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92当奶爸》 一 重生真好,妻女还在! 一辆崭新的古斯特飞快的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着,速度之快像是一只离了弦的箭。 不少车主被突然窜出来的车吓了一跳。 不由得感叹。 “我去,豪车就是牛啊。” “瞧瞧,这世道都快变成有钱人的天下了,这速度,一百八了吧,真是不怕违章!” “这车真好,我这辈子要是能有一辆,也特么这么开!” 或羡慕,或嫉妒的声音在各式各样的车里回荡。 然而坐在古斯特里的肖何却无从知晓,也不想知晓。 今天是他公司上市的日子。 也是今天,他植物人的妻子已经宣布死亡,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些年,自己为了弥补当年的错,发奋努力。 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扬眉吐气,让老婆睁开眼的时候能过上好日子。 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成功了。 而她,却再也没有醒来。 坚守的信念被现实狠狠拍碎,一切都没了意义。 钱?权? 都他妈的是屁! 看着面前的高速路口,肖何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时的肖何和现在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自暴自弃。 唯一的乐趣就是打麻将喝酒。 家里一屁股饥荒他全当没看见,睡醒了就去狐朋狗友家里,打麻将喝酒,没事儿吹吹牛逼,好不快活。 那天,他依旧和几个好友在打麻将,可惜手气不好。 几天算下来,一共输了五十多块。 朋友当下翻了脸,让肖何还钱钱。 二十来岁的肖何,年轻气盛,被人多说几句就觉得面子扫地,尴尬的恨不能钻进土里。 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肖何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那就是回家问丁婉清要钱! 丁婉清哪里有钱,全身不过十来块,还是准备给进城给女儿买蛋糕的。 明天就是女儿禾禾三岁的生日了,孩子三岁了,可是家里条件一直不好,生下来就没过过生日。 当妈的心疼孩子,暗暗发誓在禾禾生日的时候一定要给孩子吃上一口奶油蛋糕! 这钱说什么她都是不会给肖何的。 两个开始还是争论,最后变成了吵,直到破口大骂。 肖何没要到钱,气急败坏的把家里唯一值钱的自行车给推走了。 丁婉清没拦住。 他推走了自行车,就意味着丁婉清没了进城的工具。 县城路远,想进城,就要坐五毛钱的绿皮面包车,她舍不得。 第二天一早抹黑起来走路着去了县城,想让禾禾起来就看到奶油蛋糕。 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一辆拉货的卡车给撞了,撞在了脑袋上。 司机忙把人送进了医院,但是后来,诊断为颅内出血,丁婉清变成了植物人。 从那以后,女儿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一声爸爸。 每当她看见自己,就躲的远远的,有天出了门上学,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从未停止过寻找女儿,然而方法用尽,却始终没有再见过女儿一面。 就在两年前。 警察破获了一起拐卖儿童案,连带出了不少曾经的案件。 禾禾,就在他们拐卖的人员名单里。 原来,她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肖何面如死灰。 他握着方向盘,绝望的呢喃着。 “错了,一切都错了.......” 顺着高速路边望下去,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霓虹璀璨,一片繁华,却看不到未来。 不知道哪里窜出一条野狗,肖何吓了一跳。 他猛转方向盘,一百八十迈的速度撞断了了围栏,撞毁了树木,开到了对面的高速上。 一辆大卡车来不及避让,当场撞了上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 随着猛烈的撞击,一根钢管刺了进来,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视线逐渐模糊。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的嘴角居然带上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肖何眼睛一沉,一双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终于落了下来。 ...... 恍惚间自己听到了一个稚嫩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爸爸。” “爸爸~” 禾禾稚嫩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响起。 女儿,是女儿! 肖何真的很想答应一声。 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呐喊。 终于,在几次的用尽全力后,猛然坐了起来。 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满是猩红。 “禾禾!” 他近乎咆哮。 一个扎着朝天辫,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正藏在半掩着的有些发黄的木门后面。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旧的白色小衣裳,因为是别人给的,不太合身,手腕儿还露了一点儿出来。 她黑溜溜的眼睛紧张的盯着顾和,像是被他的咆哮吓得不轻。 半晌,怯生生的低了头,弱弱的喊了一声儿。 “爸爸......” 女儿,真的是女儿! 肖何几乎是一瞬间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赤着脚奔了过去,伸出手,死死的将女儿抱在怀里。 “对不起,禾禾,对不起,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爸爸都陪着你,爸爸给你买蛋糕好不好?你原谅爸爸,原谅爸爸好不好?” 肖何声音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眼眶落下。 他对不起女儿。 是他害的她没了妈妈,是他害的她丢了性命。 那种锥心之痛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叫嚣着,嘶吼着,一点儿一点儿吞噬着肖何的每一寸神经。 他抱着女儿,他忏悔,他祈求原谅。 三岁的禾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家伙眨眨眼,黑漆漆的瞳孔里明显带着恐惧,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见女儿的哭声,正端着两碗粥朝屋里走的丁婉清心里一紧,跟着,不顾一切的朝着肖何屋子里冲了进来。 直觉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又把火发在了孩子身上! 她手里死死地抓着着碗,满眼惊恐的盯着肖何。 “你干嘛?” 丁婉清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旧的白色衣裳,黑色柔顺的长发温柔的绑在脑后,额前的一点儿碎发看起来温柔又随意。 她身材很好,一米六的个头,不高也不矮。 常年干活再加上吃的不好,看起来很是清瘦。 怕弄脏袖子,纤细的胳膊上还带着两个用破牛仔裤改成的袖套。 下面是一条深蓝色亚麻直筒裤子,将她修长的双腿衬托的更加笔直。 因为紧张,水润润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肖何。 眼里的光咄咄逼人。 精致的鼻梁上更是渗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珠。 像是随时要发起反抗。 看着面前的人,想起上辈子最后见她的场景,现实和回忆不断交叠。 肖何忍不住眼眶酸胀。 他看着她,嘴唇咬的发紫,半晌唇畔翕动,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还活着......真好。” 丁婉清白了他一眼, 她第一反应就是肖何的酒还没醒呢! 这是盼着自己死呢? 肖何每天除了打牌,就是喝酒,最不想看见的人大概就是自己。 她张了张嘴,“你......” 才吐出一个字,后者已经死死地抱住了她。 “婉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激动使他的音不由的颤抖,一双手更是用了十分的力气。 丁婉清被他这么一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彻底傻掉了。 手里的两碗稀饭当下掉在了地上。 “啪!” 缺了口的白瓷碗碎在了地上,里面的清粥撒了一地。 二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三秒后,她毫不犹豫的将肖何推开,一双漂亮的杏眼愤怒又诧异,埋怨道:“你干嘛呀!” 要知道,自己手里的粥已经是家里最后一点儿粮食了。 自己都舍不得吃,给他和孩子一人一碗。 他这么一抱,不光粥没了,碗也碎了! 真是疯了! 一定是疯了! 因为生气,她漂亮的远山眉蹙在一起,一双水润的眼睛里带着咄咄逼人的光。 “家里就剩这点儿米了,你干嘛啊,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 丁婉清说话是带着哭腔的,纤长的睫毛底下,漂亮的杏眼晶莹剔透,泪水像是在随时要夺眶而出。 水泥地上撒着的清粥像是压死骆驼最后的一个根儿稻草。 终于让她彻底破防。 她蹲在地上,呢喃自语。 “今天就是禾禾的生日了,买不起奶油蛋糕就算了,就连粥都成了困难,这日子怎么就这么绝望呢......” 说完,眼角的晶莹终于滑落。 丁婉清无比确定,自己对禾禾的爱胜过一切,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可是付得起生命,却吃不起饭,买不起奶油蛋糕。 真的是,太令人绝望了。 看见妈妈哭了,三岁的禾禾不知所措。 她黑溜溜额的眼睛里写满了慌张,半晌,迈着小步子犯错似的走了过来,她眼角一垂,奶声奶气的开口。 “妈妈,你别难过,禾禾不吃奶油蛋糕了......” 说完,伸出小手,踮起脚尖儿,笨拙的去帮丁婉清擦拭脸上的泪水。 禾禾心疼妈妈,她舍不得妈妈哭。 眼前的一幕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肖何的心里,一瞬间,疼的血肉模糊。 他攥紧了拳头,嘴唇儿被咬的发紫。 过去的自己真的是太混蛋了! 这一次,他一定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让她们看到上辈子没来得及看到的一切! “你放心,我这就去想办法,说好的奶油蛋糕,一定会有的,我肖何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他信誓旦旦的开口,脸上更是写满了坚决。 丁婉清迷茫了,他,不是问自己要钱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开口,肖何撸起袖子就朝外走,走到门口,还背上了家里的竹筐。 顺着小路朝着村子田埂后面的乱坟堆方向走去。 肖何不是真的去乱坟堆,而是坟堆后面有一条小河。 眼下已经开了春,四月份的小河里经常会有野鸭。 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抓上几只。 只要抓到了野鸭,就能卖钱! 能买蛋糕,能买米面! 能让老婆孩子吃上饭! ...... 看见爸爸走了,诺诺柔软的小身子依偎在丁婉清的怀里,扬起小脑袋,满脸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开口道:“妈妈,爸爸刚才没有打我。” 说完又伸出一双小手,学着肖何的样子抱住丁婉清。 “就是这样抱紧紧,很疼......” 闻言,她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彻底迷茫了。 肖何他到底要做什么? “妈妈......”小家伙撒娇似的在她怀里蹭了蹭。 丁婉清回神,心疼的摸了摸禾禾的小脑袋。 温柔的安慰着,“诺诺不怕,爸爸这是喜欢你,爸爸其实很喜欢你......” 喜欢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始终是孩子的爸爸。 丁婉清一直希望孩子生长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哪怕这种健康是假装的,她也不希望她从小心里就带着恨。 这样的谎自己不知道撒了多少次,但是这一次她居然莫名的感觉谎言会成真。 ...... 村子不大,没几分钟肖何就到了乱坟堆。 说实话,这乱坟堆是真的有点儿吓人。 肖何一家在这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乱坟堆了。 密密麻麻的小土包,上面立着这木头牌子,字已经没有了。 有的甚至连木头牌子都没有,坟头长着一米高的枯草。 两步一个,好大一片,至少好几百个。 没人知道这些坟到底是谁的,这个村子又发生过什么事儿。 老人们都猜测大概是抗战时候留下的,毕竟那坟是真的老,木头牌子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路过的时候,就算是白天,也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再加上那河淹死过人,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来。 肖何倒是不怕,他从小胆子就大,家里三个孩子,爹妈都上班,没人管他们,都是大哥带着他俩玩儿,有时候大哥学习,自己就偷偷的来这一片玩。 还傻了吧唧的带上两把野花,算作是祭品。 所以这河里野鸭的事儿,他自然也就知道。 四月,万物复苏。 微风和煦,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花草的味道,闻起来就让人有一种生机蓬勃的感觉。 草地青葱,绿柳成阴。 放眼望去,波光鳞璃的河面上还真的浮着几只杂毛的野鸭,一动不动懒洋洋的,那身子肥嘟嘟的,看着就好吃! 肖何边走边将自己身上的衬衣脱了下来,攥在手里。 到了河边,他扑通一声扎了进去。 肖何水性不错,一口气游到了河中间。 在野鸭脚底下半米的距离,悄悄的把衣服撑开。 跟着脚下猛一用力,整个人从水里钻了出来。 闪电般的速度用衣服一蒙,硬是将那野鸭直接蒙在了衣服里。 野鸭水性好,当下扑棱着翅膀朝上游。 肖何顺势将衣服的边角全部扎紧,拖着就朝岸边游了上去。 上岸的时候,因为着急,后背一不小心划在了岸边的石头上。 野河沟嘛,没人管,岸边有石头再正常不过了。 这一划,肖何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他皱了皱眉,“嘶”了一声。 跟着掂了掂衣服里包着的鸭子。 心满意足的将他扣在了来时提着的竹筐里。 看见第一只野鸭被抓,其他的鸭子当下就扑棱着游走了。 肖何也不急,在岸边坐着耐心等待。 不由的回想起了上辈子的一切。 回想起他们破败的婚姻。 两个人高中就认识了。 肖何虽然是农村的,但是那时候改革早就已经开放了。 全国一片大学热。 谁家孩子要是上了大学,家里人能炫耀个十年八年。 村里落后,没有高中。 为了让孩子上学,父亲肖华一咬牙把他送到了城里的高中,就这么和丁婉清成了同学。 高考后有一场同学聚会。 都毕业了,少年意气风发。 大家笑着哭着闹着,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 肖何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旁边居然是睡着的丁婉清。 更离谱的是就那么一次,就有了禾禾。 伴随着诺诺一起来的,还有两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三 出发集市,新鲜的野鸭! 为了女儿的前途,丁婉清的父母咬着牙逼她打掉孩子,去外地上学。 丁婉清自然不肯,她喜欢肖何,更舍不得这个孩子。 父母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关系,轰出门去。 说实话,那时候,肖何对丁婉清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至于为什么睡在一起了他是真的想不起来。 肖何家条件不好,的学费是家里凑得,他是家人唯一的希望。 本来自己也考上了大学,当时丁婉清哭着说想留下孩子,他又不忍心了,男人嘛,得有担当。 事儿是自己做的。 既然她想要,那就生! 这个决定,不光毁了她自己的大学梦,也毁了肖何的。 为这事儿,肖何的老妈当场气晕。 一家人本来满怀信心要培养一个大学生的梦想也就这么落空了。 老爹肖华更是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家庭民主的讲究,就流行一句话,棍棒底下出孝子。 当下把肖何抓了回来,挂上了房梁,一顿皮鞭子,抽的皮开肉绽。 要不是大哥和二哥拦着,只怕他早没气儿了。 肖何高烧三天,三天里,老爹硬是不给自己一口饭吃。 第三天他就跑了。 从哪以后,他就在也没回过家。 蒋桂林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是光这肖何一个也就算了,毕竟还有丁婉清不是? 人家姑娘还大着肚子呢。 她一咬牙偷偷托人把老房子的钥匙给了肖何,也就是肖何和丁婉清现在住的地方。 之后,肖何就在砖厂上了班。 刚毕业的高中生,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每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晚上疼的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还得再拖着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酸痛的身子继续去砖厂上班! 本来就想这么过一辈子的,但是日子过得越久,就越发现,过日子这事儿,光是靠着担当真的不行。 日子过的越是苦,心里就越是不甘心。 他开始幻想,自己要是上了大学,结局是不是就能改变了? 随着丁婉清的肚子越来越大,肖何肩膀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 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那时候的肖何不过也十九岁,说实话,自己都是个孩子。 终于有一天他还是被现实压垮了。 她难,自己就容易? 她要是当初听爹妈的话,能有这事儿? 现在两个人都是光荣的大学生了! 再加上这是典型的未婚先孕,村里人个个都瞧不起丁婉清。 在那个年代,这就是典型的搞破鞋! 更有甚者还提醒肖何防着点儿丁婉清,她这就是生性放荡。 随着风言风语越来越厉害,肖何也开始自暴自弃。 去他妈的担当吧。 过好自己才是真的。 他开始对她越来越恶劣,对孩子更是不管不顾。 ...... 不远处的鸭子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像是完全忘记了同伴被抓的事情。 肖何觉得时机到了。 他悄悄的下了水。 这一次他比上次更加小心。 就连游泳都放慢了速度,就是怕鸭子跑。 他钻到水里,如法炮制,十分钟后,又抓到一只肥嘟嘟的鸭子,他索性撕了衬衣边儿,直接绑住了鸭子腿,丢在岸上。 腿脚被绑死,那野鸭也没了办法,扑棱了几下索性卧在了岸边。 肖何继续潜在水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有成功就有失败,有那狡猾的,水一动当下游走,根本不给肖何一点儿机会。 不过肖何也不气馁,跑了,就在等,在抓。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虽然跑了不少,但是值得庆幸,他还是抓了五只鸭子。 他把每只鸭子都绑好了腿,一股脑全丢在筐子里。 背着竹筐就朝车站走。 五只野鸭,卖掉四只,至少二十块是没问题了。 所谓的车站,其实就是在村口树上挂着的一个烂牌子的地方,上面写着白石镇,这就算是车站了。 肖何运气好,没十分钟绿皮车就到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湿漉漉的五毛钱买了一张票,这才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了。 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镇上。 肖何不敢耽误时间,背着竹篓一路小跑。 筐子里的鸭子被颠的嘎嘎直叫。 到了市场,看着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他长舒一口气,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他挑了个好点儿的位子,开始等待自己的第一个顾客。 鸭子挤在竹筐里嘎嘎直叫,声音那叫一个响亮。 给自己给自己打广告一样,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肖何卖的是鸭子。 叫声此起彼伏,引的过来过往的人都要朝他的竹筐里看一眼。 没一会儿,一个大妈走了过来,大妈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穿的很讲究,皮肤也白,一看就是南方人。 她朝着顾何的框里看了一眼,见这鸭子一个比一个大,当下一脸惊喜。 “呦,这么大,老鸭子了吧?炖汤好啊!” 南方人喜欢煲汤,尤其是老鸭汤。 败火又滋补,现在是春天,北方的春天最容易上火了。 这东西简直不要太好。 见有人问鸭子,肖何忙热情的介绍:“阿姨,这鸭子可是野鸭,别看毛色杂,但是有营养,拿回去熬汤,味道绝对一流。” “这人上了年纪,一定要吃点儿好的,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肖何从小就生的好看,是村里出名的帅哥,不然丁婉清也不能一眼就看上他。 大眼睛,双眼皮,鼻梁高挺,一双剑眉英气十足,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是胜在细腻,一张脸看起来干净的很。 这么帅的小伙子,嘴巴又甜,当下逗的大妈心情好了不少。 自家儿子都没这么关心她呢。 她笑眯眯的看着肖何。 “哟,嘴巴可真甜,多少钱一只?” 肖何想了想,“五块一只,我给您挑个大个儿,您看行吗?” “挑两个!” 大妈本来就是城里人,退休职工,家里条件好,来这小镇上的早市,纯粹是为了新鲜便宜。 这鸭子看着是真不错,自己一只,给儿媳妇儿再提一只,两只刚刚好。 闻言,肖何顿时喜上眉梢。 “得嘞,挑两只大的,绝对让您满意,这鸭子都是我刚刚抓来的,吃河里杂鱼长大的,绝对是好东西。” 他说完,伸手从筐里抓了两只鸭子出来,递给大妈。 大妈也干脆,当下从口袋里摸了十块钱递给肖何。 提着野鸭心满意足的走了,见她一口气买了俩,刚才还站在旁边儿看热闹的人,忍不住也好奇了。 “小兄弟,你这鸭子真这么好吃?”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双手揣在袖子里,满脸怀疑的看着肖何呢。 肖何哈哈一笑,“可不么,不然那南方大妈也不能一下买两只啊,谁钱多烧的啊。” 四 给媳妇儿带个礼物! 闻言,中年男点了点头。 这倒是,十块钱呢,可不便宜啊。 自家媳妇儿是南京人,前段日子倒是说过一次想吃鸭子,但是这东西都是家养的,谁也不卖啊。 他来集市转过几次,但是都没碰到。 这事儿也就算是搁置了。 没想到,今天遇上了肖何。 他这鸭子精神头是真的不错,叫声那叫一个响亮。 他点点头,“那行,给我也来一只。” “五块,我这鸭子一只差不多要十斤了,五块钱是真的便宜,不信您打听打听,贵了包退!”肖何把鸭子递了过去,干脆道。 他说的是真话,六毛一斤鸭肉,自己这鸭子,怎么也得六块了。 但是毕竟头一回,没钱买秤,又怕贵了不好卖,耽搁了时间。 所以才决定一只五块钱,干脆省事儿! 听他这么说,中年男人当下放心了不少。 从口袋里摸了五张一块的出来,递给肖何,笑眯眯道:“行,咱也尝尝!” 半只煲汤,半只做个盐水鸭。 光是想想就流口水。 这不到十分钟,肖何已经卖掉三只鸭子了,竹筐一下空了不少。 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见他这鸭子一晃眼就没了。 后面的人也不犹豫了,当下争着要。 “给我一只!” “我也来一只!” 肖何没想到自己的鸭子这么吃香。 朝着后面的两个大娘笑的一脸愧疚。 “不好意思啊,这鸭子就剩下一只了,剩下一只是留给闺女儿的,孩子今天过生日呢,馋肉了。” 这是给禾禾吃的,他女儿也好久没吃肉了! 听见他不卖了,后面的两个大娘一脸失望。 “小伙子,你这鸭子也太少了,还没买呢,就没了......” 肖何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那你明天还来吗?”大娘开口。 村田是吃鸭子最好的时节了。 还想给孙子熬个汤补补呢。 肖何点点头,“明天还来!” 能挣钱的事儿,自己干嘛不来? 见他说来,大娘这才放了心。 “好,那明天我来买你的鸭子,给我留个大的啊,家里人多。” “没问题,最大的给您留着!”肖何笑的眉眼弯弯。 “还有我,给我也留一只啊。” 这可是吃鱼长大的野鸭,肉好,有营养。 谁都想要一只回去吃。 肖何答应了又答应,两个大娘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人都走了,他把竹筐提起来,往背上一背,摇身一变,卖东西的成了买东西的。 他一边走,一边瞧。 不得不说这早市上卖东西的人是真多。 卖啥的都有,水果,蔬菜,各种肉类,还有锅碗瓢盆,甚至还有鞋垫子。 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这年头,最好的大米五毛一斤,面粉四毛。 肖何拿了五块钱出来,先买了五斤大米,又买了五斤面粉,路过鸡蛋摊的时候,花了一块钱买了一盘子鸡蛋。 把东西都放在框里了,这才朝着镇子上的蛋糕店走了过去。 他要给女儿买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 老板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见肖何进来当下笑的一脸热情。 “帅哥,女朋友过生日?” 闻言,肖何摇摇头,“女儿过生日。” 听见肖何连女儿都有了,姑娘顿时没了刚才的热情。 “看好哪个告诉我。” 肖何站在透明的橱窗前仔细的挑选着。 这年头基本家家户户都买那种十块钱一个的,上面全是奶油,还裱着粉色的花朵,因此这种蛋糕最多。 肖何看了半天,目光落在一个白色的奶油蛋糕上,上面的小粉花还用珍珠巧克力包边,中间是一个棕色的小熊,小熊旁边还抱着几个黄桃。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肖何指了指那个蛋糕,“这个多少钱?” 闻言,姑娘朝着那个蛋糕看了过去,“十三。” 说完又忍不住诧异。 “看来你还挺疼闺女,那蛋糕里面是带水果的。”她指了指旁边裱着粉色小花的蛋糕,“那种个十块,但是不带水果,不过买的挺好。” 肖何指了指小熊蛋糕。 “就拿这个!” 上辈子,为了一个蛋糕,丁婉清没了命,从那以后女儿的每个生日变成了妈妈的祭日。 她再也没有说过要吃蛋糕,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为了一个蛋糕,他们娘俩都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所以肖何自然要买好的! 不光买好的! 要买最好的! 姑娘将戴高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又拿出蛋糕盒精心的包装起来,最后系上漂亮的蝴蝶结,这才递给肖何。 “好了,先生。” 肖何拿出口袋里的钱,数了十三递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提着蛋糕走了出来。 本来打算用剩下的一块钱去买个网,方便抓鸭子,剩下五毛刚好回家。 但是路过一个小饰品摊儿的时候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小摊儿上摆着着各式各样的皮筋还有发卡,旁边做这个老奶奶。 其中一个蝴蝶结皮圈儿格外醒目。 黑色的皮筋儿上面带着黑色的锆石蝴蝶结,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肖何一眼就相中了。 他朝着摆摊儿的大娘开口道:“这皮筋儿多少钱一个?” 大娘抬头朝他笑。 “不带花的三毛,带花的五毛,你看上的那个是最贵的,一块钱一个。” 闻言,肖何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递了过去。 “就要那个。” 大娘笑眯眯的将皮筋儿拿了起来,递给肖何。 “小伙子,你眼光真好,好多小姑娘来问了,都没舍得买又走了。” 肖哥肖何将发圈儿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确实很好看,他忍不住猜测,丁婉清戴上会是什么样子。 三年前,她咬着牙生下了禾禾。 他在外面听了一晚上,那叫声痛彻心扉。 三年后,又是那一天,为了给女儿买奶油蛋糕,被卡车撞成了植物人。 她是个让人敬佩的妈妈,她也应该有礼物才对。 买好了东西,他拿着最后五毛钱,去了车站,坐上了回家的车! ...... 院子里,丁婉清正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抱着诺诺。 语气温柔,“白雪公主躺在床上上,感觉身子底下有个硬硬的,像是小石头一样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 讲的什么,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 肖何今天抱了自己,还说以后会照顾她们母女。 原来家里就算是弹尽粮绝了,他都不闻不问。 家对他来说就是旅馆,有时候甚至成宿成宿的不回来,自己和他说两句话,他就不耐烦。 可是今天,他,他居然抱了自己? 还主动要给孩子过生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真的要悔过了吗? 五 做饭,他要给孩子过生日! 察觉到妈妈讲的不对,小家伙皱了皱眉。 她扬起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充满疑惑的朝妈妈脸上看了过去,长长的睫毛乌黑漂亮。 小嘴一嘟一嘟的,奶声奶气道:“妈妈,那是豌豆公主。” 这个故事自己都听了很多遍了。 明明是豌豆公主的身子底下下压了一颗豌豆才对。 女儿的声音将丁婉清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猛然回神,伸手在诺诺的脑袋上轻柔的摸了摸,眼神里满是温柔。 “我们的诺诺真聪明,是豌豆公主,妈妈讲错了。” 母女俩正说着,就看见肖何光着身子,背着竹筐走了进来。 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红色的丝带看起来耀眼极了。 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只肥嘟嘟的鸭子。 看着面前的肖何,丁婉清已经彻底愣住了。 他居然真的带了蛋糕回来? 还有鸭子! 家里已经有一年多没吃过肉了,大人倒还好说,就是孩子,丁婉清真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没想到,肖何居然带了肉回来? 禾禾看见蛋糕的一瞬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亮的吓人。 当下从丁婉清的怀里拧了下去,朝着肖何飞扑过去。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肖何手里的蛋糕,瞪大了眼睛,稚嫩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激动。 “蛋糕!妈妈,是蛋糕!爸爸给禾禾买蛋糕了!” 他伸手在诺诺的脑袋上摸了摸,眼里的光愧疚又疼爱。 “今天是诺诺的生日,爸爸妈妈给诺诺过生日好不好?” 听见要过生日,小家伙馋的咽了咽口水。 她舔着小嘴儿,点点头。 而后,脆生生道:“好!” 肖何走了过去,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提着鸭子要去厨房。 小家伙刚才注意力全在蛋糕上,这会儿看见鸭子,简直当场惊呆! 嘴里重复着,“鸭鸭!鸭鸭!” 肖何笑笑,“爸爸给禾禾做鸭鸭好不好?” 这下不光有了蛋糕还有肉,禾禾开心的不得了。 她拍着小手在院子里大声欢呼。 “爸爸好,禾禾喜欢爸爸!” 她真的太想吃肉了,妈妈每天都给自己吃粥,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吃过肉肉了! 今天,不光有奶油蛋糕,居然还有肉肉! 面前的肖何笑盈盈的看着女儿,眉眼间全是温柔,那种爱,不像是装出来的。 父女和谐融洽的一幕让丁婉清再次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 心里某个地方柔软了下来,甚至有了不真实的渴望。 他真的悔过了吗? 还在走神,肖何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局促。 “那个,你能不能个忙,帮我找个盆子......” 说来惭愧,上辈子自己压根儿没进过厨房,总觉得那是女人才做的事儿。 所以东西在哪,自己一概不知。 “哦哦。” 丁婉清答应着,当下站了起来跟着顾和走。 进了厨房,她从架子上拿出家里唯一一个带着补丁的铁盆儿递给了肖何。 肖何接过盆子,朝着丁婉清笑笑。 “你去陪孩子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丁婉清一愣,不是喊自己来做饭的? 他会吗? 想到这儿,她漂亮的眸子里那一点儿好看的星光又暗淡了下来。 或许他一直都会,只是不愿意做给自己吃而已。 上辈子,丁婉清出了车祸之后,肖何就已经悔悟了,他拼命挣钱,为了挣钱,什么活儿都干。 端盘子,学厨师,当保安,进电子厂,卖衣服,还当过汽车修理工,开过大车,也给老板当过司机...... 所以,他对做饭还是很熟练的。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丁婉清说完就准备离开。 “等等,有事儿!” 见她要走,肖何一把抓住丁婉清的手。 他礼物还没送呢! 丁婉清吓了一跳。 一双眼睛紧张的看向肖何。 又是抱又是拉手,这人占便宜占上瘾了? 她下意识的将手往回抽。 然而肖何根本没给她抽回去的机会,不但不松反而抓的更紧了。 丁婉清这会又羞又急,一张脸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嫣红。 “你,你干嘛?” 肖何将口袋里的发圈儿拿了出来,将她的手搬开,掌心向上,跟着把饭圈儿放了上去。 上面的蝴蝶结莹莹发亮,好看极了。 看清了手里的东西,丁婉清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这人,今天怕不是中邪了! 肖何松开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局促。 “没什么,三年前的今天,你生下了禾禾,辛苦了,这是送你的,别嫌弃,等以后挣钱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说实话,上辈子大手大脚惯了,随便送个礼,都是卡地亚。 现在,送自己老婆一个一块钱的发圈儿,他是真的有点儿拿不出手。 丁婉清傻了! 他不光给禾禾买了蛋糕,还给自己送礼物! 他说,以后会给自己买更好的。 自己从城里跟着他老了这个地方整整四年了!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自己礼物。 虽然是个皮筋,但是也足够自己激动了。 她怔怔然的看着肖何,半晌,开口道:“谢,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听见丁婉清喜欢,肖何的一颗心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他朝着她笑的格外温柔。 “你喜欢就好。” “没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了。” 丁婉清现在脑子有点儿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肖何。 毕竟才一天时间,这人的改变实在是大的离谱。 她转身朝外走,然而就在抬脚的一瞬间,目光正好落在了肖何的后背上。 他小麦色皮肤已经渗出了血,一道一道的,红红的一片。 因为一直背着竹筐,背上还留着竹筐留下的印子。 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她下意识出口:“你那后背.....” 肖何这会儿早不疼了,他摇头一笑。 “没事儿,我先做饭,马上到饭点了,禾禾肯定饿坏了。” 丁婉清看了半晌,本来还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出了厨房。 肖何宰好了鸭子,将肉剁成了块儿。 洗的干干净净,又控了水。 这才在锅里倒了油,等油一热,放入切好的姜丝儿,还有蒜片。 调料一入锅,香味儿瞬间就出来了。 肖何把鸭子放了进了锅里。 跟着回屋找了一瓶自己没喝的啤酒,一股脑儿的倒了进去。 啤酒遇上热油,刺啦一声,热气和香气儿拼命往外冒。 他顺手盖上锅盖。 蹲在地上开始处理鸭血。 鸭血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 这东西做鸭血粉丝汤,味道那是一绝啊,而且吃啥补啥,对身体好! 啤酒在锅里翻滚着,野鸭越炖越香。 香味儿瞬间飘到了院子里。 诺诺本就好久没吃肉了,香味儿馋的她直流口水,小家伙稚嫩的小手抓着丁婉清的胳膊,仰起脑袋,眼里全是期待。 “妈妈,好香,今天可以吃肉肉了!”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丁婉清真的是心酸又高兴。 心酸的是,自己生了她,却没有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连吃肉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都没办法满足她。 高兴的是,女儿总算是终于能吃到一顿肉了。 六 丁婉清震惊了! 没两分钟,鸭血凝固了。 他把鸭血拿了出来,切成块儿,在自家的筐子里找了一把粉丝。 开始做鸭血粉丝汤。 做好了汤,肖何也没停手,把鸡蛋打在碗里,搅拌一下,又撒了些葱花进去,准备做鸡蛋葱花饼。 手里还在忙乎,冷不丁被忽然抓住自己裤子的小手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往下看去。 居然是女儿,小家伙抓着肖何的裤腿,扬起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 “爸爸......”她话还没说完。 就见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忙吸溜了一下,可惜下巴还是湿了一小块儿。 肉在锅里炖了大半个小时了,这对于许久没吃过肉的诺诺来说,着实是一种煎熬。 肖何在鸭血里放了些盐巴,又在另一个灶台上烧了一股开水,水快开的时候,把盛着鸭血的盆儿直接放在了热水里。 没两分钟,鸭血凝固了。 他把鸭血拿了出来,切成块儿,在自家的筐子里找了一把粉丝。 开始做鸭血粉丝汤。 做好了汤,肖何也没停手,把鸡蛋打在碗里,搅拌一下,又撒了些葱花进去,准备做鸡蛋葱花饼。 手里还在忙乎,冷不丁被忽然抓住自己裤子的小手吓了一跳。 朝下看去,目光正对上禾禾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正抱着自己的腿,抬着小脑袋,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爸爸......”她话还没说完。 就见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忙吸溜了一下,可惜下巴还是湿了一小块儿。 肉在锅里炖了大半个小时了,这对于许久没吃过肉的诺诺来说,着实是一种煎熬。 毕竟这啤酒鸭是真的香。 那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简直受不了,尤其是小孩子,对吃的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看着女可爱的模样,肖何真的是心疼又好笑。 他忙拿出一个小碗儿盛了两块儿肉进去,正准备递给小家伙儿,想了想又多盛了几块儿。 蹲下身子,一脸疼爱的看着她。 “去和妈妈一起吃好不好?” 家里穷,丁婉清也好久没吃肉了,他想让她也尝上一块儿,先解解馋。 碗里的肉冒着热气,闻起来那叫一个香。 小家伙看着碗里的肉眼睛都直了,她咽了咽口水,重重的点点头,“好!” 说完就伸出两只小手,将肖何手里的碗接了过去。 迈着小短腿,迫不及待的从厨房跑了出去。 “当心烫啊.....”肖何叮嘱着,小家伙儿压根儿没听见,满脑子都是吃肉。 她站在院子里大喊。 “妈妈,吃肉肉!吃肉肉!” 稚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甚至就连隔壁的关双玉都听见了声音。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皱了皱眉,抱着这胳膊,不可思议的朝着旁边正抽烟的老头子看了过去。 “听见了吗?那肉味儿居然是肖何家传出来的。” 刚才自己就闻见一股肉香味儿,还以为是村头的张婶儿家呢,毕竟人家家里条件好。 没想到,居然是肖何家? 她实在是想不通。 闻言一旁抽烟的张大安不耐烦的瞅了自家婆娘一眼。 “咋的,不兴穷人过年?人家家里一年吃一顿肉,你瞅瞅你这小心眼儿的样儿。” 这些年肖何家里穷,丁婉清又没工作,作为邻居,本着互助友爱的原则,张大年两口子没少借给丁婉清粮食。 玉米面,荞麦,还有小米,甚至连白面都给过。 但是这人啊,都是见不得别人好。 肖何家一下子吃了肉,让关双玉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是白对丁婉清好了。 借了自家那么多次粮食,一点儿不还。 这偷偷吃肉,也不说给自己送上一碗,这算啥邻居? 真是自私又小气,自己是瞎了眼才对她那么好。 她脸拉的老长,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不行,你去,去问他家把粮食要回来!” 闻言,张大年把烟头儿一扔,老布鞋在地上狠狠踩了踩。 “要去你去,我可丢不起那人!” 说完回了屋。 ...... 这边,小禾禾捧着碗举在丁婉清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妈妈,稚嫩的小脸上堆满了渴望。 “妈妈,吃,吃!” 这是肉肉,她要和妈妈一起吃。 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丁婉清眼眶一酸,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她怕孩子看见,扭过头飞快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又换上一脸微笑,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脸。 “你吃,妈妈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她也一天没吃饭了,尤其这肉是真的香。 只不过是舍不得,想给孩子留着。 禾禾年龄小,自然看不理解大人的这些想法儿。 听见妈妈不饿,当下伸手在碗里抓了一块儿,跟着塞进嘴巴里。 肉刚出锅,还烫着。 一进嘴巴,热气直往上颚冲,烫的小家伙瞬间眼泪就下来了,黑溜溜的眸子亮的吓人,瞬间鼓起一个小水包儿。 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含混不清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烫烫,烫烫。” 丁婉清这下也着急了,忙用手接在女儿的下巴上。 “烫了就吐出来。” 小家伙儿哪里舍得,这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只见她鼓起小腮帮子,大口的朝外呼着热气,跟着囫伦嚼了几下,硬是把肉咽了进去。 眼眶儿里的眼泪随着她的动作流了下来,挂在了脸上。 丁婉清心疼极了,忙关心道:“疼不疼?怎么不吐出来?” 小家伙摇了摇头,当下咧开嘴笑了出来。 “妈妈,好吃!” 她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肉了,所以就算是烫,自己也不肯吐出来。 看着女儿睫毛被泪水打成了一股一股的,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满足,丁婉清心都要碎了。 她忙端起碗,仔细的吹着。 半晌凉了,才看向禾禾,“现在吃吧,不烫了。” 听见可以吃了,小家伙当下又伸手抓了一块,然而却没有塞进嘴巴里,而是抬起小手,递到了丁婉清的唇边,“妈妈吃,肉肉香!” 女儿懂事的模样,让丁婉清欣慰又心酸。 见妈妈不动,小家伙急的踮起了脚尖儿,试图塞进妈妈的嘴巴里。 小脸儿上写满了焦急,“妈妈,吃,吃!” 丁婉清点点头,微微张开了嘴巴,说实话,自己也好久没吃肉了,啤酒鸭进去嘴巴的一瞬间,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肉是真的太好吃了。 咬上一口,那勾人的香味儿瞬间就在口腔里弥漫开了。 她简直惊讶。 肖何做饭居然这么好吃!!! 七 她的担心 眼下开春了,外面暖和,屋里阴冷,所以基本上都是在院子里吃饭。 这会儿,顾何已经把菜全部做好了,他用家里的破盘子将菜盛好,端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小木桌上,中间还摆着白色的奶油小熊蛋糕。 “禾禾,婉清,吃饭了。” 肖何朝着两人笑。 听见爸爸喊自己吃饭。 小家伙儿二话不说踮着小脚就朝着爸爸跑了过去。 顾忱盛了一大碗鸭血粉丝汤,放在禾禾面前,拿起铁勺小心翼翼的喂女儿喝汤,“慢慢喝,当心烫。” 小家伙儿当下把嘴巴张得大大的,随着汤汁进嘴巴的一瞬间, 跟着眼睛都亮了,她吸溜一声,稚嫩的声音惊叹道:“汤汤也好好喝!” 爸爸真的是太厉害了! 做了这么好吃的肉,还有汤喝! 禾禾激动地伸出小手抱住爸爸的胳膊,“还要,禾禾还要!” 丁婉清坐了下来,看着女儿渴望的模样,忍不住眼睛又开始发酸。 肖何忙给她盛了一碗汤,一脸真诚:“这鸭血,是补血的,你身子寒,多吃点儿有好处。” 丁婉清低着头,没说话,拿起勺子小口喝了一口。 随着胃里一暖,原本冰冷的心里也忽而就有了一丝温度。 这会儿小家伙吃了肉,喝了汤,渴望的目光又落在了奶油蛋糕上。 对门小海过生日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就给他买了奶油蛋糕。 上面还有粉色的花朵呢,可漂亮了。 禾禾踮着小脚趴在窗户外面,看的口水直流。 从那以后,她的小脑袋里就有一了一个愿望。 那就是吃一口奶油蛋糕。 今天爸爸也给自己买了奶油蛋糕,而且比小海家的还要好看。 是可爱小熊的! 她真的是太太太开心了! 小家伙满脸欢喜的凑到肖何跟前,软软的小身子往他身上一靠,跟着伸出小手抱住他的脖子,垫着小脚扬起脑袋在他脸上“啵唧”亲了一口。 小家伙的嘴唇软软嫩嫩,像是果冻,亲在自己脸上的一瞬间,那感觉简直美妙。 肖何的心就被融化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弥漫在自己的全身。 原来被女儿需要是这样的一种感受。 真的是太奇妙了。 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肖何,奶里奶气的开口,“爸爸,禾禾想吃奶油蛋糕。” 肖何忙将袋子里的刀叉拿了出来,跟着将蛋糕打开。 在中间插上蜡烛,这才摸了摸禾禾的脑袋。 “许个生日愿望吧。” 闻言,小家伙一脸好奇,一双酷似丁婉清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爸爸,什么是许愿?” 小家伙没过过生日,不知道什么是许愿。 肖何将她抱在怀里,把她的两只小手放在了一起,温柔道:“闭上眼睛,然后默念自己的心愿,这样就会成真的。” 闻言,小家伙乖巧的闭上了眼睛,乌黑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睑处。 她声音稚嫩又认真,“我希望,爸爸妈妈一直陪在禾禾身边。” 今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了。 她希望永远都能这样。 小家伙说完,睁开眼睛,朝着肖何笑的满脸灿烂。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 “爸爸,这样愿望是不是就会实现了?” 看着这个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小奶娃。 肖何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喉结滚动。 “爸爸会一直守护着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看着你从女孩儿变成女人。等你穿上婚纱那天,爸爸会牵着她的手送你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以后,有了小小禾,自己还要给她讲她妈妈小时候的故事......” 说到最后,他音色颤抖。 上辈子,自己弄丢了她,他甚至不知道女儿最后被埋在了哪里。 是他疏于照顾,是他缺乏关心。 是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辈子,他要用一生补偿她,陪伴她,爱护她。 眼前的一幕让坐在一旁的丁婉清也忍不住眼眶酸胀。 她吸了吸鼻子,悄悄别过脸去抹了一把眼泪。 明明是好事儿啊,肖何对孩子这么好,她该高兴才是。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难受呢? 为什么会有些心疼他...... 见爸爸哭了,小家伙伸出手去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 虽然她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 但是她还是想让爸爸开心。 禾禾学着妈妈平时哄自己的模样,踮起脚尖,伸手在肖何的脑袋上摸了摸。 而后咧嘴一笑:“爸爸不哭,禾禾给爸爸吃蛋糕好不好?” 蛋糕,这是她最渴望的东西了。 给爸爸吃,他是不是就不会伤心了? 女儿可爱的模样,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 “好,我们一起吃蛋糕。” 肖何重重的点头。 说完,拿起蛋糕里带的刀叉,将蛋糕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 先是给禾禾盛了一块儿,又给丁婉清盛了一块。 最后才给自己盛了一小块儿。 其实他不爱吃甜的,但是,这蛋糕的意义,恐怕只有自己才真正的知道。 他得吃,他得庆祝女儿还在,老婆还在,一切真的回去了。 上辈子的肖何,迷迷茫茫好几年,后来稀里糊涂的做了日化,靠着日化发了家。 成立了自己的品牌,最后成功上市。 重活一次,他敢说,在这寒城,只要有他肖何,其他的的日化全部得靠边站! 挣钱对他来说不要太容易了。 重活一次,他绝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儿委屈。 亲情,爱情,金钱,权利,这一次,他全部都要! 禾禾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糕,吃的满脸奶油,小肚子圆圆滚滚,像个小西瓜。 眼看她身上的小衣服都被撑起来了。 丁婉清一脸心疼的看着女儿,“不能再吃了,剩下的咱们明天再吃好不好?” 孩子不知道饥饱,再吃下去,真的要撑坏了! 听了妈妈的话,禾禾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奶油蛋糕。 然而下一秒就打了一个饱嗝出来。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肖何笑的一脸无奈。 “快去玩儿吧。” 吃饱了,玩儿一会儿,有助于消化! 不然他真的担心女儿会消化不良。 小家伙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欢天喜地的去玩儿自己唯一的玩具,小弹弓! 这会儿就剩下了肖何和丁婉清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 见她没吃多少,肖何关心道:“怎么不吃,是不好吃吗?” 丁婉清摇了摇头。 她看着肖何,欲言又止的眼里写满了担忧,半晌才道:“今天,花了不少钱吧......” 这又买米又买面,还买蛋糕,怎么也得二十块了,不是个小数。 她想知道,这钱是哪儿来的,毕竟肖何真的不务正业。 她真怕他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 八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肖何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他看着丁婉清眼里满是真诚。 “你放心,这钱我抓鸭子挣来的,干净钱,以后还会挣更多的钱!” 闻言,丁婉清漂亮的眼里写满了迷茫。 因为惊讶,嘴里下意识的重复着。 “抓鸭子?” 这村里拿来的鸭子? 见她一脸不解,肖何温声解释着。 “乱坟堆后面的河里不少鸭子呢,我准备明天继续抓呢。” 听清了肖何的话,她眉头一锁,一颗心当下紧了又紧,以往精致温柔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严肃。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肖何后背那个血红的印记。 看来,那印子八成就是在那野河沟留下的。 村里人都知道那地方不好,谁也不愿意去,甚至走路都避开,全是怨坟就不说了,那河还淹死过人,里面的水草要是能站起来,估计比人还高。 可肖何居然去那儿抓鸭子卖钱! 她攥了攥微凉的手,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心脏里,水润润的眸子一颤,半晌轻声道:“你那背上又肿又红,还破了皮,我给你涂点儿药吧。” 看着面前眼里写满担心的人儿。 肖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挠。 天知道,重生之前,肖何做梦都想听见老婆跟自己再说句话。 哪怕是一句数落! 可惜,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一样的沉寂。 而现在,她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她在关心自己。 她软糯的声音协同淡淡的微风拂过耳边,那种感觉,温柔又美好。 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动的更加有力,像是被人重新注入了血液,温热的流淌起来。 上辈子遗失的宝贵,正在被自己一点儿一点儿捡起。 他攥了攥拳,有些百感交集。 “我没事儿,这点儿小伤不算啥。” 说完,就匆忙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汤,生怕被丁婉清发现。 丁婉清知道他性子倔,自己也说不过他,索性闭上了嘴。 起身朝着自己屋里走了进去。 半晌,净了手,拿着一个小药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还是上次帮她家儿子去砖厂顶班擦伤了,她送给自己的,听说药效特别好,自己从来没舍得用过,原本是留着给禾禾受伤用的。 她走到顾忱身边,语气平淡。 “别动。” 说完,麻利的将药酒倒在手上,搓热了,帮肖何敷伤口。 这眼下天气热,不好好处理,出点儿汗都疼。 随着淡黄色的药酒挨在皮肤上的一瞬间,剧烈的刺痛顺着伤口朝肉里走。 本来都已经不疼的肖何当下眉头深锁,身子更是不由的轻颤一下。 丁婉清被猝不及防的抖动吓了一跳,忙收回手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张的盯着他,语气都多了一丝局促。 “疼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想弄疼他。 肖何摇头,“没事儿,不疼。” 丁婉清这次没敢直接擦伤口,而是在边缘红肿的地方温柔擦拭着,她动作十分轻柔。 语气里满是担心。 “这样疼吗?” 疼吗? 说实话。 疼。 但是伴随这种疼痛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安心。 背后的手指温热柔软,一下一下,像是拨弄着自己的心尖儿。 轻轻的,痒痒的。 无数温暖的记忆被唤醒。 他清了清嗓子,转过身,朝她看了过去。 “婉清,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别离开我,我保证一定让你和诺诺过上好日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肖何的语气真诚, 看着自己的双眼炙热无比,像是带着一团火,快要烧了起来。 丁婉清抿了抿嘴,匆忙别过脸去,眼里的慌乱明显是不敢看他。 自己当初恨不能把命交给他,可是结果呢? 不是不想原谅,而是她真的怕。 这几年自己怎么过得只有自己知道,她怕再一次换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半晌,她及其不自然的开口道:“那个,我还是先去洗碗吧。” 说完就弯下腰要去收碗。 “还是我来吧,你去陪孩子就好。” 重生一次,对她们的亏欠他会一一弥补! 他绝不会让往事再重演。 肖何说完,也不等丁婉清回答就抢过她手里的碗。 他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想让丁婉清一下就原谅自己,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没有对自己厌恶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日子还长,总有一天,他会让丁婉清接受自己的! 肖何随手将桌上的饭碗叠在一起,端了起来,朝厨房走去。 看着肖何的背影,丁婉清眨眨眼,脸上的表情迷茫,惊讶,诧异,总是有些复杂。 他能坚持多久呢? 真的是一时兴起吗? ...... 禾禾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爸爸对自己真好,不光给自己买蛋糕,还给自己吃肉肉呢。 她喜欢爸爸,喜欢的不得了!!! 见爸爸要去洗碗,小家伙瞬间丢掉了手里的弹弓,迈着小步子凑了过来。 声音又奶又萌。 “爸爸,禾禾给爸爸帮忙。” 小家乖巧懂事的模样让肖何的心里软的不像话。 才三岁的小奶娃,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他正准备拒绝,只见小家伙已经拿了盆子,蹲在了地上,甚至还撸起了袖子,瘦弱的像豆芽儿一样的小胳膊漏了半截儿出来。 这年头,村里的孩子的娱乐项目之一其实就是跟着大人一起干活,然后在获得几句夸奖,开开心心。 禾禾没少跟着妈妈一起洗碗。 虽然做的不好,但是自己还是会的。 见女儿兴致勃勃的,肖何瞬间就不忍心拒绝了。 他给女儿的盆子里倒了一些清水,又低了点儿洗洁精,父女俩就这么蹲在地上,一边儿玩儿,一边洗碗。 洗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衣服全部都打湿了,但是,开心是真的开心。 肖何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日子可以过得这么快乐! 刷完碗,小家伙就困了,到底是小孩子,这会儿已经快八点了,也是时候该睡觉了。 肖何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去吧,跟妈妈去睡觉,明天爸爸在带你一起玩儿。” 闻言,小家伙一脸的不舍。 她嘟着小嘴,眼里写满了渴望。 “爸爸,禾禾想和爸爸睡......” 她舍不得爸爸。 肖何惊了。 女儿居然这么信任自己? 她想和自己睡! 肖何当下激动的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儿,“孩子她妈,今天孩子跟我睡了啊!” 丁婉清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干板床上里收拾东西呢,听见他要和孩子睡觉,心里一紧,瞬间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门口。 毕竟一天的变化,想要得到全部的信任几乎不可能。 天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是打了孩子的主意! 不行,绝对不行!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九 借渔网,继续挣钱! 她当下跑了出来,捏着衣角的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微微出汗。 脸上满是坚决:“不行,她跟......” 话说到一半,她又咽了回去。 缩在肖何怀里的禾禾正满脸渴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她怎么舍得让她失望呢。 今天,可是孩子的生日啊。 肖何明白她对自己不放心,他看了看丁婉清,语气有些局促。 “要不,要不就算了,还是跟你......” 听见不能和爸爸睡,小家伙当下就不乐意了。 像是生怕妈妈要来抢自己似的,一双小手死死抱住肖何的脖子,就连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要,禾禾要爸爸,要爸爸!” 奶里奶气的声音,再配上哭腔。 丁婉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了一把,又酸又涨。 她不忍心让孩子难过。 禾禾从小没有父爱,现在肖何好容易对孩子好些,她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犹豫半晌,丁婉清终于点点头,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 “一定给她盖好被子,别着凉。” 肖何微微一笑,“放心吧。” 这是他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妈妈同意了,禾禾开心极了,当下笑的眉眼弯弯,稚嫩的小脸儿上更是写满了兴奋。 “禾禾会自己盖被被!” 只要能和爸爸睡,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不光能自己盖被被,还能给爸爸盖被被呢! 女儿这么喜欢肖何,丁婉清真的是心酸又高兴。 她抿起带着一丝笑意的嘴唇儿,朝着女儿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屋子。 ...... 晚上,肖何躺在床上,小家伙奶香柔软的身子依偎在自己旁边。 一只小手还时不时的拍拍自己,像是在哄肖何睡觉似的。 惹得肖何哭笑不得。 他轻柔的给她盖好被子,笨拙的讲着童话故事。 “丑小鸭走着走着,看见了大象,问她,妈妈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吗?” 旁边的禾禾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小家伙眨眨眼,一脸认真的询问着。 “大象怎么说的?” 肖何一本正经道:“大象说,鸭子才是你妈妈呢,我可不是!” 说完心里暗暗感叹,小孩子真单纯,说什么信什么,其实他早就忘了这故事到底怎么讲的了。 不知道讲了多久,两个人终于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才六点多肖何就起来了,这干板床是真的不好睡,才一晚上,睡得他浑身酸痛。 不行,挣了钱一定要买两床厚点儿的褥子来才行。 不光给自己换,丁婉清的也要换! 打定了注意,他囫囵洗了把脸,就进了厨房。 农村土房,每间屋子都是顶上都是一根儿房梁,抬头就能看见。 尤其是厨房,基本上都会在梁上再挂个筐,把没吃完的东西放进去,这样挂起来,不容易坏,老鼠还吃不到。 顾忱站着小板凳儿,从筐里拿出昨天没吃完的鸭血,匆匆做了两碗鸭血粉丝汤放在桌上。 自己随手拿了一块儿丁婉清早就做好的杂粮饼揣进口袋里。 又背上竹篓这才准备出门。 丁婉清原本就没睡踏实。 听见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一骨碌爬起来,他是不是想趁着自己睡着把孩子带走? 想着她飞快的登上鞋,撒腿就往出跑。 攥着拳头,死死盯着肖何,脸上更是写满了紧张。 然而,面前的肖何正着竹楼,一副要出去干活的样子,这会儿正朝着自己看呢。 丁婉清松了一口气,原来没抱孩子。 然而下一秒,又没来由的有些愧疚。 既然没抱孩子,那他这是要干嘛去? 想着,她眉头一动,不由记起了肖何昨天说的那句,要让他们母女过上好日子。 她攥着一双手,脸上满是尴尬。 灵气逼人的眸子里还带着细碎又好看的光,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一头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将她原本休息的鹅蛋脸衬托的更加精致。 她的皮肤很白,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粉色棉麻的睡裙,将她原本就白净的皮肤衬托的更加水嫩。 这会儿,低着头,攥着一双手,满脸不的不知所措。 那模样,真是美的让人心疼。 肖何一愣。 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自己原来怎么就没发现呢? 真是瞎了狗眼! 他朝她笑着招手,满眼温柔。 “禾禾还在睡觉,我没吵醒她,早饭做好了,放在桌上,你们记得吃。” 闻言,丁婉清攥着的手紧了又紧。 他还破天荒的给她们娘俩做了早餐? 这两天,他带给自己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 她起勇气朝着肖何看了过去。 嘴唇翕动,半晌却只轻轻道了一句。 “注意安全。” 肖何心尖儿一颤,这算不算是在关心自己? 昨天她给自己涂药,今天又让自己注意安全,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儿的改善了? 一颗心跳动的愈发有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他笑着朝她招手,“快进去吧。” 说完,低着头走了出去。 丁婉清在门口站了半晌,直到肖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脚步声逐渐消失,她深吸一口气, 他对自己冷漠了三年,甚至大打出手。 才做了一顿饭,给自己做了一个保证,就这么不恨了吗? 可是.....怎么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恨了呢? 她摇了摇头,默默去了肖何屋里,还得把女儿抱回来呢。 ...... 出了门儿,肖何没直接去乱坟堆,而是去了房头的张婶儿家。 张婶儿人不错,家里还有渔网,他想借个渔网,这样自己能省不少事儿呢。 至少不用一次一次的往水里跳了。 这会儿张婶儿也刚刚起来,正在做早饭呢,听见敲门声儿,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儿,“谁啊?” “婶子,是我。”肖何道。 听见是肖何,张婶儿第一反应就是借钱! 这小子,肯定是来借钱的!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管他,但是不管,这小子肯定又要回去问婉清要,两口子又要打架。 这些年,她和丁婉清的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到底是高中生,就是不一样,待人有礼貌,嘴又甜,长得还漂亮,她是真喜欢那孩子。 她摸了摸口袋,摸了五块钱出来,算了,全是看在丁婉清的面子上。 她走走到门口,拉开门,一脸无奈的看着肖何。 “我也就这么多钱了,你拿着,回去别再和晚清吵了,她真的不容易,你说人家一个城里姑娘,为了你放弃学业,跑到咱这农村给你生孩子,你还图啥呀。” 看着张婶儿递来的五块钱,肖何没来由的有些羞愧。 他摇摇头,“婶儿,你误会了,我记得您家里有个渔网,我是来借渔网的。” 听见借渔网,张婶儿一脸诧异。 “渔网?” 家里是有个渔网,还是前些年老头子在外面捕鱼用的,这几年身子不好,这网也就闲置了。 肖何借渔网,难不成是要去抓鱼? 可这村里哪来的鱼? 算了,不管怎么样,学好就行! 她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渔网扔在煤堆上呢。 当下道:“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这都好就没用了,也不知道破了没,你用的时候留心点儿,要是破了也别扔,拿回来我给你缝一下就行。” 十 在卖鸭子! 张婶儿说完就去把渔网从煤堆上抱了下来,跟着走到肖何面前。 语气里带着担忧。 “是想去河里抓鱼吧?那河可淹死不少人呢,又在乱坟堆边上,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下水,那河里的水草能吃人!” 野河水草多,缠住就能把人拖死,是真危险。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说白了,就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气归气,这性命攸关的事儿,张婶儿觉得还是因该好好提醒才是。 肖何知道张婶儿这是在担心自己,他重重的点点头。 “婶子你放心,我不下水。”说完又换上一张笑脸,“回头请您吃肉啊。” 张婶儿对自己一家是真的好,请她吃肉是也应该的。 闻言,张翠芬笑了。 这肖何啊,到底还记得自己这个婶子,算是没白疼他一场。 “臭小子,有肉不给你媳妇儿孩子吃,给我这老太婆吃啥?孩子才是最当紧的,婶子家还有点儿米,要是揭不开锅了,你就过来拿。” 张翠芬家里就一个儿子,两口子都上班,家里条件相对好不少。 肖何小时候没少操心,时不时的喊自己来她家里吃饭。 后来,肖何开始上班了,她也没少照顾丁婉清和禾禾,给他们送吃的,送穿的。 只是那时的肖何已经对生活彻底的麻木了。 往事如烟,透着淡淡的温暖。 这些,肖何都记在心里。 他咧开嘴朝着张翠芬笑得一脸灿烂。 “婶子,有你真好。” 张婶儿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能说出这话来。 她不由得感慨,“行啦,别嘴甜了,你小子啊,只要回头,就不枉婶子疼你一场。” “婶儿,我一会儿还得去镇子上,咱们回头在聊啊。” 肖何说完,转身顺着漆黑的乡间小路,朝着后面的乱坟堆去了。 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张翠芬暗暗思忖。 没准儿啊,这小子是真回头了,要是真能回头,婉清母女的日子就好过多咯。 有了渔网,肖何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一边儿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家里带的杂粮饼,咬了一口准备充饥。 然而,杂粮饼入口的一瞬间,肖何不由蹙眉。 这饼又硬又冷就不说了,里面不知道夹了些什么东西,还有些噶硌牙。 大概是硬了的小麦,跟石头似的,口感也是又干又涩。 和后世的杂粮饼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肖何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又丑又硬的杂粮饼,狠狠攥了攥了,半晌,黯然苦笑,心里的某个地方又一次毫无征兆的疼了起来。 上辈子就让媳妇儿孩子吃这个,还他妈好意思说自己也算是有担当? 肖何啊,肖何,你是真的不要脸。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挣了钱,说啥也要蒸上一锅热腾腾的肉包子! 这才是早餐正确的打开方式! 天空渡这一层淡淡的蓝,倒了乱坟堆的时候天还没大亮。 四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静谧的吓人。 让这原本就渗人的乱坟堆,看起来更是阴森。 到了河边,肖何借着微亮的天光四下张望起来。 原本绿色的湖水,因为天色的缘故透着深蓝,整个湖面似古井无波,宛若一面深蓝的镜子。 肖何站在河边,皱眉仔细观察着。 野鸭这东西,其实也是群居动物,尤其是睡觉,喜欢扎堆,一堆一堆的,一抓抓一窝。 只要找到一窝,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他眯着眼,半晌,目光终于落在了最后的一个黑色巨大的石块儿下面。 底下黑乎乎的一片,正一大群野鸭。 都是屁股和屁股聚在一起,黄黄的长嘴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可爱又可笑。 找好目标,他拿起地上的渔网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跟着用尽全身力将渔网猛地抛洒在空中。 原本皱成一团的渔网瞬间铺展,像是一层纱一样,扬在半空,最后轻盈的落在水里。 那一群鸭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扑棱着翅膀当下准备逃走。 肖何也不慌,瞅准时机,用力的将网朝上拖。 不得不说,有网就是好。 一个没剩,全部捕获! 他蹲在渔网旁边很仔细的数着,“一,二,三,四,五......” 运气不错,十四只鸭子,数量喜人。 他把手伸进渔网里,抓住一只鸭子的腿,将他拉了出来。 正准备绑住脚,余光一撇,发现还有意外之喜呢! 网里居然还有三条鱼! 银灰色的鱼鳞闪着亮光,尾巴不停的拍打着。 不过个头不大,两三斤的样子。 他暗自感叹,看来这里面鱼不少啊,这鸭子抓完了,还能继续卖鱼呢,这买卖还真不错。 将鸭子全部绑好了腿,装在自己的竹筐里,肖何就准备进城了。 没办法,竹筐太小,抓再多自己也装不下! 他来到昨天的车站,又花了五毛钱坐上了绿皮车。 这会儿天才全亮,肖何打算早早的卖完鸭子,赶中午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吃。 今天肖何来的早,到集市的时候才八点钟,这会儿不少人脚边都放着货物,弯着腰各自摆摊儿呢。 来买东西的人也并不多。 肖何挑了个靠前面的摊位,把竹框上的盖儿拿了下来。 这才找了个砖块,在…砖块上坐了下来。 最先发现肖何的是昨天没买上鸭子的大娘。 她今天特意赶了个早儿,没想到一眼就看见肖何了,二话不说,忙走了过来。 “小伙子,今天抓了多少啊?” 肖何挠挠头,“不多,十四只,不过您的鸭子算是有了!” 说完,直接把鸭子倒了出来,让大娘自己挑,反正都绑了腿,跑也跑不了。 这鸭子都是杂毛鸭子,串种的,不像家养的毛色好看。 但是个头,都是个顶个的大,最胖的一只大的像鹅。 被倒在地上,当下扑棱着翅膀开始“嘎嘎”乱叫起来。 大娘瞅着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喜欢。 她指了指最大的那只,“那只,七块行吗?” 那鸭子是真的大,五块钱自己也实在不好意思,所以给七块吧。 肖何也不在意,他爽快道:“就冲您一大早来找我,也得卖给您。” 说实话,那鸭子看着大,但是抓起来,最多也就是个十二三斤,七块钱也不算是便宜了。 见肖何这么干脆,大娘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有的人为了那一两二两的都要不高兴半天呢,你能这么实在真是太难得了。” 说完,从口袋里摸了七块钱递给肖何。 肖何接过钱,提着翅膀把鸭子递了过去,“吃好再来啊。” 十一 给老婆孩子买糖葫芦! 旁边卖鱼的大姐朝着肖何这边看了半天了,她昨天就看见肖何跟前围着几个人,鸭子买的特别好。 今天自己还没开张呢,才一眨眼的功夫,他都已经挣了七块钱呢。 她朝肖何跟前凑了凑,羡慕的开口:“小兄弟,你这鸭子卖的不错啊。” 肖何抿抿嘴,带着一脸谦虚。 “可能是运气好吧。”说完想起自己的鱼,当下伸手从筐子里拿了两条出来。 朝着大姐递了过去,“大姐,我这鱼是今天抓鸭子的时候网上来的,不是病鱼,就是缺水,焊死的,这鱼送你了,要是能卖,您就卖了吧。” 肖何做了一辈子生意,对人性简直不要太了解了。 这都在一起卖东西,人家心里要是不舒服,随便说两句坏话,自己这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大姐怎么也没想到肖何居然会给自己鱼,瞬间愣住了。 她盯着肖何手里的鱼,三秒后慌忙摆手。 “兄弟,你这是干啥,这第一次见面就送我鱼,怪不好意思的。” 肖何把鱼直接扔进她脚底下装鱼的塑料大红大盆里。 这才朝她看了过去,“这出来做小买卖,谁都不容易,我是新来的,以后还得靠大姐还得多照顾呢。” 听见肖何这么说,大姐立刻喜笑颜开。 这小伙子,真懂事! “难怪你生意好呢,瞅你就是个聪明人,以后有事儿跟大姐说,能帮忙的大姐绝对不含糊。” 这死鱼一条也能卖一块钱呢,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两个人正说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她穿着一条咖色的裙子,手上挎着一个白色小包,一双黑色的小皮鞋,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肯定不错。 怀里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儿,个头挺大的。 这让肖何不禁感叹母爱的伟大,这小子,至少都一米二了,居然还让他妈抱! 而且这中年妇女居然还抱得动! 真厉害啊! 小男孩儿看见鸭子,瞬间激动起来,当下伸出肉呼呼的手指着杂毛的野鸭。 “妈妈,鸭鸭!鸭鸭!” 说完就挣扎着要下地。 小孩子好像天生对小动物感兴趣,看见儿子这么喜欢,中年妇女只好站在一边耐心看着自己的孩子。 大姐到底是得了肖何的好处,捡来了人,袖子一撸,热心的介绍起来。 “妹子,别看这鸭子丑,但是都是野鸭,在河里吃鱼长大的,味道好的很,你家这孩子一看就是聪明孩子,买一只回去补补,这么好的孩子得吃点儿好的才行。” 这当妈的都爱听自家孩子被夸。 尤其这中年妇女,她都四十岁了才的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典型的老来得子,那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了。 真是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听见儿子被夸,当下就笑弯了眉。 “是吗,这鸭子这么好呐。” 大姐眉头一挑,“可不吗,我们这兄弟大清早抓来的,这会儿拿回去,没准肚子里还能刨出来小鱼苗呢!” 到底是长期卖鱼的,这嘴皮子比肖何可利索多了。 三两句说的中年妇女就心动了。 “那行,给我来一只。” 大姐嗓门儿大,卖菜老手了。 这既是本来就不大,她这么一喊,不少人都听见了。 都好奇的朝这边看,想瞧瞧这肚子里能刨出来鱼苗的野鸭长啥样。 更有甚者直接走了过来。 买东西这事儿啊,就怕扎堆,人都有好奇心里,只要哪儿一扎堆,准保人越来越多,人一多起来,那生意绝对就越来越好。 大伙儿看着这满地卧着的杂毛鸭子,忍不住好奇,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别说,这鸭子是大哈。” “这鸭子大是大,怎么都是杂毛啊。” “是啊,这毛里还有白的呢!” 听着大伙儿的质疑。 肖何淡定一笑,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这是野鸭,河里吃鱼长大的,虽然丑了点儿,但是个头大啊,而且肉香,煲汤那就更好了,老鸭子有营养啊,好几个人都是一口气买几只回去呢。” 这年头,南方来北方挣钱的人不少。 听见肖何这么说,人群里一个老重庆当下就激动了。 “兄弟,来一只,来一只,我回去给娃儿做姜爆鸭子!” 南方人吃鸭子,那方法可多了去了,味道还都不错。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也都动摇了。 “要不,给我也来一只?” “说心里话,我想买半只.......” 正说着,昨天下午没另一个没买上鸭子的中年妇女也来了,见大家都围一堆,当下急的不行,拨开人群,直接窜到中间。 “大兄弟,咱们昨天可是说好的,你给我留一只的啊。” 自己可是昨天就排队了,少了谁的也不能少自己的。 肖何见是昨天的大姐,哈哈一笑。 顺手抓了一只稍微大点儿的拎着翅膀递了过去。 “来来来,这个是你的。” 见有自己的,大姐这下放心了。 她接过鸭子,欢快道:“好嘞,还是五块啊,我这就给你拿钱。” 说完,从包里摸了五块钱出来,递给肖何。 这一看还专门有人等着买呢。 大家脸上的表情更加好奇了。 野鸭子这么好吃? 刚才要一只生怕自己吃了亏,当下改了口。 “来来来,我要两个,卖给我哥也提一只过去。” 卖东西这种事儿,真的是人越多卖的就越好。 另一个人也后悔了。“我,我要两只,我家八口人呢,一只不够吃啊!” 镇上的人说到底还是比村里人有钱多了。 十块八块的,偶尔吃一顿也吃的起。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肖何已经把十四只鸭子全部卖掉。 他和卖鱼的大姐道了别。 这才心满意足的背上自己的竹筐朝着卖肉的地方走了过去。 卖肉的是个大爷,看见有人来了笑的一脸热情。 “小兄弟,要点儿啥?” 闻言,顾忱朝着肉摊上看了看。 “要四斤猪肉。” 听见四斤,大爷可乐了。 这年头,大家买肉都是一斤两斤,这一下买四斤的可真不少。 他忙热情道:“好好好,给你秤五花肉,拿回去一炒香着呢。” 说完大刀一挥,当下斩了一大块儿五花肉放在秤上。“兄弟,四斤一两,给你算四斤!” 肖何道了谢,又付了钱,拿着肉就揣进了背后的框里。 其实他没准备炒,这种肉包包子才是真的香! 虽然大家都喜欢五花肉,带着肥肉油水大,但是这油太大其实不好,吃了容易腻,尤其是小孩子,吃点儿就涨肚。 消化好的还行,消化不好可就直接积食了,得发烧。 但是用着五花肉做包子,那就不一样了,用豆瓣酱把肉馅儿一炒,等油全炒出来,在加点儿葱花料酒,那味道简直绝了。 买好了肉,肖何就准备回家了,出了集市,正好看见一个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大爷。 那糖葫芦上摸着厚厚的一层糖浆,在阳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肖何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大爷,您这糖葫芦怎么卖的?” 大爷眯着眼看了看肖何,“五毛一串儿,我这可都是自家的山楂,绝对甜,还干净,放心吃!” 闻言,肖何从口袋璃摸出一块钱钱递了过去,“大爷,来两串儿。” 大爷勾着背,伸出皱巴巴的手将那一块钱接了过来。 这才道:“自己挑吧,看上哪个挑哪个。” 说完又看着肖何慈爱一笑,“你这是卖给孩子吃的吧?肯定还是闺女儿。” 十二 她喜欢肖何吗? 肖何眉头一动,好奇的朝大爷脸上看了过去。 “这卖个糖葫芦还能猜出来生男生女呢?” 大爷神秘一笑,伸出两根儿手指来,“还是俩闺女!我猜的对不?” 这年头,买糖葫芦的多半都是给女儿吃的,因为女儿嘴巴甜,一声软糯糯的爸爸,我想吃糖葫芦。 当爹的就没有忍心不给买的。 倒是儿子,要是喊一声爸爸想吃糖葫芦,基本上都会得到一句,那是女孩子才吃的东西,没出息! 然后被父母匆匆拉着离开。 这种事儿他都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简直成了一种定律。 肖何这一下买俩,可不就是俩女儿吗? 肖何笑的一脸开心,“这次您可猜错了,我这是给媳妇儿和女儿买的,所以刚好俩!” 听见是给媳妇儿买的,老爷子的目光里当下流露出一丝赞赏。 跟着朝肖何竖了竖大拇指,“不错,疼媳妇儿!” 这年头,挣钱不容易。 当妈的都舍不得给自己买糖葫芦吃,更别说老公了。 表面上都说吃这东西就是嘴馋,其实心里都还是觉得能省一毛算一毛。 大爷卖了这么久的糖葫芦,还是自己遇见第一个舍得给媳妇儿买糖葫芦吃的呢。 他从车筐的一摞牛皮纸袋子里,抽出来两个拿出两个慢吞吞的递给肖何。 “拿这个装上吧。” 别看这小小一个袋子,一分钱一个呢,不是路远的,大爷一般都不舍得不给。 这是听他说带回去,这才舍得拿出来的。 肖何道了声谢,将两个糖葫芦挨个儿装好,这才朝着车站的方向出发。 ...... 今天阳光正好,温暖的阳光撒在院子里,舒适惬意。 丁婉清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给孩子洗衣服呢,抬头就看见肖何背着竹筐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禾禾正拿着弹弓对着天空假装打鸟呢,小家伙眯着眼睛,一脸专注。 看见爸爸回来,激动地瞬间扔了手里的弹弓,朝着肖何扑了过去。 两只手死死抱住他的腿,小脑袋一扬,撒娇似的道:“爸爸,禾禾好想你。” 小家伙奶奶里奶气的声音,和满眼的开心像是有种魔力,让肖何疲惫的身子瞬间松快了不少。 他笑的满脸宠溺。“禾禾乖,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 肖何说完,将背上的竹筐卸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个糖葫芦,将上面的牛皮纸拨开,递到禾禾面前。 语气温柔极了,“这个给我们禾禾吃好不好?” 面前的糖葫芦颗颗饱满,红彤彤的,在阳光底下,还有那么点儿晶莹剔透的感觉。 禾禾盯着糖葫芦,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她舔舔嘴唇,“爸爸,是不是一天只能吃一颗?” 隔壁的小海哥哥上次也买了糖葫芦,梅子阿姨都是让他一天吃一颗。 他每次拿出一颗,都吃的很小心。 可把禾禾给馋坏了。 没想到今天爸爸居然卖给自己了,她是真的好开心! 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肖何有些心酸。 他抿抿嘴,伸手在禾禾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 “当然可以,以后爸爸会经常给禾禾买糖葫芦吃。” 得到了爸爸的许可,禾禾舔了舔嘴唇,跟着迫不及待的在冰糖葫芦上咬了一口,一瞬间,稚嫩的小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 她朝着肖何笑的牙不见眼,“糖葫芦好甜,爸爸真是太好啦!” 面前温暖的一幕让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丁婉清手里一顿。 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惊讶,变成了后来的欣慰。 肖何对孩子好,当妈的,自然是开心的。 这会儿肖何又拿了一串儿糖葫芦,正扭头朝着丁婉清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丁婉清眼皮一跳。 糟糕,偷看被发现了。 她匆忙低下头,继续搓洗衣服。 肖何拿着冰糖葫芦大步走到她面前,跟着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个给你。” 丁婉清猛地抬头。 几捋碎发不经意的落下,乌黑发亮。 看清了肖何手里的东西,漂亮的杏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惊讶。 面前的男人正带着一脸的善意,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她眨眨眼,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 “这是......给我的?” 这年头,糖葫芦要五毛钱一个。 上一次吃,还是高考结束那天,爸爸买给自己的。 没想到今天,肖何居然买糖葫芦给自己吃? 肖何大咧咧一笑,伸手把糖葫芦递到丁婉清面前,“快吃,现在天气热,一会儿糖化了,就不甜了。” 这些年,她早习惯了他的冷漠,以至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伸出湿漉漉的手,将额前的碎发挽在了耳后,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小孩子才爱吃呢,还是留给禾禾吧。” 四年的时间,让一个人改变很多,曾经在爸妈眼里的小公主,如今也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妈妈。 她的心里眼里全是自己的孩子。 肖何见她不要,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禾禾。 “吃吧,你刚才都说了,小孩子爱吃。” 丁婉清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朝他脸上看了过去。 他在说什么? 谁是小孩子? 见她扬着脑袋看自己,肖何索性将冰糖葫芦直接递到她的唇边。 明媚的阳光下,少年笑的干净又温暖,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揶揄,“快吃吧,全当我有两个孩子还不行吗?” 丁婉清的心跳,不可控制的快了一拍。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个拿着篮球的少年,在阳光底下挥舞着汗水,笑容肆意又干净。 那是她最喜欢的笑容了。 她慌慌张张的将手从水盆里抽了出来。 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微微发红,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更加的细腻,乌黑浓密的睫毛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宛若星辰的杏眸里带着些许的慌张。 她飞快的接过肖何手里的冰糖葫芦。 声音又软又糯。 “我,我自己来。” 面前的丁婉清像是一只怕生的小麋鹿,看的肖何不由心尖儿轻颤。 这么好看的媳妇儿,上辈子怎么就不珍惜呢! 他低头看着大盆里的衣服,“我来洗吧,你们俩一起去吃糖葫芦。” 看见妈妈也有了冰糖葫芦,禾禾笑的更开心了,“妈妈,冰糖葫芦可甜了,你快吃呀。” 四月的阳光温热却不灼人,禾禾扎着小辫儿,脸上是说不出的幸福。 肖何坐在板凳上认真的搓洗衣服。 看着面前的一切,丁婉清不由得攥了攥手里的糖葫芦。 她不知道。 这一切究竟是一个美好的梦,还是崭新的开始。 丁婉清舔了舔嘴唇儿,在冰糖葫芦上咬下了一小口。 一瞬间,酸甜的滋味儿弥漫在整个口腔,真的很好吃。 禾禾看见妈妈吃了,笑的一脸开心。,跟着在自己的糖葫芦上咬了一大口,“妈妈,禾禾好喜欢爸爸。” 说完,又歪着脑袋看她,“妈妈,你喜欢爸爸吗?” 丁婉清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想过女儿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糖葫芦。 她......喜欢肖何吗? 十三 妈妈喜欢爸爸!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她就深刻的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肖何生的很好看,白白净净,一米八几的个头。 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 大眼睛,双眼皮,鼻梁挺拔,嘴唇饱满,寸头看起来青春活力。 他每次去食堂打一份土豆丝,两个馒头,然后狼吞虎咽的吃完。 丁婉清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好,时不时的偷偷往他课桌抽屉里塞饭票。 为的就是能让他吃上一顿肉。 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本来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因为那一次,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也是从那以后她才知道,肖何不喜欢自己。 面对他一次次的把自己往外推。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那份喜欢藏起来。 四年了,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四年? 时间太久了,久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喜欢他吗? 旁边还在洗衣服的肖何听得真切极了。 他皱眉苦笑。 肖何啊肖何,你在奢望什么?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 甘蔗没有两头甜,自己那么混蛋,怎么还好意思希望人家喜欢自己呢? 他咬了咬牙,一双在搓衣板上的手更加用力了。 见妈妈不说话,禾禾当下小嘴一撇,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失望。 “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 说到最后,竟然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哭腔。 丁婉清急忙放下自己手里的冰糖葫芦,伸手将禾禾抱在怀里,满眼心疼。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呢?”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这才委屈巴巴的开了口。 “可是,可是禾禾喜欢爸爸!” 妈妈不喜欢爸爸,禾禾不高兴。 禾禾要妈妈和自己一样,一样喜欢爸爸才可以! 小孩子想法简单,没有大人那么多弯弯绕,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爸爸给她买糖葫芦就是对她好。 可是爸爸也给妈妈买了,那是不是就证明,爸爸也对妈妈好? 爸爸对妈妈好,妈妈为什么不喜欢爸爸? 小家伙越想越委屈,小脸当下皱成一团儿,再配上那菜色的脸色,简直就是个菜包子! 终于菜包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的肖何好一阵儿心疼。 他忙扔下手里的衣服,走到禾禾和丁婉清面前,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摸了又摸。 柔声安慰道:“禾禾乖,妈妈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妈妈,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丁婉清惊了! 他在说什么? 他喜欢自己? 片刻后,满是震惊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 不过是哄孩子的话,自己何必当真? 禾禾听了爸爸的话,脸上的表情一顿,哭声变成了抽搭,她吸了吸鼻子,满脸怀疑的看着丁婉清。 翁声翁气道:“妈妈,真的吗?” 丁婉清抿了抿嘴,认真的点点头,“真的,禾禾乖,不哭了。” 只要让禾禾不哭了,撒谎就撒谎吧。 肖何面带微笑,语重心长的看着自家闺女儿,“看吧,妈妈都说了她喜欢爸爸,禾禾不哭了。” 禾禾简直就是洗净转身,听见妈妈喜欢爸爸吗,当下裂开小嘴,朝着两人笑的灿烂极了。 “禾禾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 他们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 见孩子不哭了,肖何这才放下心来,他回到座位上将衣服全部洗干净,晾晒起来。 这才径自走到了竹筐前,把里面的四斤五花肉,和一条没舍得送人的鱼都拿了出来。 在丁婉清惊讶的目光中,提着东西往厨房走。 看着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一大块肉,丁婉清瞳孔一阵,跟着忍不住心疼起来。 “这肉......不便宜吧。” 这么多肉,怎么也得十几块,她平时帮人带班儿累死累活一天也才是十块钱,有时候更少,七八块。 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肖何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声音低沉,“以后我会让你们每天都吃上肉的。” 说完,进了厨房。 拿出家里唯一的铁盆儿,把鱼放了进去,先是去了鳞清洗干净,跟着热锅倒油,等油一冒烟儿,跟着把鱼放入锅里。 随着“刺啦”一声儿,肖何忙倒了点儿醋进去,跟着放入葱花和花椒。 一瞬间,醋的酸味儿,花椒的麻味儿碰撞在了一起。 浓郁的鱼香瞬间在空气中扩散。 肖何顺势加了一碗凉水进去,看着滚滚热气朝外扑,这才盖上了锅盖,开始剁肉馅儿。 院子里的禾禾近乎贪婪的仔细嗅着浓郁的香气儿。 她舔了舔小嘴儿,毫不犹豫的把那个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塞给了季翩然。 跟着踮起小脚就朝厨房跑! 进了厨房,毫不犹豫的抱住了肖何的腿。 而后扬起小脑袋,满脸渴望的看着他,舔了舔粉嘟嘟的嘴唇儿,认真道:“爸爸,香香,香香!” 肖何吓一跳,忙将孩子抱了起来,走到离锅灶远一些的距离,这才哭笑不得道:“这锅里的油容易乱溅,烫伤了可不得了。” 这会儿丁婉清也跟了进来。 她看着肖何,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还没做米饭吧,我去做饭。” 说完,低头从架子上的米缸里舀了些米出来。 五斤米没有多少,她舀了一些,又转身从灶台旁边的框子里舀了一些玉米出来,准搀在一起着吃。 见状,肖何忍不住心疼。 他温声喝道:“别掺,咱们以后都不掺了,就吃白米饭!” 丁婉清攥了攥手里的碗,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忽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半晌,重重的点点头。 “好,听你的!” 肖何笑笑,又从自己买好的五花肉上割了一块儿肉下来,光有鱼还不够,还得来个小炒肉才行! 先用肥肉练出猪肉,在把青辣椒下锅,炒道辣椒上渡上一层油光,最后在放瘦肉。 这辣椒过了油,再配上肉味儿,那香味简直一绝。 又香又辣的气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勾的馋虫都恨不能钻出来。 ...... 隔壁,光双玉才下班回家,看着桌上没收的碗正一脸郁闷呢。 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儿。 她拧眉仔细嗅了嗅,感觉这味道是从隔壁传来的。 心里没来由的窜出一股火来。 这昨天才吃了肉,今天又做肉呢? 天天吃肉还说生活不好? 十四 做人,要知恩图报 她扭头朝着身后同样才进门的田大安,没好气道:“你闻到了吧?又是他们家,这次你可没话说了吧?” 这家人也太没意思了,吃了两顿肉了,自己不说,这是把借钱这回事儿忘了吗? 田大安累得半死,哪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儿。 他不耐烦的把手上磨破的手套扯了下来,随手丢在木头桌子上。 “行了,你赶紧去张婶儿家去借双手套来,下午搬砖还要用呢!” 张婶儿儿子也在砖厂上班,家里肯定有手套。 搬砖这活儿,累就不说了,是真他娘的费手套! 一双线手套一块五,还得去城里买,才不到一个星期磨烂了,浪费钱就不说了,手指头还他娘的遭罪,这下午没手套用,非得磨掉一层皮不可! 发觉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的关双玉一脸不耐,原本想吵两句解解气,又饿的实在是没力气。 她又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的肉味儿,这才及不情不愿的开口,“那行,我去借手套,你把碗洗了,热点儿馒头和剩菜。” ...... 隔壁。 肖何看了看锅里已经做好的辣椒炒肉,犹豫的走到正在盛饭的丁婉清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局促。 “那个,我想给房头的张婶送上一碗肉,今天的渔网就是张婶儿借我的.....” 说实话,他是真的怕丁婉清不同意。 家里好不容易吃顿肉,自己还要送给别人一些,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可是张婶儿这些年一直对丁婉清母女很好。 禾禾穿的衣裳,基本都是她给送来的,还时不时的给她们母女点儿接济,什么米,面,甚至是油这种值钱的的东西,她都从来没心疼过。 这次抓鸭子,也是多亏了她家的渔网。 肖何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情虽然一时半会还不上,但是自家吃肉了,他还是想给张婶儿也送上一碗,也开个荤。 闻言,丁婉清眉头一动。 她明显没想到肖何居会惦记着给张婶儿送东西。 说实话,张婶儿是这村子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她丁婉清一只记的她的好。 自己刚才也想过要送点儿过去给张婶儿尝尝,但是怕肖何不愿意,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吱声儿。 没想到,肖何居然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她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要送就多送些,这些年多亏了张婶儿了,咱们少吃一口没关系的。” 见她答应的这么干脆,肖何松了一口气,梁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他转过身,从还冒着热气儿的锅里盛了一碗香喷喷的辣椒炒肉,递给了丁婉清。 柔声道:“那还是你去吧,我在家陪禾禾。” 重活一次的肖何对人情世故拿捏的那叫一个稳。 他知道,这肉要是丁婉清送过去,张婶儿一定更开心! 毕竟她是打心眼儿里疼丁婉清的。 “行。”丁婉清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白瓷碗,生怕自己没抓好,这来之不易的美味再被糟蹋了,“我这就过去。” 她说完就端着碗,朝着房头的张婶儿家去了。 张婶儿这会儿正蹲在地上拿着块破布擦自行车呢,抬头就看见丁婉清顺着院门儿走了进来。 朝着自己腼腆一笑,“婶子,这肉你尝尝。” 她语气诚恳,说完更是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白瓷大碗递了过来。 张婶儿吓一跳。 忙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抹布放在车座子上。 朝着丁婉清笑的一脸热情,“我说这谁家做肉呢这么香,原来是你们家啊,看来肖何这小子今天是挣上钱了!” 丁婉清点点头,脸上更是难得露出一丝愉悦。 “肖何今天买了肉回来。” “挣钱了就好。”听了这话,张婶儿也忍不住高兴,“这肉你端回去,孩子正长身体呢,留给禾禾吃!” 丁婉清是真的很感激张婶儿这么多年对自己跟禾禾的照顾,要是没有张婶儿,她根本不敢想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的光景。 见张婶不要,她语气焦急,眼里的光更是认真极了。 “婶子,这肉是给你的,禾禾有吃的。” 张婶儿可舍不得收,她和蔼一笑,“你有这份心,婶子比吃啥都高兴,听话,快端回去!” 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吃啥不是吃? 倒是丁婉清和孩子,好容易吃上一顿肉,自己可舍不得跟他们抢。 两个人正推来推去呢,就见关双玉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走了进来。 她本来就为肖何家里吃肉的事儿心里不舒服呢。 瞧见这一幕,一张脸瞬间拉的更长了。 好么,感情还给张婶儿送肉来了! 看来这日子是真过的不错啊。 她朝着丁婉清的碗里瞪了两眼,终于没忍住,阴阳怪气的酸了起来,“哎呦,看来这日子过得真不错啊,现在顿顿都吃肉。” 察觉到她的不高兴,丁婉清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关姐。” 旁边的张婶儿一脸好奇的看着关双玉。 “你咋来了?有啥事儿?” 见张婶儿说话了,关双玉这次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婶子,我男人让我过来借双手套,他手套磨破了。” 说完没好气的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丁婉清,声音也高了三个度。 “这有些人啊,知道卖肉,不知道还钱,怎么就这么不自觉呢!” 丁婉清知道这是说自己呢,一张脸立刻涨得绯红。 上次禾禾生病去医院,自己实在没钱,又不好意思再朝张婶儿开口,硬着头皮去隔壁关双玉家借了三十块钱。 她难堪道:“关姐姐,欠你们家的钱,我会尽快还的。” 眼下肖何虽然挣到了钱,可是一分还没给自己呢,她手里是真的没钱。 闻言,关双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儿,白眼儿翻到了天上。 这是钱的事儿吗? 知道给张婶儿送肉,不知道给自己也端一碗吗? 这明摆着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关双玉在村儿里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喜欢大家都捧着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无视,丁婉清这个举动,对她真的是侮辱性极强。 她下巴一扬,满脸的刻薄藏都藏不住。 “婉清啊,你说姐平时对你怎么样?上次禾禾吃不上饭,是不是我给的窝头?还有那次,你说借一斤玉米面,我是不是二话不说就拿给你了?这做人不能没良心!” 见势不对,张婶儿忙将丁婉清护在身后。 朝着关双玉道:“我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呢?让大安骂了跑这儿发邪火来了?” 这个关双玉,哪儿都好,就是这个性格自己是真的没瞧上。 典型的恨人有,笑人无,谁好都不能好过她! 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张婶儿对她那是在了解不过了。 这会儿,肖何已经盛好了饭,正抱着禾禾坐在桌前等丁婉清回来呢。 小家伙看着这桌上的鱼和肉,馋的口水直流。 她咽了咽口水,抬起黑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肖何,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禾禾饿饿。” 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肖何忍不住心疼,他抱着禾禾当下站了起来。 “走,咱们找妈妈去!” 十五 你得找我二十! 这边,丁婉清红着脸一个劲儿的跟关双玉解释。 “不是这样的,关姐,我家肖何今天才挣到钱,真的不是,不是,你说的样。” 她真的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关双玉借自己钱的事儿,她一直都没忘。 只是现在家里情况难,今天肖何才买了第一次猪肉。 这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关双玉,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关双玉才不听她解释呢,“行了吧,就你家肖何还挣钱呢,谁信啊,原来在砖厂干活的时候,一点儿苦都吃不了,干点儿活就坐在阴凉处休息,就那德行,钱挣他还差不多!” 这会儿,肖何正抱着禾禾往来走呢,还没到门口门口就听见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 他神色一顿。 那时候自己刚刚高中毕业,砖厂的活儿是真的苦,他一个细皮嫩肉的高中生干起活来,自然是比不上那些老练的工人,被人嘲笑也是也是正常。 不过这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些? 正疑惑着,就听见了丁婉清略带愤怒的声音。 “欠你的钱我会还你,但是肖何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们都清楚,请你不要随便诋毁他,更不要当着我的面!” 一瞬间,肖何惊了。 丁婉清,这是在护着自己? 她居然会护着自己!!! 关双玉没想向来文文弱弱的丁婉清居然敢回怼自己,还这么理直气壮,当下更是生气。 “当着你的面怎么了?真是不怪自己做了,就怪别人说了,你们这些个高中生,一个个的一点儿生活能力都没有,还总是假清高,有什么可清高的,好吃懒做就是好吃懒做!” 她嘴巴就跟算盘珠子似的,噼里啪啦个没完。 讲真,要论吵架,丁婉清是真的吵不过这些个成日戳是非的农村妇女。 她一张脸气的胀红,水润润的眸子紧紧盯着关双玉,“你......” “你什么你,我要是你,头都抬不起来了,还好意思串门儿呢,知道村里人怎么说你吗?才多大啊,就学大人生孩子呢?” 关双玉仗着自己嘴皮子利索,明显占了上风。 这会儿,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越发神气起来了。 丁婉清十八岁生了禾禾,她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唯一愧疚的,就是没有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但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这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笑柄。 她一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儿,因为紧张,饱满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珠。 通红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倔强的小鹿,委屈又无助。 张婶儿看不下去了,她皱了皱眉,“还钱就说还钱的事儿,你说这些就没......” “钱我们现在就还!”门外响起了肖何的声音。 他说完,抱着禾禾走了过来,将丁婉清不动声色的护在了身后。 一双幽深的眸子朝着关双玉脸上看了过去。 “钱我们现在就还,但是你刚才说的话,必须道歉!” 关双玉这会儿已经骂红了眼,看见肖何来了,气场不减反增。 “道歉?这词儿从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嘴里出来,可真是稀奇!” 肖何将禾禾放在地上。 跟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的,递到光双玉面前。 “想要钱是吗?道歉!”他声音又低又冷。 一双眼睛更是暗淡的吓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还钱归还钱,嘴巴不干净可就过分了! 关双玉这会儿也气极了。 “我凭什么道歉?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说她没说你吗?几岁啊,就学人当爹,有本事生,没本......”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着捂着脸的关双玉,张婶儿当下惊呆了。 丁婉清更是吓坏了,一双手死死抓住肖何的胳膊,生怕他再给关双玉一个耳光。 张婶儿愣了三秒,这才深吸一口气,一脸无奈。 “这是干啥呢!”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光双玉整个人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姓肖的,你敢动手打人,我和你没完!” 说完,整个人朝着肖何扑了过来。 肖何一把将她推开。 冷哼一声,“刚才那一巴掌,是为了我媳妇儿打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攻击一个妈妈,懂吗?” 丁婉清是十八岁生了孩子,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孩子生病,她整宿整宿的不睡觉,为了让孩子吃饱,她宁可自己饿着。 上辈子,他害怕这些闲言碎语,别人说两句,他就觉得没脸见人。 不但不帮她辩驳,反而因为这些话觉得丢人,对她更加的冷漠。 重生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丁婉清的身份。 骂自己可以,骂她,不行! 肖何这一把力道不轻,直接把人推到了张婶儿院子里的煤堆上,光双玉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张婶儿才落好的煤饼上。 可给张婶心疼坏了,“作孽呀!我这煤饼可落了整整一天呢!”她一边嘟囔一一边火急火燎的朝过走,伸手就把关双玉往起拉,她眉头簇成一团,“你说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关双玉三十几岁了没生下来孩子,自然不理解当妈的辛苦。 可是就算是再不理解,也不能说这么伤人的话啊,这不是逼着人家动手吗? 谁家男人受得了媳妇儿被人这样说? 光双玉通红着脸,朝着肖何看了过去,她现在彻底意识到自己干不过肖何这个问题了。 张婶儿知道肖何从小是个犟种,生怕他再动手,忙扯关双玉的袖子。 “愣着干啥,给婉清道个歉啊。”说完一双带着些许皱纹的眼睛又朝肖何看了过去,“都是邻居,大家各退后一步,这以后还要见面不是?” 关双玉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不少。 心里暗暗感叹,到底是年轻小伙子,这劲儿是真大! 她现在不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就连脑袋都有些发懵。 她忽然就没了再和肖何吵架的胆子。 别看她喊得凶,其实就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她臊眉耷眼的朝着肖何看了过去,不情不愿的开了口。 “肖何,你也知道姐这人就是性子直,别往心里去啊。” 肖何眨眨眼,当下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再一次伸手将那五十块钱递到关双玉面前。 “关姐,我也知道我这人就是手重,别往心里去,婉清借了你三十,这是五十,你得找给我二十。” 这可就尴尬了,关双玉是来借手套的,身上根本没装钱! 十六章 他在护着自己呢! 光双玉低着头,刚才嚣张的气焰完全消失不见。 活脱脱一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她一脸为难的看着肖何,“要不,要不这样,我回去拿了钱,再找给你,你看行吗?” 肖何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好!” 见肖何答应了,关双玉飞也似的逃出了门。 眼泪顺着高高的颧骨往下落,她抹了一把眼泪,推开自家的大门,喊了一声儿,“田大安!” 田大安热好了剩菜和馒头,见关双玉半天不回来自己就先吃了。 没想到这才吃了两口就听见了媳妇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可给吓坏了,撂下筷子就往屋外走。 看见光双鱼眼泪巴巴的还捂着脸,一脸紧张道:“咋回事?” 看见自家男人,关双玉当下就硬气了起来。 “咋回事咋回事,还不都是你,早说了让你去问肖何家要钱你不去,刚刚我去张婶儿家碰上了丁婉清,结果,结果让肖何给打了!” 说完,目光落在了田大安没来得及放下的馒头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怎么这么命苦,人家家里男人都给撑腰,你倒好!老婆都给人欺负了,就知道吃吃吃!” 看着面前哭天抹泪的光双玉,田大安气急败坏的就朝张婶儿家去了,肖何这小子,居然敢打他婆娘,真是胆子吃肥了! 见田大安给自己评理去了,光双玉也不哭了,二话不说的跟在田大安后面。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给你脸了是不?欺负到我田大安头上来了?” 田大安三十多岁,一张国字脸,大眼睛,双眼皮,一米七八的个头,身体硬朗的很,说话更是嗓门洪亮,精神头十足! 见田大安来了,张婶儿心里咯噔一下,忙挡在肖何前面。 “我说大安啊,都是街坊邻居的,有话好好说。” 说到底肖何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不能看着田大安动手。 田大安指着张婶儿背后的肖何,一双眼睛瞪得像要吃人似的。 “他跟双玉好好说了吗?” 说实话,田大安在村里也算是小有威望的,虽然他也知道关双玉那点儿毛病,但是说到底她是自己媳妇儿,谁愿意自己媳妇儿被人打? 肖何知道张婶儿这是怕自己受欺负,他把张婶儿拉开,一脸平静的看着火冒三丈的田大安。 “田哥,您出门的时候问您媳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怎么回事儿你也不该打人!”田大安没好气道。 “要是有一天您媳妇儿被人指着鼻子说她不检点,您要是不动手,我算您是这个!”肖何说完数了数大拇指。 闻言,田大安扭头一脸迷茫的看向自家媳妇儿,“你骂人了?” 关双玉低着头,小声嘟囔,“那还不是他们不还钱在先......” 这下田大安明白了,就自己婆娘这尿性,肯定是嫌人家没给她送肉,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才闹了这么一出。 他扭头看着关双玉,没好气道:“我说,家里是少吃还是少喝了?为了那点儿钱丢人不丢人!” 几个人在院子里吵吵闹闹,这会儿又正好是中午,桩长上班的全都下了班,回家的路过的,都不由的站在门外面看起了热闹。 农村就是这样,家家都认识,谁家要是吵架了,那也绝对来不少平理的相亲们。 “呦,这是咋了?” “双玉这脸咋的?” “有话好好说啊,都是邻居。” 门外的人,一人一句,都是热心的好观众,都是评理的好选手。 虽然前面的好戏自己都没瞧见,但是谁也不是傻子,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肖何把光双玉给打了呗。 看见这么多人,关双玉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毕竟她爱面子。 田大安看着肖何手里的五十块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二十递了过去,这才将他手里的钱接了过来,揣在口袋里。 扭头看着自家媳妇儿没好气道:“行了,回家!” 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嫌丢人! 说完,自己就背着手出去了。 关双玉一看田大安走了,忙跟在后面。 这下,看热闹的人可不乐意了,“这啥情况啊,就这么走了?” “是啊,谁知道呢!” 该走的人都走了,肖何这才朝着张婶儿愧疚一笑。 “婶子,对不住,你瞧这事儿干的,本来想着给您送点儿肉,没想到,又给您添麻烦了。” 张婶儿知道这事儿本来也怨不得肖何,她摆摆手。 “行了,这事儿不怪你,快回去吧,在不吃饭,这饭该凉了。” 肖何点点头,这伸手将丁婉清怀里的禾禾抱了过来,跟着抓起丁婉清的手,出了张婶儿家的门,朝着自家去了。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扎着麻花辫儿,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妇女满脸惊讶。 “刚刚张婶儿说肖何给她送肉了?” 闻言,另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仔细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肉味儿。 “我说这是哪儿来的香味呢,居然是肖何家传出来的!” “这家不是出了名的困难户吗?居然买得起肉了?而且刚才肖何手里还是一张五十的,这到底啥情况啊?” “艾玛,我说你们这些人,咋不看重点呢,刚刚肖何可是抓着丁婉清的手走的!看来这两口子感情好着呢!谁说人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天天打架来着?” 大家各抒己见,聊得那叫一个热闹。 张婶儿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走到门口,一脸无奈,“行了行了,和你们又没啥关系,都散了散了,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说罢,两手一拉,将红色的木门合了上来。 嘴里嘟囔了一句,“这都闹得什么事儿。” ...... 这边,肖何拉着丁婉清到了家里,这才松开她的手,将禾禾放在了地上,满眼温柔的看着这个明明害怕的要死,还拼命护着自己的女人。 “快吃饭吧,再不吃就真凉了,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们母女俩了。” 四月,阳光正好,微风裹挟着他的话涌入丁婉清的耳蜗。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善意的男人,她百感交集。 肖何,居然为了自己动手打人了。 他说,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自己和孩子了。 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