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千金成了迟爷的心尖宠》 01 重生第三次 耳边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碰撞的声音,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刺鼻。 穆浅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眼眸半睁,眼前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带着重影。 虚虚实实之间,她被头顶白炽灯发出的光晕刺的彻底清醒过来。 她侧目,一旁不锈钢架子上放置的手术刀泛出冰冷的光,四周墙壁冰冷,摆满了手术仪器。 脑袋昏昏沉沉的,穆浅的脑海中回响着一个温柔的男声。 “浅浅,这是你欠恋恋的,只要你还清楚了,我们结婚也就没了负担,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不能如此对她。” “我保证,我一定娶你,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 这是江焱对慕浅说的话。 如同魔咒一般一声声在她耳边响起,她一下就明白了,她这是第三次重生了。 想到这里,穆浅无奈,闭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神了,这次也还是没能回去。 从五洲大陆灵界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在这个世界重生了三次,第一次是帝都大学教授。 桃李满天下,正儿八经的行业翘楚,风骨傲然,奈何死的早。 第二次穆浅变成了北方大陆上丹亚国总元帅身边的病弱军师,刚辅助元帅打完了统一北方大陆的最后一场战争。 进入二十三世纪之后最后一块战火纷飞的土地也恢复了和平。 她是在庆功宴的第二天死去的,想到这里,闭上眼睛之前,她信誓旦旦的想着能回去的。 两次重生她都按照原身的轨迹走下去了,没有刻意的去改变什么。 可这第三次,她居然又回来了。 穆浅心里忽然有种想躺平的感觉,三次都回不去。 这么玩下去心态都快崩了好不好。 这次重生的对象名叫慕浅,和她的名字同音而不同字。 在穆浅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她脑子里再次侵入了一堆记忆。 是关于原身慕浅的。 慕浅是个孤儿,五岁流浪的时候被人送到了福利院,被如今的南洲华国青城慕家收养。 慕家是青城首富,富硕显赫的人家。 十三年前,慕家到福利院收养了五个孩子,除了慕浅之外,其他四个孩子都是从其他地方的福利院送过来的。 可最后这些孩子之中,只有慕浅一个人活了下来。 慕家不是什么良善之家,收养这些血型相同的孩子,只不过是为身患血病的慕家幼女慕恋储存血液。 这些年幼的孩子在慕恋犯病的时候被不顾身体的抽取血液,最后惨死,如今只剩下慕浅这么一个血库。 现在慕恋已经成年,原身慕浅也要完成她在慕家的最后一个作用。 捐肾。 想到这里,穆浅唇角勾出讥讽的笑意。 已经长大的慕浅当然不会同意,可慕恋的未婚夫江焱是她心里的白月光,是她极其喜欢的男人。 那男人的三言两语,便能够哄得她心甘情愿的躺上手术台。 画面一转,穆浅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似乎,是捐肾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慕浅在被利用完之后,自然被慕家以保护秘密的理由处理了,江焱于心不忍,悄悄的将她送出青城。 为了让她能够永远的保守秘密,慕家在给她做摘肾手术的时候,吩咐医生将她的声带摘除,永远不能说话。 可就在慕浅离开之后,帝都豪门云家找来了青城。 云家,帝都响当当的豪门世家,不是慕家这样的家族能比的起的。 慕家上下震动,被当作血库养大的孤女,居然会是帝都云家金尊玉贵的小女儿。 巨大的恐慌之下,慕家李代桃僵,将慕恋送了出去,成为了云家走丢的女儿。 慕恋依照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受尽云家宠爱。 而慕浅则因为手术留下的后遗症身体破败,跑到帝都谋生,却只能躲在阴暗之中里苟延残喘。 穆浅看到了她临死前的样子。 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她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盛世婚礼,主角是慕恋和帝都豪门曲三少。 男俊女美,羡煞众人。 慕浅手指用力的抓住地面,指尖不断往外冒血,苟延残喘之间,她嗓子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慕恋结婚那天,盛大的婚礼让整个帝都的媒体记者倾巢而出,她身穿昂贵的婚纱,有宠爱她的丈夫和显赫的娘家俨然一副幸福的模样。 也在同一天,慕浅死在了狭小肮脏的出租屋里,眼中带着不甘和愤恨绝望。 从回忆里走出来,穆浅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她这是在慕浅做手术捐肾的这一天重生过来了,现在这肾还没被挖走。 既然上天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也许是想让她改写慕浅的命运。 让这个一生悲惨的女孩子,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去。 对比起前两次的重生,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同,前两次她都不知道原身未来的走向如何,可是这次,她却看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来,这次的重生和以往不同了。 想到这里,穆浅在被子下的手暗戳戳的动了起来,麻药的劲头还在,但是却不是那么的强劲。 因为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对慕浅有任何的限制。 手术室的门推开,被慕家人簇拥的慕恋被推了进来。 “宝贝啊,别害怕,妈妈在门口等着你呢。”慕太太抓着推床在门口开口。 护士停下了开门的动作,等着慕家人和慕恋交谈完毕。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身穿病号服,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很,左眼下方还有颗红色的泪痣。 慕恋从小模样就不差,完美的继承了慕太太的美貌,身体又不好,所以从上学开始就是校内出了名的病弱校花。 一颦一笑都能引起人的保护欲。 “恋恋不怕,做完了手术以后就能正常上课了,哥哥会在外面守着你的。”慕卿伸手轻轻的抚过妹妹的脸颊。 从穆浅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得到围在慕恋身边的人,除了慕家人之外,还有慕浅心里的男人,江焱。 明明同时做手术的是两个人,慕恋能够众星捧月得到所有人的关注,慕浅却只能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着手术开始。 似乎,她好像是救人的那个吧。 穆浅唇边带着冷笑,如此厚此薄彼,似乎在慕家人的眼中,慕浅捐肾是理所应当的。 那些因为给慕恋输血而死去的孩子,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随着手术室门合上,慕恋被推入室内放在了穆浅隔壁。 床上的女孩子侧目,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浅浅,焱哥哥都告诉我了,谢谢你。” 这句焱哥哥叫出来,穆浅明显的感觉到心脏疼了一下,看样子慕浅是真的喜欢江焱。 “慕大小姐,我们准备开始了。” 主刀医生看着护士给慕恋注射了麻醉,女孩子表情平淡的闭上眼睛睡过去。 穆浅被子下的手握拳,穿越过来之前她可是五洲大陆上少有的高阶灵者。 来这个世界之后的前两次重生碰到的身体实在太弱,没办法聚集灵力。 如今的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不同,分化为四洲大陆,城市繁华之中,也有些延续了从前血脉的人家混迹其中。 这些人,是罕见的灵者,会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迹南北两洲,拥有和寻常人不同的经脉。 前两次重生都是普通人,那么这一次…… 这么想着穆浅沉稳气息,手中开始汇聚灵力。 果不其然,感觉到体内涌动的暗流,她差点没整个人跳起来。 如果能够使用灵力,就意味着她从前的本事都回来了。 安顿好慕恋之后,医生走了过来,慕恋那边已经做好了消毒准备,就等着这边将慕浅的肾取出来。 经过细致的消毒之后,医生手中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泛出冷硬的光泽。 穆浅转动手掌,刀尖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忽然一跃而起。 医生瞪大眼睛往后退,还没等发出什么声音,就被腾空而起的人踢晕在地上。 手术室的隔音效果极好,外面是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的。 架子上的东西丁零当啷的掉在地上,穆浅动作利落的敲晕了最后一名护士。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医生护士,真动起手来,不用费什么力气。 不过这身体里的麻药真的还是有影响,穆浅抬头看向对面玻璃外面,坐在显示仪器前面三名医生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的人刚打算按下警告铃的时候,站在床前的女人侧身,指尖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带着利风而来。 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着玻璃破裂声在耳边响起,那把手术刀直直的插入了三人身后的墙壁上。 距离刀尖最近的医生颤抖着手丢掉了手机,紧急报警电话也没能拨通出去,眼中满是惊恐的看着她。 穆浅收回手,看了眼手指,果不其然,这具比她原来要健康的身体,也让她能够重新激发出从前的力量。 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女孩,几名医生面面相觑。 这怕不是打了麻药,是打了十倍的兴奋剂吧。 “去告诉慕家人,这肾,他们要不起。” 柔软轻灵的女声,却带着无比的坚硬和冷意。 常年的营养不良让眼前的女孩子比同龄人显得要瘦骨嶙峋一些,肌肤是病态的苍白,算不上好看。 可是那双眼睛,却能让人一眼看到心里去。 如同天边璀璨闪亮的星星一般。 然后几名医生便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了手术室,从一旁隔间的窗户跳了下去。 姿态笔直利落,毫不犹豫。 这里,可是八楼啊…… ------题外话------ 哈哈哈哈,我这个废柴又来了,小仙女们都回来吧,么么哒。 ps:原本说好的古言没了,因为我太废了,实在没本事写古言,等我润色润色,这一本大家也多多支持啊,我们穆浅小姐姐可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啊。么么哒 02 慕家追捕,慕恋苏醒 vip等候室内,慕家人安静的坐在手工皮沙发上等着。 这个手术是慕家人等候多年的,术前的一切准备都做的极好,不会有任何差错。 六到八层都被慕家包了下来,自然也封锁了所有的消息。 “我看时间还挺长的,妈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慕卿将温热的牛奶递了过来。 这些天为了慕恋手术的事情,田月没有一天晚上是睡好的,保养得当的脸都看着暗沉了不少。 “恋恋不出来,我也睡不好。”田月对着儿子笑了笑。 江焱坐在慕家人对面,他手中拿着的平板还停留在有关手术的资料页面上。 “你说,恋恋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这手术我提心吊胆的。”田月担忧道。 那可是她从小宝贝到大的女儿啊,硬生生的被推进手术室挨那么一刀,她当然心疼害怕。 慕卿听了母亲的话,看向对面的江焱。 接触到他的视线,江焱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手指调整了鼻梁上的眼镜。 “阿姨您放心,这次的手术我们请的是业内泰斗,也确保了万无一失,您应该高兴,恋恋马上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这里是青城最好的医院,隶属江家,江焱又是国内顶级医科大学的在读生,本身就优秀。 他的话自然也能让田月安心不少。 相比起田月的担忧,慕家父子倒是挺轻松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什么好担心的。 “都安排好了吗?”慕谭看向正一脸悠闲的慕卿。 慕卿抿了口咖啡,神色自然,“不会有问题。” 慕家的女儿做过手术,这是个秘密,这消息不能外泄。 慕浅这个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当然也不能留下机会。 听了两人的话,江焱垂眸,俊逸的面容之上分不清情绪如何。 的确,只有永远无法开口的人,才能永远的保守住秘密,慕浅如今,已经没用了。 想到这里,江焱眉眼低敛之间,睫毛微微抖动,手中的黑色签字笔也握的死紧。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从外面猛的推开。 “出事了!” 偌大的手术室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地面上碎落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几名医生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只有被注射了麻药的慕恋还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不被纷争打扰。 慕家人急匆匆的冲进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的场景。 “恋恋!” 田月着急的跑到女儿面前,看到安然睡着的慕恋,田月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慕谭面色冷然,方正的脸上已经是暴怒。 刚刚目睹了一切的医生战战兢兢的上前,“慕浅小姐在手术之前忽然起来打伤了医生从……” 医生说着看向了刚才穆浅跳下去的窗口,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神奇。 “从什么?”慕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从窗口跳下去了。”医生闭眼将话说出来。 江焱一个箭步扑到窗边,从这里往下看,八楼的高度,能够看得清楚楼下。 可是下面除了修剪整齐的草坪之外,什么都没有。 慕卿摸了把脸,看向跟在后面进来的保镖,秘书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下面的人寻找。 “没有找到任何人堕楼的痕迹。”秘书得到回复之后开口。 八楼掉下去,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慕卿回头,看向一旁颤颤巍巍的医生,眼中利光闪现。 那医生急忙解释,“是真的,慕浅小姐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了!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旁的人也都随声附和,明明是真的看见的,可是这人却凭空消失了。 想到那句话,医生急忙开口,“慕浅小姐走的时候让我们转告慕家,说……” 江焱站在慕卿身边,看着一脸为难的医生,“说什么?” “说她的肾,慕家要不起……” 听了这话,慕谭笑出声来,“一个路边捡的流浪狗,什么时候还能挑选主人了。” 慕卿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慕家养了她那么多年,不可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江焱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训练有素离开的保镖,他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 “不识好歹,慕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居然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跑掉!”田月坐在女儿身边恶狠狠的开口。 平时那么容易拿捏的女孩,这节骨眼上居然跑了。 江焱上前一开口,“我去找她吧,我应该知道她在哪儿。” 慕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八楼跳下去这个是真是假我不好妄断,但是手术之前离开,她已经触碰我的底线,阿焱,你就别趟这趟浑水了,去陪着恋恋吧。” 这话也在变相的提醒江焱,他是慕恋的未婚夫,别过界了。 如今再如何处置慕浅,已经不是江焱能够左右的了。 “把人找出来,缺胳膊少腿也行,带回来把没完成的手术做了。” 秘书听了慕卿的话,点头走出了手术室。 江焱眼中满是担忧,只差一步了,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呢。 与此同时,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田月大喜,扶着女儿坐起身来。 “恋恋,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田月仔细的检查女儿的身体。 好在那个小贱人走的时候识相,没有伤害恋恋,否则的话她非得好好的处理那个小贱人不可。 床上的慕恋视线落在母亲的脸上,一瞬间瞳孔放大,抬起的手紧张局促的抚过田月的脸。 “妈?” 她眼中透着震惊和不可置信,像是见到了死而复生的人一般。 “恋恋,别担心,哥哥一定把她抓回来,这肾她摘定了。”慕卿上前安慰妹妹的情绪。 他慕家,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更别说是个孤儿。 听了慕卿的话,慕恋伸手,穿过宽大的病号服往后,她手下一片滑腻,没有那道因为换肾而切开的狰狞的疤痕。 “呵……”慕恋忽然笑出声来,这笑声越来越大,让人摸不着头脑。 慕家父子凑过去满脸担忧的看着她,田月以为女儿是被刺激了,一直安慰她会将慕浅抓回来。 笑声戛然而止,慕恋低着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上天这是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不能输…… ------题外话------ 开始更新啦,以后每天早上十点钟更新哟,爱你们 03 多管闲事的穆浅 青槐酒店,是整个青城豪华的酒店。 这里接待过的人也大多非富即贵,酒店一共分为两栋楼都有十八层,两栋楼中间隔了一片生长多年的槐树林。 如今正是槐花盛放的季节,从上俯瞰,一片随风波动的白色,美轮美奂。 也正因为这片槐树,青槐酒店连续四年被评为整个华国风景最好的五大酒店之一。 听着苏星蔓碎碎念的时候,穆浅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槐花。 “我早就说江焱不是什么好人,他竟然骗你去给慕恋换肾!”一个微卷短发的女孩子站在房内义愤填膺。 趴在栏杆上的穆浅回头看了眼,少女生龙活虎,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她是慕浅唯一的朋友,作为慕恋肾源的慕浅从来不被允许能够见人,对于慕家来说,她在外人眼中存在感越低将来消失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人深究。 上辈子慕浅被摘走肾脏之后割断声带辗转送出了华国,当时苏星蔓并不在青城。 她记得在慕浅被送走的时候,江焱在她的身边说了一句,为了苏星蔓的前途,她最好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慕浅太过了解自己这个好朋友,知道她是个什么较真的性子,所以辗转到了帝都,也没再联系过她。 一直到她觉察到自己命不久矣,便写了封信寄到检察院去。 彼时苏星蔓已经成了帝都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只可惜,慕浅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就死在了出租屋内。 “我跟你说话呢,你看着我半天干什么?”苏星蔓盯着阳台上吊椅内的女人十分不解。 她这都快跳起来去慕家抓人了,这人居然这么淡定。 “年轻人,碰到事情别总是咋咋呼呼的,还有的解决。”穆浅回了句。 因为她童年经历的缘故,原来的慕浅说话也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苏星蔓都习惯了。 她气呼呼的走到穆浅对面坐下,扯着抱枕放在膝盖上。 “你什么都别管,安分在这儿待着,这是我常年包下来的套房,我不信慕家人还能冲进来绑了你不成,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把江焱抓过来打一顿泄气。” 苏星蔓如此有底气,也逃不开她的背景。 苏家不是财力雄厚的人家,但却是整个青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儿八经的高干世家。 苏父苏母都是检察院退休的,祖父和外祖父都属于司法体系内的人。 如今她的哥哥也已经在青城法院就职,是青城手握重权的人家。 “你这一直都说我的事情,我都还没问你,比赛怎么样?”穆浅抱着膝盖侧目看着她。 提到这次出国比赛的事情,苏星蔓一下子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华国sp榜位上最年轻的上榜黑客,能输吗。” 她说着蹬蹬蹬的跑回屋内,将带回来的奖杯递过去。 穆浅看着水晶材质的冠军奖杯轻笑,在慕浅的记忆里,苏星蔓是最具有天赋的黑客。 国内大大小小的奖项拿过不少,只要她的手在,就没有突不破的壁垒。 曾经她也最想成为国家一流的网络架构工程师,构建强大的防护网。 可最后,她没有完成她的梦想,成为了帝都检察院的检察官。 “想什么呢你?”苏星蔓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伸手拍拍胸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慕家别想对你下手。” 穆浅将奖杯放到圆形的茶几上,看向对面明艳的少女。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苏星蔓想了想,“我拿到帝都na公司的实习offer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其实穆浅都明白,苏星蔓这是担心自己的好友出事。 毕竟上一次慕浅在被取肾之后就被送走了,一句话都没能留给苏星蔓就消失在了青城。 其实苏星蔓心里是有底的,她知道慕浅肯定是出事了,却找不到证据。 “你放心吧,想去做什么便去,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再让他们有伤害我的机会。”穆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的转变也让苏星蔓愣了愣,从前慕浅可是十分听慕家人尤其是江焱的话。 这次,她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了,打算反击了。 苏星蔓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 “饿了吧,我去给你点单。”苏星蔓说着进屋打电话去了。 穆浅看着苏星蔓,在慕浅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生动有朝气的,无论做什么都是活力满满。 后来慕浅远远的在检察院门口看到了她,她穿着得体的套装,只是脸上再没了那时候灿烂的笑容。 “慕浅,这世间也不是真的对你残忍至极。” 穆浅低声一句,回头看向远处。 满目白色的槐花林随风波动,连接了天际的月光,能够在冷硬的钢筋水泥城市里看到这样的美景。 也难怪这酒店会美名在外。 静谧的夜里,总是会出现些意外,成排黑色的车子沿着槐花树中间的水泥路而来。 地面上的掉落的花瓣被车子碾过吹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槐花香味,清甜宜人。 这样突兀闯入的车队吸引了穆浅的视线,她看到那车子成排的停在了vip大楼的门口。 成排的保镖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呈半圆形将最中间的那辆车子保护起来。 从穆浅的角度只能够看得到人下车的背影,很健硕,墨色的西装剪裁得体。 受灵力加持的缘故,她的视力比普通人好上很多倍,哪怕身居高楼,也能够看得清楚男人腕上戴着的机械手表是什么款式的。 这人出行的阵仗很大,成排的黑色豪车都是罕见的限量版,青城这地方是十分少见的。 这么说来,是来了尊大佛了。 这么想着穆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男人下了车,在酒店经理的迎接下踏上台阶,穆浅支着下巴看着,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台阶上走着。 很快她视线被上方吸引,只见从楼顶上忽然掉下来一个黑色的物体,下坠的速度很快。 她眨眨眼睛,那东西袭击的,是那个男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穆浅就看到本来应该砸在男人头上的黑色物体,悬浮在了他的头顶。 她看着自己指尖泛出点点的青光,轻轻一松。 那东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男人的脚后跟边上。 她这多管闲事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穆浅在抬眸,看到了台阶之上的男人回眸,宛若精雕细琢过的侧脸,轮廓深邃俊美,在灯光之下美轮美奂。 空中飘下来的槐花慢慢的落在了他的肩上,墨色的西装之上白色的槐花居然也不显突兀…… ------题外话------ 哟霍霍,猜猜这是谁,猜猜!!! 04 你以前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半张脸笼在灯光之下,光影流转,槐花花瓣飘散之间,那张侧脸精雕细琢引人注目。 穆浅也算是活了几次的人,虽然时间加起来不长,但好歹也是见多识广。 光是半张侧脸,她就能够断定这男人的容貌,定然不俗。 没有人会不喜欢生的好看的东西,这世间的人,更是大多见色起意的。 穆浅低头看了眼手,“我这算不算是色欲熏心。” 就看了人家的背影就不由自主的伸手帮人了。 高台之上,男人顿住脚步,他身后的一群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负责接待的经理看到掉在男人身后台阶上的铁块,吓得脸色惨白。 这么一下的偷袭也让所有的保镖警觉起来,上前一步将男人拦得严严实实的。 “四爷。”衡礼上前一步。 这黑色的铁块下坠的时间精准,也是分量十足,掉在地上硬生生的将大理石的台阶砸裂出口子。 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可不得了。 “迟先生,我们马上安排人去检查!”经理急忙开口。 为了迎接这尊大佛,他们可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男人低头,黑眸扫过台阶上碎裂的铁片,唇角带着讥讽的笑意。 什么时候,这些人的手段如此低级了。 就在经理一阵焦头烂额之际,一阵清风袭来,将树上将落未落的槐花卷入空中。 强劲的风也迷了众人的眼睛,男人凤眸微眯,顺着槐花飘散的方向看向空中。 目光在空中对接,他看到了高楼之上伏在栏杆上下巴贴臂的身影。 “四爷?”衡礼叫了声。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男人转身,轻飘飘的落下了一句话。 “这儿,风景还是不错。” 听了他这句话,经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差点就以为要完蛋了。 毕竟这位,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啊。 衡礼随着男人的视线抬头,入目的是满目雪白的槐花。 的确,这满目的槐花树,当真是美到极致。 星级酒店的送餐速度是很快的,苏星蔓翻看送来的餐食之后开口叫阳台上的人过来吃饭。 “你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迷?” 苏星蔓说着看向楼下,只看得到一排顶级豪车和浩浩荡荡往里头去的一行人。 “听说帝都来了位大人物,酒店准备了很长时间接待,看样子真是排场不小。”苏星蔓说了句。 穆浅明了,青城距离帝都不算远,相依相靠的区位优势也让青城这些年借助帝都的东风发展的很不错。 自然不少帝都的大人物也会出没于这里。 如果不是青城的发展越来越靠近帝都的商业圈,云家的人也不会找到青城来,也不会在江家的医院找到慕浅的血样。 “虽然为了手术他们有好好的养你的身体,可那些人能给你什么好东西,你多吃点,好好补补。” 苏星蔓说着将筷子递到穆浅手中,满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药膳滋补的汤也不少。 “赶紧吃,我看着你吃。”苏星蔓眼神示意。 穆浅笑着尝了几口,苏星蔓见此也拿起了筷子,两人刚吃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看着她挂断之后又关机的样子,穆浅明了。 “不用挂,你让他来见我吧。” 苏星蔓放下手中的筷子,“你不会还想见他吧,我都恨不得把他给碎尸万段了!” 穆浅给她夹了块鸡翅,“这事情总得解决,慕家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估计现在人已经在酒店门口了。” 慕浅唯一的朋友就是苏星蔓,江焱自然是知道的,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他找不到人,肯定是要找苏星蔓。 “你还真的要见他。”苏星蔓盯着她看了半响,看到穆浅眼中的坚定,最终败下阵来,“那好吧,你把饭吃完我陪你下去。” 她才不要那个男人来她的房间里。 穆浅扒了口米饭,心里暗自思索,前世在慕浅做完手术之后她就被送出国了。 根据慕浅后期所有搜寻的新闻资料,慕恋被云家带回,似乎就是这段时间。 她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但是有个东西,必须从慕家取回来。 为了避嫌,江焱选的地方在酒店后面的花园里,他坐在石凳上,时不时的抬眸看向酒店大厅的位置。 看到出现的两名少女,他站起身来,镜片也随着他的动作反光。 “我在这儿等你,我怕我忍不住过去会掐死他,你有什么就叫我。”苏星蔓在大厅边上的沙发内坐下,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树下的人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姿态笔挺如松,和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不敢看人的女孩子大为不同。 敛去了眼中的疑惑,江焱重新梳理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 这是穆浅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切,而是质问,甚至带了些埋怨。 她还真是为慕浅不值,前世居然为了这样的人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没有为什么,不想给就不给了,这肾又不是他慕家种在我身上的,成熟了就来摘走?”穆浅不屑一顾。 听了她的话,江焱越发的着急。 “浅浅,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要你将肾捐给了恋恋,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和她提出解除婚约,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江焱是慕恋的未婚夫,从小定下的。 慕浅被养在慕家后院的时候只有江焱关心她的身体,久而久之她也爱上了江焱。 可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她当然是有愧疚感的,为了和江焱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她将自己的肾给了慕恋。 没有反抗,甚至是心甘情愿,还带了些解脱的意味。 后来她被江焱送出国的那段时间,江焱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她,人也就心灰意冷了。 “你对慕恋有愧疚,为什么要用我的肾来弥补?” 穆浅的反问让江焱愣在原地,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他的设想之中,从来没有想过慕浅居然会反抗。 他可以用自己的后半辈子来弥补慕浅,他不能伤害慕恋太多。 “你这是,不打算要我了?”江焱看向她。 穆浅的心脏骤然一疼,她低头皱眉。 能不能有点骨气,都被伤成这样了还心疼。 这慕浅,可真是不如她重生的前两世。 她在心里组织半天的语言,主要是穆浅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哪儿知道怎么分手。 “你先来是想帮慕家做说客的,如果我猜得没错,慕卿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在酒店外面等着了。” 江焱有些心虚的看向远处,慕卿的确带人过来了。 如果是换做以往他早就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可这次青槐酒店入住了一个慕家不仅惹不起,还求见多次未果的人。 听说那人最喜欢清净,慕卿再不愿意,也得顾及那人。 “江焱,如今再看你,我还真的觉得你不值得用一个肾去换,与其将时间花费在我身上,还不如去找新的肾源救慕恋,别再做无用功了。” 穆浅这话说完也不想和他废话,转身打算离开。 江焱上前一步,将人挡住,“浅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恋恋现在等着你的肾救命,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浅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对面大楼上忽然攀附而上的团团黑色雾气。 那是,怨灵? 05 这人不会是唐僧转世吧 成团的黑色雾气围绕整栋楼飞来飞去的,交错之间甚至还能够看得到怨灵狰狞的红色双眼。 这个世界虽然灵力不如五洲大陆那么充裕,也不是那么的贫瘠。 只不过上一次她重生所在的人身体太弱,没有灵者血脉加持,不能凝结灵力。 这一次慕浅的身体成功的让她恢复了从前的本事,而这个世界和五洲大陆是不同的。 那里是纯粹的灵者世界,而在这里,灵者血脉是十分罕见的,比珍稀动物差不了多少。 但规则都差不多。 怨灵最多成双出现,一般多为天灾战争,否则的话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出现。 在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浅浅,我在跟你说话呢。”江焱试图将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他顺着穆浅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这是在敷衍自己,有了这个认知,江焱的心情更加的激动了。 “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你最好自己消失。” 穆浅说着跟一股风似的快步离开直奔对面的大楼而去。 “浅浅!” 看了半天的苏星蔓疾步而来,一把将人拖回来,一拳挥了上去。 “江焱!你别以为我忍了半天是不敢打你,你居然敢骗慕浅去给慕恋换肾,你还是不是人!” 苏星蔓这一拳很重,不偏不倚打的他唇角带了血迹。 毕竟是检察官家庭出身的,苏星蔓从小各类的防身术可是学了不少,当然力道也不轻。 “你不知道慕家人是做了什么样的打算,如果她不将肾给出来,她是活不了的!”江焱眼眶泛红。 如今这个世界南北两洲划分,各国之间纷争不断,早就不是那个安乐祥和的世界。 慕家能在青城盘桓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以德服人。 慕浅没有背景,哪怕有苏星蔓护着,慕家拿捏她也轻而易举。 苏星蔓冷眼看着他,“我不管慕家如何,我只要慕浅能完完整整好好的活着!” 江焱指腹捻过唇角,看了眼手上的红色,“你最好明天将她送回慕家,否则的话……” 苏星蔓站在原地未动,她清楚江焱是什么意思,她知道慕家背地里的那些生意是什么。 这一次,慕家肯定是起了杀心了。 … 穆浅顺着槐树下的道路到了大楼后面,那位据说十分尊贵的客人自然是住在顶楼。 在五洲大陆,能够引起这么多怨灵觊觎围攻的,肯定是体质极其出众,起码是食之能够增长百年灵力的人。 “好长时间没动过手了,试试。” 穆浅仰头蠢蠢欲动,摩拳擦掌。 她好歹也是五洲大陆最强灵派锁灵阁的少阁主,什么样的恶灵怨灵没见过。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灵力了,现在重新得回力量,肯定是想好好活动活动筋骨的。 长期不打猎的猎人闲下来,再看到猎物,怎么可能不动手。 这么想着,穆浅抬手,青光闪现之间,她腕上的手镯若隐若现。 果不其然,和她想的一样,拿回了灵力,她的镯子也一起回来了。 从手镯里放出了锁灵球,穆浅动作极快的在空气中用灵力化了符咒出来。 紧跟着她手腕一推,青色的符咒钻入金丝镂空的锁灵球之中,她手中灵力催动,巨大的吸力拽住了空中腾飞的团团雾气。 不过片刻的时间,所有围着大楼腾飞的黑色怨灵都被巨大的吸力锁住,迅速飞入了锁灵球之中。 金色的球中闪现青色的光,穆浅满意的点头。 “手还没生,不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怨灵围过来?”穆浅说着抬头。 能引来这么多的怨灵,唐僧转世不成? 只有灵魂极其纯净的人才会引来这么多的怨灵,这么想着,穆浅绕回了大楼前面。 在五洲大陆,只有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才会有如此纯净的灵魂。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苏星蔓这边气走了江焱之后,整理情绪回头,看到了站在槐树下仰头看着大楼的人。 “你看什么呢?”苏星蔓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而站。 两人发呆的时候,远处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一行人。 “明明把车直接开过来就成了,你偏偏要拖着我走这么一大段路,真是浪费时间,宁烬你是不是故意的。”闻灏说着伸手搭上身边人的肩膀。 为首的两个男人身材高挑,一看便是张扬出挑的人。 两人个子相差无几,可光从穿着来看,就知道性子截然不同。 左边的男人头发往后梳成一个小辫,穿了身银色的休闲西装,领口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敞开,甚至能够看得到白皙锁骨上带着的红色暧昧痕迹。 右边被他搭住肩膀的男人则和他截然不同,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方的一颗,只露出性感的喉结,黑色的短发打理的干净利落。 “听说青槐酒店是出了名的风景好,这槐树都是种了几十年的,这样的风景不多看看,不是有些吃亏了。”宁烬回了句。 听了他的话,闻灏差点没翻出白眼来,他什么样的地方没去过。 如果跟宁烬一样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这么磨磨唧唧的欣赏风景,早就被他老爹丢出公司了。 两人很快到了楼前,闻灏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两个女孩子。 这穿着,明显的不是酒店的服务人员。 素来涉猎过多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还没等宁烬开口阻止,闻灏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苏星蔓扶着穆浅准备回房间,刚转身就被过来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两位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赏花啊?” 他弯腰邀请,俨然一副绅士的样子。 穆浅脑海中闪现了一副画面,和面前的人重叠。 “小姑娘,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慕浅在帝都酒店路边哭泣的时候,闻灏的脸,和慕浅记忆中那个男人重叠。 后来慕浅在电视上看到了他成为了慕恋婚礼上的伴郎,他好像是曲家少爷的朋友。 这些人现在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巧合。 苏星蔓扫了眼面前笑容轻挑的闻灏,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花花公子。 “跟你说了我们赶紧回去,大晚上的出来也不知道会碰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闻灏听了苏星蔓的话,嘴角不由抽动。 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孩这么说,这青城的女人,还真是辣。 06 调转符咒,算计慕卿 莫名其妙的被怼了这么一句之后,闻灏也不恼,反倒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要是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副往上贴的样子,他这留恋花丛也没什么大意思。 “小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闻灏说着伸手。 看到他的动作,苏星蔓拉着穆浅往后退了一步,杏眸圆睁,“别碰我,否则我打断你的手。” 看着好友吃瘪,宁烬无奈上前,“两位,我这朋友有些不正常,你们不用在意。” 如果慕浅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慕恋结婚的时候,眼前的这俩人都是伴郎。 也因为伴郎的容貌出色,那场盛世婚礼还被媒体称为颜值最高的婚礼。 如果说这几人出现在青城,便意味着,差不多云家人也该找过来了。 宁烬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骤然之间脑中像是闪现了什么,转瞬即逝,让他抓不住。 “我们走。”苏星蔓拉着穆浅转身。 刚和江焱的谈话不是很舒服,她现在气很大,非常大。 “等等!”宁烬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 苏星蔓语气不善,“你也和他一样不正常了?” 还真是物以类聚。 穆浅伸手拉住苏星蔓,她从宁烬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和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宁烬看向穆浅。 这女孩子的眼睛,实在让他太过熟悉。 “你这搭讪的套路未免也太老了点。”穆浅唇角轻弯。 前世慕浅回来之后也并非什么都没做,她在帝都搜集的所有资料穆浅都了然于心。 慕浅的亲生母亲,便是帝都豪门宁家的女儿,也是宁烬的亲姑姑,慕浅和宁烬是表兄妹的关系。 听传闻,宁烬对找回的慕恋十分疼爱,正儿八经的是做到了一个兄长应该做的。 有这层血缘在,穆浅看着他都觉得比闻灏要顺眼。 “抱歉,是我唐突了。” 穆浅笑着摇头,忽然说了句,“现在不就是见过了吗。” 远处,大楼拐角的槐树下,两道身影比肩而立。 穆恋瞪大眼睛,将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这个时候宁烬和闻灏会出现在这里,按照时间,他们还有一个星期才会到青城来找她。 为什么这次提前了这么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因为这次慕浅拒绝了手术,让一切发生了变化。 “恋恋?”慕卿叫了声,“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哥哥带你回去休息。” 如果不是慕恋说她要跟着过来看看,慕卿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她到酒店。 慕浅逃出来之后也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自己的行踪,再加上整个青城她也就只有苏星蔓这么一个朋友。 找到她,不用花费什么时间。 “哥,我不见她了,你尽快吧。”慕恋忽然开口。 既然发生了变化,宁烬和闻灏已经出现在了青城,还在她之前见过了慕浅。 这一切就不能再拖下去,既然发生了变数就必须想办法解决了这个变数才行。 “我让人送你回去,我这就安排人进去抓她。”慕卿答应下来。 慕恋得的是十分罕见的血液病,慕浅是慕家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 这么多年养着她就是要用的,绝对不可能出现闪失。 慕恋忽然弯腰,胸腔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起伏绝大,不行,上一次的错这一次不能再犯。 “哥,连同苏星蔓一起,杀了苏星蔓!” 慕卿弯腰扶住妹妹,被她的话震惊,从来温婉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能够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了。 “恋恋?” 慕恋拉着哥哥的袖子,眼中泛红,和从前的青涩不同,语气坚定无比。 “杀了苏星蔓!” 上一世,如果不是苏星蔓临时跑出来搅局,将已经死去的慕浅找到,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不会被颠覆。 她也不会怀着孩子被赶出去,慕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这一切都是苏星蔓的错,既然重来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先排除苏星蔓这个阻碍。 看着妹妹情绪激动的快要喘不上来气,慕卿急忙安抚她的情绪。 “哥哥答应你,我一定解决了苏星蔓。” 照顾的保镖将慕恋带回去,离开的时候她看向慕卿的眼中更多的是请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说这样的话,但他能肯定,这苏星蔓肯定是让妹妹不高兴了。 “可以准备动手了。”慕卿一声令下。 既然江焱的好言相劝没有用,就只能硬来了,给了她活路她不要,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只要不动对面大楼,发出的动静小一些,不叨扰对面,就不足为惧。 高楼之上,已经回到房间的穆浅坐在阳台上看着外头的风景。 浴室里传来苏星蔓的歌声,穆浅面前放了笔和纸,现在有时间能够细细的去理一理慕浅记忆中的大事。 虽然慕浅并没有去过云家,也没有和帝都的人有太多的牵扯,可是新闻的内容从来不少。 虽然不清楚上一次云家来人是不是这几天,但是从新闻里她偶然看到过媒体对慕恋的采访。 去慕家接人的时候,不只有云家的人,好像还有几个其他的人,宁烬也在其中。 “这么算来,应该是这几天。”穆浅笔尖画出圆圈。 毕竟今晚上已经看到宁烬了,他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来到青城的。 就在穆浅思索的时候,她手边的金色符纸动了动,她抬头看向对面。 移形换影的符咒一下,无论是谁来到她的门口,都不可能进的来。 刚刚在槐树下看风景的时候,她早就把调转符种入了对面大楼,只要往她这个房间来的人,最后都会冲入对面大楼。 既然是慕卿惹不起的人,她也想看看,要是慕卿惹了,会是什么场景。 正好也想看看,能引来那么多怨灵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果不其然,随着符咒波动,对面楼里传出来不小的动静。 想必是强行破门而入,已经和对方的人打起来了。 苏星蔓穿着浴袍走出来就看到穆浅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楼下。 “怎么了?” 穆浅笑了笑,“下面打起来了。” 一听这话,苏星蔓浴袍带子都没好好系,蹬蹬蹬的跑过来。 楼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训练有素的保镖整齐划一的往楼内去,里面隐约能够听得到吵闹声。 源源不断的人被从大楼里丢出来,而且都是被打晕过去的。 “慕卿还挺舍得,派了这么多人出来……” 苏星蔓伸长脖子往外够,也没听清楚她的话。 “没想到住酒店还能看人打架,不错不错……” 苏星蔓说完回头,原本还好好坐在她身边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 “人呢?” 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07 袭击的人是慕卿 半夜十二点,原本应该安静无比的酒店内,忽然起了波澜。 酒店负责人被通知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被捆在一起丢出来的人。 这些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伤,最惨的已经被打的四肢抽搐不能自理。 “怎么回事?”经理拖着负责安保的人询问情况。 为了接待那尊大佛,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最好的安保公司过来。 如今这栋楼里除了那位爷自己带来的人之外,就是他们隐在四周的安保人员了。 这样重重保护之下,居然还能被人闯了进去,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他们是忽然出现在十二楼的,期间没有经过大厅,不排除是从顶楼去的。”安保队长脸色阴沉。 可是顶楼他们也安排了人看守,期间并没有任何的警示,这些人是忽然出现直接闯入的。 如果不是十二楼保镖反应迅速的话,那些人便闯入房间了。 经理听了他的话已经是满头大汗,这不是要闹出事情来吗。 这么多人保护之下,还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同样有这样疑惑的人,还有同在十二楼住着的闻灏和宁烬。 两人听到动静起身出来,就看到衡礼已经在门口调度安排。 他脚下的地毯透着成片的暗色痕迹。 这么看来,是见了血了。 “衡礼,怎么回事这是?”闻灏上前看着地上大片的血迹。 “有人袭击。” 宁烬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房门显然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深深浅浅的,似乎还有刀痕。 “何方神圣敢这么猖狂?”闻灏看着门上的痕迹都惊呆了。 从小到大,谁敢在迟肆面前这么猖狂,居然还是暴力破门。 “四哥在里面吗?”宁烬问了句。 衡礼点头,开门让两人进去。 这样的大热闹,这俩人肯定是要进去好好看看的。 外面乱成一团,可房间内却是无比的安静,总统套房内灯光明亮。 纯手工皮质的沙发上铺了手工编织的毯子,矜贵十足的男人姿势随意的坐在上头。 此时男人正低头翻看膝上摊开的文件,修长的手指勾过纸张松开,哪怕从这个角度,也能够看得到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 灯光镀在他脸上,这张脸,无论放到哪里都是极其好看的。 “四哥,谁这么不要命敢招惹你?”闻灏和宁烬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迟肆没有搭理两人,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 “先不说楼下有多少人守着,这些人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来到十二层,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宁烬提醒了一句。 衡礼推开门走了进来,微微颔首,“先生,查清楚了,是慕家的人。” “哪个慕家?”闻灏率先开口。 他可真的太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了。 “青城慕家。”衡礼回应道。 一听这话,闻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青城慕家,疯了吧,什么样的人家都敢招惹到四哥头上了。” 这样的人家,全部资产加起来都不如他们自己的私人产业,更别说和帝都正儿八经的豪门世家相比了。 居然敢动手攻击,真是不自量力。 “动手的是慕家长子慕卿,他从一年前先生来青城的时候就一直请求见先生,都被拒绝了,现在人已经被抓住了,先生是不是要见一见?” 宁烬扫了眼丝毫不被这件事情干扰的迟肆,“既然都抓着了,也不用问什么,自己处理了吧。” 敢对迟肆动手,别说是在这小小的青城,就是整个华国,那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慕卿说,他无意冲撞先生,是想找自己的妹妹。”衡礼说了句。 按照慕卿的说法,他们来的根本不是这里,踢得门也是对面大楼的房间,而不是这里。 现在慕卿显然被吓的不轻,一直要求能见先生一面给个解释的机会。 “能有什么好解释的,难不成还能是被人陷害的不成。”闻灏冷声。 敢作敢当,这人还真是没担当。 听了闻灏的话,宁烬看向迟肆,男人也抬头,淡淡的瞥了眼对面的两人。 宁烬还想说什么,派去调查的人此时来了回信,他看了信息之后带着闻灏起身匆忙离开。 几乎就在两人离开的一瞬间,沙发上的人轻轻抬手,一抹紫色的灵气而出击中了房间门,原本隐在上面的符咒慢慢浮现。 男人唇角轻勾,这青城还真是有意思。 调转符,如果不是灵力强大极其有天赋的灵者,是用不了的,这涉及到两个空间之间的转换,可不是小术法。 这世界大多罕存的灵者都隐于普通人之中,可不和凡人一样的常见。 男人抬手,指尖一抹灵力再次弹出,将整道灵符拉扯出来。 符咒所落之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忽然被调转符拖过来的穆浅看清楚了对面坐着的人,如果对符咒施力,能够将施术着跨越空间拖过来。 这么想着,穆浅手上用了些力道。 强光闪现之间两人各不相让,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 两拨灵力拉扯,强光让人睁不开眼睛,虚浮的灵力让屋内所有的东西都飞了起来。 一旁站着的衡礼用力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清楚强光之中坐着的人。 不过依稀能够辨别出来,那是个女人。 最后灵气消散之间,原本悬浮在空中的所有物件都劈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衡礼上前查看迟肆的情况。 “先生。” 男人低头,看着指尖冒出来的鲜血,唇角弯勾,再抬眸之时,眸中亮起,暗藏兴奋和嗜血之意。 “这青城,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灵者。” 起码他跟着迟肆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能够和先生争锋并且从先生手下逃脱的灵者。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把人带进来吧。”迟肆忽然开口。 明白他意思的衡礼点头,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的喧闹不同,对面大楼之内安安静静,丝毫不被对面的热闹影响。 忽然回到房间内的穆浅将房间内出来的苏星蔓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 这是个套间,两室一厅。 也因此刚才穆浅的消失也没让苏星蔓起多大的疑惑。 穆浅看着手掌心的被割开的伤口,还真是选择错了。 刚才强光乍现,迷了眼睛,她没能看得清楚到底对方长得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现在就被拖到对方面前去了。 08 慕浅的玉佩 慕恋的害怕 五月的雨来的急,走的也快。 后半夜下了一场雨,打落了不少树上的花朵,酒店下方的路面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 空气中的湿润渐渐散去,远处晨光浮现,太阳透过云层洒出光辉,也带走了昨夜的冷意。 苏星蔓开车将穆浅送回慕家去,一路上苏星蔓脸色都不太好。 早上起床她特地给哥哥打了电话过去,这个点,人估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别阴沉着脸,大早上的笑一笑呗。”穆浅开口逗她。 苏星蔓驾驶车子熟练的拐入环城路,往慕家的方向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回去慕家,他们收养你根本就没有办理正经的手续,你甚至都不在慕家的户口本上,给你挂的户口都是慕家已经去世老管家的。” 这些人,满心满眼想的都是给慕恋续命,慕浅虽然是住在慕家,可却是住在慕家后院的小房子里。 这些年来,能出门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当初她吵着闹着,慕家也有些害怕的话,恐怕连念书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我还有东西在慕家,得拿回来才行。”穆浅回了句。 苏星蔓只看了一眼,车子在慕家门口停了下来,已经等在门口很长时间的人迎了上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我哥给我找了几个人过来。”苏星蔓给穆浅解释道。 她苏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慕家能够请得起保镖打手,她也一样。 总不可能送上门来让人给欺负了。 “我这算不算是回来砸场子的?”穆浅轻笑道。 这苏星蔓真的和慕浅记忆中一样,做事情从来只凭本心,也只看喜不喜欢。 “有备无患。”苏星蔓哼了声。 知道慕家人多么想要慕浅的肾,她不可能带着人就这么来自投罗网。 穆浅看着走过来开门的佣人,不名意味的说了句,“放心,现在慕家人,忙的很。” 门口站着的女人盯着慕浅看了几眼,面色冷然,“你还知道回来?” 她是慕家照顾慕恋多年的保姆赵阿姨,慕浅被带回来养育之后,也是她负责带着的。 只不过这女人,对慕浅的确算不上好,饱一顿饥一顿是常有的事情。 甚至有出现过几次酒醉之后殴打她的情况,多少次都是浑身没一块好皮的。 奈何慕浅那一根筋的,还把她当亲人看待。 这么想起来,穆浅倒是能够明白为什么最后,她会被骗得那么惨了。 两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并排往别墅内去。 从来没有被慕浅这么忽略过的赵阿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急忙跟在两人身后去拉扯穆浅。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保镖十分识时务的将人拦住,让她接触不到穆浅。 “你这个小贱人!你以为带着人回来就能给你撑腰了,无论走的多远你都是个赔钱货!” 慕家的客厅内,所有的人都在的齐全,一进门穆浅就看到了腿上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的慕卿。 他的脸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下手的人当真是没有手软。 田月一脸心疼的守在儿子身边,心里对慕浅的恨意也更加多了一分。 所以在看到进门的穆浅之时,整个人都快跳起来撕了她。 “慕浅,你这个白眼狼!”田月从慕卿身边冲过来,脚步急促,却被慕谭一把拉住。 “慕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供你吃喝让你活下来,你居然恩将仇报!你居然还好意思回来!” 听了这话,苏星蔓这样的性子都不由冷笑。 “养她?你们是怎么养的?你们将她当一家人了吗?她这十五年有在你们家的餐厅里吃过一顿饭吗?她有穿过一件好衣服吗?你们家连佣人都能随便欺负她,她身上什么时候没带着伤?” 在慕家人的眼中,他们是天神,从天而降在孤儿院里解救了慕浅,慕浅就应该感恩戴德,跪地匍匐。 甚至在生理期极其虚弱的时候都要为慕恋输血,这条命能在慕家手里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苏小姐这么干涉我们慕家的事情,好像不太好吧。”慕谭看向苏星蔓开口。 后者翻了个白眼,往后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上,“你不用撵我,等浅浅的事情办完了我再走。” 一旁的慕恋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她原本以为哥哥已经办妥了。 可没想到早上天还没亮就被人打断了腿扔在门口, 那些人嚣张的很,将人丢下之后就扬长而去,车牌号都能够被看得清清楚楚,丝毫不怕追查的样子。 她了解帝都那些人,如此张扬的处事方法,能够这么嚣张的人,只有那么一个。 现在看到慕浅完好无损的走回来,身边还带着苏星蔓,她太阳穴真的是突突的跳。 “慕浅,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慕谭看向对面没有说话的人。 从慕卿这件事情上就能够清楚,如今的慕浅不是能让他们随手拿捏的。 “不敢。”穆浅颇有礼貌的微微颔首。 这样子落在慕谭眼中,分明是挑衅无疑。 “我在慕家长大,这十五年也的确是吃了慕家的饭,但也当了慕恋这些年的血库,足够偿还你们的那点恩情,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们再无关系,这次回来是想拿回我的东西。”穆浅说着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慕恋。 被她这么一看,慕恋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东西?什么东西?”慕谭盯着她。 “你是个孤儿,这里有你的什么东西!”田月恶狠狠的说了句。 穆浅没有和他们多言,眸子紧盯慕恋,“我来到慕家之后,身上唯一戴着的那枚玉佩被你拿走了,现在能还给我了吗?” 慕恋攥着裙边的手用力,手背上青筋乍现。 她为什么要会想起来要那枚玉佩。 “什么玉佩?”慕恋装作不知。 她的样子也瞒不住穆浅。 那枚玉佩是她走丢的时候戴在身上的,在她到慕家的第二天就被慕恋看上了。 她吵闹着要,田月疼爱女儿,就硬生生的从慕浅的脖子上扯下来给了慕恋。 后来慕恋能顺利的入云家,也和那枚玉佩有很大的关系。 09 再骗人,别心虚 任由慕恋再怎么想,她都想不到慕浅会回来要那枚玉佩。 五岁的时候从慕浅身上抢过来之后,那东西她就随手扔在了箱子里。 昨天晚上她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之后保护起来。 那玉佩多么重要,她是知道的。 上一次,慕浅从来没有提起过那枚玉佩,又或者是更本来不及找回。 “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我们要东西了!”田月满眼的恨意。 就是她在手术室逃跑导致恋恋的手术无法进行,还害的慕卿腿断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她。 “没有吗?”穆浅看向慕恋。 慕恋用力攥住裙边,蕾丝的纹路在掌心摩擦,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那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十多年了,我也想不起来放在哪儿了,丢了也说不定。” 这玉佩不能这么轻易的给她了,绝对不行。 “一枚玉佩,你还回来找了,慕家养你这么多年还值不上你这一枚不值钱的玉佩了?”慕卿冷然道。 苏星蔓扫了眼他打了石膏的腿,这腿都瘸了就不能住嘴。 “值不值钱的另说,但毕竟是我的东西,再不值钱也是我的,该拿回来。”穆浅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柔和甚至带着笑意。 可是听在慕恋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慕恋面色依旧,落落大方的开口,“那你等等,我上去给你找找。” 穆浅如今清闲的很,最多的就是时间,倒是一点也不慌乱的等着。 “慕浅,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慕谭看着对面的女孩子。 她这么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闯进来,说话之间已经和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不同了。 再加上昨晚上的事情,慕谭心里也明白了很多。 要么是她经此一遭性格大变,要么就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扮猪吃虎,藏得颇深,等到最后关头给他们这致命一击。 “什么解释?”慕浅扫过慕卿的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我想知道是谁在你的身后给你撑腰,能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敢这么做。”慕谭说话间看向苏星蔓。 苏星蔓无语,她要是能成为慕浅的靠山,也不会让慕家欺负了她这么多年。 再说了,慕卿的腿又不是她打断的,盯着她干什么。 “你以为攀上了苏家,就有人能护着你了?”慕谭冷笑。 对这样的质问,来之前穆浅就想得到,慕家人做事情向来狠辣,否则的话从前也不会那样。 现在慕谭对她没有那么极端,一来是因为她的肾,二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对慕家起了警醒。 三来,苏星蔓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些保镖,也并非毫无作用。 “无能者寻人倚仗,势弱者求人庇护,慕先生心里有这样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慕家的生意日益西下的原因了。” 不依靠自己努力光是想着找靠山的人,能将家族企业发展的多好。 “你!”慕谭被气的说不出来话。 苏星蔓听着穆浅的话不由笑出声来,从前没发现浅浅这么伶牙俐齿。 “我借用一下卫生间。”穆浅说着起身往卫生间过去。 慕恋从小身体不好,为了方便医生的诊治,她的房间是安在一楼的。 房间内所有的摆设用的都是最好的,慕家疼爱这个女儿,要什么给什么。 光是房间内悬挂的一幅画便过百万的价格,更加别说偌大的衣帽间内放着的各类饰物。 慕恋坐在梳妆台前面,手里握着昨晚上她小心翼翼翻出来的玉佩。 这玉佩是慕浅戴在身上的,也是她已经亡故的母亲的,她当然知道这东西多重要。 如今是绝对不可能还给她的。 这么想着,慕恋将玉佩藏入抽屉最底层。 “还没找到吗?” 房间内忽然响起来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慕恋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回眸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间门口的慕浅。 “你……你怎么进来了。”慕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穆浅倒是毫不客气,一步步到了慕恋的面前,“我想你东西这么多找起来也慢,就进来帮帮你,时间那么长了,玉佩的纹路你应该也记不住了,帮你回忆回忆。” 慕恋忍住心里的不安,将桌面上的四五块玉佩摊开。 “你说的对,时间太长了我真的认不出来哪块是你的了,你来看看。” 穆浅扫了眼,因为是自己唯一的东西,所以在慕浅的记忆里那枚玉佩的纹路她格外的清楚。 只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穆浅眼中的笑意加深。 “这些都不是。” 慕恋咬唇,对她低头,“实在对不起,这些年家里给我买的玉佩大大小小也很多,我碎了丢了的东西也很多,可能是已经弄坏丢掉了。 “不如这样,你看看你喜欢哪块随便挑,都给你也行。”慕恋紧跟着开口道。 这样的招数穆浅怎么会看不出来。 “别人珍视的东西就这么被毁了,你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穆浅说着伸手轻轻勾住了梳妆台的抽屉,慕恋见状急忙按住她的手往里推。 “你想做什么,我说了已经丢了!” 穆浅轻笑手用力往外一扯,慕恋没能阻止的了,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藏在抽屉最底层的玉佩拿了出来。 “以后骗人的时候,别心虚,你的眼睛会告诉所有人把你在骗人。”穆浅吊着手中的玉佩对她开口。 慕恋心有不甘,还是想挣扎一次,“那不是你的,那是我的玉佩。” “是吗?在哪家买的?发票在哪儿?是哪种玉?证书呢?” 穆浅这一个个的问题抛出来让慕恋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今天慕浅还会回来找这块玉佩。 带着这个问题,她忽然看向慕浅,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 “你为什么忽然想起来要找回这块玉佩?” 难道慕浅觉察出了什么。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需要任何理由吗?” 穆浅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刚出房门,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东西掉落的声音。 慕恋一生气,就会砸东西,这点从来都没变过。 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慕恋迅速整理了脑中的信息,玉佩被拿走就算了。 现在距离云家人来到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必须把剩下的事情给做完了。 上一次从慕浅身上得到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 江焱,就是她最好的筹码。 10 家传的玉佩 江焱的决定 既然东西已经拿回来了,自然她们也不会在慕家待着。 苏星蔓和穆浅走出慕家大门的时候都还在惊讶之中,她看向身边的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这么硬气的慕浅,我还以为你就只能被欺负到死了。” 这话说的带了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应该早就做的事情,只不过放缓了点。”穆浅说着思索。 按照时间,云家那边应该已经找到她的踪迹了,回到云家这件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枚玉佩,但看上去很贵的样子,应该值不少钱吧。”苏星蔓盯着穆浅手中的东西。 她也听慕浅提过自己唯一带着的东西被慕恋抢走了,那是她唯一有的东西。 而且这枚玉佩很有可能和慕浅的身世有关系。 “你不是从来不喜欢珠宝吗?”穆浅反问。 苏星蔓耸耸肩,扒拉着那块玉佩说,“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啊,你这玉的成色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 这点穆浅没有否认,云家的东西,还是她从小戴着的,不可能是差的。 云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数代帝师宰相,代代传承下来,这样的书香门第,好东西自然是不少的。 而且对于云家,其中最为出名的传闻是,云家拥有整个南洲最大的藏书阁,藏书阁内最早的文书记载可追溯到三千年前。 现在华国国立图书馆和博物馆内的一些古书都是云家藏书阁内给出来的复刻版。 也因此,云家也被称为是整个南州文化底蕴最为深厚的家族。 这样的人家,哪怕没有庞大的资金流,也能够将文化底蕴和声望变成金子。 从前在丹亚国的时候穆浅就想过,云家珍藏的古籍内或许能够找到她想要的答案查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云家的藏书阁外人不能进入,从前没有身份,现在这身份不就送上门来了。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混乱起来,隐约之中听到了有佣人大喊大小姐晕过去了。 “慕恋的身体估计是撑不住了。”苏星蔓回头看了眼,十分严肃的拽着穆浅,“你可别给我脑袋发懵啊。” 这肾绝对不能捐,本来她的身体就不好了,再把肾捐了,不是找死吗。 “走吧。”穆浅没有回头关心的意思。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是慕恋自己的造化了。 慕恋每一次发作,慕家安排的医生都能在最迅速的时间之内赶到。 只不过这次似乎情况要比从前更加严重,她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江焱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床上的人脸色惨白,虚弱的如同雨后天边快要消散的云一般。 “恋恋说要见你,我也没办法。”慕谭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江焱过去。 江焱在窗边落座,田月站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泪,床上的人了无生机,看的人心疼。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被子下的手掌。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毫无血色的唇瓣用力往上扬。 “没事的焱哥哥,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江焱抚摸她的脸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慕恋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慕恋如同他的妹妹一般,是和亲人一样的存在。 如今看到她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心中百味陈杂。 “都怪慕浅,是她害的恋恋,今天她还跑回来这么闹了一场,让恋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田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床上的人听了母亲的话,急忙反驳。 “你们别怪浅浅,她也是害怕,我的身体反正这么多年也是这样的,和她没有关系的。” 慕恋紧跟着苦笑,“换做我是她,我也会害怕。” 这样的话听在旁人耳中更是心疼了。 “焱哥哥,我知道你心里很喜欢浅浅,她也喜欢你,你不用担心我,我们的婚约解除,你去找她吧,只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们结婚了。” 慕恋看着房顶的水晶灯,灯光璀璨之间她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 年少情谊尚在,江焱和慕恋一起长大,他知道眼前人的善良,也知道她这么多年病体缠绕,吃了不少的苦头。 “焱哥哥,你们一定要幸福啊。”慕恋握着江焱的手柔声道。 这话,如同利刃一般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里。 心里的愧疚翻涌而起,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已经对不起慕恋,移情别恋,如今不能再让她吃这样的苦。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会让你出事的,恋恋放心。”江焱握着慕恋的手紧了紧。 只用了些力道,慕恋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好好休息。”他起身将慕恋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被子之下,慕恋唇角轻勾,只要有江焱在,她不怕不能拿捏慕浅。 人只要有了感情,就永远都会有软肋,只要有人挂念着她,这个人就能够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慕卿的轮椅在慕恋的房门口,他手中握着佣人递过来的杯子。 “和恋恋聊完了?” 江焱到他面前站定,低着头神色不明,“把恋恋送到医院去,我带浅浅过去。” 听了他的话,慕卿手中的杯子递过去,“你舍得吗?” 如果不是因为舍得,他也不会在手术之前替慕浅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江焱今天心里估计翻江倒海的想了很多。 “恋恋的身体不能拖了,舍不舍得,以后我会同她说。” 看到江焱眼中的坚定,慕卿明了,“你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既然好言好语的说不通,就只能换点其他的法子了。 江焱和他不同,和慕浅那个贱胚子有感情是一点,他身上的本事,也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慕谭夫妇并肩而来,看到江焱远去的背影,田月面露担忧。 “交给他可以吗?” 江焱可是被慕浅那个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的,能是真心为恋恋吗。 “他对慕浅的感情有多深,对恋恋的愧疚就会有多大,他会想方设法促成这件事情的。”慕谭面色沉稳。 这也算是江焱的赎罪…… 11 江焱的选择,他居然也是灵者 穆浅的事情办完了,苏星蔓欢天喜地的带着人去泡温泉。 为了庆祝她成功拿到帝都na集团的实习资格,苏星蔓大大方方的带着穆浅到青城最好的私人温泉会所泡汤。 好在这五月的天气也不算燥热,加上昨晚上下了一场雨,这空气中弥漫的湿气也正好适合她们泡泡温泉什么的。 斜靠在汤池边上,穆浅晃悠着手中酒杯思索。 如今云家那边应该有了动作,差不多就该过来了。 上一次是因为慕浅在手术之后就被江焱送出国了,她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见到来自帝都的云家人。 也是因为本尊不在,慕家人想要偷龙转凤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况且慕浅给慕恋输了那么多年的血,慕家手上有她的dna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算起来,慕恋回去也就名正言顺了。 “想什么呢,从入了这汤池开始你就一直蹙眉思考,都没搭理过我说的话。”苏星蔓捧起池子里的水泼过去。 穆浅抬手将酒杯放到池子边上,忽然撑着下巴对她笑出声来,“你刚刚和我说什么了?” “我说,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帝都算了。”苏星蔓十分认真的重申了一遍。 在帝都她也能好好的照顾慕浅。 “呵……” 听着对面的传来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的好听清脆。 苏星蔓眨眨眼睛,听出来了不对劲,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半泡在池水中的女孩子肤若凝脂,虽然身形消瘦,可是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没少长。 玲珑有致,肤白貌美。 蒸腾的泉水升腾起来的雾气将她皮肤染出粉红色来,此时她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对她露出笑容。 可是这笑容,不似寻常一般的灿烂天真,反倒是带了几分妖娆魅惑。 这可很不寻常,看向她身边放着的白色瓷杯,苏星蔓一下子扑过来。 “姑奶奶,你喝醉了?” 苏星蔓说着翻看她手边的酒杯,这是每个房间都会配给的桃花酒,带了些甜味,但是度数不低。 而且慕浅可是个乖宝宝,从来不喝酒熬夜,这一大瓶下去,不是完蛋了吗。 “祖宗唉,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苏星蔓欲哭无泪。 好好的泡个温泉都还能喝醉了。 “你说什么?”穆浅两手趴在池壁上迷迷糊糊的哼了声。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你别睡啊。”苏星蔓麻溜的起来裹着浴袍拉开包厢门。 原本是打算在这里住一夜的,所以房间什么的都是准备好的。 穆浅意识迷糊之间,感觉到了房间内忽然多出来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回身,伸手无奈的揉着眉心,“就不能让人安宁一会儿,你们可真是半点空闲都不给我。” 房门口的人低头,看着水里泡着的人,他往前一步,和穆浅面对面。 “你出现在这里,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穆浅抬眸,扫过面前站着的江焱。 “你在等我?”江焱看着她。 穆浅轻笑,她也是想知道,这一次江焱会不会做出和上一次同样的选择。 这也是原来的慕浅最想知道的。 “你说你爱我,却能够毫不犹豫的将我推出去,将我的肾换给慕恋,一时间我居然也分不清楚,你到底爱的是谁了?” 她眼眸清亮无比,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看着他,一时间,江焱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慕恋的未婚夫,如今背弃她爱上了我,已经对她是背叛了,我这个原本定好要给她换肾的人又跑了,在你的眼睛里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所以你需要用我的肾,去弥补你的愧疚。” 江焱从架子上将浴袍拿下来递过去,“起来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么对她。 “我今天非去不可吗?”穆浅抬头看着他。 这也是她,能替慕浅问的最后一句。 “对不起。”江焱半蹲下来,将浴袍披在了她的肩上。 一瞬间,他所有的答案都明了了,穆浅忽然感觉心口一疼,这么想来,肯定是慕浅在难过了。 “你最爱的,是你自己,而非慕浅。”穆浅站起身来,刚才还微醉的神情如今也变得清灵起来。 “我们走吧。”江焱伸手要去拉她。 看到他的动作,穆浅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了,我不去。” 这私人温泉的私密性极高,这里的安保性极高,再加上苏星蔓的人也在外面。 如果不来硬的,他是无法将人带走的。 “苏星蔓帮不了你,她现在睡得正熟。”江焱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开口道。 “人都被弄晕了,你要怎么对我?”穆浅轻笑。 江焱抬手,掌心虚虚实实的冒出浅蓝色的灵气,穆浅眼中一沉。 也知道了为什么他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并且弄晕了外面的人。 她泡在水里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的声音,感觉到的灵气也并不是偶然。 没想到,江焱居然也是灵力者。 这么一被灵力隐藏起来,自然就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她不见了,普通人承了灵力,也会睡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十天半个月睡过去,就真的什么都没剩了。 还真是算计的周全。 江焱的手掌抬起,还没等发力就被眼前人握住了。 细长的手指捏住他的手腕,那抹浅蓝色的灵气消失殆尽,如同迷雾一般。 他的手腕丝毫使不上力气,江焱瞪大眼睛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 “浅浅?” 她什么时候居然也会灵力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用过啊。 穆浅扣住他手腕手松开,以她的能力,完全把江焱控制住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应该清楚现在的状况如何。” 江焱还没从穆浅是灵者这件事情之中回过神来,下一步动作就开始了。 “我头顶的阵法,是打算直接将我送到医院去吗?”穆浅头都没抬的转身。 这就是他的计划b,凡事都留一手,无论面对的是谁,都不会例外。 这一点和慕浅记忆之中的,半点未变。 “江焱,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面前的少女半披浴袍转身,察觉出来她的意图,江焱上手想要阻止。 浅蓝色的灵气消失在空中,房间内只听得到潺潺流动的池水声。 刚才还站在池中央的女孩子,消失不见。 江焱急忙划开阵法确认,慕浅是不是已经去到了医院。 这瞬移的阵法,他还从来没用过。 刚刚慕浅消失,到底是因为他的阵法,还是因为她自己? 12 被算计的调转符(初见) 青槐酒店,整个酒店最大的套房。 这间套房之内有偌大的泳池,光是这个套房就占据了整层楼,面积自然是大的吓人。 池水是引用的活水,潺潺流动之间,保证了池内的干净整洁。 阳光透过整面的玻璃墙射入,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汇聚的光亮反射在一旁站立等候的人眼中。 他丝毫未动,手腕上搭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候着池中人。 池底,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鱼儿一般游动,包裹周身的池水似乎丝毫没有给他带来阻力。 不过片刻之间,游完一个回合的男人起身。 衡礼上前将毛巾递过去,又递了水杯过去让他补充水分。 “先生,宁少爷已经前往青城医院了,说是找到了云小姐的血样。” 点点水滴顺着男人结实的肌肉往下,被柔软的毛巾吸走之后恢复干爽。 衡礼将浴袍给他穿上之后退到一旁。 “确定了血样正确?”迟肆往后落座,单手握着一旁备好的酒杯。 “宁少的消息不会错,已经将从云家带出来的dna送去比对了,云少爷也快到青城了。”衡礼低头给男人倒酒。 云家三小姐丢了这么多年,当初穷尽了帝都之力都没能找到。 这些年这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如今有了消息,云家那边的反应自然迅速。 “先生,派出去的人追踪回报,这附近找不到灵者活动过的踪迹。”衡礼将第二件事情禀告。 昨晚上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人用了调转空间的灵符,那些人不可能凭空出现。 慕卿在被他们打断腿之前,也说了,他们是在抓一个女孩子。 至于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慕卿却是咬死没说出来。 “能够调转空间的灵者,别说是在南洲,哪怕是在北洲大陆都是罕见的,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抓到的。”迟肆抿了口杯中酒。 四大洲之中,灵者多聚集在北洲,南洲这样的地方普通人居多。 灵者已经是少见,能够修出如此庞大灵力的灵者更是罕见至极。 没想到青城这样的地方居然还能有如此人。 “那,可还要继续追踪?”衡礼开口道。 男人勾唇,“不用了,将人都调度回来吧。” 衡礼点头,还没等他撤出房内,原本安静的屋中忽然一阵强光乍现。 “这不是来了。”迟肆唇角轻勾,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 没等衡礼反应过来,半空之中忽然掉下来一道人影,那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泳池中央。 他上前一步,替迟肆挡住了飞溅的水花之后后退到他身侧警觉站立。 强光褪去,池中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穆浅揉着脑袋,转移的过程她便发现了,她的空间之内居然被人打上了标记。 只要她一转移,就会触发那道禁制,那道禁制就会干扰她的移动。 “哪个王八羔子敢这么算计我。”穆浅站在水里抬头。 池边两人这才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衡礼看着同样一身浴袍满身湿透的女孩。 这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穆浅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池边的两人,坐在躺椅上的男人一身浴袍。 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身,对着池内人莞尔一笑。 这一笑,足以媲美万千颜色,艳丽至极,也让穆浅后背发凉。 “没想到,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看清楚了他的容貌,穆浅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昨晚上算计了那么一次,她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我就说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否则的话会万劫不复的。”穆浅看着对面的人苦笑。 衡礼诧异,这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啊,怎么如此境地还能够这么镇定自若。 明明一身水渍狼狈不堪,可看向先生的那双眼睛里,却毫无畏惧,脊背挺直,丝毫不见怯懦之色。 “你倒是看得挺开,这么说来,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你做的。”迟肆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怡然的盯着池中人。 如果不是他在调转符之中种了追踪术,以强大的术法成功的追踪到了施术者的空间。 怕是也抓不到这个在他背后放刀子的人。 穆浅扶额,她原本只是想借力打力,借对面这不好惹的人教训教训慕卿,没想到会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她重获灵力不久,原本气息就不稳定,需要多加练习,现在被这人种上了标记,还真是不太好发挥了。 “其实昨晚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就是需要点时间。”穆浅对着他开口。 衡礼从迟肆的话中听出来了,昨晚上的符咒,居然是这个小姑娘下的。 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能够和先生抗衡。 “好,我给你解释的时间。”迟肆开口吩咐,“给她找套干净的衣服送过来,女孩子,总是要衣衫整洁些。” 这话听在耳朵里还挺舒服的。 原本以为见了面总是要打一架的,结果没成想还能心平气和说说话。 这么看起来这人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她从小师傅教导的一句话,便是不以皮相看人,这些年这话她一直都贯彻的很好。 衡礼的速度很快,安排人就近买了衣服送过来。 穆浅在卧室换了衣服衣服之后出来,刚才和她同样穿着浴袍的男人已经换好了衣服等着。 灰色的家居服看上去随意休闲,浅色系的衣服也成功的柔和了男人身上那股戾气。 穆浅大大方方的在他对面落座,既然情况已经是这样,不如好好的谈谈。 对方也是灵力强大的人,否则的话不可能追踪到她。 她如今以慕浅的身份活着,不似上一次在北洲那样游刃有余,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尤其还是这样灵力强大的朋友。 “我先给你道个歉,昨晚上是我的不对,我算计了你,属实是我的错。”穆浅率先开口。 对面的男人手中书页翻动,听着她的话也丝毫未停手中的动作。 “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 男人开口,问出的问题简单直白。 有这样的灵力傍身,不会是普通人出身。 “我叫穆浅,至于来历,我是个孤儿,暂时没找到我是哪家的。” 不过也很快就到了。 对面的人挑眉,合上书页看着她。 孤儿? “那你这一身的本事,哪儿来的?” 穆浅面带笑意,“这个你不用知道。” 反正她师傅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好,那我们来谈谈我的损失问题。”迟肆忽然收了手上的书,挑眉看向她。 穆浅心里长吁一口气,能谈损失就说明这事情还有的解决。 13 要么我们打一架? 对于借力打力这件事情穆浅从来都是最有说服力的。 从前在五洲大陆锁灵阁的时候她就将师傅教的兵法运用的娴熟无比。 她从前没少干些荒唐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被上天惩罚到了这个地方流转多年。 只不过每次办完事情之后,她也从来没碰上过被当事人缠上的情况。 而且她每次让人家“帮完忙”之后都会送点什么山珍野兽的当作回礼。 自认为将有恩必报贯彻的十分彻底。 诸如此类,穆浅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否则的话锁灵阁那么多人也不会都那么听她的话。 欠了人情,只要还回去就好了。 本着这个想法,穆浅和对方打着商量的语气。 “不知道这位先生想让我怎么还这个人情?” 毕竟是她理亏,姿态还是不能太高。 “迟肆。”对面的人吐出这两个字。 反应过来的穆浅知道这是他的名字,称呼了一声迟先生。 衡礼给她倒了杯水,将杯子放在她面前之后退到了迟肆身后,对于如今南洲大陆灵者的情况他是清楚的。 拥有这样强大灵力的术者是很少见的,先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商人,最清楚的是如何汇聚人心,达到利益最大化。 “你能给我什么?”迟肆倏尔一笑,看向对面的人。 穆浅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人,财富自然是不缺的,都是聪明人,穆浅心里明白了他这是要什么。 “以迟先生的身家来说,我给你钱只怕也是不够看的,不如这样我今天给迟先生一个承诺,这情我欠下了,以后你若是有事情开口,我一定答应。” 如果不是看重她这身灵力,只怕这男人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 衡礼看向身边人,如今的确是看不出来先生到底意欲何为。 但是这么大灵力的小姑娘,留着总是有用的。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打算要报恩了?”男人说着抬手,指尖一挥,一枚闪着金光的符咒飞了过来,“那就签了它。” 穆浅看着那符咒在自己面前摊开,看清楚内容之后她一把打散了面前的符咒。 金光在空气中消散,穆浅方才还柔和的脸色这一瞬间变得强硬起来。 “签血契,你开的什么玩笑?” 她又不是灵宠奴仆,为什么要签血契。 签了血契就和这人同气连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得脱,而且还得费心思保护他的安全。 因为他死了,她也必死。 “不签我怎么判定你的诚心。”男人丝毫不惧。 “我又不和你合作哪儿来的什么诚心。” 又不是在商量生意。 穆浅整理了想砍人的情绪,上一世在北洲她身体实在是差,走两步喘三步的那种。 那样的身体素质之下她的性子也养的文静了不少,可现在,好不容易养下去的沉静性子,真的是被他这么挑起来了。 “我就是欠了你个人情,不需要卖身还债吧,这血契我不可能签,要么我们打一架要么换别的方法。” 要她给人家做宠物,士可杀不可辱。 真的定了血契,将来回到了五洲大陆,她还怎么面对锁灵阁的大家,不得被人大牙都笑掉了。 “是吗,你还挺有骨气的。”迟肆看着面前起身站立的少女。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这脊梁倒是挺得挺直的。 “不用废话,打一架是最简单的。”穆浅说着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看了她的神情,男人轻笑,伸手将桌上的水杯推过去,“如果不签血契的话,可以定个普通的契约,凡事总是要有个凭证的。” 权衡利弊,这可比血契容易接受多了。 穆浅收了动手的戾气,坐了下来,“可以,我和你签订契约,欠你一次人情,就还一次。” 普通的契约是双方在空间内互作标记,能够有一次召唤的机会。 听了迟肆的话,衡礼挑眉看向穆浅,先生,真的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啊。 穆浅抬手,将幻化的符咒拍到他面前,“那就订好了,这是我欠你的人情。” 早用早还是最好的。 迟肆接下了她的符咒,将一旁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我对合作伙伴向来大方。” “那就多谢了。” 穆浅收了盒子,既然锲约达成她也没什么好留的,盒子到手的一瞬间,人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先生对这位小姐有把握吗?” 虽然看上去很柔弱的样子,但这小姐可不像是好操控的,况且还有那么强大的灵力。 先生成功的签订契约能够有和她合作的这么一次机会,可能保证这小姐能尽心尽力吗。 “不过是个小朋友罢了。”迟肆看着掌心之中的契约。 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衡礼走过去将门打开。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迟肆盯着两个进来的人。 闻灏率先开口,话中带着喜悦,“四哥,找到知微了!” 这也不算是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云宁两家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好消息。 “已经确定了是知微,所有的dna都对比过了,载淳也已经到了。”宁烬语气也难得带上激动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个走丢的小朋友,他们终于找回来了。 “人在哪儿?”迟肆问了句。 闻灏将知道的消息整理之后蹙眉,“慕家。” 青城慕家,还是昨晚上袭击了四哥的慕家,刚才来的路上他只顾着高兴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 “青城慕家。”迟肆低眉思索。 衡礼回想起来昨晚上抓到慕卿的时候他说的话。 “昨晚上慕卿说,他是在抓一个人。” 而且听说还是个女孩子,该不会是? “最后找到的孤儿院说,当年知微是被慕家收养的,但是慕家所有的资料显示,他们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名叫慕恋。”宁烬开口道。 如果人是被慕家带走的,要么就是被慕家送走了,要么就是被养在了什么地方。 “所有的内容显示慕家没有第二个女儿,他们将知微带走却不入慕家,这是什么意思?”闻灏疑惑道。 但是那份血样,是真的在青城医院找到的,是归慕家所有。 “如果不是放在明面上,那就有被藏在暗处的理由。”迟肆忽然开口。 昨晚上慕卿口口声声说要抓的,是个女孩子。 想到刚才她的样子,迟肆心下隐约有了答案。 14 云家小姐云知微 云家的人来的很快,云载淳刚到中午就来到了青槐酒店。 闻灏和宁烬还在迟肆的房间内讨论有关慕家的事情。 所有调查来的信息都显示,这慕家实实在在是只有一个女儿。 云载淳进门的时候闻灏正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窗边坐着的迟肆正低头看文件。 他那边的安静可是和这边吵闹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形成一道光影将两边隔开,泾渭分明。 衡礼扫了眼,闻少爷的性格就是如此,无论到哪里都是咋咋呼呼的,如果不是宁烬少爷话少的话,恐怕这两人时常都是吵着的。 “载淳!” 宁烬被闻灏吵得头疼,看到云载淳的出现,真的跟见到救星是一样的。 云载淳风尘仆仆的样子,将手中的外套递给了助理之后坐下。 “那我们是要直接去慕家要人吗?”闻灏开口道。 现在dna鉴定报告已经拿到了,当年收留云知微的孤儿院院长也证实了当初是慕家人收养了她。 “爷爷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让我抓紧把知微带回去。”云载淳开口道。 找了十五年才找到的,老爷子那边是真的等着急了。 “云少,您看看这个。”衡礼接受了迟肆的示意之后走过去。 将刚刚两个小时之内,先生安排调查的所有有关慕家的消息都递了过去。 “根据我们的调查可知,慕家大小姐慕恋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时时输血,而且她的血型罕见。” 衡礼的话点到为止,云载淳看着手里的资料,也反应的足够迅速。 “这慕恋和知微的血型相符?!” 云知微出生的时候因为血型罕见的缘故,云家悉心照料,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该不会?”宁烬看着资料上的东西,心里有了猜测。 如果慕恋需要时时输血的话,被带回去的云知微,如果不是被当作慕家的女儿教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听说慕家昨天在青城医院给慕恋做手术换肾,但临时捐赠者似乎反悔了。”衡礼继续开口道。 闻灏猛地起身,“如果他们将知微养着却不让外人知道,难不成给慕恋输血的人,就是知微。” 一听这话,云载淳的脸色都变了。 那这么说来,换肾的人也是。 “不行,必须马上去慕家问个明白。” 苏来温和的宁烬都有些慌了,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在帝都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一听到这件事情,却忽然稳不住了。 一直没说话的迟肆起身,看到他走过来,闻灏起身给他让位。 “昨天慕卿说,是在抓一个女孩子才误闯入这里的,听了这消息,倒是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了。” “这么说来,那个被抓的人,是知微?”云载淳猜测道。 指不定是他们原本就打算用知微的肾,结果临上手术台的时候,知微后悔了。 “慕家现在应该还没有抓到人,如果那人真的是云小姐的话,她现在不在慕家。” 衡礼说着看向迟肆,想到刚才才从这屋内离开的小姑娘,如果按照年龄来算的话,应该也是对的上的。 又或者说和先生签订契约的那位,一定和知微小姐有关系。 “想查清楚也不难,去找找昨天晚上慕卿说的那间房之内住的是什么人也就能知道了。”宁烬说着叫来了身后的助理。 云载淳握着那叠厚厚的资料,心里都还在颤抖。 云知微五岁走丢,五岁之前在云家颇受宠爱,他如今都还记得那个软和的小姑娘仰头叫他哥哥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被慕家当作血库养大的,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十五年,她是如何过的。 “不能这么干等着,你们去找知微,我这就带人去慕家。”闻灏说着起身。 他想来就不是个会沉着冷静的,原本到青城来就是为了接回云知微,既然查到了消息也不能这么干等着。 “闻灏!”云载淳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上了。 宁烬知道拦不住他,反正他也不会受伤,让他先去慕家那边看看也好。 衡礼看着三人的情绪变化,原本先生来青城是有事情要处理的,来到之后才收到了宁烬的消息,找到云小姐了。 如果那个小姑娘真的和云小姐有关系的话,先生把人召出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 从酒店返回温泉的穆浅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房中的软榻上。 出去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的苏星蔓拉开门看到人在床上差点没被吓死了。 “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 她还以为人被慕家绑走了,都打算换好衣服冲到慕家要人了。 “我就是出去走了走。”穆浅揉着太阳穴。 刚才被那么一吓她这酒都醒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开始有点头疼。 “喏,这是醒酒药,你吃了之后睡一觉,我们晚上再下山,我觉得保险起见你直接跟我回我家吧。”苏星蔓贴心的将药递过去。 她怕慕家狗急跳墙直接来抢人,她虽然没什麽本事,但是苏家住在城东大院里。 那儿是正儿八经的权贵地方,慕家不敢在那个地方放肆。 “不用,你不是马上就要去帝都了吗,我现在住你家不方便。”穆浅开口拒绝。 她的事情苏星蔓跟着着急就算了,苏家父母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老人家就该有老人家的生活,不能总是为晚辈操心。 苏星蔓也知道她的性子,和慕浅认识三年的时间,她还一次都没跟她回过苏家。 她是怕连累苏家,毕竟慕家的势力摆在那。 这么想着苏星蔓拉过了一旁的软垫在她面前盘腿坐下,“不如这样,你跟我去帝都吧,这样我也能照顾你。” 顺便也摆脱了慕家那些苍蝇。 “还没到那个地步,暂时不用。”穆浅笑了笑。 苏星蔓还想说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酒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是她哥哥打来的电话。 “找我干嘛。”苏星蔓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苏墨开门见山,语气严肃,“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找你。” 自己老哥这么严肃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以往只有她闯祸的时候苏墨才会是这态度啊。 熟练的报了地址之后,苏星蔓看向穆浅。 “我哥找我干什么?” 穆浅将她因为坐姿不雅而敞开的浴袍扣上,“等苏大哥来了你不就知道了,我估计,是和我有关系。” 要么是慕家那边,要么,是帝都那边…… 15 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为了保险起见,慕卿并没有将慕恋送到医院去,接二连三的打击对妹妹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慕家一家人就那么坐在客厅里等着江焱的消息,可是派出去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回来,都没有带来江焱的消息。 原本对江焱抱有希望的田月也彻底失望了。 “我就说江焱被她迷得死死的,这会儿人肯定已经带着慕浅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田月愤愤然开口。 江焱平时就和那个小白眼狼眉来眼去的,要是恋恋死了可是合他们的意了。 “还没到那时候,您别这么说,我信江焱,他和恋恋一起长大不会害了他。”慕卿劝了句。 可是这时间越拖越长,他们心里也没了底。 慕卿低头看着自己被打断的腿,心里的恨意更加的分明,如果不是那个贱丫头闹得这么一出。 现在他早就把人给拖回来了,到现在慕卿都没能回过神来。 那个丫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一下子变得这么硬气了。 慕恋在床上也等的不耐烦了,气呼呼的掀开被子下床,刚拉开窗帘想喘口气,就看到了远处佣人着急忙慌进出的样子。 隔了老远,她从院子边缘上围着的铁栅栏缝隙看到了停在门口的一排车子。 下来的人让她瞪大了眼睛。 “闻灏?”慕恋拉上帘子转身,“还没到时间,闻灏怎么会忽然过来了。” 明明还有一个星期他们才会来到的,上一次就是闻灏和云载淳,宁烬一起来的。 现在慕浅还没有解决,她也还没有拿到慕浅的肾,去不了帝都的。 “不行,冷静下来!”慕恋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稳住情绪。 先出去听听闻灏来做什么的,这么想着,慕恋轻轻的拉开了房门,倚靠在走廊上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闻灏素来做事情不讲究章法,哪怕小时候在云家住过那段时间,被云老爷子亲自教养,也还是不见沉静。 这人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两腿交叠放在了茶几上,十分不客气的看着慕家人。 这气势汹汹的样子让慕卿都愣了愣,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闻灏也是在现场的。 为了靠近青槐酒店里头住的那尊大佛,他调查了不少有关的信息。 闻灏,帝都闻家大少爷,家中名副其实的最早做互联网产业的,控股华国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公司na集团。 这样的家族势力不俗,自然也能够和迟肆成为朋友。 现在这人气势汹汹的带了保镖冲进来,哪怕不在帝都,也是丝毫不收敛。 “闻少,您这是做什么?”慕谭忍住心里的火气,稳住了情绪发问。 闻灏瞥了眼父子俩,“我来,是想要个人的。” 听了他的话,慕卿心底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慕家十五年前在青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女孩子,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闻灏的话让慕谭手咻的一下握紧了,当年慕家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只活了慕浅一个。 “把人给我交出来。”闻灏一眼看出了慕家人的紧张。 他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四哥的消息还真的没错,这些人是真的敢那么对知微。 “慕家资助了不少的孤儿,他们如今也都学有所成,不知道闻少爷说的是哪一个?”慕卿忍住心底的不安问道。 拐角处偷听的慕恋心底一颤,闻灏忽然这么来发难,肯定是云家已经查到慕浅在慕家了。 这一次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和上次大不相同。 而且按照闻灏的性子,虽然张狂了些,可也是有分寸的人,没有宁烬的陪伴忽然这么上门直接发难。 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慕恋的脸色阴沉下去,或许因为这次的变动多了些,慕浅临时反悔逃跑。 没有让她在原定的时间内拿到慕浅的肾完成手术,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变动。 “闻先生,我们有话好好说,您这么忽然闯进来,似乎不合乎规矩。”慕卿冷着脸开口道。 这么堂而皇之的带人闯入,还真是不将他慕家放在眼里。 帝都豪门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忘了你的腿是怎么断的了?”闻灏扫了眼他打着石膏的腿。 想到昨晚上的场景,慕卿还是背后一阵冷意,昨晚上便是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硬生生的被打断了腿。 闻灏在那人身边,地位不低。 “我说了,你们慕家收养的女孩子,把人给我交出来。”闻灏再次重申。 “您找的是?”慕谭耐着性子问。 闻灏将资料啪的砸在茶几上,掉出来的照片让几人一愣,田月看的清清楚楚。 照片上的小姑娘那张脸,他们再清楚不过。 慕恋探出头的动作一顿,她指尖颤抖,这么说来闻灏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慕浅的身份了,她心里迅速有了计划。 再像从前一般已经不可能了,她如今都拿不到慕浅的肾,既然如此,只能换一个法子了。 “还不交人吗?”闻灏盯着慕卿,“你的另一条腿也是不想要了吧。” 这话说的,颇带威胁之意。 闻灏虽然不如迟肆那么狠,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动作迅速的很。 慕卿刚想说话,拐角处慕恋慢慢的走了出来。 “是来客人了吗?” 轻轻柔柔的女声吸引了闻灏的注意力,他侧脸就看到从走廊上走过来的女孩子。 她很瘦,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材质柔软贴身,皮肤白皙面容清丽。 不过看上去有些病态,似是一股风吹过来就能将人给吹倒了。 这样的病态,也是最能够抓住男人心思的。 这点慕恋清清楚楚,从前她换了肾去到云家的时候身体也还是不太好。 柔软听话的姿态成功的拿捏住了时常出入云家的闻灏,闻灏也是极其宠她的。 “您好。”慕恋礼貌的打了招呼。 这样礼貌柔和的态度倒是让闻灏身上的嚣张气息收敛了一些,从不为难女人,这是他的礼貌。 “他们是来找慕浅的。”慕卿指了指桌上的照片。 慕恋看了眼,对着闻灏微微颔首,“她已经失踪两天了,我们也找不到她在哪里。” 慕卿明白妹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两天两夜。” “应该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慕恋跟着补了一句话。 16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云家是帝都正儿八经的名门世家,它的地位之所以举足轻重,并不是因为云家有多少财产,或是多少政商界人士。 相反的云家的人鲜少从商,名下也只是挂了几家文化公司而已,而这些公司主做的还是印刷出版。 这样的人家能够在豪门云集的帝都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便是文化底蕴。 绵延数百年的名门世家,文化大族,祖上出过的文人墨士不计其数。 如今云老太爷文界也是举足轻重的,出版的文集无数,又是知名书法家,更是帝都大学教授退休。 云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如今也都是帝都大学的教授,乃至孙子孙女从事的都是相关行业。 在物欲横流的如今,以云家这样的地位,真的是不染铜臭,也因此在整个华国都是出了名的文化世家。 慕恋在云家生活的那两年,她清楚云家的家风如何端正,对子孙后代的要求是如何的苛刻。 既然已经阻拦不了慕浅,不如给她加点料。 跟着男朋友私奔这个名声,如果带到了帝都去,她料定云家人不会高看慕浅。 有些东西并不是血缘就能够决定的,要看后天的努力。 “闻少特地到这儿来找她,不知道慕浅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慕卿看着照片问道。 被慕恋那句私奔围绕的闻灏回过神来,扫了眼慕卿。 对于慕家人他的信任度为零,这话也不值得相信。 “你们给她取的名字叫慕浅?” 听了闻灏的询问,慕卿点头应下来,当初孤儿院院长说那小姑娘淋雨之后发高烧把脑子烧糊涂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这名字也是他们随便取的,方便叫。 “这么说,你们慕家是好好的在养着她?”闻灏反问一句。 田月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意思,趾高气昂的开口,“如果不是我们把她从孤儿院带回来,这人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没有慕家就没有她!” 这话说的气势汹汹,闻灏脚下一扫,茶几上的瓜果杯子掉了满地,也吓了田月一跳。 “慕总,你应该好好的教教你太太规矩。” 闻灏的话让慕谭心里有了计较,将田月往后扯了扯。 “内人唐突,请闻少别计较,不过既然您是过来谈慕浅的事情,毕竟我们慕家也养了她这十五年,我们也应该好好的聊一聊不是吗。” 慕谭这话也是在提醒闻灏,慕浅可是他慕家养大的,还是要知恩图报的好。 闻灏闻言脸上带着的笑意加深,眼尾那抹不屑也越发的猖狂。 深知他习性的慕恋上前,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浅浅在我们家长大,我父母对她视若己出,而且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收养的,您这么过来未免有些唐突了。” 这话成功的让闻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不管怎么说这女人说的对。 要是他没忍住的把这里砸了,知微回来再把人给吓着了。 “不如这样,您留在这里吃个晚饭,我让哥哥再去找找,浅浅这段时间和家里有些别扭,现在肯定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您等等。” 慕恋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大方得体,温柔如水,言谈举止之间颇具大家风范。 说的话也让人听得进去,闻灏也没那么急躁了。 “好,我给你们时间将人找回来。” 慕恋笑着点头,低头凑到慕卿耳边说了几句话,听清楚之后慕卿吩咐助理推着他的轮椅往外去。 田月被慕恋安排去准备晚饭了,至于慕谭则陪着慕恋一起招待闻灏。 佣人按照给泡了咖啡送过来的时候,慕恋叫住了准备折返的佣人。 “换成清咖,加二分之一的奶。” 听了她的吩咐,佣人将咖啡端下去重泡。 闻灏眉头微微皱起,这慕恋怎么对他的口味这么了解。 “您带着浅浅的资料过来,我想问一问,您和浅浅是什么关系?你是她哥哥吗?”慕恋双腿斜放,坐姿优雅得体。 闻灏点头,他小时在云家待过,也算上是知微的半个哥哥。 当年如果不是他们带着知微出门游玩,她也不会走丢。 “真好。”慕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我第一眼见到浅浅的时候就很心疼,没想到她的家人都还健在,真好。” 这会心的笑容,看上去真的是在为慕浅高兴。 闻灏心里对她倒是有些改观了,或许慕家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堪。 “你说她有男朋友了,是什么样的人?” 闻灏忽然对知微的男朋友很好奇,算起来知微也二十岁了,女孩子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提到这个,闻灏明显的看到慕恋眼中的光暗淡下去。 她垂眸,小声开口,“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哥哥,很温柔,现在还是帝都大学医学院的在读生,很优秀。” 闻灏明显的能够从她口中听出来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感,和女人打交道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 这是有什么其他的纠缠吧。 “那可是小姐的未婚夫,就这么被抢走了。”一旁正在擦花瓶的佣人小声嘟囔。 这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听入了闻灏的耳中。 这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倒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闻先生别误会了,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慕恋帮着解释,“浅浅是个很好的人,她和焱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祝福他们。” 这解释的,真有被妹妹和未婚夫同时抛弃的可怜人样。 闻灏这心里的各种想法蹭蹭蹭的冒出来,他怎么都想不到来到这里收到的却是知微私奔的消息啊。 而且还是和别人的未婚夫一起私奔。 要是云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云家家风清廉,不会想要这样的孩子。 “这么说来,知微…..慕浅是跟着你的未婚夫一起走的?”闻灏纠正了名字还有些不太习惯。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浅浅和焱哥哥他们相爱,我知道炎哥哥不喜欢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他们也不会那么为难,是我的不对。”慕恋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这话也正好落入了带着苏星蔓进门的慕浅耳中。 苏墨匆忙赶到温泉会馆通知的便是这件事情,宁烬的人从酒店查到那个套房是苏家常包的,顺着这条线找到了苏家。 从苏墨的话中,慕浅多少也猜到了是云家的人来到了。 结果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气的苏星蔓差点没冲出去撕了她。 这是什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说法。 17 你是耗子哥哥 从看到闻灏进门的那一刻起,慕恋心里便清清楚楚,这一次只怕不能够如愿。 慕浅临时反悔让她拿不到肾,又跑出了慕家,都已经说明了这一次重生的突发情况很多。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江焱在其中肯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上一次是慕家顺利处理了慕浅,割断声带之后将人送出了国,在她休养的时候云家人来到。 可这一次又是苏星蔓那个贱人,她居然比上一次提前回来了,有苏星蔓在,慕浅肯定是会听她的话。 一想到这里慕恋亲手杀了苏星蔓的心都有,如果不是苏星蔓的话,她上一次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又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闻灏是帝都那几位里最不沉稳的,做事情情绪化的时候十分多。 如果能够利用好他,这一切就还能够有扭转的机会。 闻灏当然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抱着好奇的态度继续询问下去。 “你和我们家知微的感情很好?” 听了闻灏的第二个问题,慕恋低眉浅笑,“浅浅五岁来到慕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浅浅性子很好,也很照顾我,我们和亲姐妹是一样的。” “是吗?”闻灏轻笑,“可我听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好像如果不换肾的话活不了多长时间。” 一听到这里慕恋脸色未变,可身上开始笼罩了一股忧伤,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我的身体原本就已经这样了,我都看开了。” 佣人端着咖啡回来,将杯子毕恭毕敬的放到闻灏的面前。 “要不是她抢走了大小姐的未婚夫,大小姐的身体也不会每况愈下,大小姐还要帮着她说话吗?” 慕恋有些不悦的看向佣人,“小梨。” 那女佣一脸谁都不怕的态度,“谁不知道她去年就和江少爷勾搭上了,两人经常外宿,谁知道是出去外面做什么了,江少爷可是您的未婚夫,您对她这么好她却抢了您的未婚夫!” 女佣这义愤填膺的样子,真的是将慕浅这不检点的形象锤的死死的。 “小梨,你别这么说。”慕恋对着女佣制止了一句。 “大小姐,您还护着她,她带着江少爷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给您留下,好歹慕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戴德,居然连先生太太都不告诉一声,白让您这么担心!” 这下,狼心狗肺的形象也生动的树立起来了。 慕浅上一次重生在北洲,做军师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推弄人心,这么点招数,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是明明白白。 “谁告诉你的我和江焱走了?” 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够让客厅内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慕恋抬头,眼中没有慌乱,几乎是带着喜悦的笑容迎了上来。 “浅浅你回来了,太好了。”她说着回头叫了声,“爸妈,浅浅回来了。” 慕谭从沙发上起身,眼睛打量了闻灏的反应,田月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听上去你好像很担心我。”穆浅抽回被她握住的手,脸上倒是丝毫没有一点的生气。 苏星蔓是半点都忍不了了,张口一句话骂了出来。 “我就说,歹竹出不了好笋!亏得浅浅还时常说你对她好,没想到在背后这是这么说她的!!” 慕恋听了这话十分的委屈,看向苏星蔓,“苏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这一副无辜的小白花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能够让男人升起保护欲的。 苏星蔓冷笑,“你还是先介绍介绍一下那边坐着的人吧。” 她说着抬头间,就看到了沙发上一脸兴味盯着她们的闻灏。 我去,这男人有点眼熟啊。 “浅浅,怎么是他!”苏星蔓叫了声。 这不就是那晚在酒店门口碰上的人吗,那个男人是浅浅的亲戚。 “我太开心了都忘记了。”慕恋拉着穆浅进了客厅,“闻先生,这就是浅浅。” 闻灏没想到那晚上的刺头居然会和知微有关系,再联想到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答案在里头的。 “你就是慕浅?”闻灏看着她上下打量。 比正常的女孩要瘦一些,皮肤白皙,看上去是很没有血色的,光是这么站着都好像要被风吹倒了。 他原本以为,至少看到的会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孩子。 毕竟小时候的云知微长得十分精致可爱,胖乎乎的也让人非常喜欢。 “浅浅,这是你哥哥……”慕恋抓着穆浅给她介绍。 “我是闻灏。”他试探性的开口。 看了他半天的穆浅忽然说,“你是耗子哥哥。” 这么一句话,让闻灏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刚到云家的时候,亭台水榭之间,有个拿着白色风筝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后追赶。 “耗子哥哥陪我放风筝啊……” “耗子哥哥陪微微去喂鱼啊……” 那个小姑娘会在他被罚抄写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也会偷偷给他带饼干。 恍惚之间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画面,却还如同历历在目。 慕恋握着慕浅的手松开,她眼底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慕浅会知道闻灏。 沙发上的人霍然起身,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还记得我?” 穆浅既然有所有原身的记忆,在慕浅死去的那一刻,她小时候的记忆也都回来了。 只不过年代久远,她只看得到慕浅和几个男孩子一起捉迷藏的画面。 但是对于闻灏这个称呼,她却是最清楚的。 “生了一场病,小时候的记忆都忘记了差不多了,但是我总记得有个小男孩时常和我在一起,我叫他耗子哥哥。”穆浅开口道。 闻灏一把将人拥入怀中,这十五年,他没想到还能够再听到这声耗子哥哥。 既然她能够知道这声耗子哥哥,肯定就是知微了。 “对不起啊,把你给弄丢了……” 当年如果不是他们将人带出了云家,慕浅也不会丢了这么多年。 她所有不幸的遭遇,都和他们有关系。 听着耳边传来的歉意,穆浅唇角轻勾,好像那几个小男孩,对慕浅很好。 慕恋被两人的动作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慕浅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为什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小时候的事情。 闻灏这个耗子哥哥的称呼,当初也是她到了云家之后闻灏自己告诉她的。 意料之外的情况层出不穷,让她心里越来越慌乱。 18 哥哥带你回家 虽然不知道闻灏这人在慕浅的原生家庭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从他的眼底苏星蔓能够看得出来,这人是真的关心慕浅的。 想到这里她也放心了很多。 云家做事情自然是要保证万无一失的,云家已经成功的拿到了青城医院内慕浅留存的血样做了dna鉴定。 确认了慕浅的身份。 如果没有拿到报告,自然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云载淳一进门就看到了闻灏和穆浅站在一起,有些人哪怕是分开了很久,再次见面,也是能够一眼便认出来的。 “那是,知微吗?”宁烬站在门口。 素来自信的宁烬,如今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相信。 “看样子是了。”云载淳眼底满是笑意。 从前闻灏他们几人在云家的时候,云知微便时常跟在闻灏的身后,那时候来他们俩的感情是最好的。 “载淳,她还记得我!”闻灏语中带着兴奋,对着进门的两人道。 云载淳和宁烬出现的时候,慕恋的手紧紧的扣住了沙发,指尖在黑色的皮质上面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和上一次一样,云载淳和宁烬也来了。 穆浅看着两个进门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俩人的气质很相似。 只不过出身云家的云载淳身上的书卷气息要更浓一些,整个人看上去也更柔和。 看到两人的瞬间,穆浅脑海中闪过记忆,一个小姑娘和几个小男孩在亭台水榭之间穿梭奔跑。 房屋设施和他们身上的衣服对比,像是错了一个世纪一样。 走在她前面的小男孩回头,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会在她满头大汗的时候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她擦汗。 握住穆浅手的那一瞬间,云载淳的心彻底落地,这些年的愧疚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点。 “怎么这么瘦。”他低声道,再抬眸之时眼中有泪光闪动。 宁烬在看到穆浅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了,在青槐酒店见过。 所以这也能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看到穆浅的一瞬间,会有那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抱抱。”云载淳将人拥入怀中的一瞬间,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话,“哥哥带你回家。” 穆浅的眼眶开始湿润,无法控制的感情升腾起来,她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快。 她知道这是慕浅的感觉,她这一生孤苦无依,亲人抛弃爱人背叛。 从云载淳和宁烬的眼中,她能够看得到的是来自亲人的关切。 宁烬怕吓到她,上前一步隔着云载淳揉了揉她的脑袋。 苏星蔓站在原地眨眨眼,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这三个男人里有两个是见过的。 但好像三个都是慕浅的家人。 她大哥这部靠谱的,把她们送过来就回检察院去了,路上也不说说清楚。 真是绝了,风雨无阻的上班劳模,想到这里她气的扶额。 就不能说个清清楚楚再去上班。 “两位,能不能听我说一句?”慕谭开口道。 宁烬和闻灏的身份他是清楚的,至于忽然出现的云载淳倒是不太清楚。 但光是这两个便已经是不好惹的,虽然弄不清楚慕浅到底是哪家的,可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不利。 这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从青槐医院得到的所有信息都让宁烬心里不舒服。 按照医生的说法,慕浅是被他们当作了移动血库,必须定时定量的给慕恋输血换血的。 前天晚上也确定了,慕浅是从手术台上逃脱的。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宁烬看向慕谭,眼中的冷意让慕谭心颤。 云载淳将穆浅往闻灏那边推了推,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他也都想好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云家做事素来以礼为先,无论如何,慕家对慕浅有抚养之恩,这是肯定的。 “慕先生您好,刚刚是我唐突,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云载淳。” 慕谭伸出手同他交握,听到这个名字他也多少能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帝都云家,正儿八经的世家,帝都宁家的姻亲,宁烬和闻灏都是幼时在云家住过的。 “云少爷。”慕谭恭敬的叫了声。 云载淳将带来的文件推过去,“出发之前爷爷叮嘱我,对待收养了知微的人家要礼貌些,但我所有的调查都让我对你们不太满意。” 尤其刚才看到了穆浅手臂上遍布的针孔,他心里更是不满。 可云家这么多年的教养也让他无法忽视掉,慕家对慕浅,的确是有抚养之恩。 “云少爷,我想这其中或许有误会。”慕谭上前想要解释。 如果慕浅是云家的孩子,这个和帝都大半豪门世家都有关系的家族,能够和云家攀上关系,慕家自然能够扶摇直上。 所以这层关系必须要把握住。 “慕家为什么收养的知微,这你们心知肚明,她的确在慕家长大,这点我们无法否认,可你们对她也仅仅只是利用而已。”宁烬开口道。 慕谭当然明了,这些人不可能是毫无准备的就来到青城的。 他们的手上肯定是握有些东西的。 “几位听我一言。”慕恋上前一步,对着两人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慕恋,浅浅的姐姐。” 三人都一语未发,闻灏拉着穆浅坐下,将佣人端上来的饼干递给她。 “我承认当初我们家收养浅浅是因为我的身体缘故,这些年浅浅也为了救我给我输了不少的血,但是这些年的相处我们已经成了彼此之间最为亲密的家人。” 慕恋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苏星蔓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好几句,忍着口气等着她说完。 “浅浅,你说句话啊。”慕恋看向正在被闻灏投喂饼干的人,眼中满是殷切,“我们一起长大的,姐姐是如何对你的,慕家真心实意的照顾你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话多少带了些道德绑架的意思,无论如何慕浅是在慕家长大的,这点她逃脱不了。 慕恋在云家待过,知道云家家训如何。 也因此云载淳进门的时候才没有闻灏那么的猖狂。 “那,换肾手术是因为什么?”宁烬忽然开口道。 这个话题一提起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下去。 苏星蔓差点竖大拇指了,就是这件事情,慕家人想要的只是慕浅的肾而已。 “那……”慕恋低声,“那不是我想要的。” 这话说着音量小了很多,听上去有些委屈。 “不是你要的,那是谁让她捐肾的?”宁烬冷笑。 如果慕家真的对慕浅很好,不排除她为了报恩,主动换肾的做法。 “是我!”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穆浅循声望去,看到了进门的男人。 有意思,这节骨眼上出现了。 19 她不是慕浅!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客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当看清楚进门人是谁之后,慕恋松了口气。 慕恋看着跟在江焱身后进门的慕卿,好在让他办的事情也办到了。 有这两天的经历,起码这人还能够做的好一件事情,不至于太废。 “你是谁?”宁烬挑眉开口。 慕卿被佣人推着轮椅到了慕恋的身边,给妹妹比了个安心的眼神。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江焱,从小和浅浅一起长大的。”慕谭开口道。 听了他的名字,云载淳也想起来了,资料里有显示,慕恋有个未婚夫,就是青城医院院长的独生子。 也因此慕家在青城医院才会那么的得心应手。 闻灏刚才听了慕恋的话之后,对这个未婚夫也十分好奇,能长得什么样子才能让知微跟着他私奔。 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弱不禁风,戴着眼镜倒是挺儒雅。 至于容貌,见惯了出色之人,这也没什么出彩的。 “你刚才说,是你让她给慕恋换肾的?” 宁烬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柔和,可闻灏已经听出来他不高兴了。 “是。”江焱挺胸抬头回答的毫不避讳。 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也让慕恋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将这件事情往他们身上推就行了。 当务之急,将她摘得干干净净。 “我和浅浅是恋人关系,这件事情是我们俩已经做好约定的。” 江焱接下来的话让苏星蔓差点跳起来暴揍他一顿,这个死不要脸恬不知耻的。 闻灏将穆浅面前的盘子推过去,小声问了句,“这么说你真的喜欢他?” 那么慕恋说的私奔就是真的了。 穆浅抽了纸巾擦干净手上的饼干屑,顺着他的话说,“曾经喜欢过。” 慕浅到死都还牵挂着江焱,可想而知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焱。 哪怕江焱背叛了慕浅,她也从来没有恨过。 所以她不能否认慕浅的感情。 “那现在不喜欢了?”闻灏反应过来追问。 不是说昨天才私奔的吗。 “怎么,还不能反悔了?”穆浅反问一句。 这话里,当真是半点缠缠绵绵的感情都听不出来,和热恋中的小情侣截然不同。 “你说你和知微是恋人,也是你让她捐肾的?”云载淳重复这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世界上的恋人,什么时候能够舍得如此伤害对方的。 光从这一点,他还好意思说是恋人。 “是,浅浅说过是慕家养育了她,我是慕恋的未婚夫,我们俩相爱已经是对慕家的一种背叛,所以这也是她给慕恋的补偿。” 这话,似乎当初真的是慕浅说的,她也是心甘情愿上的手术台。 “江焱!我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苏星蔓反手将沙发上的抱枕一把甩到了他身上。 江焱的话也成功的让云载淳和宁烬看向了穆浅,旁人的话他们不可能全信。 慕浅是当事人,详情也要听听她的说法。 “浅浅。”苏星蔓叫了一声。 这人现在还是不知悔改,一心一意的想要给慕恋换肾,居然还能说出爱这个字。 “我要否认一点,慕家对我从来不是单纯的抚养,五岁到如今我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照顾我的女佣没让我吃过一顿饱饭,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慕恋需要,我就要随时做好被抽血的准备,哪怕是高烧39度或者生理期也不会避免,所以如果说我觉得慕家是真的对我有抚养之恩的话,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 穆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像是在叙说其他人的故事。 她懂的慕浅的心里感受,因为遇到了江焱,所以她甘愿接受了慕家对她所有的不好,只因为那是江焱。 可她不是慕浅,不会因为一个江焱而心甘情愿的去美化慕家,粉饰太平图心理安慰。 “欠慕家的养育,这十五年已经用血偿还了,如果说我还要用一颗肾来换你,那未免也不值得。” 穆浅起身,看向江焱的眼中已经满是冷漠。 她不是慕浅,既然以慕浅的身份重来一次,就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云载淳听了这话,转身上前一把将穆浅的袖子拉开,冷白皮之下,看得清楚她手臂上因为输血留下的针孔。 如果不是时常输血,这针孔不可能会留存这么久。 方才当还十分温柔的男人现在浑身都是冷硬之气,云载淳握紧穆浅的手。 “走。” 他一开始就不该提醒闻灏,直接让他砸了慕家才是最对的。 江焱往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的去向,比起昨天如今他已经心态平和。 平静了心绪之后能够想清楚很多的事情。 “她不是慕浅!” 这话中气十足的吼出来,让提起脚步的准备离开的几人停了下来。 苏星蔓瞪大眼睛转身,“江焱,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 这节骨眼上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不是慕浅。 “我有证据能证明她不是慕浅!” 他熟悉那个女孩子所有的神态举止,清楚她的喜好,慕浅看着他的时候,眼神不会那么的冷漠。 而且,也不可能会和他说出那样的话。 “她真的不太像浅浅。”慕恋也顺着江焱的话往下说。 总归所有人之中最熟悉慕浅的人是他们,宁烬这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慕浅,当然是一无所知。 “你有什么证明?”穆浅倒是来了兴致。 她猜的到会出现这个问题,毕竟她和慕浅的性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做事情的方法也不同。 熟悉她的人相处久了当然就能够发现不同。 这江焱应该是这两天反应过来了。 “苏星蔓,除了我之外你和浅浅的感情是最好的,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是最长的,你好好看看!这两天你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这话一下子让苏星蔓也反应过来了,这几天的穆浅真的和从前截然不同。 似乎从一个软妹子一下子就变得硬朗起来了,敢说不,敢否认。 可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慕浅啊,一点都没变,甚至手掌心的痣都还在。 怎么可能不是浅浅。 20 迟肆来到,意料之外的情况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从神态举止辨别出来她并非慕浅,这点她倒是替慕浅觉得欣慰。 起码哪个她爱到死的少年,能够记得她的一颦一笑,并非毫不在意。 不过想到这里,她回头看向慕恋,这件事情如果和她没关系,穆浅是不信的。 想用这个证明她不是真正的慕浅,未免道行也太浅了些。 “浅浅从来不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因为她觉得红色刺眼。”江焱指着她身上的红色运动外套。 这衣服是从温泉会馆出来的时候,穿的苏星蔓的衣服。 慕浅的确是有这个习惯的,因为时常被抽血的缘故,她看惯了那抹红色代表的血腥和苦痛,所以从来不穿红色。 “然后呢?”穆浅满意的点头,似是在赞同他的话。 “浅浅从来不喜欢喝咖啡,反而偏偏喜好甜食,刚刚你喝的是espresso,她从来不会碰一下。”江焱指着茶几上被她动过的杯子开口道。 这么一说苏星蔓倒是反应过来了,慕浅最喜欢吃甜食,对于咖啡是绝对不可能去碰的。 而且盘子里的饼干也是她不喜欢的咸味饼干,她吃了好几块。 “人总是会在醒悟的时候发生一些变化,不喜欢不代表不能喝,如果你只是用这些来做理由的话,证据是不是薄弱了一些?” 江焱双拳紧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七月十五。” “我们第一次约会在哪里?” “青城公园的樱花林,那天还下了很大的雨。” “我对什么东西过敏?” “花生。” 穆浅每个问题回答的都很快,几乎得力于慕浅对江焱喜好的了如指掌。 江焱盯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些问题回答的都是半点错都没有的。 明明他看得出来,从她的眼中看得出来。 她不是浅浅,一定不是。 “还想问什么吗?”穆浅紧跟着问了句。 云载淳握紧了穆浅的手,对于这半路杀出来的未婚夫,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他云家的女儿,哪怕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哪怕捧不在手心里,也断不能往泥里踩,这是人品。 江焱往前拦住了穆浅的去路,“你还不能走,我的问题还没问完。” 闻灏打了个响指,一旁的保镖上前将人钳制住往后拖。 “江焱是和慕浅最亲近的人,既然他发现了有问题,那肯定是有问题,如果云家带了个冒牌货回去,只怕会更失望。”慕卿顺着江焱的话往下说。 江焱的话也正好说在了慕卿的心里,这几天慕浅的表现和从前可是天壤之别。 他不信这是同一个人。 “不如这样,既然慕浅的身份发生了疑问,几位就先将她留在慕家,我们也好调查清楚。”慕谭提议道。 “你见过谁还会把羊放在狼窝里的?”宁烬冷声。 dna鉴定结果已经出了,无论现在慕浅是不是受了刺激性格大变,都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我也觉得有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好好问一问,毕竟这年头也不太平,我们也是为了浅浅的安全着想。”慕恋柔声提醒道。 苏星蔓瞪了慕恋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什么坏水?” 哪怕她觉得慕浅真的不对劲,也不会让慕恋得逞。 “云先生,毕竟慕浅也不是在你们身边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们是最了解她的人,如果真正的慕浅被掉包了,对你们而言也不是好事。”慕谭紧跟着说道。 慕卿附和了一句,“做dna鉴定也需要时间,不如现在采了血样送去,等结果的这段时间就让她先在慕家住着。” 这人不能让他们带走就对了。 穆浅抬手扶额,芝麻大的事情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么看来慕家这是和江焱达成了什么交易,现在看江焱这样子,是已经笃定了她不是慕浅。 “你到底把她弄哪儿去了!!” 江焱被保镖控制之间,冲着穆浅怒吼出声。 这样着急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在寻找爱人的男人。 “焱哥哥!”慕恋叫了声,语中满是担忧。 这场面属实是有些混乱起来了,别说是这些没见过慕浅的人,就连苏星蔓的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众人循声看过去,见到了绕过院子中央喷泉进门的男人。 “这么热闹。”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这声音听在穆浅的耳朵里却有些熟悉,她抬眸望去,见到了在一众保镖簇拥之中进门的男人。 这样的人,无伦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众星捧月的闪光点。 无需任何人的注目,他自己就是那束璀璨的光芒。 “迟肆。”穆浅开口。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和穆浅同一时间说出他名字的人,还有穆浅身后的慕恋。 慕恋上一世在帝都生活,对于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她清清楚楚。 迟肆在帝都是什么样的存在,名字如雷贯耳,豪门翘楚迟家的太子爷。 幼年时期桀骜不驯,戾气十足,比山上的野兽还要凶狠几分。 迟老太爷将他送到书香世家云家教养了一段时间,拜在云老太爷的门下做了关门弟子。 有云家的耳濡目染,长大之后的迟肆身上却没带云家人的温润,血缘当真是十分奇妙的东西。 二十岁的时候迟肆以雷霆手段接管迟肆,杀伐果断凶猛异常。 不光将迟氏的版图硬生生的扩张了一倍,自己的名下的ja风投如今也是整个南洲最大的投资公司。 帝都的活阎王,典型的鬼见愁,无人敢惹的存在。 上一世哪怕在云家慕恋也只是在云老爷子生日那天和她婚礼那天见过迟肆。 他真的是个十分能得女人欢心的男人,哪怕只是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睛。 能够将儒雅和野性融合的这么好的,她只见过迟肆一人。 可是这一次,迟肆为什么会来到云家? 明明上一次,她在帝都都没见过几次迟肆,在云家来人接的时候更是没有来。 为什么这次他来了? 21 她后腰上有个胎记 迟肆的到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了他们几个从小就和迟肆混在一起的人。 这人平时从来不管闲事的,尤其是这样的事情,已经交给他们的更不会费注意力。 闻灏从沙发这边两步跨过来,到了迟肆面前。 “四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明明在酒店里的时候他对这件事情就不是太关注的样子,居然会过来接知微。 “老爷子给我打了电话。”迟肆只简短的回了句。 想来是云家那边着急了,云老爷子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这三人一个都没接电话,老爷子担心情况,碰巧迟肆也到了青城,就到他这里了。 如此庞大威压的气场,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会让人心生颤意。 慕家的人自动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趋利避害的本能。 迟肆倒是丝毫不介意,弯腰在沙发落座。 刚才还有些聒噪的客厅内忽然安静下来,除了迟肆之外居然也再无一人敢坐下来。 “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唧了?”迟肆忽然抬头看向穆浅身边的三个男人。 他这么一说,闻灏也差点跳脚,他们几个做事情什么时候这么拖拖拉拉的。 这次是带上了云知微,他们也是关心则乱。 “她是云知微,不是慕浅,你们要带回的也是云知微,不是慕浅。”迟肆提醒了一句。 这话中也暗含警告,听得懂的人背后一阵凉意。 慕卿感觉到了额头上传来的痒意,他抬手,摸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汗水。 这位和那几位,真的不是一个段位的。 他这腿,怕是另一只也保不住了。 慕恋惊讶于迟肆的忽然出现,视线落在男人的侧脸上,的确是如同精心雕刻过的美玉那般。 “迟先生。”慕谭小心翼翼的打了招呼。 迟肆低头整理了袖口,没有答应的意思。 慕谭厚着脸皮继续说,“您才来,可能不太清楚这件事情,现在是浅浅的男朋友怀疑她的身份。“ 所以这件事情和他慕家没有半点关系,一点都没有。 “阿肆。”云载淳叫了声。 穆浅目光毫不避讳的在男人身上的打量,这男人忽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云知微后腰上有个月牙胎记,确定了不就行了。”男人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 一听这话,慕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后腰,那个胎记她也只是偶然听云予微提过。 整个云家知道的人不多,又长在衣服盖住的地方,所以她在云家的时候,整个云家没有人深究过那个胎记是否存在。 迟肆,居然知道云知微身上胎记的事情。 穆浅盯着迟肆看了半响,忽然感觉到腰间有只手伸了过来,她回头看到了苏星蔓略显尴尬的眼神。 “我们俩一起泡温泉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月牙胎记了。”她说着慢慢的将穆浅的衣服盖回去,“我就看看,看看。” 她的话让穆浅自己也低头,那个胎记藏得不是隐秘,掀开衣角就能够看得到。 白皙的肌肤上,裤腰线上方,一个粉红色的月牙胎记格外的明显。 从迟肆的角度,能正好看到被她撩起衣服之后露出来的腰线,的确要比寻常人白出很多。 “真有。”闻灏瞪大眼睛。 但穆浅的动作极快,他也只是惊鸿一瞥。 “走吧。”宁烬拉着穆浅往外。 云载淳看向沙发上的迟肆,这么多年他了解迟肆的性格,现在到慕家,肯定不只是为了穆浅的事情。 只不过什么样的事情是需要他亲自来的。 “慕浅!”江焱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 这声音也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奈何宁烬已经拉着穆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迟肆抬眸,只淡淡的瞥了眼那边被控制住的江焱。 “慕家不是有合作案要和我谈吗?” 简短的一句话,让慕谭整个人眉开眼笑起来。 送走了慕浅,攀不上云家,不代表找不到更好的,这不是送上门来了。 慕恋权衡利弊之后摆脱母亲的手追了出去。 哪怕现在一切已经发生了改变,她也还是有机会能翻盘,不能就这么毁在了这一系列的突发情况之下。 原本晴朗的天这会儿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宁烬接过保镖递过来的伞撑在穆浅的头顶护着人往车上去。 “浅浅!!” 车门还没合上之际,穆浅看到了从庭院里冒着雨急匆匆跑出来的人。 慕恋跑的很着急,反应过来的佣人拿着伞跟在她身后追赶替她挡雨。 宁烬坐在穆浅身边,示意司机不用关车门。 “浅浅。”慕恋手扶住车门,一脸的不舍。 “慕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宁烬冷然。 慕浅眼眶泛红,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看向穆浅的眼中满是依依不舍。 “你到了帝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和姐姐联系,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也别害怕,注意自己的身体,天冷了要记得多加衣服……” 这一句一句的叮嘱像极了姐姐对妹妹的关切。 “慕小姐放心,云家多的是能照顾她的人,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宁烬打断她深情的表演。 宁烬是什么人,在帝都那样的地方混迹各种场合,很多东西都是一眼看穿的。 慕恋抓着车门的手紧了紧,往后退的时候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穆浅看在眼里,还真是我见犹怜啊。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慕恋鼻音浓重。 人原本就瘦弱,站在雨中如同风雨摧残的花朵一样,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的柔弱攻击。 “慕恋,你这一套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穆浅只扫了眼她。 好人和坏人,不是单纯看表面的,尤其是她这种深谙其害的人。 这一系列的种种操作穆浅都能够看得出来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宁烬吩咐司机开车,车门合上,隔断了两人的对视。 一排车子从慕恋眼前开过,走远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化,眼底的冷意分明。 “慕浅,你别以为结束了。” 她从前能够倍受云老爷子的宠爱不是没有缘故的,如今她知道整个云家的具体情况。 手上握有的信息已经足够打败一个慕浅。 “小姐咱们回去吧,外边凉。”佣人开口劝道。 慕恋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里走。 老太爷也不是完全没给她机会,里面这不就还有一个吗。 迟肆就是她翻盘的机会。 22 我们慕家不会卖女儿! 慕家客厅内一片静谧,衡礼示意保镖将江焱放了。 松了桎梏的江焱也没有多待的意思,转身便出了客厅离开。 慕谭站在迟肆对面,神色紧张,这么一看如同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这会儿一片静谧,安静的连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衡礼将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了桌上,“慕先生,这是合作案,你可以看看。” 慕谭如获至宝一般的双手捧起来,翻看手上的文件,这是ja风投将投资从其他两洲转回南洲之后第一次在二线城市的投资。 无论是项目资金还是社会关注度都有十足的保证。 慕氏如今的情况的确是不太好,慕卿如此费力的想要搭上迟肆,不光是看中了迟家。 迟肆这个名字已经就代表了整个业内的最高水平,他名下的ja风投更是如此。 只要能够和ja合作,相当于在整个业内被承认,自然接下来的一切也就不愁。 这项目顺利完成,得到的利润是整个慕氏十年的利润,能够帮慕氏更上一个台阶。 只不过,慕谭看了仔细的看过了企划案,如此庞大的利润,自然也需要强劲的资金链的支持。 对于迟肆而言这样的项目不过是小虾米,可对慕氏便不同了。 “ja名下的银行会为慕氏提供资金支持。” 衡礼这句话全然打消了慕谭的顾虑,背靠ja风投,便已经是无所畏惧。 “不知道为什么迟先生会从这么多的公司里选中了慕氏?”慕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毕竟放眼整个帝都,比慕氏实力雄厚的公司没有千家也有百家。 迟肆这么忽然选中他们,甚至在他的企划案都没有送到迟肆手上的情况之下。 “想必两位心里很清楚是为什么,如果轮实力,的确慕氏没这个本事。”衡礼倒是毫不客气的实话实说。 慕谭也明白了,“是因为慕浅吗?” 迟肆抬眸扫了眼两人,语气平淡,“你也不算迟钝,有些恩还了,清算的时候才不会太难看。” 慕谭忽然感觉手里的合同有些重,迟肆师从云老爷子,这么做肯定也是替云家考虑。 “爸,这合同不能签。” 慕恋大步进门,将慕谭手上的合同礼貌的递回给了迟肆。 “恋恋?”慕谭叫了声。 慕恋从来都不管慕家的生意如何,她也不是这方面专业对口的人,学的也是十分冷门的专业国画。 慕家花了大价钱培养她身上的艺术气息,也是为她未来的思量。 “慕家抚养慕浅,虽然一开始目的并不单纯,可是这些年我们已经是家人,这样的情感你不能用钱来买断。” 慕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视沙发上的迟肆,毫不退让。 衡礼挑眉,他刚刚已经认出来慕浅就是和先生签订契约的灵者。 慕浅在直面先生的时候不光是毫不畏惧,甚至还带了些漫不经心。 一个慕浅已经让他觉得哑然,没想到这么又来了一个慕恋,慕家这两个女儿,到底是怎么养大的。 慕恋放在背后的手用力的掐住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在直面这个男人的时候不会太过恐惧。 上一世她只见过迟肆两次,那时候她便知道,这男人是轻易惹不起的。 但所有人都对他的毕恭毕敬让她如今清晰的知道了一件事情。 在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华国,只要能够拿下迟肆,她便谁都不用怕。 但是这样的男人见过的女人不少,送上门的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不用些手段,不可能引起他的另眼相看,反其道而行之,是最好的方法。 可奈何她的无所畏惧,却是半点都没有看入男人眼中。 “恋恋你别胡闹。”慕谭虽然有些满头雾水,却还是制止女儿的动作。 这个项目是他们争取都争取不了的,好不容易砸在他们头上了,怎么可能不接着。 “爸,你不能这么把浅浅给卖了。”慕恋这话说的有些着急。 慕卿不太明白妹妹的意思,也还是上前劝说。 “恋恋你先别闹,一会儿哥哥再同你说。” 这一家人吵嚷的让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面露不悦,注意到他的脸色。 衡礼抬手打断慕家人的争吵,“看来慕家有争议,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 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听的吵吵闹闹的耳朵疼,还不如直接丢了让他们自己吵。 保镖们随着迟肆的动作跟在其后出门,慕恋见状急忙抢了文件追上去。 伸手想要拉住男人的时候,被他身后的保镖拦住了。 “迟先生,这文件还给你,我们慕家不会卖女儿!” 这风骨铮铮的样子,真的是像极了一个好姐姐。 迟肆却脚下一步未停,半点没有搭理的意思,连个眼神都没给。 衡礼回头看了眼追出来的慕家父子,也是未说一句话。 这慕家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出了庭院,上车之前迟肆侧目,看向了院墙外面站着的人,衡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院墙外面没走的江焱。 “刚才他是不是说,那不是真正的慕浅?”迟肆忽然问了句。 反应过来的衡礼点头,“据说慕浅小姐和他是男朋友的关系,男朋友总是会更了解女朋友一些,应该是慕浅小姐身上有什么变化让他发现了。” 最亲近之人,总是会记得对方身上的所有细枝末节,所有细微之处一旦有变化,便是翻天覆地。 “慕浅不是慕浅。”迟肆低喃了这句话,“有意思。” 车子从江焱身边驶过,隔着车窗,男人看到了他伸手勾住蜿蜒生长出墙外的蔷薇藤曼。 他低眸之间,浑身散发出凄哀之气。 “这江焱是医门世家,这么看起来也能入云家的眼。”衡礼忽然说了句。 如果知微小姐当着是喜欢江焱的话,不会有太多的阻拦。 “那老头子,从来不看家世。”迟肆唇角轻勾。 以云老爷子的性格,只要人品端正,求上进,便能够入了他的眼。 “先生,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衡礼回头问道。 没想到这慕浅是云知微,真的回了云家,以先生对云老爷子的尊重。 只怕有些事情也不会放心的让慕浅去做。 “先回帝都。”迟肆抬手揉了揉眉心。 衡礼点头,云家小小姐找回来,整个帝都只怕要开始热闹了。 23 回到云家 华国,帝都。 这里是整个华国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南洲著名的文化名城,发展多年如今已经成为了华国的标志性地理名片。 这里有南洲的最高楼,也有最繁华的夜景和最是奢靡的生活。 不计其数的年轻人从华国各地来到这里谋求自己的一番天地,渴望功成名就。 这是多少人的筑梦窟,也让多少人梦想破碎,铩羽而归。 独有的繁华迷离和年轻人的朝气活力,成就了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 云家老宅就座落在帝都城东边,据传云家老宅已经建成坐落近五百年的时间。 哪怕在战乱之时也没有任何的损毁,是整个华国存世的古建筑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曾有专家估价云家老宅价值数十亿,不光是它的年代久远,还有云家存放其中的各类古董更是价值连城。 穆浅站在云家门口,看着门头上方精致的木雕,这雕刻的都是竹子莲花,大有清流之意。 而穆浅也看出来了整道大门的材质,金丝楠木,价值上亿。 传承百年的世家之中,云家的影响力和财力是最为雄厚的,现在看来这不光只是传闻而已。 云载淳在她身后下车,看到她目不转睛盯着木雕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说实话每个人对自己五岁的记忆不会很深刻,也只不过是时不时的闪过某个片段而已。 慕浅自己还记得的,也就是她走丢的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雨,以及她时常穿梭在古朴的亭台水榭之中。 “有点印象。”穆浅说了句。 云载淳也不急,带着她往门内走。 “没事的,住一段时间你就想起来了。”云载淳安抚她的时候语气柔和。 云家的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分东南西北四处宅院,最东边还有云家的祠堂,每逢初一十五云家全体都会给祖先上香祭拜。 北边流动的小溪旁边的两个小院子,也都是留给住在云家照顾的佣人住的。 据说几百年前设计云家宅院的师傅是整个华国最好的工匠,也是名载史册的人物。 传统院落内的山水草木都半点不少,不过云家不喜富贵华丽,所有种植的草木均以梅兰竹菊为主。 可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这些植物也已经成为了十分罕见的品种,价格昂贵无比。 穆浅随着云载淳穿过了两道圆形的石拱门往内走,正在打扫洒水的佣人看到两人时都低头颔首。 但大部分的眼睛都直溜溜的盯着跟在自家少爷身后的穆浅打量。 云老爷子从早上起来开始就一直等在正厅里,就连早上原本要去学校的两位先生都没出发。 除了云载淳的母亲和妹妹云予微前些日子出发去法国参展了没能赶回来之外,其他的人都到了。 这会儿全家人都等着,如此大的阵仗,除了祭祖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了。 “别怕,爷爷已经等很久了,二叔也在。”云载淳安抚穆浅的情绪。 闻灏和宁烬并肩走在两人身后,这人送回来了,当初被弄丢也是和他们有关系,必须得亲自护送回来才行。 这么穿梭在云家宅院之中,恍惚之间穆浅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五洲大陆。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穿过了一片竹林一道拱桥两个凉亭,终于到了正厅。 上三层石阶,穆浅看到的就是坐在黑色木椅上等着的云老爷子。 云老爷子云翰今年也七十岁了,身体硬朗意识清晰,不过头发已经花白,也许是拿了这么多年笔墨的缘故,老爷子身上自带了一股子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 他下方坐着的两个中年男子长相相似,都穿了笔挺的西服,浑身上下整理的一丝不苟。 “爷爷。”云载淳率先叫了声,“我把知微带回来了。” 云老爷子端着白瓷盖碗的手一松,茶水泼了满桌子,穆浅看到那个起身的老人眼中,亮起的光。 “这是爷爷。”云载淳将云知微拉到了老爷子面前。 穆浅看到了已至古稀之年的老人红了眼眶,过来拉她的手也有些颤抖。 “孩子……” 随着这一声呼唤,穆浅脑袋里闪现了几声同样慈爱的声音。 原来那个一直叫她的人,是云老爷子的声音。 “我听说你在青城。”云老爷子说着轻轻抚上穆浅的脸,“都长这么大了,明明离开我的时候,才那么一点……” 从云家出发的那早上,还抱着他依依不舍的小姑娘,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那个会抱着他脖子撒娇的孩子,也一转眼长成了大姑娘。 可这些年,他们都错过了。 看到老爷子这样子,在场的人都不免陷入感伤。 “爸,知微回来了这是好事,您别这样,再吓着了她。”云景航上前扶住老爷子。 “爷爷。”云载淳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 奈何老人家抓着穆浅的手就一直没松开,握的紧紧的。 “知微你还记得我吗?”云景航转身,抬手抚过穆浅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我是你大伯。” 云老爷子云翰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云景航如今是帝都大学政法经济学院的哲学教授。 他结婚早,很早就生下了云载淳和女儿云予微。 而二儿子,也就是慕浅的亲生父亲,云景瑜,同样的和哥哥云景航一样的是帝都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云景瑜娶的是宁家的小女儿,也就是宁烬的亲姑姑,在生下慕浅之后人没多久就病重去世了。 这么看来,穆浅看向一直未有动作的云景瑜。 他的眉宇之间,真的和慕浅有几分相似。 “景瑜你愣着做什么,别是太高兴了来不及反应过来。”云景航急忙一把将弟弟拽起来。 反应过来的男人抬眸之间,穆浅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下一刻,她便被云景瑜抱住了。 “欢迎回来,我的女儿。” 穆浅被勒的死紧,明明看上去一副冷淡的样子,如今看上去也不全然如此。 “知微,你还有个姐姐你还记得吗?”老爷子一脸关切的拉着穆浅坐下,“你小时候可喜欢跟在你姐姐后面了,她和大伯母如今正往回赶呢。” 云家的两个小姑娘从小感情就很好,云予微大了云知微四岁,因为云知微没有母亲的缘故,从小就极其粘着云予微和她的母亲。 当年云知微走丢,云予微整整哭了两天。 穆浅目前对云家的氛围还是挺满意的,也许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缘故,他们都懂得克制自己的情感。 不会有嚎啕大哭,也不会有大喜大悲。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细水长流一般,让人很舒服。 24 我是被你们几个弄丢的? 云老爷子入座之后一直没撒开穆浅的手,一旁的佣人只好搬了软凳过来让穆浅坐下。 这么多年云翰都能够很好的平衡自己的情绪,老人家很少提起那个让自己心疼的孙女。 倾尽所有的力量找了十五年都没能找到,换句话说云家人其实也早就最好了心理准备。 一个五岁的孩子,只身在外,活下来的机率不大。 况且像是云家这种有灵者血统的人家,五岁的时候灵脉还没有觉醒。 深山老林里,云知微被恶灵抓走的概率很大。 云老爷子这些年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云知微,云载淳有的时候都觉得爷爷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她。 可直到他看到了云老爷子坐在云知微从前的房间内,背影凄凉。 那天正好是云知微走丢的日子。 云载淳才清楚,有些感情并不是一定要宣之于口才足够深刻,藏于心底的往往是最痛的。 “既然换了名字,能不能听习惯爷爷叫你知微?”云老爷子开口问道。 提到了名字,穆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前两次重生的名字她都按照人家的叫法来了。 难得到了慕浅的身上,哪怕同音不同字,她听着也是格外的亲切。 “还是叫穆浅吧。”她回了句。 云老爷子也不计较这些,认真思索了一下,“你怎么听着舒服我们就怎么叫你,而且你也是被慕家养大的,带着慕家的姓氏也是无可厚非,但族谱和户口上的名字还是不会变化。” 就当人是多了个小名,叫浅浅。 “收养你的是家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云老爷子接着询问。 云老爷子的话让几人眼中微微产生波动,慕家收养慕浅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没将信息透露给老爷子。 老人家这些年原本就心怀愧疚,要是知道慕浅被抽了这么多年的血,无论是吃住都不好,还差点被人把肾给挖了。 不知道得多心疼,云载淳看向穆浅,却发现眼前的女孩子并没有向老爷子控诉的意思。 唇角一直勾着笑意,半点不见愤慨之色。 “爷爷,浅浅刚刚回来,还没吃饭呢。”云载淳开口解围。 云翰这才反应过来,“你瞧我,激动的都忘记了,孩子饿了吧,我们吃饭去。” 正厅旁边的偏厅就是厨房,如今做了现代化的改建,内里和普通的厨房没什么区别。 穆浅被安置坐在了云老爷子和云景瑜的中间,对面坐着的就是宁烬和闻灏。 这俩人幼时在云家待得时间都要比在自己家待得长,自然是半点也不用客气的。 宁烬落座之后发现,这桌子上的菜,是这些年云家的桌子上从来没出现过的。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这两年云妈的厨艺也越来越好了,你尝尝看看还是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味道。”老太爷握着筷子给她夹了块鱼肉。 穆浅也毫不客气,折腾了这么一早上,她是真的饿了。 也不得不说云家这厨师的水平是真的挺不错,这饭菜的味道真的是保留了食物的原汁原味。 “这是什么菜?”穆浅指着她面前的一盘金黄色的小饼。 “南梁小饼,七宝酥鹅,这是外面的餐厅吃不到的。”云老爷子笑着给她介绍,“你小时候是最喜欢吃这个的。” 穆浅吃着这桌子菜都充满了熟悉的味道,她不由得多动了几筷子。 这里的食物多对食材进行不必要的添加,注重精致的同时虽然味道也不错,可始终少了点什么。 但云家的这菜不同于外面的饭店,似乎厨师用的都是最传统的烹饪方式,保留了食材原本的鲜味。 这是她吃过的所有东西里最接近五洲大陆食物味道的饭菜。 “看样子这小丫头和小时候一样没变化,还是个小吃货。”云载淳笑着说。 宁烬也开口同她解释,“云家珍藏的书卷里有不少的自古流传下来的美食谱,老爷子平时没事的时候会拿出来整理整理,看到感兴趣的就抄录下来给厨房,所以这菜在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原来是来自古书上的食谱,穆浅心里有了答案。 “爷爷。” 她忽然脆生生的这么喊出来,老爷子手里的筷子差点就没握住。 这是她进门之后,喊得第一声爷爷。 坐在老爷子身侧的云景航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怎么了?”云老爷子说着往穆浅的盘子里一直夹菜,“是不是还想吃什么,爷爷让他们给你做。” 穆浅摇头,反倒是十分努力的凑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那些书能借我看看吗?” 恍惚之间老爷子好像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冲着他撒娇要东西的小姑娘,每次她有想要的东西,就是这样的眼神。 “没想到我们浅浅还是个爱看书的?”闻灏笑着打趣。 第一次在酒店门口见面,她和那个不礼貌的女人站在一起,两人性格都不像是文静娴雅的。 穆浅这人话不多,可不代表就是个文静的,没想到还这么喜欢看书。 “先吃饭,等你吃饱了哥哥带你去后面的藏书楼,里面你想看什么都有。”云载淳笑着说。 云老爷子看着她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真的不愧是云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好学的。 “多吃点啊,这个,还有这个。”云老爷子手下不停的给穆浅夹菜。 穆浅难得享受了一把被人伺候的感觉,手边这时候递了一碗汤过来。 云景瑜看着她,说的认真,“先喝点汤,养身体。” 从穆浅跨入云家的家门开始,云景瑜就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但每个动作,都十分的小心翼翼。 穆浅在五洲大陆的时候就是孤儿,无父无母,是被老头子捡到锁灵阁养大的,倒是也过的潇洒肆意。 来到这里重活的那两世,也毫无例外的都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 这一次,给了她一个父亲,还是个不善言辞的父亲,她也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和父母相处。 “谢谢。”穆浅抬着碗喝了口。 看到她的动作,云景瑜也笑了出来。 差不多块吃完的时候,门口的佣人走进来。 “老爷子,钟家来人了。” 这节骨眼上,外头的人平白无故的到云家来,很难不说是因为知道了穆浅回来的消息才来的。 “先请进来。” 云老爷子和云景航一同去了正厅,留下了几个小辈陪着穆浅吃饭。 人都走了,穆浅抬眸看向对面一直没怎么动筷子的闻灏和宁烬。 “我一直都好奇一件事情,我当初到底是怎么丢的?” 这话问的让正在喝汤的闻灏呛了一下,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了。 穆浅握着筷子挑眉,“听说我是被你们几个弄丢的?” 25 以后没准你们能在一起上学呢 早知道穆浅会问出这句话,只不过没想到会问得这么快。 闻灏捂着嘴咳了几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宁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色冷静,说的坦然,“当初是我们的带你出去踏青的时候把你弄丢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几个都是帝都豪门的世家子,不太好管教,云老太爷早些年曾经对外放出风声,广受徒弟教导。 出了名的学者收徒,还是云家这样的身份,自然送过来的不少。 云老爷子看着挑了他们几个,从那之后他们除了在学校里上课之外,周末的时候还要到云家上课。 久而久之,自然就和云家的这几个孩子成了朋友。 慕浅走丢的那天,是他们几个私自决定的要到城外去玩,家里的司机也不敢反驳。 云老爷子安排了云家的佣人随同,想着小孩子有大人的陪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没想到他们到了城外之后,三个男孩子玩性大发,带着慕浅绕开了所有的保镖跑进了山里。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慕浅辗转到了青城孤儿院,没多久就因为血型相符被慕家收养带走,隐秘的藏在了慕家。 “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是哥哥不对。”宁烬眼中带着愧疚。 闻灏也跟着回答,“对,是我们的错。” 当年这事情出了之后,云老爷子没有对他们有一句重话,宁烬被父亲打了个半死,闻灏也被关了一个月的紧闭。 宁家和闻家也从来没有停下寻找,她的走丢,给了太多人打击。 先不说慕浅是云景瑜唯一的女儿,她的母亲早亡,宁烬的父亲宁敬笙从来疼爱自己的妹妹,也对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视若己出。 慕浅的走丢,成了几个家族的头等大事。 穆浅听着他们的话思索了一会儿,半响之后才不确定的问,“我记忆力和你们一起的,好像还有一个小姑娘,比我大一些。” 那个小姑娘总是穿着很艳丽颜色的衣服,就是她看不清楚长相。 不是云予微,那会是谁。 “你说的那好像是钟漓月。”闻灏皱着眉头回想。 小时候能出入云家的人除了他们这几个云老爷子正式收的学生之外,就是云家的世交,钟家的小姐了。 “我才刚到就听到了你们说我的名字。”一阵银铃般的女声传来。 穆浅回头,看到了走下长廊的女人,一身暖橙色的职业套装,看上去绚烂张扬。 棕色的波浪卷长发及腰,也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随着她下台阶的动作。 穆浅看到了她脸颊上靠近部耳根一块红色的胎记,和硬币差不多大小。 如果不看那半张脸的话,另外的半张脸生的精致美艳。 女人踩着高跟鞋直接到了桌前,视线落在穆浅的身上,手里的包包忽然扔在了闻灏的身上。 她拉着穆浅的手上下打量,“我刚回来就听到了他们找到你了,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我们知微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啊。” “浅浅,这是钟漓月。”云载淳同穆浅介绍道。 穆浅脑海里那个时常穿着艳丽的女孩子,如今两个身影也重合了,就是眼前的女人。 “你好。”穆浅和她打招呼。 钟漓月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却被面前人避开。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 听了穆浅的话,钟漓月也不恼,抓着她的手还是一副热络的样子。 “没关系,等咱们熟了你就不排斥我了,小时候你可喜欢我了,这么看来你还真的和小时候长得完全不同了,眉眼像极了云二叔。” 钟漓月性子开朗,无论到哪里都和寻常文静的女孩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如和云予微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好静一个好动。 为这,钟老爷子也没少吐槽,明明钟家也是颇有底蕴的人家,怎么钟漓月就会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你们这是在吃饭?”钟漓月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开口。 闻灏瞥了眼,开口回怼,“不然在要饭?” 这死女人真的是每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包包上缀着这么大的珍珠是要害死人吗。 差点没砸死他。 “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没空搭理你。”钟漓月扫了眼闻灏,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穆浅的身上,“以后我再来云家也不会担心只有予微那么个冷冰冰的了,还能找你玩,多好。” 钟漓月的性子是最活泼的,很多人和她相处起来也十分的舒服。 “你还是离她远点,浅浅刚刚回来,别把人给吓着了。”闻灏哼了声。 就目前来看,穆浅也不是个闹腾的性子,有钟漓月一个也就够了,别再多一个出来。 “你管呢,我们女孩子之间怎么相处,用得着你话多。”钟漓月毫不客气的退回去。 那边长廊上走过来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哪怕穿着高跟鞋,她走路的动静也很小,不似方才钟漓月那么的大。 “姐姐,云爷爷让我过来叫你们过去。”女孩子开口,声音如同微微抚过的清风那样的让人舒服。 穆浅更是好奇的看向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孩子,她叫的姐姐,是钟漓月。 刚到云家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么多的人。 果然是世家,格外的需要锻炼记忆力啊。 “沫沫你过来我给你介绍。”钟漓月热情的招呼女孩子过来,紧跟着毫不客气的一把搂住了穆浅的肩膀,“这是姐姐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云知微,知微,这是我妹妹钟漓沫。” 钟漓沫对着穆浅微微颔首,极其礼貌,“知微姐姐你好。” 钟漓月打断她的话,“你别叫她姐姐,她和你同龄的,好像还小了你几个月的呢。” 这话听着钟漓沫倒是也不尴尬,紧跟着改口,“妹妹好。” “说不定你们以后还能在一个学校呢,知微也总得上学的。”钟漓月反应过来这件事情。 云载淳听了这话上前,将穆浅从钟漓月的手边拯救出来。 “浅浅吃饱了吧,我们到前厅去见客人。” 他们几个去青城的时候都调查清楚了,慕浅上到了高三之后就没了入学记录。 这话不能在她面前说,女孩子心思敏感细腻,总是会伤了自尊的。 26 我带浅浅出去见见世面吧 钟家姐妹是和他们的父亲一起来的,钟老爷子钟岳亭和云老爷子云翰是故交。 据说两人四十多年前还曾经一同携手到北洲闯荡过,那时候的北洲战乱纷飞,可不是什么繁华平安的地方。 两人从战乱纷扰的北洲归来之后,也成了最好的朋友,这些年云钟两家之间的往来也十分频繁。 再加上钟漓月小时候时常来串门子,自然钟家两姐妹对云家是格外熟悉的。 云载淳拉着穆浅往正厅去,她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眼,扯了扯兄长的衣角。 “我不能吃了饭再去吗?” 她还没吃饱呢,云家的厨子做的饭实在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云载淳听着她的话,脚步未停,耐心同她说,“钟叔叔和二叔是好朋友,这次过来肯定是知道了你回来了,人家特地来看,咱们不能没有礼貌。” 云家人,素来将待客之道做的很好。 看到她的表情,云载淳不由得笑出声,“一会儿哥哥让人给你准备糕点。” 听了这话,穆浅心满意足的跟在他身后去了前厅。 宁烬和闻灏坐在圆桌边上未动,人家一家人见客,他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问问四哥回来了没,他别把人家慕家人都折腾疯了。”闻灏说着拿出手机。 这次留下去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居然会是迟肆,从来不管闲事的四爷这次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 穆浅到正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老爷子下方的钟明远。 和云景瑜相似的年岁,同样的西装革履,面容端正。 “这就是知微吧?”钟明远转头看到穆浅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 云老爷子高兴的点头承认,招呼穆浅过来。 “浅浅,这是你钟伯伯。” 穆浅到了老爷子身边十分礼貌的点头问好,“钟伯伯。” 钟明远冲她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他们骗我的,这孩子细看,眉眼真的有几分像宁希。” 云景瑜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是挺像的。” 钟家两姐妹自觉的在父亲对面落座,钟漓沫坐的位置距离云老爷子要更加近一些。 “福嫂知道你要来,早就把点心备上了,这些日子你没过来,福嫂可是望眼欲穿啊。”云景航笑着对钟漓沫说道。 钟漓沫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着画展的事情所以一直没空过来。今天也是正好抽空回去吃饭,我以后一定常常过来。” “你多吃点啊,福嫂说了让你都吃完了。”云景瑜也跟着说了句。 钟漓沫唇角的笑意止不住,伸手将盘子里的点心往穆浅手边递,“知微你尝尝这个杏仁酥,这个很好吃的,是福嫂最拿手的。” 钟漓沫是云老爷子收的所有学生之中唯一的女学生,在十一岁的时候拜入云老爷子门下,这些年也按时按点的过来上课。 加上和走丢的慕浅年龄相仿,云老爷子也会格外关注,这些年在云家享受的待遇也如同二小姐一般。 “还有这个,这个莲子酥也很好吃的,你多吃点。”钟漓沫动作热络,巴不得把所有的点心都往穆浅的面前塞。 这倒是挺合穆浅的心意的,她正好没吃饱,抓了块杏仁酥咬了口,“谢谢啊。” 看到两个孩子相处的这么好,云老爷子也满是欣慰之色。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让福嫂给你做啊。”钟漓沫看着穆浅满意的样子,跟着说了句。 穆浅吃东西的动作未停,却也听出来了她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一旁听着她说话的钟漓月笑着说,“你是糊涂了吧,浅浅以后都是要住在这里的,福嫂能随时随地的给她做,况且她的口味不一定和你相同。” 钟漓沫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 “味道不错。”穆浅抬头夸了句。 钟明远和老爷子寒暄的时候说了起来,“我记得知微是和沫沫同一年的,这么说也该上大学了,是在哪个大学?” 这话让云翰都沉默了一会儿,详细的情况他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穆浅高三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 “对啊,知微学的是什么专业啊,我是美术专业,跟着云爷爷学了水墨画,你呢?”钟漓沫热络的询问。 穆浅咽下口中的糕点,抽了纸巾擦手,“我没上大学。”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见任何的自卑,如同说最寻常的事情一样。 “没上大学?”钟漓沫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呢。” 钟漓月咳了声出来,提醒她,“沫沫。” “有什么问题吗?”穆浅扫了眼对面的几人。 她是没上过大学,可是重生第一世就是在著名的国画大师海玄的身上,以教授的身份帝都中央美术大学待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 她在大学待得时间太长,这一次重来,哪怕以学生的身份也不想再重来一次。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云爷爷是出了名的学者,云叔叔也是大学教授……” 钟漓沫后半句话没说出来,整个云家都是高知家庭。 不说前面的人如何,云载淳就是洲际名校出来的学生,云予微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文修院工作。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出一个学渣呢。 “一定要上大学才能是学识渊博的人吗?”穆浅不以为然,“人外有人,这世界上多少高人都不在都市繁华之中不被世人看见。” 以一纸学历就定了一个人的学识,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云老爷子看到她坦然处之的样子十分欣慰,原本以为提到学历,她会自卑气馁。 好在这小丫头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也不将这些放在眼中,这便是最好的。 “可是这年代没个学历还真的不行啊。”钟明远说着看向云景瑜,“你好歹也是个教授,想想办法让知微入学应该不是难事。” 云家声名在外,光是云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这么一个身份就足够让外面多少人趋之若鹜。 更加别说是云老爷子的亲孙女了,想要入学是半点困难都没有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讨论。”云老爷子避而不谈。 钟漓沫看向继续吃点心的穆浅,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正好这段时间在帮学校筹备画展,来的都是出名的画家,下星期一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这个提议倒是得到了云老爷子的赞同,“也好,让浅浅出去见见世面也不错。” 云载淳看向穆浅,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对面的人一口应下来。 “好,我去。” 钟漓沫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可却在看向慕浅的时候,没由来的后背有些发凉。 那双眼睛,好像什么都看懂了一样。 27 你刚刚不是说你喜欢的? 对于钟漓月要带着穆浅出去见世面这件事情,也在云老爷子的思量之中。 相对于帝都的那些世家小姐,穆浅没能够上一个好的大学已经矮了一截出去。 作为爷爷,他必须要为穆浅好好的考虑,这孩子的后半辈子,总的要有着落了才行。 以他如今的威望,想要给穆浅谋一个好的前程并不困难,可在学识这方面,如果不是自身的积累,再有光鲜亮丽的家世也无用。 所以云老爷子打算从穆浅进门之后开始一点一点的给她补文化知识。 也因此在穆浅提出了要到藏书阁看看之后,云老爷子欣然同意了。 云载淳带着穆浅穿过了两道密码门成功的进入了藏书阁,站在门口,她仰头看着天空。 云层之下,重檐歇山顶的藏书楼屋顶之上,她隐约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是看守用的封闭咒,一旦有闯入者进入,施术者能够最快的感觉到。 并且这封闭咒之中加了禁锢咒,能够困住闯入者。 术式复杂,非寻常的灵者能够编纂出来的,也需要一定的灵力加持。 云载淳随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注意到她视线盯着的方向,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发问。 “浅浅?” 在这个世界能够修灵的灵者,基本都是血统传承,鲜少有半路出家的。 重生那两次的时候她也试过了,哪怕她脑子里有再多的灵术阵法,没有血脉的加持是真的如同无水之鱼一般。 如果慕浅本身能够驱动灵力,那么说明云家或者是宁家之中,起码有一个家族是灵族。 现在看到藏书阁顶上用的术式,她心里清楚,云家也是灵族。 云载淳像是看出了什么,皱眉开口,“你该不会?” 穆浅回神,指着空中的月亮,“从这里看月亮,挺圆的。” 云载淳没追问,带着她往藏书阁去,自动门往两边打开,看着面前成排的书架,见惯了大场面的穆浅也惊讶了一把。 难怪外界传闻云家的藏书堪比国家图书馆,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 四面都是书架挂壁,高度一直衍生到顶层,屋顶中间的设计巧妙,留了能够遮光的玻璃做穹顶。 下方中间的整齐排放了几十个书架,上面整齐的摆好了书册。 “这些书根据学科文种,古文和现文划分,每个书架上都有标注,你要是看不懂得话就找哥哥。”云载淳开口道。 穆浅扫了眼成排的书架,她要找的内容肯定不会在现代种类的书内,只能往古籍的方向偏颇。 “我听说这里有不少的古籍啊,我平时看书看得也挺多的,就想看点不一样的。”穆浅拽着云载淳的袖子开口。 听了她的话,云载淳拉着她穿过成排的书架,直接到了最内的玻璃门前。 “这里的都是古籍,前几次被借出去抄录了一部分还没还回来,不过都是些年代久远的书本,国家民族都有不同,所以光是看不懂的文字就多出来十几种,你看看就行了。”云载淳同她介绍道。 云家人会定期进行修护,这些书当中很大一部分因为年代久远纸张已经泛黄脆弱,但是其中的字迹都还能看得清楚。 “这个书架上的原件都被收起来了,放的是爷爷亲自抄的复制版,不过这其中很多的文字就连爷爷都看不懂,你确定要看吗?”云载淳站在左边的书架边上开口。 穆浅不由得眨眨眼,她从前就不是个喜欢看书的性子,再加上每次犯错了师傅都罚她抄书,导致她的确对书籍深痛恶绝。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她在跨进藏书阁的时候就跑了。 安安心心的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吃货不好吗,发的什么疯要来看书。 “没关系,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穆浅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 看到她这么坚定的模样,云载淳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那哥哥就不陪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就让外面的人给准备,这里平时也只有我们家的人会出入,哥哥走了。” 偌大的屋内只剩下穆浅一个人,云家的人也时常出入这里,所以为了方便阅读,特地设置了软榻矮桌。 穆浅站在楼梯上,一层一层的放眼寻找,随手抽出来的书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如果要一本一本的查阅,恐怕要找很长时间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穆浅坐在楼梯上发呆。 第一世做教授的时候的她给学生上课本着活泼放养的态度,期末考试也宽松,但教研活动和学术论文就折磨了她很久。 第二世她好歹也凭着从前师傅教的东西游刃有余的面对战局。 现在这次,她这不得的情况,居然还是出现了。 穆浅抬手拍了拍脸,从书架上抱了两摞书跳下来,放到矮桌上。 “这次不能偷懒了。” 三次重生都没能离开这里,她总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得想办法回去才行。 “师傅,你从前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次可不能再骗我了。”穆浅忽然双手合十仰头望天。 保佑她一定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和她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缘故。 台灯之下,一本一本的书籍散落在她周边。 站在门口的人看着桌前低头蹙眉,明明十分不悦却还是努力翻书的女孩子。 这么一道带着凉意的目光盯着,寻常人的应激反应都出来了。 穆浅抬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逆光而立,站在那里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男人。 他如今的穿着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休闲了不少,一件灰色的卫衣,更多了些青春活力。 这样看上去也阳光了不少,少了那么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柔和。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看?”迟肆负手走到她面前。 穆浅仰头,哪怕是自下而上,这男人的面容棱角也是无可挑剔的精致好看。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的很。”穆浅冷哼着回了句。 迟肆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瞥了眼她脚下散落的书册,“那既然你这么喜欢看书,不如帮我抄录文书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穆浅反问。 这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你刚刚说你喜欢的。”迟肆唇角噙着笑意。 穆浅合上手里的书,“你管呢。” 迟肆原本答应了老太爷帮忙抄书,这几天有空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幅场景。 28 你迫不及待了? 云家的藏书阁能够进入的除了云家人之外,也就是云老爷子收的这几个学生了。 少时这几人都没少被罚进来抄书,从谋士理论到军事思想,甚至古时的治世理论,都抄写过无数遍。 哪怕是这样的熏陶之下,那几人之中正儿八经喜欢看书的,也就只有云载淳和迟肆了。 成年之后迟肆来云家的次数少了很多,每次来到之后大多是入了这里。 穆浅好奇的看着已经提笔抄写的迟肆,男人跪坐在软榻上,矮桌上摊开的书籍引起了穆浅的注意力。 她看书的动作停下来,不自觉的往那边偏过去。 看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经文之后,穆浅眨眨眼,“你抄经书?” 光是看他这动作,她还以为自己穿回五洲大陆去了。 在那里的人,谁生平还没有抄写过经书送到寺庙去替长辈祈福,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她再没见过抄写经书的。 在北洲的时候倒是陪着人去过寺庙拜拜,也捐了点香火钱。 也不过是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平心静气罢了。”迟肆回了句。 穆浅盯着他手上的羊毫毛笔,他的毛笔字,写的十分好,下笔苍劲有力,自成一派的狂撒飞扬。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对于这个她第一个碰上的灵者,尤其还签订了契约,穆浅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觉得亲近了一些。 男人笔下未停,动作规范坐姿端正,不太搭理她的样子。 云老爷子从来让他抄写这些东西,都是修身养性的。 “你和我定契约,是打算怎么用?” 男人瞥了眼她,云淡风轻的态度,“迫不及待了?” 对于这件事情穆浅觉得还是有必要说道说道的,这么想着她盘腿在迟肆身边坐下。 “你看啊,我们俩签订了契约,就说明我们是朋友了,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就是我这个人吧,不想太伤筋动骨的,太累的活我不干,太远的我也不去,最好能够不要太危险。”穆浅说的头头是道。 反正也就一次,总不可能把命给搭上了。 “说完了?”迟肆将笔放在镇纸上搁着。 “我觉得也是可以商量的嘛。”穆浅打着讨好的语气。 这几次活下来,穆浅觉得,没什么比细水长流更好,轰轰烈烈的出生入死不适合她。 “我有说过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两人的身高有一定的差距,哪怕是同样坐下来,他也比穆浅高出来一截。 如今男人低头看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穆浅两手伏在矮桌上,不自觉的抬眸看他。 灯光明亮之下,男人看到了她眼中的狡黠。 外表看上去清冷,可她的性子,实在和这两个字不太沾得上边。 慕浅这些年过的也不好,所以身体比同龄人要瘦弱很多,面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灯光之下,男人柔软的黑发镀上了一层暖光,如同墨玉一般的眸中透着凉意,高挺的鼻梁如同最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脸庞俊美无俦线条流畅。 穆浅不知不觉的便看入眼中了。 感觉到眼前人的呆愣,迟肆抬手,羊毫毛笔沾了黑墨之后,点在了她的鼻尖上。 触感不轻不重,正好让穆前回过神来。 “怎么又被美色迷了眼了。”她嘟囔着摇头,似乎要将脑袋里的那些想法都给送走。 穆浅自认为也活了这么些年,不同的身份让她接触到了不同的人。 可是模样生的这么好看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迟肆听着小姑娘口中的嘟囔,侧目瞥了眼她,握着手的笔却迟迟未下。 “我接着看书了,你自己写吧。” 穆浅说着摇摇头,也没挪动位置,翻了刚才没看完的书继续。 迟肆看着靠着矮桌背对自己的女孩子,精致唇角莞尔。 玻璃门之外,端着盘子的女人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盘子边缘。 她是找了很多人才知道,这些年每个月的十七这天,迟肆都会到云家藏书阁抄书。 今天好不容易想了办法能够在迟肆在藏书阁的时候也进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幅画面。 她见过迟肆的次数不少,同为云老爷子的学生自然是有交集的,可是迟肆和她说过的话却是掰着手指头都数的清楚。 更别说是能够有肢体上的动作了。 她刚才看得分明,迟肆的毛笔尖落在穆浅鼻尖的时候,男人眼中明明是带着笑意的。 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是柔和的。 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钟漓沫端着盘子走了进去。 “浅浅。” 忽然被这么亲昵的称呼,穆浅靠着矮桌回头,见到了在两人不远处站着的钟漓沫。 “刚刚我碰到载淳哥,他让我给你拿点点心过来。”钟漓月抬高手中的盘子示意。 穆浅一溜烟的坐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她顺手从头上拔了根长发下来,夹在了她没看完的书页中间。 人还没站起来,就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拽了过去。 穆浅差点没倒在软榻上,着急忙慌的她单手按在了男人的大腿上,才支撑住了自己的不至于狼狈摔倒。 “你疯了?”穆浅瞪了他一眼。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差点没直接把她给送走。 可抓着她手腕的手却是纹丝不动,穆浅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望着的,是她刚刚放下的书。 “你想看这本书?”穆浅说着十分大方的将书放到了他手里,“早说不就行了。” 钟漓沫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心里越来越酸涩,她不顾自己的追逐了他这么多年。 可迟肆却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哪怕是一句话对她来说都极其的吝啬。 可是他们两人,明明才刚认识啊。 为什么动作就能这么亲昵了。 迟肆盯着被放到手中的书,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得松开,穆浅抓住机会挣脱起身。 你这么做标记不怕哪天把自己的头给揪秃了? 怕什么,反正我一年也不看一次书,这根头发我还给得起….. 记忆中的人神采飞扬,无拘无束。 迟肆指腹勾过穆浅放在书中的发丝,抬手揉了揉眼眉,再抬眸,如同墨玉般的眸中清亮无比。 穆浅已经吃点心了,钟漓沫挑了其中一盘送了过去。 她在男人对面跪坐下来,手中的盘子往前推。 “四哥,您也尝尝吧,这是我和福嫂学着做的……” 29 吃饱了总得出去走走吧 钟漓沫端过来的点心她特地吩咐,做的时候甜度很低,在云家这么长时间,她当然清楚这男人的口味。 每次迟肆在云家吃饭的时候,福嫂做的饭菜也都会格外的关照他的口味。 相对比起其他人而言,迟肆的口味要更加的清淡一些,吃得也简单,所以点心的甜度不能太高。 “四哥您尝尝,我用的是栀子花做馅,也不会太腻,味道很不错的。”钟漓沫手中的盘子放在迟肆面前的矮桌上。 那边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穆浅赞同的回了句,“她这手艺不错,你可以尝尝。” 不得不说,云家这厨师的手艺实在是太对她的胃口了。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食物,这一瞬间她觉得回到云家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钟漓沫满眼的期待,细看之下,姿态还带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可桌前的男人只浅看了一眼,便开口道,“这儿不能吃东西。” 钟漓沫的脸色变了变,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看向了她身后的穆浅,而不是她。 穆浅咽下口中的糕点,有点尴尬的看着她吃掉的点心渣。 好像从前她师傅那个老头子也不允许人在他的藏书阁里吃东西。 “是我想的不周全,可是过来的时候是载淳哥说的让佣人送点心过来给浅浅的,我就自作主张拿了两盘过来。”钟漓沫说着动作迅速的将点心从矮桌上拿起来。 面前的男人丝毫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钟漓沫心里一阵失落。 “那我去给你泡壶茶来吧。”钟漓沫说着回头看向穆浅,“浅浅想喝什么?” 刚刚才把盘子里的点心都吃完的穆浅抬头,“我随便。” 都吃饱了,喝什么也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四哥最喜欢的是红茶。”钟漓沫说着起身。 吃饱的穆浅心满意足的往后仰,抱着软榻上的抱枕蹭了蹭,整个人眼瞅着困意就上来了。 “吃饱了?”迟肆忽然开口叫了声。 穆浅整个人懒洋洋的抱着抱枕点头,她这会儿困意是真的上来了。 “你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吗?”迟肆搁了笔看着她。 “别说是黄金屋了,这会儿就是有天王老子我都得睡觉。”穆浅蹭着抱枕眯眼哼了声。 刚眯眼的穆浅感觉到头顶的光被遮住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 “吃饱了总得出去走走吧。” 这话刚说完,她便被迷迷糊糊的扯了起来。 等在门口的衡礼看到出来的两人有些发愣。 一般先生抄写经书的时间都是四个小时,可今天才进去了两个小时都不到。 而且出来的时候怎么还牵着穆浅小姐呢? “先生。”衡礼迎上去。 “去巽集。”迟肆只丢了这几个字下来。 衡礼明白他的意思,往前给两人引路备车。 “我不太想出去逛。”穆浅不满的说了句。 迟肆带着人上车,坐在她身边,“你刚到帝都很多东西都不熟悉,这里和青城不同,有些东西你还指望谁教你?” 穆浅嘟囔了一声,“那也轮不到你来教吧。” 况且无论是从阵法还是灵术,她传承可是五洲大陆的古老灵术,不是这里的灵者能比的。 还需要谁教。 “跟着我走,带你去个地方。”迟肆看了她一眼。 穆浅往车门边上靠过去,“你保证你没有不怀好意?” 男人回过神的时候,穆浅分明看出来了他脸上的无语。 衡礼将两人之间的相处看得一清二楚,对比起先生的冷然,这穆浅小姐虽然外表看上去清冷些,这性子可是和长相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似乎在不先生面前的时候要更加的……活泼一些…… 对,就是活泼。 云载淳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在长廊上就看到一同离开的两人。 他不由的跟上去多看了几眼,什么时候这俩人的关系这么好了。 都能不告诉家里自己出门了。 钟漓沫满心欢喜的找福嫂拿了最好的茶叶,沏好茶之后送到了藏书阁。 看着空空如也的矮桌,她脸上的喜悦逐渐消散下去,再看向刚才穆浅坐的地方,也早就没了人影。 钟漓沫在刚才迟肆抄写经文的地方落座,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惶惶不安之中,她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 她从来没有见过迟肆这么对待任何一个女孩子,为了他,她追逐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得到他的一个正眼相待。 可慕浅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她能够得到迟肆的青睐,不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云家的女儿。 钟漓沫了解那个男人的性子,从来不会看重这些,因为哪怕是云予微都未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更加别说是一个刚刚找回来的慕浅了。 低眉思索之间,指尖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痛感,她这才发现手指上被抠破皮肉之后流出来的血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她凝视了伤口半天,忽然就笑出声来。 一个女人对于感情的敏锐度是很高的,并且对于潜藏的危险能够迅速觉察出来。 她能感觉到四哥对慕浅的不同,那种不同,或许不是情深已往,仅仅只是感兴趣而而已。 可是时间久了,便谁也说不准了。 她滑动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头的人似乎已经等待良久,俨然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想通了?” 钟漓沫依旧保持了一定的警惕,“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对慕浅的事情知道的那么多,又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还在她几乎知道慕浅回来的那一刻就拨通了她的电话,告诉她慕浅并非良善之辈。 而且,说了很多隐晦的东西,让她不得不相信这对面的人,当真是个神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也能维持住你在云家的地位。” 那人的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钟漓沫权衡利弊,最终开口,“我答应你。” 无论如何,她都要守住如今所有得到的东西,不能因为一个慕浅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钟小姐的选择很正确,不如我给你提个醒吧,你星期一的画展,就是最好的机会……” ------题外话------ 这次的女主性格和以往的有些不同,会比较活泼一点 30 南有巽集 北有垌城 黑色的跑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在闹市区停下,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不同的人往来之间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帝都是整个华国出了名的繁华,自然这里的闹市区入夜之后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这里的大多数年轻人一天之内最为活泛的时候,便是入夜之后。 因此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衣着时尚的年轻人,也不少拎着公文包面色匆忙的上班族。 有纸醉金迷张扬跋扈的富家子,也有挣扎向上的普通人。 穆浅看着窗外陆续闪过的热闹人群,帝都的气候和北洲的不同,这里偏暖,五月的天更是暖洋洋的,自然出来活动的人也会很多。 车子径直穿过了整个闹市区,奢华低调的车型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车子驶过最为繁华的中心广场,入了两条主干道的道路,入口处中央花园的牌子格外醒目。 天色渐暗,这里也看不到多少人,带着孙子出门的爷爷奶奶也都陆陆续续的返回家。 车子到了种满银杏树的干道停了下来,穆浅趴在窗户边上,她隐约觉察到这里有些不对劲。 身侧的人看了她一眼,“感觉到了?” 穆浅随着他下车,从车子一开入这里开始她就感觉到了这附近涌动了浓郁的灵力。 这样浓郁的灵力是需要很多灵者聚集起来才会有的。 在南洲的灵者分布不似北洲那样的密集,都是零零散散的。 可是灵者也会有能够活动聚集的地方,用于处理很多在普通世界无法处理的事情。 穆浅环顾四周,所以这个地方应该是什么聚集点,类似市集闹市之类的地方。 迟肆站在她身边,只轻轻的打了个响指,两人周边场景瞬间转换。 穆浅愣了愣,看着脚下的柏油路变成了颇有年代感的石板路。 再抬眸之间,四周的景象陡然转换,这附近像是一个古镇一般,两侧的房子白墙青瓦,往来的人都和他们穿着相同,可却又有些不同。 穆浅能够感应到从她身边路过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灵力加持,这些人也都是灵者。 “这是哪儿?”穆浅看着往来的人。 “巽集,整个南洲最大的灵者聚集地。”迟肆给了她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解释。 穆浅也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她从前在北洲的时候听过,帝都巽集,整个南洲有头有脸的灵者都能够在这里寻到踪迹。 南有巽集,北有垌城。 都是灵者的聚集地。 亡命天涯的灵者也会选择这里落脚,和现代都市交错之下,这里的人生活方式和普通人相同,甚至用的货币也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物种,这集市上大部分卖的,肯定也不是普通寻常的商品。 “听说过,但我从来没来过。”穆浅回头,她身后的商店贩卖的就是用于灵者的特殊药物。 帝都中心花园就是巽集的入口,灵者用普通的阵法就能够进入这里。 从前她在北洲的时候也是普通人的身体,丝毫没有灵力可言,所以也没想过找这些地方。 “来这里的人大多以度假为主,或者是在外面的世界犯了错之后躲进来的,又或者是生了病过来养病,这些天正好也是巽集景色最好的时候,来的灵者自然也会多一些。”一旁的衡礼开口道。 两人选了位于整个巽集最高处的一家咖啡厅坐下,从这个角度能够俯瞰整个巽集的风光。 穆浅翻看菜单,灵者因为需要滋补灵力的缘故,吃的东西自然也会更加的偏向植物的本味。 这些东西都是最能够滋补的。 “穆浅小姐,这个给您。”衡礼将一个透明的面具递给了她,“在这里没有人会以真面目示人的。” 戴上了这个,真实的容貌也会被隐藏起来。 穆浅听话的戴上面具,她扫了眼身边正在怡然自得喝咖啡的男人。 选了这么个地方,这男人不会是单纯带着她来走一走的。 “给我一杯草莓奶昔。”穆浅抬手叫了句。 对于刚刚才吃了满盘子点心,这会儿就要喝奶昔的人,迟肆也只是浅瞄了她一眼。 这个小镇其实是建在山脚的,不少的建筑物都在半山腰上,穆浅探头看着下面往来的人。 真的像是普通寻常的游客一样,山中起源的泉水穿过小镇,潺潺流动的水声颇有桃源之意。 不过这平静却很快被打破了,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破裂的响声,远处一红一蓝的两道光束在空中交错。 穆浅探头,这是有人打起来了,灵力带动的这空气之中都满是肃杀之气。 杯中的咖啡微动,穆浅看到一个人被蓝光击中之后往下,正好落在了咖啡店门口。 那是一个很瘦弱的男人,编了满头的脏辫,倒在地上之后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个玻璃瓶。 蓝光交错之间,一个身穿暗蓝色衣服的男人落在他身边站立。 “伏洪,二十九岁,盗挖明阳陵,以灵力伤害普通人,现南洲束灵处灭刃主队将你擒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蓝衣男子低头如同机械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 倒地吐血的男人往下一口血吐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队!”远处追随而来的几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男人只再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上前的队员将人捆起来之后带离了现场。 南洲束灵处,是专门管束犯错灵者的地方,所有危害人间的灵者都会被抓入那里做一定的处置,也是为了维护整个南洲的和平安宁。 穆浅来了兴致,没想到刚到这里,就能看到这样的热闹。 “看完了?” 迟肆的声音让穆浅回过神来,她端着杯子咬着吸管,“你带我过来到底做什么?” 衡礼接到男人的指令,将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找到照片上的人,平安的带到我面前。” 迟肆话音刚落,穆浅目光就触及到了桌上摊开的资料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国字脸络腮胡,资料信息也很少。 不过穆浅很快反应过来,这人的照片她见过,在刚刚下面的公示栏上。 这好像是个s级的通缉犯吧。 “你让我和束灵处抢人?”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难怪这男人带她过来,果然没什么好事。 什么吃饱了出来消消食,结果是被抓壮丁过来了。 “通缉令上的等级越高,说明这人的灵力越强大,他已经逃窜了三年了,不在束灵处手上。”迟肆云淡风轻的说了句。 “这么说来,是束灵处的人都很难抓到的。”穆浅恍然大悟一般的回了句,紧跟着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重点!” 差点就被这人给绕进去了。 重点不是跟谁抢人好不好。 31 抓到人之后,我们两清 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小插曲一样,没有在这个地方引起太大的水花。 在巽集,每天都有人被追捕,从外面的世界逃离而来的灵者,不少人隐姓埋名藏在这里,这里灵者聚集,是最好隐藏的地方。 可也是束灵处看顾的重点地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穆浅看着手上的资料,这s级的通缉犯灵力肯定是不用说的,如果不厉害也不会逃窜这么久了。 原本打算在帝都安逸度日的穆浅带了几分无语,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利用这个男人了。 还真是一分借用,百倍偿还啊。 “如果害怕的话,可以不用去。”迟肆慢条斯理的抿了口咖啡。 穆浅将手里的资料摊开放在桌上,“是不是只要我把这人给你抓回来,我们俩就两清了?” 这个问题是必须要问清楚的。 可别到时候白白的给他帮了忙,还什么都没得到。 男人瞥了她一眼,咖啡杯放下之后回了句,“这人可不好抓。” 穆浅翻了个白眼,再不好抓还不是让她来了,这人是半点看不出来担心她的样子。 “我多嘴问一句,你找这人做什么?”穆浅忽然手肘撑在桌子上,半个身体都凑过去。 她眼中满是打探的好奇,做事情总得问清楚了才是。 男人往后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黑眸之中平淡如水。 “穆浅小姐,人就在巽集,您还是抓紧时间吧。”迟肆身后的衡礼提醒了一句。 没有得到回应得穆浅坐回了座位,低头翻看刚才没看完的资料。 这人的罪名,是盗墓。 “你的时间不多了,三天之内能抓到人吗?”迟肆开口道。 穆浅合上资料起身,“好,不过抓到人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看着她潇洒而去的背影,男人手中的烟盒打开,铂金火机开合之间烟雾缭绕。 “先生,用不用我安排人跟着?”衡礼问道。 虽然穆浅的确是罕见的强大灵者,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有些东西不是能够用灵力强弱就来定输赢的。 况且对方还是s级的灵者,在普通灵者之中是顶峰级别的,而且恶名远扬臭名昭著,听说杀了不少的人。 就连束灵处都没办法抓到的人,穆小姐这么贸贸然而去,会不会有些不安全。 迟肆侧目,看着楼下逐渐远去的人影。 “你回去知会云家一声,她和我在一起。”迟肆忽然起身。 衡礼有些愣住,反应过来之后还没等询问,男人就已经沿着楼梯下去了。 先生这是要跟着穆小姐一起去? 可这件事情不是已经完全交给穆小姐了吗,为什么先生还要抽空跟着。 整个巽集的占地面积不亚于一个县城,建筑物密集人员来往复杂,也因此这里的治安维护是由束灵处负责。 南洲束灵处,从南洲灵者之中选拔精锐组成,专门负责的抓捕犯罪的灵者以作处置。 这点上倒是和锁灵阁很相似,锁灵阁原本就是听命皇者,专门处罚犯错的修灵者,维护整个五洲大陆的安定。 穆浅身为锁灵阁少阁主,肯定是练就了一身的追踪好本事的。 她一路走一路翻看资料上的内容,这人不知真名,外号阔爷,行事残忍狠辣,杀了不少灵者。 最重要的一条罪名,便是盗墓。 盗的墓还是南洲最出名的明阳陵,因为灵力强大,所以屡次从束灵处手上的逃脱。 穆浅顺手从路边的商店里买了份小吃,看到明阳陵的时候她心里有了答案。 刚刚被束灵处灭刃主队抓到的那个人,罪名之中她听到了一个盗挖明阳陵。 “同伙?”穆浅将吃完的竹签丢入垃圾桶。 刚刚翻看资料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伏洪。 如果说伏洪是阔爷的同伙的话,那么他肯定是知道人藏在哪里的。 这么想着,穆浅看向了最远处的七层建筑,那栋楼就是束灵处在这里设的分部。 被抓到的人都要被送入那里,进行询问之后再做处置。 将最后一口东西吃完,穆浅拍拍手往束灵处走去。 束灵处总部之内,第六层是专设的审讯室,被抓的灵者都会送入这里进行审讯之后再送往灵察部处置。 偌大的审讯室内,一道贴栅栏将房间分割成了两个区域,对面坐着的男人双手被金色的链条绑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在挣脱不开。 穿着蓝色制服的两个男人坐在栅栏这头,盯着对面的人。 “最后再问你一次,阔爷在哪儿?!” 男人扭动着双手,抬眸之间脸上满是不屑狂悖之态,“我说了,我不知道!” 对面的人头往后仰,抹了把脸,真是想杀了他。 “既然这样,只能把他送到杀风那边了,看看他到了那边还是不是这么的狂。” 两人身后的门打开走进来的男人是刚刚抓住伏洪的男人。 “主队。” “主队。” 两名队员从审讯桌旁起身叫道。 伏洪瞪眼看着进来的人,眼中满是不屑,“严济,你别以为抓了我你就能得到消息,我伏洪不是那种会出卖兄弟的宵小之辈。” 严济隔着铁栏看着他,表情平淡无波,“束灵处分追部和察部,追部分三队,灭刃、杀风、破灵。灭刃最擅长的是追踪,而不是审讯,我们问不出东西来,会被送到杀风去,若最后还是问不出来,便会送到破灵去,到了破灵,出来的时候便是一具尸体,没有人能够在追部挨过三天,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了,免得受苦头。” 真的到了破灵,便是一场毫无感情的折磨,破灵有最全的刑罚,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人能够感觉到的痛苦是最大的。 伏洪低着头,笑得浑身抽搐,“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你们有什么招数就尽管用出来吧,老子不怕!” 严济看了他半响,面无表情的脸上毫无波动。 “主队?”一旁的队员叫声。 “两个小时之后,送杀风。” 只丢了这么一句话,严济消失在审讯室内,两名队员对视一眼也起身离开。 房间角落里,用了隐身符的穆浅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看向伏洪。 这人刚刚说话的时候,手指颤抖的厉害,身上的伤应该是挺严重的。 32 现在能告诉我阔爷在哪里了吗? 整个审讯室内只剩下了伏洪一个人,束灵处有特殊的感应系统,也有特别设下的结界,不用担心任何人闯入。 也因此这里很少能够看到监控器之类的设备。 况且出入这里的都是精锐灵者,不会弱到连闯入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穆浅化开了术法,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伏洪的面前。 低着头思考逃脱方法的少年感觉到了气息,抬眸之间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这人好像不是从门进来的。 想到这里,伏洪环顾四周,能够悄无声息的闯入这里,可能性很低。 “怎么,打算用美人计了?”伏洪嗤之以鼻,看向她的眼中也多了几分不屑,“都说严济是历任灭刃主队里本事最高的人,怎么也只会用这些俗气的法子。” 穆浅眨眨眼,这人是把她给认错了。 不过有一说一,她这么陡然出现都觉察不出来,还真是个二愣子。 “小爷美人见多了,你这样的货色,我看不上。” 伏洪盯着面前的人,因为戴了面具的缘故,穆浅的左半边脸上多了一个火红的栀子花的图案。 面容也趋于平凡普通,的确不是个美人。 “难怪会被抓了,你还真是笨极了。”穆浅翻了个白眼瞥他。 从她的眼神之中,伏洪有种被蔑视的感觉。 “要不是我受了伤,你以为严济能抓到我!有本事等我养好伤再战!” 伏洪挣扎之间还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他低头咳的面色通红。 穆浅双手环胸,迟肆给的资料十分的齐全,上面也有这小子的信息。 资料上显示的二十一岁,和她眼前的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形象截然不同,想来也是做了伪装的。 “正儿八经厉害,不会就这么被抓了,技不如人就不要找借口了。”穆浅哼了声。 “你是替严济来侮辱我的吗!”伏洪恶狠狠的盯着她。 穆浅摆摆手,“算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阔爷在哪儿?” 她说着半弯腰,视线和伏洪平视,保持一个平等谈话的态度。 “果然是严济派来的人,我说了,我不知道!”严济说着偏头不搭她。 穆浅状似明白的点头,“我十分认真的跟你说,我不是严济的人,也不是束灵处的人,我就是路过不平想拔刀相助。” 伏洪面含警惕的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话不太相信。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不信。”穆浅摊开手。 “这里的结界术法是南洲大陆屈指可数的,号称从来没有人能够破开束灵处的结界,就凭你?” 伏洪说这话的时候,满是不屑和轻视。 这样的眼神她从前也见多了,十四岁的时候穆浅成为了锁灵阁少阁主,那时候师傅云游四方时常不在。 自然她这个少阁主也就要主持大局,不少人因为她年龄小而轻视她。 可实力能够证明一切,时间长了,那些人的嘴也就闭上了,便心服口服。 “不如这样,我带你出去,你告诉我阔爷在哪儿?”穆浅同他商量道。 这样坚定的语气,伏洪也不免疑惑起来,这丫头,难不成真的是来救他的。 还没等伏洪同意,门口传来一阵动静,是有人过来了。 接受了严济的指令过来提人的队员拉开门,面对的是空空如也审讯室。 捆绑了伏洪的束灵索也掉在地上。 这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通知主队,伏洪不见了!” 这人是要被提了送去杀风的,好在他自己过来了没让杀风的人跟着过来。 否则的话,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人跑了,传出去整个灭刃的脸面都别想要了。 严济几乎是在接到消息的同一刻,看到了外面一闪而过的亮光。 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这里带走伏洪。 束灵处的所有阵法结界,这五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打破过。 这忽然冒出来的人,是何方神圣。 穆浅带着伏洪落在了巽集后面的山上,竹林交错之间,伏洪被毫不客气的扔在地上。 滚了一身枯叶黏在身上的伏洪不太相信,自己居然从束灵处出来了。 而且是她带出来的。 穆浅找了块石头坐下,盯着地上的人,“现在能告诉我阔爷在哪儿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伏洪坐直了身体,抖了抖身上的土。 这女人恨不得在半空中就把他给丢下来了,差点没把他给砸死。 “我能带你出来,就能送你回去,逃跑之后又被抓回去,你想想你在那里能吃到什么好果子。”穆浅一只脚撑在石头上稳当的坐着。 伏洪没说话,流窜这么长时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会如此的轻易相信任何人。 穆浅也看出来了他的防备,流浪多年的通缉犯人,哪会这么天真,所以不得不用点手段。 就在伏洪与穆浅相对时,远处一道蓝色的灵力化成的利刃劈向了地上坐着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伏洪被一股力道往后拖了一把,躲开了那道袭击。 蓝光化成的利刃硬生生的将他刚才所坐的地面劈出一道沟壑,飞扬的泥土呛的人鼻子发痒。 伏洪是硬生生被拽到穆浅身边的,反应过来她是在救他之后,伏洪看向对面从空中缓缓落下的严济。 “居然还有同伙。”严济眼神冰冷的看着穆浅,“这么说,你知道阔爷在哪儿?” 穆浅不满,“我和他不是一伙儿的,别一棒子把人给打死了啊。” “少废话,敢闯束灵处,我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严济能够当上灭刃主队,自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经过层层筛选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说话之间伏洪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勇猛的肃杀之气。 不是装出来的。 穆浅看着他掌心亮起的蓝色火焰,这一架是必须打了。 正好,能活动活动筋骨。 “你在这儿待着,我把他解决了就带你走。” 穆浅潇洒的对伏洪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往前一步。 掌心化出暗紫色的光芒,严济眼中一沉。 在这里,灵力的颜色越发醇厚,颜色就会越深。 暗紫色,他在南洲还是第一次见到。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碰,激起的光亮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伏洪呆愣的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人,反映过来之后迅速的寻找出路。 这两个人,一个都不可信。 33 你利用我博取伏洪的信任 寂静的山上竹林,一阵阵的被灵力裹挟而起的狂风吹动,如同利刃破空叨扰了静谧的夜晚。 登高望远,从这可以得到山下的小镇已经亮起了璀璨的灯光。 两道灵力在树上穿梭之间,所有面对对方的攻击都被以同等的力量抵消。 伏洪屏住呼吸,紧张万分的仰头看着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 严济被穆浅打的往后退了三步,再回眸之间,出手的动作狠辣,半分不带留情。 他看得出来,严济这是认真的,不带半点虚的。 况且那个女人能够悄无声息的闯入束灵处将他带走,冒着得罪整个束灵处的危险,也要救他。 两人之间打的这么激烈,哪怕坐在地上,他都能感觉到被风卷起的枯叶之中带着的破空之气。 伏洪伸出手,被卷起的竹叶迅速在他的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强者的对抗,连同周边的气息都会发生变化。 趁着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他起身,踉踉跄跄的往远处跑开。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严济利落的躲过一击之后反手一掌,穆浅灵活的避开,轻松的回了他一击。 要控制力道,真的是不太好打。 两人争斗的间隙,严济往下看到了已经开始逃窜的伏洪,他面色一凌,手中幻化出金色的束灵索径直往伏洪而去。 却在半空中被一道光击中消散,在抬眸,对面站在竹尖上的人环胸而立。 这一击被穆浅挡下之后,伏洪也彻底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严济站在她对面。 从刚刚交手的情况之中,他能够分明的知道,对面的人并没有用全力。 相比起她的轻松,严济自己都知道他在应付的时候多么的吃力。 可是光看年龄,这女孩子应该也不大,这南洲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等我抓到了想要的人,会把伏洪给你送回去。”穆浅开口道。 严济听着她的话,面色阴沉,“你的目标不是伏洪?” 紧跟着他迅速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将伏洪从束灵处带出来。 “以你的本事,可以悄无声息的掩盖踪迹带走他,却偏偏给我留下了信息让我追过来,现在又放走了伏洪。” 严济几乎是十分肯定的说出了后半句话,“你在利用伏洪寻找阔爷。” 穆浅没有否认,她在锁灵阁那么长时间,追踪过无数险恶的修灵者。 那些人作恶的理由千奇百怪,所有不可能一棒子都给打死了。 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她因此深谙一个道理,武力是以暴制暴的最好方法。 可大部分时候,光凭武力,是不顶用的,得动脑子。 “你在利用我,博取伏洪的信任。”严济肯定了这个答案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对准穆浅发出了攻击。 浅蓝色的灵力在空中幻化出无数把利刃,带着凌冽的剑气径直而来。 穆浅抬手一挥,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放出了紫色的绳索。 严济就在一瞬间被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不用挣扎了,你挣不开,我会把人给你送回去的。”穆浅说完抬手一挥。 被束缚住的严济带着不甘心的眼神消失,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束灵处。 “时间到了这绳索就会解开。” 穆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严济用力挣脱了几下都无济于事,和他用的束灵索不同,她的绳索除了控制住他的动作之外,连同灵力也一起锁住了。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有见到了她和束灵处的缠斗,伏洪才会相信她不是束灵处的人。 而他逃出去之后,肯定会找阔爷。 送走严济之后,穆浅长舒一口气,背靠树木开始喘息。 她的力量如今还没有完全回来,这身体的确也不太好,只运动量多一点就虚浮无力。 还是得多加锻炼才行。 她背靠的树木之上,繁茂的枝叶掩盖住了斜靠坐在树上的男人。 莹白的月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铺在他如刀削般精致的鼻梁上,纵横交错的阴影之间,男人的面容虚虚实实。 迟肆往下,看着气喘吁吁背靠树木的女孩子从怀里悉悉簌簌的翻出了什么东西来。 细看之下,是一个透明盒子装着的面包。 “好在我有准备,不然得饿死在这儿。”穆浅说着咬了口,一边吃着一边碎碎念说了两句,“打架真的是太费体力了。” 她每次打完架之后都必须补充点能量才行。 树干上坐着的男人盯着她手中的东西,黑色的眸中幽深一片。 空中忽然炸开了绚烂的烟火,男人回头看了眼,小镇上空升腾起的烟火明艳。 这样热闹的动静,却没吸引树下人半分的注意力。 穆浅吃了几口之后开口,“你都跟了我一晚上了,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闻言,树上的人落地,不偏不倚正好站在她身边。 “要来一口吗?”穆浅将吃的所剩无几的面包抬高递给他。 迟肆看着她的脸,半张脸上火红的栀子花的图案依旧明显,他忽然半蹲下身体,一把摘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动作急促的甚至扯到了她的耳朵。 因为常年被抽血的缘故,这张脸称得上是憔悴无比,面色憔悴,瘦弱的非同一般。 男人指腹在她的下颌婆娑,黑色的眸中镀上了一层浮动的黑色雾气。 穆浅却分明看出来了他眼底刚刚一闪而过的难过。 这人,很伤心? 她单手挣脱开男人的手,再将面具戴回去,“又发的什么疯。” “伏洪身上我放了追踪咒,现在跟过去应该能找到阔爷。” 穆浅将最后一口面包吃掉之后起身,身边的男人还保持原来的动作蹲在地上。 “还不走?你等着束灵处的人来抓你啊。” 她说着手指画出追踪咒的引子,金光在空中转动几下之后,沿着伏洪离去的路飞去。 迟肆起身,长腿往前跨出两步走在她前面。 穆浅无语的跟上,这男人看上去挺冷的,有时候还有点凶神恶煞的。 但是这会儿,她怎么感觉从这人的眼中,看出了莫名的凄哀。 她很确定,自己从前是没见过迟肆的。 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有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 就好像,从前认识一样…… 34 我说了我是来找阔爷的 昏暗的室内,老化的电线裸露在外,卖力的供养着那盏带来光亮的白炽灯。 常年不见阳光,这里地面潮湿,墙角放着的柜子也年代久远,上面的油漆掉的斑驳。 整个房间杂乱无章,除了一些老旧的用品之外,更多的居然是一些破破烂烂的电器,光是电视机都有十几个。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舒展的身体要比靠椅长出很多,他整个小腿都是落在地上的。 收音机内放着的是现下已经不流行的戏曲,男人却听的很入迷,甚至还能随口哼两句。 外面传来的动静不断,时不时的会有车子驶过路面,发出响声。 男人耳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抬手,按下了收音机的按钮,再抬头之时,门被叩响。 三长一短,他起身拉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已经支撑不住的人倒了进来。 “小洪子?”男人眼疾手快的扶着他,“谁伤了你?” 这人出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伏洪抬眸,虚弱的叫了声,“阔爷。” 阔爷将人扶进去,动作利落的关上了门。 伏洪的伤很重,几乎损伤了灵脉,阔爷给他搭脉之后开始给他修复灵脉。 男人翻找草药,给他喂了药,屋内闪烁着细微的蓝色光芒,他面色担忧。 看到人睁开眼睛,他心里也松了口气,“谁伤的你?” 伏洪喘息着开口,“我碰到严济了,他把我抓回了束灵处。” 和束灵处的人打交道那么多年,阔爷当然清楚严济的本事,那可是踩着上千灵者的身体才坐上的灭刃主队的位置。 在灵煦榜上位处前十的灵者,不是个好对付的。 “他把你抓回了束灵处?”阔爷盯着他,“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伏洪平息了体内的灵力之后做起来,“有个女人闯入了束灵处把我带了出来,想让我带她来找你,可关键时候严济追了出来,我趁着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就跑了回来。” 听了他的话,一向沉稳的阔爷也不由起了兴致。 “闯入束灵处?” 有人能破了束灵处的阵法结界,这可是五十年来头一遭啊。 “对,而且没有引起很大的波动,我看得出来她很厉害,能打的严济毫无反击之力。”伏洪情绪激动的说道。 如今整个南洲都知道阔爷盗了明阳陵,是束灵处的头号重犯。 没几个人敢跟束灵处抢人的。 如果没两把刷子,那女人也不可能独闯束灵处。 阔爷还想说什么,反应过来之后对着伏洪的头顶一挥,受灵力催动,他脑袋上浮现了一串咒文。 “追踪咒。” 伏洪脸色大变,他明明用灵力却什么都没催出来啊,为什么身上还是被下了追踪咒。 就在他惊讶之间,那串咒文忽然往上升空,扩大变化成了一道阵法将两人笼罩其中。 “被算计了。”阔也站在其中冷声道。 能闯入束灵处的人灵力肯定强大,所下的咒术束缚力也是极强的,不是寻常灵者能够轻易催出的。 “阔爷!”伏洪挣扎着站起身来。 随着他声音响起的是木板炸裂的声音,木屑在空中飞扬,呛的人鼻子痒痒。 穆浅拍拍身上的土,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是你!”伏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跑走的时候这人正和严济打的不可开交,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是我,我要是不放了你再跟严济打一架,你毫不设防的跑回来?” 听了她的话,伏洪才明白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就连严济都是她引过去的,就是为了让他相信她不会再追出来。 “这位小姐,你有这样的本事闯入束灵处,又大费周章的跟着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我?”阔爷盯着面前破门而入毫不客气的小姑娘。 戴了面具,不知道真实的长相,可光是看穿着听声音,年龄不会大。 “哎,找你的人可不是我,是他。”穆浅抬手往后指。 阔爷抬眸看去,这才发现了门口还有一个人。 头顶的灯光只能够照射到门口近处,一道门之隔,门外的人站在阴影处,只看得到修长健硕的身影,看不清长相。 “赶紧进来接收啊,别耽误我时间。”穆浅说着回头一把拽住迟肆的手将人拖进来。 昏暗的灯光之下,阔爷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错愕之下很快反应过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迟四爷。” 伏洪同时看向穆浅身边的男人,这个小白脸,能是大名鼎鼎的活阎王。 整个帝都怕是无人不知迟家四爷,正儿八经的活阎王。 “四爷这一趟过来,难不成是来找我的?”阔爷盯着对面的男人开口。 两人目光相接之际,颇有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迟肆身上那股子嚣张的气势再加上身高优势,哪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能够让人倍感压迫,这是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可这阔爷看上去也是个人物,一米九的身高哪怕在面对迟肆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避让。 “你算计我。”伏洪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从符咒中挣脱出来。 他看向穆浅的眼中满是怨怼。 “我跟你说了我要找阔爷的啊,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穆浅摊开手大大方方的说。 “这位小姐就是伏洪说的,破了束灵处结界的人吧,果然这南洲还真是人才辈出。”阔爷看向穆浅的眼中满是欣赏。 穆浅往后一退,半倚靠着坐在了墙边放着的柜子上,抬手打了个手势。 “这位大叔,您就别白费力气了,你挣不开这咒。” 对s级的灵者,她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那不知道四爷找我做什么?”阔爷放弃了挣扎,坦然看向对面的人。 穆浅对这个问题没多么好奇,只要保证这人不从她面前跑了,迟肆的目的,她没多关心。 “你先出去。”眼前的男人忽然偏头看向她。 穆浅抬手指着自己,“我出去?” 迟肆没再说话,穆浅也明白她的意思了,乖乖从柜子上跳下来出了门。 走到门口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提醒。 “你自己看好他啊。” 别到时候跑了又赖她头上。 穆浅刚跨出门,身后紧跟着飞出来一个人影,重重的砸在了穆浅的脚下。 “啧啧,真狠。” 伏洪趴在地上,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今天这是被扔第几次他都数不清楚了。 而且这几个人的力道,一个比一个更狠,最后这个,差点没把他的骨头都给摔断了。 35 您就不担心外面那个小姑娘? 伏洪和阔爷藏匿的小院位于巽集边缘地带,最不起眼的地方,这里和外面普通的院子没什么区别。 这院子有些年代了,外观都是破破烂烂的。 被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因为常年无人打扫而长满杂草,石板上也满是青苔。 院子前面是一条小路,要到这里需要从巽集的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的,也因此鲜少有人路过。 穆浅闲得无聊,跳上了房顶坐着看月亮,顺便等迟肆聊完。 伏洪扶着腰坐在门口守着,一脸的警惕。 “你要不要也上来?”穆浅低头问了句。 “我才不去。”伏洪拒绝,“严济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利用我。” 如果不是她下了追踪咒,也不会暴露阔爷的行踪。 就算现在两人待在一个院子里,他也不要靠近她。 “我也没说我是好人啊。”穆浅倒是也没避讳。 伏洪靠着墙闭目养神,他被严济打伤现在还没缓过来,再不平心静气,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穆浅闭着眼睛感受,或许是因为灵力充沛的缘故,巽集的月亮都要更好看一些。 晚风浮动,她摊开身体舒展四肢,舒坦的如同慵懒的猫儿一样。 伏洪看着房顶上人的动作,心里哼了一声,这样不讲规矩的女孩子,肯定模样生的也不怎么样。 虽然戴着面具幻化出来的样子不难看。 屋内,迟肆和阔爷四目相对,屋内寂静一片。 迟肆慢悠悠的在他对面落座,神态怡然。 “上一次见四爷,一晃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阔爷看着他感叹,五年前的阴郁少年,如今已经成长成为了现在的成年男人。 无论是气势还是压迫感都比从前更甚。 “上一次见你,你可不是这样子。”迟肆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 被束灵处追捕这么长时间,虽然逃窜的狼狈了些,可也好过那些被抓回去的。 “时过境迁,有些人会随着时间越变越好,比如您,而有些人,或许就是日落西山,再不复见又比如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带了几分无奈和荒凉。 “你从明阳陵带出来的东西呢?”迟肆单刀直入的提出问题。 阔爷沉思良久,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如果说我没有盗明阳陵,您会信我吗?” 这话听在迟肆耳中,他脸上半点没有惊讶诧异,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盗挖明阳陵的人不是我,可那人却能够将罪名堂而皇之的扣在我的头上,还让我毫无反击之力,以您的本事,不会想不到到底是谁。” 明阳陵是整个南洲大陆有史书记载的第一座灵者墓,具野史记载,那是罕见的强者墓,墓室之内珍惜法器数不胜数。 可对于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而言,这些法器重见天日,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会对如今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世界秩序不利。 也因此被束灵处纳入了保护范围,可是这世间的野心家是杀不尽的。 墓内的东西,无论对谁都是巨大的诱惑。 “明阳陵地处险要,南山之下,地面之中,绵延数千米错综复杂,且不说到底能不能进入,那可是南洲有史以来记载的最强灵者之墓,据说曾一统天下,这样的地方光是术法咒语就数不胜数,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 迟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升腾之间,男人凤眸微挑。 “无论您信不信,我没有入过明阳陵。”阔爷说这话的时候腰板挺直,毫无愧疚。 迟肆指尖轻抖,燃烧成灰的烟蒂落在地上,烟头的上的星火烧的越来越红。 “你如今也成了鬼门的头号叛徒,鬼门不会为了一个叛徒和束灵处相搏,你可想好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阔爷盯着他,半响之后忽然笑出声来,“我原本没想好,可现在四爷找上门来了,我就知道我的路在哪里了。” 传闻明阳陵之中最出名的,莫过于进去一日,抵得过普通灵者修行百年的净妖塔。 史料记载,这塔每百年开启一次,且每次开启之前天象异变,金光万丈。 前些天南山顶上忽然霞光万丈,金光毕现,这也在灵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传闻不虚。 如今各方势力都盯着净妖塔,各路势力蠢蠢欲动,已经不是束灵处能够约束的了。 “我愿意帮四爷,但是事成之后,还希望四爷也能够给我一定的辅助。”阔爷低头道。 一米九的个子让他素来都只有俯瞰别人的份,如今也是低了一回头,更是唯一的一次。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无论落到哪方手里都是个死。 这个时候,迟肆就是上天赐给他的转机。 “有人闯进来了。”迟肆忽然开口说道。 阔爷走到窗口,隐约看到了远处奔袭而来的一群人,他们身上都穿着暗蓝色的制服。 袖子侧边的肩章上的纹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这次来的可不是灭刃了。” 同样感觉到有人而到的,除了屋内的两人,还有房顶上看月亮的穆浅和院子里看门的伏洪。 “没想到这次来的,是杀风,杀风的主队秋月绒可是位居灵煦榜第四位的,您就不担心外面那个小姑娘?”阔爷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男人说道。 迟肆闭眼,只说了一句话,“他们动不了她。” 阔爷挑眉,当真是这么放心的。 穆浅躺在屋顶上看着月亮,来人的动作很快,十分迅速的就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伏洪警惕的护住门,还不忘记抬头叫了声。 “你自己小心啊,我听说杀风主队要比严济厉害的!” 穆浅坐起身来,看着院子外围密不透风的人墙,眼中颇有兴趣。 答应抓阔爷的时候,穆浅心里想的是试试自己如今的力量。 自然来的人越强,她也就越高兴。 “啪!” “小心!!” 随着伏洪的惊呼,穆浅一个转身,避开了腾空抽过来的鞭子。 被深蓝色灵气覆盖的节鞭落在瓦上,只一鞭便抽空了整个屋顶的瓦片…… 36 这南洲只怕要热闹起来了! 院子内落了满地的碎瓦砾,整个屋顶被掀翻只留下了零零散散的几根木架支撑。 阔爷站在窗前看着院子内的情况,对外面的战况他也是颇感兴趣的。 如今的杀风主队秋月绒是南洲秋家的孩子,传承了古老的血脉术法,在灵煦榜上排名第四位。 若说本事,是放在整个南洲都出挑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杀风主队。 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有能力冲破束灵处的阵法,也不是个弱的。 这俩人打起来,可有好戏看了。 穆浅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抬眸便看到了对她出手的人,是个有本事的。 整个院子都被围了起来,只有秋月绒和几名部下站在院子中央。 看着对面立于人前的女人,秋月绒收回了鞭子。 暗蓝色的制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十分英气,高马尾的发型能够露出她姣好的面容,饱满的额头和眉宇都英气十足。 最为惹眼的是她两眉中间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有一颗红痣。 “你小心点,她可比严济厉害多了。”伏洪挪动脚步到穆浅身后小声道。 “其他的我不知道,她鞭子倒耍的挺好的。”穆浅赞同的点头。 秋月容眉眼微动,杏眸扫过对面的两人,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意多多少少带了几分肃杀之态。 “你就是破了束灵处阵法的人,还捆了严济。”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后围着的一群队员瞪眼,就这小姑娘,能破了束灵处的阵法。 她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你在这里,说明阔爷也在这里了。”秋月绒笃定道。 穆浅盯着面前的冰美人,长相是不错,就是冷了点。 “抓住他们,带回束灵处。” 随着秋月绒一声令下,她手中的鞭子径直往穆浅的方向打过来。 这次穆浅没躲,手中凝聚灵力之后一把控制住了飞扬而来的鞭子。 “长得这么好看,一来就喊打喊杀的,抓我回去做什么?”穆浅扣着鞭子开口道。 秋月绒面色冰冷,手中用力,“你私闯束灵处,已经是违反灵法,抓你回去天经地义。” 穆浅忽然笑出声来,“你们总部被闯了,难道不该找找自身的问题?如果抓不住我的话,你们是怕这件事情传出去,面子上挂不住吧。” “少废话。”秋月绒用力一扯,同时左手一掌劈了出去。 穆浅抬手化解了打过来的力量,手下也没放松,扯着鞭子的手往后,秋月绒受力不稳整个人都冲着她飞了过来。 伏洪这边被杀风的队员围的水泄不通,打的不可开交。 “你这鞭子挺不错的,不是普通的材质,就是打出来的力道差了点,不够狠。” 秋月绒纵身一脚踢过去,“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的!” “不好意思啊,虽然你长得是挺漂亮的,但我也不能怜香惜玉啊。” 穆浅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点惋惜,那边的伏洪已经撑不住了。 “快帮忙啊!” 他被三个人死死的压制住,灵力化成的利刃压在头顶让他动弹不得。 秋月绒面色一凛,变化了方法,左手放出的暗器直扑穆浅。 两人纠缠着在空中转了个圈之后落地,穆浅将她的鞭子绕回去缠在她的身上,再随手化了个符将人给绑住了。 伏洪倒在地上,眼看着飞过来的利器他已经无法躲避,本能的抬手挡住了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穆浅丢出去的符咒正好落在他身上,再睁眼的时候,伏洪躺着的地方落了三只灵箭,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可真是没用啊。”穆浅偏头对着转移到自己身边的人吐槽。 弱的跟菜鸡一样,还在通缉榜上是a级。 这南洲的灵者都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噗……”伏洪一口血吐出来。 穆浅无语,抬手一挥将围上来的人都打飞出去,顺手化了术法稳定住他的情况。 “主队!”倒在地上的队员叫了声。 可被禁锢住的人却动弹不得,出发的时候严济说的话,她现在是彻底的明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你不用管,我也不会伤害你,那符咒二十分钟之后就会自己解开。”穆浅开口道。 站在秋月绒身边的队员都在想办法解开符咒,却都没有办法,那符咒跟焊死在她身上的一样。 “你是哪家的?报上名来。”秋月绒挣扎着开口。 穆浅挑眉,“告诉你让你找我麻烦?” 她才没那么傻呢。 “啪啪啪……” 房门拉开,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的阔爷双手鼓掌跨出台阶走出来。 “没想到南洲也会出现这样的人物,破了束灵处的阵法,连挑两名大将丝毫未伤,这灵煦榜只怕又要变了。” 这话里多多少少带了几分赞誉。 秋月绒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追踪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如今出现在这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有。 “玩够了?” 屋内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有磁性的男声。 这话分明是对着门外的穆浅说的。 她探头看了眼,激动的点头,这架打的也太爽了。 “走吧。” 穆浅看了眼阔爷和伏洪,“不带他一起走?” “你再不回去那边该着急了。” 穆浅这才想起来折腾了一晚上了,云家那边她还没回去过。 两人一同消失在院子内,从杀风的角度来看,只看得到穆浅一个人的离开。 “还是第一次看到秋主队这么狼狈啊。”阔爷看着秋月绒笑道。 她身后的队员都警惕的往后退,除了秋月绒,这里没一个是他对手的。 得小心一些。 “这南洲,可开始好玩起来了,也是固定的模式规矩,总得有人打破才行,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总得有人来破破这规矩了。” 阔爷笑着,一把将伏洪拉起来,消失在了院子里头。 秋月绒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爆出青筋,只能咬着牙开口。 “撤!” 她身边的队员只感觉主队身上的冷意越发的明显。 今晚上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明天整个南洲巽集只怕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那个戴着红色栀子花面具的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37 云予微 天微亮的时候,穆浅和迟肆到了云家门口。 车停在云家门口,穆浅不由得打了个呵欠,这一晚上折腾的,她连觉都没睡好。 不过这一趟跑的也算是物超所值。 “就到这里了,我先撤了。”穆浅揉揉眼睛下车。 给她开了车门的衡礼并没有马上合上车门,反而毕恭毕敬的等着上面的人下来。 看着在她身边落地的男人,穆浅眨眨眼睛,“你不走?” 这人都不累的。 “来都来了,我吃了早餐再走。”迟肆回了句。 穆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暗自腹诽,经过这一晚上的相处,她倒是了解这男人是个什么性子了。 太腹黑,太会算计。 若说狠辣,她倒是暂时没看出来,不过这男人找阔爷却没将人给带回来。 肯定是有什么算计在里头的。 还是少沾惹为好。 “我先跟你说好了,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你别想再借这个差使我了。” 这个事情是一定要说清楚的,否则的话她这一晚上不是白忙活了。 “我知道,现在的还清了,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欠了。”他面色平淡的说了句。 “你什么意思?” 穆浅对这话不太明白,反而觉得这话里另有深意。 男人没再开口,反倒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两人刚入云家大门,后面急匆匆赶过来的宁烬和闻灏就追了过来。 一个西装革履,装束得当妥帖,另一个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想来是从哪个酒店直接过来的。 “你们来的这么早?”穆浅盯着两人。 虽然听说云家有晨昏定醒这么一说,这几个都是老爷子的学生,但也不至于来的这么早吧。 宁烬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阿肆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你们俩不能就这么单独回去。” 云家的规矩比较严格,尤其对于女孩子。 今天又是十五,帝都不少学者都会过来云家听老爷子讲课,她要是这么堂而皇之的和迟肆两人一起回去。 流言蜚语起来了,对她不太好。 穆浅原本以为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可入了前厅靠近正厅的堂屋内,一张张整齐摆放的矮桌,桌前屈膝而坐的人姿态挺拔。 这些人都一排一排的坐在一起,十分好数,一共二十个人。 也都是时常能够在新闻各个频道里看得到的人物,也是各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过这排列方式和坐姿仪态让穆浅笑出声来,这么乍一看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锁灵阁,从前每天听师傅讲课的时候了。 “浅浅!”远处有人叫了声。 穆浅抬头,看到了从长廊上带着佣人端庄而来钟漓沫。 她这一声叫唤,也让原本安然端坐的一群人回头。 云家走丢的小小姐找回来了,这消息自昨天开始就在整个帝都不胫而走。 不少学生还特地给云家打了电话祝贺。 从来不喜欢电话沟通的云老爷子破天荒的在电话里一个一个回应。 想来也是十分高兴的。 这也让这些定期过来听课的学生起了好奇心。 据说云家小姐云知微幼时就十分的聪明,五岁便能够背诵诗句,抬笔写文字,且过目不忘。 云家的孩子都是优秀的,哪怕到了孙子辈只有孙女,可大小姐云予微哪怕出席什么场合,都有不屈男孩的气势。、 就是不知道这二小姐成长多年,会成什么样子了。 “我刚刚才到你的房间去找你,可佣人说你一晚上都没回来。”钟漓沫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了。 这话可有意思了,一个晚上没回来,而且还是和三个男人一起回来的。 “我们给浅浅开了欢迎派对,玩的晚了些,有什么问题吗?”宁烬开口道。 在座的人都是熟悉云家的,每个月过来听一次课,自然也知道宁家和云家的这层姻亲。 不过一个女孩子,和一群男人一起一个晚上,始终还是不太好听。 “这样啊,我是怕浅浅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丢了。”钟漓沫脸上带着关心的笑容。 “你还真是挺关心我的,这么时时刻刻的盯着。”穆浅抬眸回了句。 钟漓沫垂眸浅笑,“你毕竟走丢过一次,帝都又这么大,我怕你迷路了,而且以后你要出门还是要留个信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多少有点指责她不懂规矩了。 “我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我出门为什么要告诉你?”穆浅这句反问让钟漓沫低下了头。 她紧跟着小声回了句,似乎十分委屈,“我也是担心你。” “既然走丢了一次,又怎么可能再丢第二次。”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几人身后传来。 穆浅回头,说话的是个女人,她跨过台阶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拿行李的佣人。 进门的女人穿了一条青色旗袍,腰肢纤细,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在脑后。 隐隐走动之间,她看出了风情万种,又有江南柔情。 “让你们等我换个衣服,结果还在我之前进门了。”女人进门之后亲昵的挽住了穆浅的手腕,抬手给她整理翘起来的头发。 钟漓沫惊喜上前,“予微姐你回来了。” 云予微微微颔首,“昨晚上到的,闻灏去接的我,还好赶上了知微的接风宴。” 这话也告诉了所有人,昨晚上云予微也和他们在一起。 “这样啊,我还问了昌叔,想着安排车早上去机场接你,那大伯母呢?”钟漓沫继续问道。 “我妈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所以明天才会到。”云予微说着看向堂屋内坐着的一群人,“人到的也差不多了,我带知微去换件衣服,你先忙着吧。” 宁烬揉揉穆浅的脑袋,“去吧,哥哥在那边等你。” 穆浅跟着云予微往她住的雨花院去,走了两步她回头,看到了迟肆带着几人走到了最前方的空桌前面坐下。 “在进门之前接到了迟肆的电话,我还想着刚好能赶上,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云予微带着穆浅走在长廊上。 她说话的语调很让人舒服,有种娓娓道来的轻柔。 “刚才太忙了,没来得及和你自我介绍,我是云予微,你应该还记得我吧?”云予微停了下来,上前轻轻的抱住了穆浅。 一股浅浅的香味将穆浅整个人包裹起来,细闻之下,有草木的清香味。 “欢迎回家……” 38 比和穆浅更像父女 每个月的十五这天,云老爷子都会在云家学堂讲课,内容涵盖经济政治伦理,各个方面皆有涉猎。 云翰原本就是顶级的学者,整个洲际声名在外,也因此开的讲座自然是一座难求。 除了帝都,也有南洲之外的学者会慕名而来求学。 只可惜云翰正儿八经收的徒弟没几个,如今每个月开设的讲课也有人数的限制要求。 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听课的。 这些人会在早晨七点钟来到云家,云家提供今天一整天的餐食。 所以云家的佣人一个月也就数这两天是最忙的。 云予微如果在家的话也会过来帮忙。 换好了衣服的两人回到前厅的时候,早餐时间已经开始了。 穆浅身上换了云予微准备的衣服,她的确不太喜欢穿裙子,云予微也没逼她,给她找了身休闲装。 云老爷子坐在最上方台阶上的桌前,两侧放着的桌子不同于下面的单人单食,而是两张六人桌。 其中一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云景瑜和宁烬,闻灏。 另外一张则只有迟肆一个人,还真是界限分明。 “予微回来了。”云老爷子看着走过来的孙女笑道,“看样子你们两相处的很不错。” 云予微点头,“当然了,我们可是姐妹。” 云予微扫了眼这边的两张桌子,那边云景瑜那桌显然是坐不下了。 “你去二叔身边坐怎么样?”云予微凑到穆浅耳边小声说道。 穆浅毫不在意的点头,坐在哪里都行,只要能吃饱,她不挑。 可还没等穆浅提起步子走过去,身侧端坐在桌前的迟肆开口。 “过来坐吧。” 别说是云景瑜,就连上面的云老爷子都有些诧异。 迟肆这话是对着穆浅说的。 刚忙活完走到迟肆那桌准备落座的钟漓沫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迟肆每次开席都是独坐一桌,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了。 她也是想赌一把,既然迟肆能和穆浅一起,一定也能够接受她的。 可他这句话,让准备落座的钟漓沫停滞。 “钟小姐。”衡礼叫了声。 钟漓沫听出来了他话中的警告,有些僵硬的走到了对面那桌,在云景瑜的身边落座。 唯一的位置被占了,穆浅也只能坐到了迟肆的身边。 云翰看着下面孩子们的样子,低眉浅笑,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岁月流逝也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云予微目光扫过迟肆和穆浅,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是看得出来的。 这么想着,她拉开穆浅左手边的椅子坐下。 他们坐在一起,这么在下面的人看来,也不会太奇怪。 见此,钟漓沫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以往这位置的安排都是足够的,可没成想今天不知道吹的哪股风,多了穆浅一个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闻灏和宁烬。 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人会在今天出现,肯定和穆浅脱不了干系。 “你这又是准备干什么?”穆浅小声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迟肆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哪怕熬了一个晚上,这男人也丝毫没有颓废无神。 反倒是精神十足,反观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的穆浅,差点没黑眼圈都给熬出来了。 “你又欠了我一次。”迟肆端着杯子浅酌。 穆浅眨眨眼,难怪这丫的不走,搞了半天是在这里等她。 “你可真是会算计啊,我才刚刚给你卖力完,现在又来。” 穆浅从前也不是世家之女,在锁灵阁的时候,因为师傅的庇佑,活得也是自由自在。 可好歹也是在这里过了两世的人,在北洲的时候接触的都是世家子女。 她清楚这个看似自由的世界,这些站在高处的人,对名声多么的看重。 “那这人情你要不要还?”迟肆挑眉反问。 云予微听不懂两人之间的交谈,也不感兴趣,她坐姿板正,吃东西的动作也是规规矩矩。 “我觉得吧,哪怕是薅羊毛也不能只紧着一只羊薅的,这帝都总不可能找不到不如我的灵者,你大可换一个。”穆浅小声打着商量。 “不换。”男人拒绝的彻底。 “为什么?” “有的用就行,我不挑。” 穆浅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早知道她就自己悄悄的回来,也不至于被这人盯着欠了这个人情。 “浅浅,云家人从来都是有恩必报的,你要是真的欠了迟肆的人情,得还才是。”云予微十分认真的看着两人。 穆浅无语,只能端起碗喝了口粥。 “云叔叔您尝尝这个,这两天您有些上火,我看着厨房熬的百合粥。”钟漓沫动作极其自然的靠近云景瑜。 男人轻笑着接过来,“谢谢沫沫。” 两人之间的相处如同亲生父女那般的亲昵,一些小动作是已经如同家人一般的熟络。 下面来的人多多少少也会将注意力放过来。 这些人都不是八卦的,可现在的配置真的挺奇怪的。 从来不喜欢接触女孩子的迟肆选择了云家找回来的小女儿坐在一起吃早餐。 而且从两人之间的对视交流来看,似乎关系还不错。 可明明是云知微亲生父亲的云景瑜,却对钟漓沫这个外人更像父女。 不过想来也是,钟漓沫拜入云家门下这么多年,出出进进的,已经和云家成为了一家人。 这么多年的感情,当然抵得过只有血缘的云知微。 不过两人之间的亲昵看在穆浅的眼中,却是波澜不惊。 对云景瑜有感情的人是慕浅,不是她。 “多吃点。”云予微冲着穆浅微笑,眼中满是安抚的情绪,“你才刚刚回来,一切都得慢慢来。” 穆浅再看向对面,只见到了钟漓沫灿烂的笑容,和闻灏宁烬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 怎么看上去,还有些同情的意味。 “浅浅,你昨天答应了我去看画展的,今天我还有些画展的准备工作,你陪我一起去吧。”钟漓沫忽然说道。 忽然被叫道名字的穆浅抬头,她昨天真的答应了画展这件事情。 原本还打算睡个觉之后继续去藏书阁就看书的。 “云叔叔您同意吗?”钟漓沫忽然对着云景瑜道。 “原本我打算让浅浅留下来听听课的,既然要去画展就去吧。” 听了云景瑜的话,穆浅忽然看向老爷子,这课要讲一天,她还是宁愿去画展看看。 只不过,她单手托腮看向钟漓沫。 她是真的不太喜欢钟漓沫,不知道为什么。 39 既然你们关系好,就让迟肆看顾你吧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很多人用餐的规矩,也因此云家用餐的时候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穆浅和身边的人也没多少话要讲,只低头一味的往口中塞东西,对面时不时的听到钟漓沫和云景瑜的交谈声。 这一顿早餐,所有人细嚼慢咽的,也吃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穆浅准备收拾收拾出门的时候,那边老爷子开口叫住了她。 穆浅到了老爷子的面前,刚刚还坐着吃早餐的几人也都准备离开。 云老爷子将穆浅和迟肆一起叫到了后面的堂屋里,站在对面长廊上的钟漓沫指尖狠狠的捏住了黝黑的柱身。 “你昨晚上,是和阿肆在一起?”云老爷子坐定之后开口问道。 穆浅看了眼身边的人,礼貌点头,“是。” 如此坦然的态度,倒是让人不好意思向其他方向想了。 “你们俩是从前就认识了?”云老爷子紧跟着发问。 光是看这两孩子之间的交流,看上去相处的很不错,这也挺好的。 “刚认识没几天,目前为止还不算太熟。”穆浅回应道。 云老爷子看向迟肆,后者微微点头,承认了穆浅的话。 这么一对比,云老爷子心里有数了。 他看着迟肆长大,知道是个什么性格的孩子,如果他和穆浅能够相处的很好,也就说明了他们之间是有缘分在的。 这世间万事万物,不都讲究一个眼缘嘛。 “正好,我昨天晚上在想,我平时无暇顾及的时候让谁盯着你的功课,你既然和迟肆相处的这么好,不如就让迟肆盯你的功课吧。” 云老爷子这么一声,也让穆浅愣住了。 “阿肆,你同意吗?”云翰看向迟肆。 倚靠在池边落座的男人视线从池子里游动的鱼儿身上收了回来。 “如果您放心的话,我一定好好看顾她。” 这边算是答应了。 穆浅抬手,“我能拒绝吗?” 云老爷子来了兴趣,“为什么?你们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 谁和那个他相处的愉快了,怎么就没一个人能看得出来她的咬牙切齿呢。 “我其实和迟先生也不是很熟悉,而且我知道迟氏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小公司,平时肯定是忙着的。爷爷您就别麻烦他了。”穆浅尽量将话说的委婉。 这话摆出来,半点听不出来嫌弃他的意思。 “迟肆是我所有的学生里最为出类拔萃的,也是爷爷对你的私心,你有迟肆带着,在帝都也不会受了欺负。” 云老爷子这话说的满满都是对孙女儿的关切,一下子让穆浅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她从来也没跟除了师傅之外的老人家相处过,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老人的好意啊。 “二小姐,您就答应了吧,昨晚上您没回来老爷子可是担心的一个晚上没睡着,接到了迟先生的消息才放了心。”一旁伫立的管家高叔劝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穆浅也只能松口答应。 关照就关照呗,她和那么多的师兄弟一起在锁灵阁的时候,都能从那么多人的看顾之下溜出去。 “漓沫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先去吧,爷爷跟阿肆聊两句。” 穆浅从迟肆面前走过的时候,还回头瞪了他,男人满不在乎瞥了她,表情像极了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儿。 蔑视万物的高傲…… 衡礼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的就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见惯了在先生面前端着敬着的名媛千金,这穆浅小姐的性格,还真是挺与众不同的。 “老爷子,您为什么选择将她交给我?”迟肆看向云翰。 云老爷子被高管家扶着起身,走到了他所坐的位置站立,看向廊下池子里正在摆动尾巴的鱼儿。 “以她的本事,换做别人,也教不了她。”云翰张口道。 迟肆起身,整理身上的衣物,和老爷子并肩而立。 “您不觉得您教她更好吗?” 毕竟是亲孙女。 云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了半天之后开口,“她灵脉既然已经觉醒,那,本领如何?” “一流水平,上等灵者。”迟肆简短的进行了评价。 但是这几天都跟着的衡礼是清楚的,穆浅小姐的本事,绝对不只上等灵者那么简单。 云翰如同死潭般的眼中起了波动,“那么,和载淳比呢?” 迟肆这人说话从来都不是会婉转的,直接点明,“云泥之别。” 毕竟在如今的洲际,别说是灵者稀少的南洲大陆,哪怕是在北洲,只怕能是她对手的都没几个。 而且她所会的阵法,是很多人都学不来的繁琐,以及失传已久毫无记载的。 这点也是迟肆如今都盯着她的缘故。 在青槐酒店那晚上,他在顶层看到了在下面收缴怨灵的穆浅,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用的法器更是无人能炼出来的。 她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灵者。 而且,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他无比的熟悉,每次看着她,那种心脏被撕裂的疼痛都无比的清晰。 “有些东西既然是天定的,凭人力无法更改,便顺其自然吧。”云翰长叹一口气。 迟肆也明白云翰的意思,他将穆浅交给自己,也有自己的考量。 “浅浅就麻烦你了。” 如今他已经力不从心,穆浅的灵脉觉醒,在南洲大陆这样的地方,弱小的灵者,活不下去。 迟肆点头,带着衡礼从堂屋离开。 高叔看向云翰,有些诧异,“您是什么时候看出来二小姐灵脉觉醒的?” 云家的血脉凋零,云翰的两个儿子,云景航是个普通人,可是云载淳却在十一岁那年觉醒了灵脉。 云景瑜同样的是灵者,却因为一些事情早早的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 没想到,二小姐也觉醒了。 “这东西,要么直接没有,要么……” 云翰没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灵者的世界是一团乱麻,如果要裹进那一团乱麻里,就需要有自保的本事。 如果灵脉觉醒反而给她招来了麻烦,灵力低微只能任人宰割,还不如直接断了这个念头。 “您放心,二小姐有迟先生护着呢。”高叔宽慰道。 对于迟肆的本事,云老爷子最是清楚。 所以才会将穆浅交给迟肆照顾。 40 二先生原本想认钟小姐做干女儿的 穆浅到门口的时候,钟漓沫已经在车里等着了,她手上捧了本书在看着。 似乎等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司机十分恭敬的将车门拉开等着她上去。 穆浅抬头看了眼,今天的天气很好。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太阳照在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但她这心里,怎么就是感觉十分的不爽。 “浅浅,我们准备出发了。”车上的钟漓沫叫了声。 还没等穆浅上车,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再回头之际,一名女佣急匆匆越过穆浅到了车前。 “二先生让我把这个送过来,漓沫小姐别忘了。” 钟漓沫伸手接过了佣人手里的哮喘药,“我都给忘记了,还好叔叔记得。” “先生说这个可不能忘了,小姐要时刻带着才行。”佣人笑道。 “你告诉叔叔,我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他最喜欢的点心。” 佣人点头,转身径直从穆浅的身边离开。 “我有遗传性的哮喘病,身边离不得药,早上出门的时候把药忘记在家里了,还好叔叔那里常备着。”钟漓沫开口,像是在和穆浅解释。 “哦。”穆浅回了句。 既然知道没有药会有危险,钟家的车上不可能不备着,她如果不提,云景瑜也不会知道。 赶在她面前演这么一场,只怕有些刻意了。 “既然你随身带着的女侍都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还不如把人给换了换个能记事的。”云予微慢悠悠的走到穆浅身后开口道。 钟漓沫身边的女侍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予微姐你要出门啊?”钟漓沫神色如常,面带微笑。 云予微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反而拉了身边穆浅的手,“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跟着她去看看,等结束工作了姐姐去接你。” 云予微虽然看上去面冷,但却不会让人有望不可及的冷漠感,她将冷清和平易近人的气质融合的没有距离感。 所以穆浅和她的相处,十分的舒服。 “你人生地不熟的,我让小娅跟你一起去,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小娅。” 云予微身边跟着的女孩子冲着穆浅微微颔首,“二小姐。” 云家收养了不少的孤儿,供这些孩子完成学业,其中不少的孩子会在毕业之后选择回到云家工作。 毕竟要打理整个云家这么大的院落,需要的人是真的多。 小娅十七岁到云予微的身边,也跟着她快五年的时间了,是云予微十分熟悉的人。 “予微姐放心,我会照顾浅浅的。”钟漓沫开口道。 云予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会照顾浅浅的,当然也不能让忙于画展的你太分心,况且有小娅在我也放心点。” 钟漓沫面上依旧带笑,看不出半点不悦。 “那也好。” 穆浅和小娅还是坐上了云家的车子紧随其后离开。 看着远去的车子,云予微原本放松的表情也沉下来。 “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准备出门的云景瑜正好碰上了云予微。 “二叔。”云予微礼貌的叫道,“我送浅浅出门,她刚刚和漓沫走了。” 云景瑜明了,接过佣人手里的公文包之后准备上车。 “二叔。”云予微叫住了他,“还有三天是什么日子,您应该记得吧。” 云景瑜的动作停顿下来,未答一句就上车了。 看着他不愿回想的样子,云予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二叔还是放不下。 好在浅浅是回来了,只是二叔这个样子,对浅浅不公平。 坐在车上的穆浅低头沉思,如果说她刚到云家的时候没有感觉出来多少不对劲,现在也多多少少有些觉察。 先不说云老爷子为什么毫无征兆的让迟肆照看她,如今光是看云景瑜这个亲生父亲都有些问题。 而且她到现在为止,都没和云景瑜好好的聊过天。 失踪了多年的女儿找回来,这父亲的态度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冷淡啊。 “二小姐渴不渴?”小娅将带出来的饮料递过去。 穆浅摇头拒绝,刚吃了早餐,她现在能量充沛,暂时不需要。 对于云予微忽然将小娅安排跟着她这件事情,穆浅猜得到是跟钟漓沫有关系的。 每次云予微面对钟漓沫的时候,虽然礼貌和温柔是有的。 但是从云予微的眼中,她看不出来如同云老爷子那样的喜欢钟漓沫。 “钟漓沫在云家,是什么样的身份?”穆浅忽然开口问道。 小娅收拾了带着的东西,一边认真思索,“钟小姐是老爷子收的为数不多的女学生之一,钟云两家是世交,所以钟小姐也时常到云家来走动。” 穆浅想起了那天见到的钟漓月,虽然是两姐妹,可性格却不尽相同。 而且她也敏锐的感觉出来了钟漓月对钟漓沫不是那么亲近。 “钟小姐很得长辈喜欢,这么多年家里的佣人也都相处的很好。”小娅十分认真的说,“甚至对云家的人际关系处理的比大小姐都要好。” 大小姐性子冷清一些,也不会如同钟漓沫那样的知冷知热的关切,比如老佣人福嫂就很喜欢钟漓沫。 “是吗。”穆浅来了兴趣。 按照大多数人的观念,云予微是云家大小姐,正统血脉,怎么感觉钟漓沫在云家要更加如鱼得水一些。 “而且我听说原本二先生是想认钟小姐做干女儿的,但是老爷子反对,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已经把钟小姐当二先生的女儿看待了。” 至于钟漓沫和云景瑜的亲密,她还是看在眼中的。 比起她这个亲生女儿,他们之间才更像是父女关系。 想到这里,穆浅感觉太阳穴跳的更加厉害了,脑子也开始发昏。 她最不喜欢处理的,就是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距离帝都大学还有一段路程,二小姐您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您。” 一夜未眠的穆浅累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小娅吩咐司机调整了空调的温度,将车窗合上,静静的等着睡着的人醒来。 穆浅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境,梦里火光冲天,火焰燃烧了半边天。 听得到得到木头被烧炸裂的霹雳声和人的叫喊声、嘶吼声。 她站在火光前,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的,烧的人睁不开眼睛。 恍惚之间,穆浅看到了站在火光中穿着墨染旗袍的女人,她轻轻擦掉嘴边的血迹,抬手扔掉了手中的火机,静静的等待烈火将她整个人焚烧。 明亮的火光之间,穆浅看清楚她的面容。 那是……云予微…… 41 你对染牧这么了解 就你来解说吧 熊熊烈火烧的越来越大,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之中硝烟弥漫,呛的人鼻腔疼痛。 可这么大的火,却也不见任何人前来救火。 恍惚间穆浅低头,她脚下的青石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流淌而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鞋子。 殷红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环顾四周,刚才还寂静的庭院之中,一眨眼满是尸体。 佣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死状百态,就连豢养鱼儿的水池之中也漂着两具浮尸。 有来不及跑出去的佣人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关合的大门,死不瞑目。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熊熊烈火之间,穆浅看到了云予微仰头大笑。 可是将雨花院团团围住的人,她却看不清楚背影,可是她看得出来。 这火不是普通的火,非灵力加持不可燃。 她想说什么,却被一股外力拉扯着往外拽。 “二小姐?” 穆浅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放大数倍的面孔,小娅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穆浅抬手抹了把额头,手掌心里都是汗。 她刚刚那是做了个梦,可是那个梦如此的真实,半点不带虚假。 云予微一脸悲壮的站在火海之中,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还如此的真实。 简直就像是她亲眼见过一般。 “我们已经到帝都大学了,外面就是美术馆。”小娅递了瓶水给她,随手取了湿巾给穆浅擦额头上的汗。 反应过来的穆浅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座极具现代化简约风格的建筑前面。 往来的年轻人穿着时尚,身上洋溢着青春明媚的气息,路过的学生视线都时不时的落在美术馆前停放的两辆豪车上。 车门打开,身穿今年秀款限量版pink长裙的钟漓沫款款下车。 看到出现的人,大多数的美院的学生都知道那是谁了。 钟漓沫,绘画系的系花,入学第一天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她是帝都豪门钟家二小姐之外,还是知名学者云翰收的唯一的女学生,长相甜美,学识渊博,是正儿八经有才又有颜的美女。 无论从出身还是相貌学识,都无可挑剔。 “浅浅,我们到了。”钟漓沫站在车前叫道。 穆浅平复了心情,揉着太阳穴下车。 相比起身穿限量版长裙优雅美丽的钟漓沫,一身休闲服的穆浅并不出众。 甚至在出门之前她脑袋上还被云予微硬生生的给扣上了一顶白色的盆帽。 宽大的帽檐挡住了她鼻梁往上的位置,如同在普通的大学生不过,而且两人的穿着明显的不登对。 “我学的专业是绘画,但是家里也有画廊需要打理,为了多锻炼本事,我从教授那里接了这个活儿,联络一些画家举办画展。”钟漓沫一边带着穆浅往里走,一边介绍道。 帝都大学的美术馆建于七十年前,虽然是老建筑,却是出自当时的建筑大家之手,因而也是出了名的古建筑。 这里举办过洲际不计其数出了名的画家的画展,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馆。 “今天是传统国画画展,分鸟兽虫鱼四个板块,那边也还有山水植物。”钟漓沫走在穆浅的身边介绍。 从前她师傅那个老头子就颇爱画画,而且以画竹子最为出众。 穆浅被逼着学了一段时间,也被师傅称为最有天赋的。 重生第一世的时候,穆浅也以此为生,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入口处放着的是鸟兽虫鱼的板块,一幅幅画被单独悬挂,厚厚的玻璃罩子隔绝了外面不知名的危险。 画的下方放着作者的名字,以及准备拍卖的卡牌。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的非卖品,仅限展览。 这些已经略有名气的画家,无论从画法还是意境来说都已成体系,因此一幅画的叫价不低。 跟着钟漓沫走到了场馆最中央的位置,那里悬挂的一幅画引起了穆浅的注意。 这是整个场馆最宽阔的位置,也是走向各条长廊的必经之路。 而且这么大的地方只放了这么一幅画,放在这个位置,自然不会是普通的画。 看清楚了画上的内容之后,穆浅挑眉,她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这是著名国画大师染牧的画作,他老人家生平很少画山河,都是以近景的植物为多,但是他所作的《远山图》《清河湖》却都成为了传世之作。”钟漓沫和穆浅介绍道。 染牧的画,一旦起拍都是八位数,这两幅画更是拍出了过亿的价格。 “我听说这画早些年被不知名的私人买家买走收藏,私人买家居然愿意公开自己的藏品。”穆浅盯着画说了句。 钟漓沫下颚抬高,言语之中的优越感越显。 “这画是我在地下拍卖行拍到的,是我自己的藏品,也得益于这幅画,才会有这么多的画家愿意将作品交给我展览拍卖。” 穆浅明白了,所以这画变相的起到了“招商引资”的作用。 “浅浅你对国画也有了解?”钟漓沫面露喜悦。 “不算了解,平时就喜欢翻翻书,自然也就看得到消息。” 钟漓沫点头,算是明白了她的话。 “我看你对染牧了解的也挺多的,不如我把解说的工作交给你吧。”钟漓沫说着从一旁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准备好的麦克风。 “你不是说让我来看看,怎么还直接工作了?”穆浅反问了一句。 钟漓沫顺着她的话说,“早上爷爷跟我说,让我锻炼一下你,正好这是个好机会。” 她这动作大有赶鸭子上架的嫌疑。 很快美术馆门口的主路上驶入了一辆辆的豪车。 钟漓沫看着不断签字进入的人,唇角勾起笑容。 既然要做解说,没有观众怎么行,今天过来的人都是她提前发好请帖分批邀请的。 来的都是私人收藏家,对画作墨宝十分有造诣的鉴定师。 可不是容易糊弄的。 她得到的信息之中最为明显的就是,云知微被养在慕家的时候,没上过几天学,甚至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没能拿到。 估摸着胸无点墨,也没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别怕,有我给你兜着呢,你是云家的二小姐,以后还要面对比这更加大的场面,你得先练起来才行啊。”钟漓沫在穆浅耳边说了句。 穆浅一扫而过,这进来的人都西装革履,当中也有几个是熟面孔了。 搞了半天,钟漓沫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云家刚找回的二小姐,现在可是帝都最大的八卦头条,稍微有些动作引起的,可不只是风吹草动了。 42 你准备让我对着这幅假画说什么 帝都大学美术系的门槛很高,虽然不比中央美术大学那样的专业性较高,可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都有比较好的前途。 钟漓沫是整个帝都大学的风云人物,不光因为她的长相和家世,还有她背靠云家这棵大树。 云老爷子正经收的唯一一个女学生,传出去便已经能够代表她的本事。 也因此在院系里她备受看重,大部分的教授都愿意将工作交给她。 以钟漓沫背靠的大树,她能够拉来不少的赞助,甚至于带着云翰学生的这个名声,也能够提高画展的知名度和参加人的阶位。 早上来的都是活跃在帝都的收藏家,其中不少的人都和钟家的文化产业有合作。 这些人一出现,一旁站着的系主任就知道了。 这一次的画展,会和以往一样的成功。 “漓沫。”系主任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钟漓沫礼貌的打了招呼,“刘主任。” “这次也是辛苦你了,从整个场馆的布置到联系画家你都付出了都很大的心血。”刘主任夸赞道。 每一次知名画家的画展都在这里举行,无形之中也提高了帝都大学美术系的影响力。 更何况这次钟漓沫直接放出了染牧的画做引子,能够吸引来的收藏家当然并非一般人。 “刘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浅浅,是云叔叔的女儿。”钟漓沫迫不及待的向刘主任介绍。 云景瑜是帝大的教授,当然是认识刘主任的。 昨天开始的帝都最大的新闻版面上显示的,就是云家走丢的小女儿找回来了。 刘主任对这个小女儿也是十分好奇的。 虽然和云景瑜做了多年的同事,但他却从来没从云景瑜的口中听到过有关这个女儿的消息。 “你是云知微吧,我是你父亲的同事,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刘伯伯。”刘主任对着穆浅开口道。 正低头把玩麦克风线路的穆浅抬头,冲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刘主任的视线落在她的麦克风上,“难不成你请了云小姐来做解说?” 钟漓沫点头承认,这一下可让刘主任兴奋起来了。 云家的大小姐可是工作于文修院的才女,钟漓沫一个学生都如此优秀,更别说云家嫡亲的女儿了。 “各位!”刘主任从一旁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麦克风,“首先作为美术系主任,我再次感谢各位嘉宾莅临,今天我们十分荣幸的邀请到了云家二小姐为在场的各位做解说,也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找到心仪的藏品。” 一个钟漓沫已经能够成为这场画展的活招牌了,更加别说再加上云家二小姐。 果不其然,听了刘主任的话,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站在钟漓沫身边的穆浅。 说实话,外面的流言挺多的,其中最为出名的一条就是,这云家小姐走丢之后在青城被找到。 是个连大学都没考上的人。 这对于底蕴深厚的云家来说,相当于耻辱一般的存在。 “听说云家藏书阁内的名画墨宝不计其数,这样的家风之下,云家的孩子自然是十分优秀的。” “可我听说这二小姐可是走丢了十多年的时间,连大学都没上,能有多少的学识?” “我估摸着这场馆里的画她一幅都看不懂。” 穆浅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她心里清楚这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虽然没将鄙夷话说出来。 心里不知道如何将她踩在泥里碾压,视如草芥烂泥。 “浅浅,我们就先从染牧先生的画介绍起吧。”钟漓沫对着身侧的悬挂的画做出展示的动作。 在场的人眼中发亮,染牧的画,如果不是已经售出的话,是很少对外展示的。 据说是因为染牧为人低调,哪怕已经是知名画家,也从未参加过任何公众场合的活动。 他的画都有专门的经纪人负责对接,并且只选择自己合眼缘的收藏家,如果他不喜欢对方,哪怕给出天价都不会卖画。 也因此染牧被称为是业内脾气最古怪,也是最神秘的画家。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染牧的远山图,这一次画展来对了。” “据我所知远山图从来没在公众场合展出过,我今天倒是想听听这位云家二小姐对于这幅画有什么样独到的见解了。” 一般解说名家之作,如果只是按照网络上的介绍照本宣科,会让人耻笑。 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落到了穆浅的身上,不少人眼底的嘲讽半点不掩盖。 钟漓沫轻轻的将穆浅往前推了一把,“别害怕,开始吧。” 小娅看出来了钟漓沫的意思,这不是把二小姐这么明晃晃的摊开让这些人耻笑吗。 “钟小姐来之前可没告诉二小姐要解说,现在这么措不及防的提出要求,未免太唐突了点。”小娅开口道。 人群中有人握着杯子轻笑,“云老爷子久负盛名,云家也是学术界的金字塔尖,既然是云家的孩子,哪怕没有提前准备,肯定也能发挥的比任何人都好。” 穆浅低头整理了麦克风,抬眸扫过对面等着看笑话的一群人。 这世界上的人,果然大多还是喜欢看别人出丑啊。 “浅浅,不然我让你再准备准备?”钟漓沫也十分的不好意思。 穆浅挑眉看着她,唇角轻勾,“你准备让我对着这幅假画说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透过麦克风带的扩音器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这幅远山图,是假的…… “浅浅,你在说什么呢?”钟漓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有依据的话你可不能瞎说啊。” 这样的场合出现假画,这会让外人怎么想她。 “云小姐是不是口误了?这画怎么会是假的呢?”一旁的刘主任也紧跟着开口。 这事情非同小可,可不能开玩笑啊。 “还以为云家二小姐多么厉害呢,没想到居然也这么眼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假画也不怕让旁人笑话了。”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冷哼一声。 穆浅嗤笑,抬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还以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一副假画都看不出来,穿的再光鲜亮丽有什么用,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钟漓沫一把扣住穆浅的手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浅浅,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说。” 穆浅唇角的笑意加深,这画是她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是真是假,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还用的着旁人置喙…… 43 穆浅打假,这就是假画 染牧的这幅远山图从来没在公开场合之中展览过,只有染牧的经纪人曾经透露过这幅画的存在。 她也公布过那幅远山图的半张照片,只是那半张照片,几乎让整个收藏界震动疯狂。 所以当钟漓沫放出风声,这次画展压轴之作的消息之后,所有接到邀请函的收藏家都倾巢而出。 如今,穆浅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确的指出这幅画是假的。 这不光是质疑钟漓沫,更是狠狠的打了他们在座各位的脸面。 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我劝云小姐还是不要这么武断,这话可不能乱说。”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盯着穆浅询问,“请问云小姐对国画的了解程度有多少?毕业于哪个大学学的是绘画方面的哪个专业?又或者师从哪位大师?” 他身后跟着的男人附和了一句,“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红口白牙的张嘴就来,如果没有专业知识的堆积,这样的话就是最大的笑话。” 钟漓沫看着所有人的集体声讨,她底气足了些。 她怎么会被一个大学都没考上的人给吓到了呢,怕是在她这前半生之内,连什么是国画都不知道。 国画鉴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踏入的行业领域,这可是需要深厚的学识积累的。 “浅浅,你如果不懂画我们可以换人,但是你不能这么乱说,会让人笑话。” 穆浅往前靠近了悬挂的画,不太愿意搭理身后这些人。 “这画的确是仿到极致了,无论从色彩画法都完美的将染牧的风格继承了下来,洋洒大气之中带了几分平淡如水的婉约,甚至下面的签名笔迹都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挂在再富丽堂皇的地方,也都是假的。” “这画无论从风格还是用色,都看得出来是出自染牧之手。”刚才和穆浅对话的男人反驳道。 小娅在穆浅身后小声介绍,“那是宋任复,是帝都出了名的收藏大家,曾经还去听过老爷子的课呢。” 听说这人也是出了名的搞古玩的,从来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宋先生是鉴定师之中的翘楚,他的本事可是出了名的,一个是出了名的鉴定师,一个则是从乡下混迹而来,连学都没上过几天的黄毛丫头,咱们该信谁,可分明极了。” 这话说出口来,在场的人都笑出声来。 这样的场合编瞎话,可想而知哪怕出身大家,这家庭教育也还是十分重要的。 “是吗,你从哪儿看出来这是真的?”穆浅反问。 宋任复抬手,一旁站着的钟漓沫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将锁住画的玻璃柜打开。 几乎是在玻璃柜打开的一瞬间,宋任复手中的水杯泼了出去。 “啊!”钟漓沫捂唇惊呼。 透明的液体击中画纸之后顺着纹路流了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可那画中的山水天地却半分没有晕染开的迹象,依旧完好无损。 “染牧的画作是出了名的从纸张到墨水独一无二,他所用的纸墨遇水不化,这是行内人皆知的。”宋任复从随从的手中接过手帕擦拭手掌。 穆浅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以为这是多么厉害的人,连画遇水不散墨都能够当作鉴定的手段了。 这技术别说是在如今的洲际,就是放在五洲大陆,她生活的那个地方,造假的人也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了。 “你既然知道染牧的画从材质开始就实属罕见,那应该知道他用的颜料也是特殊的矿石,你抬头看看那远山黛。”穆浅提醒道。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画中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上,青黛的颜色用的矿石据说是染牧自己调和的颜色,无论从比例还是才是都是独一无二的。 穆浅随之打了个响指,听到了她的吩咐,小娅抬手将电闸拉下。 偌大的场馆之内瞬间陷入黑暗,只剩下墙边不大不小的窗户透入的阳光让众人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染牧所用的矿石和一定比例的颜料配比调和而成的远山黛,是他画作之中山顶最常用的颜色,因为矿石自身色泽的缘故,黑暗之中会带着浅浅的光泽,但是你看看这幅画的山顶,这么亮的颜色一看就是掺入了荧光剂,而且刚刚成膜不久,色泽还十分的亮眼。” 在黑暗之中,这画上的山顶的确发出的光泽十分亮,比染牧其他画的黛色要更加的亮很多。 “不可能!”钟漓沫一下子崩溃了,“我仔细查验过的,买的时候这颜色不是这样的!”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亮眼了。 “是你自己的藏品,没有人能够掉包,除非是这画上做了手脚。” 穆浅说着用手机打开了手电筒,靠近画轴低头,果然在纸张的附着上找到了浅浅的褐色灰尘。 “造假的人惯用的手段,荧光剂和天然的矿石自然是无法比拟的,所以在成画的时候用比较沉的颜色覆盖,挡住了荧光剂的亮度,时间久了这颜色脱落,荧光剂原本的样子也就露了出来。” “除此之外,这画上也不少地方散落了荧光剂,你们可以好好看看。” 也不用穆浅提醒,刚刚宋任复这么一杯水泼上去,冲掉了覆盖的墨色,反而让这画上的星星点点更加明显。 这些都是小手段,查验的时候多注意,是不会就这么被骗了的。 想到这里穆浅看向脸色发白的钟漓沫,她原本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 没想到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空有皮囊内里虚无。 穆浅点出来的问题已经赤裸裸的摆在众人眼前,在座的人也都是对画颇有造诣的人。 这么些问题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任复沉默,这仿画真的是仿的出神入化,让他都看走了眼。 小娅看着差不多了,继续将电闸拉开,灯光霎时间晃了所有人的眼。 “我也不是什么不懂画法的人,你们看看湖边的树,素来鲜少画风景的染牧画树是先从树中开始画,可这幅画明明是从树底就开始了,墨迹的晕染不同,影响了整棵树的质感。” 这是一棵极其不显眼的树,整幅画的意境也不在这么一棵树上。 谁又能够想的那么多…… ------题外话------ 穆浅:我打假我自己可还行? 昨天接到编辑的通知,这个月底31号本文就要上架啦,我这两天会加油存稿的,到时候要厚着脸皮跟各位小仙女求求月票,大家这几天可以攒攒月票哟, 爱你们 44 云家二小姐的嚣张 在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可以用灵力复制的一模一样,可很多细微之处,是无法做到尽数相同的。 造假的人能够混迹市场,靠的就是吹毛求疵的细致,赝品的品质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可惜,也还是棋差一招,每个人的习惯不同,所做的作品之上,也有强烈的个人色彩。 穆浅自己的习惯,她当然清清楚楚。 钟漓沫盯着那幅被高高悬挂的画,如今上面的每一笔色彩,她都觉得是对她的嘲笑。 “如果具体还不清楚,我建议你们可以联系染牧的经纪人,问一问这画到底是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卖给的人是谁?”穆浅瞥了眼前方的宋任复。 被狠狠打了脸面的宋任复看出来她的不屑一顾,整个人脸色阴沉下去。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偏偏被烂在泥里的垃圾给沾染了。 “你说的对,既然是云家的孩子,哪怕没有准备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穆浅看向钟漓沫,“你好歹是我爷爷唯一收的女学生,这外面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可没想到再好的资源累在你身上,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说白了,是你自己天赋不行。” 穆浅最后这句话,彻底的让钟漓沫白了脸。 穆浅身后的小娅忍不住捂唇轻笑,她好歹跟着云予微这么多年。 她记得大小姐对钟漓沫的评价,的确是求学上进,可心里对知识的渴望不如心里的欲望那么大。 且朽木不可雕也。 “还是回去好好学学吧,你买这幅画估计也废了不少钱,再不抓紧把脑袋装满,就不知道钟家能不能耐得住你这么造下去。”穆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钟漓沫的肩膀。 钟漓沫一把拽开穆浅的手,眼眶泛红,带出了楚楚可怜的姿态,“浅浅,我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不然呢,我不拆穿你,你再将这幅画送到别的地方展览?到时候丢的可不光是你的脸面,还有云家的。” 钟漓沫也没想到穆浅居然半点情面都不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贬低她。 “我看你这画展也开不下去了,我先走了。”穆浅随即转身。 宋任复抬手挡在了她前面,“等等。” 穆浅挑眉,没说话。 “这位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娅站在穆浅身边提高音量。 “我就是想跟云二小姐交个朋友。”宋任复盯着穆浅开口。 当着这么多人驳了他的面子,这口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就这么忍下去。 “没这个必要,你们还是考虑考虑后期善后的问题吧。”穆浅带着小娅直接越过了宋任复走了出去。 这态度,真的是半点和他寒暄敷衍的意思都没有了。 “谁说的是连书都没念过的,真是嚣张极了。” “真是云家的孩子,我见过几次云家大小姐,当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这云二小姐也是当仁不让啊。” 钟漓沫握着画轴的手颤抖无比,这幅画当初拍下来用了一个亿。 她只看到这画在卖场出现就兴奋不已,情绪激动之下还是入了穷巷,更重要的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以后她又当如何。 刘主任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几乎是在穆浅出门的一瞬间,云景瑜接到了他的消息来到了美术馆。 两人擦身而过之间,他半点没有驻足的意思,径直入了馆内。 穆浅好奇的停下来回头,看着急促而去的云景瑜。 这俩人的感情,是真的好,既然是在帝都大学的范畴之内,刚刚的事情肯定多的是人会通知云景瑜。 小娅看到穆浅回头的样子,她看清楚了刚刚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人是云景瑜。 “二小姐您才刚刚回来,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不能操之过急。” 她指的是刚刚云景瑜的视而不见,亦或者是心中有所挂念,直接就没看到她这个人。 穆浅收回视线,一句话说的毫不介意,“只有在乎的人才会难过。” 她不是真正的慕浅,也就不会在意父亲对她的薄待。 就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她好奇慕浅在云景瑜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您要不要四处走走看看,我陪您一起。”小娅开口道。 穆浅摇头,“你先回云家吧,我自己逛逛,就不带你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件事情,小娅也是彻底的放心穆浅一个人出门了。 在和小娅分开之后,穆浅打了车往市中心去。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有些东西需要去巽集确认一下。 小娅一五一十的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在电话里汇报给了云予微那边知道。 云予微那边只是回了句知道。 “大小姐,刚刚二先生过来了,会不会二先生回去了会和二小姐生气啊?” 刚刚二先生可是连一眼都没看他们的。 “钟漓沫自己技不如人,还能扯什么幺蛾子。”云予微不屑一顾。 如果二叔一定要不讲道理的埋怨浅浅,光是爷爷那关他就过不去。 穆浅低着头往帝都大学校门口走去,她整个人的心思都还沉溺在车上做的那个梦上。 梦里的人的确是云予微没错,而且着火的地方也的确是云家。 那不像是个梦,像是慕浅真真实实见过的画面一样。 她低头思索,按照以往重生的套路来说,原身所有的记忆都会到她的脑子里,也许会有一些遗漏,但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事。 亲眼目睹云予微自焚这样的事情,不是小事,可在她重生的第一时间,涌入她脑海之中的记忆。 却没有这件事情,反倒是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这次的重生,和以往有些不同。 如果那是慕浅真实见过的画面,那就会是云予微的未来。 可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慕浅是死在了慕恋结婚那天,那天云予微都还好好的站在云老爷子身边合影的。 所以在慕浅死的时候,云予微还是好好活着的。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穆浅抬手扶额。 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穆浅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到了宁烬柔和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 早上这人从云家走的时候说是去公司的,跑帝大来做什么。 “有个人要见你,安排了我过来接你。”宁烬说着对她伸手。 “走吧……” 45 怎么能把你交给迟肆照顾?! 宁烬带穆浅去的地方,是宁家。 宁氏是最早做实业发家的一批人家,这么多年也乘着东风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到了宁烬祖父的那一辈决定了扎根帝都。 宁家到了宁烬这一辈,只有宁烬这么一个孩子,再有的便是云知微这么个表亲了。 车子在宁氏庄园停了下来,宁家的建筑风格和纯粹古朴的云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期的简约现代风格,暖白色的外墙和浮雕罗马柱撑起四方,庄园的面积不大不小,外头的绿坪上还有忙于修剪的工人。 正门口圆形的喷泉中间不断的往外喷水,带起了阳光之下闪现的彩虹。 “到了。”宁烬率伸手将穆浅扶下来。 穆浅刚一下车就被冲上来的佣人团团围住。 “少爷,这就是表小姐吗?”他们当中有人颤颤巍巍的问道。 穆浅注意到这些人的年龄,似乎都大了一些,已经是她母亲辈的人了。 “刘姨,您别着急啊。”宁烬回了句。 紧跟着一个中年妇女两只手就握住了穆浅的,眼含热泪的看着她,几乎便要夺眶而出。 “是表小姐,你看这张脸长的多像希小姐,尤其是这双眼睛。”女人说着红了眼眶。 穆浅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慕浅的母亲宁希,也是宁烬父亲的亲妹妹。 “刘姨,我爸在里面等着了吧?” 反应过来的女人抬手抹去眼泪,急忙开口,“先生早早就在客厅里候着了。” 宁烬拉着穆浅,安抚她的情绪,“你刚回来那两天爸爸去北洲了,早上刚刚下的飞机,他情绪可能会很激动,你别怕。” 穆浅早上听云予微说了一句,如果宁烬的父亲看到她,肯定很激动。 果不其然,两人刚刚踏入客厅,沙发那边就迅速扑过来一道身影,下一秒狠狠将穆浅拥入怀中。 她眨眨眼睛,那人在宁烬的示意下很快将她松开。 “爸,您别吓着她了。” 宁敬笙松开了手,已到中年的男人眼眶红了眼眶,两手握着她的肩膀没撒开。 “我是舅舅,知微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舅舅吗?” 慕浅为数不多的有关小时候的记忆,她的确有被一个男人抱着的画面,而且那个男人很疼爱她。 那画面的背景不是在云家,是在宁家。 “有印象。” 穆浅的话让宁敬笙高兴的如同孩子,“她还记得我,还记得我!” 比起她见到的云家两兄弟,宁敬笙的性子的确不如那两个那么的沉稳,情绪的外露要更加的分明。 她反倒觉得,宁敬笙这样的态度,才更像是一个父亲和孩子的久别重逢。 没有隐忍的克制,是实实在在的情绪表露。 “我们坐下聊吧,浅浅刚刚回来您别吓着她了,以后她再不愿意过来了您要怎么办。”宁烬劝着两人到沙发那边坐下。 穆浅和宁敬笙面对面,她这才反应过来,茶几上满满当当的放满了零食。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老街的糕点和蛋糕,还有果脯坚果,还有你最喜欢的葡萄。”宁敬笙将东西往穆浅面前堆。 在来的路上宁烬和穆浅聊了很多,宁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宁希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宁敬笙和宁希相依为命长大,对这个妹妹十分疼爱,自然也就对妹妹的女儿格外的关切。 宁希过世之后,如果不是碍于宁希临终的遗言,宁敬笙早就将慕浅接到宁家抚养。 五岁之前的慕浅待在宁家的时间很多,外界也都知道宁敬笙有个特别宠爱的外甥女。 “你刚回云家习不习惯?如果觉得住的不舒服就住过来这里,舅舅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宁敬笙开口道。 穆浅从面前的盘子里拿了块豆沙糕,“我其实住在哪里都没关系,不存在习不习惯。” 宁敬笙将豆沙糕的盘子给她挪过去,“有没有人欺负你?有人欺负你你跟舅舅说。” 穆浅心里涌上一阵暖意,比起云老爷子看到她时候的那股克制,宁敬笙是真的将喜悦摆在了明面上。 “云老爷子将浅浅交给了迟肆照顾,她和迟肆也是朋友,现在这帝都有谁敢欺负她?”宁烬笑着说了句。 迟肆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谁敢那么不要命的往枪口上撞。 “迟肆?!”宁敬笙忽然一下子提高音量。 他这么忽然一下让穆浅差点噎着了,宁烬见此给她递了果汁过去。 “不行,怎么能把你交给迟肆照顾呢,我反对。”宁敬笙对这件事情格外的反对。 宁烬笑着说,“只是学业上的关照,也不是订婚,您这是着急什么。” 宁敬笙知道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穆浅,只能就此不谈这件事。 “我还是得找老爷子说道说道。” “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宁敬笙忽然看着穆浅说出了这话,“我答应了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穆浅咬着豆沙糕,轻轻的伸手拍了拍宁敬笙的手,“舅舅,您别难过。” 这声舅舅,如同将宁敬笙唤回了多年以前,那个总是缠着他陪玩的小姑娘。 宁敬笙转头,抬手擦过眼角。 “浅浅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吧,我正好带你到处逛逛。”宁烬开口道。 这一早上被投喂了不少的东西,看到她吃得越多,宁敬笙也就越高兴,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吃得太多,导致宁烬带着她到处逛的时候她胃里都还是撑撑的。 “这是你的房间,你小时候来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这些年爸爸也不允许任何人动。”宁烬带着她拉开了二楼中间的房间。 宁敬笙是真的将她当作女儿在养,房间内的所有陈设用得都是最好的。 最显眼的是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的照片,她穿了湖蓝色的长裙,笑容灿烂又多了几丝俏皮。 “那是姑姑,她很爱你。” 照片上的宁希脖子上戴着的,是慕浅走丢的时候戴着的那枚玉佩。 她隐约记得,那是宁希的嫁妆,跟着她一起从宁家嫁到了云家。 也是在青城的时候落到慕恋手中的那枚玉佩。 穆浅陷入沉思,总感觉这玉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46 云载淳受伤,穆浅养马甲 鉴于宁敬笙对穆浅的关切,她在宁家吃了午饭之后又连上了晚饭。 这期间宁敬笙拉着她说了很多话,带她看了很多相册照片,还有庄园后面多年前他给慕浅建的游乐园。 穆浅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记忆里有关云家的不多,可是有关宁家的却那么多了。 在宁敬笙的心里,他妹妹从来都没有离开,一直都在。 送她上车的时候宁敬笙让人往车上塞了不少的东西,吃得穿的硬生生的塞满了后备箱。 宁烬在送她回去的路上都还不忘打趣,他父亲对他可是素来严厉,可对穆浅却没这么多的要求。 “舅舅是不是不喜欢我父亲?”穆浅看着佣人往家里搬东西的时候凑到了宁烬的身边小声问道。 她听着宁敬笙和她聊的内容都是宁希从前的,可但凡提到了云景瑜,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可是碍于穆浅在,宁敬笙却是什么都没说。 “爸爸从小将姑姑带大,长兄如父,你见过哪个岳父喜欢女婿的?”宁烬笑着揉揉穆浅的脑袋。 更何况在宁敬笙的心里,云景瑜没能照顾好宁希,也没照顾好慕浅。 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你回去好好休息,哥哥这就走了。”宁烬和穆浅道别。 送走了宁烬之后,穆浅转身进了大门,佣人搬着东西走在她前面,穆浅蹲下系了个鞋带之后抬头。 前方半个人影都没了,这云家的佣人步子可是真的快啊。 天色暗下来,整个云家都点起了灯,白炽灯照亮了亭台水榭长廊丛立。 她住的院子距离云予微的雨花院很近,也就隔了一片竹林。 穆浅摸索着往前走,五分钟之后,她停下了脚步。 “迷路了。”她得出了结论。 这云家,真的是大的可怕,她具体的也没记住回去的路,更何况昨晚上她可没回来睡。 这么想着穆浅坐在长廊上,等着路过的佣人给她指路。 长廊上的灯光照射了脚下的木板路,光影交错之间,地上暗红的斑驳吸引了穆浅的注意力。 她蹲下身来,仔细的嗅了嗅味道。 “血迹。” 而且还是最新鲜的血迹,一点一点的蔓延到走廊尽头。 这血迹不是普通人的血,是带了灵气的血。 穆浅脚步放轻顺着血迹往前,那血迹点点滴滴的,最终在竹林旁边的院子前面消失。 她认出来了,这院子好像是云载淳的院子。 流了这么多的血,肯定是来不及处理的伤口,而且伤的很严重。 这么想着她推开了院门,候在门口的人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她往前进的脚步。 “二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是一直跟着云载淳的秘书方奇,云载淳是云家的所有孩子里唯一一个从商的,负责打理家里的文化产业。 所以带着的秘书也跟了他很长时间了。 穆浅嗅觉敏锐,闻到了他身上也带了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如果不是方奇受伤了,在这个院子里,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我哥哥呢?” 方奇回头看了眼,“先生已经休息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如果是灵力造成的创伤,去普通的医院是没办法医治的,大部分治疗灵者的医者都聚集在巽集。 云载淳受了伤不去巽集,却选择了回到这里。 除非是他没时间去到巽集了。 “我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方奇听出来了她的意思,在他为难时候穆浅直接越过了他走到了门口。 “二小姐!” 方奇来不及制止,穆浅已经拉开门了。 穆浅进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鼻尖是散不开的浓郁的血腥味。 云载淳面色苍白,周身覆盖了浅蓝色的灵气包裹,虚弱之下灵气也十分的薄弱,正努力的往伤口输送。 他这是在自愈,可是已经受了伤的人,再如何运用灵力自愈,也是担雪填井,徒劳无功罢了。 他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快要染满整张床的程度。 “怎么伤的?”穆浅开口问道。 方奇面色担忧,“先生在城外遇到了袭击。” 这次的伤重了些,先生又不愿意让老爷子知道,就一个人悄悄的回了这里。 “什么人伤的?” 方奇想了想,先生被围攻的时候,除了灵者还有数不尽的怨灵。 这伤口具体是怨灵击中的,一看就不是人为造成的。 “伤口的血发黑,伤口带着爪印,是鵕鸟伤的?” 如果是普通怨灵所伤,不会严重成这个样子,伤他的,是介乎怨灵和妖怪之中的物种,妖灵。 “是。”方奇点头,“妖灵极其罕见,鵕鸟也就只有鬼门有几只,妖灵造成的伤口很难痊愈。” 如果不是侥幸逃脱,云载淳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奇迹。 穆浅揉揉眼睛,从前在五洲大陆随处可见的小妖,如今却是这里的灵者心中的恐惧。 如果这是千百年的后世,那这后世未免发展的也太弱了点。 这么想着她摊开手掌,方奇瞪大眼睛看着穆浅手掌心中浮动的淡紫色丹药。 她手腕翻转,慢慢的将丹药渡入了云载淳的身体内,原本泛着浅蓝色的灵气罩载接触到了丹药的那一瞬间紫光乍现。 整个屋内都闪现紫光,亮的人一下子差点没睁开眼睛。 方奇眨眨眼,看着那丹药渡入云载淳的身体之后,原本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开始慢慢的愈合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早上巽集传来的十分劲爆的消息。 一个戴着红色栀子花面具的灵者独闯束灵处,单挑追部灭刃和杀风两大主队,且两大主队都败在了她的手下。 无人知其来历,只知道她的灵气是罕见的暗紫色,且实力雄厚。 束灵处寻不到来历,也只能用红栀这个代号称呼她。 如今灵煦榜已经发生了变化,打败了两大主队的红栀一跃成为灵煦榜第四,占了杀风主队秋月绒的位置。 紫色的灵气?! 方奇差点下巴都惊掉了,那个红栀,该不会就是他眼前的穆浅吧。 可是他第一次见到二小姐的时候,根本就没从她身上感觉到有灵气的存在啊。 除非,是他无法探知。 高深莫测…… 47 希望你能和漓沫好好相处 紫色的光芒透过窗户一闪一现,夜色之下显得越发的神秘诡异。 怨灵虽然是集天下恶念而生,却也是生在山林汲取天地灵气的存在,捕获的怨灵渡以灵力炼化之后能够得到灵髓丹。 这丹药有奇特的治愈疗伤之效,尤其是对于怨灵造成的伤口,更是能够起到立刻恢复的作用。 可炼化怨灵的本事,哪怕在五洲大陆也只有锁灵阁能够掌握,更别说是这里了。 锁灵阁的炼化术不光能够炼化怨灵,甚至连凶狠的上古凶兽都能够束缚。 也因此锁灵阁能够在五洲大陆稳居高位,成为管理灵界的那只手。 这世界的法则自然,如果出现了一个行业,慢慢的也就会衍生出一套体系来,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自成体系。 在灵医赶到之前,穆浅渡给的灵髓丹已经将云载淳身上的伤给治好了。 方奇着急的上前查看云载淳的情况,在确认了床上的人完好之后,他紧绷的弦也终于放开了。 “先生这是好了吗?” 穆浅往后落座,给自己倒了杯水,“伤是治好了,可他体内的毒还没解开。” 鵕鸟的爪子有毒,灵髓丹能够抵消一半的毒素,可不能完全根治,不过这一半的毒素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毒素。”方奇听了这话更加担心了,“二小姐有没有办法呢?” 穆浅倒是知道几个解妖灵毒素的方子,不过寻药炼药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药材挺难找的。 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云载淳瞳孔涣散了片刻之后恢复了正常。 “先生您醒了。”方奇激动的上前。 云载淳偏头就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低头喝水的穆浅。 “是二小姐救了您。”方奇解释道。 云载淳挣扎着被方奇扶坐起来,感觉到身体内涌动的灵气之后,云载淳苍白的唇瓣挤出了一抹笑容。 “你到藏书阁的时候,我便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灵脉觉醒,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如果并非灵者,是看不见藏书阁上设的术法的。 “你体内还有一半的毒素未能清除,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大动灵力,找大夫看看是不是能够根治。”穆浅说完这话起身。 云载淳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人,“你不打算问问我是怎么受的伤吗?” 穆浅回头,她对别人的事情没那么感兴趣。 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穆浅只丢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毕竟是慕浅的哥哥,她在这个身体里,就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父母双方都是灵者的孩子,在继承血脉之后,灵力也会比普通人更强大,我记得二婶当初也是十分出色的灵者,甚至进了束灵处。”云载淳感叹道。 “可是先生,二小姐真的很厉害。” 能够化解怨灵的伤害给先生治好伤,这样浑厚的灵力已经不光只是能够从血脉继承而来的了。 云载淳闭上眼,手掌浅浅的运用灵气,试图一点一点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可刚刚开始一会儿,他额头上的汗便越来越多,最终一口血吐了出来。 “先生,我还是去请二小姐帮忙吧!” 云载淳一把拽住了方奇的手将人控制住,“不行,浅浅的事情必须守口如瓶,任何人都不能说。” 尤其在这里。 方奇一头雾水的看着云载淳,云家出现了像二小姐这样天赋异禀的灵者,难道不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云载淳垂眸,南洲大陆,已经很多年未曾出现过高阶灵者了。 如果浅浅真的是,那会引起不小的争端。 穆浅从云载淳的浮云院出来之后沿着长廊继续寻找自己住的地方,身后很快追上来一名佣人。 “大少爷说二小姐肯定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让我带您回去。” 穆浅跟着佣人往她住的听风阁去,云家三兄妹住的地方距离的也都不远,她和云载淳的浮云院也就是隔了两个人工湖而已。 “到了。” 佣人从一旁的小路离开。 穆浅打着哈欠跨了进去,她不太习惯身边跟着人照顾,所以和老爷子提了要求。 除了早上和晚上打扫的时间,这里都不会有人出入,入夜之后也会有专门的人进入这里将小厅的灯打开。 玻璃门从两侧拉开,穆浅一晃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间沙发上的男人。、 云景瑜。 “您找我有事儿?” 云景瑜坐姿笔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进门的人。 穆浅从他的姿态之中看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一下子她联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坐吧,我想和你聊聊。” 穆浅在他侧边落座,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果盘和热好的牛奶。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似乎很有鉴定画作的天分,连染牧的远山图你都见过,我想知道你之前没上大学,是去做什么了?” 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如果没有一定的学识积累,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鉴定水平的。 “没做什么,就是四处走走看看。”穆浅回了句。 “那是谁教你的画作鉴赏?” 穆浅咬了口苹果,思索着回了句,“有段时间认识了个老头子,到青城采风绘画,说是看我挺有天赋的要收我为徒弟,让我跟着他画了一段时间的画。” 听了她的话,云景瑜心里有了思索。 “那人是?” “染牧。”穆浅头也没抬的说。 如果说她是染牧的徒弟,那么今天的一切就有了解释。 可是染牧曾对外声明,不收徒弟,也不开班授课,穆浅这唯一的徒弟,似乎可信度不太高。 “漓沫在云家很长时间,各方面也都照顾的很好,每次家中有大事她都会过来帮忙,也如同云家的孩子一样,你爷爷也很喜欢她。” 言尽于此,穆浅也明白了他过来的意思。 “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云景瑜最后开口道。 钟漓沫早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肿了,如果不是他最后过去处理的,只怕这孩子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这话你应该跟她说,今天的事情起因可不在我。” 云景瑜盯着她,“我觉得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很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我和她好好相处,但我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如果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平和,我劝您还是去找她说这样的话。” 云景瑜似乎早就清楚她会如何回答。 没再多说一句话便起身离开。 从穆浅的角度,能够看到人似乎在听雨阁前面站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离开。 48 以血为引,碎灵咒出现 入夜,整个云家一片静谧。 从上方俯瞰,偌大的云家被一盏盏灯光照亮,亭台水榭之间,往来的佣人已经不如白天那么多。 穿过云宅的溪流潺潺流动,和着树叶被风浮动的沙沙声,一切显得那么安静而美好。 听雨阁内,只有廊下的夜灯是亮着的,方便摄像头的工作和方便巡夜人的工作。 晚上九点钟,被安排送东西过来的小娅看了眼紧闭的玻璃门。 负责照顾听雨阁的佣人莫云上前,看着她送过来的东西。 “二小姐休息了吗?” 房间灯都是关着的,休息的这么早吗。 “二小姐说很累了,早早的就睡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莫云开口道。 小娅笑着说,“大小姐看出来二小姐的血气不足,让厨房以后都给二小姐熬红枣桂圆粥补血气。” 今天这也是熬了很长时间的,里头加了不少补血益气的药材,可是这人睡得这么早,估计是喝不上了。 “给我吧,我一会儿看二小姐睡得好不好,如果她没一会儿就醒了呢。”莫云接过东西开口。 “你先温着别放凉了。”小娅嘱咐道。 “我知道,放心吧。” “那我就先走了。”小娅将东西脱了手之后准备离开。 可还没等走出几步,就听到了屋内传来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 屋子里基本都铺着地毯,很少会传出这样清脆的响声,肯定是有问题的。 两人对视一眼,着急的往屋内去。 将玻璃门拉开,越过小厅再拉开内里的玻璃门,偌大的紫檀木床上,躺着的人双眼紧闭,鬓角都被汗水濡湿。 床下的绒毛地毯上落了一地的碎瓷片,看得出来是床头柜上的青瓷花瓶被砸在了墙上落下的。 “二小姐!” 床上的人像是遭遇了巨大的痛苦一样,莫云伸出手,触及到的是骇人的炽热。 “快请医生过来!我这就去通知大小姐!”小娅急忙从房间内快步离开。 裹在被子里的人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不断从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下面的枕头。 莫云急得团团转,明明入睡之前二小姐还好好的啊,半点不像生病的样子。 怎么才躺下去这么一会儿,就突发急病。 就在莫云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床上忽然爆出了一阵红光,那光形成了一条一条丝带状的红气将整张床给围绕了起来。 红色的灵气带来的巨大气流也将莫云狠狠弹了出去,直接从床边飞到了外面的小厅里。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震出来了,随后赶来的佣人将她扶了起来。 距离这里最近的云载淳带着方奇赶到的时候,被房间内呼啸的红色灵气震的无法靠近。 而云载淳能够闻得出来,那灵气里是带着血腥味的,穆浅的灵气不是红的。 化成这个颜色,肯定不寻常。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方奇骇然。 整个云宅直至刚才都还是风平浪静的,如果有人入侵不可能这么的悄无声息。 况且以二小姐的本事,浅紫色的灵气,整个南洲大陆都没几个,没几人能伤的了她的。 云载淳脸色铁青,撑着被红色血灵气反噬的危险靠近了床边,如果不是被人打伤,那就只能是阵法或者咒术。 这么想着,云载淳催动灵力,往穆浅的太阳穴渡入。 方奇满脸担忧,没有外伤,肯定就是从内了,可谁会平白无故的给二小姐施咒术。 况且,普通的咒术只怕也不可能困得住二小姐的啊。 云载淳渡过去的灵气没一会儿便被弹了回来,他往后退了两步,被震得的险些倒在地上。 反噬他的只是穆浅自身的灵力,根本就没有探知到其他人的灵气存在。 血脉之中所有的灵气被激发出来,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动。 云载淳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此咒术,难不成是…… “碎灵咒。” 房间里响起的人声突兀,云载淳抬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迟肆。 “你怎么会过来了?”云载淳疑惑。 他清楚迟肆的本事,可是从来没见过他多管闲事的。 怎么会到穆浅的身边来了。 很快云载淳便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碎灵咒三个字。 碎灵咒,以血为引,付出寿命的代价换取被施咒者灵脉尽毁,化为普通人,永远再无使用灵力的可能性。 可是能下这个咒的,只有带有血缘关系,且灵力强大的人而才能做到。 “谁给浅浅下的碎灵咒。”云载淳愣在原地。 迟肆低头看着床上的人,忽然半蹲下身将被子拉开,隔着血气握住了床上人的手腕。 他指尖黑色的灵气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白皙肌肤之下掩盖的血管。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手腕之中往下流淌,空气中原本就浓郁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红光也越来越盛。 云予微和云老爷子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屋内闪烁的强烈红光,云老爷子一下没站住险些倒下去。 “爷爷您小心!”云予微眼疾手快扶住老爷子。 “快进去。”云老爷子脚下未停。 一直跟在老爷子身后的高管家看着屋内闪现的红光眸中满是若有所思,这样的红色血灵出现的情况不多。 但是每次一出现,就说明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老爷子被扶着进了房间内,从小厅这里能够看得到没有关上门的卧室内,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未醒。 从她手腕上流出的鲜血腾空结成了一颗巴掌大小的血珠,那鲜红的颜色刺的人眼睛疼。 云翰握着沙发背的手都有些颤抖。 “爷爷,您别担心,阿肆已经在破咒了。”云载淳走过来安慰道。 迟肆单手用灵力一催,整张床的上方出现了猩红色的阵图,闪烁着红光源源不断的红色的血气吸入。 几乎在一瞬间,穆浅手腕下的红色血珠腾空而起,击中了阵图的中央位置。 他手掌之中的黑色灵气也随之涌出,承受不住的阵图瞬间破碎。 房间内的血气消散一空,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和似有若无的花香…… 49 强光现,慕浅还没走 红光消失的一瞬间,尚且困在自己意识之中的穆浅也成功的收回了追踪的术式得到了反馈的信息。 区区一个碎灵咒,不可能就这么把她给算计了。 但是既然对方付出了代价下咒,她也不可能让人失望了。 碎灵咒只能是有血缘关系的灵者才能用,目的是碎掉对方灵脉,让其永远不可能再使用灵力。 很多灵者家族走到最后没落之下,为了隐姓埋名抹掉整个家族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会给刚刚觉醒灵脉的后代使用碎灵咒。 这也是能够让他们退出那个世界的方法,后代如果化为普通人,也可以在平常的世界之中安稳度日。 当然,得是没有世仇的家族,才能安然退出。 如果这家族曾经是捉妖师一类,得罪了无数生灵,化为普通人,只能是自寻死路。 也因此碎灵咒鲜少有人使用。 这咒术使用血缘为引子,以施术者的寿命和灵力为代价,不像平常的咒术阵法那样可循踪迹。 可这样的阵法之下,穆浅是个例外,只要自身灵力足够强大,就能够追踪到任何拉扯她灵气的灵力。 也不枉她倾泄了这么多的灵力出去,任由对方摆布,终究还是找到了施术者在哪儿。 手腕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知道肯定是有人以外力在替她破了碎灵咒了。 穆浅眼珠滚动了几下,将醒半醒之间,她听到了一道悠然的女声传来。 如同抚过山水树梢的清风,慢慢的渡入她的耳中。 “等等……” “你先别走……” 穆浅准备解咒的手停了下来,她回头,一道强光之间,她看到了站在光中的人影。 强光散去,穆浅看清楚了眼前人的容貌,十分熟悉。 “你是……慕浅?”穆浅不确定的开口。 眼前人轻轻点头,对着她说,“你也叫穆浅。” 前几次重生穆浅都没见过原身的灵魂,这次却见到了慕浅。 而且她似乎并不是以灵魂的形式出现的。 倒像是,凝聚了力量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意识留了下来。 “你一直没走?”穆浅看着她。 对面的人点头,语气温柔,“我留下来,是有事情想要告诉你。” 穆浅想到了她梦到过的云予微自焚的场景,霎那间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是你让我看到了云予微的死亡。” 慕浅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让她看到这一切的,既然选择了让她见到,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 没等慕浅开口,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穆浅的意识彻底抽离,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人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云予微满是担忧的脸。 看到她醒过来,云予微脸上如同乌云散开般的明媚,“醒了醒了!” 穆浅偏头,见到了居高临下站在她左边的迟肆,男人的指尖这会儿还打在她的手腕上。 刚才那股硬生生将她扯回来的力量,想来就是他干的好事了。 “爷爷浅浅醒过来了!”云予微叫了声。 老爷子动作急促的起身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女孩子,老爷子心里这口气总算放了下来。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云予微扶着穆浅坐起身来。 不说还好,这么说,穆浅手腕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低眸看去,见到了腕上缠绕的厚厚的绷带。 “刚刚是迟肆破了你身上的咒术,所以用了点特殊的手段。”云予微解释道。 以血攻血是从外力破除碎灵咒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当然首先要确认的一点是,破咒人的灵力必须十分强大等级,在灵师之上才行。 穆浅低头扶额,早知道就早点清醒过来,被人这么给拉了一刀。 而且这一刀你还不能生气,只能硬挺着。 “你又欠了我一次。”迟肆低头,黑眸盯着她未放。 穆浅满满当当的心塞,“是,我可真是谢谢你。” 那股将她从慕浅面前拽回来的灵力就是来自迟肆的,一想到这个穆浅更气了。 她知道碎灵咒难破,之所以敢任由它困住是因为她自己能够挣脱出来,并且追寻是谁给她下的咒。 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迟肆会过来,整个计划都被打破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手上更疼了。 “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云翰着急的看着穆浅,“让医生再给你看看。” 穆浅灵脉已经觉醒的缘故,所以请过来的自然是身份不同的灵医,她伤口的处理也需要借助灵力。 “我没事。”穆浅叹了口气,她只是脑袋疼的厉害。 “好在发现的早,迟肆也来的早,碎灵咒没对浅浅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云载淳开口道。 如果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就好,你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姐姐守着你,别怕。”云予微安抚穆浅的情绪。 “不用,你们去休息就行了。”穆浅说着死死看向迟肆。 对于她的态度云予微有些奇怪,刚刚经历了这么一次,为什么她看上去好像并不在乎。 不该说是极其的恐惧,可是穆浅半点害怕都没有。 “姐姐会守着你的。”云予微还是照顾穆浅的情绪,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爷爷,浅浅刚刚经历了这么一次,她心里肯定很乱,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云载淳对着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是谁对穆浅用了碎灵咒。 老爷子也明了,嘱咐了穆浅两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了云予微和迟肆还在,男人早就往前坐在了穆浅床对面的沙发上。 一身怡然自得的气势,悠闲得很。 “迟肆,浅浅该休息了。”云予微提醒了一句。 后者低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撑住前额,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穆浅看向云予微,“我和他想聊一聊,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云予微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比起她来说,穆浅和迟肆的关系好像要更加的亲密一些。 这么想着她起身。 “那我到外面等着,你们聊。” 总得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毕竟刚刚是迟肆救了穆浅。 50 我们是不是见过? 所有人退出去之后,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床上的人一脚踢开被子坐起身来。 在床上躺了这么长的时间,穆浅翻身坐起来的时候半长的黑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 她就那么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如果迟肆没看错的话,他似乎从眼前人的眼底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穆浅心里这股火差点没烧起来,却还是碍于面子开口,“首先,我对你伸出援手的事情表示感谢。” “不客气。”男人一点没见外的接下了她的谢意。 “虽然我感谢你伸出援手,但是迟肆先生,我能不能跟你提一个要求,就是我们俩之间是一个相互合作的关系,但是也需要各自的私人空间,你觉得呢?” 她的意思很明确,当初在青城的时候迟肆在两人的空间里种下了术式,他们俩的空间是串联的。 只要迟肆想,他可以随时随地找到她。 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她非常的不喜欢。 “实力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迟肆整个人轻松的往后倚。 穆浅从他的姿态之中看出了睥睨自然,这是讽刺她太弱了没办法剔除他的术式。 “以你的本事不会感知不到碎灵咒,就那么扛着,你想做什么?”迟肆瞥了眼她。 穆浅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当时以灵力将她拽回来的迟肆不可能感觉不到她没有丝毫的损耗,却还是硬生生的将她给拖了回来。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你师从哪一派?你师傅是谁?”迟肆忽然问道。 穆浅挑眉,这冷不丁的问题,总不可能是忽然问出来的。 以迟肆的本事,如今说是整个南洲的顶峰之人都不为过。 穆浅清楚,他真正的实力尚未展现,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能够将谁看在眼里。 “自学成才。”穆浅哼了声。 “能在一瞬间解了云载淳的困境,治好了鵕鸟造成的伤口,这些可不是一句简单的自学成才能够解释的。”迟肆提出自己的疑惑。 并且能够以灵力探知碎灵咒的来源,追踪施术者的所在。 他不在,不代表有些事情就不知道。 从青槐酒店开始,他见到了穆浅收服怨灵所用的阵法,不是这个世界能够学到的。 简单利落,对灵力的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所用的阵法在整个洲际所有的书籍之中都没有记载,是从未见过的,不繁琐浮华,却是最直接有用的。 施术的手法他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而刚刚以灵力探测,深入到她的内心,那股强烈的熟悉感让他无所适从。 从年少之时深陷那个梦境开始,如今这是他最接近真相的时候。 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关联的。 “我觉得你想问我的不是这个问题。”穆浅眯眼盯着他不放。 锁灵阁维持五洲大陆平和稳定,所追击不光有为祸一方的怨灵还有堕入魔道的修灵者。 洞察人心这样的事情,穆浅做的游刃有余。 “在青城第一次见到我,如果你想和我合作的缘故是我身上强大的灵力,你想借助我的力量做到什么事情,但这两次的事情,就有些不太对了。”穆浅说着已经踩着拖鞋走了过来。 云家给她准备的睡衣是纯棉的,穿在身上格外的柔软。 穆浅说着在他面前站定,忽然弯腰凑近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四目相对之间,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不是从前在什么地方见过我?” 不然的话她不会无数次从迟肆的眼底看到迷茫和探究,可是她十分确定,她从未见过迟肆。 既然不是他们之间曾经认识,那么就是从前的慕浅和迟肆。 可光从慕浅的记忆之中来看,似乎迟肆拜云老爷子为师的时候,慕浅已经走丢了。 他眼中的那股熟悉,并不是对于幼年慕浅的熟悉,更是其他时候的。 她的动作正好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在男人脸上落下了一半的阴影。 云予微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人以极近的距离在一起,沙发上的男人姿态轻松,微微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而穿着湖蓝色睡裙的穆浅两手反在后面背着,微微弯腰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和着头顶暖橙色的灯光,这氛围怎么看怎么暧昧。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有些尴尬的开口。 这乍然出现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来,几乎是两人同时偏头,看向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这么被盯着,云予微面上的微笑没有收回。 “我说完话就走。” 文修院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让她过去,工作上的事情着急她就想着过来和穆浅道个别再走。 离开的时候云予微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有迟肆照顾,她也能放心的离开去工作。 穆浅没了兴致,转身进了卧室,两手拉住玻璃门,“我要休息了,你请自便。” 真的和这男人讲道理,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迟肆回过神来的时候,玻璃门已经合上了,绣着牡丹花的暗蓝色窗帘彻底遮挡了他的视线。 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自从见到穆浅之后,他做那个梦越来越频繁,如同一个魔咒一样跟着他挥之不去。 梦里的人站在云巅之上,只一个背影,脚下是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可那个背影到底是谁,至今他都没看清楚。 “先生?”衡礼站在院子里叫了声。 迟肆起身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站定之后,衡礼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要过去看看吗?” 男人没有说话,带着衡礼消失在院子里。 穆浅靠在床上,思索着刚刚梦境里见到的场景。 慕浅让她看到了云予微的死亡,目的是什么,而且看慕浅刚刚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 如果她是用了术法将自己的意识留了下来,可是在慕浅死亡之前,她体内的灵脉是没有觉醒的。 这一切都太奇怪,奇怪的让她摸不着头脑。 ------题外话------ 还有两天就上架啦,大家都攒攒月票啊,爱你们 51 是不是你对浅浅用的碎灵咒 今夜对于云宅而言,注定会是个烦扰的夜晚。 因为听雨阁出事的缘故,所有原本已经休息的佣人陆陆续续的被吵醒,吵嚷往来之间,众人这才知道大体始末。 总归是刚回来的二小姐身体突发急病,房间里头流了止不住的血和让人害怕的红光闪烁。 对于听雨阁的情况传的可是神乎其神的,但具体是什么,估计也只有近身照顾的人才知道的清楚。 云予微整理了东西准备出发,这些天文修院那边接了不少的工作,她也的确是挺忙的。 小娅拎着她的包包跟在后面,两人从长廊上路过竹园的时候,云予微忽然在圆形的拱门之前停了下来。 从这道拱门穿过去,尽头的竹园是云景瑜住的地方。 自从宁希过世之后,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未曾搬动过。 竹园之内这会儿早就炸开了锅。 所有负责照顾云景瑜衣食起居的佣人都在被派在了院子外面候着,低头不语。 负责看守园门的是老爷子的人,到底是谁在屋内也是一目了然了。 屋内的气压低沉,云老爷子和云景瑜面对面落座,高管家站在老爷子的身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山雨欲来风满楼,两人之间如此低沉的气压,格外的严肃超然。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老爷子这么和二先生严肃。 “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云老爷子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云景瑜坐在父亲对面,只淡淡然的看了眼,“听说听雨阁出事了,我还没来得及过去看看您就过来了,是有关穆浅的事情吗?” “砰!”云老爷子手重重的拍在桌上,“你还不承认吗?” 桌面随着老爷子的手掌颤了颤,高管家心里也抖了抖。 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生过气了。 “您难道是怀疑,穆浅今晚上的事情和我有关系?”云景瑜反问道。 云老爷子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有丝毫的松动,“我问过听雨阁的人了,整个晚上只有你出入过那里,似乎能对浅浅动手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老爷子这话几乎是带着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俨然已经将他罪名坐死的样子。 云景瑜不怒反笑,手指往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您既然已经确定了是我,不如直接动手绑了我去给她消气算了。” 高管家轻轻低头劝了句,“老爷子,您也听听二先生的解释啊。” 毕竟碎灵咒原本就十分难追踪,以血为引,不是第三人轻易能查出来的,他们原本就没有肯定的证据。 这要是冤枉了二先生可怎么办。 “注意你的态度,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刚刚从生死边缘走了这么一遭回来,你难道就没点关心的意思吗?” 云景瑜单手揉了揉眉心,“学校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刚刚忙完工作,正准备过去看看,这不是您过来堵住我了吗。” 他的话丝毫没有让老爷子的怒火有消散的意思。 “有人对浅浅用了碎灵咒。” 云景瑜抬头,诧异道,“她灵脉觉醒了?” 看这样子,像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高管家仔细的观察了两人的表情,一语不发。 “你不知道?”云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少信任在里头。 “先不说我不知道她灵脉觉醒这件事情,其次,我为什么要对她用碎灵咒?我曾经发过誓永远不再动用灵力,哪怕过了多年,这誓言依旧还在。” 这话似乎触动了云老爷子心里的某个点,他长舒一口气,不明所想。 “你能记得你的誓言是最好的,我就怕你为了当初的情困顿,走迷路了。” 作为父亲,云翰也并非合格,他没有能够陪伴云景航和云景瑜的成长,也没能给他们起到榜样的作用。 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云景瑜。 “无论你心里怎么想的,浅浅是你的女儿,是云家的孩子,她的出生或许并没有承载你的希望,可她身上流的是你的血,她已经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了,我希望往后她不要再受到任何的委屈,无论这委屈是来自于谁。” 老爷子这话掷地有声,也听的对面的人面色微动。 “爸,我没有对她用碎灵咒,无论您信不信,我虽然对她不亲近,可也不至于如此。”云景瑜长叹一口气。 云老爷子冷哼一声,“原来你也知道你对她不亲近啊。” 云景瑜单手提着眼睛,一受揉着眼睛,似乎十分疲累,也不想再多和老爷子争辩什么。 对同一件事情,可以有上百种解决的方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未身在其中,不能评其对错。 高管家虽然对云景瑜的事情不清楚,但也知道二先生是个有情有义的,不会漠然冷漠。 “我打算送浅浅去引诀院去。” 云景瑜捏着眉心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对老爷子的这个决定十分的意外。 “您可想好了。” 引诀院是整个南洲大陆培养灵者的学院,灵脉觉醒的孩子通过家族引荐可以入学。 在那里能够学到更加系统的阵法和咒术,也更能锻炼灵者的力量。 如今灵煦榜上的前十位灵者,都是引诀院的学生,束灵处百分之七十的成员,也都是引诀院的学生。 对比起整个洲际大大小小的灵者学院丛立的情况之下,引诀院成立时间最长,任教的灵者也都是厮杀一方的存在。 可是入这个地方,是要签生死状的。 “她灵脉觉醒,需要进行更加系统的学习,如今时局混乱,送她过去学习也能有让她有自保的能力,我已经送去了荐书,等到浅浅的身体休养好之后,就送她过去。” 引诀院每年的五月和十月招收新生,入学之后两年毕业划分灵阶。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便不用再问我,我尊重您的决定。” 云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这哪儿是尊重他啊,分明就是不想管穆浅的事情。 看着老爷子气哄哄的从台阶上下来,云予微转身离开。 爷爷肯定是和二叔吵了很久了。 “大小姐,老爷子看上去好像很生气,您要不要去劝劝啊。”小娅说道。 “我去劝什么,让爷爷骂骂也好,能让二叔清醒清醒。”云予微步履未停的往大门走去。 从前穆浅还没回来的时候,二叔糊里糊涂的也就算了,可现在浅浅已经回来了。 他就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 这么多年没有发过火的爷爷来这么一出,根本就是想借此骂醒二叔。 也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52 你让我杀了她? 一夜黑暗之后,帝都迎来了阳光明媚的一天。 休憩了一个晚上的人们开启了忙碌的一天,炊烟袅袅升起。 忙碌的城市还能够看得到人情味的地方,便是早餐铺内蒸笼里升起的热气了。 城南钟家别墅内,佣人早就备好了早餐等着。 钟漓月下楼的时候钟明远已经坐在餐桌边上看报纸,她打了招呼之后坐下吃早餐。 “你妹妹呢?”钟明远问了句。 钟漓月咬着手上的三明治,“哭了一晚上,现在估计刚睡着。” 昨天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花一个亿买了幅假画就不说什么呢,重要的是还挂出来显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了脸。 可不得哭的厉害吗,就是这哭的声音也太大了点,一整晚鬼哭狼嚎的,她都跟着而没睡好。 “上去看看二小姐。”钟明远吩咐佣人。 钟漓月差不多快吃饱的时候钟漓沫才下来,一眼就看得到的红眼眶,可想而知哭的多惨。 人刚刚拉开椅子坐定,这边钟漓月就开口了。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接了不少的电话,都是几个和我们有合作关系的收藏家,鉴于昨天的事情,我会安排人送礼物去致歉,您同意吗?”钟漓月看向钟明远。 参加钟漓沫画展的鉴定家多少人都是看中了钟家的名声去的,结果一群人对着一幅假画被侮辱了。 可不得同人家好好的道个歉吗。 “你安排就行。”钟明远只是应了声。 钟漓月看向钟漓沫,“以后做事还是好好想想,技不如人就应该更好的学学,昨天那样的情况以后别再出现了,钟家经营的这么点家产也没办法让你继续这么败下去。” 原本情绪都已经平复下来的钟漓沫一下子又被激红了眼睛,盯着钟漓月气的说不出来话。 “好了,你也是姐姐,多照顾点妹妹。”钟明远打断钟漓月的话。 “我也得有时间照顾啊,她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云家跑,我都已经记不住我妹妹到底姓钟还是姓云了。” 钟漓沫刚刚拿起的杯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做错了事情只会哭只会发脾气,真的是没什么大用处。”钟漓月紧跟着说了句。 “你也够了!”钟明远冷着脸打断她。 钟漓月不甚在意,心情愉悦,慢条斯理的继续吃早餐。 急匆匆出门的钟漓沫脑袋里都是昨天让她倍感羞辱的画面,她甚至都想直接死过去了。 如果不是后来云景瑜过来给她解了围,她真的就该跳江了。 司机按照她的要求将人送到了帝都d区的私人咖啡厅门口。 钟漓沫对着化妆镜整理了妆容之后下车,司机给她将门拉开之后后退到一旁守着。 按照电话里的要求,钟漓沫很快看到了坐在窗边身穿嫩黄色长裙的女孩子,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泛着轻柔的金光。 只半张脸,就透出了婉约钟秀的气质。 “来了。”那人侧目,唇角轻勾之间,眼尾的泪痣越发的明显。 钟漓沫在她对面落座,带了些不确定,“你是慕恋?” 两人同为帝都大学美术系的学生,钟漓沫是万众瞩目入学的,而慕恋则是在入学之后的第二个月名声大噪。 有才情,有相貌,身体病弱,活脱脱的书本里走出来的弱不经风的病弱才女。 两人都是风云人物,不可能全然不知。 “我当初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云知微就是在你家养着的。”钟漓沫看着对面的人开口。 得到穆浅养家的信息时,她自己都格外的诧异。 “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在她手上吃了好大的亏。”慕恋手中的勺子慢慢搅动咖啡。 一提起昨天,钟漓沫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别生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讨回来,要不要跟我合作,就看你自己了。” 钟漓沫不太信任她,慕恋忽然联系她,口口声声说是要合作。 穆浅的出现让她整个人陷入了危机之中,她好不容易在云家经营了那么多年,不能因为她的忽然回归而功亏一篑。 可是钟漓沫实在知道的太多,很多她隐藏极深的心思都清清楚楚,这样被窥视的体无完肤的感觉,让钟漓沫实在不敢和她相交过深。 “穆浅刚刚回到云家,云老爷子对她疼爱非常,整个人也是顶峰正盛,你既然比不过,不如避其锋芒以待来日。” 不光钟漓沫,就连慕恋都对如今的穆浅刮目相看。 现在的穆浅可不是当初那个逆来顺受只会哭的女孩子,和从前的性格变得可是天差地别。 有的时候慕恋甚至都怀疑,穆浅是不是也重生了,重来一次才让她变得这么硬气,想要改变自己从前的卑贱。 昨天的事情她有所耳闻,穆浅能够一眼看出来染牧画作的真假,这是她从前打死都不相信的。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钟漓沫看着她。 迟肆和穆浅越来越亲近,她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云老爷子接下来会送她去引诀院,以你的本事跟着去,只要你能跟在她身边,就有的是机会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这话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钟漓沫手里的杯子一抖,褐色的液体撒在桌上。 “你让我杀了她?” 她从来没想过让穆浅死啊,为什么慕恋能如此顺口的说出这样的话。 “这世界上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留有余地,穆浅的本事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大,你想要守住你想要的东西,就只能下死手。” 钟漓沫挣扎着起身,脸色苍白,“我想我们谈不拢,我先走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了穆浅,更从来没想过要杀任何人。 慕恋没有着急挽留她,慢条斯理的抿了口咖啡。 “不要等到你所有的东西都被一一夺走之后再后悔。” 这话听上去,倒更像是慕恋对自己说的。 钟漓沫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上了车她心脏都还扑通扑通的直跳。 慕恋看着她的样子冷笑,现在看上去是挺天真无邪的,从前还不是一样的起了杀心。 她记得还有两天宁希的忌日就快到了。 穆浅以为回了云家就能过荣华富贵的日子了,其实不过是在痴心妄想而已。 53 宁希的忌日,慕恋来到 首订5000字 整整两天的时间,穆浅都待在云家的藏书阁没有出去过。 负责打扫藏书阁的佣人早上推开门的时候还能看到躺在书堆里的二小姐,晚上熄灯离开,二小姐都还没从藏书阁走。 这两天的时间,云家佣人之中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这二小姐的勤奋好学,可是半点都不虚假。 连着几天都窝在书堆里,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装模做样,那可是实打实的在看书。 晨光透过玻璃洒在穆浅的身上,阳光刺的她睁开了眼睛。 她下巴撑在桌面,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连续看了这两天的书。 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古文阵法,感觉围绕她脑袋飞着得那串文字跟小鸟似得叽叽喳喳。 玻璃门从两边自动打开,云予微一进门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穆浅,以及她身边堆的小山似的古书。 她越过台阶走过来,提了裙摆弯腰蹲在穆浅身边。 “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已经躲在藏书阁两天了,这是打算住在这儿了?”云予微说着给她将挡在侧脸边的书拿开。 “我就是随便看看。”穆浅有气无力的哼了声。 这两天她翻阅的书没有一千本也就上百本了,可是有关灵魂穿越移动或者是任何能够转移灵魂的阵法的信息都没有查到。 不过倒是找到了有关洲际的前身野史,当中记载的很多东西她都很熟悉。 而且是越看越熟悉,这洲际和五洲大陆,似乎冥冥之中有着某种关联。 “出去洗个脸换身衣服,吃了早餐我们就准备出发了。”云予微说着伸手将她给拖起来。 “去哪儿?”穆浅看着她。 这两天她偶然听到佣人说云予微在文修院加班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这人一回来就赶过来拖她出门。 “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云予微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沉稳,带了几分严肃。 穆浅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一条黑色的长裙,看上去敦肃端庄。 “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刚回来本来就要挑时间去祭拜的,可想着距离忌日也不远,就想着到了今天再带你过去。”云予微开口道。 穆浅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见到了还没走的慕浅,从她的眼中,穆浅看出了请求。 拥有她回忆的穆浅知道,她从五岁之后,过的到底有多难。 一个受尽苦楚被人践踏的女孩子,没有傲骨,也硬生生的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 可是她却没有从慕浅的眼中看出心如死灰,甚至还透着隐隐的希望。 云予微将穆浅带出藏书阁交给了莫云,她准备的也是一条黑色的长裙,但是怕穆浅不喜欢,也准备了黑裤和短袖。 穆浅记得,宁希是在慕浅两岁的时候去世的,她原本身体就弱,似乎先天还带了病症在身上。 再加上生慕浅的时候又是难产,身体的亏损太严重,撑不住两年就走了。 从慕浅身体传承的血脉来看,似乎宁希也是灵者,并且灵力肯定是不弱的。 换好了衣服出来,云予微和云载淳都已经等在门口了,而且也不光只有他们两人,他们身边还站着第三个人。 一头烫过的微卷短发,穿着深色的同款长裙,保养得当却也看得出来是过了四十的人了。 “妈,这是浅浅。”云予微见到穆浅出来,开口介绍道。 南素上前一步,轻轻的拥抱了穆浅一下,“都长这么大了,当初明明还是个不大的小不点啊。” 一别十五年,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发生变化,没有人会一直都是从前的相貌,也不会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 “我是你大伯母,也是你母亲的好朋友。” 南素和云景航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也是两家定下的娃娃亲,好在两人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也一直琴瑟和鸣家庭和睦。 南素带着三个孩子到了前厅,云老爷子这会儿已经坐在圆桌前等着了。 云景航这两天似乎都很忙,也没出现,倒是云景瑜已经穿戴整齐坐下来准备吃早餐了。 穆浅一眼扫到了他身后的佣人手里拿着的公文包。 还带了包。 “吃了早餐就出发吧,宁家那边我已经通过电话了。”云老爷子招呼他们坐下用早餐。 南素给穆浅盛了碗粥,再往她的盘子里加了两个包子之后看向了对面的云景瑜。 “二弟这是要去学校吗?”南素开口道。 穆浅也抬头看向云景瑜,他这一身西装革履,俨然的上班的装扮,并不似他们一般。 半点没有要去祭拜的意思。 “我早上还有两节课,一个会要开。”云景瑜端着杯子喝了口豆浆。 南素没和他生气,只是语气平淡的说道,“从前也就算了,可今天是穆浅回来之后我们第一次祭奠她,你难道不该和我们一起去吗?” 云景瑜眉眼低敛,没有争辩,“你也不是不知道,宁敬笙从来不让我入宁家墓园,去了也是吵吵闹闹的,反倒扰了她的安宁。” 当初宁希去世的时候是在云家竹园,她临终之时身为丈夫的云景瑜却并不在她身边,云家也派出去佣人找了很久。 宁希一直到闭上眼睛咽了气,都没能见到他一面。 宁敬笙陪着妹妹从希望等到绝望,看着她带了遗憾而终,一怒之下抱着宁希的尸身回了宁家。 也因此宁希的墓不在云家墓园,而是葬在了宁家,她父母的身边。 宁敬笙也对看守墓园的人下了死令,只要看到云景瑜,直接打出去,不允许靠近宁家墓园半步。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去过宁家的墓园。 “我会和敬笙哥解释,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这个日子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的好。”南素盯着他。 云景瑜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穆浅,“别在孩子面前起争执了,没什么意思。” 云老爷子想说什么却止住了,他想着,或许看在穆浅的面子上,宁敬笙会松口让他去祭拜宁希。 可是云景瑜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争执过多反而会伤了穆浅的心,还不如什么都别说。 “我先走了,你们一路小心。” 云景瑜起身接过了佣人手中的公文包出门。 穆浅正看着云景瑜的背影发呆,一只手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安抚。 “赶紧吃吧,我们一会儿便出发了。” 南素的情绪也不太好,却当着穆浅的面什么都不能说。 宁家的墓园在东城城郊,有专门的人打理,清明祭祀的时候也只有宁家父子会过来。 他们来到的时候,宁敬笙和宁烬已经等在门口了。 穆浅看得出来宁敬笙的情绪不太好,却还是在看到她的时候清理了思绪,面上露出笑容。 宁敬笙蹲在宁希墓碑前仔细擦拭,一边擦着还一边嘟囔言语了几声。 “我和你妈妈是少时好友,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但是却十分的聪明,你的眉眼长得很像她。”南素说着将带来的鸢尾花放了上去。 墓碑上放着的照片内,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很年轻,唇角的微微上扬透出了让人舒适的温柔。 她的美足以打动人心,却丝毫不带攻击性,让人越看越舒服的相貌,只可惜,却过早去世。 “你母亲曾经是束灵处十分优秀的束灵者,现在束灵处的很多记录都还是她保持的。”南素说着提到了这件事情。 这倒是让穆浅来了兴致,宁希曾经是束灵处的人,到最后却选择了嫁给云景瑜隐退了。 宁敬笙带着穆浅给宁希行礼,时隔多年,终于能够一脸坦然的告诉妹妹,她的女儿找回来了。 五月的天,阵雨说来就来,黑压压的乌云和豆大的雨点,将他们从墓园逼退。 为了表示对南素一家人祭奠妹妹的谢意,宁敬笙特地邀请了他们留在宁家吃午饭。 南素和宁敬笙原本就认识,两人之间也不陌生,总是能聊几句,两个长辈带着几个晚辈坐在一起聊天说话。 “老爷子将浅浅交给迟肆照顾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迟肆灵阶最高,现在浅浅灵脉觉醒,在去引诀院之前,将她交给迟肆照顾是最好的。” 南素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劝说宁敬笙一般。 可没想到后者直接开口否决。 “我不同意她去引诀院,云老爷子给我来电话的时候我也明确拒绝过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宁敬笙的态度坚决,让云载淳和云予微都吓了一跳。 毕竟如今灵脉觉醒的孩子送到引诀院去是太过正常的事情,能够得到系统的锻炼,难道不该是最好的事情吗。 宁烬将剥好的坚果放到了穆浅的掌心里,示意她继续吃。 “我知道您一定会反对,但是浅浅毕竟是大人了,去不去还得由她自己做决定才行。”南素开口道。 皮球就这么直接被踢到穆浅的面前来了,她抬头,两个长辈看着她的目光殷切。 其实宁敬笙心里明白,南素今天过来的目的便是替云老爷子说服他,松口答应让穆浅去引诀院。 毕竟在整个云家,宁敬笙如今也只能听得进去妹妹旧友的话。 老爷子也不想再和宁家起什么冲突,而且他也无比的能够理解宁敬笙的心情。 “大伯母刚才说,我母亲也是束灵处的?那她是不是也去引诀院待过?” 其实穆浅说这话也就只是想转移一下焦点。 她连云家藏书阁都还没翻透呢,再去什么引诀院干什么。 没想到南素抓紧点头,一脸高兴的跟她说。 “你母亲是那届引诀院的学生里头最出色的,以第一名的成绩入的束灵处,我还留着当时的影像呢。” 南素说着放出了留影符,这是灵界专用的记录符咒,能够留下当时美好的影响,差不多也和照相机一样的原理。 穆浅看着她掌心里出现的画面,引诀院所修的地方,在月灵山的山顶,四周丛山竭立,雾气萦绕,宛若仙境。 画面中是二十来个身穿灰色束腰长服的少年们,正整齐划一的训练术式。 穆浅好奇的接过南素手中的术法,盯着这地方蹙眉,这地方看上去,怎么那么像锁灵阁。 以为她感兴趣,南素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 “引诀院有最顶尖的师傅,多为二阶灵师,跟着他们学习,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宁敬笙对着穆浅语重心长的说,“而今这洲际原本就不太平,各洲之间因为灵者引起的动荡不安还少吗,你是个女孩子,别去闯这场乱局,乖乖听舅舅的话。” 穆浅准备将术式驱散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九十九阶云梯之上,负手而立的老者。 虽然只是侧影,她却瞬间瞳孔放大。 这侧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我去。” 宁烬抬手推推她的肩膀,“不许说粗话。” 反应过来的穆浅没有解释,目光坚定的看向宁敬笙,“我愿意去引诀院。” 哪怕要暂时搁置藏书阁的查阅,这引诀院也值得她跑这么一趟。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入引诀院首先需要签订生死状,首先不能确定能不能活着回来,一旦入了正式的灵者学院,便是彻底和寻常人的生活告别了。”宁敬笙看着穆浅劝道。 “你听话,听舅舅的话,咱不去。” 南素知道宁敬笙的害怕,他这是,最后的执着。 “敬笙哥,浅浅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有选择的权利,也有选择自己未来人生道路的资格,我们作为长辈,只能给建议不是吗。”南素开口道。 云予微捏着杯子抿了口,出发之前爷爷和母亲谈了好一会儿,她其实实在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爷爷一定要将浅浅送到引诀院去。 而且这个决议居然也得到了母亲的同意,母亲甚至的答应了爷爷过来劝说宁叔叔。 “我当初就是给足了希儿自由,才会送她去了引诀院,入了束灵处,最终落了这么下场,我不能让浅浅再步她的后程,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哪怕笨一点傻一点我都认了。” 宁敬笙的话让南素低眸,如今她自己也是母亲,不会不理解宁敬笙作为长辈对于穆浅的疼爱。 可是孩子们,总归还是要长大的,这样的乱局,不是一味躲藏就能平安一生的。 “活得好不好,从来都在自身而不在地点,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能活得很好。”穆浅看向宁敬笙,“舅舅,您就不用担心我了。” 宁烬原本没打算参与这件事情的讨论,但看到穆浅自己的意思已经明确,父亲再争辩下去也没什么用了。 “父亲,浅浅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您就别再反对了,她说的对,她的路总是要她自己选择的,现在她既然能够站在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证明。” 穆浅忽然觉得这话说的挺凄凉。 当初慕浅死亡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算是将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塌糊涂的人,却也差不多。 慕浅也的确算不上一个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 看到她如此坚定的态度,宁敬笙起身,满脸疲累,“让我想想吧。” 穆浅往后靠在沙发上,她不会看错那个侧影,的确就是师傅那个老头子没错。 这世界出现两个长的一摸一样的人的可能性很低,在两个世界的概率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那肯定就是师傅。 宁敬笙后来就一直待在书房里,到宁烬送几人出门的时候,他都没出来看一眼。 他永远都不可能支持穆浅的想法,也不赞同云家的决定。 “爷爷做这个决定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浅浅刚刚回到云家还没几天,如果不是出了碎灵咒的事情,爷爷也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定,他心里不比宁叔叔舍得。”云载淳看着宁烬说道。 当初云载淳和闻灏去引诀院的时候,宁敬笙便没松口放宁烬去。 如今再想让他放穆浅去,可能性更低啊。 况且碎灵咒的这件事情,他们都还瞒着宁敬笙。 “这件事情其实我的想法也和父亲一样,而且是浅浅自己想去,我自然也痛意,父亲那边我再去劝劝吧。” 有了宁烬这话,云载淳也松了口气。 车子往云家开去,穆浅和南素云予微坐在一辆车上,她对引诀院的事情来了兴趣。 “引诀院是普通的灵者学院吗?” 南素开始给她介绍,“引诀院不是唯一的灵者学院,却是南洲翘楚,资历最深年代最久,其中的灵师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现任院长曾经是洲际十大强灵尊者之一的顾川泽。” 十大强灵尊者,曾经也是洲际传闻之中的人物,只可惜四十年前的动荡让他们分庭抗礼,一场大战之中,死一半伤一半。 如今还活着的也都选择了隐退,现在还在众人眼中活跃的,也就只有顾川泽了。 强者坐镇,自然就更加奠定了引诀院在诸多灵者学院之中的地位。 穆浅听着点头,其实这里和五洲大陆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这里的一切也自成体系,各有千秋。 几人刚刚回到云家,门口等着的莫云就上前告诉穆浅。 “刚刚来了位小姐,说是姓慕,青城来的,来拜访老爷子。” 穆浅挑眉,这慕恋都跟到这里来了,还真是咬定青山不松口啊。 “谁啊这是?”南素疑惑道。 云载淳听了这话语气就不太对,“我先去看看。” 原本想着慕家那边他们已经解决了,没想到慕恋会上门,是他疏忽了。 这人来,总不会是真的来看穆浅的。 54 不行 她不能死!(慕浅的声音)4000字 正厅之内,还未等靠近,这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女孩的笑声。 云载淳站在廊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云老爷子左手下方,坐姿规矩,面带笑容的慕恋。 为了不让老爷子心里难过,慕浅在青城的遭遇以及慕家人收养慕浅的真实目的他们都没告诉老爷子。 这件事情他也是事先和穆浅聊过的。 也因此在老爷子的心里,慕家人目前为止还算是收养了慕浅的好人。 这人来了当然是会以厚礼相待,打开中门迎接的。 想到这里云载淳呼出一口气,爷爷都这么大的年龄了,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还是要顾及老人的身体才行,所以一切都不能随心而来。 先看看这慕恋过来的目的再说。 “来客人了?”云载淳说着跨入正厅。 云老爷子手中的茶碗放下,“是慕家小姐过来了。” 慕恋起身,对着云载淳微微躬身点头示意,“云先生您好,冒然造访十分唐突,希望您别介意。” 云载淳对着老爷子微微颔首之后看向了慕恋,一双眼中半点没有欢迎喜悦的意思在其中。 “不会,云家一向四门皆开,客人颇多,慕小姐能过来,舍下蓬荜生辉。”云载淳说着在她对面落座。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还想着你们要在宁家多呆会儿。”云翰开口问道。 听了老爷子的话,慕恋心中已然肯定,上一次去引诀院之前,就是在宁希的忌日那一天,云老爷子就安排了南素到宁家游说宁敬笙。 看来这次也是一样的,南素依旧带着他们去了宁家墓园祭拜宁希。 也依旧去劝说宁敬笙放她去引诀院,这么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穆浅刚跟着南素进入正厅,云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招呼她。 “浅浅,慕小姐过来看你了。” 从老爷子眉飞色舞的样子来看,云予微能够肯定,爷爷肯定是挺喜欢这个慕家小姐的。 她其实也挺好奇的,收养慕浅的慕家人,是户什么样的人家。 “我这一趟过来的着急也没好好准备什么,只是出门的时候随便买了点,希望你们能喜欢。”慕恋说着上前将桌上的一个个礼品盒划分。 云予微看着礼物盒上的标志陷入沉思,她穿的旗袍都是这家私人裁缝铺定制的,从来也不会换其他的人家,这点除了云家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 还有爷爷爱喝的古镇红茶,南素常用牌子的化妆品。 慕恋送的礼物并不贵重,却都送到了所有人的心里,也抓住了所有人的喜好。 “还有浅浅,这是我带过来的青城的点心,你最喜欢吃的。”慕恋说着将最中间的盒子打开递到了穆浅的面前。 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从前的慕浅喜欢吃的,但她心里清楚,这喜好不可能是慕恋记得的。 “我刚吃过东西,还不饿。”穆浅没有品尝的意思。 “这能放很久,不急着这一时。”慕恋笑着说。 穆浅盯着她一脸和善的样子,似乎在她的记忆之中,慕恋从没跟慕浅面对面的撕开过那层善良的面皮。 所以慕浅至死都没看过慕恋恶毒的一面,也从来没想过她的悲剧,是慕恋造成的。 “这么忽然就把东西给我送过来,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呢?”南素将盒子放在一旁问道。 “这是浅浅在青城的养家的女儿,和浅浅一起长大的。”云老爷子开口道。 南素反应过来,面色和善了不少。 反倒是云载淳和云予微不是那么的热络,云载淳就罢了,云予微一直都盯着她带来的礼物。 哪怕是送礼要投其所好,这投的未免也太准了点。 这慕小姐别是在出发之前还特地安排了人过来调查云家人的喜好。 “我出发的时候妈妈还特地嘱咐我,说是担心浅浅在帝都会不会有什么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的情况,给她带了不少的药,还特地叮嘱我让我假期的时候带她回青城去看看。” 慕恋的谈吐优雅得当,颇有大家风范很得长辈的喜欢。 “我刚才听慕恋说她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云老爷子开口道。 慕恋点头,“云爷爷,而我是美术系的,今年正好大二。” “你和浅浅一起长大,她也承蒙你父母的关照,我应该登门感谢才是,只可惜我这些年身体也不好,已经鲜少出远门了。”云老爷子这话说的极其有礼貌,“以后你可以多来家里坐坐,我们家年轻人也挺多的,你们互相之间也能多交流交流。” “谢谢爷爷,但是我常过来会不会给家里添负担?”慕恋不好意思道。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来了就住在浅浅的听雨阁,你们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正好她刚刚回来也不是太习惯,有你陪着也很好。” 慕恋进门之后的表现很好,礼貌端庄大方怡然,自然会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 “谢谢爷爷。”慕恋说着一把握住了穆浅的手,“我们又能住在一起了,浅浅。” 穆浅头大的很,也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一把抽回了手。 “云家多的是客房,你可以随便挑。” 这么明显的拒绝让慕恋愣住了,她没想到穆浅会不管不顾的这么直接说出来。 毕竟老爷子可是还在那儿坐着呢。 “浅浅?你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云老爷子显然也有些懵了。 穆浅摇头,拒绝的没有丝毫扭捏,“不愿意。” 南素心里也明了了,如果真的是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穆浅不会在见到慕恋的一瞬间,脸上半点喜悦之情都没有。 这孩子不是活泼的性子,可也不是冷淡的。 可想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慕小姐啊。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有自己的空间,没必要都凑在一起。”南素说着看向云予微,“你带她们去吃点点心,我和爷爷还有事情要说。” 云予微听话的起身,带着穆浅和慕恋走出了正厅。 人刚走出去两步,云老爷子便看向了一旁的云载淳,“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从青城回来的时候可是告诉了他,穆浅没吃什么苦头的,收养他的人家也是富足的人家。 如果真的是真心相待,穆浅不可能会是那个态度。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是最容易闹矛盾的,您还管这事儿啊。”云载淳笑着说。 “爸,我们还是谈谈浅浅去引诀院的事情吧。”南素替云载淳解了围。 外面的凉亭内,福嫂给准备了水果和茶点。 三个女孩子一同落座,对于她们之间的关系,云予微不用问也能猜出七八分了。 “慕小姐是学什么专业的?”云予微礼貌的同人聊天。 “绘画。”慕恋礼貌回答,“对了,我们系的钟漓沫听说是云爷爷的学生是吗?” 提到钟漓沫的名字,云予微疑惑,“你认识她?” “整个帝大想必没人不认识她吧,钟漓沫可是系花呢,长得好看家世也好,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的,但是我因为身体太弱的缘故,一个学期也很少参加其他的活动,一直没机会见到真人。” 这么说着慕恋将手机翻了出来,“我关注了她的账号,今天是她的生日,在学校办了个派对,去了不少同学呢。” 没等云予微制止,手机画面便落入了穆浅的眼中。 派对办的很盛大,纯粹的复古式风格,美轮美奂,站在c位的钟漓沫抱着粉色系的捧花,面前桌上放着高达九层的生日蛋糕。 钟漓沫脸上的笑容灿烂,可最为惹眼的还是站在她身边的云景瑜和钟明远。 “每年她的生日派对都很盛大,我听说过却一直都没参加过,她是云爷爷唯一的女学生,我还真的想认识一下这样优秀的人呢。” 云予微对这件事情也心知肚明,宁希的忌日和钟漓沫的生日,是同一天。 如果二叔去了学校,肯定会被钟漓沫邀请去参加生日派对的。 可是这让穆浅看到不是什么好事。 “我出发的时候江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彻底完了?”慕恋看着穆浅,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将这话问出来。 “江焱是谁?”正在剥香蕉的穆浅头也没抬得回了句。 这俩人之间聊天的氛围也不对,云予微也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再加上她自己也忙着,起身凑到穆浅耳边说了两句话,“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如果不想应付的话就让人走,别闹的太难看。” 云予微从两人的视线之中离开,穆浅颇有兴趣的看向慕恋。 “有时间跑到云家来,你是已经找到新的肾源了?” 慕恋满不在乎她话里的针对,“我身体现在挺好的,至于肾源,这东西看缘分吧,如果老天眷顾的话,我当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长命百岁,可如果老天爷不眷顾的话,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那你觉得现在老天爷是在眷顾你吗?” 慕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算是吧。” 起码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有能够打垮一切的能力。 虽然这次,她没能成功的得到穆浅的肾,走向和从前也不同,但未必会走偏了。 可是现在不是她的,不代表以后也不是。 上一次她能顺利移植,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以后来这里不必见我,我不是很想再看到你。”穆浅说着起身。 莫云明白她的意思,准备上前送客了。 “别这样,毕竟慕家养你一场,我们还是不要将关系搞得这么僵才好,毕竟我可是能帮你不少的忙呢。”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穆浅明白这人的性子,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可能比从前更甚。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呢?他放着亲生的女儿不疼,反倒是对一个外来的人那么上心,帝都大学的传言之中有一条,很多人都明里暗里的将钟漓沫当成了云家的二小姐了,你哪怕回来了,可缺位了这么多年,还能找到你的位置吗?” 如今穆浅的处境她可是清清楚楚,当初她刚到云家的时候,钟漓沫明里暗里可没少给她下绊子。 到如今她想起来还觉得十分的头痛,可她那时候并不在意云景瑜这个所谓的“父亲”,所以哪怕对钟漓沫的行为不悦,也不牵扯任何感情在里头。 可穆浅这个亲生女儿可是不同。 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疼爱别人家的女儿,鸠占鹊巢,还备受宠爱,她心里只怕没好受到哪里去。 “你对云家的事情这么操心,是又憋着什么坏呢?”穆浅对她的话不为所动,“你总不会是还心怀幻想,哪天云家倒台了,你们能从我身上把肾给挖走吧?” 这讥讽让慕恋冷了脸,这慕浅的性格还真的是变了不少,从前她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世间事,未到最后一刻谁都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穆浅也发现了如今的慕恋,似乎要比从前更加的内敛一些。 “野兽在发觉陷入危机的时候会率先进行反扑,以最快的速度排除危险。”穆浅忽然起身弯腰凑到她面前,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蛋,“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否则的话,我会毫不留情的拧断你的脖子。” 抬眸的一瞬间,慕恋从她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嗜血和野性。 她吓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穆浅已经走远了。 她捂着胸口喘息,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 如果是换做从前,她给穆浅一百个胆子,穆浅都不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可现在,她居然敢这么做。 穆浅走在长廊上,鉴于记住了穆浅的话,她跟在了穆浅身后挺远的位置,因为二小姐说过,她不喜欢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的感觉。 “这人的眼神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加的狠毒。”穆浅思索着说了句。 以她从前抓捕了那么多凶神恶煞的灵者来看,慕恋的眼神和他们差不了多少,长此以往,肯定必成大祸。 “不如一棒子直接打死算了。” 她忽然这么说了句,可奈何又不能这么做。 “不行……她不能死……” 耳边一阵清风抚过,惊的穆浅往后看了两眼。 她刚刚听到的声音,是慕浅的? ------题外话------ 求票票!!各位小仙女施舍月票呗,比心!! 55 帮她救救云家(精)3000字 穆浅耳边回荡着的是慕浅的声音,她那天晚上还没来得及解释,穆浅就被迟肆的灵力给拖了回来。 这两天她也思索了挺多,灵者亡故之后利用灵力寄托自己的意识留在想留的人身边,这也并非所有灵者都能做到的。 如果没有强大的灵力加持,再加上阵法运用的娴熟,是断然不可能做到的。 慕浅死亡的时候灵力尚未觉醒,可以说是个压根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连自己身上存在的灵脉都不知道。 因此她凝聚灵力留下自己的意识,可以说是无稽之谈。 所以穆浅从梦境之中醒过来之后就想着,也许只是她的一个梦,但是当时而半虚半实之间穆浅也没来得及去验证这个事情。 结果现在再次听到了耳边的声音,她现在确定了,这人是真的还没走。 这么想着,穆浅加快脚步走回了听雨阁。 玻璃门被从两边合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莫云被挡在了外面。 她有些发懵,刚刚隔得挺远的,她好像听到了二小姐说了一句什么话,什么杀啊什么的。 她几乎能够肯定,二小姐肯定是不喜欢那个养家的慕小姐。 而且是非常的不喜欢。 穆浅抬手一挥,封闭了四周门窗,单手在空中画出了阵法。 紫色的光芒闪烁之间,阵法中央,透明的如同灵魂一般慕浅出现。 “我就知道你能觉察出来我的存在。” 穆浅看着如同幽灵一般的人,这一身白色的衣服,要是换做晚上出来,还不得直接把人给吓死了。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还有留恋的?” 她刚刚在穆浅耳边落下的话,是不能杀慕恋。 “我死了之后,灵魂留在帝都漂浮了很长时间,我看到了云家的覆灭,爷爷过世,大伯父和大伯母被杀,姐姐自焚。” 那场大火烧掉了半个云宅,百年建筑毁于一旦,甚至连云家的佣人都未能幸免于难。 满院都是尸体,血流成河,甚至他们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就死了。 “被杀?自焚?” 这恐怕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吧。 以云家如今在帝都的地位,一夕之间覆灭,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光如此,还有舅舅,他们都死在了同一天晚上。” 她的话成功的引起了穆浅的好奇,连宁敬笙都死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灵者寻仇,束灵处不可能不管,况且云家和宁家,可都不是普通人家。 这样的人家肯定会得到束灵处的格外关照,哪怕是夜间巡逻的时候都会刻意的多来几趟。 这样的情况之下还出事了? “所以这和慕恋有关系?”穆浅开口道。 穆浅脑海中有关慕浅生前的记忆还在,如果说要悄无声息的将两家人都解决掉的话,只能是让他们毫无戒备之心的人。 阵法之中的人点头,承认了赞同了穆浅的猜测。 “那天晚上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他们都戴着面具,训练有素灵力强大,为首的人甚至一击就打败了舅舅。” 那天晚上的惨象她永生难忘,她就看着云家的人一个个倒下,赤红的火焰烧透了半边天。 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想帮忙,手指却径直的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她无法触碰他们。 甚至连呐喊声都无法发出。 虽然穆浅没见过宁敬笙的身手如何,可是宁希既然能够成为束灵处的人,她的哥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那天晚上看到了从云家全身而退的慕恋,我原本以为就是她做的,可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慕浅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那些施暴者的确是她带入云家的,并且如果不是她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破了云家外围的阵法而入的话。 云家人也不会完全无准备的一个个被杀。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整个云家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慕浅接着说。 她在目睹了云家的覆灭之后灵魂就面临消散,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她有了能够将自己的意识留下来的机会,她也不可能再见到重生之后的穆浅。 “所以人是慕恋带来的,可是那些人也是利用慕恋达到自己的目的?”穆浅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我不在云家长大,对于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不了解,云家有什么世仇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看到了他们所有人的死状,而且这就是未来。” 如果事情按照从前的一切发展下去,最终还是会走向云家被灭。 “你是怎么将自己的意识保存下来的?”穆浅疑惑道。 阵法之中灵形状态的慕浅看向了她床头柜的位置,那里放着的红色盒子里,装的是那枚她从小戴着的玉佩。 “是那枚玉佩,慕恋将玉佩丢下来之后我捡了起来,然后我就被一阵强光围住了。” 她感觉得到那股包围她的灵气是多么的温柔,给了她那些年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安全感。 宁希在慕浅出生之后亲手将那枚玉佩戴在了她的身上。 那玉佩里注入了宁希的灵气,也是她保护女儿的一种方法。 “如果一切要沿着从前的轨迹发展,慕恋就是调查的唯一线索。” “可是从前慕恋是顶替你的身份进的云家,那么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名副其实的云家二小姐,对云家下手,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站在当时慕恋的背景之下,除非是傻子才会灭了云家,将自己在帝都的靠山给毙了。 “她的身份被曝光出来了。” 云家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云老爷子接受不了这样事实,这其中还掺杂了不少慕恋到帝都之后做的坏事。 她看到了慕恋被从云家驱逐,似乎还发生了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如果那些人只不过是借慕恋微跳板针对云家的人,那些人现在一定也已经躲在暗处窥视云家。 躲在暗处的人不好追查,既然慕恋是能够联系他们的人,那么慕恋现在就还不能死,她是唯一能追查的线索。 话已至此,穆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慕浅过世之后以灵魂的形式看到了云家被灭。 宁希的玉佩帮她留下了意识,而这股强烈的意识,是她是想救云家的人。 “你愿意帮我吗?帮我救救云家的人。” 她不想云家再次蒙难,慕浅的意识被留在了玉佩里之后,她就发现了在她的身体里重生的穆浅。 这是上天给了她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也给了她救云家的机会。 穆浅盯着她看了半响,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拥有慕浅的记忆,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幼年的那些记忆都已经消散,留下的都是疼痛。 至死她都还沉浸在被所爱之人抛弃的痛苦之中,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恨过江焱。 如今她想的,是救云家。 “你为什么想救他们?” 没有血缘、没有感情,甚至未能觉察出来慕恋的李代桃僵,慕浅却半点都没有怨恨。 阵法之中的人笑了,抬眸的一瞬间,穆浅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光。 “他们是我的家人啊。” 她在慕家苟且偷生十五年,孤苦伶仃,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够有找到家人的一天。 云家人于她而言,不只是带了血缘关系的亲人,更是一种寄托,一种归宿。 她并不是一个人,哪怕最后她都没能回到云家,可她相信,云家人给予她的,会是她毕生所得的温暖。 “我曾经追捕过一个罪灵者,他在散灵之前拼尽全力亲手杀了唯一那个对他施以援手的人,那是他活了那百年的时光之内,唯一一个帮过他的人。”穆浅忽然说了句。 那时候她便不能理解,什么样的人能够狠到可以击杀对自己施以善意的人。 后来师傅只说了一句,看久了黑暗,眼睛里便再没了光。 已经是一片遮天蔽日了,他又怎么还会想去看清楚。 可是慕浅自己,也是见惯了黑暗的人啊…… “你这是答应帮我了?”慕浅看到她松口,开心的笑了出来。 她如今不过是个灵体,而且依靠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了,并且这术法只有穆浅连接,也只有穆浅能寻得到她。 她对现在的局势没有半点再能够更改的能力,只有借助穆浅的力量才行。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欺负成这样了。”穆浅忽然看着她说了句。 这样的人,遇到的也一定要是善良的人才行啊。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唐突,但是我现在能够请求的人只有你了。”慕浅格外抱歉说。 穆浅从床上起身,对着她笑了笑,“你不用有负担,现在我借用了你的身体,我就是你,既然这是你想保护的人,我会帮你保住。” “谢谢你了。” 光芒散尽,慕浅消失在了阵法之中。 偌大的房间内恢复平静,穆浅低头思索,如果是需要调查清楚对云家下手的人的话,不能光从慕恋身上下手。 能够灭掉云家的庞大势力,除了南洲之内的,也还有北洲之外。 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调查出来的。 ------题外话------ 求各种票票啊,爱你们 56 神奇的丹药 穆浅的奇特要求 门口的莫云百无聊赖的等着穆浅出来,中午下过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雨之后这会儿天已经放晴了,阳光照在身上都是火辣辣的。 她在院子里种的梨树下面乘凉,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着去给二小姐泡盏茶过来。 还没等她付诸行动,玻璃门被从两侧拉开,穆浅已经换了身上的黑衣黑裤,穿着轻便的走了出来。 “二小姐这是要出门吗?”莫云迎了上去。 穆浅点头,视线落在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上。 烫金纹路的卡纸,像是一封邀请函。 “这是钟小姐安排人送过来的,说是晚上在钟家办晚宴,请您过去参加呢。” 钟漓沫的生日每一年都办的很隆重,这在帝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往年钟小姐都会给这里送点东西过来的。 每个佣人手上都有一份,也因此整个宅院的人都知道,宁希忌日这天,是钟小姐的生日。 穆浅扫了眼,甚至都没有将邀请函接过来的打算。 钟漓沫出入云家十多年,心思细腻无比,当然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东西送过来,说是没有不安好心她都不会相信。 “扔了吧。” 莫云低头,就这么丢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二小姐就半点和钟小姐搞好关系的意思都没有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了院子,莫云将邀请函放在了梨树下的桌子上,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穆浅沿着长廊往前,一路思索刚刚慕浅跟她说的话。 想要知道什么人和云家过不去,并且拥有能够覆灭云家的权势,就不得不开始网罗有用的资源信息了。 如果要说整个南洲大陆有关灵者的消息最多的,肯定是巽集。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理,越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就越是能够探听到五花八门的消息。 这么想着穆浅加快了脚步,还没等走出后宅,迎面就碰上了云载淳。 “这是准备要出门啊?” 穆浅刚要应声,就被他的脸色吸引了视线,这气色看上去可不比早上好多少。 “你该不会还没解了毒吧?” 鵕鸟的毒剩了一半还在他的体内,不是普通的毒素,哪怕找灵医解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找药材也需要时间,况且这毒也不是那么好解的,总是要花点时间的。”云载淳笑了笑。 穆浅看着他,因为毒素未解的缘故,他的脸色都能看得出来的暗沉,不说病态,却是真的恹恹的没有精神。 “你先拿着这个吧。”穆浅抬手化了颗灵髓丹给他。 云载淳笑着接过来,“这东西可精贵的很,我曾经在书上看过,这样的色泽和纯度,是只有炼化恶灵之后才能得到的灵髓丹,可如今炼化的术法早就失传了,这可是千金难求啊。” 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出来了,还真是个没心眼的小丫头。 “丹药再精贵也不如人的命精贵。”穆浅只回了句。 云载淳也清楚了她的性子,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你了,哥哥会好好用的。” “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打伤?” 云载淳的性格,可不像是个随便惹事的。 “如果哥哥告诉你,我是行侠仗义去了,你会不会觉得很骄傲?”云载淳笑着凑过来打趣。 穆浅瞅了他一眼,这素来稳重的人,居然也能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自古美女爱英雄,我这行侠仗义的英雄,可是很吃香的,你有这样的哥哥,应该引以为傲才是。”云载淳格外骄傲的说道。 穆浅看着他,淡淡然的回了句,“打赢了的才是英雄,打输了的,也就变成了你这样。” 她的表情就差把狗熊这两个字给直接写在脸上了,方奇差点没忍住一口笑喷出来。 “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 “我不会昧着良心夸你的。” 她第一次下山游历的时候师傅就交代过,这世间不平之事多如鸿毛,她要是样样都想管的话,就得先有能自保的能力才行。 云载淳收了表情,也不逗她了,神色变得挺严肃的,“现在时局动荡,你出去的时候要多小心,如果有迟肆陪着你也就算了,如果迟肆不在的话,混乱的地方就别去了,哥哥知道你很厉害,可是这世间的事情不是力量能够决定一切的。” 穆浅的本事他虽然不清楚到了什么阶段,可是光从这灵髓丹来看,就足以知道她的本事不会小。 但人外有人,谁都无法保证永远身在顶峰,不被人暗算了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云载淳想了想,还是给迟肆拨了个电话过去。 “您为什么要将二小姐的行踪告诉迟先生呢?”方奇疑惑道。 云载淳站在原地未动,他看得出来穆浅的性子,虽然面上规矩礼貌,可却不是个十分乖巧听话的。 整个云家她出于礼貌敬重老爷子,可是能治得住她的人,估摸着只有迟肆了。 有迟肆在她身边,他们也能放心点。 “其实您是知道您保护不了二小姐吧。”方奇揶揄了一句。 “就你什么都知道。” 二小姐的本事在他们之上,可是做哥哥的,始终还是会担心。 想必将穆浅交给迟肆照顾,这也是当初老爷子再三思量之后的决定。 凉亭对面,正好路过的钟漓沫只看到了两人聊天之后离散的场景。 虽然她听不到两人刚刚的对话说了什么,可却也能看得出来云载淳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看的清清楚楚,云家这些人,是真的将穆浅疼在心里去了。 “二小姐,穆浅都出门去了,我们这糕点还送吗?”钟漓沫身边的随从问道。 “送!”钟漓沫眼神坚定,“不光要送,还要保证人手一份,连着买来的礼物一起。” 她这一趟过来,怎么可能铩羽而归。 跟来的人听了她的话都四散而去分发礼物了,每一年钟漓沫生日这天,她都会给云家的所有人都备上一份礼物。 东西也不贵重,是帝都古铺里传统的糕点,虽然不贵,可是却难买。 这些东西起到了凝聚人心的作用,云宅的佣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甚至能够为她在外面搏个好名声。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能够在云家游刃有余的缘故。 今天这一趟,她亲自过来,就是冲着穆浅来的。 “没关系,人不在又如何,她回来的时候会知道的。”钟漓沫一边整理情绪一边开口,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一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人,别想妄图顶替她。 只可惜,欢天喜地出门的人,半点不知道后面人的这些心思。 巽集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这里往来的人只增不减,满大街开着的药材铺和武器店生意极好。 穆浅咬着出门时候顺手从果盘里拿的苹果,抬眸环顾了自己所在的这一条街。 这条街上以药铺为主,贩卖的灵药也都是治伤的。 也因此这里的人聚集了四面八方而来的伤员,自然和别的地方不同。 这么想着她挑了个最热闹的地方,将带来的桌布铺在地上,随手放了些瓶瓶罐罐出来。 当初重生可以运用灵力的时候,她的手镯也随着一并回来了。 这镯子里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攒的可都是她的宝贝,可是多年积累的。 只用师傅的话来说,就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揶揄她喜欢收集些破铜烂铁什么的。 她当初下山云游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极好的炼丹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搞到手,打算给师傅带回去的,就随手扔在了镯子里放着。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五洲大陆的炼丹炉,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采万年黑铁而铸,炉火永世不灭,这样的丹炉炼出来的药当然也是这里的药比不了的。 她昨天就出门随便买了点药材回来,将药材丢进去随便就能炼出来挺不错的丹药。 这些正好也都是这个世界罕见的,如果拿出来卖肯定能有个好价钱。 桌布铺开,丹药丢上去,这小摊子也就成了。 穆浅随后躺在了摇椅上,一脸轻松的翻看手中的带来的书。 这巽集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穆浅这么个小摊子,并不起眼,可却也挺独特的。 人来人往之间,路过的人都低头好奇的看着她摊子上东倒西歪的瓶子。 看得人不少,可是问价的人却没有,毕竟这街上多的是出了名的灵医,谁会卖这样不知来历的药。 可是这小姑娘都出来摆摊了,怎么连好好归置归置的意思都没有,瓶瓶罐罐的也不好好摆放,乱七八糟东倒西歪的。 只是上面放了个手写的牌子,自炼丹药,可医灵伤。 而且这姑娘连一点吆喝的意思都没有,真的是出来做生意的吗。 连着守了一个小时过去了,穆浅从书里抬头,这人来人往的也没人注意到她。 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么想着,她从旁边的店铺里借了笔墨出来,在牌子后面加上了一句话,免费自取。 一旁店里观察了一早上的老板终于坐不住了。 “小姑娘,这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人家都是明码标价费力吆喝,你这一句话都不说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免费送了。” 这可别是哪家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只是纯粹的出来玩乐的。 “您要不要,我送您一瓶,当作是这笔墨的租金了。”穆浅抬头对着老板示意。 文书店老板跨过台阶走出来,蹲在了她的摊子前面。 他刚才是看这小姑娘挺乖的,才同意让她在门口摆摊的,。 “您挑一个吧。”穆浅笑着说。 老板也是个实在人,挑了瓶标着伤字的药,“正好我昨天上山的时候受了点伤,也用你这药试试。” 穆浅注意到了老板手臂上缠着的绷带,面积很大,纱布也挺厚实的,像是处理过了。 “我帮您。” 她说着抬手轻点,老板手臂上的绷带被摘了下来。 老板手臂上的伤口面积很大,而且已经有化出腐肉的架势,这么一看肯定是山上的妖灵所伤。 这种伤口的修养是需要时间的,因为带了妖物邪灵的缘故,不会那么好医治。 他这伤口也吸引来了旁边店家人的注意。 “于老板啊,你这手上是怎么弄得嘞,伤口这么大的啊!” “要死啊,这是不是野兽咬的啊,你疼不疼啊,用不用我们帮忙啊。” 一旁的同僚都凑了过来, 虽然这巽集时常有伤员入驻,在这个地方伤员常见,可是自己熟悉的人受伤了,还是会引起骚动的。 “你别动啊,我去找郝大夫给你看!”一旁的同僚说着就要去找人了。 于老板连忙制止他,“不必了,我这就是昨天已经处理过的了,郝大夫让我静养。” 穆浅从瓶子里倒出了一枚白色的药丸,药丸在她的手掌虚浮起来,慢慢的往老板的伤口上去。 “等等,要死啊,这样的伤口你敢让这么个不知来历的小姑娘给你治啊,你不想要命了!”一旁商铺的老板急忙制止他的动作。 这话里都是对穆浅的不信任。 “没事的,我挺相信她的。”于老板倒是意志挺坚定的。 “不行不行,你不要不当回事啊,你找的灵医都没办法给你治好了,只能慢慢养着,她这么放了不知来历的药上去,万一给你治的更差了要怎么办,那要是……” 还没等旁边的人说完,白色的药丸就在灵力的催动之下慢慢的化成了粉末,这些粉末均匀的落在了老板手臂的伤口上。 霎那之间,血肉模糊生了腐肉的伤口居然神奇般的慢慢开始愈合了。 新生的肌肉一点一点的生长出来覆盖住了裸露的白骨,于老板自己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如此快的愈合速度,简直是惊为天人。 “我没看错吧!” “这也太神了!” “你快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如此快的愈合速度,这药已经能够到神药的级别了。 “这个送给您了,当作是我在你铺面前面的摊费。”穆浅将剩下的药递了过去。 于老板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神来,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帮着吆喝了。 有了这么个活样板,围上来询问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这真的是免费的吗?” “小姑娘你这个怎么卖的?” “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说吃了能够延年益寿的那种。” 围观的人多了,这问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于老板帮着穆浅招呼客人,打断了七嘴八舌的询问,“各位,大家都先别着急,我们听听老板是怎么说的。” 穆浅往后坐在摇椅上未动,抬头回复了所有人的问题。 “不用钱,但是有其他的条件。” “什么条件?”站在她最前面的人疑惑,“这出来居然还有不赚钱的,你就直接开个价吧。” 穆浅挑眉,悠闲的双腿交叠,“我看上去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众人扫了眼,这小姑娘浑身上下穿的可都不是普通货。 “那你这牌子上说的是免费。” 穆浅点头,将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 “我这人吧,平时钱财不缺,闲暇的时候做做药什么的,做的太多也用不完,正好平时也有点无聊,就想着拿这东西找点乐子。” 听了她的话,一旁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这小姑娘总不能是要让人给她表演节目吧。 “我这人平时喜欢听听故事,平时也收集些素材写写书什么的,就想多听听这洲际上的奇闻异事,你们各位心里有故事的便同我讲讲,我听完之后这丹药就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这小姑娘就只想听听故事,这可真是整个巽集最新奇的做生意的理由了。 但是无论再怎么奇葩,只要她手上有东西,就会有人和她达成合作。 虽然大部分的围观者都觉得这小姑娘不太正常,但奈何人家的药是真的有用,放眼整个南洲这可是神药啊。 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有被人上前和穆浅达成了合作。 为了方便,于老板还进屋给穆浅搬了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过来,还给她泡了壶茶。 工具都置办齐全了,也能让她有舒舒服服听故事的氛围了。 对面餐厅的二楼,坐在玻璃前的人将刚刚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先生,穆浅小姐这是想做什么?”衡礼也被她这操作给弄晕了。 特地跑到巽集来,就是为了听故事的。 “小孩子的性情,等她玩够了也就够了。”迟肆转动面前的杯子开口道。 衡礼也赞同这个说法,这穆浅小姐,还真的是和寻常的小姑娘不太一样啊。 这么想着他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人,虽然戴了面具,可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走路的仪态自然。 “人来了。”衡礼微微弯腰开口。 迟肆看了眼街上,方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摊子,这会儿只零零星星的站着几个人。 穆浅坐着的小圆桌对面,已经有人在绘声绘色的给她讲故事了。 她支着下巴,听得很认真。 隐于闹市,她这么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在打发时间了。 ------题外话------ 求各种票票,爱你们么么哒 57 洲际十大灵尊,秋月绒砸场子 天下之大,洲际之中,从天地萌生灵气,普通人遍寻修灵之路开始,涌现了多少英雄人物,又有多少人的故事被争相传诵。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故事,也就有传说。 有人曾说过,你如果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在问到第十个人的时候,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八卦是人的天性,无论你伪装的再好,都掩盖不住心底的好奇。 穆浅嗑着瓜子听着,面前的人绘声绘色的将故事说的传神。 这人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有夸张的肢体语言配着,语调的抑扬顿挫抓的很好,十分能调动人的情绪。 不是她夸奖,这人要是换在五洲大陆,肯定是个十分出色的说书人。 “那小子才进门把衣服给脱了,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面前的男人还卖了个关子。 穆浅咬着桂花糕,听的格外认真。 “那个美男子居然化成了一条大鲶鱼,乌漆嘛黑的,差点没把人给吓死了!!” 刚好从这儿路过的人听着这后面扬起的半句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哥你看。”伏洪忽然抓住前面人的胳膊,“那不是……” 被他拽回来的阔爷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了坐在小摊前面一脸认真的嗑瓜子听故事的穆浅。 这小姑娘可真是够心大的,如今她以红栀的名号位居灵煦榜第四的位置名声大噪,树大招风。 不说有多少人等着挑战她,就连被她打败的杀风主队秋月绒都不会放过她。 不避开巽集就算了,还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大街上,这不是等着找架打吗。 “您先上去,我去找她说说话。”伏洪说着就从阔爷身边走开了。 阔爷抬头看了眼头顶餐厅的名字,反正已经到地方了,就在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小伙子一看这人变了,也就是愣了一小会儿,半天也还是不依不饶的,哪怕物种不同,但奈何这人是真的爱上了,就和那鲶鱼精一起逃出了家,逍遥自在去了。” 这故事听的后面坐着的于老板都胆寒,一个穷小子在山间捡了个男孩子回家,那人回家之后变成了妖怪。 偏偏他还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两人一起归隐山林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现在的民风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这故事怎么样?”男人凑过去开口。 穆浅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故事她也是听了个乐呵。 这么想着她从摊子上随手捡了瓶药递过去,也是补血益气的好东西,总是外面见不到的。 “小姑娘,你这还真的是花钱买个乐了,这都能把药给送出去,你得多有钱才能经得住你这么造啊。”于老板啧啧称奇。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乐吗。”穆浅倒是挺乐得自在的。 这摆摊头一天,不可能所有人给她讲的故事都是有用的,总是要混杂一些,时间长了自然慢慢的也就能规整起来了。 “你到是挺看得开的,不过我也有故事,你想不想听?”于老板笑着问。 穆浅点头应下了,伸手拉了对面的椅子示意于老板坐过来。 “百余年前,洲际大陆出现了第一批灵者,这些人发现他们可以操控水火和这世间的一种神秘的力量,这些人开始翻阅古籍,也发现了那些从前无人能读懂的古籍之中记载的阵法和心诀,从此血脉为传承的修灵者慢慢的发展扩大……” 到了如今,整个洲际已经成了灵者的天下,相反的普通人反倒是寥寥无几了。 如果没有血脉传承的,也会选择走上一条十分艰难的修行道路,以唤醒自己身体内的潜能。 能够通过普通修炼出来的灵者的天赋和实力始终会被血脉继承的灵者甩出去一大截。 “灵者大量涌现,自然随之出现的社会矛盾也就越来越多,尤其是普通人和能够呼风唤雨的灵者之间的冲突矛盾也就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便是长达数十年的动乱,各国分裂,灵者上位。” 穆浅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个画面,人啊,总是能力越强欲望就越大。 如果拥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东西,随之而来的高傲自持能够化作熊熊烈火将他们所有人都焚烧殆尽。 误入歧途的灵者袭击普通人,抢夺地盘发动战争,那些年洲际的死亡率是历史记载的最高的时候。 “那些年涌现了大大小小的团伙帮派,仗着灵力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上天赐予的灵力,更像是一把清理人间的刀,狠狠的刺在普通人的身上,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乱世出英雄,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有十个人站了出来,他们匡扶正义,帮助各国灵界拨乱反正,以绝对的实力奠定了他们的名声……” 这故事完全的吸引了穆浅的注意力,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是个人,应该是洲际十大灵尊。 相当于传说一般的存在,南素曾经提起过的引诀院如今的院长便是十大灵尊之一的顾川泽。 “十大灵尊,代表了洲际灵者的最高水平,他们以雷霆之势拨乱反正,扶持明君重建法度,如今南洲的束灵处和北洲特行厅都是他们最早组建的灵者约管部门。” 这么听着,这十个人还真的的确是挺有本事的。 乱世之中重建秩序重还世间安定太平的人,总是会被称颂为英雄。 “后来啊……” 还没等于老板的话继续往下说完,远处走来的一行人径直到了穆浅的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他们将整个摊子团团围住,动作整齐划一,面色冰冷,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来买药的。 伏洪在旁边的店门口也跟着穆浅听了半天,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就看到了气势汹汹而来的人。 他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最中间的人一看就是秋月绒啊。 这是来复仇的。 “秋主队。”于老板起身,礼貌问好。 在这个地方混,上下关系肯定是要打点好的,这些时常活跃于巽集的束灵处队员当然是认识的。 “我接到投诉,说这里有人无证贩药,让我过来看看。”秋月绒说着已经看向了椅子上的穆浅。 一如既往冷漠的眼神,高马尾的装扮干脆利落,腰间挂着她常用的鞭子,鞭子上的蓝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说的是我吗?”穆浅看向她。 “你有丹药师的证书吗,在这里做生意是要到束灵处报备的,你没有事先报备也没有丹药师的资格,请跟我回束灵处。” 伏洪半倚靠在小店的柱子背后,已经确定了,这秋月绒就是来找茬的。 “谁跟你说我在这儿做生意了。”穆浅反问了一句。 秋月绒眸光平静的低头扫了眼她面前的小摊子,“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做买卖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这也没收钱啊,就是东西太多用不完拿来送给有缘人而已,怎么,什么时候送人东西都需要向你们报备了?” 这话说的正中要点,跟在秋月绒身边的队员面面相觑。 这人的确没收钱啊,牌子上都写了免费自取。 他们也总不能用这个由头抓人吧。 “你无证贩药已经违反了法则,别跟我狡辩,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动手捆了你。” 秋月绒说着身上已经爆出了灵气,浓郁的灵气将她身后的马尾都吹散开来。 在场的队员都后退了一步,秋主队这是要自己动手。 就为了这么个不知名的小丫头。 穆浅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脸上是规劝的笑意,“小姐姐,你打不过我的。” 刚才她一直都是微微侧身坐在椅子上的,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是真的没看到她左边脸下方那朵红色的栀子花。 现在人站起来了,整张脸都暴露于人前,那朵红色的栀子花可是完完整整的看入了他们的眼中。 “红栀!!” 秋月绒身后的队员不可置信的喊出声来。 随着他诧异的叫声,这条街上原本对这个摊位的热闹备感兴趣的人这会儿都聚集过来了。 “红栀?就是那个破了束灵处阵法的人?” “听说还打败了严济和秋月绒啊,现在都是灵煦榜的第四位了!” “真的,长得什么样子我看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着周围人的讨论,秋月绒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她从做了这杀风主队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败。 可上次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打败了,这小人物也踩着她的肩膀名声大噪。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势必要将她打败不可。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穆浅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这些人口中的什么红痣,该不会是她吧。 “他们口中说的人是我?”穆浅十分不确定的对着秋月绒问道。 于老板也诧异极了,刚开始看到这小姑娘脸上的面具,他也没往那方面去想啊。 “这名字是你取的?也太难听了点。”穆浅看着秋月绒不满道。 “对于不知来历的人,束灵处会一个代号称呼,现在不用了,抓住了你你自然什么都会招的。” 有了真实姓名,她这代号也能废了。 秋月绒抽出鞭子,以雷霆之速劈了过去。 还沉浸在代号难听的事实里的穆浅低头嘟囔着,可手上却精准的接住了她的鞭子。 灵气的震荡让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于老板也不敢多说什么,急急忙忙的退回了店里站着。 震撼灵界的红栀打败严济和秋月绒的那一战被传的绘声绘色的,大家原本就对这号忽然冒出来的人物好奇不已。 现在得以见到真人就算了,还能再看一次两人之间的较量,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也因此周围的围观群众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了增加的迹象。 “你这脾气真的挺急躁的,和你这冷面的人设不太搭啊。”穆浅单手扣着鞭子说道,“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这么急吼吼的动手。” 能不能等她把这代号的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少废话,我今天就拿你回束灵处,一雪前耻!” 两人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打了起来,隔着透明的玻璃,阔爷笑着回眸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四爷对那位小姐可真是喜欢,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啊。” 衡礼扫了眼下面的打斗,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放弃了解释穆浅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这件事情。 毕竟先生对穆浅小姐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啊。 “你这趟出去有什么收获?”迟肆没有讨论这个问题。 阔爷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根据罗盘的推测,已经明确了主墓室的位置,明确的位置我都画下来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需要一点一点的探明。” 明阳陵可不是普通的墓葬,藏的据传是最强的灵者,自然需要多加小心。 “你需要加快速度,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得到明确的结果。” 听了迟肆的话,阔爷点头,“您放心,我答应了您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如果需要入明阳陵的话,还需要一件工具。” 迟肆单手搭在桌面,手指微微敲动桌面,等着他继续说。 “乾坤环。” 衡礼看了眼迟肆,乾坤环如今是引诀院的镇院之宝,不可能那么轻松就外借的。 “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一个月之后动手。”迟肆开口应了下来。 阔爷举起手中的杯子对他示意,“四爷是个爽快人。” 将杯中的酒喝干净之后,他提醒了一句,“这几天巽集后山不太平,在那儿的可都是些不好惹的,我看那位小姐去的方向是后山,您还是去看看吧。” 迟肆低头再看向街道上的时候,却已经空空如也,空中两道灵气纠缠着往后山去了。 “先生,我看小姐是吃不了亏的。”衡礼说了句。 以穆浅小姐的本事,秋月绒不是对手,只不过鬼门的人,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活动频繁。 却是不得不注意的。 “去看看……” 58 遇鬼门,救秋月绒 巽集后山之后庞大的山脉之内,地势错综复杂,草木繁盛茂密。 上次严济在这个地方被穆浅打败,束灵锁捆着丢回了束灵处,现在再换了一个,估计结局也是相差无几。 风卷残叶,下方百年古树之上落了不少纵横交错的鞭痕,狂风卷席落叶,带动的戾气让人退避三舍。 两道强光在空中相碰之后,从空中慢慢的掉下了一个人影来。 下面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伏洪瞪大眼睛,这秋月绒是二次败了。 杀风主队再败第二次,以秋月绒的性子,是真的要杀疯了。 穆浅站在树梢上,看着地上捂胸吐血的人。 “我说了你打不过我,是你自己要来的。” 秋月绒甩了鞭子起身,刚才那一击穆浅是刻意避开了她的重要部位,没有伤及要害。 穆浅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甘心,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怨恨。 秋月绒有些站不住了,却还是撑着身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摇摇欲坠,指尖抹去唇角的血,秋月绒站的笔直。 “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可是斗转星移所有人都不会停滞不前,最终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秋月绒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坚毅。 穆浅从树上跳下来,递了瓶药过去,“那在打败我之前,你可不能死在这里了。” 伏洪心里唏嘘,他和束灵处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这些人都挺了解的。 秋月绒,那可是出了名的傲。 年少成名,从引诀院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入了束灵处没一年就成了主队。 而且她可是灵煦榜上前十名之中唯一的女人,南洲之内也是鼎鼎有名的高手。 这样的人,有傲气的资本,谁不高看一眼。 “多谢。”秋月绒接过瓶子,再无多言。 计算着时间,她这趟也出来很长时间了,也该回云家了,同秋月绒告别之后,穆浅沿着山路准备返回巽集。 走出一段路之后,她忽然停下步子。 “你是准备跟到什么时候去?” 被戳穿的伏洪没有尴尬,大摇大摆的从树后走出来站在了她面前。 “你这么出现在巽集,还跟踪我,就不怕我把你捆起来交给秋月绒?”穆浅环胸而立,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人。 伏洪摊开手,满不在乎,“又不是没被抓紧去过,躲躲藏藏的他们也会来找我,我怕什么。” 还不如活得自在点,况且能不能抓得到他还是两说。 “我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对秋月绒的时候没有用全力,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打,以秋月绒的傲气,只怕会觉得穆浅这是在看轻她。 这关系可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问你,迟肆找你们做什么?”穆浅忽然凑过去对着伏洪问道。 她这个问题出乎伏洪的意外,这俩人不是一伙的吗,她居然会不知道迟肆想要做什么。 简直太奇怪了。 “四爷没告诉你?”伏洪显然不太相信,“你们俩不是一对吗?” 穆浅眨眨眼,往后退了一步,“你别乱说啊,我们俩什么时候是一对了。” 先有红痣这个糟心的名字,现在又和迟肆有这样的绯闻,她这一天过的可真是不太开心。 但是迟肆上次这么大费周章的找阔爷,现在伏洪能出现在这里,指不定就有迟肆的庇佑在其中。 “不是吗,迟肆那人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这样的人能把一个女孩子带在身边,你们俩的关系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伏洪这话说的笃定极了。 穆浅觉得太阳穴这会儿跳的更加厉害了,以己度人,这年头的人啊,还是真实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开被议论啊。 “目光短浅,你这人也就这样了。” 穆浅也懒得跟他废话,转身便要走,伏洪急急忙忙的跟在她身边。 “别生气啊,我看你们俩挺配的。” 男俊女靓,光是站在一起都赏心悦目,更加别说灵力还是一样的强大,这天下再也寻不到比这俩人更加相配的了。 “我看你和束灵处更配,一会儿我就送你去。” 伏洪对她的揶揄丝毫不介意,反倒是自顾自的在她身边开始聊天,也将这些天他们见闻说了不少。 有这么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穆浅听的耳朵疼,想一掌把人拍飞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动静。 响声很大,像是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了,撕裂空气般的气势,惊的树上的鸟儿都飞过来不少。 “这是怎么了?”穆浅回头。 身后的林子里亮起了红光,吹来的风中都带了些不同。 “应该是后面谁打起来了吧,这两天鬼门的人好像来这边的挺多的,就为了这事儿巽集的保卫工作都加强了,每天巡逻的人比从前增加了一倍……”伏洪满不在意的说道。 鬼门和束灵处从来都不对付,一个走的是正道,一个则是邪门歪道。 当然是相看两厌,尤其是鬼门还收留了不少被束灵处通缉的罪灵者,这下更加是水火不容了。 这两拨人无论在哪儿互相看到,都要打一场才好。 “哎你去哪儿啊!” 伏洪着急的追上了转身飞去的女孩,这话还没说完呢。 果不其然,和伏洪猜得没错,这后面当真是打了起来了。 穆浅赶到的时候,秋月绒被围在十多人中间,费力的维持着灵力抵抗袭击。 若是换作平常她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可是她如今旧伤加新伤,挥动鞭子的时候已经能够感觉到有心无力。 并且最为棘手的是这些人身边,带了两只鵕鸟。 鬼门独有的凶兽,妖灵之上,原本就不是好招惹的。 两只鵕鸟一前一后,口中吐出的火焰覆盖在她的保护灵罩上,眼看着就要烧透了。 “我去。”伏洪哑然。 鬼门的鵕鸟,可不会在什么小角色身边出现,这些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大名鼎鼎的秋主队没想到也有今日啊。”为首的人看着狼狈的秋月绒,话语间多带了几分痛快。 伏洪在穆浅耳边说了句,“这些人都是以前被束灵处通缉过的,都是些厉害角色。” 都是些a级通缉犯,实力自然不容小觑,现在还带了鵕鸟做帮手,秋月绒又受了伤,自然是任人拿捏。 “堂主,别跟她废话了,咱们从前吃了这女人多少的苦头,现在她落在咱们手里,就必须杀了她!” 男人轻笑,手中幻化的术法更甚,“正有此意。” 几人共同发力,数道灵气连同鵕鸟喷射的火球一起向秋月绒袭去。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吓死了。 “砰!!!!” 强大的冲击波反噬,让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半跪在地上的秋月绒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苦笑几分,“没想到你会返回来。” “你是和我一起走的,要是死在这里了,我不就成了嫌疑人了。”穆浅说着收回手。 “别大意,这些人姑且不论,鵕鸟可不是好对付的。”秋月绒撑着身体提醒道。 浓郁的烟雾散开,原本以为会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秋月绒,可没想到却见到了忽然出现的穆浅。 “这是哪儿跑出来的黄毛丫头,想帮忙也要看看是不是有那个本事。”为首的男人一脸不屑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人。 “堂主,您看她的脸上!” 男人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脸上,一朵红色的栀子花在她的侧脸上,也许是因为动了灵力的缘故,那花现在变得越来越艳丽。 这脸上的红色栀子花,如今整个南洲名声大噪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你就是那个打败了秋月绒的红栀?” 男人盯着她,能以一己之力挡下他们这么多人的攻击,不会是普通人。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也不错,起码有个代号。”穆浅整理了身上的衣服。 她满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面前的人。 男人冷着脸,“看上去年纪不大,倒是挺目中无人的。” “堂主要小心啊,她可厉害着呢。”身边的随从提醒道。 他们这些人从前和束灵处打交道的时候就没能讨到好处,秋月绒更是无数次的将他们打败。 这小姑娘在传闻之中可是厉害着呢。 “怕什么,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们也这么害怕,这传闻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她要是真的打败了秋月绒,以秋月绒的傲气,能和她做朋友?”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听说这红栀可是闯了束灵处之后被追踪的时候打败了两大主队,以秋月绒的手腕,这人肯定在她手下是讨不了好的。 这么打一架,败在了她的手下,秋月绒肯定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这小姑娘的动作,明明是想护着秋月绒的。 “给我上,把她们一起带回去!”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所有的随从都做好了往前扑的准备。 穆浅抬手,深紫色的灵气在手掌幻化形态蠢蠢欲动,她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被吓得愣住的人。 “你们确定要动手?” 灵力越发醇厚颜色越深,他们这些人如今也顶多就到了个橙色或者浅蓝色。 距离紫色灵力可还远着呢。 这灵气震荡之间,带了骇然的气势震慑的他们连半步都不敢往前挪动。 “她这等级,是不是已经到灵尊了?”男人呐呐自语道。 坐在树上的伏洪轻笑,洲际灵阶划分简单,分为初级灵者,中级灵师和最高等级的灵尊。 各等级之中也划分了阶数,灵者一共五阶,灵师三阶,和最高灵尊。 洲际之上如今所有记载的灵力达到灵尊的,也就是十大灵尊了,其他人能够修炼到个一阶灵师或者二阶灵师已经是最高等级。 可是这位的灵气,想来也已经远胜过灵师。 和这样的人打架,相当于找死。 “愣着做什么,驭兽!!” 既然用人不能赢,不如换个法子。 他话音落下,两名驭兽师便纵身而上,一左一右的骑在了通体火红的鵕鸟身上。 受了他们的指令,鵕鸟原本还平静的眼中忽然燃烧起了熊熊烈火,扑腾着翅膀冲着穆浅飞了过来。 “小心啊!”秋月绒叫了声。 穆浅单手幻化了锁链出来,腾空而起,自下方围过去,将鵕鸟的爪子绑了起来。 “攻!” 鵕鸟背上的两人做出术式,感觉到刺激,鵕鸟扑腾着挣断了锁链。 伏洪也坐不住了,从树上跳了下来去帮忙。 “灵力修的强大的人,驭兽的天赋就极低,驭兽天赋高的人,灵力则修不上去多少,这鵕鸟可够你好好的喝两壶了。”男人冷眼旁观。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灵力如此强大,也不是普通的凶兽妖灵能够伤了的。 秋月绒挣扎着想要上前帮忙,可奈何她今天已经施术过度,自己都无法保全,何谈帮忙。 “小心啊,鵕鸟的爪子有毒!” 穆浅腾空而上,一左一右追过来的两只鵕鸟不约而同的攻击她的命门,算着距离够了之后,她抬手化出术法。 从伏洪的角度能够看到一张巨大的阵法在空中升起,覆盖了两只鵕鸟的身体。 那术式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 “束!” 随着穆浅一声响起,阵法发出了强烈光芒,将两只鵕鸟狠狠的打落下来,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灵气如同密织的网铺开,将它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可能!”男人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从来没见过的阵法,肯定是专用驭兽的,而且这阵法连鵕鸟都能困住。 鵕鸟可是凶兽之首啊。 穆浅慢悠悠的走过来,手穿过灵网拔了两根鵕鸟尾巴上的羽毛下来捏在手里。 “还打吗?”她看向那名被唤作堂主的男人。 她嚣张至此,连鵕鸟都不放在眼里,再打下去他们得全军覆灭了。 男人想着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人逃跑的速度很快,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哎哎,他们就这么走了?”伏洪跑到穆浅身边。 穆浅这会儿追过去肯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啊。 “不然呢,留下来一起吃饭?”穆浅看着他反问。 伏洪被怼的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就是感觉每次这人打架就是图个好玩,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还不如一杀的干净,省的再惹麻烦来。 这么闹了一会儿,杀风的人也终于赶到了,将地上重伤的人扶起来,几名队员并未看到刚才发生的。 只看着秋月绒伤的重了些,咬牙切齿的就要冲上来,却被后面的人给制止了。 “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我欠你一命。” 秋月绒说完这句话,便和队员一起消失在了林子里。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只剩下伏洪和穆浅两人。 “你刚刚用的那个阵法是什么,能不能教教我啊,太帅了!”伏洪缠着穆浅问道。 那可是从来没人见过的术法,而且还抓住了鵕鸟,如果不是穆浅有意放了的话,它们绝对逃不出去。 “我不教。”穆浅拒绝的很彻底,不带半点婉转。 “为什么?” “因为我不教。” 这语气,多多少少是带了些傲娇在里头的。 伏洪想了想,凑过去给她捏着肩膀,语气里满是讨好之意,“您就考虑考虑呗。” 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人回头之间,迟肆和阔爷一起走了过来。 “没想到我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灵阶高就算了,还能有驭兽的本事,我现在对于进入明阳陵可是越来越有信心了。”阔爷笑着说。 穆浅盯着忽然出现的迟肆。 这人别是开天眼盯着她了,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 “你哥哥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迟肆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面色淡漠的说了句。 云载淳担心穆浅自己一个人到巽集来会出事,就联系了他,正好迟肆在巽集约了阔爷见面,就正好碰上了。 “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下一次我一定给四爷带好消息来。” 伏洪临走之前凑到穆浅身边,悄悄的问了句话。 “我们俩也算是认识了,留个联系方式呗,我以后也能找你学学阵法什么的。” 衡礼看着面前靠的有些近的少男少女,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迟肆。 “这年龄相仿聊天也总是能投机一些。”阔爷笑着打哈哈。 可这话说出来之后爷感觉不太对,便两步上前将还在和穆浅说话的人给拽走了。 “您拖我干什么,我和她现在可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您懂吗。”伏洪不满的声音越走越远。 阔爷无奈,这臭小子,可真是没眼力,从前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穆浅小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衡礼开口问道。 总的把人给云少爷送回去才是。 穆浅目光在迟肆身上扫过,她刚刚听了些消息,现在正好要问问。 “听说今晚上巽集上有莲会,一起去逛逛呗。” 衡礼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迟肆已经提起脚步走在了穆浅的前面。 他愣了愣,先生从来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的,这次居然答应了。 这穆浅小姐,是有什么奇特的魅力吗。 ------题外话------ 今天端午节了,大家吃粽子了没有啊,端午节快乐啊!! 59 明阳陵之中的宝物 每年的到了五月底六月初,便是巽集的莲花集体盛放的时节。 这里的人生活的的节奏要慢一些,更能够寻找生活的乐趣,而且这里有整个南洲最多的莲花品种和最大的莲花池。 每年一到六月份的时候,整个巽集都能够闻得到莲花和莲叶的清香,沁人心脾。 也因此这里每年都会专门举办赏莲会,为期一个月,大多喜好赏花的人都会慕名而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一直到花期过去了,这儿的热闹才算是停下了。 正好今晚上这里办了灯会,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也是十分的喧闹。 长街的两边都用十分大的白瓷盆挪了不同品种的莲花过来摆放着,正值花期,这些话盛放的莲花随风摇曳。 街道两边挂着的灯都是莲花形状的,很多摆件也是莲花花纹的,一个一个摆出来的小摊上多的是小吃和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有荷叶包鸡,莲子羹,炸莲花等等。 整条街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大部分的人都是走走停停,时不时在各摊贩前面停下。 衡礼走的离两人有一段距离,能够护卫安全,又不会打扰他们之间的相处。 只不过这俩人说是来逛灯会,但是全程先生都对周边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倒是穆浅小姐从街头的小摊上一路买了不少吃的捏在手上。 从街头买到了街尾,她现在也发现了,穆浅小姐,是真的挺能吃的。 眼看着身边人停在一个糖画的小摊前挪不动道,迟肆停下脚步看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家饿着你了。” 穆浅兴致勃勃的挑选着,“既然出来玩就要玩的尽兴,这么端着架子,是玩的也不开心,吃得也不开心。” 迟肆挑眉,她这话,是在说他呢吧。 “两位这么般配,不如买一对吧,我这儿的龙飞凤舞挺不错的,你们看看。”做糖画的老人指着架子上的龙和风开口道。 穆浅十分爽快的敲定,“那我就要这个。” “好嘞。”老板开心的应下了。 龙飞凤舞这名字取的简单粗暴,一龙一凤,听着就是一对。 “小姑娘,给你。”老板讲画好的两个糖画递了过去。 穆浅付了钱之后两个都接了过来,迟肆伸出手的停在半空中。 “你想吃啊?”穆浅看到他的手问道。 不是说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这伸手是几个意思。 “不是要给我的吗?” 穆浅挑眉,两个糖画捏在手里,“你想吃自己买。” “没钱。”他回了句。 这话倒是事实,他没有随身带着钱的习惯,而且他出门也没有能用钱的地方。 老板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笑着说,“吵架了?小情侣之间吵架也是正常的,可这说明了他可是个好男人啊,连私房钱都没有,你男朋友都这样了,小姑娘你就给他买一个呗。” 穆浅咬着糖画,十分郑重的和老板解释了一句,“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您误会了。” 老板笑了笑,“这有些人啊,它是命里带的姻缘,你们俩那么登对,不是这辈子,那就是上辈子啊,我都在这巽集卖了半辈子的糖画了,见的人多了,不会看走眼的。” 穆浅对于这个问题不是很在乎,也没争辩。 两人并排继续往前走,穆浅手上抱了不老少吃的,她一边舔着糖画一边和迟肆说话。 “我今天听伏洪说,他们这段时间都在找什么明阳陵,我看了挺多的书,好像记得明阳陵是出了名的灵者古墓,里头据说珍宝无数,以你的身价,不会在意那些东西。” 所以她笃定了,那里头肯定有什么对于迟肆来说有用的东西,否则的话他不会从束灵处的手上保下了阔爷。 “我们俩在外人眼里都成了绯闻情侣了,你就别对我那么惜字如金的了。”穆浅说着将另一个糖画龙递给了他,“好歹也是合作关系,你老老实实的和我说,我也不会不帮你。” 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一天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就只能在这儿待着。 而且她答应了帮慕浅查清楚云家的事情,帮她护住云家的人,既然要做这件事情,和迟肆合作,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的身份和他的本事就摆在那儿,有这么一个人帮忙,很多事情都会事半功倍。 “你现在的态度和前几天不太一样了。”迟肆如玉的指尖捏着竹签轻笑。 “人总是会变的,一天一个想法,你难道没听说过女人是善变的生物吗?”穆浅为自己的变化找了借口。 “那里面有一样东西,能够解答我的疑惑。”迟肆只轻轻的说了句。 “解答疑惑?” 穆浅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人最怕的就是心里有未解之谜,这倒是引起了穆浅的兴趣。 将手上的东西都解决干净之后,穆浅对着他伸出手,“还给我吧。” 迟肆拿着糖画,只看着她不说话。 “我只是让你帮我拿一下啊,又没说要给你吃。”穆浅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的,还从他手上抢过了糖画。 两人这么慢悠悠也走到了长街的尽头,长街尽头是两道石拱桥,石拱桥过去了,入目便是漫池盛放的莲花。 浅粉色的花朵在荷叶之中摇曳身姿,湖边放了不少的小船,没有人看守,都是免费提供使用的。 “乘船赏莲吗?”穆浅问了句。 一旁负责看守船只的店家看着两人招呼,“这赏莲还得到湖中心去才好,两位可以去看看,穿过了湖,那边就是这儿的昭严寺,里头有个卜算的师傅可灵验了。” “有多灵验?”穆浅看着店家。 “这去找他算过的就没有说不灵的,而且他可是卜氏一族的,占星术十分了得,您二位大可去找他算算姻缘啊。” 听了店家的介绍,穆浅来了兴趣,反正也是出来玩的,不如玩的尽兴一些。 “走吧。”穆浅说着招呼迟肆上船。 她站在船头上,对着他伸出手。 恍惚之间,迟肆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子,逆光之间,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能够看的到她伸出的手指纤细,五个手指头上都长了不同程度的老茧。 一看便是常年舞刀弄剑的。 越是在她身边,那股熟悉感就越来越频繁,熟悉的让他烦躁。 “看什么呢?”穆浅眨眨眼。 这人忽然盯着她开始发愣,黝黑的眸中一片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 这船有灵力加持,当然不需要人力推动。 穆浅和迟肆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 “我问过你,你是不是见过我,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不同的东西,但是我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为此穆浅还特地想了很久,她从前在五洲大陆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啊。 “你想解答的疑惑,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穆浅继续问道。 对面的人瞥了她一眼,手掌垂落之下,指尖抚过了粉色的花瓣。 “你两天两夜困在藏书阁,不眠不休,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这话题忽然转到了她的身上,穆浅手掰开刚刚采下来的新鲜莲蓬,抖出里面的莲子。 “我在看书啊,我这人就一个优点,勤奋好学。”穆浅将饱满的新鲜莲子一颗一颗捡在手里。 这儿的池水不错,这莲子还真的是又圆又肥的。 “传说明阳陵之中,有一个宝物,名叫清空镜,可知前世今生也能解答一切的疑惑,回答一切问题。” 正在剥莲子的人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他,面带疑惑,“你说的是真的?” 迟肆微微弯腰,从水中捞起了一朵掉落的莲花置于掌心,话说到这,在没有动静。 穆浅眯眼,话说一半的人是最讨厌的,这人是故意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么想着她脸上带着笑容凑过去。 隔壁独乘一艘船的衡礼看到了原本一个坐船头一个坐船尾互不相干的两个人这会儿有了变化。 穆浅小姐面带讨好的捧着一碰莲子凑过去,似乎在和先生说着什么。 这和刚才的态度大相径庭。 他笑出声来,先生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他最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们是同盟,当然要信息互通了。”穆浅苦口婆心地说。 迟肆的视线落在对面她插在船头上的没吃完的糖画上,穆浅眨眨眼,这是记仇了。 “不是都说男人一般都不喜欢吃甜食的吗,我那是照顾你的喜好,你尝尝这个,这莲子清甜可口,而且我都把莲心给剔除了,特别好吃。” 两艘船靠的越来越近,衡礼将穆浅狗腿子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这穆浅小姐,真的是半点架子都没有。 男人单手从她掌心拿了颗莲子,终于在穆浅的殷切期盼之中开口,“明阳陵之中的清空镜,传说是上古神物,以血能够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清空镜无所不知,只要你想知道的,它都能解答。” 穆浅咯吱咯吱的嚼着清脆的莲子,眼中已经放出光芒。 这可比她一页一页看书要有用的多了,这清空镜要是这么厉害的话,她就能问问回去的法子了。 “那明阳陵在什么地方?”穆浅紧跟着问。 男人看了眼她的掌心,穆浅盯着被自己吃了一半的莲子,有些心虚的将剩下的一半递到了他的面前。 “南洲边境,明阳陵是南洲已经探明的最大灵者墓,附近被下了无数的术式,以庞大的阵法镇压,光是靠近都十分的困难。” 所以才需要伏洪和熟悉地形的阔爷走在前面。 穆浅抬手拍在迟肆的肩膀上,“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帮定了,我一定帮你进入明阳陵拿到清空镜。” “你不是说要考虑考虑我们的同盟关系吗?”男人慢悠悠的说了句。 穆浅坚定的摇头,“我没说过这句话,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俩就是最好的朋友,我一定帮你,你放心。” 这立场的转变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于是在上岸之前,穆浅盯着男人问了半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准备到什么地步了,用不用她帮忙的。 这情感一下子就变得热络起来了。 一直到船靠岸,穆浅都率先跳下来准备扶迟肆了。 “你不用这样,我肯定是会带上你的。”迟肆看着她说了句。 一旁紧跟着下船的衡礼眼中笑意分明,先生从来都知道能够用如何利用对方心中所想。 控制人心的本事,没人比先生更厉害。 到了湖对面就能够看得到威严耸立的昭严寺,这里出入的人都往月老庙附近去了。 毕竟能够同乘一艘船赏莲的肯定是一男一女要更多一些。 “二位,可要算一卦?”站在路口店门口的老板叫了声。 穆浅抬头看了眼,这店铺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圆形的图腾。 “那是卜氏一族的店铺。”衡礼对两人说道。 延续了灵脉的家族根据自己的灵力的特性,衍生了不同的专长。 卜氏一族擅长占卜,且卦象准确从不失误。 “二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不如进来看看,我可免费为你们卜一卦。”老板开口招揽道。 穆浅看了眼他店内墙壁上挂着的形形色色的东西,这店内的东西都不成体系,像是随随便便挑出来的一样。 迟肆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刚打算离开,身边的穆浅已经一个闪身进了店里。 “那老板你就给我卜一卦吧。” 从前她师傅爷也教了她一段时间的观星占卜,奈何穆浅的资质不深,对这些东西的把控远远不如其他的弟子,所以只学了一点皮毛。 但是每次她下山的时候师傅都会给她卜一卦,让她谨记忌讳的东西,不该去的地方。 现在能碰到同样有占卜之术的,当然要凑凑这个热闹。 从穆浅进门开始,老板就已经起了一卦,黑色的火焰燃烧了桌面的龟壳,龟壳崩裂之后落在地上,正好掉在了穆浅的脚边。 老板看清楚龟壳的纹路之后看了眼穆浅,再看看站在门口未动的男人。 “两位缘分匪浅,非一世可结。” 穆浅侧目看了眼迟肆,他们俩能有什么一世的缘分。 “您前路坎坷,一路荆棘,且从前放下的都如今都会找回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老板最后给了穆浅一个锦囊,拿着锦囊走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是云里雾里的。 这话的意思是她前路难走,可是最后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60 你是云家正统小姐,别在意钟漓沫 穆浅重生的第二次,北洲战火纷飞,委实不算太平。 她以谋士的身份辅佐元帅评定战乱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占卜。 毕竟这个世界和五洲大陆很多方面实在是太相同了,相同到甚至出征都要以烽火起卦占卜。 好在那个时候她被师傅逼着学了点占卜之术,虽然只是点皮毛,但应付这些人算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今天拿到的这一卦,穆浅也看了烧开的龟壳上的裂纹,却委实是没看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刚刚那占卜师的意思是,先生和穆浅小姐前世是有缘分的。”衡礼跟在两人身边说道,“卜氏是出了名的准,现在洲际皇室身边的占卜师也都是卜氏一族的人。” 如果没点本事的话,卜氏一族不会如此出名。 所以,这卦象错的概率很低。 “你信命吗?前世今生的那种?”穆浅忽然仰头问身边的男人。 迟肆看了眼她手上的锦囊,“有些东西,不是用常理能够解释的。” 百年前洲际大陆讲究的是科学,这世间万物都有法则可寻,那个时候科学达到了顶峰,学者无数何其鼎盛。 可是一部分的灵者血脉觉醒之后,慢慢的一切都改变了,神学逐渐替代了那个时候风靡的流向。 因为所有人都发现,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神学能够囊括所有。 慢慢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如今的洲际大陆烽烟四起,诸国动荡,倒是越来越像曾经的五洲大陆了。 “寺庙香火鼎盛,肯定也是有它的缘故的。”衡礼跟着回了句。 如果这世间真的没有神,没有轮回,这些人也不会趋之若鹜。 穆浅轻笑,哪怕在当初的五洲大陆,那世间也早就神脉断绝,妖孽横行霸道,仙族无法掌控世间,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或许曾经是有神掌管过世间,可是斗转星移,神也早就退出了这个世界。 五洲大陆是如此,这也是如此。 无论这些求神拜佛的人是真的相信有神的存在,还是纯粹的求个心理安慰,在这里,寺庙却还是挺吃香的。 “听说你答应了去引诀院上学?”迟肆忽然问道。 提起了这件事情,穆浅点头,她得去看看,那个长相相似的老者,是不是她师傅。 “你曾经是引诀院的学生吗?”穆浅开口道。 云载淳和闻灏都是引诀院出来的,宁烬据说当时没去,既然迟肆和他们是好友,他去引诀院的可能性也就很高了。 “不是。” 而且他不光是没去过引诀院,甚至是整个洲际上的任何一所灵者学院,他都没去过。 也未曾参加过任何公开的试灵大会,任何的灵者选拔。 所以灵煦榜上,是没有他的排名和战斗记录的。 这点穆浅自己也好奇,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查了如今灵煦榜的排名,上面的人代表了如今南洲的最高战力。 可是对于迟肆这个名字,却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可是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是上不去的,毕竟他是穆浅在这个世界碰到的,灵力能够和她相差无几,并且已经强大到能够使用调转符控制的人。 实力肯定不在灵尊之下。 如果有实力却不张扬,那就只能说是低调。 “你入了引诀院,有件东西需要你带出来。”迟肆开口道。 “什么东西?” “等你到了我会告诉你,能不能找到那镜子,就看这一次了。” 一提那镜子,穆浅眼中坚定了几分。 两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昭严寺旁边的月老庙门口,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女在这儿结伴放灯。 月老庙门口的老槐树上满满当当的挂的都是红丝带,随风飘动,极其好看。 树下还站了一对男女,两人正仰头奋力的将许愿牌挂上去。 “小姐先生要不要放个莲灯啊?”一旁的卖灯的招呼了一声,“我们这儿上天的天灯和下水的莲灯都有,两位可以放一盏,求感情和睦姻缘美满也可,求家人身体康健也行。” 衡礼好奇的看着两人,这糖画都吃了,莲子也剥了,灯是放还是不放。 “不必了。”穆浅开口拒绝。 “不放灯的话抽个签吧。”老板锲而不舍的说。 穆浅摆摆手,和迟肆一起沿着湖边往前走。 月老庙旁边当然求姻缘的会更多,湖边放灯的男女成双,当然也有求姻缘的女孩子结伴而行。 空中慢慢的升起了不少的天灯,一盏一盏的灯火忽闪之间往更高处飞去。 “这画面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穆浅远眺而望。 如今这画面似乎和她脑海之中的某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她看着身边人在烛光之下忽明忽暗的侧脸。 她这是不是魔怔了。 漫天明亮的天灯升空,湖边的男女手掌拨动湖水让莲花河灯随波而去。 你也可以放一盏啊,如果无所求的话,你就求我平安喜乐吧…… 脑海中响起的女声如同清铃一般,喜悦好听。 并排而站的两人心思各异,却都看着漫天的灯火发呆。 穆浅忽然感觉心口有些疼,她转身,“走吧。” 这灯怎么会越看越难受呢。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湖边,刚刚穆浅站过的地方,水底忽然闪出亮光,慢慢从水中起身的少年看着远去的人,面色冷冽。 “引诀院……”他开口吐出这三个字。 非世家贵胄入不了的灵者学院,还真的是个很好的地方啊。 “你在天上看着,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她永远都别想替代你的位置。” …… 穆浅回到云家的时候,莫云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莫云心里的八卦一下就起来了,二小姐和迟先生看上去是真的相处的挺好的。 难怪老爷子会把二小姐交给了迟先生照看。 “太太和大小姐还在等您呢,说是有话想跟您说。” 穆浅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也不算是太晚。 两人等在云予微的雨花院,进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玻璃门往两边打开,正对大门的书桌前,云予微手中握着放大镜,在灯光下仔细的查看桌上摊开的东西。 她对面圆桌边上坐着的南素手边也放了本书,她戴上了金丝边的近视眼镜,和今天中午的样子有些不同,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文雅了。 云予微一抬头就看到了进门的穆浅,轻轻的放了手中的放大镜。 “浅浅回来了。” 南素随即抬头,合上了手中的书,起身等着她进门。 “本来你都该睡下了,我想着总是要见一见你的。”南素开口道。 她这段时间工作繁忙,穆浅回来的时候人都还在南洲之外,接到消息之后这几天她虽然回不来,但是也真的实打实的开心。 “过来坐,大伯母好好看看你,过几天你去了引诀院可就难见了。”南素招呼穆浅坐下。 正好穆浅也有些事情要问问清楚,听话的在她身边坐下。 “你舅舅虽然没有反对,可是也真的不会愿意你到引诀院去,再有几天引诀院也就开学了,按照惯例入学的时候是可以带家里的随从去的,云家有灵脉的人也不少,我好好给你挑一个懂事的跟着你过去。”南素开口道。 从穆浅入门的时候云予微就闻到了她身上带着的那股浅浅的莲香。 “你这是刚从巽集回来?” 整个帝都如今也就只有巽集才有最多的莲花,能让人通身的染上莲香了。 南素握着穆浅的手,“这段时间巽集也不太平,灵煦榜每次有变动都得见血,那忽然冒出来的红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在你入引诀院之前,还是不要再去了,万一碰上了不太好。” 穆浅听话的点头,顺带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今天在巽集听了不少的消息,其中好像有关云家的。” 南素和云予微对视了一眼,云予微从旁取了湿巾擦着手自书桌后面绕出来。 “你听了什么消息?” 云家虽然承袭灵脉,可是这么多年也都秉持低调的原则。 多年前云景瑜和宁希都是束灵处的,曾经也是风光一时,到了他们这一辈也没有出挑强大的灵者。 云家如今也就只是担了个名誉而已,因为没有强大的灵者照看,所以慢慢的也就在外面没了灵声。 “我隐约听到了宁希的名字。” 南素想了想,给她倒了杯果汁,“快入睡了,就别喝茶了。” “你听到了婶婶的名字。”云予微在她的身边落座。 穆浅接过杯子继续往下说,“有人说宁希是束灵处成立这近五十年来破案最多,功绩最高的主队。” 一个女孩子能够做的上束灵处三大主队之一的位置,已经是让人十分敬佩的。 况且宁希还是束灵处成立以来的第一位女主队,先有的宁希这个先例,后来才有的第二位秋月绒。 “你父母都是束灵处曾盛极一时的,你母亲的灵力在你父亲之上,两人可真的是相差甚大。” 南素说这话的时候丝毫的不客气。 “二叔可能也没那么差吧。”云予微开口道。 “没那么差,那是和别人比。”南素冷哼一声,“宁希当年嫁给他,是瞎了眼了,当年宁希可是灵煦榜第三的位置,灵力强大盛极一时,多少厉害的角色她都看不上,景瑜那时候连榜都没上去过,多少次出去都差点被打死。” 时至今日南素都还是看不上云景瑜,他那个人太过文静,实在不适合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两人结婚之后都从束灵处退了出来,其实到现在南素心里都还是反对这桩婚事。 “当年如果宁希不是嫁给了云景瑜,她会有更好的结果。” 南素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如果云景瑜在她跟前,大有撕人的架势。 云予微伸手拉了拉南素,小声提醒,她知道母亲这些年都不喜欢二叔,可是从前穆浅还没回来的时候也就算了。 现在当着穆浅的面可不好说这些,毕竟那可是穆浅的父亲。 “这么说,我母亲当年是挺厉害的人物。”穆浅顺着这条线往下问。 南素点头,眼中亮晶晶的,“束灵处的第一位女将,能是一般人吗?她抓过的人当中多的是穷凶极恶的灵师,多少人都难搞定的角色都败在她手下。” 所以至今都还有宁希从无败绩的传说在其中。 穆浅心里思索,如果宁希和云景瑜都是束灵处出来的人,且按照宁希当年的职位,肯定是树敌颇多。 那么按照慕浅说的,云家被灭那晚上她看到的那些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宁希那个时候得罪的人也不一定。 “浅浅?”云予微叫了声,“你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下来。” “你们说什么?”穆浅回应。 南素提了今天的事情,原本她是不想多说的,毕竟孩子都大了,是好是坏她自己会分辨。 可是鉴于情况特殊,南素还是想和穆浅聊一聊。 “当年你母亲是葬在宁家墓园,宁大哥心里有气就一直不允许你父亲去祭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松过,他今天不过去,也是不想当着你的面和你舅舅吵起来,你心里也别有什么疙瘩。” 毕竟这孩子刚刚回来,稳定她的情绪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钟漓沫,她是在你走丢之后入的云家,你们年龄相仿,很多时候你父亲把她当成了你算是情有可原,现在你回来了,你是云家正统的大小姐,不用在意她一个外人。” 有些事情如果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话,就不会有人反复提醒了。 以穆浅的性子,琐碎小事她不会想的太多。 可是云予微和南素都提起过钟漓沫,那么自然这人就不会那么的简单了。 “亡妻的忌日他没去,反倒是去参加了别人的生日派对,无论有什么缘故,这件事情似乎都说不过去。” 南素对这个问题,实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浅浅,二叔的确是做的不对,但是一切也并非没有缘故。” 穆浅莞尔一笑,“我对这个不是很在意,人嘛总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不必搭理你多少,血缘关系有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给了一份牵绊而已。” 这血缘关系带来的可能是羁绊,也有可能是烦恼。 碰巧的是这两点,她都碰上了。 61 性子颇怪的老先生 盛夏的天,帝都最为火热的便是一年一度的卜元祭了。 卜元祭是帝都文化界延续了百年的祭祀盛典,祭奠的都是出了名的文化大家,也都是名垂千古的名家。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活动慢慢的也从早些年的祭祀活动慢慢的演变成了如今的文人墨客聚集在一起交流往来。 每年的卜元祭邀请主持的都是在学界鼎富盛名的学者,如今的文化界最为有才的人家,自然当之无愧的是帝都云家。 云家从一个星期前便开始忙碌起来,今年举办卜元祭的地方不选在任何文化馆或酒店。 而是选在了云家的宅院举办,传承数百年古老宅院,举世闻名。 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想来,也因此这次的卜元祭送出去的请帖无一不来不说,甚至云家这边也接到了不少请求。 奈何云家宅院之中贵重物品也多,虽然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但也是繁杂的很。 所以这次云家只开半个宅院,其余的另一半不做宴会场院全然封闭。 云家人忙的起飞,倒是穆浅这边清闲的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然能在内院碰到钟漓沫。 每次她凑上来说话的时候都被穆浅被打发了。 一直到早上云予微带着人敲响她房门的时候,人都还在睡着。 “小祖宗哎,你这都连着睡两天了,今天可是大场面,可不能再睡了。” 这场晚会可热闹着,来的都是各界学者,极其有学识脸面的人,穆浅作为云家的女儿,不能缺席。 “这样的场合我去做什么,外面不是都传言云家二小姐没念过多少书,连古文都看不懂,我出去不是丢了云家的面子吗。” 穆浅被拖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哼着说了句。 听了她的话,云予微笑出声来,“你知道为什么爷爷会同意这场文化会在家里办吗?” 爷爷甚至都同意放开半个云宅,这可是文化会举办这么多年来,举办的场地最有文化底蕴的地方了。 “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回来了,你就不能藏着掖着,马上你也要去引诀院了,爷爷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昭告天下,把你能摆在明面上去。” 告诉帝都所有人,云家是多么在乎这个女儿。 这也是想给穆浅撑腰,让她到了引诀院也能站稳脚跟。 她虽然没去过引诀院,但也多少能猜得到那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文人墨客多在乎学术造诣,我这样胸无点墨的人去了,不得惹人笑话了?”穆浅闭着眼睛被拖着换衣服。 云予微给她整理了衣角,“你当你姐姐是什么人了,我这双眼睛可不是白长的,爷爷也不眼拙,你能看出染牧的画能是普通人吗?” 穆浅对这些场合也是真的不喜欢,上次如果不是老爷子提议她去看看,穆浅肆半步都不会踏入帝大的美术馆。 现在又来一次,她挺烦躁的。 “我能不去吗?”穆浅问了句。 云予微知道她的性子,不是淡漠不想争,而是全然不在意。 可是既然回了云家,属于她的位置就应该拿回来,不能再让旁人喧宾夺主了。 “爷爷这是为了你才在云家折腾这么一场,你别驳了老人家的面子,这次来的也有不少出名的国画大师,你正好懂染牧的画,说不定能找到些乐趣呢。” 云予微的话倒是让穆浅来了兴致,“那有没有齐怀礼大师呢?” “他老人家已经到帝都了,是我父亲亲自去接的,已经安置好了往家里来了。”云予微说着开口,“你问了齐老先生很多次,看样子是真的挺仰慕他的。” 这次过来的其中有不少老爷子旧年好友,这些人都不会安置在酒店,都会在云家住几天才走。 穆浅整理了身上的衣服起身,“既然这样我就去看看,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整个文化会会开一整天的世间,其中各类学科的学者而都有,会在云家待上一整天。 为了更有浓郁的学术氛围,云家也特地从藏书阁中挪了一部分的藏书出来,这些从来未曾见日古书也是这次交流会的一次重点。 穆浅一路沿着长廊而来,从听雨阁到前房正厅的沿途路过的亭子里都放瓜果点心,上的茶都是最好的竹叶青。 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入门的人都先会拜见了老爷子之后入宅院。 进了门之后就成了各自的小团体,穆浅这么一路过来,碰上的就有出名的作家和画家结伴而行。 高声交谈的都是些有关文章交流的事情,穆浅听的越发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 重生第一世的时候她是教授,这些往来的人当中也有几个眼熟的。 听着这些人的高谈阔论,在这样的宅子里,着学术氛围还真是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那边来了几个朋友,都是文修院的,你和爷爷打了招呼之后过来找我。”云予微拉着穆浅的手嘱咐。 总归这里距离老爷子在的正厅也没几步路了,云予微也放心的松开她的手让人过去。 虽然是场文化交流会,因为在云宅举办的缘故,云老爷子下邀请函的时候也特地标注了。 每位受邀学者可以带上自己的太太一起过来,虽然鉴于这场会的严肃性,鲜少有学者选择带着太太一起出门,可也还是有的。 所以穆浅从后院穿过了竹林到达正厅后面的花园时,就听到了女人的笑声。 “李老师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的一朵花呢,我听那些学长学姐们说,那时候很多不学长都借口到办公室去办事,好看一看李老师的风姿呢。” 穆浅站在门下看着凉亭里和钟漓沫谈笑风生的一群女人。 她往来之间打点的倒是很好,十足的将二小姐的架子给端了出来。 “浅浅来了!”钟漓沫一瞥眼看到了穆浅过来,笑着起身招呼介绍,“那是穆浅,你们都还没见过吧。” 钟漓沫两步过来就要抓着穆浅过去,“那些都是过来的家眷,我们得好好照顾人家才是。” “我们?”穆浅扫了她一眼。 她们两人之间什么时候能轮的起来我们了。 “这就是云家二小姐啊,这几天帝都都传遍了,说云家二小姐风骨俨然,不愧家风啊。” 这话多了几分恭维的意思在里头。 “当然了,浅浅可厉害了呢。”钟漓沫夸了句。 “你们聊,我还要去前面正厅见爷爷,诸位自便。”穆浅从钟漓沫手里挣脱出来往前厅过去了。 刚刚才凑上来准备和她说话的女人愣在原地,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这人就这么走了,连一眼都没看过来的。 “浅浅性子冷,大家不用太在意。”钟漓沫笑着同她开脱。 “性子再怎么冷,也不能这样的为人处世,我见过云家大小姐,正儿八经的大家风范,今天这样的场合,别说是云家大小姐了,就是你这个云家的学生都是规规矩矩笑脸相迎的……” “外面的传闻是真的,云家二小姐从小在穷乡僻壤长大的,规矩学的不太好。” 云老爷子可是响当当的学师,云家偌大的宅院这样的世家规矩肯定是多的,可是这穆浅一看就是不守规矩的。 云予微从廊上过来就听到了这几句话,她慢悠悠的走到了石拱桥上站着。 几个还在吐槽穆浅不懂规矩的人抬眸就看到了端正而立的云予微。 这声音忽然停了下来,钟漓沫回头就看到了云予微,她心里咯噔。 “给她们再拿些糕点来,嘴既然闲着就多吃点,省的让人觉得我们云家对客人照顾的不周到。”云予微微笑着吩咐了身边路过的佣人。 几人一阵尴尬,毕竟在人家背后说人家坏话,还让人家家人听到了。 “姐姐,我去正厅帮忙吧。”钟漓沫说着就要跟上云予微。 “不必了,横竖你也是客人,没有让客人来回忙碌的说法。” 云予微这话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这话一句,将云家和钟漓沫撇得清清楚楚的。 她长吁一口气,脸上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穆浅到正厅的时候,云老爷子正在和人交谈,坐在他下方的都是些老人家,白发苍苍却坐的挺直笔挺。 这精气神是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了的。 “正说着呢,这就来了。”云老爷子笑着招呼穆浅过来。 当着这么多老人的面,穆浅立的规整,十分礼貌的颔首行礼。 “这就是我的小孙女,云知微,养在青城的时候改了个名字叫穆浅,回来之后我们也都没改了。” “我瞧着这气质倒是很像你们家予微啊,到底是云家出来的孩子。” 这些老者可都不是眼拙的,从来讲究看人先看仪态,这姑娘站立堂上脊背挺直,不似寻常女孩子那样的柔软。 这么往后一看,居然要比很多男孩子都要方正。 “正好,我听你提起过齐怀礼,那老家伙就坐在那儿呢。”老爷子指着左下方坐着的白胡子老头开口道。 穆浅刚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算着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 当年的花白胡子老头,如今已经是满头白发。 “你这老头子,你不是说你孙女很是仰慕老朽,怎么当着她的面反倒是对我这样的态度,你让我怎么下的来台。”老人家笑声爽朗。 还没等穆浅说话,那边紧随其后传来了钟漓沫的声音。 “云爷爷。” 穆浅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儿都有她。 “云爷爷,各位爷爷好。”钟漓沫规矩的行礼。 跟在她身后的佣人上前,将泡好的茶一个一个的奉了上去。 用的盖碗都是老爷子珍藏的白瓷盖碗,上面点缀了梅竹,上好的材质。 “这是齐老先生最喜欢的大红袍,这是柳老先生喜欢的竹叶青……” “有劳钟小姐记着了。” 她倒是有心,每位老先生的喜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些老先生也是平时和云老太爷来往很深的。 她这么照顾极其的得体,也很得这些老先生的心。 “浅浅,我给你介绍介绍吧。” 钟漓沫说着过来拉着她的手亲热得很,两人之间看上去更像是亲姐妹一般。 从正厅跨入的人不偏不倚的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当初在这个交流会上被钟漓沫折腾的脸面尽失,现在这一遭可让穆浅碰上了。 她当初既然这么想回来云家,以为这是个什么好地方呢。 “慕小姐?”跟在她后面的佣人叫了声。 “看样子前面忙着,我坐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慕恋开口道。 慕恋说着在圆形的石桌边上的石凳上等着,颇有兴趣的看向了对面。 她清楚云翰的脾性如何,知恩图报德礼分明,否则的话也不会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她今天也能过来看看。 将在座的老先生都一一介绍完了之后,钟漓沫拉着穆浅到了一旁。 “齐怀礼老先生的性子奇怪的很,能和他说上话的也只有爷爷,他老人家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所以才独坐一席。” 齐怀礼的性子怪是整个业内皆知的,可没办法,人家就是有那个底气。 无论是国画还是书写都堪称一流,齐怀礼擅围棋,被称为第一国手,堪称整个洲际毫无对手从无败绩的存在。 越是厉害的人性子就越怪,齐怀礼据说是和身边所有的人都处不来的。 太过平庸的他老人家看不上,品行不端正的也不行。 这么一来二去的,齐老先生就成了个性子古怪的老头,唯一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云老爷子了。 “我听说今天这一场齐老先生特地设了棋局,就是不知道如果有人破了这棋局的话,有什么彩头啊?”钟漓沫笑着开口。 为了促进交流的氛围,老爷子除了将藏书阁的书本开放一部分之外,还有国画大师和国棋大师一同设局。 同行之间相互切磋,相互促进。 “浅浅,我听云爷爷说你问起过齐怀礼大师,你在国棋方面是不是也颇有造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穆浅对这个人的聒噪是真的十分的不耐,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不能多说什么。 62 云二小姐和我比一局如何 如果说其他的东西能够速成的话,围棋国画这些东西可不是一夜之间能够速成的。 这些东西轻易没个十几年的积累是出不来的,所以来的学者之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要多一些。 当中虽然也有些是年少有为的,却也在少数,所以这院子里的平均年龄都超过了四十五岁去了。 有些学者也选择将家里年少的孩子带来,也是稀稀落落的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 这当中就有两三个是钟漓沫的朋友。 看到她拉着穆浅从正厅出来,那三两好友自然也都围了上来。 “这棋盘就安置在这里了,棋局已经摆好了,我就不做陪了,到后面喝两盏茶也就能去午睡了。”齐老先生站在廊下看着。 云老爷子笑着看他,“你就这么笃定了,这棋局无人能破了?” 齐老先生站的笔直,眉毛都要飞上天了,“这么点事情,我还是有把握的。” “你这块老木头啊,这么多年还是食古不化,我看你这棋局没变啊,还是去年的那一盘。”云老爷子探头看了眼。 “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齐老爷子回了句。 齐老先生隔几年会到云家住两天,齐老先生受邀也给云家的学堂开过课。 来的学生不少,可没几个能正儿八经入堂听课的,因为刚到门口就被老先生设的棋局给拦下了。 而根据他老人家所说,这棋局设的可是一点都不难的。 他们都没办法进来的话,那就是没有慧根的,也就是和他无缘做师徒的。 “今天这棋局破了,得到的礼物是云家藏书阁的诗经一套!” 高管家说着让人将准备好的一套书抬了出来。 云家藏书阁的书,可不是外面随随便便能买到的,说是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云爷爷这么不公平啊,我们这些小辈的,学识浅薄,怎么能跟这么多先生比呢。”钟漓沫笑着开口。 云老爷子笑着,“在这儿不讲究年龄,讲究的是本事。” 学界有传闻,能打败齐怀礼的人,只有齐怀礼自己。 钟漓沫一脸亲热的将穆浅搂到了棋盘正前方。 因为来的人多的缘故,为了方便大家查看破局,所以同样的棋局败了好几处在院子里。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正厅前面最大的石桌前。 “这次老先生的设的棋局是从前从未见过的,慕名而来,当真是大开眼界。” 穆浅回头看着从旁边石拱门内走出来的人,这男人有点眼熟啊。 “宋先生。” 听着身边人打招呼,穆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见过,上次帝都大学美术馆钟漓沫的拍卖会。 这人便是反驳她的那位收藏家,好像叫什么宋任复的。 “宋先生您好。”钟漓沫礼貌问好。 宋任复点头之后目光落在了穆浅的身上,“云二小姐好啊,别来无恙。” 上次的事情,只怕在场听到过的人可还都没忘记呢。 穆浅点头,“宋先生。” 那天在场的那么多收藏家和画师之中,穆浅现在也只看到了两个,这场合如果没点本事是来不到的。 宋任复不是以家眷的身份来的,那就是凭了自己的本事拿到的邀请函。 在这么一众来宾学者里,他倒是显得年轻不少了,想来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出名的收藏家,没点本事那是不能够的。 “上一次和云二小姐见了一面,也多少知道了云二小姐学富五车,没想到对棋局还这么的有造诣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穆浅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c位上,棋盘的正对面。 可是听着他这话,怎么有些不太对劲啊。 “我听浅浅提起过好几次齐老先生的名字,可想肯定是瞻仰已久的,如果对围棋造诣不高的人,是不敢轻易去看齐老先生的棋谱的。”钟漓沫这么一句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在场的人大多听说了有关云家二小姐的事情,自然帝都大学美术馆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可是外面穿的最为沸沸扬扬的一段消息莫过于穆浅的学识过低,可是一个能够认出染牧画作真假的人能笨到哪里去了。 “这么说来,云二小姐对这棋局有见解了。”宋任复开口道。 穆浅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棋局,轻笑出声,“自然是有一点的。” 云老爷子见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是心里有了主意了,她能向他问起齐怀礼这个人,总不可能是平白问着玩的。 “既然这样的话,浅浅就解一解这棋局吧。”钟漓沫笑着提议。 “有想法不代表一定要解,我对那些书又没有任何兴趣。” 况且这棋局有什么好破的,自己破了自己的棋局得彩头,没意思。 “云二小姐别是怕了吧,你在自己的家里还能有什么好害怕的。”宋任复盯着穆浅轻笑。 这摆明了是在讽刺她。 “宋先生别这样,浅浅也许是还没想好呢。”钟漓沫开口道。 她心里其实清清楚楚,上次画展的事情多少的收藏家还记得穆浅打了他们脸面的事情。 当中尤为宋先生的脸被打的最响,站的越高就越是不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尤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在专业领域的至高之位,就越是证明了他们一点错都不能犯的。 画展的事情对于宋任复而言已经是一个污点,他当然是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 “那我如果能破了这棋局呢?”宋任复看着穆浅道。 “那你就能得到云家的礼物,和齐老先生的青睐。”穆浅头也没抬得回了句。 这边忽然被指出的齐老先生只看了这边一眼,慢悠悠的抬起盖碗拂去茶面上的沫子。 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些孩子有没有点我们当年的样子?”云老爷子坐在他上方轻笑。 “我们那会儿成天钻研,秋冬四季变化都在书房泡着,一天没这么多的心思。”齐怀礼说的话一针见血。 那些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有哪个是简单的。 慕恋坐的地方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正好被几盆盆景挡了一半的脸,她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当初她被钟漓沫以激将法激了几次,冲上去闹着要齐怀礼收她做徒弟。 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的齐老先生,学界泰斗,能成为他唯一的徒弟那可是何等的荣耀。 偏偏她当时仗着云翰孙女的身份,以为齐怀礼会看在云老爷子的份上收她做徒弟。 可没想到这老爷子脾气古怪,谁的脸面都不给,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齐怀礼拒绝丢了好大的面子。 齐老先生怼起来人来可是半点情分都不给,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齐怀礼说她胸无点墨,毫无天资。 让她当着这么多学者的面被讽刺的体无完肤,从那之后凡是云家承办的活动她都不愿意再出现。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局面换成了穆浅,她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慕恋不由得笑出了声,抓着手边的白瓷瓶倒了杯桃花酒。 这场好戏,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过来看一看的。 这边穆浅没说话,宋任复身边的人倒是挺着急的。 “听说宋先生在围棋上可是颇有造诣,没事便拿着齐老先生的棋谱钻研呢。” “宋先生也是拿过几次奖的人,上一次的国棋大会可是冠军,听说的了机会能和齐老先生聊了一整个下午呢。” 宋任复的棋艺能得到齐老先生的青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如果说这所有参会的人之中最有希望能够破解齐老先生棋局的,就是宋任复了。 “云二小姐,你我上次的争辩还记得吗?”宋任复忽然看向穆浅。 一直低头看棋局的人被这么点名,她抬头看向了对面站着的人。 “我这人争强好胜,输了一次肯定是会记在心里,下一次想办法赢回来,既然上一次画作鉴赏我输给了你,那今天这一局我肯定扳回来。” 穆浅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服气说的这么严明的。 “你随意啊。”穆浅随着棋局示意。 这棋局摆在这儿,无论是谁都能过来开解,又不是设给她一个人的。 “不如云二小姐我们再比这么一次,如果你解开了齐老先生这棋局,我再多输你一幅染牧先生的画。” 在场的人都对这赌局来了兴致,纷纷围拢过来。 厅堂之上高坐的几位老先生对下面的喧闹没多在意,有关的讨论却是没停过。 “这些孩子倒是讨论的挺热闹的,云兄不去看看,一会儿您家孙女再让人给欺负了。” 云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喧闹,笑着端起了盖碗抿了口茶水。 “那孩子虽然看上去是个不活泼的,但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云老爷子倒是放心极了。 “也是啊,那孩子的母亲我见过一面,性情张扬肆意飒然,不是唯唯诺诺的。” 那可是宁家大小姐,万般宠爱的长大的,自然是不同。 “齐怀礼啊,我看云翰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今天你这棋局看样子是破定了。” 云老爷子仔细的看了眼之后开口,“我看这棋局也不像是你的棋风啊。” 看了半响,终于有人点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对面坐着的齐老先生自顾自的捧着手里的书,“这棋局原本也不是我设下的,是多年前我一好友设下的,我也是至今还没找到破局的方法。” 所以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给摆了出来。 斯人已去,总得要有点念想才是。 宋任复这边没等到穆浅松口答应就已经开始执子破局,一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钟漓沫笑着在穆浅身边站定,“浅浅如果能破了这局棋,说不定还能让齐老先生收你做徒弟呢!” 这么一点一点的开始下套,一会儿这人才能往套里钻进来。 “齐老先生从不收徒弟,只是破了个棋局,还不至于让他老人家破了规矩。”穆浅看着钟漓沫,“你这人看事情,还真是肤浅啊。” 她的眼神如同上次一般的不屑一顾,看得钟漓沫心里一颤。 宋任复走了几手棋之后停了下来,看得出来他额头上已经有汗水下来了。 这会儿大半的人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身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能丢了人。 要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钻研,而不是这么大张旗鼓的在正厅前面,这么多人看着,当然不能随便败下阵来。 “如果解不开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是齐老先生的棋局,不会有人笑你的。”一旁的人笑着说道。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默认这棋局除了老先生之外是没人能解开的,既然都这么认为了,也不用互相为难。 观棋不语,这是规矩。 从宋任复开始破局,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默然之中穆浅盯着他的动作。 在他第三子落下的一瞬间,穆浅笑着转身去了旁边的石桌取了杯果汁握在手里。 没什么用了,这人已经下死了。 “看样子你们家孙女是有了见解了。”上头的老先生对着云翰笑道。 穆浅刚咬了口桂花糕,一只手横过来从她上方取了杯果汁,她回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迟肆和云载淳。 伸手越过她那东西的那只手,是闻灏的。 “这么大的太阳,你站在这儿做什么。”闻灏说着还体贴的拿了一旁的小扇子给她扇风。 “看他们破局。”穆浅回了句。 闻灏给她扇着风,“去那边亭子下面避一避,那边也有棋局,你看脸都晒红了。” 对面迟肆和云载淳在一旁的亭子里落座,两人面前的石桌上也摆了相同的棋局。 从慕恋的角度能看得到扎着小辫穿着西装的闻灏抬手用扇子给穆浅挡着太阳往亭子里过去。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云家二小姐很得帝都这几个少爷的照顾。 听说前几天有人不过在晚宴上说了一句云家二小姐的坏话,闻灏半点不惯着,没管什么身份地位,直接把人提着丢出了酒店。 走的时候还张扬的说了句,再有下一次,直接打断腿。 有了这么一出,帝都也都知道了这几个不好惹的大少爷是多么维护这位云家二小姐的。 他们几个待在一起,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63 老先生的腿伤还会发作吗?(打脸钟漓沫) 这样的场合云载淳肯定是不会缺席的,但是迟肆和闻灏会过来,这倒是让穆浅有些意外。 毕竟这两位一个太冷漠,一个太张扬,看上去都不像是喜欢这样场合的人。 “女孩子不要总是在太阳下面晒着,你看看脸都晒红了。”闻灏说着将穆浅按在了椅子上坐着。 有迟肆这么一个话少的在这儿坐着,总感觉十分的安静,这边的清净和那边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穆浅坐在迟肆的身边,看着姿态怡然喝茶的两个男人。 “你们俩什么都不做,过来干什么?”她盯着两人开口。 话也不说,坐在这里跟两尊佛似的,怪吓人的。 迟肆放了茶盏,低头,“老爷子让我过来看看,怎么你有意见?” “浅浅你也会下棋?”云载淳笑着问。 穆浅杵着下巴盯着棋盘开始落子解局,回答的言简意赅,“会。” “是吗。”云载淳来了兴致,盯着她落子的动作。 生在云家的孩子,琴棋书画不说是样样精通,但是其中好歹有一样是擅长的,云载淳幼年就陪着老爷子下棋,这么多年也是个老手了。 只不过齐怀礼的棋局他也钻研过,的的确确不是寻常人能破得了的。 “落子于此处,十面埋伏,这可是逃不出来的。”云载淳看着穆浅的动作轻笑。 穆浅收回手,继续下了两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闻灏是出了名的臭棋手,跟着云老爷子学了多年也没学到精髓,看着穆浅这几乎自杀式的举动也是颇有兴致。 “四面楚歌背水一战,生机往往藏在杀机之中。”迟肆开口道。 比起宋任复这边的停滞不前,很快有人发现了那边的情况不同,四面通风的亭子之内三人正认真看着小姑娘手上未停的动作。 那边看样子可是理出思路了,不知不觉的便有人围了过去凑热闹。 钟漓沫回头才看到了坐在迟肆和云载淳中间的穆浅,紧握的手掌未松,她注意力都放在了宋任复这边,却没看到那边的动静。 “还不过去看看,你还等什么呢?”慕恋看着她提醒道。 钟漓沫同她对视一眼,提起步子往那边的亭子里过去了。 慕恋拿着杯子轻笑,当初的局面再一次重来,她想看看这穆浅到底有没有本事能改变。 这么想着慕恋已经越过了还在破局的一群人往正厅上去了。 既然来了一趟,得跟云家老爷子和这群老先生好好的行礼打招呼才是,无论什么时候,礼数总是不能丢的。 慕恋还没走上台阶,身后就传来了一片喝彩声。 “解开了!!!” 她猛的回头,看向亭子的眼中多了十分的阴毒,这穆浅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居然能解开这棋局。 居然解了齐怀礼的局! 这怎么可能。 听到下面人的声音,齐老先生放下的茶盏歪了些。 “是吗?我们也过去看看。”云老爷子起身笑道。 穆浅这局解开之后她手中的白子落下,当年这一副残局,原本是她师傅用来考她的。 师傅的棋艺天下一绝,她从小跟着学了不少,后来成为教授的那一世,她跟着钻研了不少,在五洲大陆的时候没能解开的局,居然解开了。 穆浅至今都还记得师傅说她心思不稳,平时每天想的都是往山下跑,有那时间多在屋子里待几天,什么局解不开。 那时候她没懂,可现在她懂了。 “浅浅你好厉害啊!”钟漓沫凑到了穆浅的身边,惊讶出声。 云予微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穆浅身边围了一群的人,她松了口气,看样子是不用她了。 “老齐啊,你看看这局解的是不是很漂亮啊?”云老爷子笑着开口。 见到几位老人过来了,众人也都起身让开,云载淳站在穆浅身边,不由得对她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不愧是我妹妹。” 他刚刚看着穆浅破这棋局,不是行云流水,却是步步兵行险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硬生生的搏出了一条血路来。 “生机往往在杀机里,要走这一步,不光要有勇更要有谋,行一步而谋百步,这是我见过的解的最漂亮的。”齐怀礼看着眼前的棋盘,老人家脸上也不由的带了笑意出来。 “能得到你的夸奖,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云老爷子紧跟着一脸骄傲的说,“怎么样,我这孙女厉害吧。” “你可别都抖起来了。”一旁的几人笑着。 穆浅看向齐老先生,礼貌颔首,“老先生,若换作是您,是不是这样的思路?” 齐怀礼老先生目光落在她身上,老人家那双阅尽千帆的眼中多了不少的东西。 “这棋局是我一个故友所设,他曾说这棋局他解了多年都未能解开,如今故友已去,我原本以为这棋局再也无人能破。”齐怀礼感叹道。 在场都没想到这棋局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原本愁眉不展的宋任复盯着看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他为什么刚刚一直无法解开这棋局。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出局原本就是死局,只有干脆利落豁得出去的才行。 他畏首畏尾不敢往前,也难怪无论落子何处,都是个死。 穆浅能够将齐怀礼的棋局解开了,这点是钟漓沫至死都没想到的,这也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还让她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这是她全然没想到的。 “我看浅浅这么厉害,齐老先生可是能收她做个徒弟呢。”钟漓沫笑着开口。 站在她身边的人接话,“齐老先生说过不会收徒弟,只是破了这么一个棋局而已,怕是还不至于让老先生这么另眼相待的。” 钟漓沫笑着上前,拉了拉穆浅的袖子,语气里多少带了些怂恿的意思,“浅浅,你仰慕齐老先生,我都听你问起爷爷好多次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老先生开口啊。” 紧跟着她还凑到了穆浅的耳边小声说,“你现在说,云爷爷也在,老先生不会太驳云爷爷的面子的。” 穆浅从她身边避开两步,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 “我为什么要拜师,我又不是没有师傅。” 要是让那老头子知道她胡乱拜师辱没师门,回去了不得让他从青鸾峰上给丢下来不可。 “你这棋风锐利,丝毫不拖泥带水,倒是让我觉得有些眼熟。”齐怀礼似乎颇有感触。 穆浅笑着开口,“刚才见到齐老先生的时候,我原本打算同您说几句话的,现在也还能问了。” 在场的人笑着看她低头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瓶子。 “六月帝都多雨,老先生到帝都来,腿上的旧伤肯定发作,这个给您。”穆浅将瓶子递了过去。 齐怀礼看看瓶子,再看看她,面色疑惑,“谁告诉你的我腿上有伤的?” 她才刚刚回云家,云老爷子不可能这么细致到什么事情都告诉她。 “我师傅师从海玄,海玄先生与您是故交,所以我出发的时候,师傅给我带了这瓶药,让我见到您的话不忘提醒。” 迟肆分明看清了,听到海玄这个名字的时候,齐怀礼明显的愣了一下。 齐老先生接药的手分明颤抖了一下,“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得故友消息。” 原本等着齐老先生出言讽刺的钟漓沫愣住了,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这是个什么意思。 “小姑娘,你既然能解开这棋局,说明那老东西肯定是教了不少东西出去的,你可有兴趣同我对弈一局?” 穆浅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先生的性子,真的是半点都没变。 “你们几个看什么呢,都跟我走吧。”云老爷子看向迟肆和云载淳几人。 人都散开了,只留下了宋任复几人还盯着这局棋未能回过神来。 “不愧是云家的孩子,还真的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我看她指不定是运气好,又不是在云家长大的,能多有本事。” “可别是齐老先生提前告诉了她破局的方法,让她在这儿大出风头的吧。” 听了这话,没跟去的闻灏冷笑,“齐老先生是个什么性子人尽皆知,别用你的肮脏思想去侮辱了了老先生,我看我带你去齐老先生面前好好的聊一聊吧。” 听了他这话,原本怀疑的几人悻悻然散去没敢再多说什么。 远处的慕恋长吐出一口气来,如果穆浅今天出风头的不是齐老先生的棋局,换做是其他人的。 外面的舆论肯定都是云家事先帮她找了先生给她撑场面,可是换做是齐老先生,这样的话不敢有人随便乱说的。 齐老先生的古怪性子,是任何人来都无法改了他的规矩。 “没想到还有点本事。” 慕恋看向钟漓沫,接下来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钟漓沫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紧握双手看着宋任复。 “宋先生这次可又丢了面子了,只是没想到浅浅居然认识齐老先生。” 不知道齐老先生品格的人,很容易会被她这句话给误导了。 “第一次是运气好,第二次就不见得了,她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宋任复情绪不明的说完了这句话,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丢了句话出来。 “愿赌服输,染牧的画我会很快送到云家来的。” 连宋任复都这样了,在场的人也没有再多说,都各自散去了。 众人散去,慕恋走到了钟漓沫身边站定,“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省油的灯,你不信吧。” 听着她幸灾乐祸的语气,钟漓沫平心静气,控制了胸腔内压抑的火气。 “不过是侥幸罢了,我就不信她下一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看着拂袖而去的人,慕恋低头轻笑,她这好戏,看样子还没唱完呢。 ------题外话------ 二更二更 我出息了,哈哈哈哈 64 你吃了饭要帮我个忙的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正厅后面的成片金丝竹随风浮动,阳光透过竹叶交错的缝隙在地上落下了层层碎影。 竹林之中的亭子最中间安置了棋盘,两人面对而坐,中间的棋盘上黑白棋子错落有致。 执子的两人面色淡然,可是棋盘之上早是刀光剑影厮杀无声。 “你们可看出什么了?”云老爷子坐在一旁问道。 被拖过来的云载淳看着对弈的两人,两人的性格不同,棋风各异。 齐老先生稳中求进,可每一步都是暗藏杀机,穆浅虽然年轻了些,但是颇有勇气,兵行险着,步步戳心。 两人这场厮杀可谓是精彩绝伦,看的人热血沸腾。 “爷爷,浅浅的气势半点不输,这么看下来我还真的看不出来到底谁会赢。” 云老爷子身边的老先生笑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年轻人能跟这老木头下这么长时间的,看样子你这孙女可真的是个有本事的啊。” 这点云载淳倒是深有体会,齐老先生和云老爷子是朋友,隔几年会到云家小住几天。 每次他到来的时候云老爷子都会请他负责教他们这几个孩子棋艺,可是他们这几个孩子从来都和齐老先生过不了几招就下来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就是迟肆。 迟肆这一手的好棋艺除了是跟齐老先生学的之外,迟老爷子也是个好棋的,他自然学了不少。 所以他们之中,除了迟肆能和齐老先生这么下几盘之外,就再无人了。 “不过我刚刚听这丫头说,她师傅师从什么人来着?”云老爷子提出疑惑。 “我听着,是海玄?” 云载淳想了想,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样。 “好像是帝都美术大学的教授,是个国画顶厉害的,只是从来没参加过任何的座谈会,所有的活动都只是在学校里,从来也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这么说起来,在帝都这样人情复杂的地方,他倒是一股清流了。 “想起来了,他擅画近景,是个满腹才华的人,前些年的卜元祭他都拒而不来,从来不参加任何外面的活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这么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自然在帝都这文化圈子里是鲜有人知的。 “我听说他过世快十年了啊。” 这么一提起来,云老爷子也想起来了,前些年他听过齐怀礼提起过这位教授先生,还说过要引见引见。 他过世之后,齐老先生便再也没有说起过他。 这一下云老爷子也理解了齐老先生的心情了,多年之后能再见和故人有关之人,这情绪当然是激动。 迟肆听了几人的对话,端着茶杯看了眼身侧的人。 一盘棋下来,齐老先生将棋子放了回去,捻须大笑,“果然啊果然!你还真的是他的徒孙啊,看样子那老家伙是把所有东西都教出去了,你这杀伐果断的气势,还真的和他像极了。” “师傅曾说过,海玄老先生说过他这一辈子唯一的敌手就是您。” 齐老先生长叹一口气,“是啊,自从他走了之后,我也是很长时间没下棋下的这么畅快了。” 云载淳轻笑出声,“老先生,您觉得我们家浅浅这棋下的如何啊?” 齐怀礼老先生想了想,“如果不是她尚且年轻,我还以为我和下棋的是那老东西呢,年纪轻轻就能下成这样,不得了啊。” 云载淳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迟肆,再看向老先生,“那您觉得她和阿肆的本事,谁更厉害?” 齐老爷子这就开始认真思考了,这小丫头当断则断,能及时止损,杀伐果断的气势倒是有几分像迟家这小子啊。 “你们对一局如何?” 一听这话,穆浅来了兴致,手上捡着白子,“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这话一听就是针对迟肆的,未免也太嚣张了,云载淳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阿肆可厉害着呢,你可小心点。” 这和齐老先生下棋的时候还看着规规矩矩的,换成了迟肆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不是挑衅迟肆吗。 “小丫头,你是那老家伙的徒孙,可是这小子也是受了我教导的,本事可不在你之下啊。”齐老先生指着迟肆笑然。 “来啊,齐老先生都点名你来了,比一局。”穆浅看向迟肆。 一直喝茶的人起身坐在了她的对面,分拣棋子。 “输了可别哭。”迟肆看着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的落子。 穆浅紧随其后,“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 看着这俩人的相处,云载淳挑眉,迟肆什么时候会和女孩子这么说话的。 而且这俩人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这连着都一起出去几趟了,怎么这对弈起来还是一股硝烟弥漫的。 齐老先生到了云老爷子身边落座,两位老人一同并排看着两人对弈。 “她给你的那瓶药就是你说的,只海玄先生会配的药?”云老爷子问道。 “我这腿伤都这么多年了,吃什么药都没太大的用,只有他配的这么一瓶药有用,自从他走了之后,我这腿伤也就这样了。”齐老先生握着白瓷瓶。 他也没想过去找药,都这把年纪了,该放弃的也还是放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啊,那老东西还是记挂他啊。 “你看着这两个孩子谁会赢?”云老爷子给他打了个岔。 齐老先生的注意力这才放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这俩人光是从坐姿就能区分的出来性子如何。 一个坐的笔挺,脊背都挺的发直,可神态却是随意淡漠的,这另一个坐姿比起外面的淑女可差得远了。 可这往往是最舒服的姿态,这孩子不讲究细枝末节,是最好的。 “这两个孩子虽然棋风相反,可最终还是殊途同归。”齐老爷子一语道破天机。 “这么说,分不出来胜负了?”云老爷子来了兴致。 一群人就那么看了半天,云载淳惊讶于穆浅居然能够接得住迟肆的每一招,棋盘内搏杀厮斗,居然半点不差。 石阶尽头,站在石拱门下的人双手握紧。 “出了今天的风头,得到了齐老先生的青睐,以后这帝都所有人的人都会知道云家这正统的二小姐,是个多么厉害的。”慕恋慢悠悠的在她身后开口。 钟漓沫回头就见到了斜靠在柱子上的人,“有什么用,整个云家有几个人认她的。” “我跟你说过,如果你没办法解决了她,她就能慢慢的一点一点夺了你的东西,你可别忘记了,人家是云家正统二小姐,她沾着血脉,这是你永远都比不过的。” 这话一语中的,哪怕她在云家再懂事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外人。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钟漓沫忽然笑着看向慕恋。 慕恋瞧着这人是开窍了,“我提醒你一句,她灵脉已经觉醒,可不是普通的手段能对付的。” 非常之人,自然要用非常的手段。 “不用你提醒,我心里十分的清楚……” 既然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就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 “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巽集,在月老庙门口见到了迟肆和穆浅,他们两人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慕恋最后这句话,算是最后的一把火。 “月老庙……” 钟家原本也不是普通的人家,钟漓沫本身也是有点术法在身上的,只不过没有想过要走那条路。 可是巽集她也是去过的,当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巽集的月老庙,是求姻缘最灵验的,两人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她当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局棋下下来,最终以迟肆赢了一子半为终局,结束了这盘棋。 穆浅撑着下巴半响没想通,她自认为和师傅学棋的时候的确是没好好的去钻研努力。 可她是个有天赋的,也是打遍青鸾峰无敌手的小棋神,居然没下赢这男人。 她这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再来一盘!” 看到她这样子,云老爷子笑着开口,“她这输了还不依了。” 齐老先生见此也来了兴致,“这不服输的劲儿是好的,那你们就好好的切磋切磋,我对这俩人的路数也来了兴致,再看一局。” 难得能看到这么旗鼓相当的对弈,几个懂棋的老者都来了兴致。 “我还有事情,就不下了。”迟肆松了手准备起身。 对面的人越过棋盘一把拽住了他,大有死不松手的意思,“不行,你不能走。” “你赢不了。” 迟肆一双眸子盯着她,这话说的淡然,可穆浅却听出了不同。 “话别说死了,再下一局。” 男人撑在棋盘上被穆浅拽住的手刚只动了一下,她立刻加了一只手,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了。 云载淳上前扣着她的肩膀往后拖,“你这么抱着一个男人的手算怎么回事儿,先松开。” 后面的几个老先生看到她这动作反而笑得更加爽朗了。 “这下棋者最看重输赢,我要是这么势均力敌的输了一子半我肯定也是不依的。” 云老爷子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既然都这样了,她要是不分出个输赢是不会罢休的,你们再下一局。” 迟肆低头盯着两手抱着他手腕一点都没松开的人。 这样子和她平时可是不太相同,站在亭子外面看着的衡礼也挺奇怪的。 这穆浅小姐的路数,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最后一局。”他松口。 两人这么摆开阵势,云载淳和云老爷子对视一笑。 穆浅这么任性也好,起码证明了她在云家不是那么的拘束,是真正自在的。 看到她这么自在的样子,他也放心的起身往前面去招呼前面的客人了。 原本他担心的是穆浅一个人过来,这些人形形色色的眼光看得她不舒服,现在她待在这里这么自在,也是最好的。 不过这最后一局棋,硬生生的从天亮拖到了夕阳西下。 衡礼站在迟肆的身后,看了眼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已经再无旁人的竹林。 这俩人连着下了五盘,硬生生的把几个老先生都给熬走了。 齐老先生走的时候还说了,让他记下两人的胜负。 想到这里,衡礼连着叹了好几声。 这穆浅小姐,真的是太执着了。 “这都快天黑了,宾客散尽,你们这还没结束呢?”云予微看着两人对坐的样子叹气。 “云小姐快劝劝吧。” 云予微一脸认真的穆浅,“浅浅还没赢?” 衡礼有些无奈的点头,“五战五败。” 而且还越挫越勇,大有今天不赢就不罢休的气势。 最后一字落下,穆浅的路全部被堵死,她手中的棋子扔下,“怎么就是赢不了呢。” 云予微上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样子你差迟肆还差一点,别下了,该吃饭了。” 穆浅盯着对面的男人,“再来一局?” “再下你也赢不了。”他慢悠悠的回了句。 “谁说的,再来一次。”穆浅一脸的不服输。 对面的男人起身,仔细整理了袖子,“你回去多钻研,什么时候有把握能赢了我再来。” 云予微偷偷笑了笑,这迟肆是从来最不懂的怜香惜玉的,今天这场面,稍稍的让一让浅浅。 她赢了不就行了。 可这人还真的和她杠着,从天亮到黄昏,半分不让。 “先去吃饭吧,你不饿吗。”云予微笑着将人拉起来哄着,“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青笋鱼汤,什锦豆腐,吃完了你还要帮我个忙呢。” “什么忙?”穆浅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吃完饭之后告诉你,这忙还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看到穆浅被云予微拉着离开,衡礼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这是不用再下了啊。 “你别走啊,吃了饭我们继续!” 在石拱门前的人回头叫了声。 衡礼太阳穴突突的跳,总不会真的要下到明天天亮吧。 “走吧。”迟肆两步跨出凉亭。 “咱们不等穆浅小姐了?”衡礼跟上他的步子。 “再下也是个输,不用浪费时间。” 这话说的,是半点情面都不留,衡礼带了几分疑惑,既然知道她赢不了,为什么先生还要浪费时间陪着这么一局一局的熬着。 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65 钟小姐还是不要喧宾夺主的好 迟肆没有留下来吃晚餐,桌边除了云家人之外,也就是准备在云家留宿的几位老先生了。 穆浅这么盯着迟肆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棋,这一整天下来,居然还是见云家兄弟的第一面。 一看到她过来,云景航便笑着说,“怎么,下赢了?” 穆浅摇头,拉开椅子在他身边落座,说的坦然,“一局都没赢。” 这话说的好像不是她自己一样,几位老先生听了她这话都笑出声。 这丫头倒是挺看得开的,明明看着要强不服输的样子,可是下了这么多局一局都没赢,也看上去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这倒是挺不错的。 “你啊,年龄还小了点,迟肆可是和齐老先生学的,而且他们家迟老爷子也是个高手,这么耳濡目染之下,肯定是厉害的,你再练几年肯定能赢他。”南素笑着安慰她。 “她这么不服输,以后肯定是要缠着迟肆不放了。”云景航跟着说了句。 南素伸手给穆浅整理了她头上微微翘起来的发丝,“迟家那么多事情要忙,迟肆更不是个清闲的,哪年的卜元祭他不是来了一趟就回去了,这还是第一次从早上待到晚上的,现在人连饭都没空吃就回去了。” 听得懂的人自然是听的懂南素这话的意思的,迟肆如果不是陪穆浅下棋的话,这人肯定是早就走了的。 所以啊,指不定人家心里肯定喜欢穆浅缠着他呢。 “好了好了,都吃饭吧,你们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这丫头向来爱吃,这么折腾了一天肯定饿了。”云老爷子招呼他们落座用餐。 云景航和云景瑜兄弟坐在一起,比起云景航对穆浅的热络,云景瑜反倒是显得冷漠了很多。 总是这样也不太好,这么想着他手在桌下轻轻的扯了扯弟弟的衣服。 抬起头的云景瑜看着对面的人,言语平淡,“输了也不要紧,能下赢迟肆的人原本也不多。” 这安慰的,似乎也不太走心。 云景航再扯了扯他的衣服,这话说的不太对。 “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不就几盘棋而已。”穆浅回了句。 上座的老人都已经开始动筷子了,那边廊下钟漓沫才走了过来。 “我来晚了,我想着在厨房再做几道老先生喜欢吃的养胃小菜,刚刚才做好洗了手。” 这一家人都在这儿坐着了,反倒是钟漓沫这个外人在厨房忙活,似乎有点不太对啊。 “怎么厨房的人手不够用吗,还让钟小姐过去帮忙?”南素忽然看向跟在钟漓沫身后的几名佣人。 负责照看厨房的福嫂低头,这钟小姐做的一手的好菜,每次过来都会亲自下厨给老爷子和二先生做糕点。 这么长时间了,太太也从来没说过一句不是啊,怎么今天偏偏发难了呢。 “是我自己要过去帮忙的,我想亲手给几位老先生做碟菜。”钟漓沫笑着说。 穆浅挑眉,她还以为钟漓沫早就回去了,没成想这人居然还能安然的待在云宅和众人谈笑风生。 明明才二十岁的人,这心思深沉的比四十岁的都还要稳重。 “钟小姐毕竟是客人,以后还是少去厨房的好,知道的是你和云家关系好,你对老爷子有孝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云家治家不严,让客人出入厨房动手做饭,这传闻出去了,始终不太好。”南素说说着眼色凌厉的看向福嫂。 福嫂头压得更低了,也不敢说话。 云家的人大多为人谦和,南素自己也有工作要忙,平时对家宅的打理虽然严格,但是对佣人的管理却并不严苛。 这还是第一次,太太的脸色不对的。 他们这桌距离几个老先生的那桌有些远,自然那边是听不见这边的声音的。 钟漓沫将准备的汤羹往那桌上了,穆浅坐在这边就听到了几个老先生的夸奖之声。 云予微盯着她的动作,再看看自己身边忙着吃东西的穆浅,不由的叹了口气出来。 真是没心没肺的,心里半点心思都没有啊。 成天泡在藏书阁里,翻书翻傻了吧。 钟漓沫整理了之后在云景瑜身边落座,面对面的坐着,她冲着几人微微颔首。 “浅浅和迟肆下棋,是谁赢了?”钟漓沫笑着和穆浅搭话。 “整个云家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穆浅抬头反问。 钟漓沫脸色也不显尴尬,反倒是笑着说,“我这一天忙的晕头转向的,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下了一整天的棋。” 南素手里的筷子不轻不重的放在桌面上,她端了杯子喝了口水。 “云家上下一百号佣人,为了卜元祭还特地找了酒店专门的团队一共加起来上下的人也有近两百人了,人手充足便是再来一倍的宾客也忙得过来,不知道钟小姐这么喧宾夺主的,是想做什么?” 穆浅听着南素这话,赞同的点头,她实在也是觉得钟漓沫表现得太过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云家的女儿呢。 别说是她了,就连云予微都被比了下去,这人要是者的贤良淑德也就算了,怕的就是,这都只是表象。 “大伯母,我从前帮忙的时候您也没说什么啊,怎么浅浅回来之后您就这么对我呢?”钟漓沫低头小声道。 南素轻笑,还真的是丝毫不会退让的,“我从前说的不这么直接罢了,因为我想着你还是能懂得,厨房你是少进,否则的话钟家的小姐在云家再累着了,传出去我们家面子上挂不住。” 云景航打断了妻子的话,“孩子也是一片孝心。” 好歹是在云家看着长大的,都是家里的孩子,他们倒是没想那么多。 “吃你的饭,那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南素扫了他一眼。 云景航听话的低头吃饭,好在和几位老先生是分开坐的,否则的话让人家几个听这话,是不是不太对。 “我没有那个意思。”钟漓沫看着南素辩解。 “哦?哪个意思?”南素盯着她反问。 云景瑜看着两人这么你来我往的,钟漓沫眼中甚至已经泛红带着湿意了。 “大嫂,这么多长辈在呢,有什么等到吃完饭再说。”他开口打断。 南素顾忌一旁圆桌上正在吃饭的长辈,也没再说什么。 看到低头一脸委屈的女孩子,伸手往她碗里夹了个水晶饺,“先吃饭吧。” 这几人这么吵着,穆浅也早就吃饱了,她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起身,云予微紧随她的动作站起来。 “浅浅吃饱了,我们有点事情要谈,你们慢用。” 说完还没反应过来的穆浅就被云予微拖着离开了正厅。 “她们看上去相处的很不错啊。”云景航看着两个女孩子的背影笑道。 “那是当然,她们可是亲姐妹。”南素盯着云景瑜说了句。 这两个才是云家的,有些人,还是别糊涂过了头才好。 穆浅被拖着往雨花院过去,她跟着云予微的步子往前走,“我能问问为什么我父亲会对钟漓沫那么好吗?” 这个问题迟早有一天会问出来,这点云予微清清楚楚,她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穆浅说而已。 “如果她是这么多年在云家长大,和家里所有人都有感情的话,那为什么大伯母不喜欢她?” 两人跨入雨花院之内,云予微想了想,组织好了语言。 “云钟两家是世交,她父亲和二叔是多年好友,二叔肯定是要多关照好朋友的女儿的,这不奇怪,至于我母亲,她性子本来就刚烈,不太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肯定也就不喜欢钟漓沫这样花花肠子多的人。” 云予微说着将布包小心翼翼的揭开,里头是一幅画,摊开了放在桌面上之后她招呼穆浅过来。 “这是我从文修院带回来的,这画修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这山的颜色却怎么都弄不对。” 穆浅盯着那幅画,不像是刚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 “这是怎么折损的?” “前段时间存放的展厅漏水了,被泡了一下,损坏了半幅图,换了画布重新描增色,可是这山顶的颜色我一直都比对不上,才想找你帮我看看。”云予微解释道。 穆浅盯着画往后退了一步,“贵吗?” 反应过来的云予微知道她问的是画的价格,忍俊不禁,“这画本身的价格不高,但也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所以修复的时候需要格外的小心。” 看到她的动作,云予微将人拉回来,“放心,要是弄坏了姐姐不用你赔。” 这画面很简单,山水画,而且是雨后云雾缭绕的山间,山顶的颜色被水化开了,需要修复的是山顶的颜色。 “这是原来的照片,你看看。”云予微将照片递过去。 有了图片,修复起来也更便利一些。 “姐姐,我劝你还是把我刚刚的问题给回答完了吧,不然我明天去问舅舅,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啊。”穆浅接过图片开始比对。 听了她的话,云予微也想了想,这事情还是要云家的人跟她说才好。 “我听人说,原本父亲要认钟漓沫做干女儿,不光是爷爷反对,连我舅舅都出面反对了,如果她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我舅舅也会反对这件事情?” 云予微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谁跟你说的这些事情?” 宁叔叔百般为穆浅好,不可能和她说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宁叔叔说的,那就是其他人了。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去问爷爷?”穆浅挑眉看着她。 这么一来,云予微只能松口了,“我原本不打算现在告诉你的,怕你多想,钟漓沫本身没什么,问题在她母亲。” 穆浅来了兴趣,拉了椅子过来坐下,一脸兴致盎然的听着她说。 “钟漓沫的母亲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而且他们年少的时候还曾经有过一段往事,所以二叔顾念她,也是因为她的母亲。” 钟漓沫的母亲和云景瑜曾经在一起过,她救过云景瑜的命,两人也如胶似漆过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二叔没娶她,反倒是看着她嫁给了钟远志,之后二叔又娶了宁希进门。 可是对于这段感情,似乎二叔也没忘记了,钟漓沫能够成为爷爷的第一个女学生,也和二叔有关系。 可是这样的感情,始终是横在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刺,哪怕宁希已经过世,也总是会有人记得。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云景瑜想要认钟漓沫做干女儿,却能够让宁敬笙反对的缘故。 “自从你母亲过世之后,宁叔叔立了誓言,永不踏入云家,后来我听到他给爷爷来了电话,没有气急败坏,说的话却是句句戳心。” 他妹妹亡故之后唯一的血脉流落在外,云景瑜这边却要认旧情人的女儿做干女儿,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答应。 “我记得那天爷爷发了好大的火,才让二叔没有答应下来。” 穆浅也听明白了,宁敬笙是为了宁希委屈,也为了丢在外面的外甥女委屈。 “你也别怪二叔,年少的时候谁还没有过惊艳的人呢,所有人都走不出来一个情字。” 穆浅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他深爱那个女人,又为什么娶了我母亲?” 提到这里,云予微低头,“家族联姻,二叔也是迫于无奈。” 这就奇怪了,从穆浅在外听到的风声和这段时间和云家人的相处,云老爷子也不像是会强迫儿子的人。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想了。”云予微坐在她身边,“不过我今天看到了慕恋和钟漓沫在一起,这两个人我看着是一样的路数,你要小心了。” “我知道。” 她现在巴不得慕恋赶紧动手,能抓住点把柄,也能查清楚她背后的人。 “那这幅画还有办法吗?”云予微指着画。 “颜料的颜色复杂,镜头体现出来的和原本的色彩有差别,还需要仔细一些,我直接带回去吧,重新整理好之后还给你。” 云予微送人出门的时候天上已经出了星星了,她笑着提醒。 “你别给我弄坏了啊。”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云予微长叹一口气,好在穆浅是个懂事的,否则的话,真的家宅不宁就不好了。 偏偏让钟漓沫不来云家,这是不太可能的。 66 云教授带女儿来学校了 穆浅带着云予微的画回了听雨阁,刚靠近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云载淳。 这大晚上的人不去休息,守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说。 “予微这是把你给抓壮丁了?”云载淳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画笑道。 前两天因为这幅画的修复问题云予微闷闷不乐的,他当时也不过是提了一句,穆浅在国画方面造诣颇高。 如果是色彩的问题找她说不定能够得到解决,云予微这不就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穆浅带着人跨入客厅。 靠近卧室的空间用玻璃推拉门隔开,这里就是用作书房的地方,云家的每个孩子院子里都会隔出来这么一间书房。 “我过来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云载淳在她对面落座。 穆浅将画摊开,寻摸了放大镜过来仔细看颜色。 这晚上是一个颜色,中午在阳光之下再来看,又会是另外一个颜色,画作修复的颜色很复杂。 要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去查看,当时画作颜料的材料都是些什么。 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很多颜料的制作方法失传,这颜色自然也就不可能做的一模一样的。 如果真的失传了,就只能尽量的去靠近原本的颜色。 “你昨天是不是和迟肆在一起?”云载淳盯着穆浅问道。 “不是你给他通风报信让他到巽集找我的吗?”穆浅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不管迟肆最后到底有没有去巽集,云载淳关心的都只是穆浅的安全。 “你马上要去引诀院了,对于这个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穆浅收了放大镜盯着他,“你恐怕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大晚上的跑过来跟她谈心,她可不觉得云载淳已经清闲到这个地步了。 “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个凭空冒出来的灵者打败了束灵处杀风主队秋月绒,成为了灵煦榜第四位,而且还在巽集后山击退了鬼门的一个分队,当中听说还有两只鵕鸟。” 云载淳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放大数倍的瞳孔,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穆浅将放大镜从眼前拿下来,“你是想问,那个红栀和我有没有关系吗?” 这估计才是他真正的问题。 “你和他几乎是同时出现在的帝都,而且你的灵气很难让人不怀疑啊。”云载淳开口道。 暗紫色的灵气,他如今也只见过迟肆的纯黑色能够与之匹敌。 如果说她不是红栀,云载淳自己都不信,只不过需要来确认一下而已。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那个名字,但那人的确是我。”穆浅回答这话的时候,真的是从心底里嫌弃那两个字。 这名字取得,真的是一点文化都没有。 “引诀院是培养初学灵者的地方,你现在的水平去到那里已经不合适了,不如我明天去跟爷爷解释,你就不必去了。”云载淳提议道。 穆浅这样的水平去了也是真的浪费时间,还不如不去。 “不必了,我还是去吧。”穆浅打断他的话,“声名在外最怕的就是上门挑战的人,我这人怕麻烦,最近正好也无聊,去引诀院看看也挺不错的。” “但是你一去了你这灵气就瞒不住啊。”云载淳提醒道。 入学的时候会有测试灵气的疏灵台,这第一关她就验出是灵尊的话,引诀院也不会再让她入学了。 这样的人,只怕会扣进去做老师吧。 “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分寸。”穆浅说着看向云载淳,“你身上的毒别着急,我那天顺便拔了两根鵕鸟的毛,等到解毒的丹药炼出来我给你送过去。” 听了这话云载淳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你拔了鵕鸟的毛?” 在被鬼门围攻的情况之下,能够全身而退,居然还能拔了鵕鸟的毛。 云载淳最后从听雨阁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懵。 他从前接触的都是些不太厉害的灵者,最多也就到灵师的级别。 可现在他妹妹这么厉害,他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有种一下子抱了金大腿的感觉。 穆浅这边要调配颜料也不是那么快的,差不多的时间也就该休息了,将画挂在书房里之后她就去睡了。 也不可能是一天晚上就能做出来的,毕竟也是折磨了云予微那么长时间的。 入夜,偌大的房间内分外安静,只有床头一盏橙色的灯光微亮,床上的人睡得很沉。 骤然之间,空气之中汇聚起了一股黑色的雾气,慢慢挪动,最后充斥了偌大的房间,将整张床都笼罩其中。 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夜晚能够容纳所有的野心和不堪,将一切的污秽隐藏的刚刚好。。 ……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一层一层波浪纹的云朵在空中浮动,无一例外不再告诉大家今天是个好天气。 晨起云家的佣人就开始忙活了,打扫屋子准备早餐,院子里的洒扫工作,这么大的院子总归还是挺忙的。 云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所以也都是早晨七点半就起的差别不多了。 除了穆浅之外,就连云老爷子都已经起来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每天在院子里走走,对老人老说也是一种锻炼。 “二小姐,您该起床吃早餐了。”莫云轻轻的敲了敲玻璃门。 昨晚上穆浅特地交代了她早上叫她起床,毕竟答应了帮云予微的忙,她当然也不好拖得时间太长。 莫云连着敲了三次门,听着里头没有清醒的意思,她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黑色的脑袋,一看就是还没睡醒。 “二小姐,是您说的让我叫你起床的,该起了。” 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总是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规矩的。 莫云说着伸手去拉她身上的被子,睡得昏昏沉沉的人这才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几点了?” 她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沙哑。 莫云急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快八点了。” 揉着眼睛的人放下了手,莫云这才看到了她憔悴的神色。 “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昨晚上睡得也不是很晚啊,而且二小姐这性子好吃好睡得,皮肤状态好就不说了,什么时候精气神都是十足的。 怎么着大早上睡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很差吗?”穆浅摸着脸。 “您先起来洗漱,我给您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穆浅下床的时候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她往浴室去的时候摇头拒绝。 “请什么大夫,我就是没睡好。” 莫云看着她走路稳稳当当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二小姐的本事她还是清楚一些的,她说不用,那就是不用了吧。 穆浅去到正厅的时候,云家的人都整整齐齐的坐在桌边了。 看到她走过来,云景航笑着打趣,“前几天在家里躺着都不愿意动弹,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早了?” 老爷子心疼穆浅,没有将云家的规矩太多的施加在她的身上,所以穆浅在院家过的很自由。 无论是睡到几点钟起床,哪怕是睡一整天,都没见老爷子黑脸过。 “可是今天怎么看着脸色这么差啊?”南素有些担忧的起身,手抚过她的额头,“也不烫啊,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她这样子和前几天容光焕发的样子可是天壤之别,甚至眼下还能看得到淡淡的黑眼圈。 “真的啊,浅浅你不会是熬夜了吧?”云予微轻声道,“是不是昨晚上为了给我看画熬夜了?” 穆浅摇头,满不在乎,“我昨晚上睡得挺早的,可能就是这两天累着了,我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这么精神十足的,几人也不好说什么。 “喝杯热牛奶。”南素提醒道。 哪怕是别人看着精神不好,穆浅这也依旧是胃口挺不错的,关于吃这方面她是真的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我早上要出差,到隔壁市去,三天我也就回来了,浅浅在家有什么事就让你姐姐帮忙啊。”南素嘱咐了一句。 南素的工作性质需要到处跑,这么多年云家人也都习惯了。 “今天打算做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云景瑜开口的时候,就连南素都愣了愣。 这人别是今天哪儿出问题了吧。 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穆浅咽下口中的牛奶,“一会儿出去一趟,有些颜料需要购置,剩下的时候就都待在听雨阁了。” 她昨晚上看了挺多资料的,那山顶的青色,从前的人是用特殊的矿石采用古法采色凝结成的颜料粉末。 既然知道了法子,她肯定要买材料回来试试的。 “你帮予微修复画作,需不需要帮忙的,我办公室里还有些颜料。”云景瑜握着杯子问道。 听了他的话,南素跟着说道,“浅浅不如跟你父亲去看看吧,帝都大学美术系的教授都是顶厉害的,他们手上的各类颜料材料肯定是最多的。” 穆浅咬着小笼包点头,“也好,他们手里的颜料种类肯定是最多的。” 她跟着去看看也省了很多麻烦了。 看到她应下来,云予微和南素相视而笑,只要能有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就好了。 不然的话云景瑜这么成天忙着,穆浅又是天天往外跑的性子,住在一起可是只有吃早餐的时候才看到。 这样父女的感情要怎么才能培养的出来。 “我文修院那边也忙着,既然这工作浅浅答应了帮我,你就不能敷衍我了,有什么问题找不到我的,就找二叔问吧。”云予微笑着提道。 云景航喝着粥的动作停下来,跟着回了句,“也可以找大伯父啊。” 南素一眼瞪了回去,云景航迅速反应过来,“还是别找我了,我最近忙的很。” 云老爷子看着这几人,从前云予微工作多忙都能按时按点的完成,从来不会凭空的去招惹谁。 这次这孩子能把工作给交给穆浅,肯定是有她的想法的。 最后穆浅上了云景瑜的车往帝都大学去,一路上她看了几眼身边的人。 云景瑜当真是个话少冷漠的,从穆浅回到云家开始她好像也就只见过云景瑜笑过一次。 如果要说他多么喜爱钟漓沫好像也不见得,因为他似乎也没对钟漓沫笑过。 这就可见这人是多么的性子冷漠了。 “从前多用绿色颜料的材质多为孔雀石,如果不是纯粹的绿色,那就要考虑其中是不是掺杂了其他的颜色。”云景瑜开口道。 “那是掺杂了一定蓝色的绿色,需要重新调配底色,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制。”穆浅回应道。 “无论是温度湿度,都会影响颜料的着色程度,所以在调制的时候都需要格外的注意。”云景瑜说的认真。 车子是直接停在了帝大美术系的办公楼前面的,云景瑜虽然不是这个专业的,但也是耳濡目染在云家那么多年,肯定是会的不少。 “我联络了院内的赖教授,他老人家的色彩是一等一的厉害,能帮你看看。”云景瑜伸手将穆浅从车上扶下来。 “您给我找的帮手肯定是极其厉害的。”穆浅仰头看着气势恢宏的办公楼。 见她这样,云景瑜提醒了一句,“一会儿见了赖教授,要礼貌些。” 两人一同往办公楼里进去,刚好从教师办公室办完事情出来的两个女同学同他们擦肩而过,两人很好区分,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那是不是云教授啊?他身边的女孩子是谁啊?” 短发女生听了她的话往前看过去,看到了一同进了电梯的两人,那张侧脸,她是见过的。 “那是云知微,云教授的亲生女儿。” “啊?上次在美术馆的画展上认出假画的人啊。”长发女孩子惊讶出声,“真不愧是云教授的女儿啊,看着气场就强大不少。” 每次云教授到美术系这边肯定都是钟漓沫的事情,可是今天钟漓沫也不在啊,反倒是带了个没见过的女孩子。 “我们回去宿舍一趟,看看漓沫是不是已经去上课了。” 云教授的女儿跟着来了学校,这肯定是个大新闻啊。 帝都云家的小女儿,这新闻早就炒得沸沸扬扬的了,如今云教授带着女儿来了学校。 估计没一会儿就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这下可好玩了,我们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她。”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着往宿舍楼那边去。 67 钟漓沫,事不过三 帝都大学美术系可谓是大佬云集,国画界能够说得上话的不少学者都在这里做教授。 除此之外这里还和帝都中央美术大学有合作关系,庞大的资源共享能过让帝大美术系这些年发展的也十分的好。 穆浅跟着云景瑜到了七楼南边的办公室,这里的教授都是单人单间的办公室,条件也比其他的学校要好很多。 她跟着云景瑜到了南边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才刚靠近她就已经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淡淡的香味。 那是专用颜料的松节油的味道,很香并不难闻。 “叩叩……” 随着敲门声响起,里面传出了一道沉稳的男声,“进。” 她随着云景瑜的步子进去,引入眼帘的是站在落地窗前的小桌子上埋头工作老者。 头发花白,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老人身上穿了黑色衬衫,整齐的一丝褶皱都没有。 “赖教授。”云景瑜率先叫了声。 老先生抬头,看到进门的两人,他单手勾了勾眼镜,“云教授。” 赖教授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女孩子,不是平常跟着的那个,换了一个。 “稀客啊。”赖教授从桌前起身,引他们到沙发上坐下。 “小女最近在研究画作修复,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您在古画修复方面是专家,所以我带她过来,想请您帮个忙。” 听了云景瑜的话,赖教授只从眼镜后面看了眼穆浅。 “我记得你们家是有在文修院上班的孩子,好像不是这个吧。” 云景瑜点头,“这是我的女儿,云知微。” 赖教授有些诧异,看着穆浅的眼中多了几分考究,“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找回了女儿。” “谢谢。”云景瑜回了句。 “您好赖教授,我是穆浅。”穆浅起身打了招呼。 赖教授满意的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穆浅将带来的图片双手递了过去,“这份工作是帮我姐姐做的,这幅画的修复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还有山顶的青色一直都暂时无法复原。” 赖教授接过来看了眼,“这是《浮山远景图》。” 陈列在博物馆展厅里的古画,年代也并不是很久远,所以要复原的话也能够查到很多的资料。 “这青色用的是孔雀石作的颜料,加上了一定比例的蓝色。”赖教授一眼能够看出来。 “但是这画当时画完之后用松油烘过,所以呈现的颜色会随着温度有一定的差别。”赖教授说着起身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她。 穆浅翻开书本,才发现这不是印刷的书本,而是一本记录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这本书应该会对你有帮助的,上面每种颜色我都仔细的做了笔记分类。” 听着赖教授的话,穆浅也知道了这笔记本的是谁的了。 “谢谢您,我会好好用的。” 云景瑜带着穆浅告别了赖教授,出门的时候老先生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 “不得不说,还真是挺像的。”赖教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两人刚出电梯,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钟漓沫。 她穿的挺惹眼,浅粉色的长裙配了一双珠色的高跟鞋,身后跟着的随从还拿着给她撑的伞。 这么仪态万千的,走在路上真的是回头率颇高的美人啊。 “云叔叔,浅浅。”她礼貌的同两人打招呼。 “你今天有课?”云景瑜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钟漓沫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没有,我回学校办点事情刚好办完了,你们两个这是过来做什么呢?” “我带浅浅过来见赖教授,有些色彩方面的问题请教他。”云景瑜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柔和了很多。 钟漓沫看到了穆前手上拿着的本子,她紧跟着问,“浅浅最近在画画吗?赖教授可不是谁都见的,也还是得云叔叔带着你过来才行啊。” “是啊,我这次可真是沾了我爸的光了。”穆浅盯着钟漓沫回答。 “正好浅浅也来了,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吧。”钟漓沫提议道。 云景瑜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还有课就不去了。” 钟漓沫十分懂事的说,“云叔叔放心吧,我会照顾浅浅的。” 他放心的点头,还是关照了穆浅,“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几乎在云景瑜离开的一瞬间,钟漓沫上前亲热的挽住了穆浅的臂弯,“我带你到处转转啊。” 穆浅看着这人,连续两次在她手上吃瘪了,可是无论什么场合,无论是只有她们两人还是有外人在场。 钟漓沫都能够保证自己面露得体的笑容,永远都是温婉优雅的模样。 真的是让人佩服。 “上次你带我去逛的还不够吗。”穆浅说着抽回了手,两人之间保持了一点距离,“当着我的面就不用戴着这层面具了吧,你不累吗?” 这人的戏真的是十足,做戏做全套,如果不清醒的,只怕会被这层面皮给蛊惑了。 “你说什么呢,我答应了云叔叔要好好的照顾你的,我们走吧。”钟漓沫半点不为她的言语所扰。 两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门口等着的司机看到两人在一起也没有上前打扰,只默默的等在车前。 “我们校门口有家特别好吃的冰淇凌,我带你去啊。” 热情得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如果这会儿穆浅不跟她去,反倒是显得自己不知好歹了。 “我听说你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要是限量款的,吃的所有东西都必须是星级酒店的,哪怕一杯咖啡都不可能喝普通小店的,这样的情况之下到学校门口买冰淇凌,怎么,这是你在学校立的人设?”穆浅挑眉反问。 钟漓沫一脸的诧异,“没有啊,我在学校很普通的,至于你说的那些,钟家原本也不是普通的人家,吃穿用度好一点也没什么吧。” 听了这话穆浅都快笑出声来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将云家佣人送给的点心丢在了垃圾桶里,这话她就相信了。 云家佣人给的,是从市中心小店里特地给她买回来的糕点。 因为她在云家平易近人的缘故,很多佣人都十分的喜欢这位钟小姐,甚至大有将她当成好朋友的意思。 只可惜啊,也只是这些人以为的朋友而已。 “浅浅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误会。”钟漓沫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路过的同学都十分好奇的看着两人,虽然不知道穆浅的身份,但是都认识钟漓沫。 她这会儿这个表情,看上去像是被人给欺负了。 “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穆浅说着往前一步,小心靠近了钟漓沫的耳边,“我提醒你一下,事不过三。” 钟漓沫心里一紧,却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穆浅也懒得看她演戏,这人真的而不该学国画,该去戏剧学院才对,肯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司机毕恭毕敬的将车门打开,等到穆浅坐稳之后就发动了车子。 看着车子离开,钟漓沫抬手擦拭了眼角的湿意。 不得不承认,她的那句事不过三是对的,既然前两次都无法精准打击,是因为她的确没有下狠手。 赖教授是个什么性子,钟漓沫这个美术学院的学生是最了解的。 今天云景瑜能够带着穆浅来见赖教授,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件好事。 “穆浅,你别怪我,你原本就不该回来的。” 既然已经走丢了,不如丢的更加彻底一些不是吗。 这么平白出现在别人的生活里,会引起别人的不便的。 …… 拿到赖教授的笔记本之后,穆浅也算是找到了方向,这两天云予微从文修院回来的时候也会将找到的一些材料给她带过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云家来了个客人,这客人进门之后就被带入了听雨阁。 苏星蔓站在院门口,内里繁茂的梨树下面蹲着一个小姑娘。 她面前有个土炉,内里燃烧着炭火,上面黑色的铁锅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酸涩的味道。 “浅浅!”苏星蔓高兴的跑了过去。 在她身边刚准备说话的佣人见她这样也不由轻笑,这位小姐在看到二小姐的时候,是真的很高兴呢。 “你来啦。”穆浅手上的蒲扇不停的扇着。 抬头之间苏星蔓看到她鼻头上带着的一点绿色,她忍俊不禁,“你告诉我这两天在忙的事情,就是这个啊?” 她是在穆浅的后面三天到的帝都,因为实习的缘故入职的是顶有名的公司,这几天也忙的晕头转向的。 但人嘛,只要活着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八卦。 前几天她听公司前台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聊了,帝都名门世家云家的小女儿找了回来。 当然也听说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苏星蔓惊讶于穆浅本事的同时,也放了心。 “你在云家好像过的挺不错的啊。”苏星蔓盯着面前正认真扇风的穆浅说道。 “还行吧。”穆浅回了句。 云家人对她都挺不错的,除了一些糟心事之外,她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住的院子舒服,厨房做的饭菜合口,除了一些需要解答的疑惑之外,其他的再没有了。 “那云家人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啊,都好不好相处?”苏星蔓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她从前了解慕浅的性格,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孩子,这样的性子要是放在大宅院里,真的是会被人欺负到死的。 虽然在青城的时候她经过和江焱决裂这么一件事情而变了强硬了不少。 但是人的本质始终还是很难变。 “云家人都挺和善的,爷爷和姐姐对我也很好。”穆浅想着看向苏星蔓,“那你呢,在公司怎么样?” 那可是南洲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公司,也是苏星蔓能完成梦想的地方。 “还不错,就是忙了点,不过我一个写代码的也不用去管那么多的人情世故,挺好的。” “打算在那干多久?”穆浅问了句。 苏星蔓这样的性子,的确不适合朝九晚五太过稳定的生活,她这次过去也不过是去见见世面而已。 闭门造车,是行业之间最忌讳的,所以出发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对穆浅说。 她这是去积累经验,并不依靠这个吃饭的。 “三个月。” 穆浅蹲了半天想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可刚刚起来,一瞬间的黑暗侵袭而来。 苏星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险些跌倒的人,“你这是怎么了?” 也是这么一会儿,苏星蔓才看到了她的脸色委实是太差了。 就好像从前,她被压着给慕恋抽血的时候一样。 “没事,我就是睡得不好。”穆浅摆摆手。 苏星蔓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的确也不高。 “真的没事吗?但是你的脸色看上去真的太差了。”苏星蔓满脸的担心,她反应过来盯着那还在咕咚咕咚冒泡泡的小锅,“是不是云家谁欺负你,让你给他们做苦力了?” 她刚进门的时候都还没来得及问穆浅这是在做什么呢,现在这才反应过来。 “你这脑子里一天都想的什么,我这是在做颜料。” 从前慕浅也喜欢画画,她高中毕业没上学之后就一直画画,那时候的很多颜料都还是苏星蔓给她买的。 苏星蔓这一趟也就是过来看看她在云家过的怎么样,毕竟照顾了慕浅这么长时间,始终没办法放下心来。 她在云家待到了晚上才离开,穆浅送她出的门。 “那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等到不加班的时候我约你吃饭啊。”苏星蔓拉着穆浅的手依依不舍。 “离得又不是很远,你有空就过来。”穆浅安抚道。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穆浅心里明白。 上一次苏星蔓为了慕浅放弃了梦想,成为帝都检察厅的检察官,最后接到了慕浅临终前的那一封信。 可是按照慕浅上次的说法,她看到了苏星蔓出车祸的场景。 如果云家都出事了,对于一直纠缠的苏星蔓,慕恋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慕浅除了恳求穆浅保护云家人之外,也还提了一个请求。 这一次,她不想苏星蔓再卷入这场乱局。 一切都因为穆浅的重生发生了变化,可是有些人的感情,却是不会改变的。 68 这是要穆浅的命啊 如果说前几天穆浅只是看上去脸色不好的话,可这么几天过去了,人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变憔悴变瘦了。 南素出差拖延了两天的时间,原定三天却去了五天,等到第五天人回到云家的时候见到穆浅都吓了一跳。 佣人将晚餐都摆好了,老爷子从后院打了太极回来。 云家兄弟也都按时按点的出现在了餐桌前,南素吩咐了佣人将行李送去了她住的院子之后等在餐桌前。 一直看到穆浅出现的时候,刚刚才放下行李的南素瞪大眼睛。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南素起身迎过去拉着穆浅的手,“我这才走了几天,怎么这孩子成这样了?” “怎么了?”穆浅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你这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这几天是没睡好觉吗?” 她出发的时候还多么精神十足的女孩子,怎么现在看着跟病了多年的老媪一样。 这眼下的黑眼圈重的吓人不说,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恹恹的半点精气神都没有。 “没那么夸张吧。”穆浅不以为然道。 南素看向跟在穆浅身后的莫云,后者明白她的意思,上前一步开口。 “二小姐这几天总是睡不够,今天都是睡到中午两点钟才起床的,而且夜里会醒好多次,醒来之后每次都是浑身虚汗,整个人喘着气喘吁吁的,感觉好像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这么看着这孩子是比前几天要恹了些,有没有感觉身上有哪儿不舒服的?”云老爷子看着穆浅的脸开口道。 这几天穆浅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听雨阁,好像也就是只出了一刺 为了赶修复画的进度,她午餐和晚餐都是在听雨阁吃的。 这么算起来云老爷子这几天也就只见了穆浅两面,现在这么一看,这孩子的精神真的太差了。 耷拉着眼皮,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样。 “头疼吗,四肢正不正常?”南素仔细的检查着。 穆浅摇了摇头,“昨天已经帮我请医生过来看过了,就是气血不太足,所以身体有点虚。” “真的?”南素心里有疑惑。 这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单纯的气血不足啊。 “是不是这些天帮我的忙没睡好啊。”云予微看向穆浅。 原本是想着怕穆浅会无聊,她正好又挺懂画的,给她找点事情做。 最重要的是,那幅画是二叔很喜欢的画家的作品,她也是想给他们父女俩找点共同语言,想着能聊到一起就是最好的。 这样聊着聊着感情也能好一点,可没想到让穆浅这么操劳。 “小事,就是气血不足,我多休息也就好了。”穆浅摆摆手坐下。 可看着她的样子,南素还是一脸的担忧。 “多吃点,明天大伯父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云景航给她夹了个肉丸子放过去。 “古画修复本来就是个需要耐心的工作,不能急于求成,要慢慢来。”云景瑜也跟着安慰道。 云予微也赞同的点头,“二叔说的对,浅浅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 别到时候身体弄出了问题就不好了,实在不行她先把画给拿回来,这节骨眼上弄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先喝碗汤,其他的等会再说。”南素心疼的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也给盛碗汤。 从穆浅回到云家的那天开始,云予微就吩咐过厨房每天给她送补血益气的补品。 因为对比同龄人来说,她实在是太瘦了。 原本想着这么养一段时间,这人的身体能看上去要好一些,可没成想,还是这样的情况。 云老爷子看着低头喝汤的穆浅,眉头紧蹙之后又松开,再皱了皱又松开。 浅浅这情况,看着就是不太对啊。 南素和云予微都流水似的往她碗里夹东西,生怕给饿着了。 穆浅握着勺子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她低头看着不受控制的手,碗边也都是她洒出来的汤。 还没等南素开口,身边的人就彻底的晕了过去。 “浅浅!!!” “孩子!!” 入了夜云家还是一阵的灯火通明,听雨阁出出进进的佣人忙碌的很。 穆浅在饭桌上晕倒之后被迅速送回了听雨阁,收到消息的家庭医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云家老宅。 医生也做了仔细的检查,可奈何这人真的除了有些贫血之外,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 云家的男眷坐在客厅内等着,开着玻璃门的卧室内满满当当的都是医生和护士。 “爸,普通的医生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找灵医了?”云景航凑过去开口道。 穆浅灵脉觉醒,如果不是寻常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就得考虑其他方面的。 “我刚刚已经联络了樊医生过来。”云景瑜开口道。 樊医生是帝都最出名的灵医,治愈过太多的灵者,普通的术式阵法根本无法瞒过他。 “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晕倒了呢。”云老爷子担忧道。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么忽然就晕倒了,这不是要吓死人了。 “会不会是受伤了,她前几天时常往巽集跑,巽集那边这段时间也不太平。”云景航反应过来开口。 灵脉觉醒,灵者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些年已经放到了阳光下来,普通人都有可能会被波及,更别说是灵者了。 是不是在巽集和谁起了争执打了一架。 床上躺着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梦中,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的汗水濡湿了头发。 南素满脸的着急,接过了毛巾不断的给穆浅擦汗。 “这可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云予微将替换的毛巾递给南素,也是满脸的担心,“肯定是累着了,我不该把这工作交给她的。” 不然的话人也不会就这么累倒了。 一旁站着的莫云上前一步,“其实二小姐也没有为修复这幅画耗费太多的精力,她都是起床了才开始研究,也没有没日没夜点灯熬油的。” 这么说来,不是被这幅画给累的了。。 “浅浅身上也没有伤口,上次迟肆划的那个口子也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云予微拉着穆浅的手说道。 “这几天浅浅有没有出过门?或者在外面过夜的?”南素看着莫云问道。 莫云仰头仔细想了想,“二小姐这几天都呆在听雨阁,只是和迟先生出去了一次,但是没到晚上就回来了。” 和迟肆一起出去的。 南素和云予微对视了一眼,这情况也不好现在请迟肆过来。 这么想着,云予微走出房间拨通了迟肆的电话。 总得要问清楚他们出去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行。 南素听着外面的动静起身,就看到了拎着箱子西装革履进门的男人。 四十左右的样子,身材高瘦,浑身上下散发儒雅的气息,让人倍感舒服。 “云老先生。”樊医生率先礼貌颔首。 “时不待人,医生先请做个检查吧。”云景航开口道。 樊医生站在床前,抬手之间一股绿色的灵气缓缓的顺着穆浅的天灵盖打入。 一直到那股绿色的灵气覆盖了她的整个身体,源源不断的涌入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身体如今的问题是什么。 樊医生收了手,转身走出了房间,云家人都围了上去。 “樊医生,情况如何?” 樊医生认真思索了一下,“云小姐这是灵力耗损严重而引起的身体亏损。” 能让人变成这样,肯定不是普通的灵力耗损。 “一般灵力损耗之后几天是能够恢复的,云小姐的情况应该是恢复的速度赶不上损耗的程度,所以身体出现了异样。” 樊医生的话让南素蹙眉,她这几天都没出门,能在什么地方损耗灵力呢。 “而且这灵力的损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樊医生开口道。 云予微从返回屋内,将从迟肆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屋内的人。 “迟肆说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 几人都同时看向了床上的人,没有受伤,没有打架,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会造成灵力的缺口。 “灵力被夺走了。”云老爷子吐出这个答案。 有人苦心修炼正道,自然也就有人走歪门邪道,修炼禁术夺人灵力的这种法子,是最为世间所不容的。 “这样肮脏的方法,到底是谁用的!”云景航咬牙捶在桌上。 樊医生听着几人的话语,心里也有了主意,他回头看了看房间里躺着的人。 “其实如果是那人直接和云小姐面对面的话,想必你们也不会寻我来。” “说的对。” 云载淳风尘仆仆的跨入房间内。 “以浅浅的本事,若是面对面的话,没人能夺她的灵力。” 樊医生听了这话倒是十分的赞同,前天他挂念着云载淳体内的毒素来了云家看诊。 结果云载淳告诉他体内的毒已经被穆浅给解了,而且云载淳刚受伤的时候那伤也是穆浅给治的。 他接触过太过的灵者伤员,光是从这一点就能够知道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可不是普通的灵者。 起码实力是在云载淳之上的。 这样的人不会悄无声息的就被人给算计了。 “如果不是光明正大的话,那就是偷偷摸摸的。”云予微蹙眉。 可是云家各处都有阵法的,以穆浅的本事不可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在悄无声息的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夺走了她的灵力。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人的目的不是夺了二小姐的灵力,是……” “要她的命。”云景瑜将樊医生剩下的话说出来。 樊医生接着往下说,“如果没有人发现二小姐是灵力亏损的话,最多再过三天,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到那个时候就是大罗神仙都没救了。” 几个男的倒是稳定住,没有太过惊讶,南素和云予微往后退了一步,惊魂未定的看着床上的人。 “如果不是人直接闯入的话,那就只能是用一些东西了,或者是妖灵吗?”云载淳看着云老爷子道。 如果用特殊的术法,而且那人也必须要有机会能够到听雨阁来种下术法才行,穆浅肯定是会察觉的。 如果是普通的妖灵的话,她更不会觉察不出来。 她可是连鵕鸟都不怕的人。 “好好查查这屋子里的东西。”南素说着吩咐道。 一旁等候吩咐的佣人都听了命令四散开来,在屋子里开始搜寻。 云老爷子站起身来,掌心中间幻化出了阵法,金灿灿的阵法慢慢升空逐渐笼罩了整个听雨阁。 金光闪烁的越来越亮,最后慢慢的在空中消散。 “连爷爷的阵法都没办法找到吗?”云予微这下更加的担心了。 如果云老爷子的阵法消散了,肯定说明是没有探测到妖物。 “为了保险起见,先把浅浅挪到月清院去,我负责照顾。”南素握着床上人的手紧了紧。 再晚一些,这么好的孩子可就没了。 “暂时先别动她。” 众人侧目,身穿浅灰色风衣的迟肆带着衡礼大步跨入了屋内,他步子走得快,浅灰色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看到他过来,云予微也松了口气。 上次就是迟肆破的碎灵咒,这次他肯过来,这事情肯定是还有转机的。 “阿肆。”云载淳叫了声,“你是和浅浅接触最多的人,你肯定也是有些办法的。” 他和穆浅的接触最多,穆浅在外面怕是惹了什么祸他都是清楚的。 既然已经到了要人命的地步了,肯定是仇家了。 “现在对方是什么身份,用的是什么咒术什么阵法都不清楚,如果贸贸然挪动她,怕是会有变故。”迟肆看着老爷子道。 这话也得到了樊医生的赞同。 “那就先在这里呆一晚上再看看情况如何,阿肆和浅浅相处的时间比我们都要长,相信他的话总是没错的。”云载淳开口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当务之急是要守住穆浅的命。 “在一切未明之前,我就先住在云家吧。” 云老爷子点头,吩咐了佣人去打扫客院。 南素听了这话看向迟肆,这孩子素来冷淡,对谁都是没太多话的。 现在肯为了穆浅守在这里,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子当初要将穆浅交给迟肆照顾了。 这孩子要是上了心,也是全心全意的啊。 69 请君入瓮,演的一手好戏 凌晨两点钟,夜色浓郁。 整个听雨阁灯火通明,无论是屋子里小厅内的灯还是院子内的灯光都点着。 原本负责照顾听雨阁这边的佣人都被安排回去了,只有莫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守着。 屋内南素和云予微坐在床边,因为穆浅是女孩子的缘故,她们照顾着方便,云家的三个男人也都回去了。 “妈,您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云予微看着支着脑袋快要闭眼的南素开口道。 “不行,我得守在这里才行。” 她现在还是觉得一阵后怕,万一要是发现的晚了可怎么办。 “您总得顾着您的身体啊,况且樊医生也在家里住下了,迟肆住的客院离这也就几步路,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来得到,您连着这几天的工作本来就没休息好,还是回去吧。”云予微劝道。 “不行,我还是得守着,浅浅要是出了事情,我将来就更加没脸去见宁希了而。” 今晚上这事情是没告诉宁家那边的,上次碎灵咒的事情也只有宁烬一个人知道,现在穆浅又出事了。 如果让宁敬笙知道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他打心底疼爱这个外甥女,小时候就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前段时间穆浅刚回来的时候宁敬笙便和老爷子通了电话。 话里话外已经挑明了,如果云家照顾不好穆浅,那就把人给送到宁家去。 “您就听我的话吧,我们俩轮流守着,总比一起在这儿迷迷糊糊的让人钻了空子要好,我先看着,您后半夜再过来。” 听了云予微的话,南素也起身。 “那你给我看好了她,有任何动静必须马上去叫我。”南素说着往门口走,“还有,注意空调的温度,不能太低了。” “放心吧,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我立马让人去叫你。” 南素一步三回头的从听雨阁离开了。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了云予微和床上的穆浅,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梦境之中。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梦呓的话也是细微的几乎听不见,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云予微换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脸和脖子,白的手掌抚过她的脸庞,云予微小声凑过去安慰她。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没一会儿就停下了动作。 “大小姐,您的咖啡。”莫云将杯子递过来。 云予微嗅着醇香的咖啡,靠在软椅之中抿了口,看着床上的人,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睡着了真的跟小天使一样。 身体陷入柔软的椅子之中,云予微眼皮开始慢慢的变得沉重,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守在门口的莫云见此,上前将一块毯子盖在了云予微的身上。 偌大的云宅一入夜之后如果没有点灯便是死气沉沉的,传承百年的古朴院落,在夜里总是多了那么几分神秘。 客院是云家用来招呼客人的,一共七个用作客院的院子,其中最靠近听雨阁的菏院是迟肆专用的。 从拜入云老爷子门下的那一天开始,他每个月固定会有几天到云家藏书阁抄书,那段时间自然也有不可避免的要在云家留宿的情况出现。 为了方便,所以云家就干脆直接将菏院当作了迟肆的专用院子。 长廊下的灯光明亮,坐在屋檐下摇椅上的男人膝上放了一本书,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之后,男人抬头看了眼天空。 圆润皎洁的月亮悬挂天空,云雾慢慢的浮动之间,遮盖了一半的月亮。 “先生,用不用过去看看?”衡礼看着男人的动作开口问道。 这从刚才开始,说是看书,可是这书拢共也没翻几页啊。 “你忘了她说的话了?”迟肆说着翻了页书。 衡礼想起了前天穆浅找迟肆的时候,那张牙舞爪威胁的样子,这么看来穆浅小姐很多时候是真的挺活泼的。 只不过这想法也是真的挺让人猜想不透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男人仰头看着明亮的月亮,忽然说了句。 听雨阁内一片静谧,微风拂动了院内两棵茂密的梨树,地上横影交错,树荫斑驳。 一道纤细的身影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安静,莫云坐在沙发上打盹,床边守着的云予微也靠着躺椅睡熟了。 窗外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蝉鸣,细微的声响也完全没有叨扰到房间内几人的睡意。 来人见状,径直走向了卧房旁边的书房。 书房内收拾的干净体面,都不用她细找,一抬头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 女人轻轻的割破了手指见血之后放上去,红色瞬间弥漫了整幅画作,画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她见状立刻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对准了画内的东西,只念了几声咒语之后。 一团黑色的雾气缓缓从画中飞出,围着书房上方飞了几圈之后稳当的落入了瓶中。 这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没有打扰到还在熟睡的几人。 女人松了口气,转身刚准备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弹了回来。 她后退了两步之后诧异的伸手,刚伸过去碰到了封锁的灵气被弹了回来。 女人一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床上的人唇角轻勾,忽然指尖微动,两道细微的光气落入了还在熟睡的莫云和云予微的鼻中。 被从梦中猛然惊醒的两人睁开眼睛,自然也最为迅速的发现了屋内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莫云惊讶的叫出声来。 云予微走出来看到了被困在书房内的人,门上隐隐闪现的灵气让她发觉了事情不简单。 “你去叫爷爷过来。”云予微吩咐道。 反应过来的莫云急忙起身,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云予微接下来的话。 “还有迟肆!”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也悠悠转醒,穆浅坐在床上盯着书房里的人,她忽然笑了笑。 果然啊,是要闹出大的动静才有用的,否则的话不痛不痒的,永远都无法解决问题。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云予微惊喜的检查床上人的情况。 莫云通知的速度很快,十分钟之内云家的人和迟肆都赶到了。 一群人盯着被困在书房里的人看,这是下了束缚的咒语,整个书房都变成了牢笼。 “这是怎么回事?”南素盯着被关在书房里的女人。 这节骨眼上,这人是哪里钻出来的。 要么她就是害穆浅的人,起码也是一定关系的,否则的话不可能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是术法是谁种的?”云老爷子看向迟肆。 从床上被扶着起身的穆浅走了出来,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我种的。”迟肆挥回了句,“本来是想着多一重保险,没想到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穆浅被扶着坐在了老爷子身边,她一语不发,倒是对着迟肆微微点了点头。 这男人还是挺守信用的,这次没有多管闲事,真好。 迟肆抬手,一直被那女人藏在身后的瓶子挣脱了她的手直接飞了过来落入他的掌心。 瓶子里的东西被这么一激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魇灵。”他开口说了句。 听了迟肆的话,云载淳明白过来了,魇灵,妖灵之中最顶级的一种。 和鵕鸟差不多,可是却比鵕鸟要难对付。 魇灵没有形体,难以束缚,以附身物体的形式移动,以吞噬人的灵气为生,当吞噬的灵气到达一定的程度就能够修炼出形体。 它附身人物的时候,会完全改变自身气息,和对方融为一体,所以难以追踪。 随着迟肆的动作,站在他身边的几人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墨香味。 这颜料是这几天穆浅正在调制的。 这么想着云予微猛的看向了书房里挂着的那副画,“该不会,这东西是覆在我那幅画上的?” 所以才能有这么浓烈的味道。 “浅浅也是从开始给你修复画的那一天开始精神不好的。”云景航跟着说了句。 云景瑜赞同的点头,“这么说来,古画里藏着些妖灵怨灵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年岁月长的东西,沾染这些的可能性就越高。 如果这魇灵是随着云予微的画而来的,倒是能够说得通了。 “只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迟肆说着在云老爷子侧边的沙发上落座。 云载淳跟着点头,“只怕这魇灵不是自然附着的,而是人为带来的,否则的话这人也不会冒着危险来回收了。” 说着众人看向了被关在书房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 莫云一直盯着看了半响,最后一句叫了出来。 “你是厨房的人!” 她就说这人好像很眼熟啊,是云家厨房上个月才来的新人,负责给厨师打下手的。 她去厨房的时候见过几次,这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也不是很出色,所以不是很惹眼。 云予微反应过来走到了书房门口,“是你害了浅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搞了半天,居然是自家人的锅,她当然生气了。 穆浅看着云予微,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我才刚回云家没多久,甚至厨房我都没去过,更别说和她结怨,她平白无故的害我做什么。” 所以啊,这人的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迟肆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轻轻的拨动食指上的戒指,这人还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题外话------ 随机掉落的二更呀 哈哈哈哈 70 迟肆看了她一眼,戏演够了? 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入了听雨阁,既然是在云家厨房工作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今晚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在明知道穆浅出事的情况之下还在这个时候进了听雨阁,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人肯定是有问题的。 被困住的女人眼眸一转,开始为自己辩解开脱。 “是福嫂让我过来问问大小姐需不需要用些点心的。” 云予微自然是不相信这样的话的,冷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跑到书房去了?” 她手中的瓶子里有魇灵,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害穆浅的人哪怕不是她肯定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冤枉啊,我刚进屋内还没来得及叫醒大小姐,书房挂着的那幅画就传出了动静,我走过去就看到了从画里开始冒头的魔物。” 她说着肩膀开始颤抖,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迟肆的视线落在被放置在茶几中间的白瓷瓶上,“所以是你用瓶子收了魇灵。” 一旁的云载淳挑眉,“那你倒是挺有本事啊,连魇灵都能抓得住。” 云家的佣人里头普通人没几个,大部分都是些低阶灵者,能做些看家护院的事情,这也不奇怪。 女人飞快地点头,“我们家祖上也曾经是驱魔人,驱散恶灵捕捉魔物都是家传的本事。” 这副说辞倒是也说的过去。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再演示一遍吧。”迟肆说着抬手。 看着他掌心凭空出现的黑色光球,女人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连魇灵都能抓住,那么普通的妖灵也不在话下了。” 他说着掌心松动,光球之中飞出两只被雾气笼罩的怨灵,一飞出来就扑向了女人。 那女人抬手画出了阵法,可是灵力低微的五秒钟都没挡住,硬生生的被怨灵扑倒在地上。 黑色的雾气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紧紧锁住。 她面色涨的通红,两只手用力的抓住脖颈,双腿不住的蹬着,像是已经窒息了。 “救……救命……” 穆浅抬手揉了揉眼睛,说话间都有有些虚弱,“魇灵难寻,因为没有形体又可以吞噬别人灵力的本事,很多灵者都无法捕捉到,但是如果捕捉到之后下了束缚咒,就能够随时随地束缚它。” 不光如此,束缚的人还能将魇灵抢夺吞噬的灵力化为自己所用。 也因此魇灵这种高等的妖灵在很多修炼邪术禁术的人眼中,是至宝。 不同的人下的束缚咒肯定也是不同的,她能够将魇灵困入瓶中,肯定是有人告诉了她束缚咒。 而且那个人,就是将魇灵放入那幅画里的人。 “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迟肆只淡淡的瞥了眼地上已经呼吸极其不顺畅的人。 她四肢用力的挣扎,拼尽全力的点头。 她说,她什么都愿意说出来! 迟肆抬手收回了缠绕在她身上的怨灵,行云流水的动作倒是看得穆浅疑惑。 普通人抓了怨灵都会尽快处理掉,极少能看到随身带着的人。 再加上上次在青槐酒店看到的画面,这男人的体质真的是个迷啊。 “还不说实话!”云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开口。 喘过气来的女人低着头,眼泪都被激了出来,她双腿跪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是福嫂,福嫂让我做的!她只说让我到二小姐的房间里把画里的魇灵抓出来,带出去之后她会给我一笔钱,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二小姐的性命啊!!!” “福嫂??”南素攥紧了抱枕的边缘。 “去把人带过来。”老爷子吩咐了身边的高管家。 福嫂都在云家工作多少年了,可以说是看着云予微长大的,如今怎么还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云景航和云景瑜对视了一眼,福嫂平白无故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云予微时刻关注穆浅的情况,看到人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她也松了口气。 “可是福嫂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她也是照顾过浅浅的啊。”云予微开口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抢夺灵力也就罢了,可是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没一会儿福嫂就被带了过来,穆浅认识这个年过五十的老人。 她回云家第一天的时候,福嫂做的一桌子菜很合她的胃口。 “福嫂,你是云家的老人了,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做这样的事情。”南素语带失望。 “福嫂,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什么人逼你这么做的?”云予微上前一步。 从来都是满脸慈爱的老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人下死手呢。 福嫂进门的时候脊背挺直,从佣人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有数了。 既然瞒不住,不如干脆直接认了下来。 “是我害了二小姐,是我对不住二小姐,事到如今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她说着面对老爷子,就那么笔挺的跪了下来。 这承认的速度快了些,云家的佣人,毕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你睁开眼睛看看,她是知微啊!你忘了宁希当年对你的照顾了?你如今怎么能害宁希的孩子呢?宁希可是救过你的命啊!!”南素抓着福嫂的手。 “是我做的,我也不用解释什么。”福嫂闭着眼一副坦然的样子。 云予微看着面前的人,她总是隐约感觉这件事情不会是福嫂做的。 福嫂在云家这么多年,虽然在厨房工作也不说什么杀生不杀生的。 可是她最喜欢小动物,云家前几年养的宠物也都是她在照看,从来也不跟人大声说话。 一个随时随地都带着笑容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下定决心杀人呢。 “福嫂,你到云家三十年了,这三十年如同家人一般,你也将予微载淳当作自己的孩子,我不信你会害浅浅,你还是说实话吧。”云老爷子叹了口气。 这儿的人都是人精,也都不愚钝,当然看得出来福嫂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要调查清楚不会难,看看你这段时间和谁联系的最紧密也就行了,况且那魇灵上的束缚咒肯定是喂食了魇灵自己的灵力才结下的,如果用追踪咒很快就能找到那人,您瞒不住的。”云予微蹲下身来,目光和福嫂保持平视。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疑,只不过还需要福嫂一个肯定而已。 “大小姐……”福嫂显然听进去了这话。 “我只需要调查清楚是谁碰过那副画的也就能找的到了,那画在交给浅浅之前,一直都是封存好放在我书房的,卜元祭那天中午送过来的,一直到给浅浅之前都在我手上,碰过这画的人没几个。” 一旁站着的佣人眉头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紧跟着上前一步,“那天下午我好像看到了钟小姐去了大小姐的雨花院,而且我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对。” 一听这话,福嫂的瞳孔骤然放大,转身恶狠狠的盯着佣人,“你是什么东西,敢污蔑钟小姐!” 迟肆手里的瓶子倒了过来,瓶底的闪现的图案,让在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钟家的图腾。 图案加上佣人的目击,怕是云家的人都明白了,这背后动手的人是谁了。 “我到是忘记了,钟漓沫和您关系匪浅,您不光只是看着我长大,还有钟漓沫啊。”云予微叹了口气。 这事情,是钟漓沫做的无疑了。 “会不会是误会?漓沫那孩子连虫子都怕,哪里会杀人呢?”云景航说着看了眼弟弟的脸色。 钟漓沫从来表现得都很好,温婉大方端庄得体,不是恶人,甚至在云家和佣人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害人呢。 “怕虫子和杀人,可是一点都不冲突,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浅浅,只怕我们都心知肚明吧。”南素冷然出声。 “不是的,不是钟小姐,不是钟小姐。”福嫂巴拉着南素的裤腿辩解,“怎么会是钟小姐呢,她那么善良的人,不是她!!” “那你怎么解释瓶底的图案,怎么解释他们看到的?其实是不是她福嫂你心里清清楚楚。”云予微开口道。 穆浅盯着地上的人,“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云家的人,可不是钟家的,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护着她。” “不是,不是钟小姐!不是!!”她挣扎着想让所有的人相信她的话,可是却没有办法。 云老爷子抬手扶额,吩咐了一旁的人,“去请钟小姐过来吧。” 这事情总是要问清楚的,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钟漓沫,便更加的不能放纵。 “我去吧。”云景瑜起身道。 “先不必了,没一会儿也就天亮了,等到天亮过去请吧。”云老爷子心里也有了主意。 原本看着那么和善的孩子,怎么还能变成这个样子呢。 “老爷子,钟小姐她只是一时糊涂,她没想真的害死二小姐的,您放过她吧。”福嫂挣扎着到了云老爷子的脚边。 这声泪俱下的样子,是真心实意的在为钟漓沫求情的。 穆浅都不由在心里感叹,看样子这么多年钟漓沫的这怀柔政策用的是极好,能让云家的佣人都对她死心塌地的。 也真的是好本事啊。 “你计算着时间过来,将魇灵收走之后就再也无证据可查,我们也追踪不到钟漓沫那里,如果你也相信她不是真的要害我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她过来,而是找了人挂着你的名号过来,你……”穆浅盯着地上的人,“你其实是想好了的,如果事发就替她顶罪。” 福嫂在云家这么多年,她当然清楚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能够支撑一个家族百年荣光的,能是什么愚钝的货色。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瞒不住这些人,所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可没想到,有些东西,真的是血脉压制,她看着老爷子的眼睛,是真的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 “钟小姐本性良善,我也是看着她一点一点的从孩童长到现在的,她那么和善,我女儿过世那段时间,是她时常陪我说话让我舒展心结,对我一个下人都能这么善良的钟小姐,不会真的想要了二小姐的命的,她肯定是一时糊涂。” 福嫂这话说的声泪俱下,也说的真心实意。 云予微当然知道,五年前福嫂的女儿因为意外过世,云家也给了一定的抚恤金过去。 那段时间她也去了福嫂的老家,陪着她办了孩子的后事,可是后来因为学业忙碌的缘故,她也没再顾得上多么照顾福嫂。 倒是钟漓沫那段时间跑的殷勤的很,时常到福嫂住的院子陪她说话。 这感情也就是那个时候才培养的这么死心塌地的了。 “她对你好,或许也只是因为你是云家的人而已,如果换做是别家的,倒是未必了。”穆浅开口道。 “不会的,钟小姐那么善良的人,她不是那种人,她不是。”福嫂如今还在替她遮掩。 “那谁告诉你的束缚咒?您别告诉我,这魇灵是你自己抓的?”穆浅指着瓶子开口。 福嫂眼神闪躲,事到如今,这魇灵真的是钟漓沫放进来的,这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我想我病危的消息钟漓沫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她的怀柔政策那么久,福嫂如此的死心塌地,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云家的情况告诉她。 也是在确定了云家人已经发现她身体情况之后,为了保险起见,钟漓沫才会让福嫂收回魇灵。 “先把人带下去吧。”云景航叹了口气。 福嫂被人带走的时候冲着老爷子喊了一句,“她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您不能对她那么狠的!!” 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对的感情,总不可能是假的。 看了这么一出戏,迟肆带着衡礼起身,“既然是云家的家务事,我就不插手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迟肆这个名义上的外人走出听雨阁之后,南素控制的情绪险些爆发。 云景航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对着穆浅使了个眼色,反应过来的人硬生生的把火气给压下去了。 “浅浅身体还弱,先让她好好休息吧,等天亮之后再说。” 老爷子吩咐了云予微照顾穆浅之后带着几人出了听雨阁。 从始至终,云景瑜都未发一言,也许是这件事情太过超出他的预料。 他还来不及反映过来。 总归出门的时候云予微看着他的背影,二叔这次肯定是少不了要被妈妈骂了。 当初钟漓沫到云家拜师的时候,南素就是极力反对的,没想到今天这祸事还是出了。 回头的时候发现穆浅一直在看着她,云予微摸了摸她的脸安慰,“别害怕,姐姐在呢。” “我能不能出去一趟?”穆浅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你想去哪儿,你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好好休息才对,外面的事情爷爷会处理的。” 她相信,哪怕再多的人护着钟漓沫,爷爷也一定会秉公处置。 “我想去谢谢迟肆。”穆浅说道。 对于钟漓沫的处置,穆浅心里是有数的,以云老爷子的性子,哪怕再多人护着,恐怕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云予微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犹豫,她当然知道要知恩图报,毕竟迟肆也救了穆浅两次了。 可是她这身体。 “就一小会儿,姐姐。” 执拗不过她,再加上她这会儿这么虚弱可怜的样子,没人会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云予微只能将人送到了菏院门口。 “我在门口等你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注意啊。” 有迟肆在,她不用操心穆浅的身体支撑不住,迟肆灵力强大,总是能有人让她舒缓的法子的。 云予微坐在院门口的凉亭看着穆浅走了进去。 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夜的黑暗过去,终究还是迎来了光明。 穆浅绕过蜿蜒的道路进了院子里,等在门口的衡礼伸手将门拉开。 “穆浅小姐。”他叫了声。 穆浅刚跨入门,就看到了坐在厅里喂鱼的男人。 “演够了?”迟肆头也没抬得说了句。 穆浅大摇大摆的去到了他面前,“这次没添乱,我还是挺感谢你的。” 不仅没添乱,还帮了挺大的忙,这男人是真的靠得住啊。 男人看了她一眼,人这会儿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这样的本事,怎么可能被人平白无故的算计了。 “你的情况越是危险,对方的错就越大,也就越难开脱。” 门口站着的衡礼轻笑,那天穆浅小姐可是和先生说清楚了,上次先生割她手腕的事情就算了,这次可千万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可想而知上次那一刀,让穆浅小姐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他原本以为先生不会在意的,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过来云家帮忙了。 这俩联合起来,还真的能算计的人体无完肤啊。 “你放心,你帮了我的忙,等入了引诀院,我肯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带回来。”穆浅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瓷罐。 “天亮了,好戏才刚开始,你这戏台子搭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抓紧过去……” 71 我是为了救浅浅!(钟漓沫的狡辩) 霞光万丈之间,太阳初现,帝都又是一个好天气。 钟家的别墅内,老早的云家就来了人等着,点明了是要来请钟漓沫去云家的。 钟漓月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云家的司机还吓了一跳。 云家司机从前过来接钟漓沫的次数也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钟漓沫自己过去的,从来云家的人也没来过这么早的。 这大早上早餐都还没吃,人就过来了,挺奇怪的。 偏偏家里钟远志也不在家,只有她和钟漓沫两个人。 对自己这个妹妹的事情她从来都是没兴趣管的,云家是要接人去做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 所以钟漓月下楼之后就径直往餐厅去坐下吃早餐了。 佣人将早餐摆上桌之后,钟漓沫已经收拾妥当下楼了。 “二小姐不吃早餐吗?”一旁的佣人叫了声。 钟漓沫看了眼一直没抬头看她的钟漓月,“我去云家吃。” 等到人出去了,佣人有些担心的看着钟漓月。 “大小姐您有没有觉得很奇怪的?”佣人小心翼翼的说,“来接二小姐的不是从前的李叔啊。” 钟漓月刚才就发现了,站在客厅里的人不是云景瑜身边的人,好像是云老爷子身边的人。 “云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钟漓月喝了口牛奶,慢条斯理的撕着手中的面包。 “云家是什么人家,能出什么事情严重到要接她过去解决的。”钟漓月不屑一顾。 等到这话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 佣人也合时宜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您也说了,什么样的事情要二小姐过去解决的呢?” 如果只是小事倒好了,就怕出了什么大问题,或者是二小姐在云家闯了什么祸事了。 “这么看来我还真得去看看。”钟漓月擦着手起身,“她这个云老先生唯一的女学生,犯错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又会被怎么处罚。”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一旁的佣人看着她幸灾乐祸跟上去的样子,心里思索要不要联络出门在外的钟远志。 大小姐和二小姐就不是一母同胞,大小姐也从来都不喜欢二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了亦是如此。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大小姐也不会护着二小姐,还是要先生回来拿主意才好。 云家正厅内,一片严肃之气。 云老爷子端坐在正堂主位之上,他下方左右手两边分别坐了云景航夫妇和云景瑜。 云载淳站在老爷子身边,整个大厅内气氛肃然,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 钟漓沫来到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她在云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老爷子如此严肃的模样。 当真是不怒自威,让人后脊发凉。 “云爷爷,您找我。”钟漓沫走到了正堂中间,站得笔直。 云老爷子上下打量,这么多年这孩子无论学识还是姿态,都是从云家传承而来。 只可惜,教会了她昂首挺胸屹立于天地,却没有教会她做人的道理。 “跪下。”老爷子声音不轻不重的落下。 钟漓沫脸上带着迷茫,像是没听懂老爷子在说什么。 “你是我唯一正经收的女学生,外界也都知道,你认不认你是我的学生?”云老爷子看着她开口。 钟漓沫点头,说的坚定,“当然,我永远都是云爷爷的学生,您也是我的师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就跪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了声。 钟漓沫动作利落的提起了裙摆跪在地上,虽然是跪下了,可是她脊背挺直,半点没有弓下的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钟漓沫看着上方的人摇头,“漓沫不知。” “入门第一课,我教给所有人的东西便是要坦荡,胸中有天地,行事坦然,要以君子之态屹立世间,要知荣辱明事理,可是你却一点都没学会。” 老爷子的话回荡在厅内,坐在旁边的几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云爷爷,您在说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钟漓沫一副全然迷茫的状态,看上去真的是挺无辜的。 “死鸭子嘴硬,你真的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怎么福嫂还没来及联系你,你难道就一点都没起疑?”南素冷笑道。 真的是装的一手的好无辜啊,不知道的人还真的觉得她是个好人呢。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福嫂已经将一切都说出来了,你对浅浅做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云景瑜叹了口气。 再瞒着可就没意思了。 钟漓沫没有气急败坏,依旧保持了迷茫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子,云老爷子抬抬手一挥。 那边守着的佣人将捆住的福嫂带了上来,一看到她跪在正厅里,福嫂满脸的愧疚。 “钟小姐,对不起。” 是她没用,这么点事情都没能办好。 “你还不打算自己交代吗?”云载淳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从前钟漓沫一直都是极其懂礼貌的女孩子,不会对任何人黑脸也不会跟谁争吵。 来云家听老爷子课程见过她的人都无一不夸赞的,可没想到,温婉娴静的背后,居然藏了这样狠毒的心思。 “你知道予微要将《浮山远景图》交给浅浅修复,趁着卜元祭人多混乱的时候潜入雨花院,将收服的魇灵困入画中,魇灵夜夜吞噬浅浅的灵气,一直到如今。”南素看着钟漓沫陈述道。 可跪着的人倒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魇灵?大伯母您在说什么呢?” “别叫我大伯母,我担不起。”南素冷笑一声,“你可以接着装无辜没关系,反正所有证据都已经收集齐全了,以妖灵害人性命,等送你到了束灵处,那里的人会让你吐出真相的。” 听到束灵处这三个字,在偏厅墙后听着的钟漓月蹙眉。 根据南素所言,钟漓沫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去害穆浅了吧。 “束灵处?”钟漓沫看向云景瑜,面色苍白,“云叔叔真的要送我去束灵处吗?” “去不去那里,取决于钟小姐自己了,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自然会判断对你的处置方式如何。”云景航开口说道。 既然一切都瞒不住了,她看向上方坐着的老爷子,毕恭毕敬的俯身磕了个头。 “云爷爷,我的确放了魇灵去浅浅的屋子,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我是想帮她想保护她的。” “哦?”云载淳挑眉。 他倒是对接下来钟漓沫的开脱来了兴致了。 “魇灵会让浅浅虚弱一些,这样的话她就不必到引诀院入学了。”钟漓沫说的的格外诚恳。 “你为什么不让浅浅入学?”南素盯着她。 这蹩脚的借口,还真的说得出来。 “今年的入学式,要过月灵山的煞沅阵!” 煞沅阵是五大凶阵之一,引十方煞气而来,凶险无比。 引诀院成立以来也就只有第一年用过这个阵法测试学生,可折损了不少的学生。 因为太过残忍的缘故,所以引诀院这么多年一直也再没有用这个阵法测验的。 没想到今年居然开始用了。 虽然学员过阵会有师傅看着,而且阵法的五重幻境只会开到第一重,但是阵法凶险,哪怕第一重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有损伤也是正常事。 “我小姑姑当年就是死在了入学式的阵法内,我不想看着浅浅和她一样,所以在从父亲那里听到了引诀院要用煞沅阵的消息,我只能出此下策,我想只要浅浅的身体虚弱一些,她就不必去了,也就不必和小姑姑一样……” 钟漓沫说到这里已经微微有了啜泣声,说的字字情真意切。 真的是满心满眼的在为穆考虑的样子。 迟肆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话,他只淡淡然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径直到了老爷子下方坐着。 “你怎么过来了?”云载淳看着忽然出现的人。 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 “穆浅吐血了。”他只淡然的说了句。 一听这话几人都吓的起身,南素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后院去。 “情况已经稳住了,医生在看着。” 迟肆的话让南素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回来到了钟漓沫的面前。 “无论你今天如何狡辩,你都险些害死浅浅,先且不说你的话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既然你知道煞沅阵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同我们说?” 她不是傻子,不会相信这人的片面之词。 “云爷爷已经下定决心了要送浅浅去,就连大伯父大伯母都是同意的,我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去拖住浅浅了。” 钟漓沫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诚心诚意,真的像是用尽了全力想要保住穆浅的样子,满心满眼都为了穆浅考虑。 “魇灵是极其难得的妖灵,哪怕是低阶灵者也知道它吞噬灵力之后,人命不保,你真的想要让她身体虚弱,多的是法子,下药就是最好的,可你偏偏选择了这个法子。”迟肆将带来的瓶子放在手边的桌上。 “事发之后心里有鬼赶着让人将魇灵收回去销毁证据,要说你是为了她好,这话谁会信?” 钟漓沫没想到迟肆会出现,她按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你在云家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宁家多么在乎这个外甥女,如果真的想阻拦她去引诀院,你只需要到宁家说出煞沅阵的消息,自然宁家会出面阻拦。”迟肆接着说道。 所以她的借口在这里,丝毫不成立。 “我没有,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浅浅,真的。”钟漓沫往前挪动膝盖,换了方向,目光同云景瑜对接,“云叔叔,您要相信我!!” 云景瑜低眉思索,他知道钟漓沫口中的小姑姑,是钟远志的堂妹,死在了引诀院后面的月灵山里。 她的年龄比钟漓沫大四五岁,两人的感情不错,她对小姑姑的死难以介怀也是情有可原。 “云爷爷对我那么好,云叔叔更是对我照顾有加,我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所以我才自作主张的……” 这狡辩的功力让云载淳都不由赞叹,原来真的有人能够黑白颠倒到将自己都感动了的。 “既然只是想让她虚弱一些,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三天就收回魇灵,偏偏要到被人发现了才想着收回来销毁证据,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要浅浅的命的!”南素指着地上的人。 血脉这东西真的是很神奇啊,穆浅不是宁希教养长大的,可是举手投足·都像极了她母亲当年的洒脱。 而钟漓沫,虽然是云家教导的,但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她那个让南素厌恶的母亲。 这母女俩,真的如出一辙。 “不是的,我没有!!”钟漓沫半分不认。 “父亲,我请束灵处的人过来,让束灵处的人来处置吧。”南素看向老爷子。 坐在上面听了半响的人也明白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齐全,证人证言也有了,进了束灵处,不断灵脉是不可能放出来的。 “父亲,漓沫她的确是险些害了浅浅的命,可是她也是出于好意,束灵处就暂时先别送了。”云景瑜起身制止道。 “你别昏了头了,你的女儿让人差点把命给害了,你还想护着她?”南素瞪大眼睛看着他。 哪怕他不喜欢宁希,也不能如此对待他们的女儿啊,实在枉为人父。 “我知道她做错了,可她毕竟也是云家的学生,就这么送入了束灵处,恐怕外面的说法会不太好听。”云景瑜接着说道。 “我没有想要害她,我没有!”钟漓沫声泪俱下的控诉,“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我呢!!” “你在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你如今还能说一句狡辩的话,是因为浅浅还活着。”云载淳看着地上的人。 如果不是爷爷要自行处置的话,他早就把人送到束灵处去了。 还轮得到她在这里狡辩的。 后面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中的钟漓月轻笑,她十分的好奇接下来云老爷子会怎么处置。 若是这件事情传到宁家那边,宁敬笙到了,怕是谁都保不住钟漓沫了。 已入绝境,她倒想看看,钟漓沫还能有什么自救的方法。 72 钟远志的处置,灵脉碎裂 南素从来就不喜欢钟漓沫,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当然她也承认自己带了太多的主观因素在里头。 她不喜欢钟漓沫的母亲,是因为宁希的缘故,自然也就连带着不喜欢那个女人生下的钟漓沫。 可是纵使再不喜欢,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干涉过钟漓沫和云家的正常交往。 她也从来没有针对这孩子,钟漓沫在云家的所有活动她权当看不见,不搭理也不为难。 可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浅浅。”南素忽然看着她开口,“你是浅浅走丢之后来到云家的,顾忌着景瑜的面子,父亲将你收做学生,给了你极大的名誉,而他们多多少少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将你当作了浅浅的替身。” 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年龄相仿的孩子,难保当时老爷子没有将对走丢孙女的感情宣泄在她的身上。 总归不过是情感替身罢了。 这话一说出来,跪在地上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这些年云家上下都对你以礼相待,你甚至能够李代桃僵顶替了浅浅二小姐的位置,我其实相信一点,如果浅浅永远不回来的话,将来你这身份,能够得到东西会很多,可是她如今回来了,你当然什么都得不到了。” 云景瑜对她当真是比亲生的女儿还要照顾一些,这点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如果亲生女儿不在,难保他百年之后,不会将一切的东西留给钟漓沫。 先不说穆浅回来之后是怎样的,如果她愚笨一点,普通一点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那样普通的人。 从帝大画展的事情开始到卜元祭上的所有风头,外头的人津津乐道的不过是一句。 到底是带着云家血脉的孩子,哪怕没有长在云家,也不愧云家家风。 血脉已经让她如此忌惮了,如果再加上才能,怎么能让她不害怕。 “没有,不是这样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抢浅浅的东西,她能回来我那么高兴,我给她准备了礼物,带她游玩,将她当作是亲姐妹一样,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钟漓沫摇头。 这些话虽然是事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就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真的是太过刺耳。 “你可以不认,但是你害她的事情传出去,所有人的想法怕是都会如同我一样,没有人会选择听你说什么,事实就是事实。”南素说完坦然落座。 她不认又如何,这事实如今已经按死了。 打死南素都不会相信这人想要保护穆浅,外面的流言蜚语不会因为她的狡辩而有半点的更改。 “我其实想过,你在云家这么多年,得父亲的教导,二弟的疼爱,或许你真的会将自己当成是云家的孩子,品行端正,那么你也算是浅浅的姐妹,只要你们好好的相处,只当予微和浅浅是多了个手足。” 南素最后这句话,真的是真心实意说出来的。 如果钟漓沫能够做真心实意的姐妹,她的那些成见自然也就收了。 听了南素的话,云景瑜原本毫无表情的面色也有了些松动。 “父亲,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云景航看向云老爷子。 钟漓沫不认罪的话,就只能送入束灵处,束灵处的人有千百种方法能够撬开她的嘴。 可是钟家那边,总是要告知钟远志的,两家毕竟是世交。 虽然现在钟老先生不在了,可是情分感情总是还在的,总是有诸多顾忌。 “云爷爷大可放心处置,不用在意钟家。” 听到这里,钟漓月从后厅走了出来站在钟漓沫身边。 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几人也并没有觉得多奇怪,钟家来人是预料之中的。 可没想到来的是钟漓月。 “我钟家家风蔚然,爷爷自幼教导我们与人为善,不可平白害人性命,也不可为富不仁,既然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 钟漓沫心里暗暗咬牙,手往上抓住了钟漓月的裙子。 “姐姐,我真的不是想害浅浅,你要相信我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是我亲姐啊!!” 这话无异于在提醒她,她们可都姓钟啊。 “我是你的姐姐,对于钟家出现了你这样的人我倍感耻辱,难怪前些日子我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门,现在想来以你的灵力是不可能捕捉到魇灵的。”钟漓月盯着地上的人。 南素对这个大义灭亲的钟家大小姐倒是挺欣赏的,关键时候没有偏颇挟私,是个看得清楚的。 “不提这个我倒是忘记了。”迟肆说着抬手打了个手势。 那边接收到信息的衡礼动作迅速的将人带了上来。 钟漓沫一看到进来的人,瞳孔放大,脸色骤然阴沉下去。 “这个是帮钟小姐捕捉魇灵的猎人。”衡礼说道。 云老爷子听了这么多的狡辩,这会儿看上去精力也差了。 “你是帮她捕捉魇灵的人?”云景瑜指着钟漓沫,“你仔细看看,可别认错了。” 猎人万分笃定的说,“这是我这几年接到的第一个捕捉魇灵的生意,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位小姐的委托,她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面对面的和我讨论过。” 所以他当然不会记错了。 “捕灵猎人的行业规矩,接了委托之后第一条,便是要将捕获妖灵的危害毫无遗漏的告诉委托人,如果说她不知道魇灵的害处,那么便是这猎人没说清楚了。”迟肆手中的盖子慢悠悠抹去茶叶浮沫。 下方站着的男人膀大腰圆,满脸的阔腮胡子,一听到他的话便急忙解释了。 “我不会破坏行规的,这位小姐当时来的时候我同她说的清清楚楚,这可是能害人性命的东西,她当时说便是要这个,还让我抓越凶猛的越好。” 听了猎人的话,在座的心里也都清楚了。 “你胡说,你怎么能胡说呢!!”钟漓沫发狠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那人丝毫不为所动,倒是盯着她看了看。 “这位小姐,我们之间可是签订了契约的,所有的东西我都跟你说了清清楚楚,您不能出了事情就赖在我的头上啊。” 魇灵原本就难捕获,如果不是灵力强大的人不用技巧的话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生意凶险,我原本是不打算接的,如果不是您开出了天价,我断然不会接下来,为了这东西我可是整整追赶了一个月呢。”那猎人吐槽了两句。 结果现在这人还不认帐了。 听了他的话,云载淳反应过来,“可是浅浅回来还没满一个月啊。” 她不是说是为了浅浅才做这件事情的。 南素紧跟着开口,“但是你们告诉我有浅浅消息的时候,正好是一个月前。” 如果按照这种思路的话,她是从一个月前知道了穆浅的消息之后就已经想好了杀招。 “可真是准备的齐全啊,浅浅都还没有回来,你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要她的命了。”南素冷笑。 “你口口声声说是不想让浅浅去引诀院陷入危险,所以才做了这件事情可是你岂能提前一个月就知道浅浅要去引诀院?” 越是道现在,云载淳越是觉得她的居心叵测和狠毒至极。 在穆浅还没回云家的时候就起了杀心,这得是多么狠毒的人才会做到的。 “不是!我那个时候要魇灵是不是要害浅浅,我那个时候都还没见到浅浅,我怎么可能从那个时候就想要她的命呢。”钟漓沫挣扎狡辩。 她这话说的是对的,这魇灵,她从来没想过用在穆浅的身上。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她都没想过要将魇灵用在穆浅的身上。 “事情已经清楚了,请父亲决断吧。”云景航起身开口。 既然钟家钟漓月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这边哪怕也不用顾忌的太多了。 “我会公开声明,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学生,也永远不许踏入云家一步。”云老爷子紧跟着看向对面的钟漓月,“如果将人送到束灵处去,钟家可有意见?” 钟漓月含笑点头,“没有。” 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得按照规矩来办。 跟着钟漓月来到云家的佣人欲言又止,大小姐这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钟家的人进了束灵处,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而且二小姐还是涉嫌一妖灵谋害人性命送过去的。 一个女孩子背上这样的名声下半辈子就毁了。 这种时候大小姐可不能犯糊涂啊。 “不可以!”钟漓沫叫了声。 南素动了动手,负责云家保卫工作的随从上前,将人提起来准备送出去。 “等等!”云景瑜叫住了他们。 一看到云景瑜站出来,钟漓沫挣脱之后跑到了他身后躲着。 “你可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南素盯着对面的人。 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我知道她做错了,可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直接这么送到束灵处,她后半生就毁了。”云景瑜开口道。 云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那你想怎么解决?” “要不要问问浅浅的意思?”云景航提议道。 毕竟穆浅是受害者,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的吧。 “她现在身体还弱着,你想让她来说什么?而且那孩子心软,怕有人会利用她的心软。”南素否决了这个提议。 对于如何处置这个问题,他们的意见也是参差不齐,各执已见。 “老爷子,钟先生来了。”高管家走到正厅内开口。 听到这话,钟漓月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那佣人心虚的低头。 她这个父亲,来的还真的是快啊。 钟远志火急火燎的赶到,看到的便是满脸泪痕的钟漓沫和一脸冷淡的钟漓月。 “老爷子。”他率先打了招呼。 “有劳你跑这一趟,不过你是她父亲,你过来也是应该的。”云老爷子开口道。 钟远志点头,径直冲着躲在云景瑜身后的人走去。 钟漓沫看到父亲过来,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迎面而来的耳光给打懵了。 清脆的响声让钟漓月吓了一跳,她眨眨眼,看着偏过头的钟漓沫。 从小到大,别说是打了,她父亲对钟漓沫就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真真是娇养长大的,现在居然舍得动手了。 “爸?”钟漓沫被打的脑袋发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好意思叫我,你从小被送到云家,老爷子对你谆谆教诲,你云叔叔对你疼爱有加,可是你却内心恶毒,居然想要害人性命!” 钟漓月挑眉往后退了一步,既然她父亲来到了,这儿也就没有她说话的份了。 就是不知道她父亲会如何惩罚自己这个妹妹啊。 “既然你以灵力害人,今天我就收了你这份天赋。”钟远志说着伸手。 看到他掌心幻化的血红色灵气,钟漓沫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眼中惊恐万分。 “爸……” 钟远志抬手,众目睽睽之下,将灵气打入了她的体内。 南素看得明白,他这是,彻底碎了钟漓沫的灵脉,从今以后,她就和普通人无异了。 “噗……”钟漓沫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钟漓月分明看到父亲收回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已经对她做出了处置,但是束灵处,还希望老爷子三思,我会亲自向二小姐道歉,求得她的原谅。”钟远志的姿态放得很低。 地上灵脉尽碎的钟漓沫疼的身体蜷缩,不住的颤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开始泛出滚烫的红色。 “去了束灵处恐怕处置的也不过如此,既然你已经做了处罚,就如此吧。”云老爷子松了口,“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她再跨入云家一步。” 这是彻底的,逐出师门了。 钟远志低头,态度诚恳,“我会看好她不会再让她造成云家的困扰。” 南素看着地上的人,既然已经被废了,她也不必咄咄逼人,凡事留一线才不至于让她孤注一掷。 钟漓沫如同浑身上下的骨头一起碎裂般的疼痛,她用力往上仰头,睫毛上的汗水迷糊了双眼。 筋疲力尽之间,她看到端坐在上方的男人。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矜贵冷清,那双眼睛凉薄淡漠,从来没有将她看入眼中。 她忽然用力挣扎,颤抖的手指抬起,拼尽了全力想要触碰到他。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就先走了。” 迟肆放下盖碗起身,越过了还在用力挣扎的女人而去。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低头看过她一眼。 钟漓沫眼角的霎那间落了下来,她想笑却连轻勾唇角的力气都没了。 明明看着是那么的柔和,可是却如此的绝情。 这男人,真的是残忍至极啊…… 73 侮辱亡者,你该下地狱(精) 前厅这边混乱不堪,但好在事情得到了解决。 看在云钟两家世交的情分上,钟远志自己也做出了处置,而且力道不轻。 这样的情况下,云老爷子也没有再为难。 当今的世道,哪怕是普通人都努力的修灵靠近灵界,更加别说是素有天赋的人了。 钟家也是负有盛名的人家,钟漓沫承袭灵脉却被废了。 对于她而言也已经是很大的惩罚,况且施刑人还是她的父亲。 能下这样的决断,对一个父亲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样的惩罚也已经足够了。 穆浅躺在床上姿态悠闲的翻着书,因为无聊的缘故她将从藏书阁带出来的书翻了出来,而被留下来照顾她的莫云这会儿去厨房盯着厨师给她炖汤了。 其他人都被安排守在院子里候着,没有她的命令也不会轻易进来。 衡礼将玻璃门拉开,男人进门的时候隔了还没合拢的房间门看到了床上正在看书的人。 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得到里面人碎碎念的声音,似乎是在吐槽书本的内容而。 “咳咳……”衡礼捂着嘴咳嗽一声提醒了屋内的人。 果不其然,听到动静的人翻身坐了起来,看到房间里出现的人她眼中一亮。 “穆浅小姐看上去恢复的不错啊。”衡礼开口道。 穆浅的精神这会儿已经比昨晚上要好太多了,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穆浅说着掀开被子走出卧室,她在迟肆身边落座。 男人看了她一眼,抬手从衡礼手里接过了递来的本子和笔。 穆浅盯着他翻开书本的动作,在看到书上的内容时她不由的闭了眼。 这人是来要账了。 第一页是手写的承诺书,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十分惹眼。 穆浅自然也不会认不出来了,这就是她的字迹。 “先把字签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将摊开的笔记本往她面前推过去。 “不用这么着急吧,我又不会跑了。”穆浅摸摸鼻子。 这承诺书是她当时一时兴起让迟肆帮忙的时候写的,她信誓旦旦的说明了,只要迟肆这次不插手干涉,她可以答应他任何一件事情。 当然也有备注条件,就是不能有侮辱人格的要求出现。 这承诺书就是证明,只要签了字,随时随地他都能来兑换这个条件。 “那天晚上你分明是不太情愿的。”她嘟囔着说了句。 她还记得她拿写这份承诺书的时候男人那个鄙视的眼神,分明是十分看不上的。 现在居然火急火燎的过来签字兑现了,这未免也太快了点。 “你打算反悔?”男人瞥了她一眼。 穆浅从这一眼中看出了警告,这人还真的是不光看上去冷漠的不可靠近,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盯得人动弹不得。 大笔一挥将名字签下来之后,穆浅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知道有关明阳陵的多少事情?” 迟肆将本子递给衡礼,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挑眉看着她,前几天虽然看上去是挺感兴趣的。 可这人也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过了也就过去了,怎么如今变得这么上心了。 “那是目前南洲已知的最大灵者墓葬,传说珍宝无数,关于这个墓的记载也有野史可查阅,据说是位统一天下的帝王。” 既然是帝王的墓葬,自然是和普通的墓葬不同的。 听了迟肆的话,穆浅接着问下去。 “那墓葬之中除了你说的清空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法器之类的?” “为什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迟肆盯着她。 她的性格不是个多管闲事的,反倒还十分的怕麻烦,每走一步肯定都是有她的理由。 “我想既然是历史悠久的墓葬,那里面肯定有不少的金银珠宝,我要是和你一起去了,是不是……” 她说着就差掉下口水了。 衡礼看着她一脸财迷的样子,忍住笑意。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眼睛里,真的能放出光芒的。 迟肆盯着扒拉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他心里明白,这小丫头,心里是有了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了。 “沈阔那边已经找到了破阵的方法,接下来只要能够拿到乾坤环,入了明阳陵,你想要什么都行。”迟肆从她手中挣出了被紧紧攥住的袖子。 穆浅顺着话茬往下,她入明阳陵是为了想要那面能解答疑惑的镜子,那这人呢。 如此费尽心机,迟家可不是缺钱的人家,迟肆更不是缺钱的人。 总不可能是为了墓里的金银珠宝。 “我听说明阳陵里有无数的法器和阵法图,其中最出名的当属一切妖物都可净化的净妖塔,毕竟是上古法器,有毁天灭地之力,你不会也是冲着这东西去的吧?”穆浅盯着他看了半天。 想要这样具有毁灭性武器的人,肯定非泛泛之辈。 迟肆抬手之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脑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了她的颅顶,两人目光平视。 “如果我真的要毁天灭地呢?你还要帮这个忙吗?” 这也不是预料之中的答案,那双黝黑的眸子如同夜晚冰凉的湖泊一般的幽深不见底。 这双眼睛,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心底去。 穆浅还没回答,门外就传来了吵嚷声,像是有什么人进了院子里。 而且人还不少。 “先生?”衡礼叫了声。 等到穆浅回过神来,人已经起身往门口去了,临走的时候丢了一句话下来。 “等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 和迎面碰上的几人打了招呼之后,两人走出了院子。 从听雨阁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衡礼终于憋不住了。 “您为什么不告诉穆浅小姐您给她输了灵力呢?” 虽然一切的情况都在穆浅的掌控之中,但是她也是真的让吸走了不少的灵力那样虚弱的状态夜并非全部都是演出来的。 如果不是昨晚上先生给她输送灵力的话,人现在的精神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这么好了。 “你忘了她说的话了。”迟肆轻笑。 “可我觉得穆浅小姐不是不讲理的人。” 哪怕她装的再怎么跋扈。 “最好的猎人,是最会放饵的,能藏起心性的人,从来都不单纯。”迟肆说着脚下未停。 衡礼虽然听的不太懂,却也还是知道一件事情。 穆浅小姐对于先生来说,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同的。 …… 穆浅还没反应过来迟肆的转身离开,就看到了被南素带着进门的钟远志父女俩。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钟漓沫的父亲,第一次是在她回到云家那天。 这是第二次,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有话就快说,浅浅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南素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钟远志越过南素到了穆浅面前,径直九十度鞠躬弯腰,姿态诚恳,“二小姐,对于漓沫做的事情我替她道歉,是我这个父亲教养不严,才让她做了这样的错事,现在我已经断了她的灵脉,以补偿二小姐受的伤痛。” 穆浅听了这话看向了他身后狼狈的被两名佣人一左一右架着的钟漓沫。 脸色惨败,虚汗淋漓,她连站都站不稳,的确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没想到钟远志会亲手废了自己的女儿,这倒是在穆浅的预料之外的。 “原本的打算将这件事情交给束灵处处置,可是父亲碍于钟家,再加上钟漓沫也的确是在云家看着长大的,她父亲亲自动手处置了,也算是给了一个交代。”南素开口道。 说到底也是些还没长大的孩子,或许也还有能救回来的机会。 “如果二小姐还觉得无法消气的话,我这个父亲愿意替她受过,接受一切的惩罚。” 钟远志的姿态摆得够低,话说的听着真心实意。 “既然爷爷已经做出了处置,就依从爷爷的意思,不用顾忌我了。”穆浅也没有再咄咄逼人的意思。 听了她的话,钟远志抬头,脸上满是谢意。 “给二小姐道歉。”钟远志回头,按着女儿的脑袋低头道歉。 钟漓沫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对不起。” 如果不是迟肆带来了那个捕灵猎人,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可她心里总感觉,这件事情和穆浅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她,迟肆不会管这样的闲事,肯定是她下的套。 “我带了点灵药和补品过来,给二小姐养身体。”钟远志说着抬手。 后面进来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将精美包装的礼品放在了屋内,硬生生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穆浅都不由感叹钟家还真是大手笔,到底是富硕殷实的人家。 “我们就先走了,不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钟远志江礼物送到之后也准备离开。 钟漓沫站在原地未动,看向穆浅的眼中满是柔弱,“爸,我想和浅浅说几句话。” 南素当即否决了,“不行。” 她是害了浅浅的凶手,怎么可能再放心的再让两人独处一室。 “我只是有话想跟她说,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我捆起来。”钟漓沫语气虚浮。 可是看到这样,南素也还是不放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正好也有话想跟她说,您放心吧。”穆浅拦住了南素赶人的动作。 看到对面人还是一脸警惕的样子,钟漓沫有气无力抬起手腕,“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力气,怕是谁都伤不了。” 灵脉尽断,如果不是硬撑着这口气的话,她早就昏死过去了。 她撑着到这里,是有话想问问穆浅。 钟远志和南素带着人退出了房内,院子外面的梨树下,云景航正慢悠悠的品茶。 见到两人走出来,还热情的招呼一起坐。 屋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人面对面,有些伪装自然也不必要了。 “是你吧,是你陷害我。”钟漓沫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魇灵融为一体无法感知,如果不是已经提前察觉出来,她不可能那么迅速的抓住了收回魇灵的女佣。 而且迟肆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捕灵猎人,这些可都需要时间。 一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从一开始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我承认是我放那个女佣进屋的,当场抓了人赃并获,也是我让迟肆去寻得猎人指证你,只不过陷害这个词,你似乎用错了。”穆浅往后靠着沙发,一副轻松的姿态。 “没想到啊,我居然会输在你手上,现在云家将我除名,明天所有的新闻都会播报,我的名声毁了,你很高兴吧。” 钟漓沫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万分懊悔,果然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心软。 应该在知道她的消息那一刻就直接动手,不该让她有回到云家的机会。 “魇灵是你送来的,你也的确是想要我的命,你不冤枉,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局走下去了而已,何来的陷害你之说?”穆浅笑着反问。 钟漓沫撑着身体,她当然知道穆浅话里的意思,只可惜大势已去。 一想到穆浅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没有在一开始就拆穿她,真的是能忍的。 她现在是更加能理解慕恋的话了,这人就不是省油的灯。 “钟漓沫,我给过你机会。”穆浅冷眼看向对面的人,“我说过事不过三。” 如果钟漓沫良心发现哪怕中途将魇灵取走,她也不会深究。 只可惜,她偏偏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撞南墙不回头。 “哈哈哈……”钟漓沫忽然笑出声来,眼中有癫狂的笑意,“你以为你赢了?我生在钟家,长在云家,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云老爷子偏偏收了我这么个女学生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对我比对你这个亲生女儿更加的照顾吗?” 穆浅看着她脸上的得意,一脸的坦然,“因为你母亲。” 对于她的话钟漓沫还有些奇怪,却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些事情云予微估计也同她提过。 “你父亲心里爱的人永远都是我的母亲,可不可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母亲害得他和最爱的人分开,如果当初不是宁希以宁家的势力威逼利诱,爬上了云景瑜的床也不会有你的降生,如果不是她不知廉耻……” 她还没说完剩下的话,脖子上一阵窒息感传来,巨大的恐惧让她往后退了两步抵在墙边。 瞳孔瞪大之间,一瞬间挪动到她面前的穆浅单手扼住她的脖子,只细微的力气却让她无法呼吸。 “无论有什么样的借口,这样侮辱亡者,你都应该下地狱。” 两人的面容近在咫尺,甚至她颤抖的睫毛都能刷到对方的脸上去。 这还是第一次,钟漓沫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74 云景瑜当年是被迫娶的宁希 人在溺水的时候会拼命抓住手边能够触碰到的任何东西,哪怕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根草。 对死亡的巨大恐惧会让他无法保持清醒的认知,更是无法保证清醒的思维。 钟漓沫被窒息的恐惧感折磨,只能拼尽全力的扣住了穆浅掐住她脖子的手。 穆浅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命丧黄泉的时候,脖子上的桎梏松开了,鼻腔之内涌入的空气呛的她脖子疼。 “我不想杀你,这里有这里的法度,你以后好自为之。”穆浅往后坐在沙发上。 她从前下山游历的时候也见过很多恶人,钟漓沫这样的人,道义礼法学的充足,可是为人处世却是毫无可取的。 她只记得师傅说过,万物生长都有规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取之处。 “我会好好等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能等到你向我跪下的那一天,只要我还存在,你父亲就会永远记得我的母亲,你永远都是那个不被他喜欢的存在!” 钟漓沫这话说出来的时颇有扬眉吐气之意,她脸上的表情癫狂,抬手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 “我等着看你万劫不复的那一天!” 引诀院从来都不是太平之地,每年入学的都是世家子弟,都是身负灵脉的人。 可每一年都有人的死讯传来,及鼎盛之地,虽然颇负盛名。 可是那地方,就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一次两次能躲过去,三次四次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她不信穆浅还能活着从引诀院回来,她等着看那一天。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呢?我自认为和你从来没有结过怨,你对我的所有敌意难道都是因为你母亲?”穆浅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 “如果有人凭空闯入了你的生活,夺走了属于你的东西,你恨不恨?”钟漓沫笑中带泪。 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她母亲临终的时候抓着她的手说的话。 如果不是宁希,她和云景瑜也不会分开,比起权大势大的宁家,她母亲一个孤女只能任人拿捏。 母亲临终眸中含恨,只说了一句,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不能被云知微盖过了风头。 她输了一辈子,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输下去。 只可惜,她没有做到母亲所愿。 “可这所有的东西原本都不属于你,无论是云家亦或者是其他人。” 执着于不该执着的,最终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属于我的?只要能死死的握在手里,那就是我的东西!钟漓沫嗓音有些沙哑。 梨树下的人起身,看到了失魂落魄走出来钟漓沫,她状若无人的越过几人径直往外走。 一旁等着的随从急忙跟了上去,钟远志叹了口气。 “看上去是聊完了,就是不知道浅浅跟她说了什么。”南素看着远去的人说了句。 总归老爷子已经下了死令,从今往后钟漓沫都不允许再跨入云家。 “她还小,等长大了之后就会明白了。”云景航开口道。 都是他们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如果能够真心悔改的话,也不是彻底没救。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还是要再次说句不好意思。” 钟远志和云景瑜夫妇道别分开。 钟漓沫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云宅侧门,钟家的司机见到人的时候将车门拉开等着她上车。 可紧跟着她一脚踏空跌坐在地上,吓得身边跟着的人急忙围上去查看情况。 “二小姐!!” 钟漓沫看着两只手,她输了,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钟漓沫啊,她是钟漓沫! 她不会输的,一定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我没输,穆浅在云家根基不稳,哪怕这些人宠着她又如何,要是她在引诀院出了意外死了,没多久所有的人都会把她忘记的。”她抹着眼泪起身往车内去,“对,只要她死了,所有人都会忘记她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只要她死了一切就回归原位了!!” 坐在她身边照顾的人小心翼翼地给她用纸巾擦了脸,看到她癫狂的样子,吓得往话都不敢说。 钟漓月站在另一辆车旁边等着,看到钟远志出来她站直了身体。 “父亲。” 钟远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上车。” 她知道父亲心有不满,也没说什么,跟着上了车子。 今天的事情他总是要给自己的情绪找个宣泄口的,她就是那个宣泄口。 果不其然,一上车就听到了钟远志的发难。 “对于今天的事情你没什么能和我解释的吗?” 钟漓月整理了身上的裙子,“我能说什么,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也不是别人塞给她的,既然是我们钟家不占理,您过来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端正了态度等着云家的处置,她如果贸然把钟远志叫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过来给钟漓沫撑腰的。 “我说的是你的态度,而不是处置这件事情的后果。”钟远志盯着她。 钟漓月毫不避讳,“您从来知道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求我会对她有多少照顾?” “现在灵脉被断,形同废人,多年的筹谋也毁于一旦。”钟远志靠着椅背叹气。 钟漓月听着父亲的话,反唇相讥,“是您亲手断的灵脉,她如今哪怕是个废人也是您造成的。” 事到如今还能够保住人不被送到束灵处已经是万幸之中了。 想到这里她轻笑,她从出生脸上就带了一块无法抹去的胎记,哪怕用头发遮挡也还是丑陋无比。 比起她这个已经无用的女儿,钟漓沫面容姣好,又有云家的教导,以后能和钟家联姻的对象肯定也不会是普通人家。 钟家这么多年了,日渐消弥,是比不上云加这样的人家的。 她父亲这是觉得,梦碎了吧。 “您难不成还以为,能用她去获取什么样的利益?没了云家的支撑,她如今已经没了任何的优势,以钟家的颓势,怕是也笼络不到什么好人家。”钟漓月嘲笑的丝毫不带感情。 况且钟家的孩子对外的优势原本就是承袭的这一身血脉,毕竟钟老爷子曾经也是三阶灵师。 能够到达这样的级别并且在洲际上闯出了名声的灵者寥寥无几,钟老爷子就是其中一个。 这外面多少人是冲着钟家的这一身灵脉来的,但现在钟漓沫也被废了。 “你闭嘴吧,让我清净一会儿。”钟远志揉着太阳穴。 见到父亲这样子,钟漓月没再说话,慢悠悠的翻了本书出来低头。 这帝都接下来可有的热闹了,北边的战火还没烧过来,只怕这内里就先开始了。 …… 云家闹了这么一出,最后南素彻查了整个宅院里的佣人,除了云家用久了的,当中有外心的当然需要更换。 这么多年她都没怎么管内宅的佣人,想着也在家里这么多年了,总不会犯什么大错。 结果这次的事情炸出来了不少吃里爬外的。 补贴了几个月的工资之后,南素无一例外的将这些人送出了云家。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南素坐在亭子里看着远处。 湖中心的亭子里,盛放的荷花簇拥之间,云予微正和穆浅两人正伸手够莲花。 这两天云予微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穆浅,生怕她晚上再出了什么问题。 至于那幅浮山远景图,穆浅已经成功的修复完还给了云予微。 “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感情好像更好了,这俩人吃住都在一起,我瞅着和亲姐妹没什么两样。”一旁的佣人笑着说。 南素端着喝了口茶,“小时候予微就时常带着浅浅,那时候两人悄悄跑过来摘花,掉进莲花池里差点没淹死了。” 那次的事情连着云载淳这个哥哥都被以看守不力的理由罚跪了三天的祠堂。 后来云知微走丢,云予微哭了一个星期,一醒过来就跑到云知微的房间待着,最终还是老爷子下了命令将房间封闭起来,任何人都不许进。 云予微这么多年也还是是不是的会到从前云知微住过的房间门口去看看。 “二先生好像这几天都没出门,在他住的竹园一直没出来过。” 只有看到佣人每天定时定量的往里头送饭菜,可有的时候端出来的托盘里还是没动过的饭菜。 “他既然自己想不通,那就没人能帮他。”南素低头拨动刚刚穆浅给她摘的粉色莲花。 “昨天我好像还看到了二小姐往竹园过去呢,但她只是在门口看了眼,没进去。” 听了佣人的话,南素拨动花瓣的手停了下来。 那边穆浅和云予微已经收获满满的抱着莲蓬走了过来,两人身上都带了不少的泥巴,玩的满头大汗。 “用这个做莲子羹吧,正好天热,清热解火的。”云予微吩咐佣人。 南素拿了一旁的冰丝手帕给坐在身边的人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我原本还担心,现在看样子你这身体是彻底恢复过来了,玩的开心吗?” 穆浅端着杯子喝了大杯水下去,南素看到她的样子不免轻笑。 “我还得把画送回院里,就先走了。”云予微和两人道别。 这两天忙着照顾穆浅,那画在她书房里放了好几天,早上院里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 工作不能耽搁的太长,她得亲自回去一趟。 “去吧。”南素同女儿说了句。 穆浅累的趴在桌上看着糕点,后天她就正式出发往引诀院去了,也就这几天能待在云家好好的待着。 但是临出发之前她还是挂念一件事情。 “大伯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穆浅看着南素开口。 南素手里的扇子细细的给她扇风,“又想吃什么了?我让人去给你买。” 这几天养着身体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是供应着的,不过云家的厨师也有做不出来的,所以南素就会安排人去外头买回来。 “大伯母,您说过我父亲当年并不爱我母亲,可最后为什么又娶了她呢?” 云老爷子的性子不像是会逼迫儿子家族联姻放弃所爱的人,可是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南素看着她。 如果不是外面有什么流言蜚语传过来的话,穆浅不会再开口问这件事情的。 这么说昨天她到竹园去也是想问云景瑜这件事情。 “外面的话都是以讹传讹,你别信。” 穆浅从南素的话里就明白了,钟漓沫口中的话也并非全然只带主观色彩。 “就是因为不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我才选择问您的。”穆浅看着她。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南素也最终败下阵来。 “你爷爷的确是逼迫景瑜娶的宁希。” 南素至今还记得云景瑜被罚跪在正厅前面,三天三夜,狂风骤雨风吹日晒,一直到晕死过去云景瑜都没松口。 哪怕到了婚礼当天他都是不情愿的。 “因为当时宁希肚子里,已经怀了你了。”南素看着她。 穆浅咽下杯中的茶水,这消息还真的是出乎意料。 “当年的传闻是他们在景瑜的生日晚会上过了一夜,宁希怀了你,她又那么的爱景瑜,再加上敬笙哥亲自上门和你爷爷敲定了婚事,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南素说着补充了一句,“更重要的是他们那天晚上用的被子里被查出了迷情药。” 所以两人被下了药。 宁希怀孕了,老爷子不可能让云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再加上当时宁敬笙的施压,云景瑜几乎是被迫娶了宁希。 “那迷情药是怎么回事?” 穆浅疑惑,以宁希的本领,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算计了。 “就是因为没能查清楚那药到底是谁下的,所以才会有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提到这件事南素也憋了一口气。 当年的宁希性子张扬,从不避讳,可却光明磊落,她喜欢云景瑜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她也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但云景瑜有个柔弱的女朋友也是无人不知。 这事情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敲定了宁希下药爬床,最后挟子嫁入云家的消息。 这样的名声,当真是不太好。 “我以前也以为是宁希故意下的药,毕竟这件事情真的太难查清楚了。” 南素提起当年的事情也不由得一阵唏嘘,如果没有那场乌龙,或许今天一切都会有改变。 话已至此,穆浅也明白了为什么钟漓沫口口声声提到她的母亲,是多么的不甘和绝望。 换做是谁的恋人被抢了,怕是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可是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如今斯人已去,孰是孰非谁又能说的清楚。 75 钟漓沫和慕恋 帝都中心商圈五环之外,新开发的别墅区当中最大的独栋别墅,这几日陆陆续续的搬入了不少东西。 原本住在这附近的人家也都是富硕人家,长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足够让普通人望其项背的。 这别墅空置了有一段时间了,前一个星期开始有工人出入,重新装潢不知家具。 工人很多,干的也十分迅速,不过一个星期基于已经全部布置好,两天前便见到了送家具和行李进来的人。 这房子空置多年也找到人家接手了,不过这附近的人都不八卦,只路过的时候多看一眼,寻常时间自然不会刻意打听住进来的是什么人。 华贵的手工编制地毯从二楼楼梯上延伸下来,华丽的水晶灯发出明亮的光辉。 往来的佣人忙忙碌碌的打扫,客厅正中间手工真皮沙发上坐着穿着贵气的母女俩正低头看书。 佣人将新泡好的咖啡端了过来,田月翻着膝盖上的杂志图册时不时的用笔将想要的东西勾出来。 慕恋手中的报纸和杂志分别翻了好几页,她越看脸色越沉。 接连好几版的头版头条都是一个消息,云家学堂宣布将钟漓沫逐出学堂的消息。 这意味着钟漓沫这个云老先生唯一一个女学生的头衔彻底被拿掉了,这可引起了帝都不小的轰动。 她这几天都在做手术调养身体,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关闭了,早上才从医院回到家。 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她啪的将书册合起来。 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田月拿过她手边的杂志,看清楚上面的头版头条,她的关注点只在云家两个字。 “是不是又想到那贱丫头了,别生气,咱们家现在也搬到帝都了,生意也越做越好,以后也不愁比不过云家。” 想到这里田月心里一阵骄傲,前些日子慕恋让慕氏投的资金和股票这些天可是大涨特涨。 连着几天慕氏的股价都上去了不少,她女儿这么厉害,可不是那个贱蹄子能比的。 她心里唯一的疙瘩就是没能够将那个小贱人的肾给换出来,白养了她那么多年了。 “您不懂。”慕恋冷着脸看着报纸上的信息。 上一世钟漓沫也被云家剔除,也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报导这件事情,起因很简单,是因为钟漓沫陷害她。 以妖灵准备害她的性命,如果不是当时曲昭然反应快的话,只怕就让她得逞了。 可是那也是在她从引诀院回来之后的事情了,这次钟漓沫也被驱逐了,事情没有发生变化,但是时间提前了。 她低头沉思,难不成是因为穆浅的缘故,但她心里也有数了。 这一世的事情走向还是没变,可是因为回去的人不是她而是穆浅而发生了改变。 她和穆浅性格截然不同,处置事情的方法也不同,因为这些一个个的小变故,导致了时间线提前了。 “你现在刚手术完,身体还需要调养,不能这么劳心伤神的。”田月说着将女儿手上的杂志拿过来,“咱们不想这么多了,让佣人给你炖了汤,先把汤给喝了。” 慕恋摇头,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一世她和田昭然是在引诀院认识的,这一次距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却还没弄到引诀院的入学书。 那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够拿到的,慕家并非灵脉世家,慕覃和田月两人都是普通人。 没有世家基础是够不到引诀院的门槛的,就只能去其他普通的学院。 可她不能去普通的,她必须去引诀院见曲昭然才行。 上一世她能让曲昭然死心塌地的爱上她,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慕家想要在帝都站稳脚跟,必须借助其他的力量才行。 忙活了一天的慕家父子进门,因为要将公司迁入帝都的缘故,这几天大小事情多的很。 只怕且得忙活一阵子才行。 慕卿将脱下来的外套递给了佣人,看着沙发上的妹妹低头发呆,他抬手叫了叫。 “怎么了这是,发什么呆呢?” 慕恋回过神看到了父兄,她开口问道,“公司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慕卿笑着说,“真神了,我还从来不知道我妹妹原来这么厉害的,江北新区那两块地真的开始涨价了,从上个星期开始到现在已经翻了十几番了,连同公司的股票和基金都涨了不少。” 连着投资的几个项目也成功拿下,有了这些项目的加成,对慕氏的转型升级起到的可不是小作用。 “虽然新公司迁移过来了,但是总部依旧设在青城,帝都不是普通的地方,要在这里站稳脚跟需要耗费的可不止时间。”慕覃开口道。 “不怕,有恋恋在呢,以后恋恋进了公司帮你们,岂不是更加的如鱼似水了。”田月得意道。 她女儿这么厉害,以后慕家何愁在帝都发展的不好的。 慢慢的自然这成就也就出来了,什么都不用害怕。 “我要去引诀院。” 慕恋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吓得慕家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说什么?”慕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引诀院是什么地方,他哪怕没去过也听说过。 “你身体这么弱,几乎没有修灵的可能,你去了引诀院也没用。”慕覃开口道。 而且以慕家的身份,也进不去引诀院的名单。 还没等慕卿开口劝说,他就看到了慕恋摊开的掌心里,慢慢浮动的橙色灵气。 他揉了揉眼睛,这没看错吧,慕恋从小身体就弱,慕家也不是有灵脉的人家,如果要修灵的话,需要的可不光只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啊。 “恋恋你?”田月瞪大眼睛。 什么时候女儿有这样的本事了,她怎么都不知道呢。 慕恋总不可能是自己偷偷练出来的吧。 “你既然有天赋,如果想要学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去引诀院吧。”慕覃想了想,还是开口劝说,“普通的学院也可以,一样的能够学到东西。” 那不是普通的灵者能去的地方,血脉是一点,其次,学院的水平越高,对学员的考究和训练也就越严格。 那些承袭血脉的灵者原本就已经十分厉害,所以无论是入学测验和或者是寻常的练习学习肯定都和普通的学院差的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地方,如果没有能力的话是活不下来的。 “我慕恋要去就得去最好的,我就去引诀院。”慕恋态度十分坚决。 看到这里慕卿有些为难,“可是慕家,并不在灵脉世家之中,如果硬是要去引诀院的话,只怕拿不到资格。” 这是十分为难的一个点。 “这个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有办法,我今天先通知你们一声,两天之后引诀院就正式开学了,我会提前做准备的。” 慕恋说着起身拎着包包走出了客厅。 看到她的样子,三人面面相觑。 田月听的不太懂,她这些年都在家照顾孩子也很少出去,外面的事情她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也没听懂引诀院是什么意思。 “爸,这事您怎么看?”慕卿看向父亲。 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想过修灵,但奈何慕家没有那个天赋,他自己也不是能吃苦的人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慕恋有这个天赋,可是对女孩子而言,那个世界始终太过危险了。 “她也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如果她能自己拿到引诀院的文书,去就去吧。” 自从慕浅从慕家离开之后,慕覃也发现自己这个女儿懂事成长了不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果当初不发生意外,现在肾给换过来了,她健健康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田月咬牙切齿的说了句。 想到这件事情她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恨不得咬下穆浅一块肉来。 “好在江家找到了给她治病的法子,不过麻烦些,她辛苦些但是人能好好的。” 至于那肾,如果有机会自然是要拿回来的,他们养了那么长时间,总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慕恋也有了灵气,不愁以后没办法处置那个丫头。 … 慕恋从家里出来之后驱车往帝都大学过去,如今钟漓沫败了,外界有关她的说法众说纷纭。 学界哪个不知云老先生是个性子极其敦厚的,学生犯错尚且能够纠错容忍,更不可能随意的就将谁给逐出师门去了。 这是云家第一次这么公开的将人驱逐,而且驱逐的还是唯一的女学生。 这自然就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想。 果不其然,从入校门的那一刻开始,从她身边路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不在讨论这件事情。 慕恋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美术馆内,独立的办公室内只坐着钟漓沫一个人。 看她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而打扰,还能一如既往的回到学校忙活工作。 也是,没了云家的这层名声,她也还是钟家二小姐,光是看在钟家的份上,都有人排着队给她面子的。 “那天说的信誓旦旦,我还以为你真的能解决了她,可没想到你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听着慕恋的讽刺挖苦,钟漓沫也不恼。 “我在她手上讨不到好处,你以为你就行?你如果真的能处理了她,也不会让人这么顺利的回到帝都了。” 她们俩都相差无几,谁也不用说谁。 “不论怎么样,你如今也已经被云家驱逐,想要再和她斗已经是不可能得了。” 钟漓沫看着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恼,“你特地过来,总不可能是为了过来看我笑话的吧?” 她失败了,比她更着急的就是这个慕恋了。 虽然钟漓沫不明白为什么慕恋如此痛恨穆浅,但却有一点,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也都有同一个目标,既然如此那自然就是合作伙伴。 “我现在已经被云家驱逐,再想做什么也不能够了,你还来找我,是有求于我吧。”钟漓沫看着对面的人轻笑。 看到她的样子,慕恋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几乎快忘记了钟漓沫可是打不死的小强,能在帝都这样地方生活见过世面,将所有的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 能在流言蜚语漫天的时候状若无事的出入校园,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寻常人可比。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钟漓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羊皮卷递了过去,“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钟老先生当年也是灵力强大的灵师,他老人家在修建引诀院的时候也帮过不少的忙。 引诀院承过钟老先生的情,所以也回了钟老先生一份礼。 “有了这个羊皮卷,你就能入学,但我是有条件的。”钟漓沫看着面前的人。 慕恋应下来,四目相对之间也都清楚明白对方的想法。 “你放心,你心中所想亦是我所愿。” 虽然现在江家已经找到了方法稳住她的身体,可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换肾的话,她永远都没办法健康的生活。 引诀院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能活着进去不算什么,能活着走出来才算是本事。 “如果你做不到,这样羊皮卷我随时能收回。” 既然她已经没办法去引诀院,不如换一个,只要穆浅死在引诀院,一切也就能慢慢的恢复平静。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慕恋将东西收在包里。 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女人手腕上的痕迹,如同被烫伤的红色,像是被断灵脉之后的后遗症。 需要调养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如果和上一次的走向相同的话,那么钟漓沫就是被钟远志亲手废了灵脉。 “我认识一个医生,专治疑难杂症,我想你的问题他能够解决,你可以试试。”慕恋说着递了张名片过去。 自己的情况如何钟漓沫是最清楚的,她如今已经是治不好了。 灵脉被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复,哪个医生过来都看不好。 不必浪费时间了。 从美术馆出来之后慕恋上车时看到了远处湖边站着的人,背影笔挺,短发在空中不断的浮动。 她收回视线,驱车离开。 湖边站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之间看到了车上同他擦身而过的慕恋。 江焱闭着眼睛仰头,感觉到了四面吹拂而来的风。 他长吁一口气,慢慢的舒展四肢...... 76 所以您对我用了碎灵咒? 临出发去引诀院的前一天,穆浅照例去巽集摆了摊子。 这些天她陆陆续续的也都来了几次,送出去的丹药不少,听到的故事也挺多的。 但是她摆摊第一天的时候碰上的老板这些日子好像都没开门,上次听了一半还没听完的故事她也没听完。 连续几天搜集网罗了不少的信息,从几百年前的故事开始到如今,穆浅也算是听的开心。 只可惜她对上次没听完的十大灵尊的故事还挺感兴趣的,回去问了南素和云载淳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也让穆浅觉得挺奇怪的,按理来说这种奠定了一个世界法则基础的强者几乎能够被奉为圣人了。 可是似乎在如今的洲际记录之中都没有他们的详细记录,也只有寥寥几笔。 十大灵尊奠定了法度和学院制度,规范平定了混乱不堪的局面,让整个灵界从混乱渡入正常的局面。 怎么都不该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只有传说啊。 一想到这个,穆浅就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 “你想什么呢?”对面的女人叫了声。 穆浅回过神来,对着她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对十大灵尊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秋月绒端着杯子看着她。 她刚巡逻过来看到了收拾摊子准备离开的穆浅,好歹也打过两架,姑且算是认识的朋友。 便约着上来喝点东西,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这人问她的而几个问题都是有关十大灵尊的。 她甚至连秋月绒是多大的年龄家世性格都没有问清楚过。 还真是个心大的,却忙着问这个。 “集市上次听人说故事说了一半,心里痒痒还记挂着。”穆浅回了句。 听着她的话秋月绒轻笑,“正史之中是没有记载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能够翻到的记录也不多,只有相传与人口之中的故事流传了下来,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这是为什么的。” 这样开天辟地的大人物却没有被记录下来,肯定不是不想记,而是不能记录了。 “其实我听过一些传闻,规范灵界秩序之后,他们建立了巽集和垌城,以及一系列的约束灵者的机构,但是到后期他们似乎发生了冲突,十人划分成了两派,打了一架。” 灵者的寿命长短在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于他灵力的强弱,如果是到了灵尊这样的级别,最长的也是能够活到近两百岁的。 可是那十人之中,最后却只有一人如今还在世。 “打了一架。”穆浅挑眉。 然后都死了? 这倒是挺奇怪的,那十人也是名传天下的,最终还能因为政见不同而动起手来了。 秋月绒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了站在茶楼对面房顶上对她招手的队员。 “我不跟你说了,这段时间各大学院开学,巽集上人多杂乱,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人说着就消失在了穆浅面前。 各灵者学院的开学时间都是根据引诀院而定的,如今引诀院也要开学了,各大学院自然也是如此。 从五湖四海四面八方赶来求学的少年都聚集在了巽集之中,年少轻狂是最容易起争端的。 所以这两天束灵处各队的工作量都明显增加了。 秋月绒能拖着穆浅吃这盏茶,也是忙里偷闲的。 人都走了,穆浅也该回去了,明天去引诀院报道,估计今天还得去一趟宁家才行。 从巽集返回云家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刚进门她就看到了站在听雨阁院子里的母女俩。 “浅浅?”先看到穆浅的人是云予微。 穆浅看到了两人身后的佣人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两人像是买了很多的东西。 带着两人进门,南素迫不及待的将东西都摊开放在桌上。 “吃穿用度大伯母都给你准备好了,但是引诀院能带的东西有限,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只允许带三件东西,咱们回去好好的挑一挑啊。” 这些东西的数量之多连穆浅都不由感叹。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从牙刷到衣服,甚至细致到给她绑头发的发圈都有,但就是成倍的买的有点多。 “我跟妈妈说了别买那么多,她还不信,这么多东西你能带上山就怪了。”云予微也吐槽了一句。 是去上学的也不是去旅行的,带这么多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买回来让浅浅自己慢慢挑啊,她喜欢什么就带什么。”南素说着将成套的新衣服放了上来。 整个云家去过引诀院上学的人也就只有云景瑜和宁希了。 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南素也从传闻之中听过一些。 不是个舒服的地方,所以这些东西都多备着些,总比想要的时候什么都找不到要好。 “浅浅,一会儿你去趟宁家吧。”南素想着说道。 帝都出了钟漓沫这件事情,想必宁家那边已经都知道了。 他们将穆浅被害的事情瞒住了宁敬笙,可那边却未必不会起疑。 “宁烬已经过来接你了,你收拾之后就出去吧。”云予微开口道。 宁敬笙如今都还不愿意穆浅去引诀院,用他的话来说,女孩子过的安稳一些是最好的。 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事情,不适合让女孩子去闯。 所以这段时间他其实也是在生气,也没让人过来请她去宁家。 今天这是看着拦不住了,才松口答应了让宁烬过来接人。 穆浅往正厅去的路上就碰上了拎着公文包回来的云景瑜,自从钟漓沫的事情之后,她也只是见到了一次云景瑜。 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也没有过多关切的语言。 “准备去宁家?” 打过招呼之后原本没希望云景瑜和她说话的穆浅停了下来,看着站在门槛处没动的男人。 她点头,算是回应了。 云景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木头盒子递过去,“你明天要出发了,带着这个,自己凡事多小心。” 穆浅接过这预料之外的东西,这些天云景瑜该上班上班,也没有因为那件事情的耽搁了自己的工作。 他对穆浅也是一如既往的少话。 其实听了那么多当年的事情之后,穆浅或许多少能够理解一些云景瑜的心情。 他当年愿意跪在雨中三天三夜也不愿意娶宁希,而可想而知他多么爱自己的女朋友了。 真爱被迫分开,娶了不爱的女人,生下了那个他不喜欢的孩子,还在妻子过世之后成了鳏夫。 他当然不会喜欢她这个女儿多少。 所以穆浅能够理解他。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小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学院划定的禁区绝对不能入,而要敬重师长,友爱同学。” 云景瑜说这些话的时候,当真像极了要送孩子入学的家长,带了些语重心长的意思。 “我知道了。” 看到她一脸乖巧的样子,云景瑜也点头,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离开。 一直到坐上宁烬的车子时,穆浅都还在想有关云景瑜的事情。 “听说你这几天过的挺热闹的。”宁烬看着她开口,“出了事情也不知道找哥哥?” 他指的是上次钟漓沫的事情,云载淳和他的关系如此,这事情也瞒不住宁烬。 而且他们之间都十分统一的不会让宁敬笙知道这件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兴师动众的。”穆浅满不在意。 宁家的佣人都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了,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穆浅连着来了几次宁家,每次下车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什么大人物一样。 在宁家格外的受欢迎。 “先生早早就等着了,上次小小姐说是喜欢老街的点心,一大早的先生就安排了人去排队等着买了。” 云姨一脸欢喜的将点心都一一推到穆浅的面前。 “每次我过来怎么感觉舅舅都像是害怕我饿着了。”穆浅盯着桌上的东西感叹。 听着她话的宁烬笑了笑,“这些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也是怕你亏了嘴。” 越是亏欠的太多,等到后面弥补的时候就越发的疯狂。 宁敬笙这是属于报复性补偿了。 两人并排坐着,忽然来了名佣人俯身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你先坐着,我有点事情要出处理。” 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穆浅一个人蹲在桌边砸核桃了,刚砸到第三个的时候,宁敬笙进门了。 “哟,都吃成这样了。” 听着他的声音,穆浅咬着核桃仁叫了声,“舅舅。” 宁敬笙将她手里的小锤子接过来,开始给她砸核桃,“听说你明天就要去引诀院了?” 穆浅点头,“入学书已经交过去了,明早八点出发。” 宁敬笙往她口中塞了两块核桃,再给她递了果汁过去。 “你看上去很开心,是真的很想去吗?” “当然了,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什么人逼迫她的,云老爷子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也充分的问过她的意愿了。 “女孩子,安安分分的待着多好,非要去弄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你这性子真的和希儿太像了。”宁敬笙说着叹了口气。 穆浅顺着他的话往下,“那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宁敬笙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她身边所有的男孩子都没有她淘气,灵脉觉醒之后更是无法无天。” 宁希的性子张扬是在整个帝都都人尽皆知的,可她的张扬却不跋扈,嫉恶如仇,才能在入了束灵处之后不到一年成为主队。 还是束灵处近百年来的第一个女主队。 “可是您不还是一样的疼着她顺着她。” 听了穆浅的话,宁敬笙笑了笑,“我其实一直都在后悔。” 如果当年不是那么顺着她,不让她去引诀院,也就不会入束灵处,不会认识云景瑜,也就不会亡故的那么早。 “所以这次,你别怪舅舅。”宁敬笙说着起身。 穆浅低头,无数的黑色藤条伸出来缠绕住了她的双手双脚。 “您这是要做什么?”她没有动手挣脱的意思。 “我知道劝不听你,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孩子,你以后要怨恨我也好,不再见我也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亲妹妹死在怀中,那样的钻心之痛他如今还在受着。 “你是希儿唯一的血脉,我不能看着你重走她当初的那条路。” 只要将人困在这里,十天半个月过了入学时间,也就错过了。 况且这次引诀院入学的阵法可是动用五大凶阵之一的煞沅阵,七重幻境之下,引十方煞气而来。 别说是初级灵者了,就是束灵处里的人,又有多少能破阵的。 穆浅站的笔直未动,任由藤曼爬满了她的身体束缚,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过了今年还有明年,过了后年也还有其他的时间,您总不可能关我一辈子。”穆浅无奈道。 “你的性子太像希儿,当年我没拦住她,纵容她去了,如今我只能换个法子,如果你不能回心转意,舅舅会关你一辈子。” 他不想再看这孩子步入险境,十五年前没能护住宁希,如今他不想重蹈覆辙。 “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呢,正常的念书长大,等到该嫁人了,舅舅亲自给你安排相亲,咱们找一个你喜欢的,他爱你疼你的丈夫,咱们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如果你不想工作的话舅舅养你一辈子,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幸福快乐就行了。” 宁敬笙已经红了眼眶,这话中带了些哀求的意思。 “父母之子必为之计深远,您的所思所想真的是替我打算到了极致。”穆浅没有埋怨的意思,“所以您对我用了碎灵咒……” 她当初准确的感知到了用咒的灵力来源是在这里,宁家,有血缘关系的人。 原本穆浅心里就多少有了些猜测,后来她躺在听雨阁休息的时候宁烬流水似的补品送过来。 时常代替宁敬笙过来看她,原本穆浅没想明白,现在她明白了。 宁敬笙这是下了决断,不再让她重走当年宁希的路,所以宁愿耗费灵力忍着心疼,也要彻底的将她变成普通人…… 他这也是,关心则乱啊。 77 和宁希结仇的人 如果要说出身和血脉的话,宁家也是实打实的灵者世家,正儿八经传承灵脉百年,在灵界也是有一定名声的。 不过宁家虽然承袭灵脉,但是在宁敬笙这一辈以上也没出过多么厉害的灵者。 也因此对比起那些人才辈出的世家,宁家的存在感相对很低。 一直到宁希开始在引诀院崭露头角,慢慢的一举成名成为了束灵处主队之后,宁家才开始有了些名声。 毕竟第一位女主队,可是足够被历史铭记的程度。 比起其他人,宁敬笙一个人要照顾妹妹又要照顾家族生意,自然就不如那些背负远大抱负的少年一般有远走天涯的机会。 后来中年丧妻,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自然也就顾不上其他的。 但是宁敬笙不出名,不足以代表他的本事不行。 根据宁烬的说法,宁敬笙的灵力甚至在宁希之上,只不过他素来不喜欢打打杀杀。 平时为人也是谦和淡漠,就给了人一种温柔如水的错觉。 如今被这些伸出来的藤曼束缚住的穆浅更加的了解了宁烬那话的意思了。 这宁敬笙的本事,的确不低。 能够修出藤曼,而且藤曼的束缚力道还如此的强大,非常年修行不能达到的。 “碎灵咒的事情,舅舅跟你道歉,我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打算挑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宁敬笙开口道。 从穆浅第一次到宁家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了她身上隐隐流动的灵气,自然也就知道她的灵脉觉醒了。 那份失而复得,得而又要复失的恐惧感让他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最后他才忍着痛下了这个决心,如果灵力废除,她从今以后能够过上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自然也就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舅舅,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却不打算听您的话。”穆浅笑着说。 宁敬笙抬手拭去眼尾的泪意,“你这倔的样子,也和你母亲一样。” “您就确定了,我会和我的母亲走上同一条路吗?”穆浅反问道。 宁敬笙摇头,他不确定这孩子是否会和宁希一样视爱如命,可是却知道她肯定也是个重感情的。 “哪怕你不会和她一样,一旦入了引诀院便是默认了搅入灵界那滩浑水,如今北洲战争刚刚平息,各国之间蠢蠢欲动,你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在外面闯荡。” 穆浅清楚宁敬笙心里的恐惧,当然也就知道应该如何解了他的心结。 “那如果我保证一定不会出事,是不是就能让您松口了?” 还没等宁敬笙反应过来,黑色的藤曼应声而碎,在空中化作了绿色的灵气消散开来。 穆浅动了动肩膀,往后坐了下来继续敲核桃。 “要不然我们坐着聊吧,刚刚站着怪累的。” 宁敬笙似乎在试探什么一般,抬手之间穆浅身边不断有藤曼缠绕上来,她只弹指一挥,所有的藤曼都消散在空气中。 “您别闹了。”穆浅只说了句。 宁敬笙原本修的便是木系术法,虽然他没有杀伤力特别强的招式,但是这藤曼的束缚力却是一顶一的。 还从来没有人能顺利的从他的藤曼束缚下逃离。 可是她是在一瞬间挣脱的,半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说,从一开始她便是心甘情愿被捆住的。 “你能知道碎灵咒是我施的,是谁告诉你的?”宁敬笙试探性的开口。 穆浅砸着核桃的动作未停,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自己能感知到,碎灵咒以施术者灵力为代价,以血脉为引,如果要追踪灵力来源的话,不是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这得看人了,如果本事不强的话自然做不到。 “你能感知碎灵咒的施术者。”宁敬笙说这话的时候还十分的不可置信。 碎灵咒是十分特殊的咒术,创立者是十大灵尊之一的苏崤灵尊,咒语环环相扣,没有一丝的缝隙。 如果说是远程操控的话,从来没有被追踪的先例。 “我知道您的恐惧和害怕,失去亲人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极其痛苦的,可是人总得向前看不是吗,我不是宁希,自然也不会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穆浅看着宁敬笙。 从第一次看到她开始,宁敬笙的每一个眼神之中都带着伤痛,他这是将自己在过去困死了。 “您可以选择不从过去走出来,但是不能阻止别人向前看,我执意往引诀院去,难道就是去送死的吗?” 没有人会不惜命,可如果所有人都畏首畏尾害怕意外,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开路者。 况且穆浅从来就不是个胸有大志的人,从前在锁灵阁的时候师傅就曾经说过。 她这人,并非胸怀天下也不想普渡众生,成天没事就想着往山下跑,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她冲在第一位。 从前之所以那么努力的练功也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她惜命,很惜命。 如果死了这世间的美好就享受不到了,她还想走很多的路,看更多新奇好玩的东西。 可是山下的世界总是危险的,如果不好好练功保护自己的话,她这命可就捏在别人的手上了。 这样惜命的修炼之下,她反倒成了锁灵阁之中除了师傅以外灵力最强的人,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少阁主。 “如今洲际局势混乱不堪,你能保证我变成普通人或者不靠近灵界,就能安然无恙了吗?” 现在的世道,灵者屠杀普通人的案子比比皆是,表面的平静是无法掩盖背地里的暗潮汹涌的。 “那你就能确定你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吗?远的不说,就光是近在眼前的煞沅阵你就闯不过去!”宁敬笙语重心长的说。 引诀院的生死状可不是白签的。 多少少年尸骨掩埋在引诀院的月灵山之内,偏偏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就算想追究责任都没地方追究去。 引诀院只用过一次煞沅阵,可是死伤惨重再也没开,今年却打算重开这阵法,外界众说纷纭。 如果不是局势所困,恐怕引诀院也不至于如此。 “您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吗?”穆浅看向男人,说的认真。 宁敬笙愣住了,他真的是不相信这孩子吗。 穆浅笑了笑,摊开手掌,手中的锤子缓缓升空,在她掌心旋转之后如同离弦之箭从飞了出去。 紧跟着门外传来了响动声,震的房顶的水晶灯都跟着晃了几下。 这样大的爆炸声,肯定是灵力不低的。 这一瞬间宁敬笙也将穆浅幻化的灵气看得一清二楚,有如此大的破坏性,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紫色的。 “你这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可是双方心里都清楚。 “舅舅,我远比你想象之中的要惜命,我也相信一句话,只要能力到了,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宁烬从外头走进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父亲,浅浅不是姑姑,她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以后该走哪条路,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爱自己,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穆浅挑眉,怎么感觉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啊。 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宁敬笙看了看宁烬,再看看穆浅,她脸上是如同当年的宁希一般的意气风发。 “难道我真的该放手吗?” 看到他的样子,穆浅起身坐到了宁敬笙的身边,无论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穆浅。 他是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打心底关心和爱护她。 “舅舅,我答应你,我不会鲁莽冒进,去了引诀院如果觉得不习惯的话我肯定退学,我也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凡是打不过的我一律逃跑,绝对不逞强!”穆浅而拍着胸脯保证。 不用她说这样的话,宁敬笙从刚刚穆浅的动作来看,就知道了她的本事不小。 这样的灵气走出去,只怕很少人敢同她叫板,也打不过她。 “而且您也知道您是拦不住我的,但是您要相信,我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既然你这么想去,那你就去吧。”宁敬笙最后松口,“只要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过的开开心心的,舅舅也就放心了。” 他如今所求就是这个孩子健康幸福,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 当年他没能拦下宁希,如今也拦不住穆浅。 “舅舅,其实我这一趟过来还有些事情想问您。”穆浅的神色忽然严肃了一些。 看到她的样子,宁敬笙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等着。 “我母亲当年有没有什么积怨的人,得罪了很久的人?” 听着穆浅的问题宁敬笙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摇头,“希儿的虽然性子张扬,但是从小善良,不会和人有冲突,但如果说一定要和人结怨的话,就是入了束灵处之后抓了不少的人,那些人之中有不少被碎了灵脉打成普通人的,心里对她怨恨至极。” 如果一定要细细算的话,宁希的仇家可不少。 但都是被她抓过的,从前就打不过她更加别说被束灵处惩罚之后了,所以这些人估计也没胆子去寻仇。 “您知不知道她抓的人当中,有没有特别厉害的?” 宁敬笙想了想,最后笑着摇头,“要是真的很厉害,能被你母亲给抓了?” 宁烬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宁希自从结婚之后就退出了束灵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存在痕迹也都烟消云散。 只怕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找云家或者宁家寻仇的。 “你等等。”宁敬笙说着起身往书房去。 两人坐在沙发上候着,宁烬伸手从穆浅的面前抓了把核桃仁,“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先不说那是陈年旧事,只怕当年宁希都不是很在意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多少人。 现在穆浅忽然想起来问了。 “我这不是怕我到引诀院之后万一要是碰上了仇家的孩子,他们算计我怎么办,我总得先问问清楚吧。”穆浅说着还一把将核桃仁抢了回来。 “小气。”宁烬笑着说了句。 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穆浅这样的性子,火烧眉毛都得等烧光了再说。 就这样的性格,还能做什么未雨绸缪的事情,这些在她眼中都相当于是自找麻烦了。 宁敬笙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本棕色羊皮外壳的笔记本,侧边看得到的纸张泛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但是保存的很好,外壳擦的十分干净。 宁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姑姑的笔记本,父亲这么多年珍藏着,小心翼翼护着。 “这是你母亲的笔记本,她从前有写日记的习惯,入了束灵处之后也有记录的习惯,从她抓第一个人开始,都会记在这本本子里,你可以拿去看看。”宁敬笙将笔记本递给了穆浅。 穆浅好奇的翻开了第一页笔记本,上面书写的东西腾空而起,在她面前展开。 这是宁希抓的第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在巽集偷了点东西。 刚开始这几页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毛贼或者是打架挑衅的,越往后翻这级别就越高。 “这也是当年希儿出嫁之后留在家里没带走的,她已经决心从束灵处退出来了,自然这本子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也是后来才从她的房间里找到的。” 穆浅看着本子,这本子边缘已经被磨破了,这些年肯定是有人无数次的触碰过的。 “您把这个给我了,那您呢?” 宁敬笙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永远在我心里,不在于这些身外之物,有,是个念想,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我会好好保管的,您放心吧。” 她到现在都不确定,因为按照慕浅所言,那些屠灭云家的人甚至连宁敬笙都杀了。 云宁两家同时出了事情,他们之间的关联点,就是一个宁希。 一切都和慕恋有关系的话,除了盯紧慕恋之外,就是调查清楚背后的势力来自哪一方。 慕恋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炸药桶哪怕是换了这根导火索也还是会引爆。 光凭宁敬笙如此疼她,她都必须将那背后的势力揪出来。 穆浅在宁家吃了晚饭才走的,宁敬笙陪着她说了很多的话,提到了宁希从前的事情,从幼年到少年,她看得出来宁敬笙是真的想宁希了。 可他也有一个执着的点,就是所有的故事里,都闭口不提云景瑜的名字。 送穆浅出门的时候,宁敬笙和宁烬比肩而立看着她上的车。 车子驶出宁家庄园,宁烬侧目看着父亲。 “您真的舍得了?” 他还是看得出来父亲眼中的担忧。 “当年你姑姑临终之前都没有说过一句后悔,她热爱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也从不后悔遇到任何人,最后是带着笑容走的,一个人过的好不好,还是要看她自己。” 旁人说的再多都无用,她觉得一切值得,那就是值得。 “您还是做了和当初一样的选择。”宁烬叹了口气。 哪怕对着不同的人,宁敬笙也还是败下阵来。 “但她的结局,不会和希儿一样,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