看向那传话的人。 上次方清月和赵嬷嬷被打死的事情,就是慕寒渊动的手脚,若非是他,方家和赵嬷嬷的儿子压根不会有机会找到二人的尸首。 最关键的是,那日大理寺审案过后,她派去抓方家夫妇和赵嬷嬷儿子的人,也扑了个空。 说他们是自己跑的,华阳根本不信。 “摄政王不仅在,其实长公主来侯府之前,外头还出了一桩事。” 说着,那传信的人将先前慕寒渊吃醋,还当街大闹的事情说了一遍。 华阳眯起眼睛,想起什么似的,却又骤然一拍手,大笑出来。 “哈哈哈好啊!真是好!” 钱嬷嬷不解的看着华阳。 “殿下您这意思是……” 华阳挥了挥手,示意传话的人下去,然后施然起身走到窗边。 “容昭得了姜南微的青眼,如今是她放在心尖儿上的宠儿,所以二人当街亲热,慕寒渊看不下去,这才吃味出手。” “若本宫没有猜错,当初他所下的杀招,应当是冲着容昭去的,但却被姜南微出手拦住——皇兄当年,可是想将他这个女儿培养成文武双全的奇女子,所以姜南微有这样的身手,并不奇怪。” “倒是慕寒渊,本宫本以为他是逢场作戏,可如今看来,这一切倒像是真的。” 钱嬷嬷好似明白了。 “所以按照殿下您的意思,摄政王因为您将容昭送给长公主而记恨上了您,所以才会利用方家和赵嬷嬷的儿子,企图摆您一道,想让您吃点亏?” “不错。” 华阳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一切。 “但是他没有想到,本宫会找到替罪羊,巧妙化解了这桩命案。所以今日被容昭刺激之后,他才会故技重施,再次为难本宫——或者说,是为难恒儿那个傻子。” “殿下是说,宋尚书那边,是摄政王告的密?可方才那传话的人说,是宋氏身边的李嬷嬷让丫头雀儿回尚书府喊的尚书大人……” 钱嬷嬷有些搞不明白了。 这些事明明主使清晰,殿下怎么又会说,是摄政王搞的鬼。 “若只是一个小丫头,宋芳海会带那么多人一起去侯府?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些什么!” 钱嬷嬷一寻思,好像还真是。 先前宋氏生产的时候,府里也让人去过尚书府一趟,结果最后匆匆赶来的,只有驾车的车夫和宋芳海夫妻二人。 今日这阵仗,倒真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样。 “但是话又说回来,归根结底,还是恒儿那孩子被方清月给勾搭坏了!也怪赵嬷嬷那个老货,去姜南微跟前乱舞,否则何至于牵扯出姜南微讨债的事情?” 说来说去,华阳发现,问题最大的就是那个方清月。 那贱蹄子简直就是个祸害! 得亏她如今死了,否则现在那个贱人若是落到她手里,她定不会轻易让她就这么一死了事。 “总之,恒儿这事,还是得本宫亲自去尚书府走一趟,宋家这桩姻亲,一定不能断了。” 华阳原先是想带着平乐侯一起,两人亲自上门,给足宋家面子,好让这事收场。 可依照平乐侯那态度,不去闹事都算好的了。 如今这样倒也巧了,人晕了过去,也省得他乱说乱讲。 “说来,最后还是多亏了容昭,若非他劝说姜南微,又话里话外给恒儿支招,今日这后半截的事情,只怕并不容易解决。” “让人给容昭送去一千两银子,就说这是本宫赏他的,日后他若是机灵,事情办得更好,本宫还会有更多的赏赐。” 想到这里,华阳心里难得多了几分慰藉。 她按了按脑袋,站起身。 “让人收拾收拾东西,本宫这就去一趟尚书府。夜长梦多,若是到了明日,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更何况,涵儿还在宋家,若是最后宋家铁了心要和离,涵儿这孩子,本宫必须要回来。” 薛秉涵是平乐侯的嫡长子,按规矩礼法,以后可是要承袭侯府爵位的。 这样一来,哪怕没有宋氏,只要孩子在手,宋家依旧不得不顾忌这个外孙,为自己所用。 毕竟,宋氏以后也没法再要孩子了。 华阳叹了口气,看向躺在榻上的平乐侯,真是又气又心疼。 自己为了儿子的未来操碎了心,结果这个儿子,却一点也不体谅自己…… 罢了,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 也不知道这一辈子,她这债要还到什么时候。 “给侯爷服些安神的汤药,两个时辰内,不许他醒过来。” - 大长公主府不安宁,吏部尚书府也同样揪心焦灼。 在大夫的悉心诊治下,宋氏终于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 “得亏救治及时,如今侯夫人已经脱险。老夫开上几贴药,大人还请吩咐下面的人,按要求准时熬制让夫人喝下,仔细静养半月,后头便能好转。” 听到这话,宋芳海和妻子尚书夫人赵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 “不过大人,侯夫人身体上的伤,或许能服药解决,可这心里的郁结,还是得你们这些身边人,多多宽慰慰藉,毕竟妇人产后本就容易郁结于心,情绪不舒,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还是得多多关照侯夫人的情绪。” 赵氏连忙点头。 “大夫放心,我们定会多多注意。今日辛苦您多跑一趟,绿菊,好好招待大夫。” 贴身丫头绿菊很快引大夫出去写方子。 宋尚书和赵氏又陪了女儿一会儿,见宋氏睡得安稳,这才也轻手蹑脚的从屋里出来。 一踏出门,宋尚书面上的慈和温善,顿时化作冷硬肃然。 “去喊李嬷嬷过来,今日之事,我要再问问清楚!” - 先前在侯府,事情宋尚书只知道个大概,都是赵氏陪着女儿,他则去拦着平乐侯,给女儿撑腰。 如今详细一问,知道了更多细节,宋尚书心头的怒火顿时烧得更旺。 “这个平乐侯薛荣恒!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却不知他竟是禽兽不如!今日别说他是什么侯爷,就是太子爷,柔儿也必须和他和离!” 宋尚书现在心中的恨,早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若是他当初态度再强硬一点,或许也不至于将女儿推入这样的火坑…… 就在宋尚书心中愧疚难受之际,外头忽然传来通传之声。 “大人,华阳大长公主和平乐侯来了,说是有事想要见您和夫人……” “不见!” 宋尚书断然一喝,“大长公主也好,平乐侯也罢,只要是这俩府上的人,都不见!直接打出去了事!” “可……可是大人,华阳大长公主已经进府门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67章 和离——平乐侯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67章和离——平乐侯是狗改不了吃屎 通传的人有些为难。 堂堂大长公主,再怎么也压尚书一头。 所以大长公主进府,他们压根不敢拦,只能跑快一点,好让主子尽快知道。 “已经进府门了?” 赵氏对华阳这样反客为主的态度很不满意。 再加上女儿受了委屈,顿时又多了几分恼火。 赵氏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老爷,她既来了,那我们便见一见。当初这桩婚事,就是跟华阳订下来的,如今,也正好和她提一提和离之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 干脆今日就将事情一口气挑明,也省得日后来回掰扯。 “我也正有此意。” 宋尚书刚应和完,便听人通传说,华阳大长公主已经到了院外。 不多时,便见人走了进来。 “都说尚书大人请了园林高手来重新布置宅子,如今一看,那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宋府如今可比两年前漂亮多了。” “殿下今日来,不是专程想和老夫胡聊瞎侃吧?” 宋尚书懒得和她迂回客套,声音也有些漠然。 “有事殿下直接说吧。” 话已至此,华阳也不再打马虎眼。 “宋尚书,柔儿和涵儿的身子可还好?” 一听这话,宋尚书声音更冷。 “有劳殿下关心,柔儿失血过多,生产的伤口也破裂,但所幸还没死,涵儿也没被他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掐死。” 宋尚书话里的讥讽一点也不遮掩,但有空生气,就说明两人都安然无恙。 华阳放下心来。 “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冲旁边跟随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领着人,将东西抬上来上来。 一担又一担的珍玩珠宝,像极了当初下聘时的阵仗。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宋尚书态度很不好。 他宋家缺这点身外之物? “没什么别的意思,一点小小心意罢了。本宫也不跟宋尚书扯别的——今日之事,是恒儿那孩子的不对,人已经被本宫狠狠地用过家法,如今正浑身是伤的躺在外头。只不过还在昏迷当中,无法和尚书大人见礼。” 华阳话音落下,已有侍卫抬着一个担架过来。 上头不是旁人,正是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平乐侯——先前早准备来一出苦肉计,所以华阳压根没让人给儿子换衣服。 看着先前嚣张跋扈口出狂言的平乐侯,如今如同死狗一般,浑身是伤的躺在那里,宋尚书和妻子赵氏全都一愣。 二人完全没想到,华阳大长公主能忍下心下此狠手。 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华阳趁热打铁。 “子不教,父之过。恒儿长成如今这样,是驸马去的早,无人教养,也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从今往后,本宫定会仔细教导他,不让他再如今日这般胡来,但是尚书大人。” 华阳抬起头,看向宋尚书。 “你是知道的,柔儿这孩子,当初是本宫亲自替恒儿求娶的,这两年进府,她的一切用度本宫也不曾短缺,对她视若亲生。” “本宫子嗣缘浅,只有恒儿一个儿子,所以向来都是拿柔儿当做亲女儿一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宫很意外,也很自责。” “孩子们不懂事,可咱们做父母的,却不能不为他们考虑,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相信尚书大人和夫人,也不愿意看到孩子们分崩离析。” 华阳待宋柔不错,宋尚书和夫人知道,当初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许诺,这才放心把女儿嫁了过去。 可是后来呢? 是华阳这个做婆婆的,当真疼宋柔如亲女儿,早在方清月刚进府的时候,就将她发卖了出去,哪里还能等到方清月在府中一留就是大半年? 甚至这大半年里,还差点害得宋柔一尸两命? 说来说句,还是一句话。 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对华阳来说,放在心尖儿上的,也始终是她的儿子薛荣恒。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别的,我就只问殿下一句,若是您真有一个女儿,被夫家抵着脖子要嫁妆,不给就用孩子的性命相要挟。婚嫁两年,同房的时间不超过十日,丈夫不仅眠花宿柳,还在眼皮子底下养小妾,护着小妾,您可愿意再让女儿回这样的人家?” “您待柔儿亲厚,这是她的福泽,也是您的恩典,小妇人在此谢过殿下。可夫妻之间的事情,到底是他们两个过日子。您能护佑柔儿一时,还能护佑她一辈子不成?就算您愿意,柔儿只怕不忍麻烦您。” “左右侯爷也说了,他不喜柔儿,甚至还要休妻——可七出之条,柔儿一条未犯,所以休妻自不可能。” “但宋家也不是那样死缠烂打的人家,所以我们知情知趣,主动请求和离,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赵氏作为当家主母,平日在府里就是硬朗的性子。 如今事涉她唯一的女儿,自然更不会让步。 哪怕面对的是华阳大长公主。 眼下这情景,退让解决不了问题。 就像是民间那句土话——狗改不了吃屎。 平乐侯性子既成,怎么会是华阳教训一番就能醒悟? 若能醒悟,早干什么去了? 如今她的女儿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要让她再将女儿送过去,冒着性命之忧,只为了给平乐侯再一次试错的机会? 想都别想! 必须和离! 华阳理解赵氏的怒意,但公主之尊,让她对赵氏这样的态度很不高兴。 “恒儿的错,本宫自会惩罚教导,但方才夫人也说了,夫妻之间的事情,到底是他们两个孩子一起过日子。既如此,我们这个做父母的,也别想着替孩子做主,本宫就在这里,等柔儿醒来。到时候亲自问问她,看她到底愿不愿意和离吧。” 说这话的时候,华阳大长公主反客为主,一点也不见外的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赵氏顿时心中越发来气。 华阳这模样,分明就是拿捏准了柔儿对平乐侯的痴心,觉得她的女儿不愿意和离! 就差把“谁让你女儿倒贴”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见赵氏想说什么,宋尚书连忙抓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 就在宋尚书思索要如何解决的时候,外有忽然有下人匆匆跑来,带着喜色通传。 “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宋尚书和赵氏顿时一喜,华阳大长公主也腾的站了起来。 “柔儿醒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68章 威逼——铁了心要和本宫翻脸? 第68章威逼——铁了心要和本宫翻脸? 去看宋柔的路上,宋尚书和妻子心中又喜又忧。 喜自不必多说。 忧当然是因为他们也拿捏不准,女儿是什么想法。 和离是他们夫妻二人一致的观点,可柔儿…… 想到这两年来,女儿为了平乐侯忍气吞声,受过那么多委屈,吃过那么多苦,却什么也不告诉他们…… 临到门口,宋尚书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来,看向华阳,冲她行了一礼。 “殿下,大夫交代过,柔儿如今身子虚,需要静养,且今日出了那样的事,她正在伤心处,不妨先让内人先去看看她情绪可还稳定,臣和殿下一起,先在此等候片刻。一来,避免刺激到柔儿;二来,也免得孩子情绪过激,冲撞到殿下。” 华阳如何不明白宋尚书的意思? 这分明是让赵氏先进去,待说服了宋柔同意和离,再让她进去。 若如了宋尚书的愿,她今日这一趟岂非白跑? 于是华阳笑了笑,道:“宋大人当真是多虑了,柔儿如今这般,皆是恒儿的过错。如今恒儿这个做丈夫的昏迷不醒,本宫这个做婆母的若是还不来看看柔儿,岂非会让这丫头寒了心?至于冲撞,更不至于,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自家孩子,再怎么闹腾本宫都欢喜。” 谁跟你是一家人? 谁敢跟你们平乐侯府做一家人? 赵氏咬着牙暗骂。 就在外头你来我往打太极的时候,李嬷嬷从屋子里掀帘出来,冲众人行了一礼。 “老爷夫人,小姐说,让您二位和华阳大长公主一起进屋。” “瞧瞧!本宫就说,柔儿这丫头最懂事吧?” 华阳脸上浮现出矜贵又得意的笑容,率先一步抬脚进屋。 赵氏一愣,气得瞪自家夫君。 早不知道说话,偏要在女儿房门口,这下好了,被女儿听了个正着。 宋尚书也很无奈。 刚在路上他满是担忧,哪里想到这么多。 “罢了,先进去看看。” 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他就去求那位…… 一咬牙,宋尚书跟在赵氏身后进了门。 - 宋柔的确是醒了,但因为生产时的伤口二度撕裂,如今压根不能起身,只能躺在床上。 就连声音也弱弱怯怯,好似风一吹就散似的。 “身子不便,无法行礼,还望殿下见谅。” “你这孩子,乱说哪里的话?都成这样了,还什么礼不礼的?” 华阳大长公主坐在床边,拉起宋柔靠外的那只手,用自己的双手捂住。 “瞧瞧,这小手凉的,脸色也苍白成这样……来人,快拿只手炉过来!” “殿下不必……” “怎么能不必?你年纪小不懂,别看如今是夏日,可产妇的身子最怕凉,你如今又还没出月子,最受不得风,也受不得寒,宁肯热一些,也不能冻到。” 华阳大长公主句句殷切,热情至极。 嘘寒问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宋柔的亲生母亲。 待关怀的话说的差不多了,她眼角一酸,泛出一抹红意。 “柔儿,真是为难你了……是本宫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受此折磨……” “恒儿那混账,也真不是个东西!不过你放心,本宫已经将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今往后,他断不敢再如此欺负你,更不敢再动你的嫁妆——女人家一定要有银钱傍身,本宫出嫁时的嫁妆,刚刚抬了六箱过来,以后也添作你的私产,你放心,往后断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殿下的好意,柔儿心领,只是您的嫁妆,柔儿不会要,也不能要。至于平乐侯府……柔儿也不会再回。” 宋柔依旧是那样细细柔柔的声音。 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华阳大长公主心底一沉。 不过她依旧带着笑。 “本宫的东西,往后不还是要留给你们小夫妻俩,早给晚给有什么区别?你到底是侯府的主母,往后那是要主掌侯府中馈的,让你收,你就放心大胆的收着。” “至于侯府那边,你暂时不想回也行,左右女人家在月子里,动来动去吹风,总容易伤身体。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娘家,本宫让钱嬷嬷来伺候你坐月子,她跟宫里伺候月子的嬷嬷们学过,最懂这些。” “待之后涵儿满月宴的时候,本宫再接你回来——满月宴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本宫亲自帮你操持,你只管安心养身子就好。” 宋柔抬起垂着的眸子,看向华阳。 柔弱无骨的手,也一点一点用力,从华阳掌心抽出。 “许是柔儿方才的话没有说清楚,让殿下误会了。” “柔儿不回侯府的意思是——我要和平乐侯,和离。” 宋尚书和赵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说不出的震惊。 华阳脸上的笑凝结了。 眼底也重新蕴上一层冷意。 “柔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已经不小了,小孩脾气可不能再闹了。” “我没有闹。” 宋柔声音很轻很淡,但却很是坚定。 “我要和离。” 华阳大长公主站了起来。 高挑之姿,对宋柔形成威压。 “若本宫不答应呢?” “殿下方才也说了,要听两个孩子的想法。” 宋尚书站了出来,上前几步,挡在女儿身前。 “侯爷要休妻,府外众百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柔儿方才也说了,她也要和离。两个孩子的心意已经如此明了,殿下何必强行凑对?强扭的瓜不甜,倒不如还两个孩子各自自由。” 赵氏也上前,与丈夫并肩护着女儿。 “殿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总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见宋家上下此不知抬举,华阳连最后装腔作势演戏的欲望也没了。 “二位这是铁了心,要和本宫翻脸?” “臣只是不想让女儿受委屈。” 宋尚书不让分毫。 华阳大长公主突然深吸一口气,挑眉笑了起来。 “好,要和离是吧?也不是不行。” “本宫只有一个条件,涵儿必须由本宫带走。” “不行!” “不可!” “不要!” 宋尚书夫妇与宋柔同时出声,床榻上的宋柔更是要挣扎着起身,连忙被宋氏关切拦住,免得她再度扯动伤口。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69章 说中——殿下,尚书大人求见 第69章说中——殿下,尚书大人求见 “涵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他!” 宋柔眼底泛红,大喊出声,一时气不顺,连着呛了好几声。 “我在的时候,薛荣恒尚且要亲手掐死他,若是我不在了,还不知他要如何对涵儿!往后薛荣恒娶了别人,有了其他孩子,涵儿又要怎么办?不行,涵儿必须留在我身边!” 华阳好似就在等着这句话似的,笑着道。 “可祖宗礼法有规矩在先,子嗣都归夫家所有,更别说涵儿身上流着皇室血脉,本宫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旁姓之人带走?哪怕你是他的亲生母亲,宫中去母留子的先例,还少么?” 说到这里,华阳轻笑一声,悠悠开口。 “至于你担心往后府里进了旁人,苛待涵儿。其实这事想要解决,也简单——只要你回侯府,继续做你的当家主母,别说府里进人了,就是再有别的男丁,你是侯夫人,压她们一头,到时候所有人都得看你脸色行事,还有谁敢欺负到涵儿头上?” “而且你若回来,本宫可以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涵儿养在大长公主府,由本宫亲自教养,断不会让任何人伤他分毫。不止如此,满月宴时,本宫还会为他求袭侯爵,让他做侯府的小世子。” “你可以不答应,但涵儿,本宫必须留在侯府。” 华阳收回看着宋柔的目光,视线落在宋尚书身上。 “这事关姜国皇室的脸面,宋尚书,你是读书人,早年又曾在礼部任职,对这些事情最是熟悉,大可以好好想想,看本宫说的有没有道理。” 说完这话,华阳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另一只手的护甲,啧声。 “夫人也可以好好想想,柔儿身子弱,以后无法再孕,若是真的和离,又有哪家肯要她?便是你们做父母的愿意养她一辈子,可你们百年之后呢?” “时间不早,既然大夫说了柔儿需要静养,那本宫便先告辞。涵儿满月宴的宴请名单,如今已经拟好,明日一早,本宫就让人去各府分送。你们还有最后十几天的时间考虑。” 说完这话,华阳再也不理会宋家众人,自顾出了屋子,往外去了。 - 屋里。 宋柔早已被气哭,重重地喘着气儿,赵氏也委屈的捶床。 “我现在才算是看清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大长公主到平乐侯,压根就没一个好东西!” “老爷,难道我们真要眼睁睁看着涵儿被带走,看着柔儿无路可退,只能重新回到那虎狼蛇窝去吗?”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呀!” 宋柔也抽噎着喘着气儿,伸手扯着宋尚书的衣摆。 “父亲,我不要回去,涵儿,涵儿也不能回去……” 宋尚书与妻女的想法又何尝不同? 先不说女儿必不能再回侯府。 就是涵儿放在大长公主膝下养,他也不放心。 瞧瞧平乐侯的样子,就知道大长公主会养出什么样的货色来! 若是他的亲外孙以后也被养成这样,就算承袭了爵位,那又如何?不也是一个废人?! “你们别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宋尚书一边劝慰妻女,一边拿过旁边的帕子蹲下身给女儿擦眼泪。 “大夫说了,你还在月子里,不能流泪,不然以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快擦擦!你放心,爹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断不会再让你和涵儿受委屈!” 一片愁云惨淡里,宋尚书心乱如麻。 最终,他似下定决心一般,将帕子塞到妻子手中,毅然起身。 “你先在这里照顾好柔儿,我出去一趟,相信我,这件事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如今能救女儿和外孙的,只有那个人了! - 长公主府。 姜南微半依在软榻上,听云栀通传送来的消息。 “华阳大长公主让人抬着重伤的平乐侯,还有六抬大礼,声势浩大的去了宋府,后来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带着平乐侯从宋府出来,只是那六抬礼却没带。” “宋芳海会把东西送回去的。” “还真是!大长公主出来没多久,宋大人就亲自将东西送到长公主府外,丢下就走了。” 姜南微喝了一口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华阳只有狠狠地教训一顿平乐侯,然后大张旗鼓的演一出苦肉计,才有可能扳回几成。 只是她没想到,百姓或许会吃她这一套,但宋芳海爱女如命,却再也不会上她的当。 将那些赔罪礼再丢回去,一来是可以堵住他人口舌,免得被诋毁贪财;二来也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只是有一点,奴婢有些想不明白。” 云栀不懂就问。 “听说平乐侯夫人宋氏,向来性子柔软,又最是包容夫君。宋尚书虽然强硬,但最是依着她,而且宋氏好像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若是她不肯和离,宋尚书好歹也得考虑女儿的态度吧?” 如此决绝的态度,倒是有些跟寻常不同。 “宋尚书现在这样,几乎是把以后的路都要堵死了。” 姜南微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他不堵,后头又哪里还有路可走?倒不如断尾求生。” “云栀,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你不了解,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到哪一步。更不了解,一个女人看破谎言之后,能有多决绝。由爱到恨,往往只在一瞬间。” “平乐侯逼妻弑子,宋氏是个聪明人,只怕已然看清,唯有和侯府彻底割裂,才有机会寻得一线生机。所以和离,或许并不仅仅是宋芳海一人的决定,宋氏也定然会为了儿子,离开侯府。” 姜南微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茶盏递给云栀。 “若我没有猜错,如今这两边的争执,要落在孩子上。” 云栀接过茶盏,放到一边,然后蹲身伺候姜南微穿鞋。 “殿下的意思,是华阳大长公主会和宋家抢宋氏的孩子?可是按照姜国律法,这个孩子只能由侯府抚养啊!” 毕竟那孩子身上流着的,可是皇室的血。 “可你若是宋家,会把孩子交给侯府吗?”姜南微问。 云栀急了。 “那肯定不行!先不说当爹的要掐死孩子,就算没有这一出,侯府以后有了新夫人,怎么会善待孩子?更何况,宋氏无法再孕,身边留个孩子,多少也可以傍身养老。” “这就是了,所以宋芳海为了女儿,定然会拼力抢夺这个外孙。” 穿好鞋子,姜南微在地上踩了踩,这才笑着拍了拍云栀。 “所以云栀,客人马上要登府了——你去宣玉阁看看,摄政王在做什么。” 此话一出,没等云栀出门,外头月桐便匆匆赶来通传。 “殿下,吏部尚书宋大人在外求见!” 云栀一诧。 还真被殿下给说中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70章 求见——先皇是如何死的? 第70章求见——先皇是如何死的? 抢夺孩子的关键,在于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 皇家子嗣,哪怕如今已经隔了几代,那也依旧与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同。 所以要想和华阳抗衡,宋芳海唯一能求的,只有上都城中其他皇室子孙。 皇帝年幼,事事依靠长公主。 别说偌大的上都城,就是整个姜国,也没有人比姜南微更合适。 “传话出去,就说本宫乏了,概不见外客,请宋尚书改日再来吧。” 月桐领命离去。 云栀则撤步回来。 “殿下起身,不就是为了迎客?怎的又回绝了宋尚书?” “当然是因为,只有我不见他,他才会去找慕寒渊啊。” 云栀顿时明白了。 殿下若是见了宋尚书,不管说了什么,都会被华阳大长公主误会。 可若是回绝不见,宋尚书转而求见摄政王,到时候殿下依旧能见到人,但华阳大长公主却怀疑不到殿下头上。 想通了这一点,云栀连忙往外走去。 “奴婢这就去宣玉阁!” - 宣玉阁里,慕寒渊正在处理公务。 一听云栀通传,他看向明河。 “你去一趟公主府外,待外头人多了,亲自接宋尚书进府。” 明河领命离去。 公主府外,宋尚书正等消息,心中惴惴不安,没有着落。 华阳大长公主和长公主之间姑侄情深,所以姜南微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帮他。 但宋尚书还是想试试。 毕竟如今平乐侯得罪了姜南微,或许因为对平乐侯的不满,姜南微愿意伸手帮扶柔儿母子一把呢? 更何况,前段时日,姜南微给包括他在内的诸臣送礼,不就是为了拉拢他们? 如果他以投靠为条件,或许会有几分机会…… 宋尚书从未如此紧张过。 很快,公主府通传的人出来,宋尚书连忙迎上。 却听那人道。 “我家殿下身子乏了,概不见外客,还请尚书大人改日再登门。” 宋尚书心底一沉,却还是想要再努力争取。 他拦住那人,急切道。 “烦请再通传一声,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殿下商议,求殿下拨冗见我一面!” “大人,不是小的不愿通传,你先前说的话,小人已经原原本本的说给殿下了,可是您也知道,我们殿下今日折腾了半天,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实在是困乏的很,还请您也体谅体谅我家殿下吧。” 说完这话,那下人抽出手,滑溜如泥鳅一般钻进府里。 宋尚书想闯府,可门口的侍卫们却直接抽刀,让他半分也不敢向前。 公主府外有热闹可瞧,很快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对着宋尚书指指点点,宋芳海求见姜南微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很快传播开来。 - 大长公主府,华阳躺在榻上,由着云栖给自己捏腿。 听到消息,她吐了一口葡萄籽。 “宋芳海倒是敢想。宁肯把外孙养在姜南微身边,也不愿意让涵儿回侯府。可那姜南微又是什么样的人?” “且不说本宫是她的姑母,她没道理胳膊肘往外拐,就算她愿意掺和,从这件事里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自己尚且云英未嫁,后头还有小皇帝要操心,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儿子?” “倒是那个慕寒渊,他如今正盼着给本宫使绊子,千万别横插一刀才好。” 想到这里,华阳陡然坐直了身子。 不对,慕寒渊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替本宫更衣,去长公主府!” - 华阳匆匆出府的时候,宋尚书求见姜南微无望,只好改口求见慕寒渊。 这一次,几乎没怎么等,明河就露了面,大张旗鼓的将宋尚书请了进去。 宣玉阁里。 宋尚书一见慕寒渊,便扑通一声跪下来,老泪纵横。 “王爷救救微臣吧!” “尚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慕寒渊坐在书案后,视线不曾从奏折上移开,更没有要宋尚书起来的意思。 宋尚书将事情的始末说完。 “王爷,华阳大长公主和平乐侯欺人太甚,还请您为微臣做主啊!” “本王能做你哪门子的主。” 慕寒渊声音淡淡。 “事涉皇室,尚书大人应该去找大理寺赵九明大人报官,再不济,找长公主,找陛下,甚至找太后,也都是可以的。” “不过有句老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是家事,尚书大人这些人又一直与大长公主交好,指不定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事情也就解决了。” 官场上摸爬多年,都是狐狸一般的家伙。 宋尚书很快明白了慕寒渊的意思。 “微臣听说,王爷中意长公主,但长公主却被华阳送来的男宠哄得五迷三道?” 慕寒渊批阅的奏章的手停下来。 他掀起眼皮,放下笔。 “尚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尚书一咬牙。 “诚如王爷所言,这些年,微臣一直唯大长公主马首是瞻,也正因此,微臣知道不少有关华阳公主见不得光的事。王爷若愿意救微臣的女儿与外孙于水火,从今往后,微臣只为王爷一人鞍前马后!” “尚书大人这是要投靠本王?” “今日雀儿来尚书府之前,有人先到一步,送信说柔儿在平乐侯府有危。那人的正脸,微臣虽未曾瞧见,但看身影,却与王爷您身边的明河侍卫有几分相似。” 旁边的明河:“……” 要不是王爷让我留点痕迹,你以为你能发现得了我?! “既然尚书大人已经知道,那本王也就不遮掩了——消息是本王让明河送的没有错,不过尚书大人的真心,本王也不能轻信。有一件事,本王想问问清楚,看看尚书大人的诚意。” 宋尚书心头一松。 慕寒渊只要肯让步,那一切就都好说。 “王爷尽管问!” “先皇,是如何死的?” 此话一出,宋尚书登时打了个冷颤。 坐在屏风后的里屋中,听着外面动静的姜南微,也陡然坐直了身子。 慕寒渊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难道父皇的死,和宋芳海有关?! “王爷……” 宋尚书声音发颤。 慕寒渊却重新拿起面前的奏折,翻看起来。 “尚书大人可以好好想一想再说。” “不过若本王猜的不错,华阳大长公主若是知道尚书大人来见了本王,只怕已经在来公主府的路上。” “本王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尚书大人还有没有这个时间。”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71章 秘密——先皇之死 第71章秘密——先皇之死 宋尚书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 “王爷,实不相瞒,先皇到底是如何死的,微臣也并不清楚。但有七成把握,觉得先皇不是自然病故,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七成?” 慕寒渊挑了挑眉,这已是很有成算了。 宋尚书点了点头。 “凶手是谁,微臣尚不能肯定,但大抵知道,应该和华阳大长公主或宁安王脱不开关系。” 说完这话,宋尚书又连忙补充一句。 “当然,王爷,微臣不是想要借机攀扯华阳大长公主,而是当初先皇病危之际,上都城里的异动,皆跟大长公主有关,这些您若仔细查,都有迹可循,微臣不敢有半分隐瞒。” 慕寒渊眯起双眼,看着宋尚书。 “展开说说。” 这种时候,宋芳海若是敢有半句虚言或私心,先不说华阳会如何对付他,光慕寒渊就不会饶了他。 宋尚书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老老实实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当初您从边疆赶回来时,上都城原本是由京畿卫管控,三位藩王也还在城中,其中宁安王曾与华阳大长公主合作,偷偷调兵前来上都,但在得知您得了陛下旨意领兵还朝,已经过了徐州地界后,宁安王的兵马便没敢继续上前。” 慕寒渊及冠之后,便承袭了其父的爵位,在战场上领兵杀敌。 他麾下的将士无往不利,宁安王不敢跟他硬碰硬,也在情理之中。 “当时华阳大长公主尚算信任微臣,京畿卫统领肖野虽是经由微臣之手安排,但他实则是华阳大长公主的人。您回上都城的前一晚,守宫城和负责宫中巡查的正是肖野。” “当时陛下的身子虽弱,但太医说,至少还能撑住半年,可陛下却在第二日见过您之后没多久就仙去……” 宋尚书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慕寒渊。 当初众人怀疑是慕寒渊害死先皇,就是因为这一点。 从还有半年可活,到一日也撑不下去,换做是谁,都会怀疑慕寒渊。 可如今慕寒渊会这样问,显然凶手并不是他。 见慕寒渊没有动怒的意思,宋尚书这才继续道。 “若此事与您无关,那就只有在此之前,见过先皇的其他人嫌疑最大。” “而在您进宫之前,所有探视陛下的人,都有记录在册,但唯有两人,避开了宫中耳目。” “这两人,便是宁安王和华阳大长公主……” 如果慕寒渊不愿意出手相帮,那先帝之死,就是宋尚书要挟华阳大长公主最后的底牌。 可如果他真的用出这一招,且不说能不能取信于人,光就他也参与其中安插人手这一点,宋家也逃脱不掉关系。 到时候,他依旧护不住女儿和外孙。 不到万不得已,宋尚书并不想说出这些。 可他没想到,慕寒渊显然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 “王爷,微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本王知道了。” 慕寒渊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掀起眼皮看向旁边的明河。 “去送尚书大人。” “王……王爷,微臣什么都说了,那先前微臣所求之事……” “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等消息,后头要怎么做,晚点本王会让明河告诉你。” 得了慕寒渊这样一句允诺,宋尚书当即松了一口气,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跟着明河离开。 - 宋尚书一走,姜南微就从后面的屏风绕了出来。 早在宋尚书进府之前,姜南微就进了宣玉阁。 所以慕寒渊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殿下都听到了?” “这就是你让我来的目的?” 姜南微看向慕寒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华阳大长公主的?” 若不是早就开始调查此事,慕寒渊不会突然问宋尚书那样的问题。 更不会在宋尚书说出华阳和宁安王之后,无动于衷,不加追问。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 ——慕寒渊早就知道,这件事和华阳、宁安王二人脱不开关系。 “不是怀疑,是确定。” 说这话的时候,慕寒渊从书案后的架子上打开一只盒子,从最下面取出一封信递给姜南微。 “当初先皇一纸诏令让我回上都的时候,另有一封密信随行,上面将他的病情交代的很清楚。” 姜南微蹙眉接过,这事她压根不知道。 展开信,上面是大太监福生的字迹。 内容诚如慕寒渊所说。 末尾还有先皇的私印。 做不了假。 见姜南微将信看完,慕寒渊伸手作请,引她至茶桌边坐下,开始为她烹茶。 “可是后来,待我领兵回到上都,先皇的病情却陡然加重,太医甚至断言……” 后面的话,慕寒渊没有说。 那时候,姜南微一直在先帝身边亲侍汤药。 自然知道太医说,先帝活不过一日的事情。 哪怕如今已经过去两年,再提当年事,也肯定会让姜南微伤心。 慕寒渊不想她难过,于是继续说后面的话。 “当初我觉察到有人动了手脚之后,很快便调出了所有人的进出记录。” “肖野虽是大长公主的人,但宫中暗卫,却不是他可以掌控。” “可当我将这件事告诉先皇之后,他却屏退众人,让我按下此事不得计较。” 慕寒渊的话,让姜南微倍感震惊。 “你是说,父皇早就知道是华阳和宁安王要害他,甚至还故意按下此事?!” 慕寒渊点了点头。 “先皇是明君,但更是仁君。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是他的亲妹妹和弟弟,陛下不忍手足相残,所以只能将此事按下。” “但若真的什么都不做,往后殿下您和小陛下的路,又会很难走。” 姜南微攥紧了手里的信。 “所以父皇临终前,才会下旨让三位王叔回各自的封地,再也不得入上都?” 说完这话,姜南微似是想到什么,又骤然看向慕寒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散布谣言说你陷害我父皇的人,也是大长公主?” “之所以不解释,不计较,甚至忍下所有的骂名,做个臭名昭著的权臣,也是因为我父皇先前的嘱托?” 慕寒渊没有说话。 可姜南微却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还有前世今生这些年,慕寒渊一直做恶人,让外人以为,他明里暗里针对他们姐弟,也都是演给别人看的戏码。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他和姜南微姐弟一直斗,才会让华阳和宁安王等人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念头,而不会轻举妄动夺权,避免姜国陷入真正的内乱。 可是…… “既然你已经瞒了两年,又为何选择现在告诉我这些?” 姜南微看向慕寒渊。 上一世,直到她死,都不曾从慕寒渊口中得知此般种种…… 姜南微想不明白。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72章 底线——华阳必须除 第72章底线——华阳必须除 “以前瞒着,是因为有先皇的旨意。且华阳虽有野心,但不会危害到你或是姜国,再者……” 慕寒渊顿了顿,“……她是你看重的姑母。” 最亲近和信任的人,若有一天突然变成自己的杀父仇人,任是谁都会伤心崩溃。 慕寒渊不想姜南微也承受这样的难过。 若是可以,他宁肯一辈子都承受着误解,背着骂名。 只要能葆有她内心的温情与寄托。 “可是现在,你已决意和华阳撕破脸。再加上她如今的种种动作,都在处心积虑算计你和陛下,若再纵容,日后她必成国之大患。” 慕寒渊的底线,是姜国,是姜南微。 只要华阳不碰这一条线,那么慕寒渊可以纵容她作任何妖。 但若她有意去踩,那么…… “华阳必须除——哪怕,这会违背先皇的遗愿。” 听着慕寒渊坚定至极的话语,姜南微心头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通传之声。 “殿下,大长公主来了!” “知道了,先带人去花厅,本宫容后就来。” “殿下……” 慕寒渊拦住正欲离开的姜南微。 “见了华阳大长公主,切莫冲动。” 姜南微回过看向慕寒渊,唇角弯了弯。 “你放心,我都明白。” 慕寒渊这是怕她知道父皇的死是华阳所为,一会儿见到人冲动行事。 但慕寒渊却并不知道,她早已死过一回。 也早已不是当初拎不清轻重的自负少女。 不能一击必杀,只会打草惊蛇。 “放长线,钓大鱼,我不会坏事。” 说完这话,姜南微挺直脊背,从主院和宣玉阁连接的暗道离开。 - 花厅。 华阳大长公主正在喝茶,不多时,便见姜南微带着容昭姗姗而来。 “姑母久等了。” “不久不久!” 华阳放下茶杯起身,热切的上前,拉过姜南微的手,目光又在她和容昭身上来回梭视,笑的意味深长。 “听说你将枫叶苑留给容昭住了?怎么样,他伺候的可好?可如姑母先前所说?” “姑母千挑万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已经挽着华阳落座。 容昭跟华阳行礼之后,侍立在旁,拈起盘中葡萄,剥了一颗递送到姜南微唇边。 “殿下尝尝。” 姜南微就着他的手张口吃下,还不忘伸手在他脸上轻薄一摸。 眼波流转间宠溺轻笑:“不必管我,你也吃。” 华阳将一切看在眼里,眼底笑意更深。 以往还没见姜南微对哪个男宠这样宠溺,好似一刻也离不开似的。 “看来这一回,姑母是送到你的心坎上了。” “姑母~你也打趣我……” 姜南微羞得埋头,华阳顿时笑起来。 “好好好,那咱们不说这个。” “嗯……” 姜南微带着羞怯点点头,然后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华阳。 “不知姑母今日来见南微,所为何事?” “听说今日你去找你表兄要债去了?” “姑母可是生气了……” 姜南微面上露出几分忐忑。 “其实倒也不是非要要,只是三日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许诺,若是不兑现,往后怕是任何人都要来我这公主府打秋风了……其实按南微的意思,也不过是想表兄当众将东西先还我,若他真的喜欢,等之后我送他也不是不可……” “不必紧张,姑母不是这个意思。” 华阳拍了拍姜南微的手。 “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恒儿是什么性子,我也清楚。所以我今日来,是要将他还欠着你的那部分给你补齐,不然真叫外头人以为,咱们姜国的长公主日子过得这样难了。” “姑母……” 姜南微眼眶微红,一脸感动,“您对我真好……” “你这傻丫头,你是我亲亲儿的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对我也是极好,便是为了让他放心,姑母也得把你当亲女儿疼才是。” 说着,华阳让人将清单送上来。 “这是物件单子,东西都在院子里,你得了空清点清点,若还有缺的,直接让人来我府上再拿。” “姑母给的东西,怎会有缺?” 说着,姜南微看也不看,一副完全信任华阳的样子,将东西递给旁边的云栀。 “拿着清单,直接将东西送去库房。” 云栀领命离去,华阳这才又拍了拍姜南微的手,状似不经意开口。 “我方才来的时候,听外头的下人说,宋芳海刚走没多久?” “什么时候走的倒不清楚,只是他进府,应该是来求见慕寒渊的。” 说这话的时候,容昭正好又送了一颗葡萄到姜南微唇边。 她低头轻轻一咬,待吃完后,这才继续不以为意地开口。 “原本,他是要来求见我的,只是我那会儿没见他——先前在平乐侯府外,我亲见他和表兄动手,还将女儿和外孙都带回了宋家。这些事我没什么心思去管,更懒得搅和进去,所以直接推拒掉了。” “得亏你没见他。” 华阳有几分愤愤,一副诉苦的样子。 “南微,你可知道这老狐狸说什么吗?他不仅要让宋氏和你表兄和离,还有涵儿,也要带回宋家抚养!” “这怎么能行?” 姜南微顿时不乐意了,“涵儿就算是宋氏生的,但好歹是皇室血脉,岂有让他宋家抚养的道理!” “你看,我就说吧?得亏他还曾在礼部任职,如今又掌管吏部,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华阳应和几句后,复又压低了声音。 “可方才他去见了慕寒渊,也不知二人约着说了什么,姑母这心里总是打鼓——你也知道,自从姑母把容昭送给你之后,慕寒渊便时时针对我,而且他原本就在朝中与你们姐弟不对付,你说,在这件事上,万一慕寒渊真的帮宋芳海,姑母可要怎么办啊……” 华阳卖起惨来,抹了抹眼角的泪。 “你也知道,姑母盼了这么久的孙子,如今好不容易抱上了,到头来,却又要被人抢走……且不说我这心里难受,光是咱们姜氏,也丢不起这个人呐……” “姑母先别难过,我去找慕寒渊!这是我们姜氏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人置喙!” 姜南微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去。 却被华阳拦住。 “先别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这可不是小事!” 姜南微气愤,却被华阳拉着重新坐下来。 “慕寒渊是摄政王,手中权柄在握,你去和他硬碰硬,总要吃亏。姑母这里另有一个主意,不仅可以化解此事,也能帮你和阿翊顺利夺得朝政上的掌控权。南微,你可愿听一听?” 姜南微目光沉了沉。 面上却依旧是一幅愤然又信任的样子。 “姑母但说,南微一切都听您的!”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73章 居心——南微,你去求慕寒渊 第73章居心——南微,你去求慕寒渊 包括容昭在内的其他所有人被屏退。 待屋里只剩下姜南微,华阳这才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法子娓娓道来。 “再过些日子,便是涵儿的满月宴。自从你父皇仙去后,你那些王叔们全都被慕寒渊赶去了封地,这两年来,姑母时时想念,却始终没有机会再见他们。” “前段时间,姑母不止一次梦到你父皇,他也曾托梦,说是想这些兄弟姐妹。” “姑母原是想着,趁着你先前大婚,让你那几位王叔来趟上都,帮你父皇为你相看相看驸马,结果却被慕寒渊推拒回绝。” 说到这里,华阳又补充一句。 “当然,之前周祈晟的事已经过去,如今咱们也不多提。但话又说回来,若是当初大家帮你一起相看,又何至于让你被那样的人蒙蔽?” “如今姑母听说,慕寒渊心悦于你,如果你借着涵儿满月宴的机会,主动开口,让他退让一步,允许你的那些王叔来上都,那他肯定会同意。” “到时候,有你的王叔们在,他们定会竭尽全力,为你和阿翊还有姑姑撑腰,哪里还怕慕寒渊一个摄政王?你说是也不是?” 华阳的盘算打得极好。 姜南微却心中冷笑。 这简直是将她当傻子了! 让三王离开,本就是她父皇的旨意,而不是所谓的“慕寒渊的针对”——这两年来,一直有人在故意将这件事算在慕寒渊头上,作为他摄政后假传先帝旨意,狐假虎威维护自己手中权柄的佐证。 三人成虎,说得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 可姜南微却清楚的知道,这是父皇在为她们姐弟铺路。 如果她真的按华阳所说的做,到时候三王必会带兵前来。 慕寒渊手中虽有重兵,但更多的兵力,还留在西北边境。 远水解不了近渴,到那时,慕寒渊孤立无援,她和弟弟,又会好到哪里去? 朝中少了一个摄政王,却多了三个流淌着皇室血脉的真王爷,傻子也知道,他们姐弟会是何等下场。 但所有这些,姜南微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拉下脸背过身,一副生气的样子。 “姑母又不是不知道,南微最讨厌慕寒渊这个人!让我杀了他还行,让我去求他?我才不要!” “南微!” 华阳将姜南微的身子掰正,迫使她看着自己,苦口婆心劝慰。 “只是让你做做戏,又不是真的求他。你就当是为了姑母,为了你的小侄儿,更为了你自己,为了阿翊还有你母后——如今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可都系在你身上呢。” “况且到时候你的王叔们一来,我们所有人都会为你们姐弟撑腰,等慕寒渊成为阶下囚,还不是由着你揉圆搓扁?” “这样一比较,忍一时之气,做戏骗他入局,又有什么所谓?你说是不是。” 姜南微依旧一脸气鼓鼓的不说话。 但这次却没有反驳。 华阳见有戏,又是好一阵劝说。 最后姜南微带着几分勉强点了点头。 “既然姑母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南微就权且试一试吧……” 华阳顿时喜不自禁。 “真是好孩子!” “不过有些话我可说在前头!” 姜南微瞪圆眼睛,“我就只说一次!若是他不同意,那我断不肯再求他!” “只要你跟他开口,他必定会同意。” 华阳很是笃定。 纵横情场多年,她对慕寒渊这样的人最是了解。 这样的人,看起来冷情冷性铁面无情,可对于心上人,却有着极大的包容。 如果外间那些传言不错,慕寒渊肯定会答应姜南微。 若是没有答应,那就说明,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做局。 不管怎样算,最不亏的,都是华阳自己。 - 得了姜南微许诺,华阳心情颇好的离开。 送走华阳之后,姜南微来到宣玉阁,将方才种种告诉给慕寒渊。 罢了,她冷笑一声,揭破华阳的谋算。 “她盘算的倒是好,引三王来对付你,等你们互相残杀两败俱伤之后,三王失去民心,她再毫无所顾忌的拿捏我和阿翊。” “可她也不想,这样的举动,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如今的姜国,外有周燕虎视眈眈,他们随时都伺机趁虚而入,抢掠姜国城池据为己有。” “到时候,山河破碎,国将不国,便是再拥有无上权柄,又有何意义?” 前世华阳就是如此。 只是那时候,因为慕寒渊态度坚决,三王压根没有机会进上都。 最后华阳狗急跳墙,竟然和周国联合,联手周祈晟做局哄骗姜南微,害得姜国陷入危机。 三王当中,宁安王和长乐王见此,趁机揭竿而起,自立为帝。 姜国就此分崩离析。 这一世,姜南微绝不愿再重蹈覆辙。 然而,慕寒渊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沉吟片刻,唇角含起笑意。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华阳这个提议,对我们而言,其实并非没有好处。只是,这来上都为平乐侯世子庆贺满月宴的人,需要换上一换。” 姜南微一愣,问道。 “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没等慕寒渊开口解释,她就想通了个中关窍。 “你是说,让三王世子进上都?” 慕寒渊欣赏至极的含笑点头。 “正是。” 姜南微的眼睛亮了起来。 让世子进上都,不会违背先皇不让三王入都的旨意,又可以给三王希望。 但同样的,若是利用的好,世子也能成为她和慕寒渊手中的质子。 见姜南微已经明白,慕寒渊直接把话掰开揉碎。 “若华阳所图甚大,她必也担心三王入都后,局面超出她的掌控,所以如今她其实也是在赌——赌三王除我之后,会彼此争夺那至上之位。或许就算三王不争,她也会唆使他们去争去抢。” “到那个时候,我被踢出局,三王也争得头破血流,失了民心民意,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那时,她不管是以陛下做傀儡,自己垂帘听政,还是将自己的废物儿子推上皇位,最后的赢家,都是她。” 听着慕寒渊三言两语便将华阳分析透彻,姜南微不得不叹服他对人心的洞察。 慕寒渊不知姜南微心中所想,话没有停。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若提出不许三王来,但可以让世子入都,一来,也不算是拒绝你的请求,不会让华阳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和态度。 “二来,这样也不会违背先皇的旨意——或者说在他们看来,是我假借先皇传出的不许三王入都的旨意。” 说完这话,慕寒渊将烹好的茶推到姜南微面前。 “华阳多疑,如此一来,必能更好的取信于她。”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74章 生气——摄政王夫纲不振 第74章生气——摄政王夫纲不振 是夜,云栀亲自走了一趟华阳大长公主府。 明河则带着慕寒渊的吩咐,去了一趟尚书府。 第二日早朝,当所有人都以为,宋芳海会当朝奏请和离之事时,却没想到,尚书大人竟然直接称病不朝。 但更让所有朝臣不曾料到的,是长公主姜南微提出,请三王入都,为平乐侯世子同庆满月宴。 率先提出反对的是丞相闻彦庆。 “三王不得入都,是先皇临终前的圣意。平乐侯世子区区小儿,何德何能?一个小小的满月宴,便能违背先皇圣意!殿下这话,未免太过儿戏!” 此话一出,很快有朝臣应和。 “是啊,圣意不可违,殿下此提议实在太轻佻。” “丞相大人说的不错,这不合适。” “平乐侯是什么人?如今还和宋家闹和离呢,这就开始给自家儿子搞这么一出,到底是给脸上贴金,还是嫌丑事不出门?” “没错,真是太可笑了!听说昨天华阳大长公主去见了长公主,估计说的就是这事,真是老的小的都拎不清轻重。” “也怪殿下,太相信华阳大长公主了!” 大殿之上议论纷纷。 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声音渐悄,垂帘之后的姜南微,这才开口。 “众卿家所言,本宫都听在心中,但本宫和陛下已有两年不曾见过王叔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与家里人叙叙旧,也一道去祭拜祭拜父皇,难道也不行吗?” 说完这话,姜南微的目光穿过垂帘,看向慕寒渊。 “摄政王不会如此不通人情吧?” 闻此,众人骤然一静。 长公主这是老虎嘴上拔毛呢! 所谓三王不得入都,都说是先皇的意思,可大多数人都知道,那是摄政王慕寒渊矫诏,假传先帝旨意。 让三王去封地,其实压根和先皇无关,而是慕寒渊的意思。 目的不用多说,自然是为了防止三王留在上都,对他摄政专权造成威胁与掣肘。 如今,长公主竟然用这话去问摄政王…… 这不是等着被打脸,被拒绝么?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向慕寒渊。 一直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慕寒渊缓缓掀起眼皮。 “殿下,闻大人已经说过,先皇有旨在先:三王入都,视同谋反。” “所以,臣觉得此事不妥。” 众人一脸了然。 瞧,摄政王果然不同意吧? “慕寒渊,你什么意思!” “本宫告诉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今日这事你若是不答应,下朝之后,你就从本宫府里搬出去!从今往后,再也别想踏入公主府的大门!“ 姜南微气得猛拍扶手,站在大殿上的朝臣,隔着垂帘都能感受到姜南微的怒火。 可不知怎么回事,长公主这些话落在耳中,总让他们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有些家有悍妇的文臣,莫名觉得长公主对摄政王最后那两句威胁,像极了自个儿被媳妇儿扫地出门时听到的那些话 ——“你这挨千刀的,若是再喝酒,从今往后就去书房住!再也别想进我的屋,上我的床!” 想到这里,不少人打了个寒颤。 再看慕寒渊的时候,眼中有同情,还有期待。 同情是因为,他们好似已经看到,慕寒渊日后夫纲不振的惨相。 期待则是希望,慕寒渊能勇一点,挺直腰杆不要怵姜南微,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做男人的,赚回一点脸面。 然而,慕寒渊却让众人失望了。 在姜南微放出狠话之后,他轻咳一声,很快改了口。 “……嗯,当然了,长公主殿下先前所说,也没有错。三王已有两年不曾入都,陛下和殿下曾与三王叔侄亲厚,想见一见亲人,也不是什么错。” 众朝臣:“……?” 王爷,您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殿下胡闹,王爷怎么也能跟着一起乱来!” 闻彦庆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三王不得入都,是先皇临终前的圣意,不许就是不许!不管三王有任何理由,都不能入都!否则便是谋反!便是忤逆!” 闻彦庆才不管这道旨意到底是先皇的意思,还是慕寒渊的意思。 作为辅政大臣之一,他只知道,三王若入都,必定会引起轩然大乱! 要想姜国不乱,三王只能留在封地。 那这道旨意,只能是先皇所下! “若是殿下和王爷执意要让三王入都,便让他们从我闻彦庆的尸体上踩过去!” “丞相大人这是何苦?” 慕寒渊看向闻彦庆,“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殿下和本王了?” “老臣从未想过要威胁任何人。让老臣辅政,是先皇的意思;不许三王入都,也是先皇的意思。如今王爷要违背先皇圣意,让三王来朝,那老臣这个辅政大臣,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干脆直接死了了事!” 闻彦庆一脸刚直。 慕寒渊淡淡的望着他。 “闻丞相这是在为难殿下,要让殿下背负永世骂名啊。” “罢了……” 慕寒渊抬起头,看向姜南微。 “既然闻丞相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殿下,本王另有一个提议。 “王爷说说看。” 慕寒渊微微躬身,朗然开口奏请。 “臣奏请,让三王世子,代三王入都!” - “什么,让世子们,代三王入都?!” 大长公主府,听到消息的华阳也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慕寒渊亲口说的?!” 通传之人点了点头。 “回殿下,正是如此——据说当时在朝堂之上,闻丞相以死相逼,场面一度尴尬难堪,摄政王才有此说法。其实长公主动怒指责摄政王之后,王爷原本已经同意三王入都,都是因为丞相,王爷不得已才改成这样。” “看来本宫果然没有猜错!” 华阳眯了眯眼。 慕寒渊对姜南微的感情果然是真的。 否则以他以往的性子,定然会和闻彦庆一样,死都不同意三王入都。 如今肯松口,必定也是怕姜南微由此恨上了他。 至于闻彦庆…… 华阳心中生出几分烦躁。 这个老东西,回回都是他出来做搅屎棍! 上次姜南微怎么没把他直接气死? 但是话说回来…… 三王入都,她身担着的风险,可不止一星半点。 若是他们杀红了眼,自己也被殃及,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 但若是世子们入都,她依旧能借机挑起事端,而且这些侄儿——不过二十几岁的孩子罢了,对她来说,既是更好操控的棋子,也是送到手边的人质。 如此看来,闻彦庆这老东西,倒是无意中帮她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华阳吩咐那通传之人。 “即刻派人快马加鞭去三王封地递送请帖,告诉宁安王、长乐王、永康王此事,就说……就说他们等待的时机已至。华阳在上都城中,静候几位兄长到来。” 那人得了吩咐,正欲退下,却又被华阳喊住。 “等等!”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75章 反心——皇位该换人坐了 第75章反心——皇位该换人坐了 “殿下还有别的吩咐?”那人问道。 “请帖三处都送,但这话,只需要告诉宁安王一人!然后让另外两人,见到长乐王和永康王后不要多言,但在暗中放出消息,就说宁安王已经同意世子入都——别被人抓住把柄,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通传之人离开,华阳大长公主坐在椅子上静思许久,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天助她也! 宋芳海昨日虽见过慕寒渊,但如今他龟缩着称病不朝,显然证明,慕寒渊并没有插手此事的意思。 不过就算慕寒渊插手,她也不怕! 因为慕寒渊摄政嚣张的日子,也要到头了。 宁安王这两年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现在把这个入都的机会放到宁安王面前,宁安王肯定会让世子入都,自己再暗中领兵随行。 长乐王和永康王虽畏首畏尾,但这两年在封地,被那些谋士们撺掇,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一旦他们知道宁安王世子入都的消息,定然也会抓住这个机会,绝对会不甘人后。 到那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只需坐享其成,收割最后一步,便可大业有成! 曾经刻意压抑的欲望,在华阳胸腔中恣意膨胀,写满了她整张脸。 华阳唇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她看着虚空,眼底是卷起的汹涌。 “皇兄,我会让你知道,你当初的选择,从最一开始,就是错的!” - 三日后,宁安王封地,肃州。 “父王您说什么?让我去上都?” 正在逗鸟的宁安王世子姜毓舟一听这话,顿时拉下脸,将手里的小木条丢到一边。 “我不去!” 说着,他冷笑一声,指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腿,再指指自己的嘴。 “您难道忘了吗?我这一条腿,早已被慕寒渊那个狗娘养的伤了,就连门牙,也被那狗东西给打掉了,我现在这幅样子,去上都做什么?让他看我的笑话吗?!” 残腿,豁牙。 是宁安王世子这一生永远也忘不掉的耻辱。 而这耻辱,正是慕寒渊给他的! 宁安王又何尝不知? 当初先皇还在的时候,一心念着慕远山的功绩,对他的儿子慕寒渊,也极尽包容。 当初慕寒渊打了姜毓舟,结果最后呢? 慕寒渊只挨了三十个板子,然后便被送去边关参军,建功立业,最后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堂堂摄政王。 可他的儿子呢? 只落下一生残疾! 那时候,姜毓舟已是敲定的世子,这便意味着,下一任的宁安王注定是个残废,是个说话漏风,走路不稳的瘸子! 这样的耻辱,宁安王如何能忍?! “此次让你入都,不是让慕寒渊看你的笑话。” 宁安王的大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轻声问。 “毓舟,你想报仇吗?” 姜毓舟一愣,抬起头。 “父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们等待的复仇之机,已经到来。” 宁安王平和的脸上,两年来,头一次显出不加遮掩的欲望。 “先皇和慕寒渊欠下我们父子的,此番去上都,父王都帮你一起讨回来!” “父债子偿,先皇造下的孽,就让他的那双儿女一起来还——毓舟,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也该换换人了!” “一个黄口小儿,一个放浪孤女,你说,他们凭什么执掌至高权柄,让你我这样的人也俯首称臣?” 姜毓舟呆呆的听着父亲说出这些话,眼中也逐渐燃起狂热的火苗。 是啊,凭什么呢? 凭什么慕寒渊一个贱种,就能做摄政王? 凭什么姜南微一个浪女,就能垂帘听政? 最可恨的是,凭什么姜南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能得百官朝拜? 就因为他身上流着姜氏的血? 若如此论,那他也是姜氏子孙,亦是皇族血亲! 凭什么他不可以! “父王,这上都,我去!” - “你说什么?老二真让毓舟去上都?” 彬州,长乐王府。 听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正在闭目养神盘核桃听小曲儿的长乐王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抬手,叫停了咿咿呀呀的戏子。 “出去出去,都出去!” 屋子里闲杂人等被屏退。 长乐王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又往前倾了倾。 “你再说说,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肃州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宁安王得到上都的消息和华阳大长公主的请帖之后,当天便让人给世子姜毓舟收拾好行囊和随行的人手,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前往上都。” “同行的人里,除了世子之外,还有世子的妹妹,宁安王最宠爱的女儿,郡主姜妙羽。” 长乐王盘核桃的动作缓了下来,敛眉沉思。 “老二竟然让妙羽也同行……” 宁安王一子一女,长子姜毓舟,幼女姜妙羽。 自从姜毓舟身残之后,宁安王不是没有想过续弦,好再生个儿子,可因为女儿姜妙羽闹腾不答应,宁安王多次续弦的谋算都被打断。 换做寻常人家,当爹的哪里会管女儿怎么想,可宁安王因为姜妙羽生得极像亡妻,一次次的包容,到最后甚至认命一般,断了续弦的念头。 所有人都知道,姜妙羽是宁安王心尖尖儿的宝贝疙瘩。 这两年来,不少人都想和宁安王联姻,上门求娶郡主姜妙羽,可宁安王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宁安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如今宁安王竟然会让她去上都? “老二这难道是想给女儿在上都城说一门亲事?” 长乐王皱着眉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旁边的谋士孙章捋了捋胡须,开口猜测。 “王爷,我倒是觉得,宁安王此举是一个信号。” 长乐王看过来:“先生何意?” “先前上都的旨意和华阳大长公主的请帖送来时,王爷您不是担心,这是一场鸿门宴么?” 无缘无故的以平乐侯世子满月宴的名义,让三王世子入都,任是谁,都会觉得这是朝廷在向三王索要人质。 自从先皇下旨三王入都视同谋反之后,上都对三王的戒备便摆在了明面上。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只会让人觉得,是上都那位摄政王和小皇帝,又想加强手中权柄,增强对三王的控制。 所以长乐王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开始想回绝之词。 原本今日就要告诉送帖子的人,可是现在,却又闹了这么一出。 宁安王竟然让一双儿女都去了! “所以你是说,此去上都,可能并没有我们先前所想的那样凶险?” “何止是没有凶险啊王爷!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谋士眼睛发光,长乐王皱着眉头。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没有别人,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76章 永康——有夫如此,死也值 第76章永康——有夫如此,死也值 “王爷您想,宁安王是什么样的人?说句难听的,在如今咱们姜国这些皇亲里,他可是最无利不起早的一个,若是上都之行有危险,他岂会让儿子女儿都去?” “还有便是宁安王和华阳大长公主,当初在上都的时候,这二位关系可是最好的。” “我们只是得到了大长公主的请帖和上都的消息,可宁安王那边可就不一样了,定还有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这事是什么,定然不是坏事!咱们不知道,但是可以跟着宁安王走,他做什么,咱们也做什么。到时候,吃不了肉,喝口汤也是可以的。您说是不是?” 孙章一番话,说得长乐王心中直接痒痒。 这两年在彬州,说句实在话,长乐王小日子过的也不错。 可若是能再好一些,他又何乐而不为? 毕竟从没有谁,会跟送上门的好处不过去。 “那先生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长乐王问道。 “难道本王让燕行也去?” 姜燕行,乃是长乐王世子。 孙章后退一步,躬身对长乐王行了一礼。 “王爷若是愿意,某愿意跟随世子走一趟。” - 宁安王世子姜毓舟、郡主姜妙羽,长乐王世子姜燕行,纷纷应华阳大长公主之请动身前往上都的消息,很快传到永康王所在的雍州。 三王之中,有两人都急急忙忙上赶着去上都,永康王心底最后一丝担忧也没了。 想也不想,便让人给儿子姜荣兴收拾东西,直接送上马车赶出雍州。 直到第二日,永康王妃礼佛回来,知道儿子就这么草率的被送了出去,当场就跟永康王闹起来。 “说你是个夯货你不听!这种事你那两个兄弟要去,那就让他们去,你瞎跟着掺和什么!” “别的且不说,就荣兴那憨头憨脑的样子,还有你这整日喝茶遛狗的德行,跟宁安王和长乐王怎么比?” “咱老老实实在雍州,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永康王被王妃一通臭骂,当即怂了不少。 不过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 “不就是去上都,给华阳的孙子过个满月宴么?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王妃,你是不是有些忧思过甚了……” “我忧思过甚?你这个……” 猪脑子三个字,被永康王妃吞了下去,她气得瞪了永康王一眼。 “你那个妹妹心思有多深,你难道不知道?上都那趟浑水,岂是我们能搅进去的?如今好不容易从那个狼窝里跳出来,过了两年清闲日子,你倒好,这一下子又钻回去,别到最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王妃气势甚足。 永康王缩着脖子,委屈巴巴怂唧唧开口。 “那不然我现在找人,去把荣兴拦住,让他再回来?” “人都已经出发了,现在又回来?” 永康王妃没好气看了丈夫一眼。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荣兴不能回来。” 永康王不敢吭声了,彻底缩成一个鹌鹑。 “那王妃你说……你说怎么办嘛……” 沉吟片刻,永康王妃毅然开口。 “第一,让肃州和彬州的人,盯紧宁安王与长乐王的人员与兵马调动,若发现异常,即刻来报!” “第二,让人快马加鞭追上荣兴,告诉他,不管宁安王和长乐王的两位世子做什么,让他不得跟着搅和进去,也不可跟华阳往来过多。去了上都……让他先去长公主姜南微府上拜会。” 说到这里,永康王妃想到什么,向自家夫君张开手。 “我们雍州的兵符在哪里?” “哦哦,兵符,你等等,我去拿。” 永康王连忙小跑到书架跟前,在暗格里翻腾一通,然后又小跑回来,老老实实把兵符放到自家媳妇儿手里。 永康王妃握着兵符,深吸一口气,似是在赌一般,最终下定决心。 “这枚兵符,交给荣兴,让他去公主府的时候,亲自给姜南微。” 对于妻子的安排,永康王没有半分质疑与问询,一切都老实照做,交给最信任的人手去处理。 待一切处理完毕,得了空,永康王这才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王妃,你说咱们这样投诚,荣兴就会没事,雍州就会没事吗?” “我不知道。” 永康王妃心里,也只有七成把握。 “我只知道,相较于你那几个各怀鬼胎的兄弟姐妹,长公主姜南微更值得信任。” 三王是在两年前才离开上都的。 所以永康王妃对每个皇室宗亲的性子,早在来雍州之前,就摸了个十成十。 她认真为自己的夫君解释。 “如果此次上都之行,只是寻常宴席,那么就算荣兴拿着兵符给姜南微,以她的性子,也绝不会贸然收下。到时候,我们雍州既表明了态度,也没有任何损失。” “若此次诸世子入都,是上都那边要质子,那荣兴送上兵符,姜南微定会竭尽全力保全他,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还有第三种可能,也是最坏的一种——这次入都是有人设局,或是二王与华阳有什么别的想法……” 说到这里,永康王妃攥紧双手,深吸一口气。 “若真是第三种,陛下虽年幼,但他却是名正言顺的大统,我们雍州站在陛下这一侧,且不说还有摄政王与三公同在,长公主也尽心同行,哪怕真有什么不测,百年之后,雍州也不至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反倒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就算表明甘居雍州之心,落在陛下和长公主眼中,也定是雍州自私,日后必会被除;又或者,一旦二王或华阳胜出,雍州作为皇室血脉,也会被斩草除根。” “所以,王爷……” 永康王妃看向自己的丈夫,手心渗出几分黏腻冷汗。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遇上最坏的局面,您……会怪我吗?” 永康王听到这话,顿时一拍大腿。 “嘿,你这话说的,兵符是我自己给你的嘛,自然是我自己承担所有的结果呐。” 说着,永康王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颗荔枝剥起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虽没什么大抱负大志向,但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更何况,皇兄在世时,待我不薄,当初给我的封地,也是我们兄弟几个中,土地最肥沃,收成最好的。” “咱们雍州这两年兵强马壮,全都是皇兄偏疼我,真到了我这个做王叔的出力的时候,我自然不能后退,得像当初皇兄疼我一样,好好护着小南微和小南翊。” “所以王妃,你也别想太多,来,吃颗荔枝,岭南那边早上刚送到的,味儿不错的。” 说着,永康王将剥好的鲜嫩荔枝,送到妻子唇边。 “趁着荣兴那臭小子不在,咱们多吃一点,去年送来的,大半都被他一人吃光了。” 永康王妃心头一暖,眼底一热,顺势吃下那颗荔枝。 她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便是嫁了永康王这样一个好丈夫。 有夫如此,便是死,也值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77章 翻墙——想你情难自禁 第77章翻墙——想你情难自禁 三王世子入都为平乐侯世子庆贺满月宴,成了这些日子以来,上都城里最热闹的事情。 先前叫嚣着要让女儿和离的宋尚书,这些日子则像是蔫儿了一样,一直称病不朝,大门也不出,彻底没了踪迹。 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起,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平乐侯虽混蛋,但平乐侯夫人这个位子,却是个香饽饽。 宋尚书先前赌气过过嘴瘾也就罢了,如今看清形势主动认怂,倒也正常。 毕竟宋家女儿若真的和离再嫁,可不见得能入得了这样的高门大户。 - 长公主府,校场。 这一日,晨光熹微,姜南微刚练完一套枪法。 待停下时,已经大汗淋漓。 云栀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同时递上用冰水浸过后拧干的帕子。 “最近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殿下快些擦擦,凉一凉。” 姜南微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天热是一方面,也是这些日子没怎么动过,所以突然一练枪,身子有些不习惯。” 当初待嫁前,喜婆说舞刀弄枪的不吉利,所以那一个月,姜南微停下了每日的练功。 后来成亲时,她又伤了手,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也一直没顾上。 直到这两天,诸般安排终于落定,姜南微这才得了空。 擦了一半,她想到什么,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对了,流夜呢?” 云栀道:“流夜侍卫说这两日三王的人陆续入都,公主府内的守卫需要再检查检查,所以和赵乾一道去巡查了。殿下有事找他?” “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先忙,我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一会儿用过早饭,让他来主院见我。” “是,奴婢这就安排。” - 早饭过后,主院,流夜如约而至。 姜南微想起先前云栀所说,顺口问道:“巡查的如何了?” “安插了一部分暗卫进府卫,还有一部分在暗处,负责府中安全的,都是赵乾手下最信得过的,不会出问题。不过殿下,府中那些奸细要怎么处置?” 几位王爷和华阳的奸细,有好几个都是面首,这些人流夜做不了主,只能让姜南微定夺。 “让人盯着吧,三王世子入都,他们肯定会有动作,等鱼儿自己动起来,才好咬钩。” 说完这话,姜南微问流夜。 “薛老太君那边怎么样了?现在走到哪里了?” 重生之后,姜南微让流夜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接华阳大长公主的婆母,驸马薛成安的母亲,薛老太君。 如今世子们已经登场,薛老太君这一步,自然也不能缺席。 “回殿下,老太君明日便能到上都。如今负责核验出入城百姓的,是王爷身边的明河,所以入城不存在问题,只是这安置的地方……明河说他家主子建议,将人放到摄政王府,这样一来,您之前准备的地方就用不上了。属下寻思,还是先问问您的意见,看看人究竟安置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姜南微颇有几分稀罕的看了流夜一眼。 “你这些日子,倒是和那个明河走的近。” 流夜闻言,连忙跪下行礼。 “殿下明鉴!流夜明白分寸,绝无背叛殿下之意!” 见流夜误会,姜南微有些哭笑不得。 “你且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你平日里老是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我瞧着这几日你和那个明河时常在一处,觉得有些稀奇罢了。” “能遇上谈得来的人,这是好事,我又不是不讲理,非要你跟他一句话也不说。” 流夜的前半生,一直活在黑暗中。 除了同为暗卫的那些兄弟,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交流往来,是姜南微给了他出现在阳光下的机会。 明河是个自来熟,身手也不错,一来二去,二人难免惺惺相惜。 人这一生,能遇到这样可以谈得来的友人不容易。 姜南微为他开心,当然不会加以限制。 “既然慕寒渊愿意在王府腾出一点地方安置薛老太君,那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吧,摄政王府,一般人查不到那里去,薛老太君在那里也安全。” 流夜得了吩咐,很快离去安排。 姜南微撑着胳膊坐在窗边,不知不觉中,目光偏向东侧的院子。 那头,正是宣玉阁。 繁茂的树枝越过围墙探过来,姜南微脑海里忽然出现慕寒渊的那张脸。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越来越习惯和慕寒渊之间的合作,也逐渐习惯,身边生活着这样一个人。 以前,她总觉得,一个人单打独斗最方便,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牵扯。 可如今看来,有这样一个周全的盟友,也很不错。 笑容爬上姜南微的唇角。 这时,墙头忽然冒出一张脸,紧跟着,有人从墙那头纵身跃下,直接翻了过来,落地时,正对上姜南微含笑的目光。 慕寒渊有些尴尬——堂堂摄政王,翻墙被抓包,实在是有些丢人。 与此同时,姜南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完蛋,这怎么想着想着,都出现幻觉了。 她才刚想到慕寒渊没多久,这人转眼就出现了。 姜南微揉了揉眼睛。 然而定睛再看,慕寒渊已经带着几分被戳破的尴尬,走到窗边。 姜南微抬起头。 慕寒渊背着光,他的脑袋正好挡住太阳,好似浑身都散发着圣光。 “殿下,那边的暗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走,又怕外头有人看到,所以才出此下策……” 声音入耳,姜南微这才回神,反应过来。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 “慕寒渊?” 所以刚才不是她的幻觉? “是我。” 慕寒渊干脆直接从窗户翻进来,姜南微后退一步,忽然想到,上次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她和慕寒渊两人被明焉他们锁了起来…… “殿下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姜南微眼神闪躲。 “可我刚才看到,殿下好像笑得挺开心,是有什么好消息?” “才没有!” 姜南微矢口否认的同时,转过身去,手捏着衣服的绑带,“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此话一出,问住了慕寒渊。 他要是说,自己只是忽然有些想见她,所以忍不住翻墙过来,本想看一眼就走,结果没想到被直接抓包了……这样会不会被当做登徒子? 就在慕寒渊思索着,要不要找个理由掩盖一下的时候,云栀从外面匆匆而来。 “殿下,永……诶?王爷?您何时来的?” 看到慕寒渊的一瞬,云栀愣住了。 方才她一直在主院门口叮嘱那些丫头做事,也没见摄政王进来啊! 他是怎么进屋的? 气氛有一瞬的尴尬与微妙,最终还是姜南微扯过话题。 “云栀,你刚说什么永?” 被姜南微一提醒,云栀终于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哦对,殿下,是永康王世子,姜荣兴,他来上都城了,如今正在公主府外,等着求见您呢。”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78章 打赌——永康王世子的目的 第78章打赌——永康王世子的目的 “姜荣兴?他怎么来了?” 永康王是先皇的第四个弟弟,但按年龄,姜荣兴是姜南微的堂兄。 相较于宁安王世子和长乐王世子,永康王世子性子更加敦厚,姜南微对他印象不错。 但当初在永康王还在上都的时候,一家人和姜南微之间也并不算亲厚。 如今姜荣兴来了上都,怎么会突然来见她? 要知道,姜毓舟他们来了两天了,也没见上公主府见见姜南微。 “先不管了,将人请去花厅好生招待,我容后就到。” 云栀领命离去,姜南微走过屏风换衣。 刚准备解下腰间系带,这才想起慕寒渊还在屋里。 动作一滞,姜南微看向慕寒渊。 “……你出去。” “你这一身就挺好看。” 前言不搭后语的回复,让姜南微先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她瞪了慕寒渊一眼。 “要你管!” “姜荣兴此来,应该是示好——永康王妃是个聪明人,当初三王还在上都的时候,唯独永康王不结党营私,也从不攀附站队,这固然与永康王性子淳厚有关,但更多的,还是这位王妃相夫有道。所以你穿着府中便衣去见姜荣兴,其实更合适。” 姜南微:“……” 说正事就说正事,好好的怎么又扯到她的衣服上! 不过腹诽归腹诽,姜南微还是停下了换衣服的动作,从屏风后走出来。 “我曾在宫中宴席上与永康王妃说过两句话,的确比宁安王妃和长乐王妃更通透明理。不过若说永康王淳厚,我倒是不大同意——皇室子孙,除却被宠坏的和被刻意养坏的那些,没有一个是蠢货,我这位王叔是大智若愚,其实他可比其他二王更聪明。” 说完这话,不知想到什么,姜南微歪了歪脑袋,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与兴味。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猜猜看,我这位堂兄是来做什么。” 说着,姜南微走到书桌旁,摊开两张纸,伸手作请。 “一人写一张,待我见完姜荣兴回来之后看,如何?” 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姜南微身上,给她一头秀发染上浅浅的金色,脸上细微的薄绒也清晰可见。 看着那眉目含笑的容颜,慕寒渊心头好似被猫儿轻抓了一下。 “好。” 他也笑起来,应声的同时,提起旁边的毛笔,蘸墨。 “等等!等我转过身你再写,免得到时候说我看你。” 说着,姜南微背过身去。 看着她的背影,慕寒渊唇角的笑弧度又大了几分。 几息之后,慕寒渊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折叠起来。 “好了。” “行,那接下来我写。” “好,那我也背过身去。” 若是明河在旁,看着自家王爷这番举动,定会嘲笑他幼稚。 可不知为何,慕寒渊此刻心中却是满满的溢着暖。 姜南微很快写好。 折叠之后递过来。 “呶,这样,我的给你,你的交给我,互相保存。一会儿见完姜荣兴我去宣玉阁找你。” “赌注呢?” “赌注?” 姜南微这才想起,自己只说了怎么赌,还没说赌什么。 就在她思索赌些什么的时候,慕寒渊已经开口提议。 “不如这样,若是你说中了,那我答应你一件事;若是我说中了,换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完这话,慕寒渊又补充一句。 “当然,这些事不能不利于姜国。” “好,成交!” 只要不会有损姜国的利益,那对姜南微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可做的。 - 花厅。 姜荣兴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略有几分紧张。 虽说和姜南微是堂兄妹,但先前他还住在上都的时候,就和姜南微之间并不亲厚,也没什么太多交集。 那时候,姜南微是最受宠的长公主,高贵不可方物。 在姜荣兴心里,这个堂妹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能轻易靠近。 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后来随父母去了雍州,就再没有见到姜南微的机会。 但这个名字,他听到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嚣张跋扈,杀伐果断,放浪形骸,不可一世。 以前的仙子,在他人的口口相传里,染上了嗜血的杀气。 可在姜荣兴眼里,姜南微那样的人,就该有这样的脾性。 就像美丽的花朵,需要尖锐的利刺来作为武器保护自己,姜南微的恶名,反倒让远在雍州的姜荣兴松了一口气。 当初先皇下令,三王去往封地之后,再也不得入都。 作为永康王世子,未来的永康王,姜荣兴早已做好了再也见不到姜南微的准备。 可是他再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世子入都的机会。 尤其如今坐在公主府,喝着温热的茶水,姜荣兴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他昨日傍晚就到了上都,只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不好让姜南微看了笑话,这才又等了一天,好生沐浴修整,换了身新衣,才登门拜访。 想到这里,姜荣兴放下茶杯站起身,将自己本就很整洁的衣服又整理了一番。 这时,姜南微正好抬步而来。 “方才府中有事耽搁,世子久等。” “啊……”姜荣兴一呆,整个人都束手束脚紧张起来,“不久等不久等,你先忙,你先忙。” 姜南微被他这样子逗得一笑,在主位落座后伸手作请。 “我这府里不是别处,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没有那么多规矩,世子且坐吧。” “哦哦,好,坐坐。” 姜荣兴手忙脚乱的坐下来。 眼前的姜南微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只是五官长开了些,比以前更加明媚,气度也更从容且坚定。 姜荣兴悬着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 这样的堂妹,在上都肯定没人敢欺负她吧? 姜南微拿起茶盏,轻呷一口茶水,似不经意开口。 “从雍州到上都,快马加鞭也得三日。听说世子昨日便到了上都,怎的不在驿站多休息几日?” “我,我不累。” “……” 早就知道姜荣兴是个敦厚老实的,可姜南微没想到,他能这么老实。 两年了,还和当初的愣头小子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王叔和王婶还好吗?这两年上都事多,我这个做晚辈的,都没时间去雍州拜望他们。前几日陛下又赏我了一些老参,待日后回雍州的时候,你顺便带一些回去,权当替我表表心意。” “不不不。” 姜荣兴连连摆手,正想说雍州不缺这些东西,但对上姜南微那双璀璨的凤眸和明媚的笑颜,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 “……那,那好吧。我替父王和母亲谢,谢过殿下……” 看着姜荣兴收回双手缩着脖子的样子,姜南微再次被他逗笑。 皇室血脉,能有这样的性格,可见永康王和王妃真的将这个儿子保护的很好。 “云栀,去将早上明河送的糕点拿过来。” 说着,姜南微看向姜荣兴,“我记得当初世子还在上都的时候,最喜欢宝寿斋的酥糕,一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姜荣兴万万没想到,姜南微竟然连他的口味也知道,顿时受宠若惊。 就这样,怀着忐忑,一阵吃吃喝喝。 待吃饱喝足之后,姜荣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儿。 窘迫之余,倒是难得放松下来。 这时,姜南微才缓缓开口:“世子今日来,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被姜南微这一提醒,姜荣兴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 他当即坐直了身子,正准备将东西拿出来,但想起什么似的,又向四周看了看。 姜南微见状,看向云栀。 “外头树上的蝉声实在有些吵闹。” “奴婢这就带人去粘走它们。” 屋里的下人都被云栀带走,门也从外面关上。 这时,姜荣兴才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盒子,双手呈递给姜南微。 “这是什么?” “殿下打开看看。” 【今日第三更】 ? ?根据编辑的安排,明天就要倒v上架了,所以今天的三章更新提前发出来,这一章内容也会多一点,大家趁着上架前,记得把前面的免费章节都看完! ? 明天上架,会爆更2万,喜欢且经济好一点的小宝贝,希望能订阅支持一下大雪,因为首日24小时的订阅数据,还是蛮重要的,毕竟大雪也是学生,也要吃饱饭,才能更有动力利用课余时间给大家更新。 ? 最后,希望大家有空的话,可以帮大雪点点五星书评,因为现在好像遇到了恶意差评,上周还是9.7分,这周忽然就变成了8.8,早上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 ? 如果真的是大雪哪里写的有问题,欢迎大家和大雪一起探讨,我也很乐意接受大家的意见,但是这样恶意差评,真的会让人很伤心。每天利用所有的课余时间,尽可能的给大家多更新,但是换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很让人崩溃。所以如果大家觉得大雪写的还可以,希望能鼓励性的给大雪点点五星。 ? 希望每一个善良的人,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 爱你们,感恩! ? ???? (本章完) 第79章 初吻——殿下轻薄我 第79章初吻——殿下轻薄我 姜南微接过盒子打开。 一枚金铜色的兵符躺在锦缎之上。 姜南微骤然抬眼,看向姜荣兴。 却瞧见姜荣兴正一脸懵的等着她,微微偏着脑袋,一副也想看,但是又不敢看的样子。 “世子不知王爷和王妃让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吗?”姜南微问。 姜荣兴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父王说,不许我在路上看。” “……那现在看吧。” 姜南微将盒子转向他。 姜荣兴定眼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兵……兵符?” “是。” 姜南微将盒子放到手边的桌子上,点头肯定了姜荣兴的判断。 “而且,是你们雍州的兵符。” 姜荣兴傻眼了。 父王母后怎么会让他将兵符带出来? “这,我不知道父王和母亲让我带的是这东西……” “现在世子知道了。”姜南微含笑,看向姜荣兴,“世子如何看?” 听到这话,姜荣兴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既然他们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世子可知道兵符意味着什么?” “知道啊,雍州的兵符,可以号令雍州军,殿下有兵符在手,雍州军就会全都听你的。” 姜荣兴的语气如此平稳无波,这下倒是轮到姜南微愣怔了。 片刻之后,她将那盒子推到姜荣兴面前。 “王叔王婶的好意,南微心领。但这东西,南微不能要,还请世子收好。” “我不能要,这是他们给你的,而且我也想给你。” 姜南微:“……?” 见姜南微面露征询,姜荣兴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姜南微可能是觉得他的回答有些随意和儿戏,所以才不要。 于是他顿声酝酿了一下言辞,重新郑重其事的开口。 “作为永康王世子,未来的永康王,雍州之主,殿下,我很清楚兵符的价值。” “它代表着地位,代表着权力。” “但更代表着责任。” “代表着作为地方藩王,肩负着的护卫城池百姓,同时拱卫王室的责任。” “所以父王和母亲让我将兵符交给你,一定是因为到了需要雍州出力,护卫王室的时候了。” 姜南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姜荣兴,但又很快了然。 皇室血脉,果然没有真正的蠢笨之人。 敦厚的性格是一回事,敏锐的判断又是另一回事。 望着姜荣兴,姜南微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却有几分期待,似是希望姜荣兴继续说下去。 得到鼓励,姜荣兴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下令三王不得入都,就是害怕大家造反,威胁到当今陛下的地位。” “这两年来,三王都在封地,上都与藩王相安无事,说明一切都尚且稳定。可如今突然让三王世子入都,一定是因为有人起了不臣之心。” “不管是谁,殿下,雍州和我们永康王府永远站在您和陛下这一侧。” 姜荣兴目光澄澈,言辞不似作假。 姜南微笑了起来。 “兄长放心,如果真有危险,南微定会护你在上都安全无虞。” 说着,她拿起盒子,双手递给姜荣兴:“送兵符是雍州的态度,而这,就是我的态度。” 姜荣兴后退一步,双手藏在身后。 “我不要你的保护,殿下。你既叫我一声兄长,那我这个做兄长的,就理所应当护着妹妹,该我保护你才是。兵符我是不会要的。” 见姜荣兴如此,姜南微略一沉吟。 “既然兄长坚持,那南微另有一个想法,你可愿听上一听?” “你说,只要能帮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一盏茶后,屋门打开,姜南微让云栀送姜荣兴出去。 连带着好吃好喝的,足足包了许多,全都塞进姜荣兴的马车。 回到主院后,想着先前慕寒渊爬墙的事情,姜南微略一思索,也走到墙边。 将衣服裙摆扎好,借着旁边山石的位置,她脚尖一点,整个人便腾跃而上,翻到了墙的另一侧。 “殿下怎么也开始爬墙了?” 一道带着促狭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南微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得亏伸过来一只大手,将她搀扶住。 但跃下时的冲力太大,这一搀扶不仅没有将她扶稳,反倒害得她直接将人扑倒—— 慕寒渊整个人栽进墙边树下的太师椅里,怀中是瞪大了眼睛的香软少女。 幽兰之香伴随着泥土的辛涩之气涌入鼻间,温热的呼吸扑面,就连扑通扑通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二人几乎可以从那双璀璨如星的瞳孔里,看清自己愣怔的倒影。 姜南微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扫在慕寒渊脸上,带来一阵酥痒。 “殿下……” 慕寒渊声音微哑的声音低沉。 像一根羽毛,在姜南微心头撩起波澜。 又像是一只等待的猫儿,发出缠绵的喵呜。 鬼使神差般,姜南微直接凑近几分印了上去。 “不许乱勾人!” 软糯的双唇印叩,让慕寒渊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如同被一道闪电惊雷劈中,半分也不能动弹。 而某个家伙在做出坏事之后,则瞬间清醒! 老天爷!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窘迫又尴尬的姜南微手忙脚乱的起身,谁曾想还没等她撑臂起身,便被一双长臂箍住腰身,重新跌回某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殿下只许自己放火,却不让本王点灯,真是好不公平呢……” 撩人的低哑之声,带着勾人的撩拨之欲,让姜南微彻底羞红了脸。 “刚才那,那只是巧合!” “嗯,殿下只是很巧合的主动轻薄了我。” “我才没有轻薄你!真的是巧合!我,我只是崴了脚!” “嗯,殿下只是崴了脚,然后天意让殿下轻薄了我。” “慕寒渊!” “我在,殿下。” “你无耻!” “好的殿下,无耻的是我。” 姜南微要被慕寒渊气死了! 他越是从善如流,姜南微就越是觉得自己被戏耍玩弄,就越生气! 这个家伙! “无耻!你放开我!” 慕寒渊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一副我是下面的那一个的表情。 “不是我不放开,殿下,是您在压着我啊……” “谁要压着你了!” 姜南微瞪了他一眼,因为无处借力,只能硬着头皮按在慕寒渊胸膛起身。 结果这时明河刚好一路跑来。 “王爷!大周……王,王爷?殿下?你……你们……”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80章 懂了——王爷和公主,真的什么都没发 第80章懂了——王爷和公主,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哦! 明河手里拿着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姜南微手忙脚乱的站起身。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太师椅上,慕寒渊轻笑一声,也跟着应和。 “嗯,本王和殿下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明河,懂了吗?” “懂懂懂!属下懂!属下最懂这个了!” 明河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是他不花钱就能看的东西吗? “那什么,殿下,王爷,那您二位先忙,先忙,属下晚点再来!” 说完这话,明河几乎逃也似的从院子里窜离,临出门的时候,还没忘记将内院外的人全都赶走。 “去去去,王爷昨儿个晚上没睡好,你们都去远点,不许扰了王爷休息!这里我守着就行了!都走都走!” - 内院,想着明河刚才的神色,以及他那贱兮兮的笑容,姜南微心中一阵打鼓。 她怎么觉得,明河像是想歪了呢? 想到这里,姜南微瞪一眼依旧老神在在躺着的慕寒渊。 “明河要是敢出去乱说,我就剁了他!” “殿下与本王真是不谋而合——殿下若真有需要,届时我为您递刀。” 姜南微:“……?” “我是让你管管他!” “殿下放心,你也能管住他。” “他凭什么听……” “我的”两个字还没出口,对上慕寒渊那含笑的眸子,姜南微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气得背过身去。 “谁要管住他!” “殿下要不要,您都是长公主,明河知道分寸,您若有吩咐,他不敢不从。” “慕寒渊!你是故意的!” 姜南微转过身来踹了慕寒渊一脚。 这人就是故意说那种模棱两可的话,故意让她误会,故意撩拨她,故意轻薄! ——这一刻,恼羞成怒的长公主殿下,早已忘记,刚才是自己主动占了别人的便宜。 好在慕寒渊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逗弄姜南微。 他坐直了身子从太师椅上起身。 “是我过错,不该惹殿下生气——不过殿下此来,可是姜荣兴那边有了结果?” 此话一出,倒是提醒了姜南微她此来的目的。 先前的窘迫与薄怒被喜色占据。 姜南微扬着下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还多的慕寒渊,面有得意。 “我赢了!” “哦?让我瞧瞧,殿下写的是什么?” 说着,慕寒渊从怀里拿出先前姜南微写的那张纸。 展开一瞧,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两个字。 “看到了吧?” 姜南微挑了挑眉,然后从腰间拿出一物,摊开在手里。 “呶,瞧瞧,我猜的可还准?” 阳光下,少女玉指纤细,手腕白皙,宛如一块莹莹白玉。 而那白玉正中,则安静的躺着一枚金铜之色兵符。 慕寒渊看了一眼,含笑。 “雍州兵符?恭喜殿下。” “算不上恭喜,毕竟就算没有雍州军,这一仗也赢定了。不过永康王和王妃既然有此善意,倒也是好事,至少证明我这些王叔当中,还有忠正之辈。” 姜南微做事果决,却不代表她没有普通人的感情。 能与亲人和睦相处,谁愿意如此宫心算计? “永康王这是示好,是表明立场,也是用兵符做他儿子的保命符——若是世子在上都城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万不好交代了,殿下还需多多留心。” 这一点,慕寒渊和姜南微倒是想到了一处。 “你放心,我会让流夜安排宫中暗卫暗中保护姜荣兴,绝不会让他有危险,但护着他,却也不能直接将他圈养起来,什么事都不让他做。” “殿下胸有乾坤沟壑,不过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殿下也不要客气。” 听到慕寒渊这话,姜南微轻哼一声。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慕寒渊这人有时候讨厌是讨厌了点,但有事他是真靠谱。 放着这样的好盟友不好好用,除非她是傻子。 不过…… “姜荣兴的目的我跟你说了,现在我们的赌约应该也有个结果了吧?” 姜南微收好兵符,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慕寒渊。 “我可得好好想想,让你做什么事会比较好。” “那我和殿下一起想,看看让殿下做什么会比较好。” 看着慕寒渊的笑容,姜南微心里一个咯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连忙去怀里摸方才慕寒渊写的那张纸。 果不其然,打开之后,里头也写着两个飘若游龙的大字。 兵符。 “你怎么也猜出来了!” 胜出的喜悦顿时大打折扣。 姜南微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有些气馁。 两个人猜的一模一样,那就是没有输家,也没有赢家。 赌了个寂寞。 “今天上午送来的暗报里,说肃州和彬州都出现了兵马调动,虽掩盖了踪迹,还故意扮成行人和货商,但依旧被认了出来——宁安王和长乐王的兵马,是往上都的方向走。” “随后没多久,雍州那边也出现了部分兵马调动。” “但雍州军去的不是上都,而是雍州与二王封地的边界,且只调动了不到一半的兵马。” 藩王调动自己的州府兵马,也需要兵符。 若无兵符,最多只能调动一半。 “若二王如我们所料,所图甚伟,那么永康王此举,便是时刻准备围魏救赵。” “此时永康王世子人在上都,他能求的人,自然只有殿下您,送来兵符,便是最好的表态,也是对兵马调动最好的解释。” 慕寒渊的解释有理有据,几乎和姜南微所猜八九不离十。 只是她不是根据兵马调动判断出的兵符。 而是因为前世二王揭竿而起自立为帝后,只有永康王不曾称帝。 - 当初雍州被围,也是永康王拼尽全力守城,护卫百姓。 最难的时候,他每天只喝一碗粥,也要尽可能多的不让百姓挨饿。 原本,永康王想要和雍州百姓死战守城,是慕寒渊攻打周国的攻城军后方,这才替雍州解了围。 那一战之后,永康王便将手中兵符交给慕寒渊,这才有了后来慕寒渊壮大势力,重整旗鼓揭起的复国之战! 之后的结果,姜南微没有机会知道。 但借由这件事,却让她看清了雍州和永康王的品性。 就像今天姜荣兴所说的那样。 兵权这种其他藩王眼中比命还重的东西,对永康王来说,只是护卫百姓,拱卫家国的工具和责任。 雍州,始终忠于姜国…… 就在姜南微思绪逐渐飘远的时候,头顶传来慕寒渊温雅的声音。 “虽然殿下与我无有输赢,但既然落了赌注,这赌局就该有个结果。” 姜南微回神,抬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依旧可以帮殿下做一件事,当然,殿下也同样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姜南微点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 总比什么都落不下强。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问。 【今日第二更】 ? ?后面还有更新哦!今天努力冲2万! ? ???? (本章完) 第81章 奸细——知道谢云衍是谁 第81章奸细——知道谢云衍是谁 慕寒渊一摊手。 “还没有想好。” “……那就先欠着吧。”姜南微道。 毕竟她也还没想好。 “好,欠着。” “……慕寒渊,你干嘛老是顺着我说话?” 姜南微觉得今天的慕寒渊很不对劲,尤其是刚才…… 想到这里,姜南微抬头问他。 “你没事躺在这里干嘛?” 墙边树下,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躺在这里也看不到院子里的好景色。 “乘凉。” “???” 姜南微满头问号。 大中午的,放着布置了冰盆的屋子不坐,坐在院子里乘凉? 就在这时,一墙之隔的主院,响起婢女们清晰的声音。 “那边还有些落叶,都扫扫。” “殿下屋子里的冰不够用了,我再去拿一些过来。” “还有熏香也别忘了,入暑了,这次换清淡一点的香。” 姜南微好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慕寒渊!搞半天你搁这儿是听墙角呢?!”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你……” 姜南微正欲开口,隔墙又有声音传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好像是殿下……听着像是殿下在喊摄政王呢……” “瞎说什么呢,云栀姐姐刚才明明说了,殿下在枫叶苑!” “我好像真的听到了……不过也有可能真的听错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觉得摄政王和咱们殿下更配,要是摄政王也能做殿下的面首也就好了。” “我也觉得!摄政王人比传言中好很多!而且比容昭平易近人,以后做咱们府上的男主子就好了。” “嘘嘘嘘,别说了,云栀姐姐过来的,再乱嚼舌根,仔细你们的舌头!” 围墙那头噤了声。 姜南微挑眉看向慕寒渊,一脸“看你怎么解释”的神色。 慕寒渊玩味而笑。 “殿下确定要在这里跟我继续说?” “……”姜南微瞪了他一眼,“本宫走还不行?” “可是殿下不是已经让云栀故布迷阵,说自己在枫叶苑么?如果您现在从宣玉阁出去,底下那些人会怎么说?就算走暗道也不行吧,没法解释殿下什么时候回来了啊……” “慕寒渊!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南微气的咬牙,却还不得不压低声音。 “殿下别生气,跟我来。” 说这话的时候,慕寒渊拉起姜南微的手,一路牵着进了屋。 姜南微愣怔间,就这么被牵着进了屋。 凉意袭来,没等她开口说话,慕寒渊已经率先出声。 “大周三皇子的事情,有着落了。” “你说什么?” “谢云衍的事情——明河查到了那个脸上有疤痕的人,但他却并非这位三皇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南微上前几步,有些急切。 慕寒渊示意姜南微先坐。 “我让明河进来跟你细说,刚才他又出去了一趟,许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姜南微顿时想起方才明河进来的时候,张口喊完慕寒渊,就说起了什么“周”。 但转念再一想方才那一幕…… 姜南微顿时窘迫至极的捧起茶杯,喝茶缓解尴尬。 - 明河进来之后,见自家王爷和姜南微坐在一起,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见过殿下,王爷。” “将你先前查到的消息,跟殿下说说。” “得嘞!” 明河欢快应声,然后将自己这些日子查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自从王爷吩咐要查大周那位三皇子之后,属下就在上都开始按照面部特征排查,锁定了最有可能的四十三人,开始日日盯着他们。“ “同时,属下还让人去了一趟周国都城,调查那些百姓、朝臣还有宫人们口中的周国三皇子。” “一来一去,花了快一个月,终于查到,原来那所谓脸上横亘伤疤的说辞,只是民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谢云衍脸上的确受过伤,但到底是皇子,真毁容丢的也是周帝的面子,所以后来周帝给他赐了药,没多久就恢复了。只是外人不知道,这些年口口相传,再传到咱们姜国,便有了这样的说辞。” 姜南微拧起眉头。 “所以说,谢云衍脸上没有伤口?” 那这可怎么查? 唯一的特征都断了,难道这人就真的找不到了? “谢云衍本人脸上没有伤口,但他手下的人脸上有——先前那几十个脸上有疤人也没有白找,这些日子盯梢下来,发现其中有一人的确与周国有关。” 原来,明河一路调查,发现这些脸上受过伤的人里,还真有一人举止异常,仔细一查,的确是先前周国的奸细。 “更绝的是,这人好似是之前与周祈晟交接的漏网之鱼——当初我家主子查周祈晟,原以为将与他有关的人全都查出来了,没想到还有一人没有被揪出来。” “就是他,在周祈晟死后,又和那谢云衍联系上了。” 听到这里,姜南微忍不住追问:“那这人现在何处?可还有别的什么进展?” 见姜南微心急,慕寒渊踹了明河一屁股。 “让你汇报就汇报,你当写话本呢?还设悬念留钩子?” 明河白白挨了一脚,连忙揉着屁股老实起来。 “那人已经在掌控之中,因为我家主子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让我们继续盯着。” “不过也正因此,我们顺藤摸瓜,发现这人好像是大周明武大将军,柳程英的人,而且这个柳程英,好似还和华阳大长公主之间有什么交易。” “具体什么交易,我们还在查,但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 “第一,这交易目前被暂时中止,华阳大长公主好像还因此动了怒,却又不敢和柳程英之间闹得太难看。” “第二,大周三皇子谢云衍也牵扯进了这件事,华阳大长公主和柳程英之间的牵线人,就是这个谢云衍。” “明武大将军,柳程英……” 姜南微念着这个名字,前世种种浮现在脑海中。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或许,我知道他和华阳之间在做什么交易……” 明河略带诧异的看过来。 慕寒渊也望着姜南微。 这时,姜南微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又或者,这个谢云衍,我也知道是谁了……”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82章 棋局——容昭的身份(为@周乔西宝贝 第82章棋局——容昭的身份(为@周乔西宝贝加更) “公主殿下您知道?”明河很好奇。 “明武大将军柳程英,是周祈晟的叔父——周祈晟的父亲周奉先,乃是柳程英的副将,与柳程英是拜把子的兄弟。” “当年,周奉先为保护柳程英而死,周祈晟便被养在柳程英膝下,此次他来上都,也是柳程英的授意。” 慕寒渊皱了皱眉头。 听姜南微再提起周祈晟这个人,他心中很不舒服。 但这件事背后,显然又不是他们以前以为的那样简单。 这时,明河挠了挠脑袋。 “所以,这个柳程英,他和华阳大长公主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不等姜南微开口,慕寒渊已经大致理清了其中关系。 “若我没有猜错,华阳的后手,便是他吧?” 姜南微点了点头。 “按照华阳的计划,是借故引三王入都,挑起姜国皇室内部的纷争,待三王与朝臣和我们姐弟斗到最后,她再向柳程英借兵,做最后得利的渔翁。” 华阳不是藩王,府中可以豢养小部分私兵,但却没有大量的兵马。 就算她想做渔翁,也得有足够的人马来做最后的收割。 否则就算上都这滩水她搅腾地再浑浊,摸到的鱼也有限。 这个时候,周祈晟恰如其时的出现,带着柳程英的交好之意,便成了华阳最好的选择。 ——柳程英的兵马,都戍守在姜周两国的边界线上。 只要华阳需要,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攻打宁安王和长乐王的封地。 到时候老巢被端,二王必会被打乱手脚,不管他们管不管封地,华阳都会等到机会做捕蝉的黄雀。 但问题在于,不管是柳程英还是他背后的人,他们的野心都不只是做华阳的合作者。 “他们要的,是借着与华阳合作的名义,拿下整个姜国。” “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柳程英真的攻下肃州和彬州,之后便是雍州,再者便是姜国腹地,一路直达上都城。” “而布下这盘棋局的人,正是那位大周三皇子,谢云衍。” 前世留存的疑惑,在此时终于豁然开朗,一切都被串联起来。 原来周祈晟从最一开始,就是谢云衍的人。 接近她,便是为了更好的挑起姜国内乱,从而给大周趁虚而入的机会。 明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周祈晟死了,那个柳程英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起兵?” “柳程英凭什么起兵?” 慕寒渊讥讽一笑,“且不说他手中的兵马都属周帝,光说周祈晟骗婚在先,更是大周的暗探,除非周帝不要那张老脸,才敢以周祈晟作伐!” 姜南微也点了点头。 “柳程英的确不会为了周祈晟起兵,因为当初周奉先之死,是柳程英故意为之,周祈晟更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当初在战场上,周奉先不是为了救柳程英才死。 那一刀,原本是劈向柳程英的,是他一把扯过周奉先挡在了自己身前,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周奉先命大,还留了一口气,可柳程英怕他将这事说出去,便干脆又补了一刀,周奉先这才彻底断了气。 至于这样私密的事情,姜南微为什么会知道…… 当然是因为当初去了大周之后,柳程英借着为周祈晟庆贺新婚的由头,灌醉了周祈晟,企图玷污姜南微事,酒后张狂说出来的。 “柳程英必须死,我要他的命。” 姜南微咬着牙,眼底浸着浓浓的恨。 纵然前世柳程英没有真的玷污成功,可那张丑恶的嘴脸,她却再也不想看到。 明河被姜南微的眼神吓到了。 他看向自家主子,眼神询问,为什么长公主殿下对这个柳程英有这么大的恨意。 可慕寒渊又能知道什么呢? 慕寒渊伸出手,握住姜南微有些发凉的小手。 “只要殿下想要,来日我必取柳程英首级,亲手呈递于殿下面前。” 明河见此,连忙老老实实的垂下头,缩成一只鹌鹑,假装自己不存在。 被暖意包裹,姜南微一点一点从先前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我没事。” “殿下不必强撑。”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不再似先前那般玩笑。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又会面对什么,殿下务必记得,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姜南微心头一暖,扬了扬唇角。 “谢谢,我真的没事。” 如今的局势,并没有时间留给她伤春悲秋,更没有让她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情绪上。 深吸一口气,姜南微坐直了身子,抽出自己的手。 “继续说之前的事情吧——方才明河说,柳程英和华阳之间的交易暂时中止,这就说明,柳程英的兵马暂时不会借给华阳。换言之,他们在观望,或者说,在等待更合适的合作者。” “难道他们要和那些藩王合作?”明河问。 “现在三王不得入都,来的都是世子,见所以选择藩王的成本,比选择华阳的成本更大。” 慕寒渊说完这话,看向姜南微。 “殿下,你方才说,已经知道那个谢云衍是谁了?” “王爷也猜到了吧?” 姜南微看了过来。 慕寒渊既然能猜到永康王世子的目的,与她一样猜出谢云衍,想来也并不难。 慕寒渊的确猜出来了。 “殿下先前说的不错,那位三皇子,果真能屈能伸。” 毕竟能豁出男人的尊严不要,给敌国两位姑侄公主做面首,寻常男人可做不到,更不要说是皇室血脉了。 容昭。 谢云衍。 原来找了许久的人,就在眼前。 一时倒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 明河被两人的哑谜搞蒙了。 “殿下,王爷,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那个三皇子谢云衍到底是谁啊?你们只要一句话,属下这就去把他抓起来!” “抓人就不必了。” 姜南微站了起来,这样的贵客,自然是要亲自见才好。 “王爷。” 姜南微看向慕寒渊,“如今柳程英中止了华阳的合作,为了保证池水搅乱,华阳定会狗急跳墙,对三王世子下手。” “殿下放心,保护众世子的事情我来处置。” 说着,慕寒渊略带担心的望着姜南微。 “不然,还是我陪你一起去见他吧?” “不用。” 姜南微弯了弯唇,扬起下巴,骄矜又从容。 “你别忘了,这是公主府——自己的地盘上,本公主可没道理会吃亏。” 【今日第四更】 ? ?今天的还差6更,我先去上课,晚上回来更新!爱你们! ? ???? (本章完) 第83章 嫁我——做我的皇子妃(为@微舞 宝贝 第83章嫁我——做我的皇子妃(为@微舞宝贝加更) 姜南微起身离开。 明河看着自家主子,面色茫然。 “王爷,那三皇子到底是谁啊?” “不该问的别问。安排人手,留意三王世子的动向,分一部分人暗中保护,再盯紧华阳大长公主府,有什么异样即刻来报。” “成,属下现在就去!” 明河风风火火的离开。 留下慕寒渊望着西边的天空,眉目间隐有惆怅。 姜南微去见容昭——或者说,去见谢云衍了。 虽然说是不让他去,可他若真的什么也不做,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想到这里,慕寒渊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琴台上。 片刻之后,他抱起放在上面的名琴遗音,大跨步向外走去。 - 枫叶苑,容昭正在屋里看书。 青丝未挽,长衫宽袍,颇有几分魏晋时期的洒脱。 若是不知他的身份,任是谁都要觉得,这是一个生性淡薄,无欲无求的闲散公子。 “看什么书呢?” 姜南微走过来,随手抽出他手里的册子,瞧一眼封面。 “《战国策》,阿昭胸有沟壑,志向远大啊。” “殿下怎么有空过来。” 容昭站起身,行了一礼,而后解释。 “不是志向远大,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古人纵横捭阖,图谋大业精心算计,和这后宅之中,面首们汲汲营营,为了殿下您的恩宠勾心斗角,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阿昭这是在学如何争宠固宠?” “奴如今能得殿下看重,不就是因为敢于争,愿意争么?” “可怎么办呢?本宫只喜欢老实的。”姜南微伸出食指,轻轻在容昭唇上点了两下。 “奈何阿昭这张嘴,向来都没有实话。” “可那位摄政王也不老实人。” 容昭含笑,眉眼中是深情,更是看不穿的深沉与波澜。 姜南微将那本书丢回书桌上,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但他不是本宫的面首。” 不是面首,便不能用对面首的要求,去衡量慕寒渊。 “所以殿下,是想让那位王爷做驸马?还是说,您想做摄政王妃?” 姜南微闻言,顿时拉下脸。 “这不是你该问的话。容昭,你僭越了。” “奴在殿下面前僭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容昭自顾坐下,同时挥手屏退屋内下人,拎起茶壶给姜南微倒茶,紧跟着道,“至少眼下,殿下会宠着阿昭的。不过可惜,阿昭注定是没有这个福分,做殿下的驸马。” 听到后半截话,姜南微冷笑一声。 “是啊,三国之中,姜国最弱,大周最强。让堂堂大周三皇子殿下,来给姜国的长公主做驸马,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更别说,咱们这位皇子殿下所图甚大。” “大周三皇子”几个字,就像是一根刺,猛地扎容昭胸腔,让他有一瞬的停滞。 倾倒的茶水,也差点洒出杯子。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 没想到啊…… 姜南微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事已至此,谢云衍(容昭)也不再遮掩。 他坐直了身子,再看向姜南微的时候,依旧是先前那张脸,可先前的娇弱女气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诸事志在必得的自信与傲然。 “殿下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谢云衍很好奇。 他自诩演技不错,不至于这么轻易被看穿。 姜南微看他一眼,也不介意多解释两句。 “柳程英是你的人,他和华阳的交易暂时中止,华阳对此很恼怒,那就说明,中止的提议,是柳程英所提。” “与华阳合作,是大周最好的吞并姜国的机会,你们却陡然放弃,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有了更好的合作伙伴。” “三王自然不是好的选择,慕寒渊的父亲死在周军刀下,更不会与你合作,那么排除掉所有这些人之后,就只剩我一个人——所以,你们选择了我。”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因为你们知道计划有变,知道合作不能成功,或者说,你们知道依靠华阳,啃不下上都,至于这原因嘛,自然还是因为王有我在。” “华阳人在上都,柳程英人在周燕边界,这二人想要通力合作,必须要有一个人从中斡旋,而且,这个人,还得能同时搭上我和华阳。” “思来想去,能同时符合这些条件,年龄合适,还聪明的人,除了阿昭,还能有谁呢?” 见姜南微分析的如此透彻,谢云衍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 眼前的少女沉稳而泰然,聪慧又敏锐,更别说还有一张不比他逊色的脸。 忽然,谢云衍将身子向前倾近几分,眨着眼看向姜南微。 “既然公主殿下不想做你们姜国的摄政王妃,那来做我的皇子妃怎么样?” “如今我虽不能许你什么,但假以时日,若我真可一统天下,殿下便可做那一国之母。” “这大好河山,愿与殿下共享。” “三皇子真是好雄心。” 姜南微欣赏谢云衍这不加遮掩的抱负与欲望。 也不怀疑,他或许有这样的能力。 可问题在于…… “若本宫真有如此权欲之心,只要一句话,本宫的幼帝便能将皇位拱手相让——至于开疆拓土,比起三皇子身边虎狼环伺,姜国也不见得就没有胜算。” “那么,本宫何必舍近求远呢?” 谢云衍面上颇有几分诧异。 姜南微能查到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在大周,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这样的人,许下一统天下的宏愿,别说旁人如何,就是如今的谢云衍,也觉得自己在说天方夜谭糊弄人。 可听姜南微这话里的意思,竟是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的看重,让谢云衍的收了玩闹之心。 他正了神色,再次发出邀请。 “若说先前只是玩笑,那此刻,衍是诚心诚意希望,殿下若要嫁人,可以将衍考虑在内——方才的允诺,在衍娶妻之前,都作数。” 姜南微正想说什么。 忽然,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琴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谢云衍一挑眉,目光向外看去。 尽管视线被紧闭的窗户阻隔,他还是彷如看到一般,失笑饮茶。 “怪不得殿下说,不必舍近求远。” “换我是您,有摄政王慕寒渊这样的人痴心追求,必也会好好考量比较一番。” “但殿下,结论可莫要下的如此早——相比您这位追求者,衍倒是觉得,还是自己更合适一些。” 【今日第五更】 (本章完) 第84章 拦嫁——姜南微,你想要天下吗?(为 第84章拦嫁——姜南微,你想要天下吗?(为@栀拾宝贝加更) 谢云衍如此毛遂自荐,姜南微忍不住失笑摇头。 她自然不会自恋到觉得,谢云衍是真的喜欢她。 像谢云衍这样的人,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 就像他先前选择和华阳合作,中途发现她更适合收拢,便又想着让她嫁给他,好多一个聪慧盟友与助力,又能兵不血刃的收服姜国。 从本质上而言,和当初燕国使臣想要通过收买慕寒渊,来收服姜国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燕国尚且舍得拿出半斤一盏千金的幽昙仙莲,而谢云衍却只愿意许一张空头支票。 史书上记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例子,还少吗? 一个甘心屈身做面首来绝处逢生,换取所得的狠人,姜南微不相信,这样他能对别人心慈手软。 “三皇子的邀请,本宫记下了。” 姜南微掀起眼皮,笑着举起面前的茶杯,冲谢云衍抬手相敬。 “若三皇子有朝一日真夺得这天下,本宫定然上门求那国母之位。” 谢云衍假装听不出姜南微话里话外对他画大饼行为的嘲讽。 也笑着应和。 “殿下这话,衍可是会见当真的。” “三皇子尽管当真。” 能有那么一天,算我输! - 慕寒渊的琴弹了没多久,姜南微就从枫叶苑出来了。 谢云衍一路送到枫叶苑门口,面上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殿下,您方才说的话,阿昭可真的会当真的哦~” 姜南微看了他一眼。 “回去吧,外头热。” 说完,抬脚向慕寒渊抚琴的亭子走去。 瞧见这一幕的公主府下人顿时议论纷纷。 “殿下果真偏爱容昭公子,从送走永康王世子到现在,今日足足在枫叶苑待了三个时辰!刚才容昭公子还屏退下人,紧闭门窗,瞧那媚眼如丝的样子,定是承宠了!” “这样一比较,摄政王可真惨!殿下都没怎么去过他院子——以前殿下多喜欢宣玉阁啊,现在好几天都不见得会踏足一次,王爷好可怜啊……” 如今公主府里,几乎没有没拿过慕寒渊好处的下人。 所以在众人眼中,外头传闻威风凛凛的摄政王,其实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瞧这整日对他们殿下望眼欲穿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都心疼。 “王爷多金贵的人啊,为了见咱们殿下一面,竟然被逼得和府里其他公子一样,故意在殿下的必经之地抚琴博关注。” “是啊,为了争夺殿下的宠爱,王爷竟然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走走走,我们快走远一些,王爷好不容易见一次殿下,咱们可别闹出声响打扰了他们。” “对对对,我们赶紧让开。” - 亭子里,慕寒渊和姜南微并不知道下人们的盘算。 “坐在这里弹琴,你也不嫌热。” “惠风和畅,风荷莲举,让人心静,所以并不觉得热。” 姜南微拿起帕子,在慕寒渊额头轻轻一沾,然后放到他面前。 笑问。 “若是不觉得热,这又是什么?” “……” 慕寒渊一时接不上话。 也不知是真的铁证如山,还是因为方才姜南微那为他轻擦汗水的动作。 “我知道你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姜南微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你想知道,我和谢云衍谈的怎么样了,对吗?” 慕寒渊看过来。 显然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看着他迫切的探寻目光,姜南微忽然生出玩闹之心。 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了腰身坐端坐正。 “方才谢云衍说,让我嫁给他做三皇子妃。” “然后我想了一想,同意了。” “你怎么能同意!” 慕寒渊腾地一下站起来,面色激动。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有几分聪明,哪里值得你轻易将终身相许!”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有手段?聪明?我也不比他差呀!” “还是你瞧上他那张脸了?我虽然没有他那么妖冶,但好歹也是姜国第一美男子,相貌也不输他呀!” “姜南微啊姜南微!大周的人能有几个安好心的?你难道忘记周……” 慕寒渊正准备说周祈晟,但一想到这是姜南微的伤疤,所以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忍下去。 “反正你绝不能嫁给他!这人心思深沉,图谋不轨,还曾侍奉过华阳那个女人,我不许你嫁给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入火坑!” “如果你决意如此,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说着,慕寒渊抬脚就要往枫叶苑走。 姜南微还从没见过慕寒渊这样。 就像是一点即燃的爆竹陡然炸开,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她伸出一只手,扯住慕寒渊的衣摆,另一只胳膊则放在石桌上,支颐起下巴。 姜南微仰着头,眼睛扑闪。 “既然觉得我嫁给他不好,那你说说,我应该嫁给谁呢?你吗?” 慕寒渊前一秒还在气头上。 后一秒,就被慕寒渊这个“你吗”当头砸晕。 他听到了什么? 慕寒渊呆呆的站在那里,脑袋发空。 姜南微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荡,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 慕寒渊嗓子微干,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他咽了咽口水,愣愣的又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 姜南微却松开他的衣摆,不再说那句话了。 “其实我刚才是逗你的。谢云衍承认了他的身份,也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如我们先前所料,他的图谋,在天下。” “甚至提出若我嫁给他,日后可与他同享四海的诱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信他。” “还有华阳的事情,他应当不会再参与,但捡便宜的机会,应该也不会放过。” “所以接下来,不出所料,一旦上都出事,柳程英定会趁虚而入攻打肃州和彬州。” “接下来这一仗,我们应当无法避免了。” 慕寒渊并不想听姜南微说这些正事。 但他还是应声开口。 “肃州和彬州那边,有雍州军可用,西北边防的兵马,也可调动一批驰援,柳程英吞不下姜国半分土地。所以你不必担心。” 姜南微的确不担心。 毕竟这一切,都在她和慕寒渊的预判之内,应对之策也早就想好。 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她和慕寒渊是盟友,得到了信息,自该互通有无。 可如今,她的盟友,心中却还有另一个疑问。 “姜南微,你想要天下吗?” 【今日第六更】 (本章完) 第85章 心动——江山为聘,嫁我可好?(为@ 第85章心动——江山为聘,嫁我可好?(为@歆宝贝加更) 想要天下吗? 姜南微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半分贪图之欲。 平平淡淡过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没有这样的资格,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三国鼎立,最终大势,必是天下一统。” “燕国向来排外且凶残,当初他们吞并周边小国之后,将所有的男丁充作奴隶,女子充作军妓,就连小孩,也不被放过,所以燕国若一统,姜周两国百姓必有大难。” “周国虽尊孔孟,但与姜国向来都是宿敌,护国公战死于姜周之战,我父皇在位时,也一直主张抗周,朝臣更对周国积怨颇深。于孝于义于忠,姜国都没有臣服于周的道理。” 前世百官以身殉国的惨烈历历在目,更别说前世大周将士对姜国百姓的屠戮。 “所以,对姜国来说,唯一的出路,便是强兵壮马,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唯有姜国战胜周燕两国。 唯有姜国一统天下。 百信们才会有真正的出路。 姜南微没有资格置喙周燕两国的做法,但若姜国成为最后的赢家,她却愿意对三国百姓一视同仁,给他们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太平天下! “可如今姜国实在太弱,纵然这两年厉兵秣马,已有起色,可真正要和周燕抗衡,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一条路,很不好走。” “但是,慕寒渊,只要我还活着,那我就会坚持走下去。” 姜南微看向慕寒渊,那双张扬明媚的凤眸里,是无尽的璀璨与山海不可移的坚定。 慕寒渊与姜南微相识七年。 可他却从未见过她眼中充盈着这样的向往。 虚名利禄,都不在她的眼中。 她的心中,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她的心中,是三国大同,百姓安居。 “若这便是你想要的,姜南微,我愿与你共同奔赴——哪怕前路遍布荆棘与刀光,哪怕要踏着血雨腥风与艰难坎坷。” “此心不改,此愿不移!” 慕寒渊站在那里,如一座巍巍高山,看着眼前的少女,郑重地许下这需要用尽毕生精力去完成的诺言。 - 姜南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主院的。 慕寒渊立誓时眼中的热望,好似一把火,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就是被这把火,烧得迷迷瞪瞪,烧得浑身燥热。 直到回来之后,眼前好似还是慕寒渊那张脸,耳边还是他要与她将携手并肩的话。 “云栀!再去搬些冰进来!屋里这么闷,简直要热死人了!” “是,殿下!” 云栀很快着人送冰进来,结果一踏入屋里,就发现屋子里竟比平时还要凉快。 殿下这是怎么了? 都这样凉爽了,怎么还会觉得热? 生怕太冷让姜南微受寒,云栀让人将冰送了回去,进里屋准备劝她莫要贪凉。 结果这一瞧,却发现姜南微面红耳红。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云栀心里一急,伸手摸了摸姜南微的额头,“这么烫!奴婢去请大夫!” 然而,大夫来了之后一把脉,却松口气摇头。 “殿下身强体壮,没有大碍。” “可殿下脸很烫!”云栀强调。 姜南微也点点头,补充:“心跳也极快!心里也烦闷得很。” “应是殿下情绪激动所致,待舒缓下来,喝点茶水压一压,缓一缓,就好了。” 送走大夫,云栀连忙煮了一壶茶,挨个儿个姜南微倒了好几杯放在桌上晾着。 “殿下是为何事激动?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栀是出于关切。 可这话听在姜南微耳中,却让她再度想起先前在亭子中的种种。 当初慕寒渊说完那些话,又说了许多七七八八有的没的。 姜南微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所说的最后几句 ——“若殿下所图在这天下,那渊在此立誓,来日定以江山为聘!届时,殿下嫁我可好?” “只求殿下,莫被谢云衍那轻佻之言所惑。” 见姜南微突然出神,云栀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划拉了两下。 “殿下,殿下?” 云栀心里一个咯噔。 以前殿下从来不这样的! 姜南微被她晃得回过神,心跳的更乱。 她站起身,将云栀往外推。 “我没事,你先出去,先出去!” “殿下!” “不用管我,我累了,要睡一觉!不许任何人来吵我!” 姜南微关上门,从里面锁住,深吸一口气吐出。 又忍不住跺脚。 “臭慕寒渊!都怪你!乱说话!” 骂完这句,姜南微冲到茶桌旁,将晾温的几杯茶水全都灌下肚,然后走到床边,将自己砸进被子里,用薄衾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没一会儿,又憋闷的把脑袋扒拉出来。 趴在床上,姜南微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脑海中一会儿是亭子里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先前翻墙撞入慕寒渊怀里的一幕。 到最后,不知怎的,她竟莫名贪恋起白日里的那个吻 ——慕寒渊的唇,真的又香又软,就像是她最喜欢桂花糕。 让人恨不能咬一口。 抱着枕头,姜南微一会儿翻到左边。 “早知道那会儿就应该好好尝一尝!” 念头一出,她又陡然翻向右边。 “姜南微啊姜南微,你是养面首上瘾,真当自己是那登徒子了吗?” “这可是你头一次亲一个人,就连前世,你也和周祈晟没同过房,没有过肌肤之亲,你还知不知羞啊!”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姜南微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慕寒渊以前,有没有亲过别的女孩子?” 这七年在上都城,她可以肯定没有。 可是之前的十几年呢? 听说他还曾在外游历,就算是他的家乡化州那边,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多。 他有没有青梅竹马? 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子? 又或者有没有红颜知己? 男人这种东西,最喜欢逛花楼了! 慕寒渊有没有去过? 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钻进姜南微脑海,到最后就像许多小人打架,让她的心和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啊——!” 姜南微大喊一声,捂住脑袋下了床。 梳妆镜里,现在的她,简直跟慕寒渊方才在亭子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完了!” 心底一沉,一个再清晰不过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 “姜南微,你沦陷了。” “你这下真的完了……” 【今日第七更】 ? ?这里有个小bug,开头写南微前世有孩子,晚点会把前面修改掉,以这里为准,两人前世今生都是双洁 ? ???? (本章完) 第86章 发现——喜欢上慕寒渊了(为@祈玖 宝 第86章发现——喜欢上慕寒渊了(为@祈玖宝贝加更) 这一刻,姜南微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好像。 喜欢。 上慕寒渊。 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慕寒渊对她的心意,她并非没有察觉。 可经历过欺骗,再一想慕寒渊,她又忍不住担心,倘若慕寒渊终有一天,也背叛了她,那她要怎么办? 若她是君,他是臣。 他若生了异心,她完全可以接受甚至理解。 可若是那样的关系…… 姜南微不敢往下想。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听到方才那一声喊,急急赶来的云栀。 “殿下,您还好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南微正准备说没事,不用管她。 但话到嘴边,又吞咽了下去,改口换成其他话。 “云栀,你进来,我要沐浴更衣!” - 一番梳洗过后,待收拾结束,已经到了半下午。 “其他公子们现在在做什么?” 云栀一边帮姜南微整理衣服,一边道。 “月琉公子他们还在禁足中,上次您禁足他们半月,还有三两日,就到他们解禁的时候了。” “至于怀宴公子,您先前借着要让容昭公子管理后宅的名义,将给他放的权收回来之后,怀宴公子便老老实实的留在清风院,也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 “那些平日与他交好的几位公子,也不曾去瞧过他,怪冷清的。” 云栀说这话,倒不是为怀宴求情。 而是感慨这男宠之间的争斗,和那些大家族后宅的勾心斗角世态炎凉,完全如出一辙。 姜南微闻此,略一沉吟,站起身来。 “既如此,咱们便过去瞧瞧吧。” - 长公主殿下来后院看望男宠的消息,很快在各个院子传播开来。 所有人都一改之前的颓丧之气,尽可能的收拾装扮自己,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对姜南微笑脸相迎。 “殿下,您终于来看奴了……奴还以为,您从此恼了奴,再也不肯见奴了呢……” “殿下,禁足的这些日子,奴想您想的好苦啊……天可怜见,殿下您心中还有奴,奴就知道,殿下不是那等无情之人……” “殿下,您上次来奴这院里,还是一年前。当初您说奴这院里海棠花开得好,您瞧瞧,这一年来,奴一直精心养着,已经发了这么多,日后肯定会开得更繁茂呢!” “殿下,奴这两日新学了一支曲子,不如现在就唱给您听听?” “殿下,奴可以伴舞,我们就住在对面的院子,平素都是一起练习的……” “殿下,奴……” 一句又一句,一声又一声。 姜南微原本是想来散心,然后趁机赶走脑海中关于慕寒渊的纷乱之念。 结果走完这一遭,不仅没有得到半分纾解,听着这些魔音,顿时头大如牛。 院子逛了一半,就逃也似的从后宅出来了。 看着姜南微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云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姜南微:“……?” “我以前不这样是哪样?” “以前几位公子就是再造作,您也能游刃有余的陪着他们演戏,这种场合,对您来说极易应付。” 说到这里,云栀掩唇一笑。 “可是现在,就刚才,您就像是那些读圣贤书的木讷学子头一次进花楼,束手束脚,觉得怎样都不对。” “就好似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完全是一幅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局促样。” “有那么明显?” 姜南微有些不大信,总觉得云栀在夸大其词。 虽然话说回来,对上那些面首的时候,她的确在刻意避免与他们接触,避免和他们过分亲近。 就像是以前无所顾忌,现在面前突然出现一条红线,告诉她有些事不能做一样。 云栀闻此,略一思索,收了笑,认真地看向见姜南微。 “殿下,您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姜南微:“……?” “没什么事,眼下诸事都很顺利。” “奴婢是说……” 云栀略一酝酿,斟酌着开口,“就是……感情上的事儿。” 姜南微:“……” 云栀小心翼翼的开口:“所以,是因为摄政王吗?您是不是在为他困扰啊?” 姜南微:“……” 有那么明显吗?! “别瞎猜了!没有的事!” 姜南微活动了下肩膀,移开目光矢口否认。 却不知,在她躲闪的时候,云栀心中已然看明白。 ——自家殿下,这是陷入爱河,有了年少慕艾的烦恼了呢! “府里没意思,云栀,走,本公主今晚带你出府玩!” “你上次不是很喜欢南街的那个泥人儿么?叫上流夜,咱们今晚把所有看上的东西全都买下来!” - 夜晚的上都城灯火通明。 尤其是这几日三王世子入都,长公主府也在大肆张扬的操办小世子的满月宴,请了人在城里搭了台子唱大戏。 热闹程度竟不亚于以往的灯节和庙会。 云栀心情也欢快起来,指着前方的花树。 “殿下,您快看!那个鱼灯,还有树上缠着的灯火,跟三年前上元灯节的时候一样好看!” 三年前,慕寒渊率兵对战燕国,西北边境大捷,所以那一年的上月灯节格外热闹。 比以往的灯会,也办得更盛大。 这两年,新帝登基,朝中派系林立,再加上摄政王和三公辅政,都主张厉行节俭。 所以很久,都没有这样花哨热闹的节庆了。 这次的装饰布置,全部出自华阳大长公主的私库。 可见对于这次的满月宴,华阳是志在必得。 当然,一个小小的孩童宴会,自然不至于让华阳如此铺张。 这繁华与热闹的背后,潜藏着的,是无尽的危机与风险,谋算与暗影。 ——越热闹,越容易乱,也越容易浑水摸鱼。 如今还没到宴会那一日,已是这般繁盛,真到了那一日,还不知道要怎样。 流夜也警惕起来,跟在姜南微身后,低声提醒。 “殿下,不要离属下太远,人多,不太安全。” “你放心,我明白。” 云栀也连忙在另一侧跟紧姜南微。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下一刻,有人被从一间铺子里踢飞出来。 街上众人顿时一阵慌乱,齐齐后退。 流夜和云栀连忙将姜南微护在中间。 【今日第八章】 (本章完) 第87章 威风——小姐脑子不太好 第87章威风——小姐脑子不太好 “没事,不用紧张。” 现在时机不对,华阳等着动手的日子,定然不是今日。 说着,姜南微一脸兴味的抬了抬下巴。 “走,咱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流夜身材高大,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很轻易的吓退周围众人,带着姜南微和云栀挤到最前面。 恰逢此时,有人从铺子里跑出来,关切问那被踢飞出来的仆从装扮的小厮。 “平安,你没事吧?可有什么地方伤到了?” “小姐,小人没事。” 那叫平安的仆从嘴上这么说,可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分明捂着胸口面色发白,就连起来的时候,身子也踉跄着就要倒地。 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 那小姐也看在眼里,自然不会相信。 “小怜,照顾好平安!我去找他们算账!” 吩咐完婢女,那小姐站起身,毅然向那铺子走去。 结果人还没踩上台阶,便见一道长鞭从铺子里甩出,挟裹着破空的风,响亮的击打在那小姐身前的地面上。 “算账?就凭你?” 随着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另有一道紫衣倩影从铺子里走出。 那紫衣少女收回长鞭,在手中把玩的同时,上下打量着站在下方的小姐。 “就你这小身板,还有你这仆从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跟本郡主算账?” 人群中,流夜压低了声音。 “殿下,是宁安王府的郡主,姜妙羽。” 偌大的姜国,三位藩王加上慕寒渊的父亲这位异姓公侯,只有一位郡主,那就是姜妙羽。 也正因此,姜妙羽并没有封号。 提起郡主,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宁安王府的这位掌上明珠。 哪怕如今三王已经离都两年。 百姓们没有忘记。 姜南微自然更不会忘记。 至于那位小姐,好巧不巧,正是丞相闻彦庆的嫡亲孙女,闻舒。 当初姜南微去丞相府送老参等补品,这位闻小姐还曾和她呛声。 敢跟摄政长公主叫板的人,自然也不会怕一个小小的郡主。 果然,在听姜妙羽自报家门后,闻舒当即冷笑一声。 “原来只是区区郡主?姑娘这样嚣张跋扈的气势,我还当是长公主府那位摄政垂帘的公主殿下呢!” 人群中的姜南微:“……?” 跟我没关系的事,也要拉我出来溜? 闻舒你是有多恨我…… 还有,你好歹也是在上都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姜妙羽和我最不对付? 姜南微几乎已经看到了姜妙羽即将到来的暴跳如雷。 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属实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当姜南微刚刚站定,站在铺子台阶上的姜妙羽便骤然一甩长鞭,在地上卷起一阵灰尘。 “她姜南微算个什么东西!就算她是长公主又怎么样?一个女子,牝鸡司晨,学着男人家上朝抛头露面就算了,竟然还养什么面首!” “简直伤风败俗、不知检点!皇室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 一旁的云栀听到这话,当即不干,眼见着就要撸袖子上前,和姜妙羽理论,却被姜南微伸手拦住。 “别掺和,还不是时候。” “!” 云栀心中有火,但到底听姜南微的忍住了。 这时,却见闻舒双臂环胸,笑道。 “皇室的脸面?真要论皇室的脸面,郡主殿下莫不是忘了,因为谁,你才有从肃州那样偏远的地方来上都的机会?断了奶就骂娘,也就郡主殿下您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三王入都最开始可是长公主殿下提的,若非她提议在先,摄政王压根不会依着她,退而求其次让三王世子入都,这么一瞧,闻小姐这却是话糙理不糙呢!” “可不就是?而且入都的缘由,是给华阳大长公主的孙儿庆贺满月宴,长公主养面首,那可是跟着华阳大长公主学的,如今最喜欢的那个容昭,也是华阳大长公主送的,郡主骂长公主放浪,这不是连华阳大长公主这个主人家,也一起骂了么!” 这些声音清晰至极的传入耳中,姜妙羽顿时气得咬牙。 再看闻舒时,眼中更是盛满怒火。 “牙尖嘴利!看本郡主不教训教训你!” 说着,姜妙羽扬起手中长鞭,就要冲着闻舒直直甩下! “等一下! 有人出声,拦住了姜妙羽的动作。 姜妙羽回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身影,想要抽回手中长鞭,可就算她习武多年,女子的力道也比不上一个男人。 狠狠的瞪着那人,姜妙羽质问。 “姜荣兴!你想做什么?!” “妙羽,这姑娘是闻丞相家的嫡孙女,闻舒,事情闹大了必不好看。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今天这事,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 姜妙羽冷笑一声,“你个怂货害怕闻丞相,本郡主可不怕!丞相家的嫡孙女又如何?敢和本郡主抢东西,那该挨鞭子的时候,就该老老实实受着!” 当初在上都的时候,姜妙羽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很少有真正的诗书之家的贵女愿意与她往来。 闻舒早年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外祖家,后来回来的时候,姜妙羽已经去了肃州。 姜妙羽这个名字她虽然听过,但人却从未见过,更不知道她如今在肃州这两年,成了当地无人敢惹的小霸王。 所以现在听到姜妙羽这话,她倒也不怵,只跟着叫板。 “郡主殿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长公主殿下在天子脚下,尚且不敢如此,你一个藩王之女,现在竟比公主还有能耐!” “我今日便站在这里,郡主的鞭子尽管来,若是闻舒有一分怕,便配不上这个姓!” “只是我若挨了鞭子,届时大理寺的牢狱,还请当街伤人的郡主殿下老老实实走进去。” “可别到时候哭爹喊娘,仗着自己的出身当缩头乌龟!” 姜南微本以为,闻舒拿自己出来溜,已经是极限。 没想到丫头竟是个愣头青。 为了让姜妙羽也受罚,竟然不惜挨她的鞭子! 就连云栀也忍不住看向自家主子。 “殿下,闻家这位小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今日第九更】】 ? ?好像有宝贝帮忙发了红包,感动!不知道是谁,所以这一章就为她加更吧!爱你! ? ???? (本章完) 第88章 真巧——姜南微在这里 第88章真巧——姜南微在这里 【已修改】 这问题属实问到了姜南微。 她也觉得,闻舒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有些太蠢。 “流夜,一会儿若是姜妙羽真敢动手,你记得保护好闻舒。” 孙女傻没关系。 看在她的祖父闻彦庆的面子上,姜南微也是要护着这傻丫头的。 台阶上,姜妙羽被闻舒一激,整个人都炸了毛。 “姜荣兴!你到底站在哪边?!别是因为这丫头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所以你瞧上人家,故意跟我作对吧?” 姜荣兴是个老实人。 一听这话,连忙摇着双手。 “不不不,不是这样,妙羽你不要随便乱说,免得玷污人家姑娘清白!” 姜妙羽等的就是这一刻。 姜荣兴松开长鞭的那一瞬,姜妙羽顺势出力,手中长鞭直接冲着闻舒攻去! 因为出手太过突然,再加上姜荣兴忙着解释,压根没来得及拦住姜妙羽。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长鞭已在闻舒咫尺之遥。 那闻舒也是敢说敢当,竟然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要生受那一鞭! 姜荣兴心中着急,却见那长鞭即将落在闻舒脸上的一瞬,一道黑影从人群中闪出,快速将闻舒胡拉拽到一旁。 长鞭落了空,直直砸在地上,激起灰尘飞扬。 “什么人!” 姜妙羽气得向人群中看来,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坏她的好事! “郡主这么大的火气,是刚来上都,水土不服么?” 姜南微从人群中走出,脸上挂着笑。 “也是,上都干燥,不似肃州湿润,郡主习惯了那边的风水,不适应上都的环境,也正常。” “姜南微!” 熟悉的声音,和她永远也学不会的娇矜自傲的笑容,让姜妙羽愤怒加倍。 “你竟然嘲笑我!” 什么水土不服! 分明就是在嘲笑她是个肃州来的土包子! 若不是先皇那道旨意,她本也是上都土生土长的郡主! “什么时候,说实话也成嘲笑了?” 姜南微眨了眨眼,然后看向已经被流夜松开的闻舒。 “闻小姐,当初你从外祖家来上都的时候,也曾水土不服过吧?本宫记得,当初闻丞相可还去宫里请过太医来着。” 闻舒也没想到,上都地方这么邪门,前脚说姜南微,后脚人就到。 但就冲着先前姜南微让人救她,闻舒也多少知道好歹。 “是有这么回事。” 她站出来,走到姜南微身侧,看向姜妙羽。 “郡主若是真的水土不服,切勿讳疾忌医,否则有朝一日成了大病,可不好治。” “好,真是好得很!你们二人竟然联起手来欺负我!” “欺负你?” 姜南微啧了一声。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本宫若是不做点什么,倒是对不起郡主给本宫头上叩的这顶帽子了。” 说到这里,姜南微转头看向闻舒。 “你俩方才是为什么起冲突来着?” “我先看上了一串南珠,准备付钱的时候,郡主突然出现,说自己瞧上了,便要抢过去,我不愿意,就这么闹起来了。” 让出一串珠子,不是什么大事,但被人这么不讲理的欺负,闻舒不能忍。 顺着闻舒的视线,姜南微看到姜妙羽脖子上挂着的那串南珠。 的确是不错的成色,但比起她府中的那些,却差了不知多少。 弯了弯唇角,姜南微一步一步上前。 看着她这闲庭信步的样子,姜妙羽心中顿觉不妙,但为了面子,却只能杵在那里不肯退让。 姜南微很快走到姜妙羽跟前。 “你刚才,说本宫欺负你是吧?” 姜南微笑得越发灿烂。 “既如此,那本宫便让你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 随着话音落下,姜南微快速出手。 猛地用力一拽,姜妙羽脖颈上的南珠项链便直接被扯断,珠子散落一地。 “姜南微你做什么!”姜妙羽委屈大吼。 “我做什么?” 姜南微一脸无辜,“我要做的,可还没完呢!” 【今日第十更】 ? ?替换后的章节1k3,但是收费是按照1k收的,5书币,不会让大家吃亏。 ? 今天写了很多了,加上这一章的1k3,刚好2w2字,所以这一章字数少点。 ? 后面会正常按照2k+一章。 ? 手好累,大家也早点休息,晚安! ? ???? (本章完) 第89章 来呀——来追我呀! 第89章来呀——来追我呀! 说着,姜南微扬声。 “掉在地上的南珠,谁捡到就是谁的!”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顿时蹲身捡珠,一个个都往自己怀里揣。 混乱之中,姜南微吩咐流夜看好百姓,莫让他们起冲突,然后一脚踹向姜妙羽! “不是说本宫跋扈?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跋扈!” 话毕,不等姜妙羽起身,姜南微又朝姜妙羽正撅着的屁股踹了一脚! 姜妙羽被踹得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顿时哭丧着大嚷起来。 “姜南微,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我跟你拼了!” 姜妙羽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就要向姜南微扑来。 然而姜南微哪里会这么老实的等着她? 趁着姜妙羽起身的机会,早已跑到了人群外,还冲姜妙羽做起了鬼脸。 “郡主不是要跟我拼了吗?” “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姜妙羽气得直跺脚! “啊啊啊啊!” 等她扒开人群冲过来的时候,姜南微早已拽着云栀跑远了。 姜妙羽追了个寂寞。 只能沮丧又气闷的折身回来时。 这时,看热闹的百姓早已被流夜遣散一空。 闻舒等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姜妙羽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廊柱。 “那串南珠可是我付的钱!” -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郡主就算再嚣张,也是个纸老虎,对上长公主殿下,只有受气的份儿。” 回相府的路上,小怜搀扶着平安,口中满是出了一口恶气的痛快。 对姜妙羽的事,闻舒也痛快。 但一想起姜南微今日所为,她又有些说不出滋味。 “小怜,你说今天姜南微帮了我们,我是不是欠她一句谢谢?” “小姐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跟着闻舒这么多年,小怜对自家主子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 嘴硬心软且别扭。 很多时候,闻舒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就是拉不下脸面。 导致很多不熟悉她的人,也觉得她任性。 这不,当小怜问出这话后,闻舒别过脸,一梗脖子。 “我才没有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闻舒绞着自己的衣摆,噘着嘴小声嘟囔。 “就是不想欠她罢了。” 小怜看破却不戳破,笑了笑道。 “既如此,殿下不妨挑选几样东西做谢礼,到时候奴婢帮您送去公主府,您看如何?” “那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万一她嫌我送的寒碜呢?又或者借此嘲讽我呢?” 闻舒心里慌慌的。 毕竟上次姜南微来丞相府,她还曾误会了她,对她恶语相向…… 结果今日,姜南微不仅没有跟她计较,反倒还出手帮了她。 “算了,还是不送了!” 闻舒准备破罐子破摔。 以后大不了见到姜南微,她绕着走! 但话是这么说,当回府的路上遇到女儿家喜欢的漂亮物件,闻舒还是一样一样的买了许多。 等到回府的时候,马车里都放不下了。 - 揍了姜妙羽一顿之后,姜南微心情大好。 之前郁结于心的困扰,也得到了排遣,这一夜,睡得极其沉稳。 第二日,正值休沐。 姜南微刚用完早膳,外头便有人通传,说是丞相府有人求见。 “丞相府?” 姜南微一听,便知是为了昨晚的事情。 “让人进来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闻舒身边的贴身婢女小怜。 行过礼,小怜让人将昨日闻舒买的东西送上来。 “殿下昨日帮我家小姐解围,我家小姐感念在心,特意挑了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物件。虽是薄礼,但却是我家小姐精心挑选了许久的,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姜南微扫了一眼,果然都是寻常女儿家喜欢的小东西。 礼物重在心意,姜南微没有拒绝,让云栀将东西收下。 “你家小姐呢?”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原本就有些强颜欢笑的小怜,顿时眼眶一红,掉起了金豆子。 “殿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 话没说完,小怜先委屈至极的哭了出来。 待她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姜南微这才知道,原来昨儿个闻舒回到相府之后,听到消息的闻丞相大怒,要闻舒认错。 结果闻舒不觉得自己有错,与闻丞相硬碰硬,最后气得闻丞相直接以家法处置了她。 “……挨了好几下戒尺,小姐背上全都是伤。相爷一点也不心疼小姐是个女孩子,直到现在,小姐都还只能趴在床上,连翻身动弹都会扯到伤口。” “相爷还说,小姐不好好在家里学针线,只会出去乱闯祸,从今往后,都不许小姐出门了。” 小怜抽抽搭搭的说着。 姜南微越听眉头越皱。 闻丞相性子轴,不会变通,这她都知道。 可对自家嫡亲的孙女,竟然也能狠得下心。 闻舒可是一个女孩子,这往后若是落下疤痕,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昨夜的事情,分明是姜妙羽有错在先。 “云栀,去将陛下去年赏我的那串南珠项链取来。” “是,殿下。” 云栀进了里屋,不多时,捧着一个楠木盒子出来。 姜南微站起身,看着还在抽噎的小怜。 “走吧,你家小姐既给本宫送了礼,有来有往,本宫也该去府上看看她。” - 闻舒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南微会来相府看她。 愣怔过后,她连忙伸长胳膊去够床帘,想要将自己挡住。 “谁让你来的!小怜,快让她出去!” 她现在这窘迫的样子,姜南微看了肯定要嘲笑她! 结果床帘没有扯下来不说,还因为太过激动,背上的伤口又撕扯到。 “嘶——” 闻舒倒吸一口凉气。 小怜连忙上前:“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又扯到伤口了,奴婢帮您看看!” “我没事。” 闻舒推开小怜,强撑。 姜南微在,定不能让她看了自己的笑话。 从昨天到今天,姜南微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像闻舒一样,为争一口没有必要的气,拿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当回事。 “若真不觉得疼,就送开手。再抓下去,床单可都要被你扯坏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摇了摇头,看向小怜。 “本宫先去花厅,给你家小姐换好药再来通传。” 姜南微来了又走,连相府下人也安排的明明白白,闻舒忍不住嘟囔。 “又不是在公主府,还真拿这里当你家了……” 伤口很快重新换好药,小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桌上拿过一个锦盒。 “对了小姐,这是殿下给您的回礼。” “回礼?” 闻舒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狐疑打开锦盒。 结果这一瞧,惊得她撑着胳膊就要坐起来。 “嘶——” 伤口再次裂开。 小怜:“……” 药又白上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90章 南微——不许喜欢我! 第90章南微——不许喜欢我! 一番折腾之后,闻舒终于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再也不跟自己过不去了。 姜南微坐在椅子上,品着小怜泡的茶,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闻舒忍不住,指着放在床边的锦盒。 “你干嘛要给我这个?” “礼尚往来罢了。” “可是我送你的东西,根本就不值钱!” 那些小玩意儿,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两。 可姜南微回赠的这条南珠项链,却价值不菲。 昨天姜妙羽和她抢的那条,价值六百两。 可眼前这一条,珠子圆润通透,颗颗饱满匀称,要价两千两也不为过! 这么贵重的东西,姜南微竟然就这么给她了!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闻舒将盒子往前推了推。 “而且我送你东西,是谢你昨天帮我,不是要你的回礼。” “真不要?” “不要。” “行。” 姜南微放下茶杯,吩咐云栀。 “拿着这串南珠去找姜妙羽,就说昨日本宫毁了她一条珠子,这一条,就当是赔给她的。” 一听这话,不等云栀动作,闻舒连忙将盒子捞到怀里。 “这么好的珠子,怎么能给她?姜妙羽那样可恶的人,怎么配!” 如果真让姜妙羽拿了这串南珠,那她这一顿打不就白挨了? 不仅如此,最后还会让姜妙羽里子面子还有便宜全都占了! 凭什么? 姜南微将闻舒的动作看在眼里,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你不要呢?那我只能给姜妙羽了嘛!” “谁说我不要!我要!谁都不许抢走!” “早说这话不就得了?” 姜南微笑着站起来。 闻舒这别扭的性子,也真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行了,礼已送到,人也看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姜南微便抬脚向外走去。 却被闻舒喊住。 “喂!姜南微!” 姜南微回头:“……?” “为什么要帮我,还给我送礼物?” 闻舒终于问出心里憋了一天的疑惑。 姜南微挑了挑眉,认真思考了一下。 “或许,因为你是闻丞相的孙女?他曾是我的授业恩师,你我也算师姐妹关系。” “又或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骂了姜妙羽,我很高兴,因为我也不喜欢她。” “当然,也有可能……我挺喜欢你这别扭的小性子?” 突然被表白的闻舒愣在那里。 红云一点一点爬上她的面颊。 见闻舒不再说别的话,姜南微也不再逗留,抬脚继续向外走去。 临出门的那一刻,身后有声音传来。 “姜南微!我……我不喜欢女孩子,你不许喜欢我!还有……之前误会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不会给你回应的!” 姜南微正在跨门槛的脚陡然一歪,差点摔了个踉跄。 扶着门框站直身子,她脚下步子骤然加快。 这个闻舒,脑子里想的东西,果然跟正常人很不一样。 她今天来相府,是不是来错了? 看着姜南微逃也似离开的背影,闻舒竟有一刻心疼。 ——没想到姜南微竟然男女通吃,不过自己刚才那些拒绝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太直白,太伤人了? 闻舒陷入自责之中。 以后要不对姜南微好一点吧? - 与此同时,华阳大长公主府。 看着坐在下首的姜荣兴,华阳轻轻吹了吹茶杯中的浮沫。 “听说,你前天就到了上都,不过昨日先去南微和闻彦庆那里拜访过?” 姜荣兴闻言,连忙站起身。 “姑母见谅,侄儿到的那一日,已是傍晚,一身风尘唯恐冲撞了姑母,这才没有第一时间上门。” “至于昨日,则是因为毓舟和妙羽说,姑母这两日忙,所以侄儿才先去长公主府和相府拜望。” “若是早知姑母有空,那昨儿个再怎么说,也得先来见您才是——雍州那小地方,姑母您也知道,不讲这些礼节。侄儿待的久了,都忘了长幼尊卑,还请姑母千万莫怪。” 姜荣兴按照姜南微昨日的提点,一番话说的恳切又实在。 华阳闻言笑了笑。 “快坐下,这么紧张做什么?姑母又不是责怪你。” “就算姑母不责怪,荣兴自个儿也要受罚,以后若再有这样的机会,定把姑母您放在第一位。” 姜荣兴性子憨直,华阳早就清楚。 如今再听他这样说,心头原本积攒的不满消散几分。 “难为你有这样的孝心,快坐吧。你父王和母亲可还好?” 姜荣兴这才坐下来。 “承蒙姑母挂怀,父王和母亲一切都好。他们还说,让我来了上都,一切都听您的,免得在上都给他们惹事。” “他们当真这么说?”华阳有些意外。 “他们说,陛下和长公主年纪小,都还是孩子,尤其是长公主,这些年做事没有规矩,我若跟着她,定会学坏。姑母是我在上都唯一的长辈,一切都听您的准没错。” 说完这话,姜荣兴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瞧我,差点忘了!这次来上都,父王和母亲让我带了许多雍州特产给您尝尝,还有给小世子的满月礼,都是我父王压箱底的宝贝,姑母不然现在瞧瞧?” “你父母有心了。不过东西放在那里,也不急于这一时,倒是我听说,昨儿个你和妙羽在街上,和闻丞相家的小姐还有姜南微起了冲突?” 昨天晚上的事,如今整个上都人尽皆知。 华阳自然也不例外。 姜荣兴点了点头:“昨儿个妙羽被长公主踹了两脚,当街出了糗,今儿个一直在驿馆里闹着不肯出门,一会儿又说要回肃州,一会儿又说要长公主好看,可见是真被气坏了。” 说到这里,姜荣兴又补充一句。 “昨日之事,虽然是妙羽有错在先,但长公主这做法也未免太让人寒心。好歹妙羽也是她的妹妹啊……” 听出姜荣兴话里对姜南微的不满,华阳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宁安王和长乐王对姜南微的态度,她一直很清楚。 唯有永康王,一直不站队不表态。 想起这个兄长,华阳心里便忍不住打鼓。 如今看到永康王世子的样子,华阳最后一丝担心也消散。 ——就姜荣兴这样的脑子,以及对姜南微这样的不满,雍州能和姜南微合作那才怪了! - 送走姜荣兴,华阳心情明媚不少。 想着先前所说之事,她抬脚上了马车。 “走,去驿馆,咱们瞧瞧郡主去。” 【今日第二更】 ? ?今天满课,先两更,明天3更哈 ? ???? (本章完) 第91章 闹事——登闻鼓,告公主 第91章闹事——登闻鼓,告公主 驿馆中,姜妙羽来来回回的在屋里走着,满脸都是气愤和不满。 “这个姜南微,以前这样嚣张欺负人,现在还这样混蛋,等逮着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新仇旧恨一起算,这口恶气,我死都咽不下去!” 姜毓舟坐在桌前吃着点心逗着鸟儿,转过头来。 “小妹,你能别走了么?你这都在我面前晃荡一上午了,你不觉得累,我都看累了。” “我走一走怎么着了?” 姜妙羽停下动作,走到姜毓舟跟前,一脸不满。 “姜南微欺负我也就算了,现在连你也要欺负我?你还是我哥吗?” “不是,我这怎么就欺负你了?” 姜毓舟丢下手里的糕点,坐直了身子。 “我这话的意思是说,你来来回回晃得我眼花。要是你真记恨姜南微,真想报仇,那就直接去找她,老在屋里走来走去,也没用啊是不是?” “找姜南微?” 姜妙羽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姜南翊对面。 结果刚碰到凳子的一瞬,又顿时跳起来。 ——昨天姜南微踹她那两脚可不轻! 姜妙羽干脆站在对面。 “你说得倒好听,找姜南微,你去找一个试试?好歹我也是你嫡亲的妹妹,如今我受了委屈,你这个做哥哥的非但不帮我出气,还这样拱火,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到这里,姜妙羽不知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 双臂环胸,拿腔拿调开口。 “啊呀,大哥,说起上门,我倒是想起来了——慕寒渊喜欢姜南微,如今还死皮赖脸住在长公主府的事情,大哥你不会忘了吧?” “当初在肃州的时候,你可是说过,这次来上都,是要好好跟慕寒渊算账的,那不如这样,咱俩一起去公主府,你找慕寒渊,我找姜南微,新仇旧怨全部一起算?” 姜毓舟的门牙是被慕寒渊打掉的。 到现在还豁着口,说话漏风。 还有腿上的伤,虽然也恢复了不少,但走路依旧有些微微的瘸拐。 以往每每提起慕寒渊,姜毓舟都会火冒三丈。 如今姜妙羽在他面前提起此事,果然气得他一拍桌子站起来。 “别在我面前提什么慕寒渊!” “我提了又怎么着了?你还不是一样用姜南微膈应我?你要真是个男人,现在就去找慕寒渊算账啊!” 姜妙羽最熟悉姜毓舟,所以刺激他的时候,专挑最痛的地方。 一下又一下,又稳又狠。 “找就找!还真以为老子怕了他不成?!” 说着,姜毓舟就要往外走去。 结果还没过门口,就瞧见华阳大长公主施施然从外面进来。 “毓舟?怎么了这是?” 华阳走上前来,拦住姜毓舟。 “谁惹你生气了?怎么这般气冲冲的?” “姑母!” 姜妙羽惊喜出声,带着几分激动上前,挽住华阳的胳膊。 “您怎么来了?” 姜毓舟和姜妙羽来上都的第一日,便去了华阳府上。 当初二人从肃州出发的时候,宁安王也叮咛二人要和华阳处好关系。 所以如今华阳一来,二人纵然带着情绪,但好歹克制了几分。 “这不是听人说,昨日你受了委屈身子不适,所以来瞧瞧你么?” 说这话的时候,华阳拉着姜妙羽,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来姑母看看,可有什么地方伤到了?” 这话不提还好,这么一提说,姜妙羽刚通过讽刺姜毓舟而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冒了出来。 “姑母!你可要替妙羽做主!我是您千里迢迢请来参加小世子满月宴的客人,可是现在姜南微却当众欺负我!我自己丢人也就罢了,她这分明是当众打您的脸!” 姜妙羽抱着华阳的胳膊晃起来。 “姑母~你说侄女儿这才搬出上都两年,姜南微就这样欺负人,好歹我也是堂堂郡主,她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好好好,姑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件事,也不是你发发火,生生气,就能解决的。” “那姑母你说,我要怎么办嘛!” 华阳今日来,等的就是姜妙羽这句话。 此刻听她这么说,当即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到旁边的软塌跟前。 “原本这事是你和南微之间的孩子玩闹,但正如你所说,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南微这样对你,的确不太妥当。” “按理姑母是该为你做主的,可关键在于,如今南微是垂帘听政的大长公主,在朝堂上那可是连摄政王慕寒渊,以及丞相闻彦庆都不放在眼里的,姑母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长辈,属实没有资格对她的行为置喙。” “但是呢,这件事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姑母这里另有一个主意,你可愿听一听?” 一听这话,姜妙羽连忙点头。 “愿意的!请姑母教教妙羽!” - 第二日,早朝。 姜南微一如既往坐在垂帘之后,听着朝中百官奏请朝事。 继位两年以来,经过许多锻炼,如今的姜南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很多时候,姜南微只是坐在垂帘之后,对于许多存在争议的事情表明自己的态度。 今日便是如此。 随着时间流逝,眼见所有的奏请都已经有了决断,早朝接近尾声,外头忽然传来隆隆鼓声。 声音一出,朝中百官顿时向外张望看去。 “这声音……是登闻鼓?” “怎么有人在这个时候敲登闻鼓?”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人敲响登闻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在百官的好奇议论中,宫门外的守卫匆匆赶来通禀。 “启禀陛下,宁安王府的郡主殿下,正在宫门口敲登闻鼓,说是要状告长公主殿下,当街逞凶害人……” 守卫的声音先开始还有几分气势。 结果越到后面,声音越小,甚至跪在那里,还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一下垂帘后的姜南微。 如果说,敲登闻鼓的人是姜妙羽这件事,让众人十分惊诧。 那她状告的人是姜南微这件事,便足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竟然状告长公主?”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听说长公主当街打了郡主,所谓逞凶害人,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在众人看来,一件完全是年轻人之间闹冲突矛盾的事情,被姜妙羽小题大做至此,实在是有些离谱。 但历朝设置登闻鼓,不管事大事小,都需经由金殿御审。 所有人都看向姜南微。 然而垂帘之后,姜南微却颇有几分淡然—— “既然登闻鼓已经敲响,那就请郡主上殿吧,正好这案子,本宫也想当殿断一断。”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92章 郡主——还要打你! 第92章郡主——还要打你! 姜南微这样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很快,姜妙羽被人通传上来。 一上金殿,边哭哭啼啼开了口。 但不是向小皇帝姜南翊,而是对着朝臣百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求各位大人为本郡主做主啊!长公主姜南微仗着自己是千金之尊,无缘无故当街欺负本郡主!” “当然了,若是只欺负我一个人,那并不打紧,可如今我是作为肃州的代表,我的身后,是肃州,是我的父王宁安王!公主殿下莫不是对我们肃州有什么不满,才会借着这样的机会,报复到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身上?” “可怜我父王,两年前遵守先皇遗愿,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带着阖府上下前往肃州。作为皇室血脉,他顾全姜氏天下,替百姓好生教化肃州百姓;作为臣子,他鞠躬尽瘁,更是关心肃州民众民生,劳心劳力。” “可就是这样劳苦功高的将臣子,他的女儿来到上都,作为华阳大长公主的贵客,却被长公主姜南微当众欺辱!” “这如何能不让人心寒,如何能不让人控诉一声无情无义!” 姜妙羽一句又一句,说得声泪俱下。 然而落在朝臣和姜南微耳中,却是小题大做至极。 于是不等姜南微开口辩驳,先有人驳斥姜妙羽。 “肃州虽是姜国的国土,但也是宁安王的封地。作为护佑一方的父母官,尤其还是一地之主,教化百姓关心民生,不是理所应当的责任和义务么?” “是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君之忧。宁安王身居高位,便该承担与之对应的责任,这本就是他该做的嘛!” “而且公主和郡主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扯上父辈?若是这样算,那公主的父亲还是先皇呢——先皇一辈子为姜国社稷用尽心力,比起宁安王,那岂非更劳苦功高?” 这些话一出口,众人哄堂大笑。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用宁安王和先皇作比的话——这二人有任何可比性吗? 小小的藩王,也配和先帝相提并论? 难道宁安王还想谋反不成? 谋反的念头一出,众皆一凛。 郡主的确嚣张,可越是这样跋扈,便说明她背后的父亲,宁安王,定也不是安分之辈。 姜妙羽没想到众人会齐刷刷的向着姜南微。 好在她也懂得审时度势,很快,话头一转。 “大人们说哪里的话?我父王怎么能和先皇比?” “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说公主殿下就算对我们肃州有不满,尽管光明正大的来便是,何必与我一个女孩子过不去?” “而且不管是为了什么,昨儿个所有人都看见了,殿下无缘无故当众踹我!” 姜妙羽此刻的控诉,像极了没长大的小孩在跟大人诉苦告状。 此前,朝臣们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 可现在,登闻鼓敲响之后,却是这样芝麻粒大小的破事,很快让人对姜妙羽更多了几分不满。 这个郡主,完全就是个拎不清嘛! - 姜南微昨晚睡得不错,今天起得早,上朝前都没来得及吃几口饭。 原本正准备早点下朝,好赶快去干饭,又闹出姜妙羽的事。 大殿之上,长公主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引来所有人的目光之后,但见姜南微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撩开珠帘走下来。 “踹你是真的,但却不是无缘无故。” “你当街欺负闻丞相的孙女闻舒小姐在先,不仅抢她看中的东西,还当街辱骂本宫和华阳大长公主,光就这两点,别说踹你,就是打你,你也该当忍着受着!” 说完这话,姜南微扬臂一挥。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在大殿内响起。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生生被打的姜妙羽,也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姜南微。 “你打我?!在金殿之上,当着朝中文武百官的面,姜南微!你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姜南微冷喝一声。 “金殿之上,按照礼数,本宫是君,你是臣!作为臣子,对君上没有礼数,直呼其名,甚至大呼小叫,这便是你所谓的教化肃州百姓的父王教你的礼数?” “若真是这样,那本宫还真是要怀疑,肃州的百姓都被宁安王教化成什么样子!” “还有,朝中早有规矩,但凡敲登闻鼓者,需挨内廷十杖,方可击一鼓槌。可本宫瞧着你现在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挨过杖责的样子!” 说到这里,姜南微看向随侍在小皇帝姜南翊身边的大太监福生。 “福生公公,你可记得,方才郡主殿下敲了几下鼓槌?” 福生闻言,行了一礼,报数。 “回殿下,郡主殿下一共敲了六下——按照规矩,还欠六十杖责。” 今日宫门口值守的人,是华阳大长公主的亲信肖野。 所以姜妙羽借着这阵东风,幸免一劫。 但在姜南微这里,却绝不允许她钻这样的空子。 “昨日之事的始末,沿街百姓有目共睹,结果郡主却颠倒黑白,企图通过误导百官与陛下的方式,来换取同情和支持,这分明就是欺君!按律当诛!” “但是郡主殿下毕竟是皇室血脉,华阳大长公主府上又正值喜庆事,说什么打呀杀呀的,实在太触霉头。” “所以,这罪责,不妨化作四十个板子。” “连带着先前那六十个,加起来一共一百个。郡主都受完了,咱们再说别的什么东西。” 说完这话,不等姜妙羽开口,姜南微已经转头看向姜南翊。 行了一礼,征询。 “陛下觉得如何?” “朕觉得非常好!准了!” 姜南翊毫不犹豫的认可点头。 姐姐说的话,永远不会错。 姐姐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不仅小皇帝,就连慕寒渊,在听到这话后,也点了点头。 “本王也深以为然。初次之外,还有一事——论说起打人,当年本王和宁安王世子姜毓舟干架的时候,也没见得闹到大殿上。” “郡主这种听风就是雨,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敲登闻鼓的行为,实在过分幼稚。” “若是传出去,怕是从今往后,大家都以为,这宫门口的登闻鼓,是随便一个人,为了随便一点小事,就能敲着玩的了。” 姜妙羽没想到,慕寒渊会说这样的话。 尤其还提到自己的兄长。 姜妙羽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但这还没完。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93章 打她——陛下英明!(1更) 第93章打她——陛下英明!(1更) 就连一向成熟稳重的丞相闻彦庆,在这个关头,也出声应和。 “老臣以为,摄政王说得对。登闻鼓的安置,本是为了让真正有冤之人,有机会击鼓,上达天听,以免蒙受不白之冤。” “可如今郡主这行为,却是让登闻鼓成为戏耍之物!如此行径,太不成体统!” 姜妙羽瞪大了眼睛。 摄政王如今追求姜南微,对她马首是瞻就罢了,可一向有忠正之名的闻丞相,竟然也帮着姜南微说话! 是了,闻舒是闻彦庆的孙女,怪不得他会向着姜南微! 心中这样想,姜妙羽直接嚷嚷出来。 “闻丞相莫不是为了自己的孙女,所以才假公济私帮着姜南微说话?!” 此话一出,不等闻彦庆说什么,姜南微倒是先冷笑一声。 “郡主难道不知,昨日闻丞相早已用家法处置了自己的孙女,如今闻小姐可还浑身是伤,在相府躺着呢!若是这样也算假公济私,本宫倒是也想这样对郡主好好济私一番!” 闻丞相惩处闻舒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所以姜南微此话一出,众人看向闻彦庆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佩。 大义灭亲的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假公济私呢? 宁安王府的这位郡主,实在是太离谱了! 眼瞅着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嫌弃和不善。 姜妙羽心里慌了。 恰逢此时,姜南微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 百官齐齐看来。 姜南微:“……” 这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啊! 但有一个方法,却可以避免这种尴尬。 “陛下。” 姜南微看向姜南翊。 “今日早朝,可还有别的事情?若是没有,不妨今日便到这里,如何?” 姜南翊对姜南微向来有求必应。 更何况,今日朝堂之上要商议的事,也差不多结束。 于是姜南翊轻咳一声,尚有几分稚嫩,却有力度的声音传来。 “众卿家可还有别的事要奏请?有事还请启奏,若无事,朕便退朝了——至于郡主姜妙羽,让内廷依律杖责一百,送回驿馆!” 杖责一百。 姜妙羽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这……” 掌管刑罚的内廷侍卫有些无措。 姜南翊直接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晕了就能逃脱责难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姜妙羽这等藐视君威,亵渎姜律之辈?” “若有谁有意见,直接让他来找朕理论!” “别说她现在晕了过去,就算是宁安王在此,他的女儿朕也照样打!” 姜南翊很生气。 这个姜妙羽,以前在上都,就喜欢找皇姐的事儿。 没想到现在去了几年肃州,不仅没有收敛,还越发变本加厉。 “今日若是被一个郡主挟裹,明日是不是宁安王来逼宫,朕都要让步后退?!” 前面那些话,众人尚觉得陛下这是在替长公主出气。 可说到最后一句。 所有人都周身一凛。 可不就是? 惩处姜妙羽,是因为她冒犯天颜,且无视王法。 趁着这个机会,就应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结果他们犹豫迟疑,还不如陛下一个孩子果断! 众朝臣心中有愧,对着姜南翊齐齐行礼。 “陛下英明!” - 姜妙羽被拖出去受杖。 几棍子打下去,先是痛醒,叫骂,最后又晕死过去。 到底是郡主之身,不好真的棍棍到肉将人打死,但等姜妙羽被送到驿馆的时候,早已皮开肉绽,血迹染红了衣襟! 姜毓舟原本正在花楼听曲儿。 一听这话,急冲冲赶回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面色惨白的妹妹。 “大夫!快去请大夫!” “太医已经帮郡主诊断过了,世子……” “太医……姜南微他们姐弟,这是打一巴掌给颗枣?还想让我们感谢他们不成?!” 姜毓舟猛地一拍桌子,将一套上好的茶具扫落在地。 “简直欺人太甚!” “伺候笔墨!我要给父王写信!” 姜毓舟带着怒火,提笔疾书。 将这两日所受委屈,全部付诸笔端。 一炷香后,宁安王府随行的人,快马加鞭,带着信件从驿馆出城而去。 - 与此同时,华阳大长公主府。 听到底下人通传,华阳手中正在修剪花枝的手微一用力,一朵开得极好的繁花生生被剪断,露出的茎茬冒出鲜绿的汁液。 然而华阳却一点也不在意这盆价值连城的花,反倒带着几分惊喜,问那人。 “皇帝真将姜妙羽打了一百棍?!” “最后其实只打了四十棍,然后陛下就叫停了,说是念在宁安王的面子上,这剩下的六十棍先欠着,若郡主再乱闹滋事,到时候可就要加倍索要回来。” 华阳轻笑一声,将手中剪刀丢进旁边的篓子里,起身走到一旁净手。 “内廷那些掌刑太监,最会把握刑罚关窍,让他们打上四十棍子,姜妙羽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百杖减少到四十杖,传出去,百姓还要说一声陛下仁心。一番恩威并施,既能彰显帝王威严,又有几分人情通达——这是姜南微教的?” “回殿下,今日长公主散朝之后,并没有和陛下多言,而是直接回了公主府。想来,应当是陛下的决定。” “姜南翊自己做出的决定?” 华阳有些意外。 一直以来,她都将这个侄儿,看作是姜南微的傀儡。 既然是傀儡,就不该有意识。 可如今就,这小小的傀儡,开始自己拿主意,自己做决策,甚至还做的不错。 “看来,先前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原本,她还想效仿姜南微,等除去辅政三公和摄政王之后,垂帘听政,扶持姜南翊这个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现在看来,还是将姜家这对姐弟彻底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派人去跟着姜毓舟送信的人——若沿途有人害他,那就吊着他一条命,让他将信送到宁安王手中;若他一路顺遂,那就半路动手截杀,留他苟延残喘送信。” “总之不管怎样,都必须让宁安王看到这个从上都来的送信人,死里逃生的模样。” 惟其如此,姜毓舟那封带着怒火和情绪的书信,才能最大程度点爆宁安王。 欺负他最疼爱的女儿,还企图拦截报信的人——这样一来,宁安王会恨死姜南微姐弟。 这样一来,再攻打上都,便可出师有名。 “本宫这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最擅长的,就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 华阳笑得得意,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与此同时,另一座公主府,姜南微也含着笑,看底下人送来的关于华阳公主府的动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姑母想做那只黄雀,却不知她身后,还有我这个捉雀的人。而那捕蝉的螳螂,也不过我放出的一步棋。”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94章 吞毒——公主赠,衍甘之如饴(2更) 第94章吞毒——公主赠,衍甘之如饴(2更) 因为宁安王的娇宠,早在当年搬出上都时,姜妙羽就形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但皇室子孙,不会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所以今日登闻鼓一响,皇城守卫传话的时候,姜南微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若没有人在背后撺掇,姜妙羽不会这样冲动冒进的傻事。 所以当时在垂帘之后,姜南微就吩咐身边人,去查了姜妙羽。 果不其然,在此之前,华阳曾去过一次驿馆。 “既然她要搅乱这池水,那我就顺水推舟,帮她一把,将这水搅得越浑越好。” “如今姜妙羽受了杖责,再加上华阳从中撺掇,宁安王知道后,定然会雷霆震怒。”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了他揭竿而起的理由。” 坐在屋子里,姜南微吃着点心,眉眼中带着笑意,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在她对面,是本该在宣玉阁的慕寒渊。 “正是因为看出殿下早有谋算,所以今日在朝堂上,我才没有多言。” 说着,慕寒渊将面前的另一盘糕点往前放了放。 “尝尝这个山药的,用冰捂过,比桂花味的那个应当更好吃一些,没有那么甜腻,夏日吃着或许会更爽口。” 姜南微捏了一块,放入口中。 果然如慕寒渊所说,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原本在那日的慌乱之后,姜南微一直在刻意躲避慕寒渊。 此前两日,就算进出府,也都一直绕着,避免碰面。 哪怕今日出门上朝,也刻意错开时间。 慕寒渊不会没有感觉。 但或许知道自己那一日的话,的确给姜南微造成了困扰,他倒也没有再进一步逼迫。 反而留给她充足的时间和空间,让她去静心梳理自己的情绪感情。 直到今日上朝。 当听到姜南微咕咕叫的肚子,从大殿一出来,慕寒渊便吩咐明河去买姜南微最喜欢的糕点。 并在姜南微前脚刚进府,就拎着东西过来。 姜南微早上就没有吃饭,如今看到,哪里能拒绝? 好在坐下来之后,慕寒渊也没有再像那日一样,提说那等剖白内心的话。 两人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先前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 彼此默契,却又不造成困扰。 吃完一块点心,姜南微灌下一口茶,继续和慕寒渊说正事。 “两日后,便是满月宴。你那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兵马已经在路上,一切都已经安顿好,只等满月宴时,对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说完这话,慕寒渊不知想到什么,又看向姜南微。 “这些其实都是小事,主要是枫叶苑那位,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谢云衍是大周皇子,若能拿下他,以他牵制柳程英,或许边防可稳。这两日,殿下还是要多注意,防止此人逃脱。” 姜南微点了点头。 “我已经吩咐流夜安排人手盯着枫叶苑。谢云衍目前还不能动,至少在满月宴之前,不能让华阳发现异常。” “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像谢云衍这样的人,若是让他逃走,必定会留下大患,我会多加留意。” 又将两日后的计划详细梳理一番后,慕寒渊起身离开。 然而走的不是大门,而是先前二人都翻过的围墙。 姜南微:“……” 这人爬墙的动作,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 摇了摇头,姜南微略一思索,从妆奁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锦盒,起身去了厨房。 一个时辰后,枫叶苑。 看着姜南微亲自送来的羹汤,谢云衍有些意外。 “这是殿下亲手做的?” “不是。” 谢云衍面上流露出几分失意。 走到桌前,拿起勺子勾了一勺,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闻着倒是很香,只可惜殿下连骗我都不愿意。否则您若说是亲手烹制,这可就是衍尝过最鲜美的羹汤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必要骗人。” 姜南微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 谢云衍也跟着坐过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今日怎么突然对衍这么好?莫非这羹汤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玄机?” “三皇子聪明。不瞒你说,里头放了毒。” 谢云衍一愣,然后大笑起来。 “殿下淘气,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从来不说笑话。” 姜南微看着谢云衍,“我直说实话。” “汤里有毒,要不要喝,敢不敢喝,都由皇子你决定。” 谢云衍收了笑。 “若我喝了如何?不喝又如何?” “不喝会死;喝了,也会死吧。” “既如此,那我还是喝吧。” 谢云衍弯了弯唇。 “殿下亲手送毒,衍,甘之如饴。” 说完这话,谢云衍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羹汤。 当着姜南微的面,捧着碗,一饮而尽。 罢了,他举着空碗,将碗底倒过来。 “呶,殿下瞧,一滴不剩。” 姜南微没想到,谢云衍会如此果决。 她看了谢云衍半晌,最终认真开口。 “我没有骗你,汤里真的有毒。姜国内廷秘药,噬心散。” 谢云衍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手中的碗,也陡然跌落在地。 “殿下这话是认真的?” “你会武功对吧,试试调息?” 谢云衍闻言,当即运转内功。 结果下一刻,胸腹陡然一堵,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唇角一阵腥黏,谢云衍抬手一抹。 纤白细长的手指,顿时染上嫣红之色。 谢云衍苦笑一声。 “殿下,还真是好狠的心啊……” “我若对你不狠,来日便是你对我狠。” 姜南微很清楚谢云衍的手段。 她宁肯将一切萌芽扼杀在摇篮中,做一个十足十的恶人,也不愿意留下祸端,给自己留下悔之晚矣的可能。 如今她已知谢云衍志在天下,而她亦有这样的宏图。 所以来日,姜周之间,必有刀兵相见的那一天。 但就这么杀了谢云衍,也行不通。 华阳还在盯着公主府,一旦“容昭”死去,华阳必生戒备。 肃州彬州之外,柳程英大兵压境,唯有用谢云衍,才能换取止战的机会。 最关键的,还是大周。 如今的周帝身强体壮,征战之心日盛,唯有将谢云衍重新放回大周,才能用他搅乱大周这一池子。 “这是噬心散的解药。” 姜南微摊开手,里面躺着一只小小的瓷瓶。 “解药共有十二颗,每三月服用一次,待全部服下,方可彻底解毒。” 谢云衍接过瓷瓶,倒出来一瞧。 只有四颗。 “一年份的?” “一年为期。” 听到姜南微这话,谢云衍眯了眯眼,大抵弄清了她的意思。 “殿下是觉得,只有我回到大周之后,顺利活下来,才有资格再跟你谈别的事情,讨论别的条件?” “若我这一年中,死于手足相残之中,或是成为废人一个,那就没有了和殿下再谈其他的资格?”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95章 南微——较量,正式开始!(3更 为@ 第95章南微——较量,正式开始!(3更为@凌鸢宝贝加更1) 和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多言,便可彼此心领神会。 对于谢云衍的猜测,姜南微没有否认。 但她强调的是另一点。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这样的秘药。” 谢云衍微一愣怔之后,笑了起来。 “看来殿下,是拿我当真正的对手。” “能得殿下看重,是我的荣幸。” 说到这里,谢云衍将那四颗药丸放回瓷瓶,塞好软塞。 “殿下放心,一年之后,衍会再来上都。” “还请殿下在这一年当中,好好考虑考虑我先前的提议——愿以山河与卿共。” - 送走姜南微,谢云衍面上的笑容很快消散。 关上屋门,有人跳窗而入。 “殿下,这女人竟然敢给你下毒!” 谢云衍虽然也没有想到,姜南微会来这一手。 但刚才那碗羹汤,也的确是他在被告知有毒的情况下,主动饮下。 所以将意外归意外,他却并不记恨姜南微。 权势争夺之路,有人喜欢阴谋,有人则用阳谋。 今日之事,姜南微磊落坦荡用阳谋,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过轻敌。 走到床边,谢云衍脱靴上床,将上本身衣服脱下,露出精壮的背部。 “不管那些,帮我逼毒。” “是,殿下。” 暗卫连忙上前,盘腿坐于谢云衍身后,运功渡气。 然而,片刻之后。 谢云衍心中陡然气血翻涌,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殿下!” 暗卫低呼,连忙将他搀扶住。 “我没事。” 谢云衍摆了摆手,示意暗卫不必担心。 目光落在床榻上,这一次的血色,比起之前的鲜红,已经染上暗色。 “怪不得姜南微如此笃定的与我讲一年之约,这毒,越逼发作的越快。” “殿下,柳将军那里有极好的大夫,咱们大周境内也有不少名医,属下去找,肯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不用找了。” 谢云衍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然后将自己的衣服穿好。 “姜国内廷秘药,只怕没那么容易解。” “如今我手中,尚有姜南微所赠的四颗药,撑一年,足够了。” 听到这话,那暗卫顿时更急了。 “可是这药只能用一年!您一年后怎么办?到时候她若是反悔了,不给您解药了呢?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姜南微拿解药!” 说着,暗卫快步向外走去。 “回来!” 谢云衍喝止暗卫,“她身边暗中保护的人不少,你一个人,占不了便宜,反而会坏了大事。” “姜南微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她说会给,就一定会给。” 谢云衍穿好衣服,从床榻上走下来。 “眼下当务之急,是这次无功而返之后,如何对父皇交代,如何在朝中立足。” 姜南微说得没错。 如今的他,的确没有资格去谈论什么宏愿。 只说回到大周后的处境,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若是他无法在夺嫡大战中活到最后,那么一切都是空谈,一切都是虚言。 到时候,他能不能活过一年,都难说。 “你去找柳将军,让他挑一队精锐快骑,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上都,我另有别的用处。” 安排完这些,谢云衍推开窗,看向窗外浓郁树荫。 此番姜国之行,输给姜南微,他心服口服。 或者可以这样说,从最一开始,他就搞错了方向。 姜国长公主姜南微,并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 那位摄政王,也并非他所想的那般。 信息都是错的,那么制定的策略,又如何能正确? 但让他就这样黯然退场,他也不甘。 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仰头吞下,谢云衍伸出手掌,去捞窗外倾斜而下的日光。 阳光从指缝溜过,五指被艳阳挟裹。 忽然,谢云衍收拢五指,紧攥成拳。 残留着血渍的唇角微微勾起,衬得面色越发如玉通透。 “姜南微,我们之间的较量,现在,正式开始!”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满月宴这一日。 上都城里喜气盈盈,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热议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 作为今日的主场,华阳大长公主府,也早已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喧嚣。 被母亲揪过来的平乐侯薛荣恒很烦躁。 早在当初,他就清楚的表过态,说再也不想见宋氏,和离就和离。 可母亲死活不同意,甚至不惜打得他皮开肉绽,也要挽回宋氏。 原本平乐侯早就想好,离了宋氏,他可以想纳谁进府,就让谁进府。 但如今,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母亲甚至怕他生事,将满月宴的宴席从平乐侯府,转而安置到大长公主府,亲自操持。 “你拉着这张脸,是想给谁看?” 华阳换好衣服出来的,见儿子依旧一副臭脸,顿时心中不悦。 “今日去尚书府,最好收起你的臭脾气,不管先前发生了什么,都记得你今日的任务,是去请宋尚书和赵氏还有宋氏,让宋氏带着涵儿来公主府赴宴归家。” “若是再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坏了今天的大事,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经过上次一顿揍,再加上如今侯府已经被掏空,所有的花销都需要仰仗华阳大长公主。 平乐侯纵然不情不愿,但看在银钱的面子上,也不得不向母亲低头。 “好了母亲,我都知道了,你都提醒了快一百遍了!” “我提醒的再多,你不往心里去,又有什么用?” “不是我不往心里去,只是宋芳海这老东西,他老是看我不顺眼!当初他还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打我呢,你说他今天要是继续打我怎么办?我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你只要规规矩矩,他必不可能再打你。” 这一点,华阳还是很笃定的。 “当初我去宋家找他们,宋芳海夫妇也是横的不行,口口声声说着要和离,可这件事儿上,姜南微不愿意插手,慕寒渊也不愿意掺和,就凭宋芳海一人,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说到这里,华阳嗤笑一声。 “当初宋芳海可是豪横至极,说什么第二日要状告到大理寺去,可是现在呢?” 华阳摊开双手,“瞧瞧这十几天,他一直称病不朝,连出门都不敢,就这怂样,又会对你做什么?” “所以呀,你就放心大胆的去。” 华阳走上前,亲自帮儿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抚平边角的褶皱,眼底是再也遮挡不住的欲望与傲然。 “有母亲在,什么都不用怕。” “今日之后,别说什么宋芳海,就是姜南微姜南翊,甚至慕寒渊和闻彦庆这些人,都再也没机会压到我们母子头上。” “这上都,乃至整个姜国,所有的一切,未来都会是你的。” “恒儿,千万别让母亲失望。”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96章 参宴——激将与鬼胎(4更为@凌鸢宝贝 第96章参宴——激将与鬼胎(4更为@凌鸢宝贝加更2) 华阳大长公主要做什么,平乐侯多少知道一些。 在此之前,他都并不以为意,觉得这条路太难,那个位置也太高。 可直到这些日子以来,看着母亲轻松将三王世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原本不可触及的一切,好似都一点一点触手可及。 所以,在听到华阳这些话之后,平乐侯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先前的怨气,也消散几分。 “母亲放心,孩儿都明白。” “今日就算是求,我也会将宋芳海那老东西和宋氏母子求回来。” 忍一时之气,待他登上那九五之位,到时候,如何处置一个小小的宋家,还不是他说了算? 华阳不知儿子心中所想。 但平乐侯这番表态,确确实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有你这话,母亲也就放心了。” 华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时候也不早,早点去吧。总之,今日不管做什么,都莫要授人以柄。整个上都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呢。” - 送走儿子,华阳又着人帮自己收拾了一番,待仪态服饰再无问题,她这才从主院走出,迎接往来的宾客。 来的最早的,自然是宁安王世子姜毓舟。 虽然豁了两颗门牙,却并不妨碍他油嘴滑舌。 “姑母今日这一身可真是好看,哪里能瞧出是有了孙儿的人?若是随我一道出去,只怕要被人说是我姐姐了!” 华阳平素最喜欢旁人夸自己年轻,一听这话,果然笑逐颜开。 但口中却是嗔怪。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姑母都是老骨头了,真要你这么说,那岂非是妖精了?” “妖精哪里有姑母这样的绝代风华?姑母那是天上的仙人,寻常人可无法跟您比!” “瞧瞧,瞧瞧,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华阳笑得合不拢嘴,“果然肃州的风水好养人,要是换做你恒儿那家伙,可真是要气死我。” 说着,华阳拍着姜毓舟的手,压低了声音,关切问道。 “你妹妹妙羽今日怎么没来?她身上的伤如何了?可有好转?” 这话不说还罢,一说,姜毓舟原本挂着笑的脸,刷一下拉了下来。 当初那四十杖,实打实的落在姜妙羽身上,直将她打得皮开肉绽,最后衣服和血肉,直接黏连在一处。 看到那些被剪掉的,粘着肌肤和血迹的布条,姜毓舟想杀了姜南微姐弟的心都有。 直到现在,姜妙羽还依旧无法躺着睡觉,只能每日趴在那里,稍一挪动,就牵扯伤处,痛不欲生。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最绝望的是,不管请了多少大夫,最后看到那些伤痕,都摇了摇头,说注定要留下疤痕,无法再恢复原本平滑的肌肤。 姜妙羽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和肌肤。 在肃州的时候,便日日以牛乳沐浴,如今陡然发生这样的人,她完全无法承受。 整日以泪洗面,眼睛肿成核桃,都快哭瞎了。 见姜毓舟咬着牙不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像是淬了毒一般。 华阳眼底划过笑意,面上却依旧一副担心的样子。 语重心长安慰。 “罢了,今日这事,姑母本不该再提,毓舟,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南翊虽是你们的堂弟,但到底是咱们姜国的陛下,皇权之下,不管是我们任何人,都只能承受,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姜毓舟梗着脖子,红着眼,“凭什么?姑母,凭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嘘!” 华阳一手捂住姜毓舟的嘴,一手竖指唇边,示意他噤声。 “慎言!毓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再说,你明白吗?!”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今日这样的场合,不说为了姑母,就是为了你父王,为了你们肃州,也千万不能冒进乱说,你明白了吗?” 说完这话,华阳看向身边侍奉的婆子。 “钱嬷嬷,你带宁安王世子去花厅休息,凡事多留点心。” “殿下放心,老奴省得。” 说着,钱嬷嬷看向姜毓舟,行了一礼,“世子,您这边请。” - 姜毓舟不是一个人来的。 同行的还有长乐王世子姜燕行,和长乐王身边谋士孙章所扮的长随。 因为长乐王有言在先,让姜燕行不管做什么事,都尽可能随着姜毓舟,好分一杯华阳与宁安王谋算的羹。 所以这几日,姜燕行做什么事,都和姜毓舟黏在一处。 方才华阳和姜毓舟说话的时候,虽然和姜燕行等人隔了些距离,但有孙章这样的人在,哪怕察言观色,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明白了其中关节。 与华阳寒暄过后,去往花厅时,孙章靠近姜燕行,小声提点。 “世子,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您切记莫要参与,哪怕是和宁安王世子有关,您也莫要掺和,免得被当枪使。” “先生放心,我一切都听您的。” 临行前,父亲叮嘱他多听孙先生话,姜燕行没忘。 “不过先生,您说这话,莫不是姜毓舟和姜妙羽他们,是被姑母当枪使的?” 姜燕行虽是纨绔,但皇室纨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所以孙章一点播,姜燕行就猜出了七八分。 但他依旧有地方不明白。 “姑母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利用姜毓舟和姜妙羽对付姜南微姐弟?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宁安王生气?要知道,宁安王叔和姑母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 不然父王也不会让他跟着姜毓舟。 “有时候,坑人的可不光是对手,身边亲近之人下的绊子,才有可能是最狠也最出其不意的。” 孙章捋了捋胡须,摇着手中的蒲扇。 “更何况,世子又安知,这件事宁安王不知道呢?” “或许,宁安王不仅让世子入都,还让郡主入都,正是因为知道华阳大长公主的谋划呢?” “毕竟这滩水,搅得越浑,越容易摸鱼;上都的纷争闹得越大,有些事,也越容易做啊……” 听到最后两句话,姜燕行连忙停下步子,左右四周看了一眼。 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声音,问。 “那先生,我父王又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也想从中掺和一脚吧?” “这些日子在上都,我可算是看明白了,姜南微姐弟可不好惹,俩家伙凶着呢!更别说,还有那么多朝臣。” “而且宁安王叔要是连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算计进去,那咱们跟他掺和到一块儿,到时候能有好果子吃吗?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那一定是板上钉钉的!” 孙章颇为赏识的看着姜燕行,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那世子以为,我们应当怎么做?” 【今日第四更】 (本章完) 第97章 赴宴——摸一把慕寒渊的小腰(第1更 第97章赴宴——摸一把慕寒渊的小腰(第1更) “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先生,我这人没什么雄心壮志,虽然有时候贪了点,但却知道审时度势,万事先保命,才可留得青山在。” 做纨绔,有做纨绔的好。 姜燕行不否认自己胆小怕事。 用彬州土话来说,就是怂。 但正因为怂,正因为怕,正因为贪图玩乐,他才更渴望保住自己这条命。 “咱们不管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想做什么,先前父王觉得有利可图,那我就去跟着姜毓舟探听。” “但如见眼见着他们要做掉脑袋的事情,咱们彬州难道也要跟着一起?” “不说别的,宁安王叔连姜毓舟和姜妙羽都舍得做棋子,彬州可跟他无关利益,那该舍出去的时候,不是随便就成了弃子?” “所以我觉得,咱们就先观望着,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样,若他们这边胜算大,那咱们最后便推一把,若是姜南微这边更稳妥,那咱们就去断了肃州的路,到时候好歹也是勤王之兵。先生以为呢?” 孙章当初之所以选择长乐王,便是因为三王之中,只有这一位,最为油滑。 心机深沉如宁安王,所图甚广,早年间就曾招揽人手。 这样的主子,一是对新投奔的人,不会轻易信任,二是容易刚愎自用,听不见劝诫。 而永康王中直,又有永康王妃在背后出谋划策,跟着这样的人,压根捞不到什么油水。 唯有长乐王。 从父到子,都追名逐利,却又胆小怕事,惜命至极。 跟着这样的人,可以避免冒进丢了性命,又可轻易左右他们的决定,为我所用。 小日子必能过得舒坦又滋润。 如今姜燕行所想,正是孙章心中的主意。 他不掩欣赏的点了点头。 “世子高见,那咱们就按照您说的来。” - 长公主府。 姜南微坐在窗边妆台前,任由云栀为自己收拾打扮,心中却想着别的事情。 今日便是满月宴。 虽然早已将棋局布好,专等猎物落网,可她心中却还是有些紧张。 这时,不远处忽然落下一道身影,姜南微骤然回神,转头看去。 “嘶——” 头皮一阵痛。 姜南微按着脑袋,正在为她梳头的云栀连忙告罪。 “殿下恕罪,奴婢下手没注意,弄疼您了。”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徒然转头,起来吧,继续。” 听到这话,云栀连忙起身,再次帮姜南微梳起发髻。 姜南微则看着再一次越墙而入的某人,没什么好声气。 “放着院门你不走,次次都翻墙。慕寒渊,你这是跟谁学的坏毛病?” 慕寒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手中折扇倏然打开,信步上前。 “院门太远,还是翻墙方便——殿下瞧瞧,我今日这一身可还行?” 窗外芭蕉叶下,慕寒渊一袭月色长衫,暗色流金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生辉,裁剪极好的尺寸,将他的身材衬得越发挺拔如松竹。 尤其腰臀处,更有一番风流别致。 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这个念头生出的一瞬,姜南微吓了一跳。 如今的她,怎么脑袋里想的东西,都这么奇奇怪怪? 养了两年男宠,美男环绕,尚且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这般心思。 稍稍别过头,姜南微伸手摆弄着桌上的钗环。 口是心非评价。 “就还行吧,能看得过去。” “什么叫还行?” 慕寒渊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我觉得挺好看的,明河也说,我这折扇一摇,显然就是翩翩公子哥,若是走出去,所有人都得瞅着看呢。” 姜南微抬起头,再次瞧过去。 今日的慕寒渊,一改往日沉重的玄色,头上白玉琉簪简单大方,整个儿瞧起来,的确与平时不同。 如果说谢云衍是明艳的紫荆,那慕寒渊便是挺拔清润的松竹。 而这松竹,现在站在她的面前,遮挡住了面前的阳光。 “所以,慕寒渊,你可以往边让让让吗?云栀要给我上妆了,你挡到光线了。” 正摇着扇子摆姿势,安静等夸的慕寒渊:“……” 看着慕寒渊默默往旁边移动几分,云栀唇角挂起了然的笑。 像摄政王这样的人,也就自家殿下才能降服。 换做其他人,怕是连这话都不敢说。 知道慕寒渊在等着,云栀很快帮姜南微收拾好妆容。 最后专门挑选了一根清透的碧玉钗,配玉兰莲花扣与雨过天青色的裙衫。 姜南微本就容色清绝。 平素张扬明媚,今日这般,倒像是一株素雅的兰,从容清朗,气质出尘,全然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洁。 与慕寒渊的月色流金长衫极搭。 所以二人一出院子,便有瞧见的下人低声议论。 “殿下和王爷的衣服好像是专程选的一样的,瞧上去简直是金童玉女,真是登对!” “可不就是?像天上下凡的仙人似的,光看着就心情好。” “可是殿下若是和王爷一起,容昭公子怎么办?你们说,殿下今日去赴宴,会带上容昭公子吗?” “应该不会带吧?我跟你们讲,昨儿个我在后院,可是瞧见枫叶苑的婢女抱着一床沾了血的被褥去浆洗,那大片大片的血,水一冲全是红!我寻思,要么这容昭是被殿下厌弃了,所以伤了他,要么是他在身子不好,或是在玩什么苦肉计。” “天呐,血!若真是这样,那殿下铁定不会带容昭出去了!” 所有人都等着盼着,却见姜南微不知和慕寒渊说了什么,很快,慕寒渊便拉下脸,朝府门外走去。 而姜南微则一转身,抬脚去了枫叶苑。 “这怎么回事?殿下这是和王爷吵架了?因为那个容昭?” 就在众人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姜南微进了枫叶苑。 没多久,等她再次出来,身边还跟着一袭红杉,明艳招摇的容昭。 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带容昭赴宴。 “果然,殿下还是最宠爱容昭公子,这么一想,摄政王好可怜……” “好惨一王爷,不然咱们想法子安慰安慰他?” 公主府的下人们围成一团,窃窃私语,想着如何开解和补偿爱而不得的慕寒渊。 而此时此刻,姜南微已经领着容昭上了马车。 “今日满月宴,三皇子最好安分点。” “殿下放心,衍心中有数。” 说完这话,谢云衍撩起帘子,看向车后另一辆车,明知故问。 “殿下,今日阿兄怎么不和咱们一起坐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98章 撒娇——牵手手~(第2更) 第98章撒娇——牵手手~(第2更) 姜南微倚靠在背后的车壁上,闭目养神,懒得搭理。 “殿下~” 谢云衍尾音微翘,声音中带着酥。 说着,还伸出手来扯动姜南微的胳膊。 完全一副撒娇的小模样,但话里却带着几分提醒和威胁。 “殿下不是说,做戏要做全套么?缘何到了这最后一日,却连衍搭理都不搭理?您就不怕功亏一篑么?” 姜南微睁开眼,将自己的衣袖从谢云衍手中抽出来。 “什么季节做什么事,皇子殿下,如今正值盛夏,早已不是春天了。” “而且我说过了,不要再搞幺蛾子,否则,噬心散剩下的解药,怕是再也没有人能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看了一眼垂下的车帘。 “如今外头看不进来,谢云衍,我们属实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戏。” “公主殿下果然好狠的心。” 谢云衍轻叹一声,和姜南微拉开几分距离,这次倒是老老实实靠在身后的车壁上。 但眼睛却依旧望着姜南微。 今日的姜南微,穿着打扮都比平日里多了许多柔和。 谢云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看她几分。 忽然,他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道。 “殿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不想听。” “如果事关华阳大长公主呢?” 姜南微沉默了。 谢云衍扬起唇角。 他就知道,只要与华阳有关,姜南微肯定会忍不住好奇。 然而谢云衍等呀等,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前行,都快过去半盏茶的功夫,依旧不见姜南微说话。 谢云衍憋不住了。 “殿下?” 他试探着开口,然后还伸手在姜南微眼前晃了晃,依旧不见姜南微有任何反应。 谢云衍顿时气馁。 “殿下不想听,那我还偏要说。” “殿下难道以为,今日之事,只有姜周两国参与进来了吗?” “燕国早在边境虎视眈眈,时刻等着对姜国出手,殿下就没有想过,如今的局面,也会有燕国的手笔么?” “华阳大长公主撺掇姜妙羽郡主,可是在她背后呢?难道说,就没有人在撺掇她?” 谢云衍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果然,姜南微睁开凤眼,望着他。 “是谁?” “殿下求我啊~” “不说算了。” 姜南微重新闭上眼睛。 谢云衍顿时泄了气。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但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姜南微问。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的猎物,提前被别的猎人捉走?” 说这话的时候,谢云衍靠近姜南微。 少女的肌肤光洁滑嫩,吹弹可破。 身上隐约的香气,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像殿下给我种下噬心散,盼着我能活到与您交手的那一日,衍也一样,希望殿下能带着姜国,能在一年后,还有资格与我大周谈条件。” “毕竟,殿下可是唯一一个,让衍愿意共享天下的女子。” 感受到这男人肆无忌惮的靠近,姜南微心中烦躁,直接伸出右手,张开的五指叉在谢云衍那妖冶的脸上,一把给他推了回去。 “三皇子,天下不是饼,只靠嘴是画不出来的。” “我也不是那些喜欢听甜言蜜语骚话的小姑娘,不会轻易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姜南微睁开眼,冷冷的望着谢云衍。 “最后半日,还望三皇子能安安静静做好一个面首该做的事,否则,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改了主意,会不会不放你走。” 随着姜南微话音落下,马车也骤然停下。 姜南微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掀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 - 姜南微来的不是最早的。 此时此刻,华阳大长公主府外,早已停满了朝中百官的车驾。 ——虽说很多人对华阳心有不满,但长公主、摄政王,还有三王世子都参与的宴会,没有人敢不来。 当姜南微带着谢云衍出现,旁边还有摄政王慕寒渊同行的消息传来,正在院子里闲话的众人全都停下,纷纷向门口看去。 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华阳早已上前迎接。 一见姜南微,便拉着她的手,满脸热情堆笑。 “南微,你可来了!姑母都等你好久了!” “原是准备早早来的,可今日这不是一般场合,难免多收拾了一阵,况且还有阿昭,他本就出自姑母府上,今日也算头一次回娘家,多少有些近乡情怯,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服,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也就耽搁了。” 华阳没想到,姜南微会带着容昭前来。 如今一听这话,再一瞧姜南微对容昭的看重,心里顿时越发高兴。 “你这孩子,不过一场家宴,哪里就需要这般认真?” 说着,华阳看向姜南微另一侧的慕寒渊。 “没想到摄政王也拨冗参宴。” 慕寒渊拿起手中的请帖,挑了挑眉。 “所以大长公主殿下给本王递帖子,原来是希望本王别来吗?既如此,那本王这就走了。” 说完这话,慕寒渊将帖子丢到一旁的桌子上,转身便往外走去。 因为觉得胜券在握,所以方才那话,华阳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为的就是刺一下慕寒渊,以泄私愤。 然而她怎么也无法料想,慕寒渊压根不是吃亏的人。 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当场翻脸走人。 华阳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让慕寒渊离开。 于是连忙追上去,将慕寒渊拦住。 “王爷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本宫的意思是说,摄政王辅政辛劳,能拨冗参加,实在是本宫和涵儿的荣幸。” “王爷,里面请吧?” 慕寒渊不为所动。 显然还带着气。 华阳只能看向姜南微,求助。 “南微,你快帮姑母求求摄政王,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姜南微听到这话,果然走了过来。 “慕寒渊,别闹了。” “本王没有闹。”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慕寒渊不说话了。 一双桃花眼就那样瞧着姜南微。 所有人来客都关注着二人,所以将一切都瞧了个清清楚楚。 不知怎得,他们竟莫名从摄政王的态度里,读出了几分闹小脾气的撒娇。 还有那眼神里,分明满是哀怨。 “说吧,要怎么才肯留下?” 慕寒渊眨了眨眼,忽然伸出自己的手。 姜南微:“……?” 慕寒渊:“牵着我。” 姜南微:“……???” 众人:“……???” 夭寿了!摄政王中邪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99章 醋王——南微,跟我走!(第3更 为@ 第99章醋王——南微,跟我走!(第3更为@魚魚啊宝贝加更) 所有人瞠目结舌。 就连先前在姜南微面前撒娇卖乖的谢云衍,也目瞪口呆。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到当初在宫中初见时,慕寒渊跟他拈酸吃醋的模样。 所以,慕寒渊是真的喜欢姜南微? 一股酸意涌上谢云衍心头。 他折身走到姜南微身边,一脸羞怯又忐忑的揽住姜南微的胳膊,将她的右手紧紧攥住,轻轻晃动撒娇。 “殿下……” 姜南微:“……?” 这么多人看着,姜南微压根不能甩开谢云衍。 只能转过脑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你疯了吗?” “我没疯,如殿下先前所言,我只是在做一个面首应该做的事情——争风吃醋,这难道也有错嘛?” 谢云衍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无辜,配上那张妖冶的脸,倒生出几分人畜无害的可爱。 “你最好老实点。”姜南微警告。 谢云衍轻轻点点头,垂眸,一副懂事的样子。 但开口却很让人恼火。 “殿下,我都明白的~您还是先看看王爷吧,他好像很生气呢~” 姜南微忍着怒气,转而看向慕寒渊。 却见慕寒渊一双桃花目淬着寒冰,正死死的盯着谢云衍与她十指相扣的手。 不知怎的,姜南微一阵心虚。 甚至想要松开谢云衍。 奈何谢云衍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就算想挣脱,也无法挣开。 “慕寒渊……” 姜南微硬着头皮,刚喊出一个名字,就见慕寒渊陡然动身上前。 一把扯开二人相扣的手,猛地将谢云衍往后一推搡,拽着姜南微就向大长公主府花园方向行去。 “跟我走。” “哎哎……慕寒渊……你做什么?你松开我,你……哎呀,你走慢点!” 眼睁睁看着慕寒渊拽着姜南微远去,众人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刚才……我刚才是眼花了吗?摄政王竟然,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对长公主殿下动手动脚?” “瞎说什么!那哪里是动手动脚?分明是醋坛子打翻了,在闹小脾气呢!” “我的天,早听说王爷喜欢公主殿下,以前还当以讹传讹,如今这一瞧,竟然是真的?” “这些年来,老夫还是头一次见王爷这般,这,这还是咱们那个摄政王吗?” 朝臣们议论纷纷,甚至开始回顾以前慕寒渊和姜南微相处的细节,从中寻觅两人之间有猫腻的地方。 一群老家伙们越说越起劲儿,甚至连站在旁边的华阳大长公主都忽略了。 不过此刻,华阳倒也不在意这些。 慕寒渊对姜南微越在意,她就越满意。 看着一身孤孑站在那里的谢云衍,华阳不知想起什么,走上前冲他使个眼色。 “容昭,随本宫来。” - 带着谢云衍一路行至无人之处,华阳这才折过身,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药粉递给他。 “今日找个机会,将药下给姜南微和慕寒渊。” “这是……” “姜国内廷秘药,噬心散。” 连着一日两次听到这药,谢云衍眉头微动。 “内廷秘药?既是姜国秘药,那公主殿下也是姜国王室,若她有解药,这药岂非白下了?” 华阳闻言,顿时轻笑一声。 “自从萧神医去世后,这世间早已没有人会制噬心散的解药,就连本宫手中都没有,姜南微手中又怎么可能有?这毒,无解。” “有些话本子上不是说,可以用内力催动逼毒,或是有什么神医,或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谢云衍试探。 华阳却笑得更厉害。 “你呀你,和云栖一样,总是喜欢信那些无稽之谈。话本子上写的东西,那能轻易信吗?” “心吧,不管是内力催动,还是以毒攻毒,都会加快噬心散的发作,这毒不是一般的毒,除非神医的传人在世,否则根本不可能会有解药。” “你尽管下药,剩下的事不必操心。” “事毕之后,本宫定保你周全无虞。” 谢云衍闻言,接过纸包纳于手心,行礼道谢。 “殿下放心,容昭定不辜负殿下所期。” 华阳走后,只剩谢云衍一人,若有所思。 ——若是按照华阳的说法,这噬心散的毒并无解药。 可先前姜南微给自己下的也是噬心散。 甚至还给了他一年的解药。 这两人当中,到底谁的话是真,谁的话又是假? 如果华阳说的是真的,姜南微手中的解药,会是谁给的? 那个萧神医的后人? 又或者,姜南微和神医有牵扯? 还是说,姜南微下给自己的毒,并非噬心散? 但那一日他运功逼毒,的确加速了毒气攻心的速度。 后来吃过解药,再运功,却又安然无恙…… 谢云衍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他从袖中拿出一枚骨哨,长短几次如鸟鸣响起,很快有暗卫出现。 “殿下。” 谢云衍将手中纸包递过去。 “去查查这药粉是什么东西,看和我先前所中之毒是否一样。” “是。” 暗卫很快消失。 谢云衍在树下站了片刻,也沿着先前姜南微和慕寒渊离开的方向行去。 不管华阳给他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噬心散,今日他都不会给姜南微和慕寒渊下毒。 今日的主场,是姜国内斗。 他这个大周皇子,只适合做一个看客。 - 慕寒渊拽着姜南微,一路来到华阳大长公主府的莲池边。 因为距离主院比较远,这里并没有几个人。 “慕寒渊,行了,没人了,不用再演了。” 说着,姜南微准备抽出自己的手。 谁曾想,慕寒渊的力气却比谢云衍还大。 姜南微压根抽不出来。 这时,慕寒渊猛地回过头来,眼底燃烧着火,又有几分沉郁。 “姜南微,我没有演。” “你……” “我是真的生气,是真的嫉妒,也是真的恼火!”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眼底是无尽的汹涌。 “看到你和谢云衍十指相扣,看着他抱着你的胳膊,看着他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我就难受的像要疯掉!” “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姜南微,你知道吗?我这里,真的好难受。” 慕寒渊拉着姜南微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眼底是快要被撕裂的痛苦。 “你能感受到吗?姜南微,它真的……” “真的好疼……”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00章 心非——还说不喜欢(第一更) 第100章心非——还说不喜欢(第一更) 手掌之下,是有力跳动的心。 一下又一下,像是重锤,砸在姜南微的心里。 她望着慕寒渊,不知怎的,心口好似也跟着抽疼起来。 明明人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可在这一刻,她好似也被刺痛。 有个声音告诉她,去抱抱慕寒渊吧。 不用很久,就一下。 就轻轻的抱他一下。 一下就好。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不是时候。 不能够。 姜南微伸出另一只手,一根又一根,缓缓掰开慕寒渊的手指。 “慕寒渊,你弄疼我了。”她说。 声音没有波澜。 但一出口,却让慕寒渊倏然松手。 姜南微皮肤白皙细嫩。 此时手腕上的红痕,越发清晰显眼。 在看到那痕迹的一瞬,慕寒渊便冷静下来。 心头涌上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我……南微,我不是故意的。” 慕寒渊有些无措。 想要仔细查看姜南微的伤痕,却又害怕被她抵触,或是又不经意伤到她。 姜南微轻轻揉按手腕,垂眸低语。 眼底是不忍,是愧疚,也是同样的心疼与难受。 “我相信王爷不是故意” “只是此后,王爷再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去做的事情,还望提前开口。” “今日种种,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慕寒渊想再次强调,自己真的不会演戏,不是假装。 可到嘴边的话,却因为姜南微此刻的模样,戛然而止。 他方才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已经错过一次。 现在,不能再做她不喜欢的事情,说她不喜欢的话,给她造成困扰了。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慕寒渊垂下眸子,“殿下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姜南微情绪复杂,依旧垂眸敛目。 她轻轻点了点头。 “方才所有人都看着,避开太久不太好,我们早点回去吧。” “好,殿下先走。” 姜南微揉着手腕,转身向前院的方向走去。 守在不远处,防止外人靠近的云栀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殿下,您的手……” “我没事。” 云栀回过头,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 她有些想不清楚。 明明殿下和王爷彼此喜欢,可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子。 慕寒渊跟在姜南微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明河也跟了上来。 头一次觉得,自家主子这么憋屈和卑微。 想了一想,明河壮着担子开口。 “殿下,先前属下在外头,听人说春满楼新来了几个唱曲儿的姑娘,还有一个是咱们化州来的,虽然您不好这一口,但您若是心情不好,不然我带您去听听乡音的曲儿?” 慕寒渊停下步子,冷眸扫来。 “有功夫听曲儿?看来这两日给你安排的活还不够多。” “新来的马夫本王瞅了瞅,好像没你扫马厩扫的干净,不如赶明儿开始,你就继续回去打扫吧。” 说完这话,慕寒渊继续抬脚前行。 留下明河一人站在原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多嘴!这下满意了吗?” - 前院花厅,所有人都在热议摄政王和长公主的八卦。 结果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姜南微却带着那个叫容昭的男宠,慕寒渊则过了一阵,才出现在人前。 朝臣还没大胆到,会当着当事人的面议论这些的程度,所以纷纷噤声,王顾左右而言他。 华阳作为主人,见姜南微回来,自然少不了一阵关切。 姜南微安静听着,罢了点点头。 “姑母放心,今日这样的场合,南微明白分寸,定不会让姑母为难。至于慕寒渊那边,姑母让人别去招惹他,他应当也不会再闹着要走。” “今日客来客往,南微是自己人,身边还有阿昭陪着,姑母不用一直照拂我,尽管去忙自己的就好。” 姜南微这样懂事,让华阳很是满意。 她拍了拍姜南微的手,叹一口气。 “要是恒儿能有你一半懂事,那姑母可就要烧高香了。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就让阿昭陪着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底下人,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明白吗?” “姑母放心,我都懂。” 华阳点点头,转而看向容昭,言语之间,是提点,也是警告。 “今日好好照顾长公主殿下,若是南微有一点差池,本宫唯你是问!” 谢云衍乖觉行礼。 “殿下放心,奴省得。” 又叮嘱了两句,华阳终于离开。 因为姜南微身份特殊,再加上她的性格,二人跟前也没有别的人。 就连侍奉的婢女,也站得稍远一些,避免打扰到贵客。 谢云衍在姜南微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为她添茶。 “方才殿下和王爷离开的时候,华阳大长公主找了我。” 姜南微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她找你做什么?” “给了我一包噬心散,让我下给殿下和王爷。” 谢云衍眉目含笑,同时指了指姜南微手里的茶盏。 “然后,我将计就计,顺手加在了殿下手里的这盏茶水中。” 姜南微端茶的手顿了顿。 “噬心散?” “殿下不是很熟悉吗?既然殿下有药,为何不大胆饮下?” “是很熟悉。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她不是谢云衍那样的人,明知有毒还要去喝。 尽管她有八分把握,觉得谢云衍不会下毒。 但她贪生。 并不想赌。 谢云衍视线落在那茶盏之上:“华阳大长公主说,噬心散没有解药,除非萧神医还活在人世——但那位神医,早就已经死了。” 姜南微放下茶盏,正色看向谢云衍。 “你也不必探我的话,我想说的、能说的、会说的,那日在枫叶苑,早就已经说完,就算你再问多少遍,我也依旧是那些话。” “至于信我还是信华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并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姜南微冲守在前头的云栀招了招手。 “云栀,过来。” “殿下。” 云栀匆匆上前,姜南微示意她矮身几分,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看着云栀快步离开,一路走到男宾那一圈,又跟慕寒渊身边的亲卫明河说话,谢云衍很快明白方才姜南微说了什么。 “殿下还说自己不喜欢你们的摄政王。” “我不过一句玩笑,您却当了真,还要让婢女前去提醒示警。” 说到这里,谢云衍将方才姜南微放下的那杯茶端起,自顾一饮而下。 “这茶水的味道真酸。”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01章 一年——江山为聘,做我的皇后(第 第101章一年——江山为聘,做我的皇后(第2更) 姜南微没有把谢云衍的调侃当真,但也没有再碰茶水糕点。 她倚在那里,一双凤眸看着往来宾客,清冷中带着凛然。 “慕寒渊是姜国肱骨之臣,本宫不会允许任何人有任何的机会伤害他。若真有人想动他,那不管是谁,本宫决不会放过。” “殿下这是在警告我?” “不仅是你,就算你的父皇周帝在此,本宫也依旧是这句话。” 姜南微收回目光,看向谢云衍。 “当然,也不仅仅是慕寒渊,所有为姜国劳心劳力操持一生的臣子,本宫也都会竭尽全力护着他们。” 谢云衍看了姜南微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喊姜南微殿下。 “南微——请允许我这样喊你——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不考虑嫁给我吗?当然,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你给我答案。” “一年,给我一年。” “一年之后,我会以江山为聘,娶你做我唯一的皇后。” 姜南微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紧跟着,华阳大长公主带着怒意的冷喝声响起。 “大胆宋芳海!他怎么敢如此放肆!” “区区吏部尚书,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做!” “他眼中到底还没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姜氏皇族!” 闻此,姜南微再也没有功夫理会谢云衍,起身朝着喧哗处走去。 - 待姜南微走到跟前,已经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方才平乐侯去宋家,接宋氏和儿子回大长公主府,并请宋尚书和夫人来赴宴。 结果到了宋家,却被宋家下人拦在门口,怎样都不让进。 “平乐侯在外头等了快半个时辰,结果宋家这是什么态度?不知道文武朝臣都在这里等着开宴吗?先前的时候不说,现在可倒好,不让平乐侯进府,甚至还动手打人,这都是什么世道!” 华阳气得浑身发抖。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宋家上下就是这不叫的狗! 先前一切乖觉原来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在宴会这一日,给她和平乐侯母子难堪! “各位大人,大家帮本宫评评理,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 到底是上门做客,再加上这些人里,有些还是华阳大长公主的亲信。 所以此话一出,当即有人迎合。 “自然是宋芳海的错,平乐侯是孩子的父亲,接自己的儿子回府,怎么不能接了?” “而且要论说起来,宋芳海一个尚书,官职还比平乐侯低呢,他这也算是以下犯上了吧?” “也不知这个宋芳海发的什么疯,莫不是魔怔了?” 一些人可着劲儿的批判宋芳海。 也有人想起先前平乐侯府外的闹剧,和这些日子以来,关于侯府和宋家这场亲事的其他传言。 “可是宋芳海不是一直嚷着,要让女儿和平乐侯和离么?如果说是这样的关系,那宋家这样的态度,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我刚听人说,其实宋家今天原本只是闭门,不让平乐侯进。是侯爷等得久了之后,脾气上头,让人直接用家伙什砸尚书府的门,最后直接劈出了一个大豁口,还伤了好几个家丁,这才惹得宋尚书动了怒。” “对对对,没错,宋尚书原本出来之后,还是在讲道理,又是侯爷谩骂嘲讽在先,还说宋家女儿是下不了蛋的老母鸡,除了带着儿子回侯府,再也没有别的路可选,这才把宋尚书气得动手。” “别说宋尚书了,若是有人敢这样说我闺女儿,我也要跟他干架!” “没错,这样的人必须和离!如今上门该说好话的时候,尚且是这般跋扈冷血,宋氏往后若是真的回了侯府,还指不定被怎样折磨。更别说,平乐侯还有为了女方嫁妆,逼杀妻儿的毒手在前。” “宋氏和离之后还有没有路可走我不知道,但平乐侯这样的人,以后正常人肯定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相较于先前那些吹捧的人,剩下更多的朝臣来此,都是看在姜南微的面子上。 所以真的论及此事,也不会给华阳脸面。 这一句又一句传入华阳耳中,就像是声音响亮的巴掌,接连掴在华阳脸上。 原本华阳想的很好。 今日请众人来,就算宋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她也能卖惨博取众人同情,让百官站在她的这一边,一起向宋芳海施压。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跟她预想的不同,事情也开始走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就在华阳思考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姑母,怎么了这是?” 姜南微一脸懵懂的出现,语带关切。 一个极好的主意忽然出现在华阳脑海中。 她眼眶骤然一红,扯着姜南微的衣袖就开始哭起来。 “南微,你总算是来了!你和阿翊可一定要为姑母做主啊!” “姑母您别哭,有事慢慢说——云栀,拿帕子过来。” 姜南微亲自帮华阳擦着泪,然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听华阳捡对自己和平乐侯有利的话说了,而后扯着她痛哭。 “南微,姑母可就涵儿这一个孙子,宋家如今不给人,还当街打人欺负平乐侯,这不是跟我和侯爷过不去,是和你还有阿翊,还有咱们整个姜氏过不去啊!” “南微,涵儿再怎么也是皇室血脉,不管怎么说,都不能交给外人啊!你父皇要是知道,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难以安歇的!” 听到“父皇”两个字,姜南微眼神骤然一冷。 华阳害死了她的父皇,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还有脸打着她父皇的名义,胁迫她做事? 冷笑一声,姜南微沉声开口。 “姑母说得对。父皇若是知道这些事,九泉之下定然难以安歇,保不齐会直接掀开棺材板,直接破开陵墓想着要出来看看呢。” 众朝臣:“……” 殿下,您倒也大可不必如此说先帝。 华阳:“……” 为什么感觉姜南微话里有话? 然而姜南微并没有给华阳继续想下去的机会。 她攥住华阳的胳膊,脸上热切又着急,愤恨又正气凛然。 “姑母放心,这件事南微一定会好好处理,给您和父皇一个交代。” 说着,姜南微喊上云栀,抬脚向外走去。 “去让赵乾带上府里的侍卫,本宫这就去尚书府外瞧瞧,看看这个宋芳海到底想做什么!” 见姜南微如此轻易就被撺掇,朝臣们也跟上去,想要好好劝谏她三思。 华阳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她第一个冲上去,挽着姜南微的胳膊与她一起往外走。 完全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 然而这才刚走到大长公主府门口,就见外头匆匆赶来一队人马,将府门团团围住。 华阳见此,顿时拉住姜南微,喝问那些人。 “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02章 偷情——公主谋害亲夫!(第3更 为 第102章偷情——公主谋害亲夫!(第3更为@凌鸢宝贝加更1) 围在门口的那些人,全都穿着护院服,但那衣服的样式,却不是上都常见。 十几个人,面色凶狠,身上带着十足的狠厉,让跟上来的朝臣也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呢?” “这些人想干什么?闹事吗?” “这是冲着谁来的?咱们还是华阳大长公主?” 一片猜测中,那些护卫不知听到什么,纷纷移向两边,让开一条路。 很快,一位拄着拐,头戴红玉抹额的白发老太君缓缓走出,出现在人群正中。 在看到那人的一瞬,华阳不知想到什么,骤然聚拢眉头。 “这是……驸马的母亲,薛老太君?她老人家怎么来了?” 有人认出了那人。 此话一出,很快引起喧然。 “驸马的母亲,那就是老平乐侯的母亲,华阳大长公主殿下的婆婆?” “所以小世子是老太君的曾孙吧?曾祖母来参宴,给曾孙过满月,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是你们难道没发现,薛家这些护卫凶神恶煞,有些不太对劲吗?而且薛老太君这样子,也不像是来给曾孙过满月的啊……” 一片议论纷纷中,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华阳大长公主和薛老太君之间来回犹疑。 华阳虽不知薛老太君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那就是今日的满月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邀请过薛家的人。 而且自从十几年前,驸马死后,大长公主府就和薛家断了往来。 如今薛家老太君突然出现,最重要的是,她安插在兖州薛家的人,没有一个向她通传老太君出门之事。 这让华阳心中升腾起极度的不安。 “老太君千里迢迢来到上都,一路风尘,想来已经很累了,钱嬷嬷,你亲自安排老太君下去休息,切记不可怠慢。” 华阳想要赶紧将人遣散走,好去处理宋家和平乐侯之间的事。 结果钱嬷嬷前脚刚走下台阶,还没到薛老太君跟前,那些护卫便抽出手中刀剑,齐刷刷亮出来横在身前。 钱嬷嬷被这阵势一吓,连连后退,一脸求助看向华阳。 “殿下,您看这……” “老太君这是想做什么?” 华阳冷了脸,看向薛老太君。 宋家与她作对也就罢了,仰仗的无非是宋氏母子。 可是驸马早就死了,如今薛老太君这老婆子又想做什么? 当初驸马还活着的时候,她就从未将薛家当过一回事,现在若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她压根不会给薛老太君半分好脸色。 “华阳,你可还记得,死在你手中的我儿薛成安?!” 薛老太君虽头发花白,可身子骨却依旧硬朗,声音也沉如洪钟。 尤其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沉默的场合,这声音便越发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你问我老婆子今日来做什么?” “好!那我就告诉你!” “我今日来,便是要告你华阳成婚后不知检点、不守妇道!告你在被我儿撞破与人偷情之后,谋杀亲夫!”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华阳大长公主养面首的事情,朝臣们都知道。 但那是在驸马死后,华阳守寡的情况下。 碍于圣人训,虽然许多人对此颇有微词,但姜国民风开化,养面首只是华阳的私德,无法按照律法进行判决惩处。 可薛老太君这番话一出口,其中的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成婚后丈夫仍在,与人偷情,依照《姜律》,那是要示众并浸猪笼的! 至于谋杀亲夫,那更是蓄意杀人,不管是谁,都要偿命! 许是这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很快有朝臣提醒薛老太君。 “没有证据,随意污蔑诽谤他人,尤其还是诽谤皇室血脉,那可是重罪!老太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宁安王府郡主前几日攀诬皇室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听说到了今天,姜妙羽都还在驿馆里养伤,连床都下不了呢! “多谢这位大人提醒。” 薛老太君冲那大臣行了一礼,道谢之后,又重新挺直了腰杆,看向华阳。 “但老妇人先前所言,句句属实,条条有证。若有半句欺瞒,便让我兖州薛氏一门二百三十六口,全都断尽死绝!” 薛老太君发出断子绝孙的恶誓,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没有十足的证据,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看向华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简直胡搅蛮缠!” 华阳怒喝一声。 “老太君,当初成安尚给本宫做驸马的时候,你就不同意此事,更曾以死相逼闹过好几次。” “如今成安已经去世,十几年来,一直不见你有何说辞,怎得到了今日,突然毫无理由的站出来,指摘本宫害了成安?” “若成安真是死于本宫之手,那么早些年你干什么去了?” “今日这般,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故意攀诬陷害本宫!” “原本看在成安的面子上,本宫尚且愿意给老太君你几分薄面,可现在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也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说到这里,华阳看向大长公主府的侍卫,长臂一挥,指向薛老太君等人。 “来人!拿下!” “慢着!”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紧跟着,慕寒渊在众臣子让出的路中走出。 “慕寒渊?你又想做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寒渊,华阳心中陡然一沉。 先前宋尚书的事情,也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当初宋芳海见过慕寒渊之后,就闭门不出,称病不朝。 她一直以为,这是宋芳海被慕寒渊拒绝,知道无力与自己抗衡,所以才会龟缩认怂。 联系起刚才宋府外发生的种种,现在她才明白,宋芳海不是放弃抗争,而是利用伪装,企图稳住她。 然后像一条毒蛇一样,等待着在最后的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如果宋芳海是慕寒渊的手笔。 那眼下的薛老太君…… “是你?!” 华阳眼如利剑刺向慕寒渊。 “慕寒渊!这老太婆和宋芳海一样,都是你收买了来陷害本宫的?!” “好啊,真是好得很!你陷害先皇,将如今的陛下视若傀儡,大肆夺权摄政还不够,现在竟然连本宫一个女流之辈也不放过?!” “南微!” 华阳陡然拉过姜南微,指着慕寒渊。 “这人现在想要将咱们姜氏一族赶尽杀绝!像他这样的心狠手辣之辈,你当真还喜欢他吗!”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03章 对质——吃瓜看好戏上演(第4更为@ 第103章对质——吃瓜看好戏上演(第4更为@凌鸢宝贝加更2) 姜南微先前出门的时候,和华阳站在一起。 在薛老太君出现之后,她就已经默默后退几步,将主场留给二人。 如今慕寒渊按照计划出现,姜南微又退一步,已经准备好在旁边默默看戏。 然而华阳这陡然一扯,直接将她拽出来,推到慕寒渊咫尺之间。 “……???” 吃瓜公主姜南微一头雾水。 而且华阳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当真还喜欢他吗”? 她什么时候喜……喜欢过慕寒渊了? 可此刻慕寒渊正望着她,看着那双眼,否认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姜南微只得后退一步,扯了扯华阳的衣袖。 “姑母,事情现在还没弄清楚,您怎么能直接就说是慕寒渊做的?” 薛老太君明明是她布下的棋。 姜南微觉得慕寒渊这锅背的有些惨。 “南微,你竟然替慕寒渊说话?!你忘记你父皇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记这些年,你和阿翊在朝中是何等艰难了吗?如今慕寒渊都要爬到咱们脸上来了,你竟然还要帮着他!” 华阳再次扯出先皇,姜南微的脸色倏然变了。 “姑母,父皇是怎么死的,我从来都没有忘。” “举国上下都知道,父皇是突发疾病,虽然有流言纷争,但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我不能怀疑任何一个为姜国鞠躬尽瘁的臣子。” “我的确与慕寒渊之间互不对付,但很多事,一码归一码。” “如果您有证据,证明今日之事和慕寒渊有关,那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是我还是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会坐视不理。” 姜南微这话简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对于华阳,朝臣们早就心存不满。 当初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华阳就曾仗着自己是先帝胞妹,纵容底下人欺压百姓。 后来姜南翊做了皇帝,华阳又凭着自己皇帝姑母的身份,借着姜南微对她的信任,在背后撺掇姜南微与慕寒渊和三公作对。 如今这薛老太君为儿子伸冤,状告华阳的事情,分明和慕寒渊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结果华阳却依旧能将周围这些人都当傻子,生生给慕寒渊头上硬扣屎盆子。 甚至不惜扯出先帝的名头。 众人都被她的无耻和蛮横惊到了。 “大长公主殿下别什么事情都往摄政王身上赖!您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平宁王郡主的先例在前,大长公主殿下还是想好了再说话吧!” “先皇早已仙去,大长公主今日却句句都往先皇身上攀扯,以此胁迫长公主,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如今说的是薛老太君状告大长公主您谋杀亲夫之事,您不让薛老太君解释,又在王爷出面阻拦的时候顺势推卸,莫非其中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如咱们还是看看薛老太君手里的证据吧!一条人命,可不是什么小事!” 华阳心中牵挂着平乐侯和宋家的事,但眼下种种,却生生拖着她,让她无法动身。 尤其还有人走下台阶,去到薛老太君身边,问薛老太君要证据。 华阳气得怒火中烧,胸口一阵又一阵的起伏,甚至连呼吸都觉得难受起来。 “你们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时,姜南微晃了晃华阳的胳膊。 “姑母,清者自清。我相信您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但是如今百官都看着,若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或是私下悄无声息的处置,以后这些污名铁定要跟着您一辈子,甚至最后平乐侯和小世子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依南微之见,衙门的各位大人都在,不妨咱们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讲这件事情处理干净,也省得以后有嘴也说不清。您觉得呢?” 姜南微一脸关切和懵懂。 完全是为华阳考虑的模样。 可她越是如此,华阳就越是心慌! 当初害死驸马这件事,知道的人都被她处理掉了。 可如今薛老太君突然出现,背后甚至有慕寒渊撺掇,一时之间,就连她自己也有些拿捏不准,当初那件事,她到底有没有处理干净。 现在朝臣都在看着。 门口凑热闹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若是真有什么疏漏,她的名声就全完了! 而在这个时候,不等华阳开口婉拒,姜南微已经转向百官。 “诸位大人以为,南微此言如何?” “虽说今日姑母多次提及我父皇,但想来是因为与我父皇兄妹情深,所以这才言谈之中处处挂怀,南微以为这些都好说” “就是这谋杀亲夫的罪名,实在太大,还请各位大人做个见证,为大长公主洗脱罪名,免得来日再有人攀扯污蔑,如何?” 姜南微所说的这些,正是众人心中所想。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满月宴,早已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驸马之死吸引。 尤其按照薛老太君的说法,驸马的死因,是撞破了华阳大长公主和其他人偷情。 这可一下子点燃了所有人的八卦之心。 有人当即拍了华阳大长公主府的下人一下。 “还傻愣着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公主殿下说,要当众审案吗?还不赶紧搬桌椅凳子去?” “还有去拿一些遮阳的东西来!这毒辣的太阳,简直晒死人了。” “最好再准备些点心,今日来参宴,老夫早上都没吃东西呢!” 百官纷纷提要求。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记着。 一时间甚至忽视了朝臣们口中的公主殿下是姜南微,而不是他们的主子华阳大长公主。 所以等到下人急急忙忙搬了许多东西来布置,大半朝臣都按照上朝的先后顺序坐好,手里还拿着点心托盘,一口一口吃着的时候,华阳想掐死这些人的心都有了。 姜南微叹了一口气。 “姑母,您看……各位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日这事,怕是无法寻常了之,不如就在这里当场对质,也好还您一个公道吧?” “本宫好歹也是堂堂皇室,若是由着这老虔婆说什么便要与她对质,那日后岂非谁都可以上来踩本宫一脚,泼一盆脏水嚷着要和本宫对质了?” 华阳甩开姜南微的手,冷眼看向众人。 “今日之事,除非陛下在此,否则这样草率的场合,本宫绝不会助长此等不正之风!”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有府里下人匆匆赶来通禀。 “殿下,殿下!陛下……陛下来了!” 【今日第四更】 (本章完) 第104章 用刑——小皇帝来啦!(第1更) 第104章用刑——小皇帝来啦!(第1更) “什么?陛下来了?!” “真的假的?!” “陛下怎么会来?!” 群臣纷纷起身。 先前还在吃点心的,也都赶紧擦擦嘴,拍干净手,整理好衣服,规规矩矩站好。 华阳的表情,在听到下人通传的一瞬,凝固起来。 姜南翊怎么会来?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皇帝亲临是大事,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华阳去思考,她作为宴会的主人,只能率先迎上去。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和百姓,所有人齐齐行礼。 小皇帝一身龙袍,沉稳平和抬手,年纪虽小,却有君临天下的气度。 “平身。” “陛下怎么来了?” 华阳实在忍不住,在起身的那一刻,便开口问询。 姜南翊微微蹙眉,从身边的大太监福生手中拿出一册邀贴。 “不是大长公主给朕递的帖子吗?今日政务繁多,朕方才才处理完,所以来的晚了些。” 华阳的脸色微僵。 是了,满月宴这样的事情,三王都得到了邀请,堂堂皇帝,她怎么会不请呢? 不仅仅是姜南微。 皇帝,还有皇太后,静太妃,她都按照规矩挨个儿递了邀贴。 按照她先前的预设,姜南微会来,宫中那三位,要么是没有时间,要么是根本不愿意来。 所以一时情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如今小皇帝拿出邀贴,就像是一巴掌,打在华阳脸上。 姜南翊心胸开阔,没有深究这一点,他看向百官。 “怎么众卿都聚在这里不进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华阳脸色更难看了。 尤其还有人为在皇帝面前表现,迫不及待的将先前种种道来。 “竟有这样的事!” 小皇帝瓷娃娃一般的脸,眉头紧紧皱起。 “闻相!赵九明!”小皇帝高喊一声。 “陛下,微臣在!” 闻彦庆和赵九明连忙站出来,行礼。 “按我大姜律例,事涉皇室,应交由大理寺主理,但今日不管是薛老太君与华阳大长公主之间种种,还是吏部尚书宋芳海和平乐侯的案子,都牵连皇室,涉及颇多,非是大理寺一处可以独掌。” “朕今日既恰好来此,那就当着众臣和百姓的面,就地设堂,审理两案!” “闻彦庆,你是三朝元老,这两桩案子,朕便交给你主审。” “赵九明,你主掌大理寺,但资历尚浅,便为闻相做辅,与闻相协同审案。” “你二人可有异议?” 皇帝金口玉言一出,闻丞相和赵九明自然不会反对。 更别说,二人刚才就想好好审一审这两个案子。 现在得了机会,名正言顺,当即吩咐人就地设堂,同时将宋芳海一门上下,与平乐侯一齐带来受审。 - 小皇帝的出现,像是一步奇棋。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满月宴,注定要在一场闹剧与审案之中度过。 但这好像比参宴吃喝更有意思。 - 平乐侯被带来的时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中还骂骂咧咧。 “宋芳海,老子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今日老子上你宋家的门,是给你这老家伙的面子,你要是给脸不要脸,老子定让你好看!” “还有你那个女儿宋氏!一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一个本侯穿过的破鞋,除了本侯,还有哪个人会愿意要她!” “别以为你是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就了不起,本侯真要弄死你,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所有人在听到这话之后,都忍不住皱紧眉头。 一个小小的无实权的虚名侯爷。 谁给他的胆气,对堂堂吏部尚书这样叫嚣? 最关键的,是这话里的意思。 每一句,都是对宋家的鄙薄,都是对宋家女儿的羞辱。 怪不得宋尚书宁肯得罪皇室,也要让女儿和离。 这样的渣滓,不和离留着过清明吗?! “大胆平乐侯!当着圣上的面,竟敢如此大放厥词,污言秽语!” 闻彦庆坐在棚下,猛一拍惊堂木。 “来人!拿下平乐侯!杖责二十!” 华阳腾的一下站出来,护在儿子身前。 “闻彦庆!你什么意思!” “案子还没审,就动用私刑?!” “陛下还在这里坐着呢!这就是你审案的方式?你这叫假公济私,叫滥用私刑!” 若坐在堂上的是赵九明,或许还会顾忌华阳的身份。 可如今堂上之人,是辅政三公之首的闻彦庆,是连先皇都敢驳问呵斥的三朝元老。 “此案陛下已全权交由本官处理,怎么处置,自然全在本官,大长公主有何资格置喙?” “陛下如今正年幼,摄政王与三公尽心辅佐教导,平乐侯却当着幼帝的面,如此大放厥词,玷污陛下耳朵,杖责二十,都算少的了!” “大长公主若是真的不服,陛下就在此处坐着,但凡陛下愿意让大长公主主掌此案,本官这就起身,让位与殿下,一句也不多言!” 闻彦庆声如洪钟。 言辞步步紧逼,绝不退让。 华阳的脸,被刺得一阵红一阵白。 且不说如今的她是被告,根本不可能坐上主审的位置。 就算今日之事与她无关,她一个无实权的公主,更不可能有审案断案的资格。 华阳僵在原地。 闻彦庆抽出桌上的条令牌丢到地上。 “用刑!” 差役们见此,当即上前将平乐侯按住,一棍又一棍,直接落在平乐侯屁股上。 平乐侯完全没想到,闻彦庆会这样狠。 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动手。 平乐侯心里有气,身上更疼,口中越发脏话连连。 “闻彦庆,你个老东西!你竟敢打本侯!啊——” “母亲!陛下!你们管管这个老东西,他竟然啊——” 惊堂木一拍,闻彦庆声音更冷。 “堂下出言不逊,再加十棍!” 棍棒落下,次次到肉。 平乐侯这下就算再恼火,也不敢开口,生怕落在身上的棍子更多。 华阳大长公主亲眼看着儿子受此重刑,心中又急又乱。 最后冲到姜南微身边,扯着她的胳膊慌忙恳求。 “南微,陛下最听你的话了,你求求陛下,让他饶了恒儿吧!恒儿他打小身子弱,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就算是姑母求你了,恒儿他真的受不住啊!”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05章 问责——都怪姜南微!(第2更) 第105章问责——都怪姜南微!(第2更) 姜南微一脸感同身受的焦急与悲痛,出口的话却是推却。 “姑母,今日的确是平乐侯做的不对,阿翊还是一个孩子,摄政王和三公尽心辅佐他,教导他为人处世与立人之本,若是今日被平乐侯带歪了,别说是我,就是您,也无法对朝臣和百姓交代。” “更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所有人都看着呢,若是我为平乐侯求情,让阿翊今日开了一个特例,那陛下往后如何服众?” “远的不说,就说前几日刚受过罚的妙羽,她可是平宁王府的郡主,还是一个女孩子,生生受了内廷四十多棍。今日平乐侯所受不过三十,若是还要开特例,旁人会如何说?” “难道要他们说,平乐侯七尺男儿,还不如姜妙羽一个女孩子吗?” “而且您放心,衙门的杖刑与内廷的力道不同,平乐侯定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姜南微句句宽慰,但牵扯到姜南翊的地方,却一句也不退让。 华阳碰了一个软钉子,再想说别的话,就变成了无理取闹。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了三十棍。 - 杖刑结束。 平乐侯虽然留着口气儿,却再也没了叫嚣的胆气。 周围众人安静下来,想看闻彦庆会如何审理这桩案子。 因为平乐侯先挨了刑罚,所以率先处理的,就是他与宋芳海的纷争。 先前发生在尚书府外的种种,被许多人瞧见。 所以这案子审起来也不算难。 平乐侯辱骂在先,还带人破开尚书府的大门,怎样都不占理。 宋芳海贸然动手,也是以下犯上。 两相抵消之后,闻彦庆判处平乐侯赔偿尚书府所有修补花费,并勒令平乐侯道歉,当然,宋尚书同样也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但二人之间的纷争,并不是这桩案子的重点。 “今日种种,皆在我宋家的女儿要与平乐侯和离,而平乐侯与华阳大长公主威逼胁迫,皆不允此事。” “陛下和相国大人在上,还请您二位替微臣的女儿做主,将此亲事做个了断!” 平乐侯对宋氏做过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闻彦庆也没有拒绝宋尚书的请求。 “向来男婚女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和离之事,却须得夫妻二人决断——宋大人,敢问令嫒现在何处?” “相国大人,民妇宋柔在此。” 听到闻彦庆这话,穿着斗篷的宋氏从人群中走出。 面色平和淡漠,甚至连看也没看平乐侯一眼。 “宋氏,你这个恶毒妇人!还想跟本侯和离?除非休妻或是你自请下堂!否则你别做梦了!你不愿与老子过日子,那老子就偏不答应和离!让你死也做我薛家的鬼!” “啪——” 闻彦庆一拍惊堂木。 被打怕了的平乐侯顿时缩了缩脖子。 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宋柔走上前,向皇帝和闻相等人逐一见礼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闻大人,依照姜国律例,妇人唯有犯了七出之条,或是品行不端,才可以被丈夫休弃或是自请下堂。” “但嫁给平乐侯的这两年,民妇不敢自夸绝无疏漏,但不管是作为一个妻子,还是作为平乐侯府的主母,作为华阳大长公主的儿媳,处处都谨慎周到,不敢怠慢半分。” “去大长公主府晨昏定省,民妇不曾落下一日;打理家宅处理内务,民妇也是勤勤恳恳。就连平乐侯日日不归,民妇也是时常等他到天亮。” “在他收拢通房丫头小妾之后,民妇也不敢拈酸吃醋,甚至主动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在侯府银钱紧缺的时候补贴家用。一个月前,更是为侯府诞下嫡子。” “可民妇如此价谨小慎微,如此相夫教子恪守妇道,换来的不是丈夫的怜惜疼爱,而是平乐侯一次又一次的折辱。” 说到这里,宋柔顿了顿。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头涌上的酸楚与恨意,继续道。 “甚至在前些日子,平乐侯为了夺走民妇的嫁妆银子,不仅动手殴打民妇,害的民妇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还不惜以儿子的性命要挟民妇,只为民妇嫁妆库房的钥匙。” “大人,这样的亲事,这样丈夫,您说民妇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敢再要吗?” “这样的父亲,民妇又如何能放心让孩子放在他膝下教养?” “陛下与相国大人仁德,民妇不敢多有奢求,只求您二位垂帘民妇一介妇人与无辜稚子,准允民妇的和离之请,并准允民妇亲自抚育孩子。” 说着,宋柔以额贴地,深深伏跪。 这一次,不等平乐侯反对,华阳先忍不住跳了出来。 “让你抚育孩子?涵儿可是我姜氏皇族血脉!宋氏你……” “肃静!” 闻彦庆一拍惊堂木。 华阳只能闭嘴。 闻彦庆看向趴在那里的平乐侯。 “平乐侯,本官问你,先前宋氏所说,可有虚言?” 平乐侯正想否认,却听闻彦庆又补充一句。 “陛下在此,侯爷要说什么话,最好先想想清楚。如有不实之处,那可是欺君之罪!届时便是大长公主再为你求请,也无力回天!” 被打了一顿,平乐侯现在已经明白,闻彦庆这人不讲虚言。 他敢这么说,就定然敢这么做。 想了想,平乐侯还是将狡辩的话吞了下去。 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但夫妻本是一体,我手头紧张,宋氏不仅不帮扶,还见死不救,说明这女人就是个心狠手辣的!” “她口口声声自己做的有多好,可真遇到问题,却只想着自己!我也是被逼得无奈,才会脾气上头,做出不该做的事情!况且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如果真要说起来,要不是姜南微追着我讨债,我哪里用得着逼问宋氏要嫁妆?” 说到最后,平乐侯瞪了一眼姜南微。 这女人就是个祸水扫把星! 要不是她,怎么会有后面那一连串的事情? 他如今沦落到这一步,都是被姜南微害的! “所以按照侯爷的意思,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长公主?” 一道声音横穿而来,平乐侯没来得及辨析是谁所说,便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都怪姜南微!” “混账!放肆!满口胡沁!” 怒喝声响起。 还有一只飞来的靴子。 直接砸到平乐侯脸上!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06章 和离——小皇帝脱靴打人啦!(第3更 第106章和离——小皇帝脱靴打人啦!(第3更为@爱渡风岛加更) 被当头一砸,平乐侯当即来了脾气。 大吼起来:“哪个狗东西砸老子!” “朕不仅要砸你,还要打死你!” 小皇帝微哑的奶音里带着怒气。 下一刻,便见他一只脚穿着靴子,另一只脚穿着袜子,从大太监福生手里拿过拂尘,直接冲上前在平乐侯受伤的屁股上打了起来。 “哎呦——” “陛下——” “啊——” 平乐侯的痛呼声响起。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陛下竟然……竟然…… 向来都是小大人模样,沉稳持重的陛下,此时就像是一个闹脾气跟人干架的熊孩子。 一边躲闪着臣子们的靠近,一边瞅准时机在平乐侯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抽着。 最关键口中还气冲冲的骂着。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没担当!简直丢死姜氏的人!” “是华阳大长公主府和平乐侯府的银子不够你花么?竟然沦落到要去逼问夫人的陪嫁!甚至还逼杀妻儿!” “大手大脚欠债不还,不内省自悟,还要怪朕的皇姐问你讨债!” “薛荣恒,你还要不要脸!” “朕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如此丢人,看朕今日不打死你!” 小皇帝抡着拂尘,衣衫不整打人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可骂出口的那些话,却又句句在理,完全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所有人都围着小皇帝,看起来像是要拦住他,又害怕伤到他。 但实际却是一直绕着他转圈儿,生怕他不能尽兴揍平乐侯。 百官实在团结,这一圈围着密不透风,就连华阳也被挤出来,一点也凑不进去阻拦。 - 人群外,姜南微从容优雅的坐着,悠闲至极。 谢云衍不知何时挤到她跟前,也坐下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场面都这样失控了,殿下竟也一点不着急?” 姜南微唇角含笑。 她当然不着急。 今日就是要闹。 不管是宋家,还是薛老太君,还是阿翊,又或者是她自己。 所有人,都要闹起来。 闹得越大,越乱,波及越广,越能逼得华阳狗急跳墙。 更何况,阿翊如今口口声声呵斥平乐侯,听上去是哀其不争,怒气不幸。 但姜南微却清楚,阿翊是因为平乐侯往她身上泼脏水而生气。 有气就要撒出来。 不然可是会憋坏的。 而且弟弟是在为她出头,她为什么要拦着,打击他的积极性? 更何况,阿翊选了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不正好证明,他已经学会了不授人以柄? 这是成熟的表现。 姜南微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又怎么会担心? - 谢云衍望着姜南微。 见她听到这话之后,不仅没有担忧,反倒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谢云衍面上凝出几分疑惑。 “殿下真不担心?” “孩子不懂事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姜南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俨然一副看戏模样。 谢云衍:“……” 行吧,人家长公主都不着急,他急个什么劲儿? 诚如姜南微猜测的那般,臣子们虽然纵着小皇帝,但也帮他注意着尺度。 平乐侯挨了好一会儿揍之后,朝臣们终于将姜南翊扯开。 此刻的姜南翊歪了发冠,衣服也有些散乱,还丢了一只鞋子,白袜子踩得脏兮兮。 但脸上却一片通红,凝了一层汗水,显然是刚才打人的时候费了劲儿。 终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小皇帝由着福生太监给他正衣冠,穿鞋子。 小手抬起在脸上一抹,压低声音,讨好似的嘿嘿傻笑。 “皇姐,我刚才厉害吧?” 姜南微噗嗤一笑,拿起帕子,帮他把脸上蹭出的灰尘擦去,也低着声音轻语。 “我家阿翊自然是最厉害的!” 得了姜南微的夸奖,小皇帝顿时挺直了脊背,坐得更端更正。 桌案后的闻彦庆看着这姐弟二人的小动作,无奈的摇头叹息。 ——就说不能让长公主一起教导陛下吧? 看看刚才这是什么事!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当众脱靴砸人! 一看就是长公主这种性子才能做出来的事儿! 可是话又说回来…… 好像有些解气又是怎么回事? 觉察到闻彦庆的目光,姜南微侧头看过去。 结果四目相对的一瞬,闻彦庆却赶紧移开视线。 捋着胡子坐直身子,目视前方,一拍惊堂木。 “肃静!” - 平乐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他这是倒了什么霉? 先是被宋芳海打,再是被闻彦庆打,现在就连皇帝也打他。 华阳扑在儿子身边,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愤恨。 姜南翊一个黄口小儿,竟然敢如此对她儿子! 愤怒的火种在华阳心中升腾,一点一点,越烧越旺。 尤其在这时候,堂上闻彦庆惊堂木一拍,开始断案。 “平乐侯既然承认此前种种,可见这桩和宋家的婚事,并非错在宋柔。” “虽然常言说,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但怨偶生凑对,最终难免祸端。由此,本官便依了宋氏所请,准允你与平乐侯夫妇和离!” “谢陛下!谢大人!” “陛下圣明!丞相大人英明!” 宋家父女激动地齐齐下拜。 百姓们也高兴地山呼“陛下万岁!丞相英明!” 华阳心中憋着一股气。 她猛地站起来! 和宋氏和离,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还是好事! 可涵儿这个孩子,她绝对不能留给宋氏! “闻大人!” 华阳扬声上前,脸色微沉。 “和离之事既然有了决断,敢问孩子呢?涵儿应当交由谁来抚养!”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宋芳海父女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是了,和离事了,可孩子呢? 孩子要交给谁? “自然是交给宋小姐啊!说什么皇室血脉,平乐侯都要掐死孩子了,孩子跟着他,日子能好过?” “就是!如今这俩人和离,以后平乐侯定要续弦。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如今这还没有后娘,爹都比后爹还不如,之后侯府有了新主人,孩子指不定苦成什么样!” “孩子毕竟是宋小姐怀胎十月生下的,而且据说她以后无法再生育,有儿子傍身,好歹也是一个仰仗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是最淳朴也最真挚的判断。 可华阳哪里能如了他们的愿? 如今宋氏让他们母子如此难堪,这孩子,她还非得从宋家手里夺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宋氏好好看看,没了母亲的孩子,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一种扭曲的报复心理,在华阳心中翻涌。 她冷笑一声,摆出一副凄然又决绝的模样。 “涵儿是本宫的亲孙子,他身上流淌着姜国皇室的血!自然须得交给本宫亲自教养!” “平乐侯年轻不懂事,但本宫堂堂长公主,亲自抚养一个孩子,难道还不成么?” “你养孩子?你凭什么养孩子!” 一道讥讽的厉喝,打断了华阳的话。 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07章 杀夫——慕寒渊搞的鬼!(第4更为@ 第107章杀夫——慕寒渊搞的鬼!(第4更为@栀拾宝贝加更!)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原来是审案至今,一直没有出声的薛老太君。 薛老太君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前。 她的年纪虽然老迈,但那一双眼睛,却锐利至极,就像是鹰隼一般,死死的盯着华阳。 “凭你将自己的儿子,养成一个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混账?” “凭你自己不知检点,丈夫还没死就与人偷情,养出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儿子?” “还是凭你自己谋杀亲夫,养出一个为了一点嫁妆银子,同样连妻儿都要逼死的狠心豺狼?!” “华阳!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养得好一个孩子!” “你凭什么!” 薛老太君眼眶逐渐通红,手中拐杖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捶在地上。 就像是一锤又一锤重拳,落在众人心头。 是啊。 华阳大长公主这样的人,凭什么? “就凭那孩子身上流淌着你那肮脏至极的血?!” 平乐侯不配,难道将平乐侯养成这副模样的华阳大长公主,就配了吗? 华阳原本就瞧不起薛家满门。 由着薛老太君说这么多话,完全是碍于场合。 结果薛老太君竟然说她身上流淌着的血肮脏? “本宫可是姜国的大长公主!是先帝的胞妹,当今圣上的亲姑母!” 华阳冷笑一声,看向坐在旁边的小皇帝和姜南微。 “照老太君你这意思,当今圣上和长公主身上,也流着肮脏的血?” “放肆!”闻彦庆怒喝。 华阳陡然转头。 “不是本宫放肆!” 她伸手指着薛老太君。 “说皇室血脉肮脏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这老虔婆一人!” 薛老太君并没有急于辩驳。 她拄着拐杖,缓缓躬身跪下。 然后将拐杖放在身侧,双手交叠,放在额前,对着小皇帝和姜南微伏身行礼。 “方才老妇人冒昧之言,若是冒犯了陛下和长公主,老妇人愿意一力承担。只是这孩子,决不能交给华阳或是平乐侯抚养!” 闻彦庆上了年纪,也有儿有孙。 他很能体谅薛老太君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 但如今的关键在于,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皇室血脉流落于外,却不被关照召回的例子。 华阳就算背负再多恶名,只要她一日是公主之尊,那这孩子,就该养在她膝下。 这或许很残忍,但规矩便是如此。 除非,华阳被夺去公主的位分,平乐侯也被夺去勋爵之位。 想到这里,闻彦庆忽然看向薛老太君。 “老太君先前一直宣称,华阳大长公主因为被驸马撞破与人私通,所以谋杀亲夫以灭口,此等罪名,若是假,那可是攀诬皇室,比你方才那无心之言,可要严重多了。” “老太君与其担忧陛下和长公主怪罪,倒不如先说说此事,否则没有证据,就算是陛下和长公主原谅了你的无心口误,攀诬之事,也不是兖州薛家能承受得住的!” 薛老太君能在儿子死后,一力操持兖州薛家。 更能毅然决然,豁出去来上都城告御状,为儿子伸冤。 可见她定是有主意,且聪明的人。 果然,闻彦庆这话递到嘴边,薛老太君当即应声。 “丞相大人,关于此事,老妇人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 说着,薛老太君向身后看去。 很快,有两个人走上前来。 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另外一人则耷拉着脑袋,低着头。 华阳望着那两个人,只觉其中一人极其眼熟。 定睛一瞧,才发现那低着头的,竟是前几日,和方清月的爹娘一起将她告到大理寺的宋坤——也就是被她下令打死的赵嬷嬷的儿子! 草蛇灰线,伏延千里。 华阳陡然看向坐在姜南微身边,正闭目养神的摄政王慕寒渊。 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液一般,狠狠地死盯着他。 当初宋坤闹事,就是慕寒渊指使。 后来她让人去劫宋坤和方清月爹娘,结果无功而返,甚至连他们的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如今宋坤再次出现在这里,除了慕寒渊,还有谁! 从当初大理寺的案子,到宋芳海父女,再到薛老太君! 所有的一切,全都串联起来了! 都是慕寒渊搞的鬼! - 觉察到有人正盯着自己,慕寒渊缓缓睁开眼睛。 结果正对上华阳带着恨意的目光。 慕寒渊不以为意,复又闭上双眼,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样轻慢又敷衍的态度,再度刺激到华阳。 不过很快,当看到姜南微身边的谢云衍,华阳眼中的恨意,便化作嘲讽,化作志在必得的熊熊欲/火。 慕寒渊,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不仅是你,还有姜南微。 服下噬心散,很快,你们就能去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还有姜南翊那个小畜生! 如今且尽管嚣张,尽管摆足皇帝的架子! 待宁安王兵临城下,到时候看你这黄口小儿,会不会被吓得尿裤子! 华阳唇角浮出扭曲的笑,再看向薛老太君和那些人证物证,如同瞧着须弥草芥。 等整个上都,整个姜国都属于她的时候,所有这些人,她全都要杀光! 一个也不留! - 宋坤是姜南微留的后手。 之所以在先前大理寺案件后,还要将他安置好,为的就是今日。 华阳自以为当初自己偷情,被驸马撞破,并杀人灭口的事情并没有人知晓。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赵嬷嬷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时候,平乐侯才刚出生没多久,赵嬷嬷和钱嬷嬷一样,还跟随在华阳身边,贴身伺候,也帮着带孩子。 许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吓人,再加上赵嬷嬷也想多一道护身符,所以便在后来,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儿子宋坤。 当时经手此事的所有人,都被华阳处置。 可除了宋坤,还有一人也被忽略。 那就是当初卖毒给华阳的走街串巷的脚夫的儿子。 寻常脚夫,都是孤身一人,所以那时候,华阳也以为,只要解决了脚夫就能万事大吉。 却没有想到,那脚夫是个鳏夫,平时自己走街串巷,儿子则被他留在破庙中休息。 那日鳏夫卖过毒,回到破庙后,将大户人家买毒的事情作为笑谈说给儿子听。 第二日,待他再出门,便一直不曾回来。 脚夫的儿子苦等父亲不至,于是离开破庙去寻。 结果正瞧见父亲被人勒死,而下手之人,因为仓皇离开,留下了一枚令牌。 随着宋坤说完,脚夫的儿子也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并上前一步,呈递罪证。 “陛下,丞相大人,这上面,其一是我爹当年卖给大长公主的毒,另一个,便是那杀死我爹的人留下的令牌!” 【今日第四更】 (本章完) 第108章 证据——谋害先帝!(第1更) 第108章证据——谋害先帝!(第1更) 当年驸马之死,是朝中大事。 毕竟那时他很年轻,且先前无病无灾。 后来忽然有一天,缠绵病榻,口不能言,身子也没法再动。 就连太医都说,驸马这是鬼上身,遭了魇,非人力所能及。 就这样,虽然一直用各种珍宝药物吊着,三个月后,驸马还是英年早逝。 薛家,尤其是薛老太君,当年也闹过。 说是驸马爷从小到大都身体强健,薛家上下也从未有过什么病症,历代祖宗除了那些出门遭了贼人的,都是长寿之身,所以驸马这般突然病逝,肯定是有人暗中谋害。 只是那个时候,薛老太君没有怀疑到华阳头上。 因为那时候,华阳才生下儿子没几年,名声也没有现在这么荒淫。 直到驸马死后第二年,三年孝期未出,华阳就开始给府中收拢面首,薛老太君这才觉察到不对。 但那时的兖州薛家已经败落,就算真要告御状,也只会落个满门抄斩,所以薛老太君只能忍。 直到一个月前,姜南微让流夜去了一趟兖州。 薛老太君埋藏于心底多年的心结与冤屈,终于有了舒展和洗刷的机会。 “这些年来,老妇人仔细搜查,中此毒后,所有的迹象都与我儿当年一模一样。” “那枚遗落的令牌,也是公主府内侍才有的牌子,这一切绝不会有假!” “华阳此女心思歹毒,对枕边人都如此无情,还请丞相大人还我儿一个公道!” 见薛老太君只有这点证据,华阳虽悔恨自己先前疏漏,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老太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毒物真是公主府的下人所买,那货郎脚夫也是内侍所杀,可凭什么指正,这一切就是本宫所为?” “就凭你身边这个宋坤?” 华阳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闻彦庆。 “闻丞相或许还不知道,这个宋坤,早在半月前便曾告本宫于大理寺,说本宫杀了她的母亲赵嬷嬷,可结果呢?” “赵九明大人,您当初是怎么判处的?若本宫没记错,这桩案子,最终是两个掌刑的下人喝多了酒,手中没有分寸,才将人打死,完全和本宫无关吧?” “这宋坤与本宫本就有仇怨在前,如今又作为所谓的证人,说一套他亡母所说的话,天知道这话是不是旁人教给他,好教他来胡沁污蔑的?” “毕竟赵嬷嬷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还不是由着他宋坤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华阳这般说,宋坤顿时急了。 “你才是看我娘死无对证,所以死不承认!别以为你做的那些恶事我不知道,我娘什么都告诉我了,她什么都知道!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实面目!” 华阳一点都不把宋坤的狠话当回事。 “闻丞相,你是此案的主审,什么话能信,什么话不能信,不用本宫教你吧?” 闻彦庆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很不喜欢华阳的做派,但华阳先前所说,却也没错。 宋坤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可信度。 只用报复一个理由,就能证明他污蔑。 毕竟如今能拿出手的证据,虽然可以将一切指向公主府,但指向华阳本人,却还是有些难。 “薛老太君,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这话一出,让薛老太君有一瞬愣怔。 货郎之子,是她这些年好不容易找到的。 宋坤这个人,却是姜南微的手笔。 她先前毅然来上都,也是因为有姜南微在后作保。 只自己一人告状,所有的证据加起来,薛老太君只有三分胜算。 加上姜南微,老太君便觉得事情稳了。 可现在一看场上局势,难道说,姜南微也靠不住了吗? 薛老太君忍不住,向姜南微所坐的地方看去。 结果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上头的闻彦庆开口。 “老太君可是有什么话要和陛下说?” 姜南微身边坐着的,就是姜南翊。 闻彦庆误会了。 “如今众目睽睽,老太君若有别的证据,但说无妨。若一切属实,陛下和本官,都会为你做主。” 薛老太君垂下头。 “我……” “我有证据!” 旁边的宋坤陡然出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闻彦庆皱了皱眉。 “宋坤,你还有什么证据?若只是一面之词,那可无法取信于人。” “大人,草民有人证!” “人证?” “就是她!” 宋坤忽然对着华阳伸手一指。 众人先是一愣,紧跟着便明白,他所指的,并不是华阳。 而是华阳身后,低眉顺目的侍奉婆子。 钱嬷嬷。 “这个钱嬷嬷和我娘都是华阳大长公主的陪嫁丫头,也是她替身侍奉的婢女。” “当初平乐侯开府别住,钱嬷嬷依旧留在大长公主身边,我娘则因为奶过平乐侯,被华阳大长公主安排到侯府去做大管事婆子。” “当初华阳大长公主对驸马下毒,瞧见的不仅仅是我娘,钱嬷嬷也看见了!她也知道!” 华阳陡然看向钱嬷嬷。 这老虔婆也知道?! 赵嬷嬷的前车之鉴仍在,华阳眼底浮现出杀意。 钱嬷嬷,也不能留了! 跟着华阳这么多年,钱嬷嬷早就知道华阳是什么样的人,见她误会,当即跪下来矢口否认。 “殿下,老奴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一日,那一日老奴在厨房给您炖汤,真的不曾和赵嬷嬷在一起,也不曾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 “殿下您明鉴,都是这宋坤胡搅蛮缠,污蔑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知道的!” “若老奴有半句瞎话,就让老奴不得好死啊殿下!” 发完毒誓,钱嬷嬷又气急败坏的冲着宋坤吼起来。 “你这个小瘪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张口闭口污人清白!真活该你和你老子娘一起死了去!” 见钱嬷嬷这般,华阳心中敲起警铃。 难道说,钱嬷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宋坤污蔑? 然而,没等华阳理清,就听宋坤冷笑一声,冲着钱嬷嬷大喊。 “你真的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驸马之死,你可以不承认,先帝之死呢!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合谋毒害先帝,明明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还告诉给我娘知晓!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09章 造反——兵临城下(第2更) 第109章造反——兵临城下(第2更) 谋害先帝几个字,就像一记重锤砸落,引起轩然大波! 人群哗然! 华阳眼底陡然淬出毒液! 小皇帝姜南翊和丞相闻彦庆,也猛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宋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和丞相齐齐发问,让宋坤有一瞬的慌张。 可看到姜南微依旧稳稳的坐在位子上,一脸从容,宋坤也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 “都是我娘给我说的——她说先帝根本不是病死,也不是摄政王所害,而是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合谋!” “陛下病情加重的前一夜,是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偷偷进宫,给陛下用了药,然后宫廷守军首领肖野抹去了两人的进出宫记录,所以此前才什么都查不到!” “他们两人合谋害了陛下之后,却还污蔑摄政王,为的就是打压摄政王,好将陛下您作为傀儡!” “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以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可以瞒过全天下人,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压根瞒不过身边人!” “这件事钱嬷嬷早就知道,我娘也知道,现在我知道,陛下知道,丞相大人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 “华阳大长公主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宋坤的话里的信息实在太多。 群臣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华阳也有片刻失神。 当年的事,她自己都快要忘记,可如今却有人,如此清晰无比的说出来! 若说自己身边没有奸细,她打死都不信! 华阳眼底浮现出杀意,一抬脚就踹上钱嬷嬷的肩。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说着,华阳直接从旁边的内侍腰间抽出长刀,直接朝着钱嬷嬷胸口刺去。 “拦下她!” 闻彦庆大喊。 与此同时,有东西破空而来,直接击中华阳手腕。 “当啷——” 长刀和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很快有人将华阳拉开。 钱嬷嬷也吓傻了一般,哼哧哼哧急促的呼吸喘气。 “多谢摄政王及时出手。” 闻彦庆先向慕寒渊道了声谢。 慕寒渊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然后继续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 华阳那一瞬失态,足以证明宋坤所言属实。 而钱嬷嬷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也好似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 “陛下!丞相大人!老奴招供!老奴什么都说!” 钱嬷嬷膝行几步,匍匐到小皇帝和闻丞相身前,连连叩头。 如今华阳已经不信任她。 就算她嘴硬什么都不说,最后也逃不过一死。 倒是现在将一切都招供,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不仅如此,华阳必须万劫不复。 否则一旦她有机会出来,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儿子孙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钱嬷嬷太了解华阳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狠下心。 “陛下,丞相大人,宋坤说的没错!先帝是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合谋所害,驸马也是她亲自买毒!”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大长公主还和宁安王往来密切!哪怕此次满月宴,也是他们合谋篡位的一步!” “若是大人不信,尽管可以去大长公主的书房搜寻,与宁安王之间的迷信就藏在那幅美人图后面的暗格里!” “不仅如此,厨房也还有大量的迷药,就等着今日满月宴,下到酒水和食物里,好让所有参宴的朝臣百官昏迷,方便囚禁控制!” “就连三王世子入都,也是大长公主欺骗长公主设下的圈套,撺掇宁安王郡主生事被罚,也是为了让宁安王更好的领兵攻打上都!” “肃州到上都三日,可宁安王的兵马早在世子入都的时候,就已经出动,只怕如今早就陈布城外!” “陛下,闻大人,老奴所说这些,句句属实!不信您二位现在就可以去查!” 钱嬷嬷是花样身边最信任的人。 她的话本就有几分可信。 更别说,按照她所说的那些话,很快有人搜出华阳和宁安王之间往来的书信,和藏在厨房的迷药。 到了这一步,华阳到底害没害死先帝,杀没杀驸马,早已不重要了。 造反一条罪名,就足以让大长公主府和平乐侯府满门上下悉皆入狱。 这时,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陛下,丞相大人!守卫在西城门发现了乔装打扮准备出城的宁安王世子和郡主一行人!因觉有异,特来通禀!” 说着,那领头的守卫让开一步,露出身后打扮成普通百姓,一脸狼狈的宁安王世子姜毓舟和郡主姜妙羽。 事到如今,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华阳大长公主府和平乐侯府一干人等,全数押解大理寺天牢!” “百姓们即刻回家!紧闭大门,非必要不得外出流窜于街!” “即刻下令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往来进出!守城卫严防死守,若有敌袭,全力反击!” 闻彦庆一声令下。 紧跟着看向小皇帝。 “陛下!此处危险,还望您即刻回宫!” 小皇帝回过头,看向姜南微,扯了扯她的衣袖。 “皇姐……” “阿翊乖,你先回宫。陪着母后和太妃娘娘,告诉她们,这里有我和摄政王,还有三公一起,不会出事。” 姜南微平和温柔的声音,就像春风拂来,抚平姜南翊心中的紧张与忧虑。 纵然心中担忧仍存,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皇姐放心,朕是皇帝,朕都明白。” 他和皇姐,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有各自的责任。 他一定不能怕,不能丢皇姐的人。 - 皇帝被送回宫中。 华阳大长公主府和平乐侯府被悉数关押。 百姓们也都如惊弓之鸟,老老实实守在家中,闭门不出。 从一场万人空巷的满月宴,到门可罗雀的清冷仓皇,用了几乎不到半日光景。 华阳大长公主府前,就地搭设的案堂,成了朝臣们商议应对之策的地方。 上都的兵马,都在城郊。 但所有的加起来,也抵不上肃州的全力攻击。 闻丞相和掌管兵力的太尉,还有兵部众人讨论着如何调兵,结果忽然一瞥,发现摄政王慕寒渊和长公主姜南微,依旧一脸淡然的坐着。 闻丞相顿时来了脾气。 “如今宁安王马上要兵临城下,王爷,殿下,您二位难道就不着急吗?!”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10章 剖心——宠着公主殿下吧!(第3更 第110章剖心——宠着公主殿下吧!(第3更为@浅浅同学加更) 慕寒渊和姜南微自然不着急。 “昨日公主殿下已经下令,让人去麟州调兵驰援上都。不出意外,肃州兵马一旦攻打上都,麟州兵便会迎头而上,守上都外城。” “雍州兵马如今陈兵肃州和彬州之间,上都若被围,不管出兵的是肃州还是彬州,雍州兵马都会端了他们的空巢,让宁安王与长乐王从此再无封地可言。” “肃州与彬州和大周相接的地方,驻扎西北的沈老将军已经驰援,若陈兵边境的柳程英想借机吞食肃州与彬州,那沈老将军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慕寒渊的话,说得众人一愣一愣。 如此缜密且悄无声息的调兵遣将,绝不会是一时兴起的安排。 “王爷,您……您和公主,早就知道会宁安王和华阳公主会有异动?!” 闻彦庆有些不可置信,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这一切,都是公主殿下的安排,本王只是从旁协助。” “那三王世子入都?” “将计就计而已。” “那打郡主?” “顺水推舟罢了。” “宋尚书和薛老太君?” “自然也是殿下的谋算。” 慕寒渊并不邀功,甚至将自己的功劳,也毫无怨言的赠予姜南微。 众人看向姜南微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姜南微在他们心中,只是有几分能耐,且迫于小皇帝与摄政王的面子,不得不迁就的公主。 那么这一刻,他们对姜南微,便是真真正正的折服! 若这一切,都是棋局,那至少从一月前,就开始慢慢布下。 更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所有这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都不知道。 长公主竟然只告诉给了摄政王一人…… 兵临城下的危机感消除,有人视线在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人身上来回梭巡。 不知想到什么,问道。 “那先前王爷住进公主府,还说什么心悦公主……” 姜南微连忙抢声:“当然是演戏!” 慕寒渊同时出口:“当然是真心!” 众人:…… 所以,到底是演戏,还是真心? 啧啧啧,不对劲呀不对劲! - 空气里漂浮着八卦的气息,姜南微自然不会纵容这些人再乱说乱讲。 “如今城外兵力虽不足担忧,但最怕城内有人趁乱生事。” 姜南微正了神色,“闻丞相,赵九明,大理寺那边,尤其是华阳大长公主等人,你们一定要盯紧了,谨防出现什么纰漏。” “如今宁安王世子在我们手中,长乐王世子那边,也得多加留意。” “还有内廷,以及守城军中,或许也早已混入反贼的人手,这些都要彻查,这些交给太尉大人和兵部……” 姜南微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当下要做的事情。 方方面面,周到细致。 众朝臣对她,也越发钦佩敬重。 待一切都安排完毕,闻彦庆忽然冲姜南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郑重至极的礼。 “殿下一心为姜国,忍辱负重,背负骂名,此前是闻某以小人之心相度,特此向殿下赔罪!” 说着,闻彦庆竟是要双膝跪地。 姜南微连忙躬身,将他搀扶起来。 “闻丞相言重,不必如此!” 然而闻彦庆却执拗不肯起。 “是老臣愚钝,不懂殿下一腔赤诚之心,这一拜,殿下当得——若是殿下不允,那便是还气老臣这些年对您不敬。” 闻彦庆将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姜南微自然不好推拒,只能微微侧身几分,勉强受了他一半礼。 结果此举一出,剩下的朝臣,也都纷纷行礼跪拜。 “殿下高义,实是臣等所不能及!” “公主殿下一心为国,实是让老臣汗颜!” “以前是微臣误会了殿下,特向公主殿下请罪!” “……” 转眼之间,朝臣们黑压压跪了一片。 场上唯二站着的,除了姜南微,便是慕寒渊。 望着众人这般模样,姜南微心头微酸。 前世就是这些人,在姜国山河破碎之际,与故国共存亡,在破城之事慨然赴死殉国。 如今也是他们,为了姜国,愿意放下所有要强的尊严,与她和解。 姜南微躬身,认真而郑重地也向众人行了一礼。 “诸位大人一心为我姜国,为百姓,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南微一介女子,自认为无法与诸位相提并论,但如今姜国内忧外患,藩王公主生异心,燕国大周更对我姜国虎视眈眈。” “我们要在这虎狼环伺的境况下走下去,便必须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 “南微不怕非议,更不怕误解,因为我相信,只要一腔赤诚向姜国,向百姓,那么必定会有人看到这份真心。” “不管是今日宁安王与华阳公主之乱,又或是日后周燕之威压,所有的一切,南微愿与诸位共承同担!日后,姜国必将不再屈人之下,百姓亦可安居乐业,同享太平!” “阿翊年幼,南微更是莽撞缺乏经验,往后,还需得多多仰仗诸位大人帮扶。” “南微在此,先替陛下谢过诸位!” 姜南微生性高傲。 这些年来,为了维护幼帝,更是如同一只护崽的母鸡,架着双翅一副雄赳赳随时准备恶斗的模样。 她何曾有过一刻,对朝臣这般恳切,这般谦逊,这般自降身份? 一时间,满朝文武心中都五味杂陈。 两年来的明争暗斗,归根结底,竟是为着同一个目的。 千里之堤毁于内,若是没有此前的纷争与猜忌,姜国是不是在三国之中,可以迈出更大的一步? 这般想来,倒是他们还不如一个女孩子的心胸与格局。 不知怎的,许多人都想起先前姜南微给他们送参的事情来。 或许早在当时,或是更早的时候,长公主便萌生了结交与和解之意。 是他们一直恶意揣测,也是他们心存忌惮,不信真心…… 上次的老参和补品,他们吃着甚好。 不然等眼下的风波过去,也把他们觉得好的东西,给长公主送一些过去? 想到这里,朝臣们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对,没错! 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公主殿下! 说到底,十七岁的殿下,也还是个孩子呢! 先帝不在了,华阳也是个虚伪的姑母,宁安王还要造反,公主肯定很难过。 既然这样,那以后就让他们来宠着公主殿下吧!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11章 王爷——才不要做好人!(第1更) 第111章王爷——才不要做好人!(第1更) 姜南微不知道朝臣们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安排完事情之后,大家各司其职,去做该做的事。 慕寒渊则陪着姜南微一起,回宫去陪太后和静太妃。 ——纵然诸事有备无患,但多一分保障和陪伴,总是好的。 “今日之事,多谢。” 只剩下彼此两人,姜南微由衷向慕寒渊致谢。 她曾想过无数次,这一世要如何和朝臣们和解。 却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竟是如此简单且轻易。 “不必谢我。” “南微,你为姜国,为百姓所做的一切,总会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慕寒渊声音平平,出口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话。 但听在姜南微耳中,就像微风拂起涟漪,带来春日的暖意。 不管是前世好心办坏事,还是这一世亡羊补牢及时补救,她都没有想过去索取他人的感激或是理解。 但当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会雀跃,会欢喜,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慕寒渊,你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姜南微很认真的评价。 慕寒渊却皱了皱眉。 像是有几分不满意。 “我才不要做一个好人。” “什么?” 姜南微没听清,慕寒渊也没有再重复。 “好了,尽快回宫吧,大半个月不见太后,她肯定很挂怀你。” “嗯。” 姜南微点点头。 上次为了做戏给华阳看,她故意借着谢云衍的事情,和母后闹不和。 虽然她们母女彼此都知道是假的,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母后肯定也在担心她。 就像自己担心母后一样。 想着当初的事情,姜南微忽然顿住了脚步。 慕寒渊停下来等她。 “怎么了?” “谢云衍!”姜南微看向慕寒渊,“他刚才还在,这会儿人去了哪里?” “明河!” 慕寒渊忽然喊了一声,明河从暗处出来。 “谢云衍呢?”慕寒渊问。 “回王爷,刚才殿下和朝臣商议事情的时候,那个臭小子就跑了,流夜去追了,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小的生怕您出事,所以就没跟上去。” “现在立刻带人去找!” “是!” 安排完之后,慕寒渊这才看向姜南微。 “南微,你放心,如今城门已封,只要他还在城内,我们就一定会找到他。” 姜南微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怕他跑了——他现在中了噬心散的毒,我只给了他一年的解药,就算他现在跑了,为了活命,肯定还得回来。” “我担心的,是他会在城内浑水摸鱼,扰乱你我的布置。” 如今正是守城的关键时期,若谢云衍搅局,定会对上都百姓不利。 姜南微不怕那些乱兵打进来。 因为她相信,胜利肯定会在自己这一方。 可问题在于,她也不想让百姓承受无谓的损失。 “那这样,我先送你进宫,谢云衍那边,我亲自盯着去搜人,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给你把人找出来。” 有了慕寒渊的允诺,姜南微心中担忧散去不少。 - 送姜南微平安回到宫中,慕寒渊连喝杯茶都顾不上,又折身出了宫。 宫外的事态,好似也影响到了宫内的太监宫女。 姜南微明显感觉到,锦绣殿侍奉的人,变得比以往慌张局促。 姜南微正想吩咐云栀安抚大家一二,结果话到嘴边,这才想起,云栀被自己差回公主府忙别的事去了。 姜南微叹了一口气,按按眉心。 云栀跟在她身边,就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额陀螺。 估计累的够呛。 是时候再物色一个合适的大丫头了。 不过想起大丫头,她先前好像让褚嬷嬷带回讲习所了一个? 叫什么来着? 姜南微皱着眉头,敲起脑门,还没想到那丫头的名字,就听外头有人匆匆进来通传。 “殿下!褚嬷嬷来了,说有事求见于您!” - 褚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及时雨,落在姜南微心坎上。 “殿下先前让老奴指点调教这丫头,如今老奴幸不辱命,将人给您带来了。” 说着,褚嬷嬷喊了一声“如意”,很快有个穿着藕色宫衫的丫头上前,来给姜南微见礼。 “殿下,奴婢如意。” 眉目低顺,礼节到位。 最重要的是,有仆婢的谦卑,但也有公主府大丫头该有的从容与气度。 “嬷嬷出手,果然不一般。” 姜南微收回打量的目光,拿起茶盏喝了杯茶。 对褚嬷嬷教了如意什么,她也不多问。 待放下茶盏,这才缓缓开口。 “如今宫外华阳大长公主和宁安王联手造反,肃州兵马即将兵临城下的事,你听说了吗?” “回殿下,宫中风言,奴婢有所耳闻,但实情如何,不敢妄揣。” “实情就是,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此话一出,宫中其他随侍的宫人,全都显露出几分慌张。 姜国皇朝百年,虽然不曾灭国,但活在这深宫大院,许多人听说过历史上亡国或是兵乱时的惨相。 一想到这样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众人便紧张不已,连做事也无法集中精力。 眼神也时不时的往这边瞄看。 然而如意却依旧沉稳,目不斜视。 “殿下泰然,想来早已成竹在胸。” “可若真被破城呢?” “奴婢愿与殿下共存亡。” 姜南微闻言,轻笑一声。 “倒不至于要你的命。” “今日华阳和宁安王的谋反,皆在本宫和摄政王谋算之中,别说宫门,就说上都城门,他们也不见得能够攻破。” “既然嬷嬷今日将你送来,又赶上这样的事情,恰好云栀不在,安抚锦绣殿上下,并稳住后宫太监丫鬟心绪的事,本宫便教给你去做。” “若是前方高捷,宫中却乱了套,那这公主府,你也不必再去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站起身,看向褚嬷嬷。 “本宫先去陪太后与太妃,嬷嬷也且去忙自己的吧。” 说着,姜南微不再理会如意,抬脚从锦绣殿离开。 - 太后宫中。 虽说早已从皇帝那里听说,一切都是姜南微和慕寒渊的谋划,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太后也无法不担心。 跪在佛堂前,太后口中佛经不断,手中佛珠拨的也极快。 旁边静太妃也是如此。 屋内只能听到二人喃喃的祈祷。 就在这时,太后身边的罗嬷嬷疾步赶来。 “娘娘,太妃,公主殿下来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12章 惊喜——外祖父要回来了!(第2更) 第112章惊喜——外祖父要回来了!(第2更) 一听这话,太后和静太妃连忙站起来。 “南微来了?” “如今正在前头等着主子和太妃呢。” “我这就去!” - 姜南微正坐在软塌上吃着糕点。 刚下肚一块,就见太后和静太妃急慌慌赶来。 姜南微连忙起身,却被二人按回座位。 “南微,宫外当真没事?你可千万不要骗母后,有事也万不要一个人扛着!” “殿下,渊儿呢?外头是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不然缘何不见他人?” “若是真有危险,我们可以和你一起面对的。左右不过一死,你父皇去的时候,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姐弟,母后早随他一起去了。” 姜南微正是怕二人多想,这才安排好一切之后进宫。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母后和太妃能想咋这么多。 姜南微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吧母后,真没事。” 说着,她将先前和慕寒渊谋划、布局、故意引华阳入彀、引宁安王起兵的事逐一道来。 又补充道。 “您就算不相信别人,那也该相信外祖父吧?不出意外,如今祖父带着兵马,已经到了肃州、彬州与大周交界之处。” “如果大周明武将军柳程英攻打肃、彬二州,那么外祖父定会对周出兵,围魏救赵;如果柳程英按兵不动,那外祖父便会协同雍州军,对肃州出手。” “待此间事了,外祖便会率领大军,返回上都。” 太后沈明烟出身将门。 当初姜国四面楚歌,其父沈老将军主动请缨,带着沈家上下共计十三儿郎悉数从军奔赴战场。 燕国虽然国力比姜国强盛,将士们也凶悍至极。 但因为有沈家军驻扎西北边防,这些年来,燕国始终不敢入境半分。 沈家为姜国立下汗马功劳,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则是这些年来,十三儿郎,有四人战死,仅存九人于世。 且多年来,太后与族中相隔两地,数年不能一见。 上次相见,还是先皇驾崩,沈老将军生怕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和一对外孙,快马加鞭回来扶持姜南翊登上王位。 不过饶是如此,也只待了半月不到,便又很快赶回边关。 如今姜南微说起这些,对太后来讲,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她的心彻底稳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涌上心头的欣喜。 - 沈家老太君在生太后的时候,就难产而亡。 族中男丁十岁之后,便被沈老将军带走。 所以如今的沈府,除了一些洒扫的下人,连一个主子都没有。 “而且我和慕寒渊商量过了,这次外祖回来,就先不回西北了。” “什么?不用回去了?”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自嫁入宫中后,便和家中聚少离多,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却没想到,能从姜南微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很快,太后就从一味的欣喜中走出。 “等等,南微,为什么让你外祖回来?燕国那些人心狠手辣,若是西北边防生乱,那边关百姓要怎么办?” “母后明白你的苦心,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弃百姓于不顾。” “尤其是你,作为姜国的摄政长公主,你更应该明白,政令自上而出,均需以民为先啊!” 见太后误会,姜南微笑着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母后,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做这样的安排,也都是为了我们姜国更好。” 先前沈家一门皆在姜燕边境,其中一个原因,是沈家军骁勇,唯有他们,才能让燕国有所忌惮。 第二个原因,是当初姜周边境,有慕寒渊的父亲,慕远山所率的慕家军在。 两厢合力,才让姜国境内高枕无忧。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沈家年轻一辈,能挑大梁的人越来越多,西北边关之地,他们根本施展不开。” “反观姜周边境,护国公当初留下的人手,如今逐渐老迈,就说姜周边关主将韩阳,现在都已经六十多岁。” “所以此次回来的,不仅仅外祖父,我还让他带了几个沈家儿郎回来,待与韩将军商议过后,让他们去姜周边关,外祖往后,便留在上都。” 其实姜南微还有些话没有说。 之所以将沈老将军留下,是因为用不了多久,姜国就要开始厉兵秣马了。 就像谢云衍想要这天下,便先成为大周的皇帝一样。 姜国想要和周燕两国抗衡,仅有现在的兵力,只够自保。 一旦周燕联合,姜国必灭。 所以养病练兵,刻不容缓。 慕寒渊与她的想法一致,但太后和太妃,姜南微不想她们太过挂心这些事。 “所以母后,您和太妃尽管放宽心,这几日就吃好喝好,等着咱们凯旋的好消息。” 太后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太妃也松了口气,喜不自胜。 “姐姐,我这就去给你炖汤去!今儿个中午挂心这些事,你都没好好吃几口,若是饿瘦了,待沈老将军归来,怕是要心疼死了。” “不必不必,你快坐着,让御膳房去做便是,哪里用得着你时时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太妃笑着起身,又问姜南微,“南微今日在宴席上,肯定也没吃好吧?” “还是太妃懂我,我都快饿死了,也就刚来那会儿吃了块糕点充饥。” “那成,我去做你最喜欢吃的!” “静姝,你……” 太后起身要去拦,却被姜南微挡住。 “母亲,随太妃去吧。” 一听这话,太后板起了脸。 “南微,静太妃就算性子再软,那也是太妃,是这后宫的主子。母后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愿意费心煮东西,那是她的热心善意,可咱们不能将她当下人使唤。” 见太后误会了自己,姜南微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打心眼里高兴。 深深宫闱,母后能和静太妃两个人扶持相伴,这寂寞的岁月,定然添了不少颜色。 姜南微笑了笑,挽住太后的手,拉着她轻步来到窗边。 “母后,你看那边。” 姜南微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花丛。 太后抬眼看去,正瞧见茂密的花丛前,静太妃正一个人站着。 手在脸上轻擦。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13章 撮合——早日成婚生孩子!(第3更为 第113章撮合——早日成婚生孩子!(第3更为@微舞宝贝加更) 只看这动作,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静太妃轻轻耸动的肩膀,却让太后瞬间了然。 “静姝她,是在……哭?” “太妃心里难受。”姜南微声音轻轻。 太后明白了。 “是因为护国公吗?” 沈家和慕家,皆是武将出身。 但沈家子嗣众多,纵有战死的儿郎,如今在世的,却依旧可以团圆相聚。 可慕家,只有护国公慕远山和慕静姝兄妹二人。 慕静姝嫁给先帝,进了宫,多年来一直没有子嗣。 慕远山倒是成了亲,有孩子。 可当年化州惨案,最后剩下的,只有慕寒渊一个。 虽也在身边,但今日听到沈老将军要归来的消息,静太妃难免想起亡兄一家。 “是我疏漏了,外祖父的事情,应当避着太妃。” 否则也不至于刺激得她难受。 然而太后却摇了摇头,示意姜南微向外看。 “静姝不是那样脆弱的人。她是母后认识的女子当中,最坚毅要强的。” “难过在情理之中,但她会自己走出来。” 果然,太后这话刚落下,树丛前的静太妃便挺直了腰身,继续往外走去。 从外殿门口转身的时候,依稀还可以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 “母后很了解太妃。” “彼此相伴十几年,想不了解也难。” 太后拉着姜南微的手,重新走到软榻边坐下。 “静姝这些年心里的苦,我都知道。也是因为有她在,母后也才一点一点,学会了坚强。南微,不管你此前如何看待静姝,但如今你既然懂事许多,母后只盼着你从今往后,也能好好待她。” “静姝没有孩子,在她心里,渊儿就是他的孩子。但她对你的疼爱,一点也不比对渊儿少。你明白吗?” 姜南微心中动容。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承诺。 “母后说的这些,孩儿都明白。您放心,我定会善待太妃,不会再如以往一般不懂事。” - 静太妃回来之后,准备的都是姜南微和太后爱吃的菜,满满一大桌。 然而姜南微却没有着急动筷,而是让人先腾出一个食盒来。 “摄政王如今应该还在忙着城防之事,太妃,南微想让人给他送点吃食过去,省得饿到了。” 姜南微的提议,让静太妃先是一惊。 完全没想到,姜南微和慕寒渊已经亲近到这种程度,都会担心他饿肚子了。 很快,静太妃便笑逐颜开,也不知想到什么,把盒子又收回去。 “你们一起参加的满月宴,若是你没吃,渊儿他肯定也饿着呢。” “不过也不急,如今灶上还有一些,你先吃,吃完再让人给他带一些。渊儿这孩子皮实,饿一会儿没什么的。” 如今早已过了饭点儿,再让慕寒渊等,他的肚子怕是要饿瘪了。 姜南微想了想,站了起来。 “这样吧,我装上些饭菜,亲自给他送过去,刚好和他一起在那边吃。” 不然慕寒渊饿着肚子为姜国劳心劳力,她却在在这里大快朵颐。 姜南微心中很过意不去。 静太妃眼中有喜色,但面上却不显。 “这……这不太好吧,东西都摆到跟前了,不然南微你多少垫一垫肚子先?” “没事,太妃。现在就收拾吧,免得晚了,饭菜就真凉了。” 姜南微主意已定,静太妃连忙帮衬着收拾了两大盒交给侍奉的人。 - 送走姜南微,静太妃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太后无奈摇头,“瞧你,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静太妃倒也不遮掩。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妾身老早就想着撮合这俩孩子了,南微这丫头,妾身怎么瞧怎么中意,如今他们竟然能真的化干戈为玉帛,还联起手来做事,就说明这事有成的希望。” “作为长辈,妾身自然能帮一点是一点。” 说着,静太妃看向太后,一脸揶揄。 “难道姐姐对渊儿不满意?” “我若是不满意,刚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给南微设套?” 都是宫里成了精的老人,谁还看不出这点小心思。 慕寒渊样貌才华样样出众。 也算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她自然也想让慕寒渊做女婿。 更何况…… “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先帝;姜国官宦人家的姑娘,也大都十五六就定了亲。远的不说,就说兵部尚书夫人,去年腊月里,也抱了外孙,她家小姐比南微还小一岁。” “若非先帝给了南微择婚的自由,按说这一两年,我也该抱孙子了。” 太后的声音里有些惋惜,还有些期待。 若是两个孩子能成,该有多好? 自打姜南微和姜南翊长大之后,太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若是能有几个外孙承欢膝下,往后宫中可就热闹多了。 - 姜南微不知道,自己就只是送个饭,关心一下一心为国的臣子,到了太后和静太妃眼中,就连她和慕寒渊生下孩子谁来带,都已经想好了。 慕寒渊巡完城门,又在城中巡视一圈。 刚有功夫停下来歇会儿,便见一辆马车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是姜南微。 “用过午膳了吗?” “公事要紧,还没来得及吃。” 慕寒渊伸手去怀里掏帕子擦汗,接过掏了个空。 “用我的吧。” 姜南微从车里递出来。 “静太妃做了许多吃的,想着你应当还饿着,又怕放凉,就想着带出来和你一起吃——上车吧。” 看着姜南微葱玉般的手臂,慕寒渊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是给他递帕子,又是怕他挨饿给他送饭的…… 认识这么久以来,姜南微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 手忙脚乱接过帕子,慕寒渊正想擦汗,又害怕将帕子弄脏,最后只能先将帕子收入怀中,然后用衣袖将就着擦了擦汗,掀帘上了车。 姜南微递完帕子,就放下了垂帘。 所以方才慕寒渊的动作,她一无所知。 慕寒渊上车的时候,姜南微正在布菜。 公主车驾宽敞,容纳两个人再摆放一桌子菜,完全绰绰有余。 姜南微给慕寒渊盛了一碗饭,这才也给自己盛了一些。 “夏日天气热,饭菜应当还没凉,你也别愣着,赶紧趁热吃。” 慕寒渊捧着碗,觉得今日姜南微对自己,有些过分好了。 虽然这让他很欢喜,但慕寒渊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南微,可是出了什么事?”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14章 猜到——这俩在车里做了什么!(第 第114章猜到——这俩在车里做了什么!(第1更) 姜南微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抬起头,她满脸问号:“……?” “什么意思?” “就是……” 慕寒渊酝酿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是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行,不用跟我客气。” “……?”姜南微更蒙了。 “我没遇到什么事啊,而且所有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再没有别的了。” 慕寒渊:“……” 救命! 那南微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温柔,这么体贴? 慕寒渊心里慌急了。 就在他内心七上八下的时候,对面的姜南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谢云衍的踪迹可查到了?” 慕寒渊松了一口气。 这不就结了嘛! 慕寒渊放心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人还没找到,但也快了——流夜被他身边那个暗卫缠住了,后来明河赶到,虽然被那个暗卫跑了,但找到了暗卫落脚的地方,同时循迹找到了几个大周奸细,谢云衍应该也跑不远。” 姜南微吃完一口饭,略一沉思。 “我觉得,他应该还会回来。” “找你?” “嗯。” 姜南微点了点头,“现在他是猎物,但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的盟友。” 慕寒渊停下筷子。 他明白了姜南微的意思。 姜国要夺天下,周燕必是劲敌。 所以对姜南微和慕寒渊来说,姜国在羽翼未丰之前,周燕两国必不能联手。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大周内乱,也让燕国自顾不暇,没有办法顾得上对姜国下手。 所以姜南微才没有杀掉谢云衍,而是下毒之后,放他回大周。 ——下毒,是掣肘;放他回去,是为了让他和大周的其他皇子内斗,形成消耗,这样大周便没有精力理会姜国。 所以从这种程度上来说,谢云衍和姜南微,是盟友关系。 “可是反过来,如果谢云衍志在天下,那么他在大周夺嫡之时,定也不希望周燕两国安稳度日。” 说到这里,慕寒渊看向姜南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要么两国各自内斗,要么……挑起两国纷争!” 此话一出,姜南微和慕寒渊眼睛一亮! 二人异口同声! “我知道谢云衍要做什么了!” 两人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欣喜。 “你先说!” “你先说!” “还是殿下先说吧。”慕寒渊把机会让给姜南微。 姜南微遂不客气。 “先前谢云衍曾告诉我,说华阳大长公主府有燕国的探子。” “如今华阳府中所有人都被押解去大理寺牢狱,谢云衍要想挑起姜燕两国争端,定会从大理寺入手!” 姜南微觉得,自己已经觉察到谢云衍的计划了。 慕寒渊点点头,将她没说的话补全。 “安插在华阳府中的探子,必定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若是那人借此机会,救走华阳带去燕国,这样一来,可以扶持华阳与姜国作对,也可以让姜国从此和燕国正式刀兵相见。” 当初燕国来的探子,接触的人,肯定不仅仅是慕寒渊。 慕寒渊可以硬气拒绝,不出卖姜国。 可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那些为了自身利益,不肯牺牲姜国与无数百姓的人。 譬如华阳。 “若有燕国在背后支持,华阳必定愿意做这个马前卒。” 姜南微心中骤然不安。 她猛地撩开车帘。 “去大理寺!立刻!马上!” - 马车辘辘向前。 慕寒渊放出信号,通知明河和流夜即刻赶往大理寺。 到了大理寺,姜南微几乎是立刻下车。 闻讯赶来的赵九明刚喊了句“殿下”,连别的话都顾不上说,就不得不跟着健步如飞的姜南微往前走。 “让人看紧牢狱!不许任何人靠近!” 听到姜南微这话,赵九明连忙安排人手,加强防护。 慕寒渊也跟了上来。 拍拍赵九明的肩膀。 “马车里记得收拾一下,辛苦赵大人。” 赵九明顿住步子。 马车? 姜南微走的实在太快,慕寒渊又紧跟在她后面。 赵九明停下步子不一会的功夫,姜南微已经走远跟不上了。 想着慕寒渊的话,赵九明只能倒回来几步。 撩开车帘一看。 豁! 好家伙! 满满一桌子的菜! 殿下和王爷这是在车里干什么呢? 揪住手边最近的一个差役,赵九明指了指马车。 “快快快,收拾收拾,通通风!里头打扫干净!” - 大理寺牢狱,是整个姜国上都最坚固的狱所。 向来有铜墙铁壁之称。 关押在这里的人,大抵都插翅难飞。 但姜南微也知道,谢云衍若是想做什么,定会用尽一切办法。 这让她脚下的步子更快。 “华阳大长公主府和平乐侯府的人都安置在何处?” “回殿下,在最里面!” “收押犯人时的名录呢?” “在这里。” “拿上,跟本宫挨个儿核对!” “是殿下。” 当值的牢头将犯人名录抱在怀里,追赶姜南微的步子。 很快到了牢狱最深处。 在看到姜南微的那一刻,许多认出她的人,都开始哭跪求饶。 “殿下!公主殿下!我们都是冤枉的,我们没有参与谋反啊!” “公主,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主子要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啊!” “求求殿下饶命,老奴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开恩放老奴一命吧!”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一时间,肃杀安静的牢狱,竟如菜市场一般吵闹。 “喊什么喊!再乱喊现在就拖出去砍了!” 牢头最知道这些犯人要如何应对。 这么一吼一吓唬,果然安静了不少。 “核查。”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抬脚向前。 问牢头:“华阳大长公主关在何处?” “回殿下,在最里面那一间,单独一个人。” 姜南微向前走去,慕寒渊与她同行。 果不其然,走到最前的时候,就看到角落里,衣冠散乱但仍旧端着公主气度和仪态的华阳。 在她对面的牢狱里,则是因为挨了杖责,只能趴着的平乐侯。 一看姜南微出现,平乐侯顿时来了气。 “姜南微你这个臭/婊/子!你早就想害老子了是不是!你早就和宋氏还有宋家那群狗娘养的商量好了是不是!”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啊!” 平乐侯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陡然化作一声惨叫。 他伸手捂着嘴巴,有鲜血从指缝留出来。 平乐侯惊恐的看着慕寒渊。 这人竟然暗算他! “嘴巴是用来说话的,既然平乐侯不会说话,那往后也没必要再说了。” 慕寒渊声音很冷,但目光更冷。 华阳坐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慕寒渊,目眦欲裂。 “慕寒渊!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15章 少人——早就勾搭在一起(第2更) 第115章少人——早就勾搭在一起(第2更) “大长公主不必这样看着我。” “平乐侯对公主殿下出言不逊,本王作为臣子,惩处有损天家威严之人,乃是情理之中。” 慕寒渊一片波澜不惊。 若是会怕华阳,那就不是他了。 华阳盯着慕寒渊看了片刻,见他油盐不进,完全不接招,只能恨恨地望着姜南微。 “枉我将你视若亲生,这些年来,有什么好事全都想着你,你父皇去世后,更是对你们姐弟时时照拂。可是结果呢?” “若我早知道你是个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何必帮你!又何必对你掏心掏肺!” 华阳俨然一幅自己清白无辜,被人背叛的模样。 姜南微却只觉得她可笑。 “姑母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咱们干脆就趁机掰扯掰扯清楚。” 闻此,慕寒渊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拎来一把椅子,放在姜南微身边。 “坐下说。” 这举动再次刺痛了华阳。 “姜南微,你这个小人,原来你早就和慕寒渊勾搭在一起,还设计害我!” “大长公主这张嘴如此利索,若是也和平乐侯一样,被本王割了舌头,那也太可惜了。” 慕寒渊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挂着冷笑,手腕也在轻轻活动。 一枚银色的小刃在手中泛着寒光。 华阳在气头上,但也怕死,只能认怂安静下来。 姜南微坐下来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还在核查名单的牢头。 见他才核查了一半,遂重新将目光放到华阳身上。 “姑母先前说我狼心狗肺,那咱们就一件一件好好掰扯,看看到底是谁狼心狗肺。” “您口口声声问心无愧,又说什么对我好,对我视若亲生,那我倒是要问问了。” “当初父皇在世的时候,您这个大长公主在上都风光无限,有求必应,可是到头来呢?父皇是被您和宁安王合谋害死的。” “父皇死后,出于信任,也是为了姜国的未来,让慕寒渊和三公辅政,并悉心教导阿翊。可是您呢?” “您造谣慕寒渊害死父皇,撺掇我与慕寒渊和静太妃针锋相对,就连三朝元老闻彦庆也不放过,说他心怀不轨,让我一定不能听他们的。” “因为您是我最亲近的姑母,所以不管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给我府中安插面首,让怀宴月琉他们打探府中消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可是后来呢?” 说到这里,姜南微嗤笑一声。 是对华阳的讥讽。 更是对自己轻信于人的自嘲。 曾经,她付出了那样的代价,才终于看清华阳的面目。 “您把周祈晟引荐给我的时候,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姜南微抬眼,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华阳。 “一个大周暗探,我不相信,您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您依旧将我推入了这样的火坑——是柳程英承诺了您什么?封地?还是女王之位?” “可是您从来都没有想过,柳程英之所以愿意与您合作,是因为您背后有姜国,有周国觊觎但无法一口啃下的姜国。” “可是您若将姜国拱手献出,到时候,谁还认您这个大长公主?一个亡国公主,到头来,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在大婚当日杀了周祈晟,本以为您会有所收敛,可结果呢?您又苦心孤诣送来谢云衍——” 话到此处,姜南微看着华阳不可置信的眼神,忽然失笑。 “或许,您还不知道,谢云衍是谁吧?” “您送来的容昭,让他来我跟前打探消息的容昭,让他给我和慕寒渊下噬心散的容昭,就是柳程英背后,那位大周三皇子啊。” “不可能!” 华阳吼出声,想要站起来,却又最终没有挪动。 她不住的摇着头。 “柳程英背后明明是周帝,怎么可能是那个不受宠的三皇子!” “还有容昭,容昭他……” “他早就出卖了您。” 姜南微毫不留情的戳破最后一层遮掩,将真相撕开在华阳眼前。 “不可能,这不可能……容昭怎么会是大周的三皇子,怎么可能……” 华阳不住喃喃,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姜南微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反应不太对劲。 她抬起头,看向慕寒渊。 结果慕寒渊也正盯着华阳,眉头微拢,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觉察到姜南微的目光,他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的一瞬,姜南微道。 “慕寒渊,我有些话,要和大长公主单独说。” “那微臣暂且退下。” 慕寒渊行了一礼,撤身离开。 - 慕寒渊走后没多久,华阳逐渐恢复心神。 “容昭——那个谢云衍,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姜南微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就说自己是被姑母派来勾搭我,然后要从中作梗,破坏我和慕寒渊之间的好事。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毕竟这样的小事,永远比不上姑母和柳程英的谋算。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姑母,若不是您将谢云衍送到我手边,我还不知道,原来在谢云衍当中,我比您更适合做他的盟友。” 姜南微说这些话的时候,宛如茶余饭后的闲谈。 可她越是随意,华阳就越是生气,就越是恼火。 她苦心孤诣谋划,最后却被姜南微抢走一切。 从始至终,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假的。 “所以当初慕寒渊搬进你府中,还有那话本子里的内容,全都是你们演戏!” 姜南微没有吭声。 但这就相当于默认。 华阳忽然大笑出声。 “好啊!好一个姜国,好一个大周!全都在骗我,全都在骗我!” 姜南微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 这时,那牢头捧着核对的册子匆匆走来。 “殿下,有结果了!小人核对了两遍,如今狱中之人,和大长公主府的名单果真有出入!少了一个人!” 姜南微陡然站起来。 她和慕寒渊果真猜的没错! “少了一个?是谁!” “一个叫云栖的!看身份,应该是大长公主府的面首,其他人说他很受宠。” 面首……很受宠…… 全都对上了! “哈哈哈,就算你查出云栖又怎么样?” 牢狱之中,华阳缓缓站起来,脸上是张狂又得意的笑容。 “一切都晚了,姜南微,来不及了!你们不仁,就莫怪我不义!” 说完这话,华阳后退一步,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姜南微当即丢掉手中名册。 “开牢门!”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16章 追击——不想殉情(第3更给@为沈辞 第116章追击——不想殉情(第3更给@为沈辞写情书宝贝加更) 牢头手脚哆嗦着把门打开,姜南微立刻冲了进去。 先前华阳的坐着的位置,赫然一个洞口。 姜南微蹲下来。 洞口还有新鲜湿润的泥土,显然方才华阳不管受到怎样的刺激,都坐在那里不动,是为了遮掩入口。 就连方才的佯装失态,也是为了能争取时间,同时转移姜南微的注意力。 “立刻带人从这里下去,看通向何处!” “再让人彻查大理寺牢狱,查看别的牢房是否有异样!” 安排完这一切,姜南微拎着裙子,也进入通道。 - 狭长的甬道里,一行三人正在匆匆向前。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姜南微和慕寒渊一直在找的谢云衍。 甬道漆黑,谢云衍在前举着火把,身后是华阳大长公主身边最受宠的面首云栖。 华阳则走在最后。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华阳慌忙后看。 “是姜南微,肯定是姜南微带人追过来了!云栖,这路还有多远,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殿下莫急,甬道长,所以声音听起来大,但他们肯定没有那么快赶来。您千万跟紧了,别落下。” 听到这话,华阳连忙跟紧几步,拽住云栖的衣角。 云栖皱了皱眉,想拽开,但想着身上的任务,最终还是由着华阳去了。 走了一段距离,听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嘈杂,华阳心中越发着急。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 说着,她左右一看,开始搬动旁边的石头。 “堵住甬道口!本宫身上还有噬心散,火烧之后,噬心散的毒可以散到空气中!本宫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华阳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 姜南微肯定会跟上来。 她只要堵住甬道,然后将火烧的噬心散丢到身后,甬道口的风是往后吹的,只要他们撤离及时,一定会没事。 反倒是姜南微这些人,会活活被混杂着毒粉的空气侵入,中毒身亡! 华阳的目光忽然狂热,动作也逐渐加快,还喊着云栖来帮忙。 “快!云栖!再去多找一些石块过来!” 这甬道挖的仓促,许多原本应该及时运出的石块,全都散乱在甬道旁侧,所以找起来并不难。 但就在云栖准备帮手的时候,却被一人陡然捏住手腕。 “她没脑子,你也没脑子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华阳陡然回头。 这才瞧见走在最前带路的人,正是容——谢云衍。 “怎么是你!你这个小人!是你将本宫出卖给了姜南微!” 说着,华阳就捞起手边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刚才她只顾着跟云栖走,压根没注意领路人是谁。 如今看到谢云衍,华阳顿时生出中计之感。 石头不大,眼见要砸到谢云衍身上,却陡然被他伸手拦住,捏在手中。 “大周不是大长公主的附庸,你不能成事,怨不得旁人。” 衬着火把的光,谢云衍那双幽深的眼睛,像极了暗夜里的独狼。 生出森寒之意。 “大长公主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云栖。” 谢云衍看向云栖。 “你想与她殉情,我可没这个念头。” 说完这话,谢云衍转过身,举着火把大步向前走去。 云栖做面首不过权宜之计,他对华阳这个老女人无意,自然也不想跟着殉情。 想到这里,他直接拽住华阳。 “殿下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有火把,用不了毒。 更何况,这条甬道还是谢云衍提供的。 跟着他,才是最安全的。 说着,也不等华阳同意,云栖直接连拖带拉的将华阳拽走。 ——若非甬道实在太低,他都想直接将人打晕扛着走了。 - 接下来的路,华阳心中依旧担忧且愤愤不平。 但终归没有再生事。 很快,三人便在辛涩的泥土气息之外,感受到暖风的热意,闻到青草和花树的气味,还看到依稀的亮光。 “出来了!有火光,主子他们出来了!” 守在洞口的人满脸欣喜。 待看到谢云衍出来,全都围了上来。 “主子!” 谢云衍将火把丢给其中一人,“出城之事可安排好了?” “只等主子一句吩咐。” 说完这话,那人似有几分不甘,又问道,“只是主子,您辛苦经营许久,当真要把所有暗桩都撤走?” 谢云衍伸出手背一擦嘴角。 “姜国这位长公主不简单,留下暗桩,只会便宜了他们。” 刚跟着云栖从甬道出来的华阳听到这话,当即冷笑一声。 “本宫当你跟着姜南微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没想到,她对你也不会手下留情啊!” “也是,如今她和慕寒渊两个郎情妾意,哪里有你这个敌国皇子什么事儿?” “瞧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呃——” 华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云衍扼住喉咙。 明明是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可掐上华阳的脖子,却顷刻之间,让她涨红了脸,翻起白眼。 华阳拼命掰扯着谢云衍的手,急促地喘不过气来。 可谢云衍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一双狭长双目微眯,唇角挂着嗜血的笑。 “大长公主如今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么?若是你想死,我随时可以帮你!” 见谢云衍当真起了杀意,云栖连忙阻拦。 “容兄,容兄!我们之前说好的,不能杀华阳,人交给我,我带走,你我约好的!” “容兄,一时之气逞不得啊!今日你的大恩,我燕国陛下定然铭记在心!” 华阳眼前一片眩晕。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在一瞬间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喉头却陡然一松。 卸去力量,华阳整个人如烂泥一般,脱力跌坐于地。 新鲜的空气涌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是濒死的鱼,终于在历经干涸之后找到水源。 “云兄最好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谢云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望着云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地上的华阳。 见谢云衍让步,云栖松了一口气,连忙抱拳。 “容兄放心,今日你救命之恩,帮扶之义,云某定不会忘!” “如此最好。” 说完这话,谢云衍冲自己人一挥手。 “撤!”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17章 挑衅——王爷吃醋了?(第4更为@窝 第117章挑衅——王爷吃醋了?(第4更为@窝棠怀里宝贝加更) 谢云衍和云栖的交易,只在于帮他救出华阳。 至于之后他和华阳要怎么离开,那是云栖,或者说,是燕国自己的事情。 与他无关。 只是谢云衍万万没想到,自己就算撤的再快,还是被人拦堵住。 看着围了一圈的兵甲护卫,还有坐在最前高头大马上,手持缨枪的男子,有人小心提醒谢云衍。 “主子,是姜国的摄政王,慕寒渊。” 谢云衍没有应声。 他自然知道挡在最前面的人是慕寒渊。 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就算慕寒渊化成灰他也认识。 兵马一步步收拢靠近。 谢云衍只能带着人一步步后退。 云栖正准备带着自己的人和华阳离开。 结果没想到刚起身,便见前一刻说要撤离的谢云衍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还有将他们所有人包围起来的慕寒渊。 云栖身子陡然一僵,执剑的手紧紧攥起。 看到慕寒渊之后,华阳也忍不住瑟缩,企图躲在云栖身后。 “阿兄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衍盯着慕寒渊,唇角是玩味又挑衅的笑。 声音软软,像极了当初两人和姜南微同坐一辆马车时的腔调。 慕寒渊对这声音极其不适。 袖手一挥,几道银刃钉在谢云衍身前。 谢云衍却反倒轻松了起来。 慕寒渊动了怒,但却不敢杀他。 这说明了什么? “看来阿兄已经知道我与殿下的约定了~” “既如此,缘何还要拦着我呢?” “你难道就不怕南微知道后,生你的气吗?” “南微也是你叫的?!” 随着慕寒渊带着薄怒的声音响起,一柄长刀被他弯身从侍卫腰间抽出,直直向谢云衍飞来。 谢云衍疾步后退,以手中兵刃格挡,这才没有被刺个对穿。 “阿兄这是对我起了杀心啊……” 谢云衍这话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云衍,差不多行了。你若再作死,便是本宫想保你,也保不住。” - 姜南微刚从甬道里出来,就听到谢云衍对慕寒渊的膈应。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的性子她不敢说完全了解,但七八分还是能摸透。 谢云衍现在就是在故意激慕寒渊。 姜南微自然不会让他如意。 谢云衍看着姜南微,片刻之后,目光又在慕寒渊身上扫过。 不知想到什么,轻笑。 “我就当是殿下这是为我好吧。” “原先我还想着,若是就这么走了,见不到殿下最后一面,那得有多遗憾。” “现在好了,殿下既然来了,我若走,也能走得更安心一些。” 谢云衍的油嘴滑舌,姜南微当然不会当真。 华阳已经找到,她也不会再跟谢云衍计较。 也不想看这人在自己眼前晃荡。 姜南微抬头,看向坐在马上的慕寒渊。 “放他走。” 慕寒渊纵然不喜谢云衍,但也知道不能破坏姜南微的谋算。 他抬起手,身边兵马当即让开一条路。 谢云衍看向姜南微。 “再见便是一年后,殿下,你可会想我?” 姜南微面若寒霜。 “你若想死,本宫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殿下怎么会舍得让我死?” 谢云衍笑了起来,“殿下与我,可还有一年之约呢,更何况……” “我还想留着这条命,等日后以天下为聘,求娶殿下。” “嗖——” 箭簇破空之声响起,谢云衍快速撤身,却还是被划破衣角。 一双含情目从慕寒渊挽弓的手上扫过,谢云衍对上慕寒渊宛若寒冰的眸子。 “慕王爷这是吃醋了?” 谢云衍挑了挑眉。 “没关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王爷一日没有抱得美人归,那我就还有机会。” “就算王爷成功夺得殿下芳心,我这人也不介意夺人娇妻。” 话音落下,如雨的箭簇飞来,谢云衍狼狈闪避,这才腾上树,一闪身远去了。 临撤身之前,还不忘记再皮一句。 “殿下,你我的一年之约,可千万别忘了!” 结果此话一出,箭雨更密了几分。 其他随行之人见此,也疾步撤离。 慕寒渊如前所说,并未阻挠。 但这个谢云衍! 来日他必要生擒此人! - 谢云衍一行人离开,场中只剩下云栖和华阳等人。 “你就是云栖?” 姜南微看过来,问道。 的确有一张好皮囊,还有一副好体魄。 难怪华阳会对此人如此偏宠。 只是这人也算掩藏甚深,哪怕姜南微重来一世,也不知道他竟是燕国奸细。 这年头,做奸细的都喜欢以美色惑人了么? “姜南微,你明知道谢云衍是大周皇子,竟然还如此明目张胆的放走他!你与慕寒渊此举,与叛国何异!” 华阳的声音斜插而来。 姜南微瞥她一眼。 “我是不是叛国,姑母这个乱臣贼子,怕是没有资格置喙。” 说着,姜南微一挥手,当即有人向着华阳等人逼近。 华阳躲在云栖身后。 后者则执剑挡在身前。 “本宫无意与燕国交恶,云栖,将华阳交出来,本宫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殿下所说的活路,真的是活路吗?” 能隐藏身份至今,云栖并不傻。 “交出大长公主,我等便如板上鱼肉,只能任由殿下宰割。” “所以你是觉得,你们现在这般,还有活路可走?” 姜南微此话一出,她身后的弓箭手悉数搭弓。 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能将场中所有人射个对穿! 方才谢云衍能逃脱,也不过是姜南微有言在先。 云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姜南微所言不虚。 他带的这些人,虽然也有功夫在身,但远不如谢云衍。 他们压根逃不掉。 - 见云栖有退让之意,华阳当即急了。 “你是燕国的奸细,如今被姜南微抓住,你以为自己还有活的可能?如今带着所有人杀出去,还有生的机会,可你如果真的被她骗了,那就只能死!” “姑母何必这般着急?” 姜南微笑了起来,懒懒的看着云栖。 “有谢云衍的例子在先,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选才是最合适的。” “本宫只要华阳。你的命,于本宫而言,并无用处。” “放你们走,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不仅如此,本宫还可以让你回到大燕之后不仅不受罪责,还能立一大功。” “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今日第四更】 (本章完) 第118章 为我——陪你一起走(第1更) 第118章为我——陪你一起走(第1更) “姜南微这一张嘴,惯会骗人!本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若是信了她,最后肯定会输得很惨!” “云栖,这些年,本宫待你也不薄,难道本宫的话,还比不过她的三言两语吗!” 华阳生怕云栖反悔,所以拽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的说姜南微的不是。 可她越是如此,云栖的眉头便聚的越紧。 最终,云栖一把甩开华阳的胳膊,退开一步。 “殿下,还请……说话算话。” 这话是对姜南微说的。 其他燕国人,也都随之后撤。 腾出地方,让姜国拿人。 华阳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栖。 “你竟然也出卖我……云栖,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当初我就该一刀砍了你!” 云栖抬起眼,神色无波的望着华阳。 “我是燕人,入姜是为了故土,今日救殿下,也是为了故国。所以与大长公主之间,实在谈不上出卖。” “所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华阳咆哮出声,伸手便要去夺云栖手里的剑。 “你这个混账东西!枉费本宫这般信你,你去死!都给本宫去死!” “当啷——” 长剑出鞘。 云栖的剑尖直抵华阳脖颈。 “长公主殿下还请认清自己的身份,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初公主府的面首了。” 寒芒垂眸可见,脖颈更有嗖嗖冷意侵袭。 华阳再也不敢上前半分。 姜南微一抬手。 很快有人上前,将华阳扣押起来。 “姜南微,你今……” “堵住嘴,带回去。” 冷声吩咐完,姜南微一眼都懒得看华阳。 华阳被大理寺的衙役堵嘴带走了。 慕寒渊让随行的兵马一路护送,自己则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来到姜南微身边。 - “人已经被殿下带走了,殿下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云栖已然放弃挣扎。 “谢云衍和你谈的条件是什么?” 云栖闻此,似有几分为难。 但最终还是示意身边人避开,如实相告。 “谢……容昭说,他能帮我救出华阳大长公主。到时候,我带着大长公主回到姜国,便可与此次身份暴露的过失相抵。” “不仅如此,以华阳的身份,到时候燕国就有了针对姜国的法子,只要华阳以复仇的名义报复姜国,燕国甚至不用露面,只需要在背后扶持一把,就能隔岸观火,坐享其成。” 云栖所言,和姜南微与慕寒渊此前的猜测大差不差。 姜南微看着云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你的家人在燕国?” “什么?” 云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我是孤儿,没有家人。”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姜国?还是选择这样的方式。” 姜南微没有说的太过直白。 但云栖却明白她的意思。 ——来姜国做奸细。 还是以男人都不齿的面首的方式。 “燕廷贵族好男风,每年都会招揽许多无亲无故,或是家境贫寒的男孩,教其琴棋书画与声色侍人之法,以作贵族禁脔。” “我不愿委身那些莽汉男儿,所以当初内廷选送安插在姜国华阳大长公主府的奸细时,我便主动请缨了。” 那一批送来的男儿有不少。 但最终活下来,而且还受到华阳大长公主喜爱而活下来的人,只有云栖一个。 做面首,与女子行鱼水之欢,总好过被那些男子欺辱玩弄。 若是就这样回去,云栖依旧避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可若带着华阳回去,他就不用再承受那些。 所以对云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华阳回燕国。 姜国容不下他这样的奸细,大周他也拿不到户籍路引,只有姜国。 等他立了功,才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既如此,为本宫做事如何?” 姜南微抛出橄榄枝。 云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殿下,你……你说什么?” “就算你带着华阳回到燕国,也不见得就能摆脱这样的命运,但你若为本宫做事,大富大贵不敢保证,但许你一个正常人的富足日子,还是可以的。” 云栖:“……” 云栖蒙了一会儿,才缓缓找到自己的声音。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要你回燕国,但是以另外的方式。” - 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一马从林中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落。 云霞染红了天际。 火烧云变幻出绚丽多姿的形色。 “殿下就这样放走云栖,难道不怕他扯谎?” 慕寒渊牵着马儿,望着身边刚刚放走云栖等人的少女。 姜南微的视线则落在二人的影子上。 “我当然也怕呀,”她说,“但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满口谎言,放他走,对姜国来说,也并没有坏处。” 云栖这些年一直在华阳身边,知道的事情,也大抵和华阳有关。 姜南微重生之后,很多安排和布置,以及未来的计划,只有慕寒渊一人知道。 所以云栖就算带着所谓的秘密回到燕国,也无关紧要。 “而且,我觉得,云栖说的话是真的。” 姜南微笃定道。 前世,她的确不知道云栖这个人。 但燕国皇室和勋贵豢养娈童的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甚至因为闹得太大,一度引发民乱,导致燕国内乱。 这才给了谢云衍在大周猥琐成长,篡权夺位的机会。 以前姜南微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 但如今看来,这事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云栖的出身,让他去做这些事,能最大程度上的降低燕国的警惕,对那些被欺辱的人来说,也会更有说服力。当然,若是不行,我们也还有别的后手。” 说到这里,姜南微顿了顿。 “不管这事是谁来做,一定要让燕国自顾不暇,才能给姜国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年,很紧迫。慕寒渊,接下来,就看我们在这一年中,能让姜国走到哪一步了。” 少女望着天边灼红的云彩,眼底是无限希冀,也是对未来的难以捉摸。 “不管怎样,南微。” 慕寒渊上前一步,地上的影子和姜南微仅仅挨在一起,像是两个抵肩相依的恋人。 “前面的路,我都会陪你一起走。 【今日第一更】 ? ?今天开始,试着把更新放在凌晨~ ? ???? (本章完) 第119章 纵身——赴死!(第2更) 第119章纵身——赴死!(第2更) 宁安王的兵马终究还是来了。 兵临城下,肆意叫嚣。 仿佛只要嗓子大,就能攻下一座城。 夜风将城头的火把烧得猎猎作响,姜南微站在垛口,望着自己这个已有两年没见的王叔,却再也想不起他曾经的样子。 慕寒渊站在一旁,望着姜南微。 “驰援的兵马已到,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将士们随时可以出动。” “不急。” 姜南微拨开被吹散的发丝,夹在耳后。 “姜毓舟和姜妙羽呢?带来了吗?” 慕寒渊冲一旁的明河使个眼色。 很快,宁安王一对儿女被带上来。 最开始,姜毓舟和姜妙羽还有些害怕,不知姜南微会如何对自己。 可当他们看到城墙下的肃州旗,顿时像是看到生还的希望一般,狂热而躁动起来。 “姜南微,你看到了吗!我父王来了!肃州的兵马来了!上都完了,你们都要完了!” “若是你现在识抬举,跪下来向我求饶,等到上都破城之时,本世子可以让父王饶你一命!” 听着这兄妹二人看不清形势的滑稽言辞,姜南微有一瞬失笑。 “饶我一命?那我先谢谢您?” 觉察到姜南微的嘲讽,姜毓舟顿时蹦跶着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禁锢。 同时拼命的朝着垛口蹭去,企图在城楼上招手,好让城外的肃州兵马看到。 明河抬起脚,正想一脚踹去姜毓舟腿弯,却被慕寒渊拦下。 “看着便是。” 明河不动了。 姜毓舟也终于挣扎到垛口,高声呼喊起来。 “父王!父王!孩儿在这里!攻城,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两军对峙,正肃杀。 尤其在这样沉沉的夜色里,更是一片寂静。 姜毓舟的声音由此显得格外清晰。 城楼下,不少肃州军都朝楼上垛口看来。 宁安王也瞧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姜毓舟的衣领却被人陡然扯住。 慕寒渊翻身坐上城楼,手里拎着姜毓舟,像是扼住他命运的脖颈。 前一刻还脚踏实地的姜毓舟,后一秒便如小小的鸡仔,在城楼上方如同秋千一般晃荡起来。 “啊——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毓舟整个人都傻了眼。 惶恐至极的惊惧尖叫。 城楼下的肃州军看到这一幕,全都骚动起来。 宁安王身下的马儿踩蹄动起来。 盔甲之下,一双如隼鹰目,如炬般望着楼台上的儿子。 与此同时,慕寒渊的声音穿破夜空传来。 “王爷是要踩着世子的尸首攻城么?” 姜毓舟一听这话,当即疯狂挣扎起来。 “放开我!慕寒渊你放开我!” “父王!救我!我不想死,孩儿不想死啊!” 直到这一刻,姜毓舟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身下是高高的城楼,但凡慕寒渊手上一松,他便会从高处跌落,摔成一滩烂泥! “父王!求求您,求您了!救救孩儿!孩儿不想死啊!” 宁安王世子的声音染上哭腔。 随着一阵腥臊味被夜风吹来,有水从姜毓舟的衣摆如注滴下。 傻孩子,这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慕寒渊一手掩鼻,另一只手将姜毓舟又拎远了些。 “别扑腾了,再闹腾,本王可不知什么时候会松手。” 姜毓舟当即不敢动了。 甚至连叫喊都不敢。 仿佛他稍稍一动,慕寒渊便会直接将他丢下去一般。 - 城楼下,跟随在宁安王身侧的副将一脸着急。 “王爷,世子爷危在旦夕,咱们要不……要不撤吧?” “撤?” 宁安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冷嗤一声,朝副将伸出手。 “拿弓箭来!” 副将闻言一愣。 “王爷,您……您想做什么?您不会是……” 不会是,想射杀世子吧?! 这个念头太过荒唐,副将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王爷只有世子一个儿子,若是杀了世子,往后就算有再多的荣华富贵,又有谁能来继承? 所以,王爷是想射杀摄政王慕寒渊吧? 想到这里,副将连忙将弓箭双手递上。 宁安王当即挽起弓,对着城楼上某处瞄准。 慕寒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望着提溜在自己手里的姜毓舟。 “世子爷,看来王爷并不想救您呢。” 姜毓舟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父王,父王……不能射啊父王!” 姜毓舟不相信,这箭簇是对准自己的。 虽然他有这样的预感。 可是那是他的父王啊,他怎么会舍得这样对自己呢? 可就算父王是想射杀慕寒渊,到时候慕寒渊中箭了,他要怎么办? 他必定会从此处落下,只有一死啊! 姜毓舟望着城楼下。 瞳孔里,映出自己的父王松手、箭簇飞驰而来,越来越近的画面。 姜毓舟的心沉了下去,眼底是无尽的惶惧,惊恐,与绝望。 “父王!孩儿不想死啊!” 姜毓舟喊破了音。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飞驰而来的箭簇贯穿了他左胸。 羽箭带起的巨大冲力,让慕寒渊手腕一麻,手上力道一松。 被一箭穿心的姜毓舟,便像是一叶飘萍,从城楼上缓缓坠下。 最后“噗”的一声,砸到地面,激起飞尘无数。 - 城楼上的姜妙羽看到这一幕,不可置信到目眦欲裂。 “哥——!” 凄厉的惨叫响起,姜妙羽冲到城垛口。 却只看到城楼下那个隐匿在暗夜里,隐约可见的衣衫。 那个和她呛声的兄长没有了。 那个气她逗她,但每次遇到危险,还是会挡在她面前的兄长,没有了。 记忆中那个嚣张可气,却又让她想要亲近的人,如今正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冰冷的城外地上。 姜妙羽的心被夜风吹冷。 眼角滑下的泪水,在烈烈风声里,如同刀刃割在脸上,刺痛,生疼。 此前,她最恨的人,是姜南微,是慕寒渊。 可当那一箭无情射来,姜妙羽才知道,真正的恨与绝望,是何等感觉。 望着城楼下那个熟悉至极,却也陌生至极的身影,姜妙羽心如刀绞。 她咬着唇,抬手抹去面上泪痕。 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翻身登上城垛。 下一刻,身量单薄的少女张开双臂,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20章 公主——兵临,逆转!(第3更为@故 第120章公主——兵临,逆转!(第3更为@故渊宝贝加更) “郡主!” 副将被这一幕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惊吼出声。 肃州军也没想到,他们竟看到王爷的一双儿女都死在自己面前。 尤其……如果他们没有看错,世子爷是王爷亲手射杀…… 所有人都蒙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宁安王。 冷硬的铠甲映着火光,在夜色里泛出冰冷森然。 “王爷……世子他,还有郡主……” 副将想要一个解释,或者说,想要一个能够让自己接受眼前这惊天突变的理由。 宁安王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肃州军没有懦夫——就算姜毓舟是世子,但于阵前求饶,有辱我肃州军威名;扰乱军心,有违我肃州军军令,当斩!” “可……” 副将哽然了。 可那不是寻常兵士,那是世子啊! 更何况,世子爷何曾在军中历练过?怎能算是军中人士…… “没有可是!此一战,事关我肃州存亡!任何人想要退缩,或是心生怯意,下场都和姜毓舟一样!” 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宁安王口中传出。 下一刻,他抽出腰间佩剑,举过头顶。 “肃州军将士们!朝廷逼杀本王一对儿女,世子郡主悉数坠落城头,这是予我肃州的莫大耻辱!” “如今我们兵临城下,但凡有怯弱后退者,朝廷必不会放过我等妻儿老母!唯有拼死一战,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朝廷无道,当由我肃州军改天换日!众将士,给我冲!” 宁安王长臂一指,佩剑挥落。 千军万马涌动,嘶吼杀伐之声响起,震彻深深长夜! 与此同时,一朵朵烟火升腾在上都城头。 肃州军刚冲到城下,甚至连攻城云梯都没来得架起,就听四周又响起厮杀之声。 紧跟着,明晃晃的火把在周围亮起,宛如明灯照亮夜晚似白昼。 一豆又一豆的火把,绵延成看不到尽头的火海。 肃州军顿时慌乱起来。 副将也满是惊恐。 “王爷,咱们好像……好像被包围了!” 包围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四周的军队,比他们带来的大军好似还要多…… 若是如此,这一战哪里还有半分胜算! “上都守军加起来也才只有两万,这一切都是朝廷在装神弄鬼!我肃州八万雄师,还怕它小小的上都军不成!更何况,城中有华阳大长公主策应,后方更有彬州长乐王五万将士驰援,尔等尽管与我冲!” 宁安王此话一出,副将欲言又止。 今天白天,早有上都的探子前来回禀,说华阳大长公主的阴谋已经败露,连带着他们的世子和郡主、还有平乐侯全都被抓了起来。 这一切王爷明明都知道的,如何到了这一刻,竟然骗大家! 不仅副将觉察到了异常,肃州军的将士们也觉察到了不对。 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的。 知道真正的雄师陈兵和故弄玄虚有什么不同。 方才那些火把映着攒动的人头,连四周的地面都随之震动起来。 这压根不是假的。 是真正的大军压境! 所以宁安王发号施令之后,并没有人动。 所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踟蹰。 宁安王顿时气急败坏,就近斩落一个正在后退的将士的脑袋。 “懦夫!都是懦夫!” “王叔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一道讥讽之声,从头顶传来。 宁安王骤然抬头,正对上姜南微那张娇俏细嫩的脸。 “明知华阳大长公主已被生擒,明知上都早已就近调兵支援守城,明知彬州的长乐王明哲保身按兵不动,明知雍州军和西北沈家军正在攻打肃州——却还是要欺哄众将士,让他们送死也要为你一己私欲,攻占上都。” “一场压根没有胜算的不义之战,一场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的征伐,如今甚至在已被包围的情况下,还要再自欺欺人,让将士们为你做无谓的牺牲。” “王叔,你这盘算,可真是打的好得很啊!” 姜南微这些话,就像一道又一道惊雷,劈在肃州军头顶。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宁安王,就连几个蒙在鼓里的将领,也一脸错愕。 “王爷,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若长公主所言非虚,若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岂不是说,他们如今种种所为,压根就是在送死?! 王爷这分明是要将他们往死路上推啊! - 宁安王被陡然揭破真相,有一瞬的失态,但很快,他就长剑指着姜南微。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 “区区女子,朝政你知道什么,行军打仗之事你又知道什么!” 姜南微“啧”了一声。 “看来王叔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既如此,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到这里,姜南微手中举出半块虎符——姜国虎符,各地守军与藩王手中,皆是半块,与朝廷合二为一,才是完整一块。 当初姜荣兴送来的雍州军那块,实际上,也是半块。 此刻,姜南微手中握着肃州军的另外半块兵符。 “肃州军听令!本宫以朝廷之令,命尔等即刻放下兵戈!主动缴械者,一律不计其谋逆之罪,更不殃及家人!” “若有依旧愿随宁安王,做乱臣贼子之辈,悉数杀无赦!诛九族!” 姜南微虽是女子,但此刻站在城墙之上,一言一句,却宛如重锤之音! 肃州军不是傻子。 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看出情形不对,当即有人率先丢下手中兵刃,举起双手。 “公主殿下!小人愿意归降!只求莫要伤害我家中老小!”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纷纷丢下兵器。 “哐啷哐啷——” 兵刃砸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将士们嘈杂的剖白。 “殿下,我也投降!我不想造反的!” “都是宁安王逼迫我们的!我们没有反心的!” “我投降!别杀我,也别杀我妻儿!” 民众投军,为的不外乎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不仅寻常兵士如此,就连军中有职位在身的将士们,也纷纷萌生退意。 长公主的金口玉言在前,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罪机会。 宁安王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要了,他们跟着这样的人,就算最后真的成事,又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倒不如干脆归降朝廷求个全身而退! 看着身边众人纷纷卸甲弃刃,就连自己最信任的副将,也后退几步,丢掉手中宽刀。 宁安王顿时怒吼起来。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竟然听信这小丫头片子一面之词!” 此话一出,城楼之上又是一声嗤笑。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21章 南微——藏得最深的人(第1更) 第121章南微——藏得最深的人(第1更) 宁安王陡然抬头。 却见城头之上,曲腿而坐的男子面有讥笑。 “王爷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着,慕寒渊抬起手。 “将人带上来。” 此话一出,众人便见城头出现两道身影。 寻常将士认不清他们,但宁安王的副将却一眼看出这二人的身份。 “长乐王世子……永康王世子?!” 兵士们一听这话,顿时更慌了。 按照自家王爷的说法,长乐王会给他们以援兵,可现在,长乐王世子都在城头,长乐王怎么可能还帮他们! 除非长乐王也能和自家王爷一样,舍世子性命于不顾。 但这可能吗? 压根不可能! “哐啷哐啷——” 丢弃兵刃的声音接连响起。 与此同时,城墙上响起长乐王世子姜燕行的声音。 “宁安王叔,你刚说的话我听见了,里面有些东西可不太对——我们彬州才没有反心,更不会协助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之事!你骗自家兵士可以,但可千万不要攀扯污蔑我们彬州!” “众所周知,我们彬州一向规矩,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王叔你下次就算扯谎,也扯个逼真一点的嘛!” 随着姜燕行话音落下,旁边的永康王世子姜荣兴也道。 “雍州军永远与朝廷同在!” 姜燕行瞥了一眼木木讷讷的姜荣兴,眼底有几分不屑。 这个呆子! 这么好的表态邀功的机会,也抓不住。 想到这里,姜燕行转过身,带着讨好的笑容望着姜南微。 “南微,你看我刚才这话说的怎么样?今日这事,真跟我们彬州无关的!你可千万不能被宁安王这三言两语给骗了!” 姜南微望着姜燕行,似笑非笑。 这一场动乱中,最聪明的就是长乐王。 如同一根墙头草。 最开始跟在宁安王身后,想着要分一杯羹。 如今见形式扭转,却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表现自己的忠心。 姜南微当然不会相信,长乐王真的无辜。 否则彬州的异动,要如何解释? 否则今日在大长公主府外,长乐王世子为什么一直不表忠心,等到如今上都城外战局胜负已分的时候,才来献殷勤? ——真正的支持朝廷,没有野心,应当是永康王父子那般,从最一开始,就明确表态。 但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直接拆穿揭破。 能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将伤亡降低到最小,才是最重要的事。 “世子和彬州的真心,朝廷会一直记得的。” 姜南微笑着开口,而后收回目光,看向宁安王。 “到了这一刻,王叔还有什么话好说?” 宁安王能说什么? 再说什么,又还有什么用? 随他而来的肃州军将士,已经纷纷退避三舍,丢兵弃甲。 城池之下,唯有他一人,依旧披甲执枪,妄图负隅顽抗。 姜毓舟和姜妙羽的尸首就在不远处,早已摔得血肉模糊,看不清容颜。 直到这一刻,宁安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长枪从他手中滑落。 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儿女尸首所在的地方。 蹒跚,无力。 最终“扑通”一声。 跪了下来。 - 城墙之上,明河望着这令人费解的一幕,撇撇嘴。 “宁安王这人也真是,刚才还亲手射杀自己的儿子呢,这会儿倒开始猫哭耗子,扮起慈父来了。我都看不懂他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儿女了。“ 慕寒渊回过头,瞪了明河一眼。 这种场合,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明河缩了缩脖子,捂嘴收声。 然而姜南微却没有在意,反而还贴心至极的解释。 “宁安王当初还在上都的时候,就另有一房外室,那女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玉雪可爱,比姜毓舟更聪慧机敏,当初搬出肃州的时候,宁安王便将那对母子也暗中接去了肃州。” “今日之事若成,那姜毓舟便是未来的太子——世子的人选可以换,但太子却不能轻易改动,所以方才他射出那一箭,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又或者说,当初之所以愿意让姜毓舟来上都,宁安王就已经存了这样的念头。” 只有姜毓舟死在上都。 才能点燃将士们的怒火。 也才能名正言顺的更换未来的继承者。 宁安王的算盘打得很好,死掉一个断腿豁牙的残废儿子,一石二鸟博取更好的未来。 但他却没有想到,今日不是他兵临城下篡位成功,而是姜南微早已设好圈套,只待请君入瓮。 “可如果宁安王只是想让儿子死,郡主刚才跟着跳下去,他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宁安王不喜欢姜毓舟,想让嫡子死去,换私生子,这可以理解。 但宁安王宠爱女儿,那可是出了名的。 明河这话问出之后,姜南微笑着摇了摇头。 “宁安王另有外室,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姜妙羽很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传闻中宁安王想要续弦,却因为郡主不满,而不得不歇了心思的消息,是从何处来的?” 明河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宠爱女儿的一面,都是宁安王装出来的?” 所谓的宠爱,不是真正的宠爱,而是逼迫之下的权宜之计。 纵然明河自诩掌握了不少勋贵八卦,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公主殿下,原来您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啊!” 这样的事情竟然都知道。 还有什么是长公主打听不到的? 想到这里,明河偷眼看向自家王爷。 依照长公主这手段,以后自家王爷做什么事,岂不是会被摸的透透的? 怪不得今日他提说去听小曲儿,王爷生气不肯去。 十有八九是王爷知道长公主的手段吧? 明河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长乐王世子姜燕行心里也一阵后怕和侥幸。 ——得亏他和孙先生聪明警惕,没有跟着宁安王和姜毓舟乱来。 姜南微瞧着一介女流,没想到哪怕远隔千里,竟然对肃州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以后可千万不能惹这样的人!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22章 男宠——为王爷遣散!(第2更) 第122章男宠——为王爷遣散!(第2更) 宁安王死了。 在失去军心,失去所有将士的支持之后,见扭转无望,自尽于一对儿女的尸首之前。 一场兵临城下的危机,在还没有开始的情况下,便被倏然化解。 百姓们也从先前的惊恐,转作从容,甚至还能在酒肆茶楼言笑晏晏,笑谈这场几日前让人提心吊胆的战事。 但若要说众人讲的最多的,还要数长公主姜南微。 还有便是摄政王慕寒渊。 “没想到这些年来,公主殿下那荒淫无道、嚣张跋扈的性子,全都是装出来的!” “可不就是!谁能想到,殿下这样做,是因为早就知道华阳大长公主……呸呸,现在早就不是公主了——是因为殿下早就知道,华阳心怀不轨,所以才故意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呢!” “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以前公主殿下为人可是很好的,也就这两年,才有了这样的恶名,也怪我没多想,还就听信了,现在一瞧,公主这摆明了是演戏的嘛!” “嘿,我可跟你不一样,我早就知道公主殿下是好人,我就从来没说过咱们公主的坏话!” “你可赶紧拉倒吧!你是没说过公主的坏话,但你说过摄政王的坏话!现在呢?脸疼不?王爷和公主两个人,那都是咱们姜国的大功臣!” 经此一役,姜南微和慕寒渊的形象,在百姓眼中急速扭转。 以前一个是荒淫无道嚣张跋扈,一个是谋害先帝擅权夺位,活脱脱一对凶神恶煞。 结果如今,却是一个忍辱负重苦心孤诣,一个忠正为国忠心耿耿。 就相是一夜之间,忽然洗白。 但百姓们关注的,当然也不止是这些。 “你们说,公主殿下和摄政王之间配合的这么好,他俩之间就真的没有什么吗?” “我也纳闷呢!而且我总感觉,虽然之前很多事情,都是他们俩合起来演戏欺骗那些乱臣贼子,但摄政王对公主殿下的爱慕,那可一点都做不得假!” “我姑母家的小儿子的干娘的女儿的娘家婆婆,在公主府做事呢,她说这两日,公主殿下正想着怎么样遣散那些面首呢!” “此话当真?!若是所言非虚,那肯定是殿下为了摄政王,才要遣散面首的!” - “倒也不是为了慕寒渊。” 公主府里,云栀正在给姜南微梳头,两人也恰好说到此事。 “先前府里留着怀宴他们,不过是为了让姑母和王叔放松警惕,如今姑母和平乐侯已经入狱,宁安王也死了,自然没有必要再留着他们。” 姜南微声音有些沙哑。 那日围城之危解除之后,她终于放下了心头最大的石头。 重生以来,提心吊胆一月的紧张,终于得到暂时的纾解,导致她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吓得慕寒渊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直到太医进府仔细瞧过,再三保证姜南微只是累了之后,慕寒渊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忙着去做收尾的事。 “那摄政王那边,公主您准备怎么安排?” 云栀为姜南微插上一朵珠花,问道。 先前让慕寒渊进府,也只是因为华阳和藩王的事。 如今此间事了,总不能让摄政王继续留在府中,继续住在宣玉阁吧? 姜南微也想到这一点。 按照以前的约定,慕寒渊也的确应该就此搬走。 可一想到这些,不知怎的,姜南微心里却总觉得有些空空落落。 她随手拨动着妆奁盒子里的首饰,假作随意。 “慕寒渊现在不是正忙着处理肃州军的事情么?若是现在用这些琐事麻烦他,总显得本宫有些不近人情。所以还是再等一等吧,等到他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再看要怎么处理。” 云栀瞧出了自家主子的心思,抿唇含笑。 “殿下说的是,那就等王爷忙完了再说。” “嗯。” 姜南微应了一声,这时,云栀也给她将头发梳得差不多了。 姜南微扶了扶鬓角钗环,这才站起来。 “走吧,时候不早了。去花厅,怀宴他们还等着呢。” - 公主府花厅。 十几个面首悉数站在那里,窃声私语,心中惴惴不安。 满月宴和攻城的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这些事他们也听说了。 作为被遣送而来的面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公主殿下连华阳大长公主的谋算,都看在眼中,更一路陪着那些人演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想必早已被殿下看穿了身份吧? 众面首战战兢兢,总觉得今日被召集起来,是姜南微要兴师问罪。 等了半刻钟,就在众人度日如年之际,姜南微终于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站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都要认真。 姜南微在主位坐下,先是不紧不慢的喝了杯茶。 这才掀起眼皮,看向众人。 “这两日,外面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众人悉数一凛。 来了! “华阳造反,宁安王更是兵临城下,想要谋朝篡位。你们当中,有人是华阳送来的,还有人是宁安王送……” “殿下!殿下,奴绝对没有反心啊!” “殿下,奴虽是华阳大长公主送来的,但奴从未给外面递送过任何消息,也没做过任何不利殿下的事情啊!” “殿下,奴是清白的,奴也是不得已的啊!奴的母亲和妹妹,都在华阳大长公主手中,因被拿捏,才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啊……” “殿下,宁安王跟奴要过殿下的消息,可奴什么都没说啊!” 姜南微的话还没有说完,先有不少人“扑通”一声跪下来,什么都交代了出来。 姜南微蹙了蹙眉。 云栀见状,连忙道。 “你们都先别喊冤,先听殿下把话说完!这哭哭啼啼的,若是惹得殿下烦了,指不定还要怎么罚呢!” 那些哭闹喊冤的人,连忙收了声。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姜南微。 “早在你们被送来的时候,本宫就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背后的主子都是谁。” 姜南微声音悠悠。 众人却全都心一沉。 果然! 公主殿下什么都知道! 然而,姜南微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今日喊你们来,却不是为了说这些。”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23章 面好奇——公主说了什么(第1更) 第123章面好奇——公主说了什么(第1更) “当然,这些也很重要。一会儿,云栀会逐一记录你们各自来自何处,这些年在府中做了什么事,然后和本宫查到的消息比对。” “若你们句句属实,那这两年来的种种,本宫都可既往不咎。” “可若是你们有所隐瞒,或是有什么事是对不上号的,那就别怪本宫不念情分,一切依律惩处。” 姜南微说话慢慢悠悠,但藏着的信息,却如万钧之重。 此话一出,众面首先是一愣,很快不少人就七嘴八舌争抢起来。 “殿下!奴都说!奴什么都说!” “殿下,奴一定坦白!绝无隐瞒!” 姜南微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紧跟着,有下人拿来纸笔,云栀当即坐在书桌后,提笔蘸墨。 “按照进府的时间,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怀晏是最早入府的人。 自然而然排到了第一个。 所有人都盯着他。 怀晏不自然的拧了拧身子。 姜南微抬眼,看向其他人。 “都出去吧,到谁了谁进来。” 众人面有懊恼,但又觉得庆幸。 毕竟一会儿他们要说的话,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 屋门关上。 只剩姜南微和云栀二人。 云栀坐在桌后,姜南微则靠在那里,懒懒的喝着茶水。 “姓名。” “怀晏。” “何时进府?为何人办事?” “两年前,七月十二,为……”怀晏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偷看一眼姜南微。 见她不为所动,遂继续道,“为……华阳大长公主。” “都做过什么事?” “……递送殿下出行计划,记录殿下日常言行,讲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当初周祈晟知道殿下踪迹,即是由奴递送,周祈晟这才得以多次巧遇公主……” 说这话的时候,怀晏一直忍不住偷偷看姜南微。 生怕自己说到什么不该说的,惹得姜南微生气。 可直到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甚至连这些年掌管公主府后宅,私藏银子的事情都说出来,也不见姜南微有任何动容。 “最后一个问题,府中可还有别的你知道的奸细?” “有有有!东庆!花园里负责侍弄花草的!他也是华阳大长公主的人!” 想起当初受到的苛待和嘲讽,怀晏毫不犹豫的将东庆抖落出来。 “行,记好了,自己看一看,可有什么遗漏。若是没有的话,那就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画押。” 一听要签字画押,怀晏心里一个咯噔。 只有衙门在审问完犯人之后,才会要求他们签字画押。 难道说…… “别胡思乱想,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栀打断了怀晏的猜测。 “若是从今往后,你们安分守己,那这东西也就是公主府留档的记录;可若是再生异心,这就是送你们进牢狱的证据!” 这话一出,怀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即拿起笔,去写自己的名字。 “云栀姑娘放心,怀晏往后定然不敢再犯,一定一心一意,对殿下忠心耿耿!” “如此最好。” 说完这话,云栀将那签好名字的录册收起来,又展开一册。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去喊下一个。” - 怀晏悬着心退了出来。 一见他,众人当即迎了上来。 “怀晏,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殿下说了什么?怎么回事?” “快跟大家说说吧!” 众人迫切的想从怀晏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身上,了解更多的信息,来化解对于未知的恐惧。 “就是问什么说什么。” 怀晏没有多说,然后看向第二个进府的月琉。 “殿下喊你进去。” 月琉脊背一绷,只能老老实实进屋,关门。 一刻钟后,缩成鹌鹑蛋似的出来。 月琉平时比怀晏要平易近人。 可是当众人问起他屋里情况的时候,月琉也变得和怀晏一样,不肯多说了。 就这样,众人在这样的忐忑与担忧,焦灼与沉默中,一个一个登记完毕。 待云栀将一切都收拾好,姜南微将人全都喊了进来。 “方才你们所说,云栀都已经记下了。” “你们能够坦诚,这很好。” “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别国皇子都混入府中,借着面首的身份算计本宫,这也不得不让本宫心中生忧。” 听到别国皇子,众人对视一眼。 知道姜南微说的是容昭。 得亏他们当初不待见容昭,否则若是他们对容昭极好,或是巴着求着,现在指不定罪名又会加上一条,变成通敌叛国了。 众面首一阵后怕。 “所以思来想去,为绝后患,也防止以后再有人动这样的心思,本宫决定,从今天起,遣散府中面首,放你们自由——毕竟这些年里,你们也该知道,本宫不曾欺辱过你们任何一人。” “这样哪怕出了府,往后,你们也能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娶妻生子。” 姜南微将一切都挑明。 怀晏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这些年不拆穿他在外面的谎言,只是懒得去说,不想去说…… 怀晏做好了被其他人嘲笑的准备。 毕竟姜南微没有碰过他,他却一直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外吹嘘自己是姜南微唯一睡过的面首…… 然而,怀晏没有等到奚落。 反而众人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姜南微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上。 “殿下这是要赶奴走么……” “殿下,奴不走!当初进府的时候,奴就发誓,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殿下要奴走,奴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奴也不走,奴心里只有殿下一人,虽然以前被人送来另有所图,可这两年,奴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殿下的事。殿下对奴的好,奴也一直记在心里,殿下,就让奴留在府中好好报答您吧!” 众面首你一言我一语。 到最后哭哭啼啼,花厅里全都充斥着嘈杂。 姜南微听的头疼。 “别哭了!” 众人霎时收声。 还有哭得带劲儿的,一时收的太快,直接打了嗝儿,吓得连忙捂住嘴。 姜南微哭笑不得。 “不是赶你们走。宫中每年都会放一批适龄宫女出宫,让她们遇良人,自由婚配。” “如今让你们走,也是一个道理。” “本宫无意鱼水之欢,留你们在附中,养闲人也就罢了,更耽搁你们的大好年华。” “放你们出去,也是给你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当然,也不是说,直接就将你们赶走了。但凡离开的,本宫都会赠与百两银子做盘缠,也算是全了这两年与你们的情分。” 一部分人不愿意走,或是因为害怕姜南微在骗他们,又或是因为害怕离开锦衣玉食的公主府,日后生计没了保障 ——在公主府虽然低人一等,但好歹吃穿不愁,出去了,没银子,他们怎么过日子? 可如今姜南微这话一出,许多人心思都活络起来。 很快,就有人举起手来。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24章 决定——公主我不走(第2更) 第124章决定——公主我不走(第2更) “殿下,奴……奴可以走吗?奴家中还有母亲和小妹,当初华阳大长公主送奴来,就是以奴母亲和小妹的性命做要挟,家中没有男人,她们日子肯定过得难,所以奴想……想回去撑起门楣,还望殿下成全……” 说这话的人,是面首茗澜。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这第一个开口的人,姜南微会作何反应,会如何惩处。 结果姜南微却看了一眼云栀。 后者很快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只钱袋。 “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茗澜公子数数看。” 说着,云栀又从旁边的一沓册子,抽出一册,递给茗澜。 “这是殿下跟衙门要的户籍册和身份引,还有京郊的一亩良田。从今往后,公子便是有上都户籍的良人身份,不管是耕种务农,还是经商,又或者参加科考,都可与常人无异。” 茗澜不可思议的望着手里的东西。 钱是真的。 册子里的信息,也全都是真的。 曾经他奢望过的那些,此刻全都成了真。 茗澜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激动,更不知该如何表现自己的感激。 最终,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姜南微行了一个郑重至极的大礼。 “殿下恩德,茗澜没齿难忘!今日茗澜虽辜负殿下离府,可日后殿下若有需要的地方,茗澜必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姜南微坐在上座,放下手中茶盏,抬眼看来。 “本宫不需要你们的性命,今日你们离开,也不算辜负。旁的话本宫不多言,只有一句叮嘱。” “从今往后,出了这门,需得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若有谁继续作奸犯科,那便休怪本宫无情。” “殿下放心!茗澜必定不堕公主府的清名!” 茗澜从花厅离开了。 拿着银子,地契,以及姜南微为他恢复身份的册子,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原本还在观望,怀疑这是姜南微试探手段的人,也纷纷上前。 “殿下,先前进府,奴也不是情愿的,奴家中也有亲眷,奴可以和茗澜一样离开吗?” “殿下,奴家中父母年迈,没有儿子养老,这晚年可要怎么办啊……奴挂心公主,但也不忍父母无依,还请殿下成全……” “殿下,奴家乡还有未婚妻等着奴回去……奴也想走……” 有茗澜开头,许多人都开始要哭诉离开。 看着这些前一刻还表忠心,说死都不愿意离开的人,一眨眼功夫变了态度,换了说辞,姜南微也不生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面首本就是看人脸色行事的差使,他们趋利避害,也在情理之中。 “要走的,去云栀那边领东西,登记。好了就可以回院子里收拾东西,今明两日的时间,尽快离府。” 姜南微这话,犹如大赦。 许多人一窝蜂涌去云栀跟前。 很快,花厅里的人就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怀晏,月琉,还有明焉。 “你们怎么不去登记?” 姜南微问道。 却见月琉忽然跪了下来。 “殿下,月琉不想走!” 怀晏和明焉见此,也跟着跪下来。 “怀晏/明焉也不想走!” “为什么不想走?” 姜南微抬眼看向月琉,“若我没有记错,月琉,你向来不喜欢面首这样的身份,所以当初华阳送你来之后,你表面取悦本宫,实际却总想着法子让本宫厌弃你时时处处都是一副刺儿头的样子。” “如今本宫遂了你的心意,让你如愿,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月琉没想到,自己心中那点小盘算,姜南微竟然看得清清楚楚。 怀晏也没想到,月琉不受宠,竟是这样的原因。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月琉自负,以为殿下是那等无道之人,这才不得已,想出这样的办法,以求自保。” “可如今,一年多接触下来,殿下在月琉心中,早已不是那般。” “月琉没有父母兄弟,当初被华阳拿捏,不过因为不想牵连无辜收留我的人。” “如今殿下让月琉走,月琉也不知何处可去,那百两银子,月琉也并不需要。” “殿下恩义,月琉记在心中,只求能为殿下做事,为姜国做事,以报答殿下恩德!” 月琉叩拜于地。 久久不起。 姜南微摩挲着茶杯,不曾接他的话。 而是看向怀晏和明焉。 “你们俩呢?又是为什么?” “殿下……” 怀晏咬了咬唇,最后似是豁出去一般。 “这两年,奴应当是所有人里,做坏事最多的一个,承蒙殿下宽宏,这才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但经此一事,奴看明白了许多,直至今日,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所为是何等不堪。” “奴家中也无亲眷,只求殿下收留,日后哪怕做牛做马,也绝不再辜负殿下分毫!” “还请殿下信我!” 怀晏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这样的他,殿下还会愿意给他机会吗? 怀晏心中惴惴,姜南微已经看向明焉。 “你呢?” “殿下,我……我舍不得月桐姐姐,也舍不得您,还舍不得府里的栗子糖糕,软心酥饼,椒麻鸡,还有八宝果酥……” 明焉掰着指头,数着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 月琉:“……” 怀晏:“……” 姜南微:“……” 好一阵,明焉终于数完了。 然后抬起头,眨巴着汪汪大眼,弱弱开口。 “殿下,可……可以吗?” 姜南微能说不可以吗? 明焉还是个孩子,最重要的,他也是一个孤儿。 将这样的一个孩子丢去外面,哪怕给他银钱,他也守不住,最终只怕要被人欺负。 想到这里,姜南微看向云栀。 “你先带他下去吧,将人先交给月桐。” 明焉眼睛一亮。 “真的吗!殿下,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听话就能留下,不听话,连带着月桐一起赶出去。” 明焉立刻乖乖站好。 他一定不能连累月桐姐姐! - 云栀带着明焉离开。 屋里只剩下月琉和怀晏。 姜南微收去先前的随性,正了容色。 “你们想留下,也不是不行。” 二人面上顿时一喜。 结果下一刻,就听姜南微又有话出口。 【今日第二更】 ? ?先发两章,昨晚通宵失败,早上没发出来,等下还有两章给打赏的宝贝的加更 ? ???? (本章完) 第125章 王爷——不想搬走(第3更 为@爱渡风 第125章王爷——不想搬走(第3更为@爱渡风岛宝贝加更) “做面首,本宫可以对你们不做要求,便是你们做些什么外泄消息,或是藏私贪财的事儿,也无伤大雅。” “毕竟这是你们职责所在,本宫不能强求。” “但你们若要为本宫做事,成为我姜南微手底下的人,那所有这一切,任何沙子,本宫眼里都容不下。” “贪财,盼主,又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但凡出现苗头,结局可就不是遣散离开这么简单了。” 姜南微把丑话说在前头。 也不急求二人给出答复。 “你们有两天时间考虑。今明两日你们但凡有改了主意,想要离开的,本宫也不拦着。直接去找云栀登记,然后领东西走人,今日这些话,本宫就当没听你们说过。” “但若你们执意不走,往后想再反悔,那可就难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站起身,从二人身边走过,直往门外去。 “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别的事情。” - 姜南微离开后,怀晏和月琉二人跪了一阵,也先后起身离开。 云栀将今日记录在册东西送来。 “殿下,所有的信息都在里头了,除了咱们先前发现的那些,还有一些人,是咱们没有发现的,如此一筛选,想来府里的耳目,应该可以悉数扫空。” “这是记录的卷宗,您过过目,掌掌眼。” “不看了。你办事,我放心。” 姜南微闭目躺靠在软榻上,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睁开眼。 “这两日在府中,你瞧着如意那丫头怎么样?” 如意便是当初姜南微让褚嬷嬷帮着调教的丫头。 攻城那日,宫中人心涣散,褚嬷嬷恰好将如意送来。 姜南微想试试她的能力,便让她去安抚人心。 宫中资历深厚的太监和宫女不少,按理,如意一个还不曾被姜南微正式承认的二等宫女,很少有人会听她的。 可当那一夜宁安王身死,肃州军退兵后,姜南微进宫去看太后,却发现如意竟真的将宫中众人安抚得各司其职不慌乱,便将人带回了公主府。 这两日,姜南微又是睡觉,又忙着处理面首的事,还没来得及关注这个丫头。 所以此刻忽然想起,才会问云栀。 云栀仔细想了想,道。 “瞧着是个聪明的,沉稳内敛,嘴巴严,干事也勤快,跟在殿下身边,想来不会堕了咱们府里的名声。” 对于这个新来的大丫鬟,云栀评价客观,并没有带上主观臆断,或是偏颇之见。 姜南微对此很满意。 但她也怕云栀心有介怀。 拉过云栀的手,姜南微轻轻拍了拍,道。 “云栀,我讨了如意来,非是因为你做的不好,而是往后,府中的事会越来越多,咱们也需要更多的人手。只你一个人,属实有些忙不过来。” “更何况,我也不忍你在我身边虚耗光阴,若遇到了合适的人,我便为你指婚,你若有中意的,也尽管开口与我说,届时……” “殿下,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 云栀跪了下来,眼底微红,望着姜南微。 姜南微失笑:“说什么傻话,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我是那样狠心的主子吗?” “殿下是极好极好的!谁都比不上殿下!” “就你嘴甜,”姜南微戳了一戳云栀鼻头,“说这话也不是让你现在嫁人,就是说,有这个么意思,也省得你往后真遇到了为难。” “你呢,也瞧着看府中可还有什么得用的人,多留心,多考较,以后要用人的地方多着呢。” 云栀点点头。 “殿下放心,云栀都明白,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而且如意的事,殿下也不必担心奴婢心里有芥蒂,上次在空中,那赵嬷嬷排揎殿下,就是如意维护殿下,奴婢都记得。” “不管任何人,只要她对殿下好,真心护着殿下,那就算是顶了奴婢的缺,奴婢也心甘情愿!奴婢只求殿下喜乐平安!” 云栀从小就跟着姜南微。 对姜南微的真心,姜南微从来都明白。 可如今听到她这样的话,还是难免心暖感动。 拉着云栀起身,姜南微提起另一桩事。 “月蘅可说了何时回来?” “这倒不曾。不过算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上次她回来还是两个月前,此次去临州远一些,或许会比平时晚一些。” 姜南微身边三个亲信,流夜负责暗卫,云栀负责府中内务,月蘅则掌管姜南微名下的田产铺子,必要时走南闯北,经营生意。 前世就是有月蘅帮衬,姜南微才能很快积攒不少财富,然后用这才私财填充国库,帮姜国度过了许多天灾难关。 可那一世,月蘅却在大周宫宴当日,被周祈晟强占,愤而自刎,等姜南微发现时,只剩下一具尸首…… 想着这些,姜南微心中发酸。 “殿下可是有急事要见月蘅?”云栀问道。 姜南微摇了摇头。 “不急。我记得月蘅有个和她从小定下娃娃亲的表哥,你可有印象?” “殿下您说这个呀!奴婢知道,听说她那个表哥如今正在苦读科考,只等来年高中之后,就娶月蘅过门呢!” 说起这些让人高兴的事,云栀兴致高涨。 姜南微心情也好转起来。 “既如此,便给她那个表哥请个好先生,若是文采的确斐然,待今秋国子监招新,便让他去国子监读书。” “殿下真是善心!”云栀替月蘅开心,“若是月蘅姐姐知道殿下您这样念着她的好,那做梦也会笑醒的!” 姜南微摇了摇头。 “我对你们的这些好,又算得了什么?比起你们对我,属实差远了……” 舍命相护,忠心一世,这样的情谊,那是千金也难换的。 云栀不知姜南微所想,只嘻嘻的笑着。 “殿下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 傍晚,慕寒渊回来。 一进府门,便见有人正在往外搬东西。 “这是做什么?” “王爷您有所不知,这是我家殿下遣散了府里的公子们,给了银子和身份户籍,让他们去各谋出路呢!” 公主府的下人们,对慕寒渊如今印象很是不错。 所以他有疑问,也很快有人替他解答。 “南微遣散了面首们?” 慕寒渊很是意外。 “可不就是!加上眼前这位,今日已经有五位公子搬出去了,我家殿下说了,今明两日,要他们全部搬完呢!” “……???” 今明两日,全部搬完?! 慕寒渊心里一个咯噔。 默默撤回踏入府门的脚。 他现在要是回去,南微肯定也会让他搬走的吧? 一想到这里,慕寒渊就又退了两步。 公主府的下人一脸懵:“王爷,您不进了?” “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今日就先不回来了,待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再回来歇息。” 说完这话,慕寒渊撒腿就撤!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26章 逃追——王爷插翅也难飞(第4更 为 第126章逃追——王爷插翅也难飞(第4更为@魚魚啊宝贝加更) 慕寒渊回来又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姜南微耳中。 云栀一听这话,噗嗤笑出来。 “殿下,摄政王莫不是怕您将他也遣散赶走了?” 姜南微:“……不至于吧。” “至于不至于,您说了可不算。” 云栀现在算是瞧明白了。 摄政王喜欢自家公主,公主也对王爷有意。 可相较于王爷的坦诚,公主则有太多顾虑,太多考量,导致如今畏首畏尾,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正视。 “说真的,殿下,等面首全都遣散,您准备如何安排摄政王?” 以前慕寒渊进府,是因为与姜南微有约,做戏给外人看。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戏,看戏的人也早已落网,慕寒渊再在公主府住下去,总归是不合时宜的。 不管云栀问不问,这都是必须要考量的一个问题。 姜南微摆弄着手腕上的鸽血石珠串。 “我能怎么安排他?他又不是自己没有府邸,总不能一辈子赖在我这公主府。更何况,宣玉阁本就是他强占过去的,现在事情了结,赶他出去也是应当。” “那殿下,您就没有半分不舍?”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姜南微瞪着云栀,“到底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你这丫头,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奴婢才没有。” 云栀要冤枉死了。 天可怜见,她真的只是想帮殿下一把。 姜南微却只觉羞臊。 “反正这事你不管了,等慕寒渊回府,我就跟他说,让他赶紧搬出去。” 云栀:“……” 她这算不算好心办坏事? 不然还是偷偷告诉摄政王,让他这两日别回来了吧? 指不定过几天,殿下就忘了呢? - 慕寒渊这几天果然没回公主府。 哪怕在朝堂上,也是一下朝就开溜,完全不给姜南微开口跟他搭话的机会。 姜南微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觉得慕寒渊避着她,就跟避瘟神似的。 这一天,眼见着要散朝,慕寒渊正准备继续脚底抹油,结果垂帘之后,姜南微直接点了他的名。 “一会儿散朝之后,有劳摄政王暂留一下,本宫有事,要与王爷商议。” 慕寒渊:“……” 他逃,她追,他插翅也难飞…… 其他朝臣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对着慕寒渊挤眉弄眼。 一副“你和公主那点事儿我们都知道”的表情。 ——自从那日兵变之后,众人不仅对姜南微改观,就连慕寒渊,大家也都对他和气了不少。 以前总觉得,慕寒渊就是十恶不赦的权臣。 如今一看,就跟瞅自家女婿似的,越看越满意。 先帝不在了,殿下可不就剩下他们这些娘家人了么? 慕寒远在朝臣们意味深长的目光洗礼结束后,看到了姜南微。 “殿下……” “慕寒渊,你这几日为什么躲着我?” 姜南微开门见山。 慕寒渊噎了噎,开始狡辩。 “我没有躲着殿下,您也知道,宁安王死后,肃州军那么多人,总得安顿吧?好几万人吃饭睡觉都是问题。” “此外,还有华阳大长公主府的私兵搜查,以及华阳安插在各处的暗桩,等等,都需要臣亲自去看,去过问。” “还有长乐王。彬州如墙头草,态度一直捉摸不定,也不能再放任,否则定是下一个宁安王。” “永康王那边,也有新的问题,世子姜荣兴不想回雍州,想留在上都。依照先帝的意思,不能允之,但雍州在先前的事件中,态度明确,且忠心可鉴,若是就这样拒绝,也有些不合适,所以……” 慕寒渊还在说。 几乎将这几日自己处理的事情,全都掰扯出来。 一时间,说的姜南微都忘了自己留下慕寒渊的目的。 “姜荣兴为什么不想离开上都?” 对于这个堂弟,姜南微印象不错。 而且姜荣兴也不是那种顺杆爬的人,如此决定,想来定有缘由。 “姜荣兴说,想加入西山军。” 西山军,是护卫京畿的守军。 姜南微想不明白。 “他若想参军,雍州军,或是姜周边界的驻军均可……可问了他为何一定是西山军?” “他不肯说,要见了你才愿意开口。” “他如今人在何处?” “还在驿馆住着。” “我去见他。” 姜南微离宫之后,动身前往驿馆。 走了一半,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圈套。 “这个慕寒渊!竟然故意扭转话题,糊弄本宫!” 与此同时,反方向的茶楼中,明河略带同情的望着自家主子。 “王爷,您不会想着就这样一直躲下去吧?” “本王这是在躲吗?本王分明是有事!” “是是是,您有事儿。您的事儿就是整天忙着在这里喝茶。几天下来,这包间都快成您专用的地方了。” 慕寒渊:“……” “本王要是没记错,几日前就让你回府扫马厩去了吧?你今天的扫完了?” 明河:“……” 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 驿馆。 姜南微见到了姜荣兴,自然而然将目的说了出来。 然后问道。 “你想留在上都,加入西山军的事情,永康王和王妃可知道?他们可同意?” 姜荣兴摇了摇头。 “信件前几日我才送去雍州,还没有收到父王和母亲的回信,不过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说到这里,姜荣兴郑重行了一礼,看向姜南微。 “殿下,我想加入西山军,并非是有异心。” “如今宁安王的肃州军已归朝廷,藩王势力只剩下雍州和彬州,削藩的话定然不能由陛下发出,彬州更不可能主动交出兵力。” “如此算来,只有雍州主动请求削减,倒逼彬州做出决定,姜国才能真正团结起来。” “殿下和王爷为姜之心,我以往不知道,但如今经此一事,大抵也能猜出几分。” “男儿当有报国志,我虽是藩王世子,但也想竭尽全力为护卫姜国出一份力。” “此心天地可鉴,还望殿下成全。” 姜南微看着姜荣兴。 这个堂兄向来敦厚,但永康王妃那样聪明的人,教出来的儿子必定内秀。 所以姜荣兴说出这些话,姜南微并不意外。 更何况,他说的的确不错。 削藩自上而下,必起微辞。 可若自下而上,则是最佳结果。 就在姜南微思索之际,忽然有人冲了进来,高举着信。 “世子!世子!王爷和王妃回信了!王……诶?公主殿下?!” 那小厮看到姜南微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里。 姜荣兴走了过来,拿走信件拆开。 打眼一瞧,顿时惊喜出声。 “殿下!我父王和母亲同意了!” 说着将信件递给姜南微。 这一瞧,姜南微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今日第四更】 (本章完) 第127章 忐忑——孩子!(第1更) 第127章忐忑——孩子!(第1更) 诚如姜荣兴所言,永康王和王妃对儿子,表示完全支持。 不仅如此,还叮嘱姜荣兴一定不能借着自己的身份,在上都逞凶斗狠。 “陛下和公主殿下如今在上都不易,荣兴,你作为皇室血脉,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因为自己言行举止上的疏漏,给陛下和公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与你母亲在雍州一切安好,你不必挂怀,若欲从军,也不一定要在西山军。” “若有需要你的地方,不管是在何处,只要陛下和公主安排,你且依言照做便是。” “虎符前次已托付与你,切莫忘记转交殿下。姜国在,则雍州在;姜国衰,则雍州亡。雍州军是藩王守军,但更是朝廷卫军。” “此是以国事论。再以亲论,你是陛下与公主殿下的兄长,虚长几岁,当多方照顾体谅兄弟姊妹。” “家信短切,不便多言,雍州自请削藩之奏书已在路上,前番所嘱,万望切切。” 永康王和王妃所写的家书并不算长。 但想要表达的意思,溢于言表的感情,却恳切真实。 姜南微想过雍州的真心。 毕竟他们送虎符在先。 可当看到这样一封言辞恳切的家书,感觉又不一样。 信里,永康王和王妃,从为人臣子,为人兄长的角度,教导姜荣兴忠悌。 姜南微想到了同为皇室血脉的宁安王和长乐王。 一个起兵造反。 一个墙头摇摆,汲汲营营。 对比如此鲜明,难免让人唏嘘,心中五味杂陈。 - “殿下。” 姜荣兴期待的望着姜南微。 希望她看完信件之后,可以同意自己的请求。 姜南微回过神来,望着姜荣兴问道。 “你当真希望从军,为姜国出一份力吗?” 姜荣兴连连点头。 “绝无虚言!” “那需得不怕苦,也不怕累——军营的生活,不像你如今做主子一般,事事有人伺候,每日都有好肉好饭。” “我不怕。两年前我也在雍州军中历练过,只是后来母亲生病,我心中挂怀,才又离开亲侍汤药。” 见姜荣兴并不退缩,姜南微略一思索。 “若不入西山军呢?” “哪里有需要,我就去哪里!” “好。” 姜南微将书信递还给姜荣兴。 “好好再舒坦几天,待过几日,会有人来告诉你去何处。” 姜荣兴眼神中顿时散发出惊喜的光。 公主殿下同意了! “还有……” 姜南微笑着看向姜荣兴。 “都是自己人,往后堂兄叫我名字便好,叫殿下多少有些见外。” 姜荣兴一下子受宠若惊。 叫名字…… 这是他一直不敢奢望的。 父母从小就教导他,生在皇室,一定要比寻常人家更懂尊卑,知进退…… 所以哪怕姜毓舟和姜妙羽一直对姜南微直呼其名,他也一直是以殿下相称…… 姜荣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好,殿……南,南微。” 姜南微被他这模样逗笑了。 对姜荣兴行了一礼,她道。 “堂兄且先休息,南微还有事,且先走一步。” - 这厢,姜南微刚从驿馆出来,正欲上马车,便被人出声唤住。 “公主殿下!” 姜南微回过头,却瞧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瞧着穿着有些眼熟。 公主府的护卫将那陌生男子拦在外侧,不让他靠近。 那人顿时着急的跳起来。 “殿下,我家老太君有要事求见!” 此话一出,姜南微顿时想起来了。 这人的衣服,她那日在华阳大长公主府外见过。 这是兖州薛老太君的人。 姜南微心中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放他过来。” 侍卫撤去宽刀,很快,那人就上前,对着姜南微先是行了一礼。 不等他开口,姜南微先道。 “你家老太君现在人在何处?” 华阳大长公主事件之后,薛老太君就从慕寒渊府上搬了出来。 小厮诧异姜南微的敏锐,很快道。 “回殿下,老太君如今在福春酒楼住着。” “前面带路吧。” 说完这话,姜南微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坐下之后,想起什么,又撩开帘子,喊住那小厮。 “让你们老太君去吏部尚书府上吧。” 只见薛老太君,无济于事。 这件事要解决,还是得和宋家人一起坐下来,才能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 宋家上下,所有人都没想到姜南微会突然到来。 一时都有些忐忑。 毕竟薛秉涵是皇室血脉。 如今华阳和平乐侯都在牢狱之中,按理,宋家可以暂时抚养这个孩子。 可若是姜南微主动提出,要把孩子带走教养,他们只怕也没有立场去拒绝。 想到这里,宋芳海主动试探着开口。 “殿下,不知您今日莅临寒舍,是为了……” “为了什么且不急着谈,咱们先等一个人。” 说完这话,姜南微看向宋柔。 “宋小姐,怎的不见孩子?” 宋芳海和妻子对视一眼,心也沉了几分。 公主殿下果然是为了孩子来的! 宋家夫妻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却听外头门房匆匆赶来,通传说是有位薛老太君求见。 不等宋家众人想明白薛老太君是谁,就听姜南微道。 “将人请进来吧。” 等待的过程中,还是宋柔记性好一点,想起了这人是谁。 “这位薛老太君,莫非是那日在大长公主府外告御状的那位?” “正是。” 姜南微点了点头,“薛老太君是老平乐侯的生母,华阳大长公主的婆婆。虽然年近耄耋,但并不糊涂,也是如今兖州薛家的当家人。” 宋家夫妻对视一眼。 “那殿下,这位老太君此来是……” “先前本宫曾允诺老太君,若是她来上都状告华阳,那么便给她抚养小世子的机会。” 姜南微在这话一出,宋家夫妻顿时踉跄。 宋柔也如同一只护崽的母鸡,警惕起来。 “殿下!那是民妇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如今丞相大人已判处民妇和平乐侯和离,这孩子就应当和他们薛家再无关系了!” “是啊殿下!且不说老太君年迈,并无足够的精力教养孩子,便是有,这孩子也该跟着母亲才是!” “殿下仁慈,还望怜惜柔儿慈母之心,莫教骨肉至亲离散啊!” 宋家三口纷纷求情。 姜南微正想说,自己只是给了薛老太君机会,并不是直接要把孩子直接交给老太君抚养。 可没等她开口,宋柔身边贴身伺候的李嬷嬷便匆匆赶来,惊慌失措。 “老爷夫人!小姐!不好了,小公子出事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28章 王爷——担心你,所以来(第2更) 第128章王爷——担心你,所以来(第2更) 此话一出,宋芳海夫妇顿时惊惶。 宋柔也连忙追问。 “涵儿出什么事了!” “孩子怎么了!” “什么情况!” 李嬷嬷没有留意到姜南微也在。 只一脸为难的望着三个主子,欲言又止。 “小公子他……他……” “他到底怎么了!” 宋柔抓住李嬷嬷的胳膊,面上满是紧张担忧。 李嬷嬷不忍开口,只能别过目光,“小姐……小姐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宋柔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连向姜南微辞别也顾不上,松开李嬷嬷,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宋芳海夫妇心中挂怀外孙,但也念着姜南微。 “殿下,您看这……” “既是孩子的事,那便一起去看看吧。” 姜南微站起身,“一会儿若是薛老太君来了,请她老人家也一并过来吧。” 到了这个时候,宋芳海夫妇心里全都是孩子,早已顾不上什么薛老太君。 粗粗吩咐了下人之后,也快步去看孩子。 - 闺房中。 宋柔望着襁褓中的孩子,有片刻的失神。 赵氏也看着自己的外孙。 她是生养过孩子的。 知道正常的婴儿,应该是什么模样。 可如今她的外孙,却与她当年生养女儿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母亲,涵儿他……他还小,小孩子这样子,是正常的吧?” 宋柔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慌乱。 她迫切的渴望从母亲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可赵氏看着那个傻傻的笑着,目光也有些呆滞的外孙,一时之间,竟连宽慰女儿的话都说不出来。 “前几日,明明还好着的……今日喂他的时候,也还是好着的……” “怎么会忽然这样呢?” 想到这里,宋柔陡然看向李嬷嬷,“李嬷嬷,先前小公子可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小姐,老奴们一直仔细照看小公子,绝无半分怠慢,更不可能让小公子受伤啊!” 李嬷嬷冤枉叫屈。 一旁的姜南微猜到几分。 真相或许很难堪,但为人父母,关于孩子的一切,都得坦然面对。 “宋大人,拿着本宫的牌子,让人进宫去请太医吧。”姜南微道。 这话一出,似一语点醒梦中人,宋芳海连忙安排人进宫。 若是伤到了哪里,那就该看大夫! 看了大夫,就会好起来。 他的外孙,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还等着他长大一些,亲自教他四书五经,教他骑马射箭呢! - 宋芳海从未如此心急如焚的等待过什么。 当年参加完科考,在贡院门外等待放榜的时候,都没有如今紧张急切。 太医终于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仔细收拾过,一身华服隆重而来的薛老太君。 以及慕寒渊。 看到慕寒渊的时候,姜南微明显有些意外。 而慕寒渊在见到她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 太医在里头看诊,姜南微不好出声,示意慕寒渊跟自己出来。 “你怎么也来了?”她问。 “方才听人说,有人拿着你的牌子进宫传太医,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心中担忧,便跟着过来了。” 听到慕寒渊这话,姜南微心头莫名一酥。 “我没事,是宋尚书的外孙。” “方才我看到薛老太君也来了,那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南微正准备解释,身后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 “老妇人见过殿下……” 姜南微回过头。 正是薛老太君。 “老太君安好,又见面了。” 说着,姜南微伸手去扶,“不必如此多礼。” 然而,薛老太君却执意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大义灭亲,还吾儿以清白,此等恩情,老身没齿难忘!” “还天下以清正,本就是朝廷职责所在,那日就算是旁人,只要真有冤屈在身,本宫也一样会帮,老太君实在不用这般。” 说完这话,姜南微示意云栀将人搀扶起来。 “今日老太君着人来找本宫,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吧?” 见姜南微开门见山,薛老太君也不再迂回。 “不瞒殿下,确是为了此事。此番老身来上都,一是为了成安的冤屈,第二便是为了我这重孙。如今冤屈已洗,上都也不是久待之地,所以便想着带孩子回兖州,入薛家族谱……” “不行!” 赵氏掀开帘子,打断了薛老太君的话。 “且不说涵儿如今刚过满月,身子正弱,受不得风,也不宜长途跋涉。就算可以,涵儿是我女儿十月怀胎所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便能让旁人带走!” “老太君仗着自己是薛荣恒的祖母,仗着这孩子姓薛,便想将孩子带走,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而且您莫不是忘了!我家柔儿早已和薛荣恒和离,这孩子自然该是我宋家子孙!” 赵氏本就是个泼辣性子。 面对姜南微的时候,还能收敛几分。 可对薛老太君,她却一点也不怵,直接一阵呛白,堵得薛老太君一时语塞。 ——事实上,薛老太君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毕竟那日在华阳府外,她是亲眼看着宋家父女,为了孩子是如何与华阳据理力争。 甚至不惜打了平乐侯。 能豁出去做到这一步,可见宋家是真的疼爱孩子。 可她是薛家的当家人。 就算华阳再怎么蛇蝎心肠,平乐侯如何心狠手辣。 这个孩子,也依旧姓薛,是她薛家的骨血。 如今薛家人丁稀薄,就指着这一个男丁继承祖业,她理解宋家,但身上扛着的责任,却不容许她让步。 薛老太君看向姜南微,从怀中取出当初流夜送去兖州的金簪。 “殿下,先前在来上都之前,您是许过老身,会给老身抚养孩子的机会的。” 赵氏顿时看向姜南微,着急又羞恼。 先前他们宋家上下,是念着姜南微的恩情的。 可若是姜南微真要将孩子给薛家,这恩情便结了怨恨。 “如今太医正在里头为小公子诊治,这些事,且搁置一步再谈吧。” 姜南微没有给出准话,而是提醒二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薛老太君和赵氏一听,果然齐齐噤声。 与此同时,李嬷嬷掀开帘子快步走出来,脸色惨白。 “夫人,太医诊断出结果了……” 【今日第二更】 ? ?今天满课,只能写2章,明天多写点 ? ???? (本章完) 第129章 痴傻——开心就够(第1更) 第129章痴傻——开心就够(第1更) “……小公子原是非常健康聪慧的,只是这痴傻之状,非是天生,而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也正因此,虽然一开始不显,但随着时间,便会逐渐显露出来。” “痴傻之状”、“娘胎里带出来”几个字,就像一道雷,劈在宋柔身上。 她双腿一软,身子踉跄,幸有赵氏在旁边及时搀扶,才免了她摔倒在地。 怎么会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所以,竟是她自己害了孩子? 就在宋柔失神之际,太医又问道。 “小姐先前怀胎之时,可曾中过毒?又或是吃过什么不当吃的东西,伤过身子?” 十月怀胎,宋柔一直谨小慎微。 天热天寒,都不出门,也从不吃任何妇人禁忌的东西。 就连最喜欢吃的辛辣饮食,也都戒了整整一年。 怎么可能会吃过什么不当的东西,更别说中…… 想到这里,宋柔陡然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李嬷嬷也想起来了。 “我家小姐中过毒的!是方清月!她那时候害得我家小姐差点小产!” 宋芳海和赵氏对视一眼,连忙追问李嬷嬷。 “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柔儿中的是什么毒!” 女儿被方清月陷害的事情,宋芳海和赵氏先前刚接宋柔回来的时候才知道。 但那时候,方清月已经被华阳打死,所以得知女儿有惊无险之后,宋家夫妇便没有多想,只将重点都放在如何帮女儿和平乐侯和离这件事情上。 谁能想到,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这件事情的恶果,竟然还能落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李嬷嬷皱着眉头,思索一阵。 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走到里屋,从箱底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走出来递给太医。 “您瞧瞧,就是这个!当初方清月下毒之后,老奴带人去她房里搜出来的,而且这东西还不少!” “那会儿生怕她死不承认,想着以后万一见官,便留了一份,好定她的罪。” “只是谁能想到,这毒妇竟然死的那样早,前次搬东西的时候,老奴差点都将东西扔了。” 此时此刻,李嬷嬷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犯了会儿懒,没有及时清理。 否则,今日可不就没法交代了? - 太医仔细的查看了那药物,很快得出结论。 “这东西……是苗疆特有的山苍草!” “山苍草?” “不错,这山苍草生在苗疆,有催情和致幻的效果,往往是山民们用来催牲口发情用的。曾经有人误食过这药草,因为剂量太大,一度像是中邪一般,许久不能清醒。” 说着,太医指了指纸包上的山苍草粉。 “这药粉是经过加工的山苍草制成,纯度比山苍草还要高,只消服用一点,便能起效。” “若是再大剂量服下,定会让妇人胎动甚至滑胎,就算运气好保住了孩子,可这毒粉一旦在体内残留,定会伤及胎儿……” 到了这一刻,这孩子到底为何会变得痴傻,已经昭然若揭。 “方清月!这个贱人!” 李嬷嬷气得咬牙。 害了她家小姐还不够,连小公子也不放过! “小姐,当初侯爷被那女人迷倒,肯定也是因为她对侯爷下了药!”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宋柔已经不想关心,方清月和平乐侯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方清月从中作梗,平乐侯好色,流连烟花柳巷,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现在的关键,在于孩子还有没有好转的可能。 宋柔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太医面前,眼中满是祈求。 “求求您,不管怎样,救救孩子……涵儿他还小,他还那么小,他这一生,不能就这样毁了啊……” 望着宋柔这般模样,太医避开几步,免得受了她的大礼。 医者仁心。 看到一个无辜孩童这般,那太医如何能不怜惜?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小公子还在小姐肚里的时候,就日日被毒物侵袭。” “毒物早已深入他肺腑,就算我现在帮他拔除毒素,也依旧改变不了他眼下的状况,这是已经伤到身子的根本了……” “而且不仅如此。” 太医本不想将话全都说白,但为人医者,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 做父母的,也有权力知道孩子的真实情况。 “方才我在给小公子摸脉的时候,也顺道仔细为他检查过身体——若我没有断错,小公子的双腿,只怕再过一阵,也会出现问题,走路跑跳,想是会受到巨大的阻碍……” 这一次,不光是宋柔,就连宋芳海夫妇,心了顿时沉了下去。 “所以说,从今往后,涵儿他……他有极大的可能会站不起来?” 真相很残忍。 但太医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到最后,他又补充一句,“尚书大人若是心中存疑,也可另唤他人来诊断,保不齐是在下医术不惊,诊断有误。” 宋芳海本不该再另找他人。 但这一切实在太让人心碎,他复又寻了好几个不同铺子的大夫。 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和最初的诊断大差不差。 宋家上下全都绝望了。 宋柔红着眼,坐在床边,仔细照看儿子。 看她这般模样,赵氏心中顿时更难受了。 “老天为什么就跟我们宋家这样过不去呢!” 女儿遇人不淑,受尽委屈。 如今就连无辜的外孙,也要遭这样得罪。 “我们宋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 屋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低泣。 从赵氏到侍奉的下人,全都在难过。 最后还是宋柔擦去眼角泪水,深吸一口气。 “不管老天要做什么,不管涵儿未来会成为什么模样,他都永远是我的儿子!”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只要我还在一天,那就永远也不会让他挨饿受冻!” “站不起来又如何?不似旁的孩子聪明又如何?他是我的儿子,只要他活着,开心的活着,就完全足够了。” 为母则刚。 望着女儿这让人心疼的坚强模样,宋芳海夫妇好似也重新看动了希望。 “没错,涵儿还有我们,我这个外祖母,也会一直疼爱他!” “还有我这个外祖父呢!” 宋芳海将妻子揽入怀中,一个大男人也眼眶红红。 “如今我官至尚书,早已算是光耀了宋家门楣,涵儿只要负责开心就好,宋家虽不是大富,但保他一世平安,还是可以的。” “还有我。” 一道声音随着宋芳海话音落下,也插了进来。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30章 南微——你为什么不回来?(第2更) 第130章南微——你为什么不回来?(第2更) 许是这声音太过陌生,众人齐齐回头,这才瞧见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薛老太君。 此时,她坚定的上前一步,声如磐石。 “不管涵儿变成什么模样,老身这个做曾外祖母的,也不会嫌弃他,薛家所有的财富,也都会留在他名下。” 宋家众人面面相觑。 完全没想到,薛老太君会突然表态。 而且这态度…… 赵氏收敛心神,酝酿着开口。 “老太君,先前太医说过的话……您可是没有听全?涵儿他如今从娘胎里带着毒,往后只怕要痴傻一辈子,甚至还有可能站不起来……您确定,依旧要认他?” “认”这个词,是赵氏斟酌之后才说出来的。 其实赵氏想说的是,涵儿都已经注定无法继承薛家了,这样一个对他们完全无用的孩子,他们难道也要抢吗? 然而薛老太君却语气坚定。 “涵儿身上既然流着薛家的血,那就永远是薛家的孩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是薛家血脉。” “老身知道夫人在担心什么,您是觉得孩子如今成了这般,对薛家早已没了用处,希望我将涵儿放弃。” “但我想要将涵儿认回来,想让他继承薛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儿的孙子,是薛家血脉。” “夫人也不必担心我会抢走孩子——如今孩子这般模样,留在母亲身边,留在宋家,自然是最好的,我也不是那样不近人情的人。” “一会儿我就写信,让兖州多送一些银子过来,若有什么别的需要,也请夫人和尚书大人尽管开口不必客气,但凡有薛家能出力的地方,薛家必定绝无推辞。” 说到这里,薛老太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纯金的长命锁递给宋柔。 “这是每一个薛家嫡子,都会有的东西,那日满月宴仓促,不曾给孩子,今日恰逢此机,便一并给孩子吧——不管涵儿最终会成为什么模样,他永远都是薛家的继承人。” 宋家上下愣住了。 薛老太君竟然没有因此而厌弃孩子。 而且听老太君话里的意思,为了孩子,薛家也愿意让孩子留在宋家,甚至还愿意出资一起抚养孩子…… 若是这样,那先前的争端,就完全可以迎刃而解…… - 姜南微悄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她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完,剩下的事情,已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细微的脚步跟在姜南微身后。 她就算不回头,也能猜出是谁。 “王爷怎么也出来了?” 慕寒渊没有回答她的话。 而是望了姜南微片刻,问道。 “殿下早就知道,那孩子的心智有问题?” 否则,听到诊断的结果,缘何会毫无波澜,听到方才里面那些人的话,也半分都不惊讶。 就像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似的。 姜南微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前世知道的。 “先前查方清月的时候,便查到了这东西。只是后来宋家一直没说孩子有异样,我便没有多想,只当那孩子幸运,逃过一劫。谁曾想,最终他却还是没能躲过。” 事实是,姜南微早就知道,孩子会在满月宴前后显露异样。 她也的确给了薛老太君承诺。 但若是薛家只需要一个神志清醒的孩子,知道薛秉涵痴傻之后,必定会退让,到时候孩子还是宋家的。 再有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薛家不会嫌弃孩子异常。 这样,一个生了病的孩子,反倒更容易将宋家和薛家凝聚起来,避免最终的不必要的纷争。 事实证明,姜南微赌对了。 薛老太君和华阳不一样,她是打心眼里看重这个流淌着自己亲生儿子血脉的孩子,把薛秉涵这个重孙,看成了儿子薛成安生命的延续。 如此一来,这孩子纵然痴傻,却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爱与关怀。 未尝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 姜南微和慕寒渊在院中没有等太久,宋家众人和薛老太君便一起出来。 听完两家人准备合养孩子的打算,姜南微含笑。 “你们是孩子的亲人,既然你们自己想清楚了,那旁人必没有什么可以指摘,本宫也无异议。” 见姜南微如此表态,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薛老太君到底年迈,还是会多一分顾忌。 “老身冒昧多问一句,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华阳和平乐侯?若是之后他们母子二人出来,再来以皇室血脉的名义索要孩子……” “老太君不必担忧。” 姜南微压根不可能给这二人出狱的机会。 不过…… “您若实在放心不下,便代先驸马予大长公主一纸休书——先驸马亡故之前,敕封平乐侯,虽是异性公侯,但也算是皇室姻亲,薛家自然也有抚育皇室血脉的资格。” 听到这话,众人眼睛一亮! 是啊! 如今的平乐侯被夺了爵位,但先驸马还是公侯身份。 休了华阳,断开这层联系,到时候就算闹到朝堂上,依照《姜律》,孩子最后也该给薛家。 最终,依旧是宋家和薛家合养。 “多谢公主殿下垂怜!殿下恩德,老身和兖州薛家永生难忘!” 薛老太君激动下拜,宋家上下到了这时,也才回味过姜南微的苦心,遂跟着一起下拜。 - 姜南微没有在宋家久留。 孩子的事情,是此前最后一桩遗留。 如今解决完,姜南微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看着姜南微开心,慕寒渊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只是这好心情,并没有能持续多久—— “我想起来了!” 姜南微忽然转头,看向紧跟着自己的慕寒渊。 结果因为后面的慕寒渊跟得太近,害的姜南微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殿下小心。” 慕寒渊伸手扶住姜南微。 温热的气息就在咫尺之间,手掌的额温度,也随着夏日单薄的衣衫传到肌肤。 姜南微被碰到的地方,陡然发起热来。 身子软了几分。 连方才要说的话,也忽然忘了怎么说。 “殿下刚才说,想起什么来了?” 慕寒渊一提醒,姜南微这才回神。 哦哦了好几声,终于找到了思路。 “我是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原本应该是恼气质问的口吻,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被姜南微软软出口,顿时带上了撒娇之感。 慕寒渊心里一个咯噔,暗忖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奈何姜南微这模样实在可爱,声音也太过软糯,他一时竟也贪恋着不愿找借口离开。 “微臣才没有躲着殿下。” “我说你有你就有!不然你为什么好几日都不回来!” 姜南微气鼓鼓发问,慕寒渊的心一下酥软起来。 心里话就这么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当然是因为,微臣害怕,殿下也将我赶出府啊……”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31章 哼哼——王爷是大猪蹄子(第1更) 第131章哼哼——王爷是大猪蹄子(第1更) “你……你瞎说什么……” 姜南微被慕寒渊这突如其来的撩拨臊得红了脸,连他那双漂亮桃花眼也不敢再看。 “你又不是那些面首……” 姜南微小声嘟囔。 结果这话一出,却听慕寒渊喟叹一声。 “我倒是盼着自己能跟他们一样。” 这几日,慕寒渊虽然没有回公主府,但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姜南微的确遣散了许多面首。 但还有三个人,一个怀宴,一个月琉,还有一个叫明焉的孩子——这三个人,则被她留了下来。 做面首,可以选择走,也能选择留下。 可他这个借住的王爷呢? 没了由头,铁定只有被赶走的份儿。 想到这里,慕寒渊觉得,自己堂堂摄政王,在姜南微面前混得还不如面首。 “你跟他们怎么能一样?” 姜南微觉得慕寒渊这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肱骨朝臣,要是和他们一样,那得多暴殄天物?” 堂堂摄政王不干正事,给人做面首。 画面太美姜南微不敢看。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寻思着话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便干脆再挑明一些。 “南微,宣玉阁我住着挺舒坦,觉得比王府的宅子好,而且有什么事要和你商议,也方便。不然……让我再住一阵?” 姜南微:“……???” “慕寒渊,你先前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姜南微觉得慕寒渊这是强盗行径。 你觉得宣玉阁住着舒服,那我也还想住呢! 提起这个姜南微就郁闷。 每年夏天,她都喜欢住在宣玉阁,因为慕寒渊在,她今年都没法住了。 结果这人现在还厚着脸皮,说自己要继续住下去。 “你当初说,住满一个月就走,等华阳的事情解决之后,立刻搬离,绝不拖延。” “现在朝中对华阳和薛荣恒已有了决断,不日就要将他们贬为庶民,遣去皇陵守墓了此残生,藩王之事也有了解决办法。” “所以慕寒渊,你可以坦然回你的王府去了。” 姜南微像个无情的渣男,直接出言逐客。 这一刻,慕寒渊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净哪壶不开提哪壶。 - 回公主府的路上,姜南微心情很愉悦。 因为终于让慕寒渊吃瘪。 可一想慕寒渊真的要走,她这心里却又有些空荡荡的落寞。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有个人做邻居,如今邻居要搬走了,有些不习惯吧?” 姜南微自欺欺人的给自己的失落找借口。 故意不去想另一种可能。 可哪怕她这样自我暗示了一路,等真的回到府中,望着宣玉阁的围墙,她还是忍不住回想慕寒渊。 如果慕寒渊真的搬走了,那么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飞檐走壁翻墙了吧? 他还在围墙下安置了一把太师椅呢…… 如果慕寒渊走了的话,太师椅会不会带走? 还有他好像总是怕热贪凉,屋里的冰总放的要多一盆。 他熏的香,和她平素闻到的好像也不太一样。 他走了,好像喝茶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慕寒渊的茶艺也是很好很好的。 弹琴也不错。 …… 关于慕寒渊的种种,走马灯一般,在姜南微脑海闪过。 毫无规律,毫无逻辑,就这样东一出西一出,闯入她的思绪。 让她的脑袋越来越纷杂。 最终,姜南微干脆进屋,将自己的脑袋直接埋进被窝。 云栀见自家殿下好似又回到先前那日的别扭,不由无声地叹了口气。 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勇敢一点,直面自己的感情呢? - 姜南微趴在那里,和棉被较劲。 这时,外头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有人走进来。 正是姜南微带回府的如意。 ——如今的如意,已经是公主府的大丫鬟之一,在姜南微院子里的身份,仅低于云栀——其实二人的份例月钱一样,云栀不过胜在这多年积攒起来的威信。 如意走进门,隔着屏风对姜南微行了一礼。 “殿下,摄政王身边的明河侍卫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一听和慕寒渊有关,姜南微正想赶紧坐直身子。 结果临要动的时候,又将脑袋埋进被窝。 趴在那里,瓮声瓮气问。 “他能有什么事?要是搬家,那就让他自己看着办,不用跟我说。” 如意应声离去。 姜南微等呀等,还有一些其他的小期待。 结果她趴在被子里,等的花儿都谢了,也不见再有别的后续。 尤其这个时候,隔壁还有搬东西的声音传来。 姜南微顿时更有小情绪了 ——这个慕寒渊! 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搬走,结果她就那么一说,他就真搬走了。 搬走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亲自过来打声招呼。 只让明河来告知她一声。 慕寒渊这个大猪蹄子! 姜南微丢开手边的枕头,然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慕寒渊不跟她打招呼,不来找她,她还偏就要去瞧一瞧! “云栀,帮我收拾一下!” 姜南微坐到了妆台前。 云栀连忙上前,帮姜南微梳理散乱的发髻和衣服。 “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栀一边帮姜南微装扮,一边小心关切。 想着要如何劝慰她。 结果姜南微像是要憋着一口气,一鼓作气去跟慕寒渊较真,生怕开口就忽然泄气没了勇气一般,一句话都不肯说。 云栀没办法,只能仔细帮她侍弄。 收拾好之后,姜南微对着镜子,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云栀,我好看吗?” 云栀:“……?!” 殿下这是怎么了! 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也不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的! “殿下您竟然对自己的容色有一丝怀疑?整个大姜,您的相貌,那可是无人能及的。” “我不是说这个。” 姜南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来来回回的打量。 “我是说,比起平时,是不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觉得今天的我好像没有以往那么耐瞧了。” 所谓输人不输阵。 既然她决定了要去见慕寒渊,要去争口气,那就不能表现出半分颓唐之色。 否则慕寒渊那个家伙,只怕会自恋的想,觉得自己是因为他要搬走,才会变得憔悴。 这可不行! 又看了一阵,姜南微灵机一动。 “我知道了!”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32章 南微——你今日格外好看(第2更) 第132章南微——你今日格外好看(第2更) 说完这话,姜南微起身快步走到衣柜前,把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云栀,快帮我瞧瞧,哪一套更好看!” “这套绿色的怎么样?现在是夏天,绿色的看起来凉快一些,也清爽一些。” 不过没等云栀搭话,姜南微就自己摇着头,将浅绿色的那套雪纹裙衫放下。 “不行不行,这颜色太素净了些,气势不足,不能穿这个出去。还是这个红色的好。” 说着,姜南微将另一套红色的拿起来,打量了一会,又皱眉放下。 “不行,这红色的太艳了,瞧上去整个人像团火一样,看着就心烦意乱。” “这个宝蓝色的不错,不过会不会颜色太重了?” 云栀:“……” 瞧着这一幕,云栀将傻眼了。 完蛋,殿下这是中邪了吗? 眼前这画面,简直前所未有。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要知道,殿下以前穿什么,如何装扮,从来都不在意。 每次都是她强按着姜南微侍弄来着…… 姜南微一套一套的比对,最后想起云栀还在边上,顿时道。 “云栀,你别傻站着,快来帮我瞧瞧。” 云栀连忙回神上前,比对着姜南微的妆容,挑选了一套鹅黄色的裙衫。 “殿下试试这套?鹅黄不若明黄沉压,但也庄重,日常穿也不会显得太气盛,但也不会轻佻和随意。” 姜南微闻此,将那套裙衫接过来,在身上比对之后,眼睛一亮。 “就这套了!” - 终于换完衣服,拾掇好自己,姜南微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云栀跟在姜南微身后,前一刻心里还在纳闷,现在已经接近傍晚,殿下这么郑重其事的,到底是要去见谁。 结果下一刻,就见姜南微出了院门后,直接朝着宣玉阁去了。 云栀:“?!” 所以殿下这是要去摄政王?! 云栀内心如田鼠尖叫。 殿下这是终于开窍了吗! 云栀有种老母亲终于看到铁树开花之后的狂喜。 她连忙快走几步,跟上姜南微的脚步,手握成拳,难以遏制内心的激动。 宣玉阁里,有人进进出出。 姜南微压根没有多注意,便大步进了院子。 慕寒渊此刻正躺在树下的太师椅上,夕阳洒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原本冷硬冰凉的人,在这一刻,因着这光芒,也变得柔和起来。 听到有脚步近前,慕寒渊陡然睁开眼。 在看到姜南微的那一瞬,眼底的戒备与警惕,瞬间化作满目似水柔情。 “南微,你怎么来了?” 慕寒渊有些意外,与此同时,注意到她跟先前回府的时候穿的衣服不一样。 “怎么换了身衣服?这是要出门?” 姜南微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忽然语塞起来。 她要怎么说? 要说自己不是出门,是专程换了身衣服来找他争一口气壮气势? 这不行。 她若真这样说,那才叫输了气势呢! - 旁边的云栀本就心怀期待。 结果这下瞧见自家主子收拾了半天过来,结果一句话都不肯说,顿时忍不住了。 “王爷,您瞧瞧我家殿下这一身衣服可好看?” 慕寒渊有一瞬的错愕。 所以,南微这是专程换了一身衣服,来让他看看好不好看? 不知怎么回事,“女为悦己者容”几个字,忽然就浮现在慕寒渊脑海。 这时,姜南微已经瞪了云栀一眼。 “多嘴!” 云栀连忙一吐舌头,抿嘴后退。 姜南微收回目光。 “慕寒渊,我现在过来找你,不是想问你这个,我是想……” “好看。”慕寒渊突然道。 姜南微:“……?” “什么?” “我说,这一身,很好看——虽然平时也很好看,但今日格外好看。” 姜南微语塞了。 慕寒渊却还在继续说。 “我记得春宴那日,这一身你曾穿过一次,那会儿我便觉得这一身很衬你,只是从那之后,却再也没见你穿过了。” 姜南微:“……” 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经慕寒渊一提,她才记起,那次是春日乍暖,连续好几日高温,所以便提前穿上了夏衫。 当时就是在那场春宴上,她再次因为华阳,与周祈晟相遇。 不过那会儿慕寒渊好像没有在场啊。 他怎么知道? 而且记得比她还清晰。 “以后多穿穿吧,这一身好看。” 慕寒渊的话,将姜南微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谁管你觉得好看不好看?” 姜南微瞪了慕寒渊一眼,然而下一句,就又跟了上来。 “是款式好看,还是颜色好看?” 虽然慕寒渊这么说,姜南微还是不想再穿这件。 跟周祈晟相关的东西,她都想弃如敝履。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慕寒渊对姜南微的心思熟悉至极。 一听这话,他略一思索。 “化州有一位老绣娘,我母亲在世时,时常找她做衣服。这位老绣娘虽名不见经传,但量身制衣却最是贴切,也最能突显各人所长。过两日我正好要回一趟化州,顺道带她回来为你专裁几件衣裳。” 姜南微闻言一愣。 “你要回化州?” “快到慕家全族的忌日了,我回去看看,祭拜一下。” 慕寒渊此话一出,姜南微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这两年朝中事多,慕寒渊冗事缠身,都没能顾得上回化州。 如此一算,距离上次他回去,还是两年前。 姜南微想了想,正准备说什么,明河却从屋里跑过来。 见到姜南微,先是惊喜招呼。 “咦,公主殿下!您来了!” 说着,明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跟慕寒渊回禀。 “王爷,那尊玉马按您说的已经带过来了,您看看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玉马。 带过来。 这一刻,姜南微忽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转过身,朝那些匆匆忙忙搬东西的人看去。 这一瞧,才发现,那些人哪里是往外搬东西? 分明是从外头往屋子里搬东西。 “慕寒渊!不是让你把东西都搬走?这怎么还开始往里头添了这么多!” 那些搬东西的人,从她进门到现在,可一直都忙个没停。 听到姜南微如此发问,慕寒渊还没说什么,明河先憋笑道。 “公主殿下,刚才不是您说让我们搬进来的吗?” “而且我们王府走水了,我家王爷没地儿住,您就多收留他几日吧!” 姜南微:“……???” 她让搬的?! 而且,王府走水是什么鬼!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33章 王爷——为赖公主豁出去了(第3更为 第133章王爷——为赖公主豁出去了(第3更为@凌鸢宝贝加更) 明河提醒姜南微。 “殿下,刚才我去您主院那边的时候,您说让我们随便搬的。” 姜南微被这么一提醒,一段对话浮现在脑海中。 “殿下,摄政王身边的明河侍卫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他能有什么事?要是搬家,那就让他自己看着办,不用跟我说。” “……”姜南微觉得自己受骗了。 “所以你先前的意思,不是要搬出去?而是要搬进来?!” “对啊。” 明河点点头,然后指着姜南微身后的天空。 “殿下您回头看,瞧瞧,我们王府那火烧得多好,烧得多旺啊!” 慕寒渊一巴掌拍上明河的后脑勺。 “少说话。” 生怕南微不知道,这火是他们自己放的吗? 明河闻言,赶紧捂住嘴。 姜南微正在回头看天。 一道火光伴随着灰烟冲天而去,瞧着位置,正是摄政王府的方向。 慕寒渊是异姓王,再加上他本身喜静,当初建府的时候,专程选了比较偏远的位置,距离姜南微的公主府有很长一段距离。 隔着这么远,还能瞧见火光,这火得烧得多大,完全不言而喻。 “云栀,快让人去京兆尹,让他们速速派人救火!摄政王府的位置虽偏,但附近也住着不少人家,千万莫让火势蔓延开来,伤及无辜!” 姜南微心中着急,急忙安排。 结果一回头,却瞧见慕寒渊和明河还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王府都烧成那样了,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慕寒渊摸了摸鼻子。 “烧都烧了,去看也还是烧,没什么区别……” 明河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姜南微:“……?”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越瞧这俩人越不对劲。 按照慕寒渊的性子,就算他视钱财如粪土,也不会置百姓于不顾。 还有明河。 王府烧了,他竟然还有心思站在这里笑,还有这来来往往的人往宣玉阁搬东西? “这火……不会是你俩自己放的吧!” “什么,有人放火!” 慕寒渊忽然拔高了声音,盖过姜南微的质问,一双桃花眼也瞥向别处。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本王就说这火势来的蹊跷,明河,走,速速与本王前去彻查!一定要将那凶手揪出来!” 明河也赶紧道。 “哦哦哦对对对,这么大的火,那人肯定跟王爷您有仇!稳妥起见,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放心!”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急匆匆出院子跑路。 已经看出始作俑者的姜南微,无语至极的看向云栀。 “云栀,你说这俩人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 云栀抿嘴憋着笑,“还是有大病——专害相思的那种。” 为了赖在公主府不走,摄政王也真是能豁得出去。 - 摄政王府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引起了整个上都城的注意。 不过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场火殃及的范围,竟然只有王府一处,周围寻常百姓的屋舍铺子全都完好无损。 不仅如此,就连王府也只是烧空了主院,府中下人仆婢,甚至连马厩里的马儿,都没有一个受伤。 外人都道,摄政王这真是烧了高香,有仙人在天上庇护着呢。 不然谁家那么大的火,能烧成这样? “仙人?” 慕寒渊也好编这种瞎话去糊弄百姓? 姜南微那天想了想,也去王府看了。 分明就是有人事先把人畜都撤离了,不仅如此,还在火势范围外,浇透了水,洒上了隔火的沙土。 这种情况下,要是火势还能再往外蔓延,那才是奇了怪了。 “这个人,惯会诡计多端,我就说那火怎么会突然起来,他还和没事儿人一样,在树下躺着晒太阳。” 云栀轻笑:“但这诡计,与寻常诡计可不一样,奴婢觉得,这叫用心——殿下,您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心动,一点都不感动?王爷可是为了能在咱们府上多留几日,连自己的府邸都烧了啊……” “我才不感动呢!” 姜南微努努嘴。 “慕寒渊就是个傻子!” “谁要他烧房子?之后重修不得继续花钱?有这么多闲钱,还不如拿来给我,那我还能勉强感动一下。” “噗,殿下,您是缺钱的人吗?” 云栀无奈的摇摇头,整个姜国,怕是再没有比自家主子更有钱的人了。 姜南微叹了口气。 “我虽然有钱,但这些银子,最终还不是填了国库?军需是个大窟窿,没那么好填的,我私下经营这许久,也才勉强让现有的将士们吃饱饭而已。” 若是姜国想要真的强大起来,就需要更多强装的兵士,更锋利的武器,更强大的军队。 这些哪一样不要钱呢? 每每想到这些,姜南微就忍不住头疼。 这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跃出。 “云栀,如今姜国内政已定,等这次月蘅回来之后,不若我亲自出一趟门,去把现有的生意,做得更大一点吧?” “可千万别!” 云栀连忙阻拦,“殿下您是万金之躯,外头餐风露宿,再加上总是有各地山匪强盗,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划算了。” 云栀只希望,姜南微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富贵险中求嘛。”姜南微嘟囔。 云栀顿时正了神色,准备认真劝说。 “殿下,这件事……”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收声,你也别劝了,好不好?” 每次看到云栀这架势,姜南微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所以不等她开口,直接认怂。 姜南微从小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做出的决定,并不会轻易的因为他人的劝说而改变。 纵然眼下稳住了云栀,但这个念头在心底,却还是扎了根。 为了姜国,她一定要出去走一遭。 哪怕前面有千难万险。 哪怕前方有荆棘遍布。 “一切等月蘅回来再说吧。” 说完这话,姜南微站起来,正欲抬脚往里屋走去,却听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 紧跟着,有激动的声音响起。 “殿下!公主殿下!沈老将军凯旋!刚进城门!还有五公子和六公子,也都一起回来了!” 姜南微骤然回头,惊喜出声。 “真的?!祖父和兄长们当真回来了?!” 不是说后日吗! 竟然提前了足足两日! “我去瞧瞧!” 姜南微提起裙摆,立刻朝外跑去。 【今日第三更,先发一章加更】 (本章完) 第134章 战神——你喜欢我外孙女儿?(第1更 第134章战神——你喜欢我外孙女儿?(第1更) 姜国有两位战神。 其一,是慕寒渊的父亲,已故的护国公,生前镇守姜周边境的慕远山。 其二,便是当今太后的父亲,小皇帝和姜南微的外祖父,镇西大将军沈鸿江。 燕国兵强马壮,将士们更是在燕帝这个暴君的影响下,残虐杀戮,对周边小国肆意侵杀。 正是因为有沈鸿江及其麾下的沈家军,西北边关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才能有休养生息的机会。 沈家军一守西北四十年。 从沈鸿江刚成家立业,直到后来沈家两代子孙,除却太后这一个女儿之外,剩下的儿孙十几人,悉数奔赴战场,为国效力。 在姜国,沈家就是真正的国之肱骨,国之砥柱。 哪怕三岁小儿,也曾听过沈家军的威名。 更有不少人,千里奔赴西北边境,只为投入沈家军麾下,为国效力。 如今,这位鲜少在上都露面的战神将军,领兵凯旋,如何能不让整个上都振奋?如何能不让所有的百姓夹道欢迎? 大街上,人潮汹涌。 但所有人,都极其有分寸的站在道路两侧,以免扰乱将士们前行。 上次宁安王落网之后,姜南微和慕寒渊的布局,就已经告诉百姓们,防止他们紧张忐忑。 所以众人也都知道,此次沈家军,是拿下了逆贼宁安王的封底肃州。 当时大周明武将军柳程英想要趁虚而入,侵占肃州,也被沈将军赶走,灰溜溜的撤回大周边境。 “战无不胜沈家军!”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 下一刻,不少百姓都跟着喊起来。 “战无不胜沈家军!” “战无不胜沈家军!”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整个上都。 沿街的茶馆酒肆窗户都被打开,就连唱曲儿的小娘子都暂停歌喉,想要一窥沈家两位公子的俊容。 姜南微一路提裙奔出府,云栀在后面急忙喊。 “殿下!殿下您慢点!马车!有马车!” “不要马车!” 马车会挡住将士们行军之路,不过…… 姜南微骤然顿住步子,然后快步冲过来,从侍卫腰间拔出剑,将套车的绳索全部斩断。 下一刻,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向前冲去。 外祖父和兄长们回来了,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他们了! - 沈鸿江身披铠甲,哪怕早已过了耳顺之年,可那一双鹰目,却依旧炯炯有神,带着杀伐之气,坐在战马之上,气势逼人。 在他身后,是沈家的五公子沈行舟,以及六公子沈行昀。 少年披甲,丰神俊逸,翩翩儿郎,英武朗然。 花楼里的小娘子们忍不住惊呼,挤在窗边想要招展,却又羞怯。 人群中的小娘子们也羞红了脸。 沈家惯出美人。 当初太后娘娘,便是姜国第一美人儿,如今长公主殿下,那张脸也是无人可及的美貌。 沈家的儿郎们,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然而,不管两侧路人,或是茶楼酒肆上的围观者如何骚动,沈家军都依旧分毫不乱的向前。 甚至连目光也不曾斜视。 这让众人对沈家军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匹马从对面飞奔而来,沈鸿江双目一凛,正待提起手中长枪,却在望见马上那娇俏绚丽的身影之时,融化如寒山一般的冷面。 从冷峻,到慈和,只在一瞬。 “外祖父!” 姜南微临到跟前,骤然勒马。 马蹄高高扬起,却被她拽着缰绳勒住稳步。 下一刻,姜南微翻身下马,激动上前。 “外祖父!” “南微!” “南微妹妹!” “小南微!” 行军暂停,沈家三人齐齐下马。 姜南微冲上前,也不管还在人前,紧紧抱住沈鸿江。 ——前世,外祖父得知她被周祈晟欺骗,率军攻打大周,最后却被周祈晟以她的性命要挟,骗得外祖父和沈家七郎八郎孤身入敌营,最终三人皆惨死于柳程英刀下。 如今再见沈鸿江,姜南微心中酸涩与激动,羞愧与庆幸百味杂陈。 铠甲冰冷,棱角更是硌人。 可姜南微却觉得这怀抱,是那样让人感到温暖,感到踏实。 - 因为一直在西北,沈鸿江能见姜南微的次数并不算多。 小时候,见到小外孙女儿,沈鸿江还能逗弄。 可越到后面,姜南微接受宫廷礼仪的教导,便越发拘束,再加上不常见沈鸿江,与他相处并不亲近,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策马而来,紧紧相拥。 沈鸿江整个人都僵住了。 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在这一刻,因为外孙女这简单的拥抱,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南……南微……” 沈老将军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还好姜南微并没有抱他太久,便松开他,向五郎六郎问好。 “五哥,六哥,一路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对对对,不辛苦!” 沈行舟和沈行昀也有些紧张。 上次见姜南微,还是两年前。 沈家儿郎十二岁上战场,十二岁以前,除了五郎和六郎常在他们的外祖家居住外,其他人基本也都是在边关长大,鲜少留在上都。 所以相较于其他人,五郎和六郎与姜南微也更熟悉几分。 只是如今张扬的姜南微,和印象中那个内敛的长公主,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样。 尤其这一路走来,他们听说了不少事情,什么养面首啊,和摄政王这样那样呀…… 总之,就是又熟悉,又陌生,又让人忍不住忐忑。 姜南微倒是坦然。 “先前不是说,等到后日才会回来吗?怎么提前到了今日,可是中途有什么变故?” 朝廷准备的迎接,也都在后日。 所以不至于到了现在,沈家军都进了城,还没有朝臣来迎。 “先前攻下肃州的时候,的确生了一些变故,所以比预想中更快一些,说起来,这事还与你有关系。” “我?” 姜南微愣了愣,和她有关? 就在姜南微思索之际,其他朝臣也闻风而来。 摄政王慕寒渊牵头,与丞相闻彦庆为代表的三公牵头,依照先前定好的依仗,前来亲迎。 “恭贺沈老将军率众将凯旋,陛下得知消息,已在宫城亲候,今日宫中设宴,为沈家军接风洗尘!” 听到慕寒渊这话,沈老将军颇有几分威严看来。 却不曾应答他的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听说你喜欢我这外孙女儿?” 【第一更】 (本章完) 第135章 团宠——九个哥哥同意不同意(第2更 第135章团宠——九个哥哥同意不同意(第2更) 此话一出,跟在慕寒渊身后的朝臣们,全都没憋住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百姓们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沈老将军这护崽子呢! 都说岳父看女婿,就像是看仇人一样。 先皇去的早,沈老将军可不就是公主殿下的娘家人? 摄政王这下可惨咯。 要知道,这位镇西大将军,那可是不能惹的人物! 众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慕寒渊却坦然平和。 他对着沈老将军行了一礼。 “答沈老将军,晚辈的确思慕公主殿下久矣,黑发白首,只为一人。” 听到慕寒渊这话,沿街有些胆子大的纨绔混混,全都花里胡哨吹口哨吆喝起来,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怪声。 姜南微不由撞了沈老将军一胳膊。 “外祖父!这么多人瞧着呢,您别乱说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母亲和陛下正等着见您呢,还是快些进宫吧!” 看着自家外孙女这羞怯的模样,沈鸿江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 他哈哈哈一笑。 “好好好,进宫进宫,咱们这就进宫!” 说完这话,沈老将军用力拍了拍慕寒渊的肩膀,又与众大臣道了谢,便开始继续前行。 外人瞧的云里雾里,不明白沈老将军对慕寒渊到底是什么态度。 只有沈家五郎和六郎,望着慕寒渊,同情至极的叹了口气。 “慕兄,自求多福吧,祖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若是受了打击,随时来找我们兄弟俩喝酒。” 当年慕寒渊打掉了宁安王世子的门牙,断了他一条腿。 先帝为了息事宁人,直接将慕寒渊赶去从军。 表面上看,这是对他的惩罚。 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给慕寒渊更广阔的,施展自我的机会。 姜周边境虽有慕家军在,但像沈老将军这样身经百战的将领却没有,能教给慕寒渊的并不多。 所以先帝便将他送去了西北边境。 成为了沈老将军麾下的一个小兵。 而慕寒渊就是从这样一个小兵开始,一路建功立业,在短短两年内,成就了年少的赫赫战功。 所以沈家军上下所有人,都认识慕寒渊。 就连沈老将军也很赏识他的才干。 但对下属的欣赏,和对女婿的感情又不一样。 所以沈家五郎和六郎,才会说这样的话。 慕寒渊看了二人一眼。 “老将军刁难,本王倒是不怕,毕竟还有你们二人帮我。” “哎,这你可就想错了!” 五郎沈行舟纠正,“我和老六只能陪你喝酒,你可别想我俩帮你!要想娶我表妹,你也得先过我们这关!” 六郎沈行昀跟着点头,应和。 “没错!除了我们,还有沈家军上下!八郎九郎他们可比我们还宠小南微,你可别以为这是简单的事儿!” “还有二伯和三叔四叔,你也都知道,他们脾气可都不好!” 沈家男丁繁盛,女儿缺少。 上一辈,只有太后沈明烟一个女儿,剩下的四个都是儿子。 到了这一辈更是离谱,从大房到四房,全都生的是儿子,一个姑娘也没有。 所以哪怕他们鲜少见姜南微,但对于太后这个小姑姑所生的女儿,却是一个比一个喜欢。 慕寒渊想娶姜南微? 那得先看他们沈家九个兄长和四个叔伯同意不同意! 沈老将军走了一段,发现自家俩孙子还在跟慕寒渊闲话,顿时一回头,喝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沈五郎和沈六郎一个哆嗦,连忙应声。 “就来!” 说着赶紧牵着自己的马,跟了上去。 - 宫中。 太后得知消息后,激动地简直难以言喻。 虽然早就从姜南微那里知道,沈老将军会不日回来,可当真听到沈家军回朝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倒是小皇帝姜南翊,年纪虽小,却比太后更沉稳。 见到老将军一行人之后,在仪态上,也是进退有度。 让沈老将军和沈家两位郎君,都忍不住赞赏。 “我几年前回来的时候,阿翊还追在我屁股后面让我带他玩呢,现在瞧着可完全不一样了。” 六郎沈行昀和五郎低语。 却被五郎沈行舟瞪了一眼。 “那是陛下,别乱叫!” “我就在你面前这么一说嘛……又没有别的意思。反正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我弟弟,就跟小南微永远是咱们的妹妹一样,一家人,不见外。” “你这话在祖父面前说?” 沈行昀:“……”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祖父那可是最重规矩的人了! “不敢就少说话,上次就因为被你祸害受了罚,这次再不想被你拖累了。” 然而,五郎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前头一声喝。 “沈行舟!” 沈五郎当即站直了身子。 “祖父!” “日头底下站着去!三个时辰!” 莫名背锅的沈五郎:“……” “是,祖父。” 沈五郎默默出列,站到一旁,朝臣忍不住求情。 “沈老将军,五郎年纪还小,刚回上都,难免激动,不过情理之中,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沈老将军,都回来了,就别过分苛责孩子了。” 太后也带着几分怜惜道。 “父亲,如今正值酷暑,五郎若是在日头底下晒三个时辰,身子定然受不了。” 然而沈老将军却半分也不让步。 “若是连这点规矩都没有,那就不配入我沈家军!若真有这么娇贵,也莫要去战场上丢人!” 五郎一听这话,当即冲众人行了一礼。 “姑母,各位大人,是晚辈有错在先,祖父教训的没错,五郎领罚,并无怨言!” 说着,走到一旁毫无遮挡的位置,目视前方,端端正正站好。 这时,沈家六郎也主动走出来。 “祖父,是我跟我哥说话在先,我也有错,孙儿愿意一起受罚!” 说着,也来到五郎旁边站好。 一时间,朝臣们面面相觑。 早就听闻沈家军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才知严苛到了什么程度。 众人对沈老将军的敬意又多了几分,对沈家两位儿郎,也多了几分欣赏。 今晚宫宴,臣子们可以带着亲眷一起参加。 原本众人还有些觉得仓促,犹豫要不要带着妻女。 如今一瞧沈家家风,再一想沈家从三郎开始,七个孩子都没有定亲,顿时起了各样心思。 - 沈将军与众朝臣随小皇帝往御书房去。 姜南微则有意停下,待众人远去之后,望着杵在那里像两棵劲松一般的沈五郎和沈六郎,冲旁边的内宫侍卫抬了抬下巴,开口道。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36章 止戈——南微的风流债(第1更) 第136章止戈——南微的风流债(第1更) “去找个东西,帮两位公子挡着太阳。” 一听这话,内侍连忙去寻。 沈五郎却和沈六郎对视一眼,急忙拒绝。 “这不行!祖父知道了会怪罪的!”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说着,姜南微看向旁边守着的内侍,那几人当即垂下脑袋。 “殿下,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那也不行。” 沈五郎依旧执拗。 “就算可以瞒过祖父,可军法在前,我们作为沈家军,必须恪守,否则日后领兵,如何能服众,又如何有脸面要求其他人?” 沈六郎也点点头。 “南微妹妹,你的好意我和五哥都明白,但三个时辰的日头,我们还是受得住的。以前在边关操练的时候,一整日在火烤似的戈壁行军,我们也撑下来了,这点惩罚,算不得什么的。” “是啊,小南微,你快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们。” 五郎六郎的话,让旁边的侍卫们听了也动容。 身子都比先前当值的时候端正了不少。 这时,先前那被差遣出去的侍卫带着一片薄板回来,正欲给沈家两位郎君遮阳,却见姜南微摇了摇头。 “不必了,将板子收了吧。” 那内侍心中纳闷,却又不敢再问,只能老老实实又收了东西。 “两位兄长莫要强撑,若是真的受不住,一定要跟他们说。” 说着,姜南微看向内侍们。 “多多留意,若有异样,即刻来报!” “是,殿下!” 姜南微走了。 留下沈五郎和沈六郎越发感动。 虽然回来的路上听到了那么多关于长公主的传言。 虽然南微的确有些地方和印象中也不一样了。 可她归根结底,还是那个最值得他们关切疼爱的小妹! - 姜南微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小皇帝已经遣散了朝臣——他们还要回家,准备带着亲眷参加今晚的宫宴。 太后也去了御膳房,亲自准备点心。 御书房里只有小皇帝,还有沈老将军两人。 姜南微进门的时候,小皇帝姜南翊正跟沈老将军撒娇。 一听有人进来,当即从沈老将军怀里离开,站直了身子,一副为人主君的模样。 可当看清进来的人是姜南微,他又顿时破了功,重新钻回沈老将军怀里,然后露出一颗小脑袋,对姜南微眨巴眼睛。 “皇姐你来啦?!五哥六哥他们怎么样了?” 姜南翊最了解自己的姐姐。 刚才见姜南微没跟上,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处理五表哥和六表哥的事。 姜南微走上前,寻了个离几人都比较近的位子坐下。 “五哥和六哥都执意拒绝了我的帮助,沈家军的军法,还有祖父的军令,在他们心中是排在第一位的,这很好。” 沈老将军自然也猜出姜南微想做什么。 之所以没拦着,也是因为知道自家孙子的品性。 “若他俩连这点分寸都没有,我也不会带他们回来了。”沈老将军道。 姜南微听出沈老将军话里的欣赏与引以为傲,倒了一杯茶亲自递过去。 “外祖父先喝杯茶。五哥和六哥,我瞧着很好,虽有顽皮,但大事面前,还是拎得清,既然是外祖父亲自选的人,南微肯定也用的放心,就是不知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姜周边境?” ——没错,早在姜南微调沈老将军回来之前,就写信与他说了这些事。 “回来的路上,与他们都说过。沈家儿郎为护卫姜国而存在,你五叔他们便是丧生西北,那也是死得其所,没有怨言。更别说,如今阿翊当朝,沈家自然更难辞其咎。” 说完这话,沈老将军喝了一口茶,“先前在路上,我跟你提到了肃州的事,如今正好问问你。” “当时我攻肃州之前,其实大周的柳程英已经快要打下肃州。” “最后是一个年轻男子突然出现,柳程英这才陡然退兵,我们也因此,才不伤一卒占据肃州。后来那男子来寻我,说是你的旧识,让我回来告诉你这些,却又不说自己是谁,后来我着人去寻,也寻不到。” 能让柳程英如此听话的人,除了谢云衍,还能有谁? 姜南微几乎不用思考就猜了出来。 “那人长得是不是挺俊美?比女子还好看。” “没错,正是!” 沈老将军连连点头,然后急忙问道,“南微,你和那人……” 听说自家外孙女儿风流债挺多。 这莫非就是其中一桩? 想到这里,沈老将军不由同情起慕寒渊来。 姜南微倒是不知沈老将军所想。 “那是大周的三皇子,谢云衍。” 说完这话,姜南微将先前与谢云衍定盟,以及自己和慕寒渊所定的天下一统的愿望逐一说来。 罢了又补充道。 “非是外孙穷兵黩武,欲壑难填。只是对于姜国来说,守成终不是归途,周燕二国,也不可能让我们一直这样守下去。” “所以与其到那时陷入被动,不妨早做打算,也可防患于未然。” 这些话,因为牵扯太多,所以当初姜南微在给沈老将军的信上并没有多说,只提了姜周边境人少,让他带几个沈家子嗣回来。 如今听到姜南微这些话,沈老将军先是有些意外,紧跟着,便忍不住拍案叫绝。 “天下归一!南微,你可知征战多年,外祖父心中,要比任何人都期待有那么一天啊!” “只要中州有一日不曾统一,国与国之间的摩擦与碰撞便不可避免,百姓们也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止戈为武,要想天下归一,让百姓们安居乐业,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三国之战怎样都躲不开。” “以往,咱们姜国势弱,国库也并不充裕,你和阿翊年纪又小,所以我一直不曾与你们提说。但其实这些年来,以前每每回上都述职,我都与你父皇会谈及此事。” “如今你们姐弟二人既有此意,大周这位三皇子,也有如此野心,就说明这一战就在这几年了。我也得早作打算,才能避免让百姓们成为别人的板上鱼肉。” “南微,你放心,练兵之事,你尽管交给外祖,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一定为姜国练出无往不利的雄师!” 说完这话,沈大将军又提出另一件事来。 “只是,练兵都好说,军需花费却是一个难题。沈家身家我可以全都拿出来,但那可坚持不了多久,剩下的银钱要怎么办?南微,你可想过这个问题?”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37章 解决——让你走(第2更) 第137章解决——让你走(第2更) 沈老将军提出的这个问题,正是眼下姜南微最犯愁的问题。 如果将一支强大的军队比作一棵大树,那军需就是阳光雨露,就是地底的水源。 没了军需,没了钱,那么这支军队便是无水之源,无本之木。 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大量的逃兵。 一切都将从内里溃散。 “外祖您说的这个问题,南微此前也考虑过,今日来,也正是要说此事。” 说着,姜南微示意云栀将账本送上。 “这些账本,是这些年来,我让月蘅出面经营的田产铺子和一些生意,有明面上的,也有一些暗账,有些已经借着其他名头填充了国库,剩下的那些,若以十万新军计,可以撑得起半年。” “只是到了冬天,将士们需要增添新的棉衣,再加上其他军备,新兵的兵刃,又是另一重花费。” “所以我想了想,决意亲自走上一趟。” “如今姜国内政龃龉消除,外祖父您也回来了,再加上慕寒渊和三公,足以稳重大局,阿翊和母后这里,我也能稍稍放下心。” 看到那些账本上的账目,再一听姜南微所说的话。 小皇帝和沈老将军先是吃了一惊。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姜南微已经为姜国无声无息的做了这么多。 但听到后面姜南微想要出远门,亲自做生意,祖孙二人顿时异口同声拒绝。 “不行!” 沈老将军道:“南微,你不是那些不懂天下事的闺阁女子,如今三国之间关系微妙,若是被人知道你的身份,这可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啊!” 小皇帝也点点头,扑到姜南微怀里,抱着她的胳膊,摇啊摇。 “皇姐,你不要涉险好不好?我将私库里的银钱全都拿出来,以后也一顿饭只吃一碗饭,你别出去好不好?我不想你涉身险境……” 姜南微被弟弟这话逗笑了。 屈起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说什么傻话呢?且不说你私库里那点钱够不够塞牙缝,就说你现在正在长身体,一顿只吃一碗饭怎么够?你要是饿坏了,或是身体弱了,你说满朝文武我们大家做这一切都图什么?” 说着,姜南微将弟弟的身子捞直,让他老老实实站好。 “阿翊,祖父,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我做这些,并不仅仅是为了姜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姜国不在了,我这个长公主,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父皇在世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教导过我。” “他说,皇室子孙,并非是因为身上流淌着姜氏的血脉而比寻常百姓尊贵一筹。而是因为姜氏一族肩上扛着更大的责任,也庇护了更多的人,给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百姓们才会生出敬重。” “所以,和那些封侯拜相的贤才一样,因为卓越的能力,获得了成为人上人的机会,那么在得到尊荣之后,便应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我是姜国的公主,我享受着子民们的供奉,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也该和所有人为国杀敌的人一样,勇敢地站出来。” “这与我是不是女子无关,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也是不可推卸的担当。” 姜南微不是安于闺阁的普通女子。 更不是那种想要躲在人后,看着别人为她刀山血海搏杀,她却安心坐享其成的性子。 她学不了穆桂英披挂上阵。 那就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去为姜国,为百姓,做她所能做的事情。 “所以,阿翊,祖父,你们不要拦我。” “届时我会带上流夜等人,也会更名换姓,扮作男儿,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 姜南微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一点,小皇帝知道,沈老将军也知道。 更何况,先前那些话,姜南微也没说错。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若真到了山河破碎那一日,杀红了眼的敌军,哪里会顾忌是男是女——甚至越是身份显赫,越是女儿家,反倒越容易受到戕害。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外祖也不拦着你,小九在营里收拢不住心神,这些年,在西北也做着自己的小生意,功夫也不错,不如我让他回来帮你,这样一来,你能从容一些,大家也能多放心一点。” “外祖父说的是九哥?” “正是行岚。” 沈家九郎,沈行岚。 虽志不在兵事,但在前世姜国遭逢大难之时,却毅然投身从戎。 最后与沈老将军一起,受了柳程英的欺骗,为救姜南微惨死敌手。 如今再听沈老将军提起,姜南微当即点了点头。 “能有九哥相助,是南微的荣幸。” 沈行岚的长处,正在经商。 若是让他继续在军营待下去,最后只会埋没了他。 姜南微不想前世的遗憾继续。 见姜南微应下,沈老将军顿时松了口气。 “既如此,等一会儿回府,我就给小九写信,让他尽快来上都!” 祖孙三人在一处,又说了些旁的事务,最后是姜南微主动起身。 “今晚还有宫宴,我便先回府准备一番,望祖父见谅。” 沈老将军摆摆手,“你忙你的便是,正好我有些事,也想找你们母后去说说,趁着还有时间,这便过去瞧瞧。” - 回府的路上,云栀一直欲言又止。 马车晃晃悠悠,姜南微望她一眼。 “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殿下真的想好了吗?奴婢是说,离开上都,去做生意闯荡的事情。”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云栀闻言,咬了咬唇。 “那殿下带上奴婢一起吧!”云栀望着姜南微,“奴婢照顾您衣食起居这么些年,对这一切最是熟悉,您在外奔波,肯定要有人贴身伺候!” 从姜南微先前的话里,云栀嗅到了几分不太对劲。 ——如果公主殿下扮成男人,还会不会带她? “我若是离开上都,公主府需要有人守着,府中事物也需要人来统筹安排,此事交给旁人,我并不放心。云栀,这件事只能你来做。” “更何况,你作为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只要一露面,肯定会有不少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到时候,反倒是得不偿失。” 姜南微是公主,见过她的人有限。 可云栀一直在公主府进出,但凡有心人多留一点心,便会循着她认出姜南微。 到时候就算变装,也无济于事。 “可是殿下您怎么办?”云栀理解姜南微的顾虑,却不能接受她只身涉险。 姜南微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我会带个人走。”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38章 哭闹——怎么不去唱戏!(第1更) 第138章哭闹——怎么不去唱戏!(第1更) 听姜南微说要带别人走,云栀第一个想到的是月蘅。 因为在做生意这件事上,月蘅是最能帮助到姜南微的人。 “既如此,那等月蘅回来,奴婢多跟她说说小姐您的喜好,这几年她在外头跑动的多,有些小细节肯定留意不到。” “我带如意走。” “如意?!”云栀诧异了,“可是她才刚刚来府里,做事如何能妥帖?” 这几日如意已经进了姜南微的院子,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云栀操持,她甚至不知道姜南微喜欢吃什么菜,有没有忌口。 可是很快,云栀就明白过来,姜南微这么做的打算。 “殿下正是因为如意是新人,才要带上她?” 姜南微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先前盘查那些面首的时候,姜南微和云栀两人都听了众人所言。 这两年下来,姜南微撒网捞鱼,公主府已经成了筛子。 许多人事,都被府中暗线传递出去,就连府里所有下人的信息,也被登记在册,传散给外界。 “虽然咱们现在扎紧了这个口子,又将所有内奸铲除,可那些已经传出去的,却也不得不小心。也算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此次带如意这个新人,才是最合适的。” “奴婢明白了。” 云栀点点头,“今日回去,云栀便将所有要留心的地方,都逐一说给如意,让她妥帖伺候您。” 若是别家丫头,遇到这样的事情,定要猜测是不是主子偏心,或是自己失了宠,从而胡思乱想,要么拈酸吃醋。 可对于云栀来说,一切的前提,都是姜南微。 只要姜南微过得好。 只要姜南微一切安稳。 那么不管她自己如何,都是值得的。 - 沈老将军虽然回来的突然,宫宴也提前了两日。 但这场宫宴,是在宁安王落网之后,就告知给朝臣的。 所以时间变化虽突然,但却不算唐突。 到了傍晚时分,所有朝臣都携带家眷,坐着马车缓缓向宫门而去。 马车里,闻丞相的妻子,闻老夫人拉着嫡孙女闻舒的手,轻轻拍了拍。 “这些年你一直养在外祖家,宫宴还是第一次参加,先前跟你讲过的那些,你且千万记住了,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看的别看,小孩气性也收一收。宫中不比你在外头,不能太任性,也别和人起冲突,你可明白?” 闻舒点了点头,正准备应声,坐在对面的绿衣少女却先挽着闻老夫人的胳膊。 “祖母放心,姐姐虽然这些年都在乡下,不熟悉宫里的规矩,但我可去过宫里好几次了,我一定会好好提点姐姐的。” 说着,闻家二房长女闻窈冲闻舒笑道。 “姐姐,一会儿进了宫,你可得跟紧了我。祖母肯定是要和太后叙话的,到时候她老人家肯定顾不上你我,你可莫要给家里添乱,再和上次一样,冲撞了皇亲国戚,最后还要被祖父鞭笞。” 闻彦庆有两个儿子,闻舒是长房嫡女,闻窈是二房嫡女。 且这一辈,只有这两个女儿。 闻舒幼时因身体不好,一只养在外祖家,直到这两年到了适婚年龄,才被接了回来。 此前,闻家最受宠的女儿,自然只有闻窈一人。 但闻舒回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不仅哥哥弟弟们喜欢跟她玩,就连祖父也亲自教导她——这可是闻家许多男儿都没有的机会。 这如何能让闻窈舒坦? 所以没少逮着机会踩闻舒。 比如眼下,就明里暗里嘲讽闻舒乡巴佬。 以闻舒的火爆脾气,自然受不了这样茶里茶气的话。 尤其上次的事情还是姜妙羽挑事在先,被罚之后,闻舒一直因为这件事和闻丞相耿耿于怀,闹了好一阵脾气。 如今听到这话,于是顿时被点燃。 “闻窈你什么意思!” “姐姐怎么忽然这样大喊大叫?” 闻窈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祖母先前才找宫里的嬷嬷教导过你我,贵女可不能这般失态。而且妹妹先前说那些话,分明都是一心为了你好,姐姐不仅不知道感激,反倒还恶意揣测妹妹,甚至还冲妹妹发火……” 说到最后,闻窈用帕子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也抽搭起来。 “闻窈你装什么装?烦不烦,累不累啊!你怎么不直接画个花脸,去庙会的戏台子上唱戏呢!” 闻舒最见不得这哭哭啼啼的一套,“你要是哭不出来,吐点口水沾上去也行啊,干嚎什么!” “你……你!” 闻窈这下子被气得真要哭了,“祖母,你看她,你看她!” “都消停点!” 闻老夫人冷了脸,出声呵斥。 “一个暴躁易怒,一点就燃;一个哭哭啼啼,矫揉造作。你们若是不想参宴,大可现在就下车回去!” 此话一出,两人霎时都住了口。 如今所有官眷都在朝着皇城方向走,丞相府的马车,自然也有不少人盯着看。 不管这时候,她们因为什么原因被赶下车,最终都会沦为整个上都城的笑柄。 闻舒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自己。 但她不想让闻窈得意。 她还偏就要留在车里,偏就要风风光光的参加宫宴,气死闻窈这个家伙! - 与此同时,驿馆也有马车使出。 车中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来参加满月宴,还没来得及返回彬州的长乐王世子姜燕行,和长乐王身边的幕僚,孙章。 原本宁安王落网之后,长乐王世子就想赶紧回彬州。 结果却被姜南微的人拦住。 说什么后头另有宫宴要参加。 因为先前在城墙上,临到最后才表态,姜燕行也害怕自己不从,执意离开,会让姜南微怀疑彬州。 所以只能留到了现在。 “说是宫宴,我瞧着这就是鸿门宴!” 马车里,姜燕行没有半分喜悦。 “我算是看清了,朝廷就是想削藩!我若是一直被扣在上都,父王就不得不顺从朝廷的意思,不得不服软!” “本以为这次是华阳姑母和二王叔是最大的赢家,谁曾想,姜南微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偏生我们还想着跟着二王叔蹭点肉吃,如今没把我们自己玩进去都算好的了!” 姜燕行越说越觉得彬州在这场局里,就像是被玩弄的傻子。 对面的孙章情绪也并不高。 但却没有姜燕行这么暴躁。 他捋了捋胡须,开口。 “此番最大的赢家,或许并不是朝廷。” 姜燕行一愣:“那是谁?”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39章 歪了——敬畏,想侵犯(第2更) 第139章歪了——敬畏,想侵犯(第2更) “自然是雍州那位。” 雍州两个字一出,姜燕行顿时更来气了。 他坐直了身子,“先生说的对!这一次,最鸡贼的就是雍州!都说不叫的狗才咬人,四王叔和姜荣兴就是那不叫的狗!” “谁能想到,当初来参宴的时候,雍州就将兵符递送给朝廷?又有谁能想到,雍州竟然主动提出削藩!” “宁安王造反在前,雍州又如此向朝廷示好,我们彬州直接就被架在火上烤!若是不跟着自请削藩,铁定会被怀疑和肃州一样起了反心!怪不得朝廷要留我在上都,我瞧着就是等着这一天呢!” 孙章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能拿出兵符,并自请削藩,雍州这番魄力,的确是我们都是没有想到的。” 藩王立足的根本,一者是兵马,一者是封地。 雍州自断双臂,所图肯定不只是卖皇室一个好这么简单。 “听说这两日,永康王世子和闻丞相走的比较近?” 听到这话,姜燕行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上次姜妙羽不是和闻家那个嫡女,叫闻舒的丫头,当街起了冲突么?最后还惹得姜南微亲自出面,揍了姜妙羽一顿,当时姜荣兴就曾出手要帮闻舒来着。” 说到这里,姜燕行好似忽然顿悟。 “先生,我知道了!你说,姜荣兴是不是对闻家那位大小姐有意思!若是雍州能和丞相千金结亲,那么哪怕丢了兵符和封地,那也是无限机会!而且我听说,姜荣兴曾和姜南微说,他想留在上都,不想回雍州了!” 说完这话,姜燕行的思路越理越顺。 “朝廷削藩的想法,是早已注定的,就算不是现在,那也不远,有先帝遗令在,若是姜荣兴日后成了永康王,肯定只能呆在雍州那个小地方,削藩之后,就更没有前途可言。” “可他现在给朝廷卖好,若是再趁机娶了闻家女儿,姜南微一心软,让他留在上都,这样一来,雍州他有地盘,上都还有岳父可帮他立足——如今朝臣,有一半都是闻彦庆的门生!” 姜燕行几乎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姜荣兴会有怎样的锦绣前程。 “不行,先生,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再等下去,朝廷只怕再也容不下彬州了!” - 在彬州的时候,有长乐王在,姜燕行只需要吃喝玩乐。 可这一次,当他亲自处在风暴的中心,情势逼迫他不得不快速成长。 孙章对姜燕行的蜕变很满意。 “听说闻家除了长房长女之外,二房也有一位姑娘。今日两人都会参加宫宴。” 听到孙章这话,姜燕行忽然明白了什么。 “先生这是让我对二房那位小姐展开攻势?” 他很快皱了皱眉,“我觉得不妥,凭什么姜荣兴选的是长女,我要选二房,论相貌,论品性,我怎么都比姜荣兴强吧?二房最终都是要分出去的,只有长房才是真正的嫡支啊先生!” 孙章却笑了笑,颇有几分深意。 “前头还说世子聪明,如何这会儿又糊涂了?” “姜荣兴和闻家长女的事情,成不成还两说。闻家长女的性子,世子也见到了,若真的娶回家,世子的后宅可能安稳?” “更何况,如今姜荣兴对闻家女郎起了心思,殿下若是巴巴的凑上去,目的难免一眼被人看出。” “但二房这位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性格温顺,且少见外男,殿下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何种女子更易掌握在手。” “最重要的是,姜荣兴选了长女,殿下选了二房长女,到时候二王世子同求一家,世子且说,朝廷会不会怀疑闻相的心思?若是怀疑了,是长房的亲事更容易成,还是无关紧要的二房,更容易成?” “再不济,最坏的结果,就是世子您和永康王世子都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对彬州来说,倒也不算亏。” 孙章所说的这些,是姜燕行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一番思量过后,姜燕行眼睛一亮。 “还是先生老谋深算!既如此,今日宫宴,本世子就去会一会闻家二房那位姑娘!” 作为流连花丛的老手,姜燕行对自己撩拨姑娘的手段,还是很有信心。 - 相较于朝臣官眷,姜南微早早的就到了宫中。 今日宫中设宴,她未曾出嫁,自然算作主人。 太后宫中,太后和静太妃早已收拾妥当,看着一身华服的姜南微,二人眼中露出满意惊喜。 “南微真是越发出落的俊俏,这周身的气度,也不知怎样的儿郎才能配得上!” 静太妃叹了口气,有些生气自家侄儿榆木脑袋。 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将南微追到手。 若是被人捷足先登,静太妃都不敢想自己会遗憾成什么样。 姜南微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夸赞。 但今日落在耳中,倒比平时还教人脸热。 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静太妃说那话的时候,她脑海里竟浮现出慕寒渊的脸。 想起慕寒渊…… 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姜南微这念头一出,就听罗嬷嬷从门外走进来。 “娘娘,太妃,殿下,摄政王殿下来了。” 太后和静太妃一喜。 “快快让渊儿进来!” 门口光线一暗,姜南微转过头,正瞧见慕寒渊踏光而来。 一身四爪蟒袍,配着金冠,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气势。 就像九天之上的战神,让人又是敬畏,又想侵犯,想要将他拉下神坛——最后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姜南微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现在想的东西,怎么越来越乱七八糟了! 慕寒渊不知姜南微为什么忽然避开目光。 但还是没有吝惜赞美之词。 “殿下今日格外好看。” 太后闻言一笑,一拍脑门站起来。 “啊呀!那个什么,本宫忽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吩咐下去,静姝,你陪我去一趟吧!” 静太妃瞬间明白,赶紧起身扶着太后。 “好好好,我陪娘娘去。” 俩人几乎是逃窜一般,赶紧从屋子里撤离,甚至连宫女太监也都喊了出去。 片刻之后,屋里只剩下姜南微和慕寒渊二人。 “你怎么来了?” 姜南微整理着自己已经很整洁的衣服。 忽然,慕寒渊上前几步,在她半步之遥站定。 “别动。” 熟悉的气息涌入鼻间,姜南微一瞬愣在那里。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40章 宫宴——不必委屈自己 第140章宫宴——不必委屈自己 慕寒渊抬起手,帮姜南微将卡在发髻中的一条流苏理顺。 温柔轻缓的动作,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体贴。 扑通扑通。 姜南微好似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一阵沉默又克制的呼吸过后,姜南微抬起眼,问道。 “好了吗?” 眼下,她还不敢乱动。 就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云栀辛苦半天才理好的发髻。 “好了。” 慕寒渊缓缓收回手,后退一步。 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那种让人紧张心跳的气息散了几分,姜南微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姜南微又问了一遍。 “陛下让我过来看看,你和太后太妃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慕寒渊的眼神一瞬都不曾从姜南微身上移开。 “陛下说,今日那些命妇交给太后和太妃去应酬,你不必多管,想和那些官家小姐们说话了就说说,不想理会也无所谓。” 姜南微挑起眉头。 “这是阿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提的意见,陛下同意了,让我来传口谕,那自然是陛下自己的意思。” 慕寒渊知道姜南微不喜欢和那些朝臣家眷打交道。 前段时日,上都围城之危解除,不少命妇递送拜贴求见姜南微,还有人邀请她去参加宴会,都被她拒绝了。 慕寒渊正是知道这一点,怕她觉得不舒坦,才会特别提醒小皇帝。 不过今日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动乱之后的宫宴,本就是为了安抚朝臣。我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不妥当。” “若是不喜,那便不必迎合——南微,你是公主,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慕寒渊不想让姜南微为难。 “我不觉得委屈。” 姜南微摇了摇头,望着慕寒渊,“今日的宫宴,我应付的来,更别说,我要应付的只有一些女孩子。不过还是谢谢你,慕寒渊。” - 宫宴很快开始。 朝臣们各自落座,女眷也各有位子。 待众人都坐定之后,小皇帝和太后、静太妃、姜南微也逐一落座。 因为是为沈老将军举办的庆功宴。 所以免不了一番嘉奖。 沈家这几十年来,劳苦功高,如今又立了大功,众人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甚至比起神老蒋军这个主角,那些后宅之中的官眷,对沈家五郎和六郎更感兴趣。 ——三个时辰的暴晒,让五郎和六郎如今肤色泛红。 衬着那在西北晒了多年的麦色皮肤,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过年门上的关公脸。 “母亲还说沈家两位郎君俊俏,就这副尊容,连上都城里最寻常的男子都不如——瞧那猴屁股似的模样,简直要笑死人了。” 离主位较远些的位置,有官眷女儿小声和身边的小姐妹嘀咕。 今日进宫之前,家里多少都跟适龄的女儿说了相看之意。 所以众女子都带着挑选相公的标准,挑剔的打量沈家两位郎君。 “白日里远远的瞧了一眼,倒是还算周正,如今一看,简直难以直视。” “听说沈家子嗣都在边关,就连各房的夫人,也都在西北随军。你说我们若是真许给沈家,日后岂非也得去那样偏远的地方,连家都不能回?” “要回也不是不可以,但沈家儿郎常年在外,我们若是嫁过去,那根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可不就是!所以要我说,别看沈家富贵,还是皇亲。真要算起来,沈家压根不是良配。要我说呀,倒是那两位未曾婚娶的世子更好一些。” 说着,其中一人指了指坐在前面的姜荣兴和姜燕行。 “左边那位,是永康王世子,为人有些木讷,不解风情,但好拿捏;右边那位,是长乐王世子,听说风趣幽默,还才华出众,看上去也更机灵一点。” 几位小姐说到这里,忽然,其中一人轻轻拍了拍旁边的闻舒。 “闻小姐,这两位世子,你可熟悉?可否和我们讲讲这两人品性到底如何?” 几人总觉得,闻丞相这样的身份,对此这两人了解的肯定比他们家里知道的多,所以想从闻舒这里探听点消息。 然而闻舒早就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 闻舒原本就有几分不齿,觉得这几人实在太以貌取人,如今又听她们打听,于是眼珠子一转,道。 “当然是长乐王世子比永康王世子更优秀啊!你们也说了,长乐王世子解风情,又机敏聪慧,这样的人,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至于永康王世子,那完全就是一个呆头鹅,傻里傻气,坚持无聊透顶!” 闻舒说的认真,众人听着一愣一愣。 就连旁边的闻窈也动起了心思。 ——姜荣兴这几日给丞相府跑,肯定是对闻舒动了心思。 只是没想到,闻舒竟然不喜欢姜荣兴,而是对长乐王世子感兴趣。 这个发现,让闻窈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她就是看不惯闻舒,就是不想闻舒好。 如果闻舒真的喜欢姜燕行,那她就一定要把姜燕行抢到手! 想到这里,闻窈看向姜燕行,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与此同时,姜燕行也正思索着今日马车里说的话,目光在女眷中找寻闻窈——他虽然没见过闻窈,但却见过闻舒。 都是闻家小姐,想来相隔不会太远。 这样想着,忽然,姜燕行对上一道探寻的目光。 下一刻,他就看到那正望着他的女子旁边的闻舒。 两人穿的衣服颜色虽不同,但款式却极像。 显然,这位便是闻家二小姐闻窈。 心中窃喜,姜燕行却依旧端着态度,表现出一副随性洒脱的模样,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闻窈所在的方向遥遥一祝,紧跟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闻窈顿时羞红了脸,低眉颔首。 尤其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女孩子们有小小的骚动。 “天呐!长乐王世子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他刚刚对我们笑!还给我们敬酒!天呐,也太俊秀了!” “阿蕊,你长得这么好看,长乐王世子肯定是在看你!真是太好了!” 此话一出,那叫阿蕊的少女连忙轻轻捂住同伴的嘴。 “别乱说!我也不认识什么世子,那定不是看我的。” 前头的闻窈一听这话,顿时鼻孔出气。 世子自然不是看你的! 得亏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今日只有一更,爬山累死人,明天正常更新】 (本章完) 第141章 风月——女儿家的心思(第1更) 第141章风月——女儿家的心思(第1更) 闻窈骄矜的仰起头。 长乐王世子不是在看林太傅家的小姐林蕊,也不是在看高高在上的闻舒。 他是在看她! 是在给她祝酒! 闻舒瞧着闻窈这样子,翻了个白眼转过头。 因为一个风流男的示好,就这样骄傲得意,闻家小姐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像是没见过男人似的。 - 小姐们不是姜南微这个异类。 她们不关心朝堂大事。 所以对她们来说,最自在的,就是大人们说完正事,开始各处走动应酬闲谈的时候。 这也是她们可以欢快的表现自己,去关注喜欢的少年的时候。 所以当小皇帝开口,让所有人不必拘礼,各自随意后,闻窈的目光第一瞬,就追着长乐王世子姜燕行走。 她见姜燕行去和皇帝说了会儿话,又拜见了太后,找了姜南微,然后还和几位朝臣喝了几杯酒。 然后,姜燕行冲几人拱了拱手,从大殿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看闻窈一眼。 目光意味深长。 闻窈一下子脸红了。 她虽是闺阁女子,但看过的话本不少,小姐妹们在一处的时候,也常常说些打趣的话。 这其中的意味,她自然懂。 自然也知道,这并不合礼数。 可方才她也听到了。 许多官家小姐们都喜欢姜燕行。 闻舒也在夸赞姜燕行。 她若是晚上一步,只怕就要便宜旁人了。 想到这里,闻窈心头一动,跟贴身伺候的小丫鬟耳语几句,紧跟着,趁旁边所有人不注意,提起裙摆,只身溜了出去。 闻舒早就注意到闻窈的不对劲。 所以在闻窈离席后,她也跟了上去。 这样的场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闻窈做出什么不该的事情来,她这个长房嫡女也要受牵连。 只是闻舒刚出门口,就碰上解手回来的姜荣兴。 “闻小姐?” 看到闻舒,姜荣兴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姜荣兴前几日的确去过闻府,但那是因为姜南微的安排,有事要和闻丞相商议。 至于闻舒,他只远远的瞧过一眼,并未说过话。 但他还一直记着闻舒那次受家法的事情。 闻舒对姜荣兴也有印象。 那日在街上,是姜荣兴拦着姜妙羽,虽然她并不怕姜妙羽,但对于姜荣兴,她印象不错。 闻舒觉得姜荣兴和那些纨绔不一样。 “多谢世子关心,如今已无大碍。”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姜荣兴傻傻的笑着,紧张的搓着手。 闻舒在外祖家生活的时候,见过纨绔浪荡子,见过沽名钓誉的所谓才子,可这么憨厚的富贵公子,她还是头一次瞧。 闻舒忍不住笑起来。 倒也没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世子自便。” 行了一礼,闻舒转身离开,去寻闻窈。 姜荣兴傻笑了一阵,忽然想起闻舒去的方向,正是刚才姜燕行所去。 心中生出几分担忧,姜荣兴跟身边的小厮低语几句,很快也跟了上去。 — 姜南微正坐在位子上,和世家小姐们说着话。 夫人们和太后还有静太妃在一起,年轻人就和姜南微在一处。 对于这个长公主,所有人都是又好奇,又畏惧。 好奇在于,姜南微以往从不和这些贵女往来,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关于姜南微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 所有人都想知道,姜南微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但姜南微做过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大胆冒失,所以她们尽管好奇,又有些忐忑,害怕姜南微是吃人的妖怪。 氛围一度紧张。 每当姜南微主动挑起话题,小姐们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竟不像是宴会酣乐,而像是刑讯拷问了。 除了林太傅家的女儿林蕊。 虽然也对姜南微有些害怕,却到底也更大胆,还能和姜南微说上几句。 不让场面显得冷落。 “先前父亲经常说,殿下的诗书极好,策论更是乾坤谋定,成竹在胸,便是男儿都难及,以往大家不知殿下苦心孤诣,造成误会,如今方知,殿下才是那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勾践。” “林太傅谬赞——我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贪不得功。”姜南微并不倨傲。 “做自己该做的事——殿下,这话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却不容易。多少人,都是因为该做的事不做,反做了不该做的事而误了前程,坑害了百姓,愧对了朝廷?” 说这话的时候,林蕊面有痛心。 “若是所有人都能和殿下一样,做该做之事,姜国何愁不兴?” 姜南微对林蕊这番话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她的父亲是如今的帝师,太傅林琰。 一切好像又都说得通了。 “林姑娘可曾婚配?” 姜南微忽然问道。 林蕊先是一怔,很快羞红了脸。 “不曾……” 姜南微正欲再说什么,忽然,云栀快步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姜南微眼底霎时闪过一丝凝重。 但面上却不显。 她吩咐云栀:“前几日陛下赏赐的珠花,你且去拿过来,给小姐们挑一挑,若有喜欢的,便作本宫与各位的见面礼。” 说着,姜南微站起身,“前头还有些琐事,本宫先走一步,诸位小姐不必拘束,各自尽兴。” 众人连忙起身相送。 姜南微一走,众人连忙围着林蕊。 “阿蕊阿蕊,你说刚才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问你是否婚配,难道是准备与你说亲?就是刚才被那丫头打断了,不然咱们可就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了。” “能让殿下说亲,这亲事定然非富即贵。难道是长乐王世子?还是说……沈家的郎君?要我说,还是世子好一点。” “你们可别瞎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乱讲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林蕊不是闻窈那样的人,父辈从小就教导她,凡事要有礼有节。 更何况,比起那几位世子,她倒是觉得众人不太看好的沈家儿郎更好一些——虽然长了一张关公脸,可那是在西北边关,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百姓换来的。 若没有沈家这些儿郎,有哪里有她们这些上都勋贵安稳的好日子,各家姐妹,又哪里有机会闲谈风月? 这样想着,林蕊不由向沈家五郎所在的方向瞧去。 时隔多年,不知道沈行舟还记不记得她……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42章 私通——心悦求娶(第2更) 第142章私通——心悦求娶(第2更) 发现闻窈跟上来之后,姜燕行面有得意,专程将人往偏僻的地方引。 虽然这两年他生活在彬州,但早先也是在皇城长大。 比起今日参宴的任何官眷,都要熟悉内宫。 走了一段距离,姜燕行终于缓下步子,跌跌撞撞靠坐在太液池边一处假山旁。 闻窈起先并不敢靠近。 跟着姜燕行出来,对她来说,已经是冲动之举。 刚才在路上,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后退,想要离开。 可一想到那些女眷对姜燕行的吹捧,想到闻舒对姜燕行的夸赞,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这样难得的邂逅机会,若是她今日错过,可就再也不会遇到了。 这两年,各家说亲,也都是先给闻舒这个长房长女说。 这就意味着,到最后,她只能选闻舒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凭什么? 她也是闻家的嫡女,凭什么闻舒就要比她高一头? 闻窈不服气。 见姜燕行半靠在假山上,甚至还抱着旁边的一棵树睡了起来,闻窈终于鼓足勇气,蹑手蹑脚,轻轻上前。 皇室子孙,都有一副好皮囊。 斑驳月色下,姜燕行微醺的睡颜,看得闻窈一阵脸红心跳。 “世……世子?” 闻窈轻轻呼唤,试探。 等来的只有姜燕行一声轻“唔”。 看来是酒喝多了,醉过去了。 闻窈心中这样想着,又上前几步,站定在姜燕行跟前。 俊秀英朗的眉眼,看得她越发心动。 闻窈伸出手,轻轻抚上姜燕行的额头、眉眼、鼻梁…… 下一刻,一道大力覆上她的腰肢,天旋地转间,闻窈一阵惊呼。 “啊——” 下一刻,她直直跌入一个结实硬朗的怀抱。 半分也挣扎不开。 “闻二小姐?” 原本沉醉而睡的人,这一刻,睁着乌溜溜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闻窈,“闻二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路过,见世子睡在此处,正想唤醒世子,免……免得世子着凉。” 闻窈上头,但却不傻。 至此,如何不知姜燕行是在装睡? 想着自己刚才出格的举动,顿时面红耳赤,给自己开脱。 说着,她用力去推姜燕行。 “世子爷,还请放开我,这于理不合。” 姜燕行的手臂,却箍得越发紧。 与此同时,有脚步声匆匆赶来。 “闻窈?闻窈!” 是闻舒的声音! 闻窈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怎么会来! 偏巧这时,姜燕行的手不规矩的动起来。 压低了声音,在闻窈耳边轻语。 “闻二小姐想现在就出去么?不如你我一同去见见你这位长姐?” “不行!” 闻窈瞪了过来。 闻舒与她最不对付,若是被闻舒瞧见,她这辈子可都洗不清了! “不要说,不要出声。” 闻窈捂着姜燕行的嘴,眼神哀求。 “好,不说。” 姜燕行轻语,同时又将闻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闻窈的掌心。 闻窈宛如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密。 一时间,发燥,发热,头昏脑胀。 闻舒喊了几声,却又不敢招摇,恰巧这时姜荣兴赶来,情急之下,闻舒只能求助姜荣兴,两人分头去寻闻窈。 “人已经走了,二小姐。” 姜燕行带着笑的声音传来,闻窈陡然回神。 不等她开口,姜燕行的话已经赶了上来。 “早就闻说闻家二小姐人如皎月,貌若星辰,虽未一见,燕行却早就心生倾慕。如今一瞧,方知闻名不如见面,心动更甚。” “今日冒昧唐突,敢问二小姐可有婚配?以燕行这样的身份,可能入得了二小姐的眼?”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闻窈傻了眼。 紧张,激动,羞涩,雀跃,以及一丝不适,五味杂陈。 若是长乐王世子喜欢她,缘何不去闻府提亲?反倒用这样失礼的方式——理智告诉闻窈,这不妥当。 很不妥当。 可很快,她就为姜燕行补足了理由。 若是去了府上,祖父肯定要先给闻舒说亲,哪里还能轮到她? 长乐王世子既如此喜欢她,那么肯定也是有这样的顾忌的吧…… 见闻窈迟迟不语,却又不推开自己,姜燕行又道。 “燕行可以指天发誓,对二小姐实是真心实意,但我是世子之身,相爷又颇多顾忌,若非怕这桩婚事不成,我何必借着宫宴的机会,来与小姐相会?” “早在五年前,二小姐在赏春宴上一首诗,已让燕行魂牵梦萦无数日夜,本以为早已与二小姐无缘,如今上天垂怜,给了在下这样的机会。” “若小姐无心与我,那从今往后,燕行再也不叨扰小姐半分——可若小姐也对燕行有意,哪怕前路遍布荆棘,哪怕前途渺然无望,燕行也愿意为了小姐,放手一搏!” 天呀! 闻窈何曾听人说过这样直白热烈的话。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长乐王世子早在搬出上都前,就对她倾慕多年。 所有闺阁女子心悦的男子,是她的裙下臣。 甚至愿意为了她,做出这样热烈深沉的承诺,说出这样让人羞怯忐忑的话。 闻窈内心空缺的那处虚荣,被姜燕行的花言巧语填满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话本子里最幸福的女子。 闻窈觉得自己如今正踩在云端,浮浮沉沉。 “我自然……自然也是心悦你的……” 说完这话,她羞涩的转过脸庞,轻轻依靠在姜燕行滚烫的胸膛。 耳边是有力的心跳。 带着男子陌生又让人悸动的节奏,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闻窈。 只有月光瞧见了姜燕行唇角的讥讽——不经人事的良家女子,尤其是那些自作聪明的骄矜贵女,往往都比风尘女子要好骗的多。 风尘女子多少还要花些真金白银博卿一笑,可像闻窈这样的女郎,只需要一些甜言蜜语,哄得她心花怒放,她便愿意跟你走。 无趣至极。 但不管怎样无趣,这场游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卿心如我心,可闻丞相那一关,属实有些难捱……” 姜燕行叹了口气,“更何况,今日宫宴过后,陛下恐怕就要让我回彬州了……” “回彬州?”闻窈仰头问道,对上姜燕行忧虑的双眸。 “皇命不可违啊……不过阿窈,你相信我,我回了彬州,一定会竭尽全力求娶你,更会努力留在上都!我已经想好了,回到彬州,我就让父王和母亲来闻家提亲!姜荣兴就是这样——长公主答应了他,只要他在上都定下婚事,陛下就会留下他在上都;到时候,我们的婚事若成,我定然也可以陪你留在上都,你一定等我!我回了彬州,就让父王劝退那些提亲的人,只求娶你一个!” 姜燕行这番话里,夹杂太多的信息量。 ——世子婚配,便可留在上都。 ——姜燕行在彬州,也是抢手的香饽饽。 闻窈有一瞬的心慌。 若是姜燕行回了彬州,变了心;又或是长乐王夫妇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儿,那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不行,为免夜长梦多,绝不能让姜燕行回彬州! 不仅如此,他们的婚事也要尽快定下来! 过了今夜,她就无法轻易见到姜燕行。 所以,只有今晚…… 一个念头在闻窈心底扎根,而后不断膨胀,不断被放大。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姜燕行。 “世子,我有一个主意。”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43章 出事——强嫁强娶(第1更) 第143章出事——强嫁强娶(第1更) 在云栀耳语过后,姜南微很快借故离席,从姜荣兴身边的小厮那里,知道了先头发生的事。 一边吩咐流夜带着暗卫去寻人,姜南微想了想,又在人群中梭巡一圈,让人喊来慕寒渊。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慕寒渊问道。 这样的场合,若不是大事,姜南微不会如此着急的喊他过来。 不过姜南微出了事,第一时间能想到他,也让慕寒渊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闻丞相的嫡亲孙女跟着姜燕行出去了,姜荣兴怕出事,跟了上去,如今几人还没有回来,我已经让流夜去寻人,但人多眼杂,不宜动用太多人手。” 话到此处,慕寒渊已经明白了姜南微的意思。 不管闻舒和姜燕行之间有什么,一旦出了事,都会是闻家的一大丑闻,闻丞相年迈,可不敢受此刺激。 而且姜燕行若再有别的心思…… “你放心,我让明河带人去寻,一切定暗中处置。” 然而慕寒渊安抚的话刚说完,还没等他安排下去,先有宫人匆匆赶来,边跑边慌乱的喊着。 “出事了!出事了!闻二小姐落水了!” 这惊呼通传的声音不算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姜南微和慕寒渊心中同时一个咯噔。 二人对视一眼,心底一沉。 晚了,还是出事了! - 所有人都随着那通传的人匆匆前行。 结果一路急行到太液池旁,正巧见旁边的亭子里,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闻窈衣服发髻全湿了,身下也满是水渍。 身上则裹着男子的外袍,正双目无神,瑟瑟缩缩的蜷成一团。 旁边站着的长乐王世子姜燕行,则只着里衣。 但同样也是浑身湿淋淋的。 见众人到来,姜燕行连忙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 ——闻家二小姐不慎落水,出声呼救。周围无人,生死攸关之际,他跳入池中救人。 结果姜燕行话音刚落,不等旁人说些什么,闻窈忽然发了疯似的要投池。 “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有何颜面见人!是我有损闻家颜面,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赶来的宫女们连忙拦住她,又用毯子将她裹起来。 这时姜燕行对着闻窈行了一礼,又对着闻彦庆躬身一礼。 “今日救人,事出从权,并非有意冒犯小姐。若闻二小姐心中有气,打我骂可皆可,冒昧之处,燕行甘愿受罚。” “我打你骂你有什么用!打你骂你,我的清白就回来了吗?我打你骂你,旁人就不会对我指指点点了吗?!” 闻窈哭得伤心欲绝。 也是她这话,让众人想到了另一重关节。 ——夏日春衫单薄,闻二小姐落水之后,那衣服几乎是贴在身上。 长乐王世子虽是好心救人,可和人家姑娘有了肌肤之亲,也不怪闻二小姐要死要活。 更别说,如今长乐王世子的衣服还在问二小姐身上呢。 想到这里,众人再看向二人时,目光已然和先前不同。 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不寻常。 哪里有女子把众人的焦点,故意往这种地方带的? 还有,这里距离宫宴大殿足足有一刻钟的距离,为什么闻窈会出现在这里?还落了水? 而且姜燕行又怎么会恰好救下她? 一切都太巧合了。 巧合到就像是一个圈套。 再一想刚才姜荣兴小厮说过的话,姜南微的目光向四周梭巡。 果不其然,在一棵月桂树下,看到闻舒和姜荣兴两人。 闻舒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愤然,旁边的姜荣兴颇有几分着急,显然是在担心着什么。 心思一转,姜南微看向慕寒渊。 “这里交给你,我过去一趟。” 慕寒渊点点头。 “好,你放心去,这里有我。” 意识到这场落水不寻常的,不仅仅是姜南微和慕寒渊。 作为三朝元老的闻彦庆,又是闻窈的祖父,他最熟悉自己这个孙女的秉性,自然也猜到了七八分。 “君子不立危墙下,大殿众人宴饮,偏你要来这无人之处!你自己说,这是为何!” “再者,恩人救命,于你已是天大的恩义,你却要以怨报德,还要以此推脱!若世间女子都是你这般恩将仇报,往后再有女儿家落水,可还有儿郎敢出手救命!” “因你一人之失,断送其他女儿家的生路,寒了无数儿郎的赤诚热心,这就是我教你的为人之道?就是我教你的信义之举?!” 闻彦庆骂的毫不留情。 但说的却句句在理。 若是男子救了女子,就要为女子的清白负责,那以后多少人女子要因此强嫁男子,又有多少男子不得不被迫娶妻?若是有夫之妇,或有妇之夫,又该如何?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女子落水又当如何? 今日开了这个头,日后便是源源不断的祸根! 在场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为闻丞相的中肯与严格的家教感叹。 然而闻彦庆不曾说的是。 今日这场落水,若是被人指出,非是有人陷害,而是闻窈自己所为,那闻家的脸面,才是真的丢尽了! 传讲出去,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闻家儿女都是这般不知检点的心机深沉之辈! 到最后,还有什么人家愿意与闻家的儿郎女君说亲?! 最重要的是,此事牵扯长乐王世子。 有宁安王前车之鉴在,闻彦庆一点都不想子孙后代与藩王扯上关系。 他以位极人臣,闻家要想长久,自该和光同尘。 儿女结亲,更当以品性为主,家世都是次要。 而论品性这一点,姜燕行就不满足。 所以闻彦庆怎么样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今日之事,多谢世子出手相助,这份恩德,闻家铭记在心。只是我这孙女落了水,如今头昏脑胀,想是被太液池的水钻进了脑袋,出言也有些不知所谓,还请世子莫往心上放。” 听出闻彦庆话里的拒绝,姜燕行连忙道。 “闻相言重了,其实二小姐此举并非冒昧,毕竟燕行对二小姐也……” “世子果然宽宏!” 闻彦庆拔高了声音,拦截住姜燕行的后半句话。 然后冷眼回头,看向闻窈身边的贴身女婢。 “还不带二小姐去内殿换身衣裳!杵在这里发什么呆!” 小丫鬟见状,连忙提醒闻窈走。 结果闻窈却半步不动,梗着脖子。 “祖父缘何不让世子把话说完!” 闻彦庆的眼神顿时又冷了几分,面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44章 赐婚——不许王侯!(第2更) 第144章赐婚——不许王侯!(第2更) “祖父阻住世子的话,不给人说完的机会,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在闻窈看来,闻彦庆只怕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可哪怕如此,哪怕未来她的清白不保,哪怕有人愿意娶她,祖父也依旧不愿意成全她和长乐王世子的好事。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要先给闻舒说亲! 在祖父心里,永远都只有闻舒这个长房嫡女,她这个二房嫡长女,就像不是闻家的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要受到这样不公的苛待? 闻窈不服气! 今日她若是就这么被带走,不仅名声毁了,姻缘也再也无法握到手中。 可若是她据理力争,那么当着陛下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至少还可以保住自己的姻缘。 如今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长乐王世子,他和她的心,是完全一样的! 想到这里,闻窈勇气更足。 “祖父不是世子,如何知道世子怎么想?如何替世子做决定?!” 闻彦庆不可置信的望着闻窈。 她知道这个孙女向来聪明,也很会审时度势,利用一切机会为己所用。 比起闻舒那个直肠子,要敏锐不知多少倍。 可他竟不知道,闻窈竟然连一点羞恶之心都没有! 所有的聪明都用在这种腌臜的事情上,生怕旁人看不出,她是和姜燕行暗通曲款在先,才故意使出这般手段逼迫于人的吗? 人群中逐渐响起低低的议论。 朝臣与后宅命妇、官家小姐,没有一个是傻子。 听着那些私语,忍受着众人打量、不屑、鄙夷的目光,闻窈咬着下唇,看向姜燕行。 到了这一步,姜燕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顺着闻窈说,无异于默认,自己与闻窈不清不楚,演戏欺君,但这话也看他怎么说。 这样的场合,只要他死不承认,再在说辞上注意一些,求得陛下赐婚,还是非常容易的。 闻彦庆现在生气,以后结亲,应当还是会把他当做自己人。 可若是拒绝,今日种种,可就全都白忙活了。 到时候结不了亲,反而生怨。 这样一来,别说留在上都,就是他在彬州,也还不知道闻彦庆这个老匹夫会如何在上都给他穿小鞋。 想到这里,姜燕行上前一步,却不是看闻彦庆,而是对着小皇帝姜南翊行礼跪拜。 “陛下,臣与闻二小姐之间,虽萍水相逢,但也闻说闻家女儿刚烈直率。若今日因为微臣之举,让闻二小姐蒙受污名,微臣恐寝食难安!君子行事,当有担当。” “今日既是臣冒犯在先,自然要负责到底——求陛下,为微臣与问二小姐赐婚!” 不管此前事态如何,赐婚两个字一出,都让在场所有人一惊! 姜燕行这话说的巧妙。 明明是他与闻窈私通在先,如今却把自己摘的干净,好似是为成全闻窈的贞洁,宁肯牺牲自己婚姻大事的壮士一般。 闻窈却不去想这些,心中仿如花朵怒放——他真的喜欢自己!真的如先前所言,让陛下赐婚了! 小皇帝姜南翊皱着眉头。 没有急着说话。 反而看向闻彦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乐王世子话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丞相大人如何说?” 闻彦庆还能怎么说? 闻家的脸面,都被闻窈这个没脑子的丢尽了! “闻窈,我再问你一句——你执意要嫁长乐王世子?” 闻彦庆望着孙女,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可闻窈却扬着下巴,“祖父莫不是要继续棒打鸳鸯?” “好,好得很……” 闻彦庆点了点头,“既然你意已决,这是你的自由,我不拦你。” 闻窈闻言一喜,可不等她笑意绽放,闻彦庆后面的话顿时跟了上来。 “可我曾有言在先,闻家女郎,不许王侯!你若执意要嫁,那从现在开始,你便再也不是我闻家的女郎!你我祖孙情谊,自这一刻起,彻底两断!” “什么?!” “天爷!” “闻丞相这也太狠了吧!” 所有人都惊诧出声。 万万没想到,闻彦庆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闻窈双腿瘫软,得亏被婢女搀扶,才勉强撑住身子。 长乐王世子的面色,也破裂了几分。 他娶闻窈,图的就是她身后的闻家,若她和闻家没了关系,那他还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蠢女人?! 姜燕行正想说些什么,闻彦庆已经以老迈之躯,向小皇帝跪下。 “臣,伏请陛下,为闻窈与长乐王世子赐婚!” “相国劳苦功高,此事,朕允了!” 长乐王世子身子一歪。 完了。 赐婚这一招,到最后,竟是他搬起石磙砸自己的脚…… 一切全完了。 赐下的婚事,那闻窈,就只能是他的正妻…… 一个没有母族的正妻,要来何用?要来何用! - 欢欢喜喜的宫宴,最终以闹剧收场。 朝臣们纷纷离去,只剩闻彦庆羞愧至极的在御书房,向小皇帝告罪。 然而闻彦庆刚说完,姜南微推门而入。 “今日之事,不是丞相大人的错。姜燕行设局在先,闻二小姐只是恰好入彀罢了。” 说着,姜南微抬了抬下巴,看向门口。 “进来吧。” 紧跟着,两道身影从外面踏入。 闻彦庆一回头,发现其中一人乃是永康王世子姜荣兴,另一人则是自家长房嫡女闻舒。 瞧着二人,闻彦庆差点撅过去。 “你们……你们!” 闻舒连忙摆手:“祖父你别误会!我和永康王世子没什么的!” 姜荣兴也赶紧拉开距离:“对对,相爷,您千万别误会!” 闻彦庆缓过一口气。 “那这是……” “先前长乐王世子在宴席上对闻窈敬酒,闻窈好似很欢喜,而后又问我长乐王世子和永康王世子哪个好,我……” 说到这里,闻舒看了一眼姜荣兴,“我昧着良心说,我欣赏长乐王世子……” “再后来,我便留了个心,发现长乐王世子离席之后,闻窈也跟了上去,我怕出事,就跟了上去,然后遇到了永康王世子……” 闻舒话到此处结束,姜荣兴接过话头。 “我因瞧见燕行,也是出于担心闻大小姐,所以一头让小厮给长公主传话,一头跟上去。” “最后在太液池边的假山附近听到女子惊呼,本以为是大小姐出了事,结果追上去,撞上大小姐,才知道是二小姐的声音,而后我们就开始分头找人。” “找人的过程中,我一不小心,看到……” 说到这里,姜荣兴顿了顿,欲言又止。 闻彦庆见此,大致猜出几分,可便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于是他忍着心头一口闷怒滞涩,开口道。 “世子但说无妨,老夫撑得住。” 【今日第2更】 ? ?打赏加更会晚点,要么今天睡前,要么明天~ ? ???? (本章完) 第145章 婚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 第145章婚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序号标错了,应该是145章 —— 闻丞相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姜荣兴自是不好隐瞒。 考虑到在场的,还有姜南微和闻舒两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他说自己所见的时候,选用了比较委婉的言辞。 但大家还是清楚的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两人私相授受在前,太液池也是闻窈自己跳下去的,为的就是尽快促成这桩婚事。 “这个孽障,这个孽障!” 闻彦庆气得七窍冒烟。 “我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个混账东西!陛下啊陛下,老臣对不起你啊……” 闻彦庆心酸又羞愧。 小皇帝主动上前搀扶起跪着的闻彦庆。 “此事不怨丞相大人,您快快起来。” 闻彦庆如何好意思起? 自己的孙女做了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往严重了说,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他如何能起! “错的是闻二小姐,丞相大人大义灭亲,已是壮士扼腕,若是再让功臣流血又流泪,世人只怕要说陛下黑白不分了。” 姜南微理解闻彦庆的忠心,但不希望他愚忠到所有事都怪自己。 “皇室尚有华阳和宁安王这样的血脉,闻二小姐这般,又算得了什么呢?丞相大人若执意承担罪责,那本宫和陛下,甚至先帝,也要好好反思反思自己了。” 一听这话,闻彦庆急了。 “华阳和宁安王造反,那是他们自己欲壑难填,如何能与先帝,能与陛下和公主扯上关系?” “这不就是了?”说完这话,姜南微看向闻舒,“闻大小姐,还不快扶老丞相起来?” “哦哦好!”闻舒连忙回神上前。 被姜南微这么一说,闻彦庆这次倒没有再执拗,颤颤巍巍的起了身,随赐而坐。 姜南微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酌一口。 “今日之事,往大了说,的确是欺君;但往小了说,也不过儿女风月。既然年轻人郎情妾意,又有陛下赐婚的旨意在,丞相大人不妨成人之美,也算是圆了年轻人的念想。” 闻彦庆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姜南微话里的意思。 纵然他也舍不得闻窈这个孙女,但如今她能不顾闻家,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个做祖父的,也应当对闻氏所有族人负责。 “殿下放心,老臣知道怎么做了。” - 第二日,大太监福生亲自带着皇帝赐婚的圣旨,来长乐王世子宿住的驿馆宣旨。 没等姜燕行高兴,后脚闻家宣布与闻二小姐闻窈断绝关系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 前脚皇帝下恩旨,后脚闻家就打脸。 闻家哪里来这样大的胆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程顿时沸然! 但当昨夜发生在宫里的种种,长了翅膀一般,快速在酒肆茶楼流转,人尽皆知,这一切,好似又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虽说男未婚女未嫁,郎情妾意没有错,但这算是私相授受了吧?” “没想到闻家竟然出了这样一位小姐!平日里这位二小姐不是挺知理懂事的么?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换我是闻丞相,也要大义灭亲!只是闻家二小姐这般,也不知那位大小姐,是不是也是一样?” “小点声!闻家大小姐可不是软性子,当初和宁安王郡主当街干架的事情,你忘了?乱说话有你好受的!” “要我说,闻丞相能大义灭亲,就说明闻家家教极严,闻大小姐到底是长房嫡女,而且是闻丞相亲自教导出来的,肯定不会是这般!” 民间议论纷纷,闻家的家教和子女的名声,或多或少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但闻家诗书传家,多年积淀仍在,质疑过后,大家更多的还是选择相信。 可这对于处心积虑想要留在上都的姜燕行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随着圣旨送到驿馆的,还有一道圣上口谕。 声称婚姻大事,须有父母在场,方可称得上圆满。 长乐王世子离家许久,如今满月宴已经结束,婚姻大事也定了下来,应当尽快回到彬州,与父母禀说此事,同时尽快完婚,成家立业。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现在竟然想将本世子赶出上都!凭什么!永康王世子可还在上都呢!凭什么就非要我走!” 福生一走,姜燕行气得拍桌。 孙章见状,连忙出门四周查看一眼,见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回来一步,赶紧将门关上。 “世子慎言!此处是在上都,不是彬州,万万小心隔墙有耳啊!” 姜燕行冷静下来的时候,可以很敏锐自持。 可若是在气头上,就会脑子不大好使。 说话办事全靠情绪。 孙章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得不小心。 “我不娶闻窈那个蠢女人!” 姜燕行黑着脸。 他娶闻窈,是为了阻断姜荣兴的好事,同时搭上闻家这条线,从而借此留在上都。 可谁能想到,婚事是成了,可因为那个女人愚蠢至极的表现,竟然害得他直接被皇帝赶出上都! 最重要的是,闻家还和她断了关系! 他想要的一样都没得到,那么这样的女人,要来何用?! “这桩婚事我不认!谁爱娶她娶她去!”姜燕行咬牙切齿,不由想到闻彦庆之前的话——闻家的女郎,不许王侯。 他要是早知道这一点,何必担心姜荣兴捷足先登成为闻家的女婿?! 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一身骚! “世子,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非比寻常,您若不娶,那便是抗旨不遵啊!” 孙章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闹到这一步。 说到底,还是他们对那位闻二小姐知之甚少,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今之计,世子若不想娶闻家二小姐,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回彬州。” 孙章看的很清楚。 如今闻家敢在赐婚的旨意刚下后,就宣布断绝关系,定是有皇帝在背后授意。 否则不看僧面看佛面,长乐王世子再怎么也是皇亲国戚,不至于这样被打脸。 如今姜燕行被羞辱,何尝不是皇室的脸面被折辱? 打一颗巴掌给一颗枣。 这就是朝廷的态度。 换言之,他们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结这门亲,其实皇帝和长公主已经莫得门儿清。 若是姜燕行继续在上都待下去,之后等着他的,就不是这样的敲打,而是深不见底的坑了。 “只有回到彬州,暂时脱离上都的视线,我们才能有机会扳回一局。世子还请您早作决断啊!” “我不回去!姜荣兴留在上都,本世子也要留下来!” 姜燕行别过脸,较真。 “而且圣旨上说了,还要我带着闻二小姐一起回去见父王和母亲!这算是什么?我若是带这样一样废物回去,父王和母亲不知道要怎样收拾我!我才不回去!” “可是殿下,陛下已经下旨,让我们择日返回彬州。更何况,您以为留在上都,这场婚事就能避免吗?” 孙章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种时候,敲醒姜燕行。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管我们做什么,娶不娶亲,最后都会被死死盯住,甚至这桩婚事,辉由皇室操刀,亲自办理,到时候,世子爷您往何处逃?” “可是若咱们离开上都,回到彬州,那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到了彬州,天高皇帝远,您娶不娶亲,何时娶亲,上都压根不知道;若是再说得难听点,从上都一路至彬州,路过的山林湍流与江河泥沼不少,闻二小姐一个不小心,磕到碰到,又或是因为露财被山匪盯上,死在途中,又有什么稀罕?” 孙章的话,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着凉了姜燕行混乱又迷茫的思绪。 姜燕行明白了。 在上都,他永远都只能被动的哪一个。 可若是回到彬州。 在他自己的地界上,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 “就听先生的!” 姜燕行拿定了主意。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孙章,像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东西,我们尽快回上都!” — 主意已定,驿馆里很快忙活起来。 不多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东西。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东西收拾好了,那咱们干脆就今日走!” 姜燕行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闻窈。 若是能早些开溜,再也瞧不见闻窈,那将是再好不过! 只是天上哪里有如此顺心如意的事情? 当彬州众人刚打包好行囊,套上马车,驿馆外便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闻窈从青灰色的小轿子上下来,看到姜燕行坐在妈车上,背后还有行李,顿时一愣。 “世子,您这是?” “陛下下令,让本世子尽快回彬州。” 闻窈一喜。 “那世子爷,我也跟着你吧!” 被逐出闻家,对闻窈来说,是天大的打击。 一生的荣华富贵被这样狠心剥夺,闻窈心里的绝望与恨意,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可她还是庆幸的。 因为她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对的那个人。 再加上有圣旨在先,往后她哪怕嫁去彬州,也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如此一想,倒也是值得的。 所以今日被赶出府后,闻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便坐着马车来寻姜燕行。 但作业甜言蜜语的人,此刻见到她,好似不大高兴? 而且他竟然已经收拾东西要走了? 若是走了,可还回来?多久回来? 闻窈一概不知。 她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但脸上还是陪笑——这毕竟是她最后的机会。 “我正好十几年都没出过上都城,世子爷,就让我随你一起回吧?正好可以见见王爷和王妃。” 姜燕行正想拒绝。 马车上的孙章撩开帘子,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姜燕行很快明白了孙章的意思。 更别说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左右你我都是要成婚的,阿窈,若是你不介意,不妨与我同行?闻家不认你这个孙女,我们姜家要你,彬州要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长乐王府的世子妃!待回到彬州,我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 姜燕行一番话说得极其深情。 原本非议两人无媒苟合的百姓,一时间竟也有些感动,觉得年轻人一时冲动,好似也情有可原。 闻窈也被姜燕行感动了。 她就知道,她觅得了良人,遇到了幸福! 留在上都,等待她的只有流言。 去往彬州,迎接她的,则是无限荣宠与荣华富贵! “闻窈愿与世子同行,从今往后,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长乐王世子带着随从,以及闻二小姐,匆忙但浩荡的从上都离开。 留下百姓们或羡慕,或惊奇的眼神在身后一路追随。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姜南微也和慕寒渊一起,目送姜燕行一行人离开。 “王爷如何看待此事?”姜南微望着慕寒渊。 “将计就计。” 慕寒渊望着那一路远去,到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的身影。 “长乐王世子倒是能屈能伸,只是闻二小姐,只怕此去危险。闻丞相虽然宣称和闻二小姐断绝了关系,但到底是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若是闻二小姐真出了什么事,丞相只怕会受不住。” 闻彦庆铁面无私,公私分明。 但到底是年迈之人。 人一上年纪,便最是看重血脉亲情。 “与其等闻丞相气消了,再悔之晚矣,倒不如让人暗中保护闻二小姐,这样也算是惦念闻丞相一辈子为了姜国,劳苦功高。” 慕寒渊想到了姜南微心里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 姜南微点了点头,应和一声。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问。 “王爷想到了这些,那一定也安排好了吧?” 慕寒渊做事最是牢靠。 当初状告华阳的宋坤和方清月父母,便是慕寒渊抢在姜南微之前救下,避免了被华阳捷足先登。 这次应该也是一样吧? 如果慕寒渊已经安排好了,那姜南微觉得自己便不必多此一举了。 然而慕寒渊却摇了摇头。 “并没有安排人保护闻二小姐。” 姜南微:“……?” “那你和我在这里侃侃而谈?” “闻二小姐是女子,本王要避嫌。”慕寒渊一本正经。 姜南微:“……” 这种正事你避什么嫌?! 就尼玛离谱! 【今天只有一章,两章合一章,4k字,大章节】 (本章完) 第146章 神秘——玉翡楼东家(第一更) 第146章神秘——玉翡楼东家(第一更) 姜南微觉得慕寒渊是在逗自己。 然而慕寒渊却一脸认真。 “真的没有安排。在得到你的准允之前,我不能去派人保护其他女孩子。” 姜南微:“……?” “慕寒渊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吃错药了还是人不舒服?” 怎么忽然这么油腻?! 姜南微本想伸出手,探一探慕寒渊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但一想到他的油言油语,又忍不住后退两步。 “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姜南微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不是明河?他又给你出馊主意了?” 正守在城楼下的明河,忽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大热天的,怎么忽然受了寒? 不知道王爷和长公主殿下有没有搭上话。 这几日王爷和公主之间的相处方式,看得他火急火燎,伤肝伤肺。 所以专程写了一本《恋爱追女十八式》给王爷。 在此之前,这本书在市面上很火,也经过上都城里一众少男少女亲身实践证实有效。 王爷应该能用到吧? 楼上的某王爷:“……” “是明河。” 慕寒渊老实交代,轻易至极的出卖了军师。 姜南微:“……你别老是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 自从知道明河会写话本后,姜南微找到他之前写的那些还看了看。 还别说,狗血是狗血。 但上头也是真的。 一想到堂堂摄政王忙里偷闲也看这种东西,姜南微就觉得违和。 “以后别跟他学这些不正经的。” “好。”慕寒渊从善如流,《追女十八式》之第五式——心上人说的都是对的,必须听,“我都听你的。” 说完这话,慕寒渊想起还有一件事。 “昨夜我听沈老将军说,你准备亲自出门经商?” “是。”姜南微点点头。 对于慕寒渊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 此事她只告诉了小皇帝和沈老将军。 太后那边她没敢说,怕母后担心;至于其他人,没有说的必要。 倒是慕寒渊。 她本来就没准备瞒着,所以之前和外祖父说的时候,也表示可以告诉慕寒渊。 “如今国库空虚,我们若要养兵练兵,银钱这一条必不可少,若是不解决银子的问题,姜国无法从根本上摆脱目前的困境。” “但银子不是省出来的,一要节流,二要开源——如今来钱最快的,只能去做一些来钱快的生意。” 而这一点,对于拥有前世记忆的姜南微来说,其实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 “可安排好了跟随的人手?”慕寒渊问道。 “我准备女扮男妆出门,随行的护卫带流夜和一部分暗卫;生意上的助手,带月琉——你应该有印象,就此前府里的那个面首,他在生意上颇有天分,人也机灵,应该能用得上。当然了,还有沈家九郎,沈行岚。” “生活上,有如意就行,这几日云栀正在调教,应该问题不大……” 姜南微逐一说着自己的出行安排,却不曾留意,慕寒渊的眉头越收越紧。 尤其听到姜南微还带了面首,甚至还了那个面首如此多的介绍——虽然知道这面首是假的,可慕寒渊心里还是吃味。 “就带这些?”慕寒渊带着几分酸意开口。 姜南微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便点点头。 “就这些。” “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你再仔细好好想想。” 姜南微垂眸细思。 衣食住行,她已经面面俱到,而且这些都是之前和云栀一起,敲定过许多次的最终规划,肯定是具有合理性的。 于是片刻之后,姜南微点了点头。 “我又确认了一遍,没有问题,很齐备,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慕寒渊:“……” 好气哦! “你不带上我吗?”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目光幽幽。 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狗,看着某个无情的负心女。 “我也可以帮你的——玉翡楼便是我开的,我可比沈家九郎和那个叫月琉的面首有用多了。” 姜南微:“……”我敢邀请你吗? 一想到慕寒渊不正经起来的样子,姜南微就…… 她可是出去干正事的!有慕寒渊还怎么干正事!他又不懂这些,而且还总是扰乱她的心神。 简直是蓝颜祸水! 不过……“等等,玉翡楼是你开的?!” 姜南微后知后觉。 “你说的是如今姜国最大的商行玉翡楼?!” “也是这两年才刚开到最大。”慕寒渊纠正了一下,表示自己的谦虚。 姜南微:“……” 玉翡楼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商行,上到玉器珠宝,珍玩古籍,下到皮货舶来品,米粮茶绸,生意门类极多。 玉翡楼刚一崭露头角,所有人都不看好。 因为做事在精不在泛。 做生意,也要讲究精准,才能做到最好,就像是有的专做玉器,便成为这一样的顶级专家,叫出去便名头响亮;有的专卖茶叶,专做丝绸,也是这一行里的龙头老大。 玉翡楼什么都做,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什么都想学的幼儿,到最后什么都只能学个四不像,泛泛不精。 可谁知道,只用了七年时间,玉翡楼便从最初刚起步,到如今一路直上成为姜国最大的商行。 其出名之处,不仅在于精良的货品,公道的价格,还在于玉翡楼汇聚了各行最专业的师傅,真正做到了泛且精! 就在几个月前,还有人曾将三国商行比对,姜国的玉翡楼已一跃成为三国中仅次于大周锦绣阁的中州第二商行。 但锦绣阁已有百年历史,玉翡楼才仅仅七年…… “七年……玉翡楼是你从化州来上都之后创建的?” 慕寒渊来上都,也刚刚七年。 姜南微曾经查过这个一夜之间崛起的商行。 可除了知道起自上都,东家神秘之外,旁的什么都没有查到。 就像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暗中庇护者玉翡楼一般。 前世,玉翡楼实力直逼锦绣阁,甚至在三年后直接超越锦绣阁,成为中州首富。 可那时候,姜南微已经没有机会知道那个神秘的玉翡楼楼主的身份了。 现在慕寒渊说什么? 玉翡楼的东家是他? 见姜南微满脸疑惑与不可置信,慕寒渊叹了口气。 “其实,这玉翡楼,与你也有关系。” 姜南微:“……???”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47章 惊喜——南微主动抱他了!(第2更) 第147章惊喜——南微主动抱他了!(第2更) “玉翡楼的前身,其实是我外祖家的基业。外祖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临终前将一切家业托付给了我母亲,再后来,这些东西就都到了我手上。” “早年我出门游历,其实也顺路盘点过这些家业,只是那时候我志不在此,所以一直不曾打点。” “直到化州出事,我被送到上都,陛下见了我,与我一夜漫谈,我才动了重新将这些捡起的念头。” 那时候,慕远山刚死于战场。 慕寒渊沉浸在苦痛之中,是先帝与他讲当年自己与慕远山一路走来的种种,讲他们的家国抱负,讲他们的所有回忆和共同的向往,才让慕寒渊重新振作起来。 “不管是陛下,还是我父亲,其实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有着同样的抱负,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天下一统,能真正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可这对于那时的姜国来说,实在是太难了。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只有站正挨打的份儿。” “我原是想继承父业,去往战场的,可陛下不让我去,他说,怕我钻牛角尖想不通,怕我被仇恨蒙蔽,在战场上失了本心,让自己身陷囹圄。” “所以他给了我一笔银子,也给了我足够的人手,让我去经商,盈亏无需担忧,一切都算在他身上。” 提到先帝,慕寒渊的眼神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与他父亲一样,对他亲厚关切的长者,是他原本有怨,却到最后理解且敬重的君父。 “但那笔银子我没有要。姜国已经很难了,不能因为我再雪上加霜——所以我以外祖当年的家业为基,创了玉翡楼。” “这些年来,其实不止你一人查过玉翡楼,当初陛下还在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查过。但有陛下在后收尾,解我后顾之忧,又能查到什么呢?” 当年是皇帝撑腰,如今慕寒渊自己就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又有谁能查到玉翡楼? 姜南微心中的疑惑终于揭开。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她从来不曾听先帝提起。 ——对自己的父皇,姜南微再熟悉不过。 因为慕寒渊没有要那笔银子,所以在他看来,玉翡楼便是慕家私产,而非国库所有。 既然不是姜氏皇族的东西,又有什么必要说给儿女,说给旁人? 哪怕玉翡楼能一路顺风有今日,皇室在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可对于先帝来说,这也只是他作为一个长辈,应该给予至交好友儿子的力所能及的帮助。 又或者说,从最一开始,先帝并没有先回到,慕寒渊能将玉翡楼经营的这么成功。 这原本应该是他让慕寒渊转移注意力,尽快走出消沉的办法。 但不管最后玉翡楼到了那一步。 先帝坚守着自己的立场,并没有因为一切有了起色,便动了歪念,更没有想着挟恩,将一切据为己有。 这便是慕寒渊最敬重先帝的地方。 “陛下是真正的方正君子。” 慕寒渊望着皇陵的方向。 纵然先皇已死,可在私下里,他依旧是慕寒渊口中的“陛下”,是他永远敬重的君王,是他愿意同父亲那样,追随至死的君主。 慕寒渊忽然也理解了自己的父亲。 姜氏值得。 就如同如今的姜南微,也值得。 不仅仅是因为有关风月的喜欢。 更因为无关风月的敬重。 “陛下可以不要玉翡楼,但姜国遇到了难处,需要银钱的时候,我也不该置身事外——毕竟,仔细算起来,玉翡楼有至少一半,该是皇室的。” 姜南微摇了摇头。 “父皇不会要的东西,我和阿翊也不会要。” “我是姜国的摄政王,南微,我也吃着他们的赋税,享受着他们的供奉,他们也是我的子民。” 七品小县令,尚且是民之父母,何况堂堂摄政王呢? 慕寒渊赤诚至极,姜南微咬了咬牙,“那这些,算我欠你的,待日后,我定会想办法还你。” “好。” 慕寒渊笑着应下,他知道,自己不这样说,以姜南微要强的性子,肯定不会愿意接受这份帮助。 姜南微放下心来,又补充道。 “玉翡楼如今虽有一定的财力,但有锦绣阁在前,若是对上大周,肯定还差点火候,所以这趟出门,依旧有必要。” 说到这里,姜南微抬头看向慕寒渊,眼神中充满期待,“慕寒渊,我们一起,让玉翡楼更快的超越锦绣阁吧?” “好。”慕寒渊眼底藏着喜悦点了点头。 南微说,更快的超越呢! 他本就有这样的志向,南微和他想到一处去了呢! 姜南微也很高兴。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是更好做事一些。 以往需要费十分力气才能达到的效果,如今三分就能达到。 她快速梳理着前世记忆,很快一拍脑门! “慕寒渊,你明天是不是要出发去化州?我陪你一起去吧?!” 慕寒渊:“??!!” “殿下此言当真?!” 慕寒渊桃花眼都睁大了不少。 这可是南微头一次主动提起,要陪他去做什么事! 喜悦填满了慕寒渊的内心。 去化州…… 南微要和他一起回化州…… 这次回化州,他是要回去祭祖,然后给父母族人一起扫墓的…… 南微要和他一起回去,那岂不是…… 要陪他见父母了? 粉红色的小气泡在慕寒渊心理挤呀挤,你碰碰我,我碰碰你,软软弹弹。 慕寒渊觉得心都要化了。 “当然是真的。”姜南微点了点头,眼睛亮亮。 她想到了一个商机! 原本这是准备放到后面,可如今有了玉翡楼,这生意她就能吃下来,之后让玉翡楼再上一个台阶,完全不在话下! “我现在就让人回去收拾东西!” “殿下要是觉得紧张,其实再晚两日也是可以的。只要赶在中元节前回化州就行。” 中元节是七月十五,眼下是六月底,完全来得及。 “这样吧!三日后如何?我身边的月蘅明日回来,恰好有些事我与她交接结束,三日后我们启程。” 慕寒渊目光柔和:“都听殿下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姜南微提着裙子就要往城楼下跑,临了不止想到什么,又跑回来,忽然双臂一环,抱了一下慕寒渊。 “谢谢你,慕寒渊!真的很谢谢你!” 解我燃眉之急,解我苦忧哀乐。 姜南微很快跑开。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慕寒渊错愕的唇角露出不自知的笑容。 ——南微主动抱他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48章 归来——月蘅(第3更 为@爱渡风岛宝 第148章归来——月蘅(第3更为@爱渡风岛宝贝加更) 第二日一早,云栀欢欢喜喜的领着一个穿着绛色衣衫,发髻高束,颇有几分英气的女子进了主院。 月桐等丫头一见来人,顿时欢欢喜喜的迎了上来。 “月蘅姐姐!你回来了!” “月蘅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月蘅姐姐我要想死你了!” 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热热闹闹。 云栀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最激动的月桐一下,笑嗔。 “每次月蘅回来,就你们最激动,瞧见我也没见你们这样,亏得我每天帮你们劳心劳力提点,免得你们行差踏错,一群小没良心的。” 月桐揉揉自己的额头,笑道。 “云栀姐姐你不是一直都在嘛!大家对你的爱,都在平日里呢。月蘅姐姐刚回来,咱们可不得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云栀却早知道这些小丫头的心思。 “要我说呀,你们是等着月蘅给你们带的礼物还差不多。” “嘿嘿嘿,就知道云栀姐姐最懂我们!” 小丫头们笑嘻嘻,坦然承认。 姜南微的院子里规矩多,但婢女都是精挑细选,彼此之间关系也不错,平日里经常彼此打趣,所以也不怎么见外。 见小丫头们一个个巴巴的望着自己,月蘅将手里一只包裹递过去。 “呶,这次带了一些海边的珍珠,还有一些翠玉吊坠和珠花,自己去挑吧。记住了,不许吵闹。” “谢谢月蘅姐姐!” “我们会听话的!” 小丫头们抱着包裹,欢欢喜喜到一旁分东西去了,时不时传来惊艳与赞叹的声音。 云栀则领着月蘅进屋。 “殿下打从前几天起,就一直念叨着你,问你何时回来。如今可好了,你总算被殿下给念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里头恰好有人打起门帘。 瞧着是一张陌生的脸,月蘅先是一愣,面上的笑容也散去几分。 “这位是……” “这是如意,殿下身边新晋的大丫头,如今与我一起侍奉殿下起居。” 云栀这几日一直带着如意做事,对她的机灵和知分寸懂进退很满意,于是介绍的时候也带了几分热切。 对月蘅来说,如意却是脸生,一时倒没有那么热切。 反而是如意主动问候:“原来这就是殿下和云栀姐姐一直念叨的月蘅姐姐,如意见过姐姐。” “都是侍奉殿下的姐妹,不必如此拘礼。”月蘅心中虽有惑,却还是得体应答,“这次出门,给大家带了些东西,晚些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只盼着你不嫌弃才好。” “姐姐的心意,那定是极好的,如意感谢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嫌弃?” 如意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谢过之后后退一步,揭开帘子。 “二位姐姐快些进来吧,殿下等你们许久了,奴婢先去泡茶。” 月蘅冲她点了点头,随着云栀进了屋。 - 姜南微早在屋里等着。 见月蘅进门,当即起身迎了过来。 月蘅未到跟前,便急急下拜:“殿下!” “快快起来!地上凉!” 姜南微扶着月蘅起身,拉着她来到旁边的软榻边坐下,上下仔细瞧了瞧。 “这趟出门,又清瘦了不少。” 在外奔走,不比在府中做事,日晒雨淋,的确会让人更容易消瘦。 然而月蘅闻言,却回头看云栀一眼,笑道:“你听听,咱们殿下没回回来都是这样,次次都说我瘦了,可见我这以前得有多胖。” “殿下,我瞧着月蘅比上次牙尖嘴利了不少,肯定是在外头日子过得好,吃油抹蜜,您可就别担心她了。” 月蘅回来之后,云栀的性子也跳脱了不少。 两人一唱一和,姜南微知道她们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瞧着也高兴。 主仆三个说笑一阵,恢复了久违的欢笑。 这时,如意打帘进来:“知道姐姐一路辛苦,殿下特意嘱咐煮的新茶,姐姐尝尝。” 逐一看茶之后,如意收回托盘,“外院的婆子刚过来说,殿下的衣服浆洗好送过来了,奴婢且过去看看,整理一番。” 说着,如意退了出去。 见月蘅的目光一直追着如意,姜南微挑了挑眉,“前几日新收的丫头,觉得如何?” “挺聪明的,也知进退。” 月蘅摩挲着茶杯,这个如意很聪明,譬如方才沏茶,譬如如今找借口出去,都是主动留出时间给她们主仆叙旧。 纵然是和云栀一样贴身侍奉的大丫头,但约摸知道,自己不是事事能知道,所以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很好。 只是…… “殿下怎么忽然想着要给身边添人了?” 云栀月蘅都是从小跟着姜南微一起长大的,如今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月蘅难免觉得不习惯。 甚至看向云栀,担心是不是她有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姜南微生了气。 云栀知道她在想什么,遂将如意的来路,以及姜南微的打算逐一说了。 “本也是殿下体谅我,刚一开始多了这么一个人,我也觉得不习惯,但我愿意殿下好,只要如意真的对殿下有用,哪怕多个人一起侍奉殿下,我也是愿意的。” 月蘅和云栀出发点其实一样,都是希望姜南微好。 寻常婢女之间拈酸吃醋,生怕主子厚此薄彼的事情,她们并不担心。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殿下确认,不要奴婢和云栀同行?” 姜南微带如意走,月蘅不担心,云栀调教过的人,她很放心。 但是生意上,月蘅却还是有些担忧。 “此次出门,是和玉翡楼的东家一起,所以无需担忧——月蘅,听说你表兄如今正在准备科考,我派人将他接来了上都,并请了先生教他,这些年你各处跑,你们之间都没机会相处,正好趁着这次回来,你在上都陪他读一阵书,若是明年他科考顺利,那我便让陛下赐婚,帮你们将婚事尽早办了,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前一刻还侃侃而谈冷静自持的月蘅,霎时被姜南微这话闹了个大红脸。 “殿下……殿下你……” “奴婢不成亲!奴婢要一直侍奉殿下!” “成了婚也能回来,也不对,到时候你若是状元娘子,那可就不是我身边的丫头,而是铺面的女掌柜了!总之只要你愿意回来,怎样都有事要你做,但婚事不是儿戏,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总不能一直耽搁你不是?” 姜南微拉过月蘅的手拍了拍,“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你晚些时候,去看看他。” 月蘅羞了好一阵,这才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不过还有一事,她没有忘。 “殿下刚才说,此次和您一起出门的,还有玉翡楼的东家?可是如今中州第二商行的玉翡楼?那位神秘的东家现身了?!”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49章 妹妹——只有一个,不宠她宠谁?( 第149章妹妹——只有一个,不宠她宠谁?(第1更) “正是那个玉翡楼。” 姜南微点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月蘅惊讶出声,“据说那位东家极其神秘,殿下是如何打听到他的身份的?” 想着慕寒渊昨日的坦白,姜南微弯了弯唇角。 “他自己说的。” 月蘅:……? “自己说的?这……殿下,您不会被……”骗了吧? “玉翡楼背后,是摄政王慕寒渊,如今他人就在隔壁宣玉阁住着,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会骗我,更何况,此事还有先帝参与其中,否则咱们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姜南微干脆将话坦白开来。 月蘅和云栀是她信得过的人,所以姜南微也不怕二人出去乱说。 “后日一早,我会和慕寒渊一起,前往化州,依托玉翡楼行事,定会比平素更方便一些,倒是解决了我们不少麻烦。” 关于姜南微和慕寒渊之间的关系,月蘅在路上也听到过一些。 进门之前,云栀也和她说过三言两语。 姜南微的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月蘅心中虽仍有担心,但好歹也算是稳当了几分。 “殿下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婢子也不拦着,有什么奴婢能做的事,也请您尽管开口便是。” “好,有事一定吩咐你。” 说完这话,主仆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罢了,月蘅捧着茶水喝了一口,拿出账本,开始跟姜南微汇报此次出门的收获和遇到的问题。 不仅仅是银钱生意。 外出经商最大的好处,便是能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探听到许多消息。 “……听说大周锦绣阁从海上得了一批珍珠,两个月后,要在大周京都拍卖最大的一颗南海极珍,如今许多商户都往京都去,只盼着能一睹盛况,锦绣阁因此还加强了护卫,唯恐有大盗将东西盗去。” “殿下若是想出去练练手,不妨去京都瞧上一瞧,不过最好还是低调行事,莫被人发现身份。” 月蘅长年在外跑,胆子大,敢尝试。 她和云栀最大的区别,也在于这一点。 云栀更细致体贴,善解人意。 而月蘅更懂得姜南微想要什么,也愿意支持她在可控的情况下冒险。 略一思索时间,姜南微点了点头,“解决了化州的事情,京都倒是可以去瞧一瞧。而且我此行的计划中,京都也恰好在内,如此一来,倒是巧了。” 主仆几人又叙了会儿话,没多久,又有客人上门。 - “沈家?快快有请!” 听到通传,姜南微站起身,连忙出门去迎。 来的正 是沈家两位郎君,五郎沈行舟,六郎沈行昀。 两人身后,还跟着随从,带着两个大箱子。 “两位兄长,这是……” “都是几位叔伯婶婶和兄长们拖我俩给你带来的礼物。” “前日刚到上都,风尘仆仆也不好上门,昨日又忙着打点宅子,直到今日,才腾出时间上门,南微妹妹,你快打开瞧瞧,看看可喜欢!” 看着沈五郎和沈六郎热切期待的目光,姜南微不再扭捏,上前将箱子打开。 入目是满满当当的各种小玩意儿。 珠宝珍玩就不必说了,此外,还有特制的北地果脯,材质上好的马鞭,有一套戎装,还有一根又细又长的骨头,磨得极其光滑,第一眼瞧上去,倒像是一根白玉条似的,甚至还有人送了一张完整的雪色貂皮…… “这果脯是大伯娘亲自做的,洗的很干净,可以放心吃!马鞭是三哥自己做的,韧性极好;戎装则是三伯母做的,她说就喜欢骑马打猎,有合体的衣服最重要,因为不知道你的尺寸,怕做得不合适,还专程托人问过太后娘娘……” “哦对了,这根象骨,是老七猎到的第一头战利品,打磨成这样可费了他好大的功夫,先前我们问他要,他都不给,结果一听说要给你准备礼物,一下子就阔气至极的拿了出来……” “还有这个貂皮,是小九从一个波斯商人那里买来的,说是上都冬日落雪冷,去年送你的狐狸皮估计有些小,改得提前准备着换新……” 沈五郎和六郎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些东西的来头一样样说给姜南微听。 暖意逐渐填满姜南微的心田,化作眼角感动的酸涩。 外祖一家,虽然鲜少与她往来,可每每逢年过节,每每在她和阿翊生辰,不管多远,都会派人千里迢迢送东西来。 以往姜南微没有体会过生离死别,再加上还有不少朝中臣子所送的各样东西,姜南微并没有对此过多留意。 可直到这一刻,听着兄长们一件一件细数,她才知道,这背后凝聚了多少人的关心,多少人深沉的爱。 沈五郎和沈六郎说着说着,发现姜南微忽然发起呆。 六郎撞了五郎一胳膊,压低声音提示。 “别说了,南微妹妹好像不高兴了……” 五郎一瞧,还真是。 “那什么……南微妹妹,其实你若是不喜欢,可以直接……” “不,我很喜欢。” 姜南微红着眼眶,望着沈五郎和沈六郎。 “我就是有些高兴,又有些受宠若惊。” 姜南微揩掉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喜极而泣。 “一想到大家那么远,都还惦记着我,我这心里就说不出的暖。” “而且这些年,其实我也没有为叔伯婶娘还有哥哥们做过什么事……” 相比之下,大家给她的爱,实在是太满,太丰盈。 姜南微甚至在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可以有这样的运气? “嘿嘿,我们是做兄长的嘛!自然要照顾你这个妹妹咯!” 弄清楚姜南微不是嫌弃之后,五郎和六郎嘿嘿笑起来,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做兄长的惦念着妹妹,那都是应该的!” 毕竟他们可只有这一个妹妹,不宠着她,还能宠着谁? “哥哥们对我太好了。”姜南微吸了吸鼻子,眼眶又红了几分,“南微都不知道要如何回报才好。” “不要回报不要回报!只要你喜欢,大家就很高兴了!” 沈五郎高兴起来,手舞足蹈,“我们来上都之前,大家都在猜你最喜欢谁的礼物,为此还打了赌呢!” 听到这话,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姜南微脑海中。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50章 化州——培养感情的好机会!(第2更 第150章化州——培养感情的好机会!(第2更) “五哥六哥,你们等一等!” 说完这话,姜南微提起裙子,冲进屋子里。 “这……” 五郎六郎面面相觑,不知道姜南微想做什么。 没多久,姜南微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这是……”六郎隐隐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姜南微的解释,印证了他的猜测。 “是我写给大家的信,叔伯婶婶和兄长们惦念我,我总不能没良心,正好给他们回一封信,再赠些回礼,正好聊表谢意。” 以往,只有太后才会给沈家写家书。 剩下的便是朝廷和沈家军之间的文书。 那时候姜南微觉得,这些白纸黑字的言语,落在纸上,便与公文无异,并没有来回折腾的必要。 可现在,她才真正明白,鸿雁传书,传的并非是那三言两语的文字,而是蕴藏在每一个字背后的喜怒哀乐,以及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五郎接过信,很开心:“他们要是看到你亲手写的家书,晚上肯定都激动的睡不着!” 这可是南微头一次给他们写信! ——当然,因为五郎和六郎人在上都,所以这并不是给他们的,这让二人又有些遗憾。 但转念一想,能见到妹妹的真人,这遗憾又变成了幸运。 - 沈家众人此举,让姜南微直到夜晚入睡,整个人都暖意洋洋,入睡极其安稳。 第二日一早,她同慕寒渊一起上朝,散朝后,两人留后几分,一起去了后宫,见太后和太妃。 “前些日子,王爷得了一些燕国特产的好茶,雪仙昙莲,今日进宫,南微恰好借花献佛,孝敬两位长辈。” 说着,姜南微将带来的茶递给太后和太妃身后的嬷嬷。 罗嬷嬷连忙张罗着去煮茶。 不多时,清甜的香气盈了满室。 太后和太妃嗅着茶香:“倒真是难得的奇茶,这味道便与众不同。” 说着,俩人的目光在对面的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身上来回梭巡,越看越觉得登对,越瞧越欢喜。 今日姜南微穿着一身鹅黄色夏衫——当初慕寒渊夸她穿黄色好看,她的衣柜里,便多了几件鹅黄色。 慕寒渊则是月白织锦纹竹长衫,绝好的裁剪衬得他身长如玉,越发体现出君子如风的意味。 两人坐在那里,捧着茶盏嗅香,打眼一瞧,简直金童玉女似的。 太后和太妃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瞧出了“登对”两个字。 就在这时,姜南微思索着先前的说辞,斟酌着开口。 “母后,过些日子,便是护国公一门的忌日,慕寒渊恰好要回化州祭祖。” “慕家这些年劳苦功高,父皇早年在世时,其实就一直想着要去化州吊唁祭拜,可因为朝中政务缠身,一直到仙去,都没能腾出时间。” “如今朝中安稳,三公忠心辅佐帝君,阿翊也越发懂事,能够独立执掌政务,所以儿臣想着,不若此次与摄政王同去化州。” “一来,也算是替父皇了却一桩心事;二来,也是替阿翊和大周百姓,谢过慕家这些年的付出。” “不知您意下如何?” 从今日女儿和慕寒渊一起来宫里,太后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所以一直等着姜南微开口。 可她千想万想,却没想到是这事。 南微要和渊儿出远门?!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母后怎么会不同意呢?你这傻孩子!净瞎想!” 太后的笑已经兜不住了,说着她看向太妃。 “静姝,你说,是不是?” “可不就是么!南微,你这事做得极好,不必多说,这事我和你母后两双手都赞成!” 太阳打西边出来! 两个孩子要一起出远门了! 这可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啊! 太后和太妃盼了多少个日夜,希望这俩哪怕有一星半点的可能,却始终不见二人更进一步。 如今俩人闷声干大事,一下子给她们来这么大个惊喜,怎么能不让太后和太妃欣喜激动? “可是母后,为了避免太多人知道此事,儿臣这次出行,想要低调行事,所以在上都,只怕还得您帮儿臣周旋打点……” “这都不是事儿!” 太后细嫩的小手一挥,有什么事能大得过自家闺女儿铁树开花? “你尽管放心出门,一切都有母后在,绝不让旁人知道你做什么去了。” 女孩子嘛,脸皮都薄,孤男寡女出行,传出去要被人说闲话的! 太后虽然希望女儿早点嫁人,可却不希望她被人指指点点。 “渊儿啊,南微这孩子本宫可就交给你了,离了上都,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千万要照顾好她,明白了吗?” “太后娘娘放心,微臣明白。有臣在,定不会让南微受半分委屈。” 慕寒渊认真和太后保证。 像极了大婚拜天地时,对岳母说承诺一般郑重。 “那就好,那就好。” 太后觉得慕寒渊是个靠谱的人,于是又叮嘱自家闺女儿。 “南微,你性子娇气又要强,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心一些,有什么事,不必事事出头,渊儿是个好孩子,有什么事,你尽可依靠他,不必见外。” 姜南微:…… “母亲放心,儿臣都明白的。” 不知怎么回事,姜南微总觉得自家母后像是在托孤。 而且,她也不是那么娇气的吧? 还事事依靠慕寒渊…… 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延续到二人从后宫离开。 等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姜南微陡然停住脚步,看向慕寒渊。 “!慕寒渊,你说我母后和太妃,她们俩人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殿下大可以自信点,去掉'不会'两个字。” 太后和太妃俩人竭尽全力拉郎配,慕寒渊早就看出了端倪,并大受感动。 这件事情里,从始至终,只有姜南微一个人,像是游离在外。 有时候,慕寒渊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她——说她心大,可朝政上的事情,她桩桩件件门儿清。 可要说她心思细腻,这些事情上,却又迟钝的要命。 就譬如现在,听到慕寒渊这话,姜南微瞪大了眼睛。 “你早就知道?!” “不仅知道,还有个大胆的主意——关于此次去化州的,你要不要听?”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51章 受伤——全城团宠长公主!(第1更) 第151章受伤——全城团宠长公主!(第1更) 慕寒渊这么一说,姜南微总觉得这肯定是个馊主意。 但话都说到此处,却又勾得她心痒痒,好奇的猫儿在心底直挠痒痒。 这样想着,姜南微看了过来:“展开说说?” 听听总无关紧要吧? “殿下不想让外人过多关注此次出行,这与本王想到一起去了,与其各自避人耳目,倒不如干脆扮作夫妻,这样一来,可就没人能将之与你我联系到一处去了。” 姜南微:……??! “慕寒渊你认真的?” 开什么玩笑! 扮……扮夫妻?! 闹哪样啊! 然而慕寒渊却一脸正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殿下没有听错,就是扮夫妻,我去化州,是光明正大出行,所以肯定少不得被人盯着,哪怕换身行头躲人耳目,也依旧太过醒目。” “可若是殿下愿意配合,与我扮一对老夫老妻,这样便是站在那些人眼前,只怕他们也认不出来,殿下觉得呢?” 许是慕寒渊说话时太过坦然,姜南微竟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而且还觉得,自己先前的反应,有些太大惊小怪,好似没见过世面似的。 人家慕寒渊是就事论事,反倒是你拘礼乱想,你羞不羞? 姜南微自我反思教育了一番,觉得不能输给慕寒渊,免得让他看轻。 于是抬起头来,扬着下巴开口道。 “本宫觉得你这主意可以考虑考虑,不妨你先说说,具体要如何做?” 慕寒渊弯了弯唇,伸手作请。 “殿下不妨与臣边走边说?” - 隔天,长公主殿下因为骑马跌断了腿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 太后太妃小皇帝,还有沈老将军全都上门探望。 宫里所有的太医都被喊到公主府,所有人焦头烂额。 大半日之后,最新消息传出 ——长公主殿下的腿伤得太厉害,需要静养,只怕小半年都下不了床。 殿下难过至极,砸了好几只花瓶,还有许多珍宝。 就连上门探望的朝臣们,也全都被赶了出来。 臣子们着急忙慌的在公主府外打转。 “殿下伤得这么严重,这可怎么是好!” “真恨自己不是个大夫,如今只能干着急!” “听说殿下最喜欢美男,不若我们去给殿下找几个家底干净的面首陪着公主?” “殿下是这样的人吗?!那是以前!做戏的!更何况,摄政王还在公主府住着呢!你敢吗?” “要我说,咱多给殿下搜罗些补品吧?上次殿下给咱送了那么多,听说已经将公主府的家底儿掏空了都!咱就算自己再短缺,也不能让殿下没得补品滋养啊!”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去拿!” “我也回去拿!” 上次兵变之后,朝臣们对姜南微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家回想起这些年姜南微的付出,以及他们对她的误会,心中很是愧疚。 所以一直想着找机会补偿,好好宠着这位年少但为姜国劳心劳力的小公主,只可惜一直苦无机会。 现在好了! 殿下有需要,他们可一定要将好东西都给殿下搬来! 于是乎,没多久,公主府外就被带着大包小包补品的朝臣们挤满。 “这是老夫家里压箱底儿的老山参!五百年岁数,一直都舍不得吃,快让厨房拿去,给殿下好好补补!” “这是我丈母娘寄给我夫人的鹿茸,都是顶好的!也全都给殿下带来了!” “微臣家里拮据,这是我娘子亲自熬的大骨汤,摔了腿最适合喝这个了,也带给殿下吧!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 云栀站在府门外,目瞪口呆。 这些朝臣们怎么一下子这么热情了? 不收吧?他们不依不饶。 收了吧,这会不会不妥当?殿下肯定不愿意拿他们的东西吧? 就在云栀准备劝说大家将东西带回去,说公主府不缺这些的时候,那些人好似已经觉察到她要婉拒,直接将东西放在地上,就按着官帽一溜烟跑了。 片刻之后,府门口除了各种各样的补品和汤药吃食,一个人也没有——除了远远的瞧着,议论纷纷的百姓。 云栀傻了眼,只能让府里的下人将东西全都搬回去,清点登记。 结果点着点着,云栀忽然发现,物件里又多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鸡蛋,白菜,一大块新鲜猪肉,还有被绑着努力挣扎的老母鸡…… 云栀:……??? “这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刚才她明明没看见的。 府里的下人挠挠头。 “都是城里的百姓送来的,小的们原本不想收的,结果大家学着那些大人们,丢下东西喊一声'给殿下'就跑!咱们的人追都追不上……就只能收了。” 云栀:…… 了不得了,要命! 这事可得赶紧跟殿下说! - 屋子里,姜南微听到这些,也傻了眼。 “我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坐在她对面喝茶的慕寒渊闻言一笑:“这说明,大家眼里心里,都意识到了殿下的好。” 在慕寒渊看来,姜南微是很好很好的人。 以前大家不喜欢她,只是因为不了解她。 真正了解了她,并熟悉她的人,肯定会很喜欢她。 如果不喜欢,那就是这些人有问题。 看吧,如今这些都应验了。 “功力必不唐捐。殿下的付出,朝臣和百姓们都看在眼里。” 姜南微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如今被人这样一夸,再被大家这样珍视和宠爱,倒让她生出几分无措和愧疚来。 “慕寒渊,我现在心里觉得可对不住大家了。” 如果大家知道,自己是装病…… 姜南微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负心汉。 “大家会理解的。就像当初你不惜抹黑自己,来肃清朝野一样,一切都是不得已为之。”慕寒渊出言宽慰。 姜南微想了想,看向云栀。 “云栀,今日送礼的人,全都想法子记下来,往后多多留心,若是哪家有难处,你且看着去帮一帮,待我回来,再逐一谢过大家。” 虽然大家都跑了,但找人,其实并不难。 这样安排完之后,姜南微心里稳妥了一些。 今日种种,让她更坚定了要守护好姜国,守护好百姓的决心。 因为她的子民们,值得如此!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52章 相拥——殿下怎样都好看(第2更) 第152章相拥——殿下怎样都好看(第2更) 这天晚上,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公主府后门离开。 第二日一早,摄政王慕寒渊回化州祭祖的消息,也流传开来。 旭日东升,慕寒渊一身月白长衫,带着贴身侍卫明河,两人两马,从公主府大门出城而去。 人群中,有眼睛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彼此通传汇报。 也有人跟在二人身后,一路悄然随行。 到了城外,明河与慕寒渊并驾齐驱。 “王爷,有两波人在盯着我们,不出意外,应当是周燕两国未曾铲除是暗线。” “让暗卫拦着他们,抓到之后能顺势盘查最好。” “是!” 话音落下,明河故意落后几分,与暗中随行的侍卫以暗号传信,紧跟着,便快马加鞭,追上慕寒渊。 两个时辰后,追踪的人一路尾随,临到江边渡口,陡然出现一群黑衣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不答,反倒不讲道理的直接动手。 几个回合下来,追踪之人悉数被擒。 而远处,坐上船的慕寒渊和明河,早已一路顺江而下,身影远去。 - 长河之上,四野葱郁。 碧色的绿意盈目,衬着粼粼江水,有种别样的野性的生机。 这时,船上的帘子从里面被揭开,一个身穿玄色织云纹长衫,头戴白玉发冠的俊美少年走出。 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目的丫头。 “将那些人都甩掉了?” 烈日当头,慕寒渊为少年撑着伞,挡在头顶。 “江上只有我们这一条船,殿下不必担心。” “都说了,叫我魏公子!” 姜南微蹙眉,瞪了一眼慕寒渊,而后张开双臂,一脸求夸的表情。 “怎么样,本公子这一身好看吧?” 虽然慕寒渊提议是夫妻,可思来想去,姜南微还是觉得尴尬,且多有不便。 譬如若是夫妻,那不得同住一屋? 夏日炎热,她又爱踢被子,到时候可如何使得?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女扮男装,与慕寒渊扮作一对兄弟。 对于姜南微这样的决定,从私心来说,慕寒渊自然觉得遗憾。 但一想到能和姜南微同行,他又觉得庆幸。 想到这里,他眉目含笑,望着眼前的翩翩少年郎。 “殿下怎样都好看。” “……”姜南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臣没有敷衍。” 天可怜见,他对姜南微从来都只有真心。 见慕寒渊不承认,姜南微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只是想起什么,转头吩咐身后的丫鬟。 “如意,去将我的妆奁取来。” “是,公子。” - 妆奁很快取来,姜南微从里头挑挑拣拣,然后取出一片假胡茬和小刷。 “你这张脸实在太招摇了,得贴点胡子遮掩一下。” 说着,姜南微按了按慕寒渊的肩膀。 “你往下蹲蹲,太高了,我胳膊累。” “好。” 慕寒渊极其配合的屈腿半蹲,由着姜南微在自己脸上涂刷贴胡茬。 细软的柔荑轻轻抚在脸上,像是棉花一般舒适,微风吹来,伴随着咫尺间芬香的气息,让慕寒渊心神荡漾。 姜南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寒渊唇边,她仔细的为他上妆,目光专注。 可越是这样,越让慕寒渊望得出神。 将看到这一幕的如意,极其识趣的垂下眸子,好似多看一眼,都会破坏着咫尺之间的美好。 姜南微贴完最后一部分,又伸手在胡茬上按一按,好让它更稳固一些。 “好了!这就行……啊——” 船身陡然一晃,姜南微惊叫出声。 与此同时,身子一歪,直直跌落慕寒渊怀中。 温暖有力的怀抱,像是一堵厚实的墙壁,给了她最坚实的支撑。 姜南微愣怔着望向慕寒渊。 贴上胡茬之后,原本英朗的摄政王,此刻更多了几分俊郎的英气。 那双眉眼越发深邃坚毅,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俨然话本小说里面如冠玉,貌若桃花的倜傥侠客。 “扑通扑通——” 雀跃的心在姜南微胸腔里跳动,可疑的红云爬山她的面颊。 就在这时,明河从船尾走了过来。 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主子,刚才遇到漩涡了,得亏属下掌舵及时,这才避……” 看着彼此相拥的俩人,明河到嘴边的话原地消声。 ——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船底! 然而已经晚了。 被声音唤回神之后,姜南微慌忙从慕寒渊怀里出来。 站稳了身子之后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缓解尴尬。 “那什么,刚才是船晃了一下,我不是有意……外头好热,我先进去了!” 姜南微伸手扇了扇风,转身逃也似的一溜烟钻进船里。 帘子垂下,遮挡了视线。 慕寒渊望了片刻,然后向明河看来。 某个大煞风景的家伙当即举起双手。 “主子,属下真不是故意的……不然,下次机会合适的时候,属下故意将船颠簸两下?” 江上风浪大,有意的举动,做出不经意的样子,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 “滚!” 慕寒渊虚踹明河一脚。 他是那样下流的人吗?! 明河:…… 委屈! 为什么每次受委屈的都是他啊?! - 从上都一路到化州,可以悉数经由陆地。 但为了避开追踪,隐藏踪迹,慕寒渊选择了陆转水,再回到陆地的方式。 江上行船,需要一日。 白日里,天气热,再加上先前的意外,姜南微几乎没怎么出来。 到了傍晚,晚霞染红了天际。 从宽阔的江面看去,水天一色,余晖尽染。 姜南微惊叹于这样的美景,忍不住来到船头。 让盛世平安,山河无恙的念头,在她心中越发坚定。 江风吹拂起她的长发,衬得她整个人越发英姿飒爽。 这时,一道白影飞来,紧跟着,一阵“扑棱”声响起。 姜南微闻声回头。 正瞧见一只白鸽,落在船顶——慕寒渊不知何时坐在那里,一条腿垂下,一条腿曲起,靠在桅杆上。 而如今,那只信鸽正落在他的身边。 慕寒渊抓起信鸽,从它的脚环上取下信件,只扫了一眼,便皱了眉头。 姜南微见状,脚尖一点,也跃上船顶,来到慕寒渊身边。 “可是出事了?”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53章 生变(第1更) 第153章生变(第1更) “是闻窈——刚出莘州,长乐王世子的人便动手了。不过人已经救了下来。” 说着,慕寒渊将手里的信递给姜南微,让她查看。 当初他们猜到了长乐王世子姜燕行会在回彬州的路上,对闻家二小姐动手,可却没想到这么快。 “莘州就在上都边上,姜燕行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姜南微也皱了眉头。 太快了,他们本以为,至少会离上都再远一些。 譬如莘州。 譬如永州。 这样一来,多少也演得像一些。 可如今看来,姜燕行甚至连演都不想演。 “看来,彬州这是开始有恃无恐了。” 纸片被姜南微揉成一团,攥入掌心。 她眉眼中透出几分杀气,“慕寒渊,既然彬州这么不懂事,此次出行,我们便多走一个地方吧?” “微臣都听殿下的。”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对她的决定,表示十万分的支持。 ——整个天下,他都愿意陪她去夺,一个小小的彬州,又算得了什么? - 与此同时,莘州。 客栈里,听到底下人将人追丢了,长乐王身边的谋士孙章顿时气得跳脚——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这般反应。 “干什么吃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能跟丢!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说,要你们有什么用!” 孙章气得发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姜燕行坐在那里,被他的动作晃得心烦,干脆直接将手里的茶杯丢了出去! “哐啷——” 茶杯在孙章脚下碎裂成片。 姜燕行腾的一下站起来。 “孙先生不就是想说本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何必拐着弯的兜圈子指桑骂槐!” 孙章袖中拳头紧攥。 他的确是在生姜燕行的气! 也的确有一口气想要吐却吐不出! 按照孙章的谋划,是要等到他们一行走到雍州境内再动手。 这样一来,闻窈之死和雍州脱不开关系,长了王世子妃死在雍州,彬州不仅可以顺利甩掉闻窈这个累赘,在此事中博得同情,到时候闻家也会因此怨上雍州 ——闻丞相和闻窈断绝关系,但闻窈毕竟还是闻家二房血脉,远的不说,光就闻舒和姜荣兴的婚事,就首先绝了可能,更别说闻家极有可能将所有的恩怨,都算到姜荣兴头上。 原本是极好的一石三鸟之计,姜燕行此前也说好了配合,先将闻窈哄骗到雍州。 可这一路行来,才第二日,姜燕行就懒得再敷衍闻窈。 甚至还把此次被赶出上都的责任全部推脱到闻窈身上。 闻窈在闻家原本也是被宠着长大,当初上了姜燕行的套,不过因为他满嘴花言巧语,扮出一副小意温柔的痴心人模样,让闻窈以为,眼前的男人对她痴心数年,以为自己真的找对了人。 但这一路走来,姜燕行的冷眼、嘲讽、怠慢、甚至还有一次嫌弃闻窈念叨,直接动手打了闻窈一巴掌—— 所有的种种,都让闻窈彻底梦醒。 也终于看清,一切不过是一个圈套。 而她自己,也不过是被轻而易举钓上来的鱼,是别人棋盘山任人摆布的棋子。 闻窈并不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去了彬州,那从今往后,哪怕成为长乐王世子妃,也会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 但若是及时止损,回到上都。 哪怕任人取笑,只要她愿意认错,然后说是被人蛊惑,错付真心,到时候哭缠几日,祖父总会心软,愿意她回到家中继续做她的丞相府千金。 所以她想到了逃。 姜燕行发现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将人抓回来,而是动手杀人。 “知道世子动了杀意,闻二小姐是绝对不可能再与我们同行——世子这一步棋,的确是走错了。” 孙章不敢当面冲姜燕行发火——世子就是以后长乐王,也是他以后的主子,孙章知道分寸。 但要让他什么都不说,就忍下这口气,他也不甘心。 明明一切都有扭转的机会。 可是现在呢? 闻窈逃了,甚至亲眼瞧见姜燕行的人杀了她的贴身婢女。 “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快找到人,莘州和上都离得太近,真让人逃了,我们就再怎么也洗不清了——世子,不能再动杀意了,闻二小姐必须随我们在雍州露面,彬州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还请世子,以大局为重。” 孙章说完最后一句话,冲着姜燕行行了一礼,转身从房间离开。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被气死。 屋门关上,姜燕行气得又要摔杯子,结果一下子摸了个空,只能猛踹了一脚桌子腿儿。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给本世子甩脸子?!” 跪在地上的随侍们小心翼翼,一个字也不敢应。 最后还是领头之人试探着开口。 “世子,那接下来,小的们要如何做……” 主子们打架,他们到底该听谁的啊?! “怎么做还要本世子教你?!刚才孙章说什么你们没听见吗?!还不赶紧去找人!” 说着,姜燕行抬脚就踹了过来。 众人赶紧窜了出来,躲过一脚出门找人去了。 - 一座破庙当中,闻窈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围在最中。 这些人刚才救了她。 可但她问他们是谁,听何人差遣,接下来要去哪里,能不能护送她回上都丞相府的时候,这些人却一个字也不肯和她说。 当她动了心思想逃,更是半分也无法从这些人眼前挣扎出半分。 “各位好汉,你们救我,我真的很感激,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是丞相府的小姐,只要你们将我护送回上都,我祖父一定会非常感谢你们,闻家上下所有人,都会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到时候不管你们是想要封官进爵,还是想要银子,都没有问题!你们相信我,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闻窈竭尽全力劝说,企图抓住任何一星半点的机会。 可散落在破庙各处,将她无死角围起来的黑衣人,却一个都不搭理她。 好似方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放屁一般。 闻窈还想再继续劝说。 就在这时,一阵“扑棱”声传来,一只白鸽飞了进来。 下一刻,所有黑衣人都在一瞬间站了起来。 【今日第一更】 ? ?今天开始,标题变的简单点~嘿嘿嘿 ? ???? (本章完) 第154章 杀世子!(第2更) 第154章杀世子!(第2更) 闻窈本就精神紧绷,也跟着众人站起来,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生怕这些人对自己作出不该之举。 领头的黑衣人摘下信鸽脚环上的信件,只看了一眼,便将纸条肉团扔进火堆。 待青烟冒出,纸团化作灰烬,那人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便有人一记手刀,从背后将闻窈砍晕了过去。 “殿下和王爷有令,将闻二小姐暗中送到上都别院;放出闻二小姐被杀的消息;彬州一行随侍全部斩杀,只留世子一人,由我等风光押送;待至彬州境,斩之!” - 是夜,莘州城外树林。 一场殊死争斗展开,彬州随行之众共计二十人,被悉数斩杀!毁尸灭迹。 客栈里。 孙章正在灯下枯坐苦思。 姜燕行时而聪慧,时而意气用事,这样的人,是否真的适合作为他未来的主子? 长乐王如今身子骨也逐渐不行了。 若真到了姜燕行掌事那一日,再发生今日这样的冲突和争执,他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孙章是个谨慎的人。 他觉得,自己或许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 然而,没等他多想,此生他的路,便走到了尽头 ——一枚暗器,从夏日敞开的窗户飞入,直直钉入他眉心。 孙章瞪着眼睛,坐着的身子陡然倒塌,脑袋砸到桌面,撞出“砰”一声响。 紧跟着,两道黑影从窗入跳入,一人扛走孙章,一人清理痕迹。 与此同时,另有黑衣人扼住姜燕行的脖颈。 第二日清晨,天不亮,长乐王世子便带着随侍众人,匆匆从客栈里开,赶路离去。 还没睡醒的店小二打着哈欠,望着远去的队伍,翻了个白眼。 “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 旭日东升。 江河之上,姜南微吹着晨风,任由长发被拂动。 旁边站着的慕寒渊,正低头瞧着皇室暗卫送来的密信。 “暗卫已经杀了那些人,还有长乐王身边的谋士,所有人清点无误,悉数灭口。闻窈也已送回上都,并着真相告知闻丞相。” “不出意外,今日上朝,闻丞相便会庭议此事。” “如今长乐王世子,正由暗卫高调'护送',快马加鞭返回彬州。” 说完这些,慕寒渊抬起头来,将手中密信撕成琐碎,撒入江中。 “殿下,沿江两日,便到彬州。” “很好。” 姜南微望着逐渐爬升的太阳,眯起双眼。 “彬州龟缩获利这么些年,也是该走到人前,好好见见血了。” 说到这里,姜南微转过头,忽然看向慕寒渊。 “彬州处于姜周交界,正是慕家军的驻地——慕家军那边,有只有你才能调动的人手吧?” 就像沈家军盘踞西北这么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独有的力量一样。 这是沈家的自保之道,也是为了更好的为姜南翊姜南微撑腰,所留的后手。 沈家如是,慕家自然也是一样。 只是彼此知悉默认,是一回事,当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姜南微是君,慕寒渊是臣。 臣子背着君主另有自己的势力,可以理解,但大多数情况下,却无法接受。 姜南微想过,慕寒渊可能会斟酌一下言辞再回答,譬如解释一番,慕家这么多的缘由,以及剖白证明慕家忠心云云。 可慕寒渊并没有。 在姜南微话音落下之后,他几乎不曾思索,便直言坦白。 “我父亲生前,的确曾留下一支精锐军,共五百余人,不在边疆军录之内,可随时听令调遣——殿下需要他们做什么?” “盯着长乐王府,及彬州四城门。若有通传报信,尽管由着他们去,但长乐王一旦有异……” 姜南微的双眸眯了眯,扶在船头围栏上的手紧紧攥起,露出青筋。 “杀!” 慕寒渊眼中闪过赞赏:“微臣明白了,这就吩咐下去。” 姜南微不怕长乐王知道世子的死。 让姜燕行死在彬州境内,这就是朝廷的警告。 也是朝廷给闻家的交代——毕竟闻家被彬州设计在先,还因此“死”了一个女儿。 长乐王若是就此忍下这口气,姜南微也愿意给这位王叔一条生路,让他能够安度晚年。 可若是长乐王觉得儿子没有做错,想要给他报仇,又或是还想效仿宁安王造反,想要效仿华阳通敌。 那姜南微,也不会顾惜那凉薄可笑的皇室血脉。 没有人,能成为阿翊的阻力,成为姜国的阻力! 若有,那便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 闻家二小姐的死讯在上都发酵。 闻家挂满了白绫——纵然不认这个女儿,可当闻窈真的“死”了,闻家还是给足了她体面。 闻家二老爷和夫人伤心欲绝,甚至不惜敲登闻鼓,也要让彬州和长乐王世子还自己一个公道。 丞相闻彦庆更是在朝堂长跪,要让陛下责令彬州,给闻家一个交代。 前脚赐婚的长乐王世子,后脚被长乐王世子杀害,不仅如此,世子还逃之夭夭,独自率人一路招摇的折返彬州。 皇帝也雷霆大怒,当即派出使臣前往彬州,誓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彬州城外。 长乐王世子姜燕行被点了哑穴,坐在马车里。 车帘被撩起,所有人都清楚的瞧见他的容颜。 而在他对面的,是易容成孙章的暗卫。 眼瞅着家就在咫尺,忽然,对面的“孙章”抬起手,马车停了下来。 下一刻,两侧山上涌下一批流寇。 两边人马一阵厮杀,姜燕行看得心惊胆战。 趁着对面的“孙章”躲避暗箭,不注意的时候,姜燕行忍不住撒腿就往外跑。 结果背后一箭射来,直直刺中他的背心! 姜燕行瞪圆了眼睛。 心口撕裂般的刺痛,像是火烧火燎,让他整个人都如撕裂一般。 姜燕行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路都挺了过来,最后会死在此处——死在彬州境内的山野流寇手中。 他还能看得见彬州城门。 甚至还能瞧得见,坐在马车里,正掀开帘子目眦欲裂望着自己,喊着自己名字的父王。 “燕行——!” “燕行——!” “我儿——!” 原来人在死之前,真的会看到幻象,听到幻听啊…… 这声音,就好像真的是他的父王在喊一样…… “父王,孩儿真的好疼,也好不甘啊……” 姜燕行喃喃出声。 大口的血从他口中涌出。 他明明是可以成大事的人,为什么会……会是这样的下场呢…… “扑通——” 姜燕行的身子砸倒在地,激起一地灰尘。 至死,不能瞑目。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55章 晚上给你做鱼吃 第155章晚上给你做鱼吃 长乐王世子死了。 死在彬州城外山脚下。 死在听闻儿子归来,特地接他回家的长乐王面前。 不远处的山上,树丛背后。 慕寒渊放下手中弓箭,站在后侧的明河连忙接过,忍不住道: “长乐王世子身边那些侍从,已经在莘州被处理干净了,早知如此,倒不如一气儿在此处斩杀,也能做得干净一些。” “没有必要。” 慕寒渊望着正在抱着自己儿子尸首痛哭的长乐王。 “且不说那么多人一路带到彬州,容易生出事端变故,就算真的全都在此地杀了,作出一副流寇截杀的假象,你以为,长乐王又会真的信吗?” “左右都是不信,倒不如雷厉风行,果决一些,正好让彬州好好瞧瞧朝廷的态度。” 如今的朝堂,如今的幼帝和公主殿下,早已不是任由藩王恣意欺辱的时候了。 从宁安王和华阳落马的时候起,就不是了。 “长乐王世子设计闻家二小姐,又冒着欺君之罪骗取陛下赐婚,一切都是彬州不安分在先,朝廷杀鸡儆猴,皆是情理之中。” “长乐王若是明白人,就该知道怎么做。” 慕寒渊说的没错。 长乐王的确知道怎么做。 哪怕他儿子死在他面前。 也正因为儿子死在了他的面前。 在场没有任何彬州护卫的痕迹,甚至方才那个从马车里出来的“孙章”,在临走前,也还回头特意看了他一眼。 有杀气。 那并不是孙章。 但这是朝廷给他的机会和说辞。 上都发生的事情,长乐王已经听闻,也知道皇帝的使臣已经在路上。 闻家二小姐死了,甚至有人证证明是姜燕行杀的——其实是不是他杀的,或者那位小姐死没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彬州要给闻家交代,要给朝廷交代。 昨日消息送到的时候,长乐王就在想,是不是只有把儿子交出去,才能避免彬州的祸端? 好了,现在他什么都不用想了。 燕行已经死了。 死在彬州流寇的截杀中。 甚至临死前,还带着侍卫,还与流寇们“殊死拼杀”,斩尽流寇,也算是世子爷在死前,为彬州做了好事一件。 这是朝廷给予彬州最好的解决办法,和最后的体面。 长乐王深吸一口气,擦干净眼角的老泪,缓缓松开怀中逐渐冰冷的儿子。 起身。 “收拾收拾,带世子回家。” 儿子死了,他当然难过。 可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他得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望着长乐王转身,颤颤巍巍上了马车,身后其他随行之人,开始收拾残局,明河有些纳闷。 “王爷,长乐王这是什么意思?瞧着悲伤,却又不像悲伤。” 明河有些不解,好歹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唯一的一个儿子。 这表现的未免太冷静了些。 “彬州,要乱了。” 慕寒渊眯起眼睛,一切都逃不脱那日在船上,姜南微的猜测,不过,也正因此…… “倒也乱不起来。” 明河听着更迷糊了,忍不住抓抓脑袋。 “所以王爷,到底是乱还是不乱啊?” 今天好奇怪,自家王爷说话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难道是因为公主殿下在? 不过也是,明河听过自家主子和姜南微之间的对话,有些时候,聪明人之间很多东西都不戳破,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就像是刚才这样。 如果是公主殿下在,一定知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走吧。” 慕寒渊收回目光转身,抬脚离开,“殿下还在船上等着。” 彬州近水,有码头可泊船,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南微和慕寒渊并没有选择住店,而是继续住在船上。 只有需要出门办事的时候,才会上岸。 路近了便走,远了就骑马赶路。 譬如今日在此截堵围观长乐王世子之死,就是慕寒渊和明河两人策马半个时辰过来的。 - 枫桥渡口。 姜南微靠坐在船头,双腿垂下,岸上往来的农家渔女彼此窃语,对着她指指点点。 枫桥渡口虽可泊船,但不是彬州渡那样的大渡口,往来的也大都是押送货物的小货船,鲜少有这般丰神俊秀的公子哥。 如今姜南微一身男装,长发高束,面如冠玉,皓齿明眸,宛如谪仙一般,绚烂的让人移不开眼。 两名渔女背着鱼篓,窃语一阵之后,其中一人鼓足勇气,红着脸上前,含羞带怯的将背篓摘下,递送到姜南微面前。 “公……公子……这鱼,这鱼送给您!” 姜南微原本正在发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将她唤回了神。 “给我的?多谢姑娘好意,在下不喜吃鱼,不必如此。” 那渔女的脸霎时更红了。 “是今天刚捕的鱼,都是新鲜的,也不要钱,免费送!我们村子里的鱼都很好吃,公子尝尝!” 许多地方都会有一种乱象,那就是以免费的名义,将东西送给外来的人,等那人收下东西,或者用过吃过之后,再说这东西要收钱,由此强买强卖高价宰客。 渔女如此解释,只怕以为自己也将她看成那样的人了。 姜南微失笑。 “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实时在下吃不惯这种东西,不好浪费了姑娘的心意。” “收下吧。” 一道声音从渔女身后传来,慕寒渊翻身下马,“枫叶渡的鱼多是江团,少刺,你会吃的惯的。” 说着,慕寒渊从那渔女手中拿过鱼篓,“明河!” “得嘞爷!”明河应了一声,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那渔女怀中。 “我家爷高兴,篓子一起买了,多出来的不用找了!” 说着,跟在慕寒渊后头的明河也跳上船,笑嘻嘻。 “魏公子,我们回来了!我家爷怕你久等,一路连口水都没喝。” “要你多嘴!” 慕寒渊瞪了明河一眼,将鱼篓丢给他,然后走向姜南微,向她伸出手。 “别听明河瞎说,不过是急着回来吃东西罢了。今晚我亲自动手,给你做鱼,放心,不会有刺的——我拉你起来。” 姜南微愣了一下,动作比脑子快。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手放到慕寒渊手上,被慕寒渊拉了起来。 好在慕寒渊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将姜南微拉起后,很快松开口,避免了姜南微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鱼是因为刺?”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56章 王爷也曾是少年(第2更) 第156章王爷也曾是少年(第2更) 慕寒渊哈哈一笑:“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是你不知道我知道的。” 姜南微:…… 总觉得离开上都之后,慕寒渊越来越欠揍了。 “要上岸去买点东西吗?若是不需要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烤鱼去。” “不需要了。” 姜南微摇摇头,云栀和如意都非常体贴,离开上都之前,将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给她备齐了。 一路走来,几乎就没什么缺的。 就算有,平时靠岸停泊的时候,如意也都会和明河一起进城采买。 “那成,这就开船吧。” “等等。” 姜南微示意慕寒渊先停一下,她看向仍旧站在岸边,呆呆望着他们俩人的渔女。 “姑娘可还有别的事?” “没,没有,没有了!” 渔女连忙摆手摇头,耳根红得能渗出血。 她原是瞧着小公子俊俏,心生爱慕,哪里能想到,这两位神仙似的俏郎君,竟然……竟然是那样的关系! 这么一想,那渔女顿时更臊了,慌乱的看二人一眼。 “两位公子,举……举案齐眉!长长久久!我今天,什么……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这话,渔女撒腿就跑。 路过同伴的时候,还一把扯着同伴离开。 这世间向来不容男子与男子相恋,两位富贵的俊秀公子一起出来私奔,肯定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吧? 若非家里阻挠,他们肯定也不会在她们枫叶渡这样的小地方停泊,既如此,那她一定要帮他们瞒着! 对,没错,谁也不能说! 姜南微不知渔女如此丰富的内心。 她回味着方才那渔女的话,想了想,看向慕寒渊。 “我扮男装不像吗?” 不然那个女孩子怎么会说什么举案齐眉? “没有比魏公子更俊俏真实的郎君了——哈哈哈!” 慕寒渊大笑一声,走到船尾去看明河,留下姜南微一头雾水。 “……?” - 是夜,几人将船停泊在岸边,最后在慕寒渊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山头。 夜风撩动衣袍,送来花草的芬香,头顶是浩渺星辰,旁侧还有飞石瀑布。 鱼在白天已经处理清洗过,慕寒渊架柴生火,很快,将鱼串烤起来。 姜南微这一路走来,看过的风景不少,但同样的景致,瞧多了也就腻味了。 没想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竟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你是如何发现此处的?”姜南微纳闷,“此处不在化州,和彬州也有些距离,更别说慕家军的驻地。” 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慕寒渊没道理找到这种好地方。 慕寒渊一边给烤鱼刷酱,一边道:“先前我曾在外游历过几年,路过附近时,从一个猎户口中得知。曾在这里看过一夜星星,今日来,其实也有碰运气的成分在。”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却没想到,此处的水瀑未曾干涸,脚下的树木也更葱郁。 姜南微知道慕寒渊有过游历的经历,但也仅限于知道。 不管前世今生,慕寒渊都没有跟人提起过这段经历。 如今倒还是头一次。 姜南微生出好奇,问道:“那你当时都去过哪些地方?” “先是去了燕国——因为大燕民风剽悍,当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想着先去瞧瞧威猛的,结果先一开始去的时候,没少挨揍。” “噗——” 姜南微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挨揍?你?” “嗯哼。”慕寒渊应了一声。 “为什么呀?”姜南微往前移了移,好奇更甚,“怎么就挨了揍?” “可能因为,丢了钱袋,然后折身回去找那贼人要,结果闯进了贼窝?” 姜南微懂了。 这是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想着三进三出,结果没想到被人瓮中捉鳖了。 然而旁边的明河却“嘁”了一声,“殿下你可别听我家王爷瞎说卖惨,他哪里是挨揍?分明是揍人还差不多。” “您是不知道,当初我家王爷闯进贼窝,将那贼人头领一顿揍,结果人家倒好,觉得他功夫厉害,领着一群人给他做小弟。” “然后我家王爷就莫名成了当地的新贼王,赶巧遇上官府来剿,没办法,又带着那些贼人摆了官府一道,名声一下更甚。” “但您也知道,我家主子可是正经人,眼瞅着走上了作奸犯科的道路心里过意不去,就趁着夜黑风高,赶紧跑路了——他估计是怕您嫌弃他当过贼呢。” 慕寒渊黑了脸,抓起手边石子儿就朝明河丢过去,“烧火都堵不住你的嘴!” 明河往后一跃,躲避开的同时嘿嘿笑:“烧火用手就行了!王爷,锅给您架好了,水就在边上,鱼汤也可以煮了。” 说着,明河还看热闹不见事大似的补充一句。 “殿下您还不知道吧?上次在公主府,我家主子和大周三皇子拈酸吃醋,连荀师父的遗音都搬出来了。” “要是荀师父知道,他的关门弟子将名琴遗音用在这种事情上,只怕拄着拐杖也要下山来揍我家主子了!” 慕寒渊直接捞起一根柴火丢过去。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说了不说了,这下真不说了!” 明河撒腿跑了,留下姜南微一脸诧异的望着慕寒渊。 “明河说的都是真的?” 慕寒渊别过目光:“……你别听他瞎说。” “那就是真的了。” 姜南微没想到,慕寒渊还有这样的经历。 贼王也就罢了,没想到三国之中出了名的古琴大师荀羽,竟还是慕寒渊的师父。 “慕寒渊,你跟我说说呗?先前游历的时候,还碰上过什么事儿?” 如果说此前,慕寒渊作为摄政王,展现给姜南微的,一直是忍辱负重为国操劳的形象,那么如今听了明河这些话,姜南微就像是看到了他曾经作为少年的另一面。 有血有肉的,活灵活现的,走下神坛的意气少年。 见姜南微真的感兴趣,慕寒渊转着手里烤鱼的棍子,又将江团放入锅中烹煮,伴随着逐渐咕嘟起来的水声,和烤鱼滋滋冒油的香气,他缓缓将曾经年少时四方游历的种种,逐一说与眼前人。 如意见此,也极其识趣的悄然退开,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57章 此生此世,赖着殿下(第1更) 第157章此生此世,赖着殿下(第1更) 夜风,虫鸣。 篝火,鱼香。 前世今生,姜南微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了解到最真实的慕寒渊。 了解他的过去,了解自己曾经缺席过的曾经。 原来不是所有的深沉成熟,都是一路行来的沉稳。 原来他也曾天马行空,也曾鬼马人生。 “慕寒渊,我现在觉得,你好像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姜南微托着下巴,一双眸子静静地望着慕寒渊。 眼前的人就好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为他从少年到男人的一夜蜕变怜惜。 若是护国公仍在,若是慕家依旧在,或许慕寒渊并不用早早成熟,变成如今的样子。 姜南微忍不住伸出手,抚上慕寒渊的眉眼。 慕寒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怔,僵在那里。 柔软的触感在他眉眼晕开。 “慕寒渊,若是真到了天下一统的那一天,你有什么打算?” “殿下有什么打算?” 慕寒渊的眉眼,遮映在姜南微手指的阴影下。 “我?” 姜南微愣了一愣,收回手,而后从旁边的柴堆里,捞出一根柴火戳进火堆。 姜南微其实并没有想过那一天。 对于她来说,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但既然慕寒渊问到了,她便真的好好想了想。 “那时候,阿翊应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吧?既如此,我这个长公主应该也再没有什么别的用处了。” “不用垂帘,不用上朝,所以,我应该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隐居山林,过着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喝不愁混吃等死的日子?又或者,像你年少时那样,骑马仗剑走天涯?好像都不错。” 慕寒渊望着面前的少女,弯了弯唇,“陛下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姜国定然也不再需要摄政王了。” “若是殿下愿意,届时臣愿意御马驾车,带殿下游遍中州大好河山。” 慕寒渊热切的目光,如同眼前炽热的火焰,在一瞬间,将姜南微的脸颊烧得滚烫至极。 这不是慕寒渊第一次主动剖白心意。 也不是姜南微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慕寒渊心存欢喜。 两个人隔着篝火,从彼此的目光中刚出火苗,也看出那涌动的情绪。 “慕寒渊,我现在还不能分心,也不敢分心。” “臣等得起,殿下。也愿意等。” 慕寒渊双眸灼灼。 姜南微咬了咬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看来。 “三年。” “什么?”慕寒渊一愣,“殿下刚才说……” “没听清算了,”姜南微忽然别过头去,耳根通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慕寒渊怎么可能当做她什么都没说? “殿下说了三年。” 慕寒渊站起来,快步走到姜南微身边蹲下。 “殿下信我,三年!三年之后,姜国必可一统三国,那时,臣定义天下为媒,山河为聘,向陛下求娶殿下!” 姜南微张了张口,“这两件事,其实也并不冲突……” 此前,姜南微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敢坦然直面慕寒渊的感情,无非是害怕前世种种再度发生,害怕自己所托非人,所以宁肯断情绝欲,将自我封闭起来。 可这一路走来,不管是在上都的默契联手,还是出了商都之后,对慕寒渊越来越多的了解,都让她明白,慕寒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和周祈晟那样的人不一样。 和谢云衍那样的人更不一样。 他就是他,是慕寒渊,是她眼前活生生的,真切的,坦诚的,最真实的慕寒渊。 姜南微是怯然的。 但也是勇敢的。 曾经的失去,让她敏感,不易信任,可真正信任与明白心中什么才是重要之后,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勇敢的抓住一切想要抓住的东西。 “三年之后,不管天下大势如何,慕寒渊,倘或你心意依旧……” 姜南微的话没有说完,慕寒渊已然握住她的手,目光赤诚。 “此生此世,渊心不改。” - 夏夜的风凉爽又燥热。 将那浅浅的一层轻纱揭开后,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打破。 姜南微脸红心跳,身上却觉得有些凉。 她抱着双臂,坐在火堆边,摩挲了下胳膊,下一刻,便有衣袍落在她身上。 抬起头,正是慕寒渊。 “你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姜南微就要推脱,却被慕寒渊按住动作,甚至还主动帮她将衣服收拢紧了些。 “我是男子,抗冻。听话,把衣服穿好。鱼马上就好。” 明明是与平素并无二致的语气,可听在姜南微耳中,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柔。 烤鱼很快烧好,连带着旁边锅里煮着的鱼汤,也逐渐滚沸出乳白色,飘出浓郁的香气。 “来吃吧,没有刺。” 慕寒渊盛了一碗鱼汤,又选了两块最大最鲜美的鱼肉递给姜南微。 姜南微轻轻尝了一口,竟是出奇的鲜美。 “味道很好!”她的眼睛亮了亮,“慕寒渊,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饭!” 慕寒渊笑了笑,拿起一串烤鱼,细心的将上面的刺逐一剔掉。 “刚才我是不是忘记和你说了?先前在外游历的时候,有时候银子花光了,就只能自己打猎解决吃饭的问题,时间一久,自然练就了一身喂饱五脏庙的本事。” “殿下若是喜欢吃,那往后我便时常给殿下做——只要殿下别赶我走,我在公主府做个不要工钱的厨子也不是不可以。” 听出慕寒渊的调侃,姜南微顿时想起先前王府被烧的事情。 虽然早已猜出了真相,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想再问问慕寒渊。 “喂,慕寒渊,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王府,到底是因为什么烧了的?” “殿下不是都猜出来了么?” 想起自己先前的骚操作,慕寒渊轻咳一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姜南微却偏要听他讲。 “我哪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更不是大理寺断案的赵九明。” 见这茬是躲不过了,慕寒渊只得叹了口气,坦白。 “自然是为了赖着殿下,免的被殿下赶出公主府啊!”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58章 殿下,慕寒渊铁了心要赖上你 第158章殿下,慕寒渊铁了心要赖上你 听到这话,姜南微咬着勺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正了容色。 “慕寒渊,我要批评你!” “殿下要批评我什么?”慕寒渊极其配合的回应。 “批评你浪费钱!王府修缮不要钱吗?公侯府邸的修缮,得国库出一半银子,这么一想,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竟然这么浪费银钱,你说,这账要怎么算?” “殿下说的是,这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既如此,我拿出玉翡楼三年的收益缴纳国库,可能平息殿下的不满?” 慕寒渊从善如流的样子,让姜南微心头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微妙。 “谁要你的臭钱……” 国库的银子有许多都是姜南微填上去的。 说是花了百姓的银子,其实归根结底,是花姜南微的钱。 “那我……以身相许?只此一身,任君采撷,殿下尽可随意揉圆搓扁。” 此话一出,姜南微霎时闹了个大红脸。 “慕寒渊,你臭流氓!” “我只是想要殿下开心。” 慕寒渊笑着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趟,侧脸望着姜南微。 “殿下退婚杀贼那日,在宫里调戏微臣的样子,微臣可都记着呢,那些话,微臣也全都当了真。如今殿下再装什么小白兔,或是想要招惹完就跑,那可是万万不能够的。” 说到这里,慕寒渊凑近几分。 “殿下,慕寒渊可是铁了心要赖上你了。” 姜南微:…… 救命,慕寒渊现在为什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再瞎说……再瞎说我揍你!” 姜南微挥舞着拳头,瞪着慕寒渊,结果慕寒渊却像是变戏法一般,忽然坐起身,从旁边拿过一串烤鱼。 “炖的鱼吃完了,可以尝尝烤的,刺都挑完了,可以放心吃。” “……” 吃人嘴短,姜南微凶巴巴的话说不出口了。 更别说,还有香气扑鼻的鱼肉需要细嚼慢咽。 吃完一串烤鱼,姜南微摸了摸肚皮,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她歪头看向慕寒渊。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鱼是因为嫌有刺麻烦的啊?” 这件事姜南微白天想了一整天,都没想明白。 “当初刚进宫的时候,其实瞧见过殿下喂御花园的猫儿。” “那时候,太后为了给殿下补身子,每日午饭里都会有一道鱼。殿下不喜欢吃,却又怕太后伤心,所以每回吃饭都要将人赶走,嘴上说着是嫌烦,实际上是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鱼,全都喂给了周贵妃养的猫儿。” “当时殿下一边喂猫,一边还跟猫儿念叨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食物,所以微臣便知道了。” “原来你当时在偷听!” 姜南微总算是明白了。 她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早就被人发现了。 不过慕寒渊这一提,倒是让姜南微想起了周贵妃。 ——周贵妃是先帝的嫔妃之一,在先帝仙去后,主动请离皇宫,带着猫儿逍遥快活去了。 那是姜南微见过的少有的洒脱之人。 “过去好几年了,也不知周贵妃现在人在何处。当初周家没落,我还以为她会留在宫中,毕竟她和母后以及太妃关系都不错。” 若是真的留下来,日子铁定也是极其滋润的。 “贵妃当时既然决定了离开,肯定也是做好了日后的打算,殿下不必过多挂怀。若是真的担心,也可让人去寻一番。” “不必了。” 姜南微摇了摇头,周贵妃选择离开,那就说明她不再想淌皇宫的浑水。 若是再寻,反而是一种打扰。 姜南微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 满天星子,浩瀚繁多,蜿蜒成一条玉带星河。 “对了,明河和如意呢?怎么不见他们俩人?都离开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姜南微终于意识到少了俩人。 不远处的小土垛后面,明河撞了撞胜点的如意:“嘿,你家殿下找咱们呢!现在过去?” “你先过去。” 如意使了个眼色,“一起过去,殿下肯定会不好意思,三两下就猜到我们在旁边偷看了。” 自家殿下脸皮薄,到时候肯定会不好意思,如意觉得,有必要想法子,让一切显得不是那么刻意。 “既然这样的话,你等我一下!” 说着,明河后退几步,飞快朝着山下跑去。 如意张望着他的背影,又是着急,又是无语。 摄政王的这个侍卫真是奇怪! 要去做什么也不说一声,直接跑了算什么事?一会儿穿帮了可怎么办! 如意心急如焚的等着。 不多时,就见到一个身影,从山坡下上来,身上好似还扛着什么东西。 瞧出那是明河,如意想了想,也猫着身子后退,然后主动迎了上去。 “你拿的这些是什么?” “这个衣服,这个帐篷!” 说这话的时候,明河摘下肩膀上挂着的行囊塞到如意手中。 “等一会儿,你就抱着这些衣服,我扛着帐篷。若是你家殿下和我家王爷问起,咱们就说咱俩是下山去拿东西去了!你腿脚慢,一上一下得要不少功夫,我就说一直等着你,这样一算,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也省得你家殿下多想。” 如意没想到,明河瞧上去一咋一呼的,安排起事情来,却是如此体贴周到。 一时间,竟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 两人回来之后,慕寒渊和姜南微已经各自坐回原位。 可饶是如此,姜南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下,没等俩人发问,明河就主动演起来。 “主子,瞧!帐篷!刚才属下觉得山上风大,咱若是想要在山上过夜,那可一定少不了这玩意儿,所以专程下去拿了一趟。正好如意也想下去拿几件衣服给公主殿下,我俩就正好一起了,没耽误什么事儿吧?” 如意连连点头。 “没错,要不是我走路慢,明河侍卫肯定早就回来了,殿下,都是奴婢的不是。” 姜南微向来不计较这些,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在外头,不必讲那么多虚礼。” 然而慕寒渊却对明河熟悉得很,一眼看穿了他的盘算,自然也知道他刚才在哪。 “如意没耽搁殿下的事儿,明河,你耽搁爷的事儿了——支好帐篷,给爷烤两条鱼,爷的肚皮都要饿瘪了。” 刚才光顾着给殿下吃了,他还一口没碰呢。 明河:…… 爷,那您知道不知道,属下也还饿着呢?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59章 杀之 第159章杀之 【已修改】 两个帐篷,外加几套衣服。 姜南微不忍如意一个女孩子受冻,便让她一起进去休息。 慕寒渊则和明河主仆二人,守着火堆,烤吃剩下的鱼。 外头是清朗的风,帐篷里是密软的毯子,姜南微很快沉睡入梦。 待第二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从帐篷里出来,篝火已经熄灭,慕寒渊和明河也不见了踪影。 姜南微连忙问如意:“他俩人呢?” 如意起得早,这会儿正在收拾柴火堆,闻言连忙道: “王爷和明河侍卫打猎去了,他们说进了山,就要吃野味,才不枉走这一遭。王爷还说,殿下若是起得早,可以去旁边水瀑边的浅湾洗漱,那边的水源都是干净的。” 姜南微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待她洗漱完毕,慕寒渊也刚好与明河拎着野兔野鸡回来。 “咦,瞧着收获不少啊!” 姜南微没想到,俩人收获颇丰。 然而明河一听这话,却更得意道: “这算什么?殿下,您怕是不知道,我家王爷百步穿杨,兔子野鸡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我们原是遇到了一头大野猪,但王爷说那野猪怀着崽儿,而且咱们四个人也吃不完,就给它放走了。” 姜南微抬眼看过来,正对上慕寒渊的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之后,很快彼此避开。 昨夜说了那些话之后,两人之间距离更近了一些,再对面,却也多了几分羞赧。 明河拎着东西,冲如意使了个眼色:“走,咱俩处理食材去。” “好好好。” 如意连忙跟着明河走了。 出门前云栀姐姐叮嘱过了,若有可能,一定要学会给殿下和王爷制造机会。 切不可愚忠,坏了殿下的终身大事。 在这一点上,如意贯彻的很到位。 — 姜南微没想到这俩人跑的这么快,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和慕寒渊说什么。 还是慕寒渊主动道:“有劳殿下,帮我将脚边的柴火递一下。” 姜南微连忙照做,紧跟着,慕寒渊又极不见外的让姜南微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 不多时,两人之间的尴尬,便烟消云散。 等明河和如意带着处理好的野味回来,姜南微已经坐在慕寒渊身边,说说笑笑了。 然而这样和谐的场面,并没有维系多久。 当野味烤到一半,随着扑棱声响起,又有信鸽飞来。 慕寒渊忙着烤肉,传书是姜南微看的。 只一眼,她便收起了笑容。 “出事了?”慕寒渊留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抬头问道。 姜南微望了过来:“长乐王去找了燕国。” 虽然昨日慕寒渊回来的时候,姜南微就已经知道,长乐王十有八九已经有了异心。 可真当这一日来的如此快,姜南微心中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燕国那样残虐无道,长乐王就不曾想,引狼入室之后,姜国上下这么多百姓要怎么办吗? 通敌,叛国,迎敌入城。 这就是她的父皇一直舍不得铲除的兄弟,这就是坐享姜国百姓赋税供奉,到头来却要他们以命陪葬的长乐王。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明河,慕寒渊起身走了过来。 “不管殿下想怎么做,臣都会鼎力支持。” 姜南微眼底蕴上一层寒意。 “既然王叔想让我和阿翊死,想让姜国百姓死,那我们,就先送他上路吧。” 姜南微揉碎手中传书。 她本是想做一个好人的。 可如今,只能先做一个恶人了。 — 彬州城。 皇帝的使臣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来。 长乐王亲自出城迎接,身后是彬州府军,声势浩大,给足了天家使臣颜面,也表现出十足的威胁与震慑。 “长乐王如此看重,倒是让本使有些忐忑了。” 说话的人,乃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儿郎,若是姜南微在此,定会发现,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沈家六郎,沈行昀。 而使臣身后随从打扮的人里,另有一个撕去胡须,便是沈家五郎,沈行舟。 沈家子嗣常年在边关,长乐王只在二人小时候,于宫宴上远远的看过一眼,这些年过去,如今哪怕这两人近在咫尺,他也半分认不出来。 “使臣不必忐忑,该忐忑的当是本王才是。” 长乐王面上含笑,却不达眼底,手里两颗檀木球更是转得飞快。 “使臣一路辛苦,城外灰多土大,昨儿个还闹了流寇的乱子,连本王的儿子都死在他们手中,安全起见,使臣先和本王一同进城吧。” 提起自己死去的儿子,长乐王语气平和,仿佛那是无关紧要的街边路人。 太反常了。 可越是反常,这彬州城,沈行昀就越要进。 此次作为特使出来,是祖父的安排。 原本他们是要前往姜周边界,带着原本留在肃州镇守的一部分沈家军,并入慕家军。 如今彬州出了事,朝廷需要人作为使臣前往,沈老将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进宫求见皇帝,让他们两个出行。 一来是为着避人耳目,前往边关; 二来,也是因为姜南微救闻窈,杀姜燕行的计划,已经被暗卫送到了上都。 沈老将军和姜南微这个孙女往来不多,可身居高位善统筹全局的人,对于事态的把握,却有着绝对的一致和默契。 沈老将军很快就猜测到了姜南微想做什么。 所以此次让沈行昀等人前来,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为了接应姜南微。 也正因此,面对长乐王的邀请,沈行昀纵知前方是狼谭虎穴,却还是随之进了城。 世子爷的死,就像是一个征兆,让彬州人心惶惶。 流寇于他们而言,都是其次,毕竟彬州城外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过任何匪患流寇。 这是要变天了。 许多人都躲藏在家里,不肯露面。 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货郎和小贩,看到长乐王和天家使臣一路而来,也慌忙收拾东西赶紧让路。 整个彬州城,就像是一座死城。 一座山雨欲来时,萧瑟凄凉,看不到半分生机的萧索孤城。 不知哪里来的风,将棺材铺子的纸钱一下子卷到眼前。 迎接使臣进城的队伍,一下子如同送殡一般,惨惨戚戚。 “平时城里也这般冷清吗?”沈行昀问。 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觉察到。 “平时可不是这样。”长乐王望着那些飘飞的纸钱,笑道,“在本王的儿子,也就是世子被杀之后,才成了这样。” “对于世子爷的死讯,本官也很悲伤和惋惜,但木已成舟,还请王爷节哀顺变,早日走出来才是。” 沈行昀的话里有提点,也有宽慰。 至于长乐王能听进去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了。 - 一路来到长乐王府。 白幡,白绸,白灯笼,混杂着飘飞的纸钱,以及源源不断的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使者大人请——” 长乐王笑眯眯,伸臂请沈行昀进府。 望着王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府兵,沈行昀眯起眼。 “王爷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本官若是进府,只怕多有打扰,这便选一处客栈暂住吧。” “何必舍近求远呢使者?” 长乐王依旧笑着,抬了抬手,那些府兵霎时上前,将沈行昀围了起来。 他身后的随从当即上前。 “王爷想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 长乐王转着手中的木珠,“老话说得好,死者为大——使者来都来了,不进去给本王的儿子烧柱香,是否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使者此来,不就是为了替闻家讨个公道,要我儿给闻家一个交代么?” 问题是回答那护主的侍卫,但长乐王的目光,却半分也不曾从沈行昀身上移开。 “长胜,将退下。” 沈行昀挥了挥手,屏退侍从,“王爷说得对,本官的确得进去看看。有请王爷在前带路吧——” 长乐王府很大。 当初先帝虽然勒令三王出上都,但对于这些兄弟,却依旧存了仁慈与照顾之心,在封地之事上,不成有半分苛待。 雍州的土地最肥沃,肃州的百姓最质朴,彬州的地盘最大。 所以一座王府,一路走来,其规模与豪奢程度,竟比宫中还要贵气。 灵堂前,跪着满满当当披麻戴孝哭嚎的人。 沈行昀看了一眼,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在王府门口听到那样的哭声。 全都是被喊来为世子哭丧的王府下人。 “使者进去烧柱香吧。” 长乐王的口气不容商量。 已经走到这一步,沈行昀也没有后退的必要,闻言点了点头,走进灵堂。 放着世子姜燕行的棺材摆放在灵堂正中,旁边另有一群女人哭哭啼啼。 大多数是他的小妾。 最中间的妇人,约摸三四十岁的年纪,应当是长乐王妃。 瞧见长乐王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又见那人穿着官服,长乐王妃一下认出沈行昀便是此来彬州的使者。 “你就是朝廷派来的人?!” 长乐王妃忽然站起来,一双眸子恨恨地盯着沈行昀。 “见过王妃。”沈行昀行了一礼,下一刻,长乐王妃疯了似的扑上来,伸手就要抓他的脸。 “你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命来!都是你们朝廷,都是你们害得!要不是你们,我儿怎么会死!怎么会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沈行昀连连后退,不愿意与长乐王妃起争执。 可长乐王妃却如何能放过他? 皇帝山高路远,她无法找着算账,可使臣就在眼前,她要他为自己的儿子陪葬! 长乐王妃抽出府兵的佩剑,双手举起就在灵堂里追着沈行昀几人砍了起来。 原本正在哭嚎的下人们见此,也慌忙躲避,唯恐自己被误伤砍到。 一时之间,灵堂乱了起来。 可长乐王依旧挂着笑,不阻拦,不喝止,就那样看着,只让下人们退下,像是一个看热闹的人,由着沈行昀、沈行舟以及随从长胜三人,被王妃提剑追着跑。 “王爷!” 沈行昀看向长乐王,“这便是长乐王府的待客之道吗?这便是彬州对天家使臣,对陛下,对朝廷的态度吗!” “态度?” 长乐王手中转着的珠子停了下来,他望着沈行昀,像是望着一个死人。 “你问我对朝廷,对陛下的态度?哈哈哈哈,态度!” “先帝将本王赶出上都,让本王来彬州这偏远之处!他的女儿联合雍州削藩,摆了本王一道,断去本王臂膀!如今高位上的黄毛小儿,连本王唯一的儿子都不放过!在彬州城外,在本王面前,生生逼杀本王的儿子!” “你说,你告诉我!这样的朝廷,我要报以什么样的态度?!” 沈行昀眼神一冷:“所以王爷这是要反?!” “反了又如何!我儿已经死了!没了子嗣传承,我要这彬州有何用!我儿死了,他的儿子也必须死!我要闻家,要朝廷,要整个姜国为我儿陪葬!” “至于你——” 长乐王陡然指向沈行昀。 “所谓的天家使臣,便替你的君主,好生在本王儿子的灵前,为他哭丧守灵,也好好看着,这姜家的天下,是如何在本王手中覆灭!” 事已至此,沈行昀不再躲避,一把夺过长乐王妃手中兵刃,反客为主,架在王妃脖子上。 “王爷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满了。当初三王世子进京,本是华阳大长公主谋逆在先,若彬州和雍州一样,表明态度,朝廷不会怀疑彬州的用心。” “可你们彬州太聪明了——一直审时度势,不到双方分出胜负的最后一刻,不露面,不表态,若是当时胜出的是宁安王,彬州悄然排布的兵马,只怕早已跟在宁安王身后,攻打朝廷了。” “说到底,是你们彬州有反意在先。朝廷原本想着削藩之后,就将此事平息,可也是你们彬州欲壑难填。” “长乐王世子为了留在上都,欺哄闻二小姐,更不惜犯下欺君大罪,要让陛下赐婚。哪怕到了这份儿上,朝廷也没有对彬州动杀意。” “可最后呢?朝廷如愿给姜燕行赐婚,他却因为闻家不认这个女儿,不惜刚出上都,就杀了闻二小姐。” “如此种种,王爷难道依旧觉得是朝廷的错,你们彬州,就没有半分不是?!” “《姜律》本就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世子杀了人,一命偿一命,本就是情理之中,莫不是王爷觉得,你儿子的命,要比别家子嗣的命金贵不成?” 沈行昀虽是行伍出身,但自小通习诗书,论说起这其中的事情来,并不比文臣差。 可长乐王走到这一步,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 “你说了很多,说得很好。可那又如何?本王的儿子死了——你说得对,一命偿一命,我儿为闻家那个祸水丧了命,你这么能说会道,不如就为我儿偿命,去地下好好陪陪他吧?” 说完这话,长乐王后退一步,他身后的府兵当即拔刀上前,冲着沈行昀等人砍来! 【今日两章合一章,4k字】 (本章完) 第160章 一箭封喉慕寒渊(第1更) 第160章一箭封喉慕寒渊(第1更) “看来王爷是铁了心要和朝廷作对了!” 说完这话,沈行昀不再藏拙,手中兵刃一挥,击退冲上前的府兵。 沈行舟和随从长胜也抽出随身佩戴的兵刃,撂倒几人,与沈行昀站在一处。 长乐王显然没想到,这三人都会功夫。 “说什么本王和朝廷做对,殊不知,是朝廷不给本王活路!” “我那好侄儿让你们来彬州,为的是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要了我儿的命,如今就连本王也不放过,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既如此,那便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着,长乐王高喝一声。 “来人!” 霎时间,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起弓箭手,箭头直指沈行昀等人。 “长乐王可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沈行昀冷笑一声。 明明是自己作恶在先,一开口却都是朝廷如何对不起自己。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这样的人,不可能听进人言,所以沈行昀也没有再和他继续掰扯的打算。 沈行昀将刀架在长乐王妃的脖子上,“王爷动手之前,还是先考虑考虑王妃的安危吧。” 不等长乐王开口,长乐王妃却先疯了一般。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也好让我们彬州百姓好好瞧瞧,朝廷到底派使臣前来是为了什么!你杀了我啊!有种就杀了我啊!” 长乐王妃笃定了使臣不敢乱来。 长乐王也觉得沈行昀只会装腔作势。 朝廷的官员惯会道貌岸然,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在姜国,王公贵族就算犯了事儿,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使臣惩处,所以长乐王一点也不怕沈行昀。 因为他知道,沈行昀不敢动真格。 “朝廷连我王府的世子都杀了,再多一个王妃也不多,使臣若是有能耐,尽管杀了本王的王妃,最好连本王也一并杀了才好呢!” 长乐王啧啧出声,欠揍至极。 若在战场上,这样的人,沈行昀一口气能剁十个。 可现在不是。 他代表的,是朝廷,是皇帝。 责任越多,身份越多,枷锁也就越多。 看出沈行昀的踟蹰,长乐王妃陡然向沈行昀的手上咬去! 沈行昀哪里能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 一时不备,手上一阵吃痛,兵刃“哐啷”掉在地上! 趁着沈行昀低头捂手的时刻,长乐王妃拔掉头上银簪,猛地就朝沈行昀刺去—— “嗤——” “六郎——” “六公子——” 利刃入肉,鲜血飞溅。 五郎沈行舟和随从长胜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紧随其后,是“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下一刻,长乐王的惊呼响起。 “爱妃!” ——被刺中的,不是沈行昀,而是想要趁虚而入动手的长乐王妃。 就在长乐王妃手中银簪即将刺中沈行昀的那一刻,一道利箭从灵堂之外飞梭而来。 直直刺入她的咽喉。 血溅三尺,曝尸当场。 长乐王妃双目圆睁,或许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还有着绝对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 死的,怎么会是她呢? 王妃死了。 一动不动。 几乎一箭封喉。 灵堂内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举着兵刃,戒备地看向屋外,就连长乐王也惊诧至极的躲在守卫背后,生怕下一箭,就要落到他自己身上。 “哪个混账东西乱放箭?!” 长乐王怒吼起来,这些人竟然不听他指令。 弓箭手面面相觑,他们没放箭啊?! 不多时,众人便瞧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黑衣少年稍矮一些,面上蒙着一层黑巾,但饶是如此,也能看出他有着别样的姿容。 在他身边,是一位蓄着胡须的白衣公子,没有面纱遮脸,可手中,却正拎着一把弓箭。 此时此刻,那白衣男子继续挽弓。 瞄准。 对着的,却是长乐王的方向。 “有刺客!有刺客!” 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门外的彬州弓箭手,也连忙挽弓,对准屋檐上的两个人影。 沈行昀也望着那俩人。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这二人有些眼熟。 “五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俩人像是南微和慕寒渊?” 沈五郎是老实人,他伸出胳膊撞了一下老六。 “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 沈六郎是有证据的,“祖父说让咱们接应南微,就说明她肯定不在上都,而且我感觉,她和慕寒渊去化州也是幌子。” 说着,沈六郎伸出手,扯了扯五郎的假胡子。 五郎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但那层贴上去的胡须,到底是被扯了下来,露出白净的皮肤。 “你瞧,五哥,那穿白衣服的肯定是慕寒渊,他那胡子铁定和你这玩意儿一样,也是假的!” “而且从屋顶到这里,这么远的距离,一箭射杀长乐王妃,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术,你说除了慕寒渊,还有谁能做到?” “你不知道,我刚才可清楚得很,长乐王妃与我之间距离不过三指,那箭几乎是擦着我的脑袋过去的!要说这是巧合,我可不信!” 沈行昀有理有据。 沈行舟被说服了。 “若真是他们,难道是来救我们的?” 沈行昀抬起头,望着慕寒渊弯弓射箭的动作,再一瞧箭头对准的位置,瞬间明白了过来。 “慕寒渊是要杀长乐王!” “什么?” 沈行舟惊呆了,“这怎么可……” “能”字还没出口,就听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 “扑通——” 又有重物倒地。 紧跟着,混乱又慌张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王爷!” “有刺客!抓刺客!” “救王爷!” 沈行舟傻眼了。 长乐王妃死后,长乐王也被杀了。 一箭封喉…… 他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可再朝着屋顶看去的时候,那两道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 片刻之间,变故接连发生。 王府却并没有乱起来。 沈行昀接管了长乐王府。 他手中有皇帝赐予的金令,再加上先前众人听从长乐王的差遣,对天家使臣那般冒犯,若沈行昀真的计较,他们所有人便得背上造反的罪名。 都是听差办事的人,自然将生路放在第一位。 不仅如此,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为了戴罪立功,甚至将长乐王通敌的罪证直接交了出来。 连带着这些年王府做过的腌臜事,一样不差,全都摆在沈行昀面前。 但沈行昀更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61章 犯我国境者,必诛!(第2更) 第161章犯我国境者,必诛!(第2更) “找到南微他们了吗?”沈行昀问道。 长胜摇了摇头,“没有找到。” 沈行昀陷入思索。 长乐王通敌叛国的罪证已经是板上钉钉,所以二人的死,并不会给凶手带来任何麻烦。 百姓和府里这些人一样,他们不关心谁来做王爷,又是谁来做父母官。 对他们而言,只要自己吃饭睡觉不受影响,只要依旧可以安居乐业过自己的小日子,那外界哪怕翻天覆地,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道理,沈行昀懂,姜南微自然也应该懂,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姜南微不肯露面。 倒是沈五郎突然想到什么:“六郎,你说南微是不是害怕别人发现她来了彬州?毕竟如今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因为摔了腿,在上都公主府静养,要是被人知道她在外头,只怕会有危险吧?而且南微和慕寒渊本应该在化州,却出现在彬州,可见他们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是不好让我们知道罢了。” 沈行昀有巧智,沈行舟则更沉稳,也更踏实。 沈老将军曾说,五郎六郎放在一起揉搓出一个新人出来,便是沈家最好的郎君模样。 言下之意,便是两人互相补充,彼此能够取长补短。 沈行昀思考了片刻,觉得五哥说的在理。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将彬州的问题处理好,然后尽快上报朝廷。” “如今彬州无主,离不开人,我和五哥留在这里,一来维稳,二来防止旁人趁虚而入,三来也可以防备南微有不时之需。” “长胜,到时候你亲自跑一趟,将奏章带回去,关于公主殿下的事情,白纸黑字容易落人口舌,你回到上都口述给祖父和陛下等人听,可明白了?” 长胜闻言,当即抱拳领命:“六公子放心,长胜定不辱命!” - 与此同时,彬州城外,周燕交接之处。 慕寒渊与姜南微策马持枪,衣袍猎猎。 在他们身后,是五百慕家军精锐,身前,是燕国派遣来的准备偷偷入境的一千将士。 “长乐王已死,燕军若是识趣,及时撤回,那今日越境之事,我姜国可当做从未发生。” “但若燕军执意上前,犯我国土,便莫怪我慕家军不客气!” 作为先行军,燕国领兵的是个年轻小将,瞧上去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年轻气盛,也不认识伪装过后的慕寒渊和姜南微。 燕军高大威猛,足足有一千人;可姜国这些所谓的慕家军,却只有五百人。 人数的优势,体态上的优势,都让那小将底气十足。 “慕家军?哈哈哈哈哈,你们的护国公慕远山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原来慕家军还在呢?真是笑死本将了!” 听到这话,慕寒渊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青筋暴起。 身后的奉慕远山为圭臬的慕家军精锐,也上前一步,提起手中兵刃。 那小将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将士,依旧洋洋得意,趾高气昂。 “既然你们要打肿脸充胖子,那本将就成全你们!用你们狗屁慕家军的鲜血,染我燕国的狼头旗!” 说着,那小将举起手中长刀,用力一挥,发号施令: “杀!” 奔跑厮杀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刀剑碰撞的脆响,还有利刃入肉的声音。 鲜血在风声肆虐的旷野遍洒,很快便染红了厚重的黄土。 那小将的眼神变了。 这些将士,竟然比燕国的勇士更加凶残! 他们纵然身材小巧,有的甚至枯瘦如猴,可动作却极其灵活,甚至还有特制的兵刃,刺入之后,便让人鲜血直流,不可遏止。 不过半刻的功夫,燕国的勇士就损失了大半。 小将慌了。 姜国的兵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眼瞅着逐渐落了下风,他自知无法再抗衡,当即着人摇旗。 “撤!” 可是慕寒渊和姜南微,还有那带着愤恨的慕家军,如何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姜国的兵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粘在燕国将士身上,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一个又一个燕国兵士倒下,一个又一个燕国军发出惨叫。 小将见大事不妙,顿时顾不得其他人,直接双腿一夹马肚,率先开溜。 结果姜南微的动作比他更快。 御马飞驰,一路向前,直接拦住小将去路。 慕寒渊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将那小将围在中间。 见奔逃无门,小将咬了咬牙,“你知道本将是谁吗?!” “我爹可是燕国大将军赵静海!你若今日敢杀我,我爹定带着燕国二十万大军,踏平你们姜国,杀光你们所有人!” “是吗?” 慕寒渊抽出一支箭,挽弓,对准那拼爹的小将。 “当年你爹在阵前,也是这么同本王叫嚣的。可是后来,本王不仅全歼他三万大军,连他的命,也差点留了下来。当初被他侥幸逃脱,今日用他儿子的命来全了这个遗憾,倒也不算亏。” 听到这话,小将眼神霎时一变,惊惧充斥着他的瞳孔。 “你……你是姜国的摄政王慕寒渊?!” 慕家军镇守姜周边界,沈家军镇守姜燕边界。 按道理,燕国不会有和慕家撞上的机会,可当年,先帝将慕寒渊送去沈家军历练,慕寒渊一路从小兵做起,崭露头角,成为西北边关除了沈老将军之外,另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最出名的一场战事,便是与燕国大将军赵静海之间的秋水之战。 那一战,慕寒渊领兵一万,却全歼燕军三万,除了被将士们舍命护送的大将军赵静海躲过一劫之外,剩下的三万余众,几乎一个活口不留,全被慕寒渊下令歼除。 可哪怕赵静海侥幸逃脱,最后也依旧中了慕寒渊一箭,残了一条腿。 那一战,彻底让燕国不敢再小瞧姜国,也让燕国偃旗息鼓多年,不敢再犯。 慕寒渊杀人不眨眼的凶名,就是在那时传出的。 当初先帝去后,慕寒渊摄政,燕国派使臣拉拢慕寒渊,甚至表示愿意冰释前嫌,也是看重慕寒渊这样的本事。 且不说慕寒渊这个名字对燕国意味着什么,至少对赵家这个小将而言,是又恨又怕的存在。 不过此时此刻看来,相较于恨,更多的,还是怕。 小将两股战战,声音发颤,甚至结巴起来。 “慕寒渊,你杀了我,就不怕,就不怕挑起,挑起两国争端吗!” “你们犯境在先,挑起事端的,是你们燕国——如果赵静海动了怒,也好,只是本王这次,就不是要他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说完这话,慕寒渊手指一松。 利箭破空而出,直取那小将咽喉! “噗——” 鲜血喷射而出,最终化作血雨,浇灌着下方飞扬黄土。 慕寒渊收起弓,眼眸沉冷。 “犯我国境者,必诛!” 【今日第2更】 “” (本章完) 第162章 这次不一样(第1更) 第162章这次不一样(第1更) 发生在边境上的这场战事,很快被传扬开来。 燕国边境,驻守边关的将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死的小将是大将军赵静海最宠爱的小儿子,才来边关不过三个月。 当初伤了腿之后,赵静海便不再镇守边关,而是回到燕国皇都静养身子。 但燕国的军政大权,却一直掌握在他府中,守关的将领也大都是他之前一手带出来的副将。 此次送小儿子来边关,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在战场上刷刷资历,混点军功,日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现在好了,要混的军功没混上,人先没了。 驻守这一段边境的将领王昌安很是慌乱,看着眼前的小将尸首,头皮发麻。 “这可怎么办?可怎么跟大将军交代啊!” 旁边的参将见此,略一思索,出主意道。 “将军,不妨就向朝廷直言,说是姜国摄政王慕寒渊所为——反正那个逃回来的小兵也说了,慕寒渊这次是点名大将军,说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就让他们自己去斗好了。” “而且你想想,这赵家小子来咱们营地三个月来,吃的喝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 “您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对他极尽包容,可是那小子呢?有了功劳跟咱们抢,听到长乐王送来的信件,也不跟咱们商量,擅自做主就要带兵去彬州。” “明明是他贪功冒进在先,着了人家的道儿,结果咱们现在却还要给他擦屁股,承受大将军的怒火,您说,凭什么?” “真到最后,惹得燕国和姜国起了冲突,那也是赵家小儿的责任,咱们何必替他背这个锅?你说是不是?” 参将这些话,一句一句说到了王昌安的心坎里。 可不就是这样? 以前他屈居人下,为大将军劳心劳力,如今大将军的儿子,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新人要来军营里混资历,闯了祸还要他来承担责任。 凭什么? 他能有如今的地位,那也是战场上奋勇杀敌拼出来的,何必到了这个时候,再去为他人做嫁衣? 想到这里,王昌安下定决心。 “那就照你说的办——将赵小公子的尸首送回皇都,慕寒渊放回来报信的那唯一一个活口,让他跟着送尸首的队伍,一起回皇都去,也好将当时的细节给大将军和朝廷说清楚。” “反正在朝廷降下明确的旨意之前,咱们就先按兵不动,别说什么报仇,也别提什么要让姜国好看。真的起了兵事,到时候燕国百姓,可不知道怎么骂咱们呢。” - 燕国边关首领达成了一致认知。 与此同时,镇守在边境的沈家军,也被这则消息震惊到,匆匆遣人前来问询情况。 彬州处在三国交界,既是姜燕交界线,也在姜周边缘,所以除了沈家军,慕家军也派了人来。 彬州城里,沈行昀看着坐在眼前,一脸淡然喝茶的姜南微和慕寒渊,五味杂陈。 先前他还在纳闷,这俩人去了何处,结果不到半日,就见二人一身是血的御马进城。 等到二人洗漱换衣完毕,沈行昀等人也从明河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五百敌一千,以弱胜强,是慕寒渊惯常的能耐。 一千人连带将领,全都杀得片甲不留,只留一个小将回去通风报信,也是只有慕寒渊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沈行昀和沈行舟等人眼下最担心,也是最关心的,还是这场战事的结果。 “消息我已经让人送去上都了,加上飞鸽传书,最快今晚陛下和祖父就能知晓。可是南微,如今我们和燕国正面对上,这场战事,只怕不可避免——姜国还没有准备好,只怕是有些难啊……” “当然了,我说这话,不是说怵了燕国,只要姜国需要,只要百姓需要,沈家军随时都可以准备应战。但眼下开战,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 沈行昀军旅出身,对这些最为敏感,所以也知道,眼下并不是最好的和燕国对立的时机。 “六哥放心,燕国不会出兵的,人马也不必着急调动,这场战事,燕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姜南微品着茶,下定结论。 今天奔波半日,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喝口热水,所以这会儿一连喝了好几杯茶——不得不说,长乐王的确会享受,茶叶竟一点也不比上都的差。 姜南微信誓旦旦打包票的样子,让沈五郎和六郎忍不住对视一眼。 “真的不会起战吗?这些年,燕国一直想着寻机起战,都被祖父和兄弟们巧妙化解……” “这次不一样。” 姜南微有自己的消息和情报。 “燕国已经开始凉了,朝廷只怕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出兵?除非燕国想要内忧万患,焦头烂额。” 说着,姜南微将一封信推到二人面前。 “五哥六哥瞧瞧。” — 信件是一个叫云栖的人送来的。 云栖,就是华阳大长公主最喜欢的男宠,也是当初在谢云衍的帮助下,想要带走华阳回燕国交差的面首。 那时候,姜南微放了他一条生路,并提出建议,让云栖为她做事。 一旦事成,姜南微愿意给云栖一条生路,让他下半辈子能够风风光光在姜国安度晚年。 这是一桩风险极大,但也极其危险的买卖。 后来,姜南微将怀宴也派了过去,让他帮助云栖。 如今,云栖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沈行昀看着信上的内容,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燕国内部发生多方起义,百姓们因为朝中勋贵豢养男宠和面首,玩弄男子,已经揭竿而起。虽然朝廷派了兵力镇压,可目前形式却愈演愈烈,几处州府甚至有人揭竿而起,誓要改朝换代!” “若是燕国内部已经乱到这种程度,那我们可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边关之事,他们肯定会自顾不暇!” 说着沈行昀激动地看向姜南微。 “南微,这消息真的可靠吗?” “千真万确。”姜南微给沈行昀吃下一粒定心丸,“六哥若是不放心,大可让人去燕国探听虚实。” “我信你,我肯定信你!”沈行昀言辞激动。 他带着几分雀跃看向姜南微,“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趁虚而入?攻燕一个措手不及?” 【今日第1更】 (本章完) 第163章 心上人是长公主(第2更) 第163章心上人是长公主(第2更) 燕国生了内乱,自顾不暇。 此时若是攻燕,肯定是最好的趁虚而入的时机。 更别说还有慕寒渊在。 沈行昀觉得,若是真的出兵,此次可有九成的胜算。 然而姜南微却摇了摇头,“不出兵。” “不出兵?”沈行昀一愣,就连沈行舟也忍不住道,“机会难得,若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就算赢了燕国又如何”五哥六哥可别忘了,大周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若是姜燕真的起了冲突,到最后,大周定然会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翁之利,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再者,就算周国自顾不暇,坐视不理,届时真的打下的燕国地盘,难道就不需要我们去镇守?百姓也需要我们派遣人去安抚吧?我们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经历和银钱呢?” “如今他们能反对燕国朝廷,我们又如何确定,他们不会反过来要推翻我们呢?” 姜南微把此刻出兵的种种危害逐一列举,最后得出结论。 “所以眼下来说,我们最好按兵不动,让燕国自己忙着肃清内政;大周如今皇子夺嫡,也正喧嚣;趁着他们对我们姜国的注意还不够,我们需得尽快养兵练兵,强大起来。” “五哥六哥,这也是祖父带你们回来的原因——从今往后,祖父会在上都督导练兵之事,至于你们两人,则需要替百姓们守住彬州,守住三国交界的边线。” 之前出门之前,姜南微问过沈老将军给两个孙子说了多少真相,沈老将军支支吾吾,显然还是有所隐瞒。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姜南微干脆就将所有的计划与信息,和沈五郎、沈六郎互通有无。 “南微,你……是想要天下?” 沈家儿郎身经百战,听到这些话,一下子明白了姜南微想做什么。 姜南微也不愿瞒着他们。 “天下分久必合,周国已有一统三国的打算,我们姜国若是不想屈居人下,低人一等,只能拼尽全力一搏。” “六哥,不是我想要天下,是姜国,不得不去争这个天下。” “否则沈家军镇守边关四十年为了什么?慕家军在边界这些年坚守,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明白了。” 沈行昀和沈行舟对视一眼。 “南微,我们认同你的观点,你只管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就行,为了姜国,为了百姓,沈家儿郎做什么都可以!” “没错,小南微,你不必客气,尽管安排!哥哥们一定不丢你的人!” 俩人拍着胸脯保证,姜南微欣慰而笑,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给二人听。 - 沈家军和慕家军都来了人。 慕家军来的是护国公慕远山以前的副将,石井涵。 得知慕寒渊来了边关,他亲自领兵前来。 当初慕远山还在的时候,慕寒渊就曾去过军营,很受石井涵喜欢。 如今多年未见,石井涵一瞧见慕寒渊,便老泪纵横。 “渊儿,你长大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你父亲了!” 提起自己的父亲,慕寒渊自然动容,但多年在朝中历练,他并没有像石井涵那样失态。 二人寒暄过后,慕寒渊带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少不得又问一番先前的那场仗,两人问答与先前沈行昀和姜南微之间的问答差不多。 最后石井涵放下心来,又问慕寒渊最近的打算。 “马上便是中元节,慕家满门忌日将到,我准备回化州祭拜一番。” 一听这话,石井涵顿时慨然。 “护国公故去,已有七年,可恨这些年除却当初入殓,最后我竟是半点时间也抽不出,不曾再去祭拜,实在是愧对护国公当年对我的恩情啊……” “石叔叔镇守边境,以姜国大业和百姓安危为己任,不能擅离职守,这些父亲都明白,他肯定会理解您的。” 听到慕寒渊这劝慰之言,石井涵哈哈一笑:“到底是长大了,和之前的毛头小子大不一样了!” 说着,石井涵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一拍慕寒渊肩膀。 “渊儿,你如今也该二十四岁了吧?是不是还没娶亲?若是再不成婚,你可如何跟你父亲交代?再拖下去,这岁数可就太大了。你可还记得石叔叔的那个女儿?就是你的芸蝶妹妹,小时候你们玩得挺好,她如今也还未许人,不若你们……” “石叔叔。” 石井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寒渊打断。 “小时候的事,是小时候的事,我一直拿芸蝶当妹妹看待,并没有别的心思,石叔叔切莫误会,也切莫因此耽搁了芸蝶的婚姻大事。” “而且……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且承诺非她不娶,此生此世,此心不变。” 石井涵本也是随口试探,没想到慕寒渊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一时间竟是有些错愕。 此生此世。 这可不是随便能许下的承诺。 尤其慕寒渊还是这样一言九鼎的人。 石井涵顿时好奇了。 “能让你如此痴心对待,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然有如此好福气,那姑娘可知道你的心意?” 慕寒渊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在山上,姜南微给自己许下的承诺,面上露出遮掩不掉的笑容。 “她知道——我们彼此心悦。” “竟有此等好事!” 石井涵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那女子是哪一家的孩子?此次可随你一起出来了?” 慕寒渊本想说一起出来了,也让石井涵这个长辈见见姜南微。 但一想到“姜南微”如今本该在上都养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曾一起出门。” 慕寒渊道,“她受了伤,如今正在上都静养。” 一听这话,石井涵顿时想起什么,看向慕寒渊的眼神也变了几分。 “渊儿,你说的那心上人,莫不是……莫不是长公主殿下吧?!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一心倾慕长公主,非她不娶?” 慕寒渊正想点头,石井涵却已经自顾自的推翻了。 “不不不,不可能,石叔叔知道你,绝对不会喜欢长公主那样的女子的,更不可能死皮赖脸住在人家府上,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谣言,对吧?” 慕寒渊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的这么远。 竟然让远在边关的石井涵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但他喜欢姜南微,光明磊落,天地可鉴,也不想让别人误会。 所以他望着石井涵,郑重开口。 “石叔叔,这不是误会,也不是谣言,我的确心悦长公主殿下,我的心上人,也只有长公主一人。”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64章 打傻了你负责?(第1更) 第164章打傻了你负责?(第1更) “哐啷——” 石井涵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出碎响。 他彻底傻了眼。 传言竟然是真的…… 渊儿这孩子竟然真的喜欢长公主殿下?! “你……你姑姑如何说?” 石井涵一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山高皇帝远,不清楚情况,静太妃在上都,在宫里,应该比他更清楚吧? 而且静太妃向来清醒,且最疼爱慕寒渊,总不会将他往火坑里推吧? 这样想着,石井涵满脸期待的望着慕寒渊,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慕寒渊却重新翻开一只茶杯,给他满上茶水。 “姑姑对此事乐见其成,不仅如此,还让我加把劲儿,早日将公主殿下娶回家。” 石井涵:“……你,你……” “你”了半天之后,石井涵咽了咽口水,想起慕寒渊另外一句话。 “你刚才说,你和那女子两情相悦,难道说,殿下也喜欢你?” 慕寒渊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但笑不语。 可这闲庭信步般的淡然模样,却算是坐实了石井涵的猜测。 “害,要是这样的话,那你早说啊!” 石井涵猛的拍了慕寒渊肩膀一巴掌。 “我还当你是单相思呢——你是不知道,咱们慕家军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都以为你一厢情愿,不少兄弟都替你可惜。可要是公主喜欢你,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石井涵放了心。 慕寒渊的心却提了起来。 “慕家军的兄弟都知道了这件事?” “是啊,不仅如此,大家还破例开了赌局,赌你到底能不能抱得美人归,我还投了五十两银子,觉得不可能呢!现在看来,这银子怕是亏定了。” 石井涵说着,开始心疼起自己的钱来。 留下慕寒渊坐在原处,一脸无语。 想了想,他道:“现在还能下注吗?” 石井涵:…… 你可要点脸吧,将士们的钱你这小子也好意思赢? — 边关重地,守将不可离开驻地太久。 所以得知彬州无碍后,石井涵只和慕寒渊说了一会儿话,又礼节性的见了一面沈行昀这个天家使臣,便重新翻身上马,带着人回了驻地。 送走慕家军,沈家军也有人匆匆赶来。 这一次,却是沈行昀陪着姜南微一起去见的。 来人是个挺拔俊朗的少年。 比起沈五郎和沈六郎的行伍之气,少年人多了几分倜傥风流。 不像是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少年小将,倒像是都城里流连的纨绔儿郎。 紫色的衣袍,在身后将士们铠甲的映衬下,显出无尽骚气。 姜南微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这是沈家九郎,沈行岚。 “五哥六哥!” 沈九郎没有认出姜南微,但却与沈行舟沈行昀熟悉,几乎一下马就迎上前,有种久别重逢的欢喜。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小九你比之前又风骚了不少。”沈行昀打趣。 沈行岚闻言哈哈一笑,甚至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哗啦”打开,扬起下巴,摆姿势。 “怎么样,俊吗?” “你小子!整天臭美!”五郎沈行舟给了弟弟一拳。 “臭美也得有美的资本嘛!谁让咱们沈家数我最俊俏呢?” 沈行岚一脸骄傲,说着,他的目光落到旁边站着的姜南微身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皱眉挑剔。 “五哥六哥,这人谁呀?竟然比我生的还好看!但就是个儿有点矮。” 沈行舟气得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上弟弟后脑勺。 沈行岚脖子一缩躲开。 “干嘛打我?我又没说错。” 沈行昀扯过弟弟,将他拽到跟前,压低了声音。 “这是南微。” “南……”微字被沈行岚吞了下去。 他折扇捂嘴,“你……你真是……” 不能让人知道,姜南微出现在上都之外,沈行岚是知道的。 早在来彬州之前,他就收到了祖父的消息,让他随着姜南微一起出门做生意。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沈行岚自然开心。 但对他来说,更开心的,还是能见到传说中那位妹妹,和她一起做事。 天知道这次出门,那些兄长们嫉妒的眼神都能杀死他。 如今一瞧,这眼刀他倒是没有白挨。 “你可真俊俏!” 沈行岚眼光发亮,晶晶闪闪,旁边沈行昀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生怕姜南微误会,还连忙帮他解释。 “魏公子,小九他……他有点看脸,也极易说一些冒犯人的混账话,但你放心,他虽然看着不着调,但绝对没有恶意,做事也很靠谱。” “六哥放心,我都明白。” 姜南微带着笑意望着沈行岚,前世沈行岚是那样一个洒脱的人,可知道她有难,被困在敌营之后,依旧随祖父一起,只身前往。 最后中了周祈晟的圈套,英年早逝。 那样一个爱干净的人,那样一个不羁的人,终了等待他的却是污遭,却是囚困,是全尸也无的凄惨归途。 姜南微的眸子里带上了痛惜。 沈行岚却被盯得心里发毛。 这妹妹看他,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外面都传,说长公主喜怒无常嚣张跋扈,最喜欢漂亮男人,难不成妹妹是对他这个表哥动了心思? 其实吧,若是表妹愿意,他也不是不可以委身…… 沈行岚羞涩起来,但又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忍不住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魏公子,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啪——” 后脑勺这次稳稳的挨了沈行舟一下。 “你小子,乱想什么呢?”沈六郎没好气的瞪着自家弟弟。 男人最熟悉男人。 更别说这还是他自己的亲弟弟。 沈六郎可太懂沈行岚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可警告你,别把你外面玩的那一套在魏公子身上用,否则别说祖父如何,我知道了就先不饶你!” 沈行岚揉着后脑勺,一脸幽怨的望着自家六哥。 “有话好好嘛,老是动手打人,打傻了你负责啊?” 结果没等沈行昀说什么,旁边姜南微先笑着应声。 “九哥最是聪明,一点也不傻。” 沈行舟:……?这傻子最聪明? 沈行昀:……?!等等,南微什么时候和小九这么熟了? 沈行岚:……?!这是帮我说话呢?!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65章 莫不是馋他身子(第2更) 第165章莫不是馋他身子(第2更) 沈五郎和沈六郎嗅到了一些不对劲。 妹妹对小九有些过分温柔,过分耐心了。 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吃饭的时候,主动给小九夹菜;甚至还问小九有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 九郎沈行岚很慌张。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有点子奇怪在身上——她莫不是馋他身子吧? 五郎六郎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发酸。 妹妹怎么不这样对他们? 是他们不配? 还是女孩子真的就只看脸? 慕寒渊姗姗来迟的时候,五郎和六郎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把之前抢到的姜南微身边的位子让给慕寒渊。 “慕兄,来坐坐坐,坐这里。” 沈行昀拍拍椅子,对慕寒渊前所未有的热情。 慕寒渊道了谢之后坐下,正好看到坐在对面的沈行岚。 “这位就是沈家九郎了?” 沈行岚以前喜欢在外面乱跑,鲜少在军营里,所以慕寒渊并没有见过他。 他看向沈行岚的时候,沈行岚也正打量着他。 沈家军中一直有关于慕寒渊的传说,这几年来,慕寒渊一直是沈老将军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念叨的沈行岚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结果如今人就坐在自己眼前。 沈行岚原本是有些讨厌慕寒渊的,可如今一瞧见对方这张脸如此俊俏,甚至比他还要好看的时候,沈行岚心里的厌恶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就是慕寒渊?当朝摄政王?你长得也有些好看。” “……” 慕寒渊默默看向姜南微,“你确定,要让他来帮忙?” 为什么感觉这沈家九郎像是个傻子? “九哥虽然有时候憨傻一些,但人是好人,做生意上也有一些手段,慕寒渊,你可莫要小瞧人。” “我没有小瞧。”慕寒渊望着姜南微,“你说什么,我都信。” 五郎和六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慕寒渊这家伙在南微面前竟然这么骚的吗? 比九郎还让人恶心。 沈九郎更是嗅出了不对。 “你……你们……” 慕寒渊这是喜欢南微吧?! 想到这里,沈九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就这,他还觉得妹妹对他有意思? 慕寒渊比他好看了不知多少,他哪来的信心,觉得妹妹馋他身子啊…… 尴尬又羞愤,沈九郎轻咳一声:“那什么,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赶紧吃饭,吃饭,再耽搁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结果这饭不吃还罢,吃饭的时候,慕寒渊几乎不需要姜南微自己动手,也不需要她说话,主动就将每一样姜南微喜欢的菜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姜南微脸红到了耳根,脸都不敢抬。 “慕寒渊,你收敛点……” “没关系,他们不敢说什么。”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沈家三位郎君:“……” 罢了,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吧。 当初这家伙在边关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善茬,如今权倾朝野,那可是更得罪不起了。 算了算了,狗粮吃就吃吧…… -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 导致晚上吃饭的时候,五郎六郎直接提议不要坐一桌,干脆各在各屋子里吃。 用过晚膳,姜南微正在屋子里看书。 长乐王沽名钓誉,许多事情上不学好,却偏爱收集一些孤本残卷。 如今王府的事情有沈家六郎打点处理,姜南微不必操心,只等着养精蓄锐做下一步的安排,所以干脆从书房捞了两本书拿过来看。 翻看完半卷,她觉得脖子有些疼,正准备喊如意过来揉按,一抬头,才发现绿窗纱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正是慕寒渊。 她刚才看书入迷,也不知他等了多久。 姜南微合上书走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看你在忙,不忍打扰。”慕寒渊道。 姜南微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忙的,闲得无聊,找了本书随便瞧瞧罢了,对了你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是要紧的事,也不是要紧的事。” 姜南微:“……?你搁这儿跟我打哑谜呢?” 慕寒渊失声一笑:“你刚才不是说,没什么事么?不如跟我出去一趟?彬州城的夜景,跟上都还是很不一样的,要不要出去瞧瞧?明日就要动身去化州了,再不瞧,可就得费点周折才能过来了。” 姜南微其实很少出门游逛。 以前在上都的时候,要么是太小了,先帝不放心,所以只能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 要么是长大后,忙着朝中诸事,没时间也没心情看。 难得想出门逛逛的那一次,还撞见姜妙羽和闻舒打架,也没看到什么景,就又回去了。 所以如今慕寒渊提议一出,姜南微倒是难得来了兴致。 “好啊,走走就走走。” - 诚如慕寒渊所言,彬州城的夜景和上都很不一样。 如果说上都是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的富贵绚烂,那彬州就是烟火气十足的街头巷尾的热切叫卖。 热闹在此起彼伏的小贩叫卖声里。 “尝尝这个,彬州特制的小吃,只有在这里才吃得到。” 慕寒渊递过来一串褐色的果子,姜南微只吃了一口,就酸得龇牙咧嘴。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酸?” 没等慕寒渊开口,那卖果子的小贩先哈哈大笑一声。 “公子是外乡来的吧?这是咱们彬州特色的云棘果,吃了可以开胃解腻,避免积食,咱们彬州大人小孩都爱吃这玩意儿!” 姜南微明白了:“那就是跟山楂差不多吧?” 说着,她又尝试着咬了一口。 依旧是酸酸涩涩,但比起之前毫无防备的那一口,显然这次更容易接受一些,甚至还尝到了一点甜味。 “蘸点这个。” 慕寒渊不知道从那里那出一只小罐子,小勺一勾,给那些腌制过的小果子上面涂了一些紫色的酱。 “这样再尝尝。” 姜南微试着吃了一口,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好吃诶!慕寒渊!真的好吃诶!” 那果酱酸酸甜甜,还有一股清新至极的味道,涂抹在果子上,中和了酸涩,一口下去,就像吃到了整个夏天。 “这是什么做的?!慕寒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不知想到什么,收了小罐。 “还有更好吃的,你要尝试下吗?”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66章 七夕礼物(为@爱渡风岛宝贝加更 第 第166章七夕礼物(为@爱渡风岛宝贝加更第3更) 姜南微跟着慕寒渊一路向前。 眼瞅着慕寒渊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像是什么果干啊,牦牛奶啊,还有波斯商人卖的琉璃杯之类,反正林林总总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你买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啊?” 姜南微看不懂了。 慕寒渊却故意打哑谜似的:“你猜?” 姜南微翻了个白眼:“你猜我猜不猜?” “殿下就算不猜,我也还是会告诉殿下的。”慕寒渊一笑,说着,不知瞧见什么,一手拎着买的东西,另一只手忽然拽着姜南微的胳膊。 “走,带你去个地方!” 姜南微一愣,来不及多想,就已经迈开步子,跟着慕寒渊的步伐一路向前。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家叫“卿颜阁”的地方。 “这里是?” “走,进去说。” 慕寒渊拉着姜南微迈步入内,很快有伙计迎上前来。 “两位公子可有预定?” “告诉你们东家,天字号的客人来了。” 一听这话,那伙计顿时瞪大了眼睛。 “您……您,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不多时,一个衣着华贵、胖墩墩如弥勒佛一般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在看到慕寒渊的一瞬间,便惊喜出声。 “慕公子!真的是您!快快快!楼上请!” 说着,一边亲自领着慕寒渊和姜南微上前,一边吩咐伙计。 “赶紧去将阁中最好的东西都拿过来!还有我房里那套新收的紫砂茶具,也好好清洗一番带过来!” 一路上了二楼,卿颜阁的东家亲自拿钥匙开门,恭敬且热情的将姜南微和慕寒渊迎进屋子。 “慕公子,您坐!” 说着,那东家的目光落在慕寒渊和姜南微二人依旧牵着的手上,露出一脸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以往那么多女子上赶着往慕公子面前凑,他一个眼神也不给。 原来慕公子好这一口! 东家懂了。 顿时笑得更灿烂,也更有深意了。 姜南微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慕寒渊牵着。 连忙将手抽出,人也背过身去,免得被那东家打量瞧看。 那东家见他害羞,顿时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笑嘻嘻对慕寒渊道:“慕公子,这位是您……” “今日的贵客,魏江,魏公子。” 姜南微只得转过身,冲那东家抱拳,算是见礼。 紧跟着便听慕寒渊道:“魏公子是我的贵客,卿颜阁可以怠慢我,却不可怠慢魏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那东家闻言,顿时正了神色,向姜南微郑重行了一礼。 “魏公子见谅,方才是在下冒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姜南微不是欺负人的性子,见对方已经赔礼,也便不再计较。 毕竟方才他们二人的举动,的确会让不知情的人误会。 想到这里,姜南微冲那人点了点头。 “无碍。” 说话间,伙计在门口敲门。 “东家,东西全都带过来了,您看……” “全都拿进来,仔细点搬动!” 很快,好几个伙计鱼贯而入。 有人在旁边的茶桌布置茶具,剩下的人则捧着许多盒子进来,一次又一次,很快,便摆满了整个大圆桌。 连带着旁边的置物架上,也都放满了。 待一切收拾停当,那东家让伙计们离开,自己则亲自逐一打开锦盒。 “慕公子,魏公子,如今咱们阁中的所有好货,全都在这里了,您二位且掌眼,好生瞧瞧,看可有瞧得上眼的。” 姜南微随着那东家的动作瞧去,这才发现,那些锦盒中都是一些古玩珍宝。 “这是……前朝的八宝玲珑珠?” 第一个物件,姜南微就认了出来,“当初前朝灭国的时候,不是说此珠已经随德懿皇后碎于大火之中?竟然还留存于世么?” “魏公子真是好眼力!” 见姜南微识货,那东家对她的敬意顿时更多了几分,甚至将那枚珠子放到姜南微面前。 “魏公子拿到手中好好瞧瞧,其实这珠子和八宝玲珑珠乃是母子双珠,此为子珠,名为八宝琉璃珠,材质稍差一些,但如今八宝玲珑珠已毁,这八宝琉璃珠便是无可比拟的珍奇。” 姜南微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东家所言不错,材质上的确有细微的差别。 除了八宝琉璃珠之外,那东家又将其他的物件全都亮在二人眼前。 无一不是珍奇。 知道二人识货,那东家也不过多介绍。 “您二位先瞧着,我去煮茶,前两日刚费尽周折得了半两雪仙幽昙,一直都放着没舍得喝呢!” “东家且去,我与魏公子同看就行。” 说着,慕寒渊看向姜南微,替她介绍。 “卿颜阁和上都珍宝阁一样,是收藏珍奇古玩之处。但因为处在三国交界,所以汇纳三国珍奇,每月十五号,都会开一场拍卖,类似周国锦绣阁一般。” 姜南微不由纳闷:“可是今日这才初六,离十五还有些日子。” 这时,正在烧水煮茶的东家嘿嘿一笑。 “慕公子是我们卿颜阁的贵客,他来,不需要等十五才能见到拍卖的物件,只要慕公子需要,东西送他都行!” “你可别听他瞎说,不过是当初卿颜阁银钱周转困难,我借了他一些银子应急罢了。祝掌柜重情,所以每每有好东西,总会留着让我先瞅一眼。” 慕寒渊说的轻巧,但实际上,那时候的卿颜阁几乎已经要关门大吉了。 慕寒渊不仅给了他银钱,还给他指明了之后的生财之路。 所以从那之后,卿颜阁的天字号甲字间,就成为东家给慕寒渊留下的专属包间。 有好东西,也是让慕寒渊先挑选,剩下的再拿出来拍卖。 因为七月十五,慕寒渊要回化州祭拜慕家众人,注定会错过拍卖。 所以方才看到卿颜阁的时候,他才会迫不及待的领着姜南微过来。 今天是七月初六。 明日,则恰好是七月初七。 民间的七夕节。 所以此来挑选一样物件给姜南微,也算是慕寒渊的小心思——若是等到明天,姜南微只怕就不肯收了。 说着,慕寒渊扬了扬下巴,看向姜南微,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可有喜欢的?” 【今日第三更】 (本章完) 第167章 只对殿下得寸进尺(第1更) 第167章只对殿下得寸进尺(第1更) 姜南微还真有一件喜欢的。 她从最后面的匣子里,拿出一枚清透的青玉玉佩。 “这枚海晴玉的玉佩不错。” “魏公子真是好眼力!” 倾颜阁的东家祝隆一边煮茶,一边叫了声好,然后拿着手中蒲扇一指。 “这海晴玉最大的特点,便是可随天气变色,如今是晴日,它便通透莹莹;若是雨日,它又会会淡了色泽化作浅碧;若遇上阴天或是沙尘,里面还会蕴出细微颗粒,足不出户,就可知晓天气。” “这可是海外传进来的稀罕物,咱们中州内陆,鲜少有人知道。来我这倾颜阁的人不少,倒是只有魏公子一人将此物认了出来。” 祝隆看着姜南微,越发觉得这客人深藏不露。 也是,慕寒渊的朋友,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但他却不知道,慕寒渊也没见过这物件。 “魏公子是如何认出这物件的?” 这话是慕寒渊问姜南微,他自诩年轻时走遍三国,却也没见过这稀罕物。 “以前小时候,有幸见过一次。” 姜南微没有多说。 其实这东西,她是在大周皇宫见到的。 周帝当时腰间便挂着这一枚玉佩,只是纹路和这块有些不同,因为当时宫宴上,周帝特地拿出来给朝臣们炫耀,所以姜南微记得很清楚。 如今眼前出现一枚材质相近的玉佩,不管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姜南微总觉得不该错过。 “那就这枚玉佩吧。” 只要姜南微喜欢,沐寒烟倒是不在意其他的东西。 “还有这枚玉簪,也一起包起来吧。” 姜南微看过去,发现慕寒渊挑选的是一支清润的雕凤玉簪,精巧细腻,清雅可人,水头极好。 祝隆放下手里的蒲扇,连忙上前将东西包好。 “慕公子选的这支簪,所用的是咱们中州最好的水玉,产量低不说,也极少有这么大块的玉胚,更别说雕出这么润泽无暇的一块。只是这簪是女子用的,慕公子可是要送给家中姊妹?” “我家中没有姊妹。” 祝隆手上动作一愣,“这……这簪子送与长辈,有些过分素淡了……” “不素淡,我送心上人。” 祝隆差点一个手抖,将簪子掉在地上。 还是慕寒渊及时出手捞了一把,这才避免簪子摔落。 “祝掌柜仔细些。”慕寒渊道。 那掌柜擦擦额头的汗,连忙仔细将东西包好。 一个眼神都不敢看旁边的姜南微。 太惨了! 这个魏公子真是太惨了! 原来慕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 要说这慕公子也是,没想到竟然男女通吃…… 有钱人果然会玩。 慕寒渊不知道祝掌柜在想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姜南微身上。 方才“心上人”三个字一出口,姜南微肉眼可见的红了耳根。 “掌柜的,帮我把那支玉簪也包起来吧。” 姜南微指的是另一根没什么装饰的裸簪。 材质与慕寒渊刚才拿到的那根玉簪一样。 “这枚簪和方才慕公子那支,应当是同出一块玉胚。” 祝掌柜刚说完这话,就听姜南微开口道:“礼尚往来,你送我东西,我也得送你,不许拒绝。” 慕寒渊弯了弯唇,甚至不用祝掌柜打包,当场就将自己挽发的簪子换了下来,插上那根姜南微挑选的素玉簪。 祝掌柜害怕极了。 慕公子给心上人挑簪子,魏公子给慕公子挑簪子,最关键这俩人挑选的簪子还是一对…… 贵圈真乱。 瑟瑟发抖。 - 俩人终究没有喝祝掌柜的茶。 一来慕寒渊怕姜南微晚上喝茶睡不着,二来也是希望能和她多点独处的时间,在彬州街上仔逛一逛。 至于姜南微,则总觉得祝掌柜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结完账,从倾颜阁出来,慕寒渊将玉佩和玉簪的锦盒递给姜南微。 “心上人,且将东西收好了。” 姜南微:“……” 瞧着姜南微无语的样子,慕寒渊却更放肆的笑了起来,腾出手拉着姜南微。 “走吧,再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看着交叠的手,姜南微忍不住想抽出来——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两个大男人手拉手,成何体统! 结果慕寒渊像是故意似的,一点都不肯松。 “慕寒渊!”姜南微咬牙切齿,忍不住轻踹了他一脚。 结果慕寒渊却依旧不肯松。 还臭不要脸道:“殿下若是想人尽皆知,我也不怕。” “……” 姜南微自然不肯闹得人尽皆知,眼瞅着有人瞧过来,她连忙上前两步,与慕寒渊肩并肩而行。 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外袍的广袖展开,遮住俩人交叠的双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都不怕,殿下又有什么好怕的?” 慕寒渊欠揍的问道,姜南微顿时指尖用力,掐了他一下。 “慕寒渊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自从那一晚之后,这人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狗,越来越野,现在更是越发肆无忌惮。 姜南微忽然后悔起来。 她当初就不该给慕寒渊一个三年之约,给他这样一个准话,这人就开始顺杆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只在殿下面前得寸进尺。”慕寒渊握紧了姜南微的手,“彬州城里慌乱,臣将殿下牵得紧一些,免得殿下走丢了。” “信了你的鬼话……” 姜南微白了他一眼,但到底没有再抽手,而是老老实实由他牵着,一起继续转了下去。 诚如先前所言,百姓们并不关心谁掌管彬州。 只要兵乱没到他们身上,只要他们的日常生活不受影响,其他的纷争他们一点也不在意。 当初长乐王世子死的时候是这样。 如今长乐王和王妃通敌被杀,也是这样。 目下而言,这其实是好事。 -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如意晚上特意没有跟着,一见姜南微回来,顿时伺候她梳洗。 收拾罢,临上床前,姜南微忍不住又将慕寒渊送的玉簪拿出来看。 通透的碧玉躺在锦盒中,玲珑剔透。 雕刻出的凤凰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寻了个由头将如意差出去之后,姜南微坐在妆台前,拿起玉簪轻轻挽起发丝。 瞧着铜镜里巧笑倩兮的俏美人儿,她的心里溢出几分前所未有的丝丝甜意。 【今日第1更】 (本章完) 第168章 把慕寒渊娶回家(第2更) 第168章把慕寒渊娶回家(第2更) 第二日,姜南微和慕寒渊与沈家三位郎君作别。 五郎沈行舟和六郎沈行昀依照朝廷安排,要继续留在彬州,等待接下来接替他们的官员。 九郎沈行岚则在姜南微的安排下,换了个身份,以经商的名义前往大周,提前做别的部署。 “此去化州,南微妹妹你一路小心,若有别的需要,也都可以传信回来,或者就近寻找沈家军的驻地帮忙,总之,一切都要以安全为主,切不可掉以轻心。” 虽然先前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合力,以五百慕家军破敌一千,但沈家五郎和六郎一想起这事,还是有些后怕。 在他们心中,没有什么能比姜南微的安危更重要。 “五哥六哥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姜南微认真保证,旁边的慕寒渊也搭腔。 “有我在,不会让殿下出事。” 这话一出,沈家两个郎君目光顿时幽怨起来。 都怪慕寒渊! 要不是他诱着妹妹去化州,他们也不至于看见面就分开。 眼不见心不烦,沈家郎君摆摆手:“时间不早,要走就赶紧走吧,别耽搁了上路,晚上没地儿住!” “没错,这次宁肯晚几天到,也别大晚上住外头,多不安全?” 自从知道上次姜南微和慕寒渊俩人在野外过夜,沈家五郎和六郎就支棱起来了。 这两日没少在如意面前念叨,说什么要保护好主子,不能让主子在外餐风露宿,免得被心怀不轨之人欺负。 就差指名道姓,说让如意防着慕寒渊了。 - 与沈家郎君辞别之后,主仆四人便上了路。 姜南微倒是想和慕寒渊骑马,结果刚提出建议,就被慕寒渊按进马车。 “外头晒,你好好坐里头歇着,真想活动了,等早晨傍晚不热的时候再骑。” 姜南微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再拒绝。 旁边如意见此轻笑。 “殿下,摄政王虽是男子,却细心的很呢。” 姜南微正想说什么,忽的想起上车前,慕寒渊给她塞了一只食盒。 “昨天晚上给你说的东西,呶,上车吃。” 那时候慕寒渊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倒是勾起了姜南微的兴趣。 “如意,先前慕寒渊给的食盒呢?” “在这里,殿下。” 如意连忙将盒子拎过来。 瞧着小小的食盒,却比寻常重不少。 姜南微打开盖子,发现里有还有一层铁做的内胆。 “怪不得这么重,原来还有一层。” 不过等姜南微摸上内胆,准备打开的时候,才发现上面遍布细密的水珠,冰凉至极。 “这里头莫不是放了冰?” 夏天出行,有时候富贵人家会放一罐子冰在马车角落,长乐王府那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少冰。 可等姜南微打开内胆,才发现里面的确有冰,但又不仅仅是冰。 许多冰块中间,放着一只加了盖子的琉璃盏。 里头盛着乳白色的一碗不知是什么的固体,中间还混杂着切成块的时蔬,还涂抹着一层昨天晚上慕寒渊拿的那种果酱。 瞧上去鲜艳精致,漂亮至极。 姜南微忍不住惊艳,她拉开车帘,探出半个脑袋。 “慕寒渊,你给我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吃的吗?” 慕寒渊闻言,勒马回头。 “殿下尝尝味道如何。” 姜南微缩回车里,如意连忙拿出一根银勺。 “殿下。” 姜南微结果勺子,在那琉璃碗中轻轻勾出一勺。 紫色的果酱,陪着鲜艳的果块,再搭配白色的软软的块状物,冰冰凉凉,明媚可爱。 姜南微尝试着放了一块入口,沁人心脾的凉意伴随着浓郁的乳香,以及鲜甜的水果,在一瞬间,抵达四肢百骸。 姜南微吃过不少水果,也常喝牛乳,可却从未尝试过这样的吃法。 慕寒渊这新奇的搭配,打开了姜南微新世界的大门。 “好吃诶,慕寒渊!没想到水果和牛乳果酱还可以这样搭配!” 姜南微探出脑袋,眸子亮晶晶的,慕寒渊见她如此,也忍不住笑出来。 “殿下喜欢就好。” “慕寒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 姜南微忽然觉得,慕寒渊就是一个万能宝藏。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上的厅堂,下得厨房。 最重要的是,姜南微会的他会,姜南微不会的他也会。 要是能把这样的慕寒渊娶回家,那可真是捡到宝了!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给殿下瞧。” 说着,慕寒渊大笑一声,提醒姜南微。 “殿下坐稳了!还有,那东西凉,吃多了闹肚子,浅尝辄止即可。” 马车重新动起来。 姜南微让如意直接将车帘撩起。 随着马车驶动,旷野的风一路拂来,车外是苍翠的山峦碧树,车内是冰凉可口的冻乳果切,姜南微一下子就爱上了夏天。 — 两日奔波后,四人终于抵达了化州边境。 看着界碑处红色的“化州界”三个大字,慕寒渊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近乡情怯。 “殿下,前面有家客栈,今日不妨就在那里休息一晚吧?” “都行,听你安排。” 姜南微现在已经换了心态——跟慕寒渊出来,她发现自己压根就不需要多动脑,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慕寒渊其实也已经想到了。 这样一来,与其两个人都劳心费力,倒不如让她安静躺平,做一个听安排偷懒的米虫。 人还是要善待自己,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这样想着,姜南微又心满意足的赏起景来。 但不幸的是,到了客栈,几人才得知如今只剩下一间客房。 明河皱了皱眉,拿出银子。 “掌柜的,我们可以加钱,麻烦您再周转出来一间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 掌柜的一脸为难,“实在是我们客栈也来了贵客,这仅剩的一间,其实是我媳妇儿平时来住的屋子。若非万不得已,其实我也不至于这般。不瞒您说,小店连柴房都被前面的贵客占用了——对方是硬气人,小店实在不敢得罪啊公子,给再多钱小店也不敢啊……” 其实听到掌柜的说没房的时候,姜南微就想着要不再往前走走,或是今夜便寻个地方在外住一晚。 可没想到店家后面那些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敢问掌柜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69章 长公主的野心(第1更) 第169章长公主的野心(第1更) 掌柜的欲言又止。 慕寒渊抬了抬下巴,紧跟着,明河便丢过去一块银子。 “问你该说的就说,少不了你的好处!” 见到真货,那掌柜的顿时不再遮掩。 “不瞒几位爷,今日咱们店里住的,都是大周郑家请的人。就旁边那座屏砀山,听说里头有人发现了铁矿,那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前几日,许多商户得了信儿,提前过来化州,听说要买下那座山,好掘矿呢!” “大周郑家对此势在必得,所以这屏砀山附近的铺子,都被他家请的人住满了,您就是从咱们店里离开,换到下一家,也必定还是这样。” 听到这话,姜南微忍不住皱了眉头。 按照姜律,盐铁制造之事,全部都归官府和朝廷所有。 只说这铁——小到百姓农户耕种要的工具,大到朝廷厉兵秣马要锻造的兵甲,哪一样能缺得了此物? 按理说,山峦大川,皆归国有。 可早年间,不少勋贵和商户都喜购山占地,导致许多山成了私有。 不止姜国如此,燕国和周国,也是如此。 便譬如那展柜所说的大周郑家,便在大周都城旁边有一座青山,里头盖着家庙,还有平素避暑的别院。 因为积弊已久,再加上朝廷若想将这些山收回,需得按照市价付钱,一来二去,这便成了沉疴,留下不少问题。 譬如眼下这屏砀山被卖,就是其一。 大周与姜不说敌对,但目前而言,也绝对谈不上彼此交好。 将富有铁矿的一整座山卖给大周的商户,结果可想而知。 “敢问店家,如今这生意可成了?现下这屏砀山,又是哪一家的?”慕寒渊问道。 “还没成呢,两日后,就在咱们化州城的醉仙楼,这屏砀山如今的主人家钱老爷,会举办一场竞拍,到时候,价高者得!” 说完这话,那掌柜的又压低了声音,竖起手掌。 “其实说是价高者得,其实郑家已经胜券在握,据说他们一口气拿出了三十万两!那可是三十万两啊!谁能敌得过?剩下的人不消多说,都是陪跑的罢了。” 又打听了两句,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始末,明河丢给那掌柜的一块碎银。 “有劳掌柜的,帮我们把剩下的屋子收拾出来吧!” - 进了屋,关上门,明河与如意在外守着,姜南微则与慕寒渊在内议事。 “化州是你的地盘,慕寒渊,那掌柜说的什么钱老爷,你可知道是谁?” 慕寒渊皱了皱眉。 他在上都住了七年,以往回来只是为了祭祖,所以不曾过多停留,祭拜完就离开。 再加上这两年他甚至连化州都没回,姜南微这一问,还真把他给问住了。 “新贵有哪些,我尚不清楚,但早年前,化州称得上富户,又姓钱的老爷,只有钱福荣一家。” “钱福荣?”姜南微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慕寒渊点了点头。 “他是化州的老财主了,早年前靠着倒卖粮食,靠发国难财起家,后来手脚规矩了一些,州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爹当初因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还曾借故打过他一顿,搁那之后,这钱福荣老实了一阵,再就没听说有过别的什么事儿了。” “在化州,能有一座山,又能做出把含矿的山卖给敌国商户,这样的事,我猜也只有他才能做的出来。” 毕竟已经是熟手了。 姜南微听到这里,略一沉吟。 “你们慕家是从化州起家的,这边可还有什么信得过的族亲或是别的亲友?” 慕寒渊摇了摇头。 “慕家上下,所有族亲,都在当初那场大火中丧生,化州虽是慕家祖籍,但除了祖坟尚在,宗祠尚在,已经再无别的牵扯。” 说到这里,慕寒渊不知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不过玉翡楼在化州倒是有分店,殿下可是也想参与竞拍?” 姜南微的确是想参与竞拍,但她想要的,却不是屏砀山。 “照你先前所说,这钱福荣是十足十的奸商,所谓无利不起早,若是这屏砀山真有他所说的那么丰富的矿藏,你想,他如何会整座山拿出来卖?” 一座山,光就里头的铁矿挖出来自己倒手卖,定也能赚得小几十万两,更不用说,山里还有林木、草药以及其他东西。 “如此大费周章,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钱福荣是在找傻子,郑家只是刚好撞上门来。”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知道郑家正在找这样的矿山,所以钱福荣才搞了这么一出。” 姜南微这话有些绕口。 但慕寒渊却听懂了。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大周如今已经开始筹备兵刃,为之后动武做准备,所以才会让郑家打头阵,在姜国,甚至也有可能是在燕国,收购矿藏。” “而钱福荣则是瞅准了这样的机会,先要趁机宰郑家一刀?” 姜南微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按理说,若是钱家占了郑家便宜,那也是大周吃亏,可话又说回来,钱家此举,本就是置姜国利益于不顾。当初他们能靠着灾时倒卖粮食起家,日后也必定会做出为了利益叛国的事情来。” 这话不是姜南微危言耸听。 而是前世,这钱福荣就曾这般,为了向大周示好,白白将屏砀山旁的凤凰岭送给了大周。 原本是为了弥补在屏砀山一事上,对大周的亏欠。 然而紧跟着,周人就在凤凰岭发现了金矿。 一边是饥寒交迫的姜国,一边是丰衣足食银钱富足的大周。 怎么想,怎么讽刺。 当初姜南微提出要出门做生意,想的第一处,便是抢先一步拿到凤凰岭的所有权。 “屏砀山,不能给大周,凤凰岭,我也要。” 姜南微不觉得自己贪心。 她一双眼睛看着慕寒渊。 “郑家不能留。钱家,也要处理掉,杀鸡儆猴!” 姜国的沉疴,既然无法一点一点改变,那不妨快刀斩乱麻,洒脱一些,决绝一些。 姜南微不怕史书日后将她勾勒成一个贪心残虐的人,她只怕这一世,护不住想要守护的那些人。 心狠手辣也罢,臭名昭著也罢,她都不在乎。 不管手上要沾染多少鲜血,她都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今日第1更】 (本章完) 第170章 一石四鸟(第2更) 第170章一石四鸟(第2更) 这一夜,姜南微与如意歇在屋里,慕寒渊和明河则一起守夜,保护二人的安全。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直接动身,前往化州城。 傍晚时分,终于瞧见熙攘的人群,听到喧嚣的叫卖。 望着头顶城楼上,那古拙质朴的化州城三个大字,众人齐齐送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短暂的歇息过后,用过饭,慕寒渊带姜南微去见了一个人。 “这位是……” “玉翡楼在化州的掌事,孙三。这位是魏公子,自己人。” 慕寒渊为二人做了简单的引介之后,便与姜南微一起坐下,听孙三细说近日化州的事情。 其中最主要的,当然还是钱福荣卖山头的事情。 “先前不曾给东家您汇报此事,非是小的们办事不力,而是咱们的人上过屏砀山,仔细勘察过后,发现那山头就是浅层有些铁矿,再往深了挖,底下就再也没什么东西了。说白了,那就是一个等傻子的大坑,没有争抢的必要,所以小的们便也没有往心上放,也没有再汇禀的册子上记录此事。” 孙三是在给慕寒渊解释,但话里的意思,却和姜南微先前所言相差无几。 屏砀山是个空壳山。 不值。 慕寒渊已经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日来找孙三,当然不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不管屏砀山值不值,都是我姜国的国土,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与大周,莫说三十万两,五十万两,就是给百万之资,也不能卖。” “否则今日出了一个钱福荣,再过些日子,就是赵福荣,郭福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玉翡楼的人手,是慕寒渊亲自调教,所以孙三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如此,小人倒是有一个建议。但或许要冒一些风险。” “你且细细说来。” 孙三一拱手: “咱们玉翡楼也下场,参与明晚的屏砀山竞拍。以玉翡楼的身价和信誉,算是给屏砀山做了保,届时郑家肯定会跟价——咱们楼中,有人与郑家此次来姜的人相熟,套出他们的底线应该不难。待将价格抬到最高,玉翡楼及时抽身。” “这样一来,郑家的银钱到了极限,待郑家和钱家交易之时,若再生出别的什么变故,譬如银钱不翼而飞,譬如到手的银子都是假的,诸如此类。届时,郑、钱两家势必闹掰,郑家这么多银子打了水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到那时,买卖不成,屏砀山依旧是姜国之地。钱家在这么大的生意上坑了人,也必将自断生路,便是郑家不要钱福荣的命,也没人敢和钱家做生意。”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 钱家失了信誉,从今往后,这条路也算是堵死了。 至于郑家? 想要对姜国下手,那么这些银子,就留下来当做拜山头的供奉吧! 玉翡楼不是寻常商户。 做事也从来不讲究什么仁义。 对他们来说,唯一在意的,便是姜国的利益。 所以孙三想出的法子,也不是那种规矩的办法。 慕寒渊觉得这法子不错,但他却担心姜南微不能接受。 于是问道:“魏公子觉得如何?” “前面的部分,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后头,郑家的银子,让人穿上钱家家丁的衣服去做,最好能现场留下证据,证明是钱府的人所为。” “既然要让郑家和钱家都脱一层皮,那便干脆做到底。钱家诓骗了郑家的银子,郑家一怒之下,动手杀了钱家的人——记得选做恶的人,也算他死得其所。” “一桩银钱的案子,一桩命案。势必要让官府来过问此事。我们姜国官员自然热心肠,不妨留着郑家在化州,帮他们好好找找银子,等到真的找到的那一天,再放他们走。” “至于钱家?这些年钱福荣做过的那些事,正好清算一番,该抄家的抄家,该充公的充公,各得其所,也算公平。” 最重要的是,凤凰岭是钱家的。 若是充公,最后便归国库所有。 这样一来,大周郑家的银子,钱家的钱财,还有凤凰岭,所有的东西,一样不差。 再加上扣住郑家,给大周一个警告。 一石四鸟。 也让大周好好瞧瞧,姜国当初将周祈晟的尸首丢回大周,并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 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 姜南微的安排,几乎完善了孙三提议中模棱两可的所有细节。 有了主意,事情安排起来,就容易多了。 接下来这一天,姜南微在客栈里休息了一整日,来缓解一路奔波的劳顿与周折。 到了晚上,便是屏砀山的拍卖会。 虽然早有传闻,钱家已经内定了郑家,并且和郑家主掌此事的掌事接洽过好几次,但大家伙还是想看一看,这座矿山能卖出多少银钱。 郑家派来的掌事一脸泰然的向竞拍席最中间走去。 临到跟前,才发现自己旁边还有一个位置。 他顿时皱了皱眉。 生意场上,席位的排布,也是有讲究在里头。 莫非今日还有另外的大买家? 不仅仅是郑家的人这样想,看热闹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果不其然,当所有人都落座之后,钱家家主钱福荣,终于一脸喜气的走了出来。 “今日诸位莅临,是钱某荣幸,只是今日竞拍的买家,除了先前公布的那些之外,还有另一家。”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钱福荣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这才捋着胡须,缓缓公布: “那就是,玉翡楼!” 玉翡楼三个字一出,四周顿时哗然一片。 “玉翡楼?那可是咱们姜国最大的商行,他们竟然也盯上了屏砀山?!” “看来这屏砀山里当真是有好东西的!” “郑家在大周也是出了名的富户,虽说不是首富,但财力也不遑多让,不见得会输吧?” “看来今晚是真的有看头了!” 众人磨拳擦掌,期待连连,望着玉翡楼的掌柜孙三一路走来,在郑家掌柜旁边泰然落座,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与此同时,旁边的人群中,贴着胡须的慕寒渊,与男装的姜南微,也悄无声息的出现。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71章 玉凰阁(第1更) 第171章玉凰阁(第1更) 拍卖开始之前,钱福荣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意思无非两点。 其一,屏砀山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按理是不应该卖的,但如今因为手中紧俏,做生意缺点本钱,所以不得已才把家产拿出来; 其二,屏砀山上的矿藏,钱家原本想自己开采出来的卖,但姜国在这一点上律法严格,再加上其中盈利周期长,钱家等不得,所以只能连带着整座山都卖。但里头到底有多少矿,钱家也摸不准,所以今日这拍卖是一口买卖,成交之后,钱货两讫,各不相干。 若是对此没有异议,那大可参与今日的拍卖。 若是不接受,或是有别的想法,钱家也没这个功夫和人纠扯,这些人也不必参与到今日的拍卖之中。 早在今日正式竞拍之前,这一点便已经传出。 许多人由此,对屏砀山的矿藏含量将信将疑。 哪怕有消息传出,说郑家的人已经提前上山,勘测过屏砀山,发现屏砀山矿藏丰富,所以才会参与进来,也依旧无法让所有人信服。 直到玉翡楼也参与进来。 如果说郑家的人,因为来自大周,让人总觉得是钱家找的托儿,那么作为姜国首富的玉翡楼,便是一块金字招牌,为钱家添上了最后一笔浓墨。 钱福荣高兴地眼睛都睁不开了。 玉翡楼加入,是今天临时起意,但不管怎么样,他定的规矩在前,所以最终不管上套的是玉翡楼还是郑家,最后的赢家都只有他一个! 宣布完规则之后,钱福荣望着郑家的管事,以及代表玉翡楼的孙三,就像是看着两块香饽饽,恨不能二人赶紧打起来,撕起来,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商户和围观的人,也都在期待着这一刻。 屏砀山从一万两银子起拍。 十万两之前,竞价很快,几乎都不带停歇。 可十万两之后,速度就开始疲软。 除了郑家和玉翡楼,还有另一家抬价竞拍。 慕寒渊怕姜南微不知道,在旁提醒。 “这是如今姜国新秀,玉凰阁,也是这两年才起来的,背后东家据说是女子,不知她们怎么也盯上了屏砀山。” 一听玉凰阁三个字,姜南微顿时满头问号:“……???” “玉凰阁?你确定?!” “你认识?”慕寒渊说完这话,继续道,“这玉凰阁也不知怎的,竟然也掺和进来,先前倒是没有听到消息,瞧着如今这架势,她们竟像是也要争一争这屏砀山。” 今日的局,是为郑家和钱家而下,玉凰阁的出现,完全是节外生枝。 “若被她们搅了局,我们的谋算,怕是要落空了。” 到时候郑家没有吃亏,玉凰阁高价得了屏砀山,完全就是姜国人坑姜国人。 最重要的是…… “玉凰阁不能吃这个亏。” 姜南微一咬牙,然后在周遭扫视一眼,片刻之后,她看向慕寒渊,“你想办法让孙三帮我拖延一会儿时间,等我一会儿。” 说着,不等慕寒渊说什么,就率先从人群中挤开。 - 场上的拍卖仍在继续。 虽然节奏已经慢下来,但整体的速度,却并不算慢。 慕寒渊担心姜南微,但眼下的境况,不允许他分心,于是他只能避开众人,喊来玉翡楼陪着孙三来的人,对他耳语几句。 片刻之后,孙三正欲举牌叫价,忽然,有人上场,附耳与他轻说几句。 孙三双眸一沉,面上却是不显。 反而笑道:“钱老板,如今这各家银子越来越多,我们铺子里其他几位掌柜颇有意见,可容在下再去商量一番,定个终数?” 钱老板一脸为难。 拍卖拍的就是脑子一热,在竞拍最紧张的时候喊价压价,才能让人在冲动的情绪下做出决定。 中场休息不是没有过,只是屏砀山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再熟悉不过。 若是真有矿藏,倒是不怕。 现在诓人在先,难免害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孙掌柜的,咱们今日这竞拍,只这一场,若是再设中场,未免太周章了些。眼瞅着就要有论,不若咱们干脆先进行完了再说?” 听到钱福荣这话,孙三脸上笑得从容:“好汤需久熬,等得一时,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呢?” “若是钱老板不愿意等,那也可以,不过是我们玉翡楼自此退出,由着剩下两家相竞。我虽对屏砀山难舍,但楼中之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定,只能忍痛割爱了。” 说到最后,孙三面有遗憾,却也决然。 钱福荣为难起来了。 到了这一步,玉翡楼若是退出,剩下的郑家和玉凰阁也能将价拍上去,但最高到多少,其实已经能够预见。 但玉翡楼若是留下,以其财力,最后的竞价,就算是翻一番,也有很大可能。 说白了,眼下就是要赌。 商人逐利。 终究是钱福荣败下阵来,同意中场暂停一盏茶的功夫。 借此机会,孙三暂时离席。 剩下的郑家与玉凰阁也只能暂歇。 - 玉凰阁休息的包间。 女掌事刚闭眼假寐,便听有推门声传来。 旁边侍奉的女婢见那人竟是男子,顿时挡在前头。 “你是何人!缘何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来人手中便出现一块玉牌。 女婢到嘴边的顿时吞了下去,化作恭敬一礼。 女掌事见此,蹙了蹙眉,正待开口,在瞧见那枚玉牌的一瞬,也如那女婢一般,陡然站起来,对来人行礼。 “不知东家远道而来,十三娘失礼了。” “去外头守着门,莫让人靠近。” 姜南微抬了抬下巴,那女婢当即乖顺至极的出了包间,关上门守在门口。 屋里顿时只剩下姜南微和十三娘。 “你就是十三娘?” 姜南微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风姿绰约的女子。 这些年,她让月蘅在外做生意,并于暗中创立玉凰阁,比对的便是如高楼般拔地而起的玉翡楼。 玉凰阁渐有起色,月蘅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所以姜南微便让她自己挑选得力的管事,帮着经营打点下面的事务。 十三娘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名字,姜南微并不陌生,但真人,还是头一次见。 明艳,锐利,风情万种。 月蘅挑人的眼光,的确不差。 但姜南微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月蘅不是让你掌管东七府的生意?如今怎的到了化州,还插手管起了屏砀山的事?”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2章 十三娘(第2更) 第172章十三娘(第2更) 十三娘闻此,连忙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早在月蘅回上都的时候,钱家准备变卖屏砀山的消息,就已经有了苗头。 只是那时候,郑家还没有掺和进来,所以月蘅离开前,曾嘱咐十三娘对此多加留心,若有必要,最好能将屏砀山收入手中。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月蘅知道,姜南微一直都希望一点一点的改变故国沉疴。 能收回屏砀山,也算是了却姜南微一桩心事。 只是那时候,月蘅完全没想到,后面事态会演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其实今日玉凰阁参与竞拍,和玉翡楼一样,都是临时起意。” 十三娘解释道,“当初郑家参与进来后,奴就觉得事情性质不一样了,尤其这屏砀山不再是一座寻常山头,其中矿藏,若是归于大周,对我大姜来说,定是天大的损失。” “所以这些日子,我们也曾暗中派人前往屏砀山查看,眼下来看,屏砀山上确然有不少的铁矿,只是再送信前往上都,一来一回,时间已然不够,所以奴便自作主张,以目前能周转的银钱参竞。” 说完这话,十三娘看向姜南微。 “东家此际露面寻奴,可是这其中有诈?” 生意场上的人,哪怕是女人,也有着不输男子的雷厉风行。 十三娘是个聪明人,判定姜南微的身份之后,知道时间紧促,是以不作无谓的寒暄,说话也是直入主题。 姜南微欣赏她这一点,所以也不隐瞒。 “屏砀山的矿藏,是钱家做戏。” 十三娘一惊,很快想到什么:“那玉翡楼参与进来……是为了顺水推舟,甚至,加一把火?” 姜南微点了点头:“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玉凰阁也参与其中。如今与你说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心中有数,免得误入彀中。” 姜南微此话一出,十三娘心中升腾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今日亏有东家在,才免却十三娘酿成大祸,还请东家责罚!” “你本意是好,不知者不罪,但往后做事,还需多加思量才是。” “十三娘谨记东家教诲!” 十三娘深深行了一礼。 今天如果不是中场叫停,不是东家来找她,按她原有的计划,只怕要白白砸进去几十万两银子…… 若屏砀山真有铁矿,那倒罢了。 可若是是一座秃山头,那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十三娘对姜南微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不过…… “先前玉翡楼中场喊停,也是东家所为?” “不是。但也有些关系。” 关于玉翡楼,姜南微不想多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下半场,“你只需考虑,接下来如何不动声色的配合玉翡楼,让郑家入彀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那女婢在外叩门。 “掌事,下半场开始了,钱老板派人来请了。” 十三娘扬声:“这就来!” 说着,对姜南微行了一礼,开门而去。 - 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姜南微恰好回来。 见她眉目间愁绪散去,慕寒渊靠近姜南微几分,关切:“事情解决好了?” “八九不离十吧,具体还得看接下来的。” 慕寒渊挑了挑眉,好似猜出了什么。 “玉凰阁是你的?方才你去见了那位十三娘?” 否则,方才看到玉凰阁一直加价,姜南微不会是这般反应。 姜南微没想过瞒着慕寒渊。 “嗯”了一声之后,补充,“玉凰阁庙小,不若你的玉翡楼。” 慕寒渊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的就是你的,更何况,这玉翡楼还有一半当归你,算起来,殿下还是在微臣上面的。”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可后半截由慕寒渊说出来,尤其还是在这样熙攘的地方,贴耳在姜南微耳边吐出,就莫名带上了一丝不正经。 姜南微红了脸颊,眼刀横飞而来。 “再不正经仔细我打你!” “只要殿下开心,随你打。” “去你的!” 姜南微胳膊肘撞了慕寒渊一下,“台上正胶着呢,别浪!” - 姜南微说的没错,台上的竞拍的确正在胶着。 叫价抬升至二十万两之后,玉凰阁叫价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甚至那女掌柜的纠结,台下众人都看得清楚至极。 “玉凰阁虽是新秀,但到底还是差了点火候,你看那掌柜的十三娘,明明加价已经很困难了,却还是要争,也是不容易!”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钱家屏砀山里是当真有货的!不然玉凰阁何至于这般纠结?” “若是那些矿藏全部开掘出来,二十万两算什么?再制成兵刃,两百万两也是绰绰有余!奈何玉凰阁家底儿薄,注定走不到最后咯!” 说着,底下围观的人开始起哄,劝说十三娘。 “十三娘,别硬撑了,就让郑家和玉翡楼去争吧,不然你这拍着纠结,大家伙儿瞧着也磋磨。” “是啊,十三娘,拍到这一轮,你们玉凰阁已经很厉害了,何必一定要追到最后一步呢?”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三娘咬着唇,一脸痛惜遗憾,最终还是顺从了众人的意思,退出竞拍。 旁边的郑家掌事见此,轻嗤一声。 “没钱还来拍什么拍?女人不在家里绣花,非要出门来与男儿竞争,真是不自量力。” 十三娘闻言,顿住脚步,冷眼瞧过来。 “玉凰阁今日财力不敌,甘拜下风,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郑掌事这话,未免太过自得了!” 说着,十三娘冷笑一声,在旁观席位上坐下。 “郑掌事方才这话,我这个小心眼的女子可记得清楚——没钱还来拍什么拍。” “今晚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大周郑家,会出多少银子来拍这屏砀山!别到最后,被玉翡楼捷足先登,郑家只是来我化州做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晃荡客!到那时,可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十三娘虽是女子,却牙尖嘴利。 尤其得了姜南微的提点,她先是顺势扮弱,作出财力不敌的模样,顺水推舟退出竞拍。 如今再以郑家讥讽回怼,几乎是将郑家掌事架在火上烤。 若郑家真拍走了屏砀山,那她敬他们财大气粗。 可若拍不走,那就是前来抬价的搅屎棍。 自此之后,郑家将在化州寸步难行。 眼下这般,分明要将郑家堵到最后的得主位子上!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73章 豪赌之局! 第173章豪赌之局! 十三娘和郑家掌事之间的呛声,将这次竞拍炒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想要好好看看,接下来郑家和玉翡楼之间的较量,到底谁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如今屏砀山的拍价,已经从先前的一万两,达到了二十七万两。 但铁矿的利润空间,还是足够吸引两家进一步竞争。 孙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道:“既然玉凰阁弃权,那么郑掌事,接下来的竞价,你我两家就莫要再扭扭捏捏,干脆快点结束,也别吊大家胃口了。” 许是孙三这幅样子太过志在必得,郑家掌事冷笑一声。 “孙掌事倒是财大气粗,只是不知道,您手里的权限能有多大,别一会儿拍到最后面,又要求着中场休息,说什么自己拿不定楼里的主意——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再给您这个机会,让您退场去商量商量再回来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会心一笑。 郑掌事这是赤裸裸的炫耀。 大周郑家能让他代表郑家来大姜,参与此次竞拍,那几乎是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到了郑掌事手中。 反观孙三,虽然美其名曰是玉翡楼的掌事。 但玉翡楼却又不止他一个掌事。 拍一个小小的屏砀山,都没有最终的决定权,这样的掌事,在主家有什么颜面? 又怎么好意思狗仗人势? 被这般嘲讽,孙三顿时面上无光,一副誓要找回场子的模样,愤怒至极。 “郑掌事别光是嘴上动功夫,一会儿真拍到最后,别舍不得银子痛哭流涕才好!” “那我可就期待孙掌事的表现了!” 竞拍再度开始。 二十七万两白银起底,玉翡楼加价一万,到二十八万。 郑掌事轻蔑一笑,直接跟价两万,叫价三十万。 “一万一万的加,这就是号称姜国首富的玉翡楼?也不过如此吧!扭扭捏捏女人一样!” 孙三咬牙切齿:“玉翡楼三十二万!” 郑掌事再笑:“有样学样?只怕你们学不起!我郑家出三十五万!” 这次直接加价白银三万! “玉翡楼……玉翡楼四十万!”孙三急红了眼,旁边的其他掌事顿时急得跳脚,还有人甚至骂起了孙三。 “孙三!你可别忘了方才是怎么说的!玉翡楼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 “孙三你混账!你若是再继续拍,看你如何跟东家交代!比先前约定多出来的银子,楼里一分不出,全都你自己出吧!” 孙三也是气血男儿,一听这话,顿时拍桌咬牙。 “喊什么喊!不就是几万两银子,老子又不是出不起!” 郑掌事简直看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紧跟着举价:“郑家四十五万!” 孙三:“玉翡楼……四十七万!” 郑掌事:“郑家五十万两!怎么,孙掌事,这么快就不行了?” “玉翡楼五十二万两。” “郑家五十五万两!” “玉翡楼……五十六万两。” “郑家六十万两!” 郑掌事喊出六十万两之后,所有人都惊诧了! “六十万两?不是说郑家的预期是四十万两么?怎的那位郑掌事一下子喊到六十万两都不扎眼?” “难道是先前的消息有误?郑家的心理价位不止这点?否则郑掌事一个小掌事,如何能这样大胆?” “果然无商不奸,郑家之前的四十万两,原来是虚晃一枪!” “玉翡楼显而易见已经开始疲软了,看来今天最终笑到最后的,只能是郑家了吧?” 说到这里,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向先前被郑掌事嘲讽的十三娘。 一脸玩味又猥琐的笑。 “十三娘,看来今儿个赢的必然是郑掌事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和郑掌事道个歉,郑家随便照顾照顾你们玉凰阁的生意,就足够你一辈子吃香喝辣的了,保不齐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的面子上,郑掌事还能纳你做一房小妾,养在姜国做外室,大夫人远在大周也顾不上你,这不比你自己可怜巴巴抛头露面,在男人堆里做生意好得多?” 十三娘冷眼一扫,看过去,发现那人正是大周郑家的人,也是郑掌事身边最油滑的一个小厮。 十三娘冷笑一声:“大周的男人脸都不要的吗?我十三娘就算是孤老终生,也不会在你们大周这样满是渣滓的地方找男人!尽管做你的春秋大梦,今日我倒要看,到底是你们郑家厉害,还是我姜国的玉翡楼更胜一筹!” 说着,十三娘看向孙三。 “孙掌事,你且放心大胆的拍,我十三娘助你一臂之力!哪怕今日拍得我倾家荡产,也势必要让这不要脸的周人尝到点教训!” 说完这话,十三娘入场,走到孙三旁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孙三眼睛一亮,顿时精神抖擞,冲着十三娘抱拳。 “若今日我玉翡楼能拍下屏砀山,十三娘你玉凰阁的恩情,来日孙三和玉翡楼必厚报之!” 有了十三娘的助力,孙三重整旗鼓,再加价的时候,也硬气了许多,开始两万三万的加。 郑掌事依旧云淡风轻,一脸鄙夷:“靠着女人吃饭,你们姜国的男人,也就这样了。” 这话一出,几乎中伤到在场所有的姜国人。 什么叫他们都是靠女人吃饭! 什么叫他们姜国的男人也就这样了! “大周商贩滚出我们姜国!” “就是!钱老板你为了银子,脸都不要了吗!” 听着底下众人的吵闹,钱福荣却不怒反笑。 “先前大家伙儿看着郑掌事拍屏砀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提出异议,如今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这屏砀山可是我钱家的祖产,如何处置,都是我钱家说了算。” 在钱福荣看来,自己有没有花女人的钱,郑掌事就算骂,也骂不到他头上。 哪怕他也是姜国的男人。 但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就像女人和女人,也是不一样的。 原本他也以为,郑家最高出价到肆四十万两。 可眼下,郑家和玉翡楼之间的争夺,几乎直接翻倍,他这一下子多出来好几十万两,将送到眼前的银子拒之门外,为了一句意气之争,把屏砀山给没钱的玉翡楼,他是傻子吗? 钱福荣觉得自己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聪明。 最好玉翡楼和郑家能继续撕下去,到最后,他能到手的银子,也会越来越多。 “在场诸位若是有看不惯的,尽管从此处离开,免得扰乱我钱家的正常竞拍!” 说完这话,钱福荣示意主持眼下事宜的掌事:“竞拍继续!” 铜锣一敲,拍卖继续开始。 一轮一轮的喊价依旧。 底下非议也依旧,但声音却没有那么大了,也并没有人走。 ——如果说先前大家看热闹,是为了看十三娘或者说看玉翡楼的热闹,那么此时此刻,他们更想看到郑家吃瘪。 所以到最后,甚至有人冲着孙三喊起来。 “孙掌事,如今你代表的可是我们姜国所有男人的颜面,一定要盖过郑家,拿下屏砀山!” “没错,孙掌事,你一定要为咱们姜国人争口气啊!”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也有清醒的人冷嗤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墙头草。 “玉凰阁的十三娘支持孙掌事,好歹拿出些银子来,你们倒好,张口喊几句,就要别人为你们争脸面!” “就是,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嘲讽十三娘和孙掌事来着!” 但不管场下百姓们如何分化,场下的争议如何翻涌。 孙掌事终究体现出颓势来。 尤其是当叫价直接一路到八十万两。 他再开口,已经是八十万五千两。 开始出现零头。 而郑家这边,也缓了下来,甚至开始传出窃窃之语。 听不太清说什么,却显然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郑家出价……八十二万两!” 郑掌事咬着牙,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提醒。 “掌事,不能再加了,东家给的上限就是七十五万两,剩下的银子,您已经砸了七万两进去,再多,真就没周转的银钱了啊!” “闭嘴!”郑掌事瞪了那人一眼,他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现在也接近油尽灯枯? 可相比较他,玉翡楼那边显然更显颓势! 最关键的是,“屏砀山的铁矿若是全部开采出来,卖出两百万两也不成问题,如今我们所有的旷工都已经到位,所有人也都在等着看老子的笑话,你现在让老子放手?以后老子还如何在商场上混!” “七万两银子算什么?只要老子能拿下屏砀山,那今日老子砸进去的钱,日后便是到了东家面前,也得给老子分红,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你去玉翡楼的钱庄,将老子先前存下的银子,全部取出来!” 说到这里,郑掌事啐了一口! 阴魂不散的玉翡楼! ——如今玉翡楼的钱庄,遍布三国,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存钱,只要拿着凭证,都可在另外的地方支取。 一想到自己的私房银子还存在玉翡楼,郑掌事就觉得晦气至极。 孙掌事的银子加到了八十二万三千两。 郑掌事嗤声:“郑家八十三万两!” 玉翡楼八十三万两千两。 台下其他掌柜都有晕厥过去的了,郑掌事再喊:“郑家八十四万两!” 这一次,玉翡楼沉默了。 孙三的脸已经涨的通红,像是一个红了眼的赌徒。 可他如今的赌资,已经越来越少。 甚至有人喊来孙三的妻子,已经开始在台下叫骂,喊着要和他和离。 孙三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依旧举起牌子。 “我出……八十四万……一百三十二两。” 这个数一出,所有人先是一愣,很快哄堂大笑。 这显然已经是到了极致。 八十四万一百三十二两。 有零有整。 几乎连亵裤都输了。 郑掌事剔了剔牙,吐出一口,“郑家,八十五万两!” 从容淡定,气吞山河。 相较之下,孙三就像是瘪三一般,里子面子尽失。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钱福荣笑得满脸褶子,问孙三道:“孙掌事,郑掌事出到八十五万两了,您还再跟妈?” 孙三缓缓举起手,可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衣服都快被浸湿了。 牌子举了起来。 “我出八十……八十……扑通——” 重物砸地的声音传来。 孙三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人群一阵骚动,很快,有人连忙上前去查看孙三的状况。 “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倒也不觉得奇怪。 博弈就是这样一个天人交战的过程,尤其是豪赌。 最终都是内心最后一根弦的松紧。 孙三虽然是玉翡楼的掌事,见惯了银钱,可玉翡楼能给他支配的银子,也就那么一点。 最后加上去的那些价,都是他自己甚至是十三娘借给他的银钱,压力如何能不大? 重压之下力竭晕过去,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大家也觉得不舒坦。 玉翡楼没有拿到屏砀山。 那么姜国的还是输了。 一想到大周郑家如此羞辱他们,围观的人就生气。 偏生这个时候,郑掌事还一脸得意的站起身,为钱福荣。 “钱老板,你们姜国的玉翡楼掌事如今已经不省人事,这场竞拍,咱们总不能等到他醒来再继续吧?” 一座小破山,能拍到八十五万两,钱福荣已经觉得是天上掉银子了。 更别说孙三显然已经油尽灯枯,就算等他醒来,撑死也就再加个一百两,最后还不是被郑家碾压? 钱福荣觉得自己应该大气一点,莫要在继续计较那一百两。 最重要的是,赶紧抓住眼前的郑家。 所以他嘿嘿一笑。 “不用等,不用等!孙掌柜这么久不出声,这屏砀山,自然归您所有!” 说着,钱福荣甚至亲自拿过自家掌事手中的锣锤,在锣面上一敲! “我宣布,今日竞拍结束!我钱家屏砀山,最终以八十五万两白银,归大周郑氏商行竞得!” 说完这话,钱福荣冲身边人抬了抬下巴,很快,有人用托盘捧着屏砀山的契书过来。 钱福荣乐呵呵的望着郑掌事。 “郑掌事,按照咱们先前的说法,竞拍之后,落子无悔,这一锤子买卖,需要当下便钱货两讫。这是屏砀山的契书,不知您郑氏的银子……” 郑掌事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了。 一想到自己多花了那么多银子,拍下一座山,总觉得有些肉疼,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如今那么多人都看着,他自然也是顾及面子的,所以大手一挥。 “这是自然!钱老板莫要着急,方才我已经让人去支取银子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把银子……”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掌事——!” 郑掌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一道急冲冲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他心底陡然一沉! 【今日两章合一章,4k2,晚安!】 (本章完) 第174章 第174章 “做什么这么慌张!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郑掌事努力稳住心神,冲那人吼了一声,也为了让自己保持平静。 那人却一点也平静不了,甚至几乎快要哭出来。 “真出大事了掌事!银子,咱们的银子!咱们的银子被人抢走了!” “你说什么?!” 郑掌事猛地向前一冲,带着不可置信。 “胡乱说什么!那么多银子,光天化日之下,如何能丢!你莫不是骗老子!刘升,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骗您啊掌事!真没骗您!不光是东家让咱们带来的那些银子,甚至是刚才您让我去支取的那些银子,也全都被抢走了!咱们的人全都瞧着呢,怎么可能会骗您啊!” 许是那刘升说得太情真意切,郑掌事踉跄后退,“这……这怎么可能!” 刘升要急死了:“是真的!您快去看看吧!” 到了这一步,郑掌事只能赶紧下台,可因为消息冲击太大,导致他下台子的时候,甚至扭到了脚。 但此刻他也顾不上了,就要忍着痛跟着上去瞧。 结果衣摆却被人从身后拽住。 “郑掌事,咱们先前可说了,今日的竞拍,钱货两讫,你可不能走!” 说话的人是钱福荣。 郑掌事一下子来了气:“钱货两讫?!老子现在银子都被抢了,还如何钱货两讫!” “那这也不是问题,咱们先把竞拍的契书签了,也是一样的。” 钱福荣拽着郑掌事不松手,仿佛只要他一撤手,这到嘴边的鸭子就会飞了一般。 “钱老板,我们八十多万两银子丢了,这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您可别拦着我,让我赶紧去瞧瞧是怎么回事成吗?!” 郑掌事脸色已经变了,但还是尽力和钱福荣好声好气说话。 谁曾想,钱福荣这时却是脸色一变。 “郑掌事,您就是算是临时后悔,也不用这样蹩脚的理由吧?八十多万两银子,在化州这样的地方,能说丢就丢?!大家都是出门做生意的人,就算不说丢银子,试问谁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银子出门?!您别是玩我呢吧?拍了这么许久,到头来甩手不要,跑路走人,这其中的周折,我找谁说理去?!” 钱福荣拽着郑掌事不松手。 非要他落笔签契。 郑掌事心中着急,气得直接甩开钱福荣的胳膊。 “钱老板!吃相不可太难看!我郑家好歹也是大周大户,何至于这样的事情上扯谎?!你这般小人之心揣度,实在是太让人作呕!银子丢了,那丢的是我郑谦的命!耽搁了时间误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说到这里,郑掌事冷笑一声。 “当初若非你们钱家说什么钱货两讫,我们郑家生怕拍下之后再支取银子耽搁时间,何至于提前将那么多银子提出来?!如今可倒好,银子丢了,你们一点不为我们考虑,却只想着契书!” “做生意讲究一个信字,既然钱老板信不过我们郑家,觉得我们在这种事情上扯谎,那今日这事便到这里,不管这银子能不能找回来,屏砀山我们郑家都不要了!谁爱拍谁拍去!” 说完这话,郑掌事长袖一挥,招呼着底下人匆匆离去。 “好你个郑谦!好你个郑谦!你竟然耍老子!你竟然耍老子!” 钱福荣气得双袖来回甩,可郑家众人早已急匆匆离开。 最关键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不仅不同情,反倒嗤笑出声。 “钱老板不是很信任周人嘛,现在这感觉怎么样啊?” “先前也不知是谁,说那周人说的不是自己呢,这是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所以不觉得烫是吧?” “如今倒是好了,钱老板将周人捧得这么高,人家不也不拿您当回事嘛!” “钱老板,那屏砀山周人不要了可怎么办啊?啧啧啧,八十五万两银子呢,怎么一下就没了?真是好可惜啊,这么多银子,我们可是十辈子都花不完呢!” 围观的人本来因为先前的事情,心里就带着气,如今得了机会,几乎瞅准时机对钱福荣极尽可能地落井下石。 听到这些话,钱福荣脸都绿了。 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跟这些看热闹的穷鬼呛声,而是先解决屏砀山的问题。 郑家不要平砀山了,那么接下来…… “来人!喊大夫!大夫呢!快看看玉翡楼的孙掌事!” 玉翡楼不是跟郑家争屏砀山呢么? 如今郑家不要了,最重要的,自然是拉拢住玉翡楼,尤其是留住孙三! 先前孙三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传大夫了。 如今钱福荣再一喊,大夫连忙上前,赶紧给孙三继续查看。 经过大夫一番折腾,孙三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张大脸,吓得他捂着心口往后一顿。 然而蹲在那里的钱福荣却主动凑近,带着讨好的笑道。 “孙掌事,你醒啦?” 孙三认出了钱福荣,连忙抱拳。 “钱老板。” “您感觉怎么样啊孙掌事?可好点了了?”钱福荣前所未有的亲切和和热情。 孙三擦了擦额角的汗,点点头,却又有些戒备。 “我无碍,钱老板有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孙掌事,你若是无碍,不然咱们现在把屏砀山的交易契书签了吧?” “屏砀山?”孙三一愣,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十三娘和玉翡楼的其他掌事先不依了。 十三娘:“钱福荣,你还要不要脸?前脚跪舔周人,如今人家反悔不肯跟你做生意了,你倒是好,又来找我们作补,你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傻子呢?!” 玉翡楼其他掌事也纷纷应声。 “可不就是!真以为我们玉翡楼是冤大头?!就非你们屏砀山不可了是吗?!” “周人把价格抬起来了,现在自己跑路走人,凭什么要我们玉翡楼还按照这样的价买?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钱家和周人联合起来诓骗我们玉翡楼?!” “等等!等等!” 孙三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伸出胳膊打断众人的话。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屏砀山又要给我们玉翡楼了?” “还能因为什么!人家郑家说银子丢了,不要了!所以这姓钱的拿你当冤大头,想让你吃下屏砀山,给郑家和他们擦屁股呢!” 玉翡楼的其他掌事带着气,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 孙三露出一脸了然的神色,看向钱福荣。 “那不知钱老板,是想多少银子把屏砀山给我们玉翡楼?” 见孙三以后有收购的意思,钱老板顿时高兴起来。 “你先前不是出到八十四万一百三十二两么……” “钱福荣,你可赶紧要点脸吧!”十三娘直接啐了钱老板一口。 钱福荣也生了气。 “老子还没说完呢,你吼什么吼!” 说着,钱福荣对孙三笑道:“这零头呢,我直接给你抹去,咱们一口价,八十四万两,如何?” 别说孙三如何觉得,其他看了全程的人,先受不了了。 “姓钱的你恶心不恶心!这算什么抹零头?!”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孙三也瞧了过来。 “钱老板这价格,是认真的?” 钱福荣摸不准孙三的心思,但看着他眼下这喜怒不辨的样子,心里也打起鼓,生怕吓走了孙三,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我的意思是,抹去零头——八十万两,如何?!只要你愿意八十万两收屏砀山,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书!最重要的是,我还可以给你多留些时间,如何?你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去凑银子,不必立刻钱货两讫,怎么样?” “呸!钱福荣,你踏马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样的!孙掌事别听他的!” “就是!别听他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就是骗你的!傻子才八十万两收一座破山!” 台下的人们嚷嚷起来,钱福荣气得大喊:“你们这些穷鬼!你们懂什么的!来人,将这些满口胡沁的人全都丢出去!” 钱府的人开始动粗,台上的孙三却忽然喊了一声。 “慢着!” 所有人动作一顿。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孙三看向钱福荣。 “我现在算是明白钱老板的意思了——郑家毁了和您的约,您需要找个人来接盘,拿走屏砀山,所以就找到了我?可是钱老板,咱们都是生意人,这账目可不是这样算的!” “我先前出到这么多,全是因为郑家抬价,若非如此,我何至于多花这么多银子?如今郑家走了,他们抬的价却还要算在我头上,这是何道理?!” “钱老板,你若真有诚意,干脆实打实的出个价,要么咱么就重新拍一次,如今闹成这样,还想让我玉翡楼来做这个周全的傻子,对不起,我们不愿意!” “可这钱明明是你自己喊的,而且我还给你抹了零头!”钱福荣狡辩。 孙三冷了脸。 “钱老板要是这么算,那不好意思,这屏砀山,我玉翡楼也不要了!矿山我们虽然需要,但偌大的姜国,可不止此一处,钱老板这吃相,属实让我不敢合作!你若执意如此,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也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孙三一抱拳,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往外走去。 十三娘也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钱老板见走向不对,连忙去拦这些人,眼下最重的是赶紧找个冤大头,把屏砀山甩手出去。 “孙掌事!孙掌事!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银子的事都好商量,咱们实在不行,就重拍一场,或者说重新协定个价格也是可以的!” 孙三陡然站住回头。 “钱老板,人不是你这样做,生意也不是这样做的!先前我一时昏了头,不曾多想,只因我玉翡楼需要铁矿,想着就近收一座矿山,好解生意上的需求,这才病急乱投医。” “如今你这般急急慌慌要将屏砀山甩手出去,倒是不得不让我多想——你说句实在话,你那屏砀山的矿藏,到底有没有你和郑家吹嘘的那么多!你若敢和我签契,保证矿山的矿藏,那今日我孙三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八十四万一百三十二两一文不少的买你屏砀山!你可敢!” 钱福荣哪里能想到孙三会说出这些话? 屏砀山的矿藏,是他在知道郑家找矿山后,放出的消息,甚至郑家上山查看,也是他提前做的手脚,才营造出这样屏砀山矿藏丰富的错觉。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自己如何能不清楚? 可这话如何能说?说了这屏砀山不就烂在他手里了么? “孙掌事,我又没有开天眼,更不能把一座山完全翻过来,如何能确切知道屏砀山有多少矿?先前我说了,今日这竞拍就是一场赌,买定离手,盈亏自负,你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那就是不敢了!” 孙三才不听他绕着弯子说话,“既如此,那钱老板便留着你的屏砀山,等一个愿意买定离手,愿意为这座空头山做冤大头的人来吧!至于我玉翡楼?就当是我孙三今日闹了一出笑话,让大家看了个热闹吧!这屏砀山,我玉翡楼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去!” “孙三!你莫要攀污人!”钱福荣急了,今日孙三这话一出,几乎是玉翡楼质疑屏砀山的矿,到时候还有谁敢买?! “钱老板有功夫在这里和我掰扯,倒不如赶紧盼着郑家回来,与你签契开山采矿,到时候好直接打我的脸!我们走!” 说完这话,孙三带着育肥楼的人浩浩荡荡离开。 钱福荣再有气,也拦不住他,更不敢拦。 众人看得解气,笑得更灿:“有些人以为谁都是冤大头,也不想想,玉翡楼能有今日,是随便就能哄骗过去吗?” “如今瞧来,得亏孙掌事晕了过去,不然只怕要着了某些人的道!” “哎呀呀,就看哪家要做这个傻子咯!这屏砀山,啧啧啧,八十五万两的天价呢!” 钱福荣听到这些话,气得都快冒烟儿了! “来人!报官!现在就报官!把这些造谣生事的混账东西都抓起来!” 孙三和玉翡楼他惹不得,这些刁民他还不敢动吗?! 然而钱福荣这话刚一出口,外面就响起另一道怒斥。 “报官?!好啊!钱福荣,老子踏马也想报官呢!” 有人从门口领着一队人风风火火进来。 正是不久前才出去的大周郑家的掌事郑谦! (本章完) 第175章 告状(第1更) 第175章告状(第1更) 郑掌事去而复返,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毕竟此前,大家都以为郑家是找借口开溜了。 当然,最惊喜的,还是钱福荣。 玉翡楼的孙三走了,郑掌事如今又回来,那岂不是证明,屏砀山的买主又有了着落? 这样想着,钱福荣顿时陪着笑脸上前:“郑掌事,您可终于回来了!刚才玉翡楼想要屏砀山,我可都没给他们,专程等着你回来呢!来来来,咱们先签了契书,待会儿一起去报官!” 钱福荣虽然不知道郑谦报官做什么,但此刻这是拉关系的好时机,他自然得好好把握在手中。 然而,当他来到郑谦面前,正准备跟郑谦好好套近乎的时候,郑谦却忽然一巴掌落到钱福荣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震彻酒楼。 钱福荣圆硕的身子,甚至差点被这一巴掌打得转了个弯,最后晃晃荡荡迷迷糊糊间撞到旁边的桌椅,最后摔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完全想不通,郑掌事怎么出去一通,再回来就变成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 甚至还和钱福荣动起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福荣也很蒙,但蒙圈之后,他最大的感受,是愤怒,是爆裂的情绪。 捂着脸,钱福荣气得脸发红。 “郑谦,你他娘的疯了吗?!” “我疯了?!哈哈哈老子就是疯了!今天老子就要打死你!” 说着,郑掌事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人全都涌了上来,对着钱福荣就是拳打脚踢。 钱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此,也及时出手反击。 一时间,酒楼里乱了套,打人的声音,骂娘的声音,甚至还有桌椅被搬动和撞动的声音纷纷响起,围观的人急忙后退避开。 慕寒渊及时出手,护住姜南微,带着她一起退到后面安全的地方,看着这场闹剧。 姜南微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的,她看向慕寒渊:“你的人不会露馅儿吧?” “放心吧,虽然这些年我不曾回来,但化州是我的老家,玉翡楼在化州的布局,比不上上都,却也八九不离十,带走那些银子并帅锅嫁祸,还是很容易的。” 姜南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刚才孙三的演技,还挺不错。” 如果接下来的人,都能保持孙三方才在场上做戏的水准,那姜南微可就什么都不愁了。 虽然孙三是个中年男人,还有妻有子,相貌也普通平庸。 慕寒渊对姜南微夸别的男人有些吃味。 但转念一想,孙三是他的人,姜南微夸孙三,就等于在夸他有识人之明,慕寒渊一下子又支棱起来。 “你手下的掌事也很不错。” 姜南微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是在夸十三娘。 一想到方才十三娘风韵卓然的凛冽模样,姜南微心头涌上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哦。” 应了一声,姜南微开始张望起来。 感受到冷漠,慕寒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然而不等他解释,姜南微已经问出声:“官府的人再不来,就真要出事了。” 场上这些人,都已经开始举着凳子动手了。 光看看就觉得疼。 正说着,门外一阵吵嚷,很快,一队穿着府衙差役衣服的人匆匆赶来,一进门就抽出腰间佩刀。 “所有人全都住手!” 兵甲齐齐亮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紧跟着,穿着官服的化州府尹走了进来,一脸威严。 “都在做什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我化州境内竟如此逞凶斗狠,成何体统!你们眼中可还有本官这个府尹大人,可还有陛下,还有朝廷!” 化州府尹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让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郑掌事。 “大人,大人啊!小人要告状!要告钱福荣这狗东西,以屏砀山为饵,骗取并抢走我郑家八十五万两白银!朗朗乾坤,他竟然也敢如此行事,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郑掌事这会儿也不横了,甚至直接扑上前,直接跪倒在化州府尹面前。 抱着化州府尹的腿不松手。 钱福荣哪里能想到郑掌事会这么出声编排,一愣之后,当即吼了起来。 “我放你娘的狗屁!郑谦你个狗东西,你就算是扯谎也要编排的像一点!八十五万两白银?竟然还是老子骗走的?!你就算是吹牛,这话说出去谁敢信?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说着,钱福荣也冲过来跪倒在化州府尹面前。 “大人,我钱家这些年在化州,做事到底是什么风格,我钱福荣到底是怎样的人,您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结果这大周来的泼皮商户,却无缘无故要攀扯污蔑草民,简直是无理取闹,无稽之谈!大人,您可千万得为草民做主啊!” “您瞅瞅草民脸上这些伤,全都是这大周来的泼皮打的,我钱家在化州,好歹也是体面人家,如今却要遭受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和无缘无故的折辱,丢的不仅仅是我钱福荣的脸面,还有大人您的脸面,还有咱们陛下和姜国的颜面啊!” 钱福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还用化州府尹先前的话激他,一下将问题的高度拔升了上去。 这一来,不管是出于脸面,还是出于对姜国子民的庇护,化州府尹情感上都更倾向钱福荣几分。 更别说作为化州首富,这两年钱福荣上缴的赋税可不少——虽然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钱老板,你先别激动。是非曲直到底如何,且待本官决断之后再做定论。” 宽慰了钱福荣两句,化州府尹转而看向郑掌事。 “先前府衙接到了你的报案,如你所言,你说钱老板骗取并抢夺了你八十五万两白银,可有什么证据?毕竟八十五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怎么可能说抢就抢,说拿就拿?” 姜国这样的国家,各地每年的赋税,往小了说也就几万两。 像上都这样繁华富贵的地方,也是因为有玉翡楼和大量商户在,担当起缴纳赋税的重担,这才勉勉强强,一年能有二十万两白银。 至于化州这样的地方,每年能有十万两雪花银都很不错了。 现在郑掌事说什么? 八十五万两白银? 化州府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6章 审问(第2更) 第176章审问(第2更) 第176章馋慕寒渊身子 化州府尹觉得郑掌事在扯谎。 这么多银子,只摞起来,都快一个屋子那么多了,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被抢走? 真当老百姓们都瞎吗? 在此之前,郑掌事也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他刚才亲自出去跑了一趟。 “大人!我有人证!还有物证!” 说这话的时候,郑掌事将身后的几个随从全部喊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间客栈的老板。 “大人,这是你们化州鸿福客栈的老板,银子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这些话绝对不是小的胡说。店里的伙计全部都看见了,一群黑衣人闯进了店里,打伤了我们的人,甚至胁迫客栈里的其他人,关上门不准他们离开,就这样明晃晃地运走了屋里所有的银子。小人若是有一句虚言,定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化州府尹顺着郑掌事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不远处,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鸿福客栈老板。 鸿福客栈是化州的大客栈。 每日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化州府尹也清清楚楚。 那是绝对不会扯慌攀污之辈。 只见那客栈老板踉跄着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匍匐在化州府尹脚下,痛哭流涕哭诉。 “大人,天地可鉴!今日这事真的跟我们客栈没有任何关系!” “当时我们正开着店,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衣人直接将刀架在伙计和小人的脖子上,迫使我们关了门,就开始往外运东西,小人们不敢喊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瞅着他们在打伤了郑老板的人之后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了之后,小人就让人去报了官。城里也有不少百姓看见他们往外运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有人证物证!” “大人啊,小人开店这么多年来,还从未遇到如此荒唐之事,更没有遇见过如此大胆的盗贼!但小人敢对天发誓,这一切绝对是真的!还请大人明鉴啊!” 先前的那些事情,鸿福客栈的老板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这几年来,咱们化州在大人的治理下,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何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今日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化州府尹和在场的百姓也蒙了。 别的地方都有什么所谓的采花大盗,或者说是小偷小摸。 但化州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可是当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慕寒渊的祖籍! 慕寒渊的凶名,那可是在整个姜国甚至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敢在化州生事,那分明是打摄政王的脸! 所以,这两年来,化州府尹这位子倒也做得算舒坦。 但谁能想得到,眼下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尤其如今,已有风声传来,说就在这几日,摄政王慕寒渊就要抵达化州,前来祭拜护国公慕家上下。 化州府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此事,他头顶上这顶乌纱帽,只怕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化州府尹脸色沉了下来。 “来人!将在场与此事相关的所有知情人,全部羁押到府尹大牢,等候审问!” — 钱福荣、郑掌事、鸿福客栈的老板,还有与今天银子失窃以及酒楼闹事相关的一干人等全被带走。 由这场拍卖而起的荒唐事,在化州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其是那大胆至极的惊天巨盗,更是成为化州所有人好奇的存在。 因为案子太大,再加上时间紧急,化州府尹连夜开设公堂审案。 百姓们也干脆不睡觉了,全都顶着宵禁围在府衙外面,那样子一眼望过去,比过年还要热闹。 慕寒渊和姜南微也混迹在人群中。 害怕姜南微被挤到,慕寒渊甚至用身子和胳膊围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半弧,将姜南微保护在自己身前。 感受到身边熟悉又温暖的气息,姜南微抬起头来,有些耳烫的道了声谢。 然后因为周围实在太过吵闹,慕寒渊并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只能靠近几分,尽可能提高了声音。 “你刚说什么?” 呼吸扑面而来,姜南微耳边的热度,一下子传到脸颊。 她想要低下头去,可此时此刻,慕寒渊正望着她。 不想输了阵仗,姜南微只能微微点起脚,尽可能凑到慕寒渊耳边,又重复了一下方才的话。 “我说,谢谢。” 湿润的气息扑在耳边,慕寒渊心头陡然跳动。 这时,旁边的人群陡然一挤,微微失神的慕寒渊被撞的歪了歪身子。 下一个,他的脸颊触碰到一道湿润又柔软的东西。 触电般的感觉,传至四肢百骸。 慕寒渊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姜南微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唇,会在方才印上慕寒渊的脸颊。 唇面触碰的一瞬,就像是春冰乍裂,花苞陡绽。 有什么东西,在姜南微心头倏然绽放,释放出以往一直想要禁锢的小兽。 四周的一切在此刻好似都静了下来。 天地之间,只有这熟悉的气息,只有这孔武有力的臂膀圈划出的方寸之地,只有那彼此触动之时,带来的酥麻…… 慕寒渊喉头微动,僵着身子。 他不敢,也不舍得动分毫。 好似只要一动,眼前的这一切就会被打破,就会被撕裂。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宁肯永远停留在此时。 可姜南微动了。 扑到脸颊的呼吸,逐渐远离。 慕寒渊只能微微侧头,转脸朝着怀中人看来。 却正对上一双仰头望来的眼睛。 就在他的臂弯之中,就在咫尺之间。 四目相对。 姜南微鬼使神差般,扬起下巴。 下一刻,双唇轻触—— 慕寒渊瞳孔骤缩! 可不等他来得及反应,那柔软的唇瓣已如蜻蜓点水般远离。 姜南微心里慌极了。 要命! 刚才那一下! 她怎么能那么大胆! 那个小小的举动,甚至不曾经过脑子,好似一切都不听使唤一般,在看到那张咫尺之间的唇瓣之时,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印了上去。 姜南微咬着唇,脸能红得滴出血来。 她竟然……主动轻薄了慕寒渊…… 甚至,还想要继续轻薄…… 完蛋了,姜南微。 她想道。 你好像,还馋人慕寒渊身子…… 【今日第2更】 (本章完) 第177章 人证物证(第1更) 第177章人证物证(第1更) 微妙的气息在二人之间蔓延,随着夏日熏风,染上不可言说的绮丽与暧昧。 就在这时,堂上惊堂木一拍! “啪——” 骤然响起的声音,将所有靡丽的思绪截断。 慕寒渊和姜南微同时回神。 周围的百姓也在霎时间安静下来。 灯火通明的公堂之上,化州府尹神色威严,他望着跪在堂下的钱福荣还有郑掌事等人,先让他们将所有的事情逐一道来。 几人口中所言,与先前在酒楼中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此外,鸿福客栈的老板还将自家店里的伙计,以及路过客栈外,目睹当时场面的百姓也都请了过来。 “大人,草民先前所言句句属实,您尽可以问他们啊!” 化州府尹当然要问。 不出意外,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 四下沸腾了。 朗朗乾坤之下,化州这样民风淳朴的地方,竟然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们郑家的银子丢了,关老子什么事?!”钱福荣愤怒了,“府尹大人,我钱家在化州是什么样的人?以我钱家的家底,犯得着动他郑家的银子?” 郑掌事闻言冷笑:“你钱家的确是有钱,可八十五万两银子,却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这么多银子放在眼前,你敢说你不心动?” 钱福荣被这话噎了噎。 只有傻子才会不心动,这世上难道还会有嫌银子烫手的人? “这不是心动不心动的问题,你说是我钱家动你的银子,仅凭鸿福客栈这些小二和路过百姓瞧见的抢掠,如何就能证明是我钱家动的手?只要你我签了屏砀山的契书,这八十五万两还不是直接送到我钱家?老子犯得着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好啊,钱福荣,所以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郑掌事冷笑出声,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双手呈递给化州府尹。 “大人,这是草民的人在夺银现场发现其中一个黑衣人掉落的木牌,请您查看!” 化州府尹接过一瞧,发现那木牌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一个“钱”字。 底下的徽号符文,也是钱府的族徽。 “钱福荣,这木牌,你要作何解释!” 化州府尹将木牌直接丢到钱福荣面前。 这些年,钱家发迹之后,常被人背后说铜臭味太重。 所以前几年,钱福荣斥巨资搞了一出族徽征集会,喊了许多读书人和书画家金石大家为他们钱家设计族徽和身份牌。 当时为了防止旁人仿冒,还专程加入了特殊的工艺。 此事在化州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尤其是化州府尹,当时被钱福荣请去专程作为品鉴的座上宾,所以方才只瞧了一眼,他就认了出来,这的确是钱家的身份牌无疑! 钱福荣看到身份牌的时候,也愣怔了一下,但他很快辩驳。 “大人,只是一道牌子,又能证明什么?草民府上下人那么多,有人丢了木牌,或是被人蓄意盗取了木牌,难道不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么?何至于就成了所谓的大盗!” “况且您想想,草民就算真有这个心,派去的人定也不会带着如此明显的标志,这分明是有人蓄意嫁祸啊!” 化州府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郑掌事却不这么想:“谁知道你这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摸准了大人不会觉得你这么蠢,才会故意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钱福荣急了:“那我还说你贼喊捉贼呢!” 眼瞅着两人在公堂上掐起来,甚至要将审案现场变成泼妇骂街,化州府尹惊堂木猛地一拍! “都住口!” 钱福荣和郑掌事顿时收了声。 “郑掌事,只凭一块木牌,的确不能证明此事就是钱老板所为,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听到化州府尹这话,郑掌事忽然想到,或许还真有另一个证据。 “大人,八十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那些人运银子离开的时候,马车就是朝着钱家的方向去的,您大可从马车的车辙印来彻查,不仅如此,这些银子都是我们从钱庄里同一批次取出来的,都是今年新铸的银子,银锭上的年份,也都是一样!草民恳请大人,好好搜一搜钱府!定然可以发现蛛丝马迹!据草民所知,今年钱府,可从未曾支取过如此大额的银子!” 钱福荣再度怒了:“你要搜府?!凭什么!” 搜府抄家,在姜国那是对嫌犯才有的行为,钱福荣不觉得此事跟自己有关系。 郑掌事只能看向化州府尹。 “大人,若想此事水落石出,也为了证明钱老板的确无辜,这是唯一的,也是最便捷最快的法子,还请您尽快决断!” 化州府尹和钱福荣有几分交情。 但眼瞅着摄政王慕寒渊就快要回来祭祖,他连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都要保不住,又哪里来的精力去管钱福荣? 想到这里,化州府尹劝慰钱福荣一声:“钱老板,清者自清,便让人去瞧一瞧,这样本官也好尽快还你清白。” 说完这话,也不等钱福荣应声,化州府尹挥挥手,很快有差役上前。 “你们几个带上人,去一趟鸿福客栈和钱府,查一查车辙印和银钱之事!” - 眼瞅着终于到了这一步,姜南微忍不住想要问慕寒渊安排的如何。 但一想自己方才那出格的举动,顿时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慕寒渊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主动解释。 “放心,明河安排的人就在外头,尽管等着看好戏就行。” 等待的时间,姜南微觉得又漫长,又短暂。 派出去的差役回来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呈递上几锭银子。 “启禀大人,我等沿着车辙印一路追溯,最终发现车辙停留在钱府角门,不仅如此,沿途还有零散的银锭散落,就连钱府的花园和角门里的台阶角落,也有没来得及收起的银子。” 说完这话,那些银子被呈递上来。 倒扣过来,所有的银锭背后,都是统一的年份和铸造批次。 没有人会傻到一路丢银子,更别说这些银子还出现在钱府府中。 一切都是板上钉钉。 化州府尹及惊堂木一拍。 “啪——” “钱福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78章 方便殿下轻薄我(第2更) 第178章方便殿下轻薄我(第2更) 化州的天变了。 化州最有名望的富商钱福荣,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前一日,所有人还在咋舌羡慕他凭借一座屏砀山,便可获得普通老板姓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几十万两白银。 这一日,人们口中便开始口耳相传,控诉这位富商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想要吃两份银子。 竞拍卖山头是假,想要抢拍卖者的银子才是真。 “要说这钱老板也是厉害,昨夜府尹大人查出银子的去向之后,亲自带着人去钱府查找那些银钱,可你猜怎么着?那钱家竟是将银子全都藏了起来,一锭也找不到了。” “钱老板也是嘴硬,死活不承认自己藏匿了银子,那模样,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有你能找到银子算我输的架势!” “要我说啊,找不到才好呢!你是不知道,那郑掌事也不是什么善茬,先前在拍卖的时候,凭着几个臭钱,何等张狂,还说咱们姜国的男人,全都靠女人吃饭!我呸!就这杂种模样,他找不到银子那就是活该!” 对于钱福荣,化州百姓没有什么好感。 而这个郑掌事,众人更是厌倦。 完全就是恨不得这两人狗咬狗,彼此一嘴毛那才叫好。 - 玉翡楼中,慕寒渊和姜南微并肩而立,站在二楼围栏处,听着下方客人们诸如此类的议论,转身回了屋中。 孙三此刻正在屋里等着,一见二人进来,连忙关门进来。 “东家,魏公子!” “那些银子,可处理好了?”慕寒渊问道。 “东家放心,银子昨日转运走之后,便全部依照您先前的安排重新熔铸,管保神仙来了,也瞧不出银子的痕迹!” 按照各国律法,银钱制造,全都都由官府处置,且每年铸造的银钱份额,也都有一定的限制。 如今郑家八十五万两银子虽然不在少数,但已经进入流通环节,那么不管是被花掉,还是被抢走熔铸,其实都已经不会影响到正常的银钱流通市场。 金银保值,最终到底是银锭,还是碎银,又或者是重新熔铸的银制品,其实都没有任何区别。 相反,经过加工的银制品,比单纯的银锭,会更值钱。 “打造一批银制品,在楼里售卖,所得银钱,送去给西北的沈家军,让沈家大郎亲自接收。” “剩下的银子,分成不同的批次,一部分以碎银的形式,在各大商行兑换成银票;一部分购买粮食和矿藏,暗中送给慕家军;剩下的那些,悉数送去上都,充缴国库,让陛下其亲自揽收,就说……就说是摄政王和长公主殿下送给陛下的生辰礼吧。” 玉翡楼与皇家有关,孙三一点都不意外。 所以前面慕寒渊的安排,他都照单全收。 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带着诧异抬头。 看着看着,他就意识到,眼前的东家,好似和前些年回化州祭祖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摄政王有几分神似…… “小人……小人见过摄政王!” 天爷! 孙三为玉翡楼做事这么多年,竟然从不知道,自己效命的主子竟然是近年来大名鼎鼎的煞神慕寒渊! 以往慕寒渊来的时候,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都是戴着面具,凭信物表明身份。 所以底下这些人从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为谁效力。 直到前两日慕寒渊带着姜南微出现,孙三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当时感慨过东家气度不凡,但也不曾多想。 直到此刻…… 慕寒渊望着孙三,抬了抬手:“起来吧,玉翡楼没有摄政王,只有东家。” “是,东家!您放心,小人出了这门,定不会乱说!” 孙三是聪明人,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洞察力和理解力。 慕寒渊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孙三就不会多嘴。 “昨日你表现不错,年底的分红,到时候多支取一份。”慕寒渊对底下人,从不磕碜,这也算玉翡楼的掌事们忠心耿耿的原因,“银子的事情,若是做得好,另有别的赏。” 闻此,孙三顿时越发感恩戴德,激情满满的去做事。 屋里重新剩下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个人。 “银子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凤凰岭了。只靠化州府尹,只怕还动不到钱家的家底,接下来,须得摄政王出场了。” 慕寒渊望着姜南微:“南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自从昨夜之后,姜南微许是因为羞窘,一直没有和慕寒渊说话。 如今提到正事,已经不好再不给回应。 她明白慕寒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回化州祭祖,算算日子,也该到时间。 接下来,慕寒渊会卸去伪装,恢复身份,光明正大的以摄政王的模样出现在人前。 他想问的,是姜南微想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长公主自然不可能。 但譬如摄政王的侍卫、幕僚,又或者,是身边女眷……都是可以的。 “十三娘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要回玉凰阁。” 若是没有昨日的事情,姜南微或许会选择幕僚身份,可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最好离慕寒渊远一点。 内心的那股冲动,如今已经越来越难以遏制,她希望自己能保持清醒。 慕寒渊就是一个行走的祸水! 她得静上两日先。 不然继续朝夕相处,她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默念两声清心寡欲之后,姜南微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再次重重点了点头,重申:“没错,我要回玉凰阁!” 慕寒渊被她这有些自欺欺人的傻样逗乐了。 “殿下,您若是住在玉凰阁,再想轻薄微臣,可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哦。” “……?!” 姜南微正想说,一切都是误会的时候,却听慕寒渊继续道: “慕家的宅子早年虽然被烧毁,但这些年已经修缮过,房间诸多,且花木葱郁茂密,其中一座院子,还种着几棵月桂树。如今已是七月中,用不了多久,到了八月,便会桂子飘香,别有一番风韵。殿下最喜月桂,确定要住在临街喧嚣的玉凰阁?” 姜南微:“……真的有月桂吗?” “当然,殿下现在就可去看。”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住在你们慕家吧……” 嗯,她只是为了月桂树,不是为了慕寒渊!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79章 摄政王为我做主(第1更) 第179章摄政王为我做主(第1更) 八十五万两银子依旧没有着落。 郑家几乎日日往府尹衙门跑,可被关在囚室里的钱福荣,不管如何严刑拷问,也不肯松口,说出自己究竟将银子藏在何处。 化州府尹几乎带着人将钱家搜了个遍,就差将地皮也翻过来,可却依旧找不到那些银子被藏匿在什么地方。 而传说中的摄政王慕寒渊,就是在这个节点,声势浩荡的来到化州。 化州府尹战战兢兢,在城门外几乎十里外的地方带着人遥遥相迎。 慕寒渊坐在马车中,车前打头骑马探路的,是他的贴身侍卫明河,马车之后,另有数名随从跟随。 化州府尹见此,遥遥一拜。 “微臣刘安,见过摄政王!恭迎摄政王返乡!” 车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缓缓揭开车帘,露出一张面冠如玉,剑眉星目的脸。 “有劳刘大人,且起身吧。” 声音淡淡,却有着说不出的威压,让刘安有一瞬的喘不过气来。 几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慕寒渊还不是摄政王,也曾回乡祭祖。 那时候,化州府尹压根没把他当回事,更别说关注他,甚至亲自出城相迎了。 几年光景过去,化州府尹依旧在原来的位子上高不成低不就,可曾经的少年,却已经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化州府尹心惊胆战,生怕慕寒渊与他计较之前的轻慢。 更别说,钱福荣和郑掌事的案子,虽说已有定论,可实际上依旧悬而未决。 两桩事加起来,让化州府尹的心突突直跳。 他忐忑至极的起身,陪着一张笑脸主动发出邀请。 “王爷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下官早已在府衙中收拾好客房,还请王爷屈驾暂歇,待到晚上,下官再在醉仙楼为王爷接风洗尘!” 对于化州府尹的殷勤,慕寒渊无动于衷。 “刘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只是慕家在化州亦有祖宅,本王此番回乡,已有人先行一步,收拾好祖宅,就不叨扰刘大人了。” 说完这话,慕寒渊放下车帘。 明河骑在马上,冲化州府尹一抱拳。 “刘大人,我家王爷累了一路,就先回府休息了,至于接风洗尘的事情,也不劳您破费,若有机会,我家王爷再上门拜访。至于眼下,还请您先让一让,给咱们车队行个方便。” 一听这话,化州府尹连忙招呼着身后的人退避到路边。 明河骑着马在前,冲着身后一挥手,紧跟着,摄政王返乡的车驾便辚辚向前,驶入城中。 马车摇晃,车帘微动。 对于慕寒渊这番不领情的漠然,化州府尹心中焦急,弓着身避让的同时,忍不住抬头。 这一眼,正瞧见摄政王慕寒渊对面,隐隐约约坐着一个玄色的身影。 马车里有两个人。 还是两个男人! 化州府尹顿时起了好奇。 他拉过身边的亲信,压低了声音:“跟上去,探查清楚,跟摄政王同坐一车的是什么人!” 能与摄政王同乘一车,二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慕寒渊这边油盐不进,那化州府尹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动手。 - 马车里,姜南微一身玄色男装,风流倜傥,气度翩然。 “化州府尹主动示好,只怕之后少不了来慕家叨扰。” 听到姜南微这话,慕寒渊拿起手边的茶壶给她倒上一杯茶:“就怕他不叨扰。” 叨扰了,化州的事情,慕寒渊才好顺理成章的插手。 马车辚辚,一路向着慕家祖宅行去。 沿途的人围观满脸好奇又紧张的围观。 多年前,化州的传奇,是护国公慕远山。 可当初慕家一夜大火,再加上有人逞凶,就这般突然遭了灾,满门只剩下慕寒渊一人。 从此销声匿迹,成为只有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存在。 而这几年,化州的传奇,则变成摄政王慕寒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风光无限。 一门慕家,两代传奇。 以前不曾被化州百姓关注过的摄政王,此刻就像是稀罕物一般,被众人眼巴巴的望着。 ——哪怕他们隔着车帘,也瞧不见车里那位传说中杀伐决断的摄政王,到底是何等威风模样。 直到忽然有人闯入人群,当街拦住摄政王的车驾。 “王爷!摄政王殿下!草民有冤要申,有冤要申啊!” 车马陡然停下,明河拔剑拦住那人靠近的那举动。 “何人如此大胆喧哗!胆敢阻挠摄政王车驾!” “大人,草民是化州钱家的人,实是化州府尹为官不仁,污蔑我父亲盗银,与周人勾结行事,甚至不惜严刑拷打我父!草民有冤无处申诉,还请摄政王殿下为草民一家做主,为我钱家主持公道啊!” 化州府尹将慕寒渊迎进城之后,就紧随其后进了城。 原本正想着如何与慕寒渊攀关系,谁曾想钱家竟然来了这么一出,搞出当街拦驾的举动,甚至还状告他污蔑他! 化州府尹一下来了气,也顾不上让身边的人搀扶,直接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情急之下差点扭了脚。 但他如今已经顾不得这些。 只能汲汲皇皇向前跑去。 “钱贵安,你这刁民!满口胡言乱语!” 说着,化州府尹冲慕寒渊的马车抱拳行了一礼:“王爷!这刁民满口浑话,完全就是挟私报复,故意排揎下官!您放心,下官这就将他赶走,绝不耽搁王爷您的正事!” 说完这话,化州府尹冲着带来的差役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刁民赶走?!” 差役们纷纷上前,架着钱福荣的儿子钱贵安,就要往一边去。 那钱贵安顿时挣扎起来,哭嚎。 “王爷!摄政王殿下!草民冤屈,草民有大冤屈啊!请您为草民做主,为草民做主啊!化州府尹与周人勾结,化州府尹就是我姜国的叛徒,他是乱臣贼子啊!” 生怕慕寒渊不重视,导致自己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钱贵安几乎是满口胡沁,什么要命就喊什么。 化州府尹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最后气得直跺脚。 “架走!架走!赶紧堵住这疯子的嘴,给他架走!” 然而此话刚一出,就听马车里传出一道威严之声。 “慢着——”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80章 天上的谪仙人(第2更) 第180章天上的谪仙人(第2更) 马车里,姜南微喝着茶,看着唇角挂笑的慕寒渊。 “瞌睡了送枕头,这也是你安排的?” “许是天意也说不定呢?” 应了姜南微一声,慕寒渊收起笑,撩起车帘。 “府尹大人,且慢着。” 化州府尹闻此,连忙上前。 “王爷,方才那人是个疯子,您可千万不要理会他!钱家夺人钱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百姓们有目共睹,决计不是下官乱判决!至于所谓的通敌叛国,更是无稽之谈!” “王爷一路舟车劳顿,不妨早些回祖宅休息,这些琐事,就交给下官来处置吧!” 化州府尹竭力回避,不想让慕寒渊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 可慕寒渊哪里能如他的意? “府尹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此人这般哭诉伸冤,本王若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岂不是显得耳聋眼瞎?” 说完这话,慕寒渊看向不远处的明河。 “明河,让那人过来,且仔细说说事情的始末。” 得了摄政王的额准话,化州府尹的人再也不敢拦着钱贵安。 等到刚被松开,钱贵安便朝着慕寒渊的车驾扑过来,几乎直接匍匐跪倒在慕寒渊车驾前。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家所受的冤屈哭诉出来。 “八十五万两白银?” 慕寒渊做出诧异的模样,而后看向钱贵安。 “化州府一年的赋税,好的时候,也才满打满算十万两,你家这座矿山倒是值钱,竟然随便一拍,就拍到了八十五万两银子,由此可见,这屏砀山上,怕是遍地矿石了。” 钱贵安没想到慕寒渊关心的地方在这里。 不过说来也是,朝廷如今也将正缺矿山呢。 别人不知道屏砀山是什么样子,钱贵安还能不知道? 若是能用屏砀山,来换取父亲和钱家的清白,这可是一桩极其划算的买卖。 想到这里,钱贵安当即伏跪在地。 “王爷!若是王爷愿意替草民做主,重新审理此案,那钱家愿意将屏砀山拱手相让!”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那可是值八十五万两白银的矿山啊!钱家少爷竟然说送就送?!” “能送出去,难道说,银子真的不是钱家抢的?” 不然到时候真查出来,钱家不仅没了银子,就连矿山也丢了,这岂不是白白吃了双份亏? 眼瞅着局势就要因为钱贵安的一句话扭转,忽然,车里传来另一道清朗澄澈的声音。 “姜国的土质特色,尤其是化州的土质,根本不可能出现遍地是矿的情况,这屏砀山上莫不是镶了金?不然何至于卖出如此高价?” 此话一出,钱贵安心神一凛。 围观百姓的注意力,也顿时被车里的声音吸引。 “不知车里是哪位?”钱贵安拱了拱手。 姜南微撩开车帘。 众人眼前骤然一亮。 原来车里除了摄政王之外,还有一位如此俊美的小公子! 化州府尹顿时向前凑了凑,想看得清楚一点。 这时,慕寒渊主动介绍。 “这位是本王身边的幕僚,魏江,魏公子,几年前,魏公子四处游历,遍访名山大川,对各州地理方面颇有研究。” 摄政王都这样郑重介绍,几乎是直接盖棺定论,指说这位魏公子在地理方面是专业的。 钱贵安心中颇有几分不安,但他还是尽可能保持冷静。 “原来是魏公子——魏公子有所不知,我钱家从未说过屏砀山的矿藏如何。先前是大周郑家想要竞拍,曾派人上山勘测,后来郑家便和玉翡楼的掌事一起竞拍,这屏砀山的价格便一路水涨船高,到了八十五万两白银。” 这话一出,几乎是摘掉了钱家在这件事情当中所起的误导性的责任。 姜南微眯了眯眼,钱福荣是个见钱眼开的。 他这个儿子钱贵安,倒是有几分聪明。 慕寒渊也瞧出了这一点,恰逢其时出声。 “你也说了这些,此案本王心里也有了大概。是这,你且先回去,待本王回祖宅收拾妥当,与府尹大人仔细商议过后,再好好审理这桩案子。” 钱贵安闻此,顿时激动叩拜。 “谢王爷!谢王爷!” 只要摄政王肯重新审理此案,那么他们钱家就还有机会! - 街边的拦驾伸冤,重新点燃了众人关于钱家抢钱案的议论。 与此避不开的,还有关于那位摄政王慕寒渊。 “都说摄政王三头六臂凶神恶煞,却没想到竟然生得如此俊美无俦,你是不知道,先前我瞧着王爷和那位幕僚魏公子坐在马车里,一眼过去,就跟见了天上的谪仙人一样,完全移不开眼!” “就是就是!长得好看就算了,没想到摄政王的脾气也这么好,跟传说中冷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由此可见,许多事情还是得眼见为实。” “哎,你们说,如果摄政王真的重新审理此案,这案情的结果真的会有变化吗?” “谁知道呢,但最起码应该比府尹大人要好一点吧?听说王爷手段了得,保不齐会查出什么新的东西呢!” 百姓们对慕寒渊改观不说,同时还抱有极大的期待。 所有人都希望,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银子都已经被销毁了,还如何水落石出呢。” 慕家祖宅,姜南微坐在花树下的秋千上,一边晃着,一边听着底下人的通传,跟慕寒渊啧声。 说着,她抓着秋千绳子,荡了一下,“这秋千不错,没想到你们府上还会有这样的东西。” “以前我小的时候,皮猴皮猴,父亲难得回来一次,便为了做了一架秋千。后来慕家出事,先前的秋千毁了,这是几年前我回来的时候,自己做的。” 慕寒渊解释完这一句,走到姜南微身边,为她轻轻摇着秋千,续上前面的话题。 “正因为银子找不着,所以才不需要给郑家那些人交代。钱家自以为求上门来,能以此打开新的可能,却不成想,我正想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他们钱家,清算清算以前的那些账。” 姜南微闻言扑哧一笑。 “也不知钱家若是知道,此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慕寒渊,你可真奸诈。” 奸诈是个贬义词,可慕寒渊知道,姜南微这不是骂他。 “殿下谋财,微臣害命,彼此彼此。”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81章 抄府!(第1更) 第181章抄府!(第1更) 慕寒渊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丞相闻彦庆那样的直臣忠臣,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姜南微重活一世,也不想做别人眼中无可挑剔的圣人。 他们都不是善男信女。 他们手上都沾着血。 也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懂得对方的执着,对方的选择,明白对方的不好,也因此更懂得对方的好。 可若是重来一次,他们依旧会是这样的选择。 这样想着,姜南微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抓紧了秋千两侧的绳索:“慕寒渊,你帮我推一推。” “好。” 慕寒渊温和的应一声,扶着姜南微将她往前轻送。 风从耳边吹拂过,衣摆随着秋千摇晃飘飞。 不需要任何言语,却让空气中氤氲出暖意。 - 钱贵安那么一闹之后,钱家的事情,化州府尹想瞒也瞒不住,当天晚上就前来求见慕寒渊。 花厅里,慕寒渊喝着茶水,情绪不露。 直到化州府尹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完之后,他才拿出素巾擦了擦手。 “这事说难,倒也不难。端看刘大人如何取舍。” 一听这话,化州府尹顿时明白,慕寒渊心中只怕已经有了主意,他连忙上前,弓着身子。 “王爷,下官愿闻其详!” “郑家要找的,是他自家的银子,八十五万两白银,放在箱子里往城外运,那也得几十箱才能装得下,若是要运出城,那必定有痕迹。” “所以依本王所见,这些银子必然还在城中,刘大人让人守好城门,尽管在城中找寻便是。”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面。城中找寻,是官府能做的,但钱家若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道暗室,任凭刘大人就是将化州翻个底儿朝天,也不见得能有结果。所以刘大人还得再做一件事。” 慕寒渊的话,为化州府尹指明了方向。 他眼睛一亮,顿时更加恭敬地即看向慕寒渊:“王爷,另一件事是什么?下官愿闻其详!还请王爷赐教!” “这另一件事,其实也简单——那个钱福荣,不是死咬着不松口吗?就连刘大人你言行逼供,他也不肯吭声,说明这人是笃定了,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只要银子找不到,时间一久,你就怎么也拿他没办法,然后不得不放了他。” “可若是他还犯了别的事儿呢?” 说这话的时候,慕寒渊挑挑眉看向化州府尹。 “大人在化州这么多年,钱家当真手脚干干净净,一点问题都挑不出吗?本王可是听说,这钱家,早年就是靠着国难财起家的,这些年那些见不得人的污遭事儿,可也没少干。” “只是砍伐掉一根树干,是无法撼动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的,唯有将它的根须也挖出来,真正动了它的根基,才能真正让它由着你拿捏。” “刘大人是聪明人,这样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慕寒渊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刘安若是还不懂,那就是十足十的傻子。 “王爷!多谢王爷赐教!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回去查证!” 化州府尹就像是迷茫的人终于找到方向,满脸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惊喜与激动。 摄政王说的不错。 钱福荣如今死鸭子嘴硬,无非是仗着他找不出证据,没办法拿他怎么办。 按照姜国律法,若是三个月之内,依旧找不出证据,那么化州府尹就得放人。 到时候钱家依旧得意,可找不到银子,这案子就会变成一桩悬案,成为化州府尹业绩上的败笔。 若是闹的大了,甚至有可能会断送他的仕途。 府尹大人自然不愿意来做这个冤大头,那么承担这一切的人,就只能是钱家。 他也不污蔑好人。 要怪就怪这些年来,钱家自己手脚不干净。 想到这里,府尹大人心神一定,辞别慕寒渊,连夜回了府尹衙门。 - 这一夜,府尹衙门灯火通明,所有的差役和下人,全都被调动起来,翻阅卷宗,查阅旧案。 两日后,一大早,府尹大人顶着两眼乌黑,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来到钱府外。 他大手一挥:“来人!查抄!” 令声一下,差役们顿时上前敲门,钱家护卫刚打开门,甚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官府的人推搡到一边,直接闯入府中。 有慕寒渊背后授意,府尹大人几乎是用最招摇的方式,带走了钱府上下众人。 有些人甚至刚起身,连洗漱都顾不上,就被差役直接喊叫着带走。 钱家上下好几十口人,被差役们押解着,一路哭嚎喊冤,战战兢兢的往府尹衙门去。 这么一闹,几乎全城百姓都知道了,路两边围观随行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早点摊子上的人,连碗都端起来,站在路边,一口酥油茶,一口八卦。 “嘿,说说,快说说,这钱家到底又犯了什么事儿啊这是?上次只带走了钱老板,这次怎么阖府上下都带走了?” “难道说先前丢失的银子找到了?真是钱家抢夺的?” “前几日钱家大公子钱贵安不是还当街求摄政王做主么?现在怎么连他也被抓进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好奇满满,完全不知道这才过了两日,怎么就突然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有商户甚至和大周的郑掌事套近乎。 “郑掌事,您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如今刘大人竟然将整个钱家都带走了!” “郑掌事真是好手段啊!” 然而郑掌事也是一脸懵。 他这几日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不仅如此,他先前还担心来着! 姜国摄政王慕寒渊的父亲,护国公慕远山,是在与大周交战的时候,战死沙场。 众所周知,慕寒渊对周人恨之入骨。 先前钱家大公子当街求助,慕寒渊也表露出几分倾向。 所以这几日,郑掌事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慕寒渊公报私仇,干涉此事。 毕竟他前两日主动示好,带着重礼,想要去慕府求见慕寒渊,都直接被门口的护卫挡在外头。 所有的征召,都证明这桩案子怕是要翻转。 可谁能想得到,今日钱家全家就都被抓了? 但这话,郑掌事可不敢给外人说。 只能含混不清的点头称是,可心里也是疑惑的很。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82章 慕寒渊,我要带他们回家(第2更) 第182章慕寒渊,我要带他们回家(第2更) 化州府尹将钱家上下大张旗鼓的带走,自然得给出理由。 百姓们引颈观望,终于得以窥探到其中的原因。 ——钱家这些年,不仅在赋税上作假偷漏,甚至还因为自家生意,闹出过好几条人命。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其中最让人愤怒的,是和人牙子合作,暗中将附近州府的男童掳掠,运送售卖到燕国,供燕国贵族享乐戏玩。 这几年中,化州附近上百起孩童丢失的案子,全都和钱家有着推脱不开的关系。 如此种种,几乎数不胜数。 更别说钱家当初,是以国难财起家。 这些消息一出,化州百姓全都愤怒了。 “钱家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啊!做的哪里是人事?钱福荣这黑心肝的狗东西,就不怕天打雷劈,就不怕报应吗?!” “老天爷啊,这样的人都能大富大贵,您真是不开眼啊!” “抄家!抄家!钱家吃我们人血馒头才有如今的底蕴,一定要他家破人亡,一定要抄斩!否则那些死去的人怎么办!那些被拐走买卖的孩子们怎么办!” “我家幺儿去年也走丢了,我媳妇儿哭得眼睛都瞎了,觉得是自己没有看好孩子,结果哪里知道,是钱家这没良心的!都是乡里相党,他竟然连我家的幺儿都卖了啊……我的幺儿啊!我的儿!” 钱家多少还是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 当初拐卖的孩童中,化州只有寥寥几个,其他多是周边府县的孩子。 但消息的传播,从来比脚都快。 几乎钱家被抓的第二天一早,化州府就涌进了上百号人,全都是当初丢了孩子的父母,有的家里甚至连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拄着拐赶来,所有人都声泪俱下,又是忐忑,又是愤怒的聚集在府尹衙门口。 化州府尹早上起身之后,一听消息,直接被吓了好大一跳! “大人,外面围着的,都是丢了孩子的父母,您看这可怎么是好?” 听到底下人如此问,化州府尹当机立断。 “去将先前钱家和人牙子们拐卖的孩童列一个名单出来,全都张贴到门口,包括孩子的去向,时间,经手人,全都列举清楚。” 化州府尹原本可没时间去管每一个人,尤其这些人里,还有些是其他府县的。 但事情到底出在化州钱家身上,府尹大人还是要摆出姿态,免得激起民愤。 尤其眼下,摄政王慕寒渊还在化州,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可马虎不得! 得了这个吩咐,底下人当即去办。 好在昨日审问的时候,钱家有不少人都招了,之前府尹大人查案的时候,也查出不少,如此一来,倒是很快就列出一份长长的名单,被张贴在府衙外头。 - 慕家祖宅。 慕寒渊和姜南微坐在花树下,听明河说着外头的动静。 “主子您和殿下不知道,如今府尹衙门外头,几乎全是哭嚎之声,百姓们全都愤怒了,纷纷要求处死钱家满门,才能消弭他们造下的孽。” “不止如此,那些发现自家孩子被送去燕国的人,甚至凑到一起,商量着要去燕国找回他们的孩子,哪怕是高价再将孩子们买回来,也不肯让孩子再在外头受这样的委屈和折辱。” 说到最后,明河这个旁观者,已经愤怒不堪。 “这钱家真是畜生都不如,那些可都是才几岁的孩子,就因为相貌周正,就要去受这样非人的折磨,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上百个!” “那些百姓里,有因为丢了孩子,哭瞎了眼睛的;还有因为丢了孩子,一夜白头,甚至精神失常的;甚至还有的人倾家荡产,也没能找到孩子……上百户人家,全都因为钱家这断子绝孙的行径,一夜之间全都毁了!” 孩子是家之未来,也是国之未来。 钱家如此行径,与那些通敌叛国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姜南微眉头紧紧皱起,捏着茶杯的手,也因为太过用力,导致骨节泛白。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看向慕寒渊。 “慕寒渊,我想去救这些孩子,我想带他们回姜国,带他们回家。” 她是姜国的长公主。 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庇护她的子民。 姜南微不是一个博爱的人。 起初知道这些事发生在燕国的时候,她可以让云栖和怀宴利用这件事,在燕国引乱。 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做出一个布局人的冰冷决断。 可如今这些事,和姜国的子民牵扯在一起。 那就不是无关紧要的事,也不再是单纯的可以利用的契机。 而是她必须要去管,要去干涉,要去阻止的事情。 那是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慕寒渊明白姜南微在做什么。 长公主有守护百姓的责任,他这个摄政王,亦有护佑子民的义务。 “我与殿下同去。”他道。 应完这一声,慕寒渊看向明河。 “传本王之令,钱家无国无家,不忠不义,坏我姜国根基,伤我姜国子民,其罪当诛!着化州府尹彻查此事,所有涉案人等皆诛!钱家与此事无关者,男子流放,女子充婢!” “至于那些丢失孩童的人家,也告诉他们,三日之后,本王将亲自前往燕国,为他们寻回孩子!” 两日之后,便是中元祭日。 祭拜完慕家众人,几乎不日便将出发。 明河眼底一热,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主子。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将您的旨意传答给化州府尹和百姓们!” - 慕寒渊的旨意,就像是一块巨石,落入本就汹涌的大海之中,激起更大的波涛与海浪。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人群全朝着慕家祖宅而来。 慕宅门口,护卫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乌泱泱而来的百姓忽然纷纷跪在门口,接连叩拜。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热泪盈眶。 “摄政王对草民恩同再造!草民给你叩头了啊!” “我家幺儿就拜托王爷了啊!王爷,今日回去,我就给您立长生牌位!” “王爷的恩德,草民谨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啊!” 有人出声,但更多的人,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只一个劲儿的在府门外叩头。 人潮汹涌,在这一刻,朝着一个方向,只为一人,奉上他们最诚挚的赤诚谢意,托以他们最后的期盼与希冀。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83章 你是大周最好的摄政王 第183章你是大周最好的摄政王 当明河匆匆赶来,禀告完府门外发生的种种后,慕寒渊微有错愕。 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看向姜南微。 “殿下。” 慕寒渊唤了姜南微一声,可接下来,却再也没有话语出口。 一直以来,摄政王慕寒渊在所有百姓心中,都是一个权臣,一个佞臣。 可如今,却有人山呼跪拜,感激涕零。 这是慕寒渊从未有过的经历与体验。 姜南微看出了他的不适和些许无措。 她站起身,来到慕寒渊身边。 “走吧,去看看,我陪你一起去。” 慕寒渊的心一下变得平静,好似一瞬有了底气。 两人一路来到府门口。 在见到慕寒渊的时候,百姓们哭诉与期盼和感激的呼声,如同海浪一般,一声高过一声。 “慕寒渊,你是大姜最好的摄政王。” 姜南微站在慕寒渊身旁,望着他的眼睛。 “去接受他们的山呼和叩拜,然后,竭尽所能,去把孩子们带回来。” 耳边是不绝的呼声,眼前是澄明的双目。 慕寒渊忽然伸出手,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拉着姜南微一同上前。 二人出现在台阶上的一瞬,所有人都好似有默契一般,停下声音。 四周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看慕寒渊,再看看姜南微。 这个年轻人,有些人认识。 那好像是摄政王身边的幕僚魏先生,有人这样想着。 而此时此刻,摄政王与魏先生并肩而立,向众人道。 “大家且先起来吧。” “今日之举,只是因为我是姜国的摄政王。所以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庇护我们姜国的子民。” “如今钱家行此恶事,本王不会坐视不理,远在上都的长公主殿下得知此事之后,也颁下敕令,让本王亲自前往燕国,将大家的孩子带回来。” “朝廷不会忘记任何一个留着姜国血液的民众,本王与公主殿下,也不会坐视姜国的孩童被燕人恣意羞辱玩弄。” “只要姜国在一日,只要本王在一日,便会竭尽全力,协同魏先生,帮大家找回孩子。” “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 慕寒渊此话一出,百姓们好似一瞬间找到了方向,找到了主心骨。 “草民谢过王爷,谢过公主殿下,谢过魏先生!” 山呼之声响起,化作山海般郑重的承诺,成为百姓们信仰的光。 - 客栈里,郑掌事听着底下人传来的关于此事的消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捋了捋胡须。 “我说这钱家怎么忽然就树倒猢狲散了呢?原来被查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活该!” 原本他还以为,是真的查到了什么真相,或是银子有了着落。 想到银子,郑掌事拉着那传消息的人,急忙问道。 “如今钱家都要斩首了,咱们的银子呢?可有消息?” 此话一出,那传话的人顿时有些许为难。 “实不相瞒,掌事,小人去府尹衙门问了,可刘府尹说了,钱家处斩,是因为别的案子,跟咱们的银子案没关系。按照他的意思,这是两码事,所以让咱们继续等消息呢!” 一听这话,郑掌事嗅到了几分不对劲。 “钱家盗取了咱们的银子,按理他钱家就该给咱们赔偿!如今化州府尹抄了钱家,总该从钱家的家底儿里,拿出八十五万两,先把咱们的银子还了吧?!就算再不济,以等价的矿山或是别的田产铺子抵消,那也是可以的啊!” “可不就是这样?” 那传话人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大胆猜测。 “掌事,您说,这化州府尹不会是不想给咱们银子吧?!” 这正是郑掌事所担心的。 “化州府尹这是也想两头吃啊!” 钱家那么多银子充缴国库,化州府尹肯定可以从中盘剥抽利。 但这其实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化州府尹充盈国库之后,便算是踩着钱家上位,成为在皇帝面前刷了大脸面的功臣。 至于他郑家的银子? 郑家出声大周,就算敷衍了又能怎样? 案子悬而不决又能如何? 姜国朝廷平素最恨大周,保不齐知道化州府尹戏耍郑家之后,反而还对化州府尹青眼有加呢! 这么一想,郑掌事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觉得自己这银子找不回来了。 “这事绝对不是化州府尹一个人能拿得了的主意!” 郑掌事忽然想明白了。 “所有这一切的变动,都是在大姜那位摄政王慕寒渊来了之后。” “不管是钱家,还是咱们,如今瞧来,都是那个慕寒渊的棋子!”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慕寒渊的父亲慕远山,那可是死在周人手中的! 怪不得……怪不得…… “那掌事,咱们眼下可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去求那位摄政王?!” “求他?求他能有什么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若是此刻送上门,你信不信,指不定就被慕寒渊指着说是大周奸细!——当初周祈晟的事情你忘了?他都差点成为姜国长公主的驸马了,还不是一刀被切了脑袋?!” 郑掌事越想,越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忽然,他猛地站起来。 “不行!我们现在必须回大周!不能再在化州待下去!否则指不定怎么死!” 底下人一听,顿时愣了:“可是那些银子怎么办?掌事,若是咱们就这么回去,主子一定会严惩我们的!” “就算是严惩,那也总比丢了性命好!” (本章完) 第184章 把女娃娃娶回家(第1更) 第184章把女娃娃娶回家(第1更) 两日后,中元节。 底下人早早准备好了祭拜用的东西。 慕寒渊原本想的,是自己带着明河出门,去慕家祖坟祭奠。 但姜南微却主动提出同去。 “护国公是姜国的功臣,当年我父皇想要祭奠,却一直未能成行,如今我既然来了化州,不管是为了父皇,还是为了姜国,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给他上一炷香。更何况,年幼时,我在上都也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对我也算照顾。” 慕寒渊原本不让姜南微去,是考虑到墓地阴气重,害怕姜南微不舒服。 如今姜南微主动提出,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 两人一起出了城,来到城外山上的墓园。 慕家的墓地很大,一百三十七口人,悉数长眠于此。 一眼望去,墓碑林立,坟头的树木,葱郁如盖。 当年护国公战死沙场之后没多久,慕家失去庇护,一夜之间,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一百三十七口人,悉数死于非命。 一场大火,更是将慕家烧得什么都不剩。 只有明河的父亲,也就是慕家当时的管事,带着慕寒渊和明河逃了出来。 曾经一度有人传言,说是护国公功高盖主,所以招致先帝嫉妒,暗中陷害。 也有人说,是护国公起于化州,但因为性子耿直,得罪过不少人,所以坍塌之后,招致有人落井下石的伤害。 种种猜测,不一而足。 作为慕家长子,慕寒渊当然也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所以最一开始,他对先帝,是怀疑,戒备,和避讳的。 可等一切逐渐水落石出,等陷害慕家的贼子遭到应有的惩罚,这一切,才最终有了着落。 护国公墓前,姜南微点燃香烛,与慕寒渊一起叩拜,又拿出酒水,遥敬慕家上下一百余口。 “其实小的时候,我就从父亲口中听说过你。” 慕寒渊在墓前烧着纸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旧事。 这倒是姜南微头一次听到,她蹲下身,与慕寒渊一起焚烧。 “护国公说我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毕竟那时候,长公主姜南微可是上都城里的小魔王,人见人嫌,有点小聪明,从不干正事。” 姜南微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 父皇只有她和阿翊两个孩子。 阿翊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几乎被父皇要宠到天上去,练就了一身无法无天的臭脾气。 像是宴会的时候,拔闻彦庆的胡子,又或是给太尉大人的脖子放小虫,甚至还大胆到抓着蚂蚱去吓唬其他王爷的子嗣。 便是当时回宫述职,参加宫宴的护国公慕远山,她也曾偷偷揪走他头上的白发,还趁他醉酒,给他脸上画王八。 想起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姜南微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候我对护国公可算不上敬重,所以他肯定很不喜欢我吧?” “你是说,你让他顶着王八一路出宫,又在驿馆旁若无人的转了一圈,等第二天一早,洗漱的时候才发现的事情吗?” “……”姜南微忽然有种被鞭尸的感觉,“你竟然知道?” “父亲说过。” 慕寒渊轻声一笑,仿佛也想象到了护国公那模样。 “我小时候,其实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管我管的太严,所以我很生气,不仅给他脸上画乌龟,还偷偷剪掉了他的头发,导致有一段时间,他连发冠都束不起来,只能整天戴着个帽子,憨里憨气,像是个魁梧的书生。” 姜南微有些意外,“你竟然这样干过?然后呢?护国公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揍了我一顿。” 姜南微:“……那我是不是得感谢护国公不揍之恩?” “他没有生你的气。”慕寒渊说道。 “哈?” “他回来之后很高兴,说自己在上都遇到了一个女娃娃,跟当年的我很像,还说,要不是我不成器,他都想给我和那女娃娃定个亲。” 姜南微正期待至极的听评价呢,哪里能想到,慕寒渊忽然一转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你胡诌的吧?”姜南微瞪了慕寒渊一眼,“护国公可不是这样的人。” 慕寒渊闻言一笑:“那你问问他?” 姜南微:“……???” 没等姜南微说什么,就见慕寒渊烧了几页纸钱,望着墓碑。 “老头,你先前夸过的女娃娃也来看你了,你若地下有知,多多庇护,让我早点能入了你当年的愿,把这女娃娃娶回家。” 此话一出,恰好一阵风吹来,火盆里的纸钱顿时打了一个旋儿,烧成的灰烬伴随着火星,形成一道细小的旋涡,往上空飞腾而去。 姜南微:“……” 今日这祭拜,是有些邪乎在身上的。 但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慕寒渊和自己父亲之间的相处之道。 “以前护国公还在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和他说话?” “是啊。” 慕寒渊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所以那时候,老头觉得我很不懂事,别人家的娃娃都乖巧懂事,只有我乖张怪戾,桀骜不驯。” “那时候我不懂他,觉得他时时在边关,鲜少回来。旁人都有父亲,而我只有母亲,我的父亲,好像将从来没有将我当做儿子,甚至仅有的回来的时候,也只会要求我这样,要求我那样,好似我怎么做都不对,好似我压根不配做他的儿子。” “更有甚者,我们闹翻的时候,我曾吼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那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很快,连眼神都暗淡了下去。他说,他的确不配做一个父亲,但他也是想做好一个父亲的。” “只是我没有给他机会,甚至在他又去到边关之后,离家出走,开始了那几年离家出走外出闯荡的日子。” 想起当初那段时光,慕寒渊眼神里浮现出怅惘之色。 “那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能绝处逢生化险为夷,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与努力。可直到他去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在背后,默默的帮着我,关切着我。”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他都倾尽全力给了我。除了他给不了的陪伴。”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85章 必须强大(第2更) 第185章必须强大(第2更) 给不了,不是不愿给,不能给。 而是无法给。 在那几年之后,等慕寒渊真正去到边关,才真正懂得并理解了自己的父亲。 “千千万万个小家小宅之安,从来都是因为有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老头选择了去做那个负重的人,他是一个英雄,可等到真正懂得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做出这样牺牲的,不仅仅是一个护国公。 还有边关所有的将士,所有守护者千家万宅,守护着姜国平安的人。 “护国公是有大义之人。” 姜南微望着慕远山的墓碑道,“欲望而起的战事,是所有一切的原罪。” 如果没有三国之争,如果没有各国之间的倾轧,如果没有那一场又一场的争夺,没有战争,便不会有那样的生别离。 “所以殿下,姜国必须强大起来,天下必须一统。惟其如此,百姓才能不受伤害,才能有更多的人,阖家团圆。” 燕人弑杀,向来以俘虏为阶下囚和玩物。 周人对姜国更不存在仁慈可言。 所以姜国只能靠自己。 也只能信得过自己。 去厉兵秣马,去变得强大。 这样才能真正止戈,才能真正的,让这个天下海晏河清。 - 从慕家祖坟回来之后,慕寒渊等人刚一进城,便见化州府尹直接迎了上来。 几乎没等车马停下,就直接扑倒在慕寒渊的马车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王爷,王爷啊!下官对不起您啊王爷!” 慕寒渊和姜南微对视一眼,揭开车帘。 “府尹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 “大人呐!小人失察,因着今日中元祭奠,放百姓们出城祭拜祖宗,谁知道,让那周人郑谦打伤了百姓,给偷偷跑了出去啊!” 郑谦,便是郑掌事。 紧跟着,化州府尹将事情娓娓道来。 化州的确是封了城。 但先前附近州县的人来寻孩子,他们放人出了一次城。 因为当时郑掌事在府尹衙门,所以当时并没有出事。 可今日中元,化州的坟地都在城外。 慕寒渊自己要祭祖,自然不可能不让百姓们祭奠。 所以化州府尹三令五申,让守城卫仔细盘查滁城百姓的路引身份牌,以免郑掌事等人混迹其中。 除此之外,就连郑掌事所住的客栈,化州府尹也安排了人去盯梢。 可千算万算,还是落了空。 郑掌事等人打晕了两户准备出城的人家,盗取了对方的路引身份牌,变装出城。 因为当时出城的人太多,守城卫一时不察,放漏了好几个。 等到最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郑掌事早已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两个同行的随从被扣押住。 化州府尹派人去找,落了个空。 就连刚才所说的这些,也都是那两个随从逼问之下说出来的。 “王爷,下官办事不力,还请王爷惩罚啊!那郑掌事就是大周的奸细,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商人,求您惩罚啊!” 慕寒渊眯了眯眼,一瞬间明白了化州府尹的意思。 郑掌事打伤百姓后逃窜,恰是对盗银案盖棺定论的一个机会。 钱家因为自己造的孽,如今轰然坍塌。 而郑掌事若成为周人奸细,成为贼喊捉贼的那个报“假案”的人,盗银案自然可以当做一场乌龙。 最重要的是,这事就算拿到周帝面前,姜国也占理,不会成为两国纷争的缘由。 “府尹大人且起来吧。” 慕寒渊抬了抬手,“那郑掌事奸滑,欺骗在先,就连本王也被他蒙骗过去,府尹大人又何必如此自责?” “只是若盗银案是周人自编自演,府尹大人可千万记得还钱家以清白。” “至于剩下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受伤的百姓,还请府尹大人多多关照,务必要妥帖安排好他们。” 化州府尹是兵行险着。 如今听到慕寒渊这些话,他悬着的心骤然放了下来。 “王爷仁心爱民,英明神武,下官领受!” 化州府尹退到一旁,车帘垂下,马车继续辘辘向前。 — 当晚,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悬而未置的盗银案,终于有个结果。 依照郑掌事身边被抓的两个随从“交代”,他们压根没有丢银子,当初在鸿福客栈抢钱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人,后来给钱家撒银子,也是他们故意为之。 钱家在这件事上,终于洗白了冤屈。 可因为这些年做的孽太多,对钱家上下的判决,几乎还是沿用原有的惩罚措施。 百姓们很高兴,恶人终有恶报。 府尹大人很高兴,因为头疼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解决了,还取悦了摄政王。 摄政王慕寒渊也很高兴。 高兴之前姜南微的计划成了真。 他替她高兴。 “凤凰山的金矿,殿下准备让谁去负责开采之事?” 钱家的案子,慕寒渊和姜南微追求的,其实一直是 (本章完) 第186章 咱们毁尸灭迹(第1更) 第186章咱们毁尸灭迹(第1更) 宋晋是姜南微当初贬谪的,如今也由她重新启用,这是对宋晋一个人的恩典,也不仅仅是对他一个人的恩典。 若立新朝,若要一统,前期需要的,是厉兵秣马,是力量上的强大。 可最后真正发力的,民心上的一统,却离不开这些文人。 当初宋晋被贬,曾引起不小的民愤,朝臣对此也颇有意见。 如今姜南微的声誉,尽管因为先前藩王之事,有所扭转,但这还不够。 “殿下若立长远,那以往所有会被人诟病之处,能有补救,便当补救。惟其如此,才能真正得民心,得天下。” - 两日之后,两只信鸽从上都飞出。 其中一只,来到化州,落在化州府尹刘安窗前,只一眼,府尹大人便顾不上人到中年,在书房蹦着跳着喜极而泣,落在身边下人眼中,活像一个傻子。 化州府尹升迁了。 从化州这样一个小地方,要去上都那样的好地方当官了。 昨日慕寒渊临走之前,他身边的侍卫明河透露出这样的意思,说摄政王对刘大人另有安排,必不亏待。 那时候化州府尹还在想,自己需要等多久,万一摄政王只是空口许诺呢? 可谁知,转眼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而且说,圣旨已在路上,再过一些时日,就要抵达化州。 “快快快!准备祭品,本官要去慕家祖坟,好好祭拜祭拜护国公!” 摄政王已离开化州,别的殷勤他献不了,这一点他还做不到吗? 与此同时,另一只信鸽,也扑簌簌振着翅膀,来到永州。 偏苦之地,夏日闷热,且多蚊虫。 县令宋晋正坐在窗前读书,纵有绿窗纱格挡蚊虫,可还是无法阻挡所有。 “啪——” 一巴掌拍到脖子上,宋晋看也不看,便将脖颈上的蚊虫尸首捏下来,然后拿起手边的帕子随意擦擦血痕,然后继续摇着蒲扇读书。 下一刻,又是一声“啪——” 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鲜少有不被虫子叮咬的。 仆从打水进来的时候,看不下去。 “老爷,小的还是给您将驱蚊的艾香点上吧,您这样时时挨叮,哪里是个头啊!” “不妨事,艾香太贵了,何必这样奢侈?五个铜板那可是两天的伙食了。” 永州一文钱两个馒头,可因为蚊虫多,五个铜板才一份艾香,宋晋俸禄不高,且大多数银子,都给县里更为穷苦潦倒的人家了,自己每日清苦的如同修行一般。 谁能想到,这是曾经在上都风光无限的状元郎? “都怪那两位荒淫无道的公主殿下,朝廷不公,如此对待老爷您,这大姜国迟早要完!” 仆从每每看到宋晋受苦,对华阳大长公主和姜南微的怒气,便多出几分。 “胡说什么呢你!” 宋晋气得脱掉已经缝补过好几次的鞋子,朝着仆从丢过来。 “姜国国运昌盛,怎么就要完了?更何况,华阳大长公主虽荒淫,但长公主殿下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前几日朝廷颁下的文书你忘了?长公主那般,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藩王得削,华阳也遭了报应,大姜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宋晋眼中闪着充满希冀的光。 当初被贬的时候,他也曾怨怼过,恨过姜南微。 觉得她牝鸡司晨,祸水误国。 可在来永州的沿途,有人要杀他,却又有人出面救他。 救他的那些人里,为首之人,分明是长公主身边的亲信暗卫流夜。 如此一来,宋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所谓贬谪,其实是姜南微在保他。 所以来到永州之后,宋晋一点也不觉得苦,相反,还能苦中作乐,安心做一个一心为民的小县令。 这样的道理,他也曾给身边的仆从说过,可仆从却觉得,这是他愚忠,是他魔怔了。 永州路远,上都和藩王之间发生的种种变故,朝廷下达四方周知的文书,前几日才到。 在看到自己猜测成真的那一刻,宋晋整个人都激动地无以复加。 可落在仆从眼里,却只觉得他疯症又严重了。 “老爷,您就别白日做梦了,若是长公主殿下惦记着您,何至于到现在还让您在永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仆从也不是真的对宋晋有什么看法,只是替自家主子不甘,觉得这样昏昧的朝廷,配不上宋晋这样好的人。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再乱说仔细我……” “老爷!嘘!别说话!” 宋晋起身过来,就要揪仆从耳朵,好好训导他一番。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仆从打断。 “老爷,您别动!咱们今天有肉吃了!” 仆从望着停在门口,也不怎么飞的笨鸟,两眼放光。 这一年来,他们在永州日子过的清苦,但永州山林多,偶尔也能抓几只野兔,打几只鸟开开荤。 按照这一年来积攒的经验,仆从觉得门口停着的这只白鸽子有些憨傻,还不怕人。 这不得给它捉了炖汤? 仆从蹑手蹑脚向前,最后往前一扑,将鸽子抱在怀里,惊喜出声。 “老爷!抓到了!抓到了!” 宋晋见此,一下乐了,也不生气了,连忙捡起地上的鞋子,一边穿一边蹦跶着过来。 “我瞧瞧!我瞧瞧!——诶?!这好像是一只信鸽。” 宋晋看到了鸽子脚上的腿环。 “这是别人家的信鸽吧?莫不是找错了路?” 飞鸽传书是快,但有些时候,鸽子也会迷失方向。 “还是放了吧。”宋晋说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到嘴边的肉要飞了。 “放了要是飞到别人家,被别人炖了呢?”仆从不想放手,“到时候,鸽子没了,收信的人也收不到信,可不就惨了。” 宋晋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那你说怎么办?” “咱看看这信是给谁的,然后鸽子留下,信帮人送过去,别耽搁人家的事儿。” 仆从盘算的很好,宋晋却给了他一个暴栗。 “若是什么要命的消息呢?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宋晋好歹也是上都官场里待过的,因为过分刚直吃过亏,所以如今已经比先前更加深思熟虑。 仆从却想的简单:“若是要命的消息,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信烧了,鸽子炖了,直接毁尸灭迹,谁也不知道。” 宋晋摸着下巴,略一寻思。 “这好像也是一个思路。” 念头一起,两人像是做贼一般,左右看一眼,连忙抱着鸽子进屋,把屋门关上,俩人一起蹲在门后面。 仆从负责抱鸽子,宋晋则拿出那传书,打开看。 只瞧了一眼,他便腾的一下站起来。 “啊呀!啊呀!”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87章 慕寒渊领王命出使燕国(第2更) 第187章慕寒渊领王命出使燕国(第2更) “怎么了怎么了!”仆从抱着鸽子问道。 “炖了它!吃肉!” 宋晋大手一挥,豪迈至极的指着仆从怀里的鸽子喊道。 声音实在太大,吓得仆从差点上来捂着他的嘴。 “小点声小点声!老爷您小点声!” “不用小点声!炖了它!老爷我今天要喝鸽子汤!哈哈哈哈!喝它一顿鸽子汤!” 仆从:“……???” 老爷这是疯了吗?! “阿杜,老爷我要升迁了!陛下和长公主颁布敕令了!不日圣旨就到永州!” 宋晋激动的猛拍阿杜肩膀,下一刻,一巴掌“啪——” 拍在阿杜脸上。 阿杜:“……???” 宋晋张开手:“瞧,有蚊虫!不过以后就好了,等咱们去了化州,就没有这样的蚊虫了!” 阿杜一时觉得老爷傻了,一时又觉得自己在做梦,可脸上的巴掌还疼着呢。 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 “所以说,这信鸽,是给老爷您传信的?!” “可不就是!你瞧你瞧!” 宋晋将传书递给阿杜看。 吏部饲养着一批与各州府联络的信鸽,但凡有敕令,或是一切急切的消息,都会在正式的圣旨颁布之前,早一步传信到地方,以便涉事人早做准备。 所以鸽子才会飞的如此精准,很多重要消息才能尽快传递。 否则按照上都到永州的脚程,只靠驿站,消息传来,最快也得一个月了。 传书上说的很清楚,宋晋刚直不阿,在雍州做县令治理有道,因此特地拔擢,升任化州府尹。 从偏远之地的八品小县令,直接升任四品一州府尹,堪称连跳四级! 而且还是有实权的四级! 以往在上都的时候,宋晋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无实权的从六品谏员。 如是看来,这一年在永州吃的苦,倒是一点都没白吃! “老爷,我以后再也不说长公主殿下不好了,她真是一个好人!” 阿杜一激动,给了自己一巴掌,怀里的鸽子一下子“扑棱棱”飞上屋子上的梁柱。 “哎哎哎!飞了飞了!” “老爷!那边那边!抓它!” “找个凳子!桌子搬过来!” “……” - 永州寒苦的县衙里,主仆二人忙着在屋子里上跳下窜,追着鸽子要炖肉吃。 而这一头,慕寒渊与姜南微等人,则一路北上,在旷野的烈烈热风中,一路向着燕国行去。 这一日,休息的间隙,慕寒渊看完暗网送来的消息,忽然笑出声。 紧跟着,他把信件递给姜南微。 “殿下瞧瞧。” 姜南微瞅了一眼,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晋摔断了胳膊。 在爬上房梁抓鸽子的时候,摔了下来。 最后鸽子飞了,他胳膊暂时废了。 “得亏摔的是左胳膊,伤势也不算严重,还能动身前往化州,不然还真要耽搁事儿。” “看来这一年在永州,也的确是苦了他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证明,贬谪永州之事,并未真的让他意志消沉。” 一个人,若是依旧意气风发,心态依旧健康安好,那么品性的变化,便不会太大。 这也说明,将化州交给他,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化州那边,刘安会给宋晋交接完之后再走,所以倒也不必过多担心。” 听到慕寒渊这话,姜南微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 “化州如今我已经不怎么担心了,燕国这边,才是眼下的重点。” “云栖和怀宴那边,其实已经摸排过那些娈童的信息,不管是出身燕国的,还是来自姜国的,甚至出身大周的,所有的都有。但其中一部分,已经被燕国一些勋贵买入府中,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商户手中的,我们或抢或买,或撺掇生乱,都可以,但燕国这些勋贵,却并不容易动。” 姜南微曾经甚至想过,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杀了那些人,将孩子抢回来了事。 可这样做的问题在于,救人的时候是爽快简单了。 一旦这些孩子回来,消息走漏,燕国就算猜不出凶手是谁,也难保不会用此事来做文章,挑起两国战事。 但眼下的姜国,并不适合开战。 “既如此,那就光明正大的谈吧。” 慕寒渊也想过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觉得,与其行暗,不若行明。 姜南微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贩卖孩童做娈童饲养的事情,在燕国如今已经引起民愤,燕国皇帝必然也在头疼。 如今这事被一些无良之商利用,甚至波及到姜国和大周,慕寒渊作为姜国的摄政王,前来要人,这要求并不过分,也不出格。 “明河!” 慕寒渊扬声,正在喂马的明河连忙跑过来:“王爷!” “拿本王的帖子,提前去燕都拜会,就说姜国摄政王,领王命出使燕国。” - 三日后,燕都皇庭。 在看到明河手中慕寒渊拜帖之后,燕帝先是安排他去休息,紧跟着,便召见了好几个臣子。 得知慕寒渊要来的消息,其他人也是吃了一惊。 这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先前被派去姜国,用半斤雪仙幽昙收买慕寒渊的人试着猜测。 “陛下,莫不是您先前的邀请,让慕寒渊动了心,所以决意归顺我燕国了?” 燕帝倒是盼着能这样呢,可关键在于。 “那个叫明河的侍卫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慕寒渊是奉王命而来,可见这是姜国那个小皇帝的意思。” “微臣到不这么觉得。” 有人摇了摇头,“那慕寒渊可是直接从化州过来的,就算是小皇帝的敕令,真的有这么快?更何况,他可是姜国的摄政王,什么狗屁小皇帝的意思,最终还不是他自己的主意?皇帝之令,不过幌子而已。” “孙大人说的不错,微臣觉得,或许是和之前赵家幼子率兵入姜的事情有关。”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想起,大将军赵静海送去边关历练的小儿子,因为冒失,领兵闯入姜国出言叫嚣,结果最后被慕寒渊领兵五百,将一千人马全部斩杀,只留了一个小兵回来报信。 燕帝一听这话,顿时提醒:“慕寒渊要来的消息,暂且不要告诉大将军,免得他一时冲动,闹出什么事儿来。” 臣子们纷纷应声。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燕国丞相冯源缓缓开口。 “老臣觉得,这慕寒渊来燕,并非因为入关之事——若真是为了此事,当时斩杀赵家子之后,他便会抓住机会发难,何必等到现在?” 说完这话,冯源捋了捋胡须,看向众人。 “有一件事,不知陛下和诸位大人们知不知道。”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88章 郎君可有婚配?(第1更) 第188章郎君可有婚配?(第1更) 所有人都看向冯源,等待着他的下文。 “据说慕寒渊前些日子在姜国化州城,抄了化州首府钱福荣的家,因为钱家和人牙子勾结,在附近州府拐卖孩童,并将这些孩子当做娈童,悉数卖给我燕国那些南风馆牟利。” “那钱家林林总总拐卖的孩童,加起来有百余人。事情被揭穿之后,一度引起化州附近府县百姓的愤怒,为了平息民愤,慕寒渊对百姓许下承诺,要带那些被拐卖的孩童回家,据说姜国那位长公主,也亲自下了令,让慕寒渊务必把孩子们都带回姜国。” 姜国长公主姜南微,那是姜国小皇帝最信任的人。 她的话,和皇命几无二致。 所以某种程度上,慕寒渊所谓的领皇命而来,或许也与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有关。 冯源是这么猜测和判断的。 其他人听完,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关于娈童之事,如今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又是娈童,又是娈童!” 燕帝气得头疼,甚至忍不住踹了一脚桌角。 这几日因为娈童生出的事端,早已不是一桩两桩了! 先是莫州面首杀了主子,再是安州被拐走孩子的人揭竿而起闹出泯乱,紧跟着甚至还有人以此说朝廷无道,要推翻燕国,建立新朝。 一处生了乱子,口子一开,就像是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倾泻,乱子就越来越多,事端也闹得越来越大。 光眼下这一个月,因为娈童生出的民乱,林林总总加起来就足有七起。 燕帝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若慕寒渊真是为了那些孩子,那就赶紧给他把人查出来,让他赶紧带走人了事!” 燕帝觉得如今丢人都要丢到别国去了。 燕国自己的事情都还掰扯不清呢,他还哪里有心思再去应对这些。 不就百来个孩子?还回去就是了。 如今燕国内乱,可遭不起跟姜国起冲突。 燕帝将事情想的很简单,但其他臣子却不这么想。 “陛下,慕寒渊前些日子刚杀了赵老将军的幼子,本就与我燕国有怨,如今上门说要孩子,咱们就如此利索的把那些娈童给出去,如此草率轻易,若是消息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我大燕?” “这些年来,大燕和姜国的边关,一直有这样那样的摩擦,仗也没少打,姜国出了个慕寒渊,让赵老将军吃了瘪,让咱们燕国受了气,将士们本就有怨言,想着迟早要让慕寒渊长长记性。结果我们如此轻易向慕寒渊低头,只怕底下会有更大的非议。” “到时候,若将士们以为咱们大燕怕了他们姜国,保不齐生出什么样的乱子呢!军心若是一乱一沉,陛下,这到时候可就很难重新再鼓足起来了。” 燕国将士们魁梧强大,骁勇善战。 原本对姜人就看不起,若是就此打击了将士们的积极性,如今燕国本就内乱,指不定会乱上加乱。 一想到这些,燕帝就觉得烦。 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之后,燕帝干脆放弃思考,直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台阶上,两手一摊。 “那你们说怎么办嘛!” “喊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出主意的,你们倒是别老这不行那不行的,给朕拿个准确的主意,朕照着做不就行了?” 燕帝觉得这些臣子有话老是不直说,烦人得很。 大臣们觉得燕帝不靠谱,哪里有皇帝这么懒,对朝政这么不上心。 先皇励精图治,志在天下,甚至一度要将姜国吞并,那是何等的宏图霸业,何等的振奋人心。 如今的陛下可倒好,整日里喜欢烧窑炼瓷,整的跟个手艺人一样,乱七八糟的事情紧张得很,天下大事却一点都不在意,只一个劲儿的臣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的燕国,哪里有什么未来可言嘛! “反正你们现在也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朕不需要听你们训导,不需要你们告诫,你们现在就在这里,给朕商量出一个对策出来,商量完了,各回各家。商量不出来,那就继续在这里说。” 说着,燕帝一拍屁股站起身,直接出了门,继续去院子里倒腾自己的窑瓷去了。 几位亲信大臣:“……” 虽然已经习惯了,可还是有些想撂挑子怎么办? - 经过一番商议,几人最终给燕帝拿了个主意。 ——燕国好歹也是三国之中第二大国,若慕寒渊真的前来,少说也得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算是替赵老将军出口气。 若慕寒渊姿态低,那这些娈童,须得他自己出钱买回去。 燕国不阻拦,但也不白做好事,毕竟那些娈童入了府的,都是勋贵的心头肉,朝廷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让慕寒渊自己得罪人去。 若慕寒渊狂傲,那就将他打出去! 看他还敢来燕国的地盘上叫嚣。 燕帝对于这个主意,没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 反正也就图一个省心,照着办就是了。 主意已定,就只等慕寒渊如约前来。 几日后,慕寒渊和姜南微同坐一车,如意在旁侍奉,马车悠悠然进了燕国帝都。 早已在城门口守着的人见此,当即冲身边报信的人使了个眼色。 紧跟着,随着一声唿哨响起,一匹烈马奔驰而来,直直向着慕寒渊所在的马车撞来。 车夫见此,一边急急勒马调转车头,一边冲着车里大喊。 “王爷,魏公子!惊马有危!” 马儿奔驰的速度极快,眼瞅着车夫就要顾不过来,马儿就要和马车相撞的时候,忽然,车厢里一道人影飞出。 下一刻,慕寒渊在车辕一踩,脚尖一点,腾身上了马儿的背。 突然被控制,受惊的马儿疯狂扭动,想要将慕寒渊甩下来。 谁曾想,慕寒渊却像是黏在马背上,不仅没有被甩下来,甚至直接将马儿成功制服。 前一刻还吓得行人四处逃窜的烈马,眨眼之间,就在慕寒渊胯下,乖得像是猫儿一般温顺。 燕人慕强,此时还不知道慕寒渊的身份,见他如此厉害,顿时纷纷鼓起掌,叫起好来。 更有泼辣大胆的燕国女子,摘下腰间荷包,朝着慕寒渊丢过来。 “郎君可有婚配?瞧奴家如何?”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189章 我的妻主是长公主姜南微(第2更) 第189章我的妻主是长公主姜南微(第2更) 燕国民风彪悍,男子魁梧雄壮,女子更是泼辣。 有些偏远之地,甚至依旧以女子为尊,俊俏郎君走在大街上,被女子掳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燕国帝都不是那些小地方,当街抢男人的事情不会发生,但当街大胆示爱的事情,却还是屡见不鲜。 那女子身材高大,望着慕寒渊,又野又羞。 恰逢此时,姜南微撩开车帘,望了过来。 这一幕正好落入她眼中。 姜南微撩帘的动作一滞,目光落在慕寒渊身上,想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慕寒渊看了一眼掉在自己身前的荷包,并没有去捡,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姜南微,勾唇。 “本郎君已有妻主,怕是要辜负姑娘好意了。” 妻主两个字一出口,不仅姜南微,其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妻主,是面首对拥有自己的女主人的称呼。 所以……这风姿卓绝的郎君,竟然是别人的男宠? 众人看向慕寒渊的眼神一下变了。 男宠啊…… 那在燕国,可是最下贱的人,跟青楼里的花魁妓女并没有什么两样。 有人对慕寒渊嗤之以鼻。 但先前那女子,却反而来了兴致。 “你的妻主是何人?我愿意出大价钱,从她手里将你买回来!” 男宠如货物,买卖乃是常事。 然而慕寒渊却傲然一笑。 “我的妻主,是这世间最绝代风华之人,只怕你比不上,更出不起那样的价。” “我就不信了!你且说说看!到底是何人!” “姜国长公主殿下,姜南微。” 旁边的姜南微:“……” 慕寒渊求你收敛点好吗? 本宫的名声经不住你这样造啊! “姜南微?” 那女子皱了皱眉,好似忽然想起来了,“就是传说中那位中州第一美人儿?” “若是输给这样的人,倒也不算丢人。” 一国长公主的身份,的确比她要高贵,银子肯定也比她更多。 更别说这长公主还有出彩的相貌。 说完这话,那女子又问:“可你既然是姜国人,为什么来我们燕国?” “自然是来见你们燕帝。” “你?笑死了,你一个面首,我们陛下怎么可能会见你!让你们姜国那个什么摄政王来还差不多。” “那可真是巧了。” 慕寒渊轻笑一声,“在下不才,正是姜国摄政王,慕寒渊。” 围观众人:“……???” “刚才不说是面首么,怎么又变摄政王了?” “这话什么意思?姜国的摄政王是他们长公主的面首?” “姜国皇室的关系这么乱的吗?” 听着这乱糟糟的议论,姜南微整个人头皮发麻。 慕寒渊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竟胡乱说什么…… 姜南微腹诽吐槽之际,慕寒渊已经将那匹惊马绑在路边,纵身一跃上了车。 马车继续向前,将众人的议论抛在身后。 姜南微白了慕寒渊一眼。 “你刚乱说什么呢……” “没有乱说啊。”慕寒渊一脸坦然,“我的确挺想做殿下的面首的,都是心里话。” 姜南微:“……你好骚啊。” 慕寒渊:“……” “你这么招摇,赵静海那家伙肯定会上门来找你,只怕接下来我们要不得安宁了。”姜南微有些担心慕寒渊。 但慕寒渊却一点也不紧张。 “咱们就算不招摇,只要一进燕都,赵静海迟早都会知道,避免不了的事,便不必怵他。” 说完这话,慕寒渊撩起马车后面的小窗帘,指了指被他绑在路边的马。 “方才那匹马,只怕就是燕国这些人的下马威。那可是一匹烈性战马,这样只会在军营出现的东西,青天白日在城里乱跑,除非燕都沦陷了。” 说着,慕寒渊放下帘子,笑道:“若我猜的不错,赵静海此刻只怕已经在提刀过来的路上了。” 姜南微:“……那你还笑?” “曾经的下手下败将,以后也依旧是手下败将,不足为惧。”慕寒渊在这件事上,有着绝对的自信。 - 马车一路来到明河提前安排好的驿馆。 姜南微刚跟着慕寒渊跳下车,就瞧见周围站着一圈身着重甲的将士。 众将士中间,为首的一人,手提宽刀,鬓角斑白。 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满是锋芒。 在看到慕寒渊的一瞬,那人将手中宽刀一横,直接指了过来。 “慕寒渊!你还我儿命来!” 姜南微懂了。 这人应该就是赵静海了。 “赵老将军这是什么话?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乃是常事。更何况,当初可是令郎领兵入侵我姜国在前,姜国自卫灭敌,那可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赵老将军若是怕儿子磕碰伤着,或是有性命之忧,当初干脆别把人送去战场不就得了?想要军功,又怕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慕寒渊嘴巴毒起来,有时刻薄至极。 果然,这些话一出口,赵静海顿时怒火中烧,举着刀就冲过来。 “慕寒渊你找死!” 慕寒渊从容闪避:“赵老将军这是想要再度挑起两国之战?若真是如此,本王倒也不怕,当初恰遗憾只射了赵老将军的左腿,此番再有机会,本王手中箭,那可一定要戳进赵老将军的心窝子才算数。” 赵静海在几年前,被慕寒渊射残了一条腿。 这些年来,一直行动不便。 就连此时此刻攻击慕寒渊,也都有些不大利索。 如今慕寒渊专挑狠话往他心窝子里戳,几乎让赵静海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手中的刀,挥舞的更加用力。 但他越是如此,就越显得慕寒渊灵活。 逗弄着赵静海玩了十几招之后,慕寒渊没了兴致,一掌击中赵静海刀背。 “哐啷——” 赵静海手中宽刀掉落在地。 “廉颇老矣,赵老将军,人还是要服老的。” 说完这话,慕寒渊一甩袖,正了容色看向赵静海。 “本王今次访燕,为的并不是和赵老将军结仇,有些事情,老将军撒撒气,也就过去了。否则,若是被你们燕帝知道,老将军为了一己私欲,而要挑起两国之战,只怕您也不好交代。” 赵静海咬着牙:“慕寒渊,你杀我儿,我必杀你!” “好,本王等着。” 慕寒渊掸掸身上的灰,“但别用这样不入流的方式,会被本王瞧不起的。” 【今日第二更】 (本章完) 第190章 做本公主的驸马 lt;!--go--gt;第190章 做本公主的驸马 眼下这样的时机,并不适合与姜国开战。 所以不管之前的惊马,还是现在的赵静海,都是燕国给姜国摄政王慕寒渊的下马威。 瞅着赵静海玩的过了头,躲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燕国丞相冯源走了出来。 “赵大将军!” 冯源高喊一声,载着他的马车一路而来,停在驿馆门口。 冯源从车上下来, 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带着几分诧异,看着四周的兵马。 “赵大将军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又是动刀动枪,又是召了这么多人?可是陛下有令,让您领兵去做什么事?” 燕帝自然不可能让赵静海动弹。 事实上,自从上次赵静海战败,且残了一条腿之后,燕帝就很少再让他亲自领兵去做什么事了。 一来是出于对这位代表着燕国将士信仰的老将的怜惜。 二来是害怕他再次失利。 对燕国百姓和将士们来说,大将军赵静海就是燕国的神,燕国无往不利的战神。 一次战败,让他走下神坛,成为与旁人无异的人。 若是再有这样的战败,这对燕国的士气来说,将会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 且不说战场如何,便是眼下这唇齿交锋和简单较量,赵静海就已经落了下风,若是再让他和慕寒渊继续下去,赵静海必定会在慕寒渊手中吃亏。 冯源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 所以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没有再继续和赵静海说什么。 而是转而看向慕寒渊。 “阁下便是燕国摄政王,慕寒渊?” “冯老丞相,久仰。” 相较于冯源第一次见慕寒渊,慕寒渊却早早就认出了冯源。 或者说,关于燕国那些有分量的大臣,他们的肖像,以及他们的喜好, 经历,所有的一切,慕寒渊手中都掌握着资料。 “久闻燕国帝都民风豪放,今日一见,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朝中臣子,甚至奔走的马儿,都处处体现出威风雄姿,倒是让本王长了见识。“ 这些话,慕寒渊是笑着说的。 可冯源却心底一沉,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子,被慕寒渊一览无余。 眼前这位年轻的摄政王,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惊马是故意,也知道赵静海是故意。 冯源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 他好像忽然理解,为什么赵家幼子会死在慕寒渊手上,也忽然明白,为什么赵静海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输给慕寒渊。 “摄政王说笑了。” 冯源尬笑一声,然后看向赵静海。 “赵老将军,陛下有令, 让老夫前来接应摄政王进宫,您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老夫就先将人清走了,陛下还在宫里候着呢。” 赵静海虽是武将,但却不是没有头脑的人。 冯源就差直说,皇帝不让杀慕寒渊了,他还能怎么着? 总不能和皇帝过不去吧? 赵家的确是死了一个儿子,他也的确断了一条腿,但赵家上下还有两百余口。 赵静海赌不起。 于是他一抬手,周围的将士们纷纷收回兵刃,后腿几步,让出一条路来。 “冯大人请自便。” “多谢赵老将军体谅。” 冯源冲赵静海拱了拱手,然后伸手作请,示意慕寒渊上车。 “摄政王舟车劳顿,本该于驿馆暂歇,奈何我们陛下实在是迫切想见到王爷,所以还得王爷多多受累。” “本王的荣幸。” 说完这话,慕寒渊带着姜南微上了他们来时坐着的那辆马车。 冯源的目光在姜南微身上停留了片刻,惊艳于那少年郎的姿容,但也没有多想。 没多久,辘辘的马车声响起。 冯源的马车在前,慕寒渊的车驾在后,就这样一路向燕国皇宫的方向行去。 马车上,姜南微和慕寒渊问起冯源。 “这个冯源,就是那位燕国的丞相大人?” “不错。说起来,也是燕国的三朝元老了。如今的燕帝三年前继位,但心思一直不在朝政之上,跟他的父亲老燕帝性格很是不同。” “也正因此,朝中政务,都是这位冯丞相在处理。当然,底下还有几个人一起,但最终拿主意的,还是冯源。” 对于燕国这些事,早在当年去边关的时候,沈鹤行就已经了解的十分清楚,如今再提起,也颇为从容。 “老燕帝志在天下,所以早年一直重用赵静海,燕国将士也四处征伐,临近的国家都深受其害。” “但如今的燕帝喜欢烧瓷,所以这几年来,燕国在战事上很明显没有之前那般热切。” “朝臣们表面上不显,但实际心中很是焦灼,尤其如今朝中以赵静海为首的主战派,和以冯源为首的主和派,中间矛盾很多,意见一直很难统一。” “当初冯源派人来姜国收买我,想的便是以和平方式兼并姜国。他的野心不小,但却对燕国缺乏清楚的认知。燕国这些臣子,就是这样的毛病。” 听着慕寒渊到最后对这些人嗤之以鼻的评价,姜南微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照你这意思,燕国倒像是比咱们还乱。” 慕寒渊闻言纠正:“殿下这话不对,咱们姜国可不乱。至少现在,已经比燕国好了不知多少倍。” (本章完) lt;!--over--gt; 第191章 我们长公主哪里都好 第191章我们长公主哪里都好 楚云娇此话一出,直把冯源吓了一大跳。 “公主殿下,玩笑可不兴这么开啊!” 婚嫁是人生大事,寻常贵女且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思而后行。 楚云娇那可是燕帝的宝贝。 是燕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婚姻大事哪里能是这样的儿戏和随意? “本公主没有开玩笑!冯大人,本宫决定了,本宫就要他!” “他杀了白玉,那就是欠本公主一条命!我也不要他死,他把自己赔给我就好了!就当是一命抵一命,公平得很!” 冯源听到这话,越发觉得离谱。 殿下啊,一匹畜生的命,换人摄政王一条人命,这话您也是敢说…… 然而楚云娇却觉得很公平。 甚至某种程度上,她还觉得自己亏了。 “喂!慕寒渊,你说句话,答不答应!” “不答应。” 慕寒渊拒绝的毫不犹豫。 “你凭什么不答应!”楚云娇气急败坏,“本公主可是整个燕国最尊贵的女子!盼着娶本公主的人,从宫门口排到燕都城门口都不止,让你做驸马,那是高看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公主殿下这高看,慕寒渊当不起。” 慕寒渊对楚国这位公主,一点好感也无,“本王就算要当驸马,那也只会做我姜国长公主殿下一人的驸马。殿下您如此受众人追捧,婚姻大事,还算是去找那些想做您驸马的人去吧。” 楚云娇万万没想到,慕寒渊会如此直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半分颜面也不给她! “你们姜国那个长公主到底有什么好!她养了那么多面首,你就不觉得头顶绿油油吗!” “我们姜国的长公主殿下哪里都好。至于面首……” 慕寒渊顿了顿,望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南微。 “如今我们长公主殿下的面首,可只有本王一个,倒也无所谓绿不绿了。” 姜南微:“……” 冯源:“……” 楚云娇:“……” 所有人都被慕寒渊这极不符合身份的话雷到了。 尤其是姜南微,忍不住白了慕寒渊一眼。 这人先前在燕都路上,当着那么多燕国百姓的面,介绍自己是姜国长公主的面首。 现在当着燕国的臣子和皇室,竟然也不顾身份,不顾脸面,说出这样有损男人的尊严的话语来…… 姜南微觉得,此时此刻的慕寒渊,画风已经彻底跑偏了。 楚云娇也没想到,慕寒渊为了拒绝自己,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她气得一跺脚:“既然你这么喜欢做面首,那就做你的绿毛龟去吧!本公主才瞧不上你这样的窝囊的男人!呸!” 啐了慕寒渊一口之后,楚云娇转身愤愤离去。 所有人都看向慕寒渊。 他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袖着双手看向还在发呆的冯源。 “冯大人,贵国公主殿下已经走了,我们现在能继续进宫了吗?贵国陛下应该还等着呢吧?” 被慕寒渊这么一催,冯源顿时回过神来。 “啊对对对,走走走,摄政王请这边走!” 走着走着,冯源又忍不住好奇,问慕寒渊。 “王爷和贵国长公主殿下之间……当真是……” “是什么?妻主和面首的关系?”慕寒渊接过话,一脸坦然,“本王从来不扯谎。” 后面的话,冯源一把老骨头,有些说不出口。 只能说,年轻人真会玩。 - 御书房里,燕帝早早的等着慕寒渊和冯源等人过来。 因为等的时间太长,倚靠在软塌上,几乎睡了过去。 冯源带着慕寒渊进来的时候,燕帝还在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冯源连忙上前,将燕帝喊醒。 “陛下,陛下!姜国的摄政王来了!” “摄……摄政王?谁,谁来了?”燕帝被惊醒,一时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冯源只得再解释一遍。 “慕寒渊,姜国摄政王,慕寒渊!” 听到这个名字,燕帝一下子清醒了。 他连忙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这才看到屋子里此刻正站着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英武一些,年长一些,另一个则小一点。 “你怎么不早说?这个点人都进来了,才告诉朕!被姜人看了笑话你负责吗!”燕帝小声呵斥冯源。 冯源有些无奈:“陛下,内侍喊了您好一阵了,是您让带人进来的。” 燕帝:“……?嗯?有这回事吗?好吧,好像是有,隐隐约约的,那可能是朕睡蒙了……哎呀算了先不管了,这俩哪个是慕寒渊?” “回陛下,个儿高的那个。” “行行行,朕知道了。” 说完这话,燕帝轻咳一声,重新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摄政王千里迢迢而来,朕有失远迎,实是怠慢了。来人,快给摄政王和这位……” “魏先生,陛下,这是慕寒渊的幕僚。” “哦对,给摄政王和魏先生看茶看座!” 宫人闻言,纷纷上前,慕寒渊和姜南微也不客气,就势坐下。 “是本王此次出使突然,倒也不怪陛下。” 燕帝听慕寒渊的名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见到真人,也还是头一次。 燕帝觉得慕寒渊性格还不错。 所以再和他说话的时候,态度也好了不少。 “先前摄政王的侍卫来见朕,说王爷此番,是带着贵国皇帝的旨意来的,不知姜帝让王爷此来,是为了……” “既然陛下这么问了,那本王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此次本王来燕,不为别的,只为我燕地一百四十七个孩子。” 说完这话,慕寒渊将先前化州首府钱福荣联合人牙子贩卖化州附近州府孩童的事情逐一道来。 “那些孩子入燕的时候,燕国那些买家都是付了银钱的,体谅陛下您和这些买家的难处,本王愿意出资,赎回这些孩童,还请陛下您准允支持。” 燕帝没想到,慕寒渊的目的,还真被冯源给猜中了。 他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冯源。 冯源见状,上前一步。 “摄政王这提议,于情于理,我们陛下都不会拒绝,可如今燕国的情况,您或许不知道,眼下不少勋贵与各地南风馆闹的可并不愉快,如今燕国国内民乱四起,就是因为这娈童之事。本就已经闹得一团糟了,若是朝廷再出面干涉这些事,那燕国可就真的乱起来了。” “对对对,没错。” 燕帝点着头应和,“其实朕也很想帮忙的,毕竟那么多孩子都是无辜的嘛,但朝廷的确不适合出这个头,否则朕的皇位都坐不稳了,再说别的,可都是虚的了。” 燕帝按照之前臣子们给自己出的主意,先是卖一波惨,然后再说出先前定好的法子。 “当然了,朕也不是这件事完全就不管了,朕的意思是这样——王爷在燕国赎买孩子回去这件事,朕不作干涉,而且能提供帮助的地方,也会尽己所能,给王爷你提供方便。” “但是具体你和那些买家怎么谈,朕就不参与了,你们自己去定,去商量,你看如何?” 以燕国和姜国之间的关系,慕寒渊其实对燕帝的支持,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原先的预设,就是只要燕帝不阻挠,那就没什么所谓。 如今能有这样的结果,慕寒渊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约定就这样达成。 燕帝长出一口气,和冯源一起,送慕寒渊和姜南微出门。 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是各种炉子,有的还开着火,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皇帝的御书房,而活像是一个烧窑炉。 忽然,姜南微的步子顿住,停了下来。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只颜色奇怪的瓷瓶。 “那是琉璃肚瓶,是要做成雨过天青色吗?” 听到雨过天青色五个字,燕帝原本混沌困倦的眼睛,忽然一下子就睁大了。 “你知道雨过天青色?!” 姜南微勾了勾唇。 “略有耳闻罢了。” (本章完) 第192章 玉玺给你,你来做这个皇帝! 第192章玉玺给你,你来做这个皇帝! 【完整版4k2章节,已修改】 慕寒渊和姜南微就这么在燕国皇宫住了下来。 得知此事之后,燕国朝廷直接炸开了锅。 朝臣们和冯源反应一样,觉得燕帝荒唐至极。 ——虽然他们这位陛下平时已经很荒唐了,但这次简直格外的荒唐! 御书房里,燕帝被揪着坐在书案后,听着朝臣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半是控诉半是哭求。 “陛下啊!此事还请您一定要三思啊!慕寒渊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让他住在宫里,您的安危如何保证啊!” “陛下啊!慕寒渊当年坑杀我们燕国将士数万,如今那些阵亡战士的英魂还在游荡痛哭,您却如此善待此僚,将士们该是何等痛心疾首啊陛下!” “陛下,切不能引狼入室啊!要微臣说,就应该趁着慕寒渊此番就在眼前,直接杀了他了事!这样一来,姜国群龙无首,我们燕国就可顺势拿下姜地,从此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啊!” 大将军赵静海也拖着残躯入了宫,直接跪在御书房外的烈日下。 “陛下!慕寒渊杀臣幼子,又屠我燕国将士数万,如今陛下以礼代之,就不怕晚上睡着,万万将士入梦跟您喊冤吗!陛下,您真的能睡得安稳吗!” 燕帝被朝臣们烦的头皮发麻。 赵静海这话一出,直接让燕帝打了个颤。 燕帝胆子不大,但这是在平日里。 对待烧瓷之事,别说有鬼了,他甚至可以亲自去坟地收集磷火。 所以赵静海这话一出,反倒激怒了燕帝。 原本老实坐在几案后,由着这些人聒噪念叨的周帝,忽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桌几。 “陛下陛下陛下!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叫什么魂?!” “平日里是朕太惯着你们了吗?所有人都以为朕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拿捏?” “以前所有的事情,朕全都听你们,由着你们,现在所有人都可以骑着朕的脖子说话了是吗?” “你们告诉朕!谁才是大燕的皇帝!谁是!” “冯源你是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冯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陛下,臣……臣怎么敢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冯源不敢,陆明你呢!你想要这个皇位吗!朕这就把玉玺给你,你来做这个皇帝!” 陆明一听这话,几乎直接匍匐在地,腰起都不敢起。 “陛下!陛下您这话要休煞老臣了啊!老臣怎么敢啊……臣为官三十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陛下!” “你也不敢?那你们说!你们想要的皇帝到底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燕帝直接大步走到御书房门口,冷笑着指着跪在外面的赵静海。 “你们想要的皇帝是他吗?!赵静海!燕国的大将军,战无不胜的战神!他最想让慕寒渊死,最能如你们的心,也最能带着燕国征战四方一统天下!他最适合做你们的陛下了!要不要朕现在就脱下这身龙袍,亲自穿到赵大将军的身上!” 继位三年以来,燕帝因为性子随和,兴趣也不在开疆拓土这种事情上,所以总是被底下的臣子们耳提面命,要求他励精图治。 燕帝理解他们的苦心,所以总是迁就,总是顺着他们的心思来。 赵静海说要与姜国起兵,燕帝觉得不妥,想要休养生息,可这话一出口,就被臣子们指责没有抱负。 于是战事起,大燕将士悉数阵亡,只有大将军赵静海一人回来,甚至还是残着一条腿。 从那之后,燕国的国力受到极大影响。 陆明说,娈童的事情,在燕国早有历史,就像是有些小国一直以女子为尊,若是陡然变更,便会触及到大多数勋贵的利益,导致朝堂不稳。 燕帝觉得不应该,表示迟早要出问题,可这些臣子们却说,以前都不会有问题,以后自然也不会有问题。 结果呢? 短短半年之内,燕国出现了多少起民乱?全都跟饲养和贩卖娈童相关。 只因为他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没有征伐天下的念头,所以他这个皇帝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对,所以他这个皇帝就像是一个废物点心,只有靠着臣子出谋划策,才能做好一个九五之尊。 以前的以前,所有的这一切,燕帝都忍了。 朝臣们喜欢做决定,那他让他们去做! 他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烧瓷这件事情上。 燕帝甚至想,如果有可能,那么做一个烧瓷的工匠也不错。 也正因此,他不能恣意去做的事情,不能去做的决定,他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楚云娇能实现。 所以他将女儿宠到天上,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让她去成为她自己。 成为那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公主殿下。 不用被世俗的目光所左右,不用被宫廷的规矩所约束。 燕帝不止一次的想,他作为帝王的一生,或许就这样了。 庸庸碌碌,像个傀儡。 可那没有关系。 无所谓。 任凭史书去书写吧! 他本以为自己能忍的,忍一辈子,忍到驾崩。 可现在,当这些人再度在他耳边叫嚣,训导,提点,批评,指责…… 忍受了三年的委屈,憋闷了三年的怒火,在一瞬间,被全部点燃! 朝臣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帝会突然有这样惊人的动怒与爆发。 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呼“不敢!” 赵静海也没有想到,自己戎马一生,征战一生,最后落在他所效忠的君主眼中,成为一个贪功冒进,功高震主,甚至想要谋权篡位的反贼。 年迈的老将呆呆地跪在那里。 眼底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与茫然。 几十载的坚持,好似在这一刻,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因为战事负伤失去的那条腿,好似也变成耻辱。 “陛下……” 赵静海喃喃出声。 老泪从眼角滑落,纵横于脸上的沟壑之中。 他深深的伏跪在地,长歌当哭。 “陛下啊!” 一片丹心,一腔赤诚。 君心抗拒,臣心失望。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仿佛在一瞬间充斥于燕国的皇帝与臣子之间,成为永远也化不掉,解不开的结…… - 燕帝突然的情绪变化,让朝臣们看到了帝王的另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罕见没有再来叨扰燕帝,反而开始事事征询他的意见。 这不是燕帝想要的结果。 但相对于以前事事被逼迫,这样的结果好似也不错——至少在确定好一个正确的君臣相处之道之前,很不错。 慕寒渊每日都会出宫。 早在他和姜南微来燕国之前,姜南微提前安插在燕国专门挑起娈童之事的云栖和怀宴,便已经将那一百四十七个孩子的去处全都查清楚。 那些依旧留在南风馆的孩子,以及寻常大户家豢养的孩子还好说,无非是多花点银子,赎买回来就可以。 短短小半月内,慕寒渊已经安排明河,将一百四十四个孩子,平安送回化州,并安然送到这些父母手中。 化州这些父母失而复得子嗣的心情,慕寒渊感受不到。 因为对他和姜南微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剩下的三个孩子。 如何把剩下这三个孩子救出来,才是他们现在最关键的问题。 “知道我们的目的是救下这些孩子回姜国之后,许多人都动了别样心思,那些加价的都好说,可赵家派人在我们之先,将三个孩子买走,显然是故意不让我们如意。” 慕寒渊所说的赵家,不是别人,正是赵静海的长子,赵明銮。 “赵明銮对自己的幼弟感情极深,早年赵静海在边关,一直以来,都是赵明銮在照顾赵明义,长兄如父,赵明銮对赵明义的态度,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兄弟之情。” 赵明义,正是当初带领一千铁骑,结果最后死在慕寒渊手中的赵静海的幼子。 “这是赵明銮今日着人送来的信,你且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慕寒渊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 姜南微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大致弄清楚了赵明銮的意思。 “一命换一命?” 姜南微嗤笑一声,“他也还真是敢说?让你用命去换赵明义的命,去换三个孩子,还说你赚了?赵家满门都是如此厚颜无耻的吗?” 当爹的赵静海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他,当兄长的赵明銮也觉得所有人都欠他赵家的。 “他们赵家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呢?” 这几日下来,在宫里,姜南微对这个赵家又多了一些认识。 燕帝后宫之中,还有以为燕贵妃,也是赵家的女儿。 这几日没少来姜南微和慕寒渊住的地方找事。 慕寒渊因为日日出门,白日里几乎很少在。 可姜南微却一直都在宫中,可被这位矫揉造作的燕贵妃恶心坏了。 见姜南微如此,慕寒渊忍不住提议。 “不若从今日起,你随我一起出宫,也省得一人在宫里心烦,更何况,我也担心你的处境。” “不用。” 姜南微摇了摇头,拒绝了慕寒渊的提议。 “前几日燕帝和朝臣们闹了那一通之后,接连数日公务繁忙,都没顾上理会我。这几日好不容易事情少了点,今日约了我去御书房一起烧瓷。” “赵家那边既然油盐不进,我今日过去,正好试试看,能不能从周帝这里下手,想想办法。” 对于那些孩子的担心,姜南微和慕寒渊是完全一样的。 这几日在宫中,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初始的想法,今天要去试试燕帝,才能知道这法子到底可行不可行。 “不若几日我不出去了,陪你一起去见燕帝?” 慕寒渊提议道。 让姜南微一个人去见燕帝,他属实有些放不下心。 然而姜南微却拒绝了。 “你若是一起去,燕帝定会心存戒备,事情反而不好解决,我一个人去,他或许会放下心防,一切都会简单一些。” “更何况,这几日流夜也赶了过来,一切有他在,不会出事。” “按照赵家的意思,这几日你若是再不松口,他们就要让这三个娈童开胞接客。那些孩子都是良家子,不管哪一个经历这样的事情,都会毁了一辈子,所以我们千万得抓紧时间了。” 姜南微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慕寒渊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他和姜南微从来都不是婆婆妈妈儿女情长的人,对他们来说,携手共进,肩并肩一起走,一起守护姜国的子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眼下,慕寒渊却忍不住,将姜南微一把揽入怀中,紧紧拥住。 被抱在怀里的一瞬,姜南微身子直接僵住。 可很快,耳边有力的心跳,和熟悉的气息,让她顺利安心。 姜南微轻轻的将脸靠在慕寒渊胸口。 感受着隔着衣服传至脸颊的温热。 好似忽然有了可以遮挡风雨的大树。 “南微,以后,我一定要娶你为妻,呵护你,珍重你,不再让你受累,也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平实的话语,并不花哨。 可却像是一道利刃,直接戳中姜南微的心。 她相信慕寒渊这一刻的坦诚,这一刻的真挚。 “好,我等你。” 姜南微轻轻应声。 一起迎接过的风雨,一起并肩走过的路,好似在这一刻,消除了一切怀疑,一切担忧,只剩风雨同舟的信任与彼此依靠。 - 慕寒渊一如既往的出了宫。 虽然赵明銮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好似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慕寒渊还是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姜南微则在一番梳洗之后,重新整理了自己的男装与妆容,确保不会被看穿之后,前往御书房赶赴燕帝的邀请。 姜南微来到御书房外院的时候,燕帝早已换下一身明黄朝服,而是像一个扑通的工匠一般,包着头,穿着短打,朴实至极。 看到姜南微过来,燕帝一回头,问候。 “魏先生来了?” “来了。” 燕帝此刻不端着皇帝的架子,姜南微便也不把他当皇帝。 她主动走上前,看着燕帝亲自将炭火丢进炉子里,于是主动将装着炭的篓子往前推了推。 “陛下今日的瓷胚已经在瓷窑里了?” “本是想等着先生来了再放的,但火候已到,不好延误时机,只能先放了。” 说完这话,燕帝拍拍手,站起来,转头看向姜南微。 “你们那位摄政王,和赵家赵明銮关于那几个孩子的事情,掰扯的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姜南微骤然一惊! 【今日二章合一】 (本章完) 第193章 朕其实什么都知道 第193章朕其实什么都知道 【已修改,4k2大章】 燕帝此话一出,姜南微心中陡然一惊。 燕帝捕捉到了她的惊诧,夹了一块炭火,继续往炉子里添加进去。 笑道:“你也不用遮掩,你们既住在宫里,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朕所不知道的。” “包括你的身份,姜国的长公主殿下。” 被点破身份的那一瞬,姜南微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好似再也没有什么能藏得住,一切都无处遁形。 原来,燕帝他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姜南微脊背紧绷,等待着燕帝接下来的话,也伺机观察着周围。 “你不必紧张,朕若是想要戳穿你,也不会等到现在。” 燕帝这话说的随意,一时之间,倒显得姜南微大题小做。 姜南微干脆将心态放平,不再想着遮掩。 她将燕帝放在一旁休息的凳子拉了过来,坐下:“陛下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姜南微:“……?”好像嗅出了一丝瓜的味道。 “别多想,朕只是在当初还是皇子时,随父皇去你们姜国,见过你母后罢了。但仅仅依靠这些,还并不能完全确定你的身份。当初冯源提议派人去收买慕寒渊,去的是朕身边的暗卫,他在姜国见过你,所以那天你刚随着慕寒渊来的时候,朕就知道了。” “陛下为什么当时不戳穿我?”心态放平之后,姜南微反而轻松起来。 燕帝对她没有杀意。 “你们是为娈童之事来的,朕这些日子以来,也在愁娈童之事,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为什么非要彼此伤害呢?” 姜南微明白了。 燕帝早就对娈童之事深恶痛绝,也想要去解决因为娈童而起的动乱。 但问题在于,豢养娈童,在燕国有悠久的历史。 所有的孩童买卖,娈童调教的产业背后,都牵扯到燕国勋贵的巨大利益。 燕帝想要革新,想要推行新政,所有这些勋贵就是挡在前面最大的拦路虎。 轻易触碰他们的利益,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内政崩盘。 所以这种时候,借助外力,反而会更容易做成一件事。 “陛下想要我们来做切向燕国勋贵的那一把刀?” “若是这把刀真的切下去,朕可以不要你们偿命,也可以放你们平安无虞的离开。” “仅仅是这样?”姜南微挑了挑眉,“其实就算没有陛下,我和慕寒也能平安无虞的离开。” 离开不是重点,重点是离开之后会如何。 先前赵家幼子领兵闯入姜国,叫嚣在先,被慕寒渊斩杀之后,尚且引起姜国朝廷的愤怒。 如今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人若是在燕国的地盘上,去对燕国的勋贵们下手,姜国朝臣怕是气的要跳起来,更有甚者,姜燕之间,必定少不了一场仗要打。 哪怕眼下并不适合打仗,哪怕燕帝施压,劝住了这件事,那也必将会点燃燕人的愤怒,重振他们当时因为赵静海战败而低落的士气。 姜南微才不会蠢到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并不是一种划算,或者说公平的买卖。 “那么公主殿下想要什么呢?”燕帝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不妨让朕来猜猜看。” “愿意为了三个孩童,与慕寒渊只身赴燕涉险,公主殿下应当是心存悲悯,可既然有菩萨心肠,为什么又不愿对燕国百姓施以援手?” 姜南微被燕帝这话逗笑了。 “燕国将士们侵占他国,以他国百姓为奴隶的时候,陛下可曾对那些人施以援手?我姜国边关百姓饱受征战之苦时,陛下可曾怜惜过他们?” “陛下也不用给我扣什么高帽子,姜南微承担得了骂名,必也不在意这些虚名。我若怜惜了燕国百姓,那我姜国子民谁来怜惜?” “陛下也说了,你我皆是掌权之人,既然掌权,就该明白这朝堂之事,与行商一样,咱们在商言商,莫论交情,也莫要乱打感情牌。” 姜南微这些话说的并不客气。 燕帝微微一愣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啊,怪道都说姜国的长公主殿下不简单,如今一瞧,倒是比朕那丫头出息多了。” 姜南微不觉得这是夸赞。 父皇没有去世之前,她比燕国的公主还要娇惯。 可她早已没有了那样的机会。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每日什么事情都不想的娇惯女郎,只要父皇依旧在。 只要他还活着。 但这一切并不可能。 所以她只能站起来,去成长。 长成一棵大树,去为更多的人遮风挡雨。 “只要公主殿下怜惜姜国子民,那就够了。” 燕帝在旁边的铜盆里洗了洗手,“殿下有慈悲心,必定不会对燕国随意起兵开战。而如今的燕国,也受不起战乱。既然你我都没有征伐之意,何妨就此结盟,以挡大周?” “如今天下三分,大周一家独大,若你我两国再不作出应对,只怕假以时日,这中州只能大周一家说了算。朕不想要这天下,但也不想燕国百姓成为别国的奴隶。” 姜南微轻笑一声:“陛下想要结盟,大可派遣使臣,与我姜国陛下去谈这些事。如今姜南微远离朝堂,哪里能做的了这些事情的主?陛下实在是高看我了。” 私盟,随时都可以诋毁不认账,若到时候燕帝说话不算话,她找谁说理去? “朕的确有盟约之意,可如今燕国朝堂你也看见了,朕也是步履维艰,若不铲除那些勋贵,朕就是想要盟约,也没有这样的资格和权利,也正因此,才需要公主殿下和摄政王助朕一臂之力。” “娈童之事,朕会帮你们解决,权且当作结盟的诚心。至于燕国这个送上门的盟友,这两日,公主殿下可以和你们摄政王好好商议一番。” 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燕帝力所能及的诚意表现。 姜国的确需要燕国这样一个盟友。 如果燕帝依旧是先前的态度,姜南微必定和此前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如今他作出让步,姜南微倒也不好再梗着脖子不依不饶。 “既如此,我便先看看,陛下会如何解决娈童之事吧。” 看看诚意。 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 这一日,慕寒渊从宫外回来。 姜南微先问了他今日事态的进展。 慕寒渊脱下外袍,在明河的伺候下喝了一盏茶水,这才坐下来。 “赵家那边现在不松口,那三个孩子赵明銮更是亲自派人关押在赵家的地牢里,防守森严,显然是做好了准备,防止我们去抢人。” 赵家本来就已经和慕寒渊撕破了脸,如今更是明晃晃的叫板了。 “我们原本计划在当晚让人劫走孩子,或是扮作买家的去竞拍孩子开胞之夜的打算,如今只怕也要落空了。赵明銮在这次的赏玩之夜,只邀请了燕国个别几个勋贵,都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我们只怕无从下手。” 任何普通人都可以收买,可是这些勋贵,却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赵家几乎堵死了慕寒渊和姜南微的路。 孩子在那些人手上,就像是软肋任人拿捏。 现在几乎是空有一身劲儿却无处使。 姜南微想了想,道:“燕帝说,他可以帮忙解决这三个孩子的事情。” 慕寒渊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什么意思?” 姜南微遂将今日在御书房外,与燕帝所说的那些话,逐一道与慕寒渊。 “结盟?” 对于燕帝发出的这个邀请,慕寒渊显然也是很意外。 不过他倒是想先听听姜南微的想法:“公主怎么看?” “燕国主动抛出橄榄枝,这是好事情,但这个燕帝,总让我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看上去软弱怯懦,处处受制于朝臣。 可实际上,最终却是朝臣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相较于前任燕帝所有的情绪都挂在脸上,如今这位燕帝,却是扮猪吃虎的行家。 与虎谋皮,有时候反会殃及自身。 姜南微叹了一口气:“但话虽这么说,若赵家当真如你所言戒备至此,我们好似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就是她眼下最纠结的地方。 “殿下不必想那么多。” 慕寒渊倒了杯茶水,给姜南微递过去,“燕帝既有此话,那我们且看他如何做。若他有足够的诚意,这盟约姜国也不是不能签,但这盟如何定,怎么定,以及中途会不会再有比别的变故,都很难说。”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既如此,倒不如先顾好眼前,将孩子们救出,之后的事情,不管有什么,我与殿下共同面对便是。” 姜南微给自己肩上的担子太多,顾虑也就太多。 反而束手束脚。 慕寒渊的话,就像是给了姜南微一剂强心针。 娈童之事,就此交给燕帝。 姜南微想着燕帝要如何去做,却没想到他会那般直接 ——第二日早朝,燕帝竟在朝堂之上,让赵家交出三个孩童。 赵家自然不依,这可是他们胁迫慕寒渊的筹码,若是就这么交出来,必然会失去主动。 可燕帝却压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直接将手边的砚台砸到赵明銮脚下,染脏了大殿上细软的地毯。 “好得很!赵明銮,你真是好得很!” “前几日,你老子爹逼朕,今日,就连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敢骑到朕的头上屙屎撒尿!” “你赵家人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你赵家是不是真的要反了朕,反了大燕,甚至反了这天!” 赵明銮扑通一声跪下来,匍匐在地。 “陛下!陛下明鉴啊!微臣对您和燕国之心,赵家对燕国之心,苍天可鉴啊!” 其他臣子也忍不住应和求情:“陛下,赵大人应当不是这个意思,他做此事,只是针对慕寒渊,只是针对……”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比朕知道的清楚!” “怎么着,这事是你和赵家商量好的?!你们背着朕把所有一切都商量好了是吗!” “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哪里敢结党营私,哪里敢做此等事啊!” 作为臣子,最怕忌讳,最怕被扣上谋反不臣的帽子。 所以当周帝杀鸡儆猴之后,许多人一时间都不敢再开口。 就连赵明銮,为了消除帝王戒备,保全全族,也只能老老实实认了怂,让人将那三个孩子送到宫中。 - 明河跟姜南微和慕寒渊讲述打听到的这些消息时,忍不住乐呵评价。 “燕帝这人也是有手段,谁能想得到,他这一出在装疯卖傻竟如此好使,到也算是快刀斩乱麻,利落至极了。” 这几日为了这些孩子的事情,明河可没少费周章,哪里能想到,到头来,就是人皇帝撒泼之后几句话的事情。 简单直白,但有效。 其实慕寒渊和姜南微也是意外的。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不是这件事。 “那几个孩子,明河,你亲自带着人,将他们护送回化州去吧。这一趟,多带一些人,防止途中出事。” 赵家吃了这样一个闷亏,不敢对燕帝下手,也动不了慕寒渊,那么这些怒气,赵明銮定要找个地方出一出。 若是这些孩子途中遇险,那一切功夫可就白费了。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孩子们回化州!” 明河走后没多久,燕帝就派人来请姜南微和慕寒渊过去。 与慕寒渊对视一眼,姜南微忍不住按了按脑袋:“这位燕帝陛下,还真是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前脚刚救出孩子,后脚就找姜南微来要准话了。 “于情于理,其实我们都该去主动找他道一声谢。”慕寒渊对此倒不排斥,“正好,也去看看他想说什么,想如何订这个盟。” 不管燕帝的目的是什么,燕国和姜国站在一起,对姜国总归是有好处的。 不然若是把燕国推到了大周,那对姜国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 — 这次会见两人的地方,从御书房的院子,转移到了屋里。 燕帝让人给慕寒渊和姜南微看座之后,便摒退了所有人。 “前日朕提议的事情,公主殿下和摄政王考虑的怎么样了?” 【已修改,4k2大章】 (本章完) 第194章 这个姜国长公主! 第194章这个姜国长公主! “姜燕之间可以订盟,但盟约之事,不是一人一语就能确定。陛下既然有这份诚心,也想要两国一起联手,来对抗大周的威胁,那么我们不妨就昭告天下,光明正大的订立盟约。” “一切都按照正式的盟约条件,派遣使臣持节,择定地点,正式就此事展开盟誓。” “燕国若是能做到这一点,姜国自然愿意竭尽全力,去支持此事。陛下以为如何?” 姜南微声音冷静清醒,将她与慕寒渊商定的结果道来。 姜国需要这个盟友。 也需要天下人知道,姜国有燕国这样一个盟友。 一则,能真正让大周不敢轻举妄动。 二则,是防备大燕倏然反悔。 人尽所知的盟约,并不是想推翻,就能轻易推翻或食言的。 “如此倒也不是难事,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朕须得先说服朝中那些勋贵。” 这才是燕帝最担心的问题。 在留慕寒渊住进宫里,或是放走那三个孩子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燕帝可以动怒,装疯卖傻脾气上头,来换取朝臣的妥协。 可是在其他更大的事情上,朝臣们不见得会吃他这一套。 所以他先前才会希望慕寒渊和姜南微出手。 作为大燕的皇帝,他若是轻易动这些人,肯定会引起朝中动乱。 但那时候,姜南微拒绝了。 “现在,我倒是可以答应陛下先前所说,帮您解决这些勋贵。但如何做,做到什么程度,须得由我来定,若是出了事,陛下也得帮我们挡着。” 姜南微的退让,让燕帝颇为惊喜。 很快答应了这件事。 只是燕帝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二人解决问题的方式,竟会如此简单粗暴。 ——第二日上朝,朝野四惊。 燕国都城,出现了惊天血案! 十三户人家的家主,几乎全被一剑封喉,死在家宅。 这些人里,有的掌管着燕国各大世家,有的则出身王公贵族,身上流淌着皇室的鲜血。 但不管生前何等显赫,如今却都成为一具具尸首。 大殿上凝聚着血腥气。 燕帝整个人都惊呆了。 说铲除,就真的铲除了! 最关键的是,这不是他想要的“铲除”啊! 要是真想一刀将人宰了,他完全可以自己派人啊! 那一瞬间,燕帝好似感受到,自己不按套路出牌的时候,自家朝臣的绝望…… 这个姜国长公主,这个姜国长公主! 燕帝一刻也不想在朝堂上待了。 他想赶紧开溜,回去烧瓷。 可朝臣们哪里能容许他对此不闻不问? “陛下!这凶手实在可恨!在帝都闹出这样的命案,分明是对朝廷的挑衅!此事一定要彻查!” “没错!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好好查查清楚才行!” “今日是这些大人们,明日指不定就轮到我们了!陛下,这些贼子实在太嚣张了啊!” 一句一句的哭诉和祈求,听得燕帝心烦,可他逃不脱。 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没错没错,这件事的确得查!得彻查!不光你们这么想,朕也是这么想的!指不定今晚这些人就来杀朕了呢!” 燕帝表现出害怕至极的样子,然后开始点人。 “帝都府尹呢!还有刑部和大理寺!朕要你们联手,彻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一定要将凶手查出来!” “兵部呢!加强帝都巡逻,今日开始,在城中搜查,并开始巡守值夜,以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还有坊司吏!今日开始,宵禁的时间提早两个时辰,到了时间,所有人都必须老实待在家里,不得再出门随意流窜!” 皇帝对此事的重视,让朝臣们勉强满意。 但他们更多的还是担心。 担心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所有人岌岌可危,整个帝都在一夜之间,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 散朝后,燕帝忍着火气,第一时间来找慕寒渊和姜南微。 结果一进院,正瞧见这俩人在檐下优哉游哉的下棋呢! 旁边还有宫女给他们搭扇,那小日子过的可真是好不自在。 见燕帝进门,姜南微甚至还“呦呵”一声,热切问候。 “陛下来了?来,屋里坐。” 说着,姜南微屏退所有人,邀请燕帝进屋。 左右也没别人,燕帝也不再遮掩脾气,一甩袖就进了屋。 “天热,陛下走过来一路辛苦,来,喝杯茶,去去火。” 姜南微递给燕帝一杯茶。 燕帝气得都想砸了杯子,但最后却还是接了过去,气得一口饮下。 “你还知道朕上火!你们怎么就,怎么就……” 燕帝气得脑袋疼,啪啪啪直拍桌子。 “怎么就直接把那些人给杀了呢!” “陛下想要立竿见影,这就是最快的方式。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人。这些勋贵死了,左右不过一桩惊天命案,可那又如何呢?不是陛下您做的,那自然就查不到您身上,所以何必担心?” 姜南微和慕寒渊后面还有别的安排,压根没时间在燕国停留太久。 这法子见效快,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成为日后拿捏燕帝的把柄。 权力的争夺与暗涌之中,不得不时时留有后手。 但姜南微这话,却也没说错。 燕帝的怒火消除一半。 “他们的确是查不到朕身上,可朕允诺了要帮你们擦好屁股,解决好后顾之忧。你们如今明晃晃的杀了人,若真被查出什么东西,朕怕自己根本就保不住你们!” 到时候,一环错环环错。 盟约之事更是再难谈起。 燕帝觉得自己属实太大意了。 “其实陛下也不必这么焦灼。我们既然敢如此做,那便有信心,不会被查到身上来。” 说完这话,姜南微还道,“不仅如此,我们还给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燕帝心里莫名不踏实——他现在忽然后悔和这俩人合作了,尤其是姜南微这个长公主。 自己跟她合作,彼此算计,那简直无异于与虎谋皮。 姜南微没有直接答话,反倒是卖了个关子。 “您再等等看,很快便知道了。” - 燕帝知道的的确很快。 因为没等他从姜南微和沈鹤行的院子里离开,已有宫人匆匆赶来找他。 “陛下!陛下!大理寺卿杨大人正在御书房外求见,说案件有了新进展,有重要证据呈递!” 燕帝第一时间看向姜南微,以为她被抓到了把柄。 却见姜南微含笑催促。 “陛下,证据来了,您可得好好看才是。接下来的一切,可就要靠您了。” 燕帝:……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好像是才是被迫上了贼船的那一个…… 燕帝去御书房见了大理寺卿杨大人,终于知道了姜南微所说的大礼是什么。 杨冕洲将搜查到的最新罪证呈递给燕帝,一脸愤愤。 “陛下,这些乱民实在是太嚣张了!四处起兵,扰乱民心也就算了,现在竟然雇佣高手,残杀朝廷重臣!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啊陛下!” 没错,姜南微把所有的罪责,都推脱到了那些因娈童之事起义的乱民身上。 勋贵们饲养和残虐娈童,义军们斩杀勋贵,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左右对于朝廷而言,都是乱臣贼子,那不如干脆再乱的彻底一些。 合情,合理。 完全扭转视线。 朝臣们自然也不会将凶手联系到慕寒渊和姜南微身上。 燕帝松了口气——为自己可以不用再担忧。 但也重新紧张起来——为自己招惹了一个刺儿头。 “陛下,您一向对那些乱民仁慈,可如今若是再不镇压他们,到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人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杨大人的话,重新将燕帝的注意力拉回来。 忽然,燕帝指着奏折上的死亡名单。 (本章完) 第195章 订盟 lt;!--go--gt;第195章 订盟 【已修改,二合一章】 “只要燕帝能撑到最后,如此大刀阔斧的进行一番改革,只怕到时候,燕国会再次国力大增。” 姜南微和慕寒渊提前替姜国扫清了内乱的障碍,根据近日以来得到的消息,沈老将军在上都练兵, 进展的很顺利。 但姜国毕竟是三国之中最弱的一个国家。 道阻且艰。 “接下来就是拼速度的时候了,燕帝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邀请姜国结盟。姜燕结盟之后,共御大周。待大周势弱,再彼此一决雌雄,之后的天下局势,只怕也就这般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慕寒渊看的很开,“燕帝是个聪明人,各凭本事,且看最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毕竟不管怎么说,姜国如今已经起步,燕国收拾这些烂摊子,却还需要一些时间。” 民乱的平息,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平息之后的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也不是一两年的事。 二人也可以彻底在燕国作乱生事。 但天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上位者野心和权欲之间的争斗,最终都需要普通人来承担这一切。 姜南微可以在面对燕帝的道德绑架时,声称不会对燕国百姓仁慈。 但若他真的只将姜国百姓放在心上,而对燕国这些普通人不闻不问,甚至加以利用,加以毁灭,那她和慕寒渊现在做的这些事,又跟燕国,跟大周有什么区别呢? 正是因为害怕姜国百姓沦为两国的阶下囚,过不上好日子, 而姜国若是得势,他们愿意包容这些子民。 由此,他们才想让天下归一,让所有的百姓不依国别而互相倾轧。 “尽管这条路很难,但忘记初心,就没有了再走下去的必要。” 这是两人达成的一致认知。 “是时候向这位燕国陛下辞行了。” 慕寒渊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 “燕国如今国都混乱,乱民肆虐,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机。” 或者说,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惜命逃离的好时机。 — 朝臣们依旧跪在宫门口。 燕帝驱除了所有的宫人,一个人闷在御书房的院子里烧制瓷器。 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人过来的时候,火炉前的燕帝已经汗流满面。 “你们要走了吗?” 两人还没有说话,燕帝好像就已经猜出他们此来的目的。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也没有再停留的必要。” 听到慕寒渊这话,燕帝停下动作,拍了拍手上的灰,朝二人走过来。 “说的也对,给朕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接下来的确也用不到你们什么地方了。” 燕帝的语气里还是有几分生气在的,但明显没有怪罪二人的意思。 其实他也知道,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方式。 但在此之前,他却还一直畅想着,能否用某些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循序渐进。 如今看来,倒不如干净利落一些。 “陛下倒也不必生闷气,离开之前,在下还给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 姜南微这话一出,燕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别再说什么礼物了,现在听你这丫头片子一提礼物,朕这心里就不踏实。” 头两次给他的礼物是什么? 第一次,直接杀了那些勋贵。 第二次,有人担下了谋杀罪名,却让乱民士气大增。 这一次,再来什么礼物,燕帝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陛下确定不要?若是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晃了晃。 燕帝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大亮。 “这是!莫非……” “然也。” 姜南微勾了勾唇,“所以陛下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必须要!” 燕帝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先前所有的怒气、幽怨,以及朝堂上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燕帝伸手去拿那张纸,结果姜南微却将手往回收了收。 “我有一个条件。” “说说说,快说!别说一个条件,十个八个朕都答应你!” 对于燕帝来说,天青色花瓷的烧制秘方,就是拿一整座城池来换,都是值得的。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这份秘方。 “很简单,关于订盟之事,陛下不得反悔,需得派遣使臣前往姜国,依照一贯的盟约流程,签订正式盟约。除此之外,盟约里需加上一条——三年之内姜燕之间不可彼此征伐,若有其中一国受到大周攻占,盟约国需提供兵力支持。” “这些都是小事儿,朕答应你!” 应完这一声之后,燕帝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跑进屋里。 没多久,也拿着一张纸出来。 “知道你这丫头戒备心重,空口无凭,你肯定不信。呶,现在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朕的私人印鉴以及燕国的玺印,你瞅瞅,有没有什么问题。” 姜南微看了一眼,将东西递给慕寒渊。 后者查看过后点了点头,姜南微这才把手中的秘方给燕帝。 “天青色花瓷的烧制,受制于天气,平日里直接烧纸是出不来那样的色泽的,等哪一日雨过天晴,陛下瞅准时机,再行烧制,或许便能得偿所愿。” 燕帝接过秘方仔细一瞧,这才有大彻大悟之感。 “我说呢,怪不得先前有一日烧出了相近的颜色,之后再按照原法子去烧,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甚至相去甚远,原是忽略了这天气。空气里水分多,才足以烧出这浅淡的色泽。” 今天仍是晴日,燕帝却不怕姜南微骗自己。 一来,是自己曾靠近这色泽。 二来,姜南微也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有了这东西,先前那些事,朕也不再跟你们计较了。晚些时候,朕会让人将文牒送与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你们自己看着办,也不必再来告知于朕。” 说完这话,燕帝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 第二日一早,慕寒渊和姜南微便上了路。 从宫门口经过的时候,燕国的朝臣们依旧跪在那里。 看到两人的马车出来,也只瞥了一眼,没有过多理会。 ——如今帝都凶案连连,就连姜国的摄政王也被吓破了胆,想着赶紧离开了,一点也不稀罕。 更何况,对眼下混乱的燕国来说,将这两人留在帝都,反而弊大于利。 倒不如让二人赶紧离开,来的干净利落。 眼不见心不烦。 拿着燕帝给的文牒出了城,马车一路向东行去。 这个方向的终点,正是三国之中,国力最为强盛的大周。 这一日傍晚,晚霞映红了天空,火烧云跳跃成不同的形状,马车在燕国的明州停下。 刚一入城,便有桂子的香气涌入鼻中。 姜南微最喜欢桂花香,顿时掀开车帘朝着外头看去。 街道两侧的树上挂满了灯笼,街边的小贩摊点上也都多了糕点等物。 略一思索,姜南微这才想起,今日竟然已是中秋佳节。 “时间过得真快呀……” 她喟叹一声,截至两人出门,如今也有一个半月了。 平日里倒不觉得时光匆匆,如今一回想,才发现过得如此快。 “殿下可是想太后和陛下了?” “想肯定是想的,但也没有那么想。” 姜南微收回目光,同时将车帘放下。 “如今姜国国内安定,母后和阿翊那边我倒是不大担心,只是往年中秋从未与他们分离过,今年倒是头一次在外面过节。” 有些不习惯罢了。 马车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了明州城最大的酒楼,烟雨楼前。 今日是中秋,但像他们一般羁旅在外的游人却并不少,大堂里也是坐得满满当当。 得亏明河派人提前预订,今日才不至于无处可住。 一路疲惫,等姜南微沐浴过后,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外头响起敲门声,如意连忙去看,一打开,却是明河在外头。 “如意姑娘,主子让我来问一声,看魏公子收拾好了吗?” 先前约了一起用晚饭,看灯会来着。 “快了快了,明河侍卫你不要催,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家公子就出来。” 这一路走来,如意和明河之间也彼此熟悉起来,所以说话也不再如先前疏离。 “公子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呢,得先等一等。” “行,那我回去跟主子说一声。” 关上门,如意走进屋里,重新拿起帕子帮姜南微擦头发。 一头青丝如墨乌黑,在灯下闪烁着光泽,看上去极其柔顺丝滑。 “公主的头发可真好,黑亮亮的,跟画上的仙子似的,就是可惜这一路走来,您只能男装示人。虽然扮成男子也依旧俊美,但奴婢还是觉得您女装更好看。” 如意的话里,多少透露着些遗憾。 其实也是心疼。 别人家的公主,都是养尊处优,什么事情都不用想。 远的不说,就说先前见过的燕国公主,那可是将骄纵写在了脑门上。 虽然不讨喜,但最起码证明是有人宠着的。 可反观自家公主,明明不管才智、容貌,还是心性,都比那燕国公主强,却时时刻刻得为国事操劳。 以前还是宫女的时候,如意并没有觉得长公主的日子过得有多难。 可直到现在贴身伺候,才真正明白姜南微为姜国做了多少事。 哪个女孩子能不爱美呢? 更何况还是殿下这样的美人。 “瞧你这小嘴嘟的,倒像受委屈的是你似的。” 姜南微轻笑着调侃了如意一句,想了想回过头,“罢了,今日好歹也算过节,便遂了你的心意。去将我那套石榴裙取出来吧,今天晚上没有魏公子,只有魏小姐,如何?” 如意闻言一喜,顿时激动的点点头。 “好,奴婢这就去!” 姜南微五官出众,梳妆用不了多久时间。 先前说了一盏茶之后下楼,到了时间,便准时从楼上下来。 — 烟雨楼的格局与一般酒楼一样,一楼是吃饭的大堂,再往上两层则是住店的地方。 站在二楼三楼的围栏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堂里的景象。 所以下楼梯之前,姜南微就瞧见了坐在窗户边的慕寒渊。 角落里的灯光并不算亮,窗外的灯烛光线清晰的映照在他的脸上,将那五官勾勒的越发立体清晰。 许是觉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慕寒渊骤然回头。 这一眼望去,整个人却呆了起来。 穿着百褶石榴裙的少女容色清丽娇艳,白皙的肤色仿如头顶的月光皎洁如玉,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放在唇边的酒杯停住了。 上好的佳酿也不敌这一眼风华。 姜南微一路走来,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少。 众人的眼神多是惊艳。 可看清她来到角落里那男子身边,而那男子有着宛如谪仙的出尘气质和绝色容颜后,众人不由收了目光,自惭形秽起来。 天上的仙人就该配天上的仙人。 不是他们这等凡夫俗子所能肖想。 “怎么忽然换了女装?” 姜南微坐下的时候,慕寒渊也回过神。 然而姜南微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反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 说完这话,慕寒渊正准备接一句“殿下不管穿什么都好看”,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上次他这样说,公主却嫌他敷衍。 哪怕这是他的真心话。 这不妥。 于是再开口,慕寒渊换了说辞。 “仙子在月宫待的久了,食花饮露,颇多无趣,可介意与在下品一品这人间五谷?” “……”姜南微噎了一噎。 说她是下凡的嫦娥呢。 “慕寒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油腔滑调的。” 这话虽然听着油,但还挺受用。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俗人。 就喜欢听这种花里胡哨的彩虹屁。 听出姜南微那句嫌弃的话里暗藏的欣喜,慕寒渊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从来不说假话,这一点,殿下是知道的。” 说完这话,慕寒月拿起酒壶,给对面的姜南微倒了一杯。 “烟雨楼的特酿,酒品谈不上好,但贵在清新之气,里头加了桂花,殿下应当会喜欢。” 姜南微闻言,端起酒杯放到唇边,轻轻一嗅,我让我们到桂花和青竹的气息。 轻酌一口,几分甜凉。 “这是用冰凉过的?” 姜南微有些诧异,以往酒楼里的酒,大都是温过再喝,这样不伤脾胃。 但这加冰凉过的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宜多喝,尝个鲜就行了。” 说着,慕寒渊拿起筷子,主动给姜南微布菜。 这一顿饭,两人说的话不多,也难得没有谈及公务。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着品着,在喧闹的酒楼中,竟也有一番岁月静好的味道。 待吃的差不多了,姜南微望着窗外灯火鱼龙,只听有声音道。 “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姑娘灯会同游?” 【已修改,二合一章】 (本章完) lt;!--over--gt; 第196章 给心上人 第196章给心上人 【已修改,4k2章节】 姜南微回过头,正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站在自己身旁。 那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发髻插着一枚玉簪,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又有几分局促。 是个陌生人。 姜南微左右看了一眼,然后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问那少年。 “你在跟我说话?” 被姜南微这一瞧,少年人顿时红了耳根。 “是,在家时跟姑娘说话。不知姑娘可否方便……” “她不方便。” 少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寒渊毫不客气的打断。 不止如此,他还伸手覆在姜南微放于桌面的另一只手上,抬头戒备且挑衅的看着那少年。 “这位是在下的内人,公子或可约我同游。” ……? 姜南微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寒渊。 你在说什么骚话! 那少年人也瞪大了眼睛。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貌美如仙的女子竟然已是有夫之妇。 方才与同伴坐在一桌,他见二人一直相敬如宾,以为只是普通朋友,所以这才鼓足勇气上前。 少年人有些尴尬,尤其慕寒渊方才那话。 他一个大男人,约什么男子同游…… “对,对不起,是在下冒昧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莫怪……” 少年人羞红了脸,不等慕寒渊和姜南微应答,逃也似的撒腿跑开。 慕寒渊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姑娘灯会同游?” 同样的话,方才是从少年口中说出。 此时此刻,却来自坐在对面的慕寒渊。 姜南微:…… “姑娘不说话,那在下就当姑娘答应了?” 慕寒渊越发不要脸起来,起身摆出邀请的姿势。 姜南微白了他一眼,接受他的邀请,往前走去——早在住店之前就答应了的事,也无所谓现在答应不答应。 谁让慕寒渊现在是自己人? 面子还是要给的。 — 明州城是燕国的大城池,中秋灯会热闹至极。 一路走来,如玉龙游,灯火通明。 耍把式胸口碎大石的,带着猴子板巧卖乖耍猴戏的,唱皮影戏的,吞剑吐火的,如实种种,不一而足。 猜灯谜的台子更不必说,一处连着一处,欢腾的很。 姜南微望着这些,眼中颇有兴致,却不曾上前。 慕寒渊看在眼里,回顾四望一眼,忽然看到了什么似的,指着不远处的花灯。 “殿下觉得那盏玉兔灯如何?” 姜南微闻言看过去,正瞧见一盏玲珑剔透的琉璃玉兔灯挂在那里,可爱至极。 以为慕寒渊想要为她赢过来,姜南微连忙道:“好看是好看,但我并不喜欢,你不用费心去……” 姜南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慕寒渊接过话头。 “没关系,殿下觉得好看就行了,您不喜欢无所谓,微臣喜欢——可以劳烦殿下为臣将那盏玉兔灯赢过来吗?” 姜南微:……? 等等,她是听错了吗? 慕寒渊刚才说什么? 似是觉察到姜南微的诧异,慕寒渊将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还补充道:“早就听闻殿下投壶是一把好手,这盏玉兔灯,须得投壶绝佳才能得之,还望殿下成全臣这小小心愿……” 姜南微:…… 慕寒渊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 话本例子那些逛灯会赢花灯的,都是男子,女儿家只要等着收是了,再不济也是两人一同将花灯赢回来。 慕寒渊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姜南微不理解,并大受震撼。 但不管怎么说,慕寒渊难得有事情开口麻烦她,姜南微郁闷,却还是同意了。 两人来到台子前,前面参加比赛的选手,已经比过一轮。 姜南微若想参加,只能加入后面的两轮之中,比分比起先前那些人,显然少了很大的优势。 老板说完眼下的情况后,问姜南微。 “姑娘确定还要继续参加吗?” “当然。” 慕寒渊好不容易开一次口,不好让他失望而归啊。 “那请姑娘来这边吧。” 老板指着旁边的场子,邀请姜南微上前。 姜南微相貌妍丽出众,很快吸引了很多人关注。 奈何她身材纤细瘦弱,众人并不看好她,只觉得是小姑娘一时兴起来做炮灰。 铜锣一敲,众人纷纷开始投壶,无一不是七零八落,有的甚至连壶口都没碰到,箭簇就哐啷倒地。 众人顿时唏嘘一片。 就在这时,“哐啷——” 一枚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的落入那壶口之中。 众人顿时被这一幕吸引,同时噤声。 “哐啷——” 又一枚箭簇稳稳当当落入。 “哐啷——” “哐啷——” “……” 声音越来越稳当,越来越紧密。 每一枚箭,都稳稳的入壶,最后竟是直接插了个满贯!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南微。 天爷! 这姑娘投壶的手艺,这还是人吗? 本以为是个凑数的,却哪里能想到,人家如此轻而易举的达成了他们所有人都达不到的水准? “这是巧合吧?” “天哪,你见过这样的巧合?” “没有十年练习,一般人可练不出这么高超的投壶技术。” “也不知这姑娘是哪一家的小姐,这风采让人不得不折服……” 在周围人纷纷的议论中,第三轮比试开始。 因为先前少参加了一轮,所以姜南微纵然上一局满贯,却还是没能排在第一,只屈居第二。 但暂时排在第一位的男子,压力也不小。 他自诩投壶水平不错,所以这才信誓旦旦的带着心爱的姑娘来投壶,想要展示自己及的风采。 今晚若是连这个女子都赢不了,那他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想到这里,那男子手心逐渐沁出汗水,甚至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没关系,一定可以的。” 他给自己打气,结果一出手,却落了空。 反观另一边的姜南微,则如闲庭信步一般,随手就丢中了箭簇。 不仅如此,没等那男子丢第二支,姜南微已经先行一步。 “二,三,四,五……十。” 姜南微每念一个数字,手里的箭簇便往前丢一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片刻之间,数到了十,十支箭簇也全部都落入壶中。 其他人:…… 这还玩个寂寞? 先前占据上风的男子,甚至直接丢下手里的所有箭簇,放弃了。 ——人家又一次投满,自己就算是剩下的全部投中,那也注定拿不到第一了。 老板见此,连忙道:“公子还能继续参加,就算拿不到第一,即第二第三也还有别的奖品的。” 可那男子却瞪了一眼姜南微,直接甩袖离开了。 与他同来的女子,没想到他是如此气度,跺跺脚,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男子连忙去追:“阿如,你去哪里?你听我说,我们去那边,我去给你赢那边……” “时候不早,我要回家了。那些礼物,我也不需要了。宋公子,我想我们或许并不合适。” 说完这话,女子一转身,带着身边的婢女离去,男子拦都拦不住。 男子心里有气无处出,顿时折过身,挤进人群。 姜南微拿了第一,此时手里刚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琉璃玉兔灯,没等她递给慕寒渊,便见一道见黑影朝她扑过来,口中还叫嚣着。 “让你坏我好事!” 姜南微一惊,连忙护着那琉璃灯躲闪。 可在此之前,有人先他一步,一脚踹开了那道人影。 “放肆!” 是慕寒渊。 他挡在姜南微身前,周身散发着寒意,眼底更是凝聚着森寒。 前一刻还温润英朗的气质,这一刻变的阴鸷至极。 那男子也被他这一脚,踹得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口中也吐出鲜血来。 “明河,报官!” 慕寒渊声音冷硬如石,明河顿时领命上前,如意也赶紧守护在姜南微身边。 那男子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公子手下留情,不要将在下送官啊!” “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 明河一把拽起那男子,直接将他扭送离开。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感慨慕寒渊功夫了得,一边骂那男子输不起,丢人现眼。 慕寒渊则顾不上理会这些,而是来到姜南微面前。 关切出声:“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听出慕寒渊话里的急切,姜南微摊开手,笑道:“没有的事,我好的很。” 慕寒渊的动作太快了。 其实就算慕寒渊不出手,姜南微自己也能解决那男子。 但他还是出手了,比她还快。 “呶,你的花灯。” 姜南微歪了歪脑袋,唇角含笑,将花灯递给慕寒渊。 不等慕寒渊接过,周围其他围观的人先呼哨着起哄,鼓起掌来。 ——原以为这女郎是因为自己喜欢,才要去比赛争夺那花灯,谁知道人家竟是给心上人争来的! 众人顿时一阵牙酸又钦羡。 这俩人金童玉女一般才貌出众也就罢了,感情也是好的要命,当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了! 方才的变动,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驻足围观,老板也觉得这俩人赏心悦目,干脆将另一盏准备留给自家女儿,一直不曾挂出的琉璃月桂灯也拿了出来。 “姑娘将玉兔灯赠予你的心上人,那小老儿便卖个好,跟您这边讨个好彩头,将这盏琉璃月桂等相赠姑娘,祝两位恩爱不移,白首不离。” 姜南微原本不想接,觉得平白拿人好处。 结果慕寒渊却已经将灯盏接了过来。 “多谢老板美言,那在下也祝你生意兴隆。” 说着,慕寒渊从袖带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老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老板一见这么大的银子,顿时摆手往回推。 “不不不,公子,这太多了,小老儿不能收。” “老板还是收下吧。” 这次是姜南微开了口,她指了指方才慕寒渊的踹飞那啊男子时,撞坏的花灯。 “损坏了你的东西,论理也该是我们赔偿,更何况,还得您赠予花灯呢?”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老板是个老实人,慕寒渊却不想再掰扯,将银子往前一丢,正巧落在其中一只投壶的铜壶里。 “当啷——” 一声脆响。 “身外之物,赠有缘人罢了,老板坦然收下便是。” 说完这话,慕寒渊拉着姜南微,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路旁花树下,慕寒渊笑着将那盏月桂灯递给姜南微:“多谢殿下赠灯,如今殿下也有了,你我一人一盏,刚刚好。” 姜南微接过那盏月桂灯,好似忽然明白了方才慕寒渊为什么会让自己去投壶。 “其实你不是想要灯,而是想让我高兴的玩一玩,是吧?” 大姜国的摄政王,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呢?怎么会真的喜欢一盏再寻常不过的琉璃灯。 “殿下为臣赢来的灯,和其他灯可不一样。” 慕寒渊看着那盏玉兔灯,戳了戳兔子的耳朵,而后抬起头来。 “只可惜,原是想让殿下玩得开心,却没想到,差点让殿下受了惊。” 姜南微笑了起来:“我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吗?” “那殿下可愿意随臣去个地方?” “诶?” 话题跳转的有些快,姜南微一时有些跟不上思路。 “我们若是走了,明河怎么办?” 刚才明河去将那人送官了,若是回来找不到人,肯定会担心的。 “殿下不用担心,他会自己跟上来的。” 说完这话,慕寒渊想起什么,看向如意。 “如意,你先回去客栈,明日一早,本王会带殿下回来。” 如意:……?! 摄政王这是要带公主过夜?! 虽然他们两人的确是郎有情妾有意,可这样怎么看都不妥吧? 这样想着,如意顿时挺直了身子,站在姜南微身前,虎头虎脑的望着慕寒渊。 “如意不回去,天色已晚,如意要陪着殿下!” 慕寒渊:……?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 “如意,没事,你先回去。”姜南微出声。 慕寒渊不带着如意,肯定有他的考量。 “可是,殿下,这……”如意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然而姜南微却比她直白。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就算孤男寡女,我和慕寒渊在一起,还指不定谁更危险呢。” 如意:……?! 对哦! 她怎么忘了! 摄政王在殿下面前,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诶! 如意支棱起来了,对,她可不能坏了殿下的好事! 云栀姐姐说了,公主若是想要办了摄政王,她可不能傻兮兮的在旁边做电灯泡! 没错! “殿下,如意这就回客栈去!” 【二合一大章】 (本章完) 第197章 这是你媳妇儿? 第197章这是你媳妇儿? 如意为了自家殿下的终身大事,脚底抹油开溜。 慕寒渊用手中的琉璃灯,轻轻碰了碰姜南微手里的灯,两盏琉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下,走吧。” “好。” 姜南微与慕寒渊并肩前行。 自打慕寒渊说今夜不回去的时候,她就在想,慕寒渊想带自己去干什么。 而且还不带如意。 莫不是有什么是不方便如意知道的? 好奇与猜测之中,慕寒渊带着姜南微出了城。 眼瞅着这一路离明州城越来越远,姜南微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也不远了。” 慕寒渊这样说着,领着姜南微离开官道,开始往山上走。 两盏莹莹之光,将脚下的路照亮。 姜南微终于知道慕寒渊为什么不带如意了。 “你是害怕上山的话,如意的体力跟不上吧?” 她和慕寒渊都有内力,所以哪怕这一路走走来,路程不算短,但对他们来说,也走得很快,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可换成如意就不一样了。 她是普通人,什么都不会,走到半路若是真跟不上,总不能丢下她。 如此一算,倒不留着她在酒楼歇息。 “这又是出城,又是爬山的,慕寒渊,你不会是想和上次一样,带我去山顶看星星看日出吧?” 如果真是这样,姜南微可能会有些绝望。 因为她对这些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 “不是。”慕寒渊否认的很快,姜南微总算放下心来。 “殿下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吗?” “这就是今日吃饭时,隔壁那桌客人说的什么鸣山吧?” 慕寒渊点点头,踢开旁边挡路的石子,免得慕寒渊被绊倒。 “鸣山原本是明州城的明,因为在明州而得名;可是后来,这里因为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才,这明州的明,就变成了凤凰鸣矣于彼高岗的鸣。” 姜南微明白了。 这不就是名人效应。 “这以一己之力,让整座山头都改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你这次带我来,咱们不会就是去拜访这位厉害的天才的吧?” “他的名字,叫荀羽,是天下第一琴师。” “竟是他!” 这个名字,姜南微知道,“是了,他是燕国人……如今竟是在明州城外的山上隐居了吗?” 当年姜南微还小的时候,就听过这位琴师的名字。 当时姜帝想请他来为姜南微讲习传授琴技,结果没想到,姜南微胡乱弹奏一通,直接膈应的荀羽痛苦捂耳,骂骂咧咧说什么世间竟真有人能弹出这般难以入耳的魔音。 想起当初的种种,姜南微就有些尴尬。 “怎么想到去拜访他了?” “荀羽,是我师父。” 姜南微:“……??!!” 姜南微沉默了。 觉察到她的变化,慕寒渊回头问切:“怎么了?” 姜南微将先前的事情说了,慕寒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虽不收你,但你却收了他的关门弟子,如此算来,你倒是更胜一筹,不亏不亏。” “收了他的关门弟子……” 姜南微踹了慕寒渊一屁股。 “又开始说浑话了——先前在酒楼里说什么内人,后来在灯会上又浑说什么心上人。慕寒渊,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慕寒渊小心躲过,笑道。 “殿下若是不愿意,臣来做您的内人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心上人——便是说到天边去,殿下也永远是慕寒渊的心上人,心如磐石,坚不可摧,天地可证。” “呸!慕寒渊你害不害臊!” 姜南微羞红了脸,追着慕寒渊打。 慕寒渊连忙小心躲开,往前跑。 “在殿下面前,慕寒渊脸都可以不要,害臊又算得了什么?” “呸呸呸!”姜南微呸声跟上。 两人就这样,一边斗嘴,一边紧赶慢赶上前。 不多时,便到了鸣山上。 慕寒渊在前带路,姜南微跟在后面。 “你们师门,就你一个弟子?” “倒是有一位师兄,但他出门远游去了,我一直没能见到,后来便是我和师父一起在这边住着,只是后来我从鸣山离开之后,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回来,师父有没有人陪。” 说到这里,慕寒渊叹了口气,“其实这次回来,我都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不在。” 此话一出,半山腰某处,隐隐约约有琴声传来。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姜南微侧头一指:“这是……” “看来他老人家在!”慕寒渊眼底迸发出惊喜,说着,他直接拉起姜南微的手,两人一路往声音来处而去。 - 半山腰一处平缓的高台处,一座竹屋依山而建,看上去别致又优雅。 屋门前的院子里,月桂飘香,竹叶婆娑,一盏豆大的光点明媚闪烁,随着月光一起,将院中抚琴人的身影拉长。 那是一位老者,长袍青衫,木屐在旁,别有一番隐士的仙风道骨。 尤其在夜风中,更有一种落拓自然。 只是那身影也显得极其孤寂。 这是荀羽独自过的第九个中秋节。 往以前推移几分,那时小徒弟好像还在。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一点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纵然出师之后,弟子便该浪迹天涯,便该如同飞出去的大雁,再也不必归来。 可当这一年又一年,老人还是忍不住伤感,忍不住思念。 指间流泻出幽惋的旋律,老人喟叹一声:“阿楠,阿慕啊,今日月圆,你们又在何处呢……” “师父,阿慕在这里呢!” 慕寒渊刚来到高台,就听到师父那句叹息,顿时应和出声。 琴声一滞,荀羽不可置信的回头。 待瞧见慕寒渊之后,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是我这几日眼花了吗?我竟看到阿慕了……而且比之前竟然还长大了不少!” “师父,您没眼花,的确是阿慕回来看您了!” 慕寒渊逐渐走近高台,来到荀羽身边,然后伸出手。 荀羽抬手一握,温热真实的触感,让他激动从琴台上站起来。 “真是阿慕!” “是我,师父。” 荀羽高兴极了,万万没想到,徒弟真的回来了。 不过欣喜之余,他的目光落在徒弟身边的女孩子身上。 “这位姑娘是……” 慕寒渊一回头,看着姜南微,正准备开口,就听荀羽已经恍然大悟。 “我懂了!丫头,你是他媳妇儿吧!” (本章完) 第198章 遇刺 第198章遇刺 第198章比拼 荀羽这一声,让姜南微有些尴尬。 “前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我们还没有成亲。” “还没有成亲?那就是说,还只是未来媳妇儿?”荀羽悟了,“没关系,没关系!” 荀羽摆了摆手,“就算是未来媳妇儿,那总有一天也会是准媳妇儿了,反正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嘛!” 姜南微:“……也不是未来媳妇儿。” 也不是说不是未来媳妇儿,就是说……八字刚有了一撇,说这话属实有些为时过早。 就在姜南微暗自别扭的时候,荀羽又了然了。 “哦~” 他拉长了尾音,“我懂了,就是说,这臭小子还没把你追到手!” 说完这话,荀羽拍了拍慕寒渊的肩膀:“阿慕啊,看来你这追妻之路,漫漫兮啊!” 不知道为什么,姜南微好像从荀老头的话里,听到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很快,姜南微这个念头就得到了认证。 因为荀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 “丫头,我告诉你,这小子皮实着呢,你可千万别三言两语就被他轻易骗走了!一定得多折腾折腾他,好好磨一磨他的气性,多考验考验,再答应他!” “师父告诉你,这男人呀,可千万不能惯,越是惯着,就越是嚣张,会不把你当回事儿的,师父是过来人,你相信师父,尽管磋磨他!” 站在一旁的慕寒渊一脸黑人问号。 “……???” “师父,你到底是我师父,还是我的仇人啊?” 慕寒渊绝望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师徒重逢,师父这专挑自己人坑的习惯还没有改。 不仅没有改,而且好像还越发变本加厉了! “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谁能冒名顶替我?谁又敢冒名顶替我?” 荀羽一下子唬了眼,从仙风道骨的雅士,一瞬间变得像是挂在门上辟邪的张翼德。 “好好好,您琴艺天下第一,别人就算能冒充您的名,也没法冒充您的琴技,行了吧?” 慕寒渊望着自家的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老头子,就喜欢别人夸他。 果然,一听这话,荀羽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捋着胡须,抬起下巴颇有几分自矜自傲。 “那是!还是你小子有眼光!” “虽然当年你出师的时候,琴艺在为师之上,可这么些年下来,为师的琴艺那肯定也是节节高升,可不比当初了!” 说完这话,荀羽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拽住慕寒渊的手腕。 “不行,来来来,你现在就和为师比试一番!看看过去这么多年,到底孰强孰弱!” 慕寒渊被自家师父这想一出是一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头顶的月亮。 “您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中秋嘛!你是对我还没有老糊涂呢!” “……”慕寒渊无语了,“师父,我可是带着人来的。” “这不正好?刚好可以有个人来评判嘛!” 说着荀羽看向姜南微。 “丫头,想不想看老夫打败他,替你挫一挫他的锐气?这样以后就算嫁给他,也能有的嘲笑他!” 姜南微在上来之前,包括刚才远远的看着荀羽的时候,一直都以为,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琴师,是个超脱于世俗之外的雅士。 是个骄矜自傲不屑俗世的超脱之辈。 可哪里能想到,他真实的性情竟然是如此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自恋跳脱。 眼下荀羽发出邀请,姜南微顿时来了兴致。 “今日月明虫鸣,清风徐徐,若是能有幸听到先生抚琴,那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晚辈荣幸之至。” 一听姜南微这话,荀羽顿时支棱起来了。 瞪一眼自己的孽徒。 “你听听,你听听!你听人小姑娘说的!多好啊!” 慕寒渊不想与荀羽弹琴,是害怕姜南微觉得无聊。 而且今日中秋,带她前来见见师父,也有别样的意思在。 总不好冷落了她。 可如今姜南微既然有兴趣,那慕寒渊便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既如此,那徒儿便向师父讨教讨教。” “来来来!你先坐下来,招呼丫头喝茶吃点心,我去拿你之前的那把琴!” 以前慕寒渊在山上学琴的时候,曾有一把自制的琴,名曰青竹。 下山的时候,因为那时候他的琴技超越了荀羽,荀羽便把自己最爱的名琴太古遗音给了慕寒渊。 如今太古遗音收在姜南微公主府的宣玉阁,是慕寒渊上次搬家蹭住带过去的,现在还依旧在那里放着。 姜南微顿时想到,当初在长公主府,慕寒渊和容昭,也就是谢云衍“争风吃醋”时,弹的曲子。 她忽然笑出声,促狭。 “你师父若是知道,你用他传授的技艺,去与人拈酸吃醋,不知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气不气的,我倒是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什么?” “他若是知道,我靠着琴技拈酸吃醋成那样,还没追到媳妇儿,只怕会笑我一辈子。” 姜南微:“……你又说浑话……” 这人真是,一言不合就不正经。 以前她只觉得奇怪,慕寒渊这人怎么一会儿正经一会儿不正经,有时还腹黑之极。 可是现在,姜南微懂了。 这叫有其师必有其徒。 完全就是和荀羽这个师父学的! 二人说话间,荀羽已经从屋里抱着一把琴出来。 “你这把青竹,自打走后,我就一直给你时时擦拭保养,你一会儿听听那声音,跟以前完全一点都没变!” “我那会儿就想着,你若是有哪一天回来,带着太古遗音肯定不方便,万一没得用了怎么办?这不,被我说中了吧!” 荀羽美滋滋的去把琴放在琴台上。 慕寒渊心中微微有愧。 一别细数,已近十年,这十年来,他竟是一直都没顾得上回来鸣山看一眼恩师。 可恩师这些年,却时时挂念着他…… 慕寒渊叹了一口气,将放着糕点的盘子推到姜南微面前。 “一会儿若是开始了,只怕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饿了就先吃点垫垫。” 姜南微对慕寒渊再熟悉不过,听到这话,便读懂了他的情绪。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弟子寥寥,多年来一直隐居山林,一人孤苦的琴师,又能等到多少这样的机会呢? “你且放心去吧,不必担心我,我都明白的。” “好。” 应声之后,慕寒渊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琴台。 高台之上,师徒二人对面而坐。 一者白须飘飘,面上沟壑遍布。 一者黑发如墨,满面风华正茂。 不多时,拨弦之声起,似一道劈开夜空降临的天籁,划破深山林夜的宁静。 荀羽性子随和欢脱,可他的琴音里,却多的是激越雷厉。 金戈铁马在他指尖倾泻。 只听琴音,谁能想到,这是一个耄耋老者的心境? 慕寒渊琴音也激荡,但却更有一番纵横捭阖的大气。 从他的琴音里,姜南微看到了百姓,看到了天下,看到了江山一统,看到了无尽未来。 琴音惊扰了树上停栖的鸟儿。 夜晚的山林,飞鸟扑簌。 姜南微的心绪,也随之飘飞激荡。 无尽遐思。 (本章完) 第199章 lt;!--go--gt;第199章 第199章慕寒渊,你可不要*火 —— 【本章内容有删减,删改后4k1大章】 慕寒渊瞧她这样,不由笑起来。 害羞了这是。 “南微刚才叫我阿慕,我听到了,也喜欢听你这样叫。” “咳咳……” 正在喝汤的姜南微忽然被呛住。 慕寒渊连忙上前,一边帮她拍背顺气, 一边拿过帕子递给她。 姜南微缓了一阵之后,无语的抬头望着慕寒渊:“慕寒渊,你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而且也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只对南微你不要脸。” “你是当真因为我不会将你怎么样是吧?” 姜南微忽然猛地站起来,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拽着他向下。 慕寒渊原本比姜南微高出一头。 如今被这么一拉扯,脑袋顿时低倾下来, 一张脸,与姜南微近在咫尺之间。 “慕寒渊,你可不要*火。” 姜南微目光微沉,眼底里由着压抑克制的动荡。 慕寒渊忽然就想到了姜南微退婚杀周祈晟那日,在空中寝殿对他的调戏。 那时候,他是禁欲冷硬的石头。 她是热辣如火的红玫。 明明早已克制了内心的欢喜与躁动,可在那一刻,被她又料又逗,便莫名破了功。 刻意掩藏的欢喜,在那一刻重新激烈萌生,就像是燎原的烈火,开始在草地上肆虐蔓延。 而这一切,在搬进公主府之后,得到了全然释放。 他不想再装作不在意,不想再装作无情无欲。 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说出来。 所以他亲手写下画本子,描绘记录曾经的种种,告诉天下所有人,摄政王慕寒渊心悦长公主姜南微已久。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却退缩了。 他看得到姜南微心底的欢喜, 可他也看得到她的担忧与畏惧。 所以他陪着她,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 也希望她能勇敢的相信他。 这一路走来,南微逐渐敞开心扉。 慕寒渊看在眼里,高兴非常。 可那并不够。 她还没能真正敢于,或是愿意全身心的接纳他。 他带着她住进慕家祖宅,一起去祭拜父母,也带着她来见师父荀羽。 他想让她融入自己的生命,见证到他所走过的每一段人生。 当初在化州府尹衙门之外,深夜里,人群中她主动吻上他的唇,那一夜,他几乎彻夜不眠。 她许下三年之约,可他甚至担心,眼前的女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还是只是把他当做伙伴,当做一个好的成亲对象。 慕寒渊不怕姜南微不懂,或是拿自己当做可以利用的人,他甚至希望姜南微能利用他。 可是眼前的女孩子不是那样。 她太有准则。 慕寒渊怕的是,姜南微不懂爱, 哪怕真的嫁给他, 某一日才发现自己心里喜欢的,其实是别人…… 纷繁的思绪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化成慕寒渊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姜南微一双明眸,就这样盯着慕寒渊,见他思绪抛锚,顿时咬咬牙。 “慕寒渊,老娘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想你。”脱口而出。 姜南微:“……” “这一路走来,你一直撩拨戏弄我,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说完这话,姜南微另一只手扣住慕寒渊的后脑,见他的头稳住,下一刻,脚尖一点,直接吻了上去! 【以下内容删减】 - 姜南微脑袋昏昏沉沉。 直到离开慕寒渊的唇,看着他凌乱的衣衫,以及自己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来到床上,才陡然一个激灵,后知后觉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我刚才……” “你刚才?”慕寒渊将胳膊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指了指自己散乱的衣衫,以及身上的痕迹。 “这些,这些,都是南微你的战绩。” 姜南微:“……” 救命,她刚才真的这么凶猛吗?! 姜南微怀疑自己被夺舍了。 她刚才真的只是想吓唬一下慕寒渊而已啊! 好吧,她承认,其实除了吓唬之外,还是因为先前听二人弹琴,回想起前世今生,觉得自己如今反倒越发束手束脚,想要更直接真诚的直面自己的内心,然后勇敢的“欺负”一下慕寒渊而已啊…… 真的只是一下下…… 可如今眼前这景象,实在不是“一下下”能解释的清楚的。 慕寒渊还算君子,她看得出他一直在压制,不管是心底,还是身上的躁动。 她感觉得到,且不止一次碰到。 但自己这…… 姜南微觉得自己要尴尬死了。 但重获一世的女人绝不服输! 这样一想,姜南微脖子一横,干脆豪横开口。 “我的战绩怎么了?本宫不厉害吗?你不也挺享受的?反正你别怪我凶残,要怪就怪你自己,老是勾引我!怪你自己过分诱人!” 慕寒渊被她这话逗笑了。 “殿下当然厉害——能将摄政王欺负成现在这样,敢将他欺负成现在这样的,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殿下一人了。” “而且殿下说的没错,我的确挺享受。若是因我诱人,才能得到殿下垂怜……” 说到这里,慕寒渊忽然坐起身。 横跨/着坐在他膝盖上的姜南微眼见就要掉下去,慕寒渊顺手一捞,将人抱在怀里,揽住。 氤氲暧昧在两人之间的狭小缝隙蔓延滋生。 慕寒渊补完后面的话。 “……那臣还可以更**一点。” 姜南微一把推开慕寒渊,直接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慕寒渊你不要脸!” “我只对殿下不要脸。” 又是这句话! 可是这次这番话再出口,和先前相比较,却好似又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 慕寒渊决定不再逗姜南微。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物。 “好了,时候不早,你且先睡会儿吧,我出去。” 姜南微直觉出口:“你去哪里?” 慕寒渊挑挑眉:“南微这是担心我?还是不想让我走?” “滚!” “果然呀,你的名字叫无情,可是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 逗趣一声,慕寒渊正了容色,“这间小屋只有一张床,我拿床被子,去外面厅堂睡着。你就安心住在这里,我在外面替你守着。” 说完这话,慕寒渊推门向外走去,临了还不忘记帮姜南微再将门关上。 姜南微:…… 慕寒渊这人,真是又坏又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让人是该生他的气,还是该念着他的好。 摇了摇头,姜南微决定不再多想。 今日说到底,是她欺负慕寒渊在先。 也怪不得慕寒渊如何了。 白日奔波赶路,晚上又一路徒步上山,还熬了那么晚听人谈曲儿。 一日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姜南微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想,脑袋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后半夜,姜南微被屋外落雨的声音惊醒。 闪电划破夜空,照的外头如白昼。 姜南微猛得坐起来,屋子已经有些寒意。 “慕寒渊……” 想到这里,姜南微连忙披衣起身,去看慕寒渊。 他在外头睡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被褥,这样的天气,肯定会冻着他的! 推开门,一阵冷意袭来,寒风入骨般钻入衣服的空隙。 姜南微抱住胳膊搓了搓,正准备往前走,脚边却碰到一个东西。 黑漆漆的一团。 仔细一瞧,竟是裹着被子蜷缩起来的慕寒渊。 他竟然就这么睡在门口?! 姜南微蹲下身,轻轻摇了摇慕寒渊。 “慕寒渊,醒一醒,阿慕!” 慕寒渊逐渐回过神。 “南微?” “是我,外头太冷了,你先进来。” 姜南微让慕寒渊进了屋,连忙将门关上,挡住外界的寒风,然后又去查看了一下窗户,都仔细关严实,这才重新走回来。 “我竟睡得这样沉……” 慕寒渊已经逐渐转醒,对自己反应迟钝感到怀疑。 “你刚才开门,我竟然都没有觉察。” “雷声大,又有雨声风声,习惯之后,开门的声音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更何况,上了山,你的心也安定下来,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可不就睡得沉了些?” 对于这一点,姜南微其实很能理解。 人在陌生环境,总是格外警惕和敏锐,睡眠也浅。 但回到熟悉的地方,往往很容易沉睡。 姜南微抬手,在慕寒渊额头摸了摸,见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还好,没有发烫。” “所以南微是害怕我在外面冻到了?” “可拉倒吧你!我是怕你得了风寒传染给我,还耽搁后面的脚程。”姜南微口是心非道。 说着,她站起身,走到床边,自己往里睡了些,然后望着床顶,拍拍旁边的位置。 “屋子里没有床板,天冷,地上湿气重,你就算裹着被子,也容易受凉,呶,给你让点位置,勉强收容你一下吧。” 慕寒渊没想到,姜南微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先是愣了愣,而后失笑:“你就如此信任我?不怕我趁你睡着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丫头心也是真大。 姜南微瞪他一眼:“比起我担心,你才应该更担心。” 想到睡前那一幕,慕寒渊摸了摸鼻子:“……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姜南微:“……你还睡不睡!不睡拉倒,我先睡了。” 说着,姜南微裹着自己的被子,直接一翻身,面朝内墙,再也不理慕寒渊了。 看着姜南微虽然嘴硬,却还是给他腾出大半张床,而屋子里也的确没有别的可以铺垫的东西,慕寒渊只能抱着被子,走了过来。 床板陡然一沉,身边有熟悉的气息涌入。 姜南微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开口。 “放心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说完这话,慕寒渊指尖有东西弹出,下一刻,油灯灭掉,屋里一暗。 窗外,是雷雨交加,是树叶作响。 屋内,是绵长呼吸,是沉稳气息。 姜南微再次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阳光从窗外透射而入,正照在她的脸上。 一个激灵回神,姜南微陡然坐起,这才发现,屋里只有自己一人。 床榻边不管是慕寒渊,还是另一床被子,都不见了踪影。 好似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姜南微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屋外树叶鲜亮,阳光干净,她抬手遮挡,好一阵才适应。 “醒了?” 有声音传来,姜南微转过头,正瞧见慕寒渊。 “门外有我打好的水,可以直接洗漱。” 姜南微闻言回头,果然,自己屋门口放着一盆水,还有干净的帕子和皂荚,此外还有木质的梳子与一面小铜镜。 “那我先去。” 姜南微带着东西进了屋,仔细洗漱一番,梳头的时候,才发现这梳子竟然是新做的。 木梳尾部刻着一个“微”字,只一眼,姜南微便明白,这怕是慕寒渊临时起意,亲手做的。 唇角扬起一丝笑,心里泛起一丝甜,姜南微拿起梳子,将自己的满头长发仔细梳了一遍。 再出门的时候,慕寒渊正在外头忙着敲敲打打。 见姜南微出来,他招招手,“来帮我扶一下这个。” 姜南微上前,依言照做。 忍不住低声问他。 “你早上起来,怎么不喊我?到底是在外做客,我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太失礼数了……” 慕寒渊敲着木楔,忍不住低声笑:“你觉得老头是那种在乎礼数的人么?你尽管做你自己就好了,不必管那么多,你就是礼数,别的不必多想。” “至于不喊你……老头是个大嘴巴子,虽说你我之间没什么,但若是被他知道昨晚咱们两个同住一屋,指不定要被他怎么八卦问询,烦都是其次,主要对你不好。” “所以早上一醒,我就抱着被子出来了。见你睡得熟,昨日又那么累,就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 “反正昨晚大雨,山路泥泞不好走,我们估计得多在这里待两天了,不着急赶路,起那么早做什么?” 慕寒渊解释的功夫,荀羽也从主屋那边走出来。 “呀,徒媳妇儿你醒啦?” “前辈。”姜南微行了一礼,“今日是晚辈失礼,起的晚了些。” 然而荀羽却摆摆手:“不不不,山上不讲究这些,你们不在的时候,老头我比你起的还晚呢,你们昨日赶路,又那么晚才睡,再正常不过啦!” 到底是师徒,说的话都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本章内容有删减,审说要点到为止,发乎情止乎礼,如上】 (本章完) lt;!--over--gt; 第200章 啧,巧了这不是? 荀羽的话,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姜南微最后的顾虑。 昨夜的风雨太大, 院子里晾衣支架之内的东西全都被吹得散了架。 早上慕寒渊修缮了一部分,这会儿姜南微醒过来,两人一起搭伙儿,又把院子里其他没有吹倒,但是瞧起来不太牢固的东西,都重新加固了一遍。 期间荀羽还亲自把早饭热了热, 招呼姜南微垫垫肚子,免得腹中空空饿的难受。 姜南微晚起之后, 早已经做好了没有早饭吃的准备,后来更不好意思老人家如此,奈何荀羽实在热情,慕寒渊也让她不要见外,她这才又羞又愧的吃了点。 乃至于和慕寒渊一起干活的时候,极其卖力。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聊作弥补似的。 “万万没想到,殿下的脸皮这么薄,若是以前知道做顿饭就能让殿下如此劳心劳力,那臣还不如一开始就去你们府上应聘厨子呢。” 慕寒渊的打趣,换来了一记白眼。 “你在想屁吃呢!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欠教训!” 慕寒渊哈哈一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 “若最后的教训是那样,倒也不是不行,臣甚至可以甘之如饴。” 那样是哪样,没人比姜南微更清楚。 羞恼上头,她上前就抬起一脚朝着慕寒渊屁股踹过去。 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慕寒渊自然不可能乖乖挨踹——地上是湿的,如今两人穿的都是干活用的布鞋, 虽然地上铺着卵石,挨上一脚不至于弄得满身泥污,可脏兮兮的痕迹那可少不了。 他可就这一套衣服,脏了那可真就没得换了。 见慕寒渊躲开,姜南微追了上去。 气人的是慕寒渊说躲还不完全躲,时不时还要回头再逗弄一下姜南微。 荀羽原是想出来看看二人的进度,结果一出门,就瞅见俩人在满院子你追我逐疯跑。 老头子瞧着这一幕,心情愉悦至极,最后干脆直接搬了个竹椅躺在上头,美滋滋看起了戏。 到最后,甚至还激动地帮姜南微呐喊助威。 “徒媳妇儿,从旁边包抄!对对对,截堵他!快,旁边还有棍子呢,拿起家伙什揍他!” 姜南微:“……”我是不是该住手? 慕寒渊:“……”您到底是谁的徒弟? 一番跑腾,两人倒是因为荀羽的出现化干戈为玉帛。 “丫头,这小子怎么着你了?告诉师父,师父帮你收拾他!” 荀羽要给姜南微撑腰。 “前辈,我们之间就是小打小闹, 不是什么大事……” 昨天晚上那事儿能说吗? 肯定不能说啊! 于是慕寒渊也跟着道:“没错,不是大事儿。打是亲骂是爱,师父,这事儿您老人可管不了。” 姜南微:“……”这家伙的人来疯劲儿又上头了! 荀羽一愣,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师父不管,不管,你们自己处理。” 说完这话,荀羽想起什么似的,问慕寒渊。 “昨儿个晚上见到你俩太高兴,一时间什么都没顾上,你还没给师父介绍这丫头呢!” 姜南微看了慕寒渊一眼,在他开口之前回答:“前辈叫我南微就行。” “南微……哪个南微?” “南方的南,紫薇星的微。” “嘿,你这名字,倒是跟那个谁的名字一样,我想想……” 荀羽皱起眉头,拍拍脑袋,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来。 “对!姜南微!那个姜国的长公主,她也叫这个名儿。当初她爹姜帝还亲自来我这鸣山,让我给他的女儿教授琴艺,可我听说那丫头嚣张跋扈,被娇惯得无法无天,比大燕的长公主还娇纵,那我才不去受这份儿气呢!” “当初燕帝让我给自家女儿授课,我原以为女儿家,应当还好,可那个叫楚云娇的丫头,简直无礼到极致,我瞅了一眼就拍屁股走人了,这些个王公贵族,一个比一个烦人,还是你们好啊!” “尤其是南微丫头,你虽和那个什么公主齐名,但你俩可完全不一样,我听说那个公主她还养面首,满府都是呢!这名字是个好名字,你也是个好孩子。对了,南微丫头,你姓什么呀?” 姜南微:“……晚辈姓姜,和那位公主殿下同名同姓。” “同名同姓?这也太巧了……不过也正常,世界之大,撞名一点都不奇怪。”荀羽摆摆手,没当一回事。 旁边的慕寒渊憋着笑。 “可不就是巧嘛,不仅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人呢师父。” “同一个……什,什么?!同一个人?!” 荀羽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完全不像是耄耋老者。 他满眼震惊的看着姜南微:“你你你……你,丫头你真是……” 姜南微点点头:“没错,前辈,晚辈就是您口中那个养面首,还娇纵跋扈的姜国长公主,姜南微。” 荀羽:“……” 现在抽自己大嘴巴子还来得及吗? 荀羽很崩溃。 万万没想到,背后吐槽,直接吐槽到了正主身上,尤其这人还是自家徒弟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好在姜南微对此并不介意。 “先前上山的时候我还在和阿慕说,我父皇先前想让我拜师,结果被前辈拒了的事,其实关于此事,晚辈心中一直存有疑惑和不解,但又不知如何开口问。” “前辈这番话,倒也算是解答了我心中的谜团。” 荀羽:“……我要知道你是现在这样,那我肯定得收你啊……” 昨儿个晚上,姜南微品评俩人琴艺的时候,所展露的天分与敏锐,足以证明她是个音律上的好苗子。 荀羽忽然后悔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没有那么后悔了。 “阿慕,你小子加把劲儿,赶紧把南微丫头追到手!早早娶回家门,这丫头不也就是我徒弟了吗?” 慕寒渊:“……想要徒弟自己收去!” 荀羽看向姜南微。 姜南微:“……早已过了有闲情逸致再学这些的年纪。” 天下大事她都还忙活不过来呢。 荀羽:“……” 懂了,反正就是他不配了呗? 荀羽很郁闷。 慕寒渊这个孽徒却反倒很高兴。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虽然真的很缺德且很狗,但也是真的快乐。 谁让师父当初自己瞎脑补就是不收徒? 要是当初师父早早收下南微,他们现在指不定就是同门,还能早认识几年呢! “师父,您慢慢后悔吧,徒儿我肚子饿了,先去煮饭了。” 丢下老头子一个人坐在门口脸如苦瓜,慕寒渊带着姜南微去准备午饭。 下过雨的山路不好走,但那些猎物,也容易显露痕迹。 慕寒渊熟悉山路,带着姜南微走的,大多数是石阶,所以相对稳固。 两人出去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捕获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原本还发现了一头鹿,但是因为实在拿不上,最后只能放生,由着它一蹦一跳走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屋里好似比之前还热闹了一些。 这一看,才发现明河和如意也都来了。 “主子!” 看到姜南微的那一瞬,如意激动的扑了上来。 姜南微连忙张开双臂,将左右手的兔子拿远。 “主子,您没事吧?今日一早不见您回来,奴婢简直担心坏了!” 如意仔细查看着姜南微,生怕她哪里磕到碰到。 “我没事,昨儿个睡得好的很,今早还吃的很饱。” 说着,姜南微看到如意眼底的青黑。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一晚上没睡?” “何止一晚上呢!”明河走上前来,给姜南微解释,“昨儿个我从府衙回来,看到我家主子留下的信号,便知道他肯定是带着您来了鸣山,因为不知道主子准备在山上留多久,我就想着回去收拾两件衣服,以备主子换洗,结果一回酒楼,就瞧见了如意一个人坐在大堂里忧心忡忡。” 明河说起昨晚上的事来。 “听她说了主子交代的事情后,我寻思反正您二位今日一早就回来了,那也没必要送东西了,而且如意一个人在酒楼也不安全,就想着先留在酒楼。”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明河不想来做电灯泡。 王爷不带如意,那分明是嫌如意碍事,他才不会傻到主动凑上去呢! 他可是写言情话本最厉害的男人,这些门道没人比他更懂! 夜深之后,明河原本是想着先睡一觉,结果如意依旧挂怀姜南微,尤其是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之后,又是担心姜南微冻好了,又是担心她淋雨。 如意一夜没睡,明河也只能陪着熬夜。 尤其等到早上,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人还没回来,如意顿时坐不住了,一定要来找姜南微。 明河虽然猜出可能是不好下山,但见如意这样,也只能带着她,冒着泥泞,一路上了山。 姜南微低头,看到如意粉色的绣花鞋被泥污酱成黑色,心中涌上暖流与无奈。 “你这傻丫头……怎么就这么实在呢?” 如意连忙缩脚,却见姜南微将手里的兔子塞到明河怀里,然后拉着如意来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雨天山路不好走,这次得亏有明河护着你,以后可万万不敢如此冲动了,听到没?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许这样了。” 如意咬着唇,闷声不语。 姜南微摇了摇头,在旁边坐下,指了指她背上的行囊,不看也知道: “里面是准备给我换洗的衣物吧?” 如意点点头。 “昨夜下了雨,奴婢害怕殿下衣物都淋湿了,所以拿了一整套换洗的衣物和鞋子。殿下现在要吗?” 如意连忙摘下行囊,递给姜南微。 姜南微把包袱打开,拿出鞋子,其他的东西放到一旁。 “咱俩的尺寸差不了多少,呶,先把这双鞋子换上吧。”姜南微把鞋子递给如意。 如意连忙推拒:“不用不用,这时主子您……” “还认我这个主子,就赶紧换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看见院子没?今儿早上我刚洒扫完,你这旧鞋子上满是泥泞,再踩脏了还得我再清洗一遍,你要是不想给我添麻烦,那就赶紧换上干净的鞋子。” 姜南微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如意只能转过身,避开众人的目光,换上干净的鞋子。 虽然公主殿下那样说,可是她很清楚,殿下不过是关心她,害怕她不肯穿鞋罢了…… - 如意和明河的到来,让整个竹屋都热闹起来。 荀羽干脆直接躺在院里晒太阳,看着四个人在厨房和院子里忙碌操劳。 鸣山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以前荀羽喜欢清静,觉得什么人也别打搅他最好。 可是现在看着这热热闹闹的画面,再一想此前自己过的日子,顿时生出几分冷清之感来。 厨房很小,姜南微最终被其他三人“赶出来”,不许她再干活。 没办法,她只能拎了把椅子,坐在荀羽身边,陪着他一起晒太阳。 山风送来雨后泥土和竹林的气息,阳光斑驳闪烁,树叶簌簌婆娑。 难得有这样的闲适。 “鸣山真是个好地方。”姜南微由衷慨叹。 荀羽哈哈一笑:“那不然别走了?和阿慕那小子一起留下来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只怕到时候前辈要嫌我们烦了。” “你们不嫌我这个糟老头子烦才好呢!”荀羽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真不叫老头我师父?你昨天说了,我这琴艺可比阿慕那小子纯熟的!” “不叫。”姜南微拒绝的毫不客气,“前辈一声琴艺已有衣钵传人,我这个只想混吃等死的人,可不想再去凑这个热闹。”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若是答应了那慕寒渊岂非成了她的师兄? 她低了一头,会很没面子的。 “你可不是混吃等死的。”荀羽看了一眼姜南微,眼底有着和善,“你能听出阿慕那小子琴音里的心境,那就说明,你们俩是同样的人。” “阿慕那小子虽然不曾与我提说他的身份,可当初他下山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是谁。这些年,每次下山采买,也听说了他的一些事。” “他虽然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他怕我一个糟老头子在山上出事,在鸣山附近也安排了人照应。” “阿慕是个心善的孩子,虽然他是姜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依旧是我做得意,最引以为傲的弟子。” “若他的心,真有那样宏阔,若你们所图,真的是这天下,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你们最后能闯出怎样一番天地。” 姜南微没想到,荀羽会说出这些话来。 她其实也能猜出,慕寒渊之所以不表明身份的原因。 姜周之间,一直以来关系都不算融洽,说了身份,只会让师徒之间有所隔阂。 但荀羽却看得很开。 不仅如此,还主动说出这些话来。 这些话,是说给姜南微听的,但更是说给慕寒渊听的。 姜南微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只化作一句应承。 “前辈所言,我们记下了。” 【4k3大章~今日更新送上~】 (本章完) lt;!--over--gt; 第201章 第201章 慕寒渊是做饭的好手,又有明河和如意在旁帮衬,满满当当一桌饭很快做好。 饭菜上桌,明河和如意两人侍奉在旁,帮着布菜,却被姜南微拉着坐下来。 “你俩一大早就出门上山,肯定没怎么吃东西,坐下一起吃吧。” 如意还有些不习惯,正要拒绝,明河已经道了声“多谢殿下”,同时坐了下来。 明河和慕寒渊从小一起长大,慕家满门,如今只有他们两人活了下来。 与其说主仆,倒不如说是兄弟更合适。 所以明河不觉得见外。 不仅如此,还回头看发呆的如意,招呼。 “如意,来,一起坐啊,你还愣着做什么?” 见大家都落了座,如意拗不过,只好怯怯的坐了下来。 慕寒渊给姜南微夹了一筷子菜。 “尝尝这个,麻辣兔头,知道你喜欢吃辣,特地做的。” 姜南微道了声谢,想起什么,拿起筷子给旁边的荀羽夹了一根鸡腿。 “前辈,您也吃。” “瞧瞧!还是我徒媳妇儿懂事!”荀羽瞪了一眼慕寒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忘了师父。” 慕寒渊闻言,笑着夹了一条兔腿。 “徒儿怎么可能忘记师父?呶,这可是您最喜欢吃的麻辣兔腿,我呀,专门给您留着呢!” 荀羽顿时高兴起来。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这一顿饭,丰盛至极。 吃的几人肚皮都圆鼓鼓的,甚是舒心畅意。 - 昨夜暴雨虽急,但雨下的不算久。 再加上夏日阳光硬朗,半下午的时候,山路已经恢复硬朗,比明河如意两人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 慕寒渊与荀羽辞别。 “今日就走?”荀羽有些诧异,“这才刚下过雨,多留几日,等山路干了再走不好吗?” “师父,山路已经干了。” 慕寒渊明白荀羽的不舍,但他人生哪里有不散的筵席? 更何况,昨日他带姜南微上鸣山,纯属临时起意。 这一路走来,他们甩掉了不少赵静海的人。 若是在鸣山停留过久,定会被赵静海发现,到时候指不定还会牵扯到师父。 纵然燕帝决定要和姜国结盟。 可赵静海和他之间,却是血海深仇。 慕寒渊不敢心存侥幸。 这样想着,慕寒渊又拿出早已想好的理由。 “更何况,就算我们留下来,明河和如意,只怕没有地方住。” 鸣山上并没有多余的屋子。 统共也就三间。 荀羽一间,大师兄一间,慕寒渊一间。 但荀羽向来规矩大,徒弟的屋子,从不给外人住。 就像慕寒渊哪怕十年没回来,荀羽也一直打扫着他的屋子,就好像徒弟还在身边,还与自己生活在一起一样。 那位慕寒渊只听过没见过的大师兄的屋子,也是如此。 当初慕寒渊还在山上的时候,曾有人上山求访荀羽。 眼瞅着天色已晚,那人问能不能借宿,明明大师兄的屋子是干净的,也空着,但荀羽就是不让那人住。 之后的日子里,这种事可一点都不少。 此刻说出来这样的理由,慕寒渊觉得稳妥至极,可谁知荀羽皱了会儿眉,豁出去了道。 “这还不简单?让南微丫头和如意睡你屋里;你睡你师兄屋里,然后带上明河不就行了?” 慕寒渊:“……?” 师父,这是您能讲的台词吗?! “反正对我和你师兄来说,你不算外人,所以无所谓的!” 荀羽摆摆手,轻描淡写的将先前咬死不松口的事情,轻易改弦易辙。 慕寒渊一时语塞。 只听荀羽继续道:“距离你上次走,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从昨夜算起,到现在还没有一天一夜,这就又要走,又要丢下我这孤寡老头子,继续在山上孤老,也不知你这次走了之后,我还能不能活到下次再见你。” 以前荀羽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他享受独处,享受隐居。 许是人之老矣,到如今,竟是生出一种寂寥之感,羡慕起普通老翁儿孙满堂来。 若是没有慕寒渊昨夜忽然造访,荀羽或许还觉察不到自己的变化。 可从一个人过中秋,到鸣山忽然热闹。 若是再复归冷寂,这落差与寂寥,便会格外显著。 “前辈不如和我们一同下山?” 姜南微提议,发出邀请,“在鸣山上这些年,便是山里的兔子麋鹿,也该待腻味了,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前辈若是不嫌弃,不若与我们同行,一起再去看看山下的风景,如何?” 姜南微语气诚恳。 这是方才与荀羽闲说时,姜南微捕捉到的情绪。 果然,此话一出,荀羽果真犹疑起来。 慕寒渊见此,顿时加一把火。 “师父既然舍不得徒儿,那便与徒儿一起下山,给徒儿一个好好孝敬您的机会如何?这些年您隐世不出,外间除了那些年长一些的人,还知道您的大名之外,小辈可鲜少再有人知道您了。” “听说如今琴道之上,大家都以大周那个叫蒋若山的人为尊,称他才是天下第一琴师呢!” “什么?!”荀羽气得顿时跳起来,“你说蒋若山那个野路子?!” “他凭什么!他那上不得台面的琴技要是都算天下第一,那简直是丢了天下所有琴师的脸面!” “不行,我必须要教他做人!老子还没死呢,那个心术不争的东西,就要当什么天下第一,败坏琴道,这简直不能忍!” 荀羽义愤填膺,骂骂咧咧之后,一转身进屋,三两下收拾了几件衣服,用包袱一包,直接扛在肩膀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出来。 “走!老子这就下山,好后教他做人!” 如意都瞧呆了。 她凑近姜南微,压低了声音:“殿下,奴婢怎么觉得,这荀老先生,是在给自己下山找借口……” 这收拾行李的速度,比她这个专业的都快。 姜南微轻笑一声,冲如意眨了眨眼。 “民间有句话,叫‘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说的可不就是这么?” “走吧!”姜南微拍拍如意的肩膀,“再不走,咱们可就连老前辈的腿脚都追不上了。” - 荀羽就这么和四人一起下了山。 进了明州城,老家伙跟乡下人进程似的,看什么都新奇。 “那个杂耍的有点东西!” “这个鼻烟壶不错,瞧着挺精致!” “一个小瓷瓶卖这么贵?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一个老人家!” “结账?找后面的小伙子!” 荀羽在前头买买买,慕寒渊跟在身后付钱。 等到了烟雨楼,明河手里已经拎满了东西,就连慕寒渊,也有一只手满满当当。 ——家里有个老顽童怎么办? ——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本章完) 第202章 第202章 因为下午一直在赶路,到了烟雨楼之后,众人各自回屋,早早儿的便歇下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上午,众人起床之后,挨个下来到一楼大堂用餐。 结果等呀等,等了半天都不见荀羽出来。 慕寒渊心里念着,吩咐明河。 “上去瞧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老头这瞌睡越来越多了? 明河得了吩咐,上楼去喊荀羽,结果没多久,就噔噔噔,快速从楼上跑下来。 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激动的抖着。 “主子,出事了!先生离开了!” “什么?” 慕寒渊陡然站起来,上前几步追问,“到底什么情况?你说的师父离开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明河连忙把荀羽留下的信件递给慕寒渊。 “主子您瞧,这是先生临走前留下的信件,上面写的很清楚了,先生说不想与我们同行,准备一个人去各处闯荡来着!” 慕寒渊连忙将信件拿过来,一目十行看完。 是荀羽的字迹。 意思也和明河说的差不多。 “小二!” 慕寒渊喊了一声,朝着账台走去。 “今天上午有没有一位耄耋老人从店里离开?身高约摸到我耳朵这个位置,穿着一身浅褐色的长衫,下巴左侧有一颗小痣。” “您说的是那位老先生啊!有有有,那位老先生早上带着行李离开了,到现在约摸有快一个时辰了吧?好像出门之后是往东走的。” 按照小二这表述,荀羽显然是自己离开。 但是昨天,他明明还好好的。 晚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慕寒渊皱起眉头,有些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昨日在山上,其实前辈就想着下山了。跟我们一起同行,或许只是他说服自己下山的理由。到了山下之后,前辈只怕还有别的安排,想来他也不愿意当面作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这才不告而别。” 姜南微拍了拍慕寒渊的肩膀,宽慰。 “你先前不是安排了人,在鸣山附近保护前辈吗?如今那些人没有撤,不出意外,他们会继续暗中保护前辈吧?所以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真有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及时禀告。” 慕寒渊方才,纯粹是关心则乱。 如今被姜南微这么一提醒,倒是重新冷静下来。 “你说的对,是我过分紧张了。明河——” “主子,属下在。” “告诉我们的人,跟上师父,保护好老人家。” “主子您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妥当!” 荀羽下山快,去的也快。 就像是一阵风一样。 明河很快将一切安排好,慕寒渊这才放下心。 用过早饭,收拾好东西,几人也从明州离开。 ——先前在明州停留,其一是正常夜宿,其二则是恰好中秋,慕寒渊想着带姜南微去见一见荀羽。 如今事情已毕,众人再次启程前往大周。 只是临到燕周交界之地,变故陡生。 - 白州是燕周两国的交界州府。 白州以西是大燕的地界,白州以东则归大周。 因为属地不同,民众立场不同,一州之内,出现两极分化的生活和文化习俗。 但认真论起祖辈,两地民众却又有各种各样的牵扯。 所以白州又对立又融合,官府不好管理,民众之间关系也极其复杂。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乱象丛生。 尤其是一些以打劫为生的流寇,肆虐横行,已成白州大患。 来往燕周两地的商户和外乡人,几乎不存在没有被这些流寇骚扰拦截过的。 这不,此时此刻,哪怕慕寒渊和姜南微一行只有四个人,也没带什么贵重物件,依旧被这些流寇拦在路上。 一个戴着鼻环,五大三粗的大汉,手里握着一柄亮蹭蹭的宽刀,带着十几个人站在最前。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噗——” 姜南微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大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顿时挥舞着手里的宽刀,指着姜南微:“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不过是因为觉得好汉这话,太过耳熟。” 姜南微双臂环胸,靠在马车壁上。 “民间那些话本子上面,绿林好汉都是这么说话的,也不知道是那些人学你,还是你学的人家。” “好你个小白脸,你竟然嘲讽老子!老子不给你一点教训,你真不知道此处的地头蛇是谁!兄弟们,上!” 那大汉宽刀一挥,吆喝着众人上前。 姜南微动也没动,就那样含笑看。 兵刃碰撞的声音响起,混杂着痛苦惊叫的声音。 片刻之后,原本还在车前叫嚣的十几个人,全部抱着胳膊抱着腿,在地上痛哭哀嚎。 一路走来,这样的场景,姜南微见了太多次了。 一个明河,就能轻轻解决所有人。 完全是基本操作。 “怎么样?各位好汉还要买路财吗?” “不不不!不要了!大侠饶命,壮士饶命!是我们不长眼,是我们狗眼看人低,好汉您请过,我们给您赔罪了!” 被教训过后,这些人一下乖得跟孙子一样。 甚至连滚带爬避到路边,让出一条道来。 姜南微放下车帘,隔开车内车外。 明河冷眼从众人身上扫过,收剑入鞘。 “别再让我见到你们,滚!” 贼寇我们屁滚尿流的逃了。 明河重新驱车向前,可没过多久,明河骤然勒马停下,整个人警觉起来。 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慕寒渊也陡然睁眼,和姜南微对视一眼。 二人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警惕。 姜南微压低了声音:“如意,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在马车里趴好,不要乱出,也不要乱喊叫。” 如意连忙捂住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下一刻,利刃划破虚空的声音传来,姜南微伸手,直接将如意按下。 与此同时,她和慕寒渊一前一后从车内跃。 锋利的箭簇将车壁射了个洞穿。 如意瞪大了眼睛,惊恐至极。 方才要不是公主殿下,只怕此刻她的脑袋,已经被那箭簇射穿。 与此同时,车外。 几十号黑衣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马车和姜南微等人围起来。 手上是锋利的宽刀,背上还有满满的箭簇,一看就跟方才那些乌合之众截然不同。 这些人身上带着冷硬的杀气。 那绝对是浴血奋战过的人才会拥有的气息。 “赵家人终于忍不住了?” 慕寒渊冷笑一声,望着领头那人,好似对此时此刻被围堵,一点也不意外。 那为首之人,甚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期待。 而且,慕寒渊是如何知道,他们受何人指使? 不过眼下这也不重要了。 因为死人,知道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领头那人抬起右手,向下一挥。 下一刻,乱箭齐飞,全部朝着慕寒渊、姜南微,还有明河三人而来。 “主子小心!” 明河高呼一声,抽出手中剑,飞旋格挡,半数箭簇几乎全被他斩落于地。 慕寒渊和姜南微这边也不含糊。 这一路走来,两人虽鲜少动手,但从实力而言,却远比明河还要厉害。 第一轮进攻,几乎在眨眼间便被化解。 为首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姜南微的身手如此之好。 他本以为,就算慕寒渊和身边的护卫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周全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幕僚和婢女。 如今看来,这些人都是难缠的主。 但难缠又怎么样呢? 主子说了,要他们的命。 那他们就只能死在这里! “一个活口不留!不要让他们走出白州!” 为首的黑衣人发布最后的命令,第二轮箭簇齐飞之际,十几名黑衣人飞身上前,举刀围攻三人。 三人功夫再高,赵家派出的人手也不是酒囊饭袋。 一时之间,十几道黑影乱飞,混乱胶着。 “枉费赵静海号称战神,没想到也只会使这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 姜南微一剑刺穿一名黑衣人,抽出利刃的同时,抬脚踹飞旁边偷袭的人。 殷红的鲜血溅了她一身,就连白皙的脸上,也满是血珠。 黑影不断倒下,交战的人手越来越少。 为首那人目光越来越凝重,从背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挽弓张弦。 对着姜南微瞄准。 慕寒渊的这个幕僚,深藏不露。 既如此,便先杀了他吧! 黑衣人手指一松,利箭破空。 姜南微正在迎击对面的两个黑衣人。 战况焦灼,容不得她分心顾及旁的事情。 她觉察得到身后有人偷袭。 可此时若是避让,定会给对面的人露出破绽。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念间。 姜南微一咬牙,手中长剑横扫而过,一剑划破了两名黑衣人的脖颈。 血珠飞溅,降落一场血雨。 姜南微来不及欣赏,长剑在手中转了个弯儿,就要转身扫开背后的偷袭。 却在下一瞬,看到有银光闪过。 “铛——” 一声脆响。 箭簇被直逼落在地。 旁边还有一枚银色暗器,半截扎入地面。 是慕寒渊! 姜南微骤然转头,向他看去。 却见慕寒渊足尖在地上一点,在一瞬间迸发出强大的爆发力。 整个人宛如闪电一般,冲着方才放冷箭的黑人首领奔袭而去。 “嗤——” 那黑衣人甚至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慕寒渊从心口直接刺了个洞穿。 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那人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意识涣散之际,他听到来自地狱的阴冷之声在耳边响起。 “所有想动她的人,都得死!” 说完这话,慕寒渊猛地抽出长剑。 “砰——” 那人失去重心,整个身子砸落在地,惊起一地灰尘。 “废物!” 慕寒渊冷嘲一声,转过身来。 “谁还想送死?继续上!”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着长刀纷纷后退。 方才被慕寒渊杀死的首领,是他们当中功夫最高的人。 可几乎眨眼之间,就丢了性命。 对上慕寒渊的时候,他甚至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几人惶恐至极的看着杀红了眼的慕寒渊。 这不是人,是杀神,是罗刹,是地狱来的恶魔!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大将军为什么会战败,为什么会输给这样一个年轻人。 “怎么,怕了吗?” 慕寒渊一步步向前,几个黑衣人步步后退。 忽然,慕寒渊停下脚步,手中剑直接插入身前地面。 剑柄随着半截剑身晃晃悠悠。 “若是怕了,就回去告诉赵静海和他的好儿子赵明銮,是男人,就别老玩阴的,只有上不到台面的东西,才会整日里耍这些小把戏!” “今日这场刺杀,本王记住了。有朝一日,定会让他们父子百倍偿还!” “滚!” 慕寒渊一声冷喝。 黑人顿时魂飞魄散,四散而逃。 转眼之间,只剩一地尸首。 慕寒渊淡淡的扫了一眼,转身来到姜南微身边。 再开口,已从先前的冷硬阴鸷,变得温和紧张。 “南微,你没事儿吧?刚才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我没事。”姜南微摇了摇头,“刚才多亏你及时出手,所以并没有受伤。” “那就好。”慕寒渊放下心来,“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姜南微眼尾染上的血珠。” 粗粝却轻柔的触感传来,留下一阵酥麻。 - 一场恶战过后,除了车里趴着的如意之外,剩下三人衣服上都挂了彩。 明河驱车找到水源,几人在河边简单洗漱一番,挨个上车换好衣服,不多时,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 大树下,慕寒渊将水囊递给姜南微。 “这些应该是赵家拍来跟随的最后一批人,比想象中要多一些,好在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初从燕都离开的时候,两人就知道,赵静海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他们走。 但碍于燕帝,赵家也不敢轻易在临近帝都的地方动手。 这一路走来,赵静海派来的人一路尾随。 慕寒渊和明河零零散散的处理过几个,剩下的,便由着他们一路跟随。 直到现在,眼见要出大燕,这些人终于全部露面。 选在白州这样的地方动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嫁祸给那些积久成弊的流寇。 那些人是这样想的,慕寒渊和姜南微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赵静海自作聪明,这一次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他的人死在白州,就算真要借此生事,也跟咱们无关。到时候,他到底是怪流寇,还是怪大周?” 姜南微喝了一口水,抬起手背擦去唇角的水渍,扬起一抹笑意。 “燕国现在,可不敢对大周叫嚣呢!”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了。 (本章完) 第203章 第203章 姜南微压低了声音:“如意,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在马车里趴好,不要乱出,也不要乱喊叫。” 如意连忙捂住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下一刻,利刃划破虚空的声音传来,姜南微伸手,直接将如意按下。 与此同时,她和慕寒渊一前一后从车内跃出。 锋利的箭簇将车壁射了个洞穿。 如意瞪大了眼睛,惊恐至极。 方才要不是公主殿下,只怕此刻她的脑袋,已经被那箭簇射穿。 与此同时,车外。 几十号黑衣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马车和姜南微等人围起来。 手上是锋利的宽刀,背上还有满满的箭簇,一看就跟方才那些乌合之众截然不同。 这些人身上带着冷硬的杀气。 那绝对是浴血奋战过的人才会拥有的气息。 “赵家人终于忍不住了?” 慕寒渊冷笑一声,望着领头那人,好似对此时此刻被围堵,一点也不意外。 那为首之人,甚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期待。 而且,慕寒渊是如何知道,他们受何人指使? 不过眼下这也不重要了。 因为死人,知道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领头那人抬起右手,向下一挥。 下一刻,乱箭齐飞,全部朝着慕寒渊、姜南微,还有明河三人而来。 “主子小心!” 明河高呼一声,抽出手中剑,飞旋格挡,半数箭簇几乎全被他斩落于地。 慕寒渊和姜南微这边也不含糊。 这一路走来,两人虽鲜少动手,但从实力而言,却远比明河还要厉害。 第一轮进攻,几乎在眨眼间便被化解。 为首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姜南微的身手如此之好。 他本以为,就算慕寒渊和身边的护卫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周全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幕僚和婢女。 如今看来,这些人都是难缠的主。 但难缠又怎么样呢? 主子说了,要他们的命。 那他们就只能死在这里! “一个活口不留!不要让他们走出白州!” 为首的黑衣人发布最后的命令,第二轮箭簇齐飞之际,十几名黑衣人飞身上前,举刀围攻三人。 三人功夫再高,赵家派出的人手也不是酒囊饭袋。 一时之间,十几道黑影乱飞,混乱胶着。 “枉费赵静海号称战神,没想到也只会使这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 姜南微一剑刺穿一名黑衣人,抽出利刃的同时,抬脚踹飞旁边偷袭的人。 殷红的鲜血溅了她一身,就连白皙的脸上,也满是血珠。 黑影不断倒下,交战的人手越来越少。 为首那人目光越来越凝重,从背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挽弓张弦。 对着姜南微瞄准。 慕寒渊的这个幕僚,深藏不露。 既如此,便先杀了他吧! 黑衣人手指一松,利箭破空。 姜南微正在迎击对面的两个黑衣人。 战况焦灼,容不得她分心顾及旁的事情。 她觉察得到身后有人偷袭。 可此时若是避让,定会给对面的人露出破绽。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念间。 姜南微一咬牙,手中长剑横扫而过,一剑划破了两名黑衣人的脖颈。 血珠飞溅,降落一场血雨。 姜南微来不及欣赏,长剑在手中转了个弯儿,就要转身扫开背后的偷袭。 却在下一瞬,看到有银光闪过。 “铛——” 一声脆响。 箭簇被直逼落在地。 旁边还有一枚银色暗器,半截扎入地面。 是慕寒渊! 姜南微骤然转头,向他看去。 却见慕寒渊足尖在地上一点,在一瞬间迸发出强大的爆发力。 整个人宛如闪电一般,冲着方才放冷箭的黑人首领奔袭而去。 “嗤——” 那黑衣人甚至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慕寒渊从心口直接刺了个洞穿。 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那人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意识涣散之际,他听到来自地狱的阴冷之声在耳边响起。 “所有想动她的人,都得死!” 说完这话,慕寒渊猛地抽出长剑。 “砰——” 那人失去重心,整个身子砸落在地,惊起一地灰尘。 “废物!” 慕寒渊冷嘲一声,转过身来。 “谁还想送死?继续上!”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着长刀纷纷后退。 方才被慕寒渊杀死的首领,是他们当中功夫最高的人。 可几乎眨眼之间,就丢了性命。 对上慕寒渊的时候,他甚至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几人惶恐至极的看着杀红了眼的慕寒渊。 这不是人,是杀神,是罗刹,是地狱来的恶魔! 这一刻,他们终于知道,大将军为什么会战败,为什么会输给这样一个年轻人。 “怎么,怕了吗?” 慕寒渊一步步向前,几个黑衣人步步后退。 忽然,慕寒渊停下脚步,手中剑直接插入身前地面。 剑柄随着半截剑身晃晃悠悠。 “若是怕了,就回去告诉赵静海和他的好儿子赵明銮,是男人,就别老玩阴的,只有上不到台面的东西,才会整日里耍这些小把戏!” “今日这场刺杀,本王记住了。有朝一日,定会让他们父子百倍偿还!” “滚!” 慕寒渊一声冷喝。 黑人顿时魂飞魄散,四散而逃。 转眼之间,只剩一地尸首。 慕寒渊淡淡的扫了一眼,转身来到姜南微身边。 再开口,已从先前的冷硬阴鸷,变得温和紧张。 “南微,你没事儿吧?刚才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我没事。”姜南微摇了摇头,“刚才多亏你及时出手,所以并没有受伤。” “那就好。”慕寒渊放下心来,“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姜南微眼尾染上的血珠。” 粗粝却轻柔的触感传来,留下一阵酥麻。 - 一场恶战过后,除了车里趴着的如意之外,剩下三人衣服上都挂了彩。 明河驱车找到水源,几人在河边简单洗漱一番,挨个上车换好衣服,不多时,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 大树下,慕寒渊将水囊递给姜南微。 “这些应该是赵家拍来跟随的最后一批人,比想象中要多一些,好在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初从燕都离开的时候,两人就知道,赵静海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他们走。 但碍于燕帝,赵家也不敢轻易在临近帝都的地方动手。 这一路走来,赵静海派来的人一路尾随。 慕寒渊和明河零零散散的处理过几个,剩下的,便由着他们一路跟随。 直到现在,眼见要出大燕,这些人终于全部露面。 选在白州这样的地方动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嫁祸给那些积久成弊的流寇。 那些人是这样想的,慕寒渊和姜南微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赵静海自作聪明,这一次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他的人死在白州,就算真要借此生事,也跟咱们无关。到时候,他到底是怪流寇,还是怪大周?” 姜南微喝了一口水,抬起手背擦去唇角的水渍,扬起一抹笑意。 “燕国现在,可不敢对大周叫嚣呢!” 也正因此,只能吃闷亏罢了! (本章完) 第204章 第204章 - 燕都。 看完飞鸽传书,知道了发生在白州的种种事件之后,赵静海气得当场砸碎了博古架上的前朝白瓷。 “这个慕寒渊,这个慕寒渊!他真是太嚣张了!要我好看?!行啊!我就等着看!看他如何要让我好看!” “父亲,您先消消气,慕寒渊此人阴险狡诈,如今虽被他胜出一筹,但我们好在知道了他的动向。” 赵家长子赵明銮心生一计。 “此行看他的动向,应当是前往大周。这慕寒渊是姜国的主心骨,如今他人不在姜国,那不是正好给了咱们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以往咱们还需调虎离山,可如今这老虎自己从山里离开,岂非天助我们?” 听到儿子这话,赵静海略一思索,“你说的这,倒真是一个好机会。晚些时候,我就进宫面圣,亲自和陛下提及此事。不过还有一件事也值得注意。” “先前,我倒是小瞧了慕寒渊身边那个瘦弱娇小的幕僚,以为他只是恰好因为懂点儿陶瓷,这才入了陛下的眼,得了住在宫中的机会。” “现在看来,这幕僚才是疑点多多,深藏不露。是这,你派人下去仔细查查这个人,瞧瞧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今慕寒渊身边的变数越多,我们的胜算就越小。所以一定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赵明銮闻言,恭敬的行了一礼。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将此事办妥。” “很好!”赵静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这一次对慕寒渊下手,的确是他们失败了。 不仅如此,还赔上了那么多杀手的性命。 若是就这么算了,那可不是他赵静海的行事作风。 “避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这次慕寒渊若真的去了大周,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赵静海一拳砸在几案上,实木的桌面出现裂痕。 等慕寒渊死在了大周,姜周两国的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了下来。 再有甚者,借大周之手吞并姜国,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慕寒渊必须死! - 与此同时,姜南微和慕寒渊等人也踏上了大周的土地。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中州大陆也是如此。 数年前,周燕姜三国原本一体,后来藩王作乱,群雄争霸,先是分裂成五国,后来才逐渐有了如今三国鼎立的雏形。 纵然各国习俗法治等各有不同,但从本质上而言,皆是同根同源。 大周地处东南,和居于西北的大燕,以及处在中间的姜国在地理上有所不同。 大燕多风沙草原,民风彪悍,水源颇少。 姜国则位于平原,西侧多山峦,天气相对干燥,但水源相对充足,土地适于开垦耕地,百姓们也多质朴纯良。 而到了东南的大周,此处多河流湖泊,空气湿润,土壤丰沃,地势平缓,人们出行也多靠船只,且海上贸易发达,多的是奇珍异宝。 所以三国商户,尤其喜欢来大周采买一些舶来品。 大周的商业也由此逐渐发达,百姓和国家逐渐优渥,成为三国之最。 前世姜南微也来过大周。 但那是随着周祈晟一起。 彼时仓促赶路,压根没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大周的山河风光。 如今重走一遭,和慕寒渊同行,为着同样的高远志向,再看周围这些景象,却又别有不同。 站在画舫之上,迎面吹着晨风看湖面波光粼粼,姜南微的心也跟着畅快起来。 这时从身后的船舱里,打帘出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瞧见姜南微之后,当即拱了拱手上前,热络开口。 “魏公子也出来吹风?” 姜南微转过头,瞧见此人模样,顿时拱了拱手。 “乔老板早。” “原以为我这老年人是睡眠少,会是第一个醒来的,万万没想到魏公子这样的年轻人也如此少眠。” “昨夜睡得早,今晨便醒得早了些。乔老板如今正当盛年,可算不得老者。” “哈哈哈哈!” 乔松安听到这话大笑起来,“魏公子可真是个妙人,样貌好看,说话也好听。” 姜南微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这个乔松安,是几人当初在白州大周码头遇到的商人。 先前说过,白州一分为二,一半为燕国所属,一半为大周所有。 大周航运发达,水路便捷,从白州码头,沿着沅江一路向东南而下,十日之内便可抵达大周帝都。 也正因此,为了防御安全,边关交界之处,所有通行的航运画坊船只,都只有官造才有资格。 入境过两州之后,才可以使用私人船只。 乔松安便是此行与姜南微慕寒渊同乘官造画坊的人之一。 因为走南闯北,此人是个自来熟,跟船上所有人都能搭上两句话。 这不,如今见到姜南微,也能跟着客套两句。 “我听魏公子口音不像是大周人,也不知你是做什么生意。” “我是姜国人。” 在这一点上,姜南微并不隐瞒。 “今次出门是头次尝试着做生意。不过话说回来,说是做生意,其实更多还是想跟着家兄出来见见世面。听说大周帝都即将拍卖一颗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正好家里头老人过寿,便想着看一看能不能有这个运气,夺得彩头,可以博得长辈一笑。” 姜南微瞧着就是一个白面公子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所以此话一说,那乔松安倒也不觉得意外。 “我瞧着公子就是一个家境优渥的富贵哥,寻常商户可没有您周身的气度,还有您那位兄长,一看也都是干大事儿的人。” 所谓兄长,说的是慕寒渊。 在大燕,慕寒渊亮出了身份,所以姜南微便扮作幕僚。 而来到大周,慕寒渊的身份是商户,姜南微便转而成了他家中跟着出来见世面,历练的弟弟。 商户们在一起,总是免不了聊些生意上的事。 而这些对慕寒渊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所以这两日相处也算融洽。 “不过传说中那颗南海珍珠,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得的。” 乔松安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补充道。 “当然啦,我说这话,并非是小瞧魏公子的财力。只是公子怕是有所不知,这大周的锦绣阁,背后乃是贵妃的母家,也就是当朝大皇子谢云璟的祖父于卓诚。这次要拍卖的南海珍珠,据传乃是千年巨蚌孕育而出,有长命不衰的寓意在里头,之所以搞这么一出拍卖,不过是为了造势。不管最后拍到多少银子,最后都依旧是于家的玩意儿。毕竟这玩意儿,可是要献给周帝做寿用的!” (本章完) 第205章 第205章 “做寿?” 姜南微问道。“可我听说周帝还有三年才过六十寿,如今不过五十七岁,这不算什么彩头的年数,也不是整数。寻常生辰,大皇子都要送这样一份大礼,那几年后周帝六十大寿,这位大周的大皇子殿下还能送出什么东西来?” 姜南微表现出一副“不理解并大受震撼”的样子。 乔松安要的就是这效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乔松安一脸得意,颇有几分小骄傲。 “我与魏公子有缘,那此事便告诉于你,不过到了帝都,你可不敢轻易乱说这话,否则被抓住,议论皇嗣,那可是大罪。” “多谢乔老板提点。”姜南微对着乔松安抱拳行了一礼,“还请乔老板赐教。”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赐教。就是这大周如今没有定下太子,几位皇子夺嫡,暗潮汹涌,闹得周帝很不愉快,先前为此还在朝堂上大发脾气,查处了一波人,所以如今这风头刚过,咱们这些外乡人可不敢去碰这些东西。否则随便给你扣一个妖言乱周的罪名,就是有理也没地儿说理去。” “皇子夺嫡,乃是各朝都有的常事,怎么到了大周竟如此忌讳?”姜南微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按说不是立嫡立长吗?周帝既然如此怕夺嫡生乱,何不直接让这大皇子做储君?也免得兄弟相残,争来争去。” 乔松安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魏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大周三位皇子,这大皇子虽是长子,但却是贵妃所出,并非嫡子,贵妃母家乃是商户,正所谓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当初国库空虚,周帝要拉拢于家,这才娶了于家的女儿做贵妃。” “结果于贵妃肚子争气,先生了皇子,皇后紧随其后产子,这才是二皇子。长子非嫡,嫡子非长,再加上皇后母家是大周的大将军,一边是国库的钱袋子,一边是大周的战神,周帝两边都想抓,偏袒哪一个都不好。最重要的是,朝中也因此分作两派,随便一动便是伤筋动骨。” “好在周帝现在身体还算硬,两个皇子也不敢在明面上争斗,只能在譬如做寿这样的一些小事上,去博皇帝的偏宠,能争得一时宠爱,自然要竭尽全力。就譬如眼下这一颗南海巨珠,如今不送,等到三年后六十大寿再送,万一这等待的三年功夫里,储君定下来了呢?” 听乔松安说到这里,姜南微好奇道:“乔老板刚才不是说,周帝有三位皇子吗?这大皇子,二皇子在下现在都明白了,还有剩下的那位皇子呢?” “你是说三皇子啊?” 乔松安“害”了一声。 “那位完全就没有争储的机会,先不说他的生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中婢女,当初不过是陛下一夜风流,才有了这位所谓的三皇子,他的母妃产下他时就死了,从小到大都是几位皇子里最受欺负的那一个,陛下对这个儿子也从不待见,据说他还毁了容,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你说,这样的人,怎么有可能成为储君?魏公子完全不用顾虑他。” “咱们还是继续将话题回到原来珠子上——所以说,这颗南海珍珠,对大皇子来说是志在必得,魏公子只怕胜出的几率极小,与其到时候失望而归,倒不如提前替你家里长辈想想,看选什么别的东西合适。” 乔松安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做好事。 他也是周人,在大周也有叫得上名的商铺,如此做,无非是看出慕寒渊和姜南微身份不一般,尤其姜南微看起来就像是少不更事的公子哥,所以想着做一做他们的生意罢了。 姜南微如何看不出他的考量? 于是笑着拱了拱手:“多谢乔老板,及时提点,若非如此,只怕我接下来这一个月,都顾不上去看别的珍奇了,到时候耽搁了家里长辈的寿宴,我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乔老板在帝都相熟,可知道有什么童叟无欺的铺子,只要有真的好宝贝,价格都好,届时到了帝都,还请您代为引荐!” 乔松安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果然一听这话,顿时喜得笑逐颜开。 “好说好说,都好说!魏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在帝都也有几间铺子,虽然比不上于家的锦绣阁,但铺子里也经常往来勋贵宾客,届时魏公子大可前来看一看,你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到时候在下可以本钱的价格售予你。” “哎,生意场上的事生意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乔老板有此盛情盛意,对魏某来说,已是难得至极,哪里还敢再让仁兄破费?” “魏公子果然大气!” “乔老板也是人心仁义!”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身后的帘子再度被撩开。 这一次出来的,却正是慕寒渊。 “哎哟喂,这不巧了吗?大公子也出来透气?” 如今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人更名换姓。 姜南微,名作魏江。 因为两人扮作兄弟,所以慕寒渊名为魏海。 做以区分,众人喊慕寒渊都为大公子,姜南微则为魏公子。 “乔老板也在。” 应和了乔松安一声之后,慕寒渊看向姜南微,上前两步帮他将衣领整理好。 “你这臭小子,倒是醒得早,早饭已经备好,一起进屋吃吧。” 乔松安人精似的,顿时拱了拱手。 “大公子雨,魏公子当,真是兄弟情深,所谓长兄如父,不外如是。既然画舫里的餐饭已经备好,那在下也回仓里用膳了。” 说完这话,乔松安主动抬脚离开,给姜南微和慕寒渊二人腾出时间和空间。 确认人走了之后,姜南微这才开口。 “刚才乔松安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功夫好的人,大都耳力出众。 所以姜南微早就听出慕寒渊站在门帘之后。 这么近的距离,慕寒渊定然也能听清乔松安说了什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谢云衍打的好算盘。如今所有人还都蒙在鼓里,既如此,此去大周,咱们便将大周皇子夺嫡的水搅得再浑一些!” (本章完) 第206章 第206章 画舫一路分水向前,碧波荡漾,如一尾游鱼,分花拂柳,最终化作江面星星点点鳞光。 晨起暮落,日出月升。 十天水路之后,终于可以远远的瞧见大周帝都的城池。 “在外头漂泊了这大半年,老子终于回来了!” “我这次出门可是连着两年呢!我夫人写信说,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儿子都快两岁了,我还一次都没见着……” “我给我闺女儿买了帛州锦绣,她肯定喜欢的很!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带回去给她了!” 近乡情切,画舫里响起众人或激动或哽咽的声音。 就连渡口岸边,也有许多翘首以盼的人,等待着远行在外的家人归来。 就连精明的乔松安,此刻也难得显露出真情。 站在岸边,蹦达着胖乎乎的身子,努力跳的高一点,向岸边挥手。 “绵绵!绵绵!” 岸边有人瞧见了乔松安,也一改先前的文静,激动的挥着手中的帕子。 “父亲!” 乔松安蹦跶的越发高,内心的欢愉,一个人分享不来,甚至还忍不住一拍姜南微的肩膀。 “魏公子,您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女儿,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绵绵!” 乔松安有个女儿,名叫乔绵绵。 这一路行来,乔松安就没有哪一天,嘴边儿不挂着自己女儿名字。 按照乔松安这个当爹的说法,他的女儿乔绵绵,那叫一个冰雪聪明,秀外汇中,通情达理,贤良淑德。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完美的简直跟天仙一样。 老父亲对自己的爱女,自然是带有滤镜的。 实际上,乔绵绵长着一张鹅蛋脸,惊为天人谈不上,但看起来乖巧文静,是标准的南方女子相貌。 笑起来之后,脸上左右两个梨涡,给她平添几分甜美。 “乔老板的女儿很可爱。” “当然啦!我家绵绵就是最好的!别的事儿我可以给你乱吹,但我闺女我从来不乱说,是啥就是啥!我家绵绵就是好!” 姜南微含笑:“乔老板说得对。” 如果她有女儿,肯定也觉得是这嘴世上最好的姑娘。 画舫终于靠岸。 船上众人着急和家人团聚,纷纷拎着行李,紧赶慢赶的下了船。 乔松安也不例外。 不过当女儿邀请他上马车的时候,他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还站在船头的姜南微和慕寒渊招手。 “大公子!魏公子!你们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地方可去,不妨随我回府吧!” 乔松安自然不是真的好心。 只是方才一下船,看到女儿半年不见,已经出落的如此标致可爱,想着女儿还没有说亲,而魏家两个兄弟都极其出众,家世看着也殷实,生怕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这才主动发出邀请。 姜南微和慕寒渊留在最后,原本就是不想与人拥堵推搡,住店之事,明河也早就已经安排妥当。 这一次,不等姜南微开口,慕寒渊先抱拳婉言相拒。 “乔老板的盛情,我兄弟二人心领,只是下榻之处已定,便暂不叨扰阁下,待这两日休整安顿好,我二人再上门造访。” 听到这话,乔松安有些失望。 但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所以只能与二人作别。 倒是他的女儿乔绵绵,因为方才那一声,而对慕寒渊生出好奇。 坐在车上,放下车帘前,乔绵绵忍不住又看了慕寒渊一眼,低声询问。 “父亲,方才您邀请的那两位公子是……” “哦,那两位是姜国人,姓魏,是兄弟二人,刚才与我说话的叫魏海,是兄长;旁边那一个矮一点,但更白净秀气的,叫魏江,是弟弟。我与他们二人是在返程的画舫上认识的,这一路交谈下来,觉得兄弟二人性情不错,家境也算殷实,而且魏家与我们一样,都是经商做生意。” 说到这里,乔松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带着几分调侃与玩笑。 “绵绵觉得刚才那两人怎样?” 乔绵绵歪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阵,她实在对那个叫魏江的弟弟不曾留意,满脑子都是哥哥魏海。 她从未见过那样英朗帅气,气度逼人的男子。 便是当朝的几位皇子,都比不上他。 他好似有着超乎寻常的魅力,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乔绵绵抬起双手,捂着脸颊,感受着掌心双颊发烫的热度。 “挺……挺好的。” 乔松安顿时笑了起来。 自家女儿,她再熟悉不过。 这哪里是挺好,简直是再满意不能了! “既然绵绵觉得挺好,不若爹给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说一门亲事?” “爹~!”乔绵绵娇嗔一声,嗔瞪父亲一眼,拉着乔松安的手腕轻晃起来。 “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到女儿不说想念,反倒瞎说起浑话来了!” “哈哈哈!”乔松安大笑起来,“好好好,爹不乱说,爹还舍不得让你嫁人呢!” “这才对嘛!”乔绵绵抱着父亲的手臂,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女儿要一辈子陪着您和母亲,才不要嫁人呢!” “你这丫头,还说我乱讲话,你这才是浑话呢!” 乔松安和女儿打趣,心里却美滋滋的。 当然他也没忘记和魏家结亲的想法。 这世上的事总是要试试,才能知道到底成或不成。 接亲的人纷纷从码头离开,等到周围终于不再拥堵,慕寒渊这才与姜南微一道下了画舫。 二人落脚的地方,在帝都第一酒楼福满楼。 一整条街望过去,繁华热闹至极,周边遍布茶馆、酒肆、还有古玩玉器、珍宝店、书画铺子,甚至青楼等场所。 三国之富,在大周。 而大周之富,便在帝都这福满楼外一条街。 不管是大燕还是姜国,都无法与之作比。 如意跟在姜南微身后,看着沿街热闹喧哗的叫卖,以及许多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一双眼睛亮晶晶,满是新奇。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明河,也忍不住感慨。 “主子,这大周就是比咱有钱,就连刚才那小贩手上都戴着金扳指。” 慕寒渊无语的拿起折扇,在明河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是不是傻?那显然是镀金戒指,真黄金可不会变成黄铜色。” 明河捂着脑袋:“……”对不起,是我丢人现眼了。 慕寒渊正想说什么,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紧跟着,一道哭嚎的女声传来。 “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这是我给父亲买药看病的银子,这是我父亲的命!求您千万不要把这些银子拿走,求求您了!” 慕寒渊和姜南微闻声看去,正瞧见一名素衫女子跪在一名男子面前,苦苦哀求。 那男子见此,忽然蹲下身,伸出手,捏住少女的下巴。 “不要银子?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撞脏了我的衣服,这可如何是好?你瞅瞅,这是上好的料子,你以为道个歉,说什么帮我浆洗一番,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那……那您想怎么办……” 少女梨花带雨,声音怯怯,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萌生,可她别无选择。 “我想怎么办?我想让你以身相许,可还行?” 猥琐的笑容挂在男子脸上。 看上去油腻又恶心。 那少女吓得跌坐在地,手撑地面连连后退。 “不,我不要……我,我已经许亲了,而且只是碰脏了你的衣服而已,我可以给你洗,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子一马,求求您……” “求我?!”被拒绝之后,那男子面上挂起冷笑。 “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你不是要洗吗?来,咱衣服先不说,你刚才踩脏了爷的鞋,现在就给爷舔干净!” 那男子一步步向少女逼近。 姜南微眉头一蹙,就要上前。 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慕寒渊攥住了手腕。 “?”姜南微回过头来,面有不解。 没等她说什么,慕寒渊先抬了抬下巴,指着她去看前方某个位置。 “有人会出手的。” 慕寒渊此话一出,下一刻,就有人策马而来,长枪一挑,直接将那猥琐男挑飞! 那恶霸当街欺负少女,本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如今有人见义勇为,勇惩恶霸,自然引起更大的轰动。 “你这刁民,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生事!你眼中可还有陛下!可还有我大周国威!” 清冷如冰的女声,冷肃威严。 却像是在。燃烧的火把上猛地浇了一锅热油。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是叶小姐!” “叶小姐来了!” “好呀!孙六这个狗东西,终于有人能治治他了!” “叶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家伙作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到周围这此起彼伏的声音,叶灼华皱了皱眉头。 拎着长枪,她一步一步,朝着那恶霸走去。 最终枪花一转,直接指着那恶霸脖颈,分毫之间的距离,只要再前进半分,便能刺到那恶霸的脖颈。 前一刻还欺男霸女的地头蛇,这一刻仰着下巴,呼吸急促,吓得两腿发软。 “叶……叶小姐……” “嗯?!” 叶卓华手中长枪转了几分。 那人身子也直了。 叶灼华眉目清冷:“自己说,怎么办。” “我我我……” “不会说话?”叶灼华挑了挑眉,缨枪枪尖一路往上,最终在那恶霸嘴边停下,“那是舌头,要来也没用了。” “叶小姐饶命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罪该万死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就自己去府衙投案自首!” 那恶霸情急之下,一口气竟是连气儿都不带喘的说了好长一句话。 说完之后,那恶霸欲哭无泪的望着叶灼华。 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明日我便去府尹衙门,若李大人说不曾有人投案……” “那就让小人天打五雷轰,从此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老恶霸里断子绝孙这样的毒誓都发了出来,叶灼华勾了勾唇,反手收回长枪。 “既如此,那我便等着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好一阵,姜南微才认出眼前这人是谁。 “原来是她……” “她?”慕寒渊听到了姜南微那句喃喃自语,不由问道,“她是谁?” “叶灼华,周祈晟的妹妹。两人都是柳程英收养的孩子,但周祈晟在暗,叶灼华在明,所以众人只知叶灼华是柳程英的女儿,却不知周祈晟是柳程英的儿子。” 听到这些话,慕寒渊心头泛起丝丝酸味。 “他连这事儿都告诉你了?” 姜南微愣了一阵,才明白慕寒渊说的是谁。 “你是不是傻?” 周祈晟当初连真实身份都不告诉她,怎么可能将叶灼华的事情告诉自己? 这个慕寒渊,平白无故跟一个死人吃什么醋? 姜南微有些无语。 但只能耐着性子找理由。 “叶灼华的身份,是我自己查出来的。” 前世,姜南微就曾见过叶灼华。 不过只有饭桌上那一面。 当时她和周祈晟来见柳程英这个长辈,按理,一家人应该坐一桌吃饭。 可叶灼华回来之后,看到她,冷笑一声,便不屑至极的从花厅离开,从那之后,姜南微便再没有见过叶灼华。 再知道此人,就是在后来看穿周祈晟的真面目之后。 “叶灼华是柳程英的义女,性格刚直,好义勇为,在大周名声颇佳,有侠女之称。” “二皇子的生母是皇后,皇后的母家是大周大将军盛卓然。不管在任何国家,兵权便意味着一半的皇权,这也是二皇子和皇后最大的仰仗。” “大皇子的生母贵妃背后,是锦绣阁于家,有钱,但无权,无兵。大皇子想要在争权夺位中胜出,拉拢武将自然不能少,柳程英就是大皇子拉拢的人。” “而柳程英最宠爱的,便是叶灼华这个义女,所以贵妃亲自向周帝请旨,让叶灼华做女儿安乐公主的伴读。” “周帝对安乐公主向来宠爱,尤其安乐公主小时候曾被逆贼劫持,所以自那时起,周帝便给安乐配备了许多贴身护卫。但女孩子长大之后,许多事情都不方便。” “叶灼华是个女孩子,功夫又是一等一的好,还是朝臣之女,不管从哪一点考虑,做公主的伴读,都是最佳人选。” 说到这里,姜南微指了指人群旁边的马车。 “若我没有猜错,那马车里坐着的,应当就是安乐公主了。” (本章完) 第207章 第207章 “对对对,父皇,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儿臣和二弟只是简单的切磋和玩笑罢了,就跟小时候是一样的,您可千万别误会。” 大皇子是贵妃娘娘所生,此时则应和着皇后的话。 而皇后所生的二皇子,这时候也忍着脾气,笑脸相迎,给贵妃捧场。 “对啊父皇,贵妃娘娘也说的对,儿臣和皇兄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兄弟之间普通的玩闹,这一个不小心,么有把握好火候,这才闹出这样的局面。” “若是惹得父皇您生气,那儿臣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再开这种玩笑,和皇兄之间,也肯定兄友弟恭,亲近有加。还请父皇就原谅我们吧!” 大皇子也连连点头:“对啊父皇,求求您,就原谅我们吧!” 周帝见惯了皇后与贵妃,大皇子与二皇子这般。 虽然明白他们不过是想要暂时稳住自己,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式。 否则真的闹大,最后丢的还是自己的人。 众人一起哄劝说情,周帝的怒火已经消散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在安乐公主从生母贵妃娘娘手中接过冰镇梅子汤,并亲自呈递到周帝面前之后,也被彻底浇灭。 “父皇,外头天气热,这梅子汤您要是再不喝,等一会儿冰块化了,可就影响口感,没有那么好喝了!” 安乐公主眨眨眼。 “父皇您每天日理万机,皇兄们这些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您只管处理朝堂上的大事,而且您要相信,皇兄们都是您的孩子,最终肯定还是体谅您,不会那么不懂事的~” “而且父皇,前几日太医刚说,您不能轻易动怒的,否则您晚上又睡不好了。您要是睡不好了,安乐肯定也就无法安乐开心了,安乐也睡不好,就会没精神,也会变得不漂亮。您肯定不会忍心安乐变成丑姑娘对吧?所以父皇,您快点开心起来呀!” 周帝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再加上已经训斥过大皇子和二皇子,气儿也出了,这会儿女儿如此撒娇卖萌求情,他又如何能不给女儿面子? 这样想着,周帝无奈的看了安乐公主一眼。 “你呀你,你这个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就知道,父皇最好了!”安乐公主高兴地笑逐颜开,把梅子汤递给周帝,“父皇,您先喝,我给您捏捏肩!” 周帝接过瓷碗,安乐公主连忙来到他身后,帮周帝捏肩捶肩。 皇后见此,无语的别过脸,朝天翻了个白眼。 贵妃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不仅不生气,还颇有几分得意。 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嘚瑟“羡慕了吧?继续了吧?有本事你也生个冰雪可爱的女儿啊?” 喝完梅子汤,再被可爱的女儿一番哄劝,周帝的气儿终于散的差不多了。 再看跪在那里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没有那么恼火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若是再有下次,被朕发现你们兄弟相残,到时候可莫怪朕对你们不客气!” 听到周帝警告,两位皇子连连告罪。 “父皇放心,儿臣以后绝对不会再冲动了!” “是啊父皇,孩儿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知道错了还不快滚?!”周帝踹了一脚过去。 “这就滚!这就滚!” 那一脚还没挨到人,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闪避开,直接脚底抹油开溜。 看着自己的两个混账儿子,周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结果目光刚收回,就看到还跪在那里的谢云衍。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着滚!” 谢云衍藏在袖中的拳头再次攥紧。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 而是默默的借着棍子,撑地起身。 最终,一步一蹒跚的从御书房离开。 “真是废物。” 周帝失望透顶的收回目光。 结果却看到安乐公主也在目送谢云衍离开。 周帝眉头微微蹙起:“安乐,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三皇兄。” “三……三皇兄?”周帝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安乐公主所说的人,正是谢云衍。 “父皇,三皇兄其实是好人。今日之事,我觉得他挺无辜的,分明就是大皇兄和二皇兄生事在前嘛……” 安乐公主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她对两个皇兄的行事作风再了解不过。 再加上宫人们的描述,凑出事件原本的样子,其实并不难。 可她这般求情的话一出,贵妃顿时带着些许警告出声。 “安乐!怎么和你父皇说话呢!你父皇很忙,别老是让他在这些事情上分心!” 皇后也跟着应和:“可不就是?安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是这,你若是再没有别的事,便和本宫还有你母妃一起,咱们先离开书房。别打扰你父亲处理公务。” “我……” 安乐公主还想解释些什么,然而周帝已经不想再听,贵妃也连忙将她带了出去。 除了御书房,皇后颇有几分看好戏的神色,瞅了安乐公主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贵妃则瞪了女儿一眼。 “安乐,以后有些不该说的话,千万别在你父皇面前乱说。” “可是母妃,孩儿真的觉得……” “别觉得这,觉得那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回自己宫里歇着去。”贵妃打断了女儿的话,而后看向等候在台阶下的叶灼华。 “灼华,你现在立刻带安乐回她自己宫中去。” “是,娘娘。” 叶灼华应了一声,最终带着安乐公主离开。 (本章完) 第208章 第208章 “慕寒渊,你醒醒!” 姜南微摇着慕寒渊,一脸急促紧张。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河急得团团转。 他刚才原本是来找自家王爷商议事情的,结果一进屋,就看到王爷躺在床上,像是被梦魇到了一般,拼命挣扎。 明河心中一急,连忙上前,想要将慕寒渊喊醒。 可邪门之处在于,不管他如何喊,如何推搡,王爷都好似一直陷入梦魇之中,完全无法清醒。 不仅如此,王爷还拼命的伸出手,去拉拽脖子下方的空气。 就像是那里有什么绳子,或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 眼瞅着王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更是冒出豆大的汗珠,呼吸也逐渐急促。 明河心慌无奈,只能赶紧去找姜南微,想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然而姜南微哪里见过慕寒渊这般? 只能一边喊他醒,一边让明河赶紧去找大夫。 “慕寒渊,慕寒渊,你快醒醒!” 姜南微心跟着揪起来,她将慕寒渊抱在自己怀中,然后转头看向如意。 “去打一盆水来!” 如意闻言,连忙跑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盆水。 “殿下,水来了!” “泼他!” 如意闻言,顿时瞪大了眼。 泼……泼谁?! 摄政王?! 见如意一副震惊的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姜南微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水盆。 “你先让开!” 下一刻,一盆冷水兜头朝着慕寒渊脑袋泼过去。 如意吓了一跳。 姜南微扔开铜盆,去看慕寒渊。 “慕寒渊,醒醒!快醒醒!” 这一次,也不知是水起了作用,还是姜南微的连声呼唤有了效果。 慕寒渊长长的睫毛轻动。 紧跟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终于一点一点,缓缓睁开。 “慕寒渊,你终于醒了!” 姜南微惊喜出声,紧跟着,转过头吩咐如意。 “如意,快去拿毛巾来!” 慕寒渊的苏醒,让姜南微终于放下心来,她一边连拖带拽,将慕寒渊转移到另一边干着的床铺,然后一点一点为他仔细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渍。 看着眼前女孩子熟悉的容颜,慕寒渊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何处。 “南微?” “是我。”姜南微抬起头,关切出声,“慕寒渊,你方才是怎么回事?可是做了什么噩梦?我和明河一直都在喊你,可是怎么都喊不醒,后来实在没办法,才用水泼你。你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慕寒渊正想开口,有人从外面把门推开。 紧跟着,明河拽着气喘吁吁的大夫进了门。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慕寒渊、姜南微还有如意,三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 明河顿时一愣。 “主……主子,您醒了?!” “刚醒。”姜南微替慕寒渊应答,紧跟着,她的目光落在明河身边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位就是大夫吧?” “对对对,大夫!”明河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了,“大夫,方才路上情急,有所不敬还望您海涵,现在有劳您帮我家王爷把把脉。” 姜南微闻言,让开床边的位置。 大夫当即上前。 把脉一阵之后,抬手捋了捋胡须。 “这位公子脉象平实稳健,身子骨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先前不醒,当是因为白日里疲惫,所以晚上睡得沉,这才被梦魇到,迟迟不能醒来。我给公子开上一副安神的药,早晚各一贴,应当就无碍了。” 慕寒渊望着那大夫,没有说话。 姜南微则出声安排:“明河,给大夫付诊费,顺便去拿药方,再让伙计换一床被褥过来。” “如意,你去厨房看着,亲自熬药。” 在姜南微的安排下,两人都连忙干活去了。 屋门重新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个人。 “慕寒渊,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问诊的时候,慕寒渊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 以姜南微对他的了解,一般慕寒渊不说话,有以下三种情况。 第一,不屑理会。 第二,不知道所以不说。 第三,知道,但场景不适合说。 慕寒渊不是嚣张无道之人,所以不存在对大夫不屑一顾的轻慢。 他自己的梦,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只有最后一种情况,方才人太多,不好说。 如今屋子里没有了外人,姜南微如此发问之后,慕寒渊果然应声回答。 “南微,我方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还真是被梦魇到了?” 慕寒渊却又摇了摇头:“像是梦,但又好像不是梦。” 在姜南微的疑惑里,慕寒渊将方才的梦境娓娓道来。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那种窒息和无力的感觉,就像是真的一样,可是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想要去掰扯,都扯不开那人的手。” “明明在那之前,我可以肯定,我真实的触碰过他,是真实的躯体。可当他扼住我的时候,我却再怎么也碰不到他,每次挣扎,都从他的身体划过,原本的实体变成了虚影。” “但问题在于,他掐着我喉咙的触感,却是真实可见的。” 说到这里,慕寒渊抬手摸上自己的脖颈,那里好似还能感受到痛感。 姜南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一刻,瞳孔皱缩。 “等等!” “什么?” “别动。” 姜南微阻住慕寒渊的动作。 紧跟着,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上他的脖颈。 那里,有一道似有若无的红痕,像是被人掐过的痕迹,又不太像是。 姜南微轻轻按上红痕。 “疼吗?这里。” 呼吸就在咫尺之间,慕寒渊呼吸骤乱,另一边的手掌紧握成拳,才勉强让自己冷静又克制。 “有些疼。”他说。 方才他自己碰到的,就是那里。 “你的脖子上,先前可有这样的痕迹?或者说,此前可有在什么地方伤到过?” 姜南微是这么问的。 但在她的印象中,慕寒渊好似从来没有脖子受伤。 这些日子同住同行,她对慕寒渊还是有所了解,包括他的身体特征。 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特殊情况。 慕寒渊摇了摇头,他抬手抚上红痕处。 眉头紧紧皱起,“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且来到大周后,也从未与人交过手,不至于,也没理由如此。” 姜南微回想着方才慕寒渊说过的那些话,一个大胆却又不敢置信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涌现。 “你刚才说,你梦里的那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被人困在狭小的牢房里,还有一条胳膊,被人碎裂废掉了?” “嗯。”慕寒渊点了点头,“应当是右臂。也正是因此,他扼住我的时候,用的是左手。” 这也是慕寒渊侥幸的一点。 没错,侥幸。 他总觉得,那不是梦。 梦里的人,很强,甚至比现在的他还要强。 只是因为沦为阶下囚,失去了右臂。 若他右臂没有受伤,慕寒渊觉得,自己肯定已经窒息在梦中。 但这也很奇怪。 “我总觉得,梦里那人很亲切,很熟悉,好似不仅仅是长得跟我像,性格,气质,以及散发出的气息,好似都跟我一样。我有时候甚至感觉,我好像就是他,他好像就是我。” 说完这话,不等姜南微开口,慕寒渊先自嘲一声。 “但这样也很诡异,我杀我自己?为什么呢?这是没有道理的时期。” 慕寒渊觉得没有道理,可姜南微却好似猜到了什么。 她又问了慕寒渊一个问题。 “你说你梦里的人扼住了脖颈,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吗?” “是你喊醒的我,南微。” “我?” 姜南微一愣,“你是说,你能听到我在喊你?” “嗯。”慕寒渊郑重点头。 “那明河的声音呢?他也喊了你,你听到了吗?还有如意,我和如意说话,你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吗?” “不能。” “不能……”姜南微皱起眉头,“所以你是说,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 “是。你的声音,让我逐渐恢复了意志;那扼住我脖颈的手,也逐渐松开,直到最后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那股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眼前的种种,也全都消散一空。紧跟着,我就睁开眼,然后看到了你,看到客栈里的种种。也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个梦。” 不过嘴上说着是梦,慕寒渊却不觉得那是梦。 “因为实在太真实了。” “是啊,太真实了。”姜南微的眉头紧紧皱起,视线落在慕寒渊的脖颈上,“真实到,竟然真的能在你的脖颈上留下伤口……慕寒渊,这一切都太离奇了。” 姜南微伸出手,再次抚摸那道红痕。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梦里的事情,如何能在现实中落下痕迹呢? 可慕寒渊脖子上,的确有红痕。 姜南微想到了前世。 那一世,慕寒渊曾被大周囚困,并伤断一臂,最后虽然侥幸逃脱,但被废掉的胳膊,却再也不曾恢复。 这个梦,太巧合了。 巧合到慕寒渊开口说的那一刻,姜南微脑海中就迸现出前世的种种。 真的和前世的经历有关吗? 梦里那个人,真的是前世的慕寒渊吗? 如果是,可他为什么要伤害慕寒渊? 姜南微拢着秀眉,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主子,我找伙计拿了新的被褥,这就给您换换换……” 看着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坐在床上,几乎差一点就要亲上去的姿势,明河一下子结巴起来。 手也陡然一松,将被褥掉在地上。 看着明河这般失态,慕寒渊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我我我……我给您拿被褥……等等,我被褥呢?” 好不容易从地上把被褥抱起来,明河终于弄清了眼下的局势,他连忙向后退去,一手抱着被褥,一手去关门。 一脸“我什么都懂,我绝不打扰您二人好事”的表情。 结果还没退两步,后头又响起如意的声音。 “明河你干嘛?我手里端着药碗呢,你别乱撞!” 一听这话,明河霎时停在那里,完全不敢动了。 慕寒渊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把被褥拿进来吧。” 这是对明河说的。 说着,慕寒渊从床上起身,与姜南微一起来到圆桌旁坐下。 明河连忙抱着被子,去给慕寒渊换床铺。 如意则将药碗捧了过来,然后侍立在姜南微身侧。 慕寒渊看着碗里的药汁,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我许久都不曾喝过药了。” 慕寒渊怕苦。 小时候身子不好,所以要时常喝药,哭着闹着,却怎么也躲不过。 后来实在没办法,为了再也不碰这些苦兮兮的东西,他开始习武,开始强身健体。 这么一来,体质增强,在之后的日子里,身子当真有所好转。 再大一些的时候,就再也没怎么生过病,就连头疼脑热都少有。 偶尔有一次两次,他也是练完功回去泡个热水澡,然后裹严实睡一觉就好。 端起药碗,浓郁的苦涩窜入鼻尖,慕寒渊眉头拧成了麻花,他又将碗放下来。 “不过是梦魇而已,这药……我能不喝吗?” “不行,必须喝。” 姜南微就坐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慕寒渊:“……我真没事,现在清醒得很。” “必须喝,没得商量。” 慕寒渊现在连整张脸都皱一起了。 见姜南微态度实在强硬,半点也不退让,慕寒渊实在没办法,只能端起那碗药,眼睛一闭,壮士扼腕一般,悲壮至极的一饮而尽。 旁边的如意见状憋笑:“没想到,王爷竟然怕吃药。” 放下碗,慕寒渊刚睁开眼,正想辩解一番,结果就看到姜南微递给自己一杯水。 “呶,漱漱口先。” 慕寒渊依言照做,然而刚漱完口,就见姜南微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盒梅子糖。 “呶,吃一颗。” 慕寒渊:“……我又不是小孩子。” 嘴巴里苦是苦,但他毕竟是一个成年人,像孩子一样吃完药再吃糖,是要被看笑话的。 刚才如意那个丫头就笑话他来着。 慕寒渊觉得今日实在尴尬。 然而姜南微却拈起一枚糖果,亲自送到他嘴边。 “也不是小孩子才会觉得苦。呶,吃吧。” 慕寒渊看着姜南微近在眼前的手,愣了愣。 南微这是……在喂他? “再不吃,我手都要酸了。” “吃吃吃,现在就吃。” 慕寒渊闻言,连忙上前几分,启唇轻咬。 梅子糖就这么落入口中。 (本章完) 第209章 诡异与国师 梅子的酸甜,在一瞬间席卷味蕾,掩盖了药物的苦涩。 这一刻,慕寒渊觉得整个人都甜了起来,就连四周的空气, 好似都散发着梅子的清香。 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见慕寒渊唇角挂上笑,姜南微将剩下一整盒糖都推到他面前。 “呶,留给你,明天早晚还有两次药,留着喝完药之后吃。” 慕寒渊:…… 忽然觉得嘴里的糖不甜了。 时间不早,姜南微心中虽依旧存有疑惑,但却没有在慕寒渊房间过多停留。 待明河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姜南微和如意一起从慕寒渊屋里出来。 夜已深。 姜南微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慕寒渊今日的梦, 实在太诡异了。 重生至今,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一切。 曾经,她有想过,是只有自己重生了,还是还有别人重生。 也想过,如果重来之后,改变了前世的种种,会不会造成别的什么影响。 但那时候,她已经头脑一热,杀了周祈晟。 周祈晟死了,之后的事情走向,也的确随之发生了变化。 但一切变化都在情理之中,一切变化,都符合正常的事理逻辑。 直到现在。 直到慕寒渊今日的那个梦。 若是只有梦境,只有梦里那个关于前世的短暂瞬间,那么一切都算正常。 可是现在,梦里的人,伤到了现实的人。 慕寒渊的脖颈上, 留下了那样离奇的红痕。 姜南微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如果说这一次,慕寒渊会在梦里被伤害,那么之后呢? 在之后,他又会梦到什么?会不会被再次伤害?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慕寒渊躲过这一劫呢? 月光从窗户洒入,映照在桌椅和地板上。 然后一点一点的推移,再也不见。 这时,窗外响起鸡叫,天边的墨蓝的晨光,一点一点从地平线蹦出。 直到最后,映得屋内彻底亮堂起来。 姜南微一夜未眠。 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她陡然坐起身。 把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准备喊她起床的如意吓了一跳。 “殿下!” 如意拍着心口,长出一口气。 这时,姜南微已经自己下了床:“帮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殿下稍等。”如意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然后去柜子里拿姜南微换洗的衣服。 姜南微趁着这功夫, 简单漱口洗脸。 如意将衣服拿来, 帮姜南微换上, 结果系盘扣的时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您……” “我?怎么了?” “您的眼睛……” 如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直接拉着姜南微来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一指铜镜。 “殿下,您自己瞧。” 姜南微闻言看去,这一瞧,倒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的眼睛底下,浓浓的一圈黑色,整个人看上去,憔悴至极。 “殿下,您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今日气色实在太差了。” 姜南微有些心虚:“那什么,可能是晚上一直在做梦吧……” 反正绝不是我主动熬夜。 “您也做了梦?难不成是和摄政王一样?说来也是,这些日子以来,您和王爷二人一直劳心劳力,路上一直奔波,都没怎么休息好。要不奴婢把昨日大夫开的安神汤,照着方子给您也准备一份?” 一听喝药,姜南微顿时拒绝。 “不不不,我不累,安神汤什么的就算了吧,今晚早点睡就好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换好衣服,将妆容补好,而且特地给眼睛下面多遮了些粉,再看,就没有先前那么憔悴了。 可尽管如此,早上吃饭的时候,还是被慕寒渊发现了。 “南微,你昨晚没睡好吗?” “啊?这,这你都看出来了?” 姜南微按了按自己的眼圈,真有那么明显? 事实上,不是明显。 而是因为慕寒渊太熟悉姜南微了。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朝夕相对,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慕寒渊原本对姜南微便上心至极,如此一来,姜南微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慕寒渊的眼睛。 慕寒渊拿起小碗,帮姜南微盛了一碗八宝桂花粥。 “可是因为昨日我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怎么可能是因为你。” 姜南微否认完,歪歪脑袋,看向慕寒渊的脖颈。 “我看看你的伤口。” “已经没了。” “没了?” 姜南微一愣,连忙趴到慕寒渊跟前去看。 这一瞧,果不其然,昨日出现红痕的地方,此时早已恢复如常。 “还真没了……” 姜南微有些不敢相信,昨夜的红痕颜色很鲜亮,就算是正常的磕碰,也得是红转青紫,然后再一点点消退,怎么可能忽然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姜南微拽着慕寒渊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用手指在慕寒渊脖颈上昨夜出现红痕的地方轻轻擦拭。 真实的皮肤触感,不存在被什么东西遮挡的可能。 “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姜南微皱着眉头,又在先前慕寒渊说疼的地方按了按,“这里呢?还疼吗?” “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看着二人如此亲密无间的动作,明河冲如意使了个眼色。 两人顿时默契至极的从屋子里开溜,给慕寒渊和姜南微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你昨天后半夜,还有没有再做那个梦?” “后半夜尚算安稳,没有再梦到那个奇怪的景象。” 昨夜梦魇之后,先开始,慕寒渊其实没想着睡。 因为关于梦境里和梦境外的离奇现象,他一直没能想明白。 和姜南微一样,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后来安神汤的药效发挥作用,慕寒渊这才沉沉睡去。 “这件事真的太反常了,若非昨夜不止我一个人看到那道红痕,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眼花了。” 姜南微松开慕寒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慕寒渊整理好自己的衣领,用筷子夹起一只汤包,放在姜南微面前的盘子里。 “我也对这样的事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没关系,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先吃饭。吃饱喝足了,再谈别的事情。” 慕寒渊话音刚落,姜南微的肚子恰好“咕咕”叫了两声。 “果然饿了,快吃吧。” “好。” - 颐德楼作为大周第一酒楼,菜品之精美,在整个帝都,没地方能及得上。 就算是御膳房这样的地方,也不如颐德楼推陈出新快,更不如颐德楼的厨子手艺好。 大皇子第一次来颐德楼的时候,就曾嚷着要把厨子带回府,专程给自己做饭。 结果后来二皇子也跟着抢。 这一下子就闹出了事。 周帝知道后,恼气至极,甚至专程来颐德楼,说要看看这小地方的厨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结果吃了一顿饭,也是赞不绝口。 周帝本也是动了将厨子带回宫的念头。 但先前他已经因此责备了儿子,若是真的带人回宫,那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 周帝还是要脸的。 所以赞了一句“做的还行”之后,把两个儿子又揍了一顿,提溜回宫了。 自那之后,众人就看出端倪了。 陛下没有惩处造成两位皇子内斗的颐德楼,那就说明,这地方是真的入了陛下的眼。 经此一事,颐德楼一下子在上都打开名声。 很快,就做大做强,然后在短短几年内,不断扩建,这才有了大周第一酒楼的称号。 姜南微和慕寒渊吃饱喝足,精气神恢复了不少。 “不行了,我得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姜南微摸着自己的肚皮。 这两个月多来,沿途不管吃住都有些仓促,今日难得吃到好吃的,一下子就吃过了头。 “那我陪你一起。” 慕寒渊站了起来,“听说这两日城里有什么庙会,赶巧,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姜南微对庙会不感兴趣。 但一想昨日那个梦,却忽然很想去庙里帮慕寒渊求个平安福。 “成,那咱们就去逛庙会!” 两人一拍即合,带着明河如意二人出了门。 - 庙会的热闹,远超二人料想。 就连下楼路过的大堂的时候,也能听到不少用饭的客人议论此事。 姜南微想了想,来到柜桌前,丢给小二一块碎银。 “小二哥,今日城里这庙会,是有什么讲究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 小二收了银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客官您是外乡来的,不知道吧?今日这庙会,不是寻常庙会!而是咱们大周皇寺的庙会!” “皇寺庙会?陛下也会去?” “陛下来不来,咱不知道,但是这皇寺庙会,是咱们大周的庙会传统。每年两次,一次在三月,一次在九月。” 说着,小二指了指大堂里坐着的客人。 “您瞧见没,这里坐的大家伙儿,全都是冲着这次庙会来的,但大家去庙会,冲着的不是陛下,也不是皇寺本身,而是冲着国师大人!” “国师?”姜南微皱起眉头,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说的国师,可是韩卿离?” “嘘嘘,公子您小点声,小点声!” 小二竖起食指,连连嘘声。 “您不知道吧?国师大人是咱们大周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仅能掐会算,还会与神明对话!就是陛下也对他敬重有加,做出所有大的决定之前,都会和国师大人详谈,听从国师大人的占卜。” “而且国师大人的名讳,是不能随便提的,否则就是对陛下,对天道的不敬!” 提到国师的时候,那小二一脸虔诚,就像是忠实的信徒。 姜南微若有所思,眨眨眼:“你们国师大人,真有那么神?” “您瞧见没,所有这些人,都是国师大人的拥趸!靠窗那个带着孩子的大汉,您看见了吗?三年前就来过,成婚十年都没有孩子,后来求国师大人算了一卦,国师说他第二年必定儿女双全,结果您猜怎么着?第二年他就抱着一对儿女来了。自那之后,每次皇寺庙会,他都会按时按点来,对国师大人虔诚的不得了!” “还有楼梯边上穿红衣服的那位公子,您瞧见没?以前是胎里带出来的残病,一直都不会走路,结果在国师看诊之后,半年后直接下地走路,现在能跑能跳,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破了,以前他瘫着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还上门退婚羞辱他呢,结果如今后悔都来不及!” 小二指着坐在大堂里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把他们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以及和国师之间的渊源娓娓道来。 听到最后,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问那小二。 “照你这么说,这位国师大人,堪称手眼通天呀!几乎比拜菩萨还神呢,所有的事情都有求必应,几乎心想事成,你说他每天帮这么多人解决问题,你们大周百姓,难不成全都事事顺心了?” “我就说您不知道吧!”小二叹了一口气,“国师大人窥探天意,代天传旨,那是极其消耗精力的。所以平时除了陛下,国师不会见任何人。只有皇寺庙会这种大日子,每年两次,每次国师会给有缘人传签,有幸拿到签条的人,才有机会和国师说话。” “不然您以为,为什么每次皇寺庙会,大家伙会如此激动?因为国师实在太难见了,平时就算见到,也只能远远的瞧一眼啊……” 小二喟叹一声,“在帝都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就两次见过国师,还是在陛下的祭天大典上,至于传签,那更是一次机会都没有。” “传签这么难吗?”姜南微问道。 “可不就是!每次皇寺庙会,国师只会见三个有缘人,你想,那么大的功德箱,里面成千上万的签条,只有三条可以见到国师,这根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啊!” “所有人都可以传签?还是有什么限制?” “只要给皇寺供奉了香火钱的香客,都可以参与传签。公子您若是想试试,可以去皇寺碰碰运气,还有半个时辰,传签活动就开始了!” “成,多谢你,我试试水去。” 从颐德楼出来,看着众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姜南微抬头看向慕寒渊。 “关于国师这件事,你如何看?” “若真有通天之能,天子如何能不忌惮?周帝那样刚愎自用的人,可不会在自己的卧榻之侧,让旁人安睡的。” 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周帝都是防备的。 更何况这样一个能让所有百姓都推崇备至的国师? 这可是会犯帝王的大忌讳的。 “对了,南微,你是如何知道,那位国师的名字的?” 慕寒渊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他却始终用心在听。 姜南微说,那位国师,叫韩卿离。 (本章完) lt;!--over--gt; 第210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第210章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姜南微之所以知道韩卿离,是因为在前世,她曾是被传签的幸运儿之一。 那时候,她随周祈晟来到大周。 恰逢皇寺庙会。 路过的时候,周祈晟前去参与传签,她与之同行,便也随手抽了一支。 本是随手为之,岂料后来公布结果,她手中那支,竟恰好是三签之一。 周祈晟心生羡慕,要与她换签,结果却被韩卿离当众戳穿,并亲自邀请她入皇寺。 因为是随性参与,所以在和韩卿离单独会见之时,姜南微并不知道自己能问什么,想问什么。 事实上,她对韩卿离这个所谓的,可以与上天心意相通的国师,并不信任。 在姜南微看来,这世间并无通灵之说,众人推崇的国师,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最后反倒是韩卿离问她,最关心的是什么,或者说,最在意的是什么。 那时候,姜国已经陷入危难,百姓民不聊生。 姜南微日思夜想的,都是如何救万民于水火。 当初她随周祈晟回大周,也是为了当面说服周帝止战。 可此行能否得偿所愿,姜南微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想着,她也便问了。 “国师既如此自信,那我倒是要问了——若我所求,是姜国百姓脱离苦海,是天下黎民康健安定,是百姓和乐,是天下为家,是搁兵止战,国师可能帮我圆梦,可能如了我的愿?” 三国已陷入混乱之中。 若这神乎其神的国师,真的有那样的能耐,如何能够看着百姓们如此困苦! 说完这些话,姜南微不想再和韩卿离浪费时间,起身作别便要离开。 谁知,就在她准备踏出屋门的那一刻,韩卿离喊住了她。 “公主殿下所说的天下黎民,在下这样一个小小的国师,的确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管。但殿下作为皇室之女,若有此愿,在下倒是可以帮殿下如愿。” 姜南微忽然转过身来。 她的身份,除了周祈晟,并没有外人知晓。 尤其是在大周这样的地方。 彼时大周征伐,三国混战,大周许多臣子都是主战一派,所以姜南微涉险入周,将身份隐藏的极其严密。 可谁能想到,韩卿离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姜南微当即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架在韩卿离的脖子上。 “你是如何知晓本宫身份!” 韩卿离却并不害怕:“殿下可听说过皇族气运?皇室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所谓的气运,为人君者,便是所谓的龙气。这种东西,鲜少有人能看见,但也有例外,或许可以窥得些许。” “我观殿下身上龙气莹莹,但却有破碎之相,显然是权倾朝野,但山河破碎的皇族之女,三国之中,符合这个条件的,恐怕也只有姜国的长公主殿下了。” 姜南微皱紧眉头,眨也不眨眼的盯着韩卿离。 她听说过观气之说,但从未信过。 尤其是什么龙气,实在太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便是姜国的江山,也是百年前,在征伐中所得,若照韩卿离的说辞,那岂非所有人身上,都有可能出现龙气? 所以她宁肯相信,是有人故意泄露了她的身份。 “我知道,殿下并不相信我,这没有关系。” 韩卿离含笑看着姜南微,完全对脖子边上的利刃熟视无睹。 “但我可以给殿下指点一条明路——你的夫君,并不可信;大周的帝王,也并不可信。与其将天下一统百姓和乐的期待寄予他人,倒不如亲自躬行,还天下一片朗朗乾坤,安定和乐,让百姓再不受流离失所之苦。” 说完这些话,韩卿离不再多言。 姜南微那时候虽觉韩卿离信口开河,莫名其妙,但这话也算是提醒,让她在之后多留了个心眼。 紧跟着,她在随周祈晟一起拜见周祈晟的义父柳程英的时候,阴差阳错,撞破了二人密谈。 由此,方知一切都是骗局。 也才看清周祈晟的真实面目。 之后,她一改最初的和谈计划,直接在宫宴上行刺周帝。 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很清楚了。 她死在大周宫中,重生,回到三年前与周祈晟大婚那日,惊怒之下,杀死驸马。 此前姜南微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却始终没有想明白。 只能将一切归结于运气。 可如今来到大周,再听到韩卿离这个名字,她方才想起,曾经被自己忽略与鄙夷过的这位国师大人。 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现在再回顾往昔,不管是曾经发现真相,还是现在她和慕寒渊一起,渴望壮大大姜,去还百姓康健安乐。 好像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都在沿着韩卿离所说的方向前行。 如果说,韩卿离真的有预知的能力,真的有所谓的通玄之技。 那么昨夜慕寒渊的梦魇,他是不是也知道为什么,是不是也能给出应对之策? 这样想着,姜南微看向慕寒渊:“韩卿离的名字,大周人人皆知,只是大家都不敢直呼其名罢了——不过眼下对我们来说,他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想法子,去碰碰运气。” “你真的信那个什么国师?” 慕寒渊以为,姜南微和自己一样,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从来不当真。 “你不是约我逛庙会?去了庙里反正少不了香火钱,既如此,为什么不试试那个传签?也不亏什么。若是咱们当真有那个运气,顺道见见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国师大人,也算知己知彼了。毕竟周帝可是极其信任他的,不是吗?” 姜南微的理由,成功说服了慕寒渊。 两人随着人流一道向前,朝着皇寺庙会的方向行去。 明河与如意二人,则紧紧地跟随在后头。 - 大周的皇寺,是当初太祖皇帝出家为僧时削发的地方,自那之后,便从一个小小的寺庙,一路扩充,成为大周最大的寺庙。 虽是皇家寺庙,但一直以来,都没有限制往来香客的身份,所以时间一久,此处香火鼎盛。 哪怕一年只有两次庙会,可寺里的香油钱,却从来不缺。 不仅如此,皇寺的建造和修缮,走的大都是大周国库。 所以不管是其规模,还是风景,又或者斋饭之类,全都堪称一绝。 每年皇寺庙会,为了防止人多,发生踩踏和变故,香客进寺,全都需要排列成队,挨个儿从正门入内。 门口还有皇家侍卫检查。 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入乡随俗,跟着一起排队。 人虽多,但速度却不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人便一起进了皇寺大门。 进了寺里,正前方是僧侣们开坛讲法的高台,再之后,便是供奉神佛的各个佛殿。 正殿前方,放着一只功德箱,旁边则有专人把控着高台的出入口。 “在这里供奉过香火钱的香客,可以从此处上高台,在签箱中尝试传签。” 好似早料到会有陌生的香客来,入口处还有专门的人提点。 慕寒渊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高台,忍不住啧声:“大周皇室可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能想出这种赚钱法子的人,简直是经商鬼才。 这压根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姜南微闻言轻笑:“据说,这是那位国师大人出的主意——在他主掌皇寺之前的百年中,从未有人这样搞过。” 传签的法子,也是近十年来才开始有,并一下子声名远播的。 慕寒渊想了想:“若如此说,那这位国师大人,恐怕年纪也不小了。” 主掌皇寺十年,那么十年前,这位国师就成功取信于周帝了。 这样算来,十年前,这位国师大人,最年轻也该有三四十岁。 到现在,应当也有四五十岁了吧? 这是慕寒渊的猜测。 然而姜南微却忍不住笑出声:“你可以猜的更大胆一些。” 慕寒渊:“莫不是过了耳顺,甚至花甲之年?还是说,已过耄耋?” 姜南微眨眨眼,没有回答。 慕寒渊懂了:“莫非是个年轻人?” 姜南微想着自己前世见过的韩卿离的模样,琢磨了一番,道:“具体岁数是多少不知道,但据说,看上去是个少年。” “少年?” “不错,少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姜南微自己也不相信,韩卿离会那样年轻。 前世她第一眼看到韩卿离,还以为是国师身边侍奉的人。 他实在太年轻了——或者说,看起来年轻。 韩卿离长得非常好看。 但又和慕寒渊的英朗、谢云衍的俊美不同。 他是那种朗月入怀般的皎皎公子,最关键的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白净谦和,人畜无害。 这也是当初姜南微不相信他的原因。 他实在长得太嫩了。 乃至于真的很像是招摇撞骗之辈。 此时此刻,慕寒渊和姜南微两人正在排队去高台抽签。 旁边之人听到他俩的对话,忍不住插嘴。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们国师大人,那是功德圆满,长生不老。别瞧国师大人长得年轻,可本事却一点也不差的!” “没错,国师大人料事如神,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我们大周有这样一个人,简直是所有人的福祉!” “国师大人就是上天赐给我们大周的珍宝,不仅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对国师推崇备至,就连陛下和整个皇室,都对国师大人礼遇有加!” 听着众人对韩卿离如此高的评价,慕寒渊和姜南微对视一眼,然后问那些百姓。 “这位国师大人既然如你们所说,料事如神,算无疏漏,那大周岂非做什么事情之前,只要找国师占卜一卦就行了?尤其是陛下,国事之上,只问国师一人就可以了吧?可似先前,大周不是在姜国吃了瘪嘛,国师大人没算出这件事来?怎么就让大周使臣去了姜国呢?” 这些年,慕寒渊也派人打探过大周的消息。 可关于这位国师在朝政上的参与信息,却少之又少,所以此前,慕寒渊并没有怎么留意韩卿离。 但如今真的来到大周,才发现许多事情,还是要切身实地的感受,才能发现端倪。 前头排队的人,觉得慕寒渊这问题太过白痴。 “国师大人窥探天意,是以自身福祉为代价的,每次庙会测算三次,都需要半年的时间休整,哪里还有工夫去理会朝堂之事?” “陛下信任国师,是因为国师曾经救过陛下的性命,也曾给陛下测算过一次,至于其他的事情,国师大人是不管的,所以出使姜国,都是朝臣的主意,跟国师大人没有关系的!” 从百姓口中,慕寒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忍不住再次感慨这个韩卿离的聪明。 牵涉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穿帮。 韩卿离此举,分明在最初,就把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国师大人,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听到慕寒渊的感慨,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感兴趣的可不止你一个,可有这样好运气的人,今天只能有三个!” 慕寒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想见一个人,不仅仅是递帖子求见在这一个法子。 高台位置有限,所以抽过签的人不许停留。 所有的签文,也只能在出口处才可以打开看。 慕寒渊和姜南微混迹在人群中,随着拥挤的人潮,在签箱中各随手摸了一根签,很快又被汹涌的人潮挤着往前。 生怕姜南微被挤到,慕寒渊专程用双臂环成一个圈,将她护在其中。 姜南微心里和脸上齐齐发热。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头顶的日头太旺造成的。 - 下了台,终于到了签台处。 按照规则,需要先登记各自的签文。 这时,姜南微才看清自己抽到的内容。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这是什么签?” 一旁的慕寒渊皱着眉头,总觉得这签文有些不吉。 可姜南微却如遭电击一般,望着那句批语久久不能言语。 方生方死。 方死方生。 一时之间,姜南微竟不知这是巧合,还真的冥冥之中天注定…… “南微?” 见姜南微不说话,慕寒渊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本章完) 第211章 心悦与见面 第211章心悦与见面 “没,没什么……” 姜南微掩去心头震撼,将自己手中那份签文折叠起来,然后看向慕寒渊,反问他。 “你的签文是什么?” 慕寒渊摊开自己手中的签条:“呶,是这样。” 姜南微偏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句诗。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倒是个好兆头。” 至少比起什么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听起来吉利多了。 慕寒渊对自己的签文,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种签,和寻常寺庙的那种签文,基本大差不差。 上上签,下下签,大吉签,大凶签,都是一样的路子。 更何况,高台之上,签台里那么多签文,若是每一条都是适用于个人的卦象,那得累死那位国师大人。 这样想着,慕寒渊便有些兴致缺缺。 见此,姜南微发出邀请:“开签还得半个时辰,我们先去寺里转转吧?听说大周皇寺的秋景,堪称一绝。” 如今已经到了九月。 秋老虎依旧闷热,但枫叶却逐渐染上了红色,以自己的方式,宣告秋日的到来。 皇寺后院就种着大量红枫。 两人一路行来,也见到了一些香客,一些僧人。 但到底比不上前院。 毕竟今日的重头戏在传签,前殿才是主场。 皇寺后院,是一片枫林。 红叶尚未染遍,但胜在静谧,更有曲水流淌其间。 两人溯水而上,一路向前,结果还没走几步,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窣之声。 慕寒渊连忙拉住姜南微,二人一起躲避在旁边的假山后。 那声音逐渐靠近,却是女子。 “大皇兄和二皇兄两人闹了事,竟然连我也连累,气得父皇不许我出宫。好在本公主聪明机敏,早有应对之策。” 大周只有一个敢违抗圣旨的公主,那就是安乐公主。 理了理身上小太监的服饰,安乐公主一脸得意的看向旁边的叶灼华。 “灼华,今日的事,你可得替我保密,千万不能告诉父皇知晓,你明白吗?” “殿下放心,灼华明白。” 旁边的叶灼华一如往常的淡漠,且恭敬。 和先前在谢云衍面前的样子,截然不同。 “嘿嘿,我就知道,灼华你最好了!“ 安乐公主美滋滋夸叶灼华两句,而后左右一看。 “走吧,趁着现在没人,我们一起去找韩卿离!” 提起这位国师大人的名讳,安乐公主眼睛都在发光。 少女怀春,明媚如暖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殿下,今日是皇寺庙会,一会儿国师大人要给有缘人传签解签,我们现在过去,怕是会给国师大人添麻烦。” 其实叶灼华担心的不是国师如何。 而是人多眼杂,若被有心人发现堂堂公主扮成小太监,私会男子,哪怕这个人是国师,流言蜚语也能淹死人。 一旦这种流言四处传散,最终受委屈吃亏的,只有女子。 但依照安乐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直接这么劝解,只怕她不会听。 所以叶灼华只能这么说。 安乐公主心悦国师,最害怕给国师添麻烦。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安乐公主噘着嘴,想了想,最后只能放弃。 “那好吧,既然会给国师大人添麻烦了,那我就先不去了。这样,灼华,你陪我一起换件衣服,我们去前殿广场也试试传签,怎么样?以前每次都抽不中,现在就算碰运气,风水轮流转,也该轮我抽到签文了吧?” 传签无伤大雅,这次叶灼华没有再劝。 “既如此,殿下且随我来,先去厢房换身衣服。” 皇寺重地,有专门为女眷腾出的休息室。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近又走远。 直到最后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慕寒渊和姜南微这才从假山后走出。 “本是为了避开麻烦,却没想到无意中竟听了人的墙角。” 当朝最受宠的公主殿下,心悦炙手可热的国师。 这样的故事,放在话本里,肯定是才子佳人的绝世传奇。 可出现在生活中…… “她没法如愿的。”姜南微声音里有些许遗憾。 依照前世的记忆,安乐公主并有嫁给韩卿离。 而是成了大周宰相的孙媳妇儿。 前世,她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那是一桩好姻缘。 可今日这般听下来,才知一切不过假象。 慕寒渊看着姜南微,先前萌生之后,被压下去的好奇,就这样再次泛滥上来。 “南微,你是如何知道,她不会如愿?” 慕寒渊不理解。 姜南微谈及一些未知的事情时,那份坚定笃定,那不容置疑的判断,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一般。 这一度让慕寒渊觉得奇怪。 姜南微意识到自己此番有些失言。 遂寻了个由头道:“韩卿离年纪太大,安乐公主这才十几岁,两人压根不配,如果我是周帝,我肯定不会把女儿嫁给那样的老头子。” 说完这话,姜南微抬头看了看日头。 “时间不早了,前头大殿广场该开签文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指不定就中了呢?” “都好,听你安排。” 两人一走,假山另一侧有人缓缓走出。 一张年轻的容颜,谦谦如玉,温润至极。 玄色长袍,衬得那人的肌肤更加白皙,一双眸子,宛如墨色点漆。 那人抬脚上前几步,来到假山附近的小水潭边停下,低头看着倒映在水中的自己的容颜。 他伸出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老头子么?这世间哪有这般俊俏动人的老头子?” 他才刚过三十岁好吗? “而且我保养的如此之好,说是二十岁也有人信吧?” “小丫头片子,一点也不识货。” 哼哧哼哧吐糟两句会后,韩卿离终于撑着胳膊,重新站起来。 “罢了,不跟这些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 皇寺传签的规矩,第一步,要让所有人按时按点把签抽完。 这也是防止有人抽到签文之后,其他人知道知道不会再有中签的机会,就不再抽签。 其实抽签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些人不抽签,就不会交香火钱。 这样一来,皇寺会损失很大一笔银子的。 所以在抽完签之后,皇寺才会公布今日三枚签文的信息。 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不会有人倒卖机会——因为开签的时候,每个人的信息和签文内容就已经是绑定的了。 同时呢,也能相对公平的,筛选出幸运儿。 等待签文公布的时候,广场上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随着鼓声响起,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站在高台之上的僧人,逐一公布签文信息。 “今日传签第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请中签的施主,拿着手中的签文,来此处找专人核验登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灼华,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个,是不是我!” 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声音。 扮作男子的安乐公主惊喜又激动,还有些许难以置信。 好几年了,她每次都抽不中,如今竟然运气如此好吗?! 安乐公主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到感觉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旁边的叶灼华看了一眼她的签文,确认。 “是您的签,没有错。” 安乐公主当即激动的跳起来。 “是我!真的是我!我现在就去兑签!” 周围众人向安乐公主投去羡慕的眼神。 “这个小公子运气未免太好了!” “别慌,指不定你的运气比他更好呢!” “没错,还有两道签文呢,指不定就轮到我们了呢?”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鼓劲打气安慰之声。 在这样的声音中,那僧人宣布了第二条签文。 话音刚落,远处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欣喜若狂的尖叫,紧跟着,便见一个中年男子手舞足蹈的从人群里窜出来,先是当着众人的面跳了一段,这才来到登记的地方。 “最后一条签文了。” “求求老天保佑,神佛保佑,千万让最后一个名额落在我头上!” “我也求求,求菩萨保佑,给我一个机会吧!” 众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全都是对于最后一个名额的期待。 姜南微将手签文揉成一张纸团。 “碰运气的事情,可一不可二,一会儿想想,要去哪里玩吧?” 听到姜南微这话,慕寒渊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然而没等慕寒渊想清楚,高台上的僧人便公布了第三条签文。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此一条,是本次庙会的第三条传签,还请抽中这条签的施主,来前面登记。” 正在想中午吃什么的姜南微:“……?” “等等,慕寒渊,你刚听到的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将先前揉成团的签文一点一点摊开。 然后两眼一直,看着上面那几个字。 方生方死。 方死方生。 所以,她真的抽到了?! 僧人见人群中没有人应声,以为抽中的人提前离开,或是有别的事,顿时将方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这一次,姜南微缓缓举起手,挥动着手里褶皱遍布的签条。 “第三条传签,在我这里!” 其他人看着已经皱得和厕纸一样的签纸,集体陷入沉默:“……” - 开签之后,抽中传签的人,需要一同前往花厅等待,等着国师大人挨个儿与他们单独见面。 姜南微抽中了签,便带着慕寒渊一起去花厅。 结果二人一进屋,还没来得看看屋子里的陈设,先有一道声音欣喜传来。 “嘿,原来是你们!” 安乐公主看到姜南微和慕寒渊之后,有些高兴和意外。 那天在车上,她还在遗憾不知何时才能见到这俩人,结果今日,直接在皇寺碰到,甚至还能有机会当面对谈。 安乐公主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简直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慕寒渊和姜南微认识安乐公主。 但眼下这样的场合,二人却只能装傻充愣。 “我们?小公子认识我们兄弟二人?” “呀,你们是兄弟?亲生的吗?你们不是周人吧?听着口音不太像呢!对了,你们住在哪里呀?” 安乐公主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在她说完之后,花厅里直接陷入沉默。 安乐公主这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激动。 跟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问这么多问题,实在是太过失礼和冒犯了。 她颇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 “对不起,我昨天在街上见过你们,对你们印象很深,本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些遗憾,所以今日机缘巧合相会于此,我才有些无法克制的激动。” (本章完) 第212章 拒绝与神棍 第212章拒绝与神棍 一听这话,安乐公主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她激动的举高手臂:“我我我,我是方才抽中第一签的人!我现在可以去见韩卿离了吗?” 僧人道:“国师已经在等着施主了。” “我穿成现在这样可以吗?” 安乐公主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 于是转头看向旁边的叶灼华。 “灼华,你快帮我看看,衣服整齐不整齐?我现在要不要换身衣服?” 叶灼华闻言,轻咳一声,提醒。 “公子,您这样就很俊秀,衣服也很得体,国师大人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不会觉得您怠慢失礼的。” 提到“公子”、“俊秀”、“得体”几个字的时候,叶灼华故意咬了重音。 安乐公主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男子装扮。 吐了吐舌,安乐公主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见国师大人啦!灼华你在这里等我哦,我等会儿就回来!” 安乐公主随着那传话的僧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慕寒渊、姜南微、叶灼华,以及抽中第二签的男子。 对于那男子来说,能幸运的拿到传签,已经是天降惊喜。 此时,依旧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梦里。 外界的一切,此刻都与他无关。 就连方才安乐公主那么激动,也没能吸引到那人的注意力。 所以当慕寒渊和姜南微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之后,那人就更不会关注了。 叶灼华双臂环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一双眼睛,带着审视,就那样看着二人。 任是谁,被这样无礼的盯看,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姜南微自然也不例外。 她抬起头,一双凤眸无所畏惧的盯看回去。 “姑娘如此看我,可是有什么事?” 叶灼华没想到姜南微如此强硬。 这少年人,竟然一点也不心虚? 这样想着,叶灼华看着姜南微:“你是姜国人?” “是又如何?” 姜南微挑眉,“怎么,你们大周有规矩,不许姜国人进都城,还是对姜国人有歧视?” 叶灼华被姜南微这么一说,顿时噎了一下。 “我从没这么说。” 这些话说出来,若是被断章取义,那可是会影响两国邦交的。 尤其是在现在这敏感的时刻。 叶灼华不想,也不敢沾上这烂摊子。 “那姑娘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方才我和那位小公子说话的时候,你就这般审视的看着我。” “如今你家小公子不在了,我坐在这里,你也还继续防贼一般盯着我。” “我一点也想不明白,你图什么?是我长得俊秀,让姑娘你芳心暗许?还是说你担心我引诱你家小公子?” “如果是前者,那不好意思,再下已有婚约,姑娘只怕要深情错付;若是后者,那就更不用怕了,我对你家小公子这样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姜南微这话既直白,又自负。 一口气说下来,直接将叶灼华气了个半死。 “呸!谁对你芳心暗许了?就凭你也配?” 说完这话,叶灼华恶狠狠的瞪了姜南微一眼,然后一转头,直接出了屋子。 连跟姜南微共处一室都不乐意了。 可姜南微却并不生气。 不仅如此,还颇有几分得意的看向慕寒渊。 “这下终于清静了!” 慕寒渊不由失笑,揶揄:“都怪她吵到你眼睛了。” “可不就是?”姜南微轻哼一声,“老是盯着人瞧,算是什么事嘛!” - 叶灼华被气得坐在院子里的花亭中。 揪光了好几根花茎的叶子之后,才勉强定下心神。 到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 那个叫魏江的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激她!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还傻傻的上当了! “可恶!可气!可恨!” 叶灼华跺了两下脚,站起来,准备继续回屋子去。 看穿了魏江的诡计,这一次,就算他再怎么说气人的话,她也不会再上当了! 大不了直接怼回去就是了! 这样想着,叶灼华快步朝着屋子走去。 好似迟上一刻,就会错过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结果,叶灼华刚走到门口,就见隔壁禅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紧跟着,安乐公主双眼通红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叶灼华见此,连忙追了上去。 “殿……公子!您怎么了?” 安乐公主抬头看了叶灼华一眼,这一瞧,顿时更委屈了,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扭头就撒脚丫子跑了。 叶灼华一瞧,这还得了? 连忙跟在安乐公主身后,追了上去。 安乐公主一直闷头跑。 一路到了后院枫树林里的小溪旁,这才没了力气,在溪水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安乐公主一边喘着气,一边抽噎。 一下子给叶灼华搞不会了。 “殿下,这是出什么事了?可是方才国师对您说了什么重话?” 安乐公主虽然是被宠着长大的,但却轻易不会哭泣。 除非是身边最重要的人,或是在意的人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才会牵动她的情绪,让她多想。 叶灼华陪伴安乐公主这么些年,对她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这话一出,原本收了几分哭的安乐公主,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最后干脆抱着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伤心欲绝。 安乐公主的肩膀和背部,一下又一下的抽动,颤抖。 闷闷的,断续的声音传来。 “国……国师大人说,说我们之间没有缘分,他说……说‘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个‘命里无时’,就是他,他还说,不让我再来找他了,让我死了这条心,尽早去找别人嫁了,不要蹉跎时光……” 安乐公主抽噎着说完这些话,然后双臂抱膝,抬起头来,“灼华,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呀!我好歹也是堂堂公主,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待我呢……” 说到这里,安乐公主抬起手,用手背胡乱擦掉眼泪,双眼通红。 “灼华,你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呢?如果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只说不合适,只会拒绝我……灼华,我好难过,我的心口好痛呀……” 听着安乐公主这带着孩子气的伤心之词,叶灼华沉默不言。 论情,叶灼华怜惜她。 可是论理,叶灼华觉得国师做的并没有错。 如果她是国师大人,也不会给安乐公主回应。 但叶灼华没想到,国师会说的这么直白。 不过,这样也好。 丑话说在前头,无情无义的拒绝说在前头,这样才能真正让公主殿下清醒,让她看清事实真相。 尽管这个过程,会让殿下觉得伤心。 但虚妄的美好,远不如斩钉截铁的短痛。 等不到叶灼华的回应,安乐公主也没有再强求。 叶灼华就是这样沉默的一个人。 安乐公主也早就明白她这一点。 所以并不意外。 哭了一阵之后,安乐公主逐渐止住抽噎。 想起什么,道:“我好像还没有给魏公子他们道别来着。” 一听安乐公主提起姜南微,叶灼华顿时不悦。 “殿下,那两兄弟我瞧着不像好人,尤其是那个叫魏江的,油嘴滑舌又自恋。” 说着,叶灼华将方才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安乐公主听。 “您听听,他竟然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出这等没皮没脸的话。要我说,殿下您还是少和那俩人往来。” 叶灼华现在对姜南微很不满。 然而安乐公主听完,却破涕为笑。 “可是灼华,你难道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吗?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这么主动的接近他,误会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嘛,换做是我,我也这么想。” “殿下!” “好啦好啦,我逗你的,我知道那些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毕竟你肯定不喜欢魏江那样的柔弱书生。但是我觉得,他说那话,应该也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 不再哭泣的安乐公主,思考问题也变得极其有条理。 “而且你想,你一直盯着人家,人家肯定也会不舒服的嘛,就像昨天,他们也就是盯着咱们的马车看了那么一会儿,你也不舒服,甚至还要冲上去和人干架来着。你忘了吗?” 安乐公主帮叶灼华回顾了一下,昨日在街边的种种。 叶灼华:“……”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但还是很生气啊! 臭男人! 可恶! 见叶灼华一时不能接受,再加上安乐公主自己,也不想再去那边院子,免得遇到见国师——虽然被国师拒绝这件事,让安乐公主很伤心,但天家皇女还是有尊严,还是要脸的,安乐公主才不想死皮赖脸,被国师看轻呢! “好啦,不想这么多了,灼华,我们尽快回宫吧,时间不早,快到午膳时间了,若是母妃派人再送什么吃的,只怕我们要穿帮。” 安乐公主没有再去给姜南微打招呼作别。 她带着叶灼华,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宫中。 - 另一头,安乐公主之后,第二个男人很快去见了国师,并欢喜万分的带着“上天的示警”从禅室离开。 姜南微几乎没等多久,就轮到了她。 韩卿离只见传签人。 所以慕寒渊只能坐在屋子里等着。 在传话僧侣的引领下,姜南微进入禅室。 屋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屋子里萦绕着松香的气息,让人莫名静下心来。 姜南微站在那里,没有走动。 而是先环顾四周,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和记忆中那次见韩卿离一模一样。 那时候,韩卿离的禅室也是这般。 一桌,一椅,两蒲团。 简单,干净。 再往里,便是一整面墙的卷宗。 皇寺这样气派的地方,当然不缺放书的书房,或藏书阁。 所以后面这些卷宗,全是韩卿离自己这十年来,所写的佛经批注。 也正因此,尽管以韩卿离的年纪,在皇寺之中堪称年轻至极。 可寺中僧侣,全都服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被传的神乎其神。 更因为,他在佛理之上,与人辨析斗法,从未输过。 “烦请施主上前,在此处落座。” 屋里传来韩卿离的邀请之声。 和记忆中一样,轻缓,温润,给人以坚定的力量。 姜南微收回思绪,抬起脚,绕过屏风,来到韩卿离面前。 “国师大人。” 姜南微行了一礼,而后,在韩卿离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韩卿离原本闭着眼睛。 在听到姜南微声音的一瞬,他睁开了眼。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果然,真是先前在枫林里,和人猜测说他是个糟老头子的那人。 韩卿离望着姜南微。 希望从此人眼里看出惊诧和意外——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一点都不像是糟老头子。 可是韩卿离盯了许久,也不见姜南微如他所愿,对他的样貌表示感慨。 不仅如此,姜南微还伸出手,在韩卿离眼前晃了晃。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韩卿离被喊回神。 “国师大人在想什么?”姜南微问道。 韩卿离沉默一瞬,摆出一副高深模样。 “窥天之意,少不得时时神魂离身,以领神旨。” 姜南微:…… 以前觉得这人只是像神棍,现在觉得这人就是神棍。 似是看出姜南微对自己有些无语,韩卿离轻咳一声,重新恢复先前受人尊敬的国师模样。 “施主此番求签,所求为何?” “没有所求。今日参加传签,也不过是凑个热闹,碰碰运气罢了。” 姜南微说的这是实话。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见到韩卿离,都从没想过为自己的人生索问什么答案。 即使真有神明,她也相信,人定胜天。 韩卿离再次沉默了。 这些年来,所有通过传签来找自己的人,都有所求。 有所求,便会倾诉。 倾诉的过程中,解决之道便自然而然浮现。 他的确在五行之道上颇有造诣,但就算是五行,就算是卦象,也不能尽窥天意。 “世人皆有所求,我看施主,不是无欲无求之人。” 韩卿离此话一出,姜南微顿时笑了。 “国师说得对,既如此,那国师不妨看看,我的欲求为何。” 慕寒渊的梦境,姜南微很希望找到解决的法子。 前世,韩卿离那阴差阳错的言语,某种程度上,有一语成谶之效。 但这不代表,如今的姜南微,就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这位敌国国师。 所以此时她这番话,是试探,也是检验。 检验这位国师大人,是否真的值得信任,是否真的有能力,帮慕寒渊解决问题。 姜南微看着韩卿离,唇角含笑。 “请国师赠言。” (本章完) 第213章 摊牌与重生 第213章摊牌与重生 韩卿离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是摊上事儿了。 眼前这叫魏江的少年,分明就是不信任他,所以才这般试探。 但这对韩卿离来说,也不算难事。 早年间,尤其是刚开始来大周做国师的那两年,这种事他时常遇见,所以早就有一套应对之策。 就是过去的时间有些久远,如今受惯了众人对他的追捧,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施主且留个生辰吧。” 韩卿离说道。 一个人的命数,有些时候生辰八字,就足够说明一切问题了。 说着,韩卿离将面前的笔墨纸砚往前推了推。 “施主,请吧。” 姜南微想了想,最终还是提笔,将自己真实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既然要测算,那就动真格的,否则哪里能知道,此人到底靠不靠谱? “国师大人请看。” 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将写好的八字递了过去。 韩卿离只看了一眼,便陡然皱起眉头。 姜南微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此,不由问道:“怎么了国师?在下这八字,可有什么问题?” 韩卿离抬起头来,忧心忡忡的看着姜南微。 “施主这八字,乃是大凶之兆啊!” 姜南微:……? “怎么说?”姜南微问道。 “施主这八字,阴气实在太重,若是这八字无错,施主只怕活不过二十岁。且这两年中,公子须得防小人,尤其是身边以往最信任的人,一定要多留个心眼,防止祸端自身边生起。” 姜南微:“……真这么恐怖?那要是我不小心呢?” “施主若是不加防范,性命危矣!” 说完这话,韩卿离又叹了口气:“其实这八字也好也坏。其实最大的坏处,就在于施主乃是男子。男子有此八字不吉,可若施主是女子,这八字又是另一番景象。” 姜南微奇了:“女子又如何?” “若是女子,此八字乃极贵命格,非富即贵不说,遇事还可逢凶化吉,绝处逢生,乃绝对的大福之相。尤其此女,若生于帝王之家,便是成为一代女帝,也未尝不可。” 说完这话,韩卿离自觉失言,连忙掩口道。 “罢了,不说这些,都是没有踪影的事情,我随便说说,施主也就随便听听,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这么多年来,中州大陆已经很久没有女帝了。 在大周说出这样的话,是会惹麻烦的。 “国师放心,这些话,出了这道门,我便从未听过。” 说完这话,姜南微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韩卿离。 “先前国师问的时候,我不曾多想,此时听您一说,倒是记起一件事来——国师大人可听说过梦魇杀人?” “梦魇杀人?何意?” “是我在来大周的路上,途径一处乡镇的时候,听镇子上的人讲的——说是曾有人做梦梦见了另一个自己,但梦里的自己,却不认识现实的他,甚至还从手掐住那人的脖颈。那人梦魇惊醒后,发现自己的脖颈上留了一条红痕,跟梦里被人掐住脖子留下的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那条红痕不仅颜色清晰,而且还隐隐作痛。可是到了第二日,那伤痕又完全弥合,消失不见,伤口也不再发痛。就好像先前种种,真的是梦一样。” “但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那条红痕,不止一个人看见了。可后来却也是真的完全不见了。” 姜南微将发生在慕寒渊身上的事情,换了个方式,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果然,一听这话,韩卿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止一个人看见,便说明不是眼花,不是误会。 想了一想,韩卿离肃容道:“若真有其事,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中州异闻录》曾记载,早年间,曾有一男子借尸还魂,重返人间,后来被地府发现,便来勾他。只可惜男子复生之后,身上带阳,所以白日里鬼差不敢轻易上门,只能等夜深人静,悄然入梦,想以勾魂夺魄之法,入梦以索其性命。前几日,那男子尚可逃过一劫,可后来,一日昏睡,紧跟着那一夜,鬼差悄然而至。等到了第二日,邻里发现,那男子竟是直接在床上,直接昏死离去,连道别的话都顾不上说一句。” 说完这话,韩卿离问姜南微:“那男子如今可还活着?” 姜南微:“……”不仅活着,还在隔壁屋子里安然无恙坐着呢!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 所以姜南微想了想,道:“至少我离开之前,还活在人世。不过国师大人,那男子与《中州异闻录》里的男子不同,他是平白无故如此,并无所谓的借尸还魂。而且还有一点——《中州异闻录》记载的,全都是各地怪谈,其中九成都是无中生有的稗官野史,只怕可信度不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若施主此前所言非虚,那么你所说的男子的伤痕,便有两种可能。” 韩卿离拿起笔,蘸墨,桌上的宣纸上划写起来。 “其一,是有人刻意为之,那红痕乃外力所致,又或者是那男子故意演了一出戏给众人看。” “至于其二,便与我先前所言一致,不能用常理来推此事。毕竟如此罕事,绝非人力所能及。” 韩卿离这话说得中肯。 这般实在的样子,跟姜南微记忆中的三年后的他很不一样。 这样想着,姜南微对他的意见,好似也没有那么大了。 “外人都说国师有通天之能,难道就没有第三种可能性?而且在下向冒昧问国师一句,您对《中州异闻录》的记载如何看待?借尸还魂,或是死而复生,在现实生活中,会存在吗?” “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依照天道轮回,本就是违背天命,天道有轮回,或许一时不查,但久而久之,总会露出端倪和马脚,因果缘由,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哪怕真有一刻存在,最终都会被打回原形,回到该有的模样,走上既有的轨道。更有甚者,殃及身边人无辜受累,也极有可能。” 韩卿离住的是皇家寺庙,身份而言,是僧人。 但其所言,有些却又有道家意味。 不管怎么说,姜南微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一句话,借尸还魂,死而复生,总有一天会遭天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尤其是韩卿离的最后一句话,让姜南微有些愣怔。 殃及身边人无辜受累…… 若韩卿离所言非虚,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慕寒渊的梦魇,是她逆天重生带来的灾祸? 想到这里,姜南微神色暗淡了下来。 “当然了,所有这些,都是我一家之言,施主信则听之,不信则作耳旁风,听过便罢,不必当真。” 韩卿离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合掌,对姜南微低头行了一礼。 “在下技艺不精,只能言说至此,今日传签的时辰已到,若是施主没有别的事情,那此番便到这里吧?若往后关于此事,在下有了新的通悟,再着人与施主说及此事。” 韩卿离下了逐客令,姜南微不好再留。 合掌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又对韩卿离道了声谢,便从禅室里退了出来。 - 隔壁屋子里,只剩慕寒渊一人等待。 见姜南微走回来,慕寒渊当即起身。 走上前来,他才发现,姜南微的神色并不好。 “怎么了这是?”慕寒渊关切道,“可是那什么国师说了什么过激的话?若是如此,没必要将他的话当真。” 慕寒渊不信神佛。 但姜南微听到这话后,抬起头来,看着他却欲言又止。 最后,满嗓子眼想说的话,最终化作一道叹息。 “罢了,回去说吧。” 皇寺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不说,还容易隔墙有耳。 慕寒渊点了点头,“也好,时间也不早,先前来时,你说想吃桂花莲子冰糖粉,恰好时辰合适,我们这便去看看吧。” 姜南微不想说,以及还没有准备好要说的话,慕寒渊并不想问她。 他尊重她的选择,也愿意给她足够的自由。 一路从皇寺出来,也遇到了一些人。 但相较于先前来的时候,那人山人海,进门都要排队的热闹,此时显然已经冷清了不少。 两人一路上了马车,一直默默地远远地跟着的明河和如意,也跟随在侧。 路上行人众多。 马车晃晃悠悠,时走时停。 最后,终于来到颐德楼。 午间大堂爆满。 要么等一等再落座,要么直接回屋里传餐。 姜南微实在不想等待,便告诉小二,将东西送到自己的屋子里。 不过刚说完这话,想起慕寒渊方才主动约自己一起用膳,姜南微想了想,又更正道。 “算了,将饭菜一起送到我屋子里吧。” 这一路走来,在马车上晃晃荡荡的时候,姜南微看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可实际心里一直在想先前韩卿离说的那些话。 仅从八字,他就能看清楚她的命数,姜南微觉得这个国师大人虽然不至于说是神仙在世,但的的确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所以姜南微不可避免的将他的话当真。 如果慕寒渊昨日的梦魇,真的是因为她,那要怎么办? 慕寒渊和姜南微一起吃饭,明河和如意两个人那么聪明,自然不会跟着。 所以俩人一起坐在姜南微屋子里的圆桌边,姜南微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桌子看,慕寒渊也不催她,更不打扰她。 直到伙计前来送饭菜,慕寒渊帮着布菜结束后,这才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姜南微。 “殿下,先吃点东西吧。” 姜南微回过神来。 如今屋门紧闭,屋子里只有她和慕寒渊。 姜南微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她接过筷子,放在面前的盘子上,认真的看向慕寒渊。 “慕寒渊,我有事要和你说。” 姜南微如此郑重其事,慕寒渊出于尊重,也放下自己的筷子,挺直了腰板,看向她。 “殿下请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或许会很离谱,你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你可以当真,也可以不当真。但我所说,我发誓,句句属实。” “殿下不管说什么,我都信。” 慕寒渊对姜南微无条件的信任。 可越是这样,姜南微越害怕他不信,害怕他不当回事。 “《中州异闻录》里第三卷第二节,记录过一个男子借尸还魂的故事,你可还有印象?” “殿下是说,那个男子侥幸还魂,但最后还是被鬼差勾走魂魄,最终命丧黄泉的故事么?” “正是这个故事。”姜南微望着慕寒渊,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一般。 “如果……我是说如果。慕寒渊,如果我说,我也是死而复生的人,你信吗?” 说完这话,似是害怕慕寒渊不理解,姜南微忍不住紧跟着补充。 “我的意思是说,我曾经死了,但又活过来了。只是我和那个男子不一样,我不是在别人的身体里,而是在自己的身体里。确切的说,是我死在了三年后,可是死后我没有去地府,而是一睁眼,回到了过去,也就是现在。我回到了我死亡时的三年前。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姜南微有些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主动说重生的事情。 此前,她一直不敢说。 一来,是觉得说出来,肯定没有人会相信,而且还会招致一定的祸端; 二来,也是害怕说出来之后,上天降下惩罚等等。 可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一路和慕寒渊同行,姜南微对他已是绝对信任。 有些事,她觉得,也许是可以和慕寒渊说的。 更何况,梦魇之后,慕寒渊和这件事也算是有关了。 他也有知道的资格和必要。 姜南微说完之后,慕寒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屋里陷入沉默。 姜南微有些沮丧和失望。 看吧,她就说,慕寒渊肯定不信。 哪怕她说的是真话。 可是这真话太离奇了,离奇的就像是编纂的故事。 姜南微心里闷闷的,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扯。 不然总显得她就像是一个大傻子。 “算了,不说了,吃饭吧。” 姜南微拿起筷子,决定这件事就此打住。 然而慕寒渊却开了口。 像是仔仔细细深吸熟虑过后的疑惑。 “所以,大婚那日,你才会斩杀周祈晟?是因为你来自三年后,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周祈晟是大周奸细,所以先下手为强?” 姜南微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慕寒渊方才只怕是在梳理思路。 姜南微放下筷子,重新坐端坐正,认真的看着慕寒渊,点了点头。 “没错,我早知道周祈晟是奸细,也因此才斩杀他——但其实也不仅仅是这样,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无所顾忌,见到他,只想杀了他,这才贸然动手。不过现在就算重新回想,我也不后悔,因为他该死。” “那当时你自伤手掌?” “因为想看是不是做梦——现在一想,也挺傻的。” 慕寒渊明白了。 不仅如此,以前不能解释的许多事情,好似都有了眉目。 想到这里,他继续求证。 (本章完) 第214章 前世与来生 第214章前世与来生 “所以华阳大长公主的事情,以及对几位藩王的决断,也是因为所谓的前世?” “是。” “那关于谢云衍,你知道那么多,也是如此?” “是。” “化州的矿山?” “是。” 姜南微对此前种种,供认不讳。 慕寒渊放在桌上的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那对我……” 后面的话,慕寒渊没有说出口。 他带着紧张,带着忐忑,看向姜南微。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紧张过什么,又或者是怕过什么。 此时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袭上心头,让慕寒渊生出慌乱。 “对你怎么了?” 对于姜南微来说,慕寒渊这话跳跃性太强。 于是慕寒渊干脆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我是说,那么你此生对我……也是因为前世……” 慕寒渊害怕,姜南微这一世对自己如此好,是因为提前预见了什么。 如果这场接近,是蓄谋已久。 他要如何面对? 慕寒渊忽然就想到了当初在宫中,姜南微对自己那样的调戏…… 所以,都是刻意为之吗? 见慕寒渊把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姜南微只能自己猜测。 ——慕寒渊是想知道,上一世他们之间关系如何吧? 可是前世,都怪自己愚昧,酿成大祸不说,就连慕寒渊的胳膊,也因此废了一条。 姜南微心头生出几分歉疚,也生出几分慌张。 歉疚自不必说,慌张则是担心慕寒渊因此生了自己的气。 毕竟前世的她,是真的惹人厌烦,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前世蠢笨可气…… 但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姜南微也不想瞒着慕寒渊。 要打要骂要生气,她都受着。 这样想着,姜南微抬起头来,决心坦白。 “前世……算是我对不住你。” 说着,姜南微将前世种种逐一道来,没有一处哄骗和欺瞒。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又将自己重生之后的打算,以及如今所想,全都和慕寒渊摊牌。 越说,她心中越是觉得有所歉疚。 “我知道,纵然重来一世,前世种种,以及那些因我肆意妄为造成的恶果和伤害,也都无法再挽回和扭转了。但是慕寒渊,既然获得了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就还是想要补救,想要去改变历史的走向,改变未来。哪怕只有一线可能,哪怕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因此怪罪我,生我的气。” “所有这些,我都会独自承担,因为的确是我做错了事。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不能逃避,也不会逃避。” “但是有一点,我想和你提前说清楚,我与你前世的恩怨,以及前世对你的歉疚,这一世都会想办法对你作出补偿。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天下一统之后。等到百姓真正安居乐业,等到我们此前所说的想做的事情最终成真,我可以任由你处置。” “因此我想拜托你,暂且帮我隐瞒此事,并且将你我所有的私人恩怨,都放在家国大事之后。就当是我求你。” 姜南微言辞恳切真挚。 一双漂亮至极的凤眼,此时满是祈求。 慕寒渊望着她,却说了一些毫不相干的话。 “所以说,南微,不管是今天去皇寺求见那位国师大人,还是此时此刻,你决定将这样重大的秘密告知于我,都是因为昨日梦魇?” “我梦到的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三年后的我,那个被囚禁在牢狱之中断了一臂的我?” “而你选择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让我有所防备,避免之后再次出现昨晚的情况,是吗?” 虽然不明白,慕寒渊为什么将关注点,放在这样的小事上。 但他说的没错。 所以姜南微点了点头。 “是。” “那就够了。” “什么?” 姜南微一愣,有些没太明白慕寒渊的意思。 慕寒渊笑了起来,伸手上前,紧紧握住姜南微放在桌面上的双手。 姜南微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条件反射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怎么使劲,慕寒渊都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慕寒渊,你想干……” “什么”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见慕寒渊眼中噙笑,一双眸子亮闪闪的泛着璀璨星光,认真的盯着姜南微。 “南微,我是说,只要你说出这些,是我先前所说的那些原因,是为了我好,那所有这一切就足够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曾经我们之间有怎样的误会与矛盾,也不管前世你曾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所有那些都不重要。” “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那时你只是受人蒙蔽,更何况,我和诸位朝臣也并非没有错。若是我们当时愿意退让一步,或者说我愿意多了解你一点,多关注你一些,前世姜国也不会是那样的惨淡结果。” “一个巴掌拍不响,前世的种种不该由你一个人来承担,你或许有错,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是无辜的,南微,不要把所有的罪责与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而且你也说了,那些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皆是今日生。既然上天给了你重走一遭的机会,而我也有幸被你信任,知道了这件事,让我们便更不能辜负上天的这份厚爱。” 慕寒渊难得有什么时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姜南微听得一愣一愣。 但话里的意思她却明白了。 慕寒渊不仅没有因为前世种种怪罪她,或者说是对她生出嫌弃。 甚至还在主动承认错误,主动开解她,宽慰她,让她不要钻牛角尖,不要只一味的怪罪自己。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姜南微知道慕寒渊有时候脾气很好,人也很好说话。 但这是在平时,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 在大事大非之上,慕寒渊从来不是徇私之人。 做事也绝对不会拎不清轻重。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表现和反应,实在出乎姜南微的意料。 “你真的不生气,也不怪罪我?” “为什么要生气?” 慕寒渊笑得更加灿烂,握着姜南微的手也越发紧。 “现在的我,只有庆幸。” “庆幸上天眷顾,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也给了我和你走到一起的机会。若没有前世的错误,只怕最后你我终会分道扬镳,走向不同的结局。” “与其那样痛苦的错过,此时此刻,你还在我身边,我们能够一起为着同样的目标而努力,一起去倾尽全力守护想要守护的人,这是何等的幸运?” “南微,你知道吗,曾经我抱怨上天的不公。抱怨别的孩子都有父亲陪伴在身边,而我的父亲却从来不着家;也抱怨别的家庭都能团圆美满,而慕家上下只剩下我和姑姑两人。” “但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我不曾被命运抛弃,相反,如今的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南微,谢谢你。” “不管前世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未来我们将要面对什么,从今往后,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陪着你一起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和挑战。你相信我。” 慕寒渊此前的紧张和忐忑,全部都来自于姜南微对他的态度。 他害怕从姜南微口中听到,这一世,她对自己的接近,对自己的态度,都只是觉得他有用。 他害怕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 可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哪怕自己对于姜南微来说,只是一个工具,只是觉得有用而接近,那么最起码证明,自己对她来说,还有一些价值。 尽管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会觉得失落。 可他依旧愿意做她手中那把刀。 只要能够帮到她。 只要能够让她开心。 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幸运的是,真实情况比他想的,要好上千倍万倍。 没有利用,没有不喜欢。 回到过去,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实在离奇。 可也正因为离奇,不能轻易为人所道。 稍有不慎,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可哪怕这样,南微还是选择将真相告诉他。 她可以撒谎,可以隐瞒,可以粉饰。 可所有的这一切,她通通都没有做。 就那样坦白而直率的将所有的一切,都开诚布公的告诉他。 仅仅因为昨晚他做的那个噩梦。 仅仅因为不想让他再受到伤害。 仅仅因为想让他再次出现梦魇的时候,能够有所防范。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南微在担心他。 但对慕寒渊来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担心。 曾经无数次,他在夜里辗转。 因为不知道南微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意自己。 他无数次把自己炽烈的爱坦白的说出口,可却从未从姜南微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从未听她说过一句喜欢。 但现在,他明白了。 有些爱不说出口,不代表就真的不在意。 南微对他的爱,对他的关心,对他的在意,从来都不比自己对她少。 慕寒渊心中生出无尽的雀跃。 脸上是收不住的笑意,到最后望着姜南微,只剩痴痴的傻笑。 姜南微从来没见过慕寒渊露出这等傻样。 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发怵。 她默默的把自己的手往外抽,可慕寒渊的力气比她大多了,直把她的手攥得越来越牢。 好似只要一松手,她就会跑了似的。 掌心浸出黏腻的汗水,姜南微实在忍不住了。 “那什么,慕寒渊,你能先松开我的手吗?桌上这些饭菜要是再不吃,可就真凉了啊。” 被姜南微这么一说,慕寒渊霎时回过神来。 连忙将自己的手松开,又带着几分歉意,傻呵呵的笑着看姜南微。 他挠了挠头,“那什么,我刚才就是太激动了,没有别的意思,南微你千万不要生气,也不要误会,我是真的没想到,其实你心里也是如此的在意我。我太高兴了,真的,南微,我真的太高兴了!” 在慕寒渊松开手之后,姜南微原本站起身,朝着脸盆架走去,准备洗把手。 可慕寒渊后面这些话一出,她听着差点脚下一歪。 得亏扶到旁边的桌子,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扭到。 姜南微看奇葩似的,望着慕寒渊。 “不是,我说了那么多,你记住的,或者说抓住的重点就这?”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慕寒渊一愣:“我抓错重点了吗?没有吧,我觉得这就是最重要的。” 他堂堂大姜摄政王,捕捉信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这一点上,慕寒渊很自信。 姜南微道:“你就不怕我前面说的这些都是编的?实际上根本没有死而复生,重生归来这件事,所有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毕竟这世上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神神鬼鬼,一切都是世人胡编乱造。我这么满口胡言乱说,你还真就这么信呀?” 姜南微觉得,慕寒渊的反应,实在太不像正常人了。 正常人在意的点会是他这些吗? 换做一般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给明河讲这事儿,给如意讲这事儿。 他俩估计都会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我还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她说啥,他就信啥呢? “那我不信你信谁呀?” 这下反倒轮到慕寒渊不解了,“南微,我说过的。不管你说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只信你,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 “那你就不怕我骗你?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姜南微现在都想去摸一摸慕寒渊的脑门。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头脑发热,或者说是脑袋被驴踢了。 “我是做了什么事儿啊?你就这么信任我?” “因为是你,所以哪怕你告诉我的是假话,我也会相信。更不用说,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欺骗我,就像我永远也不会欺骗你一样。南微,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心里话。” 慕寒渊目光诚挚,眼神清明。 与平时聪慧敏锐的样子别无二致。 姜南微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呼吸急促,耳根也有些发热,脸庞也有些发热。 就好像是中暑了一样。 姜南微猛地转过身去。 “慕寒渊,你……你不要老是这个样子,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要理你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快步朝着洗漱架走去。 双手浸泡在凉水里,可这种凉爽的触感,却让她越发明白。 自己的心,这下是真的乱了。 都怪慕寒渊! (本章完) 第215章 奇怪与九哥 第215章奇怪与九哥 如意觉得自家主子很奇怪。 明河也觉得自家主子很奇怪。 “你说我们王爷和你家公主,在屋子里都说了什么呀?” 明河躲在拐角的柱子后面,望着姜南微的房门,探出一个脑袋。 如意躲在明河身后,也探出一个脑袋,朝房门望去。 “主子说什么,那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儿,你别老瞎好奇。” “我这哪是瞎好奇呀,我这是担心!担心你知道吗?” 明河皱着眉头,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一脸探究之相。 “你说两人进去了一个多时辰,大堂里吃饭的人都散光了,也没见他俩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呀?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呀?” 一听出事如意,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家王爷不会对我家公主乱来吧!” “我家王爷乱来?如意,你自己用脚丫子想,可能吗?里面就算真有什么事儿,那也得是你家公主,对我家王爷上下其手吧?我还没担心我家主子清白不保呢,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呀?” 如意:“……?你说的对哦,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上次去鸣山之前,公主殿下可不就这样说过吗? 这么一想如意,顿时放下心来。 然后伸手拍了拍明河的肩膀。 “你们男人嘛,应该大度一点。被欺负了就被欺负了,而且被我家殿下欺负,你家王爷不吃亏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明河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对姜南微的心意。 他闭着眼都能猜到,如果公主殿下真想对自家主子做什么,主子能自己洗干净扒拉光衣服躺床上等着。 但对一个专业的话本写手来说,这种剧情重要吗? 压根不重要! 重要的是过程!是两人究极拉扯,是两人你退我进,是两人缠绵绯侧,感情升华的相恋缘由与过程。 以前写《长公主和摄政王不能为人所到的二三事》时,一切全凭他想象,所以写出来的话本,卖的好是好,但总有哪儿不对劲。 直到后来王爷自己写了话本,好家伙,那直接冲上了上都话本销量的冠军。 说是人手一本也不为过。 所以自那之后,明河就懂了。 细节,还得是细节! 尤其是有逻辑的细节! 那才是他在话本之路上制胜的关键! 而细节来自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明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笔,想到什么似的,飞快的在上面记录起来。 “明河大哥,你在做什么呀?” 如意有些好奇,但出于礼貌,她没有主动窥看。 “素材!你知道吗?我的记录素材!以后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真实的素材!如意你帮我看着时间,仔细瞅着滴漏,我家主子和你家殿下一共在屋子里单独共处了多久,我可得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 基于事实的创作,是一个话本写作者的基本操守! “记录?记录什么呢!”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紧跟着,屋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慕寒渊走了出来。 明河当即站直了身子,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 慕寒渊盯着他:“藏什么呢?拿过来给我瞧瞧。” “没,没什么。”明河陪着笑脸,拼命摇头。 然后开始转移话题:“那什么,主子,您和殿下吃好了?属下让人赶紧上来收拾收拾?您且稍等,属下这就去!” “站住。” 慕寒渊喊住了明河,抬脚走上前,胳膊一伸,就稳稳当当的,将明河藏在袖子里的小册子翻了出来。 如意见此,连忙后退一步,在心里为明河哀悼。 慕寒渊翻看着那本小册子,脸上神色不明。 一时之间,看不出是生气,还是非常生气。 “主……主子……” 明河咽了咽口水,酝酿着如何道歉才能死的不那么难看。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慕寒渊就掀起眼皮,将那小册子拍回他胸前。 明河连忙稳稳的接住。 “写得很好,下次多写点,写完之后拿过来,本王给你再补充点细节。” “啊,啊?”明河傻眼了。 “啊什么啊?不乐意?” “乐乐乐乐乐乐意!” 回过神后,明河激动地结巴起来,内心的雀跃,让他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主子不仅没有生气,还让他多写点!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这件事儿,办到了主子心坎儿里! 从今往后,他压根不用偷偷摸摸的记录,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记载一切。 不仅如此,主子刚才还说了什么? 说要帮他补充细节! 天哪,这哪是明河此前敢想的事情啊! 此时此刻,明河望着慕寒渊,就像看着一块闪闪发光的宝藏,又像是望着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 不管是什么,反正此时此刻,王爷在他心里,就是他的神! 他的小册子为王爷而写! 慕寒渊被明河的眼神恶心到了。 一巴掌推开他的脸:“还杵这儿干嘛?不是喊人收拾屋子?要我帮你去喊?” “不不不,主子,您好好歇着,好好休养生息,属下去,属下这就去!” 说完这话,明河连忙将小册子塞进怀里,然后撒腿往楼下跑去喊人。 慕寒渊的目光,就此落在如意身上。 如意摸不清状况,被慕寒渊这么一看,只觉有些吓人,于是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贴着墙,一点一点的,往姜南微房间里移。 “那什么,奴婢就先进屋,伺候殿下去了……” “仔细照顾,多留些心。” 丢下八个字的叮嘱,慕寒渊收回目光,推开门进了对面自己的屋子。 如意长出一口气,然后拍拍胸脯。 真是好险! 所有公主殿下不在的场合,摄政王随便板着个脸都能吓死人。 只有跟公主殿下在一起的时候,才不是那么让人害怕。 “如意,你怎么了?” 姜南微听到声音,从屏风后面绕出来。 “没事没事,殿下,就是刚才进门之前遇到了王爷,他叮嘱奴婢好好照顾您呢!” 听如意提起慕寒渊,姜南微耳根刷的一下,再次红了起来。 小声嘟囔:“他管的可真多,不仅管明河,连我的人都要管。” 如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带着些许揶揄看向姜南微:“可奴婢怎么从殿下的语气里,听出了害羞呢?” 所以压根就不是嫌人家管的多,而是不好意思呢! “你浑说什么呢!好你个如意,现在胆子都肥起来了,敢编排主子了是不是?看我不打你!” 说着,姜南微轻捶了如意一下。 如意连忙笑着告饶:“好好好,以后奴婢可不说了,就让云栀姐姐来念叨吧!” 大周这个地方属实邪门。 上午主仆二人刚提过云栀的名字,下午就收到了云栀派人送来的信件。 厚厚的一沓,里面有云栀和月蘅给她写的信,还有小皇帝姜南翊、太后、太妃、还有外祖父沈大将军等所有人写给她的家书。 光就看信,都花了姜南微足足一个多时辰。 邪性自然比这时间更久。 等一切忙活完,姜南微觉得自己手都要酸了。 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根据云栀在信中所说,如今上都城内一切安好,姜南微临走前,和慕寒渊一起不知安排的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进行。 所有事件的推行都很顺利。 从化州送过去的银子,已经顺利抵达上都,都已经用在沈老将军养兵练兵之上。 而且大周军营的人数和实力,都在练兵的过程中,不断提升。 短短两个月内,从军入伍的人数翻了一番,如今整个上都,乃至于整个姜国上下,都掀起了一股参军热潮。 百姓们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积极向上的昂扬风貌。 姜荣兴在军营当中也做得很好。 并没有因为是皇室血脉,就养尊处优。 相反,他是所有人当中最肯吃苦的一个,也是进步最大的一个,很快就凭借着这股狠劲儿,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姜南微很是欣慰。 姜国在一点一点的变好,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也让她更有动力和信心。 慕寒渊也看了这些信件,并带来一则最新消息。 “燕国那边,因为结盟的事情,朝臣们和燕帝起了冲突,尤其是赵家,闹得最厉害。但最后,燕帝还是凭借一己之力,定下了结盟之事,如今燕国的使臣已在路上,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天下皆知。” 上次和燕帝商议完此事之后,姜南微就修书一封,让人把消息传回了大姜。 所以如今姜国早有准备,最后被炸到的,只有大周,也只会有大周。 他们要给大周一个猝不及防。 不仅仅是在国事上。 “锦绣阁的拍卖会应该也快了吧?”姜南微问道。 “再有半个月便是,也没多久了。沈九郎那边,可送了消息过去?” 这话是慕寒渊问的。 当初从上都出发之前,姜南微曾修书一封,连带着沈老将军的书信,一起让人送给驻扎在西北的沈家军。 除了问候与感谢之外,还提出让沈九郎沈行岚前往彬州与姜南微会合。 彬州长乐王之乱平息之后,沈行岚依照姜南微的指示,与二人分开。 慕寒渊和姜南微前往化州祭拜慕家满门。 沈行岚则率先来到大周,做最初的筹划布置。 按理说,慕寒渊和姜南微如今来到大周,最早该是沈行岚接应。 但当时在码头人多眼杂,再加上还有乔松安这样一个精明至极的商户在旁。 二人怕暴露身份,便没有提前联系沈行岚。 知道如今休息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开始干一点正事了。 “今天收到信之后,我薛家说的同时,给九哥也写了一封信。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颐德楼找我们了。” 果不其然,姜南微这话说完没多久,沈行岚就匆匆赶来。 一进屋,看到慕寒渊和姜南微,沈行岚神色激动。 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开口。 “南微,你和王爷都来三天了,也不知早点找我,如今我住在七宝胡同那边,你和王爷的屋子,半个月前我就让人收拾好了,等会儿让人直接给你们把行李搬过去,酒楼多少还是不太方便。” 在自家住的地方,说话也好,做事也好,都没有那么多顾忌。 颐德楼人多眼杂,行事其实并不方便。 沈行岚的考虑也在情理之中。 姜南微拿起桌面上倒扣的茶杯,翻开来给沈行岚倒了一杯茶,然后往前一推,放在他的面前。 “九哥且不着急,坐下来喝口热茶,缓一缓,听我跟你说。” 沈行岚连忙坐了下来:“南微你说,哥都听你的。” 姜南微噗嗤一声笑出来:“九歌,倒也不必如此。” “先前没有给你说行程,主要是知道,这一两个月来,你在大周生意做得不错。如今不少人都盯着你,关注你。我和慕寒渊若是贸然与你相会,只怕很快便会被人看清身份。” “如今我们并不知道,大周有多少人见过我们二人,虽不可避免所有的情况,等初来乍到,还是要尽可能谨慎。” “这两三天,我和慕寒渊也大致摸了一摸大周帝都的情况,心里大致有了数,所以这才想着约你出来见面。” 沈行岚理解姜南微的慎重。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如今以你们二人的身份,大周虽然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但私下里肯定会有小动作,与其如此,倒不如低调一些,反而会安全。” “所以,刚才九哥你说让我们搬去与你同住,这番好意,只怕南微不能受。” “哎,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沈行岚摆摆手,“那就是怕你们来了大周,住的不舒服,环境不称意,若是住在外面对你们更好,那咱就住外面,到时候哥哥多派一些人手,暗中护卫你们便是。咱还不信了,大周能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 沈行岚喜欢经商,但从小毕竟是在军营长大的,所以金尊玉贵的纨绔公子哥外表之下,有着颇为豪爽的性子。 姜南微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既然九哥已经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就暂且如此定下,南微还另有一件事,要与哥哥你说。” 而这件事,才是如今的重头戏。 (本章完) 第216章 搅乱与办法 第216章搅乱与办法 “九哥你来的早,关于锦绣阁竞拍南海珍珠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姜南微此来大周,主要目的就是此次竞拍。 当然了,不是为了拍到那所谓的珍珠,而是想借此机会,让大周再乱一乱。 只有这样,才能为姜国争取更多的喘息机会。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当初随着商船从一路往东,来到大周,沿途见了很多商人,也知道了一些消息。” “南微,此次竞拍,牵扯到大周皇室内部的争斗,我觉得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如今祖父在上都练兵,有些事情你虽然没有与我说,但在军营这些年,我大体也能猜出你想要做什么。” “三国鼎立已久,可天下终究没有始终分裂的道理,不管是大燕还是大周,都虎视眈眈,想要吞并我们姜国。” “如今,我们想要练兵强军,想要与两国抗衡,除了不断提升自我之外,还需要竭尽全力去削弱两国势力。” “我听人说,大燕如今因为娈童之事,生出内乱,想来已经自顾不暇。若是大周这边皇子内斗,斗得再狠一点,这将是姜国最好的机会。” 当初在彬州,因为与沈行岚相处的时间太少,短短一日便各自分开,所以姜南微并没有来得及与他说这些计划。 可如今,沈行岚只靠着自己的谋算,也看到了这一步棋,姜南微欣慰至极。 “其实今日,请九哥你过来,为了就是与你说及此事。现在好了,我们恰好想到了一处,倒省的再做过多的解释。” 沈行岚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拍大腿:“这可真是巧了!既如此,那我先将如今探听到的,关于大周皇子内部的一些消息说与你们听。” 因为不知道姜南微和慕寒渊了解了多少,所以前面的一些话,大体意思和当初乔松安在画舫之上与二人说的并无差别。 但关于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之事,更加详细细致。 以便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更清楚地了解如今大周的局势。 说完了之间两人的恩怨与争斗之事,直到后面,沈行岚提起最近的一些消息。 “昨日,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宫中起了争执,据说两人是为了一如既往的欺负那位三皇子,可不知怎的,三皇子没打成,这两人自己反倒扭打在一起,最后竟是直接闹到了周帝面前,直接将两人罚了禁足,这一下可把锦绣阁给急坏了。” “拍卖在半个月之后,而且已经广告天下,现在大皇子却犯了事儿出不了宫,拍卖时间是改不了了,到时候大皇子来不了现场,这件事儿煽动不起来,取悦周帝都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这钱可就花的不太值当了。” 按照锦绣阁的计划,大皇子将会在拍卖会上,出高价拍下那颗南海珍珠。 由此,经由锦绣阁造势,将此事最大程度的宣扬出去。 到时候,大皇子为了父皇,一掷千金,肯定会成为整个大周乃至全天下人说道的孝顺。 民间声势一起,连带着周帝也成为被吹捧的对象,到那时,有名有利有宝物,周帝怎么能不高兴?怎么能不开心?怎么能不为这个儿子骄傲? “所以现在,锦绣阁那边一直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大皇子立个功,好解了如今的禁足。” “当然了,贵妃那边也在努力,只可惜,从昨天到今日,不管是她,还是皇后娘娘,哪怕每一餐都带着羹汤去见周帝,也次次都被拒之门外。” “连带着周帝最宠爱的安乐公主,如今也被要求,不许轻易出宫。” 说到这,沈行岚顿了顿,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姜南微却想起,今天上午在皇寺的经历。 “你说安乐公主也被禁足了?” “不是禁足,公主又没有犯事儿,再加上周帝宠爱,所以并没有责罚或是迁怒于她。在宫里是畅行无阻的,只是不让安乐公主随意出宫罢了。” 听到这话,姜南微与慕寒渊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都可以肯定,今日上午,在皇寺见到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公子,肯定就是安乐公主。 所以说,这位公主殿下是偷跑出宫的。 就在姜南微思索的时候,沈行岚放下茶杯,继续先前的话。 “如今,锦绣阁在已经报名的竞拍者之间,放出了一条消息。他们说,若是有人能想法子,帮大皇子一把,解决了眼下这个难题,那么半个月后的拍卖会上,除了南海珍珠之外,剩下所有的竞拍品,锦绣阁和免费赠出一样给那人。” “南微,咱们现在不是想要插手大周内政吗?隔靴瘙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深入敌方,才能真正知己知彼。” “所以,眼下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只要能想出帮助大皇子解了禁足的办法,那我们便会踏出这第一步。接下来,再想要让这两位皇子之间波澜再起,可就没有那么难了。” 沈行岚昨日就知道了这件事。 迄今为止他想了整整一天,终于得出这么个结论。 但最关键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办法是什么,他眼下还没有头绪。 就在他绞尽脑汁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得知姜南微和慕寒渊已经到了大周帝都。 沈行岚一下子有了盼头。 明白沈行岚的意思之后,姜南微点了点头。 “九哥考虑的已经很是周到,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和慕寒渊吧。等我们拿定了主意,或是有需要九哥你帮衬的地方,到时候再让人去那边找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眼下时间也不早,我也就不耽搁了,晚上还约了商会的人议事,到时候我也瞧瞧,看能不能再打听点别的消息出来。” 沈行岚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所有这些消息,却给姜南微和慕寒渊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先前九哥说,谢云衍回到大周之后,受了杖刑,但因为在宫里不受宠,所以迄今为止伤口都没有愈合。昨日之事,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挑衅在先,阴差阳错,才变成了二人之间的斗争。可你我都知谢云衍的为人,如果说他没有从中作梗,这两位可不会这样冒失的动起手来。” 按照沈鹤行先前的说法,在此之前,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曾在宫里动过手。 但最后被周帝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自那之后,不管两人之间再怎样暗涛汹涌。 最起码明面上,都是兄友弟恭。 昨日的失态,实在是太反常了。 “锦绣阁那边不知道谢云衍的为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斗之上。但对我们来说,只让大皇子和二皇子互争,那是在帮谢云衍的忙。咱们的目的,在于彻底搅乱大周这趟浑水。” 听到这里,慕寒渊接过姜南微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将谢云衍也拉下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如此一来,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谢云衍,那么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执,就有了源头。到时候,解禁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的。” 平心而论,不管是姜南微,还是慕寒渊。 所以谢云衍这个对手,都是尊重又重视。 相比于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样,只顾眼前利益的鼠目寸光之辈,二人都觉得谢云衍更有皇子风范。 如果谢云衍不是大周人,那么他们彼此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今,他们立场不同,那就注定了要彼此算计。 就身世而言,谢云衍的确可怜。 可是普天之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若国将不存,若姜国被大周和燕国,踩于马蹄之下。 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来可怜这些无辜的百姓? 所以姜南微宁肯自己做这样一个小人,做这样一个恶人,也要不遗余力的,坚定的走自己的路。 现在,她来到了大周。 便不会再回头。 - 第二天上午,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按照先前乔松安给的地址,找到了乔家铺子。 彼时,乔松安正在后院纳凉,旁边摆着一盆冰,身边的小厮拿着扇子,正对着他扇冷气。 听到前院的伙计通传,说是有一对姓魏的兄弟前来拜访,乔松安当即睁开眼,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姓魏的兄弟?可是一个叫魏江,一个叫魏海?” “没错,东家。好像就是这么个名儿,那俩人说,是跟您在回帝都的画舫上认识的,说您当时给他们留了地址,这两日他们正好得空,所以就来拜访您了。 (本章完) 第217章 演戏与猎物 第217章演戏与猎物 乔松安领着众人来到后院,四人恰好在方桌边坐下。 “两位公子恐是不知,我家绵绵烹茶的手艺堪称一绝,恰好今日有缘撞上,绵绵,你就为两位公子烧水烹壶茶吧!” 乔绵绵其实有些害羞,觉得父亲这般太过刻意,不够妥当。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好转头走人,只能依言照做。 姜南微拱了拱手,道谢:“既如此,便有劳乔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 说完这话之后,乔绵绵不再开口,在旁闷头煮茶。 乔松安则拉着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絮叨——不过说是两个人,更多的还是姜南微在说。 因为慕寒渊实在太高冷,乔松安说十句,他也就往外蹦一两个字,直接将天聊死了。 “先前在码头仓促作别,还不曾问两位公子,如今落脚何处。” “我们住的地方倒也不远,就在颐德楼。” 一听颐德楼,乔松安顿时更加热情了。 当初在画舫之上,他对姜南微和慕寒渊二人出身的猜测,也只是从二人的言谈和平时的习惯中略窥一二。 如今一听两人在颐德楼住,乔松安才真正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 颐德楼是大周帝都第一酒楼。 平时住上一晚,也要几十两银子,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年的花销也才三五两。 如今锦绣阁的拍卖大会在即,大周帝都涌入了各式各样的人,家家客栈酒楼爆满,颐德楼的价位,也被抬到了一晚上百两银子,而且就算有银子,也不见得能抢得到。 这已经不是有钱才能住得进去的地方。 “颐德楼那可是个好地方呀!对了,魏公子,我记得先前您在画舫上,说要给自家长辈看寿辰之礼,不知如今可有中意的?若是没有的话,不如先在在下的铺子里瞧一瞧?当然了,没有瞧得上的也无所谓,到时候我再帮你留意。相识一场,魏公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可千万不要与我见外。” “实不相瞒,这两日我们兄弟二人也在城里转了转,但能在铺子里展出的物件,大都差强人意。我魏家虽不算富贵,但长辈到底在外游历多年,寻常物件,只怕难以入他老人家的眼,所以如今我也是头疼的很呐!这才想着来找乔老板想想办法。” 姜南微叹了口气,一脸忧心忡忡。 “若是乔老板这里有好东西,还得劳烦您割爱,帮在下解解燃眉之急。” 一听江南维和慕寒渊在城里已经转过,乔松安不由问道:“魏公子可曾去百宝阁?” “乔老板所说,是临街的那个百宝阁吗?如果是那个铺子的话,昨日我和兄长刚去看过。里边的物件都是珍品,品质也不错,可全都中规中矩,不合长辈心意。”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乔老板,我家中叔伯众多,到了这一辈,儿女子孙也多。此番给老人家祝寿,不仅仅是我兄弟二人,还有其他各房子嗣,所以这礼物自然不能俗套。如今长辈年事已高,此次祝寿,牵扯到之后的分家,老人家这手一抖,多还是少,全看此次祝寿。” “所以您能明白,为什么我对这寿礼要求颇高,甚至不惜长途跋涉来大周寻宝了吧?” 听姜南微如此一说,乔松安莫名想到了如今的大周皇室。 今年周帝的寿辰,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也是绞尽脑汁,想着要讨好陛下么? 现在看来,其实不管皇家,还是普通人家,都是一样。 对于魏氏兄弟,尤其是对于魏江——也就是姜南微,乔松安抱着极大的期待。 那个叫魏海的兄长,年纪大不说,性子也冷傲,不易亲近,这样的人肯定不适合过日子。 所以如今乔松安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南微身上。 他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乔绵绵能够嫁给姜南微的。 如果此事当真能成,那魏氏兄弟能分多少家业,岂不就代表以后自己的女儿日子能过成什么样? 这样算来,给姜南微选礼物这件事,可就不是一桩简单的生意,也不能随便敷衍一下就算了事。 这样想着,乔松安略一沉吟。 “按照魏公子这样的要求,只怕我乔家铺子里的宝物,无法满足您,但在下倒可以给您指出一条其他的路试试——若此事能成,您不仅可得宝物,还能免了这宝物的花销,几乎是白得一件珍宝。” 听到乔松安这话,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 看来选择乔松安这条路,果然没错。 不出二人所料,接下来,乔松安指给两人的那条路,的的确确就是昨日沈行岚所说之事。 “锦绣阁的宝物,大都是世之无二。这一次拿出的这些物件,若放在平时,那都是可独当一面的珍宝,单独撑起一场拍卖都不为过。” “只是这一次南海珍珠的风头太盛,其他做陪衬的物件若是太粗陋,压根无法衬托出南海珍珠的风采,所以锦绣阁这次下了血本,几乎将压箱底的宝贝全都拿了出来。” “南海珍珠的事情二位已知,我也不与你们多说,但这其他的宝物,二位也不要忽视才好。若能抓住这次机会,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乔松安说完这话,拿起桌边儿的扇子扇起了凉风。 恰逢此时,乔绵绵也将茶水煮好,并亲自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 “多谢乔姑娘。” 姜南微一边接茶,一边起身道谢。 乔松安将姜南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对她越发满意。 “这可是大燕最出名的云露茶,魏公子试试看,味道可正?” 姜南微拿起茶杯,先放在鼻前,轻轻嗅了一嗅。 “凛冽清香,如云如雾,温和细腻不冲鼻,果然不虚云露之名。” 说完这话,姜南微轻轻吹了吹茶,浅酌一口,细细品味。 “入口雅香,毫无辛涩之感,后味回甘无穷,沁人心脾,乔老板,果真是好茶呀!” 世人都爱听夸赞的话,乔松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用扇子指了指旁边沉默不语的乔绵绵。 “魏公子,这茶是好茶,可若煮茶的手艺不精湛,那可会白瞎了这好茶,煮不出真正的味道啊!” 姜南微放下茶杯,笑着应和。 “乔老板说的是,若非乔姑娘这一手煮茶的好手艺,这茶香只怕要大打折扣。先前在画舫之上,乔老板多次夸赞乔姑娘,那是在下还不以为意,以为是当父母的都觉得自家孩子好。如今一看,乔老板当初之言,还有些谦虚。乔姑娘可比您说的要好得多啊!” 姜南微一席话,欲扬先抑,可却说的乔姑娘耳根通红,乔老板心花怒放,甚至还要让人将窖藏的好酒挖出来,与姜南微同饮。 迎合着乔松安,拉了一会儿家常之后,姜南微终于重新将话题带了回来。 “乔老板如此毫无保留,这份恩情,魏江铭记于心。但方才您所说之事,在下还有些疑惑,想要和乔老板请教一二。” 今日两人聊了不少,此时此刻,再听到姜南微这话,乔松安一拍大腿,大手一挥。 “还有什么想问的,魏兄弟你尽管问!若我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南微弯了弯唇,亲自给乔松安满上茶水。 “先前在画舫上,我记得乔老板曾提醒过,说那位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非是一般,不可轻易牵扯进去。方才您说完这些事儿之后,实不相瞒,在下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却又顾忌这皇子之争,夺嫡之战,不是我等小门商户有资格触碰的……” 说到这里,姜南微重重的叹了口气。 “实在是愁煞人呐!” 一听姜南微在考虑这些,乔松安顿时将自己的椅子往前拉了拉,与姜南微坐得近一些,竖起手掌给她掰扯分析其中的关系。 “你看啊,魏兄弟,当初我不要你牵扯进去,为的是什么呢?是不要你去掺和南海珍珠的事。因为那是人家大皇子内定的东西,锦绣阁这场拍卖,不过是找一些不知实情的商户给人抬轿,拍到最后,那九成九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有一分例外,你真拍到了南海珍珠,花了大价钱且不说,最后平白得罪大皇子这一派。坏的人的好事儿,你说他们能让你安然出了大周的地界吗?” “可是此次帮着出谋划策,那就不一样了。其一,咱又不是跟人大皇子对着干,也不牵扯进南海珍珠的竞拍,你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不说,若是将这件事顺利办成了,那还能落了大皇子那边的好。更有甚者,你们魏家也是经商的,咱们如今三国之中,最大的商户是谁呀?闭着眼睛都知道是锦绣阁。” “若是借着这个机会,搭上了锦绣阁这条线,你自己说,那将对你们魏家的生意是多大的助力!你家老爷子也不糊涂吧?生意场上的人,谁不知道锦绣阁?若是能让锦绣阁也承了你的恩,别说你给老爷子找寿辰礼了。就算什么礼物也不带,那也能在你们家老爷子的寿宴上大放光彩!试问你们家那些个兄弟们,谁能做到这一步?就是你家老爷子,只怕也做不到。” “魏兄弟,你仔细想想,这事儿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吧!” 自打将姜南微看成自家未来的女婿之后,乔松安说的这一席话,可谓掏心掏肺。 姜南微原本就是想让他把这些话说出来。 因为只有乔松安竭力邀请,让他们显得被动一些,才能打消乔松安的顾忌,也避免对方以为是他们早有盘算。 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此时此刻,乔松安这个极力劝说的猎手,才是那真正的猎物。 在乔松安期待的目光中,姜南微想了想,带着几分忐忑开口。 “乔老板这番话……的确有些道理……” 乔松安一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直接用手掌在桌面上拍了拍,强调。 “什么叫有些道理?那分明是很有道理好吗?” “魏兄弟,你若当真信任我,那这件事咱就这么说定了。你有主意,有办法,我就帮你引荐,给你牵线搭桥。只一点,若此事真的能成,到时候切莫相忘便是。” 听到乔松安这话,姜南微咬了咬牙,站起身。 她双手手指相并,郑重其事地朝着乔松安鞠了一躬。 “苟富贵,勿相忘。乔老板请放心,若此事当真能成,在下绝不会忘恩负义,这其中的好处,有一半都分与乔老板!若是不够,还可再加!” 姜南微如此慷慨,乔松安自然高兴。 他欣慰至极的拍了拍姜南微的胳膊:“好兄弟,有你这句话,那我可就放心了!你今日且先回去,待我与锦绣阁那边说道说道此事,等明日,便带你去见主事儿人。” “如此,在下便多谢乔老板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又想起什么似的,带着几分顾虑开口:“乔老板,其实我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如果咱们想的办法不曾被采纳,到时候可会得罪大皇子一脉?” 乔松安被姜南微的谨慎小心逗笑了。 但越是如此,越给他一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把控感。 极大地满足了乔松安的虚荣心。 “魏兄弟,出门做生意,就要大胆!舍不出孩子套不着狼,畏畏缩缩可成不了事儿!锦绣阁之事,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儿。” “知道此事的,不仅仅是你我,所有参与此次南海珍珠竞拍的商户,全都收到了这条消息。所以你明白吧?如果只有一个人知道此事,锦绣阁或许会为了灭口,手下不留情。可这么多人都知道,大皇子就算权势滔天,还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你想想看,人家二皇子,可是时刻等着揪他的小辫子呢!大皇子也好,锦绣阁也罢,他们敢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尽管想主意,最好多想几个。反正这事儿就是碰运气,碰得着了,这事儿就成了!就算碰不着,咱也没啥损失,轻松一点就是了!” 听到乔松安这话,姜南微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 “多谢乔老板,在下这次完全明白了!这就回去好好想法子,绝不不白白枉费您的举荐!” (本章完) 第218章 献计与猛药 第218章献计与猛药 姜南微和慕寒渊离开之后,乔松安往躺椅一靠,挥着蒲扇,悠哉悠哉的扇起凉风。 “绵绵,你看那魏公子怎么样?父亲给你挑的这人,你可还满意?” 乔绵绵带着几分嗔怪,瞪了乔松安一眼:“父亲,您就惯会取笑我!孩儿先前就给您说过了,我要陪着您和母亲,才不要嫁人呢!” “你的孝心父亲明白,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能一辈子守在家里做老姑娘,不然到时候爹娘都不在了,谁来照顾你?这种孩子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就跟父亲说几句心里话,你觉得魏江如何?” 乔松安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乔绵绵自然不好再扭捏。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头,仔细想了想。 “相貌就先不说了,魏公子这长相,可谓千里挑一,是真正皎皎如月的君子。性格呢,也算是和善可亲,虽然看上去有些畏首畏尾,但正说明他为人稳重,不过分冒进。至少比起他那位冷冰冰的兄长来说,好了千倍百倍。”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绵绵耳根发红,脸颊也蕴出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乔松安是过来人,只看这一点,就明白女儿对魏江可谓十分满意。 说来也是,就算是他,也觉得魏江这小伙子极好。 就像女儿刚才说的,魏江为人其实是有些胆小的,可就是这样的人,在成婚之后才便于拿捏,也才不会在外头乱来。 这些年来,乔松安见惯了那些一经发达,就抛弃糟糠之妻的人。 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渣滓。 所以这反倒成了魏江的优点。 乔松安越想,对魏江越满意。 乃至于一整天,情绪都极度高涨,对店里伙计也宽容不少,就连走在路上都哼着曲儿,好似这桩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所以当第二日,姜南微和慕寒渊上门,说经过一夜苦思冥想,已经有了办法之后,乔松安当即帮他们找到了锦绣阁的对接人。 等到了锦绣阁门口,乔松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最重要的事:“先前一时情急,都忘了问,魏兄弟,你想的是什么办法?” 姜南微抬头看了一眼锦绣阁的牌匾,又看了一眼最前头的接引人,略一思索,道。 “乔老板既然感兴趣,不如和我们兄弟二人一同进去?此事是你做牵引,若真得了贵人青眼,自然也该好处均沾,不能少了您的那一份。您看如何?” 乔松安不想进去。 一来是这种事情,尤其是这法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家不见得会让他进。 二来,他有自知之明,如果魏氏兄弟搞砸了这件事,他不进去,可以算是识人不清;但他若进去了,便是同伙。魏氏兄弟若有什么地方开罪了锦绣阁,他也逃不开责任。 到时候,魏氏兄弟拍拍屁股走人,回了姜国,天高皇帝远,不受太多影响。 可他祖祖辈辈都在帝都,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这样想着,乔松安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罢了,我就不进去了,等你们出来咱们再说,这事儿倒也不急。” 姜南微听到这话,弯了弯唇角:“既然乔老板这么说,那就听您的吧。” - 锦绣阁是大周第一商行,其背后东家于卓诚乃是当今中州首富。 当初,于卓诚以丝绸起家,借由大周水陆贸易,冒着风浪的危险远出海外,以丝绸茶叶等物,从海外异国换取珠玉宝石。 紧随其后,锦绣阁的业务便从普通的丝织品,扩充到古玩珍奇,再加上于卓诚此人长袖善舞,与官府交好,逐渐打通了大周各州府之间的生意往来,然后开始办钱庄。 就这样,于卓诚凭借一己之力,在短短几十年间,迅速扩张。最终奠定其商界地位的,是当年大周遍地生灾,眼瞅着国库空虚,无法补给民众,所有商户甚至趁机发国难财,让灾情雪上加霜。 在这个时候,只有于卓诚挺身而出,主动拿出一半身家补充国库,救大周于水火之中,解了周帝的燃眉之急。 那时候,因为灾情肆虐,民乱四起,大周朝廷岌岌可危。 所以于卓诚此举,无异于一场及时雨,让当时的周帝感怀万千。 灾情一过,周帝便直接封于卓诚的女儿为贵妃,商户出身的于卓诚,也一跃成为国舅爷,彻底打开了大周的生意,紧随其后的十几年中,有了大周朝廷做依托,于家生意越做越大,这才有了如今三国首富的局面。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此一时彼一时。 尤其对于勾心斗角的皇家来说。 周帝感念于家的大义,但他终究是君,这份感激,也在册封贵妃,以及对于家这十几年的包容当中,逐渐抵消偿还。 就像皇后的父亲,是大周大将军盛卓然。 这些年来,盛家满门皆投身行伍,周帝当然记得盛家对皇室,对大周朝廷,以及对大周子民所作出的贡献。 但对帝王来说,这些也是臣子应尽的本分。 帝王之道,在权,在御,在术。 所以两位皇子不得不争,不能不争。 - 姜南微和慕寒渊被带到了锦绣阁顶楼包厢。 这里有着绝佳的视野,从窗户往外看去,几乎可以将整条街的街景收入眼底。 “二位公子且稍等片刻,我们管事的稍后就来。” “多谢小哥,我们不着急。” 伙计给二人看了茶之后,便退了出去。 没等多久,屋门从外面推开,一个中年男子从外走了进来,上上下下打量起姜南微和慕寒渊。 “二位便是乔松安所说的魏家公子?” 姜南微闻言,主动介绍:“在下魏江,这位是家兄魏海,的确是乔老板介绍我二人前来献计。” “我姓孙,你们叫我孙掌事就行。” 孙掌事说完这话,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也不给二人看座,就那样抬了抬下巴,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杯吹了吹茶沫。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主意。” 孙掌事的态度有些敷衍和随意。 自从这消息放出之后,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会有人来锦绣阁,说是要给大皇子出谋划策。 一个又一个的,将自己的法子说的天花乱坠。 可最后说出来一听,别说锦绣阁的东家了,就是孙掌事这样的人,也觉得一点可行性都没有。 偏巧这些人来了之后,他还不能将人赶出去,只能一个一个耐着性子听。 如此一来,这连着两天,他连消停的时间都没有,全在听这些人满口胡诌。 再加上锦绣阁的拍卖会在即,他作为掌事,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去操劳监管,这样一来,就更没有精力了。 姜南微倒是对孙掌事的态度并不在意。 对她来说,孙掌事不过是一个中间传话人,他的情绪和态度,并不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于是,姜南微对着孙掌事行了一礼,反问他道。 “在下冒昧问一句,孙掌事,请问您家中有几个兄弟?” 孙掌事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但对方既然问了,他也不是很在意,随口答道:“我们家兄弟三个,我排老大,是家中长子。” “那可真是巧了。实不相瞒,掌事,我家中也有兄弟三个。除了我和兄长之外,还另有一个堂弟。如今家中长辈年事已高,恰逢寿辰,我们兄弟三人此番全都出来,为长辈寻找贺礼。” “原因无他,不过是为了届时分家的时候,能多得一些好处罢了。孙掌事您先前也说了,自己家中有兄弟,想来这其中的考虑与感受,没有人能比您更清楚。” “草民冒昧多嘴——大皇子二皇子之间的斗争,虽说事关朝堂,但话说回来,归根结底,不也是兄弟手足之间的家产之争吗?” “只不过是皇室的家产,比起咱们平民百姓,能更丰厚一些罢了。” 姜南微这话,跟先前来献计的人说的很不一样。 孙掌事放下手中茶杯,想了想之后,略一沉吟,伸手作请,示意姜南微和慕寒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两位公子辛苦,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吧。” 从方才的疏离不屑,到此刻的看座,孙掌事态度的变化,给姜南微和慕寒渊了极大的信心。 如果不是说到心坎上,对方何至于此? “来人,给两位公子看茶。” 孙掌事此话一出,旁边跟随的下人当即主动上前,给二人斟满了茶水。 “刚才在下心中有事,怠慢了二位几分,还望两位公子见谅。喝杯热茶,咱们继续说方才的计策。” 姜南微弯了弯唇,将那茶杯放在手中把玩摩挲。 “孙掌事客气。刚才在下说过,皇子之争,与普通兄弟之间的家产之争并没有区别。” “所谓家和万事兴,陛下之所以给大皇子和二皇子禁足,想来也是希望两位皇子能够兄友弟恭,互相扶持,所以看到二人动手之后,才会如此生气。” “若此事的起源,是兄弟阋墙,做父亲的肯定生气。可若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或是故意陷害,此事就怪不得大皇子与二皇子。” 听姜南微说到这,孙掌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 “你说的这话,先前我们东家也提过。可关键的问题在于,两位皇子是在三皇子的院子里打斗起来的。按照几人的说辞,两位皇子原本是想欺负三皇子,最后阴差阳错,三皇子幸免于难,反倒让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针锋相对,拳脚相向。” “当时在场的可没有任何其他人,就算是想把撺掇的罪责推给别人,无人可背这个锅就算了,真的抓出人来顶包,要让陛下如何看待?这人若是身份低微,陛下肯定要说,堂堂皇子,竟被一介仆婢玩弄于鼓掌之中。可若这人身份不凡,到时候陛下龙颜大怒,那这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儿,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去背这样一口锅?” “所以不是我打击你,魏公子,你所说的这法子,只怕有极大的可能性行不通。” 见孙掌事并不看好,姜南微也不觉得自己被打击到。 “孙掌事您说的没错,这法子,最重要的是挑选好始作俑者。既然身份过高不行,身份过低也不太好,那何妨找一个与两位皇子身份地位相当的人?” 孙掌事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不明白。 “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将这始作俑者,推到三皇子谢云衍身上。” 姜南微说出自己的主意,结果话一出口,孙掌事就摆了摆手。 “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他那样卑贱低微的身份,如何能跟大皇子和二皇子相提并论?且不说不配,三皇子性格软弱可欺,没有主见,背后也没有人手相助,压根就没有参与这皇位争夺的机会,更别提有那个心思。” “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故意在兄弟之间挑拨是非,算计大皇子和二皇子,说出去谁会信?” “为什么不信?”姜南微反问,“所有一切不信任,归根结底,是理由不充分。只要给予对方足够多的动机,那这种事情的存在就有其可能性。” “远的且先不说,咱们就说三皇子此前的遭遇——他从大姜做奸细回来,结果折损了许多兄弟,事情也没有办妥。若非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陛下和至于杖责三皇子,让他迄今为止,都无法正常行走?” “更重要的是,三皇子一向都是软弱可欺的人设,可这次的事情却如此巧合,偏偏他没有事,两个想欺负他的皇子却互相打斗到了一处。若说这事当中,没有三皇子的手笔,谁会相信?” “当然了,说是觉得这样的理由依旧站不住脚,那不妨再加一剂猛药,让三皇子的行为更具有说服力一些。” 说到这里姜南微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掌事。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合格的皇室继承人。如果说,一直以来,三皇子和两位皇子一样,都想要那九五王座,只是一直扮猪吃虎,并且撺掇大皇子和二皇子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不知这样的理由,够不够充分?” (本章完) 第219章 。 第219章。 姜南微这话,让孙掌事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公子,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全都没影儿的东西,你如此信口开河,这可不行啊。” “若是我们污蔑三皇子,此事被二皇子发现或是被其他人拿捏住把柄,查出真相后,此事可非同小可。” “你可别看三皇子在宫中不受宠,他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如果被陛下知道咱们为了大皇子,给三皇子身上泼脏水,到时候那打的可是陛下的脸,那时,大皇子能好过?” 听到孙掌事这些话,姜南微不由挑了挑眉。 万万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原则。 虽说这原则性也是建立在顾虑的基础上。 姜南微笑了笑:“在下既然敢这么说,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否则污蔑皇子这样的事情,我们一介草民哪里敢做?又哪里敢给贵人惹下这样一个烂摊子?” “十足的把握?难道你们有证据!” 孙掌事顿时瞪大了眼睛。 “莫非三皇子这些年,真的是扮猪吃虎,实际在背后暗中经营?如果真是这样,那三皇子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说完这话,孙掌事又进一步求证。 “这种话可不是儿戏,你小子切莫用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来糊弄我!” 话是这样说,孙掌事的眼睛里,却有着难以遏制的欣喜与激动。 此事若是真的,那大皇子的危机,可解矣! “你且说说,如今你手中掌握的证据有哪些?” 孙掌事万分期待的等待着姜南微的答复。 可先前侃侃而谈的姜南微,这会儿却突然闭口不言,笑而不语。 浸淫商场这么多年,孙掌事是何等聪明的人? 只一眼就明白了姜南微的意思。 ——这小公子分明是不信任他,要把最关键的信息给能拿主意的人说呢! 说白了就是要见东家! 如果换做其他人,孙掌事可能会因此心里不舒坦。 但姜南微前面的这些话属实坦然,而且这法子的确有效,最后留一招杀手锏,也属实正常。 再加上姜南微像貌堂堂,认识谁看了这张脸,都不忍生她的气。 孙掌事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 “行,那你在这里先等着,我去跟东家说。” “那就有劳孙掌事了。” “不必客气。”孙掌事摆了摆手,向外走去,“你的法子若是用不了,我也不会帮你跑这个腿。” — 乔松安在楼下等着,不断张望着上方的动静,有些坠坠不安。 尤其魏氏兄弟已经进去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实在让乔松安担心。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孙掌事从里面走了出来。 乔松安左看右看,不见魏氏兄弟跟出来,当即忍不住追上孙掌事。 “那什么,孙掌事,我是乔家铺子的乔松安,不知方才屋里那对魏氏兄弟如今如何了?他俩什么时候出来呀?” 孙掌事知道,姜南微和慕寒渊是乔松安引荐的。 于是顿住步子,看了他一眼。 “你找来的这对兄弟,尤其是那个年纪小叫魏江的,胆子可大的很!什么时候出来我不知道,但你可得再等一会,我现在得去请东家过来,先走一步。” 说完这话,孙掌事不再理会乔松安,抬脚朝着于卓诚的屋子走去。 乔松安站在原地,一边回味着方才孙掌事所说的话,一边看着姜南微等人所在的屋子,若有所思。 听孙掌事这语气,魏江在里头好似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乔松安有些担心,生怕被牵扯到。 但刚才他也打听了,这两日献计的人不少,可所有人都只见到了孙掌事,于卓诚压根就没露面。 可刚才孙掌事说什么? 说他现在,要去请东家来掌眼。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魏江那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有资格被于卓诚亲自接见的人。 那这是不是说明,魏氏兄弟此番是险中求胜? 这样想着,乔松安再次期待起来。 他就说自己不会看错人! — 这几日,因为献计的事情,平时都待在家里的于卓诚,难得日日留在锦绣阁中。 只是前两日,这些人所献计策并不能让人满意,于卓诚这才一直没有露面。 现在终于听到一个可行的法子,于卓诚自然不会错过。 他匆匆赶来包厢。 一进屋,一双目光在姜南微和慕寒渊两人身上梭巡了两个来回,最终锁定了姜南微。 于卓诚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就是你告诉孙掌事,说要见我?” “是。” “那行了,现在我人也来了,你展开说说吧。” 于卓诚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可姜南微依旧没有开口。 “咋回事儿啊,你怎么又不说了?” 这时,旁边的孙掌事竖起手掌,在于卓诚耳边低语几句。 于卓诚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姜南微。 “你放心,尽管说。老夫这锦绣阁可是天下第一商行,做生意首要的便是诚信二字,若你这法子真的可用,到时候除了南海珍珠之外的其他竞拍珍奇,老夫都可免费送你一样。你也不必担心说是我们听了你的法子,直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将你扫地出门。没这种品的事情,老夫可做不出来。” “于老板能一路白手起家,做到三国首富,信誉自然是没得说,这一点上晚辈肯定是不怀疑的。” 听到姜南微这话,于卓诚心中嗤笑。 眼前这姓魏的少年,嘴上说着不怀疑,可在他开口承诺之前,却一声不吭,只等着他许诺。 这意思难道还不明显? 年轻人,到底还是经历的事情少,任何情绪,任何想法都挂在脸上,让别人一眼就瞧了出来。 当然了,这在于卓诚看来也是好事。 心思太深的人,他反而不敢用。 因为指不定对方埋着什么陷阱等他跳。 像眼前少年这种自以为聪明,可实际却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的人,反而最好拿捏把控。 一个人有所求,就有软肋。 若无欲无求,只怕神仙来了,也拿他没辙。 于卓诚是生意人,既然他敢许诺,那么别人达到了要求,前来找他兑换诺言,这也在他预料之中,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孙掌事,你且去立一张字据过来,正好趁着这会儿人都在,我和魏公子签订一个君子之盟,接下来咱们也好实心实意,专心致志的说事儿。” “是,东家。” 孙掌事应了一声,连忙让人准备纸笔,现场草拟起了协议。 很快,白纸黑字的盟约定好。 孙掌事拿给于卓诚看了一眼后,于卓诚觉得没有疑议,“让魏公子也瞧瞧吧,若没什么问题,咱们这就签字画押。”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的协议,于是两人很快签字画押,将之后拍卖赠礼之事定了下来。 看着魏江脸上那肉眼可见的欣喜,于卓诚抬了抬下巴。 “行了,现在你也该放心了吧?谈正事儿吧!说说看,你有什么证据?” 姜南微一路演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所以到了这会儿,也不再扭捏。 “先前乔老板帮在下引荐的时候,应当介绍过,在下乃是姜人吧?” “姜人?你不是大周商户?”于卓诚皱了皱眉。 “于老板难道不知道?” “孙掌事,这是怎么回事?” 于卓诚看向孙掌事。 这事他之前一点也不知道。 许是因为于卓诚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商户,更是当朝国舅,他所代表的也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大皇子。 听到姜国之后,于卓诚心里顿时敲响了警铃。 孙掌事诚惶诚恐:“东家,这是我的失误,怪我之前没跟您说清。” “此前,这则消息咱们是面向所有的竞拍者透露的,但这些人里不仅仅有咱们周人,还有姜国人、燕国人,因为此前没有强调只能周人,所以这几日献计的人里,三国都有,但唯有魏公子的主意,还勉强算得上可行。” “再加上这人是乔松安介绍来的,我想着这又是熟人,乔松安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毕竟他祖祖辈辈可都是咱帝都的人,所以还是信得过的。” “若是东家您觉得不合适,或者不妥当,那这件事不然就……”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卓诚打断了孙掌事的话。 他有自己的顾虑,但孙掌事所说的这些也没错。 等了这几日,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能行的法子。 这些商户只怕早已使尽了浑身解数。 越往后,好法子就越少,大皇子也就越等不得。 反正这魏江的法子,也不是信口开河,满口胡诹。 只要他能拿出证据来,那么不管这法子是谁出的,到时候经得起推敲,经得起查证,那于卓诚就无所畏惧。 想到这里,于卓诚看向姜南微。 “行了,魏公子,你继续说吧。” (本章完) 第220章 嫌弃与设局 第220章嫌弃与设局 姜南微和慕寒渊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乔松安翘首以盼,如今终于见到人,连忙跑上前去:“怎么样,魏兄弟?于老板怎么说?” 没等姜南微说什么,于卓诚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乔松安见状虽有些尴尬,却还是连忙向于卓诚行了一礼,谦逊至极:“于老板,好久不见。” 于卓诚看了乔松安一眼:“乔老板,幸会。” 乔松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虽然在帝都有些身家,但还不至于到被于卓诚这样的人物记住的地步。 大周帝都商会时常会组织集会,乔松安虽然有机会参与,但却一直是属于末流,压根没有和于卓诚这样的人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更别说被对方记住和关注。 可现在,于卓诚竟然和他打招呼! 乔松安连忙激动地伸出双手,摆出一副要握手的姿势。 但手一伸出,他就后悔了。 于卓诚是怎样的人物? 怎么可能会理会他! 乔松安生出几分尴尬,心中后悔,忍不住就要将手收回来。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伸出,握住了他。 “今日,多谢乔老板引荐,半个月后的拍卖会,还请乔老板一定要来。” 乔松安受宠若惊。 万万没想到于卓诚不仅回应了他的热情,甚至还主动邀请他参加之后的拍卖会。 “于老板您请放心,半月之后,在下一定准时到来!” “既如此,那我便在拍卖会等待乔老板了。” 说完这话,于卓诚抽出自己的手,领着身边侍奉之人离开。 乔松安目送他离去,喜不自禁的搓着手,目光一点也舍不得移开。 “于老板跟我打招呼了,他还跟我握手,甚至主动邀请我参加拍卖会!” 乔松安脸上是遏制不住的欣喜。 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忍不住摇头轻笑。 “魏公子,你刚看到了吧?这一切都是真的吧,不是我在做梦!” “没错,我看到了,乔老板,您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姜南微认真回应乔松安,给他肯定的回答。 “于老板能这样高看我,魏兄弟,我这全是托了你的福啊!要不是有你,于老板哪里知道我是哪根葱?” “乔老板不必妄自菲薄,更何况,若是没有你代为引荐,在下也没有见到于老板的机会。咱们不过是彼此成就罢了,不必如此客气。” 姜南微的谦虚,让乔松安好感加倍。 此前,他还曾担心过,万一魏氏兄弟得了于卓诚的青眼,然后扭头不认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可怎么办? 现在好了,乔松安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 他猛地一拍姜南微的肩膀,然后将他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像是对好兄弟似的。 “今日我高兴,走,魏兄弟,我做东,请你们兄弟二人吃顿好的去!” 刚说完这话,乔松安只觉手上一痛。 紧跟着,被他揽着的魏江被人提溜到一旁,另有一人来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此人身材挺拔,在乔松安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来,才瞧见,这人竟是一直沉默寡言的魏海。 此时此刻,魏海站在乔松安和魏江中间,伸出手臂,将乔松安紧紧的揽住。 “乔老板请我们兄弟吃饭?这是好事儿,我们来帝都时间不久,也不知哪里的饭菜好吃,乔老板不妨代为介绍一番?” 乔松安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尤其被魏海揽着,他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一直以来此人都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 冷冰冰的模样,跟别人欠了他银子似的。 乔松安对魏海这人,压根就亲近不起来。 结果谁能想到,自己前脚一说请吃饭,这魏海就主动贴上了自己? 不仅如此,还把自家兄弟推到一边。 乔松安对魏海生出几分反感。 这人实在太爱占小便宜! 而且竟然如此对自家弟弟! 先前他还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不对付,现在看来,魏海这个魏家长子,也并不是省油的灯。 有这样一个强势贪功,爱占小便宜的兄长,魏江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魏江受了委屈,在家族里抬不起头来,那自家闺女儿若是嫁了过去,日后岂不是要跟着受委屈? 这样想着,乔松安一边可怜魏江,一边又对他的软弱逐渐不满意起来。 尤其对魏海,他已经懒得再搭理这人。 “瞧我这记性,怎么能忘了呢?今天答应了,绵绵要回家陪她吃饭,刚才一高兴,就把事儿给记错了。” “要不是这,反正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不然咱们改日再约?” (本章完) 第221章 必杀与设局 第221章必杀与设局 “一顿饭就能吓成这样,这种人,还想着当你的岳父大人呢?”慕寒渊的声音里,对乔松安嫌弃满满。 姜南微噗嗤笑出声:“我又没说要娶乔家小姐……” “可那乔家小姐却对你有意,乔松安只怕也是因为这个,才对你另眼相待。不过现在好了,知道你有我这么个兄长,像乔松安这样的聪明人,只怕要掂量掂量了。” 其实要说,这乔松安也算是个人才。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就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若是乔松安直言,想让姜南微给自己做女婿。 姜南微还有理由拒绝。 可他什么都不说,表现的却如此暧昧,姜南微若是拒绝了人家小姐,只怕要被当做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倒还不如装傻充愣。 更何况从当初船上相见,到现在为了锦绣阁之事,他们之间的往来统共连三次都不超过。 “罢了,自此之后,离那个乔松安远点便是。左右这一次,乔家跟着也沾了不少光,倒也不算我们对不起他。” 说到离乔松安远一点的时候,慕寒渊特地加了重音。 姜南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弄清了方才他突兀的举动。 搞了半天,这是生气乔松安刚才跟她勾肩搭背。 姜南微觉得好笑,心中却甜。 她莞尔:“好,以后离他远些。” - 姜南微和慕寒渊从锦绣阁离开。 此时此刻,锦绣阁顶楼,于卓诚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方才,这魏氏兄弟二人,尤其是魏家那个二公子,叫魏江的,说的那些话,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如果那魏江所言句句属实,那么这些年来,整个大周从上到下,从陛下到百姓,几乎所有人,都被谢云衍这个三皇子所欺骗。 太过软弱,太过无能,乃至于所有人都被他营造的这种假象所蒙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三皇子的生母,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能活下来,全因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陛下于心不忍,不想丢了面子,这才有了让他长大的机会。 但自那之后,三皇子顶多也是勉强能吃饱饭,日常起居,有时候甚至连一个二等宫女都不如。 甚至当初被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欺负,毁容留下伤疤,陛下也没再过问过此事。 一个常年久居深宫的皇子,如何能有那样的手段? 仅凭他一个人? 那根本不可能! 按照魏江的说法,当初姜国并没有对那些暗桩赶尽杀绝。 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的人正是谢云衍。 那些人身手极好,谢云衍该有怎样高深的功夫,才能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了所有人? 这绝对不是宫廷武师能教给皇子们的东西。 所以谢云衍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眼下,于卓诚猜不出来。 可看魏家二公子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显然知道些什么。 但商人重利,这魏家公子,显然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说什么让他陪着演一出戏,好将谢云衍炸出来。 可他分明有更重要的底牌,不肯轻易示人。 于卓诚能理解魏江的做法。 可他却不高兴这个人这么做。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担忧。 魏江,是姜国人。 一个姜国的百姓,来到大周,告诉他这些,这让于卓诚不得不怀疑此人的目的。 如果魏江真的是姜国的奸细,那么,为了大皇子,三皇子不得不除,这个魏江也必须杀! 于卓诚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接下来,就看孙掌事带回来的消息了。 - 因为这场拍卖会,如今三国商户,齐齐云集大周。 想要从中找出姜国的商人,并盘问一些消息,对锦绣阁来讲,并不难。 孙掌事在调查此事的同时,慕寒渊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合上手中的纸条,他回头看向正在身后喝茶的姜南微。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于卓诚对我们尚不信任,接下来,到玉翡楼上场的时候了。” 玉翡楼是中州第二商行。 仅次与锦绣阁之下。 这些年来,其崛起速度,就连锦绣阁也叹为观止。 尤其当两年前,玉翡楼的分铺开到了大周,于卓诚就对其格外警惕。 他曾费过不少功夫去查玉翡楼的底细。 可迄今为止,依旧没能查出什么有效信息。 只知道玉翡楼背后的东家手眼通天,整个中州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但这两年来,从行事上看,玉翡楼从来没有过什么出格之举。 在大周做事本本分分,遵纪守法。 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出。 孙掌事询问了不少大姜商户。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姜国上都城,的确有这么一个魏家。 话说这魏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 但后来因为遭了难,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开始经商。 也算魏家运气好,否极泰来,很快便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但这世间向来士农工商等级分明,所以在经济优渥之后,魏家长辈动了让子孙重考科举的念头。 所以魏家子嗣虽然有学习过如何打点生意,以备之后继承家业,但抛头露面,走南闯北,经营操劳的,却还是长辈们。 也正因此,这些商户并没有见过魏家兄弟。 “但这魏家这一代的长子魏海,以及次子魏江,那可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不仅才名在外,据说生意上也是一把好手。大姜上都城里,几乎大多数人都听过这对兄弟的名字。” “而且这二人不仅才气在外,也是极出名的孝子,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极其融洽。” “今年正好是魏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听说这魏家兄弟,早早的就从上都离开,云游四方,去帮老爷子寻觅珍宝。” “就是现在不知人在何处呐……” 那姜国商户感慨完这一句,看着孙掌事眉头紧皱的样子,又笑着补充。 “当然了,如今天下珍宝齐聚锦绣阁的拍卖会,孙掌事若是想找这两人,其实也不难。或许这魏家兄弟听到消息之后,其实已经早早的到了大周呢?” 魏家兄弟的确已经到了大周。 不仅如此,还打通了乔松安的关系,由此和锦绣阁牵上了线,甚至见到了东家于卓诚。 否则,也轮不到他来查这魏家兄弟的底细。 “这魏氏兄弟,相貌上可有什么特征?”孙掌事问道。 “特征?” 那商户顿时有些为难,“这……在下倒是不知,刚才我也与您说了,这魏家兄弟平素并不露面,只在背后出谋划策。跟我们打交道的,都是魏家长辈,要说这二人长什么样,那个真比问上都贵女的相貌还难。” 最起码这些闺女们,每逢佳节,还会出来走街逛会。 可魏家兄弟压根就不出门。 “不过孙掌事您若是真的想打听,其实在下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一听有办法,孙掌事当即道:“你且说来听听。” 那商户有些犹豫:“那我若是说了,您可别生气……还有之后拍卖会的事情……” 孙掌事无语的瞪了那商户一眼。 “只要你给的消息有效,拍卖会的事自然包在我身上,准保让你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只管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来就是。” “得嘞!有孙掌事您这句话,那我可就放心说了——这魏家虽然和我们这些寻常商户不太往来,但跟玉翡楼却颇为交好。您许是不知道,这两年来,魏家做成的好几单大生意,都跟玉翡楼牵扯。而且据说,是这魏家二公子亲自谈的,我们这些人不认识魏家子嗣,可玉翡楼的东家和大掌事,肯定见过魏家公子。” 那人说完这话,仔细留神孙掌事的表情。 “孙掌事,我知道,锦绣阁和玉翡楼彼此互不对付,可这话是您让我说的,先前说好了不生气,还要帮在下解决拍卖会的问……” “行了行了,别聒噪了。说了给你解决问题,那就肯定能给你解决,如此翻来覆去的念,还怕我锦绣阁食言不成?” 孙掌事有些心烦。 因为这些年来,为了打压玉翡楼在锦绣阁的扩张发展,其实两家关系并不怎么好。 如今让他为了打听魏家人的消息,去给玉翡楼下话,这无异于在打他的脸。 孙掌事几乎可以想象,到时候自己脸上会有有多难看。 但东家肯定不会管这个。 因为对东家来说,要的是结果,要的是大皇子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 至于底下人受了什么委屈,要遭受怎样的羞辱,完全不是东家要操心的事情。 孙掌事当然也不可能用这样的理由去给东家回话。 能怎么办呢? 只能拉下这个脸,去玉翡楼走一趟了。 孙掌事心神不宁地离开了。 待他走远,先前跟他说话的商户连忙将房门关起来,快步走到屏风之后。 在那里,沈家九郎沈行岚正好走了出来。 “九公子,都按您刚吩咐的说了,您看看有什么问题?” “做得很好,有劳。” 沈行岚拿出一袋银子,放到那人手上。 “先前咱们说好的生意,等此间事了,便可签订契书。” “九公子您可真是太客气了!说好了帮您,这还给银子……而且我所说的关于魏家那些事,也十有八九都是真的,算不了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那人推脱着将银子还回来,沈行岚却伸手拒绝。 “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总不能亏了兄弟。拿着吧,先前你的货物遭了风浪,正好用这些银子再补上一些货,也不枉来大周走这一遭。” 沈行岚和此人,是当初来大周的时候,在江上遇到的。 那时候此人所坐的画舫翻了船,货物也全部遭了水,是沈行岚让人出手救了他,又帮他打捞了货物。 所以此人对沈行岚感激万分。 尤其在知道沈行岚也是姜人之后,彼此之间更是亲厚。 而沈行岚选择借由此人之口,来把这些消息告诉给孙掌事,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因为此人值得信任。 见沈行岚如此执着,那人最终接过银子,抱拳行了一礼。 “九公子对陈宁的好,陈宁铭感万分,此生难忘!日后若有其他用得到在下的地方,九公子尽管开口,陈宁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沈行岚借由陈宁之口放出的关于魏家的消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所以也不怕孙掌事查。 可是魏家和玉翡楼的关系,却是假的。 好在魏家上下都是姜南微的人,所以这份假,某种程度上也成了真。 真真假假,互相参差交错,便构成了不怕查证的真相。 “孙掌事已经去了玉翡楼,现在该我们上场了。” 商行对面的酒楼里,一直关注着对面动静的姜南微放下手里的茶杯。 慕寒渊用完杯中茶,随她起身,微微挑眉伸手作请。 “魏二公子,请吧。” - 帝都有名的商铺,全都集中在一条街。 锦绣阁处处针对玉翡楼,不仅仅因为他们同为商行,且玉翡楼在短期内快速声名鹊起。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玉翡楼的铺子,就在距离锦绣阁不远的地方。 这两年来,两家可没少抢生意。 而孙掌事负责锦绣阁的日常打理,自然是整条街上,甚至整个帝都出名的人物。 这一路走过去,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原孙掌事是想着让底下人去打听,可此事一来事关重大,不宜为过多人知晓。 二来,中间多经几道手,也会出现信息偏差,孙掌事并不放心。 可要让他真的就这么上玉翡楼,不出半日,只怕整个帝都都要对此议论纷纷。 孙掌事焦心至极。 专程雇了一辆灰头土脸的马车,又换了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还让人给自己脸上做了一番修饰。 等到一眼望去,瞧不清他原本的相貌之后,他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但还是不放心,左顾右盼瞧了好一阵,才惴惴不安,顾虑万分的抬脚踏进了玉翡楼的大门。 “客官里边请!请问您想看点什么?” 伙计热情至极的迎了上来。 孙掌事连忙摆手:“不管我,不管我,我自己看看。” 那鬼祟躲避的模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眼,心中存疑。 “那行,客官您先自己看,有什么需要的及时喊我就行。” 说着,伙计走远了几分,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孙掌事身上,不曾离开。 孙掌事顿时更焦虑了。 就在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之际。 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222章 消息与留下 第222章消息与留下 章节序号打错了,应该是222 —— 此时此刻,于卓诚正在锦绣阁中等消息。 如若那魏家兄弟敢欺瞒于他,那他这就下令让人宰了那对胆大包天的小子们! 如今因为拍卖会之事,大量的商户涌入帝都。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闲杂人等也混了进来。 于卓诚作为一介商户,虽然没有上朝的机会。 可作为贵妃的娘家人,朝中的消息,他知道的一点都不少。 有些话,陛下虽然没有明着说,可底下人都清楚,此番锦绣阁的拍卖会闹出这样的动静,朝中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有姜燕两国的奸细趁机混进来。 到时候,不管这些人做了什么事,闯出什么祸来,背后的锦绣阁和于卓诚一点都脱不开关系。 但于卓诚需要这样的机会来造势。 所以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只要确保这些人不趁乱生事,那这场拍卖会,便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那魏家小子说的是真话,那也不能给他留活口的机会。 否则他今日卖了三皇子,焉知日后回到姜国,不会再卖了自己和大皇子? 皇权之路血雨腥风,容不得半分仁慈。 于卓诚握紧了掌心那已经被他盘的光滑至极的核桃,手背上青筋鼓起,嶙嶙如峋。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 随着于卓诚出声,有人推门而入。 正是孙掌事。 “东家,有消息了!” 孙掌事关上门,急急走来。 “那魏公子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不仅如此,这魏家跟玉翡楼还关系匪浅!” 说着,孙掌事将此前打听到的所有消息,一一道来。 “如今,那兄弟二人正在玉翡楼看货,若有看对眼的,只怕这几日就要离了帝都,回姜国去了!” 于卓诚再怎么算,也想不到魏家兄弟根玉翡楼的这层关系。 此前,他一直以为,魏家兄弟只有他这一个选择。 可如今看来,竟是他自视甚高,把魏家那两个人,看的和乔松安这个便宜货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小人先前跟那些姜国商户打听消息的时候,他们口中的三皇子殿下,的确跟咱们大周有所不同,而且那些暗卫的死,魏公子也并没有骗咱们,只怕三皇子殿下是真的有问题!” 于卓诚眉头紧皱,从椅子上陡然站了起来。 手中盘核桃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心也随之越来越焦灼。 于卓诚一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去请魏家兄弟过来,就说用来拍卖的货品已经到了,请他前来挑选中意的拍品,若有满意的,当下就可订约!” 一个货物,若只有一个买家,那买家必定会挑三拣四,搪塞推脱,然后可劲儿的将价格往下压。 但若是人人都想争的,便会水涨船高,待价而沽,买家们也会昏了头脑,急着争一时之气。 如今玉翡楼如此看重魏家兄弟,也想跟二人做这种生意。 最重要的是,魏家和玉翡楼有合作的基础。 于卓诚若是再不下手,他怕自己会后悔不迭。 - 姜南微和慕寒渊从玉翡楼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抬脚上马车,就被迎上来的孙掌事给拦住。 “魏大公子魏二公子!在下找您二位找的好苦啊!” “找我们?” 姜南微和慕寒渊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孙掌事。 “咱们今日不是方才见过吗,孙掌事怎么又有事要找我们?” “嗨,这不是咱们之前说好了吗?就是拍卖会拍品的事!今日那些拍品已经全部到货,我们东家说了,魏公子您是贵客,所以得让您先挑选中意的物件,然后再把剩下的往外摆放。您看现在可方便随我走一遭?咱们铺子就在旁边,也就两步路的功夫,耽误不了您多少事儿。” 姜南微作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回头看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玉翡楼李掌事。 然后一咬牙,“实不相瞒,孙掌事,方才在下在玉翡楼,已经挑选到了一颗火珊瑚,我们兄弟二人都对此物非常满意,且已经下了定金,只怕锦绣阁的事情……” 姜南微叹了一口气,“要怪就怪咱们有缘无份吧,若是之后再有合作的机会,咱们再谈论这些!” 一听这话,孙掌事顿时急了。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别啊,魏公子,您这只看了玉翡楼的东西,怎么就知道挑选的是最好的,最让您家里长辈满意的呢?我们锦绣阁可是中州第一商行,能拿到手甚至参加我们竞拍会的,都是顶好的上等货色,哪里是玉翡楼这样的地方能比得上的?您可不能千万被他们蒙蔽了双眼呀!” 孙掌事情急之下,想要挽留魏江,好让他回心转意放弃玉翡楼,接受锦绣阁的示好,也想借着这样的机会,明朝暗讽他早就看不惯的玉翡楼一波。 可他却忘了,玉翡楼的李掌事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见孙掌事拉生意都拉到自家门口来了,不仅如此,还当着他的面恶意叫嚣,这简直跟骑在李掌事脖子上拉屎差不多。 这样想着,李掌事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着孙掌事走去。 “孙掌事这是什么意思?来我玉翡楼门前闹事?还真是好大的脸呀!” “魏公子乃是我玉翡楼的老主顾了,你如今三言两语就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孙掌事顿时啐了一口:“你才不要脸呢!魏公子明明想要的就是我们锦绣阁的拍品,分明是你抢了我们的生意,如今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你们的生意?”李掌事冷笑一声,“既然是你们的生意,那可有契书?可有记录?” 说完这话,李掌事从自己袖中掏出一张纸来,摊平放在身前,对着孙掌事,也对着闻声来看热闹的百姓们。 “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你没有契书,老子有!这白纸黑字,是魏公子方才与我们玉翡楼签下的协议,你既说我抢了你的生意,那你倒是给我瞧瞧,也给大伙说道说道,魏公子跟你们锦绣阁,谈的是什么生意?” 孙掌事被这话噎住了。 魏江跟锦绣阁之间所说的那些事儿,哪里能当众说? 又哪里敢让更多人知晓? 孙掌事万万没想到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魏江竟然如此爽快利落的跟玉翡楼签订了购买契书。 八千两银子,就这么不眨眼的撒了出去。 可见这魏江是真的有钱。 更重要的是,他此来大周,是真的为了珍宝而来! 若是让魏江就这么走了,那锦绣阁可怎么办?大皇子可怎么办? 孙掌事狠狠地剜了李掌事一眼。 “我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魏公子说,懒得跟你这老骨头掰扯!” 说完这话,孙掌事看向魏江。 “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江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谦和对孙掌事行了一礼。 “不是我不给孙掌事您面子,只是这买东西,讲究个眼缘,我家里那边也确实着急,今日既然在玉翡楼挑到了满意的物件,那锦绣阁那边,我就暂时不去了。之前说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什么稀罕消息,就当是随口闲谈,给你们东家卖个好。我也不要你们的东西,此事就算了结了,你们也不吃亏,我也好早点赶回家乡,给家里长辈祝寿,你看如何?” 魏江如此举重若轻的态度,对孙掌事来说,那简直要了老命。 “魏公子,真不是我吹嘘,我锦绣阁的拍品,那绝对是举世无二!您不然再瞧瞧?” “孙掌事,做生意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我既已经有了所需……” 魏江的话还没有说完,后头已经有伙计捧着一个匣子出来。 “魏公子,这是您刚看上的玉佛,已经给您包好了,现在是给您直接送到马车上?” “不必了,直接交给我就行。” 魏江伸手去接那个匣子。 结果刚抱到手里,孙掌事已经走上前来,“魏公子可否让在下瞧一眼你买的这尊玉佛?” 这样的理由不算过分,于是魏江将匣子往前一送:“孙掌事请看。” 孙掌事当即揭开了那匣子。 赭石色的锦缎之中,躺着一尊水头极好,成色极佳的翡翠玉佛。 只一眼瞧过去,就知那并非俗品。 盈盈光泽,看得周围众人都啧啧称叹。 孙掌事张了张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因为这玉佛,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宝物。 别说魏江看了喜欢,就是他这个在锦绣阁看惯了好东西的掌事,也瞧着喜欢至极。 “孙掌事可看好了?若是看好了,东西我就先收了。” 说着,魏江将锦盒收拾好,转头递给身后的伙计。 “有劳小二哥,帮我送去马车上吧。” “得嘞!” 伙计欢快的应了一声,去送货了。 魏江则看向孙掌事:“若孙掌事没有别的事情,那魏某就先告辞了。” 说着,魏江看了一眼魏海,兄弟二人绕过孙掌事,抬脚朝着马车走去。 眼瞅着机会不再,孙掌事急中生智。 “魏大公子且留步!” 这一次,喊的不是魏江,而是魏海。 也就是慕寒渊。 孙掌事这是剑走偏锋。 两人停下了步子,回头看来。 “找我?” 魏海的声音有些冷,一看就不好招惹。 孙掌事硬着头皮上前:“既是给长辈挑选礼物,如今二公子有了玉佛,大公子您准备了什么?” 魏海挑了挑眉:“你是想挑拨我们兄弟二人的关系?” 孙掌事吓了一跳:“大公子,这话可不敢乱说!” “我二弟选了玉佛,你就想让我从你们铺子里挑,分明就是为了让我和他打擂台,唱对手戏——是也不是?” 孙掌事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魏海看上去不声不响,可实际上却聪明绝顶,自己只是叫住了他,就这么被他看穿了想法。 可越是如此,孙掌事越不能承认。 若是承认了,今天东家让他办的这件事儿,可真就办砸了。 “魏大公子想多了,您和魏公子兄弟情深,在下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挑拨您二人的关系呢?只是先前从乔老板那里得知,此番祝寿,除了您兄弟二人之外,好似还有家中旁支的兄弟姐妹,只靠二公子这一样拿得出手的珍宝,您二位的胜算只怕要小上不少,若是您这边也能胜上一筹,这胜算岂不是翻了倍?” 说完这话,孙掌事凑近魏海几分。 “当然了,魏公子如此淡然,想必已经有了珍宝。可谁会跟钱过不去,又会跟送上门的好处过不去呢?” “先前二公子和我们东家商量的事,只差临门一脚,只要这一脚踹下去,您二位就可以不花一文钱拿到我们锦绣阁的珍品,而且除了南海珍珠之外的所有物件,任由你们挑,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说着,孙掌事又看向魏江。 “如果两位公子担心的是返回大姜的时间,那这件事也能包在我们锦绣阁身上。” “您二位来周的时候,想必已经知道,大周通往姜国的水路,最后几天的脚程,皆由官府把控画舫。怎么走,又从哪里走,每天走多久,也全都是官府决定。” “可还有一件事,您或许不知,那就是除了官方的画舫之外,我们锦绣阁的货船,也可自由出入,而且货船的行船速度,比画舫可要快得多!” “只要两位公子愿意帮我们解决了这棘手之事再走,不仅珍品好礼双手送上,就连您二人回大姜的船只,我们也能给您解决了,并且一路护送您二位直至姜国,绝对不耽搁您二位的事!您看如何?” 为了争取魏氏兄弟留下,孙掌事几乎将所有能做到的事情,所有可以拿出来利诱的条件,毫不错漏的摆了出来。 如今他开出的条件,几乎可以打消魏氏兄弟二人的所有顾虑。 他还不信,这次无法说服这俩人! 果不其然,在听到孙掌事这些话之后,魏江和魏海对视一眼,二人目光中皆是蠢蠢欲动之色。 孙掌事勾了勾唇,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出他所料,魏江在沉吟片刻之后,冲他拱了拱手。 “孙掌事如此盛情,若我们兄弟二人再推脱,那可就是不识好歹了。既如此,便依照孙掌事所说,等此间事了,再有劳锦绣阁送我们回姜国。” 孙掌事彻底放下心来。 不仅因为魏氏兄弟不再着急走。 还因为如果由锦绣阁送二人回姜,中间出了什么事或是遇上什么灾,可就全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了。 到时候,珍宝能物归原主,消息也不会轻易走漏。 简直是一箭双雕! 孙掌事心情好极了,他大笑一声,伸手作请:“既如此,有劳二位,随在下移步锦绣阁!” (本章完) 第223章 玲珑与刺杀 第223章玲珑与刺杀 姜南微和慕寒渊再次来到锦绣阁。 孙掌事汇报了玉翡楼外的事情之后,于卓诚的态度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亲自带着姜南微,前往宝物陈列的暗室。 此番竞拍,除了那颗硕大的南海珍珠之外,剩下的珍宝共有九件。 单独拿出来都是当世珍奇,可在那颗南海珍珠的衬托之下,便显得有些寡淡单薄。 姜南微望着陈列在最中间的那颗如同小儿头颅大小的珍珠,心中慨叹。 怪不得锦绣阁如此大张声势。 这么大,这么圆润,且没有一丝杂色的珍珠。 简直是前所未有! 周帝看了不喜欢才怪。 见姜南微的视线停留在那颗珍珠上,久久不曾移开,于卓诚轻咳一声,伸手作请。 “魏公子,咱们先前可是说过的,所有的拍片随您挑选,但这颗南海珍珠除外。” 姜南微移开目光,对于卓诚点了点头。 “于老板放心,在下心中有数。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珍奇,一时惊叹,移不开眼罢了,并不敢生出肖想之心。” “魏公子言重了。肖想倒不至于,只是这珍珠早已有了主,不然便是割爱又如何?” 姜南微弯了弯唇,没把于卓诚这句玩笑往心上放。 这样价值连城的珍珠,就算没有大皇子,没有周帝,于卓诚也不可能白白送人。 “对了,魏公子且看这边。” 于卓诚领着姜南微向前,示意她去看珍珠旁边围成一圈的其他珍宝。 “这九件珍宝里,魏公子您随便挑。不管选中了哪一样,只要咱们先前说好的事情既成,这东西您就可免费带走,到时候在下绝无二话。” 于卓诚大手一挥,豪爽至极。 姜南微抬眼看了过去。 视线最终停到最为小巧的一样东西上。 “这是什么东西?” 姜南微向前一步,拿出锦盒中那核桃大小的珠子。 慕寒渊就站在姜南微身边。 在她将这颗珠子挑出的时候,慕寒渊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东西,跟二人当初在化州卿颜阁买的那颗八宝琉璃珠有些相似。 慕寒渊的视线落在姜南微腰间。 以往,这颗珠子姜南微一直挂在那里。 但自从登上南下大周的船只之后,姜南微便再也没有佩戴过。 此前,慕寒渊还以为她厌倦了这装饰。 可此时看到姜南微的举动,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于是也望着那颗珠子。 “这玩意儿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吗?瞧着好似和一般珍珠没什么区别。有南海大珍珠在前,于老板怎么还会将这样的东西摆放出来竞拍?莫不是底下人拿错了?” 慕寒渊鲜少开口。 所以此时此刻他一说话,于卓诚就看了过来。 先前,于卓诚还以为这魏家大公子是个识货的主,可此刻看来,这人跟乡下来的土鳖差不了多少。 这样想着,于卓诚开口的时候,自得自傲不少。 “两位公子只怕有所不知,这颗珠子看似普通,但却是举世无双的珍奇——年前拿着它对光看一看。” 姜南微依言照做,拿起珠子,对着光瞧了起来。 “这珠子竟是通透的?里面好似还有佛门八宝……” “魏二公子好眼力!实不相瞒,这东西正是前朝德懿皇后随身佩戴的八宝玲珑珠!世间只此一颗,再无二者!” “八宝玲珑珠?” 姜南微惊呼一声,“可据前人记载,这东西早在前朝国破之际,就已碎裂于大火之中,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颗玲珑珠!” “历史不过随人书写,当初前朝国破,宫廷太监侍女也全都惨死,就连德懿皇后也葬身火海,所有知情人都死了,魏二公子也不想想,这消息又是从何处传来的?” 被于卓诚这么一提醒,姜南微作出恍然大悟之色。 “于老板高见,是在下格局小了。没想到是传了近百年的消息,竟然是假的。更没想到,这传说中才可一见的八宝玲珑珠,竟然就在于老板手上!在下冒昧,敢情问一句,于老板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颗玲珑珠?” 于卓诚没有直接回答姜南微的问题。 反而向他提问:“魏公子对这颗玲珑珠如此感兴趣,难不成是想挑选此物作为报酬?如魏公子对此物有意,那在下倒是可以与你说一说来源。” 无商不奸。 更何况,还是于卓诚这样的大奸商。 姜南微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将那颗玲珑珠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 “在下难得对一样东西感兴趣,既然与这颗八宝玲珑珠有缘,那就选了它吧,别的物件也不再看了。有老于老板赐教。” 于卓诚闻言,哈哈一笑。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来路。” “当初大周领兵北上,取前朝而代之。随行的将士们皆进宫,扫清前朝余孽。” “因缘巧合之下,有人将八宝玲珑珠私藏了起来,不曾奉旨上报。后来,这人家道中落,遇上了麻烦,不得已,将曾经在前朝皇宫中偷偷藏下的一些物件拿到黑市偷卖。” “自那之后这颗八宝玲珑珠就流落到了黑市中。只可惜,所有人都在说,珠子早已被毀,却不知,这一颗正是真品。” 再往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于卓诚恰好识货,阴差阳错,顺利捡漏,用低价拿下了这颗八宝玲珑珠。 “不过,不管来路是什么,这颗八宝玲珑珠的身价,这一点也不会因此折损。魏公子看上了它,此番绝对不亏。” 姜南微没有再和于卓诚探讨到底亏还是不亏。 她拱了拱手:“既如此,在下便多谢于老板了!” “魏公子不必说谢,既然有看上的东西,接下来,咱们不妨说一说先前谈过的事儿——此前魏公子说,要设一个局,现在可能详细说说,这局到底要如何设?” - 与此同时,宫中。 谢云衍正一个人在屋子里给自己上药。 洒扫的宫女不知跑去了何处,除了虫鸣鸟叫陪伴着他,便只有穿堂而入的风。 侧身躺在榻上,谢云衍趔趄着身子,别扭却又熟练至极的帮自己上好了药。 自打受伤以来,他一直是这样,自己给自己上药。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这深宫内院之中,能且只能靠自己。 更不用说,他为了取信众人,明知太医院给自己的药皆是拙劣,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硬生生将病情拖到了如今。 现在好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他的算计下,双双被禁足。 而他的伤,于情于理,也该好起来了。 所以自从上次之后,他便换了所用的伤药。 伤口的恢复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照目前的情况,再过上三两天,就可恢复如初。 (本章完) 第224章 暴露与事成 第224章暴露与事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匕首来的太过凶猛,太过突然,就这么一刀下去,必死无疑! 谢云衍自然不想死。 那就只能别人死! 前一刻还怯弱求饶的皇子,在一瞬间变得凌厉可怖。 抬手横挡的同时,谢云衍用空着的右手一把捏住那黑衣人的手腕。 “咔擦——” 一声脆响传来,那人发出凄惨的痛呼。 可谢云衍哪里会给他惊动旁人的机会? 夺过黑衣人的匕首,反手刺入那人口中,转手一搅,一块带血的肉块“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那黑衣人的舌头,竟是被谢云衍隔着面罩给割掉了! 黑色的面罩破了一个大洞,如同暗夜的深深大口。 无尽的血液从里边流淌而出。 黑衣人睁大了眼睛,慌忙后退。 纵然疼痛至极,这次也再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谢云衍抬腿,当胸一脚踹向黑衣人。 那人撞在一旁的墙壁上,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无力至极的飘落在地,手脚抽搐两下之后,彻底没了动静。 谢云衍冷冷的望了那尸首一眼,走到一旁的水盆前,淡然至极的清洗起手上的血渍。 这样眨眼之间夺人性命的事,他已经做过太多回。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至于处理尸首…… 擦干手之后,谢云衍从腰间拿出一枚哨子,放在唇边轻吹一声。 只是这一次,没等一直跟随在侧的暗卫出现,先有人直接撞破了他寝宫的大门。 火把一瞬间将庭院照亮。 有人气势汹汹的大跨步入内,一路来到谢云衍面前。 屋内的狼藉,就这样毫无遮掩,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你在做什么?!” 怒吼声响起,将栖息在窗外大树上的鸟雀惊飞。 谢云衍一瞬间变换神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向前,张皇无措。 “父……父皇……孩儿不知,孩儿什么都不知道啊……” 领着宫人匆匆赶来的,正是原本应该就寝安歇的周帝。 此时此刻,他站在谢云衍面前。 一脸怒容。 “不知道?你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那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朕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儿子能有这般本事!” 谢云衍顿时更加茫然了,越发紧张忐忑,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帝。 “父皇您在说什么呀?而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刚才那黑衣人是突然闯进来的,他冲着儿臣连射三箭,差点要了儿臣的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出来了另一个人,将那黑衣人当场斩杀,可儿臣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更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模样,父皇您就带着人进来了……儿臣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其他什么都不明白啊……” 说着谢云衍,跪着上前,抱住周帝的腿。 “父皇,您是九五至尊,求您明鉴呀!刚才那黑衣人莫不是宫中暗卫?其实是您派来暗中保护儿臣的神秘高手?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下儿臣?父皇,您的大恩大德,儿臣莫耻难忘啊!当初您给孩儿以生命,此时又救了孩儿一命!父皇!您的隆恩,儿臣此生难忘啊!” 谢云衍激动至极的抱着周帝说感谢的话。 车轱辘似的来回说,甚至还开始砰砰砰在地上磕头,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周帝原本还想质问谢云衍。 可他到倒抢占了先机,将这些话率先说出口。 一时之间,倒弄得周帝不好再开口发问。 最重要的是,把周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你说方才有人出现,救了你一命?那人有何特征?” 周帝从来没把这个便宜儿子当回事儿,自然不可能给他安排暗卫。 在戒备森严的宫廷之中,出现这么一位神秘高手,这可不是小事儿。 谢云衍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那人好似也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面罩,瞧不清到底长什么样,但隐约知道是个男的,而且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功夫很出色,几乎一下就把方才的黑人制服了,也正因此,他走的时候,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哦,对了!刚才那黑衣人在动手之前,还跟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说了句什么!只是当时儿臣太过紧张,没听清,也没能记住。不过依照二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两人应当是彼此认识的——这会不会是一个查找的思路呢?” 谢云衍这番话,成功将周帝的注意力带歪。 望着躺在地上的尸首,周帝抬起手,轻轻一挥。 很快有侍卫上前,去查看尸首身上是否有什么线索。 一片沉默之中,谢云衍终于抽出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周围的人。 这一瞧,他才发现,来的不仅仅是周帝和宫中侍卫,竟然还有大皇子的祖父。 于卓诚。 谢云衍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于卓诚这会儿来宫里做什么? 此时早已过了宫中落钥的时候,就算于卓诚是进宫来探望贵妃和大皇子,也不至于拖到这么晚, 而且,不久前,大皇子寝宫的方向刚着过火。 如今火势还不知轻重,更不知里头情况如何,周帝和于卓诚怎么就突然来到了他这个小地方? 一桩桩,一件件,许多疑问浮现在谢云衍的脑海。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周帝却没有给他深思的机会,直接开口。 (本章完) 第225章 局中与故人 第225章局中与故人 查看完黑衣人尸首的侍卫走了回来。 “启禀陛下,此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从他身上搜出了火药,还有点燃东西的火捻,按照属下等人方才一路追踪的痕迹,大皇子寝宫的大火,应当正是此人所为。” 谢云衍终于明白,周帝等人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自己的寝宫。 原来是为了追纵火的黑衣人。 可大皇子的寝宫与他的宫殿相去甚远,就算是为了躲避内功侍卫的追踪,黑人也没有道理追到这里来。 这样想着,谢云衍的目光,重新落到周帝身后的于卓诚身上。 此时此刻,于卓诚恰好松了一口气。 就这一个小动作,便让谢云衍明白了其中所有的牵扯。 今夜之事,是一个局。 针对的对象,不是旁人,正是他谢云衍! 大皇子寝宫失火,只怕也是其中的一环。 至于这什么身份证据也查不出来的黑人,应当就是于卓诚的弃子。 可让这样一个人,来自己的寝宫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之前他害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彼此争斗,二人双双被禁足这件事,被于卓诚发现了? 不对,如果只是这件事,于卓诚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大皇子一脉在朝中有着半壁支持,要对他下手,绝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 谢云衍望着于卓诚。 似是觉察到一般,于卓诚陡然转变视线,直勾勾地向着谢云衍看来。 那目光里,有挑衅,也有志在必得。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胜券在握的自傲。 谢云衍心中警铃大作。 于卓诚虽是商户,但却是一个极其傲气的人。 但凡是他瞧不上的人,绝对没有被他看入眼中的资格。 而作为一个废柴皇子的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于卓诚瞧不上的人。 可此时此刻,于卓诚望着他,分明像是望着一个手下败将。 败将的前提,是有资格作为对手。 难道说,于卓诚发现了什么? 就在谢云衍脑中千回百转推测之际,外头又有人匆匆赶了进来。 “启禀陛下!属下等人在外头发现了黑人的同党!”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有同党!来人,将那贼人带上来!” 很快,宫廷内饰扭送着一名黑衣人进了屋。 屋里的人已死,如今还有一名活者的同党,简直是意外之喜。 生怕此人轻易寻了短见,侍卫首领上前,将那人的下巴狠狠一捏。 “咔嚓”一声。 那人的下巴被卸掉。 便是想要咬舌自尽也不能够。 首领在那人腿弯狠狠一踹,黑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谢云衍抬眼看去,眉头骤然紧缩! 那“”黑衣人,竟是万书! ——他就说,为什么吹完哨子之后,万书迟迟没有现身。 原来竟是被内廷侍卫给活捉了! 可是很快谢云衍就发现了不对劲。 万书此刻的状态,压根不像是才被发现。 所以根本不是他吹哨喊来了万书,害得他被内廷侍卫捉住。 而是在他吹哨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捉住了万书! 否则凭借内廷侍卫的手段和功夫,怎么可能赢得了万书?甚至还将他活捉! (本章完) 第226章 纠缠与发现 第226章纠缠与发现 所以,最开始出现的黑衣人,是骗局。 万书被擒,也是骗局。 发现并捉住万书,是对他的挟持与辖制。 黑衣人对他下狠手,也是计划的一环。 成,然后杀了他,永绝后患。 败,则可逼迫他在生死关头,为了保命出手。 一旦他会武功的事情暴露,周帝也好,满朝文武也罢,所有人都会心怀警惕,重新审视他。 往小了说,会有人觉得他心机深沉,藏拙多年。 往大了说,那就是妥妥的欺君之罪! 谢云衍脊背发麻。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压根不会被人发现。 可现在看来,于卓诚只怕早已发现了他扮猪吃虎的事实。 不然如何会兴师动众的演这么一出大戏?! 谢云衍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若是今晚,被于卓诚占了先机。 从今往后他就只能处于被动之中。 于卓诚让黑衣人对他动手,就说明他对自己仍处于试探之中。 或许发现了一些端倪,但却并没有完全弄清他的底细。 也就是说,柳程英的事情,于卓诚必定不知。 否则朝中有人直接参他们一本,完全可以釜底抽薪! 既然没有被发现所有的底牌,那么他就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这样想着,谢云衍朝着万书看去。 - 被带进来之后,万书一直克制着没有看谢云衍。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露出端倪,让别人知道他和谢云衍的关系,肯定会害惨谢云衍。 万书并非生来就是暗卫。 谢云衍是不受宠的皇子,他的母亲又是宫中最卑微的婢女。 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没有大皇子和二皇子那样的资源和背景,也没有万书这样一个,在暗中默默保护他,护他周全,并且能够随时听命于他的心腹。 万书之所以愿意留在他身边,无非是因为当年他闯入大周皇宫偷盗,结果被宫中侍卫和蹲守的暗卫发现。 受伤之后,逃窜躲避的过程中,被尚且幼年的谢云衍所救,由此逃过一劫。 江湖人讲义气,重恩情。 谢云衍救了他一命,恰好万书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无处可去。 见谢云衍这个皇子在宫中处处被人欺负,可怜至极,万书这才心一软,跟随在他身侧,做了他的暗卫。 不过说是暗卫,对于谢云衍而言,万书更像是暗中保护他的长辈,也是他武功启蒙的恩师。 谢云衍一身功夫,就是万书所教。 只是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比万书的功夫更厉害。 没有事的时候,万书会去宫中酒窖偷酒,去御书房偷吃,去与宫中侍卫们斗智斗勇。 有事的时候,则会跟随在谢云衍左右,暗中帮他做事。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近十年。 此前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从来没有被发现。 今天突然落网,也是万书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就只是照例去酒窖偷了一壶酒。 刚喝了没多少,结果就开始头昏脑胀。 紧跟着,宫中侍卫便好似早就知道他在一般,乌泱泱的全都涌了上来将他抓住。 一切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设的局,以美酒为引,钓他上钩。 此时此刻,万书无比悔恨自己的贪杯。 尤其清醒过来之后,再一想此前种种。 万书越发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他对谢云衍心怀愧疚。 不敢看谢云衍。 可作为武者的直觉,却告诉他,此时此刻,谢云衍正望着他。 万书咬了咬牙,想着要如何不动声色的从谢云衍的眼神里读取消息。 万书先是狠狠的瞪了周帝一眼。 旁边的侍卫见他对皇帝如此不敬,顿时一拳打了过去。 “大胆贼人!” 万书的脸歪了歪,他朝地上啐出一口鲜血,里头还混杂着一颗牙齿。 被卸掉了下巴,万书此时开不了口。 吐完之后,他重新将脸转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却是瞪着谢云衍。 “竟然还敢看!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 谢云衍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十年默契,他对万书再熟悉不过。 此时此刻,万书宁肯忍着这两拳,也不过是为了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看他一眼。 这是关切,也是警告。 万书这是在关切他当下的处境,担忧他是否受了伤。 也是在警告他不要轻易出头,以免暴露了身份。 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谢云衍如何能够不在意,如何能够不紧张? 在那些只有他一个人的日子里,是万书陪着他,教导他。 对他来说,万书就是跟父母一样重要的亲人。 不,不对。 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周帝陛下——他何时承担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何时曾作为一个父亲,关怀和鼓励过他这个儿子? 没有,都没有! 只有万书。 甚至直到眼下这一刻,万书依旧为了他,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 谢云衍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绝不会听从万书的主意,装作一点也不认识他。 可如果这个时候为万书求情,也并不妥当。 他不敢保证,仅凭自己,能够带着万书全身而退。 谢云衍心中复杂又纠结,他压根做不到什么都不做,更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什么都不管。 “父皇!” 谢云衍骤然抬起头,看向周帝。 他必须要替万书辩解! “这黑衣人……” “这黑衣人?”于卓诚挑眉,接过谢云衍的话。 “怎么着?三皇子是认识这黑衣人?若是我没记错,刚才您说,您之所以能从先前那个黑衣人手中逃脱,是因为有黑衣人出面,及时出手救下了您是吗?” 于卓诚抬手,指着被押解跪在地上的万书。 “怎么着,您想说的救下您的那个黑衣人,难不成就是此人?” “三皇子此番开口,难不成就是为了保下此人?” 于卓诚一句又一句。 这样子,简直像是摸透了谢云衍在想什么一般。 几乎将他开口的所有机会都堵死。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明白,不能再按照于卓诚讽刺的那些话继续往下说。 可谢云衍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不为万书求情,那他和自己厌恶的那种人,又有什么分别? 这样想着,谢云衍“砰——”的一声,在地上叩了头。 “父皇,不管您信还是不信,此人的确是救下儿臣的那个黑衣人!虽然孩儿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却看到此人脖颈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也隐约记得他的身形!如果此人身上确有这痕迹,那就证明,他的确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啊!” 谢云衍重重的将脑袋磕在地上。 周帝眼底凝聚起浓重的愁云。 “你说,他是刚才救你的人?” 于卓诚脸上也带上了幸灾乐祸之色。 这位三皇子殿下,还是太稚嫩了。 竟然会把这么简单的把柄落出来。 谢云衍也知道,这是一招险棋。 但他还是要下。 “没错,父皇。如果此人脖颈有疤痕,那他必然是儿臣的恩人。” 周帝抬眼,吩咐内廷侍卫:“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 侍卫掰过万书的脑袋,果真在他的脖子上,看到了一道铜钱大小的疤痕。 “启禀陛下,真有!” “但有这个疤痕,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于卓诚引言怪气说一句,然后看向侍卫,“你们是何时抓到的这个黑衣人?又是在什么地方抓到的?” “一炷香之前,在御膳房酒窖不远处,此人手里还抱着一只酒坛,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 侍卫如此一说,包括周帝在内的众人,这才分出注意力,也才发现,这黑衣人身上的确有酒的味道。 “你是说,这人在御膳房偷酒喝?”周帝皱起眉头。 他就说前几日让人去酒窖拿酒,结果他的贴身太监却说没有。 当时他还以为,是酒太多,放的乱,不好找,因此还专门派人登记造册。 如今看来,却不见得是不好找。 更像是这酒早就没了! “你这贼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朕的酒!” 见周帝的关注点跑偏,于卓诚连忙出声提醒。 “陛下,这黑衣人可是一炷香前,就被侍卫们捉住的。那会儿大皇子寝宫刚刚走水,纵火之人都还没来得及逃到三皇子这里来了。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已经被抓住的人,是如何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下三皇子的?难道这黑衣人还会变戏法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