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而入》


 001 滨海乐园

    岭省，海城。
    这是一座沿海的新兴城市，九月对于海城而言，绝不是一个秋高送爽的季节。
    白枫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正在一间温度极低的空调房里熟睡，以躲避海边的闷热。
    如果是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父母是决不允许孩子像白枫一样赖床到十二点的。
    很遗憾，注定是不会有人来叫醒白枫的。
    白枫的父母在五年前因车祸离世，除了给他留下一笔可观的遗产外，就只有这一套价值不菲的海景房了。
    房子位于海城最贵的悦府小区，自带精装修，从客厅和主卧能直接看到浪花奔涌的海面以及海滩上晒着日光浴的小姐姐们。
    不过白枫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对维持一个整洁的居住环境也兴趣缺缺——从客厅到每一个房间，几乎都被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所占据。
    客厅的沙发上散落着几件战术背心，各种迷彩款式都有，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悬挂处刻印着不同的铭牌，显然是某宝的山寨货不可比拟的。
    地面上的装备则更多了，各式的战术手电待遇还算不错，被堆放在茶几上，至于长短不一的机械棍处境则有些尴尬，被填充在一个干净的垃圾桶内。
    至于餐厅就更加惨不忍睹，首先不同款式的头盔占据了圆形实木餐桌的所有位置，而体积硕大的六个旅行袋恰好将每一把椅子都霸占了。
    一旁的红酒架还算得上整洁，但是在这里连半瓶酒都找不到，上面都由各式各样的光学瞄具所填充，甚至还在酒架的标签上写着eo tech、aimpoint、zeiss、holosun等意义不明的名称。
    这所有的一切，全是白枫从军十一年来所有的工资和补助换来的。
    从学生时代他就是一名狂热的战术迷，奈何兜里没钱，只能看看杂志刷刷视频来满足自己。
    自从进入军校，拿到第一个月的津贴后，白枫便走上了自购装备的不归路。
    说实话，在军中除非是一线的部队，不然自购装备是很难用得上的，先不说严苛的装备管理条令和固执的老班长，光是没有任务需求就让自购装备陷入尴尬的境地。
    不过白枫不一样，他恰好来自一线部队，并且还是对先进装备、先进战术最为热衷的队伍。
    这就导致了他对各类装备有着近乎狂热的收藏癖，毫不夸张地说，这套房子里的装备价值就能抵得上房价。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不谈军功，光是升半级转业就是领导特别照顾的结果。
    而今天，正是白枫转业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报道时间是下午一点，白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是他十一年以来头一次睡到自然醒。
    再也没有催促的起床号，也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瓦斯弹，当然，也没有了24小时营业的食堂。
    起床后没有拖沓，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使得他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匆匆套上一件藏青色的作训服，修长而不失力量感的身材配上这身作训服，绝对是街面上最靓的崽。
    作训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采购清单上最为便宜的一款，右侧臂展上挂着国旗，左侧则是特警的标识，前几天报道时由后勤处配发。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能就是白枫肩膀上两杠三花的警衔了，对于海城这种新兴小城市而言，两杠三花算是警队中上层了。
    白枫没有多作停留，在翻出几盒泡面为自己补充了足够的热量后，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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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海乐园，建立在海滩上，拥有洁净的沙滩和众多游乐设施，是个适合情侣们约会的好地方。
    不过今天滨海乐园接待了一位举止奇特的游客，在九月这个闷热的时节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还戴上了鸭舌帽和骷髅图案的口罩，似乎生怕自己吸引不到足够的注意。
    这位游客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掏钱买票后径直走向摩天轮，仔细打量着摩天轮座舱内的每一位乘客。
    在经过数分钟的观察后，游客似乎选定了目标，越过排队等待的队伍，将一对正准备从座舱离开的情侣塞了回去，并且自己也挤进了狭小的座舱。
    “不许动！把手机交出来！”
    游客恶狠狠地说道，同时不等一脸呆滞的两人有所反应，游客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枪，对着座舱连开三枪。
    “砰！砰！砰！”
    摩天轮单薄的玻璃应声而碎，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座舱中传出。
    游客举着一个手持扩音器，大声道：“现在打劫！都看到我手上的枪了吗？所有人离开摩天轮五十米！包括工作人员！摩天轮给我开到最快，要是敢停下来我马上干掉这两个人质！”
    现场先是一片寂静，过了几秒后，游客们尖叫着四散而逃。
    “啊——杀人了——”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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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荫大道一号，海城市局。
    得益于最新的城市规划，海城警队占据了城市中心一块面积颇大的地盘，无论是市局的行政机关、指挥中心、司法鉴定的各种实验室、交管大队的特大停车场，亦或是海城特警大队的训练场，都足以安置于此。
    而此刻，指挥中心接到了数个报警电话，滨海乐园发生一起挟持人质事件，情况非常危急！
    接线员没有犹豫，在上报值班指挥官后，当即摁下了召唤特警大队的红色按钮。
    一阵急促且尖锐的警报声在特警大队的训练场上响起，大队长高兴带领队员穿戴好装备后，匆匆向停车场跑去。
    “小高！我是张军！滨海乐园发生挟持人质事件，其它情况都不清楚，铁骑已经在路上了，你立刻带特警队前往现场，我稍后就到！”
    耳麦中传来张军张局长的呼叫，高兴应答后，大声道：“小伙子们！来活了！挟持人质事件，现在马上登车！”
    数十秒后，以两辆剑齿虎装甲车打头的车队快速驶出训练基地大门，唯独留下刚走到门岗吸了满满一大口尾气并一脸懵逼的白枫。

 002 无法锁定

    “啥情况，这是有任务了？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白枫有点兴奋，他原本想着回家乡当战术教官也只是能满足一下他对战术的狂热，毕竟能合理合法地练枪，这种养老生活对白枫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
    得益于华夏良好的治安环境，他根本没奢望过自己还有上一线行动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白枫直接向门岗的两位值班同事出示了证件，粗略了解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后，便上了一辆出租车，向着滨海乐园赶去。
    与此同时，滨海乐园一片混乱，先到达的铁骑疏散围观群众后，在摩天轮附近拉起了长长的封锁线。
    “退后！退后！把手机放下，不要拍摄！请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
    年轻的铁骑队员汗流浃背，不断驱赶着好奇心旺盛的吃瓜群众。
    爱看热闹是吃瓜群众的天性，但任由群众靠近现场的话，只会给营救工作添乱，谁也不清楚现场的情况，万一犯罪嫌疑人情绪一激动，那人质就完了。
    不客气地说，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吃瓜群众安安心心留在外围吃瓜就好了，拿着个手机恨不得怼到警察脸上拍是几个意思？
    好在特警队的及时支援缓解了铁骑队的压力，一长溜的车队径直停在封锁线外，一队头戴面罩的精干特警快速越过封锁线，开始占据滨海乐园的有利地形。
    几位一看就是本地老油条的民警开始维持秩序，劝导民众散开。
    “条子？你们已经来了吗？哈哈，现在听好了，赶紧把我大哥放了！不然我就干掉这两个人质！”
    没等高队长走到摩天轮附近，一阵嘶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出，两名人质的尖叫声也夹杂在其中。
    高队长没有犹豫，快步走上前，举起手中的扩音器大声道：“你不要激动，有什么事可以商量——”
    “砰！”
    话音刚落，劫匪从恰好下降到最低点的座舱中伸出一只手臂，胡乱地开了一枪，以示警告。
    “退回去！摩天轮方圆五十米不准有人！这是个警告，如有下一次，这枪会直接打在人质的头上！赶紧把我大哥放了！不然这对苦命鸳鸯就给我陪葬！哈哈！”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高队长无奈只能退后。
    还是要先稳住劫匪的情绪啊，高队长躲在一座冰淇淋车后面，手里拿着个望远镜，正在分析现场的地形。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滨海乐园除了机动游戏设备外，还有很多摊贩，有利于特警队隐蔽接近。
    但这个劫匪很警惕，一直蹲在摩天轮座舱内不露头，两个人质都被威胁着将脸贴在窗户上，在地面很难精确射击。
    况且滨海乐园除了这些大型设备，根本没有制高点，四周空旷得很。
    那现在该怎么解决呢？
    “小高，我到了！”
    就在高队长薅着头发一筹莫展的时候，耳麦中传来张局的呼叫。
    将望远镜递给一旁的特警后，高队长退出现场，上了一台灰黑色涂装的方舱指挥车。
    方舱指挥车，这是每个城市的警队都会配备的车辆，区别只是内部配置有高有低。
    而海城的方舱指挥车配置就很不错，当高队长走进方舱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整面墙的屏幕，技侦支队放的两架四轴旋翼无人机已经升空，飞手不断调整着无人机的飞行姿态，一架停留在摩天轮转轴附近，另一架则利用各种机动游戏设备隐藏身形，慢慢接近目标座舱，希望能获得更多的情报，最好能拍到座舱内的情形。
    “从天眼来看，疑犯是在进滨海公园前就带上了头套，不过我们根据前面几个路口的摄像头拍到了他的正脸照，人脸比对的结果在这里。”
    技术员敲了几下键盘，将一份资料投影在大屏幕上。
    “张林，男，26岁，海城本地人，绰号‘瘸子’，左腿受过伤，走路一瘸一拐。张林是一个走私团伙的二把手，走私团伙不大，老大叫张森，是张林的亲哥——”
    技术员还没介绍完，方舱指挥车的门被打开了，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王你来了，赶紧说下你知道的吧！”
    来者是海城市局刑侦大队队长王漠，江湖人称王警官，擅长与群众打成一片，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张林和他手上的一个案子有关。
    王警官看了下大屏幕的资料，快速说道：“张森团伙于前日被滨海派出所捣破，当场抓获四人，唯独这个张林当天逃脱了。”
    “这家伙有吸毒史的，性格很冲动，平日里打架斗殴没少被派出所教育过，这次挟持人质估计是热血上头了。”
    王警官指着张林的照片说道，随后高队长接过话茬说道：“刚刚我进现场了，张林现在手上有一把手枪，还有两个人质，他要求我们释放他大哥。”
    “张林并没有摆出好好谈判的姿态，一开始就开了三枪，然后挟持一对情侣作为人质，我上前想要谈判的时候，他直接开了一枪。他没有露面也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身份，直接要求释放他大哥，我感觉他应该是嗑嗨了。”
    高队长说罢，和王警官一起眼巴巴地望着张局，现在是谈判还是突击，全看张局这个现场指挥员了。
    “我们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嗑嗨了，刚刚小高你进去的时候张林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开枪了，所以谈判的风险很大，我担心谈判专家只要一走进现场，人质就会有危险！”
    “根据相关预案，我现在判断不具备谈判条件，且随时可能伤害人质，现在允许你们采取果断措施！”
    “小王，把刑侦队的两个谈判员拉出来，让他们在50米外喊话，能谈就谈，不能谈也要给我拖延时间！”
    “还有，你和技侦的同志继续收集情报，看看无人机能不能拍到座舱，如果能确定张林是嗑嗨了，那么特警队就可以考虑突击！”
    “小高，带你的人去查看地形，看能不能进行狙击！”
    张局没有犹豫，快速做出了部署，高队长立刻通过频道向特警队员下达作战指令。
    特警队的四名狙击手分头行动，各自寻找着他们认为的最佳狙击点，以寻求一击必杀的机会。
    方舱指挥车内陷入一片寂静，众人死死盯着屏幕，希望能找到一个更为周全的方法。
    不多时，通讯频道内传来四名狙击手的呼叫。
    “s1无法锁定！”
    “s2无法锁定！地面不具备狙击条件！”
    高队长忍不住拿起耳麦，大声道：“不用考虑地面的狙击位了，张林一直蹲在座舱里，平行视角根本看不见，赶紧给我找位置！”
    片刻之后，频道中再次传来狙击手的回报。
    “s3无法锁定！我在海盗船的平台上，这应该是能找到最高的位置了，只能看清半个脑袋，没有把握！”
    高队长有些失望，但仍希望奇迹的出现，在频道中呼叫道：“s4呢？阿水！你有把握吗？”
    阿水本名曾水，是特警队里最年轻的狙击手，也是高兴最看好的一名队员，前年才从特战单位转业到特警队，狙击技术过硬。
    “s4无法锁定！我在鬼屋上面，也只能看到半个脑袋！”
    “能不能让摩天轮停下来啊？就算有理想的狙击位，对方有人质的情况下打移动目标风险也太大了！”
    “s4没办法锁定！”

 003 要不我来

    “继续找位置！我来想办法！”
    高队长再次下令后，望着几块大屏幕，眉头紧锁着，思考着营救方案。
    摩天轮停下来？
    不太容易办到啊！
    现在的嫌犯就跟一只疯牛似的，谁敢靠近就敢开枪，接近摩天轮下面的控制室是肯定做不到的。
    如果在总闸直接断电，天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干掉人质。
    指挥车内众人皆脸色铁青，紧紧盯着现场的局势变化。
    刑侦队的两名谈判员已经开始工作，隐藏在半空的无人机忠实地将他们与张林的每一句对话都直播到指挥车上。
    “张先生，你不要激动，有什么事情我们是可以商量的！”
    “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向上级传达了！现在我过来是为了更好地解决这件事！”
    指挥车内，张局听着谈判员的话，暗自点头，这是最基本的话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看，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先不说对我们，就算对你来说也不太好吧？”
    “张先生，为你的家人想想——”
    没等谈判员说完，玻璃已经被打破的窗户中再次探出一条手臂，伴随着张林的怒骂声，他直接开了一枪！
    “想你麻痹！老子家人都死光了！老子就这么一个大哥！赶紧放了他！半个小时要是收不到我大哥出来的消息，我立马崩了这娘们！”
    子弹直接打在一辆烧烤手推车上，溅出点点火花，谈判员受惊立刻龟缩回掩体后面，不再露头。
    摩天轮座舱内，遭受无妄之灾的情侣浑身战栗，喉咙无规律地颤抖着，却没有尖叫。
    人在恐惧的时候会有很多应激反应，可能会高声尖叫，可能会徒劳地挣扎，也有可能大脑一片空白，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张局重重地锤了下实木会议桌，怒吼道：“这两个谈判员是第一天上班吗？不看背景材料就上去谈？”
    王警官唯唯诺诺地嘟囔道：“这资料上也没他父母的记录啊......”
    张局突然站了起来，沟壑纵横的老脸直接怼到王警官眼前，咬牙切齿道：“别给我废话！现在赶紧想办法解决这起挟持人质事件！成了，三等功保底，开枪的二等功！不成——绝不可以不成！那是两条人命！必要时候老子亲自冲上去干！我来担责！”
    “还有，那两个谈判员赶紧给我滚回来，我明天要看到他们的万字检讨！小高！”
    “到！”
    高队长下意识地起立，张局望着他的眼睛严肃道：“特警队到底能不能狙击？如果不行的话能不能突击？”
    “报告！狙击手汇报无法锁定！不具备狙击条件！如果突击的话，最好拖一下！拖到嫌犯松懈，摩天轮座舱下降到最低点，直接拉电闸扔震撼弹！但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座舱非常狭小，而且只有正反两面有窗户，两名人质将座舱入口堵住了，突击的成功率也不能保证！”
    高队长快速说出自己分析的情况，随后保持立正的姿势，不敢乱动。
    “唉！”
    张局颓然地滑落到座位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要不呼叫wj特战？”
    王警官小声道，张局连眼皮都没抬，摆手道：“最近的wj特战单位在花城，等他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啊。”
    就在指挥车内气氛开始凝固之时，方舱指挥车虚掩的大门被人推开，一张帅的让无人机飞手小姐姐差点机毁人亡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要不，我来？”
    白枫望着张局信心满满道，脸上还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白枫当然不是故意逞强，二十分钟前他就跟着特警的车队赶到了现场，花了点时间了解下案情后，便开始观察地形，狙击距离不会超过百米，移动目标，只是对射手的精度要求高了点。
    “小白？难道新来的教官就是你？”
    “老高！真巧，你也在啊！”
    白枫开心地拍了拍高队长的肩膀，高队长望了下白枫肩上的两杠三花，在对比一下自己的两杠两花，唏嘘道：“在部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终点不会是特战旅，怎么突然转业了？你还这么年轻！”
    “行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张局瞪了高队长一样，随后对着白枫郑重道：“白枫同志，你真的有把握？”
    白枫微笑道：“我刚刚看了下地形，水平上的射界肯定是不行的，连人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两名人质。”
    “我刚刚看到特警队的四位狙击手找狙击点，其实他们找得也没有错，稳固、视野开阔、便于射击，但是不合适！”
    “不论是鬼屋还是海盗船平台，都是直接面对摩天轮座舱的，只能看到劫匪的小半个脑袋，弹道范围会直接覆盖人质，进行狙击非常危险！”
    白枫毫不客气地拿起桌面上的激光笔，点了点屏幕的某个位置，继续说道：“如果让我来，我会选择这棵椰子树！椰子树顶的位置，是斜对着座舱的，在摩天轮下降到最低点时，劫匪头部暴露面积更大，而且弹道周围只有那名男人质，相比正面狙击更安全！”
    白枫说罢，高队长毫不犹豫地在频道中询问道：“狙击组所有人注意，能否从跳楼机旁边的椰子树顶部进行狙击！”
    “这个位置理论上没问题！”
    “这个位置可以，但我很难保持平衡！”
    不多时，狙击手们的回报传来，证实了白枫的说法。
    但是还有一个难点，椰子树顶部空间狭小，特警队的狙击手们对如何在上面保持一个稳固的姿势并没有太多的经验。
    沉吟片刻后，张局做出了决定，他望着白枫沉声道：“白枫同志，这次狙击交给你有没有把握？”
    “保证完成任务！”
    白枫收起笑脸，严肃地回答道，这相当于立下军令状了，外面还有两条人命在等着，可容不得一丝差错。
    “我需要一把高精狙！”
    “我们没有配发......算了，我把他们叫回来，你挑吧。”
    高队长苦笑着摇摇头，将狙击组叫了回来。
    很快，四名狙击手出现在指挥车内，四把磨损程度不一的88狙排列在白枫面前。
    直接装在枪管上的两脚架，固定白光瞄具的燕尾槽，原汁原味，没有任何改装痕迹。
    白枫望着面前这四把狙击枪，有些愕然，他感觉血压有些上头了。
    “老高，你确定要我拿88式去进行狙击？”
    （改了，不玩梗了，就吐槽一下精度）

 004 为什么不打腿

    “这次先将就着用吧，今年的预算已经批下来了，特警队准备换装了！到时肯定给你们配上高精狙！我们先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吧。”
    张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对白枫承诺道。
    白枫逐一检查着四把狙击枪，挑选出膛线磨损最小的一把，随后将狙击手掏出的弹匣都逐一卸除，一枚一枚地挑选着。
    特警队的经费有限，最新的5.8专用狙击弹是一颗都没有，只有老掉牙的dvp88弹，而这款子弹出厂的时候，质量参差不齐，白枫只能手工挑选，以求获得更高的精度。
    “这把枪多少米归零？”
    将五发看上去质量最好的子弹挑选出来后，白枫举起狙击枪问道。
    “报告！百米归零！”
    回答的正是狙击组的曾水，这次狙击任务交给了新来的这位两杠三花，他有些不服气，不过也说不上什么，毕竟他没把握在二十多米的椰子树上保持一个稳固的射击姿势。
    白枫笑了笑后转向高队长，没有说话。
    高队长会意，赶忙道：“这枪是我和狙击组一起校的，百米归零没有问题！”
    白枫还是比较相信高队长的，毕竟这是在特战旅时候的老战友，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肯定要找个地方重新校一下枪，只有自己亲手校准的武器，才能够真正地信任。
    现在很明显不具备校枪的条件，白枫也没有过多纠结，趁着摩天轮正在上升的空隙，敏捷地爬了这棵椰子树。
    树顶的空间很狭小，保持平衡还是有点难度的。
    白枫没有借力椰子树宽大的叶片，因为不够稳固，他采取的是侧坐姿的射击姿势，左肩面对摩天轮方向，两脚与肩同宽，双手环抱狙击枪，两边膝盖向外扩张，两侧手肘内压形成合力，这样一个稳固的射击平台就构建好了。
    “水平距离90，竖直距离24上下，那么弹道距离就是93多一点，俯角......”
    白枫透过粗糙的原厂白光瞄具，用视野中的第一个倒v紧紧跟随着张林所在的座舱，喃喃自语道。
    未满百米，小半个头的暴露面积，88狙在这个距离上精度还是可以信赖的。
    按照计划，当座舱下降到最低点的时候，就是最有把握的时机。
    白枫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缓慢而有节律地吐气，希望能将心率压低一点。
    呼吸节奏的控制，是狙击手的必修课，射击目标前调整呼吸，在射击的时候才能更稳。
    白枫就做得很好，缓慢地吸气，淡淡地吐气，和训练时没什么区别。
    摩天轮还在继续转动，随时准备突击的特警队员已经匍匐在一辆冰淇淋车下，张局和高队长都没有在通讯频道中催促，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等待射击窗口期的到来。
    滨海乐园的摩天轮不大，十二分钟转一圈，距离白枫准备就绪已经过了一圈半，还有小半圈就要回到最低点。
    但是，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座舱内，僵硬叙旧的小情侣似乎恢复了一点身体的控制权，开始小声啜泣，哀求着劫匪放过自己。
    但近罗癫狂的张林怎么会有心情讲道理呢？
    “闭嘴！烦死了！再出声我就打爆你的头！”
    张林举着不知从哪淘来的手枪，指着女生的太阳穴，恶狠狠地威胁着。
    似乎觉得言语上的威胁不足以震慑这一对烦人的情侣，张林举起手枪，用握把一下一下地击打着男生的后脑勺。
    或许是已经上头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张林没有控制好力度，只是两下击打，男生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晕倒在座舱内。
    “喂！别给老子装死！”
    张林有些焦急，没来得及多想便伸手去揪男生的衣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白枫的枪口下。
    “砰！”
    一声不同于劫匪手枪的清脆枪声响起，埋伏在冰淇淋车下的突击队一拥而上，将摩天轮平台团团围住。
    突击队身后跟着的，是闻声而来的医护人员，他们早已做好两手准备，要么抢救受伤人质，要么，抬走遇害人质的尸体。
    至于劫匪，那是法医的工作。
    “白枫！情况怎么样？怎么没到最低点就开枪了？”
    白枫没有佩戴耳麦，腰间的对讲机中清晰地传出张局焦急的声音。
    “目标已击毙。”
    白枫将狙击枪放下，伸了个懒腰后，才悠哉地回复。
    没有观察手确认战果并不重要，白枫对这一枪有着九成九的把握——至于最后的零点一成，是怕自己骄傲。
    漫长的半分钟后，目标座舱终于回到了地面，座舱门被推开，一对颤抖着双腿的情侣相互搀扶着走出，凶神恶煞的劫匪瘫倒在地，再也起不了身了。
    “确认目标已击毙！”
    伴随着一声怒吼，在场的警员都兴奋起来，一直环绕在周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开始鼓掌喝彩，尽管他们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到，但闹剧散场之后，总得呱唧呱唧吧？
    “好！”
    “打得好！”
    “枪法真准啊！”
    ......
    就在众人兴奋的同时，白枫一人背着枪，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向着方舱指挥车走去，仿佛只是做了点微小的工作，这个世界的悲欢与他并不相干。
    “准，真准啊！”
    跟着突击队一起查看现场的啊水感慨道，张林已经被扒开口罩帽子来确认身份，一个不大的洞口正好开在眉心，和两边的眉毛等距，就像拿尺子对着来瞄准一样。
    “移动目标，只是刚出现在射界里就开枪，这反应速度，假的吧？”
    另一名狙击手也凑了过来，他很难相信拿着88式反人质霰弹枪，在二十多米的椰子树上，而且目标暴露了还没有两秒就敢开枪，并且还准确命中！
    “不会是蒙的吧？打中人我信，但瞄着眉心打中眉心我是不信的。”
    众人议论纷纷，阿水开口制止了众人的讨论，大声道：“行了！人家做了我们做不到的事，而且人家还是我们未来的教官，都少bb，赶紧收拾现场！”
    阿水其实也不敢相信，移动目标啊，阿水敢确定目标暴露了绝对没有超过两秒！
    这反应速度有点神乎其技了吧！但是事实就是发生了！
    要不是白枫当着他的面开出了这一枪，阿水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这位新来的教官在狙击技术上比自己强。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白枫身上有一股气质，一股他曾经在某位不明单位下来基层特战指导的教官身上见过的气质——见过血的气质。
    就在特警队忙着收队的同时，白枫却被几位扛着长枪短炮的不明人士拦住了，并且这群不明人士还向白枫发出了灵魂一问。
    “这位警官，我是自媒体的记者，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们刚刚拍到了你从树上下来，开枪的是你吗？”
    “你有考虑过被杀者的感受吗？”
    “为什么不听听他的诉求再做决定呢？”
    “你为什么不打腿呢？”

 005 善后工作

    “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开枪？”
    白枫抱着88狙，小小的脸上大大的问号，愕然地望着面前的女记者问道。
    “当然，为什么不听这位嫌犯把话说完呢？还有这位嫌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呢？这些难道你们一点都不需要了解吗？”
    见白枫搭话，自媒体记者兴奋起来了，将手机对准白枫后继续问道：“这可是一条生命啊！警官先生，你开枪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你这次开枪合法吗？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劝阻疑犯吗，为什么直接开枪了呢？”
    “都让开！你们几个，把手机放下！把里面的视频全部给我删掉，未经允许不得拍摄！”
    就在白枫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位难缠的记者时，张军局长赶了过来，对着几名摄像师呵斥道。
    哪知道，女记者看到张局的白衬衫后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不再搭理白枫，反而将手机怼到张局脸上，快速说道：“领导你好，我想采访你几个问题，你们这次行动合理吗？为什么直接开枪......”
    还没等话说完，作风硬朗的张军直接将手机夺了过去，极为熟练地将视频删了个干净，记者看着暴跳如雷。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现在听我说！首先，你的记者证呢？警方行动未经允许不得拍摄不知道吗？”
    张局应付这种局面显然很有经验，大声询问着，“记者”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出示记者证。
    “其次，我们马上就会开情况说明会，有资质的媒体都能参加，警情通报也马上发布，上面有你想要的一切信息！”
    “最后，你质疑行动的出发点是什么？我们每一次开枪都需要写报告说明，并接受检方调查，所有行动都合乎规定！”
    “那你们也不能随意开枪啊，要是引起恐慌......”
    女记者试图死鸭子嘴硬，但望着张军严厉的眼神，气势上还是完全软了下来。
    这时，白枫接过话茬道：“这位记者朋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不要思考，立即回答，什么样的人看到警员会害怕？什么样的人看到我们会恐慌？请马上回答！”
    “其实你想写什么我都清楚，这国怎，气抖冷，我陷思，定体问嘛，你们啊，提高一下水平，不要只会跑得快！”
    望着无言以对的记者，白枫补出致命一刀后，提了提裤腰带，和张军一起大笑着向方舱指挥车走去。
    记者呆滞在原地，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可能做的只有无能狂怒。
    “啊！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发一篇文章，让海城警队好好检讨！”
    ----------------
    另一边，方舱指挥车内，气氛还是相当融洽的，起码表面上如此。
    “你们都见过了！白枫！从今天起就是咱们海城特警队的战术教官！刚转业回来，经验丰富，业务能力过硬，你们可要虚心学习啊！”
    张局兴奋地拍着白枫的肩膀，向众人介绍道。
    “小白，刚刚干得漂亮！以后咱们又是战友啦！”
    特警队队长高兴用力地锤了一拳，向白枫介绍道：“这位是刑侦队的队长，王漠王警官，破获过很多大案要案，外号军阀，至于为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众人寒暄片刻后，张军清了清嗓子，客气地对白枫说道：“小白同志，虽然你是第一天报道，但是参与了行动，相信规矩你都懂。这样吧，检方的人已经来了，做完调查估计也很晚了，我把人都叫过来，待会一起去吃个宵夜吧，也和大伙认识认识！”
    白枫点头应是，开枪后写报告，接受调查，与军队不同，这都是警队行动的规矩，既是维护法纪，也是在保护自己。
    网上就有传言，开一枪三十页事后报告。
    实际上没有那么夸张，主要看案情复不复杂，因为事后报告囊括了案件的详情以及对现场情况的判断，是判定开枪合法性的有力证据。
    就像这一次事件，典型案情典型处置，前因后果清晰，案情简洁，过程合情合理，结果皆大欢喜，一篇枯燥无味的记叙文就此诞生。
    要是遇上特别复杂的案件，比如跨地域长期监控抓个诈骗犯还动枪了，哦豁，恭喜你，十万字起步，上不封顶。
    好在白枫对这一切都很熟悉，因为他曾写过无数份类似的行动报告。
    就在白枫奋笔疾书的同时，吃瓜群众拍摄的小视频开始爆火，各种新闻报道发布。
    “《震惊！海城竟发生这样的事......》”
    “《偷拍的帅气特警神级侧颜！》”
    “《海城突发挟持人质事件！人质已平安解救！》”
    “《人质谈感言：很害怕，特别想哭》”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论海城警队的专业素质，对比xx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似乎混进了一篇奇怪的东西，不论如何，在资讯发达的今天，海城发生的恶性案件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网友们对此也众说纷纭。
    有同情作为人质的情侣，有关心他们心理问题的，有祝福人质的，也有希望了解警方行动细节的，更多是是在表达自己的唏嘘。
    当然，也有一小撮在质问凭什么打死嫌犯，一个劲地气抖冷，拼命地想要摁着大家的头去反思，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质问为什么会发生恶性案件，嘴里还兴奋地发出“呱呱呱”的声音。
    各类恶性案件总是会存在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复杂的神经症，外部环境再怎么努力，也不可避免地出现极端个体。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
    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当嫌犯举枪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踏入深渊，但是，拼命挣扎的情侣，高声呼救的人质，他们又何错之有？
    为什么要把他们也带入深渊，他们只是，想努力地活着啊。
    我们无法让每一件事尽善尽美，总有那么一些人在竭尽所能，他们拼尽全力，将努力活着的人们带出深渊。
    幸好，我们有警队，有忠诚的勇士，有直面深渊守护光明的孤勇者。
    并且我们也无比需要他们。
    因为，法律，没有武力，就没有威慑力。
    因为，努力活着的人，不该就此死去。
    因为，努力呼吸的人，不该被扼住喉咙。

 006 不太适应

    翌日，忙活了一整宿的白枫拖着疲惫的躯体来到训练场，正式开启警队生涯。
    “昨天有些同事已经见过啦！白枫！咱们海城特警队的新任战术教官！经历就不说了，总之你们要知道，这是一尊大神！我还在服役的时候都要敬佩的大神，大家以后要虚心学习，多多请教！”
    大队长高兴拎着个黑色的扩音器，穿着紧身体能服，带着墨镜，一副很牛的样子冲队员喊话。
    而他面前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很给面子，早已习惯了老大装x的爱好，军姿笔挺地配合高兴完成这一场欢迎仪式。
    而高兴训话完毕后，向后退了半步，将舞台让给白枫。
    白枫也很给面子地接过扩音器，咧嘴微笑着，摆出自以为很有亲和力的姿态，哪知道第一句就让队员们腹诽不已——
    “讲一下！”
    “我靠，这是个笑面虎！以后的日子完了！”
    “这是狠人台词啊，以后的训练肯定更难了！”
    “没退伍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领导笑眯眯地说‘讲一下’！”
    小声的议论从队伍中传来，不过白枫对此毫不在意，依旧笑眯眯的，张嘴就来道：“高队长抬举了，我也才开始警队生涯，请教说不上，大家以后互相学习互相交流！努力提高业务能力才是我们的目的嘛！对了，昨晚我和高队长商量了一下，海城特警队的训练有些过时了，和一线的特警队有些差距！等我和高队长完善好计划后，会采用新的训练方法，来强化大家的技战术水平！希望大家都能在新的训练计划下受益！”
    队员们有些哗然，白枫这话讲得有些尖锐了，训练是按照下发的大纲来制定的，虽然有些一线城市是按自己的节奏来训练，但海城是个小城市啊，有必要向一线城市看齐吗？
    再说了，你算哪根葱？
    完成了一次狙击任务就要对我们以前的训练计划指指点点？
    毕竟是一支靠武力值吃饭的队伍，很快就有出头鸟跳了出来。
    “报告！”
    一位站在第一排浑身肌肉的大汉跳了出来，冲白枫喊道。
    “讲！”
    白枫挥挥手，示意大汉讲话。
    “训练计划更改我没有意见，不过，白教官您是新来的战术教官，又是队长口中的大神，能不能给大伙露一手，也好让我们知道一下和一线特警队的差距！”
    “高大壮，闭——”
    还没等高兴呵斥完，白枫就打断了，来到特警队这种凭能力吃饭的单位，不露一手这帮小家伙是不会服气的，他笑容不减道：“没关系！展示一下也好，省得大伙还以为我这位置是走后门来的。高大壮是吧，你们今天的训练科目是什么？”
    见白枫毫不犹豫地应承，高大壮眼前一亮，大声道：“报告！长短枪快反射击！”
    “行，先去布置场地吧！解散！”
    众人一哄而散，跑到训练场上忙活起来。
    海城特警队驻地得天独厚，后方就有一座无人的小山，堆上废弃轮胎后，刚好可以作为天然的防弹墙，插上靶子就能打，不需要像室内靶场一样安装维护成本较高的收弹器。
    白枫也没做额外的准备，而是和高兴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要知道，快反射击对于白枫来说可谓是再基础不过的科目了，基本上天天都要练习，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这是本能！
    至于翻车，白枫又不是某陆战队员！
    总不能待会现场表演一段手步枪精准射级及快速反应射级技术，现陆战队员手持爱慕佛突级步枪及屁两两六手枪，由霉过科特公司，和，得儿国喜格，少儿公司研发生产，请看超人......
    （别说打错字，视频就这读音，我也没办法）
    很快，场地布置完毕，按照实战化情况进行布置，15米和20米的位置上均布置了半身钢靶。
    来到射击地线后，白枫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灰黑色的拾音降噪耳机戴上，这可是他自购的earmor m32 mark3耳机，和公发的耳机完全没有可比性，能很好地在靶场这类高噪音场合保护听力，除了贵以外没有缺点。
    接过高大壮递来的有明显使用痕迹的92后，白枫退出弹匣重复拉动了几次套筒检查枪况，确认没有问题后选了个填装5发的弹匣，枪弹合一后放入腿部快拔枪套，对高兴笑道：“好久没有活动了，先打个15米单目标热热身吧！老高，麻烦你计一下时！”
    高兴掏出秒表站在白枫身后，特警队众人也聚集在安全线外围观。
    “预备——哔！”
    就在高兴摁动秒表发出尖锐提示音的瞬间，原本笑容满面的白枫笑容瞬间收敛，整个人的气质在瞬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专注！
    冷酷！
    目露寒光的双眼没有所谓的三点一线，而是紧紧盯着面前十五米的半身钢靶。
    白枫左脚向前跨出半步，身形微躬，自然下垂的右手在食指摁动快拔枪套解脱钮的同时，虎口发力将手枪拔出，左手快速拉动套筒完成上膛，随后左右手交互形成合力，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面前的目标精准且有力地扣动扳机。
    15米的距离，不需要瞄准，白枫只需要跟随本能，控制枪口指向，按照自己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射击。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围观的众人心生寒意，空气也近乎凝固，仿佛面前的不是白枫，而是死神，在用倾泻而出的子弹无情地收割着面前的目标！
    直到白枫开始拉动套筒开始验枪，高兴举起秒表宣布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可以呼吸的！
    “1.4秒！5发5中！”
    特警队员一片哗然，顶级的反应速度，顶级的控枪能力，这是一个顶级的射手！
    “大壮，你不该招惹他的！”
    狙击手曾水小声道，同时将作训服的领口往下拉开，白枫刚刚的表演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不提白枫的速度，单单是射击时给他的震撼就是前所未有的。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开枪的姿态是如此的凶猛，就像一头捕食的猎豹。
    “1.4秒！相当于0.28秒一枪！我是除了队长外手枪快反最快的，单目标5发我要接近3秒！”
    高大壮喃喃自语道，别看只差了一秒多的时间，但是这已经到达拼天赋的瓶颈了！
    而白枫接下来的话更让高大壮眼前一黑，并使得众人哑口无言，因为白枫说的是事实！
    “唉，打惯了5.8，突然转9mm，换了口径，果然不太适应啊，打得不好，大家见笑了！”

 007 现场授课

    “的确不太适应，应该是口径的问题，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一秒内5发5中的。”
    高兴帮助白枫补出最后一刀，围观的特警队员一片哗然。
    要知道，虽然在海城快反射击属于“课外科目”，不在训练大纲内，但是在鹏城、花城的特警队里，这可是必修科目，但哪怕是他们最精锐的特警过来，也很难达到一秒五发五中。
    用一句话来形容，这是接近生理极限的快！
    此时白枫正在射击地线上给92装上一个15发满载弹匣，他可不清楚因为刚才的表现，已经被这帮同事在心里默默打上了“快男”的标签。
    “多打几次就适应了，不过有一说一，警用版还真没有5.8的手感好，给我感觉完全不是同一款枪。接下来我试试三目标吧！”
    再次将手枪插入快拔枪套后，白枫忽然伸手制止了准备发出口令的高兴，转而对着大家说道：“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战术教官，就先讲一个小知识吧！”
    “警队应该是有公发的战术腰封，我建议你们改一下习惯，不要把快拔套装在大腿上，尽量装在腰封上。目前搭配战术背心的情况下，有三个主流的快拔枪套携带位置，分别是大腿、战术腰封以及胸口！”
    “腿部快拔不用我多说，最经典最老款的快拔方式，但是有一个缺陷，就是手臂自然下垂的时候才有快拔的效果，而实战中，长短枪切换的时候，你的主用手划过的行程是很长的！”
    说着白枫双手摆出握持长枪的姿势，继续大声道：“看到了吗？我的右手要从胸前的位置下落到腿部，才能拔出手枪！在争分夺秒的战斗中，这是致命的！”
    “除此之外，相比胸挂和腰挂，我们的主用手很难快速顾及到手枪的位置，腿部携枪是最容易丢枪的方式，想必大家都不想经历丢枪这种事情吧？”
    “而挂在战术腰封上，手枪的位置就在腰间，主用手的行程变短了！平时我们巡逻的时候都要挂载‘八大件’，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只需挂上战术背心就能直接上场！而且腰部挂载是公认的跟各种战术动作最为契合的携枪方式！”
    “至于第三种挂载方式，悬挂在胸口是为了方便乘坐载具的时候拔枪，并且胸挂在长短枪切换时主用手能在最短的距离接触到手枪握把，有很强的实战意义，不单单是为了耍帅！”
    “腰挂还是胸挂，就见仁见智了，反正我是不推荐腿挂，要是不带枪纲，枪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讲解完后，白枫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示意高兴可以开始了。
    身后众人很多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系统的携枪理论，有的像曾水高大壮这种已经服气的警员，在认真记忆白枫讲解的内容。
    而还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油条则对此不屑一顾，这些老油条不是少数，他们早已过了能够轻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年纪，从单兵战术还未完善的年代走过来的老油条，他们的想法就是别管什么技战术，往死里练体能才是王道，他们会认为只是带个枪而已，有必要弄得这么花里胡哨吗？
    “都认真记下来！这可是很实用的知识！”
    高兴瞪了几个面露不屑的老油条一眼，他接手海城特警队的时候也曾开展过战术课程，但当年的海城警队要钱没钱要装备没装备，最后都不了了之。
    “手枪三目标快反射击！预备——哔！”
    白枫再次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拔枪，上膛，击发。
    动作依旧标准而流畅，就如他在过去数千个日日夜夜里练习的一样。
    “砰砰——砰！砰砰——砰！”
    极具节奏感的枪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响起，通过半身钢靶上的点点星火，众人惊讶地发现，白枫并不是像参加考核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清空弹匣！
    半身钢靶先是躯干部位被击中两枪，然后头部中心被不偏不倚地补上一发。
    他在计时的情况下仍然在以最实战化的射击法进行射击！
    莫桑比克射击法！
    节奏是一个double tap，再接上一个head shot！
    莫桑比克射击法具有很强的实战意义，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使敌人丧失作战能力，先朝躯干部位射击两次，用以控制，最后朝要害补上致命一枪。
    用网游的话，可以理解成两枪打出僵直效果，最后一枪收割。
    话说回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射击节奏不假，你在计时快反的时候还这么打就有些过分了吧，你怎么敢的？
    大家在计时射击的时候最多能做到快速清空弹匣，谁还有余力做到操控枪口指向啊！
    “咔嚓——咔嚓——”
    很快，满载15发9mm帕拉贝鲁姆子弹的弹匣就被清空，白枫退匣验枪，高兴大声报出白枫的成绩。
    “2.8秒！15发15中！”
    2.8秒！
    15发全中！
    0.19秒的射速间隔！
    如果考虑白枫不熟悉手中武器带来的加时，如果给白枫发一支他常用的5.8手枪，他的成绩又会有多恐怖？
    围观众人已经说不出话，最不服气的高大壮哑口无言，至于几个老油条虽说不是完全服气，但也不敢再出声质疑。
    凭能力吃饭的单位就这点好，只要你展示出足够的能力，别人不服也得服！
    “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这手枪打得没这么烂吧？”
    白枫顺手将手枪还给高大壮，笑眯眯地调侃道。
    “好！白教官打得好！”
    第一个鼓掌的就是狙击手曾水，在他的带动下，围观的队伍沉默片刻后，传来一阵不算太热烈的掌声，众人还沉浸在白枫的射击表演中。
    经过昨天的狙击任务和今天的快反射击，曾水对白枫已经彻底服气，不同于一般的老油条，曾水加入警队的时间不算太长，思想上还没有完全躺平，还希望能提高一下自己的专业能力，以后不管是升迁还是加入更加出色的特警队都有好处。
    “白教官，您狙击和手枪都打得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展示一下步枪快反射击呢？”
    曾水很客气地问道，不同于高大壮的挑衅，曾水很明显是在请教，想开开眼。
    “没问题！也快到午餐时间了，我就打个步枪单目标吧！”
    白枫给了一个“小伙子懂事，我看好你”的眼神后，高兴将他的95-1递了过来。

 008 教官，我想学......

    “海城警队可真是......节俭啊！”
    白枫抱着毫无改装痕迹原汁原味的95-1，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已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用过这么“朴素”的步枪了，要知道，还没转业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圣诞树”他可都是玩过的。
    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换成粗茶淡饭，白枫表示心有点累。
    按理说海城警队的条件不应该这么艰苦啊？
    一般而言，所在城市的经济越发达，警队的装备越先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里也适用。
    比较夸张的例子，经济特别发达的花城突击队，就装备了pvs-14夜视仪，eo tech全息瞄具，全部都是原品的进口货，甚至还自己找厂家设计了独属于他们的战术背心！
    更别说其它的装备的，单兵信息化装备，除了贵没有缺点的高精狙，除了贵还是贵的装甲车，拉出来巡逻的时候，平均每名队员身上穿着半套房！
    半套一线城市的房！
    “咳，前些年局里经费不够，要是说套件的话我们也有，不过是79的......”
    高兴望着白枫幽怨的眼神，很没底气地解释着，随后又拍着胸脯承诺道：“小白
    你放心，张局昨天才说要给我们换一批新装备，我看了下清单，除了高精狙外，95-1的套件和瞄具也有，我们很快就能鸟枪换炮了！”
    白枫挥挥手，示意高兴可以开始——
    “步枪单目标快反射击！预备——哔！”
    20米，步枪单目标，同样的快反射击，同样不需要刻意瞄准，同样进入了战
    斗状态。
    白枫左手前伸，扣住前方护木的同时控制好枪口指向，右手一如既往地稳稳
    扣动着扳机，5发侵彻力惊人的dbp10 5.8mm钢芯弹瞬间射出，将悬吊在支架上的半身钢靶打得摇摇欲坠。
    “0.8秒！5发5中！”
    高兴毫不意外地看了一眼秒表，大声宣布道。
    至于身后众人，早已在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炫技中麻木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隐藏在人群中的曾水，嘴巴张得老大，双目炯炯地望着白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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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
    海城警队的食堂还是相当不错的，得益于海城迅猛发展的经济水平，伙食标准虽然赶不上军犬，但是也比大部分兄弟单位吃得要好。
    炎热的午后，白枫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惬意地吹着空调，在消食的同时，思考着特警队的训练计划，琢磨着需要改进的课目。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报告！”
    “请进！”
    曾水提着一个纸皮袋子，略有一些局促地走了进来。
    “你是叫曾水吧？昨天用了你的88狙，比其他三把保养得可好多了，随动拉机柄里面的积灰清理得很干净，而且握把还缠绕了一圈防滑带，没看错的话是羽毛球拍的手胶吧？小伙子你很不错。”
    白枫对曾水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在摩天轮狙击时只跟他打了个照面，但是从武器的保养情况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谢谢教官！”
    受到夸奖的曾水越发局促，只能大声答道。
    “别紧张，我有那么吓人吗？坐吧。”
    白枫坐起身来，拍了拍沙发，示意曾水坐下。
    “白教官，我......”
    曾水笔挺地端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双手紧紧攥着带来的纸皮袋子，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望着一脸局促的曾水，白枫想起了还是新兵的时候，自己面对教官也是这么局促，不禁笑道：“哈哈，别紧张，这里不是部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袋子里是什么？”
    曾水下意识地从纸袋中掏出一杯拿铁，小声道：“教官，这是我刚买的咖啡，想请您喝......我想和您学反应速度，哦不，学射击......”
    白枫接过咖啡，居然还是思达法客的，笑道：“没问题啊，我转业来海城就是为了提高你们的技战术水平的，训练中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随时来问我。”
    “谢谢教官，呃，我的意思是......”
    曾水还是有些紧张，白枫只是微笑地望着他，思索片刻后，组织好语言的曾水坚定道：“教官，我想拜您为师，我想学您那一手快反射击，我知道常规的训练是练不出您那样的反应能力，我想比其他人学得更多！”
    白枫笑容不减，定定地望着曾水坚定的脸庞，沉吟片刻后说道：“曾水，你今年多大了？有当过兵吗？”
    “24了，教官！我当过两年义务兵，在wjtz单位，不过是小支队！”
    “你退伍后怎么当特警了？”
    “教官，当兵就是为了打仗！但是现在承平太久了，在部队学的东西压根用不上，回来之后就想当个特警，偶尔还能出一下任务，打击罪犯！”
    “进过tz啊，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单位，也应该对特种行动模式有所了解......”
    白枫笑着摇摇头，继而严肃道：“曾水，你应该知道，特警和军人不一样，作为军人，我们辛辛苦苦训练多年，掌握了五花八门的技能，可能到我们退役，到我们老去都未必用上，而且对于地方特警而言，掌握一门专业技能已经足够了！你是狙击手，就把反恐狙击的所有技能都练到精通，就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你的工作。”
    “教官！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就是想学更多的技能。高队长不肯说您的来历，我知道您一定是精锐部队下来的！我跟那帮混日子的老油条不一样，我就想学我以前没机会学的东西，我想学出神入化的快反，我想学反应力爆表的狙击，我想学很多很多！”
    “是，我是不知道哪一天会用得上，作为地方特警，按大纲好好训练就是及格，但是我想更加出色！”
    白枫怔怔地望着曾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他也是这样，缠着老班长，学了很多在常规部队没必要学的技能，最终这些技能使得他脱颖而出，入选了最精锐的队伍。
    一名军人，努力掌握更多的专业技能，是想进入更加优秀的队伍。
    一名警察，想要学得更多，那就是纯粹的热爱了。
    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走吧，去枪库领两把92，我先看看你快反打得怎么样，先从手枪开始！”
    白枫起身刚要往训练场走去，又转身举起曾水买的拿铁，微笑道：“先教你第一点，不要再喝咖啡奶茶酒精等会影响你心率的饮料，明天去买个手表，要带心率检测的，北斗或佳明的都不错。一名精锐的狙击手，首先要了解你的心跳，了解你的呼吸！”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学啦？”
    望着白枫的笑脸，曾水激动道：“是，师父！”

 009 黑丝悍匪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人天生具有“弑父情结”，从一出生，就注定要与父亲展开斗争，以摆脱被统治、被支配的地位，争取独立自由的权利，进而掌握家庭的主导权和社会的主动权。
    但是，健康的“斗争”，是发生在孩子经过成长心理逐渐成熟与父亲不断衰老之间的冲突，是下一代的成熟与上一代的老去之间的替代过程，并不意味着发生了真正的战斗。
    可惜，有的孩子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或者说，有些父亲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阿祖！我刚刚跟你说的听进去了吗？”
    装饰古典的别墅内，大红酸枝打造的奢华餐桌旁，满头华发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不满地望着将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儿子。
    儿子不敢吭声，挠了挠能找出超过七种颜色的头发，低垂着眼睑，不敢言语。
    “唉，老成，少说两句吧，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接受的。成祖，吃完赶紧出去吧，你不是约了朋友吗？”
    听到母亲的话，成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不敢再看父亲一眼，低着头跑出家门。
    “这个衰仔，都是你一直惯着他，现在我的话是彻底不听了！我看他哪天在社会上摔了跟头，才会知道痛！”
    父亲冷哼一声，将筷子摔在桌面，不满地说道。
    “老成！你摆脸色给谁看呢？你在公司是老总，在外面是企业家，是成功人士！但是你在家里能不能别摆谱！从孩子出生开始，我们娘俩跟着你过了六年的苦日子，那时候你有关心过我们两个吗？！你发家后，有没有注意到你和阿祖从来就没有心平气和地交流过！你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是想好好教育孩子吗？我看你就是想和孩子吵架！”
    妆容雅致的母亲不干了，也将筷子重重摔下，一场疾风暴雨即将来临，伫立在一旁的佣人不敢言语，生怕被波及，只好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撤离战场。
    就在别墅突发遭遇战的同时，成祖驾驶着一辆红色法拉利458以惊人的速度冲进了一家无名私人会所，稳稳地停在门口，随意地将钥匙抛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保安小哥。
    “阿祖！怎么火气这么大？”
    会所大门外，发色数量不逊于成祖的一位年轻小伙笑着问道。
    “还不是我那老家伙，不说这个了，陈光，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这可花了我大价钱呢，东西质量绝对可靠！”
    “那就好，通知一下黄老板，明天就动手吧，有了这些东西，我们总算能干点刺激的了！”
    ------------
    翌日，傍晚。
    海城主干道，滨海大道。
    夏末秋至的落日仍是那么漫长，余晖将路面染成令人迷醉的香槟金。
    一辆黑白涂装的全顺运钞车行驶在路上，侧面印有“大黑押运”的字样。
    司机没有戴墨镜，而是将遮光板拉了下来，眯起眼睛驾驶着，他很喜欢这种在夕阳下开车的感觉——特别是现在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在空旷的柏油大道上尽情踩动油门，实在是一件容易让人迷醉的事。
    运钞车车厢内，两名早已躺平的押运员在随意闲聊着，互相讲着心照不宣的荤段子，车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忽然，司机发现视线远端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不过他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暗自在心里做着判断，大约是车祸抛锚吧？
    很快，司机就为他的疏忽付出了代价。
    “停车！打劫！”
    就在运钞车减速经过两辆无牌抛锚面包车的时候，两辆车忽然同时发动，一前一后地撞了上来，将运钞车逼停在中间。
    三名头戴不同款式黑色丝袜的劫匪举着形状有些奇怪的ak走了下来，二话不说对准全顺的挡风玻璃就是一梭子。
    得益于性能出色的国产防弹玻璃，子弹只是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了点点白色印记，最严重的地方也不过留下了看似恐怖的密集蛛网状裂缝，但还不足以击穿。
    还没等三位押运员作出反应，劫匪的下一步动作就让他们心率加速，亡魂大冒。
    丝袜上带有蕾丝边的劫匪掏出一个金属罐，点燃后直接扔到挡风玻璃上。
    “铝热剂！”
    见多识广的老司机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一阵极为耀眼的白光凭空从金属罐中冒出，随后在三位押运员绝望的目光中，不堪重负的防弹玻璃直接融化，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别动！钱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
    蕾丝边劫匪大吼一声，随即将枪口对准了正要举起霰弹枪的押运员，在枪口的威胁下，三位押运员对视一眼，果断从心，干净利落地举起了双手。
    废话，防弹的运钞车就是最大的依仗，现在连一层保障都没有，拿什么去跟劫匪拼？
    就凭车里的三把97-1吗？
    笑话！
    按照大黑押运的规定，弹仓实弹五发，一发痛块弹，两发动能弹，最后三发才是致命的杀伤弹，难道要和三把ak赌谁的枪快吗？
    “赶紧把车门打开！只求财不要命！别动小心思啊！”
    全顺后方的两名劫匪也跑了过来，端起枪对准运钞车内威胁道。
    年轻的两名押运员头脑一片空白，培训时背过的各种流程是一条也想不起来，也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触怒到凶神恶煞的丝袜劫匪，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司机，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老司机干押运已经有三十年了，遇到过的情况不少，但是防弹运钞车被直接打破这还是头一次。
    沉吟片刻后，老司机做出了决定，在打开车门的同时，右手悄悄摁下了藏匿于座位下的报警按钮。
    “哥几个，赶紧搬！”
    两名劫匪一拥而上，不仅搬走了满载百元大钞的运钞箱，连散落在地面的三把霰弹枪也没放过。
    在劫匪来回搬运的同时，几名押运员高举双手，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出现——毕竟旁边的蕾丝劫匪还在盯着，食指都搭在扳机上了，小命可在人家手上拿捏着呢！
    不多时，全顺运钞车完成了它的使命，四箱满满当当的百元大钞被装进无牌面包车内，在收缴了押运员的所有通讯设备后，三位丝袜劫匪扬长而去，只在落日的余晖下留下几道狭长的背影。

 010 他们怎么敢的？！

    林荫大道一号，警队食堂。
    曾水还在缠着白枫，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今天练枪的体会，并滔滔不绝地表述着自己对白枫的敬仰之情，像极了一条爱而不得的舔狗。
    “哟，白教官，阿水，你们也在啊！”
    刑侦队队长王漠端着盘子笑呵呵地坐了下来，这几天白枫的名字可算是在海城警队内部传开了，特警队的老油条们在讨论，摩天轮事件合作过的刑警在讨论，就连办公室里的女警也在讨论。
    “王警官，你好。”
    白枫抬头看了王漠一眼，咽下了嘴里的半块包子，微笑而不失尴尬地回复道，他只见过王漠一次，不太熟，好像也算不上可以同桌吃饭的交情。
    “白教官，这几天警员们都传遍了，你是个优秀的教官，你是这个！”
    对于白枫的冷淡王漠并不以为意，笑呵呵地对白枫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
    面对夸奖，白枫继续不冷不淡地微笑道：“王警官客气了，都是同僚抬举，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印象中刑侦队挺忙的。”
    “咳，其实刑侦队也不忙，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
    王漠露出了姨母笑，对白枫说道：“白教官，我听说你还是单身吧？我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就不应该外流，恰好我有个侄女，今年警校毕业，才23，就在咱们刑侦队工作，以后也能有点照应。”
    听着王漠对自家侄女的推销，白枫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曾水不干了，打断道：“哎哎，老王你这就不厚道了，谁不知道你侄女是警校搏击社社长，长得比我还壮，你这也好意思介绍给我师父？师父别听他的，改天来我家，我把我表姐介绍给你，985金融、管理双硕士，肤白貌美，有房有车，少奋斗20年啊！”
    王漠听到曾水的话，也不干了，反唇相讥道：“你这话说的，我侄女不是壮，只是骨架大！她家里也有车有房，白教官，真的，我侄女长得可好看了。明天晚上约个饭吧，正好这几天刑侦队没什么案子......”
    听到王漠的最后一句，白枫和曾水眼皮直跳，这家伙是个狠人啊。
    警队三大狠人行为，全国通用。
    第一，外出穿警服！
    第二，下班就关机！
    第三，值班说没事！
    “呜————哇，呜————哇————”
    王漠还在眉飞色舞地吹嘘着侄女的优秀时，急促的警报声在食堂以及训练场上响起，张局焦急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
    “特警队值班组出发！刑侦全体警员，立刻出发！技侦分一半人出现场，剩下的到指挥中心来！滨海大道运钞车被劫！”
    王漠抛下啃了半口的肉包子，撒腿就跑，白枫和曾水下意识地往停车场跑去，但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关自己的事，便止住了脚步，决定一起去指挥中心看看。
    海城特警队分了四个小组，两个突击组，一个狙击组，一个爆破组，值班的事由两个突击组负责，当需要的时候才会呼叫狙击组和爆破组的同事。
    曾水就属于狙击组，不属于值班序列。
    至于白枫，你听说过教官要值班的吗？
    “都动起来！丢了一千万是小事，居然还丢了三把霰弹枪！押运公司的实时监控系统是摆设吗？为什么接到报警信号不马上跟我们汇报？！‘大黑押运’？我看刘大黑这扑街当了老总是不是飘了？是不想在海城混了？！”
    还没进入指挥中心，张军局长浑厚的嗓音便在走廊中传来，得，这么大的案件，指定有人要倒霉了！
    两人找了个角落悄悄坐下，暗自观察着现场传来的图像，没有去打扰气在头上的张军。
    “他们怎么敢的？这帮扑街怎么敢的？！”
    张军怒火中烧，多少年了，海城就没出过这么恶劣的事情。
    劫运钞车，而且还持械！
    真把海城警队当作摆设了！
    张军为人正派，出了名的硬派作风，在海城这个地盘上敢搞事情的都被他视作眼中钉，而这次的持械抢劫案更被视为对警队的挑衅。
    “张局！我已到达现场，劫匪已经逃脱，现场有交火痕迹，遗落大量弹壳，大概四五十枚！运钞车挡风玻璃大面积破裂，有灼烧的味道，根据车上三名押运员的说法，劫匪应该使用了铝热剂！”
    没等张军越想越气，先一步抵达的值班突击小组已经传来回报，值班警员高大壮的声音从指挥桌上传来。
    张军一把抄起送话器，大声道：“特警队沿着滨海大道搜索下去，我已经让技侦调出后续路段的监控，你们联系，好好搜索，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路口！”
    “另外，老王！你们刑侦到达后立即开始工作，打开警务通，打开视频，现场询问那几个押运员，这是大案，我和技侦做现场分析！”
    指挥中心面积很大，其中有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款式不一的显示屏，其中位于中间最大的一块屏幕已经连接上王漠的警务通终端，通过超高速的专用5g通道将现场的情形分毫毕现地显示在指挥中心内。
    “喂喂，能看得到吗？”
    王漠胡子拉碴的大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张军没好气地喝道：“看得到！赶紧开始问！”
    “好，小张，举稳一点啊。”
    老王的大脸离开了屏幕，随即众人看到了现场惨烈的情形，全顺运钞车被撞脱落的保险杠，散落一地的弹壳，破开一个大洞的防弹挡风玻璃，以及三名目光呆滞、一脸生无可恋的押运员。
    “警察叔叔，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三个劫匪抢了钱之后还抢了我们的手机，就扔在桥底下，这个公司可以赔吗？他们都拿着枪，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我们该不会被开除吧？”
    还没等王漠开口，一位较为年轻的押运员带着哭腔率先开口，被持械抢劫的后怕倒是没看出来，好家伙，对手机被抢的心痛和岌岌可危的饭碗倒是挺上心。

 011 五彩斑斓的黑

    王漠无奈道：“好好，你们先不要着急，现在谁来给我讲一下发生了什么，要从头到尾完整地讲一遍。”
    “我来吧。”
    还是押运三人组里的老司机经验丰富，颤抖着手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双喜，点燃深深地吸一口后，强行镇定地讲述道：“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把一笔现金从海城银行滨海支行运到海城总行，刚好一千万，分了四个箱子。前面一切顺利，行驶到滨海大道这段路时，我发现前面有两辆车好像车祸抛锚了，于是我放慢车速，等到经过这两辆车的时候，他们直接撞了上来......”
    “好，那两辆车是什么车？还记得车牌吗？”
    “银色的面包车，没有挂车牌，车标我看到了，红色菱形，像雄鹰展翅，是‘秋名山’牌面包车！”
    “很好，老哥你继续。”
    王漠拍了拍老司机的肩膀，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三个劫匪就这么走了下来，都拿着枪，看着像游戏里的ak ，但颜色不太对，像是银色的，然后对着挡风玻璃一顿扫射，然后劫匪看打不破我们的玻璃，就掏出一个小罐子扔到玻璃上，一阵白光烧起来后玻璃就破开了一个洞，我在培训的时候学过，这应该是那啥铝热剂。”
    “很好，老哥有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吗？”
    “看不清，他们头上都套着丝袜，还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
    “一点特征都没有吗？比如他们脖子或者胳膊上有没有纹身？他们穿着什么衣服？还有他们讲的是普通话还是方言？”
    王漠毫不气馁，询问就是这样，需要一步步地引导，使得受害人回忆起疑犯的特征，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有助于破案。
    “真的想不起来了，他们好像穿得都一样。”
    老司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苦恼地摇摇头，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另一名押运员插话道：“警察叔叔，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说，说详细点，要抽烟吗？”
    王漠从包里掏出一包软玉溪，他本身是不抽烟的，但是干刑侦工作时，有的受害者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完全没办法做笔录。
    这时就需要一根烟或者一些零食来平复一下心情，所以王漠的包里永远放着一包软玉溪和几根士力架——当然，大多数情况下士力架都被他自己吃掉了。
    “不了，我不会，那几个劫匪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黑色t恤，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就是纯黑色的t恤。然后我发现他们的丝袜都不同，一个是普通黑丝，一个有蕾丝边，还有一个上面带着字母......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对这个有点研究......”
    察觉到同事与周围警员奇怪的眼神后，这位丝袜专家有些慌，越说越小声。
    “说得很好，继续，别管这帮猥琐的二货。”
    王漠瞪了周围一眼后，鼓励丝袜专家继续往下说。
    丝袜专家咽了口唾沫，继续小声道：“带字母的那个很凶，搬运钞箱的时候还踹了我一脚，警察叔叔你看，我胸口还留了个鞋印呢。”
    王漠大喜道：“太好了，把衣服脱下来，技侦，技侦人呢？把衣服拿回去做检验，这是个完整的脚印！那个丝袜......咳，这位小同志，继续说！”
    “我觉得他们很奇怪，带蕾丝边的还好，但是另外两个劫匪的丝袜好奇怪，不像正常的黑色。”
    “怎么奇怪了？”
    “不像是黑色，像五彩斑斓的黑......”
    “(°ー°〃)”
    “警察叔叔，你别这样看我，真的，我发誓！真的是五彩斑斓的黑！”
    ------------
    就在警队又开始一个不眠夜的同时，奢华别墅内，另一个不眠夜也拉开了帷幕。
    “阿祖，怎么这么晚回来？快过来喝汤。”
    顶着五颜六色爆炸头的成祖刚回到家，就被母亲拽着来到餐桌上。
    但刚感受到温情不到五秒，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的成祖看到餐桌上举着平板在看财经新闻的中年男子，立刻绷紧着脸坐了下来。
    “这么晚才回来，到哪鬼混了？我让你去公司学管理你不愿意，让你出去留学你嫌麻烦，现在好了，天天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你这是想气死我啊？”
    中年男子抬头暼了一样成祖，没好气道。
    成祖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坐下来，喝汤。
    今晚母亲亲手煮了清补凉鸡汤，按照本地的说法，清补凉清热解毒，健脾祛湿，喝了鸡汤有助于神清气爽，心神安宁。
    成祖决定相信一次中医的说法，尽管在他看来这些老火靓汤都没什么用，但是很快父亲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攥紧了拳头。
    “我一直觉得我的教育很失败，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现在真的很后悔在你小的时候没有教育好你，我说的话你一句不听，问你以后的打算你一句不说，帮你铺好路你不走，每天只知道找我们要钱......”
    父亲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终于将注意力从新闻转移到儿子身上，摘下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
    成祖的双手紧紧握着精致的青花陶瓷碗，因为过于用力导致指关节肉眼可见地发白，如果是在平时，面对父亲的阴阳怪气，他只会默默地离开，或者奋起反抗，跟父亲大吵一架。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今天下午干了一件大事，一件父亲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的大事。
    成祖放下汤碗，双眼凝视着父亲，毫不避讳地对视着，直到身经百战的父亲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爸爸，父亲，无所谓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成祖一字一句地说道，心里只有畅快的感觉，就像三伏天吹了一整瓶肥宅快乐水，还是小漩涡的。
    “我小学，你很忙，妈妈告诉我要体谅你，所以你回家我很懂事地不去打扰你。但是你回到家只会躺着睡觉，要么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有空的时候就抽出三十块的七匹狼打我——我记得很清楚，在我身上打断的皮带都是我给你买的，其中就有我省下零用钱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上初中了，你发达了，我交了几个朋友，他们成绩一般，家里很穷，但是我们一起玩得很开心——直到你隔了一年半回到家，第二天我的朋友们都不敢来找我了，我过了很久很久才知道，你去找他们的父母，不准他们跟我玩！”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初恋，我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青春，什么是爱，我以为我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可我从来没想过，初恋竟然可以这么短暂，三天啊！三天啊！我的初恋告诉我，她在我家公司当经理的父亲被警告了，我们只在一起三天就分手了！”
    “后面就不说了，我被你严格要求，我不能买零食、不能玩手机、不能随意交朋友、不能早恋、不准学唱歌、不准学画画、不准看电视电影、放学必须马上回家、周末不准外出、连高中选文理科都要听你的、大学必须报金融......太多太多了，你只想我按照你的路走，但是，按照你的路就一定成功吗？”
    “你经常说我想气死你，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走我自己的路！”
    “你知道什么让我最绝望吗？不是上面说的事情，那些都不重要了。半年前，我去了海城最好的医院，在心理科做了检查，开了药，回到家藏在我的衣柜里。”
    “结果被你发现了，你亲手撕掉了我的重度抑郁重度焦虑疑似双相的诊断，把我的药扔了，逼我把心理医生的所有联系方式删了，你说我是矫情！”
    “无所谓了，既然你一直认为我想气死你，那就让我气死你吧！”
    成祖说罢，不屑地望了父亲最后一眼，递给母亲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随后大步离开了这个家——如果这还能称为家的话。

 012 无缝钢管

    “所以，现场没监控，后续路段无可疑车辆，没有任何线索？劫匪特征就一个五彩斑斓的黑？”
    张军端坐在真皮沙发沙发，冷冷地望着面前汇报的王漠，白枫和曾水作为吃瓜群众，端坐在角落里，想笑又不敢笑。
    “是的，我已经分出一组人反复看监控了，另外一组人还在沿路搜索，还有情况已经通报到基层，希望他们能有所发现。”
    王漠低着头小声汇报道，没有掌握有力线索，说话自然不够硬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海城，一个经济发达的准一线城市，新通车的沿海主干道竟然拖了半个月都没装监控，居然还能发生运钞车被劫这种事情！被劫不要紧，要紧的是劫匪得手后，大摇大摆地跑掉了？我们还找不到有用的痕迹？别跟我说没监控之类的屁话！我的脸疼啊！老王你知道吗？我现在这张老脸，火辣辣地疼啊！”
    张军仰躺在沙发上，用力揉了揉眉心，叹息道：“加大人手，把有空的警员都叫上了，任何可疑的线索都不能放过！上级刚刚已经找我了，三天必须破案！”
    王漠正想说些什么来鼓舞一下士气的时候，他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爷爷~~爷爷~~那孙子又来电话啦~~~~”
    在张军能杀死人的目光注视下，王漠战战兢兢地接通了电话，但随着通话的进行，王漠的表情逐渐扭曲，整个人亢奋起来。
    “张局，基层派出所的电话，有群众看到了朋友圈发的通告，来反应情况！”
    王漠兴奋地在大屏幕上打开刚收到的口供视频，画面内是一个满身油污，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工人。
    “姓名。”
    “王二狗。”
    “年龄。”
    “36。”
    “性别。”
    “呃......男？”
    “王二狗，说说你要反映的情况吧！”
    “好的警官，今天我看到片区协警小赵发的朋友圈，有一伙坏蛋抢银行，还动枪了，我就想起上个月发生的怪事。”
    “运钞车，不是银行，他们胆子还没那么大......算了，你继续说。”
    “都一样啦，我是做车床加工生意的，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精加工师傅咧。上个月大概14号下午吧，有一个带着帽子口罩，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小伙来到店里面，找我加工零件，我就觉得特别可疑。”
    “什么帽子？长相有印象吗？还有怎么可疑了？”
    “警官，我忘咧，好像是黑色鸭舌帽，你可以来我店里调监控，上个月的都还在。这个家伙为什么说一看就不是好人呢，他让我给他加工无缝钢管！还提了很多要求，他说‘帮我加工一根内径12.7mm，内部螺旋型加强筋，左旋，缠距10.6，缠角4.5，阴线0.48，长度130的，材料用铬钼合金钢，最好是4150，冷锻工艺制造，内膛镀铬，高频淬火，外部发黑处理’的无缝钢管，他用来通下水道用。”
    “然后呢，你帮他加工了吗？”
    “当然没有咧，这么多要求，我当时就跟他说要加钱，他不肯。”
    “后来呢？”
    “后来这人看我不愿意做，又提出了另一种要求，他还要无缝钢管，要求‘内径7.62mm，带膛线，右旋，缠距12.649，缠角5.72，阴线0.15的无缝钢管，长468mm，材料用铬钼合金钢，最好是4150，冷锻工艺制造，内膛镀铬，高频淬火’，他说他晾衣服用。”
    “这次你做了吗？”
    “那肯定没有啊，12.7我不懂，7.62我还不懂嘛，我天天玩吃鸡，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要真做了我就进去了！”
    “?_?”
    “......”
    视频到此结束，张军环顾四周，瞪了一下指挥中心憋出内伤的众人，没好气地大声道：“想笑就笑吧——老王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这个五金店调监控，押运员口供不是说他们的武器都是银色的吗？搞不好就是自己做的！我真不信有人抢劫之前还要给自己的枪搞个银色新皮肤的！”
    两个小时后，心力交瘁的王漠再次踏入指挥中心，不同于疲惫不堪的躯体，王漠的脸上满是兴奋。
    “查出来了，这家伙进五金店前才戴的帽子，附近的一个摄像头拍到了他的侧脸，已经送去技侦做人脸识别了！由于是侧脸，匹配起来需要时间，这个可疑的家伙很大可能就是劫匪之一！”
    王漠说着将一张照片投影到大屏幕上，众人望着屏幕中发色数量高达七种的爆炸头杀马特青年，面面相觑。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昨天丝袜专家没有说错！这样的头发，套上黑丝后，可不是五彩斑斓的黑嘛！”
    王漠的气质大变，虚扶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后，指着屏幕上的杀马特自信道：“刑侦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巧合，虽然没有其它线索佐证，根据目前的情报，这个推论成立的可能性很大！我已经让技侦做了一张这家伙套黑丝的效果图，已经送去给丝袜......咳咳，送去给押运员辨认了！”
    “好！干得不错，技侦确认身份后，立刻开始调查，既然有精密加工工人来举报，那武器自制也很有可能，重点看看这人的活动轨迹，看看有没有找其它加工厂加工。还有网购记录也别放过，看看有没有购买零件加工的机器！”
    张军拍了拍王漠的肩膀，大声夸奖道，随后又对还呆在指挥中心看戏的白枫曾水说道：“你们回特警队，通知高兴保持待命，劫匪有三人，均持有自动武器，抓捕的时候很可能是一场硬战，回去好好休息，做好准备！”
    两人应是后赶忙起身，准备回去将战备值班的命令传达给高兴，但还没走出指挥中心，王漠嚣张的军令状从身后响起。
    “放心吧，张局，我们刑侦一定会找出这三个劫匪，将他们绳之以法！”
    “我要让海城里藏着窝着的老鼠蟑螂们知道，有警队在的海城，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想要挑衅我们，就要付出代价！”
    “呜————哇————，呜————哇————”
    “报告张局！大黑押运紧急报警，运钞车被劫！还是滨海大道！”

 013 懂？

    滨海大道，一辆崭新的全顺运钞车迎着朝阳欢快地奔驰着。
    突然，两辆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秋名山面包车一前一后地撞了上去，全顺运钞车被逼停了。
    三名黑丝蒙面的劫匪，扛着自己组装的ak，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极为嚣张地走了下来。
    为首的劫匪套着五彩斑斓的黑丝，脖子处还露出一圈蕾丝边，正抛着一个金属罐状物，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只不过时间有所改变。
    坐在驾驶座的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因为大黑押运公司人手不足，刚拥有了第一次遇劫经历的老司机“自愿”放弃了规定上一个月的带薪休假，硬着头皮接了今天的押运任务——绝对不是因为老板刘大黑给得太多了，老司机可以发誓。
    “哟，又是你啊，懂？”
    蕾丝边劫匪似乎有些诧异，昨天刚抢了一次，今天怎么还是你小子。
    “懂！”
    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不需要和身后两位刚入职的菜鸟商量，悄悄摁下报警按钮后，极为光棍地打开了车门，很是熟练地双手抱头蹲在一旁。
    “你很不错，另外两个，懂？”
    蕾丝边劫匪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对另外两名没点眼力劲的菜鸟呵斥道。
    随后发生的事情再顺理成章不过，搬运，砸手机电台，扬长而去。
    只不过这一次，警方来得比想象中要快那么一点。
    二十分钟后，一辆剑齿虎装甲车打头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可怜的全顺运钞车面前，清一色的黑色，每辆车都印上了“swat”的字样。
    “嚯！怎么又是你？”
    王漠从其中一辆黑色越野车上跳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位熟悉的老司机，惊叹道。
    “唉，我这运气，真的可以买彩票了！王警官，他们还是沿着滨海大道跑了！”
    王漠点点头后，示意刑侦队留下，特警队继续追击。
    庞大的车队继续出发，从声势浩大的队伍可以看出，海城警队这次是真的怒了！
    昨天下午刚抢了一次，今天早上又来一次，真就无所顾忌吗？！
    白枫也在追击的车队中，不同于满腔怒火的特警队员，他情绪十分稳定，正端坐在一辆越野车的副驾上，举着平板研究着滨海大道后续的路线。
    “师父，你说劫匪到底是什么人啊，抢运钞车，还敢连续抢两次！”
    越野车上只有两人，开车的正是曾水，他在海城特警队已经呆了两年，对这座城市有特殊的情感，连续两天的大案，让他怒气值直接爆表。
    “淡定，我不知道劫匪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方案的动机是什么，这些是刑侦队和法官该弄清的，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他们，抓住他们，或者击毙他们——阿水，身为一个行动人员，要学会不要被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学会淡定。”
    白枫调整了一下座椅，使自己能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对曾水笑道：“阿水，你还年轻，面对这些事情难免会有情绪，但我今天要告诉你一句话，二流的战士会愤怒，因为愤怒会让他们拥有超人的勇气去完成任务！”
    “一流的战士有血性，血性能让他们拥有人类生理极限上的战斗力！”
    “但是，最优秀，最顶尖的战士，他们只会冷静！冷静到近乎冷血的冷静！”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你的战友死在你面前，就算队友全军覆没，都要保持冷静！冷静才是你完成任务的必备素质！摆好心态，冲动只会让你在战场上送命。”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出于左而目不瞬！”
    白枫淡定地说教着，与很多影视剧中不同，现实中最顶尖的作战人员，只会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只有极致的冷静，才能保证任务的完成，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师父，我明白了，冷静，淡定。”
    曾水长出一口气，按照白枫教的呼吸节奏，竭力使自己的心率慢下来。
    “滨海大道没有装监控，沿着主干道一路下来，最终是一条岔路，一边通往郊区小镇，一边则是通往渔民码头。两个地方都能很好地摆脱追踪，只能看运气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白枫望着平板中的缺德地图，对比着自购的冰河手持终端，琢磨着劫匪逃脱的方式以及该沿那条路追踪。
    很快，特警队队长高兴替他作出选择，急促的声音从车载电台中传来。
    “刑侦队的简易口供出来了，目标还是三名头戴黑丝的劫匪，纯黑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两辆无牌秋名山面包车，前保险杠有撞击痕迹！前方岔路，一二三号车去郊区，高大壮带队，四五六号车去渔民码头，由我带队！提高警惕！劫匪持有自动武器，并且昨天大黑押运的三把97-1防爆枪也被劫匪抢夺，必要的时候允许开火！”
    “收到！”
    白枫和曾水所在的越野车属于四号车，应答之后一打方向盘，带着后面两辆车拐入了右侧的岔路。
    一路上曾水显得有些紧张，将越野车开得飞快，很快就穿过了码头的铁闸大门。
    “阿水，放松点，跟你说个小技巧，以后最好在车上放把逃生工具，某宝就有卖，破窗锤和安全带切割刀一定要有，遇敌的时候割开安全带比你解开要快得多。”
    白枫看似随意地提醒着曾水，实则双眼一直紧紧盯着窗外的情景，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好的，师父你看前面好像就是秋名山面包车！”
    曾水指着前方的一个小型泊位大声道。
    白枫闻言赶忙望去，两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就停在泊位旁，两名带着口罩上身黑色t恤下身深蓝色牛仔裤头顶五颜六色杀马特发型的年轻小伙正在车尾忙活着，似乎想要将什么重物搬到泊位的快艇上。
    “一点钟方向发现目标！重复！一点钟方向十八号泊位发现目标！”
    白枫一把抓起车载电台的送话器，大声呼叫道。
    同一时间，正在努力搬动运钞箱的杀马特小伙也发现了追击而来的三辆警车，没有丝毫犹豫，抛下箱子后以面包车为掩体，举起自制的ak，向警车猛烈开火！

 014 赤橙红绿青蓝紫

    “遇敌！停车！交火！”
    白枫举着送话器大吼一声，随后曾水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后，一脚急刹，使得越野车车尾正对两辆面包车，与后方的队员形成交叉火力，以便于对劫匪进行压制。
    “别拿车门当掩体！拿轮胎或者发动机！”
    抢先一步跳下车的白枫举起79对准面包车扫出一梭子后，看到曾水正抵着车门射击，连忙拽着曾水战术背心后的提把将他拖了回来。
    “记住了，车门挡不住子弹的！这边就我们两个人，尽量提供火力掩护！”
    白枫给年龄可能比他还大的79插上弹匣后，大声道。
    要说为什么白枫要用79这种老掉牙的武器，那可纯粹是在海城警队的枪库里挑个顺眼的了——高兴承诺的套件和高精狙还没到，枪库清一色的原装95-1，连配发的白光瞄都没有，那就只能选择搭载“承影”套件，魔改圣诞树的79了。
    作为上个世纪老掉牙的武器，79除了射速过快，载弹量少，使用打一发少一发的7.62x25铅芯弹，人机功效跟没有一样，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重量轻体积小，单发精度高，弹种可适应多种任务场景，采用51铅芯弹时停止作用出色，使用51b钢芯弹时侵彻力强，再搭配上现代化的改装套件，79在某些条件特别艰苦的地方，甚至能当狙击枪来用。
    白枫正在发挥着79冲锋枪单发精度高的优势，侧卧在地，双脚抵着越野车的前轮，尽可能地减少自己暴露面积的同时，从车底下一发一发地对两辆面包车进行压制。
    “师父！他们不露头怎么办？”
    曾水已经打光了一整个弹匣，蹲在发动机舱后，边换子弹边焦急地问道。
    “不要急！他们早晚要露头的，继续压制！”
    白枫淡定地回道，另一侧，高兴带领队员们就地开始反击，不断压制着劫匪的火力。
    两侧的火力都很猛，劫匪也不甘示弱，蹲在面包车后面将明显自制的自动步枪探出车窗，自己却不露头，向车队胡乱开火。
    “冲冲冲！”
    忽然一声大喊传来，白枫转头一看，另外一侧一名特警队员正举着一顶黝黑的防爆盾，小心翼翼地朝劫匪方向行进，高兴和另一名不知名的特警紧随其后，借助防弹盾牌的掩护，不断逼近劫匪。
    “这活也太糙了吧！阿水，火力掩护！”
    看到高兴的举动后，白枫无力吐槽，在他看来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冒险抵近，劫匪持有自动武器，实在是太危险了。
    尽管是开阔地形，但闪光震撼弹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先来几颗用来开路也能多点安全保障。
    奈何高兴已经带人冲了上去，白枫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了地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白枫不再侧卧，而是站起身来，以拇指握持法举着79，躬着身子，透过公发不知名的红点瞄具，一发一发地打着探出枪口的位置，压得劫匪不能冒头。
    就在白枫再次清空了一个弹匣的同时，举着防爆盾的三人距离面包车已不到五米，从破碎车窗从探出的两把银白色自制ak已经没有子弹，从未有过空仓挂机功能的ak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突破的好机会！
    还没等白枫兴奋起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弥漫在心头，这是他多年征战全身而退的依仗——对危险的第六感！
    “不好！”
    来不及将空弹匣放入回收袋，任由其掉落在地，白枫以最快的速度插上了一个满弹匣，转而将枪口对准面包车的右侧。
    跟在防弹盾牌末尾的警员已经能清晰看到一名劫匪的轮廓，有些兴奋，不自觉地脱离了盾牌的掩护范围，下意识向前踏出一步，端着95就要上前抓捕。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一直没有露头的第三名劫匪从藏身的快艇中探出，手里握着的霰弹枪恰好冒出一阵硝烟。
    听到不同于自动武器的枪声，暴露在火力范围的警员还没反应过来，快艇上的劫匪见一击不中，立刻拉开活动护木，再次上膛后直接扣动了扳机。
    一发特有的18.4杀伤弹被击发，独头弹四周的斜条纹路在滑膛枪管中摩擦，并高速旋转起来，最终形成稳定的弹道，直接击中了落单的警员。
    落单的警员只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便瘫倒在地。
    “焯，小王！小王受伤了！”
    目前盾牌三人组的位置被面包车挡住，无法击中快艇上的劫匪，只能停止突进。
    高兴将手搭在持盾警员肩膀上，两人快速移动到受伤的小王身前，一人持盾面向劫匪警戒，高兴则开始查看受伤情况。
    就在两人完成防御警戒的同时，面包车后方的两名劫匪也更换好弹匣，头顶五颜六色爆炸头的劫匪位置很好，能隐约看到盾牌后方的高兴，探出身来正要射击，就被早已警戒的白枫一枪击杀。
    另一名劫匪见状，顾不得查看同伴，在快艇上同伙的火力支援下，连滚带爬地冲到快艇上，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挂载了至少六个发动机的大飞快艇迸发出巨大的马力，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码头。
    追赶到泊船位置的白枫只来得及开了两枪，大飞快艇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只在海面上留下一条泡沫组成的白线。
    “老高！呼叫支援！”
    见劫匪逃脱后，白枫立刻停火，接手了高兴的急救工作。
    受伤的小王浑身肌肉紧绷，只感觉到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正咬着牙努力保持清醒。
    白枫掏出弯头剪刀，剪开了小王的战术背心和作训服，腹部的情况有点糟糕，独头弹在百米的距离直射可不是开玩笑的，好在战术背心上搭载了一块不知等级的防弹插板，虽然看厚度明显级别不高，但也起到了减小弹头动能的功效。
    “应该没事，保持清醒，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
    给小王做了简单包扎确认没有更严重的出血点后，白枫决定先送小王去医院，让高兴留下来等刑侦队的同事。
    曾水在前面沉默地驾驶着，越野车拉响了警笛，以最快的速度从向最近的医院。
    “放松点，别睡，还有五分钟就到医院了。”
    白枫在后座不断跟小王说着话，以防他睡过去。
    小王喘着粗气回答道：“白教官，我明白的，我感觉好多了，就是眼皮好重啊......教官你刚刚那一枪真准啊......”
    “别睡啊，你叫小王？我就叫你小王吧，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
    “刚刚我们击毙了一个劫匪，还有两个跑了，不过早晚也要抓到他们的。你看到那个劫匪的头发吗？如果你是他爹你会说什么？”
    “不知道......大义灭亲？”
    “哈哈，小王你的回答太正派了。要是我是他爹，我会说，可怜我这白发人要送赤橙黄绿青蓝紫发人啊！”
    “哈哈，咳，哈哈，白教官你真幽默！”
    “到医院了！再忍一下，医生！医生！”
    ......

 015 高一级压制原则

    海城医院，是海城最大的三甲医院，专家云集，实力过硬。
    急诊手术室门口，白枫背着双肩包走来，手里还提着一袋肉包子。
    “阿水，吃点吧，应该快出来了。”
    白枫将包子递给曾水，他已经在手术室门口枯坐三个小时了，期间滴水未进。
    “师父，你说小王没事吧？”
    曾水迟疑地接过了包子，声音嘶哑地问道。
    “我不知道，防弹插板挡了一下，出血点不多，应该是独头弹的碎片比较多吧。别想那么多，还记得我说的吗？作为一名优秀的作战人员，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极致的冷静，先吃点吧，现在我们最该做的是休息，等情报传来去替小王报仇。”
    白枫叹息道，不同于在医院里坐立不安的曾水，他在手术开始一个小时后，就抽空回家洗了个澡，补充了些食物，还带了些自购的装备，准备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对付这几个穷凶极恶的劫匪。
    “师父，我明白的......”
    曾水点点头，咬了口手中的肉包子后，哽咽道：“我只是......小王和我同一批入的警，一起去警校进修，一起训练，我只是控制不住......”
    “我知道，第一次看到战友倒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不好受——应该说是很不好受，因为我也经历过。”
    白枫拍了拍曾水的肩膀，相对无言。
    就在两个大老爷们多愁善感之时，急诊手术室的灯灭了，急诊主任穿着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深绿色手术服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个不锈钢盆，里面放置着刚从小王身上取出来的铅弹。
    “两位警官，幸不辱命，王警官已经脱离危险了，预后良好，诺，这就是那枚子弹，肠道被打穿了，幸好没有贯穿腹腔，铅弹卡在里面破碎了，所以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还有后面几天要在icu里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普通病房。”
    主任给两人展示了一下取出的铅弹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了手术室。
    曾水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了，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放心了吧，现在没事了，你要学会适应这种场景。”
    白枫倚靠在走廊座椅上，望着狼吞虎咽的曾水说道。
    “师父，我说不上什么感觉，看到队友倒了就感觉头脑一片空白。你是怎么处理情绪的呢？”
    曾水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白枫只是笑了笑，望着窗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惆怅道：“我啊，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建议，我只是见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急诊室走廊再次沉默下来。
    很快，同事的到来打破了这片沉默，高兴没有换装，带着两名队员拎着头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白枫后急不可耐地问道：“白枫，小王没事吧？”
    “没事了，icu观察几天就能转出来，医生说预后良好，不用担心。”
    “那就好！”
    高兴长出一口气后，瘫坐在走廊上，恼怒道：“没有想到劫匪的火力这么猛！下次一定要抓到他们！老王带着刑侦队已经开始干活了，张局下了死命令，六个小时之内，一定要把他们的藏身之处挖出来！”
    白枫笑着给高兴递了瓶水，询问道：“老高，这伙劫匪是什么来头？”
    “被你打死的那个叫王子豪，是个纨绔富二代，父母都去世了，也没人管他，之前就因为购买违禁玩具枪被我们处理过，是个军迷，网购记录很多战术用品，还在某宝买过防弹插板。好像还是个资深玩家，海城大学机械加工专业。这样的人有钱有时间，法治观念还淡薄，找多几个加工厂攒出几把枪也不足为奇。另外两个就不清楚了，这些是刑侦的工作，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干掉他们！焯！”
    高兴恶狠狠地锤了一下墙，惹得经过的护士小姐姐一阵眼神杀。
    “老高，你先别激动，我跟你说个事。”
    白枫无奈地拍了拍高兴的肩膀，这帮人都是莽夫啊，一个个满脸都是杀气，吓到了旁边的护士小姐姐怎么办。
    “劫匪肯定是要抓的，但是我们自身也要做好准备。今天小王受伤之后，我看了一下他的防弹插板，感觉很奇怪，好像3级不到，有没有2级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高兴闻言苦笑道：“小白你刚来不太清楚海城的情况，海城经济起飞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之前条件都不太好，警队很多老装备，小王带的那块插板应该是旧国标时期的。”
    白枫皱眉道：“老高，你要多催一下张局啊，防弹衣防弹插板都是有保质期的，而且我们面对的是有ak的悍匪，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即使是新国标3级也不够啊！安全保障必须搞起来！”
    “我知道，我来医院前让他们回警队全部换成新国标5级的了！”
    防弹插板有很多标准，除了国际上大名鼎鼎的nij标准外，主流大国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我们也不例外，并且还分为了老国标和新国标。
    按照防护弹种和防护效果的不同，老国标分为1到6级，用阿拉伯数字标记，受限于当时的材料学基础，等级之间没有明显的区分，现在已经弃用了。
    而新国标则分为1到6级，同样六个等级，国产防弹插板性能出色，物美价廉，性价比极为出色，并且还出现了传闻中的7级甚至8级，据说能硬抗12.7直射，当然只要堆料够狠，抗肯定能抗下来，但是插板后面的人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
    白枫拽了拽刚带来的背包，继续说道：“还有，你是个老兵了，该知道‘高一级压制’原则吧？”
    所谓“高一级压制”原则是警方或军队在需要进行武力压制时选取武器、进攻手段的原则，比如目标持有菜刀，那警员至少要有一把手枪，如果目标持有手枪，那警员就应使用自动武器，以此类推，始终能比对方高出一个等级，来获取火力优势。
    白枫皱着眉问道：“劫匪拥有自制武器，并且不是一般意义上自制的土枪土炮，而是崭新的ak啊，我们进攻的时候除了防护装备要准备好外，武器方面呢？我们警队还有更高一级的吗？”

 016 锁定仓库

    “没了，新装备没发下来，警队库存只有79和95-1，95班机是指定没有了。”
    高兴苦笑着摇摇头，难道他不知道“高一级压制”带来的战术优势吗？难道他不想用更好的装备吗？
    当然不是，但是警队的发展不像别的部门，主要依赖当地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如果城市的经济发展得好，你就能在警队看见特别先进的装备，甚至有些地区试装过mp5（最终没采购，但确实试装过），有些警队已经列装了glock 17。
    海城警队才发家没几年，装备的更新换代需要时间——至少这次对抗劫匪是没有什么大杀器了。
    白枫扶额表示理解，叹息道：“唉，理解，海城警队没有死守枪械管理条令的情况吧？如果今天出任务的话，带两把95-1给我，今天交火的时候发现了，劫匪都穿着黑色的防弹背心，只是和黑色t恤混在一起不容易看出来罢了。要不是打头了，今天就是三个劫匪全跑了，老79真的不够用了，该呆在博物馆里颐养天年咯！”
    “好......”
    高兴下意识地答应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兴奋地抓着白枫的背包死活不松手，惊喜道：“小白！你有套件？哪来的？你看咱们关系怎么样，战友情多铁啊！分一套给我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出钱买！”
    “哎，撒手，大庭广众别拉拉扯扯！”
    白枫不甘示弱，一把将背包拽了回来，一旁的曾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滞地望着平日里很装很严肃的队长和师父。
    “小白！白教官！白哥哥！分我一套嘛！”
    “受不了了，我一共就两套acp，一套长弓，你自己不会拿工作证找厂家买吗？”
    白枫无奈地打开背包，随手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纸盒丢给高兴，也顺手丢给曾水一套，无奈道：“最多给你一套长弓，瞄具和枪灯自己搞定！”
    不同于老95，为人诟病的缺点较多，改装套件也只有可怜的一两个，95-1从出生开始就在业内人士的赞誉中长大，愿意为她设计改装套件的厂商不再少数，单独的导轨改装和战术配件也很多，只要是有钱的单位都会进行采购。
    其中使用数量最多的就是长弓套件和acp套件了，前者颜值较高，最为人所知，经常在游戏中亮相，可谓是明星产品。后者的则不太为人所知，采购量也较少，毕竟一开始是为95设计，95-1出来后挪用了设计思路便定型生产了。
    要按照白枫的习惯，他更喜欢使用的是acp套件，而不是看上去更加威武的长弓套件，因为他的定位是一名小队指挥+替补精确射手+替补突击手，acp套件比长弓套件拥有更长的直通导轨，可以稳妥地将一枚eo tech全息瞄具和一枚holosun的增倍镜安装上去，同时兼顾到精确射手与突击手两个身份。
    要换做长弓套件，套上两枚光学瞄具就太勉强了，并且两枚瞄具之间很难留出足够的出瞳距离，效果不是很好。
    一句话，长得好看有屁用，好用才是王道！
    并且白枫除了acp套件外，还另购了剩下三面的导轨，瞄具，下护木小握把，led、红绿镭射、ir多位一体的灯光指示器，以及可调节高度的托腮板，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战术配件的价格加起来能买15把95-1裸枪。
    就在几人打闹的时候，高兴的手机突然响了，脸色严肃地接完电话后，直接带着两人赶回警队。
    不多时，特警队全员来到指挥中心，听取任务简报。
    在张军的示意下，王漠指着大屏幕上的ppt介绍道：“我们找到劫匪了！”
    “上午交火中被击毙的劫匪名为王子豪，28岁，海城本地人，资深军迷，曾因购买违禁玩具被处罚。根据他的网购记录，两个月前王子豪通过网购平台购入小型精密车床一台，以及冲压设备若干，具体的设备我不太懂，但咨询了军工专家后，专家认为拥有图纸的情况下，通过这些设备足以自制出结构简单的枪械，只是弹药的问题比较难解决！”
    “技侦的同事对上午交火现场的弹壳进行了鉴定，认为弹药是来自走私，并非自制，这牵扯到其它案件，暂且不表。同时，技侦的同时对劫匪衣物进行检验，检出三硝基甲苯的成分！高度怀疑劫匪藏有炸药！”
    “我们刑侦队通过天眼系统、基站三角定位以及走访，确定了劫匪王子豪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有频繁出入一间高端私人会所的记录，通过对会所监控以及vip名单对比，确认王子豪就是在这里会见另外两名同伙！”
    “陈光！20岁，富商陈大富独子，母亲早逝，在父亲的宠溺下，陈光一直在做着刺激的事情，比如深夜飙车、高楼跑酷等等。”
    “成祖！24岁，富商成俊杰独子，与父亲关系极差，基层派出所曾出警三次，劝阻父子相残！并且医疗系统中有接受心理咨询的记录！”
    说道这王漠抬起头来，望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跟成祖的医生聊过，医生说成祖重度抑郁重度焦虑，并且高度怀疑在成祖父母的消极教育下，可能已经发展成反社会人格！”
    “医生说抑郁发展成反社会人格虽然少，但也是有先例的！我们咨询了犯罪心理专家，专家认为，根据陈光和成祖的背景资料，推断两人犯罪动机不一致，陈光可能是单纯找刺激，而成祖在找刺激的同时，可能是为了报复他的父亲！报复他父亲对他的消极教育，报复父亲对他的忽视！”
    “这是一个坏消息！专家说他毫不怀疑一旦鱼死网破，成祖这种疑似反社会人格会毫不犹豫地引爆炸药！”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经调查发现陈光以他父亲陈大富的名义，租下了海城货运码头的一个大型仓库，仓库就位于小型货船泊位旁，如果他们这两次都是乘坐大飞快艇逃离，那么当快艇停靠到货运码头后，可以用小型龙门吊，很方便地将大飞吊进仓库隐藏起来！张局，我要介绍的情况就是这样。”
    王漠介绍完后，冲张军一点头，将指挥中心的讲台让给张军。
    “小伙子们！”
    张军神情严肃，对特警队全员大声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锁定了一个仓库！就在海城货运码头！目标两人，持有自动武器、霰弹枪，并且很可能有炸药！我现在需要你们立即出发，抓住他们——或者干掉他们！”

 017 破门而入

    傍晚七点，虽说海城的秋天更像夏天，依旧那么闷热。
    但夜幕并不会管气候变化与否，秋天的夜幕已经早早到来，将海城货运码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海城九月的傍晚七点，是一个尴尬的时间节点。
    开灯似乎有些浪费，不开灯又觉得昏暗。
    货运码头是绝不会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开灯的，这也为特警队员的潜入作了最好的掩护。
    七八辆黑色无标识越野车无声无息地驶入码头，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沉默着跳下车，分为两组悄无声息地向着一个小型仓库前进。
    仓库的建造已经有些年头了，差不多是在货运码头建成的同一年修建，构造简单，只有一个出入口，由一扇铁闸门控制。
    外围的铁皮常年接触海面吹来的水汽，已经显得锈迹斑斑，就连仓库的铁闸大门把手上都布满了泛黄的铁锈。
    这是一次大行动——在警队中只要是面对持械目标，都称得上大行动。
    高兴身为特警队队长，是本次行动现场指挥，他正举着枪猫在铁闸门左侧，站在左侧第二位的位置上，担任第二突击手。
    而站在左侧第一位的是高大壮，他将作为第一突击手，正左手举着防弹盾牌，右手持92手枪，正紧张地待命着。
    为起到保险兜底的作用，白枫与曾水站在右侧一二号位置上，担任支援队员的角色。
    铁闸大门的把手在右，合页在右，当破门时，首先掌握视野并遇敌的会是大门左侧的突击队员，所以左一左二的位置是最危险的。
    高兴再次拉动枪机检查枪械状态后，打了个手势，位于右一的白枫会意，轻轻地尝试拉动把手，但把手却纹丝不动。
    白枫摇头，示意铁闸门上锁，需要爆破。
    高兴向后方打了个手势，一名爆破组成员上前，在大门两侧贴上早已调配好的导爆索，随后退到右三的位置，紧盯着高兴的手势。
    高兴没有急着发出指令，而是看到白枫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后，才示意爆破。
    “轰——”
    铁闸门的门锁与合页转轴应声而破，在导爆索的作用下向仓库内部飞去。
    白枫在大门破开的瞬间丢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闪光震撼弹，这颗闪光震撼弹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开，将可能藏匿在门口的敌人致聋致盲，丧失作战能力！
    就在闪光震撼弹爆开一秒后，高兴的右手用力按了下高大壮的肩膀，两人打开枪灯，在防弹盾牌的掩护下开始突进。
    白枫打开枪灯开始突入，曾水紧随其后。
    但是，突进后才发现仓库的地形是如此的复杂！
    挡在门后的是众人白天交火时见过的通体漆黑的大飞快艇，向里面望去，则是几台型号不明的车床设备，应该是加工枪械零件使用的，而最深沉的区域则堆积了数个集装箱，能从敞开的箱门隐约看到内部还有床铺等物品。
    “小心搜索，注意安全！”
    白枫沉声提醒道，既然已经破门而入，就没必要再通过手语隐藏自己。
    就在高大壮带着高兴准备越过快艇向深处搜索时，枪声响起了，一连串子弹不知从哪飞来，击中了停靠在门口的大飞快艇，打出火星四溅。
    “发现！右侧车床！”
    白枫大声提醒队友，随即当场还击，向着目标出现的位置打了几个短点射。
    高兴在反击的同时，拉着高大壮借着防弹盾牌的掩护就要向前突进。
    突然，位于仓库顶端的四盏照明灯亮了起来！
    大功率的四盏白炽灯给众人的视线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从暗光环境进入到光亮环境时，瞳孔会不受控制地缩小，无法看清周围环境的情景，需要经过数秒到一分钟的明适应阶段才能再次看清。
    “焯！”
    高兴大吼一声，右手用力下压高大壮的肩膀，高大壮会意，停下前进的步伐，将站立姿势改为下蹲，将盾牌竖立在两人面前，充当空旷通道上的掩体，以渡过这段难受的明适应时间。
    “哈哈！条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哈哈哈——”
    近若癫狂的声音在仓库深处响起，经过仓库铁皮的反射后，形成回音，不断冲击着警员们的耳膜。
    “成祖！陈光！放下武器投降吧！争取宽大处理！”
    白枫早已适应了现在的光照环境，从快艇尾部的发动机探出半个脑袋，在大声喊话的同时不断搜索着劫匪可能的藏身之处。
    “哈哈，这么快就查出我们的身份啦？没错，我就是成祖！”
    成祖一直在笑，肆无忌惮地笑着，丝毫没有被警方包围的紧张，他大声笑道：“警察叔叔，我现在好怕怕呀，我有几把ak ，几千发子弹，还在仓库装了几十斤炸药，你们现在给我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哈哈哈——”
    白枫眉头紧锁，封闭仓库内回音效果太强了，他没办法根据劫匪的声音判断出位置，只能再次喊话道：“成祖！你应该清楚你的处境，一昧地对抗解决不了问题！”
    “我看电影里的悍匪都跟警方提条件，那我也提一个好了——马上把我父亲叫过来！否则我立刻引爆炸弹！”
    成祖不再笑了，面部表情扭曲着喊道，说罢从藏身的一台机器后探出一把步枪，对着盾牌二人组的位置胡乱扫射着。
    盾牌二人组此时也适应了光线变换，顶着弹雨慢慢地撤回快艇后方。
    白枫也没有闲着，就在成祖露头开枪的同时，也出枪了——但并没有瞄准成祖的位置，反而瞄向了另一侧的车床！
    除了白枫，谁也没有留意到，就在成祖开枪扫射的同时，仓库左侧一台不起眼的车床后方掠过了一道黑影，黑影迅速向后方的集装箱跑去，赫然是没有出声的最后一名劫匪！陈光！
    仓库属于小型仓库，纵深也不过一百五十米，对于白枫而言，这个距离基本上是必中的！
    白枫还是从发动机处探出头，将魔改后的95-1对准黑影的位置，得益于全息瞄具的特性，不需要刻意保持三点一线的瞄准姿势，来自高端代购的eo tech瞄具特有的红圈已经套住了黑影，随后只是轻轻扣动扳机。
    黑影应声倒地！

 018 阿祖，收手吧！

    向仓库深处逃窜的黑影正是陈光，由于速度很快，白枫也只来得及在陈光脱离射界前开了一枪。
    不过这一枪很致命，陈光只感觉到大腿像是挨了一针，并没有太大的痛楚，随后两腿一软，丧失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在惯性的作用下，扑倒在一个红色集装箱内。
    随后迟滞的痛觉神经像突然苏醒，钻心的疼痛从大腿外侧的伤口传来，陈光甚至丧失了嚎叫的力气，只能低声哀嚎着。
    “啊——我中弹了——啊——”
    白枫看到黑影到底后，迅速调转枪口，向成祖藏身的车床打了三个短点射，将想要露头营救同伙的成祖死死压制在车床后面，不敢轻易抬头。
    “阿祖，阿祖！救我——”
    陈光抱着受伤的大腿低声喊叫着，现在他的后背已全是冷汗，但凡声音高亢一点都会牵扯到伤口。
    “小光，稳住，你现在怎么样？”
    成祖焦急地问道，他能确定对面的特警很有经验，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但凡自己有扑出去的念头，都会有一连串的短点射教自己做人。
    “大腿被打中了，好痛，啊——”
    听着陈光的哀嚎，成祖不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持械抢劫的时候，从未想过子弹击中自己的感觉。
    与许多持械的罪犯一样，持械很多时候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们从未思考过有一天手中的子弹击中自己会发生什么。
    当一颗各式合金打造、比拇指还小的弹头，以每秒近千米的初速射出，再到击中目标，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与伤害，还有无尽的恐惧。
    陈光就陷入了这种无尽恐惧当中，他有胆量自制武器，有胆量为了找刺激犯案，有胆量与警队对峙，但当子弹击中他的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所谓的胆量什么也不是！
    “阿祖，我们投降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投了吧......”
    陈光开始小声啜泣着，当他在这个仓库第一次拿起自制的ak时，他只觉得热血沸腾，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流泪。
    但是，今天，正义的5.8口径当场给了他一比斗，也让他明白自己的胆量只不过是手上粗制滥造的枪械带来的——接近武力的中心，会让人觉得自己充满武力，可以肆无忌惮，勾勾手指便能决定一条生命的去留，并不会意识到这一些都是虚假的，这只是自己手中的烧铁棍带来的，并不是自己内心真正的强大。
    此刻陈光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怕，真的想投降了——哪怕可能在监狱中待上十几二十年。
    “闭嘴，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说好的一起找刺激，那就要刺激到底！”
    陈光的话让成祖有些愤怒，觉得陈光背叛了他，所以在愤怒高呼的同时，将枪口伸出，冲着仓库大门胡乱扫射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
    随后又扯着嗓子喊道：“赶紧把我爸叫过来，让他好好看看我被他逼成什么样！”
    另一边，大门快艇后方，四人老老实实地蹲坐在地上，时不时从快艇前端或后方探出头来观察现场。
    “队长！咋整？要把成祖他爹叫过来吗？”
    高大壮依然举着防弹盾牌，不时有一两颗流弹击中，穿透表层铁皮后被内层的凯夫拉材料阻滞，发出沉闷的声音。
    高兴没有说话，反而转头看向白枫。
    “看我干嘛？你是指挥官，难道没处理过？”
    白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高兴尴尬地说道：“说来惭愧，你来之前最多处理过持刀案件，你来的第一天，摩天轮狙击的时候还是我第一个持枪案。”
    “我就说嘛，这是海城，不是哥谭，更不是绿藤，哪来这么多悍匪。”
    白枫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1920，进攻已经停滞了将近十分钟了，刚想切到地图功能，又想起这是民用阉割版的北斗手表，随后又掏出自购的冰河北斗终端，上面已经标记了成祖家的位置。
    望着手中的地图，估算一下时间后开口道：“你决定吧，要是我没转业，我肯定持盾冲上去干掉他完事。但这是警队，刑侦的人应该在成祖家附近布控着，带过来也就十五分钟。”
    “叫吧，毕竟我们是警队，他也是一条生命，希望他父亲能劝一下他！”
    高兴很快作出了决定，通过对讲机向仓库外围全程围观的张军传达了成祖的要求，并很快得到了原地待命的指示。
    很快，不到十五分钟，成祖的父亲成俊杰赶到了现场，身着丝绸睡衣，看得出是匆忙赶到。
    成俊杰满脸焦急，不顾警员的阻拦直接冲进了仓库大门，气急败坏道：“成祖！你个扑街仔！你要让我的脸被丢尽吗？！持枪抢劫？！你好大的胆子！”
    以快艇为掩体蹲坐在仓库门口的几人无力吐槽，只好赶忙将成俊杰拉到快艇后方，不然他露头，以免情绪失控的成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也幸亏白枫等人反应快，躲藏在仓库深处成祖听到父亲的声音后显得尤为愤怒，怒吼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不是总说我要气死你吗？我现在就想当着你的面气死你！”
    “十几年啊，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回到家就骂我就打我，我有点什么兴趣爱好就会打击我，你关心过我哪怕一次吗？！”
    “我难受啊，我活的很累啊！从你撕掉我心理诊断报告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的父亲了！”
    “知道为什么我要抢劫吗？我就想告诉你，对，我就是想气死你！”
    “毁灭吧，我累了！”
    成祖说罢直起身来，双手腋下各夹着一支自制ak，以腰射的方式不断朝大门扫射着，压得白枫等人不敢冒险抬头，直到枪声停歇后才谨慎地快速探出头去观察，但此时已经不见成祖的身影。
    “阿祖！你有什么怨气可以直接跟我说，有必要这样吗？你知道你这是在违法，是在犯罪吗？”
    快艇后方，被体格强健的高大壮死死压在掩体内的成俊杰异常愤怒，他并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劲地责怪道：“你这是要打死你的老子吗？来啊，让我看看我教育失败的孩子敢不敢打死我！”
    “阿祖，收手吧！”

 019 PVS-31C

    望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成俊杰，白枫和高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看来希望倚靠父亲的身份劝说成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把他带出去！”
    高兴对伴随成俊杰进入仓库的一名刑警说道，从成俊杰的表现来看，他呆在这里只会继续刺激成祖的情绪，对解决事情无济于事。
    “我不走，我就要看着着孽子！我不信他敢打死我！”
    被连拉带拽拖出仓库的成俊杰情绪十分激动，丝毫没有在商场沉浮数十年的城府与沉稳，只是一个劲地想要呆在现场。
    与此同时，仓库深处，陈光已经虚弱到连哀嚎都难以发出，子弹贯穿了他的大腿，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的股骨骨折，现在仰躺在集装箱内，难以动弹。
    “阿祖，是你爸来了吗？我好像听到你爸的声音了。”
    陈光有气无力地说道，与此同时望向了另一个蓝色集装箱，这是成祖刚刚转移的位置。
    成祖只是冷冰冰地回复道：“别管他，你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没那么痛了，但是我好冷，你有多一件衣服吗，我好冷啊......”
    陈光气若游丝地说道，随后紧了紧身上缠绕在伤口上的黑色丝袜，幸好他身上还带着作案时的丝袜，不然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可以止血的东西。
    “阿祖，我感觉我们做错事了，这是违法犯罪，不是在找刺激......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一起飙车，一起蹦迪，一起去滑雪，一起跳伞，这些都无所谓，这些只是在找刺激，但是我们造枪，抢劫，真的错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光放下了一直抱在胸口的防爆枪，唏嘘道。
    “你还有劲就少说两句吧，都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对错！”
    成祖听到陈光的感慨后皱紧眉头，说好的一起找刺激，怎么你小子就叛变了？
    “阿祖......”
    “怎么了？”
    “昨天我在船上，眼睁睁地看着子豪被打死，那时候我感觉好害怕......我从来没想过子弹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样的，我怕我被打死......我们抢劫的时候就约好了不要打押运员，我们只是找刺激的，不是来送死的......”
    “你怎么这么多话？你怕了？”
    “阿祖......”
    陈光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撑起来，挺直身子对成祖所在的方向认真道：“阿祖，收手吧，外面全是警察！我们做错了，就要及时回头，我想投降了。”
    成祖此时心态十分扭曲，先是出奇的愤怒，想要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但愤怒过后又是出奇的平静，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走吧，你出去投降吧，再不走你就要死了。”
    “阿祖，谢谢你，听我一句劝，投降吧......”
    陈光真诚地说完后，双手用尽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扒拉着地面，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努力朝着仓库大门蠕动。
    就在陈光终于脱离集装箱，没有任何掩体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恰好白枫和高兴同时观察到他，两把95-1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陈光。
    “别开枪！我是陈光！我投降！”
    陈光见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顿时亡魂大冒，双手高举，不知哪来的力气使他大声喊道。
    “大壮！和我上去接他！”
    高兴当机立断，和高大壮一起借着防弹盾牌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陈光走去，就要触碰到陈光的手臂时，白枫感觉心头一抽，熟悉的危机感再次袭来。
    “小心——”
    还没等白枫喊完，成祖从两个集装箱之间的接缝漏出头来，对准陈光就是一梭子！
    “让你背叛我！去死吧！”
    此刻持盾的高大壮没有任何犹豫，向前猛扑，将盾牌立在陈光身后的同时，大半个身体直接压了上去！
    但人的反应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拥有近千米每秒初速的子弹。
    高大壮的身体抽搐片刻后，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陈光身上。
    “警察叔叔，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投降啊——”
    陈光彻底懵了，他只感觉到一股温热滴落在自己脸上，伸手一摸竟是暗红色的血液！
    “压制！阿水掩护！”
    白枫很冷静，大声提醒后，从快艇后方翻滚出来，对准成祖露头的位置一顿火力压制的同时，快速向着高大壮的方向移动。
    经过白枫提醒后，曾水才如梦初醒般从快艇后方露头，将步枪架在发动机上，一发一发地扣动着扳机，对白枫射击的方向进行集火。
    “走！走！走！”
    白枫对高兴大声吼道，随后拖拽着高大壮战术背心颈后方的提把，将他拖拽着撤离战场，与此同时拇指拨动保险，使快慢机拨到“2”的档位上，不断射击着。
    高兴接手了防弹盾牌，一手盾牌掩护，另一手拖拽着陈光，在火力掩护下回到了快艇后方。
    看起来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从高大壮受伤，到白枫切入战场，再到脱离战场，也不过数十秒。
    “大壮受伤！大壮受伤！需要紧急救护！”
    高兴攥着对讲机怒吼道，很快几名一直在门外待命的特警进来，将已经昏迷的高大壮和陈光带出仓库，货运码头外围未雨绸缪的救护车将带他们直接赶往医院。
    “老高，阿水，我数三声，三声后射击白炽灯！”
    不同于愤怒的高兴和曾水，白枫此时无比冷静，但脸上不见了往日常见的笑容，语气异常冰冷地说道。
    “剩下的交给我！”
    制止了正要询问的高兴，白枫从包里挂在后腰的副包中掏出一顶款式简洁的夜视仪，将头盔取下“啪”的一下安装上去，并接通了电源。
    两人这才留意到白枫手上的夜视仪是只在照片中见过的pvs-31c，这可是送进去两个不怕死的代购才买到的高端货。
    “准备！三，二，一，射击！”
    两人没有迟疑，当即对悬挂在仓库顶端的四盏白炽灯进行射击，伴随着四声枪声以及玻璃爆裂声后，仓库陷入一片黑暗，只听得见身边的白枫已经窜了出去，但由于警队没有配发夜视仪，两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行动顺利。
    白枫在两人射击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直到听到四次爆裂声后才猛地睁开双眼，泛着绿光但已接近全彩的视野呈现在他眼前，这就是先进装备的优势——不对称的优势！
    白枫快步向前，安装在95-1顶端直通导轨的多合一镭射灯已经开启，只有夜视器材能看到的ir光束直直地指向着枪口的方向。
    随着搜索前进，一个藏匿于集装箱后方的黑影暴露在视野中，先进的pvs-31c将这个明显与环境温度不一致的黑影作了重点标注。
    随后平举枪身，在夜视仪的视野中，一束ir光直直地锁定了黑影的位置，白枫没有犹豫，就像千百次训练和任务中一样，连续扣动几次扳机，将黑影消灭。
    “砰砰——”
    “砰——”

 020 神秘大礼

    翌日清晨，检方大楼。
    “白警官，所以你开枪是基于对犯罪嫌疑人成某情绪失控的判断，对吗？”
    宽敞的会议室内，三名身着正装的检方人员坐在长桌的同一侧，神情严肃地询问着，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悲喜。
    长桌的后方，白枫身着笔挺警服，面色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受到咄咄逼人的询问以及身前身后无死角的六枚摄像头的影响，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自己在行动中的每一个动作。
    “是的，我判断嫌疑人成某已经情绪失控，且无法进行沟通谈判。”
    “白枫警官，根据执法记录仪的信息，似乎你很早就有机会冲上去制服嫌疑人，请你如实回答，你为什么等到队友高大壮警官受伤后才进行突击呢？是不是高大壮警官的受伤促使你作出击毙嫌疑人成某的决定，是想替战友报仇吗？”
    三人小组中的领头模样的检方人员似乎对白枫的回答并不满意，转而提出了一个更为犀利的问题。
    不过白枫似乎不以为意，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笑容后，平静地说道：“首先，我是警察，是警察！我希望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所以和队长商量后，我们决定满足嫌疑人成某的条件，将他的父亲叫到现场，希望他父亲能劝说他儿子放下武器，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就是为什么在开始我们警队停止突击的原因。”
    “其次，我和高警官只认识了三天，说战友情深未免有些牵强。我决定上前击毙成某的原因是从客观条件判断，成某已经情绪失控，无法沟通，无法谈判，只能进行武力突击使其丧失武力威胁能力。高警官的受伤只是我判断成某丧失理智的客观条件，并不是我选择突击的原因。”
    “最后，几位检方代表，如果你们有足够的权限调阅我的档案，那么你们就不会怀疑我是否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因为档案上会有大量的案例来支持我的说法——我只会根据现场条件判断是否应该突击，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长桌对面的三位检方代表互相对视一眼，又小声讨论了几分钟，随后对白枫客气道：“白警官，你的初步调查到此为止，我们会将询问录像送往上级调查研究，如无意外你这次行动是合理合法的，现在你可以回警队正常上班了。”
    “好的，谢谢。”
    白枫客气地冲三位代表点点头，理了理警服上的褶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开枪后接受调查，是最基本不过的流程，尽管检方代表有时候会问一些尖锐的问题，甚至让人难以作答的问题，但还是要老老实实地作答。
    因为这关系着警员的行动是否合乎规定，关系着所开的每一枪是否合理合法，关系着法律的尊严。
    法律，没有武力，就没有威慑力。
    但使用武力的前提，是合理合法。
    白枫走出检方大楼后，正思索着自己该回警队报道，还是直接回家休息时，一辆黑色越野车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白枫面前并摇下车窗，端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高兴。
    “上车！”
    白枫闻言笑着上车说道：“高大队长，怎么这么有空来接我？”
    等白枫坐稳后，高兴直接一脚地板油驶出检方大院，无奈道：“别提了，刚在医院探望了小王和大壮，还没回到警队就被张局派来接你。”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王和大壮怎么样了？”
    白枫敏锐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高兴叹息一声后说道：“小王已经转回普通病房了，大壮刚醒，还在icu里呆着，不过看他的情况应该没事。”
    “小白，这段时间你最好开车上下班，从特警队训练场进，别从分局大门进。”
    高兴神情严肃地望着白枫继续说道：“昨天的劫匪成祖，他父亲接受不了......刚刚还在警队闹了一场，还叫来了一堆记者，张局好歹好说让他们等检方通告才劝走了他们。”
    “记者啊......”
    白枫沉吟道，将视线投向窗外，随后苦笑道：“警队可真麻烦，一次行动就来一群记者，那我们还干不干活了？”
    “谁说不是呢......”
    高兴幽幽地附和道，随后似乎响起了什么，故作神秘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待会回到警队有神秘大礼，你肯定喜欢！”
    “什么呀？”
    “你猜！”
    ......
    好在高兴的关子没能维持多久，两人很快便站在了特警队办公室门口，一进门就听到一声巨响，两支礼炮从门后深处，各色的彩带在空中飘扬，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除去值班的队员，特警队全员都聚集在办公室内，为首的正是曾水，讲白枫走进来，便大声道：“敬礼——”
    “刷”的一下，数十双手臂整齐划一地举起，与右眉平齐，向着连续完成两次任务，展示出高超技战术水平的白教官致敬！
    “哇，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没必要这样。”
    白枫赶忙回礼，曾水笑嘻嘻地凑上前说道：“师父，你就别谦虚了，这次你又立功了，而且小王和大壮都是你救回来的，一点也不夸张。”
    高兴也走上前笑道：“其实这礼炮只有一半是为你放的，另一半嘛，看——”
    白枫往高兴手指的方向望去，办公室原本空余的一面墙壁已经被各式箱子堆放得满满当当，灰黑色与军绿色的安全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上，白枫已经知道高兴口中的神秘大礼是什么了。
    安全箱，或者叫做防护箱，由高性能工程塑料制成，成本高昂，防尘防震防水抗压，在警队中出现只会有一种用途——装备箱！
    白枫兴奋地上前，挑选了一个狭长的黑色箱子，不由地读出了箱子上方的铭文。
    “t5000m？大手笔啊！”
    “holosun 510c？性价比之王啊，采购很懂嘛！”
    “92a？海城警队的采购是谁？我一定要请他吃个饭，小伙子很不错，这比92g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新警冲？还是折叠托航展版的，拉机柄左置，老79这次真的可以退休了！”
    ......

 021 有点东西

    户外靶场，白枫望着面前的四名狙击组同事，微笑道：“新装备已经发到手里了，希望大家能刻苦训练，将新装备的性能全部发挥出来。”
    “t5000m，放到全世界的高精狙中都能排得上前列，毛子的奥尔西公司生产，我们手上的是7.62x51的版本，采用进口精度弹，最大射程可达2000m，精度低于0.5moa，相关参数和精度弹弹道表都在安全箱里，这点回去都背下来。”
    白枫面前是一把已经拆开的崭新的狙击步枪，正使用绒布轻轻擦拭着枪栓上的油污，动作十分轻柔，宛如对待自己的梦中情人。
    这把枪造型科幻，工艺先进，由高等级的不锈钢以及合金制成，拥有一根26寸的赛级自由浮动式重型枪管，由目前最高等级的不锈钢打造而成，并且枪管上有数条凹槽，不仅有利于快速散热，还起到减轻重量和加强枪管强度的作用。
    并且枪管除了用料豪华，还身负黑科技，枪管内部的膛线由目前最先进的数控设备打造，加工精度极高，以至于公差只有0.0025毫米！
    至于枪身护木、握把、枪托等部件，均由d16t铝合金锻造而成，这种合金在兼顾强度的同时，拥有极轻的重量，比以往的碳纤维材料更适合实战。
    t5000m，可以说是高精狙市场上的性价比之王，在价格低廉的情况下，还能拥有极高的精度，用一句话来介绍，那就是杀疯了。
    至于近些年名气较大的被戏称为“26式”的高精狙，在精度上是不如t5000枪族的，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比较主要的一点是“26式”属于自主研发的第一款高精狙，是解决有无问题的产品，所以在性能上比不上老牌的枪族也很正常。
    与某些贬低的声音刚好相反，“26式”精度并不差，完全能划分为“高精狙”的分类，只不过在高精狙的分类中属于靠后的位置，毕竟是第一代自主研发的产品，成绩算是优秀了。
    至于想要在高精狙的同类产品中出头，那就不是“26式”的任务了，而是后续的改进型号，“26式”的改进型号为qbu20x系列，精度极高，甚至比t5000m还要高，并且还衍生出三种不同口径的型号，主流的12.7、8.6、7.62都囊括在内。
    那为什么海城警队不采购qbu20x系列呢？
    这就涉及到单位在采购过程中的优先度了，地方特警队在装备采购优先权上的排名是绝对超不过一线单位的，这也是自主研制出高精狙后，t5000枪族仍然有市场的原因——一线单位都没换完装，凭什么给地方特警队换装？
    “今天刚换装，恰好也没什么训练任务，我来给大家讲讲狙击步枪使用和保养的一些小技巧吧！”
    白枫笑着将已经清理好的不同部件安装回去，一支崭新的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高精狙呈现在众人面前。
    “擦完枪油后，我们就该开始矫正了！”
    “大家看一下我手上的瞄具，我并没有急着将它装到导轨上，因为在安装之前，我们还有几个需要完善的细节——可能是你们平时训练时忽视的细节！这些细节会影响我们枪械的精度，而精度出问题在行动中是致命的！”
    白枫的语气逐渐变得认真起来，面前的四位狙击手也挺直了腰，开始专心听讲，曾水甚至还掏出手机开始录音，生怕错过了白枫的每一句话。
    “第一点，在校准之前，我们应当将枪械各部件装配到位，所以我们不用急着安装瞄具，而是调整两脚架和托腮板，尽量使这把枪在你卧姿据枪的时候能保持水平的姿态。”
    白枫说着便趴在地面上，摆出卧姿射击的姿势，不断调节着两脚架和托腮板，直到他满意后，才继续说道：“并且这里有个影响精度的细节，我现在据枪觉得舒服了，但是枪身一定是垂直于地面的吗？因为两脚架的影响，如果左右其中一侧略矮一点，都导致枪身不完全垂直于地面，这对我们计算弹道会有着致命的影响！那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很简单，你们回去之后都买个枪身专用的水平仪，以后自己校准时用得上！”
    说着白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枪身专用的水平仪，水平仪造型小巧，主要部位是一根转载着绿色液体的圆柱形胶管，可以直接安装在导轨上，以便确认枪身是否完全水平。
    白枫调试完成后，又继续说道：“88狙，采用的是燕尾槽，瞄具只有一个安装位置，不改装的话没办法进行调节——但是，这是致命的一点！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不同的瞄具在使用的时候有不一样的出瞳距离，这点在瞄具的说明书上有写，现代枪械配备长长的直通导轨，就是为了不同的出瞳距离而预留的！”
    白枫说着估算了一下距离，将光学瞄具的固定底座安装在导轨上，随后将瞄具放置在上面，但没有拧紧螺丝，而是抬头对众人说道：“不要急着拧紧螺丝，当你确认好是正确的出瞳距离后，再去拧紧——并且在拧紧之前，还有一个小细节。”
    “可能你们以前的狙击教官都没有说过这种小细节，但是我觉得非常有用，所以分享给你们——你们看这是什么？”
    白枫笑着将一根牙膏管展示给众人，曾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胶水？”
    “对喽！就是胶水！”
    冲曾水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后，白枫微笑道：“但这不是一般的胶水，这是枪械专用的胶水，在一些射击比赛中很常见，射手固定瞄具时，都希望自己安装的瞄具不会产生偏移，以达到更高的精度，但是射击的时候，无论是开枪的后坐力，还是训练时的磕磕碰碰，都有可能使我们的瞄具产生一定的偏移。”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瞄具偏移带来的精度降低，我们可以在上紧螺丝时，给螺母位置滴入一些专用胶水，胶水会使底座更加稳固，有助于保持精度！”
    “还有，我见过你们保养88狙，太糙了！狙击枪就是你们的老婆，要温柔一点，回头都去买带扭矩的内六角螺丝刀！瞄具固定底座是有规定扭矩的！不是拧得越死越好！”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纷纷掏出笔记本将细节记录下来。
    从白枫口中说出的细节都是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大纲上也没有，但是他们能听得出，这个白教官，有点东西！
    ......

 022 其实我不是狙击手

    户外靶场，艳阳高照。
    位于山体斜坡的远距离靶位，因废弃许久已经杂草丛生，平日里除了成片的蚊虫外，便只有耗子愿意在此定居。
    而今日，这些定居在小山坡上的耗子们，不得不搬家了。
    “砰——”
    沉闷的枪声在射击地线上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远处钢靶被击中的声音，白枫没有着急拉动枪栓退出弹壳，而是饶有兴致地望向一旁早已连接上观测镜的屏幕。
    “400米，命中！”
    曾水兴奋地喊道，在白枫射击的时候，他一直举着望远镜观测着弹着点，但是白枫射击的每一次结果都是命中，t5000m超高的精度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让他异常兴奋，恨不得现在就拿起自己的新枪尝试一下。
    虽然作为特警，实战射击距离往往是从零延伸到百米，即使是狙击任务一般也不会超过两百米，但是白枫仍然很有耐心地校准着400米的射击精度，并与厂家提供的弹道表作对比，以防不时之需。
    “新枪的精度完全能满足我们的任务需要，这是一把好枪，你们都校过枪了，现在开始对百米目标进行射击，要是打不准就真说不过去了！”
    白枫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并确认了枪膛和弹匣内没有子弹后，起身冲众人说道。
    新枪一共采购了六把，并且考虑到警队的任务性质，并没有像其它单位一样成套采购，而是仅仅购买了裸枪、光学瞄具以及足够打到枪管报废的精度弹。
    至于成套狙击系统中的弹道计算机，风速仪，侦察终端，都没有采购，这大大节约了支出的经费——毕竟是警队，也用不上这些野战军才需要的装备，至于基本的望远镜、测距仪等，公发的就挺好，有钱的可以自购。
    “是！”
    众人对白枫校枪时教授的狙击知识都十分服气，现在对于白枫作为教官的身份也更加认同了。
    不多时，阵阵枪声响起，其中夹杂着白枫的训斥。
    “靠！架枪前确认水平，你这两脚架都歪成什么样了！”
    “呼吸节奏！呼吸节奏！你哪怕真屏息开枪也比你吸气时开枪要靠谱啊！”
    “现在是校枪！同一个目标要确认两种校准方式！比如两百米分划线上抬一格，如果命中后，尝试扭动棘轮校准射击，随枪配发的瞄具一格是0.25moa，调多少自己算！”
    “明天开始，狙击组所有人都给我交一份作业，从50米开始，每隔50米十字分划该看拿，棘轮调多少格！给我写到纸上！一直算到400米为止！”
    ......
    终于，时间来到1230，白枫才开口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四名狙击组成员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虽然射击地线有遮阳棚，但在水泥地上保持了一上午的卧姿还是让他们感到腰酸背痛。
    “师父，这是我的作业！”
    曾水兴奋地将一页纸递给白枫，他在上午的校枪中，已经初步掌握了t5000m在400米内的弹道特征，300米内的目标都能保证命中。
    开始尝试400米时，训练场刚好起风了，而且是半速风，曾水只打出来3中1的命中率，不过这对于一名刚拿到新枪还没完全磨合的射手来说已经很优秀了。
    “嗯，不错，继续努力！”
    白枫草草看了一眼曾水的作业，上面的数据基本和他心算的一致，随后将数据还给曾水，并叮嘱曾水好好背下来，并在后面不同环境的射击中不断补充。
    真正的狙击手都不会依赖厂家给出的弹道表，弹道表并不是“标准答案”，那只能代表厂家的射手在他们选定的射击环境下打出的数据。
    射击环境不同，温度、湿度、气压、海拔等因素都会影响到枪械和子弹的性能，有时候只会产生微小的影响，有的时候却会造成特别大的偏差，而这些影响对于要求绝对精准的特警狙击手而言，是十分致命的！
    所以每一名优秀的射手，都不会迷信厂家给出的弹道表，而是在自己执勤的环境中，亲自打出属于自己的弹道表。
    白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可没打算现在就用新枪打出一张弹道表，在拿到新枪的时候，他就发现尽管t5000m确实是一支做工优秀精度惊艳的好枪，但是在随枪配发的瞄具上仍然延续了毛子一贯粗糙的做法。
    配发的白光瞄应该是毛子产的，除了奥尔西的商标没有别的铭文，支持4-18x50的调焦，镜片镀了一层绿膜，看上去透光度还不错，但怎么看都像贴了奥尔西牌子的小作坊出品。
    这对于在自购装备上用惯了顶级的白枫来说，能忍吗？
    白枫曾海淘过zeiss的瞄具，似乎还是限量的型号，4-32x50调焦，内置水平仪，透光度顶级，毕竟是zeiss啊，光学领域永远的神，要价整整5000美刀。
    顶级的枪就应该配上顶级的瞄具，这样才能发挥出顶级的水平。
    白枫正盘算着下午抽空回趟家，将瞄具带过来的时候，曾水和其余还不配拥有姓名的狙击手凑了过来，曾水率先开口道：“师父，我们商量了一下，晚上咱们狙击组一起请你吃个饭吧，就在旁边的小饭馆。”
    白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几人，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白教官，这不是今天听了你的狙击课，想感谢你一下嘛！”
    说话的是一位略显年轻的狙击手，好像叫小李？
    “白教官，晚上一起去吃个便饭，撸个串吧，今天你送了我们枪用水平仪，还让我们蹭了一下竞赛胶水，我刚刚上网查了，这胶水进口的，就这么一管要一百美刀呢，我们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另一名狙击手小赵满脸诚恳地望着白枫，极力邀请着。
    “师父，就这么说定吧！下午练完在训练场洗个澡，等我开车来接你！”
    曾水见白枫有点意动，连忙替他答应下来。
    “那就去撸个串？我不喝酒的。”
    白枫点点头，撸串是和同事搞好关系最重要的途径，而且才刚获得特警队员的认可，搞好关系也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当然，自从师父你说过后，酒精咖啡奶茶我都不喝了！”
    曾水拍着胸口保证道，随后又好奇道：“师父你懂那么多，你在部队里是王牌狙击手吧？也是做狙击教官么？”
    白枫失笑道：“狙击手？狙击教官？你们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怎么可能不是狙击手，师父你刚来就完成了摩天轮狙击，然后理论还这么丰富。”
    白枫摇头失笑着朝食堂走去，声音随后才幽幽地向后方传来。
    “其实，我不是狙击手，也不是狙击教官......我是指挥员，兼替补精确射手，偶尔兼职突击手！”
    ......

 023 嗦嘎！苏卡？！

    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撸串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藏匿于市井深处的烧烤店，聚集了大量的人气，或高谈阔论，或觥筹交错，处处与小巷中认清的刻板印象格格不入。
    最靠巷尾的折叠桌上，五名肌肉发达，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正互相举杯进行商业互吹，只不过他们喝的是可乐，而不是美酒。
    “小赵，真绝了！哈哈，刑侦队的王漠真的跑咱们基地偷过木瓜？还让警犬追得鞋都掉了？”
    “真的，阿水我跟你说，最后还是我过去把狗子牵走他才敢从树上下来的！一想起这个我就想笑，哈哈！”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十多了没老婆也没个女朋友，这人指定有点问题！”
    “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对了，白教官呢？好像也快三十了吧，你有女朋友吗？”
    “今年29，没有女朋友。”
    “哈哈，白教官你得抓紧啊，哈哈......”
    说话的是依旧不配拥有姓名的小孙，他干笑几声后发现并没有队友给他捧场，笑声越来越低，场面气氛不经意间尴尬起来。
    小孙偷瞄了一下白枫，只见白枫端着一杯可乐，依旧笑容满面，只是旁边几位队友都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拥有姓名的曾水：你好勇啊！
    没有姓名的小赵：这是教官，这是笑面虎，你怎么敢的？
    没有姓名的小李：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没听说喝可乐能喝醉啊！
    白枫微笑道：“是啊，我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不过，小孙啊，今天下午看你据枪有些不稳啊，小伙子那么年轻，体能一定要过关啊！这样吧，明天上午负重40公斤，就我们打靶的斜坡，冲坡20次吧！”
    众人噤若寒蝉，只能用眼神提醒小孙自求多福。
    面对这位号称笑面虎的白教官，他们可不敢乱开玩笑，这小孙也是，但凡今晚有颗花生米或者头孢，也不至于啊。
    “来来，各位兄弟继续喝，我给大伙表演个小漩涡！”
    最后还是曾水作为亲徒弟打破了场面的尴尬，以一次失败的可乐小漩涡使快活的空气再次充满烧烤桌。
    小巷里的烧烤就是这样，无拘无束，可以无所顾忌地放飞自我，充满了烟火气，容纳着江湖人。
    既然是江湖人聚集的烧烤摊，自然少不了江湖事。
    位于巷口的一桌刚吃完，正在巷口互相道别，准备各回各家。
    其中就有一位胡子拉碴的光头壮汉，从肤色上看就是国际友人，正满脸堆笑地用家乡话跟朋友道别。
    “巴卡，巴卡！”
    （пoka，пoka！再见，拜拜！）
    哪曾想小小的巷子里还藏着另一位国际友人，还没等光头壮汉的朋友回应，旁边一桌站起来一位梳着中分发型，鼻子下还留着一小节胡子的小个子。
    小个子站起来向着光头壮汉大声喊道：“馬鹿野郎，何をする気だ？”
    （8嘎压路，你想干什么？）
    虽说语言不通，但光头从小个子的语气和表情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好话，正欲上前对喷时，两方朋友各自拉开了他们，并叽里咕噜地进行一番解释，两人才解开误会，准备离去。
    谁曾想小个子鬼子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惹怒了光头毛子。
    “嗦嘎！”
    “苏卡？”
    “嗦嘎！！”
    “苏卡？！”
    光头直接一拳打在了小个子的脸上，小个子跌坐在地，抹了一下脸发现全是自己的鼻血后，不甘示弱，抄起身边的啤酒瓶就砸了上去。
    两边的酒肉朋友见自己的兄弟都上了，也不好袖手旁观，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苏卡！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
    光头不愧是战斗民族，大声吼着战斗宣言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不断抄起身边烤串朝对方扔去。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蒜蓉生蚝、炭烤羊肉串、秘制羊排、十三香小龙虾不停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可能这些菜品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还能成为群架中的武器——尽管是魔法伤害的投掷武器，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啊！
    分散四周的食客也没有多加劝阻，而是很有默契地将桌椅板凳往外边挪了下，继续撸着烤串喝着哈啤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只有烧烤店老板心疼地看着已经变成碎片的座椅，无能狂怒道：“造孽啊！我的桌子，我的椅子啊！”
    就在场面要愈演愈烈的时候，五名身着黑色体能服的壮汉闯进了团战中心，一脚一个将打得最凶的几人踹倒后，白枫举着黑色牛皮证件大声吼道：“警察！都给我住手！”
    随后还分别用毛子语和八嘎语翻译了一遍，场面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现在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白枫大声喊道，随后作为罪魁祸首的光头和小个子龇牙咧嘴地起身，丢掉了啤酒瓶和折叠桌等物，扶着身边的朋友努力站着，下半身位置上还留着多个鞋印。
    “敬官先森，这鬼子骂我！”
    光头毛子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好家伙，还是东北味的。
    “八嘎！是他先骂我的！”
    “苏卡！”
    ......
    各式的国骂吵得白枫脑子嗡嗡的，他用力拍了一下身边摇摇欲坠的折叠桌，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后直接散架，这声巨响使得语言不通的对骂停了下来。
    曾水见白枫已经生气了，赶忙操着口音大声道：“你们滴，打群架滴，违法了！都回局里说明情况，拘留十五天大大滴！”
    好家伙，这口音至少是个大佐。
    白枫正绞尽脑汁在想自己学过的常用八嘎语该怎么翻译时，小个子鬼子竟然听懂了，冲曾水微微一鞠躬，大声道：“嗨！嗦嘎！”
    “苏卡？！”
    “嗦嘎！！”
    暴躁的光头毛子对准小个子的脸又是一记老拳，小个子弯腰躲过后还以断子绝孙腿，旁边的朋友见状赶忙提着啤酒瓶参战，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一旁亮出证件的几人头疼不已，又没有携带合适的警械，该怎么收场呢？
    不过白枫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将证件揣回口袋后，又将手伸进随身带的胸包内，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同时大声警告着。
    “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警告！”
    “第三次警告！”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请嫌疑人立即停止你的违法行为，否则我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024 快克，专治不服

    “噗——噗——”
    白枫双手各自握持着一把造型极度科幻的手枪，枪身黄黑相间，不过与正常手枪不同的是这把枪并不是发射子弹的。
    位于枪口的塑料盒子受压力影响猛然打开，电光四射的电极头在高压氮气的作用下，拖曳着长长的极为轻盈的线缆飞向光头壮汉和矮个子鬼子，带倒钩的电极头轻而易举地穿透衣物后，稳稳地挂在皮肤上，极为牢固。
    随后小巷的食客只听见两声抑扬顿挫的惨叫声，以及夹杂其中极为渗人的“滋滋”电流声。
    光头壮汉和矮个子连一秒都没挺过，直接瘫软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阿水，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局里！”
    见两位罪魁祸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后，白枫卸掉了已经使用的电极头，转而重新给两把电击枪换上新的电极盒后，对曾水大声道。
    “师父，没带手铐！”
    “我的包里，应该够了！”
    白枫举着两把重新换好电极的电击枪，来回巡视着参与团战的众人，不时还微微扣动扳机，使得电极头闪烁着渗人的蓝色电弧。
    曾水在白枫包里翻出了一打塑料手铐，这些塑料手铐是由质量极佳的束缚带制成，锁上之后除非臂力惊人，否则别想逃脱，如果按照两人一个的数量计算，刚好能将参与打团的所有人带回去。
    不同于传统的金属手铐，塑料手铐因为成本低廉，轻便小巧，锁定稳固的优点，在执法过程中亮相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过也有不好的缺点，那就是手铐是一次性的，抓回局里后只能用剪刀剪开，并且锁紧了没办法松开——
    “啊，轻点——”
    忙活了半天，总算将团战的几个主谋都串好了，并对欲哭无泪的烧烤店老板做了份简易口供后，众人压着几位主谋返回警队。
    “师父，你这把电击枪是哪来的？是泰瑟吗？”
    曾水满脸羡慕地望着白枫手中的两把电击枪，要知道，出于安全的考虑，现在警队下班后都不会携带枪械，要是遇到了突发情况可应付不过来。
    除了全装巡逻或站岗，老警都不愿意带枪，不是个例，而是在绝大多数地区都是这么干的。
    一方面治安水平较高，不经常遇到需要枪械出场的案件。
    另一方面，全是血的教训啊，在携枪过程中要是走火了，或者丢失了，都是天大的事！
    所以基层警员都很希望能配发一把类似泰瑟枪一样的警械，安全便携还很有威慑力。
    见场面已经控制下来后，白枫关上保险将电击枪收回胸包，微笑道：“听说过快克吗？”
    “我知道，快克专治感冒！”
    压着两位主谋的小孙抢答道，两位互相看不顺眼的主谋被拴在一起，但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用眼神进行对峙。
    白枫笑道：“名字一样，但是这个快克可是专做电击器的。快克，专治各种不服！”
    “师父，那我们可以买吗？”
    “可以的，这算是警械，可以凭证件找厂家自购。”
    “回头我就去买一把，这太好用了！”
    曾水满脸欣喜地说道，与大家的想象不同，如果说出任务时动枪了，那来份详细的任务报告和接受检方调查后就能过去，但是下班时间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动枪就真说不清了，轻则处分，重则起诉，所以老警是绝不愿意携枪的——甚至有时候出现场都不愿意带枪。
    “敬官，我这要关多久？”
    光头壮汉忽然扭过头来对白枫说道，光头可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见白枫亮出了证件立马认怂。
    小孙冷哼一声后严肃道：“先去局里交代一下原因，认错态度好，写份检讨完事，负隅顽抗，先蹲个十天再说！”
    “好的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
    光头连忙点头说道，可是拴在他身边的矮个子可不是这么想的，叽里咕噜地大声道：“我抗议！我大翔丸是大和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老实点！打架违法不知道吗？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不懂吗？”
    曾水可不惯着他，大声训斥道，然而大翔丸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大声地喊道：“我是大和人！你们不能拘留我！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对啊，警官，他是大和人，是不是放了他比较好？”
    “警官，这可是国际友人啊，你们不能拘留！”
    “我是自媒体记者！我一定要曝光你们乱执法！”
    “他是大和人你听得懂吧？”
    ......
    大翔丸的叫喊引来身边朋友的迎合，众人议论纷纷，总之就一句话，大和人不能抓！
    曾水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连忙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白枫。
    “要不是我出门看日历了，我以为还是上个世纪呢！”
    白枫冷冰冰地说道，说着猛地推了一把还在大喊大叫的大翔丸，怒斥道：“《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大和人怎么了？你爹灯塔人过来，犯法了照样拘留！”
    “大翔丸是吧？我看你就是大翔！法治社会，违法了就要接受处罚！还有你们这帮酒肉朋友，看看人家光头，看看人家的朋友，多配合！错了就是错了，违法了就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那个说自己是自媒体的！自媒体了不起啊？待会回去先备案，要是让我发现你在网上乱报道，造谣罪你听得懂吧？”
    “还有拿大和人说事的，你缺钙啊？！违法了，懂？就是因为你们这群缺钙的法盲，这坨大翔才敢这么嚣张！都闭嘴老实点，回去老实交代！阿水！”
    “到！”
    “拿着这把快克站队尾去，从现在开始你叫曾叫兽！谁敢乱动甚至逃跑的话，直接电！放心弹药管够，我包里还有四个电极头呢，而且还带了充电宝！”
    在白枫一顿输出下，大翔丸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不再敢言语，一路上非常配合。
    有的人就是这样，他错了，你敢指出来，就是你不对，你要是胆敢跟他扯法律，他会变得更加兴奋，因为他会用各种所谓的特权来压你，似乎你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些人在网上很常见，反而在现实中不多见，因为他们的本质就是欺软怕硬。
    他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将你的水平拉低到与他相同的层次，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或病史将你打败。
    所以解决这一切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迎头硬怼！
    这也是特警队存在的意义。
    因为，法律，没有武力，就没有威慑力。

 025 事情大条了

    “姓名。”
    “大翔丸。”
    “年龄。”
    “32。”
    “性别。”
    “......你不会自己看吗！”
    “性别！”
    “......男......”
    “说吧，为什么打起来了？”
    “光头骂我！他对我说八嘎，还说得贼大声！”
    “人家那是毛子语言，巴卡巴卡是拜拜，怎么骂你了？”
    “我不管，那就是骂我，我气不过就揍他了！”
    原本口供录制得很顺利，其实原本事情就不大，虽然开团的场面看上去很大，实际上互殴的几人连轻伤的算不上，只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虚心接受批评教育，并给烧烤店老板进行赔偿，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光头等人为了不蹲号子都表现得非常配合，至于大翔丸的狐朋狗友们，坐上后悔椅后就当场后悔了，赶忙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把锅都推到大翔丸身上。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啧啧。
    “所以，那坨大翔的口供呢？”
    白枫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懒洋洋地将手上的一沓口供递给一旁看热闹的曾水，可唯独不见大翔丸的口供。
    “白教官，这大翔丸很不配合啊。”
    办案警员苦笑一声，大翔丸都快跟记录口供的警员吵起来了，一个劲地强调自己是受害者，还颠倒黑白说自己是挨揍的那个，这可怎么记录？
    “还不配合？要不我去看看，我也想见识一下坐上后悔椅还不后悔的人！”
    白枫笑了笑，站起身来就往审讯室走去，他可是学过审讯与反审讯的，稍微露一手就能让大翔丸乖乖交代。
    可就在白枫准备推门而入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负责记录口供的警员满脸讶色地走了出来，对办案警员急声道：“王哥，这小子不对劲，现在开始语无伦次了！”
    被称作王哥的办案警员有些意外，赶忙冲进审讯室，大声问道：“大翔丸！你今晚喝酒了吗？”
    大翔丸抬头望着王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后，大声答道：“哈，你问我喝酒了没有？喝啦，喝的是啤酒，家里的落地玻璃窗很贵，我公司生产的镜子很清晰......”
    看到这白枫皱起眉头，王哥也有点焦急，连忙跑出审讯室，对还留在办案大厅的狐朋狗友们急声问道：“你们今晚喝酒了吗？喝了多少？”
    一名白衣男子率先答道：“喝了，就每人一瓶哈啤，怎么了？”
    “大翔丸平时酒量怎么样？他今天喝了多少？”
    “挺好啊，能喝两打啤酒呢，今天我们一直待在一起，就今晚喝了半瓶不到就打起来了。警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哥愣在原地思索着原因，大翔丸的表现看起来不像装出来的，但是跳脱的回答也太离谱了吧？
    另一边，白枫也没闲着，他也倾向于大翔丸的表现不是装出来的，但是这思维也太跳脱了吧，似乎只有精神分裂能挨得上。
    精神分裂，会有思维散漫，思维奔逸，语义识别障碍等表现，而看大翔丸全身肌肉紧绷，坐立不安，也有些符合。
    不过，还有一种在后悔椅上常见的原因，那就是嗑药了。
    白枫大步走进办案大厅，高声问道：“谁能告诉我大翔丸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没有吧？我们认识大翔丸挺久了，他是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平时挺正常的。”
    “那他有没有嗑药的习惯？老实交代！”
    白枫后半句话是大声吼出来的，端坐在办案大厅上的众人被直接吓到了，这也是白枫想要的效果。
    众人被震慑几秒后，还是一位留着马尾长得很艺术的男生壮着胆子回答道：“没有吧，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有没有冤枉一会就知道了，王哥，给大翔安排尿检，还有这群人也要尿检！”
    白枫对王哥说道，随后又环顾了众人的表现，并且还着重凝视着几位表现得特别紧张的朋友，继续说道：“白衣服的，黄色衣服的，搜一下！王哥，叫个女警过来，那个绿色连衣裙的女生，也有搜一下！”
    被点到名的两位男生小腿开始轻微颤抖着，而身着绿色连衣裙的女生就表现得尤为明显，两腿战栗，抖得跟筛子似的。
    “这位警官，你不能随意搜查我！你侵犯我的隐私！我是自媒体博主，我要曝光你！”
    还是白衣服的男子胆子比较大，对白枫嘴硬道。
    不过他的反抗注定是徒劳的，随着几片可疑药片被搜出，闻讯赶来的刑侦队队长王漠和手下的缉毒组组长显得尤为兴奋，王漠笑得合不拢嘴，拍着白枫的肩膀笑道：“老弟，我托大叫你一声白老弟！这次我们缉毒组的指标有着落了，白老弟，我王漠欠你一顿宵夜！”
    “先别忙着感谢，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白枫苦笑着指了指审讯室，王漠会意，带着缉毒组组长走了进去，可里面的场景让久经沙场的两位老警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翔丸正用尽全身力气猛烈挣脱着手铐，即使手腕已被粗糙的钢制手铐勒得鲜血淋漓，他仍像没有痛觉一般用力挣脱着，后悔椅的桌面到处是凝固的血迹。
    同时双腿还很不老实用力蹬着地面，钢制的后悔椅原本是焊接在地上的，但固定用的爆炸螺丝竟被蹬出了半厘米的距离，这得是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啊！
    “住手！大翔丸，你的尿检结果出来了，现在正式逮捕你！”
    王漠对大声喝道，但大翔丸置若罔闻，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缉毒组组长见王漠下不来台，用力拍打着血迹斑斑的后悔椅上的铁皮小桌面，迫使大翔丸回过神来。
    连续的响声终于使大翔丸将注意力放到众人身上，停下了挣脱的动作，但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望着众人，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容。
    “大翔丸，别装蒜！现在要正式逮捕......”
    还没等王漠的话说完，大翔丸便出声打断，他用沙哑而高亢的声音喊道：“杀啊，杀啊！”
    大翔丸带着镣铐站了起来，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一丝疯狂，能清晰地看到他全身的肌肉紧绷，颈部青筋乱跳，在加上一直挂在嘴上的诡异笑容，整个人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随后，还没等在场众人说话，大翔丸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或许停留了一秒，也可能是两三秒，随后整个人向后倒去，呈僵硬的姿态跌坐在后悔椅上，停止了心跳。
    “他死了，瞳孔完全散了。”
    半晌后，白枫上前翻了下大翔丸的眼皮，又试了试他的心跳，判断道。
    “叫救护车，小王组织现场抢救，把局里值班的法医叫下来！”
    尽管白枫判断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但出于人道主义，王漠仍然吩咐道，随后便挠着头走出了审讯室。
    “不对啊，对不上啊，嗑药过量致死不是这种表现！”
    王漠薅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白枫走到王漠跟前，建议道：“可能是新药物，我觉得那几片药品要好好化验一下。”
    “如果真的是新的药物......”
    王漠望着白枫，苦笑道：“那事情就大条了，我们恐怕要开始天天加班了！”

 026 可疑男人

    “呼吸！注意好呼吸节奏！”
    “学会预压扳机，握把下方可以调节扳机力度，调整到自己舒服的档位！预压扳机是需要长时间训练的，去熟悉这把枪的手感，熟悉她击发的力度，熟悉她的枪声，熟悉她的后坐力，要像熟悉你老婆一样——甚至要建立起比你老婆还要亲密的关系！”
    虽临近傍晚，但毒辣的太阳仍高悬空中，狙击组四人趴在滚烫的草地上，对远处的标靶进行精度射击训练，白枫则带着一顶奔尼帽，坐在后方的遮阳棚里，不断提醒纠正着射手暴露出来的问题。
    距离大翔丸案已经过去快一周了，调查结果迟迟没有出来，白枫也找王漠问了几次，得到的答复却是涉案的药物是从未见过的，已经将样品送往更高一级的实验室进行检验。
    白枫也不再关注案件的进展，毕竟身为一个特警，破案并不是他的工作，他要做的是等刑侦队将案件调查得清清楚楚，确认目标后出发抓人。
    所以在案情还不够明朗的时候，白枫还是很清闲的，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
    那什么是白枫的本职工作呢？
    作为一名不用巡逻，不用值班的战术教官，好好操练这群菜鸟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而且这份工作远比传统意义上的教员更舒服——毕竟是战术教官，不是搞体能的，也不是选拔淘汰的。
    没有很多影视剧中剧情，没有刺头新兵跳出来，也不用让他们扛原木，爬泥潭，冲水枪，更不需要大晚上往菜鸟的宿舍扔瓦斯弹，也不用给他们露一手他们做不到的绝活，更不需要搞演习让刺头新兵出头，然后再来个漂亮的女主给刺头谈恋爱......
    白枫要做的只是给手下的特警设立一个训练科目，演示一遍作为标准，然后就可以让菜鸟们开始练习，练习一段时间后定时讲解，指出菜鸟们练习时出现的问题，再讲一下细节，接下来就是不断地重复上述过程，强化肌肉记忆。
    就像正在练习的300米打乒乓球，就是这么干的，通过不断地尝试，不断纠正问题，狙击组四人都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狙击水平都得到了提高。
    “小孙！怎么搞的！三发了，你知道一发子弹多少钱吗？还是弹道偏左，把你的爪子从风偏棘轮上抬起来！确认瞄具矫正没问题之前你不会看看水平仪吗？我站在你后面五米都能清楚地看到你的水平仪歪了！里面的液体是荧光绿啊，这么显眼看不到？看看自己的两脚架，调好了吗？！”
    白枫站在射击地线上，对犯错的小孙一顿输出，旁边几人只是一个劲地偷笑。
    其实狙击组几人挨骂的次数也不少，听白教官喷别人或许就是枯燥的狙击训练中为数不多的乐子吧。
    就在白枫正想开口继续喷点什么的时候，忽然遍布训练场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随后喇叭中传出张军浑厚的嗓音。
    “紧急情况，幸福大街出现挟持人质事件！”
    “刑侦队已经出现场了，特警队突击一组，狙击组全体登车，立刻出发！”
    ------------
    半个小时前，幸福大街。
    1700，这个时间点是幸福大街交通最繁忙的时刻，街道两旁不仅聚集了一众中小型公司，还在街口设立了一所中学，海城幸福中学。
    此时正值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大街上人来人往，匆匆行走的上班族，如释重负的学生，等待接孩子的家长，以及在大街上维持秩序的交警，将幸福大街的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或许是人群过于拥堵，谁也没有留意到人流中出现了一位行色慌张的男人，他身披一件黑色大衣，戴着深蓝色口罩，并且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从鸭舌帽两侧漏出花白的鬓角，以及男人裸露在外的尽显沧桑的双手，可疑判断男人的年纪不轻，至少也有五六十了。
    男人就这么站在大街上，直勾勾地望着行走的人流，又凝视着一队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的男生，似乎在等待，又像在踌躇。
    半晌后，眼见着这队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男生勾肩搭背地停在一个煎饼果子摊位前，男人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庆幸着什么。
    做一套煎饼果子要三分钟，熟练的师傅时间会更短，不过怎么算都还有些时间。
    男人掏出一包崭新的软珍，摘下口罩后熟练地点燃了一根，开始吞云吐雾。
    售价二十二的软珍，是男人今天特意买的，平日里拮据的他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抽的也不过是十块的紫云，甚至更多时候是买散装的烟丝自己卷。
    几套煎饼果子就制作完成，男生们也有说有笑地再次启程。
    男人心疼地望了一眼还剩小半截的烟头，不过也没过多犹豫，不顾旁边环卫大妈要杀人的眼神，随手丢在地上后，右手揣在大衣里，快步向男生们走去。
    啃着煎饼果子正互相吹着牛皮的男生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没等环卫大妈喊完，男人已经快步接近了男生，一直揣在大衣中的右手也终于露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这么握在手中。
    挥刀，抬手。
    再挥刀，再抬手。
    男人显然高估了菜刀的质量，也低估的骨骼的硬度，他已记不清挥了多少次刀，他只知道手中的菜刀已经崩出一个豁口。
    看着脚边忍痛惨叫的孩子，惊呼的大妈，以及远方狂奔而来的交警，男人的口罩大幅度地动了一下。
    他在狂笑！
    “住手！把刀扔掉，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望着目眦俱裂狂奔而来的交警，男人不慌不忙地拽着一名受惊吓而呆滞并未受伤的男生跑到墙角边，像他曾设想过的一样，用刀抵着人质的脖子，蹲下了。
    “都别过来！我有人质！”
    男子大声喝止了正欲上前的交警，交警无可奈可，原本他只是在路口指挥交通，从未想过会遇上这样的事，只好赶忙呼叫支援，并和几位热心群众一起尽可能地稳住伤者的情况。

 027 无法沟通

    海城警队的反应很快，因为是恶性案件，从交警呼叫支援到第一批刑侦队赶到，再到第二批的特警队到达现场，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封锁线拉起，警员劝退围观群众，谈判员上前喊话，当急忙赶来的张军越过封锁线踏入现场时，王漠已经开始做第一次案情简报。
    “疑犯男性，约六十岁年纪，身份还没弄清楚，技侦的同事还在看监控......案发过程就是这样，受伤的七名受害者已经送到医院救治，其中一名伤势较重，另外六人轻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疑犯就挟持着人质，又不肯跟我们谈，谈判员已经尝试过接近，每次刚走几步就挥刀要求我们退后......”
    “人质身份明确，曾木，15岁，幸福中学学生，和受伤的几名同学结伴回家......”
    王漠站在方舱指挥车大屏幕前介绍着情况，特警队员站在身后沉默不语，安静地听着。
    可白枫发现介绍到人质身份时，曾水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鬓角也挂上明显的汗珠，白枫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师父，那是我弟弟，亲弟弟。”
    曾水望着大屏幕上的资料，艰难地从口中迸出几个词，恰好此时屏幕上的资料也拉到亲属关系的位置，众人看清后小声的议论在指挥车内响起，张军见状皱了皱眉，大声道：“曾水！”
    曾水条件反射地应答：“到！”
    “别着急，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我们会把你弟弟救出来的！这次行动你可以不参加，就在指挥车里休息一下吧！”
    “报告，张局我没问题！我不会被情绪影响判断，我一定能把弟弟救出来的！”
    曾水大声回答道，语气坚定，张军见状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白枫抢先开口道：“张局，阿水是狙击组成绩最好的，如果行动需要狙击的话，我做他的副射手，有什么情况我立刻补位，不会影响行动！”
    曾水立刻用感激的目光看向白枫，张军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曾水的肩膀，布置道：“形势还算平稳，做好两手准备，特警队先找进攻位置待命！老王你带着刑侦队继续谈判，疑犯的情绪还算稳定，争取谈下来！”
    众人领命后纷纷离去，高兴带着突击组的人到一旁商量突击位置，至于白枫则带着狙击组四人前往对面的楼顶准备设置狙击位。
    “阿水，你真的没事吗？”
    虽说白枫刚刚力挺了曾水，但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出于关心问道。
    “师父，我没事，刚刚谢谢你。”
    曾水双手紧紧抱着崭新的狙击枪，然后强颜欢笑道：“师父，我知道，我不会让情绪影响我的判断，淡定，冷静......唉，我这可怜的弟弟啊，比我小了整整九年，是我爸妈响应二胎的产品，我五行缺水叫曾水，他五行缺木叫曾木，平时还挺机灵的，怎么今天遇到事不会跑了呢？”
    听着曾水絮絮叨叨的话语，白枫无言，只能拍着曾水的肩膀安慰着，曾水要是能完成任务就算跨过了最难的一关，要是跨不过去，那也有他在兜底。
    疑犯挟持人质蹲在墙角，平行射界风险较大，人质也在弹道危险范围，所以能利用的制高点只有对面的公寓楼了。
    白枫带着狙击组众人长长的枪包，悄悄地越过封锁线，离开了人群，没有惊动任何人，向公寓楼正在看热闹的房东亮了一下证件后，顺利抵达公寓楼楼顶。
    这是一个空旷的天台，只有孤零零的一座水塔伫立着，而且位于现场西侧，从疑犯的位置看是逆光的，不容易发现狙击手的位置。
    白枫将随身携带的伪装成大行李袋的枪包打开，这里面放置的可不只是狙击枪和弹药，还有测距仪，观测镜，弹道计算器，三脚架，防潮垫，超轻折叠凳等等，基本上全地形作战所需的装备都囊括在内。
    由于天台的护栏是用水泥全封闭的，没办法采用卧姿的方式，稍微估算了一下护栏高度后，白枫决定使用三脚架搭配小马扎来构建射击平台。
    三脚架不常出现在影视作品中，但在城市反恐作战中很常见，因为三脚架远比安装在枪械下护木上的两脚架要更加稳固，便于长时间保持锁定状态。
    在白枫的指导下，天台上很快架设起两把t5000m，一把由曾水操作，担任主射手，另一把由白枫掌控，起着兜底的作用，至于狙击组剩下的三人也没闲着，负责观察现场，并随时将谈判进展转告给两位射手。
    另一边，就在特警队紧张布置的同时，谈判也一直在进行着，但都没有什么进展，疑犯始终一言不发，只在谈判员尝试接近时举刀威胁。
    “张局，已经喊话半个小时了，疑犯那边还是没有回应。”
    王漠汗流浃背地向张军汇报，他知道，现在他承受的压力还是轻的，张军作为现场总指挥，是要对整件事负直接责任的，承担的压力一定也不比自己小。
    “你觉得疑犯的需求是什么？技侦还没有确认疑犯的身份吗？”
    张军也很焦急，对于这种挟持人质案，最怕的不是疑犯提要求，而是不提要求，提要求就说明能沟通，连要求都不提还怎么沟通？
    一般而言，全世界的专业军警处理这种挟持人质的个体案件，都是遵循着建立沟通关系，初步构建信任关系，营造认同感，分析疑犯需求，提出建议等原则，可是现场的疑犯一样不发的，连基本的沟通关系都建立不起来，更别提后续的处置方案了。
    “还没有，倒是有人看见疑犯摘口罩抽烟，但是幸福大街这边的摄像头坏了，还没来得及检修。技侦已经根据疑犯的衣着特征和步频步态进行大数据对比了，但是出结果还需要时间。”
    王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说道，张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最近是怎么了，这段时间这么多恶性案件，我要不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我还以为这座城市是叫哥谭或者绿藤呢！”
    “这样吧，让谈判员回来，我去谈吧！我就表明我是现场最高负责人，不跟我谈就没法谈了！”
    张军打定主意，正准备下车，可这时疑犯动了，终于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疑犯指着警戒线外身着蓝绿色外套、举着话筒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喊道：“你，就是你！你是记者吗？上前面来！”

 028 勇敢的小姑娘

    “我？”
    一脸稚气的小姑娘有些懵，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
    “对，你拿着话筒是记者吗？走近点，把我说的话录进去！”
    疑犯凶神恶煞地喊道，还挥了一下刀，作势威胁着。
    “好，别冲动，我现在进来......”
    小姑娘见状连忙答应道，话还没说完便被赶到封锁线上的王漠打断道：“老哥，人家是个小姑娘，我们得跟上级商量一下才能让她进去，您得理解一下。老哥，你在那蹲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分钟吧，要我送点水给你喝吗？”
    王漠也是看疑犯情绪稳定才敢这么做，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疑犯考虑，疑犯没理由不答应，而且将一个小姑娘卷入案件，这不是警队的作风。
    果然，疑犯略一思索后，爽快地答应道：“好，我给你们五分钟商量，另外扔一瓶可乐过来！”
    王漠双手放在身前，手掌下压，作势要安抚疑犯的情绪，随后笑道：“五分钟太少了，至少也要十五分钟吧，这小姑娘又不是我们警队的，我没有权力命令她。对了，老哥，可乐要冰的吗？”
    作为一名老警，王漠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在单纯地拖延时间，能顺利与疑犯进行沟通还不够，可以进一步试探劫匪的心理底线，一旦劫匪接受了讨价还价的谈判模式，那就有可能从谈判上瓦解他的心理防线，进而圆满解决事件。
    “不行！最多十分钟！另外要一瓶冰可乐，扔过来，不许耍花样！”
    不出所料，疑犯果然开始跟王漠讨价还价，王漠则想继续跟疑犯多聊几句，可疑犯始终不搭理，无奈之下王漠只能将小姑娘拉到指挥车上。
    “小姑娘，看你挺年轻的，待会你就不要露面了，前面危险，待会我们跟疑犯说你父母来了，不同意你进现场，我们会让其它警察叔叔代替你去。”
    张军望着面前略显局促的小姑娘，和蔼道。
    “可是，这个坏蛋刚刚指明要我去，刚刚我旁边还有其它记者，也没让他们进去。”
    小姑娘咬着嘴唇，双手不安地捏着外套的下摆，怯生生地说道。
    “这些就是我们警队要解决的问题了，你还是个实习记者，刚上班没多久吧？没道理让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们会处理好的。”
    张军打量了一下小姑娘挂着的工牌，姓名一栏写着苏雅文，上面的印章还没干透呢，搞不好才刚拿到工牌。
    “警察叔叔，我可以的，这是我实习的第三天，但是我是一名记者！”
    苏雅文顺着张军的眼神望着自己刚拿到手的工牌，犹豫片刻后坚定道。
    “小苏同志，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这个挟持人质的坏蛋，一个小时前就在这里砍伤了七个人！”
    “我没问题的，警察叔叔，总得要有人去吧，在场的记者就我最没威胁，我会离他远远的！”
    就在方舱指挥车内苏雅文与张军商量的同时，王漠提着疑犯要求的冰可乐过来了，王漠故作气喘吁吁地越过封锁线，先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对疑犯示意没下药后，“失手”掉在了人质面前约莫一米的位置上。
    在疑犯看不到的视野盲区，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开来的黑色面包车后方，高兴带着突击一组正紧张地准备着，子弹已经上膛，只要疑犯露出任何破绽，他们将会以最快速最专业的方式将他制服！
    现场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无论是面包车后的突击队员，天台上的狙击手，直面疑犯的王漠，指挥车内的张军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疑犯做出选择。
    “再扔一瓶！这瓶不要了，这次直接扔过来，别耍花样！”
    很遗憾，疑犯没有上钩，反而警惕性极高地举起菜刀抵在人质颈部大动脉上，摆出鱼死网破的姿势。
    “好好，老哥你别激动，看着点孩子！对不起，我刚刚手滑了，我再扔一瓶！”
    王漠见状赶忙安抚道，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他只能无奈地扔出第二瓶可乐，这次可乐倒是不偏不倚地落在疑犯藏身的角落里。
    疑犯没有给任何机会，右手持刀紧紧地贴着人质的颈部，用左手打开可乐小抿了一口，全程龟缩在人质后方，人质也不哭不闹，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忙碌的人群，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王漠叹了口气，只能对后方打了个手势，没过多久实习记者苏雅文举着麦克风跨过了封锁线，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苏雅文的小腿一直在小幅度颤抖着，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坚定地一步一步向疑犯走去，最终在距离疑犯五六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真是个勇敢的小姑娘！无愧于记者的职责与使命！”
    白枫透过狙击镜观察着，苏雅文颤抖的双腿以及举着麦克风在无意识抖动的手臂都体现着她的紧张与恐惧，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危险区域。
    “阿水，阿水，你还好吗？”
    白枫转而面向曾水问道，最佳的射击位置有限，两把狙击枪架设的位置很近，白枫能清晰地看到豆大的汗珠正沿着曾水的耳麦线材往下滴落。
    “师父，我没事，我很冷静，现在心率65，只是有些紧张，但我能顺利完成任务！”
    曾水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还抬手看了一下佳明户外手表中的心率，以确保自己在最佳的射击状态。
    “人质也很勇敢，他很冷静，没有任何可能激怒疑犯的动作，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望着始终配合，不敢乱动的小人质，白枫由衷地赞叹道。
    海城警队永远不能只有一名实战过的狙击手，白枫不可能一直替他们完成任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高兴、张军想看到的。
    菜鸟总是要成长的，信任射击已经练习过很多遍，比现场更危险的情况也练得不少，实战中不可能因为战友或者亲近的人被挟持了就不敢开枪——而现在就是实战！
    最优秀的战士，能有效地管理自己的情绪，不会受到任何因素影响。
    尽管狙击组四人中狙击水平最高的就是曾水，但白枫也可以选择其它三位狙击手来执行任务，甚至自己也可以亲自出手，不过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白枫更希望由曾水亲手完成这次任务，反正有自己兜底。
    现在摆在曾水面前的就是这么一道坎，而这道坎出现的几率很低。
    迈过去，就具备了成为顶尖狙击手的资质。
    迈不过去，或者干脆不参与，这件事会成为一道伤疤，一道可能终身不得愈合的伤疤。

 029 赵二狗的独白

    “我叫赵二狗，父母没有文化，家里排老二，就给我起了这名。”
    疑犯见记者苏雅文已经打开了话筒，于是沉声诉说着，不过还是很谨慎地没有露头，继续龟缩在人质身后。
    “我今年56岁了，就住在海城赵家村，原本是个工厂职工。我做过生意，发财算不上，也攒下了一些家底吧。我是做纸箱的，就包装用的纸皮箱子，都知道吧？”
    “做生意嘛，有亏有赔很正常，我也理解，谁还没个巅峰的时候呢。现在年轻人很流行一种说法呀，我觉得很对，巅峰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
    “二十二年前吧，我记得很清楚，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刚和客户签了一个大单，整整五十万的生意——你们要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五十万啊，在海城能买十几套房啊，那时候的海城还是个破县城啊！”
    “客户我记得，是我的本家，也姓赵，我叫他赵哥，当然他已经死了，五年前病死的。赵哥跟我签完合同，约我去ktv放松一下，然后还叫了一堆小妹。一开始很正常，正常地喝酒，正常地唱歌，但是，喝了两打酒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赵哥掏出几片药，旁边的小妹也见怪不怪，还劝我来一点。我说不来，赵哥就笑我，小妹也笑我。男人的自尊心嘛，我就磕了一点。”
    “一开始感觉不错，但晚上回到家，就很难受，特别痒，就像千万只蚂蚁在我皮肤下面咬，想要啃破我的皮肤钻出来！很痒，很痛，你们明白吗？第一天晚上我就受不了了，洗冷水澡没用，就洗热水澡，洗得我全身都红了，就跟煮熟了一样，但是还是痒啊！”
    “我拼命地挠着，把皮肤抓破了还不够，把全身都抓破了，血把我床单后染红了，我还是痒！我受不了了，我只能给赵哥打电话，赵哥还笑我，然后给我送了几片药，我吃了以后就好了！”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要吃，一不吃就难受，一开始想着我还有点钱，也不怕。但是，药越来越贵，终于把我的钱包掏空了，这时赵哥告诉我以前都是友情价，现在要按原价卖给我了！原价整整贵了十倍啊，我没办法，只能动货款了，一开始我老婆没有发现，也没什么事。”
    “但是我是做生意的啊，流动资金很重要啊，在一次客户毁单后，我资金链断了！我完了，我拼命想办法补上资金缺口，找亲戚朋友借钱，找利滚利，但是没用啊！资金缺口比我想象得更大，补不上了，所以我破产了。”
    “原本我一天就要吃很多药，破产之后心情不好，就吃得更多了，老婆也发现了我嗑药，一开始跪着求我去戒！我老婆跟了我十几年，从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就跟着我打拼，她跪下来求我去戒啊！我就跑去戒了，自费的，在所里住了三年，我戒掉了！出来开了家小卖部，日子也算过得下去。”
    “但是，好死不死，我又遇到了赵哥，这家伙见我出来了，又拉我去玩，然后我又上瘾了！这次我老婆没有求我戒了，她留着眼泪带着女儿连夜收拾衣服走了，我就吃着药躺床上看着她，现在回想起来我真不是人啊！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老婆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当天我就签字了，心情很不好，又约了赵哥去ktv。”
    “这次我们没那么幸运，海城警队接到举报，把我们一锅端了！然后我被关了好几年，十六年前才放出来。在监狱里我真的好后悔啊，所以我把瘾给戒了，到今天为止，十六年了，我没有再碰过。”
    赵二狗一口气讲完了他的故事，便沉默了下来，从语气中能感觉到他的唏嘘，但总体来说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
    “那你为什么要挟持人质呢？十六年没碰了，二狗你做得很好了，为什么要伤害孩子呢？”
    王漠沉声道，语气尽可能地缓和，希望能得到赵二狗作案的动机。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哈哈——”
    赵二狗狂笑着，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放肆地大笑着，直到因缺氧而剧烈咳嗽，直到灌下了一大口可乐才捋顺了气息，激动道：“咳，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以前磕过药，但戒了十多年，你们不给我一点出路！我知道我的生命分分钟就没有了，可能上面搞不好有一杆枪对着我，还有对面有狙击枪对着我，无所谓！”
    “为什么我老婆不愿意原谅我？为什么我去到哪都被歧视？为什么我住个酒店开个房都要被查？为什么没人敢请我做事？哪怕去工地搬砖都要迎来异样的眼光？为什么？！”
    赵二狗情绪十分激动，大声呐喊着，似乎在发泄，似乎在询问，但唯独没有后悔自己犯下的错！
    现场围观的群众一阵躁动，似乎有少数人产生了同情，不过大多数人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大家还是分得清是非的，甚至有人开始出声骂着赵二狗。
    “退后，最外围封锁线再往后拉二十米！”
    生怕群众的议论刺激到赵二狗，王漠举着对讲机对负责外围警戒的派出所警员命令道，随后正要上前进行下一步劝说时，却被人扯住了衣角，转头一看正是张军。
    赵二狗的情绪已经有了较大的波动，而且他所谓的悲情故事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要么就是谈，要么就是打！
    硬派作风的张军自然不会还在方舱指挥车上呆着，这不是他的性格。
    张军按着耳麦在通讯频道中询问道：“狙击组，能否击毙？”
    白枫很快给出了答复：“无法狙击，射界只有目标的右手臂，无法击毙。”
    张军对此毫不意外，从事件开始到现在，赵二狗就显得尤为谨慎，根本没有露头，随后张军又在通讯频道中问道：“突击组呢，能不能突击？突击成功率高吗？”
    过了一会高兴浑厚的声音传来：“不能突击，刀一直在颈动脉上，目标躲在角落里，我们冲上去就晚了！”
    沉吟片刻后，张军在通讯频道中冷静道：“我上去谈，争取换人质，行动指挥权移交高兴。我判断疑犯情绪不稳定，极有可能出现伤害人质的情况。你们伺机行动，允许直接击毙。”
    “记住，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可以直接击毙！”
    说罢，张军大步走上前，越过了封锁线。

 030 下跪

    “二狗！别激动，有事就好好商量嘛！”
    张军大声喊着越过了封锁线，随后为了安抚赵二狗，张军继续大声道：“我叫张军，是现场指挥官，也是海城警队的头儿，我说话应该还是管用的吧。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嘛，我们慢慢商量。”
    “商量个屁，我的问题你能解决吗？别再上前了！”
    赵二狗大声喊着，尽管情绪异常激动，但始终不肯站起身来对话，而是弯着腰透过人质的腋下观察着。
    “好好好，我没有动了！”
    张军很顺从地在原地站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后又大声道：“二狗啊，我是来帮你的，你的经历让我很同情——但是也不能拿小孩子撒气啊，要不这样，用我来换这个小孩子怎么样？”
    见赵二狗没有吭声，张军继续补充道：“你看啊，二狗你今天是想解决问题嘛，但是抓着个小孩子能解决什么问题，要不抓我吧，我是他们的头儿，他们肯定能帮你解决问题的！”
    赵二狗似乎有些意动，但仍然谨慎道：“你不要过来，你是不是想上来一枪打死我？”
    “没有，绝对没有，你看我都没带武器，我是来帮你的！”
    终于开始正常沟通了，张军为了稳住局面，连忙解释道，并展开双臂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
    “我不信！”
    “那怎样你才相信？我脱衣服总可以了吧？”
    张军无奈道，但赵二狗始终没有言语，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我开始脱了，你可以看，我没带任何武器！”
    见赵二狗不再说话，张军直接解开了白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着，直到脱下了整件衬衫，上身只剩一件打底的贴身t恤。
    张军没有过多犹豫，一把掀开了t恤，露出一声还算匀称的腱子肉，将衣物随手丢在地上，对赵二狗大声道：“二狗，我已经脱了，你该信我了吧？总不至于还要我脱裤子吧？”
    尽管张军展示了他的诚意，但赵二狗还是不肯冒头，一直龟缩在人质背后，透过人质的腋下进行观察。
    “脱！让我清楚看到你没有武器，不然不能换人质！”
    听到赵二狗的要求后，张军深吸一口气，今天这张老脸要豁出去了，脱掉皮鞋后，伸手摁动皮带的自动锁扣，展示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外围封锁线向后退50米！快！还有让围观群众别拍照别录视频！快点！”
    见到张军为博取赵二狗的信任，王漠十分感动，然后迅速下达命令，要保全顶头上司的名誉。
    “二狗，你说的我都做到了，你看我很有诚意吧！我是来帮你的，用我来换这个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用我去换对大家都有好处！”
    张军此时只穿着一双袜子，一条短裤，以及耳边戴着的蓝牙耳机，除此之外身无片缕，就这么站在秋风萧瑟的街头，语气诚恳地对赵二狗提出建议。
    “你......”
    赵二狗似乎也没想到张军答应得这么痛快，而且还按照他的要求做得这么彻底，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不过张军可不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沟通关系变为冷场，张军善解人意道：“二狗，你是怕我过来耍花样？这样吧，我让人送副手铐过来，把我拷上总行了吧？”
    沉默，赵二狗仍旧使用沉默来应对。
    张军见状赶忙冲王漠喊道：“老王，你的手铐呢？丢过来！”
    王漠这才反应过来张局是要玩真的了，是铁了心要用自己去换人质，于是王漠用疑问的眼神望着跟随多年的老领导：张局你来真的？
    张军狠狠瞪了王漠一眼：别废话，赶紧扔过来。
    很快，一副闪烁着寒光的钢制制式手铐扔到了张军脚边，张军没有犹豫，捡起“咔嚓”一声将自己的双手拷上，随后大声道：“你看，我已经拷上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看到张军给自己戴上手铐，围观的群众都有些动容，长久以来良好的治安环境让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
    现在信息高度发达，许多人都看惯了警匪片，都在荧幕上看过动作大片，在看到类似场景时，或许也产生过思考。
    用一名高级警员的命，去换一位素不相识的人质的命，值吗？
    或许在某些地方，警员的培养成本极高，警员都是高学历高素质人才，警员会顾忌家人，他们的警队从未有过换人质的预案，甚至某些国家的警队还把换人质列入现场指挥明确禁止的行为中，认为交换人质会遭受更大的风险，会更加危险等等。
    但是在我们所站立的土地上，却常常出现主动换人质的新闻。
    这片土地上的警员也有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也有培养成本极高的精锐，他们也是人，也有很多顾忌，他们有的是父亲，有的是母亲，有的是哥哥......纵使有千百个理由，他们仍然做出了选择。
    不因为别的，只因他们是警察，只因他们的警察有两个字的前缀。
    他们是英雄，英雄前面也有两个字的前缀。
    张军戴着手铐沉默地站立着，赵二狗也在保持着沉默，围观的群众也停止了议论，屏住呼吸沉默地观望着，现场落针可闻。
    越过人质瘦小的身形，能看到背后有一道黑影在颤动着，这是赵二狗的黑色大衣，显然赵二狗对张军的提议有些意动。
    但光是意动还不够，张军希望赵二狗能放了小孩，用他来作为人质，即使没办法掩护特警队进行营救，也能保下小孩的性命。
    菜刀一直抵在小孩的颈动脉上，冰冷的刀锋并没有使小孩慌乱，他很勇敢，也很淡定，一直在绷紧肌肉，努力憋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
    小孩非常勇敢，直面死亡威胁而没有恐惧，他只是想保持镇定，避免挟持他的坏蛋情绪激动伤害到他。
    他，只是想努力地活着。
    站在张军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被挟持的人质体力渐渐不支，双腿不自觉地开始摆动。
    为了让赵二狗彻底放下防备，张军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张军的膝盖开始弯曲，不着片缕地站在寒风中快半个小时也不曾颤抖的膝盖，开始慢慢弯了下去。
    上半身依旧保持笔挺的姿势，最终膝盖直接接触到地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张军，下跪了。
    这位作风铁血的硬汉，为了人质，下跪了。

 031 接力狙击

    有的人，下跪是为了扼住他人的喉咙，阻止一条生命继续呼吸。
    有的人，下跪是为了解开他人咽喉的束缚，让他继续自由地呼吸。
    张军下跪了，他用无比诚恳的声音说道：“二狗，把人质放了吧，孩子快晕倒了，让我来当人质吧！”
    赵二狗仍以沉默应对，不过人质身后隐约可见的黑色大衣动弹幅度更大了。
    赵二狗的内心深处也在动摇，从沟通开始，到张军下跪，他已经对张军有些信任，那么，要不要换人质呢？
    这一刻，现场的空气再次凝固，众人都在等待着，等待赵二狗做出选择。
    隐藏在车辆后方的高兴，带着突击队员一次又一次地等待着窗口期的到来，子弹已经上膛，闪光震撼弹早已就绪，只为了在最紧要的关头冲上去，救出人质。
    藏匿于天台之上的狙击组，早已调整好呼吸，平复心率，影响弹道的各种因素算了一遍又一遍，光学瞄具已经校准，赛级精度弹已推入枪膛，十字分划线始终牢牢地锁定着目标所在的区域，他们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从傍晚等到快天黑，只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
    “不！”
    赵二狗大声喊道，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们是在骗我！我今天来到这里就知道活不成了，你们解决不了问题，你们不给我出路！你们是打算解决我！我无所谓，反正一个够本了，我还砍了好几个！”
    “二狗，别激动！我们怎么是骗你呢？我们需要你把刀放下，我们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啊！”
    张军大声安抚道，他依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但没人会觉得他卑微。
    因为这跪着的模样，庄严，肃穆。
    “你别过来！你们就是在骗我，想骗我换人质！别动，再动我就弄死他！”
    赵二狗大声叫喊着，崩出几个豁口的菜刀压得更深了，透过狙击镜白枫能清晰地看到成串的小血珠从人质的皮肤渗出，顺着刀锋的引流滴落在纯白的校服上。
    “疼......叔叔求求你了，把我放了吧......”
    拼命迫使自己保持冷静的小男孩察觉到疼痛，终于开口说道。
    “二狗你不要冲动，我们没有动啊，先把刀放下，我们可以慢慢谈，慢慢解决这件事！”
    张军也能清晰地看到校服上的新鲜血迹，将戴着镣铐的双手举到自己面前，作势安抚道，但赵二狗似乎已经听不进劝告，并没有松开手中的菜刀，反而右手举起刀朝人质面前的空气胡乱挥舞着，表露着最直接的威胁信号。
    “张局，必须要采取果断措施了！目标开始伤害人质，而且再有十来分钟天就黑了，情况很不利！”
    通讯频道中响起高兴焦急的声音，张军带着蓝牙耳机自然也听见了，为了不刺激到赵二狗，他轻轻吹了两口气，表示赞同。
    听到频道中传来张军的信号，高兴赶忙说道：“突击组不具备正面突击条件，墙角的另一边是废置的蓄水池，很深，无法攀爬，狙击组有狙击条件吗？”
    白枫略一思索后，举着对讲机回复道：“人质是盘腿坐在地上的，覆盖面积很大，目标大部分位置都藏在人质身后，裸露在外的都是不致命的部位。”
    高兴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询问道：“小白，你的意思是无法狙击？”
    “不，可以狙击，但有一定风险！根据我们的观察，目标应该是侧坐的，双腿侧放在他的左侧，而目标暴露出来的位置是右手臂。可以采取接力狙击的方式，一号射手射击手肘，等目标失去平衡后，二号射手接力，射击头部！”
    白枫提出了一个有风险的方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等到天黑之后，无论突击还是狙击都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白枫也不是无的放矢，目标的手肘没有接触到人质，而是悬空在外，射击手肘风险不大，而且能使他丧失伤害人质的能力，鉴于目标采取的坐姿，白枫判断第一次射击后目标极有可能失去平衡，他有绝对的信心完成接力狙击的第二枪。
    即使第一枪后目标没有失去平衡，也一定丧失了伤害人质的能力，突击组就在大概三十米的位置，趁着目标受击后的反应时间，已经足够突击组冲上去补枪了。
    “可以，狙击位是侧对目标的，从你的位置射击，手肘即使受力也不会伤害人质。我们突击组距离目标三十米左右，冲上去的时间足够开第二枪。以开第一枪为信号，我们负责上前补枪，你准备好第二枪，即使目标没暴露开不出第二枪，那我们突击组就是你的保险！”
    高兴很快就领会了白枫的意图，快速补充道，随后又在频道中向张军请示道：“张局，能见度越来越低了，天黑也就这几分钟的事，我们刚才的方案您都听到了吗？是否行动？您再确认一下。”
    张军依旧笔挺地跪着，听到高兴的请示后，重重地吹了两口气，以示确认。
    随后张军见先去勇敢上前的实习记者苏雅文还呆在自己身边，对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走！
    白枫调整了一下小马扎的位置，使自己能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端坐着，手中的高精狙固定在牢靠的三脚架上，始终稳稳锁定着目标的位置，随后又转头对曾水微笑道：“阿水，接力狙击，你是第一枪，射击目标手肘，没问题吧？”
    曾水没有急着回答白枫，右手仍然稳稳地据着枪，尽管枪身体的位置在三脚架作用下不易偏移，随后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佳明户外手表，而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才回答道：“师父，心率69，呼吸平稳，我没问题。”
    “好，狙击组已就绪！”
    白枫冲曾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后，才在频道中汇报道。
    “突击组已就绪，等你们信号！”
    高兴向队员做出准备的姿势后，先看了看快慢机的位置，又轻轻拉动枪栓，再次确认上膛状态后，才回复道。
    “二号射手已就位，一号射手，自由射击，目标手肘！”
    “等你信号！”
    ------------
    相信各位小伙伴现在已经放假了，祝各位节日快乐
    顺便说一下，第三个案件处理完之后，会开展过渡剧情，开始cqb训练，过渡剧情也是参考了大量公开资料的，跟正式剧情一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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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2 都是勇敢的

    接力狙击，在公开报道中tz单位都会练习的一种狙击方式，在训练中可能会拴一个气球，要求一号射手打断拴在气球的绳子，二号射手在气球飘逸的过程中打爆它。
    难点在于二号射手，一号射手的任务只要一个，就是保证击中触发位置，而二号射手则需要射击被触发后的目标，难度更大。
    所以不论实战还是训练，需要进行接力狙击的时候，二号射手都是由经验更丰富的人来担任，因为二号射手面临的难度更大，承担的压力也更大。
    而白枫，担任的就是二号射手的位置。
    不过白枫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压力，只是沉默地等待着，就像他曾千百次等待过那样，就像一条冷冰冰的毒蛇，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刹那，才会发出最致命的伤害。
    透过狙击镜的十字分划线，曾水一直在稳稳地锁定着目标的手肘，尽管目标现在处于情绪失控状态，在不断挥舞着手中的菜刀，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知道目标的手臂并没有大幅度地移动，而是一直停在同一个地方，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十字分划线正中心。
    曾水微微扣动右手食指，预压扳机，随后开始缓慢吐气，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呼吸，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是有意识地放缓吐气速度，能将吐气时间放缓到二十秒以上，但是吐完之后会影响自己的状态。
    在请教了白枫之后，曾水决定将自己的吐气控制在十二秒左右，并开始有意识地训练，十二秒这个时间刚刚好，足够自己开出一枪，并且吐完气还不会难受，能够迅速注意到突发情况。
    现在曾水吐气已经四秒了，过了吐气全程了一小半，这个时候状态是最好的，手也是最稳固的，曾水缓慢而有力地将已经预压的扳机扣动，顶级不锈钢打造的精密撞针直接撞向弹壳尾部，赛级精度弹的底火被击发后，火药引燃导致气体在弹壳内剧烈膨胀，最终复合金属打造的流线型弹头顺着四条精心刻印的膛线开始高速旋转，最终脱离枪口，保持着稳固的飞行姿态，在空中滑翔了一百四十五米的距离后，侵入了目标的手肘关节。
    白枫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呼吸节奏早已调整至与曾水同步，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光学瞄具，在十字分划的范围内，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由他主宰的世界！
    第一发子弹干净利落地击中了目标的手肘，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目标的右手前臂扭转出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扭曲角度，随后便失去了平衡。
    持刀的男人没感觉到疼痛，只有阵阵强烈而不容抗拒的失重感传来，男人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人质的庇护范围，头部也完全暴露在外。
    等待许久的白枫没有犹豫，果断扣下了扳机。
    随后，还没等男人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完全丧失了意识。
    两三秒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的突击队员二话不说，上前补枪。
    一直很勇敢很镇定的人质小男孩怔怔地望着这群突然出现的一声藏青色警服的壮汉叔叔，懵了一会后，撒腿就往封锁线外跑，被早已焦急等待的父母一把搂入怀里。
    下跪的张军依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笔挺，肃穆，直到反应过来的警员满脸敬重地给他披上一条毛毯。
    没能会意张军口型的实习记者苏雅文，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坐在地上，被一旁等待的女警拉着回到后方休息。
    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的围观吃瓜群众中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开始喝彩叫好。
    一起突发的恶性事件，将近三个小时的僵持，都被这短短三秒破局。
    天台上，曾水下意识地拉动枪栓，退出滚烫的黄铜弹壳，这才怔怔地说道：“我做到了？人质平安！”
    “阿水，你做到了，好样的！”
    白枫笑着拍了拍曾水的肩膀，曾水猛地抱住白枫，嚎啕大哭。
    “师父！我做到了！目标击毙，人质平安！”
    “那是我亲弟弟！那是我弟弟曾木！我做到了！开枪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差点以为我失手了......师父，我是不是心理素质很不过关......我差点就失手了......”
    曾水紧紧地抱着白枫，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再到小声啜泣。
    狙击组众人没有笑话他，也不应该笑话。
    狙击水平，曾水远比同组三人要出色，而任务采用接力狙击，曾水是首选一号射手，这是他面临的最大的坎。
    他迈过了最艰难的一个坎，顶住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从此之后，海阔天空！
    从此往后，再无任何因素能影响曾水的狙击，他已经具备了成为王牌狙击手的资质——没有哪一场狙击比面对自己至亲更艰难！
    “好样的！你是个勇敢的狙击手！你是个出色的狙击手！”
    “别哭了，我们下去吧！”
    白枫大力拍打着曾水的后背，大声表扬道。
    很快，曾水停止啜泣，红着眼睛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众人，干净利落地收起装备后，顺着楼梯走下公寓楼，准备去迎接属于他的掌声。
    今天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勇敢的，勇敢的人，值得掌声。
    作为人质的小男孩曾木，才十五岁，洋溢着青春的年纪，却遭遇如此对待。
    被挟为人质后，命悬一线，小男孩没有挣扎，没有慌乱，而是镇定地等待着，避免坏蛋的伤害。
    他，是勇敢的。
    女记者苏雅文，今天是她实习的第三天，早上才领到了墨迹未干的工作证。
    面对疑犯的要求，原本可以选择回避，但她为了不刺激疑犯，自愿越过了封锁线，直面悍匪。
    她，是勇敢的。
    张军，海城警队的头儿，为博取信任，在萧瑟的秋风中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只为证明自己没带武器。
    面对疑犯的迟疑，毅然下跪，只希望说服疑犯更换人质，用自己来换人质的命。
    他，是勇敢的。
    勇敢，无关强弱，无关年纪，无关职业。
    他们，都是最勇敢的。
    ------------

 033 “记者”与记者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就不出意外了。
    白枫领着众人准备走向方舱指挥车时，被一名举着手机，一看打扮就觉得不太正经的女子拦了下来。
    “警官你好，我是自媒体的记者，我看到你们从大楼上下来，你们是狙击手吗？”
    “刚刚是你们开枪了吗？为什么开枪打这个可怜的人呢？”
    “警官你怎么看这件事呢？是什么样的不公才让这个可怜的男人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呢？”
    “你有听到他的讲话吗？你对他的经历作何感想呢？”
    女子嘴里咄咄逼人地连番发问，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大有一丝你不好好回答就是不负责任的意味。
    白枫皱起眉头，拦住了一脸激动正要上前输出的曾水，曾水那要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你记者证呢，拿出来我看看......等等，我们是不是见过？”
    白枫刚说到一半正要教育一下对方时，忽然察觉面前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
    好家伙，这不就是摩天轮狙击后遇到的自媒体“记者”嘛！
    “咦，警官，怎么又是你啊？”
    女子此时也认出了白枫，毕竟顶着一张帅脸的特警可不多见，女子更加兴奋地说道：“警官，我是自媒体记者梁小梦，这次行动的还是你吗？我想采访一下你击毙了这位可怜的男人后有什么感想吗？”
    眼看着梁小梦问得越来越多，问题一个比一个更像大新闻，白枫举起手叫停道：“停一下！首先，你的记者证呢？你说你是记者要来采访我，你的记者证呢？其次，你要采访的是一名特警队员，你要向我们海城警队公共关系科递交申请，然后上级同意后我才能接受你的采访！”
    “证件......证件我没带！”
    被索要记者证后，梁小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随后又嘴硬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我们是有知情权的！难道回答几个问题也要申请吗？”
    白枫闻言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下后转过身来，正对着梁小梦严肃道：“连记者证都掏不出来，你真的是记者吗？你是有知情权，你也可以随意拍视频拍到你的自媒体账号上，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提出引导性的问题，不代表你可以乱搞大新闻！”
    “我怎么提引导性的问题了？”
    梁小梦咬着嘴唇嘴硬道，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不知内情，看了还真惹人怜惜。
    不过梁小梦搞错的一点，她采访的是白枫啊！
    白枫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知道白枫的人生格言吗？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枪的速度！
    “你怎么没有提引导性的问题？看我肩膀，执法记录仪都录着呢！”
    白枫拍了拍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继续输出道：“为什么打这个可怜的男人？因为他在犯罪！因为他在伤害人质！因为被他伤害的孩子远远比他更可怜！”
    “至于他可怜的经历，他承受的不公，他遭遇的不幸......我不作任何评价。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圣母心！你大可把我说的这段发到网上，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不在乎疑犯的故事，我不在乎他的经历，我也没兴趣、没好奇心、没那么浓厚的圣母心去了解他的话，了解他的故事！”
    “因为，当他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他就是我要重拳出击猛烈打击的犯罪分子！我才不愿意听犯罪分子说了什么、想了什么，我只在乎被他伤害的人们，以及即将被他伤害的人们！”
    “你啊，别老想搞大新闻，提高下自己的水平吧！每次有案件跑得最快的就是你！你看看你，连记者证都掏不出来就要采访我，你再看看刚刚那勇敢的女记者，你不觉得羞愧吗？”
    白枫一口气不停地输出着，提了提裤腰带，顺便推了下重金海淘的gatorz黑框战术眼镜，只觉得酣畅淋漓，浑身上下怎一个舒畅可言。
    梁小梦被白枫说得脸上阴晴不定，露出似乎便秘的表情，被队友紧紧拽着看着像是要上前刀人的曾水停止了挣扎，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梁小梦的质问，曾水是最愤怒的一个，他的亲弟弟才刚刚被挟持着，你现在跟我说要同情挟持的罪犯？
    焯！
    就在梁小梦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枫忽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捂住耳麦认真地聆听着，曾水等人则望着白枫，他们的对讲机没有接入指挥频道，只能等待白枫的传达。
    海城特警队的通讯设置很常规，指挥频道，突击组频道，狙击组频道，这是三个单独的通讯频道，而白枫作为狙击组的指挥员，对讲机自然也接入了指挥频道当中。
    “刚刚听到了个坏消息。”
    白枫将耳机重新挂回脖子上，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地对众人说道，随后用冰冷的眼神望着愣是不敢出声的梁小梦，一字一句道：“被你口中所谓的可怜的男人砍伤的一位孩子，刚刚在医院，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我希望你清晰地知道，什么是记者，什么是记者的良知与使命——如果你不懂的话，就去问问这位勇敢的记者！”
    白枫说罢指了指现场的某个角落，随后抱着枪袋，带领狙击组众人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梁小梦被白枫说得脸色变幻，平日里都是她颐指气使地跟被采访的人说话，从未有人敢硬怼她，就是怕她在自媒体账号上乱说些什么。
    “他算什么东西......长得帅就能教训我吗？”
    梁小梦愤愤不平地跺着脚，随后不经意间往向白枫所指的方向，一位裹着厚厚毛毯，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映入眼帘，正是白枫口中勇敢的女记者苏雅文。
    苏雅文紧紧搂着身上的毛毯，在警车的后座上蜷缩着，能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直面悍匪之后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旁边几位女警在一直安慰着她，也不时有穿着白衬衫的警队高层过来握手慰问。
    她害怕吗？
    显然是害怕的。
    那为什么还要越过封锁线？
    因为她是一名记者，因为她有勇气，因为她很勇敢。
    勇敢的人，并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尽管内心惶恐仍敢于直面恐惧。

 034 杀戮小屋

    秋意愈发浓厚，初冬已然降临。
    幸福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人群裹上了厚厚的秋衣，以抵御萧瑟的秋风。
    只不过路过幸福大街时，人们总会不自觉地指着某个角落窃窃私语，似乎不发表一番看似高深的言论不足以表明自己是海城人。
    生活还在继续，太阳也照常升起。
    距离幸福大街发生恶性案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媒体在报道后，吃瓜群众议论了一段时间。
    网上的舆论也在发酵几天后，终究无声无息地沉寂下去。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有着正确的是非观。
    我给你机会？
    谁来给那些牺牲的缉毒警一个机会？
    白枫对此并无太多感想，他只觉得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营救人质任务罢了。
    至于后面的立功授勋，曾水和高兴倒是挺激动。
    白枫、曾水作为承担营救任务关键位置的射手，冷静而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各授予个人二等功一次。
    高兴作为突击组指挥员，在营救过程中抓住战机，上前补枪，授予个人三等功一次。
    海城特警队在连续几次打击罪犯的任务中表现出色，上级充分肯定了特警队敢打敢拼，不惧艰险的精神，将于年度总结会议上，授予海城特警队集体三等功一次。
    荣誉使人快乐，但这快乐注定是短暂的，因为，白教官上线了。
    “大家挺精神嘛！都知道集体三等功的消息了，不错！”
    白枫背着手站在特警队突击二组面前训话，突击一组由高兴带领着执行日常巡逻任务，爆破组和狙击组在进行专业训练。曾水则很狗腿地举着扩音器，充当助手的角色。
    “在获得荣誉的同时，我们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有句鸡汤怎么说来着？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所以，今天我们将正式开始室内战术课程的学习！而室内战术都是围绕着近身距离作战来展开的，现在有谁能告诉我什么叫‘近身距离作战’？”
    白枫环顾众人，满眼跃跃欲试的高大壮吸引了他的注意，白枫笑道：“大壮，你来说！”
    高大壮在追击运钞车劫匪的过程中负伤，今天早上才刚刚归队，不过他现在对白枫可相当服气，大壮高声道：“报告！近身距离作战包含两点，分别是cqb和cqc！cqb是close-quarters battle的缩写，意思是室内近距离战斗，也有限制空间战斗的意思，与传统野外作战、丛林作战不同，cqb一般指的是建筑物内狭小环境中的遭遇战，包含攻坚、爆破、狙击、侦察、伪装等内容，是特警行动中最常用的战斗形式！”
    “至于cqc，则是close-quartersnbspbat的缩写，意为室内近距离格斗，包含运用枪械、刀具、棍棒以及各种战术器械，制服目标，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的作战形式，是执勤中运用得更多的一种手段！”
    “不错！回答得很到位！”
    白枫毫不吝啬地展示着对高大壮的赞赏，笑道：“可以说cqb和cqc战术是咱们特警最重要的技能，没有之一！甚至从执勤情况来看，cqc用得比cqb还要多，毕竟从治安形势上看，动枪的时间远远不如动手的时间多。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不重视cqb！”
    说到这白枫收敛了笑容，略带严肃地说道：“这段时间以来，相信大家都有感觉到，海城的治安水平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高，罪恶一直潜伏在地下——我们特警的职责不仅仅是在街头斗殴的时候去劝架，或者干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我们是特警！当恶性案件爆发的时候，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最专业的姿态，去解决问题，将罪恶扼杀在爆发的萌芽当中！”
    “这也是高队长让我来强化大家cqb技能的原因，大家看看训练场，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
    白枫指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训练场问道。
    海城特警队的训练场占地面积庞大，但真正利用起来的只有一小部分，只搭建了基本的战术靶场，以及训练体能的400米障碍跑道，除此之外的场地都维持着空地的状态。
    而今天，这些空地被搭建起迷宫般的建筑群，这就是cqb训练的场地！
    说是建筑群，实际上只是用成本极低的废弃木板或铁丝网立起充当墙体，再装上一看就是批发回来的廉价防盗门和破烂的窗户，就搭建出一个小房间的雏形，在小房间内放置一些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家具充当室内障碍物，便可用于cqb战术训练。
    “欢迎来到我的杀戮小屋！喜欢我的房子吗？像这样的房间有足足十二间，都是串联起来的，而且这只是第一期工程！”
    白枫随手拧开了一号房的防盗门，向众人介绍着，随后拍了拍房间内破旧不堪的沙发，微笑道：“为了模拟不同的建筑结构，每一间房间的布置都不一样，比如这间就是客厅的布置，有沙发，有茶几，还有餐桌和电视柜！你们将轮流扮演匪徒和警察，在这里进行爆破、攻坚、侦察、抓捕......不用担心模拟效果不好，我特地跟张局申请了一笔经费，我们将使用价格比实弹还贵的橡胶子弹进行训练，真实的痛感绝对让你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而且也不用担心模拟的场景不够多，搭这么一个房间只花了不到五千软妹币，等你们熟悉了第一批十二间房间后，我会开展第二期工程，后面还有第三期、第四期......直到将训练场的这片空地变成一个模拟街区！直到杀戮小屋改名叫杀戮街区为止！”
    “兴奋吗？现在，除了值班的同学，全员到装备室换装备，半个小时后在一号房面前集合，我要看看你们的功底如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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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各位节日快乐！
    近年来军警类越来越不好写，可能一不小心就敏感了，但是我还是想写
    老渔是一名资深军迷，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幻想自己穿上迷彩的一天
    很可惜，在高考后的征兵体检上，医生跟我说，你这1200的度数，别想了，做完手术都未必达标):
    但是老渔依旧喜欢军事，不论是轻兵器还是重型装备，都喜欢，所以想把当代军警的故事带给各位
    我写《破门而入》的初衷是想写一本不一样的军警文，我相信很多看官跟我一样，对“入伍、刺头、挑战教官、大佬赏识、演习、立功、参加选拔、入选精锐队伍、演习、实战、演习、中间有空再和女军官谈个恋爱”的剧情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我希望写一本快节奏的小说，一本从头打到尾的毫不拖泥带水的小说！
    我想激情起来，想展现更专业的战术，想展示各种技能......
    而这一切，都需要各位看官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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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祖，看我这么扑了，求求来个月票，来个推荐票，来个打赏，来个评论吧
    感谢各位看官了

 035 白枫看了直摇头

    二十分钟后，众人全副武装来到训练场集合。
    “不错，很有精神！”
    望着穿戴黑色战术背心，满载弹匣，头戴国产fast盔，还贴心地套上了战术风镜的众人，白枫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严肃道：“再次强调一点，高队长今天不在，我和老高确定训练计划时，曾考虑过要不要用痛球枪，这样安全一点......但是，我还是坚持让你们用橡胶标记弹来训练！因为相比实战中的危险，标记弹带来的危险实在不足为道！我希望你们脑瓜子都清醒一点，使用标记弹训练必须拿专用的器材，手枪套筒是蓝色的，型号为92a，步枪握把和拉机柄也是蓝色的，型号为95-1，绝对不能拿错，绝对不能让任何一颗实弹进入训练场，否则待会打在你们队友身上的就是真枪实弹了！”
    技术发展至今天，在进行cqb对抗训练时，采用的再也不是要搭配笨重的激光模拟器才能使用的空包弹了。
    目前主流的训练器材有两种，一种是痛球训练枪，对，你没看错，就叫痛球训练枪，原理来自某1.8j反物质武器，安全性较高，模拟效果不错，但无法模拟遭遇战时的后坐力等因素，相比真枪实弹还是差了点。
    至于另一种则是标记弹，又称作橡皮子弹，弹头由橡胶材质制成，模拟效果不错，杀伤力比痛球弹更大，近距离上有一定的杀伤力，因此使用标记弹进行训练一定要穿戴好护具。
    “大家看这里！”
    白枫从腰部快拔套中拔出一柄崭新的带着蓝色套筒的92a手枪，上膛后朝着废弃铁皮打造的墙体就是一枪，铁皮被击中的位置立刻凹陷下去，仔细一看发现一枚红色橡胶弹头已经完全变形，牢牢地镶嵌在凹陷的坑洞内。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白枫这才露出微笑，大声道：“看到了吗？你们以前没有用过标记弹，标记弹的威力还是很大的，所以你们在训练中要提高警惕，将每一步都做到位，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哭爹喊娘地离开训练场！”
    “现在，犯罪分子藏匿在一号房内，房间地形、布置都未知，我需要你们破门而入，去抓住他！准备好了随时开始！”
    白枫说罢顺着铝制折叠梯爬上了铁质平台，每一间房间都是不封顶的，花费最大的可不是这些房间，而是置于房间顶部的简易手脚架，这些手脚架贯穿了十二个房间，白枫可以在上面任意穿梭，将众人每一丝行动细节都尽收眼底。
    “师父，不教点什么就直接让他们破门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充当助手和上帝视角的曾水也爬上了简易手脚架，对白枫疑惑道。
    白枫闻言只是笑道：“这群突击队员都是老油条了，cqb训练肯定练过，不是那种从未接触过的战术小白。但是练过不代表他们练对了，就要看着他们行动一次，才能暴露出问题，你看着吧，没在这种杀戮小屋混迹个一年半载的，是会留下很多致命的错误的。”
    说话间，突击二组十二人按照专业分工，已经聚集在防盗门两侧，担任一号位主攻手的就是高大壮，他正站在门口左侧，担任二号位主攻手的队员站在右侧，负责破门的三号站在二号队员侧面，准备破门后快速后退，将空间留给一二号主攻手。
    高大壮检查了一下枪膛，确认标记弹已经上膛后，队友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准备就绪，高大壮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房顶之上的白枫。
    “看我干嘛？准备好了就开始，一切按实战标准来！”
    白枫举着扩音器大声喊道，高大壮随即向三号位破门手打了个手势，破门手会意，将一小块炸药黏在把手附近——当然，毕竟是训练，出于成本的考虑不可能真的用塑胶炸药，而是用一个塑料瓶制作的简易液压爆破装置来替代。
    “bong——”
    伴随着一声不算清脆的爆鸣声响起，陈旧的防盗门应声而破，高大壮作为一号位据枪直入，努力控制着房间的左侧。
    二号位紧随其后，进入，控制，三号位入场......
    房间内的气氛很激情，众人高声大喊着“控制”，但白枫看了直摇头，转头对曾水说道：“你看出了几个问题？”
    “都是抵肩姿势进入？步伐乱算一个吧？还有三号位进入时穿越了二号位的射界？”
    曾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答道，他虽然这段时间也在疯狂补课，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他也只看出了几个明显的问题。
    “进入姿势不稳，强弱手没有区分，还有为什么不持盾？闪光盾可是建筑内面对未知地形的最佳选择，那这些问题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呢？”
    白枫微笑道，但没等曾水回应，白枫检查了一遍战术背心后，顺着手脚架滑落下去，出现在突击组众人面前，大声道：“刚刚看了一下你们的突击过程，问题有点多，我也不跟你们扯什么理论了。现在出去把门关上，我扮演匪徒，你们再来破门突击一次！”
    白枫说罢翘起二郎腿舒服地坐在破旧不堪的沙发上，面前正摆出一副警戒姿势的突击队员面面相觑，他们突击的过程都是按照大纲上来的，很标准很流畅啊，能有什么问题？
    殊不知，他们大体上的流程没有问题，只是在细节上有所缺失，但是，恰恰是这些细节，会在实战中使得他们的生命白白葬送！
    白枫倚靠在露出了半边弹簧的沙发上，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这群明显不太服气的突击队员。
    不服气很正常，尤其是这种崇尚武力的单位，每个人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热血，突然有个人过来说你不行，你会怎么想呢？
    不过白枫可没打算惯着他们，他即将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犯了这些致命错误的后果！
    最终还是高大壮最先回过神来，大声应答道：“是！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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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6 强手无力，弱手不精

    突击二组十二人再次聚集在防盗门外，塑料瓶制作的简易液压爆破装置也再次就位，高大壮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询问的目光巡视了一遍队友，队友纷纷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但高大壮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将进屋清缴的行动细节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什么纰漏后，对三号位破门手比了个开始的手势，第二次进攻正式开始。
    “bong——”
    还是不太清脆的爆鸣声，用于制作ied的可乐瓶在液压的作用下四分五裂，防盗门应声开启。
    高大壮如同上一次的进攻一样，据枪抵肩，快速突入。
    二号位的队友正准备紧随其后时，意外发生了。
    高大壮只感觉枪管遭到大力推搡，枪口完全偏离了他的掌控，大壮当即反应过来——有人夺枪！
    房间面积逼仄，高大壮作为一号位被死死限制在进门的狭小空间内，势必会影响后续队友的突进！
    顾不得多想，高大壮松开步枪握把，将右手摸向腰间，正要拔枪时，只看见身侧白枫早已举起手枪对准自己，嘴角还挂着戏谑的笑容。
    两声枪响，高大壮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按照训练要求，大壮当即向后方倒下，恰好限制了二号位的进入。
    二号位也是一名入职多年的老油条，见大壮倒下，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半步，但正是他这下意识的举动，导致整支队伍面临灭顶之灾！
    二号位站在门把手方向，负责从门外右侧突入，主要控制的是房间右侧的空间，而二号位与特警队全体队员一样，是个右撇子！
    他的强手是右手！并且在突进时没有切换强弱手！
    这对于右侧突入而言，使用右手持枪突入是很别扭的，白枫恰好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二号位下意识后撤半步的同时，白枫左手抓在了95-1的下护木上，大力抬起，使得枪口朝向半空。
    由于两人位于非常近的距离上，白枫没有平举手臂，而是将右手紧贴肋骨下沿，连续击发，直到二号位吃痛无法握持步枪后才一把将这位倒霉的老油条拽了过来。
    接下来的场面更加惨不忍睹，白枫以被击毙的二号位的“尸体”作为掩体，向被二号队友撞了个正着的其余队员连连开火。
    原本后面的突击队员是有机会击毙白枫的，实际上被二号的后撤步撞到的也只有三号四号两人，但在门外警戒的其余队员哪里见过这种场景，看到自己的队友和白枫几乎零距离地纠缠在一起，根本就不敢开枪。
    最终，这只十二人的突击小组被白枫一人极为轻松地点名射击，全军覆没！
    “第一！一号，你的枪很短吗？告诉我你的枪是什么型号？”
    白枫将蓝色套筒的标记弹专用手枪插回腰间，大声问道，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悲喜。
    “报告，95-1！”
    高大壮大声说道，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即使是他这种壮硕的体格，挨了两发标记弹也疼得直吸凉气。
    白枫冷笑道：“95-1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拿的是95b-1呢！进门为什么不收缩枪身？你觉得你的枪足够短吗？我告诉你一号房的门还算大的，要是遇到更狭窄的房门，这不是会不会被夺枪的问题，而是进不进得去的问题了！”
    “还有，都近身遇敌了，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大喊‘发现’来提醒队友？！”
    室内近身作战，意味着遇敌距离极短，甚至在极端的情况下，有可能要贴着敌人的脸开枪，因此作战作战使用的武器以小巧灵活为主。
    原本无托步枪是最适合这种场景的，但无托的长度并没有短到可以进门时不收缩枪身！
    即使短如95b-1，cqb进门时也要将将枪身后缩，枪托抬起微贴肩膀，而不是直挺挺地抵肩姿势进入！
    因为，白枫已经做了最好的示范，敌人也是人，枪管伸那么长是为了方便敌人夺枪吗？
    “第二，二号位！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强弱手不知道吗？弱手侧进门不作任何改变？”
    白枫没有客气，指着被他当做掩体挡了好几发标记弹的二号位质问道。
    强弱手很好区分，按照海城特警队全员右撇子来说，强手就是右手，弱手就是左手。
    从门口左侧开始进入，进门后转向左侧空间，使用强手持枪是最顺手的。
    而从门口右侧开始进入，进门后转向右侧空间，使用强手持枪就会出现致命的问题。
    室内近身作战，有一条原则就是尽可能少地暴露自己的躯干面积。
    而右手持枪从门口右侧进入时，屋内的人最先看到的不是枪口，而是进入者的躯干！
    躯干进入后，枪口才会出现在屋内敌人面前，这是极度危险的。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换手，或者更受无托使用者好评的“换肩不换手”。
    “第三，一号位倒地堵门，二号位遇敌后撤？刚刚整只突击小组就是这么被你们两个害死的！进门的步伐呢？倒地的重心控制呢？反正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第四，门外的这群货，你们就干看着队友挨打？我拿二号的尸体当掩护就不敢开枪了？这么近的距离，瞄都不用瞄，一枪就能把我干掉！”
    “第五，我实在不能理解，破门后就直接冲？拍电影吗？你们练习cqb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以后的行动中尽可能减少伤亡！可你们倒好，进门连个闪光震撼弹都不扔，我放在装备室的那箱训练弹是摆设吗？恭喜你们，因为你们的英勇，海城特警队今天多了十二名烈士！”
    “第六，追运钞车劫匪的时候不是用盾用得挺好吗？为什么面对这种清剿未知地形未知布置的房间不持盾？你们脑子里都是什么？急急忙忙，连行动方案都没确定好就开干！”
    “你们强手无力，弱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的！就凭这还怎么保卫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知道你们和大城市的队伍有差距，但也不能差这么多吧？”
    ......

 037 橘子，菠萝，苹果

    刺骨的秋风中，白枫已经独自输出了将近十分钟，大有天神下凡一捶十二的味道。
    不过被猛烈输出的突击队员可不敢与白枫对线，虽然他们被训得跟孙子似的，但白枫说得很有道理啊，如果不是白枫将这些细节问题讲出来，他们还一直觉得自己突破的过程很标准很流畅。
    谁知道其中还暗藏着这么多问题，真是隔壁警犬看了都直摇头。
    “再来一次，希望你们这一次能长点记性，我会改变这房间的布置，依旧是未知地形房间的突破，我来扮演匪徒！”
    白枫大声道，随即关上了防盗门，顺手将靠墙的二手沙发踢到房间中央，舒舒服服地躺下，等待突击组的进攻。
    “匪徒已就绪！”
    房顶之上的手脚架，负责上帝视角的曾水见白枫已经准备好后，对门外排好突击阵型的众人喊道。
    “五分钟准备，我们需要再确认一遍流程！”
    位于一号位的高大壮大声应答道，曾水点点头后，望向白枫的位置，笑道：“师父，什么时候让我上场啊？要不我也来扮演匪徒？”
    “不急，有你上场的时候，等突击组改掉这些细节问题后，我们逐步增加难度，需要击毙的匪徒从一人，到两人，再到多人对抗，任务目标也从清剿到追击，再到营救人质，由易变难，慢慢来！”
    白枫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背对着防盗门，手里还把玩着蓝色套筒的训练枪，似乎并不把待会要遭受的突击行动放在眼里。
    “师父，你这枪好像不一样啊！”
    曾水有些羡慕地望着白枫手上的92a，套筒下方的导轨上安装了led和镭射二合一的枪灯，原本照门的位置上还立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瞄具，实不实用不知道，颜值倒是挺高的。
    “想要啊？rmr小红点，国货之光holosun出品，三百刀呢，自己买去！能提高应急射击时瞄准的速度，算是个好东西。”
    白枫笑着说道，顺便拉动套筒确认了一次上膛状态。
    虽然蓝色套筒的是训练枪，但除了标注出不同颜色外，枪身结构几乎与真枪无异，而白枫秉持着训练就是实战的态度，因此财大气粗的他照着真枪上的战术配置，给训练用的手枪和步枪也来了一套。
    说起来也多亏了发展得越来越好的单兵装备，现在的92a，原厂就自带导轨，并且套筒后方本身就可以拆除照门安装瞄具，要是以前的老92，想都不敢想，根本就装不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小玩具。
    “教官，我们准备好了！”
    就在白枫与曾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门外终于传来高大壮准备就绪的声音，白枫扶了扶战术眼镜后，大声道：“准备好就开始，自由突破！”
    “bong——”
    无辜的塑料瓶再次爆开，略显沧桑但看得出质量十分过硬的防盗门再次被炸开。
    一号位流畅地进入，枪口略微朝下，枪托微贴肩膀，整个枪身被缩回了一大块，等到一号位彻底进入房间后，才两手往前一送，变为据枪待击状态。
    二号位也改变了强弱手犯的致命错误，采用无托步枪特有的换肩不换手方式持枪，突入房间后也迅速警戒自己负责的右侧，并将枪托换回右肩。
    从一二号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是真把白枫的话听进去了，规避掉这几个致命错误之后，如果是一般的匪徒，那注定是要被击毙的。
    不过，他们面对的不是正常的匪徒，而是白枫！
    从进门开始，白枫就一直猫着腰，藏匿在沙发后方，直到一二号进入房间，三号也准备突进时，白枫动了。
    二号位只看到沙发侧面探出一只满含不怀好意的手枪，随即便觉得胸口一阵疼痛，连串的标记弹直接打在胸口，他已数不清自己到底挨了几发子弹，只觉得疼痛难忍，但只能无可奈何地按照训练规则就地倒下。
    “二号受伤！发现！沙发后方！压制射击！”
    一号位的高大壮见到二号直接倒地后，大声提醒着队友，没有傻到直接上前突击，他在行动中可是见识过白枫枪法的，他不认为自己的枪能比白教官更快。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是火力压制，抢救受伤战友！
    高大壮举起枪对着沙发的位置直接开始扫射，压制得白枫不敢露头后，大声喊道：“带二号出去！我掩护！”
    三号位举枪也朝着沙发位置进行压制射击，原本就破旧不堪的二手沙发立刻被射得千疮百孔，再次展现出标记弹的杀伤力。
    四号位则趁着两人射击的间隙，抓着二号战术背心后的提把，将“不省人事”的二号拖出了房间。
    “闪光震撼弹！快！”
    高大壮变得有些兴奋，总算是把这只笑面虎压得在沙发后不敢抬头，胜利就在眼前了！
    虽然高大壮对白枫的水平是相当服气的，但服气不妨碍他想击败白枫啊，哪怕是在训练中白枫作为劣势方的情况下。
    后方排序第五的队员从腰间的手雷包中掏出一颗闪光震撼弹——当然不是实弹，不过训练弹也会爆开冒出耀眼火花，也能起到一定的模拟效果，不过总归不如实弹。
    一号三号分别在房间左右两翼进行压制，五号位握着闪光震撼弹正要上前，忽然看到一把手枪从沙发顶部伸出，快速开了两枪后又缩了回去。
    还没等五号位反应过来，两发标记弹径直击中了头盔，五号位只好一脸懵地看着训练弹在手中炸开。
    镁钾混合物剧烈燃烧发出耀眼白光，虽然只起到了模拟的作用，并没有实弹致盲致聋的效果，但也吸引了一三号位的注意。
    白枫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翻滚脱离了沙发的方位，举枪对着一号和三号各开了两枪，雨露均沾，随后又开始对着堵在门口的众人猛烈开火。
    “所以你们是纠正了一批细节问题后，又给我暴露出新的一批细节问题？”
    白枫将手枪插回枪套，对着高大壮大声怒斥道：“一号位，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高大壮嗫嚅着嘴唇，不敢言语，白枫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再次大声道：“行了，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问你，你那么大声喊着‘闪光震撼弹’，你到底是喊给队友听，还是想提醒你对面的敌人，你们要投弹了？！脑子呢？！”
    “你们就不能在行动前商量个代号吗？比如橘子代表闪光震撼弹，菠萝代表手雷，苹果代表烟雾弹之类的吗？”
    “非要扯着嗓子提醒敌人吗？”

 038 国货之光

    白枫继续口若悬河地输出着，全无平日里满脸笑容的形象。
    细节，还是细节。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每一步都影响着突击队员的生命安全。
    “教官，可是不是每个匪徒反应都这么快的。”
    不怕死的三号位弱弱地出声反驳道，但望着白枫越来越像要刀人的眼神，三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着头沉默下来，似乎脚尖位置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白枫似笑非笑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的突击队员都刻意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
    “我就是听到一号位大声喊‘闪光震撼弹’，然后默数三秒对大门的位置盲射，你告诉我正常人做不到？细节啊！这是要命的细节啊！”
    拍了拍还握着训练弹残骸一脸呆滞的五号队员，白枫大声喊道：“再来一遍！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调整状态，这次进攻范围包括一号房和二号房，突破一号房后，从房间后门进入通道，再进入二号房！同样地形布置未知，已知匪徒两名，持有自动武器！我建议你们回去拿上防弹盾牌，面对这种未知条件太多的室内战斗，盾牌战术更贴近实战！”
    “曾水！带上装备下来，我们两个扮演匪徒！”
    “是，师父！”
    曾水兴奋地应了一声，带着硕大的装备包从手脚架上滑了下来，高大壮带领突击队众人沉默地离开了房间，在房门外开始战术布置。
    “师父，你这身战术背心是自购的吧？明显比我们配发要高大上啊，什么牌子的，回头我也买一套！”
    曾水早就换好了装备，他被白枫拉过来可不单纯是充当上帝视角的，配合白枫痛击队友才是他作为助教的主要工作。
    白枫往身上套了一件低可视度的灰黑色战术背心，一眼看上去与常见的战术背心差别很大，最起码颜值上提升了很多，背心采用的不是传统的外编织molle织带接口，而是在表面一整块复合面料上切割出梯形和矩形的图案，充当接口以便外接各种战术附包。
    背心整体看上去比较小巧灵活，实则五脏俱全，甚至还添加了很多大牌背心都没有的人性化设计，比如带有魔术贴的肩垫，可以收纳耳机、夜视仪等设备的线材，还能大大减轻长时间佩戴对肩膀的负荷，正背面与身体的接触面上设计了数个橡胶垫，有效加强通风透气性能，并减少与身体的摩擦。
    “国货之光知道吗？psigear的战术背心，多国执法部门均有采购。时代不同了，以前我们看着各种进口的战术品牌流口水，但近年来越来越多优秀的国产战术品牌出现了，我们是赶上了好时候啊！”白枫感慨道。
    随着时代的发展，战术品牌不再是进口商品的专利，要是前些年，我们一提到战术品牌，下意识就想到511、cp、始祖鸟、超级技师、神秘农场......但是，时代不同了，越来越多的优秀国货战术用品开始涌入市场，比如psigear、taclab、捍卫者、holosun、龙牙等等。
    从背心到衣服，再到军靴瞄具改装套件，几乎单兵战术分类下的各个领域都开始井喷，这些国货都拥有低廉的价格，并且在性能上吊打之前毫无对手的大牌，被各大执法单位争相采购。
    就比如白枫正往手上套的taclab出品的黑豹战术手套，纯纯的国货，要换作以前没有国货的时候，那得花个几百大洋买超级技师或者奥克利的手套。
    现在呢？
    超级技师是什么鬼？
    呸，狗都不用！
    质量差得要死，攀爬训练一天下来能直接磨烂一双。
    而且这牌子在原产地灯塔就是个劳保手套的定位，偏偏卖到这里就摇身一变成了高端手套品牌。
    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从某宝分别买了一双30的和300的超级技师，怎么判断哪双是正品呢？
    很简单，带着这两双手套开始训练，一天就烂的就是300大洋的正品，能挺过一个月以上的才是30块钱的山寨货！
    “师父，待会训练完了跟我好好说说这些牌子，我早看这堆公发的装备不顺眼了，我也想换！哎，师父，你这头盔不会也是国货吧。”
    曾水热心地从装备包中掏出一顶蒙着灰黑色盔布的头盔，侧面还贴有写着“ab+pos”的字样，造型有些独特，不同于fast头盔一体化的设计，这顶头盔似乎被分为了前后两片，大概在后脑勺的位置上接合起来。
    “air frame头盔，crye precision出品，也就是你们常说的cp公司，进口的，国货我可拿不到，分体设计兼顾防破片性能的同时，具有通风透气的优点，而且我感觉相比fast头盔，af盔更适合亚洲人的头型，包裹效果更好，建议你有钱的话也搞一顶。”
    白枫随口说着给自己套上了头盔，并戴上降噪耳机，随口从包中取出一支拉机柄和握把被喷涂成蓝色的95-1，将枪带调整到自己舒服的位置后，又对曾水笑着布置道：“待会我在一号房后门掩护，你蹲在沙发后面开枪，不管对面喊了什么‘橘子香蕉’之类的，你把训练弹往前面一扔，调头就往通道跑，进二号房后掩护我，我再往后撤，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父！”
    曾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模拟手雷的训练弹放到顺手的附包中，露出了坏笑。
    白枫将步枪枪栓拉到空仓挂机的位置，检查了几遍确认好枪支状态后，将满载三十发标记弹的弹匣装上，左手扶着护木下小握把，右手猛地拍了一下枪托尾部。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起，拉机柄复位，步枪已经上膛了。
    这一手可惊到了一旁准备的曾水，曾水惊讶道：“师父，你刚刚是拍了枪屁股吗？我还不知道这样可以让95上膛！”
    望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曾水，白枫哑言失笑道：“阿水，看来你的枪打得不够多啊，这不过是一个小花招罢了，拍95-1的屁股能让空仓挂机的拉机柄复位。”
    其实还有许多类似的“小花招”，不过这些小花招没太大战术价值，基本沦为了老兵耍帅时专用的动作了。
    就在曾水对着自己手里的步枪蠢蠢欲动，想要尝试一下的时候，门外传来高大壮浑厚的声音。
    “报告，突击组准备就绪！”

 039 英雄or莽夫

    “匪徒已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白枫冲门外大声回应后，拍了拍曾水的肩膀，溜进后门的位置准备给这帮突击队员一个惊喜。
    还是同样沉闷的爆鸣声，坚挺的防盗门轰然打开，不过这次突击小组听取了白枫的建议，不再固执于毫无防护的单兵突入，而是由一号位的高大壮扛起了厚重的防弹盾牌，二三号队员趁着盾牌的掩护一窝蜂地冲进了房间，不断用短点射进行火力压制。
    不过白枫可不会让这群冒失的老油条就这么顺利通关，早在防盗门被爆破的瞬间，他就以房间后门的门框作为依托，疯狂地对进攻的队员进行扫射，标记弹不断击打在盾牌上，发出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持盾的高大壮对这种沉闷的声音自然不会陌生，早在追击劫匪的行动中他就尝过盾牌掩护的甜头，尽管标记弹不是真正的实弹，但打在盾牌上带来的冲击力也让他不敢冒进。
    “发现！后门！火力压制！”
    高大壮透过盾牌上厚厚的防弹玻璃，在交火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白枫的身影，当即大声提醒着队友，随后左手持盾，右手从快拔枪套中抽出早已上膛待击的手枪，以腰射的形式对后门位置猛烈开火。
    “发现！”
    “来个橘子！”
    发现目标的信号不仅第一位发现者要大声喊出，后续的发现者也要大声提醒后面的队友，这不仅仅起到提示队友自己掌握多少视野的作用，还是在枪声不断的战场环境下给脆弱的通讯器材做的一个保险。
    在门后待命的四号队员没有犹豫，当即从副包中掏出一枚闪光震撼弹的训练弹，拉开保险环后就要朝着沙发的方向扔去。
    可是，实战是没有剧本的，实战训练也没有。
    就在投掷“橘子”的队员以为自己要得手的同时，一枚黝黑的训练弹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沙发后飞出，随后便是门框后方伸出一根枪管，以全自动的方式对着屋内的盾牌三人组猛烈开火，而且还是瞄着制式防弹盾牌顾及不到的腿部开火。
    持盾三人瞬间就被压制，只好放低盾牌护住躯干部位，眼睁睁地看着曾水从沙发后方连滚带爬地逃脱。
    就在曾水刚跑进后门不到一秒，先投掷的闪光震撼弹率先爆开，模拟弹内置的镁钾混合物剧烈燃烧，冒出极为耀眼的白光。
    “手雷！”
    位于门外刚投掷完“橘子”的四号队员望着在地面弹跳几下便沉寂下来的黑色训练弹，亡魂大冒，然后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用身体将手雷覆盖！
    随着一阵呛人的黑色烟雾从四号队员身下冒出，这位用身体覆盖“手雷”的队员宣告阵亡——不过他的行为成功保护了屋内的三名队员。
    “继续前进！”
    望着还趴在地上欲哭无泪的四号队员，高大壮咬着牙发出指令，实则在心里将白枫骂了无数遍。
    多少次了？
    每次给突击小组纠正了一些细节问题后，下一次进攻总要玩些新花样！
    高大壮此时恨不得扔掉盾牌冲上去对着扮演匪徒的白枫和曾水来上一梭子！
    话说回来，郁闷归郁闷，高大壮也不是让情绪左右行动的人，他没有贸然进入连接二号房的通道，而是很有理智地举着盾牌谨慎地探出后门查看情况。
    但回应他的却是来自通道尽头的一连串子弹，而且这串子弹打得很准，大部分击打在盾牌上方用于观察的防弹玻璃上，高大壮无法分辨通道尽头的情况，只能大声喊道：“发现！火力压制！再来个橘子！”
    二三号队员闻言迅速前出，二号队员将左手紧紧放在高大壮的右肩上，以这只手臂为支撑点，架起步枪猛烈还击，三号队员蹲在地上，翻出训练弹后毫不犹豫地丢向通道尽头。
    对面的枪声马上停滞下来，高大壮也得以观察到通道的情形。
    连接一号房后门以及二号房正门的是一条用废弃铁丝网围起来的封闭式通道，对面的匪徒在闪光震撼弹丢出之前就已经溜进了房间。
    “前进！”
    通道清理完成，高大壮感受到左肩被队友大力按了一下，接收到明确的准备就绪信号后，大壮轻声说道。
    随后留了两名队员在原地警戒，剩余队友都跟着高大壮继续推进，在封闭的狭窄通道中排出一长溜的队形，众人都放轻了脚步，紧贴了墙壁谨慎前行，以免房间内的人知晓进攻节奏。
    进攻队伍抵达通道尽头后，高大壮咽了口唾沫，轻轻推了一下，竟然没上锁。
    木质房门应声而开，一长溜摆放着各种纸皮箱子的货架映入眼帘，一共有三排，都侧对着大门，看来二号房模拟的是超市或商场的货架。
    忽然，正中间的货架尽头冒出一个黑影，曾水举着步枪猛烈开火，一时间打了突击队员一个措手不及，但突击队员很快作出了反应，借着盾牌的掩护当场还击。
    双方开的都是全自动模式，一时间场上弹雨纷飞，货架上的纸皮箱子被打得七零八落。
    最终，或许是第一次当匪徒，还没有足够阴人经验的曾水被当场击毙。
    “咔咔——”
    在曾水捂着肯定青了一大片的胸口倒地的同时，一二三号位的枪械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异样的响声——空仓挂机的声音！
    随后变故突生，一号位刚把手枪插回枪套，二三号才刚刚与后面的队员交换位置的瞬间，白枫出现了。
    白枫从房间最左侧的货架冒出，以精准的三发点射收掉了一二三号的人头，但最终寡不敌众，被后续部位的队员成功击毙。
    “所以，你们都不会控制弹药情况吗？还是说，你们打起来就觉得自己影视剧主角附体，弹药无限？”
    白枫摘下头盔，冷冰冰地望着面前揉搓着中弹部位的众人，严肃道。
    “与队友保持好换弹间隔的低级错误我就不说了，你呢？我看你持盾挺稳的，难道不知道该怎么持盾换弹？”
    白枫冷眼望向还举着盾牌的高大壮，随后又将冷若寒霜的目光投向刚走进房门，先前已经“牺牲”的四号队员，质问道：“还有你，在你的站位应该是第一个看到手雷的吧？为什么不大声提醒队友？”
    “如果你没有迟疑，大声提醒队友，门外队员完全可以撤出去，房间内三人也可以用盾牌做依托，龟缩在角落里躲避伤害——他们三个当时就在墙角那边对我火力压制！”
    “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我该称呼你英雄呢，还是叫你莽夫呢？”

 040 帮个忙

    “你叫什么名字？”
    白枫眼神冰冷地望着不知所措的四号队员，语气极为不善，四号队员低下头不敢与白枫对视，轻声道：“刘宇......”
    “很好，刘宇同志，你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吗？发现手雷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大声提醒队友？为什么扑到手雷上？你觉得这样表现得很英勇吗？”
    白枫大声质问道，面前突击队员站成一排，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
    “刘宇，你结婚了吗？”
    忽然，白枫画风一转，对刘宇微笑道。
    刘宇似乎不太适应白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结巴道：“结......结了......”
    “有孩子吗？多大了？”
    “有个女儿，今年六岁刚上小学......”
    “父母呢？还有你爱人的父母呢，都还健在吗？”
    “在......都很健康。”
    “买房了吗？贷款还是全款？还剩多少没还？”
    “买......买了，还差将近六十万......”
    “剩得不多嘛，两夫妻再努力几年，父母也帮衬一下，就还完了......”
    白枫轻声嘟囔道，随后收起春风和煦的模样，立刻板着脸冷笑道：“刚刚一号房的站位我看得很清楚，你当时就在门口的位置，而一二三号队员已经在盾牌的掩护下推进到墙角，与手雷落地的位置呈对角。86全塑手雷引信时间2.8到4秒，大声提醒算上反应时间也就1秒，跑出去再1秒，同时墙角三人用盾牌形成防御姿态算上反应时间就按2秒算吧，你觉得他们蹲不下来？”
    “如果刚刚是实战，你猜后果是什么？”
    “是你成功保护屋内三位战友，光荣地成为烈士？”
    “不，这不是后果。后果是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6岁失去父亲的小女孩，多了一位独守空房整日以泪洗面的烈士遗孀，以及多了四位失去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孤独老人！并且他们还要扛上60万的债务，日子变得拮据起来！”
    “我不希望有一天在实战中有队员做出以身挡雷的事情，也不想在内部讣告上看到有同事因此牺牲！因为，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我宁愿面对训练场上来自你们的怨恨或不服气，也不愿在葬礼上面对烈士家属悲痛的眼神！打起精神，再来一遍，将每个细节都做到位，这将大大降低你们在行动中因为愚蠢的细节而丧命的几率！”
    ............
    “高队长，您可算回来了！”
    “是啊是啊，今天白教官可把我们折腾得不轻啊！”
    “他那些所谓的细节也太多了吧，犯罪分子真有他那么多花活吗？”
    警队食堂，执勤巡逻了一整天的高兴刚回来，还没脱下头盔就被闻讯赶来的突击二组队员团团围住。
    以前高兴带队员训练时，虽然练得也狠，高兴还被起了外号叫“狗头老高”，但更多的疲惫只是身体上的。
    而今天，他们感觉到的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累。
    面对一个随时玩花活的教官，面对接踵而来的心理打击，他们绝望地发现，不论自己在行动中表现得多么谨慎，总能被白枫找到破绽，似乎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漏洞百出。
    如果是体能训练，面对的只是身体机能上的差距，多练练总能提升上去。
    但在战术层面上，这种差距大得让他们绝望，双方就像不在一个维度似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心累了。”
    高兴竭力安抚着这帮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队员们，哭笑不得道：“你们也不想想，白枫是什么人啊，他是战术教官！如果在战术层面上不比你们强得多，怎么当教官？都听好了，好好跟着白教官学，每一个知识点，每一个细节都是有人用命给你们换回来的！别闹脾气啊，好好学！”
    食堂的另一侧，狙击组四人围着白枫边吃饭边汇报今天狙击训练的成绩，曾水望着远处围拢的众人，笑道：“师父，这帮老油条找队长诉苦了！”
    “还有脸诉苦，今天白教官训他们的时候我在山坡上看着呢，一群莽夫，不知道打仗要动脑，只知道冲冲冲！”
    狙击组的小孙表达完对突击组莽夫的不屑后，很是狗腿地将酸奶递给白枫，满脸堆笑道：“白教官，您酸奶不够吧？喝我的......您看我今天这弹着点偏右是什么原因呢？”
    白枫毫不客气地接过酸奶大口大口地喝着，随意瞄了一眼小孙递过来的靶子，轻描淡写道：“弹着点很密集，精度没问题，今天有半速风，你是不是躲在遮阳棚里测的风速？练枪要出去练，遮阳棚两边有遮挡会影响数据的。”
    小孙如梦初醒般点点头，随后笑道：“原来如此，白教官就是厉害，这帮莽夫还认识不到教官的价值，要不还是专门教我们狙击算了。”
    曾水此时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瞪了一眼小孙后，狗腿道：“师父，你周六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别拒绝啊师父，是我爸妈想请你吃饭，上次你救了我弟弟，我们全家都想好好谢谢你。对了，我表姐也会去，肤白貌美啊，到时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什么肤白貌美啊？”
    没等曾水说完，王漠端着盘子出现在他身后，继而对白枫大声道：“小白啊，要找女朋友，来找我啊！我那侄女，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房车齐全，什么时候约着见一面啊？”
    “呸，你那虎背熊腰的侄女还想介绍给我师父？”
    “我呸，你总说你表姐漂亮，又没人见过，搞不好是个丑八怪！”
    “呸，你才丑八怪！”
    “......”
    眼看两人的嘴炮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白枫满脸黑线，小孙见势赶忙叫停道：“都停一下！王警官，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饭堂吃饭啊？我可听说你们刑侦队最近在搞什么专案组，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对对，光顾着说话我都忘了！”
    王漠自来熟地将盘子放下，大大咧咧道：“就因为专案的事情我们人手不太够，我跟老高说了一下，需要你们狙击组帮个忙。”
    “什么忙？”
    “帮忙监视一个重要人物。”

 041 目标出现

    “具体情况不能多说，我们最近联合兄弟单位在办一个诈骗案，这是一个诈骗团伙，大部分成员已经锁定了，但是团伙二号人物却去了外地，至今未归，而这个二号人物掌握着诈骗团伙的账目数据，没抓到他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根据线人爆料，二号人物明天自驾回到海城，具体时间未知，但应该不会迟于中午十二点，而他回到海城后第一时间要去的就两个地方，他家或者公司！”
    “现在我们刑侦队人手实在不够了，想请你们狙击组帮个忙，任务很简单，在目标住宅和公司附近监控两天，一旦目标人物出现就立马通知我。张局同意了，小高说看小白你的意思，能帮帮王哥吗？”
    王漠说完后眼巴巴地望着白枫，而后又补充道：“住宅和公司对面都有酒店，我们已经分别包下了一个房间，监控点就在酒店房间内，视野很好。”
    白枫挑了挑眉头，沉吟道：“我再确认一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分成两组，盯住两个地方，目标出现后就通知你？”
    “对！”
    “那没问题，专业对口，刚好也可以练一下狙击组长时间监控的专注力。”
    白枫满口答应道，随后又对王漠笑道：“王警官，你先把目标资料发一份给我，我带队员收拾一下装备，今晚就去监控点待命。”
    ............
    2300，深夜。
    曾水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嘟囔道：“师父，这目标啥时候出现啊，原本我爸妈都安排好了，让我明天休假去相亲。”
    白枫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曾水的嘟囔后，不禁笑道：“耐心，是作为一名狙击手最根本的素质。阿水你把目标资料都记好了吗？”
    “当然，目标陈飞，海城本地人，36岁，身高185cm，特征是戴无度数金丝眼镜，打扮得像个文化人。为诈骗团伙二号人物，负责团伙账目计算，在我们对面的写字楼里租了一间办公室，作为皮包公司据点。根据线报，目标陈飞明日会自驾回到海城，具体时间未知，从凌晨到中午均有可能，车辆为白色suv，车牌海ssni493。”
    曾水不假思索地将目标资料背了出来，然后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连接观测镜的笔记本屏幕。
    说是监控，实则守株待兔，不过白枫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恰好趁着等待的时间磨砺一下狙击组成员的耐心。
    算上白枫，狙击组五人分成了两个小组，白枫曾水负责皮包公司的监控，不配拥有姓名的小孙小赵小李则负责目标住宅的监控。
    任务很简单，确认目标出现，通知刑侦队，就可以收工了。
    所以现在大家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下去。
    “阿水，零点后你就去休息吧，我来值守，到早上六点我再叫你。”
    白枫闭着眼睛说道，现实与影视剧不同，监控任务最需要的不是什么炫酷的装备，而是合理的轮换值守制度，以及远超常人的耐心——拥有超强耐心的猎人，才能打到猎物。
    “师父，我还不困，0200我们再换岗吧，要不我们来聊聊天？”
    曾水揉了揉眼睛后说道，尽管有些疲惫，但还没到真正困倦的时候。
    “聊些什么？”
    白枫表示无所谓，闭着眼睛说道，长久以来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闭目养神的习惯，在等待轮换的过程中，即使不睡觉，闭上眼睛休息也能恢复足够的精力。
    “师父，我最近都在看各国特警的经典案例录像，我发现好多特警在行动的时候并不是穿作训服，而是穿着一条牛仔裤上场的。我也买了几条很贵的牛仔裤，但是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感觉很别扭，腿部动作舒展不开，他们为什么要穿牛仔裤呢？”
    曾水好奇道，尽管在程序上已经设定了车牌识别系统，目标车辆一旦出现就会报警，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即使聊天注意力也一直在监控屏幕上。
    “牛仔裤啊......”
    白枫嘴角挂上了笑容，似乎这个话题勾起了他的回忆，而且他今天便装监控恰好穿得就是牛仔裤，白枫不禁笑道：“应该是我还在大学的时候，我也是看很多特警和特种部队穿着牛仔裤去打仗，我也买了几条，但是摸爬滚打几天后就受不了了，后来遇到了tz的老前辈才知道怎么回事。”
    “牛仔裤诞生于19世纪中叶，流行于19世纪90年代，一开始就是作为工装出现的，农场放牧的农民还有工厂里的工人都很喜欢，因为牛仔裤价格便宜而且耐磨好看，所以工人农民都追捧这种裤子，发展到后期才成为一种代表时尚的裤型。”
    “你看到的资料要分为两种，一种是hd学步的队伍，他们真的穿着普通牛仔裤去打仗，不管什么场合都是这么穿，这种就是二货。另一种就是会穿的队伍了，平日休息的时候都穿着牛仔裤，遇到任务了战术背心一套就能上场——但是，他们穿的可不是普通的牛仔裤，而是用了复合材料制作的战术牛仔裤，裤子是很有弹性的，而且膝盖后腰等常用发力部位都进行了加厚，这种裤子可以称作战术裤了，而且还具备牛仔裤的外形，能有效迷惑目标，便于隐藏身份。”
    “像lapd的swat，sdu等单位，还会配发战术牛仔裤，用于执行便装任务，不过基本都是进口的，像511之类的牌子，也有国产的，就像我穿的这条。这种裤子不仅能隐藏好身份，而且需要的时候，穿这条裤子去格斗一点束缚都不会有，更别说完成一些战术任务了。”
    ............
    两人聊（水）了很久，直到凌晨两三点，曾水实在熬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白枫接手监控后也没有什么意外，夜深人静，一人，一屏幕，这是监控任务的常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很快便来到了0630。
    深秋中迟到的太阳终于从海平面上浮起，日出前后，这是熬夜的人最困的时候。
    不过这一点似乎对白枫并不适用，他依旧环抱手臂，倚靠在沙发上，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监控屏幕。
    0635，一辆白色suv停在写字楼旁的露天停车场内，车牌海ssni493。
    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陈飞在两名墨镜壮汉的簇拥下径直走入写字楼，白枫立刻掏出手机打给王漠，顺便还拍醒了曾水。
    “阿水，醒醒！”
    “目标出现！”

 042 电梯1V3

    “对，就是他！陈飞，诈骗团伙二号人物！”
    王漠指着监控屏幕，兴奋地对连连躲避的白枫说道。
    “所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曾水顶着个鸡窝头，打着哈欠问道。
    “基本完成了，接下来我呼叫刑侦队进行抓捕就可以了......”
    王漠如释重负地躺在沙发上，果断拨通电话打给值班的刑侦警员，抓捕了陈飞，就等于掌握了诈骗团伙的账目，那接下来那些小鱼小虾更不再话下，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师父，这货跑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警员带上？我们还要在这等到抓捕完成吗？”
    曾水指着举着手机唾沫横飞的王漠，大声质问道，他才刚睡了四个小时，这可完全不够。
    白枫耸耸肩，无奈道：“耐心点，刑侦队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可还没等白枫说完，王漠沮丧地挂断电话，叹气道：“他们来不了了......”
    “来不了是什么意思？”
    白枫皱起眉头问道，随后王漠摊开双手，无奈道：“刑侦队下面一个专案组发现了一条大鱼，几乎所有警员都去抓捕了，现在没有警员能赶来。”
    “那我们就在这干坐着？”
    面对曾水脸色不善的质问，王漠不怀好意地笑道：“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法......”
    “什么方法？”
    “那就是你们再帮我个忙，送佛送到西，帮忙把陈飞抓起来！”
    “......”
    ............
    0730
    此时还没到上班高峰期，写字楼一楼大厅只有零星几个夹着公文包打着哈欠一看就是被压榨的年轻职员，当然，其中还包括两位抬着鸭舌帽望着手机的异类。
    “师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继续监控等增援吧，陈飞倒是挺好搞定，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但是那两个保镖可是狠角色啊！”
    曾水望着手机刚收到的档案，刚刚监控拍到的三张人脸已经做了识别，三人的身份都已经明了。
    陈飞，不用过多介绍，抓捕目标，某诈骗团伙二号人物。
    路人甲，路人乙，保镖，打手，前海城自由搏击选手，最好成绩进过省前十。
    “没事，阿水你就留在一楼大堂接应，我上去看看。”
    白枫对几人的身份不以为然，将手机揣进口袋后径直走入了一辆电梯，曾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好按照白枫的指示乖乖在一楼等着。
    一名退役的特种兵，一名职业格斗运动员，谁更能打呢？
    真实的答案和大部分人心里想的并不一致。
    除非这名退役的特种兵也是一位格斗运动员，否则正常情况下是打不过职业格斗运动员的。
    因为人家就不是靠格斗来吃饭的！
    徒手格斗只在特种兵要掌握的八大技能中占据极小的一部分，而且在现代战争环境下，徒手格斗在战场上出现的几率越来越低——步枪没子弹了还有手枪，手枪也没子弹还有手雷炸药，实在没办法还能呼叫火力资源，再不济还能从敌人身上缴获一点，最极端的时候身上至少有把匕首吧？
    所以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一个不靠格斗吃饭的职业，和一个就靠徒手格斗吃饭的职业，去比较格斗能力，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更别说面对的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职业选手！
    那既然打不过，还怎么抓捕呢？
    白枫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他没带枪，但身上的小玩意还是不少的。
    写字楼年久失修的电梯带着令人不适的震动声很快来到了八楼，这里便是陈飞进行账目核对的办公室。
    白枫在脑子里估计着办公室的地形，并设计着抓捕方案的同时，电梯门徐徐打开了，三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先生，你要出来吗？”
    三道身影中间的一位显然是为首的，他头戴一看就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温文尔雅地问道。
    “不了，我要下一楼的，这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来了。”
    白枫摇摇头，极为自然地抱怨道，随后后退一步将电梯空间让了出来。
    好家伙，这是正面遇上了，他就是陈飞！
    陈飞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带着带着两位肌肉鼓鼓囊囊的壮汉走了进来，白枫这时才第一次看清了抓捕目标的长相。
    目标的至少399锡纸烫的头发打理得很精致，梳成油头的发型，身上的西服也很考究，一看就价值不菲，并且西服左前胸的口袋上还细心地放置了一枚暗红色的手帕。
    一看就是个体面人。
    三人背对白枫站立，电梯门徐徐关闭。
    按照白枫上来时的估算，电梯太老了，一层楼要8秒，再算上电梯门打开需要的一两秒，留给他的行动时间只有一分钟多一点。
    目标下楼很显然是要离开写字楼，一旦目标出现在空旷场合抓捕就更难了。
    白枫立马有了决定，他动了。
    “陈飞！”
    带着金丝眼镜的陈飞疑惑地回头，还没等他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便看到一道黑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
    白枫没有客气，直接一拳砸在陈飞的脸上，鼻梁连同金丝眼镜被一同砸断，鲜血立马从鼻腔蜂拥而出，陈飞只好捂着鼻子蹲下。
    而这正是白枫想要的，陈飞蹲下后占据了相当大一块空间，干扰到两位壮汉的行动，两位保镖见老板挨揍，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但白枫猛地下蹲躲过了壮汉的第一波攻势。
    陈旧的电梯立马发出渗人的摩擦声，一阵摇晃之后，两位壮汉稳住身形，对退到电梯门口的白枫举起拳架，就要给挨揍的老板找回场子。
    “咔嚓——”
    白枫没有傻到和两位壮汉硬拼，他自知论格斗能力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重型机械棍，甩开后对准关节位就是一顿猛打！
    站位靠墙的壮汉甲吃痛后果断后撤，但另一名没有挨到多少伤害的壮汉乙一个背身将白枫掀翻，想转入地面，用地面技将白枫控制。
    并且壮汉乙也是这么做的，两条粗壮的手臂已经伸到白枫脖子上，马上就要形成裸绞，丝毫不顾被两人压在剩下惨叫连连的陈飞。
    不过现实斗殴和擂台格斗显然是不同的。
    白枫没有大力挣脱壮汉乙的裸绞，先是大力一脚踹在飞扑而来的壮汉甲身上。
    在壮汉甲捂着裤裆戴上痛苦面具倒地哀嚎后，白枫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巧的手电。
    不同于一般的手电，这款手电的攻击头上还闪烁着渗人的电弧。
    “啊————”
    “兄兄兄兄弟，别别别电了，我我投投投了，啊啊——”
    “别压着我，我的眼镜啊，啊——”
    四十秒后，早已在门口等候的曾水拎着手铐，瞠目结舌地望着电梯内三名抓捕对象的惨状，以及举着电棒一脸淡定的白枫。
    “阿水，上铐子！”
    “既然打不过，为什么要打呢？”

 043 拯救舔狗行动

    “姓名。”
    “陈飞。”
    “年龄。”
    “36。”
    “性别。”
    “......”
    “性别！”
    “......”
    “性别？！”
    “我受够了！警官，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果我有罪就直接抓我，而不是让人来电梯一打三把我眼镜都打爆然后拖到这个小黑屋里问东问西！”
    “性别！！！”
    王漠也有点上火，直接将审讯室的小台灯拖过来，直接对着陈飞的脸，厉声道：“够了，陈飞，这是标准程序！别给我打马虎眼，我的同事已经去了你的办公室，相信不久后证据就会出现在我桌面。而现在，给我老实点！性别！”
    “男......”
    陈飞望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的王漠，果断从心。
    “说吧，犯了什么事？”
    “警官，我真没犯什么事，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不能找不到证据就诬陷一位无辜的市民！”
    陈飞激动地想要站起来，连带着焊死在后悔椅上的手铐哗啦作响。
    “哟，这么激动，是认准了我们在你办公室找不到证据了？”
    王漠戏谑道，随后大力拍打了一下审讯室专用饭堂同款的不锈钢桌面，忍着手掌的剧痛正色道：“陈飞！你搞诈骗真当我们警队是瞎子？你觉得以你发小的名义租办公室我们就发现不了了？啊？！”
    “实话告诉你吧，你租用的办公室我们压根就没什么发现，反而在你楼上的一间办公室里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现在坦白从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不会的，你在唬我，我做事这么谨慎，怎么会知道......”
    陈飞显然有些慌乱，嘴里一直小声嘟囔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别回家过年了！不仅你回不了家，你哥陈雨也回不去了，说吧，你们‘飞雨’公司都干了些什么？骗了多少人？怎么骗的？”
    王漠觉得审讯时机差不多了，陈飞的心理防线攻破得比想象中更容易，于是他决定打明牌。
    “飞雨公司？警官，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吧？你们这些坐上后悔椅的人啊，最喜欢说这句！老实交代吧！”
    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王漠对自己这番话术表示很满意。
    “我们没骗多少......”
    陈飞此时已经认清自己的现状，闭上眼睛不再反抗。
    “‘没骗多少’是多少？”
    “几个亿吧......”
    “好家伙，怎么骗的？不会是中奖信息吧，还是性感荷官啊？”
    “都不是，那些都太老套了......我们叫做杀猪盘......”
    杀猪盘，王漠有所耳闻，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抓“杀猪盘”的诈骗犯。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各个社交平台，让一群抠脚大汉扮演各种娇小萌妹，以网恋的形式进行诈骗。
    这种方法隐蔽性很强，而且风险比什么性感荷官什么卖茶女要高明得多，甚至很多受害者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骗的，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舔得不够用力，才让“女友”离开了自己。
    至于涉案金额，一点也不夸张，你们是不知道一只舔狗身上到底能榨出多少钱啊，更别说成千上万只可怜的舔狗了，这金额一点都不夸张！
    “啧啧，杀猪盘能骗到这么多舔狗？还几亿？难怪海城结婚的越来越少，单身的越来越多，原来都是你搞的啊！”
    “警官！话可不能乱说，海城单身狗越来越多难道也怪我？网恋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骗呢？网恋的事，能叫诈骗吗，那叫舔狗的爱！”
    陈飞闻言似乎有些激愤，唾沫横飞地争辩道。
    王漠笑道：“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我不管舔狗不舔狗的，你是不是诈骗到时自己跟法官说去！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然等今晚你哥陈雨和你那群员工进来了，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陈飞：“......”
    ............
    当晚，1900。
    特警队训练场，车库所有的无标识车辆都开了过来。
    张军站在特警队以及刑侦队全体警员面前，大声训话。
    “同志们！这么晚把大家叫过来，是有一场临时行动！”
    “这是一场收网行动！多地联合行动！之所以是临时的，就是因为涉案金额巨大，而且几个不同的诈骗团伙之间还有联系！事关重大，所以现在行动前才告诉你们！”
    “娘的，这帮扑街竟然能骗到这么多钱！”
    暴脾气的张军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进而继续说道：“我们海城负责的是一个叫‘飞雨公司’的诈骗团伙，其中二号人物已经抓到了，账目清晰，数额巨大，是一等一的大案！所以你们在抓捕过程中要注意的只有一点——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犯，务必将清单上的所有疑犯都抓捕到案！”
    “今晚，也就是现在，特警队和刑警队进行混编分组，分为十八个小组，分头负责不同的抓捕目标。而我也会亲自带领一个小组，去飞雨公司所在地进行抓捕，任务资料已经发到各小组组长手上，现在开始，登车！出发！”
    张军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现在是1900，为了避免某位抓捕目标失联后，其余抓捕目标警觉导致逃跑，所以要等到十八个小组都到达目标所在地后，同时开始抓捕行动。
    至于先一步到案的陈飞，早已和刑侦队达成一致，打了几个电话稳住形势，果断地把他的亲生大哥陈雨，连带着一长串所谓的生死兄弟给卖了。
    “师父，我们要抓的是三四五号人物，情报真的准确吗？他们真的会聚在一起吗？”
    曾水自然跟白枫分为一组，正带着几位不配拥有姓名的警员往一辆黑色越野车上走去。
    “当然靠谱啊！这个情报是我亲自确认的！”
    没等白枫回复，王漠眉飞色舞地凑了过来，今天要是能顺利办下这件大案，王漠的档案上也会记上一笔，他此时心里早乐开花了。
    “放心吧，情报一定靠谱，这三个货今晚约好了一起去老友记大排档撸串，撸完串还约好一起去洗脚，然后就在洗脚城过夜，我亲自问过大排档老板，这几个货连桌子都提前订了，还给钱老板多进货一些羊腰子！”
    曾水翻了个白眼，笑道：“都是诈骗犯，应该没啥危险，我们这次行动有什么代号吗？”
    王漠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笑道：“张局没有起代号，不过我们刑侦队内部倒是起了个行动代号。”
    “什么代号？”
    “拯救舔狗行动！”

 044 猴子，猪，光头

    夜幕降临，海城华灯初上。
    毗邻幸福大街的小巷子里，人声鼎沸。
    这里是海城最大的美食街，一众大排档在此聚集。
    食客来来往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很接地气。
    不过接地气可以，接地府可不行。
    美食街最大的林记烧烤大排档内，三位精神小伙正在大快朵颐。
    他们坦露的上半身纹身密布，看得出来，精神小伙们并不好惹。
    一位纹了只拿着搅屎棍的猴子，一位纹了举着钉耙的小猪佩奇，最后一位纹了拥有密集络腮胡的光头，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远处监视的警员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诈骗团伙？这纹身挺有特色啊，怎么没见唐僧和白龙马呢？”
    曾水蹲在黑色越野车内，举着手机边对比边吐槽道。
    “一只猴，一只猪，一个光头，特征对上了，目标已确认！”
    王漠举着对讲机，神情严肃道：“六号小组目标已确认，可以随时进行抓捕！完毕！”
    “收到，原地待命，等待其它小组就位！”
    通讯频道中很快传来张军浑厚的男低音，众人打起精神，时刻准备着冲出去将这三位精神小伙摁倒在地。
    “王警官，你戴的是什么？”
    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的曾水望向王漠，指着王漠胸前刚挂上去的运动相机问道。
    “哦，这个啊，宣传需要，毕竟这么大的案子，张局说要搞搞宣传。”
    王漠轻描淡写道，白枫在一旁插话道：“都检查一遍装备，手枪，记录仪，手铐都放好了没有？待会我和阿水跑在前面，我们带了护臂，刑侦的同志跟在我们后面，防止他们逃跑！”
    一般的抓捕行动，是不需要特警队员参与的，但是这个案件不一样，涉案人数和金额都较大，而且根据线报有几个货还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因此白枫和曾水都带好护具以防万一。
    战术护臂，又称为战术臂盾，听着高大上，实际上就是一块铝合金材质的护臂，并不具备防弹的功能，却非常受基层警员的欢迎。
    臂盾很适合清扫酒吧、ktv等复杂场合，能防止嫌疑人暴起伤人，特别是面对持刀疑犯，在面对疑犯挥刀时，最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举起手臂抵挡，而臂盾起的就是挡刀的作用。
    并且臂盾前方往往设置有攻击头，破个窗打个人之类的活很实用。
    “都准备好了吗？”
    得到众人准备就绪的应答后，王漠举起运动相机对准自己，又理了理为数不多的头发，这才打开录制功能故作正经道：“现在是晚上七点半，这不是演习，跟大家说一下。”
    说着王漠掏出手枪退出弹匣展示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子弹，已经压满了——好，卡！”
    说着王漠将运动相机重新放回胸前，心满意足道：“怎么样，我刚刚还挺上镜的吧？”
    白枫面无表情，曾水翻了个白眼正要吐槽，外放的通讯频道突然响起一阵浑厚的声音。
    “所有小组已就位！现在对时，1935！”
    “听我口令，三，二，一！”
    “收网行动，开始！”
    白枫一把推开车门，举着手枪朝三位精神小伙快速跑去，曾水王漠紧随其后。
    暗中观察许久的两辆越野车车门全部打开，一群身穿便服的精壮男子瞬间出现，将林记烧烤大排档团团围住。
    所有食客都呆滞了，正在撸串的三名精神小伙也呆滞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时，白枫率先赶到，毫不犹豫地一脚将纹着光头溜得最快的小伙踹倒在地，并果断拔出手枪拉动套筒上膛后，指着另外两名迈腿就要跑的小伙大声吼道：“都别动！”
    随后赶到的曾水举起左手，利用手臂上的臂盾，一把将两位高速跑动的小伙撞回了包间。
    “别动，双手抱头！那只猴子，把武器放下，丢到地上！”
    王漠大步踏入包间，果断掏枪指着身上纹了猴子的精神小伙，精神小伙试探性地将手中还剩半串羊排的铁签丢到地上。
    伴随铁签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警员们一拥而上，给三位精神小伙戴上限量版的玫瑰金手镯。
    “好好配合，知道吗？别乱动，让我拍个照，确认身份！”
    王漠很兴奋，举着警务通给三位不敢乱动的小伙拍照上传后，冲其余警员使了个眼色，大声道：“搜一下他们的包，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品！”
    “纹身挺有精神嘛，一只猴，一只猪，一个光头，挺社会的！社会人出门不带几把家伙说出来我都不信！”
    很快，一个印满了驴牌logo的手提包被丢在地上，几把一看就久经沙场的水果刀散落在瑟瑟发抖的精神小伙面前。
    “说吧，这几把刀谁的？”
    王漠踢了一下已经崩出几个豁口的刀刃，大声问道。
    三位精神小伙面面相觑，就是不肯承认。
    “说话啊，敢做不敢认吗？”
    王漠有些生气，这几个精神小伙有点不给面子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抓你们都知道什么事了吧？老实交代才是你们的出路！”
    其中纹着猴的精神小伙有些坐不住了，赶忙说道：“警官，你无缘无故抓我们是因为什么事啊？这些刀不是我的，是谁把这么多西瓜刀放我包里了？”
    “哟，这就承认是你的包了？”
    王漠戏谑道，将执法记录仪怼着小伙的脸拍着，小伙继续争辩道：“这刀不是我的......”
    可话还没说完，身边纹着粉红色小猪的小伙开口说道：“这刀就是他的，警官，这些刀跟我老猪和光头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挺讲义气啊，都带走！”
    王漠挥挥手，示意警员将三名疑犯都带回车内，这才拿起对讲机汇报道：“六号小组完成任务，三四五号目标全部落网！完毕。”
    “很好，六号小组分一台车将疑犯送回警队，另一台车支援一号小组！”
    “发生什么事了？一号小组进展不顺利吗？”
    王漠疑惑道，要知道一号小组是张局带队的，大部分警力都集中在这个小组，负责抓捕诈骗团伙首脑以及清剿团伙窝点。
    “这帮诈骗犯人太多了！人手不够，六号小组速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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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今天，《破门而入》就来到10万字了
    数据依旧惨淡
    不过我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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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 空调外机

    两辆无标识黑色越野车快速驶离美食街，随后在主干道上分开。
    一辆汇入车流，返回警队。
    另一辆直奔郊区，前往“飞雨公司”所在地。
    澄海大厦，这是一栋楼海城新修建的写字楼，一共三十层，价格优惠，专门出租给中小型公司，起到吸引创业团队的作用。
    而诈骗团伙“飞雨公司”就藏匿在这。
    随着各个主要目标的落网，也没有静默行动的必要。
    闪烁着红蓝两色爆闪灯，警笛长鸣的警车将澄海大厦团团包围。
    先行一步的一号小组已经抵达“飞雨公司”所在的十八楼，荷枪实弹的警员正与数量众多的团伙成员对峙着。
    “双手离开键盘！都抱头蹲下！”
    张军举着扩音器大声吼道，一部分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底层成员很是光棍地举手投降，但是更多的还是一脸懵地望着冲进来的警员。
    这是清剿诈骗团伙的常态，在所谓的公司里，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供职的公司竟然是个诈骗窝点，这些都需要待会警局再仔细分辨。
    毕竟现在的诈骗犯都很聪明，注册合法公司当掩护，自然也需要一帮不知情的员工来处理一些琐事。
    “双手抱头！蹲下！”
    绝大多数人还是相当顺从的，任由警员上前将他们带到一旁问话。
    但与顺从相对的，也总有那么几个刺头是不听话的，他们奋起反抗，抄起键盘对准主机就是一顿猛砸。
    如果这是在灯塔国，张军会毫不犹豫地清空弹匣，但可惜这不是灯塔，张军只能挥手让几位跃跃欲试的特警队员冲上去，给这几位刺头一顿爱的教育。
    “砸吧，砸吧，反正账本都拿到了，就算把公司电脑全砸了我们也有证据！”
    张军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靠窗户边缘紧锁的一间独立办公室，于是举起扩音器大声喊道：“陈雨！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投降吧！你弟弟陈飞什么都招了！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但很可惜，紧锁的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张军只能示意特警队上前，准备暴力破拆。
    高兴带着队员上前，拔出机械棍，没有客气，两下就把钢化玻璃砸烂，直接破门而入。
    “陈雨，双手抱头——唉？”
    正当高兴一马当先冲进办公室时，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一旁的窗户完全敞开，独属于高空的气流将窗帘打得胡乱飞舞。
    高兴很有经验地将头伸出窗外，笑道：“陈雨！你不怕摔死吗？赶紧上来！”
    “我不！”
    果不其然，穿着高定西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陈雨就躲在窗户下沿的空调外机上，双手青筋暴起，紧紧抓着焊接在墙壁上钢筋。
    “你想跳楼吗？这里是十八楼！必死无疑！你要想清楚，跟我们回去交代好问题，在里面蹲个几年就能出来了，何必呢？”
    高兴很有经验，不紧不慢地劝说道。
    不管犯了什么罪，只要不是必死的罪过，嫌疑人都很爱往窗外躲，但是要说他们想跳楼又没这个胆，就一直在窗外跟你耗着，搞得好像一直这么对峙下去就不会被抓那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陈雨显然也是抱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态，不断对峙着。
    “我不！你们要抓我，我进去就完蛋了！”
    “你们几个，看着他！”
    高兴匆匆交代了几名队员看好陈飞后，迅速回到屋内向张军汇报道：“张局，一号目标陈雨躲在空调外机上，死活不肯上来。”
    “他说要跳楼吗？”
    张军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专心看着网安的警员对公司电脑进行搜查，他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
    “没说，张局您看是不是要呼叫消防队支援？”
    “叫吧，这种跟你对峙的十个有九个没胆子跳，但是该有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好，我来呼叫海城消防队吧！”
    张军终于抬起头来，果断拨打电话呼叫支援。
    “什么消防队？我们是错过了什么吗？”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王漠等人终于赶到，见张军正在打电话，便将高兴拉到一旁问道：“小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老王你可算来了，人手不够，‘飞雨公司’有上百号员工呢，你快点去组织刑侦队进行搜查吧！一号目标陈雨蹲在空调外机上跟我们对峙，死活不上来，这个交给我们解决！”
    高兴指着正在忙碌的警员，对王漠快速说道。
    “好，小高你们一定要把陈雨完整地带回来啊，我感觉陈飞的口供有些疑点，还需要陈雨这个团伙首脑来印证呢！”
    王漠拍了拍高兴的肩膀，开始操着大嗓门组织着在场的警员进行搜查，至于高兴则兴致勃勃地对白枫问道：“你们情况怎么样？还顺利吗？”
    “都挺好，疑犯已经送回警局了，你刚刚说的一号目标现在在窗外不肯下来？”
    “对，就是那个陈飞的哥哥陈雨，张局已经呼叫消防了，也不知道这个货什么时候肯下来。“
    高兴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种对峙一般到最后都能劝下来，但是天知道要劝多久呢？
    而且陈雨是趴在十八楼的窗台上，要是有个横风一吹，那就直接gg了。
    “要不我去看看？”
    白枫皱眉道，现在交通可算不上顺畅，消防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即使赶到也不一定有用。
    很快，高兴带着白枫再次出现在窗边，探出脑袋望着着正在跟刑侦队谈判员扯淡的陈雨，大声道：“陈雨！还没考虑好吗？你看你都快没力气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可真摔下去了！”
    “我不上来！除非你们不抓我！”
    陈雨此时已经耗尽了大半体力，半蹲在狭窄的空调外机平台上，扯着嗓子喊道。
    “不抓你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要是老实交代，有自首情节，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高兴压根不吃这套，梗着脖子大声喊道：“你们陈飞陈雨也不容易，家里还有80岁的老母亲，你好好配合我们，蹲个几年还能早点出来养老送终！而且我代表海城警队也可以向你承诺，你们两兄弟在里面好好蹲着，我们会安排志愿者照顾的，而且我个人也会定期去看一下老人家！”
    “那我考虑一下！”

 046 进去吧你！（求月票）

    陈雨悬吊在空调外机上，瑟瑟发抖。
    似乎一直蹲在这里，就能躲过警方的追捕，以及法律的铁拳。
    不过警方不可能一直跟陈雨耗下去，海城消防队早已赶到，充气软垫，云梯，能用上的设备都用上了，但陈雨依旧不肯就范。
    “张局，我是本次出警的负责人，情况不太妙啊，嫌疑人一直在十八楼的空调外机上趴着，就算不小心掉下来也不一定能掉在软垫上啊，而且这个高度气垫没有什么作用。再说了，他根本就不让我们的云梯接近！你们警方还是要尽快劝离他啊！”
    消防队员无可奈何地跟跟张军汇报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的警员一直在跟他喊话，结果你也看见了，这个扑街一直不肯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张军瓮声瓮气地说道，说着点燃一根玉溪，一口气吸没了半根，大有一口致癌的气势。
    面对这种抱有幼稚的逃避现实心态的疑犯，张军也很烦。
    原本今年海城发生的恶性案件就不少了，要是在这件多地联合收网的大案中，出现团伙首脑在抓捕过程中身亡的事情，先不说带来的舆论后果怎么样，单单是他自己就得被上级撸掉一层皮。
    “张局，要不我们索降把他踹进去吧？”
    见场面有些僵持，被拉过来商量处理方案的白枫率先打破僵局，抢先说道。
    “索降？特警队有搞过这个科目吗？”
    张军眯着眼睛问道，顺带又嘬了一口已经燃到过滤嘴的烟头，呛人的烟雾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特警队有练过索降，但最高也就十层，这种高空索降受半空横风影响，风险较大，没有练过，小白你有把握吗？”
    高兴快速回答道，说罢看向白枫，希望他能有合理的解释。
    “我应该没问题。”
    白枫说着指了指外围警员刚拍回来的澄海大厦外墙照片，不紧不慢地说道：“澄海大厦的空调外机位与每一层楼的窗户都是交错的，而且窗户有外飘窗设计，面积还挺大，而且还装了护栏。陈雨现在就站在十八楼的外机位上，让几个警员打开十七楼的窗户待命，我从十九楼外机位上索降下去，抱着他滚落到十七楼飘窗上，这时十七楼内待命的同事上前把我们拽回来，这样就完成营救了。”
    张军思索着，手不自觉地摸向空无一物的烟盒，发现一根不剩后，悻悻地将手缩了回来，摩挲着下巴的胡茬沉声道：“小白同志，你有把握吗？这可是十八楼。”
    要知道，一般特警队训练场都会建立索降大楼，但是最多也就十层的样子，在十层楼索降和在十八层的高度索降不是难度翻倍这么回事。
    这个高度上是极容易受到空中气流的影响，风险很大的。
    “没问题，更高的高度我都索降过。”
    白枫自信地微笑道，这些看起来风险极大的动作，只不过是他曾经的日常罢了。
    “好，那你去准备吧，我让小王小高在十七楼接应你！”
    眼看着澄海大厦外面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张军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让陈雨在外面耗上一整个晚上吧。
    白枫带着曾水很快来到十九层，很幸运，“飞雨公司”办公室正上方的单元还没有租出去，也省去了跟业主借用场地所浪费的时间。
    白枫先给自己套上了一条索降专用的安全带，也称为索降座套，其中包含一条外腰带，以及两条固定于大腿根部的尼龙带，就像穿短裤一样穿上并锁紧。
    随后利用十九层裸露的钢制消防管道系紧主绳，并在室内尝试多次将全身重量压上去，确保没问题后，白枫将一枚粗壮坚固的o型锁扣在外腰带上，随后o型锁开口向上，扣上已经系好主绳的8字环小口端。
    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锁扣都是纵向受力后，这才旋转o型锁上的螺母，上好保险。
    索降的术语其实很好分辨，以8字环为基准，主绳从锁止位直直垂落地面，中途不能打结，我们将锁扣上面的称为上绳，锁扣下方的称为下绳，索降时上下绳由不同的手操控。
    其中下绳远远比上绳更重要，因为下绳是控制下滑速度的，如果将握住下绳的手完全握紧，下滑会完全停止。
    与常规索降不同，这次索降是要将陈雨踹回地面，为避免陈雨看到空中飘荡的绳索生出警觉，白枫没有任由下绳自然垂落，而是估算了一下所需要的长度后，将下绳末端留在十九楼内。
    这也是实战索降与训练索降很大的一点区别，训练时爱怎么滑怎么滑，实战中是要考虑绳索被目标看到的风险，解决方法要么是错位索降，要么就将下绳留在主绳锁止平台上。
    “师父，注意安全。”
    望着已经完全探出窗外的白枫，曾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紧紧抓着白枫留下的下绳端，祈祷着行动顺利。
    为了配合白枫的行动，十七楼的窗户早就被卸了下来，王漠高兴一边仰着头跟陈雨打嘴炮，吸引注意力掩护白枫行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随时准备出手将掉落到飘窗上的陈雨拉回来。
    此时白枫已经来到十九楼的空调外机位，能直接看到体力消耗大半的陈雨，不过陈雨可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出现了一位随时准备踹自己屁股的警员，他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抱着十八楼的空调外机，还不忘跟十七楼的警员对喷着垃圾话。
    “我不！我问过律师，我这算数额特别巨大，情节恶劣，进去了就是十年起步！我不下来！”
    “小陈！听老哥一句劝，你现在下来还能算自首情节，要是把其它团伙也说出来，还能算立功表现！”
    “我认得你！王警官！上次搞性感荷官的兄弟就是被你抓的，他们都说你最会骗人！我一个团伙头目怎么算自首？你骗人！”
    望着明明体力濒临耗尽，仍然梗着脖子跟王漠谈条件的陈雨，白枫没再等待，左手握紧下绳端，感觉调好了下降速度后，双腿猛地蹬向墙壁。
    瞬间，白枫离开了十九楼平台，向澄海大楼外飘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猛地撞上了十八楼的空调外机，与还没反应过来的陈雨撞了个满怀。
    白枫的右手紧紧拽着陈雨的腰带，左手微微松开，双脚大力踢在出场多次的空调外机上，顺着惯性以及绳索的引导，两人摔在十七楼的外飘窗上。
    落地的瞬间白枫已经瞬间做出了反应，将下绳别在上绳与8字环的间隙中，这是索降中途停止的一个小技巧，这时即使松开双手也不会下坠，8字环以及上下绳之间的受力会将索降者牢牢地停留在半空中。
    “啊！跳楼了，我不想死啊！”
    等到白枫完成安全措施后，后知后觉的陈雨才反应过来，背对十七楼的窗户侧躺在飘窗上，双手紧紧拽着白枫的裤腰带，惊恐地喊着。
    不过白枫没有客气，大喝一声，一脚将陈雨踹回屋内，高兴和王漠赶忙上前，给他戴上限量版的银手镯。
    “进去吧你！”

 047 赵公子（求月票）

    刺骨的寒风开始成为常态，即便是运动量最大的特警队员们都穿上了冬装。
    多地联合打诈行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完成任务的张军受到上级嘉奖，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就等着年终总结大会上跟其它城市的同僚炫耀。
    拍片搞宣传的王漠一夜爆火，多了不少粉丝，也多了不少小道消息来源。
    高兴依旧带队值班、训练、巡逻，特警队员们渐渐适应了新的训练节奏，也学会在白枫降维打击的战术训练中苦中作乐，不再怀疑自己的智力。
    一切都在改变，或者说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在回到正轨。
    白枫也回到了正轨，带着换上墨色镜片的gatorz黑框战术眼镜，懒洋洋地盘腿坐在草坪上，监督着狙击组训练。
    作为教官，他不是不想参与进去，而是这些千篇一律基础训练对他而言过于乏味。
    毕竟，他是一名老兵，一名t1序列的老兵。
    白枫无所事事地揪出一根过长的杂草，剥去泛黄的叶片以及根茎，内里最细嫩的草根能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甜味。
    仰躺在草坪上，在秋风中沐浴少得可怜的阳光，聆听着达到目前工业精密水平巅峰的t5000m发出清脆的枪声，以及狙击手们交流的窃窃私语声，白枫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确信自己并没有任何心理或精神障碍。
    更没有ptsd。
    他只是在战火中沉沦太久，以至于不太适应现有的规律生活。
    起床，早餐，训练，讲解，午餐，训练，讲解，晚餐，下班，发呆，睡觉......
    回想着转业以来的生活，白枫忽然觉得有一丝烦躁，不过他并不清楚他的烦躁从何而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作为一名特战队员，尽管已经退役，也应该做到随时调节自己的情绪。
    不管是在工作，还是训练，甚至在肾上腺素横飞的战场上，都要控制好情绪，不能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能力。
    甚至在一线单位，还会配发压力指示器，带在手上随时了解自己的心理状态。
    “心率50......唉。”
    白枫慵懒地抬起左手，望着反戴的北斗手表，检测着自己的心率，思索着那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
    “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生活吗？”
    白枫暗自唏嘘着。
    对于一名特警而言，值班，巡逻，处理酒后斗殴，协助抓捕，这才是常态。
    恶性案件，营救人质，带队冲锋，这是小概率事件。
    上班，下班，值班，空闲时与家人享受温情——当然，白枫注定要自己去享受了，毕竟他的父母在五年前就已经过世——这是现在的生活。
    平淡的生活，才是日常。
    白枫显然适应不了太过平淡的生活，当然，他也很庆幸大多数人能享受到这种平淡。
    但是，对于一名沐浴过战火的战士而言，这种生活是一种折磨。
    白枫想做的事有很多，他想去数千米的高空，尽情享受稀薄的空气以及无处不在的乱流，然后扯着嗓子高吼着一跃而下，直到距离地面数百米再扯开伞包，感受着翼伞带来的巨力将自己一把扯住。
    他还想从寂静无声的鱼雷管爬出，直面暗无天日的海底带来的幽闭与恐惧，带着自循环水肺在水里游上几公里，再悄悄地上岸，将这种来自心底的恐惧带给敌人。
    他还想与战友们一道，枪林弹雨，长途奔袭，享受冷冽的空气被吸进肺泡的疼痛，，干掉该干掉的敌人，完成该完成的任务。
    他想做的还有很多，可惜他都做不了了。
    白枫抚摸着胸前触目惊心的数道伤疤，每一道，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现在是一名特警，一名教官，该适应新身份了。”
    白枫喃喃自语，随后望着远处因打中目标而兴奋的年轻狙击手们，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
    夜色渐深，海城人结束了平淡的一天劳累，准备开始享受属于他们的平淡夜晚——亦或者，不太平淡的夜晚。
    与美食街只隔着一个路口的酒吧街，霓虹灯早已亮起，打扮妖娆的男男女女也出现在街头。
    客观地说，这条街还是比较安静的，毕竟花了大血本装修夜店的老板，不会在隔音上显得小气。
    但如果推开任意一间造型前卫的酒吧大门，站成一排衣不蔽体的小姐姐，激情四射的音乐，像嗑了药似疯狂摇头的探照灯，将会给你视听觉上最刺激的感受。
    如果你有钱的话，触觉上的刺激也不是不可以。
    赵公子就是这么一个追求触觉刺激的人，他左拥右抱，在数名衣衫褴褛的小姐姐簇拥下，出现在大黑酒吧的门口，用一句话点燃了全场。
    “今晚所有的消费，由赵公子买单！”
    小姐姐们开始疯狂喝彩，并跟在赵公子身后，来到大黑酒吧最大的包间，开始疯狂下单，尽职尽责地完成着作为酒托的业绩。
    大黑酒吧其实一开始名字并不是那么俗气，刚开业的时候还叫dark club，奈何老板刘大黑在海城的名气实在太响，越来越多顾客开始将酒吧称作大黑酒吧，老板也在知名度带来的暴利与酒吧名字的俗气之间做出了艰难的抉择，从此改名了。
    “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请你尽情摇摆，忘记钟意的他，你系最迷人噶，你知道吗......”
    “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赵公子很热情，举着一瓶进货29售价999的不知名威士忌开始疯狂抖动，面对慕名而来敬酒的酒吧顾客也来着不拒，全都一视同仁地一口闷，喝到尽兴还现场表演个小漩涡。
    “好！赵公子海量啊！”
    “赵公子不愧是赵老板的公子，瞧这气势，以后接班了也是商界精英！”
    “赵公子，好酒量！我是上次的小王啊......”
    “赵公子好，相逢就是缘分，这是我的名片，老弟我也吹一瓶！”
    “赵公子，我先干为敬，这是我的项目书......”
    “媛媛？你怎么会在这？你个婊......”
    似乎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赵公子并不在意，挥挥手让其中一位小姐姐尴尬地走出包间，与一名脸色不善的肌肉壮汉开始一场激烈的辩论。
    不多时，眼色通红的小姐姐重新回到包间，尾随其后的是眼珠通红的肌肉壮汉。
    “呐，这是一万，走吧。”
    赵公子并不在意这些细节，随手从口袋中甩出一沓现金，见壮汉并未离开后，又甩出一沓，笑道：“再来一万，兄弟看开点，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
    “我绿尼玛！”
    “嗷！你怎么能咬人？”
    “杀啊......杀啊......”

 048 健身教练VS酒吧保安

    “喂，110吗，酒吧街大黑酒吧有人打架！快过来啊！”
    “先生您先不要急，大黑酒吧？是刘大黑的酒吧吗？您可以找一下酒吧的保安，先确保你的安全，我们的警员很快就会过去，请不要着急。”
    见多识广的接线员没有慌乱，反而安慰起报警人。
    “警官，我哪能不着急啊！一开始挨揍的是赵公子，可现在挨揍的是酒吧保安啊！这里在打群架啊！你们快点过来！”
    “好的先生，我已经安排出警了，您能详细描述一下现场情况吗？”
    接线员听到群架已经开团，果断将接警记录发往上级，附近的派出所和值班的特警队员会马上赶去。
    “我也说不清楚啊，就先是一群看着像健身教练的家伙冲进赵公子的包间找茬，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保安就上去劝架啊，结果这帮健身教练连保安都打，还乱咬人，我都看到酒吧经理的手臂被咬掉一块肉了，卧槽，先不聊了，这帮货冲我过来了——嘟嘟嘟——”
    “先生，先生？”
    接线员无奈地挂断电话，接警中心值班指挥员走了过来，关切道：“小李，怎么回事？”
    小李赶忙答道：“主任，好像海城大黑酒吧打群架了，还说有咬人什么的，报警人没说清楚就挂了。”
    “大黑酒吧？这不是刘大黑的酒吧吗？怎么还有人闹事？”
    指挥员挠了挠头发，没想明白。
    刘大黑是海城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大专毕业后从保安开始干起，白手起家十年就拥有了自己的安保公司，积累的丰厚的身家，日常口头禅便是“带专人带专魂带专都是人上人”。
    除此之外，刘大黑还在海城投资了诸多产业，前些日子被抢两次的大黑押运便是他的产业，今天保安的大黑酒吧也是他的，并且酒吧安保直接对接大黑安保公司，安全系数极高，从没给海城警队找过事。
    因此大黑酒吧打群架，而且挨揍的还是保安，这就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同于接警员们的猜测，特警队值班的突击一组很快就赶到了现场，随车而来的还有与高兴约好宵夜的白枫，反正等着也是无聊，便跟着一起出警。
    “高队长，你们可算来了！”
    警车还未停稳，一名身穿警服满脸皱纹的老民警赶忙上前，介绍道：“我是幸福大街派出所的副所李文，所里的警员都出警了，这场群殴恐怕还要靠你们了！”
    “没事，职责所在。李所，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高兴匆匆客套了一句，便拎着众人走进了酒吧。
    他在来的路上便了解了出警情况，首先群殴没到一定规模的话，还真未必要值班特警出动，但这边派出所的警力不足，就只能把特警队拉过来了。
    与印象中酒吧幽暗的环境不同，大黑酒吧的职员见自家保安被揍后，赶忙开启了所有灯光，将整个场地照得宛如白昼。
    “焯，这群架打得够激烈啊！”
    望着面前一片狼藉的大厅，高兴不禁感慨道。
    数十名肌肉发达的壮汉没有理会闯进团战中心的众人，依旧大打出手着。
    从衣着上很容易就能判断双方阵营，统一穿着黑色西服的一方，想来就是酒吧的保安们，而穿着各色运动服的壮汉，应该就是接警中心说得健身教练们。
    只不过，虽然撞碎了很多桌椅酒瓶，但看着实在不像互殴，反而是一边倒的场面——每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壮汉，都死死地趴在黑西服保安身上，拼命地挥舞着拳头。
    “咳咳，警察！都不许动，都给我住手！”
    高兴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大步走到空无一人的dj台上，拎着麦克风大声喊道。
    “大厅的，都给我住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突击组，把他们带到一边问话！”
    “哎哎，二楼那几个货，说话不听是吧？突击组，上去制止他们！”
    在一楼大厅打得难解难分的几人，听到高兴喊话后，立刻停手，任由警员将他们带到一边。
    但位于二楼的主战场，可不是那么轻易能震慑的，依旧打得火热。
    白枫没有呆在一边看戏，而是跑上了二楼，正想要帮忙制止团战的参与者时，却被先一步上楼的突击队员挡住了去路。
    “哎哎，让一下，怎么不上去了？”
    大力拨开止步的警员，一副血腥的场景出现在白枫面前。
    身穿粉色休闲服，打扮成花花公子模样的一名年轻男子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而最骇人的是这位花花公子的双手手臂上出现了数个参差不齐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动物啃食过一样——不需要几位警员细思极恐，男子颈部一排整齐的牙印宣示着答案。
    “快，叫救护车，给他止血！”
    白枫脸色冷冽，安排一名警员留守救治后，甩开重型机械棍，跨过这滩血迹，大步向二楼深处走去。
    二楼的包间都是半开放式的，白枫很容易便发现了目标。
    在标号888的豪华包间内，五名肌肉发达的壮汉还在疯狂输出，而被堵在包间内的足足有十名保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并不是说肌肉壮汉占了体格的便宜，客观而言保安们的体格一点也不差。
    这群壮汉不知疼痛似的，保安一直挥舞着随身携带的橡胶短棍，砸在壮汉的头部，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飞扑过来的壮汉。
    他们双眼通红，嘴角还挂着渗人的笑容，用沙哑的声音发出无意义的叫喊声。
    “杀啊！杀！”
    一名壮汉的额头已经被击打出血，鲜血流到脸上遮掩住视线，但壮汉毫不在意，抹了一把脸后，带着可怖的面容再次扑向一脸惊恐的保安，宛如生化危机现场。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白枫暗自嘀咕道，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从腰间快速拔出一把电击枪，打开保险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啊————”
    在壮汉的惨叫声以及高频率抖动的舞蹈中，白枫终于想起这阵熟悉感从何而来。
    “老高！呼叫刑侦队，让王警官来一趟！”
    “这群家伙，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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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9 又见新型药物

    白枫终于想起这一丝熟悉感从何而来——大翔丸！
    当初烧烤摊偶遇两国友谊团战时，抓捕的大翔丸就是磕了不知名的新型药物，最终疑似嗑药过量，当场暴毙。
    “来几个人！这群货疑似嗑药了，非常亢奋！”
    望着满眼血丝的四名壮汉，白枫给电击倒地的男子补上一脚后，挥舞着机械棍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警官！你们可算来了！他们属狗的啊，见人就咬！”
    暂时挣脱了嗑药壮汉威胁的一名保安捂着被咬破的手掌，喘着粗气说道。
    白枫没有时间理会这位保安，挥动手臂大力一棍敲在一名壮汉的后颈，但壮汉并没有晕厥，只是受力倒向一侧，正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帮帮忙，把你的同事先救出来，他们磕了药，而且还嗑嗨了！”
    白枫没有放水，趁着倒地壮汉摇头晃脑扶着茶几爬起来的瞬间，一手肘敲了下去，使得壮汉再次倒地，茶几桌面直接被砸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壮汉被赶来的警员摁住，在挣扎中被戴上了限量版手镯——并且因为担心壮汉还不老实，手镯还上了两副。
    “教官......”
    上着手铐的一名年轻警员轻声叫道，白枫皱眉道：“怎么了？”
    “你看身后......”
    年轻警员咽了口唾沫，紧张道。
    白枫转身望去，余下三名已经丧失理智的壮汉正瞪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白枫。
    似乎刚刚玻璃破碎的声音终于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三名壮汉嘴角挂着渗人的微笑，宛如行尸走肉般向白枫走来，身后逃过一劫的数位保安还没来得及庆幸，便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将这几位不知疼痛的怪物吸引回来。
    “药物上头，王警官说得是对的，这是一种新型的药物，降低或屏蔽痛觉吗？还有一点致幻作用？”
    望着这幅可怖的场景，白枫没有慌乱，反而冷静分析道，对于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生化危机或者恐怖片现场，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药物作用。
    只不过，这个药物有点奇怪，制药的到底加了什么成分，这是不想要回头客了吗？
    没来得及多想，三名壮汉已经移动到只隔一个沙发的距离，白枫大声道：“叫高兴上来支援，这药物跟兴奋剂似的，打不过的，你们后退，注意保护自己！”
    说罢白枫从地上抄起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向最中间的一名壮汉——从三人的站位上分析，站中间的最可能就是领头的！
    壮汉反应也很迅速，摆起拳架收腹低头，闪避了针对面门的攻击，酒瓶直接飞过，划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后，与后方包间的水晶吊灯玉石俱焚。
    “杀！”
    壮汉避过酒瓶的攻击后，似乎有些恼怒，大声吼着扑向躲避不及的白枫，直接将他压倒在地。
    白枫当即掏出电击枪，不用瞄准直接将插头怼着壮汉的颈部扣动了扳机。
    “滋滋——杀杀——滋滋——杀杀——”
    意想之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但电击枪还是很有效的，壮汉嘶哑的吼叫声变得断断续续，在电流的刺激下不自觉地开始叠词。
    叠词词，恶心心。
    白枫用尽全力，双腿用力将趴在身上的壮汉踹了出去，正准备更换电极头时，另一名壮汉冲了上来，白枫只好一个翻滚跳进包间，以躲避壮汉的袭击。
    大黑酒吧的包间是半开放设计，但不论设计得多么花里胡哨，这仍然是个狭小空间，对白枫很不利。
    他在跳进包间时就注意到高兴带着大队人马已经冲了上来，只要自己再躲个最多三十秒，剩下几个明显嗑药过量的壮汉就要当场伏法！
    可惜，没能有效打击到目标的壮汉显然不会给白枫时间，剩余两名还有战斗力的壮汉像只大猩猩似的跳进了包间，一左一右，对白枫形成两面夹击。
    “靠！真当我干不掉你们两个啊！”
    高兴带着增援越来越近，但两只“猩猩”依旧不依不饶，白枫右手下意识地扣住了后腰的一把刀，这是一柄限量的微技术女神“赫拉”，只要轻轻推动摁钮，2.4寸如女神般优雅的双面刀刃将在0.1秒内弹出，然后白枫可以在1秒之内解决这两名壮汉，毕竟他曾千百次练习并使用过匕术。
    但，他现在面对的不是敌人，只是两名嗑嗨了打群架的壮汉。
    “要挨揍了。”
    松开刀柄，重新握住机械棍的握把，白枫露出一丝苦笑，自嘲道。
    随后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先是快速一棍敲在右侧壮汉的膝盖上，不求药物上头的壮汉能感觉剧痛然后丧失攻击能力，只求这一次大力攻击能改变壮汉的移动方向。
    转而白枫干净利落地侧躺下来，躲过左侧壮汉挥舞的酒瓶，随后双腿绞住膝盖，猛地发力，使得左侧壮汉被迫落地，陷入地面状态。
    白枫趁着左侧壮汉倒地失去平衡的间隙，猛地扑上前，用胸膛压制壮汉的头部，使他不能起身，随后双手从两侧颈部强势插入，断头台成型了！
    “砰！”
    “焯！”
    白枫感受到后背受到重击，下意识地爆出一句粗口，但是双手形成的断头台始终没有放开，死死地锁住壮汉，任由其双拳以极为别扭的姿势击打在自己腰腹部，最终越来越无力。
    药物上头再离谱，在大脑供氧不足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做出有效的反抗，否则这就不是刑侦，而是玄幻。
    终于，在挨了三四记酒瓶重击后，增援终于赶到，右侧挥舞着酒瓶的壮汉被四名警员一人扯着一肢制服，高兴也将被断头台弄得快窒息的壮汉从白枫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小白！没事吧？”
    给两名壮汉上了铐子后，高兴关切道。
    “没事。”
    白枫回道，厚重的酒瓶直接砸在身上的感觉可不太好，白枫龇牙咧嘴道：“王警官呢？赶紧把王警官叫过来，这群货明显是磕了药的，而且还是新型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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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0 水太深

    “根据白老弟的描述，大黑酒吧的监控画面，以及这群壮汉的表现，我有九成的把握确定他们吸食了新型药物，与之前大翔丸的表现一致，我马上让新成立的缉毒专案组并案处理。”
    王漠皱着眉说道，大黑酒吧的顾客已经完全疏散，众人聚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开始讨论案情。
    王漠赶到后已经连续抽了半盒红塔山了，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参与斗殴的有三方，一方叫赵公子，对，姓赵名公子，是个纨绔富二代，也是大黑酒吧的常客。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赵公子带着一群妹子来酒吧，有一位壮汉发现妹子中有他的女朋友，就很生气，扑上去把赵公子揍了一顿，然后还咬人！”
    “酒吧保安见自家vip客户挨揍，马上上来劝架，壮汉的同伙也上来帮忙，然后就开始混战。酒吧保安被咬伤几个后，发现自己打不过这帮家伙，于是让经理报警，然后就是派出所没人了，你们特警队到场，后续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壮汉的身份很明确，一共8人，都是附近的健身教练，刑侦的同事刚给他们做了快速尿检，留在一楼打架的三人试纸阴性，而且他们神志清醒，口供表述是看同事打起来了，才起身帮忙。”
    “而在二楼的五人，试纸全部阳性！现在神志不清，已经送去海城医院治疗，我也派了刑侦队警员去看管，一旦他们清醒过来，我们会立即进行询问。”
    白枫端坐在沙发上，上衣已经解开，高兴正在身后仔细地给他喷着药，他后背挨了几下酒瓶重击，立刻就淤青了。
    感受着跌打酒带来的刺激，白枫龇牙咧嘴道：“王警官，这到底是什么新型药物？一般嗑药的可不会这样吧，提高痛觉阈值或者干脆屏蔽了痛觉，而且使人变得十分固执，认准了一个目标就要扑过去打倒，如果打不倒就下嘴咬，好几个保安都被咬伤了，而且有个受害者很惨，手臂都被咬得不成人样！除非有极大的响声引起注意，不然根本就不会转移注意。”
    “新型药物，既然是新型的，自然有些不同寻常的成分。”
    王漠示意白枫高兴将头凑过去，然后才低声说道：“上次大翔丸暴毙后，我将药物样本送往上级，过了几天就有命令下来，要求海城刑侦队成立专案组，但是药物的实验室检测结果一直没有出来，直到两天前，上级实验室主任打了个电话给我，没有说密级，但私底下要求我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新型药物里检测出类麦什么乙胺的成分。”
    高兴疑惑道：“卖什么？”
    王漠：“名字太长，我没记住......”
    高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揍？”
    白枫插嘴道：“麦角酸二乙胺？前面还有个‘类’字？”
    王漠一拍大腿，确认道：“对，就是麦什么乙胺，说发现了类似的结构！”
    高兴疑惑道：“这是什么？没听说过啊。”
    “还有一个名字，lsd！”
    白枫活动了一下脖子后，沉声道：“lsd是上世纪情报机构想要研制的‘吐真剂’，但是这项研制失败了，只留下了强烈致幻效果的几种药物......新型药物含lsd成分，这有点说不过去。而且从几个磕了药的嫌疑人表现来看，这种药物并没有让他们更爽或者更嗨，反而强化了他们的攻击性！卖药的是不想挣钱了？怎么会加入这种成分呢？”
    “我也不知道。”
    王漠再次点燃了一根红塔山，低声道：“我搞不懂制作新型药物的动机是什么，我们专案组已经开始干活了，目前还没找到药物的来源，只是抓了几个卖药的，但是都是小鱼小虾，一问三不知那种。”
    “总不至于生产这种药物是想把嗑药的人全部干掉吧？”
    高兴笑道，这话说出来他都不信，制作药物的人贪图都是卖药带来的暴利，怎么会做出这种扼杀顾客的事情呢？
    “等等。”
    手机铃声响起，王漠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后接通了电话，白枫高兴虽然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是从王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难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出事了，四名壮汉暴毙，与大翔丸当时一样，眼球外突，肌肉僵硬，胡乱挣扎。不过好在还有一名服药量较小的嫌疑人被救了回来，现在还在icu里呆着，我得赶快过去看看情况了！”
    王漠脸色极为阴沉地挂断了电话，沉声说道，随后交代了还在收集证物的刑侦队警员几句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大黑酒吧。
    “收吧，收队了，破案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该做的是找到目标，然后干掉目标！小白，别看了，我们去吃小龙虾！”
    高兴站了起来，拍了拍白枫的肩膀，白枫还在入神地看着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刑侦队刚整理出来的，大黑酒吧今晚前来消费的顾客名单，白枫扬了扬手中的名单，咧嘴笑道：“老高，我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
    高兴不以为然道，一份破名单有什么好看的，能比得上待会去吃的小龙虾吗？
    白枫兴致勃勃道：“还记得曾水一直嚷嚷着要去相亲吗？那个相亲对象是不是叫王丽？”
    “我记得，因为突发任务太多，这小子都放了相亲对象好几次鸽子了，他还拿着照片跟我炫耀来着，的确叫王丽，还是什么科技公司的前台，今年才刚毕业，长得挺漂亮的。”
    “你看看这。”
    白枫指着名单上的一行字笑道，高兴不假思索地读了出来。
    “王丽，海城户籍，今年毕业于海城理工大学，长兴科技公司前台......卧槽，全都对得上，这后面还有备注，我看看，跟随赵公子来到大黑酒吧斗殴现场，经确认与受害人赵公子系情人关系......焯！现在刚毕业的学生玩得这么开的吗？”
    高兴攥着名单，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白枫微微一笑，掏出手机给曾水发了条信息。
    “你所向往的林荫小道，在每个清晨和夜晚都挂满了白霜。”
    曾水秒回：“？”
    “师父，啥意思，太深奥了我没听懂。”
    白枫打字道：“你以为的粉红，早已被岁月抹黑。”
    “想不起来就当是树人兄说的，阿水，听师父一句劝，赶紧把给你介绍相亲的人拉黑，这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051 网抑云的相亲

    烈日下，狙击手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
    “阿水！过来！”
    白枫皱着眉喊道，曾水机械式地从草坪上起立，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
    “怎么回事？今天上午你都不在状态，百米精度射击给我打出5moa的精度？你到底怎么了？”
    曾水使用的是进口的t5000m高精度狙击步枪，百米精度射击训练，能打出5moa的散步，只能说明一点——射手要么是手残，要么是脑残，反正总会占一样，怎么甩锅都甩不到枪的身上。
    “师父，你相信爱情吗？”
    曾水对白枫的训斥置若罔闻，眼神空洞地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白枫皱着眉正思索着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生过来看看时，曾水继续说道：“我再也不去相亲了，我好难受啊！”
    “我母胎开始单身了二十四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我们在微信上聊得火热，但因为几次任务一直没能正式见面，可是，她却是这样的人......哇，师父我好难受啊！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再也不去相亲了！”
    曾水双手环抱着狙击步枪，大声哀嚎着，却不见有眼泪流出，只是红着眼眶，一个劲地抽搐着肩膀，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耳机是人类的避难所，音乐是心脏的救命丸。”
    “什么？”
    白枫听不懂曾水在说些什么，但是大受震撼。
    “师父，这个事情说起来真的让我非常难过，你昨晚把名单发给我后，我睡不着，听了一晚上的网抑云。”
    “我小时候怕鬼，可认识的人越多，我越喜欢鬼。”
    白枫：“？？？那阿水你这心理素质有点东西啊！”
    “师父，我的心早就死了，你的还在吗？真好......”
    白枫感觉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乱跳。
    “有的人八岁就埋了，八十岁才死。”
    白枫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一脚把曾水踹倒在地，大声吼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狙击手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知道吗？”
    曾水仰躺在草坪上，双眼无神地直视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唏嘘道：“生不出人，我很抱歉......哎哟，师父，别打了！”
    白枫可不管生不生得出人，一个滑铲拽住曾水的手臂，直接来了个十字固，任由曾水拼命拍打着双腿也绝不松手。
    “不就是相亲吗？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下一个会更好的！至于这么消极吗？还给我来网抑云？！”
    白枫不满地说道，曾水只是无力地挣扎着，哀嚎道：“师父，我再也不去相亲了，相亲太可怕了，我待会下班就跟我爸妈说，谁再让我相亲找女朋友我就跟谁翻脸！”
    “就这点出息，不就是遇人不淑嘛，你这不还没遇呢，就被我们发现了！错的是那个女的，错的不是相亲！结婚率已经这么低了，阿水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
    就在白枫对曾水施以爱的铁拳的同时，一道身穿便服的高大身影踏上了草坪。
    “小白同志，你们这是......在训练格斗吗？”
    张军疑惑道，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便服，自然有正事来找白枫的。
    “没有，张局，我这是在给曾水做思想教育呢，他对相亲已经失去信心了。”
    白枫闻言放开了曾水，站起来正色道。
    “对嘛，现在的结婚率越来越低，你们身为警队公务人员，要以身作则，怎么能逃避相亲呢？阿水啊，你这思想有点问题啊。”
    张军满意地点点头，对曾水严肃道，继而又转身对白枫笑道：“小白，你今天下午应该是休假的吧？下午有没有安排？”
    “没有安排，正准备回家休息呢，张局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白枫挠了挠脑袋，搞不懂张军找他的目的。
    张军闻言欣慰道：“没安排就好呀，下午跟我去见个人相个亲，喝个下午茶。”
    “等等，张局，相亲？”
    白枫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张军理所当然道：“对呀，作为警队公务人员，你都29了还没个女朋友，这种人生大事你不考虑，我作为你的领导要替你考虑呀！放心吧小白，女方是我老战友的侄女，长得可好看了。”
    “不是，张局，我不着急的，我不想去相亲！”
    “不是我说你啊，小白，你这思想也有点问题啊，到年纪了去相个亲有什么好推辞的，听我的，别犹豫了！”
    张军严肃道，曾水闻言趴在地上笑个不停，喘着粗气道：“哈哈，师父你就去吧，不就是相亲吗？又不是龙潭虎穴！哈哈——”
    “砰——”
    白枫一脚将曾水踹出去五米远，然后转向目瞪口呆的张军，面无表情道：“张局，别说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
    海浪咖啡馆，开设在海滩之上，从临窗的卡座能直接欣赏到浪花奔涌的绝美海景，是新晋的网红打卡点。
    白枫径直朝预定好的卡座走去，咖啡馆内装饰得很有特色，形式各异的咖啡壶填满了四周的展览柜，无论是贯穿数层楼的水晶吊灯，亦或是桌上摆满的精致糕点，都在散发着小资情调的气味。
    可惜白枫对这种小资情调天生无感，或者说他跟一切小布尔乔亚相关的事物都不感兴趣，他像完成任务一般，朝面前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后，拉开扶手椅机械式地坐了下去。
    年轻女子瞥了一眼白枫的拖鞋短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淡地说道：“你就是张叔叔说的白枫吧，长话短说，我叫刘皓晨，皓月的皓，晨光的晨，今年24，是一名初中历史老师。”
    “刘老师你好你好。”
    白枫皮笑肉不笑道，对面的刘皓晨却没有抬头看他一样，而是低着头摆弄着手机，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过白枫超强的视力能看到刘皓晨正在一个群聊里，手里快速打着“超话”、“打榜”、“哥哥”等意味不明的词语。
    “说说吧，听说你是个特警？”
    过了足足五分钟，刘皓晨终于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白枫。
    “对，我是个特警。”
    “今年多大了？”
    “29。”
    “年纪有点大，不过长得还可以，我感觉你有些脸熟，我们是不是见过？我给你打8分吧，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们应该没见过，我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车祸。”
    “不错，你有车吗？”
    “没有，准备买。”
    “有房吗？”
    “有，悦府小区海景房。”
    “一个月工资多少？”
    “四千五吧，还有五险一金。”
    “这么低，怎么养得活我？”
    白枫：“......”

 052 三观

    “你的工资太低了，是基本工资吧？应该有什么绩效、奖金、补助之类的吧？”
    刘皓晨有些诧异，皱眉问道。
    “可能有吧，我不怎么看工资卡。”
    白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已经感觉有些不适，要不是张军就在他身后的卡座坐着，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拔腿就走。
    “我一个月伙食费就要五千，化妆品要两千，护肤品要三千，买衣服包包先按三千算吧，还有我不在宿舍住，租了个海景房一个月五千......就这么算下来，我们很不合适啊。”
    刘皓晨语气轻佻道，随后低着头继续摆弄手机。
    白枫松了松领口，感觉空气有些不够畅通，继续端坐在扶手椅上，一言不发。
    出于礼貌，他没有直接开口反驳，或者直接开口询问刘皓晨的工资足够养活她自己吗？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那么直接就太伤人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听说你刚退伍回来，拿了一大笔钱，经济条件还是可以的。其实我最介意的就是你的职业。”
    “我是一名警察，我的职业怎么了？”
    白枫眉毛挑起，脸色也越发冰冷，语气不善地回道。
    “你有考虑过换一个职业吗？你非要做着这种工作吗？”
    刘皓晨依旧低着头，双手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
    “我这个工作怎么了？见不得光吗？”
    白枫面若寒霜，生硬地回复道。
    “你这个工作啊，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仿佛察觉到白枫语气中的不满，刘皓晨再次抬起头来，脸上挂上了一丝虚伪的笑容，就像是在嘲笑，痛心疾首道：“你是特警，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幸福大街的事情吧？”
    “我知道，怎么了？”
    “一个五十六岁的老人，之前犯过错，磕过药，可他后来戒了啊！你们却不给他一丝出路，社会却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他被逼成什么样了？他被迫无奈，挟持了人质，只是想为自己发声，可你们呢？你们有认真听他的故事吗？你们只是一枪把他打死了！”
    刘皓晨越说越激动，白枫相信要不是有一张桌子挡住，面前这位女子下一秒就要站起来了。
    保持着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刘皓晨继续质问道：“当你走投无路时，不要忘记你身后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这并不可耻！可你们警队做了什么？你们做的只是一枪把这位可怜的男人打死！”
    白枫闻言只是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了一下手，语气冰冷道：“一枪打死？你如果有了解过整件事，就会知道警队跟你口中可怜的老人谈判了整整三个小时，可是他还是执意要伤害人质，警方无奈才将他击毙。”
    “这个细节不重要！”
    女人挥了挥手，似乎在赶走并不存在的苍蝇，随后质问道：“你有关注过这个可怜人的故事吗？我看到这新闻的时候我陷入了沉思，大夏天的被气得全身发抖......”
    “大姐，现在是秋天。”
    白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女人的表演，戏谑道：“你是不是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很生气，被气得发抖，全身冰冷？你这么可怜这位被击毙的罪犯，是不是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有这种感觉就对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你觉得这个男人可怜，觉得他被逼无奈，那被他砍伤的五位孩子呢？被他杀害的那位孩子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不可怜可怜他们？至于你说这个男人的故事，他的经历......抱歉，我对此毫无兴趣，我没兴趣也不想去听一位罪犯的胡言乱语——当他拿起屠刀时，他就是个罪犯，就是个kb分子！我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尽我所能，抓住他们，击毙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无尽的恐惧！”
    “你......”
    刘皓晨不再摆弄手机，而是伸出一根颤抖的食指，激动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打死男人的特警，我在新闻上见过你！那这个可怜的男人遭到的不公，大家都不给他出路，这难道就是对的？你就是个恶魔！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白枫淡定地喝了一口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不紧不慢道：“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成分了，行了，都省点力气吧，待会我会跟你张叔叔好好说说——你口中的可怜男人在他第一次拿起小药片的时候，有想过以后吗？他有想过自己的出路吗？如果你觉得我不给他出路，大家不给他出路，那就......那就实在是太棒了！”
    不顾脸色狰狞的刘皓晨，白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笑道：“戒了药，真心悔过，老老实实工作，本本分分做人，是有出路的。但是你口中的可怜了可不是个老实人啊，我还真怕这种人有出路，他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他的老婆女儿，还伤害了六位什么也没做错的孩子，这种人谁敢给他机会？”
    “你说什么犯罪什么出路之类的，这是一位因爱自杀的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说的，听过‘大禹泣囚’的故事吗？到今天有一个词就是专门形容你们这种人，那就是圣母！”
    “你说我是恶魔，我就当这是夸奖了，我希望每个违法犯罪的人都能认为我是恶魔！”
    “我的视力很好。”
    白枫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继续微笑道：“刚刚你一直在给什么哥哥打榜吧？我都看见了，我要是没记错，你这位哥哥可是五年前嗑药被抓，最近又想出来蹦跶的吧？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如果我们给你哥哥或者那个老男人机会，谁来给那些牺牲的缉毒警一个机会？你有想过你今天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咖啡馆里，拍着修了不知多少次的照片，打着卡，吃着精致的糕点，惬意地玩着手机，是怎么来的吗？”
    “你说可怜这个男人，他挟持人质的时候你怎么不上去换人质？不是圣母心泛滥吗，怎么不主动上去？佛祖割肉喂鹰他起码还是真割了，他是真圣母，我是服气的。你呢，你除了放嘴炮还干了什么？”
    “看来我们的确很不合适，我会跟你张叔叔说的。其实我找女朋友或找老婆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找个智力正常的就行。很遗憾刘皓晨小姐，你不符合我的要求，告辞！”
    白枫输出完毕，心满意足地起身正要离开，一直在后座监督白枫相亲的张军主动走了过来，语气严肃道：“小白，跟我走，突发挟持人质事件，刑侦队谈了两个小时了，这人跟新型药物有关，持刀挟持一名孕妇，需要你到场，刑侦队那边还是希望能活捉他，毕竟他在案件中算个重要人物！”
    “张局等等，都谈两个小时了，也不差几分钟吧。”
    “怎么了？”
    “来都来了，吐口痰再走吧。”

 053 龅牙仔

    最终张局还是没有吐痰，白枫觉得可能是碍于亲戚情分吧。
    其实在我们身边一直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最喜欢干的就是抛开事实不谈，开始大谈特谈你要反思。
    正所谓顺我者独立思考，逆我者都被洗脑。
    其实我们很多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争辩中被浪费掉了，最好的做法就是置之不理，任由这些人无能狂怒。
    或者也可以像白枫一样，直接来两个大比斗，吐口痰再走。
    正当白枫把这位误人子弟的初中历史老师拉黑时，现场的情报也适时传来。
    “张局，嫌疑人沈东，外号龅牙仔，是一名外围卖药仔，手上有新型药品。我跟了他两天，今天上午和负责跟踪的同事交接时暴露了。我们立即实施抓捕，但是龅牙仔太能跑了，我们把他堵在一条死胡同里面，刚好一名孕妇出门，就这么被他挟持了！”
    张军的手机开启了免提，王漠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快速说道：“刑侦队已经将胡同封锁了，特警队已经到场，现场形势比较简单，狙击手射界很好，小高的意思是直接击毙。但是，我还是想尽力劝说，毕竟这条线是我们手上最明显的了，也是目前掌握的唯一一条线索。”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情报，张军将车子开得飞快，白枫端坐在副驾上，开始思考。
    情况很明朗，刑侦队追捕嫌犯，嫌犯跑进死胡同，刚好挟持了一名人质，人质是孕妇，嫌犯有高价值情报。
    按照王漠的说法，射界很好，也就是直接击毙嫌犯解救人质是没问题的。
    但是矛盾点在于嫌犯身上有情报，刑侦队想保下他。
    “小白，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张军望着皱眉思考的白枫，不禁莞尔道。
    “没有，挟持人质的场景遇到过很多，但需要权衡的地方没有那么多，不得不说特警的作战环境够复杂的。”
    白枫摇摇头，思考着需要权衡的几个点。
    “我遇到过几次了，太多需要权衡的地方——我们是人民警察，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首先要放在第一位——但是，疑犯有高价值情报的情况也要考虑在内，这种复杂环境很考验我们警队的应变能力啊！”
    张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质，他一定要救下来，情报，他也不想放过。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
    现实不同于游戏或电影，不是特警队员就位后，端着枪冲进去一通乱干就能收场。
    两人沉默着来到案发现场，高兴提着包一路小跑过来，将枪包递给白枫后，对张军敬礼道：“张局，现场情况简单，狙击组有九成以上把握一枪毙命！”
    “不行！再谈谈！龅牙仔身上有情报！我要找出他的上家！”
    王漠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大声道，他已经跟龅牙仔谈判了很久，正口干舌燥呢。
    “找个毛！你个扑街，没看到人质是孕妇吗？看样子有八九个月了，出点什么问题你负责吗？”
    高兴也火了，没好气地说道。
    “再等等，再等多一会......”
    王漠的声音越来越低，是的，面对人质警方永远是束手束脚的一方。
    想要情报并不等于不顾及人质，王漠只是跟这个案子太久了，好不容易有线索了，只是不想放弃而已。
    “等到什么时候？你们谈了快三个小时了，什么都没谈出来，就这十米的距离，都不用狙击手出场，我就能把疑犯解决掉！”
    高兴开始有些暴躁，没好气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那个龅牙仔没有提什么要求吗？”
    张军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大声道。
    白枫趁着几人争论的时间，背着枪包，拉开封锁线走了进去。
    案发现场是一条老街的死胡同，两边各有一栋九层高的平楼，从墙上的挂的贴牌来看，这两栋楼应该是本地自建的公寓，出租给来海城工作的年轻人。
    胡同尽头是一扇带有门禁的防盗铁门，估计就是龅牙仔被堵在胡同尽头时，孕妇正好出门，才刚好被挟持为人质的。
    刑侦队的两名谈判员还在卖力地打着嘴炮，特警队突击组端着枪与疑犯对峙着，疑犯将一柄看上去像美工刀的刀片抵在人质喉咙上，企图以人质为掩护，跟警方拼个鱼死网破。
    但可惜这位疑犯选错了人质，孕妇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裙，腹部高高隆起，只能直立站着，并且孕妇的身高不算高，白枫目测160左右，而疑犯已经超过180的高度了。
    人质根本没能给疑犯提供必要的掩护，并且胡同尽头堆放着几块长短不一的大理石，估计是装修剩下的，这些石头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使得疑犯没法蹲下或采用其它躲藏姿势。
    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安全系数高，特警队武力解救人质的成功率极高。
    但同时也是个坏消息，正因为特警队面对此场景下把握较大，给了王漠足够的底气，希望用谈判来解决这次挟持人质事件。
    “师父，你来了？”
    正当白枫仔细观察着现场地形，思索着可行的方案时，曾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枫身后。
    借助突击队员的身体作为掩护，狙击组早已在突击队员身后架设好三脚架，光是地面就有两把狙击步枪对准疑犯，只等高兴一声令下，随时开火。
    “怎么样，有把握吗？”
    白枫拍了拍曾水的肩膀，微笑道。
    这次任务他不打算上场，场景简单，射界明朗，安全性高，是时候留点机会给特警队的新人了。
    “没问题！可是老王一直不让高队长下命令，他是现场指挥，只能他说了算！”
    曾水信心满满道，可提起王漠又有些怨言。
    其实曾水也知道，疑犯龅牙仔身上是有高价值情报的，在保证人质生命安全的基础上，可以适当地保住疑犯。
    可是，刑侦队跟疑犯打嘴炮都打了快三个小时了！
    看这情况，这场嘴炮能打到天黑！
    疑犯和警员自然是有足够的耐心等下去的，可人质能吗？
    这可是一位看样子至少八九个月的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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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4 交锋

    或许是顾忌腹中胎儿，尽管人质已经十分惊恐，但还算配合，双手捧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战战兢兢地向后仰着，以躲避位于喉咙的刀片带来的冰凉感。
    被刀片或其它利器抵住喉咙的感觉，会使人瞬间明白什么叫全身发抖，手脚冰冷——绝对与某些文章中体会的“气抖冷”不同。
    人质就处于又抖又冷的状态中，不住地低声恳求着挟持她的罪犯放她一马。
    “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但人质的哀求并不能换来罪犯的同情，罪犯毫无恻隐之心地呵斥道：“闭嘴！现在马上放了我，不然我就弄死这个大肚婆！”
    “龅牙仔！别冲动！有事我们慢慢商量！”
    王漠已经回到封锁线内，举着扩音器大声喊话道：“你应该认得我，我是王警官，海城刑侦队队长！”
    “认得你又怎样？不认得又怎样？你算老几？”
    可惜，龅牙仔并没有给面子王漠，反而更加激动地叫喊着。
    “龅牙仔！你好好想想，就算我今天放了你，回去之后你大哥还敢信你吗？你大哥的大哥知道你毫发无损地从警队手里逃脱，他会有什么想法？你现在手里有新药品的情报，这是我需要的！而我手上有线人的名额，我可以给你线人的身份，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去另一个城市生活！怎么样，这个条件够不够？”
    王漠环顾四周，驱散了无关警员后，见龅牙仔没有反对，走上前直至不到一米的距离上才停下，压低声音说道。
    龅牙仔面露思索之意，王漠乘胜追击道：“龅牙仔，你身上应该有货吧？你知道的，如果我按正常程序处理，你起码要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等你出来之后，世界都变了！你讲义气没有出卖的大哥和兄弟们，他们或许早就死了！就算他们还活着，他们还会认你吗？他们凭什么认你，就凭你没卖队友吗？你到时还能给他们提供什么价值？好好想清楚！”
    王漠与龅牙仔的交锋，声音压得很低，外围的警员自然是听不见的，唯一收听了全程的，只有龅牙仔手中的人质。
    不过人质可没有心情观看警匪交锋的直播，只是一个劲地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沿着高高扎起的头发和明显发福的脸颊流下，面露痛苦之意。
    “警官，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孕妇望着王漠，眼里满是哀求地说道。
    “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请你相信我！你的命比我们的命要宝贵，请相信我，再给我几分钟！我一定会救你的！”
    王漠有些于心不忍，低声对孕妇鼓励道，继而又抬起头坚定道：“考虑清楚了吗？你知道的，如果一直僵持下去，人质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到时候你只会有两个下场！”
    “要么被我们当场击毙，要么，被我们抓起来，在监狱里渡过你的余生！因为你现在的行为除了贩卖药品，还有挟持人质！一旦这位大姐有什么意外，都要算到你的头上，左右躲不过还是一个死字！想清楚了吗？”
    警匪之间的交锋还在继续，孕妇却开始低声哀嚎起来。
    “队长，师父，孕妇情况不太妙，再不采取行动我怕有意外！而且，王警官挡住射界了！”
    曾水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是一把架设于三脚架上的t5000m狙击步枪，透过他刚重金海淘的zeiss高透光率瞄具，可以清晰地看到孕妇的异样，仿佛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写满了痛苦。
    高兴和白枫也蹲坐在地上，没有言语，反而转头望向身后一脸严肃的张军。
    “小王，你个扑街什么情况？孕妇情况不对，是不是要临盆了？”
    张军抄起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快速呼叫道，王漠从别在左耳的空气导管耳机中听到消息后，低声回复道：“人质说她肚子疼，可能要临盆了，张局帮我呼叫救护车！”
    “龅牙仔那扑街现在什么意思？谈还是打？人质撑不了多久了！”
    张军大声询问道，王漠没有回答，而是摁住藏在手上的ptt（无线电发射键，push-to-talk），将他与龅牙仔的对话直播到通讯频道中。
    “龅牙仔，你考虑好没有？人质已经等不了了！”
    “王警官，你再给我几分钟！你让我卖队友总得给我个过程吧？”
    两人的语气都很焦急，但是有人比他们更焦急——
    “几分钟之后又是几分钟！你们能不能快一点！我要生了！啊——”
    人质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双手紧紧攥着宽松的连衣裙，大声叫喊着，语气中没有丝毫惧意。
    “求求你们，让我好好把孩子生出来，再来听你们磨叽行吗？”
    她是人质，也是一位母亲。
    她听不懂什么高价值情报，也不明白什么新型药片。
    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只是想不受任何威胁，只是想让腹中胎儿平平安安地诞生在这个世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够了，小高小白，找机会上！”
    人质已濒临崩溃，张军捏着对讲机的手指关节已经严重发白，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能在塑料对讲机盖上找到轻微的裂缝。
    这些细节无不显示着，这位作风铁血的硬汉，已经极为火大，对王漠的处理极度不满！
    鉴于王漠几乎将龅牙仔的可视范围完全占满，白枫和高兴没有携带过多的装备，只在腰间挂了一把手枪，悄悄地开始接近。
    王漠中年发福的身材提供的掩护很好，两人一路悄无声息地接近并没有引起龅牙仔的警觉。
    按照特警队的战前讨论，当王漠上前谈判时，必定会影响到狙击手的射界，所以白枫和高兴早有突击的预案，当潜行至王漠身后时，不需要出枪击毙，是有很大的机会活捉龅牙仔的。
    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如何控制龅牙仔手中的刀片，龅牙仔使用的是类似美工刀的刀片，很小而且很薄，就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只要能控制龅牙仔右手手掌区域，就意味着人质安全。
    白枫和高兴自然不会现场表演个空手接白刃，而是戴上了处理群架斗殴专用的全指防割手套，又称为格斗手套，属于无牌公发用品，因为面料厚重，而且拳峰处还覆盖了硬质材料，很不舒服，平时基本不会戴。
    “上！”

 055 出手

    或许是觉察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王漠抬起头很配合地与龅牙仔对视着，完全吸引了龅牙仔的注意力，嘴里还说着什么。
    不过王漠打嘴炮的内容白枫并没有听到，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龅牙仔身上。
    白枫从王漠左侧闪身而出，左腿向前跨出一个弓步，步幅不大不小正好让左脚卡在疑犯身前，随后左手顺势抓在龅牙仔的右手手腕上，右手快速与左手合拢，最终直接握在龅牙仔的手掌上。
    在出手的瞬间，白枫能看到龅牙仔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这并没有使他的动作有所停滞。
    当右手紧紧攥住手掌时，龅牙仔的手指受力被迫向掌心收缩，握成一个拳头的形状，被白枫强有力的右手紧紧攥着。
    小巧且锋利的刀片立刻刺穿了食指与中指之间的指缝，并由于手指的收缩，还有一部分刺穿了手心。
    带着锈迹的刀刃没废什么功夫便刺穿了表皮，深入肌层，龅牙仔的手部神经元立刻活跃起来，神经递质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钻心的疼痛传递至大脑，或许在这个过程中，顺着刀刃进入体内的锈斑带入了数不尽的破伤风杆菌。
    不过，谁在乎呢？
    起码白枫是不在乎的。
    交替在龅牙仔手腕上的左手上移，最终停留在手肘上，猛地向下用力。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疼痛，龅牙仔还没发出由手心疼痛带来的惨叫，便感觉到肘部关节再次传来一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痛感，随后便感觉自己的脸颊与长满青苔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这才重重地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被白枫一手反关节擒拿抡倒在地的龅牙仔被蜂拥而来的警员纷纷控制，一旁受惊吓的人质自然也是平安的。
    就在白枫出手的瞬间，高兴也从王漠身体右侧跑了出来，双手紧紧环抱着这位濒临崩溃的孕妇，使她不至于受力倒地，同时将后背背对着龅牙仔，起到最后一道防线的作用，免得人质受到丁点伤害。
    三个小时的嘴炮，在不到五秒的近身格斗中落幕。
    “啊——”
    高兴扶着人质靠墙缓缓坐下，人质这才发出迟来的尖叫，似在发泄，有似在庆幸。
    人质呆滞了好几秒的时间，怔怔地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几位警员，以及被至少三位警员压在剩下的疑犯，人质大声喊道：“我肚子好痛，我要生了！啊——”
    “送救护车，快！”
    “小白，小高，去前面开路！”
    正上前查看现场的张军闻言，焦急地指挥道，之所以这么快采取行动，就是怕这种情况！
    “小白，开警车去！”
    张军将一把钥匙抛给白枫，随后又恶狠狠地瞪了王漠一样，这才心满意足地押着龅牙仔出去。
    ............
    “逼波——逼波——”
    早已待命的救护车带着临盆的孕妇疾驰在路上，前方还有一辆鸣笛爆闪的警车在开路。
    “希望孕妇平安吧！”
    高兴坐在副驾上，通过车载扩音器，不断让前方车辆让路。
    白枫正全神贯注地驾驶着，随口回道：“谈判拖的时间太长了，再有价值的情报也不应该拖这么久。”
    “小白，你可能还不够了解王警官，只要是跟案件相关的，他都很上心，更别提这个案件还涉及到一种全新的药物，王漠只是太想破案了。”
    高兴叹了口气，幽幽道。
    白枫没有言语，猛打方向，带着身后的救护车驶入一条较为通畅的车道，高兴低声道：“小白，我知道你和张局都看不惯王警官拖时间的做法，但是他只是想得到高价值的情报，在他眼里，一份新型药物的情报，能挽救更多的人——其实面对刚刚的现场，怎么选都是错的，或者说怎么做都不够完美，即使我们生擒了疑犯，待会他咬死不肯配合怎么办？你要知道这群卖药的脑子都有病，有时为了所谓的哥们义气，或者是恐惧于团伙对他家人的威胁，面对我们是很不配合的！”
    “但是，这不是不顾人质的理由。”
    白枫语气平淡地回复道，他有自己的判断，破案不是他的专业，但是营救人质是他的工作。
    “老高，你也赞同王警官为了一份情报拖了人质快三个小时的做法吗？”
    白枫随口问道，从脸上看不出悲喜，似乎只是在问一个无比寻常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是特警，人质的生命安全永远是第一位——但是，按照预案王漠是现场指挥，而且劫匪身上有重要情报，我必须做出权衡。”
    高兴望着白枫，严肃道：“小白，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是军人出身，但这里不是战场，我们是警察，不是打仗的士兵，我们需要权衡的地方远比战场上要更多，并且很多时候需要权衡的点并不是来自战斗，人质，情报，博弈，这都是需要权衡的......”
    白枫抬起手止住高兴的话语，语气平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特警解救人质，与军人解救人质不同，需要顾及的地方更多，就像带着镣铐跳舞。”
    “或许是我还不太适应警方的行动方式，但是，我还是不认同王漠的做法。”
    “情报没了可以再找，可以等下一次机会，但人质的生命只有一条。”
    “当人质生命受到威胁，当人质的喉咙被扼住时，什么高价值情报，什么破案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努力活着的人不应该就此死去。”
    “因为，努力呼吸的人不应被扼住咽喉。”
    “这或许是我选择作为一名战士，而不是一名刑侦专家的原因吧。”
    高兴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他已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观念开始转变，面对类似的案件，开始学会权衡利弊。
    作为一名战士，一名纯粹的战士，眼里应当只有任务本身，而不应该掺杂太多的权衡。
    这才是一名战士的初心。
    警笛长鸣的救护车在警车开路下，很快抵达了最近的三甲医院。
    保持站立姿势近三小时的孕妇，已经脱力，在医护人员全力救治下，生下了一名女婴。
    母女平安，给这次不完美的行动，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056 天台会面

    时间，对于海城警队而言，是很值钱的。
    对于隐匿在光明之下的黑暗，也是很值钱的。
    自龅牙仔被捕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龅牙仔的所有家人一夜之间从海城消失，换了个陌生的城市，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但他租住的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可谓是倒了血霉，被闻讯而来寻人未果的义气兄弟恼羞成怒之下放火烧毁，而后纵火者逃之夭夭，只有房东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不过纵火的兄弟也没能逃多久，很快就被龅牙仔连底裤都卖了，锒铛入狱。
    关于新型药品的线索愈发清晰，刑侦队全员开始忙碌起来，抓捕，审讯，再抓捕，再审讯。
    捋清一条线索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与龅牙仔相关的涉案人员就像葫芦娃救爷爷般被连根拔起，刑侦队警员都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今天下午，尽管王漠很忙，但还是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初冬的寒风中裹着大衣，来到一栋大厦的天台。
    “大飞快艇知道吧？他们在快艇上装了六个雅马哈发动机，一个就有250匹，六个就足足一千五百匹马力啊！这个走私团伙的老大名字就叫李飞，外号‘飞哥’，他大概有三十多个小弟，八条这样的快艇，平时就走私一些冻肉、香烟之类的货物。他们都是凌晨时分出动，从出海口进入海城运河，放下走私的货物后马上撤退，就这样干了快一年，从来没被你们发现！”
    一名身穿风衣头戴墨镜身形削瘦的男子正叼着烟，对王漠侃侃而谈，王漠皱着眉大声道：“所以......你把我约到天台见面就为了说一个破走私船老大的故事？！你直接发信息给我，我派人去抓不就好了吗？”
    王漠有些不耐烦，在这种见鬼的天气上天台聊天，这是受了什么影视剧的影响？
    你发个微信不好吗？
    再不济你给我打个视频啊？
    你只是个情报员，又不是卧底，又不是用不了手机。
    上天台干嘛，在寒风中聊天很酷吗？
    王漠凝视着面前许久未见的男人，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最近给的压力太大，让这位原本出色的情报员心理受到了伤害。
    “当然不止这样。”
    男人将风衣领口立起来，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说道：“老王你最近不是在查新型药品吗？还抓了很多卖药仔，但是不是一直没找到货源？”
    “你有消息？”
    王漠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男人低声道：“货源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谁送货的！”
    “谁？”
    “就是我刚才说搞走私的李飞！他原本只是走私香烟冻肉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但是我收到消息，一个月前他接到了新的生意，就是把药品藏在冻肉里，运到海城！”
    “从哪运过来的？你确定他运输的药品就是新型药品吗？”
    王漠有些激动，大力搂着男人的肩膀，男人挣扎几下未果后，无奈道：“别激动啊，我也不清楚货是从哪运来的，但我能肯定运的就是你说的新型药品。”
    “这情报有什么依据吗？”
    “李飞走私团伙是有很多马仔的，其中就有一个马仔是毒鬼，昨天晚上他偷了十来片药全磕了，然后药物反应太猛了，当场暴毙！送到我那里时人都凉透了，场面老惨烈了，当场就把我的护士小姐姐吓哭了。”
    男人的话一说出来，王漠马上就信了。
    这位情报员以小诊所医生的身份潜伏很久了，基本上一些三教九流的人会找他治病，专门治一些不方便去医院治的伤。
    “老王你要抓紧行动了，据我所知，李飞明天凌晨五点左右就会将下一批的货运到海城，路线还是一样，四辆大飞快艇出动，从出海口直接进海城运河，卸货地点我就不知道了。祝你好运！”
    男人说罢，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头，很没素质地丢在地上，挥挥手潇洒离去。
    王漠在寒风中裹紧大衣，皱眉沉思。
    海城是沿海城市，拥有一条贯穿全城的大运河，直通出海口，从走私路线上看倒没什么问题。
    与绝大多数沿海城市相同，海城警队是配置有水上派出所的，配备了专业的水警和执法快艇，像这种走水路的拦截行动，可以与水上派出所协同作战，监控到走私船队进入运河后，调几艘大船封锁出海口，然后出动警用快艇追捕。
    行动方案很简单，但是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李飞团伙使用的是改装后的大飞快艇！
    这种改装过的大飞绝对是打击走私时最不想看见的交通工具，没有之一。
    船速远超普通快艇，水警配备的小快艇跟其相比就是块小舢板，堪称水上兰博基尼，即使将出海口封锁了，顺着走私团伙的路线去追，也不一定能追得上！
    等真的追上了，这群走私犯早弃船跑路了！
    海城运河可是很繁忙的，运河两岸隔一段距离就有建筑，不是小码头就是鱼获市场，要让疑犯弃船上岸进入建筑物内，那可更难追捕了！
    至于找几艘跟走私团伙一样马力的快艇？
    他要是找得到就不用一个人在天台发愁了。
    王漠苦思冥想了一会，发现没有头绪后，决定赶紧回警队，跟张局汇报，将这个皮球扔给张军。
    当然，他没有坐电梯，宁愿爬九层的楼梯也不愿意坐。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刚上了天台又坐电梯下去有些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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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破门而入》的数据不太好看，毕竟是军警题材，在我印象里只有大神才能聚起大量人气的，可能是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改进的地方
    老渔在这里表示，不论数据如何，都会尽心尽力去讲好这个故事
    因为，这是我想讲的故事，是一位老军迷最想分享的故事

 057 李飞

    “所以，你想借一台直升机？”
    张军仰躺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办公室虽然只有他和王漠两人，却云雾缭绕，地面上胡乱散落着数个抽光的烟盒。
    “对，张局，我们要在运河里拦截大飞！水警那些小快艇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得上直升机！让特警队分一批人乘坐直升机，在空中威慑这群猖狂的走私犯，然后配合小快艇进行登船抓捕！”
    王漠快速说道，直升机追击是他想到的最靠谱的方案，他想极力说服张军，毕竟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真的找不到马力比这帮扑街更大的快艇了？”
    张军没有贸然作出决定，而是再次确认道。
    王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张局，我也想找快艇啊，可是哪款正经快艇能有一千五百的马力啊！现在都下午了，他们明天日出前就要开始运货了，现在改装也来不及了！”
    要说找马力相媲美的快艇，王漠也想啊，但是得找得到才行！
    王漠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查获了几艘非法改装快艇后，非要手贱当众销毁，不然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海城制船业是很发达，但是哪个正经渔民会买六个发动机的渔船出海啊？
    “既然如此，把小高和小白叫过来吧，我们商量一下直升机追捕的可行性。”
    张军深深叹了口气，拨通了高兴的电话。
    海城警队是没有直升机的，真要用直升机追捕，还得找兄弟单位借！
    而有直升机的兄弟单位好像就那么一两个，张军印象中海城消防队是有一架z8消防直升机的，就算要借也得提前报备航线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留给张军决策的时间不多了。
    张军放下电话后，没过多久白枫和高兴便出现在他面前，王漠赶紧开始讲解他的抓捕计划。
    “小白，你怎么看？”
    高兴听完王漠的计划后，心里直犯嘀咕，海城特警队似乎从来没做过直升机相关的战术训练，这能行吗？
    “按照王警官说的，出动直升机的根本原因是我们的快艇追不上走私的快艇，怕疑犯弃船上岸后找不到人，那么直升机最大的作用就是威慑，不需要太多的战术配合。明天我带狙击组全员乘坐直升机行动，只需要紧紧跟着走私船队，最多进行警告射击，不让他们弃船，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枫略一分析后说道，四条快艇，是可以利用无人机进行追踪的，但考虑到疑犯弃船上岸后很大可能进入建筑物内逃脱，无人机很明显不适用。
    如果让狙击组乘坐直升机，在空中进行警告射击，或许能逼迫疑犯停船投降。
    “既然小白都这么说了，那明天就由你带狙击组登机！”
    沉吟片刻后，张军做出了决定，严肃道：“特警队今晚好好休息，除突击组外，其余队员和刑侦队警员混编，乘坐快艇进行追击，还有，要另外留一只小组在河道两旁待命，万一疑犯还是上岸了，随时准备抓人！”
    “直升机方面我会和消防支队那边沟通，待会狙击组可以登机熟悉一下环境，晚上就留在消防队的停机坪待命吧！这是我们海城第一次拦截新型药品，务必要让负责运输的疑犯全员到案，不能放过一个，争取将他们的上家挖出来！现在，都动起来吧！”
    ............
    海城消防支队，郊区消防站。
    原本布置在郊区的消防站主要负责防范郊野的森林火灾，编制不会很大。
    但白枫所在的这个消防站有点特殊，除了要负责森林火警的基本职能外，还负责消防直升机的出勤与维护。
    一架橙红色涂装的z8直升机已经加注了燃料，所有舱门都敞开着，静静地立在停机坪上——如果一片稍微好一点的水泥地上画个“h”也算停机坪的话——白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后，仰躺在外围的草坪上，今晚他将带着狙击组在此修整，以准备明天的行动。
    不得不说海城郊外的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在这里只要抬头，便能望见漫天繁星。
    “师父，明天我们就负责警告射击吗？”
    曾水也学着白枫的样子，仰躺着，但面对明天的行动仍然有些担忧。
    毕竟他们没有训练过直升机相关的战术，海城特警队也没有配备直升机，这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怎么？你恐高吗？出动直升机更多是为了威慑，又没让你们进行索降，怕什么？”
    白枫眼皮都没抬回复道，曾水闻言只是讪笑着。
    狙击组众人围拢在身边，闭目养神，等待行动时间的到来。
    ............
    0605，凌晨。
    冬季的初晨总是会迟到，哪怕是沿海的冬季也不例外。
    天气预报称今天的日出时间是0628，不出意外的话，二十三分钟后，海城人才会看见第一缕阳光。
    如果预报准的话，那预报就是准的。
    李飞站在一艘快艇上，确认时间后，对手下的小弟挥了挥手。
    四艘快艇编成一条直线，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隐秘的港口。
    快艇很特殊，通体灰黑色涂装，很是低调。
    但艇尾又挂上了六个张牙舞爪的发动机，场面很是夸张——不过现在还没到启动它们的时候。
    这些快艇跟着李飞经历了许多次运输，依靠着无与伦比的马力，李飞从未暴露。
    这也是那个神秘人选择自己运货的原因吧。
    李飞思索着，腰间的枪柄让他感觉有些不适，接这档生意以前，他从来不会带这些武器的。
    原本他也只是走私一下冻肉香烟之内的货物，被抓到大不了进去蹲个几年。
    但是，现在他运输的货物，要是被抓到了，那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李飞自认为自己是个还算有良心的人，他也明白自己是在助纣为虐，运输的是害人的东西。
    可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到能盖住李飞的良心。
    对方开出了一个李飞无法拒绝的价码，并且还亲切地给他刚上一年级的儿子提供放学接送服务。
    李飞不得不送货。
    ............
    这几天实在太忙，有些疏忽了
    一开始改签约状态时，群里几位老铁来了波打赏，在群里感谢过他们了
    这几天发现还有没进群的老铁，都统一在这感谢一下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鼓励
    谢谢我是睡我是、协调者、风吹小手凉、晨之曦翼、cookiechoi、新手落户、hggggpp、书之虫、通辽子民、书友160922041548877、麋鹿的颜等朋友的打赏，谢谢你们
    你们的每一次评论，每一次打赏，每一次月票，每一张推荐票，都是对我创作的最大鼓励
    同时也欢迎各位看官进群玩
    目前《破门而入》的数据不太好看，毕竟是军警题材，在我印象里只有大神才能聚起大量人气的，可能是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改进的地方
    老渔在这里表示，不论数据如何，都会尽心尽力去讲好这个故事
    因为，这是我想讲的故事，是一位老军迷最想分享的故事

 058 报告警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出现，枯坐了一晚的钓鱼佬们不得不接受空军的现实，准备再甩一杆就打包回家。
    可惜，这一杆无论如何也甩不出去了。
    突如其来的噪音填满了整个河道，咆哮的发动机震动着耳膜，还没等钓鱼佬们放声大骂，四艘灰黑色的快艇一闪而过，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只留下整整焦臭的尾气。
    “渔船回来了，买两条回家就当钓的！”
    海城的钓鱼佬们没有生气，心思反而活络起来，反正都是钓上来的，他们钓的还是渔民钓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这就是倔强的钓鱼佬们最后的尊严吧，钓鱼佬永不空军！
    不同于钓鱼佬的欢欣雀跃，满载而归的渔民们堵在出海口正想骂街，在四艘快艇驶入河道不久，两艘老旧但体积庞大的运沙船颤颤巍巍地驶了过来，干净利落地将出海口封锁。
    随后便是大音量的广播通知：由于海城运河出现不可抗力的原因，暂时封闭一小时，请各位渔民朋友耐心等待！
    至于他们能不能理解一下，这就不关警队的事了。
    李飞就在为首的一艘大飞快艇上，乘风破浪的感觉并不能打消他心底的焦虑，况且，快艇上还有“客户”派来的几位小弟，负责监督运货事宜。
    “希望行动顺利，一切平安！”
    李飞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来了一口史诗级过肺，这是他平日里不舍得抽的华子，希望这昂贵的焦油与尼古丁能缓解他内心的焦灼。
    没办法，客户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他就从没见过客户笑嘻嘻地一边帮忙接送孩子，一边谈生意的。
    而且船舱内负责压货的几位大哥眼神凶狠，腰间鼓囊着，一看就不好惹。
    “飞哥......看飞机......”
    李飞转头瞪了开口的小弟一眼，没看见我在忧伤地抽着烟吗？
    飞机谁没见过啊，大惊小怪，再叫信不信我帮你打？！
    “飞哥！你看，飞机啊！”
    小弟没有觉察到李飞的不耐烦，反而继续大呼小叫道。
    李飞烦躁地转过头，大声怒斥道：“没见过飞机吗？你在狗叫什么......卧槽，直升机！”
    一架橘红色涂装的z8直升机两侧舱门洞开，闪烁着灯光，呼啸而来。
    飞行员技术很好，驾驶着直升机开始下降高度，并且始终稳稳地跟着船队。
    螺旋桨带起低空气流，将运河搅得波涛起伏，几艘原本平稳行驶的快艇立刻开始摇摆，李飞扶着护栏，眯起眼睛努力望着这架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凭借着依稀的月色，李飞勉强看清了z8直升机的侧面还贴着一张硕大的白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海城警队”！
    李飞瞬间后背发寒，这次栽了！
    或许是气流实在太强烈了，也或许是白纸贴得实在太敷衍了，白纸没能坚持多久便被一阵气流吹走，露出“海城消防”的字样。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还没等走私团伙有所反应，直升机外挂的扩音器响了起来，白枫倚靠在舱门上，举着话筒开始喊话。
    与此同时，河道内数艘蓝白涂装，开着爆闪灯，警笛长鸣的快艇忽然出现，在水面上劈开长长的水痕，直直地朝迟滞下来的走私船队开来。
    “跑啊！还等什么！”
    甲方派来监督的小弟终于看不过去，一把推开表情呆滞的驾驶员，抢过船舵推满油门就是一个急转，调转船头朝着出海口驶去！
    见到老大的船行云流水般跑路，后面的三艘快艇才如梦初醒，赶紧调转船头追去。
    船头对船头！
    警用快艇现在与大飞快艇相向而行，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谁也没松油门，都轰鸣着发动机朝对方冲去！
    “警告射击！”
    高兴在通讯频道中大声嘶吼着，随即迅速抬起手中的95-1，拉栓上膛一气呵成，打开全自动，对准快速驶来的快艇疯狂扫射。
    在船上等待许久的突击队员们也举枪，朝着快艇驶来的方向猛烈开火，希望通过警告射击逼迫快艇停船投降。
    “自由开火！注意，是警告射击！”
    z8直升机机舱内，白枫放下手中的话筒，端起放置在身后的t5000m狙击步枪，利用挂置在舱门上的帆布织带作为射击平台，开始瞄准。
    不同于狙击组四人，他们因为缺乏在直升机载具上射击的训练，为避免误伤疑犯，射击的目标都是快艇附近的水面，白枫直接瞄准的就是快艇后方列成一排的发动机！
    确保挂置在腰封上的两条安全带锁定稳固后，白枫盘腿坐在机舱内，使自己处于受力最稳固的状态上，缓缓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但又没完全响起。
    直升机上的噪音实在太大，难以听清枪声，不过白枫透过瞄准镜能清晰地看到他所射击的快艇尾部冒出了一阵黑烟，最左侧的发动机哑火了！
    “偏左。”
    白枫嘟囔道，射击目标是排在最后的一艘快艇，他原本瞄准的是这排发动机中的左起第二个，但现在打中了第一个，看来载具气流带来的影响还是存在的。
    随后调整了一下风偏棘轮，拉动枪栓将一发精度弹再次推入枪膛。
    与国产弹种动不动就是穿甲燃烧弹不同，毛子的精度穿甲弹就是单纯的穿甲弹，不用担心引燃发动机的风险。
    白枫毫无心理负担地再次扣动扳机，左起第二个发动机当场哑火，冒出小股浓烟。
    接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点名射击了！
    大飞船队与搭载突击队员的船队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撞上的同时，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偏转了方向。
    两只船队没有撞击，只是擦肩而过，三艘大飞快艇凭借惊人的速度突破了特警队员的正面封锁，朝着早已封闭的出海口快速逃窜。
    李飞蜷缩在为首的快艇船舱内，惊疑不定道：“我们逃出来了？”
    驾驶着快艇的甲方小弟鄙夷道：“逃出来了！瞧你那怂样！”
    李飞挠挠头，不去理会对方的鄙视，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海城运河上，被白枫狙爆三台发动机的大飞快艇静静地飘荡在水面上，左侧三台发动机的突然熄火使得右侧推力过大，直接撞上了一旁的混凝土河道。
    三名押运小弟哭丧着脸，双手高举，对着周围一圈虎视眈眈的警用快艇大声喊道：“报告警官！报告队长！我投降！我交代！别开枪！”

 059 撞船，逃脱

    “还是个惯犯啊，留一船人押着他们，其他人跟我追！”
    高兴在通讯频道中说道，至于逃脱的三艘快艇，他们逃不了多久的。
    一艘快艇停靠在熄火的大飞旁，突击队员开始登船，三位倒霉的疑犯很配合地伸出双手被戴上限量版手镯，像只鹌鹑似的蹲在船上，等待同伙的到来。
    剩余的警用快艇快速调转船头，向前追去，至于空中盘旋的z8消防直升机，一直紧紧跟随着逃脱的船队。
    “焯！逃不掉了！我们投吧！”
    望着将出海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两艘大船，以及船上全副武装的警员，李飞绝望了。
    “闭嘴！调头上岸，分头跑！”
    甲方小弟不想放弃，对李飞这种遇到困难就像放弃的人很是鄙夷，一点老大样都没有。
    “完了，完了......”
    李飞捂着头蹲在地上，哀莫大于心死，插在腰带上的手枪掉落在地板上，他没有心思去捡起。
    手枪型号不明，反正在报道中都会统称为“仿54式”、“仿64式”，李飞只是个小小的走私犯，他可没胆量持枪，这手枪还是甲方硬塞给他壮胆的。
    “闭嘴，再叫我崩了你！”
    甲方小弟一把调转船头，快速朝河道内部的方向驶去，只要上岸就有机会逃脱。
    剩余的三艘大飞快艇爆发出强劲的动力，再次与警队小快艇船头相对，这次，小弟要直接撞上去！
    “来啊！”
    甲方小弟稳稳地站在驾驶位上，左手紧紧把持着船舵，右手拔出手枪朝对面疾驶而来的突击队员连连开火。
    所幸，快艇很颠簸，子弹并没有命中任何物体，只是胡乱地打在水面，激起阵阵水花。
    此时初阳刚起，天色还不是很亮，高兴在对方开火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耀眼的膛口焰，迅速趴下大声喊道：“对方持械开火！重复，对方持械开火！可以射击！”
    突击队员迅速趴在快艇上猛烈回击，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将对方压得抬不起头。
    但毕竟是在水面追击，又是弱光环境，射击的威慑作用远大于杀伤作用，大飞快艇速度不减，仍旧笔直地冲了过来。
    船队的意图十分明显，白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还是瞄准了排在最后的大飞快艇，伴随着几声枪响，右侧三台发动机直接冒出小股黑烟。
    由于快艇的速度极快，丧失一侧动力后方向当即失去平衡，瞬间撞上了右侧一艘大飞快艇。
    两船相撞带来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特别是两边船队都在高速相对行驶，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砰——”
    终于，作为罪魁祸首的两艘大飞快艇速度受阻，船身横摆，被躲避不及的一艘警用快艇直接撞上！
    随后相撞的三艘船恰到好处地形成了受力平衡，竟有这么一瞬间静止在水面上，直到被飞奔而来的警用快艇迎头撞上！
    李飞所乘坐的快艇跑在最前面逃过一劫，但他们剩下的兄弟可算是彻底栽了。
    高兴从船舱爬起身，晃了晃脑袋，他就在撞击现场，直接承受了迎面相撞的冲击力，大声指示其余快艇继续追击后，端着步枪站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周边情况。
    水面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碎片，高兴知道这是被白枫射击的第一艘快艇，这艘大飞快艇承受了最多的撞击，不堪重负的船身已经彻底散架，数名一脸沮丧的船员抱着破碎的部件漂浮在水面上，还在呼喊着。
    “警官，救命啊！我投降！”
    “一二三四五六......怎么只有六个？另一艘船呢？”
    高兴招呼身后的警员将这帮倒霉鬼拽上来，随后数了数人数，发现不对。
    一艘大飞上至少六七个人，刚刚撞停了两艘，但现在落水的只有六个人。
    “出来吧！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高兴举起步枪，对准已经停滞下来的另一艘大飞，这艘快艇的发动机倒是完好无损，但船头甲板位置却空无一人，估计都藏匿在船舱内。
    “好好，我们投降！”
    果不其然，船舱内传来一阵瓮声瓮气的声音，高兴将注意力集中在可能出人的位置。
    对方持有枪械，现在还没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名双手高举的男人很快出现在船舱上，哭丧着脸叫道：“警官我投降，别开枪！”
    突击队员们纷纷将枪口对准这名男子，以防他耍花样，高兴大声喊道：“其他人呢？双手高举，出来！”
    就在警员们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大飞上的时候，身后的水面悄悄露出了一只手臂，手上还握着一把黝黑的手枪。
    手枪的主人很快从水面上浮起，这是一位身材削瘦的男人，眼神凶狠地望着几艘快艇上的警员。
    男人水性很好，悄无声息地接近警用快艇，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算上高兴，现在背对着枪口的是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员，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仅存的一艘大飞。
    男人举起手枪对准高兴，他刚才估算了一下，认为自己足以解决面前这三名警员，然后趁乱逃脱。
    毕竟，他的外号是海王，水性很好，在运河里潜行出去不是问题。
    高兴还没意识到死神的阴霾已经笼罩在头顶，海王已经按下外置击锤，残忍地笑着。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船上警员大惊，海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我似乎，好像，还没扣扳机吧？
    随后海王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突如其来的落水声惊动了高兴，以及其余警员，当他们回过头来时，海王双眼睁大漂浮在水面上，在众人看不见的后脑勺上，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孔洞，红白之物正顺着这个小孔慢慢渗出，直到将周边的水面完全染红。
    “不用谢。”
    远处悬停的消防直升机上，白枫拉动枪栓推出一颗灼热的黄铜弹壳，微笑道。
    “顶你个肺，软脚虾！”
    另一边，发动机完好的大飞快艇上，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跑出船舱，将两位忍不住投降的走私团伙成员一脚踹下水，随后他的同伙趁着警员还没反应过来猛然启动了快艇，以惊人的速度扬长而去，只留下刀疤壮汉的狂笑声——
    “哈哈，顶你个肺啊，来抓我啊！”

 060 海游857

    “追！赶紧追！”
    高兴从未想过走私犯可以这么凶狠，竟然不顾警员的包围，驾驶着大飞横冲直撞，继续逃窜。
    “降低高度！跟上那艘逃跑的快艇！”
    白枫大力拍打着驾驶座的靠背，对着降噪耳机的麦克风大声喊道。
    一枪狙掉趁机偷袭的疑犯后，白枫也没有预料到残余同伙竟敢趁机逃跑，现在警队大部分都在追击躲过撞击的第一艘快艇，完全顾不上这边的情况，现在只能看直升机上的狙击组了。
    飞行员猛地下压操纵杆，z8直升机呼啸着跟上了疯狂逃窜的快艇，距离越来越近，白枫甚至能直接看清驾驶座上刀疤脸疑犯猖狂的笑容。
    “下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停船投降，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白枫握着话筒喊完话后，也不指望下面的疑犯真的会投降，反而会干脆架起狙击步枪，平稳呼吸，努力瞄准着。
    “老大，我们被飞机跟上了，怎么办？”
    刀疤脸疑犯听到空中传来的喊话声，没有惊慌，很镇定地从腰间拔出一个对讲机，大声喊话道。
    与此同时，已远远逃出一段距离的第一艘快艇上，走私团伙头目李飞已经完全崩溃，趴在船舱内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全然没有任何大哥风范。
    穿场内牢牢把持着船舵的甲方押运小弟不屑地啐了一口老痰，他是甲方派来押运的负责人，带着一副酷炫的墨镜。
    墨镜男听到刀疤脸的喊话后，握着对讲机冷静道：“继续向河道方向行驶，我面前有一艘小型游艇，通体纯白，编号‘海游857’！里面应该有人，我上去挟持它，你赶过来跟我们汇合，待会挟持游艇出海！”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们会死的！”
    墨镜男刚放下对讲机，趴在地板上的李飞爬了起来，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墨镜男的重视，反而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掏出手枪顶着李飞的头顶恶狠狠道：“现在押运任务已经失败，你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你们不能这样，我只是个走私犯啊，我不想死啊......”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李飞预料，他虽然干些违法的勾当，但从未想过要玩得这么大，李飞趴在地上情绪十分激动。
    “听着！你只是个小小的走私犯，但是你现在运了我们的货！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按我说的做！最终可能被条子打死，可能逃出去！要么我现在给你一枪，让你马上死掉！”
    墨镜男直接拉动套筒将手枪上膛，不耐烦地说道，脸上带着极为厌恶的表情。
    听到墨镜男不加掩饰的威胁后，李飞反而冷静下来，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不在挣扎。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干走私这一行，还要做得这么大！
    如果自己的走私生意不是那么出名，那个可怕的老板就不会找上门，今天也不会犯下这种不能回头的大错！
    望着失魂落魄的李飞，墨镜男没有同情，冷笑一声后招呼同船的几名同伙，在船舱内一阵翻找，最后掏出几支脏兮兮的ak突击步枪。
    这些枪械缺乏保养，早已残破不堪，枪管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锈迹，一看就是长期在雨林这种高湿环境下使用导致的，枪托已经卸除，只能从膛口斜斜的切角认出这是一把akm，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用，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而言就是致命的威慑。
    短暂脱离警队视线的大飞快艇直直地撞上了停靠在水面的白色游艇尾部，墨镜男没有磨叽，带着手下端着步枪跳了上去，游艇内很快传出几声惨叫以及尖叫声，随后一切平静下来了。
    “把这个废物拉上来！如果乖乖配合就带他走，如果不配合当人质也不错！”
    五分钟后，墨镜男再次出现在游艇船尾上，指着瘫软在地的李飞冷声道。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台盘旋在空中的四轴无人机看在眼里。
    海城警队指挥中心。
    “砰！”
    张军一拳砸在实木办公桌上，吓得身边的警员不知所措。
    “猖狂！太猖狂了！这帮扑街到底想干嘛？”
    张军怒气冲冲地举起送话器，在通讯频道中大声喊道：“高兴王漠，现在逃跑的一号艇挟持了一艘小型游艇，艇身纯白色，舷号‘海游857’！直升机放弃追击二号艇，立即赶往游艇位置！无人机已抵近侦察，至少三名人质被挟持！”
    在战术布置时，无人机原本的作用是定位追踪，以防止疑犯弃船上岸后失去踪迹，可从未想过这帮疑犯这么猖狂，竟然不上岸逃跑，反而悍然劫持了一艘游艇！
    “事态升级了！一号艇挟持人质，在一艘游艇上，放弃追击二号艇，前往新坐标！”
    白枫受到指示后，在机组频道中大声喊道，随后狙击组众人放下了预瞄已久的狙击补枪，曾水惊讶道：“挟持游艇？不是封锁了整条运河吗，怎么还有人现在出海？”
    在封锁出海口后，海城多个部门都发送了通知，关闭运河数个小时，在此期间，海城运河是绝对禁航的，免得警方的行动有所误伤！
    白枫拖过一个硕大的装备包，一边给自己换装一边大声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哪个二代没看通知，硬要出海呢？”
    “师父，那我们要去解救人质吗？”
    直升机开始加速，曾水在巨大的噪音中捂着耳机大声喊道。
    白枫已经给自己套上了一件装备齐全的psigear灰黑色战术背心，并且前后两面还各塞进了一块国标5级的防弹插板，能抵御7.62x39钢芯弹直射，基本上能满足绝大部分的作战需求。
    再套上一条战术腰封，上方挂载了92a手枪以及三个备用弹匣，随后白枫戴上一顶挂载了降噪耳机、指示灯、执法记录仪等配件的af头盔，这才有空对机舱内众人大声喊话道：“疑犯持有akm突击步枪，我们的任务是抵近侦察，你们都往机舱内部躲一下，换上背心头盔！”
    “具体情况不清楚，记住，他们有至少三名人质！不要贸然开火，等突击组抵达再配合行动！穿好背心头盔，注意安全！”

 061 挟持与营救

    被称为二号艇的大飞快艇上只剩下三个长相凶狠的壮汉，至于李飞走私团伙的小喽啰，早已就被凶狠的刀疤脸一脚一个，直接揣进河里，被后方赶来的警员纷纷抓捕。
    二号艇没有什么意外便突破了封锁线，毕竟警用小艇的马力完全不足以追上拥有六个发动机的大飞，只能吃着尾气拼命向前追去。
    “狙击组发现二号艇，发现三名疑犯，即将登船，是否进行狙击？”
    滞空已久的z8直升机像一只静止不动的大蜻蜓，稳稳地悬停在被挟持的游艇上，白枫架着狙击步枪，十字分划线稳稳地锁定在刀疤脸的头上。
    “上面的条子听好了！我手上有三名人质，不在乎人质生命的话尽管开枪！不然就让我的人上来！”
    似乎觉察到直升机上有几杆枪在瞄准着，游艇内部，为首的墨镜男举起话筒，利用游艇顶部安装的大喇叭喊话道。
    盘旋在游艇四周的无人机将这一画面实时转播到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张军再次砸了下桌面，咬牙切齿道：“小白，先放他们上去，我倒要看看这帮扑街要玩什么花样！”
    指挥中心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气氛十分沉闷，原本只是一次简单的拦截行动，难点无非就是赶不上大飞的速度，追捕行动要持续的时间会更长。
    可张军从未想过，一次小小的拦截追捕，怎么就演变成挟持人质呢？
    再次砸了下摇摇欲坠的办公桌，张军感觉心底的怒火似乎发泄得差不多了，随后握着送话器沉声道：“小高！还有多久抵达？”
    “五分钟！只要五分钟我们就能把游艇围起来！”
    张军思索片刻正要说些什么，白枫在通讯频道中抢先说道：“来不及了！游艇已经启动，他们要跑！”
    “张局！‘海游857’是定制的游艇，最大船速25节！”
    一旁的技术警员也适时汇报着，白枫接过话茬快速心算道：“1节就是1海里，1海里是1.8公里，船速45公里每小时。坐标位置距离出海口估算15公里左右，也就是说20分钟后他们就要逃脱了！”
    张军面色铁青，双手直直地撑着残破不堪的办公桌，在快速思索着应对方案。
    “三名人质，能确认位置吗？”
    高兴插话道，一旁的技术员见张军阴着脸沉默着，接过送话器回复道：“可以确认，‘海游857’一共两层，无人机透过舷窗发现三名人质被关押在第二层的主卧内，一位是走私团伙的首脑李飞，另外两名经人脸识别确认是游艇的主人以及他的女朋友，两人身上有伤，无法移动！”
    “看押人员呢？”
    “主卧两名疑犯，其余四名疑犯都在上层驾驶甲板上，一共六人！”
    “突击组还有一分钟抵达！”
    高兴大声通报着，随着游艇向出海口移动，他已经能看见白色游艇若隐若现的轮廓，随后他大声通报道：“警用快艇上有硬质绳梯，我们可以登船作战，只需要一个突击就能干掉甲板上四名疑犯，但是无法保证人质的安全！”
    “务必确保人质的生命安全！还有其它方案吗？”
    张军大声说道，此时突击组已经赶到，分为六艘快艇，将白色游艇团团围住，但这并不能阻挡游艇继续前进。
    “不要阻挡我！只要我出海，就会释放人质，你们可想清楚了！”
    还没等突击组采取试探行动迫使游艇停下，位于顶部的扩音喇叭再次响了起来，刀疤脸狂笑道：“呵呵，条子，你也不想人质在我手上死掉吧，所以拜托了！”
    “焯！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话慢慢说！”
    王漠也在包围的船队中，目眦尽裂，举着扩音器大声喊话道。
    “别阻碍我出海，我就不会伤害人质！我安全了自然就把人质放了！”
    对于王漠喊话刀疤脸嗤之以鼻，继续大声喊道：“你们这几件蛋散就没必要浪费口水了，我说了，不接受谈判，我安全了自然就放了他们！我手上有足足三个人质呢，要是我发现你们有登船的迹象，我立刻就会让这几位可怜的人质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现在，离开游艇五米以外！敢靠近我就敢开枪！”
    六艘灯光闪烁警笛长鸣的警用快艇分列左右，都与游艇保持着五米的距离，押送着中间的白色游艇缓缓向出海口驶去，刀疤脸威胁得很直白，也很有力，最起码现在打消了高兴想要采取试探性行动的念头。
    两边也不再喊话，庞大的船队依旧匀速移动着，场面上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眼看着距离出海口越来越近，最多还有十分钟就要到达，无论是押送着游艇的突击队员，还是指挥中心的警员，都脸色严肃，绞尽脑汁拼命思索着可行的方案。
    最终，还是白枫打破了这片沉默，在通讯频道中轻声问道：“技术员，游艇吃水多深？‘海游857’的主卧舷窗距离水面多高？”
    指挥中心的负责无人机侦察的技术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快速汇报道：“游艇侧面没看到喷涂的吃水线，但是无人机观测应该是一米一左右。”
    白枫闻言沉吟片刻后，露出一丝微笑，继续说道：“主卧舷窗有照片吗？传到我的终端上！”
    照片很快便传输到白枫的警务通上，仔细端详后，白枫轻松地笑了笑，在通讯频道中快速说道：“我可以解决人质的问题，保证人质安全！”
    “什么？你有什么方案？”
    白枫的话终于惊醒了还在苦思冥想的张军，他在抢过技术员手中的送话器急声道。
    在机舱狙击组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白枫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笑道：“......”
    ............
    感谢各位老铁的打赏、月票、推荐票，以及评论支持
    下周要上一个大推荐，老渔目前数据还是比较惨淡的，能不能起来就看下周了，希望能有好的结果吧
    最后，欢迎各位小伙伴进群聊天哦，目前群里书友还是太少了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

 062 就绪

    六艘警用小艇夹着一艘纯白色的游艇缓缓行驶，受限于游艇本身的速度，移速不算太快，但已经非常接近运河与大海的出口。
    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进行无意义的喊话，而是端着枪严阵以待。
    突击队员早已准备好登船用的硬质爬梯，以及进攻所用的闪光震撼弹，高举着突击步枪，明晃晃的枪口统一对着游艇的上层甲板，随时准备执行登船营救行动。
    悍匪们在刀疤脸的带领下，龟缩在驾驶舱内，借助上层桥廊的掩护，紧紧握着锈迹斑斑的步枪，生怕警队发起强攻。
    对峙的场面很沉闷，只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以及水浪溅起打在船身上的响声。
    高兴沉着脸，紧紧握着手中的95-1突击步枪，子弹已经上膛，他和战友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目前能做的只有耐心的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原本悬停在半空的橙红色z8消防直升机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继而又悄然出现在出海口之上。
    “白警官！这个高度可以吗？”
    直升机的高度很低，能清晰地感受到气浪带起的水雾给机舱带来一片清凉。
    飞行员有些紧张，作为一名消防飞行员，悬停在五米低空并不是常态，顶多会在悬挂储水吊舱时进行低空飞行取水，但今天低空悬停可不是为了取水。
    白枫没有说话，他拍了拍飞行员的座椅靠背后，竖起大拇指，随后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捂着裆部，直直地跳了下去！
    “噗通——”
    观察到五米之下的水面出现一朵水花，白枫冒出头来再次竖了个大拇指后，飞行员伸手敬了个礼，拉动操纵杆升起高度，径直离开了。
    白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潜入水面之下，再也没露头。
    “报告高队，白教官已下水！”
    接收到白枫下水的信号后，高兴冲队员使了个眼色，开始调整状态。
    “队长，这能行吗？”
    跟随在高兴身后的一名老队员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知道白枫将采用怎样的方式去解救人质，同时他也是海军陆战出身，虽从未入选某突，但这种水面行动的方式还是相当熟悉的。
    “怎么，你觉得小白不行？”
    高兴没有回头，斜着眼望着这名队员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
    似乎感觉到高兴有些不高兴，老队员陪着笑说道：“按照船速，我们距离白教官还有六七分钟的时间，为避免对方察觉，他至少要在水里呆上五分钟，然后还要爬上舷窗，击毙两名看守，白教官的体力能行吗？”
    按照劫匪的要求，六艘小艇都在游艇五米开外的位置上，而且劫匪隔着单向隔热玻璃在观察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要想接近游艇，让小艇上的警员下水显然会惊动劫匪，只能让白枫提前潜伏在水面下，接近游艇时隔着舷窗击毙劫匪。
    但是为避免甲板上的劫匪提前察觉，白枫必须在水下呆上至少五分钟，而且现在根本来不及给他装备上水肺之类的装备，甚至连浮潜镜都没有，这对白枫的体能而言是个极大的考验。
    “我记得你是陆战出身？”
    高兴依旧斜眼望着老队员说道，全副注意力仍放在游艇上，他冷笑道：“不要拿你的认知去判断白教官，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没入选的那个突击队在大比武时可是输给老陆的，而且是水面项目倒一。现在等着看白枫的表演就行了。”
    老队员被高兴说得脸色一阵变幻，打人不打脸啊，但是他又无法辩驳。
    客观而言，不管哪个军种的特种部队都是三栖精锐，但公认最强的还是老陆的单位。
    海军的突击队水面项目输给老陆的单位一点都不奇怪，毕竟空降兵的突击队在伞降项目还不是一样输了，只不过人家没有输到倒数第一罢了。
    随着船队渐渐接近出海口，高兴也熄了说笑的心思，脸色严肃地盯着面前的游艇。
    高兴所在的小艇是正对着游艇主卧舷窗的，舷窗没有任何遮挡，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两名凶神恶煞的壮汉举着手枪对准地上三名苦苦哀求的人质，还在对着窗外咧嘴大笑。
    突击队员怒火中烧，对船舱内的壮汉怒目而视，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可没信心在壮汉扣动扳机之前击毙他们。
    不过白枫有这个信心。
    就在此时，紧贴着游艇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一颗顶着灰黑色头盔的脑袋，正是白枫！
    观察了一下舷窗的位置，白枫扶着游艇船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深深地呼吸几下后，对身后不动声色的队员们咧嘴一笑，竖起一个大拇指，示意状态良好，随后扶着船身踩着水慢慢接近舷窗。
    由于舷窗阻挡了内部壮汉的视野，贴着船身的冒头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早有准备的突击队员也对突然出现的白枫视若无睹，依旧紧张地等待着。
    慢慢摸索到目标舷窗后，白枫做了几个深呼吸，在水下潜伏了将近六分钟，他感觉肺部一阵火辣，自肺部负伤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进行潜水憋气，虽然相比受伤前肺活量下降得厉害，但足以应付此次行动。
    望着距离水面一米多的舷窗，白枫可没打算徒手攀爬，而是从背心上摘下两个橘红色的小瓶，这是直升机上的便携救生气垫，收纳时是未充气状态的塑料片，气门位置连接着一个银白色的小瓶子，只要拧动开关，小瓶内高度压缩的二氧化碳气体将冲破封闭阀门，将小巧的塑料布片充盈为一顶能提供足够浮力的救生圈。
    白枫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开关，三秒后水面上出现了两个橘红色的救生圈，在确认浮力足以支撑起自己的全部重量后，白枫一边一个，以跪姿的形式爬上救生圈。
    身高以及救生圈能浮起的高度，都是经过估算的，白枫以双膝跪姿趴在水面上，只需要一挺直身体，下巴会抵到舷窗下沿，高度刚刚好，在这种方式下对内部开火很合适。
    白枫左手紧紧抓着舷窗凸起的外沿，以免身下的救生圈受水流影响四处飘散，右手从枪套从抽出手枪，毫不心疼地将套筒上的照门在硬质枪套上用力蹭了一下，完成单手上膛。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特警队全员在等待一声枪响。

 063 突击

    白枫没有犹豫，干净利落地起身，没等近在咫尺的两名壮汉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抬手开火。
    “砰砰——”
    “砰砰——”
    小型游艇的舷窗并不同于远洋大船，玻璃并不是钢化的，只具备防海水腐蚀的简单功能，在dap92 9mm手枪弹的冲击下直接破开，只留下两个硕大的弹孔，以及围绕着弹孔出现的密集蛛网纹。
    两名壮汉应声倒地，白枫没有放松警惕，左手放开舷窗外沿，从背心上拔出一把重型机械棍，利用安装在尾部的破窗锥狠狠地在舷窗上敲了两下，玻璃散落一地，随后不顾残留在舷窗上的零星碎片，左手伸进舷窗展开机械棍，将机械棍卡在舷窗上牢牢卡着，使得自己稳住身形。
    右手举起手枪，搭载左手上作为稳固射击的平台，瞄准地上两名还在挣扎着起身的壮汉头部，开始补枪。
    “砰砰——”
    “砰砰——”
    一人两发，雨露均沾。
    当第一声枪响之时，蓄势已久的六艘小艇快艇撞向白色游艇，四架早已就绪的硬质爬梯勾住船沿，突击队员开始登船。
    白枫依旧紧紧趴在舷窗上，射界很好，二层主卧的木质大门紧闭，而且是直接对着舷窗方向，一旦上层甲板的劫匪想要下来伤害人质，他可以在对面开门的瞬间做出反应。
    “来个橘子！快快快！”
    高兴大声喊道，率先爬上绳梯，小艇上的警员按照先前的战术规划，两枚黝黑的闪光震撼弹拖曳着长长的白烟，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后落在上层甲板。
    不同于训练弹的镁铝合金燃烧随便意思一下，闪光震撼弹的实弹是标准的进攻性武器。
    封闭金属罐体中的铝、镁以及高锰酸钾发生化学反应，开始剧烈燃烧，最终罐体直接爆开，银白色的火花伴带着耀眼的强光在甲板上猛然爆发。
    即便躲藏在半开放的廊桥内也不能削弱这阵强光的效果，相当于300万根蜡烛同时引燃的光照强度使得劫匪丧失视力，暂时性致盲。
    这还不算完，随之而来的是高达185分贝的猛烈爆炸声，由于爆破距离过近，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使得这些劫匪的耳膜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当高兴率先踏上甲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满地打滚的劫匪，而是遍地狼藉的船舱，闪光震撼弹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武器，爆破使得原本装潢考究的廊桥变成一片废墟，没有固定好的各式家具纷纷被掀翻。
    “抓住他们！”
    高兴大声下达着指令，随后端着枪大步上前，一脚将满地打滚的劫匪手中的枪械踢飞，随后配合战友没费什么力气便给劫匪带上限量版银手镯。
    “队长！只有两人！”
    跟随在高兴身后的高大壮举着防弹盾牌皱眉道，高兴举枪对准连接上下层甲板的楼梯大声道：“警戒！准备突入！”
    高大壮闻言举起盾牌抵在楼梯口严阵以待，高兴跟在身后充当二号位，几名队员紧随其后，排成一列的队形，小心警戒着。
    根据无人机航拍的情报，疑犯一共六人，两人在主卧被白枫击毙，廊桥甲板抓获两人，那么还剩两人一定是觉察到情况不对，往下层甲板跑了！
    如同高兴所料，逃脱的两人正是刀疤脸和墨镜男，在听到枪响的瞬间便觉察不妙，立刻跑进了楼梯，躲过闪光震撼弹的袭击。
    通往下层的楼梯很短，但受限于小型游艇的体积，做了个向右拐角的设计，因此对警方的推进极为不利。
    高兴大力按了一下高大壮的肩膀，一号位的高大壮会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下推进，整只队伍放轻脚步，身体紧贴着右边的墙壁开始前进。
    还没走几步便遇到了拐角，凭借着防弹盾牌的掩护微微侧身观察时，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高大壮当即打开了安置在盾牌表面的爆闪灯，同时大声喊道：“发现！主卧门前！”
    高兴闻声立即做出了反应，左手握护木，右手持枪，与平常不同的是将枪托抵在了左肩，以“换肩不换手”的姿势探出枪口开始压制射击。
    底下的两人可就难受了，只能握着没有枪托的akm，眯着眼睛迎着盾牌上的爆闪灯开始回击。
    “刀疤！进房间挟持人质！”
    墨镜男身为这伙悍匪的小头目，临危不惧，对刀疤脸指挥道。
    刀疤脸闻言没有迟疑，一脚踹开主卧大门，狞笑着向捆绑在地上的人质跑去。
    可惜，迎接他的不是三名人质惊恐的脸庞，而是三颗9mm花生米。
    “砰砰——砰——”
    严阵以待的白枫没有给刀疤脸丝毫机会，两发子弹直接打在躯干位置，随后刀疤脸在惯性的作用下，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向前扑去，随后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额头，生命就此终结。
    标准的莫桑比克射击法，两发打出僵直效果，一发收割。
    白枫对自己宝刀未老表示很满意，随后更加警惕地举枪瞄准着敞开的大门，随时准备解决活到最后准备吃鸡的墨镜男。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顾忌主卧里的三名人质，高兴没有贸然投掷闪光震撼弹，而是趁着躲回拐角换弹匣的间隙，大声喊话道。
    “绝不！顶你个肺啊，给爷死！”
    听到枪响意识到同伴已经惨遭毒手的墨镜男大声叫喊着，声音中透露着阵阵绝望，随后抄起步枪开始疯狂扫射，子弹将高大壮的盾牌打得坑坑洼洼。
    不同于游戏或影视，高大壮身强体壮，只觉得有大力冲击，但还远远不到受力过大使得盾牌脱手的程度。
    子弹穿透了芳纶、碳化硅、pe等外层材料，最终无力地撞击在底层的钢板上，冒出点点星火。
    最终，子弹倾泻得一干二净的墨镜男慌忙地掏出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弹匣，正要更换的时候，被白枫调教过切角战术的高大壮抓住机会，果断左手持盾进行切角，高兴在防弹盾牌的掩护下干净利落地将墨镜男当场击毙。
    “警官，救我，我什么都愿意说！”
    高兴补枪后，踏入游艇主卧，还没来得及跟满脸笑容的白枫打声招呼，情绪已经完全崩溃的李飞惨兮兮地趴在地上，大声哀求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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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主要有事，这一更比较晚，平时没有事情的话下午六点准时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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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们，今天上了推荐，收藏涨得也不知道算多还是少，反正对我这么一个小扑街来说，看得挺开心的，谢谢你们的支持

 064 电动车

    “所以，你是个走私团伙小头目，然后一位陈姓老板威胁你要你运货，这几个拿枪的是陈老板派来监督你的？”
    海城医院，单间病房，李飞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双手被钢制手铐牢牢地拴在病床护栏上，王漠端坐在一旁，举着录音笔和笔录本饶有兴致地问道。
    “对，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家人，陈老板要是知道我栽了，一定会对我家人下手的！”
    李飞神情焦急地说道，王漠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后，沉吟道：“我已经派警员去你家查看过，你妻子和孩子受了些惊吓，不过并无大碍。另外，你对你押运的药品有多少了解？还有陈老板的具体资料，长相也行。”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个小弟瘾犯了，偷吃了几片就当场死了，死前很痛苦的样子。”
    李飞只是摇头，他自知犯下的错难以挽回，如果不是有被胁迫的情景，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去吃花生米了，所以对于王漠的询问知无不言。
    但他实在不清楚这个害死自己的甲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能无奈道：“王警官，每次陈老板和我见面都戴上墨镜口罩，我是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高高瘦瘦的，看上去不是很壮，但是一定是个狠人！每次出现都带着一群手下，都带着枪，一看就不好惹。”
    王漠沉吟着，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便服警员匆匆走来，耳语片刻后，王漠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李飞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焦急道：“王警官，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的家人出事了？”
    王漠伸手拍了拍李飞的肩膀，带着同情的眼神遗憾道：“十五分钟前，你的太太带着孩子前往超市购物，在走出超市大门时，被一辆失控的电动汽车撞到，肇事司机当场报警，但是两人伤势过重，刚刚就在我们楼下的急诊室宣告抢救无效。李飞，请节哀。”
    李飞闻言当场呆滞，良久才回过神来，眼眶通红，嘶哑着嗓音说道：“警官，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我被你骗到啦，哈哈，王警官，你不用骗我的，我什么事情都愿意交代，我......”
    望着缓缓摇头，神情严肃的王漠，李飞咽下了剩下的话语，一股极为压制的悲伤笼罩在他的头顶，双手挣扎着想要脱离手铐的束缚，歇斯底里道：“老婆，孩子，我一个都没了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王警官，你是警察，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这一定是谋杀，一定是陈老板干的！要把司机抓起来，他一定知道点什么，警官你一定要破案啊！”
    李飞神情激动，双手挣扎着想要抓住王漠的衣领，手铐被抖得哗哗作响，王漠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李飞，你先冷静一下，交警调查了现场，发现车主开启了测试版的半自动辅助驾驶功能，监控显示车辆是突然加速的。并且车主是个刚毕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无犯罪前科，车是他刚买不到一个月的。这很可能是与电动车自动驾驶功能相关的事故。”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陈老板指示的！在我之前也有个运货的同行因为一些琐事被干掉了，这一定是谋杀！”
    李飞情绪已濒临崩溃，短短的一天内经历了这么多次大起大落，他已无力再掌控自己的情绪，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悲伤逆流成河。
    “李飞，你先冷静一下，等你情绪稳定一些我们再聊。”
    王漠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州走出病房，大步离去。
    ............
    特警队训练基地。
    接到王漠通报的白枫高兴等人，围拢在办公室内，白枫皱着眉紧紧盯着王漠发过来的情况说明，高兴在一旁猜测着。
    “无非就两种可能嘛，要么就真的这么巧合，李飞被抓当天，妻子儿子遭遇车祸，惨遭不幸。哎，现在的电动车啊，不好好搞用户体验，天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自动驾驶，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看了笔录视频，着小年轻很慌啊，应该不是被收买了。要么就是这所谓的陈老板水真的这么深，能操控电动车撞人，不过这可能吗？有这技术的黑客干点什么不好，非要用在犯罪上？哈哈，小白你怎么看，哎，小白？”
    白枫怔怔地望着平板，将王漠发来的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紧锁。
    电动车失控撞人，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
    五年前，他还在外地驻训时，就接到过这样的噩耗。
    同样年轻刚出来工作的新车主，同样失控加速的电动车，同样惨烈的车祸。
    事故的遇害人是白枫的父母，一对致力于先进材料研究的企业家夫妇。
    如果，这不是意外呢？
    白枫不愿在这个时候继续想下去，时间已经冲淡了许多悲伤，他只觉得阵阵怒火就要从心底涌出。
    他是个极为冷静的人，不愿在没有进一步证据的情况下去胡乱猜测，因为猜测永远只是猜测。
    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没有丝毫头绪，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去臆测，除了让情绪可能脱离自己的掌控外，没有丝毫作用。
    “小白，你怎么了？”
    高兴拍了拍白枫肩膀，歉然道：“是老哥我疏忽了，小白，对不起，让你想起叔叔阿姨了。”
    高兴以前就是白枫的战友，又是同样是海城出来的，关系紧密，自然知晓白枫的父母当年遭遇的不幸。
    对这起事故白枫疑窦丛生，感觉有很多疑点，但是调查结果又没有任何证据，他只能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微笑道：“我没事，对了，下午你是不是休假？阿水约我去钓鱼放松一下，要不一起？”
    “好啊。”
    高兴满口答应，忙碌了一上午，又是追击，又是抓捕，然后还冒着枪林弹雨解救人质，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早就让他身心疲惫。
    所幸通情达理的张局大手一挥，行动中登船交火的队员写好情况说明，集体休假一天半，好好调整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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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5 砸场子，给交代

    不同于忙碌得脚不沾地的刑侦队，特警队在行动之后可就快活多了。
    登船作战的休假，参与行动呆在训练基地自由活动，一切都很人性化，对于这帮随时扛枪上去突突突的莽夫，张军还是相当照顾的。
    在婉拒了王漠一起办案的强烈邀请后，白枫与高兴曾水三人正在一条蓝白相间的海钓小艇上，在船身立起几根海钓杆后，慵懒地躺在船头甲板上，尽情地享受冬日中还算温暖的午后阳光。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钓鱼佬吧，空军不空军不重要，钓不上来大不了去市场买嘛，出海享受休闲时光才是最重要的。
    “阿水，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家里还挺有钱！这艘海钓艇不便宜吧？”
    高兴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冰镇可乐后，调侃道。
    曾水闻言笑道：“嗨，还不是我爸喜欢海钓，这才买了这艘小艇，也没多少钱吧。对了，今天的案子怎么样了？听说还挺复杂的，最后老王还把人质抓了。”
    “的确有点复杂，不过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
    高兴点点头，随后闭上眼睛将双手放在后脑上，慵懒道：“就是一个搞走私的被威胁，然后帮他们运货，老大怕死，不想跟我们对抗，就被挟为人质了。然后反抗的是押运货物的人，干掉四个活捉两个，老王审了大半天了，到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没撬开他们的嘴。”
    “这么难搞？”
    曾水感慨道，参与贩药的分很多人，一般外围的货色稍微吓唬一下也就说了，但是今天遇到持械押运的明显是狠角色，交火的时候就表现得悍不畏死，坐上后悔椅后还真难撬开他们的嘴巴。
    “那群人有问题。”
    白枫接过话茬说道，伸手扯了一下遮阳伞，又调整了一下坐垫，使得自己保持一个比较舒适的躺姿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他们动作很果断，虎口都有很厚的老茧，带来的步枪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有很明显的使用痕迹，而且金属部件都有些密集的小黑点——这是长期在雨林这种高湿环境下使用才会出现的，这几个货不简单啊。”
    “再不简单还不是栽在我们手里了，现在老王估计忙得直骂娘了！”
    曾水笑道，随后升了个懒腰，慵懒道：“浮标好像动了，我去看一下鱼竿。”
    与此同时，海城工业园某仓库。
    这里原本聚集了大量污染严重的工厂，但随着海城推进环保经济的政策，工业区开始破落，这些聚集了大量小扑街的电子厂也被扫入历史的尘埃当中。
    时至今日，工业园已经偏离的当初的定位，厂房纷纷改造成仓库用于出租，承担了大货仓的角色。
    当然，并不是每个仓库都是正经的，起码工业区4号仓库就很不正经。
    打开年久失修的伸缩栅栏，在通过长长的破败不堪的通道，便能深入4号仓库内部。
    这里聚集着数十位身形消瘦，并且脸色透着一股病态苍白的年轻人，他们倚靠在陈旧的沙发上，或仰躺在床垫上。
    他们什么也没干，就静静地呆在这里，反应十分迟钝。
    年轻人造型前卫，社会人专属的大花臂是他们的专属，并且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眉心处还纹着一只傻里傻气的眼睛。
    如果上去质问为什么要纹这么一只看着像哈士奇般充满智慧的眼珠，他们只会对你嗤之以鼻，并骄傲地宣称这是天眼！
    是他们兄弟的特色，是友谊的标志！
    只要在额头纹上一只充满智慧的眼珠子，那就是他们的朋友。
    这是一群失意的中二少年，似乎希望纹在眉心的“天眼”能让他们看起来更具威慑力。
    带头的原名叫什么已无从考证，脑部受到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叫二狗，至于姓什么已然忘记。
    二狗眉头紧锁，死死地望着一张照片，这是一张简陋的遗照，照片的主角是他的一位小老弟。
    “第三个了！”
    二狗挠了挠有些空虚的后脑勺，神色激动，大声道：“兄弟们！这是我们第三个死去的兄弟了！他没了，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没了！”
    “这批货绝对有问题！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假货！”
    “这口气绝对不能咽下去！绝对不可以！”
    “供货给我们的是大b哥，我的老板，但是，这不意味着我要忍气吞声！”
    “今晚，我要带着兄弟们，去砸大b的场子，让他给个交代！”
    随着二狗的大喊大叫，仓库内原本昏昏欲睡的天眼帮众纷纷惊醒，挠着头四处环顾着。
    咦，地上躺的不是我的兄弟吗？
    哦，他死了呀。
    帮主在喊些什么呢？
    砸场子？有点意思。
    “砸场子！给交代！”
    二狗奋力大喊，数十名小弟齐声高呼——
    “砸场子！给交代！”
    “砸场子！给胶袋！”
    “砸铲子！给胶袋！”

 066 后巷

    夕阳西下，三位不甘心的钓鱼佬空军而归。
    为了维护属于钓鱼佬的尊严，决定拉上全体休假特警，来到一间烤鱼大排档大快朵颐。
    “老板，再来六打羊肉串！”
    曾水大声吆喝着，招呼着姗姗来迟的同事们坐下，众人开始说笑起来。
    特警队不同于其它部门，这里聚集着直爽的肌肉大汉。
    如果是在上班时间，或许与领导之间还有些距离，但下班之后，大家坐在一起聚餐时，是可以随意说笑的。
    “来，可乐代酒，走一个！”
    高兴兴致很高，举起慢慢一杯可乐大声道：“这杯敬我们的白教官！今天早上要不是他解决掉主卧的两个扑街，我们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高大壮也在场，作为行动中的一号位，他最清楚如果没有白枫一直盯着主卧，这次营救行动很有可能要失败，对于白枫的能力他现在可是十分服气的，不禁笑道：“白教官来到咱们警队也快两个月了，这么多次行动，都非常猛啊，白教官我敬你一个！”
    白枫微笑着接受了这一记马屁，高大壮随后兴致勃勃地问道：“白教官，你这么猛，以前是在什么单位的？”
    白枫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高兴见状赶忙打岔道：“大壮你都觉得小白这么猛，那当然是很厉害的单位出来的，那个单位连我都没资格进呢。”
    高大壮挠挠头，似乎还有些疑惑，高兴打断道：“不该问的不问，赶紧吃，这牛筋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旁边一位不配拥有姓名的队员甲嘟囔道：“都转业了还不能说，这得多大的来头啊......”
    已经反应过来的高大壮瞪了这名队员一眼，笑道：“我就好奇一点，白教官的水平那么高，怎么就转业回来了呢。留队的话发展应该会更好吧？”
    “现在在特警队当教官也挺好的。”
    白枫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可乐后，微笑道：“肺部受伤了，没办法完成潜水的科目了，再做高空跳伞也有风险，跟不上一线的强度了，所以我就转业回来了。”
    “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起身往大排档的后方走去，众人沉默片刻后，继续推杯换盏。
    “队长，你说我师父这么猛，他有没有什么代号啊？代号不至于保密吧？”
    曾水嚼着满满一大口羊肉，含糊不清道。
    代号，是为了避免在通讯频道中泄露身份，才会使用代号来称呼。
    与印象中威武霸气的代号不同，现实中的个人代号一般不会是飞禽走兽，或者各种酷炫的名词，反而多是队友根据你干过的囧事起的绰号，这样更加方便好记。
    特警队就没有称呼代号的习惯，突击狙击爆破按照分组字母称呼，小组成员则有固定的号码来称呼，毕竟特警队又不是需要高度保密的小组，起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代号记得过来吗？
    而且，以后出去劝退群架的时候，总不能喊一些中二的台词吧——
    “猎鹰，我已就位，前方参与群架的有六人。”
    “秃鹫，辣椒水已经准备好了，准备进场！”
    “猛虎，冲啊！”
    高兴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回头确认了一下白枫不在场后，伸手示意队员们凑过来，这才神经兮兮地说道：“你们的白教官啊，他是有代号的，只是几乎从来不用。代号就是绰号，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都叫他小白，他又很爱笑，久而久之就有人管他叫萨摩耶！”
    “你们可别说出去啊，白教官要是认为你有资格叫他代号，自然会让你叫。要是他认为你没这个资格，又敢叫他‘萨摩耶’，他一定会让你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
    众人哄笑一堂，不过一寻思也很合理。
    白教官在他们印象中就很爱笑，跟个笑面虎似的，又姓白，叫萨摩耶算很贴切了。
    不同于饭桌上的热闹，大排档后方是一条冷清的巷子。
    小巷十分破旧，两侧的商铺大门紧闭，上方还积攒了厚厚的尘土，只有零星几个铺位拉起了卷帘门，从外向内望去，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纸皮箱子，看上去像个小型仓库。
    店铺门前摆放着几张塑料椅子，几名上身赤裸的男人正半躺在椅子上，叼着忽明忽暗的烟头，谈天说地。
    白枫没没兴趣知道这几位大老爷们在聊些什么，他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解手。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小巷的另一头，数名穿着紧身衣裤身形消瘦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中，来势汹汹。
    “大b！你卖假药给我们！你怎么敢的？”
    来者正是天眼帮帮主二狗，他快步走到正在聊天的几位男人面前，语气不善道：“大b！我跟了你这么久了，你就卖假货给我？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被称作“大b”的是一名胸口纹着一只猛虎的男人，大b听到二狗的质疑后，直起身来，皱眉道：“二狗？你跑过来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谈生意吗？”
    二狗冷笑着指着旁边一名眼神阴翳的男人，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椅子上，冷笑道：“谈生意？你的生意伙伴我都认识，这个从来没见过，是不是他把假药卖给你的？你自己没尝试过吗？”
    大b眉头紧锁，不耐烦道：“不可以对陈老板无礼！赶紧道歉！道完歉滚出这条巷子，等我谈完生意再说你的事情！”
    “道歉？”
    二狗仿佛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指着被称为“陈老板”的男人大笑道：“我天眼帮三个兄弟死了！就因为吃了你给的假药，他们死了！你让我道歉？”
    见二狗不肯离去，大b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一旁的陈老板也阴着脸，低声道：“大b，你的小弟似乎不听话啊，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吗？”
    大b闻言脸色立刻变了，直接站立起来，愤怒地一脚踹飞刚刚坐过的塑料椅，来到二狗面前，揪着衣领迫使二狗与他保持一个非常近的距离，好方便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对方脸上。

 067 敢打老大的二狗

    “二狗，我说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大b恶狠狠地说道，二狗刚刚的行为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如果是在私底下二狗对自己摆出这幅姿态，考虑到他的脑子出了名的不好使，最多臭骂一顿。
    但是现在自己是在谈生意啊，旁边的陈老板可是个实力深不见底的供货商，二狗你个小弟在这不给我脸，这生意还谈得下去吗？
    先不说生意的问题，陈老板看到这种场景就不会对我这个合作方的能力产生怀疑吗？
    大b用失望的眼神盯着二狗，希望他能立马滚蛋。
    但二狗注定要让大b失望了，他伸手慢慢地擦了一下脸上的唾沫，然后用力推开揪着自己衣领的双手，沉默片刻后，怒斥道：“大b！你以为胸口纹只橘猫我就怕你吗？”
    “砸场子！给交代！”
    二狗振臂一呼，随后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大b的脸上，鼻血马上就出来了。
    大b不敢置信地抹了一下脸，望着手上新鲜的血迹，立刻陷入暴怒之中，抬脚将瘦弱的二狗踹了出去。
    二狗单薄的身形直接撞在小巷墙壁上，不顾疼痛，依旧高声大喊道：“砸场子！给交代！”
    “砸铲子！给胶袋！”
    身后跟随而来的小弟见二狗挨揍，怒火中烧，纷纷从裤裆中掏出长条的钢管，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好的武器，大喊着口号从来上来。
    尽管大b身形强壮，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十多只手，大b很快被钢管砸倒在地，双手护着头不停地躲避着。
    一旁依旧坐在塑料椅子上的几人也未能幸免，几名杀红眼的小弟操着钢管将他们掀翻，开始一顿暴揍。
    大b此时在地面上滚来滚去，他无比后悔，明知道二狗脑子有问题，问什么还要收他做小弟！
    而且还让二狗拉起了这群同样脑子不好使的小弟！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或许脑子不好使，但还是分得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的，就比如前来谈生意的陈老板，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没人敢上前打扰。
    “二狗！够了！”
    大b很愤怒，猛地推开了骑在他身上打得正欢的一名小弟，大声怒吼着，场上一时间平静下来，众人都转头看着他，大b这才愤怒道：“给你的一直都是真的！”
    “你放屁！”
    二狗也很愤怒，挥动钢管将一张塑胶椅子砸得稀碎，然后将钢管抬起，直直地指着面前愤懑不平的大b，大声质问道。
    “停一下！”
    一直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陈老板忽然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后，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叫二狗是吧？”
    “是又怎样？你条粉肠是谁啊？”
    二狗大声道，唾沫星子直接喷到陈老板的脸上。
    陈老板伸手抹了一把二狗喷上来的口水，语气平淡道：“听你的意思，你想要交代？”
    “关你屁事！”
    二狗说罢抡起钢管就往陈老板头上砸去，这个一直在看戏的人让二狗十分厌烦，他才不在乎大b的生意能不能谈成，他只知道要砸场子！
    “啪！”
    想象中钢管砸到头顶的撞击声没有响起，二狗惊恐地发现高速挥出的钢管正被面前的男人稳稳地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撒手！”
    二狗涨红了脸想要将钢管抽出，但却纹丝不动。
    陈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手臂猛然发力，竟将钢管硬生生地夺了过来。
    “啪啪啪——”
    “假货是吧？啪——”
    “砸场子是吧？啪——”
    “要交代是吧？啪——”
    陈老板面无表情，每说一句话便抽一下，很快二狗的脑袋便被开瓢了，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遮盖住他的双眼。
    小弟见到老大的惨状，哪里还管陈老板能不能惹，挥舞着钢管蜂拥而上。
    陈老板丝毫不惧，一脚将跑在最前面的小弟踹飞，然后提溜着钢管在场上气定神闲地走位，不时出手击打距离较近的小弟，每次出手总能换来一声惨叫。
    面对十几个小弟的围攻，陈老板竟表现得游刃有余，就连一拳一脚都没有挨上。
    当然，这和他们普遍脑子一根筋，并且身材矮小瘦弱有一定关系。
    但这也足以说明陈老板的街斗经验极为丰富，只见他不停地挪移着脚步，不时低头躲避攻击，并且在移动的间隙中不断出手。
    可能是怕打出问题，尽管出手击打的部位不是要害，但也是奔着手肘、膝盖等关节位去的，这些位置挨上一记狠的，不骨裂也得疼上相当长的时间。
    很快，二狗带来的小弟倒下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还站在原地，龇牙咧嘴地捂着挨揍的部位，恶狠狠地盯着陈老板，保持对峙状态，就是不敢上前。
    废话，挨过揍的才知道有多疼，他们只是乌合之众，哪里想过为大哥撑场面还要挨揍。
    陈老板见状不禁咧嘴笑道：“大b，你的小弟好像很不听话啊，连你都敢打，今天我就帮你教训一下。”
    说罢陈老板作势要上前，吓得站在最前面的两名小弟一个激灵撞在一起，眼冒金星地倒下了，惹得陈老板放声大笑。
    “怎么，学人家纹身？还纹个天眼，你们不是很嚣张......”
    陈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强光打断，巷子的另一头，出现了一批身穿黑色体能t恤的壮汉，他们握着打开闪光灯的手机，神情严肃，为首的一个还满脸笑意，大声喊着话。
    “群架打得爽吗？”
    “举起手来！聚众斗殴，都拷回去！”
    “没想到出来吃个烧烤还要加班！”

 068 逃窜，抓捕

    来者正是白枫等人，说起来也离谱，出来聚餐吃个饭还能碰见聚众斗殴，这不得加个班啊？
    “警官，都是误会！”
    打斗的众人立刻停手，大b捂着血流满脸的脑袋，摇头晃脑地爬起来说道：“我们是朋友，开着玩笑呢！”
    “你确定？先生你伤得不轻啊！”
    曾水走上前，将手机的闪光灯对准大b，伤口已渐渐凝结，已经干燥的血迹粘连在头发上，看上去很是吓人。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几个朋友有些小矛盾，打闹着玩呢，就不用麻烦警官了！”
    大b赔笑道，要不是顾忌到面前的警员，生怕被抓进去，他哪里能忍下这口气。
    大b转头对二狗使了个眼色，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苦笑道：“二狗子，对吧？我们是朋友，打了我一顿气也该消了......”
    可惜，大b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永远不要跟脑子有问题的人传递含糊不清的信息！
    因为，他们绝对能会意到截然相反的意思。
    二狗就是个脑子有泡的人，不然绝对干不出殴打大哥的事情！
    二狗很迷茫，大b这小眼神在瞅啥呢？
    哦，我懂了，他不服气！
    “啪！”
    二狗挥动钢管，正中脸部，打出一记暴击，企图将不服气的大哥打到服气。
    大b不敢置信地望着二狗，伸出一根颤悠悠的食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干净利落地晕倒在地。
    “兄弟们！他们不服气，继续打！”
    二狗高举钢管，放声大叫，身后天眼帮小弟齐声大声应和着冲了上来，一旁举着手机严阵以待的特警队众人都看傻了。
    这么虎的吗？
    我们十几个警员站成一排，你还敢开片，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这波没十年脑血栓做不出的操作惊呆了众人，白枫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都住手！上去制止他们，都拷回去调查！”
    特警队员抄起墙角的拖把扫帚一拥而上，分为三人一组，一人用拖把头将疑犯顶到墙壁上，两人控制手脚上拷，展示出极为专业的防暴战术。
    不一会，这群乌合之众大多被摁倒在地，有几名理智尚存的小老弟见势不妙，仓促逃窜。
    不过也有例外，二狗挥舞着钢管，带着几名死忠小弟正跟陈老板打得正酣，丝毫没觉察到自己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你缠着我干嘛？！”
    陈老板此时很无奈，他很能打是不假，但他也只是见二狗这么嚣张，一时技痒想教训一下，他可没想过自己要被送进去。
    眼看着渐渐围过来的警员，陈老板一咬牙，硬着头皮向一名格外瘦小的小弟撞了过去，挨了几下钢管后总算冲出了包围圈，拔腿就往巷子另一侧出口跑去。
    在警员亮明身份的时候，他已经在偷偷观察着，这群警员身穿便服，明显是下班聚餐，偶然间撞见的。
    那这事情就好办多了，能跑就赶紧跑，实在跑不了就进局子待一会呗，反正一口咬死是路过谈生意，警方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想来知道自己身份的大b是不敢透露半个字的，毕竟他可是接送过大b的孩子幼儿园上下学的。
    不过，能溜的话当然要溜啊，要真进去了自己的生意还怎么做？
    陈老板一边想着，一边急速向出口跑去，眼看着就要跑出去的时候，一根钢管在空中旋转了不知多少圈，最终正中后背，钢管的撞击使得埋头逃跑的陈老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
    曾水喘着粗气赶来，眼瞅着就要给戴上铐子，陈老板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把将曾水推开，继续向小巷出口跑去。
    陈老板对自己的体能很有信心，只要跑出这条巷子，外面连接的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人群拥堵，还不是任他驰骋。
    而且自己只是打架斗殴，警方应该不会花精力去通缉自己吧？
    到时海阔天空，那就是自由啊！
    很可惜，陈老板对自由的幻想终究是幻想。
    在曾水冲上去围堵的同时，白枫就跟了上来，此时白枫猛地加速，飞身一扑，将陈老板扑倒在地。
    “卧槽！”
    感受到脸部与水泥地面摩擦带来的火辣感，陈老板有些怒了，转身就是一个鞭腿，想要踢飞扑倒自己的家伙。
    但白枫反应显然更快，低头躲过一记鞭腿后，抓住还在胡乱挥舞的手臂，用力一掰，使得手腕呈反关节的姿势，迫使陈老板停止抵抗。
    反关节带来的疼痛并不能使陈老板就范，他以一个别扭的地面姿势，双腿用力将白枫踹倒。
    现在两人都进入地面格斗状态，陈老板反应极快，趁着白枫倒地失去平衡的瞬间，摆脱了手腕的擒拿，不过他无心恋战，爬起来就想继续逃跑。
    可白枫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要知道他虽然不敢说精通格斗，但以伤换命的招式还是学过不少的。
    白枫当即伸手拽住陈老板的双脚脚腕，用力向后一扯，陈老板直接人仰马翻，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后白枫拽着手臂形成反关节，膝盖重重下压，确认对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后，这才喘着粗气大声喊道：“打啊，不是挺能打的吗？”
    “放开我！有种放开我单挑啊！”
    陈老板拼命挣扎着，但在膝盖跪压的威慑下，动弹不得。
    这下算是彻底栽了，陈老板只好低声叫道：“警官，我不能呼吸了......”
    但话没说完便被打断，白枫冷笑道：“哪学来的毛病，你面部朝地，我膝盖压的是你后背，你跟我说不能呼吸？”
    “师父，没事吧？”
    姗姗来迟的曾水终于出现了，刚刚陈老板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使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着白枫身上的尘土，曾水自责道：“都怪我，刚刚太大意了！”
    “不是你的问题。”
    见陈老板已经被戴上铐子，白枫松开了反关节的手臂，任由赶来的警员将陈老板押走，这才摆手道：“这个货地面技很熟练啊，看起来是练过的，带回去好好审一下！”
    “这帮扑街绝对有问题，我上厕所的时候都听见了！”

 069 发生这样的事

    不同于影视剧中幽暗的审讯室，恰恰相反，这里很明亮，甚至明亮得有些刺眼，令人不适。
    “对对，就是眉头都纹了一只眼的，傻里傻气，号称天眼帮，应该是跑了六个，小陈你多留意留意，老哥在这里谢谢你了。”
    王漠端坐在办公桌后，挂断了电话，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后悔椅上的二狗神情激动道：“报告警官，我们不是傻里傻气，那是天眼！”
    “哟，还知道喊‘报告警官’，几进宫了？”
    王漠调侃道，随后瞄了一眼二狗的档案，笑道：“原名叫‘王二狗’对吧？王二狗，你的那帮小老弟很好认，还天眼呢，就是因为你这天眼纹身，一抓一个准，谁也跑不了！今晚你们天眼帮就得覆灭！说吧，为什么打架？”
    “警官！是大b欺人太甚！”
    “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卖假货给我！他欺骗我的感情，枉我当他是我大哥，他骗我！”
    “好好说，他卖什么假货给你了？”
    王漠抚着额头说道，他最烦就是遇到这种拎不清的疑犯，都坐后悔椅了，发生什么事硬是说不清楚。
    哪成想二狗听到王漠的询问后，竟不肯开口了，支支吾吾道：“反正他就是骗了我，把假货给我，我只是想要个说法，不然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王漠皱起了眉头，他正忙着呢，特警队出去聚餐就好好聚餐嘛，突然抓了这帮扑街回来，白枫也真是的，什么关键词都没听到，就说很可疑，要求刑侦队来审。
    王漠烦躁地薅起了为数不多的头发，正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该怎么询问，突然灵机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道：“大b是不是卖假药给你了，你的小弟们吃出问题了，所以找他要个说法？”
    “我......”
    二狗闻言有些慌乱，原本他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只好一言不发。
    但王漠怎么会放过他呢？
    王漠紧紧盯着二狗的双眼，直到二狗心里感觉发毛，而后才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知道了，大b是卖药的，他给了你一些新的货，然后出了问题——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你的小弟吃完就死了，而且还表现得格外暴力，老惨了。”
    “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看着王漠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二狗明显有些慌乱，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身体语言已经将他彻底出卖了。
    “没关系，我先和大b好好聊聊，你先在这待着吧。”
    王漠满脸笑意地走出审讯室，让二狗感觉他已经掌握了一切，实则出门后立刻收敛了笑容，开始思考着该怎么审讯大b。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王漠没能从那几个押运的壮汉口中获取任何情报，但没想到今晚的群架意外搭上了一条线索。
    坏消息是目前这一切只是他的推测，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得想个办法套出大b的话才行。
    “说吧，都干什么了？”
    王漠带着万千思绪来到另一间审讯室，对后悔椅上正在后悔的大b说道。
    “警官，我冤枉啊，二狗是我的朋友，今晚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上来就打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b一脸无辜地说道，虽然说二狗不靠谱，但他应该不会将自己做的生意说出来，二狗人是傻了点，但他也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不能承受的。
    再退一步讲，即使二狗把自己卖了，手上的货早就散出去了，其它小弟可比二狗靠谱多了，警方也不一定能找到证据，因此大b表现得有恃无恐。
    “哦？你是说你的小弟什么事也没有，就专门过来揍你一顿？”
    王漠饶有兴致地看着大b表演，大b满脸苦笑，说道：“警官，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
    “你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看到墙上说什么了吗？老实点！”
    王漠指了指墙上印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没好气道。
    “警官，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挨揍的那一个，我是受害者啊！”
    王漠：“......”
    “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够了！”
    王漠终于忍无可忍，大力拍打着桌面，大声道：“别装傻了大b，你小弟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给了他假货，他小弟出事了，找你要个说法！说吧，你的货仓在哪？”
    大b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道：“警官，二狗只是我的下游采购商，他在工业区开了家小卖部，我是做批发饮料生意的，我可没卖过假货给他！”
    “开始编了？你怎么不说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吃？”
    王漠冷笑道：“卖饮料是吧？要是我去搜查你的仓库，发现一些不该发现的东西，你应该清楚后果。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要不要老实交代，争取立功表现！”
    大b闻言有些紧张，但他仍旧确信王漠并没有掌握他的证据，毕竟他做生意一直都做得很小心，绝对不会留下什么不干净的手脚。
    “警官，我就是在海城做饮料生意的，你说的话我怎么感觉听不懂呢？我什么时候卖过假货了？”
    大b嘴硬道，王漠凝视着他的双眼，希望能给予足够的心理压力。
    可大b也不是吃素的，瞪大双眼毫无顾忌地望着王漠，双方开始无声地对峙着。
    “那么，说说吧，跟你一起的陈二又是谁？”
    最终，王漠率先打破沉默，淡定地问道。
    至于陈老板的身份，也早已查清，真名陈二，男，32岁，滇城人，明面上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暗地里就不清楚了。
    不过王漠可不相信巧合，昨天才从李飞的嘴里撬出“陈老板”的神秘人，今天就遇上了“陈老板”，王漠凭直觉认为这两位“陈老板”就是同一个人。
    奈何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没有线索，所以王漠急需大b的口供。
    “陈二是谁？”
    大b疑惑道，眼神中的迷茫不似作伪。
    “就是今天坐在你身边的陈老板！”
    “陈老板？原来他叫陈二啊。”
    大b恍然道，随后作出迷茫的表情，不紧不慢道：“他是做外贸生意的，今天才认识，本来跟陈老板聊得好好的，商量着可以合作卖饮料，哪知道二狗就过来找我了，后面的事情警官你也知道了。”
    对于大b说的话，王漠自然一句也不信，冷笑着与他对视，场面再次沉默下来。

 070 审讯

    三号审讯室。
    由于刑侦队人手不够，白枫和一名年轻刑警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循规蹈矩地进行预审工作。
    “你就叫陈二？”
    基本的姓名性别等信息已经问过了，正百无聊赖等待王漠进来审讯的年轻警员有些憋不住，开口问道。
    “对啊，我家里排行老二，父母没文化，就给我起名叫陈二。”
    此时的陈老板很配合，丝毫没有逃跑时的疯狂，表现得温文尔雅，有问必答。
    “身手不错啊，练过吗？”
    “嗨，小时候家里穷，有散打教练来县城挑人，把我挑上了，也就练过那么几下吧，也没能成为职业运动员。”
    陈二微笑地回答道，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年轻警员正想说些什么，被开门声打断了。
    “小李你先出去吧，我和白教官来问。”
    王漠推门而入，挥挥手赶走了预审工具人小李，直接凑到陈二面前，冷笑道：“陈老板，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王警官？何出此言呢，我们貌似是第一次见面吧？”
    陈二皱了下眉，端倪着随意夹在警服上的工作证，疑惑道。
    言辞十分真切，但王漠不吃这一套，直接开门见山道：“陈老板，说说吧，你的货从哪来的？通过什么方式运入海城，你是制造商吗？如果不是你制作的，你的上游供应商是谁？”
    “王警官，您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是做外贸生意的，什么制造不制造的？”
    陈二疑惑道，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白枫闻言眉头紧皱，觉得王漠是不是有些激进了，审讯是个细致活，怎么一上来就打明牌？
    正要开口打岔时，王漠忽然转过身来，给白枫递了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后，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轻松道：“二狗子卖了他老大，大b又把你卖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二依旧很有耐心地回道，随后皱着眉淡定道：“我是个外贸商人，最近想做饮料出口生意，所以找了大b，因为他能出最低的供货价。今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大b和他的属下没什么了解，我真清楚警官你在说什么。”
    王漠闻言只是一个劲地冷笑，双眼紧紧盯着陈二，审讯室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白枫低头翻看陈二的档案，正专心研究着。
    陈二没有瞪大双眼与王漠对视，反而垂下眼睑，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畏惧。
    白枫不禁感慨，如果陈二真的是案件中的“陈老板”，那他的心理素质也太强了吧，而且做出来的反应也很真实——毕竟什么也没干过的正常人面对警官的询问，表现出来的反应也是如此，但凡在警官面前丝毫不紧张的，十有八九是有恃无恐，除非心真的大。
    “陈二，应该是‘陈老板’，别演了，你的档案很清白，身份很合理，甚至你的外贸公司纳税也很积极，但是，你不可能控制每一个跟你有交易的合作伙伴吧。比如你找的某个运货商，他已经被我们抓进去了，你猜我要是让他来辨认，他能不能认出你呢？你猜孑然一身的他敢不敢指认你呢？”
    案情线索越来越少，并且涉案的疑犯格外猖狂，王漠决定直接打明牌，这涉及到他后续的计划，只有当牌面让对手看见的时候，对手才会跟着你的思路去出牌。
    “王警官，你到底说些什么，我真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妨说得明白一点。”
    陈二似乎也不想掩饰了，微笑着望着王漠，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我有任何违法犯罪的地方，警官你有证据的话，可以直接抓我的。但是，看样子警官你似乎想无中生有让我承认某个罪名？我想现在法制那么健全，这种事情不应该也不可以在海城发生吧？”
    王漠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盯着对方，似乎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我说两句。”
    见场面僵持下来，白枫叹了口气，自知手上的确没有证据证实面前的人就是“陈老板”，而且也没有理由将对方留下来，微笑道：“陈二，先不说其它的。你的身手很不错啊，挣脱反关节的时候是想踹我裆吧？好在你还是留手了，不然拘个十五天妥妥的。”
    “警官，当时我刚被那群年轻人围殴，要不是身手好早就挂彩了，你们跑上来抓我的时候我很紧张，生怕你们是对方的人，所以才跑的。身手好不犯法吧？”
    陈二淡定地回道，但白枫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当然，身手好不犯法。你挣脱擒拿踹裆是下意识动作，我似乎不记得哪个散打教练会教这些，反而是马伽术之类的以伤换命的军用格斗术有这些动作，而且你做得极为流畅自然，练习过不少吧？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白枫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刑侦队三块钱十斤的绿茶，微笑道。
    陈二脸上闪过一直不自然的神色，但又很快掩饰起来，笑道：“警官你说笑了，什么马伽术，我只是跟散打教练学过几年，然后就出来创业了，你知道的，这些散打俱乐部都很喜欢在农村招我们这些能吃苦的孩子......”
    “是吗？”
    白枫似笑非笑地望着陈二，王漠接过话茬说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我会盯紧你的。”
    说罢向白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审讯室，只留一人独处。
    墙角的摄像机依旧开启，忠实地将陈二的一举一动拍摄下来，几名一脸严肃的刑侦警员坐在屏幕后方，去判断反应的真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别说话。”
    王漠摆摆手，堵住了正要发问的白枫，推开门重新回到二号审讯室，大马金刀地坐在办公桌上，伸手示意关闭摄像头，居高临下地望着神情迷茫的大b，轻声道：“大b，我跟陈老板聊了一下，我说你已经什么也交代了，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顾大b迷茫的表情，王漠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

 071 蛮子

    “很久很久以前......呸，是大概十五天前吧，有个干快递生意的小哥，名叫飞哥，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孩子总被几名陌生的叔叔接送放学，这些叔叔一言不发，就是单纯地护送孩子。”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叫‘陈老板’的人来找飞哥送快递，不然就天天接送孩子上下学，飞哥迫于陈老板的热情，无奈答应了。”
    “你猜最后怎么着？”
    “飞哥送了不该送的快递，被抓进去了，然后妻儿遭遇飞来横祸，不幸离世，啧啧，真惨哪！”
    王漠摇头晃脑地讲述着，最后还砸吧着嘴，似乎在感慨故事的结局，大b仍旧一脸迷茫。
    “我跟陈老板说你卖了他，大b，你好像也成家立业了吧？孩子平时是你接送的吗？”
    “你！你怎么能这样？他不会信的！”
    大b这才反应过来，将手铐抖得哗哗作响，愤怒道。
    “唉，别急嘛，我又没干什么，就跟你讲个故事而已。”
    “不会相信的，没有证据，你不能拿我怎么样，陈老板也不会怎么样！”
    终究江湖经验不足，稍微一诈大b就方寸大乱，开始小声嘟囔着。
    “没有证据？让我看看。”
    王漠笑吟吟地掏出手机，点开一封刚收到的邮件，轻声念道：“王大宝......难怪你叫大b，王大宝，mor\\mamp\\ket三合一尿液检测，阳性。嚯，你说我要是把你送去强戒会怎么样？”
    “你......”
    大b虽然看着像个江湖老油条，但显然没有应付王漠这种操作的经验，颓然地跌坐在后悔椅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呀，我没有证据，但我有尿检啊，把你扣下来不就好了。”
    王漠笑意不减，随手把玩着一只圆珠笔，慢条斯理道：“陈老板会怎么想我就不知道咯，反正我们没有证据，也关不住他，你猜他要是知道你没被放出来，会怎么样呢？对待快递小哥尚且这么凶残，对待自己的合作商呢？要求恐怕会更严格吧。”
    尽管调查结果李飞的妻儿遭遇的是意外车祸，但王漠在乎吗？
    他不在乎，他需要撬开大b的嘴巴，他并没打算拿到可以起诉的口供，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关于陈老板的情报。
    “认清自己的定位，好好想想吧！”
    说罢不再理会大b，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白枫依旧沉默地坐着，冷眼旁观。
    “没有用的，即使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也拿不到证据。”
    半晌后，大b无力地开口说道，心理防线崩溃，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他很茫然，不清楚这个选择会将自己带到何种境地，但他没得选。
    “看来你想通了。”
    王漠放下手机，满脸笑意地说道：“没有证据构不成口供，这一点也没关系。我需要的只是情报，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你要确保我老婆和女儿的安全。”
    大b后仰半躺在后悔椅上，双眼紧闭，但身体却在放松。
    做出了选择，便无法回头，但做出了选择，积压在内心的心理压力也不复存在。
    大b此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他轻声道：“王警官，我会好好配合你，我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我老婆孩子。”
    “我知道，半个小时前我就让警员去接她们了，现在就在旁边的会客室待着，她们很安全。如果你交代得够快，今晚还能赶上去外地的火车，至于海城的房产，相信你有办法处理。”
    见到对方肯配合，王漠也不再遮掩，直接开口打消了大b最后一丝顾虑。
    ............
    ............
    翌日，上午十点。
    海城警队会议室。
    张军端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首位，刑侦队与特警队骨干分列两旁，带着黑圆圈的王漠正在投影幕布前快速地讲解着。
    “陈二行政拘留十天，这十天里我们动作要快一点了......”
    “根据情报，与陈老板有联系的团伙有三个，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团伙，根据带头大哥的外号，三个团伙分别称为‘蛮子’、‘老炮’、‘风车车’......”
    “时间紧，任务重，而且还有一定危险性，情报还不够明确，专案组需要特警队协助抓捕......”
    “留给我们只有十天时间，一旦陈二放出去，这些相关的团伙很快就会消失，就算我们现在把陈二扣下来了，这些家伙也很快就会警觉。所以我们要立即采取行动，经过情报研判，决定先解决最容易下手的团伙，那就是‘蛮子’！”
    “蛮子是关东人，姓名不详细，没有照片，但特征很好认，后背纹身了一条黑龙，并且在一次斗殴中被划伤，龙头位置缝过针。团伙大概五到八人，平日这伙人都聚在郊外一个仓库内打麻将，没有意外的话所有人都在。”
    “我手上有蛮子的电话号码，这可以帮助我们确认蛮子有没有受惊逃跑，如果确认他还在的话，可以马上进行抓捕。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漠讲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后，示意举起手臂的高兴说话。
    “我想知道对方有武器吗？”
    “没有热武器，不过估计可能会遭遇冷兵器，毕竟社会人不带几把刀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道上的，所以需要特警队员做好处置准备。”
    王漠开了个小玩笑，咧嘴笑道。
    要说心情的话，他现在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追查了那么久的案情，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了。
    “特警队这边没问题。”
    高兴与身边的白枫对视一眼后，干净利落地坐下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
    张军抚摸着下巴说道：“该怎么确认这帮扑街还在不在呢？直接打电话吗？”
    ............
    ............
    今天一位大佬给了我章推，他也是我很喜欢的作家，如水意！
    我是水大的书粉，从《佣兵的战争》到《间谍的战争》，再到《末日终战》，战争三部曲我都追过，堪称老军迷的质量保障。
    原本很不要脸地尝试要章推，没想到水大真的给了，感谢水大！
    另外，如水意大神的新书《火力为王》明天就要上架了，在这里推荐大家去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帮忙订阅一波，我也在追他的新书，很精彩！
    感谢水大，感谢这段时间陪伴《破门而入》的各位书友，谢谢你们。

 072 我小龙啊，找王哥

    “可以直接拿个陌生号给他打，就说打错了，如果蛮子接了电话，就说明他没惊，我们就立即出发进行抓捕，如果他惊了，那他现在手机应该是关机的。”
    白枫沉吟片刻后说道，任务很简单，先确认目标还在不在仓库，如果在，立刻行动，如果不在，就把矛头对准另外两个团伙。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现在拿外地号码试一下。”
    王漠笑着取出一根回形针，撬开手机卡槽，更换sim卡后拨通了电话，轻声对大伙说道：“都别说话了，现在拨号了。”
    王漠将手机开启免提，伴随着数秒音乐过后，一股大碴子味的嗓音从扬声器中响起。
    “喂！”
    蛮子接电话了！
    “喂，哥，在哪呢？”
    王漠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谁呀？”
    “哥，我是小龙啊。”
    “我不认识啊，你找谁啊。”
    电话那头的蛮子似乎有些疑惑，但听得出话语中夹杂着搓麻将的声音，蛮子没有受到任何惊动！
    “这不王哥电话吗？你在哪呢？”
    王漠回应道，压制住内心狂喜，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表现得更自然。
    “你打错了，我不是。”
    “不是啊，那不好意思啊，我打错了。”
    王漠很有礼貌地致歉后，马上挂断了电话，拳头握紧在空中挥动几下后，笑道：“情报已确认，刑侦队特警队可以出发了！”
    会议室众人闻言，立即起身，开始整理身上的装备。
    虽说情报表明“蛮子”团伙并没有热武器，但根据“高一级压制”原则，进行抓捕的警员还是配枪了，毕竟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
    “各位，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们凯......”
    张局鼓舞士气的演讲还没讲完，一阵铃声再次传来，王漠掏出手机，皱眉道：“这蛮子怎么给我打回来了？都别说话，我开免提！”
    “喂，你好！”
    “你谁啊！”
    依旧是蛮子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没有第一次通话时的困惑，反而带上了一丝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愠怒。
    “我谁？我这不是打错了嘛，我是小龙啊。”
    王漠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干吧，怎么还特意回拨过来了。
    “你找谁啊！”
    蛮子似乎不肯罢休，接着追问道，王漠只好无奈道：“我找我王哥啊。”
    “你找王哥，往我这打什么啊。”
    “打错了，给你道歉还不行啊！”
    觉察到蛮子话语中的火气，王漠似乎也有点生气，没有去看张局做出的手势，反而气势汹汹地反问道。
    “道啥歉啊，以后别特么给我打电话！”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特么的有没有素质？！”
    “我特么怎么说话了？！”
    “你骂谁呢，你特么跟谁俩呢？！”
    “我特么骂你呢，咋滴？！”
    “你特么跟我装啥呢？！”
    短短几秒钟，会议室的警员目瞪口呆地望着王漠，欣赏着这一场国粹交锋。
    “你特么想咋滴？！”
    “我想咋滴？你特么在哪呢，我特么要干你！”
    “你咋那么牛批，想干谁就干谁呢，我特么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哪？”
    “海城银行郊区支行，大门口有块空地，二十分钟，保证到那块，谁不去谁是孙子！”
    “行，谁也别躲啊！”
    王漠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大力一拍会议桌，大声道：“你们都看到了，这蛮子是多么的嚣张，打错了道歉还不行，非得约架！别说我准备抓他了，就算我真的打错了也忍不了，抄家伙，立即出发，干他！”
    众人面面相觑，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坐在主位的张军。
    张军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虽然他看不懂蛮子的操作，但他大受震撼，只好轻咳一声后，严肃道：“出发！”
    ............
    十五分钟后，三辆无任何警队标识的黑色suv驶入郊区银行停车场。
    地方偏僻，银行也不过是个小网点，门口只有一名身形伛偻的保安大爷在寒冬中哈出一口白雾，随后裹紧了大衣，望着空无一人的网点发呆，承担着聊胜于无的安保作用。
    “蛮子还真会挑地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大。”
    曾水脱下战术手套，对手心吹了口热气，用力揉搓着，以免待会僵硬的肢体影响抓捕。
    现在的温度已经有一缕冬天的味道，再加上郊外风大，不往身上套件大衣还真受不了。
    不过，虽然今天穿着大风衣，但白枫毫不怀疑过几天就要换回短袖。
    毕竟，这是海城，天气没有任何规律的海城。
    “做好准备，这里很开阔，跑起来追都不好追。”
    白枫揉搓了一会手掌，又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对曾水轻声道。
    没过多久，两台脏兮兮的白色越野车急速开来，在地面留下长长的刹车痕后，干净利落地停在空地上，六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壮汉推门而下，气势汹汹地聚在空地上。
    领头的是一位中年光头，身上披着看不出真假的貂皮大衣，从敞开的衣襟还能看到一条悬挂在脖子上的粗壮金链，这位光头想来便是情报中说的蛮子了。
    蛮子环顾四周，见空无一人后，向后边的小弟一努嘴，越野车后备箱门便被打开，小弟们从中抽出数根锈迹斑斑的钢筋，在手上不断地把玩着，像极了电影中的古惑仔。
    “呼叫王漠，发现疑似目标，是否行动。”
    白枫曾水所在的车辆停在最靠近空地的位置上，在发现可疑目标后，直接在通讯频道中呼叫。
    “我确认一遍，做好准备。”
    王漠回应后，没有犹豫，再次拨通了蛮子的电话，没过多久，便看到空地中的光头老大中大衣中掏出手机，开口就是一句国粹。
    “焯，孙贼，你人呢？”
    “顶你个肺，你个扑街给我站好了，我即刻就到！”
    王漠没好气地回怼道，对方的国粹使得他忍不住以海城本地的国粹进行回应，随后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抄起对讲机大声吼道：“行动！把那条嚣张的粉肠给我抓起来！”
    三秒后，距离最近的白枫等人直接下车，举起手枪瞄着这群还在摆造型的古惑仔，大声喝道：“双手抱头，蹲下！”
    两辆黑色越野车瞬间启动，行驶到人群边缘时，猛打方向，轮胎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后，稳稳地停在还没反应过来的蛮子面前。
    车上的警员直接下车，王漠举着臂盾二话不说，猛地将目瞪口呆的光头蛮子干倒，随后协助抓捕的特警队员上场，给他和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弟戴上闪亮的限量版银手镯。
    蛮子人如其名，直到被摁在地上都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还高声喊着：“等会，等会，你问问我是谁啊，啥事你说啊，认错人了吧......”
    “没认错，拷走！”
    王漠冷笑着推了一下蛮子，挥手就要将他押走，但蛮子还在不停地叫喊着。
    “哎，哎，搞错了吧。”
    “不是约架吗，怎么叫警察了？”
    “你们不讲武德！”
    ............

 073 商讨方案

    深夜，审讯了一整天的王漠拖着疲惫的躯体再次踏入会议室。
    “所以......那么大费周章地把蛮子抓起来，结果他什么都不知道？”
    张军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个满载枸杞的保温杯，不怒自威，带着强烈的不满问道。
    “张局，从审讯来看，蛮子属于脑子一根筋的人，他自己干过的坏事都如数家珍地抖出来了，但是问道陈老板时，一问三不知，恐怕他是真的不知道。”
    王漠低着头小声道，他也很郁闷，按照大b的简易，先动了最好下手的蛮子。
    结果呢，下手倒是好下手，还没上什么侦察手段，蛮子就主动约架了。
    但是，这家伙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啊。
    恐怕这所谓的陈老板也是意识到蛮子的不靠谱，根本就没和他深交。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陈二被捕的消息早晚会被有心人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张军眉头紧锁，喝了一大口枸杞后说道。
    “根据线人的情报，与陈二交往的团伙还剩两个，一个头目叫‘老炮’，另一个叫‘风车车’，风车车是蜀城人，人如其名，做事特别谨慎，也特别胆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
    王漠抬起头来，在大屏幕上打开了一份文档，里面是两个团伙的情况介绍，接着快速说道：“而老炮团伙情报就比较明确了，团伙成员一共十三人，平日里打架斗殴没少被派出所教育，十三人里有四人今年年初才因故意伤害罪被关进去，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只有九个人。其中团伙核心只有三个，其余六人只不过是外围的小弟。”
    “他们在城郊租下了一间仓库，平日里吸引附近的村民来打牌，六个小弟都在看场子，让派出所去就能一网打尽。”
    “虽说抓捕核心目标只有三个，但是危险性很大，根据情报，老炮团伙行事风格狠辣，多种生意都有涉猎，平日里武器不离身，所以我们的特警队员要做好攻坚的准备。”
    “团伙核心三人是亲兄弟，排行最大的老大外号‘老炮’，行踪不明，刑侦和技侦正在努力，争取找出他的位置。老二老三的位置就很明确，并没有受到任何惊吓，都在照常生活。刑侦的同事已经抵近监控，很快就能确认他们在不在家。一旦确认了位置就可以立即行动。”
    王漠一口气说完后，将目光望向高兴，高兴斟酌片刻后说道：“‘武器不离身’是什么意思？他们火力很猛吗？”
    “不清楚，情报只是说他们很危险，所以小高你们要做好准备啊。”
    王漠摇摇头，心理早就将大b骂开花了，大b给出的情报其实一点都不全，堪称漏洞百出。
    蛮子只有手机号，连名字都没有；老炮倒还好，毕竟被派出所教育过多次，档案还是挺全的；可是，最后的风车车算怎么回事？
    没有姓名，没有住址，连这家伙罩的是哪一片区域都不知道，就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但是没办法，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这已经是王漠能找到最好的情报了。
    “按照王警官说的，我们进行抓捕的位置很可能是老二老三的家？有他们住所的具体资料吗？房屋结构图也行。”
    白枫插嘴道，听王漠的意思，是打算确认目标回家后，直接对他们的住所发起突袭，这摆明了是要室内作战啊，而且情报上还说危险性很高，这就意味着必须为突击行动的安全性进行考虑。
    “有，老三在阳光小区买了一套房，三房两厅，结构图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有同户型样板间的照片。老二没有买房，在海岸花园租了一套loft，而且我们以租房的名义联系过房东，拿到了老二那套房的内部装修照片，据说老二没有改过任何房间布置，信息更加明确。”
    王漠说罢将几张照片投影到屏幕上，白枫凑上前开始认真研究。
    “老二的室内空间比较容易解决，空间狭小，阳台封闭，没有逃跑的可能，只需要一只突击小组进行突入即可......但是，老三这套房也太大了吧，进门玄关通道就有五米，而且穿过餐厅客厅才到房间，主卧还在最里面。”
    白枫认真端倪了一会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能诈到目标亲自开门还好说，一旦开门是其它人，目标受惊吓后是有机会逃脱的！房子在三楼，主卧有阳台，这栋楼下面是灌木丛，后面还有一片树林，即使提前布控也很难追。”
    “不敲门，破门的话呢？”
    高兴也凑到屏幕前，一脸严肃地问道，其余警员都坐在座位上，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不能直接破门，不管是撞开还是炸开，都会给老三足够的反应时间。而且没办法索降破门分两路突入，这结构都没有可以挂主绳的受力点，利用人员充当受力点或者从楼顶索降又没必要，楼层太高了，有点危险......警队有会开锁的警员吗？”
    白枫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后，已经有个大致的行动方案，胸有成竹地问道。
    “我会开。”
    白枫环顾四周正打算看看哪位警员自告奋勇，王漠在后面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学过开锁，一般的防盗门都能开。”
    “如果是老三住宅的防盗门，能无声无息地开启吗？”
    白枫好奇道，他可没想到王漠居然还多才多艺。
    “没问题，相信我，我可是跟海城老锁王学过一手的！”
    王漠拍着胸口大声承诺道，满脸写满了自信，仿佛在说，跟谁俩呢，这么看不起人的吗？
    “那行动方案就可以定下来了，监控组的同时确认目标在家后，正面开锁进门，考虑到有多个房间，并且不知，进去后留两人客厅警戒，剩下的人分三组，一组直接去卧室，二组三组检查两个次卧，二组检查完出来警戒各个拐角，三组完事后留意外头的卫生间，不要遗漏每一个角落。然后抓捕到目标后，刑侦可以介入取证。”
    白枫一口气说完后，望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警员，大声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

 074 撬锁，破门

    深夜十一点。
    阳光小区，是海城历史最悠久的小区之一。
    小区开始建造时，海城的房价还没有今天那么丧心病狂，因此建筑占地面积极大，内部各单元房也极为宽敞。
    尽管岁月已经在楼宇外表留下了痕迹，但阳光小区的房价依旧节节攀升，毕竟，还有哪个小区能找到这么大面积的房子呢。
    一辆破破烂烂的银色面包车停在一号楼门口，车身粘贴着泛黄的广告贴纸，专业通下水道，电话xxx。
    三位来自刑侦队的工具人，挤在逼仄的面包车内，举着小巧的望远镜，透过粘贴了单向防窥膜的车窗，全神贯注地盯着三楼一号房。
    这是他们需要监控的目标，老炮团伙的三号人物住所。
    工具人的任务很简单，盯着一号楼入口，发现目标，确认目标在家，通知上级，就像现在这样——
    “王队王队，我是小李，目标出现。”
    “呼叫王队，目标单元已亮灯。”
    “目标出现在阳台，在收衣服，已拍到正脸，可以确认目标身份。”
    伴随着工具人小李的几声呼叫，位于阳光小区外围的一辆厢式货车内，王漠举起送话器，赞赏道：“干得好，继续监控！”
    随后又转头对车内穿着便装的数名特警队员说道：“老三回到家了，可以开始行动！”
    高兴与白枫对视片刻，互相点头后，带着数名警员鱼贯而下，他们都是从特警队中选出来的骨干警员。
    他们三三两两分散开来，没有穿警服而是换上了便装。
    但如果仔细端倪的话，又会发现他们的服装都比较考究，就比如白枫，手里随意地提着个小巧的旅行包，下身穿着一条弹力十足的战术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宽大的休闲衬衫。
    衬衫所有纽扣都是金属的水泡扣，以便随时扯开衣襟，露出穿着在内的灰黑色低可视度战术背心。
    特警城市作战，与一般意义上的特种作战不同，便装上阵除了避免疑犯警觉，还要考虑到围观群众的感受，毕竟，谁也不想在行动时，被一群吃瓜群众围观。
    众人很顺利地通过门禁，进入目标所在楼层，出了电梯口后，高大壮在白枫的授意下，迅速前出，将一枚反猫眼镜头粘在一号房的猫眼上，其余队员四处散开，蹑手蹑脚地将黑色胶布轻轻粘在其余房间的猫眼上。
    一号楼的结构很对称，出了电梯后只有左右两条走廊，分别通往三个单元房，因此只需要考虑一侧的另外两个房间不会干扰行动即可。
    白枫作为一号突击手正对着房门，他已经扯开套在身上的宽大衬衫，露出全副武装的战术背心，并且从旅行袋中掏出装配得像颗圣诞树似的95-1，子弹已经上膛，就等着破门而入。
    突击队员摆好进攻姿势后，白枫对身后比划了个手势，王漠会意，从兜里掏出一串小巧精致的工具，开始撬锁。
    “滴——”
    随着王漠轻轻推开指纹锁上的保护盖，一声清脆而尖锐的蜂鸣声响起，白枫立刻端起步枪，随时准备突入。
    半晌后，里面没有任何反应，还在观察反猫眼镜头的高大壮比划了个ok的手势，白枫这才瞪了王漠一眼，眼神传达着极大的不满。
    白枫：你搞什么？
    王漠：我哪知道这家是智能锁啊。
    白枫：小声点，别搞事情。
    王漠：知道了知道了，别催。
    虚惊一场后，王漠抹了把刚冒出来的冷汗，拿出一根细小的金属棒插入锁孔，尝试开锁。
    特警队众人开始紧张地等待着，不需要任何信号，门开的瞬间就是行动的标志。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进行转移。
    十五分钟后，突击队员从紧张地等待，变为耐心地等待，又变为焦急地等待，最后有些怀疑人生。
    白枫伸手拍了拍王漠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玩味的眼神，又开始无声的交流。
    白枫：你搞什么？
    王漠：再等等，耐心点。
    白枫：十五分钟了！你真的跟海城锁王学过开锁吗？
    王漠：我学的时候哪有智能锁啊！那时候的锁哪有这么复杂！
    白枫：你到底行不行？
    王漠：你在教我做事？
    最终，还是高兴看不下去了，打出手语示意剩余队员门口警戒后，一手一个，拽着白枫和王漠背心上的提把，将他们拉到电梯口，低声问道：“老王你怎么回事？到底能不能开？”
    王漠一脸委屈道：“这个扑街最近换锁了，和照片根本不一样，这是c级锁！”
    白枫没有理会王漠的说辞，逼问道：“别整那没用的，到底能不能开？”
    王漠捂着脸，他几个小时前才在会议上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开锁，吹出去的牛就这么快被打脸了，他只能无奈道：“我搞不定，开不了。”
    高兴闻言皱起眉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有些焦急地问道：“小白，怎么搞？直接破门吗？”
    “王警官说他能开锁，我们根本就没带破门锤。”
    白枫闻言摊开双手，无奈道。
    破门锤是警方破门突进时很常用的工具，由高密度钢材制成，使用方法很简单，抓住破门锤上两个d字环，用力撞击一两次便能破坏门锁结构，原理就是一力降十会，非常简单粗暴。
    但这次行动很仓促，就没考虑过破门突入的方案，因此没有携带。
    “那怎么办？”
    高兴皱着眉问道，白枫笑了笑，拍了拍高兴的肩膀，轻松道：“没事，不就是智能锁嘛，我玩过，我来开！”
    说罢，众人再次回到一号房门前，摆好进攻队形。
    王漠就站在观察猫眼的高大壮身后，想要看看白枫怎么撬锁，可怎么看白枫都不像带了开锁工具的模样。
    看到王漠有些不服气的表情，白枫耸了耸肩，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智能锁，塑料外壳，没听过的品牌，并且看上去没有做任何屏蔽处理。
    白枫心中大定，右手单手持枪，左手从战术背心上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还带着盘成圆形的小线圈。
    在王漠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小线圈在门上微微一晃动，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蜂鸣声，大门应声而开！

 075 抓捕

    厚重的防盗门应声而开，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但月色提供了足够的亮度，也没必要打开枪灯或使用夜视器材。
    白枫一马当先，直接大步进入，突击队员紧随其后，开始按照既定方案行动。
    在白枫的再上叮嘱下，身着便装的警员都换上了软底运动鞋，悄无声息地突入。
    不论是外面还在苦苦监控的工具人，还是直到开门仍在观察猫眼的高大壮，都没有观察到任何动静，重重迹象都表明抓捕目标老三可能已经陷入熟睡之中。
    这对白枫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十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员鱼贯而入，按照战术安排，两人客厅餐厅区域警戒，剩余十二人分为四人一组，共三个小组，刚好可以覆盖三个房间。
    白枫身后跟着高大壮和曾水，以及一名没有姓名的工具人，已经行进至主卧门前。
    与样板间的结构一致，主卧位于通道尽头，实木房门两侧的空间很大，足以分列左右两侧，进行两翼同时进入。
    房门合页转轴在左，把手在右，一旦突进，左侧进入是首选的一号位，也将承担最大的风险。
    白枫打出手语，示意曾水站到房门右侧，他则稳稳地站在左侧，担任一号位的职责。
    一切就绪后，白枫尝试轻轻转动门把手，竟然动了！
    房门没锁！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套房子的三个卧室门前均站着一个四人小组，为避免先后突进的顺序给目标提供逃脱的机会，三个房间需要同时突破。
    负责主卧的是白枫，一号次卧是高兴，二号次卧则由王漠亲身上阵。
    率领小组的三人均竖起大拇指，示意准备就绪，随后白枫拨动降噪耳机，将麦克风从摁动通话改到自动拾音的设置，只要他一说话，不需要摁动送话键，便能将声音传递给队友。
    为减消狭小作战空间带来的影响，白枫将步枪枪口略微抬高，尽可能收缩着，位于右侧的曾水也是如此。
    两人为了保持同步节奏，以同样的频率上下晃动了三下枪口，随后白枫对着麦克风轻轻说了声“进”，随后推门而入。
    “发现！床上！”
    “双手抱头！蹲下！”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三个小组同时突进，通讯频道中传来各小组的回报，但白枫毫不在意，在突进的瞬间，灯光管制便解除了，他直接打开枪灯，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束直接照在床上男人的脸庞上。
    “别动！”
    床上男人的反应很快，尽管被四根强光手电直射面部，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手上的动作可没有任何迟滞，双手迅速向枕头下摸去。
    “啪！”
    但白枫的反应更快，直接一枪托砸在男人的手腕关节上，随后紧紧抓着手腕，用力下压关节，疼痛使得男人不得不放弃抵抗。
    曾水将步枪放到身后，跳到床上，将男人翻了过来，使其双手反绞在背后，面部朝下对着床垫。
    随后男人便戴上了喜闻乐见的限量版手镯，被押在床上，动弹不得。
    “控制！发现刀具！”
    白枫翻开枕头，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就摆在下面。
    几分钟后，通讯频道中传来其它队员的呼叫，所有角落都已检查过，并且顺手打开了所有灯光。
    王漠带着几名刑侦警员来到主卧，兴致勃勃地举着手机上的照片，与被牢牢控制在床上的男人进行对比，随后肯定道：“确认身份，是老三，带到客厅现场问话吧！可以通知刑侦的同事过来了，搜一下这房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男人正是老炮团伙的三号人物，他此刻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
    老三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任由警员将他押到客厅。
    “这家具真不错啊，说吧，老三，老大和老二在哪呢？”
    王漠赞叹了一下客厅价值不菲的红木沙发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不知道，警官，我这又犯了什么事了？”
    老三嘴硬道，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对于这群深夜造访的警察，他心理也很清楚是什么事情。
    虽然他的团伙涉及的生意很广，但值得警员荷枪实弹进行抓捕的也就那么一两件。
    总不能说这帮穿得跟电影里一样的特警，是为了处理自己打架斗殴的小事吧？
    “别扯淡了，你们最近做的生意我都看在眼里，回去再跟你慢慢聊，现在告诉我，老大老二在哪？”
    王漠呵呵一笑，大声喝道，丝毫不顾深夜扰民的问题，似乎想在气势上摧毁老三的心理防线。
    “什么老大老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三眼神躲闪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好像从未考虑过面对审讯时的话术，也不想想自己被派出所教育过多少次，档案详细得不能再详细了，还在继续装傻，试图蒙混过关。
    “哈哈，没关系。”
    王漠轻笑一下，脸上挂上了一丝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戏谑道：“我找你什么事，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早就超过五十克了吧？你的小弟也跑不了，就在刚刚，我们的人抄了你的货仓，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如果你把老大老二在哪告诉我，算立功表现，而且你在团伙里只是三号人物，开庭作为从犯的话，搞不好能判个无期，蹲个几十年还能出来。如果李坚持不开口也没关系，把你逮回去，直接移交司法，你也知道你们拿了多少货，作为主谋枪毙妥妥的！”
    “自己好好考虑！”
    白枫此时就坐在老三身后休息，听到王漠的话笑了笑。
    这个大忽悠！
    根据情报，老炮团伙有个仓库，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平日是作为小赌档吸引村民去打牌的，至于里面有没有想要的证据，不搜查谁也不知道。
    按照预案，为了避免团伙头目受惊逃跑，仓库是放到最后才会进行查封的。
    王漠的话就说得很有意思，他说的是抄了老三的货仓，而不是仓库，话语说得冠冕堂皇，老三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仓库有没有被搜查，而是他作为主犯还是从犯。
    很快，老三便做出了选择。
    “我说！这算自首吗？”
    “老二就在......”

 076 六号楼六零六

    “老大在哪我真不知道，但老二一定不在他家，可能在老大家里，我早看他和大嫂不对劲了......”
    “等会！”
    王漠感觉有些混乱，晃了晃脑袋，惊讶道：“老大的位置你不清楚，然后老二可能在老大的家里？”
    “对！我们老炮团队早就背心离德了，本来分工很明确的，原本老大负责谈生意，把好大方向，老二负责运送货物，我负责看好家，照顾好兄弟们。但是老二有了些别的想法，他跟我交换分工，主动提出要做后勤工作，照顾兄弟们......那时我还笑话他胆小，不敢承担风险更大的工作，我哪知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照顾大嫂，然后老大也不管家里的事情，他和大嫂各玩各的，我也不清楚老大在哪......”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错愕，各自找张小板凳坐下开始吃瓜，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犯罪团伙，还演绎着这么一处可歌可泣的伦理大剧。
    “停！”
    王漠再次做出手势打断了老三的讲述，严肃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回去再说，现在告诉我老大家在哪？根据我们的资料，老炮没有在海城购置或租用任何房产。”
    “你们当然不知道啦。”
    老三似乎说狗血的爱恨情仇有些上瘾，兴致勃勃道：“一开始老大不喜欢大嫂，喜欢的是一个年轻的技师，就以技师的名义买了一套房子，就在悦府小区，没记错的话是六号楼六零六，数字特别吉利。”
    “走了，刑侦把老三带回去，其他人跟我去悦府小区！”
    王漠闻言大喜，大手一挥，就要赶去抓捕，但老三似乎有些不乐意，挣扎着不让两名刑警将他带走，嘴里还不断地嚷嚷着。
    “哎，别走啊，让我把故事说完！老大喜欢的技师就是大嫂的妹妹，后来520过情人节，老大忘记送礼物了，就分手了，然后又喜欢上另一个技师，没想到另一个技师就是大嫂......后来老二去洗脚的时候，喜欢上了前一个技师，就成了二嫂......别走啊，我还有好多故事呢......”
    望着被套上黑色头套拖曳着出门的老三，特警队众人目瞪口呆，曾水颤抖着问道：“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现在的年轻人玩得这么花的吗？”
    “别废话了，现在商量一下作战方案，我们有悦府小区套间的结构图吗？”
    高兴不满地拍了一下曾水的脑袋，而后问道。
    王漠闻言皱起眉头，琢磨道：“悦府小区......我问问技侦吧，他们应该能找到备份。”
    时间紧迫，老三被捕的消息根本藏不住的，一旦另外两名头目长时间没联系上老三，一定会有所察觉，最坏的结果就是连夜逃跑，所以最好的处理就是立即出发，即可将他们逮捕。
    但是不管时间再怎么紧张，也得留出给特警队商讨战术的时间，毕竟情报上可是说了，老炮团伙可是很凶残的！
    “不用了。”
    白枫忽然开口打断了正准备拨通电话的王漠，笑道：“悦府小区？六号楼606？我就住在那啊。”
    王漠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笑道：“小白你家够有钱啊，这可是海景房......你的房间和606同结构么？”
    白枫正色道：“我住八号楼，跟六号楼是并排的，结构一样，而且我也是六号房，内部构造完全一致。进门玄关六米，很长，但是很宽敞，可以容纳两只纵队同时突入，门后餐厅，右侧小阳台，左侧客厅以及大阳台，客厅为基准，六点钟是保姆间，十二点通往生活区，有六道门，依次是公卫，健身房或杂物房，一号次卧，书房，二号次卧，主卧，主卧后面还有阳台，挺大的，而且结构空间容易藏人......”
    在老三家里翻出几张白纸，白枫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没一会一张完整详细的结构图便出现在纸上，并且布置好详细的战术。
    “但是有个问题，悦府小区给业主赠送了防盗门，很结实，即便使用破门锤也要一段时间才能破开。至于上面的智能锁可不是这里的地摊货，电磁感应根本打不开！”
    白枫一口气将战术布置说完，众人听得连连点头，但很快他又提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难点，门，该这么开？
    “很难开？是装甲门吗，能不能炸开？”
    高兴皱着眉问道，白枫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不是装甲门，但从牢固程度来讲，和装甲门没什么区别了。炸药破门或者使用破门弹当然可以，但这房间面积290平啊，如果破门的话里面一定能听见，要是对方有枪就难搞了。”
    “唉，呼叫技侦吧，他们有个开锁王，别这么看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开锁王！”
    似乎觉察到警员们投来的奇怪目光，王漠老脸一红，肯定道：“开锁王肯定可以，我就没见过他撬不开的锁！别看了，出发！”
    ............
    相比刚进行的抓捕行动，接下来的行动就愉快多了。
    在白枫亮出门禁卡后，悦府小区的保安毕恭毕敬地将车队请入地下车库，乘坐宽敞的电梯直接抵达任务区域。
    “有钱真好啊！”
    望着在宽敞的楼道中摆出两列进攻队形的特警队员，王漠感慨道。
    悦府小区是海城最贵的小区，内部的设置十分考虑私密性，出电梯口三条走廊，分别通往三个不同的单元，每个单元只有两户。
    因此只需要考虑另外一户人家会不会干扰行动即可，完全不用担心行动中动作过大影响到其他人导致暴露的问题。
    “开锁王，就靠你了！”
    王漠低声说道，轻轻拍了拍一名身穿睡衣的谢顶中年男人。
    这位睡眼朦胧的男人便是技侦队中的痕迹检验专家，同时在锁具研究上的造诣极深。
    光是看他的发型便已令人肃然起敬，尊称一声开锁大师也不为过。
    没有理会王漠对他的极高期待，开锁王嘟囔了几句，随后眯起眼睛认真打量了一下智能锁的结构，随后压低声音说道：“c级锁啊，难搞。”
    王漠闻言有些紧张，小声道：“怎么样？能开吗？”
    “c级锁就是防技术开锁弄出来的，能肯定是能，但不能从机械锁芯动手。”

 077 意外

    开锁王在随身携带的腰包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柄一字螺丝刀开始撬智能锁上的金属保护盖，王漠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声提醒道：“你不是技术开锁吗？怎么撬上了，小心点，别惊动了里面的人！”
    开锁王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可没停，很熟练地破坏了门锁的几个卡扣，将保护盖卸了下来，露出内部结构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谁告诉你技术开锁一定是拿钥匙开的？时代变了，老王！”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开锁王掏出一个砖头大小的塑料盒子，不同于白枫先前开锁的小玩意，这个盒子显得更加高档专业，不仅有各式按键，上方还有一个小巧的显示屏。
    开锁王将盒子紧贴着智能锁，摁下几个按键，屏幕亮了起来，站在最前面的白枫能清晰地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在不断地跳跃，智能锁上的背光面板忽明忽暗，开锁王得意道：“一力破万法，nfc信号模拟，再加上我这台解码器，海城没人比我更懂开锁！”
    “滴——”
    伴随着同样清脆的蜂鸣声响起，众人开始紧张起来，王漠拽着开锁王回到队尾，接下来的工作可不是开锁王能掺和的。
    白枫轻轻推开防盗门，房间的布置映入眼帘，首先见到的是灯光完全熄灭的餐厅，但紧邻的客厅却没有熄灯，借助笼罩着整个客厅的暖黄色光线，他可以确定客厅餐厅区域是没有人的。
    随后，白枫平举步枪，比划了一下手势，身后的特警队员开始小心翼翼地进入。
    按照战术规划，警员们放慢了脚步，缓慢且无声地向生活区走去。
    当主卧的实木烤漆大门近在咫尺时，意外发生了。
    一号次卧的房门突然开启，一位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睡眼惺忪地揉搓着眼睛，趿拉着粉红色的毛绒拖鞋走了出来。
    情报可没说老大有孩子！
    幸亏客厅的灯光没能散发到走廊，得益于昏暗的环境，小女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群突然出现的怪蜀黍，而是打着哈欠走进了洗手间。
    高兴轻轻拍了下白枫的肩膀，做出一个询问的手势，白枫沉吟片刻后，同样以手语回应，随后两人分列在洗手间左右，并做出手势示意警员快速就位。
    洗手间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映射出来，将走廊照亮了一小部分，一旦小女孩走出来，警员们势必会暴露。
    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待会跟被惊动的疑犯说不好意思，我们走错了吧？
    况且按王漠的性格，他也绝不会放弃这次行动的机会，所以白枫不得不做出了决定。
    不多时，洗手间的响起一阵水声，持续数秒后便停止了，洗手间的镀镍把手被缓缓拉动，已经彻底清醒的小女孩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外两名荷枪实弹的怪蜀黍。
    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高兴宽厚的手掌便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巴，一把将其抱起，快步走到客厅的区域，嘴里在低声说道：“小朋友，不要叫，叔叔是警察，不是坏人！叔叔找你爸爸有些事情要谈，不要发出声音，很快就好了！”
    白枫见状松了口气，终究是解决了这个不确定因素，继续站到队伍最前面，对已经就绪的队员示意一下后，尝试拉动房门把手。
    很遗憾，可能是顾及到外面的孩子，这次房门被锁死了，并且从门口下方的缝隙去看，只有一片漆黑，房间内部应该是熄灯了。
    深吸了一口气，白枫比划了个手势，身后三号位的高大壮会意，掏出一根随身携带的撬棍，极可能地放轻手脚，将尖锐且弯扁的一头插在把手附近的缝隙里随后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白枫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等待原本站在房门另一侧的曾水来到自己身后，直到将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时，才将枪灯打开，枪口高举向上，做出准备进入姿势。
    如果房门没有上锁，两侧交叉进入会更安全，但一侧需要破门时，势必会影响到破门侧队员的行动，因此只能选择同侧进入，这样会更快。
    “进！”
    白枫轻声说道，高大壮大力掰动撬棍，在杠杆作用下，造型考究的门把手没能支撑片刻，直接发生了大幅度的形变，并且撬棍头部卡住的位置也遭到了破坏，门框和大门都有所损伤，小股的木屑直接散落在地。
    没有犹豫，蓄势已久的特警队员行如流水般完成突进。
    一号位进入，直走到底，床头柜位置停止，据枪警戒。
    二号位跟随进入，右转到底，死角停止，据枪警戒。
    三号位跟随进入，直走到阳台的位置，据枪警戒。
    还没等四号位进入，床上的男女已经醒来，感受到数道刺眼光线的照射，女人发出了一阵高亢的尖叫声。
    “啊——”
    一二号位承担警戒的职责，不方便动作，作为四号位的高大壮没有犹豫，一把扯开了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披头散发，双手抱头仍在尖叫，但她身边的男人没有慌乱，将早已深入枕头的右手抽出，一柄通体黝黑的手枪直接指着床尾方向。
    望着黑洞洞的枪口，站在床尾的高大壮亡魂大冒，头脑一片空白。
    撬锁之后他担任了四号位的角色，并且刚刚掀开被子的时候还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将步枪放下，双手去抓的被子，现在他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武器！
    “砰——”
    就在高大壮陷入绝望之际，枪响了！
    但又没完全响！
    白枫直接松开双手，任由95-1在枪带的作用下垂坠在胸前，双手一把将男人的右手举起，手枪将天花板上的吊灯直接打得稀碎，玻璃四处散落着。
    在队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白枫已经跳到床上，双手紧紧抓着持枪的右手不放，大力一脚踩在了男人身上。
    似乎没有想到白枫的动作竟然这么狠辣，男人没有丝毫防备。
    柔软且脆弱的部位受到强力打击，剧烈的疼痛瞬间布满了整个大脑，男人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像一条死狗般瘫倒在床上，任由白枫将手枪夺走。

 078 花花

    十分钟后，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的老二满头冷汗，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击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这副悲惨的模样使得身后负责看守的两名特警都不忍直视。
    “啧啧，小白，你下手够黑的。”
    打量了一下面部憋出猪肝色的老二，王漠感慨道。
    “手上有武器，踩他一脚算便宜他了，要不是顾忌旁边的女人，还有这个货身上有情报，我早开枪了。”
    白枫面不改色地说道，王漠笑着摇了摇头，拍打着老二的脸颊，说道：“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老二艰难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这样能稍微减轻一些痛苦，白枫见状冷笑道：“行啦，别装了，我下手有分寸，最多疼一会，死不了人！”
    可老二怎么会听得进去呢，不过看样子他也没办法做些什么了，只能努力将脸转过来，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白枫，似乎要将白枫的模样努力刻印在脑海中。
    望着老二怨毒的眼神，王漠再次拍了拍脸颊，正色道：“别看了，就你这种货色，每年我们不知道要抓多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直接把你拷回去，你就是主犯，货仓我已经搜查了，早超过五十克了吧？还持有武器，罪加一等，就你这样的枪毙都要加急插队。”
    “要么，把你老大的行踪告诉我，算是立功，在里面表现好一点蹲个几十年还有机会出来。我也不跟你废话，就两条路，你要走哪条？”
    说罢，王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顺手点燃了一根烟，不再望着老二，似乎对他的选择毫不关心。
    现场已经控制，接下来就是现场问话，以及刑侦队的搜查了，不过这些工作都与白枫无关，百无聊赖的他可没兴趣坐沙发上跟疑犯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白枫在这套房子里逛了一圈后，走进了一号次卧，在行动开始时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就呆在这里，高兴和曾水正在安抚。
    “小朋友，别害怕，警察叔叔找你家大人问点情况，很快就走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呆呆地坐在床沿，曾水蹲坐在地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竭力安抚道。
    可小女孩似乎被吓坏了，怔怔地望着胡子拉碴的曾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要抓我爸爸！”
    听到哭声曾水头都大了，转身手足无措道：“我可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就哭了！”
    “让开，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懂哄孩子！”
    高兴一巴掌拍在曾水的脑壳上，随后也蹲坐在小女孩身前，伸手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和颜悦色道：“噢~~小朋友，别怕，叔叔不是坏蛋，乖，不哭不哭，我们是警察叔叔呀，你有没有学过儿歌呀，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要交给警察叔叔哦~~”
    还是高兴经验丰富，没一会小女孩便停止了哭泣，但依旧在小声啜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带着哭腔问道：“你们是警察叔叔吗，但是这位叔叔长得好吓人......”
    “我？”
    曾水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白枫见状笑着补刀道：“阿水，你该剃胡子了！”
    “这位叔叔是吓人了点，但他是好人哦，你看这是什么？”
    高兴瞪了曾水一眼后，憋着笑从战术背心的副包里掏出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指着上面银光闪烁的警徽说道。
    “这是警徽哦，我们是警察叔叔。”
    “可是......我爸爸是好人啊，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抓他？”
    小女孩双手捧着帽子，小巧的手指抚摸着上方的警徽，开始镇定下来。
    “你有没有学过儿歌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我知道，我们老师教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
    高兴用极为温柔的语气唱起了儿歌，小女孩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跟着哼唱。
    女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你永远预判不了她下一步在想些什么。
    这种生物不分年纪，甚至年纪越小越不好对付，因为会哭会闹，会整得你不知所措。
    如果没有掌握面对她的诀窍，那只会像曾水一样，抓狂，无力，只能颓然地坐在一旁，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亦或是像白枫一般，干脆就不要面对，心中无女人，拔枪自然神。
    但如果学会了面对这种生物的诀窍，就能像高兴一样，将小女孩哄得转移注意力。
    不过诀窍不是万能的，儿歌终究没能转移话题，小女孩很快便小声问道：“那为什么要抓我爸爸呢？”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高兴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询问起姓名，小女孩歪着头说道：“我叫小花，同学都叫我花花。”
    “那叔叔也叫你花花吧。”
    高兴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轻声道：“你爸爸的事情有些复杂，你现在这个年纪还不太明白，你爸爸做了些，嗯，不好的事情，所以警察叔叔要带他回去接受惩罚。”
    “不好的事情......是捡到一分钱没有交给叔叔吗？”
    小女孩低着头，怯生生地问道。
    “差不多，做了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他要接受惩罚。花花，外面那个是你爸爸？”
    见到小女孩情绪已经稳定，高兴试探性地问道。
    “对，他是我爸爸，妈妈让我叫他爸爸，但是花花还记得小时候的爸爸不是他，我以前的爸爸好久不见了，但偶尔会回家，每次回来就跟妈妈吵架，花花很害怕。”
    “那你多久没见过爸爸了，呃，以前的爸爸。”
    高兴似乎也没想到这里头的关系这么乱，斟酌着言辞问道，一旁的白枫曾水也竖起耳朵听着。
    “好久好久了。”
    小女孩歪着小巧的脑袋，作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很是可爱。
    最终，还是想起来了，轻声道：“花花记起来了，两个星期啦！以前的爸爸两个星期前回家了，然后现在的爸爸也在家，他们吵起来了，吵得好凶，还打架了，花花当时吓坏了！”
    “不怕不怕，叔叔在这。”
    高兴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安抚片刻后，小女孩继续说道：“花花当时好害怕，就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以前的爸爸很凶，打了爸爸一巴掌，脸都红了，然后妈妈上来劝，也被打了一巴掌，后来他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呜呜，爸爸不要花花了，呜呜——”

 079 会所

    “花花乖，不哭不哭。那你以前的爸爸说了什么？”
    高兴依旧温柔地哄着，白枫不禁感慨高兴的耐心，要换做他来问话，光是小女孩一哭便无所适从了。
    但小女孩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却不肯再开口。
    “是不是你爸爸说了些很过分的话？”
    高兴耐心地问道，随后揉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发，说道：“花花没关系的，不管你爸爸说了什么话，都要如实告诉叔叔，叔叔会保密的。”
    小女孩抬起头来，泪水婆娑地望着高兴，疑惑道：“真的吗？拉钩！”
    “真的！拉钩！”
    高兴一脸真诚地望着小女孩，引得身后曾水直翻白眼。
    这么小的孩子都骗，老高，真有你的！
    “爸爸说，你个......你个狐狸精，现在胆子大了啊，敢明目张胆把人带回家。”
    “妈妈说，抛开事实不谈，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爸爸很生气，说信不信给你一......一比斗。”
    “妈妈也生气了，说打啊，当初在会所瞎了眼才会看上你，现在你天天呆在会所里，会所是你家啊！”
    “爸爸说，信不信我弄死你......”
    花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两人的对话，神态动作模仿得特别到位，在场几人都听入迷了，搬起小板凳吃着瓜。
    不过，白枫很快就意识到这里面其中的关键点，开口打断了小女孩的讲述。
    “等等，花花，你妈说你爸爸天天呆在哪里？”
    “会所啊，叔叔，会所是什么地方啊，妈妈经常怪爸爸去会所，说他在里面玩得乐不思蜀，是不是很好玩的地方啊。”
    小女孩歪着头问道，不过白枫可没空理会，与高兴对视一眼后，大步走出了卧室。
    不过卧室里传出的话让白枫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个踉跄。
    “警察叔叔，这个叔叔好不懂礼貌哦，都不回答花花的问题。”
    “这么没礼貌，这位叔叔一定没有女朋友！”
    客厅，王漠还在休闲地叼着烟头玩着手机，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要在无形中给老二足够的心理压力。
    老二也的确感受到极大的压力，不过他依旧一言不发，不肯开口。
    白枫给王漠使了个眼色后，将王漠拉到阳台，严肃道：“刚刚的小女孩，咳，反正关系很复杂，回去再慢慢问，那个女人就是老三口中的大嫂，她应该知道老炮的位置，刚刚小女孩说老炮一直呆在会所里不回家，问一下大嫂应该有收获。”
    “小白，谢了！”
    王漠拍了拍白枫的肩膀，而后大步先主卧走去。
    为避免串供，在控制现场的第一时间，老二和大嫂两人便被分开看管，此刻临时叫来的两名女警正在主卧看着大嫂，并进行例行问话。
    王漠推门而入，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随后站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严肃道：“老炮在哪个会所？你知道的，知情不报后果很严重，如果你不想你的女儿同时失去爸爸妈妈的话，最好老实交代。”
    女人闻言昂起头颅，毫不畏惧地与王漠对视着，冷笑道：“我不清楚他在哪，警官，你刚刚在威胁我吗？”
    王漠正想说些什么，但身后的白枫抢先开口道：“你在害怕，或者说，在纠结，对吗？”
    白枫用冷漠的眼光望着女人，脸上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视线，冷静道：“你的女儿刚刚什么都告诉我了，老炮最后一次回到这里是半个月前，你们大吵一架，然后他就走了。”
    “你的腿在颤抖，眼神很纠结，很明显你知道老炮做的是什么生意，你很清楚一旦他被我们抓到的后果。”
    女人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脸上抗拒的表情也渐渐转变为惊恐，白枫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清楚你在纠结什么，可能是在想你不开口的话，老炮被我们挖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也可能在想要是老炮跑了，会不会回来报复你。”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跑不了！他一定跑不了！”
    “就算你不肯告诉我们他在哪，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搜索车牌，人脸识别，也不过花多一点时间罢了，等我们把他找出来，你也要进去陪他，你的女儿怎么办？”
    “我看你现在和老二过得不错，你自己也会说，抛开事实不谈，老炮自己就没有错吗？既然老炮是个渣男，为什么不把他供出来？”
    原本白枫作为特警，是不需要参与案件办理的。
    但是今晚的抓捕给他提了个醒，情报没有错，老炮团伙就是一群作风狠辣，极具危险的罪犯。
    抓捕的时候高大壮差点就寄了，面对警员尚且如此，那他们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呢？
    白枫不想在放任这种危险任务逍遥在外，因此选择直接逼问这位所谓的大嫂。
    “他......”
    大嫂被白枫说得有些心动，但一开口却有些结巴。
    “不用顾忌这么多，告诉我，老炮在哪？我们去抓他，然后你的安全就会得到保证！”
    王漠作为老油条，瞬间就明白了白枫的意图，双手紧紧抓着大嫂的肩膀，带着冷漠的眼神直视着她的双眼，为这场逼问打上一记助攻。
    “富贵会所，帝豪会所，他一定在这两家其中一家。”
    白枫给她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女人最终还是扛不住，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将老炮卖了。
    “确定吗？”
    但白枫并未善罢甘休，反而继续追问道。
    “确定......还有大富豪会所，不过他应该不会去大富豪，因为我以前就是大富豪的......”
    女人将深埋心底的秘密吐露出来后，松了口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要不要卖队友，是个很艰难的选择。
    不卖，不一定成功。
    但卖了，一定很轻松。
    女人此刻就很轻松，将老炮所在说了出来后，如释重负。
    ............
    今天老渔实在太忙了，更新完了，实在很抱歉
    严格意义上，老渔只是个新人，对于这种过渡情节该怎么过渡，还需要继续学习
    不过老渔可以肯定，过渡之后，一定是更加精彩的剧情
    谢谢各位看官的支持，老渔会将更加精彩的故事带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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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 老炮

    翌日，上午八点，帝豪会所。
    这里是海城最大的会所之一，外部装修金碧辉煌，内部设备应有尽有，无论是洗脚按摩，还是推拿泡澡，都一应俱全。
    并且还有一众小姐姐，可甜可盐，态度友好，堪称男人的温柔乡，英雄冢。
    此刻，一辆霸气侧漏的ct5缓缓驶入会所停车场。
    尽管在这个时间很少会有真正消费的客人，但伫立在大门的保安依旧很热情，不为别的，看这车标就是所有会所的vip卡。
    “这位贵客......哟，原来是炮哥，炮哥早上好！”
    一身正装的保安一路小跑，很殷勤地为客人打开车门，同时手掌还很贴心地放在门框上，生怕这位vip客户磕着碰着。
    “嗯，刚出去吃了个早餐，不得劲，回来洗个脚。”
    被称为炮哥的男人没有多说，将钥匙手机往包里一塞，夹着个印满了logo的手包就往会所内部走去。
    很快，一位打扮妖艳看着像大堂经理的女子笑容满面地走来，笑道：“炮哥~这么快就又来照顾生意啦，这次要洗脚还是推拿呀~”
    女子嗲声嗲气，一听就是夹着嗓音说话，但炮哥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有点享受，坏笑道：“没看我开车来的吗，来这里当然是加油了！”
    女子极为做作地笑了两声，手指轻轻拂过老炮的脸颊，笑道：“那炮哥想为你的爱车加点什么油呀，95，还是98？进口的，还是本地的呢？最近的油价可贵了呢~”
    “哈哈，走吧，我开浴皇大帝来的，当然要加最贵的油了！”
    老炮哈哈一笑，下意识地揽上了女子的腰间，两人说笑着向会所深处走去。
    不多时，老炮便被带进了一个包间，灯光很昏暗，但能看得出房间的装修很豪华。
    不过老炮可对豪不豪华不感兴趣，他对这家会所最满意的一点便是没有窗户，这意味着私密性很好——当然，也意味着一旦有突发情况，根本没有逃跑的退路。
    房间有一个宽大且舒适的按摩沙发上，他已经将电动靠背放了下来，正以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仰躺在上面。
    “你好，666号为您服务~~”
    门外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老炮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紧闭的房门，大声道：“请进！”
    声音很好听，那颜值就低不到哪里去，老炮对帝豪会所人事经理的眼光很信任。
    只不过，早已陷入浮想联翩的老炮没有察觉，门外小姐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紧张。
    当然，就算察觉了，也可能是新上岗太紧张了吧，那他可更兴奋了。
    房门缓缓开启，老炮搓了搓手，期待着能见到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希望能有个惊喜。
    房门完全开启，老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不过话说回来，老炮也的确感受到什么叫惊喜。
    什么叫特么的惊喜呢？
    惊喜就是数名壮汉冲进了房间，至少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并且额头上还抵着一把手枪，冰冷且致命的触感使老炮不敢有任何动作。
    手枪的主人是一个笑得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男人仔细端倪了一下老炮的面容，兴奋道：“就是他！拷走！”
    “老王，主要目标算是全部到案了吧？”
    高兴极为娴熟地给老炮戴上冰冷的银手镯，而后问道。
    “齐活了，拉回去再问吧，对了，刑侦的人呢？这家伙都把会所当成家了，把他的储物柜搜一下，说不定有收获。”
    王漠很兴奋，这几天忙得鸡飞狗跳，就是为了把老炮团伙一网打尽，好找出与陈二有关的情报，尽快理清线索。
    “等一下，警官，是不是搞错了？我来这里就是洗脚的啊！”
    老炮这时才反应过来，虽然房间里的壮汉都没有穿警服，但凭借他多年被教育的经验，他还是迅速认出这是一群警察！
    “搞错了？不说别的，你敢说你只是来洗脚的？”
    王漠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
    “我真的只是来洗脚的啊，警官，我可什么也没干！”
    听到王漠的反问，老炮也有些焦急，不过他还没慌，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生意做得很小心，而且最近的新生意才刚开始，警方不可能这么快掌握到证据。
    所以在他看来，警方找他的最大可能要么是自己洗脚的事情，要么就是手下几个小弟又惹事了。
    “你看看这位小姐姐穿成什么样，你跟我说只是洗脚？”
    王漠指着蹲在墙角衣衫褴褛的一位小姐姐说道，对老炮的借口嗤之以鼻，要不是办案要紧，他现在都想把附近的派出所叫过来了。
    “警官，我没有犯什么事吧？我承认，我最多就来这学一下外语，没干别的啊！”
    老炮依旧看不清形势，继续嘴硬道。
    “学外语是吧？我告诉你，你的事情败露了，老二老三已经跟我说了，你最好回忆一下你的生意伙伴，待会回去之后，好好交代！”
    王漠思索片刻后，决定直奔主题，在带回警队的过程中他不会再跟老炮说话，留给他一定的时间来胡思乱想，这样正式审问的时候更容易攻破心理防线。
    与此同时，郊区仓库，尽管才早上七八点，但已经人声鼎沸。
    鏖战了一夜的赌鬼们，手里拎着赌场老板贴心提供的油条豆浆，仍在面红耳赤地厮杀着。
    但好景不长，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仓库大门被直接撬开，一队身穿天蓝色制服的警员冲了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并且还在仓库中搜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
    晚点还有一更，今天楼上一直有电钻声，老渔实在受不了了，好在现在动静小了点，抓紧时间码字
    《破门而入》也到了该上架的时候了，初定上架时间是6月1日
    故事也渐渐精彩起来，棘手的对手登场，海城只是白枫的起点，绝对不会是他的终点，后面的故事会更加精彩
    书应该算比较肥了，养书的大哥可以开宰了
    恳请各位看官多多支持，希望上架的时候能帮忙贡献个首订，老渔在这里多谢各位了

 081 王漠的情绪

    下午两点，海城警队，一号审讯室。
    王漠端坐在椅子上，在他对面是上午刚刚抓获的老炮。
    “人证，我有。物证，我也有。你应该很清楚后果，说吧，你的上游供货商是谁？”
    老炮低着凝视着自己的手腕，久久不曾言语。
    “证据链完整，我完全可以零口供结案，现在是十二月底，一旦我结案，你的生命倒计时就只剩下六个月，明年六月一到，枪声一响，你就什么都没了。”
    王漠淡定地说道，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你的上游供货商是谁？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审讯室的光线很暗，空调很冷，这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气氛。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王漠始料未及的。
    对于新型药物的供货商，基本上能确定是陈二，但是没办法，手上没有证据，拘留期一到，只能乖乖把陈二送出去。
    所以留给王漠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将一切与有关的线索理清楚，最好能找到关键证据，一举撬开陈二的嘴巴。
    “你们都叫他‘陈老板’，那我也这么叫吧。”
    王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后悔椅的小桌板上，用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居高临下道：“我很清楚陈老板的手段，与他合作的人结果都不会太好，不是孩子出事就是老婆出事——说实在的，对于你们这帮社会渣滓，我一点也不同情。”
    “虽然你是个渣男，可能不太关心你的老婆，但你的孩子总归是亲生的吧？我相信你还是挺在意花花的吧？”
    老炮听到这总算有些动容，他这段时间消息闭塞，还不清楚自家兄弟已经早先一步被抓进来了，他猛地站起来，但又被不锈钢制作的后悔椅卡在半空，双眼死死地望着王漠，怒道：“你们去我家了？你们对花花做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王漠心中大定，看来老炮还是有软肋的，不禁微笑道：“放心，小女孩很可爱，我也见过，你以为我们怎么知道你在会所的？”
    “按照我们办案的规律，陈老板应该威胁过你的家人吧？两条路，说，今晚你就能收到花花和她妈妈在陈老板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定居的消息。不说，那我可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了。”
    老炮跌坐下来，咬牙切齿道：“卑鄙！”
    一旁的年轻警员也像不认识一样望着王漠，这段时间以来，王漠给他的印象很陌生，与先前老好人的人设完全不一样，审讯的时候用的小手段也很多。
    好在这只是问话，而不是正常的审讯录口供，他要的只是情报而已，不然年轻警员还真不知道口供上该怎么写。
    王漠很清楚光是一两个疑犯的口供根本不足以给陈二定罪——况且他的目的也不是把陈二送进去，而是要把这一整条线连根拔起！
    “谢谢夸奖。”
    王漠听到后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你是警察，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事？”
    老炮很生气，眼珠子都红了，拍打着桌面问道。
    “这样做事？”
    听到老炮的质问，王漠有些错愕，嘴角却挂上了一丝笑意，而且很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似乎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过了好一会，王漠才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一脸正色地望着老炮，说道：“老炮，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警察！你是疑犯！你知道你卖的东西害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你所谓的生意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吗？你有想过你的孩子花花长大以后也可能因为你的生意暴露在危险之下吗？”
    “你在会所鬼混多长时间了？你的同行快死绝了！你的两个兄弟就在隔壁等你，就连陈二也被我们送进去了！我需要的只是一份情报，然后你就可以安心上路了，而不是留下一对孤儿寡母惶惶不可终日！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王漠面目狰狞，老炮完全被他的突然爆发惊呆了，呆滞地望着王漠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很响，但是力度很小。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王警官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失控了？”
    专案组会议室，硕大的荧屏将审讯室的场景投影到众人面前，白枫皱起眉头，小声问道。
    这与他印象中的王漠不一样，这种问话也和他认知中完全不同。
    毕竟他是转业出来的，学过的审讯与反审讯科目更多适用于战场，在战况危急的情况下，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切办法让敌人开口。
    但是这是警队，虽然知道王漠的恐吓完全是在忽悠对方，但白枫觉得王漠的情绪像真的，没有扮演的痕迹。
    “小白。”
    张军听到白枫的小声嘟囔，转过身来，温和地解释道：“你和王漠认识的时间不算长，我得承认，小王的情绪是有些不妥，但我相信他会控制好的，你是不是觉得小王接手这个案件之后，办案风格变化很大？”
    白枫回想起与王漠接触的几件事，摆明了是个老好人，不禁点点头，说道：“以前王警官表现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叔，但现在变得，呃......”
    “变得疯狂起来，像一个为了查清线索无所不用的疯子。”
    张军将白枫没有说完的半句话说了出来，随后又轻声说道：“但是他又是一个很有理智的疯子，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有清晰的底线。他不会为了线索去跨越底线，所以他查这个案件以来，最多就是用稍微出格一点的言辞去套情报。”
    “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吗？”
    “你们跟了小王这么久，有去过他家吗？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
    张军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刑侦警员，能走进这间会议室的都是筛选过的警员，也就是刑侦队的骨干力量，但他们都在摇头。
    “我也觉得你们没去过，因为他根本不会邀请你们去！”
    “王漠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他老婆，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岁就结婚了，结婚第二年就有了孩子。那段时间的小王简直是人生赢家，有老婆有孩子，有车有房，而且还是刑侦队的破案能手，事业蒸蒸日上。”
    “但是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
    “三个被小王处理过的贩子因为提供了高价值情报，被轻判了，关了几年便放出来了，出来以后也没做正经工作，还是继续当贩子。”
    “他们一直对亲手抓捕的王漠怀恨在心，有一天刚好看见小王跟老婆孩子在一起，于是开车撞了上去。”
    “孩子没了，妻子残疾，并且大受打击心理接受不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这群贩子毫不手软的原因。”

 082 再审陈二

    最终老炮还是开口了，尽管从他的语气能感受到明显的不情不愿，并且没能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这并不重要，王漠需要的只是线索罢了。
    至于证据，可以继续找。
    于是他把已经在里面呆了两天的陈二又提溜到审讯室，开始新一轮的问话。
    “你的生意伙伴已经把你卖了，了不起啊！”
    王漠有些感慨，刚获得的情报让他很惊讶，不禁唏嘘道：“用商业上的话来说，海城的市场占有率超过九成了吧？如果你做的是正行生意，那也是一笔天大的财富，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行呢？”
    王漠的话在幽闭的审讯室内响起，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真的很好奇，我当刑侦队长快十年了，海城所有做这些的人渣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但是我从未见过你这一号人物。而且，你卖的东西反而会让你的客户当场暴毙，你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王漠故技重施，双手摁在后悔椅的小桌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依旧沉默的男人，企图制造出足够的压迫感。
    可惜，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陈二依旧保持着微笑，微微仰头，与王漠对视着。
    良久后，才开口道：“王警官，你们行动的速度远比我想象中要更快。”
    “你承认了，承认了对吗？”
    王漠大声道，陈二的应对大乱了他的预想，在他的设想里，陈二应该是绝对不会开口承认的。
    “你们一直扣着我不放，不认不行啊。”
    陈二微笑着望着对方，话音一转，又戏谑道：“不过，我承认什么？你们手上有证据吗？我是做错了事，不该打群架的，但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有几天行政拘留结束，我也就出来了，不是吗？”
    王漠有些生气，面部肉眼可见地颤动起来，表情有些狰狞。
    在会议室全程观看直播的白枫有些担心，正想开口询问他是不是情绪不太对劲的时候，王漠的脸色再次变幻。
    “没关系，没关系的。”
    王漠不怒反笑道：“我就想知道一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卖的东西害死很多人了。”
    “但是他们该死，不是吗？”
    陈二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咧嘴笑道：“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磕了不该嗑的东西，他们都是人渣，他们该死，不是吗？”
    王漠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理由。
    不止他很惊讶，会议室内众人也是一片哗然，白枫皱着眉小声道：“‘替天行道’型罪犯？”
    所谓“替天行道型罪犯”，顾名思义，就是以罪犯自身的价值观、自身的喜好来进行判断，对他认为“犯罪”的受害者进行惩罚。
    这种罪犯不仅仅流传于市井奇闻或小说影视，而是真是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并且还不少。
    但是，所谓“替天行道”，也是罪犯！
    罪犯，应当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由某个人的喜恶来决定生死！
    “你觉得你在替天行道？”
    王漠冷静道，他显然也察觉对面的陈二是什么样的角色。
    “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觉得嗑药的都该死，你难道不是这么认为吗？”
    陈二不再掩饰，直接咧嘴笑道。
    “不！如果他们违法犯罪了，应该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让一颗小yao片夺走生命！”
    王漠神情有些激动，重重拍打了一下桌面，大声道。
    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是审讯，应该是他问对方答。
    但现在审讯似乎有些脱离掌控。
    “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你碰了这种生意，而且不论主观还是客观，你都影响了你客户的生命安全，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也是个罪犯！”
    王漠咆哮道，试图夺回主动权。
    “别那么急躁，王漠王警官，坐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但王漠的咆哮注定是徒劳，陈二没有面红耳赤地反驳，反而摊开手掌指了指对面的办公椅，示意王漠坐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伙子，他从小就立志要当个警察，所以高考的时候以能上985的分数上了警校。毕业后也如他所愿，分配、实习、晋升，一路成长为警队的骨干力量，甚至一度被称为刑侦队的明日之星，并且家庭和睦，幸福美满，被很多同事羡慕。”
    “有一天，他在街上遇到几位神志不清的年轻人，没有多想，立刻将他们送到了医院，抢救很及时，医生还跟年轻人说如果不是这位警官，他们今晚就要猝死在街头。”
    “按照故事的套路，这几位年轻人应该对警官感激涕零，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很可惜，他们没有，他们因为身上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在脱离危险后，判了五年。出狱后越想越气，最后决定报复。”
    “故事的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家破人亡，啧啧......而现在，故事的主角，你告诉我，这些所谓的人渣，该不该死？”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审讯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陪同审讯的年轻警员不敢去看王漠的脸色，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
    “该死！”
    王漠喉咙蠕动，艰难地崩出两个字，声音嘶哑，但很快又跳了起来，一拳打在陈二的脸上，暴怒道：“但他们不该被轻易剥夺生命！如果他们有罪，应该让法律来审判！而不是让你凭个人喜好去乱搞！这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两名跟随多年的警员冲了进来，将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的王漠拖走，同时也有几名警员给陈二解开了后悔椅上的镣铐，要将他押回拘留室。
    “谢谢。我理解王警官，我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接过警员递来的纸巾，陈二脸色如常，甚至还很有礼貌地致谢。
    当他步履阑珊地走到审讯室大门时，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站在门外的一名警员笑了笑。
    白枫就是那一名警员，察觉到陈二的目光后，依旧面无表情。
    但陈二不管后面警员的催促，先前迈出小半步，凑到白枫面前，小声道：“白警官，幸会啊！”
    “我不认识你。”
    白枫皱着眉说道，他纯粹是觉察到王漠情绪不对劲，所以下来帮忙的，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位疑犯。
    “没关系，我认识你。”
    陈二被后面推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后，极为快速且小声地说道：“电动车，真的是意外吗？”
    “什么？”
    白枫有些错愕，正想开口询问，但陈二已经被押出了走廊，渐行渐远。

 083 天台情报

    翌日，上午，海城某个破旧写字楼天台。
    在情报员的要求下，王漠这次没有孤身赴约，而是带上白枫高兴两人，在寒风中会见。
    “老王，听说你最近脾气可不太好啊。”
    姗姗来迟的情报员没有先谈情报，反而调侃起王漠。
    白枫认真打量着这位王漠口中的无名英雄，发现他除了面部略显沧桑外，没有任何特点，就顶着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众脸。
    属于那种扔到人群中绝对认不出来的长相，白枫对此并不陌生，只是惊讶海城警队竟然有这样的人。
    “行了，就教训了一个不长眼的家伙，你要求带上特警队的负责人，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王漠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他自认为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
    但昨天审讯时的情况，实在是忍不了。
    “脾气别老这么暴躁，你们两位想必是特警队的指挥官吧？幸会，情报员高峰。”
    情报员自报家门后，分别与白枫高兴握了下手，随后正色道：“今天上午陈老板被捕的消息已经完全发酵，彻底传出去了。”
    几人都没有惊讶，陈老板的生意市场占有率这么高，拘留的消息根本瞒不住的。
    高峰顿了顿，而后说道：“你们也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当一个极重要的生意伙伴，或者说上级供应商的角色被捕后，人人自危，都担心这把火会烧到他们身上。”
    “这一点我们早有预料，刑侦队这段时间随时待命，这帮家伙一个也跑不了，但凡敢冒头的都抓起来了，老高你约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
    王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高峰，他很明白如果再找不到陈二的证据，最终结果还是要放人的。
    他现在心急如焚，希望能听到一些高价值的情报。
    高峰也没让王漠久等，微笑道：“那些冒头的牛鬼蛇神自然不需要我来提醒，但是，你上次跟我说过直接与陈二接触的三个团伙，其中‘蛮子’和‘老炮’都被你抓了，就剩一个‘风车车’找不到踪迹。”
    王漠点点头，惊喜道：“难道你找到‘风车车’了？”
    “找到了，但又没完全找到。”
    高峰卖了个关子，点起一根烟后，才慢悠悠地说道：“‘风车车’是蜀城人，年龄42，身高一米七，真实身份未知。就像他外号说的，他这人怕是耗子精转世，为人谨慎，胆小如鼠，听到陈老板入狱的消息后，立刻决定逃跑。”
    “我有可靠的情报证实，风车车会在今天下午六点后通过驾车的方式出逃海城，车辆应该是三台白色suv，车牌我发你了。按照他的性格，差不多下午的时候就会派小弟前出探路，确保没问题之后自己才会动身。所以我建议特警队在高速路口设卡拦截，并且不能大张旗鼓地查，要进行得更加隐秘一些。”
    白枫闻言立刻开始回忆起海城的交通规划，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海城通往外地的道路很少，并且这几个路口日常堵车，一旦在路上被查出，逃都没地方逃。
    因此通过高速公路离开海城几乎是风车车的唯一出路，而海城的高速路口足足六个，该如何设防是个问题。
    不同于白枫高兴立刻开始思考可行性，王漠倒是对情报的来源很感兴趣，严肃道：“老高，你这些情报可靠吗？我们绝不能让风车车逃脱！”
    高峰随意地丢下烟头，搓了搓手后笑道：“来源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这个情报我亲自验证的，绝对可靠。并且风车车这个人特别惜命，他如果要跑的话就一定做好了被抓的打算，所以风险和收获是并存的，你们一定要小心。”
    听到这句话众人眼前一亮，什么叫“做好了打算”？
    风车车是一个极度惜命的人，一旦在逃跑途中觉察自己已经暴露，第一反应一定是极力反抗，鱼死网破。
    但如果他觉得自己跑不掉呢？
    他也绝不会自我了解，因为他很惜命，他一定会拿出可以换命的筹码！
    而这些筹码就是可以指证陈老板的证据，或者是等值的情报！
    “我建议你们重点防控三六八号高速入口，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郊区的高速入口，而是市区的！”
    高峰补充道，三号、六号、八号高速口全都在市区范围内，一般车流量较大，并且车道较多，防控拦截的难度较大，浑水摸鱼的几率比较大。
    “他们手上有武器吗？人员情况如何？”
    高兴严肃道，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待会回去还要进行战术布置，要抓紧时间弄清楚疑犯的情况。
    “武器不清楚，风车车是个极为谨慎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武器这点不好说，你们谨慎对待吧。”
    高峰又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大口后，说道：“人员六到八人，注意，他一定会派出小弟先行探路。”
    “为什么呢？”
    王漠好奇道，高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因为他干过啊！还记得两年前开展的专项打击行动吗？那一次也惊动到风车车了，但是他没有丝毫暴露，就是因为派出了一个小弟尝试从高速驾车出逃，被你们拦下来了。啧啧，小弟老老实实在牢里呆着，好像判了五年吧，我也不太记得了。并且，江湖传闻，小弟被捕后风车车拿了相当大一笔钱来当安家费，所以跟着他的小老弟们忠诚度极高，很难渗透。”
    “那按照你的意思，发现小弟的车辆后，不要进行拦截？”
    高兴不禁开口问道，但高峰只是笑了笑，说道：“具体的行动方案得靠你们安排了，我只负责提供情报，走了！”
    说罢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十分钟后，王漠搓了搓冻僵的手掌，对还在低声商量拦截方案的两人抱怨道：“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开会，这鬼地方，冷死了！”
    “都搞不懂为什么总喜欢约天台见面。”
    “赶紧走，对了，别坐电梯，不吉利的！”

 084 小白

    下午六点，八号高速路口。
    初冬的寒夜早早降临，高速收费站灯火通明。
    这是海城市区最大的高速路口，拥有六条入口通道，车流量很大，但今天不知什么原因，竟关闭了一半的关卡，只有三条人工通道在正常运行。
    并且入口前端还有几名披着反光背心的交警，举着酒精检测仪挨个进行检查，使得车流更加缓慢。
    拥堵的车流中，不断响起急促的喇叭声，被堵在路上的车主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不同于忙碌的收费站工作人员，守候在此的警员们对车主的不满毫不关心。
    在收费站后方十几米的位置上，有一段供检修车辆使用的宽阔路肩，而此刻这段路肩上停放了两辆通体橙黄的皮卡，以及三辆黑色suv。
    这些车辆侧面都贴着醒目的“交通救援”字样，出现在收费站入口附近，并不会引人注目。
    不过不同于正常交通救援的地方在于，车内转载的不是穿着反光背心的修车师傅，或者一声荧光黄的交警，而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特警。
    白枫就在这只车队中，海城市区的高速路口足足有三个，警力势必要分散，而他将作为八号高速口布控的最高负责人，领导警员对目标车辆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
    不过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始终没有等来目标车辆，并且另外两个路口的回报也没有任何发现。
    “师父，这玩意真的有用吗？”
    躲在白枫身边的是曾水，他正端倪着手上狭长的95-1突击步枪，疑惑道。
    之所以用“狭长”来形容，是因为曾水手上的步枪不同于以往行动或训练中的形态，在枪口的位置上外接了一个长长的黑色管状物。
    “消音器，还是有点用的，不过别指望这货能有多大用。”
    白枫眼皮都没抬地说道，这是他和高兴商量出来的备选方案，如果发现目标车辆，肯定不能在收费站上进行抓捕，谁知道后面的车辆中还有没有暗中观察的同伙呢？
    所以既定方案是目标车辆经过收费站时，让路口执勤的交警找个理由将他们引导到路肩，特警队员可以立即进行抓捕，并且得益于海城这段高速的地形，即使后方的车辆上还有同伙，也看不到路肩方向的情况。
    至于交警找不到理由，那就由白枫来创造理由吧。
    硕大的消音器，或者更高大上的叫法，抑制器，直接装在95-1上，其实效果算不上很好，这不是专用的消音枪械，也没有什么亚音速子弹，能起到一点抑制效果已经不错了。
    但给轮胎放个气，也算绰绰有余，毕竟消音器装在非消音专用设计的枪械上，最大的用途并不是无声射击，而是尽可能地降低响度，改变声音特征，使枪声听上去不像枪声。
    “最好还是希望交警能随便找个理由让疑犯过来，要是实在过不来，就射击车胎。放心吧，我试过的，直接射击并不会使轮胎爆炸，只会让它慢慢漏气，然后目标车辆只能到我们这边来。”
    白枫淡定地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这里接入了收费站监控的信号，每一辆停留等待开闸的车辆都清清楚楚地显示在上面。
    “就这么守株待兔，很容易遗漏啊。”
    曾水感慨一声后，放下了手中摆弄许久的步枪，反而逗弄起趴在扶手箱上的一只德牧。
    德牧是一只警犬，他的训导员就坐在前方副驾上，不由笑道：“这话说得形象啊，我原本把小白带出来还以为要配合查车，哪想到要在这里枯坐一整天。”
    “我们现在只能相信情报的准确性，目标人物身份未知，具体出行时间未知，一切都未知，只知道三个车牌号，所以只能等。”
    白枫随口说道，随后似乎意识到有点不对，终于从屏幕中抬起头来，指着黑不溜秋的德牧，错愕道：“你说你的狗子叫什么？”
    “小白啊，领导，怎么了？”
    训导员平日都在外巡逻，休息时也多呆在警犬基地，没怎么和特警队合练过，所以没见过白枫。
    “嗯，没事......好名字。”
    白枫将目光从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德牧身上挪开，面无表情地说道。
    曾水也意识到什么，揉了揉狗头，笑道：“老哥你就没想过给他取个霸气点的名字吗？怎么就叫小白了？”
    “嘿，我也想给他取霸气的名字啊，但是我怎么叫他都没反应，一叫小白他就答应。小白，卧，别乱动。”
    德牧盯着曾水那双正随意揉搓着自己脑袋的双手，有些蠢蠢欲动，训导员赶忙命令道，随后又絮絮叨叨道：“小白可聪明了，而且我发现他有个很神奇的地方，这是其它狗子没有的。”
    曾水好奇道：“什么？”
    训导员得意道：“他第六感很强！”
    曾水长大了嘴巴，失笑道：“狗子也有第六感？”
    训导员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不满道：“这是真的！上次我下班的时候，小白一直冲我叫，怎么也安抚不下来，后来你猜怎么着？我一出门就被大妈骑着电瓶车撞了！好在没什么事。”
    “碰巧吧？”
    曾水看着这只将脑袋甩来甩去明显童心未泯的德牧，并不认可第六感的说法，但训导员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继续说道：“不止这一次呢，再上一次，我带着小白去巡逻，天太热了，正准备去便利店买水，小白死死咬着我的裤腿不让我去。几秒后，一个啤酒瓶从楼上掉下来，正落在便利店门口，嘿，我的小白很厉害的！”
    训导员得意洋洋地望了曾水一眼，随后又带着无限宠溺的目光看向狗子，双手轻轻揉着，轻声道：“小白，憋坏了吧，再忍忍就可以下去活动啦！”
    就在这时，原本将狗头放在扶手箱上，懒洋洋地趴着的小白忽然警觉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四肢着地站了起来。
    白枫也有些诧异，皱眉盯着屏幕确认了一下后，伸手摸了一下狗头，微笑道：“这狗子，有点东西啊。”
    就在这时，车载电台传来前方交警的小声回报。
    “报告白队，目标车辆出现，车牌海ssis252！”
    “重复，目标车辆出现！”

 085 爆胎

    伴随着通讯频道中的几道命令，众人开始紧张起来。
    “所有人注意，目标车辆即将进入收费站，车辆有没有异常？”
    白枫放下送话器，举起放置在手边的步枪直接拉栓上膛，停靠在路肩上的众人也纷纷开始准备。
    停靠在路肩上的五辆车装载的全是荷枪实弹的警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也有一身便装的刑警，当然，还有像白枫曾水一般，一身战术服随时准备支援的机动人员。
    战术服不同于便服，可以理解成伪装为便服的作训服装，一般穿这些衣服都戏称自己穿了一身“lv”——low visibility，低可视度。
    一般城市作战或者敌后人员密集环境作战时，条件并不允许作战人员穿着舒适的作战服，毕竟要考虑人员身份暴露的问题，而放到特警的城市作战中，如果一身藏青色的警服直直地站在路边，要抓捕的对象不转头就跑才怪。
    白枫就穿着一条伪装成休闲裤的卡其色战术裤，搭配一双bates灰色作战靴，上身套着一件灰绿色的m65风衣——当然，绝不是原品那种肥大的版型，而是某国货的产品，版型更贴合亚洲人的体型。
    风衣的黄铜金属扣已经扣上，一旦需要突击，直接拽开衣襟即可露出内部穿戴整齐的战术背心，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不多时，交警队的回报终于传来。
    “报告，车辆无异常，车上两人，没有案底，我们没有理由扣下来。”
    “收到，继续执勤。”
    白枫思索片刻后，又拿起送话器，在通讯频道中大声道：“所有人注意，目标车辆在二号人工通道，白色suv，还有两辆车就到它了！二三号车做好拦截准备，四五号车把标识灯亮起来，射手准备，车辆到栏杆处进行射击，工作人员准备，发现轮胎漏气后引导至路肩，都清楚了吗？”
    蹲守许久的众人在瞬间动了起来，两辆黑色suv启动，做好对方察觉后的拦截准备，专门负责兜底。
    车队后方两台临时借来的橙黄色皮卡救援车，则统一打开了车尾的标记灯，“道路救援”的灯牌亮了起来，很是显眼。
    而承担引导角色的则是一名年轻的刑警，演技很好，所以换上了反光背心和安全帽，匆匆跑到栏杆后方，装作检查电箱，一副检修人员的打扮。
    至于曾水，早已放下车窗，利用随身携带的背包作为射击平台，将步枪架设在上面，聚精会神地瞄准着。
    主驾副驾的两名警员也屏住呼吸，一脸羡慕地望着曾水手中的步枪，毕竟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像圣诞树的95-1。
    曾水这段时间受到白枫影响很深，再加上家里有钱，采购了一大批同款的小玩具，并且毫不吝啬地装在自己的枪械上。
    此刻他正透过一组由全息瞄具和增倍镜组合的混合瞄具，紧紧盯着目标出现的车道，这是他花重金采购的eo tech hhstm v套装，包含了一个exps3-4全息瞄具，以及一个g45增倍镜，并且在夜间低光条件下也拥有出色的性能。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套装原价1389刀，但由于eo tech上了所谓的ear（出口管理条例）名单，硬生生被代购炒到2500刀才能拿到手，由此可见玩战术有多烧钱。
    车牌海ssis252的白色suv缓缓驶入2号人工通道，白枫紧紧盯着屏幕，低声道：“车上只有一人，白色紧身短袖，没有戴耳机，嘴巴没有动，手机摆在支架上，应该是开着导航，没有任何通话的迹象，可以射击！”
    曾水将瞄具亮度调到最大，eo tech独有的1moa大小的十字空心圆牢牢套在车辆左前方的轮胎上，并且位于最中心的小红点也对准了轮胎边缘。
    由于2号人工通道紧挨着路肩，放行缓慢，车辆经过收费站后都直接加速，几乎没有其余车辆干扰，射界十分干净。
    “铛——”
    扳机缓缓扣动，一枚蓄势已久的dbp-10 5.8子弹从枪膛中射出，快速膨胀的气体冲进了数个环绕子弹路径排列的扩张室，声波在其中互相干扰着，扩张室内壁的吸音材料也开始发挥作用，最终发出不算太响，但又不太像枪声的枪声。
    射出的弹道很安全，不必担心跳弹的问题，轮胎应声而破，弹头击穿了橡胶皮层后撞击在金属轮毂内部，最终丧失动能。
    不同于电影中，射击轮胎并不会使得轮胎爆开，仅仅在侧面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弹孔，内部充盈的氮气立刻从破洞中泄露出来，轮胎肉眼可见地干瘪下来。
    车上的司机毫无察觉，正伸手将etc卡递给挂着职业性笑容的收费员，嘴里还在抱怨着为什么不开多几条通道。
    “哎！哎！说你呢！”
    早已准备就绪的警员戴着一顶满是油污的红色安全帽跑了过来，拍打着车窗大声提醒道：“你轮胎漏气了！来我这补一下吧！”
    司机放下车窗，狐疑地看了警员一眼，最后还是下车检查了一下车胎，皱起眉头。
    “你这一看就是被东西扎了，来我这啦，补个胎十来二十分钟，家伙事都在车上，或者帮你换个备胎也行啊，刚好碰上我也不坑你，给个三十当烟钱呗。”
    戏精上线的警员指了指停靠在路肩上的两辆救援皮卡，一脸憨厚地望着司机，司机想了想后，说道：“好吧，今天真倒霉，我先把车开过去吧。”
    很快，在白枫的授意下，收费站栏杆升起，白色suv缓缓停靠在路肩，一路小跑跟随过来的警员还很贴心地帮这位司机拉开车门，打开后备箱就要将备胎搬下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司机憨笑道：“老哥，帮我从车上拿个千斤顶呗，你这个太小了，耽误时间，帮个忙，红色的，很显眼！”
    司机深信不疑地向皮卡走去，一路上垂头丧气，骂骂咧咧。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跟了个胆小怕事的老大，老大还让他出来探路，以免被抓。
    探路就探路吧，好歹高速路口没有任何异常，自己很顺利就上来了。
    但是，轮胎怎么就在这时候漏气了，也不知道老大从哪个扑街手里买回来的，还说是新车！
    倒霉的司机叹着气拽开了皮卡车的门把手，他万万没想到，前边的事都不算什么，真正倒霉的事情现在才开始。
    “别动，双手抱头，蹲下！”

 086 张小凯

    “说吧，叫什么名字？”
    毫无疑问，当司机拉开车门的瞬间，至少有四把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于是他只能被迫坐到后座中间，左右各有一名虎视眈眈的壮汉看守。
    “我叫张小凯，是一名司机，你们是什么人？”
    张小凯试图蒙混过关，但回应他的只有几张笑脸，笑得不怀好意。
    “找出来了，车上有货，后备箱有武器！”
    训导员牵着小白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鼓囊的黑色塑料袋，张小凯其实已经清楚这群壮汉的身份，望着被警犬找出来的塑料袋，面如死灰。
    “这里都几公斤了，够枪毙了。”
    曾水走了过来，掂量了一下训导员手中的塑料袋，感慨道。
    抓捕行动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但众人并没有放松警惕，很明显张小凯只是风车车派出来探路的，如果因为张小凯被捕使得更重要的目标受惊，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枫指挥几名警员用车衣将已经停靠在一边的白色suv遮盖起来，这才走到充当审讯室的皮卡车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刚抓获的疑犯，直到张小凯眼神中闪烁着明显的慌乱，不敢与白枫对视后，才开口说话。
    “张小凯，我是警察，我们要抓你的老大风车车——你先别说话！”
    白枫的音量陡然提高，时间紧迫，为人谨慎的风车车一定和探路的小弟约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联系，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通往外地的通道是否安全。
    因此白枫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审讯，或去说服张小凯配合警方行动，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去击溃张小凯的心理防线。
    “本地人？初中辍学......这些年跟着风车车赚了不少吧？结了婚，有个儿子，名下还有一间房产，不错不错。”
    白枫打开平板，张小凯的详细档案已经调了出来，没有案底，档案很干净，听着白枫的讲述，张小凯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不过白枫很快便继续开口说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配合我们，打电话也好，发短信也好，给你的老大发个安全的信号。”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如果不配合的话，光是这些货就够判了，或许风车车会像传闻中一样，给你的家人足够的安家费——但别忘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非法所得！我一定会向上面建议，争取让你多活一段时间，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赚来的房子车子全部被追缴后再上路！至于安家费，我不管风车车给现金还是转账，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懂吗？你以为你不要这条命保住老大，就能让家人活得更舒服一点吗？”
    “我曾经也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悍不畏死，誓死不出卖老大，结果我们把他押去刑场之前，向去了一趟他家，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为家人修建的三层小洋房被直接炸掉！这是条硬汉啊，不管怎么审都不肯开口，知道自己死定了也没被吓到，不过他看到自己用沾着血的钱修建的别墅被炸后，崩溃了，一路上像死狗一样被我拖着走！”
    “你是不是也想体验这种感觉？是不是也想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赶出来，流落街头？给你三秒，立刻回答我！”
    白枫说罢紧紧揪着张小凯的衣领，双眼直视。
    时间很紧张，按道理来说，张小凯顺利上高速后就应该给老大发信号，而且这家伙后备箱带着武器，出发前应该就做好了送死的准备，所以白枫只能去赌，赌他心里最在意的软肋。
    至于为什么不任由张小凯上高速，这是张局的决定，不论案件多大多恶劣，都不应该放任一个身上带着武器的罪犯四处游荡，这对无辜群众来说是很危险的！
    这也是在侦察案情时需要权衡的地方，有的时候最好的方案并不是合理的，需要顾忌的地方太多了。
    好在，张小凯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双眼紧闭着有气无力道：“六点半！如果顺利上高速了，六点半给风车车打电话，然后每隔半个小时打一次！”
    白枫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二十五分，距离约定的通话时间还有五分钟，于是皱眉道：“打了电话之后呢？全部说出来，只要有一丝隐瞒，今晚风车车如果逃脱了，你罪加一等！知道什么叫枪毙都要插队吗？”
    “我没想着隐瞒。”
    张小凯原本就很慌乱，被白枫自戳软肋地吓唬一番后，更加紧张了，赶忙说道：“六点半通话后，七点还要再打一次，到时候他应该刚好上高速，然后一直保持通话，不能挂断！老大......哦不，风车车，他计算过，我如果顺利上高速的话，会一直和他的车保持一个高速出口的距离，只要电话一挂断，他就知道我出事了，就可以提前下高速逃跑。”
    张小凯喘着粗气一口气将风车车的计划全盘托出，一旁几名警员皱着眉思索着，曾水感叹道：“没想到一个贩子都能这么小心，还卡好时间出行，嘿，就这谨慎劲干点什么不比违法犯罪强啊！”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装作一切正常，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白枫思索片刻后，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将刚搜出来的手机还给张小凯，随后对曾水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呼叫大部队支援。
    “喂，老大，我凯子啊，我已经上去了，没有问题！”
    “凯子，按计划行事，注意安全！”
    “好的老大，你也小心点！”
    通话时间很短，手机是外放的，众人都一致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除非风车车真的谨慎到设定一套暗语，连探路的小弟被抓获后怎么博取信任都考虑进去。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张小凯在海城有固定的资产，还有老婆孩子，他不可能做到完全卖命。
    全程旁听了疑犯对话的一名老刑警说道：“声音跟情报一致，有蜀城口音，应该就是风车车，我们可以准备好拦截了！”

 087 拦截，逃窜

    半个小时，也就是三十分钟，足够干些什么呢？
    或许可以看不到一集电视剧，或许可以做一顿饭，或许可以放松地泡个澡，总之，是干不了什么正事的。
    但对于海城警队而言，半个小时能干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留守在八号高速收费站的众人已经换上了便装，和工作人员打好招呼，潜伏在收费站狭小的工作间内。
    停靠在路肩的车辆已经发动，所有车灯均已熄灭，随时准备前出拦截。
    其次，驻守在其他收费站的警员也被调动起来，留下必要的人手以防万一后，全力支援八号收费站。
    其中王漠因为离得比较近，已与白枫顺利接头，正隐藏在收费站旁的一间办公室内，做好随时抓捕的准备，至于高兴和特警队的其余警员，还在赶来的路上。
    收费站的办公室不仅承担着日常办公的作用，还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因此十分宽敞，数名警员围拢在此，目光灼灼地盯着倚靠墙角蹲下的张小凯。
    “警官......可以别这样看着我吗？我这算是立功吗？”
    张小凯咽了口唾沫，他很不适应被目光聚焦的情景，尤其是这些目光还来自于警方。
    “七点了，你该开始通话了。”
    王漠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随后张小凯伸出颤抖的手摸向手机，但却被王漠强有力的双手握住，严肃道：“张小凯，镇定点，这次配合好了，完全可以算立功，在里面蹲一段时间，还能出来见你老婆孩子。配合不好，你就等死吧。”
    张小凯自己也知道这次通话的重要性，他心里非常清楚，就车上搜出的那些证物，即便好好配合警方，也免不了要进去蹲个几十年，但如果不配合的话，就真的枪毙都要加急了。
    宁死不出卖大哥，和谋求一线生机，这道选择题很好选。
    现在车流量已经变得很小了，但收费站的监控始终没有发现目标车辆，估计风车车正躲在不知哪个位置等信号。
    张小凯做了几个深呼吸，又伸手要了一根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才终于拨通了电话，镇定自若道：“喂，老大，我是凯子！”
    “凯子啊，你现在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老大，路上很安全！”
    “好，我现在上高速，等到了邕城，咱们兄弟几个继续做生意，照样吃香喝辣！保持好通话，我先不说了！”
    “哈哈，谢谢老大，我先不说话了，开了好久有点困，我抽根烟提提神！”
    对话没有持续多久，风车车便不再出声，但却要求保持着通话状态，也是够小心谨慎的。
    办公室陷入沉默之中，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一名警员推开大门，对白枫做了个手势，随后几人拿起装备匆匆向外走去，只留下两名年轻的警员看守张小凯。
    “来了吗？”
    白枫没有废话，将连接着95-1的两点式枪带挂在身上，背靠着收费站外墙，隐蔽着自己的身形。
    “来了，已发现目标车辆，两台车，都是白色suv，车牌海juy819，海juy937，两车分散，819在2号车道，937在3号车道，目标车辆前方均由三辆车。”
    一直留意着监控的警员迅速回报，情报完全符合，这两台车就是目标车辆，神秘的风车车就在车上！
    王漠挤到白枫身身边，取出弹匣确认子弹已经压满后，哗啦一下拉动套筒上膛，对白枫严肃道：“直接在收费站拦截吗？现在车流较小，应该没什么事。”
    “突击组已经就绪，等他们停到栏杆前就进行突击。”
    白枫淡定道，随后有想起了什么，在通讯频道中呼叫道：“所有人注意，疑犯极有可能持有武器，车辆停止即刻行动，注意安全！”
    说罢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没问题后，示意后方的警员做好准备。
    行动方案很简单，第一批突击组共八人，已经隐蔽在收费站工作间内，他们将会在车辆停稳的第一时间发起攻击。
    而隐蔽在外墙上的白枫等人，考虑到特警刑警混编的构成，作为第二批次的攻击队，当第一批警员出动时负责支援。
    并且路肩上还有三辆suv，随时出发拦停逃跑的车辆。
    计划很简单，但很实用。
    大概等待了十分钟，通讯频道再次响起，紧盯着监控的警员紧张道：“报告，车辆抵达，两辆车主驾副驾均有人，光线太暗，后排看不见。”
    “准备。”
    白枫低声说道，随手打开了枪灯，虽说收费站的灯光还是比较亮的，但仍属于暗光环境，强光手电的直射能争取到一定的反应时间。
    “上！”
    两台姗姗来迟的白色suv很守规矩地停靠在电动栏杆前，不需要任何信号，埋伏在收费站工作间的突击组成员将工作人员一把按下，直接推门走出。
    外墙的众人几乎在突击组出手的瞬间便行动起来，白枫端着枪大步上前，枪口指着距离他最近的尾号819车辆，大声喝道：“举起手来！下车！”
    但疑犯的反应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两辆车先后撞破毫无拦截作用的电动栏杆，向前方路段冲了过去。
    白枫率先开火，一个短点射打在819的挡风玻璃上，但车辆的行进却没有受到阻碍，发动机轰鸣着继续前进。
    “开火！拦截他们！”
    王漠举着对讲机大声喊道，随后举起手枪连连开火，但两辆车都已跑出相当长的距离，手枪在这个距离上几乎不能命中。
    收费站在交火的瞬间已陷入停滞，后方车辆不敢进入，在过了收费站进入高速公路的这一段路程，竟没有任何车辆。
    警员们没有多想，端着枪玩命向前跑去，白枫没有动弹，面色冷峻，以站立的姿势端着枪，一发一发地扣动着扳机，曾水见状也赶忙停下追击的脚步，学着白枫的样子对逃窜的车辆进行精确射击。
    终于，可能打了四五发子弹，也可能更多，已经跑出百米开外的819右侧轮毂均冒出橙黄色的火花，车身肉眼可见地向右侧倾斜。
    虽然还能继续行驶，但速度不可避免地被放慢了。
    白枫将819右侧的前后轮胎都打爆了！

 088 追击

    就在车上疑犯以为要逃出生天的时候，承担最后一道保险的车辆启动了。
    两台没有开启任何灯光的黑色suv发动机轰鸣，直直地撞向逃窜车辆。
    油门到底，轮胎与柏油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追击的警员脚步一滞，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这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场景。
    一辆黑色suv直接撞到尾号819的车辆，能清晰地看到819的右侧轮胎已经被顶得离开地面，橡胶轮胎横向摩擦，在地面留下大片的黑色痕迹，随后直接撞上了一旁的护栏。
    至于另一辆仓皇逃窜的937，运气显然比它的同伴要更好，由于车速实在太快，前出拦截的车辆没能成功撞击到侧面，只撞击到尾部，保险杠混杂着车尾灯碎落一地。
    937的方向略微偏移，但驾驶员明显是个老手，在顺时针偏转了大概30度后，车身稳住了，紧接着全速启动，继续逃窜。
    “追！还能动的车全部出发！”
    王漠紧紧攥着对讲机，在通讯频道中大声吼道，随后猛地刹住了前冲的脚步，举起手枪警戒。
    路肩没有受到撞击的还有三台车，听到王漠的指令后，立即轰动油门，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白枫没有动弹，依旧停留在原地，稳稳地举着枪，瞄具准心始终锁定着被截停的819。
    此时，大批警员已经赶到车辆撞击现场，并且距离不过十几米，但819的车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动静。
    透过夜视性能出众的全息瞄具，白枫能清晰地看到场上的一举一动。
    一名年轻的警员伸手拉动门把手，同时右手始终举着手枪，小心警戒。
    车门也的确被拉动，但最先看到的并不是疑犯的面孔，而是火光。
    一道转瞬即逝的枪口焰，在这夜幕中格外地耀眼。
    “出来！放下武器......”
    年轻警员话还没说完，便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车辆环境很幽暗，完全看不清内部情景，只看到一只手臂从黑暗中伸出，拽住了门把手，似乎想将车门关上。
    王漠开火了，但他的枪法实在不敢恭维，只在车门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子弹，威慑作用大于杀伤作用。
    但王漠的开火还是有点作用的，最起码提醒了呈包抄之势的警员。
    瞬间，围拢在车边的警员纷纷开火，车窗破碎一地，伸手拽车门的疑犯似乎没想到警方的反击会如此猛烈，直接侧倒在地，整个人面部朝下，从车内摔了出来，再也没有动弹。
    “双手抱头！出来！”
    一轮压制过后，车内再没有任何动静，突击组凑到最前面，打开手电直射车内，众人也得以第一次看清车内的情景。
    在开火的瞬间，主驾副驾上的两名疑犯不敢有任何动作，都很规矩地双手抱头，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了，因此警队的射击也没有关照到前排。
    后排的境遇与前排截然相反，斑驳的血迹溅射到车厢内部，除了已经跌出车外不在动弹的疑犯，后排上还有一名面部朝下俯卧的男子。
    或许是受伤的部位在前面，王漠没有看到任何暴露的伤口，也没法做出判断。
    但有一点能确认的，男子还活着，身体颤抖着，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坐垫，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来两个人急救，小李，叫救护车！把前排两人拖下来，看好了！”
    王漠急声道，确认现场已经完全控制后，才满脸焦急地望向第一个倒地的警员。
    “他没事！一枚弹头卡在插板上，一枚擦破了大腿，没问题！”
    曾水大声说道，在交火的瞬间，他和白枫便解除了戒备姿势，快速向现场跑来。
    “王队，我没事！”
    倒地的警员满脸后怕地说道，刚刚的情景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在对方抬手的瞬间侧倒在地上，那身上少说也得多两个窟窿。
    “剩下两台车还能开吗？”
    见王漠正忙着呼叫驻守在其它入口的警员，匆匆赶来的白枫没有等待，直接大声问道。
    “教官，能开！”
    直接撞上疑犯车辆的suv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前置保险杠只是发生了大面积的形变，但没有掉落，更没有破碎。
    “突击组出四个人，上二号车追击！阿水，跟我上一号车，其余人原地等候支援！”
    白枫大声喊道，随后单手举着步枪直接上了一号车副驾，王漠此时也和警队沟通完毕，边往一号车跑，边大声喊道：“等等我，我也去！小高带着其余警员正在赶来，大概十分钟就到了，其余人原地等待支援！”
    “开车！”
    曾水王漠跳上后排，屁股还没坐稳，驾驶员便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沿着路肩的应急车道冲了出去。
    “追击人员注意，我是白枫，现在情况怎么样？”
    白枫在通讯频道中大声喊道，一阵电流声响起，前方队员声音有些模糊地喊道：“我们一直跟着，路上没有其它车辆，我们跟得很紧，937一直想往路肩应急车道挤，但我们把他挤回来了！”
    “有没有交火？”
    王漠接过白枫手上的送话器，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只发生了几次轻微碰撞，对方没有交火！但好像车顶的天线被撞松，通讯信号很差！”
    追击的警员大声汇报道，希望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清晰。
    “再过30多公里就有车了，并且车速缓慢，一定不要让937上应急车道！同时也不要让他们有下车的机会，不能波及到其余车辆！你们注意安全！”
    王漠紧紧盯着手机上的导航，不同于拥堵的收费站，过了收费站之后的路段一片绿，早已收到协助请求的交警及时将路面清理出来，后方车辆暂时不得放行，除了前方很远的距离上有拥堵外，这段追击的道路很干净，可以说没有任何车辆，警员可以放手去干。
    但拦截行动依旧很紧迫，绝不能让疑犯到达堵车路段，一定要在空旷的这段距离上解决他们！
    堵车能给逃窜的疑犯造成极大的麻烦，同时也是他抓捕疑犯的好机会。
    “明白！砰——”
    过了好几秒后，前方警员的回报才传来，随后在频道中听到极为响亮的撞击声，以及一连串的叫骂声，而后频道再无任何声音。
    “快点！”
    车载电台只配备在suv上，借来的两辆救援皮卡只依靠对讲机通讯，而且还是民用的，极限通讯距离只有五公里。
    而现在追击车辆肯定跑出了通讯范围，根本没办法做到实时通讯，王漠只能一个劲地打着电话，但前方队员明显没空接听。
    王漠只能心急如焚地催促着，希望坐的这辆车能开快点。

 089 米式截停

    “王警官！”
    坐在副驾的白枫转过身来，脸色十分镇定，看不出丝毫紧张，他望着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王漠说道：“撞击声明显是937想变道，我们的警员在阻止他，只是车载电台坏了而已，冷静点！”
    曾水也适时地拍了拍王漠的后背，王漠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大声道：“一定要追上！情报说得没错，疑犯十分谨慎，逃跑一定会带上重要的证据，不然他没必要拒捕，反正我们也没证据！”
    “在不影响安全的情况下，全速前进！”
    白枫摇摇头，转而对驾驶员说道。
    王漠虽然是个老警了，但这种情况还是少见，只希望他到达现场后能冷静行事。
    车上众人不再说话，驾驶员直接将隐藏在进气格栅下的爆闪灯打开，警笛长鸣，呼啸着飞驰在应急车道上。
    或许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更久，总之当车流肉眼可见地放缓下来时，终于赶上了。
    前方已经能直接目视到堵塞的车流，亮着爆闪灯的三辆车依旧坚挺，还在夹击着不肯就范的尾号937车辆。
    937是一辆通体纯白的suv，但此刻这台车不管是尾部还是两侧，都出现了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尤其是面向应急车道的右侧。
    很明显，937上的疑犯始终没有放弃逃脱的想法，一直在尝试变道。
    “到他右边去！阿水，警戒！对方敢开火就立刻击毙！”
    白枫脸色冷峻，在驾驶员开始变道的同时，他将两点式枪带上靠前的卡扣直接扣到胸前的挂环上，使两点式变为单点式枪带，更适合载具空间作战。
    没有管坐在后排的王漠，在他看来，破案，王漠在行。
    正面攻坚，王漠就躺好吧！
    “尾号937！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937！立刻靠边停车！”
    “937！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否则我们要采取行动！”
    白枫拽着连接车顶扩音器的话筒，大声喊道。
    但937所有的车窗依旧紧闭着，在颜色深邃的防晒膜保护下，完全看不到车内情景。
    “撞上去！”
    白枫大声喊道，一手紧紧抓着门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步枪握把，无论车辆如何晃动，枪口始终稳稳地瞄向疑犯车辆。
    听到白枫的命令后，驾驶员愣了一下，这是他在训练或者以往行动中没有受到过的指令——当然，他也没经历过追击车辆的行动。
    但很快，驾驶员还是选择听从白枫的指令，咬紧牙关，猛地向右打方向，挤进了937的车道。
    两辆车都是suv，一黑一白，车身侧面开始剧烈摩擦，尖锐的摩擦音刺痛了众人的耳膜，位于后方的警员甚至能看到橙黄色的火花。
    刺激，实在太刺激了！
    坐在后排的曾水王漠从未见过这样的追击场景，紧紧抓着车顶的把手，努力稳住身形，嘴里开始下意识地叫着。
    “焯！”
    “扑街！”
    这是真实的战场，真正的战斗中，除非要保持必要的缄默，不然一定是叫骂与指令齐飞，粗口共战术一色。
    白枫没有加入口吐芬芳的行列中，因为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只见他忽然松开了一直扶着枪身的右手，快速从腰间拔出一柄机械棍，猛地向疑犯车辆砸去。
    车速很快，但已没人在乎有多快，风声将玻璃破碎的声音彻底掩盖，第一下敲击便使得937主驾车窗碎裂成蛛网状。
    随后白枫没有停手，又敲了一下，玻璃彻底碎裂，散落在937车内，一张极度惊恐的大脸呈现在眼前。
    但白枫没来得及采取进一步行动，黑白两车已经摩擦得足够久了，侧面车漆已经完全脱落，两名驾驶员很有默契地同时转动方向盘，两车分离。
    “靠！”
    两车已经脱离了亲密接触的状态，白枫只能无奈地将机械棍放下，随后左手直接搭上了方向盘，对一脸诧异的驾驶员大声道：“相信我！先刹车，再踩油门！做好撞击准备！”
    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前方完全停滞的车流，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对疑犯而言，要么就在堵到走不动之前，转到应急车道上，要么就去打前面车辆的主意，争取形成对峙状态。
    对追击警员而言，不论这次追击是否成功，绝不能让疑犯车辆靠近前方！
    驾驶员大力一脚踩动了刹车，当一旁的937猛然超过后，在白枫的怒吼声中将油门踩到底。
    发动机响起高亢的轰鸣声，937没能跑出多远，黑色suv的车头便渐渐赶上了937的车尾。
    “防护！不要松油门！”
    白枫大声喊道，随后猛地向右转动方向盘，车头直接怼到了937的尾部，车身渐渐倾斜，形成一个大角度，偏离了路中心。
    在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刹车声中，937完全横了过来，但黑色suv没有丝毫讲述，最终使得937完成了一次180度调头，车头正对着追击车辆行进方向。
    此时相撞的两辆车速度已经彻底缓慢下来，但车头的偏转还在继续。
    最终，937车尾撞上了左侧护栏，完全停滞下来。
    担任驾驶员的警员后背完全湿透，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已经被完全封堵的车辆，难以置信，尽管是在空旷道路，但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完成了一次米式截停。
    后排的王漠曾水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一直在紧握着车顶把手，努力稳固着身体，仍被甩得东倒西歪。
    不过白枫看上去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这种程度的特种驾驶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一脚踹开伤痕累累的车门，端着枪跳了下去，厉声道：“熄火！手刹！掩护我！”
    “双手抱头！开门下车！”
    没有理会937主驾上满脸呆滞，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的司机，白枫枪口直指车窗玻璃完全破碎的后排，那里有两名同样一脸呆滞的男子。
    直觉告诉白枫，后排两人中的一人便是此次任务目标，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打开枪灯，如白昼般耀眼的光束直射后排两人的双眼。
    强烈光照带来的不适使得他们不得不抬起手臂进行阻挡，这也是白枫想要的效果，他大声喊着话，始终关注着疑犯的双手，以免他们掏出武器。
    “风车车！你被捕了！”

 090 下水

    人眼遇到强光照射，至少要好几秒的反应时间才能适应。
    更别说面对的还是强光手电的直射，在白枫抬起的瞬间，后排上的两名疑犯瞬间进入致盲状态，眼前一片白茫，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企图遮挡耀眼的光束。
    但白枫显然不会给他们适应的时间，车上惊魂未定的几位警员也不会。
    曾水在第一时间便跳下车，同样据枪警戒着，王漠也跳了下来，一手举枪，另一只手直接拉开了主驾的门把手。
    主驾一侧的车门是距离王漠最近的，也是最容易控制的，当冰冷的手铐将驾驶员与门把手相连时，这位司机还保持着惊恐的面容，没有丝毫反抗。
    他开车快二十年了，驾车逃窜也不是第一次，日常深夜炸街，躲过了交警无数次拦截，但今天他彻底栽了。
    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对他做出了这么不要命的拦截动作，在这条空旷的高速路上实施了一次标准的米式拦截。
    驾驶员认命般垂下了头，不过他心里一点都不慌——毕竟他只是个车手，风车车也是看他车技不错才请他来开车，至于那些肮脏的生意他可一点都没碰过。
    驾驶员可以不慌，但车上了三名疑犯就很慌，或者说，不得不慌。
    先前追击的三辆车姗姗来迟，停在车祸现场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荷枪实弹的警员开始谨慎地小步推进，眼看着就要形成合围之势。
    坐在后排左侧的疑犯动了，他的双眼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照环境，双手快速下探，一只手撩起遮挡腰部的上衣，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枪柄。
    枪声大作。
    白枫开火了，一发击中了疑犯躯干，一发直接击中面部。
    曾水也开火了，连续扣动了三次扳机，两发准确地打在胸口，最后一发似乎想遵循莫桑比克射击法的原则，瞄准位置应该是头部，但却打中了脖颈部位。
    血液溅射，喷涌而出，车内一片狼藉，王漠双手握着手枪，大声吼道：“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老大，快走！”
    坐在副驾的疑犯大声喊道，随后将已经被铐起来老实得像只鹌鹑的驾驶员向外一推，阻挡了射击的视线后，双手伸入扶手箱，似乎想取出武器。
    后排右侧，明显是风车车的最后一名疑犯如梦初醒，双腿将眼看失去了所有生命特征的同伙踹了出去，而后抄起一个黑色公文包，竟直接从车窗翻了出去！
    射界被阻挡，没能击中逃跑的风车车，众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副驾疑犯身上，但这名疑犯身材瘦小，以最快的速度从扶手箱取出武器后，学着风车车的样子，从车窗钻了出去。
    顾忌到被推出来挡路的驾驶员，射界被阻挡，白枫只来得及在副驾疑犯钻出去的瞬间连开两枪，从惨叫声可以判断应该是命中的。
    937被截停后右侧直接撞上了道路护栏，并且这一段高速双向车道是没有合拢的，也就是说疑犯从车窗翻出去后，直接摔到高速路下面了。
    所幸，这段高速正下方是一条小运河，并且高速路面不算太高，距离水面只有五米左右，跳下去的两名疑犯应该没问题。
    凭借着路灯以及依稀的月色，能勉强辨认出水面出现了两个黑点，这两个黑点在渐渐向着岸边移动。
    见到两名疑犯还活着，王漠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
    运河两侧都是被承包的林地，除了果农种子的果树外，密布着南方特有的常绿阔叶林。
    更要命的是，疑犯游向的岸边，直连着一片低矮的山头，常年荒无人烟，绿植密布，要是让他们逃进去，几乎不可能搜得出来！
    “我先下去，其余人留守原地，找绳索再下！通知高兴，让他放飞无人机！最好是带热成像的大型无人机！”
    看着渐渐接近岸边的两个小黑点，白枫心里很快有了判断，将枪带扣回两点式的形态，固定在后背的位置上，随后翻越护栏，一手捂着裆部，一手捂住口鼻，脚朝下直直地跳了下去。
    这是海训时高台下水的防护姿势，如果不护住这两个位置，别说现在高度五米，就算是两三米也受不了，特别是男性作战人员。
    “我也下！我去支援师父！”
    见到白枫干净利落地跳了下去，曾水也翻越护栏，学着白枫的样子直直地入水。
    没多久，众人便能观察到水面冒出两个顶着战术头盔的小黑点，正以侧泳的姿势向岸边游去。
    左手拨水，右手持枪，沉默且高效地向目标行进。
    “王队！你要干嘛？”
    扒在护栏边上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望着已经翻过一半的王漠，一名年轻警员忍不住问道。
    “他们都下了，我还呆在这干嘛？”
    王漠已经彻底翻过了护栏，表现出与身材不相符的灵活。
    “王队，他们是特警，而且是特战转业的，你游得过去吗？”
    年轻警员希望能劝动王漠，大哥，别冲动啊，你身上就一件光溜溜的防弹背心，武器就一把手枪，上去不是添乱吗？
    再说了，你这把年纪，这个身材就别逞能了吧！
    王漠以及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风车车逃跑前还不忘带上一个黑色公文包，这里面一定有他想要的证据，于是吹胡子瞪眼道：“我好歹也是个老兵！武装泅渡难道我不会吗？你，就是那个谁，把你的枪给我！”
    王漠不由分说地抢过一把步枪，连备用弹匣都没拿，便直挺挺地跳了下去。
    “噗通——啊——”
    “你们听到什么了？是不是王队的惨叫声？”
    “听错了吧，你看，王队露头了！”
    众人眼看着王漠从水面冒出头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心急如焚地联系增援的队伍。
    水面上，王漠顾不得什么戒备动作，拼命划着水，希望通过一系列动作来缓解直击灵魂深处的疼痛。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海训的士兵，高台下水一定要捂裆。

 091 密林追击

    十分钟后，白枫曾水一人拽着一边，将因为疼痛而面部扭曲的王漠拖上岸，至于先一步上岸的两名疑犯，早已失去了踪迹。
    “别管我，快追，绝不能让他们逃脱！一定要注意风车车手上的黑色公文包，里面一定有证据！”
    王漠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曾水，双腿紧紧夹着，身体不住地向前倾斜，忍着剧痛示意两人继续追击。
    “不用着急，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白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可视度极低，随后拉下了一直固定在战术头盔上的pvs-31c夜视仪，仔细端倪片刻后，指着地面上明显新鲜的一串鞋印，微笑道：“你看，他们留下的痕迹太多了，跑不出去的。而且前排的疑犯受伤了，血迹很明显，跟着这些痕迹走，很快就能追上！”
    不同于还停留在密林路口辨别痕迹的三人，密林深处，两道狼狈的身影在快速移动着。
    “瘦猴！你还行不行，能坚持吗？”
    跑在前面紧紧抱着公文包的正是此次任务的目标风车车，越过一道堆满落叶的沟壑后，他转头对跟在身后的疑犯关切道。
    “老大，我可以的！”
    被称作瘦猴的男子咬咬牙回答道，他在翻越车窗的时候，左腿被一发子弹击中了，万幸子弹没有打断骨头，也没有击穿重要的血管，只是贯穿了小腿的肌肉。
    疼痛是难免的，他心理很清楚，一旦被捕，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出于对生存的渴望，瘦猴竟凭借自己的意志，硬生生地跟着风车车跑进这片山林，希望能逃脱追捕。
    “要不要停下来包扎一下伤口？”
    风车车闻言欣慰地点点头，随后满脸关切地说道。
    “老大......”
    瘦猴有些感动，风车车一向对小弟很好，早几年探路被捕的小弟就收到了丰厚的安家费，这也是他愿意跟着风车车的原因。
    “别说话，我们已经跑进来一段距离了，条子一时半会追不上，抓紧时间包扎一下！”
    风车车伸手制止了老弟热泪盈眶的感动宣言，跑动到一颗粗壮的大树后面，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着瘦猴的伤口。
    “没事，只是贯穿伤口，瘦猴，你忍着点，别叫！”
    风车车在身上摸索片刻后，掏出一柄折叠刀，将自己的衣袖直接割下，而后草草地在伤口上缠绕几圈，打了个结。
    伤口好像处理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处理。
    总之，作为小弟的瘦猴看到自家老大如此关心，内心说不感动是假的，强忍着疼痛低声道：“大哥，要不你先走吧......”
    风车车竖起食指打断了瘦猴的话语，一把将他拉起来，坚定道：“你是我兄弟，要跑肯定是大家一起跑，别说话了，这片山我来过，翻过这个山头地形会更加复杂，到时条子一定找不到我们！”
    说罢收起小刀，头也不回地向密林深处跑去，身后小弟紧随其后，低声道：“大哥，如果我真走不动了，就别管我了，我来引开他们！”
    听到小弟的话语，风车车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但他掩饰得很好，转身没有说话，带着沉重的神情拍了拍瘦猴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去忽悠小弟掩护自己，枪声打破了这片沉默。
    数发子弹打在两人身后的大树上，能清楚地感受到子弹掠过身前带来的压迫感。
    “该死，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风车车拽着瘦猴连滚带爬跑到一颗大树下，枪声没有再响过。
    缺乏夜视器材的两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位置，在密林中行进了这么久，也全靠一柄不算太亮的手电，但现在这柄手电会暴露他们的位置，肯定不能再开了。
    约莫两百米之外的山坡上，王漠举着步枪小心警戒着，白枫和曾水携带了夜视仪，他没有夜视器材，所以只能留守在外围承担警戒工作。
    恰好半分钟前，观察到山坡上亮起了灯光，经过确认明显是逃脱的两名疑犯。
    战术很简单，白枫曾水具有夜视能力，可以前出悄悄接近，再发起突袭。
    但王漠眼看着疑犯渐行渐远，眼看着他们就要翻上山头，消失在视野中，他急了。
    几次尝试联系白枫未果后，王漠还是忍不住开枪了。
    正在潜行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枪声，白枫掀起眼前的夜视仪，举起一只手臂，拳头紧握，示意停止前进。
    跟在身后的曾水凑上前，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白枫轻声道：“距离还有近百米，可以说话。”
    “师父，王警官怎么开枪了？”
    曾水焦急道，同时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四周，从现在的位置根本没有疑犯的视野，因此要更加小心。
    丛林作战中，除了中远距离火力打击外，实际交火距离是特别近的。
    因为密林中到处都是遮挡视野的树木，再加上起伏不定的地形，等到遭遇敌人时，往往已经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山坡下的王漠能直视到两名疑犯，而在向前突进过程中的两人却没有视野的原因。
    “王警官的对讲机可能出问题了，他一定是发现疑犯要跑，即将脱离他的射界了，所以才开枪的。”
    白枫冷静地分析道，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他便尝试联系王漠，但没能联系上，他继续说道：“阿水，你继续按既定路线追击，沿着这条路直接上去就行，我从你北面绕过去，在你遇到敌人之前，我肯定会到位的！”
    说罢，白枫没等曾水说话，将夜视仪拉了下来，而后大步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动。
    曾水感觉到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尽管刺激的场景经历得也不少，但在深夜中单独一人行动是从来没有过的。
    低光，树林，单人行动，多种要素结合在一起，意味着危险。
    密林环境，不同于接触更多的城市作战环境，曾水根本不知道在他越过哪一颗树后，会直接撞上逃窜的疑犯。
    更何况，在这种树林搜索作战中，受到冷枪打击的概率很高。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枪声明显惊吓到疑犯，想要干掉他们，只能去相信白枫。
    曾水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端起枪继续向着计划好的路线前进。

 092 第一个疑犯

    曾水也不知道自己在密林中前行了多久，可能五分钟，也可能超过了十分钟。
    他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尽可能放轻脚步，以免引起敌人警觉。
    虽然这片山地最多算是个小丘陵，比不上真正的丛林战场，但在危险性上是一样的——谁也不能确定自己经过的某片灌木丛，或者某片参天大树带来的阴影中，就埋伏着专门放冷枪的敌人。
    曾水的步枪没有一直抵肩，而是以腰射的姿势端着，因为树林遭遇战，必然是近距离的交火，不需要太过精确地瞄准。
    此刻他精神高度紧张，同时也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购置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能够在接下来的遭遇战中获得先手。
    安置在95-1护木上的多合一镭射灯已经打开，只有在夜视器材中可见的ir光束直直地指向枪口的方向，再搭配上刚购置的北哲四目夜视仪，曾水认为自己先敌发现，先敌开火的几率很高。
    至于为什么买了国产的四目，而不是花大价钱海淘画面更清晰性能更出色的pvs-31，一方面，曾水不认识愿意献祭自己的代购。
    另一方面，别扯什么性能，四眼才是信仰。
    性能稍微出色一丢丢，只是一时的，好看才是永恒的！
    曾水顶着极具科幻感的夜视仪赶到了既定目标点，面前是一片十平大小的开阔地带，这也是为什么疑犯的灯光会暴露的愿意，如果是在树林中，只要不作死，稍微暗一点的光照还真不一定被发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前进着，这一小片开阔地只有一处可以藏身，就在面前不到五米的大石头后面。
    如果疑犯受惊没有逃跑的话，他们最有可能藏匿在这里，所以曾水决定第一时间排查这个点位。
    “去死吧！”
    浅绿色的夜视仪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与环境温度截然不同，被感温器件标注得黄里透红的身影。
    遇敌！
    曾水很快做出了反应，当即扑倒在地，同时扣动了扳机，对准疑犯出现的位置打了好几个短点射。
    视野中，疑犯已然消失，曾水清楚地看到对方露头开了一枪后，在自己扣动扳机之前，很快地缩了回去，不再露头。
    曾水很谨慎，没有仰仗自己的火力冲上前补枪，而是缓慢地匍匐前进到身边的一颗大树下，在通讯频道中小声呼叫道：“师父，发现一名疑犯，在既定路线末端，这里有一片小空地，疑犯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
    但白枫并没有回应，曾水只在耳机中听到频道中响起三声有规律的呼气声，并且还重复了一遍，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信号，白枫一定是很接近疑犯的位置，准备发起突袭，所以才不开口说话。
    曾水立刻兴奋起来，借助宽大的树干作为掩护，以跪姿据枪瞄准着对面的大石头，随时准备火力掩护。
    几乎是在曾水架好枪的同时，清脆的枪声响起，曾水只能隐约看到石头后方的阴影中有隐约的枪口焰，但没看到人。
    从声音上判断，躲藏在石头后面的疑犯似乎还击了几下，便没有任何动静，曾水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补枪，还是继续坚守这个位置提供掩护。
    很快，白枫便替他做出了选择，在通讯器材中轻声道：“击毙目标一名，现场安全！”
    绿油油的视野中，大石头后方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头顶还闪烁着一盏ir标识灯，曾水松了一口气，白枫过来了。
    端着枪快步走到石头后面，白枫已经端着枪赶到，连续扣动两下扳机，补枪射击后，用脚将掉落在疑犯身边粗制滥造的仿黑星手枪踢开，随后端倪了一下疑犯的面容，低声道：“风车车跑了，这是原先副驾的疑犯，逃跑时被我击中腿部，没想到还敢留下来掩护风车车逃跑。”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联系不上王警官，我们继续追吗？”
    曾水小声问道，他们一路追踪就是凭借两名疑犯仓促逃跑留下的各种痕迹，先是离岸边比较近的路段，对方从水中上岸，湿漉的鞋子会留下清晰的印记。
    而后便是这位已经凉透的疑犯，小腿伤口留下的血迹就是很好的指向标。
    但现在一名疑犯被击毙，另一名逃窜，在周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继续追，剩下一名就是风车车，他一定是往山顶跑了，王漠在山坡下守着，对方不敢贸然下山，他只能选择翻过这个山头，往树林深处跑。”
    白枫掏出手持北斗终端，仔细观察着这片林地的地形，翻过这座山头后，便是连绵的丘陵，植被很茂密，而且地形起伏很大，很容易隐藏起来，风车车没理由往其它方向跑。
    “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呢？我们警队的无人机还没放出来吗？”
    曾水有些焦急，放跑了一名持有武器的危险分子，他可不愿意让这件事发生在自己手上。
    “你看，我们继续向北搜索前进，这里还是有痕迹的。”
    白枫指着前方一处有压塌痕迹的灌木，数根低矮的枝叶被直接压断，并且断裂的痕迹明显是新鲜的，他继续说道：“跟在我后面，目标逃跑的时候我留意了，他穿着皮鞋正装，在这种环境跑不了多远的！”
    说罢白枫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两根战术荧光棒，在中间掰了一下后，荧光棒塑料外壳下的玻璃细管破裂，内外层溶液混合，散发出荧黄色的光芒。
    白枫将亮起的两根荧光棒扔在脚下，随后快速向着发现痕迹的方向追去，曾水想了想，与白枫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后，快步跟上，同时在通讯频道中小声问道：“师父，为什么不等无人机来搜索呢？”
    “因为无人机不是万能的，最起码在这片林地的作用就不大。”
    白枫行进的速度很快，但他并不是无的放矢，时不时放慢脚步仔细判断周围环境中残留的痕迹，随口对曾水解释道：“丛林作战，现在还不能单纯倚靠无人机，这片林地已经算比较茂密了，海城警队的无人机最多携带小型热成像，在树木的遮挡下很难把人找出来。”

 093 坟头

    “那我们只能倚靠人力追踪吗？”
    曾水赶忙问道，这个问题白枫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其实目前的形势，最好的追踪方法是放警犬，不然就只能加大警力，拉网式搜索。不过我们应该走不到这一步，目标穿的是正装，他要是不脱下皮鞋跑不了多远，要是脱下了，他更跑不了，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方向正确，我们一定能追上他。”
    “要是有更高效的方法就好了......”
    曾水感慨道，幸亏他穿得都是带有速干效果的战术服装，经过这段时间的追击，再加上初冬山林中的横风，早已干得差不多了。
    但是他千算万算，忘记给自己买一双好袜子，尽管脚上的作战靴没有堆积太多水分，但他的袜子还是普通的纯棉运动袜，现在每走一步都让他感觉很难受。
    “停止前进！”
    白枫没有接过话茬，反而蹲了下来，小心警戒着，曾水闻言赶忙端起步枪，仔细搜索着周边可能藏人的角落。
    “没事，你过来看看。”
    白枫用枪口的ir光束指了指前面的一处位置，能依稀看得出这是一个略微凹下去的坑洞，内部填充的泥土与周围环境不同，颜色要更深一点，是个一滩淤泥。
    曾水凑上前仔细打量着这个淤泥坑，终于发现了端倪，一只沾满泥土的黑色皮鞋深陷在淤泥之中，只露出了一小截，难怪第一眼看上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目标一脚踩上去，淤泥很粘稠，蹭不掉，而且在这种山地里皮鞋沾着淤泥一定会打滑，所以他选择直接脱鞋，赤脚跑路。”
    白枫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灌木丛，果不其然，另一只同款的皮鞋被丢在周围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对于白枫的发现，曾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小声道：“师父，你是怎么发现的？”
    “多练习，目标不是什么丛林战专家，根本没想过掩盖痕迹，其实挺容易发现的。”
    白枫笑了笑，接着严肃道：“目标脱鞋后跑不了多远，现在开始通讯管制，保持静默！我们要加速前进了！”
    这次他没有选择扔下荧光棒作为标记点，毕竟目标位置还不够明确，虽然荧光棒的光芒不算太亮，但也是有可能被对方看到的。
    白枫掏出手持终端，在当前坐标做了个标记后，继续大步向前走去，速度竟比刚刚还要更快。
    曾水咬着牙跟上白枫的步伐，一开始跟得还算顺利，但行进了十分钟后，惊讶地发现白枫展现出来的体能竟明显比他更强，速度完全没有衰减。
    最让曾水想不明白的是，在山林中行走，不可避免地会踩到一些枯枝败叶，肯定会出现一些声响，更何况他们还是渡河上岸直接进入林地的，很难控制好落脚的方向。
    曾水自己在跟随的过程中，也不小心踩到过地面的枝叶，弄出了一些声响，但白枫却始终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脚下像长了眼睛似的，每一步都特意避开了干枯脆弱的枝叶，保持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响度，快速前进。
    沉默，且高效。
    他瞬间感觉到了差距，很多时候，很好与优秀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在细节上，而往往这些细节是致命的。
    曾水晃了晃脑袋，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集中到周边的环境上，却发现白枫不知什么时候拳头握紧，向后高举。
    曾水立刻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后，缓步凑到白枫身旁，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白枫。
    感受到曾水的目光，白枫没有说话，用枪身上的ir光束指着一个方向。
    曾水定眼望去，先是不以为意，而后亡魂大作，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ir光束所指示的位置上，有一片茂密的草丛，这些草叶片宽大，而且长得很高，目测将近一米。
    令人惊悚的是，草丛环绕中央立着一个坟头！
    坟包整体应该是水泥材质的，前方有一块残破得不成形状的墓碑，后方是一个高出地面的水泥坟包。
    坟包上青苔密布，甚至周边的一小块水泥地面也长满了各种苔藓。
    这些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水泥坟包明显久久无人清理，侧面竟破开了一个能容一人经过的洞口。
    并且通往洞口的苔藓地面上，留着一行清晰可见的脚印！
    “你怕什么？”
    白枫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些抖动，回头一看，原来是曾水卧姿据枪趴在地面上，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白枫无奈地轻轻拍了下曾水的头盔，将声音压得很低说道：“我没猜错的话，目标就躲在里面，他应该是跑不动了，坟头草有被压塌的痕迹，青苔上也有，估计太滑了，他在这里摔了一跤。地面上是脚印，不是鞋印，而且是43码的，和先前的皮鞋相符。”
    “阿水，别怂啊！你手里端着枪呢，还怕这些？而且你还套着四眼夜视仪，就现在这副眼冒绿光的样子，真有东西出来，谁吓谁还不一定呢。”
    听到白枫好气又好笑的话语，曾水咽了口唾沫，回过神来，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冲进去？”
    深更半夜，一路追踪到了这种地方，要说没被吓到，曾水是不信的，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看到这种场景，也免不得被吓一跳。
    不过好在曾水很快就缓过神来，毕竟手上还端着正义的大杀器，哪里会怕这些牛鬼蛇神，再吓人信不信给他一记5.8铁拳教育教育。
    “坟头结构我还真没研究过。”
    白枫将枪口对准破开的洞口，左手下意识地捂着降噪耳机，手指轻轻敲打着战术头盔的边缘，低声道：“这个距离里面肯定听不见，可以说话，不过要小声点。阿水，你的激光指示器是多合一的吧？有没有绿光？可以调焦吗？听我的......”
    一番耳语后，曾水满脸震惊地望着白枫，莫名地为躲藏在坟包里的疑犯感到悲哀。
    “师父，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嗨，怕什么，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就按我说的弄！”

 094 坟头草

    风车车有点怀疑最近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原本在海城好好做着生意，虽然被抓的后果也不能承受，但他一直表现得格外小心，这么多次严打都活下来了。
    忽然有一天，一个叫陈老板的怪人找上门，还顺手接送了自己的孩子放学，他就不得不充当了陈老板出货的下线。
    这也就算了，行走江湖，多多少少也会遇到几个坎。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看着实力雄厚的陈老板怎么就被警察抓进去了呢？
    于是风车车慌了，决定跑路，还很小心地派出一个小弟探路。
    可哪里知道现在的条子这么狡猾，抓了小弟不说，还把自己逼到跳河的地步。
    好在，跟着他一起逃命的瘦猴是个二愣子，小小恩惠就能让他卖命。
    瘦猴的命似乎没能换来自己的自由，风车车跑了很长的距离，鞋都跑掉了，脚上也磨出好大一个血泡，实在是跑不动了。
    环顾四周，似乎也没有可以藏匿的山洞或是特别茂盛的大树，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风车车体力即将达到极限的时候，找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坟头。
    于是他决定在坟包里躲上一段时间，一路追踪过来的条子想来不会太多，等恢复体力之后，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跑，想来条子肯定是追不上的。
    风车车此刻就呆在漆黑一片的坟包内，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没有任何光线。
    他倚靠在洞口附近的墙壁上，不敢随意动弹。
    虽说他自认为自己胆子不算小，但现在这种场合也不希望碰到任何一样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也不愿意去想自己身边有些什么。
    风车车将一个公文包斜跨在身上，伸缩肩带拉到最短，如果真的不幸别找出来了，公文包里面的东西是他活命的最后机会。
    风车车咽了口唾沫，将一把仿黑星手枪紧紧握在手里，似乎这样多出一丝勇气。
    不过，接下来的事，让他终身难忘。
    绿光，从昏暗的洞口凭空射进一束绿光。
    光束很粗壮，颜色很渗人。
    “是谁——是谁在我家——”
    拖着长长的尾音，渗人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风车车全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脊背发凉。
    “是谁——在我家——”
    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能听出声音的来源距离坟包越来越近，接踵而来的是踩踏坟头草带来的沙沙声。
    风车车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双手握紧手枪，枪口由于手臂的抖动而乱晃，他慌了，厉声道：“谁！别装神弄鬼！”
    “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家——”
    听到风车车喊出的话语，外面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继续拖着长音诉说着。
    如果风车车胆子足够大的话，他就能听出这一次的声音更为高亢，甚至能听出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小兴奋。
    可惜，如果他胆子大的话，就不会被人起外号叫“风车车”。
    躲进坟包已经是风车车的胆量极限，他已经彻底崩溃，颤抖着手胡乱扣动扳机。
    完全失去准头的子弹在坟包乱飞，竟然没有哪怕一颗飞出洞口。
    外面的声音已经彻底消散，但映照在洞口的绿光却没有消失，甚至还变得更绿！
    “啊！我跟你拼了！”
    风车车挥舞着早已清空弹匣，处于空仓挂机状态的手枪，癫狂地冲出洞口。
    早已悄然埋伏在洞口侧面的白枫没有客气，在目标冲出来的瞬间，举着一根通体黝黑的重型机械棍，狠狠地敲在目标的小腿上。
    由于冲出来的速度过快，风车车腿部受击失去平衡后，整个人直接向前摔倒，在光滑的苔藓地面上滑动了很长的距离，最后一头栽在茂密且高大的坟头草中。
    “救命！救命啊！别碰我！快走开！”
    直到白枫整个膝盖跪击在他后背上，顺利地给他戴上塑料手铐后，风车车仍没反应过来，双腿还在不断乱蹬着。
    “真不愧是风车车啊，这么胆小！”
    曾水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刚刚就是他夹着嗓子在说话，要不是临时起意，白枫还真不知道曾水还会这一手。
    曾水举着步枪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扭动着激光指示器，刚刚的绿光就是因为他扭动了指示器上的调焦旋钮，将原本投影到目标身上的小点变成了特别大的圆。
    “别叫了，风车车，你被捕了。”
    白枫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风车车身上，对曾水笑道：“阿水，指示器亮度真不错，调好焦距朝半空发射吧，估摸着老高带着增援已经赶到了！”
    曾水依言将枪口竖直向上，一束绿色的镭射光束直直地指向空中，现在可不是肉眼不可见的ir光束，而是单纯的镭射光，如果有警员在附近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
    没办法，行动时没有带手机，两人所用的对讲机又是公发的宝峰，纯粹民用型号，平面上联系距离就很短，更何况现在还在山里，所以只能用激光束的位置提醒队友。
    白枫暗自在心里决定，回去以后不能省钱，一定要把身上的对讲机换成自购的军用型号，万一下次再有这种行动，就可以直接联系上队友，而不是在这里干坐着。
    别说，两名壮汉在这荒郊野地押着一名瘦小的男人，而且身边还有一座破烂的孤坟，这画风真的很奇怪。
    “你们是警察？”
    挣扎了半天的风车车终于反应过来，低声道。
    “不然呢？”
    白枫拍了拍风车车的后背，咧嘴一笑，情报真的很准确，疑犯的外号真的没叫错，就跟耗子一样胆小，稍微一吓就自己跑出来了。
    “我还以为......对了，警官，我检举，我揭发！陈老板交易的证据我有！”
    风车车很快又抽动起来，似乎想将身上的公文包取下来交给白枫。
    “别动了！”
    白枫摘下头盔挂在腰带上，抹了把头发，刚刚渡河时头发沾的水还没干呢，察觉到身下的异动，不满地拍了一下风车车的肩膀，大声教训道：“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别再乱动了，人家的坟都让你进去了！”
    “积点德吧，腿别在蹬了！你搁着坟头蹦迪呢？”
    “这坟头草都让你蹬秃了！”

 095 配合的风车车

    增援来得很迅速，留守山下的王漠看到高悬空中的镭射灯束后，直接打开了手电，给后续增援的战友提供了明确的指示。
    三个小时候，王漠披着一条浴巾走进审讯室，风车车规规矩矩地坐在后悔椅上，在王漠洗澡更衣的时间里，刑侦队的警员预审工作做得很给力，一沓厚厚的笔录就放在办公桌上。
    “阿嚏——”
    王漠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今晚的行动让他意识到自己已不再年轻，特警队那帮牲口能干的事情他是真的干不来了。
    不说已经有感冒的症状，单是那一股淡淡的忧伤便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定位。
    于是王漠仔细研读了一遍口供后，皱眉道：“风车车——或者该叫你王德发？这什么破名字！”
    “叫我风车车就好，警官，您问吧，我什么都交代。”
    原名王德发的风车车很配合，作为一个小心谨慎的地下生意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同时他也明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老实交代还真能活下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证据？这特么叫证据呢？”
    王漠有些火大，无论是公文包中搜出来的文件，还是风车车的口供，说出来的东西都只能作为情报，最多只能证明陈二和风车车是有明确的交易关系，但实际上根本算不上证据。
    “警官，我有录像！”
    风车车闻言有些焦急，大声道。
    “那录像呢？”
    王漠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觉得合情合理。
    风车车是多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自己执掌刑侦队这么多年，都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给自己找麻烦。
    要不是手下的情报员比较给力，根本就逮不住他。
    所以他手上一定有能让他活命的东西，而且也不会放在身上。
    毕竟筹码要一枚一枚地放才有更大的价值。
    “我把视频保存到云盘上，而且还做了很多备份，绝对安全。”
    风车车此时很冷静，丝毫不像一个刚在坟头被吓到的胆小鬼，虽然还有些紧张，但他依旧坚定道：“王警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问过律师，我的录像是监控录像，不是偷拍的，很清晰。我只想换个证人的身份，或者立功表现，我很清楚，而且视频检举的不仅是重要线索，也包括共同犯罪之外的案件。王警官，我是个人渣，我做错了事情，但我也是被逼的，陈老板有胁迫我，我还想活着，哪怕无期也好。”
    “挺懂行嘛，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足够重要，我当然会认定你立功表现，这点我可以保证。但是，我又不是法官，具体怎么判我就不能承诺了。”
    王漠冷笑一声，身体向后倚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准备欣赏风车车接下来的表演。
    “我先告诉你一条重要情报，如果有收获的话，我希望看到立功表现认定书，然后我再把视频交给你——当然，这绝不是威胁或者不信任王警官，我只是胆子比较小，想活下去罢了。”
    风车车双手手掌叠放着，对王漠严肃道。
    “我看你胆子就挺大嘛，说说看。”
    王漠调侃道，风车车将屁股向后挪动了一下，端坐起来，认真道：“我做生意一向很小心，而且被陈老板威胁之前，都不怎么碰这种掉脑袋的生意，所以陈老板找了我几次后，我尝试让小弟去跟踪，但是一直没什么收获。”
    “后来一次碰巧的机会，我到海城南郊的高新科技园去找朋友，然后喝大了就住在那里，半夜听到有无人机的嗡嗡声，持续了很久，吵得我根本睡不着觉。我起身查看，几台大型的四轴无人机不断进出一座大楼，无人机来的时候下面绑着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里面装了东西，但走的时候塑料袋却不见了。”
    “这栋楼是9号楼，位于科技园最南边，而且周围几栋楼都没租出去，我问过朋友，9号楼一整栋都被租下来了，但平时大门紧闭，根本没人过来，也没有装修的迹象。”
    “无人机通过9号楼顶层的窗户进出，卸下货之后就往海边的方向飞，我觉得不对劲后就让小弟蹲守了一段时间，发现每周日晚上十二点，准时有无人机飞来，分为三个批次，一批两架，一共六架。”
    听到这王漠的眉头紧锁着，双眼紧盯着风车车，不满道：“你说的这个情况和陈老板有什么关系？有话就一次性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王警官，别急嘛。”
    风车车赔着笑脸说道，活动了一下手腕后，又不紧不慢地说道：“直觉告诉我9号楼的顾客在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一开始我是出于好奇才让小弟去盯着，但两周前，小弟给我发了一条清晰的视频，无人机运完货半个小时后，陈老板带着几个人从9号楼走了出来，画面很清晰，那人就是陈老板，旁边几位应该是他的打手或者保镖。”
    “每周日晚上12点？陈老板不是每次都去？”
    王漠摸着湿漉漉的头发，细心研判着，风车车补充道：“对，只有那一次他去了，但是我能确定这里是陈老板的地盘，因为出来的几个人都很恭敬地看着他，而且陈老板的车在科技园门岗是自动放行的，我问过保安，车牌号一致。”
    四楼专案组办公室，审讯室的场景清晰地投影到大屏幕上，脖子上挂着浴巾还在擦拭头发的白枫皱眉道：“无人机运送？我们要反追踪吗？”
    “很难实现。”
    尽管已经是深夜，张军仍然留守在会议室里，正坐在主位上解释道：“我曾经办过类似的案件，用无人机运送的全是破解的‘黑飞’，航线根本没有记录。而且科技园好像是禁飞区，他们使用肯定是自制的或者破解的无人机，在飞行高度上根本没有限制，一旦无人机送货完毕，可以直接拉起高度返回，很难对无人机进行追踪。”
    无论是商用型号，还是民用型号，也不论是什么牌子，只要是正规渠道售卖的无人机，在出厂时就预设了高度限制，并且通过官方提供的app去操作还会限制航线等数据，在禁飞区根本不能起飞。
    所以张军笃定疑犯使用的肯定是“黑飞”，这会给追踪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上架感言

    现在是五月三十一日晚上十一点
    兜兜转转，还有一个小时，《破门而入》就上架了
    这是我的第二本书，至于第一本，不提也罢……
    回想起当初为什么写书
    首先，我是个军迷，勉强算有点资深的军迷
    我看过很多很多军事小说
    漠北狼、流浪的军刀、刘猛、纷舞妖姬、如水意......
    这几位大佬的作品让我很着迷，对我影响很大
    我看得热血沸腾
    沉沦于战火纷飞的铁血浪漫
    向往手握钢枪保家卫国的壮志豪情
    但很可惜......
    老渔高度近视1200，体检时医生跟我说回去吧，你这度数做了激光也过不了……
    老渔看完这些大佬的作品后，酣畅淋漓之余也很庆幸
    庆幸我们在一片和平的土地上，庆幸不用切身感受什么叫战火纷飞
    因为我们总是被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
    老渔想写写他们的故事，所以便有了白枫的故事，所以便有了《破门而入》
    其次，群里熟悉我的小伙伴应该知道，老渔失业了，行业遭遇毁灭性打击
    在等待新项目的过程中，想混点生活费
    很直接，也很现实的理由
    所以上架后恳求各位看官老爷动动手指，点点订阅
    老渔承诺上架后爆更万字半个月，后续保底6000，保证让喜欢的看官老爷看得爽
    故事已经开展到主线，接下来就是与棘手的敌人交锋
    《破门而入》在写大纲的时候，我其实想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的主题是守护，通过一个个案件，展示特警的故事
    守护，是需要代价的，有时候不得不承受高昂的代价，白枫也不例外
    那么，在付出代价之后，白枫也算是解脱了
    第二部分，就暂时不剧透了
    按照惯例汇报一下数据吧
    《破门而入》目前收藏3296，追读300左右，总推荐2183，五月月票287
    成绩马马虎虎，说实话上架成绩能有多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总之，感谢各位吧
    感谢我是睡我是、协调者、读者153160746524200、风吹小手凉、虎牙mt、晨之曦翼、肥猫物语、牧河的孔老祖、cookiechoi、圣*血书虫、故事王老菊、枫夜秋觞、御坂小丁、wstttttt、十年书虫终成瘾、桃不讲理、夜繁无声、方三年rrrr、无聊的书虫198、书友20181030223112112、大石头91、青山黎白日未出、中島風、苏化203、书友161130201524113、画生二十、我不是一只懒猫、新手落户、书友151215211949759、不知有没错、球星爸爸、hggggpp、贫道技术宅、ribuluoyj、被打晕的ace、fireydc、立刻鄱阳湖、开心珞巴、书之虫、书友20211120013437988、通辽子民、书友20201203213939301、堰者、大概查无此人、lsz001、书友20200713022539051、乩童丸、gug、重装_天使、深海泰坦巨人、碌碌无为啊、有梦想的小鲤鱼、人见人爱的智慧、叛縌的圣榊、allih、看起来不错呢、孤帆隐、书友160922041548877、读者1197425977700810752、帝国流云骑、傻傻小怪物、动物大世界、欧皇大人poi、1534金库、俺叫教皇、麋鹿的颜、书友150531122407218、逆天之者、clh豪、大自在天魔神、零式公爵、此心不老、北方人看雪、书友20210111221803732、我是猪大人、我真不是月球人的祖宗、书友20201110170809226、水獭、花桥一流水、七彩祥云21、山有树兮一树有枝、书友20180429171958167、且走且珍惜、命数如织、irico17、majsteven、书友20210820234225229、陰陽怪氣的江小溪、伊万布拉金斯基同志rade606、秦时明月踏九歌、老道看书要念经、红尘8660、工藤新一洗衣机、看书带脑子、贱兮兮、觳觫一、密语者依依、不想当仙人、道峥......
    谢谢你们，同时由于显示篇幅有限，还有很多很多书友的id没能显示，以及除起点外平台的书友，我这边实在看不到你们的id，实在抱歉，在此一并感谢你们，谢谢你们！
    同时也感谢频道编辑拉拉林老师和小北老师，两位老师在本书的创作中给予了我很大帮助，谢谢两位老师
    你们的每一张推荐票，每一张月票，每一个评论，每一次打赏，每一个订阅，都是对我最大的激励，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破门而入》可能也不会这么顺利
    感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老渔在此承诺，会将更精彩的故事带给你们
    同时，我还要特别感谢两位大佬
    如水意大神，我曾多次拜读过他的作品
    《佣兵的战争》、《间谍的战争》、《末日终战》、《火力法则》
    最近水大新书《火力为王》也上架了，推荐各位看官去看一下，很精彩
    其实我一开始加了水大的书友群，就单纯聊聊天，不敢也不好意思去要什么章推
    但是有一天我上六频了，数据还是很惨淡，我就硬着头皮加了水大
    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水大看了我的书，给了我很多建议，而且还给了我友情章推
    感谢大佬，特别感谢！
    奉义天涯大佬，《警探长》就是他写的
    并且大佬新书《警察陆令》也很精彩，推荐给各位看官
    天涯老哥不仅是警察文的大佬，还是某乎大佬
    我在某乎上经常看到天涯的回答，其中就有关于章推的回答
    一开始我也是很不好意思找他，后来一想，我都快扑街了，脸是什么
    所以我很不要脸地去找了天涯老哥，老哥很好人，二话没说给了我章推
    感谢大佬，特别感谢！
    谢谢两位大佬的支持和鼓励，谢谢各位看官的支持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最后，马上就上架了，成绩会如何呢，这个问题交给时间吧
    我是爱吃鱼的老渔，希望你会喜欢我的故事

 096 9号楼

    周日，晚上十点。
    距离抓捕行动已经过去快一周了，海城的水面显得尤为平静，连一丁点浪花都没有翻起。
    只不过平静的水面下，是否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这点无人知晓。
    今天下午，海城南郊的高新科技园迎来了大批不速之客, 数辆满载尘土的厢式货车，伪装成装修队，载着数十名满身肌肉一看就不好惹的壮汉进入与9号楼相邻的几栋写字楼，随后便没有再出现。
    9号楼位于科技园最南边，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楼，从外边看上去一切正常，只有两名年纪较大的保安在门口看守，并没有人员进出。
    “不正常, 很不正常。”
    白枫端坐在一张折叠帆布椅上, 他正位于与9号楼相邻的一栋写字楼内，举着小巧的激光测距仪仔细观察着。
    测距仪是里奥波特的rx1200i，精度很好，而且还带有弹道计算，是一个实用性很强的小工具。
    “师父，我也觉得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一旁的曾水早已展开了三脚架，正蹲坐在小马扎上，端着一支t5000m，细心观察着对面的目标。
    当然，由于是夜间行动, 狙击步枪瞄准镜前方已经装上了带有热成像功能的枪用夜视仪, 这能帮助射手在低光环境中精确射击目标。
    “热成像三楼窗户观测到人影，但是颜色不对。”
    白枫放下手中的夜视仪, 也端起了一支狙击步枪，仔细观察后说道。
    “颜色不对？”
    曾水有些不明所以，热成像观测到与环境温度不相符的目标, 会用不同的颜色加以区分, 比如人体的温度与房间的温度显然是不一样的，会用橙黄色甚至红色来进行标记。
    如果有长期使用热成像的经验，那么可以轻易辨别出不同距离上不同目标的颜色，白枫显然关注到这一点。
    “我们在8号楼四层，科技园道路比较宽，观测9号楼三层窗户也不过两百多米，但对面三层的人像颜色却很淡，这很不应该。”
    白枫分析道，随后又观察了三层的其它窗口，发现都是类似的情景，观察到的人像是很淡的颜色，而将瞄具对准在一楼摸鱼的两位老年保安时，却是清晰的橙黄色。
    “想到什么原因了吗？”
    白枫随口问道，等到曾水无奈地摇摇头后，才笑了笑，在通讯频道中大声道：“呼叫王队高队，收到请回复。完毕。”
    “王漠收到, 请讲。”
    由于今晚的任务是对一整栋大楼进行搜查, 因此警力布置都分散在目标大楼附近，王漠就坐在一辆厢式货车内，停靠在9号楼附近的停车位上，想要联系只能依靠无线电通讯。
    “目标大楼内部有人，二楼三楼各发现两名人员，并且三楼窗户紧闭，热成像颜色不对，高度怀疑三楼是一间实验室，或者是很重要的房间，窗口玻璃均经过改造，要么是很厚的防弹玻璃，要么是实验室的铅玻璃，狙击步枪无法确保能击穿！”
    白枫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其实这也是案件中的一个疑点。
    已经确定陈老板是走水路运输的，为什么这边还会出现无人机运送呢？
    那这里运送的一定是货物吗，有没有可能是原料？
    白枫没有细思，这些应该是刑侦队的工作。
    他的工作很简单，盯紧这里，行动开始时发起突击，将里面的疑犯一个不落地抓起来。
    “收到，小白你的推测很合理，大体计划暂时不变，狙击组可以灵活安排。”
    通讯频道中，王漠沉默片刻，随后便有了决断。
    不管三楼有什么古怪，只要十二点无人机一来，冲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样子，这种条件下狙击组能提供的掩护是很有限的，待会行动开始，阿水跟我上去帮忙，其余人留守原地。”
    观察到不同寻常的玻璃后，白枫心头出现一阵没由来的危机感，这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感觉。
    狙击组剩余三名狙击手足以封锁外围，更何况外围还有数十名警员在布控着，他决定行动开始后，进入建筑内部看看，也能分担一点进攻压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枯燥的监控中，9号楼始终没有什么异动。
    还差十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众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等待进攻信号的出现。
    但是行动总是有意外的，特别是这种内部情况不明的行动，出现意外一点也不奇怪。
    “报告，一辆黑色轿车进入园区，朝我们的方向开来，车牌海bda079！”
    “报告，079车辆经过8号楼，没有停留！”
    “报告，079停在9号楼大门前！是否需要采取行动？”
    “079前排两人，后排一人，没有下车，车辆也没有熄火！”
    “原地待命，继续监控！”
    突然出现的车辆让王漠一阵头大，同时也有点兴奋，原本猜测这栋楼可能是陈老板的据点，今晚行动也以抄查证据为主，没想到还出现了未知人物。
    停靠在附近的厢式货车，不同于脏兮兮的外表，货车内部可是相当整洁，除了基本的桌椅板凳，还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屏幕，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移动指挥中心。
    王漠正端坐在一张办公椅上，盯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黑色轿车，命令道：“能不能拍到车内人员的正脸？要清晰一点，最好能人脸识别出来！都动起来！”
    “王队......”
    “说！”
    一位年轻的警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唾沫星子横飞的王漠，指着屏幕说道：“有人出来了！”
    9号楼一楼大厅，这里是被直接监控的区域，透过屏幕能清晰地看到一名一身正装的男人从电梯口走了出来，行色匆匆地和两位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一路小跑到黑色轿车前。
    跑出来的男人俯身凑到轿车后排的车窗上，与后排的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一脸恭敬地点头。
    “王队，轿车要走了，是否拦截？”
    这场谈话没有持续多久，交谈几句后，黑色轿车启动，缓缓向着科技园出口的方向驶去，似乎轿车开过来的目的就为了和男人说几句话，说完之后走得很干脆。
    至于从大楼跑出来的男人，则满脸堆笑地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直到车辆消失在视线中。
    “这种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白枫喃喃道，自从正装男子出现后，他便举着狙击步枪仔细观察着，十字分划线牢牢地锁定着男人的脸庞。
    大门附近有路灯，白枫顺手关闭了夜视仪，透过瞄准镜能清晰地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
    正装男子直到车辆完全消失才返回大楼，这种恭敬的姿态只会出现在上下级极度分明的组织中，并且位于上级的人还得让完全折服下级才可能出现，不是随便的利益关系便能表现出来。
    白枫凭直觉推测，对面的组织很难缠。
    “原地待命，刑侦队一组，跟着079，务必弄清车上人员的身份！”
    眼看着尾号079的黑色轿车即将驶出高新科技园，王漠咬咬牙下了决定。
    不管车上是什么人，也不管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都影响不了今天他抄查9号楼的行动。
    9号楼他今天吃定了！
    耶稣也留不住！
    王漠说的！
    “王队，拍到前排乘客清晰正面照，后排没拍到，正在进行识别。”
    货车内，一名技术员小声汇报道，王漠闻言挥了挥手臂，严肃道：“快到十二点了，我们准备进攻，先不用向我汇报，你们技侦的继续查，刑侦一组如果拍到照片，也继续识别。”
    黑色轿车终究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整体的行动。
    当时钟指向十二点的那一刻，天空中传来明显的嗡嗡声，声音很响亮，并不隐蔽。
    如果不是周边几栋楼都没人的话，光是这一阵噪音就被人投诉了。
    众人屏住呼吸，架设在各处的摄像头开始对准半空，白枫也将套在头盔上的夜视仪拉了下来。
    黑夜中，两架通体黝黑的大号四轴旋翼无人机缓缓下落，机身上没有打开任何标识灯，如果不是旋翼带来不可避免的噪音，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9号楼内部也有所动作，四楼露台，连成一片的落地窗开始折叠，并向内收缩起来。
    无人机控制着高度，缓缓下降，即将与四楼平齐时，机身指示灯亮起，红绿色的灯珠交替闪烁，四楼内部也闪烁着灯光，似乎在引导无人机进入。
    “王队，已捕获信号，无人机返航时可以进行追踪。”
    时刻关注着无人机轨迹的一名技术人员兴奋道，王漠神情严肃，举起送话器，在指挥频道中大声道：“第一批次无人机已到达，为确保追踪的成功率，我们将对一二批次无人机进行追踪，第二批次无人机反航后开始行动，等我信号！”
    根据情报，这批参与运输的“黑飞”一共有三个批次，每批两架，受限于警队的技术条件，追踪有些困难。
    为了保障追踪的成功率，王漠决定分别对一二批次的无人机进行追踪，争取在行动的同时能将“黑飞”的起飞地点找出来。

 097 装甲门（求首订）

    “报告，对方一二号无人机已返航！”
    听到技术员的汇报，王漠沉声道：“立即放飞，注意隐蔽！”
    “空域安全，航线安全，可以起飞！”
    “洞幺已起飞，正在拉升高度, 跟踪正常！”
    “侦测到一二号无人机拉伸高度至九百米，超过安全升限！”
    “洞幺提升至一千一百米，飞行姿态正常！”
    伴随着紧张的指令，以及几名飞手的一番操作，科技园外围一辆平平无奇的货车上，一架造型比对方无人机略小的黑色警用四轴无人机升空，同样没有开启任何灯光, 拉升着高度，在空中默默跟踪着处于返航状态的无人机。
    追踪原理十分简单粗暴, 海城警队的设备不足凭借信号直接追踪，因此选择派出一架性能出色的无人机直接跟随返航。
    当然，跟踪的成功率就不好保证了，不过王漠做出如此安排也是本着有枣没枣都敲上一棍子的原则。
    “王队，发现第二批次的无人机，我们命名编号三号四号。”
    还没来得及去询问追踪行动是否顺利，又是两架同样型号的四轴旋翼机降临，同样的流程，相差无几的时间。
    无人机携带着如同情报所说的黑色塑料袋，通过窗户稳稳地飞入9号楼四层，随后从狙击组的监控画面能清晰地看到，四楼有几个人影出现，摘下运送进去的塑料袋后，无人机没有丝毫停顿地飞出，直接返航。
    第二批次的无人机与第一批次的飞行速度、角度，似乎没有太大区别，白枫不禁怀疑警用无人机的跟踪是否在做无用功。
    从一般无二的飞行姿态看, 这些负责运输的无人机似乎不是飞手手动控制的，反而像对飞行路线进行编程后的结果。
    毕竟海城的天气不会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如果对方是设定好航线，让无人机跟着既定程序自动飞行的话，那问题就大了，追踪到最好很可能只找到空无一人的着陆地点。
    当然，运气好的话，也可能抓获几个负责回收无人机的飞手。
    但大鱼出现的几率还是太低了。
    不过在场的警员没人关心这个问题，都将注意力放在返航的两架无人机身上，王漠神情严肃地让飞手放飞第二架警用无人机后，便凝神盯着半空，期待着第三批次的到来。
    终于，在万众期待当中，第三批次的两台无人机姗姗来迟。
    “立即实施干扰！”
    王漠紧握送话器命令道，此刻他内心十分兴奋，从中午开始吃喝拉撒便一直在这辆逼仄的厢式货车内，所有的等待，都为了行动的这一刻。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所有警员都紧张起来, 开始对装备做最后一次检查。
    而在9号楼附近的两栋楼写字楼楼顶，均由一名警员走了出来, 手里拎着一把体积硕大，造型科幻的“步枪”跑了出来，遥遥地对着悬停在半空的无人机扣动了扳机。
    随后，在肉眼看不见的夜空中，造型极度科幻的枪械内部以超大功率运转着，最终向半空悬停的两架“黑飞”发出几乎涵盖了各种信道的阻断信号，直接屏蔽了无人机上的定位以及飞控系统。
    不过无人机干扰枪并没有损毁“黑飞”的机械元件，最终两架挂载着黑色塑料袋的四轴旋翼机转速越来越慢，直直地降落在地面上。
    “行动！”
    干扰行动大获成功，王漠在指挥频道中大声吼道。
    潜伏了半天的警员倾巢而出，无论是搭载突击队的厢式货车，亦或是承载刑侦警员的越野车，都从隐蔽的位置上启动，急速驶来，将9号楼团团围住。
    这是真正的无死角包围，光看警车的位置，便可以判断9号楼内部的人员一个也跑不掉。
    “快快快！”
    高兴一马当先，指挥着突击组进入大堂，随后还一把扯住没有弄清楚情况的保安大爷，大声道：“大爷，往旁边站站！我们是警察！”
    突袭发起得很突然，9号楼内的人员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突击组已经通过楼道攻入二楼。
    高大壮担任一号突击手，他举着盾牌将位于二楼楼道口的玻璃门顶开，这层楼看上去是办公室的布置，只有几名披着白大褂一脸不知所措的年轻人，看样子似乎在整理文件。
    “全部停手！双手举高！不许乱动！”
    高大壮将站在楼道门口的一名男子直接推到墙壁上，确认没问题后，大声通报道：“二楼控制！”
    数名跟在身后的刑警很快涌入办公室，控制现场，而后高大壮回头支援已经上三楼的同事，这时办公室一脸呆滞的人员才反应过来。
    “啊——”
    “闭嘴！安静！警察办案，双手离开桌面！”
    一名明显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子下意识地发出尖叫声，但王漠对此早有预料，一位女刑警跑了过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尖叫的女子控制起来。
    9号楼的人比想象中要更多，或许有些人并没有涉案，只是被疑犯请来负责一些书面工作，或许他们也是共犯，但现在情况很乱，根本没办法仔细分辨，警员只能一视同仁，先控制起来，有什么话回去再慢慢说。
    “突击组攻入三楼！发现两名人员，已控制！”
    通讯频道中传来突击队的回报，白枫放下手中的狙击步枪，长舒了一口气。
    行动进程已然过半，9号楼内的人员已经全部惊动，再也没有任何一名疑犯出现在窗户附近，换言之，狙击组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突击组的发现证实了白枫的推测，三楼的确是一个化学实验室，并且规格还不低，就连窗户都换成了铅玻璃。
    “三楼控制！”
    “报告，四楼行动受阻，楼道有一扇装甲门！”
    听着频道内的回报，白枫决定进入内部查看，于是拍了拍曾水的肩膀，示意下楼。
    等到两人走进9号楼内部时，正看到高兴倚靠在楼道内，手紧紧抓着降噪耳机上的麦克风，大声指挥道：“破门锤不行？撬棍呢？”
    “撬棍也撬不开？真的是装甲门？焯！四楼到底有什么秘密，这帮扑街还装了装甲门？！”
    “小白，你来得正好，一起上去看看，四楼进攻受阻了，我们放飞了一架无人机，确认四楼至少有六名疑犯，喊话撬门都试过了，没有任何回应！”
    高兴有些焦急，白枫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便被拽着上了四楼。
    “队长，教官，你们来了。”
    刚走出楼道，一扇纯黑色涂装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彻底挡住了通往四楼的通道，高大壮正举着盾牌抵在门前，焦急地介绍道：“别看表面是实木材料，我们刚才撬了一下，内部是钢结构的，没有办法从外面打开。而且也没办法从外部进入，9号楼四楼的窗台全部是设计过的，这种结构根本没办法攀爬！”
    白枫打量着这扇阻挡进攻的装甲门，通体漆黑，如果光看外表的话，只会认为这是一扇普通的实木大门，只有一个门把手以及一个锁孔裸露在外，从设计上看应该是内部落锁外部无法技术开锁的结构。
    把手附近的木料早已被突击组撬开，内部如同高大壮所说的，是灰白色涂装的钢板，这是一道特别棘手的装甲门。
    “有带霰弹枪吗？有没有试过破门弹？”
    白枫端倪片刻后，对高大壮说道。
    霰弹枪是室内破门时常用的器械，原理是利用霰弹的动能，去摧毁门的锁舌结构，或者直接破坏锁止结构，但面前这一扇装甲门钢材和厚度都未知，霰弹开门是否有效，白枫也不清楚，只能尝试一下。
    至于破门弹，内部结构与常规霰弹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将内部的铅弹丸替换为一颗被蜡包裹的锌粉弹头，这种弹头在具备足够破门的动能基础上，射出后还容易破碎，能有效保护门前的作战人员。
    不过突击队手上没有专用的破门弹，使用独头弹开门的话也是可以的。
    听到白枫的建议后，高大壮没有迟疑，伸手要过一柄97-1霰弹枪后，在枪膛塞入了两颗独头弹。
    考虑到独头弹毕竟不是专用的破门弹，而是由铅制成的弹头，破片可能有些危险，高大壮示意众人退回楼道内部，并让一名队员双手握持盾牌，这才在盾牌的掩护下将97-1对准锁孔的位置，连续射击两次。
    “砰——砰——”
    枪声响起，这是真正的震耳欲聋，霰弹发出的动静绝不同于小口径枪械，更何况是在楼道这种半封闭场合使用，带来的声响是非常震撼的。
    好在场上绝大多数警员都配备了战术耳机，能很好地将枪声降低，高大壮完成射击后，打了个手势。
    后方一名警员会意，立刻双手端着圆柱形的破门锤大力撞在把手的位置上，伴随着金属碰撞带来的一阵响声，装甲门毫发无损，甚至遭到直接撞击的门把手只歪了一点点。
    “焯！炸了它！我就不信了！”
    行动再次受阻，高兴显得有些暴躁，大声喝道。

 098 硫酸（求首订）

    “破门包在车里，没有带上来！”
    多次行动一直默默无闻的爆破组组长焦急道，高兴怒视着他，大声道：“那还不快去拿？赶紧的！”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突击组扛着盾牌小心翼翼地警戒着，高兴直接回到三楼楼道，蹲坐在台阶上, 双手托着下巴思索着。
    “队长，别着急啊，装甲门想来就是对方最后的依仗，只要门一破，任务还不是顺利完成了！”
    曾水轻声说道，突击组有固定的编制以及战术安排，白枫曾水并没有上前凑热闹, 而是留在高兴身边, 作为补充支援力量。
    “这群扑街, 还弄个铁大门，里面一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高兴很焦急，但急躁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判断。
    不过即使有合理的推测，装甲门一日不破，证据就拿不到手，推测也始终只能是推测。
    白枫眉头紧锁，没有说话，他的推测与高兴一致，他只感觉心头的危机感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凝实，这种感觉很不好。
    “放心吧，爆破组马上就位，就算他们在里面销毁证据，也是需要时间的，根本......”
    曾水拍了拍高兴的肩膀，但话还没说完，高兴便伸手制止了他的话语, 白枫也在同一时间听到指挥频道中响起王漠浑厚的嗓音。
    “焯！小高抓紧破门, 四楼冒烟了，这帮扑街在烧东西！”
    “什么？请求重复。”
    高兴瞪了曾水一眼，随手大声道。
    “没听清吗？赶紧破门啊！起火了，这帮扑街在烧证据啊！我已经呼叫消防了！”
    高兴立刻站了起来，切换到小队频道上，大声呼叫道：“爆破组，还有多久到场？”
    “三分钟！”
    频道中很快传来一阵喘着粗气的声音，高兴大声喊道：“再快点！突击组就位，爆破组一到直接炸！”
    装甲门前，突击组成员早已排好了进攻队形，高大壮持盾站在最前面，众人均打开了战术头盔上的照明灯，子弹已经上膛，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破门而入。
    但目前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门开的那一刻。
    高兴此刻无比急躁，手掌无意识地放在头上，希望通过挠头发这个动作来缓解焦虑, 但只挠到了战术头盔上粗糙的盔布，只好悻悻地将手放下。
    “别着急, 不能乱。”
    现在的形势对警员很不利，白枫在通讯频道中沉声道：“我记得爆破组工具包里有灭火枪的，有没有携带？”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白枫继续说道：“爆破组组长继续送破门包，出一个人去把所有的灭火枪带上来，有大用！”
    灭火枪，又称干粉枪是设计为手枪形状的一种新型灭火器材，原本枪管的位置是一个粗大的管状物，内置与干粉灭火器类似的粉末，当扣动扳机后，压缩气体会将这些粉末喷出，将火源扑灭。
    爆破组之所以配备灭火枪，纯粹是为了应对一些着火的出警情景，比如不知出于什么脑回路把煤气罐点了，或者点着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现在灭火枪要在这里派上大用途。
    “我跟随队尾进入，突击组进场后按你们的战术处置，进门后我用灭火枪直射火源，里面点火一定是想销毁纸质文件类型的证物，速度快的话还能抢救一下。”
    白枫快速说道，随后便站在队尾的位置上，曾水愣了一下后，也跟着站在白枫身后。
    为了最大限度地挽救可能存在的证物，同时也避免大乱突击组的战术布置，白枫曾水两人是作为支援的角色参与突进的，因此只能站在队伍末尾的位置上。
    平心而论，爆破组组长的速度算不得慢，只是在大家都很着急的情况下，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高新科技园附近就有一个消防站，因此消防队来得特别快，几乎是在爆破组长捧着一叠军绿色的塑料包踏入楼道的同时，独属于消防车的警笛声在楼外响起。
    “噗嗤——”
    没有任何迟疑，赶来的消防队员通过四楼敞开的窗户，开始向内部喷水，希望能压制还未蔓延的火势。
    “快快快！”
    高兴大声说道，爆破组长顾不得喘气，将塑料包外面的一层膜撕开，在大门开合处以及转轴处均粘贴了数个小包，连接上起爆器后，大声道：“要爆破了，退回楼道，做好防护！”
    警用器械发展至今，已经渐渐趋向专业化了，以前特警破门时，可没有这么趁手的工具，都要好好估算破门需要的装药量，然后再现场组合。
    现在的破门装置很专业，都演变为装药量恒定的小塑料包，而且将外面的保护膜撕开后，可以直接粘贴在需要爆破的位置上，连接上起爆器即可爆破。
    时间很紧迫，等到突击组众人退回楼道，白枫也赶在最后关头拿到了两把灭火枪，爆破组组长再次提醒了一遍，随后干净利落地摁动起爆摁钮。
    “bong——”
    相比刚刚霰弹枪还要震撼的爆鸣声响起，困扰了众人许久的装甲门颤抖了一下，伴随着两侧墙壁的砖头脱落，缓缓向内侧倒下。
    爆破带来的后果是很大的，装甲门的固定结构是镶嵌在墙体内的，当突击组走上楼道时，看到的不是单纯大门倒下的场景，而是沿着装甲门门框向四周扩散的一个大洞口。
    “进！”
    高大壮开启了安装在防弹盾牌上的爆闪灯，越过散落一地的破碎砖块，第一个突进。
    三人突进队形，作为持盾突入的最小单位，三名警员率先进入，借助盾牌的掩护据枪向可能藏人的角落警戒着。
    四楼的结构与下面三层都不同，首先进入的区域比较空旷，看着像是一个大厅，但大厅中央摆了整整四排的储物架，上面还放置着各种瓶瓶罐罐，看样子像是一些化学原料。
    大厅没有开灯，但靠近窗户的一侧浓烟滚滚，各种纸张堆放在一起，并且已经燃烧起来了，在火光的映照下，屋内也不算昏暗。
    打头阵的三人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或者说视野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很顺利地进入到大厅内部，随后确认没问题后，留守门口的警员开始进入。
    “砰——”
    等到先遣的八名警员完全进入并举枪对准各个死角警戒后，白枫也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举起灭火枪对准正在剧烈燃烧的火堆扣动扳机。
    火堆距离白枫站立的位置至少有十五米，刚好处于灭火枪的最远射程，喷涌而出的干粉迅速将火源扑灭，但仍有阵阵黑烟冒出。
    “小心警戒！里面是有人的！”
    白枫轻声提醒道，高大壮点了点头，右手持枪左手持盾，身后依旧跟随着两名警员，小心翼翼地向储物架深处推进。
    几乎是在高大壮一脚踏入储物架的同时，白枫心头猛跳，还没来得及开口，眼睁睁地看着一道身影从储物架尽头出现，这是一位脸上带着狞笑的男人。
    男人没有开口，直直地将一个银白色的水桶向前进的三人扔去，随后转身隐藏起来。
    “小心！”
    “举盾！”
    还停留在门口的高兴与白枫不约而同地叫喊着，虽然不清楚这个金属水桶里装的是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银白色的水桶盖子已经掀开，旋转着飞向还未反应过来的三名警员。
    高大壮只觉得面部感受到一阵灼热，下意识地将防爆盾牌举起。
    水桶直接撞击在盾牌上，但内部承载的溶液却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撒到了后方两名警员身上。
    “滋啦——”
    盾牌表面发出渗人的声音，先是表层的布料直接被腐蚀，而后内部的芳纶材料也没能坚持多久，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还有整整白烟随之升起。
    “啊——”
    后方两名警员在水桶袭来的瞬间低头，这个动作拯救了他们，但是后背上仍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未知的溶液。
    被战术背心覆盖的部位倒没受到太大影响，毕竟背部也装上的防弹插板，光这厚度一时半会也腐蚀不穿。
    但后颈往下的一片区域可没有什么防护，只有一层薄薄的作战服，根本抵挡不住，很快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红肿的皮肤直接裸露在外，两位受伤的警员低吼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去挠这块又疼又痒的受伤部位。
    “快！把他们带出去，我接替二号位！”
    白枫大步上前，一手一个，拽着两位警员的战术背心，将他们拖到后方，随后站定在高大壮身后，怒吼道：“铝桶！这是浓硫酸！老高赶紧把他们带下去，清水冲洗，三楼实验室一定有小苏打，涂一些上去再送医院！”
    “我接替三号位！”
    曾水将步枪举起，枪灯打开，直接站在白枫身后。
    “带下去，按白教官说的做！老王，老王！叫救护车！”
    高兴心急如焚，和几位停留在楼道内的警员一起，手忙脚乱地将两位受伤的同事送了出去，随后拎着枪直接站在曾水身后，要接替突击组的工作。
    “你特么怎么知道是浓硫酸？”
    高兴一手搭在曾水肩膀上，另一只手持枪警戒，大声问道。
    “这特么桶上写着！已经红肿了，化学性烧伤，处理得好没问题的！”
    白枫端着步枪，仔细打量着这片空间的布置，心里估算着可能藏人的角落，头也不回地说道：“别说话了，枪灯打开，继续推进！”

 099 闪光震撼弹（求首订）

    燃烧的火堆已然熄灭，大厅陷入一片黑暗当中，不过战术头盔上的灯光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四排储物架依旧堵在面前，遮挡着深处的视线，白枫没办法判断储物架尽头的情况。
    这在室内作战中是很危险的，没办法弄清楚作战区域的地形布置，会间接导致伤亡。
    还没等白枫下达作战指令,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男人，再次出现。
    依旧保持着一脸狞笑的男人，双手捧着一个同款的铝桶，作势要向排列在架子之间的众人扔去。
    “去死吧——啊！”
    白枫开枪了，男人没能故技重施，发出一声惨叫后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所幸，装着满满一桶浓硫酸的铝桶并没有打开，只是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来个橘子，快！”
    情况很复杂，白枫判断通道尽头必有其它疑犯在等待着，为了减少伤亡，决定直接发起突袭。
    听到明确的指令后，身后的曾水迅速掏出一枚闪光震撼弹，拉开保险插销后，紧紧地攥在手里。
    白枫伸手关闭了挂在战术头盔外侧的手电，并且将枪灯也熄灭了，而后对曾水比划了一个手势。
    一枚闪光震撼弹直直地向通道尽头扔出，曾水扔得很准, 弹体撞击在墙壁上被反弹到另一侧, 最终掉落在通道看不见的地面上。
    如果闪光震撼弹直接丢在众人面前, 那么不仅潜在的疑犯会受到影响，就连正站在通道中的警员也会被影响到。
    两秒后，银白色的耀眼火花爆出, 火星四射, 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爆鸣声。
    尽管受到了储物架的遮挡，但溅射到通道上的火花依旧极为耀眼，在视网膜上久久残留。
    佩戴了降噪耳机以及护目镜的众人，总归没有潜在疑犯那么难受，毕竟他们可是直面闪光震撼弹的爆发，暂时性致聋致盲是一定的。
    白枫眯起眼睛，端着枪快步向通道尽头跑出，并没有借助盾牌的掩护。
    对面的疑犯是狠人，见面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泼硫酸，现在没有时间亦步亦趋地稳步推进，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潜在的疑犯解决掉，所以必须要冒险了。
    跨过通道尽头，白枫左右观察了一下，左侧没人，只有几张胡乱摆放的桌椅，随后向右侧望去。
    两名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男子正仰躺在地上, 手脚不断地挣扎着，身上的衣物很破烂，有数个一看就是刚被火花溅射烧出来的小洞, 而在他们身边不到两米的位置上，放置着一枚已经燃烧殆尽的闪光震撼弹。
    不同于游戏或影视，现实中的闪光弹是标准的进攻性武器，不到两米的距离爆开，暂时性致盲还有可能恢复，但暂时性致聋，可能要把“暂时性”三个字去掉了。
    巨大的声响冲击，疑犯的耳膜极有可能被击穿。
    别说疑犯了，就连白枫站在十几米开外，隔着储物架，还戴上降噪耳机，依旧觉得耳朵不舒服。
    “带走！”
    两名疑犯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白枫将他们身边的几个还没打开的铝桶踢到一边，大声说道。
    推进到这里后，才算对四楼的内部结构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通道尽头的墙上，有一个没有安装房门的出口，白枫上前架枪切角，同时打开枪灯搜索片刻后，发现这里就只是一片空地，地面由一层橡胶材料铺设，甚至还画了个“h”的标志。
    这里能直接看到连成一排的窗户，估计这片空间是专门给无人机卸货用的。
    从白枫切角探头观察，到缩回，总共也不过一秒，但空地内部的人反应却很快，似乎没怎么受到外边震撼弹的影响。
    枪声响起，几乎是在白枫缩回来不到两秒，两发子弹打在门后的墙壁上，粉末连带着小碎石直接落下，在墙上留下两个小弹孔。
    “发现！两名！”
    白枫大声喊道，没有贸然出去进行射击，这还是进攻9号楼以来，第一次遇到真正持有武器的敌人。
    跟随在身后的突击组已经赶到，白枫向高大壮比划了个手势后，高大壮会意，立刻手持盾牌上前，将表层已经被腐蚀得脱落的盾牌斜斜地靠在门框上，同时爆闪灯打开，向内部探出。
    这是一次试探，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子弹，弹头打在已经裸露出钢板的防弹盾牌上，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但里面的两名疑犯没能蹦跶多久，白枫借助盾牌的掩护，从盾牌下方伸出枪管，以腰射的方式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两人。
    “控制！安全！”
    白枫左手拍了拍高大壮的肩膀，两人持盾向内推进，行进到倒地疑犯身边后，白枫先进行补射，而后才一脚踢开掉落在地的手枪。
    “有门！里面有声音！”
    在进门的瞬间，白枫便观察到这个房间右侧有一扇合页大门，房门紧闭着，门下的缝隙有灯光透出，里面有人！
    “警戒，突击组就位！”
    白枫对着麦克风轻声道，现在他和高大壮分列在大门左右，跟随在身后的队友也陆续到位，即将对房间进行突袭。
    “小心点，外面两人有武器，里面的人肯定也有。”
    高兴站在白枫身后，轻声提醒道，白枫点了点头，尝试拉动把手，发现房门已经上锁后，在通讯频道中小声道：“爆破手，过来破门，三号位，准备橘子，就按照我们平时训练那样，奇偶数位置交替进入。”
    众人都已经摆好了进攻姿势，其实室内作战，要清剿内部敌人的话，进攻人员并不需要太多，一般是前面四个作为主攻手便能完成清剿。
    交替进入就是位于房门左侧的一号位第一个进入，右侧的二号位进入，任何左侧三号位进入，以此类推。
    不同于一般卧室更适合单侧进入的结构，这扇门开设在墙体居中的位置，很显然进门后左右侧都有空间，因此选择交替进入更加合适。
    爆破组组长很快从队尾跑上来，在确认闪光震撼弹已经准备好后，开始在门锁结构附近粘贴破门包，一切准备完成后，拎着起爆器退到一边，双眼紧紧盯着白枫的双手，等待进攻信号的发出。
    等到所有队员都左手捂着头盔，做好防护姿势后，白枫干净利落地喊道：“起爆！”
    “bong——”
    “焯！”
    房门很坚挺，并没有被炸开，高兴焦急道：“你干什么吃的？你不是爆破专家吗？”
    “别急，再装药，快！”
    白枫冷静道，一脸羞愧的爆破组组长再次上前，他也没想到这扇门这么坚挺，为了保证装药量足够，这次他足足贴了四个药包。
    很现实，除非是真正不计后果的行动，很多时候破门并不能一下破开，包括一力降十会的破门锤，往往也需要两三下才能砸开。
    “你特么是不是水塔部队转业的？”
    高兴一脸不满地望着蹲在身后的爆破组长，白枫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声道：“别扯淡了，打仗呢，做好防护——起爆！”
    “bong——”
    比先前更加大声的爆鸣声响起，坚挺的门锁结构直接破开，大门颤颤巍巍地向内侧开启，曾水在门开的瞬间投出蓄势已久的闪光震撼弹，刺眼的银色火花再次四散而出，难以想象的噪音响起。
    不过这次外面的警员受到的影响不大，毕竟隔着整整一面墙壁，而且使用过一枚震撼弹后，所有人都很有先见之明地将耳机的降噪档位调到最大。
    “进！”
    白枫伸出手掌，做了个前进的姿势，站在一号位的高大壮手持盾牌顶开了虚掩的房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白枫紧随其后，他担任的是二号位的角色。
    在室内近身作战中，危险最大的就是担任一二号位置的人，因为如果敌人反应够快的话，主要的火力都会集中在率先进入的一二号身上。
    但有了闪光震撼弹开路，房间内疑犯即便反应再快，也无力对进攻的警员产生威胁。
    进门的瞬间，白枫便看清了房间的布置，这里似乎也是一间实验室的结构，房间中央是空无一物的白色实验台，闪光震撼弹正好落在了实验台水槽上，将原本整洁的桌面炸得焦黑一片。
    水槽管道似乎被炸裂了，水柱不断地向四周喷射着。
    房间三面都是书架，空余的一面有一扇门，看样子联通着四楼最后的空间，白枫猜测门后面应该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房间。
    视线范围内共有四名疑犯，两位蹲坐在实验台后方，正对着大门，一位站在书架边缘。
    最后一位很倒霉，看样子在破门之前，正好站在大门后面，应该是想在门后偷袭进攻的警员，但他很不幸，正好挨到了房门爆破时的冲击，并且在高大壮进入时被盾牌顶了一下，现在摔倒在地上，模样凄惨。
    房间内的疑犯与外面持枪的两人不同，他们都穿着白大褂，一副实验室研究员打扮，手上也没有枪械，手里也只是握着u型锁、灭火器等物品，看上去不像穷凶极恶的疑犯。
    “蹲下！老实点！”
    警员陆续冲了进来，四名疑犯都受到了震撼弹的冲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在听觉视觉均丧失的情况下被直接制服。

 100 化学教授（求订阅）

    警员一拥而上，将满地打滚的四人直接拷了起来。
    还剩最后一个小房间没有清理，高大壮拎着盾牌正要上前查看，房门突然开了。
    房间内灯火通明，从布置上看应该是一个较为私密的办公室，内部只有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以及看上去就很舒服的真皮转椅。
    一位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 脸色冷峻，手里举着一把锃亮的黑星手枪，枪口指向自己的下颚。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明日的公平。”
    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后，直接扣动了扳机。
    枪响，人倒。
    面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警员，白枫最先反应过来，冲进房间观察片刻后，大声道：“安全！没有其他人！”
    高兴一脸震惊地走上前，喃喃自语道：“这货不就是行动开始前从9号楼出来的男人吗？”
    “对，就是他。”
    白枫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干净利落地解决自己，远比解决敌人要更困难。
    这位自杀的疑犯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最后的眼神，这是极度漠视生命的眼神，漠视他人的生命，漠视自己的生命。
    白枫只在为数不多的人身上见过——间谍、杀手、死士。
    不管是对方是哪种人，都意味着这个案件牵扯到的东西很深。
    “还能抢救吗？”
    行动已经结束，高兴将战术头盔脱下，一个劲地揪着头发，不用说也知道，9号楼内抓捕了这么多人，他们身上的情报价值恐怕都不如这位正装男子。
    “没救了, 下颚射入，脑干都被摧毁了。”
    白枫翻开男人的眼睑，又试了试心跳，摇摇头，男人已经凉透了。
    “呼叫小高，有抓到什么重要目标吗？”
    此时，指挥频道中传来王漠的声音，从行动开始之后，他就一直停留在已经被控制的楼层，当场对抓捕对象进行简单询问，希望能挖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你最好上来看看吧，有一个看着就像高价值的人物。”
    高兴与白枫对视一眼后，捂着麦克风苦笑道。
    “什么人物？你们控制住了吗？”
    王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今晚的收获算是很大了，先是三楼实验室翻出了一些可疑的材料，然后又在四楼刚进门的大厅里，发现了还没燃烧殆尽的纸质文件，光是这些证据便能证明9号楼从事的活动与案件相关。
    “死了，见到我们冲了进来后, 直接自杀了，死之前还念叨着一句什么话, 执法记录仪应该拍下来了, 回去自己看——”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明日的公平。王警官，你听过这句话吗？”
    白枫插话道，现在情况有开始向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和王漠都不想看到的。
    “什么利益什么公平的？小说台词吗？先不说了，我这边有情况。”
    王漠随口回应道，随后举起另一台连接着刑侦队一组频道的对讲机，严肃道：“一组，再重复一遍你们的发现！”
    “是，王队，我们首先对比了车牌号，这辆车是登记在一个普通人名下的，身家清白，没有案底，这里没有什么资料。然后我们一路跟踪尾号079 的黑色轿车，他们最终驶入了海城理工大学，然后我们就被拦住了，但是在车辆进入校园之前，拍到了后排神秘男子的清晰照片。”
    通讯频道中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翻找资料，几秒钟后，再次说道：“男子人脸识别结果出来了，吕秋，男，35岁，海城理工大学化学院正教授。”
    “什么？你再说一遍？”
    听到频道中传来的话语，王漠有些难以置信，赶忙问道：“双口吕，秋天的秋，理工大化学教授，家住悦府小区，离异，曾育有一女？”
    “王队你怎么知道的？资料全对得上。”
    频道另一头，负责跟踪的警员很诧异，反问道。
    “我特么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女儿死于意外，就是我特么出的警！五年前，理工大旁边的巷子里发现一具女尸，身上没记错的话有整整三十六道刀伤，现场十分惨烈。然后就是我出的警，经过比对发现死者是吕秋教授的女儿。好在小巷子外面就有监控，我们很快便锁定了凶手，调查结果是凶手那天过量，把路过的小女孩当做仇家。然后当我们抓获凶手时，这扑街还特么在笑！等等，过量......”
    王漠似乎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停滞下来，不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王漠变得暴躁起来，双手攥着对讲机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整个人显得十分亢奋，旁边还在搜集证物的警员都悄悄地远离着他，因为他现在看上去实在太像一个精神病了。
    突然，王漠停了下来，大力一脚踹在墙壁上，大声吼道：“懂了！我全懂了！”
    “这狗屁台词，这化学教授，我全懂了！”
    王漠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摁动对讲机大声道：“你们现在想办法混进海城理工大学，给我24小时盯紧吕秋，就算他去拉屎也要保证有人在隔壁坑位蹲着！看好他，我带着增援马上到！”
    随后又切换到指挥频道，快速说道：“小高，小白，别说话，听我说！你们现在立刻带几个骨干下来，我们去抓人，去抓大鱼！真正的大鱼！”
    “赶紧把手上的活交给别人，相比我的大鱼，9号楼的一切狗屁不是！现在安静听我说！”
    “五年前，化学教授吕秋有个女儿被上头的瘾君子杀害了！中年丧女，突然出现的新型药物，致死的成分，莫名出现在9号楼的化学教授，懂了吗？”
    王漠神情激动，也没管白枫高兴听没听懂，他就一直语无伦次地说道。
    很多时候，一个复杂案件的侦破，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
    技术手段，能起到的只有辅助作用，但突如其来的运气，或许能开启新的线索。
    王漠很兴奋，他凭直觉认为，这个案件的完成度已经走到99%了，至于剩下的1%，把吕秋抓起来不就知道了吗？

 101 温文尔雅的吕秋（求订阅）

    装潢简朴的办公室内，一位华发早生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书桌前，凝视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似乎对室内的光照不太满意，男人打开了台灯，而后又小心翼翼地从眼镜盒中翻出一副金属黑框眼镜，仔细擦拭一番后才缓缓戴上。
    如果和这位男人距离足够近的话，会看到眼镜的金属镜腿上用镭射雕刻着一行小字——送给我亲爱的父亲, 希望这副眼镜能给予他更多的灵感。
    男人在身上随意披着一件陈旧的大衣，聚精会神地看着文稿，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用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他的衣着虽不是什么名牌，但却让人感觉很考究，衬衫上有数道长时间由于挽起而留下的折痕, 左右对称，没有丝毫误差,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强迫症。
    忽然，就在男人皱眉苦思时，外边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依旧没有理会。
    因为走廊上有他的助理，助理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他只需要专注于面前这一份论文，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办公室看文献，了解最新的业内进展。
    嘈杂声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办公室的大门被直接推开。
    “吕教授，我实在拦不住......”
    说话的是吕秋教授的学术助理，一位勤工俭学的学生，学生有些局促，略微弯着腰对吕秋抱歉道。
    但很快这名学生便被后面的人粗暴地拽了出去，嘴里还在嘟囔道：“你这个小同志, 出去！我们找吕教授有事谈！”
    吕秋的注意力终于从论文上挪开，摘下黑框眼镜，郑重地放回盒子中，这才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一身藏青色警服的几位来客，微笑道：“小李，你先出去，我和这几位警官聊聊。”
    还在极力理论的助理闻言，立刻悻悻地退出了房间，走之前还将房门轻轻带上。
    很有礼貌的孩子。
    不过冲进房间的几位警员就没那么有礼貌了。
    “啪！”
    王漠大马金刀地半坐在书桌上，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副限量版银手镯，扔到吕秋面前，而后严肃道：“吕教授，你被捕了。”
    “哦？我能问一下，我犯了什么事吗？”
    吕秋没有慌乱，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丝微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王漠，语气温和道：“王漠王警官，五年前我们见过几次, 我女儿的案件, 抓获凶手的就是你, 我都没好好感谢你呢。”
    跟随王漠一同进来的正是白枫等人，他们全副武装，面无表情地站着，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扳机护圈附近停留，一副高度戒备的模样。
    白枫也是如此，从进门之后，吕秋淡定的表现便让他感觉到不对。
    两个小时前和吕秋交谈过的男人，在警员攻破9号楼时，干净利落地自杀了。
    白枫推测这个男人应该隶属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或机构，既然男人面对吕秋时又那么恭敬，吕秋的身份又会是什么呢？
    “吕教授，你女儿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对此感同身受，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王漠双眼直视着吕秋，语气平淡地问道，不知是吕秋身上的知识分子气质太浓了，还是出于对受害者家属的一丝同情，王漠没有面对其余疑犯时的暴躁与不满，表现得很温和。
    “王警官，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我可能会很生气地赶走他，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立刻就相信了。”
    吕秋依旧保持着温和的态度，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问题是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同情，同情能做什么？同情能让我女儿起死回生吗？不会的。我至今清楚地记得，杀害我女儿的两个凶手，他们没有判处死刑，二十年有期徒刑啊，要是在里面表现好一点，他们就能出来，还能舒舒服服地享受下半身。”
    “所以你承认了？”
    王漠有些兴奋，吕秋的话似乎在讲述他的动机，这是一个极好的开始，面对嫌疑人不怕他们不说，更不怕瞎说，只要愿意开口了，早晚能彻底撬开他们的嘴巴。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在潜意识里是有一定的倾诉欲的，只要开口，发展到最后一定会忍不住将所有事实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承认？”
    吕秋哑然失笑，将手中把玩的钢笔轻轻放置在桌面，正好对齐桌面稿纸的边缘，完成这一切后，吕秋双手手指交叉，手肘抵在桌面，双眼毫不避讳地与王漠对视，认真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否认。”
    “为什么？”
    感受到吕秋灼热的目光，王漠有些不适，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脖子，而后继续问道。
    “因为他们该死，王警官，你是行家了，应该听说过‘一次吸x，终身戒x’的话吧？在这种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选择中，我帮他们做了选择，他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吕秋嘴角的笑意更盛，没等王漠开口，他继续说道：“其实所有的药物到最后都会致死，我只是把这个结果提前了，试想一下，如果所有的瘾君子都没了，这个社会的治安是不是更稳定，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和平？”
    王漠久久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
    当然，他并不是沉思吕秋的话有没有道理，王漠信奉法律，一个人有没有罪，有多大罪，应当由法律去审判。
    他只是在沉思像吕秋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陈二，吕秋，9号楼自杀的男人......
    王漠忽然发现这件事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水深得很，不过他也不在乎到底有多深，挥了挥手，大声道：“带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能稍等一下吗？”
    吕秋举起左手示意，看到王漠点头后，才微笑道：“王警官，你知道的，我可不想让同事和学生看到狼狈的样子，让我收拾一下可以吗？”
    王漠微微颔首，吕秋立刻笑了笑，将未读完的论文叠整齐，放置在一个收纳盒内，而后又拉开抽屉，取出一面印着卡通图案的镜子，以及刻着粉色爱心的塑料梳子，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似乎觉察到几位警员奇怪的眼神，吕秋梳理完毕后，小心翼翼地将梳子镜子放好，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女儿留下的。”
    不过众人都没有说话，用沉默来回应。
    吕秋没有客套，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着，轻轻将衬衫上领口扣好后，双手伸出，脸色平静道：“来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带吗？我左手手腕做实验烧伤了，挺疼的。”
    举着手铐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员，一脸不知所措地望向王漠，得到王漠的默许后，自进门以来一直沉默无言的白枫高兴走上前，一人扶着吕秋的一条胳膊，沉默地向外面走去。
    “吕教授，您......”
    依旧在走廊上等待的助理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被两名特警夹在中间的吕秋。
    吕秋只是笑了笑，站姿笔挺，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对助理笑道：“小李啊，帮我跟学生们说一下，很抱歉不能带他们了。还有，小李，你申报的课题我看了，挺有意思的，如果能顺利做出来，我想院长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给你一个直博的名额，要加油啊！”
    说罢，吕秋大步向外走去，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助理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还没弄明白自家老板怎么就被带走了。
    “吕教授对学生很好嘛。”
    直到坐上了警车，王漠才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挺好的，自从女儿去世后，我看到这些学生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我相信王警官深有体会，如果王警官不是警官，而是老师的话，也会像我这样吧。”
    吕秋被白枫高兴夹在中间，端坐在后排上，笑了笑，话里有话地说道。
    “你好像很了解我，在正式询问前先随便聊聊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警车已经启动，警笛长鸣，划破了校园上空的寂静，呼啸着带着这位重要的疑犯向警局奔去。
    “王警官你指的是哪方面？不妨问清楚一点，我一定知无不言。”
    吕秋最后望了一眼海城理工大学的大门，眼神中似乎有些留恋，笑了笑说道：“如果说药物的新型构型，那其实不难做到，我是化学教授，但是我在外留学的时候，取得了化学、生物双硕士学位，这是在我专业范围之内，算不得什么。”
    “我想问的是，你怎么占据海城的所有市场？据我所知，你们找了很多下游分销商，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他们这么听话的？光是威胁恐吓吗？”
    王漠快速说道，这也是众人最想知道的一点。
    发明一个新东西，和把这个东西卖出去，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更何况还把海城的市场占有率做到90%以上，光凭陈二的威胁恐吓可做不到吧。
    “其实要做到也很简单，威胁从来是最直接的办法，但不是最好的办法。”
    似乎觉得光线有些昏暗，吕秋从口袋中掏出视若珍宝的黑框眼镜，戴上后才轻笑道：“最好的办法永远是利益，如果我告诉你，我以成本价把看上去更优质的货交给你卖，你按正常价格卖出去，利润我一分钱也不要，你做不做？”
    “你要知道，这行里售价一千块的东西，成本可能只要十块钱。”
    “王警官，我知道你下一句想问什么。”
    “可你要知道，靠卖这些东西赚钱，从来就不是我的目的呀。”

 102 师徒

    吕秋被带回局子后，特警队便不再跟进，而是全权交给刑侦队继续调查。
    至于吕秋具体交代了什么，白枫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自己在训练基地好好洗了个澡，而后拖着疲惫的躯体准备回家睡觉时，天已经亮了。
    而通宵审问了一整晚的吕秋, 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形象，恰好在此时被大批警员如临大敌般押送到拘留室，王漠则站在办公楼门前，脸色黑得吓人，一个劲地抽烟。
    “耶，这不王警官吗, 几个小时没见，脸色怎么这么拉了？审讯不顺利？没事, 来，抽根华子！”
    曾水原本准备和白枫一起打车离开的，见到王漠黑着脸蹲在大门口，赶忙跑上去调侃道。
    “滚蛋，你们特警就爽啦，干完活直接回家睡大觉，哪像我，还得接着整理线索！”
    王漠白了曾水一样，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头，似乎指尖的香烟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直接来了口史诗级过肺。
    “王警官，审讯不顺利？”
    见到王漠愁眉不展的模样，白枫好奇道。
    “很顺利，这个扑街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你还愁什么？”
    白枫有些不解，从见到吕秋开始，这位疑犯就没打算过要隐藏什么，几乎是有问必答。
    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出现在炫耀型的疑犯身上，换言之就是疑犯心理有点毛病, 自己干了些什么坏事见到警察就想说出来炫耀一番, 但是为什么吕秋也会这样，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愁啊！”
    王漠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腿岔开，很没形象地伸展着，再次点燃了一根烟后，示意白枫曾水凑过来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我特么让这个扑街威胁了！”
    “吕秋？他能威胁你什么？”
    曾水失笑道，这没办法不笑啊，证据口供都在，吕秋这种行为枪毙都要加急的，还能反过来威胁王漠？
    这确定不是在搞笑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威胁。”
    王漠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神神秘秘地说道：“开始审讯后，吕秋很配合，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包括他和陈二的关系，他说陈二是他山区支教的学生, 这些问题都回答得很详细，远比我想象的要详细。”
    “可唯独问道吕秋背后的组织时，他却不肯回答了，就这么笑着看着我！他在笑啊，特么的我这暴脾气，不肯说就不肯说嘛，他就一直在笑！”
    “然后我追问几次后，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好我没办法了，该问的已经问完了，我准备把他送出审讯室时，他问我什么时候把他送到拘留所，我就说案件材料差不多就能送过去，然后他就跟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
    “他说，他是生物化学专家，这次在研制新成分时，有了些有趣的发现，而这些发现会让某些人不满，他们会试图来抢人，抢走他的发现，甚至可能选择直接干掉他，希望警方送他去拘留所的时候多派一些人手。”
    王漠一口气说完后，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新发现？lsd？他背后的组织要干掉他？”
    “我追问吕秋，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一帮人想要他的某种科研成果，但他没有交出来。”
    王漠摇摇头，他也没弄懂其中的关键，不过见吕秋说得郑重其事，还是特别嘱咐了负责临时羁押的同事，最起码在移交拘留所之前不能出事。
    “吐真剂听说过吗？我估计是吕秋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可能发现了一些什么新的结构。总之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希望把东西交出去，也不希望自己被干掉，王警官，这件事要上点心啊。”
    白枫皱眉道，虽然他没有参与审讯，但从吕秋的配合程度来看，也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既然吕秋说自己有危险，那他很可能真的有危险。
    至于为什么，这个问题就让王漠头疼去吧。
    ............
    ............
    海城警队拘留室。
    “老师！”
    陈二见到吕秋被带进来后，一把将其抱住，激动道。
    其实原则上作为同案的疑犯不应该关在一起，但吕秋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并且在审讯时什么都说出来了，再加上拘留室也有无死角的监控，王漠也就默许了吕秋的小要求。
    反正现在人赃并获，也不存在串供的情况，就让这对所谓的师徒重逢一下吧。
    “老师，你怎么也进来了，你现在很危险的！”
    陈二满脸焦急地说道，吕秋摆摆手，微笑道：“我在外面还不是一样危险，你知道的，总有人想要我手上成果，小陈，你瘦了呀。”
    “老师，你进来了，那你的身体怎么办？”
    陈二丝毫没有面对审讯时的桀骜不驯，扶着吕秋倚靠在墙边坐下，又回头望了一眼墙上始终跟随两人转动的摄像头，小声问道。
    “没事，人的生死是由天注定的，小陈，我已经什么都招了，你还年轻，有机会的话出去好好活着。”
    吕秋依旧面带微笑，伸出手摸了摸陈二的脑袋，唏嘘道：“小陈啊，当年在山区见到你时，你才那么小，还没我一半高呢，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强壮了，也不知道把你带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师，别说了。”
    陈二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垂下了眼睑，而后又抬起头来，红着眼眶说道：“如果不是您，我妹妹可能早就死了，如果当初不是您在支教，如果不是抱着我妹妹连夜跑到县城，我妹妹可能就，没了......其实我也不懂公平不公平，利益不利益，我只知道您要做的事，我豁出命也要帮您做！”
    “嘘！这些可不兴说啊！”
    吕秋制止了陈二的讲述，上半身倚着墙壁半躺下来，闭上眼睛轻声道：“小陈，有些东西一个字也不能说的，你只需要知道老师从来不后悔就行了。事情已经暴露了，我的计划也失败了——其实也不能算失败，起码成功了一半吧，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你，我相信也困不住你，找机会出去吧，好好活着，不一定要按我给你的路走，好好活着！”
    “老师......”
    陈二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憋不住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吕秋轻轻拭去陈二的眼泪，微笑道：“小陈，我的话也不听了？听话，别哭了，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死在刑场上和死在家里，真的没有区别。”

 103 低光环境作战（求订阅）

    主犯吕秋、陈二落网，专案组也开始进入收尾工作，整理材料，梳理证据，准备移交检方提起公诉，同时在完成最后的一些口供后，作为主犯的两人也将移交拘留所看管。
    时间过得很快, 距离抓获吕秋已经过了快两个星期，特警队的一切也开始恢复正轨。
    现在是下午两点，艳阳高照，但白枫却将特警队员带进了闷热的室内靶场，并且所有的窗户都用黑色布料遮盖得密不透风，只能倚靠孤零零悬吊在房顶的一盏白炽灯进行照明。
    虽然名义上是室内靶场，但实际上不过是平时训练用的索降楼一楼改造而来，索降楼结构很简单，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房，一楼除了几根承重柱外，全部都是联通的，平日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也就索降练累了，会来到一楼休息，以躲避毒辣的太阳。
    而现在一楼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除了开设门洞的一面，其余三面墙壁均堆放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废旧轮胎，这些轮胎将充当收弹器的作用，并且原本空旷的大厅上也摆上了数个形状不一的靶子。
    特警队两个突击组今天都没有任务，正全副武装跨立着，白枫拎着一个黑色扩音器，站在众人面前，慢条斯理地讲道：“欢迎大家来到我的室内靶场，大家对脚下的这片场地并不陌生，不过对它现在的样子可能有些陌生，有没有人知道我们今天在这里要练些什么——大壮，你来说！”
    白枫指了指举手的高大壮, 示意回答，大壮大声道：“报告教官，这里环境这么暗，应该是练习夜间作战吧？”
    “对，回答得很对，不过没有奖励。”
    白枫赞许地点点头，讲了个冷笑话后，见众人没有反应，笑容不减地说道：“经过几次夜间行动，我发现大家对夜视器材的使用，以及针对夜间的作战，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熟悉，所以今天我要教你们在低光环境下，该怎么作战！”
    说罢比划了一个手势，作为首席助教的曾水屁颠屁颠地推着一辆小推车过来了，推车上还放着一个黑色全塑的大箱子。
    白枫在里面翻找片刻，掏出一顶双目夜视, 把玩片刻后，大声介绍道：“在几次行动后，发现咱们的装备没跟上, 还在用着老旧的单目夜视仪，单目也就算了，还是二代管，所以我就向张局申请，购进了这批夜视仪，不贵，国产货。”
    “可能性能上比不上顶尖的产品，但是足够满足我们的作战需求了。奥尔法的双目夜视仪，2代+的增像管，ip68防水，这些都是标配了。让我看看，视场40度，不开红外续航80小时，开启红外后续航减半，也就是40小时。”
    白枫随手将夜视仪递给前排的高大壮，接着大声道：“你们不需要知道什么是二代管，什么是二代加，什么是三代管，这些统统都不需要知道，因为对于特警的夜间作战需求来说，手上的这批夜视仪完全够用！你们只需要学会使用它，去适应它，适应戴着夜视仪在低光的环境中射击，学会这几点就足够了。”
    “夜间作战是一个很复杂的体系，但是也不要想得太复杂，今天我只讲两点，一是低光环境灯光的使用，二是佩戴夜视仪后怎么利用ir光束瞄准射击！现在都上来，一人领一顶，准备好之后我们开始射击！”
    夜间作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体系，而夜视仪的出现，弥补了作战人员在夜间视野不足的缺陷，并且夜视仪本身也是一种具备不对称优势的装备，能帮助作战人员更好地消灭敌人，完成任务。
    其实说起来大力发展夜视仪的正是大洋彼岸的灯塔国，在某一次史诗级战役后，交战双方都患上了无药可愈的症状，一方患上了夜间恐惧症，另一方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自此之后单兵装备在夜视和火力方面出现井喷现象。
    客观地说，在夜视仪方面，国内还有较长的路要走，因为从二代增像管开始，上面所说的两方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方不断优化增像管性能，已经推出到第三代，甚至第四代第五代全彩的增像管了，代表作品是pvs-31c以及喜闻乐见的四眼gpnvg-18。
    至于另一方则从二代管开始，发展至2代+，再走到数码管的路线，一旦数码管成熟起来，同样能完成弯道超车的任务，甚至性能还更加强悍。
    “快，快，再快一点！要适应这种射击感觉，佩戴夜视仪后，你所依据的瞄准方式不再是三点一线，也不再是各种瞄具，而是你手中的ir光束，这是只有在夜视仪视野中才会看到的镭射光，并不是什么新奇的瞄准方式！光点一到靶子，立即开火！”
    “再快一点！这跟你们平时射击没什么区别，去适应这种射击环境！”
    突击组轮流上前射击，白枫站在他们身后，不满地教训道。
    ir光束搭配夜视仪，是优势装备下的经典用法，并且在射击上与常规光照条件作战并没有太大区别，队员需要的只不是适应，适应绿油油的视野，适应光束瞄准的方式。
    而白枫并没打算教得这么浅显，虽然这些夜视仪是国产的，但也要好几个w一副，预算有限，突击组也做不到人手一个。
    这时候其实更需要的是低光环境中的灯光战术，简单来说就是开灯。
    开灯谁都会，但是在作战中灯可不是随便开的，该在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可是大有讲究。
    “你一直开着是不舍得关吗？你是迪迦吗？这么需要光？”
    “我再说一遍，发现目标，开灯与开枪同时进行，射击完毕后，第一时间关闭！”
    “手枪灯光，我建议你们买个能装导轨上的枪灯，而且枪灯侧面开关面积一定要足够大，方便你们持枪手能单手开启关闭！”
    “手枪搭配强光手电，我推荐你们右手持枪，左手持手电，左手抬起到头顶再开灯！”
    “这破手电谁采购的，战术手电不要这些花里胡哨的功能，只要尾部有开关，一开一关，就够了，别给我摁一下切换成爆闪，再摁一下变成远光，搁这搞灯光秀呢？”
    “开灯与射击同步，如果你要搜索，亮灯的手远离头部和躯干！”
    白枫不断地说着，说到最后甚至感到有些气喘吁吁的感觉，交代突击组成员好好练习，随后走出室内靶场倚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休息着。
    “师父，喝水！”
    一直担任助教的曾水了解白枫的身体情况，见白枫出门后，赶忙拎着一瓶运动饮料过来，而后好奇道：“师父，我上网查了一下，怎么感觉pvs-31到处都是呢？好像国产的牌子也有。”
    白枫没有客气，接过饮料后一饮而尽，他感觉到有些疲惫，以前在部队里只觉得教官能训人，感觉很爽。
    可当他自己成为教官后，才知道原来教官也不轻松，也是很累的，不过这种累更多体现在心理上，各种战术讲得很明白了，大伙也听懂了，怎么一做就出错呢？
    “那些都是仿照pvs-31系列的外壳，里面还是2代+的管子。”
    白枫将饮料一饮而尽后，笑道：“为什么要仿造外壳呢？这个系列最出名的是pvs-31a和pvs-31c，其中a比较好买，也向民间开放了，c的话是一些t1单位专用型号，很难搞到的，但不管怎么说，a和c都把重量控制在450克以内！并且还是在不降低续航和性能的情况下，这种好的设计当然要抄啊，军用装备又没有版权。”
    “重量区别有这么大吗？”
    曾水疑惑道，白枫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刚刚局里配发的奥尔法足足750克，你想作战时脑袋顶着450克的东西，还是顶着750克呢？这区别很大的，而且不单单是我们抄他的外壳，国外的品牌都在抄，所以如果你想海淘的话，一定要认清l3哈里斯的牌子，这个才是真货。”
    “小白！”
    就在两人聊得火热的时候，王漠板着脸走了过来，脸色严肃。
    “咋了，老王，谁欠你钱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见到王漠脸色像便秘一样，曾水调侃道。
    “别闹，我找小白有正事，你也可以听听。”
    王漠挥了挥手，直接说道：“吕秋和陈二明天就要送去拘留所，本来只是单车押送，但他上次跟我说了那些话，我心里没有底，小白你明天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押送一下。”
    “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刑侦队负责吗？而且只是押个人而已，难道还怕他跑了？”
    白枫没有说话，曾水抢先说道。
    王漠摇摇头，苦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最近局里有个大活动，把车辆都调出去了，明天能参与押送的只有两台车，警力不够的。而且上次吕秋跟我说有人想抢他所谓的科研成果，我回去之后查了下那个l什么的是什么东西，然后细思极恐......小白，明天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我也会去的，回头请你吃饭。”
    “押送吕秋陈二到拘留所？没记错的话拘留所可是在郊外啊，要横跨半个海城，的确有风险。”
    白枫抚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笑道：“阿水，我们就帮帮王警官吧。不过王警官，你要先跟老高说一下，他同意咱们才能去。”

 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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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 可疑白车（求订阅）

    上午十点整，两辆无标识黑色越野车从警局大门悄然驶出。
    越野车有三排座椅，其中一号车塞进了足足七位乘客，其中就包含了吕秋、陈二两位疑犯，他们都被分别安置在第二排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上，各由两名虎视眈眈的刑侦队警员看守，王漠也在其中。
    二号车的空间要宽敞的多, 同样款式的越野车，上面只有四名警员，两名刑侦队的工具人坐在主副驾上，负责驾驶，而被请来协助押送的白枫曾水则舒舒服服地坐在后排，承担着警戒的任务。
    “师父, 没警车了就不能等明天在送去看守所吗？”
    曾水打着哈欠说道，今天的任务很简单, 看好前车，将两辆车护送着穿过半个海城，直到将疑犯安全地交给看守所。
    虽然吕秋给了王漠明确的提醒，但众人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意的，难不成真有人胆大包天，敢当着这么多警员的面抢人，甚至还要灭口？
    要是吕秋说他要逃跑都比有人来抢他要靠谱得多。
    不过既然疑犯提了要求，王漠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要知道平常押送疑犯去拘留所，一辆车就够了，今天还派出了整整两辆越野车进行押送，规格够高了吧。
    “手续已经走完了，在正式开庭之前，我们要在规定的时间把这两个货送到看守所，我们出市区后要走滨海大道，然后出滨海大道后途径一个小镇，再穿过一个村庄，就到郊外的看守所了, 如果路上有情况的话，更多会出现在小镇和村庄之间，这一片是郊外，支援来不及的。”
    白枫没有抬头，手里拿着一个北斗终端在仔细研究着路线，不管路上有情况的可能性多低，他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去思考如果遇袭最可能在哪，备用路线是哪条，这是他的习惯。
    曾水不再说话，打了个哈欠后躺倒在后排，透过后挡风玻璃，百无聊赖地盯着后面的车辆，嘴里嘟囔道：“十点多了，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等上了滨海大道基本上就没车了，如果有人要动手的话，这路线也太容易暴露了。”
    滨海大道是连接海城市区与郊区的主干道, 位置特殊, 除了早晚高峰外, 这条路上车辆很少, 就算有车也是以运输的货车为主。
    由于前几个月的运钞车案件就发生在这里，众人对此并不陌生。
    不过有一点曾水说得很对，正因为这个时间点滨海大道车辆很少，如果有人尾随跟踪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出来，这对负责押送的众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二号车注意，即将驶入滨海大道，注意提速！”
    忽然车载电台上传来王漠粗狂的嗓音，白枫举起送话器大声道：“二号车收到！”
    而后又转身对负责盯守后方的曾水嘱咐道：“阿水，你注意一下，我们上了滨海大道之后，后面有没有可疑车辆。”
    车内众人不再言语，两辆黑色越野车已经驶出拥堵的市区，驶入滨海大道后车流量明显变小，两辆车都开始加速行驶。
    滨海大道是跨海的一座高架桥，如果向窗外望去，能欣赏到水面翻涌的波涛，虽然现在是冬季，没有什么风浪，但长时间盯着的话，还是相当催眠的。
    曾水很快便又打了个哈欠，白枫笑道：“阿水，昨晚没睡吗，怎么这么困？”
    “师父，我这不寻思着要加强自己的夜间作战能力嘛，昨天晚上我带着夜视仪在家里晃悠了好几个小时，到现在眼睛有点疼。”
    曾水晃了晃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身后，接着抱怨道：“我只知道四眼的夜视仪视场比较广，看着比较帅，可我哪知道里面的视野跟双目的区别那么大！”
    白枫哑然失笑道：“四眼夜视仪一开始装备一线单位，但大家很快就发现相比夜视仪的重量和奇怪的视野，那为数不多的视场优势根本算不上双目，所以你看到像dg、cag之类的单位，都乖乖换回双目夜视仪了。”
    曾水家里经济条件比较好，他可没有去领局里采购的奥尔法，而是自购了一顶北哲的四目夜视仪。
    但他也没买到最新的全彩数码管，买到的还是绿油油的2代+。
    四目夜视仪最大的优势是拥有超大的视场范围，双目只能提供70度的视场，而四眼却有足足120度。
    听起来直接买四目的很不错，但实际上四目夜视仪由于本身的结构问题，提供的视野会让人看起来不太适应，虽然有四个物镜，但从使用者的视角看过去，面前的视野是三个连在一起的圆，看上去奇奇怪怪的，难以适应。
    “咱们海城特警队现在装备这么好的吗？我印象中特警队只有四五台夜视仪，而且还是单筒的。”
    副驾上，来自刑侦队的警员也接过话茬，一脸羡慕地说道。
    “时代变了，现在局里预算这么多，给我们换换好装备怎么了？”
    曾水闻言笑了笑，他在海城警队呆的时间不短了，一开始海城还是个很穷的小城市，警队的预算自然不够，只能勉勉强强给特警队采购一批79裸枪，但随着海城经济越来越好，能花在装备上的预算也就更多了。
    “你们就爽了，我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赶紧把92c换下来，我们现在还用着老64呢。”
    副驾的警员原本跟白枫曾水不熟，但话匣子打开后，也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
    押送的路程这么长，怎么说也要花上两个多小时，不聊天是不可能的，在没有情况的时候随意聊两句还能防止打瞌睡。
    曾水转头跟副驾的中年刑警聊了起来，大肆炫耀着自己手上的新装备，白枫则面带微笑，没有参与进去，反而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周围的车辆。
    忽然，一辆白色轿车引起了白枫的主意，车辆以两辆越野车相差无几的速度行驶着，远远地吊在车队后方百来米的距离上。
    “等一下，这辆车好像有点问题！”
    白枫皱着眉，仔细观察着，出声打断了车内警员的交谈。
    “师父，哪一辆？”
    曾水一听有情况立马来了精神，右手下意识地放在腰间的枪套上，由于是押送任务，众人携带的火力都不强，除了手枪以外，只有白枫和曾水携带了突击步枪，正放置在一旁的装备包里。
    “海ssni288，白色小轿车，之前见过，就在我们从警局出来的路上。”
    白枫认真回忆一番后，郑重道。
    曾水有些兴奋，跃跃欲试，不过白枫接着补充道：“也有可能是碰巧，不能确定。”
    “那我们怎么办？拦截他？”
    曾水随口问道，注意力全在后方的车辆上，虽然他认为不太可能有人敢在警方的眼皮下搞事情，但一旦真敢动手，他可不会紧张，相反，他巴不得能真刀真枪地下去教育对手。
    越野车的后挡风玻璃贴着质量很好的隐私膜，后方尾号288的轿车内的几名乘客莫名打了个冷战，他们可想不到前方的越野车内，有一名好战分子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白枫神情严肃，他可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在战场上往往就是不经意的巧合中蕴含着极大的危险，说罢举起送话器直接呼叫王漠。
    “呼叫一号车，收到请回答。”
    “一号收到，请讲。”
    “后方出现可疑车辆，海ssni288，白色轿车，无法识别。”
    “收到，已报送指挥中心，稍后会进行查验。”
    “请求提速，时速提到八十，观察288的反应。”
    “收到，同意提速，时速八十！”
    说罢，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不约而同地踩动油门，以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滨海大道上飞驰着，后方可疑的288车辆并没有跟上，而是远远消失在视野中。
    “师父，他们没有跟上，应该没事吧？”
    曾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轻声道，语气中似乎还藏着一股失望的意味。
    白枫脸色平静，淡定道：“不要放松警惕，吕秋的水很深，而且他这人的学术成就挺高的，既然他示警了，那就很有可能发生。”
    “呼叫二号，收到请回复！”
    就在此时，通讯频道再次响起，白枫直接回道：“二号收到，请讲！”
    “288车辆没有问题，甚至交通处罚也很少，早上交通摄像头拍到过288的照片，驾驶员与登记的车主一致，应该没问题。”
    听到王漠的通报后，白枫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其实查询车牌进行比对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多只能说明288车辆不是盗抢车，谁说要搞事情就不敢开自己的车了？
    万一对方想着豁出去干掉吕秋，自己就没想过撤退呢？
    思索片刻后，白枫举起送话器说道：“收到，继续保持当前车速，提高警惕。”
    两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一路飞驰，在后续的路程中再也没遇到可疑的车辆，甚至说路上压根也没几辆车，似乎刚刚出现的288车辆只是一个小插曲。
    曾水再次失落地坐在后排，继续百无聊赖地盯着后方，就在众人心里稍微平稳一点的时候，王漠的声音再次从通讯频道中传出。
    “前方出滨海大道的岔路口，左侧发生交通事故，我们只能走右侧了！”

 105 不演了（求订阅）

    “二号收到！”
    白枫面色如常地应答后，开始聚精会神地望着前方。
    距离出发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以时速八十的速度很快便走完了滨海大道的路程，而驶出主干道后，面临着两个分岔口，如果走左侧的话，就是按照既定路线, 能更快抵达看守所。
    右侧也可以通往看守所，但却会经过一个货运码头，需要绕一点路。
    越野车快速驶过，在拐入右侧路口之前，白枫清晰地看到两辆小轿车停在左侧路口上，看样子是发生了追尾事故, 不过车体损伤应该不大，一名男子倚靠在车上上抽烟，摆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至于后车，则是一位女子在焦急地打着电话，不时还踢一下轮胎。
    事故场面很正常，追尾事故似乎是刚刚才发生的，两位司机都来得及将车辆移动到路边。
    “师父，看什么呢？”
    曾水凑过头来，拐进岔道口后，后方暂时没有车辆跟随，押送车队暂时是安全的。
    眼看着左侧路口的视野渐渐消失，白枫回过头来，微笑道：“在看女司机，左侧发生了剐蹭。”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剐蹭而已，应该没有什么疑点吧？”
    曾水大大咧咧地说道，白枫笑着摇摇头，说道：“希望是我推测错了，我看到后车的座椅调得比较靠后, 从女司机的身高体型来看，这个座椅位置应该是不适合的，反而前面的男人体型更符合。”
    “不会吧？有没有可能是后车司机下车时心情不好，把座椅拽到靠后的位置才下车的？”
    曾水疑惑道，同时他也有些惊讶，要知道虽然下了滨海大道，车辆有所减速，但时速也在五六十的样子，刚刚通过路口时左侧视野出现的时间也就几秒，白枫竟然能观察到后车主驾的座椅位置不对。
    “不管了，反正提高警惕吧，这一路我感觉不太平。”
    白枫说罢通过车载电台将左侧路口的疑点通报了一下，王漠自然会联系附近的交警过来处理。
    “师父！”
    白枫刚放下送话器，就听到曾水凝视着后方出现的一辆黑色轿车，疑惑道：“这辆车我好像也有印象，海ssni266，也是还没上滨海大道时见过的，要不要通报一下？”
    “我看看。”
    白枫说罢从口袋掏出一副小巧的望远镜, 仔细打量着尾号266的车辆。
    现在的阳光不算耀眼，266车辆挡风玻璃上的反光不是很强，白枫可以轻易起看到车内的情景。
    开车的是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 现在气温算比较低了，仍穿着一件紧身t恤，副驾上没有人，而从扶手箱上方的空隙望去，两颗油光发亮的光头正紧紧挤在一起，小眼神紧紧地盯着白枫所乘坐的越野车。
    如果不是越野车后挡风玻璃的隐私膜质量不错，就那两对小眼神恐怕会让人误会越野车尾部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白枫回过头来，先望了一下前方的景象，又低头盯着手持北斗终端，沉吟片刻后，拿起送话器呼叫道：“呼叫一号，收到请回答！”
    “一号收到，请讲！”
    “后方出现车牌海ssni266可疑车辆，黑色轿车，车内三人，均为壮年男子。”
    “收到，我会通报指挥中心。”
    “不用等指挥中心了。”
    白枫顿了顿，其实通报指挥中心也只能查出后方车辆是不是盗抢车，还有交通违法记录之类的，现在光看266后排的小眼神就很明显了，摆明是冲着自己的车队来的，白枫接着大声道：“通过前方红绿灯后，下一个路口全是双黄线，双黄线直接调头！然后右转，然后一直直行，就到了王家村的村路，再往后就是原定路线，直通看守所！”
    这次王漠没有很快就回复，而是等待了将近一分钟后，才在频道中说道：“收到，就按你说的路线走！小白，如果他们有恶意，可以随时采取果断措施！”
    白枫没有回应，放下送话器后，转身望着身后一路尾随的车辆，双手默默地放在装备包上。
    这次押送任务原本需要警戒的级别并不高，所以白枫曾水上车之后也没有全副武装，战术背心头盔等装备都放置在装备包里，主要也没想过会遇到情况要动用，更多起的是一个保险作用。
    而现在，这个保险作用似乎要生效了。
    两辆黑色越野车并没有什么警用车辆的标识，也没有安装爆闪灯警笛等设备，因此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的辨别，不然的话警笛一拉，要是还跟跟着，白枫也有充足的理由下车拦截检查。
    车队快速通过了前方的红绿灯，进入只有双黄线没有掉头位的道路中，继续前行了两百米之后，一号车打开左转灯，直接跨越双黄线调头，二号车紧随其后。
    “应该不敢跟了吧。”
    两辆车的驾驶员技术都不错，调头的时候速度不减少，车内众人感受到一股离心力袭来，曾水紧紧攥着座椅靠背，望着后方的车辆，忽然惊喜道：“跟了！”
    “他们居然跟了！还真敢啊！”
    白枫瞥了后方266车辆一眼，举起送话器大声道：“288车辆跟上了，继续按原定路线行驶，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阿水，穿装备！”
    白枫直接从抓起放置在一旁的装备包，说是装备包，实际上不过是个黑色帆布旅行袋，空间很大，能很好地收纳一套单兵作战装备。
    打开装备包后，白枫先是给自己套上一条psigear战术腰封，手枪、备用弹匣、手铐、机械棍、手电、电击枪、回收袋等装备都已经挂载在腰封上，如果是日常执勤的话，光是带这一条腰封就足够上场了。
    但身后车辆明显来者不善，在不清楚对手威胁有多大的情况下，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接着又往身上披挂一件已经装配好的战术背心，背心bat2000的xpc，快拆快穿很方便，在放置的时候左侧的肩带和护腰都已经拆开，只需要穿上背心后，将这两个位置的塑料卡扣扣好，便完成好穿戴了。
    c2这个牌子也算得上国货之光，尤其是xpc这个型号，许多有钱的单位都会进行采购，其实现在国产的战术背心都很不错，不过有一个牌子白枫是绝对不会购置的。
    爱x生，狗都不买！
    “师父，288也跟上来了！他们太明目张胆了！”
    就在白枫往脖子上挂枪带的时候，曾水双眼紧紧盯着后方突然出现的尾号288白色轿车，这辆车在滨海大道上通过加速甩开了，没想到现在演都不演，选择直接跟上。
    266和288两辆轿车一黑一白，都稳稳地跟在黑色越野车身后，白枫握着手中的95-1步枪，思考着下一步行动的同时，忽然意识到什么，拿起送话器大声道：“呼叫一号，266和288已确认在跟踪，我方车辆准备变道，与一号车平行行驶，测试一下对方。”
    “好，小白你注意一点！”
    得到王漠的同意后，白枫拍了拍主驾座椅的靠背，负责开车是警员会意，趁着隔壁车道没车，立刻摆动方向盘，驶入一号车右侧的车道。
    路面很宽敞，是双向六车道的设计，而且路面还铺了沥青，不过白枫很清楚，这条路是出郊区前最后一段好路面了，尽头便是王家村，到时路面都是双向两车道的水泥路，白枫必须在这里验证他的一个猜测。
    “不够，再变道，到最右边去！”
    白枫大声提醒道，驾驶员按照白枫的指示继续变道，原本两台越野车都在最左侧车道行驶，现在一号车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二号车则向着最右边的车道驶去。
    尾随后方的黑白两车似乎有点懵，在二号车变道后，看着前面车型颜色完全一致的一号车，似乎有些迟疑。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后，尾随在最左侧车道的288轿车开始变道，直到跟在二号车身后二三十米的位置上。
    “阿水，看出什么了？”
    看到黑白两车分开，白枫松了口气，对曾水问道。
    “我们跟着一号车的时候，266和288都吊在我们车后面，没办法判断是跟踪一号车还是二号车？”
    曾水挠挠头，思索片刻后，尝试性地说道：“现在一二号车分离，288变道跟着我们，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吕秋来的话，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辆车上？”
    “对！”
    白枫竖起拇指，给了曾水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微笑道：“不仅仅是这样，听吕秋的意思，他发现的很可能是所谓的吐真剂啊，而这种东西早就有人搞过，但是从未有完整的配方流出，如果有人要灭他口，会安排这样的菜鸟来动手吗？这群菜鸟可是连演都不会演！”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
    曾水有些没反应过来，白枫接着解释道：“我推测266和288上的人应该是一些小混混小打手之类的角色，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我们是警察，我估计可能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钱，还有我们的车牌号，让他们拦下我们的车，教训一顿？这算是一个明确的警告信号，说明真的有人在盯着吕秋，待会要让王警官和吕秋好好聊聊，如果能知道想对他动手的是什么人就好了。”
    曾水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又问道：“那这两辆车怎么处理，我们可没有警笛警灯之类的设备，就任由他们跟到看守所吗？”
    “不，这条路尽头就是一个小村庄，那里我去过，有一大片水田，适合截停他们！阿水，待会跟我一起动手！”

 106 墨镜男（求订阅）

    两辆越野车再次变道，一前一后地通过道路尽头，驶入一条水泥铺就的无名小路。
    按照地图的指示，沿着水泥路前行一公里左右，就进入王家村的范围了。
    虽说海城经济发展得很快，但依旧保留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村落，并且不同于一般印象中的村落, 由于地处沿海，村庄类型不仅仅是耕种为主，还有靠近水道的小渔村。
    王家村便是这么特殊的一个村落，在水泥路两旁农田遍布，虽然临海，但这片土地却算不上盐碱地，依旧可以种植水稻。
    并且王家村外围还有一条小河，沿着小河前行, 最终与海城运河交汇, 最终可以出海，因此王家村的渔民也不少，称得上是一个小渔村。
    水泥路横贯了整个王家村，弯道曲折，是不折不扣的一条村路，也恰好因为村子的建筑遮挡了后方跟踪者的视线，使得白枫的计划可以顺利执行。
    一号车快速通过王家村的最后一个弯道，二号车紧随其后，但在出弯道时稍微减速了一下，后排的左右两侧车门迅速打开，两道身影直接跳落在路边的水田里，而后二号车继续前行。
    落地的两人正是白枫曾水，这里水田密植了大批水稻，虽然高度不算很高，但只要趴在水稻丛中，后面一路尾随的车辆并不能发现他们。
    “师父，他们人有点多, 一辆车三个呢，要鸣枪示警吗？”
    曾水直接整个人趴在水田上，凝视着后方渐渐逼近的车辆，跃跃欲试道。
    “看情况，一旦人员下车，我们就上去断了他们的后路。”
    白枫淡定道，静静地关注着目标车辆的动向。
    郊外的农田很开阔，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最适合在这里将跟踪者解决掉。
    而白枫曾水提前下车设伏，是为了亮明身份后，截断跟踪者的退路，将他们一举抓获。
    虽说在白枫的判断里，跟踪的两辆车都是一些菜鸟，连演都不会演，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知情不知情，要抓起来才知道。
    尾号266、288的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王家村, 加速向前方追去, 但没有追多久便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因为追踪的越野车压根就没跑，正静静地停在道路中央等待着。
    跟踪的壮汉也不疑有他, 直接下车，从后备箱掏出钢筋棒球棍u形锁等物品，在一名墨镜壮汉的带领下，一共六人狞笑着向已经停车熄火的两辆黑色越野车走去。
    “可算追上你们了，哪个叫吕秋，赶紧滚下来！”
    “滚下来！滚下来！”
    为首的墨镜男大声叫嚣着，后面五名小弟瞎起哄，给人一种街边大排档混混的感觉，白枫在后方水稻丛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磨叽什么，赶紧滚下来，吕秋我带走了，其他人乖乖让我揍一顿！”
    见越野车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墨镜男有些下不来台，挥舞着棒球棍咣当一下砸在二号车尾门上，大声叫嚣着。
    终于，越野车车门打开了，先是二号车主副驾的两名警员下车，而后一号车又下去了三位警员，眼神冰冷地望着光头壮汉。
    “咋滴？穿一身保安服要揍我啊？兄弟们——”
    还在继续嚣张的墨镜男被身后一位小弟拽了拽衣角，小弟低声道：“老大，不对劲，好像不是保安。”
    王漠面无表情地走上前，顺手将一把64手枪拔出，单手握持，平举着对准为首的墨镜男，一言未发。
    直面黑洞洞的枪口，墨镜男亡魂大作，脊背发凉，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重量不轻的实木棒球棍直接砸在脚上，墨镜男忍着脚趾传来的疼痛，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小声道：“警官，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
    “把棍子都给我扔下，双手抱头，蹲下！”
    王漠大声喝道，身旁一同下车的几位警员脸上露出了笑容，手里也没闲着，拔枪的拔枪，掏机械棍的掏机械棍，更有甚者将银光闪闪的手铐挂在手指上旋转着。
    “警官，真的是误会，我以为车上是我的仇家，想给他一个教训。”
    墨镜男很听话，极为熟练地双手抱头下蹲，苦笑着解释道。
    但他身后的小弟就没墨镜男这么有经验了，有几个二愣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情急之下竟然窜进了还没熄火的轿车内，挂上倒档就要跑路！
    “砰砰——”
    当然，隐蔽在水田里的白枫曾水可不会放他们离开，他们提前下车就为了防这一手，见到有人想趁乱逃跑，直接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鸣枪示警。
    已经倒车倒了快两米的轿车立刻停了下来，转身上车的两人不敢有所动作，很快便被赶上前的白枫曾水一人一个，从车里揪了出来。
    十分钟后，王漠望着被铐在越野车门把手上的墨镜男，调侃道：“不是挺虎吗？怎么滴，要干我是吧？”
    “警官，都是误会！”
    墨镜男欲哭无泪，拼命解释道，不过王漠可不吃这一套，轻声道：“说说吧，谁让你们来的，让你们来干什么？”
    “我说完了能放我走吗？警官，真的是误会啊！”
    墨镜男还想谈谈条件，但察觉到王漠冰冷的眼光后，果断选择了从心，如数家珍道：“警官，真的是误会，我和这几个小兄弟原本是在酒吧街做保安的，然后前天晚上有一个叫明哥的熟客问我们要不要赚点外快，帮他教训一个叫吕秋的人，最好能把这吕秋揍一顿抓回来，事成之后给我三万。我看也没多大事，而且明哥还给了我一万块做定金，就答应了......”
    墨镜男交代得很详细，王漠正准备开口询问细节时，被铐在墨镜男旁边的一名光头壮汉不干了，神色激动道：“哥，你跟我说一人一千块的，你自己竟然收了三万！你怎么可以这样！”
    听到这话墨镜男也有些生气，反问道：“我是大哥啊，这生意是我接的，我不该多拿点吗？”
    光头似乎有些伤心，恼怒道：“可我是你弟啊！我们还有血缘关系，你就只给我一千块？”
    “有活给你干就不错了！”
    “我是你弟弟啊！”
    “表的！”
    “血浓于水啊！”
    光头壮汉越说越来气，拼命挣扎着，想要往墨镜男身上靠，王漠揉了揉太阳穴，大声喝道：“都特么的给我闭嘴！现在我问你答！”
    “那个明哥是什么人？叫什么？”
    墨镜男眼神茫然，小声道：“不知道啊，只知道他叫明哥，出手也比较阔绰。”
    “你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就敢替他打人？还准备绑架？”
    王漠难以置信道，墨镜男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望着满腔怒火的王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明哥是我们酒吧的常客，我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再说了，警官，我是酒吧的保安啊，我有我的职业操守，不会随便打听客人信息的。”
    “所以这个你压根不知道什么人的明哥，他让你打人你就打人，他让你搞绑架就搞绑架？”
    “他给钱了呀。”
    墨镜男理直气壮道，随后又小声道：“警官，没那么严重吧？我这顶多算未遂......”
    王漠不怒反笑，被气得够呛，不再看向墨镜男，转而对身边的一位警员问道：“增援多久到？赶紧把这帮货带回去！”
    “王队，我已经通知指挥中心了，局里过来怎么也要一段时间，要不要先通知附近的派出所，等我们把人送到看守所后，回头再带上他们？”
    “叫派出所吧，这里地形这么开阔，等一会没关系的。”
    王漠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也没心思再去审问这帮明显脑子缺根弦的二货，抬腿就往前方的一号车走去，准备在车上休息一会。
    但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
    人生就是如此，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焯！跑了！”
    “王队！快追！他们带着铐子跑了！”
    五分钟前，为拦截后方跟踪车辆，一号车包括王漠在内，下来了足足三名警员，车内只剩下两名疑犯和虎视眈眈的两位警员。
    按道理来说一人看一个是不会出问题的，但是王漠怎么也没想到，被拷在后排的陈二这么能折腾。
    谁也不清楚他是通过什么方式撬开铐子的，当两位警员反应过来的时候，车门已经打开，吕秋被直接扛在身上，一溜小跑冲进了水田。
    “小陈，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走啊，带上我会拖累你的！”
    不仅仅是警员们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被扛在肩上跑出相当一段距离的吕秋也没反应过来，在颠簸中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师，我做不到，我不能放弃你！”
    陈二的体能很好，头也不回地说道，脚步没停，甚至还跑得更快了。
    “你这孩子，我都没几天好活了，唉！”
    密植的稻田中，一位壮年男子扛着一位满头白发的儒雅男子在狂奔，田间清风拂面，麦穗摇曳，初冬的暖阳映照在两人的囚服上，意境很美。
    当然，如果他们身后没有一群挥舞着警械拼命追赶的警员，意境会更美。
    “焯！追啊！这两个扑街！”
    王漠骂骂咧咧地跑动着，一时分不清他骂的是前方埋头逃窜的疑犯，还是越野车上一脸羞愧的警员。

 107 小渔村

    陈二扛着吕秋一路狂奔，身后传来阵阵喊话声，即便枪声响起，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心里很清楚，他们身上还有很重要的情报没有撬出来，王漠不可能直接射击他们，顶多警告射击。
    就像爱情, 一方有恃无恐，一方爱得卑微。
    “扑街！即刻停下来！不然来真的了！”
    王漠喘着粗气，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喘气，他已不再年轻，追了一段距离后再也跑不动了。
    他现在被气得够呛，连方言都被气出来了, 但前面疯狂逃窜的两人却对他的警告不瞅不睬。
    白枫没有说话，也没有鸣枪示警, 他很清楚对于一心逃窜的两人，鸣枪示警并不能使他们停下，除非直接击毙。
    同时他也相信自己的体能，前面出了稻田就是一条小河道，河边有一个废弃的小渔村，从陈二的速度来看，最多刚进入渔村就会被自己赶上。
    于是白枫在沉默中拼命追赶着，距离不断地缩小着。
    不过跑在身旁的曾水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不断地叫喊道：“陈二！吕秋！立刻停下，束手就擒！你们跑不掉的！”
    “省点力气，争取在他们进村前扑倒他们！”
    白枫大声提醒道，现在田间起风了，再加上跑动带来的风声，不大声说话还真不一定跑得掉。
    “靠......一开始不是很配合的吗......跑......跑什么啊！”
    曾水喘着粗气喊道，对于陈二的这方操作，他表示看不懂。
    “吕秋是被陈二扛着跑的，吕秋身上有事, 是一心求死的态度，但陈二不想他去死！”
    白枫冷静地分析道, 他和曾水听到示警后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追赶，能清晰地看到吕秋趴在陈二的背后还说了些话。
    “要不是王漠不让，他......他们刚跑五十米我就......我就放倒他们了！”
    尽管激烈的跑动使得曾水的肺部像火烧一样难受，但他还是喘着气大声喊道，因为他现在很生气，也很憋屈。
    虽然这两人并不是在他手上逃脱的，但他得负责擦屁股啊！
    后面的警员在想些什么，陈二不清楚，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一旦进入前方废弃的小渔村，他有很大的几率逃出生天。
    小渔村废弃得有些年头，随着王家村的基建设施越来越完善，原本聚集在此的渔民也纷纷并入王家村，但他们走之前并没有拆除这里的建筑，因此有整整一排的平房可以周旋。
    而陈二在正式进入海城时，就已经相中了这个地方，村子靠近河道的一侧有许多木质的小泊位, 以前是给村民停靠小渔船的，而在其中一个泊位上, 停放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艇, 这是他布置了很久的后路。
    眼看着后方追击的警员越来越近，陈二回头望了一眼，背着吕秋走进了一间平房。
    “别跑！”
    眼看着平房被关上的大铁门，曾水眼珠子都红了，跑上前一脚踹了上去，力度很大，铁门只不过是由单薄的铁皮制成的，再加上久久无人维护，早已破旧不堪，在曾水一脚之下，竟连同门框整个脱落，缓缓向内倒去。
    铁皮大门的倒下扬起了一大片尘土，白枫眯起双眼向内望去，平房内竟空无一人。
    从地面堆积起厚厚的尘土来看，这里起码有好几年的时间无人居住了，不过灰尘密布的地面倒给了白枫足够的提示，一行明显新鲜的脚印从进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平房后方，最终停留在敞开的窗台面前。
    这显然是陈二留下的。
    白枫对曾水比划了一下手势，曾水会意后连忙跑出房间，站在外围的街道顺利警戒。
    这条废弃的渔村占地面积很小，而且建筑都很有规律，只有两排修建得歪歪扭扭的平房。
    这些平房都不过是一层的小房间，一排倚靠着河道，在平房后方还钉着数个粗壮的木桩，上面还紧紧缠绕着已经脏得发黑的麻绳，似乎是用作停靠小渔艇的。
    至于另一排的平房则修建得更加整洁一些，最起码房子的朝向都是对齐的，两排房子之间隔着一条明显踩踏出来的泥巴路，荒废了这么多年，这条路已经长出半人高的杂草，只有路中央才能看出浅显的痕迹。
    曾水端着步枪站在杂草中警戒着，从他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整个村子的全貌，能起到很好的封锁效果。
    白枫则蹑手蹑脚地翻过窗台，顺着陈二留下的痕迹一路穿过数个房间，最终在一间平房的窗台下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对在泥巴路上警戒的曾水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目标就藏匿在面前的这个房间内。
    白枫蹲在窗台下，能清晰地听到房间里有粗壮的呼吸声，经过长时间的奔跑，即便陈二的体能再强，也会喘气。
    白枫打出一个手势后，曾水直接一脚踹在平房的铁门上，但尴尬的是没有踹开！
    但铁皮门传来的声响已经吸引了屋内两人的所有注意力，白枫直接起身翻越窗台，落在目瞪口呆的陈二吕秋面前，曾水也恰好再这个时候对铁门补上一脚，冲了进来。
    “别动啊！跑什么跑！”
    曾水平举着步枪警戒，生怕陈二再次逃脱。
    白枫也在小心警戒，随手从战术背心上扯下一个橙黄色的塑料扎带，双眼紧盯着陈二，微笑道：“你是自己来呢，还是我来呢？”
    陈二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反抗，在白枫和曾水的注视下，顺从地将自己双手束缚起来。
    “挺能跑啊，没想到我们能追上吧？”
    白枫说罢便不在理会陈二，而是转身对吕秋说道：“什么人要对你下手，心里有数吗？”
    吕秋闻言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警官你知道，我的成果很多人都会想要，如果得不到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干掉我。”
    “你在研究的过程中就没想过要保密的吗？”
    白枫眉头皱起，蹲坐在吕秋身旁，轻声道：“今天跟着我们的只是一些小菜鸟，如果真有人想干掉你，派出来的就不会是他们。所以这群菜鸟只是一个明显的警告，现在，我需要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个警告可能是什么人发出的，我相信你心里多少有点数！”

 108 遇袭（求订阅）

    “我真不知道。”
    吕秋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又轻轻擦拭了一下黑框眼镜后，苦笑道：“我是在外头进行研发的，只完善了一些结构上面的问题，然后第二天实验室的助手就少了三个，所以我真不知道是什么组织想要我的成果。”
    白枫眉头紧皱，曾水则高举着步枪警戒着, 生怕陈二再次逃脱。
    小渔村外围，渐渐传来阵阵声响，王漠带着数名警员姗姗来迟，就在此时，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
    被束缚双手的陈二下意识地将倚靠在门边上的吕秋扑倒在地，白枫和曾水也迅速远离门窗, 在狭小的房间内据枪警戒。
    “不是手枪, 也不像自动步枪。”
    白枫皱着眉说道, 枪声是外面传来的，从声音来源判断，枪手应该是藏匿在对面那一排平房中，距离不算很近，约莫两三百米的样子。
    “小白！什么情况！”
    王漠带着几名警员刚赶到村子外围，听到枪声响起，连忙躲到村子外围的墙角，大声吼道。
    “遇袭！有第三方出现！提高警惕！”
    白枫大声吼道，事发突然，在追击陈二的时候，王漠等人并没有携带对讲机等通讯器材，因此只能大声提醒他们。
    “警官，老师受伤了！”
    被陈二扑倒在地面上的吕秋发出低声的叫声，白枫转头望去，吕秋左边的衣袖已经破开一个洞孔，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洞孔不断流出，很快便染红了整只衣袖。
    “阿水，急救！”
    白枫后退两步, 退回到墙角的位置上，跪姿持枪警戒着，在这个角度他可以同时坚固到平房的大门和窗台，只要有敌人出现，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调转枪口。
    曾水闻言一把掀开了仍趴在吕秋身上的陈二，从战术背心的副包上掏出一副蓝色的橡胶手套，对伤口进行检查后说道：“没事，贯穿伤，我给你处理一下，忍着点！”
    说罢曾水掏出一瓶创口消毒剂，直接朝着伤口喷了下去，在吕秋感觉到极度疼痛还没叫出来时，曾水又将几片纱布直接塞了进去，随后粗暴地用绷带包扎起来。
    “轻一点啊！”
    见到吕秋脸色惨白，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陈二焦急道。
    曾水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理会。
    战地急救，能止血就行了，难道还知道曾水包扎得像医生一样温柔吗？
    更何况, 作战人员接受的也不过是战地急救的简单培训，压根就是个半吊子。
    “这一枪是冲着躯干来的，根本就没想着把你整个人抓回去，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
    绷带包扎完毕后，白枫对曾水打了个手势，两人交换了警戒位置，白枫蹲坐在吕秋身前，左手直接摁在刚包扎好的绷带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吕秋面部肌肉出现大幅度的抽动，龇牙咧嘴道：“警官，轻一点，轻一点。”
    “别动！”
    白枫用枪口指了指满脸焦急刚想有所动作的陈二，双眼死死盯着吕秋，冷声道：“现在出现第三方，二话没说给了你一枪，他们到底是想要你的成果，还是想灭口？”
    眼看着白枫不为所动，死活不肯放开摁在绷带上的手，吕秋只好喘着粗气说道：“很多组织都对lsd进行过研究，碰巧之下我拿到了一份样品，不仅将它完美复刻出来，还加以改进了！很多人很多组织都不希望我将这个成果发出去，同时他们也想要我的改进型，所以我真的不清楚他们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我的成果！”
    白枫闻言松开了手臂，沉声道：“所以外面是什么人你也不清楚？”
    吕秋还未开口，外面传来一阵夹杂着电流声的喊话声，像是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声音。
    “对面的人听着，把吕秋交出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声音很粗犷，而且经过了扩音器的转化，完全听不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白枫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蹲守在外围的王漠隔着墙角大声吼道：“做梦！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还敢威胁我？我劝你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我们的支援很快就到了！”
    趁着喊话的功夫，白枫对曾水比划了个手势，随后从副包中掏出一面小巧的镜子，悄悄伸出窗台，借着镜子的反光观察起现场的情况。
    对面一整排的平房都映照在镜子内，可以清晰地看见靠近村子另一头的几间平房，有数道身影在里面移动着。
    并且杂草丛生的村路上，三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子形成一个倒三角的队形，正缓慢地向前移动着，速度不是很快，但目标很明确，就是白枫等人所在的方向！
    终于，沉寂数十秒后，村子另一头的平房内，一道手持扩音器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大声喊话道：“你猜猜是我们的动作快呢，还是你们支援的速度快呢？我要提醒你们，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的火力好像不太够！我劝你们不要插手，我们的目标只有吕秋，解决目标后我们会马上离开！”
    “你做梦！谁给你的胆子在我们面前抢人！”
    王漠很愤怒，但手上的64小砸炮却让他无奈地认清了现实，虽然不清楚对方携带了什么武器，但从有恃无恐的嚣张姿态来看，恐怕场面对他而言很不利。
    “阿水，带吕秋陈二转移到后方，我前出侦察，这个平房不安全了，贴着靠河道那一面的墙走，不要暴露视野。”
    眼看着村路上的三人越来越近，白枫有了决断，来者不善，这场遭遇战不管怎么说都要打了。
    “师父......你小心点。”
    曾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望着白枫坚毅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过一旁的陈二可不太安分，急声道：“帮我解开吧！我很能打的！给我一把枪，我只是想保住我老师！”
    “老实点，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呢！”
    眼看着白枫率先翻越窗台跳了出去，并且沿着河道一侧的墙壁向前转移，曾水猛地一巴掌拍在陈二身上，将他也推出了窗户。
    对面人数未知，持有武器种类也未知，形势很不利，白枫只能选择前出转移，同时让曾水带着两名疑犯转移到后方，与王漠等人汇合。
    如果运气好的话，白枫能顺利将水泥路上的上三人解决掉，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运气不好的话，恐怕也只能下河道躲避，并顺着河道回到后方与王漠等人一起固守待援，相信王漠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便呼叫了支援。
    袭击发生得太突然了，根本没有时间制定一个更加合理的计划，白枫只能希望尽可能地在小村子里周旋，拖到支援赶到。
    至于正面硬刚，这可不是游戏！
    正如白枫所料，王漠在枪响的瞬间便直接拨通了指挥中心的电话，特警队以及附近可用的警力正在赶来的路上，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对方会给这个时间吗？
    “砰砰砰——”
    三声枪响，以倒三角队形在泥巴路上明晃晃地搜索前进的三人应声倒地，几乎就在下一秒，数发子弹打在了白枫开枪的位置上，子弹击打在平房的外墙上，碎砖与沙石接连掉落。
    “看来你们要反抗到底了！”
    扩音器中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不再言语。
    三发子弹，三名疑犯，白枫射击完成后转身就跑，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转移，身体紧贴着外墙，向着小渔村的尽头快步走去。
    对方的目标是吕秋，现在已经打起来了，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发现原先几人所在的平房空无一人，很快就会向着王漠所在的渔村路口赶去，这个时候白枫只有绕到村庄尽头，才能起到牵制拉扯的作用。
    对面成排的平房内出现了数道身影，大约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他们三五成群。开始集结起来，向着白枫等人刚刚藏身的平房走去。
    虽然从杂乱无章的队形可以判断这群人战术素养并不高，但他心里依旧疑窦丛生，能预测到陈二一定会跑，并且还准确预测到陈二会跑到这个小渔村内，并提前埋伏起来，对面的情报能力不容小觑。
    白枫在向着小渔村尽头行进，后方的曾水也没闲着，带着陈二吕秋两人，俯低着身体，连滚带爬地沿着河道往村子入口处跑去，王漠等人举起手枪警戒着，但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沿着河道往前爬，现在打起来了，别再乱跑了！”
    眼看着就要走出村口时，曾水忽然停下了脚步，吕秋回头疑惑道：“警官，那你呢？”
    “我？我要回去支援啊，你最好老实点，要不是因为你在，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破事！”
    曾水没好气地说道，说着卸下弹匣检查了一下备弹情况，随后沿着河道缓缓向白枫前行的方向走去。
    吕秋注视着曾水的背影渐行渐远，随后咬咬牙，按照曾水的嘱咐爬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向前方跑去，最终被早已在外墙警戒的警员一把扯了过来，陈二也不例外，被拽到外墙后在数名持枪警员的注视下，像只鹌鹑似的靠着墙壁蹲下。
    “里面情况怎么样？白枫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
    王漠焦急道，现场情况很混乱，而且在他的经验里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景，他只知道遭遇了袭击，但现场形势他是一无所知。

 109 河道迂回（求订阅）

    五分钟后，白枫双脚踩在河道的淤泥上，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轻轻拨开了面前遮挡的杂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村子尽头已经很近了，但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出去。
    从白枫现在的位置，能直接观察到杂草遍布的泥巴路上, 一共出现了九个目标，三三两两地向着村子入口走去，没有摆出任何作战队形。
    这些目标头上都套着黑色的头套，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并且服装也比较统一，都穿着纯黑色的外套，手臂平举，紧握着一把黑星手枪。
    不过白枫还是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名鹤立鸡群的目标,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名疑犯, 除了统一造型的武器外，左手上还拎着一个白色的扩音器，刚刚对着众人喊话的应该就是他。
    在刚刚解决掉三位最明显的目标后，对方的反击来得很快，但白枫始终没有听到那一声沉闷的枪声，能听得出都只是黑星发出的声音。
    白枫没有轻举妄动，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面前这九个目标或许不是袭击者的全部，应该还有至少一个目标隐藏在对面的平房内，随时准备放冷枪。
    对于各种各样不同的枪声，白枫是可以做到较为准确地分辨出来的，但那一声沉闷的枪声却没再响起，从枪声上判断，白枫认为那应该是一杆久久不曾保养的栓动式步枪，毕竟枪声很陌生，而且很沉闷，不同于目前主流的任何一种武器。
    三五成群的队伍还在前进，眼看着就要抵达他们刚刚待过的平房, 忽然站在队尾举着扩音器的男子说了些什么，人群开始散开，先是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大力一脚踹开了房门。
    发现内部空无一人后，又走了出来，对举着扩音器的男子说了些什么，而后散开的人群也没有集结，而是大大咧咧地踹开平房隔壁的房间，很是嚣张。
    白枫原本估摸着现在的位置和这群嚣张的疑犯拉开了六十多米的距离，可以利用射程上的优势出手解决掉他们，正准备开火时，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远处的河道出现了一道黑影。
    定眼望去，这道黑影正是曾水！
    他将陈二吕秋送出去之后又跑了回来，并且现在搜索前进的疑犯与他的距离非常近了，只要踹开下一个平房，从破碎的窗户望出去出去，便能直接看到曾水！
    他和曾水都佩戴了降噪耳机以及对讲机，但现在通知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白枫开火了，向着还逗留在村路上的疑犯直接打出数个短点射，同时大声喊道：“阿水！就地隐蔽！敌人就在你面前！”
    开启了自动拾音功能的麦克风准确地将白枫的话语传递出去，曾水在原地愣了一下, 转身直接跳进河道。
    曾水的反应很快，跳进河里后，下半身在水里泡着，上半身趴在与水面接触的淤泥中，举起步枪连忙警戒着。
    枪声打破了这一片短暂的沉默，透过瞄具的准心，白枫能看到四名疑犯猝然倒地，但还有五个目标因为站位靠向河道这边的平房，短点射并没能覆盖。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白枫猛地一激灵缩了回来，一发子弹打在了他正前方的路面上。
    白枫不禁松了一口气，从声音的源头来判断，应该是从小渔村尽头的几栋平房里发出的，他选择的掩体是一面已经倒塌了一半的水泥墙，刚好遮挡了枪手的射界。
    明确这一点后，白枫再次伸出枪口对村路上的敌人进行压制射击，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什么收获，原本光明正大走在村路上的敌人已经受到了枪声的惊吓，都就近躲进了路边的平房，。
    沉闷的枪声仍在不断响起，但都打在面前的泥地上，溅起大片的泥土，白枫左侧的水泥墙很坚挺，隐藏在村子尽头的枪手并不能有效打击到他，这是个好消息。
    但同样的，白枫现在也被限制在水泥墙后面，不敢轻易露头，他可不想去赌这位枪手的枪法有多烂，因此老老实实躲在墙体的掩护下是最安全的。
    被白枫几个短点射逼进房间的疑犯也没闲着，能听到成片的大呼小叫，毕竟从表现上看，他们只不过是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充其量是被收买的有点不怕死小混混罢了。
    但是即便是这种不怕死的小混混，当他们持有武器之后，也要谨慎对待，毕竟一个不小心的话，还会有乱拳打死老师父的可能。
    “阿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收到请回答！”
    眼看着村路上已经没有目标，残余的五名疑犯都躲进了附近的几间平房，白枫在通讯频道中呼叫道。
    过了好几秒，曾水才放低声音说道：“他们没有发现我，我这里的角度很好，能从窗户直接看到屋内的两名敌人，就在我面前这间平房，要不要打？”
    白枫沉吟片刻后，说道：“村子尽头有个狙击手，但他没有你那边的视野，除了他以外还有五名疑犯，都躲进平房里了。从你面前的那间平房开始数，第一间有两个，第二间有一个，第三间有两个。你可以开枪，开枪之后立刻上岸，第二第三间平房的窗户能直接看到河道，只有上岸才能躲过他们的射界，明确吗？”
    “收到，射击后上岸！”
    曾水轻声回应道，白枫想了想有继续说道：“上岸之后随便一个平房都能隐蔽起来，王警官他们没有对讲机，大声提醒他们村子尽头有狙击手，别露头！”
    曾水没有再回应，过了大约五秒的时间，河道处传来两声枪响，随后便是一连串的枪声，显然是残余敌人在进行反击。
    但他们的反击注定是徒劳的，曾水开火之后没有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岸，背靠着墙壁隐藏起来。
    “解决掉两个，后面怎么办？”
    曾水喘着粗气在频道中询问，后面两间平房面向河道的窗户上都伸出了几条持枪的手臂，朝着曾水刚刚开火的位置连连射击。
    “先大声提醒王警官他们，千万千万不要露头。”
    白枫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对面是菜鸟，比今天跟踪越野车的光头好不到哪去，威胁最大的是我这边的枪手，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了，接下来安心警戒着就行了！”
    原本形势对于白枫这边是很不利的，面对数量未知的敌人，很难进行反击，但奈何对面只是一些不怕死的菜鸟，给了白枫可乘之机。
    通过河道迂回至敌人后方，趁着对面散乱前进的机会，几发短点射便消灭了他们大半的有生力量，而现在曾水又干掉了两个，场上敌人便只剩下躲进平房里的三人，以及躲在村口尽头的一人。
    接下来就看那一边更有耐心了，不过按照白枫的经验，警方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来，最先沉不住气的一定是对方，到时只需要在目前的位置上架好枪就能收割。
    “老王！别露头！村子尽头有放冷枪的敌人！”
    曾水大声喊道，蹲坐在墙角的王漠大声应答道：“知道了！需不需要支援？”
    “师父，要不要让老王来支援？”
    现在这种场面曾水可不敢拿主意，赶忙在通讯频道中询问道。
    白枫思索片刻后，轻声道：“让他好好呆着就行，对面比我们更着急！”
    “老王，我师父让你好好呆着，别过来了！还有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快了！”
    老王大声回应道，他带着几名警员老老实实地躲在墙体下，一次又一次地拨通着高兴的电话，希望支援能赶紧到达。
    “等等，阿水，问一下陈二，村子尽头那几间房是干嘛用的，他把这里当做逃生路线，肯定考察过！”
    白枫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问道。
    被枪手限制在墙体后面，白枫可不是什么都没干，首先冲出去对狙是第一个要排除的选项，现实情况下面对狙击手，几乎不可能出现对狙的情况，直接呼叫火力覆盖才是正解。
    其次白枫利用身上的镜子观察了几次，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确定枪手就趴在尽头倒数第二间平房上。
    不过现在呼叫火力支援可完全不靠谱，并且白枫身上也没有携带手雷之类的爆炸物，只能另辟蹊径。
    曾水迅速将白枫的疑问传给后方的王漠，望着王漠吓人的眼神，陈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边是村子公用的厕所，后面两个平房都是。”
    “我师父问厕所是沼气的吗？”
    “是！”
    “里面还有东西吗？”
    “什么东西？”
    陈二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漠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不满道：“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里面还有粪便吗？”
    陈二恍然大悟道：“有，村民搬走之后一直没清理过，我上次过来去了一下厕所，还有很重的味道。”
    收到明确的答复后，白枫将身上仅存的三枚闪光震撼弹取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三个通体黝黑的圆柱体，不禁笑道：“没想到小时候炸粪坑，长大以后还要炸，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说罢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距离，隔着墙体精准且有力地将三枚闪光震撼弹扔了出去。
    毕竟隔着一道墙壁，前面两枚分别落在平房的楼顶以及门前的草丛中，不过最后一枚准确地穿过了门洞，直直地掉落在平房内。
    三秒后，罐体内的铝条镁条与化学溶液发生剧烈反应，而后先四面八方喷射出银白色的火花，这些火花直接引燃了废弃多年的厕所内发酵出来的大股沼气，瞬间，一声极为响亮的爆鸣声响起，厕所附近几间平房残余的玻璃窗户直接爆开。
    冲天的火焰燃起，但很快又在空中消散，白枫能清晰地观察到一道焦黑的身影在平房顶部被热浪掀起，而后坠落到草丛当中。

 110 落幕（求订阅）

    眼看着焦黑的身影落地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白枫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战斗时背后出现一个随时会放冷枪的敌人，不管这个敌人枪法有多烂，对己方而言都会是一场灾难。
    此时，残余的三名疑犯分散在两间平房内，正隔着墙壁互相交流着, 显然被村子尽头突如其来的沼气爆炸所惊动——这也没办法不惊动，炸粪坑见得多了，炸这么大的粪坑还是第一次见。
    “大哥，怎么办，兄弟们都死光了！”
    被称为大哥的正是左手举着扩音器的男人，他一把扯下了黑色的棉质头套，恶狠狠地瞪了一下身边的小弟，大声道：“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
    “从接到这单生意开始, 不就做好死掉的准备吗？你以为那些钱这么好拿？那是给我们的买命钱！都跟我冲上去，钱已经到手了，能干掉那个吕秋就干掉，干不掉那些钱就是我们的买命钱！”
    说罢这位大哥将扩音器狠狠砸在地面上，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后，带头从窗户翻了出去，身后两名头套男对视了一下，随后咬咬牙也跟着冲了出去。
    残余的三名疑犯悍不畏死地冲了出去，没有丝毫迟疑，而依旧蹲坐在墙角下的曾水却还没反应过来，刚刚的爆鸣声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正准备询问白枫发生了什么事。
    曾水在这里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在战场上不应该因为任何响动而放松警惕，因为敌人是不讲道理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村子尽头的白枫没有说话，确认放冷枪的疑犯已经被击毙后，提起步枪沿着河道搜索前进，准备一举歼灭剩余的三名敌人。
    就在端着枪紧外墙之时, 却直接看到了三道黑影们猛地向曾水藏身的角落扑去。
    “阿水！”
    白枫心急如焚, 步枪抵肩抬手就是一个短点射，跑在最后面的一名疑犯应声倒地，但距离足足百米，并且这一次短点射又是指向性射击，剩余的子弹并没能击中任何目标。
    剩下的两人没有丝毫迟滞，或者说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同伴的死活，狞笑着向蹲坐在墙角正一脸懵的曾水扑去，三道身影迅速扭打在一起。
    眼看着目标丧失在自己视野范围当中，白枫放下步枪，拼命地向着曾水所在的方位跑去，边跑还边大声提醒道：“阿水坚持住！王警官！快来支援！”
    终究是隐蔽在墙角全程打酱油的王漠等人距离较近，听到白枫的大声呼唤，以及附近传来的扭打声，王漠脸色一变，举着64小砸炮，带着两名警员从河道一侧冲了上来。
    王漠是最先赶到现场的，此时两名疑犯凭借着人数优势，已经在打斗中稳稳占据了上风, 头套早已扒下来的带头大哥正站在曾水背后，手臂紧紧缠绕在颈部，眼看着曾水的脸庞已经开始变红了。
    王漠举枪，对准了曾水背后的疑犯，但却下意识忽略了两人身后慢慢爬起的另一名疑犯。
    枪声响起，王漠倒地，身后两名年轻的警员抬手就射，枪声再次响起，疑犯倒下。
    但面对一手持枪一手勒紧了曾水咽喉的大哥，警员迟迟不敢开枪，只能持枪对峙。
    枪声第三次响起，被白枫击中，趴到在地的疑犯艰难地举枪，子弹没有射中任何目标，险之又险地擦过了一名警员的腿部，擦出长长的血痕，警员身形趔趄。
    第四声枪响，白枫抬手再次击中命硬的疑犯，将其彻底击毙。
    “别冲动，放开他！”
    白枫赶到了现场，但手中的95-1已经处于空仓挂机状态，他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松开，任由步枪在枪带的作用下垂坠在身前。
    “对，别冲动，放开他！”
    身后的两名警员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连忙喊话道。
    被勒住脖子的曾水已经满脸通红，拼命地挣扎着，他从来没想到，这一次遭遇战竟然会在收尾的时候翻车。
    不仅他没想到，白枫也没想到，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还会来这一出。
    眼看着面前的警员投鼠忌器，仅存的最后一名疑犯脸上的狞笑愈发嚣张，大声笑道：“想要我放开？可以，把吕秋带......”
    疑犯的话没有说完，或者说再也说不完，笑容凝固在脸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弹孔出现在眉心，眼神里的疯狂与嚣张在逐渐消失，最终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紧勒着曾水脖颈的手臂也无力地垂下，最终整个人瘫倒在地。
    曾水双手杵着膝盖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还伸出手向前面竖起一根大拇指。
    在他的前方，白枫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双手握持着一把92a，膛口的硝烟似乎还没退散，这一刻，曾水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天使。
    真男人，从不废话。
    “阿水，没事吧？王警官，你呢？”
    白枫若无其事地关闭保险，将手枪插回枪套，一脸关切地对两人说道。
    “咳咳，师父，我没事。”
    曾水感觉到呼吸顺畅一些了，连忙说道，随后有一脸佩服地说道：“师父，从拔枪到击毙，不到半秒钟吧？你怎么做到的。”
    “无他，唯手熟尔。”
    白枫微笑道，随后又看向摔在地上的王漠，问道：“你呢，没事吧？”
    “有事，啊！”
    王漠艰难地直起身来，望着自己左腿上的一处伤口，庆幸道：“幸亏这帮扑街枪法烂，但我感觉腿好像断了，帮我叫救护车。”
    “没事，你运气好，贯穿伤。”
    白枫仔细检查了一下王漠的伤口，随即身后的警员果断拨通了电话。
    “喂，海城南郊，王家村旁边的小渔村，赶紧来，警员负伤了！”
    “什么？具体地址？具体地址就是王家村往东开的废弃小渔村啊！”
    “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具体地址就是王家村旁边的小渔村，这里就特么只有一条废弃的小渔村，到了王家村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别给我整这套嗷，赶紧来，听懂了吗？！”
    警员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后，王漠强忍着疼痛说道：“小白，要不你帮我处理一下，然后再打个电话给小高，他应该马上到了，要不还是不等救护车了，坐小高的车去医院吧。”

 111 B1材料（求订阅）

    海城医院，住院部。
    “老王，醒啦？你也是福大命大，贯穿伤，而且没有打断大血管，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高兴坐在病床旁的小板凳上，絮絮叨叨地跟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王漠说道。
    运气很好, 算上吕秋的话，一个擦伤，两个贯穿伤，都没有危险。
    “吕秋在哪呢？”
    王漠平躺着，眼珠努力地向高兴所在的方向望去，似乎麻药的劲还没过去, 只能小声地问道。
    “放心，张局虽然还在外地开会，让我暂时接管了这个烂摊子，吕秋就在你隔壁的病房，至少有四名携枪警员24小时盯着，就算蹲坑也会有个人站在面前给他递纸。”
    高兴从果篮中掏出一根香蕉，边吃边对王漠说道。
    王漠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有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焦急道：“陈二......遇袭......”
    “行啦，你省点力气吧。”
    高兴伸手拍了拍王漠，笑道：“刑侦一组已经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至于陈二在送你来医院的同时分了一只小组送进看守所了，你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
    王漠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不过很快便感觉到腿部伤口带来的疼痛，露出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噢，差点忘了，今晚张局的老婆和我老婆会去你家待着，这几天都会呆在那, 不用担心嫂子。”
    高兴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宽慰道，王漠听到高兴的话后叹了一口气，这是他心底不愿提及的伤疤。
    王漠眼眶有些红，将头瞥向了另一边，过了一会后才缓过神来，望着端坐在板凳上低头沉思的白枫，笑道：“小白，枪法真好！”
    白枫笑了笑，没有说话，高兴听到这话可就不乐意了，立刻说道：“你以为呢？所有的事我都听说了，好家伙，身上就几把小砸炮，冲上去还阴沟里翻船，幸亏这帮扑街枪法够烂的！”
    “别说了，等我出院了就苦练枪法，还有向张局打报告, 这小砸炮真的要换了！”
    王漠苦笑着摇摇头, 要是从火力上来说, 如果不是带上了白枫和曾水，那真的会被对面压着打，忽然王漠又开口问道：“小高，吕秋没有说些什么吗？”
    “没呢，我刚刚还去看了一眼，还没醒呢。”
    高兴随口说道，顺便又炫掉了果篮里的一根香蕉，不过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高兴清了清嗓子后说道：“请进！”
    “报告！”
    进来的是一名身穿便装的年轻警员，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但近距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腰间有规则的凸起形状，显然是带了家伙的。
    年轻警员没有客套，满脸严肃地对高兴说道：“高队，吕秋醒了，他要求见白教官！”
    “我？”
    白枫指了指自己，有些错愕，他和吕秋只见过几次，从吕秋的反应来看，应该不认识自己吧？
    正常疑犯的反应，一醒来不应该要求见王漠吗，王漠才是案件的负责人，至于要求见白枫这个与办案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特警，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哦？他有说什么原因吗？”
    高兴也有些惊讶，看了看白枫后，又转身对年轻警员问道。
    “没有，就几分钟前醒了，第一件事要喝水，喝完水之后就开口要见白教官，而且还要求我们都出去，和白教官单独聊聊。”
    年轻警员摇摇头说道，高兴沉吟片刻，与王漠对视一眼后，望向白枫说道：“小白，要不你去跟他聊聊，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白枫点点头，跟在年轻警员的身后，走进了隔壁的病房。
    事发突然，海城医院也没有专门的看押病房，只能在住院部这层楼的角落里专门找了个单人病房，用来看押吕秋。
    一推开吕秋的病房，便看到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都摆上了小板凳，上面都端坐着一位身穿便装，腰间鼓鼓囊囊的壮汉，面无表情地警戒着。
    监控很严密，而且负责安保的都是特警队的人，白枫对他们点点头后，站在床尾的位置上，仔细打量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白发男人，思索着谈话的目的。
    “白枫白警官，你来啦？”
    躺在床上的男人微微睁开双眼，望着白枫挤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不同于刚被捕的时候，此刻的吕秋脸上泛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他的手臂稍微动弹了一下，却发现双手都被银光闪烁的精钢手铐限制在床边，只好苦笑着望着身边最近的一位警员。
    警员犹豫片刻，见到白枫点点头后，才走上前，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给吕秋戴上。
    “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白枫错觉，戴上了眼镜的吕秋气色似乎好了一些，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随后吕秋很有礼貌地说道：“几位警官先生，可不可以让我和白警官单独聊聊。”
    病房内负责警戒的几位警员面面相觑，但很快便有人替他们做出了选择，白枫沉声道：“你们去门口警戒，我跟他聊聊。”
    警员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站到门口，还很贴心地顺手将房门带上。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白枫没有客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直接开口问道。
    “白枫，白警官，你父亲是不是白敬军，母亲叶云？秋天出生，起名白枫？”
    吕秋仔细打量着白枫的脸庞，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你调查我？”
    白枫脸色立刻变了，眼神冷冽地望着对方，吕秋毫不怀疑，但凡他再说些隐秘的信息，白枫会毫不客气地动手。
    由于双手被禁锢，吕秋很是艰难地撑着病床的护栏微微坐了起来，笑道：“别紧张，白警官，我可没有调查过你，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白枫的眉头紧皱，双眼死死地盯着吕秋笑意盎然的脸庞，不知在想些什么，吕秋继续开口道：“应是天仙狂醉，错把白云揉碎......白敬军，叶云，材料学界多么让人向往的一对神仙眷侣啊，我在外留学的时候也听闻过你父母的名字，而且也有过数面之缘。”
    “你想说什么？”
    白枫并不为所动，心里盘算着吕秋忽然提起这些的目的，他可不会认为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危险分子只是想跟他拉家常。
    “生化环材，四大天坑，我是搞化学的，走学术路线，你父母是做材料的，以他们的天赋在学术上也会取得很高的地位。”
    吕秋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缓缓讲述道：“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们，毕竟材料学没，的确很难保证能出成果。白警官，我记得你父母算得上第一批下海创业的科研人员，成立了自己的企业，还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团队，并且还出了很多成果......”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白枫的眼神愈发冰冷，手臂也不自觉地垂坠在腰间，这是最舒服的拔枪姿势，也是铭刻在他骨子里的防御姿态。
    “别着急嘛，让我这个老头子好好想一想。”
    吕秋脸上的笑容更盛，眼神很纯净，让人看不出任何阴谋的意味，吕秋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有些不太记得了，五年前，或许是六年前？白敬军叶云夫妇参加完一场学术研讨会后，在回家的路上与一辆失控的电动车相撞，意外离世。”
    “我想说的是，这场事故并不是意外，失控的电动车也是早有图谋，至于驾驶电动车的车主，只不过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倒霉鬼！”
    震撼，但似乎又没那么震撼。
    白枫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陈二时，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似乎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保持着缄默，没有开口，静静地望着满脸微笑的吕秋，最终吕秋率先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沉默，继续说道：“意外发生前半个月，白敬军在实验中发现了一种新型材料，具体的我也不太懂，耐热，坚固，性能优异，适用范围很广，航天发动机，隔热部件等等，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一种材料，他将这种材料命名为b1。”
    “很可惜，白敬军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进行科研工作的，没有做好保密工作，当天晚上就有三名研究员联系不上了，随之消失的还有b1的数据检测报告。几天后，有很多神秘人前来拜访白敬军，想要购买b1材料的配方，白敬军自然明白这种材料的宝贵，谁也不卖，结果明确拒绝的当天晚上，实验室就发生了火灾，所有实验器材毁之一旦。”
    白枫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吕秋的面容竟然出现了一丝悲伤，语气沉痛道：“几天后，白敬军叶云夫妇遇到了车祸，不幸离世。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白敬军的备份工作做得很好，至今b1材料的配方还没有被人找到，并没有落入任何一个人手里。”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白枫望着面前这位眼睑垂的中年男人，虽然从客观上判断，吕秋所讲述的事情很可能就是真相，但白枫并没有陷入沉痛的悲伤，而是非常冷静地问道。

 112 吕秋的讲述（求订阅）

    “我只是在感慨，感慨两颗新星的逝去，白警官，请帮我解开一下好吗，只需要一边。”
    吕秋眼眶微红，诚恳地说道。
    白枫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 将拷在吕秋右手上的银手镯解开。
    银手镯是公发的老型号，圆孔内三角，白枫手上的钥匙是通用的。
    吕秋活动了一下勒出浅淡血痕的手腕，脱下眼镜，轻轻擦拭了一下，而后温和道：“其实我遇到的事是一样的, 不管是b1材料, 还是我手上所谓的配方，总会有人不乐意看到这些东西掌握在我们手里——当然，b1材料更加重要——但是他们采取的行动都是出奇的一致。”
    “先用挥舞着钞票，用充足的糖衣炮弹去轰炸，炸不出一个结果后，他们并不会收敛，恰恰相反，如果他们得不到，也要毁掉这样东西，绝不允许其他人得到。”
    “而我在外面进行研发时，已经遇到过糖衣炮弹了，但是我没有就范。所以，接下来要小心了，他们下一步就是将我毁掉，宁可毁掉也绝不让别人得到。”
    “所以。”
    白枫冷静地思考着，终于出声打断了吕秋的讲述，而后冷静道：“所以，你跟我说这些, 是想告诉我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是谁，然后让我去寻仇，顺带解决掉你面临的危机？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杀害我父母的和现在要弄死你的，是同一批人吧？”
    吕秋毫不掩饰地用赞赏的目光望着白枫，就像面对手下优秀的学生，赞叹道：“白警官，你很冷静，思维也很好，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白枫眉毛扬起，吕秋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将已经解放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口，苦笑道：“肺癌晚期，我没有接受化疗，因为已经没用了，我最多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了，这点只需要拍个胸片就能证实，更何况，虽然我没有接受化疗，但我还是在这家医院开了些止痛药，毕竟我也不想在巨大的痛苦中离去, 医院的系统应该有我的资料。”
    “我并不是想游说你或者说服你去做什么事情, 我可以很坦白地跟你聊聊我的经历，当然，这段经历和案件无关，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片刻之后，白枫缓慢地点了点头，吕秋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我或者你的父母，还有许多像我们一样的人，一旦出现了一些新兴的成果，只要是能赚钱并且赚大钱的，立刻就会有人过来强买强卖，一旦你不肯卖，那他们就会选择毁掉你。”
    “‘他们’？是指什么人？”
    白枫忍不住开口问道，吕秋微笑道：“什么人都有，一个巨大的非官方利益共同体，掌控着几乎所有行业的经济命脉，可以简单地将他们分为两派，一派做所谓的传统行业，固守着祖上打下的基业，不断地积累财富，另一派自称新派，目标是垄断所有的新兴产业，最喜欢立起一个前沿的噱头，去吸引资本。”
    “old money和new money？可是既然只是需要一个噱头，为什么还要收购前沿的科研成果呢？”
    白枫皱眉道，吕秋再次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白警官，你比我想象得要更加敏锐，如果是跟其它人讲述这种事情，无一例外，第一反应都是罗氏采尔德。”
    “你这样理解倒也没错，old money，new money，old money可不只是罗氏家族啊......至于为什么要收揽成果，因为这些利益共同体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架构，新派也分为了不同的方向，有的只会炒作技术，有的是真的在搞技术。”
    “总之，有的人看不惯这些他们的所作所为，于是建立了一个兴趣小组，发起抗议，后来这个小组越来越大，就演变成一个庞大的组织，而我就是组织中的一员。”
    白枫皱了皱眉，敏锐地意识到了吕秋话语中的不妥之处，严肃道：“那你们的活动......”
    “别紧张。”
    吕秋摆了摆右手，示意稍安勿躁后，才缓缓说道：“活动范围？我们从未在这片土地上活动，我们也不会将触手伸得那么长，我们一开始只是一群想保全自己的普通人——当然，我回来也主要是因为患了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才想给这群不学好的家伙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白警官，我算是退出了，所做的一切都与其他人无关，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所有的情况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找个真相，想为你父母做些什么，可以出去看看，我相信我的老朋友们很乐意对你鼎力相助的。”
    吕秋说罢，不再言语，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静静地看着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的白枫。
    不用似乎，白枫也的确是在沉思着，吕秋的话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要说不在乎，那是故作坚强，但要表现得很在乎，或许吕秋就想看到自己这么在乎。
    “白枫，我跟你聊这些没有任何目的，我是一个只剩一两个月时间的病人，不管你愿不愿意去，我都希望这几天能加强安保力度，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
    吕秋微笑着补充道，白枫眨了下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吕秋的笑脸，冷静道：“所以，你说完了？”
    “说完了。”
    白枫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吕秋也是，同样语气平淡地回应着，似乎他刚刚只是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件非常普通的小事。
    “那我走了。”
    白枫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吕秋依旧微笑注视着白枫的背影，温文尔雅，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而不是一个间接害死了无数性命的幕后主脑。
    “看好他，有什么异动随时叫人。”
    白枫语气平淡地对跨立在门口的警员说道，随后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他没有回到王漠的病房，吕秋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理清思绪。
    况且，吕秋有一点说得没错，不管怎么样，吕秋的安保工作，要上升一个等级，如果吕秋说得都是真的，那么针对吕秋的人，会远比他想象得要更加丧心病狂。

 113 走廊混乱（求订阅）

    距离遇袭已经过去整整两天，由于事情从性质上来讲特别恶劣，因此后续的工作由张军亲自督办，调查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恨不得连疑犯的祖坟位置也挖出来。
    同时，医院的安保工作也提高了一个等级，由特警队全权负责。
    经过两天的守卫, 都没发现任何异动，眼看着吕秋的伤口情况渐渐好转，挂多一两天吊瓶便能出院转移，眼看着安保工作已经进入尾声，高兴也暗自松了口气。
    白枫也在安保值守的序列中，不过他并没有即将解放的雀跃, 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走廊上, 似乎在想些什么。
    几天前，吕秋与他的一番谈话，坐实了他父母的离世并不是意外，再加上咨询了一些以往的朋友，证实了吕秋所说并非虚言，里面至少有八成是真的。
    他现在很纠结，也很愤怒。
    父母，对他而言是一道永远的伤疤。
    他也曾对父母遭遇的车祸产生过怀疑，但是缺乏证据，只能去接受意外的结论。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吕秋给他竖起了一块靶子，他要怎么去选择呢？
    白枫苦笑着摇摇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似乎想将万千思绪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面前的安保任务当中。
    “小白，还在想那些话吗？”
    高兴从身后的病房中走出，将一瓶水递给了白枫，一脸认真地望着白枫说道：“小白, 不要想那么多, 别冲动, 吕秋的话并不一定是真的，根本就未经证实的！”
    白枫闻言笑了笑，接过水瓶喝了一口，微笑道：“老高，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多很多年了，军校毕业一下连就分配到咱们旅，后来你跟开了挂似的，一路选拔过五关斩六将，普通连队，到精锐连队，再到百突，然后离开了咱们单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真没想到，你可以走得这么远。”
    高兴回忆着以往的青春，脸上带上了一丝感慨的神色，唏嘘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在里面一直呆到退休, 没想到你回海城了。”
    “每个人向往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老高。”
    白枫也陷入了回忆, 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后笑容收敛，转而十分认真地望着高兴，严肃道：“老高，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我是个纯粹的战士，我曾为了很多东西，为了很多目标而战斗。而现在，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没道理不上。”
    高兴有些语塞，想说些什么，但望着白枫坚毅的面容，又将本想劝说的话语全部咽下，低声说道：“但是吕秋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肯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汇报上来，起码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去辨别，而且这种事情水太深了。”
    “老高！”
    白枫打断了高兴的讲述，嘴角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微笑道：“你知道我的，我问了一些朋友，这个情报是真的。”
    高兴彻底语塞，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终伸手拍了拍白枫的肩膀。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老战友，心意已决。
    现在是下午六点，尽管海城的气温仍属于夏季，但冬日的夕阳不会骗人，说下山就下山了。
    医院的灯光早已亮起，在白炽灯的照映下，端坐在走廊的两人没有动弹，也没有言语，如同两尊雕塑，静静地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里是外科的住院部，夜晚的科室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静的，但今晚有些不同寻常，才刚刚入夜，走廊上传来阵阵嘈杂。
    白枫和高兴立刻反应过来，向声音的源头望去，护士站的位置上聚集着数道人影，似乎在争吵。
    高兴眉头微微皱起，摁下了夹在衣袖上的发射键，呼叫道：“小李小孙，去护士站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为了避免吸引不必要的目光，负责安保的警员都穿着宽松的外套，将所有装备都掩盖在衣物之下。
    至于最重要的通讯设备，对讲机自然也不例外，都统一夹在腰带上，通过半透明的空气导管耳机进行连接，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不一定会被人发现，很是低调。
    随着高兴的指令在通讯频道中发出，护士站旁的消防通道直接走出两位一身运动服的精壮男子，显然是早已蹲守在楼道口值守的警员。
    两名警员没有表露身份，而是不动声色地挤进人群，饶有兴致地打量片刻后，很快便退了出来，在通讯频道中说道：“高队，是9号病房的一位老大爷，他的儿子对计费单上的项目有争议，没有可疑之处。”
    高兴这才松了一口气，呼叫道：“回原位待命，继续警戒！”
    “吕秋也就这一两天就能转移了，这里的情况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如果真有人要对他动手的话，也就是接下来这几天了，提高警惕吧！”
    白枫淡定地说道，高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可算知道这帮扑街有多么丧心病狂了，这几天我都会呆在这里，只要敢动手，保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去无回！”
    还没等白枫有所回应，走廊尽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楼道值守的警员在频道中询问道：“高队，好像快打起来了，要不要去管一下？”
    “不用，做好自己的工作。”
    高兴想了想后又补充道：“你自己判断情况，如果真要打起来了，现在打个电话给保卫处，让医院自己处理。”
    高兴和白枫都没有动弹，他们的职责就是死死地看着面前这间病房，在不能判断走廊尽头的闹剧是不是调虎离山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约莫过了五分钟之后，一个穿着衬衫顶着啤酒肚，一副领导模样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穿保安制服的精壮小伙，很明显海城医院的医务处和保卫处过来了。
    啤酒肚男子对聚集在护士站的众人说了些什么，闹剧很快便散场，对账单有疑问的病人家属也遏制着怒火，乖乖地跟着啤酒肚向办公室走去。
    望着四处分散的众人，高兴不禁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嘛，非要吵起来！”
    “应该是碰巧了，如果真要动手的话，这手段太低端了。”
    白枫冷静道，但好景不长，争吵声再次从走廊尽头传来，看似已经稳住的局面瞬间被打破，原本已经散场的吃瓜群众也再次聚拢起来。
    场面很混乱，嘈杂的争吵声充斥着整条走廊，白枫能清楚地看到原本站在外边的几名保安冲进了办公室，随后围观的病人和家属一哄而散，一边走回各自的病房，一边还在眉飞色舞地诉说着。
    “小伙子太冲动啦，上来就给人家一拳！”
    “就是，我看这领导挺好的，还陪着笑去解释！”
    “你们都不知道哎，小伙他爹就是我隔壁床的，这个小伙子很冲动的，平时脾气就特别大！”
    打人的小伙很快便被两名精壮的保安架着胳膊拎出了办公室，尽管手臂都被限制，但双腿仍在不服气地乱蹬着，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伴随着事态的发酵，走廊上不断出现形形色色的人员，有冲了上来理论的家属，也有一脸焦急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有其它楼层上来吃瓜的病人与家属。
    白枫与高兴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分列在病房左右，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场景，观察着经过这块区域的每一名人员，细心甄别着可疑目标。
    走廊尽头出现了两名身穿白大褂面带口罩的医生，他们经过每一间病房时都大声提醒着，努力驱散围观的群众，但从效果来看，他们似乎是在白费力气。
    人类的好奇心是一种令人头疼的东西，只要有热闹，别说可能会挨揍，就算看热闹的地方下着刀子雨，也会聚起一堆好奇心旺盛的群众。
    白枫很快便将目光从两名尽职尽责的医生身上挪开，转而被三位形迹可疑的男子吸引了注意力。
    三位一身脏兮兮灰色工装的男子，肩上还挂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挎包，正有说有笑地向着自己走来。
    白枫对工装男子有印象，一位受工伤住院的电子厂员工就住在附近的病房，这几天都有不同的工友前来探望，表面看上去很正常。
    但白枫很快便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可不会认为，进电子厂拧螺丝需要穿上高帮的军靴。
    “老高，我的十点方向，三名工装男人。”
    白枫不动声色地说道，高兴也没有转过身，他和白枫正背对房门，分列左右，每人负责一个扇形面的警戒，高兴轻声道：“确定吗？确定就下命令吧。”
    “小孙小李，我刚刚通报的三个目标，带领一组进行拦截！”
    白枫立刻在通讯频道中下令道，随后便看到隐藏在楼道口的工具人小孙小李，带着几名同样便装的年轻警员钻出消防通道，保持着三对一的数量优势，一人捂嘴，两人架胳膊，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三人拖进消防通道。
    几乎是发生在瞬间，原本拥挤的走廊上凭空出现了一段真空地带，没有引起一心吃瓜的群众注意。
    在工装男子被控制的瞬间，白枫便坐实了三位男子的疑犯身份，因为从其中一名男子的挎包中掉出了几样物品。
    大号扳手，锤子，水果刀。
    探望工友可没必要带上这些家伙吧？

 114 碧某园五星上将（求订阅）

    “报告高队，已抓获三名疑犯，身上携带管制刀具，疑犯已控制！”
    过了片刻，通讯频道中传来警员的汇报。
    走廊依旧还是一片混乱，门口站立的两人都不敢随意离开自己的警戒范围，高兴头也不回地对白枫说道：“小白, 你怎么看？”
    白枫思索片刻后，淡定道：“提高警惕，这三人手段太生硬了，我不信这所谓的利益共同体就指望着这几个菜鸟干掉吕秋。”
    “还有。”
    检查了一遍视野范围内的人员后，白枫在通讯频道中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就地审讯, 虽然很可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还是问一下他们的来历！”
    保卫工作自然不会只涉及到吕秋所在的楼层, 就在海城医院的停车场内，两辆低调的厢式货车已经停了快两天了，车内有全副武装的特警，以及抽调过来的几名刑侦队骨干，就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的发生。
    几分钟后，几名眼熟的便装警员出现在走廊尽头，远远地冲白枫高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直接走进消防通道，将抓捕的三名疑犯带走。
    “太乱了，你说这场混乱不会是对方搞出来的吧。”
    眼看着走廊的闹剧依旧没有平息，高兴眉头紧皱，随口说道。
    “不好说。”
    再次搜寻了一遍还在走廊上活动的人员，没有发现特别明显的可以目标后，白枫微微松了口气，冷静道：“混乱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必然, 等平息之后叫个警员去跟闹事的病人家属聊聊，看看是不是有人指示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提高警惕，防止浑水摸鱼。”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这个吕秋身上到底有多大的秘密，还值得专门灭口？”
    原本高兴对吕秋的示警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但经过一次遇袭事件后，立刻转变了看法。
    “报告高队，白教，三楼发现可疑目标。”
    就在两人交流的同时，通讯频道中传来警员急切的呼叫，从声音上听有些激动，应该是个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年轻警员。
    “描述目标特征。”
    白枫直接说道，他们所在的外科住院部位于四楼，对于上下两层自然也布置了足够的人手。
    “可疑目标两人，都穿着白色运动外套，右臂统一打了石膏，但看上去并不像受伤的样子，正在电梯口排队, 年纪二十多岁, 肌肉发达, 后颈有纹身。”
    发现目标的警员快速说道, 白枫沉吟片刻后，指示道：“二组跟上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停在六楼！楼道口的同事做好警戒，分一个人去调这两人的病历！”
    几分钟后，回报再次传来，还是同一个警员的声音，只是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说道：“报告，的确上了五楼，是同一个篮球队的，右臂骨折了，排除可疑。”
    “继续原地待命，提高警惕。”
    白枫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变化，虚惊一场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站立着，仔细打量着走廊内经过的每一个人。
    医院停车场有数名警员待命，三四五楼消防通道均有两名警员值守，隔壁王漠的病房内也有几位刑侦队警员可以算作支援力量，算上站在门口的白枫高兴，再算上吕秋病房内两名贴身24小时监控算作最后一道防线的警员，这波安保力量看上去很强大。
    实则不然，医院是一个很复杂的安保场景，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实在太多了，如果不考虑警力投入的话，按照白枫的看法，现有人数至少要翻一倍才算得上充足。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吕秋身上已经没有高价值的情报，就算他有，那也不可能调配大波警力去防范可能出现的意外，毕竟警队平日里的事情一点也不少，不可能专门为了个疑犯去高规格地防控。
    因此众人只能打醒十二分精神，警惕着每一个可以的目标。
    “报告，刚刚抓获的三名疑犯交代了，他们不知道病房里面是警方看守的疑犯，他们只是一群混子，有人出钱，给了这套衣服和工具，要去疑犯的病房寻仇！”
    通讯频道中很快传来警员的汇报，白枫思索片刻后，说道：“继续审讯，给钱寻仇？真是个好借口，真是花钱寻仇的话，会让他们穿军靴而且还化妆成工人吗？扯淡！”
    白枫的眼神愈发冰冷，他凭直觉认为，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小白，不用这么紧张，对方就算有这个胆子，也不敢在我们眼皮子下把事情搞大的。”
    听到白枫语气似乎有些不善，高兴宽慰道。
    这时走廊上的闹剧似乎快要结束了，冲动打人的小伙被赶来支援的保安摁倒在地，鼻血横流的啤酒肚领导也走了出来，在几名医生的劝说下，吃瓜的群众也渐渐散去，场面算是控制下来了。
    “等等，这几个保安向我们走过来了。”
    白枫皱眉道，眼睁睁地看着几名身穿制服的保安向自己的方向走来，但看上去又不像可疑的模样，每走到一个病房都敲下门，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哎，你们几个，刚刚有没有拍视频，拿出来我看看！最好删掉，如果要发的话，别掐头去尾，别造谣，不然我们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保安大声说道，在一身黑色制服的威慑下，还真有吃瓜群众乖乖地掏出手机删掉了视频，至于更多不愿意掏出手机的，也在保安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发。
    白枫眉毛微微上挑，现在的保安制服是全黑的，而且什么肩章零花一应俱全，再戴上个大檐帽，嘿，这不就是警服嘛。
    其实保安的衣服和警服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警服只不过看上去是黑色，实际上是深藏青色，而保安制服多是灰色或纯黑色，但是不了解内情的群众就分不出来了，穿着这么一身制服往你面前一站，根本不知道这是警员还是碧某园五星上将。
    所以很多时候就会出现警员背锅的情况，就比如现在，白枫已经能想象到不明真相的吃瓜家属在暗自吐槽这几位“警员”。

 115 兔起鹘落（求订阅）

    “小白，应该没问题。”
    眼看着这几位保安距离越来越近，高兴也忍不住回头观察了一下，推测道。
    但高兴的话才刚刚说完，就有一名年纪明显偏大的保安转过身来，伸出手指直指着病房门口站立的两人，大声道：“你们两个！听到了吗？刚刚有没有拍小视频, 掏出来看一下！不想删的话也别乱发啊！”
    似乎这位保安的话吸引了同伴的注意，都纷纷转过来，向着走廊尽头的这两间病房走去。
    眼看着这几位保安越来越近，走到约莫十五米的位置上，高兴向前迈出一步，正要出示证件进行说明的时候，白枫忽然敏锐地观察到最靠近墙壁的一位保安右手微微虚握, 在走廊白炽灯的照射下，一抹寒光若隐若现。
    白枫汗毛立刻竖起，直接一脚将安置在走廊上的塑料长椅踹了过去，同时大声吼道：“发现！警戒！所有人支援！”
    站在最前面率先喊话的保安躲避不及，小腿直直地撞上了长椅，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面向白枫等人走来的共有有五名保安，伴随着白枫的大声示警，五名保安中靠后的两位似乎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却不退反进，猛地向前跑来，这个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近到足以图穷匕见。
    十五米的距离瞬间被缩短，白枫拔枪，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男子连续扣动了三次扳机，但出于安全考虑，前三发只是橡胶弹头的标记弹，男子吃痛后停滞了片刻, 紧接着速度不减地继续冲上来，完全没有影响到行动能力。
    距离十米，高兴拔枪了，同样下意识地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连连开火，三发标记弹打出，但没有作用。
    被塑料长椅绊倒的壮汉狞笑着起身，虚握的双手从衣袖伸出，两把寒光凛冽的匕首被反握在手中，直起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消防通道的大门开了，数名满脸焦急的警员冲了进来，先是控制住仍呆在后方满脸困惑的保安，如果这个时候有时间进行判断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人似乎跟前方突然暴起的三人似乎毫无关系，就像误入了狼群的两只哈士奇。
    最接近病房的一人猝然倒下，白枫已经将十五发的弹匣清空了一半，高兴也在连续开火，但应急反应下失去了准头, 并没能击中目标。
    另一名男子已经扑了上来, 和白枫之间的距离不足七步，已经近到能清晰地看见男子手中握持的小刀是单刃的格斗刀, 就连刀背上的锯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枪快，还是刀快？
    白枫没有惊慌，而是冷静地用行动做出了回答——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他微微侧身，使左肘面正对目标，双手握持，两臂环抱形成一个稳固的姿势，将枪械回缩至距离脸部更近的位置上，对扑上来的男子连续扣动两次扳机，直到男子无力地瘫倒在自己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上，这才右腿向前迈出一小步，连带着右肘微微抬起，一记重击打在头上。
    car持枪法，中轴重锁系统！
    久经练习的实战射击姿势使得白枫把握了最后的一段距离，成功干掉敌人，但另一边的高兴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双手持刀的男人直接扑了上来，反握的双刃割伤了他的手臂，高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直接被扑倒在地。
    显然男人的目标并不是高兴，很快就从地上爬起，双手快速向上挥刀，猛地下落，反握的匕首直直地向面前的白枫落下。
    男子的眼神中充斥了狂躁与兴奋，只要解决掉这个挡在门前最后的障碍，他就能直入房间，将目标扼杀在病床之上。
    白枫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右腿抬起，整个身体直直地向后倒下，在走廊光滑的瓷砖地板上做出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倒功。
    在主动向后倒下的同时，白枫再次扣动扳机，但男人的站位避开了他的正前方，子弹没能击中目标，并且套筒后拉锁止，处于空仓挂机状态，弹匣清空了！
    白枫只好猛地一脚将男人踹了出去，最终被闻讯而来的警员紧紧压制。
    从袭击开始，到全部控制，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在短短的三十秒内，兔起鹘落，对方两死一伤，己方一人受伤。
    这已经是一个运气很好的结果了，但也从这次袭击看得出安保工作中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白枫仰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肾上腺素水平急剧飙升，使他完全感觉不到后背撞击地面带来的疼痛，他大声喊话道：“老高！有没有事？”
    “没事，两边上臂被划伤了！”
    高兴也仰躺在地面上，依旧保持着被扑倒的姿势，龇牙咧嘴道。
    “高队，白教官，这个人怎么处理？”
    幸存的双刀男人被数名警员死死地摁在身下，反绞在身后的双手已经被戴上铐子，甚至脚腕都被套上了塑料扎带，刚刚这名男子有多凶残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再严格的限制也不算过分。
    男子动弹不得，但似乎有些不服气，一直在用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白枫。
    “带下去，找多几个人看着，就地审讯！”
    白枫一脸严肃地指示道，随后又将目光投向高兴，望着伤口处露出了些许白色，担忧道：“老高，你真的没事吗？医生呢？赶紧喊个医生过来！”
    数分钟后，一张推床被拉了过来，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高兴抬了上去，顺带将最后一名被俘的男子带了下去，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隐藏了，手头没事干的警员直接将走廊团团围住，开始保护现场，以及搜集证物。
    白枫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过被装进透明塑料证物袋的几把匕首，仔细观察了一会，匕首没有商标品牌，造型不一，有双刃的，也有单刃背部带锯齿的，都没有护手，刀形狭长，刃面处理得很好，放在手上掂量便知造价不菲，恐怕是专门定制的格斗刀。
    白枫低着头，沉吟片刻后，直接推开了吕秋的房门。

 116 新的征程（求订阅）

    “白警官，来了？”
    吕秋脸上的气色已经好很多，在确保他没有存在什么坏心思之后，负责看守的警员也很人性化地将手铐解开，他也得以半躺在病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看起来刚刚走廊上的动静没有丝毫影响。
    距离上次两人密谈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白枫可是一步都没踏入过吕秋的房间，但吕秋似乎对白枫的到来毫不意外。
    “我来了。”
    白枫随口回应道，接着对角落里负责警戒的两名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会议后悄然退出了房间。
    “我开始有点相信你的话了，你的价值比我想象得要更大。”
    拖过一把塑料椅子，直接坐下后, 白枫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白枫的话语后, 吕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伸手将电视关掉，望着白枫饶有兴致道：“何以见得？”
    “一个化学教授，即便弄出了一些不得了的配方，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来除掉你。”
    白枫双眼紧盯着吕秋，似乎想从他的面部表情判断些什么，缓缓说道：“第一批作势要袭击的，只是一些菜鸟，这个时候负责安保的警员警惕性已经下意识地降低了，以为敌人就只是这种水平。可接下来伪装成保安出手袭击的人，他们的手法很熟练，而且用的刀也很专业，是职业杀手吧？如果不是我守在门口，恐怕已经被他们得手了。”
    “我不认为一个小小的配方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就算你无意中发现的配方有天大的价值，你不肯交出去，敌人要毁掉你，也只会选择一些效率更高的简单手段，试问制造一起车祸，和潜行绕过我们的层层安保, 对你进行刺杀，哪个更容易呢？”
    吕秋眼神越来越亮，他现在对面前的白枫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不过他并没有出声应答，或者说白枫的反问也没想着真让吕秋回答，他继续说道：“为什么要请动职业杀手来动手呢？答案只有一个，你的敌人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加痛恨你。既然你在海城医院看过病，还开过止痛药，我相信你得了晚期肺癌只剩下一两个月时间的消息根本瞒不过有心人，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人连一两个月的时间都不想留给你，要除之而后快呢？”
    白枫双眼与吕秋直接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道：“答案同样很明显，就是你那所谓的组织，你不仅加入了，还是高层，并且还给你的敌人造成过特别大的麻烦！”
    “好，说得真好！”
    空旷的病房内，响起了一阵无力的掌声, 吕秋笑容满面，一下又一下地鼓着掌，虽然声音很小，但他鼓得很认真。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虽然我的确有复仇的意向，但可没有被人当枪使的习惯。”
    白枫淡定地说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还需要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吕秋缓慢地停下了鼓动的双手，轻轻摘下眼镜，从病号服的口袋中掏出一块绒布，细心地擦拭后，才重新给自己戴上，而后笑容不减道：“组织有很多部门，分工不同，我只是个科研工作者，不是情报人员，所以关于敌人的情报我了解得并不多，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明日的公平，这句话你首先要知道。”
    吕秋轻声说道，双眼微微眯着，似乎陷入了回忆，用包含怀念的语气缓缓讲述道：“这句话是我这一派系的箴言，知道的人很少，我们是公平会，你要去一趟那不勒斯，只要遇到我这一派系的人，说出这句话后，他们就知道你的来历，会给予你足够的帮助......”
    没有人知道白枫和吕秋在病房内交谈了多久，也没有人进去打扰他们，即便匆忙赶来的张军也只是默默地接手了现场的工作，耐心地在门外坐着，等待交谈的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走廊设置了定时的灯光，伴随着深夜的到来而逐渐熄灭，每隔一小段距离，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白炽灯在提供必要的照明时，交谈终于结束了。
    “所以，你的护照准备好了吗？”
    长时间的交谈，并没有使吕秋感觉到疲惫，依旧精神饱满地望着白枫，微笑道：“建议你选靠窗的机票，落地的时候，能欣赏到不同于这边的城镇风光。”
    白枫应声，沉默地站了起来，对吕秋点了点头，随后直接走出了病房。
    “决定了？”
    张军静静地坐在门外的塑料长椅上，听到开门发出的响声后，头也不抬地问道。
    “决定了，张局，我明天递辞职报告。”
    白枫语气平淡地说道，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决定了就好，我尽可能帮你加快程序。”
    听到白枫的回应后，张军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感慨道：“小白，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我知道的，特警队那帮小伙子学到了很多，你也帮咱们警队解决了很多麻烦。我知道的，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说那些劝你的话了，嗯，注意身体，注意安全，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张局。”
    昏暗的灯光中，白枫背过身，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这片幽暗当中。
    ............
    ............
    一月中旬，距离谈话已然过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能够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吕秋被毫无意外地送进了看守所，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里，终日铁窗相伴，静静地等待开庭日期的到来——如果他等得到的话。
    海城警队乘胜追击，将隐藏在水面之下的众多不法团伙连根拔起，并且在年末的表彰会上获得多项荣誉，一时风头无两。
    白枫在无声无息中辞去了警队的一切职务，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就连关系熟络的高兴曾水等人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一切都在变化，一切又似乎都没变。
    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熟悉的轨迹与节奏，在继续生活，继续工作。
    不过有的人注定要打破以往熟悉的轨迹，开始新的征程。
    花城机场，一架整装待发的波音787内。
    白枫安静地坐在临窗的座位上，手里握着一块佳明的gps终端，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不勒斯的卫星地形图，仔细地研究着，耐心地等待航程的开启。
    机舱过道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但嘈杂的声音并没有慢慢消失，声音的来源反而越来越接近，最终一位年轻的小伙在白枫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极了进来，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白枫旁边的座位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师父，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我来啦！这破安保也真是的，不让带机械棍也就算了，背心也不让带，好在让老高带回去了，没丢掉也不算浪费，便宜他了，可惜了我下血本买的eka呢......”
    曾水絮絮叨叨地说道，白枫迟疑道：“你辞职了？”
    “对啊，别提了，算是引咎辞职的，提起我就生气，吕秋这扑街快凉了，为了减轻癌症的痛苦就自我了断了，可我刚好负责看着这个货啊！师父，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眼看着白枫仍旧在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曾水从兜里掏出眼罩，递给白枫一个后，笑道：“师父，你确定不睡一会？要转两次机呢，三十多个小时，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聊！”
    （本卷完）
    （以下内容未满3000字，不计入收费字数，免费内容）
    其实原本还有一些剧情没表现出来的，但老渔还是觉得，赶紧让白枫出去吧，这货再不出去，海城就完了，这本书也要凉了......
    特警，只是白枫转业后的一小段经历，绝不是他的终点，越往后只会越精彩！
    要知道，这本书的名字叫《破门而入》，而不是叫xx特警......
    明天就开始下一卷的剧情了，后面只会更加精彩，各种战术，各种装备，各种精彩的剧情都会陆续登场，感谢你们的支持！
    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朋友，谢谢你们！
    打赏的名单实在太长了，无法一一罗列，谢谢你们！

 117 托马斯（求订阅）

    上午十点，那不勒斯机场。
    “两天了！”
    曾水晃晃悠悠地从摆渡车上下来，一把扶住机场出口处的护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大声嚷嚷道：“三十多个小时，转机两次，我都快坐出痔疮了！”
    “别嚎了, 阿水在飞机上睡得那么死，我都忘记问了，你外语水平怎么样？”
    虽然长时间并且多次转机的航班也让白枫很难受，但他表现得还好，拍了拍曾水的肩膀，拖着行李箱就往路边走去。
    “还行吧, 英语过了六级。”
    曾水随口答道，紧跟着白枫的步伐离开机场，但白枫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表情有些奇怪地说道：“没了？”
    “没了，一门英语还不够吗？”
    曾水理所当然道，但望着白枫欲言又止的神情，疑惑道：“还不够吗？我可以用英语正常交流，还有熟练掌握世界上绝大多数语言骂人的脏话。”
    白枫笑着摇摇头，转而拿出手机打起了车，笑道：“阿水，你这语言水平要提高啊，手机一定要下载好翻译的app，所有可能会遇到的语言都要下好离线语音包，我们这次出来可不是来旅游的，常用意呆利语多学几句。”
    “知道了师父，你会意呆利语吗？”
    曾水看了一下白枫的手机屏幕，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所名为东方大学的学校，距离那不勒斯机场直线根据吕秋的讲述，他的一位老朋友在这所大学附近开了个小酒馆，白枫已经在学校附近订好了酒店，等两人休息好后就可以尝试进行接触。
    虽说不是过来旅游的, 但东方大学就建立在海边，能欣赏到地中海沿岸的绮丽风光，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不会，不过在飞机上现学了几句常用语。”
    白枫看了一下打车软件上的定位，发现接单的司机还在两公里外晃悠，便转身对曾水闲聊道：“我读书的时候学的是英语，过了六级，当时四六级是我们学校的硬指标，过不了四级要淘汰的。然后空余时间辅修的第二外语是俄语，正常交流没有问题，然后还学过一点其它语种，不过只会几句，双手抱头，别动，让我看见你的手之类的。”
    最后几句是用不同的语言讲的，曾水分辨不出是什么语种，但从发音上看都是不同的语言，不禁张大嘴巴惊讶道：“师父, 进你们单位的是不是都得会多门语言？你这也太强了吧！”
    “我这不算什么，几句常用语而已, 我认识一个老战友，进来的时候就会四门外语，然后在单位呆了两年，又多学了两门语言，一共六门，而且不仅仅是正常交流水平，至少有三门达到了母语水平，这才叫强悍！”
    白枫莞尔笑道，就在谈笑之时，一辆白色的造型很有特点的小车开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从车标不难判断出，这是一辆菲亚特熊猫，算是意呆利本地销量最高的车型之一，能在销量上与之争锋只有同属菲亚特的500系列。
    高情商，这车很可爱。
    低情商，真小，真破，真丑，难怪痛失国内市场。
    不管怎么说，白枫上前连说带比划，叽里咕噜一阵交谈后，两人很顺利地上了车。
    “￥……%*;amp;……;amp;*#%……￥？”
    司机是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白人，头上带着棒球帽，微微侧身对后排的两人说道。
    “师父，他在说什么？”
    曾水疑惑道，白枫微笑道：“他在问走一号路线还是二号路线，一号距离比较近，但是会堵车，二号要绕路，而且要经过收费路段，但是会比一号快将近十分钟。”
    说罢白枫连声说着ok，顺带还用手指比划了“2”的手势，司机会意后心满意足地启动了车辆，在1.2l破发动机的顿挫感中，正式开始了行程。
    “师父，你不是不会说意呆利语吗？你怎么听懂的？”
    曾水此时对白枫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不禁在心底为自己的决定点了个赞。
    白枫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曾水的肩膀，扬起了手机，笑道：“这不是有翻译软件吗？难道我们两个人来到那不勒斯，还能因为语言问题走不出机场？时代变了，再不济说英语也是可以的！”
    曾水尴尬地笑了笑，转身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直接将评分最高的几款翻译软件统统下载了下来。
    “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似乎察觉到后排的乘客不太听得懂意呆利语，司机小伙用明显半生不熟的英语问道。
    “对，我们是游客。”
    白枫笑容不减，但明显不太想向司机透露太多信息，将头转向窗外，车辆此时已经驶离了机场附近拥堵的路段，途经一个破旧的收费站后，算是驶入了高速，路面上的车流明显变小，透过车窗正好能从高架桥上欣赏到这片的城镇风光。
    那不勒斯是一个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大城市，算是意呆利南部最大的城市，但这里与传统意义上的大城市截然不同，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没有任何城市森林的感觉。
    这里只有一栋栋修建得极为密集，有明显带着欧式风格的平楼，这些建筑往往是低矮的，只有四五层的样子，但连续性很强，不管在哪一条街道都能看见风格大同小异的平楼。
    因此来这里的旅客必须要准备好手机的导航软件，因为很多街道都是高度相似的，没有导航的话还真容易迷失。
    能欣赏的路段很短，车辆很快便穿过了这一段路程，前方驶入郊区，路边的风景也变得单调且乏味，白枫将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到手机上，开始聚精会神地研究起这片区域的地形。
    白枫选择的是打车软件上给出的二号路线，他们将沿着a56公路一路往西，再转南，再转东，绕一个大圈后才能抵达目的地，但这样绕路带来的好处很明显，行程将由一号路线直接穿越城区的40分钟缩短至25分钟。
    不过面前的司机小伙明显谈兴正浓，用半夹生的英语叽里咕噜道：“嘿，哥们，你们来这里旅行可真是太对了！那些去罗马威尼斯的，游客太多了！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景点！咱们那不勒斯靠着海，就在你们要去的东方大学附近，就有很多不错的餐馆，而且那旁边就有个游艇码头，租条船出海去玩玩，享受一下地中海的风光，这才叫旅行嘛！”
    “对了，我叫托马斯，待会拿个名片吧，我是本地人，不仅是个司机，还是个导游！要是你们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司机托马斯眉飞色舞地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坐在后排的两人脸上都挂上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曾水只好摆出标准的微笑，用同样夹生的英语说道：“好的，托马斯，我想问一下东方大学附近有酒吧吗？”
    听到曾水的询问，白枫也同样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因为吕秋所说的老朋友是在大学附近经营着一间小酒吧，名字不详，白枫搜索了很久，并没有在东方大学附近发现有酒吧，反而在附近的另一所大学周边有很多。
    “酒吧？你如果说蹦迪的酒吧，这一片还真没有，如果只是喝酒聊天的小酒吧，那边很多没有挂牌的，等天黑了，你们可以去海边逛逛，喝点小酒欣赏一下海边的夜景——虽然这边没有什么海滩，但是码头的夜景还是很漂亮的！”
    托马斯侃侃而谈道，白枫皱眉道：“我们要找的是一家没有名字的鸡尾酒吧，规模应该不大的。”
    “嘿，哥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托马斯笑了笑，得意洋洋道：“东方大学附近有个军营，那片全是鸡尾酒吧，你们以为这些酒吧是怎么养活的呢，嘿！”
    “你们的军人能出来喝酒？”
    曾水有些惊讶，在他印象里，只要是军营，应该都是管控严格的，但托马斯的话颠覆了他的印象。
    白枫对此有些了解，憋着笑用中文说道：“永远不要相信意呆利的军警。”
    “为什么？”
    曾水好奇道，白枫嘴角划出一个明显的弧度，咧嘴笑道：“因为他们打仗没赢过，站队没输过，记住了，不管在任何情况下，绝对不要选择一个来自意呆利的队友，因为你绝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把你坑死了。”
    托马斯没听懂后排两人的窃窃私语，不过他大力拍打了一下方向盘，鄙夷道：“哥们，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本地人很清楚，这边的军营里，不是饭桶就是酒鬼！”
    “你说得对！”
    白枫先是向托马斯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继而转头对曾水笑道：“阿水，今天我要教你两点。第一，永远不要找一个意呆利队友。第二，如果一个意呆利人先站队你的对立面，再站队你这边，你就赢定了！”
    曾水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眼神中尽是茫然。
    车辆在空旷的公路上一路飞驰，载着初来乍到的两人前往海边，一路上托马斯兴致勃勃地给昏昏欲睡的两人介绍了许多本地有意思的景点，也不管两人听懂没听懂。
    面对一个仿佛不跟乘客聊天就不会开车的司机，白枫曾水自然不堪其扰，好在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望着面前破落的建筑，曾水吐槽道：“这特么也叫学校？”
    “哥们！你们到了，如果需要导游的话，请务必联系我！”
    托马斯很客气地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塞到白枫手里，随后毫不迟疑地一脚地板油离开了。

 118 玫瑰与铁锚（求订阅）

    深夜的那不勒斯很安静，有一种独属于小镇的安逸，在小旅馆倒时差的两人也晕晕乎乎地睡醒，准备趁着夜色未深，在周边的街道寻找一家无名的小酒吧。
    “师父，我们就这么在大街上游荡，要不要想办法先弄些装备啊？”
    由于工作的性质, 两人都是第一次踏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身上也没携带任何家伙，这让曾水的安全感直线降低，他不禁问道。
    “有道理，但是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合法的身份去购买武器，等找到了吕秋的老朋友, 自然会有足够的装备。”
    白枫宽慰道, 他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边的店铺,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除去一些经营到深夜的餐馆，大部分店铺在夜幕降临之时便已关闭。
    当然，这绝不是因为这边的本地人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而是出于非常现实的理由——安全！
    尽管司机托马斯一路上极力吹捧那不勒斯的风光以及值得来这里旅行的种种理由，但白枫可是半句话都不会相信。
    在他决定过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这片看似安逸的小城可是有三大特产的，分别是垃圾、涂鸦、混混。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那不勒斯会与肮脏、混乱以及危险等负面词语扯上关系，这全都要归功于这边名声大噪的本地帮派，特别是专门针对游客下手的混混，那可不是一般的多。
    像白枫曾水一样敢于天黑之后出来游荡的游客，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绝大部分的游客都是成群结队出来逛街，绝不会孤零零地一两个人在街上瞎晃悠。
    因为天黑之后, 两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游客出现在街头，就意味着好欺负。
    “……;amp;%￥%@#￥！”
    街头转角，一群叼着烟头在寒冬中袒露着大花臂混混模样的年轻人吹了声挑衅的口哨，还对着站在街上四处打量的两人指指点点，虽然白枫和曾水听不懂这群混混在说些什么，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师父，我怎么这么想揍他们呢？”
    曾水有些生气，今晚晚餐都还没吃，就出来黑灯瞎火地闲逛，先不说你们面对游客该多热情，最起码别挑衅吧？
    “别去，意呆利不禁枪的。”
    白枫冷冷地打量着这群混混，路灯有些昏暗，确认单凭衣着的褶皱无法判断对方有没有携带武器后，随口对曾水说道。
    “行吧。”
    曾水恶狠狠地瞪了街角几人一眼后，跟随白枫拐入了一条看上去灯光明亮一些的街道，这一条街看上去比刚刚两人经过得要繁华一些，最起码地面上没有太多的垃圾, 依旧开门的店铺也更多一些。
    “酒吧, 都是没挂招牌的！”
    曾水指了指街上的一排商铺，大声提醒道, 白枫转眼望去，这里如同托马斯所说的，没有名字的酒吧一点也不少，足足有四五家之多。
    而且透过门口向内打量，吧台上还坐着几名身穿迷彩的年轻人，不过白枫和曾水都一致认为，这些大腹便便一看就缺少锻炼的年轻人不配称为军人。
    “师父，怎么办？我逐个去问吗？”
    曾水兴奋道，白枫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要寻找的目标在这片街区开了家无名的鸡尾酒吧，名字叫奇诺，中年白人，黑发，身高6英尺，也就是一米八五左右，高高瘦瘦。”
    白枫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曾水问道：“如果你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开酒吧只是为了建立联络点，你会选择哪一家呢？”
    “联络点？”
    曾水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尝试性地说道：“如果是用作联络点的话，那就不应该太显眼，所以生意最好和生意最冷清的酒吧要排除，那就只剩下三家了。”
    仔细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三间酒吧，曾水做出了选择，迟疑道：“这一家？其余两家的调酒师有男有女，就这家全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联络点也总需要几个打手吧？我觉得调酒师的身份就不错。”
    白枫没有说曾水的答案正确与否，而是微笑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但让我选的话我也会选这家。”
    “师父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曾水好奇道，白枫笑道：“因为这家有包间，而且你不觉得吧台的位置有些靠前了吗？我敢说后面肯定隔出了一个小房间，联络点总需要一个小办公室吧？”
    白枫说罢紧了紧身上的软壳外套，率先向他所选择的无名酒吧走去。
    “原来是这样！”
    曾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紧跟着白枫的脚步走进了酒吧。
    酒吧内人数不多，只有几个一看年纪偏大的本地人，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大厅的桌椅上，吧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两名年轻的调酒师在沉默地擦着杯子。
    这两位调酒师也很有意思，一人在颈部纹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另一人则纹了一只小巧的船锚。
    白枫和曾水没有客气，直接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玫瑰男看到两人黄种人的面孔后，顿了一下，摆出一副职业性的微笑，用英语说道：“欢迎，喝些什么？”
    “一杯水，谢谢。”
    “我也一样。”
    听到两人的要求后，玫瑰男迟疑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两位是游客吧？确定不尝尝我们酒吧的鸡尾酒吗？”
    “不了，请给我们两杯水。”
    白枫很有礼貌地回应道，随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直截了当地对正在接水的玫瑰男说道：“冒昧地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这家酒吧的老板在吗？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奇诺？”
    伴随着话音落下，能清晰地感觉到吧台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两名调酒师都明显地停滞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但有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而后玫瑰男若无其事地将两杯水递了过来，低声道：“我不认识什么奇诺，先生们，我觉得你们问错人了。”
    白枫的双眼微微眯起，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是一个朋友介绍我来这里找奇诺的，我们可是跑了很远的路程过来的，你确定不认识奇诺吗？”
    曾水敏锐地感觉到吧台的气氛有些古怪，双手下意识地垂坠下来，放置在腰间附近，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武器，随后只好悻悻将将手放在桌面上，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着周边的环境，双手紧紧地握着面前的水杯，这已经是他身边唯一能当作武器的物品了。
    玫瑰男面露犹豫之色，随后身边一直不曾开口的铁锚男走了过来，小声道：“你该告诉他的。”
    “但这附近都是他们的眼线。”
    玫瑰男同样小声道，能清晰地看出他眉宇间的焦急之色，白枫忍不住开口打断道：“对不起，我想问一下，你们认识奇诺对不对？”
    见到面前两人微妙的表情后，白枫瞬间知道了答案，连忙说道：“那你们更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奇诺遇到危险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最终玫瑰男还是没忍住，挣扎片刻后低声道：“先生，你不该来这里的，无论你是不是我们老板的朋友，都不该来这里的。”
    “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白枫和曾水对视一眼后，微笑道：“既然奇诺是你的老板，你们应该知道奇诺有个朋友，跟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是他让我们来的。”
    “现在，快点告诉我奇诺在哪里？”
    面对白枫的询问，两位调酒师都闭口不言，最后还是铁锚男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小声道：“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明天中午到蛋堡大门找我，你们再不离开会有危险的。”
    “危险？”
    曾水忍不住插嘴道，在进入这家酒吧的时候，他就观察过周围的情况，除了刚刚街道上的几个混混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老板他做了些......嗯，不太好的事情，害死了疯子弗雷德的亲弟弟，弗雷德本地最大的帮派老大，正四处寻找老板，你们快离开吧，具体的事情明天再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两个黄种人的脸在这里实在太显眼了！”
    铁锚男急声道，但声音压得很小声，说话间还偷偷看了一下大厅座椅上的几位客人，似乎很害怕自己的声音被他们听见。
    “好，明天中午蛋堡找你，等等。”
    白枫记下了见面的地点，转身正要离开，但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回头说道：“那你们两个就没有危险吗？”
    “没事的，我们两个和弗雷德算是同一个家族，用你们的话来说，算远房亲戚，他不会为难我们的，要为难的话我们早就遭殃了。”
    玫瑰男焦急道，顺带还看了一眼酒吧外面的街道，没发现任何人影后舒了口气，连声催促白枫和曾水赶忙离开。
    “师父，难不成我们真有危险？”
    站在街道上，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曾水狐疑道。
    “走吧，别回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提高警惕！”
    白枫深吸一口气后，大步向着旅馆的方向走去，他已经察觉到街角多出了两三个人，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长时间的注视会让人感觉到不适，特别是这几道注视的目光中，还蕴含着浓烈的不怀好意。

 119 大卫（求订阅）

    “四个，不对，是六条尾巴，我们要动手吗？”
    曾水不动声色地说道，两人正并排走在路灯昏暗的街道上，脚步没有加快，也没有放慢, 就像正常来旅行不慎落单的旅客，在街道上晃悠着。
    “先正常离开，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趁着街道转角的机会，白枫迅速向后方观察了一眼，现在跟着他们的足足有六人之多，而且现在是冬季, 大家身上都披着外套，还真没办法判断这些跟踪的尾巴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
    为避免长相特征被人记住或用手机直接拍下,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套上了外套的兜帽，并且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薄薄的围巾给自己戴上。
    负责跟踪的六人里，有两个人的块头明显比其他人要更大，并且其余四人也隐隐有以这两个大块头为首的迹象，他们没有丝毫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两人，大步向前走去。
    “这鬼地方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师父，怎么办？”
    曾水抱怨道，他倒是谈不上有多害怕，真要怕事的话也不至于辞职后选择跟白枫出来，主要现在身上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劣势在我啊！
    “直走，街角右转，那里有一间正在装修的店铺，过来的时候我特地看了一下，里面有足够的工具，我们可以在那进行周旋。”
    白枫冷静地回忆起背过的地图, 以及出来晃悠时见过的景象, 非常淡定地说道。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出报警之类的方案，毕竟，这里是那不勒斯啊，除西西里岛之外，帮派势力最大的城市！
    眼看着前方一路追踪的两人经过一个拐角后，竟凭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领头的两名壮汉似乎有些恼火，对手下嘟囔几句后，都快步跑上前，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毫不掩饰地翻找着每一间店铺，直到确认这些店铺的大门已经落锁，不可能开启后，才去检查下一家。
    在那不勒斯的街头，不管是进行跟踪还是反跟踪，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这边建筑密集，且风格高度统一，几乎没有在两栋建筑之间留下可以容纳人体通过的小巷, 因此好端端跟着的人消失了, 他们只可能躲进了路边的店铺。
    在两个大块头的催促下, 四名小弟就像一群兢兢业业的城市管理人员，将闪光灯对准每一个橱窗，逐一检查。
    终于，在小弟们排查了三四家店铺后，一间整面覆盖了大片防雨尼龙布的商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虽然不是经典的红白蓝三色布，但也是灰色的尼龙布，这种大片的布料覆盖在店铺门前，只能说明这家店正在装修，并且很可能门都没装。
    两个大块头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其中一人从兜里掏出一柄白色的侧跳刀，不断地在手里把玩着。
    这种小刀伴随着电影教父的上映而备受追捧，大家都将这种侧跳看做教父与帮派的象征，对于大块头这种帮派底层的小混混，自然也会搞一把廉价的仿制品撑撑场面，毕竟自己好歹是混帮派的，身上没把侧跳没身份啊。
    另一个大块头就直截了当得多了，没有像前一个人一样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而是带着身后体型明显瘦弱的四人，大步上前，一把将尼龙布扯掉。
    “噗噗噗——”
    在尼龙布扯下的瞬间，大块头立刻发出了惨叫声，双手往脸上抹去，却抓到了一枚深入脸颊的长尾钢钉！
    大块头强忍着疼痛一把将钢钉扯下后，极为愤怒地看着面前五米手里还拎着气动射钉器的曾水，手指直直地指着曾水，嘴里大声叫喊着，随后剩下的五人扑了上来。
    “师父！射钉器没气啦，这压根就没用啊！”
    曾水发出一阵怪叫，扭头就往店铺深处跑去，已经被激怒的几人想也不想，紧跟着曾水的脚步就要往里面跑去。
    拿着侧跳耍帅的大块头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他跑在了最后面，大声催促着前面四名瘦弱的小弟赶紧追上去，别让人跑了。
    也正是大块头的心眼使得他躲过一劫，店铺没有开灯，但看得出深处有一个裸露的门洞，后面应该是这家铺位的小仓库，里面很黑，但大块头能清晰地看到就在第一位小弟冲过门洞时，从门后面伸出了一只手臂，手臂末端的手掌上还谨慎地套上了一只黑色的全指战术手套，手掌上紧紧抓着一块红褐色的砖头。
    这只手臂的工作很果断，干净利落地将砖头狠狠地砸在第一个入门者的后脑勺上，砖块应声而碎，这位冲在最前面的小弟一声不吭地直接倒下。
    紧接着是由于冲进去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刹车的第二位小弟，然后是一脸惊恐的第三位，三个人，在三秒的时间内，被三块砖头直接拍到脑门，当场昏了过去。
    甚至跑在第四位已经停下脚步正想着转身就跑的小弟也不能幸免，门洞内出现了一张黄种人的脸庞，脸上还挂上了礼貌性的微笑，只是这种笑容让门外依旧站立的三人毛骨悚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微笑的正是白枫，他两手各拎着一块砖头，依旧保持着微笑，以极为标准的投弹姿势将砖块狠狠地砸在转身就要逃跑的第四位小弟脸上，小弟正处于转身的过程中，亲身体验到了砖块飞来黑影放大的压迫感，最终一块红砖砸在鼻梁上，另一块则打在了额头的位置上。
    小弟晃悠着身体倒下了，白枫感慨道：“好久没用砖头砸人了，手怪生的。”
    “师父你还练过这玩意？”
    曾水双手各拿着一柄工地常见的大锤走了出来，好奇道。
    “当然练过啊，当年在鸟不拉屎的荒漠扔石头，扔不准的要给整个小队洗一个星期的袜子，我可是练过的！”
    白枫微笑道，但双眼可没有调笑之色，而是眼神冷冽地紧盯着面前还能站着的两个大块头。
    脸上中了一根钉子的大声叫喊着，但白枫和曾水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想来也不可能善了，这位大块头嘴里肯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师父，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我觉得他在骂你。”
    曾水将一柄锤子递给白枫后，指了指一脸气急败坏的大块头，调侃道。
    白枫笑道：“阿水，遇到这种二话不说就跟踪你的人，特别是满脸不坏好意的，就应该用爱与正义去说服他们。”
    说罢，在两位壮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白枫一脚将地上碎裂的砖块踢了出去，脚法很准，比吃过海参的还准，碎裂的砖块直接向着受伤壮汉的面门飞去，不过并没有建功，壮汉下意识地低头捂脸，躲过了这一次攻击。
    但白枫不可能给他第二次机会，抡圆了胳膊将手上将近一米长的大铁锤挥了出去，锤头直接打在壮汉的膝盖上，甚至能听到一阵沉闷的骨裂声。
    脸上中钉的壮汉惨叫着倒地，剧烈的疼痛使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双手环抱着膝盖不住地哀嚎着。
    “你，会说英语吗？”
    曾水将沉重的大锤扛在肩上，指了指场上仅存的最后一位壮汉，大声用英语说道。
    “会一点点，别打我！”
    见到同伴的惨状后，壮汉怂得比两人想象中还要更快，也不再把玩那把一看就很廉价的小跳刀，而是将小刀一把扔在地上，极为熟练地双手抱头蹲下。
    “哟，这位老兄看着经常被抓进去啊。”
    曾水调侃道，白枫笑着摇摇头，正色道：“我问你答，如果回答得让我不满意，这柄大锤立刻会落在你的膝盖上，明白吗？”
    不需要怎么吓唬，壮汉连声说着okok。
    “你们是什么人？姓名，来历。”
    沉吟片刻后，白枫还是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而壮汉开始记录咕噜地说着话，曾水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大喝道：“老实点，说我们能听懂的语言！”
    过了一阵子，壮汉才组织好语言，指了指躺在地上哀嚎的另一名壮汉，用口音比较奇怪的英语说道：“我叫大卫·罗西，他是我弟弟，安东尼奥·罗西，我们是替弗雷德做事的。”
    “弗雷德是谁？”
    曾水好奇道，今晚他们获得的信息量很大，得好好捋清楚才行。
    “你们是游客？不知道弗雷德？”
    大卫似乎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理所当然，毕竟生活在这附近的黄种人面孔可不多见，他的记忆里也没有面前这两号人物，赶忙解释道：“弗雷德是本地最大帮派的老大，他曾经在西西里混过，这一片都归他管。”
    “西西里？这是拍电影吗？”
    曾水疑惑道，白枫紧接着问道：“那你们几个今晚为什么跟着我们？”
    大卫听到这个问题后，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些委屈的神色，憋屈道：“我们原本是帮弗雷德看守赌场的，半个月前乔治被杀了，哦对了，乔治是弗雷德的弟弟，因犯了事一直被通缉，没有人找到过他的位置，听说是一家酒吧老板提供的情报，老板当然躲起来了，然后弗雷德安排我们盯着这家酒吧，只要有任何生面孔进去都要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原本我看你们两个黄种人进去了，就想着问清身份的同时要点钱花花，没想过要伤害你们的，哪里知道你们下手这么狠！”
    大卫语气有些恼怒，但面对曾水高举的大锤，又很好地将自己的不满隐藏起来，陪着笑说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们只是两个游客，来这里旅游的，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白枫伸手抚摸着下巴，思索道，曾水在一旁结果话茬，提议道：“把他们扔到警局，报警？”
    “阿水。”
    白枫转头微笑地望着曾水，正色道：“你的思维要转变一下了，我们已经辞职了，我们身上不再有任何身份，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过来搞事情的。从目前的形势看，这群货早晚都会遇上，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没必要纠结得罪得少还是多的问题了。”
    “我明白的，师父。”
    曾水认真地点了点头，试探性地说道：“那我们把这群货干掉？”
    白枫伸手捂着脸，还没说些什么，一直老实蹲在地上的大卫开口道：“误会，都是个误会，你们只是来旅游的，我现在弄清楚了！”
    白枫和曾水的交谈全程用的是中文，大卫自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看都像在讨论该怎么处置自己，大卫赶忙说道：“不要报警好吗？我身上还有五百欧，没有更多了，你们大可把这笔钱当做我的赔偿，真的是误会！”
    “你瞧，他也只是帮派外围的小打手，也不想惹上麻烦，解决方案这不就来了吗？”
    白枫笑了笑，转而切换成熟练的英语，严肃道：“把钱交出来，只要你懂事一点，我们就不会报警，明白吗？”
    大卫赶忙用颤抖的手点出一叠钞票，钞票看上去很厚实，但是都以小面额的票子居多，一张百元大钞都没有。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除了购买一些价格昂贵的商品外，日常使用都是以二十元、十元甚至五元的面额居多。
    “砰——”
    没等大卫反应过来，在白枫的授意下，曾水拎着砖头狠狠地朝着他的后脑勺上一拍，大卫立刻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一旁还在地上哀嚎的壮汉也没能幸免，一样挨上了一记板砖。
    “师父，就这么放他们走，不会有事吧？”
    倒在大街上的几人一点都不突兀，这一片时常有醉鬼经过，所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的问题，曾水反而更担心这些混混醒来之后的情况，不禁担忧道。
    “不会，我相信他们并没有记住我们的长相，毕竟我们都带了帽子，还披着围巾，再说了，就算被他们看见正脸又能怎样，你觉得他们能准确分得清亚洲人的长相？他们只是街头混混，不是情报人员。”
    白枫逐一检查了这六位不长眼混混的手机，趁着他们昏迷，很轻易便能通过他们的手指进行解锁，确认手机没有拍下他和曾水的任何照片后，匆匆抄下大卫手机里的几个号码，随意清理了一下现场，确认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后，直接离开了。

 120 蛋堡（求订阅）

    翌日，上午十一点。
    修整了一晚上的两人，已经彻底适应了时差和环境的变化，早早地赶到这片地区最负盛名的蛋堡，等待调酒师的出现。
    蛋堡，是那不勒斯最古老的建筑，虽名为“城堡”, 但实际上只是四层高的古建筑，曾是某位贵族的豪华住宅，如今只是一个免费向游客开放的观光打卡点。
    这座所谓的城堡传说被一名巫师放置了一枚鸡蛋，相传鸡蛋破碎后，整座城堡会凭空消失，因此得名蛋堡。
    自小深受唯物主义熏陶的白枫曾水自然不会将传说当真，他们在蛋堡附近晃悠一圈后，最终还是停在大门附近等候, 这里有一家名为“米国人酒吧”的轻食餐馆，在街道上排列了一些桌椅，正好能供两人休息。
    “师父，照现在的情况看，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个奇诺救出来，然后才能接触到公平会，才能得到更多情报？”
    曾水把玩着一把白色的侧跳刀，这正是昨晚从大块头身上搜出来的战利品，在没有任何武器装备的情况下，这把小跳刀能带给他一丝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安全感。
    “只能是这样了。”
    白枫摊开手，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们只知道这一个联络点，而且吕秋已经凉透了，现在回去估计头七都过了，这是我们唯一知道的情报了，希望这两个纹身男能有点时间观念，早点过来。”
    曾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悻悻地将手上的小刀塞回口袋, 嘟囔道：“情报太少了，要是奇诺已经死掉了，或者我们没办法将他救出来，这线索可就彻底断了——对了，师父，你说那两个调酒师会不会也知道公平会？”
    “他们不知道，吕秋说的联络点只有最高负责人是公平会成员，其余的人手都是负责人自己招募的，换句话说都是外围的炮灰，不应该也不可能知道公平会的事情。”
    白枫摇了摇头，正色道：“所以，我们其实没得选，把奇诺救出来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公平会的联络点是无名酒吧，无名酒吧的老板叫奇诺，奇诺间接弄死了一个帮派老大的亲弟弟，老大在全城范围搜捕他，所以奇诺躲了起来。
    而白枫曾水根本没有选择, 要知道更多关于公平会的信息，甚至想要得到公平会的帮助, 只能硬着头皮将奇诺从本地帮派的搜捕下救出来。
    “师父, 现在可就咱们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怎么救？”
    曾水抱怨道，白枫笑了笑，轻声道：“阿水，别忘了，我们现在出来了。”
    “嗯？”
    曾水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白枫继续说道：“这里不禁枪的，我过来之前就搜索过，这附近就有枪店，当然，这都需要合法的身份才能购买。不过只要有正规武器店的地方，就一定有不正规的武器贩子，这是需求决定的，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样，而奇诺的两个调酒师员工，虽然他们很可能是公平会的外围成员，但我相信他们知道该怎么弄到武器的。”
    “真的吗？那我岂不是可以玩到世界上所有的名枪？”
    曾水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事狂热爱好者。
    “所有的名枪不太现实，等有机会找个靶场让你体验体验，一般的贩子手上的枪械型号都少得可怜，能搞到什么是什么。”
    白枫淡定地说道，说罢将手臂举起，大幅度地摇晃了几下，一身休闲装脖子上纹着一朵玫瑰的年轻白人男子正站在蛋堡的大门前四处张望，脸上还带着一副墨镜，装扮得很谨慎。
    “哥们，见到你们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玫瑰男看到白枫招手后，直接走了过来，还没等在椅子上坐稳，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昨晚你们走后，弗雷德的人过来询问，我说你们只是刚到这里的游客，但他们还是跟上去想自己确认一下，后来今天早上看到他们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也没跟其他人说些什么。”
    “你说的是那两个傻里傻气的大块头？”
    曾水插嘴道，白枫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里视野很开阔，而且现在是冬季，来蛋堡观光的人很少，只有两三个举着相机的人在四处拍照，而且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路疯跑的孩子，显然是来进行家庭旅行的游客。
    确认没有任何人在进行跟踪或监视后，白枫转头望着这位玫瑰男，微笑道：“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另一个人呢？”
    “他得收拾一下酒吧，而且两个人过来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玫瑰男苦笑着摇摇头，赶忙说道：“先生们，既然你们是老板的朋友，请帮帮他吧，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等等。”
    白枫摆摆手，打断了玫瑰男的话语，询问道：“你得先告诉我，这个所谓的弗雷德，他的帮派势力有多大？还有，你们对你们的老板奇诺，了解多少？”
    “这里的帮派很多，但弗雷德是最大的一个，并且很多小帮派都是在他的扶持下组建的，可以说整个那不勒斯的帮派成员都要给弗雷德面子。他全名叫弗雷德·罗西，罗西家族直系和旁系人数很多很多，组建的帮派叫玫瑰帮，而玫瑰帮成员大多是罗西家族的，包括我也是，我叫富兰克·罗西，你可以直接叫我富兰克。”
    富兰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玫瑰花纹身，白枫瞬间了然，罗西这个姓氏在意呆利很多见，拼写为rossi，近音词就是rose，也难怪会起“玫瑰帮”这种一听就不够狠的名字。
    “那我大概了解了，富兰克，说说你的老板吧，你对奇诺了解多少？”
    虽然从接触到现在，玫瑰男和铁锚男给他的印象都是站在奇诺这边的，但白枫还是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见到富兰克面露犹豫之色，白枫指了指自己的脸，补充道：“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找奇诺的，一个同样是黄种人的朋友介绍我们过来的，他说是你们老板的朋友。”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吕？”
    犹豫片刻后，富兰克一脸紧张地问道。

 121 玫瑰男的请求（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见到白枫点头后，富兰克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我认识吕，几年前，他在这里度过几个月的假期，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找老板聊天，我对老板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他属于一个秘密的组织，在做一些情报方面的工作。”
    “对，我们是吕秋介绍过来的。”
    白枫与曾水相视一笑后，赶忙说道。
    确认过两人的身份后，富兰克似乎变得更加轻松了一点，恳求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请你们赶紧去救救老板吧，他现在躲在码头附近的一间安全屋内，由于是仓促准备的, 里面的食物只能支撑一周，他也没办法叫外卖什么的，因为全城的外卖员都是弗雷德的人，一见面就会暴露的。”
    富兰克的声音很焦急，但白枫曾水两人却很淡定，依旧微笑着看着富兰克，就在富兰克似乎有恼怒的时候，白枫开口说道：“这些事不着急，我现在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说你是罗西家族的人，也是玫瑰帮的人，那我怎么确认你是忠于你的老板呢，还是忠于玫瑰帮呢？”
    “你知道的，我们是来找你老板的，不意味着我们想遇到未知的危险，因此我必须问清楚。”
    白枫语气很诚恳，但说出的话听在富兰克耳朵里就不怎么舒服了, 他有些恼怒，似乎想要争辩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直起身子端坐在椅子上，认真道：“先生们，老板的位置我一直都知道，如果我想出卖他的话，一早就可以将安全屋的位置告诉弗雷德，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老板救过我的命，明白吗，他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必须去救他，这是我的原则。”
    “我明白了，原谅我的冒犯，我必须谨慎地去询问每一个情报。对了，我叫白枫，你可以叫我白，他叫曾水。现在,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奇诺的安全屋了。”
    白枫神情也很严肃地说道, 这副模样使得富兰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继续压低声音说道：“白，老板的位置很清楚，就躲在一间绿色屋顶的公寓内，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把坐标发给你。”
    “路线很好认的，这附近有两个游艇码头，一个就是我们所在的蛋堡，另一个叫cc游艇俱乐部，这家俱乐部附近有一条主干道，路的名字我不知道英文该怎么说，就沿着这条路向西北方向走一英里左右，就有个教堂，教堂南边就是老板藏身的公寓，楼顶是浅绿色的。”
    “老板其实很谨慎的，这家公寓最上面的两层都一早买了下来，并且一直没有对外开放过，公寓一共五层楼，电梯可以上到三层，接下来要从楼梯上去，楼梯尽头是一扇铁闸门，上面有电子门禁，你们只要对着摄像头表露身份，老板会开门放你们进来的，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把老板送出去了，这点我就帮不上忙了。”
    富兰克絮絮叨叨地说道，甚至还要过白枫的手机在导航软件上直接点出了公寓所在的坐标，生怕白枫曾水两人找不到路线。
    “停一下，把坐标告诉我们就可以了，剩下我们会好好研究的。”
    富兰克絮絮叨叨的话语让曾水有些头疼，在他的印象里，作为一个调酒师，应当是沉默寡言的高冷形象，但是富兰克却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话未免也太多的，使得曾水不得不出声打断。
    “我们是以游客的身份来的，没有携带任何装备，你有办法帮我们搞到武器吗？”
    曾水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富兰克闻言直接笑了起来，说道：“哥们，这是那不勒斯，帮派的地盘，要武器最简单不过了！”
    富兰克接过了白枫的手机，在拨号界面输入了一个号码，而后笑道：“如果需要准备武器的话，可以联系这个号码，就跟接电话的人说你要买玩具，是我富兰克·罗西介绍的，然后报出你的位置，还有如果对武器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也可以说出来，只要准备好钱，什么武器都能买到。”
    “等一下，钱？”
    曾水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皱眉道。
    “对啊，没有钱怎么买武器？”
    富兰克理所当然道，曾水皱了皱眉，说道：“可是我们要救的是你的老板，你不应该承担这笔购买武器的费用吗？”
    “啊这。”
    曾水的话似乎触及到富兰克的知识盲区，沉默片刻后，才低着头小声道：“这个费用当然应该由于我们承担......可是，可是我和马尔科手上都没钱，对了，马尔科就是跟我一起的调酒师，纹了个铁锚的，可以直接叫他铁锚，这就是他的外号。”
    白枫皱眉道：“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啊。”
    白枫有钱吗，他当然有钱啊，不然家里哪来的这么多大牌装备。
    曾水有钱吗，他也挺有钱的，能跟着白枫玩战术的，都是很烧钱的活动。
    但问题是他们是以旅客的身份进来的，两人的现金可不多，全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不到一万欧。
    并且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种购买武器的渠道，肯定是不能刷信用卡的，而且价格应该会比正规的武器店更贵，总不能把所有的钱都花在采购装备上面吧。
    “先生们，我和铁锚身上也就几百欧，不过我们老板很有钱，相信我，只要你们能将老板顺利救出来，他不仅会很乐意地报销武器的费用，而且会毫不吝啬地给你们一笔佣金，奇诺这个名字在那不勒斯就意味着信誉！”
    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该怎么给出足够的资金后，富兰克没有办法了，只好望着两人严肃道，语气极为认真。
    曾水耸了耸肩，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白枫，白枫也只能无奈道：“好吧，那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研究一下安全屋附近的地形，会在这几天采取行动的。”
    “白，曾，请你们动作要快一些，毕竟老板已经被困在那四天了，他的食物不多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把我的号码存在你手机上了。”
    富兰克站了起来，诚恳地说道，说罢对两人鞠了一躬后，戴上墨镜直接离开了。

 122 暗影2（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师父，怎么说，要不先买点装备？”
    在富兰克离开后，眼看着白枫一直盯着手机上的地图，仔细研究着目标区域周边的地形，曾水眼巴巴地说道。
    “也好，打电话吧。”
    看到曾水急不可耐的样子, 白枫不禁莞尔笑道，随手打开了富兰克存在通讯录的号码，但在拨通前，白枫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屏幕，疑惑道：“这号码怎么这么眼熟？”
    “我看看。”
    曾水瞥了一眼屏幕后，也觉得号码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白枫思索片刻后，从随身携带的胸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上面印着“托马斯·鲁索，24小时随叫随到的本地司机、导游兼代购”。
    “这哥们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白枫笑了笑，随手拨通了电话，一阵铃声过后，电话中出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意呆利语，白枫赶忙说道：“能说英语吗？我是富兰克·罗西介绍来的，想买些玩具。”
    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似乎换了个人来接听，随后听电话的人用半夹生的英语说道：“你好，请问需要一些什么？”
    “我们需要手枪步枪，最好是短突击步枪，如果有战术背心的话就更好了。”
    回头看了一下正掏出缴获来的小跳刀正在比划的曾水，白枫又补充道：“还有需要匕首，有出名一点的格斗刀吗？”
    “手枪匕首战术背心，这些都没问题，但是突击步枪没有了，刚出了一批货, 冲锋枪要吗？还有你们在什么位置，大概需要装备几个人，我得想想带些什么货来跟你交易。”
    接电话的人似乎没听出白枫的声音，不过白枫可以确认电话那头就是刚到那不勒斯时的网约车司机托马斯，这半夹生的英语以及絮絮叨叨的声音，很难认错。
    “我们在蛋堡旁边的米国人酒吧坐着，装备两个人。”
    不过白枫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立刻开口说道，托马斯在电话里很快地说道：“好的，半个小时到。”
    说罢电话直接被挂断了，曾水疑惑道：“这个军火贩子真的是我们见过的司机？”
    “八九不离十吧，声音很像。”
    白枫随口说道，随后翻开胸包检查起身上的一沓现金，这还是临出来之前在银行换的，两个人身上加起来不到一万欧的样子，而且出来之后再想动用账户里的钱来换现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现在白枫只希望托马斯要价不要太狠，不然剩余的钱还真不一定够吃饭了。
    托马斯在电话里说是半个小时，但实际上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在普遍没什么时间观念的意呆利, 实在让两人惊讶了一次。
    “先生们，我们好像见过？”
    托马斯开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过来，车标白枫不认识，估摸着是当地的本土品牌，一脸迷茫地望着白枫。
    “我们见过，昨天从机场到东方大学，你拉的我们。”
    曾水调侃道，在这些人眼里，想要准确辨认出黄种人的脸部特征，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噢，我想起来了，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要做第二笔生意了，来，赶紧上来看看我的玩具！”
    托马斯立刻变得热情起来，直接拉开了面包车的侧拉门，邀请两人上车参观，这辆面包车的私密性很好，除了挡风玻璃外，所有的玻璃都贴上了黑不透光的贴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内部的情景，用来进行这些不太方便让外人看到的交易再好不过了。
    见到车内也没有其他人，白枫对曾水点点头，率先跳上了面包车。
    车内很宽敞，除了主驾副驾上保留着必要的座位外，后排的座椅已经全部拆卸，取而代之的是两排堆得满满当当的货架，货架上整齐排列着型号不一的枪械，以及各种小玩意，地面也没空着，都整齐地堆放了各种各样的纸皮箱子，里面是包装完好的各型口径弹药。
    “欢迎来到我的移动小卖部，看上了什么随便拿！”
    托马斯也跳上了面包车，将车门关闭后，货架上方自动亮起了几盏黄色的吸顶灯，为挑选装备的两人提供了足够的照明。
    “手枪只有这些吗？”
    不同于左摸摸右看看一脸兴奋的曾水，白枫能清晰地看到排列出来的手枪上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并且上面排列最多的都是紧凑型的手枪，这可不符合白枫的预想。
    除非真的为了携枪自卫，在可能的情况下，使用全尺寸的战斗手枪进行战斗，肯定要比紧凑型要更好。
    “哥们，要不说说你的需求？除了货架上的，我还有几把新枪，估计你会感兴趣的。”
    托马斯笑容不减地说道，白枫立刻说道:“我需要一把真正的战斗手枪，要全尺寸的，不要格洛克，我不喜欢塑料的质感，而且不要扳机保险的，我不喜欢，最好有导轨，能进行战术改装，对了，你这有卖瞄具吧？”
    “我也一样！”
    眼看着托马斯将目光转向自己，曾水赶忙说道，托马斯皱眉沉思片刻后，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道：“差点难倒我了，不过我这还真有几把符合你要求的枪械，我这顶多算个小仓库，要是在大仓库的话，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说罢托马斯在货架上翻找片刻，掏出一个鞋盒大小的塑料安全箱，直接打开后介绍道：“我手上能满足你要求的恐怕只有这款了，cz暗影2，来自本地一个可怜的狂热战术迷，在他心脏病去世后我从他妈妈手里收购来的，枪号已经磨掉了，可以放心使用。这位可怜的战术迷很热衷于改装枪械，喜欢在自己的枪上加装各种而言的小玩意，说实话我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买一把ipsc专用枪来进行战术改装，可能喜欢它的颜色吧。”
    安全箱里有两把已经改装好的手枪，枪声是常见的枪灰色，但握把护片却是不同寻常的天蓝色，上面还刻印着手写的阿拉伯数字“2”，扳机护圈前方的导轨已经装上了一个led枪灯，枪管前端加装了一个凸起的护圈，可以外接消音器，套筒也进行了更换，后方照门底座被整块去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的红点瞄准镜。
    “cz shadow2，9x19mm帕拉贝鲁姆子弹，弹匣载弹量19发，单/双动设计，内嵌式套筒，120mm冷锻枪管，后坐力小，精度高，是一把实打实的赛枪，当然，你们要是打靶子意外的目标，也绝对能胜任。”
    托马斯滔滔不绝地介绍道，白枫曾水两人一人一把，将手枪拿起后拉套筒测试着。
    自从暗影2这款枪发布之后，就一直维持着ipsc赛枪的统治地位，目前在ipsc赛场上最常见的三款枪分别是cz shadow2、m1911、cz 75，当然，这其中包含了上述型号的各种改款。
    “这把枪的前主人身体很差，压根没开过几次就挂了，说来也巧，这把枪在改装上和你们还有些渊源呢，加装了holosun的lp600枪灯，套筒上同样装了holosun的红点，型号是509t-gr x2，封闭式的，不用担心雨水沾上的情况，结实耐用。”
    托马斯介绍道，曾水把玩着手枪，爱不释手道：“多少钱？”
    “cz 暗影2全新的价格要1299刀，我这虽然不是新枪，但也经过了改装，如果你们两把都要的话，配套的10个弹匣就送你们了，而且瞄具灯具的电池我也帮你们换成新的，加起来友情价，一共5000欧！”
    听到托马斯的报价后，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曾水感慨道：“枪是好枪，价格也差不多，但相对我们来说也太贵了吧！”
    “贵？哥们，我这已经是良心价了吧，两把没有任何风险的黑枪，再加上540刀的瞄具和400刀的枪灯，哥们，我这简直很良心了！”
    托马斯笑着摇了摇头，曾水嘟囔道：“要是能刷信用卡就好了。”
    正要伸手将两把漂亮的手枪收回来的时候，托马斯听到曾水的吐槽后，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大声说道：“信用卡？当然可以啊！哥们，我是专业的，专门为客户考虑，刷卡这种事情当然可以，不过要加上一点点手续费！”
    “居然能刷信用卡？你不是卖黑枪的吗？”
    曾水好奇道，托马斯笑着解释道：“我是个专业的军火商人，当然得有合法的账户，别说信用卡了，如果你提供的货物有足够的价值，以物易物都可以！”
    “真的？师父，今天我请了，我们再好好挑点装备吧！”
    听到托马斯的话后，曾水兴奋起来，大声说道。
    最终两人也没有采购太多的装备，主要是那不勒斯的生意也没多大，面包车上的货物种类也少得可怜，并且大部分是有严重磨损痕迹的二手货。
    按照托马斯所说，他平常也不怎么呆在那不勒斯，主要是最近本地的玫瑰帮采购了大量的军火，他才过来进行交易的，平时这里由手下的员工掌管。
    最终白枫和曾水在一番挑挑拣拣后，选定了两把cz shadow2手枪，两把带开放式红点瞄具以及护木一体式枪灯的mp5k冲锋枪，以及足够的备用弹匣和弹药。
    很遗憾没有白枫想要的sd版本，并且车上也没有任何外接消音器，唯一的优点是这两把k型都加装了伸缩枪托，虽然使枪身变得有些臃肿，但有依托在射击上带来的好处是十分明显的。
    至于战术背心，很意外能翻出两件dg同款的avs战术背心，cp公司的原装正品，并且还是很适合城市作战低可视度的灰绿色，这让两人都很满意，最终还采购了四块防弹插板，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
    最后，在曾水大手一挥，很豪气地刷出三万欧之后，两人各自拎着一个硕大的黑色行李包走出了面包车。
    在托马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挥手与两人告别后，曾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摸着脑袋疑惑道：“师父，我怎么感觉他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不会，这些东西的官网价格我都清楚，他没有赚得很过分。”
    白枫沉声道，曾水疑惑道：“那他竟然没怎么赚钱？”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不过看得出托马斯没有恶意，走吧，回酒店商量一下战术。”
    白枫眯起眼睛，凝望着面包车离开的方向，似乎在想些什么。

 123 被包围了（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

    翌日，傍晚，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地中海的海岸线上，在沿海公路笼罩在一片暗淡的金黄当中。
    一辆无名酒吧提供的菲亚特熊猫在沿海公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行着，最终停在路边一处比较宽敞的停车场内。
    车内正是白枫曾水两人，不过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观赏地中海的夕阳，而是要在全城的混混都在四处搜索的时候, 将一个倒霉的接头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
    现在的光线已经比较昏暗，停车场附近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或者说这些年久失修的路灯即使亮了，也不会使两人太过于显眼。
    “走，开始干活！”
    白枫招呼一声后，便直接下了车, 沿着停车场旁的街道向里走去, 曾水紧随其后。
    目标建筑就坐落于这条街道上，是一栋绿色屋顶的五层小公寓，并且旁边就是一个拥有红色瓦片斜屋顶的教堂，特征十分明显。
    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行走在大街上，前后相隔了足足三四米的距离，这是特地留出来处置突发情况的距离，避免了同时遇袭无力反击的情况。
    白枫和曾水身上都披着一件灰绿色的m65风衣，版型简单，颜色普通，主要是为了将风衣下装配得满满当当的战术背心以及子弹压满的mp5k冲锋枪隐藏起来。
    “阿水，教堂边上三名目标，看着像帮派成员，撤退时要小心。”
    望着前方站在街角的三名花臂男子，白枫轻声说道，为避免引人耳目，两人佩戴的都是挂耳式的骨传导耳机，并且都是黑色的，能很好地和头发隐藏在一起，并且就算被人发现, 也只会认为是在听音乐，不会与一些不好的事情联系起来。
    “收到，师父，刚刚停车场上也有两个混子，不过他们没有跟过来，应该把我们当作游客了。”
    沉默了片刻后，曾水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响起。
    在确保街上晃荡的人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自己后，白枫直接光明正大地走进了绿色屋顶的公寓内，过了几秒钟后，曾水也紧跟着进来了。
    公寓很小，并且一进门便闻到一大股腐朽的气味，一楼原本应该是大堂的位置上，只摆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充当前台，但桌子后面并没有人，并且四周的墙壁上到处是脱落了大半的墙纸，墙纸已然发黄，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
    整个一楼空无一人，并且白枫仔细观察过，也没有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 于是两人很顺利地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不出所料, 电梯压根就没有四五楼的按键，最后两层楼就像调酒师富兰克所说的，要从楼梯间上去。
    “师父，这味道也太大了吧，像发霉的味道。”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走进昏暗的楼梯间后，难闻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两人都不得不将围巾缠绕在脸上，以抵御发霉气味的侵蚀。
    “提高警惕。”
    白枫轻声说道，说罢从半敞开的风衣里抽出一柄手枪，正是昨天才刚刚采购的cz shadow2，曾水也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对着后方警戒。
    虽然楼道的灯光很昏暗，但两人都没有打开枪灯，因为目前可视度还可以接受，过早暴露开灯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两人的小心推进似乎是没必要的，因为他们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阻碍，便来到五楼，看到了调酒师所说的铁闸门，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白枫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人？”
    铁闸门上的电子门禁突然亮了起来，镶嵌在上方的摄像头开始工作，一阵夹杂着电流音的声音传出，说的是英语，里面的人对两人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应该是调酒师富兰克告诉他的。
    “奇诺先生，我们是来救你的。”
    白枫轻声道，但电子门禁后面的人表现得很谨慎，沉声道：“请证明你的身份。”
    “for the greater good......”
    白枫想当然地开口说道，下意识地将吕秋教给他的接头暗号用英语说了出来，但门后面的奇诺马上就开口打断了，焦急道：“王德发？你说的是什么，你是黄种人？教你说这句话的人说的不是英语吧？”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为了明日的公平。”
    白枫皱了下眉，还是按照奇诺的要求，用中文将接头暗语复述了一遍，电子门禁上的灯光立刻熄灭了，铁闸门应声而开。
    “欢迎，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奇诺站在门后，张开双臂迎接着两人，屋内开灯了，但所有的窗户都用不透光的黑色塑料膜封得死死的，等到两人走进房间后，奇诺又将铁闸门直接关上，并且还在后方关上了两道看着就很厚重的实木大门。
    走进房间后，凭借着房间内充足的光照，白枫这才能够好好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男人。
    这是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白人，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深陷在眼窝当中，拥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发型倒是比较正常，但发量很稀疏，单从外表上无法准确判断年纪，白枫估摸着奇诺这幅模样少说也有四五十岁吧。
    这间安全屋的空间挺大的，并且结构上与下面四层完全不一样，这里是一片全部打通的空间，没有用墙体分割为一间间的小房间。
    几张一看就很舒服的真皮沙发围拢着一张古典的茶几摆放着，在沙发后边还有一张堆满了各种衣物的大床，四周的空间则由各种各样的储物架所占据，架子上随意摆放着一些杂物。
    “我们是凭借中文发音来识别暗语的，所以不要翻译，学到的暗语是什么语种就说什么。”
    似乎察觉到面前两人四处打量的目光，奇诺解释了一句，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轻松地说道：“先生们，很高兴见到你们，还没有请教你们的姓名？坐吧，想喝点什么？我这有咖啡、可乐、雪碧。”
    “来杯水吧。”
    白枫沉声道，随后不客气地直接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道：“奇诺先生，我叫白枫，他叫曾水，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有个人说你是公平会的情报人员，能给我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我叫奇诺·鲁索，你可以叫我鲁索先生，叫奇诺也没问题。”
    奇诺先是在茶几底下翻找片刻，找出两瓶水递了出去后，端坐在沙发上微笑道：“当然，我很清楚你们的来历，我会尽我所能给予你们足够的帮助。对了，顺便问一下，我的老朋友吕，他现在怎么样了，退休生活还好吗？”
    “他给当地警方找了很大的麻烦，还有，他不想忍受癌症的痛苦，自我了断了。”
    曾水没好气地答道，他对吕秋还是有相当大的怨气。
    “喔，我早该知道他会这么做的，毕竟用你们的话来讲，吕可是一个体面人啊。”
    说到这奇诺似乎有些感慨，继而又转头面向白枫快速道：“你能找到这里，相信我的老朋友跟你说过很多东西，我，奇诺·鲁索，是公平会一个分会的情报负责人，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目前的情况可不太妙。”
    “先生们，我需要你们护送我离开那不勒斯，这样我才可以跟你们说更多的事情！”
    但还没等白枫应声，墙壁上突然亮起了一盏红灯，以一个非常高的频率闪烁着，奇诺的脸色立刻变了，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该死的铁锚，亏我留了个心眼，只把安全屋的坐标告诉了玫瑰！”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哪怕再迟钝的人都会反映过来，闪烁的红光意味着危险，奇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床上的衣服堆里翻出一个平板，打开上面显示数幅清晰的监控画面，安装在公寓外围的摄像头清晰地将现场的画面实时转接过来。
    望着画面中不断向着公寓聚集的人影，以及街道上忽然停下的几辆车，奇诺脸色铁青道：“白，曾，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很显然有人出卖了我，不可能是玫瑰，那就只能是铁锚了，你们一过来弗雷德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被包围了！”
    “那要干上一场吗？”
    曾水兴奋地将风衣的衣襟掀开，露出了内部全副武装的战术背心，他将mp5k冲锋枪紧紧地握在手里，跃跃欲试道。
    “来得人多吗？你还有其它撤离路线吗？”
    白枫沉声道，在看到监控的第一时间，他也做出了反应，现在举着枪面向刚进来的铁闸门警戒着。
    “跟我来！我还有另一条路！”
    奇诺没有过多废话，在床上翻找片刻后，抓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胸包，往堆满了储物架的墙壁走去，大力掀开两个储物架后，一道灰色的暗门露了出来，奇诺解释道：“先生们，你们最好把衣服穿好，我在准备这个安全屋时，就和隔壁大楼打通了，我们现在可以趁着弗雷德还没彻底封锁这一带，从隔壁大楼出去，那里一楼是一家海鲜餐馆，然后直走进教堂，只要进了教堂我就有办法离开！”
    被一群帮派成员包围后，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呢？
    如果在其它城市，最好的打算应该是寻求警方的帮助。
    但这里不一样，因为这里是那不勒斯，拥有着极为深远的帮派历史，前来包围的全是带着家伙的狠人，而不是弱不禁风的街头混子！

 124 混混的火力（求订阅）

    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同于电影中西装革履胸口还夹着一朵红玫瑰的帮派形象，聚集起来的帮派人群只能说形象上很接地气，各种各样的大花臂，花里胡哨的花衬衫，最次的也剃了个大光头，凶神峨山地聚拢在绿色公寓楼附近, 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目标的大门虎视眈眈。
    不过他们的等待注定是徒劳的，就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角落中，一家与公寓楼接壤的海鲜餐厅内，走出了三道若无其事的身影，他们都戴着帽檐压得极低的棒球帽，脸上还围拢着一条质地轻薄的围巾。
    他们行色匆匆，出了餐厅门口后还下意识地向着路边聚集的人群张望, 随后加快脚步向着教堂走去，似乎被突然聚集起来的帮派成员吓到了。
    这三人自然是白枫曾水以及奇诺，他们目的很明确，停车场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既然奇诺在教堂内布置了逃生的后手，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进去吧。
    “别回头，他们不一定能发现我们的。”
    白枫和奇诺毕竟算得上是老油条了，对于这种在敌人眼皮子下光明正大地溜走的情况也见过不少，但曾水显然没有什么安全感，三番五次地回头张望，生怕背后突然有人冲了上来指认，奇诺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样真的能行吗？”
    曾水咽了口唾沫，现在他们三人隐隐摆出了倒三角的队形，已经来到空旷的街道上，教堂的大门就在五十米开外的距离上，可以说非常近了。
    “没事，这些帮派成员眼神普遍都不太好，等我们进了教堂他们都未必——”
    “他们在那！奇诺！”
    奇诺的话还没有说完, 街道尽头一个身穿短袖赤裸着两条大花臂的男子直指着前方三人，大声喊道。
    “法克！暴露了！”
    奇诺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只看见数名一脸兴奋的帮派成员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拔枪就射。
    三人的动作都很快，这条街道比较宽，唯一能充当掩体的便是停靠在路边的车辆，白枫拔出手枪快速蹲坐在一辆宽大的越野车后面，连开数枪打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三名敌人后，扯开了魔术贴固定的衣襟，露出内部的战术背心衣襟悬挂在胸前的冲锋枪，边换枪边大声喊道：“火力压制，找机会退进教堂！”
    “法克！他们怎么能这么快认出我？”
    “闭嘴！”
    奇诺下意识地说道，曾水单手压着冲锋枪向街道尽头扫出一梭子，同时大声喊道。
    他们都躲在一辆黑色轿车后面，稍稍落后于白枫的位置，两人都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拔枪还击，奇诺从小胸包里拔出了一把手枪，从塑料的质感以及方方正正的外形不难分辨出这是一把格洛克，但至于是什么型号的格洛克，这就看不清了, 因为现场的情况非常危急！
    “法克！你管这叫帮派混混？”
    白枫大声喊道，他已经打空了一整个弹匣，更换上一个新弹匣后，突然发现对面所谓的小混混火力似乎便强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车尾的位置探出头去观察，发现原本冲在最前面的人大多都是拿着手枪，和他们的距离七八十米的样子，手枪在这个距离上几乎是不可能击中目标的，对面也似乎知道这一点，所以开始止步不前。
    但很快白枫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径直从人群中开了出来，四名身穿黑色战术背心手持自动步枪的武装人员跳了下来，由于距离过远，没法看清是什么型号的枪械，但从对面拉枪栓的动作看，显然是ar系。
    四名枪手二话不说，举枪对准三人充当掩体的车辆一阵扫射，白枫猛地缩回车身后方，从侧面能清晰地看见车辆中弹的地方冒出大量的火花。
    “欢迎来到真正的帮派，我的朋友！”
    奇诺没有开火还击，而是龟缩在车尾后面，大声笑道，曾水则以侧躺的方式趴在地上，透过车底不断地还击着。
    “就是现在，阿水，后退！”
    尽管对面的火力很强大，但战术素养属实拉胯，从四名枪手同时射击开始，白枫就一直在默默地聆听着，而现在，一直连贯的枪声中断了！
    快速探头确认前方的枪手的确正在更换弹匣，而不是什么拙劣的骗术后，白枫从掩体后方探出半个身体，以全自动的方式对已经靠近的敌人进行压制射击，曾水也趁着这个时候一把拉起全场摸鱼的奇诺，连滚带爬地向后方转移。
    白枫手上的是mp5冲锋枪，并且还是k型的短管型号，虽说有效射程能达到百米以上，但毕竟发射的是9mm帕拉贝鲁姆子弹，也就是手枪弹，所以在实战使用中往往不会用来打50米以外的目标，因为超过这个距离基本上失去精度了。
    因此在面对手持自动步枪的敌人时，是处于射程劣势的，要不是托马斯这个军火贩子实在不给力，也不至于采购冲锋枪。
    不过好在对面的枪手几乎没有什么战术素养，他们草草地找了车辆做掩体，却不知身体暴露了大片的面积，几乎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在街道上更换弹匣，并且已经靠近到大概五十米的位置上，正好处于精度射程之内。
    白枫连续打出了多个短点射，能清晰地看到跑到最前方的一名敌人第一个短点射完全覆盖了躯干，晃悠了一下身体后直接倒地，身后还有一名敌人，但子弹只打中了他的大腿，并没有使他丧失行动能力，反而鬼哭狼嚎地拖着受伤的大腿爬到一辆车后面。
    至于剩下的两名敌人就比较幸运了，等到白枫调转枪口的时候，他们已经如同惊弓之鸟般缩了回去，彻底隐藏在车辆后方。
    此时曾水和奇诺已经完成了转移，正倚靠在教堂大门内侧，以石质的门框为依托，对远处的敌人进行射击。
    没有受伤的两名枪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只能用白枫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喊叫着，街口聚集的小弟也跟着大喊大叫起来。

 125 教堂（求订阅）

    “换弹匣，法克，他们在喊什么？”
    白枫再次清空了一个弹匣，趁着躲回车后换弹的间隙，在通讯频道中大声问道。
    曾水立刻将这个问题复述给没有对讲机的奇诺，仔细倾听片刻后，奇诺大声说道：“让我们投降, 还有。”
    “还有什么？法克，把话一次性说完！”
    眼看着街角原本停滞不前的混混们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大有要冲过来拼命的架势，曾水急声道。
    “他们说，冲过来，干掉那两个拿冲锋枪的, 不要弄死奇诺, 弗雷德老大要活的奇诺！”
    奇诺耸了耸肩，无奈道：“毕竟弗雷德想活剐了我, 要活的也不稀奇。”
    “阿水，掩护我，我后撤转移！”
    听到听懂频道中白枫的呼叫，曾水当即将冲锋枪探了出去，拨片切换到全自动的模式上，不断地对准街道倾泻着弹药。
    白枫俯低身体，一路快跑冲进了教堂大门，恰好这个时候曾水的弹匣已经清空，他立刻退了回来，白枫没有迟疑，上前接替了曾水射击的位置，继续向着街道不断打着短点射，完成了一次火力的无缝衔接。
    曾水将枪栓后拉，卡在轨道的缺口上，这是mp5滚柱闭锁的特点，空仓挂机的缺失使得换弹时枪栓要后拉卡在缺口上，插上弹匣后再进行复位, 在换弹速度上着实偏慢，曾水边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更换，边大声喊道：“奇诺，法克，我们已经进来了，你布置的逃生后手是什么？”
    “我们得进去！”
    奇诺指了指教堂内部，街道上到处都是枪声，但四周并没有平民在到处乱跑，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就连教堂中厅的神父也只是蹲坐在圣台后方，并没有过于惊恐，反而偷偷从圣台的一边探出头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三名不速之客。
    “教堂地下室，那里有一条水路，直通出海口的，我放了一台摩托艇在那里！只要出海了就一定安全了！”
    奇诺大声说道，曾水大声问道：“既然你有后手，那你这几天怎么不自己跑出去？”
    “这不是听说你们要来吗,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多显眼啊！”
    奇诺大声说道, 随即转头对白枫说道：“白, 我们走吧，进去了就安全了！”
    “走！等等——”
    街道上再次开进了两台与之前同款的白色越野车，依旧是一辆车四名枪手的布置，但这次下来的枪手明显吸取了先前的经验，他们没有贸然下车对龟缩在教堂门口的三人进行扫射，而是从战术背心上掏出数枚黝黑的手雷，拉开保险插销后直接向教堂大门的方向扔了过来。
    “手雷！走！”
    白枫立刻起身拔腿就往教堂内部跑去，曾水紧随其后，奇诺反应最忙，跑在最后面，大声嚷嚷道：“等我一下，你们认识路吗？我看见他了，铁锚，他就在那群扔手雷的混蛋中间！”
    “白，帮我干掉他！就是你们见过的铁锚！脖子上有纹身的那个！”
    奇诺大呼小叫着跑到最前面，带领两人一路穿过教堂的中厅，来到忏悔室旁边的一道小门前。
    但小门上却绑着几道粗壮的铁链，并且正中间的位置上还悬挂着一把硕大的黄铜大锁，奇诺大声道：“给我一点时间，法克，我忘记这里上锁了！”
    说罢奇诺掏出一把看着很古朴的黄铜钥匙，努力想要将钥匙插进锁孔里，但这把锁明显有些年头了，钥匙插入得很不顺畅。
    “要多久？阿水你在这等着，我去前面警戒！”
    白枫沉声道，没等奇诺回应，他立刻端起冲锋枪跑回过道上小心警戒着。
    这个不知该如何翻译的教堂结构非常简单，进门就是中厅，内部排列着众多木质长椅，而在中厅的尽头则是一个实木打造的圣台，也就是神父等人常用的祷告台，穿过祷告台后便是几间昏暗的小房间，忏悔室储物室以及白枫等人正要进入的房间都在那。
    “先生，你需要立刻离开，这里有危险！”
    白枫用英语对着缩在祷告台后面一动不动的神父大声喊道，不管对方听没听懂，白枫都没打算过多理会，就在拐角处平举着冲锋枪，对准教堂敞开的大门小心警戒着。
    这里的视野非常宽敞，但凡敌人试图从大门直接进入，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或许是在外面用手雷炸了几轮，始终没见到有任何动静，又或许是觉得被包围的三人已是瓮中捉鳖，不需要太过于着急。
    新赶到的几名枪手表现得很谨慎，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进入教堂，而是小心翼翼地逐步推进，在白枫再次在通讯频道中询问解锁进度时，大门位置才终于出现了人影。
    白枫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而是仔细观察着进来的人影，一共出现了六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都拿着自动步枪，正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警戒，分为两人一组，排成三个批次，蹑手蹑脚地前进。
    终于，在第一批次的两人穿过大门，第二批次刚刚将脚踩在门槛上时，白枫开火了。
    他没有射击第一批次的两人，而是瞄准了正准备跨越门槛的两人，两个精准的短点射直接带走了这两个倒霉蛋。
    还在门口附近踌躇的敌人立刻就慌了起来，首先大门外还没进入的最后两个连拉带拽，想要将倒地正在挣扎的两个倒霉蛋拖出去。
    而已经进入教堂内部的两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面前很空旷，大门离成排的木质长椅还有一段距离，由于枪声响起得很突然，他们并不清楚袭击者的位置，只能蹲下来，保持着跪姿持枪的姿势，不断地摆动着，将枪口对准每一个他们认为可能藏人的方向，试图将白枫找出来。
    白枫自然不会给敌人在教堂内周旋的机会，又是干净利落的两个短点射，将还在不断摆动枪口的两人送去见了上帝。
    挺好的，就在教堂内部，当场出殡，还省了不少功夫。
    “师父，门开了！”
    就在白枫正准备找机会将门外两人一并送走的时候，曾水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126 地下河

    “收到，马上来！”
    白枫大声地在通讯频道中进行回应，顺带对着门口连续打出多个短点射，将弹匣剩余的子弹彻底清空，不过这次射击并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对停留在门外不敢进入的两名枪手进行压制，以免他们脑子一热趁着自己转移的机会冲进来。
    “走, 这里直通地下，下面是一条水道！”
    见到白枫回来后，奇诺快速解释道，没有客套，从包里掏出一柄小巧的手电，率先走进了大门。
    挂坠在古朴房门上的黄铜大锁已经被打开, 进入后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小房间的布局，而是一条深入地下的通道，等所有人进入后，奇诺一把将房门关上，并且还在门后用一根粗壮的木条抵在门后，进行简易的反锁。
    通道由石质的台阶构成，没有任何灯光提供照明，白枫和曾水立刻打开了安装在枪身上的led手电，跟随着奇诺的脚步不断向下行进。
    从石质台阶上密密麻麻的裂缝不难看出，这条通道应该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奇诺能在这里布置一条逃生后手，算是很有能力了。
    “不用担心，很久以前这条通道便存在了，二战期间在这里藏匿了很多平民，但知情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也是无意间知道了这条密道，起码弗雷德肯定不知道的。”
    似乎进入通道使奇诺的安全感大大提升，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又补充道：“通道上凿了很多通风管道，这些通风口都是完好的，不用担心缺氧或者吸入有毒气体的问题。”
    尽管有三把手电提供光源, 但通道内依旧很昏暗，昏暗得让人察觉不到时间，或许走了十分钟，又或许是更久，陡峭的石质台阶渐渐变缓。
    眼前的景象也终于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缓慢的水流声，这里有一条地下河！
    奇诺摆动手臂，将手电发出的光柱在周围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水面上，一艘通体纯白的摩托艇静静地停靠着，艇身很宽大，硬塞的话塞下四五个人不是问题。
    “喜度的限量版水上摩托，300马力，当初为了把这辆摩托艇运过来，可花了我一大笔钱呢！”
    奇诺径直走下平台，抚摸着摩托艇的外壳, 感慨道。
    白枫没有说话，而是调转枪口, 使枪灯的光柱缓慢地扫过四周, 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通道最下方是一整块平台，同样由方方正正的石块组成，或许是临近水源的关系，平台上的磨损痕迹比通道台阶还要严重，很明显这座小教堂下方的地下河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且历史很悠久，难以想象当年的人们是怎么建造的。
    “鲁索先生，你是怎么发现这条密道的？”
    曾水忍不住好奇道，奇诺此时已经跳上了摩托艇，正在尝试启动发动机，听到曾水的提问后，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道：“叫我奇诺就好，我们都知道，不管是神父还是牧师，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方便公开的小癖好，但凡有几百年历史的教堂，只要他没倒塌，仔细搜索总能发现一些秘密，哪怕没有密道，也会有隐蔽地下室的结构。”
    “赶紧上来吧，这些故事后面再慢慢讲，先生们，我们正被人追杀呢！”
    摩托艇的发动机此时已经被启动，尽管停靠在地下河上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但缺乏保养的发动机状态还是很完好，奇诺已经坐在最前面，大声对两人招呼道。
    白枫和曾水都跳了上来，紧紧抓着坐垫上突出的把手，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摩托艇猛然发动，快速向着前方出现光亮的方向驶去。
    “奇诺，我们逃生路线最终要到哪里？”
    在水面上快速移动带来了迎面的风阻，白枫不得不俯低身躯大声喊道。
    “一个废弃的货运码头，那里没什么人，有一艘保养完好的游艇在等着我们！全程2.1英里，先生们，准备好了吗？扬帆！起航！”
    自从顺利进入密道后，奇诺的精神就变得极为亢奋，而现在乘坐上摩托艇，可以说已经逃出生天了，这使得奇诺的亢奋到达了极点，他大声喊道：“准备好了吗？孩子们！是，船长！太小声啰！是船长！”
    嘴里还用英文大声唱着某部动画片的主题曲，但五音不全的音调使身后的两人不堪其扰，最要命的是地下河的通道似乎是天然的回音壁，在岩壁的反射下，简直就是魔音灌耳，曾水捂着耳朵大声道：“师父！情报人员精神都不正常吗？我太后悔没舍得在托马斯那里买降噪耳机了！”
    “就他不正常！我见过的都很特么正常！”
    白枫扯着嗓子回答道，在一片“spongebob”的回音中，通体纯白的摩托艇从一个宽大的半圆形排水口冲出了地下河，瞬间便能呼吸到独属于海水的咸腥味。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凭借着海面上的灯光，不难判断出他们已经在那不勒斯南边的海岸上，而且位置和两人先前去过的蛋堡很近，能直接看到长长的防浪堤，以及堤坝上一闪一闪的警示灯。
    “上了游艇之后呢？出海吗？”
    白枫大声问道，奇诺点了点头，迎着还海风张开了双臂，大笑道：“对啊！”
    “然后呢？”
    “然后？”
    似乎对白枫的追问有些困惑，奇诺理所当然地说道：“游艇上有一个小型武器库，先出海修整几天，弗雷德的势力还没蔓延到海上，我们很安全！可以钓钓鱼，船上设备很完善，你们一定没试过冬季海钓吧？我跟你说冬日海钓的话很有意思的，虽然过了钓金枪鱼的旺季，但运气好的话一样能钓上来！”
    “然后就没了？”
    “然后当然是杀回去直接干掉弗雷德啊！我总不能放弃这边的情报网吧？”
    “那我们不就成了你的打手了？”
    曾水直接开口问道，奇诺笑道：“你们出来找我是为了要圣殿的情报，对不对？忘了说一句，我的老朋友吕也不知道，要弄死他的利益集团真把他们自己当成神了，给自己起了‘圣殿’的名号。”

 127 游艇（三更求订阅）

    没等两人有所回应，奇诺接着说道：“为了给我的老朋友吕报仇，为了给你们自己报仇，也为了帮公平会报仇，我要帮助你们对不对？可我的帮助，我的情报也是需要成本的，并且公平会现在势弱, 情报组根本没有足够的作战人员，所以你们也要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对不对？再说了，你们初来乍到的，根本接触不到圣殿的那个层次，你们总得干点什么才能入他们的眼吧？所以后面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用吕总是挂在嘴边的话来讲，互相帮助, 双赢，对不对？”
    “很合理的解释。”
    白枫拍了拍欲言又止的曾水，大声回应道：“既然你愿意帮我们，那我们帮你解决一些小麻烦也不是问题，只要你能给出有价值的情报，现在我就需要那个利益集团，也就是你说的圣殿的所有情报。”
    “这个当然没问题！白，你很上道！等我们出海了，钓鱼的时候慢慢讲给你听！”
    奇诺竖起双臂，比划了两个大拇指的手势，开心地喊道，曾水指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防浪堤，惊呼道：“奇诺！把手放下！好好开船！”
    在堤坝闪烁的示警灯下，一艘通体纯白的摩托艇快速地劈开前方的水面，如一道闪电般向前疾驶而去，艇上坐着开怀大笑精神亢奋的奇诺，大呼小叫双手紧抓着把手的曾水，以及满脸严肃皱眉沉思的白枫。
    白枫在想着刚刚与奇诺之间的对话，对话的内容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就像本该如此的模样, 尽管吕秋极力希望他出来, 并言明公平会可以提供一切帮助，但这并不现实。
    现实是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公平会作为一个组织，不可能无条件地提供帮助。
    而现在奇诺将话直接挑明了，他需要战力出色的作战人员，白枫需要足够的情报，目标都是要给公平会找麻烦，互相之间有了利益牵扯，才有达成长久合作的前提。
    摩托艇在黑夜中劈波斩浪，沿着长长的防浪堤急速前行，大概十分钟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奇诺也停止了他的魔性歌声，摩托艇慢慢地向一处没有任何灯光的废弃码头靠拢着。
    “这地方不会有人吧？”
    曾水下意识向头顶摸去，但除了棒球帽的帽檐，并没有摸到熟悉的夜视仪。
    别说夜视仪了，就连战术头盔都没有，这让曾水不禁紧张起来，不由地握紧了冲锋枪, 警惕地观察着岸边。
    “别紧张，我的游艇隐藏得很好，弗雷德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的，等我们出海开开心心地甩下鱼竿，这时他反应过来也晚了，海上可不是他的势力范围！”
    奇诺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稳稳地将摩托艇停靠在一艘白色游艇后面，在船尾的位置有一个小平台，上面有几阶小台阶，可以从这里直接进入游艇内部。
    整艘游艇不大，从装修上看不像是出海游玩的豪华游艇，更像是一艘出海进行海钓的小渔船。
    小游艇总共分为两层，与大多数双层小艇结构相似，下层是生活区域，有卧室卫生间等设置，上层则是工作区域，除了驾驶位，还有固定在甲板上的桌椅和储物柜。
    “奇诺，你确定没人知道你的游艇吗？这里确定是废弃的小码头，平时一个人都没有？”
    奇诺此时已经登上了游艇，正站在船尾的平台上舒展着身体，刚刚趴在摩托艇上的驾驶体验可称不上舒适，听到白枫语气有些奇怪的询问后，奇诺随口说道：“对啊，这里很隐秘的，只有玫瑰知道游艇的位置，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那这些车辆是怎么回事？”
    白枫指了指远处主干道上排成一列的车队，车队由款式一致的白色越野车组成，与向前在教堂外头的越野车一模一样，都开启了大灯，在主干道上拐了个弯，张牙舞爪地向着这个废弃的小码头快速开来。
    “法克！该死的！赶紧上船，弗雷德的动作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帮我吧船尾的缆绳解开！快快快！”
    奇诺大声喊道，转身就往上层甲板跑去，他要跑到上层廊桥的驾驶座上，赶在敌人到来之前将船从泊位开走。
    白枫和曾水立刻从摩托艇上跳了上来，用最快的速度解开连接着船尾与泊位的粗壮缆绳，而后在上层甲板找了个紧邻着船尾的沙发做掩体，以卧姿的姿势据枪警戒着。
    亮起远光灯的车队没有丝毫减速，径直撞开了废弃码头的铁丝网，和游艇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估摸着也就一百五十米的样子。
    幸好这个小码头泊位的路面不算太宽，越野车是肯定开不过来的，追击过来的敌人只能下车步行，这给了三人准备的时间。
    “还没启动吗？缆绳已经解开了！”
    曾水大声喊道，奇诺坐在驾驶位上焦急道：“通电了，马上就能开了！”
    “阿水，检查弹药！”
    白枫冷静道，两人立刻对检查了一遍背心上的备弹情况，算上已经装在枪上的，白枫还有两个满弹匣，而曾水只剩一个了。
    “尽量打短点射，除非情况真的很危急，不然冲锋枪最好别用全自动！”
    白枫立刻发现了问题，这也是教堂交火时没来得及提醒曾水的一点，现在追击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敌人已经在往游艇所在的泊位上跑来。
    由于光线实在太暗，可视度太低，缺乏夜视器材，没办法准确地判断出敌人的数量，但光凭借停在码头边上一长溜的越野车便知道，来的人绝对不会少！
    “奇诺！还有多久？你的逃生手段怎么都这么磨蹭，还有，你不是说船上有武器库吗？拿点武器出来，没子弹了！”
    眼看着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白枫大声向身后驾驶座上的奇诺喊道，两人一共剩下三个满弹匣的备弹，他们使用的是mp5系列标准的配套弹匣，没有购买大容量弹鼓，也就是说两人身上只有九十发子弹了！
    听起来弹药还剩挺多，但要知道mp5使用的只是手枪弹，现在还是低可视度的射击环境，而敌人还在五十米开外，这个距离上几乎不能保证精度，这也是白枫没有贸然开火的原因。

 128 鲁格猎枪（第三更，求订阅！）

    虽然白枫出于有效射程的考虑没有开火，但对面的敌人可不一样啊，他们手上可是拿着步枪的，就直接站在路边，以几个旧油桶和废弃轮胎为掩体，开始向游艇猛烈开火。
    瞬间场上枪声一片，白枫和曾水缩在沙发后面不敢贸然抬头, 只能透过一些缝隙进行观察，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敌人的枪口喷吐出火舌，大部分的子弹都打在船尾的摩托艇上，少部分直接击中了游艇，留下数个可怖的弹孔。
    “快了，快了！太久没启动了，供油管道估计出了点小问题，很快就能好了，再坚持一下！”
    奇诺的声音也明显带上了一丝焦急，没有先前逃出生天的欢快，弗雷德的人能一路追到这个废弃码头，显然也是他从未想到的。
    “对了！船尾沙发下面抽屉，里面应该有一把猎枪，将就着用吧，自动武器都在第二层！”
    奇诺大声补充道，白枫立刻伸手在沙发下摸索片刻，找到把手后直接大力一拽，将一个长条形的抽屉拉了出来，一把带有瞄具的灰黑色栓动式步枪静静地躺在上面，一旁还有纸盒包装的散装弹药。
    “这把枪校准过吗？”
    看到步枪的瞬间，白枫便有了决断，将mp5冲锋枪剩余的两个弹匣扔给曾水，一把举起面前的步枪拉开枪栓进行检查。
    “百米归零！.308温彻斯特弹药，两百米内精度很好，这是一把猎枪！”
    奇诺大声喊道，白枫此时已经完成了对枪体的大致检查, 这把枪他还真认识，来自鲁格公司的“米国人步枪”，对，没看错，这把枪的名字就叫“米国人”，拥有多种口径版本。
    而白枫手上的是.308 win口径版本，拥有22寸合金钢打造的枪管，一体式弹仓设计，最大容弹量四发，连瞄准镜一起七百六十九刀，是一柄性价比出色的平民猎枪。
    现在这柄猎枪到了白枫手里，就要开展一场疯狂的狩猎。
    “阿水，到五十米之内再开火压制，打短点射，节省点弹药！”
    白枫最后嘱咐了一句，直接撕开一旁装载弹药的纸盒，抓出一把黄铜色的子弹，而后旋转后拉枪栓，通过抛壳窗将一枚子弹放入枪膛。
    不过出于栓动式狙击提高精度的习惯，没有将多余的备弹压入弹仓, 而是只放入了一枚子弹，准备射击完成后再放下一颗。
    利用沙发左侧的护边作为射击平台，稳稳地将步枪架在上面，这个角度恰好能从沙发与船尾的缝隙中观察到现场的情况，也不会引人注目，射界很好。
    白枫开始缓缓吐气，左眼微闭，右眼专注地望着十字分划线中的世界。
    手指微微下压扳机，但没有太用力，因为他是第一次使用这把步枪，并不清楚预压扳机的力度该多大。
    最终，在十字分划线的中央稳稳锁定了一个正在张嘴说话，像是小头目模样的目标时，白枫终于彻底扣下了扳机。
    .308温彻斯特子弹带来的枪声很响，聚合物材质的枪托撞击肩膀的感觉很不舒服。
    目标距离射击位置也就大概一百米的样子，现在没有什么风，在这个距离上不用怎么修正——也的确不用修正，十字分划线锁定的目标头部中弹，猝然倒地。
    “精度可以。”
    白枫喃喃道，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迅速旋转后拉枪栓，将一枚滚烫的黄铜弹壳退出后，再次塞入一枚致命的子弹。
    “师父，他们过来了！”
    曾水的声音有些紧张，白枫淡定道：“五十米为限，短点射压制。”
    随后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再次挑选了一名站在远处没有动弹的目标，吸气，预压扳机，吐气，击发。
    第二名目标在白枫开枪射击的瞬间动了一下，透过瞄准镜能观察到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而不是白枫瞄准的头部，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击中了躯干，都是同样致命的。
    第一批不怕死的敌人冲了过来，大概五六个人的样子，他们靠近到五十米附近的距离上，曾水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连续几个短点射将他们压制住。
    不过只击中了两名目标，但对剩下三人的威慑作用还是相当给力的，毕竟本质上敌人只是一群武装起来的混混，几乎没有任何战术素养，更别提悍不畏死的作战决心了。
    白枫快速观察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能继续靠近后，再次举枪搜索目标。
    还是刚刚的位置，因为现在光线很暗，沙发厚实的靠背是身边最好的掩体，而且看对面的意思完全判断不出己方的狙击阵地，所以白枫干脆就没有换位置。
    己方火力处于劣势，而他手上拿着一柄射程覆盖了整个战场的狙击步枪，所以关键的胜负点其实是压在白枫身上。
    当然，也压在了奇诺这个坑货能不能顺利启动游艇上面。
    白枫仔细观察着现场的情况，没有着急开枪，很快他便发现停靠在路边一长溜的越野车旁，似乎站着三个人，光线太暗不足以看清他们的面容，但从三人身上并没有携带自动步枪，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地位不一般，最起码不是冲在最前面的这群枪手可以比拟的。
    “距离220，半速风......”
    白枫喃喃道，随后将十字分划线中央下沿的半格点对准了三人中最像领头的一个，缓缓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但子弹没能击中目标，反而在目标左侧的白色车身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弹孔。
    “偏左。”
    白枫迅速拉栓换弹，来不及通过瞄具上的棘轮进行修正，况且没有弹道表他也没办法去修，也没那个时间去计算，果断地再次用同一个点位再次锁定了受到惊吓的目标，凭感觉稍微挪动十字分划线后，再次射击，目标应声而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伴随着白枫这一次射击完成，场上的枪声似乎停滞了那么一秒的时间，等到再次响起时，枪声已经微弱了许多，也没有人没命地往游艇的方向跑过来。
    倚靠在掩体后方的枪手似乎在耳麦中收到了什么指令，拼命地往车队的方向跑去，毫不在意地将后背留给对手。
    就在白枫要继续这一场疯狂的狩猎时，游艇船身一阵震动，奇诺的惊喜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
    “发动了！先生们，扬帆起航！我看谁还追得上我！”

 129 小型军火库（三更求订阅）

    最终白枫还是没有继续收割，毕竟奇诺将油门推到最大，船身带来的晃动还是相当大的。
    迎着夜晚徐徐的海风，欣赏着远处车队的手忙脚乱，通体纯白的小游艇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码头水域，越过防浪堤，驶入地中海。
    “师父, 敌人好像聚集起来了，他们在干嘛？”
    曾水举起冲锋枪，眯起眼睛努力透过红点瞄具，希望能看清远处的情景。
    白枫放下了手中的步枪，猜测道：“刚刚我击中了一个看着像小头目模样的人，估计对方见到带头大哥寄了, 群龙无首，开始慌了吧？”
    “我看看！”
    此时游艇已经离开了这片水域, 不需要时刻呆在驾驶位上, 奇诺也跑了过来，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片刻，掏出一顶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但没过多久奇诺又放下了望远镜，转而从兜里掏出一台手机，边拨号边嘟囔道：“太远了，而且有遮挡，看不清。”
    奇诺的电话很快便接通，用白枫曾水都听不懂的意呆利语叽里咕噜讲了一阵后，奇诺挂断了电话，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白枫，惊喜道：“白！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你知道你刚才干掉了谁吗？”
    “谁？”
    白枫茫然道，奇诺跳了过来，紧紧地抱住白枫的肩膀，大声道：“高尔！高尔·罗西！”
    望着身边两人一脸困惑的表情，奇诺解释道：“也是罗西家族的一员，地位很高, 在玫瑰帮属于一人之下, 他是弗雷德手下的头号马仔！白，你现在干掉了他！弗雷德一定恨透你了！哈哈——”
    奇诺放声大笑着，但站在一旁的两人却没有出声附和，曾水忧心忡忡道：“奇诺，我们就这么漂在海上，弗雷德真的不会追过来吗？”
    “放心吧，他绝对不敢追到海上的！”
    奇诺拍着胸口承诺着，又补充道：“沿海的一片地盘是玫瑰帮的，但到了海上，则是一个与玫瑰般不对付的帮派，弗雷德才不会冒着两个大帮派开战的风险硬要追到海上干掉我！”
    “那之后呢？”
    曾水问道，奇诺摆了摆双手，笑道：“之后的事情不是说了嘛，在海上休息几天，带你们感受一下地中海的冬日海钓乐趣，然后杀个回马枪，回去干掉弗雷德！”
    “我记得你说过这条船上有个小型武器库, 我们现在弹药都告罄了，需要补充一下。”
    白枫沉声道，一脚踏入了深渊，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只有手边的武器，以及充足的弹药，他可不想再一次因为手中枪械射程的问题，被一帮小混混追得抱头鼠窜。
    “当然，补充武器对吗？请跟我来！”
    检查了一边驾驶位上的导航，确认航线周边没有任何正在行驶的船只后，又将游艇的油门输出拉到最低档位，奇诺这才带着两人从驾驶座后方的台阶下到第二层。
    “欢迎来到我的船舱，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晚上只能委屈你们了。旁边是卫生间，储物室，然后，欢迎参观我的军火库！”
    奇诺向两人逐一介绍第二层船舱的各个房间，最后在一扇黑色的实木大门前停了下来，大笑着一把掀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号的玻璃柜，就安装在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柜子里摆满了口径不一的各型子弹，都是没有拆封的，用款式不同的纸皮盒子包裹着。
    而进门后左右两侧的墙壁上都挂着特大号的铁丝网，琳琅满目的各型枪械用挂钩固定在铁丝网上，摆放得很整齐。
    至于身后背对着众人的墙壁，则堆满了半透明的塑料储物箱，透过侧面望去是款式不同的战术背心以及战术头盔。
    “先生们，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垃圾换掉呢？”
    奇诺微笑地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冲锋枪，曾水一把扯下枪带随手扔在地上，兴奋起抱起墙边的一把步枪。
    针对白枫曾水这几天的作战环境来看，冲锋枪的处境属实尴尬，这玩意说到底还是发射手枪弹的枪械，的确很适合军警执行任务时使用，在室内近距离环境上表现得相当优异。
    但是两人遇到的都是什么情况？
    不是街头火并，就是码头对射，用曾水的话来讲，要不是托马斯没有其它武器，冲锋枪这种顺风都尿不到五十米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师父，这是416吧？我还没玩过这玩意呢！”
    “416，a几我就认不出了，应该换了smr 9.5寸护木，枪托换了，轻量化的三角镂空托，上面还加了托腮板，碳纤维材质吧？搭配eo tech全息和增倍镜，马盖普rvg小握把，ir镭射和枪灯也加了，应该是an/peq15？还套了个消音器，牌子我认不出......”
    白枫接过曾水手上的步枪，仔细端倪道，奇诺笑着接过话茬，补充道：“白，你很懂嘛！消音器是surefire s 2，没错，这一整套是cag的同款枪！我大概装配了五六把的样子，都在游艇上了！要配上同款的配件可花了我不少心思，要不是咱们公平会渠道够硬，压根运不到这里！”
    白枫没有理会奇诺的自卖自夸，环绕了一遍墙上的枪械，基本上都是奇诺所说的cag同款改装，另外白枫甚至还看到了已经装配好的417和新款靴型枪托的433，不过最吸引白枫的是挂在角落的几把小玩意。
    “glm？40毫米榴弹发射器？”
    拿起角落造型小巧的发射器，白枫惊讶道，奇诺在一旁得意洋洋道：“我是个忠实的hk粉，这里几乎所有的东西，包括几把hk45和vp9在内，都是hk公司的！不过榴弹发射器我最想搞的是mgl，没办法，你也知道，老米可是对mgl盯得紧，完全搞不到，即使搞到了也要花上相当大一笔钱，所以只能买两把glm过过瘾。”
    白枫缓慢地点了点头，奇诺所说的mgl榴弹发射器他知道，造型很有特色，结构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大号的转轮手枪，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奇诺在船上屯了这么多军火，先不说都是军用型号他是怎么搞到的，光是这里就称得上一个小型军火库了吧，奇诺是想在那不勒斯开战吗？

 130 萨摩耶，哈士奇，咖啡（第二更，求订阅

    翌日，上午八点。
    “噗噗噗——”
    曾水兴奋地站在船尾试着枪，悬吊在游艇后方的气球随着枪声响起，纷纷破裂。
    装配了surefire消音器的416步枪枪声明显变小，虽然响度上不至于比搭配亚音速弹药的专业微声枪械更小，但声音特征明显发生了改变，即便在建筑物内开枪也不至于太过引人注意。
    “师父, 这枪真好用，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曾水清空了一整个弹匣后，对站在身后的白枫兴奋道，而奇诺也适时地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打着哈欠说道：“那是当然，船上的枪全都是我亲手改的，别看你手上的自动步枪只是一把消耗品，我可是花了很多精力在上面的, 不仅仅外表进行了战术化改装，里面一整个扳机组我都更换过！”
    “所以，我们这几天都要在海上漂着吗？除了射击、钓鱼，我们不应该做些情报上的工作吗？”
    白枫皱着眉问道，虽然昨天才刚刚逃过了一次追杀，但他并不觉得疲惫，同时也不适应奇诺这种慵懒的状态，在他看来，这么慵懒的一个人竟然是做情报工作的，这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别那么紧张，情报都在脑子里装着呢？”
    奇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随后起身从固定在上层甲板的冰箱里掏几罐可乐，一人一罐扔了出去后，给自己灌上满满一大口，而后才缓慢地说道：“白，你父母的遭遇我很同情，昨晚你跟我说了之后, 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圣殿的架构很复杂，从事情的性质来看，应该是新派那边负责管理技术的几个家伙干的，但我还不清楚现在执掌的是谁，情报已经在问了，需要时间。”
    见白枫依旧沉默不语后，奇诺笑道：“放松点，我们到船尾钓钓鱼，对了，我忘记问你，你是打算干掉策划你父母惨案的人呢，还是不管目标，要给整个圣殿找麻烦呢？”
    “有什么区别吗？”
    白枫沉声道，奇诺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区别很大，如果你只是想干掉直接凶手的话，等情报一到位，锁定目标的位置，规划好战术直接打过去就行。”
    “但如果你的目标不止于此，那就要做好长期的规划, 尽量让自己在业内出名，这样不用你主动去寻找，圣殿的高层自然会过来接触你，到时你还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长期的规划？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做pmc吗？”
    白枫疑惑道，奇诺笑道：“没必要这么麻烦，我在欧巴罗就注册了一家防务公司，这是我明面的身份，到时想办法帮你们搞个合法身份，先入职我的公司，当作明面上的掩护，最近圣殿在拼命扩张，暗地里很不太平，很多重要的客户都在要求我们提供安保服务，当然，相对的也有很多客户希望在我们这里买到对手的情报，只要完成几次高难度的任务，你们就能声名鹊起。”
    “那我们算是什么身份，武装安保，情报贩子？”
    奇诺打断了白枫的询问，一本正经道：“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干什么。”
    “就像这次出海，你们以为我只是被逼得没办法，去海上度假避风头的，但我实际上是去撒丁岛做生意的，岛上有一个阿兰奇湾城，上面住着弗雷德的老对头阿尔伯特，他向我购买了一份很重要的情报，我们休息一天后就要去湾城送情报，然后再回头干掉弗雷德。”
    “你一开始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们你的打算呢？我觉得我们既然合作了，就有必要坦诚一点。”
    白枫语气不善地说道，并且双手垂坠在腰间，隐隐有要拔枪的威胁之意，奇诺摊开双手，无奈道：“好吧，我的朋友，其实是昨天晚上我才接到了阿尔伯特的电话，这起交易算临时起意。”
    白枫将目光放到船尾上，此时曾水已经放下了爱不释手的416，转而拿起了装配有半透明聚合物弹匣的417，以及白枫昨晚进行过狙击的鲁格猎枪，兴致勃勃地对拖曳在游艇后方的气球进行射击。
    这一片海域算是地中海南部，现在是冬季，原本能看到许多为躲避西伯利亚寒流而迁移的海鸥，但不知是不是曾水连续射击发出的枪声实在太大，半空中看不到任何一只海鸥。
    “只要能给公平会找麻烦，我们可以加入你所谓的防务公司，但我希望之后的合作，你能表现得更坦诚一点。”
    望着船尾的景象，白枫缓缓说道，奇诺用力地点点头，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曾水大声道：“嘿！曾！把枪收一下，这里可能会遇到一些出海的游客，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曾水闻言只能悻悻地将枪收起来，从船尾回到甲板上，吐槽道：“现在我们装备也有了，什么时候去大干一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一下这把新枪了！”
    “你要爱惜点，这可是我亲手改装的宝贝枪。”
    奇诺有些心疼地看了曾水面前的步枪一眼，但曾水却紧紧地搂着枪身，似乎已经知道这把步枪已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可能再要回来了，奇诺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脑门，笑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代号呢，我们以后行动中最好称呼代号，你们可以叫我咖啡，因为奇诺这名字总让人想起卡布奇诺，所以我的朋友都管我叫咖啡。”
    “可以叫我萨摩耶，发音太长也可以叫我萨摩。”
    白枫想了想后说道，代号的重要性自然无需多言，在进行通讯的时候能很好地隐藏身份，一般都是按照一个人的性格特点或者经历过的囧事来命名，最好发音简短便于记忆。
    而萨摩耶samoyed说中文还行，英文交流的话音节太多了，叫成萨摩samo也可以。
    “明白了，萨摩耶。”
    奇诺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正在挠头的曾水，曾水无奈道：“我没起过代号，要不，我就叫哈士奇？”
    奇诺闻言砸吧着嘴念叨道：“哈士奇？husky，huskies？音节挺短，不错，你就是哈士奇了，要不我也改个代号，叫阿拉斯加？哈哈。”

 131 海面追击（第三更，求订阅！）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冬日海钓的乐趣？空军的乐趣吗？”
    白枫将脸转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奇诺说道。
    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几人谈话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现在气温很合适，但他们在船尾一人两支鱼竿已经枯坐了快两个小时了，到时依旧一条鱼的影子都看不到。
    “怎么可能, 去年冬天也是在这里，也是同一条船，我可是钓上了一条金枪鱼的，而且还是蓝鳍的！”
    奇诺大声争辩道，不死心地拿出探鱼器，但屏幕上显示船底下这片水域根本就没什么动静。
    “一定是你, 非要在船尾试枪, 把我好不容易打窝吸引来的鱼都吓跑了！”
    奇诺悻悻地扔下探鱼器，果断将锅甩给站在一旁一脸无辜的曾水，曾水伸手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道：“我？”
    “对，就是因为你，我可是那不勒斯钓鱼比赛业余组第八名，怎么可能钓不上鱼！”
    奇诺嘴硬道，曾水冷笑道：“你讲点良心好不好，从你们钓鱼开始，我就没有射击了，而且我射击的步枪都套上了surefire的消音器，这动静比游艇发动机还小，会把鱼吓跑？”
    眼看着两人之间即将发生一场不必要的争吵，白枫摇了摇头，大声打断道：“好了, 都别吵！钓不到鱼我们就出发吧, 不是还要去湾城送情报吗？现在慢慢开过去还赶得上晚餐！”
    奇诺不服气地瞪了两人一眼, 气冲冲地跑到驾驶座上, 调转船头朝着湾城的方向驶去。
    “咖啡这性格一点都不像一个情报人员, 我还从来不知道情报人员的性格可以像个老小孩, 而且他未免也太话痨了吧！”
    曾水吐槽道，白枫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基本摸清奇诺的性格，他觉得相比于曾水，奇诺可能更适合哈士奇的代号。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公平会是个自发性质的组织，什么人都有，要是换作官方的情报机构，奇诺这种人第一批就会被刷下来。
    白枫拍了拍曾水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过了一会后，曾水才好奇地问道：“师父，我们就这么漂在海上，这里不会有海盗吧？”
    “怎么可能，我们现在的海域叫第勒尼安海，这是内海，不是公海！”
    奇诺此时已经调整好航向, 确认航线周围没有多余的船只后, 从驾驶位上起身，没好气地说道。
    “那这几艘快艇是出来打鱼的咯？”
    曾水指了指船尾方向远处突然出现的几个小黑点, 奇诺不以为然地说道：“开什么玩笑，我这船最快速度能跑35节，也就是将近65公里每小时，从码头到湾城要足足380公里，现在我们已经跑了过半的路程，我跑这一趟都要带足燃油，什么样的快艇能跑......”
    奇诺的话突然止住了，他皱着眉端倪着远处的出现的数个小黑点，而后又从衣兜里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越看脸色越难看。
    “他们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海洋是阿尔伯特的势力范围，玫瑰帮出海都只能在海岸线五海里的范围活动，超过了就要给阿尔伯特上贡，交够了保护费才能出去。”
    奇诺喃喃自语道，白枫此时也一把抄起倚靠在沙发上的417精确射手步枪，透过上方的瞄具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出现的船只一共有五艘，船尾位置安装了数个发动机，但与常见的无顶快艇不同，追来的五艘快艇都拥有硬质的遮阳顶棚，光凭肉眼观察没办法看出里面坐了多少人。
    不过这五艘快艇显然是一伙的，因为他们船头位置上都喷涂着一朵艳丽的红玫瑰。
    奇诺放下了望远镜，重重地一拳砸在驾驶座真皮座椅上，而后猛地将油门推到最大，大声道：“战斗准备！萨摩耶，你比我适合，你来指挥战斗，我尝试一下能不能甩开他们！”
    “法克，弗雷德的人追过来了！”
    奇诺没有喊名字，而是直接喊出了白枫的代号，白枫立刻反应过来，对曾水大声道：“哈士奇，下去拿背心头盔，还有带多两把416上来，装弹药的柜子上有个旅行袋，里面是装好的弹匣，一并带上来！快快快！”
    说罢白枫直接跪坐在甲板上，以船尾的沙发为依托，举起手中的417开始观测着后方的五艘快艇。
    船身的抖动更加剧烈，显然奇诺已经将油门推到最大档位，但后方追来的快艇却没被甩开，反而在慢慢缩短着两者之间的距离。
    “师父，背心！”
    曾水将背心和头盔直接扔了过来，随后又扔了一套给坐在驾驶位上的奇诺，白枫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边大声提醒道：“哈士奇，打仗的时候喊代号，别喊其它的！”
    “明白，萨摩！”
    曾水一只手紧紧抓着甲板上的把手，另一只手快速地往自己身上套背心，嘴上也没闲着，大声喊道：“法克！咖啡，你改名叫乌鸦吧，你这什么嘴啊，都第几次了！”
    “法克，闭嘴！我也不想的！”
    奇诺也在手忙脚乱地套着背心和头盔，随口回应道。
    战术背心仍是上次在军火贩子托马斯那里买的avs，毕竟是原品，扔了还是怪可惜的，至于头盔则是奇诺在军火库里放置的，不是白枫常用的af盔，从顶部特殊的打孔可以辨认出是team wendy的产品。
    不过现在这情况，也没工夫去挑剔战术装备，毕竟现在赶紧穿上保命才是正事！
    “法克，他们比我们快！准备交火吧！”
    奇诺大声喊道，眼睁睁地看着后方的五艘快艇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小，最终肉眼都能清晰地辨认。
    “咖啡，船速降下来！没法瞄准！”
    白枫大声喊道，手上的417顶部安装了一个swarovski的瞄具，采用常规的十字分划，性能很不错，白枫上午的时候已经试过枪，对使用417进行精确射击没有任何问题，但前提是船身不能再这么晃！
    奇诺很顺从地将船速降了下来，后面紧追不舍得的五艘快艇几乎是在瞬间便追了上来，白枫稳稳地将十字分划线的准心锁定了跟在最前面的一艘快艇。
    由于驾驶舱前方有褐色的遮阳玻璃，无法精确地观察到驾驶员，白枫只能尽可能地对准躯干的位置，然后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褐色的玻璃上立刻出现一个弹孔，原本端坐在玻璃后方的驾驶员歪着身子倒下，能清晰地看到玻璃后方的人影轮廓消失了，游艇也因为驾驶员的缺失渐渐偏离了原先的航向，从小游艇的右侧快速掠过，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处驶去。

 132 海面交火（求订阅）

    被击中的快艇失控着向远处驶去，已被击毙的驾驶员被直接拽了下来，很快又有一个不怕死敌人接手了驾驶，但船速很快，已经离开了这片交火的水域，等到这艘快艇调头回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现在面临的主要威胁来自于身后紧追不舍的四艘快艇, 从白枫扣动扳机开始，伴随着枪声响起，似乎奏响了战斗的前奏。
    能清晰地观察到四艘快艇的甲板上均出现了数道人影，都是典型的白种人面孔，他们都手持自动步枪，对准小游艇的方向猛烈开火。
    虽然双方都处于高速运动当中，对方的射击明显失去了准头，但奈何对面人多势众，总有那么几发子弹击中了游艇, 在枫木材质的船尾平台上留下数个坑洞。
    “趴下！咖啡！趴下，找好掩体！”
    白枫与曾水紧紧趴在甲板上，对着依旧坐在驾驶座上全神贯注的奇诺大声喊道。
    “反击！注意安全，别被流弹击中了！”
    白枫大声传达着指示，抄起身边的步枪随意找了个目标便扣动了扳机，对面火力很猛，没时间观察战场找出可能存在的小头目，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射杀对方，尽可能减少对手的有生力量。
    白枫占据了沙发左侧的扶手位置，曾水则选择了右侧的扶手作为射击平台，很快他手中的416步枪也开始喷吐出火舌，以短点射的射击节奏不断对船尾后方的敌人进行压制。
    一时间装配消音器后带来的独特枪声充斥了整个游艇的甲板，白枫面无表情地射击着。
    双方距离也就百米左右，不需要进行过多的修正，他需要做只是将十字分划线对准了一个又一个目标，而后扣动扳机，一发致命的7.62x51mm nato高精度狙击弹将从枪膛疾射而出，去带走准心范围内的每一个敌人。
    白枫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扣动扳机, 他脸色冷峻，从面部表情完全看不出悲喜，只是极为冷静地射击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死神，在用冰冷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从未停止过摇曳的船身以及海浪带来的摆动并没有使他的射击精度下降，在这种不稳固的射击环境中，依旧保持着两发子弹干掉一个敌人的效率，直到打空了整整两个二十发弹匣后，白枫才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子弹打光了，而是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尽管对方已经损失了将近一般的人手，但依旧没有放弃追击，甚至船速比刚才还要更快，直直地向着速度迟滞下来的游艇驶来，大有要直接撞上来的意味。
    “法克！咖啡，快加速，他们要撞上来了！”
    曾水大声嚷嚷道，白枫也大声喊道：“不！快加速, 改变航向, 他们想撞上来跳帮！”
    “法克！摆脱不了！哈士奇, 你过来扶着舵，我下去拿点好东西给他们尝尝！”
    奇诺明显也急了，不等曾水有所回应，直接从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在剧烈抖动的甲板上摇摇晃晃地顺着楼梯跑进了下层。
    “照咖啡说的去做，我来压制射击！”
    眼看着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白枫果断抛下了沉重的417，转而抄起早已放置在沙发上的416步枪，将拨片直接拨到全自动的档位上，对越来越靠近的几艘快艇进行压制射击。
    对面的快艇自然不会孤零零地跟在身后任由白枫倾泻火力，更何况刚刚白枫已经收割了将近一半的人手，对面的敌人再迟钝也知道面前这艘其貌不扬的小游艇上存在一个特别出色的枪手。
    仅存的四艘快艇开始大幅度地摆动，在水面上摇摆着前进，这给白枫的瞄准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至少有一半的子弹落在水里，剩下了一半也只击中了船身，并没有起到杀伤敌人的作用。
    “萨摩！前面，要撞上了！”
    曾水发出了一阵惊呼，白枫转头望去，先前失去了驾驶员而加速越过了游艇，直接偏离了航线的快艇已经调过头来，现在出现在小游艇的十一点钟方向，从船身两侧的汹涌波涛不难看出，这艘快艇正在加速！
    从两艘船行进的位置来看，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的话，这艘快艇将在十几秒后直接撞上众人所在的小游艇！
    “转向！快！”
    白枫大声喊道，顺带一把将刚爬出楼梯的奇诺拽了过来，死死地压在甲板上。
    在白枫大声提醒的同时，曾水直接猛打船舵，小游艇的船头几乎是在瞬间偏转了原来的方向，向右侧作出大幅度的转向。
    “法克！什么情况！”
    奇诺趴在地面上，感受到整整离心力传来，由于不清楚现场的情况，只能大声嚷嚷着。
    几乎是在奇诺开口的同时，十一点方向的快艇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最终没有发生碰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擦着游艇的船身驶过。
    在掠过游艇的时候，快艇尾部的一个发动机冒出阵阵浓烟，恰好在并排的时候熄火，最终两艘船以相差无几的速度并排行驶着，距离非常近，近到白枫甚至能直接看清快艇褐色玻璃下一脸惊恐的人脸。
    “开火！”
    白枫反应很快，在大声提醒队友的同时一把举起手中的步枪，都到了能直接看清人脸的距离，根本不需要精确瞄准，只需要凭借枪口的指向进行概略瞄准便能击中目标。
    奇诺此时也反应过来，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白枫那一声“fire”他还是听得懂的，一把抄起曾水遗落在甲板上的步枪，以全自动的模式对近在咫尺的敌人疯狂扫射着。
    瞬间，经过消音器后发出的低沉枪声，叽里咕噜的叫喊声，玻璃破碎的响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几句“法克”，混杂为一体。
    最终当白枫和奇诺手中的步枪都发出清脆的空仓挂机声音时，场面终于平静下来，目视范围内，对面的这艘快艇船舱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目标，最终失去操控的快艇与三人所在的小游艇分离开来，向着交火前行进的方向继续前行着，可能要直到内油耗尽，或是撞上了礁石才会停止。

 133 榴弹之威（求订阅订阅订阅）

    “法克！萨摩耶，我们在五秒之内至少干掉了十五个人！”
    奇诺表现得极为兴奋，没有丝毫逃过一劫的后怕，反而挥舞着步枪大声叫喊着。
    白枫没有理会奇诺的抽风，而是喘着粗气进行着深呼吸，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同时也在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的步枪更换弹匣。
    “法克, 别叫了，过来个人，帮我看看后背！法克，好痛！”
    不同于刚刚进行了一场疯狂扫射的两人，曾水一直在努力把控着面前的船舵，以免两艘船发生碰撞，所以在交火的过程中，他并没有掏枪还击，甚至没能躲藏在掩体之下, 他现在感觉后背一阵疼痛袭来。
    “咖啡，快去看看！我盯着后面的几艘船！”
    听到曾水的喊话，白枫立刻紧张起来，催促着奇诺赶紧去查看情况，至于他作为三人中枪法最好的一个，自然要紧紧守着船尾的射击位，以免后方的敌人趁机偷袭。
    “哈士奇，你的运气很好，只是一块小玻璃碎片，从背心肩垫的缝隙插了进去，划伤了而已！”
    奇诺小心翼翼地拆开战术背心肩带的快脱扣，仔细端倪片刻后，立刻笑了起来，大声喊道。
    “法克，我就说怎么搁着疼，也不像被击中了！”
    曾水也松了口气，大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大声笑道。
    “没事就好, 咖啡，哈士奇，我们屁股后面还跟着四艘快艇，快想想办法！”
    听到曾水没事的消息，白枫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但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却没有消失，凝视着一直吊在身后的敌人，严肃道。
    “哈士奇继续开船，我打个电话！”
    奇诺大声应道，随后蹲坐在甲板上，接着沙发靠背的掩护，从兜里掏出一部卫星电话，将折叠的天线展开后，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叽里咕噜的意呆利语，白枫和曾水压根没听懂奇诺讲了些什么，只能从语句的音节中勉强辨认出“阿尔伯特”的发音，奇诺应该是打电话给这片海域的地头蛇求援吧？
    “再坚持十五分钟, 阿尔伯特有几艘船就在附近, 玫瑰帮这次越线彻底激怒了他，援军很快就到了！”
    挂断电话后, 奇诺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援军就在附近，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但问题是看目前的形势，光凭这一条小游艇，能不能撑过十五分钟。
    “咖啡，趴下！”
    白枫大声提醒道，一连串的子弹直接扫射在游艇船身上，甲板上方的顶层遮阳棚已经出现了数个可怖的弹孔，更别说遭受了众多火力打击的船尾，原本高档枫木制成的船尾平台已经一片狼藉，子弹直接击中带出了大量的木屑，整个平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法克！我的船！”
    奇诺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后方探出头进行观察，看到原本平整漂亮的奢侈版船尾已经变成战损版，不由得怒火中烧，在刚从下层带上来的一个黑色旅行袋中翻找片刻，竟掏出了一把通体黝黑的glm榴弹发射器！
    快速抽出伸缩枪托以及枪管下方的折叠握把——这个口径已经不能算枪了——奇诺紧接着从旅行包中掏出一颗颜色相间的40mm榴弹，直接装入了侧面弹出的发射管道内，随即打开挂在发射器左侧的折叠机械瞄具，开始简单调整着瞄具上的高度。
    奇诺的动作很快，白枫只看到了这颗榴弹前端拥有黄铜色的弹头，后方则是灰黑色的弹壳，似乎弹壳上还喷涂着几个字母，不禁喃喃道：“这是什么弹种？ap是穿甲，he是......”
    “高爆！”
    奇诺抢先说道，随后选定了跟在最后方的一艘快艇，直接扣动了扳机，先是一声沉闷且短促的榴弹击发声音，随后对面一艘快艇冒出了耀眼的火光，高爆弹头在空中快速划过一道弧线后，直接命中了快艇尾部的发动机，先是小股的火焰燃起，随后更大的火势直接吞没了整艘快艇！
    “哈士奇！全油门！就是你左手边的把手，推到最前面！”
    奇诺大声嚷嚷道，随后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脸上洋溢着笑容，大笑道：“运气不错！首发命中！差点就不够起爆距离了！”
    40mm榴弹不同于一般的步枪子弹，就算是很短的距离上开枪，子弹也是同样致命的，但是榴弹不同，由于弹体内独特的引信结构，在出膛之后，需要足够的旋转才能将引信中的离心保险销甩开，这时出膛的弹头才会处于待击发的状态。
    榴弹出膛后就是处于旋转状态的，所以足够的旋转就需要离射击目标隔着足够的距离，视弹药的型号不同，出膛距离一般都要保持几十米的样子。
    刚刚奇诺选择的是距离游艇最远的目标，也是考虑到出膛距离的缘故。
    一艘快艇直接被火海淹没，上面搭载的人员估计也凶多吉少，现在跟在游艇后方的船只只剩下三艘了，虽然船上的敌人仍是不是从船舱探出头来，操纵着自动步枪对游艇疯狂射击，但气势上已经弱了下来。
    伴随着曾水将油门推到最大，后方三艘快艇竟不敢加速跟上，似乎同伴的遭遇使他们丧失了继续硬钢的勇气，不过这也正中奇诺的下怀。
    眼看着与敌人之间渐渐拉出了将近百米的距离，奇诺再次往发射器内塞入一枚榴弹，大笑道：“这帮蠢货！离得近还有一线生机，离得远就给我去死吧！法克！”
    说罢再次扣动了扳机，不过这次运气就没这么好了，榴弹直接打空了，跌落在远处的水面上，连一朵稍微大一点的浪花都没有溅起。
    “法克，快闭嘴吧，你个乌鸦嘴！”
    曾水大声吐槽道，奇诺不为所动，再次装填击发，这次直接命中了一艘快艇，但不知道是弹头换了的原因，还是没击中发动机的原因，船身上燃起的火势并没有上一次大。
    不过船舱内的敌人显然已经丧失了追击的意志，连一个出来救火的都没有，纷纷披挂上橘红色的浮力背心，直接跳到水面上，大声呼唤着另外两艘船的同伴来接应自己。
    最终，剩下的两艘快艇远远地跟了一段距离，在悬挂着印有三叉戟白底旗帜的数艘小艇出现后，落荒而逃。
    “安全啦，我们打跑了这群狗娘养的！法克，阿尔伯特的人来啦！”
    见到环绕在周边随航的几艘快艇，奇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大声嚷嚷道：“萨摩耶，哈士奇，我们赢啦！哈士奇你——”
    奇诺的笑容僵住了，他将没说出的半句话咽了下去，白枫也很敏锐地将注意力放在曾水身上。
    曾水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伸出无力地双手解开了战术背心左侧的肩带和腰封，低声嘟囔道：“赢啦，安全啦，师父，我好累......”
    随即头一歪，曾水从驾驶座上滑落下来，整个人倒在地面上，松松垮垮的战术背心掉了下来，在肩膀部位上出现了一个弹孔，沿着伤口周边的衣物都被暗红色的血迹所浸染，但并没有凝固，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
    “焯！阿水！阿水！别睡！”
    “法克！奇诺，把背心上的急救包递给我，还有去把下层的医疗箱拿上来！”
    “王德法！哈士奇！曾！别闭上眼睛！”
    “法克！你们是阿尔伯特的人吗？我是奇诺，奇诺·鲁索，你们老大的客人！你们有随船医生吗？赶快上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134 医院

    从黑暗的混沌中醒来，曾水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但最终颤抖了几下还是无力地闭上，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梦的内容却记不清了，好像自己在和一群火力很猛的敌人交火？
    曾水努力尝试睁开双眼，努力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无力感, 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其次接踵而来的是疼痛感，不是某一个特定部位的疼痛，而是来自全身上下的疼痛，紧接着是耳边嘈杂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他感到一股无端的厌烦。
    “阿水！阿水！”
    “醒了, 白, 他醒了！”
    曾水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 直视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挂顶灯，直到白枫一脸紧张地伸手在他眼前挥舞着，才回过神来，迟疑道：“师父？没事了？”
    “没事啦，你可算醒了！白都快担心死了！”
    白枫没有回答，奇诺大大咧咧地坐在床边，大声道：“你被一发流弹击中了，不过运气很好，流弹射入船舱后不知道穿过了什么东西，可能是我的沙发吧，打到你身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动能了，最终卡在了肩胛骨上。”
    “手术很顺利，阿水你在这休息几天就可以转移到船上，先喝点水吧。”
    白枫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将一个插了吸管的水杯递了过去。
    “我被击中了？这里是哪？还有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曾水颤抖着手接过水杯后，连番问道。
    “这麻药不会打傻了吧？”
    奇诺讲了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后，耐心地解释道：“这里是撒丁岛，奥尔比亚, 湾城隔壁的一个小城市，至于是什么地方，当然是医院啦！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现在是第二天下午了！”
    撒丁岛是一个毗邻科西嘉岛的独立岛屿，面积很大，是地中海范围内的第二大岛屿，整座小岛拥有百余万人口，海滩风光，乡间风情，吸引了众多游客。
    而奇诺要去送情报的湾城位于撒丁岛北部，地处偏僻，人口稀少，也难怪阿尔伯特会将帮派驻地选在这里，并且由于湾城实在太偏了，而曾水的伤势又需要专业的医疗，因此不得不直接将游艇开到这座小城市内。
    “我这次可算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帮派，我们在海上打了这么久，而且最后还动了榴弹, 居然没有哪怕一艘舰艇或者执法船过来！”
    喝下一整杯水后, 曾水的脸上多出了一丝血色, 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不禁感慨道。
    “嘿，哥们，你以为这里是哪？这是帮派文化的发源地，要是了解一下这边所谓的文化是怎么发源的，就知道这里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听到曾水的感慨后，奇诺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意，笑道：“就比如我们现在在奥尔比亚，往北十公里就是湾城，再往北就到科西嘉岛了，而守护驻地却选在了卡利亚里，在小岛最南边，和这里直线距离都有200公里，更别说开车了！”
    “我们就算在这里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他们也没法管！就算想管，等到他们到，帮派成员早就跑了！”
    奇诺手舞足蹈地解释着，白枫和曾水对视一眼后，苦笑道：“我是从没想过帮派能乱成这样。”
    “先生们，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就在几人聊得正欢时，病房的大门忽然被敲响，奇诺清了清嗓子后说了声请进，紧接着一位西装革履年纪颇大的白人推门而入，文质彬彬道：“抱歉打扰了，鲁索先生，我是甘比诺先生的管家，甘比诺先生想询问一下你今晚是否有时间，想邀请你参加他的欢迎晚宴。”
    紧接着，这位管家似乎觉察到病房内另外两张陌生的面孔，又补充道：“当然，鲁索先生的这两位朋友也是一样的，如果方便的话也想邀请你们来参加。”
    “没问题，晚些时候我和我的朋友会去拜访阿尔伯特的。”
    奇诺直接满口应承道，随后管家缓缓退出了病房，在轻轻关上房门之前，微笑着补充道：“先生们，晚宴会在今晚七点半开始，车辆将一直在楼下等候，希望你们能享受一个舒适的晚宴！”
    “现在帮派大佬的排场这么大的吗？”
    曾水半倚在床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刚出门的管家，感慨道：“家里放上一个天天穿西装的老管家，再戴上白手套，嘿，这气质立刻就出来了。”
    “你要是不跟我出来，你在家也能雇得起管家吧？”
    白枫调侃道，但他的注意点可没放在管家身上，而是敏锐地意识到管家话语中的不同寻常，疑惑道：“甘比诺？这是阿尔伯特的姓？怎么感觉这么耳熟。”
    “当然会耳熟。”
    奇诺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解释道：“你觉得玫瑰帮怎么样？”
    “势力挺大的，闹市区开战都干得出来，实力算挺强的吧？”
    白枫思索片刻后说道，奇诺笑道：“的确玫瑰帮的实力很不错，但是在阿尔伯特的三叉戟面前，什么都不是！用你们的话来讲，相比阿尔伯特，弗雷德只不过是个弟中弟！”
    “你要知道，这边的帮派一般都是以一个大家族为主要框架，向外发展的，玫瑰帮是这样，三叉戟也是这样。玫瑰帮是背靠罗西家族，主要是人口众多才发展得起来，而罗西这个姓氏虽然在那不勒斯和西西里这边算得上一个大姓，但要放在西西里的核心家族面前就不够看了。”
    奇诺一口气不停地说道：“甘比诺家族可是五大核心家族中的一个，都看过‘教父’吧？柯里昂是虚构的，可甘比诺却是实实在在的！阿尔伯特只是一个分支，甘比诺家族的势力可不仅仅局限在这里，他来到这座岛上构建自己的势力也是得到家族大力支持的，根本不是纯粹靠人多的玫瑰帮可以比拟的！”
    曾水伸出没有受伤的右臂，在空中举了一下，轻声道：“打断一下，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知道阿尔伯特很厉害了。而且好像快天黑了，你们不是要去赴宴吗？”
    “对哦，白，我们走吧，曾，你要一起吗？”
    奇诺拍了拍脑门，对曾水说道，但曾水只是龇牙咧嘴地苦笑道：“动一下就疼，我就不去了吧，你们早去早回，帮我叫个外卖——对了，把我的手枪留给我，身边没有家伙事真没安全感！”

 135 阿尔伯特（求订阅）

    湾城，一栋装饰奢华的独栋别墅屹立在海滩之上。
    白枫和奇诺行走在洁白的人工沙滩上，这里也是属于别墅的一部分，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直通别墅的后门，一位身着正装满脸笑容的金发白人正站在门外，对来访的两人表示热烈的欢迎。
    “奇诺！咖啡！我们好久没见了！”
    金发男子自然是奇诺的大客户阿尔伯特，是撒丁岛上最大帮派三叉戟的当代话事人, 他给了奇诺一个大大的拥抱，奇诺也满脸堆笑地回应着，都在互相大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以表示熟络。
    “阿尔伯特！整整两年了，我都怀疑真辈子还能不能做你的生意了！”
    奇诺笑着回应道，阿尔伯特松开了环抱的双手，满脸笑意地望向白枫, 询问道：“奇诺，这位年轻的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给你介绍一下。”
    奇诺笑着搂过白枫的肩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白枫，你可以理解为我的合伙人！”
    “白先生，你好！”
    阿尔伯特热情不减地伸手与白枫握了一下，随后伸出手臂笑道：“先生们，咱们进入聊吧，红酒醒得刚刚好。”
    “86年的奥纳雅？”
    奇诺眉毛一挑，随后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餐厅，席间白枫自然滴酒不沾，不过阿尔伯特也没有强求，反而兴致勃勃地与奇诺谈笑着，期间也没太过冷落白枫，能看得出来阿尔伯特对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很感兴趣，不断试图将话题往白枫身上引。
    酒过三巡，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阿尔伯特挥挥手赶走了站立在身旁的侍者，只留下一位保镖模样的精干小伙, 白枫知道, 正戏终于要开场了。
    “那么，奇诺，我的老朋友，你应该带了我想要的东西过来吧？”
    阿尔伯特搓了搓手，小声道。
    奇诺笑了笑，先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而后在阿尔伯特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一个银色的移动硬盘，没有迟疑，直接递了过去。
    阿尔伯特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年轻小伙将硬盘收了起来，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举起高脚杯示意道：“为了我们这次圆满的合作，我想我们得干上一杯！”
    “那是当然！”
    奇诺自然笑嘻嘻地端起酒杯配合着，不过将酒杯放下后，阿尔伯特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先是环顾四周，确认餐厅没有多余的人员后, 才压低声音说道：“奇诺, 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吧？”
    “九年半，快十年了。”
    奇诺自然也意识到气氛的改变, 不动声色道，阿尔伯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九年半了，真的很久了，奇诺，你知道吗，跟我做生意的情报贩子有很多，但是唯独你是长久合作的。”
    “甘比诺先生，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嘛。”
    奇诺脸上摆出公式化的微笑，摸不清阿尔伯特的想法，只好随口附和道。
    “没错，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你是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阿尔伯特喃喃道，随后情绪似乎有些伤感，沉声道：“奇诺，这次我要求你亲自来送情报，其实还有一个意思，我这里有一笔八十万欧的委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下。”
    “这个自然要照规矩办，我得听听甘比诺先生你的委托内容是什么？”
    奇诺闻言打起了精神，目光炯炯地望着阿尔伯特说道，白枫则微微皱起了眉毛，从移动硬盘交接起，他就意识到餐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常年以来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可能会有事发生，白枫不由地将手垂落在大腿上，不动声色地做出警戒的姿势。
    “奇诺，我得了肾衰，已经发展到尿毒症，而且我的身体情况不允许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医生说我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
    阿尔伯特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讲述，奇诺则摆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但阿尔伯特摆手制止了奇诺的询问，继续说道：“治不好了，我准备将位置让给我的弟弟来继承，我的弟弟维托你也见过，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毕竟我死了不要紧，不能让甘比诺家族好不容易复现的荣光在我手上消失。”
    阿尔伯特自嘲地笑了笑，而后说道：“奇诺，你是一个很有信誉的情报商，同时能力也很出色，相信你应该清楚，三叉戟的组织架构。”
    “可能是职业病吧，我的确知道，你下边还有三位核心成员，掌管着不同的区域，分别由你的弟弟维托、马西莫和康妮执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另外两人应该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有些小心思吧？你想说的委托是帮助你弟弟顺利继承三叉戟，最好能将另外两人清理出去吧？”
    白枫觉得此刻的奇诺一点也不像刚认识的样子，丝毫没有话痨的属性，眼神中泛着睿智的光芒，自信且逻辑严密地分析道。
    阿尔伯特轻轻鼓了下掌，随后指着自己严肃道：“奇诺，你分析得很对，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哦？”
    奇诺不可置否地扬起了眉毛，白枫则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身份。
    “我的肾衰竭就来自于马西莫或康妮——也有可能他们两个一起，在我的酒里面投毒，让我患上了急性肾衰，最终发现的时候已经发展到尿毒症了。我不清楚是谁做的，但是这并不重要，我已经知道他们两个都有自立门户的想法，并且在清楚我只剩下几个月时间后，他们也没这个耐心去等，迫不及待地想干掉我。”
    阿尔伯特神情很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八十万欧，两件事，一是干掉马西莫和康妮，我不在乎谁是冤枉的，我只要我的弟弟顺利继承三叉戟，让甘比诺家族的荣光继续在撒丁岛散发下去；二是护送我的儿子小阿尔伯特·甘比诺离开这里，最好能送到英伦，我已经帮他安排好一切，他能在英伦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远离帮派的争斗，平平安安地长大。奇诺，你愿意接受这个委托吗？”
    “甘比诺先生，八十万欧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据我所知，康妮还好说，马西莫可是在暗地里招募了大批人手，你这个委托难度不小啊，我得和我的合伙人好好商量一下。”
    奇诺微笑着望着阿尔伯特，诚恳地说道，阿尔伯特似乎对此也早有预料，脸上没有过多的失落，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轻声道：“奇诺·鲁索，你是意呆利最好的情报商，也是信誉最好的商人，我很相信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因为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敌人随时可能对我下手，甚至对我的孩子下手。”
    “放心吧，我会尽快给出答复的，抱歉失陪一下。”
    奇诺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扯了扯白枫的衣袖，示意白枫跟他出去，似乎想商量一下面前的这件事情。
    就在此时，别墅外头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阿尔伯特轻声道：“看来是我亲爱的弟弟到了，他最喜欢这种大马力的肌肉车了。”
    “bong——”
    “砰——”
    白枫和奇诺立刻做出了反应，俯身趴在地面上，与此同时，餐桌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保镖也做出了正确的反应，飞身扑在阿尔伯特身上，两人连带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白枫立刻从腰间枪套中拔出手枪，指向着洞口的方向，他听得出来，刚刚突如其来的爆破声中蕴含着与众不同的枪声，只不过间隔太短，听上去像同一种声音，虽然不知道枪声是由什么枪型发出，但白枫能判断出肯定是狙击枪的声音，而且口径绝对不会小！
    透过长条餐桌的底部，能清晰地看到餐厅外墙被炸开了一个硕大的洞口，数名脸上闪烁着绿光的人影出现在外头。
    “敌袭！对方有夜视仪！小心狙击手！”
    白枫一把将餐桌掀倒在地，面向炸开的洞口摆放着，希望一看就很厚实的桌面能稍微抵挡一下敌人的火力，毕竟这已经是他身边能找到最好的掩体了，随后拖着反应迟滞的奇诺，缓缓地向着远离洞口的方向匍匐前进。
    虽然白枫的反应很快，但对于阿尔伯特而言，终究是晚了一步，他仰躺在地上，已经做到反应极限的年轻保镖压在他的身上，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要保护的雇主。
    阿尔伯特的腹部破开了一个大洞，不用细看也知道无力回天，他颤抖着手从西服的内侧口袋中掏出一个带着三叉戟图案火漆的金色信封，笑着望向奇诺，颤声道：“没想到他们做得这么急，好在我早有准备......奇诺，希......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委托，就......就当看......看在朋......朋友的份上......咕噜......”
    阿尔伯特的嘴角冒出大量的血色泡沫，奇诺一把接过他手中的信封，郑重道：“阿尔伯特·甘比诺先生，我接受你的委托，我以我奇诺·鲁索的信誉起誓，我会忠实地完成你的委托！”
    阿尔伯特嘴角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没有说话，或者说已经说不出话，而后脑袋歪到一边，双眼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136 餐厅（求订阅）

    “你干嘛？”
    白枫大声吼道，就在阿尔伯特彻底死亡的下一刻，原本俯卧在地上的年轻保镖突然爬了起来，就要往餐厅旁边的楼梯冲去，但被白枫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死死地摁在地上，一连串的子弹打在了保镖下一刻就要出现的地面上。
    “放开我！小阿尔伯特就在楼上, 我要去保护他！”
    保镖挣扎着想要甩开白枫的手臂，奇诺见状大声道：“萨摩，放开他，他是值得信任的，火力掩护！”
    说罢奇诺掏出手枪对准被炸开的门洞连开数枪，保镖趁着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跑进上了楼梯, 几下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为什么接这个委托？你不是情报商吗？你看看对面的火力，这是我们能碰的吗？”
    白枫以仰躺的姿势持枪警戒，大力一脚踹在倾倒的桌面上，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后背紧贴着光滑的地板，整个人滑行到远离门洞的位置上，这里有几个看着就很厚实的沙发，相比餐桌桌面能提供更好的掩护。
    “法克，我是个商人，这是整整八十万啊，别说阿尔伯特是我的老朋友，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也完全值得冒险！”
    在白枫的印象中，奇诺年近中年，身手恐怕不会太好，但事实恰好与之相反，几乎是在白枫进行转移的同时，奇诺也开始连滚带爬地向后移动，最终停留在另一个堆放着酒柜的墙角上。
    “但我们现在被包围了！”
    门洞外聚集的人影越来越多，白枫抬手两枪击杀了试图进入的两名敌人，而后大声喊道。
    “没事的！”
    奇诺也没闲着, 举起手枪快速地向着洞口清空弹匣，但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奇诺的枪法实在不行，一整个弹匣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奇诺大声喊道：“换弹匣！维托来了，我听得出他的车声，道奇肌肉车！维托不可能一个人来的，再坚持一下，外围的敌人很快就会被清空了！”
    话音刚落，门洞外头扔进了两颗卵形物体，直接飞越了阻挡入口的长条餐桌，一颗直接落在餐厅正中央的位置上，另一颗由于投掷的力度太大，直接撞到了墙壁上，在地面反弹了两下后，滚落到奇诺藏身的酒柜附近。
    望着这两颗军绿色的不明物体，白枫亡魂大作，连忙扑倒在沙发后面，同时大声吼道：“手雷！”
    几乎是在白枫出声提醒的下一秒，两颗手雷直接爆开，伴随着巨大的爆鸣声，数不清的破片向着餐厅的四面八方极射而出, 能听到破片划破真皮沙发的声音，以及酒柜上玻璃破碎的声音。
    餐厅内部一片狼藉，白枫晃了晃脑袋，巨大的爆鸣声在室内响起使他感觉到阵阵晕眩，但他没有时间去缓解这种晕眩感，甚至也没时间去检查奇诺时候存活，而是双手紧握着手枪，将套筒上安装的红点瞄具准心稳稳地对准门洞的方向。
    很快，当房间内嘈杂的破碎声停止后，一个手持ar系自动步枪的敌人出现在门洞内，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敌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头上带着高切款式的战术头盔，泛着绿光的双目夜视仪已高高挂起，悬置在头盔顶部。
    走在最前面的敌人没有犹豫，直接穿过门洞，持枪对着可能藏人的角落进行搜寻着，两名敌人紧随其后。
    白枫侧躺在沙发后面，看得很清楚，走在最前面的敌人明显与后面两个不同，身上套着一件宽大且厚实的战术背心，甚至还带有护裆，显然是重型防护的款式，如果打躯干的话，他手中的cz小手枪根本没法对最前面的敌人产生威胁。
    来不及多想，白枫还是开枪了，他先是直起身子开了两枪，两发9mm帕弹打在敌人的躯干上，不出所料没能击穿，甚至连稍微阻滞一下敌人的行动都没能做到，但白枫对此早有预料，两枪打出后上半身自然地倾倒下去，在倾倒的过程中连连扣动扳机，最终完全消失在沙发靠背后面。
    连串的子弹击中了三名敌人的腿部，身穿重型防弹衣的敌人以及身后的同伴直接倒地，但对方的反应很快，一连串的子弹击打在白枫刚刚露头的沙发上，强大的火力使得他不敢随意探头。
    倒地两人用白枫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叫喊着，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喊些什么，但从语气中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们现在很愤怒，想把沙发后面放冷枪的白枫揪出来，但己方两人受伤倒地，仅剩一名能够移动的人员，这使得对方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上前补枪。
    白枫趴在地上，迅速更换了一个弹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场上嘈杂的声音，直到枪声完全停止，几声清脆的空仓挂机声出现后，才直起身来，再次从沙发后面探出手臂。
    先是对准了距离他最近的倒在地上的敌人，连续开了三枪，一发子弹击中了胸口位置，最终镶嵌在战术背心内层的防弹插板上，一发击中了脖颈部位，最后一发击中了头部。
    而后就像慢动作一般，当白枫将枪口指向另一个同样受伤倒地的目标时，这名倒霉的敌人似乎也意识到死亡的阴霾已经笼罩在他的头顶，当白枫扣动扳机时，敌人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最终这副神情彻底凝固在脸上。
    短时间击杀两人似乎已经是对面反应时间的极限，当白枫再一次调转枪口，对准场上幸存的最后一名敌人时，这名敌人已经彻底反应过来，虽然左手依旧握持着步枪的护木，但右手已经摁在腰间的手枪握把上，甚至手枪已经拔出一半了。
    来不及多想，白枫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套筒上方的封闭式红点瞄具内，努力将瞄具反光玻璃上2moa大小的绿色小点往敌人头部套去，并快速地扣动了扳机，希望在对方开火之前能将他干掉。
    但人的反应终究是有极限的，两发子弹很遗憾地击中了胸口的位置，没能建功，随后一发子弹击中了战术头盔的边缘，最终滑向另一个方向，此时敌人已经抬起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一身便装毫无防护的白枫。
    白枫咬紧牙关，低头耸肩，尽可能地减少头部的暴露面积，随后继续射击，在本能反应之下，他已经做好了受伤后以伤换命的准备——当然，他的准备是必要的，因为在白枫再次扣动扳机的同时，敌人手中的枪械也开火了。
    白枫的子弹击打在战术头盔上方，厚重的双目夜视仪挡住了弹头，没能击中对方。
    敌人同样也没能击中白枫，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只在上臂外侧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
    第一轮对射，双方都没能干掉对手。
    或许是运气终究站在了白枫这一边，没等到双方的枪口再次互相对准，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敌人的左脸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头部向右摇摆了一下，直接倒下了。
    “萨摩耶！你没事吧！”
    奇诺从破碎的酒柜后面直接站了起来，双手还握着一把黑色的hk45手枪，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事！”
    白枫扶着千疮百孔的沙发靠背站了起来，抬手对已经彻底倒地的三名敌人进行补枪后，才喘着粗气大声说道：“我没事！太久没有脸贴脸地对射了，法克，真特么刺激！”
    “没事我们赶紧转移！餐厅一点都不安全！”
    查看了一下门洞的情况，确认外面没有准备进入的敌人后，奇诺直接跑到白枫身边，看了一下手臂上擦出的血痕，确认并无大碍后，急声道：“走，趁着对面没反应过来，赶紧走！”
    “往哪走？”
    白枫在敌人身上摸索片刻，捡起一把自动步枪以及三个备用弹匣后，沉声道。
    敌人装备的自动步枪是ar系的，使用5.56口径弹药，从下机匣的铭文可以判断不是m4或者416，生产ar的厂家实在太多了，白枫也只能认出这是一把ar，至于更具体的型号就无能为力了。
    “我们到楼上去，小阿尔伯特在楼上，维托肯定带着人在外面清剿，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我们到楼上去更安全，保护好小阿尔伯特也在委托范围之内！”
    仔细聆听着房子外头传来的零星交火声，奇诺自信地分析道，随后快速冲上了楼梯，白枫无奈，只能拎着步枪紧随其后。
    这栋房子的楼梯是盘旋向上的设计，楼道很长，白枫据枪警戒着，小声问道：“敌人是什么来头？还有你确定维托是友军吗？刚刚听你的意思这个维托的地位似乎在阿尔伯特之下，会不会是他发动的袭击？确定是由于另外两个人发动的袭击吗？”
    “萨摩耶，这里是意呆利，很少会出现家族内部的反目，更何况他们是五大核心家族中的甘比诺家族，他们信奉的诫言，兄弟是绝对可信的！”
    奇诺平举着手枪，摇摇头，轻声道：“至于发起袭击的敌人，应该是一些高价请来的佣兵，我没听说过三叉戟内部有这么猛的一只武装小队。”
    “的确。”
    白枫赞同地点点头，低声道：“破门突进先扔手雷，而且还是防御型手雷，这不是任何军警单位的做法，摆明了是来灭口的。”

 137 年轻人，不讲武德（求订阅）

    手雷是室内作战中一种很好用的工具，一般可以简单分为防御型和进攻型，当然，现在也渐渐出现一些攻防一体的手雷，这些都暂且不表。
    进攻型的手雷弹体很薄，内部填充了大量的炸药，是依靠爆破来进行杀伤, 而防御型手雷则不同，主要依靠破片来杀伤敌人，在防御型手雷被引爆时，弹体周边范围会被破片所覆盖，站在杀伤半径内的目标非死即残，相比进攻型要更加凶残。
    “别动。”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但在就要走出楼道的时候, 白枫却一把按住了奇诺。
    “怎么了？”
    奇诺不明所以地问道, 白枫却将他拨到一边, 枪口直指着前方的某个方向，轻声道：“有人上来了。”
    “这栋房子有两个楼梯，另一个就在前面。”
    奇诺见状也紧张起来，平举着手枪瞄准着前方，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会立刻开火。
    前方传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并且很杂乱，没有丝毫的掩饰，似乎来者是光明正大地走上来的。
    “这不对，可能是友军，你先别开火。”
    奇诺思索片刻后，拍了拍白枫的肩膀，随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前方另一处楼道的方向，大声用意呆利语喊道：“我是奇诺！维托，是你吗？”
    “是我！”
    前方很快传来了回应, 于是奇诺和对方开始叽里咕噜地交流起来, 没过多久前面的门直接打开了，一个和阿尔伯特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明显要更加年轻的金发白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名身上沾染了血迹杀气腾腾的手下。
    奇诺很是热情地与这位白人拥抱了一下，随后双方又开始新一轮叽里咕噜的交谈，虽然白枫听不懂他们交流的内容，但从音调上能判断出，他们更换了一种不是意呆利语的语言。
    “西西里语，这才是他们交流的常态，虽然撒丁岛本地更多讲撒丁语，但三叉戟内部还是以西西里语为主，毕竟是家族的传统嘛。”
    看到白枫若有所思的表情，奇诺适时地转过头来，小声用英语解释道，随后又向面前的这位年轻白人介绍道：“这是白，我的合伙人，白，这是维托，这里已经彻底安全了, 我们找到小阿尔伯特后就能进行转移了！”
    白枫与维托匆匆握了一下手后，没有客套，维托带来的手下开始四处散开，想要去寻找前任老大的独子。
    但他们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功夫，因为二楼的一间房门突然开了，一个拥有着浓密络腮胡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前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金发男孩。
    络腮胡左手手臂紧紧捆着男孩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格洛克手枪，枪口直接抵在男孩的太阳穴上面，络腮胡狞笑着用生硬的英语说道：“放我离开，我安全之后就会放了这个孩子！”
    在场所有持有武器的人都举枪指向了面前的络腮胡，但没人敢轻举妄动，维托冷静地用英语说道：“你的小队已经全军覆没，把孩子放了，说出你的雇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听到对方清晰的弹舌音，以及看到男人满脸络腮胡的长相，白枫对敌人的来历已经有了个粗略的判断，轻声道：“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出手？”
    “你有把握吗？”
    眼看着络腮胡狞笑着半蹲下来，将身体的大部分面积都隐藏在男孩的身后，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奇诺不禁担忧道：“这孩子就是小阿尔伯特，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等维托去解决，这男孩可是他们的少爷，要是有什么闪失别说阿尔伯特的委托了，光是在场的人就能撕了你！”
    “那就等等吧！”
    白枫从善如流道，随后将手中的步枪放下，反而拔出手枪虚握在手里，毕竟他可不清楚这把捡来的步枪精度怎么样，而且双方的距离很近，如果需要他出手的话，还是这把熟悉的手枪更方便。
    虽然白枫用这把从军火贩子托马斯那买来的手枪干掉了不少敌人，但依旧不影响cz shadow2是一把赛枪的事实，在这个距离上，精度值得信任。
    维托和对面的络腮胡开始互喷着垃圾话，一方要求放人，另一方要求放过自己，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似乎觉得僵持下来的气氛不利于自己，让在场众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络腮胡捆住男孩的左手手腕一翻，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格斗匕首被反握在手中，刀刃直接抵住了男孩的咽喉，而且很用力，能清晰地看到几滴血珠开始缓慢地渗出，顺着镜面打磨的刀刃开始滑落。
    “冷静！不要伤害孩子！”
    维托用英语大声喊道，白枫喃喃道：“这才符合我的印象嘛。”
    从对络腮胡来历的粗略判断上看，这绝对不是一个能通过谈判解决的家伙，毕竟络腮胡来自一个盛产莽夫的地方，传说这个地方出来的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见到的蚯蚓都要竖着切，对待敌人更是要举行rpg挂件仪式，怎么可能会和维托妥协呢。
    “你走吧，我们不动，出门后放了孩子。”
    与白枫预想的不同，面对络腮胡赤裸裸的威胁，维托并没有展示帮派话事人的强硬作风，而是很快作出了妥协。
    络腮胡脸上的笑容幅度更加大了，挟持着男孩背对着楼梯口缓缓退去，眼看着就要走下台阶，但维托以及他的手下却毫无动静，似乎已经接受了妥协的事实。
    “砰——”
    枪声响起，络腮胡暴露在外的半个额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弹孔，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脑袋，双眼直勾勾地望向还在双手握持着手枪的白枫，眼神中充斥着迷茫、不甘以及难以置信，最终一头栽倒在地，从楼梯上滚落。
    “这把枪还是挺准的嘛！”
    白枫若无其事地关上保险，将手枪插回腰部枪套，络腮胡最后的眼神他读得很懂，意思很明确。
    络腮胡：年轻人，不讲武德！
    男孩迟滞了片刻后，飞快地跑了过来，直接扑倒在维托怀里，小声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