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千禧大玩家》


 001 阿飞

    “磨剪子，戗菜刀~”
    “收酒瓶废铁旧报纸~”
    收废品的骑着三轮车，手摇拨浪鼓，从陆飞的眼前一闪而过。
    他茫然地立在狭窄的胡同口，放眼望去，卖冰棍的手推自行车，棉被盖在泡沫箱子，婆婆媳妇围着补锅匠，锅碗瓢盆一顿响……
    周围的一切，始终隔着一层疏离，夕阳西下，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也落在“小肠陈”招牌。
    客人临门，服务员麻溜地端盘上菜。
    一碗卤煮小肠，两个火烧。
    陆飞从筷筒里拿出筷子，吃上一口，两眼放光。
    地道！
    往后等门脸扩建，就没有这味儿，再想吃地道的卤煮，得钻胡同找苍蝇店。再喝一口“北冰洋”，橙桔汽水味，让一丝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感慨万千。
    没错，他丫重生了！
    视线不由地落在墙壁上厚厚的挂历：
    2000年7月23日。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适应一周。
    2020年7月16号，在喝断片的前一分钟，他醉醺醺地和朋友在一起，伴随《夏日漱石》的旋律，来了一段时下最流行的踢脚舞蹈。
    这一脚，把自己踢回20年前的盛夏？
    卧槽，还有这好事？
    陆飞最最遗憾、最最后悔的，就是这段青葱的岁月，年纪轻轻不学好，抽烟喝酒烫头，逃学旷课瞎玩。
    但是，他是个好人，除了老人不敢扶！
    怪签运不好，当年小升初摇号抽签，好死不死抽到北纬路，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流氓学校，又赶上《古惑仔》，一脚踏错，变成街溜子。
    不过小炮儿，没有混成老炮儿。
    浪子回头，最后北电摄影毕业，虽然是大专文凭，至少一技在手，去年考上高级摄影师。
    官方认证的三级摄影师！
    绝不是某豆传媒的那种，开了个工作室，广告、电商、影视、网红、短视频，佛媛也接，网大也接，来者不拒。
    这一世，该怎么活呢？
    新世纪开始，遍地是机会，能让祖坟冒青烟，也能让祖上都诈尸，还有登顶的跌倒，跌到万劫不复，自己坟头长了草。
    此时，四周吃着卤煮的人，说说笑笑，他们不知道身处一个怎样的时代，但陆飞知道。
    当我们在浪漫化一个时代的时候，它已经过去了。
    现在，它不向我走来，我向它走去。
    狄更斯说：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他上辈子在人间，不上也不下，这辈子他想下万恶的资本zhuyi地狱，毕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陀也入了房地产。
    “老板，结账。”
    他打了个嗝，满嘴的猪下水味，拍拍肚子，走出店面。
    从单车堆里找到自个的二八大扛，锈迹斑斑，两条腿倒腾两步，斜身往上一跨，蹬起来带劲，骑上去潇洒。
    “这世上有一种鸟，它生来就没有脚，一生都只能在天上飞。”
    ………
    天蒙蒙黑，两侧的住宅低矮老旧，电线杆布满密密麻麻的电线，路灯发着昏黄的光。
    老bj四四方方，东西南北分得清，如今是东城富，西城贵，穷崇文，烂宣武。
    巧了，他家就住宣武，这会儿还没有并入西城。
    “叮铃，叮铃。”
    陆飞拐过几条街道，又钻入一条胡同，青砖灰瓦，破壁窄道，放眼望去，人群也是一片黑，就像穿梭在泛黄过曝的老电影，朦胧，魔幻，很不真实。
    沿着菜市口南大街，一蹬腿往前骑，半天瞅不见斑驳的墙壁上画一个又大又白的“拆”字，开发商可瞧不上这一带。
    不是老破小，就是一溜烟的大杂院，独门独户的四合院，里面住着两三家，四五家。
    他停在一户杂院门口，推着自行车穿入跟门洞似的过道，抬眼一瞅就是公用的水龙头，垒着水泥池子，左右各有屋子，左边乌漆嘛黑，邻居举家搬进楼房，租了出去。
    而右边，灯火通明，窗户缝隙里飘着肉味，挂着的帘子，透出两个人影。
    “老二呢，还没回来？”
    说这话是他大哥，陆云，今年33，长他16岁。
    自己满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双亡，陆云不得不辍学接班，开货车挣工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高考上大学，全指望陆飞，结果没指望上，还得自己来，53岁考上大学。
    “还没呢，还在外面散心，估计快回来了。”
    细声细语的是嫂子萧红梅，和陆云是一个厂的同事，小他3岁，当初介绍对象，误把陆飞当成他的“儿子”，以为是个二婚，闹出笑话。
    至今没生个孩子，就是怕有孩子偏心，干脆当陆飞是“儿子”养，一直到他过上平稳日子，才高龄生娃，鬼门关走一遭。
    “你说阿飞该怎么办？”她道。
    “还能怎么办，复读呗！现在满社会都是下岗的，没个大学文凭，他将来能干什么，跟我跑长途？”
    陆云无奈道：“我就纳闷，我上学那会儿是班里的尖子，怎么他……这个分数怎么考出来，这个分数怎么考出来！”
    陆飞听着墙脚，吐了口气，99年伴随黄泓一句“我不下岗谁下岗”，直接一波下岗潮，大哥大嫂也跟着光荣下岗。
    如此16年的生活，大厦崩塌，双职工双双失业，特么不是一句“从头再来”，能轻易揭过的。
    瞧着光秃秃的枣树，荒败的院落，他重重地踢下自行车支撑架，动静立刻传到屋里。
    “是阿飞吗？”
    萧红梅推开窗户，愁眉立刻换上笑脸，“吃了吗？屋里给你热着饭呢。”
    “没呢！”
    陆飞径直进屋，坐在折叠桌上，提起饭罩子。
    陆云递来碗筷，拉开椅子面对面坐着，“你呀别成天溜达啦，我替你找好学校，十四中，师资力量不错，9月1号就去上学，知道吗？”
    “诶。”
    陆飞应了一声，喉咙略带沙哑，这事他刻骨铭心，为了复读塞了不少钱，都从大哥大嫂的买断工龄的钱出。
    “吃饭吧。”陆云摸了摸弟弟的头。
    “那咱们要好好想想，到底考什么大学？”萧红梅把热好的菜也端上来。
    陆云摆摆手，“这事该老师操心，我们也不懂。”
    “我们不懂，海路懂啊！”
    萧红梅拍了他一下，“她就是本科大学生！”
    “她？”陆云意动，但犹豫道，“她才刚搬来，非亲非故，她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我跟她说好了。厨房里焖的肉，就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萧红梅翻了翻围裙口袋，摸出张五元，又换成十元，“你赶紧去买饮料，她爱喝大白梨，买两瓶啊。”
    “嫂子，我去吧！”
    陆飞扒完最后一口饭，霍地站起，抢过纸钞，直奔最近的一家小杂货铺。
    才到门口，迎面撞上溜着自行车的女人，马尾辫，单眼皮，相貌平平，一张嘴就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腔：
    “阿飞，大晚上又上哪儿啊？”
    “海路姐。”
    陆飞眨了眨眼，尽管打了不是一次照面，依然惊讶。
    前世本该搬来一对卖早餐的夫妻，他怎么也没想到，蝴蝶翅膀扇动，他一次顺手抓偷车贼，竟然招来这么个邻居——
    影后，秦海路。

 002 演员

    “饮料？别买啦！”
    秦海路抓住陆飞的胳膊，拽着他往回走，朝大院里嚷嚷：“萧姐，甭客气，我在公司吃过了！”
    “哎呀，早上出门不跟你说了吗，来我家吃饭，锅里还焖着肉呢！”萧红梅快步走出。
    瞧着俩人形似姐妹，陆飞插不上话，把秦海路的自行车停好，突然道：“咦，海路姐，你换新车了？”
    “前天停在胡同口，又被哪个王八蛋给偷了！”
    秦海路抱怨，萧红梅安慰，连声表示整个胡同的街坊邻居，该调动全调动，菜市口胡同的名誉绝不能败坏。
    大杂院虽然又破又窄，隔壁烧菜满院飘味，但烟火气里总带着人情味，能为鸡皮蒜皮拌嘴，也有左邻右舍帮忙。
    进屋以后，秦海路问起陆飞的高考成绩，顿时，陆云语塞，萧红梅为难，也就当事人没皮没脸地说出口：
    “语文81分，数学10分，英语103分……”
    陆云打断道：“咳咳，总分304，基础有点薄弱。”
    然而，陆飞却昂着头，就像国足输完泰国输越南，依旧自信满满，脸都不要了。
    但他也有话讲，他喵的重生，不早不晚，就卡在高考当天，考得了嘛，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又不是中考，多一个月恶补都没戏，得亏前世学了一阵外语。
    就这，已经比前世多考80多分。
    我骄傲！
    萧红梅帮着遮掩：“复读学校的老师说，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比我高考强，高出16分！”
    秦海路说完，把陆云、萧红梅吓了一跳，根本不信眼前的本科毕业生，只考288分，这个分数，就算有燕京户口，连大专都考不上。
    殊不知，千真万确。
    她小学没毕业就去戏校，也不教文化课，高考英语只有27分，数学更只有4分，两科加起来才31分。
    陆飞一点儿不诧异，就北电、中戏的文化课录取分数线，连体校都比不了，那些个立“学霸”人设的明星，立nm呢，特别是翟博士。
    不知知网是吧？
    秦海路道：“萧姐，表演院校文化课是其次，关键是艺考。我面试的老师说，只要高考有190分，准能录取我。”
    “呀，这么说你是演员。”萧红梅疑惑，好端端不去演戏，怎么给人当秘书？
    秦海路摆摆手，“我当初考中戏，就想混个文凭当白领，安安稳稳，然后嫁人。”
    陆云心头一热，“能是个本科就行，可他是这块料吗？”
    秦海路于是模拟一场中戏艺考的二试，别说声台形表，陆飞唱歌会跑调，嗓子还是属于大众货的大白嗓。
    夏洛的路是走不通了。
    陆云摇头叹气：“他没这个可能。”
    “也不是没可能，阿飞这个模样就有明星相。”秦海路微笑道，“北电96级有个叫‘黄晓名’，当年他拄拐参加的艺考，全靠一张脸帅进北电，那人我见过，我觉得阿飞长得不比他差。”
    那是！
    陆飞心里臭美，我可是宣武“陈浩南”，菜市口胡同扛把子，迷倒多少小太妹，帅进中戏，不是没可能！
    萧红梅问道：“阿飞真有机会吗？”
    “关键看他自己，我倒可以辅导他艺考。”
    秦海路望着摇摆不定的一家三口，提议说：“要不这样吧，我买自行车的时候，听车行老板讲有个地儿招演员，反正这会儿还没开学，索性阿飞去试试，当个群演，也花不了几天。”
    演员吗？
    陆飞回到房间时，夜色已经深沉。
    打开台灯，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黑色笔记本，上面写的全是财富密码，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纵向的是时间线。
    譬如01年互联网泡沫破裂，网艺停牌。
    譬如02年日韩世界杯，足球史上最大的黑幕，也是国足之巅。
    譬如03年电影产业化改革启动……全国房价迎来突破性暴涨……
    04年，四合院允许自由买卖，燕京楼市暴涨……刘翔奥运会金牌，华夏女排大逆转……
    05年到07年，股改推行，股市大牛……
    而横向，精确到事，单单足球，米兰香槟，巴西惨案，巴萨惨案，足够开香槟喝拉菲。
    更何况，还涉及互联网、影视、体育、股市、楼市等等，甚至有奶茶配方，简直全方位的游戏攻略，关键任务、关键npc、关键道具，怎么练级最快，怎么打金最多，刷哪个人物好感度重要，挖哪些隐藏剧情重要，都门清！
    他又拉开柜子，拿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是他全部的积蓄。
    两百零九块五角七分。
    妈蛋的，穷逼伤不起！
    圆珠笔咚咚地敲着桌面，思索之际，高考肯定不会重点考虑。
    今年是“3+x”改革的第一年，本来地理、生物只是会考科目，从今以后改成语数英，文理大综合，也就要重拾9门，他估计一年顶多考上本科，还只是普通，这跟中戏北电有什么区别？
    如果冲重点，万一02年不如意，妈蛋，03年可是史诗级地狱难度的高考，考生看到卷子就崩溃的那种。
    纯粹浪费几年，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分分钟上百上千万的那种！
    将就考个中戏，或者北电，图一个快，图一个圈子，也图一个保险，就算丢重生者的脸，再不济还能干回老本行，兜底保本。
    唰唰唰，笔锋在纸上写出剧组的所在。
    …………
    宣武少年宫，毗邻陶然亭公园。
    清晨阳光一照，荷红柳绿，清风之中，陆飞悠哉地蹬着二八大杠，消化肚子里的豆汁焦圈。
    慢慢悠悠地逛了半圈才到，此时的少年宫门口，早起的小商小贩已经摆上地摊，停车位停满大车小车，跟他差不多岁数的青年，三三两两，拾级而上。
    陆飞走到袜子摊，摊主国字脸浓眉，一脸正气，穿着短衫，坐在马扎。
    “怎么，买几双？”
    陆飞摇了摇头，递上一根大前门，“老哥，大清早，这些人进去干嘛呢？”
    摊主也不挑剔，主动点火，“他们全是来撞大运，里面有个剧组拍电影，正招演员，这些天一拨接一拨，要我说，刚才那拨人，没戏！”
    “怎么说？”陆飞好奇道。
    “里面有个导演，我认得，《西游记》的九头蛇，这样的角儿，挑演员能挑歪瓜裂枣？”摊主吞云吐雾间，笑眯眯道：“兄弟，你也是来凑这个热闹？”
    九头虫？
    陆飞点点头，又递上一根烟：“我呆会儿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劳烦您上心，帮我看着我那车。”
    “好说，好说。”摊主把烟放在耳朵夹住，“我觉得兄弟你很有希望。”
    “借老哥吉言。”
    陆飞跟随大流，径直走到一片空地，前方横着几张桌椅，队伍大排长龙。
    忽然间，他的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去，一张面孔映入眼中，几分面熟：“咦，大哥，你，你是不是《西游记》的那个九头虫！”
    于伟节一愣，又惊又疑，“这你也认得出我？”
    “《西游记》重播多少回啦，里面每个角色我都认得。”陆飞现学现卖，套个近乎。
    于伟节定睛审视，“你是来试镜男主角的吧？”说着伸出手指，指出一个放向，“走错了，这里是面试群演，你该去操场。”
    陆飞：0.0？
    “认不认得路？”
    于伟节一想到他张口就来“九头虫”，好心道：“算了，我领你过去吧。”

 003 这一脚，踢出一部电影

    “这么多人？”
    陆飞跟着于伟节来到操场，绿茵地上站满了人，里一圈，外一圈，人头攒动。
    于伟杰苦笑道：“为了这个男主角，我们快把全燕京每一个自行车店找了遍。”
    陆飞恍然大悟，难怪秦海路能得到消息！
    “行，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话音落，陆飞给于伟杰撂在草地，他一脸懵圈，卧槽，男主角试镜不需要登记叫号吗？
    感觉混入一个草台班子，凑到人群的外围，所幸有1米78的个头，抬眼看清正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略带土气，一个佩戴眼镜，斯斯文文，两个人在为一辆自行车发生争执。
    边上有几个大人，有男有女，一排扫去，生面孔里竟然找到一个脸熟的——
    呦，王晓帅！
    第六代导演，没交集，他的风格陆飞也不喜欢，就细看了个《地久天长》，第六代里只喜欢贾樟科和宁昊的片子，前者真实，后者荒诞。
    “停，下一位。”
    就见王晓帅轻轻地摇头，新来的一人跟那位黑高个对戏，但跟上一个一样，说话跟没吃饱饭似的，有气无力，动作也畏畏缩缩，显然是一个毫无经验的雏儿。
    众目睽睽下，压力山大，紧张变形。
    毕竟，找的不是专业演员，全是十七八岁会玩车的青少年。
    “哎，哥们，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陆飞拍了拍旁边一男的肩膀，客客气气地讨教，得到的答案和他看到的差不多。
    黑高个演一个偷车贼，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方式把车抢回来。
    “这车是我的，你把车还我！”
    那人磨磨叽叽，居然跟偷车贼掰扯道理。
    陆飞咂巴着嘴，搁这儿讲文明，树新风呢，他特么是小偷！
    王晓帅似乎有同感，又喊下一位，一声接一声叹息，一而再再而三摇头，不到5分钟，直接送走2人，气氛瞬间尴尬，在寂静中显得凝重。
    “哎，你觉得我写的这个台词怎么样？”
    “为什么要有台词，把车抢回来不就好了！”
    不少人交头接耳，总结前面失败者的经验教训，猥琐发育。
    陆飞望着乌压压的人群，少说四五十号人，等轮到最外围的自己，能赶上吃午饭。
    此时，正在试镜的那人，俨然把抢车，演成了滑稽的“拔河”。
    两个人，一个抓车头，一个抓车座，势均力敌，就像两个东北大汉干瞪眼，喷一句“你瞅啥”，回一句“瞅你咋滴”，两边僵持玩拔河。
    “下一位。”
    王晓帅拧开保温杯，喝上一口茶润润嗓子，连声喊了两次。
    然而下一位，没有下一位。
    高频率的刷人让一票的小青年不敢冒头，深怕发挥失常被刷，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可是一部电影的主角，得慎重！
    还得摸着石头过河。
    陆飞看了眼电子表，过了两分钟，没一个敢站出来，嚷嚷道：“是老爷们嘛，有人上没人上，没人上我上了！”
    这一嗓子，立马让他拉到注意力，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聚集在他的身上。
    王晓帅点名道：“你，就你，你来。”
    一瞬间，人堆里让开一条道。
    陆飞丝毫不怯场，双手揣兜。
    虽然是一张17岁的面孔，可心理年龄不是，走的是大马金刀，那股四九城顽主的心气，让王晓帅等人眼前一亮。
    “以自己的方式，怎么干都行？”陆飞问道。
    王晓帅一乐，你还能怎么干，打趣道：“你只要不杀人就行。”
    “哥们，你呢？”陆飞转头问黑高个。
    “崔琳，你觉得怎么样，要换别人吗？”
    王晓帅的提议，崔琳一口拒绝，眼神认真，双手紧紧地握住车把手，一副宁死不服的执拗劲儿，“你随便招呼。”
    “那就先说声对不起。”
    陆飞笑眯眯的脸突然拉了下来，猛地冲上去，没给任何反应的时间，“我尼玛！”
    “啪！”
    崔琳的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个大比兜，耳光格外的响亮，把他打得愣在原地，像个木头，也把现场的王晓帅、摄像、青年们全看傻。
    犹如毫无波澜的海平面，冷不丁地爆发海啸巨浪，那么的突然，那么的狂野。
    陆飞扇完嘴巴子还没完，紧接着狠狠地踹了崔琳一脚，直接让他龇牙咧嘴，痛得倒在地上，车子顺势夺了回来。
    最后还不忘朝草地吐口痰，“丫的敢偷我车，臭嘎喯儿（土话：该死）的！”
    这一套连招，梦回狠活时代。
    静。
    非常的静。
    挨打的崔琳一手捂脸，一手捂脚，屁股着地，一脸懵逼。
    围观的人各个瞪大眼，虽然打心底他们动过打人的心思，可碍于对戏，或多或少放不开，怂了，充其量像“拔河”那位角力。
    好家伙，这位爷他吗真生猛，真敢动手，还特么动脚！
    看向陆飞，眼神复杂，只见他双手合十，赶忙跑到崔琳面前，真诚道歉道：
    “对不住，对不住，没留手，踹疼了吗？”
    崔琳也被他刚才的狠劲吓住，吞吞吐吐说：“没，没，没事。”
    “晓帅，晓帅，这个行，这个太有爆发力。”摄影指导惊喜不已。
    演员的爆发力，就是表演到高潮的瞬间表现力，一个角色在大悲、大喜、大怒、大惊里，轰炸出让观众和对手的画面冲击。
    譬如，马景滔的咆哮。
    可区别在不光咆哮帝，其他琼瑶剧，像《还珠》的尔康，脸谱化，还用力过猛，既没有张驰有度的控制，也没有合情合理的表达。
    恰恰，陆飞做到了。
    王晓帅惊了个呆，“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这需要想吗，谁逮住小偷，不往死里揍。”陆飞摊了摊手，很是无语。
    “啪。”
    王晓帅一拍脑门，自言自语：“对对对，真实！北野武的暴力美学，就是突然却真实……”
    “哎，导演，你看行不行？”陆飞连忙打断，要杀要剐，麻溜的。
    众人伸长脖子，巴巴望着导演定夺。王晓帅收敛激动，上下打量这位看似和气乖巧的少年，感觉他的体内蕴含着无限的野性。
    “你没学过表演？”
    “没有。”陆飞不假思索。
    王晓帅左看看崔琳，右看看陆飞，一拍大腿，电影的双男主定啦！

 004 第一桶金

    “什么！”
    围观的单车少年们，立刻炸锅，一个个捶胸顿足，后悔自己太怂，早知道的话，早揍一顿崔琳。
    主角已定，他们再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作鸟兽散，顷刻间人潮退去。
    “哈？”
    陆飞张张嘴，就这么被选上？他问道：“多少钱？”
    王晓帅愣神：“什么？”
    “给多少钱啊，总不能白干吧？”陆飞道。
    “哦哦！当然不是。”王晓帅觉得古怪，他就没见过这么直接的，有些郁闷。“你就不问问是什么电影，演的角色是什么？”
    “只要不是青色男、同，我都可以拍。”
    见陆飞“没大没小”地跟王晓帅侃价，同为男主的崔琳看呆了，这位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胆肥啊！
    偏偏王晓帅丝毫不恼，越瞅越觉得他是自己要的演员，活脱脱燕京的小爷们儿，沉吟一会，道：“和崔琳一样，两千五。”
    如今工资普遍几百块，2500简直是一笔小巨款。
    陆飞问道：“得拍多长时间，在哪儿拍？”
    王晓帅道：“就在燕京，最多一个半月。”
    陆飞掂量价格，试着抬价：“三千行吗，9月份我得去高复班，拍戏就要请长假，学费可不便宜。”
    字里行间透露着，加钱！
    “高，高复，你多大？”
    “17。”
    “年纪跟角色正好对上。”
    王晓帅摸摸下巴，电影是中法合资，三十多万，给男主角开三千的片酬完全可以接受，一般中戏、北电的毕业生也就是主角，才有这个片酬，赵巴菲特薇在《还珠》，单集也是三千块。
    “行！”他痛快地答应，而且把崔琳的片酬也涨到三千，一碗水端平。
    崔琳不由兴奋，妈呀，竟有意外收获，朝正在登记信息的陆飞，投去感激的目光，这一耳光，这一脚，挨得值！
    王晓帅道：“我们还要筹备几天，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通知你。”
    “行，你们可以打这个电话。”
    陆飞给的是胡同里杂货铺的，这年头一部电话的装机费，少说一千五。
    “要是联系不上，可以直接到菜市口胡同，随便找一家问问，都能找到我家。”
    王晓帅道：“这是剧本，你回去有空琢磨一下。”
    陆飞接过剧本，“成！王导，没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
    “走吧。”
    “拜拜了各位。”
    陆飞挥挥手离开，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走出少年宫，没有直接回家，走到袜子摊。
    此时太阳高照，摊子冷清，即便有带小孩的家长路过，一番挑挑拣拣，偶尔才有一两个客户。
    “大哥，生意怎么样？”陆飞扫了眼摊子。
    “唉，不咋滴，白天生意难做，还是天桥人多，呆会儿收摊去那儿。”摊主打起精神，“怎么样，面试上了吗？”
    “诶，成啦，还要谢谢老哥。”陆飞兴高，把整盒的大前门拍在他手里。
    “别别别，小兄弟。”
    摊主极力推拒，僵持半会儿，最后还是塞回到手里，“兄弟，敞亮！”
    礼尚往来，转手也强塞给陆飞两双普通袜子，不容拒绝。
    “成，赵哥，哪天我买袜子，就去天桥找你。”
    陆飞告别赵国强，骑着二八大杠，双手没握车把手，张开双臂，自行车飞驰，正道的光照在坦途上。
    “呜呼！”
    多了三千块，手头活分起来，奢侈一把，剁了半斤猪头肉，买瓶鸿星二锅头，兴冲冲回家。
    陆飞推着车进门，“大哥！嫂子！”
    萧红梅站在水龙头前扒大葱：“怎么样，怎么样，面上了吗？”
    “你看他手里的东西，准成了。”秦海路先是高兴，然后板着脸，“群演赚不了多少，钱要省着花知道吗？”
    萧红梅围护说：“中午咱们一块吃饭，正好加个菜。”
    “嘿嘿。”
    陆飞把夹在嘎吱窝里的剧本拿了出来，显摆道：“海路姐，我是主角。”
    “主角？！”两女面面相视，难以置信，
    秦海路顾不得拧上水龙头，凑到他的面前，盯着剧本，深怕他上当，问清情况，嘶地吸一口凉气，“你小子走运了，还是有名气的导演！”
    “真哒？”
    萧红梅眼眶微红，“哎呦，阿飞这回争气啦！”
    “嫂子，大哥人呢，又跑长途？”陆飞道。
    “没，这次去燕郊，晚上就回来。他收到这个信儿，一准高兴！”
    萧红梅喜笑颜开，开饭之后更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给陆飞夹菜，一边感慨：“想不到咱们阿飞真有艺术细胞，以后跟着海路姐好好学，明年考那个中戏。”
    “海路姐，谢谢。”陆飞端起酒盅。
    秦海路碰杯，豪爽地一饮而尽，“你小子接到主角戏，也别尾巴翘天上，主角没这么好当。好好演，如果这部电影能拿个什么奖，比高考加分份量都重。”
    “如果是影帝呢？”陆飞开玩笑道。
    “只要文化课过关，中戏为你敞开大门！”
    …………
    饭后回到房间，陆飞躺在床上，仰视屋顶，感觉今天特别奇妙。
    不是因为第六代找他拍电影，他真没觉得是什么天大的事，只当赚一笔快钱，终于能开启赚钱大计，而是在他的计划中，像章艺谋、顾常卫，从摄影转型成导演，稀里糊涂地却当上演员。
    一个骨碌起身，翻起剧本，扉页印着《十七岁的单车》。
    乍一看，特没意思，像数学题，硬着头皮看完，有种半天只写出一个“解”的愁闷。
    自己演的“小坚”，燕京本地人，家境不富裕，父亲每次答应买自行车，每次都爽约。终于忍无可忍，偷家里钱到旧货市场淘了一辆，好巧不巧，淘的是一辆偷来的赃车。
    靠着这辆车，融入朋友圈。
    也靠这辆车，泡到女朋友。
    然后，失主阿贵找上门，车是他在燕京谋生的快递车，可小坚坚决不还，这辆车是他赢得自尊和爱情的资本，于是矛盾爆发。
    最后，光顾着车，果儿让人“嗅”了，一气之下报复挥锄头的，连累阿贵一块被围殴染血。
    大写的俩字，操蛋！
    怎么演呢？
    陆飞开动脑筋，拿出草稿纸，琢磨人物小传能帮人深入角色。
    梁加辉演《黑金》，憋出10万字的小传，开拍前扔给导演麦当雄，他直呼比他的剧本还要厚，难怪在戏里把刘德花压成配角。
    谁赞成？谁反对？
    从性别，年龄、外貌、生理情况、精神状况、心理意识，像手术刀解剖大体老师，在他笔下，大脑里不断幻想长着自己这张脸的“小坚”。
    写了一会儿，头昏脑涨，拿上换洗的衣服，穿过狭小的客厅。
    萧红梅举起未拆包装的袜子，询问来历，他笑道：“嫂子，没花钱，别人送的。”
    “多少钱一双？”
    “1块钱，不过成本就几毛。”
    “几毛，不会吧？”
    “就是，天意小商品市场都这价儿。”
    说完，陆飞出门直奔澡堂子，萧红梅愣了片刻，盯着袜子，若有所思。

 005 只要胆子大

    两天后，陆飞接到王晓帅的电话，如约来到银淀桥的小金丝胡同。
    在一间宽敞的大杂院里，聚集着导演组、摄影组、编剧班底、美术班底……
    这阵势，自然是剧本围读会。
    顾名思义，就是开机前的演习练兵。
    环视一圈，到场的除了他，崔琳，演他爸爸的赵意维，有一株花骨朵亭亭玉立。
    女人齐耳短发，样貌清秀，一瞅就是美人坯子，仔细一瞧，赫然是没长开的高媛媛。
    陆飞眉梢一挑，她是我戏里的小女友？
    高媛媛同样注意到他，四目相对，两人的手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尴尬地僵住，不知道该不该自己先伸出手。
    “你好。”陆飞主动地自我介绍。
    “你好。”高媛媛眨了眨眼，指尖轻轻触碰。
    边上的编剧唐大年瞧见，“哎，王导，这就是你说的有灵气的小孩，胆子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拍的时候，怵不怵镜头？”
    “拍了不就知道嘛。”
    王晓帅布置完拍摄计划，“散会，开拍！”
    开机第一场，往往挑过渡的过场戏，讨个开门红的彩头，蕴意顺顺利利。
    摄影组已经就位，机器架在门口，门板掉漆，杂物堆积。
    简单地走两遍戏，王晓帅叮嘱道：“不要有压力，其他主演和你一样，没有表演经验，你就照刚才排练的来，不要看镜头。”
    陆飞一点儿不担心，镜头完全背对自己，这场戏也不用说台词，简单地一批。
    “摄影组，到位。”
    “录音组，到位。”
    “3，2，1，action！”
    啪的一声，场记打下板，立刻闪到一边，看向推着山地车的陆飞，走进镜头，一步步进入大门，突然驻足。
    偷钱买的车，哪里能让家里看见！
    立马把自行车藏到不起眼的角落，左翻右找，找到两条残破的棉被盖住，接着搬家似的，又是废报纸，又是纸箱，层层加码，掩盖自己的罪行。
    “嗯？”
    监视器前，王晓帅眯了眯眼。
    副导演低声问道：“排练里没有，这小子在加戏，要不要喊停？”
    “不急，让这小子耍耍。”
    王晓帅就没想一条过，只是给陆飞机会找找戏感。
    全景的画面中，陆飞来来回回地走，目不斜视地盯着藏车的位置，确认发现不了，一步步地退后，深怕在门外看出蛛丝马迹。
    就这？
    搁专业演员，王晓帅会毫不犹豫地喊“咔”重来，因为演的全是无用功的套路，纯粹浪费胶片。
    就在此时，陆飞脚后跟碰到门槛，脚下一绊，踉踉跄跄，险些栽倒。
    突如其来的小滑稽，围观的崔琳张了张嘴，瞥见唐大年微笑：“这小子，有点意思。”
    他挠挠头，看不明白。
    只见陆飞在门外徘徊，确认180度无死角绝瞧不出偷藏的车，重新走进门，三步一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墙壁转角处。
    就这？
    王晓帅摇头，“门槛绊倒”固然惊艳，但不足以让他保留镜头。
    刚想喊停，陆飞突然折返回来，光顾着藏车，忘记书包、外套还在车上。
    前脚怎么费力搬上去，后脚怎么使劲搬下来，一上一下，累得苦瓜似的脸上，大汗淋漓。
    陆飞用胳膊抹去汗珠，饱含深情地看向角落，露出轻松满足的笑容，那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活力，统统被摄像机捕捉。
    “王导，这孩子有灵性！”摄影指导赞许道。
    “咔！”
    王晓帅没想到陆飞上来就给他一个惊喜，一场过渡戏，演成颇有童趣的默剧，他三过家门设计的层次，节奏把控得恰到好处，还很会抓镜头。
    “怎么样，王导？”
    陆飞被喊来，并不担心像《喜剧之王》的尹天仇，因为抢戏挨骂，主角临场加戏，只有合不合适。
    王晓帅诧异道：“在家里练过，怎么想到这么演？”
    陆飞最大的依仗，就是当摄影师，拍的戏多，看的片多。
    一想到生活化，脑海里自然浮现出《嘿！老头》的李雪建，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头，喝酒手抖，抖得酒杯把牙磕疼，又滑稽又心酸。
    “想着我偷钱买车，我会怎么藏车。”
    王晓帅跟唐大年等人面面相觑，竖起大拇指，“想法不错，镜头感也很好，唯一的瑕疵，就是表情不够自然。”
    于是，陆飞按他的指点，再来两条，肉眼可见的进步。
    王晓帅满意地点头：“这条过了！”
    ………
    拍戏必须考虑成本。
    同一个地点的镜头集中拍摄，基本不会照着剧本拍，除非像大诗人陈凯哥，毕竟烧的不是他的钱。
    既然在小坚的家，陆飞的戏份自然最重。
    “过！”
    “嘶，又是一条过，已经6场了，这孩子灵气！”
    “别这么早下结论，刚才的戏不难，还要看父子戏。”
    剧组工作人员议论纷纷，甚至打赌陆飞几条过，一旁的崔琳、高媛媛瑟瑟发抖，亚历山大，同样的头一回演戏，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王晓帅观察陆飞跟赵意维的对手戏，当着剧组的面前问：“你们怎么看？”
    众人相互对看，突然耳边响起陆飞的声音：“王导，我有个点子，我的台词可不可以不说？”
    “不说台词？”
    唐大年皱着眉头不喜，临场加戏，他这个编剧管不着，可改剧本，他非得站出来掰扯掰扯。
    名导删台词，他忍，因为他最大，制片删台词，他忍，因为他投钱，特么就你一个新人，也敢删我台词？
    他不爽道：“王导，你从哪里找来这么胆大的小孩。”
    陆飞翘起嘴唇，我不光浑身是胆，还最擅长白马银枪，七进七出。
    “他还只是个孩子。”王晓帅急忙安抚，“阿飞，你说出一个理由。”
    “我觉得小坚不讲话，效果更好。”
    陆飞提议试试，唐大年显然不服，试试就试试！
    摆开车马，赵意维望着气盛的年轻人，叹了口气，调整状态说台词：“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本来说好的事，现在又吹了，可是，我也没辙。”
    陆飞沉默着，手里拿起螺丝刀，熟练地修理vcd机。
    “人家妹妹点灯熬油的，多不容易，你还别说，人就考上重点中学。”
    赵意维道：“嘿嘿，这学费得交啊，我呀，跟你妈商量了，还是妹妹的事大。”
    又一次爽约，陆飞陷入沉默。
    大人做不到的承诺，就不要轻易对小孩许下承诺！
    换了一把更大的螺丝刀，面无表情地继续捣鼓，没有台词，没有爆发，完全是一个闷葫芦。
    三年又三年，他已经习惯了。
    懒地大吵大闹，已经失望到无话可说，就像夫妻之间冷暴力，最极致的愤怒，是沉默。
    王晓帅眼前一亮，唐大年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王导，他真没学过表演？”
    王晓帅发觉捡到宝，乐呵呵道：“他还只是个高中生。”
    唐大年看得头皮发麻，这他吗是高中生？
    无声表演，绝对是高难度。声台形表里少了声台，等于自废一半的武功，纯靠肢体、眼神、表情，既让观众看得明白，还得明白戏里的情绪。
    他不情不愿道：“行，我同意不要台词。”
    高媛媛瞬间迷糊，怎么又同意？
    在她看来，陆飞只是在拧螺丝，一声不吭，虽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等父子戏一结束，中午开饭，崔琳屁颠颠凑到陆飞面前，高媛媛也不矜持，特来取经，像极了学渣、校花缠上学霸。
    她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简单也简单，演自己呗。”
    陆飞不藏私，统统抖落。
    新人有个屁的表演经验，笑该怎么笑，哭要怎么哭，一举一动，全凭感觉，与其自己靠近小坚，倒不如小坚接近自己。
    陈道名，就是演谁都像他自己！
    流氓皇帝刘邦演出康熙味儿，秦始皇也是，聂明宇也是，不是千人千面，而是千人一面。
    “演自己，我该怎么演？”
    “你可千万别演，生活中什么样，拍戏就是什么样。”
    高媛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见陆飞饿得前胸贴后背，打开泡沫盒，一荤一素，尖椒肥肠，西红柿炒蛋。
    她凝着眉，迟迟不动筷。
    “怎么啦，没有食欲？”他掰开筷子，两根棍相互刮了刮。
    “我不喜欢吃肥肠，味道都不想闻。”
    瞧高媛媛挑食，陆飞思考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肥肠全拨挑到饭上，大方道：“咱俩交换吧，我用西红柿炒蛋，跟你换。”
    “谢谢你，陆飞。”
    高媛媛抿抿嘴，看着陆飞扒肥肠盖饭，嘴里塞得满满的，登时霞飞双颊。
    崔琳张了张嘴，夹在他们俩中间，显得自己很多余。
    不远处，唐大年不由感慨，娘的，不光胆大，还色胆包天，竟敢公然泡妞，还当着他们的面！
    he tui，年轻真好！

 006 袜子也内卷

    戏一直拍到晚上9点，陆飞谢绝了搬到招待所跟剧组同住，骑车回家。
    一进门，两间房黑漆漆，惊奇地发现萧红梅不在家，来不及多想，肚子翻江倒海，咕咕直叫。
    “艹，肥肠绝对没洗干净！”
    闹了一下午的肚子，急忙拿上草纸、手电筒，屁颠颠地杀向公共厕所。
    不分男女，唯一的一个，三个杂院共用，16户的拉撒全在这儿。
    昏黄的路灯下，陆飞站在门口，臭气扑鼻而来，往鼻孔塞了纸团。
    门上的锁基本是个摆设，根本锁不住，每回都要大声吆喝：“里面有人吗？”
    “陆家老二，去去去，我和五婶子在里面。”
    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陆飞一阵菊花疼。
    娘的，赶紧买房，财富自由是第二位的，蹲坑自由才是第一位的！
    他捂着个肚子转圈圈，赶紧抽根烟转移注意力，余光瞄见萧红梅蹬着三轮车，从胡同口出现。
    “咦，嫂子？你打哪儿来啊？”
    “夜市啊！”萧红梅下车，“总不能全靠你大哥一人吧，我晚上也没事，干脆去卖袜子。”
    陆飞又惊又疑，前世嫂子可没摆地摊啊？
    “我跟你大哥瞎合计的，就当我再就业。”萧红梅道。
    陆飞认真说：“嫂子，咱家很快就有钱。”
    萧红梅误以为是片酬，“你的钱留给自己上大学用，家里的事，你不要操心，安心拍戏啊。”
    ………
    往后4天，家门，剧组，两点一线。
    陆飞毫无新人的青涩，渐入佳境，戏演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跟剧组上上下下处得也越来越融洽，就连第一天掐起来的唐大年，一聊电影，把见解一抖落，马上另眼相看。
    “老唐，走了啊！”
    他站在胡同的岔口，招了招手。
    “慢着，慢着，咱找一个摊儿接着唠，我请客。”唐大年聊上瘾，“继续那个‘编剧中心制’。”
    “天太晚了，改天再唠10块钱的。”
    陆飞一蹬车，向着唐大年相反方向而去，分道扬镳，车铃响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光秃秃的枣树下停着三轮车。
    透过窗户玻璃，屋里的萧红梅把各种袜子摆在地上，一边清点，一边叹气。
    “嫂子，今天生意怎么样，不错吧？”
    “好，好着呢，每天都有人买。”
    本来萧红梅的话，陆飞百分之百信任，可秋冬季才是袜子的旺季，夏季是淡季，炎炎夏日，这年头不兴船袜、透明袜，流行光脚丫、穿凉鞋，袜子能卖得好？
    揣着不安的心，等到第二天剧组收工，来到大栅栏夜市。
    老燕京有句顺口溜，“看玩意上天桥，买东西到大栅栏”，八十年代，那是人山人海，但等西单、王府井崛起，大栅栏却衰落。
    内联升、瑞蚨祥、步瀛斋……
    百年老店随处可见，陆飞无心留步，从煤市街走到珠宝市街，不见流动地摊的踪影，一打听才知道，大栅栏要提高营商档次，只准在粮食店街摆地摊。
    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萧红梅。
    她支个小马扎，扎在摆摊大军，街道两旁，无不是地摊，小吃摊、玩具摊、饰品摊、服装摊、鞋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陆飞两眼一扫，眼尖地发现赵国强也在，摊子依旧冷清。
    “咦，赵哥，又遇见你。”
    “兄弟，缘分呐。”
    赵国强一惊，丢来一根烟，还是陆飞送的大前门，属实借花献佛。
    陆飞疑惑道：“你没去天桥？”
    “燕京申奥呢，要整顿市容，这些天城管查得忒严，查到就罚款。”
    赵国强伸出手指，指指点点：“你瞅瞅，你瞅瞅，光一条街就四个袜子摊，全特么赶到一块，这生意没法做啦。”
    这特么也能内卷？
    陆飞透过人缝，目光投向萧红梅，摊子无人问津，嫂子面嫩不敢跟客人交流，既不吆喝，也不介绍，静静地坐着，犹如坐监。
    而她对面的黄毛，正好是竞争对手，而且是个行家！
    折叠桌上的袜子品类齐全，鳞次栉比，身后还有网格货架，挂满指甲刀、手串、钥匙链、头饰，琳琅满目。
    黄毛高声叫卖道：“卖袜子嘞，纯棉的，防臭吸汗，舒服又不滑……老不欺，少不瞒，全凭质量做宣传，你放心，我良心……”
    一通顺口溜，果真吸引到路人。
    赵国强眼热，骂骂咧咧道：“吗的，满嘴顺口溜，咋不考研呐！”
    陆飞摇头担心，萧红梅是个萌新宝宝，还没出新手村，撞上新人杀手黄毛，客流量让他吃得死死的，连口汤都喝不着。
    必须想个点子！
    什么点子呢？
    陆飞从晚到早，陷入思考，看着盒饭，索然无味，把筷子插在饭上。
    “筷子不可以这么插，犯忌讳啦。”高媛媛坐到旁边。“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陆飞一不留神脱手，筷子掉落在地，蹲下捡取，抬眼看向她的腿，纤细修长。
    “你，你在看什么！”高媛媛把脚一缩。
    “我在看袜子。”
    陆飞捡起筷子，好奇道：“为什么有些人穿了凉鞋以后，还要穿袜子呢？”
    “防出汗打滑啊，而且不穿特难受。”高媛媛撇撇嘴，“怎么，很奇怪嘛？”
    “丝袜配凉鞋，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丝袜配凉鞋好不好看啊？”陆飞低下头，脑子里涌现出电商、广告等各种模特秀。
    高媛媛感觉他的眼神充满侵略，在自己的腿上流转，羞恼道：“好看吗？”
    陆飞想得出神，脱口而出：“好看。”
    高媛媛啐了一口，心里暗骂流氓，端着饭盒跑开。
    从此时起，将近一周，他们俩再也没有一块吃饭，剧组工作人员瞧在眼里，交头接耳。
    “这对小情侣闹别扭啦？”
    “切，他们俩才认识几天，压根不是，顶多是饭友，不过闹别扭八成是真的。”
    他们偷偷八卦，突然陆飞经过，立刻收声，客气地打招呼道别，望向他骑车的背影远去。
    “怎么闹的别扭？”
    “听说是袜子。”
    “什么，袜子？”
    ………
    深夜，蝉鸣不休。
    “日nm，太热了。”
    噗嗤噗嗤，陆飞躺在凉席摇蒲扇，翻来覆去睡不着，伸手摸向罐头瓶，高沫见底，下床倒水。
    黑漆漆的客厅，隐约响起抽泣声。甫一开灯，就见萧红梅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独自抹眼泪。
    陆飞凑了上去，“怎么了，嫂子，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谁欺负你啦？”
    “没，没事。”萧红梅哽咽道。“阿飞，睡去吧。”
    陆飞瞟了眼她脚边的大包袱，弱弱道：“嫂子，是不是袜子这几天卖得不好？”
    “嘶，嘶，嗯，袜子卖不出去。”
    萧红梅忍受不住，哭诉起来，200双袜子，才卖出去4双。
    陆飞劝道：“嫂子，你先别哭。”
    “我心疼这钱，更心疼你大哥。你大哥成天在外，累死累活，我就想卖点袜子替他分担，我还没做好，白白糟蹋钱……”
    萧红梅哭得伤心，眼眶里泪花打转。
    陆飞心疼道：“嫂子，你别急，我有点子。”
    “阿飞，你有什么主意啊？”萧红梅哽咽。
    “嫂子，你先跟我说说这些袜子的进价。”
    陆飞把包裹解开，女袜、男袜，尼龙、纯棉、氨纶等等，应有尽有，最便宜的普通袜，也是数量最多的，足足100双，8毛进，1块2出，最贵的属充门面的浪莎牌丝袜，一双10块。
    其余90双，2块的纯棉袜、2块5的精榴棉袜、6块的尼龙丝袜，占大头。
    啪啪一阵心算，成本拢共457.5块，而眼前196双的货，还积压着454.3块的资金。
    陆飞眼珠子骨碌一转，“嫂子，明天我跟你去卖袜子。”

 007 疯狂的袜子

    华灯初上，大栅栏夜市已经人潮涌动。
    前门大街门口，立着5间六柱五楼式的跨街牌楼，正中间镶“正阳桥”匾额，上方的额，绘有“双龙戏珠”。
    陆飞蹬三轮，载萧红梅到老地方，不少流动商贩已经大车小车，占好摊位。
    他挑了个远离小吃摊的位置，在地上铺起泡沫板铺，再盖上地摊布，轻车熟路地布置价位牌，划出低中高三个档，左中右摆设，又上下规整出男娃、女袜。
    要的，就是一个整齐！
    萧红梅诧异不已，认真看，认真记，“阿飞，你这些从哪里学的？”
    “嫂子，我帮朋友看过摊啊，全是他教的。”
    陆飞打个哈哈，“地摊经济”一火，网红到处蹭流量，到商业街、垃圾街摆摊摆拍，他和工作室出谋划策，也就会那么亿点点。
    “兄弟，又是你，这次是……”
    赵国强上前打招呼，发现他身边站着萧红梅。
    陆飞道：“我陪我嫂子卖袜子。”
    “喔，她是你嫂子。”赵国强把麻袋解开，里面全是电动玩具、毛绒公仔。
    陆飞抓起一个娃娃，试探道：“赵哥，你这些东西从哪儿批发来的？”
    “还能是哪儿，天意小商品市场呗。”赵国强眼神扑闪。
    陆飞知道是假话，看破不说破。
    如今别说手机，电脑都没普及，像20年以后，购物之前上网查价格，根本做不到。
    电商也才刚起步，没有拼夕夕、掏宝、惊东，还是易趣、8848、1688的天下，货源不公开，价格不透明，简直是地摊商贩、实体店面的黄金年代。
    地摊靠什么赚钱，打信息差，挣价格差。
    最强的杀手锏，除了独家的低价，就是独家的渠道。
    整座四九城，批发市场有十几家，西单最杂，服装有大红门，黄金到菜百，珍珠去红桥，文玩溜十里河天桥，文具跑万通新世界，家居逛天宇……
    至于玩具，他相中但不强求，疑惑道：“怎么，赵哥，改行卖玩具？”
    “唉，光卖袜子，哪里卖不过那个黄毛。”
    赵国强算看明白了，到夜市的主儿几乎奔着吃喝逛街，即便购物，首选饰品、玩具、工艺品之类的小物件，谁特么闲来没事专程买袜子，都是被其他东西吸引，顺手买几双。
    黄毛就仗了这层先机，刚一开张，生意立马上门。
    “手串不错。”
    大妈摸了摸佛珠手串，又拿到鼻前嗅了嗅，然后放回到货架上，注意力挪到横放在木板上的袜子。
    “这双棉袜多少钱？”
    “4.5块，这双是精榴棉的，比纯棉的更好，不容易起毛球，也不会缩水变形。”
    “3块5卖不卖？”
    “哎呦，您别介，这可就是成本价，您瞧纯棉都3块了，要不这么的，4块。”
    “就3块5，不卖的话，我就去那边，那边才3块5。”大妈伸手一指，指向赵国强。
    “嘶，成成，看在您是开门第一单，就3块5吧。”黄毛一脸肉疼，竖起大拇指：“您砍价真牛。”
    “那是，本来我还想砍到3块。”
    大妈觉得捡了个便宜，掏钱拿货。
    “哎呦，别啊！”黄毛等客人走远，哭丧的脸立马灿烂，含泪赚了1块。
    5毛是差价，5毛是服务。
    很多人砍价，除了图便宜，还享受砍价的过程，就冲让老太太砍得舒服，必须值这个钱！
    手里抖着钢镚，得意地看向那边的赵国强、陆飞，就算跟他搞品类武装竞赛，这个眼力，这副口才，根本学不去。
    不一会儿，来了一家三口，男人抱着男孩，站在一旁，女人又挑男袜，又选童袜，不断地问价砍价。
    一来二去，眼看今晚第二双精榴棉袜即将卖出，忽然间，刚才的大妈出现。
    “退钱，这袜子我不要了。”
    “哎呦，大妈，您可别开我玩笑，怎么了？”黄毛拍胸脯保证，质量没问题，尺码可以换。
    “我就要退钱，那边的摊子比你便宜，5块钱2双呢！”
    大妈的话刚落，一家三口放下袜子，直奔陆飞的摊子。
    煮熟的鸭子飞了，黄毛气得瞪大眼，顾不上生意，杀向摊子。
    就在此时，陆飞双手化作喇叭状，高喊道：“好消息！好消息！厂家直销的袜子，1元1双，纯棉袜，5元2双，精榴棉袜，7元3双，还有特搭的10元7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迎大家选购。”
    紧接着一块牌子立起，明码标价。
    黄毛咬牙切齿，这他吗绝对是来捣乱的！
    一瞅陆飞摊上的精榴棉袜，就知道出自同一个批发商，可哪怕他是回头客，买的量还大，成本摊平也得2块5，你丫3双卖7块？
    还纯棉袜5块2双，除非百双起购，否则成本也是2块5，算上运费、路费，咋地，赔本赚吆喝？
    只见陆飞的摊位犹如池塘，顾客鱼贯而入，包括一家三口。
    男人正在犹豫到底是纯棉袜，还是精榴棉袜，女人一闲，也凑到摊上，盯着右边高端的丝袜、筒袜。
    男人一个激灵，深怕女人乱花钱，“兰娟，大夏天，穿什么丝袜。”
    陆飞反驳道：“诶，夏天怎么就不能穿丝袜，白天太阳那么猛，光着腿容易被紫外线晒黑，穿丝袜可以防晒。”
    “就是！”胡兰娟微微意动，挑了一双：“这个多少钱？”
    “19，这是浪莎的，国产名牌！”陆飞拿出样品，两头用力拉扯，弹性十足。
    胡兰娟伸手一摸，摇摆不定，贵的东西只有一个缺点，就是贵。
    “夏天穿丝袜，不但防晒，搭配高跟鞋也不磨脚，更好展示腿型……”陆飞乘胜追击，绘声绘色地扯时尚，什么“微胖”、“高级”、“女人味”，电商的各种关键词话术往外蹦。
    “你年纪不大，懂得不少。”
    “姐儿，不是我懂，时尚杂志上这么写的，我哪里懂这些，时尚杂志还说，时尚品味不等于衣服价位，它更是个人阅历的完美平衡，判断女人‘不会穿’和‘会穿’，看她的丝袜就一目了然。”
    陆飞一番话，说得胡兰娟更加意动，她紧紧抓着：“17，行的话，我买了。”
    黄毛气得肺都炸了，看着陆飞咬牙切齿，勉为其难地答应，演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娘的，这个年轻人比自己特么还心黑。
    我才卖15，还能让1块钱！
    他在心里酸溜溜地安慰，不过如此，运气好而已，不可能次次有这样的生意。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摊子，冷冷清清，生意彻底没法做，客流量全部让陆飞的低价促销拐跑，来往的行人几乎汇聚到一处。
    越聚越多，图便宜的大妈最多，已经人挤人，一人，十几人，几十人，成交量剧增。
    赵国强看不下去，虽然得益在陆飞的隔壁摊，巨大的客流量助他做成几单，还是好言相劝萧红梅：
    “大妹子，你不可以由他胡来，哪有这么卖袜子，你们非赔死不可！”
    这话一出，离得近的顾客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激发购物欲，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最好赔死老板。
    “我花5块的。”
    “给我3双精榴棉袜，找我3块钱！”
    “……”
    “大家别挤，一个个来，一个个来。”萧红梅一手拿钱，一手找钱，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来不及思考。
    “八成是生意做不下去，亏本大甩卖。”
    黄毛闲到磕起瓜子，看向陆飞拥挤不堪的摊子，羡慕嫉妒恨，整条街，就连小吃摊都特么没他的红火。
    夜色渐浓，摊子空空如也。
    “嫂子，没货了，收摊吧。”陆飞吐了口气，麻利地收拾。
    “啊，这么多袜子都没了？”
    萧红梅一惊，心里五味杂陈，叹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卖光也好，就当赔钱，买个教训。
    她情绪低落，根本没心思数钱。
    黄毛吐了口瓜子皮，阴阳怪气道：“哎，哥们，明天还出摊吗？”
    “来，当然来。”
    陆飞嘴角上扬，一蹬三轮车，吹着口哨离开。
    “成，明天我等着你！”
    黄毛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吐了一口痰。

 008 电商思维，降维打击

    披星戴月地回到杂院，撞见秦海路正在用搓衣板洗衣服。
    “你们叔嫂卖袜子去了？”
    她看向三轮车车厢，包袱瘪成一块布，诧异道：“前些天还那么打大包，今天全卖光啦？”
    萧红梅嗯了一声，被问到营业额，强颜欢笑。
    “数钱。数数就知道。”
    陆飞翘起嘴唇，跃跃欲试地进屋，打开铁皮盒，把钱倒在摊开的报纸上，一分，一块，五角，十块，五块……
    钢镚、票子一堆，蔚为壮观，竟然还有一张绿油油的两块钱。
    一看年份，嘚，90年第四版的，再贵也不过二三十块，这张品相还一般，有褶皱有裂痕，打个对折，十来块。
    可无论如何，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他收敛笑容，纸币一张张抓在手里，钢镚则摞成一堆，仔细清点。
    萧红梅兴致缺缺，拿着剩下的2双浪莎丝袜，轻轻叹气。
    秦海路左看看，右瞅瞅，男笑女愁，叔乐嫂哭，两副截然不同的神态把她搞迷糊：“多少？”
    “多少？”问道。
    “569块5。”陆飞嘿然一笑，“算上嫂子之前卖出去的4双，一共574块3。”
    萧红梅猛地抬头，“什么！”
    秦海路惊呼道：“你们一晚上卖了五百多，怎么卖的，赚多少啊？”
    萧红梅张张嘴说不出话，赶紧上手，数完第一遍，瞳孔地震，手指沾了点口水，又数了两次，大脑宕机，一脸懵逼，直接怀疑人生。
    “萧姐，快说说，到底赚了多少？”秦海路问道。
    “1，116块8。”萧红梅直瞪瞪地看着陆飞，“怎么会这样呢，阿飞，怎么会这样呢！”
    陆飞毫无保留地交代，毕竟不能每天陪着嫂出摊，其实，说穿了无非是电商引流冲量的老套路——
    低档货拉流量，高档货赚差价，拉新，转化，留存，一条龙。
    哪怕低档货赔钱，单靠庞大的销售量，把店铺冲到掏宝、拼夕夕、晶东的推荐位。更别提，大把大把的用户，懒得逛页面，就按“销售量从高到低”排序挑店。
    相当于砸钱买推广，省一笔广告费，就能引流来消费自家中高档的货，虽然买家也许小赚，但卖家永远不亏，甚至血赚。
    线上属于基操，不过到线下实体，情况还是不一样。
    像黄毛的摊位，普通袜也就1块1，把八毛钱的普通袜当成引流款，定价到1块，优惠不痛不痒，效果不咋样，所以引流款必须选中档的纯棉袜、精榴棉袜。
    10元7双，2双纯棉袜，5双普通袜，捆绑消费，既赚客流量，又带动销量。
    其他袜子摊，一天普通袜的出货量，几双、十几双顶天，他一出就是100双，走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2毛的利，100双，就是20块，全当补贴，补给减价的中档袜。
    真正的利润，大头在6块、10块的袜子。依靠促销聚的人气立的口碑，“便宜”、“火爆”、“厂家直销高品质”，高档袜的销量大大受益。
    196双袜子，100多号买家。
    尽管这个年代一块钱节省到掰两块钱用，买的起中档袜的客户，不见得有高端袜的需求，但只要极少数转化成高端，足矣！
    一双丝袜6块进，9块出，50%的利润，而浪莎的，可是80%。
    “嫂子，我这就叫‘中档小赚，低档赚量，高档赚价’。”
    “还能这么卖袜子？”萧红梅醍醐灌顶。
    “一个晚上就100多，一个月那就是3000，天呐，我3个月工资！”秦海璐不免心动，“萧姐，要不哪天我晚上有空，也跟你去卖袜子？”
    “行啊，明天我再进200双！”萧红梅突然重拾信心。
    “嫂子，要进就进300双。”
    陆飞琢磨其他商贩短时间还看不出门道，趁着市场饱和之前，狠狠地捞个干净。
    于是给出高中低档袜子的进货比例，不搞全品类。地摊不能求全，挤占空间不说，还容易让顾客挑花眼，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有选择困难症，尤其在实体店。
    “阿飞，这些你都从哪里学的？”萧红梅诧异道。
    “嘿嘿，嫂子，我也是瞎琢磨的。”陆飞二话不说，拆开一盒浪莎的包装。
    萧红梅当即着急道：“阿飞，你干嘛拆了，留着明天一块卖多好。”
    “嫂子，你穿上试试。”
    “我穿？我怎么能穿这么贵的袜子。”
    “嫂子，我是想让你明天穿着它明天出摊，向女顾客展示一下咱们的丝袜。”
    陆飞递了过去，“高端女袜，说破大天，不如眼见为实，服装店为什么放模特假人，不就是展示嘛！”
    萧红梅不自信地摆摆手，“我不行，我这么老，也不会打扮，我穿的话，丝袜反而卖不出去。”
    “怎么会，嫂子，你才30，女人30一朵花！”
    陆飞拍拍胸脯，放心，有我呢！
    我是谁？三级摄影师，经手的电商“卖家秀”、广告“模特秀”不计其数。
    “我真不合适穿丝袜，跟我的衣服不搭。”
    萧红梅扭扭捏捏，陆飞却清楚，嫂子的衣柜里几乎是八十年代的工人风格，黑灰蓝工装，仅有的几件裙子，最新买的还在3年前。
    他撕包装，就是故意的，让萧红梅没法拒绝，还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就买新衣服，海路姐，你能不能借我嫂子一身，看看哪种合适？”
    “没问题！”秦海路看出名堂，“萧姐，咱们去房间。”
    萧红梅手腕被抓，吓了一跳，“不行，我不行。”
    陆飞早就想好理由，晓之以生意，动之以钞票，什么人的钱最好挣，女人啊！
    一个鹿云的背后，是亿万扫货的女人。
    女人追求的是什么？时髦！
    女老板不穿的时髦，怎么卖高端货？
    萧红梅就在这样软磨硬泡下，半推半就地跟着秦海路试衣，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一趟又一趟地在陆飞面前亮相。
    “阿飞，你从哪儿学的穿搭，比我们娘们还在行。”
    秦海路啧啧称赞：“丝袜还能这么配凉鞋，哎哎，帮姐也配一身！”
    ………
    “丝袜配凉鞋？”
    当一家三口回家，胡兰娟的妹妹听到姐姐的奇葩穿搭，埋汰不休，火力全开：“胡兰娟，你也不嫌土？”
    胡兰娟揪住妹妹的耳朵，“怎么说话呢，胡兰馨，没大没小，叫姐听见没有！”
    胡兰馨立马服软：“哎呦，姐，嘿嘿，姐，你被人骗啦。”
    “不会吧？”
    胡兰娟不禁动摇，“老板说是从时尚杂志里看的，防晒，塑形，磨皮，我觉得有道理。”
    “切，哪有的事！他是卖袜子，不这么说，怎么忽悠你买袜子。”胡兰馨啃着苹果。
    男人壮着胆子数落，“就是，就是，我才买了5块钱的袜子，你买了个……”
    “我买回来穿给谁看，还不是你！”胡兰娟一个眼神，立马灭了他的气焰。
    胡兰馨道：“姐，拆了没，没拆赶紧退了，大夏天的穿丝袜，还配凉鞋，土不土啊。”
    “可他不让退，怎么办？”胡兰娟犹犹豫豫。
    “他敢！姐，明天我陪你去！”
    胡兰馨双手叉腰，“他的摊儿在哪？”

 009 只有袜子摊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千禧年的审美，四个字，不忍直视。
    一开始，模仿日韩的港台风风靡，之后抄欧美的韩流盛行，霓虹视觉系辣眼睛，杀马特、非主流、葬爱家族……
    各种时尚元素大杂烩，简直是灾难，尤其八零后、九零后，翻开旧照片，满满黑历史，难以启齿的羞耻，尬到可以抠出三室一厅。
    直到10年以后，“拨乱反正”，百花齐放。
    陆飞给萧红梅设计的快时尚穿搭，放在现在疯狂乱杀，完全降维打击。
    丝袜凉鞋有蕾丝上衣和半身黑裙加持，含而不露，艳而不俗，妥妥的都市丽人风。
    萧红梅一亮相夜市，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黄毛双目放大，瓜子悬在嘴巴，迟迟没有下口。
    其他摊主，包括赵国强，眼睛发直，一个个嘴边仿佛流着哈喇子。
    低级色狼看脸蛋，中级色狼看身材，高级色狼看大腿，顶级色狼恋足癖，而所有色狼，无人能拒绝丝袜。
    刚出摊几分钟，立刻被围观，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成了最忙的摊子。
    “姐，是不是这个摊儿？”
    胡兰馨手指指去，一头扎到人群，挤到最前头，“老板，退……”
    “慢着，慢着。”胡兰娟急忙阻止，忽然萧红梅的行头在眼前一晃，眼球瞬间被吸住。
    “姐，怎么啦？”胡兰馨正眼瞧去，一样挪不开眼睛。
    “好像没你说得那么土啊。”
    胡兰娟上下打量，萧红梅这一身让丝袜显得朦胧，又不失妩媚性感，那是男人看了想占有，女人看了想拥有。
    胡兰馨虽然心动，但嘴硬道：“姐，丝袜配凉鞋，没有这个时尚！”
    “时尚没有标准，美应该有各种各样的形态和样子……”
    萧红梅当即反驳，照陆飞教的话术，章口就莱，都是小红书爆款10万+阅读量软文的水平。
    迎面而来一股最炫时尚风，包括姐妹俩，围在摊上的小姐姐们，被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忽然间，丝袜新潮流出现人传人的现象，两脚着地了，病毒上去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凉鞋配丝袜，穿上美如画！
    有萧红梅这位时尚教主亲自带货，胡兰娟打消退货的想法，耳边仿佛回荡着“买它买它”的洗脑魔音。
    就在此时，胡兰馨清亮的嗓音响起：“老板，给我来一双你刚刚说的那个肉丝袜！”
    好嘛，又一个夏季无袜档背叛革命啦！
    “老板，你再跟我多说点肉丝袜还能配什么，真像你说的好看，改天我把我闺蜜、室友全喊来。”
    她非但叛变，还带劝降。
    卧槽！黄毛看得酸溜溜，我他吗羡慕得直接裂开。
    一双，又一双……
    一天，又一天……
    高档丝袜越越红火，中低档也可持续火爆。只要一出摊，立马围得水泄不通，有的是上小葵花时尚课堂取经，有的单纯图便宜，有的还是为了一睹芳容。
    伴随“袜子西施”的名头打响，整条街的客流量暴增，小吃摊、饰品摊等等跟着喝汤吃肉，女摊主看在流量的份上，只能自家那口子心猿意马，睁一眼闭一眼。
    受伤的，只有袜子摊！
    生意何止大不如前，简直风水轮流转，当初萧红梅初来乍到怎么惨淡，现在他们就有多惨淡，根本无人问津。
    没法活啦！
    黄毛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脚穿丝袜，头罩丝袜，化身匪徒女装大佬，沿街叫卖。
    心在滴血，好在他卖杂货，货架有各种小商品小物件，不然非被挤兑死。
    天杀的，怎么还没赔光！
    但当他头脑冷静下来，摸摸下巴，哪有傻帽这么做买卖的，里头肯定有大门道。
    赵国强也想到这一层，就是琢磨不透，眼睁睁地看着隔壁大甩卖式的销货，流水哗哗流。
    “阿飞，今天你哥回来，咱们早点回家。”
    萧红梅经过历练，在人前逐渐放开，敢说敢干，已经有独当一面的姿态。
    “好嘞，嫂子，现在收摊吗？”
    陆飞这些天仍然雷打不动地陪着，除了打下手，关键当护花使者，这年头的大街可不太平，虽然96年重拳出击，还有地痞流氓、小偷小摸流窜。
    “收。”萧红梅道。
    回到家，黑灯瞎火，陆云疲倦地靠在椅子，一听到车轱辘的动静，悠悠转醒。
    映入眼里，一个焕然一新的老婆，脑袋顿时嗡嗡发懵，离家十几天，变化咋这么大呢？
    “哥，专门给你买的地瓜，串儿，呶，还有酒。”陆飞把东西搁在桌上，“你跟嫂子聊着，我去洗澡了，这天热的。”
    陆云满脸疑惑，萧红梅把这些天发生的一五一十讲个明白，然后亮出今晚的战果。
    300双袜子，只剩21双，成本650块，营业额赫然是896块5，净赚236块5。
    “这些都是老二的点子？”陆云一怔。
    萧红梅夸赞道：“可不是！我就说阿飞聪明得很，只是没放在正事上。”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陆飞喊道：“嫂子，明天我一个人出摊吧，大哥回来，你多陪陪他！”
    ………
    白天拍戏，晚上出摊，给夫妻两人留足私密空间。
    临出门前，看见陆云扶着腰，脚步轻浮，陆飞打趣道：“哥，要不要回来给你带大腰子？”
    “滚，没个正行！”
    陆云抄起扫帚，假装要打。
    “嘿嘿，那我滚啦。”
    陆飞撒开两条腿，一溜烟跑没影，蹬着三轮，嘴里哼着：“京勾标，京勾标，京勾哦嘞微。”
    一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冒出几个丝袜凉鞋组合的女人，回头率百分百，惊艳，稀奇，疑惑，嘲笑……
    高媛媛站在前门大街的“五牌楼”牌坊，眨了眨眼，还真有丝袜搭凉鞋？
    低头瞅了下自己的长腿裸足，莫名其妙地想到陆飞，忽然间，背后被轻轻一拍。
    “媛媛！”
    胡兰馨脸上洋溢笑容，碎花裙随风飘扬，短筒的白丝袜搭凉鞋，十足的少女感。
    “你怎么也这么穿啊？”高媛媛诧异不已。
    “这是时尚，时尚懂吗！”胡兰馨拉上闺蜜逛街。
    “要买丝袜的话，我干嘛大老远过来，丰台的集市有的是，我不去啊。”
    “嘻嘻，你不懂，买的不是袜子，是时尚，怎么穿搭，怎么提高衣品，没人比萧老板更懂时尚！”
    “真的假的？”
    高圆圆半信半疑，跟随胡兰馨走到路口，想不到摆摊的竟然是陆飞。
    怎么会是他！
    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剧组一收工，陆飞总按时下班，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那天的冒犯，原来都是为了卖袜子。
    “兰馨，你不是说摊主是个女的吗，怎么又是个男的？”
    “喔，那个女的是他嫂子。”胡兰馨失望道：“她竟然没来，那就没意思了，走吧，我们逛别的地儿。”
    两人吃喝玩乐，高媛媛却心不在焉，半晌，兜兜转转，又绕回到粮食店街。
    望着陆飞辛苦忙活，她内疚又纠结，不敢露脸，怕伤及他自尊，于是托闺蜜出面。
    “你挑袜子，你怎么能不去啊？”胡兰馨皱眉道。
    高媛媛撒娇：“兰馨，你就帮我挑一双吧，我又没你懂时尚。”
    胡兰馨眯眼审视，嗅到不对劲，可说不出来为什么。“不行，我可以陪你，但你必须去。”说着双手环住闺蜜的手臂，强拉硬拽到陆飞的面前。
    高媛媛吓得连连摇头，只能道出实情，“他是我那部戏的男主角。”
    “喔，他是你男朋友。”胡兰馨调侃道。
    “电影里！电影里！”高媛媛摆手澄清。
    “嘿嘿，急了，急了。”
    胡兰馨眼珠骨碌一转，露出鬼灵精怪的笑容：“行，等着啊！”

 010 高小姐与猪八戒

    八月盛夏，拍摄进度完成二分之一。
    什刹海公园的后海，水面长着荷花，挨挨挤挤，一张张荷叶颜色不一，翠绿、墨绿，光滑油亮。
    陆飞站在岸堤边，面临演员必过的考验——亲密戏。
    初恋这该死的甜蜜，怎么能没一个吻。
    “真亲？”
    “当然。”王晓帅拒绝借位，要的就是一个真实。
    瞧他们俩一个比一个拘谨，彼此站得远远的，简直像一对情窦初开闹别扭的情侣。
    “你们都离我近点，说戏呢！”
    高媛媛乖乖照做，但始终低头，一声不吭。
    陆飞**惯了，拍演员的吻戏比自己经历的还多，毕竟后世的影视剧，无“爱”不成剧，无“吻”不成戏。
    甭管古装，还是都市，甚至职场剧，甭管是建筑师、律师、医生、房产中介，就连军人也特么不谈热血谈爱情，我爱你麻花批爱情！
    专业知识屁点没有，工业糖精到处乱撒，搞得导演演员没有爱情戏，根本不会拍。
    但自己头一回亲身上镜，感觉异样：“亲哪？”
    高媛媛同样好奇地抬头，就见王晓帅指了指脸，双颊微红。
    为什么不亲嘴呢？
    剧情呗！本来小坚能进一步成长，恰恰这时，发现崔琳把车偷了，想也没想，果断撂下女友，飞奔去追偷车贼。
    妹纸，哪有自行车重要，自行车可是能骑一辈子。
    “各组就位，action！”
    小树林里，鸟叫蝉鸣。
    高媛媛在前，陆飞在后。
    静谧的氛围中，女孩羞答答，不敢回头看男孩，仰起下巴，闭上眼睛，像花一样任君采摘。
    王晓帅不满站位，“咔，陆飞，你跟媛媛是情侣，再离近点，对，再离近点。”
    重新调整以后，咫尺之遥。
    陆飞清晰地闻到高媛媛头发飘出的气味，在镜头前，他是个害臊的初哥，又紧张又稀奇，伸出手想摸她的肩，缩了回来，又想摸她的脸，又缩了回来。
    青春的恋爱，懵懵带点羞涩的心动。
    第一次亲密接触，又怂又想，当真厕所里磕瓜子，怎么张得开嘴呢？
    高媛媛闭着眼一片黑，双手揪住裙子，心跳不止。
    怎么还没亲啊，快亲啊！
    忽然间，触电一般，右手有一股电流蹿上。
    陆飞不打招呼，试探地触碰她的手，不见闪躲，胆子大了一丁点，然后抓住她的手，依然没有抗拒，胆子又大了亿点点。
    无声无息间，少男躁动的荷尔蒙，在纵容下蠢蠢欲动。
    高媛媛感觉耳朵传来热气，脸蛋突然被啄了一下，睫毛发颤，坚持不住地把头别了过去。
    陆飞跟着转头，抬眼一瞅，仿佛突然撞见自行车被偷，“嘿，干嘛呢！”说完，拔腿跑出镜头外。
    “咔！”
    伴随喊停声，高媛媛像劫后逢生，大口大口地呼吸，抚摸脸蛋，一时失神。
    “王导，怎么样，行吗？”陆飞问。
    王晓帅给的回答是“保一条”，这条能用，但为了精益求精，留作备用，再拍一次。
    位置又双叒叕改变，之前女左男右，现在男左女右，也就是说，亲完左脸亲右脸。
    我怀疑你们特么绝对是故意的，可我没有证据！
    陆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没辙，我争取也一条过。”
    高媛媛抿抿嘴，故作轻松地挽一缕头发，“没事，来吧。”
    …………
    亲密戏拍得极其顺利，却卡在之后的夺车追逐戏。
    崔琳跑，陆飞追，两个人在公园狂奔，跑了一个上午，ng了一个上午，没有一条王晓帅满意的。
    可ng，也不全赖陆飞他们演的不行，归根结底是摄影的问题，剧组太穷，没有像样的移动滑轨，只能侧着机位固定镜头，哪里能拍出王晓帅要的真实运动感。
    “呼呼呼~”
    陆飞大汗淋漓，跑得喉咙冒烟。
    然而，剧组迟迟不收工，王晓帅重新把他，以及摄影组叫到一块，再三描述他要的画面感。
    别特么瞎几把合计了，老子累了！
    陆飞忍无可忍，三级摄影师亲自下场指导，“王导，我有一个想法，以前我看了一部电影，叫，叫《重庆森林》，那里面的镜头，晃啊晃啊，我觉得用到这里会很酷，你觉得呢？”
    王晓帅眼前一亮：“你是说手持摄影？”
    唐大年眨巴眨巴眼睛，再度刷新对陆飞的认知，这小子仿佛见不到底，不但插手表演，插手剧本，还能插摄影，你特么是万能钥匙啊，哪里都能插！
    偏偏，他提的建议相当的专业！
    王晓帅跟摄影组商量，照着陆飞的法子，指挥现场拍摄，果不其然，效果拔群。
    镜头的晃动，让画面颠簸，追逐紧促，节奏激烈，十足的冲击力，迸发而出。
    就是这孙子要的动感，两条过，终于在下午1点收工开饭。
    太阳毒辣猛烈，天气闷热难耐。
    陆飞脱掉外套，汗水浸透内搭的白衬衫，强忍着在公共场合不打赤膊的冲动，汗珠顺着脸颊流向下巴，一滴滴地掉落。
    “呶，擦擦吧。”高媛媛递上一方湿手帕。
    又理我了？陆飞意外归意外，绝不客气，痛痛快快地抹了一把脸。
    她坐在长椅，指了指被亲的脸颊：“你在高中谈过很多恋爱，亲过不少女孩吧？”
    “我这是第一次亲女孩子。”
    陆飞一脸诚恳，暗自在心里补一个提前——重生以来。
    “真的吗，我不信，你刚才明明那么熟练。”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的意思，我是猪咯？”高媛媛佯怒道。
    “我可没这么说。”陆飞眼珠一转，用手帕比划手势，“我变个魔术吧，让你忘了你是猪这件事。”
    “我本来就不是！”
    “你看，你看，魔术生效了。”
    “你，你……”
    高媛媛羞恼之下，使劲拉扯陆飞的衣服，一套村妇王八拳，又是拳又是掌，嘴里连声道：
    “你才是猪，你才是猪！”
    半晌，两人旁若无人，打打闹闹，想不引起剧组围观都难，一双双眼睛看去。
    “这才冷战几天，又纠缠在一块？”唐大年顾不上吃饭，饭哪有瓜好吃。“我怎么越瞅越觉得他们两个有猫腻，活脱脱一对冤家。”
    “如果能凑成一段姻缘，也是一桩美事。”
    王晓帅目光戏谑，看向陆飞、高媛媛，二人在现实上演追逐打闹，活力四射。
    “你别跑！”她举着小粉拳。
    “诶诶，不要闹啦。”陆飞煞有其事地道歉，“我错了，我本命年就是猪年（1983年），我是猪还不行吧。”
    “你，哼，你就是猪八戒。”
    两人拌嘴时，场外ot的崔琳冷不丁来一句：“猪八戒好像娶的就是高小姐。”
    唐大年“噗嗤”一声，立刻喷饭，忍不住狂笑：“哈哈，对，猪八戒拱高小姐！”
    一瞬间，哄堂大笑，小树林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咦？”
    高媛媛一怔，突然发现全剧组都在吃瓜，瞬间满脸涨红，红到耳根，羞耻地跑开。
    陆飞脸皮厚，不怕社死，回击崔琳道：“咳咳，那个是高翠兰！”

 011 船新打法

    月夜朦胧，天上群星黯淡，不如夜市霓虹五光十色。
    才到7点，逛街遛弯的行人还不多。
    “呦，阿飞没来啊。”赵国强一如既往地赶早出摊，看到萧红梅领着生面孔的陆云，“这位是你家那口子吧？”
    “没错。”萧红梅铺开地摊布，开始摆货。
    “大妹子，嘿嘿，我求你件事，跟我透个底呗，这些天你们赚了多少？”
    “没多少。”
    萧红梅打个哈哈，哪能交底。
    这些天，就属她的摊位大出风头，已经招来无数双眼睛，谁都不是傻子，摆了有两周了，赔本的话，还能继续摆的下去？
    赔本是不可能赔本，可一旦知道赚头那么大，同行看不明白没事，复刻还不简单！
    “没多少，到底是多少？”赵国强道。
    萧红梅只报了个零头，搬出陆飞教的说辞，“我家这口子是跑长途的，经常往返南方，就找到一个独家的货源，给的价儿低……”
    陆云在一旁帮腔：“对对，每次我回来都带一大包，不用运费。”
    妇唱夫随，默契非常。
    赵国强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糊弄得了外行，糊弄得了他？一眼就看出袜子是从天意小商品市场批发。
    你们夫妻俩坏的很！
    他心里跟被猫抓一样，里面的门道，琢磨不透，就不敢乱试，因为试错，得交学费，他没这个胆子。
    但在此时，黄毛在摊上挂起牌子：
    纯棉袜5元3双……
    其余款式的袜子，都有优惠，都有促销，甚至八毛的袜子，八毛出，就是出厂价，一毛钱的利也不要。
    “哎哎，那边有更便宜的！”
    “去看看，呦，还有送小饰品。”
    “……”
    围在摊上的顾客立刻“叛变”，转而流向黄毛，萧红梅眼睁睁看着，心里着急。
    然而，更急的是赵国强。
    黄毛显然悟了门道，打价格战，迎头赶上，本来他蹭萧红梅的客流量，每天能成交十几单，如今流量一少，过去两个小时，才完成三单。
    再想不明白，老大老大干仗，老三死了！
    迟早会被萧红梅、黄毛挤兑出大栅栏，可他特么就是看不懂！
    沸腾的夜市渐渐冷清，行人寥寥无几。
    黄毛喝水润嗓子，得意地冲萧红梅说道：“大姐，你这个点子真绝啊，亏你想得出来，不过，嘿，我想明白了。”
    “怎么办？”萧红梅略微惊慌。
    “不要慌，咱们回去找老二。”
    陆云话音一落，两人急忙收摊，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就见院落里，秦海路双手叉腰，指导陆飞压腿。
    “怎么了，大哥，嫂子？”
    陆飞从萧红梅口中了解来龙去脉，袜子的销量因为分流，比平时的200多双，少了三分之一。
    他脸色不变，完全在意料之内。
    所以，提前挖了护城河，包装萧红梅搞卖家秀，立“时尚”、“潮流”的带货人设，不至于被黄毛的价格战偷袭，一击而溃。
    “阿飞，你是不是有主意啦？”萧红梅道。
    陆飞笑而不语，他一直思考大哥大嫂的未来，不管跑长途，还是袜子摊，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干下去，可到底给富贵，还是给产业呢？
    他更倾向后者。
    因为，大哥有颗carry的事业心。
    前世，陆云没少折腾，响应“大众创业”号召，奶茶店、网吧、快餐店、快递网点、手机专卖店……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钱是他出，烂摊子也是他收拾，能有丰富的创业失败经验，全是陆云坑出来的。
    可谁让他是扶哥魔，不着急出点子，倒是出题考验大哥大嫂。
    “降价跟他拼？”萧红梅脱口而出。
    陆云道：“不能拼，袜子的利润本来就薄，你还降价，划不来，我看不如打游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夜市又不只大栅栏一个。”
    陆飞勾勾嘴唇，“大哥，哪个地方都会有像黄毛这种聪明人，用不了多久，整个四九城的袜子摊，或许全是咱们这种促销套路，那怎么办？”
    陆云困惑，“这……这……”
    陆飞道：“嫂子，大哥，我算了算，大栅栏的夜市市场，一晚的营业额上限顶多做到一千二，现在出了黄毛，很快其他袜子摊也会跟进，恶性竞争，可就内卷了。”
    “什么是内卷？”陆云等人异口同声。
    陆飞深入浅出地解释一通，萧红梅听了着急：“那怎么办，这次我进了400双的货，还压着200多双！”
    “嫂子，别急，我有一个点子，咱们可以换打法，去库存。”
    打法究竟是什么，陆飞打哑谜。
    ……………
    第二天，照常出摊，没有一丁点变化。
    陆飞一副稳坐钓鱼台，派烟给赵国强。
    “兄弟，那个黄毛学你家这么干，你不着急？”
    陆飞嘿然一笑：“老哥，市场哪能一家独大，我不指望霸占整条街的袜子生意，他就算抢走一部分，我们家份额还是第一。”
    赵国强陪笑，心里却苦，你丫是不慌，我特么要被你们挤兑死了。
    “老哥，你这个玩具到底从哪个批发商进的货？”
    “嘿嘿，兄弟，我可以告诉你货源，但是，你也教教我，你这个促销到底有什么名堂？”
    ”行啊！”陆飞嘴角一翘，抻了他这么久，要的就是玩具批发的货源。
    萧红梅看得糊涂，冒出一个竞争者，怎么还转手培养一个新的对手？
    一山不容二虎，这都三虎了！
    更让她糊涂的是，一大清早，自己跟着陆飞杀到天外天小商品市场，找到赵国强推荐的玩具批发商。
    老板姓孙，圆脸体肥，腆着大肚囊。
    彼此客套地寒暄，陆飞套近乎道：“听老板口音，是潮汕人？”
    “似啊似啊。”
    孙老板笑眯眯说：“既然似盆友介绍，我就给你一个和他一样的超低价，随便看，随便挑。”
    陆飞放眼望去，货架上琳琅满目，电动汽车类、益智游戏类、公仔娃娃类、仿真模型类……
    “孙老板，像这样按个卖，您一天能卖不少吧，几百个？”
    “还行，还行，三四百个而已。”
    孙老板自卖自夸道：“我的货，应了这个市场的名字，天外有天，你就算逛遍全燕京，都找不到比我价更低、货更全、实力更强哒！”
    “可不是。”陆飞竖起大拇指，“能囤到这么多外贸货、样品货、尾货，您的确是有实力！”
    孙老板眉梢一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飞语气里透着戏谑：“真不知道？”
    孙老板暴起，一副“你诽谤啊，你在诽谤我”的委屈样，恼怒道：“我这里都是从正规渠道进的正品，合作的厂子全做海外出口哒。”
    顿时间，萧红梅吓了一跳，偷偷拉了拉陆飞的衣袖，不由担心。
    他却无所畏惧，玩味道：“喔，是吗？”
    “你小子，该不会是打假的吧？”
    孙老板笑脸一冷，说话间，店里的几名卸货搬运的员工丢下手头的活，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
    陆飞耸耸肩，“您见过哪个打假人什么东西都没买，这么找茬的？”
    “难说，没准你是王海那种人。”孙老板仍然保持警戒。
    “您放心，我是专门来跟你做一桩大生意。”
    陆飞斜眼一笑，“玩具称斤重，卖不卖？”

 012 左手右手一个套圈圈

    “小老弟。”
    孙老板眯了眯眼，“你说的称斤重是几个意思？”
    陆飞拿起一盒电动玩具，一问价格，15块，他嘴角上扬，张口竟然提出10元一斤。
    萧红梅以为自己耳朵听错，把“盒”，听成“斤”，孙老板和他的员工同样如此，一个个震惊，可见陆飞说的有多离谱！
    “‘斤’？小老弟，逗我玩呢！”
    孙老板板着脸，“我跟你说，燕京哪个地方都一样，批发卖玩具从来是按件卖，……”
    “当然咯，在燕京是这样，可在澄海就不一样。”陆飞道。
    孙老板心头一震，语气弱了三分：“小老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飞叼着烟邪笑，还装？
    “玩具称斤卖”在粤东一带根本不算新鲜事，首开先河的就是澄海批发市场，玩具统一称斤卖，普通玩具、车类、芭比娃娃等等，各种类型明码标价，量大还有优惠。
    孙老板发觉秘密暴露，也不装糊涂，竖起大拇指：“原来兄弟是行家啊！”
    “老板，我这次来谈合作，主要你家进的货成色确实好，要不然，我自己跑汕头去进一批。”陆飞递上一根烟，“怎么样，考虑一下？”
    “进货称斤重我干过，出货称斤重，我没干过啊。”
    “那是我没来，我来了，老板你早就这么卖了！”
    陆飞借着点烟的时机，凑近孙老板，小声密谋玩具称斤重的致富经，仅仅两根烟的工夫，纯靠嘴遁说服孙老板同意称斤重。
    “你打算一斤给多少钱？”
    “行情价啦，普通玩具7块一斤，电动的10块……”
    “小老弟，你砍得太狠了，我进价也就这个价钱，还不算运费、路费、租金、人工费，绝对不行。”
    在一众人的错愕中，两人有来有回一番谈价，最终敲定品类的价格。
    “阿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陆飞拎起麻袋扫货，萧红梅追问到底，譬如一只玩具手枪，在商店可要卖20块，论斤卖不到10块，孙老板竟然能同意！
    “嫂子，当然因为这里面有大赚头。”
    陆飞翘起嘴唇，其实还是如出一辙的电商套路，走量不走价。
    单件批发的利润大概在50%，论斤卖，利润可能降到百分之十几，但是销售量暴涨，至少能翻一番。
    “这样划算嘛？”萧红梅疑惑道。
    “怎么会划不来，嫂子，孙老板又不是批发新品，他是库存批发商。”
    玩具工厂的仓库往往积压一堆的玩具，要么款式不流行，要么残次品，还有的，就是外贸订单违约留下的尾货，既占库存，又压资金。
    库存商瞅准这点，上门回收，厂家为了流通变现，就会低价清仓。
    萧红梅虽然经商的时间短，但毕竟得到陆飞传功，打通任督二脉，用电商思维一想，恍然大悟。
    比起价格，孙老板更在意库存，清的越快，压货的风险越低，资金周转的速度也越快。
    而且跟袜子摊一样，价格这么便宜，零售商、流动商贩肯定认准他，其他同行的流量少了，此消彼长，孙老板自然在天外天壮大。
    “怪不得他马上同意，你给他出了个好点子。”
    “双赢，嫂子！”
    陆飞收获到独家最低价，挑的一麻袋玩具上秤40斤，足足80多个玩具，一共380出头，换成按件卖，起码贵一倍。
    萧红梅虽然觉得占到便宜，却看不透陆飞道用意，他神神秘秘，依旧不交底。
    一个上午，从上到下逛遍整个天外天，货比三家，选货大扫荡。
    500块的预算，所买的东西，多得出乎意料，水晶球，水杯、钥匙扣、指甲钳……
    当她以为陆飞打算改卖杂货，万万没想到他主动地放弃大栅栏这块根据地，捎上一堆货，游击到陶然亭公园。
    空旷的广场里，人声鼎沸。
    大妈在音乐中扭着广场舞，大爷使用短杆的海绵笔，在方形地砖上写地书，围观里有不少少男少女，更年幼的小孩，结伴嬉闹，相互追逐。
    萧红梅又郁闷又不解，白白放弃好不容易积攒下人气的夜市，跑到公园里摆摊，不是前功尽弃，从零开始嘛！
    就见陆飞把一样样货物，隔着相等的距离摆在方砖上，把玩具放在abcd四个价位区域，立刻招来一票的小盆友。
    “哇，奥特曼！”
    “娃娃，娃娃会发光。”
    “妈妈，我要赛车，我要赛车。”
    很快地，孩子的父母长辈们也围了上来，全都站在陆飞用杆子拦出的起点。
    “套圈啦套圈啦，我们的游戏是圈全部套中奖品，就能带走，10块钱5个圈，20块12个圈，舍不得小钱，套不中大奖……”
    他吆喝着，手臂上挂了50个圈。
    萧红梅后知后觉，才发觉是套圈圈。
    “爸爸，快来啊！”
    挤在最前头的小胖子吵吵嚷嚷，男人凑近一瞧，注意到陆飞手上的圈有红蓝两种颜色。
    “我要那把枪，我要，我要嘛！”小胖子喊道。
    “行行。”男人不厌其烦，掏钱换了12个红圈，全部给了小胖子。
    其他小孩见状，哇哇大叫，求着喊着让家长掏钱，兴许让他们给自己花钱会抠抠搜搜，可一扯到孩子，便突然大方起来。
    一群孩子眼神兴奋，像哪吒投掷金刚圈，冲着他们心仪的玩具而去。
    小胖子性子急，朝艾斯奥特曼连扔5个圈，要么弹出，要么沾边，就没有套中，越投，越着急，越着急，越投不进。
    恶性循环！
    偏偏，他隔壁的小女孩，随手一扔，第一个圈就套中a区域的芭比娃娃。
    陆飞随即喊一句：“恭喜这位小盆友获得价值20元的芭比娃娃。”
    就像拼夕夕里砍刀，眼瞅其他人都砍到商品，小胖子更着急，果断放弃信仰的奥特曼，转投距离更近的毛绒公仔。
    一个，两个，三个……
    简直是非酋附体，10个圈，一个都没中。
    剩下最后两个圈，小胖子手里捏着汗，左右两旁，时不时就有大人帮小孩套中玩具，他赶紧拉拽了下男人。
    “爸爸，你帮我投，你帮我投！”
    “行行。”
    男人投出第一个，未击中目标，挑挑眉，认真地瞄了很久，终于投出最后一个。
    红圈擦过奥特曼的包装盒，几乎要套中时，却一个触底反弹，弹飞了。
    “啊！”小胖子惨叫一声，又可怜巴巴地瞅着男人。
    男人本来想罢手，但心一软，又掏出20块，就在此时，陆飞不光递上圈，还送了一双纯棉的袜子。
    美其曰：安慰奖。
    20块，就拿到一双袜子？
    男人越想越亏，跟小胖子对半分，打算用6个圈把本儿捞回来，他勇敢地a了上去，然后打出gg，一个没有。
    小胖子也一无所获，羡慕地嘟囔着：“别人家的爸爸能套到奥特曼，我爸爸不行，哎呦！”
    男人扇了下小胖子的脑瓜子，手里捏着两双袜子，想拉儿子离开，可才退一步，越想越气。
    绝对不能说“男人”不行，更不能说“爸爸”不行！
    再瞧瞧周围，家长孩子一团和气，立马掏出第三次20块，这次不求套贵的，只套容易的，终于套中最前排的指甲钳，先下一城，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套中一个大奖——
    毛绒公仔！
    “哇，爸爸，真棒！”
    小胖子兴奋地抱住毛绒小熊，男人牵着他的手，昂起头，意气风发地回家。
    嘿嘿，这个，称斤重才值1块钱。
    陆飞把60块放进铁皮盒，感慨道：“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不愧是至理名言。”
    “阿飞，这话谁说的？”萧红梅道。
    “周树人呗。”
    “周树人，他是谁？”
    “噢，就是鲁迅，嫂子。”
    陆飞打了个哈哈，拿着杆子把落在地上的圈子一个个勾起来。

 013 万元户

    夜深人静，公园冷冷清清。
    等到最后一个客人投完，陆飞麻利地收摊，满载而归。
    把铁皮盒里的钱一倒，废报纸上五元、十元、二十元的大票子，一摞又一摞，冲击力极强。
    “多少？”陆云好奇道。
    陆飞数了两遍，脸上藏不住一股铜臭味的愉悦，跟萧红梅核对数目，一个晚上，收入足足有920块，已经接近袜子摊销售最高的那次营业额。
    萧红梅脑袋嗡嗡，忙不迭清点被套走的奖品价值，电动车、玩具公仔、丝袜等等，大大小小，算一块才248元。
    672块，利润率73%！
    也就是收个100块，能赚73块，跟袜子10%的毛利一比，何止是暴利，简直是暴利中的暴利！
    陆云、萧红梅四目相对，眼眶瞠裂，眼珠子快要跳出来。
    “大哥，嫂子，现在是暑假，小孩们不用上学，属于咱们的高峰期，一天估计能买个几百上千。”
    陆飞走回屋，拎出脸盆毛巾，“平时啊，我估计也就五六百。”
    “五六百也太多了，百分之五十啊！”陆云挠挠头，“不就套圈圈嘛，咋这么挣钱？”
    “大哥，地摊打的是一个信息差。”
    陆飞拿起一盒艾斯奥特曼，明面售价不低于20块，实际上称斤重平摊下来，才9块，他故意摆在最高档的a档，距离远，投中的几率小，就算有人用12个圈投中，也不亏，含泪血赚11块。
    更何况，万一遇到头铁的呢？
    这玩意儿就像娃娃机，特别是别人投中自己没投中，挫败感会激发该死的胜负欲，容易上头。
    陆云道：“如果遇到精明的呢，就套最前排，最容易的？”
    “大哥，不怕他们不投，巴不得他们投最前排的。”
    陆飞嘿然一笑，露出奸商的笑容。
    离得最近的奖品，比妨袜子，也就八毛钱的普通袜，蓝圈10块5个，一个2块，哪怕是20块的红圈，一个1块六。
    陆云咋舌，换个打法，利润翻了翻好几番。
    “而且，咱们可以用安慰奖，清掉袜子的库存！”萧红梅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趁热打铁，陆飞忙完拍戏，大晚上和萧红梅跑公园，套圈要的是新鲜感和期待感，除非是游乐园，不然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竭泽而渔。
    第三天，换到宣艺，第五天就去滨河……
    每到一个地方，逗留2天，然后从宣武蹿到相邻的西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兜兜转转。
    陆飞会每天记录套中的奖品类型，列个清单，更新奖品库，因为套圈只是玩法，真正吸引人的还是商品。
    袜子库存一清空，改进一批泥娃娃、手串等小玩意、小物件，规模越做越大，甚至鸟枪换炮，用上喇叭扩音器，自己不必干吼，吼到嗓子冒烟。
    摊子每晚都围着人，人气爆棚。
    即便出现一两个欧皇，怎么投怎么有，也毫不心疼，反正世上非酋多，亏不了，因为塑料圈很轻，不要说孩子，就是大人也很难掌握套圈的走向，如果有风，更难掌握。
    相当于，把钱几乎白送给陆飞。
    emm，就跟原shen抽卡一样，非酋们虽然失去了钱，可收获了快乐。
    整整一个暑假，萧红梅投入的400块，最后一清点，靠陆飞的点子，赚回了10642块，搁在八九十年代，妥妥的万元户！
    即便是千禧年，家家户户有万为单位计算的存款不再少数，可月入上万，放在2020年，至少是华夏14亿人里的前10%，现在，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什么概念？
    如今的猪肉，三四块一斤，大概能买十几头200多斤的猪！就算被打断腿，也能让德国骨科接上10回的骨头。
    “怎么就能赚这么多呢？”
    陆云满脑子都是小问号，他特么跑长途，累死累活，十几天不着急，也才每月2000多块钱。
    “要不你别跑长途了，跟我一起摆摊？”萧红梅柔声相劝，“阿飞，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陆飞举双手双脚赞同。
    属于卡车司机“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干”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以前开8到10个小时，就能赚120元，比平常的工人工资还要高几倍，现在至少要开16小时以上。
    一旦超载，还得罚钱，可不超载，又不赚钱。
    陆云纠结不已，“不行，不能辞，万一哪天，套圈圈又像卖袜子，让别人跟风，怎么办？家里需要一个稳定的收入，我得替你们兜着底。”
    “大哥，甭操心，我的点子有得是，接下来我给你们找有门槛的生意。”
    陆飞心里腹诽，全是您前世创业失败的血泪教训，一抓一大把。
    他又拿安全说事，“虽然现在路霸没了，可跑长途的出事故的风险大，况且戏一拍完，我就得去复读，晚上要复习，没多少时间能陪嫂子出摊。”
    这年头，揣着一千多块在大街上，甭管有事没事，自己都不踏实。
    “阿飞说的没错。”萧红梅附和道。
    陆云点了点头，细细地打量陆飞，“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阿飞肯定行，他只是以前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他聪明得很。”
    萧红梅夫妻俩因为摆摊，对陆飞刮目相看。
    “那个戏，还要拍多久？”陆云道。
    “10天左右吧。”陆飞摸摸下巴，“还得看老天爷脸色，能不能下场雨。”
    言出法随，天公作美。
    连续晴天了小半个月，终于乌云密布，降下瓢泼大雨，虽然影响自家摆地摊，但剧组就巴巴渴望着。
    《17岁的单车》有场雨戏，放普通剧组，工作人员会拿超级粗的水管子，左晃右摆，人工降雨，可剧组不是穷嘛，只能等自然雨。
    “都抓紧时间。”王晓帅催促道。
    陆飞端着脸盆，举过头顶倒转，装满的水倾泻而下，哗啦一声，淋成像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样子。
    小坚失恋了。
    大雨淋淋，他站在女友家的门口，看到高媛媛穿着黄色的雨衣，推车出门，立刻堵住她的去路。
    之前，跟崔琳争车，觉得车比人重要。
    可等把车找回来，被冷落的人却走了。
    陆飞骑着他心爱的自行车，绕高媛媛转圈圈，相顾无言，已经没有相恋时的甜蜜，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让出道来。
    就见高媛媛蹬上车，冲不远处打伞的男人骑去，那是她的新男友，他的自行车比自己的拉风，骑着来到自己这个旧男友的面前。
    两人对峙，陆飞沉默不语。
    男人点上烟抽了一口，笑着把烟放进他的嘴里，仿佛嘲讽失败者：“哥们，车不错。”
    话音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陆飞眼神空洞，在镜头里收敛一切的情绪，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像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子。
    点燃的烟，被雨水浸湿，燃不起来。
    黑灰灰的冷色调，画面黯淡，阴郁，雨蒙蒙的情境，王晓帅看完回放，满意至极，喊道：
    “这条过！”
    犹如放信号枪，陆飞嗖地跑进杂院，把全身的湿衣服脱掉，换完以后出来，屋里坐满剧组人员。
    之前多么渴望雨来，现在就多么渴望雨去。
    然而，窗外淋淋沥沥，雨下个不停。
    “咦，老唐，你怎么来了？”
    陆飞扫视一圈，从人堆里惊异地发现唐大年，编剧如非跟组，一般不会频繁在剧组出现，除非兼着导演要么制片。
    否则，剧本从拍摄那刻开始，就跟编剧无关，毕竟华影奉的还是制片厂那套的导演中心制。
    唐大年一声不吭地抽闷烟，脸上又沮丧又生气。
    “老唐啊，新写的剧本给枪毙了。”副导演无奈地摇头。
    陆飞挑挑眉，暗道难怪。
    跟今后电影剧本审查不同，在03年电影审查制改革前，报批的不是一个千字文的梗概，而是一个完整的剧本。
    审核一旦不过关，毙掉的或许是几年的心血，所以第六代走地下电影，也因为完整的本子，几乎拿不到准生证。
    “唉，没辙，先写个电视剧本子吧，养家糊口。”唐大年丢去一根烟，半开玩笑道：“你点子多，怎么样，你给我出个主意，写什么好？”
    陆飞接过，把烟在鼻间嗅了嗅：“真请教我？”
    “真的，真的，我现在没一点头绪，不知道写什么。”唐大年说。
    陆飞眼珠骨碌一转，“我说了，你要看得上，给我挂个署名，文字编剧、剧本策划、剧本编审，随便什么职位都行。”
    “你小子！”唐大年知道他要参加艺考，有个编剧署名，绝对是一个加分项。“你先说。”
    陆飞琢磨着，压低声音把《不要对陌生人说话》简单地一描述。
    唐大年很感兴趣，但转眼摇头：“家暴的题材，我不在行啊。”
    “找其他编剧联合呗，总有人感兴趣。”
    “诶，是这个理儿，行，我找找看。”

 014 杀青

    被挖墙脚，能忍？
    憋屈了几乎整部片子，陆飞终于可以在沉默中爆发一回。
    一路尾随“狗男女”，不讲武德搞偷袭，一板砖拍在现男友大欢的身上，不过泄完愤，装完逼，立马就遭到报复，围追堵截。
    陆飞一个人，势单力寡，被醒来的大欢，以及他的朋友堵在死胡同，崔琳也无辜可怜被波及。
    他们俩约好，单车每人骑一天，换着来，结果误认为是一伙的。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当群演的青年完全不懂收力，也不懂借位假打，真真切切地扇在崔琳的脸上。
    王晓帅没有喊停，任由崔琳挨削，他要的就是真实，假打再逼真，也是假的，一眼就容易出戏。
    监视器的另一画面里，陆飞面对三人，怒吼道：“我艹你大爷！”
    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被撂倒在地，蜷缩成一团，护住头胸肚子，咬牙承受着群演下的真手。
    高媛媛看得揪心，别过头不敢直视。余光里，王晓帅依然没有喊咔，现在叫停，等于前功尽弃，暴力的情绪和冲击，已经到位。
    地上尘土滚滚，拳打脚踢的声音响彻胡同，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咔！”
    话音犹如救命的铃铛，陆飞倒吸一口冷气，浑身酸麻，艰难爬起，“嘶，忒狠了，哥们，都没留一手？”
    群演们像惊弓鸟，慌里慌张地搀扶起他，连声道歉。
    “得亏哥们我练过。”陆飞庆幸自己打架打出一副皮糙肉厚，才经得起这顿打。
    “啊！”
    高媛媛惊叫，“他流血了！”
    只见陆飞的额头擦破皮，仿佛刀子划开一道口子，血融入汗水往下流，一直流到眉骨，乌黑的眉毛顿时殷红一片。
    众人一怔，王晓帅高喊道：“快，送阿飞、崔琳去医院。”
    副导演带头，他懂得轻重缓急，急匆匆领着他们先到附近的小诊所止血，高媛媛也跟着。
    王晓帅阴沉着脸，心里萌生不祥的预感，快要杀青的时候见血，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
    92年伊始，医改浩浩荡荡，“医疗向市场化”进军，淡化公益性，小诊所遍地开花。
    但很多事非法，无牌照，无资质，也乱开药，乱收费，到千禧年，又卖医院，卖产权，催生出类似莆田系，直到05年新医改才纠偏。
    而这一条街上，就有两家诊所。
    陆飞伤痕累累，手臂一阵青一阵紫，忍着消毒的酸疼，一点不矫情。
    可不像小鲜肉，蹭破点皮，也要去医院挂急诊，再晚一点，giegie就要愈合了。
    “严不严重啊？”高媛媛关切道。
    “皮外伤，伤口很浅，不用缝针。”
    医生捏着镊子，把染红的棉花球丢进桶里，反反复复，止住伤口的血，擦干周围的血迹。
    刚准备包扎，陆飞摇头拒绝，不是不需要，而是还有一场戏，总不能带上纱布。
    当电影一杀青，他立马折回来，包扎以外，医生又一通摸骨，骨头没事，撂下一瓶红花油。
    高媛媛依然陪着：“还好不会留疤。”
    “可不是，为了这点钱，差点毁了我英俊的面貌，太划不来了。”陆飞摸了下额头凸起的纱布，语气戏谑。
    “噗嗤～”
    高媛媛灿烂一笑，“不是又给了你一个红包吗？”
    陆飞拆开红包，弹了下2张红票子，大大方方地请客，找到一家苍蝇馆子，门面小，只有五张桌子，厚厚的一层油腻。
    他抽出纸巾，勤快地擦拭：“散伙有散伙的规矩，咱们这顿就当杀青宴，爆肚能吃吗，这家的爆肚是一绝！”
    高媛媛看了眼墙壁上的菜单，“好啊，不过钱是你牺牲色相换来的，还是省着点花。”
    “嘿，你这话……”
    “有没有想好怎么花？”
    “我自有妙用。”陆飞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呢？”
    高媛媛道：“唔，我看上一个手机，摩托罗拉的那款cd928，翻盖的，我握在手里刚刚好，不到一千。”
    陆飞点完菜，“刚提醒我省着花，你这一下，片酬不全花光了吗？”
    高媛媛要了点热水，把碗碟筷子都烫了烫。“我也犹豫了好久，可老用ic电话卡不方便，还是手机好，你也可以买一个啊，到时候我们可以互相联系。”
    “买得起，也花不起啊。”
    陆飞撇撇嘴，这年头，手机不像大哥大要上万几千，价格亲民，一两千，但也是不吃不喝几个月的工资。
    虽然二手也有100块的，可蜂窝网络贵，移动月租费也贵得吓人，每月25块，这都不算什么，关键还有一项莫名其妙的费用——10块钱的扶贫基金。
    等于什么都不干，每月白掏35。
    “啊～”高媛媛打退堂鼓，“我还是用ic卡吧。”
    “不如买个喂喂草。”
    “喂喂草？”
    “就是小灵通。”
    “为什么这么叫？”
    话音落，铃声响起，隔壁桌的大哥立马现场表演示范，接起电话，小灵通的信号降到一格，半天收不到那边的声音。
    “喂，喂，nnd，艹！”
    高媛媛掩嘴轻笑，转眼拉下脸：“你是不是也想我这样爆粗啊？”
    “没啊，我想你吃爆肚。”
    陆飞用筷子搅拌完芝麻酱，连碗带筷递了过去，“香菜，辣椒油，想吃就往里加。”
    两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桌上油爆肚、锅贴、炸口袋、炸三角，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几乎是陆飞消灭。
    走出馆子，迎面吹来一阵风，高媛媛挽起秀发：“戏拍完了，接下来你干什么？”
    “上学喽。”陆飞道。
    “我也要上学。”高媛媛侧目而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你？”陆飞眼里充满怀疑，你教我考试啊？劳动关系学院貌似是专科。
    高媛媛解释道：“我可以帮你问我哥啊，我哥是水木大学的高材生。”
    陆飞一愣，五道口技院，这特么是学霸哥哥笨蛋妹妹.avi？
    如果像其他重生者，有系统或者外挂，此时耳边已经响起：【高媛媛好感度+10086，获得电话号码】……
    阳光下，陆飞跟高媛媛挥手分别，转身跑银行存钱，然后头也不回地杀向——
    自然不是家，而是网吧。

 015 域名，偷鸡

    千禧年，绝对是网吧业黄金期。
    96年以来，虽然网吧陆陆续续开张，可网费贵得吓人，一分钟5块，没错，一分钟，要知道当时燕京二环的房价，也才3000块。
    上10个小时网，够买一套房！
    现在，降到三五块钱一小时，而一台家用品牌机，动辄七八千，所以生意兴隆。
    陆飞骑到高中来的最勤的“超音速”网吧，把二八大杠停在门口，径直进入。
    “老板，还有机子吗？”
    “呦，阿飞啊，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寒暄几句，老板麻利地开了14号机。陆飞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走去。
    工作日的下午，光顾的人并不多，现在不比1年后，对网络的需求不高，得等到陈天乔的《传奇》、朱俊的《奇迹》打响网游狂潮第一枪，彼时，星际争霸、红警、cs，三足鼎立，谁家网吧没装这三样，生意就不用做了。
    至于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没发行前，还是个弟弟。
    “飞哥。”
    “大飞哥。”
    一路上跟熟识的人打招呼，谢绝游戏邀请，他按下开机键，主机的风扇嗡嗡响。
    电脑屏幕亮起，画面时而出现不规则的闪烁，时而出现横条纹竖条线。
    怀念啊！当年就跟小伙伴窝着，开黑通宵也不觉得累。
    显示桌面以后，自动跳出网管系统，着实让陆飞一惊，想不到x老板这么潮，竟然舍得装方竹，这年头，大多数的网吧计费停留在手写记账。
    费时，费事，遇到无赖，干脆欠钱。
    陆飞草草瞄了几眼，还很粗糙，只有计时机费，重启自动还原、自动充值上机等等，都没有。
    搞一个？脑子很乐意，钱包不允许，总共就3000块，好钢用在刀刃上。
    当年陈刀仔，能用20块赢到3700万，今天我阿飞用3000块，搏个几千万，不是问题！
    他认真想过，以小博大、细水长流，最能指望的是互联网，但利用互联网赚快钱，至少在03年以前可能性渺茫。
    因为阿美利加的互联网泡沫已经开始破裂，纳斯达克的反应虽然延后，但美股迟早崩盘，也迟早波及到华夏，到时候，互联网融资的好日子就到头，算一算，还有半年的红利窗口期。
    01年之后，风声鹤唳，互联网基本上融不到钱，连“普通背景”的鹿化腾、“简单家庭”鹿云都在国内找不到钱，他一个无背景无资本无学历的“三无”复读生，更特么没戏。
    现在能单车变摩托，摩托变吉普的，就像重生到八十年代必买猴票集邮，此时自然是集域名。
    cnnic今年开放【cn】域名注册，但要注册就注册】，】才是王道！
    早在2年前，华夏已经有好几家注册商，鹭岛的是华夏频道，燕京则是新网，都可以在线注册域名。
    一年，大概180块。
    陆飞打算集它个七八个，3000块扣除注册的钱，还能再续一年，这段时间，还怕挣不到一千多？
    敲击键盘，第一个，【taobao】，什么价值，不言而喻。
    第二个，【weibo】，围脖虽然要等9年才上线，但回报高，前世买家一口价是800万，新狼没有还价，因为远远不只这个数，之所以新狼围脖能从网艺围脖、企鹅围脖、搜虎围脖里脱颖而出，品牌域名占大功。
    至少2000万起步！
    第三个，【jd】，东哥的晶东，2000万。第四个，【mi】，雷布斯的粗米，2500万，第五个，【360】，周宏祎的360，妥妥1个亿。
    眼睛牢牢地盯着屏幕，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深怕敲错了，这特么哪是敲键盘，特么在敲小钱钱！
    不一会儿，身后经过几个男孩，看到他面对显示器发笑，瞄了几眼，就一破网页，心里暗骂：这人是个傻帽吧？
    陆飞没有觉察，满脑子都在思考剩下两三个名额，优先注册哪个域名，facebook、推特、土豆、优酷……
    手上一堆王炸，他却跳过】，不禁地敲上【g.cn】，这是谷歌进军华夏的域名，2000万美刀。
    但本身不值这么多，蔡闻胜这个域名大商是连带打包265网站，就像《大腕》里说的：
    “网站靠的是什么？点击率。点击率上来了，下家跟着就来了，砸进去多少钱，加一零直接卖下家了。”
    这个265，纯粹照搬hao123搞导航，可卖的比佰度收购李幸平的hao123价格高出2倍，完全得益于联翔的fm365。
    fm365，联翔可砸了足足2个亿打造，声势浩大，结果一地鸡毛，到后来，泡沫破裂，无数网站被关闭，许多域名成了“死链接”，联翔竟然忘记续费，让蔡闻胜偷袭，趁机抢注成功。
    然后把fm365直接跳转到265，给导航带来上亿的巨额流量，瞬秒hao123，光一个月的广告收入，就有几十万。
    躺平绰绰有余，还能坑一把联翔！
    陆飞看着页面显示fm365已被注册，撇了撇嘴，离记忆中的时机早了点，下意识地搜索联翔的新闻：
    “联翔在宣布与盈科数码动力合作以后，连续4个月股价拉升，今日上午收盘前突破70港币大关，并首次进入香江恒生指数，创造奇迹，从1996年每股0.6元，一跃市盈率400多倍，跻身蓝筹股……”
    他砸吧嘴，柳传智已经完成狸猫换太子，完美错过香江联翔市值暴涨的机会，感觉错过好几个亿。
    “为顺应互联网时代信息产业的发展，主动应对internet和wto的挑战，联翔集团一分为二，原联翔电脑部门作为新的联翔集团存在，控股的股权变更为57%；原联翔it科技部门组成神州数码……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满脸坏笑，嘿嘿，有了！
    上机才不到半个小时，陆飞果断下机闪人，现在国内可没有网上支付，域名在网上申请后，要到银行柜台电汇，然后把汇款底单发邮件给注册商，这样才能入账注册。
    一来一回，二进网吧，拆腾了一个下午。
    陆飞干完正事，手痒难耐，呆在网吧玩几把cs，虽然很久没上手，但好歹摸鱼吃鸡，有空csgo。死了几次，找回手感以后，一把沙鹰，大杀四方，鸟狙在手，枪枪爆头。
    当然，对手也不是菜鸡，五五开，围观的人看得刺激，频频叫好。
    一直玩到尽兴，然后带着一身伤回到家，少不了一番解释。
    “伤得严重不重啊？”萧红梅担心道。
    “嫂子，甭担心，小伤。”陆飞摆摆手。
    “戏拍完啦，你啊老老实实上学，准备艺考。”
    秦海路上下打量，“先从吊嗓子开始吧。”

 016 截胡联翔

    燕京十四中，最早叫“畿辅学堂”，距离百年历史，还差6年。
    陆飞踏入校门，恍如隔世，校园里高达的梧桐树，树叶摇曳。
    耳畔边，传来郎朗的读书声，背单词，背课文。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陆飞单肩背着包，轻车熟路地走过一栋栋教学楼，走到对面的一栋低矮的小楼，宛若一座孤岛。
    复读班有6个班，他在五班。刚一进门，喧闹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前排的男男女女看着这位主儿，脸上挂彩，头扎纱布，手臂淤青，开学直接请了半个月假，一阵脑补，窃窃私语。
    “他是不是出车祸啦？”
    “什么车祸，肯定是打架。我认识他，我们胡同有名的痞子，痞子的头儿。”
    “啊，不会吧？他看上去不像坏人，而且那么帅。”
    “你的三观怎么跟着五官跑啊？”
    “……”
    陆飞毫不在意，前一世就享受了一把校园恶霸的风头，习惯了，目光扫视一圈，无人敢对视，只有最后一排靠窗的胖子挥挥手道：
    “阿飞，这里，这里！”
    陆飞嘴角上扬，径直走去，抬手一揽，跟胖子勾肩搭背。
    韩宇，前世认识20年的发小，堪比躺赢届的楷模。
    虽然继承了他爸的颜值，他爸的身材，在赛跑的起跑线落后一点点，但他爸的几家网吧、十几套房，直接让他在人生起跑线领先亿点点。
    一直躺赢到网吧业不景气，兴趣使然，5块钱一枚，买了1万枚比特币，然后彻底躺了。
    自己成立工作室的钱，还有他一份。
    两人坐下一顿寒暄，两个学渣完全无视早自修纪律。
    韩宇好奇道：“你这半个月去哪啦？咋滴，又跟人茬架？”
    “拍戏。”陆飞一五一十如实说。
    “切，甭拿你哥们开涮啊，说真的，是不是铁门胡同那帮人？你们茬得够厉害的，连你都伤了……”
    韩宇上下打量，见到陆飞脸上一本正经，眼睛瞪得圆溜溜，“真哒？”
    “你说呢？”
    “卧槽！”
    韩宇嗷一嗓子，声音之大，打断众人的背书声，瞬间引来无数目光，想不成为焦点都难。
    复读班的班长是个女生，戴着眼镜，鼓足勇气说：“那边的同学，早自修不是用来聊天的，不，不要干扰到其他同学。”
    “不好意思。”
    陆飞摁住韩宇防止他炸毛，连声道歉，客客气气的姿态，让同学大跌眼镜，说好的混世魔王，菜市口胡同扛把子，就这？
    远看猛虎，近看是猫？
    女班长松了口气：“下次注意点。”
    “一定，一定。”陆飞一笑而过。
    韩宇仿佛第一次认识，难以置信，“你丫是阿飞嘛，居然会道歉？”
    “古惑仔不用脑，一辈子都是古惑仔，哥们我改邪归正了。”陆飞道。
    韩宇一怔，听到他要报考中戏，无比认真道：“我也想去北大。”
    “你说的是不是北大青鸟？”陆飞无情戳穿，这年头电视的营销广告打得震天响，谁人不知，挖掘机找蓝翔，烹饪去新东方……
    大宝剑上哪呢？乔衫的洗脚城？
    韩宇脸挂不住，嘟囔道：“我爸不让我去，非让我复读考本科，我是这块材料嘛！”
    陆飞乐了，这哥们不能说偏科严重，那也是全科挂科，天赋点全点在计算机。
    但不是游戏上瘾，而是一枚小极客。
    “怎么，去年攻击阿美利加，杀上瘾了，想深造修炼？”
    “你……你怎么知道？”韩宇被戳穿秘密，错愕不已。
    陆飞撇撇嘴，你丫的以后喝酒一上头，就狂吹自己是红客，当年在红盟的战绩，南斯拉夫、南海撞机……
    “嘿嘿，我们还打算成立一个组织。”韩宇悄声道，“你帮我想个辙，不然我家老头不让我继承网吧。”
    “这么狠？”
    陆飞挑了挑眉，就在此时，门口传来班主任谢英的声音，她把他喊到办公室，耳提面命。
    归根结底一句话，绝不放弃一个差生！
    的的确确，前世的她做到了。
    陆飞眼神里充满敬重，相当配合地听训，站了不到一会儿，教导主任，也就是老班的老公走了进来。
    他板着脸：“你这身上的伤，是不是打架了？”
    “摔的。”陆飞白了白眼，这货跟前世一样，一点儿没变，对自己偏见大。
    “最好是这样。”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嘴里叨叨第十四中的校史，仿佛陆飞这样的流氓学渣进入学校，像一颗老鼠屎，糟蹋一锅粥。
    他警告道：“我们不希望你能为学校添什么彩，我们十四中是名校，不要因为你败坏我们学校的名声……不要让我看到听到你有什么不良的行为，你加入的是学校的高复班，我们可以让你进来，也可以开除……”
    “咳咳。”谢英咳嗽几声。
    “就这样吧，我会盯着你，耗子尾汁儿！”
    教导主任酷似闪电鞭王马宝国的口音，陆飞差点没憋住笑，昂着头，不以为然地离开，抛出轻飘飘的两个字：
    “随便。”
    …………
    “你是说，‘digitalchina’被人抢注了？”
    联翔集团会议室里，神舟数码的头头郭伟拍桌而起，脸色铁青。
    下属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领头的徐磊硬着头皮说：“没错，郭总，就在一周前和cn全被注册。”
    “你们为什么不提前？”郭伟拧着眉头。
    “他们也要等到我们的批准才能行动，这就是大公司病。”柳传智压了压手，“查到抢注的人是谁吗？是哪家公司，是不是我们的对手？”
    徐磊答道：“我托人查了一下，只是一个高中生，叫陆飞。”
    “高中生？那可能是误打误撞，撞上了。”柳传智扶了扶眼镜，“找到他，从他手里买回来。”
    徐磊问道：“柳总，郭总，你们觉得最高报价多少比较合适？”
    郭伟摸摸下巴，语气不屑，“10万吧，一个高中生，有多大的眼界。”
    徐磊道：“我觉得还要再考虑一下，我查过这个学生，他一天之内注册了8个域名，接近1500块，一般的家庭拿不出这么多钱给孩子当零用钱，也许家里有点钱。”
    对这个顾虑，柳传智点点头，陷入思考。
    神州数码计划2001年上市，网站建设事关公司门面和形象，这个域名是经过高层讨论才确定下来，不到万不得已，无论如何，必须得到。
    徐磊拿出域名收购案提供参考，“像李黄瓜投资的tom网，花了300万港币外加3%的期权。”
    “那就300万吧，300万以内，你们自己拿捏，超过300万，再议。”
    柳传智话音一落，徐磊等人吞了吞口水，感觉到压力。
    什么特么再议，就是舍不得多花钱，放弃这个想好的域名。
    这项域名收购，其实是对他们的考验。收购价格越低，办得越漂亮，收购价格越高，甚至高出300万，逼得神州数码不得不放弃势在必得的域名，就是他们办事失职。
    连买域名这件小事都办不好？
    何况，对象只是个高中生！
    徐磊环视四周，同事手下各个淡定，脸上露出轻敌的表情，右眼狂跳。

 017 联翔：这特么是高中生？

    夜晚，大杂院的枣树下，两个人影浮掠。
    “咿咿咿咿～”
    秦海路示范着吊嗓子，声音不断地抬高，就像吹泡泡水，吹起一个比一个更大的气泡，圆润光滑。
    “注意呼吸，阿飞。”
    “呼~”
    陆飞全集中深呼吸，像喝水一样，细水长流，慢慢地吸到饱满，刚要吐出，胡同里响起小杂货铺老板的声音：
    “阿飞，找你的电话！”
    他颠颠地跑出来接听，以为是高媛媛，出乎意料，是一个陌生男人。
    自称是捷达科技公司的副总，姓王，看中自己手上“digitalchina”的域名，张口报价就是3万。
    陆飞挑挑眉，现在的域名一般就几千块，上来就报这个数，要么财大气粗，要么……
    他斟酌片刻，立马拒绝，这个是专门留给联翔的。
    “那个谁，要不是我特喜欢这个域名，懒地理你，我再加两万，5万。”王总语气充满不屑道。“我相信没有人比我出的价更高，卖不卖！”
    陆飞盯着来电显示，暗暗记下，留个备胎以防万一。“王总，你还有最后一次的机会。”
    “要不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多少，我绝不还价。”
    “我要1千万，你也不还？”陆飞故意揶揄让对面知难而退，作势挂电话，听筒里立马传出一阵焦急的声音：“10万，10万怎么样！”
    嘟嘟嘟～
    王军把忙音的电话放下，冷静道：“徐总，这小子真够贪的，绝不是10万能打发的主儿。”
    徐磊揉着鼻梁，让手下假装其他公司，就是试探，抛出的低价能糊弄住小孩，五万八万买下最好，不行也能套出陆飞的心理价位。
    没想到10万，这么一笔巨款，他居然不为所动，连谈的机会都不多给，直接挂断。
    棘手！
    王军问道：“徐总，要不我去找这个陆飞当面聊聊，再摸摸底？”
    “嗯，就这样。记住，不要说自己是联翔的。”
    徐磊顾及亮出联翔的牌子，会被对方狮子大开口，收购价绝对又升一个档次，得（亏）不（大）偿（发）失（了）。
    “还有，调查一下这个陆飞的底细，主要是家庭信息。”
    …………
    第二天下午，燕京十四中。
    电铃铃铃作响，教学楼里瞬间涌出乌压压一片人，一个个百米冲刺，争先恐后，浩浩荡荡杀向食堂，场面相当壮观。
    陆飞吐了口气，拍了拍脑袋，娘的，隔个20年重新翻课本，根本看不进去，上课如坐牢，听课如念经，最烦的就是题海战术。
    “哎，阿飞，晚饭要不要去我家？”韩宇朝门口比了比大拇指，“吃完，咱们搞几把红警。”
    “明天吧，今天回家吃。”陆飞霍地站起，快步流星。
    两人很快地走到门口，就见学生、家长站在一堵铁门里外，家长透过栅栏，把保温饭盒递了进去。
    至于他们俩，根本没住校。
    一路狂飙，沿着菜市口大街向下，来到胡同口，视线中一群街坊邻居围着一辆桑坦纳。
    “呶，他就是你要找的阿飞！”五婶子喊道：“阿飞，这个人找你。”
    陆飞刹住车，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问道：“捷达的王总？”
    “没错。”王军开门见山，说明来意，还是奔着域名而来。
    “陆同学，我这么有诚意，不知道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私下里聊一聊？”
    “就在你的车里好了。”陆飞伸腿一蹬支撑架。
    “我可以请你去咖啡馆喝咖啡，或者我知道几个不错的餐馆，请你吃饭……”
    “不用，我家里烧着饭，等我回去吃呢。”陆飞麻利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王军顿时吃瘪，这特么不按套路出牌！
    可谁让主动权在陆飞手里，无奈地屈从，刚关上车门，余光里瞥见他竟然熟练地拿起点烟器，点燃叼着的烟，那动作，完全是个老烟枪。
    再一次被震住，乍一看，气势强大，隐隐约约压过自己一头。
    “王总，这次你打算出多少？”陆飞嘴角翘起。
    王军感觉古怪，“11万，怎么样？”
    陆飞把手放在车窗口，宛若在看一个傻子，笑而不语。
    王军感觉被拿捏，皱眉不悦，“陆同学，你未免太贪心了吧。”
    “五叔，我要两瓶可乐！”
    陆飞一吆喝，杂货店的老板拿着两瓶冒冷气的玻璃瓶走来，他努努嘴示意王总掏钱，“嘿嘿，咖啡就算了，我这个年纪适合喝可乐。”
    王军喝上一口可乐提提神：“就11万，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现在一个域名，行情价也就三四千……”
    “王总大可以去买那些域名嘛，为什么偏偏出这么高的价钱买我的？”
    陆飞嘴边的笑弧上扬，直接让王军哑口无言，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沉默了半根烟的工夫，熬鹰熬到最后，王军似乎熬不住，“陆同学，我是真心看中你这个域名，一口价15万，我相信没人比我更有诚意，这个钱足够你在东三环买套七十平的房子了。”
    末了，不无威胁地加重语气：“不同意，就下车吧，这个域名我不要了，我买别人的域名。”
    “诚意？我看未必吧。真有诚意，王总就该大大方方地亮出自己是联翔的人。”
    陆飞又是一笑，笑容直接让王军心头震动，仿佛被看穿，他慌忙地掩饰：“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是捷达科技的副总。”
    “联翔允许一个中层脚踏两条船？还是联翔的企业文化，就是纵容员工坑蒙拐骗？”
    陆飞冷笑不止，充满戏谑，“114号码百事通，可以按电话号码查到有些公司，联翔就能查到。你们错就错在，不该拿公司座机打给我。”
    卧槽，合着他特么早暴露了！
    王军瞪大眼睛，回想他刚才的言行举止，回想陆飞他每次带着嘲弄的微笑，原来——
    小丑竟是我自己！
    “沉默，我就当你承认。”陆飞睨了眼。
    “怪不得你一直不同意，原来早就知道。”
    王军惨笑，感觉被秀了一脸，卧槽，这他吗是高中生？
    “告诉指使你的联翔高层，想要这个域名，就拿出真正的诚意，别整天就想忽悠，糊弄小孩呢。”
    陆飞打开车门，把烟头扔在地上，踏出半只脚碾灭，“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如果再跟我玩这种把戏，我不管联翔不联翔，这个域名，我绝不会卖给联翔。”
    “这是他的原话？”徐磊失神。
    “原话。”王军低下头，心情复杂。
    本以为陆飞会是铁憨憨的普通高中生，想不到他是个心机boy，打了个信息差，被耍得团团转。
    丢人，很特么丢人！
    沉默了一会儿，安静的氛围里透着尴尬。
    “这个陆飞的资料有了吗？”徐磊萌生兴趣，转头问向秘书。
    “有了。”
    秘书翻开档案文件，念道：“陆飞，17岁……父母死于车祸，大哥陆云、嫂子萧红梅都是xxx国营厂的职工，去年工厂破产重组，买断下岗，陆云现在在一家长途运输公司当司机，工资每月两千左右……
    萧红梅，具体从事什么工作暂时不知道，但可以推断，陆飞的家庭条件并不好，家里的存款可能都没有10万。”
    “寒门出贵子，早慧也很正常。”徐磊感慨道，“这个学生，将来是个人才。”
    王军无不赞同，这才像话，陆飞不是一般人，自己只是大意了，没有情报。
    秘书皱着眉头，“emm，徐总，陆飞其实是复读生，今年的高考分数才304分，最差的一门数学，只有10分。”
    徐磊一脸懵圈，给整不会了。
    王军的笑容僵住，瞬间破防，感觉智商被侮辱，被践踏，卧槽，我不能接受！

 018 小了，格局小了

    9月16日，明明周六，可惜复读没有假期。
    早上下了一场小雨，临近中午的时候，天才放晴。
    陆飞一手托腮，一手转笔，环视教室，一个个埋头做题，在题海里游泳，桌上摞的书一堆一堆。
    低头瞄一眼黄冈模拟卷，天生不是做题家的料，晕题。
    “哎，中午咱们出去吃？”韩宇用胳膊捅了捅，“食堂忒难吃，都淡出鸟。”
    “怎么出去，翻墙？”陆飞乐道。
    韩宇偷摸摸地掏出手机，“点外卖啊。我存了几家外卖店，让他们送到校门口。”
    忽然间，上洗手间的人跑回来报信：“教导主任，还有校长来了！”
    韩宇吓得把手机放进书包，其他开小差的纷纷收心。
    “陆飞同学，出来一下。”谢英唤道。
    陆飞顷刻成为焦点，无数双目光一齐扫来，目视他走向教导主任、校长俩黑白双煞，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火药桶立刻点燃，轰地一声，学生交头接耳。
    “瞧见没，让我说准了，肯定是打架的事，捅到校长那里，没法收场了。”
    “啊，他不会开除吧，才来几天啊？”
    “悬，看刚才校长、教导主任的脸色没，黑到家啦……”
    “呵呵，陆飞同学。”
    校长慈眉善目，笑脸像灿烂的菊花，“你跟联翔的徐总认识？”
    “不认识。”陆飞装纯，人畜无害。
    不认识？校长心里纳闷，没有表现出来，笑容依旧，“刚刚他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邀请你下午去一趟联翔总部，有事商量。”
    说话间，递了个眼神给教导主任，他心领神会，“能不能跟老师讲讲是你跟联翔之间有什么事？我们老师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学校的学生，想简单地了解下……”
    陆飞扬起嘴角，“可是有人跟我说，高复班的学生不是十四中的学生。”
    “谁说的！”校长语气严肃，吓得教导主任脸色大变，又惊又惧地看向陆飞。
    tnnd，这小子怎么就跟联翔扯上了？
    谢英凝眉，欲言又止。
    “喔，我以前学校的老师。”
    陆飞看在老班是教导主任妻子的份上，不玩告状这套，不够格局，随便敲打几下而已。
    “其实，我也不知道联翔找我什么事，要不我先去，回来再跟您汇报？”
    校长跟他四目对视，都是人精，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眼睛一眯，假条立马特批。
    陆飞回到教室，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像初见时，针落可闻，一对对眼睛看去，就见他麻利地收拾书包。
    韩宇急了，“干嘛，干嘛，你小子不会被那啥啦吧？”
    陆飞甩了甩请假条，“不用叫外卖了，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吃。”
    “卧槽，校长的签名？还没有具体日期，那岂不是永久请假条，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韩宇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一路上追问为什么，出了校门也不消停。
    “上哪儿吃啊？”陆飞打断道。
    “你不是有事嘛？”
    “什么事能比吃饭大，干饭了，干饭了。”
    “到我家吃，吃完还能打几盘红警。”韩宇道。
    陆飞沉吟了一会儿，点了个头，正好有事请教韩宇他爸，两人骑到韩宇家的网吧。
    突如其来的回家，韩卫东误以为他们又双叒叕逃课，毕竟前科太多，抄起筷子，气势汹汹地往外撵韩宇。
    得亏陆飞祭出请假条这道“丹书铁券”，韩宇才免了中午加餐，吃一顿竹笋炒肉。
    韩卫东端上两碗炸酱面，一脸不可思议，“阿飞，联翔真找你？找你什么事？”
    陆飞把域名简单一说，“就是谈买卖。”
    “我跟你去！”韩宇蠢蠢欲动，立马被韩卫东睨了一眼，吞吞吐吐道：“我去给阿飞壮胆。”
    陆飞也帮腔，找的借口美其曰：长见识。
    韩卫东很欣慰，把红烧肉夹到两人的碗里，再三叮嘱韩宇少说多看，不准误了陆飞的事。
    韩宇表面唯唯诺诺，心底汹涌澎拜，毕竟，联翔这年头风头无限，还是“国产之光”。
    陆飞搅拌着面，仔细地请教韩卫东网吧的细节，选址、装修、购机等等，最重要的，就是办证。
    韩卫东猜到他有办网吧的念头，知无不言，甚至答应带他跑关系办证件。
    “谢谢韩叔叔，网吧证难不难办？”
    “嗨，这个最容易，都是老熟人，到文化局把材料一交，过了十来天就能拿到证。”
    ………
    饭后，说好的打红警消食，韩宇一想到马上能去联翔总部，上蹿下跳，心神不宁。
    陆飞被催得受不了，提上包打车，结果到了联翔门口，这货突然从心了。
    陆飞鼓励道：“把腰挺直一点，咱们是卖家，他们求着我卖，不是我求着他们买。”
    韩宇小鸡啄米地点头，心里纳闷：
    这丫胆子怎么就那么大，不带怂的！
    陆飞踏入大门，四周除了保安、前台小姐，没有一人，走到前台，说清来意。
    前台小姐笑道：“徐总已经交代过，跟我来吧，他们已经在4楼会客室了。”
    陆飞一动不动，摇头道：“姐姐，麻烦你给徐总打个电话，我刚吃完饭，肚子有点撑，不想马上谈生意，我想参观下联翔公司，能不能请他下来带我们转转？”
    韩宇一愣，两眼瞪得圆溜溜，你特么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前台小姐也傻眼，让堂堂联翔的部门总监当导游？那可是领导的待遇。
    “你不方便的话，可以拨通了我来讲。”
    陆飞脸色从容，完全不担心因为这个条件，联翔会放弃收购域名，三番两次的试探，足以见他们的重视。
    但到底有多重视，现在轮到自己摸底。
    伟人说的好，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以我为主，保持主动。
    商场如战场，主动权至关重要。
    一通电话，徐磊也不傻：“可以让前台到你们参观，什么时候参观完，可以什么时候过来。”
    陆飞不卑不亢道：“按理说，联翔副总请我来，是给我面子，但你们两次把我当小孩糊弄，没有一点诚意，我还能吃完饭就过来，是给足你们联翔面子！”
    这口气，让电话那头沉默半会儿。
    徐磊又郁闷又好奇，对陆飞倍感兴趣，这高中生，忒有意思！
    不管憋不憋屈，他领着一票品牌营销部的高层，浩浩荡荡地来到楼下。
    这场面，前台小姐看多了，但不是发生在大领导，而是发生在两个高中生身上，真没见过啊！
    徐磊扫了眼，左边的韩宇像块遭雷击的木头，肯定不是说出惊人语的那个高中生，眼睛看向右侧，目光对撞。
    陆飞挑挑眉，呦，这不是代替刘镪东，接管晶东的人嘛！
    他主动伸出手，两人相握摇晃了下，然后享受了一把大领导的待遇，在一众高管的陪同下，参观联翔。
    一行人偶尔撞见员工，擦肩而过的工夫，他们看到c位是俩大小孩，一个个又惊又疑。
    这特么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么拽？
    “好了，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参观一路，陆飞观察一路，看来谈判的重点在徐磊。他一个人只身进入会客室，而韩宇被拦在外面。此时，他坐在圆桌的左边，左右没人，前方坐着一群高管，虎视眈眈。
    嘚，又在心理上的施压。
    徐磊道：“场面话就不说了，我们看中了你的域名，出个价吧。”
    陆飞喝了口茶：“联翔家大业大，我说几百万，你们也肯定会给。”
    “我们给的起，也要看给多少，联翔不会当送财童子。”徐磊重申，不是非这个域名不可。
    陆飞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百万。”
    满堂惊讶，相互对看，接着目光投注向决定拍板的徐磊，就见他满脸平静，心里却松了口气。
    两百万就两百万吧，这差事没办砸就行！
    “不是两百万。”陆飞摇摇头。
    “两千万？你想得到美！”王军怒斥道。
    徐磊看向陆飞，眉头紧皱，眼神里的欣赏淡化，转瞬变成厌恶，什么心机城府，就是贪得无厌。
    “小了，格局小了，我只要20万。”陆飞语气里充满不屑，蔑视在场所有人。
    顷刻间，全场哗然，就连徐磊都被打个措手不及，这特么是操作，不要200万，要20万？
    陆飞国际后仰，翘起两郎腿，改伸出1根手指：“但我有一个要求。”

 019 十万元户的野望

    “他真的这么说？”
    联翔董事长办公室，柳传智坐在书桌一侧，手边的香茶热气腾腾。
    徐磊点点头，“再加20万，这就是他全部的要求。”
    “这个高中生，不简单。”柳传智抬抬手，让下属坐下。
    徐磊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能巧妙识破低买试探的技俩，又能洞悉联翔对域名的重视，牢牢拿捏主动权，还能开价时精准摸准心理价位。
    人才啊！
    如果陆飞最后拿到200万，他也觉得应该，也相信他的智慧能驾驭这笔飞来横财。
    但当陆飞高高举起，却低低放下，只要两百万的十分之一，让联翔欠下人情，要的是当他需要融资的时候，介绍投资人，引荐风投基金。
    此子，恐怖如斯！
    换成自己，可能都没这么大胆量气魄能拒绝200万，这足够在燕京买五六套房，或者三套四合院。
    那么，180万换融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创业？
    这便是陆飞最绝妙之处，融资有时候图的不光是钱，还有投资人和基金的人脉、资源和信誉，平台大，才能做得大，像孙宏宾的顺驰，有联翔和柳传智做背书，50万起步壮大到如今的上亿资产。
    冷静，胆大，更重要是空前的自信，不简单！
    真的不简单！
    愿称他是自己生平见过最强高中生！
    柳传智感慨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性。”
    “柳总，您的意思，是答应？”徐磊道。
    “当然。”柳传智起身，透过落地窗俯视楼下。“我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项目，需要托联翔来找风投，到底怎么样赚的比180万还多。”
    徐磊得到旨意，毫不拖沓，立马调转回会客室，顺便喊来法务部律师，噼里啪啦一段敲字，草拟协议。
    人情债写不进去，但补充特殊条款。
    合同拟好，陆飞并不着急签字，谨慎地带走，找一家律师事务所审核，以防有坑。
    胆大而心细，不愧是你！
    徐磊投来赞许的目光，约定一周的期限，然后带着高层下楼，送陆飞离开。
    这排场，这气场，前台小姐们窃窃私语：
    “绝对是哪个二代三代！”
    ………
    走出联翔总部，夜色昏沉。
    陆飞回到家，趁着晚餐时全家人都在，开门见山：“大哥，嫂子，我需要钱。”
    虽然自己的小金库还有1500左右存款，但咨询律师，还不够，关键这笔钱是剩下域名的续费钱。
    “多少？”萧红梅问。
    “两三千吧。”陆飞道。
    “这么多钱？你要这笔钱做什么？”陆云皱了皱眉。“你的片酬呢，花光了？”
    “呃，大哥，我需要一些法律上的帮助，审核合同，你们知道的，大律师很贵。”
    陆飞从书包里取出合同，递给陆云、萧红梅过目，“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有20万。”
    “多少？！”陆云一惊。
    ”20万。”陆飞轻描淡写道。
    “二十，万？！”
    陆云震惊，连忙翻看合同，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一行也看不懂，就看的懂数目，的的确确写着“贰拾万元整”。
    “阿飞，你做了什么？”萧红梅一脸不可思议，才当上月均万元户没几天，一下子，又变成十万户。
    “额，域名，就是网站的网址……”
    陆飞对大哥大嫂两位电脑小白讲这些，简直是阿巴阿巴。
    于是，他换了套说辞：“跟注册商标一样，有个网络商标被我提前注册了，有人看中想买走，就得掏钱。”
    “这个商标咋这么值钱，不会是骗子吧？”陆云感觉不踏实。
    “联翔，人傻钱多呗。”
    陆飞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拒绝200万的辉煌事迹抖出来，换来的可能不是惊叹，也许是一段削。
    “还真是！”萧红梅心头大定，得到陆云的默许，起身进屋，随后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应该是从秘密金库取存折。
    “老二，这笔钱你拿到手，想过怎么用？”陆云偏保守，提的建议要么存银行，要么买房。
    现在燕京的房价，朝阳每平均价3800，海淀4000，咬咬牙，一跺脚，也能来上一套三居室。放在20年后，那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只可远观，不敢奢望。
    陆飞笑道：“大哥，钱到账的话，我打算拿这笔钱给你们开网吧。”
    “网吧？”
    陆云心动不已，他老早就羡慕韩宇家，这年头，要想发，开网吧，网吧简直是一本万利，财源滚滚。
    说话间，萧红梅拿着存折，走出卧室。
    “红梅，咱家有多少存款？”陆云道。
    “五万八。”萧红梅一听要办网吧，眼睛发亮，“怎么样，阿飞，这钱够吗？”
    显然，经过卖袜、套圈、域名，陆飞已经是家里的智多星、诸葛亮，全凭他拿主意。
    “够了，大哥，这俩天你要没事，可以先到外边逛逛。”陆飞托陆云搜集合适的店面，方便选址。
    第二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
    陆飞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精心修饰，白短袖牛仔裤，穿上刷得干净的运动鞋，然后他们整整齐齐出发到银行。
    等他拿到钱，独自搭乘公交的一路上，把包放在胸前护着，没办法，必须警惕掏包的。
    步行一段距离，得亏飞车党只在夜间出没，总算到达目的地，西城中档的律师事务所。看在2千块钱的面子上，律师反复认真地审查，确认没有雷、没有坑。
    陆飞才果断签字，一式两份。
    签约现场，郭伟这位联翔三号人物亲自坐镇，看似随意一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注册这个域名？”
    陆飞早就打好腹稿：“我平时喜欢看《每日电脑报》，华夏迟早会有信息高速公路，也会有大数据，就想到‘信息化华夏’、‘数据化华夏’，我觉得前面一个不够响亮，不够科幻。”
    “的确。”
    郭伟倍感惊喜，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
    他不由欣赏，立马交代财务打钱，又问道：“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陆飞神神秘秘道：“暂时只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
    “我们会为你推荐，另外，联翔也准备进军风投，以后可以找我们，也许我们会感兴趣。”
    郭伟说完，递上一张名片。
    不，我不感兴趣！
    陆飞客套地收下名片，潇洒地挥手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郭伟沉吟片刻，脑袋里突如其来蹦出一个想法，“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他早就盯上我们了？”
    徐磊一愣，“不会吧，咱们的域名方案没有外泄，就算外泄，也轮不到他一个高中生，误打误撞而已。”
    “是啊，没有人能生而知之。”郭伟喃喃着。

 020 云飞网吧，走起

    9月22日，联翔收购域名的事并没有传开，只在小圈子里传播，一点一点扩散。
    就连在学校，也只有校长知情。
    比起扬名，陆飞更在意20万如期到账。
    这两天，他跟着陆云在外面踩点，大哥显然做足了功课，信息统统记在小本本。此时，他们哥俩再走一遍街道，半脱稿地介绍，两人在闹市口溜达了一个上午。
    这里是燕京最具南城味儿的地方，也是西城宣武最繁华的，北承金融街，跨越长安街，其中的文昌、文华、新文化街，有名气有财气。
    陆飞相中的就是新文化街，离家近，骑个自行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老二，要不再去看看其他地方？”
    陆云犹犹豫豫，这条街已经有一家网吧。
    陆飞却不以为意，双手揣兜，特意到这家“先锋网吧”摸底，进门一瞅，左边的上网区域爆满，甚至溢出。
    不少没机子的人站在上网的人身后，光看也看得津津有味。
    “没有电脑了，要等会儿。”老板高瘦，眼睛尖而细，盯着屏幕，敲击鼠标玩《金庸群侠传》。
    居然没学最强武学，野球拳？
    陆飞眯着眼，在网吧里缓缓的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吧台后面的墙壁上。
    丢给老板一根烟，看似随口一问道：“咦，老板，我以前经常去的都有网吧证，你家怎么没有，不会是黑网吧吧？”
    老板瞥了眼，“黑网吧咋啦，不就少一个证嘛，还有好些黑网吧，连营业执照都没呢，都没人去管。”
    “可我听其他网吧老板说，很快上面要规范管理了，你不去把证办下来，万一严查怎么办？”
    “都听他吓唬，次次来都这么说，我三年没办证，不还好好的。每次检查，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老板满不在乎，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真有规定又怎么样，啥规定，不都是靠人来执行的嘛。你想上网就放心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陆飞道：“可旁边开了家有证的网吧，您就不怕竞争？”
    老板乐道：“怕个球！我家的电脑都是八九千，最好的上万，配置高，外设好，玩游戏带劲，除非他家也这条件，不然什么证件不证件，都特么扯淡，对不对！”
    “啊？对对对。”
    陆飞脸上在笑，心里同样在笑。
    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家黑网吧，迟早给扬了。
    “大哥，咱们不跟它竞争，也不怕竞争。就刚才那家110平的，我觉得不错，多少租金？”
    陆云被他的自信感染，翻开本子，“半年2万1，相当于每平每天1块钱，不过房东只接受半年付，或者一年付。”
    “地段行，就行。”
    陆飞咂巴嘴，燕京的房价贵，商铺也特么不便宜，一个30多平的，敢要价5万。
    “大哥，你在宣武找到最便宜的是多少？”
    陆云疑惑道：“两三百，不过那不是店铺，是很小的平房，放不下几台电脑。诶，老二，我还没问，你让我统计这个干嘛。”
    陆飞自然要租，最多接受押一付三。
    陆云被迷之操作搞懵，一家还不够，干嘛非搞两家？搞就搞吧，选的第二家又偏僻又狭窄，又距离第一家远，这是图什么？
    陆飞馋的是网吧证，算上自家的杂院，保不准能办下3张。
    02年之前，国家对网吧这块的管理很宽松，黑网吧即便不办证，也不会被清扫。
    想先上船后补票，只需要提交材料，文化局一个衙门就能盖章给办了。
    无他，拉动信息产业，又解决就业。
    但闹出“蓝极速”网吧火灾事件，对网吧立刻严查严办，展开大规模黑网吧清理行动，还停办网吧证，改成兑照变更。
    办证的门槛一下子拔高，譬如电脑不少于100台，经营面积要求不小于250平。
    政策一出，网吧证瞬间抢手，价格几乎一年一个小跨度，三年一个大跨度。
    就像有炒楼房、炒商铺，也有炒网吧证，投机炒作，区区几张纸，价格立马飙升到恐怖的程度，因为有价无市。
    最夸张在05到07年，网吧业的黄金时期，燕京的网吧证能炒到八九十万的天价，可以挣回两三个网吧。
    而成本，才不过10元工本费。
    但这些没法跟陆云摊开，陆飞只能借口是联翔高层还人情，透露出小道消息。
    陆云将信将疑，没有反对：“那边需要装修？”
    “不用，那边就是一个幌子。”
    陆飞拿起笔，在纸上画出一个简略的平面图，特意在前台隔出一个空间，专门卖零食饮料矿泉水，尤其是泡面火腿。
    当然，不是老痰酸菜加双汇的绝配。
    陆云拍拍胸脯，“装修的事交给我吧，哥以前的工友正好拉起了一个装修队。”
    隔天，装修队长到家。
    陆云、萧红梅聚在一起，三言两语都在追念国营工厂的时光。
    一阵回忆之后，又聊到工友的近况，无业的，打工的，摆摊的，陆云一家竟然混的最好。
    萧红梅感慨道：“多亏了我家老二。”
    装修队长一惊，就见陆飞递上设计图纸。
    在韩宇家的基础上搞了个极简风格的装修，像桌椅、瓷砖、空调、马桶等材料，罗列成清单，有优选，有备选，事无巨细。
    装修队长不禁竖起大拇指，“这个房子只需要小修小改，一般水电工、木工先进场施工，水电路改造得四天到一周……”
    仔细核算工期，满打满算，15天左右。
    而工钱，各种杂七杂八加一块，总共3万出头。
    “大哥嫂子信的过的人，我也信的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合作。”
    陆飞画着大饼，心里暗暗计算。
    如果不动用存款，20万扣去装修、房租，还有网费、网管工资等等，能霍霍在电脑上的，还有13万左右。
    这年头的品牌机，动辄七八千，配置高一点，就要上万，组装机自然是最优解。
    到时候采买必须喊上韩宇，这货可是电脑的行家。
    他问道：“大哥，网吧你打算取什么名？”
    陆云握着萧红梅的手，“我跟你嫂子琢磨过了，把我们哥俩的名儿合一块，就叫‘云飞网吧’！”
    …………
    入夜，大学宿舍还未熄灯。
    一间四人的寝室里，胡兰馨占着电话，排在她身后的室友几次催促，提醒她超时。
    如今没电脑，没手机，鸳鸯们全靠这条电话线包电话粥，每天晚上都要排队，一直到熄灯前，线路永远忙线。
    因此，都得商量电话使用的时段跟时间。
    室友等的不耐烦：“兰馨，你跟男朋友打的时间也太长了，换我了，换我了。”
    胡兰馨不情不愿，问道：“媛媛，你手机借我用用呗，我给电话费。”
    “我还没买呢，唔，干脆我把我的时间让给你吧。”高媛媛翻了个身。
    半晌，胡兰馨终于尽兴，双手合十，为霸占高媛媛的时间，连声道歉。
    “没事，反正我也想不到找谁聊天。”
    “不会吧，那个人呢？”
    “哪个？”
    高媛媛明明知道指的是谁，却装糊涂。
    毕竟这么多天他才打了一通，然后就没然后，他不打给自己，凭什么自己要打给他？
    胡兰馨懒地拆穿心思，话题扯到手机，“你不是说拍完戏就买手机，怎么没买呢？”
    “当然是国庆节打促销再买啊，中关村有折扣，哪天陪我一块？”
    面对闺蜜的邀请，胡兰馨遗憾地摇头，跟家里已经约好旅游。
    “算了，我一个人去。”高媛媛神情落寞。
    “要不1号吧，我下午才出发？”
    胡兰馨悄悄地翻阅电话的来电记录，回忆日期时间，很快锁定一个号码，眼角露出笑意，就是它啦！

 021 中关村“背刺”事件

    2000年买电脑、数码产品，首选的地方基本是“华夏硅谷”，中关村。
    原来叫中官村，这里以前是太监的养老院，现在完全大变样，一边是平房拆迁的残垣断壁，一边是拔地而起的大厦高楼。
    破旧，立新。
    像后世“名声远扬”的鼎坏、e世界、科冒还在施工盖楼，地基才冒头，如今中关村的老大，是紧邻“中关村文理学院”的太平洋和中海电子城。
    但相比一层平房的中海，刚开业的海隆后者居上，成了棘手的挑战者，无论何时，只要是营业时间，永远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况且，今天是国庆第一天。
    陆飞走在电子一条街，放眼全是花花绿绿的促销海报。
    “哎，你预算是多少？”韩宇问。
    陆飞打算批量攒机，每台6000块左右，最多6200块，手上的钱足够买30台，但考虑外设、adsl、后期设备更新等，先买26台。
    “有数了。”
    韩宇拿起纸笔，问清需求，配机清单，信手捏来。
    不一会儿，他列出方案，两人边走，边聊，甫一进太平洋的门口，一大波黑导购蜂拥而至，三番五次拉址纠缠。
    忽然间，人群里蹿出带着“监察”、“督导”字样袖标的保安，暴力驱散，硬生生围住陆飞、韩宇。
    带头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我们这里实行分区管理，不能随便进，要买什么我带你去。”
    韩宇皱皱眉，“前几天我来怎么没这个规矩？”
    陆飞翘起嘴唇：“那是你没遇见他，早遇见他不就有这规矩。”
    说话间，他拐弯想绕开前面的保安，却见光头男阴魂不散，横向一移，又挡住去路。
    光头男蛮横道：“规定就是规定，要买什么我带你去。”
    陆飞语气不屑，“规定，谁的规定，王八的gui腚吗？”
    “你骂谁呢！”光头身后的保安怒道。
    “我骂的是广场，你急什么眼，难不成这龟腚是你们自己的？”
    陆飞睖眼，“我现在是赶时间懒地拆穿你，想做黑导购去找别人，让开！”
    眼神对视面前的一票保安，不落下风。
    光头男冷哼一声，让出路来：“有种，但我送你一句话，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能叫年轻人！”
    陆飞毫不畏惧，回怼了一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越瞅越欠揍，保安怒道：“大哥，咋整，要不要办他？”
    “算了，赚钱要紧，没必要硬茬。万一把假扮保安的事捅出去，咱们在广场没法干买卖。”
    光头男面色阴沉，“吗的，点儿背，第一单生意就遇上懂行的！”
    …………
    刘镪东演讲最爱谈的一点，中关村假货泛滥，但他没卖假货。
    事实上，中关村鱼龙混杂，俨然成为正门偏门各种势力杂糅的江湖。
    哪怕是曾经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依旧灯下黑，坑蒙拐骗抢，五毒俱全。
    “你说他们是假保安？”
    韩宇一愣，“卧槽，黑导购又出新套路了。”
    陆飞一提心里来气，前一世年纪轻，阅历浅，吃过不少的亏，还没法说理。你说道理，他就冒出几个、十几个大汉，拿着管制刀具，跟你讲物理，以理服人。
    直到晶东、掏宝等电商崛起，中关村一条街衰落，情况才好了一些，然后又转移阵地，跑咸鱼钓鱼去了。
    他们来到人头攒动的楼上，韩宇保证道：“你放心，这个绝对是良心，跟我家长期合作。”
    说着，陆飞站在一家店面门口，嘴角微微上翘，好你个韩宇！
    左右的隔壁店都站着店小二，男销售、女导购热情备至，紧随不去，使劲介绍推销各种电脑，热闹非凡，显得光顾的这家冷冷清清。
    陆飞摆摆手拒绝，甫一进门，眼前的老板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标准的知识分子，不用介绍，他就知道姓杨。
    能不认识嘛，韩宇的老丈人！
    “杨叔，我给你介绍个大单！”韩宇喊道。
    陆飞翻了翻白眼，娘的，难怪答应得这么干脆，原来拿兄弟借花献佛呢。
    “多少？26台！”
    杨老板听到采购数目，先是一惊，接着大喜。
    千禧年前后，这些年是电脑最暴利的时期，卖家为王，根本不愁卖，没有50%的毛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卖电脑的。
    不像以后，价格基本透明，一台5000的机子，只有500的利润，赚的是售后维修、更换硬件……
    杨老板拿起装机单，“什么配置？”
    “咳咳，主板，英特尔815，显卡是科嘉gf440mx，光驱……软驱……硬盘……”
    韩宇报菜名一样，脱口而出，轮到内存条，“价格有变化吗？”
    “有。”杨老板推荐128m，去年一条1200块，现在已经跌到600多，入手相当划算。
    陆飞看了看韩宇，韩宇也看了看他，韩宇点了点头，于是他也点了点头。
    这货虽然重色，但不会杀熟。
    至于显示器，15寸纯平crt，也就是俗称的大屁股。
    杨老板在表上填写价格，“这样的电脑，只要不使劲造，支撑两年没问题，硬件按厂家保修，软件问题要是能搬来，免费给你们修。”
    陆飞也不奢求，能正常上网，能跑得动《石器时代》、cs、《传奇》各种游戏就足够。
    噼里啪啦，杨老板敲了会儿计算器：“一台是6123。”
    “先整一台验货。”
    换平常，陆飞必须先付钱，或者交押金，店家才肯开箱装机，这是数码商场的潜规则，以防拆封以后买家突然不要。
    但是，他属于那种开张吃半年的大主顾。
    杨老板没有二话，等配件到齐，当着两人的面儿拆包装，全方位展示是新机，然后安装win2000系统。
    陆飞看着他按部就班，主板驱动之后，网卡、显卡、声卡，一通部署，有的部署完了之后，还需要激活，安装各种软件驱动。
    粗粗一算，竟然要一两个小时，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诧异不已：“杨叔，您不用ghost（诺顿克隆精灵）吗？”
    “ghost，这是什么？”韩宇三人面面相视，充满疑惑。
    “我在《每周电脑报》看到一篇介绍。”
    陆飞简单描述，ghost可是电脑店的必备，能十来分钟安装完系统，就算系统玩崩了、中病毒了，甚至没有办法开机，一言不合可以一键恢复，简单粗暴。
    “真有这种东西。”
    杨老板眼前一亮，猛然嗅到了一丝商机，时间就是金钱，缩短装机时间意味着什么？
    生意啊！
    兴奋地握住陆飞的手，使劲摇晃：“哎呀，你可帮到大忙，这样，26台，本来是159198，我给你抹掉零头，就15万9千，装机费也不要了。”
    他也很意外，随口一句就是一个点子。
    果然，重生就是开挂！
    结了这台整机的钱，其它的25台电脑，约定10月7号，也是国庆最后一天，送货上门，先付10%的定金，验收无误，再清账款。
    ………………
    “哎，帮你这么大忙，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是吧？”
    韩宇抱着装显示屏的箱子，站在扶梯上，摸了摸肚子，疯狂暗示。
    陆飞翘起嘴唇，丫的到底谁帮谁啊。“成，中午我请客，不过我先去见一个人。”
    下了楼梯，照着原路，径直地来到门口。
    “咦，咋滴，你还约了人，男的女的？”韩宇撇撇嘴，“肯定是女的。”
    果然意料之中，是女人，还特么是两个。
    此时，高媛媛、胡兰馨举步维艰，四周团团围着一圈的黑导购，她们就像误入狼群的羊羔，非扒下一层皮不可。
    “买手机是吗？爱立信，诺基亚，还是波导，美女，我带你们去看看吧，就看一眼。”
    “不用了，我们自己看。”
    高媛媛赶紧拉住胡兰馨的手，“再骚扰我们，就喊保安啦！”
    “我们就是保安。”
    光头男带着4个人，气势汹汹地冒出头，挡在高媛媛她们的前面。
    两伙人摆开车马，剑拔弩张。
    “美女，我们护着你，不用上楼，楼上是卖相机，手机店就在前面。”
    光头男说完话立刻动手，拽住高媛媛，生拉硬拽朝一个方向走，另一伙黑导购显然不能随他的愿，也揪住高媛媛的衣服，朝反方向。
    两帮人拉拉扯扯，高媛媛慌张地挣扎：“别拉我，别揪我。”
    光头男道：“这里不安全，多乱啊，美女，往前走。”
    啪的一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背后传来一声：
    “喂，放开我朋友。”
    当回头看到是陆飞两人，光头男脸上布满黑线，当看到两人抱着一台电脑大件，他的心在滴血，仿佛错过好几亿的大单，凶神恶煞道：
    “又是你们？”
    “嘿嘿，是老子我！”
    韩宇嗓门洪亮，响彻大堂，让动静越闹越大，顷刻间，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投注。
    他仗着人多，厉声道：“赶快撒手，特么地敢骚扰我哥们的女朋友！”
    陆飞：0.0？
    胡兰馨一把推开黑导购，护着闺蜜，“你们买个电脑怎么才回来？”然后转身，横眉怒视，“我朋友的男朋友回来了，还不快让开！”
    高媛媛：0.0？
    这么一唱一和，众目睽睽下，另一伙黑导购害怕惹事，不甘地离开。
    然而，光头男没有松开手，他跟他的兄弟也没有立刻散开。
    他盯着高媛媛，根本不信道：“你是他女朋友吗？”
    大庭广众，还当着陆飞的面，高媛媛抿抿嘴，怎么好意思开口，想说“是”又说不出口，想说“不是”又肯定不行，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陆飞的手，抓住她的手。
    陆飞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我是他男朋友，有问题吗？”
    旁边的卧龙凤雏，韩宇、胡兰异口同声道：“没问题啊！”

 022 我爱你卖麻花情

    大马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陆飞、高媛媛四人站在西区广场，背朝中关系的地标，名为“生命”的双螺旋寺雕塑，金光灿灿。
    韩宇、胡兰馨看向中间的两人，大热的天站在太阳底下，不讲究啊。
    “滴滴。”
    一辆红色的富康鸣笛，停在招手的胡兰馨面前，她假装惊讶：“哎呀，下午要赶飞机，媛媛，我先回家。”
    韩宇也不甘落后，悲催的是他打到是夏利，没有空调，在夏天，车里简直是炼狱，但管不了那么多，他特么此刻就在地狱，直接开润。
    “阿飞，电脑我先带回家，你记得来拿！”
    伴随尾气飘散，两个电灯泡消失在眼前。
    高媛媛凝望陆飞，陆飞也凝望她，突然间，他干饭人附体，“饭点了，先吃饭吧。”
    “……”
    他们找了家饭馆坐下，两人座稍微拥挤了些，小桌子都摆满了菜。
    还没动筷，就被刚才在商场的客人认了出来，对这对情侣指指点点，立刻全场瞩目。
    女人羡慕有陆飞这样的男友，男人嫉妒高媛媛这样的女友。
    他们目光交汇，空气中充满尴尬。
    半晌，高媛媛率先打破安静，轻轻地道了声谢。
    “你不要误会，我刚才的那些话，就是替你解围。”陆飞道。
    高媛媛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中关村？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呢？”
    呵呵，去问你的好闺蜜。
    陆飞当然不会出卖胡兰馨，只归结于缘，咳咳，巧合，偏偏在同一天同一地点撞上了。
    “这么巧？”高媛媛凝眉。
    “就这么巧喽，你手机是不是还没买吗？”
    “啊，没，被他们缠着，哪里都去不了，本来想买部小灵通就回去。”
    “我当你的导购吧，咱们吃完就去。”
    饭后，陆飞在前，领着高媛媛，边走边聊，无话不谈，一直到网通营业厅。
    虽然现在北方10省的电信业务归电信，但02年运营商重组，南北分拆，包括燕京在内的省市都划拨给网通，也就有“北网通，南电信”的说法。
    属于在各自的地盘，扎下敌后根据地，没少明争暗斗。
    不过，网通小灵通的包月套餐太香了。
    “不限打，可我打给谁呢？”高媛媛瞥了瞥旁边的男人，“你不买吗？”
    陆飞眼珠一转，的确需要手机，方便联系，尤其接收联翔的消息，接着花两百买了个二手机，玩惯了智能机，再玩功能机这种老古董，格外新鲜。
    彼此互存号码，高媛媛嘴角微翘，“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去哪？
    陆飞一懵，当然回家啊，我特么很忙的，咋滴，还想看电影？
    千禧年初，电影业凋敝，国庆档没有一部电影上映，许多电影院都改成洗脚城、桑拿厅、歌厅、夜总会。
    他直男癌犯了：“要不要帮你打车？”
    “不用，省钱。”
    高媛媛咬唇摇头，站在公交车站，双手负背，幽怨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旁边的呆木头。
    陆飞当然选择装瞎，视而不见，现在特么没时间谈什么狗屁浪漫爱情，只想搞钱！
    高媛媛一直苦等，等来公交车到站，也没等到陆飞改变主意，她失望地挥挥手，结果一只脚迈进车内的时候，终于等来他的开口：
    “哎，明天有空吗，去不去音像大世界？”
    高媛媛猛地回头，眼波荡漾，眼前一片雾蒙蒙：“嗯，明天见。”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陆飞哼哼唧唧地擦去汗水，叹气的工夫，视线中的公交车车窗拉开，高媛媛探出半张脸，笑靥如璀璨烂漫的花，挥舞着手臂喊道：
    “喂，我忘了问，明天几点见啊？”
    “电话，晚上我们电话里聊！”
    陆飞双手化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凝望着公交车渐行渐远，若有所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咦，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韩宇上下打量，就见陆飞手里拎着大袋小袋，诧异道：“你买的都是什么，怎么还有芋头？”
    “到我家就明白了，把电脑带上。”
    陆飞神神秘秘，回到大杂院，萧红梅在家，秦海路因为国庆放假也在。
    “这就是电脑？”萧红梅看着韩宇组装的机器，好奇不已。
    “没错，这玩意儿太难学，我连办公软件都用不明白，快让老板埋汰死了。”
    秦海路撇撇嘴，探头进厨房，灶台上摆着木薯粉、红茶、全脂奶粉、蓝莓酱……
    锅里的水冒着热气，陆飞往里面加红糖，一直让糖水煮到沸腾，然后将煮沸的糖水全部倒进装有木薯粉的盆里。
    “阿飞，你在干嘛呢？”秦海路问。
    “嘿嘿，搓珍珠呢。”陆飞把面团搓成长条，再切成小面丁揉圆，粘上一层木薯粉，然后下入烧开的热水，反反复复，过了三道。
    动静越来越大，萧红梅、韩宇也凑进厨房，盯着陆飞一顿“瞎折腾”，又是红茶，又是奶粉，一股浓香弥漫开来。
    “阿飞，你在做珍珠奶茶？”秦海路看出端倪。“你还会这个？”
    “会一点点。”陆飞把浸泡在凉水的珍珠捞出来，倒入三杯常温的奶茶。
    “嗨，你就拿这种东西犒劳我，还不如请我喝冰可乐呢。”
    韩宇轻轻地嗅了下，香气扑鼻而来，“卧槽，真香。”接着迫不及待地喝上一口，两眼瞪大，“卧槽卧槽，真香啊！”
    秦海路、萧红梅四目对视，忍不住浅尝，随即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陆飞。
    “阿飞，你这奶茶怎么做的，比我们公司楼下的奶茶店还好喝，奶香浓郁，珍珠还q弹。”秦海路咬着珍珠，赞不绝口。
    萧红梅在意味道，更在意生意，她打算改行卖奶茶，地摊讲的就是一个灵活。
    现在各大公园冒出不少套圈圈的竞争者，已经不是她一家独霸，虽然每天纯利依然有两三百块，但秋冬季，天气越冷，行人只会越少。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杯热饮。
    她问道：“海路，你觉得会不会火啊？”
    秦海路喝得津津有味，唇间留香，“萧姐，这水平的奶茶，如果你开奶茶店，我肯定入股。”
    “阿飞，这个难学吗？”萧红梅道。
    嫂子这么说，陆飞自然倾囊传授，但他不建议摆奶茶摊，完全可以在网吧开个小奶茶店。
    不奢求做成网咖，压根没有这个条件。
    这年头，网吧最大的吸引力不是环境，不是服务，而是价格，能上网的，连网费都要从牙缝里挤出来，但凡吃泡面加个卤蛋、火腿肠的，都被认为是壕无人性的有钱人。
    奶茶，过于奢侈！
    “嫂子，咱们招两三个网管管技术，您除了管账，可以干这个。”
    萧红梅笑道：“那敢情好，我最怕闲着，我这人就是闲不住，这个奶茶，我喜欢。”
    韩宇恍然大悟：“原来你把网吧前台的装修改成那样，不光卖零食饮料，还有奶茶啊。”
    “不只，还有呢。”陆飞勾勾嘴唇。
    “还有？”
    韩宇一怔，完全猜不透他的葫芦里到底装了多少！

 023 约会这件小事

    千禧年，是唱片影碟的辉煌，最多的时候，一条街能有二三十家音像店。
    西单，东南角。
    1800平的音像大世界坐落在此，是燕京乃至全国最大最全的音像店，专营各种音像制品的批发零售。
    陆飞站在路边，提着两杯奶茶，目送一对对情侣进进出出，显得他很呆。
    “对不起，对不起，等不到公交车。”
    高媛媛小跑而来，樱桃裙随风飘扬，粉色的斜挎小包一抖一抖。
    陆飞瞄下腿，凉鞋白丝袜，这该死的甜美小清新扑面而来，算了，我原谅你了。
    “本来想给你喝这杯珍珠奶茶，算了，罚你喝这杯没珍珠的香芋吧。”
    高媛媛伸手一接，不冷不热，并没有想象的烫手，浅浅吸一口，的确没有珍珠，可有滑溜的椰果，还有一团软绵绵的糊糊。
    她眨了眨眼，十分奇怪。
    陆飞道：“是荔浦芋头做的芋头泥，混着紫薯。”
    高媛媛慢慢回味出芋头紫薯的清甜：“咦，真的诶，怎么有这种香芋奶茶，和我喝过的都不一样。”
    “当然咯，我自己做的，拿你当小白鼠试验，不好喝也得喝。”
    冷漠的语气说出温暖的话，高媛媛嘴上挂笑，斜眼再看他的珍珠奶茶，很特么寒碜！
    心里在奶茶滋润下，顿时乐开了花，男人就会口是心非！
    默默地喝着奶茶，默默地跟着他进店。
    唱片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排排货架前面，腾出的空间设置了一个音像试听处，有几台磁带、cd的试听机。
    上面摆放着各种磁带，王飞的《寓言》、梁静如的《勇气》，还有郭富成、刘德桦、谢霆峰、程奕迅、阿杜……
    这特么才是华语乐坛的巅峰，就差周杰轮横空出世。
    陆飞瞄了眼专辑封面穿着粉色长款背心蹲着拍照的孙燕紫，高媛媛凑了过去，看向《yanzi》：
    “这个女歌手没有见过。”
    “一个冷门歌手而已，不过歌蛮好听的。”
    陆飞勾勾嘴唇，把磁带放入试听机，然后把耳机轻轻地给高媛媛戴在耳朵上。
    她犹如受惊的小鹿，愣在原地，耳畔里，孙燕紫干脆纯粹的声音从磁带里穿透：
    “我们为爱还在学……
    等到我们学会飞，飞跃黑夜和考验。
    日子要从孤单里毕业。
    我们用多一点点的辛苦，来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
    这爱情一定会有张证书，证明从此不孤独。”
    陆飞看到高媛媛摘下耳机，“怎么样，不错吧？”
    她眯着眼凝视，“你怎么敢，谁给你的勇气？”
    他以为是戴耳机的事，总不能交底偷学《初吻》的苏菲玛索吧，眼珠一转，拿起《勇气》专辑。
    “梁静如啊。”
    高媛媛噗嗤一笑，爽快地要买下这两张磁带，“咦，你不买吗？”
    “我买碟片。”
    陆飞转战影像区，扫一眼货架，《创世纪》、《洗冤录》、《鹿鼎记》、《妙手仁心》、《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港片港剧、好莱坞、内地电视剧电影，排的满满当当。
    凭着记忆筛选，挑的最多的是周星池的电影，《九品芝麻官》、《唐伯虎点秋香》，特别是《国产凌凌漆》这种没法在内地上映的……
    “咦，我问一下，《大话西游》是卖光了吗？”他找了两遍没找到，只能找店员。
    “你要买《大话西游》？”店员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在看奇葩。
    “有问题吗？”
    “没，没有，《大话西游》放在那边，你们跟我来。”
    店员领着两人，到偏僻的犄角旮旯，碟片赫然压在货架的最底下，也就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高媛媛惊疑道：“你真要买啊？我哥哥说，这是部烂片，文化垃圾，糟蹋经典。”
    陆飞一愣，现在是2000年吧，《大话西游》的口碑还没反转？
    “你看过吗？”
    “没有，但我相信我哥。”高媛媛道。
    陆飞拿上两份，连同其他的18份影碟到前台付款，借结账的工夫，跟老板闲聊，才知道《大话西游》还是赔钱货。
    发行商订了10万套，几年才卖出去不足2万套，根本卖不动，他家的也堆在仓库吃尘。
    卧槽，雷布斯、程年还没行动？
    他猛然灵光一现，一个点子在大脑里闪耀，果断向老板索要发行商西影音像社的联系方式。
    走出大楼，高媛媛好奇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想到一些开心的事。”
    陆飞嘴角疯狂上扬，把《大话西游》全套递了上去，“送你的，你信我，绝对是好电影。”
    高媛媛没有拒绝，珍重地放进包里。
    “你买这么多碟片干什么？”
    回到网吧，萧红梅问出同样的疑惑。
    陆云却猜到陆飞要搞影碟出租。
    现在的电影院少，票价贵的惊人，四五十块，设备也老，镭射片的画质和音效一塌糊涂，看片的主要途径还是租碟。
    这几年，是vcd、dvd最火的时候，催生出影碟出租店，遍地都是，押金5块、10块，租金每天1块。
    陆飞记得自己就没少租碟，有的老板认识久了，还会搬出自己的秘密仓库，发福利，尤其是霓虹的。
    “大哥，嫂子，暂时不对外出租，免费给来咱们网吧上网的看。”
    他把碟片摆在墙壁上的架子，只填满一排，摸摸下巴，如果效果不错，就考虑去一趟黑市淘碟。
    “随你折腾吧。”陆云道。
    陆飞说：“大哥，网管招得怎么样？”
    陆云道：“照韩宇的说法，都不行，都是二把混子（滥竽充数的人），对电脑半懂不懂，他干脆帮忙找几个人。”
    ………
    云岗，航天三院职工楼。
    “高团，媛媛，出来吃饭。”
    餐厅里，高母端出饭菜，摆在桌上，余光里就瞅见高媛媛蜷缩在沙发，双手抱着膝盖，抹着眼泪，垃圾桶里堆满了纸巾。
    高父疑惑道：“媛媛，怎么了？你今天跟人出去，出事了？”
    “爸，没出事，她呀，是因为这个电影。”高团从房间里出来，伸了伸懒腰，“谁给你的《大话西游》，干嘛看这个啊？”
    高媛媛抽泣道：“哥，你骗人，这个电影一点都不烂！”
    就在此时，电视里播放着至尊宝戴金箍的画面：“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她立马拿起遥控器，摁后退键倒回，重新又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哭着带笑。
    高团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吗的有人偷他们家的小白菜！

 024 藏龙卧虎，网吧开业

    让帮忙找有技术的网管，万万没想到韩宇这货，拉来了两个黑客。
    跟陆飞差不多身高的叫雷磊，脸色是那种长期没晒太阳的苍白，两个黑眼圈极为明显。
    他才不在乎一个月工资是800还是8000，有电脑，还管饭，允许摸鱼，足够了，妥妥的网瘾少年。
    如果这还能让陆云、萧红梅勉强接受，另一个人叫方星，他们直接愣住。
    一个大学生竟然跑来面试网管？
    “我帮女服务员挡酒得罪领导，被‘优化’到大山卖农机，我直接辞职不干了！”
    方星整个人看上去像水泡过一样的浮肿，一样没少熬夜。据他自己说，他干过酒店经理、农用车推销员、保险推销员、电脑出单员，打了8份工，才发现他的天赋点在计算机上。
    韩宇吹嘘道：“他在我们圈里赫赫有名，技术全靠啃书自学，牛大发。”
    是他啊，flashsky（闪空）！
    陆飞挑挑眉，依稀间记得韩宇在前世喝酒吹牛：
    他跟这个闪空联手制造微软史上最为严重的lsdprc漏洞，直接导致“冲击波”病毒在全球范围肆虐。
    破坏力，堪比熊猫烧香！
    后来上岸当白帽子，也就是安全技术员。
    “可以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他大手一挥，悉数收纳，这俩卧龙凤雏坐镇网吧，甚至有点大材小用。
    “如果你们住的地方离得远，有一间在宣武的房子，我租了3个月，空着也是空着，你们有需要可以搬过去，不过3个月以后，就得你们自己掏钱。”
    方星通人情世故，感谢道：“谢谢二老板。”
    临走前，陆飞不忘资ben家本色，还没正式上班，开始给员工送去福报，安排修复方竹网管系统的漏洞，顺便开发自动充值功能。
    “有他们两个轮流白夜班，应该够了。”
    陆云说完，萧红梅立马接话：“海路想介绍一个人过来做兼职。”
    陆飞感觉稀奇，秦海路能介绍谁？
    当人一出现，他惊了个呆，脑袋里不由地浮现出《大秦帝国之纵横》的嬴驷。
    卧槽，这不富大隆嘛！
    陆云二人都觉得眼熟，拼命回顾。
    萧红梅突然眼前一亮：“你是不是《少年包青天》的那个狸猫换太子的六子？”
    富大隆毫无明星的架子，含蓄地点点头。
    萧红梅诧异，“哎呀，真是，不过你跟海路一样是演员，怎么也跟海路一样不去演戏？”
    富大隆笑而不语，陆飞知道他对剧本严格，看不上就不演，坚决不接烂戏，时间一久，自然没活。
    “那你不演戏，平时干什么？”陆云好奇道。
    “我送外卖，做家教，这不来兼职网管。”富大隆毫不扭捏，但只有一个要求，打短工。
    陆云、萧红梅纠结要不要留，陆飞咬定要留，这么个影帝，完全可以让他指导自己表演。
    这不比艺考培训机构的老师强？
    “老二说的有道理。”萧红梅赞同道，“又当网管，又当家教，一个月才400块，划得来。”
    于是乎，拍板签下对电脑一窍不通的富大隆。
    陆飞望着招聘的3个网管，一个红盟极客，一个白帽黑客，还一个特么是最穷影帝，不禁感慨：
    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网吧，藏龙卧虎！
    …………
    整个国庆，陆飞都在忙碌中度过。
    验收装修，验收装机，清扫整理，各项开业的准备工作，忙得就连萧红梅都顾不上摆摊。
    终于，云飞网吧在10月10日开张。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彻街道，震耳欲聋，整条街的路人都知道有一家叫“云飞网吧”。
    路过的学生嚷嚷着：“老黄，隔壁开了一家网吧！”
    “我看到了。”
    先锋网吧的黄老板双手叉腰，眉毛拧成一团，就见光临的客人纷纷跑去凑热闹。
    二十分钟左右，隆隆的鞭炮声渐渐消失。
    本以为常客们会回来，想不到他们汇成人潮，一窝蜂地涌入到网吧。
    终于忍不了，深入贼营，刺探敌情。
    门口的墙壁张贴着巨幅的海报，上面明码标价，临时会员，3.5元/小时，普通会员3元/小时，vip会员2.5元/小时，通宵……
    会员制，还有这个操作？
    黄老板面色凝重，难怪自己的客户都叛变了，这个价格，临时会员的网费都比他家便宜5毛。
    可别小瞧这五毛一块，对上网的人极其敏感，多省几块，等于多玩几个小时。
    可是，怎么特么能这么便宜？
    这年头上网，adsl尚未普及，普遍是拨号上网，需要占用电话线，所以不光花网费，还有电话费，每分钟就得几毛钱。
    当时，每个小时都得4块、5块，他们难道不赚钱吗？
    更加醒目的，是开业大酬宾。
    当天注册普通会员，只需充值20元，白送1小时，外带1杯珍珠奶茶。
    注册vip会员，只需充值30元，白送2个半小时，外带1杯价值2块5的奶茶。
    怎么还卖奶茶？
    黄老板一脸茫然，一进门看向前台，大排长龙，时不时听到摇铃声，之后人群里有人喊着：“恭喜成为第9位vip会员，请选择饮品。”
    “我要香芋的！”
    “卧槽，这奶茶好喝。”
    “到我了，到我了，我也要注册vip会员。”
    “……”
    黄老板躲到人群后方，踮起脚打量员工，他们穿着清一水统一的制服，萧红梅、陆云等一张张面孔出现在眼前。
    当看到富大隆，似曾相识。
    再看到陆飞，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陆飞发现却装没看见，摇晃摇铃：“现在注册会员，送奶茶一杯，也可以单点。”
    黄老板看了眼菜单，4种奶茶，1块5的原味，2块的珍珠，2块5的有香芋、烧仙草。
    花里胡哨！
    鼻子里冷哼一声，他太了解这些人，尤其是大学生，普遍生活费也就三五百，除去吃饭、电话费、网吧费等开支，能点得起几杯奶茶？
    吃泡面想加个火腿肠，都要纠结半天！
    全是穷比，没油水可榨，这生意做不成！
    左右扫视一圈，视线全放在电脑，一目了然，才20台，只是他规模的三分之一。
    此时，机子爆满，座无虚席，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频频传出惊呼声，玩的游戏没两样，无非cs、星际争霸、红警。
    “这边的电脑怎么样？”
    众人都认出黄老板，一个个说不如他的网吧，这才让他的脸色好看一些。
    花里胡哨！
    如果打仗拼的是火力，网吧拼的就是配置，就是价格，其他都是浮云。
    自认为摸清底细，马上开溜，却被陆飞抓了个现行，“呦，原来是隔壁网吧的老板。”
    “呵呵，我过来随便看看，看看。”
    黄老板心虚不已，连声道喜，试图蒙混过关。
    陆飞道：“以后咱们就是同行，希望和气生财。”
    “那是，那是。”
    黄老板当面一套，回到自己的网吧，看着本该坐满人的大堂，少了三四成，立马换了一套嘴脸。
    和气生财，qtmd！
    当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琢磨自己的会员制网费，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025 火爆！妈了个隔壁！

    一直忙到中午，忙到萧红梅连买菜的时间都没有，在陆飞的提议下，索性大方一回，就当开业庆祝聚餐，点了小炒外卖。
    支了两张小桌，围着一圈人。
    陆飞一边吃饭，一边翻看上午的战果。
    从8点开张，到12点，短短5个小时，营业额已经突破千元大关，整整1053.5块。
    奶茶送的多，卖的少，10杯18块。
    网费占三分之一，365.5块。
    真正的大头来自充值注册的会员，23个普通会员，7个vip会员，足足670块。
    这些才是实打实的固定客户，至少在花光充值的网费之前，就牢牢地绑在云飞网吧。
    这还不只，华夏玩游戏的核心，游戏性始终是小道，社交才是大道。
    不管上学，还是上班，明明自己不喜欢cf、dnf，但班级、公司的人都在玩，不玩就没法融圈子，跟小伙伴快乐玩耍。
    圈住一小撮人，相当于套住背后的社交圈。
    陆云得陇望蜀道：“就是机子太少了，如果有30台、40台就好了。”
    “大哥，迟早会有的。”
    陆飞把菜夹给陆云，就见他把菜放在嘴边，又放了下来，眼睛盯着自己，不无感慨：
    “咱爸妈死的早，我17岁顶了门柱，把家撑住，现在老二你也17岁，把咱家给撑大，长大啦，老二你终于长大啦。”
    看着哥俩相互感动，萧红梅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吃饭呢，说这些干嘛，吃肉吃鱼，咱们也大鱼大肉。”
    陆云反手给弟弟夹菜：“现在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一样，就是你考大学。下午你别在店里呆着，回学校复读。”
    “行。”陆飞点了点头。
    饭后离开前，特意交代沉稳持重的方星，尤其注意网吧的第一个夜班。
    “放心，包在我身上吧。”他拍拍胸脯。
    ………
    燕京深秋的晚上，由热转冷，夜冷如霜。
    在昏沉沉的长街上，一片黑灯瞎火里，先锋网吧灯火通明，云飞网吧也一样。
    “哈～”
    王晓义半眯着眼，困意写满脸上，他弃暗投明，跑到云飞网吧，完全是图他家的网费便宜。
    此时刚刚10点出头，网吧已经空空荡荡，没几个人，没法组团玩星际这些局域网游戏。
    如今的网游少的可怜，只有一款《万王之王》，必须等到01年，《石器时代》、《千王》、《热血传奇》……
    他一边用icq聊天，一边用qicq聊天，耳机里的滴滴声不断，就是不下机，毕竟续到11点整，不甘心剩下的时间，白白浪费。
    那可都是钱啊！
    其实，他倒想看电影，可千禧年的网速，男默女泪，下载一个4mb的电影预告片，都要花好长时间，简直是龟速。
    东张西望，突然间，留意到前台旁的墙壁上，竟然有影碟出租区，贴着提示：
    “会员免费使用……禁止私自带出……”
    王晓义精神一振，扫视一圈，惊了个呆，摆放的好多港剧根本没看过，譬如《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在电视台，根本没法播。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僵尸惊悚片有可能吗？
    可当他一看才发现，这特么跟《僵尸先生》画风不一样，活脱脱的都市驱魔言情！
    不老不死的吸血鬼，跟驱魔龙族传人谈恋爱？
    游击队队长vs霓虹少佐？
    香江皇家警察vs60年前的复仇者？
    还把香江变成僵尸之地？
    这脑补，编剧肯定没少坐敞篷车被爆头，脑洞大开。
    但最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万绮文42寸大长腿，白花花的在屏幕里晃动，看得他热血沸腾。
    不一会儿，网管系统弹出提示，“离下机时间还有10分钟”，顿时把王晓义从美色中唤醒。
    “卧槽，不知不觉看了40分钟？”
    他看了眼货架上排列的全集，舍不得掏通宵钱，于是动起歪脑筋，免费上网，又不是第一次！
    方竹网管系统，不是没破解过。
    一顿操作猛如虎，惊愕发现跟先锋网吧不一样，这个网管系统的漏洞，全部被修复！
    折腾了几分钟，还是乖乖去前台付钱。
    “咦，你在干什么？”他注意到网管的电脑屏幕显示一串串编程代码。
    方星笑道：“我觉得这套网管系统太垃圾了，漏洞太多，功能不全，我在把它完善。”
    王晓义惊讶道：“您，您是极客？”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网管。”
    虽然方星这么说，但很快他的威名，伴随云飞网吧生意的火红，渐渐地在顾客里传开。
    破解系统免费上网的那批人，大佬守家，敬而远之，全跑到隔壁的先锋网吧，白占便宜。
    黄老板：0.0？
    ………
    一天，两天……
    云飞网吧天天爆满，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甚至在网费昂贵的通宵时段，依旧人声鼎沸。
    隔壁网吧赶紧下调网费，降低5毛，而且打出自己的会员制，强势抵抗。
    但丝毫不影响云飞的小本生意，不少人已经发现有免费光碟看，一晚上就遭到疯抢，有的时候，动作慢了根本挑不到自己想看的。
    整天，都有人占便宜，站在上网的身后蹭电影看，甚至几个人凑钱包一台机。
    萧红梅道：“生意这么好，我和你哥打算再买5台，你觉得呢阿飞？”
    “嫂子，你跟大哥定。”陆飞这些天还是会抽空打下手，手把手指点。
    “阿飞，奶茶我已经熟练了，你别再从学校特意请假回来。”
    陆飞笑而不答，“嫂子，最近奶茶卖得怎么样？”
    萧红梅道：“谈不上好，谈不上坏，都是来上网的偶尔买一杯，路人少。”
    陆飞摸摸下巴，准备想个辙，就在此时，王晓义来到前台。
    他已经消费了三天，到现在，《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第一部还没看完，郁闷地希望行个方便，提前帮他留着碟片。
    陆飞诧异道：“你干嘛不下载视频？”
    “老板，你肯给下载？”
    王晓义一惊，因为一旦有人下载东西，会连累整个网吧的网速变慢，所以网吧老板最讨厌胡乱下载的人。
    “你只管下好了。”
    陆飞信誓旦旦，依仗的就是adsl。
    早在1999年就有这玩意，但没有全面铺开，大面积商用，只是试运行，而且初装费贵的离谱——
    3000，好在有优惠打对折，1500。
    王晓义随即一试，对用惯了拨号上网的人来说，从kb跳到mb，无异于飞一样的感觉。
    ”草，太特么爽了！”
    他的一声咆哮吸引无数人，云飞网吧的网速秒杀先锋网吧的消息，又双一次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往云飞跑。
    剩下留在先锋的，也牢骚不断：
    “这网速怎么这么慢，跟云飞没法比。”
    “网费，网费不如人家，环境，环境不如人家，网速，网速不如人家，又没影碟看，又没奶茶喝，要不是那边机子满了，我才懒地回来。”
    “云飞网吧什么时候贴电脑啊？”
    “……”
    一个个对话格外扎耳，黄老板咬牙切齿。
    吗的，这个云飞网吧哪来这么多套路，又是黑客，又是奶茶，又是影碟，又是adsl……
    nnd，除了奶茶黑客，其他招一个不剩全学，看你还有什么招！
    mlgb的！

 026 风！风！风投！

    “老韩，妈，我回来了。”
    韩宇把车停在家门口，三步化一步，飞快地跑向自个的房间把书包随意地扔到床上。
    “怎么喊你爸的，赶紧洗手吃饭。”
    韩母系着围裙，双手各端着一盘冒热气的菜，嘴上叨叨：“吃完饭就去复习，前段时间老往陆飞家的网吧跑去帮忙，虽然帮朋友是本分，可也不能成天不着调，不然让你复读干嘛，学习成绩很重要……”
    “妈~”
    韩宇登时不乐意，吹嘘道：“我跟着阿飞，长了不少书上根本没有的见识，联翔总部您参观过吗？嘿嘿，阿飞一个电话，人一个公司的老总给我们当导游……”
    “你赶紧去炒菜，他们事少掺和。”
    韩卫东夹了颗花生米，就着一盅白酒，砸吧砸吧嘴，然后特意翻出一个干净的酒盅摆在韩宇的面前，戏谑道：“小子，有没有胆整两盅？”
    “整就整，满上，老韩。”韩宇立马呷一口，喉咙顿时如火烧。
    “别光喝酒，吃菜垫吧肚子。”韩卫东笑眯眯，“别听你妈的，你妈啊，头发长，见识短。他不懂，人呐这一辈子，要想过得活分，三件事，走对路，做对事，最最重要，跟对人，你妈就跟对了我。”
    韩宇哈哈大笑，不言不语，他知道韩卫东又要传授经验。
    他把白酒一饮而尽，一反常态得认真，“我观察下来，我觉得陆飞就是你值得跟着的人，明白吗？”
    “呵呵，老韩，我也是这么想的。打阿飞复读回来，就觉着他不一样。”
    韩宇戳了戳脑袋，“以前是拳脚厉害，现在是这里。”
    “他最近在做什么？”韩卫东道。
    “他很少做题，一直在写什么‘计划书’，还要去见什么人。”
    …………
    新文化街的“小磨”咖啡馆，弥漫惬意的爵士乐。
    陆飞如约而来，四处张望，在靠窗角落的位置看到徐磊，他跟自己在联翔见面时截然不同。
    耳朵扎着耳钉，手腕带上手串戒指，裸露在短袖外的手臂绘有刺青，活脱脱的摇滚老炮。
    “别意外，这才是我的。联翔的管理比特么国企还严，高压环境，职业训练，根本没法无拘无束，只有下班了才自在。”
    徐磊收起翘着的二郎腿，“投资人帮你找着了，薛曼子……”
    不等听完介绍，陆飞立马打住，卧槽，找这么个币圈割韭菜的忽悠大师，糊弄鬼呢！
    他语气里透着嫌弃：“你就给我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人？”
    “不靠谱？他可是现在的天使投资第一人，知道软银的孙正义吗，跟他认识。”
    徐磊眨了眨眼，“知道ut斯达康吗，就是有小灵通技术的公司，他投了25万美刀，翻了100多倍，还投了王俊涛的电子商务网8848……”
    “还有其他的吗，有没有风投基金？”
    “我倒想找啊，你把项目捂得严严实实不跟我透风，别人问起来我都没法答，好歹先跟我说是什么项目。”
    陆飞笑道：“你刚才不就提到了吗？”
    “我提到了，我提到什……王俊涛的8848，你要做电子商务网站？！”
    徐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我给你点的是咖啡，不是酒对吧，你没喝酒说什么糊话。”
    “你不信？”
    陆飞可不会膨胀自大到天下我有，毕竟网站八字还没一撇，但他自信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
    我信你个鬼！
    徐磊苦口婆心地劝阻，“200万，人民币搞电商？你知道现在电商的老大易趣网，第一笔砸了多少，220万美刀！
    8848的起步也是千万级别，电商赛道的起跑线全是全副武装的职业选手，你顶得了嘛？”
    “顶得了啊。”
    陆飞喝着咖啡，滔滔不绝。
    把电商平台做多大多大，做到几百亿的流量，甚至不惜把未来的一些真实蓝图描述在徐磊的面前。
    无他，就是想挖徐磊这个人。
    他可是神秘的大院子弟，背后的能量通天，要不然接刘锵东班的会是他？
    此时，徐磊整个脑袋发懵，心里不断地吐槽，货通天下？让世界的生意不难做？
    你吹歌姬吧！
    他沉默半刻，一杯咖啡喝到见底，低沉道：“你知不知道几百亿流量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你知不知道互联网的未来是一个什么样的钱景？不是几百亿的，是几千亿！”
    陆飞神情笃定，认真到让徐磊怀疑人生，到底之前跟他斗智斗勇的，是个天才，还是疯子？
    他好意提醒道：“你这些话也就对我说，千万不要跟联翔其他人说，不然他们肯定不会投钱给你。”
    陆飞摇摇手指，“联翔投我？想什么呢，我才不要联翔的钱！”
    徐磊嘴角一抽，“薛曼子的不要，联翔的不要，你要谁的？”
    “谁慧眼识英雄，识我的货的，我就要。”
    陆飞狂归狂，但徐磊还是尽职尽责，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柳传智。
    毕竟，柳传智说过他会投资陆飞。
    “让世界没有难做的生意？年轻人就是太理想化……”
    柳传智失望地摇摇头，我特么要是投了，我就是老年痴呆！
    “电子商务这个行业我不理解，如果陆飞要做，投资他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联翔也绝对不要投资，帮他找一个风投基金好了。”
    徐磊叹了口气，心里早有预料。
    连100多万买个域名都舍不得，指望柳传智拿100万砸这个水中月，除非失了智。
    可万一成了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徐磊连忙打消，太特么荒诞。
    然而，燕京老爷们的承诺就是承诺。
    徐磊一点儿也不敷衍，随随便便找几个投资人、几家风投基金来应付。
    不单单调动联翔的关系网，也不遗余力地发动自己的人脉，轻而易举地就找上霸菱亚洲的朋友——
    徐欣。
    她可是赫赫有名的投资女王，押中丁三石的网艺，今年6月纳斯达克上市，名声再上台阶。
    “你为一个复读生找我帮忙，还是投资互联网？”
    “对人不对事，相信我，这个人不一般。”
    徐磊如实地说出域名交易的经过，言语里把陆飞抬到一个高度，相当于贴金。
    “就算他再怎么胆大自信，这么大的项目，听你讲都是满嘴跑火车，那他不得是搞传销？”
    徐欣给出的最后答案，还是拒绝。
    “我不会投一个虚无缥缈，什么都没有的项目，等他做出一点成绩，我可以考虑入手a轮融资。”
    至于天使投，她指出一条明路，idg技术创业投资基金。
    “就是那个专门投互联网的idgvc？”
    徐磊不无满意地露出笑意，这个总特么靠谱吧！

 027 大风起兮云飞扬

    东城中粮广场a座，idg资本。
    电话听筒里放出嘟嘟的忙线，过以鸿一脸的诧异，今天特么遇到一件相当古怪的事。
    就在刚才，他接到同行里的明日之星，徐欣的电话，引荐一个人。
    一问，是个三无产品，无名气无履历无背景，而且他喵还是个高中生。
    一时间五味杂陈，“陆飞”这个名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就在昨晚，徐磊打来一个电话，说有个小兄弟希望能照拂一二，推荐他来喝咖啡，顺便面基投资。
    结果，这回又多出了一个徐欣，有传闻他们俩是姐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不管怎样，足见陆飞此子的人脉，匪夷所思，到底哪个女娲石蹦出来的孙猴子，怎么没有这人的半点消息？
    就在纠结要不要答应时，屋外响起阵阵琐碎的脚步声，打碎了他的沉思。
    带头大哥熊晓歌敲开他的门，身后跟着一票人，周权、杨飞等等，全是跟自己平级的公司合伙人。
    过以鸿搞不清楚情况，熊晓歌笑着说已经查清楚了，前段时间在小圈子传开的抢注联翔域名的事，卖主就是陆飞。
    这么神奇？
    就冲着这个事，也见这个人！
    ………
    菜市口胡同，大杂院里，落地柜玻璃反着光，照在陆飞的脸上。
    镜中映射的自己，正在熟练地系领带，冷冷的墨绿色，从路边摊买来的，班尼路。
    衬衣长裤全用熨斗烫平，笔挺有型，搭上塑形修身的西装，再往头上抹发蜡梳成斜背头。
    人靠衣装，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富家公子哥的自信贵气，少了些玩世不恭，多了丝正经和精神。
    萧红梅望着他吹口哨穿皮鞋，惊讶道：“阿飞，你穿这身上学？怎么了，学校有时候大事？”
    “老二，老二！”刚出门的陆云也折返回家，“停在门口的奥迪是不是在等你？”
    “噢，对，大哥，嫂子，我先走了，约了人。”
    陆飞抓起书包，伴随滴滴尖锐的喇叭声，在街坊邻居好奇羡慕的目光下，钻入到徐磊的奥迪a6座。
    空间那叫一个大，毕竟一代官车，全车真皮座椅，坐着舒服，什么时候开出来，都倍儿有面子。
    这打扮，这座驾，才显示对这场见面的尊重和重视。
    下车，意气风发地走进公司，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办公室，就见坐着的不只有过以鸿，熊晓歌、周权等人都在沙发上喝茶。
    好家伙，idg倾巢出动。
    这么大的阵势，秘书也很少见，为之一震。
    徐磊饶有兴趣地瞥向旁边，想看看陆飞的表情。
    他一点儿不紧张，淡定地迈了进去。像食铁兽·蚩尤坐骑·大熊猫一样，全场围观。
    过以鸿递上茶：“我们聚在这里，都很好奇你抢注联翔域名的事，能不能简单地讲讲？”
    陆飞侃侃而谈，徐磊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戳穿。
    因为没什么可戳穿，基本符合事实，偶尔夹带一点私货，吹捧自己一两句也是抬高在idg心中的评估。
    天使轮投资，看中的在人，不在项目。
    成事在人，事是死的，人是活的，项目落实执行都是靠人，人不靠谱，项目靠谱也变得不靠谱。
    而陆飞有价值，项目自然有价值。
    过以鸿跟熊晓歌交换了下眼神，他笑道：“有商业计划书吗？”
    “有。”陆飞从包里拿出一份。
    过以鸿随手一翻，计划书粗糙但工整，心里有数，高中生能有多高的水平。
    他迟疑道：“你打算做电商？”
    陆飞点点头，把在咖啡馆跟徐磊说的，稍加修改地复述一遍。
    熊晓歌问道：“都说要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你如果准备做电商，知不知道哪些是竞争对手？”
    这个简直是送分题，就算陆飞不调查，徐磊就已经泄题，8848、易趣……
    事实上，重生做电商平台的心腹大患，始终是鹿云，关键阿狸粑粑现在不缺钱，算算日子，已经从软银、tbc手上融到2000万美刀。
    妙就妙在鹿云心态膨胀，没想做华夏的掏宝，想做世界的易贝，直接跑海外扩展，烧个精光。
    过以鸿问道：“我们都相信电子商务大有可为，亚马逊、易贝已经验证了，你做电商准备走哪种模式？”
    “b2c兼c2c。”陆飞认真说。
    “头一回听过两者合一，现在国内b2c做的最好的是8848，c2c最好的是易趣，都是佼佼者。”
    过以鸿话里有话，无非是鱼和熊掌不可皆得，年轻人不要想全占。
    然而，陆飞霸气地全都要，因为不管晶东、掏宝，还是拼夕夕，最后还是两个模式并行，争夺市场。
    他把手握紧成拳：“为什么不能两个拳头打人？打架不可能只用一只手，只是爱用惯用手而已。这个电商市场很大，能灵活躲闪的空间也很大……”
    拿打架对比电商竞争？
    一时间，寂静无声。
    过以鸿乐道：“这比喻很奇妙。”
    不一会儿，他们聊发展，聊愿景，话题越扯越开，idgvc一群人问，陆飞一人答，简直是诸葛亮舌战群儒2.0版本。
    问的越久，问的问题越多，徐磊越坐不住。
    虽然对答流利，好几次陆飞都有惊无险地应对，他除了刮目相看，对过以鸿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不是赤裸裸怀疑他这个推荐人的眼光！
    “咳咳。”
    徐磊放下茶杯，“我觉得陆飞的计划还是很周密，各位觉得可不可行？”
    熊晓鸽、周权等人面面相觑，答案写在脸上，自然而然是愿意，毕竟不吃他和徐欣的面子果实，也要看联翔的牌子。
    再说他们对陆飞相当满意，但满意归满意，项目最终的拍板权得看过以鸿。
    他突然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孙子兵法最核心的，就是失败。未谋胜，先谋败，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如果电商平台失败的话，会败在哪些困难？”
    这问题，特么超纲了吧。
    徐磊不爽，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然后转头，心怀不安地看向陆飞。
    只见他面如平湖，轻轻嗅了嗅飘出的茶香，缓缓道：“上网的用户基数少，网上支付环境差，物流配送不大……
    第二项自己可以解决，第一、第三项关键要靠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主干网搭建、高速公路……”
    思路清晰的回答，顷刻间惊艳了所有人，在场的细细琢磨，很难不同意。
    过以鸿惊疑道：“第二项能自己解决，怎么解决？”
    “这是最后的最后的问题？”陆飞眼神戏谑，调侃道，“还有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问题吗？”
    过以鸿脸色一僵，喝茶掩饰尴尬。
    陆飞也不继续追击，换正事道：“之前都是你们在问，现在我想问可以开始谈融资了吗？”
    熊晓歌道：“谈，我们商量一下啦。”
    谈判的过程还算融洽，有徐磊在中间斡旋，因为协议，联翔承诺力保陆飞能拿到至少100万的融资额。
    在他搭档陆飞一唱一和说相声下，也许是陆飞刚才的表现刷了不少印象分，过以鸿开出的价码，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200万，但idg要占20%股权。
    “阿飞，你什么意见？”徐磊问道。
    陆飞沉吟一会儿，天使轮融资换股，几百万换走10%到25%，很正常。
    马化藤的藤讯天使轮，也是东拼西凑的60万。
    但电商又不一样，多几个点的股权意味着能多一轮融资，通常只需要融三四轮，电商至少得五六轮。
    “我最多只愿意转让15%，既然1%是10万，150万，另外我需要idg在其他方面的支持，比如银行，比如政府。”
    他横眉扫视一圈，凛冽的眼神在过以鸿、熊晓歌等人身上稍纵即逝。
    谁赞成？谁反对？

 028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吗？

    两人走出中粮广场a座，毒辣的日光渐渐黯淡，一团团乌云密布在天空，瞬间由晴转阴。
    陆飞扯下领带，解开衣领道第一个口子，被勒得紧的脖子立刻放松，他大口地呼气：
    “今天几号？”
    “21号喽。”徐磊丢来一根烟。
    陆飞用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一口。
    2000年10月21日上午9点之后的1分钟，跟之前的都截然不同，他出了名，刷新了idg，甚至华夏风投圈各种第一次。
    第一次投资一个高中生，第一次投资一个草根创业者，第一次……
    emm，这个荣誉本来归蔡闻胜。
    如果有模拟人生的挂，已经狂刷各种成就徽章，在it互联网圈的声望，也从【江湖虾米】，晋升到【小有名气】。
    但也就这样，并没有完全出名。
    一番吞云吐雾，徐磊问道：“想好这笔钱万怎么用了吗？”
    陆飞手头上现在有175万。
    第一步当然是找办公地点，至少要有个落脚地，总不至于学马博士宋维扬跟人合租办公桌吧？
    徐磊笑道：“联翔附近还有不少空着的写字间，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说不准还能给你个优惠价？
    陆飞翻了翻白眼，“租豪华写字楼，你当我烧包啊！”
    “开玩笑呢。”徐磊抖了抖烟灰，“怎么样，融资成了，咱们也两清了，送你回家，还是找个酒吧迪厅庆祝一下？”
    呵，创业未半而中道蹦迪花光预算？
    陆飞把烟头往地上一丢，伸脚碾灭，打开车门的同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不，哪也不去，上圆明园职业，不，京都大学。”
    ………
    燕园资源宾馆，位于京都大学的西南角。
    简直是风水宝地，就在中关村的核心腹地，中科院、京都大学、水木大学、人民大学等环绕四周。
    徐磊跟随陆飞，漫步在宾馆里，上下左右，四处打量，惊叹道：“卧槽，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陆飞神神秘秘，双手插兜，两眼留意对外出租的空房。互联网草创之际，对办公地点真没太多要求，最关键的就是便宜。
    网站发展，需要投入的成本会越来越大。
    各方面的投资会以几何倍增长，一个小网站，前期的服务器和带宽投入可能一年不过几千块，可发展的迅速，光这方面的成本，一年几百万只是砸个水花。
    175万，勉勉强强，鹿云创立掏宝的时候，已经把2000万美刀烧的只剩下一两百万人民币。
    这点钱烧不了多久，半年之内，必须a轮再融资。
    他穿越走廊，从1409室掠过，迎面走来一个个暴露着修长大长腿的女郎，很招摇地进出改装的足疗按摩店。
    有个小姐姐抛媚眼：“帅哥，要洗脚吗？”
    陆飞一时无语，旁边的徐磊忍住不发笑，揽住他的肩膀：“你找了个好地方，常客？”
    “滚！”
    “切，干嘛非要选这里，不如租个民宅办公，房租还便宜些。”
    “别忘了附近都是重点大学。”
    陆飞要搭电商平台，建设网站，必须要组一个技术研发团队，有哪里比这里的地段更合适，水木、京都、人大的计算机系的学生、老师，一个个都是写程序的高手。
    专职可能招不起，兼职还是请的起。
    互联网大厂最重要是什么？人才啊！
    “卧槽，这一切早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徐磊心头一震，又惊讶又欣赏地注视这个高中生，他就像一个宝藏男孩，浑身充满谜一样的宝藏，挖都挖不完。
    就在他们聊天时，身后的1414室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
    陆飞不经意地一瞥，眉梢轻挑，赫然是李彦红跟徐勇，佰度的剑客嘛！
    “你们是？”李彦红疑惑道。
    陆飞伸出手，“噢，我们是来租房子的，以后也要在这里办公，未来可能是邻居。”
    “邻居啊。”
    李彦红恍然，客气地握手摇晃，当得知开的是互联网公司，也是同行，更加地惊愕，尤其是老板赫然是陆飞。
    “这么年轻就创业，你们是合伙人吗？”
    徐磊摆摆手，自我介绍来自联翔，然后拍了拍陆飞的肩膀，替他吹嘘一波战绩，什么高中生巧注联翔域名，智取idg天使投，一桩桩颇具戏剧色彩。
    李彦红和徐勇面面相觑，眼里充满讶异，好奇进军互联网的哪个领域。
    “我打算进入电子商务。”陆飞笑眯眯道。
    “电商啊，我们之间或许有机会合作。”
    李彦红立马化身推销员递上名片，煞有其事地推介佰度。
    “我们的业务是中文搜索，而且是全球最大、最快、最新的技术，搜虎、新狼都是我们的大客户，有搜索技术的需要，随时联系。”
    “行！”
    陆飞收下名片，正反两面随意翻了下，如今的佰度还没有推出恶臭的竞价排名机制。
    一番客套的交谈之后，几人分别。
    徐磊一边走，一边叨叨李彦红等人的硅谷海归身份，停步站在宾馆门口，回头看向招牌，不禁感慨：
    “这里的确是绝佳的办公点，到底谁告诉你的？”
    陆飞笑而不语，你不是见到了，就是李彦红呗！
    他问道：“哎，老徐，咱们现在是朋友吧？”
    徐磊没好气，“你别笑得这么瘆人，说吧，什么事？”
    “嘿嘿，有没有关系，帮我要个优惠价呗？”
    …………
    “长得已经这么帅，还想得倒美。”
    徐磊撇撇嘴，并没有当面答应，一码归一码，融资的事是承诺，牵线搭桥却是私活。
    他要琢磨，这个忙帮得值不值！
    回到公司，天色像入夜一样昏暗，黑云压顶，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空气沉闷燥热。
    嗡嗡嗡，电风扇扇动着。
    “哎，徐总，听说了？”
    王军敲开办公室的门，端上热茶。
    “听说什么？”徐磊皱眉道，“公司又有什么大新闻？”
    “咱们联翔要成立投资基金。”
    “嗨，这个消息啊，过时了，我早知道了。”
    “还有呢，您知道这第一笔投资投给谁嘛？”
    “谁？”
    “金山。”王军低声道，“我听别人说，柳总亲自拍板，出资600万，投资金山新成立的电子商务公司，占股30%……”
    徐磊如遭雷击，“什么时候的事？”
    王军回答：“就在昨天，而且金山的雷君当董事长，坐镇指挥。”
    徐磊一脸阴沉，卧槽，之前柳传智才跟他说，不了解的行业绝不乱投，转手就投了金山的电子商务？
    柳传智这人，老奸巨猾，坏得很！
    “这下有好戏看了，那个高中生不是也搞电子商务，这不巧了撞一块，他特么能顶得了嘛！”
    王军幸灾乐祸道：“怎么敲我们的，就怎么还回来。”
    徐磊脸色变幻无常，担忧的疑云飘在眉宇，就听窗外轰隆乍响，雷霆万钧，闪电划过雨夜。
    总投入1640万，跟200万一比，弹药充足，火力惊人，装备精良，而陆飞呢，简直是小米加步枪，特么又穷又弱，这怎么玩？
    “哗啦啦，哗啦啦～”
    顷刻间，下起瓢泼大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整座城市陷入到水蒙蒙的雨雾里。
    徐磊心情沉重，嘴里喃喃着：“这肯定不在你的计划之中了吧，阿飞。”
    当当，8848，易趣，卓越……
    面对群雄，他认为陆飞这仗不可能打的赢，也不存在可能，想都不用想，肯定输！
    叹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打几通电话，然后联系上京都大学的孔部长，燕园资源宾馆是京都大学隶属的对外宾馆，自然管的着。
    这是我最后的火力支援了，阿飞！

 029 人才，快到坑里来

    哗啦哗啦，大雨滂沱，雨水沿瓦檐像珠帘落下。
    “你要开公司！？”
    屋内传出陆云的声音，完全力压淋淋的雨声。
    当陆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萧红梅还在震惊中，网吧开业不到半个月，刚奔入十万户，陆飞又双叒叕迈入百万的门槛？
    这身家暴涨的速度，大脑的想象已经跟不上。
    夫妻俩拼命地消化这个消息，激动之余，不由地担心：“阿飞，公司要是亏了黄了，你是不是要赔钱，倒欠他们？”
    陆飞摇头轻笑，赔钱？idg血赚好嘛！
    “可你的高考怎么办，你不考中戏了？”陆云道。
    “嗨，大哥，考中戏文化课才要多少分，我今年这高考分都够了，关键是艺考，你放心，有海路姐、富老师指导我呢！”
    既然已经摊开，陆飞索性把话讲透，彻底打消他们的顾虑，顺便做做心理建设。
    要不然碰上“千万”、“亿万”，噶一下抽过去，上哪里去找本山大叔听《母猪的产后护理》。
    “算了，你出息啦，随便你吧，只要不坑蒙拐骗欠钱就行。”
    陆云语气里透着骄傲，透着欣慰。
    千禧年已经不再纯真，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科学家、思想家、文学家，甭管后缀是什么家，都不如企业家。
    现在的偶像是富豪，有钱是王八蛋，但人人争着做。
    萧红梅道：“阿飞，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在哪啊？”
    “东陆，‘陆’是咱们的姓，合起来就是东方七宿，也是东方大陆。白日出东陆，垂光耀中国。”
    陆飞吟诵完诗，报出资源宾馆的地址，让陆云的工友再上门装修。
    “东陆，嘿嘿，这名字不错。”
    公司虽然没有陆云半点股份，心里却美滋滋，就在此时，陆飞抛出一个提议，他惊讶道：
    “什么，你想让方星去你公司？”
    “什么！你想让我去你公司？”
    方星一脸懵圈，风停了，雨停了，整个人都傻了，就在刚刚，陆飞杀到网吧，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二老板，哦，不，陆总，为什么找我？”
    “这些天我观察下来，你的技术强，通人情，有工作经验，关键人品不错，站的直，靠的住。”
    陆飞谈到薪资待遇，跟网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方星心动不已，但犹豫道：“陆总为什么不把雷磊也招了？”
    “你们都走了，我大哥这网吧谁管？”
    陆飞摸摸下巴，“等平台稳定下来，再带他走，你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推荐1个可靠的代替你。”
    ………
    现在可没有“最多跑一次”，跑衙门，盖公章，公司注册，至少需要一两个月。
    陆飞在拿到50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运作，有igd的介入，缩短到半个月左右。
    这个节点，刚刚卡在1418的主办公间装修结束的时候，在这期间，临时办公就设在充当仓库的1416。
    “大哥，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陆飞给装修队的每个人递上烟，然后喊上失神的方星，抱着牌子海报，到附近的学校登招聘广告。
    一路上，迎面走来京都大学的学生，男男女女，一个个投来讶异的目光。
    “陆，陆总，我们真地要在京都大学工作？”方星两腿发抖，心肝直颤。
    陆飞看不过去，白眼道：“老方，抖什么啊，把腰杆挺直。”
    方星心虚道：“我就是一个民办的三本，还特么是学渣，进这样的学府，能不腿抖嘛，哪能跟您比啊！”
    “堂堂黑客，在网络杀伐果断的勇气呢？拿出来，你得支棱起来！”
    陆飞口头鼓励，怕什么，老子高考也才304分。
    “呼呼。”
    方星深深吸口气，穿过金色的银杏大道，脸色恢复平静，走到校内的篮球场。
    “传球，传球！”
    “篮板，篮板……”
    场地里人声鼎沸，喊声震天，男生三三两两地组队打球，激情满满。
    陆飞刚把横幅广告挂在隔网上，立刻吸引到看球群众的注意力。
    “咦，陆总，这么巧？”
    人群最前头，忽然冒出李彦红跟佰度其他六剑客，陆飞倍感意外，瞧他们浑身是汗，抱着篮球，客套道：“李总啊，打球呢？”
    “对，劳逸结合，顺便培养同事间感情。”
    李彦红跟陆飞聊天的工夫，旁边的徐勇凑到海报前，认出是陆飞公司的招聘广告，语气诙谐地调侃去年佰度也这么干。
    顺嘴抖落出李彦红的小糗事，贴广告像做贼一样慌里慌张，差点被巡逻的保安当贴电线杆广告的人逮住。
    “哈哈！”陆飞不禁发笑，又聊了几句，然后丢下一句“有时间再聊”，便挤出人群离开。
    李彦红摸摸鼻子，掩饰尴尬，余光瞥向海报，轻咦一声：“陆总，你这海报……”
    就见海报在中间划出一道白色的横杠，上下分开，上面登载着招聘信息，招的是网站3名程序猿。
    至于财务、出纳、行政，另外物色，没必要招水木、京大的学生，毕竟又贵又没经验。
    佰度也是这么做，创业一年，员工才10个出头。
    李彦红等人不禁点了点头，视线随之向下挪，登的信息竟然是讲座。
    “《20年之大变局，‘互联网+’时代》。”旁边的学生念了出来，一股滚滚大势席卷而来，整个人都冒起鸡皮疙瘩。
    醒目的标题，寥寥数字，字少事大！
    不光是学生、老师，连李彦红都被“互联网+”的概念深深吸引，脑子里浮想联翩。
    但想归想，总有一层迷雾把互联网的未来景象遮蔽住，无法看破。
    能提出“互联网+”这个词的一定是一位大能！
    包括李彦红在内，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主讲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看到【讲座嘉宾】一栏，赫然写着“陆飞”的名字。
    李彦红：0.0？
    他先是一愣，然后目光投向已经走远的背影。
    陆飞似有感应，转回头，嘴角微微翘起：
    不好意思，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
    …………
    伴随陆飞奔波在各大校园，要么宣传牌，要么广告海报，全放在人流量大的地方。
    一瞬间，“陆飞”的知名度渐渐地传开。
    主要这年头，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在水木京大的校园里开演讲，有这个胆，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又恰恰，现在是成功学大师等大忽悠黄金事业期，学生人心尚古，单纯的一批，像陈安之、李杨，只要包装到位，营销跟上，鸡汤管够，立刻就是门徒三千，门票上万。
    不巧的是，陆飞搞什么的？搞传媒的，吹牛皮搞人设这种偏门小道，略懂略懂。
    “17岁创业”、“idg天使轮最年轻获得者”………
    一大串的头衔全写在海报里，总之就是“风投见了都说牛逼给跪了，大佬请收下我的钱”的感觉，讲座含金量之高，价值百万，听到就是赚到！
    “真的假的，17岁，高中生，胡扯吧！”
    “哎，咱们要不要去听听？这个资源宾馆在哪？”
    “肯定是骗子，哪有讲座在宾馆里开的。你看这个地址，不就是这个公司的招聘地点嘛……”
    “反正又不花钱，去不去，还有1个小时就开始？”
    “咱们可是水木大学的高材生，去听他一个高中生的课……”
    水木大学的一处篮球场，众人围观，议论不休。
    “你们在议论什么呢？”
    王慧闻站在人群的外围，疑惑不解。
    “王师兄，你又跟高师兄来打球？”
    男生甲连忙打招呼，眼神充满敬意，眼前这位是电子工程学的学长，而且推免保研到中科院声学所，妥妥的一枚学霸。
    王慧闻点头示好，再次问了遍刚才的问题。
    “陆飞？演讲？就在今天下午？”
    他得到回答，把篮球拍了几下，回头道：“高团，今天球就不打了，我想去看看热闹，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
    高团扶了扶眼镜，在心里嘟囔：陆飞，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030 听懂，掌声

    王慧闻、高团带着好奇，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运动服就往资源宾馆赶。
    一到燕园，轮番打听，终于找到宾馆。
    大门口竖着一块硕大的宣传牌：华夏人离“互联网+”时代有多远——向前20米，1416室。
    “卧槽，好大的口气！”王慧闻道。
    高团蹬了下自行车支撑架，“切，抄袭的，不就是把瀛海威当年的口号改一改吗，八成里面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是不是听了不就知道，进去瞅瞅。”
    两人三步并两步，飞快上楼，一路上寻找和他们抱着一样目的听讲座的学生，身影不能说根本没有，也差不多寥寥无几。
    迎面撞上一个到东陆求职的女人，面容姣好，耐看清甜，一番介绍叫陶姚。
    他们结伴，循着房间的号码牌，伴随走廊里响起嘈杂的噪音，找到1416室，才发现叮铃咣当的噪音来自隔壁装修的1418房。
    “咚咚咚。”
    王慧闻叩响房门，开门的是方星，被热情地邀请进屋。室内空空荡荡，只有疑似二手的桌子沙发，以及叠在一块的红色塑料椅。
    正前方，摆着一块白色写字板。
    “我们昨天才搬过来，1416、1418以后就是办公室，装修还要一点时间。你们是来应聘的，还是来听讲座的？”
    方星问清楚来意，让王慧闻他们留在这里等待讲座，然后领着陶姚到小房间。
    “哎，我还以为就只有我们几个，想不到人还不少。”
    王慧闻用胳膊捅了捅高团，扫视一圈，偌大的客厅里除了他们，或站着，或坐着，12个人，里面有水木的学弟，毫不犹豫地抱团。
    华夏的互联网圈子里，水木大学、京都大学几乎占据半壁江山，俨然形成2个派系。
    “学长，那边是京都大学的。”
    学弟甲伸出手指，指向对面，“那个叫李彦红，我给他的公司做过兼职，旁边都是他的同事……”
    “他们老牛了，都是回国创业的硅谷精英！”
    学弟乙话音落，聚在周围的水木学生立马投去敬佩的目光，同时心里不住兴奋。
    连他们都来参加，足见这个讲座真地不一般！
    这个陆飞，更不一般！
    高团、王慧闻面面相视，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紧闭的房间，合着凑热闹捡到宝了？
    ………
    滴答滴答。
    随着墙壁上的时钟一秒秒地走，客厅里的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地问方星：
    “讲座怎么还没开始？”
    方星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时间未到，说得口干舌燥，被催急了就跑进房间，反过来催促陆飞。
    “陆总，外面人都等急了，反正还有2分钟就到时间，我看讲座不如提前吧？”
    “当然不能，这是原则。”
    陆飞调侃道：“你不要怵他们，自信一点，凭你的技术，不比这些水木、京都大学生差，信不信将来你还管着他们！”
    谁特么能跟你比啊，你多妖孽啊！
    方星苦笑连连，憋屈的表情落入到陆飞眼里，也落入到陶姚眼里，深有同感。
    方才的面试，她明显自我怀疑，他怎么能是一个高中生呢？
    突然间，耳畔边传来恶魔亲切的低吟：
    “你之前是瀛海威的行政文员，这次来也是应聘同样的岗位，会速记吗？”
    陶姚连连点头：“会！”
    “待会儿的演讲，你试着记一下。”
    陆飞看了下钟表，空手而出，此时热闹的客厅里，在他出现的瞬间，突然安静下来。
    他从京都、水木、人大等高材生面前走过，走到写字板前立定，环顾全场，人头攒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里，真找到几张面熟。
    佰度的李彦红以外，好未来的张邦新……
    陆飞面对一群学霸高管，迅速进入状态，拿起派克笔，在写字板唰唰写下：
    开讲啦。
    “首先我要谢谢在场的各位，我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愿意来听17岁高中生关于互联网的‘狂言’。”
    陆飞毫不怯场，开场说个不过时的段子，把水木、京大调侃成“五道口职业技校”、“中关村文理学院”。
    瞬间，底下嘻嘻笑笑，欢乐的气息冲淡沉闷的气氛。
    “但不管是哪个学校，你们都比同校的同学具备一个互联网的品质，追求新奇，敢于冒险。
    在互联网泡沫的列车上，你们一定拼了命地要挤上这辆网络快车，不惜放弃自己的专业，也要跳上来，但是你们真地清楚这辆快车开往哪吗？”
    陆飞轻轻地砸了砸写字板，发出砰砰的声响，“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这就是我讲座的目的，我在这里探讨的是华夏互联网未来的5年、10年，甚至是20年。”
    一流的演员在从政，二流的演员在从商，三流的演员才在演戏。
    他把后世互联网的实景，杂糅上成功学、营销学、心理学，用一通流利地道的互联网黑话，添油加醋，熬了一锅香喷喷的迷魂鸡汤。
    摁住他们的头，使劲往里灌。
    来，大郎，张嘴，送福报啦！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到他们的小脑瓜，连李彦红这样的老江湖，都似懂非懂，其他人，自然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听不懂，但架不住陆飞勾勒的版图太特么恢弘大气。他们属于华夏互联网的先锋力量，对任何可能有帮助的先进思路和理念求知若渴。
    一个个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眼神从原来的轻视，一点点地变成敬佩，甚至崇拜，生怕遗漏任何一个词汇。
    就是有点小瑕疵，总喜欢结尾加一句，“听懂，掌声”。
    “哗哗哗。”
    他们热血上头，使劲鼓掌，声浪一波接一波。
    “不用记，不用记，我们这里有速记员，到时候会复印发放给各位。”
    陆飞拧开瓶盖，喝水润嗓。
    陶姚一个激灵，感受到无数人炙热的目光，与其说在看她，倒不如在看她手上的笔记。
    就像《九阴真经》，天下无人不想得？
    她吞了吞口水，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大受震撼，不敢懈怠地在速记本上飞快地动笔。
    不光是应聘，仿佛有种使命，像孔门七十二贤记下孔子箴言。
    不知不觉，40分钟过去。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45分钟大概是人脑注意力承受的极限，还有5分钟，开始提问吧。”
    陆飞话音落，底下立即踊跃举手。
    “你来说。”他随便点了个第一排的学生。
    “陆飞。”
    学生下意识直呼其名，立马大觉大不敬，改口道：“陆老师，您为什么开篇要先提到瀛海威呢，说它是互联网泡沫的殉道者？”
    “在互联网的江湖里，抢跑的往往容易成了先烈。应该说，瀛海威几乎教育了国人所有关于因特网的基本概念，但他们没法解决最大的问题，怎么在发展中盈利？”
    陆飞指了指陶姚，“她就是瀛海威出来的员工，我相信你们内部一定流传这么个说法，‘我们知道2000年以后我们会赚钱，可我们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对对对，您，您怎么知道！”
    陶姚面露惊愕，不似作伪。
    我怎么知道？我特么重生者呗，开挂的！
    陆飞随口找个借口，听之前来应聘的前瀛海威员工说的，话锋立刻一转：
    “在这点上，瀛海威注定是失败的。它的业务是什么？就是用户想浏览国外的站点，由它来连通主干网，付费浏览，但搜虎、新狼、网艺这些免费门户出现，自然就夺去了它的根基，当没有找到新的流量变现的收入点，资本自然会抛弃它。
    互联网要对客户有价值才有意义，不管是远期价值还是近期价值，只有对客户有价值，才能活下去。听懂？掌声！”
    “啪啪啪～”
    顷刻间，学生们一副恍然大悟，双手拍掌，掌声雷动，俨然要压过隔壁的装修声。
    突然，李彦红忍不住问道：“那么，怎么才能在发展中盈利，把流量变现呢？”
    学生们纷纷转头，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他，不按规矩出牌，说好的举手提问呢？
    但是，他的问题，也是大家想问的。
    你硅谷海归，忍你一手。
    陆飞继续拿瀛海威举例：“它推出类似的门户，搞出‘新闻夜总汇’的项目，汇集当天各大报纸的新闻，但没有像报纸那样登广告，也没有筛选群体，新狼、搜虎、网艺最赚钱的是什么板块？金融、地产、汽车……
    任何流量，都需要与特定的成交场景连接起来，才能更好兑现它的商业价值。”
    场景！广告！
    李彦红眼前一亮，跟徐勇等佰度高层交流眼神，围在他们的战争迷雾，突然间变淡，露出一丝发亮的光，虽然很微弱。
    他想追问，但碍于自己才抢问，压抑心里的激动，打算私下请假。
    而在场其他人，争先恐后地提问。
    陆飞又挑了2个问题回答以后，郑重地宣布讲座结束，换来的是一票听众的不舍，就像演唱会尾声，歌迷大喊“安可安可”，希望歌星回场，再唱一首。
    他们用狂热的眼神看向陆飞，崇敬而崇拜道：
    “陆老师，你还开讲座吗？”
    “陆老师，你觉得网络线上教育有没有前景？”这问题是张邦新问的。
    “……”
    “陆老师，你的公司还招人吗，我能不能加入你的公司？”
    陆飞心里暗喜，总算特么有上道的，问到点子上了。
    “咳咳，静静，大家都静静。我创立的东陆，现在做的是电子商务，致力于做一个华夏最大的购物网站，货行天下，行在线上。”
    他一本正经，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们一起创造新零售、新购物、新电商，可以把简历投给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同样，明天下午也在这里，还有一台讲座！”
    这一次，不用说“听懂掌声”，掌声如潮水涌动，甚至渗透到屋外。
    “啪啪啪～”
    停在走廊的女郎都羞红了脸，推着车的服务员驻足，耳朵贴着门倾听，眼神闪烁。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女郎翻了翻白眼，双手拍掌，“听懂？掌声啊！”

 031 开门，幺幺零！

    人潮聚，人潮散。
    李彦红急切地凑到陆飞面前讨论，他惊喜地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懂技术，但他懂搜索引擎。只言片语，就如同黄钟大吕，在耳边震动，醍醐灌顶。
    他们讨论的话题，渐渐地从搜索延伸到互联网的方方面面，只因两个人起步的赛道不同，一个在搜索，一个在电商。
    相谈甚欢，但两边都不是傻子，各自有所保留。聊完天送出门，刚才热闹的屋子又变回冷清。
    方星已经把刚才登记应聘的名单梳理一遍，陆飞看了眼，上面只有姓名、性别、学历、专业跟联系方式：
    丁鹏、蔡程、向惠、高团……
    猛然间，一个名字落入视线，他嘴角微微翘起，钓到大鱼了。
    王慧闻，美团的技术合伙人！
    “阿嚏。”
    王慧闻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推开寝室的门，把篮球放到床底。
    “哎，你怎么才回来？”
    王星将注意力从电脑上收回，瞥了眼这个睡自己下铺的哥们，轻咦一声，“平时回来一身汗，你没有跟高团出去打篮球？”
    “我们去听讲座了。”
    王慧闻意犹未尽，“说的真好，真的值得推荐。明天还有一场，你去不去？”
    “讲什么的？谁讲的？”王星好奇道。
    “呶，互联网，都写在这上面。”
    王慧闻把复印件递了过去，大谈特谈陆飞，话里话外对他推崇至极，甚至比肩史玉助。
    这年头创业的大学生，都把史玉助当成榜样偶像，尤其靠脑白金绝处逢生，东山再起，一度成为传奇。
    “他有这么牛嘛？”王星怀疑道。
    王慧闻道：“17岁的高中生，而且是普高，拿到idg的天使轮，还不牛？”
    “也是。”王星点点头，仔细地审视演讲稿，眉头先是紧皱，越往下读，眉头越舒展。
    “怎么样，明天的讲座去不去？”王慧闻道。
    “去！”
    不光王星意动，丁鹏、蔡程等人回到宿舍，就像分享一本好书一首好歌，难以克制地安利。
    只见他们飞快地往各个寝室跑，呼啦啦地一帮人挤在一间屋，搞得走廊里其他人莫名其妙，连忙拦住问个清楚——
    电子工程系发什么疯呢！
    “嗨，陆飞的互联网讲座，他的演讲稿传疯了。”
    “陆飞？谁啊，哪个博士，还是哪个老总，没听说过啊？”
    “东陆集团的经理，17岁高中生就拿到idg的天使投，学历不高，学问很高，对‘互联网+’非常有研究。”
    “‘互联网+’又是什么鬼，不会是骗子吧？”
    “怎么可能是骗子？京大的李彦红他们也去听，不少学长听完马上想应聘东陆，你爱信不信，我先走了，去听演讲内容。”
    “别急啊，你再跟我讲讲。”
    “边走边讲，时间来不及了。”
    说话间，两个人急匆匆地走进寝室。
    此时，扎满了人，人多到只能站到门口。
    丁鹏站在椅子上，捧着演讲稿，学陆飞的样子，慷慨激昂道：
    “……我国之于美利坚，硬件落后，软件也落后，但是，在软硬件结合的互联网应用服务上，未必落后。
    虽然华夏的互联网企业，还在模仿西方，‘照搬’它们的产品，然后本土化二次创新。
    也许会鄙视这样的‘模仿’，但不要鄙视。引进，消化，吸收，再创造，是我们的传统，当年的东风也是从仿制p20导弹开始。
    关键在人！
    美利坚吸纳全球人才在硅谷，而我们起步，依仗只有我们自己海归和本土的精英……”
    这番话，让学生们或迷茫，或不甘，或叹气，或愤慨，有人振臂高呼，激动喊道：“我华夏有一天迟早超越美di！”
    “没错！”
    他们热血沸腾，一如去年南斯拉夫抗议时的游行。
    “没错，陆飞说要超越美利坚，就必须步坦空海导，五位一体。”
    丁鹏继续诵读道：“步是互联网技术和思维的我们，坦是互联网应用服务，空是硬件，海是软件，而导就是基础科学……”
    顷刻间，众人心之向往，但耳边没再听到后文，郁闷道：“后面呢？”
    “没了，那个速记员没记全。”
    丁鹏惋惜之后，喊道：“不过明天还有讲座，讲的就是步坦协同，拿电子商务举例。”
    “我参加！”
    “算我一个！”
    “我也去……”
    都不需要调动，一个个心潮澎湃，嚷嚷“同去同去”。
    …………
    第二天，京都大学。
    本校的学生明显地感觉到来往的行人多了不少，而且成群结队，往西南角走。
    人群之中，掺着徐磊。
    他本来只想打个电话，通风报信，鬼使神差就来了，莫名其妙地撞上乌压压的人潮。
    放眼望去，少说30号人。
    这景象已经让人摸不着头脑，更让他迷糊的是，自己走到哪里，他们就走到哪里，仿佛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事实上，还真是！
    徐磊赶紧拉住学生问个明白，惊愕地瞪大双眼：
    “陆老师？”
    卧槽，陆飞？
    不是吧，你们特么一群水木、京大、人大、中科院的学生，高考至少六七百分，跑来听一个300分的“差生”的课？
    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吗的，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一脸懵圈，随波逐流地进入宾馆。
    前台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也不由一惊。
    “这什么情况？”
    “楼上有讲座呢。”
    “胡扯，什么讲座不在学校会堂里办，跑宾馆里，搞不好是传销诈骗，赶紧报警。”
    “不会吧……”
    就见他们一拨又一拨地往1416而去，徐磊进门的时候，屋子里人山人海，已经没有坐的位置，只有站的份儿。
    甚至客厅爆满，漫溢到厨房。
    留给陆飞的地方也不大，他脚边都蹲着几个，就差把白色写字板掀了腾出位置。
    “各位同学，各位朋友，下午好。”
    他从容地在写字板上，照旧提笔写下——
    开课啦！
    开场白简短，直接切入主题，滔滔不绝，说的起劲，其实无非还是互联网经济那一套。
    论口才，肯定不如鹿云，但肯定强过某些阿猫阿狗，别看站在台上，在斗音快手光鲜亮丽，全是包装。
    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能说得这么自信：
    “背叛我的员工我都送他100万，忠诚我的员工将来那就是几个亿！”
    前世工作室“有幸”给枭哥开视频，深得套路真传，大概是：
    先插科打诨套近乎，抖出辉煌的履历，讲故事营造氛围，再猛灌心灵鸡汤，最后用热血沸腾的话术打鸡血。
    有脑的降智，降智的没脑，没脑的上头。
    等冷静下来，钱都掏了，学的全是屁话。
    这年头，人人向往成功。
    于是就被钻了空，2000年，正是最“成功”的成功学大师，程安之横行的时候，一节课少说几万。
    而陆飞完全是良心人，免费！
    有料有知识有案例，所讲的，都是多年以后创业的所见所历。
    他此时感觉就像鸿钧，只讲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无数功德从天而降。
    底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有悟性的听了，绝对受益匪浅，没准真能一步朝圣。
    譬如李彦红，沉默片刻，突然点醒。
    既然报纸登广告，照版面位置、大小、阅读量、流量等来竞标，搜索为什么不行！
    悟了，灵光乍现，“竞价排名付费机制”念头瞬间诞生。
    其次的像王星，懵懵懂懂，没有看破玄机，但点燃了道心，心头蹿起一股创业的热火，认定要死磕互联网。
    再次的就是徐磊，听不懂电商，听不懂演讲，但依旧大受震撼，又一次刷新他对陆飞的认知。
    卧槽，这个高中生！
    本来觉得他选电商死定了，现在，没准他真行！
    “哗哗哗～”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陆飞抬手压了压示意停止，话到最后，图穷匕见，还是给招聘打广告：
    “我打算做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商人网站，希望和你们当中的有心人合力去做这个伟大的事业……”
    话音未完，房门猛地敲响。
    靠近门口的学生刚一打开，突然间出现99式藏青色警服的人，他们喊道：
    “警察，我们接到宾馆的举报电话，怀疑你们有人搞传销诈骗，都不许动！”
    陆飞：0.0？
    他果断双手高举，敬了一个标志的法国军礼，“啥情况？”

 032 陆飞：京大还行，水木不错，我……

    闹了半天，全是误会。
    陆飞哭笑不得，幸亏有李彦红、徐磊出来解释，还有全场几十号的学生出面，才证明清白，不然可就上演一出——
    创业未半误当传销而中道锒铛入狱！
    nnd，诈骗头子宋维扬，坑王之王江澈没人管，咋就让我遇上了！
    摆摆手，接受宾馆工作人员的道歉，但警察来都来了，也不走空，顺手就逮住流莺女票客。
    望着男女灰溜溜的背影，隐约能看出那些人心态有多崩溃，说好的抓传销诈骗呢？
    也因此，讲座就这么戏剧性地打断，提问环节自然不了了之。
    王慧闻等学生就像刚才的女票客，兴致勃勃地擦亮后视镜，调整座椅绑上安全带，脚踩油门，正在山路隧洞飞驰电掣，突然因为超速被交警抓个现行。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呼扫兴。
    好在他们中部分人投了求职简历，临走前露出渴望的眼神，像极了《甄嬛传》翻牌子。
    陆飞捧着简历，心里松了口气。
    站在边上的徐磊调侃道：“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倒霉呢，这种事别人八辈子碰不上，就能被你摊上。”
    陆飞白了白眼，“找我有事？你不会也是来听课的吧？”
    徐磊才想到正事，连忙说出联翔和金山投资卓越网的消息，然而眼前的年轻人，只是嗯了一声，他急眼道：
    “这个雷君，可是it行业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之一。”
    “懂软件，未必懂电商。”
    陆飞皱了皱眉，感觉到一丝压力，网站以及营销的推行势在必行，时不我待！
    他打探消息道：“现在卓越网进行到了哪步，知道嘛？”
    “部门已经组建，网站也在建设，他们正想办法搞定王飞，为她出一张歌曲专辑，然后通过网站线上发售。”
    “哈？不要慌。”
    陆飞心中大定，只要没染指《大话西游》，优势就在我！
    “这还不慌？”
    徐磊一怔，就在此时，宾馆经理匆匆而来，传达校方请陆飞到一趟办公室。
    “我陪你去吧，京大的领导我也认识几个。”
    他挺身而出，陪着陆飞到办公室，果然不出料想，真就是熟人，d委宣传部孔部长。
    “你认识他？”陆飞站在门口。
    “当然，资源宾馆的房租优惠就是我找他给办的。”
    徐磊推门而入，一脸热情地跟孔部长寒暄，故作惊讶道：“这么一件小误会，怎么把你都给惊动了？”
    “废话，数十名水木、京大、人大、中科院的学生疑似卷入诈骗传销，能不惊动嘛！”
    孔部长拎起茶壶，洗杯沏茶，一气呵成。
    “这档子事已经捅到校长那里，查到是我帮的忙，幸亏是虚惊一场，不然我可就被你害死了。”
    徐磊嘴上道歉，语气却透着骄傲：“谁能想到我朋友的讲座搞得这么轰动，把你们几个学校的高材生都拐走了。”
    孔部长一时无语，看向陆飞，眼神亲切，把茶杯递了过去，“我已经从同学们那边了解，既然是误会，下次就不要有了，如果陆，陆总以后想演讲，可以找校方安排地点，让更多的京大学子受益……”
    陆飞呷了口茶，“其实我也想过，但我的名气不如京大的老师教授，区区几十个人坐几百人的阶梯教室，太浪费公共资源。”
    听出他用自嘲吹捧京大，孔部长倍感舒服，笑眯眯道：“谦虚了，像陆总这样的17岁的，已经难得一见。”
    “我觉得京大的讲座很不错，就是少了一个像国外tbd一样的演讲平台。”
    “tbd？”孔部长、徐磊异口同声。
    陆飞清清嗓子，开始科（装）普（b）。
    “ted是一个机构，t是科技，e是娱乐，d是设计，取三个英文单词首字母，它举办的ted演讲大会，邀请世界上这些领域的人来分享他们知识见解……
    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最贵。
    什么最无价？知识最无价。
    既然国外有ted，为什么京大就不能重现一个京师大讲坛？”
    “京师大讲坛？”孔部长听陆飞滔滔不绝介绍tbd，心起波澜，赶紧把他的茶杯满上：“你接着说。”
    “京大完全可以跟央妈合作，京大出知识，央妈来传播，联手打造一起知识演讲栏目。”
    陆飞沉吟一下，“这个栏目名我姑且叫《开讲啦》，请华夏青年‘心中的榜样’作为开讲人，用思想的力量来传播华夏，改变世界。”
    孔部长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呵呵，陆总，好是好的，但这个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一开始步子不用迈得太大，首先开设京大专场系列，可以先让京大老师教授们试试嘛。”
    陆飞道：“如果节目效果好，收视率不错，就邀请全国名校，谁又会拒绝京大呢？”
    “水木也到我们京大专场？”
    孔部长露出一丝坏笑，狡黠戏谑，“我怕他们不乐意啊。”
    徐磊挑挑眉，莫名有种五岳会盟共推盟主的感觉，“老孔，这个提议不错吧，资源宾馆的人情，我全当还了。”
    “还什么，我又做不了主，我只能提一提，不过写这个方案……”
    看着孔部长态度暧昧，陆飞翘起嘴唇。
    这年头，别说外国的月亮比华夏圆，外国的屁可能都是香甜可口的空气。
    京大，又怎么会错过这么个机会。
    他毛遂自荐，毕竟在人家的屋檐下。“初稿我来，但我是局外人，京大的很多情况我并不了解，不符合实际的地方还得孔部长修改。”
    孔部长很欣慰。
    越瞅这个人越顺眼，之后的谈话氛围就变得格外融洽，顺手关心了下陆飞的公司，客气道：“有什么困难来找我，能做的我尽量。”
    徐磊看着他们俩，真鸡贼，这特么就顺藤摸瓜，看对眼了！
    陆飞举起茶杯，“那个《今日说法》的撒贝柠，他不就是你们京大人，没准以后可以找他主持……”
    “叮。”
    茶杯轻轻碰撞，孔部长细细地打量陆飞：“陆总年轻有为，才17岁吧，今年参加高考，如果可能的话，我觉得我们京都大学是最佳的选择。”
    陆飞摸了摸鼻子，“emm，京大的确还行。”
    噗的一声，徐磊差点笑喷出茶水。
    …………
    “我收到东陆的通知了。”
    王慧闻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喜形于色，拿上包准备出门。
    “等等，慧闻，你再考虑考虑。”
    王星急忙叫住，就怕王慧闻一时冲动。
    还有半年毕业，一旦他应聘全职，无疑是放弃推免保研到中科院的机会。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王慧闻郑重地点头，“就算现在我在声学所读研，我也会退学的！”
    “退学？不需要你放弃学业。”
    陆飞坐在办公室，望着表决心的王慧闻，摇头失笑道：“如果你想的话，大可以半读半工，先做兼职，工龄给你按全职算。”
    “兼职？”王慧闻一愣，不免心动。
    “就和王晓川一样，王晓川你认识吧？”
    “肯定认识，是我们学长，也是我们系的风云人物，大学就被高薪聘走，月薪8000块，还是兼职。”
    王慧闻语气里透着羡慕，这可是人均月收入几百块的年头，八千是什么概念？
    顶级程序猿！
    “现在他的公司被搜虎收购了，他也加入搜虎。”
    还是晚了一步。
    陆飞咂巴着嘴，王晓川就是搜狗的创始人，一进搜虎得到章朝阳重用，不然也想拿下他。
    然后把一叠简历拿了出来，王慧闻肯定比自己熟悉这些学生的技术、底细和人品，让他帮忙挑选。
    两个全职，选了丁鹏、蔡程，
    而另外一个兼职，王慧闻推荐了高团，其余的留着候补。
    “薪资待遇，是看齐你学长王晓川的，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陆飞打算明天就召集人马，推动项目。
    “陆老师，是敲代码吗？”王慧闻道。
    “不要叫我陆老师，怪不好意思的。”
    “达者为先，不过以后在公司，我就称呼您叫陆总。”
    王慧闻不经意地瞥了眼，留意到桌上不起眼的黄冈模拟卷，“陆总，您是打算报考水木，还是考京大，我推荐您来我们水木，这样我们以后可以做校友……”
    “……”
    陆飞眼角抽搐，“emm，水木也不错，但是，我选择中戏。”
    “中戏！中央戏剧学院？”
    王慧闻先是一惊，很快就恢复平静。
    “你就不感觉奇怪？”陆飞疑惑道。
    “不奇怪，一点儿也不奇怪，我有个室友，他全年级gpa第一，毕业以后要去北电当老师！”
    王慧闻完全理解地点了点头，“果然天才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不过陆总，您为什么报考中戏，不考北电呢？”
    陆飞：0.0
    这就开始给我迪化了？

 033 飞购网，财付宝（祝五一快乐！）

    10月24日，燕园资源宾馆1416室。
    财会吴姐、出纳孙萍也到位，班底正式凑齐，八九个人，五六条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梁山泊有3任寨主，王伦、晁盖、宋江。第一任王伦是创立者，但没有给愿景，给价值，给使命，就是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罗，只是匪。”
    此时正在召开东陆公司第一次员工会议，他们有的坐在沙发，有的坐在塑料椅，表情轻松，面朝演讲的陆飞。
    “第二任晁盖给了价值，‘江湖义气，兄弟为大’，但没有使命，没有愿景，‘劫富济贫’只是口号，照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过自己的小日子。”
    陆飞拿着派克笔，在写字板上勾勾画画。
    “而宋江给了使命，‘替天行道’，愿景呢，没有集体的理想，只有自己的愿景，‘朝廷招安’，梁山泊之所以从聚义到散伙，错就错在老大想洗白当公务员，手下人为老大私欲流血牺牲……”
    方星、王慧闻、高团等人耐心地聆听着，陶姚拿出纸笔，认真速记，就像在写起居注。
    “类似的还有瓦岗寨，没有什么理想和主张，三国的刘关张就不一样，他们一手牌更差，但能屡败屡战，无非是‘匡扶汉室’这个最核心的愿景。”
    陆飞挥舞着手，“东陆的愿景是什么？”
    然后舌灿莲花，像鹿云、刘镪东一通输出，创业时少不了灌鸡汤，但鸡汤灌得再多也是水，狼必须吃肉！
    恰恰就是只谈狼性，不给肉吃。
    王慧闻一个个热血上头，他问道：“陆总，我们电商平台取什么名呢？”
    “飞购网。”
    陆飞不假思索，说出早就想好的名字。
    “飞”不光是他陆飞的“飞”，也要这个平台有飞一样的购物速度、飞一样的购物自由、飞一样的购物体验、飞一样的物流速度……
    “总而言之，就是在风口起飞，就连天空都不是我们的极限。”
    众人眼前一亮，没有任何的异议。
    之后每个人自我介绍，相互认识，大会就这么结束，但还有小会。
    陆飞把5个程序猿召集起来，把手绘的网站设计图纸拿了出来。
    整体布局编排、图文组合，乃至细节到导航条、词条，推崇的就是极简化、图标化的风格。”
    “这里是功能模块。”
    他说着拿笔，在左上方一块区域画了一圈，“这里，‘免费注册’，‘免费开店’要醒目一点，我们不仅要做b2c，也要做c2c，既要吸引买家，也要吸引卖家。”
    然后把刚成立的技术部，划分两个研发组，王慧闻当研发一组的组长，跟高团专门负责飞购网。
    王慧闻、高团不禁错愕，“我们，两个人？”
    “我虽然不懂技术，可我没这么二。”
    陆飞白了白眼，“当然不是让你们从地基开始建，你们不吃不喝码24个小时的代码，都不可能1个月内搞定。”
    “难道抄代码？”王慧闻微微抗拒，“铛铛网、8848，还是抄易趣？”
    “不，咱们买！”
    陆飞勾勾嘴唇，这里得记韩宇一功，得亏他前一世没完没了地科普。
    记得他说过早期的掏宝网，4月份立项，5月就上线，只花了1个月，而且就靠蔡景现带着两个人完成。
    神速啊！
    但事实上，掏宝网第一个版本的源代码是买的！
    “买代码的确节省时间，但陆总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愿景，那么我们就绝不能只满足一个小网站。”
    王慧闻说出网站要从小做到大的条件，维护成本低，又可以轻松扩展和二次开发……
    紧接着，6个人凑到一台电脑前，到外网上寻找网站系统服务商，有水木的高材生加黑客老帮菜的把关，一个个筛选。
    很快地，就锁定在一个叫“phpauctio（拍卖php）”。
    “这是一个lamp架构的网站，有php语言，无需编译，快速发布，关键所用的技术都是开源和免费……”
    王慧闻如实介绍着，肩膀被陆飞轻轻地拍了拍，只听他说：“你们才是专业的，你们定，合适就买。”
    “那我们就买最高版本，只有这个版本，服务商才愿意提供源代码。”
    高团的提议，得到技术部其余4人的附和。
    陆飞瞅了瞅价格，才2000美刀。
    买了以后可以直接上手本土化修改，进度足足可以缩短到一个月以内，不要太值！
    王慧闻粗粗一算，再加三五个水木京大的学生，半个月就能把陆飞设计的飞购网搭建起来。
    “好！”陆飞竖起大拇指，这个速度绝对持平甚至赶超雷君的卓越网。
    方星急了：“他们两个架构网站，我们三个呢？”
    “还有个项目，二组开发，你任组长。”
    陆飞拍了拍方星三人的肩膀，和盘托出。
    “财付宝？”众人又惊又疑。
    “就是我们替买家暂时保管购物款，收到货了再打给商家账户里，使得整个购物环节形成了闭环……”
    陆飞解释财付宝的原理。
    之所以掏宝能后发先至，超越卓越、易趣、当当，然后领跑，法宝之一就是支付宝。
    刘镪东最懊悔也是最大的失误，就是晶东没有支付业务，可以规模小，但不能没有，这玩意儿对电商无疑是卡脖子的。
    因为千禧年，网上交易只有两种，如果同城的，就在网上约定时间地点当面交易，如果两地的，只能远程汇款交易。
    里头，就存在信任问题。有一个权威可靠的第三方站出来担保，自然迎刃而解。
    “财付宝的构建难度不大，难就难在安全保护，防止黑客攻击，所以这个担子得你这个老黑客担着。”
    “明白了。”方星笑道，“放心，这是我老本行，以黑制黑嘛，正好第一届黑客大会刚在燕京召开，我可以请杨永、黄鑫他们帮忙，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同时开发两个项目，我们的人手肯定不够。”
    高团皱了皱眉，“现在熟练e**、javabean就很少，会asp已经是大牛，甭提会php、jsp了，还需要人。”
    “呶，找兼职啊！”
    陆飞把一叠叠的简历放在桌上，“可以找你们水木的学弟，把一分钱掰两份，等公司a轮融资，再扩大团队。”
    “这可以！”
    两组都没问题，各自照研发任务部署，下一步定计划定进度，要人要设备要服务器。
    满打满算，150万，够烧半年。
    陆飞兜里还有25万，早已内定了用途，把一张记着联系方式的纸，递给陶姚吩咐道：
    “帮我约一下西影音像出版社驻京办，我想找他们进一批vcd。”

 034 《大话西游》，文化垃圾？

    西影音像出版社隶属西部电影集团，集团的前身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影厂。
    今年6月份刚改制，在燕京也设立了驻京办，领事的主任叫朱节，中年人，面相厚道。
    他扶了下眼镜，一遍又一遍审视了眼前的男孩，不，男人，怀疑道：“咳咳，东陆的陆总？
    陆飞穿着面见idg时的西装革履，气度不凡，伸出手道：“没错，我就是，你好，朱主任。”
    朱节握手回敬，瞄了眼站在他旁边的陶姚，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还以为要么恶作剧，要么诈骗。
    “陆总的秘书在电话里说要进一批货，不知道想买什么，唱片，影碟，还是磁带？”
    陆飞道：“我们的公司刚开业，是做电子商务，这次我们打算买一批vcd在网上卖。”
    朱节递了个眼神给文员，后者立马拿来一份目录单，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类音像制品。
    陆飞粗粗扫了一眼，电影居多，而且是西影厂出品的电影，像《老井》、《红高粱》、《双旗镇刀客》、《黄河谣》，包括华语影史最巅峰的《霸王别姬》、《活着》。
    他不由地感慨道：“西影厂不愧是第五代电影人的摇篮。”
    “老黄历了，不值一提。”
    话虽如此，朱节昂起下巴，由衷地骄傲。
    陆飞幽幽地又补了一句，“可惜贵社的品类没有西单大世界的全。”
    朱节笑容一僵，掩盖尴尬道：“我们这个社才刚刚成立，经营没多久。”
    “也是，西影厂是有实力的，有不少镇厂之宝。”陆飞把整个目录单上下翻找，终于在缝隙里找到，“这个《大话西游》，也算吧？”
    朱节嘴角轻轻地一抽，表情比刚才还要难看，骂我们是吧！
    他语气阴恻恻道：“不好意思，陆总，你也许不太了解电影，我要纠正一下，西影厂只是投资《大话西游》，并不能代表西影厂的艺术水准，这部电影完全是周星池、刘振伟先生的个人作品。”
    陆飞道：“这电影的vcd，我听说在各大音像书店销量并不好？”
    朱节心虚不已，这电影在西影厂管叫“文化垃圾”，都耻于说出口。“毕竟一开始的定价太高了。”
    “的确，一套70块，真贵啊！”陆飞道。
    “这是刚上市的价格，因为里面是2部4张vcd，市场零售也环节多，零售价自然就高。”
    朱节担心给陆飞留下西影音像社“黑心”的标签，连忙解释道，“现在已经降到一套15块，而且我们准备再降价。”
    “看来卖相的确不好，都要减价清仓。”
    陆飞并没有追问下去，古玩有种说法叫一眼辨识真假，就绝不再看第二眼，再看容易让卖主醒了，同理在这，也不能深挖，对《大话西游》过分的兴趣反而让朱节提高警惕。
    他表现得兴趣乏乏，注意力转移到有潜力的影视剧，儿童向就是《猫和老鼠》、《加菲猫》，emm，《迪迦奥特曼》还是未删减版本的。
    而成人，专挑周星池的无厘头喜剧，或者都市时装言情。
    因为《大话西游》最先火爆的在80后，青年情情爱爱，“离经叛道”，观影群体大概率高度重合。
    陶姚猜不透老板的心思，拿着计算器只管记账，《东京爱情故事》，批发300套，3000块，《蓝色生死恋》，也是300套，3600块，《唐伯虎点秋香》、《九品芝麻官》、《大内密探零零发》……
    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传入朱节的耳朵里，他通体舒畅，那可都是小钱钱啊！
    陆飞估算已经花去2万多，突然问道：“朱主任，没有《国产凌凌漆》吗？”
    朱节犹豫道：“啊，这个啊，这个涉嫌青色，被禁封杀……”
    “vcd也严禁流通吗，我本来想进个几百套。”
    朱节立刻换了张脸，金主爸爸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金主爸爸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他毅然道：“嗯，看在陆总是大客户的面子上，我们愿意帮忙帮你找一批。”
    陆飞满意地点点头，这会儿，糖果喂得差不多，该打炮弹了。
    他冷不丁地发出感慨：“我想进的周星池的片子就这么几部，如果《大话西游》能在市面上卖的开，”
    朱节接过他递来的烟，叹了口气：“唉，不瞒你说，我们愁的就是积压库存，脱不了手啊。”
    “朱主任，你们仓库的压了多少套？”
    “5万套左右吧，集团跟社里的意思，7块钱处理掉算了，可找了合作的店面，没人要这垃圾啊。”
    朱节抽了几口闷烟，华夏没有专门的机构和工厂来处理这些电子垃圾，买破烂的也不会收购这些东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送到塑料加工厂回收。
    陆飞露出痛惜的表情，“星爷是我的偶像，这电影我看过，虽然糟蹋经典，可毕竟是星爷的电影。”
    “就算周星池，也不能胡折腾，哪有孙悟空跟白骨精谈朋友的，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
    朱节摇头道：“84版的《西游记》才是经典！”
    陆飞演出在做艰难抉择的样子，既怕珠玉蒙尘，又怕亏本，终于咬牙切齿：“要不你5块钱一套，卖我好了？”
    “噢，买啊，嗯！”
    朱节一开始没留意，突然脑袋嗡嗡：“陆，陆总，您要批发《大话西游》？”
    看看，都用上“您”了，陆飞心里憋笑，却摇了摇头，摇摆不定。
    “快快，把我那个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朱节精神大振，两眼冒着绿光，就像饿狼觅到小羊羔，旁敲侧击。
    陆飞道：“我是这么想的，租碟子的老一辈多，我在互联网上卖，上网的都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两代人思想观念不一样，也许能卖出一些。”
    “啊？对对对，陆总高见啊。”
    朱节竭力地迎合，张口“陆总高明”，闭口“陆总高见”，口吻跟“总座高见”一模一样，完全把陆飞当傻子。
    陆飞道：“我有一个点子，片子可以炒作，炒完说不准就流行了。”
    炒作？你就是炖了也没用，周星池、西影厂都带不动，就凭你？
    朱节冷冷一笑，“那么，陆总打算进多少？”
    陆飞迟疑道：“这样吧，《东京爱情故事》、《回魂夜》这些我不要了，改换《大话西游》5000套。”
    陶夭在一旁都不淡定，急道：“陆总，我们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这么一大批压仓货，我们的仓库也放不下？”
    一张光盘的面积大约是0.1平方米，5000套，还在不在1416室办公啦？
    陆飞装作恍然大悟，“也是，那就不……”
    朱节慌了，“有办法，有办法，陆总公司的仓库放不下，可以先暂存我们这里3个月，等3个月以后找到存放的地方，再搬走。”
    “这也是一个办法。”
    陆飞又犹豫回来，陶夭瞧着心急，连忙劝阻，连带朱节跟着焦急，深怕这个冤大头跑了。
    “陆总还有什么疑虑吗？”
    “我在想如果我把《大话西游》炒红了，我就进了5000套，剩下的4万5千套不就白白便宜了别人吗？我这个不喜欢给别人做嫁衣。”
    便宜谁呢，便宜鬼呢！
    朱节上一秒担心谈判没戏，下一秒心花怒放，陆飞诚意满满地想吃下这个《大话西游》的库存。
    哎呦，天上降下个大傻比，不，大救星！
    “还是算了，电视台的人我也不熟，打广告也费钱。”陆飞又一次反悔。
    朱节急了，“这个我们西部电影集团完全可以帮忙，帮陆总联系央视。”
    “真的吗？”
    陆飞拍了拍桌，做出决定，提议分批买货，分批付款。
    彼此定一个销售量指标，卖出多少吃进多少，在截止日期达不到指标，也要按最低的标准，购买1万5千套。
    “这个我要请示一下总部。”
    朱节眉飞色舞，1万5千套，按5块的进价，也就是7万5，能回本一点是一点！
    陆飞一副不知足的样子，甚至担心炒作以后，5万套的存货不够，扬言要再追加5万套，凑齐10万套，每套5块，但条件是——
    “既然我做这个片子的生意，其他网站就不能卖，我还要有《大话西游》vcd线上销售的独占权。”
    10万套，吹牛皮不上税啊！
    朱节没法拍板，又担心时间拖长了，陆飞会幡然醒悟，赶紧当面拨给总部。
    陆飞细细地品味雨前龙井，入口回甜，就见他跟上级一顿嗯嗯哦哦，给出的答复的是——
    期限4个月，存货的5万套全部售出，再补充3万套，但批发的价格坚持在7块。
    谈到最后，来回还价，两杯茶的时间，折中到6块。
    陆飞走出门口：“后天我会和律师带来订购合同，希望到时候能见到贵社的领导。”
    朱节连连保证，目送两人上了出租车，笑骂道：“瓜娃子，瓜得很！”
    他转头吩咐文员，清点整理陆飞定下的货，再把其他积压的vcd也翻找统计。
    “主任，这是干什么？”文员郁闷不已，这不增加工作量嘛。
    “废话，遇到这么个二锤子，看看其他的压仓货能不能也卖他！”

 035 先练剑宗，再练气宗

    夜幕落下，红路灯路口，红灯一闪一闪。
    陆飞、陶夭并肩坐在出租车，就见她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劝我别买《大话西游》？”陆飞道。
    陶夭点了点头，“陆总，反正没签合同，想反悔还来得及。连他们音像社都卖不动，万一《大话西游》砸我们手里……”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傻子，愿意当接盘侠？”
    陶夭一怔，很快领会“接盘侠”的意思，“陆总肯定不是，可我看不懂。”
    “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陆飞透露推广策略，把飞购网的自营业务范围暂时圈在图书音像。
    陶姚不理解，也很担忧。
    目前，铛铛网、8848网，连同时起步的卓越都成立音乐部、图书部、音像部，主流的电子商务网站全是从图书音像开始，入局必然就是一番龙争虎斗。
    特别是8848，起步早，规模大，品类多，完全照搬亚马逊的自营模式。
    陆飞道：“就是因为在华夏复制亚马逊，才没什么可怕。”
    电子商务的发展路径，其实就像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剑气双修肯定是至高境界，但刚入门，到底是先练易于速成的剑宗，还是后劲十足的内功？
    掏宝好比剑宗，从c2c修炼，再修b2c的天猫。
    晶东、8848、亚马逊就是气宗，b2c是核心内功，c2c的剑招是如虎添翼的翅膀。
    但现在的华夏，修炼内功的环境太差。
    既没有美利坚一样的信息化基础，也没有上游的超级供应商，仓储快递的成本又高。
    往后十年之内，练剑的先占上风。
    为什么鹿云给自己的花名叫“风清扬”？独孤九剑，剑宗呗！
    而陆飞，就是剑魔独孤求败。
    “8848做不到海量的供货，还是找批发商找货，销售速度慢，还挤压入驻的独立店铺生存空间，我们的主攻方向是c2c，我们就是要帮这些独立店铺，让更多的中小企业、商家，还有无业、兼职的入驻飞购网开店。”
    他把玩具、服装、鞋帽、日用、饰品等百货品类统统划到c2c，不与民争利。
    自营的图书音像，也不犯傻追求一个量，跟卖袜子的电商思维异曲同工。
    品类不求全，只卖有限的几种袜子，拿中档袜当引流款，引来的流量不光袜子摊受益，也辐射整条街。
    运用在飞购网上也是一个道理，积水成渊，蓄鱼在池，《大话西游》就是网站的引流拳头产品。
    “现在的快递费，ems最低的运费也是五块钱，就像咱们现在打的，你花了十几块钱的车费到超市，你会只为了六七块钱的东西，花这么贵的出租钱吗？”
    “不会，我要么采购一大批东西对得起这个车钱，要么索性就不来这个超市，省下车钱。”
    陶姚在陆飞的灌顶传功下，渐渐觉醒电商思维，可她迟疑道：“可是陆总，《大话西游》真的能吸引那么多人舍得花这个出租钱吗？要是真的这么好卖的，这么流行的话，也不至于积压在仓库白白便宜我们？”
    “那是它无穷的潜力还没有被开发，我们炒作，炒完了它就火了！”
    至于如何炒作《大话西游》，陆飞笑而不语，把陶姚先送回出租房，然后直奔云飞网吧。
    只见前台，萧红梅在教，陆云在学，两个人认真地调制奶茶。
    陆云用压膜机把奶茶封口，递了上去：“来，阿飞，尝尝哥亲手做的。”
    陆飞拿着吸管，搞不清闹哪一出？
    “你哥是嫌自己太闲了。”
    萧红梅清洗器具，“想找点事情做，这不晚上还跟我出去摆摊，整天就跟旁边的摊主聊天。”
    陆飞翘起嘴唇，他知道陆云闲不住，但没想到居然跟萧红梅重回粮食店街，一人摆袜子摊，一人摆套圈圈，夫妻两个俨然成为街上的传奇。
    摆摊一个月，赚回一网吧！
    事实真相，陆云、萧红梅没往外说，毕竟，财不可露白，于是越传越邪乎，已经是众小商贩的的偶像，纷纷求教致富经。
    陆飞细细地盘问，嘴角微微上扬。
    当初陪萧红梅摆地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嘚，第一批注册加盟的店铺卖家不就有了吗！
    “嫂子，袜子现在还好卖吗？”
    “好卖，现在是秋冬季了，旺季，不过肯定不如从前，原来的袜子摊都在，都在用你定的促销呢。”
    “嫂子，大哥，你们可以这样，卖多少双袜子可以领几张票，凭票免费参与套圈活动。”
    萧红梅眼前一亮：“诶，还是阿飞点子多，就这么办！”
    “摊子的事你别费心，放在自己的学业事业上。我们就是摆着玩，打发时间。”
    陆云道，“你又去哪里回来？走，回家吃饭。”
    “等等，马上好。”萧红梅收拾设备，手脚麻利。
    陆飞摆摆手说路上吃过，走到影碟开放区，《大话西游》两部的vcd几乎无人问津。
    紧接着，挑个闲置的电脑，打开新狼的【金庸客栈】专栏，果真找到《悟空传》，只更了12章。
    他咂巴着嘴，网络第一神书莫得剽了，可心里纳闷，不是20章吗，后8章呢？
    经过缜密仔细的研究，今何在跟麻蛇一样丫的拖更！
    两月份连载，鸽了整整8个月。
    这要是在后世的某点，怕不是被读者寄刀片吗？
    只见底下的评论区，置顶的帖子里写到：
    “今何在是某校高中生，因不堪压力跳楼自尽，逝者已逝，请勿催更。”
    跟帖的回复，几乎满屏都是“烧纸”、“蜡烛”……
    emm，抄是抄不了，只能入手一波版权。
    《三体》、《鬼吹灯》全版权也就10万，还是在5年以后，《悟空传》打个对折，撑死5万。
    陆飞用网艺邮箱发了封邮件，然后戴上耳机，一边盯着屏幕播放的《大话西游》，一边敲键盘在txt文档里写到：
    “五岳山的斧头帮帮主至尊宝，占山为王，偶遇春三十娘、白晶晶来寻找唐三藏，得知500年前孙悟空唐三藏会在此相会，轮回之后今世投胎会出现在山上……”
    “从整个故事架构来看，这绝对是非常考验编剧的剧情，涉及人物之多，支线之丰富，台词内容细节之丰满，都已经超越了一个定位为喜剧片的范畴，用俗套的浅显的喜剧手法，展现一个庞大的另类的爱情故事，并且将西游记作为依托，打造了接地气又感人至深的神魔仙侠……”
    “这是一部极其复杂的喜剧电影，又或者说它压根不是一部喜剧电影，它们都有一类称呼，叫经典，叫神作，叫空前绝后……”
    “《大话西游》在刘振伟和周星池的巅峰状态下打造的悲喜剧绝响，但也一度承受着票房失利、口碑崩盘，甚至是玷污经典的‘千古骂名’，终有一天，会得以平冤，让《大话西游》在影史上留下它本该有的浓墨重彩……”
    没错，三级摄影师写个电影赏析解说的文案，很合理吧！
    这一刻，他简直犹如木鱼水心、发条张、龙冰等影视区up主灵魂附体。

 036 央妈10套，第十放映室

    两天里，陆飞带着陶夭这个值得栽培的兵，穿梭在各大音像书店，寻找稳定的供货渠道。
    批发到一批唐诗宋词三百首等儿童读物，也从出版社拿到《三重门》、《小王子》、《富爸爸，穷爸爸》，一本青春文学，一本儿童文学，一本财商经管，都是不愁积压的畅销书，弹药虽少，但火力惊人。
    但他最渴望的火力，可惜“军火商”今何在至今没有回应。
    一直奔波到下午，如约再次来到西影音像社驻京办，同行的多了一个叶律师，就是上回帮他审核联翔收购域名的合同。
    朱节已经煮茶恭候，主动为陆飞和副社长吕智相互介绍。
    “集团才刚刚成立，我们社长临时有个会来不了，就安排我全权负责。”吕智说话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合同带来吗？”
    陆飞给叶律师递了个眼神，后者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摞文件，交给西部电影集团的法务人员。
    吕智抬抬手，示意喝茶：“如果合约的内容是上次陆总在电话里的诉求，我们原则上基本同意。”
    陆飞把茶端在手心，轻轻闻了下，“在合同之外，我要找电视台给《大话西游》做宣传，朱主任说西影能帮我联系到央视台。”
    “其实陆总大可不必通过我们，现在不管是央视，还是地方电视台，对企业的广告招标都有明码标价。”吕智把央视十个频道时段价位的刊例表摆在桌面。
    “我要登的不是广告，再长的广告也不过几分钟。”
    陆飞抿了下茶汤，不急不慢，“我要在这个频道追加一个临时的特别节目，系统又全面地评价《大话西游》，也许这部另类的西游记，并不像大家以为的‘文化垃圾’。”
    吕智与朱节四目相视，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嘲笑，“陆总想给电影翻案？”
    “是改观！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孙大圣，老一辈可能觉得经典就是经典，但我是搞互联网，倒觉得这只猴子挺有意思。”
    陆飞说话的语气里隐隐有威胁的意思，行不通的话，这笔买卖也就一拍两散。
    吕智侧目而视，看向朱节，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口中的瓜娃子，他哪里瓜了？
    央视岂是想加特别节目就加的，开设的几乎全是节假日特别策划，哪是他们西影能指手画脚的！
    朱节尴尬不已，连忙支招可以找央视六公主，西影厂时期打过不少交道。
    “电影频道做电影评价的特别节目，我想没有问题，只要赞助到位的话……”
    废话，黄金铺路，还用得着你们？
    陆飞撇撇嘴，念在进军影视业或许有借力西影的一天，也不刻意地刁难。
    如今电影产业没有改制，私人或者民营企业没法独立拍电影，首先必须到各大国营电影厂买电影拍摄指标，也就是厂标，有了这个准生证才能上映。
    第六代为什么大部分叫地下电影，其一是剧本、电影不经审查，其二就是没有这张准生证。
    他不悦地摸了摸下巴，在央视刊例表上来回地浏览，一会儿之后才图穷匕见：
    “这个10套的《银幕采风》栏目，你们可以联系上吗？”
    …………
    央视十套，是科教频道。
    以科教、文化、社会为主，收视率相当地稳定，甚至黄金时段与非黄金时段的收视率差距不大，周末与工作日的收视率差距也不是太大。
    高品位低收视的典型，所以经费少，赞助少，人员少，但也曾在2000年以后创造逆袭的辉煌，后世像《探索发现》、《走进科学》、《百家讲坛》都有短暂的高光。
    眼下，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清水频道，黄金时段30秒的广告也才几千块。
    这可是央视台啊！
    “主任，《视觉》的经费批了吗？”
    涂小文跑进节目部主任办公室，跑到王立欢的跟前。
    王立欢一阵头疼，摘下眼镜，把文件丢到她的面前：“现在台里已经开始拼收视率了，绿黄红黑四个区，我们10套大部分在黄区，还有4个节目在红区，里面的一个差点就进黑区，直接停播，现在只是口头警告。”
    “所以啊，我们需要策划新的栏目，经费呢主任，一年又一年，已经两年了！”
    涂小文双手拍在王立欢的桌上，一副拿不到经费誓不罢休的样子。“这可是高副台长亲口答应我的，我才愿意来10套的。”
    “你跟我急也没用，台里不是没有批吗？”
    王立欢无奈地安抚，2000年正是华夏电影诞生95周年，为数不多的经费必须用在庆贺的专题片。
    “那我们怎么办？”涂小文摊摊手。
    “能怎么办，等明年呗。”王立欢揉了揉鼻梁，“又没钱，要不你们自己想办法拉到赞助？”
    涂小文瞬间没了脾气，赞助？
    有谁会赞助掉收视率不到0.2%的节目？
    王立欢道：“还有啊，《银幕采风》快掉到黑区了，要想办法拉回黄区，这个节目可是跟电影局、中影联合推出，高副台长花了很长时间才办成的。”
    “钱呢，主任？”
    涂小文倒苦水，这个栏目没几个人，而且还大多是兼职。
    虽然只有短短20分钟，隔周播出，但仅仅电影的看片会、发布会、各影院的见面会、电影局的记者会、各外景地的开拍仪式，就够让他们如赶场一样，忙的一塌糊涂。
    车费，有时候还要自费。
    最后，吃力不讨好，收视率还是0.17%。
    两个人愁眉不展，发窘的脸上大大地写着一个“穷”字，就在此时，一通电话如久旱逢甘霖，终于有金主爸爸来了！
    1个小时以后，爸爸来了。
    陆飞步伐稳健，在门口就得到《银幕采风》栏目组最高的礼遇，涂小文一个个就像几天没吃荤的饿狼，两眼冒绿光。
    王立欢好奇道：“陆总平时有看《银幕采风》？”
    “就是内容老了点，创意少了点，时间短了点。
    陆飞点了点头，这可是他的电影启蒙节目。“王主任，我在电话里应该讲清楚，要在这个栏目追加一个临时的特别节目，至少三四期。”
    王立欢带头说“没问题”，众人连连响应，都穷疯了！
    涂小文站了出来，“陆总，打算做什么内容？”
    “影评。”
    陆飞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的稿件，嘴角微微上翘，这才是你们的老本行。
    喔，《银幕采风》之后的改版，叫《第10放映室》。

 037 风起校园，大圣归来

    可以这么说，《第10放映室》是所有影视自媒体的鼻祖，影评up主的“至圣先师”。
    在它之后，大大小小的影视类解说都有它的影子，在它之前，华夏大陆的电视系统根本没有这般介绍热门电影、电影人物和热点话题的栏目。
    在千禧年初的影视寒冬，就像抱薪添火，不知道启蒙了多少影迷。
    至少，陆飞算一个。
    而这个栏目的制作组，包括王立欢、涂小文，此时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丰富精彩。
    巧了不是，待产两年的《视觉》，就是她们打造的华夏第一款影评节目！
    “这么多？”
    涂小文粗粗地扫了第一页，竟然是节目策划案，又随手翻了20多页，附在策划案的是3份影评解说稿，黑体标题清晰可见：
    《喜剧之王：周星池》、《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
    每一份大致估算，起码一万字。
    “陆总，你这个影评也未免太长了，做出的节目时长至少是四五十分钟。”
    “45分钟。”
    陆飞还提出播出画面直接启用电影里的片段，通过二次剪辑把影片的精华拼接。
    在每段的解说词、同期声之前，都标注对应画面出现的时间，完全把剪辑师当工具人，照着剪就行。
    “电影艺术终究是光影艺术，文字展现电影的魅力还是差了些，不能只让观众靠想象，万一观众没看过这部电影呢，视频讲解就是让观众看懂看明白……”
    “想不到陆总这么懂电影。”王立欢由衷地赞叹。
    “略懂，略懂，懂那么一点点。”陆飞客气道。
    这叫一点点？
    涂小文认真地浏览完策划案，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简直推翻了他们所策划的《视觉》，活脱脱一个升级优化plus版本，而且是可以直接拿来用的那种。
    “不过这么调侃，是不是不太严肃？”
    “调侃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所有的愤怒和讥讽，前提都是爱电影，一部烂片难道还要找各种角度去夸它吗！”
    陆飞把赞助的价格定在3期，6万。
    别觉得少，《银幕采光》可是常年接不到广告，而且并不像平常的广告，他策划的只需要剪辑、配音，成本才几百块。
    交谈一会儿，特别节目就叫《第10放映室》，赞助也涨了1万，总共7万。
    但附带一个条件，由他来挑选配音员。
    于是乎，科教频道上上下下的配音聚集在一个机房里，陆飞站在隔音玻璃的另一侧，戴着耳机，倾听声音。
    “下一个。”
    就见他频频摇头，涂小文皱了皱眉，挨个点名，然而点完最后一个人，他还是不满意。
    “陆总，我们频道就这些人，一个都不行？”
    “没了？不还有嘛，那个人。”
    陆飞信手一指，指向站在机房旮旯的边缘人，他连连摆手，连忙解释自己是燕京广播学院（现中传媒）的学生，只是来实习。
    偏偏，就是让他试，赶鸭子上架。
    一出口，浓浓的播音腔，就是这个熟悉的声音，地道！
    毕竟章小北的词，龙冰的配音，少了哪一样，都没有《第十放映室》的味道。
    “声音不错，就他了。”
    陆飞指名道姓点将龙冰，然后拉上王立欢说悄悄话，谈另外一档节目的合作。
    王立欢一惊，“和京大推出tbd演讲大会？”
    …………
    “跟科教频道合作？”
    孔部长审视着敲开自己大门的陆飞，然后视线挪到他送来的tbd演讲大会的方案。
    “部长不会怪我多此一举吧？”陆飞道。
    心里并不责怪先斩后奏，《开讲啦》紧要的关节之一就是央视渠道，而现在，他已经摆平了。
    恰恰最绝妙的地方在，陆飞插在中间。
    就算最后通不过，也跟自己和京大无关，左右是他跟科教频道的事，可一旦成了，纯粹是捡现成的。
    让人进退都不为难，舒服！
    孔部长越瞅越顺眼，笑呵呵道：“你跟徐磊是朋友，我跟徐磊也是朋友，咱们都是朋友，叫我孔哥。”
    说话间，把方案一合。
    “孔哥，除了这个事，也有事找你帮忙。”
    陆飞打算线下线上两开花，搞一个类似的点映场，免费无偿地放映《大话西游》，至于校方收不收门票钱，与他无关。
    “你呀，总是能给我想出点新点子。”
    孔部长调侃归调侃，眼睛却发亮。
    这年头，京都大学也没余粮了！
    国家穷，经费缺口大，像一些高校，甚至去投资股市，经营企业，结果没经验，赔的血本无归，还雪上加霜。
    门票创收，就算蚊子腿，也是肉啊！
    他兴奋地答应下来：“京都大学百年礼堂，那里怎么样？”
    …………
    11月1日，水木大学篮球场。
    悬挂在隔网上的招聘广告已经换掉，取而代之的是《大话西游》的海报。
    “咦，周星池、吴孟答主演？这部电影我怎么没看过啊！”
    “没看介绍吗，95年上映的，重映的老片，今晚8点，大礼堂……”
    “晚上一起去看星爷的电影，怎么样！”
    “………”
    围观海报的众人叽叽喳喳，有说不去，有说去，三三两两，抱成一团，忽然从人群里爆发出惊呼声：
    “哇，票价只要一块钱！”
    顷刻间，夹在中间的骑墙派立马全投奔观影阵营，如今全国的电影院不破千，银幕数量也只有1000多块，因为生意惨淡，维护经营就不得不提高票价，一张四五十块。
    几乎跟后世的价格没有差别！
    有这个钱，租碟子，泡网吧，不香嘛？
    然而，突然蹦出这么个“1元电影票”，学生们呼朋引伴，全都一窝蜂地往大礼堂涌去，哪怕不想看、看过的，也迫于社交压力跟着。
    寝室的人都去，你不去？
    女朋友想去，你不去？
    很快地，门口大排长龙，多亏陆飞跟校方打招呼，提前安排保安维持秩序。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去，不设座位号，先到先得，900多个座位，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大概坐满了三分之二。
    此时，灯光明亮，屏幕尚白。
    他们面前的舞台，就见陆飞站在上面，交头接耳。
    “他是谁啊？”
    “不知道啊。”
    “唔，好像是陆飞。”
    “好熟悉啊，好像哪里听说过。”
    “他之前举办过演讲，在电子工程系、计算机系那边的工科生里人气很高，经常在水木bbs上看到讨论他的帖子……”
    “咳咳。”
    音响里响起咳嗽声，陆飞握着话筒，打断了台下的议论，开门见山。
    “周星池，同学们应该都知道，就是星爷。这个称号在香江电影黄金时期得来的，因为他的电影太卖座了，但《大话西游》没有，而且是两部都票房扑街，扑到星爷把新成立的公司都赔光。”
    “老观众觉得，孙悟空怎么能和白骨精谈恋爱？人妖不分，亵渎经典，但其实大错特错。”
    “明代之前在民间流传的西游画本中，孙悟空就是一个色猴，有七情六欲，只是吴承恩把民间故事整理改编，重新塑造，才有了现在的《西游记》，而86版的电视剧也是根据原著有所改编的。”
    他最后总结说：“所以星爷这部电影不算糟蹋经典，我希望你们会喜欢，希望大家在观影的时候，能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位孙大圣。”
    “谢谢。”
    慢慢地，全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不轻也不重，不多也不少。
    陆飞鞠躬，然后向左转下台。
    影厅里随之关灯，四周黑漆漆，唯有大幅的银幕闪闪发光。

 038 今日欢呼孙大圣

    “月光宝盒是宝物，你把他扔掉会污染环境，唉，要是砸到小朋友那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呀……”
    “割了吧，都烧焦了。”
    “哈哈哈！”
    此时此刻，大学生都逗得前仰后合，周星池跟吴孟答不愧是无厘头黄金搭档，一唱一和，礼堂里充满着欢快的气息。
    “般若波罗蜜！”
    “哇，又升天了！为什么要说又呢？”
    “般若波罗蜜！”
    “娘子，快点和牛魔王出来看上帝……”
    “盘丝大仙？五百年前？”
    伴随《小刀会序曲》音乐响起，得到三颗痣的至尊宝，在照妖镜中照出孙悟空的样子，而后银幕一黑，鲜红的字幕出现：“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大结局。”
    “啊！”
    观众席爆发出一股扫兴的喊叫，紧接着，灯光重新亮起。
    苏惠笑得眼眶流泪，一边用手擦拭，一边嘟囔着：“怎么才一部，干脆两部一起放啊！”
    “9点半了，再看宿舍可就关门。”
    俞涛拉上苏惠，两个人随着乌压压的人潮退场，耳边不停地听到赞叹好评，没有一个不期待明天放映的《大圣娶亲》。
    他把女友送回宿舍，再回到寝室，跟室友们叨叨电影多么有趣，没去多么可惜，叽里呱啦，嘴上顺带几句片子里的台词，慢慢地勾出他们的瘾儿。
    室友甲撇撇嘴：“真的假的，我又不是没看过，不就是孙悟空跟白骨精谈恋爱，又跑去盘丝大仙谈，辱我齐天大圣的威严！”
    “这就不对，孙悟空早年的民间版就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情情爱爱，很正常。”
    “谁说的？”
    “陆飞啊！”俞涛道。
    不单单是寝室，屋外的走廊、盥洗室、卫生间，到处可见观影回来的学生在交头讨论。
    “票房据说在内地上映还不到20万，把星爷的公司都赔进去了。”
    “不会吧，才20万？这么搞笑，这么精彩，虽然至尊宝跟白晶晶恋爱，春三十娘和二当家生下唐三藏，这些很离谱，可也不该这么低啊！”
    “因为它糟蹋经典呗。”
    “《大话西游》到底是糟蹋经典呢，还是致敬经典呢？”
    话音刚落，抛出的问题很快划分出两大阵营，力挺的一派，质疑的一派，俞涛自然而然加入力挺派，两边开始论战，唇枪舌剑。
    没看过电影，没有发言权，一群人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越瞅越感兴趣。
    人群中，被安排秘密观察的丁鹏打电话，如实地把情况汇报给坐镇东陆的几人，形势一片大好！
    陆飞松了口气，《大话西游》的第一把小火，烧的比他预期的还要旺，再添一把柴继续炒热。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飞购网还有入驻的商家。
    王慧闻率领着7人团队，熬战8天，吐了口气道：“再有一周就可以内测，主要是兼职的有些学弟总是不守时，不是说这里有事拖延，就是那里有事。”
    不守时？
    陆飞果断出主意：“咱们可以在订餐上做文章，你，要么孙萍提前给兼职的人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中午订饭，要来的话就给他订。”
    “这有用吗？”王慧闻不解。
    “当然，有的学生想省钱吃公司的盒饭，就会答应，又不好意思到饭点再来，最起码得提前半个小时，这段时间不就能干活。”
    陆飞勾勾嘴唇，“同样的，到了晚上再提前订个饭，这些人就会想，晚上有饭，最起码等饭来吃完再走，又可以再干半个小时。”
    王慧闻瞪大眼睛，还特么能这样？
    陆飞撇撇嘴，论打工人吃过的套路，我不是针对谁！
    “如果是这样，四五天就可以内测。”王慧闻问道，“到时候试运行，需要一批商家注册使用来检查bug。”
    “入驻的商家不用操心，我计划第一批先招10家，公司组织一场小型的电商培训会，你们来指导，遇到任何的问题都要归纳，写进注册的教程里。”
    陆飞琢磨时间，也许飞购网真能在11月11日上线。
    ………………
    第二天，还是晚8点。
    无论是京都大学，还是水木大学，排的队伍已经在离门口20米开外，俨然跟学校机房排队无二。
    《大圣娶亲》映场，几乎座无虚席。
    学生们满心欢喜，甚至自带零食饮料，本来以为下集还会跟上集一样，插科打诨，嘻嘻闹闹，把一个纯无厘头的荒诞爱情喜剧进行到底，但是剧情越往下，越不对劲。
    “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only you……”
    “所以说做妖就像做人一样，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你妈贵姓？”
    “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
    “……”
    段子乱飞，尽管礼堂里欢声笑语，但等到尾声的高潮，牛魔王娶亲，孙悟空大闹，紫霞挡刀，在《天地孤影任我行》大气而悲伤的bgm回荡中，再没有人笑得出来。
    特别当画面中，金箍越收越紧，孙悟空疼得放开紫霞的手，他凌空哀嚎中带杀气：
    “啊，我要你的命！”
    苏惠不禁眼睛落泪，完全看哭了。
    俞涛也被一副愤怒的情绪揪着，看到孙悟空把牛魔王鬼畜一样地一次又一次打飞，就感觉狠狠地发泄出来。
    “打得好，大圣！”
    观众席里，有人忍不住地叫好。
    《大话西游》之所以是经典，下阕才是画龙点睛的升华——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放映结束，整个礼堂不像昨天嘻嘻哈哈，全场如死寂一样，隐隐约约能听到女生的抽泣声。
    俞涛背靠在座椅上，虽然至尊宝的化身夕阳武士，跟紫霞的化身看似大团圆，但他依然怅然若失。
    因为那个是夕阳武士的爱情，不是大圣的爱情，也不是至尊宝的爱情。
    苏惠抹掉眼泪，“我还想再看一遍。”
    俞涛也是同样的想法，离场的时候连忙问工作人员，就见他摇了摇头，按照计划接下来要去人大，然后燕京广播学院、央音、央美……
    总之燕京的大学，尽可能挨个放一个遍，所以加场是不可能加场。
    京大、水木的学生不答应了，偌大的礼堂最多容纳八九百人，加一块也只有一两千人看过《大话西游》，两所学校总共有2万多人！
    本来没看过就没看过，眼不见就装作不知道，偏偏《大话西游》圈出一堆自来水，总是跳出来，格外显眼，在课堂，在走廊，在寝室，不论场合地讨论。
    “连《大话西游》都没看过，i服了you。”
    “你需要吗不需要吗？反正你肯定需要《大话西游》。”
    “………”
    各种时尚新颖的口头禅、台词段子渐渐流行在校园，尤其在水木京大的bbs社区，风起云涌，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扒台词运动，写帖子的时候，字里行距夹带《大话西游》台词。
    风潮顿时席卷全校，好像没看过《大话西游》，就显得很落伍，融不进氛围里，找不到话题。
    没看过的，不得不想尽办法补看电影。
    看过的也在拼命地找资源，反复观看，细细品尝，把台词扒到bbs上。
    俞涛就火急火燎地跑遍自家附近的影碟出租店，甚至跑黑市买盗版碟，可惜《大话西游》之前的票房过于扑街，实在是过于无人问津，也就没人卖，跑了五六家，跑到胡同旮旯里的店面。
    “您这里有没有《大话西游》？”
    “不巧，刚刚被人借走，我这里还有其它的片子，霓虹最新的那种也有……”
    不等介绍完，俞涛脚步飞快地离开，八成奔去旁边胡同，老板心里纳闷，今天是怎么了？
    “老板，你这里有《大话西游》吗？”
    又不到一会儿，又是学生模样的青年只租《大话西游》，接二连三，一个上午足足来了6个人。
    老板看着生意白白飞走，又心痛又郁闷：“嘿，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么冷门的片子，怎么突然火啦！”

 039 电商培训，造势炒作

    11月5日，《大话西游》在水木、京大的热度有增无减，已经人传人，传染各个学院。
    学生之间反复引用，举手投足，只字片语，就能心领神会，然后哈哈大笑，整个学校都弥漫欢块的气息，甚至表白泡妞都照搬台词。
    校园里，经常飘出”爱你一万年”。
    水木京大的bbs社区，破天荒的三天积攒足足上百条帖子，密密麻麻全是《大话西游》的台词、影评、解读，满屏透着西游热。
    里面跟帖数最多、回复数最多、活跃最高的，是一个叫“至尊宝”，在水友的围观下，又发出一个新帖：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论孙悟空爱情的漫漫苦修路》。
    犹如巨石砸进水池，立马砸出水花，可太适合这帮骚包学生。
    陆飞把视线从屏幕挪开，瞥向陶夭，“京大bbs发了吗？”
    “陆总，发了。”
    陶夭忍不住多看两眼帖子，现在没有豆瓣，像他这种高大上的影评，简直文艺小清新，想不吸引文青都难。
    她心里嘀咕：这是高考语文81分，作文30分的人能写出来的吗？
    也只有陆总，这么与众不同！
    陆飞哪里知道底下人小心思。
    他每天如喝水一样，发两三篇营销，就像抱着柴添火，把第一把火烧热的热灶保持热度，越烧越红。
    终于第三天，飞购网的第一个版本千呼万唤，新鲜出炉，立马内测。
    系统、页面、兼容性等等都没问题，只剩下体验，立刻安排到云飞网吧。
    陆飞组织第一次电商培训大会，参加内测的与其是小白鼠，实际就是第一批进驻平台的店家。
    杂货摊的黄毛，袜子摊的赵国强，卖玩具的刘婶、孙老板，另外服装、日用、饰品……
    总共10个人，全是粮食店街摆摊的摊主。
    陪萧红梅摆摊可不是白去的，商业一条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完全足够填充飞购网前期的火力库。
    他锁定的候选人，要么壮年，要么青年，渴望发财，接受能力强，上手互联网的速度也快。
    此时此刻，赵国强等人坐在电脑前，有的滑动鼠标，有的敲击键盘，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声敲墙的声音。
    “长话短说，我要谢谢你们的信任，愿意搭我的顺风车。”
    陆飞清清嗓子，再一次鸿钧布道。
    从“电商是什么”，到“电商做什么”，慢慢到“怎么靠电商赚钱”，一点点延伸到“飞购网干什么”、“它怎么帮你们赚钱”……
    众人竖着耳朵，特别当听到虚拟店铺。
    其余20台机子的人，一个个一开始出于好奇，摘下耳机凑热闹，然后忽忽悠悠，被带入到沟里。
    他行，我特么也行！
    “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你们是小商家，我们是小企业，在电子商务的汪洋里，都是小虾米，像鲸鱼这样的大企业最看不起虾米。”
    陆飞挥舞双手，激情演讲：“但是未来，赢家不会是鲸鱼，而是小虾米。
    正因为我们小，清楚小生意有多难做，所以我们服务你们，为你们提供平台，提供人才，提供技术，客户我们帮你们拉，物流我们帮你们搞……”
    “那我们要做什么？”黄毛打断道。
    “首先，货源。”
    陆飞情绪高昂，简直跟《华尔街之狼》小李子没两样。
    掏包网的先发优势之一就是地域。
    江浙沪地区中小企业多，批发市场多，得亏燕京也不差，有十几个大中型的批发市场，还支持代发。
    如果开局不在四九城，打死他也不搞电商。
    “客户呢，你们上哪里找客户呢？”
    黄毛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的顾虑，旁听的萧红梅、陆云一样直勾勾地看着陆飞，期待他的答案。
    就在此时，几个青年走入网吧。
    “老板，你们《大话西游》怎么租？”
    萧红梅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vcd一概不外借，只给上机的会员免费看，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可以开一台电脑……”
    “呶，看见了吗？”
    陆飞勾勾嘴唇，压低声音：“这就是潜在的客户。”
    …………
    “阿嚏！”
    俞涛打了个喷嚏，他现在在室友的家里。
    7个人都盯着一个胖子，盯着他小心地擦拭光盘，不断地催促道：“好了吗，好了吗？”
    “别催啊，没看见上面都是灰，这vcd被我爸放了两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
    胖子清洁一遍，放进vcd机当中。
    顷刻间，大寸的电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放映出画面，仿佛取得重大胜利，击掌欢呼。
    实在是《大话西游》vcd太稀有。
    燕京各大音像书店已经没货，哪怕是西单大世界，也只就80张，这哪里够京大、水木等上万人，简直塞牙缝。
    如今的市面上，已经涨到30块一套，放在五天前，哪怕10块也没人买。
    “停停停，赶紧记，赶紧记！”
    所有人围在vcd机旁，一个负责按“播放”，一个按“暂停”键，一个负责听，另一个负责速记。
    现在的《大话西游》，已经火到连把台词扒到bbs上去这件事，都成了同学们的竞争。
    比的就是谁更快，谁更全，谁阅读理解的更深，卷生卷死，学霸间就是要卷个你死我活。
    公认的第一卷王，赫然是神秘未知的“至尊宝”。
    记完台词，看完电影，8个人约定一人两篇观后感，就像讨贼檄文，群雄结盟讨伐至尊宝，捍卫水木文学系的荣光。
    俞涛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
    闭关憋稿之前，先用上网卡输入账号密码，拨号上网，进入水木bbs，瞧瞧“至尊宝”又写了什么——
    “紫霞爱至尊宝，至尊宝爱白晶晶，白晶晶爱齐天大圣，齐天大圣爱紫霞，上下两部，写满爱恨遗憾，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佛说五百年前的回眸，换来今生相遇。
    斗战胜佛说五百年前的相遇，换来此生空门……”
    “好文，但我也行！”
    俞涛惊喜连连，斗志昂扬，你要战，我便战，论对《大话西游》的解读，你不一定有我懂。
    思考时，屏幕里忽然滚动出至尊宝的最新帖子，还以为又是小作文，就见写着：
    “明晚8点半整，央妈科教频道的《银幕采风》推出特别节目，专业解读《大话西游》，文案出自我手，敬请期待……”
    被央妈看上起用？
    燃烧的战意，瞬间被冷水熄灭。
    你特么卷bbs还不够，还卷到电视台？
    这人到底是谁啊，卧槽，无情！

 040 翻案！翻身！

    月明星稀，云岗航天三院职工楼。
    “哥，你怎么回来了？”
    高媛媛打开门，就见高团伸出手，摁住她的头，一边像撸猫一样抚摸，一边笑眯眯地进门。
    高父、高母也感到诧异，一问竟然是回来看电视，面面相觑，越来越迷惑，为了一个节目，专门回趟家？
    高父好奇道：“你想看哪个台？”
    “10套科教频道。”
    高团话音落，画面中正放着节目预告，接下来就是《银幕采风》，距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趁机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哥，哥，你要看的节目快开始了！”高媛媛拿着水果刀，把苹果削皮，熟练地切成一块一块。
    哗啦一声，浴室往外冒着热气。
    高团裹着睡衣而出，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同时，坐在沙发上，耳畔边忽然传来激昂的鼓点，《天地孤影任我行》旋律飘扬。
    “咦，这不是媛媛上次看的那个孙悟空谈恋爱的电影嘛？”
    高父高母正疑惑着，音响里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
    “欢迎准时收看《银幕采风》华夏电影95周年特别节目，《第10放映室》，我们将会为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带来华夏电影史上无数佳作，介绍华夏电影的导演、演员……”
    开场白结束，很快进入到正题，言简意赅地介绍《大话西游》的故事。
    “……斧头帮的帮主至尊宝体毛茂盛，而且中了七伤拳，看东西有斗鸡眼，马上要死了。”
    解说的配音慢慢地消隐，电影原声随即出现：
    “谁说我斗鸡眼？我只是把视线集中在一点，以改变我以往对事物的看法。”
    “我踩了那么久，就算不痛也随便应付两声嘛。”
    “啊，啊～”
    剪辑出来的片段就像后世的短视频段子，高媛媛哪怕看过全片，照样忍不住发笑。
    关键龙冰一本正经的央妈播音腔，说出俏皮诙谐的解说词，一会儿吐槽，一会儿恶搞，巨大的反差，无异于放大了电影里无厘头的笑料。
    “哈哈哈。”
    高父高母放声大笑，连一脸冷淡的高团，嘴角微微上扬，不禁疑惑。
    最初看的时候会觉得毁坏经典，可配上解说，那种别扭感、不适感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感。
    简直在听脱口秀，或者单口相声，抖包袱的频率快赶上春晚，让他们连呼过瘾。
    最出人意料的是，前半段是欢乐，后半段就是思考。
    “《大话西游》的本身就是后现代的另类喜剧电影。所谓后现代，通俗地说就是超越现代，超越颠覆当代传统价值观念……
    而刘镇伟和周星池用看似毫无逻辑又嬉戏的‘无厘头’，不伤大雅地展示出齐天大圣转世的至尊宝的爱情故事……”
    通篇都是大白话，电影小白都听得懂。
    高团渐渐醒悟，感慨道：“陆总真不愧是陆总，连电影都这么有研究，真是有见地啊！”
    “陆总？”
    高媛媛皱了皱眉，然后揶揄道：“哥，你以前不是说《大话西游》是垃圾嘛，那现在呢？”
    高团尴尬地摆摆手，“我错了还不行，我反思，媛媛，你的那个《大话西游》的vcd呢，拿出来我们呆会儿看这个。”
    “对，媛媛，我们一家子一块看！”
    高父拍了拍大腿，“被这么一解说，突然觉得不是那种烂片，可能是年龄代沟，我们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喽。”
    高媛媛：(°ー°〃)
    完全没想到她花了3天说服高父看《大话西游》，都说服不了，一个45分钟的节目，就勾出他的观影瘾？
    …………
    第二天早间，央妈电视台。
    不光涂小文，像章小北、龙冰等《银幕采风》其他工作人员，统统起了个大早，全都翘首以盼节目的收视率。
    不一会儿，王立欢带着各频道每日的收视率统计表，还有频道内各节目的收视排序表，把众人喊到办公室。
    “主任，到底怎么样，多少？”涂小文急道。
    众人望眼欲穿，看着王立欢打开统计表，就见他一张铁青的脸被阳光一照，顿时灿烂起来。
    谜底揭晓，0.39%，一下子涨了0.22%！
    “什么！”
    涂小文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千万不要觉得0.39%低，要知道整个科教频道平均的收视率也就0.36%，《银幕采风》这回从吊车尾一下子跃到频道栏目的中游，还一下子从即将跌入到黑区的红区拉回到安全的黄区！
    咸鱼大翻身！
    最最关键，王立欢、涂小文等人都心知肚明，也许科教频道一档金牌栏目就要在他们手里诞生。
    “哇！”
    顷刻间，办公室里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以及经久不衰的掌声。
    等到上班时间，电话的铃声更是响个不断，一个个都是观众打来，都在问《第10放映室》什么时候重播，甚至在线催更，放在以前想都不管想。
    “不好意思，我们是科教频道，没有提供播放电影的节目，如果您非常想看《大话西游》的话，可以联系央妈6套的电影频道。”
    “对，不是双周播出，《第10放映室》是特别节目，单周。”
    “……”
    “再来电话问《银幕采风》的重播，一律答复在中午11点半……”
    王立欢给出标准答案，刚说到一半，又一个电话打断，他也不能不接，陆飞打来的。
    “广告，我们一会儿送到电视台。”
    《月光宝盒》的解说，他没有掺入广告，《大圣娶亲》肯定要加，而且不光《银幕采风》，他还考虑放在央妈其它的9个频道。
    黄金时段肯定买不起，全是上午、下午、凌晨、午夜这些无人问津到的垃圾时间。
    “那是垃圾时间，广告效果不好。”王立欢提醒道，“其实10套的黄金档价位也不贵，30秒才5000块。”
    陆飞勾勾嘴唇，一两个时段那肯定是垃圾，可如果垃圾时间全是飞购网的广告，可就不垃圾了。
    这年头，对垃圾广告根本不重视。
    广告费非常便宜，就连央妈也不见得有人愿意投，只能搭着黄金时间段的广告一起卖，有的省市的便宜得相当于白送，30秒最多上千块都能买下来，再到下一级的市台，甚至直接包月，爱放多久就放多久。
    不然的话，小时候那么多的丰胸广告、减肥广告、保健品广告哪来的？
    譬如祝无双的婷美，譬如阿朵的魔力挺，都特么是童年启蒙的福利，动不动就是十几分钟，而且上中下午全时段无死角地狂轰滥炸，观众想不记住都难。
    恨归恨，但效果强！
    显然，王立欢也回味过来，不得不感慨一句：“天才的点子，陆总真不愧是天才。”
    “呵呵，不得已。”
    陆飞也恨无奈，还不是他喵的穷，最多拿出10万做打广告，不然特么敢把广告打到春晚。
    但考虑到飞购的品牌形象，不能像“脑白金”、“成长快乐”那样疯狂洗脑，总不至于让观众深恶痛绝，混出一个“千禧年拼夕夕”的口碑。
    他稍微收敛，不打算持续轰炸，只承诺在《大话西游》期间，动用核武！

 041 燕京碟贵，上飞购网

    华夏劳动关系学院内，秋风萧瑟，梧桐树大力摇晃，枯黄的落叶兀自腾空而起。
    高媛媛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就听手机里传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转而写短信，编了删，删了编。
    “想发就赶紧发，不要纠结了。”胡兰馨用胳膊肘子碰了碰，替她壮胆。
    高媛媛摇了摇头：“他最近挺忙的。”
    “呦呦呦，他忙，你是不是现在就闲啦？那正好，我们去广角吧。”
    高媛媛诧异不已，“广角”是学校附近的一家音像店，“去那里干嘛？”
    胡兰馨道：“当然去买《大话西游》啊，你不知道它有多火，水木、京大传疯了，都传到我们学校，咱们可不能out啊。”
    高媛媛喔了一声，想到陆飞送vcd时的预言，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一路上，果真撞见的学生张口闭口，几乎没人不谈《大话西游》，憧憬白晶晶跟至尊宝，叹息紫霞和至尊宝……
    胡兰馨也一样，喋喋不休：“媛媛，10套的《第10放映室》说的真好，强烈推荐你去看。”
    “看了，昨天我也看了。”
    高媛媛翻了翻白眼，陪闺蜜走进广角，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只见收银台前挤满了，声音嘈杂，七嘴八舌，但仔细一听，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老板，我要《大话西游》！”
    老板脸色变化，表情拧成一团，有为难，有不甘，有焦虑，他大声吆喝：
    “大家先静静，先静静，店里现在只有3套vcd啦！”
    话音刚落，人群立马异口同声地爆发出“啊”的惊叫声，然后陷入争抢之中，有几个势在必得的拼命叫，俨然杠上了。
    不知不觉，竟然喊到了35块！
    老板也吓了一跳，35一张，进价才15呢，血赚20块啊！
    然而，心里非但不高兴，反而后悔，怎么当初就特么不多进一点！
    眼睁睁看着顾客离开，赶紧叫住：“慢着，同学们，如果愿意等的话，可以登记一下，等有货的时候，我们马上通知。”
    “那到底什么时候有货啊？”胡兰馨郁闷道。
    “很快，很快，我已经打电话催发行商了，每天都在催。”
    老板看了看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足足四十多人，这还是留下名，没留下，粗粗合算一百人以上。
    “这两位同学，你们要登记吗？”
    “算了，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胡兰馨摆摆手，拉上高媛媛，东奔西走，走遍学校附近的音像书店，几乎缺货，甚至一进门，就撞上老板正在打电话催促发行商。
    范围进一步扩大，跟她们竞争的学生数量少了，但抢购队伍非但没缩小，反而进一步扩大，都是上班族，尤其是白领。
    别说买盘，租都租不到！
    “兰馨，要不先算了吧？我看店里现在都没货，有也价格太贵了，要三四十。”
    高媛媛吐了口气，陪闺蜜走一圈，竟然产生出一丝丝的优越感，别人抢都抢不到的《大话西游》vcd，她有！
    “好吧，前面那条街还是没有，就算了。”胡兰馨叹了口气。
    突然间，背后被轻轻地拍了一拍，惊得她整个人发抖。
    她们猛地一回头，就见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拉开手提包，轻声道：“姑娘，要盘吗?”
    “大姐，有《大话西游》吗？”
    胡兰馨往包里一看，里面全是光盘，结合这打扮，盗版无疑。
    “有，有，当然有，这么抢手的怎么会没有，不过只有2套了，现在这片子抢手的很，一出手就有人买，我也是以前囤的老货。”
    妇女熟练地拿出光盘，张口1套12块。
    高媛媛张大嘴巴，盗版都这么贵！？
    …………
    “叮铃铃，叮铃铃～”
    西影音像出版社驻京办的电话，这段时间就没有消停过，文员们已经接到神经衰弱，内容大概一样——
    tnnd，为什么还没货！赶紧给老子发货！
    文员疲惫地应付，仿佛脱了一层皮，“主任，丰台那边的音像书店打来的。”
    艹，又多了一个区！
    朱节额头上布满黑线，心情就像过山车，清理掉《大话西游》库存的时候，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冲上云霄，现在直接跌落谷底，跌入深渊。
    这片子，莫名其妙怎么又火了呢？
    他无奈道：“不要急，我们已经联系工厂，加班加点地在赶制一批vcd了。
    “到底几天啊，朱主任？我这里每天都有几十个人问我要《大话西游》，我心里急啊！”
    “你也知道，这个电影冷了这么久，重新放回生产线，需要时间……”
    朱节好不容易安抚完店家，刚喘几口气，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特么是沪市！
    沪市那边也没有余粮，也闹《大话西游》货源荒。
    沪市老板道：“老朱，救急啊，你那边的库存货呢，不是有5万套一直卖不出去吗，我全吃了！”
    “呵呵，早被人吃了。”
    朱节憋屈地吐出两个字，心里窝着火。
    前几天，陆飞就已经把5万套的货款结清，6块一套，整整30万，交货的时候，笑他跟傻批似的，然而现在——
    小丑竟是我自己！
    眼瞅仓库里的5万套，只能看，不能发，小钱钱从眼前飘过，本来还以为能剩个一两万套，挪用给其他店商，照现在的形势，《大话西游》根本不愁卖。
    血亏！
    怎么就6块就卖了呢，少说10块啊！
    此时，朱节的心在滴血。
    此刻，挂在墙壁的电视上，央妈频道播放广告，画面中出现《大话西游》的片段，然后龙冰的播音腔道出：
    “买《大话西游》vcd，双十一上飞购网。
    8元一套秒杀价，还有其它商品汇聚一网，飞购等你来购！”
    15秒，稍纵即逝，朱节瞪大眼睛看着，满脸铁青。
    不一会儿，各大省市也纷纷来电，也催要《大话西游》，只能好言好语安安抚，嘴皮子都磨破。
    “一周，再有一周就有货啦！”
    他喘了口气，换了个频道，广告还特么是飞购网的。
    “买《大话西游》vcd，双十一上飞购网……”
    越看越来气，按动遥控器，又换了个频道，还是飞购网的：
    “8元一套秒杀价，还有其它商品汇聚一网，飞购等你来购！”
    这特么怎么哪哪都有你？
    就像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朱节的脸上，简直是精神物理双重打击。
    最骚的是，广告还得到西部电影集团的授权。
    无偿的！

 042 双十一，网站上线！

    这些天，陆飞的手机基本占线。
    他忙完宣传，忙投广告，忙做广告，还要时刻关注飞购网，在培训会后，收集bug，完善体验，然后进行上线前的最后测试。
    虽然是王慧闻带着团队在做，但他还要及时地掌握他们的进度，毕竟前一世干过电商，给出的意见建议，不至于他们跑偏。
    还得应付引来的大量用户，又让方星增添新的服务器，至少做到能够应付2万人同时在线访问而不崩溃。
    不是不想扩展到5万、10万，服务器的租金可不便宜。
    一直忙到10号，飞购网上线前夕，大战在即，众人聚集在装修好的1418室，参加东陆的最高总动员大会。
    王慧闻、方星领头的技术部，出纳、财务以外，陶夭又多了一个同事，新招来的电话客服。
    “10家店铺的商品全部上架了吗？”陆飞问。
    “全上架了，如果他们还需要，可以自己加，通过培训已经能自己上手。”
    王慧闻接着说出飞购的直营店情况，影碟图书这些子弹已经全部上膛，《大话西游》这个意大利炮也拉了上来。
    “完全按陆总说的，把整套分成上下两部上架。”
    陆飞满意地点点头，8块是一套《大话西游》的价格，如果8万套全出手，净赚16万。
    别说垃圾时段广告的钱，甚至《银幕采风》的节目赞助费也赚回来了。
    而且，他取了个巧。
    原本一套是《月光宝盒》、《大圣娶亲》两部，4张光碟，被他拆成两套，每套2张vcd。
    虽然一张vcd，还是2块钱，但数量翻了一翻，从8万涨到16万，变相地把流量做大。
    一鱼两吃！
    陶夭疑惑道：“陆总，为什么不把价格再抬高一点？市面上30块、35块都有人抢着要，就算黑市，盗版碟也不少于10块，2块也是挣，4块也是挣……”
    “不要因小失大。”
    陆飞反对这种本末倒置，《大话西游》是引流的重头，不是盈利的重头，反正盈利款有其它的vcd，纯利都在三五块。
    之所以把一套定在4块，就是故意比ems的最低运费5块还低，心理上暗示客户这么买会亏，诱惑他再买几样。
    “而且这笔钱我们也不能全留，还要拿出一部分做活动。”
    王慧闻、高团等人面面相视，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陆飞又问起财付宝，他可有支付宝这个前车之鉴，一开始就没把财付宝划到飞购网，而是归东陆，也就不是上下级，而是平级。
    方星叹了口气，纵然有idg帮忙对接，也只解决了工商、建行，人行、农行、交行这些银行的网上支付，暂时不向他们不开放。
    “没事，迟早他们会肯的。”
    陆飞勾勾嘴唇，然后写出两篇影评软文，照例发布，但今晚他的话题度不是最高的。
    无论水木、京大等bbs，还是天涯、猫扑等论坛网站上，都在热议飞购网，因为它有他们想有但没有的《大话西游》。
    不少人纷纷质疑，他们把燕京都找遍了，就快把四九城翻个底，连发行商西影音像社都缺货，飞购网哪来的货？
    水友的回应出奇的一致：没错！
    然而，很快就有一群水友冒了出来，发帖的同时，顺带爆出一张照片——
    一群人站在满满当当的仓库里，不管身后，还是两侧的货架都陈列着vcd，环境与光线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感觉真实，如假包换。
    他们戴着孙悟空、猪八戒师徒四人的面具，拉起横幅，写着“飞购网，11月11日11点11分11秒，正式开站”。
    这一下，网友们立刻相信，也摩拳擦掌起来，因为11号是星期六，休假日！
    殊不知这个日子，在前世可是剁手日。
    ………
    11月11日。
    俞涛准时地登上飞购网，看到这个网站首页的第一眼，就觉得简洁、整齐，一目了然。
    视觉上，就一个舒服！
    先不着急注册账号，粗粗一扫，就见弹窗出小页面，提示只要是前5000名用户下单购物，购物凡超过40元，即可获得5块钱的快递抵扣券。
    他没放在心上，赶紧寻找《大话西游》的购物窗口，就见首页横版上跳闪着推荐广告横幅，点击进入，直接跳转到商品页面。
    一看价格，果然只要8块，只不过每个账号每样限购一套。
    再看勾选物品栏的上方，第一部、第二部片子各自显示的数量，不是8万，已经变成79274套，意味着已经有726人下单。
    数据竟然实时更新，眨眼的工夫，又少了13套。
    一个激灵，深怕抢慢了，火速下单，跟着流程填写信息，包括收件地址，一步步操作之后，页面已经拖到购物车底端。
    “13块？5块钱邮费？”
    俞涛停止按下鼠标，迟疑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衡量得失，5块的配送费啊，买一件也需要付，买10件也是5块钱，不如多买几件，反正外面买一套《大话西游》，也要30块，40块，等于省下二三十块钱。
    这钱干嘛不花！
    于是乎，注意力挪到其它商品，《蓝色生死恋》、《加菲猫》、《恐龙站队》、《铁甲小宝》等等，自营店里除了碟片，就是图书。
    挑挑拣拣，最后看上《三重门》，商品信息里写着“破50万销量畅销书”，才16.9块，收入到购物车。
    “25块了，干脆凑够40块，还能省个快递钱。”
    他浏览其它的店铺，虽然只有10家，但品类齐全，想买几双过冬的袜子，看到才三五块钱，比地摊上还便宜五毛一块。
    “这也太便宜了吧！”
    心里起疑，又看到有图为证，还看到已经有下单的，疑心稍微减轻，买了个8元3双的套餐。
    就在拼单的时候，俞妈系着围裙，敲开房门：“吃饭了。”
    “马上，马上就好。”
    俞妈好奇道：“在干嘛呢，是不是谈女朋友了，不会是报纸上写的网恋吧？”
    “妈，想哪去了，我在购物。”俞涛道。
    “啥，购物，电脑上怎么购？”
    “这您就不懂了吧。”
    俞涛拿8848、铛铛网简单一描述。
    俞妈唠叨着少花钱，网上的东西少买，巴拉巴拉一通，眼睛不经意地一瞄，却盯上卫生纸。
    “这么便宜啊？！”
    然后让儿子订了12包的那种，又看到垃圾袋，又看上丝巾，又……
    “妈，妈，妈，100了，你说要少花钱的！”俞涛急了，赶紧制止。
    “啊，100块了，这么快，那就先这样吧，都是家里要用的，你一块买吧。”俞妈说完，转身离开。
    “嘶～”
    俞涛吸一口气，狠狠地拍了额头一下，这可是花他自己的钱，瞧着购物车里密密麻麻的商品，心里一阵肉疼。
    其实，他就买了三样东西。
    不情不愿地点击支付，本以为会像8848网、铛铛网，要么都使用信用卡，要么银行电汇，输入汇款底单号码，完全没想到弹出个“财付宝”。
    一上手，不禁惊讶道：“真是好东西！”
    不一会儿，成功下单之后，登陆qicq，找上室友们聊在飞购网的购物体验，都是一个意思：
    舒服！
    不过室友们也一致认为：太特么花钱了，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只手！
    …………
    “又下单了，又下单了！”
    云飞网吧里，此时赵国强坐在电脑前，看着系统后台的数据跳动，心脏随之波动起起伏。
    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有478双袜子，这可是他现在摆摊四五天才有的销量。
    旁边的黄毛等人，顾不得嫉妒，订单如雪花一样狂飘，完全相当于闹市里干上一周半个月。
    赵国强激动道：“陆老弟，萧妹子，谢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谢谢你们全家。”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陆云、萧红梅面面相视，想在飞购网开店的心，蠢蠢欲动。
    不光他们，站在赵国强背后看的人，眼里露出炙热的目光，看的哪里是数据，都特么是钱啊！
    而且，这钱也太好赚了！

 043 乘胜追击，黑马之资

    深夜，气温骤降，北方的风吹在窗户上，砰砰作响。
    咔嗒一声，1414室门打开，李彦红等佰度剑客伸伸懒腰，站在走廊，迎面撞见外卖小哥拎着大袋小袋，送给陶夭。
    “这么晚，他们还在？”徐勇惊讶道。
    “他们的网站今天上线，忙到现在很正常。”
    李彦红好奇道：“不知道他们的成绩怎么样？”
    “独立ip访问量快破1万2了，陆总！”
    王慧闻喝了口可乐，精神大振，面容兴奋，但眼神里充满兴奋，包括他在内的技术人员都惊呆了，没见过哪个网站在开站之前，就能够吸引这么庞大的用户访问，虽然知道因为《大话西游》而放大，但没想到这么大，一下子就超越经营多年的水木大学、京都大学的bbs日活量。
    流量大高峰持续到晚上9点左右，不过峰值一直没有打破7点的12926人，没有再创新高。
    陆飞却十分满足，啃着炸鸡：“直营店还有10家店铺的销售结果统计出来了吗？”
    “出来了，陆总。”
    高团拿起玉米棒，把统计表递了过去。
    陆飞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大话西游》毫无疑问是热销榜第一，用户本来就是冲着它来的。
    第一天就卖出5000套上下部全集，5000张快递抵扣券立刻发光，直接带飞直营店其他影碟、图书的销量，《三重门》523本，《小王子》256本，唐诗宋词也突破130本，而周星池的电影vcd，也吃了波流量的红利。
    半天的总营业额就60592.7块，销售量更相当于西单大世界音像社一个月的总进货量。
    而搭上他的顺风车的，比如赵国强，袜子卖了3419双，毕竟袜子便宜，又赶上秋冬季，销量比他在粮食店街摆摊半个月都多，净赚4297块5，他摆上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
    饰品服装、日化杂货、玩具鞋帽，也跟着吃肉喝汤，11个店半天营业额总计10万出头。
    这还只是半天，如果是一天，还得了！
    陆飞更在意的是注册数，买家5200多人，申请当卖家不到它的零头，51家。
    “陆总，咱们全部同意吗？”王慧闻道。
    “当然同意，开门迎客，我们网站就专门为他们服务的，但分批同意，不要分流，稀释掉第一批店铺的流量。”
    陆飞盘算的后招，可需要一个造富神话。
    之后畅想未来的规划，鸡骨头慢慢堆成一堆，桌上一片狼籍。
    王慧闻、高团守夜，陆飞叮嘱他们监控好流量数据，设定流量阈值，一旦接近阈值的80%，立刻追加服务器和带宽。
    尤其是后天，《第10放映室》要播第二期《大圣娶亲》，大的要来了！
    ………………
    13号，科教频道准时播出，龙冰的播音腔回荡在房间里。
    “没曾想，500年前的妖猴除了玩弄过白晶晶的感情，连自己的大嫂铁扇公主也没放过，在那一世他还娶了香香。
    这下，香香、铁扇公主和紫霞仙子，他的选择会是怎样的呢？他在梦里喊了白晶晶喊了98次，却喊了紫霞784次，其实心已经属于紫霞仙子了，但他还以为自己爱的是白晶晶……”
    今何在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机前的解说，陷入沉思，他头脑枯竭的灵感突然激活。
    “为了救紫霞，他必须戴上金箍变成孙悟空，戴上金箍就必须断绝七情六欲，断绝七情六欲就只能忘记紫霞……
    不戴金箍，如何救你；戴了金箍，如何爱你。”
    顷刻间，一通百通，顿悟了。
    今何在节目结束后，立马跑到电脑前，文思如泉涌，没有拖泥带水地敲出13章，检查完便上传新狼。
    时隔8个月，《悟空传》突然一更新，不少定时打卡的网友注意到新鲜出炉的第13章，不敢限薪自己的眼睛，屁颠屁颠用icq、msn、qicq等嚷嚷：
    《悟空传》，更新啦！
    “今何在活啦，活啦。”
    “烧纸，烧纸，悟空传更了，家祭勿忘告乃翁啊！”
    一群人嗷嗷地扑了上去，如饥似渴地浏览，就见今何在在新章节的开头写明，全有赖《大话西游》，助他突破。
    无异于给熊熊燃烧的大话西游热，再泼了一桶汽油。水木、京大的bbs社区紧跟着转发了这条帖子，随即在滚动区里，评论一顿狂刷：
    “同学们，明珠蒙尘，《大话西游》，绝对的明珠蒙尘。”
    “《大话西游》怎么可能是文化垃圾，怎么可能是大逆不道，我们要给它翻案，它是一部空前绝后的神作！我们要让更多人知道！”
    伴随意见领袖“至尊宝”的一声怒吼，振臂高呼，立马一批《大话》的影迷揭竿而起，树起“后现代无厘头神作”的大旗，席卷论坛。
    渐渐地，不断向外蔓延，几乎没有论坛不谈论《大话西游》，天涯、凯迪、猫扑、新狼、搜虎、chinaren……
    星星之火，燎原之势，甚至从线上烧到线下，从燕京，烧向沪市、鹏城、杭城等一二线城市，千禧年的互联网第一次真正的火出圈。
    飞购网也乘上这股东风，势头猛增。
    第二天，ip的访问量就从日均1万2，突破到2万，服务器差点崩溃，崛起的势头已经超越成立1年的铛铛网。
    短短的时间内，《大话西游》的销量已经赶超跟西影音像社合同的最低进货指标，一天下来，第一部、第二部各自已经卖出1万2千套，原本5万套打算卖一周，照这个疯抢的形势，根本撑不住5天。
    第三天，幸亏再租了服务器和带宽，一边勉强承受住3万用户同时在线，一边还要支撑日益壮大的店铺规模。
    越来越多其他平台的电商嗅到钱味，当陆飞通过央妈的垃圾时段，追击打出第二则广告，祭出飞购网的承诺，“2年内每年月租10块钱，一天只需3毛钱”。
    8848网、易趣网的卖家立马调转方向，闻着钱味就投靠飞购网。
    毕竟，在易趣网上架卖货，每笔交易不但要交地摊费，交易成功还要被抽走百分之几手续费，而飞购网，简单粗暴，就像在粮食店街摆摊的规矩一样，每次出摊交一个名义上的管理费，5块钱。
    而在飞购网，一天的管理费只需要3毛！
    店铺数从10家，一跃增长到100家，后台还在处理80多家的申请。
    流动交易的商品，也从百余件，猛涨到上千件，伴随客流量、店流量的增长，飞购网俨然是一匹黑马，从一票的电商平台中脱颖而出，狂飙突进。
    到了第四天，联翔总部，氛围热闹中透着一丝的古怪。
    徐磊经过工作区，会发觉总有人聚在一块，聊的全都是《大话西游》。
    不经意间一扫，余光里注意到女下属偷偷摸鱼上飞购网，全身心地投入到购物。
    “咳咳，咳咳。”旁边的男同事一个激灵，又是递眼神，又是咳嗽提醒。
    等女下属意识过来时，徐磊已经把头凑到显示器前，喊了声“别动”，目光投向屏幕。
    “下次不要在上班期间干工作以外的事！”
    他没有任何的责骂，就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急匆匆地跑出公司，直奔资源宾馆。
    想都不用想，《大话》热绝对是陆飞鼓捣出来的，除了他，其他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点子！
    “没错，是我。”
    陆飞不遮不掩，直接承认，然后慢悠悠地站起身，看样子要出门。
    “我刚来，你就要走，你去哪？”徐磊道。
    “当然是孔哥的办公室，他不是新闻传播学院的教授嘛，找他帮忙联系几家报纸做个采访，某个体户飞购网上开店，不必风吹雨打，只需一台电脑，收入1天破千，4天过万，听着多么顺耳啊！”
    徐磊一怔，你丫套路咋像小母牛戴罩罩，一套又一套啊？

 044 他才是主角

    《三联生活周刊》，在千禧年的国内，比起《意林》、《知音》、《读者》等装批的刊物里，算是挺正常的一类——
    外国的月亮跟华夏一样圆。
    它还喜欢把新闻跟文化掺杂着叙述，特小资，特煽情，定位是华夏的《时代》，其实定义上很简单，新生活，新观念，新潮流。
    前身是韬奋先生主持的《生活周刊》，有这层背景和渊源，三联的记者想到哪里，还是能挣到几分薄面。
    97年入职的卞志洪，算是周刊最资深的娱乐记者，专门负责电影方面的采访评论，后来和人合写了一部电影小说，叫《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些天，《大话西游》的热潮，自然而然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可不会坐视这股潮流从他眼皮底子溜走，什么都不做。
    从搜集的零碎的资料里，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潮流很可能是人为推动。
    直觉告诉自己，幕后操盘手嫌疑最大的，不是科教频道，而是那个飞购网。
    卞志洪借助人脉，轻易地联系上王立欢，开口恭喜《银幕采风》大翻身，《大圣娶亲》的收视率飙升到0.7%，俨然成了科教频道黄金节目。
    王立欢道：“以后可能要改版啦，就叫《第10放映室》。”
    “我听说这个《第10放映室》最初的策划，来源于节目的赞助方，飞购网？”
    “是我们节目组和飞购网的老板共同策划的心血。”王立欢说的心不跳脸不红。“他提供了思路。”
    卞志宏问到飞购网的老板，得到的回答——
    “陆飞！”
    他马上报了选题，得到主编同意，还特意增派了人手，一个干练的新人记者。
    是一个小姑娘，叫孟美静，日后跟《南方周末》的袁磊，占据千禧年娱记圈的两把交椅，圈内人称“南袁北孟。”
    …………
    陆飞上辈子没接受过采访，三级摄影师那会儿，他在剧组里也只有干看的份儿。
    这回，过了把瘾儿。
    面对请来的《燕京晨报》，他简单地说了几句，每一句都不离“飞购网创造就业岗位”……
    其实什么创造就业，都是放屁！
    先进的生产力肯定是淘汰落后的，只会让更多人失业，以前一店养三代，靠信息差，打价格差，本地购买，本地消费，电商出来以后呢？
    这个口号他不喊，鹿云也迟早会做，因为自己有一个跟支付宝一样的东西——财付宝。
    拥有它等于在法律红线走钢丝，只是这年头上面忙着资产剥离、银行上市，对他这种小虾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倒霉的孙大武，非法吸筹也是03年才定罪被抓。
    趁着这个真空期，只要给他2年，给他发展到十几万家几十家店铺，跟他们利益绑定，简直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飞购网。
    就业，就是他的免死金牌！
    “就这么多吧，接下来辛苦刘老师再跑一趟。”
    陆飞侃侃而谈之后，识大体地塞了个红包。
    刘记者不动声色地收下，一本正经道：“客气了，如果真像陆总说的，电商真能为广大的失业群众带来就业，还能创造这么高的收入，别说跑一趟宣武，跑遍燕京也义不容辞。”
    千禧年，毕竟是一波又一波的下岗潮，能让大量的下岗职工再就业，挽救无数个家庭，简直是功德无量。
    但其实，这回采访的主角不是自己，而是赵国强他们第一批店家。
    赵国强的袜子店，5天营业额破2万，暴富奇迹啊！
    另外，还有黄毛他们，一家家成绩斐然，人均超5000块，只有这种暴富神话不断续写，才能让更多人络绎不绝进驻到飞购网。
    “慧闻，你带刘老师去吧。”
    陆飞交代带路的任务，就在此时，陶夭凑到跟前，低声细语《三联生活周刊》想来采访他。
    “我们有请这家吗？”
    他一脸懵圈，自己请的都是经济财经的报纸，这种文艺娱乐刊物？
    “他们是不请自来，跟《大话西游》有关。”陶夭问道，“陆总，咱们见不见？”
    “见！”
    陆飞眼前一亮，凡是能推动《大话西游》热度的媒体，来者不拒。
    何况今后，飞购自营的影碟有《第10放映室》这个稳定的引流窗口还不够，图书、唱片，也需要引流，媒体的发声渠道只嫌少，不嫌多。
    卞志洪、孟美静走进办公室，看到他这张面孔，都不禁一惊，这位老总这么年轻？
    卞志洪顿时感兴趣，把采访稿递了过去，“陆总，你看看有什么避讳不能回答的，可以先告诉我。”
    陆飞浏览一遍，问题围绕《大话西游》展开，涉及到他本人的并不多。
    “我没有问题，可以随时开始。”
    卞志洪清了清嗓子，“陆总，据我了解，最近火热的《第10放映室》节目，不只由你赞助，由你策划，连那两期的解说文案都是你写的？”
    “没错。”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是打广告吗？我注意到你的飞购网最热销的商品，就是《大话》。”
    “只对了一半，固然是生意，但飞购网上的售价，比线下实体店的至少便宜三四倍，我们这么做，更希望这样的片子不会蒙尘。”
    陆飞摊摊手，一副与周星池神交的样子，“如果《大话》本身很差，我们绝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值得，没人愿意看烂片，飞购网力主推广的全是精品……”
    卞志洪挑了挑眉，这都能拐着弯打广告？
    他赶紧拉回到正题，问从哪里看出《大话西游》的非凡之处。
    陆飞给的回答，简单粗暴：“我的见解都写在《第10放映室》两期里，但最重要的，因为他是周星池。”
    “陆总好像非常看重周星池，你怎么看他？”卞志洪问。
    陆飞道：“一个有争议的天才电影人，具体的，可以收看《第10放映室》第三期，文案也是我写的。”
    卞志洪道：“如果周星池知道他被视作垃圾的电影，因为你而改变，你们两个见面会说什么？”
    “哪里来的如果。”陆飞勾勾嘴唇，“成真了再说。”
    …………
    两人聊到很晚，在旁记录的孟美静扫了下手表，轻声地提醒，才让卞志洪意识到这么晚，耽误到陆飞的工作，抱歉以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卞志洪闭着眼睛，回想刚才的对话。
    孟美静斟酌了一会儿，“卞老师，我有些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说看。”卞志洪笑道，他们只是资历和年龄上有前后辈的关系，但文无大小，只有好坏之分。
    “陆飞这个人，把我之前的想法全推翻了。”
    “你之前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和您做一个关于《大话西游》专题来着，现在觉着特没有意思。”
    卞志宏沉默不语。竟没有反驳。
    本来他还担心一个闻所未闻的人物，能不能撑得住大版面，显然多虑。
    当陆飞说出“其实我也是一个演员”，还演过第六代王晓帅的戏，商人、演员、高中生，多重身份交叠在一起，这个潮流推手，比《大话西游》潮流本身更有趣！
    孟美静道：“卞老师，我觉得做陆飞的专版会更有意思。”
    “是啊。”
    卞志洪同样感慨，感觉这趟采访白来了，把真正的主角给冷落。
    正在遗憾时，孟美静鼓起勇气：“卞老师，要不我们找他再做一次专访？”
    说着，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文化商人，陆飞。”
    “还不确切，而且片面。”
    卞志洪摇了摇头，他打算从各方面搜集资料，全方位地了解陆飞之后再行动。
    脑子里顿时划过见王晓帅的念头，甚至越想越知道周星池对《大话西游》跟陆飞的反应。
    可自己没这么大的面子，促成两人的对话，更没有周星池的电话。
    但不妨事，他可以透露给港圈的人，消息自然会一点点渗透。

 045 陆飞之名

    11月16号，加麻大。
    刘振伟牵着狗绳，在院子里遛狗，无所事事，自从《回魂夜》、《大话西游》两连跪，尤其是《大话》口碑烂到极点，心灰意冷地退出香江影坛。
    “唉。”
    叹气的工夫，屋里传来嘈杂的电弧铃声，竟然是王墨镜打来的。
    二人交情匪浅，合开ze东电影公司，甚至还救了王墨镜一命。
    他拍《东邪西毒》，严重超期，投资方心急如焚，再不拍完就找人砍死他，多亏刘振伟临危授命，27天拍出贺岁片，《东成西就》，小赚一笔，这事才不了了之。
    “墨镜，什么事？”
    “小胖，你的《大话西游》火了！”王墨镜从港圈里收到消息，立马报喜。
    ”什么？”刘振伟笑笑，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吧！都快5年了，怎么可能！”
    “真的，《大话西游》在内地活过来了，口碑和吸金能力连新片都不是对手，vcd已经卖断货了。”
    “怎么活的？”
    听着王墨镜的一通解释，语气不像作伪，刘振伟才真的相信，瞬间泪流满面。
    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跟周星池分享，当年电影把彩星公司赔破产，心中愧疚，想不到时隔4年，翻案了！
    “星仔啊，在干嘛？”
    “拍电影喽。”周星池站在《少林足球》的片场，对着空荡荡的体育馆发愁。
    “我们的《大话西游》在内地火了！”
    “不会吧？”
    周星池表情呆滞，满脸的不敢相信。
    4年，4年，知不知道这4年我是怎么过的！
    本以为当时拍出一个天才的电影，没想到全世界都骂他，整个影视界一片嘲讽之声，尤其是项太他们一帮人。
    连忙打听，才知道靠一档大陆的电视节目翻身，赞助的老板不忍《大话西游》被埋没，重新挖掘出来。
    “哪个老板？”
    他眼角微微抽动，不禁动容，喃喃道：“陆飞，陆老板。”
    …………
    “阿嚏。”
    陆飞轻轻地打了个喷嚏，眼睛看向朱节。
    这次再来西影音像社驻京办，当然是催要剩下的3万套，5万套5天已经见底，需求还是很大。
    合同拍在桌子上，白纸黑字。
    朱节嘴角抽动，心头抽搐，特么当初怎么就签的下去呢！
    抬眼跟面前的年轻人对视，目光交汇，注意到他还喝着自己珍藏的雨前龙井，心头抽搐。
    禽兽！
    “朱主任，我知道你觉得我是捡了漏。”
    陆飞呷一口茶汤，咂巴着嘴，“可帐不能这么算，没有我们炒作，这片子能有这么火嘛？”
    “照陆总说的，我还得高兴？”
    朱节嘴角向下扯，整张脸像苦瓜，我能保证不哭就不错了。
    “区区十几万，就当西影跟我合股做宣传，现在全国的订单量也足够弥补你们这部分的损失吧。”
    陆飞道：“这样想，朱主任的气是不是顺多了。”
    朱节细细一想，也是，没有陆飞，5万套的货还压在仓库里无人问津，《大话》生产线也不会拉满，没日没夜地生产。
    西影在里头的确捞了一笔，但在出版圈丢脸丢大发，看走了眼让《大话》蒙尘，还看走了眼被陆飞戏耍，现在人尽皆知，陆飞之名。
    他必须找回一点场子，合同只标了10天交付，可没说当天交付。
    “就是因为全国订单多，产量暂时跟不上，陆总的3万套很难匀出来。”
    陆飞撇撇嘴，跟自己玩花样？
    他眯了眯眼，“那就尽量匀，我们不着急，有多少卖多少，反正合同里写的很明白，剩下的3万套先货后款，卖不出去，可以退回给音像社。”
    朱节笑容一僵，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呐？
    “飞购网卖不出去，可就真的卖不出去，想再炒作一次，可就难了。”
    陆飞勾勾嘴唇，早就预料到可能故意拖延，敢压我的货，大不了10天收货不上架，让这批货再砸到音像社仓库吃灰。
    违约金，还是打官司，撕破脸皮比起3万套，音像社得不偿失！
    朱节表情阴郁，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别扭。
    “朱主任，细水长流，飞购网主营影碟图书音乐，以后我们还有的是合作，下次再炒作，音像社也享福，不是吗？”
    陆飞改口软话，主动拎起茶壶沏茶，弦外之音，到底做我陆某人的朋友，还是做敌人？
    朋友来了有酒，喝豺狼来了，可吃枪子。
    “唉，难怪陆总这么年轻就敢创业。”
    朱节语气里透着钦佩，“明天有一批到燕京，陆总安排人来提货吧。”
    “朱主任，谢谢。”
    陆飞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两人碰杯，刚才的不愉快随之烟消云散。
    朱节带着笑脸，把他送出西影音像社，望着他的背影，已经没有初见时看傻子一样的蔑视，眼神复杂。
    “陆飞，陆飞……”
    ……………
    成功拿下3万套，回到资源宾馆。
    陆飞立马收到财会做出的简单账单，支出一栏里清晰地写着：
    前5000名用户的快递费，2万5千。
    《第10放映室》7万的节目赞助费，10万的广告费，另外的服务器和带宽租金、兼职费、外卖费等等，零零碎碎加在一块，一共——
    24万左右。
    这里面《大话》vcd的支出跟盈利相抵，还能挣回16万，以及带动飞购网自营店的盈利，图书影碟都很畅销，尤其是《三重门》。
    竟然，卖出了3411本。
    再看了眼净利润，负的10000块，辛辛苦苦这么忙活，但并不白忙活。
    5天半的时间，注册用户数量突破6万，进驻的商店有400多家，商品交易数量超过5000件，飞购网日均销售额稳定在15万。
    分摊到每家店，每天销售375元。
    这个数据乍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每家店一个月就有11250块，当然这个销售额在《大话》热消散以后，肯定会下滑。
    然而，全靠同行衬托！
    8848网、铛铛网还在持续亏损，找不到盈利，同期成立的卓越，现在查无此站，没有名气，横向一比，飞购网既得利，又得名。
    毕竟，每月还有10块租金。
    陆飞摸摸下巴，这回他的名头，借着飞购网跟《大话西游》，不光在娱乐圈、出版圈传开，在风投界也掀起波澜。
    互联网泡沫没崩以前，投资界普遍乐观，这么亮眼的数据，完全能引入a轮融资了。
    拿到钱之后，飞购网就能撑过互联网寒冬，进入到推广的模式，到时候它的发展必然更快。
    关键，拿谁的，以及给多少股权？
    a轮投资人跟天使轮不一样，天使轮是抱着捡宝的心态，一粒金子抵一筐沙子，投砸了也就认了。
    但a轮就有不同的野心。
    有些觉得只要能上这趟车就好，所以对股份的要求不会太高，一般都在10%以内，也有些投资人觉得，光上车还不够，还要在董事会、股东大会有话语权，所以他们会对股权有较高的要求。
    这些，都要衡量。
    “喂，有没有搞错，你薅羊毛也不要逮着一只薅啊！”
    徐磊接到电话的时候，又气又笑，“干嘛又找我，咱们可是两清了。”
    陆飞撇撇嘴，“我已经让idg联系其他投资方，感兴趣的不少，我这是看在你是朋友的份上，才给你这个上车的机会。”
    “咋滴，你不是嫌弃我们联翔的投资吗？”徐磊道，“怎么，现在不嫌弃了？”
    “废话，嫌弃，肯定嫌弃啊！”
    陆飞指名道姓，让他介绍霸菱亚洲的徐欣。
    没错，就是刘镪东要200万美刀却给他砸1000万美刀的女强人。

 046 前倨后恭

    徐磊嘴上说不要，行动却老实，idg也在向风投基金极力推荐飞购网。
    陆飞等着两边的消息，把飞购网、财付宝的运营交给王慧闻、方星他们，大忙一场，难得一日清闲。
    大清早到陶然亭公园，绕着陶然湖跑圈，然后练压腿，吊嗓子，咿咿啊啊一会儿，突然被一阵鼓声打断。
    不远处，就见正中间站着一个老人，白发银雪，一鼓一板，边上的同伴给三弦伴奏，他满怀激情地唱着。
    冷风瑟瑟中，二老一少站着。
    老人唱了一小段，乐道：“年轻人，怎么样？”
    陆飞脑袋放空，一脸轻松道：“嘿嘿，只能听出您这是西河大鼓。”
    “现在的年轻人能认出西河大鼓，就不错啦。”老人竖起大拇指。
    陆飞道：“您给再来一段？”
    老人并不拒绝，当即来一段《两面铜锣》，说中带唱，朴实有力，很快地把附近晨练的大爷大妈都招了过来，人头攒动。
    陆飞看了下表，快到上学的时间，才不舍地离开，走出人群的刹那，背后传来嘀咕：
    “哎呦，这不是刘天利老爷子，这可有耳福了！”
    刘天利？
    陆飞眨了眨眼，这不西河大鼓的大拿，刘师师的爷爷嘛！
    回来的一路上，都觉着新鲜，就这还能碰上这么号人物，回到大杂院，就见门口的桌上摆着一篮子鸡蛋。
    “嫂子，这谁给的？”
    “喔，是赵哥他们夫妻，这不感谢你吗，袜子赚了那么多，还请了记者采访……”
    萧红梅端着早餐而出，“说什么也不肯拿回去，只好收下了。”
    陆飞坐下，眼睛一瞥，瞥见陆云手边放着《燕京晨报》，经济板块左下角赫然刊有赵国强的照片，旁边附有醒目的标题：
    《袜子5天卖出万元，飞购网创业造富路》。
    萧红梅道：“阿飞，正好有事跟你商量，嫂子跟你大哥早上在网吧除了卖奶茶，闲着也是闲着，也想在你的网站开一家网店，你觉得呢？”
    陆飞喝着冒热气的豆汁，没等他回答，陆云就站出来反对，自家人进网站算什么话，不管赚多赚少，被发现都会说闲说。
    “索性不要进驻了，咱们守着网吧，赚的不比他们少！”
    理解万岁！
    陆飞颇为感动，话锋转到网吧的生意怎么样？
    “好啊，自从在网吧开办电商培训，现在来上网的除了玩游戏，看电影，就是上电商，机子天天爆满。”
    陆云拿起油条，“不过，我想把vcd外租，这些碟片上网的人该看的都看过，不看的也不会看，白白闲置，倒不如租给外面，有不少人都想来租碟子，特别是《大话西游》。”
    陆飞当然同意，本来网吧就是陆云、萧红梅全权做主，随便折腾，有网吧证兜底，怎么都不亏。
    而且在他的盘算中，网吧不是大哥事业的重点。
    “大哥，都买碟片也不划算，不如买一台光碟刻录机？”
    陆云摆摆手：“这事你别折腾，忙自己的公司，还有高考，你想想有多久没去学校了？”
    …………
    “卧槽，半个月！”
    韩宇看到陆飞出现在教室外，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捶打胸口：
    “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这么多天消失干嘛了，真不够意思。”
    陆飞提起手里的奶茶：“够意思吗？”
    “还算你有点意思。”韩宇翻了翻白眼。
    两个人抵墙，站在门外唠嗑，畅聊境遇，迎面走来一波又一波的同学，一个个表情或古怪，或震惊，或疏远。
    “呦，你竟然回来了，还以为退学呢！”
    顺着充满挑衅的声源，陆飞抬眼一瞧，杨梅头，痞子气，身材高瘦，皮肤奶油，模样一如小鲜肉，“他谁啊？”
    韩宇一愣，低声道：“您真贵人多忘事，张阳啊，忘了高三那会儿，他跟咱们装批挨削了？”
    陆飞依稀回忆起来，合着是仇家，“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他？”
    “跟你一样，艺考呗。”韩宇道，“但又跟你不一样，仗着家里有点钱，报了一个培训班。”
    “你们瞎嘀咕什么呢！”张阳感觉被无视，怒上心头。
    陆飞摸了摸下巴，这套路在网文里常见，装逼打脸校霸，这么傻叉的桥段，主根本懒地care。
    韩宇大口咬着珍珠：“怎么，是不是又想茬一架，咱们奉陪啊！”
    双方站在门口对峙，剑拔弩张，张阳表面镇定，回想起以前挨揍时陆飞的战力，心虚的一批。
    明年1月份艺考，还有2个月，脸蛋身体千万不能出事受伤。
    “不要吵了，走廊里禁止吵闹。”女班长鼓起勇气，拦在中间把两边拉开。
    张阳似乎找到台阶，气冲冲进教室，临了不忘甩下一句狠话：“哼，咱们走着瞧。”
    女班长松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说陆飞，一来二去，逐渐熟络，她叫王韵，高考冲击京大水木失败回来复读。
    “班长，加油。”陆飞鼓励道。
    “你也要加油，虽然你考的是艺校，可文化课也不能落下。”王韵攥起小拳头。
    韩宇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哥们的表情不对，可看不出哪里不对劲，猛地想到他在京大办公。
    陆飞走进教室时，面带微笑，妹纸，等考到京大、水木，你就会听过哥的传说了。
    …………
    早自习，教导主任例行巡视。
    经过高复5班，站在窗后探头窥视，目光直指角落靠窗的位置，就想看看这个座位到底空多久。
    视线中，陆飞的身影突然出现。
    教导主任嗯了一声，以为是幻觉，瞪大眼珠看去，陆飞赫然坐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又在了？
    “咳咳。”
    他走到门口，清清嗓子，指名道姓喊陆飞出来。
    “有好戏，有好戏了。”张阳冲左右两边递了眼神，一脸的幸灾乐祸。
    韩宇愤愤不平道：“特么的，这丫故意的，张阳旷了那么久的课，屁事没有！”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无数目光聚集于他，他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教室内，清晰地听见教导主任的声音。
    “你自己算算，多长时间没有来学校，早上迟到，下午早退，那你还来复读干嘛……”
    前半段批评，训斥旷课早退，后半段也许想到陆飞的背后杵着校长，语气转而温和，竟然关心他。
    “老师批评你是因为爱护你，真正不负责的话就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
    陆飞眯着眼笑，一言不发。
    他的冷静，出乎教导主任预料，甚至感染到自己，脑子里的火一下子熄灭了，突然无话可说，甩甩手放他回去。
    “谢谢主任。”
    陆飞客客气气，重回教室时，经过前排，张阳嬉皮笑脸，带头吹口哨嘘他。
    “安静，不许笑！早自习就继续！”
    教导主任呵斥一句，双手负背，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教室隐约传出一阵笑声，顿时心情大好。
    有校长当后盾，又能怎么样！
    刚回办公室没坐多久，突兀的电脑打了过来，赫然是校长。
    教导主任惊出一身冷汗，卧槽，陆飞不会打我小报告吧？
    屁颠屁颠地跑到校长那边，就见他老人家正在招待沙发上的卞志洪、孟美静，他们自报家门，说明来意：
    采访陆飞。
    “谁？陆飞！！”教导主任心提到嗓子眼，发出公鸭叫。
    “有问题？陆飞又请假不在吗？”校长道。
    卞志洪皱了皱眉，“我确认过，他今天应该在校。”
    “在在在，他现在在教室里自修。”教导主任额头渗出颗颗汗珠。
    毕竟是《三联生活周刊》，校长给几分薄面，本来打算把陆飞喊过来，但孟美静也想采访一圈他的同学，美其曰：深入了解。
    于是，校长安排教导主任带路。
    教导主任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有媒体采访一个复读生呢！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苦逼着脸，犹豫再三，又踏回到高复5班，这一回可没有了训斥时的高高在上。
    “卧槽，怎么又杀回来了，这丫的没完啦？”韩宇慌地赶紧把零食藏到抽屉里。
    陆飞头也不抬，写着黄冈模拟卷，就听教导主任笑呵呵道：
    “陆飞同学。”
    刹那间，又双一次成为焦点。
    张阳噗嗤笑出声，兴奋地快要忍不住拍桌，旁边的学生也低声讥笑，旷了半个月不在学校，活该！
    然而，教导主任前倨后恭：“麻烦你出来一下，外面有记者要采访你。”
    话音落，全场寂静，针落可闻。
    “哪家报纸？”
    陆飞丢出的回答，除了韩宇认为理所当然，其他人都整懵圈，哪家，你特么还接受过几家采访？
    “陆……”
    卞志洪险些把“陆总”脱口而出，立马改口叫同学，在门口招了招手。
    唉，俗套的打脸，哪个傻批想的出这茬？
    陆飞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掠过前排，瞥了下神情错愕的张阳，吹了个口哨，然后走到屋外，笑眯眯道：
    “谢谢主任。”
    “不用谢，呵呵，陆飞同学。”教导主任露出礼貌而尴尬的笑容。

 047 呦，名人

    “卞老师，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边走边聊！”
    陆飞借余光一瞥，教室窗口、后门总有眼睛投来异样的目光，也许学生一辈子接触媒体的机会，就在高考出校的时候问考的怎么样。
    要么非人话，要么纯鬼话，还有一堆骚话。
    “也好。”卞志洪客随主便，其实也不喜欢众人注视下采访，那样会不自然，会虚假，更喜欢一对一对话。
    于是，他让孟美静留在教室。
    陆飞挑挑眉，“那个小姑娘不跟着？”
    “她采访你的同学。”卞志洪道。
    陆飞倍感疑惑，“他们跟《大话西游》热有关系？”
    “我们这次来，是专门找你做一期特别专访。”
    “采访我？”
    陆飞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一想，现在是a轮融资的关头，适度曝光，打开知名度也不是不行。
    就他搞出的名堂，还有飞购网的数据，有媒体造势，足够把声望从【小有名气】刷到【武林新星】。
    互联网跟其他行业不同，掌舵的名气最大，逼格越高，风投界的衡量才会溢价。
    譬如，马斯克。
    “我跟这些同学不熟，除了我的同桌韩宇，那个小姑娘要问就问他好了。”
    陆飞给出的建议，得到采纳。
    接着下楼到小卖铺买了两瓶益力牌矿泉水，分给卞志洪一瓶，然后两人走向初高中部共用的小公园。
    教导主任一个激灵，紧紧跟上，就担心在媒体面前出现丢学校脸的丑事。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突然间，爆发出尖锐的争吵声，一群少男少女在公共厕所闹起别扭。
    男生站在女厕所门口，不敢进去，大声吆喝。
    “小厉害，快把书包还给我！”
    “我的椅子呢，你把它藏哪儿啦？”
    女生的领头，是个黑长直的方脸少女，她当面对峙：“呶，就在里面，有本事你们进去拿啊。”
    男生们咬牙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不，不要以为你是女生，我们就不敢动你！”
    黑长直少女双手叉腰，“被你们欺负的女生还少啊，我今天就是要教训你们，椅子书包自己去捡！”
    “那边，哪个班级的！”
    教导主任一声吼，吓得男生们作鸟兽散，女生们反应慢了半拍，刚从女厕所跑出来，全部被逮个正着。
    黑长直少女脸色惊慌，“主，主任……”
    陆飞凑过去一瞅，嘴角微微翘起，这不嫩牛五方，不，杨蜜嘛！
    就见教导主任例行公事，打算把她们送到初中部的教导处，他挺身而出，让杨蜜把来龙去脉讲个清楚。
    杨蜜鬼灵精怪，连忙叫屈，呜呜啼哭，可惜眼泪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这演技，不合格啊！
    陆飞摆摆手，“主任，她也是替女同学打抱不平，也没闹出大事，让她们把书包椅子拿回去，还给那些男生，你看怎么样？”
    说话间，又瞥了眼卞志洪，彼此默契，口风一致。
    教导主任吐了口气，只要媒体不放在心上，自然大事化小，板着脸道：
    “女生受男生欺负就找老师，干嘛这么胡闹，下不为例，赶紧把东西拿上走吧。”
    杨蜜小鸡啄米地点头，眼睛盯着辣个男人的背影，喃喃道：“这位哥哥是谁啊？”
    …………
    一场小闹剧，并不影响采访，两人坐在学校的小公园。
    卞志洪手握录音笔，笑道：“陆总年纪轻轻，高中开始创业……”
    “准确地说，复读生。”陆飞道。
    “复读生？”
    卞志洪一愣，哪有这么揭自己老底的？
    陆飞毫不在意，这特么有什么藏着掩着！
    像高考分数这种“黑点”，以后一查就露馅，索性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立一个“乔布斯”人设。
    而采访时，陆飞各种回答也在往这方面靠。
    卞志洪注意到这种苗头，但没有踩刹车。
    尽管自己是娱记，可陆飞叨叨的文娱，恰恰击中他的痒处，让他欲罢不能，心甘情愿当枪使。
    这年头，连影视良心·煤老板还没进军娱乐圈，更何况之后的房地产、金融、互联网。
    他就像三维生物给二维讲故事，讲的一切都虚无缥缈，却仿佛跟真的一样。
    一个小时里，卞志洪听得入神。
    眼前的人就像宝藏一样，越挖越有惊喜，非常好奇道：“你怎么会想到报考中戏北电呢？”
    “互联网是事业，演员是兴趣。”陆飞眨了眨右眼。
    卞志洪不再过问，笑道：“我这次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陆飞挑挑眉。
    “我在来这里之前，特意采访过王晓帅，你的处女作可能通不过审查。”
    卞志洪一脸惋惜，却在陆飞的意料之中，不悲不喜，勾起嘴唇，“第六代嘛，习惯了，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周星池知道是陆总重新带火《大话西游》，非常感谢。”
    “真的假的？”
    “当然，可靠消息。”卞志洪郑重道。“新片《少林足球》在内地首映宣传，说不定会邀请你参加。”
    陆飞摇头失笑，《少林足球》过不了审。
    不过片子在内地禁播，影碟可又是一个巨大的流量，有搞头！
    他眼前一亮，“的确是好消息。”
    …………
    采访结束，卞志洪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孟美静离开，01年，《三联》才从半月刊改成周刊，所以下一期，要等待本月的30号。
    对此，陆飞发出强烈抗议，周更，nnd，为什么不是周更！
    尤其附在报道的照片，竟然是当场拍，不讲武德搞偷袭，他都没有穿着打扮，多亏长了一张英俊的脸。
    再然后，可能装帅犯法，他就被校长请去喝茶。
    “反正你十天半个月回一趟学校，干脆复读的学费就退给你，你也能安安心心忙自己的公司，你觉得呢？”
    “考上本科，是我大哥的遗憾，当初他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放弃考大学，这个遗憾，我得替他抹了！”
    陆飞摇摇头，断然拒绝退学。
    一番促膝长谈，半遮半掩地透露自己的情况，把要求凝缩成一句话就是：
    别管我，我为学校争光，学校给我放假！
    校长给了个横批：年轻有为。
    陆飞如愿地争取到特权以后，校长慈眉善目，笑着把他送出办公室。
    路上再遇到教导主任，他的态度更加和善了，竟然主动会打招呼：
    “陆飞同学。”
    陆飞没有甩脸子，依然客客气气。
    从高复楼，回到教室，一个个学生投来的眼神，或惊讶，或不解，或羡慕，或嫉妒，很明显，高四复读生采访的事传开了。
    整栋楼里，陆飞俨然成了一个小名人，不管走到那里，目光就跟到哪里。
    王阳咬牙切齿，根本不懂收敛，愤怒统统写在脸上。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不装了，我摊牌了！
    陆飞正眼不瞧一下，在四五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不骄不傲地返回座位，中途王韵鼓起勇气问：
    “陆同学，采访你的是哪家报纸啊？”
    “《三联生活周刊》。”陆飞淡淡一说。
    “这个《三联》，可牛了，是韬奋先生……”
    韩宇紧跟着科普吹嘘，接受了孟美静的采访，自然门清。
    说完，他拉扯了一把，神情认真道：“阿飞，咱们是哥们吗？”
    “是啊。”
    韩宇双手合十，“让我也去你那边吧，我电脑什么技术水平，你是了解的。”
    “我就算答应，你爸你妈能同意吗？让他们知道你放弃高考，非杀了我不可，等你考上大学吧。”
    陆飞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放心，你的脑子我另有用处。”
    “那现在呢？”
    “午休的时候，陪我再去趟中关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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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8 你好，镪东

    中关村，中海大厦。
    门口照旧聚集一堆生猛的黑导购，几个月不见竟然进化，三三两两搞小团伙，两个负责堵，一个负责拉。
    好在他们不是鱼的记性，还记得陆飞这张脸，敬而远之。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杨老板的商铺，这回凑巧，撞上了韩宇苦追三年的媳妇——杨芯。
    典型的燕京大妞，跟韩宇是初中同学，今年考上北邮，理工才女。
    “爸，不能再这样了。”
    此时，父女二人正爆发小矛盾，杨芯苦劝杨老板聘请导购，张贴海报，酒香也怕巷子深，生意继续惨淡下去，根本付不起每月几千块的租金。
    偏偏，杨老板有着技术猿清高，不屑玩这套。
    “杨叔，我们又找你做生意啦！”韩宇昂起胸膛，借花献佛一波。
    杨老板惊喜连连，陆飞可在他这里里里外外配置了总共40台电脑，简直是天大的主顾。
    但当听到是dvd刻录机，遗憾地摇头，显然业务不涉及，不过推荐了一个好去处——
    晶东多媒体。
    陆飞挑挑眉，那不是东哥的地盘吗？
    眼睛瞥了下韩宇，一脸的恋恋不舍，跟舔狗似的舍不得离开杨芯，嘚，跟前世一个凑性！
    “杨叔，您女儿认识去晶东的路吗，能不能麻烦带我们过去，省得找起来浪费时间？”
    “当然，你不说，我也让芯儿带你们去。”
    杨老板出言提醒，因为晶东多媒体口碑好，人气旺，冒出好几家冒牌货，专门坑外地来的商人。
    杨芯左看看陆飞，右看看韩宇，尤其目光在后者多停留了几眼，不情不愿地说道：
    “跟我来吧。”
    ………
    一路上，三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都是年轻人，慢慢认识。
    其实不需要认识，陆飞跟他们都是20年以上的交情，回想起他们俩前一世，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像老友久别重逢。
    青春，真好！
    “到了，就在那里。”
    杨芯信手一指，指向在犄角旮旯里不起眼的小柜台，招牌就搁在墙壁上，4平米的铺面逼仄，人手有7个。
    “你好。”
    刘镪东这时候才26岁，却老成持重，穿着深色外套，规规矩矩系着领带。
    他操着宿迁口音的普通话，“请问你们要买什么？”
    “刻录机，还有光驱。”陆飞道。
    “vcd，还是dvd？”刘镪东问。
    “当然是dvd，vcd这种过渡产品已经过时了。”
    陆飞不懂电脑，但跟摄影录像相关的数码产品，他可是行家！
    dvd-rom这种画质更高、读盘更快、噪音更低的东西，又能兼容cd-rom，特别是千禧年之后，电脑组装都首选dvd，vcd慢慢就会淘汰，像小霸王这样的大厂说倒就倒。
    再下一代，就主要是蓝光跟hd。
    “哥们，在行啊！”刘镪东竖起大拇指，询问具体品牌。
    陆飞扫了一眼，代销产品价格表贴在墙壁，明码标价，还不砍价，光这一点就秒杀中关村九成的柜台。
    东子，敞亮！
    dvd光驱大概每个200块，刻录机最多400块，而普通的vcd光驱和vcd刻录机分别100多和200多。
    事实上，只要花上一千元，就能办齐vcd和dvd光盘的盗版刻录设备。
    之所以影视业在2000年左右大萧条，就是盗版成本低，利润简直是暴利。
    空白光盘平均每张不到8毛，算上设备损耗、打印、复印歌曲目录和装盘的软塑料袋，每张盗版盘的成本也就1块。
    然后按1块3左右卖给刻盘者，他们再以每张3块卖给他们的“下家”，也就是那些小商贩。
    每月至少刻1万张各类光盘，盗版商赚3000，刻盘商可就赚17000。
    这就是旁门左道！
    陆飞现在当然不屑这么玩，他买这一套设备，打算刻录给网吧多备一份，在内部用盗版，对外租借正版。
    否则，文化稽查队、城管一查一个准。
    别问陆飞为什么这么清楚，问就是他跟刘镪东一样，前一世捞过偏门。
    等收到订单，刘镪东拍了拍胸脯，保证2分钟之内把刻录机、光驱送来。
    他昂起下巴，骄傲道：“我在海龙市场安排了一名员工，保证任何一个柜台要刻录机，都要最快时间送货。”
    强啊，东子，晶东物流的理念这么早就来了吗？
    陆飞勾勾嘴唇，“客户体验相当不错。”
    刘镪东一听到“客户体验”这个词，冥冥之中，豁然开朗，“你说的没错，就是体验。”
    “刘老板，你现在有多少个柜台？”
    “嘿嘿，不多不少，正好5个柜台，我的目标，明年至少开到10个，销售额至少做到1200万。”
    “做代理，所有的命脉都掌握在上游手里，那些客户看似客户，万一不给货源，你怎么办？”
    陆飞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当然，我这都是闲聊，你也可以不说，就当我没问。”
    刘镪东仔细审视，能一语说出“客户体验”的玄机，肯定不是凡人。
    他连忙递火，问起在哪里高就？
    “我也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互联网。”陆飞吐了口烟，“咱们是同类，都是创一代。”
    互联网！
    刘镪东肃然起敬，这年头搞互联网，像搜虎、新狼等，要么是极客，要么是海归，都是一等一的精英，顿时疑心减半。
    难怪随口能蹦出“创一代”这些新词，人家站在时代的浪潮。
    杨芯咦了一声，侧头看向韩宇：“他不是跟你一样在复读吗，怎么开公司了？”
    “谁说高四生就不能创业？”韩宇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
    杨芯上下打量陆飞，本以为他采购的电脑是给家里的网吧，合着藏得够深的！
    刘镪东道：“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不瞒你说，我还没想到办法，我99年开第一个柜台，到了年底，就怕拿不到明年的代理权。”
    说话间，目光期许地看向陆飞。
    就见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伸出两根手指头，吞云吐雾间，幽幽地道出第一种——
    线下模式，也就是走国美苏宁的路子。
    “搞大型综合电器卖场？”刘镪东心动不已，这招自己做大做强，靠下游庞大的客户量反制住上游。
    不给我代理权，那就找你的竞争对手。
    “第二种呢？”
    “互联网，上电商。”
    “电商？”刘镪东已经不知道今天听了多少个新词。
    陆飞简单地解释，上网直面终端买家，可以从中关村的卖场，不管是代理商，还是分销商那里买回产品，再卖给买家。
    然后一样的套路，聚拢足够多的终端买家，那就扼住别人的咽喉，但区别就是，缩短实体店布局的时间。
    费了一番口舌，终于图穷匕见，“有没有兴趣在飞购网上开3c电商店？”
    “飞购网？”刘镪东一惊，“有点印象。”
    店员一边检验货品，一边回道：“老板，就是卖《大话西游》vcd很热的一个网站，中关村好多卖盘的都是从它那里买来刻录盗版……”
    刘镪东噢了一声，惊觉道：“你创的网站，就是飞购网？！”
    陆飞点点头，拿起纸笔写下联系方式，一般人可不给，谁让他是镪东呢！
    “刘老板有电话吗，如果光驱、刻录机出现问题，想咨询一下。”
    “有，有有。”刘镪东立刻拿出名片，相互交换。
    “我们正在组织第二批的电商培训，刘老板感兴趣，有空可以去一趟。”
    陆飞付完钱，笑眯眯地抱着东西离开。
    回来的路上，杨芯忍不住发问道：“飞购网真是你的？”
    “是我和我团队的。”
    “晶东多媒体能上飞购。”杨芯道，“我爸的店，也行吧？”
    陆飞勾勾嘴唇，“当然，欢迎3c商家进驻飞购网，尤其是中关村的诚信商家。”

 049 不去电商扬名立万，窝在这里当小老板？

    深夜，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刘镪东一脸心事重重，脑子里不断浮现陆飞以及飞购网，步伐沉重地踏上台阶，回到出租屋。
    门一打开并非黑灯瞎火，灯光通明，一个女人正提着袋子，清理桌面上的垃圾。
    刘镪东立刻把所有念头烦恼抛到脑后，眼里只有女友龚小晶。
    人大才女，父母京官，追她的干部子弟大排长龙，偏偏白天鹅看上他这只癞蛤蟆。
    去图书馆，给自己占好了位置，勤工俭学开饭馆，主动给他当服务员，甚至从外企辞职，在中关村摆地摊，也陪他当过销售员。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回来了，饿了吗，要不要给你煮碗面条当夜宵？”龚小晶撩起凌乱在额头的发丝。
    刘镪东心生暖意，连连摇头。
    龚小晶说：“那就去洗澡，热水器里有热水。”
    刘镪东径直走进卫生间，狭**仄，就够站的地方，他心不在焉地脱掉衣服，每当再见龚小晶，压力就会紧喷。
    无非俗套老掉牙的故事，穷小子富千金两情相悦，女家看不上眼棒打鸳鸯。
    不然，他干嘛好端端从外企辞职创业！
    挣大钱，才能娶媳妇！
    突然间，木门咚咚敲响，屋外传来龚小晶的声音，“你那条毛巾用太久了，我给你换了全新的，网上买的，5块钱3条，挺便宜。”
    “网上？哪个网？”
    “飞购网啊，我们同事都买了《大话西游》的vcd。”
    又是飞购网。
    刘镪东打开门缝，接过毛巾，随手一摸，质地手感相当地不错，5块钱3条？这怎么赚钱？
    莲蓬头哗哗冒水，热水从头到脚冲刷一遍，脑子一热，又想到陆飞邀请晶东多媒体入驻飞购网，浮想联翩。
    但打心底，他更青睐第一个点子，因为有苏宁国美两个成功的榜样，而3c电商，华夏举国没有一家。
    洗完擦干，换上衣服，出来就见龚小晶坐在椅子发呆，愁眉苦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我妈让我辞职，入编制。”
    如果换一般人要考编，可能很难，但千禧年，对人大的大学生，轻而易举。
    刘镪东早就预料她迟早会从zheng走仕途，承受的压力更大，但表面云淡风轻：
    “进吧，没事，不要担心，今年店里的销售额我努力做到一千万，再给我几年时间，发展好了，把你娶回家过好日子！”
    龚小晶嗯了一声，转忧为喜，走进湿淋淋的卫生间拖地。
    两个人背对背，刘镪东才脸色大变，脑子嗡嗡作响，心急乱投医地打开电脑，一下子扎进飞购网。
    “东子，这裤子衣服我拿去洗了。”
    “等等，等等。”
    刘镪东一个激灵，连忙从换下的裤子里翻出有陆飞联系方式的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燕园资源宾馆1418室。
    ………
    研究了三天三夜，刘镪东像着了魔。
    过万的销售量，畅销榜，五星好评，差评率……
    一串串的数字和新奇的概念，他完全看呆，终于罕见地没去中关村，打车直奔京都大学。
    甫一进入东陆，跟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科技感呢？逼格呢？和普通创业的公司没两样……
    陆飞把他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刘老板，怎么提前来了，第二批电商培训会报名还没有开始？”
    “不是这件事，陆总，我想好了，晶东多媒体进驻飞购网。”
    “明智的选择。”
    陆飞勾勾嘴唇，这下飞购网跟8848、铛铛等又拉开差距。
    现在各大电商平台，上架品类高度重合，飞购网要在《大话西游》之后，继续保持高流量增长，挖掘像《大话》的爆款精品以外，还要开辟全新品类。
    3c数码，就是新的增长点。
    这年头，“华夏硅谷”的中关村都在坑蒙拐骗，买家经常买到假货、残次品，与其劣币驱逐良币，倒不如让他一锄头，把良心店家全挖走。
    就算飞购网不做，01年，新蛋网也会进军华夏，美利坚网站，专卖it产品，曾经是刘镪东和晶东仰视的对象。
    结果没有重视华夏，白白把3c数码的市场让给刘强东，才有了晶东的壮大。
    他端上一杯茶，“不过刘老板，这也不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可以打个电话，然后照操作教程注册店铺？”
    “我来也是反映问题，当面聊说的比较清楚。”
    刘镪东发现3c要上电商，光有评价体系不够，必须得有买家卖家的沟通渠道。
    数码产品前期要咨询，后期要维护，还可能退货、保修……
    “没错，我们也想到了。”
    陆飞打了个响指，其实归结起来，就是少了个阿狸汪汪一样的聊天工具。
    现阶段，没有哪个电商允许卖家买家暗中聊天，就怕他们跨过平台，私下交易，这不就让平台做嫁衣。
    尤其是拍卖业务为主的易趣，严令禁止。
    他却不在意，“这个就是飞购a轮融到资以后要解决的问题。”
    a轮融资，听着多么美妙。
    刘镪东心生向往，什么时候他也能融资？
    把晶东多媒体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迎娶龚小晶，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一开始飞购网筛选的标准很高，暂时只挑和我们合作信得过的商家。”
    陆飞身体前倾，嘴上开光，叨叨着今后要把飞购网做成“电商中关村”……
    宏伟蓝图，伴随惊人的口才，滔滔不绝地灌入到刘镪东脑中。
    他如痴如醉，甚至动了自己开一家数码网站的念头，但很快地就掐灭了。
    眼前的年轻人，深不可测，不可敌啊！
    “我们也考虑把b2c主营业务扩展到3c，搞网上数码商城，有官方的信誉担保，发展会更快。”
    陆飞故意面露难色，“就是人手不足，也没有运营管理这块经验的人，如果刘老板没有开柜台，我倒非常愿意邀请你负责这一块。”
    “我？”
    刘镪东一怔，跟着你干？
    你一个网站虽然一个月四五百万的销售额，很牛批，我特么5个柜台一年也快千万的销售额，也不差啊！
    但深深思考，飞购网的潜力至少是晶东多媒体1000倍，人家马上要a轮融资了。
    如果搭上这辆车，何愁娶不了龚小晶！
    “我也是这么一提……”
    陆飞翘起嘴唇，望着东子犹犹豫豫，没有一口回绝，挖人有戏！
    其实就是馋刘镪东的身子，tui，下贱。
    他迟早要当甩手掌柜，只管战略方向，需要一个副手来执行全局，最佳人选自然是刘镪东。
    若非比鹿云慢了3年，又是剑宗快于气宗，遭到打压，否则晶东并不比掏宝差。
    何况，他背后还有龚小晶，曾经是zhong央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提拔速度之快，能量可想而知。
    飞购一有徐磊，一有刘镪东，官面上很多事都能摆平，譬如银行网上支付，就能给铺开了！
    “当然，如果刘老板真感兴趣的话，东陆也敞开大门。”
    陆飞像魔鬼，徐徐诱惑。
    就在此时，电话铃铃作响，打断恶魔低吟，号码来自过以鸿，让他抽空来一趟idg总部。
    嘚，爷的钱要到了！
    刘镪东巴巴地盯着，眼神炙热，大丈夫，当如是也！

 050 我，受之于天

    东城钟楼脚下的咖啡馆，闹中取静。
    陆飞进门找到靠窗位置的过以鸿，坐下点一杯卡布奇诺，室内的音响正回荡着何永《钟鼓楼》：
    “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
    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
    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
    可惜当年震惊香江的魔岩三杰，一个疯了，一个死了，一个仙了。
    听到副歌时，过以鸿一边喝咖啡，一边递上机构基金的名单。
    陆飞叠起腿，他这次祭出20%的股权，至少融到300万美刀以上，也就是2400万rmb。
    别看太少，企鹅a轮40%，idg跟盈科一共出了220万美刀，各吃一半，110万美刀就拿下20%的股权。
    也别嫌贵，还不打折，毕竟飞购网有这个底气。
    截至昨天25号，注册会员破85000人，店家数量超500家，上架商品2万件，日增商品件数1100件……
    数据华丽到已经秒杀成立1年的铛铛，b2c业务月销售额，已经是融资5000万美刀、市值5个亿的8848网的四分之一。
    才成立不到一个月！
    然而，从头到尾一扫，排名靠前的红衫基金、老虎基金等资本，统统被两道黑杠划掉，一页纸，就剩3个没涂。
    idg，凯雷资本，兰馨亚洲。
    “如果你放弃‘双层股权架构’的提议，上面这些划掉的资本就重新恢复对飞购网的兴趣。”
    过以鸿当听到“同股不同权”、“以小控大”，就预料到会发展到这地步。
    这小子，忒蛮横了！
    陆飞摇头，坚持要搞类似阿狸粑粑、晶东、谷歌的ab股，把股权和投票权分离。
    本来正常融资，投资人相当于顶级的士族门阀，投资了他这个曹贼，等定鼎建国，改元称帝，投资人就要按投资比例，分功占位，在朝堂拿到同功劳一样的话语权。
    投资机构背景财力更深厚一点，就是曹贼以后的魏晋，皇权与门阀，共治天下。
    而ab股，就是杯酒释权。
    a股投票权如果是1票，b股一票等于a股的几票几十票，不再是占了多少股权，就有多大的话语权。
    朕才是打江山的开国皇帝！
    朝堂我做主，投资人可以与国休戚，但不允许干政，或者可以上朝进言，但绝不允许跟朕大声说话！
    朕，即意志。
    陆飞看的很清楚，算上天使轮的15%，两轮就没了35%，还要预先留下激励的期权池，大概10%到15%，这样股权就剩50%。
    接下来就要挨互联网寒冬，电子商务又贼烧钱，至少再烧个3、4轮，同股同权，最后肯定丧失控制权，蛋糕一做大，自己就滚蛋。
    他可不想像新狼的王志冬。
    “这样的话，我们idg还是一如即往地支持你，愿意拿120万美刀吃下10%。”
    想啥呢，老铁，便宜都让你一家占？
    陆飞喝口卡布奇诺，微苦带甜，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抬头望去，看着斑驳的树影倒映在钟楼上。
    “在名单上再加上一家，霸菱亚洲。”
    过以鸿皱了皱眉，杯中的咖啡微微晃动。
    丫的竟然还藏着后招呢！
    ………
    中午，香格里拉饭店。
    徐磊站在门口，看到陆飞穿过旋转门进来，一脸嫌弃道：“不是吧，你怎么老是这一套西装，只有一套是嘛？”
    “一套够用了，又不经常出现在场合。”
    陆飞扯了扯领带，“而且也是名牌，班尼路！”
    徐磊翻了翻白眼，就这货让飞购网逆袭？
    尽管嘴上埋汰，心里却是服气，数据可不会说谎，真就让他像孙猴子，捅出一个小天地。
    领着他到一个小包厢，徐欣就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在徐磊的介绍下，两人相互认识，客套地寒暄。
    陆飞仔细审视，这位可是风投界女王。
    在霸菱亚洲的时候，投资的10家公司先后出现4名首富，最有名的就属丁三石的网艺。
    快，准，狠。
    徐欣把点菜这种小事交给徐磊，开门见山，“陆总能想到炒作《大话西游》，借潮流推广电商，这一手妙招出乎所料。”
    夸奖完就气势汹汹，问到没有了《大话》，飞购网融到资未来的规划，总不能拿钱就拉了胯吧？
    陆飞早有预料，3c数码业务、内嵌的聊天工具等等，回答一气呵成，把飞购网近两年的部署，绘声绘色地说出。
    徐欣耐心聆听，哪怕冷盘上桌，也没有动筷，忽然话锋一转，对财付宝倍感兴趣。
    在众多的电商平台，属于飞购网独一份！
    “我是从美利坚的paypal汲取的灵感。”
    陆飞自然不会全说，只说是网购诚信跟支付的解决方案，事实上网购场景仅仅冰山一角，未来可不光是转账、网购担保这么简单，但凡涉及支付，无所不包。
    娱乐、生活场、游戏、投资、医疗各种场景的支付方案，统统整合在这么一个平台，所以互联网的闭环里少了这一关节，简直是要老命。
    微信为什么要搞春节抢红包？不就是引爆关注，跟支付宝抢夺支付市场的份额，不然卡住脖子，企鹅也就失去跟阿狸平起平坐的资格。
    徐欣道：“我很好奇，就算有idg，想说服工商、建行替你们开通银行接口也很难，尤其你们还只是小公司？”
    “我找的是支行，我许诺支付的这笔钱，在他们的银行里做一周或者半个月的资金沉淀，如果飞购网每月销售额稳定增长，那么……”
    “相当于有几百万就存在这个支行。”徐磊恍然大悟，抢答道。
    “没错。”
    陆飞点了点头，眉宇间充满自信，“几百万或许对二级分行不算什么，可对支行就不一样，我可以选择把这笔钱给任何一家银行，如果我用这个去跟他们谈合作，相信没有哪家会拒绝。
    而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只需要给我开通一个网络支付商户就够了，双赢，何乐而不为？”
    这点子，真地鬼！
    徐欣眯了眯眼，难怪能轻而易举地避开手续复杂、关节繁多的银行网上支付审批。
    譬如工商银行，只要只要有一家工商银行给财付宝开通了账号，那么全国的工商银行用户都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向财付宝付款，或者从财付宝提现。
    几百万就这样了，往后几千万，甚至几个亿，那就不是他求银行，是银行反过来求着他。
    哪怕贷款，也能优待。
    “你觉得他们会把我当成什么？”陆飞勾勾嘴唇。
    “会把你当财神供起来。”
    徐磊死死地盯着，“这一切从你打算创办飞购网都想好了？”
    陆飞摸了摸下巴，“是也不是，总有一些计划赶不上变化。”
    “艹，你小子，哈哈！”
    徐磊笑骂着，然后瞥向徐欣，“欣姐，我给你介绍的没错吧，与众不同，怎么样，投一笔？”
    陆飞拿起筷子，夹起一虾，重申同股不同权。
    徐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你有规划，那么找我要多少钱？”

 051 陆飞得了钱，柳传失了智

    “我计划20%，两家投。”
    陆飞左右权衡，ab股里自己的股权基数到底维持在哪个比例，还要看上市前自己还有多少，但必须在1:15到1:20。
    相当于20%到23%的股权，不出意外仍然有51%以上的相对控制权。
    仅仅是“相对”而已，也不稳妥保险，刘镪东不就这么从台前隐了吗？
    他剥开虾壳，蘸上酱油，“对半拿，还是一家主投一家跟投，就看谁的诚（钞）意（票）更大了？”
    徐欣沉吟了片刻，从“同股不同权”就能看出来这人非常在意控制权，多一个投资方进入，就能稀释分散话语权。
    门阀少，心又齐，废立只在一念间。
    “如果霸菱亚洲主投，说个数吧。”
    “15%，270万美刀。”
    陆飞话音落下，徐磊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筷子差点从手里脱落，张口就要2214万rmb？
    20%，岂不是要2952万，几乎相当于2个卓越的总估值？
    卧槽，你特么真敢啊！
    陆飞将徐磊的震惊、徐欣的沉思尽收眼底，脸上一副理所当然。
    我有盈利模式，有流量，有数据，有故事，什么不都缺，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再做个ppt，不然非忽忽悠悠要你300万。
    还不是欧元，是美刀！
    啪的一声，徐欣轻拍桌子，连连摇头。
    陆飞不动声色，坐等讨价还价，其实270万美刀只是虚晃一枪，报个虚价，真正的心理底线在240万左右。
    “这是要做大事，270万美刀哪里够？”徐欣道。
    陆飞：0.0？
    但也只是懵了一下，毕竟风投女王不是第一次这么干，网艺、晶东、美团、三只松鼠、良品铺子……
    高速，高效，高价。
    “8848网现在的估值是5亿美刀，飞购网的数据已经是它的四分之一，才拿360万，怎么能追赶上8848？”
    徐欣当即拍板，“我之前投资丁三石，500万拿下20%，这次我也一样，a轮做500万的规模，15%，375万美刀！”
    陆飞挑挑眉，妈耶，竟有意外惊喜。
    本来设想20%股权融320美刀，这回多了180万美刀，可别小瞧，足足1476万小钱钱！
    对于火力弹药严重不足的他，能从步炮协同，升级到步坦炮作战。
    假如天使轮算是李云龙得来的一个骑兵连，这次特娘就是没被旅长电话诈骗过的整个骑兵营！
    徐欣的大方还不只如此，她豪爽到甚至有点贪婪，如果没有机构愿意吃下剩下的5%，霸菱亚洲胃口很大，一口吃掉。
    显然，已经不是一般地看好飞购网！
    “敬你，欣姐。”
    陆飞举起酒杯，先干为敬，然后又满上一杯，朝向徐磊，自然也得感谢掮客。
    “干！”
    徐磊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情绪高涨，即兴奋，又感慨。
    今天就该请记者，把这一幕留影登报，绝对又是一件津津乐道的传奇美谈！
    他这个伯乐挖掘出的千里马，17岁，高四复读，中道创业，一个月创立出电商网站融资500万美刀，就说牛不牛批吧！
    毫无疑问，一枚互联网超新星。
    什么丁三石、章朝阳，标题直接写上，“华夏的小比尔盖茨”，就是一个派儿！
    骂我呢？
    陆飞嘴角轻轻一抽，神特么比尔盖茨。
    这年头，老盖茨人设还没崩塌，处在微软的巅峰期，财富名望空前，国内还有《读者》、《意林》等刊物的心灵鸡汤文放彩虹屁，emm，就像鹿云没翻车前，的的确确还算一个恰当的比喻。
    徐欣看似随意地附和：“这个提议可以考虑，网站创始人的人气，对网站的估值和形象很有好处。”
    然而，陆飞拒绝。
    该高调自然要高调，但现在还不是高调的时候，马上互联网寒冬就来，挺过去才是英雄，不然就特么只是一个笑话。
    到时候这就不是吹捧，是捧杀！
    章朝阳、陈鸥这些就本末倒置，明明搞互联网，却把自己炒成创业明星，昏庸短视。
    “来来，吃菜，菜都凉了。”
    徐欣满意点点头，眼里异彩连连。
    她刚刚是故意的，就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拿到这样的成绩，会不会飘，很明显，这回捡到宝了！
    胜不骄，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大器！
    …………
    桌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半个小时后，宴终人散。
    徐磊下午还得上班，不然非得让陆飞ktv桑拿足浴一条龙，狠狠搓他一顿。他满脸酡红，嘴里叼个牙签，腆着大肚子大摇大摆地走，趁午休还有半个小时，准备小憩一会儿。
    才到办公室，门口杵着哼哈二将两个门神，一个王军，一个居然是柳传智的秘书。
    “柳总找我？”
    “柳总希望徐总能马上去一趟。”秘书道。
    徐磊不急不躁地回办公室喝一杯茶，当踏入柳传智办公室前，更用口气清新剂遮掩满腔的酒气，深呼吸吐口气，试探道：
    “乔秘书，柳总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乔秘书悄悄地透露跟飞购网有关，然后咚咚地敲开了门，望着徐磊脸色凝重地进屋。
    柳传智一手拿剪刀，一手拿喷水壶，对着盆栽细心地修理，“飞购网又融到资了？”
    “融到了。”
    “多少？”
    柳传智朝盆栽喷水，突然听到徐磊说出500万美刀，眼睛一眯，手上动作丝毫不乱，毕竟是槐柳树下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他改用剪刀剪去枝桠，一下又一下，排解心里的别扭，特么的，联翔自己投资的卓越网，一个起步千万，有雷君掌舵的电子商务网站，这么强强联合，被一个区区投入175万的小站点捷足先登，抢在前头。
    更他喵气人的是，现在飞购网20%的估值，已经是2个半之多的卓越网！
    还有更让他窝火的，陆飞这个高中生用的资金，特么都是偷袭联翔抢注域名的的钱！
    相当于打在联翔上的子弹，都是联翔送的。
    最最可气的，曾经有一份投资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可是却没有去珍惜……
    越想越气，越想越亏，剪刀剪的越来越快，枝桠掉落的越来越多。
    徐磊敏锐地觉察到氛围不对劲，连声劝慰，什么“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塌炕”、“雷君乃一介名士，盛名之下无虚士，卓越网迟早厚积薄发”……
    心里却暗自腹诽，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这还只是a轮，倘若还有b轮、c轮，真地让陆飞把飞购网做上市，市值有个几亿美刀，有你柳教主后悔！
    “我们已经兑现了引荐融资的承诺，下次你不要再插手帮忙，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柳传智放下剪刀水壶，目光犀利。
    “是，柳总！”
    徐磊默默扛了一波怨气冲击，回到办公室，冲陆飞诉苦，夸夸其谈道：
    “哥们为了你，可挨了柳总一顿骂。”
    陆飞直接提议，不如哥哥辞了这个鸟位，到飞购网快活，我这霸业起步，还少一位萧何荀彧的谋士大管家。
    跳槽？
    徐磊不由心动，之前或许出于义气跟欣赏，没这个念头，现在像种子扎在心底，疯狂生长。
    “不行，我答应过我家老头子，要在联翔起码呆完今年，到时候我不济，你小子可得支援！”
    陆飞道：“虚位以待，随时欢迎。”

 052 金戈铁马，也要花前月下

    当天，陆飞就跟徐欣聊协议框架，合同还未签完，五分之一的投资款已经到账。
    51万美刀，408万rmb。
    签约的消息或无意或有意地传开，先在风投圈掀起波澜，原本包括idg，只有3家愿意接受“同股不同权”，可有了徐欣和霸菱亚洲站台，就不同凡响。
    一下子回涨到8家，果然饭要抢着吃才香！
    陆飞想也不想排除掉idg，从美资背景、港台资本里，划掉已经是病虎的老虎基金……
    挑了挑去，最后钟意凯雷资本，让过以鸿约亚太区的扛把子见个面。
    “叮铃铃，叮铃铃～”
    屋外的电话铃声，从一个小时前就响个不停，烦死了。
    “陶姚，谁打来的电话？”陆飞走了出来。
    “喔，是猎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公司的电话，一直问要不要招人，可以推荐给咱们。”
    陶姚这一句，立刻招来王慧闻、方星、高团等人的注意，一双双眼睛投注于陆飞。
    有钱有粮，下一步必须招兵买马！
    技术部光靠5个顶着，全身是肝都肝不动，再修炼，迟早飞升修仙。
    “肯定要招人，但他们推荐的都不要。”
    陆飞怎么不知道缺人，但团队扩充要有基本法，盲目扩张，大量使用猎头推荐的行业“大牛”、顶尖人才，不仅不是助力，反而在添乱。
    电子商务才起步，别说精通，看懂电商的人都少，那些职业经理人会个锤子！
    “我们的团队要和平台一块成长壮大，将军是打出来的，元帅是从小兵一场一场炮火中洗礼出来……”
    “陆总高见。”
    王慧闻恍然大悟，难怪一开始只招他们俩负责飞购，团队其他人都是兼职，就是广撒网，培养后备力量，就能从兼职人里挑出好苗子。
    走一步，想三步！
    然而下一步，陆飞就头疼。
    前世的工作室规模，也就二三十个人，自己的管理水平，完全是刘邦的水平，可以让他统将，但不像韩信，多多益善，领不动千军万马。
    尤其是互联网，闭环的每一环，都要有大将攻城拔寨，南征北战，还要有人坐镇后方，保障后勤。
    因此邀请徐磊，完全不是客套话。
    “刘镪东的3c数码店入驻了吗？”
    “已经进驻了，暂时用qicq跟客户沟通。”高团道：“这些天的电商培训会也积极参加，热情很高。”
    “等你们把团队建好，聊天工具就提上议程。”
    陆飞摸摸下巴，刘镪东这张sss卡不着急使，培养刷级，进阶上道。
    而后，站在写字板前，在众人的注视下，部署下一波大策划，《悟空传》。
    毕竟每逢崛起，都跟大圣脱不了干系，国单有《黑神话：悟空》、漫影有《大圣归来》，甚至国漫顶点是《大闹天宫》……
    这只猴子，注定跟华夏文化绑定了。
    “陶姚，我已经帮今何在和京大出版社约好时间，到时候由你跟进一下。”
    陆飞才刚讲没多久，铃声再一次突然响起，他厌恶地一把抄起听筒，然而里面并没有声音。
    “陆总，你的电话响了。”
    ………………
    “咦，你怎么来了？”
    陆飞接到高媛媛打来的电话，匆匆地来到镜春园，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湖畔边站着一道靓丽的倩影。
    “你不来找我，我当然只好找你啊。”高媛媛语气里透着幽怨。
    陆飞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怎么走的开，这个阶段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语音：道哥）。
    “其实，我也不是特意来的，王导让我给你带个话。”高媛媛微微一笑。
    呵，带话不能打电话？
    陆飞翘起嘴唇，没有戳破，反而开起玩笑：“是不是只要我缴枪投降，皇军保证我荣华富贵，金票大大滴啊？”
    高媛媛咯咯发笑，笑声清脆，“其实是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
    “嗯，这事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17岁的单车》报名了柏林电影节？”
    陆飞当然知道，但也要装不知道：“是嘛？”
    “如果入围的话，我们就可以去德国啦。”高媛媛迈着轻快的步子，双手展开，“我要多攒点钱，到时候买一堆纪念品回来。”
    陆飞道：“换欧元，可要很多钱。”
    “对啊，所以我现在在努力地接广告，接了一个口香糖的，还有一个清嘴含片。”
    “以后有机会，我也找你拍广告当形象代言人，怎么样？”
    “好啊！”高媛媛转过身，双手负背，“我可是很贵的。”
    两个人并肩绕着湖畔乱逛，冷风飕飕，但沐浴在阳光下，心头暖洋洋。
    中午，跑到盛世烤鸭店，面对面坐着。
    高媛媛欢喜地看陆飞吃烤鸭，一顿饭吃个把小时，最后她掏钱买单。
    emm，这顿秀色可餐，香！
    仿佛要把相处的时间全部补回来，两个人不知疲倦，逛到西单天意批发市场。
    高媛媛拉上陆飞，俩人既像姐弟，又像情侣，逛着服装摊。
    “你平常衣服都穿什么码？”
    “我？”陆飞一脸懵圈，“你不给自己买吗？”
    “我早就跟我闺蜜买好了呀。”高媛媛挑来挑去，“今天给你买一件。”
    陆飞：0.0
    买给我？我钱包都准备好了，突然整这出，大意了，措手不及！
    “我不是接了广告，赚了点小钱钱。”高媛媛被他带歪，张口闭口都是流行词。
    “这件怎么样？这件呢………”
    陆飞望着她挑挑拣拣，眼里充满笑意。
    旁边的店员走了上来，好心推荐道：“这位小姐，想给你弟弟买什么衣服？”
    弟弟？
    高媛媛噗嗤发笑，陆飞面色一沉。
    店员察言观色，意识到说错误立马纠正道：“噢，对不起，是给你男友买啊，你这位可够年轻够帅的……”
    顷刻间，高媛媛双颊微红，眼神飘忽。
    陆飞则挑挑眉，赶紧拿上她选中的纯黑羽绒服，再一把握住她的手，走到前台付款。
    “我来付，说好我来的。”高媛媛立马拿出钱包。
    店员笑道：“你女朋友可真好。”
    “谁说不是呢。”
    陆飞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住高媛媛的手，就见她握着的手紧了紧，笑靥如花。
    两人慢慢地走出商场，夜色已暗，夕阳西斜。
    分别的时候，陆飞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在她上车之前，主动地说道：“下次再出来买衣服吧，我给你买，我付钱。”
    高媛媛笑吟吟，嗯了一声。
    下一次的约会了吗，不就有了吗！
    ………
    打车回到大杂院，拎着袋子进门。
    陆飞迎面撞见站在水池前的萧红梅，她正在用温热水烫水龙头，天冷，容易冻上。
    “咦，阿飞，去买衣服了？”
    “啊，嫂子。”
    “谁给你买的？女朋友吗？”萧红梅眼睛一亮。
    “嫂子，我自己买的。陆飞掩饰道。
    “还糊弄呢？除了上次的西服，你一个人从来不会去买衣服，我买什么，你穿什么。”
    萧红梅化身马普尔小姐，盘逻辑。
    陆飞一个激灵，赶紧岔开话题：“嫂子，买洗衣机啦？”说着凑近一瞧，是个二手。
    “你哥买的，冬天冷伤手。”萧红梅微笑着。
    “大哥，干嘛不给嫂子买个新的？”陆飞皱了皱眉道。
    “我倒想给你大嫂买，她偏不让。”陆云走了出来。
    萧红梅知足道：“新的旧的不一样嘛，能用就行，多省点钱，可以开第2家网吧，到时候我跟你哥各管一家。”
    “这事啊，老二，你来正好，咱们掰扯掰扯。”
    陆云道：“这不手头有点钱，活份了，你哥我想给咱们买个带厕所的小洋房，省得以后天天挤公厕。”
    萧红梅白了白眼，“别提房子了，要背贷款，贷款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陆飞看着兄嫂少有的拌嘴，稀奇地观望一会儿，2000年燕京买房是零首付，没错，就是零首付，也不限户口。
    甚至在沪市，买房还送户口。
    以致于本来买刚需房的，慢慢变投机，想买一套的变两套，两套变四套，千禧年的第一波楼市，就这么炒高。
    正应了《大腕》的电影，赶紧买房。
    萧红梅道：“阿飞，别听你哥的，你哥啊都是闲出毛病，整天在网吧没事做，瞎想！”
    “唉，我不瞎想能干嘛，影碟出租的事也办好了，没事干。”陆云叹了口气：“我这人就是忙活命，闲不下来，总想找点事。”
    陆飞把袋子提回到房间，再走出来时，瞥了眼厨房桌面的珍珠罐、椰果罐。
    这不怎么就准备好了嘛！

 053 名动IT，声望+10086

    东城安定门前，胡同交错，青砖旧瓦，绿树成荫。
    陆飞走过国子监街，拐入箭厂胡同，交口处有一间秀冠酒吧，白天也营业。
    老板姓王，是个古旧家具爱好者，所以店里的装潢古色古香，隔档是老雕花窗框，壁饰是老床楣板，连屋顶都绘上敦煌飞天，布置全是老桌椅、老物件。
    大冬天，屋里烧着煤火炉子，暖洋洋。
    “这位就是我跟你聊的飞购网陆总，陆飞。”过以鸿给双方引荐，“这是凯雷资本亚太区的主管，祖文萃，祖先生。”
    陆飞一边握手，一边打量祖文萃，人才中年，头发先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说的话带一口浓重的湾湾腔。
    同样地，祖文萃也在观察他。
    “请问几位喝点什么？”
    服务员走了过来，记下祖文萃、过以鸿所要的咖啡。
    轮到陆飞，他照样要了卡布奇诺，又另外要了一壶温热水，一包砂糖，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携带的小袋子里取出瓶瓶罐罐。
    祖文萃看到奶茶粉，看到珍珠，“陆总喜欢自己泡奶茶？”
    陆飞四勺粉三把珍珠，倒入砂糖包和水，很快调出一杯，“祖先生要不要尝尝？”
    祖文萃接过一喝，入喉的口感立马让他忍不住怀念，“已经很久没喝bo霸奶茶，跟我在湾湾喝的味道很相似，又有点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陆飞眯着眼睛，鱼儿上钩了，“如果把它做成产品呢？”
    “你想开实体奶茶店？”过以鸿一愣。
    陆飞摇头失笑，“突发奇想的一个点子，我预计两年，就能把奶茶铺遍全国一二线城市。”
    “两年？”祖文萃难以置信。
    陆飞语气里大谈特谈，语气里透出自信。
    “……整个东亚地区都在泛儒家文化圈，饮食习性上有相通的地方，祖先生认同吗？”
    祖文萃喝一口奶茶，表示很赞啦！
    陆飞勾勾嘴唇，就像老美不相信世界上有不爱喝咖啡的人，他是湾湾人，在湾湾、香江、霓虹、棒子都呆过，相信以及肯定大陆没道理不喜欢奶茶。
    奶茶迟早会流行！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没错，这套话术，他完全照着国货之光·美股收割机·瑞幸咖啡的套路。
    忽忽悠悠间，祖文萃莫名其妙对奶茶上心。
    “咳咳。”
    过以鸿一脸懵圈，画风不对啊，我特么是让你们谈互联网，你们竟然在聊奶茶？
    陆飞不着急拉杆，故意卖个关子，把注意力从奶茶重新拉回到飞购网。
    谈判非常顺利，资本市场最喜欢故事，特别是奇迹。
    抢注联翔域名，创立飞购网，炒作《大话西游》，再加上最近的霸菱亚洲融资，这么多故事全集中在一个高四生。
    那么，复读生的身份就不是减分项，而是加分项！
    祖文萃看重陆飞，自然喜欢他讲的故事。
    125万美刀，对于管理300亿美刀的凯雷资本连一根毛都算不上，说投便投。
    比起投资，他更在意刚才一语带过的奶茶，分别之前，还挂在嘴上。
    陆飞继续吊胃口，就是不揭晓谜底，神神秘秘，越是这样，祖文萃心里越痒痒，他上了车，还不忘摇下车窗：“非常期待陆总的答案。”
    看着车渐行渐远，过以鸿侧头而问：“你还打算搞奶茶，一心两用？”
    陆飞怂恿说，“不是我，给别人出的点子，感兴趣吗，要不要投，只找一家？”
    “免了吧，idg专投互联网。”过以鸿拒绝。
    “可别后悔啊。”
    陆飞用胳膊碰了碰，忽然试探道：“我知道你们入股了一家聊天工具……”
    “对，qicq，鹏城的一家小公司开发的。”
    过以鸿叹了口气，“你不提还好，一提就发愁，两百多万美刀砸进去，流量没有变现，没有盈利点，钱很快就烧光了。”
    “我们合计一下啊。”
    “你又有什么点子？”过以鸿警惕道。
    “我的飞购网不正好缺个聊天工具吗？”
    陆飞一脸正经，人畜无害，“帮我联系一下，谈个合作。”
    ……………
    12月1日，东陆相继跟霸菱亚洲、凯雷资本正式签约，既不登报，也没采访，只有零星几家像《北青报》、《燕京晚报》、《燕京晨报》的媒体报道，也不是头版头条，就在财经占个小版面。
    而在整个it界，消息不胫而走，圈里人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好家伙，《大话》热幕后推手居然是飞购网。
    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站，融到500万美刀，一夜成名，在圈里引为谈资，连带着专版报道陆飞的《三联》，销量也回升几千份。
    尽管比8848网16万人民币起步，做到5亿美刀估值还不够传奇，但“同股不同权”，简直在it界炸了锅。
    这可是华夏互联网头一份！
    又是一个第一，又是第一个吃螃蟹！
    香江，阿狸粑粑。
    鹿云融到2000万美刀，把总部搬到更国际化的香江，员工都是跨国公司的精英人才，服务器架在美利坚的硅谷。
    此时，办公室里坐着他和蔡崇鑫碰头：
    “我觉得阿狸粑粑也要搞一个这样的双层股权管理，要始终保证控制权在我们团队的手中……”
    “这个我带团队设计，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蔡崇鑫扶了扶眼镜，“据我研究这个飞购网，它有很多机制都很前卫，特别是它的支付模式，财付宝。”
    “比8848还先进？”
    鹿云皱了皱眉，8848网的王俊涛绝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一步到位的财付宝，但提出一个华夏电子商务“特色的”银行划账法。
    平台跟金融机构协商，客户可以在网络上把货订好，然后告诉8848网用的是哪种卡，然后平台会通知买家一个账号，把钱划过去就可以了。
    因为8848主营b2c、b2b，卖家就它一个，介于面对面交易跟在线支付之间。
    但显然，没有财付宝先进。
    蔡崇鑫提议，也搞一个阿狸粑粑的“财付宝”。【ps：2002年阿狸推出“诚信通”】
    鹿云摸摸下巴，“这么看来，这个陆飞绝不是偶然成功，下一次西湖论剑，我一定要邀请他，让王俊涛来一场比试。”
    “唉！”
    王俊涛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珠海，身后的桌面上，摆着《三联生活周刊》，摊开的一页，正好摊在陆飞这版。
    他唉声叹气，心生羡慕这个敢搞“同股不同权”的后生。
    如今的8848网，明面上辉煌，估值5个亿美刀，事实上里面全特么是泡沫，资本哄抬而已。
    有57家参股，王俊涛这帮创始人的股权已经被稀释的一干二净，从当初的20%，被稀释到1%。
    如果这次不能上市，空中楼阁就崩了。
    他垂下头，坐回到椅子上，仰天望着天花板，不停自责。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叫陆飞的后浪，也有点猛！
    发出同样的感慨的，还在燕京紫金大厦。
    雷君把《三联生活周刊》翻了又翻，把陆飞这张脸看了至少5遍。
    他怎么就想到炒作《大话西游》呢！
    转过头，看向自己公司的人，头发要么就特别长，要么就光头，神神叨叨，先锋十足。
    人群之中，陈念匆匆地走了出来，带来坏消息，运筹了1个月的那颖王飞演唱会，彻底泡汤。
    卓越网一炮儿响的计划，失败！
    雷君道：“音乐部的cd呢，我们给宋科的cd卖的怎么样？”
    “不尽人意。”
    陈念摇摇头，本来还指望能卖100万张，或者1000万张，全他么是白日梦，还不及飞购网《大话西游》的零头。
    “咱们要不把音乐部砍掉吧？”
    雷君忧心忡忡，卓越网建站快2个月，流量少的可怜，必须计划好手头上1640万，撑到网站盈利的那一天。
    “也只能这样。”
    陈念叹了口气，“雷总，软件部有什么计划吗，或者新推出的产品？”
    然而，软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这一下，雷君、陈念就犯了难，到底刚刚上线的卓越网卖什么呢？
    软件不行，音乐不行，就剩图书。
    陈念建议道：“我在新狼上淘到一本网络小说，《悟空传》，跟《大话西游》差不多，也是戏说西游。”
    “那就试试。”
    雷君凝重地点点头，“还有，咱们也跟飞购网一样搞影碟，他能推出精品，卓越没道理不行………”
    就在此时，秘书介入其中，门外有人找。
    “谁？”雷君问道。
    “说是鹏城的一家企业，叫企鹅。”

 054 得意的陆爸爸，失意的鹿爸爸

    会客室里，鹿化腾焦急地等待着，眼睛频频地看向紧闭的门。
    他这次来，专门跑b轮融资。
    a轮从盈科电子跟idg拿到的220万美刀，几乎所有的钱都用在添置服务器，烧了整整1年，还是没烧出一条流量变现的路。
    现在快弹尽粮绝，再找不到粮食，企鹅就要饿死啦！
    他不是一个人，随行的还有五虎将之一的曾李清，这两天在燕京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家互联网公司。
    先找上名气大的章朝阳，又通过李泽凯的线，找上他爹李黄瓜投资的tom网，然后新狼、网艺等等，全都没看上……
    “老马，王树在帮我们联系联翔。”曾李清放下手机，眉宇紧锁。“让我们一会儿到idg。”
    “这边谈完，马上就去。”
    鹿化腾敲了敲桌面，转头看向门口，只听到嘎吱一声，如愿地见到雷君推门而入。
    “久等，久等。”
    雷君客气地打招呼，其实他们真不熟。
    客套完了以后，他开门见山，“鹿总的来意，我或多或少耳闻一些，不好意思，我们并不看好qicq的前景。”
    鹿化腾道：“这个只是暂时的，我们现在的注册用户数快突破100万……”
    “qicq的盈利点在哪里呢？”
    “这……”
    鹿化腾一时语塞，曾李青赶紧接茬：“我们迟早会找到，还要时间摸索。”
    “摸索？多久？”
    雷君毫不客气地指出，“我眼拙，想不出到底你们怎么盈利，难道靠广告，qicq只是聊天软件，不是门户网站。”
    鹿化腾、曾李清被彻底问住，瞬间沉默。
    雷君看到鹿化腾，就想到骨骼奇怪的鹿云，担心特么来圈他的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又失败一家。”
    鹿化腾再次碰壁，灰头土脸地走出紫金大厦，摘下眼镜，狠狠地搓了把脸。
    “回idg吧，看看王树有没有好消息。”
    曾李清勾住鹿化腾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相互安慰，带着失落，又带上希望，杀向中粮广场。
    “借钱可以，但让我入股企鹅，那是侮辱我的智商！”
    电话响起严厉的声音，王树阴沉着脸，要不是那头是大国企，早特么就挂断。
    简直是送上门给人羞辱，造孽啊！
    恰恰此时，卧龙凤雏寻来了。
    “怎么样，联翔那边几点见面？”曾李清迫切问。
    “还没有答复。”
    王树叹了口气，idg动用各种人脉，四处张罗，帮忙寻找新的投资，可此时的qicq，就像烫手山芋，闻着香但没有人敢下嘴吃，怕烫坏自己的舌头。
    毕竟，这是只光吃不下蛋的企鹅！
    鹿化腾咬咬牙，“我们把融资的股权抬高，抬到10%，怎么样？”
    “这怎么能行！”曾李清一个激灵。
    企鹅a轮已经被拿走40%，再加上创立的时候分散出的零碎股份，整个团队只剩下55%左右，再融掉10%，公司的控制权还要不要了？
    鹿化腾咬咬牙，“我们也可以学那个飞购网，同股不同权。”
    “问题是连愿意投资企鹅的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谈什么同股不同权。”
    王树戳破他的幻想，办公室随之寂静一片，三个人，六只眼睛，相互对视，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飞购网，飞购，陆飞……”
    猛然间，王树眼前一亮，抄起电话拨给过以鸿：“老鸿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陆飞想约qicq的人对不对，赶紧的，人现在在呢！”
    …………
    “噢，是嘛，那让他们来吧。”
    陆飞滑动鼠标，盯着屏幕，纳斯达克的互联网美股在一片绿水里，滴入那么几点红墨水。
    过了20分钟，红墨水开始蔓延，鹿化腾他们也到了资源宾馆。
    他打量着两人，目光更多投在程序猿打扮的鹿化腾身上，“飞购网现在要增加一个聊天工具，能让卖家买家在线对话，到底是自建，还是外包，我更倾向于外包。”
    其实，纯粹骗鬼的！
    没有这套怎么把鹿化腾哄过来，怎么合（忽）作（悠）？
    鹿化腾一听到“外包”，立马想到小钱钱，如果这一笔谈成了，也许是企鹅第一个盈利的项目，还是长期合作的那种！
    顿时，警惕心降低。
    他跟曾李清互相咬耳朵，窃窃私语，然后青涩的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陆总，按你想法，一年3，30万。”
    “30万？美刀？”陆飞半开玩笑道。
    “陆总真会说笑，当然是人民币。”
    曾李清道：“陆总别嫌贵，因为要嵌入到飞购网，我们要另外开发一个适配版本，客户聊天的数据还要租服务器……”
    “鹿总，曾总，你们创立qicq，起步资金是多少？”陆飞笑眯眯道。
    “60万。”
    鹿化腾尴尬一笑，这钱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后面要没有他爸爸的关系，李泽凯绝对不会投钱。
    “60万就开发了qicq，我为什么一年30万去租一个呢？”
    陆飞摊摊手，“我拿出2年的外包费，完全能自建一个飞购网的qicq。”
    鹿化腾瞥了眼曾李清，后者道：“陆总，在商言商，价格我们还可以再谈。”
    “而且我们使用qicq，反而会把飞购网的客户引流给你们，增加你们的流量，对吧？”
    “我们的流量也会引向飞购网，我们的用户数量很快就突破100万……”
    鹿化腾的言外之意，我们的流量比你大！
    陆飞摆摆手，虽然流量大，但那是虚胖，用户密集在青少年，这年头，qq还只是被当成时髦的通讯玩具，公司甚至严禁上班时间用qq摸鱼聊天，基本都用微软的msn。
    这也是qq接不到广告的致命伤！
    一群小孩子，能有几个钱？
    鹿化腾被撕开皇帝的新装，脸色一变。
    陆飞道：“这样不如自己做一个，而且客户的信息也在我们手里。”
    曾李清叹了口气，不出所料，果然合作没谈成，qicq就像鸡肋，弃之可惜！
    却在此时，陆飞身体前倾，图穷匕见：“或许，还有一种，我们买。”
    “买？”
    鹿化腾一愣，接着大喜，还以为陆飞要投资，然而万万没想到，所谓的“买”，竟然是收购企鹅！
    曾李清立马心动，创办企鹅，不就想增值套现！
    当初天使轮融不到钱，他们就想卖掉，可是200万都没人要，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a轮的时候，企鹅值一个550万美刀，手上55%的股权，他们能套出302.5万美刀，而如今可是100万用户，估值怎么着也要千万美刀以上吧？
    鹿化腾皱下眉头，陆飞的飞购网也才融到500万美刀，他怎么买啊？
    不会拿我们开涮吧？

 055 凛冬已至，我自谈笑风生

    “股权置换？”
    鹿化腾、曾李清面面相觑，大感意外。
    陆飞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两家公司，左边是东陆，画了个箭头指向右边的企鹅，箭头上写“现金+股权”。
    “你们不光有现金，有股权，而且收购以后，你们团队对企鹅保留控制权，除非重大决策，不然我不干涉，还给你们预留期权池，你们觉得呢？”
    不得不说，这个点子的确可行，还诱人。
    置换成功，他们就摆脱前途渺茫的企鹅，一下子成了资本青睐的飞购股东，似乎不亏。
    关键，他们还继续掌控企鹅！
    曾李清瞥了眼鹿化腾，鹿化腾也瞥了眼他，眼神交流，他们没有拂袖而去，而是试探地问道：
    “陆总对企鹅的估值是多少？”
    “800万到900万美刀吧。”陆飞道。
    鹿化腾觉得估低了，辛辛苦苦1年，烧光了220万美刀，才这么一点，怎么也得1000万美刀。
    陆飞把笔放下，“你们还觉得企鹅有溢价的空间吗？”
    “我们的用户数量还在猛增。”鹿化腾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在“aol（美国在线）2.87亿美刀收购icq”的一行，一遍又一遍画了圈。
    “可你们没有盈利的模式，否则也不可能轮到我，不是吗？”
    陆飞看到他们脸色一变，显然击中软肋，办公室顷刻间安静，空气变得凝重。
    其实，聊天工具，并不难做。
    qq能抄icq，陆飞完全能抄未来的qq，击垮鹿化腾。现在qicq，还没改名叫qq，界面不像后世个性化，边框土得掉渣，连人物头像都没有，企鹅的图标也不是q版，丑陋得一批。
    但是心有余，力不足。
    飞购网、财付宝，再加上个qq，500万美刀根本不够烧，人手还不够用，不然干嘛挽留下鹿化腾他们？
    既便有人有精力，时间上也落后，01年1月中移动就会推出“移动梦网”，企鹅立马找到流量变现的渠道，起死复生，瞬间起飞。
    到时候，收购是不可能收购！
    他望着沉默的二人，轻描淡写地抛出：“虽然你们没有，但是我有，我有点子能让企鹅盈利。”
    刹那间，犹如重磅炸弹，在鹿化腾的脑袋炸开，嗡嗡作响，迷惑的眼神充满炙热。
    陆总，渡我！
    陆飞板着脸，佛只渡有（自）缘（己）人。
    曾李清深吸一口气，“那么，陆总又打算拿多少现金，多少飞购网的股份换我们55%的股权？”
    “你们误会了，不是飞购网，是东陆集团。”
    “东陆集团？！”鹿化腾、曾李清一惊。
    陆飞点了点头，双手交叉。
    现在还稀释飞购网的股权，后续还融不融资？飞购网吞下企鹅，做大做强，不白白便宜了idg、凯雷资本？
    “东陆集团可不只一个飞购，还有财付宝，将来会有更多的产业，如果你们同意，企鹅就是第三个，估值比飞购只大不小。”
    “陆总如果投资企鹅，我们欢迎。”
    鹿化腾扶了扶眼镜，摇摆不定，“收购企鹅，我们要回去再考虑考虑。”
    “鹿总，尽快给我个答复。”
    陆飞语气里透着强势，觉得逼得还不够狠，瞥了眼电脑屏幕，突然尖叫一声，大呼不妙！
    “怎么了，陆总？”
    鹿化腾心里纳闷，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就见纳斯达克的股市已经血红一片，满屏下跌，股指犹如泄洪，倾泄不止。
    “这，这……”
    鹿化腾两人眼睛瞪大，惊骇无比，上一回这么恐怖的景象，还是金融海啸的香江港股。
    陆飞嘴角微微翘起，补刀道：“互联网泡沫完全破裂了！”
    …………
    “早在3月份，纳斯达克就在崩盘边缘。
    51家网络公司，现金流面临枯竭，股价下行，高管套现，投资风险厌恶上升等等因素，这些公司很难再融资。
    泡沫终于戳破，美股市场震荡。投资者开始恐慌性抛售，不到三天，纳斯达克指数暴跌13%，仅仅12月6日一天，跌幅超过9%……”
    陆飞浏览着《华尔街日报》，跟一帮高材生一块的好处就是，哪里不会问哪里，磕磕绊绊，勉强看完。
    视线重新挪回到纳斯达克，那叫一个红，血流成河，鲜艳无比，连微软、苹果、亚马逊、谷歌都在狂跌。
    网艺、新狼、搜虎更不用说，疯狂跳水，这还不是高潮，股灾彻底爆发以后，新狼每股就1美刀，搜虎、网艺只有几美分。
    陆飞搓搓手，非但没有被互联网寒冬吓到，反倒更兴奋，抄底的时候就快到了。
    “你还笑得出来？”徐磊撇撇嘴。
    “不笑难道还哭啊？”
    陆飞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丢了过去：“你整天往我这里跑，身在曹营心在汉，还不如现在辞职跟我干得了。”
    “我特么傻比啊，互联网泡沫了，纳斯达克崩盘了，我现在弃了联翔部门经理的位置，跳到你这艘船上？”
    徐磊把烟点着，“你这艘小船，扛得动这次海啸吗？”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老实，马上就跑来。
    陆飞气定神闲道：“不要慌，飞购网不会死，东陆不会亡，互联网更不会倒，我手上的500万美刀，够我活到互联网复苏的那天。”
    “知道你就省着点花。”
    徐磊皱皱眉：“听说你还要出钱出股权，去买qicq，这东西不难，你们自己做一个不就得了，干嘛花几百万美刀去买一个？”
    “如果能把一百万用户变现的话，不就成香饽饽了吗？”
    “变现？如果能想到怎么变现，我们联翔早就投了，还能让你捡便宜？”
    “鹿化腾找过你们，然后呢？”
    “连投资部第一关都没过。”徐磊吐了口烟。
    “不愧是联翔的眼光。”
    陆飞讥讽了一下，问道：“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能让企鹅盈利。如果盈利的话……”
    “哪怕给你它丫盈利一分钱，我特么就从联翔辞职到你这儿，给你当副总！”
    徐磊梗着脖子，其实在给跳槽找理由。
    毕竟，能让公认賺不到钱的企鹅，都能賺到钱，还特么在互联网寒冬。
    此人必是英主！
    …………
    “阿嚏。”
    “阿嚏！”
    鹿化腾双手抓住头发，使劲一揪，满手的头发，自从创办企鹅，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每一天都在为活下去苦恼。
    纳斯达克崩盘才几天，互联网行业已经成了各大投资机构避之唯恐不及的灾星，连见面喝咖啡的机会都不给。
    更何况是无底洞一样的企鹅！
    看到曾李清过来，急忙问到：“怎么样，怎么样，联翔那边怎么说？”
    “报告还没递到投资总裁朱力南的手里，就被投资部的人否掉。”
    “盈科，idg什么态度？”
    “现在他们自身难保，李泽凯那边很暧昧，一会要跟进，一会又说要再看看，没个准信。”
    鹿化腾道：“新狼呢，志东不是说汪总到咱们那儿吗？”
    曾李清沉沉地叹口气：“是啊，还把他锁在办公室不让走，还是没下文。志东没辙了，来电话说我们财务只剩下不到60万，再找不到钱，坚持不到年底。”
    鹿化腾焦虑道：“我们再试试，陆飞说他有办法盈利，我们也能想到办法。”
    “广告，会员，许晨夜他们已经在弄了。”
    “你觉得卖号怎么样？”

 056 咬企鹅，骂化腾

    12月7日，燕园资源宾馆。
    研发一组办公室，扩充到8人的团队悉数围着陆飞，新加入的成员全参加过他的讲座。
    王慧闻打开他们没日没夜研发的聊天工具：“陆总，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陆飞粗粗一扫，满意地点头。
    其实第一个版本，他只有一个要求，能聊天就行。
    但比起只能聊天的qicq，显然外观更美观，功能更齐全，当然美中不足，群组、发图、表情包统统都没有，毕竟是半个月肝出的产品。
    “那么取个什么名儿？”高团问。
    “你们有什么想法？”
    陆飞也不独断专行，询问一圈，让他们来的好处就像母亲给孩子取名，提高对产品的认同感。
    议论纷纷中，新来的李小森提议让众人细细品味，就叫飞购汪汪，因为飞购，飞狗，狗的叫唤声不就是汪汪吗？
    高团摇了摇头，“‘汪汪’不太好听，客户要是误会我们把他当成狗怎么办？”
    “那就用‘旺盛’的‘旺’，你旺，我旺，平台旺。”
    陆飞毫不介意剽一把阿狸旺旺的创意，然后问起全面上线推行的时间。
    高团皱了皱眉，“可是，陆总，qicq怎么办，咱们不是要和企鹅合作，用他们的产品吗？”
    “不露一手，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水平，不把他们超越，他们又怎么会折服？”
    陆飞必须赶在移动梦网之前，层层施压，逼化腾，抢企鹅。
    要让鹿化腾至少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
    “滴滴，滴滴～”
    4平米的小柜台里，刘镪东死死地盯着电脑，噼里啪啦的键声就没有断过。
    此时，他正在给从电商买货的客户，耐心地解答，一步一步指导dvd光驱使用。
    现在不比后来，带宽压力，服务器压力，商品信息没法搞详细的流程图，更不可能上传视频。
    聊完qicq，客户甲直接5星好评，而且追加评论：“我是开婚纱摄影的，现在搞婚礼，都要给新郎新娘准备结婚光盘，其它店家买回来也不会使用，我也不会，但全靠店主耐心指导，慢慢学会，年底接的单子比去年多。
    谢谢！已经推荐给我的朋友！”
    “：d，应该做的。”
    刘镪东露出憨厚的笑容，立马给答复。
    现在晶东多媒体的电商铺子，日均销售额已经做到1200块，虽然不及他一个柜的5000多块，但才半个月。
    而且，彻底领略电商的先进。
    成本降低，效率提高，关键不局限在地域，业务范围扩展到全国，业务领域也不仅仅做光驱，他的晶东多媒已经涉及高级声卡？键盘、鼠标、音箱……
    没有代理权也无所谓，直接找分销商买，低价买，加钱再买，大打价格差，就能挣三瓜俩枣。
    飞购网目前用户是10万上下，将来涨到50万，100万，1000万……
    中关村肯定容不下这么多人！
    刘镪东这么一想，环顾自己这几个小柜台，顿时感觉很没意思。
    忽然间，背后传来爆粗的声音。
    “艹，这特么也太黑了，注册账号还要收钱？”
    “怎么了，张奇？”刘镪东问道。
    “喔，东哥，现在申请一个企鹅号，要收费，1个号1块钱。”
    张奇撇了撇嘴，qicq如今还没有分组，没有建群，没有备注，好友全是一堆“昵称+号码”，人一多，找也麻烦，管也麻烦。
    于是乎，就把鼠标键盘等电脑外设等客户分到一个号，光驱声卡等分到另外一个。
    “别用qicq了，飞购网推出自己的飞购旺旺，以后就用这个。”
    刘镪东甫一推荐，张奇忙不迭登上后台，眼睛瞬间发亮。
    联系名单工工整整，小列表排序，“最近联系人”、“好友组一”、“好友组二”等等栏目，解决了编组的问题。
    卧槽，这个比qicq好用多了！
    他看了看飞购旺旺，再看了看qicq，你丫有什么脸收费1块钱，he tui，垃圾~
    渐渐地，晶东多媒体的飞购旺旺不断有消息传来，其它入驻的店铺也随之能跟买家直接在线交流。
    舒服的视觉设计，实用的聊天功能，有“添加好友”的功能，更有色彩斑斓的悬浮窗口，qicq一比，既不时尚，也不新潮，还特么收费，瞬间飞购旺旺在网购圈里先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不少反感企鹅账号收费的人，纷纷转移阵地，一点点地把朋友劝到飞购旺旺，尽管人数不多，但墙角也是一点点挖的。
    “滴滴～”
    陆飞一边用qicq跟高媛媛，一边嘴里哼哼唧唧，满口是京腔。
    “先进咸阳为皇上，后进咸阳扶保在朝纲，唉，可惜我没有斯蒂庞克牌轿车。”
    咚咚，王慧闻敲了敲门，大步迈入，把一份文件递了上去，“陆总，这是按您的核心思路拟出来的方案，飞购网年底团购大拼单，时间上可能有点紧，现在就安排1组做吗？”
    “不用，这个还不切实际。”
    陆飞摆摆手，现在的网民才1600多万，拨号上网占去一大半，硬件、服务器、网速也达不到团购所需的要求，到时候服务器崩溃、ems快递爆仓，反而得不偿失。
    王慧闻不解，“那咱们拟这个方案？”
    “这个就是纸老虎，吓唬人的。”
    陆飞把方案搁在一旁，鼠标滑动，就见天涯论坛的杂谈里一篇帖子不停地往上蹿，赫然叫《qicq收费了，企鹅你飘了！》：
    “……就一个抄袭icq、msn的聊天玩具，icq、msn都不用花钱注册账号，谁给你的胆量，谁给你的勇气，必须打电话花1块钱电话费付费……还有会员服务，让付费用户提供免费用户享受不到的服务，一年会费120块到200块，可论外形论功能论时髦，企鹅你还不如隔壁的飞购旺旺。
    我现在已经转移到飞购旺旺，购物、聊天两不误，还不用接受你那些推送的垃圾广告。再见，qicq，再见，企鹅！”
    评论区的回复数越来越多，视线从上往下：
    【企鹅你听好了，我们并不是不能用msn、icq、飞购旺旺，我们只是熟悉了一个软件，我们习惯了，不想那么麻烦再去改，但这不是胁迫付费的理由，你们仗着什么这么猖狂，没有我们你们什么都不是！】
    【看你这只肥企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想必是人渣中的人渣，禽兽中的禽兽】
    【企鹅，你真的是一只好禽兽！】
    【……】
    他的嘴角越来越往上扬，这样骂企鹅是不够的，请加大力度！
    现在75后、80后的网友太耿直，骂的太直白，还不精通后世互联网的阴阳怪气，手痒难耐，也回了一个：
    【企鹅：请对本公司做一点评价。我：能说脏话吗？企鹅：不能。我：那我没什么能骂的了。】
    “这样的舆论危机，咱们还买它吗？”王慧闻建议道，“干脆咱们把飞购旺旺独立出来吧。”
    “互联网不能四处出击，要动用最优势最密集的火力朝一个城墙口炮击，轰开了以后再谈下一个。”
    陆飞道：“何况未必不能转危为机。”

 057 企鹅的绝境，陆飞的顺境

    “收费卖号”，让企鹅陷入小风波。
    得亏不是现在，不然号不要了？
    此时此刻，非彼时彼刻，这只企鹅还是只萌萌哒的幼年期，毫无招架之力。
    接连二天，舆论的风暴席卷到鹿化腾和企鹅，暴风眼位置的鹏城总部，客服电话打个不停，全是充满真挚的“问侯”。
    cao陈一单接到的投诉，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他职务的拼音，艹！
    他跟许晨夜几个扛不住，赶紧给鹿化腾、曾李清打电话，铃声回荡在宾馆的房间里，嘈杂不休。
    鹿化腾猛地惊醒，头发蓬乱，脸色焦黄，两眼无神，布满血丝，连续2天失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曾李清也好不到哪去，挂断电话，“老鹿，洗漱一下，吃点东西。”
    “唉，吃不下，谁打来的？”鹿化腾道。
    “一单。”曾李清道，“他说卖号的事能不能取消，已经严重地影响企鹅的声誉和口碑。”
    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要脸干嘛？
    鹿化腾叹气道：“为了生存，管不了这么多。”
    “关键我们出现一个新的竞争对手，飞购搞出一个飞购旺旺。”
    “飞购旺旺？”
    “也是聊天软件，比咱们的qicq更时尚更先进。”曾李清面色凝重，“那个陆总似乎比我们更懂，正在抢我们的用户。”
    鹿化腾心里咯噔一下，“咱们也可以学，也学他做一个全新的qicq。”
    曾李清摊了摊手，问题是钱呢！
    “财务就剩下60多万，最多撑到月底，到时候只能找人借钱，撑到年关。”
    钱，到头来还是钱。
    鹿化腾垂头沮丧，这趟燕京之行算是白来了，融资一分钱没融到，闭门羹都吃到撑，就连以前的投资人嫌弃不搭理。
    盈科电子铺的太大，债务过高，李泽凯自己都顾不上，idg也在四处叫卖，低价转让。
    这只企鹅，炖了都没人愿意吃。
    “这还不是最糟的，还有更糟的。”
    曾李清沉沉地叹气，递上一份传真。
    “这是什么？”
    鹿化腾定睛一瞧，赫然是美利坚的仲裁判决书，写着icq控告qicq侵权，也就是说，以后企鹅软件不能再叫qicq，必须改名！
    雪上加霜！
    鹿化腾瞬间破防，脸部肌肉抽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搞qicq，如果我不搞qicq，我滴工作也不会辞，如果我滴工作没有辞，我也不会创这么一个烦恼滴公司……
    ………
    “哎哎，多少分？”
    教室里，韩宇伸长脖子，凑向陆飞，视线里看到一张张的试卷，右上角写着分数。
    语文104分，英语128分，文理大综合171分，唯独数学拉胯，38分。
    “嗯，442分，卧槽？”
    他们的一惊一乍，学生们已经习惯了，无论多大的意外出在墙角落辣个男人的身上，都不奇怪。
    陆飞嘿然一笑，弹了弹试卷。
    几次测试下来，成绩相当稳定，稳稳地介于440到460分，已经超过今年二本的录取线，稳过中戏文化课，不是问题。
    “你动不动请假早退，还能考成这样，你丫不会偷偷请家教了吧？”
    韩宇难以置信，瞥了眼自己的各科成绩，没日没夜地学习，总分只比他多出67分，靠的还特么数学。
    陆飞摇头失笑，费这么冤枉钱干嘛，手底下各个水木京大，最次的陶姚，那也是211，人均做题家！
    窗外，一缕余晖渗入，落在刻得乱七八糟的桌面。
    晚霞夕阳里，两人放学离校，骑车拐入胡同，冷风迎面刮在他们的脸上，如刀割。
    不经意间穿过一个巷口，就见阴暗的小巷中，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把两个女孩逼到墙边，
    “是二瘪子他们，管不管？”韩宇从包里拿出折叠伞，雨伞战神·魔礼红登场。
    陆飞看见女孩穿着十四中的校服，抬腿把支撑架一蹬，径直地走了过去，就听到尖细的女声：
    “我爸是这一带的片警，你们敢我和我同学一下试试！”
    “警察？！”
    小痞子们一震，面面相觑。
    领头的二瘪子咧嘴发笑，“呦，是嘛，巧了，这一带的警察我最熟了，就是没见过哪个警察的女儿这么好看？”
    然而没等他得意多久，陆飞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几天没见，二瘪子，去派出所这么勤快，片警都认识啦？”
    “大，大飞哥？”
    小痞子突然变得拘谨，比听到警察还震动，显然以前还没挨陆飞这个真阿飞的拳头。
    陆飞微微使劲，“二瘪子，出息啦，敢欺负我学校的学生？”
    二瘪子一个激灵，见强则弱，一群小痞子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各个缩头，连声不敢。
    “滚蛋！”
    陆飞松开手，抬腿作势要踹，一帮人作鸟兽散，顾不上美女佳人。
    “瘪犊子就是瘪犊子，怂批！”韩宇不屑地摇头，啐了口口水。
    “是你！”
    杨蜜眨了眨眼，投来感激又惊喜的目光。
    这么巧？
    陆飞挑挑眉，打量这个染发烫卷的嫩牛五方，“以后回家往大道走，胡同小巷少来。”
    说着，转身便走。
    杨蜜望着他们的背影，猛然惊醒：“完了，他谁啊他，又忘记问了？”
    …………
    “她谁啊她？”韩宇推着自行车问。
    “不认识。”陆飞道。
    “扯吧你就。”韩宇白了白眼，“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她好像穿的是初中校服，你丫小心犯法。”
    “去你丫的。”
    陆飞笑骂一句，忽然间兜里的手机作响。
    “鸿哥，有事？”
    “咳咳，我听说你最近想收购企鹅，有这回事吗？”
    “有。”陆飞，“怎么啦，劝我收手？”
    “那倒不是，我们idg帮你个忙，我们手里不有企鹅20%的股权吗，全部转给你怎么样？”
    “帮我忙？鸿哥，这话说反了吧。”
    陆飞撇撇嘴，明明是你丫的idg基金快到期了，临近年底，报表数据要做的好看一点，不得不套现企鹅的股份，做个漂亮的回报率。
    偏偏，企鹅根本卖不出去。
    电话里，过以鸿发出尴尬的笑声。
    “行吧，我帮你，就是你帮我。”陆飞直接问价。
    “不多，220万美刀。”
    过以鸿去年花了110万美刀拿下企鹅的20%，今年220万美刀出手，等于1年时间，回报率100%，在互联网寒冬，绝对够亮眼。
    “有这200多万，我干嘛投自己的飞购旺旺？”
    陆飞毫不犹豫地还价，还了40万美刀，还是看在过以鸿和idg的情面上。
    “鸿哥，过了这村，你可找不到下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隐约传来细碎的讨论声，显然idg其他人在听电话。
    “干脆折中吧，按估值1000万来算好了，20%，200万美刀，就当你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当然得帮！”
    陆飞勾勾嘴唇，这种忙有多少帮多少。
    明年，也就是01年，南非mih就会掏钱收购idg和盈科电子的股份，20%可值1260万美刀，光套现，也能套回530%的回报率。
    仅仅半年！
    他眼神瞄了眼旁边的韩宇，还是哥们前世说的，嘴角的笑意越灿烂，“不过我有个条件，200万美刀可以，但这个钱，你必须匀出300万rmb投资我那个奶茶。”
    过以鸿一懵，咋还带回扣呢？
    “反正你们现在也不会投互联网，不如试试我的那个奶茶。”
    陆飞劝道：“鸿哥，这也是就你们，像凯雷的祖先生想投，我还不给这个机会！”
    “行行行，我跟晓歌、王树他们商量。”

 058 投人一瞬间

    燕京十二月的天，冷的让人得一种癌——
    懒癌，根本不想挪出被窝。
    陆飞伸伸懒腰，出门溜到京味居，点上三个肉包，一盘炸灌肠，就着大碗的炒肝下肚，味浓不腻，稀而不澥。
    还是那两个字，地道！
    然后到陶然亭公园，空空荡荡，来晨练的人明显比夏秋少了大半，但刘天利老爷子依然在，弹奏他的西河大鼓。
    陆飞就在不远，压压腿，吊嗓子，唱着艺考二试准备的《萧何月下追韩信》，唱腔拿捏不到位的地方，刘天利顺便指点两句。
    老人是一针见血，年轻人是一点就透。
    可惜身体的嗓音条件不行，先天不足，后天补拙，只能靠技巧来弥补，否则大小也在歌坛走一遭。
    毕竟，纽约房地产商都能当演员。
    练完发声形体，颠颠地跑到学校，上午的课就是评讲试卷，把昨天批改的卷子剖析解答，紧接着又是新一轮题海。
    刷题的快乐，他真的感觉不到，只想唱两句《监狱之歌》：
    “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你话行错路，我叉错步，此餐心伤透。”
    熬到中午，立马带上韩宇，直接开溜。
    一人搓了三碗炸酱面，里头的酱必须小碗干炸，只有这样的黄酱和甜面酱，跟肉丁胡萝卜黄瓜丝拌一块，才nm真香！
    下午到燕园资源宾馆，坐镇中军。
    技术部的2个组扩充到14个人，一组忙着架服务器，升级网站版本，二组则重点攻坚财付宝的安全防御。
    本来想借徐欣的人脉，找农行、人行几个分行的行长搓一顿，公关网上支付，然而网艺股价暴跌，徐欣忙的自顾不暇。
    没辙，只能延后！
    他在办公室里呆了半天，在纸上勾勾画画，酝酿个大的，这时idg发来合同传真，一共两份。
    一份股权转让，一份投资奶茶。
    嘚嘞，两样齐活，偷鸡成功！
    晚上回家，陪大哥大嫂吃饭，并不着急把奶茶的计划抖落出来，等钱到账。
    他坐在电视机前看看新闻，翻翻杂志，了解一下国内外的政治和商业局势，尤其是纳斯达克股市，已经不是断崖，是俯冲，最高点的5100多点，已经跌了500点，蒸发了1万亿美刀，当然，铁定会波及华夏。
    股市除外，我华夏股市，自有国情！
    这么凛冽的互联网寒冬，幸亏这个时候，高媛媛就会打电话，送温暖。
    明明21岁的大学生，被陆飞一段又一段土味情话给洗成了恋爱脑，什么我好想你，叨叨着学校里的事，煲的电话粥填饱了上面，填不饱下面。
    宝剑尘封了大半年，没有再出过鞘。结果当晚迷迷糊糊，下意识拔剑刺去，寒芒乍现。
    万幸没有刺穿棉被，就是第二天，他起了大早，拿上热水瓶和脸盆，偷摸摸地把内裤刷干净，掩盖犯罪证据。
    必须找个机会跟高媛媛过过招，对练玉女素心剑、郎情妾意剑、飞天剑舞、倾城之恋剑、龙魂凤血录……
    还有奸夫yin妇贱，emm，这个不能练！
    但是两天过去，还是没找着机会，倒是鹿化腾主动送上门，就见他眼眶发黑，面部暗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呦，老鹿，几天不见，抑郁了啊？
    陆飞嘴角下意识地往上扬，他赶紧控制向下扯，苦笑着的脸上写满痛苦，完美演绎吉姆哈克的变脸，似乎感同身受地同情一样遭遇互联网寒冬的他们，嘘寒问暖。
    “王树跟我说，陆总用200万美刀买下idg持有企鹅的20%股权？”鹿化腾问道。
    “有这回事，还没有签约，我想一并收购下你们的。”
    陆飞把斟好的茶递了过去，态度坦率，慢慢地亮明筹码，“公司的控制权依然归你们团队，10%也留给你们，额外我还会再拿出5%的当你们的期权池，当然，东陆享有优先回购权。”
    鹿化腾和曾李清四目相视，眼神闪烁。
    企鹅的估值，在陆飞的眼里是1000万美刀，他们手上45%的股权相当于450万美刀，扣除掉100万美刀现金，剩下的350万美刀，能置换东陆集团的10%。
    东陆集团能值多少？
    飞购网的总估值在2500万左右，它占65%，如果再持有企鹅的65%，光手头上就握着2425万美刀，况且还捏着一个类似paypal的财付宝。
    完全可以跟企鹅互补，qicq现在急缺的就是网上支付！
    “而且东陆马上还会有一个300万的奶茶项目落地，我这样的置换方案是经过缜密精确的计算，两边谁也不吃亏，算得上双赢。”
    陆飞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觉得怎么样？”
    鹿化腾沉吟片刻，方案的确让他心动，但该问的还得问：“陆总，我还是不懂，最近你们已经搞出了一个飞购旺旺，为什么还执着我们这个持续亏损没有盈利的聊天软件？”
    “我不想花太长时间再培养一个团队，而我恰恰有一个点子能让企鹅扭亏为盈。”
    陆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把推广飞购旺旺的团购拼单活动透露一丁点。
    突然间，炸弹爆开。
    鹿化腾被唬得变了脸色，空茫茫的大脑已经失去辨别方案可行性的思考能力，楞着两只眼睛发痴。
    陆飞大发仁慈道：“如果你们同意，我就暂时压下这个方案，而且可以把飞购旺旺的代码分享给企鹅，让你们的版本更新到和飞购旺旺一样。”
    曾李清咽了咽口水，这特么是一手拿酒，一手拿枪！
    不依的话，就凭陆飞对聊天软件的理解，这300万美刀可就成了飞购旺旺打在qicq上的子弹。
    现在，卖号风波根本没有消停的迹象，他再进来搅局，用户一旦流失，企鹅真就死在互联网寒冬了。
    他为难道：“现在企鹅最大的难题是融不到资，我们的财务出了点问题……”
    陆飞立马打住：“这个我已经从idg知道，飞购网可以提供30万美刀的贷款，用可转换债券的方式执行，坚持到过年没有问题吧？”
    “没，没问题。”鹿化腾点了点头。
    “为了表诚意，也是证明我确实有能力带企鹅走出困境，我现在就可帮你们解决一个小忙。”
    “小忙？”
    “企鹅冒然收费卖号，很多网友反对，口碑和形象是不是受到打击？”
    陆飞调侃道：“这可是饮鸩止渴。”
    鹿化腾、曾李清连忙喝口茶，掩饰尴尬。
    “当然也不是不能变，换个思路，改成超级靓号。”
    “超级靓号？”
    “你们有驾照，有车吧？”
    陆飞见他们点了点头，微笑道：“超级靓号就像车牌，普通的车牌，你让车主付费摇号，车主肯定不答应，可如果让他们付费定制自己的车牌，比如连号，2个8，3个9，4个6，他们会不愿意付1块钱嘛？”
    搁在社交里，叫身份认同。
    按马斯洛需求，就是吃饱了撑的有钱没处花，跑网络上刷存在感，他们要秀存在感，秀等级，就给他这种身份认证。
    两人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这可就变成一个愿宰一个愿挨，而且很特么赚钱，5位数用完，就6位数，7位数，十几位数，超级靓号一直可以搞下去。
    “要把普通用户，和特殊需求的用户区分开来。”
    陆飞还不忘点拨两句，挖掘出人性的特点，有贪，有嘚瑟，有显摆，全因为虚荣心。
    “甚至还可以让超级靓号买卖。”
    “买卖？”鹿化腾一怔。
    陆飞道：“交给第三方平台来***如飞购网，把几个超级靓号拿出来拍卖，没有买，哪里卖，价格又怎么能抬高，又怎么显示超级靓号的价值？”
    曾李清咋舌不已，这特么也行？
    he tui，玩资本的心都脏！
    “这个点子告诉你们也无所谓，超级靓号对你们企鹅的财务，只能缓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陆飞把茶再给鹿化腾他们满上，然后举起茶杯，“我们合计一下，一起携手把企鹅做到上市？”
    “上市？！”
    两人一个激灵，顷刻间浮想联翩。
    曾李清率先举高茶杯，鹿化腾见状，扶了扶眼镜，犹豫再三之后，也把茶杯举了起来。
    啪嗒！
    三个紫砂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059 遍觉天地宽

    谈话一结束，鹿化腾两人当天就回鹏城。
    企鹅五虎将把他们自己全关在会议室，员工们从门口经过时，丝毫没有听到一点爆发争吵的声响，安安静静，就像宁静的海平面。
    “嘟嘟嘟～”
    传真机运作着，一页一页的协议传了过来，站在前面的鹿化腾五人默默地看着。
    idg、企鹅、陆飞三方没有坐在一起举办正式的仪式，就这么通过传真机，各自签约了事。
    陈一丹、许晨夜、张志冬看向鹿化腾，鹿化腾又看向曾李清，“真的就这么签了？”
    “就这么签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曾李清郑重道，“至少上市前，日常管理控制权在我们手里，有陆总加入，说不定真能柳暗花明。”
    “那就签！”
    鹿化腾咬咬牙，名字一签，积压在肩膀上的压力突然间减轻，紧绷的脸慢慢地舒缓。
    “收购的事解决，卖号的事也解决。”
    陈一单问道：“那icq控告我们侵权，要求改名，改什么名，这个陆总有什么意见？”
    “他建议叫qq。”曾李清道。
    “qq？”
    众人一愣，一个个把“qq”挂在嘴边念叨，越念越顺嘴，纷纷附和：“这个名字不错，就这个名字！”
    “还有呢，里面是陆总对qq外观和功能的建议。”
    鹿化腾拿出文件夹，把设计图、草稿等分发给其余四个人。分到最多的自然是负责技术的cto，张志冬。
    他粗粗地一览，划分出3个整改升级阶段，依次是1.1、1.2、1.3版本。
    每个版本都有对应的视觉设计跟功能要求，离线消息、离线传输、建设聊天群、音频视频通信、短信群发，甚至还有大文件传输……
    他们研发出的qicq，跟上面的一比，特么就是东施，丑的一批！
    “这可是把qicq推翻，回炉重造啊！”
    “不破不立。”曾李清笑道，“工程量很大，1.1版本能赶在年底之前完成吗？”
    张志冬拍了拍胸脯保证，只要拿到飞购旺旺的代码，人到位，钱到位，不用等到年底，月底就能推出qicq更名以后，第一个版本，qq2000。
    鹿化腾环顾四周，发觉四虎将斗志昂扬，他也受到感染，锐气油然而生。
    然后走出会议室，召集全部员工，当众宣布“东陆收购企鹅”的消息。
    “东陆，没听说过啊？”
    “肯定是家大公司。”
    “为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互联网泡沫都破裂了，还敢往互联网里投钱的，不是大公司怎么可能！”
    “咦，会不会是创办飞购网的东陆……”
    众人交头接耳，毕竟事关前途，没人愿意公司倒闭，不然年后得重新找工作。
    “没错，就是这家。”
    鹿化腾说出来历，顿时间，一片哗然。
    尤其听到有钱到账，公司上下一扫互联网寒冬跟企鹅财务危机的阴霾，那种像创立时勃勃生机、万物竞生的境界，犹在眼前。
    他心里松了口气，又很好奇：
    到底陆飞有什么点子能让企鹅盈利呢？
    这个问题，伴随“陆飞收购企鹅”的消息，迅速地传遍整个it圈，陆飞的知名度又猛上一个台阶。
    年轻人太特么胆大！
    这样的年景，还敢闹出这么大动静？
    纳斯达克已经跌破4500点，继续探底，华夏互联网公司有一家算一家，人人自危，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尽量少折腾，或者不折腾，省吃俭用，尽力熬过冬天，熬到春天。
    陆飞大手大脚，刚到手的500万美刀，转眼间就霍霍了五分之三，飞购网不想活了？
    圈内议论纷纷，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公认根本不会下蛋的企鹅，倒要看看怎么下出蛋！
    紫金大厦，窗外晴空万里。
    前几天来袭的沙尘暴终于结束，白云飘飘。
    雷君仰头望天，听到陆飞的骚操作，心里的压力顿时减轻，天地都觉得宽敞了。
    “300万美刀说花就花。”
    陈念站在旁边，“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没有定力，也爱冒进，像《大话西游》的漏能捡一回，可不能次次都捡到。”
    “这对我们不是一件大好事？”
    雷君嘿然一笑，“飞购有企鹅这个累赘，咱们快马就能赶上，老陈，你上次提的《悟空传》，怎么样了？”
    陈念笑容满面，“时间已经定了，出版社我都约好了。”
    ………
    “出版社的事，麻烦孔哥啦。”
    陆飞握着一把扫帚，站在杂院院落里。
    京都大学出版社，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自费出版，一个书号很值钱！
    “行，改天请你吃饭，地方随便挑。”
    说完挂断电话，嘴角咧开，膝盖微微前屈，挥舞扫把，掀起的风吹起地上的落叶。
    “哎哎，阿飞，干嘛呢？”
    秦海路单肩背着包，大步迈入，“你这是在练功呢，还是在扫地啊！”
    “喔，海路姐，我在练高尔夫呢，跟朋友约了一个客人一块去打高尔夫。”
    陆飞道：“临时突击练个样子。”
    “能耐啦，都开始玩贵族运动。”秦海路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什么时候带姐去玩一个？”
    “那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陆飞半开玩笑，“海路姐，考编考的怎么样？”
    这段时间，秦海路一直备战中央实验话剧院，也就是国家话剧院前身，明年就会和青年艺术剧院合并。
    “当然考上了，放个包我就出去庆祝。”
    秦海路正想邀请陆飞，背后传来一阵女声，“好了吗，海路？”
    两个女人紧接着穿过过道，出现在陆飞的视线中，他眉梢轻轻一挑，左看看大气清冷的袁荃，右看看高冷艳丽的曾丽。
    嚯，院子里一下子来了中戏3朵金花。
    “哎，给你们介绍一下，陆飞，明年考中戏，将来就是我们的小学弟。”
    秦海路大大咧咧，介绍两边。
    “是嘛？”袁荃、曾丽投来惊奇大目光，上下打量。
    “当然啦，他很棒的，刚出道就演了王晓帅电影的男一号。”秦海路炫耀起陆飞的成绩，比自己考编成功更兴奋。
    陆飞在三女的注视下，波澜不惊，眼睛一瞟，跟一直安静的曾丽目光撞个正着，相视一笑。
    “真哒？那希望很大啊。”
    袁荃倍感意外，“今年艺考，好像主考官就是我们的老班。”
    “常莉老师？”
    秦海路眼前一亮，“你小子够幸运的，艺考那天我陪你过去。”
    陆飞不反感走关系，“海路姐，中戏也很幸运，竟然让我选中它。”
    曾丽跟袁荃四目相望，诧异不已，“嘶，口气好大啊！”
    “嘿嘿，我这个弟弟有这个本钱。”
    秦海路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他以后肯定是中戏的知名校友，呐，我算是给中戏立一大功。”
    陆飞摸了摸口袋，从兜里取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们。
    东陆？飞购网？
    两女看了眼，齐齐摇头，一脸茫然。
    “以后你们想不知道都难。”
    陆飞懒地自卖自夸，把收购qq的事抖落出来，没这个必要卖弄，都不是一个圈。
    他随口一说：“等有机会，或许找你们代言。”
    “行啊，到时候一定给你个友情价！”
    袁荃咯咯大笑，曾丽也微笑点头，全当玩笑话，都没当真。
    “诶，你怎么不先请我，倒先请她们？”
    秦海路拉回话头，然后把包一放进房间，嚷嚷着出发吧下馆子，还问陆飞要不要去？
    你们闺蜜兼室友聚会，把我拉上像什么话！
    他断然拒绝，一个人在院子里，拿着扫把练习高尔夫挥杆的动作，球可以打不好，姿势必须要帅。
    如此怪异的举动，引得曾丽连连回头。
    忽然间，她猛地惊醒，“咦，飞购网，是不是前段时间卖《大话西游》很火的一个网站？”
    “对对对，就是它。”秦海路翘起大拇指。“《第10放映室》知道吧？炒作《大话西游》那两篇文案，也是他写的。”
    “呀！”
    顷刻间，两女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060 移动梦网，徐磊辞职

    永定湖畔，遍地都是高尔夫球场，号称“高尔夫走廊”。
    阳光照在草坪上，翠绿欲滴，园林典雅清幽，球道苍松翠竹，从高尔夫球车上下来6道身影，3个球童以外，陆飞，徐磊，还有一位就是徐磊给他约到的贵客。
    李向东，中移动管市场营销的副总，级别相当于祁同伟，这位不爱别的，就好高尔夫球。
    他戴上手套，细心挑选着球杆：“好久没有出来打了，一直都在忙工作。”
    “所以才专门选了周六，李总劳心劳累了一整天，也该劳逸结合。”徐磊趁机引荐陆飞，推了出来。“您可别嫌我和陆总水平低。”
    “李总。”陆飞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飞购网的陆总，有耳闻，有耳闻。”
    李向东上下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事迹如数家珍，“少年奇才，最近貌似还收购了一家通讯软件公司是吧？大手笔啊，别的互联网公司在纳斯达克崩盘以后都不敢轻举妄动，倒是陆总锐气激昂。”
    “收购企鹅，也是无奈之举。美股泡沫破裂，严重影响到华夏互联网企业的生存，融不到钱，又赚不到钱，一家又一家死掉。”
    陆飞一副忧国忧民，说的管冠冕堂皇。
    之所以要救企鹅，因为旗下的qq，是国内社交通讯市场能够跟icq、msn抗衡的的软件，如果企鹅死了，岂不是把这么庞大的国内市场拱手白送给老外吗？
    说着就差喊出那句，苟利……岂因……
    徐磊满脸活见鬼的样子，这特么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鬼精的陆飞？
    李向东同样一愣，不免高看一眼，“陆总这次请我出来打高尔夫，是为了企鹅？”
    “不光是这一家，也是为了华夏其它互联网公司，还有华夏互联网的未来。”
    陆飞语调不断地抬高，“现在能雪中送炭的，想来想去，只有李总你们中移动。”
    “喔，怎么说？”
    李向东眯了眯眼，要知道中移动是2000年，也就是今年4月才从电信版图里分离出来，变成一家独立运营的国企。
    眼下强敌环伺，电信、联通、卫通、小网通、吉通、铁通，算上它自己，堪比华夏信息通信产业的战国7雄。
    怎么突围，怎么变强，怎么崛起，现在移动都前途未知，还帮华夏互联网？
    “增值服务，创造需求。”
    陆飞把话敞开，话锋直指无线互联网经济，核心就是“移动梦网”。
    简单地说，就是打造一个wap应用平台，移动的用户可以通过这个平台，订阅跟平台合作的cp（内容提供商）、sp（网络业务提供商）的各种服务。
    譬如飞购网，就可以跟中移动合作开通一个“飞购通”，包月5块钱。
    凡是飞购网的卖家，订阅开通这项短信服务以后，在买家下单以后，就可以收到订单的具体信息，下单人，下单联系方式，下单物品信息，数量，要求等等，不用隔三差五地花钱进网吧。
    现在，网费一个小时就要三五块钱。
    而买家，也有可能开通。
    只要飞购网能跟邮政合作，以后涉及快递物流，不是不能查询，又或者，像购物目录指南一样，飞购网专门个性化推送客户想要的商品信息，在逛街购物的时候，就可以比对价格，价格透明……
    至于企鹅，不要更简单，赚钱的点子只有亿点点。
    “陆总不愧年纪轻轻就能闯出名堂。”
    李向东眼睛发亮，这特么不就是他们的计划嘛！
    事实上，移动早已经派考察团到霓虹的nttdo公司取经，移动梦网计划已经箭在弦上。
    他大加赞赏，“想不到你在庙堂之外，竟然能跟我们想到一处去，我们就是打算从短信息sms服务入手。”
    陆飞果断索要名额，“不知道飞购、企鹅有没有这样测试的机会？”
    “移动梦网暂时定位在‘移动门户+移动网络提供商’，有新狼、网艺、搜虎、tom网，emm，也不是不可以有企鹅、飞购。”
    李向东摸了摸下巴，目光聚焦陆飞，此子潜力无限，有心结交，于是送了个顺水人情。
    陆飞道：“感激不尽，李总。”
    “打球，打球，该轮到陆总了。”李向东摆摆手。
    “第一次打，献丑了。”
    陆飞动作僵硬，姿势并不优雅，挥杆击球，打得稀烂，球倒是飞出去了，飞到离球洞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地方。
    李向东走上前，摆好架势，“那要常来打，常打技术才有机会提升。”
    徐磊搭话说，“常来那是肯定的，也要有老师要么高手点拨一下，李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指导一下我这哥们？”
    李向东勾勾嘴唇，猛地挥杆。
    突然间，高尔夫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跃一个小山包，慢慢地滚到球洞咫尺的位置。
    “李总，好球！”徐磊啪啪鼓掌。
    陆飞把球杆夹在嘎吱窝里，双手跟着拍掌。
    “不行不行，我的技术生疏了。
    李向东活动筋骨，“要不陆总我们搭个伙，有时间约在一块练球，相互进步？”
    嘚，关系算是搭上了，这可是将来管移动梦网的副总啊。
    陆飞挑挑眉，“求之不得啊，呆会儿就去办两张会员证。”
    ………
    打到第9个洞，李向东临时有事离开，整场聚会自然不了了之。
    绿草如茵的球场上，剩下两个菜鸡互啄。
    徐磊好奇问：“哎，阿飞，这个移动梦网真能让企鹅盈利？”
    “当然。”陆飞斩钉截铁。
    订阅费里头，移送收取通信费，像飞购、企鹅收的叫信息服务费。
    一开始推行的时候，移动为了拓展市场，让利给sp，分成是15:85，移动拿15%，sp利润足足有50%。
    华夏互联网能平稳地度过这个寒冬，至少一半归功移动梦网。
    01年才只有几十家，02年就几百家，03年上千家，一个月随随便便就能从用户手里榨出上百上千万。
    到后来就野蛮生长，捆绑消费，欺骗订阅，割用户韭菜比比皆是，养了一堆不思进取、坐吃山空的互联网公司。
    “你收购企鹅之前，就想好这一出？”徐磊震惊不已。
    陆飞只是浅浅一笑，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徐磊突然默不作声，眼神扑闪。
    陆飞提醒道：“如果企鹅盈利的话，别忘了咱们的赌约。”
    “甭提赌约了，也不用等盈利，我现在就去交辞职信，爷投你了！”
    徐磊一拍他的肩膀，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061 2000年的第一场雪

    天色昏沉，天空暗得像一块脏抹布，整座联翔大厦阴沉沉的。
    羊元庆敲了敲门，走入董事长办公室，“柳总，徐磊的辞职信拖了快五天，我们批不批？”
    “竞业协议他签了吗？”柳传智收回看天的眼神。
    “签了，相当干脆。”
    羊元庆把辞职信递了过去，“毕竟跳槽去的是东陆搞网购，跟联翔的业务并没有直接的冲突。”
    柳传智眉毛禁皱，眼神里透着一丝狠厉。
    这个陆飞，从一开始抢注域名就不光要他们的钱，还特么想挖他们的人，可真是个小可爱。
    “我倒想不明白徐磊为什么这个节骨眼跳槽，如果是飞购网刚融完a轮，我理解。”
    羊元庆扶了扶眼镜，困惑不已，“可现在收购了那家企鹅……”
    “这个企鹅做什么的？”
    柳传智得知就是开发qicq的公司，挑了挑眉，“小孩子的玩意儿，联翔投资部没有投吧？”
    “没有，连门槛都不让进，这个根本不挣钱！”
    羊元庆笑的跟荷花绽放一样，“外面都在等陆飞的笑话，互联网寒冬，看他怎么支撑这两个烧钱的无底洞。”
    “徐磊有这么傻嘛？我看不见得吧，他这几天除了见过那个陆飞，还见过谁？”
    柳传智问羊元庆，他不知道，又喊来秘书去调查，不一会儿就带回答案，让人更加诧异。
    “跟中移动的李总打高尔夫？一场高尔夫，就突然想要辞职？”
    秘书弱弱道：“还有，徐总离开前托我给您带个话，移动有一个计划，fm365想盈利的话，可以找这个李总。”
    柳传智看了眼羊元庆，彼此对视。
    fm365可是联翔的一块心病，投资非常大，在港交所融资到的28亿港币，就砸了fm365一个亿，本打算炒一波互联网概念，推动股价，结果正撞上互联网寒冬，计划破产，前期投入的几千万白烧了。
    懂了，这是一笔交易，一个点子换徐磊，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
    这个主意肯定不是他想到的，又双是那个陆飞！
    怎么特么老是你？
    柳传智背过身，双手叉腰，望向灰不溜秋的天，仿佛要下雨。
    “那就批了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走的人想留也留不住。”
    ……………
    “我是飞购网的副总，徐磊。”
    徐磊还没有走完联翔的离职程序，就被陆飞不厚道地拉来见今何在。
    一坐下就一声不吭，默默地看陆飞骚言骚操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什么“猪八戒是天庭的卧底”、“取经团队打死的几乎是没背景的妖怪”、“狮驼岭尸堆800里佛祖视而不见”……
    这套后世键盘大神概括的西游阴谋论，他听的一愣一愣的，怀疑人生。
    这真的是我看过的《西游记》吗？我特么好像白看了！
    今何在也张了张嘴，这丫的脑洞怎么比我还大？
    立马被深深地折服，引为知己，就差笔给你，《悟空传》后续你来写！
    “那么我们就这样定了，稿费按码洋（定价*印数）的8%来算，首印5万本，京都大学出版社校正出版。”
    陆飞的诚意满满，今何在爽快答应。
    一般可只有畅销书作家出版的稿酬，能在码洋的8%以上，一本单价20块，五万本能拿8万，再加上8万的全版权费，足足16万。
    何况，出版社可是京都大学！
    “明年三四月的时候，就等大作上市。”
    陆飞握了握今何在的手，笑脸相送，随即转脸面向徐磊，把这件事交给他来跟进。
    毕竟，在联翔负责品牌营销，营销这块铁定在行，而《悟空传》想上市大卖，还得营销炒作。
    “没问题，我也可以熟悉整个飞购网是怎么运作的。”
    徐磊会心一笑，知道这是重担，也是大礼，虽然他以联翔部门经理，空降到飞购副总，无可争议，但想要真正服众，必须拿出硬邦邦的成绩。
    “这个忙完，我再把在移动梦网的卖家通、买家通转给你负责。”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办公室。趁着煮茶的工夫，把鹿化腾发来的qq2000内测版本打开，界面设计脱胎换骨，风格、功能俨然有后世的那味儿。
    头像，签名，状态栏……
    尤其是等级，星星，月亮，太阳，不住地回想起当年qq24小时挂机升级的日子。
    他捣鼓一会儿，茶壶咕噜咕噜发出沸腾声，壶口冒出缕缕白汽，一边倒茶，一边打电话。
    “老鹿，怎么没有超级会员？”
    “陆总，超级会员上线了半个月，开通的人实在太少，毕竟一个月10块、20块，用户们嫌贵不买帐。”
    鹿化腾等人聚集在办公室，隔着电话，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考验生死的时刻不远了，30万美刀只够烧两三个月，再赚不到钱，企鹅真的要冻死在寒冬了。
    “那是超级会员还不够有吸引力，可以跟qq等级挂钩，凡是超级会员，就能比普通用户在线获得的活跃值更多，升级更快，而且离线也可以获得活跃值。”
    陆飞作为过来人，太特么理解qq用户的想法，大多数会像老黄牛，勤勤恳恳地挂机，但总有那么小撮人，就是急性子，喜欢弯道超车。
    “qq占据的是社交赛道，既然是社交，就少不了圈层，少不了三六九等的等级分化，有等级，咱们就做等级对应的服务……”
    “陆总，你真是天（心）才（黑）。”鹿化腾立刻茅塞顿开，甚至还举一反。
    qq等级可以跟超级靓号也来一个捆绑，不单单能定制qq号，刚创立就给2颗星，或者3颗星，一开始就领先在起跑线。
    你太有才了！
    陆飞一个激灵，鹿化腾这可奔着悟道去的，肉眼可见地黑化到“不充钱怎么变强”的波尼鹿。
    他清清嗓子道：“移动梦网业务，准备的怎么样？”
    望着声音外放的电话，鹿化腾五人眼神交流。
    当第一次听到移动梦网时，心情格外复杂，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能搬来中移动破局。
    还能给企鹅、飞购争到俩名额！
    “移动qq短信已经完成。”
    qq推出的这项业务，就是电脑发一条消息，可以在手机上随时随意地接收，同样的手机发送的信息，电脑也能收到，双向互动。
    其实也就是网络传呼机，移动平台就像传呼台，把两边的信息中转，发送出去。
    这在智能机、移动互联网时代并不稀奇，可放在千禧年，绝对是技术力！
    光这一项，足以让企鹅在互联网寒冬活下去，也多亏如今有一条可靠稳定的支付方式——
    话费。
    手机用户充多少是多少，花多少是多少，看的见，数的着。
    兴许是企鹅5虎将之前寻觅赚钱的路子而不得，一个个全部憋坏了，现在满眼冒绿光，滔滔不绝，说的都是怎么跟移动梦网合作。
    还在聊rmb的事！
    陆飞光听不说，喝着热茶，就在此时，屋外传来陶姚的声音：
    “下雪了！下雪了！”
    透过玻璃窗望去，乌云密布，白絮一样的雪团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飞落下来，零零落落。
    2000年12月30日，比1999年来的稍早了一些，这是千禧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
    “喂，今何在吗，我卓越的陈念，我想问问《悟空传》的签约考虑的怎样了？”
    雷君凑到陈念身旁，侧耳倾听。
    今何在道：“不好意思，陈总，我已经跟飞购网签约了，暂时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怕陆总误会。”
    咯哒，话筒响起“嘟嘟嘟”。
    雷君笑容一僵，竟然被飞购网捷足先登。
    天杀的陆飞，怎么特么老是你！
    只见窗外，雪花啊飘啊飘，北风萧萧啊～

 062 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1月1日，元旦节。
    下了一夜的小雪，柳树槐树的枝桠变成一根根银条，草地上白装素裹。
    地上的雪已经化开，路面湿滑，严明、任丘两个大学生起了个大早，打着伞，穿过寒冷的薄雾。
    任丘催促道：“别吃了，到了再吃，晚了抢不到机子，只能去外边的网吧。”
    “你着什么急啊。”
    严明嘴上这么说，脚下加快速度，趁着放假，赶紧占学校的电脑房，又便宜，又有暖气。
    图书馆尚未开门，门口已经大排长龙，一多半都是男生，毫无疑问全冲着电脑来的。
    “嘶～”
    严明吃完早餐，又在冰天了站了20分钟，前排的队伍终于有挪动的迹象，随着大流涌入电脑房。
    上机的第一件事，果断登陆qicq。
    恰恰此时，弹出更新通知，更新的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分钟，然而更新的变化之大，让他大为惊愕。
    卧槽，这外观？卧槽，这设计？
    企鹅你变了！
    像飞购旺旺一样，可以改昵称，可以加备注，可以分组，但明显更上一层楼，甚至他能还收到一个离线好友的消息——
    “已经换号，现在我的qq号是1777777，麻烦通过下好友申请。”
    严明赶紧通过，把备注修改成“刘能”，分到大学同学一组，然后敲字问道：
    “卧槽，刘哥，你这号码牛啊，怎么注册到的？”
    “：），这叫超级靓号，企鹅前段时间不是要花钱注册嘛，原来可以自己选号码，先到先得，吗的，本来我想选16连号的，被哪个狗日的抢先了。”
    字里行间，都暗戳戳透着一股炫耀。
    严明一开始没回味出来，直到越来越多的好友纷纷弃号，耳机里不断传来滴滴的声音，他挨个同意申请。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有20多个人都换了超级靓号，而且他们的信息窗口上显示的3个星星，下方的图标，已经点亮了【飞购网】、【qq会员】。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见到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换号风潮，他无形感觉到社交压力，瞬间也不淡定。
    仿佛他不搞个靓号，不点亮图标，就显得不合群，显得落伍，不知不觉变成羊群效应里的那头羊。
    毕竟，人是社交动物。
    顾不上玩游戏，立刻掏出手机，满脑子浮现出一串串号码，打算发手机短信，短信便宜，一条只要5毛钱。
    而打电信的168电讯台，每分钟要8毛。
    第一条他要“5201314”，也就是我爱你一生一世，多好的谐音号啊，可惜回复是“已被注册”。
    第二条改成“1314521”，“一生一世我爱你”，打算拿来向妹子表白用，然而，又被抢先注册了。
    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一条条都被注册，越来越上头。
    旁边的任丘看得着急，劝阻说：“你丫别用短信啊，你这一条条多少钱，打电话啊，一分钟够你报两三条了。”
    对哦！
    严明恍然大悟，这特么光短信，他已经掏了5块钱，2天的早饭钱啊。
    顷刻间冷静下来，筛选来筛选去，又挑了3个自己想要的号，最终第三个号注册成功。
    “艹，总算成功了。”
    他迫不及待地上号，比起之前的号，格外地珍视，毕竟花了钱。
    犹豫再三之后，忍住没有为了点亮图标，开通超级会员，但还是进入飞购网，注册会员，让两边的账号绑定。
    琳琅满目的商品并没有吸引他，正当要退出来的时候，就见首页顶部广告位闪烁着“qq超级靓号拍卖会”，右下脚有一行数字，写的是举办时间——
    2月1日。
    而店铺里，已经密密麻麻挂着二十几个号，7位数，8位数偏多，里头有5个连号，6个连号，甚至7个连号，每一个底价都在几十块上百块。
    隐隐约约，嗅了一丝商机，手又忍不住想发短信注册超级靓号。
    ………………
    “陆总，我们现在能统计到的只有注册成功的数据，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超过2万个号，超级会员也有近4千人开通……”
    陆飞坐在kfc里，一边啃炸鸡，一边聆听着汇报。电话那头，鹿化腾的语气充满兴奋，熬了一年终于挣到钱，喜悦难以言表。
    但他并没有冲昏头脑，吩咐1.2版本的升级，然后挂断电话，摘下手套搓搓手，哈出一口气，白雾飘然。
    “冷吗？”
    高媛媛走出卫生间，从他面前经过，在包里翻翻找找，“呶，拿着吧。”
    陆飞低头一瞅，是暖宝宝，还是飞购网上最近卖得走俏的商品，不由惊异，出门还带这玩意儿，不该是姨妈巾嘛？
    “唔，要等上两三分钟。”
    高媛媛撕开包装的口子，立马手就被陆飞握住，就见他紧紧地抓着，手掌的冰凉一丝丝渗透进她的手背。
    “暖宝宝不能直接接触皮肤，会被烫伤的。”
    “喔。”
    高媛媛反手就抓住他的双手，拿自己的手当暖宝宝，“那，就这样吧。”
    瞧她一脸得逞的笑意，陆飞挑挑眉，嘚，中了高小姐的圈套，但心里美滋滋。
    “艺考是什么时候？”她问道。
    “过完年就要开始一试二试。”
    “会不会跟柏林电影节冲突？”
    “不会，颁完奖回来，正好三试。”
    陆飞拍了拍她的手安抚，《17岁的单车》毫无悬念地入围了柏林电影节。
    两人面前摆着全家桶，分毫没动，彼此手抓手，根本没有松开的动作。
    “呀，冷掉了。”高媛媛惊呼道。
    “不吃了，打包带走，咱们买衣服去。
    陆飞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女人的手，在灯光绚烂的街头溜达，在装修精美的服装店转来转去，又走进一家门口布满霓虹灯的店铺。
    “这件衣服好不好看？”高媛媛拿起一件深灰色大衣。
    这么简单的送分题，陆飞故作沉思，认真比对，注入精湛的演技，“没你好看。”
    “我是说衣服～”
    “哦哦哦，一般，很一般。”
    “这件呢？”
    “也一般。”
    高媛媛抿抿嘴，又挑了一件，然而陆飞还是摇摇头，她幽幽道：“都一般啊？”
    “你穿上试试。”他摸摸下巴。
    她撅嘴嘟囔，还是照做地脱掉羽绒服，内搭的是高领羊毛衫，把大衣披上，左右摆弄了一下。
    陆飞一副被惊艳的样子，“这些衣服看着一般，你穿上就很不一般，果然你穿什么都好看。”
    心里暗戳戳补了一句，不穿衣……
    “那到底哪件最好看？”高媛媛心里的小怨气顿消，左手提着一件，右手拿一件。
    “都买了，这些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是它们的福气。”
    陆飞大手一挥，顺便帮女友组合穿搭，他可是三级摄影师，拍过的模特有几十号，自然时尚时尚最时尚。
    这些举动，落在店里其他的顾客眼中，某女又羡慕又嫉妒，瞥了眼正在装死的老公，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干嘛呢！”男人冷吸一口气。
    “什么干嘛，你看看人家。”女人酸溜溜道，“结婚前喊我小甜甜，现在结了婚嫌我是朱夫人是吧？”
    老公白了白眼，他们那是秀恩爱嘛，他们还在秀有钱，he tui，有钱真好！
    “别像死猪一样，手机给我拿过来。”
    女人逛着商场，挑选运动鞋，在短信里编写“女款呢大衣”然后发送，立刻叮咚一声，飞购的“买家通”就传来一系列商品列表。
    名称、价格、材质……
    她皱了皱眉，“有图就好了。”
    这话陆飞听在耳里，他砸吧着嘴，我特么倒想给你们发图片，这年头，移动彩信还没有推出，要等到02年，黄花菜都凉一半！
    琢磨着哪天打高尔夫，跟李向东吹吹风，把彩信提前。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高媛媛走出店门，注意到陆飞嘴角扬起的微笑。
    “我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陆飞拿出“1314521”、“5201314”两个qq号，这俩号早早被提前预订，暗箱操作。“这俩是咱们的小号，只属于咱们，你挑一个。”
    套路虽然很老，但套路之所以叫套路，就是套路才得人心。
    高媛媛很是感动，想来想去选了“1314521”，因为“521”比“520”多了一点点。
    突然间，冷风呼啸，气流嗖嗖地灌入脖子衣领的缝隙里，陆飞忍不住打个冷颤。
    “噗嗤，你好怕冷啊。”高媛媛主动伸手，挽住男人的臂弯，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是啊，所以你得给我当暖宝宝。”
    陆飞把脸凑了过去，冷不丁地轻啄了一下。
    高媛媛一个激灵，忽然像木头愣住，然后羞答答地低下头。
    小雪茫茫中，两个人很默契地不说话。
    陆飞得寸进尺，又a了上去。
    “砰！”
    “砰！”
    绚烂的烟火灿烂，在空中绽放。
    街道上，鞭炮噼里啪地响，咆哮着，一切都在不言中。

 063 展望2001

    临近年关，人逢喜事精神爽。
    终于亮剑，跟高媛媛练了一套冲灵剑法，自娱自乐，你一招“雾中初见”，我一招“雨后乍逢”，恩爱小情侣见招拆招，真是快哉，快哉！
    与此同时，中关村附近的饭庄餐馆也迎来丰收，不少公司、店铺会在这里举办年会，东陆都不例外。
    “车票买了吗，什么时候走？”
    陆飞手上拿着一打红包，厚度相同，不搞贡献区分三六九等，也不玩花样套路，挨个发放到员工手上。
    “就大后天。”陶姚接过红包，发自内心高兴。“谢谢陆总。”
    徐磊看到红包，意外道：“哎呦，还有我的？”
    “人人有份。”陆飞大大方方，“除夕夜你们收到的祝福肯定很多，嘿嘿，所以提前祝新年快乐。”
    “谢谢陆总，祝你新年快乐！”
    众人惊喜交加，笑的更加喜庆。
    包厢虽小，装潢也不精致，娱乐设施只有墙角落一台电视卡啦ok，可氛围轻松，其乐融融。
    20个人围坐在两桌，餐桌上摆着4个冷碟，酒是自带的原浆酒，不经任何勾兑。门口，还放着两箱五星啤酒，两箱燕京啤酒。
    千禧年是酒文化最盛行的时候，谈生意最离不开酒，这顿也免不了。
    “干杯！”
    陆飞举杯，全场饮酒。
    “哎，陆总，简单地说两句，说两句。”徐磊起哄着，众人也紧跟着鼓掌。
    哗哗哗，掌声如潮水。
    陆飞毫不怯场，把酒斟满，走到两张桌子中间的狭小过道，立马进入状态，开启嘴炮。
    “我讲话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拘束，今天我带着感激在座的每一位心情，谢谢大家。”
    说完，自顾自地喝上一杯，然后像做报告一样摆出飞购网从双十一成立以来的各种成绩，如数家珍。
    25.7万用户，仅次于易趣、8848，2个多月就坐稳第三，900多家店铺，只比成立早的易趣少了200多家，但4万日活跃人数，高居第一。
    而且移动梦网开通到现在，“买家通”订阅数破3.7万，每个月18.5万订阅费，扣除分成扣去成本，利润也有六七万，一年就是七八十万。
    关键现在，qq还在引流，那可是百万注册用户！
    再算上卖家通、摊位费，飞购网在互联网寒冬，就算不靠b2c，竟然成立第一年就可能挣到第一个“一百万”。
    “华夏迟早要加入wto，这是必然，只是时间问题，我觉得就在01年、02年，那么华夏的经济会高速发展，国营经济是这样，民营经济和中小企业也是这样。
    但wto了，国外的大公司大品牌进入华夏市场，中小企业在竞争中一定是十分不利，没品牌，没名气，没营销，没渠道，我们就是瞄准中小企业……”
    “卧槽，隔壁这么拽，都能扯到wto？”
    张奇拿起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一边磕，一边看向刘镪东，以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朋友，龚小晶。
    “咳咳，00年我定的全年销售额是1200万，我看了下，我们做到了。”
    刘镪东靠在椅子上，“当然这个数字跟其他同行一比，还很小，所以我把晶东定位成小公司，做任何事都小心，每一步都踏踏实实，绝不搞浮夸……
    现在2001年了，你们对公司的未来发展怎么看？”
    众人一个个懵圈，你是老板，你问我们？
    饭桌上的气氛古怪诡异，静悄悄一片。
    “不要太紧张，就是瞎聊，吃吃吃，吃菜喝酒。”
    刘镪东察觉到不对劲，把红包交给龚小晶来发放，转移话题，自个借口尿遁。
    洗完手，心不在焉地走出，一不留神，肩对肩撞在迎面走来的人，他连声道歉，抬头一瞧，“嗯，陆总？”
    “刘老板，这么巧？”陆飞微惊，好言邀请喝一杯。
    刘镪东口头虽然委婉推脱，心里相当地渴望，晶东多媒体未来发展大计，指路明灯不就来了吗？
    两人并肩回到包厢，陆飞向众人介绍刘镪东，也算是提前打个招呼，将来连人带晶东，都得姓陆。
    “陆总，刚才的话你还没有讲完呢。”王慧闻完全像个迷弟，宛如当初演讲时。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2001年会是飞购网大发展的关键一年。”
    “对，01年会是相当重要的一年，不要因为纳斯达克泡沫破裂，不要以为互联网寒冬来了我们就不能发展。
    恰恰相反，能在寒冬中活下去，别人死了，我们没死，这本身就是发展，而且我们非但不会饿瘦了，还能长胖，因为8848网成了我们嘴边的肉。”
    陆飞滔滔不绝，纵横电商大势，预测8848网在互联网寒冬里撑不了多久。
    虽然名字高大上，珠穆朗玛的高度，但它与其是电商平台的天花板，倒不如是电商概念炒作的最大泡沫，因为互联网概念股崩盘，8848没法上市，资本也就没法圈钱。
    不用一两年，这个最大的敌人，陆飞还没用力，自己就倒下了。
    “铛铛才推出音像业务，卓越网更没什么动静，阿狸的1688做的是外贸批发，易趣搞拍卖，8848一倒，真正能吃到这块肥肉的只有我们。
    这叫8848跌倒，飞购吃饱！”
    众人频频点头，眼里异彩连连，包括徐磊，沉默半晌想从陆飞的话里挑刺，却发现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听陆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等讲话结束，掌声雷动，刘镪东也情不自禁地鼓掌，然后软磨硬泡，想拉到自己的包厢。
    “刘老板到我这边敬酒，我当然要回敬，礼尚往来。”陆飞端起酒盅，跟着走。
    刚穿过走廊，刘镪东便忍不住求鸿钧老祖指点迷津，因为刻录机现在毛利下滑得非常严重，从去年一直跌，明年估计一台只赚十几块钱。
    而2001年晶东多媒体的销售额可是要冲2000万，迫切要重新确定大方向！
    进入包厢，彼此认识，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到晶东多媒体的发展，这一回或许是因为刘镪东出去前发了红包，也给了张奇他们思考的时间，发言变得主动积极。
    龚小晶抛砖引玉，提议脱离光磁产品，代理更多东西，变成分销商，就像神州数码。
    “神州数码做到那么大，在产业链上有多少价值？”
    陆飞露出不屑的笑容，被他抢注域名的神州数码，规模再大也白搭，就是一个分销物流平台。
    “就跟联翔一样，没有多少价值。不提供更多价值，就没有资格去赚更多的钱，能获利，但很低。”
    刘镪东深以为然，分销的路本来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规划的路线只有两条，无非就是陆飞指出的路子，要么国美苏宁零售模式，搞线下数码综合商场，要么搞线上电商。
    今年1270万的营业额里头，实体店是1029万，剩下的241万全靠飞购网。
    别看这钱少，没有电商，去年吹出的牛皮肯定没法兑现，关键电商开张，前前后后才2个月左右！
    “不是因为我经营电商平台，就鼓吹电商，事实上就在明年，华夏的电子商务会迎来强势腾飞。”
    陆飞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约束飞购网，乃至电商的基础设施问题都在解决。
    物流方面从2001年开始，华夏的高速公路网将以每年近6000公里的增速迅速扩张，申通、顺丰等民营快递趁机发展壮大。
    而网络基础，华夏的主干网搭建也大踏步前进。
    原先10大骨干网由7家运营商运营，联通、电信、移动、中科院、长城互联网络中心、国际电子商务中心、赛尔网络有限公司。
    后面4家运营商都只给科研单位、政府、高新技术企业、国企等特定人群提供网络服务。
    千禧年前，普通人平时能接触到的只有联通、电信，而今年电信产业第一次改革，移动分立出来，再算上网通、铁通、卫通、吉通，华夏的互联网用户数量势必会几何倍增长。
    2000年才1600多万，但从2001年开始就翻番，3300多万，2002年就有5900多万……
    所以鹿云的阿狸粑粑、鹿化腾的企鹅能成功，有个人的成功，但还是那句话——时势造英雄，猪在风口，也能飞起来！
    而此时，陆飞已经提前抢占了社交、电商两大风口，公司对面还住着搜索赛道的巨头佰度。
    吗的，天空不是他的极限，他的极限是星辰大海！
    刘镪东受到点拨，豁然开朗，晶东多媒体的所有人眼睛顿时清明，一个个忽然坚信电子商务才是未来浩浩荡荡的大势。
    他脸上写满感激，用杯子觉得过意不去，直接倒了满满一大碗，“来，陆总，我敬你！”
    龚小晶诧异地打量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陆总”，就见陆飞向男友递上橄榄枝，大意是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尔如今效忠于我，日后不失王侯之位，巴拉巴拉……
    刘镪东环顾四周，摇摆不定，他要是自奔前程去了飞购网，晶东多媒体怎么办？
    跟着他吃饭的兄弟姐妹怎么办？
    “晶东多媒体以资产的形式加盟入飞购网，成为飞购网3c数码专营店，员工也照数吸纳。”
    陆飞勾勾嘴唇，晶东商城的数码馆，甚至以后的电器专营，这不就都有了嘛！
    ”刘老板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不急，你才接触电商2个月，等见识电商真正的潜力，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飞购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虚位以待。”

 064 大哥大嫂过年好

    “老二，赶紧起来！”
    院落里响起陆云的声音，窗户嘎吱打开，陆飞眯了眯眼，迎面一股冷空气灌入，裹挟刺鼻的煤烟味。
    “嘶～”
    他冷不丁地发抖，陆云正满院子贴钱贴窗花，又一次催促，“把衣服穿上，洗脸吃饭，帮你海路姐搬行李去车站。”
    “诶。”
    陆飞应了一声，麻利地把抗寒冬装武装到全身，刚一出门，脚底就踩在松枝上。
    老燕京的习俗，“踩岁”，就跟年夜饭必有鱼，年年有余一样，讨个吉利，岁岁平安。
    环视四周，房檐结成长长的冰溜子，门口摆着蜂窝煤，大白菜堆成了小山。
    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老燕京也不能失去冬储大白菜，这可不光是填饱肚子的蔬菜，还是几代人的情怀菜。
    这么说吧，一个燕京人一辈子吃的大白菜摞起来，大概要有北海白塔那么高。
    陆飞抹了一把脸，看到秦海路双手提着行李箱，艰难地走出屋，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搭手：“海路姐，放着我来。”
    她呼了口气，“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你也甭陪我，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没事，我都交代好了。”
    陆飞摆摆手，年前年后这段时间，飞购网、财付宝全交给高团、丁鹏、蔡程几个燕京本地的来管。
    而企鹅就像节度使，自己节度自己，财务不用飞购再借贷接济。
    短短20多天，手机短信发送总量就突破1000万条，有移动梦网，有超级靓号，很快就能扭亏为盈。
    “今天什么事，都没有海路姐的事大。”他反复地跨过门槛，把行李搬到门口。
    “行，姐没白疼你。”
    秦海路咧开嘴笑，跑到不远处的路边摊，特意买了份烤白薯给陆飞早饭加餐，还买了一包糖炒栗子留着路上吃。
    不一会儿，吃饱上路，两人坐上出租车，畅通无阻地开到燕京火车西站。
    车站96年刚一开通，亚洲第一站着实扬眉吐气，而今遭人嫌弃，问题麻烦一大堆。
    进站难，出站难，接人难，停车难，以致于平时不是春运，胜似春运，更何况此时就是春运，北广场人山人海。
    这个时候，扒手密集，作案频繁。
    陆飞拿着送站凭证，当起护花使者，一路护送，站内的建筑绝对的反人类设计，路线七拐八弯，台阶上了一层又一层，简直跟迷宫一样。
    得亏来的多，特别熟。
    突然间，一股哭声隐隐约约地传入耳边，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孤零零站着，仿佛迷了路。
    穿行的人群里，有那么几个人虎视眈眈。
    陆飞立马挺身而出，嚷嚷着：“哎，让你站着别跑，你瞎跑什么，走丢了让人fan子拐了怎么办！”
    “就是，我们不就去买个糖炒栗子嘛？”
    秦海路相当配合，把糖炒栗子塞进女孩的手里，这一个举动，女孩一脸懵圈，躲在暗处窥伺的人也不敢妄动。
    陆飞站在她们俩前面，秦海路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景恬。”景恬眨了眨圆溜溜的眼。
    啥？
    陆飞一愣，上下左右全方面打量，眼前这个臃肿的小胖妞，竟然是景恬，咋地，在水里泡了一晚上，发福啦？
    她在秦海路细心的安抚下，情绪平缓，一五一十地道出，燕京舞蹈附中学生，12岁北漂，今天老师领队送她们，一不留神迷路了。
    “记不记得你老师的电话？”陆飞把手机掏出来。
    “记得。”景恬接过，在他们的注视下拨了过去，戒备慢慢放下。
    “这个站口是吧，信不信得过姐姐，我带你去找老师？”
    “信得过！”
    景恬点了点头，秦海路随即递了一个眼神，“朝前带路。”
    “嘚嘞！”
    陆飞故意装腔，逗乐女孩，然后领着两人左拐右拐，刚走到指定的入口，景恬顿时惊喜地喊道：
    “宋老师！”
    宋老师一个激灵，连忙跑来，写满焦虑的脸上立马放松，跟陆飞了解事情大概，“恬恬，还不谢谢哥哥姐姐。”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景恬伸手剥开栗子。
    陆飞笑着摸摸她的头，挥挥手便走。
    景恬踮着叫，用力地挥舞手臂：“再见，飞哥哥，海路姐。”
    宋老师目送他们离开，不由感慨“好人啊”，再看她没心没肺地吃着糖炒栗子，白了白眼：
    “还吃啊，都胖了20斤，我已经给你父母打电话了，这个寒假至少瘦10斤。”
    景恬： w(?Д?)w
    …………
    1月24日，除夕夜。
    菜市口胡同和往年一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春联，贴福字，今年最大的不同，就是陆飞家阔气了。
    以前家境一般，只能摆三堂供品，现在是九堂，年夜饭也变得丰盛，冷荤、大件、清口菜，样样俱全。
    一家三人坐在电视机前，收看春晚。
    09年以后就没法看了，主旋律赞歌登台，本山大叔退出，差不多由盛转衰，到后来请的全是流量明星，he tui，恶心！
    还是现在好，相声、小品、歌曲，有年味，接地气，当然，最期待的节目还得是本山大叔。
    “走两步！走两步！没病走两步！你想看病吗，看病就走两步！”
    “卖裤子的告诉你，你还买裤子么，谁像我心眼正好啊？”
    “要什么自行车？要啥自行车！”
    “我就纳闷了，同样是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包袱一丢，满堂炸响。
    “哈哈哈！”
    陆云擀饺子皮，萧红梅包饺子，陆飞帮衬着，一家人一边包，一边看，笑声此起彼伏。
    就算前世翻看了无数遍，该乐还得乐。
    “你们哥俩先聊，我给你们下饺子。”
    看着萧红梅走入厨房，陆飞背靠墙壁，通红的脸上露出笑容，这顿年夜饭，他吃的倍儿舒心。
    家里不用再一分钱掰开五分用，日子越来越有奔头，普通人家的幸福莫过于此。
    “来，老二，再走一个。”陆云举杯，“咱们家今年能这样，全靠你，你比我出息。”
    “哥，别这么说，咱们家要没你跟嫂子，哪有我，这家也早没了。”
    陆飞双手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喝完以后，身体向前倾，“哥，借着过年我给您送一份礼。”
    “什么礼？”
    “你不是觉得在网吧呆的太闲嘛，有没有兴趣开一家奶茶公司？”
    “奶茶公司？就是你教我跟你嫂子那种奶茶？”陆云一怔，“这也能开公司？”
    “是奶茶，但不调制，咱们袋装冲泡。”
    陆飞翘起嘴唇，他给大哥指的就是香飘飘、优乐美的路子。
    速溶奶茶市场如今是一片蓝海，无人涉足，最早也是03年，立顿在国内搞出“袋泡茶”，推行袋装绿茶、茉莉花茶、速溶奶茶……
    陆云心动不已，但挣扎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能用你的钱，万一赔了呢？”
    “投的不是我的钱。”
    陆飞详实地交底，包括经营方案，除了把20%股权换来的300万，数额故意说成150万，也是以防万一。
    “大哥，您跟嫂子好好合计一下，不做也没事，我不勉强。”
    陆云眼神扑闪，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胡同里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紧接着燃放烟花，窗外夜空一片灿烂。
    啪，砰！
    啪，砰！
    伴随二踢脚的炮仗声，2001年的钟声敲响，陆飞的手机紧接嗡嗡振动，各种拜年的短信，狂轰滥炸。
    徐磊、韩宇、秦海路、王立欢、涂小文、王慧闻、高团、陶姚、刘镪东、鹿化腾、李彦红、徐欣、李向东、王星……
    96级97级的水木、京大、人大的学生……
    甚至还有景恬，这个丫头鬼精鬼精，只用了一遍，竟然记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陆飞照单全收，照单全发，礼尚往来。
    但他最在意的，还是高媛媛，赶紧在信息海里翻找，不经意间翻到唐大年的短信，不光新年祝福，重要的是——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本子写成啦！

 065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北电，藏书阁咖啡馆。
    陆飞推门而入，悬挂在墙壁上的铃铛铃铃作响，眼睛一扫，在靠窗的地方看到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唐大年，女的他似曾相识。
    “陆总，在频道里一直听到您的名字，这回算看到真人了。”她主动伸出手。
    “是你啊。”
    陆飞诧异地挑眉，难怪这么面熟，拍出《燕京遇上西雅图》的薛晓路啊！
    她现在还不在北电任教，在10套科教频道节目部，自己跟王立欢聊天时，端过茶，倒过水。
    丫的半年不见涨行市，都“您”了？
    唐大年一脸懵逼，“你们认识？”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薛晓路点点头，眼神里充满敬佩，“陆总跟我们策划的《第10放映室》，现在已经是频道收视率第一的金牌节目。”
    卧槽，还有这档子事？
    唐大年把目光投向陆飞，就见他云淡风轻道：“龙冰、章小北配合的还可以吧？”
    “好着呢，王主任、涂制片都夸您眼光独到，不过小北还稚嫩了点，文笔、见地、格局还比不了您。”
    “客气了。”
    陆飞笑吟吟地坐下，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以后，伸出手来，“老唐，本子呢？”
    “这儿。”薛晓路双手呈上，“原来这个剧本的灵感是您想出来的。”
    “我也是看了茱莉亚罗伯茨的《与敌同眠》，受到启发，家庭暴力不分东西方，华夏家庭也少不了出现家暴问题。”
    陆飞把本子翻到第一页，编剧这栏，【姜伟】、【唐大年】、【薛晓路】，然后轮到他，排在最末位，署的是文字编剧，也就是审查本子有没有语病，有没有错别字……
    就是混，混个资历。
    薛晓路提议把她们俩顺序对调，唐大年摆摆手：“文字编剧够用了，他就是给艺考准备。”
    “没错，不用改。”陆飞嘿然一笑。
    唐大年白了白眼，“不过你这名不能白挂，看看剧本，有啥想法意见得提。”
    薛晓路随声附和，露出期待的眼神。
    “成！”
    陆飞随手一翻，一目十行，一直到把卡布奇诺喝了半杯，悠悠地合上本子，吐了口气。
    “逼人只有亿点点想法。”
    “说，别卖关子啊。”唐大年问道。
    “你这个剧情的烈度不够。”陆飞轻描淡写一句。
    “烈度”可不是虚构的词，说的就是剧情的火候、故事的情绪等程度。
    影视剧里一件小事也讲究烈度。
    譬如，楼上的邻居制造噪音，打扰到楼下的你，你要上去理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照字面上演，平淡得像白开水。
    而烈度，就是拿油盐醋酒辣椒面各种调味料，把白开水的故事调剂出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像拿把刀上去讲道理。
    “具体点。”唐大年皱眉道。
    “家暴不够惨烈，男主安嘉和不够狠，女主梅湘南还不够惨。”
    陆飞随便摘出一个情节，身为老师的梅湘南给学生上门家访，“这里补一个后续，安嘉和疑神疑鬼，骂女主不检点，把她一顿拳打脚踢，一根肋骨都打断了。”
    “啊？！”薛晓路一怔。
    “还没完，安嘉和在打完之后，跑到医院跪在梅湘南面前，又虔诚道歉。”
    陆飞小试牛刀地演了起来：“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那是太爱你。宝贝，疼吗？你怎么就不听我话呢，非得和那个陌生人说话。”
    唐大年眼前一亮，点题了！
    “总之，任何风吹草动的小事儿，都能引起男主的嫉妒猜忌，然后就一个字，打！”
    陆飞喝口卡布奇诺，“打完之后，又一个字，悔。”
    “这不精神分裂，变态嘛！”薛晓路倒吸一口气。
    “我懂了，你想让男主一边施暴，一边反悔，女主一边挨打，一边原谅，双方就这么拧巴着。”
    唐大年茅塞顿开，“嘶，这剧情的确够烈的！”
    “《渴望》看过吧？”陆飞道。
    唐大年道：“当然，这剧谁能没看过，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叹宋大成……”
    陆飞摊摊手，“你就把这个梅湘南，当成家暴版刘慧芳，怎么惨怎么来，最后大结局，再成功摆脱魔掌，观众不就看舒坦了嘛！”
    “可这会不会夸大家庭暴力？”薛晓路担忧道。
    陆飞撇撇嘴，嗤之以鼻。
    《亲爱的小孩》前10集还贩卖焦虑，那特么是贩卖吗？那就是婚育失败的现实！
    咋地，只许银幕合家欢，就不许展示残酷一面？
    “你看过家暴嘛？”
    他问向薛晓路，又问唐大年，就见两人摇了摇头，追问道：“主笔的姜伟老师呢？”
    薛晓路道：“有，姜老师最近就在做家暴的社会调查，完善剧本。”
    “这不就结了，现实比故事更残酷。”陆飞把翘起的腿放下，随口举了个例子。
    “这么一看，写的还不够深刻，得改！”
    唐大年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哎，今年的艺考，你有没有报我们北电？”
    …………
    “啊～啊～啊～”
    “咿～咿～咿～”
    陆飞站在院落里，吊了会儿嗓子，圆润醇厚，雄浑有力。
    “行，半年的苦修没白费。”
    秦海路过完年，就立马赶回燕京。
    “老二，再检查检查，东西都带齐了吗？”陆云从屋里出来，把保温杯递了过去，“呶，里面泡着胖大海，清咽利喉。”
    萧红梅神色紧张，“要不我们也跟你们去呗？”
    “大哥，嫂子，不用，有海路姐就够了，艺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飞前一世早就经历一遭，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万事俱备，根本不怂。
    他轻装上阵，来到中戏时，门口已经站满了陪考家长和考生，俊男靓女云集，乌压压的一大片。
    他们身上穿得跟脸上一样的好看，他们很爱说话，很爱笑，很爱交朋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认识或不认识的，相熟或不相熟的，都架不住一番热络和细细的打量。
    这些年轻人，全身释放着一股子活力和骄傲。
    粗粗一扫，一张张面孔从眼前掠过，嘚，一个都不认识，这届星味这么黯淡吗？
    人群之中，一双眼睛透过缝隙，一直盯着陆飞，张阳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依然忍不住地哆嗦。
    “他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哥们，哪个人来哩？”
    背后，忽然传出带着琴岛口音的声音。
    张阳扭头一瞅，一张不精致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男人满脸沧桑，皮肤黄黑，像是经历了无数的风吹雨打。
    “没什么。”他拉开距离，眼神里充满嫌弃。
    男人脸色一僵，清晰地感受到四周的白眼，然后咧嘴一笑，看上去又憨又傻，就又遭到更多的讥笑，仿佛在说——
    长得这么寒碜，也敢来考中戏？
    终于扛不住有意无意的目光，自卑地跑到队伍的最后头，然后掏出一根烟，偷偷点燃。
    突然间，陆飞出现，“哎，哥们，借个火。”
    “啊？”男人一愣。
    “借个火。”陆飞比划个点打火机的动作。
    “喔，给。”男人惊觉道。
    陆飞睨了眼周围，旁边的人都离他们远远的，深怕身上沾到烟味，面试被评委闻到减印象分，身后的大人家长也像在看异样，看着俩人。
    “谢啦，我叫陆飞，考中戏表演系，哥们你呢？”
    “我？”
    男人明显感觉到青年没有那种客套虚伪，语气真挚，笑道：“我叫黄博，来考高职班的。”

 单章：解释下选择艺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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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6 陆飞：我，平平无奇

    如果搁3年前，黄博打死也不会报艺校，也没有这个念头。
    不说他这个长相，他今年26岁，已经熬出头，酒吧唱歌兼职舞蹈教练，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但看在好兄弟高糊的面子，就演了一个叫管糊的电影，《上车走吧》男二号，偏偏这么一试，让他爱上了表演。
    然而，工作人员一句话深深刺激了他，“非职业演员怎么能和职业演员比？简直是笑话！”
    于是，他专门来考培养职业演员的学校。
    “哎，哥们，北电你报了吗？”
    “就报了中戏。”陆飞摇摇头，艺考生一般两头下注，北电也考，中戏也考。
    黄博上下打量，“这么有信心？也是，就你这个条件，长得这么帅……”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陆飞把烟屁股丢在地上，抬腿碾灭，“中戏出演员，北电出明星。我整个人往北电一戳，哥们信不信我做个广播体操都能进？但中戏就不一样，招人可不全看脸。”
    “真哒？”黄博眼里发光，心里最怕的就是以貌取人，过不了长相这关。
    陆飞拧开保温杯，一边点头，一边喝胖大海。
    中戏招人，主要看老师、考官，他们往往会考虑4年后的毕业大戏要演哪一出，然后用剧组选角的标准挑考生，比如《茶馆》，生、旦、净、末、丑五大行当，样样不能少，像何斌、倪大虹这样长相磕碜的，就有机会考入中戏。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有戏！”黄博昂起头，激动不已。
    “至少比北电有戏。”
    陆飞仔细一想，印象里黄博单单北电就考了两年，都因为长相没考上，后来改报不看外貌的配音系，才如愿以偿，这回也许有机会做校友。
    “入场了，入场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顷刻间，排成4条长龙的队伍，人头攒动，鱼贯而入。
    陆飞冲秦海路招招手，缓缓往里走，完全不是考生的心态，像个游客闲逛。
    路过小的可怜的操场，往南面，是一溜仿旧式的平房，那是声乐室，房前有着一溜的檐廊。
    檐廊下面，外面的空地上，甚至操场上，都有学生在练台词。
    “我看呐，这大清国是要完啊！”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数九寒天冷风嗖，年年春打六九头，正月十五龙灯会，一对狮子滚绣球……”
    有的吊嗓子，有的绕口令，有的朗诵诗歌，有的演《茶馆》里的茶客。
    不过正经人谁看这些，没走多远，迎面就碰到几个青春靓丽的女生，穿的冬装也难掩美貌，长发飘扬。
    其中一个，右肩戴着志愿者的红箍，气质长相神似高媛媛，定睛一瞧，呦，余欢水的老婆？
    “是陆飞对吗？”女人停步，“我叫高璐，海路姐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陆飞挑挑眉，这都有安排？
    报出考场号，高璐把他到01号考场。
    一间小教室，不算窗明几净的屋子，门外摆着十张椅子，根本不够坐，一群人站着，包括张阳，一双双眼睛就看到他们俩有说有笑。
    吗的，这么快就勾搭上学姐啦？
    “谢啦。”
    陆飞刚道完谢，突然间，一个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住视线，黑不溜秋，跟从地里刨食的二流子一样，模样青涩，痞气十足。
    “好看吧？你考入中戏，就可以追学姐。”
    陆飞看清人的长相，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邓朝，回道：“免了，我有女朋友，长的还不错。”
    你丫够可以啊！邓朝挑挑眉，“你多大？”
    “虚岁19。”
    “那你得叫我邓哥，要么朝哥。”邓朝靠在墙壁，特自来熟，“或者有机会叫学长，我也是表演系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明摆着暗示对方：快接茬吹水，给爷捧起来！
    陆飞憋住不笑，很配合地点头：“好像听说过。”
    邓朝咧开嘴，“嘿嘿，朝哥我刚拍完于向远导演的一个剧，于导知道谁吗，国家一级导演……”
    陆飞琢磨出来，敢情他以为自己刚才在嘚瑟，现在他要嘚瑟回来。
    闲扯了半天，邓朝才发觉：“那个，你贵姓？”
    好嘛，嘚瑟了这么久都没问名字！
    陆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他只想一人靠墙静静，等着喊号考试，丫的这货却想再唠十块钱的，幸亏铃声响起。
    “铃铃铃～”
    “咳咳咳，考试开始。”
    邓朝立马换了张脸，不再嬉皮笑脸，站在走廊里喊出10个考号，其中正好有陆飞。
    走廊里的男男女女四处张望，看着第一批敢死队进屋，气氛突变，寂静中透着一丝焦虑。
    甫一进门，对号入座，陆飞排在最后一名。他稀奇地环顾一圈，两侧堆满桌椅，中间腾出一片空地，留着的桌椅坐了3个人，两女一男。
    据秦海路的情报，男的是徐翔，未来的院长，女人里年轻戴眼镜的，叫郝蓉，而正中间的银发老妇，自然是带出无数明星的常梨。
    初试的科目很简单，自我介绍+限时3分钟的朗诵，测的就是外形、声音、台词。
    “各位老师好，我叫郑小东，来自……”
    第一个出场的，出乎意料地不怯场，虽然后面的《春天，十个海子》，语速稍快，略显紧张，但比后面两个强得多，至少不会磕磕绊绊。
    第四个是一个女生，仪态形体一眼就看得出是练过的，她大大方方地自报家门。
    章歆艺，耳熟。
    陆飞正思考在哪里听过，不知不觉轮到了自己，他步伐从容地走到考官面前，还是那套流程，但隐去互联网创业那段不说。
    还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他们相处吧！
    徐翔、常梨眯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
    郝蓉审阅他这张报名表，眼睛越张越大，最后扶了扶眼镜，“陆飞同学是吧，你拍过戏？”
    陆飞白了白眼，表里不填着嘛。“目前只拍了一部，《17岁的单车》。”
    这话犹如惊雷，立刻在教室内外炸响，一个个考生露出惊愕的表情，或大或小，心里五味杂陈。
    “嗯？！”
    在门口守着的邓朝一个激灵，忍不住把头偷偷地探了进来，侧耳聆听。
    什么，还没上学就拍了电影？
    还特么“目前”，你还想拍几部啊？
    “导演是谁？”
    郝蓉可不会因为拍过戏就高看，阿猫阿狗拍的烂片，就算演了也是滥竽充数，反而拉低印象分。
    这回，不用陆飞亲口回答，徐翔代劳：“王晓帅。”
    处女作，第六代，还男一？
    郝蓉一改态度，很正经地看了陆飞两眼，电影先不论好坏，起码艺术形式是中戏所赞赏的。
    “王晓帅是谁啊？”
    考生们窃窃私语，大多数摇头不知，而邓朝眼睛瞪得圆溜溜，嘴巴张大。
    虽然他也完成了银幕处女秀，可在中戏的心目中，电视剧哪里能跟电影比，逼格就不一样！
    这哪来的高中生，忒横嘛！
    郝蓉清清嗓子，示意安静，“咳咳，这个《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是文字编剧，这个剧有在电视台播出过吗？”
    陆飞道：“剧本已经在定稿阶段，出于保密协议，我只能说我能说的。”
    啥，编剧？还特么保密协议？
    邓朝整个脑袋都钻到教室里，刚才的嘚瑟样荡然无存，望着陆飞的侧影，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当了2年志愿者，就没见过这么野的考生！
    郝蓉本想继续求证报名表的可信度，常梨拍了拍她的手，“不要问了，注意时间。”
    徐翔点头同意：“他后面履历的也不要提了，要注意影响。”
    对嘛，注意影响！
    陆飞无不赞同，我还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同学们相处，然而借着余光一看——
    教室里的其他考生，一张张脸写满大写的懵圈，窗户之外，议论声若隐若现。
    这些考生，以前有学跳舞的，有学戏曲的，也可能在培训机构学过表演，甚至有在剧组里跑过龙套，演那种几个镜头没有台词的角色，可万万没想到会蹦出这么个玩意儿。
    几乎没有人再关注陆飞接下来的朗诵，更关心他的身份，星几代、导几代、富几代，还是……
    事实上，陆飞的朗诵可不差，正儿八经地练了半年，专挑了《少年中国说》：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话音落，目光跟常梨、徐翔对上，就见他们露出满意的怪笑。
    “你们回去等成绩吧，换下一批考生。”
    “谢谢老师。”
    陆飞礼貌地鞠躬，然后走出教室，拍了拍傻眼的邓朝，“朝哥，该喊下一批人了。”
    邓朝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请……请……”说话断断续续，大脑嗡嗡作响还没恢复。
    陆飞从考生面前经过，一个个心思各异，男的充满忌惮，女的暗送秋波，耳畔边依稀能听到：
    “有那么亿点点帅。”
    “像古天楽。”
    “呸，明明像金城舞……”
    哎，你们不要因为我的颜值，就忽略我的努力嘛！
    陆飞摇了摇头，脚步轻快，给他们留一个后脑勺。

 067 明明可以躺赢，偏偏用全力

    陆飞考完并没有马上离开，继续在校园里晃荡，中戏此时还在南锣鼓巷，雕着砖花的影壁，树干粗壮的大树，当然，艺校最美的风景还是翠翠红红，莺莺燕燕。
    汤为、陈树、周芸……
    也许单身狗觉得这里就是天堂，大错特错，绝对的人生一大错觉——
    周树人曰：不要因为女生多，就觉得你可以脱单。
    陆飞闲庭信步，打着电话，超级靓号拍卖会已经举办半天，企鹅跟飞购第一次联手大获成功。
    5个8的连号qq，拍到了3000块，而且财付宝已经支付，自然没法跟8700万的黄金青眼白龙比，但放在01年，绝对的“天价”。
    可别嫌贵，这跟车牌一样，保值！
    他逛了一圈，中戏很小，不知不觉，走到校门口，校外围着的家长不减反增，见到考生走了出来，一窝蜂涌上去，逮谁问谁，七嘴八舌。
    “怎么样，考试难不难？”
    “中戏的考官是不是很凶……”
    陆飞闪避点满，躲过他们的狂轰滥炸，从人堆外头找到秦海路。
    她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烤红薯。“怎么现在才出来，都冷了，趁热吃。”
    “烫烫烫。”他掰开两半，咬下一小口。
    “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
    陆飞说的其实自谦了，有挂职编剧，有电影处女作，又有投稿央妈的作品，还特么有钱有颜有关系，就四个字——
    哥们平趟（没有对手）！
    “初试没什么难的，就是拿张入场券，重点在二试三试。”秦晓路提醒道。
    “晓路姐，复试的时候你不用像今天这么等我，我和人约好，考完去领机票。”
    陆飞打起小九九，这个人还能是谁？
    高媛媛呗！
    “约会小女友是吧？”
    秦海路会心一笑，用胳膊肘撞了撞陆飞，两人像姐弟一样，在朦胧的严寒里打打闹闹，结伴回家。
    三天以后，初试放榜。
    毫无悬念，有陆飞的学号，算不上惊喜，真正的惊喜是这几天，因为超级靓号拍卖会的红火，引爆注册热潮，越来越多的付费买号，而号主里，也越来越多地注册超级会员。
    好马配好鞍，好号配会员，就是这个理！
    飞购网乘着这一波点亮图标的热潮，绑定用户破27万，已经快到8848网的二分之一。
    下一步，鹿化腾想在qq1.2版本引进q币，陆飞批准了，让方星把架构经验分享给企鹅，q币充值纳入到财付宝体系。
    q币、微信支付、财付宝，emm，感觉比鹿云还邪恶，还欠收拾……
    陆飞远程遥控，总算舒舒服服地当了回甩手掌柜，专心投入到艺考上，就这么到了复试的时间——
    2月5日。
    邓朝顶着两个黑眼圈，杵在校门口，连连打哈欠，初试之后，整整三天三夜没睡好觉，一睡觉就梦到陆飞。
    中戏就这么大，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神仙级的人早在校园传遍，被封为本届“最牛应考生”。
    “哎，你真跟我换？”朱雨晨问道。
    “换，当然换。”
    邓朝心里烦躁，想到冲陆飞嘚瑟，心里叫一个悔，果断远离考场区，只要躲得远远的，他就不尴尬。
    “呦，这不是朝哥吗？”
    突然间，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冷不丁地一抖，就见那张魔鬼的面孔又出现了。
    “早啊，陆飞同学。”
    “早！”
    陆飞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打完招呼，立刻被朱雨晨领到考场。
    这一回，他不是第一批考生，站在教室外面能明显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敌意，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是他们的大敌。
    朱雨晨厉声道：“171号到180号考生请入场，请不要把非考试相关的物品带入考场，特别是手机，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刚落，陆飞和其他9名考生走了进来，抬眼一瞧，考官有变，郝蓉不在，顶替的竟然是曹操，不，程建斌。
    考试科目也有变化，自我介绍、朗诵以外，又多了声乐、形体的才艺展示。
    同样地，舞台也发生变化，左右立着两台摄像机，实时记录。
    突如其来的正规，气氛一下子凝重。
    陆飞看了下自己的号，“175”，第五个，巧合的是章歆艺又排在他前面。
    别说，小姐姐有舞台经验，真不怯场，先来一段诗朗诵，然后到形体表演，直接干回老本行，来一段性感的拉丁舞。
    脚步很圆，姿势很翘，很有看头。
    在场的各位绅士都用艺术的眼光欣赏才艺，可不是馋她的身子。
    本以为章歆艺算厉害的，想不到各个身怀本事，弹吉他的唱歌，玩武术的打拳，还有一个直接上体操，一个下腰的动作，把“pu”转成“nb”！
    艺考都这么拼吗？陆飞眨了眨眼。
    一排的考生齐刷刷地盯着他，真人见真章，履历这么牛，到底本人能牛到什么境界，一个个犹如好奇宝宝，相当地期待。
    陆飞来到空地中心，在众人的注视下，面朝考官跟摄像机，清了清嗓子：
    “百年后，中华可好？”
    这一句刻意模仿津门口音的话，让常梨三人轻咦了一下，因为原则上，朗诵不允许出现方言。
    正当全场疑惑，陆飞改调，换回普通话：“山河犹在，国泰民安，这盛世，如你所愿！”
    这一前一后，像极了一问一答。
    “开国大典的时候，飞机不够，您说飞两遍。现在，再也不需要飞两遍了，要多少有多少。”
    “生为华夏人，冠以炎黄姓，饮得黄河水，铭记龙模样，吾辈当谨记历史，自强不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
    “嘶！！”
    常梨倒戏一口凉气，震撼她一个花甲的老太太。
    程建斌一脸懵圈，这是何人的部将，不对，这是何人的文章？
    洋洋洒洒，不光喊出“盛世如您所愿”，还喊出“中华复兴”。
    徐翔瞬间眼镜瞪大，心潮澎拜。
    这年头，口号喊的震天响，都是中华崛起，而他偏偏喊的是复兴，语气之自信，搭上豪迈的嗓门，简直热血冲冠。
    “……巨龙已醒，复兴在即。”
    陆飞一脸正义凛然，“吾辈当为华夏复兴，不负您所愿盛世！”
    “好！”
    程建斌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声音惊醒一片傻眼的考生，情绪瞬间七上八下。
    好什么好啊，我特么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咳，程老师，还在考试呢。”
    徐翔咳嗽提醒，殊不知他的手也不住地发抖，虽然文章很浅显，全是情绪输出，可架不住立意牛批，尤其一想到南斯拉夫，热血怎不沸腾。
    他问道：“这个是你原创的？”
    “算是吧。”陆飞道。
    常梨想起他给《第10放映室》供稿，板着脸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什么？”
    “是我写的。”陆飞一（不）脸（要）无（逼）辜（脸）地承认了。
    徐翔满心欢喜，眉梢上挑，然后又拉下脸，连声叹气，这种学生考试的视频是高度保密的，一定期限内严禁外泄。不过转念一想，万一眼前的考生日后扬名，泄露一点点，不失为一种美谈。
    他越看陆飞，越觉得顺眼，大笔一挥，在朗诵这栏打上满分，然后道：“第二个科目，声乐。”
    “老师，我能把声乐、形体一块考了吗？”
    陆飞道：“我表演的是一段京剧。”
    “可以！”常梨立刻拍版。“你表演是哪一段？”
    “《萧何月下追韩信》。”
    陆飞一报曲目，常梨眼前又是一亮。
    她就是中戏建校以来第一位录取戏曲和舞蹈演员的考官，打破先例，收了国际章、袁荃等人。
    “陆飞同学，请开始你的表演。”
    陆飞走回座位取一卷磁带，放入考试专用的收音机，扣动按钮，然后从容地走到摄像机画外。
    音响里，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
    陆飞小步急走，单人起霸，云手、抬脚、塌腿、飞脚，一气呵成，走出一个虎虎生风。
    先做了韩信登场，扬长避短，萧何的他根本拿捏不住，随即姿势突变，一人饰两角，转换成萧何。
    “我主爷起义在芒砀……”
    他的腔调俨然是麟派老生的味道，雄浑苍劲。
    “先进咸阳为王上。”
    虽然稚嫩，却像新瓶装了老酒，越喝越醇，越喝越上头。
    “后到咸阳～～～”
    声音婉转，洪亮，气从丹田起，借助胸、腹、喉，最后是鼻腔的共鸣，在所有人的面前，中气十足：
    “扶保在朝纲！！！”
    顷刻间，银瓶乍破，如同酒泉喷涌，如同黄钟震响，雏凤初鸣，却有鸟中之王的庄严威仪。
    此时，不光教室内伸长脖子，又好奇又生畏，教室外的考生也忍不住透过玻璃，探头探脑。
    卧槽，谁人用的狮吼功啊！

 068 大哥挂帅，出征柏林（求追读）

    “啪啪啪。”
    掌声稀稀拉拉，常梨也鼓起掌，乍一看确实惊艳，但还欠火候，不至于博得满堂彩的地步。
    如果不考中戏，拜师京剧大拿，假以时日，没准能混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角儿。
    她放下手，看了看左右，徐翔、程建斌都给了双满分，于是在【声乐】一栏打满分，但在【形体】上给86分，勉励道：
    “身段还要回去多练。”
    emm，是该操练，和高媛媛一块练。
    陆飞回到座位，喝口胖大海润润嗓子，没有理会周围微妙的气氛，满脑子瞎想。
    试试广播体操，雏鹰起飞，要么刘耕虹的《本草纲目》，实在不行，给老师们踢出一个盛夏？
    小差开了1个小时，剩下的5个人也总算测完，一批人离开教室。
    他伸了伸懒腰，注意到包括章歆艺在内，所有考生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同了，敬而远之。
    并没有放在心上，又给了他们一个后脑勺，接着没有瞎逛，东拐西弯，像警惕特务一样观察四周，四下无人，才安心地敲开中戏副院长的办公室。
    本来没有这茬，徐磊闲操心，打了个招呼，他这大院子弟，跟姜闻、陈凯哥能是一个档次的吗？
    “院长，您先忙，我就是来讨杯茶喝。”
    “陆总说笑了，以后口渴的话随时欢迎。”
    副院长笑脸相送，本来想亲自送出校门，但考虑到影响，就特意叮嘱秘书送一段路。
    “陆总，你这是绕远路了。”
    秘书看到陆飞往高职班的考场而去，好意提醒。
    “喔，我有个朋友在那边考试，不知道现在轮到他了没有？”
    陆飞双手负背，像个小领导，径直地走到一间低矮的平房，站在后门往里看去，很快锁定目标。
    秘书挑了挑眉，“陆总这位朋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姓黄，名博。”
    说话之际，上了两个人，终于第三个轮到黄博，他拘谨地站在空地，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吗？”考官问道。
    “好了，老师，我唱一个民歌。”
    黄博全身慢慢松弛，长臂向前一划，高音洪亮，大声唱道：
    “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边疆！”
    “钢枪，紧握战刀亮闪闪……”
    看着黄博策马奔腾，挥舞长鞭，陆飞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声，好笑归好笑，但考官的脸色并不好看，整张脸拉了下来。
    预感到可能会被刷，他故意咳嗽两声，询问院长秘书的看法。四目相对，秘书心领神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现在提倡成人再教育，加强高校兴办高职班，陆总的朋友有表演的这份热情，应该支持鼓励。”
    “可不是嘛，他都26了，劝也劝不住，就想来中戏学表演。”陆飞又美言了几句。
    “26岁？陆总这位朋友很符合政策嘛。”
    陆飞看了眼秘书，然后不再逗留，转身就走，到了半路，在往前就是小操场，学生密集，不能再送。
    “那就麻烦了。”
    “一点儿也不麻烦，都按规定，照章办事。”
    彼此相视一笑，你知，我知，一切尽在不言中。
    分开之后来到门口，就见邓朝毫无察觉，眼睛地往一处看去，目不斜视，边上的中戏牲口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
    顺着他们看去的方向，陆飞挑挑眉，高媛媛亭亭玉立在那儿，裹着洁白毛领羽绒服，搭着阔腿裤，简约又清新，就像在冬季里刮起一阵暖风。
    “我女友好看吗？”
    “好看，好看，嗯？”
    牲口们连连点头，突然回了味来，转头看到陆飞站在他们地身后，立马吓了一跳。
    邓朝狠狠地拍了几个男生后背，“表情，注意表情，瞧你们刚才一个个的猪哥脸，还以为中戏里没有漂亮的女生！”
    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她是你女友？”
    “怎么，朝哥想确认一下？”陆飞道。
    邓朝一个激灵，“什么话，认识，认识一下。”
    “好啊，朝哥，我带你去认识下我女友。”
    陆飞眯了眯眼，嘴角藏着坏笑，大方地带上邓朝，走到高媛媛面前。
    “考的怎么样？”
    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举止亲密，视若无人。
    “我已经在考虑三试该准备什么。”
    瞧着两人卿卿我我，乱发狗粮，邓朝莫名其妙地发酸，心里那个懊悔，我特么瞎凑什么热闹。
    高媛媛道：“不用去王导那里了，机票我都领好了，接下来我们去逛街，买点去柏林的必需品吧？”
    咦，柏林？
    邓朝一愣，好奇道：“三试12天后开始，你们这个时候还去柏林？”
    “去参加柏林电影节啊！”高媛媛道。
    嘎的一声，邓朝差点没抽过去，两眼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你们，你们要去柏林电影节？！”
    现在的欧洲三大电影节，可是华夏电影人心目中的圣地，梦寐以求的电影殿堂。
    “侥幸，没想到处女作就进了。”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凡尔赛了一把，“朝哥，不聊了，我们去买必需品了，回见您内。”
    “再……再……”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邓朝目光呆滞，我特么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好酸，我真的好酸。
    慢慢地，从嘴里到胃里，酸液翻涌，酸到可以灌溉出一棵柠檬树。
    完了，又要几天几夜睡不着了。
    …………
    入夜，寒月朗照。
    屋里的电视机正准点准时播放《新闻联播》，萧红梅叠起衣服，脸上不无担心道：
    “阿飞，柏林是德国的吧？德国那边的天是不是很冷啊？”
    “不是一般的冷，能冷死人。”陆飞把一件件衣服放进刚买的行李箱。
    萧红梅皱眉说：“呦，那怎么办，你这么怕冷，可不能冻着，你接下来还要考试，还有高考呢，”
    “嫂子，所以我买了电热毯。”
    陆飞嘿然一笑，忽然坐在一旁的陆云喊他到院子里，兄弟俩在月色的笼罩下，两道人影斜映在地上。
    “老二，哥想好了，你那个奶茶，干！”
    “真哒？”陆飞问道。
    “对，你都说了这钱不用还，干嘛不干！”陆云尘封已久的创业之心，猛地狂跳。“不过哥还有几个点不懂啊。”
    “哥，你尽管问。”
    “厂子咱们选哪？”
    “就朝阳酒仙桥2号，那边的厂子荒废很久，租金相当便宜，交通也很方便。”
    陆飞说的其实是798工厂，02年以后会聚集大量的艺术工作室跟艺术机构，被打造成艺术区，不过暂时征用一年。
    陆云暗暗记下，“设备咋整呢？”
    早年的奶茶制作设备，国内还没有一体化全自动流水线的机器，每道工序，一一分开，像茶杯、珍珠、椰果、冲泡粉……
    “吸管可以代工。”
    陆飞一副成竹在胸，“其他设备，大哥，我去一趟湾湾帮你谈。”
    “你还要去湾湾？！”
    “这位是湾湾著名的电影学者，焦雄萍。”
    机场上，王晓帅把投资人介绍给陆飞他们认识，这人也不简单，号称湾湾电影教母。
    一番寒暄，他，加上高媛媛、崔琳、唐大年一干人踏上了飞往柏林的飞机。

 069 入围

    欧洲三大电影节，柏林的存在感最低。
    不像戛纳包容性强，商业跟艺术兼备，也不像威尼斯青睐云里雾里的艺术片，它一向偏爱政z性电影，甚至“zz第一”。
    关键，坚决不主动跟好莱坞玩耍，没有好莱坞明星撑场面，曝光少了，商业价值和影响自然大不如前。
    而陆飞觉得，还跟这特么鬼天气有关！
    2月的凛冬，整座柏林，冰天雪地。
    他们坐了10个小时的航班，直飞抵达柏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一行人到了下榻酒店，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就是开幕式。
    陆飞穿着唯一一套西服，打上班尼路的领子，头发还抹了发蜡，梳个背头，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可风度有了，温度就照顾不上。
    高媛媛也一样，白色露肩礼服根本不抗冻，小情侣跟着大队伍走红毯，冷风飕飕，牙板直哆嗦，美丽“冻”人。
    然而，等他们凹好造型，栏杆外的外媒记者兴致寥寥，几乎把相机同时放下，要拍也是随手一拍。
    至于国内媒体，一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一点儿排面，好歹这届华语电影杀出重围的，只有两部，另外一部是湾湾的《爱你爱我》。
    可没辙，王晓帅犯了大忌讳，没有送审电影局，得到官方批准就私自报名，不过这也是第六代的常规操作。
    红毯走了个寂寞，好在开幕式一般很简短，之后的十多天，就是自由放映竞赛电影，给影评人、娱媒、影迷。
    最后就是闭幕式，也就是颁奖礼。
    《17岁的单车》首映，安排在第五天。
    在此之前，王晓帅等人就得想方设法，到处拉关系，推荐自己的电影。
    偶尔，他们这些主演会被拉过去，参加展映会或者酒会，刷一个脸熟。
    陆飞前世虽然贵为三级摄影师，跟陈老师一个级别，但国际电影节还是头一遭，新鲜又稀奇，也凑个热闹。
    凑个一两回，就高挂免战牌。语言不通倒是其次，还是忒无聊，不如跟高媛媛切磋剑招。
    一行人的费用，全是焦雄萍的电影公司包圆，当然只限差旅和食宿，其他的一律自己掏钱。
    他跟崔琳划到一间房间，合击剑招无处施展，果断地额外订了一间，古墓派不二传的玉女素心剑法，岂可外传？
    这几天，安心地与高媛媛一会儿修炼内功，一会儿对招击剑，剑招里的【抚琴按萧】、【池边调鹤】、【锦笔生花】、【扫雪烹茶】，这四招练得最勤，练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时间为何物。
    “呼！”
    陆飞猛地掀开被子，吐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呵，一身都是汗。”
    “不来了。”
    高媛媛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霞飞双颊，头发凌乱，几根发丝粘在额头。
    “嗯，待会儿我把房退了，咱们好好休息，明天出门透透气，顺便买点纪念品。”
    陆飞舒展上身，背部多了几道爪痕，古墓派会九阴白骨爪，这很合理吧？
    腰也隐隐发酸，这玉女素心剑法，什么都好，就是太废腰了。
    “你，你昨天，不，从前天就这么说……”
    想到这些天的疯狂，高媛媛羞的说话都不利索，脖子上都是陆飞敲的章。
    “没办法，碰见你就把持不住。”陆飞连被子带人搂在怀里。
    “小心冻着。”
    高媛媛把被子展开，然后把他也裹在里面，整个人趴在他的后背，下巴抵在肩膀。“几点啦，王导要我们6点到电影宫的？”
    “4点了，洗个澡去。”
    “你先去，我再去。”
    “要节约用水！”
    两个人又没羞没臊地打打闹闹，复习了一遍冲灵剑法，过了一会儿，梳洗打扮，穿戴齐整，带上一把伞出门。
    今夜的柏林，下起了冰雨，让这个本就灰色调的城市显得更加寒冷。
    《17岁的单车》分到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电影厅，然而，临近放映，陆飞扫了一圈，上座率估计还不到4成。
    “人不多啊！”
    唐大年道：“知足吧，这还是我跟晓帅他们这几天到处推荐的结果，不然人只少不多。”
    “有人看就行。”陆飞安慰道。
    “唉，我算看出来，这年头电影没戏。”唐大年摇头叹气。“除非来个大救星，像你说的，推动华影商业化。”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的国营计划的电影体系崩塌，新的制度还没诞生，电影业动荡不安，又赶上电视狂潮，盗版横行，还有一堆的港片港剧冲击。
    这一时期的电影人，惨兮兮。
    唐大年道：“还是踏踏实实拍电视剧吧，我跟姜伟商量过了，就按你的点子来，改完再约，这次姜伟也来。”
    喔，拍《潜伏》的那个姜伟？
    陆飞挑了挑眉，余光一瞥，忽然间，门口传来动静。
    王晓帅激动道：“快，快来迎接谢老。”
    就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走进厅里，身旁还有一个老外，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陆飞在唐大年的介绍下才认全，老人是第四代导演谢非，专门来捧北电嫡系，顺带拉来的那个老外，就是这届评审团主席，比尔·麦克尼柯，福克斯首席执行官。
    他倒是没有傲慢与偏见，主动伸出手，亲切问好。
    陆飞莫名其妙地握了握手，“你好，我叫陆飞，电影的男主角之一。”
    这位在好莱坞的确赫赫有名，跟一票的大导合作过，制片过《x战警》、《独立日》、《勇敢的心》、《血战钢锯岭》等等，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跟卡梅隆合作的《泰坦尼克号》。
    “希望有机会能够合作。”
    当一句客套的场面话听听得了，陆飞可不会信以为真，“一定，一定。”
    “来了，来了，来了！”
    唐大年忽然变得兴奋，因为观众、影评人、记者慕名而来，一个个涌入到影厅，里面也包括海外购片的片商。
    艺术片，能靠票房盈利的凤毛麟角，绝大多数是卖海外版权。
    像《17岁的单车》，投资30多万rmb，如果卖相好，拿了奖，一般能卖给十几二十国，或者包亚太、欧洲等地区范围，收回几十万上百万，不是rmb，而是美刀欧元。
    第六代电影，赚的就是这个汇率的差价。
    但有个前提，必须入围奖项，最好能拿大奖！
    ………
    “入围了！”
    闭幕式前一天，唐大年拿着一张纸，还有几张邀请函，在房间里奔走相告，把购物回来的小情侣吓了一跳。
    闭幕式了，也就是颁奖礼，通常主办方会提前给某些剧组发放入场券，大概率有奖可拿，没有的，还是趁早卷铺盖滚蛋。
    “入围了！入围了！”
    “入围什么了？”
    陆飞看去，《17岁的单车》如王晓帅的愿，进入金熊奖大名单，也同样是评审团大奖、评审团银熊奖的候选。
    这三个奖，算是电影整体荣誉的第一、第二、第三等奖，但他更关心的是个人奖。
    扫了眼“最佳男演员”，眼睛突然瞪大，哦豁，影帝提名！
    “恭喜你啊，阿飞。”
    唐大年由衷道：“不光是影帝，你还跟崔琳同时入围最佳新人男演员。”
    “谢谢。”
    陆飞波澜不惊，眼睛瞟了下同样入选新人奖的“张镇”，然后瞥见高媛媛闷闷不乐。
    最佳新人女演员，没有她，倒是湾湾演《爱你爱我》的李心洁进了。
    唐大年安慰道：“媛媛，你不要气馁，也不要不高兴，不是你的演技不够好，也不是你不够努力，只是你在电影里的戏份，没达到评奖的要求。”
    高媛媛脸色微变，眉宇舒展一些，忽然间，右手被一只温润的大手抓住，紧紧握着，她斜眼一瞧，撞上陆飞的眼神。
    他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不就是新人奖嘛，以后我让你影后拿到手软，奖杯一大堆能批发。”
    “噗嗤，又逗我，你当电影节都是你家开啊？”
    “诶，这可说不准，以后或许真就是咱们家开的。”
    “咱们家？”
    高媛媛瞬间脸蛋发红，尤其还当着唐大年说情话，虽然很羞耻，但心头暖洋洋，不满的小情绪荡然无存。
    她的小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其实，如果你能拿奖，我就很开心。”
    妈耶，我特么人还在呢！
    唐大年骤然起鸡皮疙瘩，心里又叹气又羡慕，唉，年轻，真好……

 070 陆总获奖啦！

    2月18日，雨过天晴。
    来到柏林十多天，难得看到冬日的阳光，从早到晚，夕阳余晖穿透雪雾，透着一圈淡黄色的光晕。
    落在雪地上，遍地镀金，金光灿灿。
    一丝阳光也透过玻璃，落在高媛媛脸上，她容光焕发，眼里柔情似水，双手帮男人整理衣冠。
    陆飞牵着她的手，出门左拐，跟焦雄萍、王晓帅等人汇合，下榻的酒店离电影宫并不远，一行人步行而去。
    边走，边聊，这次新鲜出炉的《每日银幕》，也就是柏林电影节的场刊，评分上只有一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在3分以上，余下都在2与更2之间纠结徘徊。
    《17岁的单车》，在入围里名次靠后。
    王晓帅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陆飞说道：“王导，又不是媒体发奖，这些评分不用太在意。”
    “没错，这话在理。”焦雄萍眼睛一瞄，落在他的身上。
    天色暗淡，已近冬夜，气温骤降，冷到零下几度，干冷刺骨的寒风狂暴地吹动。
    高媛媛这次学乖了，长袖长裙，穿得厚实，还叠了一层暖宝宝，装甲叠得够厚。
    她挽着陆飞的臂弯，走过红毯，看到瑟瑟发抖还在秀身材的女星，又敬佩，又同情。
    特别是莫尼卡·贝鲁奇，露出的半边后背，隐隐结了薄薄的霜。
    她们快步进入影厅，对号入座，很快地，座无虚席。
    接着电影节主席迪特做开场白，巴拉巴拉一通，就像开学时校长讲话，我只讲几分钟，然后讲个不停。
    就两个字：装杯。
    再来两个字：官僚。
    陆飞撑着便秘一样的脸，熬到本届的评审团亮相，来自各个国家的导演、演员、制片全都一排站在讲台，每一个都是业内翘楚。
    欧洲电影节的流程极其冗长，没有歌舞伴奏，蹦迪摇头，但奖项多，还穿插各种回顾。
    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最开始从无关紧要的边角料开始，什么一周电影人才奖、卡里加里奖，杂七杂八，终于轮到第一个大奖，最佳新人女演员。
    “《爱你爱我》，李心洁！”
    给她颁奖的是位威尼斯影后，陆飞象征性地鼓了下掌，注意力一直放在高媛媛，就见她手指抠了抠椅子扶手，看样子没有完全释怀。
    紧接着，之前捧他们场的谢非走到话筒前，手上捏着最佳新人男演员的获奖名单。
    唐大年悄声道：“哎，阿飞，你觉得是你们希望大，还是他们？”
    “当然是我们咯。”
    陆飞翘起二郎腿，单手支颐，一脸的自信，柏林算是欧洲三大电影节，比较偏爱华语电影，造就了不少的名导和影帝影后，像章谋子、王荃安、贾樟科、王晓帅、廖范……
    “你见过电影节上，有几次一部电影能同时拿好几个奖的？”
    焦雄萍讶异不已，正眼打量起他。
    之前忙推荐电影，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这些小演员，而他们这对小情侣，经常失踪见不着，最多几面之缘。
    现在，陆飞频频的惊人之语，让人忍不住审视，尤其是颁奖在即，崔琳已经紧张地双腿发抖，浑身僵硬。
    就连不远处的张镇，双手交叉紧握，微微晃动，然而，陆飞岿然不动，一副大佬做派。
    谢非扫视台下，目光锁定在王晓帅他们，拆开信封宣读道：“《beijing bicycle》，cui and lu！”
    “哇哦！”
    掌声哗哗地响起，嘉宾惊讶的不是华夏年轻演员拿奖，而是竟然是双黄蛋！
    张镇失落地垂下头，双拳攥紧，然后勉强拍手，以示风度。
    崔琳脑袋嗡嗡，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忽然肩膀被人搭着，手是陆飞的，他轻轻一拍，“别发愣啊，该咱们上台了。”
    “喔喔喔。”
    视线中，陆飞从容地跟王晓帅等人拥抱一下，面对高媛媛时，俩人还贴面。
    当然，崔琳是不敢。
    他晃悠悠地上台，脚步发软，没有陆飞搀着，根本走不到道，心里纳闷：
    你丫也是头一回，咋一点儿不慌呢？
    这算什么，哥们面对几十号水木京大的，都敢“听懂掌声”！
    陆飞挑了挑眉，走上台接过奖状，奖杯则是一个水晶大杯，还是有点沉，“嘿，别木了，搭把手啊！”
    崔琳照做，两人共同举杯。
    咔咔咔，媒体的闪光灯刺眼闪烁。
    奖杯放下，陆飞凑到话筒前，“vielen dank，谢谢。”
    前半句德语，是客气，后半句中文，因为老子是华夏人。
    “他还会说德语？”王晓帅一懵。
    “嘻嘻，购物的时候特意问过来的，vielen dank，vielen dank。”
    高媛媛笑靥如花，满眼荡漾着秋水。
    “我们能拿到这个奖，要感谢……”
    “感谢焦制片，感谢王导，感谢剧组的每一个人，是你们点燃了这团火焰，温暖了我的冬天。”
    “前夜的柏林很冷，但今晚的柏林很热！”
    陆飞再次高举奖杯，这一刻，王晓帅、焦雄萍都感觉与有荣焉，但要说瑕疵，也有，另一个获奖的崔琳就没这样的表现。
    语无伦次，好在让陆飞给兜回来。
    回到座位时，奖杯都没捂热乎，直接给高媛媛拿去把玩。
    陆飞勾勾嘴唇，“奖状你也替我收好。”
    “哎，上台什么感觉？”唐大年用胳膊戳了戳。
    “遗憾呐，这样我拿到影帝的机会就小了嘛！”
    “你想的挺美。”
    唐大年翻翻白眼，“华语电影在三大就缺这一座柏林影帝，你如果拿了，就是补上最后一块拼图。那你甭考中戏了，直接去中戏当老师吧！”
    陆飞乐了，学员当教员，那不成李云龙啦？
    …………
    柏林的晚间八点半，燕京此时是次日凌晨。
    二点半，通宵的网媒们一收到捧杯的图片，就套入到准备好的获奖评论，立刻发表完事。
    有的图省事，就是一篇通讯稿，偷工到全篇只有一句话，“第51届柏林电影节，陆飞、崔琳首秀摘得最佳新人奖，华语影史首次。”
    “滴滴滴～”
    孟美静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坐在电脑前，桌面右下角的企鹅不断跳动。
    自从更新了1.2版本，多了好些功能，尤其是大文件传输和qq群，msn和icq都没有，但让人又爱又恨。
    建群要求至少一个太阳，现在哪个号能有一个太阳，只能开通超级会员，而且群容量还跟会员等级挂钩，可真会算计。
    但关键，《三联》从半月刊改成周刊，广告和发行上去了，工作量也上来了，感觉现在下班，也像在上班，工作群里不定期地会发消息，
    望着编辑群，孟美静喝口咖啡，突然收到卞志洪的私信：
    【柏林电影节爆冷了！！！】
    咖啡不住一抖，溅到键盘上，她又惊又疑：
    不会陆总真拿下影帝吧？

 071 抢人大战（求追读求投资）

    爆冷的，当然不是陆飞。
    17岁，演的第一部电影，就拿了柏林影帝，圆了华语影史欧洲征程的一个句号？
    不能说没有，夏宇不就靠《阳光灿烂的日子》，少年封帝，但这种年轻影帝，更多的不是单单看表演，而是一点运气，以及电影之外的一些因素。
    毕竟，《17岁的单车》又拿下评审团大奖，这可仅次于金熊奖，总不能再分走一个影帝吧？
    蛋糕，得分着吃。
    但竟然没有一块蛋糕，分给《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一无所获，甚至连相当于三等奖的评审团银熊奖都没有。
    惊讶声响彻影厅，哪怕颁奖礼结束，乌压压的人流离开电影宫，一个个交头接耳最多的，还是这次爆冷。
    陆飞一点儿不放在心上，这片子前世拿来当成长启蒙片看，真要对比，《芙蓉镇》完全不逊色！
    他穿越人群，步入颁奖礼酒会指定的酒吧，灯光适宜，温润木质，红色天鹅绒扶手椅，与之相连的酒廊，摆着几张桌子。
    一点优雅，一点奢华，一点私密。
    王晓帅跟海外片商聊完，走了过来：“阿飞，我跟焦姐商量下，虽然电影不能在国内上映，可光盘总可以流通，能不能上你那个飞购网？”
    “当然，随时欢迎上架，不过你们要想定好价，邮费可是很贵的。”
    陆飞可不会因为自己主演，又拿了奖，臭显摆的收入到飞购网的b2c专营店，这片子上映，票房估计也是扑街，更别提影碟了。
    “想不到炒红《大话西游》的飞购网，老板竟然就在我们剧组。”
    焦雄萍举着酒杯，不禁感慨，“前几天我还为片子营销发愁，早知道有陆总的话，就不用那么愁了。”
    “就算焦姐问我，我也只懂一点点。”
    陆飞打了个哈哈，“我在行的还是互联网。”
    “陆总谦虚。”
    焦雄萍笑眯眯道，“晓帅这部片子还要参赛今年的某马奖，最佳新人我们打算报陆总。
    陆飞轻咦一声，“崔琳呢？”
    焦雄萍道：“他在电影里表现，没有陆总成熟出彩，双双提名反而会降低获奖几率。”
    陆飞敏锐地捕捉到交好信号，转睛一想，秦海路的《榴莲飘飘》会跟他同届，又不禁划过一个念头，笑道：“那到时候，麻烦焦姐了。”
    “无论陆总什么来湾湾，只要我在，一定尽地主之谊。”
    焦雄萍跟他对视，开始扯到大陆跟湾湾电影交流，纯粹闲扯淡，前世港台zi本伸入内娱的手，这一世嘛……
    陆飞满脸和善，始终记得一句，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咣当，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谢非端着香槟酒，来到他们面前祝贺，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评委团里若非没有他坐镇，拿不拿奖两说。
    “谢老，谢谢。”陆飞敬酒道。
    “你们在这个岁数能拿到这个奖，年轻有为啊，但千万不要自满，不要被这个奖迷惑，要沉淀下来……”
    谢非由衷地告诫，瞬即把目光投向他，“我听晓帅、大年说，你报了今年的艺考，但没报北电？”
    陆飞睨了眼唐大年，后者背转过身，掩饰心虚。
    “北电的艺考还没有开始，你现在报名参加也不迟。”
    “呃，我报名表忘了交，已经错过截止时间了。”
    “报名表没交也没事，你只管考试那天来北电就行。”
    谢非一脸的慈眉善目，递来一个眼神，仿佛你只要报，我就必录取。
    陆飞：0.0？
    卧槽，听说过水木京大抢文理状元，还没见过中戏北电也这么抢人！
    ………………
    “怎么样，海路那边怎么说，到底陆飞有没有去北电的意向？”
    中戏副院长把徐翔喊到办公室，“陆飞获得柏林新人奖”，没有经媒体大篇幅的宣传，在国内掀不起风浪，但在文艺圈、娱乐圈却是大动静。
    至少从【江湖虾米】，一跃成为【武林新星】，虽然不及夏宇的威尼斯影帝，一举扬名，但也是冉冉升起的靓仔。
    “海路她不在燕京，在香江参加金紫荆奖呢。”徐翔皱了皱眉，“不过我通过北电的朋友打听，好像他们的确补了一张准考证。”
    “不用猜了，肯定是陆同学的！”
    “可就算这样，我觉得陆飞还是会来咱们中戏……”
    徐翔话没说完，就被副院长打断：“万一呢？万一就被北电这帮王八蛋截胡了呢，这样的例子还少嘛！”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看看他的身边。”
    副院长急道：“那个唐大年是北电的，王晓帅是北电的，给他颁奖的谢老是北电，姜伟、薛晓路，一个个都是北电的，他和北电，比跟咱们渊源深，相处久了就容易被洗脑。”
    “可咱们有海路……”
    徐翔说话时，瞬间没了底气。
    “忘了咱们之前怎么被北电抢人的？要打感情牌，还要有其他牌。”
    副院长咳嗽两声，“院长发话了，陆同学，咱们务必拿下，不能再让隔壁的王八蛋抢了这么好的苗子！”
    “您是说家访？”徐翔弱弱道。
    “对，要以最快的时间，争分夺秒，你这个表演系主任，要跟我一块去趟陆同学的家！”
    ………………
    菜市口胡同，大杂院。
    屋子灯光通明，水晶杯熠熠生辉。
    萧红梅左右打量，感觉新鲜，“这就是那个柏林电影节的奖杯？好漂亮，我想想这个该摆在哪里啊。”
    “嫂子，先不着急放哪，你看看我从德国给你跟大哥买的。”
    陆飞左顾右看，惊疑道：“咦，大哥呢，大晚上还在网吧？”
    “还不是在忙那个奶茶的事嘛，最近你哥都很少来网吧。”
    萧红梅拿着白布，擦拭奖杯，“哎，阿飞，干嘛不拿这个钱继续开网吧，不也顺便可以卖奶茶嘛？”
    这年头，奶茶店哪有冲泡奶茶赚钱？
    像香飘飘，在没有香约、优乐美这些竞敌的两三年窗口期，虽然没夸张到可以绕地球好几圈的地步，可销售额破亿，年盈利千万不是问题。
    关键还能把品牌做大做响，之后不管开冠名网咖，还是做全国连锁奶茶店，都事半功倍。
    更何况，他又双有个绝妙的营销点子。
    陆飞勾勾嘴唇，正想跟萧红梅透底，突然间，电话铃声响起，格外扰人。
    “哎，又来了！”她无奈地摇头。
    “嫂子，谁的电话？”陆飞疑惑道。
    “不是北电，就是中戏。”
    萧红梅提到这事，眉梢上挑，喜悦骄傲不加掩饰，全写下脸上，“说起来他们都是来找你的，要你到他们学校！”
    陆飞道：“嫂子，你来接吧，如果是北电，就帮我挡一下。”
    萧红梅会心一笑，只看了眼号码，断定道：“这个是北电的。”然后拿起来接听，一顿客气地回应。
    “阿飞还没回来，等他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话黄老师你，啊，他可能这几天就回来吧……”
    “什么，把准考证送我们家来？！”
    她露出惊讶之色，向陆飞投来问询的目光，就见他摇了摇手，立即连声拒绝，然而拒绝也没用，黄老师的态度很强硬，就是要亲自送来。
    在一阵“嗯哦”应付之后，才挂断电话。
    “嫂子，这黄老师谁啊？”陆飞道。
    萧红梅摇摇头，“他说自己今年演过《人间四月天》的徐志摩，我反正没看过。”
    陆飞挑挑眉，呦，黄雷啊！
    “阿飞，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人家这么热情。”
    萧红梅为难至极，万万没想到才半年，小叔子就从没人要，变成学校争着抢的香饽饽，这情况，放以前都不敢想。
    “北电去还是得去，但进还是要进中戏，关键就看中戏的诚意了。”
    陆飞话音刚落，正主就找上门了。
    才不到几分钟，电话再一次打响，徐翔听到他的声音，又惊又喜：“是陆飞同学吗？太好了，你回燕京了对吗……”
    “就这个时间，9点半，我在家里恭候大驾。”
    陆飞放下话筒，突然手上一顿，眼里闪烁精光，转而把话筒递给萧红梅，坏笑道：“嫂子，麻烦你给北电的黄老师回个电，让他就在10点的时候，把准考证送咱家来。”

 072 中戏：陆飞是我的至爱，北电可不能夺我

    天光大亮，阳光打在胡同亮两侧两层楼高的树上，枝桠的新芽翠绿如翡翠，树影落在斑驳的墙壁。
    “方院长，徐主任，坐。”
    陆飞拿起热水壶，泡了三杯茶，“正兴德的茉莉花茶，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都可以，陆同学不要太客气。”
    方院长搓了搓手，好奇地打量房屋布局，不经意间瞟向柜子，柏林水晶杯映入眼中，眉毛上扬。
    然后递给徐翔一个眼神，他试探道：“咳咳，陆同学，你对中戏印象怎么样？”
    “还不错。”
    陆飞叠起腿，“海路姐说，办学严谨，不过好像课业很重，她们96级被折磨得人人想退学。”
    “夸大，夸大了。”
    方院长差点一口茶全喷出来，这个秦海路，怎么能这么说母校呢！
    陆飞道：“海路姐她们上学以后，感觉天空都是灰色的，也是夸大了？”
    “绝对夸大了！”方院长一脸认真道，“中戏是华夏职业演员的摇篮，难免会对学生的要求高了一点点。”
    “是高了那么亿点点。”
    陆飞似笑非笑，“好像大一、大二、大三都不允许接戏，96级还集体抗议过，海路姐有一个同班同学叫梅莛，还退学了……”
    “讹传，陆同学不要轻信，大二、大三当然可以接戏！”
    方院长矢口否认，“只是大一不准私自接戏，但可以申请。”
    陆飞摸摸下巴，“这么看来，还是北电氛围轻松点。”
    “那是我们中戏的校风严格！”
    方院长明里暗里地贬损北电，总之一句话，想要成为华夏好演员，就得来中戏，北电，那也能叫演员？
    陆飞突然打断道：“大一限制接戏，请假呢？”
    “请假？”方院长、徐翔面面相觑。
    “方院长，你是了解我的。”
    陆飞身体前倾，凑到方院长身旁，声音放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强调了一遍他的诉求——
    就想要文凭那张纸，演戏只是爱好，纯粹玩票的！
    “我这个人很忙，有时候要请假跟徐总出趟远门。”他搬出第十四中老校长的例子，几乎明示。
    方院长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脸上满是纠结，如果是一般学生，就算拿了柏林新人奖，敢开这样条件，他立马甩脸就走，根本不答应。
    中戏，绝不允许有这么牛批的人存在！
    可谁让特么他是陆总呢！
    徐翔左看看，右看看，空气里透着一丝诡异，副院长不恼也就算了，陆飞竟然面带微笑。
    就见他抬头瞄了眼挂钟，然后保证不会经常请假，也保证不耽误学业，信誓旦旦，不似作伪。
    方院长端起茶杯，悬在嘴边迟迟不动。
    咔哒，咔哒，时间走到9点52，忽然门口传来动静，在院子洗衣服的萧红梅迎了出去。
    “咦，北电的黄老师？”
    这一句，从屋外传到屋内，于无声处惊雷，立马炸了方院长、徐翔一个激灵。
    果然北电这瘪犊子又特么玩阴的！
    正当他们担心会跟北电的人撞见，所幸推门而入的，只有萧红梅一个人，但不幸的，她递给陆飞一张纸：
    “阿飞啊，你也真是的，怎么还让北电的老师亲自来送准考证！”
    “北电？我没有报名啊？”
    陆飞演技在线，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然后噢了一声，恍然大悟，“一定是谢老，在柏林的时候就让我也到北电试试，真够客气的，都送到家来！”
    徐翔嘴角轻轻一抽，当着中戏的面说北电。“陆同学，明天就是中戏的三试，考完了你还打算去北电那边？”
    陆飞为难道：“这不盛情难却嘛。”
    “啪！”
    方院长把杯子重重放下，茶水四溅，郑重道：“陆同学，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副院……院长……”
    徐翔慌了神，赶紧小声问道：“常梨老师那边怎么办？”
    “只要不把他分到常梨老师那个班不就好了。”
    方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徐啊，以后你要好好照顾陆同学。”
    徐翔：Σ(っ°Д°;)っ
    他这么一懵圈，一直懵圈到三试考场。
    此时，教室外热闹非凡，不光考生们热议不休，门对面的玻璃窗后人头攒动，高年级的学生探头探脑。
    校园里已经传开了，这届考生里冒出一个“超级新人王”，不但参加了柏林电影节，还特么拿了奖。
    简直小母牛追公牛，牛b极了！
    “哎哎，靳冬，陆飞到底是哪个啊？”陈斯诚啃着苹果，打量静坐等候的考生。
    “据说长的很帅。”靳冬道。
    “帅？有多帅，有我帅嘛？”陈斯诚撇撇嘴。
    “少臭美了。”
    陈树白了一眼，余光里瞅见高璐双手叉腰，站在草坪上，要把他们请离考试区域。
    “学妹，这又不是第一次，我们、你们那时候考试，不也有学长学姐嘛，通融通融，我们看完新人王就走。”
    陈斯诚双手合十，笑脸相求，接着蹬鼻子上脸，“那个陆飞是哪一个，学妹认不认识？”
    “呶，现在在场上的就是。”
    高璐伸手一指，窗户那边，陆飞正在考无实物表演，有富大隆的传功指点，演个吃面条，也有陈佩思的三分形似。
    “吸溜，吸溜～”
    他手上没有筷子，没有碗，更没有面，吃得狼吞虎咽，中间还噎了一下，连打了几个饱嗝，有声有色，生活气浓。
    背后一排排由低到高的座位上，一个个同期的考生已经麻了，咬指甲的，皱眉头的，狂抖腿的……
    心里异常紧张，因为接下来就是多人小品，两三个人配对，这次的命题是【犯罪】。
    赵燕子也考过中戏，当初跟刘火华一组，最后选中刘火华，淘汰了赵燕子。
    章歆艺等人紧张兮兮，深怕跟陆飞分到同一组，跟柏林新人奖对戏，等于降维打击。
    演技万一被碾压，发挥失常给刷下来，比窦娥还冤！
    结果自由配对，陆飞孤零零地杵着，摸了摸鼻子，我又不是大魔王，至于嘛？
    “没有人愿意跟陆飞同学合作吗？”
    常梨扫视一圈，说道：“没有人嘛，既然这样，我们就随机选一个跟你搭档。”
    顷刻间，众人噤若寒蝉，如临天劫。
    “老师，要不让学长帮个忙，我们一组可以吗？”陆飞摇摇头，目光投向门口的邓朝。
    邓朝不禁发抖，心头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常梨、徐翔、程建斌，还有一票考生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
    “邓朝，你怎么看？”
    常梨不问还好，一问就激发他该死的胜负欲，柏林新人奖到底是一个什么水平，我邓某人讨教了！
    “陆同学，你的小品想整哪一出？”
    “我想整一出狠活。”陆飞看着邓朝自信又桀骜的样子，附耳议论。
    “狠活？！”
    邓朝瞪大眼睛，旁边的人好奇，竖起耳朵偷听，声音细若蚊蝇。
    “你们还有心思看别人，抓紧时间。”
    徐翔出声提醒，十分钟以后，又提醒禁止喧哗，再交头接耳，依次按组别点名。
    “各位老师好，我们的小品是公交车上遇到小偷。”
    章歆艺带着两个小伙伴，一起走到舞台上，他们简单地拿椅子布置了下公交车场景，然后调整状态，开始表演。
    台下众人屏气凝神。
    陆飞坐在最后一排，两人对词，也没有几句，邓朝满脑子小问号。
    不是整狠活嘛，催帐讨债，然后杀人，就这？
    我演欠帐不还的小混混，就这？
    疑惑之际，章歆艺组结束之后，其他组三三两两接着上去，每一组演的【犯罪】都不一样。
    表演水平也不一样，有人表演的时候就过度紧张，磕磕绊绊，紧张的要死。
    陆飞把烟盒、打火机掏了出来。
    邓朝见到，提醒教室里不准抽烟。
    “这个是道具。”
    “道具？”
    邓朝琢磨不透，看到陆飞双手抓着头发，一阵乱抓，抓的乱糟糟，眼神也慢慢变化。
    “他在干嘛呢？”
    在教室外围观的陈斯诚等人，各个迷惑，更迷惑的居然拉上窗帘，光线黯淡，考场内变得略微漆黑，瞬间阴冷下来。
    两个人，邓朝背对他们坐着，翘起二郎腿，姿势嚣张，痞里痞气，一看就是本色出演。
    而陆飞，像木头一样杵着，一道阳光斜打在他的脸上，宛若一道刀疤。
    隔着玻璃，听不到一句台词，但氛围已经让他们惴惴不安。
    “他到底演什，卧槽！”
    众人静静地看着，陈斯诚突然爆粗。
    视线中，陆飞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了下来，把过滤嘴的棉抽出来，反着套在烟的头部，嘴里叼着没没有过滤嘴的那头。
    黑暗中，打火机冒出火焰。
    一瞬间，火光照亮他的半边脸，半明半暗，眼睛阴狠，无比渗人。
    抽烟还有这么抽的？反向抽烟！
    直面陆飞的邓朝彻底傻眼了，一股恐惧油然而生，见识过嚣张跋扈的歹徒，冷酷无情的罪犯，偏偏他是一种野兽般的狰狞，一个吐烟的动作都隐藏着杀气。
    “呼～”
    陆飞冷冷一笑，神似李丰田，虽然哥们演戏是玩票，但演技特么是专业的。
    “你家天黑是几点啊？我去取钱。”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潜伏杀机，这哪是上门要钱，这是阎罗索命！
    全场的考生不由胆寒，毛骨悚然。
    陈树、高璐等高年级学生，各个错愕。
    这个抽烟，真特么绝了！
    徐翔猛地一抖，从情境里脱离出来，看了眼程建斌，那眼神完全是给满分的眼神，他张了张嘴，心情五味杂陈。
    这人，中戏必须留下！
    常梨两眼死死地盯着，虽然飘逸的烟味让她生厌，但抽烟的人，她很难不喜欢。
    毕竟如此优秀天分，这个学生我要定了！

 073 放榜之日，湾湾之行

    3月1日，放榜日。
    中戏校门口挤满了人，全部围在成绩公告栏前，黑体的考号密密麻麻。
    “有我，上面有我。”
    “我考过啦，哈哈，过啦过啦！”
    “……”
    人群之中，频频爆发喜悦的笑声，魔性，癫狂，又刺耳，掩盖住落第失败者的叹气。
    人的悲欢，尽在其中。
    “没有我，真的没有我。”
    张阳目光呆滞，仿佛被抽走灵魂，忽然后背被人狠狠一撞，他骂道：
    “艹，挤什么挤！”
    “对不起，对不起。”
    黄博一瞅是初试排队时翻白眼的人，再看他的臭脸，瞬间明白这货没考过。
    他心里暗爽，脸上面无表情，踮起脚尖，看向【表演系（高职班）】的榜单，从下往上看。
    切，就你这形象也能过？
    总有这么一种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想找别人的痛快，恰恰张阳就是这类人。
    看完成绩也不走，注意力集中在黄博，就见他脸上写着答案，半分惊慌，半分紧张，最终全部换成痛苦。
    他心情顿时大好，阴阳怪气道：“中戏果然不是什么人能随便进，长的帅不一定能考上，长的丑，肯定考不上。”
    “你！”
    黄博咬咬牙，简直在伤口上撒盐，很想揍张阳一顿，但考虑到影响，毕竟明年或许自己还得报中戏。
    唉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又心有不甘地转回来，从上到下再看一回，万一遗漏了呢？
    结果跟张阳撞了个正怀，他冷嘲热讽道：“呦，又回来了，不死心啊？”
    黄博攥紧拳头，突然浑身定住，目光直直地落在【表演系（大专班）】榜单，自己的考号赫然在列，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嗡嗡作响。
    我没报大专，怎么就老母鸡变孔雀呢？！
    他哪里管那么多，狂笑不止，眼睛基本眯成一条线，“哈，哈哈，哈哈哈~”
    张阳笑容一僵，又惊又疑，这是疯了？
    “哎呦，不好意思，刚才眼神不好使，没看清楚，哥们在榜上。”
    黄博昂首挺胸，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我这模样都考上了，你的脸看来不如我，丑人多作怪！”
    什么？
    张阳张大嘴巴，整个人像块雷劈中的木头，外焦里嫩。
    “呦吼。”
    黄博克制不住地呼唤，兴匆匆地挤出人群，立马就被一个男人拽了过来。
    “诶，你哪位啊？”
    男人自然是方院长的秘书，透露底细，“走吧，跟我去办手续。”
    “手续？”
    “大专班的报名手续，补全了才可能转大专生。”秘书扶了扶眼镜，“你啊，有贵人相助。”
    【ps：01年贾耐亮报考北影表演系的高职班落榜，复试有人帮忙补了本科班的报名手续】
    “谁啊？”
    黄博隐隐约约猜到，就在此时，不少学生从身边经过，议论声渐渐地散开。
    “他果然是第一。”
    “肯定的啊，他不是第一，谁是第一。”
    “是不是叫陆飞啊？真得好厉害，他的反向抽烟，我人在现场都吓傻了，就好像他真的杀过人。”
    “幸好我们没有跟他一块演小品，不然和那个学长一样，演技被压到没有存在感。”
    “难怪他能在国际电影节拿奖……”
    校园里，这段时间的话题完全绕不开陆飞，“反向抽烟”在陈斯诚等人的添油加醋下，越传，传邪乎，陆飞的名气随之高涨。
    中戏第一个三试敢公然抽烟表演的主儿。
    也是第一个能靠这么一手抽烟拿下满分的主儿！
    此时的中戏，操场、走廊、厕所、宿舍，到处都是烟头，到处有男生纷纷模仿反向抽烟，陆飞隐隐约约又引领了一股时尚。
    而且，还传到北电。
    陆飞来参加初试，惊人发现北电树立了不少禁止吸烟的牌子，来来回回的学生中，总有几个嘴唇起泡。
    不用猜都知道，让香烟给烧伤的。
    甚至考试的时候，考官、老师还兴致勃勃地打听，瞧他们一个个眼神，艺考必过！
    但是，他就是走个过场，纯粹应付。
    考完当天，就带上陆云，坐飞机直飞琼海省，杀向当地的琼海椰国公司。
    它在95年就发明了“把椰子水做成椰果”的专利，有专门的加工生产线。
    考虑占地、成本、规模、原料等等，暂时不引进椰果生产机，而是跟琼海椰国签订货合同，代工生产袋装椰果。
    不过珍珠、奶茶包可不能代工，必须自产！
    陆飞靠着投资飞购的祖文萃人脉，他是台商，在湾湾商界很有威望，几个电话就帮他联系到湾湾最大的珍珠奶茶连锁品牌之一——
    春水堂。
    它的珍珠生产车间，位于台中市。
    产品总监林秀慧，带上研发主任等员工，在门口热诚地欢迎，掌声哗哗地响。
    “林总，你好。”
    陆飞伸出手握了握，给陆云介绍，“哥，这位就是珍珠奶茶的发明人。”
    “谈不上发明，我也只是改进，把口感q软的木薯粉汤圆加到奶茶里而已。”
    林秀慧四十多岁，态度客客气气，主动担任讲解员，领着陆飞哥俩参观工厂。
    “整条生产线总共6台设备，原材料除了木薯粉，浓缩果汁、各种液体原料，都可以做爆珠，爆浆感十足，最小直径能到3毫米，最大直径……最快生产速度……”
    陆飞看着一粒粒白团子，在传送带里滚入一个倒三角的巨大漏斗里，再出来就变成黑珍珠。
    “两位是要开奶茶连锁店吗？”林秀慧问道。
    “我们要……”
    陆云刚要张嘴，陆飞抢先道：“没错，我们哥俩打算在大陆开奶茶连锁加盟店。”
    “加盟？”林秀慧挑挑眉。
    “既然是祖总介绍，我就当林总是朋友，也不瞒你。”
    陆飞毫不避讳，把后世奶茶加盟连锁，尤其是“一点点”奶茶模式，抖落一点点。
    01年的“一点点”，只怕现在还是台南地区的一家路边摊店。
    林秀慧敏锐地嗅到商机，眼睛发亮，真按陆飞所说，春水堂连锁店不光能开遍台中，名气完全可以在整个湾湾打响。
    但是心里起疑，如此高明的点子，就这么透给她？
    事实上，这玩意儿高明个鬼！
    千禧年之后，电视垃圾时段动不动就是连锁加盟的广告，烧烤、冰淇淋，狂轰滥炸，跟聚陷庄这些明星加盟连锁，一个尿性。
    陆飞解释道：“这叫以真心换真心，我们跟林总的经营范围并不冲突，春水堂根基在湾湾，我们在大陆，这个点子告诉林总又无妨。”
    语气里充满诚意，林秀慧不住感慨：“小陆总真是个老实人。”
    接着介绍机器以及设备参数，也不遮遮掩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飞问道：“不知道这么一套生产线，售价是多少？”
    “珍珠，奶茶粉，合起来差不多22万就够了，我可以介绍我们合作的厂商，设备的性能、产品、价格，跟我们车间一模一样。”
    陆飞在来之前，调查过湾湾市面上销售的机器价格，比春水堂的一台贵出3万。
    他摸摸下巴，光有机器还不够，得有熟练工，于是问林秀慧借人，把几名员工请到内地组织培训工人。
    当然并非无偿，代价就是加盟秘笈。
    “那么林总，我们说定了。”
    “当然，陆总拿我们当朋友，自然我们也当陆总是朋友。”
    林秀慧笑着把陆飞他们送出工厂，临走前，交代混料机、珍珠机等设备厂商的联系方式。
    “老二，今天先到这里，回宾馆休息，明天咱们马上出发！”
    陆云钻入到车里，兴奋地搓搓手。
    “大哥，设备先不着急。”陆飞把车门关上。
    “不买设备，咱们干嘛？”陆云疑惑道。
    “产品得配好的营销，大哥，我们需要形象代言人。”
    陆飞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到焦雄萍的号码，拨了过去，客套寒暄了一阵，随后开门见山。
    “焦姐，能帮我联系到阿尔发嘛，对，就是吴宗献那个音乐公司，我有一笔生意想跟他们谈？”

 074 周杰仑进化，奶茶仑

    台北，安和路二段。
    三层的阿尔发音乐公司屹立在这儿，门口挂着招牌，门可罗雀，其貌不扬。
    街对面的早茶店，哥俩面对面坐着。
    “老二，你说咱们奶茶的未来形象代言人，就在这家公司？”
    陆云扒着鸭肉油饭，满嘴是油。
    “对啊。”陆飞一口菠萝油，就着一口牛奶。
    “我还以为你要去滚石。”陆云道。
    “我倒也想啊，我还想找任贤其代言。”
    陆飞几口干掉菠萝油，拿起叉子，把猪肉铁板面卷起来。
    要说98年到01年最红的歌手，非任贤其莫属。
    红的什么程度？
    就他那个真·平平无奇的模样，一口气能演金镛古龙笔下的三个大侠，电视剧仿佛不图收视率，倒像给他新歌打造的mv连续剧。
    《爱在太平洋》上市，湾湾地区销量破100万，这个数字成了湾湾唱片业的绝唱，之后就连周杰仑也无法打破。
    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个，任贤其的巅峰完全不输于四大天王。
    “可咱们手上这些钱不够用，代言预算最多70万。”
    陆飞耸了耸肩，风卷残云地消灭掉桌上的早点，然后两个人穿过斑马线，走到阿尔发音乐的门口。
    “老二，这家公司真的是吴宗献的？”陆云仔仔细细地审视，很难把这栋小公司跟过亿家产的湾湾主持界一哥联想到一块。
    过亿身家？
    他早就濒临破产了，还是把阿尔发所有资产包括周杰仑打包出售，才挽救财务危机。
    陆飞走入公司，一边打量布局，一边摸了摸下巴，这么家公司02年能卖3亿新台币，真正值钱的无非就是周杰仑。
    果真要截胡，一年之内必须凑足7000多万rmb，当然，也不是办不到！
    在前台小姐的引路下，刚出电梯口，杨俊荣率领全体员工恭恭敬敬地站着，包括刘畊虹、温蓝，方闻山，可以称得上是阿尔发最大规格的欢迎仪式。
    毕竟，眼前二人可是焦雄萍推荐来的，还是第一个寻上门合作的大陆客商。
    “小陆总，献哥被其他事拖住来不了，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杨俊荣客客气气，“有什么合作可以跟我说，献哥把公司交给我来打理，跟我说也一样。”
    “我是来找他的。”
    陆飞从包里翻出一盒《jay》的磁带，然后扫视了一圈人群，“咦，你们公司这个叫周杰仑的歌手，人不在吗？”
    “噢，在，现在他在录音室，请跟我来。”
    杨俊荣朝前带路，路上旁敲侧击问底细。
    陆飞简单地自报家门，也不完全交底，只透露了此行的目的。
    “找杰仑当形象代言人？”
    杨俊荣稀奇无比，“杰仑在大陆那边很出名吗，能让你们两位大老远来湾湾？”
    “没有。”
    陆飞摇摇头，“我在来湾湾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要有这个歌手。也是偶然在音像书店，听到学生们谈论起他，才感兴趣买一盘听听。”
    说着，挥了挥手里的磁带。
    “怪不得！”杨俊荣疑虑顿消，“我就说杰仑的《jay》在大陆还没有发行，怎么会火到内地？”
    “如果《jay》想在内地发行，我倒可以帮这个忙。”陆飞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飞购网？
    杨俊荣暂不细究，挥挥手解散迎接的队伍，把哥俩领到录音室里。
    此时此刻，他们站在隔音玻璃的一侧，周杰仑站在另一侧，穿着红色卫衣，戴上兜帽，咬字断句，模糊说唱：
    “居酒屋里的小神龛，
    离铺满鹅卵石的玄关，
    差不多一米宽的信仰。
    我坐着喝味噌汤……”
    一个和弦，一首《忍者》，浓浓霓虹昭和的旋律透过音响，传到耳朵，陆飞满脸都是怀念，当年在ktv练这歌，差点把舌头咬出血。
    陆云却一脸别扭，像吃了苍蝇似的。
    就这？
    根本听不懂他唱了什么啊，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的歌手也能红？
    他端详着这个头发微卷的青年，有点像没转性子的陆飞，装酷耍帅，桀骜不驯，然而出乎意料，跟人一打招呼，就散了功，腼腆害羞。
    “大陆总。”
    周杰仑微微弯腰，“小陆总。”
    “你好。”陆飞跟他握了握手，“我算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嘛？”
    话音落，顷刻间，凝重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周杰仑紧张的神经随之松弛下来，他憨憨一笑，提笔签名。
    陆飞道：“那首《娘子》，很新，很怪，前边的rap，别扭但又很美，那段歌词应该原来没有吧？”
    没错！随意篡改我的歌词，就是画蛇添足！（配音：夏洛）
    方闻山站在后面，看到周杰仑还点下头，满身幽怨，如果眼神能杀人，如刀的目光已经把他凌迟了。
    “杨总，不知道杰仑现在做一个代言，代言费多少？”陆飞把磁带放入包里。
    “代言？我没有……”
    周杰仑一懵，从出道至今，就算发了专辑，别说大陆公司，就算在湾湾，也只是拍广告，代言他的咖位还不够格。
    “咳咳！”
    杨俊荣连声咳嗽，递给他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转而露出灿烂的笑容，试探道：“我们跟好几家正在磋商代言的事，还没定下来，出于商业保密，我只能透露，最低也是6位数人民币。”
    几十万？！
    陆云咋舌不已，要不是陆飞还坐着，他直接走人。
    彼时，一线歌星、影星的代言费封顶500万左右，大多数都是两三百万，周杰仑才出了一张专辑，在大陆毫无知名度，有这个钱，干嘛不在内地找一个？
    “25万。”
    陆飞喊出第一口价，这可有参考。
    98年哇哈哈签下王立宏，当时他刚刚出道，跟此时的周杰仑一样，还是个新人，签约费大概20万。
    杨俊荣眉毛一扬，25万人民币，相当于108万左右（1:4.3271），已经是二线歌手的代言费，但并不感到意外。
    《jay》目前已经卖了10多万份，在湾湾，5万就是金唱片，10万就是白金唱片。
    这可是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没有粉丝打榜、没有公司雇佣水军造势的年代，歌手的人气，必须靠一张张专辑实打实打下来。
    “小陆总，你可能不知道，杰仑会参加3月份的金曲奖，《jay》入围了几项提名，9月份还有新专辑会发行……”
    杨俊荣说了这么多，无非三个字，得加钱！
    “不知道杨总有没有听说过王立宏？”
    陆飞看见他点点头，继续道：“王立宏靠给代言哇哈哈，借着哇哈哈铺天盖地的广告，以及纯净水的热卖，迅速打开内地的知名度。
    我们的饮品也会和哇哈哈一样，打遍广告，如果我们合作，杰仑就能和王立宏一样，难道杨总不想进军内地吗？”
    进军内地？
    周杰仑眨了眨眼，心脏怦怦狂跳。
    陆飞大手一挥，给出为期3年的形象代言方案，25万人民币，只是第1年的代言费。
    第2年，涨到1线门槛的100万，第3年更是只有一线当红歌星才能拿到的200万。
    杨俊荣脸色突变，不禁意动。
    一般而言，代言合同基本一年一签。
    因为品牌方不能保证签下的代言人一直长红，像后世流量明星、偶像爱豆横行的时候，甚至不会年签，只会季签，要么签3个月，要么签半年，割完韭菜就到期不续签。
    签长约，时限越长，风险就越大。
    周杰仑大大地感动，呼吸变得急促，万万没想到第一家找自己做代言的公司，诚意竟然这么大，这么看好自己的未来。
    “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杰仑将来一定不逊色于任贤其，更坚信我们的合作绝对会是双赢。”
    陆飞投以真诚的目光，整张脸上写着“老实人”三个字。
    “小陆总跟我想到一样，我发现杰仑时就跟献哥讲，他一定会红，而且是大红大紫，他不能红，就是我的能力不行！”
    杨俊荣兴奋至极，搓了搓手，“但我们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卖的饮品到底是什么？”
    “奶茶。”
    陆飞要来一壶热水，几个空杯，从包里取出从春水堂拿的珍珠汤圆，还有一罐独家配置的奶茶粉，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调制出五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尝看。”
    一阵阵奶香扑鼻而来，空气里弥漫着奶茶的清香。
    周杰仑鼻子嗅了嗅，忍不住地拿起一杯就要喝，杨俊荣立马阻止。
    他可还记得王节毒哑喉咙的教训，不得不谨慎，把周杰仑手里的这杯分成两份，自个先尝，甘于试毒。
    “让两位看笑话了，没办法，圈里的有些脏东西不得不防。”
    “谨慎也不是什么坏事。”陆飞也不恼，以奶茶代酒敬了一杯。
    周杰仑连忙端起来，顾不上烫，大口灌入嘴里，清醇香甜的口感让他脱口而出：“哎呦，不错哦。”
    “等你当了我们的形象代言人，以后奶茶管够。”
    陆飞勾勾嘴唇，想不喝都不行，来人，喂奶茶仑喝奶茶！
    周杰仑问：“这个奶茶名字叫什么？”
    陆飞道：“七里香咯。”

 075 杰仑：我常跟人说，陆总是我的伯乐

    “七里香，那不是鸡屁股吗？”
    吴宗献录制完综艺，来到公司时，陆飞他们早已不见人影，从杨俊荣口中获知一切，突然间，放声大笑。
    “俊荣，你是不是听错了？他们要开的是鸡屁股连锁店，卖鸡屁股，不是卖奶茶，哪有给奶茶取这个名字，哈哈！”
    笑声充满着讽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陪笑，终于，方闻山忍不住提醒：
    “咳咳，献哥，这个是席慕容的诗啦～”
    “原来是诗啊，很有诗意的名字。”
    就像领导吃菜你转桌，吴宗献拉下脸，摆摆手解散一干人，只留下杨俊荣。
    “这个陆总，有没有摸到是什么来历？我可不信焦姐介绍来的，真会是个卖奶茶的。”
    “卖奶茶的是那个陆云，他弟弟陆飞是陪他，可能走焦姐这层关系的，就是这个陆飞。”
    杨俊荣把名片递上去，“他还留了这个。”
    吴宗献念出“飞购网”，“好像互联网的名字，他是搞互联网的老板？”
    “焦姐说是做电子商务的，在大陆很有名气，祖先生也入了股，轻易不要得罪。”
    杨俊荣道：“具体的，哇唔宰啊（我不知道）。”
    “祖先生？祖文萃！”
    吴宗献惊了一跳，轻蔑之色骤然消失。“这个小陆总，还认识祖先生？”
    “对啊，他知道杰仑的专辑没销到内地，知道我们还在找发行商，主动要帮我们，还可以挂在飞购网上卖。”
    杨俊荣道：“看样子想让杰仑在内地打开市场，造势炒作，炒出名气再带动七里香奶茶。”
    吴宗献翻开合同，代言费相当诱人，现在他被各种债务压的喘不过气，这笔钱能让套在自己的脖子的绳索松开一点。
    特别是第3年，800万多新台币啊！
    一个新星，就值这么多，足见多么重视！
    杨俊荣觉得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献哥，那边给了我们5天时间考虑，你觉得还有什么要改的？”
    “这个第一年的代言费还是少了点。”
    “吴总觉得多少合适？”
    三天后，陆飞独自来到阿尔发，陆云这些天，则跟着林秀慧安排的人在各处采购设备，慢慢地历练。
    “125万新台币。”吴宗献直接道。
    “吴总，我跟你谈的是上千万台币的生意，这20多万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陆飞一算，差不多29万rmb，涨了4万，但一点儿也不亏，等第二张《范特西》横空出世，《双截棍》红遍大江南北，光第一年，就能把三年的代言费全賺回来。
    谈判持续了一会儿，吴宗献目光短浅，代言费谈妥，一切都顺理成章。
    说到底，还是低估了周杰仑的潜力。
    这可是华语乐坛最后一个天王！
    陆飞砸吧着嘴，“为了能尽快让杰仑打开内地的事业，要每年拍一支广告让我们在电视上推广，当然，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联系综艺……”
    “广告这个没问题。”
    杨俊荣道：“新专辑里边的《沪市1943》，要去沪市取景拍摄，会在内地逗留，到时候可以一并拍摄七里香的广告。”
    陆飞拿起笔，“那最好，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签了？”
    “那个，那个……”
    周杰仑一直在旁听，他弱弱地举起手。
    “周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陆飞道。
    “我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好喝的奶茶叫‘七里香’，是因为它是席慕容的诗吗？”
    周杰仑捧着热腾腾的奶茶，脸上写满纠结，心里格外抵触鸡屁股。
    “叫七里香，并不是什么席慕容的诗。”
    陆飞勾勾嘴唇，“而是‘七里香’的花语，叫你是我的俘虏，而放在奶茶，就是美味的俘虏。”
    “原来是花语！”
    周杰仑多云转晴，心中的膈应顿时消失。
    陆飞道：“当然也是送给你，七里香可是离大老远就能闻到花香，我希望你的歌曲能飘香七里，十里，万里，甚至放十几年，还像奶茶一样，无人不喜欢，无人不爱听。”
    “将来我一定要写首歌，名字就叫七里香！”
    周杰仑感动不已，默默在心里记下：伯乐1，吴宗献；伯乐2，杨俊荣；伯乐3，刘耕虹……
    【伯乐】这一栏，又多了一位陆飞。
    暗暗想着一定要对得起这位陆总的期望，至少2年以后对的起这个代言费，接着只要七里香肯续约，哪怕今后地位飙升，代言费涨到几百万，上千万，也只收陆总200万。
    因为这是第一家找他代言，还是内地的，还如此看重他！
    “杰仑啊，什么时候出新专辑？”陆飞把协议签了。
    “9月份，专辑名叫《范特西》。”
    “以后啊，争取每年都出一张专辑。”
    目送陆飞离开，周杰仑挠挠头，怎么感觉说这话有点咬牙切齿，我是那种会鸽专辑的人嘛？
    他狠狠地嘬了口奶茶，七里香，真滴香！
    ………
    代言谈完，又在湾湾呆了一周，把机械设备的进出口手续统统办齐，还要找可靠的海运，运回到内地。
    涉及海关，陆飞不懂，可徐磊懂。
    回到燕京，就把他拉来当军师兼壮丁，办理o证备案、也就是自动进口许可证，之后中检、驳船、申报等等，一个流程走下来，最快也要一个半月。
    这段时间，陆云更加忙碌，注册公司，得益于徐磊的关系，各路衙门一路开绿灯。
    到了租借厂皮，国营798厂的场地相当的便宜，0.5元/平方米/月，假如1000平，每月才500块，怪不得之后能发展成艺术区。
    然而，就算这么便宜，扣扣搜搜下来，150万也不经花。
    减去购置生产线设备，还扣掉椰果、吸管代工，剩下的80万，还得支付周杰仑第一年的代言费，还要电视广告费、雇佣工人等等，杂七杂八，哪哪都需要钱。
    陆云不断地敲击计算器，噼里啪啦，快要摁冒烟，他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阵心累。
    “老二，这个杯子为什么不能代工？”
    “大哥，杯子只要印我们的logo，印我们品牌的，如果代工错印，或者出错，后果很难估计。”
    陆飞坐在餐桌上，剥开花生米。
    “可买台像你要求的杯子的纸杯机，要8万块，抢钱呐！”
    陆云道：“照这么算，剩下在电视打广告，才不过19万，这哪里够？”
    陆飞勾勾嘴唇，和盘托出，扣下的150万不就是这个用场嘛！
    公司选址选好，七里香顺顺当当地诞生，把从idg融来的300万统统注资，一切都走向正轨。
    云飞网吧，也就交给萧红梅来管，这年头网吧本来就不缺生意，何况有陆飞的点子加持，怕的不是没客流，是机子24小时开机坏掉。
    而他自己，处理完飞购、企鹅的公事，了解《悟空传》的出版进度，还来不及考虑《jay》的发行合作，不得不赶趟，应付北电的三试。
    就算中途刻意放水，只用了四层功力，照样平趟，结果，中戏第一，北电也特么第一。
    等三月中旬回到学校，参加一模考试，才踏入校门，就听到广播里播放着：
    “恭喜高四（5）班陆飞同学，高四（3）的夏琪同学，高四（3）班……
    以上同学在今年艺考中收获佳绩，成功过关，其中，高四（5）班的陆飞同学，在中戏、北电的表演专业，均获第一的优秀成绩！”
    陆飞：0.0？

 076 小妞，转个圈

    一模考试，第一门自然是语文科目。
    陆飞从候考开始，就觉察到气氛的微妙，走廊里的学生，若有若无把目光投注于他，异样复杂。
    甚至进了考场，在开考前，照样有人盯着，一直到铃声打响，发卷做题才消停。
    安静的教室里，唰唰的动笔声，哗哗的翻卷声，还有转笔失败的啪嗒声，交杂奏响。
    做完选择、判断、填空题，至于阅读理解，只要填了，多少都能整一点分，就算真的理解不了，随便套个万金油公式，现在教培机构还没泛滥，批卷还吃这一套。
    最怕的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蹦出个“鱼眼里一道诡异的光”，直接抓瞎，连特么作者都理解不了，真就周树人就是个写书的，他懂个锤子鲁迅的深意！
    emm，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一通狂写，写到最后一道作文大题，兴趣乏乏，因为已经知道高考作文的命题，提前打好稿子，还特意找老班谢英修改，她可曾是阅卷组一员。
    当然，他把这一份掺在一堆作文里头，让别人以为不过病急乱投医，胡乱押题。
    “哈。”
    陆飞甩甩手，把整张试卷审视一遍，确认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漏，做完这一切，还剩半个小时，果断收拾东西。
    这年头，手机还是个稀罕玩意，考场作弊没有“互联网+”，可以提前交卷。
    这么快就交卷了？
    其他考生惊讶之余，又羡慕又嫉妒，过了艺考，高考文化课还不是有手就行！
    陆飞潇洒离场，照着事先跟韩宇约好的，点了外卖，然后来到校门口静等，电话却响个不停。
    徐磊道：“《悟空传》在京大的签字售书会，咱们定在哪天？3月底，还是4月初？”
    “3月底。”陆飞道，“宣传安排得怎么样？”
    “已经线上线下联动，签字售书会之前还会有一个读书会，你这个‘至尊宝’跟今何在相约‘大话西游’。”
    徐磊提醒道：“你可要带动气氛，稿子准备一下。”
    “这我拿手，《jay》的线下代理呢，京大什么意见？”陆飞问。
    “当然是很有意见，他们觉得这种咬字不清的歌，根本不会有市场，只愿意接卡带光盘生产的单子。”
    “大饼送上门都不要。”
    陆飞在心里把京大音像出版社划掉，备选的还有海蝶、太合、麦田……西影音像出版社……
    总之，要在国内发行，必须拿到版号。
    沉吟了片刻，外卖送来，他提留着袋子，径直走到小公园，抢先占住僻静的小亭子。
    不远处的操场，一群正在上体育课的初中生自由活动，男的三对三打篮球，激情对抗，女的三三两两结伴，跳花绳，踩格子。
    “蜜蜜，快看快看，是那个学长！”
    扎马尾辫的女生伸手一指，杨蜜抬眼望去，眼睛瞬间放光，纠正道：“是陆飞，陆学长。”
    “对对对，陆飞，广播里一直播的，中戏、北电都考第一的那个，真厉害。”
    “这还用说，媒体都过来采访过他。”
    “……”
    耳畔边叽叽喳喳，杨蜜忽然被马尾辫同学碰了碰，说道：“蜜蜜，你不是在烦要不要寄照片嘛，干脆你找学长问问好啦。”
    她不禁意动，但犹犹豫豫，“学长好像在等人，我这么过去打扰，不太好。”
    “呦，这还是我们的‘小厉害’嘛。蜜蜜你是不是怕啦，一个人不敢啊？”扎马尾辫的怂恿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杨蜜一被激将，燕京大妞好面儿的性子立刻爆发，说她什么都可以，就不可以说她怂。
    她猛地一拉校服的拉链，一个人a了上去，可真地到了跟前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他似乎跟人聊剧本，听上去非常高大上，立马进退两难。
    “李主编，我想从贵社的平面模特里找几位拍广告，对，高媛媛……”
    陆飞早早注意到这只小狐狸，故意视而不见，挂断电话也是爱搭不理。
    杨蜜硬着头皮打招呼，“学长，你还认识我吗？”
    “不认识，你谁啊？”陆飞道。
    “……”
    杨蜜一时语塞，眼珠飞速转动，“是我啊，是我啊，胡同里被你救的学妹，初二（3）班的杨蜜，我那天想感谢你，你就已经走了……”
    “有印象，我接受你的道谢，还有事吗？”
    陆飞高冷的语气，让杨蜜又敬又畏，她吞吞吐吐说着，想把自己的照片寄给《瑞丽》杂志社，应聘平面模特。
    《瑞丽》？
    陆飞挑挑眉，前世他兼职过，虽然逼格不及四大时尚顶刊，但在国内外小有名气。
    这个年代，互联网没那么发达，时尚，美妆，服装流行趋势来源纸质杂志，能出现在这本杂志，也是当时国内女孩追逐的梦醒。
    像杨天宝、朱蛛都是签约模特，这回七里香合作的对象，就有它。
    毕竟，高媛媛也是“瑞丽女孩”。
    杨蜜眼神期冀地望着，“学长，你觉得我能选上嘛？”
    陆飞道：“把校服脱了。”
    杨蜜一个激灵，双手紧抓领口，警惕心顿生，“你，你要干嘛？”
    “你这样方脸的柴火妞儿，我还瞧不上。”陆飞翘起二郎腿，“模特讲究个脸蛋身材，我看看你的形体。”
    杨蜜撅起嘴，委屈巴巴地把校服一脱，上身穿着一件粉色羊毛衫，强忍着羞意，昂首挺胸。
    有啥好看的，a4纸一张。
    陆飞看了几眼，她此时就像《神雕侠侣》里的小东邪，嫩牛五方的脸还算清纯，选上绰绰有余。
    他故作沉思，“转个圈，我看看。”
    杨蜜浑身僵硬，可校服都脱了，忍气吞声地在他的注视下，360度转圈，展露身材。
    之后，陆飞就像拐骗小萝莉手里棒棒糖的怪蜀黍，三言两语就让杨蜜一点点地降低底线。
    毕竟是三级摄影师，论平面摄影他可是专业的，如果现在有一部相机，搞不好给杨蜜拍一套写真，水准绝对不亚于陈老师。
    “方寸感、镜头感还不错，有戏。”陆飞耍乐归耍乐，但也教了点真东西，“你去面试的时候就照我说的摆。”
    “真哒，我真的有戏？！”杨蜜又惊又疑。
    “身边有没有带照片？挑两张给我吧，我刚好有认识的朋友在瑞丽。”陆飞心里暗暗算计。
    “有，有！”
    杨蜜不疑有他，反正给两张照片并没有损失，何况陆飞还是十四中学这么出名的学生，自己不要脸，他难道还不要脸吗？
    她兴奋道：“学长，将来我也要跟你一样考艺校，中戏，还有北电，学长，你准备上哪一所？”
    “中戏。”陆飞道。
    “我也跟学长一样，考中戏。”杨蜜攥紧拳头，胜负欲和野心都写在脸上。
    陆飞摸摸下巴，咋滴，想跟唐烟组成中戏双耻？
    …………
    叮铃铃，铃声响起，传遍整个校园。
    “谢谢陆学长！”
    杨蜜挥挥手离开，蹦蹦跳跳，正巧迎面撞上跑来吃饭的韩宇，两人擦肩而过。
    “咦，你刚才的脸好邪恶啊。”韩宇吐槽道。
    “邪恶嘛？”
    陆飞嘴角上翘，他刚刚有个有趣的点子——
    杨蜜果真上了中戏，干脆把她送给常梨调教，大一到大三不准接戏，这也是为她好，桀桀桀～
    “滋滋，比刚才还邪恶。”
    韩宇把筷子粗暴地掰开，“阿飞，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可真刑，小日子越来越有判头。”
    “想什么呢，我可是有女友的好不好？”
    陆飞拆开盒饭的包装，“就算没有，她这样的柴妞我也不看上。”
    “哪里柴了啊！哪里柴了啊！！”
    杨蜜放学回到家，扔下书包，卸下身上的负担，不顾寒冷地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下意识摆出刻入dna的模特姿势。
    “我的脸哪里方，哪里方了！！”
    嘴上喋喋不休，幽怨地数落陆飞的眼光。
    不一会儿，杨母在屋外喊道：“蜜蜜，你的电话，什么杂志社打来的。”
    杨蜜猛地惊喜，立马想到《瑞丽》，可是自己的照片还没邮寄出去？
    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陆飞的面孔，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想不到还有谁，对他满腔的怨气，眨眼烟消云散。

 077 你泡妞真花血本啊！（二合一）

    过了2天，3月10日，正好星期六。
    杨蜜穿着黑色羽绒服，自认为打扮的花枝招展，如期地出现在《瑞丽》杂志社。
    自报家门，然后被一名大姐姐领到小型的会议室，带着好奇，东张西望，就见门口摆放着一排塑料椅。
    椅子上坐着一个个靓丽的女人，拿起化妆盒，有的涂抹粉黛，有的涂抹口红，跟她们相比，仿佛小狐狸误入盘丝洞，满眼蜘蛛精。
    这么多竞争对手？！
    唯一能让杨蜜找回点自信的，就是右手边的女孩，和自己一样坐立不安。
    她主动自我介绍，“我叫章子萱，你也是来应聘模特的吗？”
    杨蜜嗯了一声，两人慢慢熟络，交头接耳。
    “咦，你们是瑞丽的模特？”
    突然间，坐在章子萱旁边的女人转过脸，异族风情，略显成熟，五官明艳却又清冷。
    作为《瑞丽》的忠实粉丝，杨蜜一眼就认出她是经常出现在杂志上的热意扎。【ps：《山海情》里的水花】
    “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热意扎一脸迷惑，问向其他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众女频频投来目光，然后纷纷摇头。
    “好年轻啊，估计是李主编新招来的。”
    “小妹妹，你也是来竞选七里香广告模特的吗？”
    “七里香？”
    杨蜜犯了迷糊，摇头道：“我是来面试平面模特的，我想成为和姐姐们一样的模特！”
    朱蛛噢了一声，“原来是没入行的小妹妹！”
    顷刻间，周围的敌意骤然减去一大半，一来二去，聊的热火朝天，几乎全是围绕“七里香”。
    这个说老板有千万身家，那个讲产业规模过亿，据传会投入上百万的广告费，听说搭档的会是歌坛巨星……
    种种小道消息，有鼻子有眼。
    杨蜜夹杂在其中，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成为瑞丽女孩，马上被选中当七里香广告的女主！
    歌坛巨星，会是谁呢？谢庭锋吗？
    “你也别在这里陪我们耗着了。”
    热意扎伸手指向一间办公室，“赶快去面试吧，说不定还能赶上这次的广告选拔呢。”
    “谢谢热意扎姐姐的提醒。”杨蜜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希望我能成为姐姐的小师妹。”
    就在此时，紧闭的主编办公室大门打开。
    “春亚姐出来了，开始了，开始了。”
    众女立马收起化妆盒，霍地站起来。
    然而，李春亚直奔公司门口，几乎同一时间，两道身影走了进来，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众女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去，她们当中除了杨蜜，谁也不认识陆飞，而她恰恰相反，认识陆飞，却不认识高媛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蜜心里咯噔一下，就听见热意扎长吁短叹：“没咱们什么事，广告肯定是媛媛姐的。”
    “怎么这样，不是说选拔会吗，怎么直接内定了，那还把我们找来干嘛？”
    “已经结束咧，还没开始就结束咧。”
    “……”
    “散了，都散了吧。”
    众女忍不住发牢骚，七嘴八舌，怨气冲天，动静越闹越大，终于把陆飞一伙人招来。
    李春亚板着脸，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一句话不用说，犀利的眼神扫视一圈，瞬间鸦雀无声。
    “客人来了还闹腾腾的，平时临危不乱的专业素质哪去了？”
    陆飞打个圆场：“贵社的女孩们很热情，李主编，她们都是竞选这次平面广告模特？”
    平面模特？
    热意扎等人张了张嘴，不是电视模特嘛！
    两字之差，薪酬待遇，档次逼格都不一样，所谓平面，最高档的自然是杂志封面，但通常，会是专栏彩页、挂历女郎、商品海报……
    譬如周讯，就是挂历女郎出道。
    “没错，瑞丽女孩都在这里了。”
    李春亚睨了眼，都是千年的狐狸，一眼就看出手下这帮姑娘会错意。
    “包括陆总的女友，媛媛也是。”
    她看似多余的回答，众女立马心领神会，看到高媛媛挽着陆飞的臂弯，一脸甜蜜蜜的样子，目光当中，透着羡慕，透着嫉妒，透着酸意。
    电视模特？人家早有正主！
    杨蜜千头万绪搅成一团，还没理清个头绪，就见那张带着一丝坏笑的脸出现在眼前。
    “呦，来了。”
    陆飞道：“李主编，这就是给你推荐的我那个学妹。”
    高媛媛上下打量，笑靥如花。“你就是杨蜜？”
    “姐，姐姐好。”
    杨蜜伏小做低，心头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小妾见到正妻的感觉。
    “春亚姐，你觉得怎么样？”高媛媛问道。
    “脸有点方。”李春亚定睛一瞧。
    怎么都说我脸方，我很方啊！
    杨蜜感觉胸口重重挨了一拳，眼睛瞟了下陆飞，就见他露出戏谑的笑容，仿佛在说——
    看吧，你的脸确实很方！
    “其他的暂时看不出来，你先等等，呆会儿我再来面试。”
    李春亚转头，看向陆飞，“怎么样陆总，我们现在就进会议室开始选拔吧？”
    “李主编，不用麻烦，我已经选好了。”他抬起手，在十几人中指向热意扎、朱蛛，“就她们俩。”
    霎那间，全场寂静，都被男人打个措手不及，这就挑好了？
    老娘姿势还没摆呢，你就结束了，你怎么能这么快！
    “李主编，可以去你的办公室聊吗？”陆飞牵着高媛媛的手。
    “当然，王秘书，五分钟，我要她们的详细资料。”
    李春亚失神片刻，立马恢复平静，行事雷厉风行，点名留下热意扎、朱蛛，然后客客气气地请两人进屋。
    当三道身影钻入主编办公室，众女之中，被选中的神情错愕，没被选中的满脸遗憾。
    “真羡慕媛媛姐。”
    “这次真的白来了，这位老板专程是来捧媛媛姐的！”
    “捧了就捧了呗，不过如此。”
    “呦，你这语气里好酸呐，‘不过如此’，合作的可能是港台当红歌手，而且在十几个电视台放广告，想不被认识都难。”
    “肥水不流外人田，谁让媛媛姐是他的女友呢！”
    “这个老板好年轻啊，又帅又多金，媛媛姐是怎么认识他的！”
    “……”
    众女议论不休，某模特把手指抵在嘴唇，发出嘘声，“先不要说话，先不要说话，这里不就有认识他的人嘛？”
    话音落下，杨蜜感受到无数目光汇聚于她，她眼神扑闪，脑袋嗡嗡。
    原来，你是这样的学长！
    …………
    主编办公室。
    “陆总，这是你要的两位模特资料。”
    陆飞接过李春亚递来的材料，履历干巴巴，粗粗地看了几眼，提议整理成模特卡。
    “模特卡？”李春亚惊异道。
    “我也是在湾湾的时候见到。”
    陆飞慢慢道出，模特卡就是模特的图文档案，附带的图片既有模特的五官特写，也有不同服饰的全景照，相当于商业相册。
    “陆总的这个意见非常的重要！”
    李春亚眼前一亮，“我们会认真地考虑。”
    “我也只是顺嘴一提，国内迟早会普及。”
    陆飞合上文件，“资料没什么好看的，就让她们配合媛媛拍平面广告，不过封面照，媛媛一个人拿着七里香。”
    “这个没问题，只不过价格的方面……”
    李春亚双手交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瑞丽》的杂志封面不是谁想上就能上，就算高媛媛是签约模特，半个自家人。
    高媛媛吐了吐舌头，“春亚姐，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女大不中留啊，不过也是，摊上陆总这样的人，心肯定是留不住的，媛媛你的眼光真不错。”
    李春亚笑吟吟，一句话夸两人。
    高媛媛嘴角的笑就没合拢过，杂志封面有约稿，有自费。
    自费的费用要看杂志的本身发行量、知名度等，像不入流的野鸡杂志，上百块就能搞定。
    一般来说，一万册左右，封面报价往往在几千到一万，当然也不光看销量，还有版面大小、次数、期数之类。
    《故事会》的发行量虽高，有数十万份，可封面价格也不过一两万。
    而两者皆备的，自然价格就高。
    譬如范税冰买断《时尚》杂志某期的封面，花了六七位数才拿下。
    目前，《瑞丽》有5.24万订阅用户，封面广告5万，专栏彩页5千，除此之外，还有模特的出场费，摄影拍照等等，样样明码标价，美丽不打折，也不准还价。
    “朱蛛、热意扎两个人，一共3000，至于媛媛，杂志和电视的广告费用……”
    李春亚笑脸盈盈，高媛媛的价格可不低。
    她已经拍摄十几部广告，又有《爱情麻辣烫》、《17岁的单车》2部作品傍身，尤其靠后者在柏林电影节刷了一回脸，出场费随之水涨船高，薪酬从3000块一跃升到1万5。
    这也是后世二三线明星这么热衷跑戛纳的原因，走红毯，发通稿，丢的是脸，挣的是钱，不寒碜。
    “6万！”
    高媛媛深怕男友开价太高，抢在他前头，然后睁大眼睛瞪着，敢不答应，有你好果汁吃！
    陆飞：0.0？
    …………
    “老爷们说话，你搭什么话，你干嘛给自己报6万？”
    陆飞从《瑞丽》杂志社出来，把高媛媛带到宾馆，双手叉腰，“兴师问罪”。
    她跪坐在床上，双手抓着耳朵，没有半点的负罪感，笑嘻嘻道：“我错了嘛，我怕你花冤枉钱。”
    “不许笑！严肃点，高媛媛同学！”陆飞板着脸，“我捧我女友有错吗？”
    “没有错啊。”高媛媛连连摇头。“可是6万块就是我的正常出场费啊。”
    “你怎么只值6万呢，怎么着也得跟周杰仑一样！”
    陆飞倒想大手一挥，“打赏”女友十几二十万出场费，哄抬身价，抬到二三线明星的咖位，可给高媛媛机会，可她偏偏不要。
    “我哥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你现在哪里都要钱，我这里省点无所谓啊。”
    高媛媛眼波潋滟，笑容满面，伸手揪住陆飞的衣角，“不要生气嘛，瑞丽还要抽成，你报价那么高，还不如把钱直接给我呢，我还能帮你存着。”
    嘚！
    他喉咙一噎，千言万语不如粗暴地一搂，狠狠地吻上去。
    良久，不知道多久，高媛媛感觉呼吸困难，快要窒息才分开，脸蛋通红，头晕目眩。
    “这是对你的惩罚。”陆飞抚摸她的脸。“你跟瑞丽的经纪约还有几年？”
    “明年就到期了，我还没想好找哪家经纪公司。”
    “你今后哪也不用去。”
    陆飞眯着眼，将来给高媛媛开家影视公司，连麾下的打工人1号也已经物色好，能007的杨劳模，谁人不爱呢？
    “媛媛，你知道你是我的什么吗？”
    “什么？”
    “你是我的七里香。”
    “那不是你的奶茶吗？”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泡（炮）你。”
    ps：晚上还有……

 078 跑我这儿化缘来啦？

    “叮铃铃~”
    学生嗷嗷直叫，踩着放学的铃声，乌压压一片涌出校门。
    陆飞罕见地没跟韩宇抱团回家，推着单车，拐入附近的一家烧烤店，00年燕京下发文件，四九城严令禁止露天烧烤，烧烤摊要么改打游击，要么从良开店。
    “老唐，都堵到我学校门口，有这么急嘛？”
    逼仄的小店只有6张桌子，他甫一进门就瞅见唐大年的圆脸，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潜伏》的导演，姜伟。
    他霍地站起身，伸出手，“您就是陆总吧，是我催促大年带我来的，幸会，幸会，这下终于见到您的真容。”
    “您好，姜伟老师。”
    陆飞握住摇晃几下，在一番热烈而客套的寒暄后，把书包搁在椅子上，然后搬来一张椅子坐下。
    “姜老师觉得你提的那些修改意见很好，剧本重新改了一遍稿，你给再掌掌眼。”
    唐大年把厚厚一叠的本子呈上去，接着侧转过身，面向贴在墙壁上的菜单，随口点了一堆烤串，“再来三罐可乐，要冰镇的。”
    “只有玻璃瓶的。”老板娘打开冰箱。
    “玻璃瓶也行。”陆飞道。
    老板娘启开三瓶，一手拿着，另一手端着一碟毛豆，唐大年接过摆在桌上，“觉着怎么样？”
    陆飞循着记忆比对，情节、台词、人设、冲突等等剧情要素，跟前世相差无几，“当然是好啊，我反正挑不出多大的刺儿。”
    “陆总觉得安嘉睦这个角色如何？”姜伟掰开一双筷子。
    “不错，男二号。”
    陆飞点了点头，安嘉睦是男主安家和的弟弟，跟家暴受虐的大嫂梅湘南有微妙的情愫，在最终于公于私的抉择之中，他还是选择法理大于人情，替梅湘南伸张正义，大义灭亲。
    警察，正面人物，戏份还不少。
    姜伟直截了当道：“我们想请陆总出演这个安嘉睦，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我？”
    陆飞一阵盘算，然后把剧本一合，递了回去。“谢谢能第一时间想到我，可我最近抽不开身，倒是可以帮着你们挑挑演员……”
    唐大年满口答应，“行啊，我们干脆给你挂个副导演！”
    陆飞左看看，右看看，还琢磨不出这是鸿门宴，那就是傻子。“我就说你这么着急找我，肯定有事，别拐东拐西，直说吧，什么事？”
    唐大年嘿然一笑，“真瞒不了你，就是这部剧啊，现在的投资还有一点点缺口。”
    陆飞喝一口可乐，“好你个老唐，难怪上来又这又那，合着找我来化缘来了？”
    姜伟露出尴尬的笑容，一五一十地说出。
    事实上，他们预感如今的家庭伦理剧市场，家暴题材是一个大空白，这部剧能小火一把。
    刚好自己是一家叫“东阳青雨”影视公司的签约导演，这个剧的成本在五六百万，公司只愿意投200万，还有400万要他们自己筹措。
    “飞购网主营电商，不会介入影视业。”
    陆飞摸摸下巴，飞购网倒有钱。
    50万美刀的贷款，企鹅也已经还清，收购、置换剩下的200万美刀还在账上趴着，不过这笔钱，另有他用。
    “是吗？”姜伟叹了口气。
    “就算我投资，咱们还少一样东西。”陆飞勾起嘴唇，“东阳青雨还没有许可证吧？”
    姜伟面露难色，沉默就是默认。
    千禧年，民营企业制作电视剧需要《临时许可证》，这可不是随便能申请到的，以致于民营企业很难单独制片，必须挂靠有长期许可证的电视台、电影厂。
    要么一次性缴纳挂靠费，要么被挂靠单位出很少的钱，或者干脆不出钱，就可以从挂靠公司分一杯羹，过分一点的，还要占大头，还要署名权。
    01年，才第一次给金英马、海润、华宜等8家发放电视剧生产准入证，也是第一批有甲种许可证的。
    03年，影视产业化改革，扩展到35家，此后慢慢放开对民营企业的约束。
    在03年之前，陆飞并不着急涉足影视制作，犯不着拿互联网的钱跨界投资，显得不伦不类。
    何况，现在可是寒冬，需要的是源源不断地资金供血。
    他倒想个人投资，钱几乎满仓在飞购、企鹅、财付宝，云飞网吧专门留给大哥大嫂，七里香也不能动。
    兜里就8万多，还要勤勤恳恳收集域名，身价千万，实则穷比。
    “不投钱也没事，你给我们拉拉关系呗。”唐大年嘿然一笑。
    “拉关系？”陆飞抓起羊肉串。
    “是啊，你人脉广，帮我们介绍个投资的路子，最好是带许可证的。”
    唐大年叫苦道，“你就忍心自己的编剧处女作前功尽弃啊……”
    “少来，我不信导演圈里没一个识货的，不会拍这剧。”
    陆飞嚼吧着羊肉，“行吧，我帮你问问，正好我这几天跟央妈的高台长约了一个饭局。”
    “央妈！”唐大年眼神瞬间燃起些许希望。
    “别抱太大希望，我也不敢打保票。”
    陆飞自己没钱，但没钱有没钱的玩法。
    他不会放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么好的敲门砖不用，这可能打开局面的一手。
    “我再介绍你们几家，不过我可有条件。”
    “陆总，您说！”姜伟精神大振。
    “我要挂制片，还要有选角推荐权。”陆飞道。“当然我也不让你们为难，给个试镜的机会就好，人不合适，随时淘汰，不用看我的面子。”
    “这个没问题，只要您能找到投资方。”
    姜伟点了点头，好奇道：“不知道您找的是哪家单位？”
    …………
    “朱主任，好久不见。”
    陆飞再次来到西影音像出版社，再次见到朱节，发现他憔悴不少，鬓角的黑发都变得半白半黑，头顶疑似有地中海的迹象。
    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
    朱主任心里腹诽，但心态已经放平。
    毕竟，飞购网解决了《大话西游》的库存，还带着西影集团发了小钱，弥补了一点投资亏空。
    而且半年以来，飞购网影碟采购跟西影音像社长期合作，《蓝色生死恋》、《小熊维尼》等网上热销，跟着沾了光，算得上是大主顾。
    冤家宜解不宜结，捡漏这个结算是解开了。
    他谨慎提防，“呵呵，不知道陆总这次来，又想淘我们什么宝贝啊？”
    “我这次来不是淘宝的，是送礼的。”
    陆飞露出笑脸，让朱节情不自禁地想到《大话西游》时的笑容，一模一样，他顿时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送礼？”
    “是啊，飞购网能有如今的规模，少不了贵社的支持，我还喝您最好的雨前龙井，如果不回报一下，岂不是禽兽？”
    你丫就是个禽兽！
    朱节埋怨归埋怨，好奇道：“陆总送的是什么礼？”
    陆飞从包里取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大纲，和前三集的定稿，双手奉上。
    “这是剧本？”
    朱节还是识货的，粗粗几眼就辨认出电视剧的本子，顿时了然，“陆总是想我们西影投资？”
    陆飞点点头：“没错，我听说贵社接受剧本投稿，我也是受朋友的请托，这是他们的本子。”
    合着找我们来化缘啦！
    朱节满腹疑惑，“陆总财大气粗，为什么不自己投呢？”
    “飞购网是不缺这点钱，但还处于发展阶段，暂时没有涉足影视产业的打算。”
    “虽然故事是好故事，可对不起啊，陆总。”
    朱节认认真真地翻了翻，“我们西影集团也一样，专注投电影，电视剧嘛，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是吗？这份礼看来送不成了。”
    陆飞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的遗憾，他麻利地收拾东西，“那就不打扰朱主任，我去找高台长。”
    “慢着，慢着。”
    朱节一个激灵，他忙不迭地阻拦，“高台长，哪个高台长？”

 079 我可是老实人，怎么会骗人呢？

    西影音像出版社，贵宾室。
    呼呼呼，热水壶的热水噗噗沸腾，壶口飘出淡淡的白气。
    “四九城还有几个高台长？”
    陆飞把书包背上，绕到一边，“当然是央妈的高副台长，高锋。”
    “陆总跟高台长认识？”朱节一脸质疑，跟鲁愚一样，真的吗，我不信。
    “朱主任可能不知道，科教频道就是在高台长领导下创建的。”
    陆飞一本正经道：“我跟科教频道关系不错，一来二去，自然就认识上。”
    朱节将信将疑，“既然这样，陆总不如找高台长引荐，央妈电视剧可是收视保障。”
    “可不是嘛，明天有个饭局，我打算让高台长看看。”
    陆飞摊摊手：“我本来以为这份礼，西影会识货。”
    他可是真心拉西影一把，国产电影业大踏步狂飙突进时，南上影，北中影，曾经的峨眉电影厂、长春电影厂等一票老牌国营厂随之没落，主要不会变通。
    以往，电影厂只管拍片，电影公司只管发行，电影院只管放映，马路警察各管一段，如今投资、制作、发行、放映一条龙，西影可没有这个能力整合。
    “西影的路子应该往……”
    他摊了摊手，“算了，不说了，西影不投资电视剧，说多了也没用。”
    老子最恨谜语人！
    朱节被一番高谈阔论唬住：“别急啊，陆总，你看你又急！”
    “朱主任，咱们也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陆飞摇头晃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大步流星。
    “哎，陆总，我送送你，我送送你。”
    背后突然间传来一阵琐碎急促的脚步声，来的还是朱节，“你还没跟我说到底要投资多少？”
    “400万。”
    “400万？”朱节眯了眯眼，“陆总不会骗我吧？”
    “我可是老实人，我会骗朱主任吗？”
    难说！
    朱节眼珠子骨碌一转，400万不是大数目，但也不是小数目。
    “陆总真地和高台长认识？”
    “当然，我能骗得了朱主任吗？”陆飞笑道。
    真的假的？
    朱节权衡关系，脑子飞速转动，当走到门口，眼看陆飞拾级而下，“陆总，400万的投资，又是电视剧，我做不了主，要不你把大纲留下，我帮你呈上去，请示领导？”
    “也行吧，朱主任可得抓紧，过时不候。”
    陆飞翘起嘴唇，露出自信的笑容，“说不定今晚就归央妈了。”
    我信你个鬼！
    朱节目送他坐上出租车，然后转过身，回到店里，把剧本随手交给文员。
    文员请示道：“主任，真要传真回总部？”
    “传，干嘛不传。”朱节道。
    文员语气里透着轻蔑，“咱们可是西影，干嘛投资电视剧啊？”
    “你这娃瓜得很，陆总现在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能轻易得罪嘛，哪怕做个样子懂吗，难道我还不知道上边不会同意！”
    朱节双手负背，眼神里充满睿智。
    虽然那番话很诱人，但那个饭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飞肯定故意拿来抻自己！
    甚至他怀疑，陆飞根本就不认识高台长！
    ……………………
    “高台长，王主任，我们敬你们一杯。”
    金碧辉煌的包间，灯光如昼，照亮转盘上各色菜肴，围坐在餐桌的四人推杯换盏。
    陆飞一张嘴可敌不过高锋、王立欢两张嘴，赶紧把徐磊也拉上酒场，这个大花臂猛汉，犹如酒神附体。
    在酒桌上，刚才初步谈妥《第10放映室》独家冠名赞助费，这可是飞购网开辟的影碟音像的宣传渠道，绝不能拱手让人。
    卓越网企图染指，直接剁了他的爪子。
    “我原本以为科教频道在我手里，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有所起色。”
    高锋面红耳赤，不禁感慨。
    “多亏了高台长的英明领导，还有多谢陆总的极佳点子。”
    王立欢举起酒杯，“希望接下来的《开讲啦》，能延续《第10放映室》的势头，成为科教频道第二档黄金节目。”
    “这个主要得看京大教授们的了。”
    陆飞笑吟吟道：“不过我们也愿意提供一臂之力。”
    高锋、王立欢四目相对，好奇不已。
    徐磊道：“我们正在争取周星池来京大做演讲，或许可以为他做一期《开讲啦》的特别节目。”
    “把周星池请到京大？！”
    高锋被这个大胆而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是三连否定。
    然而，恰恰可以成真。
    前一世，周星池趁着《大话西游》热，就来到京大给《少林足球》做首映宣传。
    如今，想必也八九不离十。
    陆飞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见一回周星池，不是有多么仰慕他，就是馋《少林足球》的dvd的流量，毕竟在大陆禁播。
    有时候，越禁止，越想违反，越看不着，就越想看，而且今年，国足可踢进了世界杯。
    “高台长，陆总可是老实人，很少夸海口。”王立欢道。
    “如果周星池真的能来京大，的确是个让《开讲啦》一炮而响的机会！”
    高锋不禁畅想，主动找陆飞碰杯。
    哐当一下，红酒轻晃，把酒言欢，杯影交错，酒喝的尽兴，菜吃得享受。
    陆飞看差不多到时机，说有个不情之请。
    王立欢心知肚明，薛晓路可算是他半个徒弟，此时假装不知，接过剧本，随手翻了几下。
    “这是我和几个朋友写的本子。”陆飞道。
    “陆总参与的剧本？”高锋眯着眼。
    王立欢在旁边打掩护，故作惊讶道：“高台长，还有咱们节目部的薛晓路。”
    “喔，小薛也在里面。”
    高锋愈发惊讶，兴致勃勃地翻阅。
    陆飞把投资以及许可证的事，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
    “这个好故事，值400万。”
    高锋拿起已经发冷的毛巾，抹了一把脸，半醉的眼神忽然有神。
    “不过问题是姜伟，唐大年，陆总这两位朋友在剧圈里名气不显，想上央妈，难度不小。”
    言外之意，央妈不收无名之辈。
    陆飞一副老实人的面孔，“我不忍心它跟《大话西游》一样，明珠蒙尘，高台长是内行，能不能帮忙想个辙？”
    高锋沉吟了片刻，看了看陆飞，再望望徐磊，此二人值得深交。
    “陆总，不如我给你推荐一家公司？”
    ………
    过了几天，候鸟北归，筑巢垒窝。
    陆飞回到家里，院子里的树上，喜鹊叽叽喳喳地乱叫，这时电话打来，唐大年迫不及待地报喜，其实没什么可报的，有高锋背书，投资能不顺利？
    不过也出乎意料，找的竟然是百纳文化。
    百是百代的百，纳是华纳的纳，据说头头刘德红想称霸华夏音乐与影业，口气很大，到底有央企背景。
    至于西影，毫无音信，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他经过秦海路的屋子，黑漆漆的，大门紧闭，空无一人，她人还在香江。
    回来的时候，要不要送个见面礼？
    梅湘南？

 080 陆飞能处，有好处真给

    初春时节，四九城乍暖还寒，夜色朦胧，冷风呼啸。
    菜市口胡同里，放学的孩子三三两两结伴，拍麻号、砍子儿、逮着玩，欢乐地玩着按脖子跳高。
    女孩大多用猴皮筋把朋友相连起来，两个人各执一头，几个人在中间跳，边跳边唱，时而放在脚踝，时而摆在腰部，时而举到头顶。
    陆飞就凑在男孩窝里，也不嫌地上脏，半跪着，手里捏玻璃彩色球，松手一弹，一打一个准，指哪打哪，彩色球瞬即入洞。
    他搓了搓手，拍拍泥土，“嘿嘿，通杀通杀，都站好不许跑，把弹珠都交出来。”
    “哇，又输了！”
    “我的珠子，呜呜，我的珠子。”
    “臭阿飞，你再赢我，我就告诉你嫂子去，说你欺负我们！”
    “……”
    小屁孩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弹珠，即便输多赢少，他们的口袋依旧鼓鼓的，跑起来叮当作响，甚至还有小孩拿着大瓶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弹珠。
    “哎呀，手里都拿不住了，你们行不行啊？”
    陆飞露出得意的笑，突然从余光里瞥见胡同口掠过一道身影，秦海路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回来。
    “不玩了，哥哥要接的人到了。”
    “不行！”
    “赢了我们的珠子还想走？”
    “不准走，我们大战到天明！”
    顷刻间，男孩们一拥而上，一人抱住陆飞的右腿，一人抱住左腿，还有一些揪着衣服不放，嘈杂的吵闹声立刻引来周围的街坊邻居。
    “怕你们了，这些弹珠还给你们。”
    陆飞把掌心摊开，任孩子们把输掉的弹珠统统拿回去。“天黑了，咱们各回各家。”
    孩子们渐渐地散开，秦海路走了过来，看到他的裤腿满是泥土，没好气道：“阿飞，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
    “嗨，海路姐，我这是童趣，青春。”
    陆飞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问道：“怎么样，姐，这次金紫荆拿奖了吗？”
    “废话，我可是你姐，你都拿柏林新人奖，我怎么能没个奖。”秦海路也搭把手，轻轻拍打。
    “呦，最佳女主角？”陆飞道。
    秦海路嗯了一声，这回《榴莲飘飘》在香江收获颇丰，拿下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
    陆飞连连道喜，麻溜地抢过行李箱拖着，两个人并肩，斜影长长地落在地上。
    “海路姐，我有事跟你说。”
    “巧了，我也有事正找你，明天晚上她们给我办接风庆祝会，你小子也跟着去，不许缺席！”
    “我去？”
    陆飞一愣，“你们几个96级的小闺蜜聚一块，我还是不凑热闹了吧？”
    “你现在怎么着也算半个中戏人，我们的学弟，怎么不能去，必须去！”
    秦海路大大方方，豪爽地一把揽住他肩膀，“你那事，明儿再说。”
    …………
    第二天入夜，华灯初照，三里屯纵深三百米的路段，一家家酒吧流光溢彩。
    在后海、南锣鼓巷酒吧一条街兴盛起来之前，坐稳燕京夜生活娱乐街头把交椅。
    偏偏在闹市之中，秦海路找到一家僻静小资的清吧，到处充满***元素，吧台墙壁上镶嵌着红星，天花板贴满六七十年代的海报，四周悬挂着红灯笼。
    “干杯，干杯！”
    安静的氛围中，秦海路大嗓门起了高调，而后四个盛着不同酒类的白色搪瓷杯。哐当碰撞。
    陆飞坐在靠墙角最里的位置，弟位显而易见，扫视一圈，除了秦海路，还是之前在杂院里遇到的曾丽、袁荃，96级金花的姐妹情，emm，不过尔尔。
    “哎，海路，怎么只把你干弟弟带来，李厚林怎么没带来？”袁荃摸着脖子的项链。
    “他的钻石品牌刚起步，抽不开身。”
    秦海路摆摆手，“而且把他带来干嘛，这里坐的全是演员，话题太高端，他来也插不上话，还是阿飞强，他可是柏林新人奖，柏林！”
    语气里，透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比自己拿了金紫荆影后都高兴，仿佛这场庆功宴不是为她，而是为陆飞准备，他才是宴会的c位。
    秦海路这姐，真行！
    陆飞嘴角挂笑，抬眼一瞧，目光正撞上坐在对面的曾丽，她脸型偏长，眉眼清秀，鼻子挺立，不言不语，无形之中让人有种高冷的距离感。
    举起杯子敬酒，喝一口酒吧特色的“工人水”，浓烈的伏特加酒香里裹挟股生姜味。
    曾丽很给面子地回敬，然后说：“海路，你4月份是不是还要再去趟香江？”
    “还要参加金像奖，不过陈果导演说这个奖希望不大。”
    秦海路说着拍了拍陆飞的肩膀，“还要看年底的某马奖，我跟他的电影都有机会入围，到时候我们姐弟，一人一把西瓜刀，从铜锣湾杀到湾湾。”
    他噗地一声，差点把酒喷出来。
    曾丽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里流露出羡慕之色，感叹道：“真好。”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袁荃盯着一脸无欲无求的曾丽，恨铁不成钢，“竟然老老实实在大学窝了4年，海路，还记不记得常梨老师不准我们大一到大三随便接戏，我们还造反抗议那回吗？”
    “当然，我跟刘火华挑的头嘛。不过拿了奖，才懂得常梨老师的良苦用心。”
    秦海路提醒道：“阿飞，上了中戏千万不要乱接戏。”
    “您放心吧，我挑戏着呢，我的时间分分钟几百万上下，我只挑我觉得能玩的戏，还得我有空。”
    陆飞在三女的注视下，拿起戳着小番茄的签子，“否则，一律免谈。”
    秦海路乐道：“呦，装上了？”
    “事实，我还推了一部不错的戏，诶，海路姐，这事昨天就想跟你说。”
    陆飞推荐秦海路去试镜，除了还恩，还有她的的确确适合梅湘南，毕竟论颜值，论演技，跟梅莛起码不相上下。
    他倒想给高媛媛，可她虽然是少妇的身，却还是少女的脸，一点儿不契合三十多岁女教师的形象。
    她还是安安静静当缪斯女神，反正国产文艺女主有三宝，平胸，话少，表情屌。
    平胸就不会被当成艳俗的花瓶，没人奔着身材来的，反而会注重演技。
    越是话少，台词功底的蹩脚就能够隐藏。
    而表情屌，像倪大虹一样的面瘫式表演，又能遮掩住面部表情的功力。
    总之，把缺点统统聪明地掩藏起来，两个字，藏拙。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那么多受虐家暴的戏份，凭高媛媛的演技，藏拙可藏不住。
    “一个被家暴的小媳妇？”
    秦海路随手翻了翻，兴趣寥寥，“还丈夫一道歉就得原谅他？我不把这个安家和家暴回来就不错了。”
    陆飞手上一抖，差点牙签脱手掉落，卧槽，别人他不清楚，秦海路这火爆性格，绝对干得出来。
    “我们看看。”两女低头阅览。
    随后，袁荃语气里透着一丝羡慕道，“这剧挺好的啊，我觉得你演梅湘南一定能火。”
    “海路，你应该去演。”曾丽道。“怎么说都是你弟弟的心意。”
    秦海路一脸欣慰道：“阿飞，你这份心意，姐姐心领啦，不过我当初考中戏就是图一张文凭，姐姐还是踏踏实实当自己的小白领。”
    “影后当秘书，哇，海路姐，你那个老板比我还牛，他顶不顶得住啊？”
    陆飞思考着哪天也找个那个谁当生活秘书，“万一哪天把你开了，你怎么办？”
    “嘿嘿，难不倒我，我也学萧姐一样开店，我要开一家羊肉火锅店。”
    秦海路举杯喝酒，“至于戏嘛，挑着呗。”
    曾丽抬起嘴角，清冷中带着媚笑：“噗嗤，你们俩姐弟性格真像。”
    陆飞语气夸张，叫苦道：“海路姐你不演，那我不白给唐大年他们打工了，为了这部戏，我可喝得上吐下泻。”
    “emm，这样的好处不能留给外人。”
    秦海路有意地跟袁泉对视一眼，眼神瞬间交流，然后把剧本摆在曾丽的面前。
    “我？”曾丽一懵，“这个角色是他给你找的，我……”
    “既然是他送给我，我再送你啊，阿飞可没这么小气，对不对？”秦海路拿胳膊捅了捅陆飞。
    陆飞：(￣ー￣)人(^▽^)
    袁荃：o(*≧▽≦)ツ┏━┓
    秦海路：(?ˉ?ˉ?)
    曾丽：▄︻┻┳═一(⊙?⊙)
    她心里掀起巨浪，上下起伏，我演梅湘南？
    ps：今天加班，提前更。

 081 遇事不决，陆总来决

    日朗气清，从京大东门入，一路向西。
    途经未名湖，风过无痕，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湖畔杨柳依依，曲径通幽，陆飞一个左拐，拐到静园草坪。
    最外围的空地上，矗立着一排展架，海报在春风中微微摇晃，上面印着《悟空传》签字售书会。
    来往的学生，偶尔驻足观看。
    他收回视线，啃着苹果，快步向前，边走边打电话。
    那头的唐大年疑惑道：“曾丽，她是谁啊，有什么作品？”
    “zong工会文工团的演员，我一个学姐。”
    这么一个身份，压倒千言万语。
    唐大年立马转告姜伟，完全没有问题，安排，必须安排。
    “你们还找了谁试镜梅湘南？”
    陆飞听完挑了挑眉，姜伟他们竟然首选徐静雷，就因为她是京圈才女，大花之一，还是大飒蜜。
    不是吧，阿sir，要不要这么雷人？
    他隐约感觉到选角的不靠谱，果不其然，“安嘉和”挑来挑去，待选的全是濮存昕、吴若甫、孙淳、高曙光这样正面的好好先生。
    这4位哪个够得上病态，够得上疯狂？
    人格分裂，心理扭曲，还得看冯原征。
    那可是几千年才出一个啊，像什么同性恋、杀人犯、偏执狂，演变态，不用演，往那一戳，就让人不寒而栗。
    唐大年满脸懵圈，“冯原征，他又是谁啊？”
    “富大隆老师推荐的，我本来想找他。”
    陆飞说的半真半假，的确找过富大隆，他演的杨广，凶残、暴戾、阴狠，也相当合适，可人家没空，忙着当网管呢。
    他双手负背，走入资源宾馆。
    工人们抱着箱子，在1416室进进出出，陶姚带着一个男人，认真清点，登记造册，男的是新招的库管，专门负责飞购网的货物。
    她们异口同声道：“陆总。”
    陆飞随意看了眼，都是《悟空传》。
    陶姚道：“陆总，咱们要不要再从京都大学出版社拿一点货，才400本，燕京大礼堂有600个座，会不会不够发？”
    要的就是不够发！
    陆飞摇了摇头拒绝，径直地走入1418室，徐磊不在，他正在大礼堂做最后的检查，跟校内校外的媒体对接。
    到研发一组逛了圈，确认《悟空传》在飞购网的预售情况，已经在水木、京大等bbs，以及网络上预热的差不多。
    王慧闻说今晚就能上架，就是担心第一批500本，数量可能不够。
    让《悟空传》飞一会儿！
    陆飞露出神秘的笑容，藏着掩着，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煮水，泡茶，伴随热水壶呼呼作响，音响里传来“滴滴滴”的响声。
    qq才到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的铃声、视频等服务因为带宽等约束，还没有提上日程，当务之急，是qq秀。
    这可是企鹅化石级产品，第一款氪金产品，真正企鹅帝国的基石。
    虽然sp业务也赚钱，2月份光移动qq手机短信发动总量就有3000多万条，至少每月流水分成230万，但挣得多，花得也多。
    01年以后，qq每天都有50万新增用户，才开年初，规模破3500万，服务器成本一路飙升，简直是无止境的吞金黑洞。
    加上超级靓号、超级会员，财务报表才实现盈亏平衡，盈利个几十万。
    “滴滴滴～”
    名叫“南极鹅城”的群里，响个不停。
    陆飞在里边的昵称备注【九筒】，接收【五筒】曾李清发来qq秀的大文件，足足10多m，得亏他装的是asdl宽带，不然要下载半天。
    “陆总，化腾有不同意见。”曾李清道。
    “我觉得既然企鹅部门内部按移动梦网重新调整，就应该趁热打铁，追加研发sp业务。”
    【三筒】鹿化腾发言。
    他穷怕了，眼下两条路，移动梦网铁定赚钱，qq秀未必赚钱，当然是走前者，路径依赖。
    “互联网怕就怕在路径依赖，企鹅现在的处境就像雇佣军，帮移动守住它的平台，咱们要找到一块自己的根据地，自给自足。”
    陆飞敲击键盘，如今移动梦网赚钱，那是移动为了推广，把sp业务分成让利出来。
    等庄家做大，就是主大欺客。
    七成都是人家的！
    “我们不能靠别人吃饭，要自己造血。”
    陆飞发送道：“qq秀虽然在国内是第一遭，但类似的产品在棒子国已经盈利，大家可以看看文件。”
    其实，qq秀不是企鹅原创，是从棒子的avatar游戏、sayclub等借鉴来的，初代的qq秀形象设计，全都是雇佣sayclub的设计师。
    2个月，就能搞出800款。
    这也是前世华夏互联网的现状，在搜索、网络广告、电商，向老美学习，在无限增值、网游等体验向消费上，找棒子学习。
    毕竟，它们起步比华夏早。
    当然，陆飞也并非照搬，7月申奥成功，10月进军世界杯，足球、奥运题材的这些qq秀，得企鹅自己来设计策划。
    “化腾，现在你觉得呢？”
    “：）。”
    鹿化腾发了个表情，干脆试一试。
    “好，再次表决，谁赞成，谁反对？”
    【三筒】鹿化腾：“赞成。”
    【五筒】曾李清，主管市场和运营，他也赞成，管研发和技术的【四筒】章志东，负责行政的【六筒】陈一单、【七筒】许晨夜纷纷同意。
    望着这个企鹅权力核心群，曾李清坐在办公室里，长舒一口气。
    陆总来了，企鹅运行得更顺畅。
    以往的决策机制，就是他们有一人不同意，这个方案就会流产，除非同意的说服不同意的。
    而现在，彻底变了。
    因为超级会员、超级靓号、移动梦网接连成功，初步形成了以陆飞为核心的领导集体。
    陆飞介入讨论，但不插手投票，充当5人的大法官，只有关键时刻，像今天这样的战略规划，拥有一票否决权。
    他敲字建议：“这份报告，是王远、许亮完成，我觉得qq秀，可以交给他们牵头，技术部配合。”
    “我看可以提拔一下他们，怎么安排你们定。”
    陆飞议完qq秀，就潜水下线。
    就在此时，唐大年又来电话，“你真不演安嘉睦？”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没时间。”
    唐大年问道：“那你这边有没有要推荐谁，明天开始就试镜了？”
    陆飞喝一口茶，脑海里涌现出个人名。
    …………
    我去试镜？
    当夜，夜深人静，邓朝躺在寝室的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哎，朝儿，怎么回事？”
    朱雨晨十指交叉，坐在电脑面前，“到底徐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邓朝翻了个身，头伸向床外，“倒是你在干什么，还有几分钟可就熄灯了。”
    “抢书呢！”
    朱雨晨，死死地盯着飞购网的页面，还有2分钟，开始抢购《悟空传》。
    “听说高璐喜欢看，咱买过来借花献佛，说不准就搭上了。”
    邓朝撇撇嘴，“雨晨啊，你觉不觉得可能不是你缺机会，而是你压根没机会，你跟高璐没戏。”
    “滚滚滚，不试试怎么知道，别跟我说话，30秒倒计时了。”
    朱雨晨拿纸巾擦了擦汗，心提到嗓子眼，看到时间从“01”跳到“00”，立马疯狂地操作，狂点购买。
    他刚撑到选择支付方式，ems货到付款、信用卡、电汇，还是财付宝，突然间，页面卡顿。
    500本，转瞬间预订一空。
    “卧槽，都特么快抢手啊，这么快！”
    此时，屋外的走廊里也爆发出刺耳的叫声，紧接着，啪嗒一声，灯光熄灭，瞬间变得黑漆漆的。
    邓朝双手弯曲，头枕在手臂上，小脑瓜还是不明白，到底是谁推荐我？
    胡思乱想一通，骤然出现陆飞的面孔。
    全身一个哆嗦，打了个寒战，他反向抽烟的画面挥之不去，完了，又要失眠了。

 082 火了！透他猴子！（求追读）

    南锣鼓巷棉花胡同，大清早的中戏，已经有“咿咿啊啊”吊嗓子的声音回荡在校园。
    邓朝又是一夜未眠，两眼顶着淡淡的黑圈，从一排向阳开的向日葵边经过，穿梭一栋栋古宅，来到偏现代的平房，这里让校方借给《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剧组充当试镜场地。
    宽敞明亮，桌椅贴墙摆放整齐，地板干净光洁，一缕阳光从窗户里透入，金黄灿烂。
    当他出现在走廊里时，教室的门口已经坐着人，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素面淡妆的曾丽。
    无他，美哉。
    “曾学姐，真巧啊，你也在。”
    “你好，学弟。”曾丽点头示好，淡淡一笑。
    “这么早里面就有人试戏？”
    邓朝透过后门的窗玻璃，往里看去，就见姜伟、薛晓路面前，还站着一个中年西装男，留着短发，戴副眼镜。
    薛晓路道：“冯老师，你理解的安嘉和是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安嘉和不是一个严格意义的坏人，他只是一个可恨的可怜人。”
    冯原征态度侃侃而谈，显然有备而来。
    “他是优秀的医生，能把强nv干自己妻子的犯人抢救回来，但是处理妻子问题上自卑、狭隘，还很拧巴，实施暴力的时候，先把自己放在一个劣势上。”
    之后在众人注视下，演了一段安嘉和人格分裂的桥段，前脚还斯斯文文，像个弱鸡，后脚面目狰狞，像个劲夫。
    劲夫劲夫，全场欢呼。
    腕豪腕豪，女人求饶。
    “够了，够了，冯老师！”
    薛晓路被吓了一跳，低声道：“姜导，我们真要选他吗，他看上去有家暴嫌疑？”
    “那只能说明他演的像。”
    姜伟问起孙醇几个人，结果他们要么只演正面角色，嫌弃安嘉和这个反派，要么害怕被骂，限制戏路，统统拒绝不来。
    只有，冯原征没有。
    他火了，立马拍板敲定男一。
    紧接着，便是女一，然而还是一样尴尬，徐静雷没来，她眼界高，都放在电影上，根本无暇忙活电视剧，毕竟有王硕的情面，在京圈吃的开。
    不过徐静雷没来，京圈也派了其他人，叶大英现女友，梅莛，人还未到。
    “还是咱们剧组名气不够大。”姜伟皱了皱眉，又气又叹，“让陆总推荐的人先进来。”
    话音落，助理跑到屋外，领着曾丽入场。
    甫一见面，他们瞬间被她的面容惊艳，美是肯定的，主要是艳丽和清冷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在她脸上同时出现。
    姜伟忍不住想当即拍板，管特么的叶大英女友，管特么的京圈，就曾丽了！
    这份冷艳，恰到好处。艳，所以安嘉和才疑心重，担心ntr，冷，就是梅湘南被家暴，冷淡，冷漠，最后心冷。
    陆总的眼光，真绝了！
    薛晓路深有同感，听了介绍不禁一惊，中戏96级的学生，竟然跟国际章、胡靖、袁荃是同班同学。
    这么美的演员，怎么在圈里没听过？
    “我大学毕业才开始接戏。”
    曾丽抿了抿嘴，她一半是盛情难却，一半是半推半就，在此之前，她拍一些不知名的小角色，在观众心里没有激起片刻水花。
    这回的“梅湘南”，她必须争到。
    本以为会面临激烈的角逐，万万没想到才试戏了一段，然后就通过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
    曾丽走出教室，脑袋还半醒半昏，因为太轻易，所以不由起疑，想来想去，能想到的根节，就在这个推荐人——
    陆飞！
    “曾学姐，怎么样？”邓朝问道。
    “我成功了，你也要加油。”
    曾丽接受他的祝贺，表面平平淡淡，心里格外激动，忽然想感谢一下陆飞，想当面亲口感谢，甚至想请他吃顿饭。
    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意义非凡！
    手机里没有他的电话，找秦海路要，顺便要了他的地址。
    “阿飞现在肯定不在家，在公司。”
    “在哪儿？”
    ………
    燕园，西门。
    门前两座石狮子，目送一道倩影入内。
    曾丽走在路上，发现来往的行人，三五成群，手上都捧着一本精美封面的书，耳边传来阵阵声响。
    “哇，你们都抢到《悟空传》啦！”
    “谁叫你昨天睡的那么死，明明你定好的闹铃。”
    “真是的，书店里也没卖，只有飞购网上有，还卖得这么少，才500本，哪里够啊！”
    “什么时候才有货啊？”
    “听说这次至尊宝也来。”
    “没错，我就是冲着他来的！”
    “………”
    曾丽陷入在人潮之中，随波逐流地走了一段路，余光里撇见偌大的海报，看到底端写着【嘉宾：至尊宝、陆飞、今何在】，立马瞪大眼睛。
    他今天在京大还有读书会？
    一个准中戏生，讲给一群京大学生？
    是这个世界太魔幻，还是她魔幻了！
    一时间，曾丽的脑袋出现宕机，就在此时，人群里爆发出一个声音：
    大礼堂正在出售《悟空传》！
    此话一出，人群涌动，一窝蜂地往大礼堂冲去，曾丽又主动，又被动，被人流裹挟着。
    一顿推挤之后，终于在大堂里的过道里，找到一个落脚的位置。
    只见台下坐无缺席，乌泱泱一片，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台上，《悟空传》签字售书会的横幅挂着，两侧有媒体，有记者。
    摄像机、照相机都对准舞台正中间。
    干瘦的今何在略显紧张，坐立不安，边上的陆飞，从容淡定，竟然还有闲心，腾出空来安抚他。
    “咦，至尊宝人呢？”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这次来，不光冲着今何在，《悟空传》，还冲着潜伏在水木京大bbs的至尊宝，各种解读西游的帖子，被学生们奉为一介神人。
    四个字，神交已久！
    “咳咳。”
    陆飞拿起话筒，站了起来，“大家也许疑惑，怎么才两个人，至尊宝去哪里了，其实至尊宝就在这里。”
    然后轻描淡写道：“我就是至尊宝。”
    轰地一声，全场沸腾。
    认识他的，惊讶但并不奇怪，听说他的，讶异这不是那个疑似传销警察冲脸的互联网新锐，不认识他的，满脸错愕，交头接耳。
    嘈杂的声响，冲到大礼堂天花板。
    陆飞心里撇撇嘴，还是比“我是钢铁侠”的逼格还差了一丢丢。
    在此揭晓身份，也是制造噱头。
    图书线下签售会，其实就是要形成影响力飞轮，也就是滚雪球。
    宣传带动认同，认同带来销售，销售带来阅读，阅读带来口碑，口碑再进一步转化为宣传，随之，就能口碑裂变式传播。
    而第一个雪球至关重要，得参加活动的读者、书店、媒体、作者共同合力搓出来，之后的行动就能让雪球越滚，越大。
    如果有围脖、斗音、直播这些流量加持，活脱脱跟逻辑思维的知识付费，没什么两样。
    “每一个心里都住着一只猴子。”
    陆飞开启读书会程序，跟今何在聊着《悟空传》。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部《西游记》，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只是闯关取经，既不悲，也不喜，但从孙悟空，孙大圣，到孙行者，到斗战胜佛，这只猴子是可悲的。”
    “因为愤怒叛逆的猴子被戴上了金箍。”今何在道。
    “对，无法无天的大圣，大闹天宫的猴子，奋起千钧棒，澄清万里埃，更得我这样年轻人的喜欢。”
    陆飞可是北电、中戏艺考的朗诵，双双拿了满分，气息磅礴，铿锵有力，搭上麟派老生的腔调，念道：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顷刻间，台下有一些学生受到感染，浑身起鸡皮疙瘩，代入其中，忍不住叫好。
    曾丽直挺挺地站着，透过人群，望着台上的陆飞，谈笑风生，滔滔不绝。
    犹如幽泉的眼眸，泛起点点波澜。
    半个小时的读书会，弹指而过，临近末尾，今何在得卖力地吆喝一波：
    “希望大家能喜欢《悟空传》，西游的故事是活的，是写不尽，道不完的，我并不是写的最好，也许还会有人去写，写的比我更好，我期待着。”
    “我们很喜欢，但是抢不到！”
    突然间，人群里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虽然突兀不礼貌，却说出大家的心声。
    为什么没有货！
    nnd，赶紧印刷，赶紧发货。
    陆飞看了眼当托的几个人，暗中比了个大拇指，时机卡得真准，一下子就把学生们的购买欲望挑了起来。
    他面露难色，说出各种困难。
    总之，书肯定管够，工厂已经没日没夜，工人正在加班加点，事实上玩得就是“猴王”雷君的套路。
    饥饿营销！
    他跟京大出版社可有协议，线下出版发行，比线上要推迟1个月，也就是《悟空传》，在1个月内，只有飞购网有货。
    诶，就是要饿一饿学生，不然怎么吃得香？怎么能带动新一波流量？
    正好《悟空传》不就是猴王孙悟空嘛，诶，就是耍猴，要骂就雷君，他创的套路嘛。
    毕竟，玩资本的心能叫下贱？
    tui，那叫脏！

 083 一声“键来”，千万极客来相见

    读书会一结束，氛围炒热的售书会立刻沸腾热闹。
    签字桌前大排长龙，今何在一边签名，一边道谢，本来好端端跟陆飞无关，却突然杀出几个女生，馋上他满身的艺术细菌，非要“至尊宝”的签名。
    这么一嚷嚷，其他人跟着起哄，场面堪比追星现场，他就稀里糊涂地被卷了进来。
    “嘶～”
    陆飞甩了甩膀子，签名签了半天，胳膊又酸又疼，望着偌大的大礼堂空空荡荡，嘟囔道：
    “干嘛找我要签名，我又不是作者。”
    “别凡尔赛了。”
    徐磊跟陆飞混久了，满口都是流行词，“谁让你至尊宝的名气也大呢。”
    瞄了眼小说售光的空箱子，又看看收视干净的四周，突然闪过一道靓丽的倩影。
    呦，美女，这谁啊！
    只见曾丽站在陆飞的面前，把《悟空传》递了过去。
    “学弟，谢谢你推荐我。”
    “嗨，客气了不是，这也是学姐你的缘法。”
    陆飞把名一签，“要说最该谢，还是海路姐，这是她送的礼。”
    ”你们姐弟俩，我都要谢。”
    曾丽收起书，想借着《悟空传》继续聊，他对这个陆学弟，充满好奇。
    恰恰此时，徐磊凑了过来，一把揽住陆飞的肩膀，打趣道：“呦，认识，你女友？”
    她瞬间一愣，满脑子冒出问号。
    “不是，我一个学姐。”
    陆飞白了白眼，“你先带今何在，还有媒体去酒店，陪好啊，我马上就来。”
    “行，我先走。”
    徐磊的话刚落，曾丽立马意识到她的出现不合时宜，摆摆手说马上就走，改天请陆飞吃饭。
    “成！哪天我溜达到剧组，学姐就那天请客。”
    陆飞起身，目送曼妙的青衣背影，飘然而去，余光里瞥向徐磊：
    “你丫这什么眼神？”
    他眼眸戏谑，嘿然一笑，“你小子，可以啊，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去考中戏、北电了。”
    “去去，少来，没你想的那么邪恶。我就算有这么心，我也没这个腰，有这个腰，我也没这个肾。”
    “喝虎骨酒啊，我家老爷子存了几瓶，我偷一瓶出来，咱俩五五分。”
    “偷？真有你的！”
    陆飞跟徐磊勾肩搭背，一对损友领着大部队到酒店酬劳，然后接下来的5天，就跟歌手搞巡回演出一样，在水木、人大、燕师大等兜了一圈。
    次次带去的400本书，当场销售一空。
    签售的物料和照片，不仅登上报纸，也投放在新狼、网艺、搜虎，还从水木京大的bbs向外扩散，光《悟空传》书友群都冒出十几个。
    甚至火到，qq签名全是摘抄《悟空传》的句子，譬如“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人在青春期或多或少都有表现欲，难听一点就叫“显摆”、“臭美”，这年头，没贴吧，没围脖，没qq空间，晒朋友圈的法子，就是——
    qq签名。
    一个人摘了名句，其他好友也想抄，于是乘着企鹅的顺风，诡异地引爆线上线下联动，《悟空传》，从燕京，火到全国。
    到了4月1日这天，愚人节，但不是开玩笑，6天，飞购网投放的8000本，就算每本20块，照样全部秒空。
    算上签字售书会的2000本，不多不少，一共售出1万本！
    这还在饥俄营销，彻底放开，虽然复制不了《大话西游》的热潮，起码有一半的热度。
    “照这个趋势，5万本绝对没有问题。”
    徐磊看着后台数据，自己入职开门红，主办的第一个项目就大获成功，兴奋地搓搓手。
    “咱们要不要加印，反正多出来的，出版社会收走发给书店？”
    “没必要，又不是做一回买卖，今后还要跟京大出版社合作，互联网讲究一个多赢。”
    陆飞勾勾嘴唇，《悟空传》虽然在前世是破千万的畅销书，可前前后后加印了150回左右，简单一算，一次刊印也就7万的量。
    可见，《悟空传》的市场就这么大。
    倒不如趁着国内的书商版权意识不强，拿下了安妮宝贝、寒韩几个人。
    未来的5年里，他们会掀起一股拧巴造作的青春文学风，几乎人均一本破百万畅销书，完全能带动飞购网b2c的图书板块。
    不光青春文学，也早就布局悬疑推理，这会儿的东野圭吾等等，在国内还是个透明人。
    “陶姚，东野圭吾的《恶意》、《白夜行》这些书，到哪一步了？”
    “陆总，已经在谈价了。”
    陶姚仔细汇报，一本书的版权，在15万到30万日元之间，也就是一两万rmb，远没有后来被炒翻天的高价。
    这特么不统统拿下！
    陆飞大手一挥，2万以内，全部都要。
    他摸了摸下巴，飞购网目前的b2c，图书、音乐、影像，三辆马车。
    图书这驾马车上了正轨，现在有《开讲啦》引流，今后再给科教频道策划几个像《百家讲坛》栏目，遥遥领先铛铛，不是问题！
    影像有《第10放映室》之外，又攻略下电影频道，开辟出第二个媒体引流渠道，稳中向好。
    就差周杰仑的《jay》、《范特西》，来打开飞购网的音乐局面……
    毕竟这位奶茶爱好者·过气男歌手，重映版本的演唱会都能突破1亿在线人次。
    思绪万千中，忽然屋外传来异动：“不好了，咱们的飞机坠毁了！”
    陆飞算算时间，瞬间了然，南边出事了。
    此时，宾馆外乱糟糟一片，外面的学生们义愤填膺，振臂怒吼，此情此景，恰似去年，一模一样。
    “欺人太甚，太甚，艹！”
    徐磊一跺脚，扯着嗓子咆哮，愤怒充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个攥紧拳头，就连最斯文的王慧闻也口吐芬芳。
    方星脸色阴沉，眯了眯眼，“陆总，这几天我想请个家。”
    “干回老本行？”陆飞眼神里冒着火。
    “嗯，我特么咽不下这口气。”方星道。
    “我支持你，可你一个人可不够，咱们组织人。”
    陆飞脸色铁青，无比认真，“建个群，把你上次参加大会的人都拉进来，韩宇那边认识红盟，咱们把几个极（hei）客的头头聚在一起，计划干特么一仗！”
    “行，就按陆总说的办！”方星郑重地点头。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马了个巴子！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
    “滴滴滴～”
    漆黑的房间中，唯有电脑泛出微光。
    林永望着一个个红盟组织的qq群，一手捏着另一手，骨头嘎嘣响动。
    去年一场网络攻防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华夏这边只是惨胜。
    归根结底，组织协调不够。
    于是，经过数月的招兵买马、揽收精英，在00年年底，组建出一支多达上千人的红盟军团，枕戈待旦。
    忽然间，韩宇发来私信，邀请入群。
    皱着眉毛，申请加入，很快系统弹出“lion”进入【键客盟】qq群的消息，眼睛一瞄，看向列表成员，都有备注：
    【绿色兵团：冰河】
    【绿色兵团：天行】
    【情义技术联盟：……】
    【蓝客联盟：……】
    【鹰派联盟：万滔】
    【华夏hei客联盟：king……】
    【红盟：……】
    一个个华夏最顶尖的极客，当年跟自己一块并肩作战，居然此时全部聚在这么一个群里，他迫不及待地看向群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写着，【华夏键盘侠：阿飞】。

 084 宣战出征，寸草不生！

    ps：有夸张，但战法、经过都参考真实案例。
    “人到齐的差不多，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陆飞罕见地9点半没下班，坐在办公室，噼里啪啦地敲字，手速如飞，完全不坠【键盘侠】之名。
    “我通过几位朋友，把大家召集起来，就三件事，讨伐，讨伐，还是特么地讨伐！”
    “希望各位的极客组织能建立联盟，商讨讨伐大计。”
    此话一出，红盟、绿色兵团、鹰派联盟等头头脑脑纷纷响应，毕竟陆飞的身份太特殊。
    一堆的事迹跟头衔，不需要统统透露，仅一条，现在开会用的qq群，也是人陆总的！
    自然而然，陆飞把控会议的走向。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先摆困难，分析敌我。
    万滔第一个发言，华夏互联网起步慢，那边的极客体系经年累月，非常成熟，搬出99年交锋，一腔热血，吃了老大的亏。
    “不光是人，互联网基础设施也有差距，我们没有成百上千兆的宽带。”
    “……”
    话匣子渐渐打开，林永作为红盟话事人，说道：
    “这些难点，99年有，01年照样有，一年多也改变不了多少，那年我们惨胜，亏就亏在没组织，令出多门。”
    “对，现在有qq群，串联不是问题。”
    陆飞勾勾嘴唇，想不到这一次极客大战，企鹅竟然发挥重大作用。
    99年虽然有icq，但不能群聊，也不能文件传输，不利于大军团作战。
    现在今非昔比，攻守易形，寇可往，我亦可往！
    “一年多，华夏网民的数量是几何级增长，可以用人海战术，弥补劣势。”
    鹰派联盟某人道：“不行啊，他们有的都弄不懂互联网，何况是hei客。”
    “我们可以提供代码跟教程啊。”
    陆飞立刻祭出“帝吧出征”的那套，领导者制定计划，提供表情包，教爬梯翻墙，给出全方面保姆级攻略。
    华夏网民只管莽就好，嗷嗷冲锋，狂轰滥炸，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正好那年他被韩宇拉去参战，此时布置战法，游刃有余，事先跟方星、韩宇等人取经，前世韩宇也抖落过黑客大战的过程。
    战法，一共两种。
    一种是挂黑页，就是黑入对方网站，涂改网页，将准备好的照片、标语取代原来的内容，犹如华丽瑰丽的剑法，让对手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但吃技术，不适合萌新宝宝。
    诸葛·方星说提供另一种，就是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同一时间，用不同ip向对手服务器发送大量请求，使服务器超负荷运转。
    相当于几万帝吧网友，用同一个“熊猫表情包”，狂刷某个账号评论区，这不把号冲烂。
    关键号能关闭评论，网站可不行。
    “这个好，我们做一些几十个kb的flood软件，还有教程，哪些人用哪个软件，就把它编在哪组里。”
    林永、石滔等人无不同意，这招完美契合华夏网民人多，不需要技术含量，人海战术，堆也能把他们的网站堆到瘫痪。
    战法确定，接着就是制定“攻击清单”，分清主次，cnn必须重拳出击。
    一整套计划，花了一个多小时。
    “那么，就按我们聊的办！”
    “我们的目的有两个，把真相公之于众，还英烈以清白。”
    “还有就如群名，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陆飞站了起来，舒展手臂，活动筋骨，走到窗前，抬头望着屋外，沉沉的夜幕，满天都是星，璀璨闪烁。
    偌大的1418室，就他跟方星两个人，并不感觉孤独。
    滴滴滴的声音，听着心潮澎湃。
    ………………
    4月2日，也就是第二天。
    红盟、绿色兵团等在网上广发英雄帖，征召网民，最先响应的就是大学生，年轻气盛，纷纷请战。
    兵马越集越多，就像李云龙要打平安县城，把分散在外的部队全部集结，5天时间，远诛军的规模，不多不少，壮大到5万人。
    前一世hei客大战，华夏网民出征的人数有8万多，足足花了20多天调兵遣将。
    现在有qq超强的社交和聚合能力，再准备5天，陆飞这个名义上的红客讨伐联盟盟主，可就统领5路军团，10万人马。
    不过很多兵都是临阵磨枪，正在突击训练，还有的甚至手上无枪——
    根本没有电脑，只有一腔热血。
    陆飞领着韩宇，直奔自家的云飞网吧。
    现在的机器，已经从去年的30台，扩充到40台，依然供不应求，座无虚席。
    刚踏入大门，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嚷嚷：“网管，网管，怎么网页突然打不开了！”
    “网管，网站好像崩了。”
    “网管，我这里的网页也打不开了，你们家网出问题啦……”
    “小雷，你去看看。”
    萧红梅吩咐了一声，雷磊立马起身，脚步匆匆地跑了过去，经过陆飞他们面前时，礼貌问好。
    陆飞点了点头，“嫂子，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我想借网吧的电脑几天？”
    “是不是又要搞电商培训会？”
    “差不多吧。”陆飞没把实情说出。
    萧红梅眯了眯眼，他从小就是自己带大，一撅屁股就知道要不要拉屎，撒谎的细微变化，她一清二楚，但也不戳穿。
    因为她相信，陆飞不会干坏事！
    哪怕这次要的量比较多，25台，而且一用就是一周，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陆飞语气认真道：“还有嫂子，能不能再备几箱方便面，还有矿泉水，他们也许饿了渴了，可以按需拿？”
    “没问题，仓库里还有呢。”
    萧红梅满口答应，看到雷磊回来，“可以让小雷来管。”
    “管什么？”雷磊一脸疑惑。
    “那25个人。”陆飞眨了眨右眼。
    “喔，我明白了。”
    雷磊心领神会，使用这25台电脑的红盟成员，调配给他来指挥。
    “刚才那台电脑什么毛病？”陆飞问。
    “电脑没毛病，也不是人的问题。”
    雷磊摸摸下巴，“这几天经常有这样的事，网站、网页动不动就崩溃，凭我的直觉……”
    “那边进攻咱们的站点了？”韩宇恍然。
    雷磊一言不发，愤怒写在脸上。
    “艹！”韩宇爆粗口，“我们还没找他们麻烦，他们倒蹬鼻子上脸，他大爷的！”
    “陆哥，咱们怎么整？”
    雷磊蠢蠢欲动，就等一声令下，提着键盘，就杀向大洋彼岸。
    “不急于一时，两个拳击手打架，不是先手赢面就大，是瞅准破绽，找到时机，一个劲儿狠揍。”
    陆飞安抚两人，等厉兵秣马，再直捣黄龙。
    韩宇搓了搓手，“过几天，你假条也借我使使，我就不去学校，算上99年，这次非报血仇不可！”
    “你可别凑热闹。”
    陆飞翻了翻白眼，劝阻道：“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安安心心复习，倒是可以让韩叔拿出几台，虽然亏几天的网费，但绝对值得。
    这件事要传来，你家网吧可就扬名，提升美誉度。”
    “诶，就是这个理！”
    韩宇道：“回去我就找老韩，让他也拿出十几台，支援前线。”
    ………
    时间飞逝，大洋彼岸对面进攻了10天，一鼓作气三而竭，攻势已经顿挫。
    此时，云飞网吧气氛与往日不同，欢乐的气息少了，多了几分大战前的肃杀之气。
    “雷哥，老规矩，3台机子。”
    王晓义几个vip常客走到柜台前，看到雷磊一脸严肃，电脑显示器显示一串串的代码，好奇道：
    “雷哥，你这回又要黑谁啊？”
    “不能说，得保密。”
    雷磊摇了摇头，给几人办理开机，然后盯着屏幕，再看看挂钟。
    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王晓义更加稀奇，他穿过过道，就见1到25号，一个个的面孔跟雷磊如出一辙。
    “哎，哥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们要出征！”
    人群之中，一个中二少年用稚气的口吻喊出口号：“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
    王晓义一个个看傻了，啥玩意儿？
    他们好奇心爆棚，一问才知道这间小小的网吧，竟然酝酿着这么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算什么，其他网吧也有！”
    中二少年昂起头，继续背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复阿mei五十州……”
    孟晓义眼神炙热，“哥们，怎么做，加我一个呗。”
    “也算我一个。”
    “我也干，干24小时都行！”
    “……”
    他们也是热血少年，平日里干黑客的事，有这个心没这个胆，现在不同了，黑的不是自己人，是敌人，是仇人。
    一群哈士奇，秒变饿中狼。
    在中二少年的指导下，他们加入了一个叫【红盟步兵9连】的群，群文件里有flood软件，有flash新手教程。
    像孟晓义这样熟悉电脑的网虫，只需要几分钟就学会，无非一个劲儿狂刷程序，进攻网站。
    5分钟，他们成为键盘大军的一个兵。
    “一切行动听指挥哦，都得雷哥的，不要乱来。”
    “必须的！”
    孟晓义激动不已，手都在发抖。
    “不过为什么我们是步兵，你们是骑兵？”
    这次向大洋彼岸宣战的主力军，分为四部分，一为步兵军团，负责与敌人正面硬刚，二为刺客军团，负责声东击西，扰乱敌方视野。
    三为骑兵军团，也是整场战斗的核心力量，由林永等一众高手亲自挂帅。
    还有一部，是总预备队。
    陆飞坐镇指挥，方星发号施令。
    滴答，滴答，一分一秒走着。
    “开始吧！”
    顷刻间，红盟、绿色兵团、鹰派联盟等按约定时间，照既定计划发起进攻。
    天不生我键盘侠，黑道万古如长夜！
    10万键盘侠齐配甲，一股华夏网民聚集的汪洋大海，浩浩荡荡，翻涌淹没大洋彼岸。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该咱们上了。”
    雷磊大声喊着，声音回荡在网吧内，犹如冲锋号一样，一个个鼠标化长枪，键盘坐宝马，冲入敌营。
    “骑兵连，进攻！”

 085 众志成城，网吧联盟

    ps：这个事件真上过报…
    4月12日，清明时节。
    天色阴沉，绵绵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淋得韩宇家网吧的招牌湿漉漉的。
    涂鸦字眼的“嗨客”网吧，取“骇客”的谐音，韩卫东的本意是来上网的人能很嗨很痴迷，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真招来一帮骇客。
    “怎么样，怎么样，谁赢了啊？”
    坐在几台电脑的红客身后，聚集着一票心系胜负的人，人头攒动，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qq群的聊天框，聊天消息刷新的速度飞快，最新战况实时地公布。
    “咱们攻陷阿美利加站点192个，阿美利加攻占咱们60多个。”
    脖子套着耳机的男孩拍了三下桌子，经过一天一夜的攻击，两边被黑站点比例大约在一比三左右，阿美键仙三百万，遇华也须尽低眉。
    “咱们遥遥领先！”
    “好！”
    霎时，人堆里爆发出粗犷而有力的高音，喊得初战告捷的他们忍不住拍手，跳脚，嗷嗷直叫。
    周围不明事情的散客一脸懵逼，“那边打什么游戏这么嗨？”
    “打游戏哪里有打这个嗨！”边上的人骂咧咧道：“吗的，过瘾，敢欺我华夏无人？”
    “什么！骇客大战，咱们打赢了？”
    “怎么打不赢！华夏有那么多的网民，人海战术嘛！”那人笑着冒出了一句。
    “不好了，有新情况！”
    突然间，一个翻墙到外网的人焦急不已，他是这次大军的情报组一员，逛国外的公共论坛，了解敌情。
    “有个叫‘poizonbox’的黑客组织，在搬救兵，让更多人加入他们，跟咱们玩人海战术。”
    “笑了，跟华夏比人多是吧？”
    散客举起手，嚷嚷让韩卫东再加3个小时，也加入到军团，编入到步兵连，跟网吧的其他人并肩作战。
    事实上就一个进攻手段，同一个时间打开软件，进入网站不停地刷新，制造网络拥堵。
    就像李云龙命令抛出的3600枚手榴弹，现在可是华夏键盘侠的亿万颗手榴弹，够大洋彼岸喝一壶！
    虽然很简单，但莫名地燃！
    “加了。”
    韩卫东乐开了花，果如陆飞所料，自家的网吧口碑，一传十，十传百，一路飙升，在街道几家网吧里，出尽风头。
    “就是这家网吧，姐姐，这家网吧。”
    就在此时，一个男孩领着一男一女进来，他们自我介绍，是《燕京晨报》的记者，专门来采访。
    连媒体都惊动了，骇客不是违法的吗？
    韩卫东从来没上过报，一时发懵。
    “韩大叔，红客，跟黑客不一样。”
    记者道，“他们虽然用黑客的技术，但却是爱国行为。而且这次，是那边的黑客先攻击我们的网站，我们这是自卫反击。”
    “自卫反击？好，那好。”
    韩卫东花了很长时间才调整回来，毕竟他不知道“帝吧出征”，还得到人民报、团团等点赞。
    “当我知道这些人在干这种事，我立刻免了他们的网费，这样的义举，嗨客网吧必须要帮帮场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面对记者，他说的大义凛然，但也不贪功。
    “下一站，去云飞网吧。”
    女记者把录音笔关闭，简单地整理，又在韩宇的带路下，动身出发。
    此时，陆飞不在，陆云不在，萧红梅穿着浅色风衣，扎着马尾辫，雌姿英发，干练十足。
    记者一问，她一答，有了摆摊叫卖的经历，口才变得伶俐，但关键，已经是开卷考。
    大前天，陆飞就把采访大纲，和答案透给萧红梅，还特意找富大隆对戏，台词背得相当熟，没有一点儿磕磕绊绊。
    “我也只是尽一份力，那些孩子才是好样的。”
    “他们在通过互联网显示华夏的强大力量，告诉世界，华夏是不可欺负的！”
    “惹怒也是不好办的！”
    ………
    第三天，燕园资源宾馆。
    陆飞办公室的桌头前，摆着《燕京晨报》，民生版头版头条，赫然印着一行醒目的大标题：
    “华夏十万红客淹没大洋彼岸。”
    里面，专门列了一批响应号召，投入作战的网吧，不光有西城的骇客网吧这类燕京网吧，还有其他省市：
    川渝的网吧出战！
    津门的网吧出战！
    沪市的网吧出战！
    江南的网吧出战！
    江浙、闽建、粤东、安皖……
    一场战役，无形之间，全国的网吧不约而同地组织成一支力量。
    “陶姚，把这些网吧统计一下，最好能找到联系方式。”
    陆飞拿笔，在报纸上把这些网吧名都圈出来，这可是一笔难得的资源，可以组建一个松散的网吧联盟。
    这年头，游戏、点卡、q币等推广，线上远没有线下简单粗暴，效果又好。
    《征途》公测，史雨柱把脑白金地铺的销售那套，照搬到网吧，包机畅玩，涵盖一百多个城市，瞬间成为比《传奇》还恐怖的吸金魔兽。
    也就早期有种说法，得网吧，霸网游。
    q币、qq秀就能用上这套，贴q秀海报，送q秀鼠标店，充值q币老板有提成……
    “好的，陆总。”
    陶姚点了点头，她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剩他跟方星。
    “老方，你也要留意下，这次攻防战里技术不错的，潜力不错的，记个名单。”
    陆飞站了起来，“咱们公司以后发展，懂互联网技术的高手不嫌多，只嫌少。”
    “明白。”
    方星点了点头，就跟他一样，黑的变白的，放在以前，招安他们，难度不小，不少骇客心气高，不屑翻白。
    可这回不一样，陆飞可是键客盟盟主，10万键盘侠总教头，键侠客阿飞之名，伴随这次大战，在骇客圈已经传开。
    知名度，存在感，狠狠地刷到【传说】。
    他伸出橄榄枝，会有人愿意金盆洗手。
    21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陆飞叮嘱完，询问战况，这一次可是要打上7天，全面袭击美国网站。
    “除了whitehouse，cnn、fbi、nasa、《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这些官网，已经全挂上咱们特制的网页了……”
    方星汇报道：“两边争夺得很厉害，咱们这边损失蛮大，他们也不轻，情报组说对面急了，在疯狂招人。”
    “我不要崩溃数字。”
    陆飞眼神犀利，“不管什么代价，whitehouse关闭，这个第一目标，我们必须拿下！”
    “要不要派咱们的预备队？”方星问。
    “老方，林永他们挡的住吗？”
    “优势现在在我们这边，人心齐，士气旺，一堆人熬夜通宵也在干。”
    “那就总预备队，不动！”
    陆飞摸摸下巴，“等他们冲锋的时候，咱们反冲锋，然后五一劳动节放假，再杀他一个回马枪，”
    “这个好！最好杀了他们的威风！”
    两个人正兴奋着，徐磊闯了进来，带来一份文件，《关于音像制品网上经营活动有关问题的通知》。
    “咱们有违反的地方？”陆飞粗粗阅览。
    “没有。”
    徐磊又拿出邀请函，“只是邀请咱们参加这个音像电子商务高层论坛，8848、卓越、铛铛、易趣这些网站都去，领导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话里希望你这个风云人物能到场。”
    点我的名？
    陆飞挑挑眉，“阿狸粑粑有没有去？”

 086 华山论剑，电商五绝

    入夜，月明，燕京饭店全楼灯光，与长街华彩交相辉映。
    一辆出租车驶来，卞志洪下了车，一边接过司机找零，一边喊道：“小孟，赶快进去占位置。”
    孟美静抓着三脚架跟相机，拾级而上，他们早有预料今天会是媒体大战，但没想到如此混乱。
    门外，站满了取景的电视记者，大堂里，摄影摄像机器，和黑压压的记者群占据了全部大堂地带，所有的机位齐齐对准门外。
    人未到，气氛早已被各路媒体炒热。
    参会的有音像主管部门、音像界企业、知名门户网等等，但他们最关注的是电商平台。
    这次，除了阿狸粑粑，可把华夏全国的电商几乎一网打尽，堪称电商界的武林大会。
    孟美静来得迟，只抢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正踮着脚，往门口看，就听旁边的媒体窃窃私语。
    “丁老师，标题定好了吗？”女记者说。
    “这标题还不明显嘛。”丁老师小声道：“8848网、易趣网、铛铛网、卓越网、飞购网，华山论剑，五绝争冠。”
    这标题，好绝啊！
    孟美静竖起耳朵，悄悄偷听。
    【南帝】给了珠海王俊涛。
    【西毒】，李国清，【北丐】则是雷君。
    【中神通】，自然是邵亦博，海归学霸，99年归国创业，00年易趣就坐到电商老大，最高占据全国8成的市场份额。
    第一个开始网站收费，第一个每月交易量破百万美刀的网站……
    现阶段最强，当真无愧。
    听着聊天，她连连点头，无不赞同，而到【东邪】，终于听见熟人的名字——
    陆飞！
    “丁老师，飞购网跟卓越网都在燕京，怎么雷君是‘北丐’，陆飞是‘东邪’？”
    女记者问的，也正是孟美静好奇的，她倒觉得陆飞是“北丐”。
    “因为飞购网的发展太邪乎了。”
    丁老师道：“竟然另辟蹊径，靠《大话西游》崛起，还搞出财付宝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招数又怪又邪，可就是有用，把市场份额抢走了4成……”
    话音未落，看到卞志洪走来，立马闭口不谈，怕灵感泄漏。
    “卞老师！”
    孟美静挥了挥手，然后把“五绝”的说法，复述给卞志洪。
    他无不赞同，“这小子的确邪门，诡谲难测。”当然，剽是不可能剽的，纯粹当一个谈资，他们也有自己的点子——
    五岳剑派，陆飞就是恒山令狐冲。
    就在媒体七嘴八舌时，突然间，嘈杂的人群一下子沉默不言，一个个专注手头活。
    主管部门的领导走在最前面，接着网艺、搜虎、新狼这些上市美股的网站，然后一个个电商明星出场。
    咔咔咔，长枪短炮一阵乱拍。
    陆飞观察四周，看到邵亦博，还恩爱的李国清、余渝夫妻俩，还不是猴王的雷君，喜欢作秀的章朝阳……
    倒不见鹿云的身影，也不见丁三石。
    徐磊道：“丁三石怎么可能来，网艺第一季度持续亏损，股价快跌破1美刀。”
    “仙股啊。”陆飞嘴角不住上翘。
    “可不，八九不离十。”
    徐磊咂巴着嘴：“徐欣姐可被网艺拖累惨了，霸菱亚洲的大佬们都怪她没有及时高位套现，现在她的压力很大。”
    “留着呗，再跌能跌到哪儿去，兴许要不了多久就涨回去了。”
    陆飞半开玩笑，他自然知道网艺会涨，而且是大涨，他可不会错过抄底的机会。
    徐磊道：“现在，融资指望不上霸菱亚洲和徐欣姐，倒是她的前途得指望咱们了。”
    “就瞧好吧。”陆飞大步流星。
    这回高层论坛，不失为一次宣传飞购网的机会，第二轮融资差不多提上议程。
    抱着这种想法的，不只他们一家。
    “8848网今年4月份的b2c营业额增长率，已经是99年的几倍，照这种势头，8848网在年底就可以实现盈利。”
    王俊涛被记者包围着，跳起来高喊：“b2c开始回潮了，我们电商的春天不远了！”
    “王总，请问你怎么评价飞购网？”
    媒体故意找茬，制造矛盾，“它成立半年多，已经是第二个实现盈利的电商平台。”
    “如果要盈利的话，8848早就可以实现，但我们更谋求发展，把盈利的钱又投入下一轮扩张。”
    王俊涛滔滔不绝，列出各种数据，连锁门店、网上超市等仓储、采购、物流规划。
    无非就是，飞购网不足为虑。
    “怎么办？”徐磊问道，“怼回去？”
    “当然怼回去。”
    陆飞可不能坐视不敢，明天登报，这么一踩一捧，可影响飞购网的估值跟口碑。
    扫视一圈，看到卞志洪、孟美静，又看到他们附近同样有一堆媒体，于是主动迎了上去。
    华山论剑，想不到这么快就开打！
    孟美静兴奋不已，抢到第一个，“陆总，刚刚8848王总的评价，你怎么看？”
    “王总这话就狭隘了，飞购网实现盈利，不光是我们公司赢，消费者也赢了，商家一样赢了，对社会更是赢上加赢。”
    陆飞的话外音，还是小了，格局小了。
    既然王俊涛使出一阳指，列出一箩筐的数据，他接招就是，果断把背熟的全部抖落出来。
    飞购网现在拥有37万会员，每日新增就有5000人，商家注册数量超过3万家，商品交易件数有18万，单月销售额突破650万rmb，仅次于易趣网的100万美刀，坐稳电商的第二把交椅。
    “飞购网让用户可以免费购物，不需要浏览广告，轻松快捷地享受购物体验。”
    “飞购网能让商家可以賺到钱，能帮助更多失业的人再就业，他们只需要一台电脑，一个网络，然后上架自己的商品……”
    陆飞张口“到飞购网赚钱”，闭口“到飞购网就业”，一副为国为民的凛然姿态。
    顷刻间，媒体一窝蜂地往他身边靠拢，离得远的记者也跑了过来，镜头、话筒、录音笔，一个个怼在他的面前。
    如今，失业潮汹涌，超过2千万人失业，“就业”可是当下最热，也是最敏感的话题。
    “电商之间，现在不应该竞争，竞争该在市场接近饱满时才会出现，我们现在该合作，做大蛋糕，也分好蛋糕。
    飞购网愿意为想要创业的人、正在失业的人、想把生意接轨互联网的中小企业，提供技术，提供服务，我们招聘的人才，就是你们招聘人才，我们平台的用户，就是你们潜在用户……”
    陆飞伸出一根手指，放出豪言。
    接下来飞购网2到3年的目标，先是每天收入100万，然后是每天盈利100万，接着，每天纳税100万。
    再之后，把这个目标的数字后面加个“0”，继续奋斗。
    “这样盈利的背后，是飞购网在10年之内，创造出至少100万个就业岗位！”
    “轰！”
    满堂哗然，都被陆飞这个狂言一下子震住，10年，100万个就业岗位？
    吹牛吧你！
    燕京老爷们，果然爱吹牛！
    全场没几个信以为真，明里暗里嘲笑，全当是年轻人气盛，说话狂妄。
    李国清撇撇嘴，“嘴上没毛，说话不牢。”
    邵亦博摇头微笑，走入会议厅，拒绝采访，也不点评陆飞刚才的话。
    而雷君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雷总，你不会当真了吧？”陈念道。
    雷君道：“互联网未来发展的势头，谁又能估得准，企鹅这个通讯工具，大家都找不到盈利模式，偏偏移动推出移动梦网，让他捡了个大便宜，这小子，到处透着邪气！”
    “他不该叫东邪，应该是西狂。”
    卞志洪脑子飞速运转，已经在心里打草稿。
    “西狂是杨过吧？我也这么觉得。”
    孟美静回看拍摄的照片，画面中的陆飞，跟《神雕侠侣》的古天楽一样，有点帅啊！

 087 西狂陆飞

    会议厅里，座无虚席。
    第一排坐着主管领导，雷君坐在第二排，身着西装，正襟危坐，眼睛盯着舞台上演讲的文化司领导，注意力却借助余光，投在同一排的陆飞、徐磊身上。
    “大哥，让你高调，没让你把调唱的那么高。”
    徐磊翻了翻白眼，“日均100万收入、100万盈利、100万纳税，我相信咱们将来肯定能做到。100万就业岗位，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这是10年的愿景。”
    陆飞一脸从容，这手完全学的鹿云、刘镪东、雷君等人。
    就像雷君和董名珠的赌约，创办3年的粗米，要在5年之内，营业额超越经营23年的格力，谁输谁赔10亿。
    一时间，粗米跟格力关注度暴涨。
    互联网的口号一定要喊的响亮，讲故事一定要接地气，因为被视作不切实际的狂言能正合媒体的心意。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
    都知道电子商务会大步发展，但电子商务能解决100万就业，给他们几个脑子，也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陆飞跟号称“华夏电商之父”的王俊涛扛上，后起之秀挑战武林前辈。
    曝光、话题、舆论直接拉满，飞购网的广告营销费不光少花钱，甚至不花钱。
    他在媒体采访的一番话，可不是不经大脑，“就业”是喊给领导听的，“赚钱”是喊给商家听的，“免费”是喊给消费者听的。
    事实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你小子够贼的啊！”
    徐磊用胳膊捅了捅陆飞，无奈地笑道：“可你的口气也忒大了，说个10万就业岗位还差不多。”
    “10万，那能一语惊人吗？”
    陆飞撇撇嘴，要知道鹿云拜会纽约房地产商，一开口就是阿狸粑粑能为阿美利加带来100万就业，才得到特别接见。
    两人窃窃私语，声音很轻，雷君有心偷听，也听不见。
    “雷总，别放在心上。”
    陈念不以为然，“飞购网只不过靠的是‘文娱+电商’的发展模式，比我们先跑了一段路，现在铛铛、易趣、8848，还有我们都跟进音像，它的先发优势，迟早会消失。”
    雷君道，“老陈，替代《悟空传》的东西，定了嘛？”
    “定了，已经约稿卫惠。”
    陈念搓搓手，恨不得立刻动手。
    卫惠是比安妮宝贝、步非烟、沧月更早的当红美女作家，一本《沪市宝贝》，成了男性床头必备的《花花公子》，在禁止销售前，2个月卖出11万册，轰动文学界。
    “这次以防让飞购网截住，必须先签了协议。”
    雷君说着，又瞄了眼陆飞。
    《悟空传》半个月快卖出2万本，毫无疑问的畅销书，这份流量本该属于卓越网。
    “今年图书部有没有年终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干翻飞购！”
    ………
    音像电子商务高层论坛，没多少内容。
    也就是共同探讨华夏音像电商所需的政策环境和网络环境，交流音像电商经营的经验……
    没什么用，与会的单位里没有银行，没有工商，没有税务，没有市监，唯一干的正事，就是包括飞购网在内，到场的13家企业成立华夏音像电子商务联盟。
    就像一粒小石子丢在水里，泛不起一点波澜，反而“华山论剑，5绝争锋”、“8848与飞购网打擂台”等等，攻占这一周的热点新闻。
    尤其是“陆飞扬言10年之内创造100万就业岗位”，相当于“大d想搞出一个新的和联胜”，线上线下，圈里圈外，四重引爆，余波甚至冲到阿狸粑粑。
    “这也太夸张了，亏他说得出口。”
    蔡崇鑫把刊登陆飞言论的报纸，拍在桌子上。
    鹿云不禁感慨，“我原本以为我的口才已经是天下无敌，没想到这个陆飞比我还凶猛！”
    “与其说勇猛，不如说年轻人胆大。”蔡崇鑫提到财付宝。“咱们研究了这么久，都不敢干。”
    鹿云深以为然，为了诚信通跟银行合作，他把能拜访的领导全拜访了个遍，没有一个愿意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含糊其辞。
    到底这个资金什么性质，到底允许搞，还是不允许，仿佛回到八九十年代，摸着石头。
    “也就陆飞敢先斩后奏。”
    蔡崇鑫摸摸下巴，“非法从事金融业务罪，可是很大的罪，谁告他非法集资，他可就进去，这个时候还敢出这样的风头，木秀于林，他难道一点儿都不怕？”
    鹿云道：“如果他真能解决100万，不，50万就业岗位，当然不怕。”
    “这可能吗？”
    ………
    “小齐，你说有没有可能成功？”
    政策研究室里，男男女女磕着瓜子，围绕一张《经济日报》，议论不休。
    “就业是民生之本，这副年景，创造就业是好事，能带动几万人就业，已经是功德无量。”
    小齐颇为不屑道。“但100万岗位，简直是白日做梦。”
    “就是，也不怕扯了蛋！”男同事附和道。
    “注意点，这里可有女同志。”
    头发花白的老同志看向龚小晶，见她抓着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问道：“小龚，你怎么看？”
    “我觉得未必不能。”
    龚小晶放下报纸，飞购网她还是略懂。
    刘镪东在年会以后，一直在琢磨电商，耳濡目染，又看了不少内参跟资料，因此有料可谈。
    “我国99年电子商务的总营业额是1.8亿，b2c交易额有1.44亿，00年，也就是去年增长到4.63亿，b2b、b2c占了9成，飞购网的c2c拿下1成，还不算自身的b2c……
    从整个大环境看，98年，亚太经合组织成立了电子商务专题工作组，去年咱们国家成立了华夏电子商务协会，可见上面对大力发展电子商务，加快互联网技术建设很重视。
    如果能解决大量就业，就更重视了！”
    “你真的这么跟你们同事说的？”
    刘镪东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锅铲翻炒，锅的上方油烟滚滚。
    “当然啦！”
    龚小晶中午一般不在机关食堂吃，回到二人小窝，一边择菜，一边分享办公室趣事。
    “他们有没有吓到？”刘镪东把煤气灶一关。
    “不能说吓到，应该是刮目相看！”
    龚小晶洗了把手，“主任还想让我写一篇关于电子商务发展的文章，就从这个飞购网出发。”
    “你？”
    “就是让我学个初稿。”龚小晶点了点头，“镪东，你能帮我约一下飞购网的陆总嘛？”
    “见陆总？”刘镪东一惊。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纠结，反正都要见他，倒不如借这次访问，再问得细一点。”
    龚小晶拍了拍男友的手，“然后决定晶东多媒体，何去何从。”
    刘镪东沉吟片刻，下定决定，“好！”

 088 资本家也可以爱国

    第二天，刘镪东、龚小晶正式拜访，事先特讲究地打了个预约电话，约在下午3点。
    地点，自然在资源宾馆。
    “你好，刘老板，龚小姐。”
    陆飞把他们请到办公室，在电话里已经说清来意，能上政策研究室的文章，绝对是大好事，如果还能上内参杂志，画面太美，不敢想。
    龚小晶甫一坐下，拿出纸笔，打开录音笔，“陆总说要创造100万个就业岗位，一语惊人，我的同事这些天一直在讨论这个可能性。”
    “龚小姐觉得可能，还是不可能？”陆飞道。
    “我虽然跟陆总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从镪东那儿听到的，我觉得陆总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龚小晶巧妙地回答：“我很想知道，陆总计划怎么创造这100万个就业岗位？”
    “要讲清这个，得先讲讲飞购网。”
    陆飞拿起茶壶，冲洗茶杯，“飞购网现在有3万多家商户，据我们的统计，8成是个人开店，也就是至少2.4万人通过在飞购网开店，实现个人的创业。
    2成是中小企业，提高他们的效益，带动他们的收入增长，势必会扩大再生产，飞购网也间接地促成企业发展，工人就业。”
    他一边斟茶，一边侃侃而谈。
    “按如今商户加盟飞购网的速度，在未来10年，商家数量肯定能突破90万到100万，今后我们服务的不只是创业的个人，还有中小企业，还会有大品牌大企业，100万就业岗位，我倒觉得反而保守了。”
    “保守？”
    刘镪东一脸懵圈：“怎，怎么才叫不保守呢？”
    “以华夏的体量，飞购网的目标，是创造1000万个就业岗位。”
    “1000万？！”
    刘镪东跟龚小晶面面相觑，这次，就连他们都无法相信，因为这个数字实在是惊世骇俗。
    “你们觉得不可能？”
    陆飞从飞购网这个点，发散到整个电商运作的面，扯到上游的生产、采购、批发、营销，又谈到下游的仓储、物流、金融、客服，把直接就业、间接就业凑了一凑。
    “这些，加这些，够不够1000万就业岗位？”
    他勾勒出的电商蓝图，宏大浩瀚，龚小晶、刘镪东宛如两个原始人看到了火，脑袋发懵，陷入一种半痴半傻的状态。
    “好像，好像够。”龚小晶瞪大眼睛。
    “不是好像够，飞购网如果真能做到陆总说的，完全够。”
    刘镪东吞了吞口水，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殊不知陆飞这套说辞，有偷换概念的嫌疑。
    电子商务在创造就业岗位，也在消灭就业岗位，原来的卖货利润，被千百万个线下超市、商铺、流动商贩所分配，现在只不过转移到互联网商城。
    也就是就业岗位，无非从线下轮换到线上，像鹿云说的阿狸粑粑创造3000万个就业岗位，纯粹扯淡！
    可架不住说的好听，无论是100万就业岗位，还是1000万，这些数字更特么好听动人！
    陆飞心里相当清楚，所以，资本家的嘴，骗人的鬼。
    “但是做这一切，要担风险，甚至要担坐牢的风险。”
    “坐牢？陆总为什么这么说？”龚小晶道。
    “因为财付宝。”
    陆飞摊了摊手，做了一番解释，“华夏互联网的信用体系还不健全，大家在网上买卖东西，都有顾忌，买家怕卖家收了钱不发货，卖家呢，又怕买家不付钱。
    财付宝就是解决这个而生的，只要保证资金安全，有第三方担保，交易、支付、结算才能顺利高效地进行。”
    “这是件好事啊。”龚小晶道。
    陆飞道：“可电子商务是信息平台，根本没法做交易，要做交易，就必须要有银行牌照，但银行不愿意合作。”
    “自相矛盾了。”刘镪东道。
    “没错！”
    陆飞摆了摆手，“所以财付宝在银行里的钱，就说不清了，飞购网跟财付宝每天都在走钢丝。”
    “万一真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我是做好粉身碎骨的，现在国家有一两千万人在失业，飞购网能帮助更多的人再就业，冒着坐牢的风险又何妨！”
    陆飞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咱们要为国家想，我不担当，谁担当。
    “我跟我的副手徐磊说，如果要坐牢，那就我来坐，你继续做我的工作，你如果坐牢的话，我们公司的第三把交椅就继续做这个工作。”
    说话间，他紧紧地盯着刘镪东，恨不得当场念一句诗：苟利……岂因……
    “陆总真是为国为民。”龚小晶由衷地赞叹。
    “互联网企业也是企业，企（zi）业（ben）家就该爱国嘛。”
    陆飞板着脸，说到动情处，“财付宝就是飞购网的信任根基，如果财付宝不出问题，让飞购网安安稳稳发展一个10年，100万个就业岗位要是完不成，随时可以吊我的路灯。”
    吊路灯？
    刘镪东眨了眨眼，卧槽，哪有这么立军令状的？
    陆飞翘起嘴唇，“刘老板现在应该清楚，这是一条贼船，不知道你还愿意不愿意跳？”
    “陆总，如果之前我还有点犹豫，现在这么一聊，我决定了。”
    刘镪东举起茶杯：“跳！《泰坦尼克号》有句台词很经典，you jump，i jump！”
    “好！you jump，i jump！”
    陆飞碰杯，以茶代酒，然后把刘镪东入职以后的安排一一道出，先不急于一上来就安排副总，虽然是sss卡，但肯定不如前世凌厉风行的东哥，从他的助理，也就是总经理助理做起，一步步升级。
    主管的业务，自然是吃下晶东多媒体的飞购网3c数码直营店。
    “陆总，我有一个请求。”
    刘镪东摸了摸茶杯，“中关村的实体店我全部关掉，晶东多媒体这个店名能不能保留？这个是我为我和小晶创办的心血……”
    “当然可以保留。”
    陆飞大手一挥，不仅保留晶东，而且就像淘宝和天猫一样，飞购网的b2c，以后改叫晶东商城。
    如此诚意，刘镪东不免感动。
    “陆总，给我半个月时间，我把中关村的人跟事处理完，我就来报到。”
    “线下的实体店都关掉？”
    “对，全部关掉，柜台全部转租。”
    刘镪东语气坚决道：“员工的话，陆总，我手下这帮弟兄，我不是搞山头，主要是使的顺手，可以派的上用场，能不能让我带几个过来？”
    “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做光杆司令。”
    陆飞嘴角上翘，“人你慢慢挑着，线下柜台也不用全关，3c数码业务在中关村也需要几个据点，就近采买，事半功倍。”
    “那就保留一两个柜台。”刘镪东赞同。
    “你手上的柜台和人事，由飞购网来接手，柜台费、遣散费等费用也由飞购网出，不能让你掏钱。”
    陆飞让刘镪东写个具体方案，相当于刘镪东自己给自己开价，毫无疑问，这是信任，也是考验。
    “陆总，谢谢。”
    刘镪东满怀感激，离开宾馆时，脚步轻飘飘，感觉踩在一条青云路，一蹬腿，扶摇直上。
    “恭喜你啊，刘总助。”龚小晶调侃道。
    刘镪东笑得合不拢嘴，“嘿嘿，小晶，我们晚上出去吃，吃大餐！”
    “今天晚上可不行，我得回家。”
    “回家？”
    “嗯，我要找我爸帮忙！”
    龚小晶解释道：“把飞购网的事跟他说一说，让他跟其他叔叔伯伯也说一说，我可不想看到你坐牢。”
    “我坐牢，不会吧？”刘镪东惊讶道。
    “怎么不可能，你没注意到陆总说第三把交椅时，看你的眼神嘛。”
    龚小晶莞尔一笑，双手挽住刘镪东的胳膊。“不过呢，有时候，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
    假如飞购网果真像陆飞说的发展到那种地步，刘镪东果真能坐稳第三把交椅，父母哪还有理由阻挠他们结婚。
    创造100万就业岗位的公司，他们肯定支持，创造1000万就业岗位的公司，他们绝对撮合。
    这个忙，无论如何，她都得帮飞购网，为了东子，也为了自己的幸福！

 089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湛蓝色的夜幕，群星点点，四九城里，万家灯火。
    电视里，准时播放《新闻联播》，龚父龚母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
    突然间，龚小晶从卧室里走出，踩着拖鞋，小跑而来。
    “爸，郭叔叔交代我写一篇论文，您帮我把把关呗。”
    “论文？”龚父疑惑道，“你才上几个月班，老郭就让你写论文？”
    龚小晶把草稿递了过去，“所以啊，第一次可不能出师不利，您给看看。”
    “老龚，要支持女儿的工作。”龚母道。
    “支持，我怎么会支持呢。”
    龚父摸出眼镜盒，戴上老花镜，定睛一瞧，醒目的大标题映入眼帘：
    《大力发展电子商务，创造就业新机遇——以飞购网为例》。
    “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才多大，就敢妄论经济就业。”
    “爸，要批评，也得等看完再说。”龚小晶道。
    龚父板着脸，带上十二分的小心，确保没有犯什么政治性错误。
    “科技是最先进的生产力，也是最好的推进剂，一部经济发展史，就是先进生产力替代、淘汰落后生产力的历史，从独门独院的手工作坊，到蒸汽弥漫的大机器工厂，从电力驱动的生产流水线，到‘互联网+’影响下的新型产业发展模式……”
    “旧的工作岗位逐渐被替代，新的就业方式层出不穷，随着时代的发展，‘就业’和‘劳动关系’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
    其中，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新型产业的不断涌现，是不可忽视的就业增长点。”
    之后结合着飞购网的数据，长篇大论，紧紧围绕“电子商务创造大量就业”论述，最后还畅想了一番未来电子商务生态的新就业。
    龚父紧锁的眉头没有展开，他隐约嗅到套路阴谋的味道：“小晶，里面的观点和推测都是你想出来的？有没有借鉴别人的？”
    “当然有。”
    龚小晶也不隐瞒，点出陆飞，“我特意找他聊了一个早上，他的不少观点，尤其是对电子商务未来的规划很有见地，我都整理出来。”
    龚父看了眼纸张，最后几页的墨水还没完全干，显然是刚刚写成的，这才眉毛舒展。
    龚母好奇地拿起论文，“飞购网？是不是扬言要创造100万个就业岗位的那个飞购网？”
    “100万个就业岗位，这是怎么一回事？”
    龚父顿时产生兴趣，追问到底。
    龚小晶眼睛一亮，趁机把飞购网的事统统交代，包括财付宝。
    “陆总跟我诉苦，这钱他们一分钱都不敢花，如果国家需要，他们一分钱不要，免费送给国家。”
    “国家怎么会要这笔钱。”
    龚父听了，不由发笑：“这个年轻人也有意思，敢胆大包天地干这事，现在胆小得怕出事。”
    “起初陆总也没想这么做，可想到能帮更多人就业，就干了。”
    龚小晶道：“他的大哥嫂子，也是双职工下岗，吃过失业的苦。”
    龚父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嗯，这个年轻人，有担当！”
    “爸，妈，财付宝到底会不会出事啊？”龚小晶关切地问，“飞购网倒了，靠它吃饭的几万个家庭可就又失业了。”
    “这个财付宝干的业务，银行在十几年以前，甚至二十年以前就有，叫托收承付。”
    龚父摘下眼镜，嘴角露出轻笑。
    “当时有大量的三角债，互相欠债，我要买钢厂的20吨钢，我委托银行担保，钢厂发给我货了，银行再把钱发过去，从业务来看，一模一样，只不过财付宝把这项业务搬到了互联网上。”
    “可不是嘛！”
    龚小晶道：“陆总、徐总找遍了银行，可人家瞧不上这5块10块的，不愿意做这个业务，这才铤而走险，取了巧。”
    “徐总又是谁？”龚父道。
    “徐磊啊。”
    听到女儿这话，龚父眯了眯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爸，你说能不能让yang行监管，扶大限小，把像财付宝这样的扶持起来，把小的限制，严格审核，持证上岗？”
    “这也是那个陆总告诉你的？”龚父笑道。
    “不，是我自己想的。”
    龚小晶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是防范那些不法分子也这么学，在工商局花10万块就能注册小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就能有几个亿，十几亿在网上跑，万一老板卷钱走了怎么办？”
    龚母高兴道：“呦，老龚，咱们晶晶学会防范于未然了。”
    “嗯，的确该警惕。”
    龚父点了点头，“小晶，稿子拿回去，把财付宝，还有飞购网的顾虑加进去，然后我再帮你把把关，不过文章就不走研究室这条线，我会跟老郭打招呼，改发表在刊物上，也算帮你铺铺路。”
    “爸，真哒？！”
    龚小晶不由惊讶，“什么杂志？是不是内参啊？”
    “就署你自己的名，你觉得你自己够分量吗？”
    “我的很多观点都是从郭叔叔那边总结的，如果要发表，我肯定要请郭叔叔当第一作者。”
    龚小晶心领神会，“爸，我说的对不对？”
    龚父很是欣慰。
    “你啊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让我想想发在哪本杂志上。”
    …………
    四合院，古枣树上一轮昏黄的落日，夕阳西下，照得刚出芽的绿叶通红。
    树下，徐老爷子坐在藤椅，喝着茶，看看报，石桌上摆满《求shi内参》几本杂志，还有一些报纸，悠然自得。
    “站住。”
    他一双虎目，睨了下鬼鬼祟祟的黑影，“手里拿着什么？”
    “嘿嘿，爸，送人的礼物。”徐磊缩着脑袋，展示精美的包装盒。
    “盒子里装着什么？”
    徐父慢悠悠地走到跟前，又嗅又闻，“是酒吧，又偷我的虎骨酒？”
    “爸，哪能呢。”
    “还不老实，这么大年纪，还想挨揍是吧！”
    “爸，这你也能闻得出来？”徐磊无奈道。
    “当然闻不出来，难道还诈不出你！”
    徐父双手负背，“这瓶酒你打算送给谁？”
    “就我那个哥们，飞购网的老总，陆飞。”
    “他啊——”
    徐父眼睛精光划过，“送去吧。”
    “送，啊？！”徐磊一惊，老头子转性了？
    “你再递几句话过去。”
    “爸，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白纸黑字不在报纸上写的嘛，我这酒可不白送，100万个就业岗位，少一个都不行。”
    “哎。”
    徐磊猛地一哆嗦，徐老虎的酒果然不是那么好喝的，这要完不成，够陆飞喝一壶。
    “爸，你让我递什么话？”
    “办企业就不要有包袱，zf对于新生事物，总是会包容，审慎监管。”
    徐父的话音落，徐磊一个激灵，立马屁颠屁颠地狂奔到资源宾馆。
    就见办公室里，陆飞、方星振臂高呼，欢欣雀跃，那股兴奋的样子就像华夏女排大胜利。
    毫无疑问，骇客大战，大获全胜。
    “老徐，来得正好，庆功，庆功，晚上找个摊儿，咱们不醉不归！”
    陆飞一把揽住徐磊的肩膀，“你手上拿的什么，别真的是虎骨酒吧？”
    他白了白眼，“没错，呶，拿去。”
    陆飞大喜，急切地拿出瓶装，酒呈琥珀色粘稠状，殷红浓郁，香醇扑鼻。
    “嘚，一人一半，等我回家装个半瓶，剩下半瓶再还给你。”
    “都给你，都给你，你可省着点喝，我家现在就剩5瓶了。”
    “都给我？”陆飞半信半疑，你丫会这么大方？
    “先别聊酒的事，有正事。”
    徐磊附耳，转述徐父的话，“你说，是不是红墙那边有什么信儿，我家老头子才这么说？”
    “可能，我也摸不准。”
    陆飞摸摸下巴，他只知道鹿云03年作死搞支付宝，虽然一路遭打压排挤，照样没事，支付宝最后还是拿到了第一张银行颁发的牌照。
    论背景，论能量，他可有徐磊、刘镪东这两尊门神，何况这俩身后，还杵着两尊佛呢。
    不久之后，悬念终于揭晓。
    出人意料地，飞购网被文化部门、新闻出版署等四家单位推为“网上购物”首选优秀网站。
    电商里头，仅此一家。
    陆飞：(??????)??
    果然，会哭会喊的孩子，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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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0 接洽银行，一即是全

    4月27日，天际仿佛被刀划开了个大眼。
    黄沙滚滚，雾霾笼罩，紫金大厦染上一层泛黄老照片才有的暖色调。
    雷君抬眼望天，身后的大门被敲响，陈念气势汹汹地杀到办公室，脸上的肉紧绷着：
    “雷总，凭什么，凭什么只有飞购网被评上这个‘网上购物’首选优秀网站，就因为他喊了个‘100万就业’的口号？早知道我们也喊！”
    “他那么喊顶多是狂言，咱们喊就叫谎言，喊出来谁信呐。”
    雷君头脑清醒，卓越网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亮眼的成绩，绝不能跟着瞎起哄。
    “老陈，卫惠那边什么时候能出书，飞购新推的《八月未央》卖的很畅销，跟咱们抢着打造美女作家。”
    “出不了了，卫惠被封杀了。”陈念低眉叹气，“她现在出国，到海外宣传她的书。”
    “什么！”
    雷君身体一抖，tmd，怎么这种事老是让他摊上。
    “不过咱们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王俊涛，8848网刚刚宣布，接受他的辞职。”陈念道。
    “王俊涛辞职？他不是半个月前还喊8848网想盈利随时都行？”雷君拧着眉头，深深思考。
    陈念道：“是啊，这事真特么透着邪性。雷总，您说得对，但凡跟陆飞扯上关系，就莫名地邪门。”
    8848网的水很深，连王俊涛都把握不住，难道这里边的名堂，陆飞看出来了？
    雷君一个激灵，不禁联想到8848网大崩盘的结果，“老陈，咱们必须盯紧8848网，王俊涛走后，这也许是块肥肉，不能让人叼走。要留意飞购，还有易趣，易趣有什么动向？”
    “他们最近网站全面升级，照搬了飞购的商品评价评分、买卖双方信用打分、商铺等级制度。”
    陈念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也推出跟财付宝类似的‘易付通’，由他们介入担保，先验货再放款。”
    雷君满头黑线，压力倍增，“易付通？”
    …………
    “易付通？就那么回事！”
    陆飞一脸轻松，坐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里，晃悠着腿，窗外小雨绵绵，混合着沙尘的雨水从天而降。
    “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徐磊一懵。
    陆飞摊摊手，“担心什么，该高兴，法不责众，多一家支付公司，多一家扛雷。”
    “这可是咱们的大杀器。”徐磊道。
    “错了，咱们大杀器的全名叫，支持网上银行的财付宝。”
    陆飞瞥了眼入职几天的刘镪东，这次不光靠徐磊的关系，还走了李向东的人脉，终于把工商行的副行长请动。
    当然，也少不了认证的“网上购物首选网站”的荣誉，其背后蕴意，不言而喻。
    “镪东，你说说看。”
    刘镪东跟着来，本来是见识世面，想不到被点了名。
    他琢磨了会儿，小心道：“我注意到陆总特别点到网上银行，徐总刚才说，易趣的易付通，主要靠的是信用卡，这就是两条支付路线之争。”
    “没错，就像航天飞机跟载人火箭之争，外来的洋玩意，并不是最好的，要挑最适用的。”
    陆飞不以为意，没把易付通放在眼里。
    华夏跟阿美利加不同，阿美利加的信用卡可用了至少三十年，有成熟的信用卡支付体系，华夏信用卡才刚起步，没有银行环境支持，就凭易趣网一己之力，能撑得住场面？
    “老徐，华夏电商支付体系的未来是网上银行，不是信用卡，易趣网这是走上了一条没落的歧路。”
    “关键邵亦博没你这个胆子。”徐磊笑道。
    “马上我们可就合规了。”
    陆飞撇撇嘴，“哎，你约的章行长，还没到吗？”
    话音落下，20分钟之后，一辆奥迪a6停在门口，一位四十多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打伞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伸出手，上前跟徐磊握手，看得出来，心里对这个大花臂的摇滚老炮很是尊重。
    徐磊给陆飞、刘镪东介绍，这位是工商行副行长，章衢。
    “关于飞购网和电子商务的内参文章，最近我看了几遍，果真能创造那么多就业机会，飞购网功德无量。”
    章衢看着陆飞，银行也是体制内的部门，在这个系统里做领导的，见识自然广，能让徐公子俯首称臣，还能上内参，能是普通人？
    保不齐又是哪位降龙伏虎的主儿！
    陆飞眯着眼笑，“请，章行长。”
    …………
    网络银行，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就已经在国内流行起来的概念。
    97年，招商行推出了“一网通”网站，将“一卡通”的账务、股票信息查询功能搬上互联网，国有银行及其他股份制银行也紧随其后，纷纷推出了网络银行业务。
    但是，紧接着千禧年，网络银行在国内的发展几乎可以用停滞不前来形容，业务并没有开发，也没有拓展。
    突飞猛进，要等到03年前后，注入资金、剥离资产，国有银行股份制改造，四大行逐步完成了向商业银行的转型，网络支付中的实名认证以及支付安全有了靠谱的支持。
    恰巧，支付宝就是03年上线，第一个吃螃蟹的，也是第一个凑到风口的猪，于是起飞了。
    而陆飞也不差。
    财付宝干的这些“幺蛾子”，对于四大行，根本没心思搭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收编，它们正在转型，谋求上市。
    哪里会投个来历不明的财付宝？
    “陆总这个先斩后奏，为了3万多户商家，颇有少年盛气啊。”
    “所以为了更多上了车的商户，飞购网想集体补票，不知道工商行给不给这个机会？”
    陆飞端起酒杯，“而且这不只给商户一个机会，给飞购网一个机会，也给工商行一个机会。”
    “怎么说？”章衢感兴趣道。
    “章行长，银行业的未来版图，必有一块是网络银行。”
    陆飞随口列出几串数据，霓虹、棒子，主要是阿美利加银行业里，提供网络银行服务的银行资产占到了全部银行资产的40%。
    总之就一句，网络银行是大势所趋。
    “这，您认同吧？”
    章衢并不反对，但也有顾虑，最大的顾虑就是金融安全。
    “网络银行的安全保障呢？霓虹的纯网络银行，可有大量的atm机物理支撑，像索尼银行，有7600台，华夏的atm机还是太少。”
    “咱们可以推出智能卫士，搞电子签名。”
    陆飞祭出u盾方案，不要以为好高骛远，这东西，他不提，工商行自个就在03年推出了。
    没错，怎么好事，都让鹿云赶上呢？
    他不但说，还把纸巾当纸，在上面画出一个草图，正面背面的结构图。
    “陆总是有备而来啊。”
    章衢眼前一亮，站住这个位置自然识货，“这的确是一个好点子，不愧如李总说的，陆总是及时雨，点子王，哪有问题，就找你要点子。”
    陆飞一愣，点子王？
    “陆总希望能在工商行的账号开通一个专门的网络支付账号，当然可以考虑。”
    章衢来之前，跟行长已经通过气，“但这个账号，以及流经账号的资金，必须由我行托管，并且接受yang行监督。”
    “这是自然。”徐磊点点头。
    章衢又开出条件，“现在每月流水接近一千万，以后会是几千万，也希望到时候每一笔钱，能在银行账号里沉淀一段时间。”
    陆飞在这件事上让步，但偷偷在财付宝未来跟其他渠道对接上，迂回讨回便宜，开放自由度暂时不加以限制，相当于网上各种交易，都能走财付宝。
    章衢同意了，这就是胜利。
    这年头，左手q币，右手财付宝，天下我有。
    事情的成败之间只隔着一层纱，捅破它，一切就豁然开朗。
    陆飞嘴角忍不住上扬，在酒桌上，让徐磊、刘镪东两个酒神，好好招呼章衢，把他陪好了，再送走。
    “章行长走了，就剩我们仨，我们喝一杯，为谈妥这次合作，为财付宝合规化干杯。”
    徐磊面红耳赤，举起酒杯。
    “干！”
    刘镪东这回是开眼界，在中关村的小店里，哪见识过这些。
    他斗志高昂，“陆总，徐总，打通了工商，是不是接下来该趁胜追击，拿下建行、农行、中行……”
    “妈呀，还要陪这么多酒！”徐磊倒苦水道。
    “没关系，慢慢来。”
    陆飞倒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喝着。
    打通了工商行，等于打通了四大行，甚至其他银行，因为02年，也就是明年，银联诞生了。
    银联几乎连接国内所有银行机构，为客户跨银行的业务大开方便，到时候提早催生银联在线支付。
    “老徐，放出风吧。”
    “放什么风？”徐磊好奇道。
    “飞购网二轮融资，这次不光我们，也要稀释idg、霸菱亚洲、凯雷资本的股权。”
    “好，你说融多少股，融多少钱？”
    “10%，至少1000万美刀。”陆飞伸出一根手指。
    刘镪东瞬间惊得酒醒，徐磊迷瞪的眼也睁得老大，如同铃铛一样。
    “你再说一遍，多少？”
    “1000万美刀。”陆飞道。
    徐磊吞了吞口水，“阿飞，你，你喝了假酒吧？”

 091 拍个广告，也上全明星？

    10%的股权，飞购网四家都稀释一成。
    凯雷资本、霸菱亚洲、idg一共拿出3.5%，陆飞拿出6.5%，捏着58.5%。
    一般天使轮、一轮融资，股本数不变，靠股权出让获得投资，到二轮之后，开始稀释融资，也就是注册资金放大，扩大资本盘子。
    这一套后世的常规操作，但这年头，却让国内的it圈、vc圈瞠目结舌。
    毕竟，“vc（风投）”的概念，00年才在国内流行，国内的民营机构也就联翔那么四五家，大部分是国有。
    也因此，在华夏互联网发展最缺资本的这几年，不是不想找国内，而是国内根本没人搭理，全是海外投资机构在收割。
    然而让国内it圈、vc圈更没有想到，飞购网竟然自己给自己估值1个亿美刀，张口10%股权，至少要换1000万美刀。
    我们是处在同一个世界吗？
    现在可是互联网寒冬，纳斯达克崩盘，网艺、新狼等中概股大跳水，还指望外资投资？
    还特么1000万美刀，大佬你咋不上月球呢！
    5个亿美刀的8848网都鸡飞蛋打，电子商务，已经被国内外众多投资基金视作投资禁区。
    偏偏，有那么几家体量大的资本，格外地青睐飞购网，馋它的身子。
    “有那么三家已经接触我了，软银、老虎、首域，要是让圈内人知道，非惊掉他们下巴。”
    电话那头的徐磊，语气相当激动。
    “我去会一会，给你探探路？”
    “去，干嘛不去，摸摸价也好，不过不要全见，留两家给我，我有用。”
    陆飞左右张望地穿过斑马线，小心地走向对街的咖啡馆。
    “呦，听口气，你好像一家都不中意？”徐磊道。
    “没错，都不是我要的菜。”
    “这些可是赫赫有名的资本，都是大腿，咱们以后海外纳股上市，他们肯定出力。”
    “咱们这条腿也不细啊，放心，我也在等信儿。”
    陆飞胸有成竹地挂断电话，第二轮融资的主儿他早早就物色好，就等着它主动上门。
    余光里，瞥见电线杆上排排站着麻雀，他忍不住地嘴里哼唧“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啵嘴”，还没等唱出下一句，门口站着一道倩影，款款而来。
    “干嘛在屋外等？”
    高媛媛戴着口罩，“等你啊，在里面也是等，在外面也是等。”
    “沙尘暴还没完全过去，空气不好。”
    陆飞张开双臂，让她钻到自己怀抱，二人相拥，卿卿我我一会儿，然后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继续闲聊，说些有的没的话题。
    他喝了口卡布奇诺，皱了皱眉：“有点苦。”
    “再加点糖吧。”高媛媛撕开糖包，撒了四分之一左右。
    陆飞又尝了尝，连连摇头：“还是好苦。”
    “不会吧，这可是卡布奇诺，你口味这么重？”高媛媛微惊，却没有继续加糖，“吃太多糖，不好。”
    “其实我觉得这咖啡里不缺糖，而是缺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
    “你呗。”陆飞嘿然一笑，“你比糖还甜，就是个蜜罐子。”
    高媛媛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因为害羞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身后颈间，滚烫的肌肤散发出温柔甘美的气息。
    陆飞玩味地打趣道：“你看看，脸这么红，这就叫，‘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那就甜得齁死你！”高媛媛羞答答地白了眼，投去的目光完全是温柔一刀。
    小情侣打打闹闹秀恩爱之时，唐大年领着一个长相特市侩的男人进屋，走到陆飞他们的座位。
    “呶，人给你带到了，你要的广告导演。”
    “你好，陆总，高小姐，我叫宁昊，北师大毕业……”
    宁昊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链子，脸庞一笑，满脸肉堆起来处处透着精明，活脱脱得生意人面孔。
    “今年考北电的图书摄影，也算我一个准校友，他帮天堂乐队拍过mtv，很多人都找他，在摄影圈子里小有名气，技术就更没有问题。”
    唐大年拍了拍宁昊的肩膀，“他的作品拿了今年的燕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拍你的广告绝对没有问题。”
    宁昊导演，男主角周杰仑，女主角高媛媛，广告曲再由周杰仑创作，这仗打得富裕！
    陆飞把一本册子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设计方案。”
    宁昊接过一翻，有镜头，有画面，当即傻眼，这赫然是分镜头剧本，细致到毫不夸张得说，随便找北电拎个导演、摄影专业的在校生都能拍。
    “怎么样，能拍吗？”陆飞抿了口咖啡。
    “能，这要还不能拍，我这行就不干了。”宁昊细细斟酌了下，“至于报酬方面，2万块就够了。”
    “2万？老唐说你平时接活都是4万。”陆飞挑挑眉。
    “对，平时是这个价钱，可陆总你这本子都喂到嘴边了，其实换个几千块的导演都能整明白。”
    宁昊咧嘴笑，憨厚道：“我也不多收你的，主要是租赁设备，组建剧组，还有后期。”
    “成，两万就两万。”
    陆飞其实大可自己来，重新过一把瘾儿，但也是借着机会抽卡池，这年头布局影视娱乐圈，没有一两个响当当名头的大腕导演坐镇，影视公司都不敢托大，譬如新画线有章谋子，华宜有冯裤子，自己就先捏着宁昊。
    他痛快地口头答应，把其它条款粗粗一谈，协商出一个签约时间，4月30日，后天。
    宁昊问道：“陆总，打算什么时候开拍，我好计划筹备？”
    “湾湾金曲奖结束之后，外景地就在这家咖啡馆。”
    ………………
    “哎，小厉害，金曲奖结果出来没有啊？到底谁拿了最佳新人奖啊？”
    云飞网吧里，一群女生围在一台电脑，一双双眼睛看着杨蜜不断地刷新页面。
    此时，网吧内人山人海，人声嘈杂，自打骇客一战登上报纸，原本红火的生意彻底火爆，不少人宁愿等着上机，也尽量少去隔壁的先锋网吧，甚至有痴迷骇客技术的，隔三差五来找雷磊拜师学艺。
    “我就是一个网管，我只懂修电脑。”
    雷磊一副扫地僧的模样，摆摆手劝退慕名者。
    突然间，发觉有个高大的黄发碧眼的外国人从眼前晃悠而过，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小青年，脖子上挂着的吊牌似曾相似，宛如之前媒体记者采访时佩戴的记者牌。
    “萧姐，有情况，来记者了。”
    萧红梅立马打起十二的精神，放下调制奶茶的活凑了过去，就听到小青年说：
    “网先生，您为什么半路想来网吧呢，是想上网吗？我可以带您回报社！”
    网先生，老外的名字可够怪的？
    她心里正犯嘀咕，网先生脱口而出，说出一句流利的中文：“不，不，这是我的习惯，我每到一个中国的城市，就去当地网吧逛逛，看看华夏的年轻人在玩什么游戏。”
    说话间，他两眼认真地扫视每一台电脑，cs、星际、石器时代等一款款不同的游戏出现在桌面，但惊奇地发现，几乎所有电脑的桌面都挂着一只蠢萌的企鹅。
    “蔡记者，这是什么？”
    “网先生，这是qq，聊天工具。”小青年如实对答，毕竟这位可是《燕青报》的投资方！
    网先生眼前一亮，仿佛发现商机：“我几乎在各地所有的网吧都看到这只企鹅，我发现你们的名片上也印着自己qq号，是吗？”
    “没错，不瞒您说，这是工作需要。”
    “这个程序肯定是一家伟大的互联网企业研发出来的。”
    网先生不无激动道：“我想要看看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伟大的公司？
    躲在暗处偷听的萧红梅，忍不出噗嗤一笑，既高兴又自豪，这不就是自家阿飞的小公司，瞧把老外兴奋成什么样！

 092 有朋自远方来

    5月8日，湾湾金曲奖结束第三天。
    宁昊指挥自己组建的团队，在咖啡馆里布置灯光、摄影机，里里外外地忙。
    陆飞站在屋外，透过玻璃，望着高媛媛化妆，视线一挪，挪到停在屋外的五菱神车，师傅们一来一回，搬运车上的白面。
    门口，堆着10袋面粉。
    广告的背景定在冬天，毕竟冲泡奶茶的热销季在秋冬，真雪可遇不可求，所以要人工降雪。
    影视剧组里为了节省成本，基本不用盐，像《芈月传》，直接上化肥，可气味太重，咖啡馆还要做生意。
    于是乎，改用老版《红楼梦》营造“白雪红梅”的法子，用上细腻的白面。
    看了一会儿，不远处驶来两辆出租车。
    周杰仑、杨俊荣，包括御用化妆师杜果璋在内的随行助理，统统下车。
    他们没想到陆飞亲自迎接，倍感意外。
    “这是老燕京的规矩，有人来做客，主人要到室外迎接，以前是作揖。”
    陆飞伸出手，“现在文明社会，咱们改握手。”
    周杰仑略带害羞地握手：“陆总好。”
    “好。”
    陆飞微微点头，一阵寒暄以后，带着他们进入咖啡馆，主动介绍宁昊等人。
    轮到高媛媛，她一身英伦风，蓝色外套内搭白衬衫，格子裙垂挂而下，高挑的双腿套着长筒袜，青春靓丽。
    她上下打量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若不是陆飞在床上给自己打预防针，把tvb金曲榜、十大劲曲等荣誉一提，很难想象，这么腼腆的人会是小有名气的潜力新星。
    杨俊荣急忙解释：“杰仑他这个人见到生人，特别是女生，就容易害羞，熟悉了就好。”
    “这种感觉很不错，初恋羞涩时的样子。”
    陆飞摸了摸下巴，七里香主打的第一支广告，不同于优乐美的浓情热恋，要的是初恋般青涩甜蜜，就像顾客与产品一见钟情，柔情蜜意。
    而且，预留推出系列作的空间，照着感情线，一步步升级，【初恋】、【热恋】、【爱恋】、【依恋】……
    广告串一块，能拍成一部微电影，当然，周氏情歌也可以串烧。
    “宁昊，你觉得呢？”
    “只要拍的时候，他能保持这种状态，把台词说出来。”
    宁昊点点头，安排周杰仑化妆换衣。
    “慢着。”
    陆飞把杯装的七里香奶茶，递了过去，就像潘金莲端药给武大郎，“来，杰仑，该喝奶茶了。”
    周杰仑笑道：“谢谢陆总。”
    ………
    原版最出圈的优乐美广告，男女主角是并排坐在一块，你侬我侬。
    而在宁昊的设计中，周杰仑、高媛媛一路打伞，在面粉化成的雪地里，你追我跑，然后拐进咖啡馆，面对面坐着，人手一杯七里香。
    窗外，雪花飘飘。
    故事无需交代，一目了然，一对恋人在寒冷下着小雪的冬天里，窝在这里喝一杯奶茶。
    “我是你的什么？”高媛媛喝一口七里香奶茶。
    “你。”周杰仑青涩的面孔透着腼腆，“你是偶的七里香啊。”
    陆飞站在宁昊旁边，捂住嘴憋笑，遮掩疯狂上扬的笑容。
    太特么藤原拓海啦！
    其实，周杰仑不是在演角色，他就是在演自己，不管是《头文字d》，还是《不能说的秘密》。
    家庭不幸，幼年孤苦，羞涩，敏感，内敛，对学生时代的纯洁爱情有着童话般的向往，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绝顶天才，但需要被人挖掘，只要出手就是一路碾压。
    演技嘛，约等于没有。
    高媛媛要好一些，代入到恋爱中，像极了女人埋怨男友不会说情话，语气带点小情绪。
    “原来我是奶茶啊。”
    “这样——”
    周杰仑突然勇敢地回应，抬眼直视，双手捧起奶茶，“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
    峰回路转，土味情话又如何？
    能泡到妞，就是好话！
    “咔。”
    宁昊喊了一声，盯着回放，“媛媛的状态比杰仑好。”
    那必须的！
    这一段，陆飞可亲自指导，开劳斯莱斯载着高媛媛兜兜转转，上五连发夹弯练漂移，路况熟得不能再熟。
    ae86再快，连奔驰都追不上，怎么追我的劳斯莱斯啊？（语音：周朝先）
    宁昊问道：“陆总，咱们再来一条，您觉得怎么样？”
    “保一条吧。”陆飞点点头。
    “这条不错，保一条！”
    宁昊喊道：“媛媛，杰仑，就照这种感觉来。”
    随后，周杰仑、高媛媛渐入佳境，配合地越来越默契，台词接的丝滑，时机恰当，仿如情侣日常对白。
    15分钟后，拍了五条，第五条令人满意。
    陆飞跟宁昊在监视器前，指指点点，谈论着后期，画面如何调色，如何剪辑，然后，少不了谈到广告的背景歌曲，自然得上周杰仑的歌。
    白纸黑字签的协议可不能浪费，不单得到歌曲授权，还让周杰仑欠一首广告歌。
    杨俊荣推荐《可爱女人》，配合《jay》在内地发行。
    周杰伦不担心泄密，大大方方地自荐新专辑里的《简单爱》，也是初恋主题，单纯且没有杂念，就是纯粹的爱情。
    他随口哼唱几句，然后说：“陆总，我可以给这个广告改编一下，或者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写出一首新歌出来。”
    “不急，等到第二支广告。”
    陆飞选择前者，相信周杰仑的编曲能力，然后从一本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
    “到时候，广告新歌就用这首词。”
    周杰仑摊开纸张，《七里香》的歌名一下映入眼帘，第一句歌词——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陆飞化手攥拳，充当话筒，酝酿感情，深情款款地唱出最后一句：
    “我接着写，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一边唱，一边眼睛盯着高媛媛，就见她像个怀春的小迷妹，双眸水汪汪，荡漾着似水的柔情，快要溢出眼眶。
    广告拍完，两人幽会，又腻歪在宾馆。
    “咳咳，媛媛，够了吧？”陆飞扯了扯嗓子。
    “不够。”
    高媛媛使劲摇头，撒娇道：“再一遍，再一遍。”
    再一遍你妹啊，你当是天线宝宝啊！
    陆飞满额都是黑线，转瞬露出狡诈的怪笑，“要唱也行，不过我也要你再来一遍。”
    高媛媛顺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到她脚边的袋子，里面装着英伦风校服，顿时满脸涨红：
    “呸，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明明能写出那么优美的诗，却总想这些事。”
    “装着你呗。”
    陆飞捏住高媛媛的下巴，“想着干净的你，又想着把你弄脏。”
    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她感觉自己犹如以身饲虎的小羊羔，任他宰割。
    突然间，一声电话不合时宜地打断暧昧。
    陆飞就像被打搅了进餐，顿时不爽，耍性子故意不接。
    “你接电话吧。”高媛媛提起袋子，踩着小碎步跑进卫生间，“我去换衣服。”
    “桀桀桀～”
    陆飞兴奋地搓了搓手，动力十足地接听电话，鹿化腾打来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
    “老鹿，出什么事了，李泽凯不同意我去香江见他？”
    “不，李泽凯同意了。”
    鹿化腾提了一嘴，把自觉更重要的事说出口：“其实是燕京青年报来电话，说他有个老外投资人叫网大为，想来参观企鹅，顺便投资。
    陆总，咱们答不答应？”
    正主来了！
    陆飞霍地站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收购盈科手里的企鹅股权、收购网艺的美刀，这不就来了嘛！
    “老鹿，你就代我招待他，然后让李清跟我去香江，见一见李泽凯。”

 093 这只企鹅有点贵

    鹏城，华强北。
    一栋不起眼的楼房门口，挂着“赛格科技园”的招牌，门的两侧张贴各种牛皮癣般的小广告。
    譬如，“防水补漏”、“保洁疏通下水道”、“办证刻章”、“旺铺出租”、“招聘工人”，甚至有“重金求子”……
    网大为带着奉报社命随行的蔡记者，上楼到企鹅所在的办公楼层。
    一进门，前台小姐机敏地猜到他们的身份，立马通知鹿化腾、陈一丹几人。
    在等候的空隙，网大为打量着公司布局，办公区域，全是由一个个蓝色隔板隔出的格子间，员工按部就班地工作。
    迎着他们好奇的目光，他大方地挥手。
    “欢迎，网先生，我是企鹅的ceo，你可以叫我波尼（pony）鹿。”
    鹿化腾逐一介绍接待的人。
    网大为一一握手，然后很坦诚地说出他来自mih集团，南非最大的付费电视运营商，在纳斯达克和阿姆斯特丹双双上市。
    “我是华夏业务发展副总裁，主要负责华夏互联网的投资和收购，对你们企鹅非常感兴趣。”
    投资？！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愿意投资互联网！
    鹿化腾、陈一丹等人面面相视，这个公司背景，这个职务身份，让他们提起十二分的重视。
    一行人边走边看，一问一答，但凡能对外公开，鹿化腾毫不避讳。
    “我们4月份新增注册用户，平均每天增长近87万，用户总数累计将要突破1亿……
    一天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超过230万………”
    动辄几百万的数字，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网大为起先是震惊，光每天用户增长数量竟然相当于某些欧洲小国人口，之后是震撼，再后来，是麻木。
    “你们拥有这么大的流量，盈利了吗？”蔡记者忍不住发问。
    鹿化腾自信道：“当然，不然我们怎么烧的起这么多服务器。”
    网大为好奇道：“据我所知，和你们很像的icq，被aol收购到现在，一直没有盈利，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鹿化腾把移动梦网，还有增值业务抖落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半句都离不开陆飞。
    “这么多点子，都是你们陆总想到的？”
    网大为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形容，最后憋出一个词，“智近乎妖”。
    “还有qq秀项目……”
    陈一丹刚要张口，立马被鹿化腾拦住，qq秀项目可还处于保密研发，岂能对外人透露。
    “等等！”
    网大为急切道：“通过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决定投资企鹅！”
    “真的？”鹿化腾半信半疑，警惕有诈。
    网大为充满诚意道：“我是认真的，所以能不能告诉我这个项目是什么，好让我做出一个正确的估价。”
    鹿化腾立刻联系，陆飞他们远在香江，电话费贵的一批，长话短说，两个字，同意。
    于是照陆飞的意思，展示初期的版本。
    就见qq秀商城里，光【套装】，一纵一横，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种奥运项目的运动服，尤其是足球。
    【上衣】、【下衣】、【场景】……
    网大为看花了眼，错愕道：“这个点子，也是陆总想出来的？”
    鹿化腾面带微笑，“点子是陆总想的，不过模式、设计不是他的，是找公司合作。”
    网大为不禁感慨：“这也是一个有钱景的项目。”
    鹿化腾道：“还有……”
    “还有？”
    网大为瞪大眼睛，大受震撼。
    很难相信这么一家小公司，就像刮彩票，原本只期待5个号拿三四等奖，现在，他感觉不是刮二等奖，而是刮到最重磅的头奖。
    鹿化腾道：“qq跟飞购网合作……”
    “就是那个像亚马逊一样，你们华夏人天天在上面购物的电商网站吗？”
    网大为得到肯定的回答，还得到更惊人的回答，飞购网居然也是陆飞的。
    顿时，心潮澎湃，情绪难以平复。
    最中意的就是企鹅、飞购，两家都在同一个手里，震惊他这个老外一整年。
    “那个陆总现在在哪？在鹏城吗，我能见他一面吗？”
    “抱歉，陆总人在香江。”
    鹿化腾摇头失笑，“不过刚才和陆总打了一通电话，他很关心网先生对企鹅的投资，我们也很好奇。”
    “那么，我就说了。”
    网大为微微弯腰，客客气气：“我对企鹅整体的估值，是7000万美刀。”
    【ps：前世，6000万美刀】
    “多少？”
    顷刻间，鹿化腾倒吸一口凉气，周围其他人一个个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或多或少，表情错愕。
    不到一年，陆飞一个个点子，就把估值1000万美刀的企鹅，拔得这么高！
    陆总，高啊！
    “7000万美刀。”
    网大飞再说一遍，然后笑道：“我希望我们mih，能全资收购。”
    ………
    香江，港岛。
    酒店标准间里，陆飞、曾李清面对面坐着，眼前的茶几上摆有茶盆。
    陆飞一边搞工夫茶，一边说：“全资收购？他拿的出那么多的现金吗？”
    “没有，他最多拿出4000万美刀，剩下的3000万美刀，可以用世纪互联的股份来换，这也是一家非常潜力的公司。”
    曾李清说话时，语调不禁上一个台阶，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
    至少第一次，有外资给出这么高的估值，在陆飞的基础上高出7倍之多，但也不免遗憾，他们五虎将拥有的股份不多。
    虽然在陆飞的默许下，他们拿置换来的100万美刀，把分散在各处的散股，累计5%买了回来，手头上如今有15%的股权。
    可比不了陆飞，他有65%！
    “我只接受投资，而且只接受现金。”
    陆飞抬抬手，做了个请茶的手势，“收购，免谈。”
    “他这个收购也就是一个诱饵，试咱们会不会见钱眼开上钩。”
    曾李清闻了闻茶，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他真正想的应该是后一个方案，mih入股当企鹅的第一大股东。”
    “你觉得可能吗？”陆飞轻笑。
    曾李清摇了摇头，“他没见过陆总，所以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想见面，也可以。”
    陆飞啜了一口茶汤，在嘴里过滋味，慢悠悠地咽下，也慢悠悠给出两个条件：
    第一大股东，想都不要想！
    而且必须坚持不干涉决策，就是这么横！
    “回香江以前，都是他考虑的时间，如果他答应，一回鹏城，立马见面。”
    “那陆总，我们什么时候回鹏城呢？”
    曾李清不由郁闷，明明李泽凯在电话里同意见面，他们也马上赶来，愣是死活见不到本人。
    不是推脱有会，就是临时有约，总之，在香江窝了2天有余，愣是一面也没见着。
    特么最离谱的是，也不约个见面时间。
    “当然是见到李泽凯。”
    陆飞直呼其名，要不是飞购网一轮只融到500万美刀，拿下idg的20%，拿下鹿化腾他们的45%，剩下的钱，只够维持飞购、企鹅两家的发展，不然，哪里还多此一举。
    但也很难。
    李泽凯跟他爸李黄瓜一样，一个字，贪，可不像能拿200美刀就能打发的人。
    现在，他手里企鹅的20%，可值1400万美刀，相当于1亿2千多万rmb（$1=￥9），肯定不能让他白白賺这么多。
    趁着信息差，陆飞当然要回购股权。
    出多少合适呢？
    多了，亏的一批。
    少了，结仇，企鹅还要在香江上市，李家可不好惹。
    “陆总，我感觉不对劲。”
    曾李清琢磨道：“你觉不觉得小李总是不接受我们的回购，故意抻着，让我们知难而退？”
    “抻着是对的，但抻着不是不接受回购。”
    陆飞冷冷一笑，“恰恰是接受，才故意抻着，把我们逼急，在价格上对他让步，其实他现在比我们还着急。”
    “不会吧？”曾李清惊讶道。
    “怎么不会，这位小超人现在可负债累累。”
    陆飞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至少欠了100亿美刀。”
    “100多个亿？”
    曾李清神情一滞，难以置信。

 094 你有爸爸，我有挂

    “李清，我们要知己知彼。”
    陆飞走到宾馆的电视柜，上面摆着一些杂志，《壹周刊》、《明报周刊》、《新地》等等，封面要么是“赌王家族豪门恩怨”，要么是许金亨的风流韵事。
    他抽出《香江经济日报》，坐回位置，叠着腿，喝口茶。
    “你知道电讯盈科是怎么做起来的吗？”
    曾李清放下茶杯，洗耳恭听。
    原来李泽凯的电讯盈科，是盈科数码动力收购香江电讯之后合并改的名字，一开始的盈动，不过是他创立的一个空壳公司。
    靠着“数码港”的ppt成功获批大量土地，99年借一家壳公司，借壳上市。
    “凭着他的身份，他爸跟他家的名声，又赶上互联网泡沫繁荣，市值从百亿，飞跃到2000亿港币。”
    陆飞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投资企鹅的钱就来自这里，因为盈动的实际价值撑不起这么高的市值。”
    曾李清一点即透，他恍然道：“所以小李总，要赶在互联网的狂潮褪去、市场回归理性之前，把盈动打造成实实在在的资产，撑住2000亿港币的盘子。”
    “没错，他瞄上的就是香江电讯。”
    陆飞咂巴着嘴，香江电讯可是块肥肉，香江规模最大，同时提供固网、无线电话、上网等综合电讯服务的公司，他老李家的和记电讯都得靠边。
    可这样的香饽饽值钱的很，然后李泽凯就祭出一系列骚操作。
    跟他竞争的对手是新嘉坡电信国企，首先舆论造势，通讯乃重器，岂可轻易交予外国企业。
    自然而然，天平倾向他这个几乎空壳的盈动，但要蛇吞象吃下来，也并非易事，至少需要350亿美刀，可盈动除了市值，简直一无所有。
    接着，又来一出骚操作。
    李泽凯不拿盈动的股票抵押，而是拿香江电讯的股票，他提前开出空头支票，现在虽然他还没有收购香江电讯，可以当家做主，但将来肯定能成功。
    也就是说，这个商铺我看上来，但还没有买下来，可这个商铺它一定属于我，于是拿这个商铺的地皮从几个银行贷出一笔款子，把这个商铺买下来，再拿商铺的利润再慢慢还。
    这，很合理吧？
    “还能这么玩？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曾李清眨了眨眼。
    “谁让他有个爸爸和家族背书呢。”
    陆飞冷冷一笑，结果就是以汇丰为首的30多个银行借了130亿美刀，帮助李泽凯用几近空壳的公司，鲸吞了一家年净利润超百亿港币的百年实业企业。
    “不过这种玩法，也要分时候，互联网泡沫没有破裂还好。”
    陆飞把报纸递了过去。“呶，现在泡沫破了，电讯盈科市值立马跌了，跌得老惨啦。”
    曾李清接手一看，果然惨不忍睹。
    从收购合并时最巅峰的5600亿港币，蒸发得就剩300亿港币，香江电讯也被拖累，就20多亿港币的利润，除了地皮以外，几乎成了垃圾资产，跟130亿美刀的债务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折合1千亿港币的债务，每天光是利息就要几千万，他怎么还啊？”
    陆飞露出不屑的笑容，还‘小超人’，蝙蝠侠都特么够呛！
    没有李黄瓜，他早就跟丁家五蟹一样，垂直起跳，自由落体。
    “他只能把自己的资产全部抛掉，包括企鹅，他早就想抛了，只是一直找不到买主罢了，这次他为什么愿意见我们，就是想拿我当接盘侠呢。”
    “接盘侠？”
    曾李清一懵，很快理会这个词的意思。
    “可是陆总，咱们能给的也就这么多，抻也抻不出多少，跟130亿美刀的债务一比，杯水车薪。”
    “这钱哪门子都让李二公子出，自然有他老爸兜着。”
    陆飞搓了搓手，“我也只是猜测，李二公子卖的资产，只是用来还利息，还一点，是一点，在媒体面前留一个面子，毕竟去年才栖身香江四大富豪之一，总不能才一年，‘富豪’，变‘负号’。”
    “原来是这样。”
    曾李清恍然大悟，丫的想涨价就在谈判桌上直说，玩什么套路。
    “他不是抻着咱们，咱们不要急，明天去吃个地道的港式早茶，酒店的早餐吃厌了。”
    陆飞把手伸进包里，一阵摸索，拿出高考冲刺卷。
    “没准，有机会可以反过来抻抻他。”
    ………………
    “想让你帮他们联系章国荣？”
    李泽凯莫名想笑，转头面向一个梳大背头的中年男。
    “袁哥，这个时候，这个陆飞还有时间追星。”
    “这恰恰是他聪明的地方。”
    说话的袁哥，全名袁景良，满面凶相，曾是李黄瓜的得力干将，狂人一枚，放出狠话——
    除非李黄瓜，不会给任何人打工！
    也是李黄瓜安排他辅佐李二公子，盈动鲸吞香江电讯，就是两人合谋出的大手笔。
    毫无疑问，江湖老狐狸一头。
    “李总，企鹅的股权你打算卖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我希望他能开出1000多万美刀，可我想他们也拿不出来，我的底价是5这个数字，吉利。”
    李泽凯伸出五根手指，五就有很多搭配，但无论如何，势必在500万以上。
    “不过李总，他们说他们最多会在香江再呆3天。”
    秘书回答道：“如果见不到章国荣，也见不到李总，他们就回去了，因为陆总有事。”
    “事？什么事有说吗？”袁景良好奇道。
    “陆总要回去准备参加高考。”秘书道。
    “高考？”
    李泽凯起初并不了解陆飞，没做调查，此时又惊又疑，竟然是个高中生？
    能让“家庭普通”的鹿化腾都交出企鹅，这个陆飞，家庭一定也很“普通”！
    随后稍微地重视，但没有完全重视，他的重点依旧在电讯盈科的债务上。
    “跟他们说，后天的中午，我请他们一块用餐。”
    ………………
    香江花旗大楼，西餐厅。
    陆飞穿着西装，坐在靠窗的座位，眼睛随便一瞥，就能透过玻璃窗，眺望一片蔚蓝的浅水湾。
    曾李清环顾室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李清，mih那边有消息了吗？”陆飞道。
    “没有，老鹿没收到网大为的答复，有消息的话，我第一时间转告你。”
    曾李清可不傻，非常清楚陆飞回购电讯盈科手上的股权，这笔钱估计在mih上做文章。
    他们聊天的工夫，突然间，一阵阵琐碎的脚步声打破安静，紧接着咔咔的照相声，嘈杂的人声，紧随而至。
    一个个镜头齐齐对准花花公子派头的男人，他牵着女人的手，一路慢走，无所顾忌地任人拍摄。
    “那女人好像是明星吧？”曾李清轻咦一声。
    “程法蓉，《赌侠》里的龙九。”
    陆飞点了出来，也认出男的就是许金亨。“他们前不久应该见家长了。”
    “陆总连这个都懂？”曾李清道。
    “酒店里那么多八卦杂志，翻一翻就知道了。”
    陆飞望了过去，就见两人像被追明星一样围着他们，狗仔、媒体疯狂地跟拍。
    很快地，动静就引来保安、服务生，狗仔全部被强硬地驱赶，场面一度难堪。
    “香江的狗仔，真的太疯狂了。”曾李清惊讶道。
    “是啊，疯狂。”
    陆飞眯了眯眼，视线中，许金亨搂着程法蓉的肩膀，正享受温柔乡，“不过谁让他们有料可挖呢，貌美女港姐，风流公子哥，他有个富爸爸，李清，咱们只能自己努力做别人的爸爸。”
    “可不是嘛，陆总。”曾李清莫不赞同。
    “不过也无意帮了咱们一个忙。”
    “帮忙？”
    曾李清疑惑不解，就见陆飞笑而不语，神神秘秘，心里更加纳闷。
    坐了一会儿，饥肠辘辘，肚子就差咕咕叫唤，李泽凯终于现身。
    他一出场，瞬间吸引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过道两侧的食客，情不自禁地点头示好。
    哪怕跟程法蓉蜜里调油的许金亨，脸色一变又一变，想不到李二公子竟然会来这儿，更没有想到，他径直地走向一张有人的餐桌，那桌的年轻人起身，两人把手言欢。
    程法蓉好奇地盯着陆飞，“呢个人系边个？”
    “母鸡啊。”
    许金亨紧皱着眉头，脑海里疯狂思考，一无所获，他特么谁啊？

 095 能得三成，还得看陆老爷的脸色

    “cheers。”
    李泽凯一边举杯，一边观察面前的年轻人。
    “干杯。”
    陆飞何尝不是，从容地喝酒，然后拿起刀叉，骚气地切开烤鹅肝，得体优雅。
    毕竟，前一世给假名媛们拍照片视频，少不得手把手教用餐礼仪。
    李泽凯拿餐巾擦了擦嘴，“我想知道，陆总为什么想回购我手里企鹅的股权？”
    来了，第一关。
    必须掩藏住真实的目的，他想中间商赚差价。
    陆飞细嚼慢咽，徐徐说出：“因为李总在找买主，我不希望企鹅的股权落到陌生的投资人手里。
    老鹿要求引进的投资人，必须接受企鹅只能他和他的团队作主，我也一样，我不希望混入一些不愉快的声音，那样会损耗我们的精力。”
    言外之意，你丫找的下家，这个下家我信不过，也不认！
    与其你找，倒不如卖回给我，我自己重新再找人融资。
    李泽凯放下酒杯，又意外又无语。
    没想到第一次交锋，这个年轻人不惧他的名头，根本不带怕的，上来就这么莽，直接投“不信任”票。
    但特么他倒想卖，可全香江没一家愿意接手！
    “我是谁，陆总肯定认识，我在商界还是有一点点商誉，不会为了小利，损害朋友间的利益。”
    “朋友？”
    陆飞热情十足道：“没错，老鹿、李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李总，we are friends！”
    “是啊，friend。”
    李泽凯一僵，被他的蹬鼻子上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妈耶，怎么跟以前打交道的人都不一样？
    有点，臭不要脸！
    “既然是朋友，我们也听闻一些对盈科不利的消息，李总的公司在债务上出了状况。”
    陆飞掌握着主动，“希望回购的钱，可以帮点小忙，也算是帮老鹿、李清他们还恩，毕竟企鹅的融资，李总也出了力。”
    “我跟化滕家关系是不错。”
    李泽凯阴沉着脸，眼前的人已经知道他的处境，这下失去了谈价的主动权。
    他细细地琢磨，不打算引入陌生投资人，又是来给钱还人情，又占理，又占情，似乎很有道理。
    “当然我起初投资，也是看好企鹅，觉得流量一定能赚钱，但目前看，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
    自己给自己台阶，终于到第二关——
    谈价。
    “我不喜欢‘4’这个数字，不吉利。”李泽凯言语暗示。
    “那可真不巧，四这个数，我们燕京人就很喜欢。”
    陆飞有意地回驳，他开的第一个价，就在400万这个区间里。
    “生在四九城，住在四合院，进出皇城四道门，胡同也不少带四，不过客随主便，这是香江，我尊重李总，不喜欢‘4’，那就‘3’好了。”
    “3，听着像‘升’，333，三连升，给李总讨个吉祥。”
    曾李清心里大惊，压的这么低？
    20%股权，现在可值1400万美刀，才给人家不到三成？
    李泽凯沉下脸，他想把收购价抬到500万美刀以上，但很明显，频频提到“四”，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用唱《聊斋》。
    如果另有买主，还可以抬价，可对外兜售快一年，依旧找不到买主。
    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
    “主随客便，我想听听陆总，燕京有没有四开头的三位数，是吉祥数字？”
    “403，四季发财，三阳开泰。”陆飞道。
    “陆总，不妥，谐音不妥。”
    李泽凯摇了摇头：“403，死了散。”
    “要谐音，也有，‘458’，是我发！”
    陆飞一语双关，面带微笑道：“四字开头的3位数里，没有比这个更吉利的，我也想不出来了。”
    李泽凯表面云淡风轻，该吃牛排，吃牛排，拿着刀叉的手，平平稳稳，哪怕比心理预想的低了100万美刀。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
    “不好意思，陆总，我平时只有十几分钟的吃饭时间，吃完就要回去工作。”
    他道了声歉，起桌临走前，丢下一句：
    “458这个数字，我会考虑，有没有比陆总想到的更吉利的数字。”
    望着背影远去，曾李清不禁感慨：“他太忙了，像蝴蝶一样。”
    “所以只是昙花一现，漂亮不了多久。”
    陆飞不再端着，风卷残云地收拾午餐。
    曾李清道：“不过陆总，咱们要的是不是狠了点，怎么才给李泽凯三成？”
    能得三成，那也得看他的脸色！
    陆飞一口把酒喝完，然后拿餐巾擦了擦嘴。
    酒足饭饱，两人离开。
    不远处，许金亨摇晃着酒杯，一不留神，葡萄酒飞溅出杯口，落到他的纯白西装上，酒红散了开来。
    李泽凯见面的那人到底是谁？
    一样疑惑的，还有躲在西餐厅外的狗仔。
    他们本来蹲点潜伏，再多拍一点许金亨、程法蓉的亲密照，多赚一点骨头，没想到撞上一个更大的猛料。
    虽然不是明星八卦，可他是李泽凯！
    能跟小超人吃饭的，怎么也得是小蝙蝠侠？
    …………
    回到酒店，陆飞立马让曾李清收拾行李，退房准备撤。
    “陆总，现在就走？”
    曾李清很困惑，当初要来的是他，企鹅股权回购这个案子才开始谈，如今撂下，要走的还是他。
    几个意思？
    “对，走，再留下来也只是他抻着我。”
    陆飞把一件件衣服叠放，“458万就是最后的报价，我不会让步，他心里清楚，就算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一走，想不清楚，他都得清楚。”
    曾李清道：“可万一小李总不答应，不是白折腾了？”
    “不白折腾！我们这是先礼后兵，礼数到了，往后就直接在电话里聊。”
    “也好！这样我们就不用被抻着，在酒店里干着急。”
    “跟他吃饭真特么的奢侈，不是钱，是我的时间。”
    陆飞把行李箱一盖，“他很忙，我也很忙！”
    “陆总高见啊。”
    曾李清赞叹道，“不过总要找个由头请辞，找个什么理由？企鹅开会？还是业务活动……”
    “你慢慢想，我的早就想好了，飞购网二轮融资，催我回去见投资人呢！”
    陆飞扬起一丝不屑的笑：“相信李泽凯会答应的，没有比我更良心的买主了。”
    就给人家三成！
    还要人家看你陆老爷的脸色，he tui！
    曾李清也不戳破，点了点头，“是啊，陆总真良（hei）心。”
    ………………
    “什么，他们要离开香江啦？！”
    李泽凯收到秘书递来的消息，不禁错愕。
    竟然不留下等我的消息？how dare you！
    “他们非常抱歉，可他们已经在香江逗留了快一周，必须要赶回内地处理事务。”
    秘书转述道：“希望今后在电话里谈回购案。”
    “又是高考？”李泽凯冷哼一声，“内地的高考我问过人，7月份才开始，还早着呢。”
    “他们这是不让自己陷入被动，很聪明。”
    袁景良一眼看穿把戏，翻阅一叠关于陆飞的资料，以及资讯。
    “凡事都有优先级，他们既然愿意在这里等我6天，自然这件事最重要，有什么事比它更重要？”
    李泽凯心高气傲，难以容忍。
    “是不是飞购网要融资？”袁景良问。
    “袁主席，你怎么知道？”秘书惊讶地点头。“陆总确实是这么说的。”
    袁景良看到李泽凯投来问询的目光，解释说：“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在内地出名头了，互联网寒冬都有机构愿意投资1000万美刀。”
    李泽凯心思微动，原本担心458万美刀，陆飞要筹措一段时间，想不到真有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顷刻间，他原谅了陆飞，但还是嫌他出的价太低。
    “他这么一走，也是告诉我们，458万是他最后一口价。”
    袁景良摸摸下巴，“从1000万拿出一半以上，换企鹅20%的股权，他昏了头，他的那些投资人可不傻。”
    1000万美刀的融资，其实是烟雾弹。
    陆飞故意释放出来，就是提前遮掩住mih的投资，虚虚实实，他们二人远在香江，没有情报，自然而然，陷入迷局。
    误以为，陆飞手头就这么多筹码。
    “再让我想想，想想。”
    李泽凯闭上眼睛，满脑子立刻蹦出每个月需要支付几千万港币的利息。
    458万美刀，就是4600多万港币。
    “他离港，主动权就易手了，因为你这个买主，只有他这么一个。”
    袁景良搓了搓手，“有些被动了。”
    “那么就放一边，我先处理其他资产。”
    李泽凯想比定力，偏偏不如他的意。
    第二天，《明报》、《文汇报》、《经济日报》等报纸，满篇满版，印着李泽凯、陆飞侧身照，甚至还有聚餐聊天的照片。
    标题各异，却直指一个意思——
    新晋富豪李泽凯，欠债千亿，变卖资产，求助友人。
    他恼羞成怒，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余光看向屏幕里的电讯盈科，开盘后股价如泄洪，狂泄不止。
    “查！马上查！”
    “是不是陆飞他们故意泄露出去的！”

 096 我们永远，以和为贵

    5月18日，赛格科技园。
    陆老爷走了一个一日千里，从香江来到鹏城，第一次踏入鹅城，全体员工夹道欢迎，眼睛里无不充满期待跟好奇，上上下下把他这个人看一个遍。
    “陆总好！”
    “你们好！”
    陆飞挥手点头，笑容满面。
    他没有戴张麻子的九筒面具，戴的是黄老爷的帽子，跟他的三筒、五筒、六筒、七筒都见上面，然后在一团簇拥下，登台演讲。
    “我就简单地说几句。”
    他几乎每天坚持练功吊嗓子，嗓门亮堂，嗷一嗓子开场白就是——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赚钱是一定要赚的，不赚钱的企鹅不是好企鹅！
    “qq到底怎么盈利’，你们不该这么问，而是应该问，‘qq的流量到底怎么变现’，拥有如此庞大而不能变现的流量，是一种痛苦，拥有而能够变现，那就是悲极生乐，是一种幸福！”
    网大为受邀站在其中，竖耳倾听，听台上的人滔滔不绝地谈企鹅如何从一家通讯小公司，先来一个5年规划，一手ak，一手来福，做大做强，缔造辉煌。
    鸡汤归鸡汤，但里头不光有鸡血，还有满满一堆的干货底料。
    寥寥数语，就把流量变现的途径轻而易举地归纳成四条，【应用内提供增值服务】、【应用内提供商品购买】、【应用分发】、【广告变现】，而且仿佛不避讳他这个“外人”，从社交谈到流量，从流量讲到产品，从产品说到创新……
    一条流量大江，陆飞神通一出，随手一拨，就拨出无数支流。
    网大为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受震撼。
    特别当看到鹿化腾、曾李清等一个个，像企鹅一样伸长脖子，耳闻大道之音，一声声震耳发聩，醍醐灌顶，一副朝闻道，夕可996到死的样子。
    一人一碗，再来一碗，鸡汤对肝有好处噢！
    “互联网的社交赛道上，小流量跟随大流量，越是人多的地方，人群就会不断地围拢过来，所以马太效应，互联网企业一定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不做到第一就没有机会。”
    陆飞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晃了晃，“没有人能挑战企鹅社交第一的宝座，没人，也没门！”
    “哗哗哗。”
    人群里爆发掌声，网大为也渐渐地同化，跟着鼓掌，双手使劲拍着，但沸腾的热血依然没有冷却，整个人像一团火球冲了过来。
    陆飞喊上鹿化腾、曾李清，四个人才进办公室，网大为便急不可耐，顾不上寒暄，问东问西。
    “我之前听不少人说qq能盈利，完全是一种巧合，正好赶上移动梦网，如果icq也能上移动梦网，发展势头一定不逊色qq。”
    “但在美利坚，绝不可能有移动梦网，即便有，也不可能像在华夏这么成功。”
    “这是为什么？”网大为问。
    陆飞道：“这是用户的差异决定的，你们阿美利加人更喜欢用电话直接通话，短信使用的次数少，没错吧？”
    网大为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正因为使用频次少，短信服务无大利可图，很多电信公司对提供短信业务不感兴趣，以sms短信为基础的移动梦网怎么建立？”
    陆飞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而在华夏，手机话费、漫游费、长途电话费，打一通电话的成本太贵，几角钱一条的短信更便宜，更经济实惠，不是吗？
    这就是用户需求，移动qq不是无的放矢，互联网企业要永远明白用户的真实需求，当用户想要一匹马的时候，要了解他为什么要一匹马，如果是为了赶路，我们就给他提供一辆车。”
    “陆总高见！”
    网大为啧啧称赞，心目中把陆飞的形象又拔高一个档次，“如果换位一下，陆总在icq现在处境的话，你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icq上面有aol，有人管着压着，qq的命运，由我们自己主宰。”
    陆飞话锋一转，“这也是我们所坚持的，也是我们给你mih开出的条件，网先生这次愿意来跟我见面，想必是答应了。”
    网大为道：“是的，我们mih放弃当第一大股东，也同意不干涉你们团队的决策。”
    话音落，鹿化腾、曾李清暗戳戳地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会心一笑。
    陆飞微微勾起嘴唇，融资就像走向婚姻殿堂的过程，创业者和资本都在寻找自己合适的另一半。
    投资方能帮到创业者的绝不仅仅是钱，尤其是有经验的投资机构，对行业都有着深刻的理解与洞察，也拥有深厚的行业资源。
    高瓴资本帮晶东搭建物流体系，张磊直接安排刘镪东到亚马逊考察。
    殊不知，更重要的是投资人对整个创业团队和经营模式的信任跟支持。
    晶东、阿狸粑粑、拼夕夕、字节跳动、快手，大部分互联网巨头的创始人都退隐的退隐，被驱赶的被驱赶，只有企鹅的鹿化腾，屹立不倒。
    关键就是mih，够安分！
    他可不想费心费力地加入宫斗，争权夺利，只想安安心心地当甩手掌柜，一天一个小目标。
    “就按网先生7000万美刀的估值来算，我和我的团队愿意给1400万到1750万美刀的投资额。”
    网大为仔细一算，股权最多才25%。
    连连摇头，我大老远来一趟，打发叫花子呢！
    他一百个不肯依：“陆总，至少30%，就算全部用现金支付，也没有问题，我们mih，有钱！”
    陆飞嘴角抽了抽，特么的狗大户！
    前一世他没记错的话，mih从idg、李泽凯手里拿下32.8%的股权。
    如今自己提前下手，算上快到碗里的李泽凯的20%，不多不少，整整85%，看上去牢牢掌握企鹅。
    可一旦同意网大为的要求，分走30%，再割出一块期权池，就剩百分之四十多，如果mih跟鹿化腾等人联手，自己的“一票否决”跟权威可就岌岌可危。
    但得亏他已经找了后手，提出企鹅的合伙人制度。
    “合伙人制度？是我理解的那种合伙企业法中的合伙制吗？”网大为问道。
    “不是，但也不等于ab股的双重股权架构。”
    陆飞把企鹅合伙人制言简意赅地说出，其实是阿狸粑粑的魔改版。
    类似《以和为贵》里和联胜的选举体制，企鹅合伙人委员会相当于和联胜的长老院，最初的6个合伙人席位，他和企鹅五虎将。
    但永久合伙人，就他、鹿化腾，曾李清三人。
    鹿化腾就是坐馆龙头棍，吉米仔。
    而他可不是无敌风火轮的邓伯，他是老石。
    “我？”鹿化腾、曾李清面面相觑，不免心动。
    “没错。”
    陆飞也不隐瞒，思来想去，也就合伙人制度最适合把鹿化腾、曾李清拴在企鹅的战车，继续996，打工给他买劳斯莱斯。
    网大为认真琢磨，如果答应合伙人制度，mih能拿到30%股权的投资额，以及一席董事提名权，更重要的——
    飞购网的投资权。
    陆飞伸出手，“网先生，你们投资的目的无非是求财，我们之间，完全可以以和为贵。”
    “我们会慎重考虑。”网大为和他握了下手，要立刻回去汇报给总部。
    “谢谢，慢走。”
    陆飞三人送客离开，望着网大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鹿化腾对合伙人制心生向往：
    “陆总，他会同意吗？”
    “拭目以待，不过qq秀一出，估值可就不只7000万美刀。”
    陆飞眼睛眯成一条线，现在相互抻着，mih、陆飞、李泽凯，看谁先撑不住！

 097 买车买房，不靠爹娘

    燕京，入夜。
    胡同杂院，如昼的灯光，突然间熄灭，家家户户，黑灯瞎火。
    “停电喽，停电喽！”
    屋外响起孩子嚷嚷的声音，陆飞坐在桌前，手拿蒲扇摇着，回京这些天，李泽凯、mih没有半点消息，跟四周一样，陷入一片静默。
    院子里，掠过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陆云一手拿手电筒，一手端蜡烛：
    “老二，你那儿缺不缺蜡烛？”
    “大哥，我这儿有。”
    陆飞轻车熟路地摸向第二个抽屉，从中找到手电筒，然后关掉电灯电风扇的开关，走出屋来。
    陆云摇了摇头，“你说这报纸上也不来个通知，好好看电视呢，突然断电。”
    这年头，电力紧张，工业工厂大量用电，总是生产计划停电，经常拉闸，老燕京人早就习惯。
    哪怕有电，也保不齐停电，尤其是夏天，虽然空调还没普及，可各家各户有冰箱、电视机、电风扇等电器，就这些，电闸保险丝总是熔断。
    毕竟5a电表太脆弱，保险丝就钢针粗细，只能自个换上筷子粗的。
    “哎，问问海路，她那儿缺吗？”萧红梅道。
    “嫂子，忘了，海路姐来电话说加班，得9点回来。”陆飞看到她搬出折叠桌，立马搭把手。
    不一会儿，三个人在枣树下纳凉，磕着瓜子花生，喝的除了高沫，还摆着七里香的奶茶样品。
    陆云道：“淡紫色是香芋味，橙色是原味，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飞挑了香芋的，喝一口咂巴着嘴，口感滋味偏向香飘飘，椰果入口q弹丝滑。
    “那好，就照这个配方比例投产。”
    陆云露出轻笑，还差培训工人、广告营销，就可以打响第一枪。
    “老二，咱们什么时候上市？”
    “哥，别急，先把周杰仑知名度打开，我们已经找电视台、电台预热。”
    陆飞剥开花生，扔进嘴里。
    飞购网在推《jay》，在mtv天籁村等电视节目，以及一线城市的广播电台砸钱，间接地帮七里香省了一部分广告费。
    “阿飞，她是不是就是送你衣服的女孩？”
    萧红梅指了指包装上面的高媛媛，陆云立刻把生意抛之脑后，严格地把起关。
    陆飞没有遮掩，大方承认。
    “这姑娘真俊啊！哪儿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萧红梅眼前发亮，问题就像机关枪喷射的子弹，不禁感慨：“什么时候把她领家里来，让嫂子看看。”
    陆飞连连苦笑，疲于应付大哥大嫂，终于扛不住炮火狂轰，忙不迭把话题转移到买车上。
    “车？”
    陆云一听，瞬间激动不已。
    男人就那么点癖好，何况他干了十几年货车司机，跟车结缘，做梦都想有一辆自己的私家车。
    “对，买车，咱家买辆车。我每天骑自行车到798工厂，有一辆车方便，谈生意也有面子，而且以后，老二回车站，我还可以开车去接他！”
    “买辆车，要多少钱？”萧红梅吐出瓜子。
    “10万！”
    陆云显然有备而来，市面上的几款车型、价格如数家珍。
    01年，国家鼓励轿车进入家庭，逐步放开国产轿车价格，可以根据供需自主定价。
    像沪市通用，就在不久前推出国内第一款10万元概念的品牌车，叫“赛欧”，紧随其后的夏利2000，长安羚羊，也是同等价位的四轮小车。
    “10万，也太贵了！”
    萧红梅凝着眉毛，网吧每天的毛收入平均有一两千块钱，八九个月就收回投入的25万。
    家里的存款已经有30多万，可一下子拿出三分之一，还是略微犹豫。
    “阿飞，你觉得呢？”
    “大哥，你说的这几款车，都不怎么样，不如干脆买个奥迪奔驰。”
    陆飞摸摸下巴，国产汽车价格跳水非常严重，像赛欧，10万车，一年就降了2万，比股市还水。
    “奥迪a6，可要32万！”
    陆云一想，心都感觉肉疼，“算了，还是凑合开一个金杯海狮代步吧，也就八九万，二手就更便宜，这怎么样？”
    萧红梅却乐道：“行啊，又能载货，又能运人，还便宜。”
    陆飞看到夫妻俩达成默契，一脸懵逼，啥玩意，怎么档次从奥迪宝马，一下子变成面包车？
    他舔舔嘴唇，“嫂子，既然车都买了，不如咱们再买个房吧？”
    “还买房？”萧红梅一惊。
    “对，要买房！”陆云双手表决支持。
    萧红梅疑惑不解，“阿飞，你之前不反对你大哥买房吗？”
    “嫂子，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们才刚起步，现在手头活分多了。”
    陆飞摸摸下巴，这20万与其存着不动，倒不如投资。
    01到03年，燕京的房价稳定，三四环的房价大约在每平方五六千，二三环则是七八千。
    当时买房子，一成首付，10万足矣。
    剩下的，靠网吧的毛利足够慢慢还贷款，哪像20年后，哪怕月薪一万，工作几年，连郊区的厕所买不起。
    一通分析，萧红梅不由意动。
    “要买就买两套，一套给老二当婚房，就买对门，将来我们串门也方便。”
    陆云拍板做主，萧红梅随声同意：“行，那就买两套！”
    卧槽？英明呐！
    陆飞竖起大拇指点赞，然后三人合计了一会儿地段、户型、大小，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聊到8点半。
    他带上手电筒，跑出屋子，直奔胡同口，乌黑墨漆，接秦海路回来。
    然而，多虑了。
    路灯还亮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到路灯下玩耍，墙角支起好几张桌子，男人们打牌，女人们聊天。
    陆飞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望着，男女老少，欢声笑语，明明那么近，却感觉越来越远，烟雾缭绕，渐渐散开。
    就在此时，电话振动。
    本以为是高媛媛，没料到是曾丽，提醒着自己，她还欠一顿饭。
    呦，债主都忘了，欠债的倒积极。
    ………
    “呼。”
    曾丽盯着手机短信，确认收到肯定的答复，轻轻地松了口气。
    这顿饭，压在她心头已经一两个月。
    旁边的床上发出窸窣声，薛晓路翻了个身，“还没睡啊？”
    “喔，薛导，影响到您休息了吗？”曾丽一个激灵。
    “不影响。”
    薛晓路借着台灯的昏光，打量眼前的美人，比入组之前憔悴了不少，眼眶微黑，日渐消瘦。
    “倒是你，要注意休息，是不是跟冯老师对戏有压力？”
    “不，不，还好。”
    曾丽强颜欢笑，接着关灯，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她整个人睁大眼睛，神经紧绷。
    满脑子都是冯原征惟妙惟肖的家暴场景，简直是梦魇，挥之不去，回回做梦，总是梦到她在挨打。
    “你不要跟我离婚了，好吗？”
    耳畔边恶魔低语，冯原征狰狞的脸突然冒出，曾丽浑身僵硬，一下子又双叒叕吓醒了。
    “啊！”

 098 现场极其惨烈，极其残暴

    收到短信归收到，陆飞并没有马上探班。
    这些天都窝在学校里，积极应战二模，隔三差五，企鹅那头会递来回购跟投资的消息。
    曾李清对接李泽凯，但从香江回来，电讯盈科就没下文，仿佛断了联系，倒是负责mih的鹿化腾，捷报如雪花般飘来。
    网大为很积极，但就是积极过头，暗戳戳地委托他们引见李泽凯，尝试买下他手头的20%。
    mih不敢私下里找电讯盈科，敢在大股东眼皮子底下干这事，今后还想不想混，大股东想挤死小股东，我有9种办法弄死他，9种！
    必须得他们同意，还得他们当中间人，但是陆飞已经提前下手，释放烟雾弹。
    而李泽凯忙着解决千亿巨债，无暇顾及，没人引荐，哪里知道犄角旮旯会有个mih。
    相当于战争迷雾，就他一个开全图，洞若观火。
    这一回合的斗智，陆飞险胜。
    特么的，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也是鹿化腾的锅，哪有第一轮融资上来就融40%，20%的股权绝不能落到mih手里，不然这一轮投资的绝对主动权，就不在他这边。
    低头再看看写满字的试卷，索然无味，商海果然比题海有意思。
    转了一会儿圆珠笔，铃声终于作响。
    陆飞把锁车的钥匙交给韩宇，让他帮忙推自个的单车回家，自己打了辆红色夏利，直奔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实景小区。
    这个点剧组下工，正好赶上晚饭。
    来到梅湘南、安嘉和的小洋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此时此刻，气氛剑拔弩张，但不是戏里角色之间，而是整个剧组貌似跟姜伟不对付。
    “姜导，还拍啊，我觉得那些镜头够残忍了。”
    “是啊，这镜头肯定过不了审，要剪掉，干脆就别拍了，对演员心理负担大。”
    “……”
    心软的男女工作人员，甚至包括薛晓路，七嘴八舌，劝姜伟收了神通，手下留情，就像在劝容嬷嬷不要扎针。
    陆飞好奇地凑了上去，拍了下唐大年的后背，“老唐，怎么回事？”
    他挂着导演的差，辅佐姜伟，“拍的逼真，都共情了，不忍心让曾丽继续演接下来的家暴戏。”
    “很残暴吗？”
    “相当残暴，我都下不去手。”冯原征扭过头，介入聊天。
    唐大年立刻给两边介绍，说陆飞身份时，不提陆总，叫陆制片。
    这名头，头一回！
    冯原征神情怪异，又感激又纠结，眼神复杂，幽幽道：“陆制片，我真是谢谢你啊！这么个角色，你推荐了我。”
    “冯老师，甭谢，一般人我还不推荐。”
    陆飞勾勾嘴唇，然后从他们口中了解来龙去脉，下工前最后一场戏主要是——
    梅湘南遭遇了2次家暴，以为妥协让步能换回安嘉和的真心，辞去工作做家庭主妇，然而安嘉和变本加厉，在苦闷中拨打妇女求助热线，倒苦水的时候，被下班的安嘉和撞见。
    一言不合，施行更残暴的家暴。
    拳打脚踢扇耳光都是轻的，还有踩脸……
    “不是真打，可以借位。这些都是真实的家暴情况，男方施暴绝对不会留情，只有这样冲击力的画面，才能引起社会警醒。”
    姜伟毫不退让，说道：“曾丽，你愿不愿意试试？”
    曾丽看了眼桌上放着的一大袋可食用血浆，进退两难，她现在长期精神紧张、身心俱疲，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家暴的压力稍不留意地升级，这根弦就可能崩断。
    “踩脸就算了，可以用上道具嘛。”
    陆飞打了个响指，在众人的注意下，用手推了推沙发旁的玻璃小桌，摇摇晃晃。
    “上面摆个装金鱼的鱼缸，打的时候镜头就切到鱼缸上，翻江倒海，最后打到最厉害的时候，鱼缸打碎，金鱼在地上扑腾。”
    一阵口述，众人满脑立刻有画面。
    太残暴了！（语音：孙红磊）
    唐大年赞同道：“这个点子不错，省去假打，容易镜头穿帮，还可以减少对曾丽的心理伤害。”
    曾丽内心松了口气，看陆飞如看救星：“姜导，如果是这样，我可以！”
    姜伟顿时乐道：“道具组，快去找金鱼还有鱼缸，这戏拍完，今天下工。”
    ………
    拍摄异常得顺利，关键氛围到位。
    跟曾丽对戏的冯原征，彻底拿捏住安嘉和这个角色，一秒入戏也不为过，变态扭曲的心理，销魂入髓的展现在大家面前。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跟人说话吗？”
    曾丽鼻口鲜血直流，一脸发懵，就像被狠扇耳光，头脑一片空白，痛哭失声。
    摄影师、录音师、灯光师一个个，恻隐之心立马生出，女工作人员干脆把头一转，不忍直视。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跟男人说话的瘾呀你！”
    冯原征语调诡异，声音变得越来越尖细，一手揪住曾丽的头发，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使劲摇晃。
    剧烈的动作，波及到桌上鱼缸，里面的水四溅开来。
    然后，他“狠狠”抓去曾丽的头，用力地砸向鱼缸，咬牙切齿：“你说话呀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咣当，鱼缸又碎了一地。
    金鱼又双躺在满是碎渣的地上，扑腾来扑腾去，也不管鱼受不受得了，幸亏鱼只有3秒的记忆。
    “咔！”
    姜伟喊了停，陆飞心不在焉地看着回放，眼睛瞄向曾丽，她泪痕满面，不像演出来，倒像真的在哭。
    就见簇拥的人群一个个远离冯原征，眼神里充满鄙夷、嫌弃和憎恶，没人愿意搭理，默契地孤立他。
    而相反，曾丽像哭泣的小女孩，我见犹怜，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温和可怜。
    从卸妆，到下工，时不时有人问候关心，简直是剧组团宠。
    “曾丽姐，感觉好点了吗？”陆飞问道。
    “我没事，都不是真打，冯老师也很客气，没用上力气，就是不小心喝了不少血浆，嘴巴里有股味道。”
    曾丽一口一口地喝矿泉水，才说了两三句话，就喝了半瓶水，喉咙极不舒服，犯着轻微的恶心。
    她竟然还请陆飞吃炙子烤肉，烧饼特有的芝麻酱香味，配上滋滋流油的烤肉，就是一个词——
    滋味！
    然而，陆飞婉拒了。
    火烤烟熏，香菜洋葱，孜然胡椒，重料咸口，固然美味，可这么一甜一咸，曾丽能有胃口吃？
    她惊异道：“你不爱吃，不会吧？我问过唐导，你最爱吃这个炙子烤肉。”
    “嗨，我爱吃的多了去了。”
    陆飞摆了摆手，借口推辞：“曾丽姐，咱燕京老爷们甭管吃什么，都吃一个时令，都有说法，像过了三伏天，金风渐爽，就要贴秋膘，吃炰烤涮，这叫一个地道。”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不是吃炙子烤肉的时令？”
    “没错！”
    陆飞一副燕京顽主的姿态，比划一个大拇指，“甭说当年最有名的烤肉宛、烤肉季、烤肉陈三家，还是同和轩、两益轩、西来顺、正阳楼这些馆子，必须等到了立秋，能听到秋虫齐鸣的时节，再吃这个炙子烤肉。”
    曾丽双眸闪烁，她哪里不知道他在给自己找台阶，心中多了丝温暖，“今天我把钱包拍你这儿，你说我们吃什么？”
    “今儿我就想吃个清淡的。”
    陆飞嘿然一笑，“咱们去吃炸酱面。”
    “吃炸酱面？”曾丽咋舌不已。
    “清凉爽滑，开胃解馋。”
    陆飞直接做主，带曾丽打车到熟悉的苍蝇馆子，炸酱面配上几道家常菜，吃得津津有味。
    曾丽看着他满嘴是酱，胃口大开，边吃边说：“谢谢你，学弟，今天我状态不好，这顿不算，改天请你吃大餐。”
    “别介，这吃饭，吃的是饭，也吃的是人。”
    陆飞扒拉完碗里的面，“跟你这样的大美女吃，那就是秀色可餐，吃什么都香！”
    “噗嗤。”
    曾丽听到他口花花的“大美女”，一点儿也不生厌，反倒莫名其妙地想笑。
    “油嘴滑舌，进了中戏肯定骗不少女生。”
    “我还需要骗嘛？”
    陆飞挑挑眉，我站着就是世间最猛的chun药，我爱一根棍，呕～
    曾丽哈哈发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整个人变得轻松，家暴戏积压在心头的压力，一点点释放。
    “对咯，曾丽姐，戏里你这么苦，戏外更要乐呵呵，身心平衡。”
    陆飞拿牙签剔牙，“我听薛导说你入戏太深，最近经常做噩梦，摆脱不了阴影？”
    “没那么夸张，偶尔。”曾丽不安地双手交叉。
    “吃完了，咱们再去喝个茶吧。”
    话音落，陆飞抢在曾丽之前，把帐结清，又带着她，东拐西拐，拐到一条胡同。
    在寂静的老街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斑驳的墙壁上浮掠而去。
    曾丽心生异样，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然后停在一间不起眼的破旧老屋。
    但一进门，里外完全是两种感觉，装修精致，安静淡然，古色古香。
    “你这里是怎么找到的？”曾丽好奇道。
    “噢，跟朋友在这里喝过茶。”
    陆飞在这里请过农行行长，熟练地订了一间私密的包厢。
    “茶可是个好东西，生于天地之间，得山水之灵，蕴日月之精，沐春秋洗，五行皆占，曾丽姐，你可要尝尝他们这里的茶，相当得不错。”
    曾丽歉意地摇摇头：“我最近有点失眠，再喝茶，就要睡不着了。”
    “那就喝茉莉花绿茶，缓解疲劳，有助睡眠。”
    陆飞又点了几样点心，“看样子，演‘梅湘南’让你受了不少苦。”
    “也谈不上受苦，就是有点精神压力。”
    “苦尽会甘来，曾丽姐，梅湘南的这个角色，不仅可能让你一剧而红，也能拓宽你的戏路。”
    “为什么这么说？”

 单章：mih、电讯盈科和企鹅

    这里简单地说两句，以防止在章节里反复问
    （1）mih投资企鹅，为什么只有陆飞的股权减少？
    因为这不是股权融资，是股权转让，是公司股东依法将自己的股东权益有偿转让给他人，从中定价，谋取差价。
    像陆飞从李泽凯那里回购，mih从陆飞得到股权都是这类。详见91章。
    这也是天使轮、一轮的基本手法，先是转让，到了第二轮、第三轮之后，就会开始融资，稀释股权。
    一些人老是追问飞购网为什么第一轮没有稀释，根结就在这里。
    例子可以参考鹿化腾第一轮融资的40%股权，换了220万美刀。
    （2）为什么mih不主动找李泽凯？
    首先，当时2001年，信息闭塞，不像现在网络这么发达，mih现实里，一开始不知道李泽凯要售卖20%股权，是马、曾主动搭桥牵线，帮他们联系idg、盈科。
    另外，mih没有强大的资本背景，除了有点钱，即便私下拿下股份，大股东可以有很多方法，把小股东清理走。
    mih不会也不敢主动接触。
    而李泽凯，忙于解决1000亿港币的债务，小说的设定里，因为许金亨曝光了他跟陆飞，新闻缠身，更没法兼顾。
    可以说，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企鹅的几百万美刀上，身边又都是香江人，怎么了解内地的讯息呢？
    这就是中间信息差，陆飞吃死mih，封死电讯盈科。

 099 谢谢你，因为有你（端午节快乐！）

    寂静的茶室包间里，茶壶的水沸腾作响，气泡爆裂，破裂声绵绵不绝。
    陆飞坐在蒲团，双腿盘着，凝视曾丽冷艳又娇媚的脸庞：“因为曾丽姐你这张脸。”
    “我的脸？”
    “美则美，又冷又媚，就是棱角分明，太有攻气。”
    “攻气？”曾丽摸了摸脸颊。
    “就是攻击性。”
    陆飞认真审视，翻翻她的履历，基本没有代表作，她主演的作品就更少，最出彩的形象也就《聊斋》的梅三娘。
    演古装，只能演蛇蝎反派，要么冷艳花瓶，女主是不可能女主，观众们更喜欢比较有少女感的女主，像杨蜜、刘师师、赵丽英……
    演现代，其实跟天海佑希一样，独立女强人，气场够冷，最适合职场剧。
    偏偏国产剧缺的，就是大女主职场剧。
    少有的几部《欢乐颂》、《我的前半生》，大女主一不小心就又成了玛丽苏。
    所以她的脸，注定了戏路窄，路人缘薄。
    “你真这么觉得？”
    曾丽心头一沉，似乎很有道理，困扰她很久的疑团解开。
    “那为什么说梅湘南能拓宽我的戏路？”
    “因为这个被家暴的受气包，足够惨，可以博取观众的同情心。”
    陆飞露出笑脸，“这么说吧，只要曾丽姐在戏里越惨，形象越可怜，观众就越不觉得你这张脸有攻击性，这就是观众滤镜。”
    “越惨，反而越好？”曾丽一懵。“听起来好像在卖可怜。”
    “你要这么觉得，也没错。”陆飞摊摊手。
    曾丽开玩笑道：“你不会是给姜导当说客，让我接受踩脸情节吧？”
    “怎么会！我只是听说你经常心神不宁，我过来给你话疗。”
    “话疗？”
    “不打针，不吃药，坐下就是跟你唠，用谈话的方式治疗。”
    “话疗”得在03年春晚之后火一把，陆飞现在拿出来抖机灵，曾丽哪里听过，不禁莞尔一笑：
    “噗嗤，你这么一说，确实好多了。”
    陆飞随后撒一把茉莉花绿茶，热水冲泡，第一泡，茶叶翻滚，花香溢出。
    曾丽轻轻一嗅，心境慢慢地放空。
    “要不要试试？”陆飞提着茶壶。
    “我？”
    曾丽跃跃欲试，照着他的指导，二泡中堪，三泡高冲，把水冲到七八分满，盖上茶盖。
    这一套，立马冲淡了家暴戏的心理阴影。
    “怎么样？”
    “突然一下子就放松了。”
    “茶禅一味，有时候泡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让心静下来。”陆飞啜饮一口，“可以试试用这个法子，从角色里抽离出来。”
    “谢谢你，陆飞。”
    曾丽握着茶壶，竟有点爱不释手。
    “客气了，你是我学姐，又是海路姐的朋友，叫我阿飞就好。”
    陆飞微笑着，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碰撞之中，曾丽心弦微微一拨。
    “等杀青了，我再请你吃饭，弥补这一次。”
    “行啊，到时候我给你送一份杀青礼。”
    两人静静地品茗，男人指点茶艺，女人素手泡茶，边喝边聊，半个小时之后，人走，茶凉。
    曾丽回到宾馆，薛晓路已经沉沉睡去。
    她轻手轻脚，洗漱上床，黑漆漆中很快合上眼睛，罕见地没做噩梦。
    经常出现在脑子里凶神恶煞的冯原征，也消失不见，换了一个人的面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睡了一个难得的安稳觉。
    “艹，茶喝太多了！”
    陆飞却苦了，翻来覆去，摆出一个“木”字，横竖就是睡不着。
    无奈之下只能数绵羊，数了整整2天，他顶着微微发黑的熊猫眼，强打精神地跟徐磊一块面见老虎基金的陈小虹，红杉资本的沈南彭。
    既是结交人脉，也是把戏做足，演戏演全套，演给mih、电讯盈科看。
    当然，也是给飞购网估值抬价。
    10%，红杉资本比陆飞开的1000万美刀就高出50万。
    老虎基金也没有像东南亚金融海啸那样的气势汹汹，财大气粗，互联网泡沫破裂，损失惨重，只肯开1100万美刀。
    倒是软银的孙正义最有“诚意”，这货明明有阿狸粑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又想要飞购，开到1300万美刀。
    mih，暂时没有音信。
    就像熬鹰，陆飞现在就这么熬着，战略僵持阶段，白天上课，晚上回家做套卷子巩固。
    而陆云人快话不多，果真把一辆崭新的金杯海狮面包车开回胡同，整整8万4，车头挂着大红花。
    他每天乐呵呵，要么上下班，要么载着萧红梅，在各大楼盘里转悠，相中了南线阁几个小区。
    学区、地铁，后世均价八九万，凑合，只能说凑合！
    陆飞指了一个地方，华清嘉园，寸土寸金，十万“神盘”，宇宙中心，毗邻中关村。
    于是乎，陆云、萧红梅风风火火地杀向楼盘，临近傍晚，还没回家。
    他饿得受不了，煮了碗泡面，香肠加蛋，守在电视机前，频道定在《mtv天籁村》。
    对八零后、九零后，并不陌生。
    节目打包送上音乐资讯、明星专访、新歌推荐，每天都会播放当红歌手的mv，还会来一个一周排行榜。
    只见榜单之上，任贤其的《春天花会开》、《天涯》摘得两元，孙燕紫的《天黑黑》，游鸿鸣的《下沙》……
    而周杰仑的《星晴》、《龙卷风》，2首歌赫然在列。
    现在华语乐坛，才真是乐迷的福音！
    从前是诸神之战，以后是垃圾回收。
    陆飞吸溜着泡面，耳朵灵敏地在音乐中听到屋外的车声，陆云提留一个塑料袋进门：
    “老二，你怎么吃泡面？给你带饭了，你马上要高考了，需要营养。”
    说着，把袋子打开，有鱼有肉有汤。
    萧红梅也提着袋子，“饭在这儿呢，阿飞，赶快吃。”
    陆云把筷子相互摩擦，递给陆飞，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泡面，也不浪费，自己大口吃着。
    抬眼望向电视，画面里正播着《星晴》的mv。
    “乘着风，游荡在天边。
    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萧红梅轻咦一声，“怎么电视也播这首歌，这歌很火吗，我在你车上，天天听有人点播？”
    “这歌我连歌词都听不全，怎么就会火了？”
    陆云一脸怀疑人生，但还是庆幸，毕竟他可是奶茶代言人啊！
    “大哥，嫂子，这歌火正常，不过我也加了一丢丢助燃剂。”
    陆飞勾勾嘴唇，“飞购网在前期投入推广，不光燕京，沪市、鹏城、金陵、广州四座城市的车载电台，都包了一周。”
    “一周？”
    陆云、萧红梅一愣，耳畔边旋律环绕。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
    杨蜜哼哼唧唧，在镜子前，双手的中指与无名指按住嘴唇两侧，向上向两侧朝耳朵的方向牵拉，拉了25次。
    “唔，杂志上说，这么按能防止脸变方，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嘟囔着，视线挪向电脑。
    17寸的crt大屁股，屏幕出现不规则闪动，画面中显示飞购网的页面，鼠标停留在《jay》磁带的购买键上。
    一盘，13块。
    这年头，盗版磁带大概三五块，烂大街的一两块也有的卖，正版，7到12块，国外引进的更高，像滨崎步、西域男孩之类，20块以上。
    搓了搓手，自从当上《瑞丽》的模特，小钱包鼓鼓，专辑、化妆品、衣服、随声听……
    以前买的起，我要买，以前买不起，更要买！
    只见《jay》，已经销出5897套，还送歌词本，跟周杰仑典藏海报。
    开卖才3天！

 100 《JAY》热销，MIH入彀

    ps：放假了，恢复更新时间，orz。
    六月初夏，华夏劳动关系学院。
    “媛媛，你来听听这个歌。”
    胡兰馨把插在复读机上的耳机，拿出一个递了过来，神色激动，仿佛淘到了宝。
    高媛媛挑挑眉，诧异闺蜜听歌听的失态，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还专门把歌调回到开头。
    她戴上耳机，只听里面先一声“woo”的一声，接着出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远，淡去之后，人声哼出：
    “想要有直升机，想要带你飞到宇宙去……”
    “咦，这不是周杰仑？”
    “你已经听过他的歌啦！”胡兰馨眼前一亮。
    何止！
    高媛媛心里不禁小欢喜，勾起嘴唇，“他的歌很好听吗？”
    “他不是好不好听，他是……他是很特别的那种。”
    胡兰馨无法拿语言来形容，“就是怪，但怪得好听，曲风从来没有听过。”
    她们窃窃私语时，前排的女人忽然转过头，比胡兰馨还要激动，语气狂热道：
    “你们在聊周杰仑？”
    “这个歌手刚出道吧，以前没见过，也没听过，不过歌曲好牛批，不是那种模式，先前奏，然后主歌、副歌……”
    “歌词都唱不清楚，有什么好听的？”
    “可是旋律很好听，很顺耳啊！”
    “……”
    高媛媛望着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双手捧脸颊，一开始畅想她跟周杰仑的广告铺满全国，慢慢就跑题，想到陆飞唱的《七里香》，就想到那天宾馆的疯狂。
    霞飞双颊，红晕烧到耳根，耳机里播放的《可爱女人》，应情应景：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
    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燕京十四中的广播站，下午点歌台准时营业，提供点歌服务。
    “接下来这首《龙卷风》，由高三（8）班的陈述同学，送给高三（2）的孔溪同学。
    高考就像一场风，吹完它就走……”
    广播喇叭念着祝福语，声音回荡在校园，也传入高四（5）班，学生们早就习以为常。
    能不习惯吗！
    这些天，《jay》专辑的歌曲挨个循环播放着，千禧年衡量一首歌的传唱度，不需要打榜，也不用看销量，很简单，大街小巷、发廊商场全在播，就是火了。
    “天天就放这几首歌！”
    韩宇从浑身抗拒，慢慢地被同化，张嘴便能哼出两句台词，这货丫的妥妥真香怪。
    陆飞单手支颐，歪头透过窗户，看向楼下，绑着广播的杆子附近，围了一票人。
    这年头，华语乐坛基本被芭乐情歌把持，劲舞快歌、西北民谣、摇滚、迪斯科等等，都没法挑战它的霸主地位。
    周杰仑、陶吉吉、王力虹几个，之所以能在华语乐坛留一笔，就是新王登基，把r;amp;amp;amp;amp;b、嘻哈、中国风等更多曲风推向高潮。
    但等他们“过气”的“过气”，塌房的塌房，芭乐又回来，档次、水平却断崖下降，全特么是网红口水歌。
    好在千禧年初，华语辉煌的开始。
    这种不同于市面上的音乐，自然让人耳目一新，恰恰正中年轻人的心，尤其是青少年。
    青春躁动又叛逆，总喜欢特立独行。
    陆飞放眼望去，不少学生不好好做题，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把喜欢的歌的歌词抄下来，然后认真地背下来。
    斜眼一瞥，韩宇也在抄，一本本子密密麻麻，满是歌词。
    “这没必要，去飞购网花13块钱就能买到有歌词本的磁带，废这个工夫干嘛？”
    韩宇合上本子，“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抄一遍，我就记住一大半。”
    “呵呵，你丫背课文背单词有这股劲儿，北邮百分百你能考上。别抄了，走了，放学回家了。”
    陆飞嘴角抽动，扛上书包，双手插兜，往校门口走，一路上，偶然撞见一个初中生，缠着接他的妈妈。
    “妈，我要买复读机！”
    “买复读机干什么？”
    “我要练英语听力，老师说以后听力要算分。”
    初中生一顿撒泼打滚，陆飞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特么不跟骗家长买小霸王学习机，拿来学习一样，学习，学个屁！
    不过有一点，他竟然说准了，02年以后，外语听力的确计入到总分。
    小孩的母亲被缠得没有办法，“如果真是跟学习有关，行，给你买！”
    “我要买飞购网那个。”
    “怎么还上网，店里买一个得了？”
    初中生摇头如拨浪鼓，“不行，就要在飞购网上买，便宜，还送东西！”
    “送什么？”女人好奇一问。
    当然是《jay》的磁带！
    陆飞翘起嘴唇，飞购的晶东数码商城上架了三款不同价位的复读机，跟周杰仑的专辑搭配销售，销售相当可观。
    其实，一盘磁带的成本并不高。
    他无非把《jay》代理的利润摊薄，引流到3c数码，跟卖袜子的套路如出一辙。
    一周的时间，《jay》已经突破2万5千套，盗版磁带泛滥，至少比正版多一倍，虽然盗版有盗版的恶，可也有一个好处——
    传播快又广，新人的知名度很快打开。
    关键国内欠缺一个类似公告牌的榜单，各种音乐榜单毫无权威，甚至华语金曲奖，竟然让一首几乎全是英文的歌曲拿到，离了个大谱！
    有盗版助攻，周杰仑渐渐流行，专辑越来越走俏，线下的实体音像店纷纷订货，订单如雪花。
    飞购网的线上出货虽然受影响，依旧保持一天三四千套，音乐、3c数码，多点开花，瞬间打开局面。
    “这个周杰仑，又是谁！”
    雷君手上抓着《jay》的卡带，跟陈念几个围在收音机前，一个一个又头大又傻眼。
    这特么也能火？
    陈念一脸不悦，“周杰仑是什么东西？这个人怎么能跟我们推广的大诗人诗集比呢！”
    “时代变了，老陈！”
    雷君不禁后悔鲁莽地把音乐部裁撤，音乐卡带的确是一个盈利点，也是引流点。
    但他更震惊的是，晶东数码商城。
    本来铛铛、卓越都在抄“文娱+电商”的模式，大家在同一个赛道，忽然飞购拐一个弯，开车上高速。
    一步慢，步步慢。
    卓越网的估值原地踏步，1600万烧到现在，烧了个寂寞，飞购网的估值，倒越来越红火——
    “大概是1.4亿美刀，这还是保守估计，他现在的数据已经全面超越了8848网，那可是估值5亿美刀的电商。”
    网大为一手拿着《jay》的磁带，一手握住听筒，电话那头是mih华夏区的总裁，马丁·费奇。
    “那是在互联网泡沫的时候，现在8848不值那么多！”他道。
    “纳斯达克股市触底反弹，互联网寒冬要不了多久就能过去，现在不投资企鹅、飞购，就没有机会了。”
    网大为着急道：“和老虎基金、红杉资本比，我们没人没资源，只有钱，这是最好的机会。”
    “你很看好它们？”马丁费奇道。
    “我看好领导它们的陆飞，还有他的团队！”网大为斩钉截铁道。
    “ok，那就按你的方案来，不过要注意，这可是4000万美刀。”

 101 中间商赚差价

    前脚网大为刚下飞机，人在燕京，陪同他的鹿化腾发来消息，后脚，陆飞就收拾书包。
    黑板上写的“离高考还有35天”，于他如浮云。
    二模的成绩已经出来，跟一模相差无几，分数相当接近，都在460分上下，发挥很稳定。
    “阿飞，你又翘课啦？”韩宇拿手臂捅了捅。
    陆飞道：“读书人的事能叫翘吗，我这是光明正大出校门。”
    “嘚嘚嘚，反正你稳上大学，想怎么喘气都行。”
    韩宇邀请他高考前几天，到潭柘寺烧香拜佛。这寺庙可历史悠久，历代达官显贵都上杆子来，祈祷官运亨通。
    “佛可不渡本科以下，求佛不如求己。”
    陆飞摇头失笑，背上包给教室里的众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径自奔向酒店。
    专门挑了幽静的小包厢，冷菜先上，热菜候着，一个人独坐着，早知道该约在天上人间，重生这么久，他还没去有名的销金窟点一把“十大招牌菜”。
    emm，我只是去找个女大学生补课，学一下外语。
    大概干等了二十分钟，鹿化腾、网大为风尘仆仆，推门而入。
    “服务员，上菜。”
    陆飞话音落，餐桌的玻璃转盘上，片刻摆着一道道燕京菜，炸烹大虾、果木烤鸭、炖羊蝎子、水晶肘子……
    三人边吃边聊，其实该聊的早早在电话里聊过，现在只是把细节聊得更具体透彻。
    mih这个狗大户，的的确确有钱又带上诚意，既不干涉决策，也不要董事提名，仿佛认出了陆老爷这条腿，又粗又硬，还是一条大腿，死气八赖地抱住就不松开，哭着嚷着要股权。
    1500万美刀报价飞购网，比老虎基金、红杉资本多出来的三四百万，看似很多，却只是大腿上的一根腿毛，不值一提，不足以弥补跟全球顶尖资本资源的差距，尤其是上市这块，可他足够听话，妥妥的铁杆，有事他真支持。
    陆飞琢磨第三轮开始，再慢慢地筛选吸纳各怀鬼胎的老牌资本，而企鹅引入mih之后，就不会考虑新的投资方，因为没这个必要。
    qq秀一出，第一款氪金产品横空出世，再搭配上钻石体系，之后现金流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
    网大为疑惑道：“钻石体系？”
    陆飞递了个眼神，鹿化腾心领神会，把【红钻会员】的增值服务抖落出来：“如果成功的话，qq秀和红钻就能让企鹅实现第二阶段的自我造血。”
    “对，不需要融资，站着就把钱挣了！”
    “红钻。”
    网大为挂在嘴边呢喃三次，心潮彭拜道：“陆总，企鹅的股权还能不能再商量，我们mih愿意加钱，就只要30%的股权。”
    “26.5%，这个比例是经过我们多轮缜密的探讨出来的。”
    陆飞咬定不松口，这笔股权相当于1855万美刀，假如李泽凯同意接受458万，剩下的1397万，必须拿来抄底一波网艺，这个大好时机焉能错过。
    网大为几次加码，加码到2400万美刀，已经到他权限的极限，陆飞他们的态度始终强硬无比，不得不感叹一句，撼山易，撼陆飞难！
    “26.5%，那就26.5%。”
    “网先生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你今天的这两笔投资，将来一定会载入全球最成功的投资案例之一。”
    陆飞没有被小钱钱冲昏头脑，眼下三方博弈，mih先撑不住，平衡的局面已经打破，就必须果断地向电讯盈科施压。
    在股份转让给mih之前，把李泽凯手里的20%收回来，在此之前，企鹅的协议肯定不能签。
    就像古董淘宝，陆飞在买卖双方两边倒腾，李泽凯这个摆摊卖古玩的正“打眼”，签了的话，他收到风声，肯定醒了，绝对坐地起价。
    那可不是三七开能打发的主儿！
    “没有问题，陆总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签约。”
    网大为相当地配合，“不过qq既然能靠qq秀、钻石体系实现盈利，mih这笔钱有什么打算吗？”
    谈到这点，鹿化腾同样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很想搞一个qq门户网站，但想先听陆飞的点子。
    “我们计划拿这笔钱的一部分，先投资收购一家电子邮箱公司，并购成qq邮箱。”
    网大为、鹿化腾双双一怔，“电子邮箱？”
    “没错，但并不是网艺、雅虎、微软等等有电子邮箱，qq就必须有。”
    陆飞用筷子夹起鸭肉、葱丝、黄瓜丝，放进薄饼，“而是加强办公场景，不同的应用场景，有不同的需求，虽然qq群让qq进入工作应用，但电子邮箱更正式官方，也更加安全。”
    鹿化腾听到“应用场景”，眼睛顿时闪烁，真不愧是陆总，一句话点出qq企业版失败的根子。
    qq属于年轻化的娱乐社交工具，跟商务严肃的办公环境格格不入，虽然白领喜欢，可高层们更青睐msn，上行下效，办公协作，中下层的公司白领们就不得不使用msn。
    他问道：“陆总，你有相中哪家公司吗？”
    “我最近用的一家的邮箱就不错，叫foxmail。”
    陆飞把薄饼一卷，蘸上甜面酱，两口一个，一边咀嚼，一边说：“连人带公司，全资收购吧。”
    毕竟，公司的老总是章小龙，微信之父。
    …………
    香江，电讯盈科。
    “真的只是巧合？”
    李泽凯看了看秘书，又望了望袁霍景，调查了快半个月，上到登报的媒体，下到拍照的狗仔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结果竟然坏在许金亨上。
    “从种种调查上来看，陆飞是清白的，他也的确干不出来，他在香江没有人脉，更不认识媒体，操纵不了这件事。”
    袁霍景哭笑不得道：“只能说，一切是命！”
    命？
    李泽凯阴沉着脸，这特么的花花公子，因为他，现在李家二公子负债累累的负面新闻闹得满城风雨，谣言乱飞，汇丰等30多家银行，也顾不上李家的面子，催款如催命，催得越来越急。
    本来有意出售香江盈科抵债，负债的消息一曝光，很多买家趁机砍价，给出的价格非常低，果真按他们的报价出手，四个字——
    血本无归！
    袁霍景道：“我这边有个老相识，他愿意出资600多亿港币收购香江电讯。”
    “系唔系我老豆？”李泽凯眯了眯眼。
    “不是，我的一个老客户。”袁霍景强调道。
    “你的客户有我不认识的乜？”李泽凯倔强地摇头，“肯定是他，我不需要他跟家族帮忙，我顶得住，大不了把所有的资产统统卖掉。”
    “李生，一千多个亿，就算你把资产全部卖掉，再加上香江电讯跟盈科地产等公司的利润，也要10多年才能把这笔借款还清啊！”
    袁霍景苦劝道：“人生有几个10年，何必呢？”
    “要任何人的帮助，我也不会要他的帮助。”李泽凯硬气了一把，转眼又立马泄气，连连叹息，愁眉不展。
    凝重的气氛里，秘书弱弱道：“李先生，前天企鹅的曾总来的电话，我们要怎么回复，他们坚持458这个数字不放？”
    “他们能一次性现金付清吗？”李泽凯问道。
    “可以。”
    袁霍景道，“我托燕京的朋友打听，飞购网可是又一次出风头，融到了1500万美刀，这个陆总完全可以左手倒右手，把钱无息贷款给企鹅，现金不是问题。”
    “除了企鹅，这段时间，还有没有香江的投行还有公司出价的？”李泽凯问道。
    “没有。”
    秘书摇头说，“我们也没有收到内地其他公司的报价。”
    李泽凯扶了扶眼镜，犹豫再三。
    企鹅的股份可是他零零散散的资产里值钱的之一，他心理预估上千万美刀再脱手，现在催债，十万火急，他横下决心：
    “替我向波尼鹿，还有那个陆总，说一句，谢谢。”

 102 允许陆飞这么牛逼的存在吗？

    燕园，资源宾馆。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
    陆飞熬鹰，终于熬赢了，也是天时地利。
    恰恰李泽凯远在香江，对内地鞭长莫及，恰恰电讯盈科欠下巨债，银行逼得不得不抛资产，根本不给回旋倒腾的时间。
    整个三方交易，可以说李泽凯拿了笔钱还债，小赢，陆飞、mih，妥妥的大赢家，但暂时不能公开，而且跟mih的协议里，额外补上优先购买权条款。
    事后打补丁，为时也不晚。
    “小超人要知道你不讲武德搞偷鸡，不知道会怎么想。”
    徐磊“桀桀”一脸坏笑，黑，还是陆飞黑。
    “mih的第一笔款已经打到户头，走完手续就贷给企鹅，帮你把戏做足。”
    说话间，就见陆飞盯着电脑，咧开嘴似笑非笑，酷似魔鬼在微笑。
    他望着屏幕里滴血发红的网艺股价，前5个月持续低迷，已经从上市的15.5美刀，跌得妈都不认识，已经跌到0.64美刀。
    95.8%的跌幅！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印象中在9月停牌之前，七八月，股价差不多徘徊在0.4美刀左右。
    段勇平就在这期间抄底，200万美刀大概买入了总股本的5%，简直赚翻了。
    只要在手里捏2年，03年网艺的股价就触底反弹，股价暴涨到最高70多美刀，当时的纳斯达克第一股，赚了100多倍，丁三石凭此当了一回首富，段勇平赚了几个亿的小目标，还特么是美刀。
    这要是砸个500万、1000万美刀？
    陆飞嘴角差点流下哈喇子，细细一瞅，网艺总股本3000万股，公开市场上流通的并不多。
    徐磊睁大眼睛，“你不会想投资网艺吧？”
    “欣姐不是因为网艺，在霸菱亚洲压力大嘛，咱们得支援一波。”
    陆飞正义凛然，满脸写着义（黑）气（心），要不要套路一把霸菱亚洲，从它那里捞到股份再赚一回差价，emm，不过中间横插了一个徐欣，这可是自己的知己朋友。
    干脆拿下网艺！
    真干成了，企鹅、飞购、网艺，邪恶帝国，黑暗降临，他特么这个陆老爷，绝对挨收拾，不挂路灯就算好了。
    不过也是白日做梦，丁三石把控超过50%的网艺股权，没这个机会。
    思来想去，还是投资为上。
    “你可拉倒吧，支援可不是把白花花的钱砸坑里，网艺保不齐哪天就停牌退市。”
    徐磊千言万语，苦劝他打消投资网艺的念头，“现在对欣姐最大的支援，就是把飞购网做大做强，咱们这笔融资之后，她算在霸菱亚洲重新获得呼吸权。”
    陆飞笑而不语，问起《jay》的销量，4万多套磁带，日销两三千套，销售曲线相当地稳定。
    “下一个，就轮到周星池的新片vcd了。”徐磊道。
    “周星池到京大演讲的活动就交给你了，我事多，要把精力放在考试上。”
    陆飞如今的头等大事就是高考，他把飞购网暂且丢给刘镪东、徐磊，，而企鹅仍由五虎将把持，foxmail的收购，鹿化腾、曾李清牵头负责。
    陆云的七里香奶茶，他非常清楚大哥嫂子在管理上还是二把刀，果断送上锦囊妙计——
    内事不决，可问徐磊，外事不决，可问镪东。
    然后，他一门心思扑在考试上，闭关修炼，萧红梅也不逛楼盘，早起贪黑，一日三餐以外，还包夜宵，天天做营养补品。
    鸡汤、鱼汤、排骨汤，王八汤……
    整整一周，顿顿都不一样。
    陆飞痛并快乐着，蛰伏在大杂院，非常低调，然而，架不住飞购网高调，风头十足。
    互联网寒冬非但融到1500万美刀，估值也没有像网艺、搜虎、新狼的市值一跌再跌，反而逆势而上——
    1.5亿美刀。
    8848网巅峰的三分之一左右，而8848网如今呢，自从创始人王俊涛辞职，宫斗不断，摇摇欲坠，濒临倒闭。
    音像电商高层论坛，第一次华山论剑，很显然，西狂陆飞，以完胜姿态大败南帝王俊涛，威震it圈。
    联翔，董事长办公室。
    要论最震惊最失落的，非柳传智莫属。
    他满头华发，倒在真皮沙发椅，眉宇间露出一丝后悔，曾经有一次投资的机会，摆在面前却没有珍惜！
    “柳总，这种事谁又能想到呢，太匪夷所思。”羊元庆咂巴着嘴。
    “这就好比河对岸有一棵苹果树，我们要搭桥，或者划船到河对岸，上树把苹果摘下来，回来以后挺得意。”
    柳传智瞬间收敛情绪，冷静复盘。这是他的习惯，总会花些时间把事情梳理一遍。
    “其实你也许一回头，发现根本不用过河，边上就有一棵树，苹果比你摘的个儿大，成色又好，口感又香甜。”
    “您也别多想，也不只我们一家看走了眼。”
    羊元庆劝道：“或许别人还不如我们，至少我们押对了电商，雷君会把卓越网干起来。”
    “飞购网、卓越网，差距到底是什么？”
    羊元庆不假思索，“当然是差了个陆飞！”
    柳传智不无感叹道：“陆飞这小子，天生富贵，怎么搞都赢！”
    ………
    香江铜锣湾，阿狸粑粑总部。
    鹿云把包括蔡崇鑫在内的18罗汉统统召集起来，一群人像进入手术室的医生护士，对着无限接近大体老师的8848，以及飞购网解剖分析，复盘研究。
    实在是陆飞的名气已经远扬到香江，不光是飞购网融资，更重要是回购小超人的企鹅股权。
    鹿云扫视一圈，“为什么我们跟飞购网一样，一样对客户是免费，为什么它能实现盈利，阿狸粑粑一直烧钱，每个月要烧掉100万美刀？”
    “当然是它的商业模式！”
    众人接二连三地说出相似意思的话，毕竟照融资来看，天使轮投人，第一轮投产品和商业模式，第二轮投商业模式转化的数据，毫无疑问，资本市场认可了飞购网b2c、c2c剑气双修的路子。
    “没错，商业模式，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关键的，是它背靠国内巨大的市场和生产力！”
    鹿云伸出手指，指向内地的方向，“我们要回内地，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天地。”
    众人不由地惊疑，“那阿狸粑粑海外业务呢？”
    “alexa的排名显示，飞购网在全球已经排到12名，反超易趣网。”蔡崇鑫道，“现在，就连易趣网也在跟进飞购网，内地大有前途，我们已经落后了。”
    “我们不能再在海外消耗光我们的最后一点弹药，我打算把海外的办事处裁掉，精兵减员，给我们在内地施展拳脚，留下最后一笔钱。”
    鹿云一问趴在账面上的资金，只剩下400万美刀，勒紧裤腰带，也只够烧到2002年。
    撤站裁员，全面收缩，已经是共识。
    但到底是大裁员，还是小裁员，蔡崇鑫等人犹豫不决，鹿云果断拍板：“这个恶人我来做！要杀就杀到骨头！我们这么做，是不抱在一块死！”
    话音落，他坚决改变战略方向，从主攻欧美市场，变成主攻沿海6省。
    “飞购网已经抢先我们一步，南北出击，我们再晚一步，老家杭城都要被拿下！”
    澎蕾弱弱道：“咳咳，鹿总，那么今年的西湖论剑，我们还举办吗？”
    “办，当然要办，而且这次，一定要邀请到陆飞！”
    鹿云语气里透着一股戾气，“还要邀请丁三石他们，这届要搞个互联网华山论剑！”
    …………
    “游西湖？我现在哪有时间去西湖！”
    丁三石疲软地瘫在网艺的办公室里，网艺的股价、《大话西游1》的失利等等，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心力憔悴，眼睛一闭一睁，深怕网艺哪一天就从纳斯达克退市，那真是万劫不复。
    “游一趟也好，去见见互联网其他人，特别是陆飞。”
    徐欣心里叹了口气，想不到最终挽救自己职业生涯的，竟然会是飞购网！
    “找陆飞？！”
    丁三石充满疲倦的眼睛里，顿时精光闪烁，“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徐总，你跟陆总应该是老熟人吧？”
    “现在不行，他要参加高考。”徐欣摇摇头。
    “高……高考……”
    丁三石张大嘴巴，大受震撼，竟无言以对。
    就在此时，秘书火急火燎地冲入办公室，顾不上办公礼仪，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直截了当道：“不好了，丁总，黎总他要篡权！”
    丁三石心里咯噔一下，黎景辉是他特意请来的ceo，负责网艺上市跟日常运营，哪怕他另立山头，排挤创业老臣，先后挤走了负责运营的副总裁和财务总监，他都放纵不管，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搞到他的头上。
    就见文件赫然是告网艺全体员工书，直指丁三石掣肘，工作无法推进，必须退位！
    毫无疑问，内战绝对不可避免。
    丁三石不由心灰意冷，内外交困之下，他脑子里萌生出卖掉网艺的念头。
    要不，卖给陆飞？

 103 骚，还是陆老爷骚

    7月1日，高考前一周。
    教室里鬼哭狼嚎，校园里到处都在喊楼。
    一个个学生癫狂大作，把书、试卷、草稿纸统统撕碎，纸张漫天飞舞，犹如七月飞雪。
    韩宇撕了个痛快，从兜里掏出一枚事业符，“呶，给你，顺便帮你求的。”
    “谢啦！”
    陆飞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自然不推脱，毕竟是哥们的一番好意。
    “押的几篇作文题，你准备的怎么样？”
    “准备了，都准备了，不过靠谱吗？”
    韩宇在哥们的软硬兼施下，含泪陪着写他押题的作文。
    这特么能押中嘛？
    就特喵“世界充满好奇”、“无处不有商机”、“美丽大世界”、“诚信”，这些要么奇葩，要么平淡的命题，怎么可能上高考作文！
    要押题，麻烦先把高考作文的基本理念先弄清楚了再说！
    “当然，老班给我偷偷开的小灶。”陆飞揽住哥们的肩膀，祭出班主任谢英打掩护。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能押中的话——”
    韩宇记在心里，嘴上不信，拍了拍桌子：“我当场就把这个桌子吃了！”
    “嘿嘿，不用吃桌子，请我吃顿饭就好。”
    陆飞强忍着不笑，随后收拾东西，赶在清校离开，回趟家吃午饭，下午骑着单车，跟韩宇约好，到俩人的考场踩一个点。
    然后，就在城市里瞎溜达，骑一会儿，歇一会儿，嘴馋还想去脏摊，吃个炒肝要么卤煮，可韩宇这货怕吃坏肚子。
    于是乎，奔崇文门的老燕京炸酱大王，四碟小炒，两碗炸酱面，油酱分开，滋味就四个字——
    倍儿地道！
    陆飞右手夹面，左手打字，俩不耽误，跟高媛媛互发短信。
    她道：“我已经请好假了，你宾馆订了吗？中午一定要好好休息。”
    媛媛，你别过来啊！
    陆飞差点把面喷出来，你来特么谁还有心思在高考，两人不得在小房间探讨学习相部屋.avi。
    “别担心，你可不要跑一趟。”
    同样地，他回到家，给陆云、萧红梅、秦海路也是一样的答复，看着心事重重的三人：
    “甭担心，我肯定给你们考个本科，把大哥的大学梦可实现了，考试那天我自己去，你们别送也别接，不然我反倒紧张。”
    然而真到了7号，高考当天，他们三人撂下所有的事，一如校门口其他的考生家长，紧张又期待地站着，目送陆飞进入考场。
    分别之前，萧红梅叮嘱道：“给你备了藿香正气水，天热一定要喝。”
    “走了啊！”
    陆飞挥了挥手，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下。
    吗的，明明没有沙尘暴，哪来的风沙！
    今天晴空万里，好天气，也是坏天气。7月酷暑炎炎，气温升高，大早上就闷热得一批。
    也因此，03年起，高考时间改到6月份。
    韩宇没跟陆飞分在一个教室，此时，一个监考老师宣读考场纪律，一个监考老师挨个检查考生的准考证，看看准考证上的照片，看看考生的脸。
    一个流动监考进教室跟讲台上的监考说了几句话，监考开始拆装档案袋，然后分发答题卡、试卷。
    第一科，语文。
    韩宇飞速地扫视试卷，从头到尾，最后看向作文，就见上面写着：
    有一则寓言说，文学家、科学家、企业家和哲学家聚会时有人提议，各自用一句话来描述和赞美世界。
    文学家感叹道：“这个世界真的太美了”……
    企业家兴奋道：“这个世界充满着商机！”
    哲学家没有说话，沉思之后在纸上画了个“？”和一个“！”。
    真的让陆飞押对了！？
    还二连押，skr？
    韩宇此刻，整个人都傻了。
    看着“以上面的寓言或者某一个人话作为话题”，他就像作文里的哲学家，满脑里不断冒出“？”、“！”。
    太特么玄学了！
    他吞了吞口水，心脏扑通狂跳，他真相信哥们，认真复习作文大纲，熟得跟周杰仑的歌词一样熟。
    信陆飞，得永生。
    瞄了眼桌子，肚子突然有点撑。
    ………
    铃响！
    监考老师喊道：“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请考生们分配好时间。”
    陆飞吐了口气，一路行云流水，写完作文，认真地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以后，交卷离场。
    考场离家距离远，他得早点吃饭，回宾馆午休，下午可考数学，一生之大敌。
    和他抱着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不少学生已经走出校门，蹲点的记者正拿着话筒采访。
    随处，都是各种骚人骚话。
    “今年可能不太行，明年你可能还在这里见到我。”
    “我现在准备买去莞城的车票，南下打工。”
    “……”
    记者又问道：“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么，试卷怎么样，题目难不难？”
    摄影师扛摄像机，镜头对准一名男生，他一脸意气风发，酷似袁华。
    “试卷？我没看过题，我不知道啊。”
    “你没在考试吗？”
    男生笑道：“我保送的，我就是想看看同届考生在那埋头苦想，绞尽脑汁的样子。”
    记者恍然，周围的考生家长无不露出羡慕的目光，显然“保送生”是一个光环。
    凡尔赛，太凡了。
    陆飞翘起嘴唇，摇头失笑，往人群里走时，莫名其妙地就被记者逮住，非缠着问一样的问题。
    “难度还行，做完还有时间看别人做题。”
    那个袁华回过头，冷冷一笑，没创意，抄我的台词！
    “你也是喜欢看同届考生在那埋头苦想，绞尽脑汁的样子，是吧？”
    记者感应到一丝学霸的气质，“同学你也是保送还是……”
    “保送那是不可能保送的。”
    陆飞轻描淡写道：“我就是想看看这届有没有以后给我打工的员工。”
    员，员工？
    记者：(⊙?⊙)
    “袁华”一时懵圈，校门口的考生家长也愣住了。
    太nm装逼了，有人管没人管！
    高媛媛噗嗤一笑，她踮着脚，透过人群缝隙看到陆飞，努力地挤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陆飞挑挑眉。
    “刚来，没开多久呢。”
    高媛媛把布袋子打开，里面是金属保温饭盒，“我来给你送饭，我跟我妈做的。”
    “我到路边摊随便吃点就行。”陆飞道。
    “外面的不干净怎么办，吃坏肚子就不好了，这些还热乎着。”
    高媛媛环住男友的手臂，两人依偎着朝宾馆而去，亲密无间的背影落在“袁华”眼里，他顿时遭受一万点伤害暴击。
    妈妈烧的菜，瞬间不香了。
    ………
    宾馆，标准间。
    高媛媛双手捧着脸颊，看陆飞狼吞虎咽，笑眯眯道：
    “考的怎么样？”
    “高考，我平趟了。”陆飞自信满满。
    高媛媛笑而不语，抽出纸巾帮他擦嘴，然后忙碌地收拾，“放着我来吧。”
    陆飞从包里摸出错题集，全是王慧闻这些水木、京大高材生替他整理，翻了一会儿，困意袭来，连打几个哈欠。
    明明有枕头，陆老爷偏要l字型膝枕。
    脑袋枕在高媛媛的腿上，也不动手动脚，就抬眼向上，跟她侧目而视。
    “你怎么还不睡？”她低下头。
    “看着你，睡不着。”
    “当然睡不着，你都把眼睛睁开，赶快闭上。”
    陆飞的眼睛，被高媛媛捂住，他笑道：“闭上也睡不着，因为睡不着你。”
    “呸！什么时候，还想这事！”
    她暗啐了一口，嘟嘴道：“要不你先睡，我就睡在你旁边，四舍五入，我们一起…一起睡。”
    嘿，土味情话有长进啊！
    陆飞乐了，合上眼睛，“这个好！”
    空调吹着冷气，才降低了一点屋内的热度。
    这一觉，美滋滋。
    等陆飞醒来，自己枕着枕头，盖上被子，高媛媛就躺在边上，像猫一样乖顺地熟睡，长发散落而下。
    他伸伸懒腰，轻轻地把被子盖住她的身上，关掉空调，抹一把脸，轻手轻脚地拿上书包，连关门，都尽量压低声音。
    下午的数学，无聊而煎熬。
    陆飞一脸平静地坐在考场里，开考前审阅数学试卷，比起解开枯燥的数学题，还是善解人yi。
    他不禁想到高媛媛，嘴角的笑就没收拢。
    旁边的考生看到这么诡异古怪的场面，忍不住遐想，难道他旁边坐了个做题家，这些题他都会做？
    顷刻间，做了决定，就对对选择题，一下下，就一下下。

 104 估分大吉，Q秀上线

    交完数学卷，一天的战斗结束。
    “这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陆飞哼着《定军山》，一脸轻松地走进家门，陆云、萧红梅看到他十拿九稳的样子，紧张的情绪消失大半。
    吃完饭，陆飞在胡同里溜达了几圈消食，顺便到路灯灯下，看小老头们下棋，包括他在内，臭棋篓子聚一块，棋逢对手。
    看了一会儿，回到屋里，手机没带出门，回来就收到韩宇的夺命连环扣。
    “卧槽，你真牛皮，神啦！”韩宇道。
    “神什么啊，12篇作文总有概率能蒙中一个。”
    “我不管，我现在不信菩萨不信佛，就特么信你，英语作文你押了哪几篇来着，我再复习复习。”
    陆飞嘴角抽了抽，华夏人信神不像歪果仁又坏又蠢，极其地功利，灵验就信，不灵验，不只贡品莫得吃，庙宇都给扬了。
    摸了摸事业符，把考题夹在几个命题里，偷偷漏给韩宇，这货前世复读两回，才考上北邮，苦追杨芯，追到手的时候，杨芯都读博了。
    这一回，真就当了回神仙——月老。
    而后，随手翻了翻错题集，晚上10点不到，洗完澡就睡觉。
    作息稳定，精神头足，状态倍儿棒。
    第二天，理科考物化，文科考史政，燕京01年照样“3+2”，“3+x”还没推行。
    第三天，就考一门，英语。
    单选、完形填空、阅读理解，犹如神助，居然没有太大的波折，轮到作文，又是熟悉的“李华”，跟李雷、韩梅梅，并称学生时代三巨头。
    作文范文背得滚瓜烂熟，用苦练的印刷体工整书写，谈不上满分，也就扣个一两分。
    检查几遍答题卡，确认无误，把试卷扣在桌上，举手示意交卷。
    走出教室，第一时间联系鹿化腾，qq秀的奥运主题系列，必须万无一失，这可是打响第一枪的绝佳时机。
    鹿化腾谨慎道：“陆总，我当然希望成功，可万一，万一没成功……”
    “那就搁到咱们申奥成功的那天，总会成功的，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奥运会绝少不了华夏！”
    陆飞听完活动细节，人已经到校门口。
    此时，蹲守的记者看到是他，立马感应到一股逼王之王的气场，退避三舍，就怕再问他”为什么英语考试这么早出来”，他回一句：
    因为我不缺会说英语的员工！
    得亏陆飞不会读心术，不然默默点赞，你丫都学会抢答啦！
    不远处，高媛媛挥舞右手：
    “咦，这次你干嘛这么早就出来，这么有把握？”
    “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陆飞勾勾嘴唇，牵着她的手，“咱们去退房卡。”
    高媛媛顿时脸红，咬咬唇：“你是故意的。”
    陆飞撇撇嘴，放在嘴边不能吃，不能碰，高考了这么天，还不许我享受享受。
    来人，奏乐，跳舞！
    要说倚天剑对上独孤九剑，也是不如，何况周芷若的道行，还不如他令狐冲。
    谨记独孤九剑的心法口诀，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
    任你几路来，我自一路去。
    一路回到大杂院，双腿有点发软，可把陆云、萧红梅吓坏了，还以为最后一天考砸了。
    “老二，你咋这么虚了呢？”
    “我走回来的，走累了。”
    陆飞随口找了个理由，实则拼斗内力，消耗极大，脚步虚浮，赶紧喝了碗鸡汤，在家调息两晚，瞬间满血复活。
    接着7月11日，照考前学校通知的时间回校，主要公布高考答案，让学生估分，然后开始报志愿。
    谢英让班长王韵，还有几个组长，把印有标准答案的复印纸，往下发，一桌一份。
    闹哄哄的教室里，突然间安静。
    想方法把答案带出来的学生，小心翼翼地对照结果，没带答案出来的，要么抓耳挠腮回顾记忆，要么一脸淡漠，一脸“爷躺了，你们随意”。
    半晌，对出一两门成绩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交头接耳，同喜不同悲。
    “怎么样，怎么样，你多少分？”
    “我艹，数学选择我才对了6个……”
    “这道题这么做出来，我怎么没想到！”
    “完了，公式套对了，计算算错了……”
    陆飞望着悲喜剧一样的场面，勾勾嘴唇。
    估出的总分，478，比去年的普本线高出30多分，稳的一批。
    “阿飞！”
    韩宇紧紧地抓着答案纸，嗷了一嗓子，眼睛里涌动着泪花，然后狠狠地拥抱陆飞，嘴里不住念叨：
    “谢谢，阿飞，谢谢，我永远的神！”
    陆飞一愣，你这流行语够超前的。
    一问分数，512分，稳超去年北邮的分数线，追妻第一步已经完成。
    两个人的志愿相当明确，不用逗留，跟谢英等人咨询，到办公室跟任教老师弯腰致谢，然后勾肩搭背，把喜讯传回自个家。
    但毕竟只是估分，真正一锤定音的，要等到23号查分，不过比起高考这件大事，还有一件更大的事——
    举国都在等待莫斯科申奥的消息。
    电视屏幕里，陆飞一家、秦海路都坐在客厅，眼巴巴地瞅着，既期待，又忐忑，除了他自己。
    伴随萨马兰奇用平稳的语调宣布“beijing”成为08年奥运会主办城市后，画面里的人雀跃欢呼，画面外的人，也热血沸腾。
    “申奥成功啦！”
    “申奥成功啦！”
    顷刻间，胡同里就有人奔走相告，欢声雷动，锣鼓喧天，鞭炮齐响，甚至能看到几个大爷一边笑，一边哭，不能自已。
    烟花璀璨，车辆鸣笛。
    就算天这么晚了，没有人怪他们，反而觉得很应景儿、很带劲儿。
    普天同庆，便是如此。
    陆飞平复激动的心情，回到屋子，直奔电脑，前段时间就让陆云装了，顺带安了电话跟宽带。
    登上qq，右下角立马弹出消息框——
    大致意思是，申奥成功，举国欢腾，qq为所有超级会员发送价值10元rmb的q币，邀请您到q秀商城，购置专属奥运文化衫服饰。
    点击一下，就会跳转链接，进入商城。
    而防止没充超级会员的用户，因为他曾经是qq用户，所以他太了解这群用户的心理，也提供免费时装。
    而且前50万开通q秀的图标的，奖励3块的q币，足够一身套装的钱。
    还是那一句，不充钱，怎么酷？
    再来一句，钱可以一辈子赚，帅却是一刻的事。
    陆老爷淡淡一笑，进入【南极鹅城】群，聊天消息像弹幕一样狂刷，三筒、四筒、五筒等5人兴奋至极。
    “陆总，3分钟，q秀商城访问量破1万人。”
    “陆总，10分钟，q秀商城访问量超过5万人。”

 105 背黑锅，也是替陆老爷背

    晋西，“地球村”网吧。
    门口挂着横幅，“热烈庆祝申奥成功，15日全场免费上网”。
    无论是熟客，还是生客，来开机的时候，无不给老板点赞，比划大拇指。
    “老板敞亮！老板大气！”
    “免费？用不着，我付钱。”
    张锋咬着口香糖，搂住小太妹的腰，身后跟了一票小弟。
    “对不住，已经满员了，暂时没位子。”老板笑脸相迎。“要不你们换一个网吧？”
    小弟甲怼了一句，“你说换就换呐，得看我们老大的意思。”
    “这里是400，我要8台电脑。”
    张锋从钱包里摸出钱，高举着甩了甩，“谁愿意把机子让出来，这钱里分他一份。”
    一人50块，可够半天网费。
    顷刻间，众人相望，心里暗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行动却一点不慢，争着让电脑。
    “老大牛皮！”
    狐朋狗友一通吹捧，张锋很是享受，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
    老板把钱找开，依次发给“真香党”，就见他们一边嘟囔暴发户，一边羡慕地看去。
    张锋大马金刀地坐在座位上，双手交替捏着，骨头嘎嘣作响，这个网吧每晚都有cs活动，16vs16，前三奖励网费，因此聚集大量高手。
    突然间，他发现鼠标垫清一色换成qq秀，墙壁贴着qq秀的海报。
    而且，让电脑人的qq还挂着，聊天框也没有关闭，就见男性虚拟人像，穿上一套森绿色的运动服，胸前印着“华夏”两个字，显然是吴晶同款的梅花牌，内框的顶端，飘着几个字——
    “08年的金牌都属于华夏。”
    就像霓虹奥运会，吴晶表情包火爆出圈，这种奥运系列配文字，新颖又惊奇。
    “这是什么东西？”
    “qq秀。”
    小太妹连忙介绍，然后嗲声嗲气，“我看上了好几套，qq会员送的10块q 币根本不够花，买给我嘛。”
    张锋觉得新鲜，不但自己可以购买，还可以当礼品送给好友，立马进入到qq秀商城。
    服饰、背景、饰品等，琳琅满目，有免费区，有付费区，付费大多数是一件要么5毛，要么1块。
    少部分是稀有珍藏版，限量发售，5块到10块，明码标价，愿者上钩。
    除了奥运，都市、修真、魔幻，甚至连古惑仔都有。
    张锋就被“陈浩南同款纹身”深深吸引，现实里怕疼不敢刺青，线上必须纹一条龙。
    “大哥，我们也搞一套？”小弟甲道。
    “有没有搞错，一套哪里够！”张锋扫了眼四周，“让他们，让我网友怎么看我，还以为我买不起！”
    “就是，多买几套，最好买限量款。”小太妹道。
    “什么几套？一天一套，一人一套。”
    张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讯台充值q币，这个时候，老板蹿了出来，满脸笑容：
    “干嘛打电话，现在有q币充值卡，要多少充多少，而且有的限量款要激活码，只有充值卡有激活码。”
    “激活码？还有这玩意儿？”
    张锋从钱包里一沓钱，豪横地包下老板全部的充值卡，像刮刮乐一样，一边刮，一边冲。
    厚厚一叠卡，蔚为壮观。
    隔壁、邻座的散客眼睛都看直了，特么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
    “你们也想要吗？”
    张锋财大气粗道，“待会儿16打16，我和我的战队也参加，谁能活到前十，一人一套qq秀，老板，我这么玩，没意见吧？”
    “当然没问题！”
    老板乐道：“你们的qq秀，今晚张公子买单！都赶快报名！”
    嘴上笑嘻嘻，心里臭sb。
    之所以如此卖力地推销q币充值卡，自然有利可图，比如10块的q币，他能分到3块。
    三成就三成。
    虽然七成是人家的，能落得三成，还得看陆老爷的脸色！
    …………
    “阿嚏。”
    陆飞在洗手间打了个喷嚏，挑了挑眉，总感觉有人在骂我，骂我干嘛，要骂就骂鹿化腾。
    “陆总，q币线下已经全面铺开，现在铺到23座城市，燕沪广深杭等大城市，全部覆盖。”
    鹿化腾激动不已，q秀一经推出，1天时间，访问量就破50万，赠送的50万个名额，一下子就用光。
    2天已经快破百万，如果6个月以后，等q秀有效期到期，留存住一半的客户，每月就有三五百万的流水。
    关键是q币体系，之前走的是声讯台、短信充值、飞购网，签订代销合同，全都是线上，如今线下疯狂的地铺，很快就能形成一条稳定可靠的销售网。
    每个网吧，都是销售网上的一个节点。
    陆飞要的就是这个，可不仅仅是q秀氪金赚钱这么简单，往后推广游戏、钻石体系等等，就能派上大用场。
    鹿化腾道：“不过陆总，这个激活码虽然刺激q币充值卡的销量，但在网上口碑不一，有的骂我们，主要是我，骂我太黑心。”
    “骂你？”陆飞露出玩味的笑容。“很难听吗？”
    “还好，我撑得住。”鹿化腾诚恳道。
    “只能再苦一苦老鹿你。”
    陆飞勾勾嘴唇，李云龙能给旅长背黑锅，鹿化腾给我陆某人背黑锅，怎么啦？
    多少人想背，还找不到门路！
    “没事，陆总说的对，挣钱嘛，不寒碜。”鹿化腾道。
    陆飞计划红钻在q秀持续发酵一段时间再推出，而眼下，他要促成q币跟七里香奶茶合作。
    其实就是当年喝可乐，送《魔兽世界》点卡一个路子——游戏和饮料的异业合作。
    用户通过喝饮料，可以获取游戏周边或虚拟物品，这种方法给用户带来福利，而且不用额外掏钱，饮料的价格也没变，但相当于多了抽奖功能。
    鹿化腾眼前一亮，虽然这法子在后世烂大街，可这年头却非常少见，线上线下，联动推广，互恰流量。
    “陆总，七里香奶茶要多少的量？”
    “20万，出得多，挣得多。”
    陆飞顺手要了个内部价，20万的货，换了24万的q币，等待秋冬季，跟着七里香奶茶投放，也投入市场。
    然后跟进了一波foxmail，曾李清正在跟章小龙接触，这货经常不来公司上班，神龙见首不见尾。
    “咻咻咻～”
    冲水声响起，他走出洗手间。
    一入眼就是乱糟糟、闹哄哄的场面，高考结束，少不了毕业酒会。
    现场，一个个学生面红耳赤，勾肩搭背，有的拼酒，有的嚎啕，把憋了一肚子的气全发泄出来。
    韩宇哈着酒气，“你怎么才回来？”
    “你喝了多少！”陆飞开玩笑，“可别醉了，不然我把你丢大街上睡马路。”
    “我高兴，嗝，我高兴。”韩宇道。
    “陆飞回来了，我们大家再干一杯吧！”
    班长王韵拿起酒杯，起了个头，紧接着同桌的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干杯！”
    “苟富贵，勿相忘！”
    陆飞碰杯喝酒，喝完之后，发现异乎寻常的安静，大家都沉默了会儿，一双双眼睛乱看。
    “将来有的是机会喝，我们可以搞同学聚会！”
    王韵打破沉默，然后统计参加毕业旅行的人数，挨个询问，响应者寥寥。
    “陆飞，你参加吗？”
    陆飞摇头婉拒，“我跟韩宇准备考驾照，已经找好驾校。”

 106 18岁的陆飞，18岁的天空

    千禧年初的驾考，跟20年后，完全不一样，证不一样，车不一样，考的科目也不一样。
    不分科目一二三四，绝对是科目二三考不过人士的福音，必考的科目只有俩，桩考跟路考，其他选考那几项，忽略不计。
    这年头拿照不难，也不用排队，倘若关系再硬一点，红包再鼓一点，甚至嘛……
    陆飞不走偏门，老老实实跟韩宇，在陆云介绍的熟人教练手下学车。
    上午倒桩，下午上路，中途休息换人，远程了解飞购、企鹅的运作，晚上就溜出门，要么跟高媛媛逛街遛弯，要么到资源宾馆上班。
    陆飞今天在办公室，徐磊也在。
    就见他拿着《少林足球》的vcd，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桀桀桀。”
    “够了啊，幸灾乐祸可不好。”
    陆飞受到笑声感染，嘴角不禁上扬。
    “卧槽，《少林足球》竟然会被禁播，我都不敢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徐磊擦掉笑出的眼泪，借周星池京大演讲的机会，靠飞购网的诚意跟报价，顺利地拿下片子vcd的发行权。
    不只是线上，还有线下。
    “这个线下，咱们干，还是老规矩，找音像出版社合作？”
    “当然是老规矩，盗版几块钱一套，我们可不趟这浑水，和《大话西游》一样，烧钱引流吧。”
    陆飞摸摸下巴，以《少林足球》的火爆程度，即便没有内地市场，在东南亚稳赚不赔。
    特别在香江，比号称港片救世作的《无间道》票房还高，大爆特爆。
    徐磊点头同意，“找哪家代理呢？京都大学，还是西影，还是换一家新的合作？”
    陆飞早就有主意，暂不透露，而是让他帮忙安排一个快速通道考证。
    “你才学几天，就考试？”徐磊惊讶道。
    “我哥是货车司机，之前国营厂子还在，就偷摸摸拿来开，早学会了。”
    陆飞说的半真半假，“反正又不找你直接办证，快速通道还不能安排？”
    “安排！必须安排。”
    徐磊言出必做，立马给安排，安排到7月23日，恰恰正是高考查分的日子。
    当天大清早，包括陆飞家，整条胡同的家家户户，有电话的守在电话前，没电话的，要么找有电话的邻居，要么在杂货铺门口排队。
    “打通了没有啊？”萧红梅急切道。
    “老占线。”陆云把电话放下。
    “大哥，嫂子，现在可以上网查分，电话就别打了，你一打，网就上不去了。”
    陆飞砸吧着嘴，早知道该装asdl宽带，拨号上网网速又慢，还占用电话线，上网的时候不能打电话。
    “上网可以查成绩？”萧红梅、陆云匆匆地跑来。
    “对，从今年开始。”
    陆飞输入准考证，不一会儿，横竖条纹纵横的电脑屏幕里，显示出各科成绩，以及总分。
    语文，122分。
    数学，91分。
    英语……物理……化学……
    总分：483分。
    “比估分还高出5分。”萧红梅乐道。
    陆飞无所谓道：“嫂子，有没有这5分都一样，中戏照上不误。”
    陆云多年的遗憾得到满足，他拍拍陆飞的肩膀：“老二，你今后就是大学生。”
    “本科！”萧红梅喜极而泣，补了一句。
    “对对对，本科。”
    陆云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无感慨，“爸，妈，老二考上大学，咱们家终于有大学生啦！”
    “大哥，嫂子，喜庆的日子，哭什么。”
    陆飞看到大哥嫂子相拥，鼻子微微发酸，感觉氛围太伤人催泪，撒开腿跑出屋。
    “我去考驾照了。”
    “老二，路上注意安全，考完早点回来，晚上我们给你庆贺！”
    萧红梅的话从院内，传到院外，动静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沿途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都热切地问一句成绩，再添一句祝贺。
    “阿飞18岁，长大懂事啦！”
    “你这记性，他虚岁19。”
    “出息啦……”
    陆飞微微弯腰，点头示好，在胡同口外，挥挥手打一辆出租车。
    路上，收到一些人询问成绩的短信，不多，大部分像刘镪东、鹿化腾等人，都觉得陆老爷必上，上中戏是给中戏脸。
    客套地回复薛晓路、姜伟等人，其中，也有曾丽。
    除了问成绩，还提到杀青宴。
    地点，在昆仑饭店。
    两天后，陆飞如约而至，还是坐出租车，驾考已经通关，就差领证买车。
    他手里提着袋子，拾级而上。
    唐大年从大堂里走了出来，主动迎接。
    “阿飞，总算来了，这个杀青宴可是推到你有空才办，我还以为你不来。”
    “怎么会呢，约好了我肯定来。”
    陆飞被唐大年半拉半拽，加快脚步，据他说百纳的老总刘德虹也来了，不用想，肯定冲着自己。
    正好，自己也要找刘德虹。
    两个人走入大厅，走向主桌，甫一露面，坐在边缘位置的邓朝瞪大眼睛，这个让他整晚整晚睡不着的魔鬼，特么又出现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
    “咦，你跟陆制片不认识？”薛晓路诧异不已，
    “他就是陆制片？”
    邓朝猛地一哆嗦，当他看到【制片】里出现“陆飞”，他自我催眠，觉得跟他认识的陆飞是两个人，只是凑巧同名同姓。
    然而，他太天真了！
    “就是他推荐你来试戏安嘉睦。”薛晓路道。
    “什么？！”
    邓朝如遭雷击，直愣愣地望着长得连他都要退避三里的男人，跟刘德虹、姜伟等人正谈笑风生。
    “电视剧卖出去了吗？”
    姜伟道：“月初就已经卖掉了，刘总介绍给燕京台。”
    陆飞挑挑眉，不愧是央企，关系就是硬！
    而且是独播，不是联播。
    在15年实行“一剧两星”前，电视台奉行的“4+x”，也就是一部电视剧最多在4家上星卫视和几家地面频道同时播出。
    几家平摊购买版权的成本，共享播放权。
    一般二三线的电视台偏多，一线电视台还会独占电视剧首轮。
    “什么时候首播？”陆飞问。
    “8月中旬。”刘德虹道。
    陆飞没料到这么快，不过也好，赶上暑期档的尾巴，他很快把这页翻篇，主动拿出《少林足球》的代理，百纳也做影碟生产发行，这波既然合作，也是还人情。
    “《少林足球》！”刘德虹大喜，这次的目的之一就是它，但更重要的，促成百纳跟飞购网合作。
    哐当，酒杯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一切话全都在酒里。
    “陆总够朋友。”
    刘德虹也大大方方地回礼，此时百纳正打算转型投资电视剧，扩大规模，改叫华录百纳。
    这可就厉害了。
    《汉武大帝》、《王贵与安娜》、《永不磨灭的番号》等等，都是它出品制作。
    陆飞早就摸清底细，才会合作搭伙。
    “《不要为陌生人说话》，只是试水的第一部电视剧，我们计划投拍一部自己的电视剧，给新公司当开门红。”
    刘德虹直截了当，剧是漫改剧，而且是霓虹漫画，“《gto麻辣教师》的国产版，立足我们的教育制度，暂时叫《十八岁的天空》。”
    唐大年惊道：“这不巧了嘛，阿飞你不正好18岁？”
    “对，如果陆总感兴趣，里面18岁的男二号，你随便演，我相信柏林新人王的实力。”
    刘德虹的投桃报李，陆飞笑眯着眼，想想还是婉拒，自己演戏纯粹玩票，要玩就当男一，最次也是双主角。
    他反倒把推荐高媛媛，代替金沙的“校花”，顺便也推了一把曾丽。
    记忆中，那个英语老师，是个泼辣女汉子，女强人类型的角色，跟她形象百分百契合。
    曾丽一怔，又帮她争取女一？
    目光潋滟，双眸紧紧地盯着陆飞，就见他信誓旦旦道：“刘总也不用马上决定，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收视率出来，相信你一定会赞成我。”
    刘德虹左看看曾丽，右看看陆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管如何，曾丽都可以来试戏女一号。”
    话音落，邓朝脑袋已经一片空白。
    一部戏，几百万投资的女一号，就一顿饭，就定了候选？
    与其太快了，倒不如陆飞太有面子。
    “阿飞，我，我谢谢你。”
    曾丽激动不已，朝陆飞连敬两盅白酒，白皙的皮肤立马透着红晕。
    到第三盅时，他顺水推舟，巧妙地捎上刘德虹，不然她还得敬刘德虹3盅，就那么丁点酒量，非醉不可。
    “我敬你们。”
    “刘总，干。”
    陆飞一口闷，睨了眼曾丽，满脸酡红。
    “吃菜，吃菜。”
    半晌，这桌子微醺，那桌子半酣，杯盘狼藉，热闹喧哗。
    席上，陆飞跟刘德虹把酒言欢，两人的层次显然超然于全场的其他人，话题高端，聊的都是生意。
    曾丽坐在他身旁，虽然没听懂全部，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把他们俩的酒，默默换成茶。
    再然后，宴罢，人散。
    晚风清冷，迎面吹来，半醉的陆飞到了门口，才记起装在袋子的礼物没送，还提在手里。
    “呶，曾丽姐，答应给你的，一套茶具，你可别嫌弃。”
    “怎么会。”
    曾丽伸手一接，两人指尖相碰，犹如触电，略微发麻，“谢谢你，阿飞。”
    “应该的，你是我学姐嘛！”陆飞摆摆手。
    “那么，你就是我真正的学弟啦。”
    曾丽眼神闪烁，“我欠你一份入学礼，将来给你补上。”

 107 这真是一个好男人

    燕园，资源宾馆。
    陆飞嘴里叼着烟，站在1420室，打量四周，飞购网日益壮大，1418是仓库，仅仅1416一个办公区，根本满足不了扩张的规模。
    正好几次大清扫，同楼的那几家按摩店关闭，里头的莺莺燕燕被清理一空，屋子腾出了两间，他跟李彦红平分，一人一间。
    “按你的意思，这间签了短约。”徐磊坐在按摩床上。“改仓库，还是办公室？”
    “拿来当仓库好了。”陆飞道。
    徐磊抬头望着天花板，“咱们可得想想，该挪个窝了，三里屯的外交公寓怎么样？”
    “建国门那块？”
    “对，我可以租到。”
    徐磊看到陆飞走出屋，跟着来到走廊，“那地儿不错，以前外交办公的场地，交通也好，地段也好，还有cbd商圈。”
    “离中关村可就远啦。”
    他并不着急，毕竟续签到02，还有一年时间。
    回到1416室的办公室，电脑音响里传来滴滴声，【五筒】曾李清带来捷报——
    foxmail，1000万rmb拿下！
    本以为很难办到，要磋商个两轮三轮，想不到这一次收购极其顺利，也多亏章小龙，因为他不想再当老板。
    当老板，太累了！
    还是当合伙人，可以摸鱼！
    个人加盟企鹅，条件很简单也很纯粹——
    迟到早退，打卡自由，开会自由，不喜欢出风头，也不爱社交，等等，总之打工是可以打工的，但要又自由又快乐地打工。
    打工狗看到，默默留下羡慕的眼泪。
    “没问题！”
    陆飞给予章小龙仅次于5虎将的待遇，工资照拿，福利照享，负责邮箱，还给自由权，想搞研发项目，方案都可以跟他们提。
    如此，foxmail正式纳入到企鹅版图，变成qq邮箱，偷偷渗透，悄悄地侵入msn的基本盘。
    “咚咚咚。”
    陶姚敲开门，递上跟百纳签的《少林足球》协议文件，然后提了一嘴：
    “陆总，阿狸粑粑那边邀请您到杭城做客，参加他们第二届的互联网‘西湖论剑’，您去吗？”
    “几月份？”
    “9月初。”
    “去！”
    陆飞摸摸下巴，徐欣力邀自己，据她说有人想求见他这个互联网点子王，他粗粗一算，就猜到大概率是丁三石。
    到现在，他已经入手了网艺4.55%的股份，持仓均价每股0.73美刀，买了162万美刀。
    一次性买太多，并不划算。
    在审出财务造假停牌之前，8月还会回跌，再跌回0.5、0.6美刀，何况，照美股的规矩，持股5%以上股东，要披露。
    这个时候，还不能暴露杀机。
    此时，陆老爷捏着1000多万美刀，躲在暗处，磨刀霍霍，正馋着丁三石、霸菱亚洲，尤其是霸菱亚洲手上的股份。
    陶姚凝视他的脸，看到他在发笑，不禁一个激灵。
    陆总又在憋招（坏）呢！
    ……
    盛夏之夜，月明星稀。
    不少人家把桌椅搬到院子里，还把电视机也搬出来，边吃边看，吃完还看，蚊子也趁机进食。
    蚊子的嗡嗡声，电视机微微的颤音，全院男女老少的聊天声，还有打蚊子的啪啪声，交错相融。
    “《大宅门》没了，看什么呢？”
    五大爷拿着遥控器一顿按，切换一个个频道。
    “爷爷，我要看《少年包青天2》！”
    男孩蹲在地上，把玩着新赢回来的弹珠。
    “看这个干嘛，你不怕做噩梦啊？”
    五婶子白了白眼，“那会儿看完一，吓得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都得奶奶陪你去。”
    说话间，抢过遥控器，这些天，萧红梅在菜市场、胡同里有意无意地宣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抱着好奇，把频道跳到燕京电视台。
    “燕京台能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足球。”五大爷撇撇嘴。
    “你们大老爷们把持电视机一两个月，还不兴我这个老娘们看一会儿？”
    五大婶剜了眼，五大爷缩了缩头。
    瞬间，家庭地位，一清二楚。
    收拾碗筷的儿媳看到，出来打圆场：“爸，今天出新剧，是陆家老二写的剧本。”
    “啥？他写的！”
    五大爷一愣，同院的邻居们又凑了过来。
    不一会儿，伴随片头曲，画面中出现主创人员，闪出的【制片】里，头一个就是“陆飞”。
    嗯！
    五大爷等人不禁提起精神，真有陆飞这小子。
    还没完，随即出现的【编剧】，姜伟、唐大年、薛晓路，紧接着又有“陆飞”，然后【副导演】，又有他的大名。
    嘶！
    胡同里此时看这剧的，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
    “咋哪哪都有他？”
    “陆家老二不是去考演员嘛！”
    “安静，安静，正片开始了。”
    当五大爷一票人七嘴八舌时，五大婶一声喝止，就见黑漆漆的监狱里，一个穿狱服的男人正在越狱，而后蒙太奇，亮堂堂的婚房中，曾丽穿婚服坐着。
    她冷艳又艳丽的相貌，立马征服全场男人的目光，无人再嚷嚷换台。
    “这姑娘长的真漂亮！”刘能忍不住感慨。
    李秀丽磕着瓜子，冷不丁来一句：“有我好看吗？”
    刘能一个哆嗦，陪笑道：“哪能啊！”
    众人偷笑，注意力渐渐放在剧情。
    中学老师梅湘南要结婚了，看着鱼缸里的一对金鱼，满脸幸福，即将跟丈夫组建家庭。
    安嘉和是她的爱人，医生，同事、护士都在夸他敬业，甚至在新婚时还主刀了一项紧急手术，当记者采访他是否有想说的时，他温柔一笑：“我想我的新娘。”
    看上去甜甜蜜蜜的新婚夫妻，老师配医生，圆满的知识分子家庭，别人家幸福的模版。
    然而，梅湘南却有一段不堪回首往事。
    第一集交代的信息量足够多，梅湘南如何被强暴、强暴罪犯高兵越狱骚扰、警方需要梅湘南配合抓捕逃犯……
    “这小姑娘挺可怜的。”
    五大婶不免同情道：“罪犯真该死，毁了人清白，现在还来毁人幸福。”
    “长的漂亮，也不全是好事。”李秀丽道。
    “是啊，你长得就很安全，我一点儿也不怕你出事。”
    刘能话音落，耳朵立马被狠狠揪住，求饶道：“媳妇，干嘛媳妇！”
    “干嘛？嫌我丑是不是！”
    男人女人一出荒唐戏，惹得人群一阵哄笑，欢快的气息充满整个院子。
    欢声笑语里，第二集也接近尾声。
    曾丽演的梅湘南坐在沙发上，一脸苦闷，强暴受辱的秘密已经让安嘉和知道，他肯定接受不了。
    恰恰相反，冯原征主动上门，抱着红玫瑰，深情款款道：
    “我要把它，献给我最热爱的新娘。希望你接受它，忘掉过去一切不愉快，把它们都赶走。”
    曾丽一脸感动：“嘉和，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我是心甘情愿。”冯原征露出真挚的笑容。
    “真是好男人啊！”
    李秀丽吐出瓜子壳，睨了眼刘能，鼻子哼了一声：“再瞧瞧你，你要有安嘉和一半优秀，我就满足了。”
    刘能小声嘀咕：“你也没梅湘南一半的好看……”
    “你说什么呢！”李秀丽双手叉腰，母夜叉本色爆发。
    五婶子赶紧劝解，“刘能也不比安嘉和差，他也很疼你。要我说，安嘉和最可贵的，他肯接受有这样过去的姑娘。”
    “可不是！这个梅湘南真幸福，这样安嘉和还依然爱他，是个好先生。”
    院子里，男的女的意见一致。
    安嘉和，是个好男人！
    包括萧红梅，也这么觉得。
    “海路，没你说的那么残酷啊。倒是梅湘南挺可怜的，还好有安嘉和这个好丈夫。”
    她在家里，跟秦海路看完前两集，一头雾水，问道：“剧名里头的‘陌生人’，是不是就是这个高兵？高兵破坏他们的家庭？”
    “萧姐，这才2集，后面还有呢。”
    秦海路露出神秘的笑，“咱们慢慢看。”

 108 老冯，你打老婆不打？

    第二天，入夜。
    菜市口胡同的人家，依旧呼朋引伴，家家户户虽然有电视，但哪有聚众有意思？
    中年男人打牌看球，老年男人下棋看戏，老妇女人则守着燕京台，准时看《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红梅，你总算来了，就缺你一个。”
    五婶子端着瓜子花生，摆在桌上，桌的四周，坐满女人小孩，全都是熟面孔。
    “这不切了两个西瓜嘛。”
    萧红梅买菜时被轮番邀请，盛情难却，双手捧着装西瓜的盆。
    “哇，西瓜，西瓜！”
    孩子们也不吵闹要换台，一个个猴急地吃瓜，狼吞虎咽，吃的满嘴黑籽。
    “慢点吃，慢点吃。”
    萧红梅露出笑脸，全身散发母性光辉。
    “哎，红梅，你们家阿飞够出息。”李秀丽磕着瓜子道。
    “他自己争气。”萧红梅抓起一把花生。
    “阿飞自己的事以后自己能管。”
    李秀丽凑了过来，悄声道：“你这个嫂子尽责啦，现在该想想自个了，女人越后边，生孩子就像走鬼门关，咱们要不是闺蜜，我可不跟你嚼这个舌头。”
    “我晓得。”
    萧红梅点点头，轻轻地摸肚子，“到时候一定请你吃席，现在，吃瓜，看电视。”
    俩人说话间，正赶上小高潮。
    明明是家庭伦理片，前三集却拍出刑侦警匪片的味道，因为警方的疏忽，自愿当诱饵的梅湘南，被诱捕对象高兵绑架，独处了足足36个小时。
    “这个姑娘脑瓜子缺根弦，怎么就答应涉险了？”
    “她不这么做，这个高兵就一直骚扰，日子还过不过了，反正有警察嘛！”
    “不还是被绑啦，万一又被高兵耍流氓啦，她往后还活不活，安嘉和能受得了嘛？”
    “安嘉和是个好人。”
    “喔，好人就活该戴lv帽啊！”
    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女性永远是电视的主力军，母亲、姥姥、大妈、奶奶等中老年观众、最爱的就是年代、家庭、伦理，是婆媳剧、苦情剧、情感剧收视率的中流砥柱。
    二十年后，才是少女们的天下。
    此时，鸦雀无声，只有吃西瓜、磕瓜子，一片吃瓜声，就见警察成功解救梅湘南，她平平安安地回到家。
    然而，不清不楚的解释，让安嘉和开始怀疑梅湘南不是被胁迫，而是半推半就地任由高兵绑走，觉得自个老婆袒护对方、隐瞒了某（lv）些（mao）事（zi）。
    “你告诉我，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冯原征失去风度，瞪眼凶恶。
    “你放开，你有病啊！”曾丽挣扎着。
    双方争执不下，冯原征把曾丽推倒在沙发上，画面怼到他，对着镜头狠狠地挥舞手掌，连扇了数个耳光，边打边质问：“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
    萧红梅张张嘴，一个个女人倒吸一口凉气，都被安嘉和突然的施暴，惊了个呆。
    原来，家暴男未必满脸横肉，知识分子也会家暴，而且打的一样凶，甚至更狠。
    “他怎么能打人呢？”李秀丽咋舌道。
    “正常男人谁受得了这个气，这事还是梅湘南的错，她自己不好好解释。”
    “就是！不过没想到那么斯斯文文的人，发狠起来这么吓人。”
    同情梅湘南的有，但站队安嘉和的人更多，主动帮他解释澄清，因为第四集的结尾，正播着安嘉和后悔道歉。
    “你看，他都知道错了！”
    “你看，梅湘南都原谅他了。”
    嗡的一声，满堂乱糟糟，众人没有因为剧集播完就散场，分成几派争论，争了好久，才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
    慢慢地，不光菜市口胡同，凡收看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作息慢慢发生变化，上班，下班，吃饭，准时燕京台黄金档，就等着看。
    四九城是，全国各地都是。
    却不料，前4集还是好好先生的安嘉和，突然播出十几集之后，整个人变了性子，疑神疑鬼，应了那句，家暴只有零次和无限次。
    第二次，曾丽被打得口鼻流血，肤白的脸颊都是耳光印记。
    第三次，已经不限于扇耳光，直接打断肋骨，冯原征无情地用脚碾在曾丽的脸上。
    第四次、第五次……
    家暴一次又一次，次次升级，关键每次家暴，站不住理，还特么越来越凶残，已经逼近审核的红线，左右横跳。
    “哇！”
    陪着看的小孩们，哪经历过这些场面，看到如此凶残暴戾的一幕，顿时吓哭出心理阴影。
    尤其冯原征面目狰狞，让曾丽撞向金鱼缸哐当一声，第一集象征“美好”的金鱼刚，碎了一地。
    “奶奶！”
    “姥姥！”
    “不要打了，呜呜呜。”
    孩子们号啕大哭，不仅惊动院子里的女人，隔壁屋里的男人纷纷跑了过来，问个缘由。
    合着全让冯原征吓哭！
    五婶子哄着孙女，骂骂咧咧道：“我竟然觉得这是个好男人，tui，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我真是瞎了眼，还替他说话我！”李秀丽抱住女儿。
    “这算什么男人啊！”
    “丫就一火坑，梅湘南也傻，还往里跳，还原谅什么，离婚啊！”
    “……”
    萧红梅呆在人群里，看着一个个义愤填膺，口诛笔伐，恨不得替曾丽，教训暴打冯原征，出口恶气。
    你们之前可不是这样得！
    两极反转了！
    李秀丽化身母夜叉，凶神恶煞道：
    “安嘉和别让我遇上了，不然我非丢他臭鸡蛋，扇他俩耳光，再把他的车胎给扎了！”
    ………
    “谁把我车胎给扎了，缺德不缺德啊！”
    冯原征一大清早，出门上班，发现自行车的车胎破了，而且，前轮、后轮无一幸免。
    他这么一嚷嚷，楼里邻居、社区行人纷纷侧目，目光投了过来，分散的人潮里，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呦，这不安嘉和嘛！你是不是打老婆有瘾啊！”
    “我是冯原征，安嘉和是我演的角色，我不打老婆！”
    冯原征百般解释，然而百口莫辩，一双双眼睛像刀子，千刀万剐了他一样。
    他一个激灵，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不能自行车上班，于是坐公交。
    但刚到公交车站，整个人一露面，突然后脑勺挨了一耳光，他回头看，是一个剽悍的大妈。
    “大姐，怎么回事？”
    “小样，你以为你戴个帽子我就认不出你了，安嘉和，你化成灰我都认得，爱打女人，爱打老婆是吧！”
    大妈恶狠狠地瞪着，手里握得很紧。
    冯原征无辜又可怜，一只手摸着头：“大姐，我不叫安嘉和。”
    女孩瞅了眼，“哇，妈妈，是那个打人的叔叔。”
    “别哭，再哭那个打人的叔叔要来揍你了。”女人牵着女孩的手，吓唬道。
    冯原征彻底无语，解释道：“我真不是安嘉和，我是个演员，安嘉和是我演的角色。”
    “安嘉和，你敢做，不敢认是吧！”
    大妈呛了一句，旁边的大姐大爷轮番上阵，就差拳脚相加，男女混打。
    冯原征仓皇逃窜，灰溜溜地逃离公交车站，又无奈又生气，我特么招谁惹谁啦！
    摆摆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人艺。
    从走廊到办公室，一路上迎面撞见同事，抬手打招呼，就见平日和和气气的人，一个个勉为其难地点头，刻意保持距离，很明显在疏远。
    只有亲近的李达康，不，王纲凑了上来，拍了拍冯原征的背，“老冯，你到底打老婆嘛？”
    “我不打，我怎么可能打嘛，这是演戏！”
    冯原征憋了一肚子气，发泄出来。
    “嘶，你演的太像了吧，我都以为是真的。”王纲道。
    “演的像有错吗？”
    冯原征叹了口气，“我特么现在后悔演那么像了！”
    无比苦闷地呆了一天，度日如年，在排练室，在食堂，在走廊，在办公室，但凡遇到人，总冒出一句：
    “老冯，你打老婆吗？”
    他费尽口舌，澄清是演戏，“你们是专业演员，你们肯定知道电视剧里都是演的，“不是真打，是借位，是假打，我也不打老婆。”
    从早到晚，解释得嗓子冒烟。
    又累又乏地回到家里，光打一辆出租车，前前后后花了1个小时，好几个的哥拒载，就因为他是安嘉和。
    钥匙解锁，推门而入，透过门缝，就见丈母娘跟妻子梁丹铌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着。
    “你跟妈说实话，原征打你没？”
    “妈！”梁丹铌无语道，“怎么会，没有，那是演出来的效果，”
    “不会吧？我不信。”丈母娘道，“家暴哪能演的这么像。”
    冯原征：(艹焯艹)
    我特么怎么就演了安嘉和呢，我好悔啊！

 109 趁早离开那个男人

    燕京台即便早有准备，也被出乎意料的火爆吓了一跳。
    黄金档每天两集，反响热烈，热烈到观众频频打电话热线，不是大骂安嘉和，就是可怜梅湘南。
    次日重播，同样收视可观。
    报纸、杂志、电视台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地啃食家暴这个热点。
    单单央妈，不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要上8套，六公主播《与敌同眠》，《第十放映室》直接上“婚姻家庭”主题电影解说。
    甚至，《今日说法》等普法节目也跟上热度，开办“家暴”系列——家暴案中案。
    撒贝柠举的第一期例子，就是安嘉和跟梅湘南，冯原征、曾丽，还没成大咖，提前当上法制咖。
    这股热度，一下子席卷全国，毕竟这可不是贩卖焦虑，而是女性觉醒。
    曾丽因梅湘南，不能说火遍大江南北，也至少是家喻户晓，现在出门，回头率至少七八成，男人看，女人更看，不再是以前丢大街上，最多是个美丽的路人甲。
    第一次走红，起初挺享受，后来就有烦恼。
    上午，出租房里。
    曾丽穿戴整齐，特意戴了副墨镜，站在家门口犹豫再三，还是走出门，今天试镜，不得不出去。
    她招手打车，出租车倒开过几辆，但都载着客，在马路牙子等了半天，车影没来多少，人影却越来越多。
    大部分，是起早买菜的大妈大婶，她们第一眼或许没认出戴墨镜的曾丽，但第二眼，第三眼，频频回头看，还是被认出来。
    “你是梅湘南？”提篮子的大妈壮着胆。
    “阿姨，我，我不是。”曾丽摆手不承认。
    “你就是！”
    又一大婶冒了出来，悄声道：“你是不是又偷跑出来？”
    “我没有，我不是。”
    曾丽拼命地解释，因为梅湘南在剧里忍受不了安嘉和的家暴，离家出走，结果观众人戏不分，移情到她身上。
    已经不是头一回！
    大妈道：“你不要怕！有大妈在，安嘉和那个王八蛋要敢来，我非骂死他丫的！”
    中龄妇女道：“湘南，不是大姐说你，你说你怎么那么傻，找了个这么个变态的男人，趁早跟他离了。”
    “就是，跟这样的混蛋，趁早离了！”
    大婶心疼地拉着曾丽的手，伤感地倾诉她的女儿，就是一个“梅湘南”，每次回娘家，都鼻青脸肿，脸上挂彩。
    “以前咱们劝和不劝离，看到你被家暴的样儿，就想到我女儿被那个王八蛋这么毒打，立马我就让她离，大不了我养着我姑娘！”
    “老姐姐好样的！”
    “说的好，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顷刻间，掌声雷动。
    八九十年代，千禧年初的观众，就是如此可爱，分不清演员跟角色，对角色的爱会移到演员身上，爱屋及乌，也同样，恨屋及乌。
    曾丽这张充满攻击性的美貌，一下子从美艳的狐狸精，在观众心目中，特别是女性观众，变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女性同胞，活脱脱的“妇女之友”。
    “湘南，你为什么每次被打，都要在喝奶茶啊？”一个白领女性问道。
    “因为……”
    曾丽张了张嘴，把“广告植入”咽了回去，七里香奶茶每每出现，都在梅湘南苦闷难过的戏份情节，软性地植了5条，想不到竟然有人在意。
    她沉思片刻，这个奶茶可是陆飞的，不能乱说，斟酌下措辞：“因为喝奶茶，能让疼痛轻一点，能多想点甜蜜的事，生活嘛，有时候就是苦中作乐。”
    “那个奶茶是什么牌子？”
    “七里香。”
    曾丽疲于应付过于热情的人群，终于打到一辆车，火急火燎地撤离。
    从车窗玻璃往外一望，乌压压一片人才慢慢散去，心里不住地泛起波澜。
    果如陆飞说的，自己有路人缘了！
    也像他说的，彻底火了一把，火到来试镜《18岁的天空》的女一号，工作人员一个劲打招呼，各个洋溢热情，火到试镜都不用，女一号直接内定她。
    “还需要试镜吗，我看就不用了。”
    刘德虹可不傻，曾丽一跃成国民演员，她来演华录百纳出品第一部电视剧，简直如虎添翼，求还求不来。
    “谢谢刘总。”
    她心里激动，表面却云淡风轻。
    就在此时，刘德虹旁边威仪十足的男人，细细地打量她，慈眉善目道：
    “恭喜你啊，曾丽。”
    “这位是中影副董事长，韩三爷，也是这部剧的制片。”
    听到刘德虹的介绍，曾丽一个激灵：“三爷。”
    韩三萍笑呵呵道：“你的‘梅湘南’演的好啊，深入人心，连我家老婆子跟女儿，全替你打抱不平。”
    曾丽颇为受宠若惊，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跟着导演李济昌，领剧本，和戏里其他演员碰一个面，认个脸熟。
    “这位是咱们的男一，宝剑锋。”
    “你好。”
    两人相互点头示好，她浅浅一笑，视线游移，不由自主地挪到一张不逊色于她的面孔，随之一怔。
    好俊的女人！
    “姐姐好。”
    高媛媛笑着自报家门，“你是阿飞的学姐，对不对？”
    “你认识阿飞？”曾丽惊异道。
    高媛媛嗯了一声，“我是阿飞的女朋友。”
    曾丽笑容凝滞，喜悦的心情瞬间俯冲，跌落低谷，深不见底。
    “你，你好……”
    ………
    “好！”
    “很好！”
    “形势一片大好！”
    唐大年中午请客，把陆飞这个大忙人请到胡同里的一个僻静脏摊，撸麻辣烫串串。
    这年头，热剧、精品剧量产似的，井喷不顿，《大宅门》、《黑冰》、《笑傲江湖》、《像雾像雨又像风》，年底更有《康熙王朝》，简直是剧迷们的天堂。
    历史厚度，有！
    年代正剧，有！
    大尺度扫黑律政剧，有！
    武打精彩的武侠剧，有！
    偶像扎堆的偶像剧，有……
    群剧神仙打架，但《不要和陌生人》还是脱颖而出，无他，现实主义题材，社会反响空前。
    此时，唐大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报纸，抽出《华夏妇女报》，版面头条的标题赫然写着——
    “拒绝家暴，姐姐妹妹站起来！”
    他挑了一段念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播出后半个月，燕京的离婚率明显上升，女同胞们开始注意到家庭暴力的危害，觉醒了家暴反家暴的意识，不再把容忍家暴看成家务事……”
    陆飞拿着签子撸串，从报纸堆里挑挑拣拣，挑出两份收视率统计表。
    如今统计收视率，不只央妈索福瑞一家，还有尼尔森数据。
    在09年以前，尼尔森位居头名，之后央妈索福瑞后者居上，更在尼尔森退出华夏市场之后，独占市场。
    瞄了眼，尼尔森显示燕京台收视率，平均14.32%，最高15.09%，索福瑞则是平均15.61%，最高16.44%，但不管哪一个，破13肯定是板上钉钉，足以排入年度电视剧前十。
    【ps：《大宅门》平均17%以上，当时收视率10%以上才有资格入排行榜】
    “这个好，你听听这个。”
    唐大年顿了顿，“前有举国皆骂王沪生，今有万众痛斥安嘉和，前有举国皆哀刘慧芳，今有万众共怜梅湘南。”
    这个评价高，跟《渴望》相提并论！
    他心里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骄傲，但又带着几分失落，电视剧大成功，幕前的自然鲜花掌声，幕后的照样火不出圈。
    “知足吧，想想冯老师，你比他惨吗？”
    陆飞扔下签子，举起冰镇啤酒。
    “也是，冯原征可够惨的。”
    唐大年碰杯，“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他在戏里家暴人，群众就在戏外暴力他。”
    “这样的福气，你还要不要？”陆飞道。
    唐大年砸吧着嘴，“嘚嘚嘚，还是算了，我老老实实写我的剧本，拍我的戏。”
    陆飞道：“老唐，你现在在圈里也有名气了，我寻思我们俩成立一个工作室？”
    “工作室？你这么忙，还有闲心操心工作室。”唐大年道，“这工作室你打算干什么，写剧本？”
    “主要收剧本，咱们投资。”陆飞喝一口啤酒，通体凉爽。
    “投资？你的飞购网不是不涉足影视投资吗？”唐大年惊疑道。
    “不用公司的钱。”
    “不用公司的钱，用谁的？你吗，你小子就比我富裕点，可一样是个穷鬼，没油水可榨！”
    “谁给钱，用谁的呗。”陆飞露出神秘的笑容。
    唐大年心里挠痒痒，他好奇道：“谁给咱们钱，华录百纳？”
    陆飞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人很快就到。”

 110 寻路，寻陆，陆老爷的路才是路

    “你约人在这儿见面，合适嘛！”
    唐大年一个激灵，请可能是工作室未来的金主吃麻辣烫，什么谜之操作？
    “这是聊事的地儿吗，起码找家像样的酒店。”
    “他们约的我，地点让我随便定。”
    陆飞双手夹烟，吐出一个烟圈，“巧了，我就想吃串串，不来拉倒。”
    这么拽，到底谁才是金主！
    唐大年看着他像一副金主的爸爸的姿态，越发好奇，“谁啊？甭跟我打哑谜了，赶紧说吧。”
    “西影。”陆飞道。
    “他们？该！”
    唐大年冷冷一笑，“现在眼瞅电视剧火了，上杆子来了，当初干嘛去了，咱们可先找的他们，给脸不要脸，还有必要见他们面儿吗？”
    然后，恍然醒悟，震惊道：“你找的钱不会就是他们吧？”
    “这只是其中一家，我还太不想要。”
    陆飞语气里透着嫌弃，“要不是西影的总经理给我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我嫌烦了，就同意见一面，所以山珍海味就不伺候了。”
    “也是，怎么说是西影。”唐大年头脑冷静下来，权衡利弊。
    “现在还用得着西影。”
    陆飞把烟丢在地上踩灭，影视圈，没有山头是不可能的！
    很会拍电影怎么样，会拍电影有个屁用，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语音：阿祖）
    娱乐圈，无非就是一个个圈子，京圈、港圈、沪圈、西北圈，虽然不同圈子间，也是有合作的，但只有把本圈子经营妥当，才有出圈的可能性。
    就算互联网文娱时代到来，也有阿狸系、企鹅系、佰度系、头条系、旺达系……
    资本迟早空降文娱产业，陆老爷当然要提前布局，事实上已经在落子。
    港圈？
    扶持那帮夜郎自大的港导港星，他们也配！
    京圈？
    四九城里陈凯哥的北影系，大小王、冯裤子的华宜系，刘燕名、赵保刚、海山石的海润铁三角，郑小龙、姜闻等等京派小山头，盘根错节，抱团排外。
    统一这个圈子，陆飞有这个心思，但没有这个工夫，眼下，最容易收纳的势力，就是包括西影在内的西北圈。
    西北广袤地域，还是大有人才。
    标杆旗帜有章谋子，得力干将有顾常卫、刁一男、俞白梅、宁昊等等，恰恰少了一个王硕这般的人物，把京圈的资源人脉拧成一根绳，而是划分两个山头。
    章谋子、顾常卫的秦川帮，贾樟科、宁昊的晋西帮，以至于整个西北圈，一盘散沙，人心不齐。
    正好，各个击破，资本不跟你玩虚的。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
    三分钟后，店面门口出现两道人影。
    一个自然是朱节，另一个，他径直走到陆飞的跟前，伸出手道：“陆总，你好，我是西影的总经理，汪勇。”
    陆飞跟他握手，“不知道汪总吃不吃得惯麻辣烫？”
    “哈哈，当然吃得惯，我这个人最爱吃辣，吃裤带面总是要多放辣子。”汪勇笑眯眯道。
    陆飞点头微笑，彼此寒暄了一阵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在朱节上，他调侃道：“朱主任，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陆总真是老实人，怪就怪我的眼光不行。”
    他低头弓背，眼神闪烁，天杀的陆飞，怎么电视剧就火了呢！
    好在他及时传真回总部，西影集团事后调查，他非但不沾锅，而且驻京办更得音像社、集团里的重视。
    “朱主任的眼光不行，不过西影集团还有那么多人嘛。”陆飞暗戳戳地嘲讽西影。
    汪勇尴尬地清清嗓子，一通官方解释。
    什么认识不足，什么思想僵化，什么决策出错，没有考虑到转型电视剧的可能性，以致于白白错过了一笔绝佳的投资，而后话锋一转，西影痛了，西影悔了，西影悟了。
    悟出的真谛就一条，陆老爷的腿，是江湖豪情侠肝义胆之大腿！
    陆飞耸了耸肩，递了一串香肠，“汪总这次来找我，还是电话里谈的事吧？”
    汪勇目光期许道：“是啊，陆总对西影的见解，醍醐灌顶啊，但是后面没有说完，到底西影的路子，是什么路子？”
    陆飞按下不表，反而意味深长问到华夏会不会进入wto，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一道送分题。
    这年头，但凡是个人，是个华夏人，谁不希望华夏加入wto，汪勇自然也不例外，斩钉截铁地答“是”。
    “那么华夏加入wto之后，电影行业也要面向国际，电影市场也必然引入国外电影，特别是好莱坞电影，国产电影今后何以自处呢？”
    紧接着，他追问道：“西影又怎么自处？”
    “对啊，西影该怎么自处呢？”
    汪勇也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很好奇陆飞的答案。
    “西影跟中影、上影相比，没有地域优势，也就没有资源优势，以后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应该更圆滑、更多元，在好莱坞，有不少的电影公司会专门帮一些商业电台制作电视剧、电视电影，西影为什么不能呢？”
    说话间，他祭出燕京紫禁城影业的路子。
    它可是华语电影的小靓仔，北影厂、燕京台、燕京电视制作中心等单位共同入股，动用资本的力量，整合出影视制作、发行、宣传一条龙。
    电影有《甲方乙方》、《天下无贼》，电视剧有《重案六组》、《玉观音》……
    汪勇眼前一亮，北影厂这么搞，西影也可以在京成立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甚至把西影音像社破格升级，业务拓展到艺人导演经纪、电视剧投资拍摄等等。
    不愧是陆总，的确是条路！
    唐大年撇撇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们，就是想推西影转型一把。”
    汪勇抱有歉意道：“辜负了陆总、唐导的好意。”
    “谈不上辜负，我和老唐又没损失。”
    陆飞无所谓道：“损失的是西影。”
    汪勇不由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西影投资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把这个成功的案例搁在董事会讨论，这条转型的路子就有说服力。
    现在，晚了！
    “其实，还有机会。”陆飞冷不丁道。
    度我！陆总！
    汪勇、朱节齐刷刷地抬头。
    唐大年憋着笑意，就见陆飞图穷匕见，滔滔不绝，计划成立一家工作室，专门收集、合作、投资、拍摄剧本，似乎三缺一，就缺西影入局捡现成。
    事实上，工作室什么都没有，只是个空架子。
    偏偏汪勇在忽忽悠悠之间，无论是投资额，还是飞购网线上的代理权，或者西影厂标授权等等，只要不触及西影集团核心利益，只要拍板能做主，满口答应。
    毕竟，陆老爷的路，是出路！
    陆老爷的腿，是真大腿！
    谈了一会儿，双方互有退让，互有得失，关键《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出了彩，西影愿意押注。
    汪勇道：“陆总，你的工作室名字叫什么？”
    陆飞摸摸下巴，“要论文化昌明、武功强盛、国威远播，首推汉唐，不如叫‘汉唐’吧？”
    汪勇无不赞同，汉唐不都在秦省嘛，“汉唐工作室，好！”
    …………
    “汉唐工作室，什么来头？”
    北影厂办公室，陆钏悄声联系王晓帅。
    环顾四周，无论比他年纪大，还是年纪小的编剧，都浑浑噩噩，半杯枸杞一杯茶，一张报纸一整天，自己可不想这样。
    在厂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拍过电影，也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片约。
    终于熬不住，写了一个《寻枪》的本子，到处托关系，找门路，找人介绍投资方。
    此时，王晓帅帮他找了几个门路，都走不通，不是看不上，就是嫌成本高，最后推荐这么一个工作室，简单地点出来历，就一条——
    如今正当红的热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就出自两个创始人之手。
    陆钏不敢小觑：“我要的可是700万，它愿意给吗？”
    “愿不愿意，我也没把握，等信儿吧。”
    王晓帅那头挂断电话，陆钏愣了一会儿，眼睛直直地盯着座机，然后双腿不停地抖，从早等到晚。
    “小陆啊，下班了，还不走啊？”老同事拧上茶杯，把公文包夹在胳肢窝里。
    “下班啦？”
    陆钏瞪大眼睛，电话还是没响，双肩一塌，垂头丧气。

 111 就特么你叫陆飞啊！

    说干就干，到8月底这些天，陆飞把关节疏通，投资方可不只西影到位。
    借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热映狂潮，说动百纳影视、亚环影音，甚至燕京台也试探地合作一把。
    唐大年也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地拉上薛晓路，拉上宁昊，导演编剧摄影，一个好汉也需三个帮，又从北电、中戏各招来一个实习生，凑出临时的班底，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
    汉唐工作室的办公地，西影音像社专门把租用的大楼里腾出一间办公室，完全免除租金。
    而且包括朱节在内，音像社仿佛也给工作室打工，暗地帮衬着日常管理，相当于一套班子，两个公司，共生共栖。
    这些，自然是汪勇的承诺，而陆飞给出最诱人的承诺之一，便是给西影电视剧投资增添成功的第一笔。
    《寻枪》？
    电影本子当不了汉唐工作室的开门炮，也没法给飞购网引流，何况还是陆钏，还特么700万rmb，tui！
    “毙了吧！”
    陆飞轻飘飘跟唐大年说了声，挂断电话。
    混影视圈，不光有导演，有制片，有演员，还得有挥舞钞票的金主爸爸。
    他这个金主睨了眼垫桌脚的剧本大纲，头也不回地拎着行李箱，走出杂院，金杯海狮停在大门口。
    后备箱里，堆放盆子、水桶、凉席等生活用品，今天8月31日，也是中戏新生报到日。
    “别再拿来，我们哥俩也拿不动这么多东西，到那儿缺什么买什么，不差钱。”
    陆云把后备箱的车门一盖，绕到车头，不由地一愣，就见陆飞坐着主驾驶座，管自己要钥匙。
    嗡嗡，引擎发动，目送面包车驶出视线，萧红梅大声地叮嘱了一句：“车开慢点，路上小心。”
    一路向北，开得四平八稳。
    “大哥，学校跟周边商超的试销点安排的怎么样了？”陆飞单手把控方向盘，十足老司机范儿。
    “你那个副总徐磊跟我都办妥当了，定了燕京、沪市、鹏城三个城市，选中学、大学、标准超市当试销点。”
    陆云拿出一本杂志，“我们买了几十本《华夏黄页》，把试销点周围的大中小学地址全部打印出来，边边角角的补习班都不放过，把奶茶还有资料全邮寄过去。”
    试销自然是为了经销，帮助试销的经销商成为地区独家经销商。
    恰恰，飞购网的c2c饮料供货的有不少经销商，也有中小便利店注册开店，七里香奶茶的试销网在飞购网的信誉加持下，迅速地铺开。
    当然，也少不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广告植入，经销商、店老板都是看剧才知道七里香。
    第一波推广攻势，不急不慢，徐徐图之。
    陆飞道：“大哥，寄过去的时候，每箱里再加一杯奶茶。”
    “干嘛再加一杯？附赠？”陆云疑惑道。
    “如果连经销商、店老板都没尝过、没见过，学生们怎么会买呢。”
    陆飞搬出的不过是超市惯用的试吃试喝的促销活动，附赠的奶茶当然并非原样包装。
    “还要在每箱产品里附上一张红纸条，写上本包装箱里多放一杯奶茶样品，仅供试用。”
    “这点子我看行，就这么办！”
    陆云一拍大腿，立马应下，随后两人聊到七里香的经销模式。
    事实上华夏的饮料食品渠道销售模式，大致可以参考借鉴三种：
    娃哈哈的联销体模式、加多宝的“总经销制+深度分销”的终端模式，还有一种，是康师傅的通路精耕模式。
    这一步走好了，七里香的第二步就走得更加悠然。
    陆云问，“咱们选哪种？”
    陆飞开着车，悠悠然道：“什么时候经销是第二步，大哥，别急，容我先把第一步慢慢走完。”
    …………
    南锣鼓巷，中戏校门口此时已经人潮涌动。
    各院系搬来几张桌子并在一起，桌子两边固定一根竹竿，上面挂着印有院系名称的横幅。
    不少留校的学姐学长戴着红箍，热情接待新生，尤其是学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邓朝张头探脑，但不像前两年跑来看入学的漂亮学妹，巴巴地望去。
    只见陆飞、陆云两兄弟大包小包地拎着，朝新生报到处而去，立马撒开两条腿，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
    “陆总，我来帮你拿吧。”
    陆飞轻轻摇头：“低调，在学校里就低调一点，没人可以喊我陆总，人多你可以叫我全名，要么叫阿飞。”
    邓朝缩了缩脑袋，我特么哪有这么胆子啊？
    陆飞盛情难却，分了个最轻的脸盆水桶让邓朝拿着，他主动朝前带路，带到表演系的桌子。
    桌后站着几个人，有生面孔，自然有熟面孔，除了高璐以外，王磊、陈祉希、周芸、于明佳……
    “高学姐，我们又见面了。”
    “应该是终于再见面了。”高璐莞尔一笑，拿出新生报道表。“签名吧。”
    陈祉希挑了挑眉，“你就是陆飞？”
    “我就是。”
    陆飞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录取通知书，高中毕业证，高考准考证等等，确保是本人无误。
    “你就是陆飞！”
    不光是陈祉希，王磊、周芸等表演系的学长学姐顿时惊呼，就像巨石砸在湖泊里砸出水花，泛出的波纹一圈圈地向外的扩散。
    转瞬间，文学系、音乐剧系、歌剧系等其它系学生齐刷刷地把目光投来。
    导演系这边，汤为同样好奇地探出脑袋，耳边随处可闻众人的议论声，无一例外都带上“陆飞”。
    毕竟，他的大名伴随艺考已经传遍校园，况且今年表演系有大变化。
    此前就一个班，一个班主任，今年照例，本该由资历老的常梨挑着，偏偏01级表演系分出两个本科班。
    据传闻，表演2班就是学校因他创办的，就是不让他分到常梨这个班。
    神秘，强大，前途无量，颜值又高，早早地入了学姐们的法眼，一双双眼睛bulingbuling地闪烁，春水那个荡。
    陆飞从邓朝那儿了解个大概，觉察到氛围出奇地诡异玄乎。
    “还楞着干嘛，赶紧走啊！”
    就在这时，高璐走了出来，夺过邓朝手中的盆桶，拉拽上陆飞、陆云两人离开，一栋楼一栋楼地跑，领军训服，买保险，买整套床上用品……
    “差点忘了，呶，饭卡、水卡这些收好了。”
    高璐站在宿舍楼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卡。这年头，可没有校园一卡通，得等到04、05年左右。
    “谢谢学姐。”陆飞道。
    “甭谢，海路姐让我关照你，送佛送到西，这是最后一站咯。”
    高璐说着，领陆飞他们到宿舍董大爷取钥匙，然后挥挥手，扬长而去。
    “这个姑娘心地不错，改天请她吃个饭，当面谢谢人家。”
    陆云一边说，一边上楼。
    寝室在5层，508室的门敞开着。
    竟然是个四人间，阳台、卫生间、电风扇、储物柜，该有的都有，除了没有空调。
    三个室友都在，一屋子人，有说有笑。
    陆飞笑呵呵地自报家门，一下子，男生包括他们的家长，不约而同地望着自己，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你就是陆飞？”家长们上下打量。
    “对，我弟弟，我们家老二。”
    陆云说了句场面话，“今后跟你们孩子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啊。”
    陆飞客客气气地握手，一一认识，柳小海、严昆、郑晓东，在前世一个都不认识。
    接着，哥俩清理卫生，把行李放进柜子里，摆放整齐。
    柳小海几个干瞪眼，大眼瞪小眼，想搭把手，但张不开嘴，迈不出腿。
    气氛严肃，且拘谨。
    郑晓东借送父母离开，趁机开溜，严昆跟着学，很不仗义地把柳小海一个人搁下。
    铺好床位，陆飞跟他尬聊了几句，索然无味，然后给陆云递了个眼色，借口采购一些必需用品离开。
    下了楼，跟陆云道别，直奔院办公室而去，用力地敲开徐翔的门。
    “是陆飞同学，坐坐。我们可兑现承诺，我来当2班的班主任，以后你的假条我来批，这下还满意吗？”
    徐翔指了指沙发，随即拿起茶罐子泡茶。
    陆飞坐在沙发上：“非常满意。”
    “以后我们就是师生，生活上、学习上的事都可以找我。”
    徐翔把热茶端到茶几上，好奇道：“你这会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老师，我要请假。”陆飞。
    “你才刚报到，就要请假？”
    徐翔错愕地顿了顿，板着脸，“虽然我们答应给你放宽请假条件，可接下来就是军训，照学校的规定，没有特别重要合理的理由，我们不批这假！”
    然后，补了一条，“拍戏也不行，除非是章谋子、陈凯哥这些大导的戏。”
    “我要去西湖论剑。”陆飞轻描淡写道。
    “这是什么？武侠片，谁拍的？”徐翔一愣。
    陆飞：╮(╯▽╰)╭

 112 西湖论剑，丁磊上门

    第一届西湖论剑，在去年9月10日。
    也正是鹿云的生日，那时候华夏的it界，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他便广发英雄帖，请来王志冬、章朝阳、丁三石、王俊涛。
    当时这四位，分别是新狼、搜虎、网艺、8848的掌门人，在2000年，在互联网寒冬之前，是当仁不让的江湖顶尖四大高手，占据华夏互联网半壁江山。
    而阿狸粑粑，跟陆飞的飞购网一样，还只是个二流的互联网公司，何德何能请动他们？
    妙就妙在，金镛当主持人。
    大家可以不买鹿云的面子，却肯定给金镛面子，纷纷参加，而这场活动是阿狸粑粑组织的，那么论剑的名额，东道主总要给一个位置的。
    这就是鹿云的蹭名气策略，鸡贼得很。
    相当于我跟鹿云、鹿化腾同桌吃饭，我们三个加一块是超级富翁，四舍五入，我也是超级富翁。
    一经媒体炒作，硬生生地把阿狸粑粑的知名度，提升一个台阶，吹成跟网艺、搜虎等并驾齐驱的“顶尖高手”。
    之后一共做了六、七届，就没有之后。
    因为阿狸粑粑登顶，成为五绝之一，左右看看，发觉好像没有人的名气比它大了，就不能再干这个事了，再干就变成让别人蹭名气了！
    于是乎，西湖论剑就停办了。
    而如今，很显然鹿云又看上陆老爷的名气，蹭一波流量。
    “嘶～”
    徐翔两眼瞪大，手抖了一下，拿起杯子，喝茶压压惊，滚烫的茶汤烫了嘴巴一下，倒吸一口气。
    “也就是互联网武林大会？”
    “差不多这个意思。”
    陆飞呷了口茶，并不计较被鹿云抱大腿。
    毕竟“西湖论剑”，是这年头华夏互联网经济领袖人物的高层峰会，也是华夏互联网产业的群英会。
    飞购网受邀参加，江湖地位也上台阶，就好比战国相王，网艺、搜虎等都是老牌诸侯王，他这个变法图强的秦国，这回就是去封王。
    “金镛先生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徐翔道。
    陆飞轻轻地点头，“到时候央妈、企业界、互联网界等等都来，假条能批吗，不能批的话，我找方院长。”
    “能！”
    徐翔擦了擦嘴，平复情绪，“不过军训您可以不参加，学分也照拿，但您新生欢迎会能不能回来？”
    话里带着商量的语气，还带个“您”，陆飞挑了挑眉，强忍不笑。
    我还是喜欢你公事公办的样子，老师，你恢复一样。
    他摸摸下巴，“我尽量吧。”
    徐翔道：“别介，您可是开学典礼学生代表，要演讲的。”
    “我？”陆飞果断拒绝，“另请高明嘛。”
    “别介啊！”
    ………
    临近中午，红日高挂。
    军训的假条不光徐翔批，上头也要批，也就是请一周，从明天，也就是9月1日开始。
    一套流程，其实花不了多次时间，陆飞很快拿到假条，倒是跟院长、副院长聊了很久。
    咔哒，院长办公室的门打开，徐翔、院长助理走在最前面，院长、副院长陪着陆飞，五人结队，开车到酒店解决午餐这顿。
    当然，陆飞掏钱。
    吃饭没有喝酒，因为下午还有新生见面会，也就是表演2班第一次班会。
    此时，教室里学生到位，叽叽喳喳，热闹非凡，不少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瞄向唯一的空座，毫无疑问是陆飞的。
    “哎，晓东，陆飞不是你们室友吗？他们没跟你们一块儿？”章歆艺道。
    “是啊，你们没叫他吗？”商蓉问。
    郑晓东、柳小海等三人直呼冤枉，急忙撇清孤立的嫌疑，三言两语之间，就见陆飞、徐翔卡着时间，一前一后地出现，说不出的诡异。
    难道，只是巧合？
    瞬间，闹哄哄的教室安静下来，班会有条不紊地进行，师生、学生、班助间相互认识。
    男班助是王磊，也就是演《能文能武李延年》的“李延年”，女的不是高璐，她在隔壁一班当班助，而二班的，竟然是陈祉希。
    陆飞翘起嘴唇，她是《泰囧》、《唐探》、《你好，李焕英》等制片，眼光独到的金牌投资人，顺手卡池一抽，就给汉唐工作室抽到一张值得培养的s级卡。
    陈祉希感受到他和善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冷颤，回以一个微笑：“陆飞，你要竞选班干部吗？”
    突然间，章歆艺、郑晓东等竞选者，高举的手不由地弯了一半，未战先怯，气势上就输了。
    陆飞默然摇头，整个班会就像个透明的局外人。
    休整一晚，第二天，军训开始。
    早上7点半，绿油油一片的大一新生，站在操场上，表演系2班在编成方队时，一个个震惊地发现——
    卧槽，陆飞人呢？
    ………
    中午，杭城。
    “陆总还没有来吗？”
    丁三石在安排的黄龙饭店里干着急，在徐欣、秘书面前来回踱步，终于等得不耐烦，让秘书到走廊守着，陆飞来了，第一时间报告。
    “丁总，现在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徐欣拧着眉头，网艺持续低迷，连连触及纳斯达克的一元退市规则。
    也就是上市纳股的股票，每股股价低于1美刀，这种状态持续30天，就会有预亏警告，如果收到警告的公司，在之后90天还没自救，把股价抬出仙股区，就会停止股票交易。
    网艺在7月份收到警告，本来前段时间，有未知的资本一点一点买入，股价拉到1美刀以上，好不容易才解除警告。
    偏偏黎景辉争权，内部混乱，先是误报财务报表，然后迟迟没交出新的财务报表，又双收到停牌警告，股价随之从一块几美刀跌回0.85美刀。
    “你们昨天不是递交了上半年的财务报表，里面sp业务的盈利，完全能增强投资人的信心，说不定不但不会停牌，股价也会轻微上涨。”
    “万一呢，徐总，万一停牌了呢……”
    丁三石双手捂住脸，狠狠地搓了一把。
    如果停牌成功，他将引咎辞职，很有可能像比尔盖茨，当年他就辞去微软董事长和ceo职位，成为了微软首席架构师。
    黎景辉的篡权，几乎成功了一半！
    “我们照样会支持你。”
    徐欣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加油打气。
    “徐姐，你支持我，我知道，当初你能力排众议，投给我500万美刀的救命钱，我记一辈子。”
    丁三石叹了口气，“可除了你，霸菱亚洲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我也不傻子，没有他们支持，黎景辉敢这么上蹿下跳？”
    “你可以反制。”
    徐新何尝不知道，黎景辉背后站着霸菱亚洲等几家资本，可丁三石不是王志冬，毕竟捏着网艺58.5%的股份。
    “这网艺我不想要了，再弄家公司算了。”
    丁三石心凉了，网艺名声已经臭了，此时像个浑身绑满炸弹的疯狂伊文，随时就会爆炸，炸得粉身碎骨。
    他想的就是断臂求生，捞回点二次创业的本钱，至于争权，争个屁！
    “徐姐，对不起，连累你了，现在……”
    “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徐欣摇头叹气，看来丁三石彻底摆烂。
    这个项目99.9%算是失败了，剩下的0.01%，其实就差丁三石自我放弃。
    丁三石愧疚道：“不瞒徐姐，我除了找陆总以外，还找了几家，有一家很愿意接手网艺，也很有兴趣接手霸菱亚洲的股份。”
    “哪家？”
    徐欣皱了皱眉，一旦创始人更换，利空利好难说，也许击穿已经摇摇欲坠的股价，网艺直接万劫不复。
    当然，接管它的如果是拥有企鹅和飞购的东陆集团，就另当别论，陆飞这人邪乎得很！
    正当丁三石张嘴时，秘书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嚷嚷道：
    “丁总，陆总来了！”
    话音落，丁三石如离弦的箭，嗖的一声跑了出去，看到斜对门站着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是鹿化腾，另一个，貌若阿祖、帅过冠西的，自然是陆飞。
    “陆总，终于见到你了！”
    “丁总。”
    陆飞一怔，看着肥嘟嘟的丁三石，满脸通红，就像饿了几个月的饿汉，上下左右，横竖看去，仔细看了一会儿，从他的眼缝里看出来了——
    陆总，你要网艺不要？

 上架感言

    逢上架，必写感言，这是规定，也是感谢。
    (?ˉ?ˉ?)
    【感谢，发自肺腑】
    在这里先感谢各位读者老爷，这将近两个月左右的陪伴。
    又是打赏，又是投票，又是点评，给予南凉无限的支持，还有经验。
    这一次不负众望，终于杀入了三江，非常感激各位读者老爷的关注。
    另外，要感谢的便是，主编维尼巨，责编麒麟大大，没有他们的给力，没有他们的支持，还有指点迷津，恐怕还是得走不少的弯路。
    【澄清与说明】
    南柯在三江感言里就说过了，这是本涉及娱乐的商业重生文，陆飞陆老爷进入中戏的初衷，单纯只是考个本科文凭而已，就像现在的高中生考大学，大把大把奔着艺考去的，有部分无外乎就是文化课要求低。
    而临近上架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又有读者老爷觉得无关紧要，这可就保留意见。首先，这是一本重生文，重生文里的一大特色，就是怀旧，而青春怀旧最容易记起的，就是歌曲，就是影视剧，像王信凌男孩，不就如此嘛。
    至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3章，冯老师挨打，曾丽被同情，还是收获不错的反馈。
    另外，这部电视剧涉及女主角之一的曾丽事业线跟感情线，也是陆飞陆老爷布局娱乐业的开端。
    南柯很不明白，是写的不够清楚，还是其它原因，不少读者老爷总觉得陆飞一定会一直演电影演电视剧，难道就不能从金主爸爸、资本角度切入吗？
    本书站在文娱文的视角，基本跟《芝加哥1990》、《从1983开始》那种一样，都是资本大佬引导建设娱乐产业。
    把娱乐传媒产业，当成陆老爷的互联网商业版图的一块拼图。
    譬如《大话西游》、《悟空传》的流量推动c2c业务的发展，推动飞购网电商，譬如《第十放映室》、ted等电视节目的引流，这些都算是传媒宣传，给飞购网带来流量。
    现实里，马芸、雷君也干过类似利用文娱传媒的事。
    马芸投资入股华宜，而且淘宝网曾经和《天下无贼》合作，拍卖过明星的道具，甚至还拍卖过《手机》里的摩托罗拉手机、《天地英雄》中姜文的宝刀，
    所以说，不明白为啥纠结？
    【上架更新，以及加更】
    收费，这是不可避免的话题，陆老爷这个官买来……
    呸呸，南凉写书，就是为了挣钱，所以请各位读者老爷，能够給幼苗发育的机会，施肥浇水，茁壮成长。
    参天大树嘛，能成为老王、少妇白、齐可休那样的，就是奋斗理想了。
    所以，请诸位爷，捧个场。
    不求全订，不喜欢就跳订，订哪看哪！
    正式上架日期，之前公布，就是10号，时间在中午12点左右。
    上架必然爆更，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必然要做到，但爆不了多少，因为牵扯到西湖论剑、网艺股票等等，扯得多，就相当得难写，尤其是商业部分，还要写的出彩。
    接下来，就是日常更新，还是2更，大概在4000-6000字左右，每天最多加更1章，加多了质量保不住，情节故事也盘不出来，还请读者大大们见谅。
    《影帝》那本书，曾经3更了，3个月左右，诚信有保障。
    更新时间的话，可能会设定在中午11-12点左右1章，下午7-11点一章。
    早上太早的话，发现有时候来不及修改，冒然发章节，对读者大大的订阅不负责。
    但也希望能给予一天单休的机会，有那么一天，可以给双更，不为别的，就是理清小说思路，回顾反思的机会。
    至于加更规则的话，预计的均订在1600左右，如果在24小时上架内，每涨100均订，就加更1章，说到做到。
    目前嘛，欠了天不知道我知道大大、读者1386876639634333696大大的2章，一定会补回来，
    另外还有打赏加更，虽然打赏不常有，但是也要写明：
    20000堂主加一更，盟主加5更，白银盟15更，当然，不能一次性，一次性不了，会死人的……
    黄金盟这种东西，南凉觉着不太会，但也写吧，大佬们说，加更到死……
    最后，祝各位读者老爷，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发大财！
    ?(?owo?)?
    南凉敬上！

 113 陆飞：你还有个啥，你还是个啥

    “快到饭点了，要不找个地儿，边吃边聊？”
    陆飞用手指点了点腕表，十点三刻。
    “那就黄龙龙吟阁，我请客。”
    丁三石脱口而出，身后的秘书脸色一变又一变，像吃了苍蝇一样别扭。
    “难得来一次杭城, 吃点本地家常菜，要一个地道儿～”
    陆飞勾勾嘴唇，这丫出名了的抠，出门吃饭从不带钱，请员工吃饭，真就他请客, 员工买单。
    丁三石瞥了眼秘书, 秘书大喜，推荐了武林广场边上的一家饭馆，天厨酒家，物美价廉，正宗的杭帮菜。
    徐欣、鹿化腾没有意见，四个身家至少上千万的人，打了两辆出租，在秘书的领路，到了中山北路的天水桥。
    一排临街的小门店，其中一间门口玻璃贴着“欢迎光临，酒菜面饭”八个红字。
    推门而入，两侧各是水族箱, 左边上下4层，养着鱼虾，氧气机打着，咕噜噜冒泡，右侧两层是牛蛙和黄鳝, 几只牛蛙趴着, 水浅过肚皮。
    此时，空空荡荡, 熟客还没光临。
    陆飞他们挑了最挨着门口收银台的一张桌子，拆开消毒封好的白色瓷碗筷。
    秘书点了8个菜，1个汤，老板娘先端上了一盘水鲞毛豆，五罐可乐。
    “咱们继续聊。”
    陆飞接着车上未尽的话题，双方已经聊开，摆开车马。
    “丁总要卖网艺，我们为什么要买，现在网艺快要停牌了吧？”
    “不，八月份网艺的股份，回到过1美刀，警告取消了。”
    丁三石无比清楚，他在打压网艺的价值，把收购成本压得最低，必须顶住！
    “9月又跌回到1块以下，不是吗？”
    陆飞吃着毛豆，看到丁三石脸色微变，心里暗笑，小样, 你以为是谁抬的股价？
    是老子我！
    不给你点希望, 怎么让你绝望，然后乖乖跟我面对面，谈城下之盟。
    他还嫌不够狠，补刀道：“而且我听说网艺内部混乱，高层内斗，甚至让丁总下台……”
    “诽谤，绝对的诽谤，有人诽谤我！”
    丁三石跟他聊天下来，就一个感觉，这货怎么这么清楚网艺，跟特么开全图了一样？
    一般狡诈的被收购方会放迷雾弹，掩饰公司实际经营状况，掩盖住致命暗坑，从而稳住一个虚高的估价，套现“跑路”。
    他顿时心中起疑，睨了眼徐欣，怀疑她泄漏情报，但见她一脸震惊，不像演戏，眼神中仿佛在说：
    三胖子，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出卖你，绝对把你卖个好价钱！
    “丁总不要瞎猜了，我也是推测。”
    陆飞让个身位，让老板娘把香干肉丝、油爆虾端上桌，“我看新闻的，报道上说网艺不少元老出走？”
    “我们这是内部换血，网艺上市了，高层结构适应新的形势。”丁三石胡咧咧，找各种理由。
    “然后第一季度财务报表出了错，还刚好在财务总监离职的时候，财务总监为什么突然离职？”
    陆飞无情戳穿，“因为空降的黎景辉吗？”
    犹如飞来一击，丁三石面子上挂不住。
    鹿化腾挑了挑眉，这个场面，特么感觉好熟悉啊！
    当初卖企鹅，被看穿底牌，被一步步紧逼，最后，在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的操作下，给陆老爷跪了。
    “嘁～”
    陆飞启开可乐，摆在丁三石面前，“喝吧，丁总。你放心，这些事我个人不会对外说，互联网寒冬倒下的公司已经很多，网艺是纳股上市的中概股，如果倒下，引发的地震可不小。”
    “谢谢，陆总。”
    丁三石咽一口可乐，压压惊。
    “丁总，我是老实人。”陆飞笑眯眯道：“将心比心，我希望合作伙伴也能坦诚。”
    言外之意，坦白从宽，下一句知道什么嘛！
    丁三石犹犹豫豫，在外人面前揭自家的短，既丢面子（脸），又丢里子（刀），可很显然，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头剔光毛的小白猪，任人宰割。
    徐欣摇头失笑，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怎么玩？
    她劝道：“丁总，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没错，你是徐姐投资的人，我也是徐姐投资的人，细细一算，我们都是自己人，我对自己人一向厚（黑）道（心）。”
    陆飞继续大忽悠道：“争取双赢。”
    “双赢？”丁三石眼前一亮。
    陆飞微笑地点了点头，眼神充满诚意，双赢嘛，意思就是我赢两次。
    就在此时，老板娘端着一盘西湖醋鱼上桌，操着口半咸不淡的普通话：
    “你们的菜上齐了啊，要米饭吗？”
    “我要。”
    陆飞拿起筷子，当仁不让地夹块鱼肉，“先吃一碗，再吃一碗。”
    不一会儿，他吃了两碗半。
    桌上摆的油焖笋、香干肉丝、油爆虾、菜籽油蒸臭豆腐、黑鱼两吃等等，消灭一大半。
    丁三石在吃饭间，卸下一半的防备，老老实实地交代，但也是遮遮掩掩，没有全透。
    “陆总，我也不多要，你只要给我2200万美刀就好了，零头都不要。”
    我给你个大嘴巴子！
    陆飞眯了眯眼，网艺的市值从原先的4.1亿美刀，断崖式地跌到如今的2600万美刀左右。
    事实上，还会来一波跳水，投资机构在停牌前疯狂做空，网艺最后跳得不到2000万美刀，常规操作，瑞幸咖啡也是这套路。
    到时候丁三石手上的股，可就更不值钱。
    “陆总觉得不值？”
    他掰扯着企鹅跟网艺的互补，“收购以后，可以把几块业务拆分给企鹅，像网艺邮箱……”
    “企鹅已经有自己的qq邮箱。”
    鹿化腾摆摆手，qq邮箱有foxmail的原有用户基数，搭上qq的流量顺风车，追上网艺邮箱是早晚的事。
    “门户网站呢？”丁三石道，“这块的广告和sp业务收入是网艺的大头，陆总的企鹅、飞购都用得上。”
    陆飞笑而不语，又是鹿化腾代答：“我们也准备做自己的门户网站。”
    丁三石不禁噎住，你们咋什么都自研呢，这不是借鉴icq的企鹅风格！
    “移动梦网的短信业务，大约有20%是网艺贡献的。”
    鹿化腾看了眼陆飞，陆飞也看了眼他，顿时挺直腰板，刚才陆老爷把逼全装了，该轮到他了。
    他扶了扶眼镜，再次怼了回去：“企鹅贡献了26%，而且飞购也有3%，加起来有29%。”
    丁三石笑道：“那不是更好嘛，网艺跟企鹅合并，sp业务可是强强联手。”
    “丁总啊，我刚刚说过，做生意要厚道。”
    陆飞轻叹口气，“难道你会看不出来这是移动让出来的利润，一点自主性没有，做不长久，以后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丁三石噢了一声，假装恍然道：“是吗？被陆总这么一点，有道理。”
    陆飞跟鹿化腾相视一笑，你看这个胖子，就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丁总，还有吗？”
    “有，当然有，网艺还有网游业务。”
    丁三石直接透底，网艺获得《石器时代》的服务器托管，享有分成，而且收购天夏游戏工作室，打算研发一个网游项目。
    陆飞聆听着介绍，不动声色。
    项目自然是《大话西游1》，而这个工作室还出过《大话西游2》、《梦幻西游》，emm，眼馋得很。
    “互联网未来的盈利点，有一块必定在网游，陆总同意吗？”丁三石道。
    “我们企鹅也在布局网游。”
    陆飞话音刚落，鹿化腾一脸懵圈，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就见他一脸平静，信誓旦旦道：“但网艺能撑到游戏出现吗？就是出现，靠网游短时间也没办法法扭亏为盈。”
    嘚，被贬得一文不值。
    丁三石很想反驳几句，却很无力，网艺要不是内忧外患，一堆烂摊子，他至于卖公司嘛！
    你以为我是爱你嘛！
    “阿飞，你就别藏着，直接开个价？”
    徐欣格外在意，因为这笔收购，也影响网艺术的股价，也影响霸菱亚洲手上网艺的股份。
    陆飞双手交叉，“这事我得跟化腾，还有企鹅其他4人谈谈，虽然我是企鹅的大股东，但企鹅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企鹅，我们是合伙人。”
    鹿化腾挑挑眉，通体舒服，“没错！”
    丁三石看着他们俩团结的样子，再想想自家内讧，资本逼宫，心生羡慕，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秘书一脸无奈，臣等正欲死战，陛下率先投降，但他也无所谓，如果网艺被收购，他不也能加入这样的团队？
    桌上五人，各怀心思。
    喝足饭饱，吃干抹净，丁三石一拍桌子，豪爽地起身结账，然后一摸口袋，掏出钱包，只有一张10块钱。
    “咳咳，我忘记带钱。”
    “这顿，我请！”陆飞买单道。
    “这，陆总，这多不好意思。”
    丁三石抢着让秘书买单，争执一下，最后看在陆飞强硬的份上，不得不同意。
    谈判桌上占不到的便宜，在结账时占到，终于扳回一城，又省了一顿饭钱，他低落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陆飞凝视着，翘起嘴唇，笑弧像刀，一顿饭而已，小样，这帐都记在网艺上。
    杀鸡，取卵！

 114 不当霸王，当汉王

    来时2辆车，去时也2辆。
    陆飞、鹿化腾坐同一辆，回去的一路上，鹿化腾沉默不语，一直低头沉思。
    陆飞看出他在权衡网艺的利弊，也不打搅，单手托住脸颊, 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十几分钟之后，一行人回到黄龙饭店，随即分成三拨，回到各自的房间，咔嗒把门一关。
    鹿化腾开口道：“陆总，你真打算收购网艺？”
    陆飞拉开窗帘，一缕缕阳光照入，照在桌椅上，他挑了左边一张坐下, “你觉得怎么样？”
    “有好有坏，好处就不多说，现成的门户网站，我们就不用自己做，而且网艺邮箱跟qq的邮箱一整合，华夏市场占有率绝对超微软，排名第一。”
    鹿化腾直言道：“不过2000万美刀，买一个内斗的烂摊子，还得打扫干净屋子，太贵了，有这个时间, 有这笔钱, 不如自己干，并不比它差。”
    “爹有，娘有, 不如自己有。”
    陆飞手头上能动的现金，不挪动扒在飞购、企鹅上的钱，只有从mih赚的一千多万美刀的差价。
    “是这个道理，陆总，网艺唯一吸引我的，就是门户网站，但这个可以自研，我来牵头，做出一个属于‘青年的新闻门户‘。”
    鹿化腾主动请缨，倒在陆飞的预料之中，因为前世的qq门户网站，就是他搞出来的。
    还是改不了老毛病，一通乱抄，复刻搜虎、网艺、新狼，没有一点儿特色，靠上qq的流量，照样不温不火。
    这年头，做门户网站的目光太短浅，就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偏偏错过最重头的——
    搜索！
    佰度之所以能崛起, 原因很多, 但也是搜虎、网艺、新狼蠢，竟然不搞搜索，甚至不做一个浏览器，这么大的流量白白给佰度做嫁衣。
    搜虎第一个醒悟，做了搜狗，但已经迟了，互联网的发展，快了一步，可不只是一步。
    “这也是网艺吸引我的两个点中的一个。”
    陆飞翘起二郎腿，脚尖晃了晃。
    收下网艺，企鹅自建，再结盟新狼、搜虎，四大门户网站的流量如果流向企鹅的搜索，就算是李彦红的佰度也没辙，他有无数点子把企鹅搜索做起来。
    到时候，batw全占，还特么有财付宝，不知道3000万就业岗位的护身符顶不顶得住？
    “陆总，另一个是网游？”鹿化腾举一反三，隐约猜到。
    陆飞点了点头，正要和盘托出网游大计之时，突然间，屋外传来嘈杂的动静，闹哄哄非常。
    开门一瞧，就见走廊里，人头攒动，一群一群扎堆，最显眼的莫过跟丁三石抱在一团的章朝阳。
    “你竟然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缺席？”丁三石道。
    “金镛大师到场，怎么能缺了我，我参加完apec会议，立马就坐飞机赶回来了。”
    章朝阳西装笔挺，气派十足，昂着下巴，语气比较飘。
    “陆总，你出来的正好！”
    丁三石整张胖脸笑得跟菊花一样，热情地给两边介绍。
    “企鹅的化腾，不用介绍，我认识。”
    章朝阳端着架子，不主动伸手道：“你就是陆飞啊，你怎么这么年轻，这么小？”
    【ps：这段冲突，魔改自刘镪东跟马芸，他们不对付，梁子在这。】
    话音一落，丁三石笑容一僵，鹿化腾板着黑脸。
    陆飞眯了眯眼，“互联网本来就是年轻人敢干敢闯的江湖，我这个岁数，在互联网里算是正值当打之年，倒是章总显老啦。”
    我显老？
    章朝阳被反呛，张嘴想回击，丁三石赶紧跳出来拉架，邀请一票人晚上去酒吧，联络感情。
    鹿化腾婉拒道：“今晚不行，我和陆总，跟其他合伙人约好晚上开会，改天，等论坛结束一定到。”
    章朝阳阴阳怪气，“我看也是，酒吧是大人去的地方，咱们这堆老人里多一个年轻人，怪别扭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章总你觉得自己很老，所以才觉得别扭？”陆飞调侃道。
    “你！”章朝阳自从成立搜虎，还没见过比他更狂的狂人，今天算上撞上了。
    异常的举动，瞬间招来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丁三石急忙打圆场，“算了，算了，朝阳，陆总，注意场合，咱们都是明天的嘉宾，以和为贵。”
    “陆总，你可够狂野的。”章朝阳撇撇嘴。
    “跟章总彼此彼此，人送绰号，西狂。”
    陆飞面无表情，目送丁三石把章朝阳拉走，离他们远远的，嘴角不禁冷冷一翘。
    长江后浪推前浪，互联网大潮一浪盖一浪。即使是当年的大佬，稍有懈怠也会被拍在沙滩上。
    网艺以后好歹是第二梯队，你丫搜虎一个三流的瓦片，也配碰我的瓷？
    “没想到章朝阳会变成这样，亏我以前把他当偶像。”
    鹿化腾窝着火，斜眼看向陆飞，他人畜无害的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明明很温暖，却让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该来，还是来了，陆老爷的微笑。
    “陆总，网艺收不收？”
    陆飞：???
    “不急，保不准停牌警告哪天就来，也许大后天，也有可能是明天。”
    …………
    9月2日，香格里拉饭店大礼堂。
    杭城全城轰动，省市的媒体全体出动，深怕外省抢先，纷纷抢占最佳的拍摄点。
    大厅里云集了二三十家传媒，搜虎、新狼、网艺等网媒也派出主力军，毕竟上台的可是自家的大佬。
    无数的相机、照相机镜头，来回拍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可是比音像电子商务高层论坛层次更高的论坛。
    不光是金镛，不光是互联网6大掌门，来观战的更有主管部门、知名企业代表，国内外网络公司高管等等总计600多人。
    如此隆重，央妈自然在场。
    “下回就是咱们俩坐上面，你代表企鹅，我代表飞购。”
    陆飞站在过道，望向台上正中央的6个座位，鹿化腾也巴巴地看着，眼神中充满期待。
    然后，两人暂别，一个坐在第一排，一个走上舞台。
    “茅总，你好。”
    陆飞伸手跟茅道临握了握，他是新狼的ceo，如今新狼正跟搜虎打嘴炮，就差法庭上见，彼此不对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听说陆总昨天跟章总发生了点小别扭？”
    “跟茅总相比，的确是小别扭。”
    陆飞相视一笑，确认过眼神，都跟搜虎有恩怨，结了个暗盟。
    接着，迎面碰上王俊涛，自己并不尴尬，倒是王俊涛尴尬得快抠出一室三厅，前不久才在燕京斗过法，结果他这个电商教父折戟沉沙，8848网一蹶不振，而飞购网一飞冲天，强弱易位。
    成王败寇，单单气势上就矮了半截。
    “王总，我年轻气盛，什么说的不对，做的不对，你这个前辈可别见怪。”
    陆飞主动地退让一步，不能做“西楚霸王”，得当脸厚心黑的刘邦，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反正，王俊涛对他跟飞购网已经够不成威胁，危险系数极低。
    茅道临心领神会，果断介入，“王总现在在西单电商网，还是从事电商，你们是同行，可以相互交流分享经验。”
    有了他从中斡旋，王俊涛顺着台阶下，“勉为其难”地跟陆飞达成和解。
    就在此时，一个长相奇异的人影从三人面前晃过，熟练无比地挨个套近乎，轮到陆飞时，眼前一亮：
    “哎呀，陆总，久闻大名，终于得见啊，我是阿狸粑粑的鹿云，也是西湖论剑的东道主。”
    “你好。”
    陆飞跟他握了握手，粗粗打量，就这体格，这模样，是几千年才出一个，什么套绳子挂华表，吊路灯，多好的配件啊！
    一阵客套的寒暄之后，6人随即入座。
    “坐，请坐。”
    鹿云让出最中间的两把交椅，一个劲儿地起哄，让陆飞坐其中的一把座椅。
    丫的，这货真够坏的！
    陆飞可不吃捧杀这一套，推让之中，偏偏章朝阳毫不客气，当着众目睽睽，立马一屁股坐在第三把交椅，也是面对镜头最多拍摄角度最佳的位置。
    毕竟，他丫抛头露面惯了，出风头上瘾。
    “陆总，那么你坐另外一张吧。”鹿云指了指章朝阳旁边的椅子。
    “不，不，我要坐这里。”
    陆飞走到最靠右的第6张，“这里离金镛大师最近，我是他的忠实粉丝，这次来也有抱着慕名的心思，希望大家能够割爱。”
    艹，那是我坐的座位！
    鹿云看到自己的位子被抢，心里不住地抽动。但万万没料到这还没完，陆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联合丁三石、茅道临几个，竟然让他推举到第4把椅子上。
    章朝阳也冷不丁来一句，“鹿云，让你坐你就坐，你是东道主，你有资格坐这儿。”
    鹿云一时语塞，不情不愿地坐下。
    不一会儿，伴随台下的掌声雷动，央妈的女主持人搀着精神矍铄的金镛出场。
    女主持人站在演讲台前，“参加过上一次西湖论剑的朋友们都记得，金镛先生给我们做了一个非常别致的开场白。
    今天，让金镛先生再给我们做一个更加精彩的开场白，好不好？”
    霎时，鼓掌哗哗作响。
    陆飞拍了拍手，看向金镛，只听他长篇大论，聊到互联网：
    “过去一年发生了很多问题……
    互联网就像打渔一样，大家都充满希望地把网撒下去，捞上来的却都是小鱼，怎么办呢？
    我这次去桃花岛探营发现，渔民在休鱼期，获得新收获的办法是多种养殖，网站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呢，自己养鱼？”
    说话间，台下众人的目光，顺着金镛的话头，齐刷刷地投向台上的6人，第3座位、第4座位，毫无疑问享受最多的关注。
    人的视线，毕竟难免习惯往中间看。
    但也有例外，注意陆飞的也特别多，因为他在6大掌门里实在太扎眼，年轻得不像话。
    关键，长得还特别帅！
    金镛笑眯眯道：“陆飞小友，愿不愿意抛砖引玉一回？”

 115 互联网江湖，是打打杀杀！

    第二届西湖论剑，论的就是怎么赚钱。
    凛冬未去，互联网公司不能再烧别人的钱，一个个变得务实起来，台下的互联网精英们，巴巴望向聚光下的6大掌门，求一招半式, 盈利度日。
    尤其是陆飞，6个当中，一手飞购，一手企鹅，把整个互联网江湖掀起波澜。
    此时，他在众人的注视下, 拿起话筒。
    鹿云竖起耳朵，神情认真，飞购网的模式, 他跟18罗汉日日夜夜都在小区的民宅里研究，就像参透侠客岛上的《太玄经》，有的看出支付，有的看出文娱，有的看出c2c，有的看出付费……
    一笔一划中，都透着玄机，门道之深，恐怖如斯。
    “互联网的核心是服务，是要赚钱的，要期待盈利, 盈利了还要考虑持续盈利。”
    陆飞大谈“互联网多赢”之道，滔滔不绝。
    其他5个嘉宾里就王俊涛、鹿云混电商，可他们插不上嘴,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如今的飞购网，兵强马壮，人口众多，拥有72万会员，商家注册数量超过8万家，每日新增产品9000多件，销售额从四月的600万rmb左右，在八月突破到1000万rmb。
    距离4月份的音像电商高层论坛，才过去大概半年，增长之神速，一日千里啊。
    “我之前有4个小目标，第一个小目标，每天收入100万，今年预计能够完成。”
    陆飞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再伸出一根，“接下来，就是飞购网每天盈利100万。”
    话音落，五人的脸色一变，他们要么烧钱，要么亏损，全靠融到的资金跟移动梦网吊着一条命，突然间, 从一堆吃“救济粮”的叫花子中，蹦出一个把龙虾当饭吃的。
    羡慕！嫉妒！恨！
    “我虽然不在意电子商务, 但关于收费还是不收费，我很注意地听陆总的话，飞购网的花招比较多。”
    章朝阳凝眉道：“比如《少林足球》vcd在飞购网很热销，线下标价起码15块一套，但陆总却搞出一个抢购周，限期之内购买，一套只需要4块，不知道陆总卖了多少套呢？”
    陆飞微微一笑，“限量10万套，12天一扫而空。”
    章朝阳被这个出货速度吓了一跳，故作镇定道：“10万套全部卖出，从版权到生产到发行，飞购网每次至少要亏几十万上百万吧？”
    “没错。”陆飞点点头。
    章朝阳道：“照陆总这种引流的方法，如果不收买家的钱，不收商家的手续费，陆总每天盈利100万的小目标，恐怕要很久吧？”
    “恰恰相反，我倒觉得用不了多久。”
    陆飞拎出商场的商铺举例，“互联网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空间，线下的商场可能只容下几十家、几百家店，但只要带宽和服务器足够，电商却能承载上百万家。
    而吸引他们来，关键要让他们赚钱。
    虽然vcd的价格跟盗版的差不多，飞购网无利可赚，甚至赔本，但相当于打广告，飞购亏几十万，却能给入驻商家创造几百万上千万的效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金镛笑得眼睛眯成条线，不由赞叹道，“陆总损自己而补大家，上上之道。”
    “先生这句话，说到了飞购网盈利的核心。”
    陆飞翘起嘴唇，不禁感慨：“我第一次听到这一句，还是小时候看《射雕》，《九阴真经》我还特意背过，那会儿郁闷小说怎么没有完整的全篇，不然我也能修炼出黯然销魂掌。”
    “哈哈。”
    金镛开怀大笑，杨过的黯然销魂掌，是渗合部分《九阴真经》衍生启发而创。
    台下观众，也被不经意的插科打诨逗乐，发出轻轻的笑声，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陆飞忽而一本正经道：“飞购网的赚钱路子，就是大家赚钱，买家卖家都赚到，我们才赚钱，而且要让人知道，用飞购网你肯定会赚钱，今天你不来，明天你也会来。”
    末了，不用他喊出“听懂，掌声”，掌声自然而然地响起，哗哗如潮水。
    丁三石眼里露出羡慕的眼神，再想想网艺的一摊子烂事，病树前头，万木皆春，一相对比，一时英雄气短，情绪萎靡不振。
    鹿云眉头拧成一团，如临大敌，本就古怪的面庞越发诡异，目光聚焦在陆飞身上。
    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能，英雄也！
    今天下电商千千万，能与阿狸逐鹿者，唯飞购也！
    …………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互联网的江湖，在一片蓝海里远扬航行，抢滩登陆，占据大大小小土地岛屿。
    等到驶入进红海，逐渐就暴露出“血腥”的本质，争地盘，争用户，争流量，群雄并起，寡头林立，大小诸侯不是忙着抢山头，就是站队，擦枪走火，时而有之。
    西湖论剑，比乌镇的互联网大会弥漫的硝烟味要淡，但也是暗潮汹涌，别看表面和气，都在暗中较劲。
    就像华山派因为《葵花宝典》，硬生生地分裂成气宗跟剑宗一样，每一个话题、每一个论点都会引来刀光剑影。
    陆飞简单地说完飞购网的赚钱“剑招”，耍了一套独孤九剑，蠢蠢欲动的章朝阳摆弄《葵花宝典》，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就在丁三石、茅道临等一个个宣布网站要搞收费邮件，他傲然地站出来：
    “搜虎的电子邮件不会再收费，免费向用户提供服务，而且把服务升级，使我们的广告收入能弥补这方面的损失。”
    都不用陆飞出手，丁三石一个吸星大法，茅道临一个化骨绵掌，围殴章朝阳，他很不地道地扔出小李飞刀，不讲武德搞偷袭。
    毕竟qq邮箱成名的大好机会，相当于争夺江湖兵器谱排名，网艺、搜虎、新狼、企鹅的四大邮箱大比武。
    章朝阳招架不住，果断场外求助：“那么，就让大家举手表决同不同意不收费？”
    央视女主持人避免把战火烧到台下，有意道：“哪些嘉宾是支持不能收费的？”
    陆飞叠着腿，双手放在大腿上，朝左边一瞧，一个都没举手，就连扬言免费的章朝阳，也不举手。
    “章总，你不举手吗？”他调侃道。
    章朝阳道：“陆总，qq邮箱也走免费，你也不是没有举手吗？”
    “我不举手，是觉得互联网公司的赢利要多样化，免费有免费的好处，收费的收费的服务。”
    陆飞借机营销了一波qq邮箱，像猴王雷君拉出友商对比，暗戳戳踩一脚搜虎。
    只是苦了章朝阳，摇旗呐喊“免费”造出来的声势，白白让自己抢走风头。
    焯，敢抢我的先！
    章朝阳心里暗骂，偏偏没法还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企鹅竟然也搞邮箱，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找回场子，一直到西湖论剑结束，陆飞都没给他这个机会报复，结结实实吃了一个暗亏。
    金镛看在眼里，在会后主动当和事佬，把两人请到面前，陆飞大大方方，章朝阳扭扭捏捏，高下立判。
    看着不远处的他们，鹿云等人诧异地问起两人的恩怨，丁三石凝眉道：
    “不就是昨天闹了点别扭，不至于吧？”
    “当然不至于，陆总不是小气的人。”
    鹿化腾脑筋一转，陆飞这是帮他找回场子，当初他想把qq卖给章朝阳，被狠狠地拒绝，那一幕，不堪回首。
    自己就昨晚跟陆飞提了一嘴，竟然这么快就找场子，陆老爷能处，有事他真护犊子。
    正当鹿化腾自我感动时，章朝阳像吃了苍蝇一样，不情不愿地跟陆飞握手言和，然后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走，连一声“再见”都不说。
    “这个朝阳。”
    金镛摇了摇头，“陆飞小友不要介意，他这个人率性……”
    “呵呵，我不介意。”
    陆飞嘴角挂着坏笑，请金镛签个名，就见老爷子毫不推辞，在纸上笔走龙蛇，他突然幽幽道：
    “我想买先生您小说的版权，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
    “喔，陆飞小友也要拍电视剧？”金镛诧异不已。
    “不，我有意把您的小说改编成武侠风的网络游戏。”陆飞笑眯眯道。
    “网络游戏？”
    金镛大呼意外，饶有兴趣。“你先说说看，你看中哪几部？”
    “当然是神雕三部曲，还有《天龙八部》。”
    陆飞不介意章朝阳的无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飞有仇，当天就报，而且百倍奉还。
    《天龙八部》可是前世搜虎的氪金神器，一己之力，撑着搜虎财政的半边天，没有它，搜虎早特么成死虎了。
    现在嘛，拿来吧，你！
    先抢版权，将来游戏工作室，迟早连人带炮，也得姓陆。

 116 网艺完了？猪厂要完？

    杭城南山路，酒吧一条街。
    一间装修浮华的闹吧，格局布置像迪厅，看台立着四根钢管，中间一群黑夹克黑裤的女人，跟随旋律，摇摆舞蹈。
    动次打次的动感音乐, 把酒吧填充得满满，暧昧的粉紫色灯光不断地旋转。
    章朝阳莫名地脊背一凉，感觉被敲了一闷棍，赶紧摸一把身边的小姐姐，感受温暖。
    “鹿云不是说好来的吗，怎么还没来？”
    “他是东道主, 当然得陪完一拨客人，再陪我们这一拨。”丁三石心不在焉，有美相陪, 依旧索然无味。
    “嘁，不就是陪陆飞嘛！”
    章朝阳撇撇嘴，“同行是冤家，何况他们俩都是做电商，早晚是敌人，装什么装。”
    我们是敌人，我特么现在不就跟你装嘛。
    丁三石扶了扶眼镜，“他们俩是敌人，你跟陆总呢，你们主业又不相干，干嘛奔着结仇去呢？”
    “我就看不惯他那样！”章朝阳面色见红，酒劲上来。
    丁三石心里不屑, 不就是陆飞冒尖, 风头盖过你嘛？这货迷之自恋，就好曝光度。
    “你想什么呢？网艺最近又闹停牌, 这事真的假的？”章朝阳略带醉意道。
    “怎么可能，网艺好着呢。上个月股价回到1美刀，警告已经取消了。”
    丁三石一个激灵, 打起十二分警惕，防备着言语间的试探。“不聊这些，喝酒！”
    不一会儿，鹿云姗姗来迟，就他一个人。
    “陆总、化腾人呢，他们可答应会后聚聚？”丁三石道。
    “他们临时有事，先离开了。”
    鹿云说完，被章朝阳起哄罚酒三杯，场面看似其乐融融，其实各个心怀鬼胎，女孩们同样揣着小九九。
    陪鹿云的很不高兴，竟然倒大霉摊上这么个丑男，而陪丁三石的，内心也气，抠得发指，根本没赚头。
    关键，摸都不摸一下, 禽兽不如！
    事实上，丁三石哪有什么心情，心思已经飘到鹏城，陆飞这一趟，八成去跟企鹅5虎将商量收购网艺的事，心脏扑通狂跳。
    顿时，打消了马上回京的念头。
    回去干嘛，回公司跟黎景辉内斗？眼不见，心不烦，公司也许很快就不是他的，倒不如玩几天，换个心情。
    于是乎，丁三石不务正业，痛痛快快地在杭城玩了两天，该吃吃，该喝喝，静等着两家收购方的报价。
    “丁总，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秘书弱弱道。“我们在这里呆了有3天了，公司那边……”
    “我创业这么久，还不能给自己放个假，享受享受吗！”
    丁三石彻底躺平了，惬意地喝着咖啡，读起报纸，手上这份《钱江晚报》刊登了第二届西湖论剑的新闻，很武侠风——
    “夏秋之日，西子湖畔，刀光剑影，虽无杀机，但六大掌门所到之处，众看客无不拍手称快，赞誉如潮。天下英雄群聚，比武议题乃：一文钱难倒好汉，英雄如何挣钱……”
    “其中，当属陆飞少侠最为出彩，一剑曰飞购，一气曰企鹅，剑气并用，大战成名江湖已久的鹿云、章朝阳二人，不落下风……”
    读到一半，怅然若失，对陆飞又羡慕又发酸，就在此时，手机嗡嗡作响，在桌上来回振动。
    他拿起一瞅，电话来自徐欣，接通的第一句，就是晴天霹雳——
    “出事了，纳斯达克股市刚刚宣布，要暂停网艺股票交易。”
    “也就是，停牌了？”
    “没错，网艺的股票在复牌之前，禁止买卖，你现在人在哪儿，赶紧回来！”
    丁三石全身猛抖，心态崩了。
    (╯°Д°)╯︵┻━┻。
    …………
    “美利坚时间9月4日上午8点52分，纳股正式宣布暂停在纳斯达克交易，网艺从6月份传出的因为误报财务报表所引起的风波，至此进入一个更为严酷的时期……”
    “网艺终遭停牌厄运，成为第一家美股停牌的华夏公司，一些业内人士，包括搜虎ceo章朝阳、前8848网总裁王俊涛等表示，网艺复牌面临重重困难……”
    “网艺在停牌之前的最后交易发生在9月1日，当前股价为0.589美刀。”
    陆飞浏览着搜虎财经新闻，跟网艺停牌挂钩的文章，还在新狼、中华网等网站病毒式传播，独独网艺自家的门户网站，没有半点动静。
    “讨论了一天该不该买，现在全白忙活了。”
    曾李清瞥了眼桌上摞成小山的资料，苦笑连连。
    “不白忙活。”陆飞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鹿化腾讶异道：“陆总，我们想收购丁三石的股份，只能等到复牌。”
    陆飞双手交叉，好在提前咨询徐欣、过以鸿几个，停牌阶段，还有几种套路可以运作交易。
    比如，大宗交易。
    纳股允许通过电子通讯网络ecns在场外磋商，将磋商结果回报给ecns，由ecns执行交易。
    “可是丁三石行吗？”曾李清疑惑道。
    “他当然不行，但霸菱亚洲它们可以。”
    陆飞眯了眯眼，霸菱亚洲可有14%左右的网艺股，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当初段永萍仅仅6.8%，就赚了2个多亿美刀。
    在停牌之前，他已经买到4.92%，就像马斯克奇袭推特，来一手暗度陈仓，偷偷进村。
    就算偷鸡失败，也可以在网艺复牌之后立即抄底，怎么都不亏，无非赚多赚少。
    “陆总觉得网艺能挺过这次停牌？”鹿化腾道。
    “我咨询过纳斯达克华夏市场总裁，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飞道：“不过是没能按时提供2000年年终报告，只要他们提供了完整详实的年终报告，大概年底的时候，纳斯达克就会考虑恢复交易。”
    鹿化腾挑挑眉：“陆总的意思，网艺还能抢救一下？”
    …………
    燕京，嘉里中心。
    00年，曾经以骇人的房租和汇集了众多互联网公司而闻名，但随着互联网泡沫的破裂，很多公司做了鸟兽散，网艺算是最坚挺的一批。
    楼下大门口，挤满了媒体记者，争先恐后地想获得独家采访，声音嘈杂，像沸腾的水，慢慢地流向楼顶，渗入到丁三石办公室。
    窗帘都拉着，一缕阳光都透不进来。
    他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陷入到一片漆黑当中。
    刚刚的董事会，黎景辉再次逼宫，自己高挂法兰西旗投降，辞掉代理coo，还有董事长的职务，真就和比尔盖茨一样，担任首席架构设计师。
    “咚咚咚，咚咚咚。”
    徐欣几次粗暴地敲门，终于把门敲开，把电灯打开，“干什么把窗帘全拉上，有什么见不得人？”
    丁三石颓废地站起来，两眼无神，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垮掉了，毫无生气。
    “徐姐，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网艺的股份？”
    “唉，如果不能够复牌，理论上只能转入otc柜台交易。”
    徐欣叹了口气，otc也就是柜台交易市场【ps：比特币也可以走这个渠道】。
    买卖双方通过中介撮合，在线下一对一交易，三级分层，qx（精选市场）、qb（创投市场）、pink（粉单市场）。
    最差最烂的就在粉单，就是《华尔街之狼》小李子丧心病狂兜售，发家致富的那种，而且粉单疯狂的时代已经是过去式，里头大部分可都是垃圾股。
    “当然，霸菱亚洲也不会拒绝大宗交易，不过我个人依旧看好你跟网艺。”
    丁三石苦笑道：“真好，你们还能卖，我现在想卖，也根本卖不了。”
    “除了阿飞，你不是还有一个买家吗？”徐欣皱了皱眉头。
    “听到停牌，干脆就不接我电话了。”
    丁三石惨然一笑，眼珠里密布血丝，“就算打了也没用，没法交易，一切谈了也白谈。”
    “其实不用那么悲观，跟我们预料的最坏打算差不多，再差能差到哪里去，这次停牌，我想用不了多久或许就能恢复，你要真想卖公司，还是能出手，就是没那么容易。”
    徐欣摇了摇头，问到陆飞的答复。
    “没有，陆总还没给我信儿，不过会愿意吗，他是老实人，也是聪明人。”
    丁三石思考了一会儿，底气不足道：“算了，我打一个试试。”
    ps：没了，一滴也没了。

 117 陆飞：丁三石，你想养猪吗？

    ps：t t发错了
    9月6日，假条还剩2天。
    在鹏城等着丁三石上门，陆飞忙里偷闲，起了个大早，到春满园吃早茶。
    此时，不少上了岁数的阿公阿婆，早早就来茶楼霸座, 那架势，跟钓鱼佬空军大队一样，仿佛是一种生活仪式。
    点上海鲜粉，一笼酱香金钱肚，一笼干蒸烧卖，一笼牛肉球, 配上大红袍，暖胃又去腻。
    享受半个小时, 然后优哉游哉地到赛格科技园。
    章小龙难得准时赴约, 跟鹿化腾等人呆在会议室里有说有笑，各个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喜悦。
    qq邮箱一经推出，一个月就从原有的400万用户基数，猛涨到800万注册用户，仅次于老牌的微软、网艺、搜虎、新狼，高居华夏电子邮箱的第五。
    不单单是qq带来的流量，也吃了一波西湖论剑的宣传红利。
    “qq邮箱非但要永久免费，免费容量、大文件传输的容量还要，比友商高一倍，巩固办公场景的份额。”陆飞大手一挥道。
    “陆总，如果其他邮箱也跟进，这种差异化优势很快就会消失。”
    章小龙提醒一句，毕竟烧钱赚流量的路子，门槛并不高, 无非网艺几家正在亏损，内卷耗不起。
    曾李清道：“还有流量变现, 单纯靠广告，很难盈亏平衡，可广告多了，又影响用户体验。”
    “所以需要一个新的盈利点。”
    陆飞笑着祭出“漂流瓶”，这才是王牌，把qq邮箱捧上铁王座的杀招。
    qq是八九成的熟人社交，外带一两成生人，这个就弥补陌生人交友的短板，就像微信摇一摇、陌陌、soul app等等。
    章小龙眼睛发亮，这玩意儿把用户的心思吃的死死的，曾几何时，难免空虚寂寞冷，就需要一个树洞，把压抑的孤独感发泄出来。
    陆飞道：“盈利可以增值服务，信封、贺卡、礼物，还可以送鲜花，送饮料，笔友之间相互送点小礼物，很合理吧？”
    “合理。”众人张了张嘴，三观再一次经受洗礼，万物皆可充钱，高啊, 陆老爷高啊！
    鹿化腾扶了扶眼镜，嗅到一丝丝硝烟味，qq邮箱这么干，同样免费的搜虎邮箱能活得舒坦吗？
    ………
    敲定qq邮箱的规划，章小龙满意地离开，陆飞随后到处溜达，转转q秀红钻的项目组，又翻翻员工履历，神神秘秘地物色人才。
    临近饭点，丁三石早不到，晚不到，恰巧中午到，就见他眼球密布血丝，满脸浮肿，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呦，似曾相识啊！
    鹿化腾挑了挑眉，就跟企鹅被收购前他的脸色一模一样，此时此刻，恰似彼时彼刻。
    陆飞强忍着不笑，控制着面部表情，像老大哥一样，冲点儿背的小弟嘘寒问暖。
    “陆总真地愿意买网艺？”
    丁三石这回很厚道，把无法复牌的后果抖了出来，毕竟复不了牌就会退市，一场投资竹篮打水。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咨询过不少人，网艺迟早会复牌，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
    “陆总，你准备出多少？”丁三石看到一线生机，不免激动。
    “2200万美刀——”
    陆飞拖了个长音，看到他伸长脖子，两眼冒精光，话锋突然一转：“丁总之前的报价肯定是不行了，你也清楚网艺内外的处境堪忧，收购网艺是极大的风险。”
    丁三石被撩拨的情绪瞬间沉重，眼巴巴地望着，仿佛在说，陆老爷给我多少，那是对我的恩赐！
    “凑个整数吧，1800万美刀。”
    陆飞让过以鸿介绍专业的团队，认真细算，反复估计，其实网艺严重被低估，每股净资产2美刀左右，几乎是现在股价的3倍有余。
    如果照净资产额来当转让价，要吃下两家的股份，至少要4500万美刀。
    但网艺停牌，就像倒下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新狼、搜虎等中概股股价跟着跌到1美刀以下，也收到“1元退市”警告，纳股市面上如今严重看低中概股。
    因此，总股本3000万股，收购时每股均价大概在1.2到1.4美刀，72.5%的股份，至少得要2106万美刀。
    “什么！”
    丁三石立刻坐不住了，圆滚滚的眼眸瞪得老大，怎么才这么点儿？
    “怎么，丁总觉得我给多了？”陆飞继续调戏道。
    丁三石强忍着郁闷不敢，讪讪一笑，“咳咳，陆总，1800万少了点，2000万怎么样，当然，我们还可以接着谈。”
    陆飞试探道：“丁总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要买网艺？”
    丁三石犹豫片刻，随即拍了椅子扶手道：“卖，只要价钱合适，只要能复牌，我们马上签合同，你信我，我信你！”
    “你卖了网艺以后，打算干什么？”陆飞冷不丁一问。
    “我打算开一家新公司。”丁三石一愣，脱口而出。
    “新公司，打算做什么？”
    “还没有想好，只要赚钱，什么都做，总之我想先要一笔创业资金。”
    “丁总有没有想过养猪？”陆飞挑挑眉。
    千禧年初，可有位京大传奇学生陆布轩，不当大夫当屠夫，被媒体一曝光，瞬间成了“读书无用论”的典型，号称“京大之耻”、“养猪才子”，最后鲤鱼翻身，成为亿万富翁。
    要不把他们俩凑一对，合伙开一个猪厂，品牌名就叫丁黑猪？
    “养猪？”
    丁三石霍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陆总这个玩笑过了，虽然职业无贵贱，但我还不至于去养猪，你可以嘲笑我的失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尊严，走了！”
    “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没了血性呢！”
    陆飞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丁三石惊得愣在原地。
    “网艺你觉得已经失败了，没救了？”
    “结束了。”
    丁三石意识到这是故意激将自己，被陆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深深地打动，鼻子发酸，“已经结束了，彻底失败了。”
    “物极必反，已经失败到这种地步，还能失败到哪儿去。”
    陆飞鼓励道：“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它做好呢？”
    丁三石耷拉着脑袋，连连叹气，“怎么做好，我该怎么做？我自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首先，你自己得支棱起来啊！”
    陆飞看到他这么懦弱无能，突然暴跳如雷，狠狠地捶了下他的胸口。
    “支棱不起来了。”
    丁三石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得流眼泪，但痛觉没让他摆脱萎靡不振。
    “陆总，虽然我们认识没几天，但我觉得咱们已经是哥们，谢谢你，但有一说一，你们是不是不愿意买下网艺？”
    “的确不打算买下来。”
    鹿化腾旁观了上半局，终于下场收割。
    “我们打算投资，愿意出520万美刀收购丁总15%的股份，而且跟网艺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啥玩意儿，我可是来卖公司的？
    丁三石被搞懵，但不得不说他很心动，眼眶里滚着眼泪，哽咽了一下，“陆总，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和陆总会全力支持你。”陆飞语重心长道。
    事实上，他跟鹿化腾不是没动过念头，但2000多万美刀实在太多，相当于把企鹅、飞购家底都掏出来，企鹅、飞购大踏步前进，也要大把的钞票烧钱。
    啃不动网艺，又缺少能接管的人手，倒不如退而求其次，让自己跟企鹅成为第二大、第三大股东。
    光投资，就它赚一笔。
    更关键驰援网艺，能够养名望，捞名声，立人设，拉小弟。
    柳清的滴滴跟优步大打烧钱大战，众多资本驰援，不就是背后站着柳传智。他搞团团伙伙有一套，在小兄弟困难的时候拉兄弟一把，被他们推举为带头大哥。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内斗，处理掉跟你夺权的黎景辉。”鹿化腾道。
    丁三石为难道：“收拾他，我自己就行，难办就难办在他背后有霸菱亚洲那些资本。”
    “大股东跟二股东既然不对付，那就干脆换一个二股东好了。”
    陆飞翘起嘴唇，他个人收购霸菱亚洲的股份，重新扶废太子丁三石当话事人。
    “陆，陆总，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丁三石感动涕零，不争气地落下眼泪，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你甚至不愿喊我一声教父……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的正义凛然，全身透着燕京老爷们的局器，心里暗自盘算。
    自己手底下的小弟，刘镪东、鹿化腾，再来一个丁三石，就仨，还不够。

 118 鹅厂猪厂，比翼双飞

    “陆总，给你们订的外卖到了。”
    曾李清敲开紧闭的大门，把装着便当的塑料袋递了进来，顺便透过门缝，看到陆飞在说，丁三石在听，一个滔滔不绝, 一个聆听大道。
    “霸菱亚洲这事要你协助，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企鹅会像霸菱亚洲那样，到时候股份减持，你可以优先收购走……”
    曾李清悄悄问：“妥了？”
    鹿化腾走过来一接，轻声道：“妥了，不过不是15%。”
    “多少？”曾李清惊喜道。
    “497万，13%。”
    鹿化腾心里暗喜, 只等网艺复牌，企鹅入主，再加上陆飞吃下霸凌亚洲后的18.9%，总共31.9%，仅次于丁三石。
    这么一想，不由地走路都轻飘飘起来，把餐盒一一分发。
    “化腾，谢谢。”
    丁三石打开饭盒，不像停牌那会儿胃口萎靡不振，有陆飞的点子下饭，狼吞虎咽。
    “刚才的这些，只是暂时稳住网艺。”
    陆飞啃着鸡腿，慢悠悠道：“眼下能走的路，就是西湖论剑上你谈到的网游，你那个游戏工作室研发的是什么项目？”
    “实话说, 跟陆总有缘，飞购靠《大话西游》起家，这个项目的游戏背景正好也参考《大话西游》。”
    丁三石为难道：“现在难办的就是没有中间人，要找周星池要授权。”
    “这个并不难办，我来安排, 只要你出的起代言费，周星池甚至可以来当代言人。”
    陆飞不禁遐想，不如代言词就写，“我系周星池，这是你玩过的船新版本，点一下玩一年”。
    “真的吗？”
    丁三石鼻子酸酸的，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没问题，我可是周星池的死忠粉！”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年纪虽然比自己小，却像个大哥无微不至地照顾，不光加油打气，有事真帮忙，还超级加倍。
    “自研网游风险大，你这项目还缺钱吗，缺的话我们也投点。”陆飞暗戳戳地下手。
    《大话西游1》正式推出，并没有掀起太多的浪花，网艺几乎要裁掉整个游戏部门，正好由他接盘。
    李云龙帮楚云飞平定叛乱, 还收了一个营的装备, 我陆老爷岂能打白工？
    丁三石感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潮涌上心头。
    陆总可是老实人，他怎么会馋我的项目, 他是怕我的项目因为没钱失败，哭了！
    陆飞一副热心肠，又盯上点卡销售代理。
    “陆总，你太客气了。”
    丁三石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花，“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哦。”
    “我们是哥们，friends！”
    陆飞递上一张纸巾，他不收购网艺，但不拒绝企鹅、飞购暗戳戳地趴在网艺吸血，就嘬一小口，你忍一下。
    鹿化腾瞪大眼睛，看着丁三石热泪盈眶，摇了摇头，可怜的三石，被陆总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总，什么都不说了。”
    丁三石举起紫菜蛋汤，“以汤代酒，敬你，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你可以管我叫三石，叫丁总，但我必须管你叫哥。”
    …………
    “飞哥，陆总，我先回去了。”
    房门咔嗒打开，丁三石率先走了出来，陆飞、鹿化腾一块把他送到公司门口。
    陆飞一副带头大哥的样子，叮嘱道：“三石，回京以后支棱起来，好歹是大股东，被ceo骑脸，这都能忍？”
    “回去我就办了他。”
    丁三石斗志昂扬，扭身兴冲冲地离开。
    陆飞挥了挥手，一切尽在掌握，拾掇大股东、二股东内斗，企鹅借机拿下霸凌亚洲的股份。
    旁边的鹿化腾冷不丁说道：“陆总，我们也准备进军网游？”
    “不是准备，是现在马上。”
    说话间，把曾李清、章志冬等人召集起来，入股网艺办妥，自然而然布局万恶的企鹅帝国最要紧的一步——
    游戏。
    01年，虽然是互联网的寒冬，但也是网游的春天。
    鹿化腾五人面面相觑，“陆总，我们五个谁都不会玩游戏，对游戏一窍不通啊。”
    “我会玩游戏，可我也不懂怎么做游戏，不懂可以学，但这个机会，必须抓住。”
    陆飞搬出《石器时代》，仅仅一个卖宠物包，销售额就破1000万。
    emm，企鹅的老操作了。
    不过，现在的鹿化腾还没黑化到这程度。
    在至圣先师的指引下，纯洁的他推开了一扇大门，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全都是四个字——
    游戏，充钱。
    “你们都得出差，带几拨人到棒子国、美利坚考察，找几款不错的游戏来代理。”
    陆飞也要搞自研，两条腿走路。
    不光合资开发《大话西游》，还让五虎将挑选精兵能将驻扎沪市，组建自个的游戏事业部。
    “陆总，咱们做单机吗？”章志冬眼里期待道。
    “做，但不是现在，现在大环境不允许啊。”陆飞叹了口气。
    这年头，多个衙门已经颁布“游戏机封杀令”，面向国内的电子游戏设备都不能卖，生产也不行。
    此刻可是任天堂、索尼、世嘉等游戏机飞速发展的时候，华夏却已经关上了大门，小霸王都得批注“学习机”，打着擦边球卖。
    家用机自带的封闭式操作系统，是应对盗版、保护版权的护城河，也是创收盈利的大头。
    而国内，盗版冲击下，单机一片黑暗。
    厂商就不得不走网游路线，因为点卡消费、增值服务，能够规避盗版问题。
    “那咱们第一个项目做什么？”鹿化腾道。
    “比联众世界更优秀的游戏大厅。”
    陆飞直截了当，游戏这块，前世企鹅能做的，也要做，前世企鹅不能做的，也要做。
    ………………
    “咳！”
    “咳咳，对，对不起李导，咳咳！”
    沪市嘉定中学的教室里，高媛媛穿着白色的校服，蓝裙及膝，青春靓丽的jk少女此时咳嗽连连。
    “咔，这场先不拍了，转点换场。”
    导演板着脸，强忍住不骂娘。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高媛媛拍戏时控制不住咳嗽，严重耽误拍摄进度，要不是她背后杵着一尊大佛，连刘德虹都要卖面子，换一般的小演员，非骂哭不可。
    “对不起，李，咳咳，李导。”
    高媛媛捂住嘴巴，红润的脸微微发白。
    “哎，没事，你注意身体，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导演强颜欢笑，“吃药了吗？”
    高媛媛点点头，“就是普通的咳嗽，吃了好几天还没好。”
    “那就多喝热水，多休息，你先回休息室休息吧，剧组先拍其他戏，等你身体好一点，再拍你的。”
    导演软话关心着，就怕含在嘴里化了。
    高媛媛脸上写满内疚，连声道歉，然后强撑着身体，奔回休息间，从包里拿出止咳药。
    曾丽急忙劝道：“媛媛，你这药不能乱吃，刚刚才吃过，还不到4个小时呢。”
    “可是，曾丽接，咳咳，我难受。”
    高媛媛神色憔悴，耽误拍戏的压力席卷而来，顷刻间，眼泪竟然下来了。
    “怎么还哭了？”曾丽慌地递上纸巾。
    “都怪我，喊咔最多的是我，进入状态最慢的是我，拖累剧组最多的还是我。”
    高媛媛突然自责起来，眼泪如连线的珠子，从脸颊滑落。
    曾丽赶紧给她抹眼泪，小心翼翼地擦拭，惊讶道：“呀，媛媛，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然后伸手抚摸她的脸，滚烫如火，顿时不放心，脸凑上去，用嘴亲吻她的额头，愈发地烫。
    “媛媛，你发烧啦！”
    高媛媛眨着迷瞪的眼睛，脸红的像个泡泡茶壶，脑袋昏昏沉沉，依稀听到有电话的铃声，还有对话声：
    “我是曾丽啊，你来沪市了？赶快来，媛媛生病了。”

 119 体面的陆老爷

    ps：莫名地被404，orz，订阅的读者大大，对不起，放不出来。
    嘉定中学，门口不远的小诊所。
    高媛媛坐在躺椅上打点滴，点滴架上挂着两瓶吊瓶, 已经输了一瓶，整个人从迷迷糊糊，四肢酸痛，渐渐恢复。
    “媛媛，感觉怎么样？”
    曾丽手里拎着塑料袋，拉来两张椅子，把装菜的一次性餐盒摆在一张上。
    “好多了，谢谢曾丽姐。”高媛媛心怀感激。
    “来, 把粥先喝了，我特意让老板打稀一点。”曾丽打开盖子，用勺子舀出一勺，轻轻吹了吹，“你不方便，我喂你。”
    高媛媛犹豫了片刻，睫毛抖动，张张嘴吞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去，四眸相对。
    半晌，半碗粥，两个人你一句，我半句，相谈甚欢, 聊着聊着，莫名地扯到陆飞。
    曾丽顿了顿，感慨道：“还要谢谢阿飞，两部戏都因为他。其实, 梅湘南你也能演。”
    “我不行的，我演戏天分不好，阿飞说我得找那种适合自己形象的角色。”
    高媛媛毫不吃醋，“而且我也不敢，那几次家暴，我看找都吓人，曾丽姐，你不怕吗？”
    曾丽说了个“怕”，然后沉默下来，自从某人探班之后，睡觉就不带怕的。
    高媛媛以为戳到心理阴影，连声道歉。
    “不，不关你的事。”曾丽露出一个惨笑。
    这时，点滴还剩半瓶。
    陆飞赶来时，看到这一幕，一个端庄冷艳的教师ol装，一个青春靓丽的学生jk装，画面太美，忍不住多看俩眼。
    “你怎么来了！”高媛媛惊讶道。
    曾丽同样吃惊，看到他们俩小情侣，心生羡慕, 随即感到尴尬，“既然你来了，我可以把媛媛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把稀粥递给陆飞，匆匆离开。
    “麻烦学姐了。”
    他道了声谢，目送着倩影飘然而去，然后坐了下来，把未竟的喂粥大业进行下去。
    高媛媛轻咦了一声，“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军训吗？”
    “请了个长假，来沪市办点事，正巧撞上你生病，赶紧来了。”
    “呀，你的肯定是大事，那你去忙你的，别陪我了，我现在好了，打完点滴自己就能回去。”
    “真的吗，我不信，晚上检查一下，再打一针。”陆飞喂了一勺。
    “是正经针嘛？”高媛媛咽一口稀粥，白了白眼。
    铁杵磨成针啊。
    陆飞说了一通骚话，两人腻歪到剩下的点滴打完，高媛媛不想耽误他的正事，催促离开。
    她担心道：“会传染给你的。”
    陆飞执拗不过，亲吻她的额头，浑然不觉位置不偏不倚，正中曾丽所亲的范围。
    四舍五入……
    ………
    霸菱亚洲，沪市代理处。
    陆飞来到徐欣的办公室，此时除了徐欣，还站找一个上位者气势的中年男人，经她的介绍，认识她的上级，章德权。
    他伸出手，“陆总的大名，在圈子里已经听了好几次。”
    陆飞握了握，客套了几句，直入主题，就是霸菱亚洲的股份。
    徐欣摇摇头，“我们跟丁三石加一块可有72.5%，你吃得下吗？”
    “当然吃得下去。”陆飞一脸轻松道。
    “如果我们不是飞购网的股东，我们说什么也愿意。”
    章德权摇头失笑，网艺股在投资圈里连狗见了都嫌，不折不扣的垃圾股，能有人愿意接盘，绝对的活（大）菩（傻）萨（比）。
    “我们不同意飞购融到的钱贷款给企鹅，让企鹅收购合并网艺，这跟收购企鹅不一样，无利可图。”
    “所以我们不打算全部吃下，也没打算从飞购网贷钱。”
    陆飞昂着头，姿态摆高，“企鹅只收购丁三石的部分股份，而我个人帮欣姐，还有霸菱亚洲一个忙，愿意出资帮你们解套。”
    “陆总的确有这个实力。”章德权不禁沉思。
    李泽凯被陆飞敲了一笔，打掉了牙齿都往肚子里咽，绝对不会生张，这事太羞耻，人生污点之一啊！
    圈里只知道陆飞在电讯盈科、mih里狠狠地捞了一笔，内情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显然，完全有能力吃下霸菱亚洲的货。
    “陆总这次有没有可能也是来偷鸡的？”
    徐欣瞥了眼陆飞，“章叔，您觉得网艺还有救吗？”
    章德权立马醒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总，你为什么要掺合网艺呢？”
    “咱燕京爷们局器，恩要报，也要讲义气，必须帮哥们一把，我决定赌一把，力挺丁三石。”
    陆飞拍了拍胸脯，豪气十足，言语里就差说丁三石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章德权警惕心不减，仍然怀疑他在偷鸡，虽然网艺这只鸡都得禽流感了。
    “在丁三石那边，1%，是36.9万美刀。”陆飞开出报价。
    徐欣粗粗一算，517万美刀左右，但是章德权一开口，就要620万。
    陆飞皱了皱眉，“我虽然报恩，力挺哥们，但霸菱亚洲当我是提款机吗？”
    章德权道：“生意，就是商量着来，我们漫天要价，你步步还价。陆总，我们现在是仅有的几支可以在停牌期间大宗交易的机构，如果复牌，你从公开股市收购网艺股，14%，就不只620万美刀。”
    陆飞不屑道：“可以试试，等到复牌，我再买入支持丁三石……”
    徐欣立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一回又一回地谈价，两人都不离开谈判桌，无非一个瞅准主持丁三石，一个瞅准急于脱手网艺股，撸起袖子，就差打一架。
    玄乎的是，陆飞这个破绽是自己漏出来的，就很耐人寻味，说是无意就是哄鬼，肯定是故意的。
    章德权不但会轻敌放松警惕，也会像跌落的断崖的人，死死地攥住陆飞这根绳子。
    打到最后，连人情牌都打完了，无牌可打。
    陆飞却从容地掏出最后的王牌，“丁三石答应过我，在我和企鹅入主网艺之前，会收拾好内部，黎景辉要打多久，他就打多久，一直打到一方倒下。”
    章德权脸色突变，一旦开启内战，内斗逐渐升级，网艺的价值自然而然暴跌，如果拖得越久，纳股就越看低，假如又一次耽误全年度的财务报表，别说停牌，直接触发退市。
    这是携丁三石对他们的逼宫，来了一场反逼退，犹如大d跟阿乐，到底——
    开打，还是和谈？
    “咱们都是体面人。”
    陆飞板着脸：“我在帮丁三石，同样也在帮霸菱亚洲解套，劝章总一句，见好就收，过了就伤害我们的友谊，毕竟飞购跟霸菱亚洲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对吧？”
    “是，哈哈，对，陆总说的对。”
    章德权嘴角轻轻一抽，果然能以18岁的年纪，纵横互联网江湖的不简单，出招又狠又犀利，又搬出飞购网，步步紧逼。
    徐欣看在眼里，两边都不帮。
    因为根本不同意卖网艺，可架不住霸菱亚洲高层的压力，最终眼巴巴看着章德权妥协，跟陆飞达成初步共识——
    534万美刀，成交！
    “陆总，在这里坐一会，我去通知下其他人。”章德权深怕陆飞反悔一样，急匆匆地离开。
    徐欣看了眼，幽幽道：“你小子，又捡了个大便宜。”
    “便宜，什么大便宜？”
    陆飞拍了拍大腿，很没坐相地一笑：“欣姐话说反了，霸菱亚洲占我便宜才对！”
    “少来，你别跟我装糊涂。”徐欣白了白眼，“你当我不知道嘛！”
    “欣姐，你打算一直呆在霸菱亚洲？”陆飞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徐欣眯了眯眼。
    “这么多投资，肯定要走离岸公司，飞购、企鹅、财付宝、七里香，再加一家投资公司，我公司太多，我一个人当不过来。”
    陆飞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徐欣心领神会，不禁感慨道：“陆总真是涉猎广泛。”
    陆飞勾勾嘴唇，“还要请欣姐帮忙一下，我希望这段时间黎景辉能消停一点，给丁三石一个稳定的内部环境。”
    徐欣道：“他跟丁三石走到这步，你死我活，你觉得可能吗？”
    “我跟丁三石讲，如果他要体面，就给他体面。”
    陆飞轻描淡写道：“他要是想不体面，就帮他体面。”
    “还是体面点吧。”
    徐欣睁大眼睛，这才18岁啊！

 120 及时雨·呼局器

    燕京，嘉里中心。
    “丁，你以为找个外援就能赶绝我啊！”
    黎景辉顶着光秃秃的脑门，满脸的不服。
    国际上通行的认可标准，ceo至少有不低于董事长50%的权限，但撞上拥有58.5%的大股东，少了二股东等人支持, 就什么都不是了。
    何况，二当家即将换人。
    丁三石完全不搭理他的虚张声势，往桌上摆出几份文件，都是网艺跟盛世长城广告公司的合同，到底谁提供的，一切竟然不言中。
    关键这家公司是黎景辉的前东家, 利益输送，里头的水不清。
    他冷冷道：“需要我把事情摊开，给你的职业履历添上不体面的一笔吗？”
    黎景辉立马意识到有人反水, 声音突然放低，底气不足，“丁，你赢了，我会向董事会递交书面辞呈。”
    “董事会会感谢你、陈素珍、李平等人对网艺做出的努力和贡献。”
    丁三石一一剪除掉敌人的羽翼，“虽然你们在网艺季度财务报告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还是希望你们在其他生意上获得成功。”
    焯！
    黎景辉咬咬牙，摔门而出，网艺停牌这口黑锅，竟然让他来背，说好的体面呢？
    丁三石扶了扶眼镜，虽然不是董事长也不是coo，可黎景辉一辞ceo，当然由他暂未代理, 不费吹灰之力又重掌大权，回来了，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全靠飞哥, 一日是大哥，终生是大哥，你做大的，我做小的。
    他斗志燃烧，把秘书喊来，“把公关部的蔡总起来，就说我要跟她谈谈新闻发布会的事。”
    ……………
    9月8日，“丁黎之战”在万众期待中，出乎意料地没进入最激烈的内斗回合，就草草结束。
    小道消息疯传，黎景辉被扫地出门，其中的内幕不断被同行、媒体等细挖，挖到了霸菱亚洲，不用多时，顺藤摸瓜，就会摸到陆飞。
    而此时，他低调地回到中戏，找徐翔销假，穿着一身军训服, 小跑到操场报到。
    “报告教官, 学员陆飞因事请假，现已完成任务，请求归队。”
    话音落，绿油油一片的学生，特别是表演二班的，把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教官板着脸，没有让陆飞入列，倒不是故意搞针对，而是错开一周，进度完全不一样，于是让他站着，先看一会儿训练，好有样学样，
    “咦哦一，咦哦一，咦，哦，三，思～”
    陆飞站在大太阳底下昂首挺胸，双腿并拢，站着一动不动，就见柳大海、严宽等人踢着正步，一步一定。
    “一！二！三！四！”
    “立正。”
    教官招招手，把陆飞安插到第四排正数第五个位置，本以为他是少（草）爷（霉）兵，关系户，偷懒耍滑，交头接耳，但统统没有，勤勤恳恳，立马留下不错的印象。
    “稍息。”
    烈日炎炎，陆飞不一会儿浑身冒汗，但依旧腰杆子挺直，就是腿有点酸。
    高媛媛的病很重，一针不见疗效，要多打几针，还得口服药剂，方能药到病除。
    突然余光里，严宽摇摇晃晃，嘭地倒了。
    教官凝着眉毛，走近一瞧，伸手去抠他的人中，不知道力有多大，反正疼得他立马惊醒。
    “嘶，疼～”
    “其他人原地休息十分钟。”
    教官板着脸，抓住严宽的衣领，“你，立正站直，站二十分钟，喜欢晕，就让你尝尝晕的感觉！”
    “哈哈哈。”
    顷刻间，整排整排的队列里爆发笑声，空气里充满欢快的气息。
    郑晓东道：“不要笑，严宽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拙劣的严宽啊。
    陆飞摇摇头，心里乐了。
    托他的福，舒舒服服在草坪坐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天气还没太热，地面并不滚烫，不然可以煎两个蛋，一根烤肠。
    苦哈哈地熬到中午，跟室友们到食堂。
    “这回人齐了，咱们寝室第一次聚餐，严宽，愿赌服输，请客啊！”柳大海嚷嚷着。
    “赌？赌什么？”陆飞好奇不已。
    “他赌他装晕能糊弄过教官，赢了我们俩请他吃三天的饭，输了就请我们搓一顿。”
    郑晓东幸灾乐祸，“你丫的演技也忒次了。”
    “谁特么知道他的手劲儿那么大！”
    严宽撇撇嘴，轻声问：“哥们，你真地像传闻中那样，是柏林影帝？”
    郑晓东、柳大海顿时不笑了，四只眼睛死死盯着。
    “谁造的谣，怎么可能是影帝？”
    陆飞一愣，“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人奖。”
    “普普通通……”
    三人面面相觑，真nm地普通。
    “难怪哥们你那抽烟能这么牛批！”
    有严宽这个“倒霉蛋”穿针引线，彼此渐渐熟络起来，也不揪着陆飞刨根问底，聊的最多的，还是妹纸。
    从同班到学姐，聊回宿舍都没聊完。
    柳小海好陈数，郑晓东迷高璐，大致能推出他们的xp……
    陆飞脱掉解放鞋，从里面抽出姨妈巾，瞬间就招来三个lsp的目光，在他们的注视下，交代了姨妈巾牌鞋垫的妙处。
    “这玩意儿怎么赢？”
    “还有这好处，卧槽，我要买一袋！”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飞快地跑向小卖部。
    陆飞半躺在床上，晃了晃腿，手机铃铃作响，收到徐磊的一条短信——
    “你没疯吧，真的投资网艺啊？”
    ………
    “同是互联网剑客，寒冬之中，何以王志冬黯然出局，丁三石得以保全，差只差一个陆飞。”
    “据可靠消息，此次‘丁黎之争’的胜负手，竟是飞购老总陆飞，虽然外界盛传网艺退市，但不影响他跟霸菱亚洲的大宗交易。
    霸菱亚洲方透露：交易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报价暂时保密，不对外公开。”
    陆飞驰援丁三石，无数媒体争先报道，一个个财经版面成篇成篇地报道，甚至把新狼拿出来当对比。
    业内，早已炸开了个锅。
    陆飞一个义字当头，网艺都这地步，都敢倾力相助，江湖威望在褒贬不一中直线上升，有的坐看笑话，有的钦佩有佳。
    鹿云两者都不是，他又忌惮又羡慕。
    “网艺、新狼的门户网站，都给飞购网专门开辟了电子商务频道，两个网站活跃用户都是付费能力强的阶层，这下飞购网要更上一层楼了。”
    蔡崇鑫心急如焚，如今对标的复刻品还在酝酿当中，飞购网日益壮大，等于把大鱼大肉全吃了，等阿狸粑粑的产品出现，只能喝口汤。
    “你急，我也很急。但急有什么用呢，我们如果有钱，我们也可以这么搞。”
    鹿云拧着眉毛，苦恼不已。
    “这届西湖论剑，他跟朝阳结了梁子，也许咱们可以利用上这一点。”
    蔡崇鑫叹了口气：“晚了，我问过，易趣已经在跟搜虎谈战略合作了。”
    “易趣网？”鹿云错愕道。
    “啊，对，我已经跟亦波兄谈妥了，搜虎也会推出易趣专门的频道，共同抗击陆飞他们的联盟，要不要加你一个？”
    章朝阳咽不下这口气，眼望着电脑屏幕里的纳股个股，搜虎的股价依旧在1美刀上下徘徊，但跟它难兄难弟的新狼却表现强劲。
    从0.96美刀，已经爬到1.02美刀，也许就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又瞄了眼网艺，还是停留在在停牌时的股价，连0.6美刀都没有，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挤死一个对手。
    网艺腾出的市场份额，绝对能让搜虎广告收入暴涨，扭亏为盈，实现翻盘。
    怎么特么又是你，陆飞！
    他拿起笔，狠狠地戳了戳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印的是“第二届西湖论剑”六人众，但这回的标题，赫然是《江湖自有真情义，丈夫未可轻少年》。
    这个少年还用说嘛，当然是陆飞！
    现在，自己所在的qq群里，互联网的精英和高管，无人不赞一句，直呼及时雨，要么，呼保义。
    被抢了风头的章朝阳郁闷不已，偏偏负责邮箱业务的副总裁带来更坏的消息——
    华夏电子邮箱排行榜，qq邮箱以5万用户的微弱优势，把搜虎挤了下去，alexa网站显示的流量访问对比，更差了5个名次。
    “为什么会这样？”
    章朝阳疑惑道：“qq是免费，我们也是免费的！”
    副总裁到：“因为它免费的容量大，有25m，咱们的一倍，大文件传输有150m，咱们的3倍。”
    章朝阳攥紧拳头，特么的陆飞，敢跟我火拼？

 121 大型社死现场

    3天后，搜虎宣布跟注，邮箱升级到跟企鹅一样的容量和文件传输，用魔法打败魔法。
    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亏损进一步放大。
    纳股随之做出回应，股价应声而跌，得亏第二天, 易趣跟搜虎几乎同时宣布建立同盟关系，合作电商推广，搜虎才在盘中慢慢回升。
    “看似是易趣，其实是因为易贝，他们俩正在接触，易贝似乎对易趣很感兴趣。”
    徐磊在电话里语气沉重，略显担忧。
    “易贝估计想在华夏市场找一个支点, 用这个支点撬开整个电子商务的大门，资本贪婪着呢。”
    陆飞踏着月色，迎着凉风，在初秋夜晚，慢悠悠地来到操场。
    徐磊道：“哼哼，易贝的ceo 梅格·惠特曼还想约咱们见一下，见不见？”
    “见，当然见，白送上来的宣传干嘛不要，但融资就甭想了，飞购绝不做易贝的附庸。”
    陆飞这么拒绝，相当于把易贝直接推给易趣，但易贝会只满足入股易趣？
    下一步，就是鸠占鹊巢。
    干就完事了，早早就做好决战的准备，融的1500万美刀，就是军火。
    他随便挑了个位置，半躺在草坪上。
    四周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时不时传来一阵响彻行云的口号和歌声, 军训到了晚上也有集体活动——
    拉歌。
    “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大姑娘！”
    “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让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
    从《团结就是力量》，到《咱当兵的人》，军歌之后就是流行歌。
    陆飞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用短信远程遥控着，飞购的分工架构，跟阿狸粑粑有异曲同工之处。
    鹿云站在台前，演讲、做宣传、造势, 而他的背后是18罗汉带的队，埋头苦干，8848网的王俊涛就没鹿云的班底。
    陆飞也一样，他说过的，有人在做，而王俊涛说过的，就只是说过了而已。
    搞互联网，必须是狮群狼群结合的团队。
    雌狮负责狩猎，雄狮则负责巡视，守住老地盘，杀死一切来犯之敌，然后率领各大狼王，浩浩荡荡地扫荡占领新地盘。
    徐磊道：“离岸公司那边所需的美刀已经转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走流程，办手续。”
    “最快要多久？”
    “25天左右注册成功，再花点时间把框架搭好，就可以运作了。”
    徐磊也不再劝他放弃投资网艺，毕竟这钱是他自个的，不用飞购的钱。
    “再在国内搞一家外商独资企业。”
    陆飞摇晃着伸直的双腿，这事早晚都得干，因为不管要在港股上市，还是在美股上市，都是走新狼的vie架构。
    网艺、搜虎，还是阿狸、企鹅，都一样。
    “啪啪，啪啪啪～”
    耳边，传来响亮的掌声，如潮水涌向人群围成圈的正中央，给才艺表演的人喝彩打气。
    霹雳舞、诗朗诵、热舞、魔术……
    牲口们争先上场，包括柳大海三人，就像卯足劲在雌性显摆的雄性，全是馋小姐姐，争夺择偶权。
    “啪，啪。”
    陆飞懒地搭理，挥舞着手打蚊子。
    “陆飞，来一个！”
    突然，正对面的章歆艺冷不丁喊了一声，把其他学生的注意力都调动。
    “咦，那不是哥们嘛？”黄博把脑袋转了过去。
    陆飞摆手拒绝，然而他越不肯，偏偏周围人就越起哄，终于，架不住汹涌的热情。
    走向圆圈中央，边走，边想，唱个什么。
    《孤勇者》、《平凡之路》、《青花瓷》、《你的背包》、《曹操》……
    这么小的场子，干嘛出四个2带王炸。
    “随便唱一个，来个京剧。”
    同学们也不刻意刁难，人群里来探望的高璐喊了声：“二试的那个《萧何月下追韩信》，再来一次。”
    陆飞抬眼看了下天，星星点点，说有就有，直接打出一张“k”，随口唱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既不高调，也不冷门。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没有吉他伴奏，他完全清唱，底下安安静静。
    比起翻唱，“原创”显然更吃香，才华横溢，嗓音磁性，尤其听着像情歌，把多情的女生唱得心神荡漾。
    高璐就站在那儿，深情款款地看着。
    男生们一个个捶足顿胸，后悔让这丫的上场，优先择偶权就这么旁落此贼之手。
    严宽咋舌道：“咱们全白忙活了。”
    柳大海嘿然一笑，“哪白忙活了，人家吃肉，咱们喝汤，靠着陆飞，我们可以跟女生寝室搞联谊啊。”
    …………
    在热烈的掌声中，一曲唱罢。
    女生们高喊“再来一首”，这种无理要求，陆飞毫不搭理，大步下场。
    突然，在经过的一片草坪上，赫然躺着一片白花花的姨妈巾。
    这个玩意儿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陆飞赶紧用脚丫抠抠鞋面，内心松了口气，不是自己的，这又是谁的？
    此时，不起眼的姨妈巾，因为他古怪的举止，引来全场的注意，顷刻间，尴尬得鸦雀无声。
    这年头观念虽然解放，但仍偏保守，姨妈巾鞋垫这事，不像后世看得开，说不上石破惊天，但至少是惊世骇俗。
    教官凝着眉毛，用平时喊口号的调门说出一句最经典的话：“谁的鞋垫掉出来了，赶快出来捡走！”
    严宽抖了一下，心虚冒汗，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一个大男人，众目睽睽说自己带姨妈巾，就算说当鞋垫，谁特么信啊！
    保不齐落下一个变态的名声，别说优先择偶了，择偶权都没了，只能捡肥皂了。
    无人认领，最后教官装糊涂出手处理。
    严宽长长地舒了口气，但事实上，周围的几个男生或多或少猜到是他。
    陆飞干脆一眼就断定，表情生硬，演技拙劣，做贼心虚都写在脸上。
    “你们看着我干嘛？”严宽一个激灵。
    “你帅。”
    陆飞竖起大拇指，紧接着柳大海等人有样学样，比个大拇指，异口同声道：
    “对，宽哥真帅！”
    …………
    集体活动结束，章馨艺这个临时班长走了过来，新生迎新晚会要报名节目。
    陆飞很干脆，直接拒绝。
    正当章馨艺软话相劝，身旁忽然掠过一个人影，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飞！”
    “黄博。”陆飞挑挑眉，“考上了？”
    “嘿嘿，借你吉言。”黄博挠挠头，“不但考上了，还是专科班。”
    陆飞轻声道喜，故意冷落章馨艺，她也识趣，知难而退。
    “托了你的福，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夜宵。”
    黄博从发榜之后就琢磨帮他的贵人，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眼前的年轻人。
    陆飞客气道：“请喝饮料就行。”
    随后两个人一路聊到小卖部，黄博旁暗戳戳地问，陆飞总是笑而不语，越这样，越坐实贵人就是他。
    “哥们，你为什么要帮我呢？”黄博语气里又感激又疑惑。
    “我帮你什么了？”陆飞依旧装糊涂。
    黄博也不强求，清楚里头的门道不能点破，于是洋溢热情，非请他去吃烧烤。
    “改天，我现在肚子不饿，就有点口渴。”
    陆飞说着，迈入到小卖店。
    规模不大，只有6排货架，零食饮料，生活用品，墙壁上还有明星海报，整一个杂货铺。
    在饮料区里看到七里香奶茶，试销已经一周，明码标价，3块5，比可乐还贵5毛。
    陆飞挑挑拣拣时，迎面撞上同样穿军训服的妹纸，她们一个个瞅自己的眼神，相当地不对劲，要么是盘丝洞的蜘蛛精，要么是女儿国的女人们，瞧渴成什么样。
    胆子大点的，问歌名，胆子再大一点的，直接问寝室座机号码。
    他招架不住，挑了瓶肥宅快乐水，火速到柜台结账，就在此时，排在他前面的陈树凝着眉毛，质问老板：
    “怎么便宜的都没了，就剩乐而雅这些贵的？”
    “都卖光了，已经在补货了。”老板无奈道。
    “怎么会卖光呢，平时也没见卖出几包！”
    陈树满脸的不相信，听到一群军训服的男生买到脱销，更加难以置信。
    “这帮学弟怎么这么坏，买这个东西干什么？”
    “就是！”
    附近的小姐姐们随声附和，眼睛瞄向小卖部里的男人，眼神犀利。
    一个男生忍不住，“拿来当鞋垫啊，多好的鞋垫，吸汗又柔软，一天一换脚不臭，穿着不起泡。”
    顷刻间，无数的枪口对准他集火。
    “怎么这样子，谁出的主意？”陈树脸色涨红，羞臊地剜了眼。
    “对，谁出的主意！”小姐姐们霞飞双颊，羞恼地声讨，威逼利诱小男生如实交代。
    陆飞心里咯噔一下，大感不妙。
    虽然他在中戏已经够传奇了，可不想添上这么香艳的一笔——姨妈巾脱销幕后黑手。
    表面装的云淡风轻，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就怕张嘴喊出自己的名字。
    “是严宽！”
    男生大声嚷嚷着，出卖道：“是表演二班的严宽告诉我的！”
    唉，拙劣的严宽啊。
    陆飞掏钱结账，跟黄博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陈树控制住烦躁的情绪，才想起还没付钱，心疼地拿出20块。
    “不用了，你的已经有人付过了。”老板道。
    “谁付的？”
    陈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排在她后面的是陆飞。
    学弟很光棍地出卖，“学姐，那个陆飞，跟严宽是一个寝室的！”

 122 七里香，怎么香（求订阅）

    9月14日，军训在下午闭训仪式中结束。
    到了晚上，新生迎新晚会随之开始，全体新生如人潮涌入到礼堂里，乌泱泱一片。
    聚光灯照在舞台左边的男女主持人，全是中戏播音系的学生，经验丰富, 有条不紊地介绍坐在右边的领导。
    院长、副院长、徐翔、常梨……
    陆飞在入场口扫了一圈，把稿子随手翻了翻，耐心地等到领导演讲完，整了整军训服，轮到他登台。
    “请2001级表演系2班的陆飞同学，作新生代表致辞。”
    伴随女主持人的报幕词脱出，徐翔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位可是活祖宗, 能演讲还看在院长、副院长的面子上。
    常梨幽幽道：“这么好的苗子，你们就纵容吧，不管不教，迟早哪天就蔫了。”
    徐翔露出尴尬的笑容，欲言又止，底下那一帮大部分是流水的学生，台上这位才是铁打的知名校友。
    常梨一脸的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表演系史无前例地分两个班，把陆飞分走，她不是没竭力争取过，甚至都找上院长。
    她眯了眯眼，牢牢盯住陆飞的背影。
    而后的文艺汇演，就再也不见他的身影，新生们，特别是女生们大呼遗憾，心心念念, 不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嘛！
    不少学姐也奔着这歌才来，校园里又双传遍了，把他当成新生里的“小天王”。
    陈数在，高璐同样在。
    她坐在第二排，就在常梨的身后，回头看向陆飞所在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璐。”常梨唤道。
    “常老师？”
    高璐一个激灵，常梨竟然让她找到陆飞，当面递几句话。
    “表演理论课、语言技巧课，我是任课老师，其他学生我不管，但你必须在场，无故不得缺席。”
    她把陆飞从座位喊到过道，一五一十，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每节课，一定点你的名！”
    “常老师真的这么说？”陆飞一脸无奈。
    “还有。”
    高璐揪了揪衣角，“别，别以为你没有分到我的班，我就管不了你！”
    陆飞：0.0
    高璐弱弱道：“阿飞, 常老师不是个小气的人, 你到底怎么惹她不高兴啦？我给你求求情？”
    “不用, 都是小事。”
    陆飞嘴角一抽, 呵呵，得罪了师太还想跑？
    高璐噢了一声，不再追问，倒好奇他为什么不上台唱歌。
    “想听啊？可以啊！”
    陆飞道：“哪天请学姐吃饭，就唱给你听。”
    高璐眼睛一亮，睫毛弯弯，咧嘴笑着。
    …………
    新生晚会结束，两天之后正式上课。
    第二天，陆飞一大清早，打的直奔798工厂，整个厂区规划有序，现代主义包豪斯风格，建筑独特，依稀可见几家艺术工作室在此扎根。
    他径直向前，一直到一间门口停着金杯面包车的厂房，就见陆云和一个男人正在核对出货单，让员工把一箱箱的奶茶搬进经销商的车里。
    “哥。”
    “老二。”
    陆云这段时间皮肤晒黑，眼神变得精明，他大笑着介绍他的副手，李龙，四十左右，国字脸，粗浓眉，相貌上沉稳持重。
    陆飞打量了下，“我听徐磊说过，健力宝的一名虎将。”
    “不提当年勇了，很快健力宝就不是我呆过的健力宝。”
    李龙说话时透着伤感和愤怒。
    陆飞很是理解，当地的衙门宁肯把健力宝打包卖给一个毫无实业经验的投机商，死都不肯卖给李金纬跟他的班底。
    没了根据地，团队，自然而然解散。
    只可惜了东方魔水，在华夏饮料市场突飞猛进的时期，一直在改制中内耗，白白耽误了称霸一方的黄金时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哪天我们就把健力宝的品牌收购过来。”
    这张超级大饼，如果换一般人，李龙完全当笑话看，但这话从陆飞嘴里说出来，就值得期待。
    真要办成，至少营收额得达到10亿以上，如今也就喜之郎、哇哈哈、旺旺几家。
    陆飞问道：“奶茶在燕京铺开了吗？”
    “已经按首要、重要、次要划分区块，重点放在bc，还有学校小卖部和社区商超便利店。”
    李龙汇报着燕京奶茶攻坚战的情况，全程口述，无须稿件，关键数字脱口而出。
    150万的推广费，120万砸大城市，20万砸q币，还有10万，砸在县城。
    “老二，我没搞懂，干嘛在华南这块，还挑了这个江阴的地方？”
    陆云疑惑不解，“之前说一个拳头出击的是你，现在两个拳头打人的也是你。”
    陆飞笑道：“哥，一二线城市要一个个打攻坚战，不分散力量，一个拳头出击，但县城，就是另一套打法。”
    “另一套打法？”陆云疑惑道。
    “大陆总，这是史玉猪的经典战法。”
    李龙认真揣摩，才看破里头的奥妙。
    当初史玉猪因为巨人背着一屁股债，能挪动给脑白金的资金也就几十万，果断在江淮地区，从一个县开始铺货推销。
    因为县城投入的广告成本不会超过10万，而10万在沪市不够做一个版的报纸。
    靠着一个县一个县快速回笼资金，实现对金陵、沪市的“农村包围城市”，靠着县城到城市的口碑传播，再在城市点一把火。
    脑白金，自然就火了。
    “奶茶也能这样，从县城赚回来吗？”陆云惊讶不已。
    “我让王慧闻做了数据统计，飞购网的饮料购物，大部分集中在苏杭沪鹏广等地，跟奶茶相类似的类型饮品，立顿冲泡茶，销量可观。”
    陆飞为了陆云的这番事业，甚至不惜提前玩大数据，有飞购、企鹅保驾护航，相当于两个王者，带七里香这个白金，能不起飞？
    “因为这些地区的县城经济，跟燕京周边的城市不一样，相对富裕，消费者购买力强，完全能买得起冲泡奶茶。”
    李龙点了点头，“是的，前两周抽样试销的几个南方县城，数据都很亮眼，就连农村也受欢迎。”
    “这？”
    陆云一时难以置信，“农村都喝奶茶，一杯可是3块5啊！”
    “哥，南方的农村有的可比北方的县城还有钱，他们虽然口袋有钱，但消费品的档次没跟上他们的消费需求。“
    陆飞摸摸下巴，“他们喜欢杯装奶茶，就像白领喜欢星巴克，喝的不是味道，是情调，拿着这么一杯，就像过上了轻奢的小资生活。”
    “轻奢？”陆云问。
    陆飞道：“就是有点贵，但咬咬牙又能消费得起，花的是钱，买的是面子。”
    李龙眼前一亮，“小陆总，这个产品定位的字眼太妙了，报纸广告完全用的上。”
    陆飞勾勾嘴唇，那是当然。
    “轻奢”出现最频繁的就在服装化妆品行当，他这个三级摄影师没少接触。
    “但要有效地铺货到县城，必须确保上架率，因为县城、农村里多是夫妻店、老婆店，对品牌不敏感，货架量少，一般只有一种啤酒、一种洗衣粉，也只有一种奶茶，七里香能摆上货架，就是成功。”
    李龙早早就想到改动销售业务员的考核指标，放弃了传统销售量。
    “小陆总，大陆总和我专门开发一套铺市率等考核指标，试销过程中效果不错。”
    陆飞粗粗一过目，“很好！”
    陆云迫不及待道：“老二，已经上市了，咱们什么时候把声势搞起来？”
    “哥，就明天。”
    陆飞翘起嘴唇，“我们的代言人，周杰仑的新专辑今天在湾湾已经首发，明天飞购网会在内地独家发行。”

 123 快点喝奶茶，哼哼哈嘿

    17号下午，第十四中学。
    大喇叭里放着点歌台播出的音乐，杨蜜轻声跟唱，拿着最新一期的《瑞丽》杂志，封面刊着高媛媛的照片。
    画面中，她穿一身收腰长款风衣，搭上半身裙, 利落潇洒，又带女人味，手上捧着一杯七里香的奶茶。
    一股新潮的都市丽人风，扑面而来。
    “照的也太好看了，怎么拍我就不一样。”
    她嘟囔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有点方, 烦躁地随手一翻，无不是七里香的广告软文。
    轻奢、时尚、高级……
    那么多字眼合一块, 其实就四个字，美味，逼格。
    一页一页，不是高媛媛一个人，就是高媛媛站c位，奶茶总能恰到好处地落入眼里。
    “不就是学长的女朋友嘛，我如果是他的女朋友，我上我也行。”
    正当喃喃自语时，同桌闺蜜拿胳膊肘碰了碰自己，“蜜蜜，放学后我们去西单逛逛吧？”
    “去哪儿干嘛啊？”杨蜜疑惑道。
    闺蜜道：“周杰仑出新专辑了呀，网上已经传开了，新歌特别好听，当然去买啊。”
    杨蜜不免意动, 在上完最后一堂课之后, 拎着书包, 直奔西单大世界，大门口挂着周杰仑的海报, 柜台前聚集着一群人，大排长龙，全来买《范特西》。
    “大家静一静，现在还没有货。”
    老板一脸淡定，显然见惯了抢购，直说5天后代理商才会发货，已经预订了一批，如果有需要的，可以买预售版。
    “愿意的话，交款登记，凭条来拿。”
    “啊——”
    不少人托着长音，略显不满。
    “到时候凡购买预售版的客户，附赠周杰仑的明信片。”
    老板又吆喝一声，众人听到有赠品，立马转喜，自觉地挨个交钱，也有的从队伍里脱离而出, 到飞购网上抢购。
    “交钱，还是上飞购网买？”杨蜜道。
    “飞购网上根本抢不到，你是没见过这两天有多疯狂，每一次放出2万张名额，二十多分钟就抢光了。”
    闺蜜语气夸张道：“还不包邮，不送明信片。”
    “不会吧，周杰仑有这么火吗？”
    杨蜜挑挑眉，不敢相信。
    最后，闺蜜选择线下交钱等预售专辑，她却不信这个邪，偏要看看《范特西》在网上到底有多抢手。
    抢购的时间在晚上8点，现在7点58分。
    她守在电脑前，屏幕上的页面拖动着。
    飞购网版本升级以后，音像商品界面多了一个播放器功能，能播放新歌30秒音源，俗称“30s抢先体验”。
    一首《爱在西元前》，只有前奏，都没有进入人声，但旋律已经征服她的钱包。
    悠悠地听了几遍，突然间电脑一卡一顿，像有一股电流蹿动，网页在一瞬间静止不动，只有横竖条纹在闪烁。
    杨蜜瞄了眼右下角时间，8点才刚刚出头，就感觉飞购网系统濒临崩溃，没等从购物车的页面，跳转到支付页面，整个网页崩了。
    短短17分钟，1万5套卡带，5千cd，销售一空。
    杨蜜咋舌不已，“这，这也太火了吧？”
    …………
    燕园，资源宾馆。
    “nice！”
    在1414室办公的佰度7剑客，听到隔壁传来的巨大声响，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我先起步的，陆飞超车也就算了，还超得这么彻底，连尾气都闻不到。
    李彦红打开房门，叹了口气，充满羡慕的目光投向1418室。
    里边的人，欢呼的欢呼，鼓掌的鼓掌，热闹成一团，继《大话西游》、《悟空传》、《少林足球》之后，又一引流爆款诞生。
    “算是前2天，平均21分19秒，售光1万5千套。”
    王慧闻兴奋道：“需求缺口还很大。”
    “陆总，要不我们敞开卖，把抢购改成预购，销量至少能翻一倍？”
    高团扶了扶眼镜，《范特西》每天的销量，其实都在1万5千，剩下的5千，都是飞购网自销自卖，自卖自夸。
    虽然是刷单，但毫不忌讳。
    因为算是唱片业的惯用伎俩，公司签约的歌手打新歌，就自买自销一批，在销量上注水。
    放在20年后的爱豆、流量歌手，更简单粗暴，直接找平台买量，找人刷量，甚至数据造假……
    “后天，最后一天，然后放手卖。”
    陆飞算了算时间，就在实体音像店售卖的第一天同步，线下线上联动，把专辑大卖的声势做足。
    高团疑惑不解，“陆总，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执着必须30分钟内卖光专辑，而且越快越好？”
    “这叫抢购秒杀，1万5千套，花一天时间售光，合乎常理，可如果半个小时不到售光呢？”
    陆飞不光把淘宝、晶东的刷量引了进来，还搬来斗音、快首直播带货的套路。
    那些个主播，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订单秒杀，无非靠刷，要的就是一个场面上的热闹，感官上的刺激，心理上的盲从，总有韭菜会上钩。
    “够不可思议，够噱头，够惊爆！”
    王慧闻顿时领悟，“歌迷们会传播这事，我们也可以把这个热销现象和数据捅给媒体，这么一报道，本来《范特西》就有大爆的潜力，提前给激发出来。”
    “不只，饥饿营销这么久，歌迷饿得嗷嗷叫，专辑在音像店一上市，也可能出现秒杀的情况，媒体再一报道……”
    高团嘿然一笑，“周杰仑火出半边天！”
    “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实力，有作品，这么强捧他也承受得住，不会遭雷劈。”
    陆飞把炒作爱豆的手段，给周杰仑用上，可惜围脖微信还没有，不然这位唱跳rap会打篮球的“练习生”，非一通乱炒。
    虽然大可不必，《范特西》可排在周杰仑专辑内地销量的前五，但得等到专辑在歌迷圈里发酵，口碑传播，等《双截棍》火遍大江南北，这一等，至少两三个月。
    一万年太长，资本只争朝夕。
    “不过这个刷单行为，我们要谨慎对待，那些商铺要是敢这么干，轻的下架整改，重的就退钱封号。”
    高团、王慧闻面面相觑，莫不赞同。
    必须的，官方刷得，私人刷不得！
    陆飞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入1416室，大声喊着：
    “老徐，网艺、新狼通稿发了没？《mtv天籁村》的那边怎么样了？”
    ………
    “华夏湾湾歌手周杰仑，自去年的《jay》横空出世，俨然是一匹歌坛黑马，刚刚才出的新专辑，《范特西》在内地一经发售，销量惊人。”
    “仅仅飞购网，5天销量就达到11.4万，燕京、沪市、蓉城、鹏城等多地音像店告罄，据不完全统计，直逼50万金唱片大关……”
    电视里播着《mtv天籁村》，前方的沙发坐着胡兰娟、胡兰馨姐妹，她们人手一根冰棍。
    “这个周杰仑好火啊，我好多同事，不管男的女的都迷他。”胡兰娟道。
    “当然咯，大街小巷现在哪里不是‘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胡兰馨哼了几句，“我们学校现在谁不听他的歌，谁就落伍了。”
    就在姐妹两人聊着突然冒出的“周杰仑热”现象，音响里放出《双截棍》，刘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妈，我要买双截棍！”
    “买什么双截棍啊，”
    胡兰娟果断拒绝：“我还不知道你，你打伤自己就算了，打伤别的小朋友怎么办？”
    “小姨妈！”刘星撒娇道。
    胡兰馨摊了摊手，“叫小姨妈也没用，小姨妈也怕你妈啊。”
    说话间，节目进入广告时间。
    画面中，周杰仑、高媛媛同框出现。
    “这不是媛媛嘛？”胡兰娟讶异道。“她都跟这么火的歌手拍广告啦？”
    “那是，我闺蜜大小也是个腕儿！”
    胡兰馨瞥了眼满脸幽怨的外甥，双截棍买不了，就带他去社区小超市，买七里香奶茶，也算实际行动支援高媛媛。
    才一进门，一男人提着整箱七里香奶茶，迎面而去。
    “呵，这奶茶卖得这么火啊？”
    老板娘磕着瓜子道：“可不嘛，那个双截伦老红了，还跟那个啥q，qq搞活动，能抽奖，这几天，卖的就剩一箱哩。”
    胡兰馨睨了眼刘星，刘星巴巴地望着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她挑挑眉，“来你来一箱怎么样？”
    “谢谢小姨妈！”
    刘星顿时跳了起来，“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124 香飘燕京，剑指蓉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明星一旦一炮而红，代言的产品也跟着水涨船高，特别周杰仑在内地的代言，就七里香独一份。
    得天独厚的优势，再加上冲泡奶茶市场的空白，七里香这种快消品迅速抢滩登陆, 占领地盘，把“冲泡奶茶鼻祖”的地位根植在消费者，以及批发商、经销商、零售商……
    他们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个个狂涌到798厂区，不单单上门求货，更是激烈地竞争总经销、分销、代理。
    工厂门口, 一辆辆面包车、卡车, 空车而来，满载而去，进进出出，烟尘滚滚，直接破坏了隔壁的艺术工作室的逼格，就像艺术园区里，飘着金钱的铜臭味。
    陆飞顺着气味，头顶晌午火辣辣的阳光，大步走来。
    “老二，请假来的？”陆云扯开衣领，满脸是汗。
    陆飞掏出纸巾，“下午没课，来这边先看看大哥的情况，放心了我再回公司。”
    “打车来的吧。”
    陆云拿着擦了擦汗，“咱买了一辆车，也该给你买一辆, 老坐出租又麻烦又贵。”
    “呦, 大哥，阔气上了？”
    陆飞挑挑眉, “车不急，太次的代步车我瞧不上眼。”说着，把话头转到经销制上。
    “预付款、保证金该交的都交了。”
    陆云双手叉腰，扬眉吐气了一把，“以前没经营不知道，发明代销制特么就是个王八蛋！”
    这年头，很少有像哇哈哈搞联销体，行内还是起步阶段，还普遍是代销，王老吉在“怕上火喝王老吉”广告之前也一样，就是经销商卖货，卖不掉的退回给厂家。
    退货就有库存压仓的成本，厂家就不得不在出厂价动手脚，价格虚高，结果经销商图赚钱，又不得不再次抬高价格，最后零售价虚高，以致于不见得能卖出多少货。
    如此，陷入恶性循环，像月饼, 像糕点, 比比皆是，余货囤冷库里，来年接着卖。
    “现在他们认了吧。”陆飞勾勾嘴唇。
    “都认了，协议也已经签了。”
    李龙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咱们、经销商、卖场，三方协议。供货，经销商负责，账期也是经销商承担，咱们跟经销商完全照订单生产，保证零库存。”
    “就照这套继续摸索自己的经销模式。”
    陆飞接过几天的销售统计表，销售量有3300箱，平均分布在238家，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卖部。
    重点要看销售趋势，好的快消品，会是慢慢上升，到最高点再回落，再一个转折点，又上去。
    像突然上去，一下子下去，后力不足，要么是短线产品，要么是突发事件，比如鸿星尔克。
    “燕京的便利店还是太少了。”
    “是啊，小陆总，南北的差异蛮大的，像沪市，便利店已经增长到2000家，燕京才600多家。”
    李龙指出在燕京铺货的难点，“整个便利店市场就像一个大池子，被无数铁丝网隔开，池子虽大，却只能养小鱼。”
    陆云斗志昂扬，“既然燕京养不了大鱼，那咱们就做到全国！”
    “大哥，别急。”
    陆飞笑道，“先把根据地巩固了，连成一片，再进军全国。”
    ………………
    三天后，七里香很快地在江阴占了100%的市场，转向进发昆山，在燕京，奶茶铺市率也从43%提高到51%。
    此时，大街小巷，胡同串子，到处都能听到男孩飞驰狂奔，一手双截棍，一手七里香，嘴里哼着：“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半大的女孩们齐声地喊：“我是你的什么？”
    男孩们不嫌害臊，喊出土味情话：“你是我的奶茶妹妹啊！”
    萧红梅坐在云飞网吧，望着男孩女孩追逐打闹，露出淡淡的笑容，就在此时，从门口进来一对情侣，一人一杯七里香。
    如今的街饮奶茶，遭到自家奶茶的冲击，生意变得越来越冷清，毕竟价位相似，明星加持，定位清晰，喝七里香，轻奢，时尚，倍儿有面子。
    老燕京人，就好一个面子！
    正在上机的王晓义道：“萧姐，麻烦泡一杯七里香，香芋味的。”
    “马上。”
    萧红梅摇头失笑，网咖里卖冲泡奶茶，这算什么事啊。
    她把热水倒在杯里，搅拌奶茶粉，然后把附带的qq刮奖卡也递给王晓义，还没走出多远，背后传来他爆粗的惊叫声。
    “卧槽，我刮到了！”
    顷刻间，四周立马投来好奇地目光，东问西问，问刮到什么，q币、超级会员（半个月）、qq秀激活码……
    “哈哈哈，我特么刮到周杰仑联名款qq秀的激活码！”
    王晓义一阵狂笑：“萧姐牛批，托萧姐的福啦！”
    “卧槽，你卖不卖？要不卖我了，我出50。”
    “50就想拿下周杰仑，你丫瞧不起周杰仑呐，我出100块。”
    “全国就100套，100块你就想拿了？”
    “……”
    萧红梅旁观着，看他们面红耳赤，争先恐后，报价越喊越高，完全无法理解，不就是一个虚拟皮肤嘛，也能卖到400块？
    偏偏奶茶的主力军，年轻消费群就吃这一套，像《梦幻西游》就搞过“周杰仑守护神”，而在大奖是“周杰仑联名款qq秀”的活动促销下，七里香没有刻意地往全国销售，各地的批发商、经销商也往燕京跑，渐渐在燕京之外走俏。
    销量节节攀升，杯装奶茶的成本，分摊到一杯大约7毛，批发价2块3，一杯1块6，出货一箱三十杯，总共48块。
    才短短两周不到，就卖出3万7千多箱，营收就有180多万，要不是生产线限制，机器就算连轴转，工人三班倒，产能也上不去，必须引进增添几条新的生产线，不然营业收入至少翻一倍。
    【ps：香飘飘第一年销售额有1.7亿，而且不是全年】
    陆云看着销售数据，两眼瞪大，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推广的钱挣了回来，不禁跃跃欲试。
    “老李，燕京大大小小的卖场，我们攻略的差不多，是不是应该冲击下ka卖场，比如华联连锁超市？”
    “大陆总，你先看看这个。”
    李龙拿出一份收费单，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十几条，进场费、店庆费、有条件返利、促销费……
    光一个上架费，就把陆云看傻，他惊讶道：“一个店，一年15万，还特么要咨询服务费？”
    李龙解释道：“连锁超市就这样，店大欺人，健力宝就没有这么多条款，因为品牌大，但中小企业想打入ka卖场，就这么困难。”
    “也忒苛刻，等于是卖身契啊！”陆云愤愤不平道。
    李龙道：“所以小陆总和我没打算第一时间攻入ka卖场，而是主攻批发渠道，侧击bc商超、便利店和学校小卖部，把铺市率搞起来。”
    陆云感慨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到老二那儿开店，黑啊，真黑啊，中小企业能赚几个钱，到飞购网只要交个摊位费，还有推广费就够了。”
    “小陆总是把住了中小饮料食品企业的痛点。”
    李龙满口欣赏，“所以我们下一步，七里香要从小企业大步发展，除了扩大产量，业务范围也不再往深度发展，只深耕燕京一个城市，该追求广度，可以向全国进攻，让全国的经销商卖咱们的七里香。”
    “怎么个进攻法？”陆云惊异道。
    “小陆总之前提过，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要跟有实力的经销商合作，这些天主动上门的实力不够支撑一个大区，一个省的。”
    李龙笑呵呵说，“所以七里香要到一个更大的展会去，去全国糖酒商品交易会。”

 125 装杯

    全国糖酒商品交易会，始于1955年，是华夏历史最为悠久的大型专业展会之一。
    一年两届，分春、秋两季举行。
    绿皮火车咔嚓咔嚓地行驶，微微晃荡。
    “花生瓜子饮料有需要的吗，中午有盒饭，有需要的吗？”
    乘务员推着小推车, 从陆云身边经过。
    他和李龙率领一支3人营销突击小队，稳稳当当地坐在车厢里，斜对面，赫然坐着陆飞，以及陶姚。
    “老二，你咋来了呢？你别操心我，你的事更大，你该忙你的正事。”
    “大哥, 我就是来忙正事的。”
    陆飞这一趟, 奔着第一批旗舰店来的。
    飞购网的c2c，在音像高层论坛、西湖论剑之后，“就业赚钱”的口号越喊越响，入驻的店铺在吃了4波营销引流的红利，雨露均沾，很快，注册总数就能破10万。
    b2c还是主打3c数码盈利赚钱，音像图书烧钱引流的策略，两手都抓，两手都硬。
    个体、自营都走活了，品牌也响亮, 自然要强强联手，搞官方旗舰店营销, 借大公司大品牌, 提升飞购网的品牌价值、知名度和流量。
    有更多的品牌旗舰店加盟, 第三轮融资时的估值肯定也必然溢价看涨。
    “小陆总，你们要引入酒类？”李龙问。
    “如果酒企愿意, 我们欢迎，但我们不主动。”
    陆飞摆摆手，酒类是暴利行业。
    白酒业有60%到90%的高毛利，但像中酒网的酒类b2c没那么高，毛利也就10%左右，还要支付线上运营、采购、二次包装、物流和仓储。
    其实就是个酒厂搬运工，利薄得很。
    “我们打算邀请食品、茶饮、咖啡、乳制品这些品牌，因为买食品饮料有安全顾虑。”
    陶姚直言道：“虽然我们有评分机制，销量高的个体商户有诚信保障，但买家有心理尊崇，更信赖名气大的品牌。”
    食品安全？
    陆飞憋住笑，“华夏人百毒不侵”这个梗，就是千禧年初来的，地沟油、苏丹红……
    “还有就是划分消费档次，把高中低档消费群体都照顾到。”
    李龙眼前一亮，“小陆总，七里香第一个加入！”
    “对，老二，我们支持你。”陆云豪气道。
    “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你们。”
    陆飞话音落, 众人立马轻声发笑。
    火车一路颠簸, 屁股坐的生疼，车厢还不禁烟，时不时飘来几股烟味，混合着脚丫味，扑鼻而来。
    苦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站。
    一行人立马杀向酒店，必须打出租车，蓉城、山城的路那根本不给人开的路，到处是魔鬼地段。
    蜿蜒的公路两侧，山石陡峻，青翠葱茏。
    一到酒店，众人分配房间，陶姚跟七里香的一名女员工搭一间，陆飞、陆云兄弟俩一间。
    休整半天，到了第二天，在蓉城国际会展中心，号称“天下第一食道会”的糖酒商品交易会如期举办，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展览的面积有10万平方米，参展的企业有3000多家，参观的不光当地市民，还有全国的采购商、经销商。
    人流量最多的地段，自然被酒企占据。
    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等等川牌名酒，也少不了云贵酒厂，特别是茅台。
    陆飞远远地看着，这只酱香型科技股，上个月上市，股价稳定在35块左右，但他不着急入手。
    02年上头调整股市，清算十多年来的一切不正常，很快就有大熊之兆，像德隆系的资本大鳄都难逃厄运。
    茅台，至少会跌到20多块。
    “陆总，我们从哪一家开始？”
    陶姚仿佛置身乱花之中，看迷了眼，花花绿绿的糖酒食品，一时间无从下手。
    “去琼海椰国。”
    陆飞清楚大牌名牌企业还瞧不上电商，也不自找没趣，专挑中型企业，因为它们不上不下，害怕跌下去，又渴望冲上去，电商就是一个契机。
    第一家是老熟人，七里香的椰果供应商，熟门熟路，三言两语就口头谈妥。
    而且有他们的引荐，把琼海其他几家饮料食品企业来了个大包圆，包括“从小喝到大”的椰树牌椰汁。
    陶姚异常兴奋，本以为可能会吃瘪，想不到陆飞一个人，胜过千军万马。
    “别高兴的太早，现在才是开始。”
    陆飞扫了眼谈妥合作的清单，面包、干果、果冻、糖果、椰奶等等，“接下来要攻关纯牛奶。”
    陶姚翻阅展会目录，“陆总，有光明、伊利、三元……”
    “先去蒙牛。”
    陆飞单手揣兜，径直往前，突然迎面涌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潮。
    “那边有种新型的饮料品种！”
    “什么饮料？”
    “可以冲泡的奶茶饮料，从来没见过。”
    “肯定是七里香！电视里我看到过，想不到这届竟然来了，去尝尝到底什么味道。”
    “……”
    陆飞转了身，还是奔向七里香展区，就见展台拉着横幅，张贴海报，货柜摆着五六十杯奶茶，一半香芋，一半原味。
    陆云被一圈圈人围着，他在人群中看到弟弟，心中一定，调制出一杯奶茶。
    “大伙看，就这么简单，即冲即饮，冬天热饮，夏天加冰，就能成冷饮，还怕热可以加温热水……”
    “尝尝，都尝尝。”李龙和女员工把小杯样品分发出去。
    经销商、采购商一个个像见到稀罕物件，亲口品尝后，两眼睁大。
    陆云放开拳脚，“而且代言我们奶茶的，是正当红的湾湾歌手，周杰仑，《双截棍》听过吧，就是他唱的！”
    陆飞勾勾嘴唇，大哥说的，全是他在房间里教的，练习了一个下午，熟得不能再熟。
    我家大哥初成长啊。
    经销商嗅着香气，都感兴趣，但下不了决心，一堆人就扎在七里香的展位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陆云、李龙立马把在燕京等地的销售数据等干货抛出，几乎哄着经销商做销售。
    看到他们犯难，陆飞毫不犹豫往前面挤，自称云上七里香公司副总，人群随即自觉地散开，让出一条狭窄的小道。
    “老二，这该怎么办？”陆云道。
    “咱们代销。”陆飞道。
    咋还搞特么的代销！
    陆云傻眼，说好不是走经销的吗？
    陆飞轻声说了几句，李龙听得连连点头，然后他扯了扯嗓子，面对众多的经销商喊道：
    “如果大家有顾虑的话，我们可以先代销。”
    顷刻间，乌泱泱一票人，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他，仿佛在说，你谁啊？
    “真的代销？”
    “你说话算不算数啊？”
    面对质疑，陆云虽然还参不透奥秘，但他信陆飞，站了出来力挺：
    “我弟弟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们兄弟一条心，一个口子，说代销，就代销，你们要是卖不出去，随便退！”
    “没错，不退也行，全当白送，如果卖得不错，继续进个几百箱，再把之前的货款打过来。”
    陆飞豪气冲天，挥舞着手：“而且超50箱，我们来送。”
    陆云瞪大眼睛，咋咱们还干上物流了？
    陆飞冲他挤眉弄眼，轻声道：“大哥，你之前不是在货运站干过吗，你老东家缺不缺生意？”
    “对啊，差点忘了老本行。”
    陆云眼神扑闪，底气瞬间就足了，“没错，一箱69，3450块就送货上门，绝不食言。”
    经销商的顾虑，被哥俩的豪气冲散，终于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大汉吼道：
    “够豪爽！我就喜欢跟你们这样的做生意，我奉天那旮瘩就喜欢甜的，绝对大卖，拿合同来，马上签合同，马上交订金！”
    客商又站了出来，“莞城爱喝茶，也爱喝奶茶，七里香一定是一款畅销的产品。”
    气氛大变，从沉寂立马变成火爆。
    口音天南海北，从最北到最南，从最西到最东，都能听得见。
    现场签单者络绎不绝，因为糖酒会上的交易方式是开通账号，你打款，我发货，无数人挥舞着钞票，汇聚在七里香展位。
    市民们一瞧，全跑来凑热闹，甚至不少品牌商也跑了过来，汇源果汁的朱新利、卫龙辣条的刘伟平……
    牛根升一听到有一家的“奶”卖得出奇好，立马来刺探敌情，打听了才知道，合着是冲泡奶茶，不是同行冤家。
    “牛总，为什么他们家一改代销，经销商都愿意签合同？”秘书诧异道。
    “产品的销售其实就是进退的过程。”
    牛根升看的很明白，“经销一种没有在全国市场得到检验的新型饮料，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代销，就是以退为进，让经销商放下担忧。”
    “他们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秘书恍然道。
    “对，只要之后产品卖的好，不愁没有经销商，代销随时能换回经销，由不得经销商不答应。”
    牛根升颇为感慨：“能屈能伸，灵活变通，这人是个高手。”
    说话间，心生结交之意。
    就见他进入展位，自报家门，“蒙牛”的大名让自己轻易地见到陆飞，惊讶道：
    “这也太年轻了。”
    “牛总，他是飞购网的老总。”秘书暗戳戳地提醒。
    “区区一个电子商务平台。”
    陆飞笑眯眯伸出手，emm，也就估值1.5亿美刀而已。”
    “陆总谦虚了，飞购一个网站，顶我们好几个蒙牛。”
    牛根升跟他握手，肃然起敬，目光里充满着一丝炙热。

 126 哇哈哈的窥伺

    英雄惜英雄，牛根升第一眼就看出陆飞是一个人物，而在陆飞眼里，他也是个人物。
    在伊利开疆拓土，结果功高震主，被郑骏怀驱赶，带着一票老班底, 拿100万创业。
    除了人和经验，一无奶源，二无工厂，三无市场，乳业界向来是“得奶源者得天下”，然而奶源全掌握在大企业手里, 牛根升短时间无法自建奶源基地跟工厂。
    却能逆练九阴真经，先建市场, 后建工厂，靠着利乐枕包装的鲜牛奶，成为补位一片空白的中档价位，从而盘活，杀出血路。
    之后跟“仇人”伊利势均力敌，相爱相杀，妥妥的爽文男主。
    陆飞把他拉到一个稍微僻静的角落，远离争抢七里香代销权的人群，大声道：
    “说来也巧，牛总不来找我，我还要找你。”
    “喔？”
    牛根升听到邀请蒙牛到飞购网开官方旗舰店，心里一阵嘀咕，因为根本不懂电商。
    这年头的实业大佬，对电商一知半解，至少10年后, 见证双十一的恐怖销售额, 才重视“互联网+”。
    陆飞很耐心, 从电商开始盘起, 这一套对伊利不行，郑骏怀保守守成，而牛根升胆大进取，是个狠人。
    “乳都”概念、赞助春晚、捆绑神五、冠名超级女声一系列操作，但最骚的还是——
    每天一斤奶，强壮华夏人。
    这个广告口号的杀伤力，堪比王老吉、脑白金、成长快乐……
    “电商销售渠道？！”
    牛根升产生浓厚兴趣，“伊利也会入主吗？”
    陆飞点点头，语气诚恳道：“我已经发出邀请，伊利那边还在考虑。”
    陶姚眨了眨眼，什么时候去见伊利了？
    转瞬间领悟，又是陆总的妙（奸）计，逢蒙牛说伊利入主了，碰伊利就说蒙牛入主，人无我有，竞争死敌入主，你不入主？
    牛根升不由重视起来，更详细地问官方旗舰店的细节，对蒙牛入主电商更上心。
    陆飞谈下来, 发现他直言直语，也快人快语，就一个观感，明明一个牛人，却一脸厚道样。
    完全跟自己一样，是个老实人！
    “交易会结束前，一定给陆总一个答复。”牛根升说完，想听听陆飞对蒙牛怎么更快地追上伊利的高见。
    他就两个字，营销。
    “陆总觉得该怎么营销？”
    牛根升眯了眯眼，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蒙牛应该跟伊利牵扯到一块，比如可以在大街广告上写‘蒙牛乳业，向伊利学习’。”
    陆飞支的招，就是华为、粗米手机相互碰瓷的套路，让蒙牛跟伊利强行绑定营销。
    虽然很无耻，但相当有用，就跟西湖论剑的鹿云一样，把阿狸粑粑的江湖地位一下子提高。
    “陆总这点子，相当棒（骚）。”
    牛根升嘴角不由地上翘，竖起大拇指。
    跟伊利贴身肉搏，听上去是个馊主意，但确实个好点子，既可以蹭伊利的名气，又可以恶心伊利，最妙就妙在身份，自己是伊利的旧将，向伊利看齐学习不丢人，当第二是顾念旧情，超越当第一，就是青出于蓝。
    碰瓷制造的舆论，是正面的而不是负面的，偏偏伊利还得捏着鼻子认了，否则就是撕破脸。
    “牛总不嫌弃，倒可以试试。”
    陆飞笑了笑，然后把陆云拉了过来，介绍彼此认识，饮料实业这块，自己也是个二把刀，给陆云找一群辅佐之臣，还要找一个老师。
    牛根升，绝对够格。
    我给你出主意，你也得教我大哥。
    ……………
    糖酒商品交易会，为期5天。
    陆云有陆飞的引荐，一有空就找牛根升请教，两人很快称兄道弟，而陆飞就放开不管七里香，跟陶姚忙着攻略品牌，先易后难，前前后后拿下24个。
    比如，汇源、王老吉、老布特、达利园……
    其他大部分，要么是硬骨头，不好啃，要么是鸡肋，不出名。
    这一趟收获满满，填满官方旗舰店第一批的名额，绰绰有余，于是鸣金收兵，不再强攻，巩固现有的战果。
    回到七里香展位，生意依然红红火火，甚至喜之郎、大喜、雀巢、康师傅、统一等等大品牌，纷纷上门。
    牛根升同样寻上门，显然定了决心。
    “阿飞，我想好了，蒙牛愿意在飞购网开官方旗舰店，新时代，应该要拥抱新技术。”
    “牛哥，明智之举。”陆飞心里默念“25”，那么伊利也差不多会是第26个。
    “阿飞，你们该小心点。”牛根升突然伸手一指，指向一个人：“饮料界里，复制别家公司拳头饮品的事经常发生。”
    “他是谁？”
    陆飞定睛一瞧，就见这个人细细品味，品了一杯又一杯，仿佛要研究出七里香的配方、包装设计。
    “哇哈哈的副总，刘智民。”牛根升道。
    陆飞挑挑眉，饮料界的企鹅啊！
    哇哈哈本身就是个机遇性企业，模仿远比研制多，看到青春宝、华夏花粉几款产品，就出了“营养口服液”，而哇哈哈呢，模仿粤东闽建的小瓶酸奶。
    八宝粥，学扬州的“亲亲八宝粥”，最成功的营养快线，也是跟风小洋人“妙恋”。
    基本拿来就改头换面，靠营销狂轰烂炸，营销成研制出的创新产品，到全国各地一卖，就变成它自己的，不就是欺负被抄的企业没有全国推广的渠道和实力嘛。
    “牛哥，这件事啊，我早就预料到。”
    陆飞扫向那一个个居心叵测的友商，“奶茶是季节性饮品，波动很大，虽然是高毛利行业，但他们这些大公司未必看得上。”
    “阿飞，你可别小瞧他们。“牛根升提醒道。
    “谢谢牛哥提醒。”
    陆飞勾起嘴唇，“放心，这些天我除了谈旗舰店，也在借这个机会考察饮料市场，找新的产品蓝海。”
    牛根升半开玩笑，“要不七里香也进军牛奶，跟蒙牛一块干？”
    “少来了，牛奶这个领域是一片红海，七里香可不去趟这个浑水。”
    陆飞说的只是其一，其二不言而喻，当然就是三聚氰胺。
    牛根升好奇道，“那你想好干啥没，要不要我替你们参谋参谋？”
    陆飞脑子里浮现出“统一阿萨姆”的样子，他们抄袭我？呵呵，谁抄袭谁还说不准呢。
    他一脸坏笑道：“我跟大哥计划朝奶茶继续深耕。”
    …………
    杭城，哇哈哈总部。
    “智民的意见，你们怎么看？”
    宗庆厚坐在办公室里，环顾四周，左右都是他的智囊团，出谋划策。
    智囊甲道：“宗董，哇哈哈是做液体饮料，奶茶是固体饮料，跟我们的生产线有些不符。”
    “按宗董的意思，我们连夜对奶茶市场做了细致的评估，整个市场的规模最多就一两个亿。”
    智囊乙翻了翻材料说：“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小市场，改变哇哈哈的生产线方向，我觉得还是朝液态饮料继续走。”
    其他一个个智囊纷纷附和，看不上奶茶。
    “嗯，我也不看好。“
    宗庆厚决定不采纳刘智民的提议，“奶茶就是一个‘呼啦圈’一样的短线产品，賺不了几个钱，不足以为这个大动干戈。”
    “宗董高见！”
    顷刻间，智囊团溜须拍马，很熟练地献上彩虹屁，把宗庆厚捧得高高的。

 127 强人加盟，陆飞钓鱼

    5天的糖酒商品交易会，七里香开通的户头里，光订金就收到800多万，加上营收的180多万，账面上趴着的资金超1000万。
    陆云得到牛根升的指点，立马跟李龙招兵买马，扩大产能, 又在798工厂包了几个厂皮，也向湾湾设备商催促机器，急着组建3条新的流水线。
    眼下大量的订单，纷纷向燕京聚集。
    陆飞就一个建议，稳扎稳打，各个击破, 做深做透, 造势成事。
    这个势, 不但是《范特西》，也是七里香的狂轰滥炸的广告，务必攻打某个城市时，先让广告铺天盖地，炮火洗地三天，再让经销商上去收“玉米”。
    至于阿萨姆液体奶茶，那是第三步，必先攻占市场，在没有竞品之前，一统全国。
    陆飞把巧克力味、麦香味奶茶配方交了出来，让他们找京大食品研究所改进，然后满载而回，回到资源宾馆。
    徐磊、刘镪东、王慧闻、方星、高团等头头脑脑以外，又添了新人，法务、财务两个总监，尤其是财务, 赫然是张永。
    天猫双十一创始人，鹿云接班人。
    陆飞眯了眯眼，和他握手。
    徐磊略带邀功道：“你要的财务官, 我给你找来了，三顾茅庐才从安达信请来的。”
    张永扶了扶眼镜，腼腆一笑：“谢谢陆总、徐总的器重，不敢当。”
    “欢迎你的加入，你绝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因为在未来，你执掌的不会是十亿，也不是百亿。”
    陆飞信誓旦旦：“而会是千亿美刀的公司！”
    张永一怔，看向徐磊，眼神里仿佛在说，他是之前就有这种症状，还是今天才有的。
    1.5亿美刀估值，就敢喊千亿？
    徐磊耸耸肩，他还说要带我们上月球！
    “需要什么人，跟徐总说。”
    陆飞大步迈入办公室，刘镪东、王慧闻几人跟在身后，他们一边走, 一边聊新办公地点的选址。
    最终, 定在海龙大厦的写字楼。
    离中关村近, 采购3c数码方便, 京大水木这些大学也不远，春招秋招，就近取材。
    陆飞接着把二当家、三当家的分工重新调整，人事、行政、公关、财付宝等摊子交给徐磊，主内，朕之萧何。
    飞购b2c、c2c，刘镪东已经熟悉运作，主外，攻城略地，朕之韩信。
    子房也有了，张永。
    陆飞看着满屋的精兵悍将，昂了昂头，把包括七里香在内的27个品牌商名单，分发给众人，要专门成立一个服务小组，帮这些官方旗舰店忙前忙后。
    刘镪东问道：“陆总，能不能设置一个滚动字幕，宣布蒙牛、七里香等等品牌入驻？”
    “这主意不错。”徐磊附和，“1次还不够，至少滚3次。”
    陆飞点了点头同意，“现在是请品牌入驻，今后就是他们乖乖来入驻，因为不入驻，挣不到更多的钱，我们也不能只邀请，也要孵化一批平台旗舰店，帮他们打造品牌。”
    张永头回聆听陆老爷的圣训，云里雾里，直到他把品牌日的意图透露一二，才拨云见日。
    卧槽，打造一个购物节？
    个体店、官方旗舰店、旗舰店、自营店的狂欢日？
    他道：“就像线下商超的国庆节购物活动？”
    “没错，不仅有折扣，还有消费券。”
    陆飞挑挑眉，当着“双十一之父”，大谈特谈5年、10年的消费主义，总之品牌日的前景，一片无量。
    徐磊、刘镪东等人不禁畅想，1百个苏宁电器，1千个中关村商场，1万家华联连锁超市共同搞一个购物节，何等空前，何等庞大。
    “这里头的两个根节，一个是物流，一个是支付。”
    陆飞暂时按下物流不表，先聊财付宝。
    徐磊汇报道：“咱们已经拿下4大行，接下来要不要把其他银行也拉进来？”
    “银行是弱势群体，咱们得帮一把。”
    陆飞这一句调侃，立马引得哄堂大笑。
    一时间，屋子里充满欢快的气息。
    ………………
    攻略招商、交行、光大、民生几家银行的名单一确定，高层会议差不多到了尾声。
    “好了，各位，接下来国庆节，轮休着来，辛苦大家了。”
    陆飞啪的一声，拍了拍掌，目送张勇等人离开，才一会儿，徐磊去而复返，敲了下门。
    “易贝的梅根惠特曼想北上见你，什么时候喝个咖啡？”
    “10月中旬吧，具体时间你安排。”
    陆飞说完，坐回到座位，电脑的qq界面上【南极鹅城】、【中戏01级2班】，各种群在讨论《热血传奇》。
    前天，也就在28号已经公测，异常火爆，在当时，1万人同时在线的游戏就是爆款。
    把音量调成“静音”，点开《热血传奇》，有烈焰、雷霆、光芒，3个服务器，点了“烈焰”。
    登陆画面一出现，一股怀旧感涌上心头，玛法大陆是他不眠不休战斗过的地方，下一个这么付出心血的，还是艾泽拉斯。
    他选了个道士，叫“法外狂徒张三”，然后降生在银杏村。
    穿上布衣，擦亮乌木剑，放眼望去，满屏都是人，飘来飘去，因为大部分玩家是拨号上网，一步一卡，异常滑稽。
    操作人物，靠着adsl宽带的网速，健步如飞，随手杀鹿、鸡、稻草人。
    怪好杀，就是人不少，抢怪到处可见，地图一刷新，一群人嗷嗷往上扑。
    几十分钟，也不见得能升1级，升级贼慢，毕竟前两个月并不收费，陈天乔还指望卖点卡赚钱。
    陆飞撇了撇嘴，还是贪玩蓝月爽，开局屠龙刀，一刀99级，干脆粗暴。
    得亏他是老鸟，卡怪走位还有意识，忍受着无休止地刷怪，三个小时左右升到7级，然后学了第一个技能，自愈术。
    却根本没有到比奇城的打算，人如其名，在新手村横行霸道，别人杀怪，他杀人，仗着等级、装备优势，狂虐萌新小宝宝。
    公众频道里，立马口诛笔伐，群情激愤。
    “cnm，你特么杀我干什么！”受害者1号道。
    “特么的刁民，敢抢我的怪？”陆飞道。
    “你杀他就杀他，杀我干嘛？”受害者2号道。
    “你别杀我，我哥可是13级战士……”
    陆飞完全无视，瞅了眼自己的“法外狂徒张三”，还没有红名，继续屠杀，手段极其残忍。
    “兄弟们，他红名了，干他！”
    “为死去的玩家报仇……”
    最终，在公频的欢呼声中，“张三”被群起而攻之杀死，复生在土城红名村。
    “呼，第一步搞定。”
    陆飞舒了一口气，看着整个村落空空荡荡，相比到处是人的比奇城，简直是升级宝地，关键也是发财胜地。
    1.0版本的三英雄传说，在红名村有一个任务，对话红名村小贩，他会给一把囚牢匕首，让玩家把匕首送到沃玛森林的一个npc，奖励是2000金币。
    然后，卡刷钱bug。
    在把匕首交给npc之前，开个小号跟他面对面交易，把匕首放在交易窗口，一位点交易，另一位不点，再去点npc，2000金币就可以拿到手，匕首也不会消失。
    就这样，重复点，重复刷钱，刷到背包里有1002000金币，再到白日门仓库捆金条，继续卡bug。
    点击多少下，就会捆多少金条，但是钱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最后，去商店囤高级技能书，能买的全买了，买光为止，因为后期版本一更新，技能书全部下架，不再刷新。
    35级以后的玩家想学自己职业的终极技能，只能刷怪爆装，纯靠几率，以致于技能书有价无市。
    一半狗书、半月，至少几万块。
    这套路，陆飞这个前世网瘾街溜子不要太熟，捆金条捆的贼溜，他如果重生在这个点，捞偏门发一笔横财，轻轻松松。
    但以现在的身家看不上，完全是姜太公钓鱼，拿来钓暴发户，尤其是煤老板。
    汉唐工作室的项目他不掏钱，投资方自然多多益善，上哪去找比煤老板又傻又有钱的金（冤）主（种）。
    煤老板进军娱乐圈的时尚，我要引领！
    陆飞切换回桌面，在qq里找到雷磊，“雷子，帮我个忙。”
    “飞哥，如果是让我去飞购上班，再等等。”雷磊发了个笑脸。
    “你啊你，现在云飞三期的都在公司了，你可是一期的。”
    陆飞无奈地敲键盘，“《传奇》在玩吧？帮忙练一个号。”
    陆飞的请求，雷磊一口答应，到飞购网上班或许不行，上班是不可能上班，但打游戏，行。
    他要到账号密码，一登陆，发现人竟然在一张陌生的地图，顿时傻眼。
    这特么是哪儿？
    再看了眼玩家名，“法外狂徒张三”，血淋淋的红色映入眼帘，似曾相识，愣了片刻，默默地打开游戏q群。
    此时，群主颁布江湖追杀令：
    “法外狂徒张三，目无法纪，欺负新人，已被击毙，如有再见，见一次，杀一次，谁加入？”
    刹那间，十几条“加我一个”的消息弹出，雷磊吞了吞口水，这是犯众怒了啊。

 128 总有那么多第一次

    ps：有加更，11点左右。
    10月3日，国庆黄金档。
    陆飞一般情况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却在买车上一拖再拖。
    01年虽然是华夏家用车元年，关键推出的车款造型实在太丑，空间也小得难以忍受，偏偏性价比不高。
    一辆桑坦纳2000, 裸车价格在十六七万左右，全部弄好快要20万，有这个钱，倒不如再搞两套房子的首付。
    但如今是必须得买，总不能跟易贝的总裁梅根惠特曼见面，还继续蹭徐磊的车。
    他在奥迪4s店里，一路碎碎念，“你早该买一辆了，又不是你花钱，公司掏钱。”
    陆飞毫不搭理，目光从不同车型一一划过，最后还是锁定在a6上，性能动力倒是其次，主要是官方用车，今后见官面上的人，既不出挑，也不丢面。
    在边上小心作陪的经理，心领神会，立马去取钥匙，把试驾车开到店门口。
    陆飞上车驾驶，徐磊则在副驾驶座，两人全程无视后边的经理, 有的没的侃大山。
    “阿飞，7号要不要一块到后海的酒吧看球赛？”
    “踢阿曼？”陆飞道。
    “对啊，赢了咱们就能进世界杯决赛圈啦。”徐磊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国足踢阿曼那是赢的问题吗，那是赢几个。”
    陆飞说完心里无比痛快, md，以后就没这么痛快了，几乎都是痛苦。
    徐磊一拍大腿，“也是哦，必须进他一两个球。”
    聊了会儿足球，奥迪a6试驾行结束。
    陆飞也不拖沓，立马就定下，1.8l，技术领先型乌木黑，32万8，十天左右提车。
    看了眼车，不禁感慨，刚重生那会儿，还琢磨着自己的第一辆四轮车会是什么，还行，没丢重生大军们的脸。
    “后续手续，我找人替办。”徐磊递上一支烟，“车牌有什么忌讳要求吗？”
    陆飞对号码没有太大的追求，只要不含3、4就行, 现在发放的号段是京e, 号码基本是纯数字，明年就会改发京f，市面的存货量相当稀少。
    “算了，给你凑合搞个京a，跟我一样得了。”
    徐磊开玩笑道：“顺便要不要也给你整一个镪东女友一样的媳妇？”
    陆飞白了白眼，“滚，老子名草有主！”
    徐磊笑道：“嘿嘿，知道知道，开个玩笑，不过有件事要认真的，你得给我面子，到我家做客。”
    “你的主意？”
    “我家老头子的。”
    “成，哪天？”
    徐磊道：“随你的便，哪天都行，第一次来也甭带东西，把人带来就行。”
    ………
    入夜，杂院一片寂静。
    陆飞在床上摆着一个“太”字，休息前跟高媛媛褒电话粥早已成习惯。
    土味情话间穿插生活琐事，高媛媛说得多，一说就停不下来，三句话有两句都在夸曾丽，赞不绝口。
    《十八岁的天空》的拍摄接近尾声，离7号国足世界杯预选赛的日子，也越来越近，飞购网上上架的小红旗、文化衫、头巾等跟国足息息相关的商品，销量陡增。
    陆飞清楚国足肯定出线，让王慧闻等人提早设计好特别的庆祝网页，蹭这个热度，完全不丢人。
    到了比赛当天，刘镪东、高团等人和他一块值班，众人早早搬来大彩电，买了啤酒烧烤，边吃边看。
    “于根伟，于根伟！”
    “于根伟牛皮，我们领先，领先！”
    “撑到结束，撑到结束，一定要撑住。”
    当看到于根伟跑位推射破门，一脚改写比分，陆飞这个过来人，在激情嘈杂的氛围下也无法淡定，跟着他们拥抱、欢呼、呐喊。
    紧接着就是煎熬，熬到比赛结束，画面中，好几次阿曼都形成有威胁的进攻，都没有成功，却让一票人像坐过山车。
    终于，播音员徐徐地道出：
    “新嘉坡的主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华夏足球队在主唱1比0，战胜阿曼，这样华夏队在10强赛中，在目前的6场比赛里，以5胜1平的战绩积16分，提前两轮进入2002年世界杯！”
    “喔，我们特么进世界杯啦！”
    刘镪东猛地一跳，振臂高呼。
    高团、丁鹏一个个平时斯斯文文，此刻一个赛过一个癫狂，勾肩搭背哼着：
    “欧嘞欧嘞欧嘞欧嘞～”
    “干杯！”
    陆飞微笑地高举酒瓶，一干人碰杯狂饮。
    nnd，总算又一次亲眼见证国足闯入世界杯，第一次出线，球迷44年等待圆梦了，下一次，就不晓得什么时候。
    忽然间，屋外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燕园里不少人影在狂奔，领头的舞着红旗，一路奔走相告。
    场面绝不逊色lol的s8ig夺冠，但越是热闹，陆飞越是无奈，本以为一切都刚刚开始，没想到却是巅峰。
    “你们出去庆祝吧，我留下守家。”
    “陆总，我留下陪你吧。”刘镪东道。
    “没事，都去，都去，早点回来就行。”
    陆飞摆摆手，让高团把网站的网页更换掉“国足出线”版，然后看着他们又不好意思又兴奋地跑到外面，跟着凑热闹。
    摸摸下巴，琢磨以后买支足球队，国内就罢了，水太深，国外也一样，一想到切尔西被制裁，还是去nba，入手勇士就不错。
    遐想一番，找鹿化腾了解q秀的“国足世界杯”活动，红钻会员借此良机，顺势推出，大量足球明星的同人装，要么掏钱，要么红钻尊享。
    鹿化腾乐道：“流量很不错，7分钟就有4万人访问qq秀商城，注册红钻的已经有2369人，还在增加。”
    陆飞敲了敲桌面，q秀配红钻，每月至少有上千万流水，下一个现金奶牛就是游戏，游戏大厅复刻并不难，主要是网游。
    两人分析《热血传奇》，主要陆飞说，鹿化腾听，一问一答间，鹿化腾坚定了陆飞定的的战略路线。
    “三石那边还没传来《大话西游》得信儿，项目难产，倒是咱们这边有好消息，王远找了一款比《传奇》还酷炫的游戏，他说画面相当华丽，叫《凯旋》。”
    可拉倒吧。
    陆飞一时无语，就是这款游戏让企鹅走上邪路，因为《凯旋》运营失败，很长时间不代理海外游戏，沉迷着“自研”。
    把其他火热游戏抄一通，再前缀加上qq，跟哇哈哈的套路一样，靠着qq人多，数量取胜，从此“山寨起家”。
    他必须带企鹅从良，不然不就白来了嘛，清清嗓子，“还有其他的吗？”
    “有。”鹿化腾不免疑惑，“任宇一在nexon公司找到两款游戏，一款叫《泡泡堂》，还有一款《冒险岛》正在研发，都是q版。”
    陆飞：?.?
    装模作样地把收到的资料粗粗浏览，“企鹅现在的定位是休闲娱乐社交，《泡泡堂》、《冒险岛》更符合，更能发挥qq的流量优势，咱们要跟《传奇》走差异化路线……”
    “要不，这几款游戏咱们都探探价？”
    鹿化腾对企鹅的第一款网游谨慎又重视，出师必须像《热血传奇》一样，大捷。
    陆飞同意，还让派遣到棒子国、美利坚的两路轻骑兵，再探再报，再接再厉。
    之后在了解完“漂流瓶”开发的进度，挂断电话，不禁地攥拳挥了一下空气，就在此时，溜达到外面的刘镪东等人，每个人脸上挂着笑，手上也不是空手。
    带了一桶肯德基，因为国足出线，还免费送蛋筒冰淇淋。
    高团兴奋道：“陆总，你要不也出去看看，非常热闹！”
    “是啊，是啊，人都还没散，聚在一块唱歌呢。”
    见刘镪东也这么说，陆飞咽下一块炸鸡，意动地出了门，骑上自行车。
    所过之处，都是摇旗欢呼的学生，骑出燕园，开始还在自行车道上骑，后来机动车道上随便骑，哪哪都是人潮。
    继申奥之后，这是第二回见这么喜庆。
    夜空中，烟花璀璨，噼里啪啦。
    他抬头望了会儿，口袋里手机嗡嗡振动，短信是高媛媛发来的：
    “我杀青啦，撒花！”

 129 拒绝过度资本化（为天不知道我知道大大

    丰台，燕京西站。
    国庆之后回涌的人潮汹涌，陆飞站在标志性的“国风”雕塑旁边，三条红色巨龙腾空而跃，围合成球，犹如一团升腾的火云。
    高媛媛在茫茫人海里，第一眼就注意到, 第二眼就找到他，戴着口罩，飞快地小跑，行李箱的车轱辘，咕咕作响。
    陆飞顺着声音看去，高媛媛已到跟前，两人相望, 笑眼相视, 他伸出手，她立马握住，十指相扣，大手牵小手。
    “干嘛戴口罩，病还没有好？”
    “因为广告啊，七里香可火了，好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高媛媛来到停车的位置，惊异道：“你买车啦？”
    “跟朋友借的车，我的还没到。”
    陆飞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钻入车内。
    高媛媛系上安全带，“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这儿离我家很近，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那么忙。”
    陆飞幽幽道：“事儿都安排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暴风雨？”高媛媛道。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下暴雨。”
    陆飞话锋一转道：“给你准备了惊喜, 猜猜我送你什么？”
    “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那么——”
    陆飞勾勾嘴唇，“我送你回家吧。”
    这就是惊喜？
    高媛媛被脑筋急转弯闪到了小脑，一脸发懵，又惊又疑，就见车并没有往航天三院驶去，而是奔向海淀。
    “我们这是去哪儿？”
    “当然去找惊喜啊。”
    陆飞神神秘秘地开到清华东门，把车拐入一个小区。
    “华清嘉园？”
    高媛媛看了眼门脸，隐约猜到惊喜，心开始扑通地大跳，直到被领入一栋楼的6层，两只脚踏进灰色的毛坯房。
    “到家了。”
    陆飞敲了敲墙面，尚未动工，一平均价7200元，两套首付22万，隔壁就住着陆云萧红梅。
    “偶尔要来监工，女主人。”
    高媛媛耳朵嗡嗡，手掌心忽然多了一个异物，低头一瞧是钥匙。
    陆飞刚摘掉她的口罩，动情的她更主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主动献上香唇，吻到忘乎所以。
    四周空空荡荡, 别有一番意趣，但还是及时刹住车，没有就地正法。
    两个人站在阳台，相互依偎着，仰头望去，晴空万里。
    “以后你出门，要经常带这个了，七里香的广告会打遍全国。”
    陆飞左手手指一转，口罩轻飘飘地转动，就像王多鱼买下全市所有的广告牌，向夏竹告白一样。
    高媛媛嗯了一声，双眸迷醉，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吻中，忽觉有只手在不安分地摸索。
    陆飞轻声哼唱：“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高媛媛静静得听着，脸蛋涨红。
    本想阻止某人的得寸进尺，但当听到“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立刻缴械投降，任他胡作非为，软成团泥地靠在他怀里，像羊羔一样微微发抖。
    “我，我，我要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陆飞装糊涂。
    “丰，丰台。”高媛媛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原来是回娘家啊。”
    “啐！”高媛媛羞地啐了一口。“我们还没结婚。”
    “虽然没有结婚，但我们是真感情。”
    陆飞说完，两人在回丰台之前，拐入一间星级酒店，吃饭而已，跟着陆老爷，一餐吃五顿。
    点了个蚂蚁上树、青龙过海、爆炒花蛤、叫花鸡、虾爆鳝背、龙身凤尾虾，还点了个小鸡炖蘑菇木耳。
    她被喂得饱饱的，回家时容光焕发。
    陆飞也神清气爽，驾车到东城的箭厂胡同，依然是老地方，秀冠酒吧。
    古色古香的包厢里，过以鸿、熊晓鸽分别坐在两条板凳上，桌上除了煮好的茶，还有3杯七里香。
    陆飞眯了眯眼，坐了下来。
    熊晓鸽道：“阿飞，这是你要的梅格惠特曼，还有易贝网的资料。”
    过以鸿把文件递了过去：“可能不够全，但我们尽力了，能搜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我也托mih搜集了一部分。”
    陆飞扫了眼数据，和前几份资料出入并不大，易贝已经进入18个国家和地区，全球销售额有90亿美刀，盈利9000万美刀，市值即便在互联网寒冬，也有上百亿美刀。
    “来者不善呐，刚从霓虹碰了个钉子，就立刻转战华夏，想攻入华夏市场。”
    “上市以后，就要不断寻找新的增长点，华夏是一个比霓虹更不能丢的市场。”
    熊晓鸽回答，易贝进军华夏是迟早的，亚马逊、微软也是必然的，完全是全球战略部署。
    “所以肯定不满足只入股易趣，飞购跟idg可是有优先回购，如果易贝有联系你们，麻烦知会我一声。”
    陆飞叠起腿，姿态从容，心里其实并不放心，就怕idg顶不住易贝的“加钱”攻势。
    自个吃下网艺的18.95%的股份，花了694万美刀，又吃进一波新狼的3.9%，又花了137万美刀，剩下的400多万，要划拨一部分给财付宝，因为它百分百归东陆集团所有，陆飞得往里砸钱发展。
    还有一部分要等网艺复牌，继续收购，把股价抬高1美刀，摆脱“1美刀退市”警告。
    能灵活挪动的，还剩100多万美刀，加上飞购网的现金储备，可能真吃不下idg持有的13.5%股份。
    “你小子，少来这套。”
    过以鸿翻了翻白眼：“我们打死也不会卖，企鹅就白白让你捡了个漏。”
    “话不能这么说，企鹅没有我，哪有今天。”陆飞不要脸说出口，其实没有他，企鹅照样能活下去。
    “唉，是我们自己打了眼，早知道不全部出售，留下10%也好。”
    熊晓鸽一声叹息，如果有10%，估值至少有1000万，还是美刀。
    陆飞耸耸肩，“熊总、老鸿就不要唉声叹气，你们也不亏，七里香不让你们占了15%吗？”
    过以鸿露出一丝苦笑，捡了个芝麻，丢了个西瓜，偏偏还无话可说，还得感谢陆老爷，他丫不会是大忽悠本尊吧？
    “祖文萃托我问问你，七里香还缺不缺投资，凯雷资本愿意提供一笔至少500万美刀的风投。”
    陆飞毫不犹豫地拒绝，“虽然七里香之后会全国范围内打广告，投入上千万，很烧钱，也很缺钱，但暂时不需要融资，因为实业不能过度金融化，快消品领域需要的是扎实，而不是da跃进。”
    “全国市场还没有完全铺好，大部分商超里也买不到七里香，你就拿上千万去打广告干嘛?”
    过以鸿被他的霸气所震惊。
    这年头，也就哇哈哈、旺旺、统一等一方食品饮料诸侯敢这么投入，一个区区上千万产值的奶茶公司就敢拿几千万营销品牌，这特么不是跃进嘛？
    “当然！产品没有铺到全国市场，但宣传一定要迅速跟进，把理念强塞到大众的脑袋里。”
    陆飞颜色不变，笑而应答：“奶茶目前在内地还没有开花，七里香就是要创造一种喝奶茶的文化和习惯，让大家喝奶茶如同喝牛奶。”
    过以鸿、熊晓鸽面面相觑，都被他的野心震撼，全国上下都爱喝奶茶？
    “比起短期的营收利润，更看重品牌效益，要挣钱还是要打品牌，就难免跟资本起摩擦。”
    陆飞在帮陆云、萧红梅规划陆家的家族企业，就早早想到像七里香、香飘飘的冲泡奶茶红火不了几年，比起销量，更重要的是这块牌子，以后转型到线下，就像蜜雪冰城。
    蜜雪冰城赚的根本不是奶茶钱，而是靠加盟商。
    把产品的核心材料、研发、以及货品配送及加盟商管理全部集中到自己这里，通过加盟商扩大品牌知名度，然后卖半成品的原材料、制作食品所需要的设备来赚这些加盟商的钱。
    比起喜茶、茶百道、眷茶这些奶茶店，靠高价奶茶谋取高毛利，走得更长久更稳健。
    “所以我会亲自给祖先生打电话说声抱歉。”
    熊晓鸽意会道：“你对易贝也是这个态度？”
    “没错，飞购网也不会过度资本化。”
    陆飞喝了口茶，“比起西方的咖啡，我还是喜欢东方的茶，熊总，老鸿，你们呢？”
    “我们也更喜欢茶。”
    熊晓鸽跟过以鸿交流眼神，做了个idg内部才看懂的手势，看好飞购万跟七里香，决定长期持有。
    陆飞冷峻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举起茶杯，“那么以茶代酒，谢谢你们。”
    熊晓鸽、过以鸿连忙碰杯，一饮而尽，“应该的，陆总。”

 130 翻译翻译

    “飞购网自从2000年11月11日成立以来，从零做起，短短1年左右时间，迅速占领了国内电子商务市场的领先位置，创造了互联网企业的一个发展奇迹……”
    梅格惠特曼翻阅着中译英过的文章，眼睛一扫，“创业平台”、“就业平台”、“购物平台”、“免费平台”等字眼频频出现。
    “梅格, 这些刚刚翻译好。”
    马特班内特作为副总裁，递上飞购网的资料，有从网上摘的，有从报纸找的，也有从机构收购。
    “比起易趣，我觉得飞购才更适合成为我们进入华夏市场的跳板。”
    “但谈判也更困难。”
    梅格惠特曼放下文件，幽幽道：“邵评价这个陆, 说他是一个非常非常邪门的对手，一个鬼才，一个点子王，大胆，狡诈，凶狠，时而像狼，时而像狮。”
    “那是他们没用。”
    马特班内特嗤之以鼻，“80%的c2c市场份额，才短短一年，因为飞购网，丢掉了42%，邵和他的高层团队，能力不行，根本不是陆的对手。”
    “马特, 这是轻敌，我们才在霓虹吃过亏，这次华夏市场, 易贝不能再吃亏。”
    梅格惠特曼一脸认真, 华夏是不能丢的市场，因为她出征海外，对华尔街那群势利的资本，做了无数个承诺。
    其中，就有吃下华夏这块肥肉。
    “如果能拿下飞购网，拿下华夏市场就轻而易举，我们也就能重回霓虹，也就能拿下亚洲市场。”
    马特班内特这些话，说到梅格惠特曼的心坎里，在美利坚的职场里，女强人是稀有产物，她要坐稳百亿美刀市值的当家，就两个词——
    胜利，赚钱。
    她不接受失败，贪婪的目光投在飞购网的数据上。
    注册用户达90万人……入驻商家数量破10万家……日均销售额超过150万……
    “马特，你觉得这次谈判会顺利吗？”
    “当然。”
    马特班内特笑嘻嘻道：“易贝的品牌在华夏是所向披靡的，你忘了邵和他的团队，是怎么奉承我们的？”
    梅格惠特曼站起身，走到窗外。
    燕京此时乌云密布，狂沙大作，雾蒙蒙的一片, 整个天空，都是一抹浓重的土红色。
    这场沙尘暴，持续了5天。
    燕园也笼罩在漫天黄沙之中，但《燕京青年报》、《燕京晚报》、《光明日报》等媒体，齐聚在资源宾馆。
    一个个戴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哪怕劈头盖脸刮过来的大风，刺鼻的土腥味儿，都不肯离开。
    不一会儿，陆飞和刘镪东下楼，在沙尘中依稀可见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门口。
    后面挂着“京a54188”的奥迪a6里，梅格惠特曼、马特班内特，还有一个中文翻译下车。
    “你好。”陆飞伸出手。
    “你壕。”梅格惠特曼说了句蹩脚的中文。
    两人握手的瞬间，记者忙不迭地按下快门，闪光灯星星闪闪，闪个不停。
    陆飞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他们迎到14层，媒体想跟上去，全被京都大学事先安排的保安拦下。
    “我是京大校报的记者，也不行嘛？”
    男记者撇撇嘴，“怎么这样啊！”
    …………
    “请坐。”
    陆飞把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陶姚做记录，徐磊、刘镪东两人也在，飞购网一王一相一帅，面对易贝网的女王。
    “我还以为会是你我之间的单独会谈。”梅格惠特曼惊讶道。
    “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左右手，如果让他们出去，等于是侮辱他们。”
    陆飞走到茶几前，“咖啡，茶，还是水？”
    “热水，谢谢。”
    梅格惠特曼坐了下来，打量着房间布局，想从装修布置上找到他性格的蛛丝马迹。
    “只是我比较直率，有什么就会说什么。”
    “我是个老实人，就喜欢说话敞亮。”陆飞亲手把热水递了过去。
    “哇噢，那咱们就开门见山。”
    梅格惠特曼没急着提投资，而是聊到华夏电商市场的未来前景，果断推测四五年里，一定会增长到一个160亿美刀的大市场。
    陆飞挑挑眉，直觉很准，但还是大大低估了华夏的市场。
    梅格惠特曼叨叨了一顿，图穷匕现。
    “易贝想在华夏寻找战略合作伙伴，这个首选的搭档，就是你，陆。”
    “可是你们第一时间找的不是邵亦博嘛？”陆飞化身杠精，杠了一波。
    徐磊、刘镪东看到他们一脸尴尬，忍不住偷笑。
    “我们的飞机在沪市降落，就近而已。”马特班内特解释。
    陆飞也不穷追猛打，“唔，怎么合作，像你们投资易趣那样？”
    “yes！”
    梅格惠特曼一拍手，“易贝希望入股飞购，我们强强联合，携手拓展这个潜力无穷的市场，并且共同建立一个全球性的交易市场。”
    “入股？”
    陆飞早就料到，说了声“骚瑞”，“飞购网才在7月份拿到第二轮融资，我们并不着急马上进行第三轮。”
    梅格惠特曼开出报价，本以为他们会惊喜一下，毕竟才两三个月，估值提高了整整1个亿美刀，没想到遭到嫌弃。
    “就这？”陆飞道。
    “5000万美刀还不够？”
    梅格惠特曼吃惊，易趣网她要35%的股权，也才3000万美刀。
    “陆，你想要多少？”
    “我根本就不要。”陆飞摆摆手。
    很多互联网企业创业初期，就透支所有资本的未来，早期过度融资，等产品天时地利人和，真正爆发潜力的时候，后继无力。
    这才01年，上万亿美刀的电商市场，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5000万就想拿20%，你怎么不上天啊！
    “钱是其次的。”
    马特班内特说道：“飞购还会得到易贝的品牌、流量、资源、技术，还有现代化的管理制度和人才……”
    “这些我们就更不需要了。”陆飞果断拒绝。
    马特班内特一懵，这可都是邵亦博和易趣网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竟然不要？
    马特班内特傲慢道：“你们确定不需要吗？哼，我们易贝现在有……”
    “350万注册用户，累计成交235万件商品……”
    陆飞把易贝网的数据背诵一遍，数字分毫不差，连个小数点都没错。
    “我们成立一年，就是你们的四分之一，给我三四年，也许就追平，给我五年，或许能超越。”
    梅格惠特曼摇头，一副“我不信”的样子，“难道你不想让飞购网走向国际化，易贝可以帮忙？”
    “你们会把海外市场让给飞购？”
    陆飞一句话，说得她们哑口无言，然后他又“骚瑞”了一下，冷笑道：“抱歉，我只是比较直率，有什么就会说什么。”
    这明明是我的词！
    梅格惠特曼皮笑肉不笑，连说没事。
    “你们当然不会让。”
    陆飞冷笑道，“就像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说得好听，收购我们的汽水品牌会帮我们发展，结果我爱喝的北冰洋就这么被减产雪藏，可乐倒在华夏市场发展品牌。”
    前世，易贝收购易趣，亚马逊收购卓越，一开始都假装只收购亿点点，然后暴露狼子野心，全盘收购，把易趣、卓越当成在华夏的桥头堡。
    意图暴露了！
    梅格惠特曼一惊，但嘴仍然硬，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怎么能凭空污蔑我们清白呢，我们易贝是带着诚意来的。
    “这就不够坦诚了，鸠占鹊巢就鸠占鹊巢。”
    陆飞说完，翻译一愣，张张嘴不敢说，立刻被两位上司死死盯着。
    “他说了什么，翻译。”马特班内特道。
    “翻译翻译，什么叫‘鸠占鹊巢’。”陆飞道。
    翻译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陆飞面不改色，“陶姚，替他们翻译翻译，什么特么地叫‘鸠占鹊巢’。”
    “陆总，‘特么地’要翻吗？”陶姚为难道。
    陆飞差点把茶喷出来，“当然不用，咱们华夏是礼仪文明之邦。”
    陶姚斟酌了下，用“特洛伊木马”延伸，翻译而出。
    “你就不怕把我们逼到易趣网一边吗？”
    梅格惠特曼脸色一变，“易趣有易贝支持，超越飞购是早晚的事。”
    “在亚洲，你们在霓虹都能输掉了，在华夏你们还想赢？”
    陆飞淡定地喝一口茶，又沏上。
    ………
    “还没下来吗？”
    资源宾馆门口，媒体们迟迟不走，人头攒动，突然间，人群里爆发出一个声音：
    “出来了，出来了。”
    记者们把目光投去，交头接耳。
    “哇，都板着脸，脸色都不好看。”
    “估计谈判谈崩了吧。”
    “到底他们谈了什么？谈投资合作吗……”
    众人议论纷纷，仍不忘拍摄，咔咔声不断，有的拍陆飞一帮人，有的拍梅格惠特曼一帮人。
    狂风大作，沙尘朦朦。
    梅格惠特曼啊的一声，在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忽然失去平衡，向前摔倒。
    “摔倒了，摔倒了。”
    “卧槽，谈判这么凶嘛。”
    记者嗅到了头条热点，一窝蜂地拥了上去。
    刘镪东啧啧称奇，“意外？”
    “只有老天和她自己知道。”
    陆飞勾勾嘴唇，“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她和易贝在华夏栽跟头。”

 131 行业巨震，龙争虎斗（求订阅）

    易贝网、飞购网的会面，本就受圈内圈外关注，it精英、媒体，甚至衙门中人，却在瞩目下，闹出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易贝总裁梅格惠特曼摔跤的消息，像野火点着草原, 瞬间燎原，从北传到南，有鼻子有眼，没人想知道为什么摔，就想知道谈了什么。
    偏偏当事人气急败坏地上车溜了，疑似始作俑者的陆飞，拒绝采访，就像杨过大败金轮法王，江湖又添了一笔传奇。
    报媒却苦了，也不敢瞎猜，倒是小报出位大胆，一份刊登《易贝总裁梅格的一摔：意外？巧合？》的报纸，就搁在易趣网老总的桌上。
    “哈哈，哈哈哈～”
    邵亦博看一次，笑一次，声浪此起彼伏，充斥在办公室，直到一个女人敲门而入，才克制收敛。
    “海英，你也来看看，摔得好啊！”
    谭海英跟他是京大mba的同学, 也是易趣的创业合伙人, 她无奈地摇头：“好歹可能是我们未来的盟友，给点面子。”
    “他们跟我们见面时，可没给我们面子, 傲得很。”
    邵亦博反复看照片，画面定格在梅格在土红色的沙雾里跌倒惊吓的瞬间, 咧着嘴发笑。
    “唯一的瑕疵，就是赶上沙尘暴，拍的不过清晰，没把脸部神情拍清楚。”
    谭海英清清嗓子，“这一摔，等于帮了我们，易贝跟飞购谈判彻底失败，而且是没有办法挽回的那种，梅格肯定会回来谈结盟，我们要好好商量下她开出的条件。”
    “把‘易趣’改成‘ebay易趣’没问题，派马特来公司也没大问题。”
    邵亦博双手交叉，“3000万美刀拿下我们35%的股权，就得改改了，拿得太多了。”
    “梅格未必同意。”谭海英皱眉道。
    “我们现在是易贝唯一的选择。”
    邵亦博对挤兑了易趣一年多的陆飞，少了一点点怨气，没有他，易贝跟易趣本来像北汉跟大辽, 结父子盟, 再好也是叔侄盟。
    这下, 能积极争取一把兄弟盟。
    “靠外力还不够, 我们要把失去的份额抢回来。”
    谭海英冷静道：“之前跟你商量，易趣也像飞购一样免费，考虑得怎么样？”
    “不！”
    邵亦博摇摇头，始终坚信只有收费，卖家才会认真上架自己的物品，也不会漫天开价，成交率大大提高，买家就会越来越多，形成良性循环。
    “为了这个良性循环，我们用了2年多的免费期，培育足够的人气，就这么白白放弃？”
    谭海英被说动，摇摆不定。
    邵亦博斩钉截铁道：“收费是我们的优势，易贝也收费！”
    ………
    “免费就是我们的优势！”
    陆飞把飞购网的当家、头目都召集起来，开战前动员会。
    前世，掀起第一次电商大战的是易趣跟淘宝，如今主角之一换成飞购。
    事实上，就是走洋派跟本土派之争，像8848模仿亚马逊，易趣模仿ebay，都是参考美利坚成熟商业模式，而陆飞完全就是野路子，自学的独孤九剑跟北冥神功。
    “陆总，我们真的要和易贝开战吗？”
    王慧闻等人与其说不自信，不如说不情愿，京大水木的精英，难免崇拜向往硅谷。
    “没错，但不是我好战，而是不得不战，易贝狼子野心，它跟风投不一样，风投想的是钱，而易贝不光要钱，还想要华夏的市场。”
    陆飞分析战局，让手下头头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陆总，我，我们能赢吗？”丁鹏犹犹豫豫到。
    “赢？不应该这么问，而是赢多少！”
    陆飞分析易趣的收费模式，分析买家受限的局限，分析华夏信用卡支付的弊端，分析来，分析去，总之，飞购必胜，易趣必败。
    “我们肯定能战胜易趣！”
    刘镪东体会最深，“因为易贝易趣太小家子气了，只盯着5块钱，而陆总常常教导我们，客户赚钱，飞购才赚钱。”
    “就是不要盯着客户兜里的那5块钱，一定要想办法帮他把那5块变成50块、500块，然后再挣他的 5块、50块。”
    “镪东说得不错。”
    陆飞嗤之以鼻，“别看他们两打一，把我们包夹，上百亿对1个亿，但优势在我们。”
    刘镪东、王慧闻等人摩拳擦掌，斗志高昂，就算一锅夹生饭，照吃不误！
    陆飞提高士气之后，积极地部署，制定战法，划分战区。
    除了以天意、中关村等的燕京，以义乌、四季青等批发市场的江浙，以澄海、华强北等的粤东，这两个区块继续开发，打下牢牢的根据地。
    “免费不是我们唯一的优势，体验、支付、服务、信任、技术，甚至把货源都喂到他们嘴里，无非两个字，多赢。”
    ………
    10月20日，易趣率先造势，大张旗鼓地宣布与易贝正在协商合作，涉及的融资额会远超飞购跟mih的1500万美刀。
    原本“梅格一摔”的热度已经降下，顷刻又飙升，媒体也纷纷投入这场连续剧，火上加油。
    “易趣与飞购对决：年轻新锐与老兵新传”、“电子商务上升期中存悬念 c2c市场上演龙争虎斗”、“西狂杨过对战中神通邵亦博：谁胜谁负”……
    各种文章，频频见于报纸、网络，形势更是一边倒，统统是易趣传出谈判的进展跟消息，邵亦博在媒体面前唱高调，陆飞却低调得很，飞购按兵不动，摆出防御姿态。
    诡异！
    十分地诡异！
    半个多月的舆论，易趣就这么攻，飞购就这么守，众人期待的正面开火虽然没有，凑热闹的看不到热闹就散了，但圈内同行、财经媒体却坚守，死死地盯着一个日子——
    11月11日。
    飞购网成立一周年，陆飞绝对会整活。
    大雨欲来，此时的燕京，阴沉沉的，下着绵绵的小雨，落地窗都是雨珠。
    雷君越看，越唉声叹气，卓越网体量太小，根本不够格入局，只能搬着小马扎吃瓜，围观电商圈的两大巨头，神仙打架。
    落寞之时，能聊以安慰的就是卓越网终于有起色了，注册会员数突破10万。
    虽然很拙劣，学陆飞的引流营销，周杰仑找不来，但他们押中了雨泉，9月份新推出的专辑，《热爱》里的《深呼吸》、《心似狂潮》小火一把。
    靠着公关，上了《mtv天籁村》排行榜，尽管榜单一半都被周杰仑霸占。
    “雷总，大事，飞购出招了。”
    陈念脚步匆匆，飞快跑来。
    “什么招？”
    雷君正疑惑，就见他丢来几份商业财经的报纸，然后操纵登陆飞购网页面。
    此时，庆祝“国足出线”的特别网页已经换下，恢复平常，但又跟平常不一样。
    顶部的大框里，一一滚动着七里香、蒙牛、伊利等品牌公司加盟入驻晶东商城的消息，醒目又粗的字体，配上动图，夺人眼球。
    “官方旗舰店，还有这种操作？”
    雷君被这种不是美利坚的商业套路整懵圈了，看不懂，可看不懂归看不懂，依然大受震撼。
    目光立马投向报纸，大报小报，都是这一周的，上面全是牛根升、郑骏怀等食品饮料大佬的采访，之所以拥抱电商，是因为看好飞购。
    瞬间，飞购网格局打开，一骑绝尘。
    “这特么绝对的大手笔啊！”
    和雷君一样感慨的，在杭城的鹿云算一个。
    蔡崇鑫看的两眼发直，“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原来就等着这个时刻给易贝易趣一个重拳？”
    “27个品牌商，他怎么做到的？”
    鹿云摸摸下巴，陷入到沉思当中，官方旗舰店，又偷学到一招。
    “不管怎么做的，现在压力就来到易趣这里。”
    蔡崇鑫眯了眯眼，“本来那么一摔，易趣从易贝那儿拿回了一点主动权，现在更被动了，易趣本来就对飞购没办法，急需易贝这个外援，如果跟易贝的谈判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就看易趣怎么出招。”
    鹿云看到三个程序员走了进来，“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该出招了。”
    说话间，拿出3份全英文的保密协议。
    蔡京现看得很吃力，索性不看了，“鹿总，就是敲代码对吗？”
    鹿云问：“没错，敲出一个像飞购网一样的网站，能不能做到？”
    “飞购网？”蔡京现点点头，“鹿总，咱们不做b2b了吗？”
    “b2b虽然是我们主要商业模式，但也要在适当的时候寻找新项目。”
    “我明白了，咱们这个网站叫什么？”
    “暂定代号，阿狸妈妈。”鹿云拍了下他这位干将的肩膀。

 132 正邪之分

    双十一，27个品牌入驻飞购网立刻轰动一时，让很多关注的媒体、同行震惊，奔走相告。
    易趣拉易贝这个外援，飞购就结盟众多国产品牌，在网络报媒的造势下，易趣就像赵志敬勾结金轮法王, 算计全真教，而陆飞便率领江湖各派火速驰援，打老外。
    一时间，正邪分明，攻守异形。
    仅仅一个动作，就让易趣不但在易贝的谈判中被动, 而且半个月的舆论造势, 也形势逆转, 不就是拿老外的钱和技术，打自己人吗？
    狠辣，犀利，却是上乘的阳谋。
    这一记破剑式，把邵亦博整不会了，之前在媒体上出尽风头，曝光十足，总是在镜头前自信满满，罕见地在跟易贝第三轮谈判之后，疲态尽显，露出尴尬的笑容。
    显然，易贝的条件变得苛刻！
    而飞购网得利，双十一的访问数量比平常增长了30%多，一下突破在20万在线访问人数, 交易量剧增，一日交易额破250万美刀，创网站历史记录。
    也得名，徐磊立马炮火支援，砸钱媒体, 踩一捧一，易趣就一赚钱收费的平台，飞购才赋予着神圣使命，不但解决就业，提供创业，创造收入，还特么开启副本——
    守望电商长城，抗击易贝来犯。
    顷刻间，很多告财付宝金融罪的刁状，悄无声息地被某神秘力量压了下去。
    “刘勇好给我打电话，民生银行同意接入财付宝。”
    电话里头，徐磊说话都提高了几个调门，语气充满喜悦，“而且新希望集团愿意当第二批入驻飞购网的品牌商，怎么样，我这个爱国牌，打得妙吧？”
    “不愧是联翔出身啊！”
    陆飞撇撇嘴，“不过非到紧要关头，还是少打，电商平台终究是商业性质, 想贴一个标签就想长治久安，这不现实，咱们还得做好自己，把产品、技术和服务做好。”
    “那想要采访你的媒体？”徐磊问。
    “你跟镪东看着分配，我的灶要烧热，但不能烧炸了，先降降温。”
    陆飞摸摸下巴，当一家公司与一把手的形象过度绑定时，业务之外的风险，就成了甩不掉的附赠品，譬如刘镪东的“明州事件”，鹿云的“996福报”。
    互联网企业的创始人需要曝光跟光环，但不能像太阳一样太扎眼。
    “行，我们替你挡了。”徐磊道。“除非有大领导来视察。”
    “采访记得一定要多提物流、提网络、提困难。”
    陆飞驾车，一直聊到中戏才挂断电话，把奥迪稳当地停在门口，下车径直往校内走。
    在易贝易趣结盟，主动出击之前，到学校躲躲清闲，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请假，典型的“翘课生”，偶尔给老师一点面子，点个卯再消失。
    当初选中戏，不就图个文凭，图请假方便嘛，也就常梨的表演课是一个例外。
    去表演教室的路上，不经意撞见满脸横肉的胖子，有点面熟，但认不出是谁，彼此擦肩而过，一个奔着院办公室，一个往教室而去。
    失踪人口一出现，立马引得同学侧目围观。
    章歆艺问道：“陆飞，你是不是接到了什么名导的大戏，才这么经常请假？”
    陆飞神神秘秘，“不能说。”
    众人以为剧组保密，不方便透露，也就不刨根问底，一个个投以好奇羡慕的目光，就见他扎在室友堆里。
    “嚯，你们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呵呵，也就2天。”
    严宽顶着熊猫眼，强打精神，郑晓东、柳大海已经躲到后排的角落，趴在桌子睡觉。
    陆飞扫了眼，班上的男生除了他，一个个无精打采，随口一问就问出他们沉迷《热血传奇》，通宵熬夜。
    不一会儿，铃铃作响。
    常梨踩着铃声进门，犀利的眼神游移，被扫到的每一个男生不敢贪睡，连哈欠都不敢打，很快她在人堆里锁定到陆飞。
    “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同学举手喊‘到’，陆飞！”
    “到。”陆飞伸出手。
    “噗嗤。”
    周围的同学憋住笑，这对师生绝对是冤家，强忍笑意，挨个举手。
    常梨点完名之后，透露有导演来学校挑演员，“大纲我看了，不是什么好剧，你们被相中了千万别接，免得耽误自己的前途。”
    “常老师，叫什么啊？”
    一下子，全场哗然，闹哄哄一片。
    ………
    “剧名暂定《征服》，犯罪警匪片，我今天就是来找男主角。”
    高群术在徐翔的带领下，他们一边聊，一边走到高年级的教室，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里站着男男女女，有说有笑。
    如今无论中戏，还是北电，都允许制片、导演等人进入学校选角，要么在教室门口张望观察，要么到一个个学生面前晃荡，挑物件一样挑选。
    高群术先来到99级表演系班，门口杵着陈斯诚、李光节两个哼哈二将，嬉皮笑脸，可一对眼，他们立马神情严肃，非常拘谨。
    “不要紧张。”徐翔笑眯眯道。
    高群术瞥了眼李光节，就不再看他，倒对陈斯诚饶有兴趣，让他表演一个地痞流氓，耍个狠活。
    “狠活？”
    陈斯诚一下子就想到反向抽烟，当着他们的面，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
    高群术立马来了感觉，但随即摇摇头：“你的气质适合演那种玩弄女性的小流氓，要么狡滑小聪明的小地痞，不适合演这部戏的主角。”
    陈斯诚的脸瞬间垮下来，我感觉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高群术问道：“不过你刚才抽烟的动作，很有创造力，有灵性，主角演不了，倒可以演个配角。”
    李光节不服，“导演，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因为你长的太正面了，不够坏。”高群术摇了摇头。
    那意思就是我足够反面？
    陈斯诚感觉受到侮辱，头也不回，气呼呼地离开，太特么伤自尊了！
    “哎，这个配角是重要配角。”
    高群术劝不住他，摇了摇头：“可惜了他那个灵光一下，怎么想的，能这么抽烟？”
    徐翔道：“呵呵，这个动作不是他原创的，是我们一位叫陆飞的大一新生，在艺考的时候表演的。”
    “陆飞？我听说过，柏林电影节新人奖。”
    高群术一个激灵，没心思再逛高年级，迫不及待地转道。
    徐翔劝道：“哎，高导，你先别急，他不一定肯接戏。”
    “怎么，他片酬高？”高群术惊异道。
    “不是，他不方便，今天也不一定在学校。”
    徐翔拗不过，只能陪着他从楼下走到楼下，还有四分钟，打铃上课，两个人脚步加快，当出现在门口，热闹喧哗的教室马上变得鸦雀无声。
    徐翔本以为陆飞像往常一样不在，往里一探，突然见到他犹如活见鬼，瞪大眼睛。
    “哪个是陆飞？”高群术急切地伸手一指。
    徐翔心情五味杂陈，“不是，他旁边的那个。”
    高群术在指引下，目光锁定在陆飞，然而他背对着自己正看向窗外，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他的面前。
    “咦，是你。”
    陆飞看到高群术的正脸，第一眼就认出是方才碰见的胖子。
    高群术点头打招呼，然后认真地审视他整个人，从外貌到气质，仿佛在品鉴古玩字画。
    刘华强是地痞流氓，亡命悍匪，凶相凶气，而眼前这位，乍一眼是铜锣湾扛把子，却有上位者的气场，身上透着邪气，妥妥是像蒋天生、乔伊·泰一样的黑帮大佬气派。
    “你想找我演戏？”
    陆飞隐隐约约猜到来意，竟然找陆老爷演刘华强，你特娘真是个天才。
    “你也不合适我的这部戏，你太帅了。”
    高群术摇了摇头，遗憾道：“哪天如果我要拍《上海滩》，倒可以找你来演许文强。”
    陆飞认真地琢磨，轻声道：“许文强就不演了，不过我倒可以投资你。”

 133 给自己找个了爹

    你投资我？！
    高群术一愣，立马想到圈内最近盛传带资进组的潜规则，他还不信，想不到真给他碰上了。
    他阴阳怪气一句，“《17岁的单车》，你就是这么当上主演的？”
    “徐老师什么都没跟你说，就带你过来？”
    陆飞看向徐翔, 徐翔则一脸无辜，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儿，故作镇定，不能丢了老师的脸面，把两个人请到教室外。
    高群术一头雾水，冷不丁听到年轻人的冰山一角，左一个【汉唐工作室】, 右一个【飞购网】，喉咙有点发痒，忍不住咽下口水，这特么是他从业这么久最邪门的一回！
    资本爸爸微服私访记？
    “刚才常老师说起你这个剧本，我相中了，缺投资不？”
    陆飞记得《征服》的投资，最后是高群术自掏腰包垫资拍摄，原来的投资人都跑了。
    “缺，太缺了！”
    高群术眼神闪烁，怪不得远远一看，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大（爸）佬（爸）之气。
    “不过陆总，这主角刘华强，您真演不了。”
    “我说我要演了吗，我可没这个时间。”
    陆飞摆摆手，报出工作室地址, 让他去找唐大年谈，汉唐如今急缺的就是带项目的导演，就宁昊、薛晓路俩人。
    高群术这张即战力的a卡, 还不错。
    “谢谢陆总，谢谢徐老师。”
    高群术不由地乐开花, 主角虽然没找到，可找到了更重要的金主爸爸，深怕金主反悔似的，匆匆离开。
    “想不到你今天会来上课。”徐翔道。
    “来上常老师的表演课，提升演技。”陆飞道。
    徐翔弱弱道：“课已经上完了，你现在不走？”
    陆飞勾勾嘴唇，来中戏就是避风头，趁这个机会，终于能把请高璐客的承诺兑现。
    “真不走？”
    徐翔不禁吃惊，太阳打西边出来，这特么也太邪门了吧？
    ………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特么邪门的嘛！”
    邵亦博在办公室里罕见地大发雷霆，右手狠狠地拍在一摞报纸，成也媒体，败也媒体，在媒体的刻画下，易趣成了邪恶，飞购倒是正义。
    “不都是外资背景的风投, 凭什么他还邪不压正, 我才是正！”
    “这就是舆论战，我们需要公关回击。”
    谭海英不由叹息，有钱的话又何必接受易贝的融资，易趣网如今最大的诟病，就是公司规模扩大了，注册用户增长到50万，非但没能把盈利翻倍，反而持续亏损。
    “我们的钱不多，唯一能靠的就是易贝的3000万美刀。”
    “可要35%的股份。”
    邵亦博咬牙切齿，本来他以为能在谈判上争取主动，哪怕易趣盈利模式有瑕疵，偏偏陆飞背后阴了一手，把易趣架在火上烤。
    撤出谈判，易趣名声保住了，可融不到钱，发展受阻，迟早被二轮融资的飞购甩到没影，彻底断送称霸c2c老大的可能。
    妥协让步，易趣从易贝拿到钱，跟飞购打媒体战、打门户战、打平台战，把名声，尤其是华夏第一电商的名头夺回来。
    关键都这个时候，易贝反咬一口，融资的条件更苛刻，总结起来，就是与虎谋皮。
    “只要大股东还是你。”
    谭海英安慰道：“丁三石不就轻易地驱逐黎景辉。”
    邵亦博捡起座机话筒，深深地吐了口气，打电话拨给马特班内特，同意合同的各项条款。
    话音一落，终于给历经1个多月的融资谈判划上句号。
    “11月15日，美利坚ebay和易趣网对外联合宣布，双方达成合作协议，ebay将投资3000万美刀现金，获得易趣若干股份，并借此杀入华夏c2c个人对个人市场……
    华夏电商公司直呼‘狼来了’，前8848网总裁老榕指出，ebay与易趣的结盟，创下电商融资之最，会改变华夏本土电商的格局，威胁到飞购网的地位。”
    陆飞放下《燕京商报》，抬头看了看刘镪东，这回的大战，自己坐镇指挥，他协助执行。
    “镪东，易趣现在的董事会架构是什么样？”
    “原先只有3位，除了邵亦博，中信泰富一位，vonage一位，现在跟易贝结盟，梅格、马特马上进入董事会，直接占了2席。”
    刘镪东就算没有高管的经验和阅历，也瞧出这里边暗潮汹涌，只要易贝再争取到其他两人之中的一人，就有跟邵亦博掰手腕的实力。
    “这哪是合作，是请了个爹，陆总，还好咱们没有答应易贝。”
    “不能这么说。”
    陆飞眯了眯眼，“也许这两个人会是卧龙凤雏呢。”
    “陆总，咱们动不动？”刘镪东问道。
    “静观其变，敌动，我们再动。”
    陆飞把他草拟的一份计划搁置，“这个精品图书俱乐部的打击面太大，会把贝塔斯曼、铛铛、卓越都扯进来，我们现在专心对付易趣，必须把这个易贝扎在华夏的钉子拔掉。”
    刘镪东心领神会，这是谋定后动，等他们自己犯错。
    …………
    易趣网，会议室。
    跟易贝的融资交易正式完成后，邵亦博按照章程，及时请来梅格、马特一块出席全新的董事会。
    本来只是一场见面会，彼此熟络，想不到马特才入董事会，就迫不及待地当急先锋，在会议议程里加了一项——
    取消卖家登陆物品对买家作限制的功能。
    “取消？！”
    邵亦博翻阅资料，这个功能是他在易贝的基础上独创的，因为美利坚有成熟的个人征信体系，而华夏没有，就网站自设了一份。
    根据拍卖历史记录跟评价，给买家定级，划分等级，卖家想要上架卖什么，可以设置拍卖门槛，就是入场资格，筛选买家。
    “没错，虽然你的想法很棒，好评率高，成交率高，但是非常非常的错，所以易趣的用户数量竟然不到飞购的二分之一。”
    马特直接戳中这个功能的弊端，就像一款运行多年的游戏，比如《炉石传说》，菜鸟新人上手难，很容易劝退。
    “用户需要有第一次的体验，如果大多数商品都设限制的话，这些新用户买不到东西，他们为什么要使用易趣，易趣就拉不到新鲜血液。”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邵亦博刚想说话，梅格直接打断，仿佛说好了一样，一唱一和，她一副发号施令的姿态。
    “所以易贝就不设置，这个功能是多余的，只会限制用户增长，没有大量的买家，成交量就上不去，易趣就赚不到更多的钱。”
    邵亦博道：“比起用户量，成交量，成交率才是华夏拍卖网最重要的指标。”
    “这就是易趣没法盈利的原因，因为你，邵。”
    梅格轻视地摇了摇头，“太追求成交率，所以易趣的用户增长缓慢，商品成交量和上架量低，甚至没有办法盈利。”
    中信泰富的代表满口同意：“以现在这样的数据，是根本不可能上市，应该取消。”
    邵亦博张张嘴，想竭力说服四人，就在此时，vonage的总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没有比梅格更懂拍卖网，邵，她才是最顶尖的。”
    4比1！
    邵亦博感受到无比沉重的压力，突然发觉全新的董事会，举目皆敌。
    这特么引来的哪是爹妈，是拍卖网的祖宗！

 134 “黄金青眼白龙”再现

    邵亦博在第一次全新的董事会的处境多么狼狈不堪，不足以外人道哉，反正在11月20日，易趣网发布网站更新的公告，包括取消买家信用限制在内，邵亦博布置的4项功能会在23日，或取消, 或边缘，或改进，字里行间，圈内内行们能看出——
    易贝插手了易趣的运营管理。
    陆飞收到陶姚递来的消息，倍感意外，虽然料到了以梅格傲慢独裁的性格会很快地粗暴干预易趣，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到都没给邵亦博拿3000万美刀的“军火”跟自己对轰一阵子。
    “她的那一摔的新闻，已经从咱们这儿传到美利坚, 易贝的股价当天就跌了3个百分点。”
    徐磊把mih收集的讯息分发给他和刘镪东，“收购易趣也只是暂时稳住，华尔街的分析师普遍不看好这一笔投资，为了易贝的股价，为了她的ceo位子，不该出手也得出手。”
    刘镪东挑挑眉：“也就是易趣的改进业绩，会直接波及到易贝？”
    “可以这么说，现在他们出招了，咱们怎么破招？”
    徐磊既激动，又忐忑，毕竟跟卓越、8848这些以往的对手不同，这回可是易贝，打老外！
    “破招还不容易，臭棋篓子出昏招, 又臭又烂。”
    陆飞仔细地审阅被调整的6项的功能，视线立刻钉在“取消登录物品对买家作限制”，挪不开了。
    “有什么问题吗, 吸引更多买家赚取更多的收入，无可厚非啊。”徐磊凑了上去。
    “得不偿失，如果出现恶性竞拍呢？”
    陆飞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不由自主地想到司法拍卖的8700万黄金青眼白龙，难道参与竞拍的群众全是奔着拍下青眼白龙去的？
    当然不是！
    少部分的诉求是捡漏，大部分是凑热闹，出风头，想要博得关注只需要报个难以置信的高价，就能成为舞台中心的王者，反正会有下一位加价接盘，相当于白嫖了一波关注，满足一把虚荣心。
    就算没人接盘，也不碍事，违约不交钱呗！
    “如果是司法法拍，当然要负法律责任。”
    法务总监被徐磊请来咨询，他一本正经道：“但如果是拍卖行，或者网上拍卖，拍得后不愿支付货款取货, 属于普通违约行为, 尚不构成犯罪, 因为拍卖一般来说只能算是一般民事经济行为……”
    “所以邵亦博设置高等级高信用的用户, 才能参拍价值高的物品是经过市场检验的。”
    陆飞微微一笑，“假如放开拍卖的门槛，虽然可能吸引买家，但会赶走更多的卖家，卖家才是电商平台的根基，才是平台的钱袋子。”
    徐磊不由感慨：“邵亦博是个聪明人，他既然能想到，现在竟然放弃，梅格施加的压力不小。”
    陆飞翘起嘴唇，“长征怎么造成的？喝过洋墨水的看不起伟人们，何况梅格她们可是老外，还是易贝的掌门人。”
    刘镪东猜到了他的用心，试探性问道：“陆总，咱们要主动进攻吗？”
    陆飞很坦白地承认，也没有隐瞒：“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么大的漏洞，就要好好给他们提个醒，谁心眼像我们这么好，还帮易趣网查漏补缺。”
    徐磊挑挑眉，你丫心眼真实在，简直是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
    “人必须可靠，参与的不要太多，做的也不要太出格，打一枪换一个号，时机成熟了，媒体也要及时跟踪报道。”
    陆飞把这事交代给刘镪东，古有张辽八百破十万，今有镪东二十破百亿，然后叮嘱徐磊：
    “老徐，咱们也可以搞一次拍卖活动，持续3天，你来牵头负责，除了加盟的27个品牌以外，要算上有高价值的数码产品，预算就在150万到200万左右。”
    刘镪东、徐磊面面相觑，阳谋、阴谋一块用，够邵亦博跟易趣网喝一壶的！
    …………
    11月23日，三天里易趣网的卖家骂骂咧咧，强烈反对，但易趣网统统置之不理，依旧按照原计划，取消掉对买家的限制等功能。
    “滴滴滴~”
    杨斌一如既往地登陆飞购网、易趣网两个平台，他两边都有号，两头赚钱，光这么倒腾，一个月稳定在三四千块，比白领的工资都高。
    此时，他所在的几个易趣卖家qq群，聊天界面满屏要么对易趣的口吐芬芳，要么直接退群，转战飞购。
    “干嘛跟钱过不去。”
    杨斌自言自语着，熟练地操作易趣后台，把《热血传奇》的客户端光盘上架。
    这个月，盛大开启收费模式，推出这一批光盘，售价23元，附赠60小时的点卡。
    如今的传奇点卡数量少，没在各大网吧流通，很多人买不到点卡，只能买光盘来充值，以至于卖到脱销断货。
    他设定的起拍价格，27块，因为易趣网每件商品的上架费是4块，成交以后再收2%的成交费，于是把每次喊价调到“不低于1块钱”。
    确认无误后，网站首页很快就出现《传奇》光盘，立马招来一群人报名参加，人数陡升，有2366人，比以前整整高出3倍多。
    “不是挺好的嘛，人越多，拍卖价越高。”
    屏幕中，价格节节攀升。
    “35……37……43……”
    “59……120……187……”
    杨斌双手紧握，看着拍卖价越来越高，高到离谱，预期不过七八十而已，现在已经突破4位数，直奔5位数，心脏砰砰狂跳。
    “31246。”
    “32000。”
    “33000……”
    金额越来越大，参加的买家被几个疑似捣乱分子带偏，整个群体逐渐迷失，在狂热的气氛里走上癫狂!
    硬生生把初始价27块的光盘，拍到了21万，不光取消了对买家的限制，也取消了拍卖时间限制，也就是继续报价下去，拍卖就得继续。
    杨斌吞了吞口水，看到20多万，整个大脑已经宕机。
    最终，价格停留在“233333”，不再走动。
    “卧槽，发财了，我发财了！”
    杨斌愣了一会儿，转瞬狂笑不止，从座位上一下蹦了起来，发了疯一样手舞足蹈。
    笑了几分钟，大脑冷静以后，发现不对劲，买家会付这个钱嘛？
    赶紧回到电脑前，催促买家付款。
    然而，十分钟过去，买家迟迟不付款。
    因为易趣不像飞购，允许用飞购旺旺聊天，买卖双方唯一能交流的，就是“提示付款”。
    赶紧跑到qq群里，找群友问办法，万万没料到自己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多了去了，咒骂、疑惑、愤怒等消息飞快刷屏。
    “艹，我的钱，我特么的钱！”
    杨斌强忍住砸键盘的冲动，怒气冲冲地打电话给客服，不但气他的23万不翼而飞，更气他的登录费。
    买家可以不付钱，但卖家照样付钱，可以申请退回登录费，但要半个月，也就是商品能再上架，得特么要半个月。
    电话里放出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艹！”
    他来回踱步，就当认栽，又把其他货物上架，每次都遇上虚抬报价，恶性竞拍，心情跌落到谷底。
    “老子特么再也不用你个垃圾网站，cnm。”
    又双一位易趣网的忠实卖家，成功被劝退，像他这样，数不胜数，大量的卖家流失，全流向飞购。
    “快把这些号都封了！”
    邵亦博在办公室忍不住怒吼。
    “已经在严厉打击，也在退还登录费。”
    谭海英焦头烂额，“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安抚网站的卖家，他们打算‘罢市’，要回对买家的限制功能。”
    “决策怎么能朝令夕改呢，那不成笑话了！”
    邵亦博预料到会有恶性竞拍，但想象不到那么肆无忌惮，这是要摧毁易趣网的信用根基。
    一定有人下黑手！
    到了晚上，正当易趣疲于应付恶性竞拍时，新狼、网艺、雅虎、中华网等网站，除了搜虎这个盟友，报道满天飞，舆情如潮水。
    “易趣的新政仍于23日开始实施，这一决定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了用户的大量流失——其对手飞购网迅速发布数据，声称当天飞购网的访问用户数截至下午6时已经突破了40万人，其中明显有相当多易趣用户投奔的因素……”
    “易趣应该知道，用户才是c2c网站最大的资源，如果没有了用户，盈利更将是天方夜谭。”
    这么水漫易趣的汹涌架势，邵亦博这辈子都没见过，又气又慌，一掌拍在桌上。
    恰恰此时，网艺跟飞购合作的电子商务频道，换上一系列莫名其妙的飞购网广告。
    “拍到赚到，你绝对体会不到的感觉！”

 135 杀人，还要诛心！

    “11月25日，飞购网十一月全新活动，今晚八点开始，每小时送出三台手机，一台摩托罗拉、一台爱立信、一台诺基亚！”
    “活动持续三天，每天72台手机送不停！”
    “……”
    无论是逛网艺、新狼的水友，还是接收到qq弹窗的网友, 看到突如其来的促销广告，第一眼是发懵，第二眼之后，便是心动，这年头像“游戏充值送手机”、“游戏中大奖”的网络诈骗非常少，华夏人是真地相信华夏人，于是迫不及待地搞清楚怎么个送法, 具体活动规则、参加的资格……
    尤其是被易购网活生生劝退的新注册用户，欣喜若狂，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看到6个字——
    1元秒杀活动。
    规则很简单粗暴，每一个时间段，就会放出几件不同价值的商品，主要包括27家官方旗舰店，但每一件商品都只卖1元钱，谁抢到就是谁的，一台五六千的手机，一台六七千的笔记本，照样一块钱，人人都有机会抢得到。
    陆飞这一招，就是淘宝网6周年的庆祝活动。
    鹿云第一次在淘宝上搞1元秒杀，这次活动直接把淘宝网的流量推向一个新的高度，也给双十一购物狂欢节打下基础, 投入的成本不高，花小钱，却可以一涨流量, 二博眼球，三培养用户的购物消费习惯。
    当然，还有四，就是用易趣引以为傲的拍卖主业，来调戏一波易趣。
    飞购网这个稀奇古怪的新活动，不但迎来大把大把的网友，自然招来it圈内同行，特别是大大小小的电商公司。
    很多平台如今都模仿飞购网的各种战法，“两元四元vcd”、“图书大减价”、“新专辑音乐抢先听”等等，有的东施效颦，有的hd学步，要么路走歪了，要么路走宽了。
    总之，飞购网就是电商的标杆和模板，陆飞算渐渐地取代了王俊涛、邵亦博，成为冉冉升起的“新一代电商教父”，不少人每天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从中学到东西。
    宇智波·鹿云就开启写轮眼, 学透吃透, “崇鑫, 我们的阿狸妈妈上线第一天，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打促销引流。”
    蔡崇鑫苦笑不已，“这招搁在一年前，我们用得上，现在用不起，我们的财务太紧张，勉强能维持日常运营，还有阿狸妈妈的研发，恐怕连在门户网站推广的经费都可能没有。”
    鹿云摸摸下巴，“等网站正式上线，你和我再去一趟霓虹去见孙正义。”
    蔡崇鑫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而且要就必须多要，我们可是夹在飞购跟易趣两个巨头之间。”
    “狮虎相争，希望这回能让易趣伤筋动骨一百天。”鹿云瞥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不住感慨。
    …………
    傍晚七点，一大波推广攻势已经在战壕内蓄势待发，只等八点钟冲锋号响起了。
    资源宾馆内，全体上上下下，整装待发，一旁的桌面上一片狼藉，肯德基全家餐、必胜客等等，不是空盒，就是空桶，留下一堆的骨头渣子。
    两个女行政正在打扫战场，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坐镇中军的陆飞和刘镪东。
    “镪东，接下来是一次大规模的流量冲击，这次无论如何必须扛下来，网站绝对不能崩溃。”
    陆飞双手抱胸，右手手指在手臂上轻碰。
    每逢电商购物节，最怕的就是前期推广铺天盖地，宣传得热火朝天，等到用户进入平台即将开花结果的时候，网站突然崩盘，芭比q了。
    那可就好事变坏事，闹出大笑话。
    不光计划前功尽弃，实力不能更上一层楼，还会遭到反噬，拉低在用户的品牌形象。
    “陆总，咱们在服务器配置上砸的3000万可不是白花的，以防万一，我还另外留了两台服务器备用。”
    刘镪东看了眼手表，7点50分。
    虽然距离8点的秒杀活动还有10分钟，但是网站的访问流量逐渐地增多，比前天易趣网客户涌入飞购网的流量涨势更加地凶猛，平时设计的压力容量，在这里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得亏筹谋已久，要不然非常容易出现灵异现象，比如数据保存不了、错乱，服务不响应……
    毕竟，就像一个个商场的球鞋专柜搞“零元购”活动，所有球鞋都0元或者1元销售，商场面积就这么大，柜面就那么大，几十万人一窝蜂地全上，不踩死几个人才怪。
    陆飞深呼吸一口，这完全是飞购网品牌日的第一次预演，即便往常云淡风轻，此刻心脏跟随时间的走动，砰砰跳动，越跳越快。
    1元秒杀开始的前10分钟，访问流量已经是飞购网日活跃数的一倍，突破40万。
    前5分钟，访问流量已经放大了平时的两三倍，离百万的阈值越来越近，当时针从“7”走到“8”，犹如满是瓦斯的屋子里扔一点火星，彻底地爆炸而开。
    轰地一声，直冲60万。
    “备用服务器呢，赶紧准备着，不要耽误大事！”
    “好……我明白，但是一下子涌进来的数据实在是太多。”
    刘镪东、王慧闻也被前所未有的狂野场面吓了一跳，好在马上回过神，指挥部署。
    “蒙牛牛奶一箱，秒杀！”
    “七里香奶茶一箱，秒杀……”
    “刘总，大奖诺基亚8250在8点20准时放出来？”
    面对程序员们的发问，刘镪东回道：“提前五分钟发出来，免得延时了，后面的爱立信、摩托罗拉也这么来，哪怕早一点，也不能迟一点！”
    陆飞静静地看着，不由感叹，这就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用好了效果简直惊人。
    尽管受限于时代条件，软件硬件基础设施还不足，网民的数量跟消费水平也有欠缺，但有弊有利，这会儿还不至于出现秒杀器这类作弊软件，因为华夏黑客虽然多，但这种没格调没逼格的事几乎不会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访问流量越发暴涨，但建构的大坝扛住了第一天空前的流量冲击，蓄水池积极地蓄水，再用第二天、第三天把新增的这一批用户留存转化。
    刘镪东兴奋道：“陆总，这下百万买家不成问题！”
    陆飞握紧拳头，轻轻地捶了下，“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堆积成山的货品发不出去，就会酿成爆仓，到时候用户十几天收不到货，客服电话就会被打爆，下游的物流你也得盯紧了。”
    “陆总放心。”
    刘镪东恍然大悟，怪不得让徐磊这几天跑去跟邮政的大佬切磋酒量，拿下专属通道，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
    第二天，传媒、网媒像挖到宝一样，财经科技民生几个版面的主角，全是飞购网和易趣网。
    只是易购网，大多数都是负面新闻，光从标题就能看出来，《易趣新规则吓走卖家，用户纷纷涌向飞购网》、《易趣“倒行逆施”，陷入信任危机》、《易趣的选择：要眼球还是要诚信？》……
    而飞购网，几乎是在帮它晒成绩单，比如飞购网注册用户数量破100万、飞购网一元秒杀日访问量创历史新高、飞购网进入alexa国内网站排行榜第一位、飞购网疑似布局拍卖业务。
    一邪一正，一贬一褒，肉眼可见。
    在紫金大厦，陈念眼热得不行，“雷总，我们也学陆飞搞一个1元秒杀图书吧？”
    雷君点点头，“陆飞这招厉害啊，他估计算准了我们、铛铛这些电商怎么着都会跟进，真特么地牛，把我们全给调动起来一块打易趣网。”
    陈念感慨道：“用拍卖击败拍卖，杀人诛心！”
    “易趣网这一步棋不得不下，要成交量和用户量迟早要下，如果没有飞购横插一脚，不至于这样。”
    雷君看着易趣网如今自食其果，陷入泥潭，连连叹气。
    这下完了，之前易贝网入股易趣网，还有易趣网在互联网寒冬融到3000万美刀的风头，彻彻底底被飞购网压制住了！

 136 拜会徐老爷子

    一元秒杀持续3天，战绩斐然。
    飞购网在线人数最高峰值破80万，美中不足就是最高目标没有实现，没有破百万，2台备用服务器，以及一堆大吹特吹的通稿，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从1416到1422室, 4个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本就加班熬夜，疲惫不堪，此时就像打了一场败仗，萎靡不振。
    “啪啪啪。”
    陆飞拍了拍掌，打破沉默，鼓舞士气, “喂喂, 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也忒凡尔赛了！”
    “陆总，‘凡尔赛’是什么意思？”高团强打起精神。
    陆飞语气诙谐地解释，抛出几句凡尔赛经典语录，就差脱口而出“我不喜欢钱，我对钱不感兴趣”，妙趣横生，像在说脱口秀，把手下纷纷逗乐。
    “因为你们，飞购网创造了华夏电商一个个新的记录，你们还这样，那让隔壁的易趣网还怎么活, 上吊自杀，还是切腹自尽？”
    “噗嗤。”
    众人看到陆飞滑稽地比划个切腹的动作, 演技精湛，顷刻间，没能完成最高目标的沮丧感, 消失一空。
    刘镪东趁机宣布发放加班费, “这几天再辛苦大家，到了月底不光有奖金，有轮休，还会有抽奖活动，一元秒杀上有的，这个都有！”
    “噢！陆总万岁！”
    一聊到钱，聊到福利，员工们立马不困了，斗志蹭蹭暴涨，扶我起来，飞购就是我的家，我可以加班到死！
    狼行千里吃肉，狼性文化就得靠肉喂。
    陆飞当即和徐磊、刘镪东把大红包亲手发下去，发完以后，两人跟着他来到办公室。
    徐磊笑道：“现在才六七十号人，将来几百号人不是要发到手发软啊？”
    “老徐，你这话也挺凡尔赛。”
    陆飞话音落，三人哈哈大笑。
    刘镪东道：“陆总，徐总, 我觉得咱们应该早点搬到海龙大厦去, 这回没实现100万在线人数的壮举，人手不够也是个问题。”
    徐磊思虑后道：“写字楼那边还在装修，算上通风、乔迁，年底就能用，正好赶在02年春招之前。”
    陆飞点了点头，今后商家越多，分门别类，专区也越多，飞购网这回选手机当大奖，就是给手机直销业务预热。
    刘镪东说没问题，摩托罗拉、诺基亚这些手机厂商看到一元秒杀活动的疯狂，立马大力支持，波导甚至打来电话，埋怨不支持国产品牌，大奖全是外国牌子。
    “最好也能跟移动通讯厂商合作。”
    陆飞从茶叶罐里摸出茶叶，洒在2个杯子里，“比如移动、联通首家指定专营的电商网站。”
    “这个，我跟李向东他们谈。”徐磊拍拍胸脯。
    陆飞把泡好的茶递去，刘镪东伸手一接，问到易趣网，“陆总，下一步咱们继续见招拆招，还是主动出击？”
    徐磊道：“从那边投奔来的卖家透露，邵亦博打算学我们来一个一元秒杀，挽回人气。”
    “学呗。”
    陆飞捧着茶杯，自信满满，放弃了再阴一把，不然让方星做个秒杀器，在网上散播，搞乱易趣的活动，轻轻松松。
    “暂时不用理易趣，它的信任机制跟诚信口碑已经毁了，这烂摊子够他们喝一壶。”
    徐磊乐道：“没错，咱们都不用动手，商户用户就往咱们这边跑，那边的环境糟糕透了，不少商家开始欺诈，有的交易后不给钱，易趣简直是自毁长城。”
    “我们也要严防刷单、欺诈这类事。”
    陆飞呷口茶，“飞购网走完第一阶段，建立电商服务品牌，接下来就是做大品类，做最大的c2c综合平台，无所不包。”
    语音显得胸有成竹，让两人有底气。
    ………………
    聊完把飞购推到全国二三四线城市的计划，三巨头的小会结束，刘镪东马上回去，监督扫尾工作，巩固战果。
    徐磊喊上陆飞，两人直奔东四三条胡同。
    “邮政物流的事，你家那位怎么说？”陆飞问。
    “压根没搭理我，要不然我至于跟邮政的人拼酒嘛。”徐磊嘟囔道，“你嘴强，待会儿你去说服他。”
    “什么都不带，不合适吧？”陆飞道。
    “甭带了，早给你备好了，我家老爷子喜欢什么，我心里门清。”
    徐磊把车停在一处高门，坐西朝东，门上的金边红漆十分鲜亮，两侧一左一右长着两层楼高的槐树。
    开门的是一个别着武装带的身穿军装的警卫员，国字脸，皮肤黝黑，严肃但不死板。
    “王哥，老头子在吧？”徐磊打招呼。
    “首长在院子里等你们。”王哥接过他们手里的烟酒。
    “等我？”
    陆飞有点受宠若惊，快步迈入三进的四合院，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大冷的天打太极，慢慢悠悠。
    “爸。”徐磊把他推了前面，“我哥们，陆飞。”
    一豆一穗，跟局座一个衔？
    陆飞眉毛上扬，猛地看向徐磊，特么真是将门虎子啊，还不是一般的将门，立马鞠躬。
    “徐伯（bai）伯，您好。”
    “嗯，这么年轻啊？”
    徐老爷子慈眉善目道：“会下象棋吗，陪我杀一盘。”
    徐磊悄声提醒：“我爸就喜欢和人下棋，臭棋篓子一个，你可给哥们一个面子，让让他。”
    陆飞平复心情，到屋里跟徐老爷子面对面坐着，摆开车马。
    徐老爷子第一手就是当头炮，“我的那壶虎骨酒启封了吗？”
    陆飞摇了摇头，回一个平分马。
    “我这酒可不白送。”徐老爷子眯了眯眼，“你们在我这儿可押着一张100就业岗位的欠条，什么时候能还上？”
    徐磊为难道：“这我们哪说得准，走一步看一步……”
    “5年左右。”
    陆飞斟酌了片刻，说出这话，把徐家父子吓了一跳。
    “有这么快？
    徐老爷子好奇地询问依据，“一个产值几十亿的公司，都不敢这么夸海口。”
    陆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对军人，当然简单、清楚、有理有据。
    11月份，华夏在卡塔尔通过了入世的法律文件，入世板上钉钉。
    他不整虚头巴脑，摆出数据，把入世以后，国家的发展跟飞购的发展绑在一块说，从江浙、粤东两地成立办事处，服务中小外贸企业，到渗透三四线农村地区，扩展下沉市场，把三个5年规划抖落出来。
    “淘宝村？”
    徐老爷子眼前一亮，“电商+扶贫？”
    “没错，农村只要能通电网水路讯，就有条件整村整村的通商，让农村，特别是贫困村靠电商脱贫致富。”
    陆飞摆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样子。
    一半真心，一半刻意，仅仅“就业”一道护身符还不够，再加一道“扶贫”，比较稳健。
    “继续说，继续往下说。”
    徐老爷子听的津津有味，偏偏王哥走了过来，小声提醒一会儿有个会议，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
    “我是个军人，经济上的事我懂得不多，也不管，但男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一口钉子，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徐伯伯。”陆飞语气坚决道。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两个字。”
    徐老爷子感慨了一句，指了指未完的棋局，跟徐磊说：“这盘棋，你帮我下完。”
    “咳。”徐磊清清嗓子，小声说出“物流”。
    徐老爷子一经提醒，“磊子上回跟我提过，你们物流有困难是吧？”
    陆飞一本正经道：“徐伯伯，我们想跟华夏邮政合作，开辟一个专供电商的物流业务。”
    徐老爷子没有任何的答复承诺，戴上军帽，只是睨了一眼，走之前撂下一句：
    “你跟小磊下完棋，留下吃顿便饭吧，以后有空想来串门就来。”
    陆飞又惊又喜，这张准入证，求之不得！
    目送着徐老爷子离开，徐磊立马恢复老炮的性格，痞里痞气，伸手搭住哥们的肩膀，得意道：“这事有戏。”
    “真有门儿？”陆飞挑挑眉。
    “嘿嘿，等着信儿吧，来，下棋下棋。”
    徐磊看下棋盘局势，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够意思，让你让着我爸，你真能让，老头子能这么爽快地答应，没准也有棋的功劳。”
    说话间，接着厮杀，才下了几步，他立马收回刚才的话：“卧槽，合着你丫不是让的，下的是真的臭啊，哥们！”
    陆飞翻翻白眼，“只要生意不走臭棋就行。”

 137 女强人们

    徐老爷子的助攻，当天求，隔天就来。
    陆飞、徐磊顺顺利利地见到邮政一把手的秘书，大佬自然不会屈尊而来，把飞购网的诉求跟e邮宝的方案全交给秘书，然后，三人同是青壮年, 血气方刚，结伴走一遭天上人间。
    毕竟，四种关系最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还有一起……
    陆飞不爱吃野菜，没这个胃口, 连自己这份也送给秘书, 两份招牌菜，打包带走，光盘行动，绝不浪费。
    很快地就收到好消息，部里已经在开会研究，交情果然没别交。
    12月3日，乔迁入宅的黄道吉日。
    陆飞等待之余抽出空，来到华清嘉园的小窝，就见一个送货工背扛着一个大纸壳箱子走进门，摇摇晃晃。
    “门门门，师傅，别磕了。”
    高媛媛化身交通员, 现场指挥交通。
    “师傅, 注意脚底下，小心小心。”
    陆飞看到送货工吃力，赶紧上去搭把手，在边上扶着。
    “呀, 你怎么来了？”高媛媛不禁惊喜。
    “两人的家,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忙活。”陆飞合力把箱子放在厨房的一角。
    “嘻嘻。”
    高媛媛拿着把剪子，咔嚓几下拆开箱子，露出一台冰箱。
    “怎么样，我在商场里挑了一上午？”
    陆飞夸奖几句，顺便瞅了眼价格，2300块，本来他想自己掏钱，偏偏高媛媛自掏腰包，把片酬拿出来包了冰箱、彩电、洗衣机等电器。
    嘚，也好，如果是共同财产，以后分手的时候都没法处理。
    emm，我刚才说了啥？
    陆飞揽着高媛媛的肩，两人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整体是灰色调为主，简约现代的高级感。
    阳台上，摆着各种吸甲醛的植被。
    陆飞就是把会产生甲醛的新家具搬进去, 正好跟房子一块消除。
    运货师傅把床的部件全部搬上来，细心地组装出一张又大又长的圆床。
    “哇, 你为什么不买方床？”高媛媛疑惑道。
    “因为可以肆意翻滚啊。”
    陆飞嘴角一翘, 戏谑道：“滚床单，滚床单，当然滚来滚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滚。”高媛媛脸蛋瞬间发红。
    “现在师傅还在呢。”陆飞咧嘴笑道。“被褥还没铺，怎么滚？”
    高媛媛抿抿嘴，伸出手捏了他腰间的肉，轻轻掐了一下。
    两人正嬉闹，她被他的荤段子调戏得面红耳赤，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哎呀我去，你这地儿挺好！”
    唐大年端着一盆吊兰而来，恭贺乔迁。
    “老唐，你怎么来了？”
    陆飞隐晦地拍了下高媛媛的臀，她立马心领神会地去泡茶。
    “还不是因为你。”
    唐大年满脸幽怨，“你给介绍的那个高群术，他写的剧本我看了，我劝你别投，小心别赔了。”
    赔？
    陆飞挑挑眉，这可是创造收视奇迹，像孙红磊，片酬直接从1000块猛涨到8万，以后劈瓜视频，经典永流传。
    唐大年道：“犯罪警匪片，特别是主角是反面人物，电视台忌讳的很，不一定花钱买。这戏成本，高群术要600万呢。”
    “《黑冰》、《黑冰》，不也大卖大火。”陆飞摆摆手，“反正赔得又不是咱们的钱。”
    唐大年一时无语，只好作罢，又问到这回的某马奖，《17岁的单车》入围一堆奖，包括最佳男演员、最佳新演员，偏偏只是陆飞，没有崔琳，邪乎得很。
    陆飞摸摸下巴，某马奖去不去都无所谓，拿不拿奖更无所谓，主要是生意。
    《流星花园》的vcd代理，这可是飞购网的下一个引流项目，02年电视剧流入到内地，光电总局会下停播令，禁止各台播出，也就只能买影碟。
    《流星花园》的影响力，八零九零后最懂，威力绝对不比《大话西游》逊色。
    不过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还是意外地收到一份湾湾商界的特别邀请，一个创业创新论坛，像章忠谋、郭台名这些台商都在。
    “去呗，就当陪媛媛去旅游。”
    “明明是你提名，我陪你。”高媛媛白了白眼，把茶递给他们。
    “都一样。”
    陆飞喝了口水，“老唐，《征服》的制片里，不要挂我的名，挂媛媛的。”
    “制片人？”
    高媛媛一愣，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却见唐大年点了点头，她摆摆手，连声推辞。
    “我不行，我不会，我什么也不懂。”
    “不懂可以学，不学也没事。”
    陆飞眨了眨右眼，“因为你可是汉唐的老板，谁有意见？”
    高媛媛发懵：“我？”
    …………
    菜市口胡同，大杂院。
    陆飞等家具全部搬完，把大脑宕机的高媛媛送回家，然后哼着小曲，迈入院子，余光里忽然冒出秦海路，她站在出租屋门口。
    “阿飞，正等你呢，麻溜得快来！”
    “怎么了，海路姐？”
    陆飞可知道这位可就是这届的某马影后，出道即巅峰。
    “赶紧帮我谋划谋划我带哪件衣服，参加某马奖典礼合适。”
    秦海路指了指放在床上的几件礼服，蓬裙的、鱼尾的、吊脖的、双肩的……
    而床边，出人意料地竟坐着曾丽，她一样是来把关衣服。
    “阿飞，我刚才跟她说我要签你的公司，这不，她也想签。”
    “学姐，没有公司愿意签你，不会吧？”陆飞诧异道。
    曾丽轻轻一笑，“有是有，但是他们都不了解我，没有人比你更能懂我选什么合适。”
    “如果学姐不嫌弃汉唐庙小，当然欢迎。”
    陆飞之前捧红她，就生了签约的念头，但凡娱乐影视公司，都得有头牌，高媛媛太多曝光就不合适，冲锋陷阵，得交给两位姐姐。
    曾丽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随后跟他一块给秦海路当参谋，挑选穿搭，暗自羡慕闺蜜入围了某马奖影后。
    “还是按阿飞说的，我信他的品味。”
    秦海路下定决心，忽而眼里露出狡黠的光，“哎，阿飞，曾丽呢，你觉得曾丽将来出席盛典，适合穿哪一类的礼服？”
    陆飞不假思索地指向一字肩红裙，正戳中曾丽心中所想，她睫毛微抖，双唇紧抿。
    还是他最懂我！
    ………
    当夜，杭城湖畔花园。
    “邀请函，搞到手了。”
    蔡崇鑫兴奋地跑了过来。
    “太好了，崇鑫！”
    鹿云挥舞拳头，阿狸妈妈研发已经到内测阶段，如果上线，资金周转会更困难，找软银不现实，没有产品，看不见摸不着，孙正义不会投钱。
    蔡崇鑫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回湾湾找钱，他动用自家的背景和影响力，插队参加一个创业创新论坛，易如反掌。
    “咱们马上申请入台证。”
    【ps：鹿云去过3次湾湾，01年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