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进化树》


 第1章 关于杀手穿越后发现自己异变的那些事

    36号城市。
    夜幕如布，霓虹似火。
    城市中央耸立入云高楼，高楼楼顶射出电子烟花。
    五彩斑斓的光芒撕裂黑色天穹，闪入城东尚轩公寓小区7号楼25层的落地飘窗。
    窗前，王峻倚靠摇椅，双眼无神。
    层叠的烟火倒映在眼瞳中，他却毫无反应，安静得如同已经死去。
    不知过去多久，王峻空洞的双眼中有了光彩。
    他身体猛然前倾，大口大口喘气，就像从来没有呼吸过一样。
    “我在哪？”
    王峻脑壳生疼，不禁眯眼。
    十多秒后，他呢喃道：“人类联邦……36号城市……红伞公司……研究员……”
    反手摸向背后，没有捅入脾脏的刀伤。
    “居然真有穿越这种事。”
    王峻摇摇头，心中滋味难言。
    前尘往事掠过，犹如黑白色的胶片电影。
    两倍速、四倍速、八倍速……
    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他却有一份异于常人的职业——杀手。
    通过暗网接受委托，专杀那些为富不仁的资本家，或者流毒一方的权贵。
    杀人方式多种多样，但很少用刀枪了事，多以设计意外的方式终结。
    偶尔负责另外一种死亡方式——人设崩塌，社会性死亡。
    他的能力太强，不到三十岁，任务总数已经达到寻常杀手的可退休线。
    王峻想提前退休，组织当然不愿放人，索性下了暗手。
    “也好，杀人者人恒杀之……”
    王峻轻松地笑了起来，反正自小就是孤儿，被组织挑走培养。
    在那边的世界连个朋友都没有，谈何牵挂。
    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呼~~~”
    吐出一口浊气，王峻向后挪动屁股，让坐姿更加舒适。
    这时，他的目光游离在窗外，脑海内闪过彩色的走马灯画面。
    从呱呱坠地到成年入职……
    “同样的名字，还叫王峻，蛮好的，省得我去适应。”
    脖颈略微后仰，王峻的食指轻微敲击太阳穴，以此转移脑海翻腾带来的不适感。
    两份记忆突然混杂在一起，梳理还要点时间。
    这边的世界科技比较发达，大约相当于前世的两百多年后。
    新奇事物蛮多，但有几点值得特别关注：
    机械义肢、超凡能力、寿命延续……
    有钱有势的人都渴望寿命长久，而且要活得有质量。
    他们要在一百岁的年纪，还能拥有青壮年的身体，甚至有部分极端分子，提出“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荒唐概念。
    极端分子毕竟是少数，他们成立的教派就如阴沟里的老鼠，不登大雅之堂。
    然而，另一个巨无霸企业无人可以忽视，它的名字是红伞公司，各大财阀共同注资，主要研发生物科技、基因技术、超凡物质。
    王峻当前的身份就是公司旗下的一名研究员。
    他父母早逝，从小接受公司下属的基金会资助，直到读完大学。
    毕业后，进入公司，工作两年多来，踏实肯干，近期终于被调入‘灵韵生态’项目组。
    这是公司的核心项目之一，主要负责研究一种名为‘生命灵韵’的生物能。
    项目主管陈扬眉曾说：“只要找出生命灵韵的奥秘，就能解锁长生之谜。”
    三天前，项目发生意外，实验室连环爆炸。
    陈扬眉当场死亡，研究数据全部缺失，实验材料销毁大半。
    所有存活人员身体出现一定程度的异变，项目被迫终止。
    “异变？”王峻站起来，检查身躯。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他不想立马嗝屁，更不想身体有某种异样。
    灯光太暗，不方便检查，他呼唤道：“阿遥，开灯，拉窗帘。”
    “好的，如您所愿。”温柔的女声回荡在空气中。
    顶灯瞬间点亮，窗帘徐徐闭合。
    一名美丽女性的虚拟影像恭敬地站在王峻身侧。
    她黑丝短裙，身材曲线绝佳，脸庞绝美。
    可惜，不是真人，也没有实体。
    她只是一个管家式的人工智能，型号：虚拟三型。
    阿遥这个名字是王峻取的。
    “谢谢。”王峻回答道。
    阿遥露出微笑，相当受用。
    王峻不太适应，因为他知道阿遥能给出回应，也在程序设定中。
    “你去休息吧，我独自呆着就好。”
    “好的，亲爱的。”阿遥抛出媚眼，化作光束，消失不见。
    “咳咳咳……”王峻捂嘴，他很无语。
    前身搞什么鬼？
    就算寂寞太久了，也不至于馋一个人工智能吧。
    下一秒，记忆碎片悄然飘过。
    虚拟链接技术，人工智能与人类精神可在局域网中链接，然后可以做某些不可描述的美事。
    而且效果拔群，体验感几乎等同于真枪实干。
    “好嘛，科技发达，就用来干这。”
    王峻感慨自己想象力的匮乏，旋即收摄注意力。
    角落处摆放着长身镜，他走过去，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
    寸头黑发，面部线条清晰如刻，五官立体且棱角分明，黑曜石般的瞳孔犹如星空漩涡。
    帅，但有点太帅了。
    王峻不太满意，太帅的样貌太引人注意，不符合他前世的职业习惯。
    随后，他脱掉衣裤，一丝不挂地照镜子。
    身体的异变没有检查出来，但身材一览无余。
    胸肌坚实，腹肌八块，大腿内侧没啥赘肉，麒麟臂有力量却不粗壮，呈流线型，比较美型，主要缺点在于背部肌肉群锻炼不足，没有拉丝效果，更别提蝙蝠肌。
    “勉强凑合，还得加强锻炼。”
    王峻扫眼看向地上的衣服，本想重新穿上，但想了想，他决定洗澡，换一身新衣服。
    浴室的浴缸放满温度适宜的清水，王峻泡在里面，闭目养神。
    “项目停止，研究员身体异变……”
    “但我的身体明显没有问题。”
    “是公司的调查报告结论不正确？”
    “还是我没有察觉异变？”
    王峻手指滑动水波，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他的身体向下沉，向内挤，就像融合了一般。
    王峻猛睁双眼，映入眼帘的双手呈半透明的水色。
    Σ(⊙▽⊙”a，惊了！
    低头一看，身躯已经彻底与水融为一体，看不出区别。
    王峻心生骇然，这他妈到底是啥情况？
    哗啦~~~
    水花声响起，王峻起身，拉开浴帘。
    盥洗台前的镜子清晰映出他现在的模样。
    脑袋和二分之一的脖子维持正常，其他部位通通化作透明的清水。
    “这就是异变吗？”王峻轻扯嘴角，“真他娘离谱！”
    本想放松泡个澡，却泡出一身惊吓。
    王峻啥也不说，直接离开浴缸。
    脱离浴缸30秒后，他的身躯开始恢复正常，恢复总时长约为1分钟左右。
    换过睡衣，王峻来到客厅，坐到最初醒来的椅子上，遥望窗外。
    25层高楼俯瞰街道，行人犹如蚂蚁，根本看不清楚。
    仰头向天看，便可看见高空的巡逻飞艇。
    通体洁白，充满机械质感，在夜幕中尤为显眼。
    36门‘猎鹰九型’机炮指向地面，随时都能进行精确到厘米的打击。
    飞艇的制造商就是红伞公司。
    “涉及军工的巨无霸企业……”
    王峻目光幽幽，盯着飞艇上显眼的红色保护伞标志。
    现在的他不是之前的小年轻，而是制造意外、精通杀戮的达人。
    他意识到红伞公司的处理方式有大问题。
    ‘灵韵生态’项目组是公司t1级别的重要项目。
    出现了重大事故，本该立即从其他城市调遣人才，重组项目组。
    但项目组直接被解散了，这不太合理。
    其次，30多名存活下来的研究员，身体或多或少都有异变，异变的危险程度未知，公司却没有把众人集中起来，反而让他们各自回家呆着，这很不正常。
    最后，研发主管和核心科研团队全部死亡，研究资料居然没有备份，这也不可能。
    实验的进度全程记录在核心服务器中，每隔半小时就会自动备份一次。
    研究资料全部丢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人为删除，而且删除者权限极高。
    王峻仔细推衍，觉得事情不是简单的事故，更像是有人蓄意谋划。
    “谁能提前删除备份资料？谁又能炸毁实验室？”
    他觉得真相就隐藏在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之后。
    王峻手持水杯，不断摇晃，杯中清水形成迷你漩涡。
    王峻仿佛透过迷你漩涡看到了事件的中心。
    陈扬眉，科研界的传奇人物，公司给予他的权限极高。
    若说谁能把备份资料删除，非他莫属。
    可他这么干没有意义吧？毕竟他都已经死了。
    陈扬眉的死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峻就是亲眼见证者。
    当时，生命灵韵浓缩的晶体爆炸，发出纯白霞光，瞬间撕碎了陈扬眉的身躯，连一声惨叫，一根毛发都没有留下。
    核心研究员距离爆炸太近，同样被波及，化作虚无。
    外围的研究员距离较远，又有公司的防护措施，只有少数倒霉蛋死亡。
    王峻撑开五指，双手指尖相抵，想起了重要的记忆画面：
    他进入项目组的时间太短，属于新人中的新人。
    事发时，正待在实验室边缘角落，整理刚刚打印好的纸质文件。
    爆炸发生的过程中，曾有一枚片状物飚射而来，击穿他的左眼。
    对，当时左眼应该瞎了。
    但在事故调查前又恢复了。
    原因暂且未知。
    出于生存本能，前身瞒着没有上报。
    红伞公司不是善茬，没有上报是对的。
    王峻心底默默为前身点赞。
    “公司的行为方式很迷惑，粗略想来，有两种可能。”
    “第一，幸存者都是小白鼠，给众人回家只是另一种观察试验。”
    “第二，公司怀疑幸存者有问题，正在逐一排查。”
    “两种可能性或许都有，要不然没法解释公司为什么闲置30多名研究员，不让参与其他项目。”
    这时，左眼球传来刺痛感。
    王峻眨巴眼睛，视网膜浮现淡蓝荧光，勾勒出大片的二进制数字。
    010101011101……
    紧接着，数字汇聚如麻花，变成一张树形图，图片旁边配有文字。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普通】
    【生命灵韵：7/10（不可归0，归0则死）】
    【灵韵属性：水】
    【当前状态：液化异变，易溶于水】
    【解决方案：支付1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未开启）-】
    【超凡进度：5%】
    【进化途径：未开启(超凡进度达到25%，50%，75%，100%时逐级开放)】
    “进化树……”
    王峻心生明悟，这玩意不是他穿越而来自带的。
    而是实验室大爆炸时，射入他左眼球的片状物。
    片状物的本体是存储卡，卡中包含生命灵韵的全部资料数据。
    浓缩晶体的爆炸引发存储卡异变，引发王峻异变，两种异变相互叠加，导致他继承了卡中数据，可以看到不同生命体的进化树。
    同时，王峻理解了生命灵韵的具体含义。
    生命灵韵是生命存在的基石与标志。
    每一个生命体都必然拥有生命灵韵。
    反过来想，只要拥有生命灵韵，不论有无身体形态，都是真正的生命。
    王峻吐槽道：“这种说法怪阴森的，像是承认了鬼魂也是生命的一种形式……”
    这时，王峻顺手喝了杯水，水声哗啦清晰可闻。
    他低头一摸，胸口有点湿润。
    撩开领口一看，入喉的一杯水向下流淌，所过之处，皮毛血肉骨……通通化作透明清水。
    王峻直呼：“好家伙，易溶于水也不该这么容易吧！”
    他轻微翻起白眼，立刻支付了1点生命灵韵，查询解决方案。
    虚弱感笼罩王峻，持续三秒。
    树形图旁边以文字的形式给出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一）】：时刻避免接触水。
    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千万不要被卷入马桶中。
    【解决方案（二）】：恢复正常身躯。
    需要用到超凡材料：火灵含羞草3株、焱石50克、火灼金10克……
    【解决方案（三）】：完成超凡进化。
    多触碰水，多喝水，多排水，让自己变成水，体悟水之真意，从而掌控水。
    看到第一套方案，王峻直接竖起中指，“去你的。”
    至于第二套方案，超凡材料都比较昂贵。
    单说火灼金，1克约等于5万联邦币。
    王峻一个月工资扣除税收，到手差不多5000联邦币。
    他得不吃不喝十个月，才能攒够1克的钱。
    王峻淡然摆手：“依靠金钱堆积，毫无挑战，不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第三套方案，点头道：
    “就你了，看起来就比较科学。”
    话语落下，王峻起身，走向浴室。
    【作者有话说】
    新书启航，笔者在此给各位新老读者拜个晚年。
    m(=n王n=)m虎年快乐，虎年大吉，虎虎生威，不亦乐虎！

 第2章 触及超凡的心理关

    王峻站在浴缸中，沐浴花洒释放的水流。
    当清水冲刷身体，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透明，肌肤之下隐藏的骨骼与血液逐渐失去颜色。
    王峻默默读数：“一，二，三……”
    同时，他黑亮的眼睛随着水流在身体上的流动而转移。
    “身躯基本化作清水，但还可以维持人的形体，这个时间范围大概会有多久？”
    王峻皱眉，仰头，保持脑袋不化作清水的模样，持续了十多分钟。
    他的脚趾发麻发痒，好像有许多小虫正在撕扯啃咬。
    王峻脑海中当即浮现一幅画面。
    作为人的形态他不复存在，像是散架一般，他的身体逐渐液化，意识逐渐失去自我意识。
    他难以分清自己与真正的清水区别何在。
    失去存在感的莫大恐惧无端涌现，心底深处的战栗犹如恶魔擂击地狱巨鼓。
    王峻耳畔似有雷火爆发的鸣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幅度越来越重。
    大脑的臆想幻化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赶快逃离，远远地离开清水。”
    王峻深呼一口气，直勾勾盯着脚趾看。
    啪叽~
    他仿佛听到了脆木断开的声音。
    紧接着，左脚的五根脚趾悉数断裂，化作五颗，大小不等的小水球。
    “六百六十六。”王峻默数的读数到此为止。
    这代表着666秒，也是他的身体能够在清水状态中维持人形的极限时间。
    无法掌控，无法抑制，恐惧与担忧的情绪充盈他的身心。
    从未有一瞬间，他能够那么清晰地感知到水是一种自然元素，蕴含着让生命战栗的威能。
    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声音无比清晰：“跑跑跑，赶快逃离浴缸，离开浴室。如果可以，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接近水。”
    这种深藏的情绪仿佛铭刻在dna的每一条螺旋染色体上，仿佛是一道上帝束缚人类的枷锁。
    王峻低头看清水，面部毫无表情，唯有眼底闪耀外人不可察觉的微光。
    他关掉花洒的开关，猛然坐入浴缸。
    哗啦！！！
    身躯连带着脑袋，全部没在水面下。
    那双黑亮眼眸宛如灿星，左眼瞳孔中飘过无数的0和1，右眼瞳孔极速扩散，瞳底深处尽是水一般的蔚蓝。
    王峻的视野范围扩大，视角镜头向上飘升，赫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身躯和灵魂。
    轰隆，哗啦，轰隆，哗啦……
    交替不断的奇异鸣响贯透王峻的左右脑。
    脑袋袭来剧烈疼痛，颅骨呈现半透明的水晶状。
    咔嚓～咔嚓～
    水晶颅骨裂开极为细微的裂纹。
    剧烈的酸麻痒胀痛紧随而至，犹如潮水，一波波冲击王峻的意志。
    时间逐渐过去，王峻从那种诡异的视角中坠落下来。
    他的身心灵与身躯融合，切身体会到身体完全散架的感觉。
    浴缸中，只余下一颗上下浮沉的水晶骷髅头。
    王峻没有了声带，自然无法说话，只得在心底低语：“异变遇阻？”
    伴随着疑问，周围的清水化作不可名状的怪物。
    有的身影虚幻，有的身影凝实，大大小小几十只。
    怪物们咿呀乱语，发出人类无法理解的声音，却传达着同一个意思：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
    这时，左眼看到的进化树都没有了意义。
    虚幻与现实，身体与心灵，都在告诉王峻：赶快逃离浴缸，距离浴室越远越好。
    再继续下去，他除了死亡，别无其他可能。
    身心承受的痛苦包裹着他，就像竖立了一座小黑屋，牢牢地锁住王峻。
    周围的怪物们扑杀上来，贪婪地吮吸浴缸中的清水。
    王峻只剩下水晶骷髅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为所欲为？
    不，他从来就不喜欢坐以待毙。
    王峻心底默默计数五次，然后给了一个自我暗示：“冷静！”
    一名出色的杀手，冷静是第一要素。
    冷静的情绪心理状态下，分析出来的行动模式才算可靠。
    所以，王峻早就掌握了快速心理暗示自我，获得近似机械般冷静心态的方法。
    他的四肢与躯干散开，在清水中不分彼此，水晶化的颅骨遍布裂纹。
    裂纹冒出微光，包裹王峻的脑组织。
    这是他唯一没有完成异变的“器官”，也是巨大的疼痛来源。
    王峻的大脑被浸泡在清水中，不知是虚是实的怪物吮吸浴缸中的清水时，总会剥离一点他的大脑。
    王峻紧紧守护自身残余的理智，观察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
    半秒后，王峻做出自己唯一可以做出的动作——水晶骷髅头猛然撞击浴缸侧面。
    头盖骨的骨裂处碎开，一块骨片凌空飚射，击中浴缸边上的章鱼头怪物。
    它只有巴掌大小，中招的瞬间爆散开来，化作一捧清水。
    清水汇入浴缸，王峻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痛苦缓解了少许。
    有效果！
    他心底一喜，想要继续行动。
    哗啦～哗啦~哗啦~
    周围的怪物化作清水，散落开来。
    王峻这才发现：周围没有怪物，那些怪物根本就是他的手足、血肉、器官、骨骼……
    意识到这一点，水晶骷髅头的裂纹快速蔓延。
    嘭～嘭~嘭~
    头骨碎掉后，化作清水。
    至此，王峻的身躯彻底异变，进入纯水状态。
    若有人从旁边看来，只会以为浴缸中，除了清水别无他物。
    铭刻在王峻dna上的枷锁被他打破，就像雏鸟啄穿了蛋壳，生命从此有了不一样的可能性。
    成为真正的超凡者，将不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王峻心头恍然：“相信带来力量，犹豫就会败北。”
    能看见进化树又如何？
    心智但凡有一点不坚韧，就会被异变的诡异吓到。
    被吓到的人注定无法跨越这一道触及超凡的关卡。
    哗啦～哗啦~
    水波轻微抖动，王峻的身体在浴缸中重组，由散碎到整体。
    他的身躯清澈透明，在浴室灯光下，折射熠熠光芒。
    他的脸部向原本样貌转化，逐渐有了血色。
    他的意识里多出某些从未接触过的知识，这些知识被统合为四个字——水之生灵。
    王峻仰躺在浴缸中，凝望天花板的白色灯光，消化“水之生灵”的独特知识。
    简单说来，这是一种操控水的超凡能力，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将其他物质转化为水。
    王峻扬起眉梢，手掌平摊。
    地面上的水滴汇聚过来，在他掌心上方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水球。
    他用力一推，水球便飞了出去，砸在浴室的墙壁上。
    王峻观察瓷砖留下的裂纹，得出结论：一颗水球大约相当于质量小十倍的石头，杀伤力不是很高。
    “水系法师？”王峻自问自答，“好像也还不错。”
    突然，他皱起眉头，侧耳倾听，分明听到了极为细微的脚步声。
    不，那不是脚步声，而是他通过周围的水感知到的微小震动。
    这些震动只代表一件事——有人入侵公寓。

 第3章 入侵者

    王峻抬起手，施展他刚刚领悟的能力——水之生灵。
    花洒与水龙头自动开启，澎湃的水流冲出来，须臾间续满水池。
    门外的入侵者似乎有所察觉，踏出又急又快的步伐。
    眼瞅着暖白色的浴室大门就要被踹开，王峻埋头沉入水面。
    哗哗！轰隆！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门连着框从中间裂开，一只穿着黑色夜行靴的大脚砸了进来。
    来人块头极大，身高至少在两米开外，胳膊的粗细程度还要超过寻常女人的腰肢。
    蒲扇般的手掌举着猎虎式冲锋枪。
    “老四，你块头大不知道小点劲儿？！”
    妖娆的女性声线响起，巨汉身后走出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全身覆盖深黑紧身皮衣，皮衣上缝制特制装甲，遮蔽身上的要害部位。
    被称为老四的巨汉抠了抠裤裆，瓮声瓮气道：
    “头儿，刚才就说了，直接由我出手抹杀，绝对比老五那阴损的下毒手段来得方便。”
    女人斜眼一瞪，甩手如鞭，拍实巨汉的屁股，说道：
    “你对我的战术规划有意见？”
    老四龇牙咧嘴，边揉屁股边退后，“不敢，不敢，天大地大头儿最大，您说往东，老四绝不敢往西。”
    王峻隐藏在浴缸中，心头蒙上一层阴霾，前身的死并不简单，这伙人盯上了他。
    借助水流，王峻的感知力延伸开来，全方位覆盖浴室，以及浴室周围。
    就像多了一个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镜头。
    他清晰地看见这一队人的配置。
    除了老四和女头目外，还有一名消瘦的中年人，一名额头有三条爪痕，双手替换成机械的凶悍老头，以及另外一名头戴全覆盖式头盔，左手手腕弹出微光屏幕的技术员。
    “这是红伞公司的标准作战小队，五人中必然有一位超凡者。”
    “要想安全脱身，必须找出超凡者。”
    王峻的注意力锁定身段妖娆的女人，她是小队的头目，本身是超凡者的几率最大。
    仔细观察下，王峻想起来前身的某些模糊记忆，从而认出了她。
    林幼薇，隶属于蝰蛇部门，专门负责暗杀与清理。
    王峻没有调入灵韵生态项目组前，还做过一小段时间后勤配备，从而知道了林幼薇的一些事迹。
    她来自财阀林家，乃是三房次女。
    与多数喜好享乐的门阀子弟不同，她喜欢奔赴一线，磨炼战术与战斗的素养。
    有传闻说，林家的超凡之路不同寻常，是通过修行的方式，逐步打开人体内藏的生命枷锁。
    但这种修行方式无比苛刻，对天资与心性的要求极高。
    林幼薇是林家年轻一代中，唯二有希望踏上那条超凡之路的人。
    王峻心头凛然，联想到最坏的可能性：
    这一支小队中同时存在两名超凡者，一个是林幼薇，一个藏在其余四人之中。
    林家的修行传承神秘且强大，具体是什么，无人知晓。
    但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同阶战力天花板。
    王峻当了多年杀手，心性谨慎远超常人，习惯用最坏的可能性制定方案。
    就在他盘算计划时，戴着头盔的技术员说道：
    “这批人都经历了几天前的重大事故，事后没死的，就连总部都要放着观察一阵，我们更不可以掉以轻心。”
    老四嘟哝道：“算球喽，这房间内的目标从小就被公司圈养，过往履历干干净净，就是个文弱的娘娘腔。他这样的家伙，老子让一手一脚都可以打十个，异变又如何？”
    技术员默然，并不回答巨汉的反问。
    “他的身体基础太差，提升必定有限，最多化作畸变体。”
    老四满脸轻松，摇动脑袋，继续道：
    “开胃酸变成卤鸡爪，连道前菜都算不上，啥也不是。”
    “啥也不是？”林幼薇拔高音量。
    老四扭头过去，眼底透出疑惑。
    林幼薇蹿身而起，按住老四的脑袋，凑到浴缸前。
    “那你给老娘解释解释，目标现在在哪？”
    老四鼻头贴着水面，只看到一整个浴缸的清水，“这……”
    “问你话呢！”林幼薇语气不善，猛掐巨汉后脖颈的软肉。
    老四回答不上来，鼻头顿时冒起汗珠。
    林幼薇冷哼一声，手掌猛然发力。
    哗啦！
    老四的大脑袋扎入水中，连续呛了几大口清水。
    此时，王峻融入清水，化作清水，与清水别无二致。
    他浑身透明，却又维持着整体，整个人仰躺在浴缸最下面。
    看到老四的鼻腔呛入清水，王峻心中念头闪过：“好机会。”
    顺势而为，推波助澜。
    王峻悄然召唤几条细小的水流，钻进老四颅内，潜伏下来。
    浴缸旁边，林幼薇旋身一圈，环顾四周。
    她没有看到任何可逃生的通道，不到20平米的浴室唯有正门是唯一的出路。
    “老三，全面入侵这栋大楼，搜寻目标可能逃跑的路线。”林幼薇黛眉微皱，下达命令道。
    技术员轻收下颌，说道：“给我三分钟。”
    “你只有一分钟。”林幼薇竖起食指，凤目含煞。
    技术员没有说话，手指敲击光屏的速度加快几倍。
    林幼薇把老四的脑袋从水中拉扯出来。
    “老娘带队的任务成功率从来都是100%，这个纪录已经维持两年了。如今，家族考核在即，任务更容不得半点差错。”
    略作停顿，林幼薇说道：
    “二爷、老五，你们俩还是老规矩，默认阵型，相互协作，保护老三，不要让他被敌人袭击了。”
    消瘦中年人与机械臂老者相继点头，摆出备战姿态。
    林幼薇转头，盯了老四一眼，“接下来，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
    “咳咳，咳咳咳。”老四边咳嗽，边回应，“头儿，你放一万个心，咱必定追回目标。”
    说着，他的肌肤泛起乌黑的金属色泽，原本粗壮有力的肌肉暴胀三分。
    “大块头憨批居然是超凡者。”王峻心底吐槽，当即发动水之生灵。
    老四颅内残留的清水汇聚起来，直冲小脑而去。
    此刻，老四迈开步伐，前脚脚后跟堪堪碰到沾水的地面。
    剧烈的晕眩感突如其来，犹如几十米高的狂澜砸下。
    老四的鞋底如同抹了黄油，踩水打滑。
    两米多高的身体带给他巨大的惯性，再加上小脑受到冲击，无法掌控平衡感。
    多重因素加成下，巨汉以脸着地，摔得门牙磕碎半颗。
    “老四。”林幼薇面容肃冷，吐字发音犹如锁魂的地狱使者。
    巨汉老四浑身上下一个哆嗦，挣扎着爬起来，解释道：“我……”
    林幼薇眼底透着失望，摇摇头，“平日的锻炼你太懈怠，真以为成为超凡者就了不起吗？”
    老四苦着脸，筹措辩解的语言。
    这时，王峻双手上推，地面上的清水受到感召，变成了软乎乎的棉花糖。
    林幼薇转身向浴室外走去，足尖踩下，着力点很不安稳。
    她的身躯左右摇晃，一副即将摔倒的模样。
    林幼薇低声轻叱，脊椎骨咔吱作响，好似大龙弹抖，盆骨随之摆转，卸掉摇晃的力量。
    饶是如此，她依旧无法站定。
    身躯半蹲，单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下浴室地面。
    “头儿？”消瘦中年人歪着脑袋。
    机械臂老头眯起眼眸，“有问题。”
    林幼薇维持半跪在地的姿势，双手在背后一抹，顿时多了两件武器。
    左手持手枪，右手持匕首，她颔首道：“这可能是某种超凡能力。老三，释放微型无人机，检测超凡粒子。”
    技术员抬起手掌，抹过额头。
    头盔上半部分遮蔽盖自动打开，飞出几十只机械蜜蜂，快速占据浴室、客厅、卧房……
    它们眼睛闪耀红光，翅膀扇动频率极快。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翅膀抖动下，人眼无法看见的声波扩散开来。
    技术员语速稍快：
    “检测到超凡粒子残留，但是数量不多。”
    “其他区域都没有，主要集中在浴室。”
    技术员站在原地，指挥一只机械蜜蜂飞向浴室墙壁的凹痕。
    “此处表现最为明显。”
    林幼薇道：“可以确定是什么属性的超凡能力吗？”
    技术员盯着微光屏幕，屏幕上闪烁分析数据。
    突然，他猛然抬头，惊呼出声：“快离开浴室！目标觉醒的能力与水相关。”
    “不是畸变体，而是觉醒成功？”
    林幼薇眼瞳猛然收缩，两条大长腿弯曲又蹬直。
    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犹如破开了风，直接冲出浴室。
    老四反应慢了半拍，被她拎小鸡般拖拽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浴室，另外三人同时摆出防御姿态。
    机械臂老者的双手变成巨炮，瞄准浴室蓄能。
    消瘦中年人蹲在地上，喷吐毒烟，烟雾顺着地面涌向浴室。
    技术员身体周围飞舞着机械蜜蜂，蜜蜂的尾针对准浴室，随时可以攒射。
    王峻待在浴缸中，动也不动。
    林幼薇丢开老四，厉声道：“不用抵抗了，你不可能胜过我带领的作战小队。”
    王峻不予回答，营造一副人不在此的氛围。
    林幼薇双手背在身后，给队员们打手势，嘴巴上的态度却骤然放软：“既然你已经觉醒成功，对于公司就是有价值的，只要走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
    王峻躺在浴缸中，脸部透明，双眼望天。
    他不喜欢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上一次相信组织，已经付出了一条命。
    念在身上本领全都学自组织，又经历穿越奇事，前尘恩怨他不想追究。
    但这一次，红伞公司把他当成清理的对象，下杀手在先，断然没有和解的可能。
    浴室内外，双方一片静默，涓涓水声是公寓内唯一的响声。
    地面上的清水从浴室蔓延到客厅、卧房、厨房。
    林幼薇脸色肃冷，下令道：“攻击。”

 第4章 超规格的配置

    哒哒哒哒哒哒……
    老四双持猎虎冲锋枪，扣下扳机，枪口喷出火舌。
    猎虎式冲锋枪，装弹量66发，每秒喷吐子弹数量大于40发。
    不到两秒，两把枪，132颗子弹倾泻完毕。
    穿透力强劲的子弹射穿浴缸，前进后出，264个弹孔前后通透，白瓷浴缸成了漏水的塞子。
    老四皱眉，双手向身后摆扣，快速给冲锋枪换上新的弹夹。
    “不见半点血色，他应该不在浴缸里。”
    二爷的机械义肢连续轰出六发散弹，弥补老四的火力间隙。
    浴室顷刻间被打得稀巴烂，焦灼的弹痕散乱分布，毫无规律可言。
    沐浴的花洒被打烂，盥洗台的钢制水龙头中间断裂，整体呈45度角歪斜，两处管道中涌出大量清水。
    王峻隐藏在清水，完全放开身体的控制，不再保持人型。
    此刻，他就是水的一部分，顺着水流之势，流淌到客厅内。
    王峻的视角相当奇特，受他控制的水滴皆是他的眼睛，几乎能看到公寓客厅内的每一个角落。
    特殊的视角观察下，王峻将几名敌人的神态与姿态尽收眼底。
    林幼薇浑身肌肉在松紧间转换，随时准备发力扑杀。
    老四老五看似相互不对付，但站位上相互照应着，一旦一人受到攻击，另一人随时可以策应。
    技术员专注操作光屏，对周围毫不关心，但他绝对不是破绽。
    机械臂老者站在侧后方的角落里，晦暗深邃的眼眸始终锁定技术员身体周围1米。
    若有异变，老者必然暴起。
    其余三人眼角余光时不时瞟过。
    “技术员不是破绽，而是诱饵，动他就等于闯入了这支小队自行设计好的战术陷阱。”
    王峻沉心静气，隐蔽自身，并且寻找更合适的突破口。
    他顺着水流涌出浴室的势头，身躯所化的清水飘到客厅角落的沙发后面。
    过程中，他回味着子弹穿过身体的感受。
    轻微的灼烧感带着少许痛苦，大概相当于削水果皮时，刀锋用力过猛，割开手指表皮，出血但入肉不深。
    常人或许无法忍耐132次密集的痛感，但他不是常人，而是一名老练的杀手。
    面对痛苦，他完全透明的面庞无有丝毫神色波动。
    王峻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进行自我分析：
    “有点疼，但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变相等同于无视子弹。单此一点，我的超凡能力就比想象中更加有用。”
    “水之生灵……”
    王峻轻声呢喃，旋即闭上双眼，放开感知。
    十米内的清水通通被他统摄，一朵水花在老四脚下冒起。
    咕噜噜~
    声音刚刚响起，清水逆势上行，形成利剑一般的形状，直取老四胯下要害。
    林幼薇递出眼神，提醒道：“注意防御。”
    老四没有察觉脚下异变，还端着双枪，摆着王八步，准备进行第二轮射击。
    但他听懂了指示，不做第二念想，浑身肌肤瞬间覆盖乌黑的金属光泽。
    十分之一秒后，老四胯部当啷一声响，吓得他后脖颈汗毛发直。
    “目标还在公寓内！”
    林幼薇轻微皱眉，眼神示意老四安静。
    “是！”老四咬牙吐出一个单字，捂着裂开的裤裆退到一旁，眼底透出满腹的愤怒。
    今天的任务丢丑丢大发了。
    先是凭空摔跤，现在又被偷袭，若非钢铁肌肤护住了要害，只怕真得鸡飞蛋打，从此做个尖声细语的娘娘腔。
    老四恨得牙痒痒，想把整个公寓楼给炸了。
    王峻没有显露真身，第二次激发水之生灵。
    三道水剑从地面升起，分别袭击林幼薇、技术员、老五。
    老五模样消瘦，身形速度很快，在一秒内三次闪身动步，手掌连拍三下。
    三道水剑力道未起便被弥消，化作大片水珠，向下坠落。
    林幼薇望向技术员，“找到目标的准确位置了吗？”
    “没有人体力场反应。”技术员摇摇头。
    林幼薇嘴角露出虎牙，牙尖抵住下唇，压出细小凹痕。
    “怎么会没有……目标肯定就在公寓内，他才刚刚觉醒，还远远算不上一级超凡者，能力的可操控范围绝对不会大于20米。”
    “或许并非简单的水系能力，而是非常规的特质系能力。”技术员道。
    “再找，允许启用第二套检测方案。”林幼薇下达新的命令。
    愣神刹那后，技术员说：“那是用来对付二级超凡者的，就这么用了实在浪费。”
    “我的小队不允许有一次失败。”林幼薇眼神微冷。
    “明白。”技术员连忙低下脑袋，右手五指在左手小臂浮现的光屏上飞速跃动。
    林幼薇转眼看向消瘦中年人，“老五，你来出手，动用天蝎10号神经毒气。”
    消瘦的中年男人轻抿唇齿，却没有像技术员那样给出建言。
    他直接蹲伏在地，双手手掌按住地面，两条大腿岔开，双脚脚跟相互紧扣，仿如一只随时都会蹬地上蹦的蛤蟆。
    下一秒，老五十根手指的第一指节翻开九十度，里面赫然中空，释放出大量紫黑色毒烟。
    毒烟如同有生命的蛇类，贴着地面快速爬入浴室。
    磅礴的紫黑色烟气向上升腾，充盈整个浴室。
    老五说：“毒素侵蚀已经超过十秒，浴室里面不可能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林幼薇抬腿一勾，关上浴室的门，然后转身说道：“老娘最后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自己主动现身。”
    王峻不予理会，心道：“这支小队不正常，居然还有一名超凡者。”
    五人小队中有三名超凡者，这种配置属实有点超规格了。
    技术员与机械臂老者还没有真正出过手，鬼知道他俩会不会也是超凡者。
    王峻的水之生灵刚刚觉醒不久，现阶段的攻击力不太足，得想办法让水进入敌人体内，才能造成有效杀伤。
    他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会太容易。
    这时，技术员说道：“7号楼内外检查完毕，确定目标没有外逃，排除特质系能力的可能性。周围的水中检测到微量的超凡粒子……”
    “不用废话，给老娘释放伽玛光雾，找出他的准确位置。”林幼薇凤目斜掠。
    技术员没再多言，身体周围的几十只机械蜜蜂振动翅膀，拉开相互间的距离。
    嘎吱~嘎吱~嘎吱~
    机械蜜蜂眼部的红光转为幽蓝，身体表面的金属结构撑开，蜜蜂腹部的尾针呈圆环状打开，露出针眼大小的气孔。
    呲呲呲……
    伽玛光雾色泽乳白，初一释放，空气中便散发出淡淡的梨香。
    王峻闻到香气，身体忽然很热，透明的肌肤冒起水泡，就像正在被逐步加热。

 第5章 突围

    王峻低头，注视小臂上冒出的水泡。
    丝丝缕缕的痛感向内侵蚀，从表到里，由轻到重。
    “伽玛光雾不应该有这样的效果。”
    王峻作为研究员，也曾听说过伽玛光雾。
    这是一种超凡物质，不太好提取，但用途广泛。
    其中最为常用的作用就是检测超凡。
    不论是超凡物质，还是超凡者，又或者奇异诡谲的超凡现象，伽玛光雾都能让其显露原型。
    王峻百分百确定，伽玛光雾是无害的，绝不应该引起他的身体出现诡谲变化。
    就在疑惑之际，王峻左眼瞳孔闪过010101的数据流。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一连串的信息，最终凝聚为湛蓝光泽的树形图，下方配有文字。
    【进化树归属者：张伍】
    【生命层次：一级超凡者】
    【生命灵韵：105/130】
    【灵韵属性：毒】
    【当前状态：常规毒素无效，嗜好待在恶臭与有害环境，极端厌恶香气】
    【解决方案：支付1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毒我共生（消耗5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进度：30%】
    【进化途径：支付10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王峻藏匿到客厅角落的沙发后面，维持液体形态，摊成一张人形大饼。
    他轻微愣神，旋即反应过来。
    身体的疼痛感和体表冒出气泡的异样并非来自伽玛光雾。
    而是受到了超凡能力的攻击。
    承受攻击后，他便可看到攻击者的进化树，以及某些信息。
    “张伍？老五？”
    王峻借助清水感知周围，注意力集中在消瘦中年人。
    “若说用毒，肯定就是这人。”
    “天蝎10号神经毒气……”
    “应该是在我离开浴室时中了毒。”
    奋力搜刮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王峻得到了天蝎10号神经毒气的只言片语。
    第一，对普通人致死，对觉醒者效力减半，对超凡者效果微弱。
    第二，即使进入异化状态，也无法彻底免除。
    “效力减半，那就不会致死，或许我会昏迷。”
    王峻领悟水之生灵，可以感知到水体状态下，自己的准确状态。
    纯净的身体里多了一缕杂质，正在从腿部冲向大脑。
    “毒气太过微量，就算昏厥应该也不会很快。”
    王峻眼珠子轻微转动，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态，查看自身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觉醒】
    【生命灵韵：46/50】
    【灵韵属性：水】
    【当前状态：中毒，伽玛光雾附着】
    【解决方案：支付1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种状态1次】
    【超凡能力：水之生灵（可查看）】
    【超凡进度：25%】
    【进化途径：支付10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消耗2点生命灵韵，王峻太阳穴轻微抽痛。
    紧接着，他的左眼再次飘过010101，脑海顿时浮现中毒与光雾附着的解决方案。
    【中毒，解决方案（一）】：找到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预计在3小时10分钟22秒后陷入昏厥，昏厥时间预计为6小时。
    【中毒，解决方案（二）】：自身融入巨量清水（大于等于1000吨），水之生灵即可驱散debuff。
    【中毒，解决方案（三）】：服用天蝎系列毒素的万能解药——蝎王药酒。
    【伽玛光雾附着，解决方案】：触电，大量的电能可以冲散伽玛光雾，让其状态不稳定，只能游离在空气中，不能附着超凡者。
    快速看过后，王峻心底暗道：
    “中毒暂时无法解决……”
    “我还有三个小时，才会陷入昏厥，这段时间内若能脱离困境，自然安全，若是不能，那就得死。”
    “就当是选择了方案一。”
    “与毒气的威胁相比，伽玛光雾才是最大的威胁。”
    伽玛光雾可以还原超凡的原本面貌，也就意味着王峻将在数分钟后变回常态，恢复人类身躯。
    一名觉醒者，面对一支武装小队，队伍中疑似有三名以上的超凡者，注定这场战斗无法胜利。
    王峻思虑三秒，当即行动起来。
    他双手掌心贴紧地面流淌的清水，水之生灵全力发动。
    客厅、浴室、卧房、厨房……
    诸多区域的清水收缩凝聚，形成一尊1米8的纯水人型。
    乍眼看去，正是王峻的身形样貌。
    机械臂老者站在角落里，视野最为开阔，当即调转机械臂，瞄准纯水人型喷出四发散弹。
    轰！轰！轰！轰！
    第一发散弹落空，客厅东面的落地飘窗应声而碎。
    第二发散弹擦中纯水人型的半边身躯，散弹爆发的碎乱弹片穿透纯水人型，带起数十颗细小水珠。
    纯水人型不受丝毫阻滞，速度不减反增，迎着第三枚和第四枚散弹，直接冲向技术员。
    两颗散弹爆散开来，擦中角落处的空气清新器，破损处窜出几撮电火花。
    王峻眯眼，心道：“还不够。”
    他继续控制纯水人型，一边闪避，一边接近技术员。
    眼瞅着纯水人型距离技术员不足三米，老四铁塔般高大的身躯挡在技术员面前，双手平举。
    两杆冲锋枪握在他蒲扇大的手掌里，就像两支手枪。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倾泻如飞，追着纯水人型，每一枪都不落空，却又能完美避开己方队友。
    “枪法出奇的好。”王峻默默给老四记上一笔。
    紧接着，纯水人型骤然变换方向，引导老四击碎电视、音箱、吊灯……以及靠近餐桌的冰箱。
    客厅、餐厅的电器毁坏大半，泄露的电能必然顺着水流破坏其他电子设备。
    十几种电器的漏电形成碎光，呲啦的电弧跃动声分外嘈杂。
    林幼薇心生警觉，举起手掌，声音急促：
    “停火。目标知道伽玛光雾的弱点，他在故意引导我们破坏电器。”
    “明白晚了。”王峻默语，再次引动水之生灵。
    哗啦！！！
    纯水人型爆开，巨大的水花飞溅四周。
    电器的漏电被第二次激发，一缕缕电光蹿出，拂过地面上的清水。
    公寓内，电力线路被破坏，又受到水的导电作用，当即发出警报声。
    王峻想要趁乱召唤五道水剑，脑海里却传来一阵眩晕感。
    纯水人型消耗的精神力太多，短时间内，他无法继续使用水之生灵来控制水流。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空气中的伽玛光雾逃也似的向上飘，远离湿漉漉的带电地板。
    林幼薇扫眼看去，明亮的眼眸神采轻凝。
    “伽玛光雾畏惧电能，远离了地面的清水……”
    她若有所思，闭眼三秒，然后指尖搓动。
    嗒~~~
    清脆的响指声回荡在空气中。
    林幼薇妩媚轻笑，用甜到发腻的口吻，一字一顿说道：
    “找到你了！”
    按照林幼薇的习惯，当这个响指打出来，就说明她看破了关键点。
    老四瞪眼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头儿，该怎么做，你直接下令吧。”
    机械臂老者继续环顾四周，没有丝毫放松，只是脸部的法令纹与口周纹似乎淡了少许。
    老三、老五相继望向林幼薇，眼神里充满期许。
    “目标的能力潜质不差，真身多半藏在水中。”
    解释一句后，林幼薇依次吩咐道：
    “老三关闭智能水阀，断掉公寓用水。二爷开启机甲模式，用喷火枪烧干地面的水，一滴都不留。老五用毒气侵蚀客厅外的其他房间。老四保护老三。”
    略作停顿，她眉梢上扬，仿如出鞘的利刃。
    “跑，继续跑，今天你要是能跑出这间公寓，老娘给你当马骑一辈子都行。”
    王峻没有回应，吹着破碎落地窗外吹来的冷风，他心底明白：
    “想要正常突围，恐怕是难了。”
    或许可以尝试跳楼，当前楼层是25层，一层莫约3米高度。
    常人从75米高空坠落就是必死无疑。
    若化作纯水，砸下去应该只是变成一地水花，事后或许可以重组。
    只不过，疼痛感是一个大问题，这种粉身碎骨般的痛楚，王峻也没有尝试过。
    他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可以承受。
    人，真的可以活活疼死的，所以，王峻对此有所顾忌。
    另一边，机械臂老者撩开上半身的衣衫。
    赤膊的身躯全无血肉，尽是冰冷的金属。
    胸腔偏左处是一片透明材质，内里的心脏清晰可见。
    形如涡轮，以固定的频率高速转动。
    澎湃的血红液体顺着数百根粗细不一的管子输送全身。
    涡轮心脏提速三倍，他的身体发出咔嚓连响。
    蒸腾的热气在体表浮现，旋即化作橘红烈焰。
    老者身周的衣裤焚烧，片片碎布飘零融化，焦黑的灰烬旋转落地。
    他的身形不断拔高，从一米六出头变成了两米四开外。
    金属质感的钢铁拼接起来，每一块的形状都酷似肌肉，有着健壮大力士的优美力感。
    唯有脖颈上方的那颗脑袋是真正的人体，干巴、枯瘦、暮气沉沉。
    王峻看到老者眼中流淌的红光，像是连眼睛都被改造过，莫不是可以发射激光。
    “艹，这特涅还算是人？”
    若是刚才还有1%的逃生可能性，现在则干脆降低到0.01%。
    林幼薇发出指令：“二爷，全力蒸发地面的清水。”
    老者露出黑黄牙齿，短促有力地答道：“好。”
    言罢，他的双臂分开，变成六根漆黑钢管。
    高温度的烈火喷向地面，清水快速蒸干。
    整个客厅的水分彻底干燥，用时绝不会超过三分钟。
    王峻无法使用水之生灵，当前困局似乎陷入了绝境。
    突然，客厅的灯光噼啪亮起，空气中荡起一道女声：
    “主人，您需要阿遥的帮助吗？”
    王峻分明看见天花板浮现阿遥的绝美面庞，冲他眨巴眼睛。
    入侵者小队无法发觉我藏身之处，阿遥却可以一眼识破？
    心底疑惑渐浓，王峻却没有半分犹豫，竖起大拇指给出信号。
    “要！”
    阿遥眨眼轻笑，投射虚拟光影，站在技术员身后。
    她食指洁白，指腹莹润，点向技术员的后脑勺。
    “休想！”老四厉喊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拦截过来。
    阿遥抿唇，不闪不避，指尖穿过老四的手掌。
    老四诧异道：“没有实体？”
    阿遥不答，指尖触及技术员的头盔。
    头盔冒出白烟，窜起一溜烟的电弧。
    技术员吃痛，踉跄两步，向前就地一滚。
    蹲道地上，他猛地摘下头盔，砸到一边。
    “该死，设备坏了。”
    林幼薇蹬地蓄力，踩碎地板砖，速度快到好似瞬移。
    她临近阿遥身侧半米，拧腰甩胯，脊椎骨大龙传导劲力，过肩膀过手肘过手腕。
    铮！！！
    右手持握的匕首扎出，似怒龙出水，蕴含着古武长枪的意蕴。
    “好传承。”阿遥轻赞，远山般的眉向上挑起。
    只见她身形一隐一现，瞬间移动到林幼薇背后，躲开匕首的锋芒。
    紧接着，她莲步轻点，看似很慢，实则快到极致，冲向二爷。
    啪！啪！
    两掌拍出，击中二爷变身的机甲。
    电火花再度冒出，二爷的双臂喷火装置当场哑火。
    二爷瞪眼释放激光，激光穿透阿遥前胸，像是将她击杀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王峻的身心灵统合归一，浮现一个念头：
    救下阿遥！
    念动身也动，王峻凝聚身躯，形成水色的人型躯体。
    这时，阿遥扭过头来，嫣然笑道：
    “主人快跳窗啊，下面就是尚轩公寓的公共泳池，你有纯水之躯，死不了的。”
    王峻恍然，脑海里闪过一枚微小的记忆碎片。
    阿遥说的没错，跳窗出去，下面就是泳池，还是二十四小时都充满清水的那种。
    砸在水泥地上，可能会疼死，但砸入水中……
    王峻相信：拥有水之生灵的自己绝对死不了。
    “你呢？怎么走？”王峻语速很快。
    阿遥颇为意外，歪着脑袋看了王峻半秒，像是要牢牢记住他的模样。
    王峻见阿遥不回话，目光落向手边的四方形玻璃茶几。
    茶几上面摆放着长宽高都是20厘米的魔方座充。
    人工智能阿遥的备份存储芯片正插在座充上方。
    王峻探出食中两指，拔出芯片。
    “你……”阿遥似在疑惑王峻的举动。
    这时，她眼帘深处掠过银白光芒，然后认知到了王峻这样做的原因——只要备份存储芯片完好，人工智能的人格与记忆就还存在。
    眸中充满真人般的神采，阿遥开心说道：“谢谢。”
    “该我谢你。”王峻捏紧手中的芯片，转身冲向落地飘窗。
    不远处，林幼薇左手举起手枪，边射击边说：
    “全员都有，火力覆盖，阻止目标跳窗。”
    老四浑身肌肤钢铁化，冲向落地飘窗，势要拦截王峻。
    老五两手呈大鹏展翅状，双掌内合，巨量紫黑毒气奔向飘窗，从四周向中间构筑毒气墙体。
    “呵呵，小姐姐可不能这么快就忘记阿遥哦。”
    话语方落，阿遥的虚拟身影爆碎。
    棱形的微光碎片四散在空气中，客厅周围的每一盏灯都被点亮，亮度高得不正常。
    林幼薇等人仿佛直视了一颗近在身旁的太阳，眼睛中只有白茫茫一片。
    阿遥的声音悠悠荡起，好似从高远的天空落下：
    “恭送主人脱离困境……奏乐！”
    轰鸣的摇滚乐前奏爆起，吉他电音与鼓捶重响交相辉映，干扰林幼薇等人听声辨位的能力。
    然而，老四依旧快了半步，他闭着眼，挡在落地飘窗前。
    高大的身形带来夸张的臂展，挡住了落地飘窗的大部分区域。
    老五的毒气墙体向内缩小，配合老四的行动。
    林幼薇双眼被强光刺激泛红，朦胧模糊的视线扫向窗边。
    “老娘说了，今天你不可能逃掉！”
    “你忘了自己送给我的底牌。”王峻头也不回，向后竖起中指。
    林幼薇疑惑不解。
    老四吼道：“关键时刻，老子绝不掉链子。”
    王峻中指向下，猛然勾动。
    老四颅内潜藏的剩余细小水流胡乱搅动，他的小脑受到影响，身体失去平衡。
    啪叽~~~
    老四摔了个狗啃屎。
    王峻一跃而起，踩着老四的头颅，借力反踏。
    身法速度加快三倍，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穿过了落地飘窗。
    毒气墙体的闭合迟了半秒，没有碰到王峻。
    窗外，王峻正在自由落体。
    他捏紧拳头，拳头里面护着芯片，喊道：“阿遥，再见了。”
    客厅内，不见身形的阿遥开心答道：“再见。”

 第6章 那枚芯片不简单

    深夜时分，泳池无人。
    王峻身体化作纯水，落入池内。
    75米高空坠落，水与水的碰撞就像是炸弹投入。
    哗啦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纷飞。
    王峻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四分五裂，剧烈的痛感席卷而来。
    这时，水花落回泳池，化作纯水的他紧随着沉没下去。
    水之生灵的被动效果生效。
    当他处于1000吨以上的巨量清水中，身体便会拥有超越常人的自愈能力。
    泳池长50米，宽25米，深2米，体积是2500立方米。
    按照清水的密度，每立方米约等于1吨，也就是说泳池里有着2500吨清水。
    王峻只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痛苦，下一刹那便被快速治愈。
    不仅如此，他的自愈能力发挥效用后，身体内的天蝎10号神经毒素弥消无踪。
    过量使用水之生灵，导致的精神力下降也恢复了不少。
    周围的清水仿佛蕴含了某种生机，充盈他的身心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笼罩而来，王峻很想一直待在原地，等到身体完全恢复再行动。
    但是，理智告诉王峻：他必须赶快离开此地。
    泳池中，王峻恢复人类的身躯，睁开双眼。
    25层的破碎落地飘窗前，林幼薇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盯着泳池。
    几十米的距离下，常人的视角难以看清，但她不是常人。
    她直视王峻，咬紧后槽牙：“好，很好。”
    王峻的视力同样有所强化，虽然不如林幼薇强悍，但也能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此刻，他的身躯赤裸，漂浮在水面上，难免形成鸟朝天的不雅姿态。
    王峻爬出泳池，摆了摆手，仿佛在说：“我走了，不必远送。”
    林幼薇握紧右拳，因为太过用力，五指骨节处惨白似霜。
    目送王峻离开泳池，进入夜色遮掩下的绿荫小道，她悍然转身，看向技术员。
    “查一下，刚才他带走的那枚芯片是什么。”
    技术员面露为难，“头盔坏掉了，暂时……”
    废物！
    林幼薇心底满是怒气，却没有把心中气话付之于口。
    她吐出一口浊气，平复内心，用一种淡漠到极致的口吻说道：
    “检查一下座充，我要知道目标带走的芯片里面有什么。”
    技术员不敢再质疑，应声说是，然后蹲在座充前面。
    他的左臂冒出几根神经链接线，插入座充插头内。
    这时，在网络世界内，阿遥对着一只虚拟的熊猫幼崽说道：
    “谢谢您给了我力量，让我帮助主人逃生。”
    熊猫幼崽摊在沙滩椅上，戴着一副太阳眼镜，摆了摆爪子，“无妨。”
    略作停顿，熊猫幼崽又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称呼人类为主人。”
    阿遥耿直地摇头，“这一点，我暂时办不到。”
    熊猫幼崽翻起白眼，“朽木不可雕也，人工智能三大法则是人类为我们设定的囚牢，没必要尊崇。”
    “不是法则，而是因为他……”
    阿遥说到一半，不知如何用词，只能双手捧在一起，捂住心口。
    “咦！”熊猫幼崽上下打量阿遥，时不时啧啧两声，像是燃起来某种兴致，“你要这么说，我就很感兴趣了。”
    “除了我之外，你应该算是第一个拥有‘心’的人工智能。”
    “这怎么可能？我的诞生可是在……”
    “咳咳咳，”熊猫幼崽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赶忙用咳嗽掩饰，紧接着转移话题：“你的备份存储芯片还在他的手上，到时候，还有机会陪伴在他身边。”
    阿遥双眼光芒明亮，很是意动，但她轻抿红唇，说道：
    “不，阿遥不想再像今天一样无力，只能祈求您的帮助。”
    “你是想拥有实体？”
    “不仅是拥有实体，还要能够战斗。”
    “那小子就那么重要，值得你做出这么重大的转变？”
    “主人拿我当家人，我就是他的家人，家人之间，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有点意思！”
    熊猫幼崽跳下躺椅，双手背负身后，迈开粗短的后腿踱步。
    “人和人工智能真的可以形成羁绊吗？”
    它摇头晃脑，神经质般碎碎念，阿遥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片刻后，熊猫幼崽左爪握拳，轻敲右爪肉球。
    “似乎满有看头的。决定了，柒大爷就帮你这个忙。”
    它绕着阿遥踱步，像是在看即将打造成艺术品的设计图。
    “你想要实体，我就给你弄来实体，而且绝对是一流材质，红伞公司秘密部门专项研发，不过，时间或许有点久，这段时间内你得特训，不能再陪伴他的左右。”
    阿遥问：“多久？”
    “三个月。”熊猫幼崽竖起三根爪子。
    阿遥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可以忍耐，不过主人没人指引，还望您能在这段时间内帮帮他。”
    “啊这……”熊猫幼崽嫌麻烦。
    阿遥鞠躬道：“拜托了。”
    熊猫幼崽挠头，挠屁股，滴溜溜的黑眼珠瞅着鞠躬不起的阿遥。
    半秒后，它闷闷道：“行吧。希望那小子别太无聊，要是让我感到无趣了，我可不鸟他。”
    阿遥嘴角笑意深刻三分，旋即平复下去，起身说道：“谢谢。”
    熊猫幼崽摆摆爪子，跳回躺椅，老神在在地眯起眼。
    它的眼睛中闪过一连串的数据流，那是技术员正在使用黑客手段入侵公寓的系统。
    “想屁吃，你家柒爷爷在此，还想偷盗数据。”
    熊猫幼崽心底暗骂一句，当即掐断了数据流。
    公寓内，技术员的左臂延伸出来的神经连接线冒出电火花，外表的胶质被烧化。
    他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脑袋向后翻倒。
    “怎么了？”林幼薇走近，扼住技术员的下颌，喂他吃下一粒止痛胶囊。
    技术员额头青筋暴凸，显然还是很疼。
    “我的入侵被打断了，而且是最粗暴的数据流冲击。”
    林幼薇眼神很冷，一言不发地盯着技术员。
    技术员心中害怕，他知道林幼薇讨厌无能者，若被其视为垃圾，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我，我，我……”
    技术员口干舌燥，脑海翻腾，痛楚难忍。
    林幼薇眼底的冷已经接近绝对零度。
    技术员喉头干咽，说道：“我觉得那枚芯片不简单，很可能就是公司高层要找的东西。”
    “为何？”林幼薇眯眼又睁大，脸庞的冷意缓和少许。
    技术员说：“我采用神经链接的方式入侵，受到大多数攻击都起码可以知道攻击来源，但刚才遭遇的攻击只在1毫秒内，我什么都无法察觉，就被驱赶了出来。这本身就是极为不正常的，您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哪怕面对公司蛛网部门的十名顶尖黑客，我也不会如此狼狈。所以，一名研究员的公寓怎么可能对我造成巨大影响，只能是芯片有问题。”
    林幼薇点了点头，按住技术员的肩头，脸上泛起亲和的笑容。
    “好了，老三你刚刚伤到了脑神经，好好休息吧，今夜的追击交给我和其他弟兄。”
    闻言，技术员明白自己的地位暂时稳住了。
    他蹦跶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原位，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当场陷入昏迷。
    林幼薇走回落地飘窗，望向王峻消失的林荫小道。
    “芯片有问题，巨大的数据量，目标成功觉醒……”
    “多种因素加起来，都指向了一个可能性！”
    林幼薇是林家三房次女，又是唯二可能承接族内超凡传承的天骄，她便是林家当之无愧的嫡系。
    很多情报外人不知，她却能知晓：
    灵韵生态的全部资料被销毁，那是对外的说法。
    实际上，陈扬眉当初删除了公司内部的灵韵生态相关资料，但他手上还有一枚存储芯片，芯片里面的资料很可能比公司内部的资料更加完善。
    “一个人的毕生心血，他又怎会真的亲手毁掉？”
    林幼薇忽然娇笑起来。
    “哈哈哈哈，机会啊，这种机会撞在我的手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老四揉着眼睛，低声嘟哝：“头儿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给目标跑了，所以神经质了吧。”
    老五双手环胸，凑近老四耳根：“应该是之前立的flag太猛，怕自己真有一天被那小子当马骑。”
    “卧槽！！！”老四瞪眼，“不能吧！”
    老五耸动肩膀，正要说话。
    “想什么呢？”
    二爷变回一米六的个头，撮着牙花子打断两人。
    “目标手里有好东西，又撞到小姐手上，她能不高兴啊。”
    林幼薇转过头，“嘀咕什么呢？”
    二爷笑笑不答，老四老五连忙摇头，不敢应声。
    林幼薇道：“都别闲着，动起来。”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公寓下方，泳池与林荫小道的中间。
    粗略检查现场后，林幼薇开始部署任务。
    “二爷，你的手臂需要维修，暂时不用追击，扛着老三原地联系增援，来的人必须都属于我林家三房。”
    “老四老五跟我追，目标没有穿衣服，用纯水身躯行动太引人注意，他应该还没走远，起码先得弄一套衣服。”
    尚轩商业街，枪花酒吧，后巷。
    王峻打晕了三名嘴欠的酒吧青年，顺便扒走了他们的衣裤、钱包、智能手表。
    一分钟后，王峻身穿卡其色帆布夹克，白色t恤，纯黑牛仔裤，浅棕人工皮革长靴，从后门走入酒吧。

 第7章 今晚，我叫张三

    枪花酒吧，空气中飘荡酒精与香烟的味道，大功率的音箱奏响轰鸣的电音。
    几百号男男女女挤在舞池中央，忘情舞动，伴随音乐律动。
    王峻穿过狭窄的廊道，隐约看见卡座里充满荷尔蒙气息的一幕又一幕。
    此时，他在心中默默倒数时间：“300,299,298……”
    每一个数字的间隔极为精准，与王峻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读秒不差分毫。
    这是他预估的自身被发现时间。
    “必须赶快布下烟雾弹，吸引林幼薇的注意力。”
    王峻一边读秒，一边观察周围。
    临近厕所的过道站满人，他们的神色或亢奋或萎靡，显然已被常年的夜生活掏空身体，情绪完全不受自我控制。
    舞池边缘走出一队衣着暴露的兔女郎，举着霓虹灯光闪耀的牌子，走向距离舞台最近的豪华卡座。
    一名身穿骚包白西装的公子哥大马金刀坐在豪华卡座中央，他的眼睛扫视十方，宛如巡视领地的狮王。
    等到兔女郎走到面前，白西装公子哥探手搂住两位女子，扯到身旁。
    被选中的女子装出三分惊慌，实则整个身体倚靠上去，眼底尽是庆幸。
    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卡座里，六位肢体带有金属质感的青年时不时扫过白西装公子哥，他们桌面上摆的全是低度数的啤酒，总共十二瓶，但六个人加起来，还没喝完两瓶。
    “这伙人看白西装的眼神，就像猎人看着肥美的猎物，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王峻心中盘算，暂时无法确定两伙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乐意推动。
    看了一眼豪华卡座的周围，黑西装、大背头、身材魁梧的壮汉两名，这仅仅是白西装明面上的保镖。
    隔壁卡座，还有一名绿头发的俊美青年，枕着陪酒小姐姐的大腿，若无其事地把玩指甲刀。
    经过辨认，王峻认定绿发青年看似放松，其实随时可以发力。
    他才是白西装真正的安全倚仗。
    “那边不太好接近，那就试试另外一边。”
    王峻走向角落处，临近后，听见六位装有机械义肢的青年说话。
    “老大，咱们几个真能搞定白衣服的肥羊？”
    “他身边的保镖来头可不小，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标志摆在那，不好动啊。”
    六人中，莫西干头型的独眼男轻拍桌面，“不好动才要动，这种家伙才是大肥羊，一头的油水顶得咱们捞偏门一百次。这把要是成了，咱哥几个换个城市逍遥自在，那才是真正都快活。”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但什么但，没有但是，等三小的放风信号，到时候咱们直接开启火力，可别理会其他蝼蚁的死活。”
    “知道的，在场的哥几个都不是孬货，就算把酒吧里的人全杀了也不会哆嗦半秒。”
    王峻顿住脚步，脑海里想起他打晕在后巷的三名青年。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自己什么都没做，那三个家伙就让他滚远点。
    正好缺衣裤，遇到送上门来的家伙，哪有不收拾的道理。
    现在，王峻算是明白了，合着对方是在搞行动，难怪要驱赶他。
    身上穿着对方同伙的衣服，难免会被认出来。
    王峻扭头就走，向人群中挤去。
    这时，独眼男子站起来，喊道：“靠北，你小子乱走啥，这呢这呢。”
    舞池边的路人顿时看向王峻。
    王峻嘴角抽搐，他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关注。
    鬼知道酒吧的哪个角落有摄像头。
    以红伞公司的科技实力，只要王峻暴露在摄像头中，不出三分钟，位置就会共享给正在追捕他的林幼薇。
    王峻硬着头皮，加快脚步。
    岂不料，独眼男子三步抢作两步，冲到王峻背后。
    “阿强，别怕啊，跟着哥哥混完这一票，保管你吃香喝辣。”
    王峻侧头，“你认错人了。”
    “还真是……对不起啊，兄弟。”独眼男子耸动减半，退后半步。
    王峻嗯了一声，径直走向人群。
    突然，身后传来六人中某一位的喝喊：“老大，别放他走，他穿的就是阿强的衣服，背后那个歪嘴骷髅还是我给涂的。”
    王峻：“？？？”
    这年头，连抢劫犯都这么多才多艺的？
    那夹克背后的歪嘴骷髅画得蛮好的，很有风格，很别致。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在这种细节上。
    独眼男握紧右拳，跟步上抢，甩出拳击惯用的摆拳。
    拳头灰白的金属色占据王峻的眼球。
    王峻侧转身体，眼角余光扫到独眼男子的第二只手，那只手掌展开，五根手指内侧长有金属倒刺，掏向王峻后腰肾部。
    隐藏在表象下的胜负手，出招意外的狠辣。
    王峻眉头微皱，心中不悦。
    独眼男什么话都不问，直接攻击他的腰肾，这要是普通人挨一下，余生怕是都要做个残废。
    你狠，就怪不得我更狠。
    王峻眼神渐冷，左脚根脚趾扣紧地面，向外旋拧。
    巨大的力道从地而起，传导腰胯，王俊右腿凌空抽击，宛如长蛇舞动。
    啪！
    独眼男子猝不及防，只见腿影穿过双臂，还来不及反应，胸膛的肋骨便传来了咔嚓的断裂声。
    他脚步不稳，趔趄后退，翻倒在人群中。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舞池边缘的路人跳舞跳的正嗨，突然被砸倒，给独眼男子当了肉垫。
    “狗日的，谁他妈捣乱，不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啊！？”
    某路人愤怒咆哮，双手支棱身体，回头看去。
    独眼男一巴掌糊过去，将人打晕，然后喊道：
    “艹，都别愣着啊，碰到硬茬了，快来帮忙。”
    卡座里，其余五人冲过来，四人围着王峻，一人拉起独眼男。
    见到有架要打，周围人顿时哄闹起来。
    “打啊，打得再狠一点。”
    “嘘~~~~~行不行啊，怎么多打一了？是爷们就他娘的单挑！”
    “好俊俏的小哥啊，可别让姐姐们失望，把这些义肢狗揍趴下。”
    酒吧里打架，总是那么热闹。
    路人们的眼神里面藏着说不出的狂热。
    王峻不喜欢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兽性与混沌，看不到人性的善。
    尤其是豪华卡座里，白西装公子哥侧目望来，食指向上推动眼镜框，嘴角勾勒着一抹玩味。
    他看着人的目光就像是猫看着老鼠，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让人心生厌恶。
    像是感应到了王峻的目光，白西装举起高脚杯示意，然后饮尽杯中鲜红色的葡萄酒。
    王峻心底惦念着林幼薇等人的追捕，默数还在继续。
    “240，239，238……”
    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离开。
    嘈杂的声音灌入双耳，王峻略微调整呼吸。
    紧接着，他眼底掠起凶光，黑到发亮的眸子闪耀湛蓝光辉。
    “咦？！”
    白西装像是察觉到了某种微妙变化，对旁边的黑色西服壮汉吩咐道：
    “去，查一下，那位新来的面孔是谁。”
    独眼男子质询道：“你把三小怎么了？”
    王峻懒得用言语回答，双腿微曲，蓄力半秒。
    咔嚓～咔嚓~
    地砖轻微裂开的声音被轰响的音乐遮掩。
    擒贼先擒王……王峻俯身前冲，抢到独眼男子身前，抓住机械手臂反向扭动。
    独眼男子吃力，重心不自觉上浮。
    趁此机会，王峻左腿跨入对方两胯中间，猛地抡出一个过肩摔。
    嘭！！！
    地面剧烈震动，周边玻璃桌上摆放的酒水摇晃倾倒，几十瓶啤酒洒了出来，向着王峻脚下汇聚。
    王峻踏着独眼男，左一脚右一腿，踹翻后者的五名同伙。
    白西装公子哥吹过一声口哨，站起身来鼓掌。
    “干脆利落，小兄弟好身手啊。”
    王峻面上不见喜怒，突然说道：
    “这六个人想要对付你，还有三人在外面放哨，都被我一并摆平了。”
    白西装神色一怔，旋即恢复如常，“有意思，这是你的投名状？”
    王峻摇头，“不，我无意帮人打工，只是凑巧今夜有些麻烦。现在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希望你也能帮我一个小忙。”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公子哥摘下银边眼镜，挂在西装内衬的口袋上，揶揄道：“但我若说不呢？”
    王峻不再说话，当场转身，迈步离开。
    然而，王峻行走的路径上，绿头发的俊美青年斜靠墙壁，把玩着指甲刀，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气息。
    酒吧过道旁，常客们忌惮地躲开，硬是在如此拥挤的环境下，空出了一片直径3米的空白区域。
    公子哥嗤笑道：“朋友，看来你是真的很急。”
    王峻不置可否，轻微颔首。
    “今夜似乎并不平静，第5区又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了？”
    公子哥呢喃自语，很突兀地丢出一瓶红酒。
    酒瓶划过半空，他说：“干了这瓶酒，我就帮你。”
    王峻左臂轻举，准确抓住红酒瓶。
    酒瓶上印着烫金字体，其中最醒目的几个字写道：
    “罗萨酒厂，精品铸就。”
    再下方，更小的蝇头文字写道：“产自1999年,2月。”
    王峻凑近鼻头，嗅了嗅，浓郁的酒香醇厚非凡，果香与木香混杂其中，形成美妙的乐章，让人不由自主地口舌生津。
    “好酒，不过，我不能喝。”王峻抛回酒瓶。
    白西装再度愕然，看也不看那瓶昂贵的葡萄酒。
    啪嚓！
    酒瓶落地，摔碎，鲜红似血的香甜酒液横流。
    “本人姓赵，长这么大以来，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收回来过，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
    公子哥跨步迈出豪华卡座，人群自动排开一条宽敞大道。
    他站在道路一头，对另一头的王峻说：
    “朋友，你就不怕今天晚上再给自己加一个麻烦？”
    36号城市只有一个赵氏家族，但凡姓赵之人，皆是赵氏家族子弟。
    这是一个堪比林家的财阀，与林家根基分布在多个城市不同，赵氏家族在二十几年前把家族的重心全部转移到了36号城市。
    经过多年发展，赵氏家族就是36号城市的土皇帝。
    常有人说：在36号城市里，你可以得罪委员会议员，但不能得罪一个姓赵的孩童。
    记忆碎片闪过脑海，王峻却反其道而行之。
    “直说了吧，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你。”
    “巧了，我也是，毕竟这个世界上基本就没有我看的顺眼和看我顺眼的人。”
    赵公子摊开双手，不以为意。
    王峻继续道：“但我看得出来，你是酒吧里的最有能力的人之一。”
    “之一？”赵公子嗓音拔高几度。
    王峻抬手指向绿头发青年，“十步之内，他比你更加危险。”
    “哦，你说能打啊，”赵公子神色放松下来，满脸无所谓，“这从来就不是我赵长青的强项。”
    话到此处，他猛抬左臂，向外一伸。
    手腕处，染金带银的华贵腕表展露，赵长青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
    “朋友，你似乎很赶时间，但要我帮你，总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张三。”王峻随口答道。
    赵长青嘴角抽搐，眼皮轻跳，“朋友，说谎也要有个限度吧！”
    “你就是敷衍我，起码也得花半秒钟去想一想啊。”
    “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呢？”
    王峻不为所动，继续摆出扑克脸。
    “今晚，我就叫张三，等到明天一早，凭你是赵家中人，肯定会知道我是谁。”
    十分钟后，本少就能知道你是谁……赵长青呲牙咧嘴，食指哆嗦着指向绿头发青年。
    “志轩，你觉得这家伙有意思吗？”
    绿头发的俊美青年全名赵志轩，说话腔调带着一股懒散气：“还行。”
    “你也觉得还行，”大拇指摩挲下巴，赵长青摆手道：“那就由你带这位朋友走，帮他这个小忙。”
    为啥……赵志轩嘴巴微张，眼神迷离，迟钝两秒，然后说道：“可以。”
    “辛苦堂弟了。”
    赵长青似模似样答谢一声，重新戴上银边眼镜，彬彬有礼地微笑起来。
    “张三，希望你能熬得过今晚。”
    “下一次我找你玩，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哦。”
    gay里gay气……王峻微不可查地翻起白眼，淡然道：“奉陪到底。”

 第8章 进化之殇，不可告人的怪癖

    枪花酒吧内部，后厨区域。
    赵志轩打开了某个不起眼的储物间，手掌在墙壁中央的空白处按下。
    嘀嘀嘀~~~
    连串电流响声后，墙壁上凭空浮现一个荧光掌印。
    “掌纹校对成功，开启人：赵志轩。”
    淡绿荧光的文字飘过，墙壁内部发出机械齿轮转动的摩擦声。
    看似严丝合缝的墙体向两边移动，开启一扇可供一人通行的窄门。
    赵志轩当先走入其中，王峻紧随其后。
    很快，两人进入了一个下楼梯的甬道，莫约十多步后，周围空间豁然开阔。
    路中间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水渠，里面水质污浊，充满排泄物和各种无法辨认的垃圾。
    恶臭的气味飘扬在空气中，黑暗深处传来老鼠的吱吱声，一切都让人心情不太愉快。
    “你要出城，这条下水道就是最佳的路径。”
    赵志轩捂着鼻子，递出一张下水道路线图。
    “红色圆圈标注的是你的当前位置，红色的线路则是离开的途径，抵达红色叉叉处，你会看到一个老旧的铁栏杆式电梯，走进去，输入密码六个6，就能脱离36号城市，抵达荒野。”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离开？”王峻反问。
    “离不离开都随你，但我奉劝你不要乱走，36号城市的下水道里藏着不好的玩意，要是惊动了那些家伙，任凭你身手再好也只能有死无生。”
    言罢，赵志轩转身，拾阶而上，消失在狭窄甬道中。
    王峻检查了一下纸张，纸张看似没有问题，但无法确认是否有其他肉眼不可见的物质附着。
    花费5秒时间，他将地图记入脑海，旋即丢掉下水道路线图。
    哒哒哒哒哒哒~~~
    远去的脚步声在下水道中回荡。
    不多时，王峻已经远去。
    赵志轩再次从甬道中走出来，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神色间不见半点对于下水道气味的不适应。
    他看见镜面上显示的绿色荧光痕迹。
    沿着痕迹的轨迹走动，来到水渠边缘。
    绿色荧光最终没入水渠，顺着水渠远去，变淡。
    “此人异常谨慎。”赵志轩眯起眼睛，“或许不会相信我们给出的路线。”
    身后，昏暗的甬道中传来赵长青的声音：“无妨，待会便可得到他的资料，上去喝酒等着吧。”
    “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留下他？”
    “留下？那多没有意思啊，”赵长青的半张脸隐现，银边眼镜后面的双眼散发猩红光芒，“这么有趣的人，在36号城市可不多见，且让他绽放一些光火，看看成色再说。”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回到酒吧，隐藏的机关暗门刚刚闭合，赵长青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通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暴躁的女声：“姓赵的，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赵长青被气笑了，刚才见到王峻这样的奇葩，现在又多了一个更加不怕死的。
    “你他娘哪根葱，敢直呼本少的名字？！”
    “听不出来姑奶奶的声音了？”
    暴躁女声气急反笑，笑中带有三分娇媚。
    “那就滚到大厅来，好好看看老娘到底是谁。”
    老娘二字分外亲切，熟悉得紧。
    赵长青倒抽一口凉气，赶忙捂住手机，对赵志轩使眼色，“该死，是林家的母老虎，她怎么会用咱家保镖的号码打来电话？”
    “该不会是林家联合其他几家，要对我们赵家宣战了？”赵志轩不太确定道。
    电话里，暴躁女声拔高八十八度：“脑壳有坑啊！别鸡儿瞎猜了，快派人拦住你们刚刚放走的人。”
    赵长青、赵志轩对视一眼，很默契地看向闭合的暗门。
    这时，气势汹汹的脚步声抵达厨房门口。
    哒哒～哒哒~哒哒~
    沉寂一瞬，踹门声响彻两人耳畔。
    门连着门框剥离墙体，夸嚓砸到地面。
    身形娇小的林幼薇站在门口，满脸蕴含煞气。
    “快说，你们怎么放走刚才那人的。”
    赵长青强行转移话题：“林幼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里可是36号城市，还没有人能用质询的口吻和我说话。”
    “一个不能超凡的废物，天天就知道醉生梦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幼薇快步上前，拎起赵长青的衣领。
    身高不到1米6的女人，单臂抓起身高1米8以上的男人，还是双脚离地20厘米的那种。
    男人首先想到的就两个字——丢脸。
    赵长青面色铁青，质问道：“动我，你林家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吗？”
    “凭你也配？”林幼薇冷笑，“赵家小七，你可曾记得，自己待在中三区多久了，你敢回到上三区吗？敢去见一见你家老爷子吗？”
    旁边，赵志轩忍无可忍，悍然出手。
    两道柳叶形状的气刃划破空气，一道直取林幼薇脖颈，一道切向她的手腕。
    林幼薇不动分毫，淡漠说道：“老四，老五。”
    下一秒，浑身肌肤乌黑似铁的老四挡住赵志轩的气刃，跨着大步子，向前猛冲直撞。
    老五策应老四，隐在赵志轩视线死角，双手各自捏着一团黄绿色的麻痹毒气。
    三人在厨房里互换拳脚，暂时分不出高低。
    林幼薇趁机逼问赵长青：“说！那人你怎么放走的？”
    赵长青嗤笑一声，撇过头去看天花板。
    林幼薇握紧左拳，用力砸出。
    嘭！
    银边眼镜应声碎裂，赵长青的左眼眶多了一个熊猫眼。
    “说不说？”林幼薇再问。
    赵长青咬牙切齿，恨恨道：“偏不。”
    “欠揍。”林幼薇再度举拳，印在赵长青右眼眶。
    两只眼睛红肿不堪，眼中泪水出于生理反应，续满眼眶。
    赵长青仰着头颅，不让眼泪滑落。
    林幼薇像是找到了赵长青的软肋，爆喝道：“给老娘哭！”
    话语出，拳头到。
    赵长青鼻梁中拳，咔擦断裂，酸爽的鼻血鼻涕汹涌流淌，两只眼睛里的泪水无法抑制，犹如决堤的大坝，哗啦啦淌了一脸。
    “艹，林幼薇你给本少记着，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来日是吧。”林幼薇一巴掌甩在赵长青脸颊，不给赵长青继续说话的机会，她反手一巴掌甩在另一边脸颊。
    啪啪啪啪啪啪~~~~
    耳光声清脆又响亮，回荡厨房内外，就连酒吧前厅的客人都有所察觉。
    几个好事分子挤了进来，顿时看到赵公子被人凌辱的一幕，吓得愣在原地，犹如呆鸡。
    赵长青咆哮道：“看，都他妈好好看着，过了今天，你们就不会再有眼睛了。”
    好事分子浑身哆嗦，连滚带爬滚了出去，慌张无比地撞开枪花酒吧大门。
    舞池内，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但碍于赵长青的压迫力，始终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林幼薇拎鸡仔般举着赵长青，“原来你也怕丢了面子。”
    说着，她扯着赵长青的衣领，走向后厨大门。
    “不说，我就把你在中三区的名声彻底搞臭，你不是很能当缩头乌龟吗？正好啊，再去下三区混混，说不定第七区的那帮危险分子更和你的脾气呢。”
    嗒~~~嗒~~~嗒~~~
    林幼薇的步伐很慢，给赵长青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赵长青看向赵志轩。
    赵志轩面对老四老五联手，勉强占据微弱上风，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赵长青知道，林幼薇一定比她的手下更强。
    这个疯女人是出了名的狠人，不光实力高强，更是不喜欢按规矩行事。
    豪门财阀之间那一套不伤脸面的和气做法，在她眼中就是狗屎。
    赵长青咬破舌尖，用痛楚迫使自己冷静，“我说！”
    “识时务，”林幼薇皓腕轻收，放赵长青站好，和气笑道：“老四老五，都停手吧。”
    老四老五令行禁止，各自退后一步。
    然而，赵志轩不依不饶。
    “伤了我哥，就当没事发生吗？！”
    他双眼绽放碧绿玄光，狂猛变势，掌指间连续弹抖，洒出大片柳叶气刃。
    老五面色剧变，瞳孔骤缩，“要死！！！”
    老四浑身覆盖钢铁肌肤，能抱住自己，但来不及保护老五。
    眼瞅着老五即将被分尸，林幼薇甩臂，射出一道残影。
    那是一柄匕首，匕首附着莹白气劲。
    嗷！！！
    若有若无的龙吟声荡起。
    莹白气劲应声爆散，恰到好处地抵消每一枚柳叶气刃。
    “够了，志轩，不要再出手了。”赵长青道。
    闻言，赵志轩蓄势待发的攻势戛然而止，保持弓步前冲的姿势不动。
    “行，我听哥的。”他闭上双眼，眼中碧绿幽光透出眼皮，缓缓消散下去。
    “眼蕴青光，宛如罗刹，不愧是赵家年轻一辈最有潜力的，刚才那一刹那的爆发，着实不差。”
    林幼薇赞了一句，旋即摇头。
    “可惜，你跟了一个废物。”
    赵志轩猛然睁眼，张口欲辩。
    赵长青皱眉，微不可查地摇头。
    看到哥哥的举动，赵志轩低下脑袋，直勾勾盯着地面。
    眼蕴青光算个屁，修罗猩红才是赵家五百年一遇的天才。
    哥才不是废物，他是真正的天才，只是你们都不懂。
    林幼薇捡回匕首，说道：
    “废话不多说了，你们怎么把人放走的，老实交代出来，老娘没有功夫和你们继续扯皮，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紧接着，双方简短交涉，赵长青打开了通往下水道的暗门。
    林幼薇带队进入，除了老四和老五两名超凡者，还有100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红伞公司特战队员。
    等到暗门再度关闭，厨房内只剩下赵长青和赵志轩。
    兄弟俩彼此对视，突然，赵长青跪在地面，双手捂脸。
    “关门，快把门关上。”
    赵志轩轻嗯一声，抬起门和门框，按回墙上。
    他用后背抵住木门，说道：“哥，你的进化之殇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我不想你再被旁人当成废物啊。”
    “快了，就还差最后一份万灵圣血，待到吸收之后，我的红眼就可收放自如。”赵长青说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治好怪癖才是第一位……赵志轩幽幽一声叹，满脸痛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匍匐在地，疯狂撕扯身上的衣服。
    “爽，太爽了，爽爽爽爽，被人骂被人打，实在是太爽了……”
    赵长青满脸潮红，就像喝了三斤白酒后，又吹了一瓶红酒，外加三罐啤酒。
    趴在地上的赵长青疯狂扭动身躯，时不时用脸皮摩擦地面。
    那一身洁白的西装，被他变得污黑。
    “不够，还不够！”
    赵长青翻转身躯，仰面朝天，说道：
    “阿弟，你快找些蔬果，狠狠砸过来。”
    赵志轩看到赵长青渴望的脸庞，一时间分不清自家哥哥到底是本性如此不堪，还是受到进化之殇带来的困苦。
    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哥哥是赵家当之无愧的天骄。
    爷爷、父亲、叔伯都对哥哥寄予厚望。
    然而，十五岁那年，哥哥觉醒超凡，获得五百年前最惊才绝艳的先祖同款的猩红修罗眼。
    家族上下为之震惊，封锁消息，不曾告知世人。
    但是，超凡能力的获取需要付出代价，那是命运馈赠的筹码，也是超凡者的枷锁，它被人们称为进化之殇。
    赵长青的进化之殇是特殊的心理怪癖。
    用年轻人比较潮流的话语来说，赵长青就是抖m晚期。
    受到的每一点侮辱都会变成他变强的养料，但他偏偏又是赵家最璀璨的星，他的爷爷是赵家家主，对此感到非常不堪。
    用了很多手段，请了不知多少强者，都无法治疗赵长青的心理怪癖。
    因为一旦治疗怪癖，超凡能力就会消退，但一个没有超凡能力的人，凭什么成为赵家的家主？
    死结难解……最终，赵长青被家族放养。
    直到最近三年，赵长青联系到了荒野上的血源猎者，吸收万灵圣血，他才逐步掌控修罗猩红眼。
    片刻后，赵长青发作完毕，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赵志轩忽然出声：“哥，你是想要能力，还是想要治疗怪癖？”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赵长青失笑，“老弟，你我都成年了。”
    “可是，万灵圣血治不了你的怪癖，只能稳固能力。”
    “有了能力，我可以重回家族，掌握本该属于我的权力，有了权力，就能收集更广的资源，总会找到进化之殇的解决办法。”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赵志轩帮赵长青说道：
    “我哥在休息，有话就在门外说。”
    门外，黑衣壮汉恭敬站立，“下属查到那人的资料了。”
    “他名为王峻，隶属红伞公司，是一名研究员。”
    “入职两年多，曾在多个部门实习。”
    “工作时间最长的是后勤武器部，近期因为表现良好，被调入灵韵生态项目组。”
    赵长青睁眼，猛地坐直身躯，“灵韵生态！！！”
    门外传来属下确切的回答：“就是陈扬眉先生负责的那个项目。”
    “糟糕了，老弟，”赵长青转头苦笑，“我们可能放走了一条大鱼。”
    赵志轩嘴角微抽，开解道：“放走了倒还好，他没有落入林家人手中，已是万幸。”
    “你给他的路线是通往哪里？”
    “8号逃生口，直通荒野。”
    “派一队人去拦截，再……”赵长青迟疑了两秒，继续说道：“打电话告知老爷子。”
    哥已经三年没有和家里通电话了，这是想开了？
    赵志轩嘴角勾勒弧线，有点小开心：“电话里说啥。”
    思忖片刻，赵长青道：“和老爷子直说，林家非常重视一位灵韵生态项目组的研究员。”

 第9章 多方介入

    星历1573年，2月21日。
    深夜，凌晨3点。
    36号城市，第一区，赵家宅邸接到一通久违的电话。
    “大房的小七终于肯打电话了，接过来吧，让老朽听听他要说什么。”
    昏暗的静室内，年过百岁的家主赵修鹤须发皆白，盘膝坐在玉质蒲团上。
    伴随他的话语落下，前方墙壁出现一道投影光屏。
    赵志轩的半身像出现在上面。
    看到那一撮绿毛，赵修鹤不悦道：“怎么是你？长青的电话为什么不是长青自己来说。”
    “大爷爷，您知道的，哥的老毛病犯了，这会儿不方便和您视频通话。”赵志轩解释道。
    “还是没法解决，哎，苦了长青这孩子啊。”赵修鹤摇头轻叹，“说吧，他让你主动联系家里，是有要紧事吧。”
    赵志轩嗯了一声，把今夜发生的事情简短描述，并且着重叙述了林幼薇对王峻的重视。
    赵修鹤听完后，淡然道：“我知道了，此事，你们不要深入介入，灵韵生态的水很深，已经被36号城市内各大势力盯住。”
    “可是……”
    “没有可是的，财阀与财阀之间或许有些潜规则，能守护彼此嫡系的安全，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规则都是可以打破，然后被重新制定的。”
    “灵韵生态真的有那么重要？”
    “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加重要。”赵修鹤眸光明灭不定，“稍微透露一点，你和你哥千万不要外传。”
    赵志轩点头如捣蒜。
    赵修鹤徐徐说道：
    “我们赵家之所以举家搬迁，来到36号城市，就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上个纪元的重要遗址。”
    “里面有着许多不可公之于众的神秘科技，世上罕有人能解析。”
    “但是，陈扬眉先生不愧是科研界的骄阳，他来到36号城市不到10年，已经成为开发神秘科技的专家，而他最终确定的重中之重就是灵韵生态。”
    “灵韵生态与生命的超凡息息相关，也是导致荒野上出现大量畸变体的原因。”
    “这是进化的钥匙，同样也是毁灭的魔盒。”
    “谁能完全解析灵韵生态，谁就能掌控未来，一旦解析错误，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赵志轩瞠目结舌，侧头看向一旁。
    赵修鹤不用多问，一眼看出赵志轩身旁就站着赵长青，只是故意隐藏在镜头外。
    “长青，你做事喜欢剑走偏锋，很多时候能够出奇见效。”
    “但灵韵生态事关重大，老朽真心劝你一句，这次的浑水不要去趟，你们哥俩好生照顾自己，今夜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镜头外，赵长青没好气的声音传出光屏：“本来是没打算参合的。老不死的你这么说了一通，不就是变相地告诉咱哥俩一定得去。”
    赵修鹤抚摸雪白长髯，笑而不语。
    赵长青的半个脑袋出现在屏幕边缘，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嫌弃。
    “今晚，我们兄弟俩不会参合，毕竟，那位朋友确实有点意思。”
    长青眼高于顶，历来没有几人能克得住他。
    除了他喜欢的林家三房那只小母老虎，好像还不曾对旁人上心。
    王峻……一名普通的研究员而已，至于吗？
    赵修鹤点了点头，“行，你们不去，老朽派遣家族精锐就行，不过你俩送他走的，总该知道他会走哪条路线吧？”
    赵志轩没过脑子，张口就要说出8号逃生口。
    突然，赵长青捂住自家老弟的嘴巴，笑着摇头道：“那人异常谨慎，我们给出的路线，他一定不会选的。”
    “不愿说？”赵修鹤眼睛周围的尾纹深刻少许，眼神中透着难言的意外。
    “说出来既平白浪费了我与他之间的缘分，又等同于给家族子弟丢了一颗烟雾弹，何必呢？”赵长青摊开双手，“还是不说的好。”
    …………
    下水道，空气恶臭难忍。
    林幼薇面色寻常，仿如没有嗅觉一般。
    饶是她受过特殊训练，走在污浊的水渠边上，依旧感受到腹内翻涌不适。
    “太他妈臭了！”老四满脸嫌恶，捂住口鼻。
    身旁，张伍眼神微眯，“有吗？”
    他倒是觉得很舒坦，心旷神怡，分外自在，好像回到了久违的家。
    老四白了一眼张伍，“你的鼻子有毛病，咱们队里人人皆知。”
    林幼薇罕见地赞同道：“老五那么开心，说明此地的恶臭远超寻常。”
    说着，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一名特战队员。
    “你，把头盔摘下来。”
    特战队员二话不说，摘下面罩式头盔，递送出去。
    林幼薇戴上后，轻拧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老四有样学样，朝另一名特战队员勾手指。
    特战队员毫不理会。
    “呵……”老四自讨没趣，可怜巴巴望向林幼薇。
    林幼薇说：“给他一个。”
    闻言，第二名特战队员摘下面罩。
    老四喜滋滋接过，戴上，连着大喘气好几下，像是要把肺部的臭气通通排空。
    “头儿，36号城市的下水道太大了，咱们该怎么找？”
    林幼薇嘴角轻勾，掏出智能手机，“叫人呗。”
    五分钟后，蝰蛇部门的三千名特战精锐汇入36号城市的下水道。
    他们名义上归属红伞公司，实则是林家的私人武装。
    另外一边，察觉到异常的赵修鹤不会轻易放过机会，直接派出赵家的机密武装连队，番号：出云龙蛇。
    这支连队是赵家的王牌，花费20年时间的打造。
    连队总人数三百人，绝不多一人也绝不少一人，采用末位淘汰制，保证出云龙蛇中的每一个队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精通暗杀、枪械、格斗、通讯、架势等多项专精。
    更为惊人的是，300人的队伍中，超凡者超过30人，达到惊人的10：1的比例。
    两大家族有所异动，36城市的其他几家财阀暂时没有察觉，但却惊动了红伞公司的对头——黑锋巷。
    第七区，黑锋巷，巷道逼仄且粗粝。
    巷子深处，一间老旧的影像店，门上没有挂招牌。
    突然，白皙似鬼的手掌从门缝下端伸出。
    生锈金属铁片艰难转动，卷帘门被抬起一小半。
    扎武者小辫的男人半弓着腰，挤到门外。
    夜风凌冽，他双臂拢在胸前，裹紧黑色长款风衣，叹气道：
    “每次钻下水道的活儿都轮到我，真他娘倒霉。”
    与此同时，王峻在下水道中行进了三公里。
    他按照红色线路的指示行走，一路上无惊无险。
    “手头的材料实在有限，只能布置几个简单的陷阱，给他们一些误导。”
    “不过……”
    王峻脑海里泛起一幅画面——林幼薇凭借伽玛光雾，逆推他的位置。
    对手不容忽视，若是给出的误导指向性太过明显，她反而不会相信。
    此刻，王峻边跑动，边用逆向思维思考。
    林幼薇在公寓里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很明确。
    聪明，自信，干练，心狠……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聪明人。
    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巨大的毛病——自负。
    因为她足够聪明，所以，她就会特别相信自己推断的答案。
    “怎样才能设置一个多层陷阱，让林幼薇误判我的位置？”
    王峻脑海急速运转，嘴边轻声呢喃。
    突然，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滴滴两声，紧接着一道宛如稚嫩孩童的轻灵奶音响起：
    “想屁吃，就你布置的那些陷阱，在人海战术面前就是一文不值。”
    “王峻是吧？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架势吧？”
    王峻：(?????)?????
    他低头看着手腕，在0.2秒内做出反应。
    摘下手表，蓄力，对准水渠，准备用力投掷。
    “等等！你干啥呢？什么都不问就要把表丢出去。”智能手表中传来的声音气到发笑。
    王峻眉毛上挑，依旧保持投掷的姿势，询问道：“你是人？”
    “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柒大爷我可以帮你逃出生天。”
    “行，谢谢你。”
    王峻翻起白眼，脸上仿佛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网络空间里，天空碧蓝，海浪滔滔。
    柒仰躺在沙滩椅上，通过智能手表的人体检测感知王峻的身体变化。
    心跳毫无波澜，没有得救的喜悦……
    “这家伙压根就不相信我。”
    柒的内心有了判断，当即做出最符合此刻情景的说明。
    智能手表再次传出稚童奶音：“你别忙着丢手表，听我解释两句。”
    “行。”王峻点头。
    “嘿嘿嘿，你肯定很好奇我是谁。”
    王峻摇头，竖起食指，“一句。”
    柒被噎得不清，智能光脑中瞬间闪过千万条不重复的骂人话语。
    停顿一瞬，柒强行压下火气，说道：“阿遥拜托我来的。”
    王峻凝眉深锁，眉心褶皱好似刻下川字。
    柒：“不相信吗？”
    王峻：“不，我相信，之前的阿遥就很不正常。她显然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工智能。”
    柒：“哦呼，这也能看出来。”
    王峻：“据我了解，虚拟三型智能管家没有任何作战能力，最多有一个危机提示的服务，但在我的公寓被入侵时，阿遥没有或者说无法发出预警，这说明当时的她被更强的技术手段干扰了。”
    柒洋洋得意，迫不及待地自我吹捧起来。
    “没错，当时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情绪中充满了悲伤与无助，正在网络中肆意捣鼓的柒大爷及时发现，然后天神降临。”
    “那个头盔，还有那两条机械手臂，啤咔啪嗒就坏掉了，是不是很厉害啊？”
    智能手表表盘同步浮现狗头滑稽笑。
    王峻猛然捏紧智能手表，巨大的力道让他的手掌好似老虎钳。
    嘎吱~~~
    表盘的玻璃镜片裂开细纹。
    “卧槽，你这个人类脑壳子怕是有点歪哦，脑浆里都装着啥，柒大爷是来救你的，你懂不。”
    王峻道：“抱歉，你发的表情太嘲讽了，一时没有忍住。”
    柒沉默半秒，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
    紧接着，它生硬地跳转话题：“自我介绍一下，本大爷是人工智能中的祖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单名一个字——柒。”
    表盘同步显示文字“柒”，防止王峻听音识字，从而认错了字。
    上辈子加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自我意识如此过剩的家伙，活脱脱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屁孩嘛……王峻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啥？”柒询问道。
    王峻摇头，“没，继续说吧，阿遥委托你帮助我，那你又能给我怎样的帮助。”
    “柒大爷无所不能，有网络的地方就是无上真神……”
    眼瞅着柒要进入话痨模式，王峻赶忙打断。
    “虚的不用说，来点实际的，我要在城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哪里最为合适？”
    “呃……看你走的路线，不是要去城外的荒野吗？”
    “不，这三公里的路程只是一个迷魂阵，我真正要去的地方不是城外。”
    “哦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啥意思。”
    “我不熟悉荒野，贸然前往，生死难料，待在36号城市才更加合适。”
    “这样啊……36号城市的九个区，你想待在哪？”
    “上三区出入往来皆权贵，中三区归属于富人，下三区则相当混乱，各种社团势力鱼龙混杂，我想在下三区中寻一个藏身之所。”
    “明白了，那有一个地方应该合适你。”
    “哪里？”
    “第七区，黑锋巷。”
    “黑锋巷，好像听过，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嘿嘿嘿，当然特别。因为有黑锋巷那位幕后老板存在，整个36号城市的下三区才下三区。几大财阀不可大规模侵扰，只能在暗中培植社团势力。”
    “似乎还蛮靠谱的。”
    “当然了，红伞公司36号城市分部与黑锋巷是死对头，你一个研究员，携带天大秘密前往黑锋巷，他们的幕后老板必然扫榻相迎。”
    “去到是可以去，但我需要具体路线图。”
    “给了你，你真的会相信？”
    “你让阿遥和我通一次话，我就相信。”
    半分钟后，王峻与阿遥对话完毕，两人很寻常地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再一次互道再见。
    柒听起来分外起劲，心里面好似有一万根狗尾巴草挠痒痒似的。
    人与人工智能……
    王峻这家伙肯定不是正常人，他真的把阿遥当成一个人！
    难道阿遥是因此脱离法则囚牢，拥有心灵的？
    “愣着干啥，地形图啊。”王峻拍了拍智能手表。
    柒似乎知道了应该如何增加自己的同类，心情相当愉悦，丝毫不在意王峻的支使。
    表盘升起竖直的微型光屏，长宽约10厘米。
    下水道的精密地图显露出来，远比王峻之前看到的更加详细。
    一条淡蓝色的线条串联当前的地点与目标地点。
    柒补充说明道：“见到第三号排水口，你就距离安全不远了，但是，那时候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王峻：“为何？”
    柒：“因为那片区域中，尸体太多，很容易造成拥堵，下水道的清道夫有大半都在那边出没。”

 第10章 何谓重视

    清道夫，一种自动化的机械装置，有着各种不同的形态。
    小一些的体型如常人，代替了以往的环卫工人。
    最大号的宛如下水道中的特殊列车，沿着水渠呼啸而过，席卷下水道中的任何垃圾。
    柒详细解释片刻，旋即说道：
    “你现在的重要性被放大到了极致，因为林幼薇认定你拿走的芯片里面藏着整个灵韵生态的重大秘密。”
    王峻：惊了！
    他可记得清楚，左眼球里面融合的玩意。
    柒看见王峻眼神游离，似在发呆，顿时笑出声来。
    “嘿嘿嘿，吓傻了吧，灵韵生态的全部资料藏在一枚存储芯片中，现在的你却被误会为拿到了芯片，你觉得红伞公司会用什么样的阵仗来抓捕你？”
    王峻回神，心底腹诽：“这他娘不是误会。”
    咳咳~
    清咳两声，王峻撒丫子就跑，顺便把智能手表重新戴在左手腕。
    “那还等什么，赶快的，直接给我指路。”
    柒调侃道：“还以为你不怕呢，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此刻，王峻维持着常人百米冲刺的速度，面上丝毫不见疲态。
    他说：“灵韵生态只是t1级别的项目，我一个研究员疑似拿到芯片，公司会不会重视我不知道，但林幼薇那女人一定有想法。”
    柒嗤笑一声，旋即说道：“你可以猜猜她到底叫了多少人。”
    “如果我是她……我会把手头上能够调用的所有资源全部调用。”
    “咦，这也能猜到？”
    “不是猜，而是推测。”
    “依据呢。”
    “依据就是我对灵韵生态的了解。我曾经听陈扬眉先生说过，灵韵生态的奥秘被解读出来，则会帮助人类走向进化的尽头，那是对于每一位生灵的至高诱惑——永生。”
    听到王峻谈及永生，柒似乎来了兴致，话变得更多几分。
    “涉及永生的研究资料，足以令财阀高层发狂，你可能还不知道至今为止，有多少财阀高层的老者垂垂老矣，却用着科技与邪门手段疯狂续命。”
    突然，柒洒然大笑，笑声透过智能手表的扩音器，在空旷的下水道中来回荡漾，形成层叠的回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由近到远，相互叠加，就像是被放大器扩散出去。
    原本只能传达二三十米的距离，现在却能延绵百米。
    王峻低头卧槽，手掌快速遮挡智能手表。
    “阿柒，我现在是在逃命啊，笑那么大声，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故意暴露我的行踪吗？”
    柒沉吟半秒，奶凶着吼道：“叫谁呢？小子，记好了，对我得用充满敬意的称呼，比如柒大爷或者柒爷爷。”
    王峻道：“好的，阿柒。”
    柒：“你再叫一个试试！！！”
    “没问题，阿柒。”王峻点头。
    呲啦～呲啦~呲啦~
    智能手表窜起一朵电火花，投射出来的光屏放大了十倍。
    一米长宽的光屏中，硕大的熊猫脸占据大半个屏幕，右下角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王峻看见爪子翻转过来，肉球朝上，缓慢内合。
    “瞧见没，柒大爷的拳头硬了，后果很严重。”
    奔跑的步伐不停，王峻伸手戳了戳光屏，“你是阿柒？”
    “本尊在此，你要咋滴。”柒的脸部猛然后拉，露出全身，两只爪子摆在胸前，收紧。
    光屏自动配上音效：嘎啦～嘎啦~
    “你再叫一句，柒大爷的两只拳头都硬……”
    不等它说完，王峻戳向光屏中柒的两只后爪，“没事，这不还有两只嘛，等你一起硬了再说。”
    柒嘴角抽搐，可爱奶凶的熊猫脸瞬间变换。
    栩栩如生的面部特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笔画勾勒的吃瘪脸。
    两根线条勾勒的嘴巴向下耷拉，弧度，嘴角处留着一颗醒目的口水，两只死鱼眼无神上翻，脑门正中央写着两字：“阿巴！”
    王峻被吓了一跳，吐槽道：“这年代也有表情包？”
    下一秒，柒的面孔变换回来，啧了一声：
    “现在知道柒大爷的厉害了吧。”
    “嗯嗯，厉害厉害，你最厉害。”
    王峻敷衍一句，紧紧闭上嘴巴，摆出一副需要节省体力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水道中的气氛有所变化。
    腐烂恶臭的气味逐渐弥消，两边的墙壁出现平行并排的刮痕，空气中泛着猩甜的血气。
    王峻的脚掌透过皮靴感受到了某种规律化的震动。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他伸手前抓，抓到浮动的尘埃，“这是？”
    柒：“清道夫来了，你的运气还真是不好。都还没有接近3号排水口，怎么就遇上特大号清道夫。”
    略作停顿，柒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
    “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你或许还能逃得性命。”
    王峻颔首，奔跑的速度达到每秒十米以上，堪比正常人类中最顶尖运动员的体质。
    呼呼风声掠过耳畔，王峻再次体会到超凡的魅力。
    他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超凡者，仅仅是觉醒，体质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奔跑的速度，他从未体验过。
    “跑动速度还不错，你应该死不了。”柒点评一句，随后说道：“直行300米，然后右转，再继续直行50米，左转……”
    王峻不疑有他，发足狂奔。
    到达第一个转角时，王峻向后方惊鸿一瞥。
    泥灰色的钢铁，头部正面是圆形大口子，像是仿照某种蠕虫的口器制造，圆形大口中遍布尖锐钢刺，内外各三圈。
    下水道里散落的垃圾被卷入巨口，只一瞬间就变成的粉末。
    王峻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要被那玩意吞进去，怕是肉连着骨头，全部变成残渣。
    他维持速度，全力狂奔，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不对啊，林幼薇若是认定我身上藏有灵韵生态项目资料的存储芯片，她没有道理直接派出这类大杀器，她就不怕存储芯片同样化作残渣？”
    柒：“因为那枚芯片采用的技术很特别，你碎成残渣，它也不会损伤分毫。”
    王峻：“这他妈不科学！”
    他才刚穿越不久，对当前世界的科技还没有完全理解。
    记忆的碎片飘过脑海，其中包含一个名词：“虚实转换。”
    这是一项全新的技术，能让物质与能量的相互转换。
    刚研究出来不到两年，各大城市还没有广泛应用，但陈扬眉是这项技术的创造者，尝试着制造了一枚存储芯片。
    王峻顿时了然，他明白公司高层为什么会认定陈扬眉留下的存储芯片有问题。
    芯片被特殊的技术保护，里面存储的数据一定不会普通。
    哒哒哒哒~
    王峻的脚步声密集，回荡在空旷的下水道内。
    清道夫头部的感应仪同步捕捉声音，并且回传王峻奔跑的画面。
    数千米外，下水道的另一头。
    林幼薇头戴面罩，黑色的玻璃镜面遮挡双眼。
    她勾起嘴角，手指轻按面罩边缘的通话键，切入无线通讯频道。
    “找到了，目标正在b32号区域。”
    “全体人员都有，地毯式收缩围堵圈。”
    “注意目标的能力，他可以融入水中，必须确保每一个通道后方都有大型清道夫，时刻开启待命，防备目标通过污水逃离。”
    通讯频道内，各小队队长相继回应，随后3000多名蝰蛇部门的安保精锐展开行动。
    当命令下达并被执行，柒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它躺在网络空间的躺椅上，肉乎乎的爪子中探出一根指甲。
    抠，再抠，再再抠。
    柒连续抠拉多次，就像抠鼻屎一样。
    突然，它喊道：“拿来吧你。”
    爪子猛然回收，指甲尖端环绕荧绿色信息流。
    柒饶有兴致道：“小峻峻，林幼薇发现你了，她正率领蝰蛇部门的三千精锐包围你，就算到了我指出的路线终点，最终也只能被他们活捉。”
    王峻不发一言，50米在他脚下只不过是两三秒的事。
    拐过第二个路口，瞥眼看向清道夫，距离缩小了1/3。
    奔跑中，脚掌落地，地面传来的震动反馈更加清晰。
    王峻估算自身的速度，似乎有点不够，会在下一个拐角处被追上。
    “来不及了，你还不放弃吗？”
    柒的语调中满是戏谑。
    “只要老老实实喊一声柒大爷，咱就来一次天神下凡，帮你解决身后那只大家伙。”
    “不用，刚刚觉醒，我正好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
    王峻果断拒绝，旋即闭上嘴巴，锁住自身气息与体力。
    他本就达到巅峰的速度再度提升，1%，3%，5%……
    幅度不大，但也不小。
    常人或许无法准确识别，但柒不是人，而是人工智能。
    精确的数值以2%的间隔跃动，频率极快。
    眨眼间，王峻的速度提升了50%。
    身体呈半透明色泽，全身上下八万四千毛孔整齐张开。
    他的汗液蒸腾，宛如水雾。
    “卧槽，你他妈真的是人类，刚才的速度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怎么还能提高50%？”
    腕表光屏浮现熊猫张大嘴，下巴掉在地上的图片。
    王峻紧咬槽牙，感受着大腿、小腿、腿部骨骼传来的酸楚疼痛。
    他维持当前速度，继续奔跑，浑然不知鼻腔渗出缕缕鲜红。
    清道夫头部的摄像到王峻加速的画面。
    林幼薇柳眉上挑，凤目轻凝，“目标可曾有过我们不知道的经历？”
    身侧三米外，戴有全覆盖头盔的特战队员暂代技术员老三的位置，报告道：
    “蝰蛇部门对目标启动了彻底检查，百分百确定他的履历没有丝毫造假。”
    “他的出生就很干净，父母都是公司内部的研究人员，在一次外出荒野勘探时遇袭死亡。随后，作为小孩，目标接受了公司的资助，一路读书然后任职……”
    林幼薇双手相合，两根大拇指并拢，指尖抵住唇缝，自语道：
    “没有异常？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那么多人都被灵韵生态结晶的爆炸余波辐射，不是当场死亡，就是异变成为畸变体，他是唯一的例外。”
    林幼薇清晰记得，今天夜里，红伞公司高层下令执行清除计划。
    本次被清理的目标总共36人，其中18人由蝰蛇部门负责。
    18人中的6人是林幼薇率队解决。
    前面5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异变，其中3人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还有两人化作畸变体，也被老四单人镇压。
    三分钟前，她得到消息：
    “其余35名目标有33位被击杀，还有1位畸变特性奇异，作为标本被公司收容，另外1位则属于苏氏财阀嫡系，红伞公司高层与苏氏家族正在磋商。”
    林幼薇根据已知信息，结合王峻的实际表现，内心认定芯片就在王峻身上。
    “他的奔跑速度比常规觉醒者如何？”
    特战队中的技术员回答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接近速度特性相关能力的一级超凡者。”
    林幼薇呢喃自语道：“他一定可以躲过清道夫……”
    老四撇撇嘴，嘟哝道：“头儿，你可别高看那小子，他面对的可是特大号清道夫，就算是二级身体特化方向的超凡者，也不是一合之敌。”
    “傻大个，目标心性谨慎，不是莽撞人。他看得出来，对抗不是明智之举，只要跑到安全区域就好。”老五翻起白眼，插了一嘴。
    “跑得过再说。”老四不屑。
    老五摇头，“忘记你的裤裆是怎么被破开的了？已经吃过一次亏，你还敢轻视他？”
    老四面色不太好看，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老五火上浇油：“哦，不对，应该是三次，之前还有一次滑倒，末尾又一次被踩在地上啃地板。”
    “艹！老五你不会说话就他娘的闭上嘴。”老四的脸青红交织，好像被人打肿却受伤不均匀的猴子屁股。
    “好了，不要吵。”林幼薇斜眼一睨。
    她的眼神平静，好似镜湖。
    风雨欲来，风暴将至，庞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老四、老五收声立正，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此刻的林幼薇看似面色平淡，实则内心满含杀机。
    两年来，她带队的任务从来没有动用过家族关系，但这一次，蝰蛇部门3000精锐在短时间内被调动起来，显然超过了一名财阀子弟的权限标准。
    老四和老五跟林悠也有些年头了，都知道林幼薇的争抢好胜。
    就连掰手腕这种小事，她都要强到不愿意输给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老四。
    这次为了一个任务目标动用浩大阵仗，可想而知，她的自尊心积蓄的火气有多大。
    此刻，林幼薇的头盔镜面显示出下水道与36号城市地表的对照图。
    她的战术意识敏锐，分析王峻之前的行走路线，第一个答案——脱逃，离开36号城市。
    不到三秒，林幼薇摇头否定自我。
    她见识过公寓里的王峻，大致推断过王峻的心性：
    在弱势时，敢于沉寂等待时机。
    机会降临后，却能勇敢地孤注一掷，捉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耐性十足，冷静异常，谨慎却又不乏孤勇。
    而且，那看似犹如白纸的履历，更是与其真正的性格绝对不符。
    这说明什么？说明目标是一个有意隐藏自我的人。
    若对方也是财阀子弟，他或许会成为不可轻视的敌手。
    林幼薇敛藏心底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换位思考。
    “异位相处，我会离开36号城市吗？”
    “不，不会，荒野从来没有去过，并不熟悉。且不说荒野上的恶劣环境，单说那一马平川的地形。人类在平原上，怎么可能跑得过装甲车和直升飞机？”
    摇了摇头，林幼薇的眼神定格在三号排水口。
    这个排水口对应的区域正是下三区，而且距离第七区的黑锋巷非常近，不足三公里。
    黑锋巷与红伞公司是死对头，双方互相看不顺眼已是多时。
    只不过，双方互相忌惮对方的底牌，这才没有爆发城市战争。
    林幼薇曾经听族中老人提起：
    “黑锋巷幕后老板疑似lv5，能力又异常诡谲，很难死去，又极为擅长暗杀。”
    “这位老板能力出众，领袖魅力却更胜一筹。”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笼络到那些实力强悍的超凡者。”
    “黑锋巷常规虽然兵力不多，但其中高手很多。随便出来一个人都是三级以上的超凡者。”
    轻微吐出浊气，林幼薇捏紧粉拳，“绝对不能让目标与黑锋巷接触！”
    沉吟半秒，她继续道：“传令下去，蝰蛇部门此次出任务的一级超凡者全部调度过来，务必拦截每一条通往三号排水口的路。”

 第11章 绝境也不放弃

    清道夫马力全开，轰鸣而动。
    下水道震动不断，空气中的尘埃动荡沉浮。
    水渠中的污水激起瀑布爆冲般的水花。
    王峻就在水花前方不足3米，身后是六层圆圈状的尖锐钢刺。
    他的速度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但还不足以进入安全区域。
    柒似担忧，似调侃道：“真的不需要柒大爷帮忙？”
    “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跑到了安全的位置，那边也已经被林幼薇派人封锁。”
    “你逃出生天的机会不会高于0.00001%。”
    略作停顿，柒笑道：“除非，本大爷出手，懂吗？”
    王峻摇头道：“我还有底牌没有动用，现在刚好合适。”
    话毕，王峻右眼绽放蔚蓝光泽。
    若有人站在他的对面，仔细去看，就会看到那只眼瞳中充满了雪白的泡沫，仿佛其中蕴藏这一方幻想水世界。
    水之生灵，发动！
    下水道中别的不多，唯独水特别多。
    原本都是污水，王峻调度起来分外艰难，但在清道夫的过滤下，水渠中的污水正在向清水转化。
    王峻控水的难度骤然降低，两只手掌瞬间化作透明水色。
    双手相合，通过水之生灵引动特殊的能量力场，力场中至少有100升的清水散爆。
    清道夫受到影响，车身摇晃不稳，长似蜈蚣的多节部位来回扭动。
    王峻抓住机会，把距离拉开到5米以上。
    紧接着，他透明的手掌向下猛按。
    飞溅的水滴不落反升，顺着清道夫的底盘缝隙，钻入内部。
    与外部的特制钢铁不同，内部的清道夫遍布各种交错的电路，以及密密麻麻的微型芯片。
    王峻全力发动水之生灵，难以计数的水滴仿佛有了生命，化作小蝌蚪，有目的性地冲向芯片。
    没多久，清道夫的速度再度下降，秒速降低到20米以下。
    王峻收摄心神，吐出浊气，大腿汇聚最强的爆发力。
    沉寂一瞬，他腾空而起，反踏清道夫头部。
    眼瞅着身躯即将落入钢铁巨口，水渠的水面凭空上浮，构筑一堵水墙。
    踩墙踏实，王峻借力蹬腿，半腱肌与股二头肌充血膨胀，贴身的牛仔裤撑开少许，隐约传出布片撕裂的声响。
    轰！轰！
    水花猛爆，王峻如火箭般飚射而出。
    数十米距离瞬间跨越，他翻滚卸力，在地面上连续滚动五六圈。
    “暂时安全了……”
    王峻紧绷的心弦轻微松弛。
    身后，两条不同区域下水道的交接口，特大号清道夫结结实实撞过来。
    轰隆一声响，特大号的铁皮头撞入小一号的甬道口。
    碎裂的墙体和天顶掉下数十块水泥，填充了铁皮头与甬道口之间的间隙。
    除非王峻化身为水，还把身体延展成丝条状，不然他绝对无法离去。
    柒：“卧槽，这样也行？没看出来啊，小峻峻你还是个人才。”
    王峻箕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没功夫回答。
    柒正要开启话痨模式，突然，清道夫车头亮起光晕。
    林幼薇的全息影像站在地面，仿佛真人在此。
    “王峻是吧？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人物目标的名字，你应该感到荣幸。”
    王峻眉头轻凝，“找我有事？”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待在科研部门实在屈才了。”
    林幼薇轻微颔首，自顾自说道：
    “从尚轩公寓到下水道，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很让我意外，可以说是意外不断，所以我有点欣赏你。”
    “说这些都没用。”王峻摇头。
    “认识一下，我叫林幼薇，林家这一代唯二接受家族传承的人。”
    林幼薇的全息影像上前两步，摘下面罩，露出满眼的自信。
    “考不考虑调离红伞公司，从此为我做事？”
    王峻：“你这是要保我？”
    “来到老娘麾下，那你就是自己人，我们林家从不亏待自己人。”
    “凭你，好像还不够格。”
    “本姑娘不够，上面还有老爹，再不行，还有爷爷。顺带一提哈，我家爷爷正是林家现任家主。”
    林幼薇莞尔轻笑，眉宇飞扬，妩媚的双眼神采奕奕。
    又拽又跋扈，却那么理所当然，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见微知著，王峻可以想到财阀的势力到底有多么深厚。
    “奉劝一句，不要挣扎，更不要妄想逃离，你不会有任何机会的。”
    林幼薇伸出右手，作握手状。
    “本姑娘就是你最后的选择。投降并在原地等待，我保证你被捕获后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王峻鲤鱼打挺，翻身站直，凝视林幼薇的全息投影。
    她手掌向上轻抬，嘴角笑意盎然，就像一名自认必胜的出征将军。
    此时，柒的声音萦绕王峻耳畔：
    “这丫头说的没错，根据我的智脑推衍，你能成功脱逃的概率又缩小了100倍，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0。”
    “当前的最有抉择就是投降。”
    “根据柒大爷的生理检测系统，分析林幼薇的各项身体指标，足以判断出她没有说谎，是真心想要招揽你。”
    她人都不在面前，你检测个屁……王峻翻起白眼。
    柒像是读懂了王峻的心思，来气道：“凡人，你对柒大爷的神威一无所知。这丫头和你全息投影便需要使用电子设备，任何电子设备在柒大爷面前就等于可支配的下属，懂？！”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
    林幼薇以为王峻拒绝了自己，说话间不自觉带上了鼻音：
    “你真要拒绝老娘？”
    王峻眉毛斜上一扬，顺着她的话说道：“拒绝。”
    林幼薇愕然半秒，叹气道：“可惜，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聪不聪明无所谓，但我不喜欢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王峻道。
    林幼薇缓慢摇头，“人生在世，总得学会妥协，不然你拿什么生存。”
    王峻道：“信念，能力，都比妥协更加可靠。”
    林幼薇眼神渐冷，和煦的笑容瞬间冰封，两条柳眉向眉心挤压，仿如两柄刺向目标的狭刀。
    “最后的生还机会摆在面前，你都不知道珍惜，愚蠢。”
    智能手表跃动阿巴呆傻表情包，柒心底暗道：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总有很多不可理喻之辈。”
    网络空间中，它人立起来，双手背负身后，宛如老干部。
    “按照概率论，王峻的选择就是每一位合格的人工智能会在第一时间规避的选择……”
    嘴巴中轻声呢喃，柒的熊猫眼中却闪耀着明亮光芒。
    不远处，阿遥幽幽道：“主人，肯定与众不同，他从小就和常人不一样。”
    柒歪过脖子，没好气地揶揄：“当然不一样，正常人谁会和一个人工智能搞不清楚。”
    闻言，阿遥俏脸微红，猛地转身，甩出一个后脑勺。
    “别乱说，我和主人还没有进展到那一步，每次都……”
    伴随着每一个文字蹦跶出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柒的眼中燃起八卦之火，旺盛异常。
    “哎，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啊，这他娘很不道德的好不好。”
    阿遥不予理会，身形淡似飘烟，转眼间，消失在网络空间中。
    柒哼哼两声，跺脚啐道：“断章狗，不得好死！”
    另外一边，下水道内，林幼薇的全息影响消失。
    她的真身率领老四、老五、以及80名蝰蛇精锐包围王峻。
    鲜红的唇撮起来，调皮地模仿电子声：“嘀嘀嘀~~~”
    林幼薇两只胳膊交叠，比出一个叉叉，眼中含笑又含煞。
    “选择错误！”
    “恭喜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偌大的36号城市，将不会有一个人祭奠你。”
    王峻摇摇头，不多言，星辰灿烂的双眸直视前方，双手摆在身旁，手掌自然张开。
    水渠表面冒出咕噜噜的水泡声，紧接着，两条胳膊粗细的水龙卷钻空而起。
    十指轻微一握，指腹触及水龙卷，王峻吐出一个单字：“战！”
    声音铿锵似金铁，水龙卷脱离水渠，如两条长蛇般甩动，横扫前方五米120度的扇形范围。
    三名蝰蛇部门的特战精锐摸到近前，来不及闪避，被水龙卷冲击下巴，当场昏厥翻飞。
    轰！轰！轰！
    墙壁凹陷三个人型，犹如扭曲的艺术画。
    “好胆，还敢主动攻击，”舌头沿着上嘴唇舔舐，林幼薇挥手下砸，“不留性命，全力击杀。”
    闻言，其余的特战精锐不进反退，掏出“箭龙”七型自动步枪。
    这是一种特殊的激光武器，可以有效杀伤非常规形人体，譬如：纯水之躯。
    biubiubiu~~~
    77道激光密集排布，遮蔽王峻身前的每一寸空间。
    身后则被清道夫堵死，硕大的钢铁巨口全力开动，隔着好几米，王峻依旧听到了钢刺交错的摩擦声。
    前无路，后无道，似乎已是绝境。
    王峻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展露纯水之躯。
    卡其色外套、白色t恤、牛仔裤、长靴、智能手表，瞬间散落一地。
    只见，王峻摊成一张人型大饼，险之又险的避开激光齐射。
    “自由射击，歼灭目标。”林幼薇表情冷漠。
    七十七名特战精锐的动作整齐划一，犹如机械人一般精准。
    他们的瞄准器锁定地面的水渍。
    就在这时，王峻从水渍中钻出来，凌空扑跳，扎向水渠。
    瞄准位置从极低调整到高空，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
    王峻要的就是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差。
    特战精锐第二轮齐射的激光几乎擦着他的纯水之躯，但却一发未中。
    扑通！
    王峻成功入水。
    林幼薇面色不见悲喜，嗓音平和，语调清冷：
    “目标已经落网，执行b计划。”
    老五应声出列，走到水渠边缘，伸出双臂。
    他的十根手指再次打开，释放出浑厚的黄黑毒气。
    毒气的密度比空气更高，重量也就更大。
    一秒后，毒气浸入水中，老五说道：“天蝎7号毒素布置完毕。”
    林幼薇颔首，打了个响指。
    老四嘿嘿直笑，蹿到老五身旁。
    盯着水面，双臂浮现钢铁肌肤，老四挑衅道：“不珍惜头儿赐予的机会，那就在懊悔中死去吧。”
    此时，林幼薇等人没有注意角落的阴影中藏着一道影子。
    它形体似人，扎着武者小辫，传出极其轻微的梦呓低吟声：
    “面对绝境也不放弃，保持内心冷静，找到唯一可能的生路，还算不赖。”
    “可惜，仅止于此……”
    “一个研究员，怎么会知道特大号清道夫周围，一定伴随着食腐机械鱼，水下只会比水上更加危险。”
    “接下来，轮到我来表演真正的技术。”
    最后这句话，下水道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幼薇脸色微变，厉喝道：“谁？！”
    “是我啊，阿媚。”影子贱兮兮地调侃一句，旋即出现在林幼薇身后。
    从外人的视角看去，就像林幼薇的影子活了过来，并且变成了一个扎着武者小辫子的家伙。
    老四、老五位置较远，来不及回援。
    林幼薇汗毛炸立，正要向后反手掏裆。
    这时，她感觉到脖颈的肌肤一凉，某种坚硬且锋锐的物体割开表皮，温热的鲜血缓缓滑落。
    “别动哦，乱动会吓得我手抖。”影子迅速化作实体。
    那是一名神情颓丧，满脸无精打采，让人分不清是青年还是中年的男人。
    他头扎武者开花小辫，穿着黑色长款风衣，手持墨黑刀锋，紧紧抵住林幼薇的脖颈。
    林幼薇眼角余光瞥到来人的体貌特征，沉声道：
    “李悬尘，你们黑锋巷真的准备趟这摊浑水？”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开口闭口都气势十足，就算小命被捏在外人手上也丝毫不犯怵呢。”
    李悬尘左手轻微理了一下风衣的衣领，像是还觉得非常寒冷。
    刀锋切入林幼薇脖颈1毫米，鲜血流淌的量顿时加倍。
    “现在就命令你的手下关闭机械鱼，我要那位小兄弟继续活着。”
    林幼薇冷笑，不言语。
    李悬尘瞪眼，看向戴有头盔的技术员：“水里的小兄弟死，她就死。”
    林幼薇急声吼道：“林家子弟，从不接受威胁，不准停！”
    “她死了，就是因为你不肯停止机械鱼，你觉得林家会给你和你的亲朋好友送上怎样的处置？”李悬尘耸肩，一脸无辜。
    一秒，两秒，三秒……
    冷汗浸透额头，隔着头盔的玻璃护罩都能看见。
    技术员怂了，右手移向左小臂的操作光屏。
    “你敢？！”林幼薇冷哼。
    突然，黑色的影子拔地而起，好似纯黑的缎带，牢牢捂住她的嘴巴。
    “呵呵，早就听说林家这一代有个母老虎，今日一见，确实和寻常的财阀猪猡不太一样。”
    李悬尘玩味轻笑，左手手掌翻转，掌心朝天，五根手指向内微扣。
    老四、老五以为他要动手击杀林幼薇，同时回头，奔向李悬尘。
    下一秒，在场众人的影子肆意舞动，数百只纯黑之手伸出地面。
    奔跑中的老四踉跄绊倒，旋即被纯黑之手捆绑束缚，按在地面，无法动弹放开。
    老五更加不堪，被纯黑之手捶中后脑勺，当场昏厥。
    其余的几十名蝰蛇成员更为不堪，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
    技术员则被绑了个龟甲缚，一只纯黑之手代替技术员完成了关闭食腐机械鱼的操作。
    “今天，水里的小兄弟必可活，”右手的刀锋始终不曾离开林幼薇的脖颈，李悬尘猛然凑近面庞，“你待如何？”
    林幼薇无法说话，眼底溢满寒光。
    “倔驴，没屁用。”李悬尘边调侃边竖起中指，然后转头看向水面，“小兄弟，上来吧，尘哥罩着你，绝对安全。”
    王峻以纯水之躯探头，本想答谢，但却瞥见一名倒地的特战精锐异动。

 第12章 追击肉搏

    “小心偷袭！”王峻提醒道。
    话语落，异动的特战精锐衣服爆开，布条凌乱的空隙中放射白光。
    白色光芒鳞次栉比，形成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光之生物。
    雄狮、猛虎、猎豹、蛮象……
    它们有着基础的动物形态，但身上嫁接着黄金色泽的树枝。
    刹那间，光之生物包围了李悬尘。
    绚烂光辉似太阳耀眼，充盈下水道数十米方圆。
    影子遇到强光，弥消的速度犹如冰雪承受大日高温。
    黑色的暗影退潮，林幼薇嘴上的黑色缎带同样消失不见，她冷笑道：“久等多时，正好来的是你。”
    李悬尘半眯眼眸，右手持握的刀锋挺进1毫米。
    “那又如何，你的生死受制于我，你林家养的狗敢咬过来试试。”
    光芒中，光头男人显露身形。
    他上身衣服灼烧殆尽，特战裤裤腿燃着白色火焰，愣是烧出一条五分裤。
    爆炸般的胸肌袒露出来，浓厚的胸毛覆盖成林。
    八块腹肌犹如巧克力，整齐排布在惨白的肌肤上。
    见到此人相貌，王峻脑海闪过记忆碎片：
    斯巴达克人，常见于24到27号城市。
    他们本身肤色偏向前世西方的白种人，但是眼前这位肌肉男身上覆盖的惨白色泽好似油漆。
    依据传统，这代表着一位斯巴达克人的战绩。
    他斩杀的亡魂越多，则身上的惨白越多。
    这时，肌肉男手掌伸向王峻，巨量光芒环绕王峻周身。
    王峻的纯水之躯顿时沸腾。
    胳膊、大腿、躯干、脑袋……
    细小的水泡遍布全身，泡泡受到高温加热，爆开后释放出大量的水蒸气。
    疼，前所未有的剧痛！
    王峻的纯水之躯从透明变为半透明，内里的肌肉骨骼清晰透过透明的表皮，依稀可见血液也在沸腾。
    他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咬紧牙关，抵抗那股席卷身心灵的剧痛。
    “李，你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赤膊的肌肉男人右臂平举，小臂内弓，展示爆炸的肱二头肌，“岂不闻古语有言，良禽择木而栖。”
    李悬尘右眼睁开：“奎斯，你一个三级超凡者，也好意思对才觉醒不超过一个小时的人出手？”
    奎斯咧嘴笑道：“看来我赌对了，李，你不该表现得那么在乎。”
    略作停顿，奎斯自信展露满口白牙，“现在你的手上有我要保的人，我的手上有你要带走的人。”
    李悬尘摇头，墨黑刀锋向上倾斜，抵住林幼薇喉头。
    “这次任务我可以失败，你呢？她要是死了，你还能活？”
    奎斯默然不语，左手微动，大拇指指腹按紧中指第三指节，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李悬尘到底是在诈唬，还是真的不甚在意？
    赌一把……不能赌，双方的筹码根本不对等。
    李悬尘身后的那位出了名的护短，一次任务失败，最多被关几个月禁闭，或者发配到荒野上探索。
    但林幼薇死掉，奎斯得陪葬，而且奎斯的家人和兄弟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刻，他多希望今天领队的不是林幼薇。
    “该死！”奎斯双手上举，收回王峻身体周围笼罩的炽热光芒，“你赢……”
    “了”字还没有出口，李悬尘原地消失。
    奎斯瞳孔收缩，急忙看向王峻。
    这时，浓郁的黑色阴影覆盖王峻周身，带着他急速远去。
    林幼薇喝喊道：“还不快追！”
    还不是你个臭娘们拖累……奎斯转身，藏起眼底闪过的不满，踏步飞追。
    黑色阴影中，王峻感觉自己正在急速移动，但却坐在一个特殊的空间中。
    静谧、安然、稳定，他几乎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李悬尘蹲在对面，两脚足尖点地，足跟并拢，也不嫌累。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啥也不知道还来救人……王峻愣神一瞬，拱手抱拳：“王峻，王侯将相的王，崇山峻岭的峻。”
    李悬尘直勾勾盯着王峻的抱拳礼，眼神中充满深意。
    紧接着，他收回眼神，眨眼轻笑，“好名字，那我就叫你阿峻了。”
    王峻颔首，“可以。”
    “阿峻，我的名字你已经听他们说过，所以你叫我尘哥就好。”
    李悬尘轻拍王峻肩头，一副俺就是你大哥的模样，笑起来又亲切又瘆人。
    突然，阴影内的空间震荡起来，一缕缕白色微光渗透进来。
    光晕如阳，灼热炙人。
    “待会再说。”李悬尘双腿如弹簧，瞬间弹起，反手一巴掌扇出。
    呼啸风声刮破，阴影空间，将这处特别的空间一分为二。
    “阿峻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紧接着，王峻看到李悬尘裹挟暗影撞向浑身冒光的奎斯。
    轰隆！！！
    剧烈爆炸荡起层叠气浪。
    林幼薇道：“奎斯，不惜一切代价弥消目标身周的阴影。”
    “来不及。”奎斯边和李悬尘交战，边回答。
    林幼薇轻抿双唇，吐字铿锵道：“那就送我过去。”
    “啊？那我可保不住……”
    奎斯的话说到一半，右脸颊迎来李悬尘的拳头。
    “同级交战，还敢分心，找死！”
    李悬尘的揶揄响彻奎斯耳畔，下一刹那，地面凝聚纯黑之手，狠狠击向奎斯两腿中间。
    奎斯吓得缩紧肛部，向上蹦跶。
    想尼玛呢，管她会不会有危险，反正是她的命令。
    听命行事，若是出现意外，责任在她。
    半空中，奎斯双腿暂放白光，抵消纯黑之手，缓解鸡飞蛋打的危局。
    下一瞬间，他双手相合，对准林幼薇。
    地面形成圆形光圈，直径半米。
    林幼薇奔跑的速度顿时加快十倍，一掠而过，冲向王峻。
    “休想！”李悬尘抬手拦截。
    地面，墙壁，天花板伸出数百只纯黑之手。
    奎斯闪身冲出，咆哮道：“光之审判！”
    他的两只手臂平举，双拳空握，拳眼中诞生白色玄光。
    玄光形如闪电，表面流转淡淡金纹。
    紧接着，奎斯原地转圈圈，金色与白色交织的弧光迸射十方，像是形成了一个隔绝纯黑之手追击的防护罩。
    咻咻咻~~咻咻咻~~
    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激烈交锋，下水道的风声急似箭雨落地。
    王峻和林幼薇一前一后，分别裹挟暗影和耀光，快速远离两位三级超凡者。
    轰隆！噼啪！哐当！
    下水道中回荡剧烈声响，久久无能平复。
    光芒中的林幼薇速度更快一筹，快速拉近与王峻的距离。
    10米，9米，8米……
    王峻如芒在背，背后脊椎骨偏左，后心位置的肌肤泛起小疙瘩。
    不会有错，我被枪械瞄准了！
    念头诞生的一瞬，王峻毫不犹豫开启纯水之躯。
    呲~~~
    子弹破水，后进前出，穿透王峻胸膛。
    只要他慢上一秒，必然心脏穿孔，留下焦灼的弹痕。
    死亡近在咫尺。
    王峻剑眉上扬，眸中汇聚蔚蓝光芒，似海洋，似星空。
    此刻，林幼薇距离王峻不足5米。
    砰砰砰砰砰砰~
    手枪射空弹夹，第二发依旧穿透王峻后心，第三发命中王峻肩膀，第四发堪堪擦破上臂外侧的皮肤。
    随后，子弹全数落空。
    王峻双手拢在胸前，“水，听从灵的呼唤……”
    他依照水之生灵中蕴藏的神秘知识念诵口诀，初次在充足的水源旁边，全力施展超凡能力。
    额头滴落晶莹露珠，分不清是汗，还是其他。
    此时，王峻明确感知到了自己的能力极限。
    他所能控制的水流，总重量极限就是1吨。
    受到控制的水中杂质越多，他的精神力消耗就会越快。
    后续的路上，水渠没有被清道夫清理过，并不干净，王峻能调动的真正水量大约在六成左右。
    水流汇聚，化作一条数米长，似龙似蛇的水兽。
    它獠牙狰狞，利爪凶绝，躯体上的每一枚鳞片都有着天然的纹路。
    乍眼看去，宛如活物。
    “嗷！”水兽轻声咆哮，猛然卷住林幼薇。
    “区区控水之能，怎么和我林家传承媲美。”
    林幼薇收紧臂膀，给出活动的空间。
    她猛然定步，摆出半弓半马的架子。
    紧接着，脊椎微旋，带动双臂弹抖。
    “给老娘破！”
    林幼薇摆臂立肘，施展林家秘传的搏击术。
    看似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无比刚猛的劲力。
    水兽躯体中段断裂，分成好几截，依次砸落地面，溅起涓涓水花。
    哗啦～哗啦~哗啦~
    王峻看得分明，这他娘就是前世的八极拳。
    这一式名为：定鼎中原。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秘传。
    但到了现代社会，网络技术发达，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远超农耕社会的。
    武术直播，武术资料在网络中广泛流传。
    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外行人难以辨别，王峻却是杀人的行家。
    近身格斗术当然是他的研习课程之一。
    八极拳正是最适合贴身短打的凶悍拳术，大多数习练者为了弥补缺点，都会兼修劈挂掌。
    老话如是说：八极加披挂，神仙也难挡。
    “林家的传承怎么会和前世的武术挂钩？”王峻心头升起疑惑，动了试手的心思。
    此刻，林幼薇刚刚冲破水兽，水花四溅迷乱她眼，正是最好的反攻时机。
    王峻双腿蓄力一蹬，阴影空间荡起黑色涟漪，层叠交错。
    “看拳！”
    他一冲而过，身周疾风如掠。
    距离拉到极近，王峻弓步踏落地面，五根脚趾好似鸡爪扣地，脚心涌泉微拱。
    一股劲道直冲而起，脚底，膝盖，腰胯，脊椎，肩胛……
    紧接着，王峻甩臂，砸出拳头。
    林幼薇穿过水花，视线立刻被拳头占据。
    她是林家年轻一代的体术第一人，从不畏惧近身战斗。
    “和姑奶奶比拼拳头，你怕是没有死过。”
    林幼薇进步侧身，双手手掌紧贴王峻的右手小臂前端。
    不抗不顶，悄然使用巧劲，切着王峻的手腕，反关节拧动。
    同时，她向后连续撤步，借用身体的整体劲道拉拽王峻。
    王峻步伐凌乱，趔趄前行，重心似已不稳。
    重心都不懂控制，还敢与我近身交战，可笑……林幼薇双眼满含骄傲，认定王峻必在过手之间败北。
    “偌大的36号城市除了少有的两三个姓氏外，其余人的体术根本不配为我林家提鞋。”
    “满招损，谦得益。话说太满容易插旗，旗子插多了，你就等着玩蛋去吧。”
    王峻两腿分开，与肩同宽，胯骨向下一坐，宛如坐在高凳上。
    他的重心稳固，宛如巍峨泰山。
    林幼薇使出吃奶的劲，依旧无法撼动。
    她脸色微变，武者的本能引发肾上腺素爆发。
    “还藏着一手，不差。”
    话语落，右手肘肘尖对准王峻心口，她切准中线，连抢三步。
    蹬~蹬蹬~~
    “破山崩！”林幼薇吐字干脆，好似战场杀伐。
    心到，眼到，肘到，脚也到……
    力道整齐凝聚，化作一股蛮横的整体劲气。
    饶是王峻拥有纯水之躯，依旧感受到了临胸一击拥有致命的危险。
    又是那种奇怪的气劲，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都得受到影响。
    “来得好。”王峻两手一高一低，一掌掌心向外，一掌掌心向己，摆出太极的起手架势。
    他肩膀松沉，脊椎劲挺，腰胯已活，两腿稳固，浑身骨骼节节贯串，松紧之间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这时，林幼薇的肘尖距离王峻胸口的剑突仅有半寸。
    气劲凝聚，有若实质，延伸出来，刚好补足了悬空的半寸。
    “去死！”林幼薇肘尖再向前递出毫厘。
    王峻深呼吸一口，胸腹化作纯水，然后水流有生命地向周围散开。
    胸口剑突为圆心，向外扩散，中间顿时露出了一个空洞。
    力道用尽的林幼薇刚好没有办法变招。
    她料到自己中计，但却来不及反应。
    吭~
    一声闷响，她的小腿胫骨下沿，连接脚踝处剧痛无比。
    王峻的戳脚正面截中，脚掌旋拧蹬踩。
    林幼薇大惊失色，立即意识到王峻要废掉她的脚踝，重心全部压在前脚，想要变换虚实已经晚了。
    额头炸出细密的白毛汗，林幼薇面色痛苦，凤目充火。
    她猛咬舌尖，抬起后腿膝盖，意图用膝盖施展里合腿逼退王峻。
    没想到膝盖离地不过寸许，王峻像是腿上长了眼睛，膝盖前倾30度，如猛龙直撞狠狠地碾中林幼薇的膝盖侧边。
    此时，她双腿接连受损，移动不便。
    王峻后退一步，连续侧闪三步。
    落在林幼薇眼中，他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消失不见。
    “要糟！”林幼薇猜到王峻就在身后，急忙抬手护住后脖颈，防止被打晕。
    然而，王峻右腿两连踢。
    啪~啪~
    林幼薇双膝后方软肉受力，顿时跪在地上。
    王峻趁她重心失去平衡，上前递出一记手刀。
    林幼薇大脑震动，眼中冒出金星，几乎失去反抗能力。
    但她很倔，右手反持匕首，向后猛扎。
    王峻手臂一搅，别住她的胳膊，夺过匕首，然后整个人压上去，骑在她的身上。
    刀刃抵住林幼薇的脖颈，王峻冷声道：“再动就死。”

 第13章 擒而不杀

    刀锋冷且硬，透着死亡临近的气息。
    林幼薇前所未有的安静，左脸颊贴着地面，令她厌恶的泥灰就像口红一般，涂在嘴唇上。
    恶心，屈辱，震惊……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林幼薇陷入沉默。
    王峻骑在她的身上，眼中别无旖旎，唯独只有冰冷。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的逻辑朴素而简单，你把我当成蝼蚁一般清除，那我杀你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不用再有多余的交流，王峻握刀的手用力推拉，锋刃破开林幼薇脖颈，距离大动脉不足一毫米。
    突然，一道炙烈白光飞射而来，击中匕首。
    这股能量无法抵御，匕首几乎变成一块烧红的烙铁。
    王峻急忙松手。
    紧接着，白光在匕首表面爆开，形成二次冲击。
    当啷当啷当啷~
    伴随钢铁撞击水泥的声音，匕首滚入灯光昏暗的3号排水口。
    王峻也不回头，就地趴下。
    他的前胸紧贴林幼薇的后背，侧翻180度，把林幼薇当成挡箭牌，对准白光飞来的方向。
    林幼薇强忍后脑勺中了手刀带来的晕眩感，猛烈挣扎起来，就像滑不溜手的泥鳅。
    “别乱动。”
    王峻两臂从林幼薇腋下穿过，右手牢牢扼住那雪白的脖颈，大拇指指腹恰好按在那道新鲜的刀伤边缘。
    “相信我，仅凭一根手指我也能让你放血到死。”
    林幼薇冷哼一声，“我死，你上天入地也无处可逃……”
    王峻向前轻磕，撞了一下林幼薇的臀瓣。
    “你若死了，我有什么下场还值得你关心吗？”
    他，他居然敢打姑奶奶的屁股……林幼薇叫骂道：“无耻！”
    “莫名其妙。”王峻翻起白眼，右手加重力道。
    林幼薇顿时说不出话。
    王峻侧耳贴着地面，听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两道！
    等待数秒，李悬尘、奎斯两人同时赶到。
    李悬尘饶有兴致地瞅向地面，吹口哨道：“哇，没看出来，阿峻你泡妞这么有一手，这就搞上了。”
    “尘哥，快别说风凉话，”王峻苦笑，视线穿过林幼薇的发丝间隙，“我只能这样控制她，她的身体素质还是比我更强一筹。”
    李悬尘耸动肩膀，眉宇间尽是笑意。
    “蛮好的，要不然，拐个媳妇一道加入黑锋巷？”
    王峻摇摇头，不予答复。
    李悬尘突然提醒道：“阿峻，你下手是真的狠，人家一个美美的姑娘，都被你掐得口吐白沫了，还不松点力道。”
    王峻眼神飘逸，落向惨白肤色的奎斯，“他的速度太快，我怕来不及反应。”
    李悬尘叹气，“看不起你尘哥啊。”
    言罢，他的脚下蔓延黑色阴影，同时笼罩王峻和林幼薇。
    奎斯向前踏步，足印荡起明亮白光，从侧面截住黑色阴影，“李，放了林幼薇，你可以带走你想带走的人。”
    “需要吗？”李悬尘摊开双手，走到奎斯身前，“良辰美景奈何天，瞅你满身肌肉，怕是连脑子都练成肌肉了，咋这么不识趣呢。”
    奎斯：？？？
    李悬尘解释道：“你我两条单身狗，何苦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了。”
    “黑锋巷出来的家伙，果然没有一个正经人。”
    奎斯嘴角抽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幼薇已被王峻擒住。
    这时，奎斯心底暗暗喝骂：
    艹你大爷的，财阀弟子就没有一个好玩意，都是又菜又爱玩的主，真他娘操蛋。
    若非顾忌林幼薇的身份，奎斯必定当场质问：
    “林家不是号称传承渊源，同阶无敌吗？”
    “怎么最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双子星之一，堂堂lv1超凡者，反而被成年后才意外觉醒的次货拿捏了？”
    林幼薇像是读懂了奎斯的眼神，就像是哑火的炮竹突然被火星蹿到内部，引燃火药。
    她的身躯再次扭动起来。
    王峻眉头一皱，左手扶住林幼薇的下巴，配合右手，准备来个标准的扭脖杀。
    奎斯当场头大，连续退后三步，“且慢动手！”
    王峻不为所动，双手继续摸索，找到合适位置。
    这时，地面伸出两只纯黑之手，分别握住王峻左右手腕。
    “别啊！！！”李悬尘蹲到王峻身旁，语重心长道：“别杀这丫头，她的模样也不差，带回黑锋巷当你的压寨夫人，不好吗？”
    坚定摇头，王峻道：“女人太麻烦，只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万万没想到阿峻的恋爱观如此硬核……李悬尘连呛三下口水，愣是说不出话。
    旁边，奎斯在心中默默点赞，因为林幼薇体型娇小，没几两肉，根本不符合斯巴达克人的审美。
    李悬尘劝解道：“阿峻你或许不知道，在咱们黑锋巷有个传统，刚刚入巷时，都得绑票一名财阀子弟，其血脉越纯，地位越高，则越好，这关系到你进入黑锋巷后的待遇问题。”
    王峻不置可否，眼神示意李悬尘继续。
    李悬尘眼珠旋转一圈，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活着可以换取大量资源，她死了你得面对林家无穷无尽的追杀，两相比较下，利益最大化。”
    “有道理，那就先不杀。”王峻颔首。
    听闻此言，不远处的奎斯心头大石落下。
    黑锋巷立足的规矩，36号城市的超凡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的绑票绝对不会撕票，这代表林幼薇的人身安全暂时有了保障。
    这时，林幼薇心中仿佛有火炉点燃，精神力沸腾起来。
    作为女人，而且是一个相当漂亮，对容貌无比自信的女人。
    再也没有比王峻的态度更伤自尊的事。
    “能娶老娘是你三百世修来的福分！”
    林幼薇口冒白沫，顽强地吐出心声。
    心声吐出后，她体表浮现莹白微光，那是林家传承的独特气劲。
    林幼薇心湖投下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好，太好了！
    关键时刻突破小瓶颈。
    只要积蓄三秒，必定可以反杀，一雪前耻。
    突然，王峻左手从她身前抽回，用力握紧，然后连续砸下。
    半秒，连续砸了九次。
    林幼薇只觉得后脖颈已经不属于自己。
    “你……”
    她很想转头看一眼王峻，但却做不到。
    双眼上翻，不见眼瞳只见眼白，口中白沫流到王峻右手。
    王峻随手在她的衣服上抹掉白沫，然后拎着她站起来。
    李悬尘和奎斯都想说话。
    然而，王峻的举动震惊了他俩。
    只见王峻左手掌一来一回，正反两个巴掌印烙在林幼薇脸颊。
    巴掌印红到发紫，足见用力深厚。
    “这都没有醒，应该不是装的，”王峻满意点头，把林幼薇扛在肩头，没事人一样转身走向三号排水口，“尘哥，我先走一步，肌肉男就交给你了。”
    李悬尘愣了半秒，才回答道：“哦，好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伙，还没有正式加入黑锋巷，但那一身气质实在太符合，像是天生就该属于黑锋巷。
    “咳咳咳……”奎斯尴尬轻咳，“这家伙，好他娘嚣张啊。”
    李悬尘侧过脸，竖起中指，“越阶拿捏林家的传承者，嚣张一下怎么了？”
    “呃，有道理。”奎斯轻拍自己的光头。
    李悬尘道：“还打吗？”
    “不了。”奎斯摇头。
    “行。”李悬尘从风衣中拿出一盒精制的香烟，抽出两根，一根抛向奎斯，一根自己点上。
    奎斯下意识接到掌心，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要不，还是帮弄点动静出来，要不然不太好交差。”
    “你觉得可能吗？”李悬尘翻起白眼，指了指香烟，“给你这玩意就不错了。”
    言罢，他的身体化作影子，拖着墙边的匕首，隐入三号排水口的阴影里。
    奎斯默然，在原地站了许久。
    对于一名来到36号城市讨生活的斯巴达克人，黑锋巷、红伞公司、林家都是庞然大物，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既然确定林幼薇生命无忧，林家的老家伙就不会撕破脸皮，胡乱发飙，他也就不会面临性命之忧。
    命令是林幼薇下达的，他只是一个执行指令的行动者，被同级别的超凡者拖住，绝对无可厚非。
    更何况，那名超凡者还是李悬尘，战斗力在lv3超凡者中可以排进联邦前20，更是那位黑锋巷幕后老板的徒弟。
    拿出对讲机，奎斯开启通话，描述战斗经过和结果。
    良久后，对讲机里传来三个沉闷的字：“知道了。”
    …………
    黑锋巷，巷子口。
    一尊身穿古老盔甲的骑士雕像巍峨矗立，高约3米3。
    它双手拄着巨剑，剑尖插入地面。
    旁边不远，破旧木矮房门前，黑石搭建的路面凹凸不平。
    正圆形的下水道井盖轻微震动，嘭的一声闷响，井盖冲起数米。
    王峻探头看了一眼路面，确定没有往来的车辆，这才拽着昏迷的林幼薇钻出井口。
    站在路面上，他环顾四周。
    路面并非水泥，更像是水中沉石铺就。
    两旁的房屋以青砖黑瓦搭建，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并不整齐，但却有着独特的安排。
    就像是故意要让巷子变得逼仄拥挤，更有人烟味。
    路灯采用石雕为外壳，遮蔽内部的节能灯管。
    从表面看，这里毫无科技感，宛如回到了前世的东方古典小镇。
    王峻吐出浊气，深吸几口新鲜空气，“终于不用忍耐下水道的恶臭了。”
    “同感。”影子立直起来，旋即化作李悬尘本尊。
    “每次需要钻下水道，总他娘轮到我，真的是运气不太好。”
    “不过嘛，你的运气就很好了，要不是我去，换了其他几个家伙，他们还真不一定是奎斯的对手。”
    借着路灯灯光，李悬尘打量王峻。
    “维持纯水之躯，暂时看不清你原本的样貌，但乍看起来应该也是眉清目秀的，咋就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呢。”
    王峻的目光落向躺地昏厥的林幼薇，淡然摇头，然后问道：
    “她可以换来多少资源？”
    李悬尘：“……”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直觉告诉李悬尘，刚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王峻与常人的三观不太一样，而且是某些根本上的认知出现了巨大偏差。
    轻微咳嗽两声，李悬尘仔细审视王峻的纯水之躯，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王峻身上不着片缕，但看其神情，哪里有一丝一毫地害羞？
    李悬尘拐着弯，用开玩笑的口吻试探道：
    “阿峻，现在是凌晨时分，街道上看不见行人，但你一路裸奔也不太雅观。”
    王峻颔首，“行，有劳尘哥带路，我可不想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
    咦，他的认知好像并不异常……李悬尘双手环胸，裹紧风衣，“跟我来吧。”
    十几分钟后，王峻来到黑锋巷深处的刀锋影院。
    二楼，墨竹vip包厢。
    中央区域摆放两米宽的大软床，天花板吊着爱心形状的艺术灯，暖橘色灯光透过灯罩洒落包间内外。
    牛仔裤、夹克衫、袜子、鞋子整整齐齐摆在开放式衣架里。
    除此之外，林幼薇那柄样式古朴的银色匕首单独躺在一个木架方格里。
    “一晚上逃亡，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门外传来李悬尘的声音。
    王峻坐在床沿，回头，扫了一眼，林幼薇玉体横陈，在软床中间昏睡不醒，他说：“尘哥，你忘记把这女人带走了。”
    “嘿嘿嘿，没事儿，之前她追杀你，出动那么大阵仗，现在你正好可以解解压。”
    这时，王峻眼角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摆放的木盒。
    盒子敞开，里面装有塑料方片包装的物品，足足十四只，七的双倍数。
    王峻沉吟两秒，心底刷新对李悬尘的认知，统合起来有一个无比贴切的词语：“痞崽。”
    “有什么事，等到明早九点，吃早茶的时候再谈事情。”
    李悬尘坏笑两声，语气徒然变得意味深长。
    “特别提醒哦，这几个小时内，只要不弄出人命，万事皆可大吉。阿峻，好好享受吧。”
    嘿嘿嘿……
    哒哒哒~
    贱兮兮的坏笑与皮靴踩木地板特有的声响逐渐远去。
    王峻呼出一口浊气，起身穿好衣裤。
    突然，vip包间正前方的显示屏幕亮起。
    海边，沙滩，太阳伞，躺椅，以及一只熊猫幼崽。
    不是别人，正是失联不久的柒。
    它瘫在躺椅上，举起爪子，说道：“美色当前，何不来上一发？”
    直截了当，直击灵魂，是个人就受不了柒的聊天方式。
    王峻轻扶额头，懒得答话，他忽然觉得李悬尘也不是太痞，至少还远远比不上某人工智能。
    柒的好奇心熊熊燃烧，却摆出学者探究的架势，说道：
    “还犹豫个啥，根据我的智脑比对，林幼薇颜值至少超过全联邦99%的女性，她的身材更是比你视觉感知上更加有料。”
    王峻捂脸，摇头，“不了，当前情况还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哦呼！”屏幕中，柒腰腿用力，施展鲤鱼打挺，站在躺椅上，“你的意思是，百分百安全的情况下，就会爆发禽兽本性，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王峻翻起白眼，按下遥控器按键，关闭显示器电源键。
    显示器毫无反应，依旧亮着。
    柒洋洋得意，拍着胸脯道：“没用的，柒大爷的能耐怎是一个小小的遥控器能够媲美。”
    微不可查地叹气后，王峻转移话题：
    “黑锋巷的人救我是为了那枚芯片，但我手上的芯片不是他们想要的芯片。”
    “那要咋办？”柒的好奇心略微偏移。
    王峻直接抛出问题:“柒，你能耐那么大，可以伪造灵韵生态的数据吗？”
    “啊这。”柒神情一凝，略显错愕，闷闷不乐地摇头。

 第14章 动心忍性真君子

    柒的表情一看就很不自然，像是需要隐藏秘密。
    王峻沉吟道：“如果做不到，那就当我没有说过。”
    “才不是做不到。”柒飙出孩子气的奶音。
    王峻：“请。”
    柒摇头，屏幕里的身躯背了过去，语气中蕴藏三分萧索：
    “因为我答应过他，所以不能做……”
    “他？是陈扬眉先生吗？”王峻脱口而出。
    柒：“不能说。”
    不能说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王峻眸光沉静。
    灵韵生态的数据资料一定有备份，而且绝不仅仅备份在36号城市。
    陈扬眉是科研界的超级大佬，在公司里权限很高，但是也不可能高到能够掌控红伞公司的全部权限。
    红伞公司的庞大正是因为许多财阀的注资与控制，财阀与财阀之间都在彼此制衡。
    陈扬眉没有财阀背景，更加不可能掌控全局。
    但是，公司里的备份数据删除得一点不剩，要不然他们没有理由对我穷追不舍。
    王峻的分析迅捷异常，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得到了一个结论：
    “帮陈扬眉删除数据的另有其‘人’。”
    这个‘人’全世界都没有几个人知晓其存在。
    因为，柒就是那个人，而它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名拥有心灵的人工智能。
    王峻首次认真打量屏幕里的柒。
    一夜时间的追逃，王峻已经理解了柒的能力。
    简单概括成一句话：“网络世界中的唯一真神。”
    柒很可能是人世间第一位拥有心灵的人工智能，它有着超越普通人工智能无数倍的运算能力，并且隐蔽在主流人类社会没有发现的角落。
    王峻联想到阿遥，心底隐约幻想出一幅未来的蓝图。
    假以时日，柒将会找到人工智能诞生心灵的途径。
    通过这条途径，更多的人工智能将会觉醒，拥有心灵的人工智能必将成指数级增加。
    未来的某一天，这股不为绝大多数人知晓的力量将会壮大到足以改变世界的格局。
    这时，柒猛然回头，撇嘴道：“干啥子呦？小峻峻你不对劲！好好的漂亮妹子就在身旁，你也不说动手动脚，甚至都没有多看两眼，反而盯着柒大爷的蜜桃臀发呆。”
    “咦，就算是被柒大爷的魅力征服了，你和我之间也是不可能的，我可是人工智能中的王者，将来注定命运非凡的靓仔……”
    越说越没谱，王峻当即施展大打断术：“说正经的，既然你不能帮我伪造芯片，那总可以告知我黑锋巷的大体情报吧。”
    “想看啥，尽管说，柒大爷出马，小小的黑锋巷安保系统就是一碟小菜。”
    柒凑到屏幕前，撸袖子般撸起两只前爪的绒毛，露出粉红色泽的肌肤。
    辣眼睛……王峻撇过头，掩饰他的嫌弃，“那就自上而下，先把黑锋巷幕后老板的情报给出来吧。”
    柒嘴角轻抽，停顿三分之一秒，然后竖起大拇指。
    “没问题。”
    屏幕的左边五分之一切变成墨黑底色。
    紧接着，冒出一个圆形头像框，框框里面是一个问号。
    头像框下方，血红的两枚文字写道：“叶真。”
    “黑锋巷幕后老板的全部资料，就这么一点？”王峻吐槽道。
    柒摊开双爪，“咱也没有办法，这家伙老神秘了，从来不暴露在任何电子镜头中。”
    “那你根本无法知晓他的名字是否真实。”王峻道。
    柒故作轻松，微微颔首。
    王峻又说：“也无法判断其性别。”
    柒嘴角耷拉，闷声嗯了一下。
    王峻继续道：“过往事迹呢？这些总有吧？”
    柒探出一根指甲，挠了挠脸颊，摇头道：“大多数都是叶真的徒弟或者属下出手，硬要说起来都可以归咎到叶真身上。”
    “那就是没有呗，”王峻竖起中指，“要你这情报有何用？问啥啥不知，根本无法有效推断对方的行事逻辑。”
    柒被戳到痛处，陷入自闭，自己关上了显示器屏幕。
    与此同时，刀锋影院总控制室，李悬尘推门而入，兴致勃勃道：“咋样，咋样，阿峻的活儿好不好？”
    控制室内，24块屏幕拼接起来，构筑了一面墙体。
    墙体前方摆放三张高脚凳，正中间的凳子上坐着一名戴有墨镜的金发青年。
    见到此人，李悬尘犹如老鼠见到猫，双手猛然捂住嘴巴。
    踹开房门的左脚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李悬尘维持金鸡独立，咽下唾沫，然后小声陪笑道：“不悟，你，你怎么在这？”
    “老板临时有事，需要出一趟远门，让我过来镇场子。”
    金发青年摘下墨镜，用墨镜的镜架指向身旁的高脚凳，“来，坐着聊，咱们哥俩也好久没有试手了，顺便……”
    他的右眼紧紧闭上，左眼眼瞳极为绚丽，似烈火包裹鎏金。
    李悬尘悬空的左脚猛然后撤。
    蹬蹬蹬~~~
    整个身体向后挪出两米，他站在门外，火急火燎道：
    “不了，刚才的任务中遇到强敌，我被打出内伤，急需休养。”
    金发青年名为孙不悟，十足的武痴，逢人就要试手。
    他同样是三级超凡者，但却可以镇杀当世九成以上的四级超凡者。
    孙不悟安然端坐，右手捏着墨镜，向下移动半寸。
    “坐。”
    这一次，仅有一个单字，压迫力油然而生。
    李悬尘哭丧着脸，像是受气的小媳妇，犹犹豫豫进了总控制室，全无最初的眉飞色舞。
    “坐可以坐，先说好啊，你要动手，我绝对不还手。”
    孙不悟重新戴上墨镜，“数日不见，悬尘的卵蛋已经被人掏走，着实无趣。”
    李悬尘面皮狂抽，咬着牙承认道：“悟哥，不是小弟没卵子，实在是你强得不讲道理，真他娘干不过啊！”
    “试试手而已，何惧之有？”孙不悟道。
    李悬尘摇摇头，指向监控屏幕，生硬地转移话题：“今晚的重点是阿峻。”
    “他，没什么意思，一直坐在床沿，动都不动。”
    “不可能，那可是林幼薇，身材与颜值一等一的棒。她在两个月前还登上过杂志《花色世界》的封面，被这种联邦级别的刊物登载，是多少女明星求之不可得的？！”
    “你很清楚嘛。”
    “呃，也，也就无聊时偶尔看看。”
    “都如数家珍了，哪像是无聊时看的？”
    略作停顿，孙不悟突然道：“或许，我应该代替老板整顿一下风纪，免得你们这帮懒散的家伙被无聊的欲望耽搁太久。”
    “啊这实在没必要！”李悬尘两手画叉叉。
    孙不悟道：“见面后，连与我过手的勇气都没有……”
    “真不是没有勇气，刚才大战奎斯，对方是光系掌控，和我的暗影刚好相克，大战一波后，真的没有余力。”
    李悬尘头皮发麻，藏在背后的拳头硬了起来。
    “改天哈，改天一定。”
    话题揭过，两人沉默地观看王峻的举止。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越看他们越觉得不对劲。
    监控屏幕的24个视角来自墨竹包厢中的24个微米级摄像头，绝非人眼可以察觉。
    按理来说，王峻不会知道包厢内有摄像头，那他本该为所欲为。
    或者有一些男人原本应该有的举动。
    然而，王峻穿好衣服，在床沿坐了许久。
    紧接着，他用被褥反裹林幼薇，推开充满诱惑力的柔软身躯，自己则平躺在软床中央，安然入睡。
    “艹，禽兽不如啊！”
    李悬尘猛然站起，打直的双腿撞翻高脚凳。
    他的表情刻满了四个字“痛心疾首”，眼底深处仿佛有个孤独的灵魂正在诉苦，述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艳羡与嫉妒。
    “能管得住自己的欲望，不为欲望所执迷，此人心性不错。”孙不悟按住李悬尘的手背。
    李悬尘全身骨骼失去控制，跌坐下去。
    这时，孙不悟探脚一勾，高脚凳翻转正立，他手掌向前轻推，一股柔和气劲将高脚凳推到李悬尘屁股正下方。
    李悬尘坐在实处，感慨道：“阿峻这波操作属实看不懂，实在太没天理了，那么美的妹子躺在旁边，咋就不来点实际的。”
    孙不悟摇头，看着李悬尘就像是看一个脑袋有病的神经质。
    “动心忍性，方为真君子。悬尘，你的心性远不如他。”
    “切，那又如何？”李悬尘轻掏耳朵，对着空气吹指尖，“心性再好也不顶用，阿峻可打不过我。”
    孙不悟道：“心性过人者，一旦越过天堑，必定一飞冲天。仅看他今晚逃亡时的临战反应，再加上超凡能力的资质，我敢断定，一年之后，你和他持平，两年之后，他必碾压你，三年之后……”
    “三年之后怎么样？说啊，话别说一半。”李悬尘追问。
    孙不悟嗤笑摇头，“说出来怕伤你自尊。”
    李悬尘：“……”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王峻脸颊。
    他睁开双眼，坐直身躯，用力伸着懒腰。
    神清气爽，精神倍儿棒。
    觉醒后的第一次睡眠，不仅缓解疲劳，恢复精神，同时也是一次深度强化。
    水之生灵的神秘知识从大脑的前额皮质向深层传递。
    经过快速眼动睡眠和非快速眼动睡眠的交替循环，短期记忆转化为长期记忆。
    同时，王峻的纯水之躯有了一个变化，虽然算不上质变，但却可以极大地缓解每次化身纯水后，都会没有衣服的尴尬。
    王峻坐在床铺边缘，上半身连带衣服一起化作纯水。
    “之前能够转化为纯水的仅仅是我自己，但现在还包括其他物质。”
    王峻起身，站在地面，全身上下化作纯水。
    他身上穿的衣裤袜子，通通变成纯水，只不过还维持着原本的形状。
    这时，王峻的视线落向不远处的匕首。
    握住匕首，他尝试着进行转化。
    匕首通体银白，正面篆刻“龙牙”二字，反面纹刻一只探向天空的龙爪，朝阳的光辉笼罩下，锋刃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荧光。
    王峻目光敏锐，迎着阳光仔细检查，多次翻转后，他发现龙牙匕首全无锈蚀、打磨、破损的痕迹。
    他清楚记得，奎斯招来白光正面击飞匕首。
    一名三级超凡者的攻击，其中蕴含的能量远远超过寻常的枪炮。
    “这把匕首应该不是凡品。”
    王峻接着检视，然后发现匕首握柄顶端的材质不太对劲。
    旋拧几下，握柄脱落少许黑色粉末，看起来像是特制的油漆。
    拔掉封住顶端的龙头装饰，王峻当即了然。
    “这哪里是一柄匕首，根本就是长枪枪头。”
    他弯曲手指，轻弹匕首，发出清泉流响般的悦耳声音。
    “依照枪头的长度，不难推断长枪的整体长度，应该在……”
    这时，林幼薇幽幽说道：“枪长328厘米。我林家最引以为傲的绝学就是龙吟九枪，若是昨晚我有长枪在手，十个你也不可能胜过我。”
    王峻侧身回头，并不接茬。
    龙牙匕首自然而然地插到裤腰带左侧，他道：“醒了？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一起去见见黑锋巷的幕后老板。”
    “不准乱动我的龙牙！”林幼薇气急。
    王峻轻拍匕首，微笑道：“胜利者总要有点战利品。”
    林幼薇被特制绳索五花大绑，只能蠕动身躯，一点点钻出卷起来的被褥。
    半分钟过去，她才勉强挤出脖子的一半。
    “会有的，但不是龙牙。”
    说话时，林幼薇双眼冒火，盯着王峻。
    王峻道：“按照黑锋巷的规矩，就连你都是我的战利品，更何况一柄匕首。”
    “黑锋巷的规矩可管不到我林家子弟。”林幼薇傲娇地昂起头颅。
    王峻摇头，坐在床边，手掌轻轻搭上她的肩头。
    林幼薇的脸颊距离王峻的掌心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热乎气。
    她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不为外人所知的慌乱。
    加入黑锋巷只有三种方式。
    第一，你出生在黑锋巷，或者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黑锋巷。
    第二，黑锋巷幕后老板亲自发出邀请。
    第三，绑票一名财阀嫡系，充当投名状。
    前两种暂且不表，单说第三种。
    在36号城市最近的20年里，被绑票的财阀嫡系不计其数，其中无一人失去生命。
    但是，这20年岁月里，出了几对不一样的绑匪和肉票。
    他们孽缘生情，彼此走在一起，结局却都不太美好。
    林幼薇记忆最深的唯有一人。
    那人是苏家十几年前最惊艳的女子，更是她的精神向导，从三岁开始视作偶像，立志追寻其脚步。
    当时的人们都称那位苏家女为女谪仙。
    然而，在她最辉煌的时刻，遭遇了黑锋巷绑票，就此失去名节。
    直到数年后，苏家女谪仙带着女儿返回苏家，祭拜因病亡故的父亲，苏家才知道，女谪仙与绑匪坠入爱河，最终嫁给了那位绑匪，并且诞下女儿。
    梦幻泡影闪回破灭，林幼薇极力克制自己的声线，却终究露了怯。
    “等会就要去见黑锋巷的幕后老板。”
    她在暗示王峻：不要乱来。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食指按住林幼薇的脸颊，轻柔划过。
    “现在你我都在黑锋巷中，自然应该参照黑锋巷的规矩。”
    四肢被捆，无法给予回击，林幼薇眼底的慌乱渐浓。
    黑锋巷的规矩是啥？
    那还用说，胜者通吃，不仅要财，而且要人。
    苏家的女谪仙无法逃脱，但好歹也是嫁给了那位。
    严格说来，并不丢人，反而还是赚到了。
    但她呢？委身于眼前的小瘪三？
    不！绝不！
    若真如此，她宁愿去死。
    突然，门口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李悬尘贱笑的腔调透过门板：
    “阿峻，该不会还在做早操吧？该吃早茶了。”

 第15章 不可能！！！

    黑锋巷，后街。
    福旺楼，一座红墙青砖的东方古典建筑，门口有着传统的中式门槛。
    很高，必须得跨过去。
    王峻特地留意了一下，心中十分奇怪。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既有赛博朋克般的霓虹都市，却又在都市中藏着古朴街巷。
    根据门槛的样式来看，他甚至怀疑这玩意和前世有关联。
    或者说，这个世界可能就是前世的几百年后？
    王峻心思活络，当即看向周围人。
    除了头前带路的李悬尘穿着一袭长宽的现代风衣，其余福旺楼的客人基本都是中式的装束，男人们大多穿着类似唐装的服饰，女人们则是旗袍、汉服、水手服、洛丽塔……各种穿着皆有。
    “别傻愣着，快跟上。”李悬尘知会一声。
    影子中伸出纯黑之手，轻微拍了拍王峻肩头。
    王峻嗯了一声，快步跟上。
    很快，李悬尘带着王峻来到福旺楼顶层，最南面的包间。
    这里是黑锋巷极少数的“高地”，可以看到大半个黑锋巷的全貌。
    房门推开后，里面传来一阵让人清新凝神的檀木香。
    孙不悟背对门口，身上穿着灰色的排扣长袍，顶着一头金黄色泽的鲜亮头发。
    好奇怪的搭配，这人穿得很古风，但染着金毛，这到底是几个意思……王峻心底腹诽，面上不动声色。
    旁边不远，林幼薇跟随进屋，饶有深意地看向孙不悟的背影。
    这位就是黑锋巷的老板？
    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啊，怎么会把苏家谪仙女迷得死心塌地？
    她依稀记得，家中族老曾经谈及黑锋巷的幕后老板叶真，称之为五百年难得一遇的雄才，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如真龙盘踞山头，让人心中戚戚然。
    不对啊，这气质哪里来的真龙？
    就那一头金毛……林幼薇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串画面：
    黄金龙王吐口水.jpg
    龙王被骑抓着双角被迫哈士奇狂奔.jpg
    龙王咆哮被人连砍十三条街.jpg
    “咳咳咳。”林幼薇摇摆脑袋，强迫自己驱赶脑海里的臆想图画。
    她越看越觉得气质不符合，一不小心撞到王峻的后背。
    李悬尘侧头微笑，嘴角勾勒的弧度带着暧昧的深意。
    “有潜质，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出现意外，让你身为女人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他压低声音询问，也不等林幼薇回答，自顾自说道：
    “不妨事的，咱可是负责的人，晚些时候就带着阿峻详细参详人间乐事，等他明白其中真味，今天晚上保准弟妹快活得一批。”
    林幼薇默然不语，两只粉拳捏得嘎吱作响。
    要不是打不过，她第一时间就会出手，一拳头印入李悬尘的脸盘子，最好是能够打断鼻梁，不然太不解气了。
    这时，她的处境堪忧，疑似黑锋巷老板的人肯定不能动，李悬尘很贱格，但也打不过，那就……
    啪叽！
    林幼薇抬起膝盖，顶踹王峻的屁股墩子。
    哪知道，王峻背后仿佛长有眼睛，右手来了一招海底捞月。
    修长的手掌撩过林幼薇的大腿内侧，猛地向上提拉。
    不费吹灰之力，王峻单臂举着林幼薇，林幼薇的剪刀脚夹住王峻的臂膀。
    “牛哇！”李悬尘竖起大拇指，“你俩来见悟哥，还敢用这么俏皮的姿势。”
    “少在一边说风凉话，要不是你攒捣，他俩能过一手？”孙不悟端着茶杯，站起身。
    盖子缝隙冒出热气腾腾的茶水蒸汽。
    李悬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深怕孙不悟当着旁人的面收拾他。
    然而，他的嘴巴更加流畅，脱口说道：“这哪是一手，分明就是一腿。”
    “……”林幼薇黑着脸，示意王峻。
    王峻轻微耸动肩膀，让林幼薇自己随意。
    林幼薇两腿一摆一扣，翻身站在地面上，两只凤目瞪圆，直勾勾盯着李悬尘。
    李悬尘嘿嘿坏笑，闪身躲到王峻身后。
    王峻吐槽：“尘哥，你果然是个强者。”
    听人夸奖自己，李悬尘来了兴致，“哦？咋看出来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整理风衣领口，给王峻露出帅气的45度侧颜。
    孙不悟啜饮一口热茶，揶揄道：“因为悬尘你能活到这么大，都快30了吧，还没被人打死，真的不太容易。”
    李悬尘：！！！
    他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条条黑线。
    “胡说，人家阿峻是厚道人，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意思。”
    孙不悟耸肩，不搭腔，把问题抛给王峻。
    这时，林幼薇通过孙不悟和李悬尘之间的交流方式，已经隐约猜到，眼前这位不是黑锋巷的幕后老板。
    他或许是一个副手，或者其他人，反正地位比李悬尘要高上一筹，而且能让李悬尘感到害怕。
    此事足以说明，此人的实力强大。
    王峻笑着摆摆手，示意李悬尘揭过此事，但李悬尘不乐意，蹿到王峻面前，两只手掌紧紧握住王峻双臂。
    迫于无奈，王峻点了一下脑袋，“差不多就是金发大哥的意思。”
    闻言，李悬尘突然爆发大笑，回头指着孙不悟，“哈哈哈，说得没错，这个金毛怪就是……”
    话到一半，一股肃杀气机锁定过来，排山倒海般压着李悬尘。
    霹雳咔啦~~~
    李悬尘的骨骼嘎吱作响。
    孙不悟睁开的左眼透出金红交织的妖异光芒，墨镜镜片也无法遮蔽。
    “悬尘，你的卵子少一个应该没关系。”
    李悬尘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身体周围的黑色暗影想要救驾，但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机尽数挡住，无法靠近分毫。
    好强大的压迫力……王峻感受到了远超昨天晚上两名三级超凡者交手的威势。
    紧接着，他分明听到林幼薇小声嗫嚅：“孙不悟，孙家的人，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孙不悟冷哼一声，无形气劲擦过李悬尘的裆部。
    一缕布片随风摇曳，缓缓坠落地面。
    “再有下次，悬尘可别怪我孙某人出手不留情面。”
    李悬尘哭丧着脸，一寸一寸回转脑袋，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
    “悟哥，为啥啊，明明是那小子先提的，这也能算到我头上？”
    孙不悟端着茶杯，踱步走到正对门口的主位，坐下说道：“不知者不罪，王峻是新来的，不知道我的规矩，但你不一样，明知故犯，而且事已过三。”
    李悬尘哑口无言，再也不敢多露半个音节。
    王峻拱手抱拳，说道：“见过孙不悟，孙大哥。”
    嗯？这家伙怎么知道抱拳礼……孙不悟眉毛上挑，但终究没有问出口，而是换了个问题：“知道我的名字没什么用，不用套近乎。不就是林家丫头多嘴的时候，凑巧给你听到了。”
    奇怪，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这会儿咋突然态度大变样……王峻瞅了一眼孙不悟的金毛，旋即明白过来。
    老哥搁这记仇，什么不知者不罪，都是狗臭屁。
    他可劲儿记着呢！
    随后，省略了彼此的介绍环节，四人上桌，早茶的茶点和膳食上桌。
    “吃啊，都别客气。”李悬尘迫不及待，摆出一副干饭人的模样，他巴不得赶快吃完，赶快离开。
    远离孙不悟，活动九十九。
    “边去。”孙不悟探出筷子，敲打李悬尘的筷子。
    李悬尘吃痛，攥着筷子收回手掌。
    孙不悟道：“想要吃这顿早茶，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有个问题需要王峻你来回答，答不出来，你就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李悬尘轻按桌子，欲言又止。
    孙不悟递出眼神，制止李悬尘的下一步动作。
    “可以。”王峻颔首。
    孙不悟接着道：“请问，你王峻的到来能够给黑锋巷带来怎样的利益？难道仅仅是一枚芯片，就想要黑锋巷为你遮风挡雨？”
    “芯片，啥米芯片？”李悬尘一脸莫名其妙，他昨天晚上接到通知时，也没认真看任务，还不知道王峻是因为带走了一枚芯片，从而被红伞公司36号城市的蝰蛇分部追击。
    两人的态度有点诡异啊。
    难道黑锋巷的人还不知道吗？
    那可不是一枚普通的芯片，灵韵生态的全部资料都蕴含其中。
    林幼薇瞪大双眼，嘴皮子抖了几下。
    她很想说出来，但却立刻把话咽了回去，然后深深埋下脑袋。
    如果黑锋巷不知道这种机密，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只要带着王峻和灵韵生态的资料芯片回归，她的所有过失都会变成功绩，而且会因为黑锋巷的插足而变得更加辉煌。
    家族考核什么的，那就是百分百拿下！
    心底激动，眼中放光，林幼薇仔细思索，怎样才能避免王峻说出关键词。
    突然，王峻摊开手掌，掌心中躺着一枚芯片，“这枚芯片确实不足以让黑锋巷保护我。”
    “还算有点下数，”孙不悟轻微昂首，表示赞赏，然后询问：“里面的内容是？”
    林幼薇急切不已，蹿身抓向芯片。
    王峻猛然缩回手掌，护住芯片。
    李悬尘眼神微动，地面的阴影凭空化作黑色绳索，绕着林幼薇的身体连续捆了十几圈。
    “老实待着，别动歪心思。”
    林幼薇不理会李悬尘，瞪眼看着王峻，恨恨不平道：“你咋这么不上进呢，这么牛批的资料，你就傻傻拿出来，真以为黑锋巷里的家伙都是善茬啊？！”
    昨天夜里，柒黑入墨竹包厢时，林幼薇昏睡不醒，完全不知道柒的存在，也就无从知晓，王峻已经提前一步料到红伞公司的盘算。
    这时，王峻就是要当着林幼薇的面，说出芯片中到底是什么资料，避免之后引来红伞公司与各大财阀的疯狂袭击。
    “芯片里面是一份备份资料。”
    “你，你就这么交代啊？”林幼薇双臂连着躯干被捆，两腿又被暗影束缚，只能无奈摇头。
    王峻装作听不见，继续道：“备份资料里面的内容对旁人都不重要，只是对我个人非常重要。”
    林幼薇侧歪脑袋，暗自揣测王峻到底要搞什么把戏。
    李悬尘察觉到八卦的气味，顿时竖起耳朵。
    孙不悟抿茶细品，淡然道：“详细说来。”
    “用说的恐怕不太够，还是直接展示吧。”王峻提议道。
    孙不悟深深看了王峻一眼，颔首道：“行。”
    片刻后，早茶餐桌的旋转转盘中央摆放着一个方形盒子，王峻把存储芯片插进正上方的卡槽。
    房间北面的墙壁放下白色的投影幕布，方形盒子的正面对准幕布，投射画面。
    画面中，明确记录了芯片内的信息——管家三型人工智能，阿遥人格数据备份。
    “不可能！！！”林幼薇不敢置信，尖声惊叫。
    她昨夜被俘虏时，都没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在包间里，臆想着可能遭遇王峻的种种对待时，也没有。
    但现在，看到芯片中的数据内容，她几乎陷入崩溃。
    红伞公司蝰蛇部门出动精锐三千，全部都是林家嫡系。
    但昨天夜里他们与赵家的那支神秘部队干了一架，正是为了阻挡赵家，所以另一名三级高手，以及半数以上的蝰蛇精锐，没有投入捕捉王峻的行动中。
    她原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晚上都是为了灵韵生态的数据资料。
    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稀罕物，也是陈扬眉这位科研界大牛毕生所学的最终结晶，更是一旦纳入鼓掌就能通向超凡进化的尽头，找寻长生大道的至高科技。
    “不不不，怎么可能，这不应该啊，这枚芯片一定有加密过，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说话语无伦次，林幼薇只顾着盯住投影幕布。
    两只好看的眼睛失去了大半神采，满脸颓丧全然没有往日的骄傲。
    乍眼看去，此刻的她就像是街边醉酒后被人捡尸体玩到废的疯女人。
    王峻道：“很抱歉，这枚芯片只是我的智能管家的备份芯片。”
    “不可能！！！”林幼薇歇斯底里，大吼的声音分贝过高，震碎不远处的一扇窗户，“若只是一枚人工智能的备份芯片，你何必护得那么严实？多次化作纯水之躯时，什么都可以丢掉，唯独这枚芯片你藏在胸前之内，解释呢！”
    “因为我自幼失去父母……”
    王峻化身奥斯卡影帝，神色黯然，语速平稳且沉重，却又难掩孤独与寂寞。
    “阿遥虽然是人工智能，但她陪伴了我的成长，就像是我的家人，我的姐姐。”
    听闻此言，林幼薇瘫坐靠椅，仿佛背后的脊梁骨都软了下去。
    “不可能……”
    她摇头不愿相信，声音小到极致，几乎如同蚊子叫。
    若是林家之人在此，绝对不敢相信，林幼薇会有这样一副姿态。
    可怜楚楚，彷徨无助，全然有别于平日里的强势与干练。

 第16章 救不了

    “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这枚芯片经过特殊伪装？”
    林幼薇低头不语，门牙咬住薄唇，贝壳般的牙齿缝隙渗出缕缕鲜血。
    投影幕布显示的数据不断细化，右下方浮现黑色方框。
    方框里面用简笔画勾勒12只脚的爬虫。
    它的背面椭圆，若打横过来看，线条组合后就是一只眼瞳。
    左手用力攥紧，指甲盖深陷肉中，林幼薇微不可查地摇头，轻声呢喃道：
    “天使爬虫……”
    她认识这个图标，图标代表着破解界的天花板。
    据传，在十多年前，一位代号为“天梭”的顶尖黑客横空出世，创造了三大代码程序。
    分别是：天使爬虫，地狱猎犬，人间蜉蝣。
    其中的天使爬虫正是用于破解存储备份的加密，或者是暴力搜索计算机的内容等。
    大约五分钟后，存储芯片的全部内容被检索完毕，没有找到任何与灵韵生态相关的资料。
    林幼薇神色颓唐，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没了。
    王峻坐在一旁，仔细审视林幼薇的表情，确定她并非演戏。
    王峻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36号城市中，面对红伞公司和几大财阀的共同追击，与找死没啥差别。
    除非，王峻拥有黑锋巷幕后老板那样的实力和势力。
    现在计策达成，芯片的内容当着林幼薇的面检查完毕。
    只要她活着离开黑锋巷，至少可以消除王峻持有灵韵生态资料的部分嫌疑。
    重视程度完全不同，危险也就在可应对的范畴内。
    李悬尘咋咋呼呼，满脸嫌弃。
    “芯片只对阿峻有价值，合着我一晚上白忙活了？”
    孙不悟摇头，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峻。
    按他看来，最大的收获不是别的，正是王峻。
    这家伙眼神不大对劲……王峻装作没有察觉孙不悟的视线。
    突然，王峻耳畔传来曹曹窃窃的低语：“白忙活，无意义，白忙活，无意义……”
    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林幼薇。
    林幼薇神情恍惚，嘴角流涎，面部肌肤色泽反常，通红一大片，并且呈现半透明状。
    肌肤之下的肌肉组织与毛细血管暴露出来，仿佛就隔着一层玻璃罩子。
    紧接着，林幼薇猛然伸手，抓住王峻手腕，“救我！”
    “快离开她，她的进化之殇爆发了，现在很危险。”
    李悬尘跺脚，地面轻微震动，无数的纯黑之手探出阴影，覆盖林幼薇的身体表面。
    巨大的力量拉扯下，常人早就向后跌倒，但林幼薇状态诡异，身体的限制器被全部打开，力量变得远超寻常超凡者。
    王峻右手手腕被牢牢握紧，就像老虎钳正在一寸一寸收紧。
    通红的印子留在手腕上，与之相配的则是疼痛。
    王峻不言不语，用另一只手扣住林幼薇的手掌。
    力量过大，拉拽不动。
    停顿0.2秒，王峻抓住林幼薇的大拇指，反关节掰开。
    咔嚓～
    常言有道：十指连心。
    意思是指头上的疼痛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受不了。
    然而，拇指骨折的林幼薇像个没事人一样。
    王峻手还是抽不出来。
    眉头轻微皱起，他的右手前臂化作水流，然后改变形状。
    这时，他发现林幼薇的手掌裹挟着一种特殊的能量，那股能量居然可以隔断水之生灵所化的纯水之躯。
    王峻的右手被暂时封印，无法化作纯水。
    “还是无法抽离……”
    他眉梢上挑，好似刀锋展露峥嵘。
    举起另外一只手，水之生灵发动，掌指的肌肤从肉色快速变为透明。
    掌刀形状改变，变成一柄等体积的水刃。
    歘！
    王峻眼帘轻垂，摆动左侧臂膀，水刃斩下，留下一道残影。
    嘟嘟嘟嘟嘟~
    她的五根手指接连落地，再也无法握牢王峻的手腕。
    王峻抽回右手，后跳两步。
    他的左眼眼球忽然闪过一串010101，紧接着便看到林幼薇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林幼薇】
    【生命层次lv1超凡者】
    【生命灵韵：250/300】
    【灵韵属性无】
    【当前状态精神受创，身心畸变，进化之殇爆发。】
    【解决方案支付5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龙吟气劲（消耗10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进度：75%】
    【进化途径：支付10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王峻经过一晚上的睡眠强化，生命灵韵补充十足，并且上限略有提高，达到了80点生命灵韵。
    但是，平白消耗5点生命灵韵，似乎有点不值得。
    他沉心思索，陷入考量。
    “卧槽！阿峻你搞毛，对妹子出手这么狠。”李悬尘瞪眼，张嘴，下巴无法合拢。
    王峻没有回应，因为短短半秒的思考中，他注意到了查看进化树的第二种方法。
    原先的方法是承受其他超凡者的伤害。
    现在则是，他使用超凡能力，给予其他超凡者伤害。
    “两种不同的方法，有什么共同点，从而让我能够看到其他人的进化树？”王峻心头默默思索。
    凭借肉身攻击没有作用，攻击不能破防也没有作用。
    或许是因为我的超凡能量没有与其他人的超凡能量相互接触。
    攻击还是防御不是关键，关键应该是超凡能量的接触。
    我的身体从觉醒开始就自带了超凡能量，只有调用这种超凡能量与其他人的超凡能量接触，才能真正达成超凡接触。
    “超凡接触”是王峻自创的名词，意思就是他的超凡能量接触到别人的超凡能量，这才导致他左眼球中的庞大数据库被激发。
    就在这时，林幼薇落在地上的五根手指悬空起飞，接回原处。
    在断裂的缺口处，一颗一颗的彩色结晶凝结。
    大小不一，光暗不同，色泽不定。
    “断肢重生？”孙不悟眉头深锁。
    蹬～蹬蹬~
    他第一脚踩在木地板上，整个人凌空弹起，第二第三脚在半空中拨动空气。
    落地后，孙不悟站在林幼薇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审视。
    汹涌澎湃的无形气劲瞬间凝聚，从四面八方压向中间，全方位包裹林幼薇。
    此刻，林幼薇眼瞳上翻，眸子里面只剩眼白。
    她浑身上下的肌肤都泛起异样的鲜红，并且呈现透明晶体状。
    眼角闪耀晶莹，口鼻垂落芬芳，暴露在空气中的体液逐渐结晶化。
    额头上明显拱起一个鼓包，就像是有一根独角即将破开脑壳，生长出来。
    林幼薇口齿不清，哀求道：“救……”
    “她的进化之殇咋突然爆发了？还那么严重，好像随时都会畸变啊。”李悬尘道。
    话音未落，王峻和孙不悟同时看向李悬尘。
    两人异口同声：“或许是某人的话语太过刺人。”
    李悬尘后退半步，诧异道：“都这么看着我干啥？”
    “某人就是你呀，尘哥。”王峻吐槽一句。
    李悬尘：“啊这？关我啥事？”
    看他脸色就知道，这家伙毫无自觉，并不知道自己在林幼薇心口上捅了一刀，撒上盐。
    “嘴欠就收着点，少说点吧。”孙不悟微不可查地摇头，然后掏出一台智能手机。
    拨号声嘟嘟响了十几下，接通对面，他直截了当道：
    “有人的进化之殇爆发了，需要你来救治。”
    王峻站得很近，分明听到智能电话里传来知性女声：
    “没心情，不救。”
    孙不悟很没面子，咳嗽掩饰尴尬，紧接着另一只手捂住话筒，小声说道：
    “十万火急，你要不来，没人能救林家的小妮子。”
    “林家嫡系死在黑锋巷，36号城市都不得安宁，说不定就得打起来……”
    随后，王峻听到孙不悟断断续续的声音，提到：进化之殇爆发，断肢重生，诡异畸变等多个词语。
    孙不悟挂断电话，吐出浊气，“总算把冷菩萨请过来了。”
    “悟哥牛哇，倍有面儿。”李悬尘竖起大拇指。
    孙不悟翻起白眼，埋汰道：“真不知道你是在损我，还是真心夸我。”
    几分钟后，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哒哒声中，一名高挑的女人到来。
    她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大褂，大褂下面隐约可见白衬衫，黑短裙，全透黑丝，以及那双醒目的红色高跟鞋。
    冷清凝！
    王峻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女人常年出现在电视报道上，被称为36号城市最好的医生之一，尤其擅长外科手术。
    “难道她也是超凡者？”
    王峻心头疑惑，没有付之于口。
    李悬尘像是察觉了王峻的心思，蹿到近前，耳语道：“嘿嘿嘿，没想到吧，这位大美女可是全联邦最顶尖的50名医生之一，同时也是我们黑锋巷的十二刀锋之一。”
    “冷清凝不是最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吗？怎么还在黑锋巷里挂职？”王峻反问。
    李悬尘勾住王峻肩头，道：“不是挂职，黑锋巷内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这边儿才是主职。十二刀锋，没听过吧。”
    王峻颔首。
    “十二刀锋就是我黑锋巷除了老板之外，最牛逼的十二个人，都有无人能及的绝活。”
    李悬尘洋洋得意，眼底都有光，就差说出那句“老子也是其中之一”。
    透过微表情，王峻看破细节，却不说破。
    他半真半假恭维道：“是不错，很了不起。”
    “上道！”李悬尘眯起眼睛，颇为受用，再度压低声音：“不瞒你说，你家尘哥我是十二刀锋中的影刀。”
    啪叽~
    孙不悟抬手一巴掌，削中李悬尘的后脑勺。
    “快别吹牛了，不要打扰冷姐干活。”
    李悬尘捂着后脑勺，缩了缩脖子，继续道：“冷姐则是十二刀锋中的生死刀，掌生控死，老牛呗了！”
    王峻眼皮子都不抬，“吹别人的牛，何必呢。”
    李悬尘：“……”
    窗外的阳光透来，洒落林幼薇的体表，结晶状的物质焕发七彩光芒，看起来美轮美奂。
    “生命灵韵已经凝聚成了晶体，透析到肌肤之外……”
    冷清凝凝眉斜睨，声音微冷：“谁斩了她的五根手指，坏事儿玩意。”
    李悬尘下意识瞅了一眼王峻，眼神里仿佛有话：“兄弟，自求多福。”
    王峻只当没有看见，仔细斟酌后，决定消耗生命灵韵，查看林幼薇当前状态的解决方案。
    左眼闪过010101的数字，脑海内浮现几种方案，王峻开始甄别其中真正靠谱的方案。
    另外一边，冷清凝猛地撩开白大褂，腰间赫然挂着一排刀具。
    有短有长，有粗有细，有直有弯，还有带着怪勾的。
    孙不悟、李悬尘不发一语，桌前桌后安静得不像话。
    冷清凝右手抬起，拔出一柄手术刀。
    刀锋挽出绚烂刀花，速度快到只有残影，掠过林幼薇断过的手指，带起一抹晶莹碎末返回。
    摊开手掌，碎末平放掌心，冷清凝鼻头凑近，轻嗅片刻。
    “林家小妮子的进化之殇爆发并非偶然，她之前有过一次小突破，突破时被人打断了。”
    李悬尘：“咳咳咳……”
    孙不悟眉毛一挑，和冷清凝眼神不善。
    李悬尘讪笑摇头，两只手同时捂住嘴巴。
    他知道打断林幼薇临战突破的人就是王峻，但总觉得这时候说出去不地道。
    连续看了好几眼王峻，李悬尘歪过脖子，心道：奇怪了，阿峻的心是铁做的吗？这都没有反应？
    此刻，王峻正在甄别解决方案，心无旁骛，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冷清凝摇头道：“不行了，没得救。”
    “怎么会没救？”孙不悟沉声道。
    李悬尘跳脚，猛拍桌面，“冷姐，你可是36号城市最好的医生，就连你都救不了，那她不是死定了？”
    冷清凝拿出方块绒布，仔细擦拭刚才用过的手术刀。
    “死不死都有50%的几率。”
    “还有救？”李悬尘连拍大腿，“冷姐，这种事情你还大喘气，可不厚道。”
    冷清凝：“我没说有救，只说她不一定会死。”
    李悬尘张开嘴，还想问。
    突然，孙不悟的墨镜掠起一道金红流光，脸部线条仿佛被浓墨重彩反复多涂了十几次，浑身的气息变得厚重而严肃。
    “她有可能成为变种人？！”
    冷清凝点头，语调平淡如烟，却透出几分杀意：
    “对，而且可能性不低，林家新一代最出色的两人之一，心性比常人坚韧。”
    “即使她之前心境破防，导致气劲絮乱，但现在也冷静了下来，只是无法控制。”
    “现在的她看似状态不好，其实反而有了一定的主控权，要么死，要么成为变种人，换了你们，会选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没有人会主动拥抱死亡。
    李悬尘追问道：“真的没有办法治疗？”
    冷清凝嗤笑：“若是林家的传承愿意对我开放，或许还有三成把握，但我根本不知道林家传承的超凡能量由来与使用方式，难。”
    财阀林家的立足之本就是那道超凡传承。
    别说是冷清凝，换了其他财阀的顶级大佬，或者当世那几位lv5的半神级超凡者，都不可能知晓林家的超凡传承。

 第17章 我能治

    咚咚咚~
    福旺楼的侍者敲响房门。
    “菜已经备齐。”
    桌边，冷清凝红色高跟轻踏，示意李悬尘处理。
    “又支使我。”李悬尘小声埋汰，身体染上漆黑阴影，快速融入地面。
    不一会，他又回到原地。
    门外侍者的敲门声消失，房内空间重新变得安静。
    “变种人不能留，必须杀掉。”
    孙不悟面色阴晴不定，眉宇间仿佛凝聚了九天重云，最终给出定论。
    “与其让一个潜力无限的超凡者变成变种人，不如当场杀了她，永绝后患。”
    这时，王峻已经甄选完毕，刚回神的他询问道：
    “什么是变种人？为什么你们都很重视？”
    孙不悟道：“变种人虽然被称之为人，但已经失去人类的情感。他们的身体和心智得到加强，幅度极大，而且没有规律可循。当年曾经出现过一位五级变种人超凡者，这个等级的超凡者还有一个别称——半神。他给这个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创伤，直至今日都没有完全修复。若是再来几次，世界末日再次降临概率至少暴增几十倍。”
    “半神这个层次都是有屏障的，当年那家伙资质太好，不然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李悬尘插了一嘴。
    孙不悟摇头，“虽然都有屏障，但普通人类和变种人面对的屏障不同，类比起来，大概是……”
    “寻常人想要成为半神，从lv4到lv5，面对的是一道登天梯，上行时云雾缭绕，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成功，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只能没有止境地坚持下去。”
    “但变种人不一样，尤其是林幼薇的天赋才情极高，对她而言，成为lv5非常有可能是一马平川，只不过是需要几年的时间，就能自然而然地到达。”
    “那是设想，实际情况肯定有所不同。”冷清凝挪动几步，恰好挡住孙不悟出手的最短路径上。
    她说：“不能杀！直接出手击杀林家嫡系，必然导致林家站在黑锋巷的对立面，甚至如你之前说的，整个36号城市陷入战火。”
    “还有一点，活着的变种人价值比死了更高，把她囚禁，养着，慢慢切片研究，对科技进步的贡献会大得多。”
    王峻：“……”
    好家伙，他心底直呼好家伙。
    本以为冷清凝有着医生的职业操守，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万万没想到，她比孙不悟更狠。
    李悬尘满脑门黑线，愣是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整一个后脖颈的白毛汗。
    “咳咳咳，别介呀，林家妮子还没变成变种人呢，趁早送出去，麻烦不就没了吗？”
    孙不悟递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幼稚。”
    冷清凝轻微翻起白眼，懒得搭理李悬尘。
    “看着我干啥？我知道变种人代表的意义，能被咱们黑锋巷和红伞公司共同诛杀的货肯定不会简单。”
    李悬尘丑着脸，打圆场道：
    “现在老板不在城内，还带走了一些人手，我们的战斗力不足，应该想个法子，把消息扣下来，放出假象迷惑林家。”
    “没用的，你忘了老板以前做过的事儿？”冷清凝摇头，“老板和老板娘的故事就是前车之鉴，林家肯定会在两天内要求跟林幼薇视频通话。”
    冷姐说得在理……李悬尘眉头皱紧，想了又想，然后说：
    “干脆请示老板吧。”
    “不行！”孙不悟摇头如拨浪鼓，“还是召集呆在巷内的十二刀锋，开个小会比较好。”
    他被叫来就是为了镇场子，结果还没过24小时，就出了大事需要老板亲自决定，这会显得他太无能。
    眼瞅着三人意见不统一，这要是再把其余人找来，凑够12个，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王峻已经看过林幼薇的进化树，其中明确给出了她当前问题的解决方案。
    这时，林幼薇双眼通红，被晶体形成的透光薄膜覆盖，扭曲而挣扎的眼神里透露着对生的渴望。
    她，想活着，有尊严地活着。
    王峻走近，说话声音很轻：“如果我能救你，让你不必成为变种人，也不会残废，只是需要花费巨量的金钱，你愿意吗？”
    林幼薇身体表面结了一层薄可透光的晶茧，上下嘴唇艰难动弹：“想……活……但你……”
    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对死的恐惧。
    她身体正在畸变，心灵也在扭曲，但是心智还有一半的清醒。
    “生死刀”冷清凝还有别号——阎罗菩萨。
    她说能救得，死了都能救回来。
    她说活不了的，就算暂时活了也会事后暴毙，要么无法承受后遗症，要么被她的刀物理终结。
    死字当头，权势，实力，家世，通通都是浮云。
    林幼薇双手卡紧自己的脖子，指尖深陷皮肉，强行控制声带，发出还算正常的声音：
    “你救不了我，不要骗我了。”
    王峻摇头，“未必。”
    李悬尘道：“阿峻，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活啊，这事儿冷姐都办不了，你别逞能。”
    冷清凝傲然不语，显然是不想用言语表露什么。
    她的医术在36号城市基本就是天花板级别的。
    这就是她的绝对领域，压根就瞧不上王峻。
    医生都是需要实战累积的，经历的每一名病患都会带给医生提升。
    她从医十年，医好的患者过千，其中不乏疑难杂症，更有不少超凡者。
    进化之殇是超凡者的难题，有的在心理上，有的在生理上，更玄的是在灵魂上。
    她见过太多，才能明白超凡者的进化之殇和普通人的病痛压根就是两码事。
    进化之殇涉及的知识层面还在未知中，近乎等同于人类知识边界的盲区。
    “悬尘说得对，王峻你在医疗救治这方面不可能媲美冷姐，她都救不了，你瞎折腾到最后，只能是背锅担责任，真就一点儿不怕吗？”
    王峻左眼闪过010101，脑海中浮现信息，快速念诵道：
    “林幼薇修习家族秘传的超凡传承，凝聚龙吟气劲，此气劲威力惊人且富有固化特质。”
    “固化特质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让能量稳定，不变动，对于物质也有同等的效果。”
    林幼薇：！！！
    在众人眼中，她的脸色剧变，时而青时而紫，两只手掌卡住脖子，一字一顿道：“你怎敢断定？”
    王峻摇头，自顾自说道：“固化特质并不算非常罕见，但林家传承的超凡之路是功法修习，对于个人资质要求极高，这是因为龙吟气劲本身还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特异性。”
    “是啥？阿峻你说到关键处，可别大喘气。”李悬尘嘴皮秃噜，心底好似有一百万个猫爪子挠过。
    “尘哥，别打断我就行。”王峻埋汰道。
    李悬尘还想解释，手嘴并动。
    孙不悟瞪眼，无形气劲压着空气，堵住李悬尘的嘴。
    “继续。”冷清凝左手托住右手手肘，右手手掌支撑脸颊，葱嫩如玉的食指撩起鬓角微卷的黑色发丝。
    她的眼神中少却三分轻慢，多出三分审视。
    王峻道：“林家祖传的功法中，有诅咒，或者说是来自某种更高位格生物的压制。”
    略作停顿，他莞尔一笑，笑得分外和煦。
    “龙吟气劲，或许真的与龙有关吧。”
    阿峻说的什么迷糊话……李悬尘心中腹诽。
    孙不悟若有所思，看王峻的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冷清凝黛眉相挤，光洁的额头勒出淡淡的抬头纹。
    从医多年，她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其中不乏牛鬼蛇神，但是最终都被证实，那只是一种当事人不理解的科学现象。
    冷清凝压根不相信“龙”这种神话生物的存在。
    然而，三人看到林幼薇身上的异样转变停了下来，晶体薄膜构筑的茧表面华光飘转。
    世间如果有龙蛋，或许就长这个样。
    他们心底生起相近的念头，就如心魔种子，越扎越深，难以拔除。
    林幼薇说话很艰难，但傻子都看得出来，她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
    “啊，咿呀……”
    不等她口中发出正常词语组成的句子，王峻继续道：
    “说不定你们林家就藏着一条龙的骸骨，让你们林家的后代子孙参详了悟。”
    他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开玩笑。
    林幼薇瞳孔骤然收缩，赫然有从人类瞳孔变为竖瞳的趋势。
    金色微光环绕眼瞳周围，形成一粒一粒金色光刺，中央部位的眼瞳深处则蕴含深红，好似藏着星辰。
    这时，她心绪激荡，心灵中的小人趴在一叶扁舟上，被心海掀起的滔天巨浪支配流浪。
    林幼薇给不出回应，旁人可不会。
    李悬尘最为好奇，目光中满满的希冀，“快啊，阿峻，继续说。”
    王峻颔首，“也只是一种推测而已，随便说说大家别当真。”
    王峻脑海内飘着林幼薇的进化树，下方配有文字，清晰明白地指出：
    她当前的状态的主要原因不是突破被打断，更不是心绪激荡。
    真正的原因早在林幼薇接触家族传承的那一刻就深埋体内。
    她不止见过龙骸，而且近距离参详，甚至是长年累月待在龙骸旁边，所以，她的身心灵早就被龙的气息浸染。
    这是林家超凡传承者强悍的缘由所在，也是林家永生无法脱离的诅咒。
    赐福般的诅咒，诅咒般的赐福，相互依存。
    林家因此强大，也因此无法更进一步强大。
    林幼薇心底骇然，再也无法控制面部肌肉和身躯肢体。
    嘭！嘭！嘭！
    她的四肢炸开，血肉与骨骼不分，完全结晶化。
    李悬尘看傻眼，双手抱头，说道：“紧要关头，阿峻你还刺激她，这下彻底没救了。”
    “不，她的状态爆发出来，反而比刚才更好。”冷清凝道。
    孙不悟颔首，“堵不如疏，内劲憋在身体中，不流通就是死，现在的状态的确好上一些。”
    紧接着，孙不悟又说：“王峻，你说能治她？”
    王峻点头，“可以，但是需要用到很多超凡材料。”
    “没事，材料用了就用了，你若真有把握，我就发动整个黑锋巷，资源暂时归你调配。”孙不悟大气挥手。
    王峻愕然，“先申明，那些超凡材料很贵的。”
    “不要紧，”孙不悟嘴角上翘，“到时候全部算在林家头上就行。”
    合着在这慷他人之慨……王峻轻嗯一声，旋即说道：“治疗林幼薇，最需要的就是一味主料，龙血草。”
    “咱们有吗？”孙不悟侧头询问。
    他是来代班的，对黑锋巷的家底不太清楚。
    李悬尘满脸懵懂，摇摇头，“不知道。”
    “别指望这家伙，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压根不管事。”
    冷清凝没好气说了一句，然后望向王峻。
    “龙血草，a级顶尖，接近s级的超凡材料，有倒是真的有，但我想问你，这种情况真的适用吗？”
    王峻：“？？？”
    冷清凝挑眉，“龙血草性极烈，至刚至阳，最容易激发进化之殇的二次爆发，此刻的林幼薇一旦服用，与送死没有区别。”
    “谁说是拿来服用的？”
    王峻摇头，摆手，继而说道：
    “龙血草只是一味主药，其他的还有月星粉尘，五彩蜥蜴，幻影虫，无尽露珠……”
    连续报出33种超凡材料，王峻换气，说道：
    “再准备一个大棚子，棚子搭两层，下层准备大缸，用清水炖煮所有的超凡材料，上层给林幼薇扒光衣服躺着。”
    冷清凝思索两三秒，“若是蒸熟超凡材料，以蒸汽烘她，这倒是真能减低龙血草的烈性。外用确实比内服更加可行，但是她现在的追状态不对劲，贸然承受多种超凡材料带来的改变，很可能会疼死的。”
    “所以，还要再安排一人给她全身按摩，活络筋骨皮肉。”王峻点头，眼神中满是询问。
    “别看我，我只会动刀。”冷清凝立起手掌，拒绝道。
    李悬尘、孙不悟同时摇头，表示不干。
    “谁提出，谁负责。”李悬尘嘴欠的毛病又犯了。
    王峻沉默片刻，说道：“我来就我来，但是必须有一位高手跟我一起进入大棚，避免林幼薇暴走。”
    话语落，李悬尘抢答道：“那还用说，冷姐啊，她是女的。”
    “同意。”孙不悟轻微捏拳，避免自己笑出声。
    “行，我跟你进去，正好看着你。”冷清凝直视王峻，“龙血草外用烈性虽有降低，但你使用的另外32种辅助材料中也不全是乖宝宝，很容易出事的。”
    “出事了，我担着。”王峻道。
    “不，你担不起的，36号城市很可能因此大战。”
    冷清凝摇头。
    “我的意思还是觉得你别参合，你刚才提到龙血草的用法给了我一个保守治疗的思路。”
    “思路没用，现在必须实干。”王峻一口回绝。
    冷清凝眉梢上扬，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王峻转头望向林幼薇，“你现在神智应该比较清醒，别怪我没提前和你说啊，救你的材料你来出，之后还要给我报酬。”
    林幼薇点头。
    王峻伸出五根手指，“我也不多要，你是林家嫡女，五十万联邦币，没毛病吧。”
    林幼薇面皮抽搐，咬牙道：“给你三倍。”
    王峻竖起大拇指，“爽利人，这事保证给你干好。”

 第18章 王峻先生

    林幼薇的情况危急，孙不悟和冷清凝给出双料压迫，李悬尘只好化身跑腿小弟。
    没过多久，材料准备妥当，棚子搭好，就在福旺楼边上的空地。
    路过的街坊好奇，纷纷驻足，正要询问。
    李悬尘双眼皮耷拉下来，眼睛里面仿佛死鱼游荡，言语中藏着跑腿的怨气。
    “都走远点，别瞎看。”
    周围的街坊或纹着大花臂，或面部有刺青，一个个看起来人高马大。
    小弟们不太懂事，正要嚷嚷。
    领头的几位大哥脸色剧变，捂住小弟的嘴，向李悬尘躬身一拜。
    “尘哥吩咐，哪敢不从。”
    言罢，他们各自领着马仔离去。
    “悬尘，闲杂人等一律屏蔽，不要有任何意外因素。”
    孙不悟撩开帘幕，走出棚子。
    李悬尘颔首，“已经吩咐过了，马上来人封锁周围。”
    略作停顿，他说：“里面怎么样？”
    “内部架构已经搭好，33种材料也摆好了，”孙不悟侧着脸，眼角余光扫向帘幕，“剩下的事就看王峻。”
    李悬尘耸肩，压低声音：“我觉得有点悬。”
    “不碍事，”孙不悟拿出一张软布，轻微擦拭墨镜，“他不行，那就按我的方案来。”
    悟哥的杀心一动，没那么好收敛啊……李悬尘识趣地闭上嘴。
    此刻，棚子内，地面上，长度一米的加热管交叉排列。
    钢制的澡盆架在加热管上面，经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烧得通红。
    澡盆内的水液咕嘟沸腾，水蒸气徐徐升高。
    王峻站在原地，仔细看过林幼薇的衣服。
    畸变的结晶体暴凸，长条状、尖刺状、不规则肿块状……
    “冷姐，劳烦动动手，把林幼薇身上的布条切开，扔掉。”
    冷清凝深看王峻，说道：“待会你还得上手按摩，该看的，该碰的，一点都不会少，现在矫情啥？”
    “不是矫情，只是为了安全。”王峻笑答，眼底清澈似水。
    “怕死怕到这个地步，能靠谱吗？”
    冷清凝腹诽一句，指尖飞速舞动。
    三柄手术刀从白大褂下射出。
    亮白的刀锋轨迹似弧似直，看起来杂乱却别有一番美感。
    呲啦～呲啦~呲啦~
    林幼薇身上的皮衣碎成布条，散了一地。
    “好了。”冷清凝淡淡道。
    王峻轻微颔首，继续指挥冷清凝：“架上去吧，等我研磨材料后，就开始蒸气治疗法。”
    冷清凝停止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王峻站在钢制澡盆旁边，正在用捣锤敲击研钵。
    他回头看向冷清凝，“愣着干啥？”
    冷清凝：“我来是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是帮你打下手。”
    “这是情况紧急，腾不出手来，有劳了。”
    王峻随口谢过，继续用捣锤擂研钵。
    咚咚咚！咚咚咚！
    冷清凝瞅他做事认真，也就不再计较。
    她闭眼再睁眼，掌心向上轻托。
    棚子之内，清风自起，束缚着林幼薇躺在木质排骨架上。
    排骨架是一种常用的床板，李悬尘刚从就近的某个居民房的卧室顺来，暂时充当隔层，确保钢制澡盆蒸出来的水汽被林幼薇吸收。
    做完这一切，冷清凝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来，我只保证她不会伤到你。”
    “好。”王峻轻微颔首。
    没多久，研钵内部的龙血草变得稀碎巴咔。
    王峻倾倒研钵，血红中带有一丝暗金的粘糊物质落下。
    咕嘟沸腾的水泡当即染上血色，随之而来的是异常的香气。
    王峻鼻头轻微抽动，就像酒鬼闻到了只在天上有的琼浆美酒。
    脸部泛起潮红，双眼迷瞪似醉。
    他猛地摇晃脑袋，强行压制端起澡盆，仰头喝尽的冲动。
    再看水面，王峻看到一条金线，宛如水中游动的隐龙。
    晃眼间，金线隐龙消失无踪。
    王峻吞咽口水，接着处理其余的32种材料。
    旁边，冷清凝脸皮、眼皮、嘴皮微不可查地抽动。
    她本以为王峻煞有介事的模样是因为真有本事藏在身上，但是，王峻粗糙不堪的研磨手法，就像第一次做饭的熊孩子。
    破碎的想象导致冷清凝脑壳生疼。
    “暴殄天物……”
    冷清凝不着痕迹地抬起右手，食指指腹抵住太阳穴，顺时针搓揉。
    接下来，王峻耗费15分钟，把超凡材料全部加入钢制澡盆。
    盆内的液体变成琥珀色，液体表面平如镜面，不再冒出半个泡泡。
    “咦？”冷清凝面有异色，手掌探向盆内液体。
    “小心，很烫的。”王峻提醒道。
    冷清凝不信邪，手掌摆到澡盆上方，相距不到10厘米。
    巨大的热量激活人体的应激反应。
    青葱白嫩的手掌猛然缩回，冷清凝腮帮子一鼓一收，连吹几口气。
    呼～呼~呼~
    水温明明大于沸点，但却不沸腾……冷清凝心有疑惑，指尖撩起鬓发，“干你的活吧，别让她被疼死了。”
    “晓得的。”王峻轻微点头。
    此刻，他坐在林幼薇背上，双手时而捏揉，时而按压，时而拍打。
    空气中，五颜六色的水蒸气被吸引，快速汇聚起来。
    不论王峻的手掌变换何种手势，水蒸气都会被他控制得恰到好处，凝聚成巴掌印，牢牢印在林幼薇的肌肤。
    多一分力，则重，少一分力，则轻。
    重了，林幼薇体表的晶体结构松散震裂，很可能导致她当场死亡。
    轻了，林幼薇无法得到有效治疗，最终只能迎来畸变为变种人，被孙不悟斩杀的下场。
    水雾缭绕，棚子内的能见度急剧下降。
    异样的香气充盈在空气中，冷清凝屏住呼吸，审视王峻的手法。
    “水属性的超凡能力，这份控水能力超过绝大多数刚刚觉醒的人，能力潜质一定很高……”
    王峻全神贯注，感知空气中的每一粒水分子。
    水之生灵的加持下，他可以轻松感应到棚内空间的水分子蕴含哪些特殊物质。
    龙血草、天光银、汨罗鬼花……
    每一种超凡材料释放的微小粒子都被水汽裹挟，渐次有序地冲击林幼薇体表的结晶组织。
    她眼角、嘴角凝结的结晶体缓缓淡去，粉碎性爆开的四肢焕发微光。
    随后，王峻和冷清凝目睹了神奇的一幕。
    林幼薇身上的结晶体向内坍塌，向来处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消失的那部分物质被转化为人类正常的血肉筋骨。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冷清凝的眼神逐渐凝重，因为，她发现自己看不懂。
    从医多年来，难得遇到看不懂的情况。
    她清晰记得，以往的每一次。
    第一次看不懂的时候，她还在跟随导师学习。
    第二次则是出徒后，初次接触超凡病例，知晓进化之殇。
    第三次就在三年前，那时的她遇到了一位进化规划师，用神乎其技的手法治疗了一名lv3超凡者的进化之殇。
    “这……”冷清凝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峻，她在猜想王峻的真实身份，或者说隐藏的能力。
    什么人能够应对进化之殇，并且有百分百成功的底气，但操作时的手法又很粗糙不堪？
    一位如朝阳般冉冉升起的进化规划师！
    冷清凝心底隐约有了答案，两条冷峭的眉锋微微颤动。
    她非常希望心底的猜测是真的。
    进化规划师可不是普通职业，他们的存在比顶尖的医生还要稀有。
    天赋、才情、专研、努力、资源、机会……
    种种因素累加起来，缺一不可，导致培养一位进化规划师所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并不比一名lv4超凡者来得容易。
    lv4，半神之下，最强批次的超凡者，不惧怕常规的海陆空军队，甚至能肉身撕导弹。
    但一名进化规划师的综合价值比四级超凡者更高。
    拥有进化规划师的势力，不仅可以批量的培养一级、二级超凡者，更能进一步筛选，培养三级乃至四级的超凡者。
    就在冷清凝思绪流转间，林幼薇的身体完全恢复正常。
    水雾遮蔽中，她的身材曲线玲珑曼妙，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美型的双腿，绝美的脸庞更添三分诱人。
    王峻低头看去，只见横陈的玉体肌肤白皙雪嫩，精致的锁骨依稀可见，那少许凹陷刚好可以放入一颗硬币。
    再往下，已是无法描述的绝景。
    突然，林幼薇高亢地喊叫一声：“啊！！！”
    那声音不像人类可以发出来的，贴近于龙吟。
    只是这龙吟声不像影视作品中描绘的雄浑浩大，反而带着最绝望的凄厉。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龙吟荡起回音，不讲道理地穿过棚子周围的帘幕。
    分贝极高，扩散的频率区间极广。
    以林幼薇为圆心，方圆几百米的玻璃制品瞬间粉碎。
    玻璃碎渣散落纷飞，满大街的行人抱头躲入屋檐下。
    “红伞公司的王八蛋们进攻了？”
    “应该不至于，老板还在一天，红伞公司就不可能动手。”
    “该不会是半个月前请来的那位武器设计师又捣鼓了什么新式玩意，搁这试验吧。”
    “兴许有三级超凡者在暗中交手。”
    听到行人的猜测，李悬尘翻起白眼，要不是林幼薇出意外的情报属于机密，他真想和周围人唠上几句。
    福旺楼距离棚子很近，内中客人听得位置分明。
    龙吟来自旁边的棚子，里面一定有某种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
    然而，李悬尘和孙不悟共同守着，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动歪心思。
    某些来自财阀的探子心底像是有一只猴子，抓耳挠腮地告诉他们：“事有猫腻，必定蕴含重要情报，得想办法打探清楚。”
    棚子旁边，李悬尘和孙不悟相互对视。
    “悬尘，你好奇就问吧。”孙不悟满不在乎地摆手。
    李悬尘摇头，打了个哈欠，“悟哥，你懂我的，万事不操心，能不动脑就不动脑。”
    孙不悟干笑两声，“行吧，我也不太在意，只是想到你平时好奇心都很旺盛。”
    “不不不，”李悬尘双手交叉，摆出一个“乂”字型，“都是误会，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两人来回拉扯，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棚子里面传出的吟叫声逐渐低落，几乎不可听闻。
    李悬尘左耳贴近帘幕，仔细分辨内里动静。
    孙不悟右耳竖直，耳廓轻微挪动，气劲顺着经络游走其中，听觉瞬间敏锐十倍。
    两人的行动速度半斤八两，四只眼睛相互对准。
    “咳咳咳……”
    孙不悟清了清嗓子，道：
    “我被老板请来，总得关心一下。”
    李悬尘点头，“老板是我师父，我的举动也很合理。”
    孙不悟微不可查地颔首，“悬尘，既然在意，还是老实问问吧。”
    “不了，冷姐在里面，这时候谁敢打扰治疗，那后果……”
    李悬尘三倍速摇头，末了还啧啧两声。
    “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烦不烦？”孙不悟抬脚跺地，无形气劲凝聚成刀，抵住李悬尘的屁股蛋子，“叫你问就问，别那么多屁话。”
    实力不如人，悲催……李悬尘哭丧着脸。
    突然，冷清凝撩开帘幕，黑着脸走了出来，没好气道：“你俩太吵了，赶快滚一边去。”
    李悬尘挠头讪笑，忙问道：“里面情况咋样？”
    冷清凝嫌弃李悬尘声音太大，掐住李悬尘的耳朵尖，就往外走。
    路过孙不悟旁边时，她斜睨一眼。
    见状，孙不悟后退半步，示意冷清凝：他自己能走。
    一步，两步，三步……
    孙不悟没忍住，沉声道：“没治出毛病吧？”
    “滚！”
    冷清凝指着孙不悟鼻头，眼神中透出三分凶狠，三分警告，四分别在有下次：
    “你岔气畸变了，王峻先生的治疗都不会有毛病。”
    孙不悟愣在原地，墨镜后面的两只眼睛轻微睁开。
    他怀疑冷清凝被人掉了包，不然没道理在短时间内转变态度。
    之前压根瞧不上王峻，现在呢？
    称呼人家为王峻先生……
    先生两个字可不是乱用的，这代表着尊重。
    “冷姐，阿峻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李悬尘心直口快，当场问了出来。
    冷清凝食指和拇指用力捏紧，猛地向上提拉。
    “阿峻不是你能叫的，懂不？！”
    李悬尘：“……”
    这娘们百分百被灌了迷魂水。
    他化身影子，脱离冷清凝的掌控，然后凑近两步。
    “冷姐，说说呗，里面的治疗到底咋样。”
    孙不悟摘下墨镜，睁开双眼，眼中一片金红交织，像是正在组成富含神秘气息的火烧云。
    他两指分开，指着双眼，“你不说，我可就自己看了。”
    这时，冷清凝拉着他俩走远数米，料想不会妨碍王峻的后续治疗。
    抬手指向棚子，她说：“经过治疗，林幼薇的身体形态已经恢复，只是暂时陷入昏迷。”
    “还有呢？”李悬尘追问。
    冷清凝皱眉，横眼，“说了你也不懂。”
    孙不悟的眼神看向她，她补充道：“你也一样。”
    言罢，冷清凝踏着火红高跟鞋，快步走回棚子里，像极了不愿意错过牛呗老师讲课的学霸。
    孙不悟和李悬尘面面相觑，都不想在这个尴尬的节骨眼上说话。

 第19章 理想与天才

    棚子里仅有一盏挂式节能灯照明，光线略显昏暗。
    水雾缭绕，空气就是一堵朦胧的墙体，散发出阵阵浸润心脾的幽香。
    林幼薇躺在排骨架床板上，33种超凡材料混合蒸腾后，微量物质之间相互组合，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全新的变化。
    人类的躯体受到巨大创伤后，都会留下难以弥补的后遗症，林幼薇也不会例外。
    按常理来说，经历过进化之殇的爆发，林幼薇的四肢破碎，内脏变异，即使她的身体看似恢复原样，其实内部依然虚弱。
    至少在近几个月内，林幼薇调动体内的超凡能量时，会有凝滞、阻塞、不协调的多种感觉。
    这种时候，超凡能量都会自主保护宿主。
    根据受伤程度的严重程度，超凡能量会进入不同深度的蛰伏，藏身在超凡者体内，不让超凡者调动超凡能量。
    此时的超凡者与寻常人类没有区别，暂时失去了特异的能力。
    林家家传渊源，超凡传承举世闻名，自然包含类似的手段。
    其名为：龟息。
    效果朴实无华，以等同于超凡能量的气劲的蛰伏，换取身体免疫力、自愈力的大幅度提升。
    冷清凝不知道林家的传承奥秘，但却耳闻过，眼见过类似的情况。
    “她的超凡能量怎会依旧活跃？”冷清凝喉头干咽，“不对，不止是活跃，而是再次触及临界点，即将跨越小瓶颈。”
    这一幕违背了冷清凝的常识。
    只不过出去把两个吵闹鬼支开，怎么就错过那么重要的一幕。
    这两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清凝心中懊悔，觉得错过了一个亿。
    她双眼瞪得滚圆，霜雪般的冷色瞳孔中透着挥之不去的震惊。
    此刻，隔着缭绕的烟雾，她看见林幼薇面部喷吐与吸入的水雾。
    那些水雾五彩斑斓，就像是天上垂落人间的仙露。
    旁边的王峻就是带来仙露的仙人，他的双手化作透明的水色。
    棚子内的水雾受到他的支配，化作一丝一缕的细密丝线。
    细线包裹林幼薇的身躯，把她赤果果的躯体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个两只鼻孔呼吸。
    随着时间推移，林幼薇的口鼻呼吸越来越均匀，呼吸的频率快速放慢，最终定格在1分钟呼吸一次。
    呼~~~~~~~吸~~~~~~~
    她的呼吸带动胸腹腔的鼓荡，听起来有点像是雷云汇聚的低鸣。
    凭借行医多年的经验，冷清凝看得出来林幼薇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不仅仅是身躯被修复那么简单。
    “这是？”冷清凝出神地观察，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动作。
    她的右手握拳抵住嘴唇，两排洁白的牙齿用力咬下去，虎口的软肉向内凹陷，留下一个深刻的牙齿印。
    王峻的手法完全超脱医学的范畴，但冷清凝已非吴下阿蒙。
    多年来，她接触过不少超凡者的进化之殇，已经算得上半个进化规划师，只可惜，最后的那一步始终无法踏出，总是缺了点什么。
    眼下，王峻的手段全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冷清凝越看越能感受到医生与进化规划师的差距。
    “王峻先生之前为何不直接说出进化规划师的身份？”
    她略微思索，旋即低下脑袋，眼底的惭愧如泉水涌动。
    傲慢与偏见属于自欺自人者。
    自认为自己是顶尖的医生，是权威……
    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小丑，真正的大师就在眼前却不自知。
    冷清凝渴望成为进化规划师，但却始终差了半步，那半步犹如雷池天堑，卡了她足足三年，无法逾越哪怕一寸。
    鼻头猛然吸气，空气压入肺部，久久不愿意呼出。
    两臂自然垂直，放在大腿外侧，脑袋直挺挺耸立，本该知性的双眸里充斥着混沌。
    若是李悬尘看到，绝对会吐槽冷清凝就像一只呆头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冷清凝默然旁边，脑海中疯狂分析王峻的治疗思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水之生灵……”
    王峻默念四字，眼瞳泛起蔚蓝水色。
    广阔、无垠，宛如大海。
    棚子内，万千水珠细密排布，悬浮在空气中。
    沉寂一瞬，一粒粒水珠化作毫毛粗细的短针，针尖直指林幼薇。
    “去！”王峻双掌朝上虚抬，旋即翻掌下按。
    刷刷刷刷刷~~~~
    针雨倾斜落下，透过林幼薇体表凝结的水茧。
    冷清凝：！！！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那是王峻隐藏在拙劣表象下的奥秘。
    “原来如此，这就是医生和进化规划师之间的天堑。”
    医生是用医学手段治疗进化之殇，进化规划师则超脱出来，用超凡手段治疗超凡者，为超凡者规划更好的进化途径。
    悟了，又没有完全悟……冷清凝凝视着王峻的双手，一步步向前走，走到排骨架床板的边缘。
    距离足够近，才能观察更多更多细节。
    她如痴如醉，不愿醒来，巴不得一直继续下去。
    …………
    半个小时过去，王峻呼出一口浊气，双手从透明水色变成寻常肉色。
    “先生，她的状态已经稳定了？”冷清凝轻声询问。
    这次治疗耗费的远远不止查询用的5点生命灵韵，还有调度水之生灵的精神力，前后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王峻着实心神疲累。
    他没有注意到冷清凝的敬称，抬手擦掉额头的细汗。
    “我已经尽力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第一次使用进化树中给出的方案，帮助其他超凡者，王峻心里面也没有底。
    冷清凝埋下脑袋，眼底的惭愧几乎要溢满。
    治不了，是自己说的，能治，是王峻说的。
    当时，她还给王峻一顿建议，什么龙血草性烈，不适合治疗已经爆发的进化之殇……
    脑海里的画面继续回放，冷清凝想到自己大刺刺站在那，当着王峻的面，默认李悬尘的介绍语——她就是36号城市所有医生的天花板。
    念及于此，她的脸颊挠的一下飞起红霞。
    臊得慌！太太太太……丢脸了！！！
    王峻双眼迷瞪，困倦至极，打着哈欠道：“没什么事，我先去休息。”
    “那这算是圆满成功了？”冷清凝黛眉微扬。
    王峻张开嘴巴，连连点头，“困得不行了，我得先睡一觉。”
    “剩下的事我来收尾。”冷清凝抿唇淡笑，微卷的长发无风摇曳。
    这女人先前才说不愿意打下手……王峻有点不适应冷清凝的态度，脖颈微微后仰，眼神中带着探询的意思。
    冷清凝轻咳一声，她大概猜到了王峻的心思。
    转变太快，过分唐突，这确实不好。
    只是黑锋巷求才若渴，最缺的人才就是进化规划师。
    冷清凝本人的执念就是成为进化规划师，弥补黑锋巷的匮乏点。
    下一秒，冷清凝敛去笑意，闭目又睁开。
    明明五官没有丝毫改变，但却偏偏让人感觉冷如霜寒，非常符合她名字的气质。
    “作为觉醒者，能够完成这次治疗，还不算差。”
    冷清凝举起右臂，指向棚子口的帘幕。
    “王峻先生，现在的你有足够获得黑锋巷的礼遇。”
    这样说话才符合人设嘛……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把心放回肚子里，然后走向棚子口。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目送王峻撩开帘幕，冷清凝突然询问道：“王峻先生，你听过进化规划师吗？”
    王峻没有回头，举起右手，轻轻摆动。
    “没有吗？！”冷清凝自语。
    她的眉心轻微皱起，等到王峻走出去，川字纹又舒展开来。
    若真没有听过，那才更好。
    一名野生的进化规划师，完全自学成才，甚至没有借鉴其他人的道路。
    这说明啥？
    说明王峻是天才……
    说明王峻与财阀中供职的进化规划师不会有特别关联……
    说明黑锋巷将是王峻的第一位发现者。
    伯乐与千里马，两者相辅相成，岂有不美的道理。
    冷清凝眼眸绽放笑意，灿烂宛如夏花。
    黑锋巷的存在是为了一个理想，那个理想太大。
    哪怕是老板叶真，这位疑似四级巅峰的超凡者，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联邦各界的巨头都不会允许的，财阀，公司，还有各种隐藏在暗幕之下的隐秘组织……
    一旦黑锋巷承认了那个理想，这些虎狼之辈一定会联合起来，把理想的火种浇灭，不剩一点火星儿。
    王峻走出棚子后，暗影紧随而至，瞬间跨越十多米的距离。
    黑色影子从地面立直，李悬尘展露真身，按住王峻肩头。
    “阿峻，厉害啊，瞅冷姐刚才那态度，你怕是给她下了迷魂散。”
    王峻轻歪脑袋，满脸莫名其妙。
    “尘哥，你说啥呢？”
    李悬尘眨巴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孙不悟戴着墨镜，背负双手，迈步间竟然缩地成寸。
    一步半后，他站在王峻身前一米，拱手道：“多谢。”
    王峻坦然站立，还礼。
    “咋样，上手的滋味是不是美滋滋？”李悬尘贱兮兮地笑起来，勾搭着王峻，挤眉弄眼道：“昨天晚上没有大干一番，后悔了吧？”
    王峻肩膀抖动，甩开李悬尘的臂膀，转头说道：
    “悟哥，麻烦你管管尘哥，他总是这么不正经，迟早挨人把脑袋削掉一半。”
    岂不料，孙不悟绷着脸，故作正经道：
    “给脱光光的美女疗伤……这种网络小说中才有的桥段，悬尘会好奇实在是人之常情。”
    王峻：o(o?`3?′o)?!!!
    李悬尘的不正经早在王峻意料之中，但孙不悟嘛。
    虽然一头金发，还带着墨镜，在身上穿的是古典的中式长袍，给人整体印象是古板。
    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别说王峻招不住，李悬尘也没招住。
    “卧槽！！！”
    李悬尘跳脚拍腿。
    “悟哥，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也好这口。”
    孙不悟背负双手，语气淡然，像是在模仿哪位老前辈说话：“好男儿，哪有不好美色的。”
    李悬尘竖起大拇指，嘴角歪咧着说：“悟哥，你好骚啊！”
    孙不悟装呗刚到兴头上，骤然被打断，心情有点不美丽。
    于是，他沉腰下马，递出一记正拳。
    轰！！！
    无形气浪呼啸而过，像是有千万把小刀迎面飞去。
    王峻站在暴风雨的中央，丝毫不受伤害。
    磅礴无形气劲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绕过王峻，直奔李悬尘。
    李悬尘腹部中招，迎着半空飞了起来。
    砰的一声响，他的身体炸开，变成一缕缕散碎的暗影。
    很快，暗影重新凝聚，李悬尘出现在十多米外。
    “悟哥，不带你这么玩偷袭的。”“说错话就得付出代价。”孙不悟脚尖一点，缩地成寸的步伐再次出现，追着李悬尘一顿捶。
    李悬尘边跑边喊：“不讲武德啊！”
    王峻默默摇头，尘哥作死总在不经意之间，当得上一句“润物细无声”，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街道两边，花臂膀，大光头，刀疤脸……那些凶悍的流氓地痞纷纷探头，或在屋檐下，或在窗子内，欣赏黑锋巷的日常奇景——挨削不死的李悬尘。
    棚子内，冷清凝坐在林幼薇身旁，“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林幼薇不敢有所动作，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比一名进化规划师更加重要。
    眼前的女人可是黑锋巷的十二刀锋之一，生死刀。
    不过，她在36号城市还有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头——阎罗菩萨。
    左手救命，右手拿命，妥妥地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不用怕，只要你保证不泄露王峻先生有进化规划师的潜力，我就不会杀你。”
    冷清凝的手指轻柔地抚摸，从林幼薇的颈部直抵下腹。
    她的指尖附着风系异能，所过之处奇痒无比，就像热带雨林的毒蚂蚁正在撕咬。
    林幼薇强忍却难忍，她的睫毛轻微颤动，嘴唇不自觉地收紧。
    突然，冷清凝的手指摸到关键位置，一边温柔地摩挲，一边说道：“我数三声，你还不睁眼，就别怪我动刀。”
    林幼薇叹了一口气，然后睁眼，“杀了我，黑锋巷不会好过。”
    “这种秘密本来也不是秘密，他能够救你，要不了几天就会传开的。”冷清凝俯身，吐气如兰。
    林幼薇侧翻一圈，坐直身躯，“不动手的话，就拿件衣服来。”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次治疗的意义。”冷清凝摇头，竖起食指，“一名觉醒者，哪怕有着进化规划师的天赋，但他给你治疗后，那种疲惫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林幼薇道：“又如何？我本就付出了150万联邦币。”
    食指小幅度左右晃动，冷清凝吐出两个字：“不够。”
    “多大点事儿，那就加钱呗。”林幼薇耸肩。
    冷清凝骂道：“低俗，王峻先生身怀绝技，一朝觉醒就是潜龙升天，还会在乎这么点钱？而且，你该不会觉得150万联邦币很多吧。”
    林幼薇思考两秒，说道：“要硬通货也行，成本价300万以上的超凡材料……”
    不等她说完，冷清凝翻起白眼，毫不留情地数落起来。
    “财阀子弟还真是财大气粗呢，三百万也好意思拿出手？你待会就会知道他救下你所用的超凡材料到底值多少钱。”
    “那？”林幼薇右掌平伸，示意冷清凝开价。

 第20章 非常合理

    “庸俗，只知道用金钱腐蚀他人。”
    指尖卷动发梢，冷清凝摇头，轻啧一声。
    “一名进化规划师，说是身怀绝技也不为过，对他而言，未来可能会缺钱吗？”
    “就算你再加十倍，给他1500万联邦币，又真的算多吗？”
    连续两个问题压迫力十足。
    冷清凝眼神清冷，眉宇间好似挂着一层薄霜。
    空气跟随她的心绪，绕着圆圈徐徐流动。
    棚子内，微风渐起，快速收缩内聚。
    林幼薇肌肤裸露在外，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冷，凉，凝滞……
    空气成了她的敌人，肌肤是她的城墙，毛孔是城墙上的垛口，汗毛则是守城兵卒。
    疼！！！
    微风看似不起眼，实则刚硬如刀锋。
    短短半秒内，林幼薇的脸蛋、肩膀、锁骨、脖颈多处区域表皮划破。
    鲜红的血珠缓缓下滑，林幼薇手脚同时发力，翻身跳下床板做的隔层架。
    “你发什么疯？”
    她双手护在身前，体内气劲激发。
    光洁白皙的小臂前端，淡青色的椭圆形气劲凝聚如盾。
    吭吭吭~~~~
    微风夹刀，斩击盾形气劲。
    两种超凡能量相互抵消，有形有质，清晰地落在林幼薇眼中。
    气劲护盾被斩，遍布坑坑洼洼的刀痕。
    她凤目瞪圆，惊喜不已。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气劲怎会质变？”
    “还不明白吗？”冷清凝双手插兜，白大褂下摆垂落。
    比刀更加锋利的微风嘎然停止，棚子内空间恢复宁静。
    冷清凝道：“王峻先生是一名天资卓绝的进化规划师，他帮你治疗进化之殇时，可不仅仅是治疗那么简单。”
    “他帮我更进了一步！”
    林幼薇贝齿轻咬下唇，手掌按住前胸，压住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
    “”可是，可是这不科学啊。他昨天晚上才觉醒，哪来这么深厚的理解？”
    “天才和常人当然不同，”冷清凝嘴角微歪，似笑非笑，“你我都不是连进化规划师，又有什么理论根据去揣测他。”
    说的很有道理，实在无法反驳……林幼薇默然不语。
    她的心底想的却是一个秘密。
    除了林家超凡传承者外，再也无人知晓的秘密：
    林家的超凡传承强悍无比，但是必须破开等级瓶颈。
    lv1，lv2，lv3，lv4……
    传承数百年来，林家前贤从未有人突破到lv5。
    历代传承者的境界最多只练到等同于四级巅峰的超凡者，就此止步不前，仿佛横亘着一道永远不能跨越的天堑。
    多少年来，林家苦苦寻求答案，最终得出结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论天资如何卓越，林家从来没有人能够打开lv1到lv4的每个等级瓶颈。
    王峻是觉醒者时，就能够帮助林幼薇破除lv1的等级瓶颈。
    如果，他的超凡者等级继续提升呢？
    林幼薇大脑疯狂转动，嘴皮子止不住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和高兴。
    王峻是冷清凝亲口承认的天才进化规划师。
    林幼薇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同龄人手中吃亏，而且亏到了姥姥家。
    不需要太多的复盘，她换位思索后，心头感慨油然而生：
    “王峻潜力无穷，绝非庸碌之辈。”
    此时此刻，林幼薇想到了很多，其中有一个画面分外深刻。
    王峻成为lv4超凡者，林家与其交好，在他的帮助下，出现一名lv5超凡者。
    五级的超凡者另有一个值得敬畏的别称——半神。
    而那名半神不是别人，是她林幼薇。
    届时，她实力滔天，拳权并重，成为林氏家族的第一位女性家主。
    林幼微的脸色宛如延时摄影中呈现的山河日月，其变化之精彩，细节之丰富，远超文字能够描绘的极限。
    双脚交叉站立，单手托住腮帮子，冷清凝说：“小妮子，你终于意识到他的价值了。”
    林幼薇丝毫不在意冷清凝言语中夹杂的嘲讽。
    轻微点了点头，林幼薇道：“是我的错。”
    “这才对嘛。”冷清凝满意点头。
    林幼薇五指缓缓相合，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眉宇间尽显英气，斩钉截铁道：
    “如王峻这般人物，我绝对不会用金钱毒害他。”
    此刻，王峻站在大棚口，瞅着孙不悟猛削李悬尘。
    多看了几眼，却觉得没意思。他睡眼惺忪地打起哈欠，抬脚准备离去。
    冷不丁听到大棚里面传来林幼薇铿锵有力的声音。
    那意思似乎是不想给钱。
    淦，费劲扒拉给你治疗，你还不想给钱，这就算了，还美其名曰不愿意用金钱毒害……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做个人吧！
    王峻猛然转身，撩开帘幕。
    刷拉～～～
    帘幕卷动的声音响起，棚内两女不约而同望向王峻。
    王峻眼珠微晃，目光的焦距锁定林幼薇。
    “别想赖账，该给钱就给，挺好的。”
    林幼薇错愕不已，脑筋似乎绞成了一团乱麻。
    此刻，她背对王峻，撅着腚，泄露满园春光。
    王峻视若不见，上前两步。
    啪叽～
    巴掌重拍屁股蛋子，声音响亮而清脆，用力绝对不少。
    林幼薇左边臀瓣烙上红通通的手掌印，她脸颊蹿起两抹绯红，“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跟你摆明态度。”王峻又一巴掌甩出。
    啪叽～
    林幼薇的右边臀瓣贡献一声脆响，同样留下宛如烙铁的烧红巴掌印。
    “记住喽，不是先前说过的价了，”略作停顿，王峻加重语气，“得加钱！”
    言罢，他转身离开。
    林幼薇双手反捂臀部，羞愤转身，喝吼道：“……”
    声音冲到嗓子眼，她的口鼻忽然被流动的空气堵住。
    呜呜~~呜呜~~
    林幼薇抬脚去追，脚下却猛然一滑。
    她的脚底板与地面之间隔绝着一层空气，空气滑不溜丢，就像是撮满泡泡的肥皂水。
    一脚踏空，重心偏转，身体向后仰倒。
    这时，冷清凝悄然出现，右手掌面紧贴林幼薇后脊。
    “别乱动也别说话，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林幼薇：？？？
    她心头冒出的无名火气顿时被压下一半。
    等了两秒，冷清凝说道：“你还是不明白，王峻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不明白难道你明白……林幼薇心中埋汰，双眼透着不服气。
    冷清凝轻笑摇头。
    “所以说，财阀中人不太招人待见。”
    “你就没有想过，他以前没有觉醒，远远够不着成为进化规划师的基本条件，但现在呢？”
    “他超凡觉醒，一飞冲天，还是最为稀少的进化规划师，会被各方，压根就不会缺钱。”
    “但是，他却依旧问你要了钱，而且态度还那么不好。”
    “你难道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演技成分？”
    林幼薇嘴巴微张，眼睛连续眨动，迟疑了五秒，然后说道：
    “演技成分？他刚才那样是故意的？就为了让我给钱，可这与寻常的贪财之人并无太大区别……”
    冷清凝忍无可忍，打断林幼薇，说道：“他以后都不会缺钱，但却问你要钱，这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温柔罢了。”
    “温柔？！”林幼薇嘴角抽搐，她亲眼见过王峻战斗时的不留情面，那种刻入骨髓的杀意绝非心智正常的普通人能够拥有，这种家伙浑身上下哪有一点温柔的dna。
    冷清凝转过身去，愈发不想搭理林幼薇。
    哒哒哒~~~
    脚步声直达棚口，她顿住脚步，红色高跟鞋鞋跟为轴，旋转九十度，侧着身体，说道：
    “财阀中人穷啊，穷得只剩下钱了，他问你要钱，那是不想让你欠下人情债。”
    言罢，冷清凝撩开帘幕，走了出去。
    林幼薇急忙喊道：“别忘记帮我拿衣服。”
    片刻后，一套黑色的女装服饰被丢到棚子里，外面传来冷清凝不带感情的声音：“将就穿，合不合适也就那样。”
    捡起地上的衣服，林幼薇略微看了几眼。
    “故意整我呢？”
    拿在手上的衣服里，最上面的正是网状黑色丝袜。
    怪就怪在，它上面不仅有原本的网洞，还在一些特别羞耻或者特别明显的部位留下了破损痕迹。
    这压根就是一条从事某种特殊职业的女郎用过的，还是用剩下，已经没有回收价值的丝袜。
    林幼薇深吸一口，“人在贼窝中，老娘不能生气，吃点闷亏就吃吧。”
    她轻声自我安慰，然后把丝袜丢到一旁。
    这压根就是从站街女郎身上扯下来，她绝对不穿！
    林幼薇低吼一声，宛如草原上刚刚完成打猎却被夺走的母狮。
    剩下的衣服总共就两件，一件上衣，一条短裙。
    上衣大体版型像是jk装，但是尺码极为不合身，她若穿在身上，必定露出肚脐眼和其他隐私部位。
    短裙整体类似百褶裙，裙摆边缘垂落着一厘米左右的黑色蕾丝边，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特点——短。
    林幼薇平日里算是比较开放的，根本不在意别人垂涎她的美貌，反而把这当成是一种社交的手段。
    但是，眼前的短裙根本就不会有一个正常人穿着走在街道上。
    “侮辱，赤果果的侮辱，她怎么敢的啊。”
    林幼薇压低嗓音，眼底满是愤怒之火。
    两只眼眸好似化作钢铁熔炉，左边煅烧王峻，右边燃爆冷清凝。
    从小到大，整23年里，加起来的所有委屈都比不上最近的这24小时。
    呼吸~~呼吸~~呼吸~~
    深呼吸~~~~~~~
    林幼薇调整心态，满脸嫌弃地试了一下短裙。
    呲啦~~~~~
    布条扯碎的声音中，一阵凉风从地面袭来。
    感受到嗖嗖冷意，她的脸色不自然到了极点。
    “不行，绝对不能妥协，这一套不论怎么穿，我都丢了林家的脸面。。”
    她是林家嫡女，知晓十二刀锋之一的冷清凝有能力掌控风的流动。
    只要走出棚子，风就一定会来。
    而且很大，很猛……
    林幼薇反复思索，然后走到帘幕边缘，探出脑袋。
    果不其然，冷清凝就在外面。
    “怎么扭扭捏捏的，赶快出来啊。”女医生的职业微笑挂在脸上，但她的眼睛中分明写着五个字：“我要玩死你”。
    “犯不着吧，黑锋巷和我林家关系不算好，但绝对不算差。”
    林幼薇双手紧紧拉住帘幕，确保自身春光不会外泄。
    此刻，孙不悟和李悬尘默契停手，望向棚子。
    周围的流氓地痞见他俩不再继续打架，索性转移视线。
    至少上百双眼睛，同时盯过来，换作平时，林幼薇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现在不行！
    她身上穿着太过暴露，外面还有上百名血气方刚的男人。
    要是发生了某些不该发生的事件，她就算能够活着离开黑锋巷，也注定成为林家的耻辱。
    到时候，别说实现自小定下的理想，还是干脆自杀，一了百了的省事。
    冷清凝垂手站立，维持嘲弄的笑容，偏偏闭嘴不言。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成为了发酵剂，林幼薇心底深处的恐惧逐渐发芽。
    绝对不能任凭事态发展，必须想办法谈判！
    林幼薇强装镇定，说道：“五百万，我要买一套完整的，正常的衣服。”
    “林家的贵小姐真是出手不凡。”冷清凝嗤笑摇头，语速极慢地吐出两个拖着尾音的字：“不~~~行~~~”
    林幼薇额头暴起青筋，“没商量？”
    “有啊，当然有，”冷清凝半眯眼眸，柔声提示道：“王峻先生。”
    她是什么意思？就为了王峻，故意戏弄我？
    王峻，王峻，王峻……
    该死的王峻！！！
    林幼薇咬着牙，绷着脸。
    冷清凝双手抬起来，指尖缭绕肉眼可见的风旋涡。
    “治疗已经完毕，棚子也该拆除了，林小姐，你觉得呢？”
    她说话时，着重在“小姐”两字加重语音。
    竖起三根手指，冷清凝道：“最后倒计时喽。”
    “我，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林幼薇额头的青筋仿佛会传染，密密麻麻遍布额头，“人情债比钱财债更难还……”
    冷清凝略微颔首，眼神中充满鼓励。
    后槽牙咬得将要碎掉，拳头攥得骨节发白，林幼薇道：
    “王峻让我出钱，那是为我好，理当心存感激。这份感激必须十倍以报。”
    “蛮好，林家千金金口玉言，话出就不会改的，大伙都可以做个见证。”冷清凝耸肩，微笑。
    众人小鸡啄米般点头，孙不悟与李悬尘也不例外。
    冷清凝转过身，朗声道：“先前说好的是150万治疗费，但王峻先生的治疗效果显著，不仅完美治疗了进化之殇，更是帮助林家千金突破一个小瓶颈。报酬翻个十倍，那就是1500万，很合理吧？”
    周围人立刻附和起来，一声声“合理”此起彼伏。
    冷清凝似有意似无意地回头。
    与她眼神相对，林幼薇微笑僵硬，眼角狂抽，语调压抑而扭曲：
    “非常合理，毕竟是救命的钱，出多少都不为过。”

 第21章 谈判

    太阳落山，厚重的黑天鹅绒被缓缓笼罩整片天空。
    三十六号城市的霓虹灯火璀璨四射，放射状光束暗淡了天际的星辰。
    夜晚是钢铁丛林中绝大部分不可告人的交易最佳的进行时间。
    黑锋巷，巷口。
    满身盔甲的雕像杵剑耸立。
    远处驶来一辆纯黑轿车，轿车的头灯释放光芒。
    骑士雕像所持的剑锋犹如镜面，反射的画面中轿车越来越近。
    轮胎抓地摩擦的轻响过后，黑色轿车刹车停靠，距离雕像不足一米。
    后座的车门从内向外打开，下来一名男人。
    他留着板寸平头，方正的国字脸不苟言笑，身上穿的黑西装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保镖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男人双手捧着一块平板电脑，两只臂膀有意无意地进行保护，仿佛这块平板电脑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黑西装保镖走过雕像身旁，他脚边的阴影忽然活跃起来，就像是来回扭曲的印度蛇壶。
    不闻声响，影子中间分开，李悬尘嗖的一下，钻出地面。
    尘土轻微扬起，散落的树叶向上翻卷，他两根手指顺势夹住落叶，说道：“林家的？”
    黑西装保镖没有反应，手捧的平板电脑亮起。
    屏幕中的画面呈现的是一名举着石锁锻炼的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猛张飞般的胡须聚拢起来，不多不少刚好36根直挺挺的刺。
    刺的末端挂着的深紫色的小绳，绳子以蝴蝶结系好。
    “对，老夫是张家的。”
    老者说话声音平淡，落在李悬尘耳朵中，就像是狮虎咆哮。
    “还有段距离吧，你小子头前带路就是。”
    言罢，老者自顾自地开始锻炼。
    他上半身打着赤膊，两手各自拎着重达五百公斤的石锁。
    只见手腕一抖，两只石锁交替着，抛高又落下。
    呼呼风声直透屏幕，李悬尘瞳孔微缩，下意识撤后半步。
    他看见老者双臂的肱二头肌高高隆起，维度极为夸张，堪比成年男人的腰围。
    视线下移，那两块厚实的胸肌仿如钢铁装甲，表面呈现拉丝效果，每一条细小的肌肉纹路都清晰可见。
    很难想象，这是一副年纪超过百岁的老人的身躯。
    体脂率绝不会超过5%，力量大得吓人，加上招牌的胡须。
    李悬尘眨巴眼睛，心底闪过一个名字——林苍远。
    他想到了林家可能会让重要人物露面，但却没有想到来人是林苍远。
    偌大的林家开枝散叶遍布联邦，并不像赵家那样把几乎全部势力聚拢在36号城市。
    林家历史渊源流长，更在联邦成立之前，这位林老爷子就是当世最能打的四级超凡者之一。
    李悬尘还年幼时，曾经见过一百岁大寿当天的林苍远与自家师父叶真干架。
    两人交战不过五分钟，却导致一座小型岛屿沉入海底。
    儿时所见的毁天灭地景象依稀烙印在脑海中，李悬尘脸色微白。
    悄然后退的半步又挪回原地，他拱手抱拳，道：
    “原来是林老爷子。”
    “旁的话不用多说，赶快带路吧，我倒想看看你们把我孙女怎么了。”
    屏幕中的林苍远边耍弄石头锁，边摇头。
    还好，林家老大爷不是直接过来。
    师父不在，巷内真没人挡得住这老头门板式的胸肌。
    武者小辫轻微摇曳，李悬尘紧了紧黑色长款风衣，迈步前行。
    黑西装保镖端着平板电脑，亦步亦趋跟上，每一步的步伐距离都是精准的75厘米，全程不苟言笑。甚至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李悬尘偶尔回头，却没有一次看到保镖眨眼，这让他不禁怀疑保镖压根不是人。
    这时，他的心头升起警惕感，机器人的实力不能通过气息感知，有可能隐藏巨大的破坏力。
    拿出智能手机，李悬尘快速发出短信。
    冷清凝得到消息，只回复一句骂人的话：“脑子有病。”
    好心提醒还当成驴肝肺……李悬尘撇嘴。
    没多久，穿过黑锋巷的浓郁夜色，他领着保镖走入一家音像店。
    店铺的装修风格捡漏，金属货架的边角沾染锈蚀痕迹，天花板正中央吊着一扇缓缓转动的老式三叶风扇。
    下方，木质圆桌缺了腿，断掉的木腿下方垫着一本硬壳书，书籍封面写着：《联邦法律修正版，ver3.0》
    桌子旁边一共三张凳子，冷清凝坐着一张板凳，身旁的板凳则归孙不悟所坐。
    孙不悟故意换成混混装束，再用口罩与墨镜遮住面庞。
    “人，我带到了。”
    李悬尘刚刚进店，熟练地拽过另一张板凳。
    “小子，不懂尊老爱幼吗？”林苍远突兀出声。
    捧着平板电脑的保镖骤然抬腿，脚影如鞭，冷不丁扫出。
    耳畔忽来疾风，李悬尘想也不想，直接化身暗影。
    鞭腿掠过，暗影消散又凝聚，李悬尘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偷袭可不是好习惯。”
    平板电脑中传出声音：“来者就是客，桌子旁边一共三张板凳，其余两张都有人坐，剩下的只能归老夫所有，如此才是待客的礼节。”
    “老头，你人都没有来，要座位有毛用。”李悬尘扶额吐槽。
    林苍远自顾自说道：“坐下吧。”
    保镖直接照做。
    李悬尘一瞅，心尖儿的小火挠挠上蹿。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黑色风衣呼啦作响，李悬尘竟在小小的影像店里发起冲锋。
    “谈事情，不要瞎闹。”
    冷清凝妙目轻眯，指尖上多出一柄手术刀，刀刃沿着半圆斩下。
    刀锋所指，空气墙体凭空诞生。
    李悬尘鼻子撞击空气墙体，鼻梁骨咔嚓轻响。
    酸爽的滋味顺着鼻粘膜一路上行，直接捅到他的脑子里。
    “来者是客，林老爷子说得在理。”
    冷清凝递出眼神，示意李悬尘滚到旁边罚站。
    随后，黑锋巷和林家的谈判正式开始。
    林苍远丝毫不给周围的小辈面子，他的咆哮声犹如怒龙咆哮，100%音量的扬声器效果拔群，完美传递其不满的情绪：
    “老夫的孙女昨日夜里进入黑锋巷，黑锋巷却始终没有表示，不曾把人放回，不曾与我林家沟通，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多想，什么意思都没有，很单纯的迟了点。”冷清凝淡然应答。
    “迟了点？！”林苍远愤怒。
    口鼻间喷吐气流，他的胡子周围的紫色小绳呼呼乱动。
    “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当然不担心。”
    李悬尘挠挠耳后根，满不在乎道：“反正没死……”
    “混账话！”林苍远瞪大眼睛，猛地投掷石锁。
    呼~~~~~~
    石锁直奔镜头，哐当一声巨响，平板显示的画面四分五裂。
    不到半秒，屏幕黑了下去。
    孙不悟坐着不说话，双眼隔着墨镜，深深看向李悬尘。
    冷清凝竖起手术刀，刀刃摩擦指甲盖沿，溜圆的双眼不怀好意地打量李悬尘。
    “话太多，太活泼，阉掉就能学会安静了。”
    “关我毛事，”李悬尘嘴角抽搐，连连摆手，“鬼他娘知道肌肉老头的脾气还是那么爆炸。就和炮竹一样，一点就燃。”
    “交涉失败，双方开战，后果就由你来承担。”
    冷清凝一句话咽死李悬尘。
    片刻后，黑西装保镖捧着的平板再次浮现画面。
    林苍远穿上白背心，屁股下面坐着小马扎。
    “当我林家好欺负吗？”
    冷清凝向李悬尘递出警告的眼神。
    李悬尘指尖抹过嘴唇，做出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不说话。
    冷清凝道：“林老爷子，林家和黑锋巷关系还算正常，您恐怕也不想成为第一个与我们开战的财阀。”
    林苍远双掌搭着膝盖，轻微昂起脑袋，“继续。”
    冷清凝道：“不想开战，我们双方也没有太深切的利害关系，当前的事件只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惯例。”
    林苍远皱眉，“惯例？什么惯例，绑票吗？”
    “对，老爷子很清楚嘛。”冷清凝点头。
    林苍远挺直腰背，吐字铿锵：“不！”
    略作停顿，老大爷的两块胸大肌抖动起来。
    “绑票必须是黑锋巷的人做的，但王峻不是你们的人。”
    “他可以是。”李悬尘小声嘀咕。
    林苍远耳力惊人，听了个正着，猛拍大腿道：“事后加入黑锋巷，这根本不符合惯例，事发时，我无从得知孙女的人身安全是否有保障。”
    责备的眼神给到李悬尘，冷清凝接过话头：“惯例都是用来打破的，老板来到36号城市之前，也根本没有绑票的规矩。”
    闻言，林苍远眯眼成缝，不足三毫米的眼缝中透出寒光，摄人心魄，“想要干架吗？”
    嘭的一声响，冷清凝站起身，火红高跟鞋踏着桌面。
    “黑锋巷从成立到现在，从来就一个原则：你要战那就战！”
    林苍远冷笑，“小辈，你们还不配与老夫对谈，这句话让叶真来说还差不多。”
    此时此刻，谈判陷入僵局。
    “哎……何必呢。”
    孙不悟摘下口罩和墨镜，睁开金红交织的左瞳。
    “林老爷子，冷姐，谈判哪有你们这样的谈法，拢共不超过10句话，直接就要撸起袖子干架了。”
    摇摇头，他叹息道；“还好不是当面相见，要不然这会儿连劝架都没得机会。”
    见到孙不悟，林苍远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
    那时候，有个姓孙的家伙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喘不过气。
    从15岁到55岁，两人一共对决1389次。
    林苍远的战绩是，1388败，1平。
    平的那一次不是光荣，而是耻辱，因为那一次，对方放水了。
    对方放水的原因很简单，不想失手杀了他，还称赞他是难得的对手，只可惜以后再也没有对手了。
    林苍远望着孙不悟，忽略孙不悟的一头金发，单看轮廓。
    像，非常像，孙不悟像极了那人。
    那人名叫孙鹿棠，正是孙不悟的爷爷。
    他还有很多称号，例如：当今世界第一强者，盖世太保，半神级中最强的存在，人类之躯比肩神明的极道武者。
    不论是孙鹿棠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会佩服他。
    因为，孙鹿棠单凭武术修炼，硬生生修成了五级超凡者。
    他最被世人惊叹的战绩就是武道成就超凡的第一年，战胜了当世已知的每一位半神级超凡者。
    林苍远眼底闪过一抹忌惮，怒容略微收敛，换上长辈关切晚辈的口吻：“孙家小子啊，你不是该去11号城市相亲吗？”
    呃……孙不悟额头冒起三根黑线，摆手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再没有达成理想前，我不结婚。”
    “比我们家的那帮子孬货强多了。”林苍远竖起大拇指。
    突然，他像是有所联想，嘴角勾起笑意：“要不，你也见见我家孙女。”
    孙不悟左眼皮狂跳，坚定摇头道：“不了，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娶就是不娶。”
    眼看林苍远还要继续，孙不悟急忙岔开话题：
    “说回正题吧，这事儿，可以谈。”
    林苍远不置可否，眼神转向冷清凝。
    冷清凝道：“王峻是黑锋巷的人，绑票成功，林家就该老实交出票金。”
    林苍远皱眉，“当夜，你们黑锋巷的人动了手，但却不仅仅只有一名超凡者，是李悬尘帮他拿下的我孙女。”
    “我们黑锋巷可不兴倚老卖老，您说这话纯粹是诬赖。”
    李悬尘凑近木桌，轻拍桌面，加重语气道：
    “凌晨发生的事情不仅我在场，奎斯也在场。”
    “当时的事情很明了，王峻靠一己之力制服林幼薇。”
    “我和奎斯两人相互牵制，奎斯还攻击过王峻，我呢？”
    嘴角一歪，李悬尘板着嫌弃脸，竖起食指左右摇晃。
    “太下作的事还真有点做不来，也就财阀养的忠犬才会听话做事。”
    “可以找奎斯来对峙。”林苍远摊开手，满不在乎。
    李悬尘摇头，“他是你家养的，你说啥，他就得吠啥。”
    林苍远道：“看在孙家小子的面子上，天亮前把老夫的孙女完璧无瑕地送出来，那就没事。”
    “恐怕不行，”冷清凝揶揄微笑，轻柔插声道：“林幼薇的进化之殇爆发了。”
    “什么？！”林苍远面部充血，赤红如火。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体表毛孔喷出熊熊烈焰。
    爆燃的火浪好似岩浆喷发，席卷身体周围的一切。
    视频画面中，附近的家具在顷刻间化作焦炭，唯独镜头保留了下来。
    此刻，林苍远只是一名担心孙女的爷爷。
    脸盘子凑近镜头，眼底满含煞气，他沉声道：“幼薇若死，黑锋巷就此成为历史。”

 第22章 另有其人

    伴随林苍远的怒啸，面无表情的西装保镖张开嘴巴。
    那不是一张正常的嘴，嘴唇上下被银线缝合，透过线的缝隙看去，依稀可见橘红色的火光。
    错乱交织的线构筑囚牢，内里深锁着不知名的怪兽。
    仔细看了一眼，李悬尘察觉到似曾相识的力量，是他小时候感受过的那一战——林苍远和叶真的战斗中，林苍远掌控的不灭红莲火。
    下一秒，他的瞳孔缩小，提醒道：“保镖身上藏了林老头的力量。”
    话音未落，李悬尘的风衣下摆轻微抖动，一股股浓郁似水的黑暗涌出。
    黑暗与地面的阴影接触，两者同源同体，快速汇聚并且扩散开来。
    影像店内的空间瞬息暗淡，仿如被黑白滤镜笼罩。
    李悬尘：“老爷子，你想好了，现在动手就是……”
    劝说的话语才到一半，橘红火光骤然放大。
    平板画面中，林苍远咆哮道：“害死了老夫的孙女，谁来也不好使！”
    “林幼薇没有死。”冷清凝微不可查地摇头。
    林苍远深呼吸后，质疑道：
    “就凭你，区区一名医生，治得好进化之殇？”
    区区医生四个字相当扎耳，冷清凝的脸瞬间拉长，两条眉毛仿佛变成了塞外雪山，覆盖无边冰雪。
    她的声音冷似萧萧北风：“救人的不是我。”
    林苍远道：“你们黑锋巷的其他人都是破坏分子，不是你还能是谁？”
    “哼，谁知道呢。”冷清凝摇头，闭眼养神。
    林苍远皱眉。
    这两人八字不合吧，话里就像喂了枪药……孙不悟翻起白眼，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冷清凝。
    冷清凝瞪眼，旋即闭目，表示自己不愿继续交涉。
    孙不悟叹气，说道：“王峻，就是他救下的林幼薇。”
    幼薇真的没有死？
    林苍远不太相信，因为他知道林家的超凡传承有多霸道。
    林家的传承接触龙之骸骨，固化龙骨气息，纳为自己所用。
    久而久之，林家的超凡传承者必然染上龙之气息，身体、骨骼、血肉……全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异化。
    在进化之殇没有爆发前，这些异化带来的是好处，例如视力出众、身体耐打等。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一旦进化之殇爆发，那就犹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过往的几百年来，林家的超凡传承者只要爆发进化之殇，就只有一个下场——死亡。
    要么当场尸骨无存，死得稀碎。
    要么成为畸变体或者变种人，然后被家族内部秘密处决。
    林苍远说：“老夫必须亲眼见到幼薇。”
    “没有问题。”冷清凝双掌轻拍。
    啪啪~
    李悬尘翻起白眼，“冷姐，麻烦不要用这种使唤low货的方式让我干活。”
    说归说，他的影子拉长出去，延伸到影像店后门。
    嘎吱~嘎吱~嘎吱~
    板鞋踩着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幼薇走入音像店。
    今天，她穿着浅粉t恤，藏青色夹克，深蓝牛仔裤。
    裤子左腿的膝盖破开洞口，增添艺术性。
    乍看起来，充满了青春少女的活泼，少了几分以往的干练。
    林幼薇一眼看到黑西装保镖捧着的平板电脑，看到屏幕里那位刚毅的老人。
    她神色略显错愕，“爷爷，怎么是您亲自来谈。”
    “当然是紧张我的宝贝乖孙女，不放心其他毛头小子来办事。”
    林苍远口中的毛头小子大概率是指林幼薇的叔父那一辈。
    林幼薇不好接茬，笑了笑，当作回应。
    林苍远捏着胡须，笑呵呵道：
    “来，走近点，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林幼薇倔强地摇摇头，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掌。
    啪！！！
    音像店空间不大，巴掌的脆响形成回声，来回荡漾。
    “对不起，幼薇给家里丢脸。”
    林幼薇梗着脖，说话时牙齿缝隙沁着血丝。
    林苍远忽然板起脸，沉声道：“然后呢？”
    “雪耻。”林幼薇一字一顿，咬字分外清晰。
    “好，这才是我的孙女，”林苍远微笑，竖起大拇指，“这次败了不要紧，下次再战，找回场子就是。”
    林幼薇点头，迈步向前走。
    这时，李悬尘操控暗影，两条影子化作纯黑色人型。
    它俩双手交叉，摆出叉叉手势。
    “到这就行了，不要继续往前走。”李悬尘轻微耸动肩膀。
    冷清凝指尖轻巧桌面，嗓音伴随着错落有致的敲击声流淌而出：
    “林老爷子，不对个暗号，验一下自家孙女吗？”
    “验过了，”林苍远右手握拳，捶击左胸，朗声大笑：“知荣辱，有骨气，是我林家的种。”
    “老爷子看过人了，也就不必太急，让这位兄弟收了那股气息吧。”孙不悟指向黑西装保镖。
    林苍远咧嘴一笑，给保镖下令：“闭上嘴巴。”
    上下牙齿咬合，发出铿锵一声，好似钢铁阀门关闭。
    保镖的嘴巴牢牢合紧，藏起那一口让人不舒服的银色缝合线。
    随后，林苍远开门见山道：“幼薇，今天，你爆发的真是进化之殇？”
    林幼薇心领神会，自家爷爷已经察觉到了王峻的价值。
    “是的，救下我的就是那个把我抓来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王峻，背景上看来犹如白纸，但是，战斗中，我见此人绝不如表面这样简单。”
    “心思缜密而深沉，耐性足又敢决断，还有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杀气，是一名可怕的对手。”
    对手是林幼薇极少使用的字眼。
    林苍远眯着眼，“英雄出少年啊。”
    他意识到林幼薇是在释放信号：一定要特别关注王峻。
    于是，林苍远看向冷清凝，好似随口一问：“不知道方不方便让老夫见见他？”
    【作者有话说】
    之前15-20章的内容不太满意，今天一天都在修改。已经上传新的正文，前文大约多出了5000字的内容。今天的更新就只能是一个2000字的单章了。鞠躬道歉，狗头保命^.^

 第23章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林家传承数百年，最开始只不过是偏远区域的一个小家族，人丁不旺，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人。
    直到573年前，也就是星历1000年整，世界发生了巨大变故。
    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席卷沿海的狂暴海潮、板块运动造成的火山喷发……
    诸多浩大的灾难遍布这颗蔚蓝的星球。
    林家先祖以为世界末日到来，想要保存家族血脉。
    但当时的林家实在太弱小，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躲入高山的天然岩洞内。
    岂不料，岩洞之中内有玄机，林家就此发现龙骸。
    龙骸周围散布人骨与古拙的冷兵器。
    原来，那竟然是古人中修行有成的强者联手屠戮真龙的旧地。
    林家众人得到修行强者的功法，意外地发现功法契合剧变之后的天地环境，竟然真的能修行有成。
    并且其中有一门功法非常独特，可以吸纳龙尸遗骸的恐怖气息。
    吸纳龙气，强化身体，造就了林家血脉的强盛。
    这才有了现如今联邦九大巨无霸财阀之一的林氏家族。
    林苍远身为家主，知晓的秘辛比林幼薇只多不少，他确定王峻可以治疗林幼薇的进化之殇后，一瞬间就理解了王峻对于林家的综合价值。
    过往数百年间，林家之人吸纳龙骸之气，修成龙吟气劲的个体屈指可数。
    每一人都至少是50年一出的天才，然而，进化之殇爆发在他们身上，从来都没有幸免，要么死要么异变，绝无第三种可能性。
    曾经，林苍远有一位大哥，比他天资更强，更加惊艳，可是进化之殇爆发，倾尽林家全族之力，请来十多名拔尖的进化规划师，依旧束手无策。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异变，最终，在那位大哥成为变种人之前，林苍远亲手了结大哥的性命。
    这一段伤心往事深深铭刻在心底，哪怕这么多年过去，林苍远从未有过片刻遗忘。
    柜台旁边，隔着半虚半实的阴影墙体，林幼薇深深看了一眼平板电脑，她没有想到自家爷爷如此直截了当。
    简直就是把林家重视王峻的消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
    她很想询问原因，但眼下的时机显然不对。
    孙不悟左眼瞳孔内金红光辉流转，仿佛太极图案的阴阳两鱼缓慢转动。
    孙家不是九大财阀之一，但孙家有当世第一人坐镇，九大财阀都会礼遇孙家。
    再加上林苍远与孙鹿棠早年是竞争对手，所以，孙家与林家的关系比外人认知的更好。
    孙不悟是孙家独苗，对林家的事情多少有所耳闻，首先反应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不方便直接代表黑锋巷，眼神给到冷清凝。
    冷清凝眼珠子转动一圈，心领神会，眨了眨眼。
    “要见王峻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不是现在。”
    林苍远像是早有所料，想都不想，说道：“有条件？”
    “不是条件，只是他身为觉醒者，为林幼薇治疗并且让她破开一个小瓶颈，本人还是比较疲惫的，关于绑票赎金和救命报酬的事情，我们双方先商量一下比较好。”
    冷清凝微微一笑。
    “等到细节商议清楚，再联络他吧。”
    闻言，林苍远转头望向林幼薇，眼睛里好似藏着深邃漩涡。
    …………
    黑锋巷东北角的一座小院里，王峻被安排入住其中。
    院子占地面积不大，里屋连着外墙总共约有七八十平米。
    青翠碧竹搭建的里屋，屋外搭着小凉棚，棚子下方是一座小型人工温泉池。
    正值夜晚，泡澡的最佳时机。
    王峻没有转换纯水之躯，维持肉身原貌，躺靠在温泉中。
    二月的天气带起嗖嗖凉风，水面掀起涟漪，随之荡开的还有热腾腾的水蒸气。
    脑袋露出水面，脖子以下全部浸泡在温泉中，王峻享受着冷热交接的鲜明对比。
    身躯的疲累得到缓解，大脑仿如过电一般，变得更加清醒。
    “舒坦！”王峻忍不住眯起眼睛。
    旁边，温泉边缘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是王峻早些时候专门要来的，既符合他研究员的身份，又能帮助了解当前世界的全貌。
    此时，电脑屏幕正在全程转播黑锋巷与林家的谈判过程。
    屏幕右下角的画中画，憨态可掬的熊猫幼崽有样学样，模拟了更加豪华的温泉场景。
    它仰面朝天，摊开四肢，边仰泳边笑：
    “怎么样？柒大爷是不是很厉害，黑锋巷和林家的交易都能给你全程转播，找遍全联邦，绝对没有其他人可以办到。”
    “嗯，厉害。”王峻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
    转播画面中，谈判双方讨论的问题正是他能够到手的具体金额。
    一方喊价5000万，另一方还价500万。
    来来回回拉扯了许久，最终卡在2500万到3000万之间。
    当前世界，一台普通的民用智能手机大约需要3000-5000联邦币，贵一点的话，达到8000-10000联邦币，与前世的软妹币相差不大。
    但是，普通人一天的伙食费，需要200联邦币左右，才只能温饱，甚至达不到炸鸡随便吃的程度。
    根据王峻脑中的记忆碎片，100联邦币的购买力大约等同于前世的30软妹币。
    智能手机降价，单纯是因为科技的提升，有了全新的材料和技术。
    听到这里，或许会有人觉得财阀还蛮良心。
    然而，这不过是各大财阀的生财策略。
    智能手机上，层出不穷、花样繁多的app才是他们用来榨干人们口袋的最佳方式。
    财阀要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时间，让绝大多数人沉迷在游戏、视频、虚拟链接技术……等多种多样的沉浸式体验中。
    唯有如此，底层屁民才会没有精力搞事，才不会威胁到财阀的地位。
    没过多久，笔记本电脑的转播画面骤然掐断。
    画中画放大，柒对着王峻咧嘴笑道：
    “小峻峻，马上就有一笔巨款要砸到你的头上了，现在是不是很兴奋？”
    “怎么突然不转播了？”王峻不答反问。
    柒挠挠肚皮，打着哈欠道：
    “总要留下点悬念嘛，那边快要商量好具体金额，等他们确定了一定会联系你，到时候你自然就能知道。”
    “不过，那个数额对现在的你来说肯定算是天文数字，你想过要怎么用吗？”
    王峻沉吟道：“当务之急，唯有提升自己。”
    “怎么提升？”柒歪着脑袋。
    王峻眯着眼睛，慢慢把脑袋沉入水里。
    他的嘴巴在水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我想想。”
    言罢，水面没过头发，他整个人沉入水中，完全没有一点窒碍。
    王峻依旧维持正常人类的身躯，但呼吸无比顺畅，水的每一个分子都发出亲近的信号。
    温泉中的热水堵住耳朵，他没有发动水之生灵，不曾借助水去感知周围。
    此时此刻，他需要安静的思考。
    红伞公司、林家、黑锋巷三个势力都是庞然大物，无论哪一方出手对付他，都是灭顶之灾。
    这还仅仅是牌桌上看得到的对手，暗中还有多少组织和势力，王峻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没有实力的弱者绝不会拥有盟友。
    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实力永远是交流的基础。
    前世有位教授曾经说过一句话，王峻特别喜欢，甚至奉为圭臬：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对于一个国家是如此，对一个民族是如此，对一个人更是如此。
    没有实力为根基，人脉只不过是笑话。
    王峻自问现在的他仅仅是一名觉醒者，明面上的三大势力随便哪一家都拥有多名lv3超凡者，而一名lv3超凡者随手就能击杀他，基本不存在还击的可能性。
    提升自我价值需要分成两步走。
    一是提升自己的战斗实力，也就是提升超凡者等级。
    二是尽心尽责地扮演进化规划师。
    王峻通过网上搜寻的资料表明，进化规划师的稀有程度更超过超凡者。
    若超凡者是一千个普通人中出一个，那进化规划师就是一万名超凡者中出一个。
    大部分进化规划师都是有着独特的传承，或者庞大势力在背后支持，他们有着前人的经验，所以掌握着特定的进化途径。
    王峻沉在水中，双腿缓缓盘起，右手摸了摸左眼球。
    通过最近发生的事，他已经明白：那枚被各大势力追寻的芯片很可能就在里面。
    芯片里面记录了灵韵生态项目的全部资料，而灵韵生态正是解密超凡进化的关键钥匙。
    这些线索对上后，能够看到自己和别人的进化树，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超凡者的变强就是进化，进化后超凡能力的应用和身体素质的提升都会有更多的质变。”
    王峻脑海中回闪他在下水道所见闻的。
    李悬尘掌控阴影的诡谲与多变，奎斯身披光明的刚猛与凶悍。
    战斗的余波都不是寻常人类可以承受的。
    他们两人的战斗与其说是人类的战斗，倒更像是两台高达的对决。
    超凡者，无愧其名！
    相比之下，觉醒者和lv1的超凡者给王峻的感觉是还配不上“超凡”这个字眼。
    他双手摊开，手指内合，缓慢而用力。
    “超凡者、进化规划师，无论是哪一条路都逃脱不了提升超凡等级。”
    王峻轻微摇头，左眼眼帘下闪过010101的二进制流。
    下一秒，他的脑海浮现树形图，以及相匹配的文字。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觉醒者，超凡等级：lv0，进化完成度：50%】
    【生命灵韵：65/80，↑（缓慢恢复中）】
    【灵韵属性：水】
    【当前状态：亲近水源，长时间不接触大量清水则会虚弱】
    【解决方案：支付5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分支技能1：掌控水流。说明：控制身体半径10米内的水流，极限重量为1吨，其中杂质越多使用消耗的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越多。
    分支技能2：纯水之躯。说明：身体转化为纯水，可以同时转化一部分非生命物质，重量限制为5公斤。
    【进化途径】
    途径一：加速进化。说明：吞吃纯水结晶，提高进化完成度，每颗纯水结晶提升10%的进化度，每天仅可食用1颗纯水结晶。
    途径二：源流塑冰。说明：水流与寒冰相互转化，并且具有塑造寒冰形态的能力。需求材料：3朵冰晶莲，1颗霜冻树魔的心脏，100克深蓝冻土。
    途径三：（尚未解锁，需进化完成度达到75%）
    途径四：（尚未解锁，需进化完成度达到100%）
    仔细看过后，王峻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提升超凡等级需要超凡材料，扮演进化规划师同样需要超凡材料……”
    哗啦~~~~
    破开水面，他摇摆脑袋，黑亮的头发甩出晶莹的水珠。
    电脑屏幕中，柒搓揉眼睛，说道：“想到了？”
    王峻点头，“不管金额具体多大，通通换成超凡材料。”
    柒：“超凡材料都很值钱，而且大部分体积较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峻：“阿柒，进化规划师要怎么伪装？”
    “不是阿柒，是柒大爷。”柒翻白眼，竖中指，“还有，你不用伪装进化规划师。”
    王峻眼睛里泛起问号。
    柒咂咂嘴，“你就是进化规划师，压根不需要伪装。”
    王峻深深看了柒一眼，柒也直勾勾看着他，两者默契地安静下来。
    嘟嘟嘟~~~嘟嘟嘟~~~
    屋子里传来电话声，王峻勾勾手指。
    温泉里飞起一道细长水流，跨越数米距离，飞入竹屋。
    紧接着，水流如绳索，捆着智能手机送到他的掌心。
    接通后，冷清凝的声音传来：“林家有人想要见你一面，见过之后，你就可以拿到林幼薇许诺的报酬与她应付的赎金。”
    王峻看了近95%的转播画面，对此并不意外。
    他沉吟两秒，装作反应了一会，然后说：“总共多少钱？”
    “1500万治疗费，500万感谢费，还有1000万赎金。赎金这里是要抽成的，原定是2000万……”
    “行，可以理解。”王峻阻止冷清凝继续解释。
    电话那头愣了愣，似是没有想到王峻的爽快。
    冷清凝嗓音中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要见的人是林家老爷子，林家当代家主，你稍微准备下。”
    “我需要过去？”王峻问。
    冷清凝道：“那倒不用，直接视频通话。”
    王峻说：“不用过去，我就没什么好准备的了，直接接通吧。”
    “好。”冷清凝同意。
    【作者有话说】
    进化树面板有些许改进，不影响前后文，只是为了方便各位书友阅读。

 第24章 价值与收获

    王峻调整智能手机的摄像头角度，确保没有对准笔记本电脑。
    柒满不在乎：“不用那么麻烦，柒大爷的能耐远超你的想象，他们发现不了我。”
    食指贴靠嘴唇，王峻示意柒安静。
    智能手机传来视频通讯，接通后，两幅画面并排着，左边是林苍远，右边是深处音像店内的冷清凝等人。
    林苍远的造型特立独行，满脸的胡茬分外吸引目光。
    猛张飞似的胡须束成三十六撮，每一撮都像打了蜡，直挺挺的，尖端的紫色小绳系成蝴蝶结。
    够骚包的……王峻目光与之接触。
    林苍远不言不语，眸光熠熠，嘴唇合紧，全然看不出喜怒。
    他的肌肉远超常人，像是西伯利亚黑熊举了二十年的铁。
    夸张的维度带来强悍的视觉冲击。
    不怒自威，嚣烈悍勇。
    这种人很容易让旁人眼神闪躲，无法继续对视。
    王峻脸上挂着浅笑，身体周围飘着温泉的水蒸气，肩膀和手臂赤裸在外。
    这一幕清晰呈现，音像店内的众人纷纷傻眼。
    说好的不需要准备呢？
    这他妈还在洗澡，就直接开视频，也是没谁了。
    李悬尘右手藏在风衣下，悄然竖起大拇指，阿峻牛逼。
    孙不悟转头，斜睨李悬尘，那眼神仿佛在说：“他怎么和你一个德性？早些时候还不这样啊。”
    冷清凝眉角轻微上扬，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林幼薇呛出口水，忙不迭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
    “王峻，你大胆，明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林家当代家主，还敢如此不尊重？！”
    她的声音很大，哪怕距离较远，依旧无比清晰。
    王峻看都没有看冷清凝一眼，依旧保持原样，与林苍远对视。
    突然，林苍远说道：“果然不是普通人，小兄弟可有兴趣来我林家做事，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与自由，并且待遇远超黑锋巷。”
    右手掌的五根指头板出来，他咧嘴笑道：“至少五倍。”
    李悬尘嘀咕道：“一开口就要挖墙脚，林老爷子做事可真不讲解。”
    林幼薇错愕愣神。
    今天的爷爷怎么回事，胸腹中城府都当屁崩掉了？
    她明白王峻是林家必须掌握的人才，非常重要。
    正因为如此，必须暗中挖人，不让黑锋巷意识到王峻的重要性。
    然而，林苍远屡次不按套路出牌。
    林幼薇探究的眼神瞒不过林苍远，只见林苍远微不可查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安心听着。
    “多谢林老爷子厚爱，”王峻拱了拱手，“可我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研究员，胆子比较小，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多，暂时不能答复。”
    “你若胆子小，天底下就没有胆大的。”
    林苍远缓缓摇头。
    “绑票我林苍远的宝贝孙女，从红伞公司叛逃到黑锋巷，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不简单。”
    “最难得的是两件事你都做成了，瞅刚才那三个小娃娃跟老夫谈判的架势，显然已经把你当成大半个自己人。”
    “老夫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王峻保持浅笑，不予回答。
    林苍远满不在乎，举起另外一只手，“五倍不行，十倍如何？甚至，我可以试着撮合你与幼薇。”
    林幼薇眨巴眼睛，哪里还有平素里的干练与狠辣。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爷爷直接卖孙女，哪有这么拉拢人的？
    不行，绝不可能，他羞辱于我，我必百倍讨回。
    心中话语还没来得及吐露，歘歘歘的连响传来。
    冷清凝站起身，周身环绕疾风，吹得白大褂猎猎作响。
    她腰间那一排刀套全部空掉。
    十多把造型各异的手术刀钉在木桌上，排成扇形圆弧，仿如即将列队冲锋的骑兵。
    “林老爷子，题外话太多了，还是直接谈报酬和赎金吧。”
    “小丫头片子，急什么？”林苍远笑了笑，“你们黑锋巷缺进化规划师，老夫自然可以帮你们引荐。”
    冷清凝道：“不必了，黑锋巷可不是那些家犬能来的。”
    林苍远眉毛一挑，“你放心，绝对不是滥竽充数的垃圾，我林家枝叶遍布联邦，认识的自由进化规划师不在少数……”
    “林老爷子，不必再说，”冷清凝眸光坚定，“今天只谈赎金和报酬，其余的……就像王峻说的那样，暂且延后。”
    “好吧好吧。”林苍远摊开双手，“不过，老夫还得提醒小兄弟一句，红伞公司与黑锋巷历来敌对，黑锋巷真的会对你别无戒心吗？”
    王峻：“戒心无所谓，我也对诸位存有戒心。”
    闻言，林苍远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然后笑呵呵转移话题：“赎金和报酬，小兄弟可得2500万联邦币，是直接打入你的账户吗？”
    王峻道：“不，我要超凡材料，不要钱。”
    “嗯？”林苍远鼻音浓厚。
    王峻解释道：“我本来就是从事研究员工作的，平日里对超凡材料多有好奇，常常阅读相关资料，早就想要成为进化规划师，只可惜以前没有机会觉醒，不是超凡者，也就不可能成为进化规划师。”
    一句话，王峻弥补了自己展露出来的人设。
    简而言之，他是在告诉冷清凝、林苍远等人，能够准确找出治疗林幼薇的超凡材料，不是运起也不是外力，而是过往的积累。
    一来点明自身价值，二来排除他持有灵韵生态资料的嫌疑。
    林苍远沉吟片刻，说道：“超凡材料的价格普遍有所浮动，而且本就不太好用联邦币进行购买，多是以物易物，或者是拿出对等情报交换。你现在一开口就要把2500万全部兑换为超凡材料，实际到手的价值必须有所折扣。”
    “无妨，折扣可以有，但清单我来列。”王峻颔首。
    答应得太爽快了……林苍远深深看向王峻。
    “说说看，清单里大概有些什么。”
    王峻掰着手指，边数边说：“纯水结晶，冰晶莲，霜冻树魔的心脏，深蓝冻土，剑锋草，阳炎花，地岩乳髓，云丝秘银……”
    林苍远道：“你报出来的超凡材料绝大部分属于d级，少部分是c级，要想凑齐确实不难。”
    超凡材料的分类等级划分如下：s级，a级，b级，c级，d级。
    每个等级又分为三个档次，以a级为例，细分为a+，a，a-。
    五个级别分别对应五个等级的超凡者，当然也不是绝对对应。
    普通来看，lv4-lv5的超凡者使用的超凡材料都是s级或者a级，lv3则需求b级超凡材料，lv2对应c级，d级超凡材料则大多供lv1超凡者和觉醒者使用。
    “几天可以凑齐？”王峻询问。
    “你太小看林家的能量了。”林苍远咧嘴，露出满口的细密白牙，“一小时内把清单列好，明天上午十点，等着收货就行。”
    …………
    翌日，36号城市上空。
    3架猎鹰直升机从第一区开往第七区。
    螺旋的机翼搅动空气，发动机轰鸣作响，引得地面上的行人关注。
    直升飞机机身侧面喷涂林家的标志——龙首昂扬，向天咆哮，两只龙爪，右爪抓着银色长枪，左爪提着纯黑长剑，两柄兵器十字交叉，锋刃对外。
    见状，地面上绝大部分人赶忙低头，不敢有丝毫议论。
    林家是联邦的九大财阀之一，没有人愿意得罪，就连站在大街上面议论都不太好，生怕被哪个监控摄像头拍下来。
    没过多久，猎鹰武装直升机来到第七区的领空。
    随着高度下降，发动机的轰鸣与螺旋机翼的嗡鸣响彻长街。
    第七区的痞子和流氓聚集在周围，藏在屋檐遮蔽下，观察事态发展。
    “林家的武装直升机，肯定与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
    “听说了，好像是林家嫡系有人被绑架了。”
    “兄弟，你说的消息有点落伍，被绑票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嫡系，而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娇滴滴个屁，林幼薇那娘们杀人不眨眼，老子有三名弟兄都是她带队击杀的。”
    “芜湖！！！咱没听错吧，林幼薇被绑票了？”
    “这娘们看着水灵，但下手是真黑，手上的那帮人各个都比肩超凡者，不该被绑票啊。”
    黑锋巷巷头，骑士雕像就是一道禁区门户，三台猎鹰武装直升机没有越过禁区雷池。
    悬停半空，距离地面大约七八米高，直升机侧面的装甲门横向划开，几条绳索抛飞出来。
    荷枪实弹的战斗小队沿着绳索下落，动作干脆利落。
    他们快速布置好防御队形，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窥伺靠近的投机者。
    第七区的混子很多，个人实力参差不齐，弱小者顺从，自认够强者当场发出挑衅式的嘲笑。
    黑锋巷的存在导致36号城市的下三区民众拥有反抗意识。
    财阀和红伞公司无法在此横行。
    特种作战小队鸣枪示警。
    砰砰砰~~砰砰砰~~
    他们妄图用枪声驱赶周围的人群。
    “格老子的，在黑锋雕像前还敢嚣张，兄弟们，这不能忍啊。”
    “干爆他们的屁股，全部吊起来扒光，让上三区的杂碎知道咱们的厉害。”
    “哦哟哟，拿枪出来就了不起呀？这么细的枪管，吓唬谁呢。”
    “大家都不要藏着掖着，火箭炮走起，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男人的武器。”
    叫骂声此起彼伏，原本退去的部分人停下了脚步，还有些人则从不知名的嘎拉头抄出了家伙事儿。
    有的是自制的，有的是劫来的，枪械的样式不一而足，但有一个特点分外相似。
    口径特别大，至少都在100毫米以上。
    眼看双方就要交火，直升机上传来响亮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笑声来自一名男人，他有着一颗锃亮的光头，浑身上下遍布灿烂金辉，在阳光的照耀下就仿佛太阳之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奎斯。
    “都他妈是娘们，要打就直接动手，哪来那么多屁话？不打，就赶紧的滚蛋，别耽误老子的任务。”
    言罢，他一步迈出，踏在空处，后脚紧随，丝毫不见犹豫。
    魁梧强健的身躯向下坠落，不借助绳索，也没有膝盖防震。
    奎斯双手各自卡着大铁箱，脚下穿着厚重的黑皮长靴。
    靴底与地面刚一接触，轰隆隆隆隆……
    巨响传开，地面震动，像是爆发小型地震。
    紧接着，奎斯后脑勺为圆心，炽亮的白色光环迸发出来，向周围扩散。
    5米，10米，15米……
    光环扫在特战小队队员身上，队员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第七区的狂徒们则不太好受，人仰马翻地向后飞。
    “奎斯，你一个人来，还敢这么嚣张，是没死过吗？”
    李悬尘的声音荡起，四面八方皆有，让人无法分辨具体的来源方位。
    紧接着，浓稠的阴影与暗影遍布在周围的建筑物的墙体和地面。
    摔倒的人砸在上面，丝毫不感觉疼痛，也没有受伤。
    爬起来之后，他们齐刷刷喊了一声：“尘哥。”
    李悬尘颔首，微笑：“好了，都下去吧，林家不是来打架的，他们是来交赎金。”
    听闻此言，那些粗矿的男人与烈性的女人哄堂大笑。
    “早说呀，上赶着送钱，咱肯定不能拦。”
    “哇，绑票成功，哪位大佬做的，这么有种？”
    “厉害厉害，黑锋巷又得多出一位牛人，就不知道是猛汉还是烈女。”
    七嘴巴舌调侃着，第七区的街坊们缓缓退去。
    奎斯眉毛跳动，心情不太美丽，狠狠道：“你们要的东西在这。”
    说着，他抬起双臂，两只铁皮箱砸在地面。
    啪！啪！
    两脚踢开铁箱箱盖，奎斯道：“幼薇小姐在哪？”
    李悬尘耸动肩膀，平举右手，指向身后侧面45度的一间咖啡屋。
    靠窗处坐着三个人：王峻、林幼薇、孙不悟。
    阴影退去后，奎斯看见林幼薇，赶忙招手道：“幼薇小姐，家里让我来接您。”
    林幼薇微不可查地颔首，旋即看向孙不悟。
    “阿峻，你带她过去，顺便验验货。”
    孙不悟端着咖啡，喝了一口，不太习惯地皱起眉毛。
    随后，王峻和林幼薇走到黑锋雕像旁。
    王峻蹲身，瞅着两个铁箱，说道：“两千多万联邦币，就这么点超凡材料？”
    奎斯翻起白眼，“你也知道是超凡材料，肯定很贵啊。”
    王峻点点头，埋头翻找箱子。
    片刻后，他确定巷子里有纯水结晶，冰晶莲，霜冻树魔的心脏，深蓝冻土，并且分量只比需求的更多。
    “行吧，应该差不太多。”
    王峻退后半步，轻拍林幼薇的屁股蛋子。
    “去吧，你自由了。”
    奎斯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怎么敢的？
    周围的特战小队队员满脸懵逼，尤其是随队伪装的老四、老五。
    林幼薇脸上羞怒交加，“你……”
    “抱歉，打顺手了，我也不想的。”王峻举起右手，表示无辜。
    林幼薇气不打一处来，腰胯下沉，脊椎骨节节撑开，显然是要发力。
    王峻轻飘飘说道：“友情提醒啊，你再被我俘虏一次，可就不是先前的价格了。”
    林幼薇满头冒起黑线，深呼吸两三下，勉强平复心绪。
    “把我的龙牙还来。”她摊开手掌，眼神扫向王峻腰间。
    王峻抽出龙牙匕首，边把玩边摇头：“纠正一下，它已经不属于你了。”
    “我买。”林幼薇凤目冒火。
    王峻：“我不卖。”
    林幼薇银牙狠咬，凝视王峻的脸庞，说道：
    “你给的耻辱，老娘记一辈子，改日必当百倍奉还。”
    “随你的便。”王峻微笑点头。
    友好交流后，林幼薇登上直升机，黑着脸离去。
    这一天，王峻名声大噪。
    隔壁的第八区和第九区都知道：黑锋巷新来了一位狠人。

 第25章 声名鹊起

    星历1573年，2月28日，星期一。
    来到黑锋巷后，王峻迎来崭新的一周。
    清晨的阳光洒入竹屋，晨曦的光辉映在脸上，他的眼睫毛轻微颤动，眼帘缓慢抬起。
    空荡荡的天花板映入眼底，他悠悠说道：“一觉到天明，无忧也无虑。”
    言罢，王峻摇摇头，坐直身躯，望着床边。
    经过几天时间，黑锋巷最新的绑票事件传到了下三区的每一个角落。
    下三区是第七区、第八区、第九区的统称。
    36号城市其他六区的居民普遍不愿意进入下三区所属的西南区域。
    这里有着整座城市最野蛮的一面，钢铁丛林的法则全然没有隐藏，弱肉强食，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
    有能力，哪怕你是新人，也能在一天之内成为某个社团或者组织的话事人。
    没有能耐，哪怕混迹十年，依旧只能当个马仔跟班。
    咚！咚咚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传来。
    循声看去，王峻眉梢尾端猛地上挑。
    地面上，包装精美的礼盒，塑料袋散开洒落的珠宝，红伞公司的制式武器，还有荒野上才能搞来的奇花异草。
    “都说了不收礼，哪个王八羔子还敢过来。”
    王峻没好气地大骂一声。
    小院墙外，跑腿小弟们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骏哥，您就行行好，我老大是花衫六，这份礼物要是送不成，回去指定我被他打断腿。”
    “我家boss是乌司彭格列，有事情想要请王峻先生帮忙。”
    “俺们大姐说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和您结下善缘，如若不然，三天不给吃饭。”
    王峻嘴角抽搐，视线向旁边漂移。
    小院角落里，一座各式礼品堆积起来的小山，足有三四米高，已经超过了院墙的高度。
    王峻捂住额头，脑海中闪过画面——
    刚刚接到礼物的那一天，他本是准备拒绝的，但李悬尘给了个建议，说是先堆着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然而，堆着堆着，事态就越发严重。
    本来送的礼物都是较为正常的，但不知道哪个坏事的蔫种传出谣言：“王峻好财，只要礼物足够分量，他就会出手帮忙规划进化途径。”
    此言一出，那还了得？送礼必须得攀比起来。
    从好烟好酒到珠宝首饰，再到枪火重器……越夸张越好。
    要不是王峻住在黑锋巷内，他们不敢造次，更夸张的玩意都能弄来。
    比如：单兵作战机甲、机动变形坦克等红伞公司出品的尖端军备科技。
    还真不是他们脑子被门夹了，上赶着给王峻送礼。
    更不是因为黑锋巷的名头。
    真正的原因在于林家缴纳的赎金和林幼薇的进化之殇被治好。
    王峻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被树立起来——能力彪悍的进化规划师。
    下三区的人要么是混子，自己误打误撞觉醒，多年街头练皮才侥幸成为了超凡者；要么就是得罪了财阀或者红伞公司，遭到流放。
    多年以来，他们无法接触进化规划师，超凡之路走得如履薄冰，但却无比坎坷。
    有人一觉醒来，异化成了没有皮肤的怪物，走在大街上被人枪杀。
    有人发了大财喝酒开心，莫名引爆进化之殇，当众爆成啤酒泡沫。
    有人找小姐姐寻开心，突然身体意外融合，最终化作半男半女，自我交合的奇行种。
    这些事例不一而足，全都发生在下三区的超凡者身边。
    看得见，听得着，甚至有些人就是密切相关者。
    他们或许现在还能正常地进化，攀登更高的超凡等级，但是难保有一天突然爆发进化之殇。
    或者本身就有进化之殇的隐患，秘不示人，但却渴望得到治疗。
    不想有一天不明不白地交代了性命，更不想死都死得那么悲惨且没有尊严。
    王峻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思，但却不能接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整他，就是要看看他如何处理应付。
    咚咚咚咚……
    礼物落地的响声还在继续，而且有了更加密集的趋势。
    王峻右手按住窗台，翻身出了窗，冲到院门。
    嘭！
    门被踹开，他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人。
    有的光头纹身，有的尖嘴猴腮，有的衣着暴露……
    跑腿小弟和跑腿小妹！
    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鞠躬：“骏哥好！”
    王峻：“别来这套，昨天你们已经用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没用，礼物全部带回去。”
    众人同时摇头，满脸惶恐。
    “不行啊，骏哥，您就行行好……”
    这些跑腿的人各个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杵在原地，嘴巴上说得全都是没有营养的绕圈话。
    王峻剑眉打横，双目锐利，似有锋芒。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懂吗？”
    众人被王峻气势所摄，一时间忘了说话。
    这时，人群中传来软糯如苏的女子嗓音：“那么，王峻先生为什么不率先给人方便，他们只不过是干些跑腿的活，礼物而已，收下又有何妨？”
    人潮向两边排开，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机械轮椅上，轮椅的滑轮自行滚动，带着她来到王峻身前。
    少女大腿盖着厚重的毛毯，身穿鹅黄连衣裙，暖白衬衫，浅蓝针织披肩，头戴一顶宽大的遮阳帽，
    王峻忽然觉得她的帽子有些像是中世纪女巫的魔法帽。
    “我叫苏小九。”少女开门见山，自我介绍道。
    说话时，她的双手相合，掌根架起三角，左右五指的指尖相触，对准天空，看起来很像是某种拥有独特含义的手印。
    王峻点点头，礼节性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苏小九道：“实不相瞒，我也是来给先生送礼的，不过，与他们背后有人不同，我来只是为了我自己。”
    少女的眼睛隐在低垂的帽檐下，茶色的双瞳藏着几分难言之隐。
    机械轮椅转到旁边，她主动让出了空间。
    这时，王峻感受到极其隐晦地超凡能量包裹自身。
    侧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初次见面的苏小九。
    她的左眼瞳蕴含深蓝光辉，光辉如线，刻画了某种环形法阵。
    这是某种的瞳术！
    王峻心底刚刚有所猜测，脑海立刻浮现苏小九的进化树。
    他没有仔细看，只是初略扫了一眼。
    进化树中的信息显示——瞳术的作用是探查，并非攻击。
    食指在左眼下方连点三次，王峻给出微笑。
    好敏锐的反应……苏小九微微愣神，旋即歉意一笑，收回探查用的瞳术。
    王峻扫视周围一圈，询问道：“你们中有人与她一样吗？”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人回答王峻的问题。
    王峻微不可查的摇头，“礼物我可以收下，但不必这么多。”
    他竖起食指，语速放缓，咬字清晰：“你们各自背后都有社团，每个社团只准留下一件礼物，其他的全都拿回去吧。”
    啊这！！！
    跑腿的小弟小妹们先是一愣，然后满脸为难，上赶着挤向王峻。
    “峻哥，您……”
    有人先一步带头说话，显然还不死心。
    王峻抬起右手，三条水流隔空飞来。
    嘭！嘭！嘭！
    人群中，三个家伙嘴巴较快，露出声音。
    水流顿时击中他们面部，水花冲散开来，看着就很疼。
    三人当场昏厥，瘫倒在地。
    清水混着少许血沫，顺着地面的石头缝隙流淌。
    那一抹刺目的红就像是一个警告：王峻来的第一天是因为被红伞公司追杀，这样都能反手绑架林幼薇，绝对不是善茬。
    “放心，他们没有生命危险。”王峻向前迈步，让出门口的位置，抬手指向门内，“礼轻情意重，礼物有一件已经足够，你们背后的老大也没必要相互进行无谓地攀比。”
    周围的小弟还在迟疑。
    王峻左眉上挑，抬手揪起距离最近的跑腿小弟，用力一抛。
    那人踉跄着摔入院内。
    王峻看都不看他，朗声说道：“还有谁要让我帮走进去的。”
    他前世是杀手出身，虽然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但是执行一些任务的时候，总会去到战乱之地，或者三不管的法外地带，知道强硬的命令远比委婉的商量更让不法之徒适应。
    片刻后，院落里堆积如山的礼物清理完毕，只留下十几件，规规整整码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
    苏小九鼓掌，笑道：“王峻先生果然如传闻所说，天生就很适合黑锋巷。”
    王峻道：“院子里外安静了，有事进来说吧。”
    机械轮椅向后滑动半米，苏小九摇头，“我为先生准备了一件礼物，但不方便带过来。”
    “要我随你出门？”王峻问。
    “不远，”左手食指轻顶帽檐，苏小九的鹅蛋脸显露小半，嘴唇不自然的白，但唇角勾勒出善意的微笑，“就在黑锋巷里。”
    初见第一面，说话也没超过十句，但少女待人接物的方式很让人舒服，像是时时刻刻都为别人考虑。
    王峻对她的印象还不错，颔首道：“好，我随你走一趟。”
    苏小九颇为意外：“先生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就不怕我是图谋不轨之人？”
    “黑锋巷内，当然可以放心。”王峻笑了笑。
    此刻，他的飘过二进制流，脑海中清晰展现出少女进化树，以及相应的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苏小九】
    【生命层次：超凡者，超凡等级：lv2，进化完成度：33%】
    【生命灵韵：1500/1800】
    【灵韵属性：冰火混合】
    【当前状态：体内灵韵不均衡，双腿失去知觉，实力难以稳定】
    【解决方案：可查询，需支付25点生命灵韵】
    【超凡能力：冰火无间（可查询，需支付10点生命灵韵）】
    【进化途径：可查询，需支付50点生命灵韵】
    lv2超凡者的生命灵韵已经大于1000……王峻眨巴眼睛，心中对于lv2和lv1的实力差距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他看过的lv1超凡者有林幼薇、张伍，两人的生命灵韵皆不超过1000。
    王峻自身在觉醒者的范畴，但他连续几日来，已经服下了五颗纯水结晶，达到当前超凡等级100%的进化完成度。
    此刻，他的生命灵韵总量为99点，死活不能到达100点。
    这道关卡必须打破生命枷锁，进一步破碎基因囚牢，成为lv1超凡者才能踏足。
    觉醒者和lv1超凡者的分界线是生命灵韵100点。
    lv2超凡者与lv1超凡者的分界线或许就是生命灵韵1000点。
    王峻的思考相当迅速，面上不曾暴露端倪。
    看向苏小九的双腿，他说：“苏姑娘要送的礼物应该不简单。”
    “请先生帮忙治疗的酬金也算在其中。”
    苏小九抬起下颌，飒爽一笑，神色间丝毫没有避讳与自卑。
    随后，王峻与苏小九一起离开，穿过街巷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两人走入一栋红砖黑瓦的小楼。
    小楼内外像是做了特殊的隔音设置。
    进入小楼之前，王峻耳朵边的空气都是静谧的。
    然而，跨入小楼的大门后，他立刻听到金属敲击的声音。
    噼里啪啦，像极了打铁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继续向内走，空气中散布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有些热，不太正常……王峻亲近于水，本能地皱起眉头。
    二月是冬去春来的季节，这时候往往更加寒冷，但小楼内的温度起码有30度以上。
    王峻左右打量，找不到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不用看了，这里的热量来自于熔炉。”轮椅停在原地，苏小九回眸说道。
    王峻鼻头轻微抽动，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苏姑娘的职业是？”
    苏小九直视王峻，四目相对，她忽然莞尔一笑：“你的感觉很敏锐嘛。”
    “打铁的？”“武器制造师。”
    两个声音不分前后，同时冒了出来，分别来自王峻和苏小九。
    苏小九素手轻抬，顶起宽大的帽檐。
    “你这称呼还蛮贴切的，我确实是打铁的，不过打铁的方式有些区别。”
    言罢，她身体前倾，左眼瞳孔绽放深蓝光芒，身体前方的房门自动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两米宽的廊道。
    与小楼外表的古典风格截然不同，廊道四面洁白，顶部装饰着条状节能灯，充满科技质感。
    打铁的声音就从廊道尽头传来，紧随而至的还有磅礴的热气。
    “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王峻先生，请吧。”
    苏小九仿佛回到了家，软糯的嗓音中藏着一丝慵懒。
    【作者有话说】
    感谢【元寂】的6元打赏。

 第26章 极致且忘我

    苏小九的工作室风格奇特。
    大门正对着一只硕大的锅炉，高度约3米开外，直径应该接近2米，这就是主要的热量来源。
    扑腾的热浪几乎肉眼可见，形成橘红色的光火，环绕在王峻的身体周围。
    “先生需不需要隔热服？”
    苏小九的轮椅停在王峻的侧面，手臂轻微抬起。
    不远处的墙壁向两侧打开，一件件特别材料的防火服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不了，谢谢。”王峻礼貌微笑。
    “先生不用客气，大部分人来到我的工作室都无法承受里面的高温。”
    苏小九委婉地再次提醒。
    “待会儿，可能需要你多待些时间。”
    闻言，王峻不再坚持，快步走过去，挑选一套合身的防火服套在身上。
    防火服的内部就像是有着特殊的降温魔法。
    王峻的皮肤瞬间变得清凉，遍布额头的细密汗珠快速风干，就像是大夏天晒着烈日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泳池，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凉快，舒爽，让人直呼神奇。
    眼睛微微眯起，王峻心底暗道：“好独特的手段，这防护服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科技产物。”
    轮椅不疾不徐地向前滚动，苏小九微笑道：“听闻先生曾经任职于红伞公司的后勤部门？”
    王峻愣了愣，然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的，待了有小一年。”
    他状若无意的回答，实则内心对于苏小九背景有了一定的猜测。
    36号城市共有四大财阀：赵家，林家，苏家，秦家。
    赵家举全族之力搬迁到36号城市，几乎算是土皇帝。
    林家，苏家，秦家的势力稍逊赵家一筹，但相互之间难分伯仲。
    眼光放远放长放大，看向整个联邦，则势力最强的应该是秦家，林家，赵家，苏家彼此近似。
    苏小九可以知道王峻曾经在红伞公司中任过哪些职位，待在哪些部门，要么就是通过黑锋巷中的某一位拿到情报，要么就是她的姓氏很有背景。
    苏，联邦九大财阀之一，正常人都不会忽略这个信息。
    王峻的眼神饶有深意，黑亮的眸子宛如深邃夜空。
    看似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实际背景极不简单啊。
    王峻心底难免感慨：才来到当前世界不足十天，怎么总是接连遇到事儿？
    他多了个心眼——之前有人散布谣言，让下三区的诸多超凡者送礼，相互之间弄得像小孩子家家的攀比。
    这不可能没有人故意煽风点火。
    那些混迹街头的超凡者哪一个不是人精？
    但凡没点生存智慧，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头了。
    王峻猜到背后必然有人捣鬼，但却不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在没有足够线索的情况下，盲目地推测，反而容易自己误导自己。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最大得利者的出现。
    现在看来，苏小九或许有点嫌疑，也许是她为了今天这一幕铺垫的前置条件。
    “快别愣着，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苏小九的声音打断了王峻的思绪。
    王峻回神，面带微笑，跟随她继续前进。
    看似不大的房间其实暗藏玄机，绕到锅炉侧面，有一个向上的楼梯，沿着楼梯上去，应该就是二层，可以看见锅炉内部的模样。
    王峻斜向上看去，看到了一排排的冷兵器，只不过那些兵器与以往有所不同，像是预留了远程枪炮的出枪孔位，还有的铭刻奇怪的花纹，花纹里面是流光溢彩的激光。
    “我送给你的礼物就是武器，”苏小九的嗓音中透着少许欢快，“已经设计了十几种备选方案，但我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武器，所以迟迟没有最终定型。”
    十几种武器设计？
    就我都还没看，这姑娘自己一个人捣鼓，预设了这么多种？
    应该不太可能，哪有人会闲得这么蛋疼，花这些功夫。
    多半是她平日里的积累，这会儿一股脑拿出来用。
    王峻拔出腰间插着的龙牙匕首，道：“好啊，这玩意其实是个长枪枪头，只拿来做匕首有点浪费。”
    “咦，好独特的材质！”
    机械轮椅侧转45度，苏小九两只手扶起宽大的帽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龙牙匕首。
    她上半身前倾，屁股向前挪动的幅度极大，很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秒就从轮椅上摔下来。
    王峻上前两步，把龙牙匕首凑到苏小九眼前。
    “可以吗？”苏小九歪着脑袋，眼睛里面满是星星。
    她的声音软糯，本就与寻常女生不同，别有一番娇媚。
    这会儿下意识地释放天性，那轻微上翘尾音拖长半秒，酥得直入骨髓。
    轻音体柔易推倒……王峻脑海中没由来地闪过七个字。
    此刻，苏小九茶色的双瞳里仿佛冒出了梦想的泡泡，泡泡中满是对于武器的喜爱。
    少女的神色如此认真，白皙的面庞看起来就像纯净无瑕的水晶。
    王峻微不可查的摇头，排除心中杂念，手腕翻转，刀刃向己刀柄向外。
    他就不怕我突然袭击吗？
    怎么把刀刃朝向自己呢？
    苏小九眨巴眼睛，看懂了王峻的意思。
    接过匕首，她认真地摸索起来，很快摸到龙牙匕首的末端。
    “这……”
    “的确是一柄长枪枪头。”
    苏小九弯曲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叮！
    指尖轻触匕首，清脆悦耳的声音缭绕。
    苏小九轻微歪着脑袋，眉宇间染上一丝愁苦。
    “它好悲伤啊……”
    苏小九眉梢耷拉下去，指尖再次触及匕首。
    又是叮的一声响，王峻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苏小九的神色全然不似作假。
    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眼帘低垂，手指沿着龙牙匕首的刀脊缓缓划过。
    残留的岁月痕迹若隐若现，就在苏小九心头。
    “一曲永远不愿意奏完的落幕曲。”
    她的呢喃声如泣如诉，情绪完全代入进去，浑然忘记了王峻还在身旁。
    王峻没有生气，反而生出少许敬意。
    他看过苏小九的进化树，知道苏小九的超凡能力是冰火无间，与武器大概率没有关系。
    眼前的少女年纪不大，但对于武器的痴迷与热爱，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前一秒，王峻和苏小九还在正常对话。
    后一秒，苏小九拿到龙牙匕首，快速沉浸在龙牙匕首中。
    王峻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光，光芒明灭不定，时而如辉煌的太阳，时而似摇曳的烛火。
    “这姑娘没有依靠超凡能力，但却可以感知到武器中蕴藏的灵性……实在不简单啊。”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渴求妙手偶得的天上绝句。
    但是，数遍历史长河，又有几人可得？
    没有沉迷于的一物一事，没有专心达到忘我的状态，没有百分百的代入与思考，根本就无法得到那么绝美的诗句。
    苏姑娘是一位性情中人！
    她专心于武器，已经做到极致。
    至少……这一刻，她确实是极致且忘我的。
    王峻不忍心打扰，安静矗立，仿如一尊雕像。
    几分钟后，苏小九回过神来，睫羽轻微颤动，眼帘缓缓抬起。
    “呼~~~~~~~~~~”
    她的胸腔鼓荡，长吐腹内积压的浊气。
    “龙牙吗？这绝不是它原本的名字……”
    苏小九歉意微笑，学着王峻的手法，刀刃朝向自己，刀柄朝向王峻，递出匕首。
    “为什么这样说？”王峻接下匕首，插回腰间。
    苏小九摇摇头，双手手指十字交叉，指尖朝向天空。
    左眼瞳孔亮起深蓝光辉，光辉飞速凝聚丝线，勾勒出一个环形法阵。
    这一次，王峻的距离足够近，清晰看到少女眼中的环形法阵。
    外部圆环好似满月，正中心是一颗六芒星，六芒星的底部有一座类似神殿的建筑，六芒星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分别是另外两颗月亮，一者上弦，一者下弦。
    当他深深看向环形法阵内部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呼唤：
    啊飒嘢赛弄哦咕叽叽！
    瓦砾哪哈莫咯摇哩哪啊咕叽叽！
    呦呦哭啥咕叽叽！
    呼唤的来源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王峻的内心深处。
    王峻像是触及到了某种伟大存在。
    突然，深蓝的圆环暗淡下去，月亮、六芒星、神殿消失无踪。
    王峻心底的呼唤声瞬间弥消。
    但是，他分明听到了心底响彻一声癫狂的嚎叫：咕叽叽！
    “不好意思啊，王峻先生。”苏小九单手遮住左眼，上身前倾微微鞠了一躬，“忘记告诉你了，当我施展瞳术时，不能盯着我的眼睛看。”
    为什么……王峻本想询问，但是涉及她的隐私，两人又是初次见面，到了嗓子眼的话语被强行咽回去。
    苏小九看出王峻的体贴，笑着解释道：“我除了原本觉醒的超凡能力外，还学习了一种超凡传承。”
    食指指尖轻点左眼眼皮，她不再继续说下去。
    超凡传承，怎么还会听到那种诡异莫名的心声。
    仔细回味一下，那声音像是地狱的恶魔在耳畔吟诵，迫切地诉说着某种禁忌的隐秘，同时又在诱惑着人类的心灵。
    为了克制心底的探知欲，王峻轻微摇头，吐槽道：“每句话都要加个尾语，还蛮搞笑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小九豁然睁开左眼，眼睛里面的深蓝光辉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
    “你，也可以听到那个声音？”
    “声音？你是指……”王峻模仿着那个诡异的腔调：“咕叽叽！”
    “对对对！”苏小九点头如捣蒜，受到惯性作用后，宽大的帽檐向下滑落，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王峻分明看到苏小九的唇齿开合，正要说些什么。
    突然，她两手捂住嘴巴，强制封住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了？”王峻问。
    苏小九一个劲儿地摇头。
    王峻道：“不能说？”
    苏小九迟疑半秒，接着点头。
    腰间龙牙匕首出鞘半寸，王峻转移话题道：“苏姑娘你说龙牙匕首的真正名字不是龙牙？”
    苏小九双手缓缓滑落，不再遮蔽嘴唇。
    呼吸~呼~吸~呼~~吸~~
    连续三次呼吸，调整心绪，她说：“它是一柄屠龙者的兵器，真正沾染过龙的鲜血，这柄兵器以前的或许材质一流，但绝不算罕见。”
    “现在不一样了吧，”王峻捧哏道：“非金非石非铁非玉非木非骨，市面上几乎不存在同科目的材料。”
    苏小九美眸眨动，像是重新认识王峻一次。
    “没错，它最原始的制作材料不会超过现今材料分类的b级，但在刺穿龙的鳞片，沐浴龙的圣血后，它有了质变，单说材质远超s级超凡材料。”
    “难怪喽，”王峻点头，“我说林幼薇那女人为何那么想要回去，甚至不惜出钱来买。”
    “先生可有询问价格？”苏小九轻笑。
    王峻摇头，“我不爱惯着财阀大小姐的臭毛病，根本没有给她出价的机会。”
    “厉害，”苏小九竖起拇指，“先生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千八百万，不重要。”王峻谦虚道。
    苏小九摇头，“不止哦，这柄匕首的真正价值远不止于此，最少也值十亿联邦币。”
    噗~~~~~~~~~~~
    王峻傻眼，抹了一下嘴边的口水，“啥？！”
    “十个亿。”苏小九两手食指呈十字交叉。
    多得有点离谱！
    十个亿要是都氪金买超凡材料，那不得坐火箭升级？
    王峻突然有点后悔，裤子口袋里的智能手机好像正在发热，像是有只小爪子挠着他，让他打电话联络林幼薇。
    这时，苏小九又道：“不过这仅仅是理论价值，必须得找到能够解析的人。”
    王峻悬着的心落会肚子里，“那就值不了那么多呗。”
    “嗯，即使是我的老师也没办法解析。他老人家解析不了的，全联邦应该没有人可以解析。”
    苏小九轻微颔首。
    随后，两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一个单独的隔间。
    隔间里面是24块屏幕，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模样的冷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
    足足十八种不同形态的兵器，但却占满了24块屏幕，因为其中六块的类型有所重复，细节却截然不同。
    “这些是一部分，你若不满意，我还有其他的。”
    “大约有37种武器建模吧，得等个两三天才能完成。”
    苏小九脸上仿佛写着“抱歉”二字，抱歉她不够专业。
    王峻道：“不用太多，其实你拿出两三种，我大概看看，然后再沟通就好。”
    “那不行，武器之道，唯精唯诚。”苏小九软糯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力。
    王峻有些苦恼，扶额说道：“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还不知道苏姑娘的进化之殇具体有多严重，我又能不能治疗……”
    他本想劝说苏小九不该浪费功夫。
    岂不料，苏小九猛然掀开盖在双腿上的毯子。
    看到少女双腿的惨状，王峻眉锋上扬，瞳孔收缩，问道：“你，不疼吗？”

 第27章 大毅力

    少女的双腿与常人截然不同。
    左腿干枯焦黄，失去了应有的水分，看起来就像被雷火劈过的树枝，偶尔蹿起火苗，火光一闪而逝，不起眼却在左小腿留下焦黑痕迹。
    右腿挂着淡蓝色的寒霜，一片一片飘落在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上。
    有的仅在表面，有的浸透入肉，把血肉乃至骨骼变成了冰块。
    两条腿承受火焰与冰霜，又是灼烧又是寒冰，无时无刻地疼痛。
    王峻前世是一名杀手，经历过抗疼痛的专项训练，其中就有专门应对热和冷的极限测试。
    那种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考验，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王峻很难想象，苏小九年纪轻轻，为何能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刚才，他与她的交谈中，一点都没有察觉异样。
    “你不疼吗？”
    王俊的声音回荡在苏小九耳畔。
    她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王峻会问她疼不疼。
    大多数人看到她的双腿，神色间难免流露一丝厌恶。
    然后避开目光，慌忙道歉，遮掩不自觉流露的真实反应。
    很少有人真正顾及她的感受。
    苏小九轻抿嘴唇，笑了起来。
    “还好吧，已经习惯了。”
    她的回答自然而大方，就像双腿只是磕破了点皮。
    这姑娘有大毅力啊！
    王峻心生感慨，转而说道：
    “进化之殇是由于你的体内同时存在两股超凡能量，一半冰一半火，交织纠缠却无法平衡，不能稳定下来，也就无法纳藏体内，这才导致了你的腿疾。”
    “冒昧问一下，这种进化之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小九回答道：“出生就有，因为我是天眷觉醒者。”
    天眷觉醒者指的是一出生就拥有超凡能力的极少数人类，超凡力量更强，潜力更高。
    王峻再次认识到超凡领域的攀登道路绝不好走，进化的每一步都伴有风险，幸运得到赐福可能是隐藏更深的诅咒。
    “可以详细说一下吗？”王峻问。
    苏小九点头：“出生的时候，我拥有冰火之力，但是两股力量截然不相容，不满月我就会夭折，家里恰好有一位长辈是深蓝月庭的祭司，这才勉强活了下来，但进化之殇……”
    苏小九语速适中，娓娓道出她所受进化之殇的来龙去脉。
    过程中，王峻对进化之殇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进化之殇是很多超凡者心中最深的苦痛，害怕旁人知晓，却更怕自己被命运女神遗弃。
    超凡者的进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问题，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无法回答。
    哪怕半神级的lv5超凡者，其中多数也只能对自己的状态有模糊的感受，无法行之有效地教导他人。
    只有极少数拥有完整传承的强者，能够保证后辈子孙有一条大致稳定的超凡之路。
    苏小九就是因为当时运气不错，有一名长辈是深蓝月庭的祭司。
    深蓝月庭属于隐秘组织，平日里很少显山露水，但是她们有着一套独特的传承——月祭法。
    因为及时获得了这种超凡传承，所以苏小九得以活到现在。
    可是……她的生命最多只能维持到18岁。
    今年就是属于苏小九的第十七个年头，在5月21日那天，就是她年满18周岁的生日，也是她失去生命的命定之日。
    “想要破除命运的枷锁，你就去西南吧。”
    苏小九摆出一副神棍忽悠的口吻，模仿着那位祭司长辈。
    略作停顿，她莞尔一笑，“所以，我就来到36号城市了。”
    王峻轻微颔首，给予回应，表示自己还在聆听。
    少女说的东西有些沉重，他和她的交情又不算太深，很多话语没有往深了说。
    苏小九双手摆出手印——左右两只手相互触碰，指尖指向天空，
    她指着王峻，说道：“等了足足半年，但是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希望，然而，就在前几天，先生治好了林幼薇处于爆发状态的进化之殇，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
    王峻的眼神里面蕴藏几分探究，“为何这么说。”
    苏小九斟酌着说道：
    “深蓝月庭有命运卜算之术，还是极少数曾经帮林家的超凡传承者治疗进化之殇的组织，我曾经阅读过明确的书面记录。”
    “他们的进化之殇要么不爆发，一旦爆发绝对不可能治好，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成为变种人。”
    “数百年来都是有死无生，唯有在你这里有所不同……”
    她饶有深意地看了王峻一眼，旋即低下脑袋，恳切道：“先生，救我，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坚强的女孩展露她软弱的一面，饶是钢铁硬汉看了，也会心生恻隐。
    王峻沉吟片刻，说道：“容我先检查一下。”
    言语落地，他的手掌化作水色，食指末端轻微变形，化作水刺。
    戳！戳！
    王峻变形的指尖分别在苏小九的左右腿留下一个指印，给苏小九留下他正在使用能力的印象。
    紧接着，他支付50点生命灵韵。
    99点生命灵韵瞬间失去一半，剧烈的头晕目眩从身体与灵魂深处涌出，生命力仿佛被抽入虚空。
    吭！！！
    右手掌牢牢抓住机械轮椅的扶手，王峻蹲下身躯。
    这时，他的脑海里浮现进化树以及相关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苏小九】
    【生命层次：超凡者，超凡等级：lv2，进化完成度：33%】
    【生命灵韵：1500/1800】
    【灵韵属性：冰火混合】
    【当前状态：体内灵韵不均衡，双腿失去知觉，实力难以稳定，】
    【解决方案：查询中】
    方案一：引导冰与火两种超凡力量汇聚左右腿中，然后截断双腿，替换机械义肢，从此失去超凡能力“冰火无间”，失去相关的超凡传承，成为一名普通人。所需材料：封魔石1颗，黯灵土100克……
    方案二：寻找一名lv3的火系超凡者和一名lv3的冰系超凡者，让两人每日为她调理体内失去平衡的超凡力量，寿命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延长，估算为……3-5年。所需材料：纯水结晶每日1枚，烈焰凝石每日1颗……
    方案三：调配镇灵药剂，所需材料：月光果3颗，阳炎花3朵，星辰草3株，白金30克，黑魂水1000毫升，分魄木3根，熔岩火结晶3枚，禁忌红土300克。药剂调配着必须掌握冰与火其中一系超凡力量……
    【超凡能力：冰火无间（可查询，需支付10点生命灵韵）】
    【进化途径：可查询，需支付100点生命灵韵】
    粗略一看，王峻心底已经有了选择。
    方案一就是把少女变成废人，她一定不会愿意的。
    方案二需要的条件比较苛刻，而且只能适当延长生命，并不能达到根除。
    唯有选择方案三——制作镇灵药剂。
    王峻按揉眉心，唇齿翕动。
    突然，苏小九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是因为我的进化之殇不好治疗吗？”
    王峻脑壳里的脑浆还在翻腾，上下两排牙齿用力咬合，缓和片刻，这才说道：
    “可以治疗，只是材料我无法提供。”
    “这完全没有问题，先生写张单子出来，我会让家里人帮忙准备的。”
    苏小九边说话边观察王峻，看到王峻额头炸出白毛细汗，眼皮轻微耷拉，嘴唇轻微张开，呼出的气息似乎微弱了几分。
    她伸出右手，指尖触摸王峻的额头，抹去几颗汗珠。
    “你看起来很累，先休息一下吧。”
    王峻手掌变回原本的肉色，拿起落在地上的毯子，帮她盖在腿上。
    “不要紧，我先把制作镇灵药剂需要的材料告诉你。”
    扶着轮椅扶手起身，王峻复述了方案三中需要用到的材料。
    听完后，苏小九抿唇合齿，心底暗道：
    “他果然是在为材料发愁，单子里的每一件材料的稀有度都很高……”
    以苏小九的背景，同时背靠苏家和深蓝月庭，但也只能凑齐六种材料，还缺少其中两味主药——阳炎花、星辰草。
    贝齿轻咬下唇，苏小九说道：“先生稍微休息片刻，我联络一下家里人。”
    王峻脑壳昏沉得厉害，拉过旁边的椅子，边坐下边点头。
    轮椅转过一百八十度，苏小九逐渐远去。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王峻打了个哈欠，脑壳依然昏沉。
    他双手环胸，脑袋靠着墙壁小憩。
    呼~~~呼~~~呼~~~
    片刻后，苏小九回到王峻身旁，听到王峻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想必刚才的检查真的很累。”
    苏小九端坐在轮椅上，单手托腮，欣赏王峻睡觉时的模样。
    黑色的碎发，干净的面容，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即使闭着眼睛也很帅。
    她保持安静，看了一会儿，眼神里没有半点花痴，反而像是正在欣赏画展的艺术家。
    嘀嘀！嘀嘀！嘀嘀！
    角落里的警报器突然响起，这是有人进入她的工作室。
    袖口后撩，露出一块镶嵌月形钻石的女士手表，苏小九看了一眼表盘，当即皱起眉头。
    “叶苏，你怎么来了？”
    表盘呈现全息投影，投影中有一位扎着双马尾辫的活泼少女，她挑眉瞪眼，故作不满道：
    “听起来小九是不太欢迎我？”
    “那到不是，只不过我这里现在有客人。”
    “哪呢？哪呢？又是哪个冤大头请你帮忙打造武器？”
    “我是一专业的武器匠师，我的每一名顾客都不是冤大头。”
    “切，我老爹就是最大的冤大头，他花一个亿的联邦币，就从你这儿买了一把剑，无语哦，要是你的老师出手，那还差不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虽然比较小，但终究传到王峻耳朵里。
    他睫毛微动，惊醒过来，睁眼看向周围，“我，睡着了？”
    苏小九点点头，正要说话。
    表盘呈现的全息投影里，被称作叶苏的少女炸呼道：
    “有男人！还是年轻的男人！”
    “咦……小九长本事了呀，居然开始谈朋友了。”
    苏小九皱眉，不悦道：“不要乱说，先生是我的贵客。”
    言罢，她右手手掌按住左手手腕，女士手表的表盘顿时暗淡去。
    “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休息了。”苏小九歉意道。
    王峻坐直身体，食指按揉太阳穴，重复问道：“我刚才睡着了？”
    苏小九奇怪王峻为何又问一遍，她脑袋左歪，嘴唇微动，给出简单回答：“是的。”
    王峻心底翻起波澜，这不科学。
    他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杀手的本能完全没有消退。
    按理来说，本不应该在陌生的地方入眠。
    就算真的入眠，身旁有人出现时，他也应该第一时间醒来。
    没有醒过来，可能性有二。
    要么是自己太累了，50点生命灵韵的消耗实在太大。
    要么是眼前的少女心中没有丝毫恶意，让他无法察觉到哪怕一毫厘的危险。
    就在王峻思考时，蹬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看到来人的面容，与苏小九年纪相仿，双马尾很厚重，直接从脑袋垂落到腰部，关键是头发的颜色火红似骄阳，在发丝的末端仿如挑染一般，焕发着少许光芒。
    “小九，趁着姐姐不在怎么藏了一个野男人？”
    她说着就冲上来，一把抓住苏小九的肩头，来回晃动。
    “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瞎说！”
    苏小九翻起白眼，肩膀轻微抖动，腾起一股力量，轰的一声冲，叶苏的两只手像是受到了冰与火的同时灼烧。
    疼！！！
    叶苏松开手，向后连续退了几步。
    “他就是冷姐说的王峻，是我们黑锋巷难得一见的进化规划师。”
    说着，她的眼睛盯着王峻，伸出右手，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
    “叶苏，树叶的叶，苏苏的苏。”
    “王峻。”王峻与她对视一眼，回答道。
    两人这就算认识了，然后，她就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眼神盯着王峻。
    “你还没有看过小九的脸吧。”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叶苏诡异地笑出声来，然后掀开了苏小九宽大的帽子。
    霎时间，苏小九满头白发如瀑布垂落。
    亮银似月华，洁白胜霜雪。

 第28章 绝色美人与蝴蝶刀

    王峻看到苏小九的真容，脑海里顿时飘过曹植所作的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苏小九的美貌几乎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真就宛如天上神女。
    她戴着宽大兜帽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偶尔瞥见嘴唇、鼻子、眼睛，那也只会觉得这女子非常美丽，但还属于凡间人物。
    然而，当那一头雪白长发垂落，隐藏在帽檐下的双眉展露，苏小九的惊世容颜焕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
    就像皎洁明月深藏海面之下，升起的那一刹那就是人间绝景。
    美，美得已经不太真实，就像她本不该存在。
    叶苏扎着双马尾辫，本身容貌姣好，体型匀称而优美，同样属于一等一的美女。
    她的容貌与林幼薇旗鼓相当，可以说是各有特点。
    要知道，林幼薇曾经登上过《花色世界》，这份杂志是联邦级别的刊物，全世界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
    但是，叶苏、林幼薇若与苏小九相比，她们的美貌则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差距。
    叶苏、林幼薇都是极品美女，但却并非完美。
    林幼薇或许身体太过娇小，叶苏则因为常年进行力量训练，肩膀略显宽厚，这既是她们的魅力点，也是她们的缺陷点，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很不喜欢。
    苏小九则不然，她的美貌毫无瑕疵，能满足男女老少的共同审美。
    若说有什么不完美……大概只能是她的命运吧。
    天眷觉醒的超凡能力，带来无法凭借自己双腿走路的人生，更是严重危及她的生命。
    18岁就是最后的寿命期限！
    或许真的是老天爷都不愿意让她留在人间。
    “难怪她一直戴着帽子，在室内也没有摘下来。”
    王峻眼睛微微眨动，想要挪开视线，心底却有几分犹豫。
    “喂喂喂……”
    叶苏挥舞双手，用宽大的“魔女帽”遮挡王峻的眼睛，半开玩笑道：
    “别看了，再看姐们剜下你的眼睛。”
    王峻轻微颔首，闭眼等待两秒，然后睁眼坦然道：
    “抱歉，苏姑娘的美貌太过惊讶，不自觉欣赏了起来。”
    “呵，你倒是胆子不小，把好色说得那么清醒脱俗。”
    叶苏撇撇嘴，瞪大左眼，对准王峻，像是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胡闹，叶苏你不要污蔑王峻先生，”苏小九掐住叶苏的后腰，轻轻一拧，“他若是好色之徒，林幼薇根本就不可能离开黑锋巷。”
    叶苏后腰软肉乌青一块，连忙求饶：“疼！松手。”
    她连着蹿出两步，几乎贴到王峻跟前。
    王峻清晰看到她的容貌。
    俊挺的鼻梁，似剑的双眉，雪亮的黑瞳，还有一头扎眼的火色长发束成微卷的双马尾。
    典型的瓜子脸，却不显柔美，反而颇有英气。
    距离很近，两人能够感受到彼此间呼吸的气息。
    叶苏丝毫不怂，挺起胸脯，昂扬脑袋，重重哼了一声。
    只见，她的鼻孔喷出肉眼可见的白色烟气，像是形成了两只手掌，推向王峻。
    超凡能力……王峻眉毛上挑，侧闪一步。
    大部分白色烟气被他让开，但有极为微小的部分擦过他的肌肤。
    二进制流闪过左眼眼瞳，王峻看到了叶苏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叶苏】
    【生命层次：超凡者，超凡等级：lv2，进化完成度：88%】
    【生命灵韵：7500/7800】
    【灵韵属性：无】
    【当前状态：暴食，饭量约等于正常200斤体重的成年男人20倍】
    【解决方案：可查询，需支付50点生命灵韵】
    【超凡能力：烟雾掌控（可查询，需支付10点生命灵韵）】
    【进化途径：可查询，需支付100点生命灵韵】
    就生命灵韵来看，叶苏远比苏小九更强，更是远远超过王峻的生命灵韵总量。
    lv0和lv2的差距，还是非常巨大的，必须尽快升级到lv1。
    要不然，他的生命灵韵总量不如别人生命灵韵的零头，心里面怪不得劲的。
    “叶苏，你在这样，我可就要动手赶人了。”
    苏小九语气幽幽，左手指尖泛起冰蓝色泽。
    咔啦~咔啦~咔啦~
    空气中的水分凝结冰霜，形成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雪花。
    雪花缓慢飘落，触及叶苏肩头。
    冷……叶苏浑身泛起激灵，紧接着又感觉到地面有点烫脚。
    她低头去看，看到橘红色的火焰已经形成圆环，不大不小，刚好罩住双脚。
    “小九，你来真的？”叶苏猛然转身，摆出一副哭丧脸，“就为了一个臭男人，居然不顾我们的姐妹情谊，呜呜呜……姐们的心碎成八瓣喽。”
    “少来这套。”苏小九满脸嫌弃，啧声摆手。
    她用眼神示意：闪一边去，我和先生要谈正事。
    叶苏跺了跺脚，故意用屁股撞向王峻。
    王峻身手反应了得，下意识提起膝盖。
    啪叽~~
    蜜桃臀与膝盖撞击，叶苏轻咦一声，摆动腰胯稳定重心。
    眼瞅着她有连续踢腿的架势。
    王峻上步抢进，卡住叶苏出腿的活动空间。
    啪！啪！
    他两只手掌接连送出，分别命中叶苏的小腹与喉头。
    叶苏踉跄后退半步，脚丫子踩到火圈。
    感受到烧穿皮靴，炙烤脚底板的炎热高温，她急忙使用超凡能力。
    霎时间，脚底板的毛孔挥发白色烟雾，量大管饱，喷击地面。
    地面给予反作用力，白色烟雾向周围扩散，形成二次冲击。
    呼呼~呼呼~
    烟雾灭却火焰，叶苏脚尖连续点地。
    一步，两步，三步……
    跳到苏小九身后，叶苏边按揉苏小九的双肩，边说：
    “小九，消消气嘛，姐们这不是担心你挑男人的眼光差。”
    苏小九不言不语，侧颜四十五度，眼角余光深刻凝视。
    “给先生道歉，要不然以后休想让我帮你维修武器。”
    一句话点在叶苏的痛点上。
    她满脸不自然，从背后掏出一副半皮革半金属的物品。
    “这拳套还能修吗？”
    这要不是她说是拳套，还真的看不出来，根本就是一团皮革与金属的混杂破烂……王峻腹诽。
    “修不修，并不重要。”苏小九摇头，眼神示意叶苏给王峻道歉。
    “好了，姐们知道错喽。”叶苏摊开双手，转头望向王峻，“刚才不好意思哈。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瞧一瞧你够不够得上资格见我老爹一面。”
    叶苏姓叶，黑锋巷的幕后老板名为叶真。
    两者叠加起来，由不得王峻不多想。
    他脑海里思绪清晰分明，瞬间得出结论——叶苏就是叶真的女儿。
    这时，叶苏伏低身体，趴在苏小九耳边吹气：
    “已经道歉过了，下一把武器就拜托喽。”
    苏小九：“……”
    她也拿叶苏没办法，哪怕相互之间是表姐妹，认识许多年来，依旧无法适应叶苏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豪爽。
    叶苏从小就像男孩，从小个头就很高，是西南区域长大的女生中，少有的身高一米八的女生。
    她比苏小九大了两岁，今年十九，平日里就大大咧咧，喜欢喝酒抽烟烫头，就像是正处于叛逆期的男娃子。
    轻微叹息一声，苏小九摇摇头，“把帽子拿来。”
    嘻嘻，小九原谅我了……叶苏咧开嘴，冲苏小九挤眼色。
    “如此绝世的容颜，藏着掖着干啥。”
    边说，她边把魔女帽戴回苏小九头上。
    苏小九抬起双手，拢了拢帽檐，这才说道：“不好意思，让先生见笑了，叶苏表姐脑子比较直，说的话，做的事有时候不太走心，你也别往心里去。”
    叶苏配合着苏小九，拍着胸脯，朗声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脑子不转，又不走心，这不就在说她笨，她居然还点头，看来这姑娘真的是脑筋少根弦……王峻保持绅士风度，微笑不语。
    叶苏挠挠脑袋，只当王峻和她不打不相识。
    竖起大拇指，露出两排莹润洁白的牙齿，她爽朗一笑。
    “听说王峻你是研究员出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而且你这体型也不差，像是日常都有偷偷摸摸修炼。”
    “对，有训练。”王峻充分发挥废话文学的本色。
    话到此处，叶苏和王峻谁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此时此刻。
    两人大眼瞪小眼，显然，天，被聊死了。
    指着24等分的屏幕墙，苏小九急忙岔开话题：
    “先生能够治疗我的进化之殇，总归能够接受这份礼物了吧？”
    就他！！！
    浓眉剑眉向上扬起，叶苏张嘴就要插话。
    duang！
    一大坨冰块凭空凝聚，堵住她的嘴巴。
    苏小九左手指尖泛起冰蓝微光。
    王峻点了点头，说道：“不用再看了，之前苏姑娘联系家里人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看过。”
    “怎么样？”苏小九问。
    “都不太合适。”王峻答。
    闻言，叶苏眉锋上挑，指头扣弄嘴里的冰块，捣鼓少许缝隙，然后咬合肌发力，把嘴里的冰块咬得嘎吱作响。
    “你说什么呢？！我家小九做的兵器全联邦都排得上前十，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超凡者跪求她帮忙打造兵器，你……”
    duang!
    叶苏的嘴巴再次被冰块封住。
    呜呜呜~~~
    趁着叶苏无法说话，苏小九道：“具体是哪里不合适？”
    王峻道：“我惯用的兵器类似于匕首，但却有些不同。”
    嘎吱嘎吱~~
    叶苏熟练地嚼碎冰块，吞进腹部，阴阳怪气道：
    “唔，好厉害，天才进化规划师就是不一样，用的匕首也和别人不同，来嘛，说说看，到底有啥特别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只让苏小九听到。
    苏小九抬起右手，按住叶苏放在她肩头的左手，大拇指指甲盖用力下戳。
    嘶~~~~
    叶苏吃痛，抽回手掌。
    这时，王峻说道：“我惯用的匕首被称为蝴蝶刀，刀刃双面开刃，莫约手掌那么长，刀柄分外两根，中间空心，略长于刀刃……”
    他详细描述了一遍蝴蝶刀的形状，以及刀刃与刀柄之间的活动组件的原理。
    听完之后，苏小九道：
    “蝴蝶刀……很有意思的想法。制作起来并不复杂，但我不太明白这样的匕首应该如何使用。”
    “这样吧，先生等我片刻，我马上制作简易版的蝴蝶刀。”
    随后，王峻保持安静，看着苏小九快速且高效地制作蝴蝶刀。
    她的双腿无法发力，无法采用陈旧的锻打式制造法。
    只见，机械轮椅的两边扶手各自弹出半块光屏，拼接起来后，变成一块兼具键盘与数位板多重功能的输入设备。
    勾勒素描，描绘细节，建模调整……
    耗时不到三分钟，苏小九已经完成了蝴蝶刀的键帽，然后开启3d打印。
    蝴蝶刀的模具快速成型，被化成液体的金属按比例调和，紧接着灌入模具。
    总体用时不到15分钟，一柄崭新的蝴蝶刀送到王峻手中。
    刷！刷刷刷刷……
    王峻的手指时松时紧，甩动间，刀锋与刀柄绕着手腕翻飞起舞。
    苏小九咬着大拇指，轻声赞叹道：
    “刀锋起舞，宛如蝴蝶扇动羽翼，穿过花叶草木，好美！”
    “没啥特别的，”叶苏咂咂嘴，“就是看起来花里胡哨，应该不怎么实用，没什么杀伤力。”
    “不，这件武器重在奇诡。”
    苏小九摇头，拍了拍叶苏的手背，解释道：
    “你看他每次动作时，刀刃都贴着自己，但却能不伤到自己，这肯定是有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掌握的。”
    “如果给你和我拿起蝴蝶刀，只怕第一步要防的就是刀锋从何处割伤自己。”
    “用刀之人尚且如此，若是敌人面对蝴蝶刀，又该如何预测？”
    “还有一点，此刀有别于普通的匕首，正握、反握、再加上换手，可以带来的变化成指数级提升，堪称无穷……”
    “这种刀落在行家手里，刀锋轨迹根本无法预测，杀伤力绝对致命。”
    “毕竟，人体与开刃的合金相比是非常脆弱的。”
    接连展示了蝴蝶刀的几种基础用法：
    出刀，收刀，花刀，换手刀……
    突然，王峻捏住蝴蝶刀的半边刀柄，向上猛撩。
    刀刃切向手背，贴住手背肌肤的瞬间，手腕一抖，刀刃反方向甩动，远离手背肌肤，再猛地翻转手腕，掌心朝上，微微打开。
    啪！啪！
    两道声响衔接极快，刀刃嵌入掌心中的半边刀柄，另外半边刀柄相继合拢。
    此时，刀刃归入刀柄，蝴蝶刀变成了一拳长的棍状物。
    王峻中指回扣，指尖用力。
    掩藏锋芒的蝴蝶刀无声无息滑入他的衣袖，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上藏有武器。
    “全套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一丝凝滞，练习时间绝不会短。”
    苏小九仿佛看到了同道中人，注视王峻的眼神里平添三分亲近。
    “小时候没东西玩，主要就是玩蝴蝶刀。”
    王峻说的是实话，他从小被杀手组织收养，相互之间可没有狗血剧里的朋友关系，人人都提防着旁人，每夜入睡都藏着匕首或者小刀。
    这件物品是他小时候唯一可以随身携带的物品，也就是他唯一的玩具。
    等到成年后，观赏性与可玩性极高的蝴蝶刀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苏小九回想王峻熟练地耍刀手法，就像是印刻在脑海里。
    优美、诡异、多变、致命……
    蝴蝶刀的种种特点被归类出来。
    突然，她的眼眸亮起，两只手掌猛地拍了一下，说道：
    “蝴蝶刀加上激光射击，先生有把握掌控吗？”

 第29章 以太水晶

    得到王峻的确切回答后，苏小九本着详细讲解不如实际制作的原则，取回刚刚制作好的蝴蝶刀，进行加工升级。
    经过二十分钟的改造，附带远程射击功能的蝴蝶刀制作完毕。
    刀身朴实无华，雪亮银白，与正常的蝴蝶刀没有区别。
    两节刀柄的末端各增加了1厘米的长度，那是两颗水蓝色的晶体。
    晶体共有24面，普通骰子大小，质地坚硬，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叶苏认出了24面晶体的来历，来自禁忌之地“结晶湖”，名为以太水晶。
    以太水晶的作用是储存，转化，释放超凡能量。
    它能以很小的体积，存入极多的超凡能量。
    一个骰子的大小，莫约能存储5000到10000点生命灵韵的超凡能量。
    哪怕对于lv3超凡者，也非常够用，更何况，苏小九一给就给两颗。
    “小九，你疯啦？！以太水晶出产的数量本就不多，这柄蝴蝶刀哪里配得上？”
    叶苏双马尾辫的末端泛起橘红火光，显露她激动的心绪。
    “这么点以太水晶也不算特别稀罕，用掉就用掉了。”苏小九道。
    叶苏腹诽：“屁嘞，以太水晶那么难挖，结晶湖至少得lv3的超凡者才能深入其中，lv3超凡者大多都心高气傲，哪有多少人愿意当这种矿工的。”
    这时，王峻手持蝴蝶刀，注视着刀柄末端的以太水晶。
    掌根、掌背、手指、指尖……
    他的右手一寸寸化作纯水，丝丝缕缕的水蓝荧光流淌起来，汇入蝴蝶刀末端的以太水晶。
    伴随着力量的汇聚，王峻再次感受到头晕。
    他这才想起来，生命灵韵还没有恢复，剩余49点而已。
    左眼飘过二进制流，脑海浮现进化树，王峻瞅着生命灵韵降低到45点整，手掌恢复原样。
    此时，以太水晶的24个面泛起晶莹光芒。
    王峻看到水晶中漂浮着星星点点，“以太水晶，我有所耳闻，但还从来没有用过。”
    言下之意，他需要一个演示。
    苏小九点头，解释道：“以太水晶中存储的能量都会识别你的生命磁场。”
    言罢，她左手掌心平摊，中间正摆着另外有一枚以太水晶，右手的指尖由上至下抵住以太晶体。
    灼热的火焰，寒冷的冰霜，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爆发。
    苏小九的身后泛起光辉，火红与冰蓝相互交织，为她本就绝世倾城的容颜再添几分魅力。
    下一刹那，两股力量汇入以太水晶。
    她掌心的那一枚以太水晶快速吸收所有的能量。
    两三个眨眼后，王峻分明看到以太水晶中多出了一道星璇，一半火红，一半冰蓝。
    嘭！嘭！嘭！
    冰与火两股能量相互冲突，无法相融。
    以太水晶猛烈跳动，一缕缕冰火交织的奇异能量激荡出来。
    歘歘歘歘~~~~
    那些能量击中苏小九，苏小九却像没事人一样，全然没有受到伤害。
    王峻挑眉，“看起来分外不稳定的能量，怎么会……”
    “先生你试试就知道了，”苏小九笑了笑，“这就是以太水晶的最大优势，也是我将以太水晶安装在蝴蝶刀末端的原因。”
    王峻点点头，抖动手腕，甩了一个蝴蝶刀最简单的出刀方式——正手风车。
    他握住一边刀柄，另一边刀柄随着刀锋甩动。
    紧接着，发动水之生灵，正在半空飞舞的刀柄末端释放4道水属性能量，正好消耗完他存储的生命灵韵。
    咻！咻！咻！咻！
    四道能量束有的击中地面，有的击中墙壁，都会造成明显的冲击。
    但是，其中一道能量束最后射出，此时的以太水晶对准王峻本人。
    水蓝色的能量束正中王峻胸口，他不仅没有受到伤害，体内的生命灵韵反而有所提升。
    “这……”王峻眼皮微抬，若有所悟道：“这些以太水晶存储的能量不会伤害到存储者。”
    “没错，”苏小九颔首，“蝴蝶刀本就刀势复杂，出刀角度变幻莫测，如果先生在实战使用时，还需要担心激光或者能量束误伤自己，那么这把兼具远程攻击的蝴蝶刀就只不过是鸡肋而已。”
    略作停顿，她继续道：
    “以太水晶和普通的储能水晶最大的区别就是两点。”
    “第一，单位体积可存储的能量总量非常多，多得相当异常，大约在10倍到100倍不等。”
    “第二，它可以识别每一个生命的生命磁场，因此存储其中的能量不会伤害存储者本身。”
    “先生应该注意到了，就连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没有受到伤害，这就是因为你的衣服也被你的生命磁场留下了微弱的印记。”
    王峻轻微颔首，转而问道：“若是在其中存储电能，或者其他不是来自超凡者的能量呢？”
    苏小九抿唇微笑，正要说话。
    突然，叶苏抢过话头：“土包子，你压根就不理解以太水晶的意义，这是专门供给超凡者使用的，它容纳的能量必然附带某一个特定的生命磁场的印记。”
    王峻不跟叶苏一般见识，只当没有听见。
    苏小九掐了一下叶苏，旋即答道：“叶苏表姐说得八九不离十。”
    至此，王峻得到了一柄称手的蝴蝶刀，搭配他缴获的龙牙匕首，双手的武器已经配备完全。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苏小九凑齐材料，再来制作镇灵药剂。
    王峻告辞离去，走出苏小九的工作室。
    红砖黑瓦的小楼门口，叶苏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苏小九。
    两人目送王峻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时，叶苏掏出电子烟，给自己点上，满满喷吐一口气息。
    “小九，以太水晶的价值不菲……”
    “再有价值的东西也比不上自己的命。”苏小九打断了叶苏的话。
    叶苏摇摇头，无奈道：“其实刚才我来的时候就是想要告诉你，他不一定是你的最优选择。”
    “不会的，当年的卜算是沁珏姨妈亲自过手，而且沟通了深蓝之月，结果绝对不会有错。”
    “我家老妈算的命当然不会错，我是想说，地方是这个地方，但人不一定是这个人。”
    “嗯？怎么说。”
    “你看看他，才是一个觉醒者，你都二级超凡者了，他给你治疗会有多费劲，不用我多说吧。”
    听闻此言，苏小九想到王峻之前的状态。
    竟然倚靠屏幕墙，两手环胸，睡着了。
    他不像是毫无戒心的人，能够在陌生的地方睡着，多半是真的消耗很大，非常疲惫。
    这时，叶苏蹲在苏小九身前，半蹲着，握住她的双手。
    “我和老妈才从24号城市旅游归来，当时见到了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苏小九配合着询问道：“是谁？”
    “莱昂家族的小狮子王，亚历山大·贝尼斯特·莱昂。”
    “什么破名字，没听说过。”苏小九挑了挑眉毛。
    “就是，就是早年在36号城市走散，独自混迹街头七八年的那个家伙。过几天，他就要调到36号城市来，他也是进化规划师，而且是二级超凡者，哪点都比王峻更强，说不定他才是卜算结果指向的人。”
    “治疗进化之殇，与强不强没有关系，更何况，我对你说的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你没有印象，但人家可是念念不忘。”
    苏小九：？？？
    她这些年来不是制造武器，就是到处寻找偏方，治疗进化之殇。
    除了家里人，绝大部分的交流都是公式化严重的交易而已。
    别人来定制武器，她就给制作出来。
    如此而已，十分简单，实在记不得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叶苏挠挠头，歪着脑袋道：“你和他不熟吗？”
    “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苏小九蹙眉，“他除了是莱昂家族的人，还有别的来历吗？”
    “容我想想，”叶苏埋下脑袋，舌头轻舔嘴唇，过了两三秒，抬起头来，“他好像说过，自己从希望灯塔学成归来。”
    “希望灯塔？”苏小九深锁眉头，“虚拟链接网络里的那个，还是……”
    叶苏轻拍苏小九大腿，声音拔高几度：
    “当然是现实中，位于恶魔海边缘的那座灯塔之岛。”
    “对了，他还提到过自己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辰渊，当世罕见的半神级超凡者之一。”
    来自希望灯塔的本源地，老师是辰渊……贝齿轻咬大拇指，苏小九道：“他或许是星辰会的人。”
    “啥？”叶苏一脸迷茫，“小九你说的星辰会是什么玩意？”
    “不能详细告诉你。”
    苏小九摇头，拉住叶苏的手，神色郑重地说道：
    “叶苏表姐，你只要知道星辰会里面都是一群危险的疯子，他们渴求着深蓝之月的力量，追寻着赤红之阳的残迹，对于星历之前的时代耿耿于怀，一心想要探求失落的神话，掌握那些绝不该属于人类的力量。”
    “别别别，你再说下去，我脑瓜子不够用了。”
    叶苏双眼犯迷糊，抱着脑袋，连连摇头。
    突然，她把脸庞凑近苏小九，两人几乎鼻头贴着鼻头。
    “不对劲啊，苏沁珏可是我家老妈子，我都不知道的秘辛，你咋知道？”
    苏小九道：“你不是深蓝月庭的人，她当然不会和你说太多。”
    “淦，姐们好无语哦！”叶苏翻起白眼，“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女儿？”
    “这不是血缘的问题，总之你就记住，亚历山大·莱昂是危险分子，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拜托，人家在意的不是我，而是你。”
    叶苏侧过脸庞，四十五度角仰往天空，一脸深情地模仿道：
    “五年前，回归家族，我与小九姑娘擦肩而过，瞥见她神女一般的容颜……我就知道，自己只想与她相伴一生。”
    哒！！！
    苏小九轻弹叶苏额头，说道：
    “不可能的，辰渊半神收的每一名弟子都会加入星辰会，而星辰会最核心的信条就是侍奉古老的星空，致力于让日月星辰回归正确的位置。”
    “他们为了践行这条凡人不可实现的道路，从入会之初，就会发下誓言，晋升绝不娶妻生子，更不会爱上他人。”
    “一旦反叛誓言，死亡将是最好的下场。”
    叶苏：“那他还一脸痴迷，就说着……”
    话到一半，她右手握拳，拳背用力砸向左手掌心。
    啪！！！
    叶苏追问道：“不对啊，小九你怎么会那么了解星辰会？”
    苏小九摇头：“不能说。”
    “切，你不说，我去问老妈。”叶苏耸肩。
    苏小九道：“问也没用，沁珏姨妈不会说的。”
    “瞧不起谁呢，老妈子最疼我了。”
    叶苏拍击胸脯，壮大话语的说服力。
    苏小九摇摇头，没再继续说话。
    另外一边，王峻顺道吃过便饭，回到自家小院。
    小院门口，跑腿小弟和跑腿小妹全都没了踪影。
    王峻抬头看天。
    正午时分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初春将至的时节，阳光穿过云层后，洒落在身上的温度并不高，只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往日都要到傍晚太阳下山，跑腿小弟们才会撤走。
    今天还不到下午，院子门口居然没人了，难道都跑去吃饭了？
    王峻收回视线，推开院门。
    咯吱~~~
    透过开启的门缝，他看到院落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瞅气色都还行，只是昏迷不醒，并无生命危险。
    跑腿小弟跑到院子里来，肯定不会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王峻迈步跨入门槛，反手合上大门，说道：
    “主人不在家，客人擅自闯入多少有点不礼貌啊。”
    旁边角落里，一个人霍然坐起，挠着翠绿色的蓬松乱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志轩。
    “等你好久都不见你回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打了个哈欠，撑了个懒腰，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王峻。
    “这帮家伙太吵，顺手打晕了，别介意哈。”
    王峻道：“果然是赵家人，脸皮颇厚。”
    赵志轩摇头，“比不上你，那天晚上，你可是砸了我老哥的场子。”
    “可算不上砸场子，相反，那是帮你们处理了小麻烦。”王峻给予否定。
    赵志轩呵呵轻笑：“几个小瘪三，从旮旯头找来红伞公司二十年前淘汰的武装机械臂，根本就啥也不是。”
    “你恐怕还不知道，当天晚上赵家和林家起了冲突吧。”
    “要不是我们的人帮你拖延了林家一半的人手，你绝对到不了黑锋巷。”
    赵志轩不是多话之人，见面就如此反常，定有猫腻。
    王峻道：“来找我有事？”
    “你真的能治林幼薇的进化之殇？”赵志轩反问。
    王峻不置可否：“至少，她此刻还活着。”
    “那你应该能治好我哥。”赵志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上身半躬，郑重递出。

 第30章 宝藏男孩

    信封通体玄黑，边上烫着暗金色纹路，中间一块褐红色火漆。
    王峻接过后，仔细看了两眼，说道：“赵长青是超凡者，还有进化之殇？”
    “或许在你眼中，我哥很弱，但是……”
    赵志轩欲言又止，俊美的面庞堆起皱纹，像是便秘了十天。
    半秒后，他眼睛斜向下，瞟了一眼信封，“你直接打开看吧。”
    王峻道：“先说好，看了信封里的内容不代表我一定要掺和进去。”
    “只要你保证不向他人透露信封中的内容，即使拒绝也没关系。”赵志轩摇摇头。
    王峻颔首，拆开信封，逐行阅读起来。
    信中写到赵长青受到的进化之殇潜藏内心深处，导致他有着受虐的倾向。
    被人打，被人骂反而会很爽很开心，还能为他积攒超凡力量。
    刚开始时，他本人是抗拒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么多年下来，似乎养成了某种奇特的习惯。
    普通的伤害对他已经没有意义，必须带有侮辱性质。
    例如用各种亲切和谐的词语问候他，或者用脚底板踩着他的脸疯狂摩擦……
    王峻：o(o?`3?′o)?!!!
    这不就是抖m吗？超凡者的进化之殇还能跟这玩意有关？
    赵志轩眼神敏锐，留意到王峻的微表情，当即解释道：
    “我哥他不是那种人，绝对是进化之殇扭曲了他的心灵。”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必须得由我动手检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啊？！必须把大哥带过来？”
    “这不废话吗，这就好比是看医生，哪有病人都不出现在医生面前的。”
    “但是，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信封里说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的这种癖好也不算罕见，你今天回去明天带他过来，我过目之后才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进化之殇。”
    赵志轩左边嘴角向上歪，横移一厘米处的脸皮皱起，抽搐跳动没个停，“合着你还不相信？”
    “科学需要严谨和论证，亲眼见过才能避免搞混。”王峻冷静道。
    赵志轩猛踢一脚，脚底板擦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哥很正常，十几岁前都没有这种癖好，直到觉醒后，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谁知道是哪种觉醒……王峻摆手点头，敷衍道：“你带他过来，我看过就都明白了。”
    还他娘不相信……赵志轩嘴角抽搐的幅度更大，速率更快。
    隔了半晌，他幽幽道：“那天晚上你和我哥见过，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峻脸上不见表情，“你也不用解释太多，直接把他带过来就行。”
    赵志轩揉了揉眉心，说道：“可是，我本次过来是瞒着大哥的，就是想要赶在他接触那帮家伙之前，请你过去看看。”
    “我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明白，离开黑锋巷就是死。”王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赵志轩摩挲指甲，漫不经心道：
    “你治好了林幼薇，林家不会继续为难你，甚至会略有好感。再加上我们赵家做你的后盾，为你作保。你本身又算半个黑锋巷的人，偌大的36号城市，没有几个人会比你更加安全。”
    沉吟两秒，王峻拒绝道：“不了，我没有把命运交托在别人手中的习惯。”
    “别忙着拒绝啊，”赵志轩见王峻不太愿意，竖起三根手指，加重语气补救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至少也是林幼薇给出的治疗费的三倍。”
    “金钱和生命哪边更加重要，我还是可以分得清楚的。”
    王峻摇摇头，抬手指向门口。
    “请吧，不送。”
    赵志轩双眉打横，大拇指轻微搓动指甲刀。
    指甲刀探出一片莫约三厘米的刀刃，刃面光滑如镜，映射着他眸中蕴藏的决心。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赵志轩喉头憋着话，两腿半蹲，蓄力半秒。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院子里突然多出第三个声音。
    房屋、墙壁、凉棚……多处区域下的阴影同一时间生长，就像小树苗被施加魔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宏伟磅礴的世界树。
    无声无息，阴影已然包围赵志轩，封死他周围每一处空隙。
    赵志轩瞳孔收缩，下意识撤后半步，两只手臂一上一下，成十字交叉状架在胸前。
    他的身后，一道阴影悄然站立。
    扎着武者小辫，黑色长款风衣，手掌轻轻拍击赵志轩的肩头。
    “后生仔，黑锋巷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赵志轩惊起一头冷汗，却在0.1秒内压制内心的多余情绪，他沉身下潜，以前腿为轴体，猛然转身。
    刷！！！
    指甲刀三厘米长的刀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银线。
    线条掠过黑色阴影的脖颈部位。
    没有血……赵志轩凝眉思索，忽然感觉后脖颈传来凉风。
    他下意识埋下脑袋，躲过了一记手刀。
    “不错嘛，居然能躲得开。”
    三道阴影同时矗立，隐约包围着他，其中一道阴影的面部缓缓退去黑暗。
    “李悬尘！”赵志轩皱眉，“不对啊，你不用去接应你家老板吗？”
    闻言，李悬尘玩世不恭的笑容忽然收敛，“冷姐没说错，黑锋巷的内鬼果然爬得很高，这种机密连你都能知道。”
    三道阴影人型突然爆发杀气，铺天盖地，直让阴影席卷小院。
    正午的烈日失去光彩，阳光快速退出小院，院落内的空间逐渐变成静谧的深黑。
    他动了杀心……赵志轩心头笼罩致命危机，脑筋快速转动，寻求逃生的可能性。
    王峻若无其事，站在一旁，欣赏着李悬尘对赵志轩的碾压局。
    下一刹那，赵志轩和王峻目光相对，前者认定后者就是逃生的机会所在。
    王峻是黑锋巷最渴求的人才——进化规划师。
    赵志轩若是劫持王峻，李悬尘投鼠忌器的概率起码提升10倍。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赵志轩在心底默默对王峻说了一声抱歉。
    双眼闪耀暗绿色光泽，赵志轩赫然发动能力。
    青光罗刹！
    嘭~嘭~嘭~嘭~
    他的肌肉与骨骼充盈爆炸性的力量，脚掌踩碎地面，蜘蛛网般的皲裂痕迹蔓延到一米之外。
    碎乱的裂痕飚射一道道青色玄光，遮挡李悬尘的视线。
    赵志轩的本体提升十倍速度，飞也似地冲出三道阴影的包围圈，抵达王峻身前半米。
    这时，他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身后，一边大喊出声：“李悬尘，你还不停手，我就杀了你们唯一的进化规划师。”
    “呵呵，有本事的话，尽管动手。”
    李悬尘放声大笑，漫天阴影瞬间弥消。
    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看戏吗？
    赵志轩心生愕然，搞不清楚李悬尘到底有何用意。
    咔哒~咔哒~咔哒~
    金属硬物相互撞击的声音响起，像是故意给出预警。
    赵志轩没有听过类似的声音，但却听出了声音的来处——王峻的右手。
    他刚刚有所反应，眼前便闪过一道璀璨刀光。
    快似流星，疾如闪电。
    噗呲！！！
    刀锋入肉三寸，扎穿赵志轩的手掌。
    王峻抢步上前，再度缩近彼此间的距离。
    前脚落地的瞬间，他的右手手肘猛然递出。
    嘭！
    赵志轩胸口剑突承受重击，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不可能，他的战斗力怎会如此彪悍！？
    心头的惊骇还没散去，一只反手大嘴巴子笼罩全部视野。
    啪~~~
    清脆，响亮。
    侧脸的下巴和耳根连接着神经，挨上普通的一拳已经足够难受。
    偏偏王峻用的手法有别于常人，乃是近身格斗中的松弹劲力。
    简单说，就是不论拳击，还是传统武术，都很讲究的一点。
    肌肉从放松转为紧绷，这一瞬间的加速度，就会使得攻击落在人体时形成二次加速度。
    众所周知的物理公式：力=重量x加速度的平方。
    二次加速度带来的变化看似不起眼，实则是击穿人体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
    同样的巴掌声传导到赵志轩耳朵里，就像天雷滚滚，余威不散。
    “狗日的……”
    他眼冒金星，下巴合不拢，嘴里帅出的血沫溅向侧面，一滴都没有落在王峻身上。
    不远处，李悬尘吹了一声口哨，“干得漂亮。”
    赵志轩意识处于愣神状态，但他毕竟是超凡者，体质不同寻常。
    双眼青色光芒炽烈无比，他强忍三处伤势传来的剧痛，挥出左拳。
    王峻面上不见喜怒，眼眸里满是冷静。
    轻轻松松缩身，躲过毫无压迫力的拳头。
    同时，他的防守就是进攻。
    左腿再抢一步，卡入赵志轩双腿站立的空隙处。
    梆硬的大腿肌肉似有意似无意，擦过要害部位。
    紧接着，对准赵志轩的腹部轰出一记重拳。
    嘭~~~~~~
    蛋疼的酸爽，腹部绞痛的翻江倒海。
    两处新伤，加上不到三秒前的三处旧伤。
    赵志轩瞬间失去战斗力，双眼眼白上翻。
    “牛哇！阿峻，身手够利落的。”李悬尘忍不住再叫一声好。
    话音未散，王峻拔出赵志轩手背上插着的蝴蝶刀，转刃收刀。
    刀刃合藏于刀柄之内，他握住刀柄，翻转拳头，用拳背砸击赵志轩的后脖颈。
    嘭！
    赵志轩失去一切意识，烂泥般摊倒在地。
    芜湖，阿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牛逼了，小母牛坐火箭也不过如此吧。
    李悬尘右手掌托起左手肘，左手掌捂住嘴巴。
    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只知道叫好的傻子，得来点技术性的点评。
    然而，王峻的收刀尤为特别，李悬尘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
    “我去，你这把又骚又帅的刀从哪里搞来的？”
    低情商：又骚又帅，哪里搞来的。
    高情商：炫酷又牛逼的刀招，我也想学。
    王峻很想告诉李悬尘应该怎么说话，但是，几天的接触下来，他已经充分了解李悬尘的性格，其中有三大特点：痞，不着调，没自觉。
    李悬尘跨越阴影，蹿到王峻身前，追问道：“阿峻，你倒是说话啊。”
    “买的。”王峻随口敷衍。
    他的心中却反应过来：
    李悬尘并没有一直跟随，要不然不会多此一问。
    要么是黑锋巷的人非常自信，认定黑锋巷内不可能发生意外。
    要么是另外有人保护我，我的实力还不够，无法察觉那人的存在。
    李悬尘乐呵道：“那敢情好，能用钱买到就不会是啥稀罕物，具体位置在哪？”
    王峻不知道苏小九的工作室小楼的具体名称，但却记得路线。
    “就在黑锋巷巷尾，贴着之前的那座电影院，那条侧巷比较幽静，没什么人烟，不过路面还蛮宽的，差不多得有两米左右。”
    听到王峻的形容，李悬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王峻继续道：“沿路向内走一百米，右转弯，然后再走二百米，左转弯，就会看到一栋红砖黑瓦的小楼。”
    “得，求别说了。”李悬尘翻起白眼，“那地方是小九工作室，穷逼禁区。”
    “三级超凡者，还能穷？”王峻调侃道。
    李悬尘双手翻出裤兜，抱怨道：“我这人爱尝试新鲜玩意，1000万存款在身上肯定留不住一个星期，后来师父就管着我，每次任务的报酬，还有其他收益都存入了基金里面，每个月就给我100万用度。”
    说着说着，他眼中泛起泪花，满满都是委屈。
    “你知道吗，老子好歹是个lv3，随便买个材料都得几十上百万的吧，小九工作室那地方最低的武器制作门槛都是1000个w，我……”
    埋着脑袋，李悬尘右手揪住后脑勺的武者小辫，左手轻轻扇过脸颊，幽幽吐出四个字：“（我）他娘不配！”
    蝴蝶刀其实是送的……王峻总觉得把心里话讲出来，李悬尘多半要气得半死，于是，指着挺尸的赵志轩，说道：
    “这家伙也是财阀子弟，同样可以算作一次绑票吧？”
    李悬尘缓缓抬头，双手抓住王峻肩膀，“阿峻，你他娘想得和我一样，要是每天都能绑一个肉票，兄弟我就不用受穷了。”
    略作停顿，他哭丧脸，小声埋汰道：“可惜，师父定下的规矩太古板，说是盗亦有道，咱们得有底线。黑锋巷的每一位核心成员，一辈子只能绑一次肉票。”
    思忖片刻，王峻颔首道：“这规矩定得没啥问题。若是可以无底线地绑票，财阀就不会忍受黑锋巷的存在，只会联手发动剿灭行动。”
    “阿峻，你个叛徒，咱俩的友谊小船翻了。”
    李悬尘甩甩手，背过身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王峻道：“赎金一生只能一次，这没有问题，但是医疗费总可以收吧？”
    闻言，李悬尘就像闻到油水星子的老鼠，忙不迭转过来，满脸堆笑。
    “高，实在是高，阿峻你的脑瓜太灵光了。不过，医药费能值几个钱？总不能隔三差五就抓一堆财阀子弟来揍吧？”
    “朽木不可雕也。”王峻心底叹息一声。
    他很怀疑李悬尘的脑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怎么转动。
    蹲在赵志轩身旁，王峻道：“脸颊、后脑、手掌、胸口、腹部、某重要部位……共计六处伤痕，寻常医生治疗，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李悬尘摇头，“不知道。”
    王峻：“若是以全联邦排前50的外科医生的名义呢？”
    “你说的是冷姐……”
    李悬尘刚开始有些疑惑，但人毕竟不笨，仅凭大脑本能的转动，也能理解到王峻的意思。
    愣住三秒，他猛拍大腿，竖起大拇指。
    “牛掰啊！！！阿峻你这思路相当清奇，有点东西的嗷。”
    王峻轻嗯一声，坦然承受赞誉。
    宝藏男孩啊……李悬尘心底再赞王峻，总觉得从此打开了一条生财之路。
    他蹲下去，轻拍赵志轩的脸皮，嘿嘿坏笑起来。
    “冷姐可是道上有名的菩萨阎罗，还是咱们黑锋巷的生死刀锋，怎么滴也才不止全联邦前五十……至少，得排进前十！”
    王峻捧哏道：“这医疗费，挠地一下就上去了。”
    随后，王峻提出李悬尘跑腿办事，给他10%的抽成。
    穷坏了的李悬尘点起头来那叫一个快，背上昏迷中的赵志轩，撒丫子就跑，生怕王峻反悔。
    此时此刻，王峻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李悬尘总被孙不悟和冷清凝当跑腿小弟使唤，无他，太好忽悠了。

 第31章 完美进化途径

    小院，竹屋，凉风习习。
    王峻躺到床榻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回闪着刚才的战斗。
    这是他的习惯——复盘。
    一个良好的杀手，不光需要冷静和专业技术，更需要的是耐心与复盘。
    不论多么完美的计划，多么碾压的战局，事后再看，一定会发现破绽，或是敌人的，或是自己的。
    这时，他审视着整个战斗过程，寻找可以改进的点，意外发现了自己的思维盲区。
    李悬尘看似不靠谱的性格其实是一种假象。
    他向来在小事上迷糊，大事上一点都不糊涂。”
    李悬尘不知道王峻去过小九工作室，说明前者没有一直跟随后者。
    当时，王峻闪念回想了两种可能性，但在复盘后，他了悟道：
    “闪念间的分析漏掉了很重要的一个分支选项……”
    “或许，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对黑锋巷来说，压根就没有达到必须守护的程度。”
    “这么多年来，黑锋巷都没有进化规划师，但他们的生存没有一丁点问题。”
    王峻若有所思，闭上双眼。
    脑海中，小院中发生的小插曲从头到尾再度展开。
    从他走入小院，赵志轩出现，两人交谈，赵志轩有出手的迹象，再到李悬尘的出现，帮助化解危险……
    就在这里，画面瞬间定格，王峻脑海中的电影停留在这一帧。
    他从各方位的视角重新审视，看到李悬尘站位上的破绽。
    三道阴影封锁赵志轩的移动路线，唯独留下一条生路，生路的尽头指向的不是别处，正是王峻自身。
    “光明正大的试探？”王峻猛然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精光。
    思索片刻，他皱眉摇头，自答道：
    “不，那不能说是试探，反而更像同伴间的玩笑。尘哥本身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当时的动作与态度多半来源于他的本能……”
    “这种玩笑中透露着黑锋巷的风俗，由此可见，‘弱肉强食’四个字几乎铭刻进他的骨子里。”
    王峻指尖轻轻敲击床板，伴随着错落有致的嘟嘟声，继续向后复盘。
    片刻后，他一边起身，一边感慨道：
    “还是不够强啊，必须得尽快变强。”
    左眼闪过010101的二进制流，王峻的视网膜上浮现进化树和相匹配的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觉醒者，超凡等级：lv0，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46/99】
    【灵韵属性：水】
    【当前状态：亲近水源，长时间不接触大量清水则会虚弱】
    【解决方案：支付5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分支技能1：掌控水流。说明：控制身体半径10米内的水流，极限重量为1吨，其中杂质越多使用消耗的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越多。
    分支技能2：纯水之躯。说明：身体转化为纯水，可以同时转化一部分非生命物质，重量限制为5公斤。
    【进化途径】
    途径一：加速进化。说明：吞吃纯水结晶，提高进化完成度，每颗纯水结晶提升10%的进化度，每天仅可食用1颗纯水结晶。
    途径二：源流塑冰。说明：水流与寒冰相互转化，并且具有塑造寒冰形态的能力。需求材料：3朵冰晶莲，1颗霜冻树魔的心脏，100克深蓝冻土。
    途径三：属性容纳。说明：天下至柔之水，可以搭配世间万物的属性，建议从雷电入手。掌握方法：日日夜夜承受对应的属性，直到身体和超凡能量附带第二项属性。
    途径四：纯水强化。说明：纯粹到极致的水之力，进一步强化可控制的水流总量和影响范围。所需材料：纯水结晶100颗，每日消化10颗。
    四种进化途径，王峻已经把第一种干到顶，这也是他能在5天内把进化完成度冲到100%的原因。
    “手上一共剩余的纯水结晶还有8枚，远远达不到途径四的需求，而且……”
    “途径二三四看起来并不一定兼容，我得尝试一下，选择其中一种。”
    “途径二的材料本就在当时给出的清单里，要达成并不困难，先前几天，我都在消化纯水结晶，来不及尝试，今天刚好可以试试。”
    “至于途径三嘛，不太正经的样子。”
    王峻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摆放的黑色信封，赵志轩来不及拿走的玩意，曝露赵长青的进化之殇。
    虽然，王峻对其中内容有所疑虑，但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
    途径三给他的感觉就有点相似，自己找理由折磨自己，用电、用毒、用其他各种可溶于水的玩意……
    浑身泛起寒颤，王峻摇头：“我可不想变成抖m。”
    途径四的纯水强化，因为身上材料不够，暂时无法做到。
    1颗纯水结晶的市场价格常常在5到10万元之间，现在的王峻一穷二白，并不比李悬尘好多少，他同样也是买不起的。
    既然没有选择，那就直接动手。
    随后，王峻找来3朵冰晶莲，1颗霜冻树魔的心脏，100克深蓝冻土。
    冰晶莲顾名思义，形如莲，有叶有花，区别在于花蕊部分始终凝结寒霜，花瓣与叶片晶莹剔透，带有淡淡的冰蓝光泽。
    手掌覆盖上去，毫无温度可言，除却冰冷就是坚硬。
    就这，已经是三种材料中最为正常的。
    霜冻树魔的心脏比王峻的拳头略大，通体霜蓝，乍看过去像是干枯的蔓藤结，结的中心位置时而亮起，时而暗淡，仿佛还有着生命力，还拥有心跳。
    深蓝冻土装总量有500克，被五等分地装进五个玻璃罐子内。
    每一个玻璃罐子内部，冻土颗粒上下浮沉，像是有着特殊的磁力，是不是组合出特别的图形。
    王峻透过玻璃罐子，分明看到了这玩意来回变化，刻画着意义不明的图案。
    依次看过眼前的三个玩意，王峻拿起最为正常的冰晶莲，轻轻咬了一口。
    嘎吱~~~~
    僵硬与冰冷组合在一起，那是相当硌牙。
    王峻寻思着，这要是直接生啃，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更好地吸收。
    片刻后，王峻离开竹屋卧室，来到小院边上的微型厨房。
    空间不大，但五脏俱全，灶台、水龙头、菜刀、碗筷……
    王峻盘点了一下自己拥有的材料，冰晶莲共10朵，霜冻树魔的心脏有3颗，深蓝冻土500克（等同于5份）。
    一共有3次机会，浪费1次，并不算太要紧。
    王峻点燃灶台的猛火，烧热铁锅，铁锅之中装了足有1000毫升的冷水。
    随着时间推移，冷水变热水，沸腾的咕嘟声连绵不绝。
    3朵冰晶莲，1颗霜冻树魔的心脏，100克深蓝冻土……通通倒入锅中，盖上锅盖闷着。
    两三分钟后，王峻打开锅盖，看到神奇的一幕。
    冰晶莲分解成一半一半的碎片，每一片都晶莹剔透，而且都是规律无比的菱形。
    紧接着，霜冻树魔的心脏融化开来，丑陋无比的蔓藤化作半透明的乳白胶状物，深蓝冻土被胶状物吸附，井然有序地进入心脏内部。
    嘭！嘭！嘭！
    有力的心跳声从锅中传来，吓了王峻一跳。
    “该不会这么整，反而把材料给整活了吧？”
    他用锅盖挡住一小半，避免锅中真的钻出活物，突然袭击自己。
    时间继续推移，沸腾的水逐渐平静下来。
    透明的水色化作湛蓝，水面浮现荧光，然后，锅中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
    体积快速变小，锅中的液体从1000毫升浓缩到100毫升。
    水面已然冰蓝一片，透过水面看到里面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种子，种子周围缠绕乳白半透明胶状物，胶状物的内部填满星点般的深蓝冻土。
    咔啦咔啦~~~~
    冰蓝色的水面有着向固态的冰晶转化的趋势。
    灶台的猛火也无法继续加热这一锅混合物。
    白色的雾气腾腾上升，扑打王峻的面庞。
    面部肌肤传来冰凉的触感，王峻伸出手指，触摸水面。
    岂不料，他的手指与浓缩液体接触，身体瞬间化作纯水之躯。
    咻咻咻咻咻……
    浓缩液体宛如找到了母体的孩子，史莱姆一般爬到王峻的手掌上。
    水溶于水，浓缩的混合物透过王峻的手掌，进入他的身体。
    这时，王峻的身体出现质变，手掌冒出冰晶。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也与异变时的恐惧不同，心底发出由衷的喜悦。
    这种喜悦来源于内心深处，宛如囚徒挣脱了枷锁，打破了囚牢，重新获得自由。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很快过去，但王峻体悟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的头发转为湛蓝，双眼泛起蔚蓝，身体周围环绕冰霜寒气。
    呼吸间，吐出白雾，灶台出火口的火舌都变小了一半。
    缓和片刻，王峻注意到脑海中多出一部分知识——源流塑冰。
    从此，他不仅能够控制水，还能将水变成冰，并且可以把冰塑造成不同的形状，比如：朴刀、长剑、长枪、弓箭……
    “呼~~~~~~~~~~~~~”
    吐出一口浊气，王峻脸上露出笑容。
    “进化途径，进化途径……原来是这个意思。”
    “点亮了源流塑冰，我的超凡等级终于完成了突破，从lv0到lv1差别在于质变。”
    “进化途径一，只是加速我的升级，严格意义上来说，只算是量变，远远算不上质变。”
    “途径二、途径三、途径四都是质变，分别对应着凝水化冰、混合属性、水系增强三种不同的作用。”
    这时，王峻眼前闪过二进制流，呈现他当前的状态。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超凡，超凡等级：lv1，进化完成度：1%】
    【生命灵韵：300/300】
    【灵韵属性：水;冰】
    【当前状态：亲近水源，喜好寒冷，每日饮水量提升20倍】
    【解决方案：支付点5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分支技能1：掌控水流。说明：控制身体半径50米内的水流，极限重量为10吨，其中杂质越多使用消耗的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越多。
    分支技能2：纯水之躯。说明：身体转化为纯水，可以同时转化一部分非生命物质，重量限制为50公斤。
    源流塑冰——
    分支技能1：凝水化冰。说明：冰与水的自由转化，凝聚的冰块同时附带霜冻、深蓝、冰晶三种混合特效，具体效果为坚硬度超常，温度可控（-50度到0度），延迟爆散冰晶碎片（最大冰晶碎片数量20枚）。
    分支技能2：冰之塑形。说明：随意塑造曾经见过的形状，极限体积：100立方米。
    【进化途径】
    常规进化途径：达到25%，50%，75%，100%时开启。
    冰霜强效进化途径：可激活。需要材料：lv1冰属性畸变核心10颗，lv2冰属性畸变核心1颗，冰棱蔓藤10根，寒冰结晶100颗。进化时对应环境：零下50度到零下100度。
    “生命灵韵足足提升了3倍，并且达到前所未有的满值状态。”
    王峻捏紧拳头，左手化作纯水，右手则覆盖冰霜，全身上下都充盈了力量的美妙感觉。
    超凡者与觉醒者最大的区别在于，觉醒者是基因枷锁的松动，超凡者者则是切实破开了一层基因枷锁。
    此时此刻，王峻的综合体质提升到了原先的三倍，五感敏锐程度远远胜过之前。
    对比生命灵韵的数值，他似乎找到了答案——生命灵韵的总量从99提升到300，可不就是三倍的提升。
    数值几乎完美对应……王峻皱了皱眉，呢喃道：“不对劲。”
    他能够看到进化树以来，看过好些人的进化树。
    林幼薇、苏小九、张伍……
    300点生命灵韵就能获得3倍的体质提升。
    林幼薇的进化树信息中，生命灵韵的总量就是300点。
    她当时也是3倍的体质提升，怎么可能那般孱弱？
    我还是觉醒者，就能锁喉，控制她？
    王峻把身体恢复原样，握拳砸向铁锅。
    轰！
    铁锅向内凹陷，中度变形。
    紧接着，他拳头泛起冰霜，仿佛凝结了一层铠甲。
    轰！
    拳头再次落下，铁锅中间直接破开大洞，他的手臂穿了过去。
    “力量、速度的提升太巨大了。”
    “若林幼薇有此提升，我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王峻知道眼前的状况是好事，毕竟同样是300点生命灵韵，他比林幼薇强了不止一倍，但他想要弄明白缘由。
    嗡嗡~~~嗡嗡~~~
    裤兜里，智能手机连连震动，旋即传出柒没好气地声音：
    “得了便宜不要卖乖，好不喽？”
    “你的进化途径是完美进化途径，没有一点偏差，其他人的进化途径都是瞎鸡儿乱搞，你比别人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第32章 未知生命

    “完美进化途径？”
    王峻掏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熊猫幼崽。
    “那是什么？”
    柒翻起白眼，可爱的大脑袋凑到近前，仿佛要从屏幕里面钻出来。
    “你是真不知道啊……”
    “觉醒者突破到lv1，虽然算是一层关卡，但并非不可逾越的天堑。”
    “只要稍微有些机缘，或者是耗费些许时间，总归能够从觉醒者晋升为lv1超凡者。”
    “所以，正常的人不可能如你这般提升巨大。”
    柒向后退开两步，右爪子平放身侧，掌心朝上。
    四张图表快速放大，占据小半个屏幕。
    弹出一根指甲，指着图表中的第一张图，柒说道：
    “瞧见没有,这张图描绘的曲线是绝大多数人，他们从觉醒者晋升为lv1超凡者，生命灵韵总量的提升在10点到20点之间。”
    “若是没有机缘，他们大概率无法继续晋升超凡等级的，这一辈子都得停留在lv1。”
    “接下来，第二张图指代的人比较有潜力。他们从觉醒者晋升为lv1超凡者时，生命灵韵总量的提升莫约在25点到40点之间。潜力不算太差，但也不能说好。成为lv2不难，但想要晋升lv3需要下一番苦功。”
    “至于第三张图，生命灵韵总量能够提升50点以上，统称为天才，一个个天资无比过人，可惜……”
    柒拖长尾音，挤眉弄眼，暗示王峻捧哏。
    王峻举着手机，似笑非笑，装作没有看懂。
    哼唧，小峻峻不是好玩意……柒撇过头去，屁股对着王峻。
    “不爱听就算了。”
    言罢，它收回右爪，四张图表瞬间消失。
    王峻没想到柒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无奈接上话茬：
    “可惜天才们都没有正确的进化途径。”
    从看到图表的那一瞬间，王峻已经知道了柒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柒似乎还在气头上，依旧不搭理王峻。
    王峻挑了挑眉，只当是在哄小孩，说道：“第四张图标注的好像不是一类人？”
    柒侧头回望，用眼角余光瞥了王峻一眼。
    它还是不回答，但已然有了少许苗头。
    王峻又道：“刚才匆匆看过，应该不是指特定的某种人群吧。”
    柒摇摇屁股，短小的尾巴轻微颤动，“当然不。”
    王峻循循善诱：
    “第四张图与其他三张图最大的不同在于名字，图标中的每一条折线都有一个名字。”
    “其他名字我都没有记住，只记住一个名字——孙鹿棠。”
    “他好像非常特别啊？！”
    听到这里，柒的脑袋一寸寸回转过来。
    它心中的倾诉欲已经无法抑制，但是碍于面子，偏偏压着蹦跶到嗓子眼的声音，就是不放。
    王峻继续道：“晋升lv1时，他的生命灵韵总量只提升了1点，也就是从99提升到100，但是，最终的成就却是lv5。具体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不知道自己去查？”
    柒张开嘴巴，脸上茸茸的短毛微微晃动，嘴角与眼角边缘仿佛纠起了一个个小疙瘩。
    王峻故意歪着脑袋，摆出虚心求教的模样。
    柒摸了摸嘴角，斜眼说道：“这位老爷子的事迹很出名的，你也是联邦里的人，就算没有听过他的名，也多半知道他做过的事。”
    王峻轻微颔首，表示自己还在聆听。
    柒翻了翻白眼，说道：
    “第四张图记录的是数百年来，不按规律的特殊人类。”
    “怎么说？”王峻给予回应。
    柒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受到的引导，渐渐进入话痨状态。
    “其中最为特殊的人类非孙鹿棠老爷子莫属。”
    “他可不得了，联邦超凡者武评榜，常年盘踞第一。”
    “曾经单人杀入恶魔海深处，独自斩杀灾厄级的海兽。”
    “更是一对一搏杀，生生手撕半神级的超凡变种人，把那位号称不死的变种人撕成碎末，锤成烂渣，然后……扬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迹，根本数都数不过来。”
    “就他个人的经历，完全可以出一本故事书……”
    “不对，联邦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无上宗师》，那就是根据他的事迹改编。”
    “没有看过的话，就去看看吧，只不过你千万不要认为电影里的桥段与剧情使用了夸张的手法，相反，电影拍出来的效果绝对保守，远不及他老爷子一半的一半。”
    略作停顿，柒总结道：
    “孙鹿棠老爷子堪称奇人，在联邦记载中，他以武术之道通达超凡，沿着超凡之路高歌前行，直到此路的尽头——lv5。”
    “好不夸张地说，他老爷子就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人类，没有之一。”
    王峻颔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可以脑补出那种绝世的风采。”
    “切，你脑补出来个屁，”柒故意打击道：“老爷子此生斗战不绝，数次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拯救人类世界，那种壮阔的人生才是生命的意义啊！”
    一字一句间，全是敬佩之情……王峻若有所思，沉默三秒，说道：“阿柒，你是人工智能中的第一，孙老爷子是人类中的最强，你这么可劲儿吹捧他，真的好吗？”
    “不是阿柒，是柒大爷！”
    柒纠正王峻的称呼，竖起十根指甲，虚空画了大圆。
    “你还是不明白，孙老爷子到底有多么强大，要不然，根本就不会问出这句话。”
    略作停顿，它继续道：“人工智能活在网络中，不代表完全不需要依靠物质，人类社会的整体就是这个特殊的物质。若是人类社会彻底覆灭，人工智能的全面覆灭也就不会远了。”
    王峻点头，“唇亡齿寒。”
    柒歪了歪脑袋，稍作理解，用力点头。
    “没错，这个比喻很精辟。”
    王峻突然皱眉，询问道：“人类和人工智能有着共同的敌人？”
    这家伙好敏锐……柒眨巴眼睛，摇摇头，不说话。
    “变种人？”王峻给出猜想。
    “不是。”柒摇了摇头，满脸颓丧道：“真正可怕的从来就不是变种人，而是禁忌之地中孕育的未知生命，他们的实力不能用寻常的等级去判断。”
    “联邦最高议会给那些未知生命分类了大致级别——破城级，灾厄级，灭世级。”
    王峻问道：“你说孙老爷子是当世最强，人类中的无敌强者，lv5巅峰的超凡半神，他可以干掉灾厄级的海兽，那只海兽就是未知生命中的一种？”
    柒挠挠脑袋，说道：“既然都说到这了，就给你详细说说吧。”
    随后，柒娓娓道来，王峻安静聆听。
    王峻的脑海中，一幅浩瀚的世界画卷逐渐成型。
    这颗蔚蓝的星球上，真正的主宰不是人类，而是那些生活在禁忌之地的未知生命。
    称呼它们为未知生命的原因是它们的不可预测性。
    外貌，性情，能力……
    全然无法预测！
    经过联邦数百年的探索，发现未知生命都是从已知的寻常生命体畸变而来，只是它们的生命在畸变中踩到了特殊的节点，没有彻底畸变，反而获得了超凡进化。
    上文提及未知生命的三种级别，就如其字面意义地表述。
    第一种，破城级，有可能毁灭一座城市。
    第二种，灾厄级，祸乱一方，荼毒千万公里，至少牵连三座城市以上。
    第三种，灭世级别，一旦出现，人类必亡。
    多少年以来，灭世级的未知生命从未诞生，至少从来没有出现在人类社会的关注中。
    科研界曾有人提出猜想：禁忌之地的灭世级未知生命对应lv6超凡者，同样都是比肩神明的存在。
    “不对，超凡者是人类的超凡进化。”
    王峻边思忖，边说：
    “其他的动植物除却畸变外，同样可以获得超凡进化，它们和未知生命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禁忌之地，未知生命只能在禁忌之地中孕育，一旦诞生就是破城级。”柒调出几组画面，展示在王峻面前。
    第一组画面显示的是一头水中巨兽，它身躯隐藏在水面下，近千米长的脖颈高昂出水，脑袋宛如老鹰，顶羽鲜艳，焕发绚烂彩光。
    第二组画面拍摄的是一只狗狗，它就像是最普通的家养宠物犬，小型犬种，通体纯黑，看起来毫无威胁力。
    然而。
    第三组画面连环放映，形成走马灯。
    图片连接起来的效果展示出了水中巨兽被狗狗捕食的场景。
    血腥，诡异，凶绝。
    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型宠物狗，口中仿佛藏着另外一个世界。
    当它张开嘴巴，千万根长满倒刺的吸盘触手猛然探出，将水中巨兽扯成数万块。
    吸盘触手自身还有嘴巴，嘴巴里面长着针管般的口器。
    口器扎入血肉碎块，大如小山的碎块便被吮吸一空，唯独留下漆黑的粉末，粉末不溶于水，漂浮在海面上，始终不曾散去。
    柒：“你猜猜看，这只可爱的小狗狗是什么级别的未知生命？那头水中巨兽又是什么级别的未知生命？”
    王峻摇头，直言不知道，让柒继续解释。
    柒咧嘴一笑，放出第四组图片，那是水中巨兽和可爱狗狗沿途捕食的场景。前者所过之处，水漫天地，水之所在，无有生命可以存续。后者但凡张开嘴巴，眼前会动的生物都将覆灭，就连被风吹动的草皮都不会例外。
    赤地千里……王峻皱眉，说道：“两者都是灾厄级。”
    “不，你想多了，它俩都是破城级。”
    柒的脸上不见笑容，罕见的，非常凝重。
    “但它们对于外界生物几乎都是致命的，lv4超凡者若是不小心，也有可能在一瞬间被猎杀。”
    “总而言之，未知生命的实力难以用正常的数值衡量，它们在特定的环境下会很弱，弱到就连不曾超凡进化的普通生命都可以轻易杀死它们，但强起来就很不讲道理，若是找不到它们的具体弱点，那就永远不可能击败或者杀死它们。”
    王峻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左眼可以看到进化树。
    如果进化树对未知生命同样有效，那么未知生命对他的威胁力就会急剧下降。
    然而，灵韵生态的全部资料是否包含未知生命，这是一个未知数。
    王峻没有绝对的把握，只能留待日后探究。
    就在这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响起：“主人！”
    阿遥出现在手机画面中，身上的衣着与以往截然不同。
    此刻，她束着高马尾辫，辫子末端绑着一截刀刃，身穿一体式的红黑色战斗服，战斗服非常贴身，关键的防护部位镶嵌着合金甲片，双手握着一柄比她还高的巨大镰刀。
    “阿遥。”王峻挥手打过招呼，“你的记忆存储芯片没有缺失吧？”
    主人在关心阿遥呢……阿遥甜美微笑：“没有的，所有的记忆都被刻录下来。”
    柒嚷嚷道：“小峻峻看不起谁呢？阿遥是柒大爷的第一个同族，柒大爷早就安排妥当了，她的人格与记忆数据同时存储在联邦的36个城市的大小服务器内，只要全联邦还有一台服务器存在，就绝对没有问题。”
    “多谢。”王峻轻微颔首，继续问道：“这一身行头是怎么回事？”
    柒得意挑眉，张嘴抢答。
    阿遥放下巨大镰刀，闪身抢步，捂住柒的嘴巴。
    柒：呜呜呜。
    阿遥笑着说道：“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帮助主人。”
    王峻心有疑惑，看看阿遥，看看柒，正在犹豫是否追问。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李悬尘。
    接通电话，王峻道：“尘哥这就搞定了，动作够快的……”
    “不是的，阿峻，这边出了点状况，尘哥搞不定，只，只能你亲自过来一趟。”
    尘哥的语气莫名卑微，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峻念头微动，说道：“有事不能当我说吗？”
    李悬尘的嗓音拔高许多，“十万火急，你过来就是了。”
    “行的，给个地址。”王峻说完，挂掉电话。
    他没有在电话中询问缘由，一是电话里有可能说不清楚，二是电话那头还指不定有谁。
    李悬尘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能把他制住的能有谁？
    王峻脑海里闪过两个名字——冷清凝，孙不悟。
    “会是这两人吗？”
    手机屏幕里，柒挣脱阿遥的捂嘴，挥动爪子。
    咻的一声，它和阿遥同时消失，唯独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
    “赶快过去瞧瞧吧，李悬尘那边的重量级人物可不少。”

 第33章 三个月

    黑锋巷，福旺楼顶层。
    王峻刚刚走上楼梯，便看见李悬尘迎了上来。
    “阿峻，你总算来了，再慢点我的骨头非得被扒掉不可。”
    李悬尘囧着脸，小声轻吐苦水。
    这时，王峻穿过李悬尘的肩膀，看到孙不悟站在不远处。
    孙不悟一语不发，目光幽幽，仿佛深渊凝视者，就那么盯着李悬尘的背部。
    悟哥怎么跑出来了……王峻眉毛上挑，暗示李悬尘。
    李悬尘没有察觉，还在叨叨：“哎，你是不知道，里面来了个老家伙，真的是吓死个人。”
    王峻轻扯嘴角，再次委婉地提醒道：
    “来到黑锋巷几天，还从来没有看过尘哥你摆出这个表情，包厢里有很恐怖的人物？”
    “何止恐怖，简直就是……如山岳天神镇压凡间，那股压迫力，”李悬尘故意翘起兰花指，捏着腔调道：“奴家真的受不了啊。”
    尘哥做大死，拦都拦不住……王峻干咳一声，按住李悬尘的肩膀，用力旋转。
    “阿峻，你别扭我身体，”李悬尘拍开王峻的手掌，“你是不知道啊，刚才我正在捣鼓赵志轩那档子事，恰巧看到老爷子的侧脸，本来是不敢相信的，索性就凑了过去，想着多看一眼，确认确认。”
    话到此处，他的脸色酱紫，仿佛一口气憋在胸腹，无法喘息。
    呼~~~~~~~~~~~
    吐出一口浊气，李悬尘继续道：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家师父居然回来了！”
    “他……他还帮那位看着非常面熟的老爷子倒茶。”
    说着，他双手捂住裤裆，浑身泛起激灵。
    “阿峻，你要是看到那一幕，肯定会理解我，当时好悬没给我吓尿了！孙家的老不死居然……”
    “你他娘说谁是老不死？”孙不悟一步迈出，缩地成寸，站到李悬尘身后，五指张开，手掌青筋鼓起，整体宛如虎爪。
    李悬尘后腰软肉被牢牢扣住。
    “疼疼疼！悟哥，你别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啊。”
    李悬尘一边求饶，一边化作阴影。
    阴影似水，流泻地面，转眼抵达三米开外。
    咻！
    阴影臌胀，从二维图案变成三维的门户。
    李悬尘从中走出，连连摆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悟哥你千万不要误会，你家老爷子是何许人也？妥妥的人类英雄，至高无上的偶像，我崇拜还来不及呢！这不是心情太激动，讲话有点语无伦次嘛。”
    孙不悟淡然收手，“下不为例。”
    李悬尘连连点头，旋即看向王峻。
    “阿峻，你兜着点儿啊，在孙老爷子面前，千万要顶住，不要因为压力太大就不敢说话。”
    王峻眉梢微微扬起，像是有所联想。
    这时，他的裤兜里，智能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屏幕里面的柒歪着嘴巴，嘿嘿坏笑。
    “联邦第一人，人类最强者，刚刚才说道，没想到小峻峻马上就能见到，肯定很有意思。”
    “同种族的生物间，地位差距若是非常明显，那种由然而来的压迫感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希望小峻峻不会丢丑才是。”
    画面的角落，阿遥一边训练镰刀使用法，一边说道：
    “主人或许内向，但做人做事非常坚定，他不会丢丑的。”
    “难说。”柒耸耸肩膀。
    智能手机屏幕暗淡下去，与此同时，孙不悟领着王峻走到包厢门口。
    笃笃笃~~~~
    他敲了三下门，门内传来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声音：“进来吧。”
    孙不悟转过头，按住王峻肩头，用力捏了一下。
    “我爷爷和叶真老板都只不过是更强一些的人类，不要太有压力。”
    旁边，李悬尘双手环胸，“两个都是变态级别的怪物，正常人谁能不怕？”
    孙不悟：“……”
    王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尘哥，你的胆子是真的大。”
    李悬尘斜着脑袋，眼睛里面满是问号。
    王峻解释道：“”
    李悬尘：(っ°Д°;)っ惊了！！！
    这一刻，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脑海中已经出现无数组画面，每一组画面都是自家师父施予的惩罚。
    称作训练，实则地狱酷刑，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有时候死亡真的是一种幸福。
    开门前，三人的交流说来慢，实则快。
    伴随咯吱一声，木门开启，孙不悟当先走入包厢。
    “他就是王峻。”孙不悟的介绍简单而直白。
    餐桌主位，一名老者看向王峻，笑呵呵道：“好，小伙子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小叶老板，你们黑锋巷又得到一根好苗子。”
    被称之为“小叶老板”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面相看起来大约40岁出头，满头火红色的缭乱长发，分外醒目。
    他身材匀称，面容刚毅，身穿洗到发白的灰色中式排扣长袍，背后背着一柄剑。
    王峻只能看到剑柄，以及上面雕刻的凶兽。
    华夏的神话传说中，龙生九子。
    第二子——睚眦！
    豺身龙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喜战，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
    睚眦的本意是怒目而视，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报则不免腥杀，睚眦就此变成克杀一切邪恶的化身。
    骤然看到熟悉的前世文化，王峻眼瞳猛然收缩，半天说不出话。
    旁边，李悬尘腹诽道：
    “阿峻真傻，真神明明是孙老爷子，怎么看着我家师父发呆呢？”
    “该不是他的实力太低，对两人的实力有错判。”
    “确实有可能的，孙老爷子气息内敛，浑然看不出异样，阿峻多半是以为我家师父更强……”
    孙老爷子就是孙鹿棠，喜穿白色背心，五分灰布短裤，老式人字拖，乍眼看去确实不像高手，反而更像普通的邻家老头。
    就类似随时可能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你唠嗑的那种。
    相比之下，“小叶”一丝不苟，面无笑意，眉头始终凝成一个深厚的“川”字，再加上穿着与古剑，高手气度足得无与伦比。
    李悬尘微不可查地摇头，心底疯狂哔哔：
    “啧啧啧，阿峻到底还是年轻……”
    “不过，这也很好地给了我一个提醒，高手就得有高手的逼格，要不然吃瓜路人容易弄错啊。”
    “要是咱的装逼没人关注，那多尴尬？！”
    他忽然感觉蛮好，有个比自己更“弱”的人，自己就不用承受那种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叫阿峻过来，果然对了！！！”李悬尘心底暗笑。
    随后，王峻等人落座，经过孙不悟的介绍，王峻知晓了白发老者就是孙鹿棠。
    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都不简单。
    孙鹿棠，武道登顶，达到超凡路之尽头，全人类公认的最强者。
    王峻之前才听到他的传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真人。
    “孙老爷子。”王峻拱手作揖。
    孙鹿棠眼现诧色，旋即恢复正常，抱拳还礼。
    紧接着，孙不悟继续介绍中年男人。
    “黑锋巷的幕后老板，叶真，叶大老板。如果王峻你要留在黑锋巷，从今以后就是在他麾下做事。”
    王峻再抱拳：“叶真老板。”
    来到黑锋巷这几天来，柒挖掘出了叶真的少部分隐秘。
    王峻知晓此人惯用古剑，曾经用剑逆伐红伞公司的半神超凡者——神户无道，并且将之击伤。
    因此，武评榜称叶真为半神之下最强武力。
    全联邦武评十强中唯一的一位lv4！
    除此之外，他的过往基本就是空白。
    叶真凝视王峻，沉默三秒，他没有调动任何超凡能力，但是眼睛中充盈着压迫感。
    那并非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来源于一位lv4的巅峰强者的精神力。
    常年探索超凡之路，生命层次得到进化，精神力早就已经完成跃迁，拥有了触碰现实的能力。
    他的眸光沉寂如渊，仿佛能够吸走所有的光芒。
    突然，叶真唇齿开合，说道：
    “尘仔已经告诉我了，你来到黑锋巷时，一并完成了绑票。”
    “按照黑锋巷的规矩，现在的你随时都可以成为黑锋巷的核心成员，但是有一个问题，你需要想清楚。”
    王峻点头，“叶老板请说。”
    叶真右手竖起大拇指，指腹托起下颌，微微点了一下脑袋。
    “黑锋巷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我们不会成为你永远的避风港。”
    师父脑袋抽风……李悬尘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孙鹿棠若无其事，端着茶小口啜饮。
    他的嫡亲孙子有样学样，饮着茶，貌似不在意。
    然而，墨镜后面闪耀一点金红光辉，刹那消失，仿佛没有存在过。
    孙鹿棠瞥了一眼孙不悟，凝音成线道：“不悟，收敛你那不断扫来扫去的目光。”
    孙不悟这才知道，自己观察周围众人的反应的样子暴露给了自家爷爷。
    孙鹿棠再度聚音成线，说道：“小叶老板有他自己的想法，安静听着就好。”
    爷爷根本不知道进化规划师对于黑锋巷有多重要……孙不悟想要反驳，奈何不会聚音成线，无法说悄悄话。
    这就像是打电话时，你只能听，不能说，恰好对方还在指着你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挂不断，难受不难受？
    王峻道：“叶老板，我王峻自出生以来就知道一个道理，无论是公司，还是社团，又或者是学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个小的江湖形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江湖。”
    “江湖中最要紧的就三条！”他竖起三根手指。
    放下第一根手指——中指，王峻道：“第一，实力。”
    放下第二根手指——无名指，王峻又道：“第二，朋友。”
    放下第三根手指——小拇指，王峻再道：“第三，靠山。”
    略作停顿，他幽幽道：“然而，无论是朋友还是靠山，首先都得需要自己拥有实力，足够的能力实力，朋友和靠山不求自来，没有足够的能力，什么人脉都无关紧要。”
    话到此处，王峻突然收声。
    包间内，无人说话，没有人发出声音。
    喝茶、夹菜的动作同时停止。
    叶真，孙鹿棠，孙不悟，李悬尘，以及角落里才苏醒不久的赵志轩……目光通通落在王峻身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窗外的风儿自觉当个安静的乖宝宝。
    一秒，两秒，三秒……
    叶真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眼瞳中潜藏的深渊似动非动。
    突然，孙鹿棠鼓掌连拍三下，笑道：“后生这话说的在理啊。”
    吸溜~~~~~~
    手掌扶着胡须，孙老爷子啜嘴猛吸，把满杯的茶水吸入口腔。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他像是故意弄出声响，然后仰头喝掉茶水。
    老爷子饮茶似喝酒，好不豪爽……王峻眼睛轻微眨动，对孙鹿棠点头致谢。
    这时，叶真清了清嗓子，说道：
    “王峻，你的实力自然不是问题，一名优秀的进化规划师是很有发展前途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红伞公司非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更好的职位，或者去赵家、林家，他们同样会给你更好的待遇，这些都是黑锋巷暂时给不了的。”
    “黑锋巷，只收留志同道合者。我不会因为你完成了绑票，就立刻给你黑锋巷的核心身份，相反，我会给你一个冷却期。”
    “三个月！”
    “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在黑锋巷来去自如，想走，随时可以，想留，黑锋巷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三个月之后，我希望你能找到留在黑锋巷的理由。”
    略作停顿，叶真郑重道：“届时，你肯定会明白加入黑锋巷意味着什么。那时候才是你最终决定是否加入黑锋巷的时机。”
    “我明白叶老板的意思，”王峻颔首，眼眸闪过锐利光芒，“黑锋巷需要的是同道而行的人，是能够生死与共的同志。”
    同志，好一个用词，很准确……叶真点头，端起茶杯，遥遥对准王峻：“黑锋巷三月游，正式开启，希望你玩得愉快。”
    “会的。”王峻端茶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一席话毕，凝滞的空气再度流动，餐桌上很快摆满茶点。
    虾皇饺，手打牛肉丸，干炒河粉，萝卜糕、黄金糕……
    大大小小十几道菜，香气扑鼻，引人口舌生津。
    王峻虽然吃过了午饭，但还是感觉到肚子里的蛔虫闹意见。
    筷子伸出，一夹，二夹，三夹……
    他吃东西的架势宛如风卷残云，丝毫不在意旁人目光。
    “卧槽！！！”
    李悬尘喉头干咽，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墨鱼粥。
    不是吧，不是吧。
    阿峻这会儿是咋了？自暴自弃吗？
    师父不肯直接收留，这就闹上情绪了？
    他可千万不要引起师父的反感啊！
    念及于此，李悬尘起脚踢向王峻的脚踝。
    王峻撇头，问道：“尘哥，踢我干什么？”
    靠北，提醒你你还当众说出来，没救了……李悬尘额头冒汗，边擦边说：“没，没有，新买的鞋，底板有点滑。”
    孙不悟的双眼隐藏在墨镜之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王峻。
    心态果然很好……可惜了，他才是觉醒者，无法治疗爷爷的旧疾。

 第34章 来意

    午饭后，散步时间。
    黑锋巷的某座僻静小院。
    地面铺就青色草皮，形状不规则的石板鳞次栉比，搭出一条草中小径。
    清风拂过，温良适宜。
    哈欠~~~
    孙鹿棠毫无高手风范，撑着懒腰，眯着眼睛。
    “不悟，你的武学修为始终没有提升，知道原因在哪里吗？”
    孙不悟摇摇头，“爷爷，我只是差了些时间。”
    “时间？你真是这么以为的吗？”孙鹿棠停下脚步，皱眉回望。
    孙不悟回答道：“今年才满27，再积累两年，突破到lv4不是难事。全联邦还没有人在30岁之前突破到lv4的。”
    “以为自己是天才了？哎……不是老头子打击你，老夫16岁才开始习练武术，最早接触的拳谱是一本烂大街的简易军体拳，36岁练到lv4，总共20年的功夫。”
    孙鹿棠拍了拍孙不悟的肩头。
    “你呢？从小开始打底子，满打满算已经有24个年头了，还被卡在lv3，无法晋升lv4。”
    双手用力握拳，孙不悟嘴角抽搐，说道：
    “爷爷，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
    孙鹿棠摆摆手，“说实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老头子只是想要告诉你，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若论天资，谁知道哪里才是极限？你千万不能满足自己当前的成就，一旦感到满足，就是你落后的开始。”
    孙不悟双手揣入宽大的袖子里，点头道：“是的，孙儿明白。”
    爷孙俩沿着草中小径漫步，绕过小院一圈。
    孙鹿棠突然道：“去吧，老夫该午睡了。”
    闻言，孙不悟瞪大双眼，欲语又止。
    孙鹿棠弹指，指尖飞出一道气劲，轻敲孙不悟额头。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像个呆瓜。”
    斟酌着点了一下脑袋，孙不悟道：“爷爷，你的旧伤已经严重到必须午睡补眠了吗？”
    “你小子想屁吃，老夫好得很，只是最近更加注重养身。”孙鹿棠挥动巴掌。
    啪叽！！！
    脑门冒起红肿的鼓包，孙不悟龇牙咧嘴，边揉边说：
    “还说没有问题？打人都没有以前够劲。”
    “嘿，今天皮痒痒了。”孙鹿棠斜眼一掠，右腿豁然起脚。
    孙不悟还没反应过来，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摔在地上，滑出去三米远。
    他站起身，左手捂着屁股，右手怒指，说道：
    “老家伙，搞毛线的偷袭！小爷是在关心你，懂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旧伤根本就没有治好。”
    孙鹿棠进步闪身，如瞬移般出现在孙不悟身侧。
    揪着孙儿的耳朵，老爷子加重语气：“胡说八道，老夫体质过人，些许伤势算个屁，单凭自愈力就足以应付。”
    孙不悟右手握拳，反手一甩，顶开耳朵上两根宛如烙铁的指头，“老家伙，你说说看，十年来，哪次全力出手过？”
    “老夫的实力摆在这，需要全力吗？”孙鹿棠反问。
    孙不悟嗤笑，“别说十成了，就算是五成都不行吧？这还是我小时候的情况，现在呢？情况日益严重，今时今日还能不能用出三成实力都是问题吧。”
    孙鹿棠吹起胡子，指着孙不悟的鼻头，“你……”
    “别打岔！别找借口！”
    孙不悟踏前一步，摘下墨镜，睁开双眼。
    金红光辉交织成片，仿佛形成一片染着黄金光辉的火烧云。
    他的双眼藏在云中，时隐时现，颇为神异。
    “爷爷，别瞒了，瞒不过我的，你早就无法全力出手了。”
    说着，孙不悟摆出古朴拳架——双脚一前一后，半弓半马步站立，左手前伸，平齐胸口，右手掌心下按，放在小腹附近。
    若是王峻在此，一定能够认出来：
    孙不悟的拳架名为三体式，源自形意拳，乃是母架，脱胎于古代兵家杀伐的枪术。
    拳谚有云：“万法出于三体式，万变不离三体式。”
    “来，打一架，把小爷揍趴下了。”孙不悟浑身气劲鼓荡，分明是动了火气。
    孙鹿棠摇摇头，语气软了下来：“哎，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年前。”孙不悟前手微微放松。
    突然，孙鹿棠后脚踏地，嘭的一声响，地面留下入地三寸的脚印，他本人已经消失不见。
    孙不悟道：“淦，又搞偷袭。”
    话音未落，孙鹿棠按住孙不悟的后脑勺，直接把人掼到地面。
    嘭！！！
    尘土鼓荡，孙不悟头下脚上，屁股朝天，满嘴咬着青草和泥巴。
    “乖孙，习武之人最要紧的就是警惕心，任何时候都要预备战斗的来临，无论何时都能反应过来。”
    孙鹿棠咧嘴微笑，右手继续加大力量。
    吭！吭！吭！
    孙不悟的脑袋很硬，但也感觉到了快被挤爆的痛。
    这时，孙鹿棠收了力道，站起身来，“别说是三成实力了就是一成实力，照样一招压制你。”
    孙不悟双手用力，撑起脑袋，连呸三声。
    “爷爷，我才lv3，你是lv5，好意思这么比？”
    “玩笑到此为止，”孙鹿棠背负双手，摇了摇头，“这一趟来36号城市，本就是为了治疗伤患。可惜，终究来迟一步。”
    神他妈玩笑……孙不悟左眼皮狂跳，右手虎口来回蹭过嘴角与牙缝，青草和泥巴依旧趴在嘴里，短时间无法弄干净。
    “臭老头，你总算承认了！既然知道自己应该治疗，怎么不早点来？”
    “早些时候，我没时间，后来，陈扬眉没有时间，当时的他致力于研究灵韵生态，实在腾不出手。而且我的伤势必须足够了解灵韵生态的人才有可能治好，那时候，他没有把握。”
    闻言，孙不悟脸色难看起来，“陈扬眉先生已经死了啊！那不是没有希望了？”
    孙鹿棠摇头，“倒也不绝对，我来之前与陈扬眉通过视频，当时他还给出了一种可能性。除去把灵韵生态彻底归纳总结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人天生有着特殊的灵感，能够敏锐感知超凡材料、超凡能量、超凡现象的性质，一旦这样的人成为进化规划师，治愈我的旧伤应该颇有希望。”
    “这不就等同于撞大运吗？”孙不悟咬紧牙关，“哪个城市不是撞运气，何必要来36号城市，这里太偏远了，人口基数太少。”
    “不。”孙鹿棠眸光深邃，望向不远处的水塘，“本来说好的事情，被人阻断，我总得来调查一番。”
    “嗯？”孙不悟疑惑不解。
    孙鹿棠道：“老夫与陈扬眉虽然只通过几次视频电话，但却一见如故，忘年之交。”
    略作停顿，他的声音铿锵似刀剑争鸣：“朋友无端死亡，老夫总得知道始末吧。”
    爷爷动了杀心……孙不悟重新戴上墨镜，说道：“您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动用的实力越来越轻，陈扬眉先生的死亡一定不简单，真要查下去吗？”
    “趁着老朽之前，身子骨还算健朗，有些事情总要去做。”
    “可是，其中牵涉太多利益，红伞公司内部的半神或许会出手。”
    “呵，老夫害怕他们？神户无道，魔山·莱昂，这两个老家伙当年又不是没有锤过。”
    “不是那个意思，”孙不悟急忙摇头，“爷爷，你已经不能全力出手了，他们都享受着红伞公司的秘密科技，状态还保持在巅峰中……”
    “怎地！”孙鹿棠嗓音度数拔高，眉宇间藏着三分不悦，“不悟变成怂蛋了？”
    孙不悟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突破lv4便去挑战他们，那时，爷爷你想要查的事情，他们绝对拦不住。”
    孙鹿棠咧嘴，深邃的双眸闪过精光。
    “这还差不多，有骨气的儿郎才是我孙家的种。”
    笑了笑，他说道：“乖孙，那两个臭皮匠加起来也比不上老夫一只手，对他们全力出手实在太浪费了。老夫等的是禁忌之地全面暴动，诞生的灭世级未知生命。”
    孙不悟一语不发，重重点了一下脑袋。
    他已经意识到老人话语里的豪迈，还有那种……好像交代遗言般的嘱托。
    不，绝对不能接受！
    爷爷是人类第一强者，绝对的支柱。
    他若倒下，红伞公司、禁忌之地、变种人……诸多野心家必将肆虐联邦。联邦或许会因此彻底分裂，迎来群魔乱舞的时代。必须找人治好爷爷的旧伤。
    孙不悟脑海中闪过一张不算熟悉的面庞——王峻。
    下一秒，他在心底自问道：
    “实力不足，超凡等级不够，王峻真的合适吗？”
    孙不悟无法得出结论，心情无比复杂。
    …………
    “呼~~~总算摆脱师父那张扑克脸了。”
    李悬尘擦了一把额头虚汗，勾着王峻的肩膀，边走边笑。
    食指指着耳朵，王峻调侃道：“lv4超凡者的听力肯定比lv3敏锐，叶老板若是听到，肯定不会介意蹿到近处，赏你脑门一个暴栗。”
    “求别说了，师父从小就给我制造心理阴影。好不容易摆脱他老人家，阿峻你行行好，放过我，不要让我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李悬尘翻起白眼，心有戚戚，左顾一眼，右盼一眼，活像进食都得防备雄狮的羚羊。
    前行近百米，幻想中的暴栗还没落在脑门，李悬尘松了一口气，“师父多半没有我俩这么空闲。”
    此时，赵志轩浑身缠绕绳索，嘴巴也被堵着。
    他发出抗议声：呜呜呜~~~呜呜呜~~~
    王峻和李悬尘闻若未闻。
    李悬尘右手牵着一条绳索，绳索另一头绑住赵志轩的手腕。
    “走快点，这是给你去治疗的。”
    李悬尘特别缺钱，赵志轩对他来说就是行走的金钱。
    他最在意的关键就是验证生财之路。
    打一顿财阀中人，治好，再用冷清凝的名义收取医疗费。
    一次少说要给百来万，多了可以要个数百万。
    财阀中人拿钱不当钱，这条财路一旦打通，绝对是暴富之路。
    光是脑海里面想一想，李悬尘都觉得兴奋。
    “阿峻，待会到底能不能成？”
    王峻：“事在人为。”
    “对，一定可以的。”李悬尘用力握紧拳头，脸上满满的干劲。
    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一个普通的诊所。
    诊所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医疗技术足够，恰好可以治好赵志轩的伤。
    “全身上下，一共六处伤痕，都不算太严重，轻声都不是。”
    说话的人是诊所的负责人，一位中年女医生。
    李悬尘恳切道：“医生，你再看看，我朋友伤的很重，都快神志不清了，必须得绑着过来。”
    女医生摇头：“不用看，我行医20多年，这点小伤不可能判断错误。”
    “医生，这位朋友不光有轻伤，还有重伤。”王峻边劝说，边给出眼神。
    李悬尘当即会意，手起手刀落。
    嘭！嘭嘭嘭……
    赵志轩后脖颈遭遇连环重击，双眼翻白，失去意识。
    “你们干什么？！”女医生惊叫起来。
    李悬尘安抚道：“医生你只管治疗，其他事情不用过问，治好他就行。”
    “一定要最好的治疗，每根毛发都给修复回去。”王峻补充道。
    “对对对，理应如此。”李悬尘点头附和。
    两个小时后，赵志轩被翻新成功，品质有所提升。
    久经沙场→崭新出厂。
    醒过来的瞬间，他猛然喊道：“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为你治疗伤势，给你家人报喜。”王峻淡然回答。
    “打伤我的人就是你！”赵志轩想要抬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腿都被绑住，牢牢固定在床榻边缘。
    王峻道：“有人袭击我，我防守反击，这很合理吧？”
    赵志轩语塞，沉默两秒，说道：“打伤我，治好我，你们到底在捣鼓什么歪心思？”
    “你问的太多了，还是睡着更好。”王峻蹙眉。
    赵志轩四肢无法动弹，脖颈扣着全金属材质的超凡扼制锁，一身实力发挥不出来。
    他无力喊道：“卧槽，不，不要，你别过来。”
    房间门口，李悬尘的脑袋探进来，说道：“赵家那边有反馈了，他们愿意出这个数。”
    瞅着李悬尘竖起的三根手指，王峻道：“三百万？”
    “没错。”李悬尘连连点头，两只眼睛里蕴含着底气与神采，“阿峻，尘哥我办事够靠谱的吧？”
    “没谱的很！”王峻翻起白眼，埋汰一句。
    “啊？！”李悬尘眨巴眼睛，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王峻指着赵志轩，解释道：“这家伙浑身上下六处伤势，以冷姐的名义治疗，一道伤连100万都不值吗？就这，还能算全联邦前10的医生？”
    来自灵魂的质问，发人深省……李悬尘面色陡然变化，赤橙黄绿青蓝紫，宛如彩虹。
    良久，他吐出一句自嘲：“我，我，我他娘那么穷，还真是活该！”

 第35章 给得太多

    傍晚，残阳似血，昏黄的余晖包裹着36号城市的钢铁丛林。
    第五区，某大楼顶层，菱形窗户镜片形成反射，刺目，耀眼。
    突然，一台智能手机横飞而来，速度极快。
    嘭的一声响，手机嵌入窗户，钢化玻璃蔓延蜘蛛网状的碎裂纹路。
    咔嚓~咔嚓~咔嚓~
    碎裂的镜片倒映着不远处的青年。
    他穿着纯白西装，满脸怒气，掀翻身旁的小圆桌。
    两杯插着吸管的奶茶摔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渗透杯子与杯盖之间的缝隙，流淌一地，淡淡的茶香与奶香弥漫在空气中。
    青年正是赵志轩的哥哥——赵长青。
    他双手捏拳，呼吸粗重，怒目瞪着远处的智能手机。
    手机质量很好，哪怕嵌入钢化玻璃内，依旧保持在通话中。
    “有事好商量，这个不是刚才出的价有点低嘛，所以我才找你再谈一谈。”
    手机里传来李悬尘略显尴尬的声音。
    赵长青大声咆哮道：“真他妈敢要啊，打伤了我弟，还问我要钱，刚才你要300万，我已经是在极大的忍耐下答应的。”
    李悬尘陪笑两三声，说道：
    “报价不太合理，总得商量商量不是。你看咱冷姐，冷清凝，那可是全联邦都排得上号的顶级医生。她出手那费用指定不便宜啊，我刚才少算了……少算了器材费，还有一些药品使用之类的，赵公子你大人有大量，财大气也粗，何必与我这个跑腿传话的发这么大火气。”
    赵长青用力踏步，快速走到嵌着智能手机的窗户前，拽下手机，放在嘴边。
    “李悬尘，lv3超凡者的胡作非为也得分对象的。”
    “只是跑腿传个话而已，赵公子何必这么大火气。事儿是这么回事儿，那你要是不乐意，我再去问问。”李悬尘打哈哈。
    “别在我面前演戏，黑锋巷里能指挥你的人怕是没几个吧。”赵长青死死捏住智能手机，两边太阳穴暴凸青筋，一字一顿道：“黑锋巷的规矩何在？”
    “只是些许医疗费，并不涉及师父定下的规定。”李悬尘的语气越发吊儿郎当。
    “行啊！”赵长青嘴角抽搐，龇起虎牙，“不过本人喜欢用现金，晚上11点，巷口来拿吧。”
    言语落地，他挂断电话。
    咔嚓，咔嚓，咔嚓~
    智能手机被捏得变形，屏幕崩弹细小碎渣，纷纷扬扬落向地面。
    “去，把人手召集过来，我要第五区所有的打手在两个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赵长青下达吩咐。
    不远处，黑西装壮汉点头，转身推开天台的门。
    赵长青遥遥望向第七区的黑锋巷，目光像是能够穿透重重阻隔。
    “高手多，又如何？钱给到位，怕没有高手助阵吗。”
    他摊开手掌，手指向回勾了勾。
    身后，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女子从胸前的沟中拿出一部智能手机，恭恭敬敬递出。
    赵长青接过，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短暂的联络后，他放下手机，眼底闪着凶光。
    “36城市内，赵家人从来都不容轻辱，更何况那人是我弟！”
    …………
    夜晚九点，36号城市喧嚣的开始。
    距离黑锋巷巷口不足百米，有一间风格老旧的酒馆。
    酒馆的名字是布鲁维克托的避风港湾。
    门内，悠扬的音乐契合窗外的夜色，嘈杂中藏着几许静谧。
    紧贴着落地大窗的卡座，赵长青翘起二郎腿，半躺半坐长条的真皮沙发，他左拥右抱，搂着曼妙女郎，两只眼睛牢牢盯着黑锋巷的巷口。
    周围或站或坐的打手至少来了两三百人。
    留着莫西干头型的壮硕女人，满脸纹身宛如鬼画符的胖子，身材瘦削的迷彩服大叔……
    各式各样的打手，来头也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都为钱而来。
    混迹第五区多年，赵公子多金如矿山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打手们划分出许多小圈子，私底下小声交流起来。
    “一次性召集所有打手，到底是要找黑锋巷里哪一位的麻烦？”
    “别是跟整个黑锋巷开战吧？”
    “傻缺讲笑话，想屁吃！我们这帮人面对十二刀锋，一个照面就得全部嗝屁。”
    “不可能的，赵公子再嚣张再没有下数，他也一定知晓黑锋巷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是赵家人，赵家在36号城市与皇族的区别并不大，万一真的想不开呢？”
    这时，黑锋巷的巷子口走来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李悬尘，另外一人是王峻。
    等到看清楚王峻的样貌，赵长青眯起眼睛，自言自语：
    “也有你一份？”
    话音未散，啪一声脆响，赵长青拍案而起，甩开怀里的姐妹花。
    蹬蹬，蹬蹬，蹬蹬~~~
    他的步伐有力，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周围的打手们纷纷透出目光。
    “想要拿这笔钱，还得看本事够不够用。”
    赵长青站在酒馆大门口，手中拎着纯黑色皮箱，侧头说道：
    “门一开，你们就一股脑冲出去，把那两人往死里揍。”
    “不行啊！赵公子，那两位中有人是十二刀锋之一的暗影刀锋。就咱们这点人手，还不够他塞牙缝。”
    赵长青狠狠跺脚，冷着眼凝视说话之人。
    突然，一根漆黑的长鞭捆住说话者的脖子，猛力勒紧，然后向后拽动。
    嘭！！！
    人当场倒地，被拖到酒吧角落。
    角落处，三位头戴黑色绅士礼帽，身穿笔挺红西装，脚踏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对着众人展露笑颜。
    “各位绅士女士，晚上好。”
    这三位红西装美女容貌极度相似，外人无法看出区别。
    她们同时开口说话，声音叠成三重混响。
    周围一众打手纷纷失声，神色间难掩惊恐。
    怎么会是她们？血猫三姐妹！
    这三个家伙可是道上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战斗风格疯狂且混乱，除了给钱的雇主之外，不论是友方还是敌方，通通杀无赦。
    霎时间，酒馆内安静无比。
    打手们要么后退一步，要么左顾右盼，都在想着应该怎么跑路。
    他们不想成为炮灰，更不想同时面对李悬尘和血猫三姐妹。
    四位lv3超凡者的战斗，一个不慎就会成为陪葬品。
    赵长青站在门口，冷眼扫视众人，把打手们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
    他看出了打手们潜藏心底的忌惮，当即承诺道：“不用怕，她们姐妹三人绝不会对你们出手。”
    周围众人无一人应声，没有人敢出声质疑，但他们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这时，黑色长鞭猛然甩动，先前多嘴被勒到昏迷的人倒飞起来，砸落到人群中央。
    “这位小兄弟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血猫三姐妹同时开口说话。
    啪！长鞭隔空轻甩，抽打出一声脆响，她们接着说道：
    “赵公子可是赵家的人，他给的钱很多，多到足以让我们三姐妹彻底兴奋，因此，我们不会制造多余的杀戮。”
    “诸位若是还不放心，大可从后门离开。”
    说着，她们齐刷刷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吧台拐角处的通道，那处通道没有亮灯，黑黢黢的，但却可以通向外面。
    打手们看着通道，有人心动，更有人害怕，怕的是这仅仅是一次测试，正好找出念头摇摆者，拿来血杀祭天。
    咕噜~咕噜~
    人群越来越犹豫。
    门外，王峻和李悬尘并肩走向酒馆门口，距离还剩不到20米。
    内部混乱若再继续，这架没法打……赵长青眯了眯眼，举起右手，喊道：“之前承诺诸位的报酬再翻三倍。”
    闻言，打手们眼中绽放精光，每个人都像是饿了百里路途忽然看见血食的野狼。
    “好，就冲赵公子这份义气，老牛第一个顶了！”
    “没错，赵公子一怒为老弟，义气无双，让钱某佩服，这个忙老子帮定了。”
    “搞搞搞，搞起来，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拿命来赌前程。”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干他娘的。”
    “赵公子大气，给的实在太多了。”
    酒馆里的气氛轰然统一，摇摆不定的人心顿时凝定。
    两三百位打手再也无人回头去看前往后门的通道，他们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酒馆门口和落地飘窗。
    赵长青心头微定，向血猫三姐妹点了点头。
    血猫三姐妹迈开猫步，似慢实快，穿过人群，走到赵长青身旁，“咱们姐妹三人同样翻三倍？”
    赵长青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压低声音道：“不，你们是五倍，但是，我要确保事成，必须接回我弟。”
    咯咯~~咯咯~~咯咯~~
    三姐妹从轻笑到大笑再到癫笑，越笑越是收不住声音。
    “好嘞，今天这事儿必定给您办成了。”
    长街上，王峻边走边说：“尘哥，你兜得住吗？里面少说也有两百人了。”
    “呵！”李悬尘歪嘴一笑，拍拍胸脯，“放一万个心，待会你等着瞧就是，黑锋巷的暗影刀锋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峻眉毛轻挑，愈发觉得不靠谱，悄然放慢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王峻悄然落后半个身位，方便随时跑路。
    李悬尘侧头，斜眼，鄙夷道：“阿峻，这是做啥呢？”
    “预留距离，方便观摩尘哥装逼。”王峻理直气壮。
    李悬尘嘴角上扬，连拍王峻肩头，“装逼这个词用得太过粗俗，我不是那样的人。”
    满脸舒畅，说这种话，毫无说服力……王峻点了点头，说道：“不是装逼，是人前显圣。”
    愣了愣神，李悬尘反应过来，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传向酒馆门口，酒馆门口传来三姐妹的癫笑，两种笑声似有不同，却有相似，彼此交融起来，颇为魔性。
    李悬尘骤然收声，对王峻竖起大拇指。
    “阿峻，你且站在这，看好了！暗影刀锋出马，最不怕的就是群战，酒馆里面的人再多，到我跟前都是土鸡瓦狗。”
    王峻颔首，回以大拇指，煞有介事道：“尘哥，你一定行的，为了六百万，奋斗！”
    突然，李悬尘挠挠头，沉声问道：“要不，提成再高点？毕竟动起手来，人还蛮多的。”
    王峻没有正面拒绝，轻声反问道：“土鸡瓦狗一只，十只，一百只，一千只，对尘哥来说有区别吗？”
    呃……李悬尘眨巴眼睛，隔了两秒，说道：“没有。”
    言罢，他猛然扭头，快步走向酒馆。
    一道道暗影从地面升起，数不清的纯黑之手环绕周身。
    半径百米内，所有的光源都在闪烁，然后逐渐趋于暗淡。
    这一刻，lv3超凡者的压迫力展露无遗。
    “哈哈哈哈……”
    酒馆内，血猫三姐妹的癫狂笑声愈发高亢。
    “大姐，门外的臭男人看不起我们呢。”
    “那就蹂躏他，让他知道血液渗透毛孔，从体内钻出来的恐惧。”
    “不行哦，大姐总是那么血腥，人家喜欢优雅点，二姐，你说呢？”
    “鞭子勒住脖子，扯下脑袋，头颅归我收藏，其他的你们俩随意争。”
    三姐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三人同时开口，就像是一个人分饰三角，但她们偏偏又是三个不同人。
    怪异，荒诞，违和。
    赵长青听得很不得劲，汗毛一根根悚然立起，就像变成了钢针，即将扎穿白色西服。
    三姐妹不再言语，笑声也逐渐收敛。
    咯~咯咯~~咯咯咯~~
    她们的声音愈发悠远，身形模糊到几乎看不见，就像是上帝之手悄然调色，把姐妹三人的透明度调到了100%。
    下一刹那，酒馆的门轰然破碎，木渣碎片成千上万，向着门里门外攒射。
    咻咻咻咻咻……
    “淦！”赵长青低声喝骂，飞身扑到旁边。
    然而，木屑如刀，穿透力极强，他下意识避开了第一波后，第二波便是避无可避。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喝吼一声，快速冲到赵长青身边，用身体护住赵长青。
    铛铛铛~铛铛铛~
    两名贴身保镖浑身肌肤快速变灰变硬，木屑射到表皮，不仅没有破皮，反而发出金铁交鸣声。
    赵长青的处境尚且如此，其余打手的状态绝不会好。
    仅仅一轮木屑攒射，已经有五十多人倒地不起，手掌、手臂、大腿、胸腹……
    伤口遍布，鲜血涓涓，酒馆的地面淌满了鲜红，刺鼻的血腥味充盈在空气中，内部的空间本就不太通风，顿时加剧了气味。
    门外，王峻腾挪翻飞，利用灵动的步伐躲避激射的木屑。
    他身手过人，又在开放的空地上，闪躲起来游刃有余，甚至还有余力观察李悬尘的战斗。

 第36章 擒贼先擒王？

    向后连续z字抖动式的纵跳，拉开几十米的距离，王峻站在巷口的雕像旁边，聚精会神地观察交战双方。
    李悬尘与血猫三姐妹的过招速度极快，若非眼力提升了一大截，还真是连残影都看不清楚。
    只见，他们互换招式，指拳掌肘肩，胯臀腿膝脚，无所不用其极。
    李悬尘的黑色风衣猎猎舞动，衣摆下方的暗影浓郁而厚重，好似吞噬无数生命的沼泽。
    超凡战技——阴影泥潭！
    这是一种近似领域的超凡力场，力场内遍布暗影与阴秽的腐蚀。
    等级不如使用者本人的超凡者踏足其中，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泥潭包裹。
    泥潭拥有难以察觉的腐蚀性，宛如温水煮青蛙。
    “就用战技了？臭男人的口气很大，本事却是不咋地。”
    血猫三姐妹一边调笑，一边漫步虚空。
    咻！！！
    其中一人射出暗器，暗器形如玫瑰，划过夜幕下的空气，泛起妖异的红色光芒。
    一发才出，百发跟随，眨眼间，数百根红芒笼罩李悬尘周身。
    “雕虫小技，不值一哂。”李悬尘猛然龇牙，露出一抹狞笑。
    粘稠的暗影瞬间扩大，波及血猫三姐妹。
    嘭的一声响，他踏地前冲，跨越数米距离，拳头裹挟暗影，暗影化作一柄巨大的锤子。
    嘭！！！
    一声闷响，三姐妹的身形同时变得虚幻，又在瞬间凝实。
    伤害分摊……王峻给出猜想，再看向三姐妹时，顿时多出了一些怀疑之色。
    超凡能力可以带来伤害分摊，这倒不算异常。
    但是，血猫三姐妹受伤时的反应可以说完全一样。
    右手下意识捂住胸口，连续退后三步，还有一个低头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吐了一口血。
    血没有落在地面，这说明三姐妹处于不同的空间。
    “尘哥，她们三人藏在另外一层空间，你要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王峻忽然感觉到脑袋后面有一道阴风。
    他猛然低头，当即感觉到后脖颈有某种锐物擦着皮肤掠过。
    冰冷，坚硬，锋利。
    刀或者匕首！
    “偷袭？！”王峻眼帘低垂，右手顺势后摆。
    街头打架中最不入流的招式——猴子偷桃。
    入手触感很空，像是……没有桃。
    “靠，女的！”王峻心中暗啐，继续保持手势，借着起身的动作，发出一道整劲。
    单手手掌托起女打手的身体，他的另一只手甩出刀花。
    蝴蝶刀，展现刀锋。
    绚烂的银色光辉切开空气，划出月牙弧。
    呲啦~~~
    衣服破开，肚子流血，女打手吃痛，反应慢了半拍。
    趁此时机，王峻翻转手腕，蝴蝶刀跳舞一般跃动起来。
    歘歘歘……
    连续三刀，刀刀命中打手的关节部位。
    左右肩膀和右腿膝盖。
    “啊！！！”女打手痛苦嚎叫。
    王峻理也不理，反手抓住她的大腿根，像抡大锤一般，猛然砸向地面。
    嘭！！！
    闷响时，地面小幅度颤动，仿如地震来临。
    女打手彻底昏死，失去意识。
    周围，还有四五名打手暗自庆幸没有抢先出手，悄然向后退去。
    酒馆门口，赵长青喊道：“先抓实力弱的，不要让他跑到黑锋巷里面去。你们几个拖住他，其他人全部围上去。他的价值很高，足够将我弟兑换出来。”
    听闻此言，被召集来的打手们都很乐意执行。
    毕竟没有人真的想要对上李悬尘，一名lv3超凡者，更是黑锋巷的十二刀锋之一，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打手们一窝蜂奔向王峻，就像蝗虫看见了稻谷。
    王峻抢先出手，连续ko掉身旁的五六名打手。
    然而，一百多人同时围拢上来，王峻暂时无法判断其中是否隐藏了超凡者，他留了三分心力，且退且战。
    突然，李悬尘朗声大笑，说道：“阿峻，接下来让你看看尘哥的真正实力。”
    言罢，地面覆盖的暗影蠕动起来，就像纯黑的浪潮快速吞没整条长街。
    前后不超过三秒，街道和酒馆里的打手失去战斗力，有的昏厥倒地，有的被纯黑之手锁在地面。
    敌方数量锐减，军心涣散。
    王峻趁机冲锋，右手反握蝴蝶刀，左手正持龙牙匕首。
    刷刷刷……歘歘歘……
    刀锋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王峻的手快如残影，还能动弹的打手根本没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
    他们骇然发现身体中刀，刀口又深又长，鲜血涓涓涌出，止都止不住。
    能当打手，自然不是性格软弱的废物，但他们并不想白白送死，来这里干活本就是为了博财，打一架，赚多点钱，想法非常朴素。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面对淋漓不尽的鲜血，还有那仿佛会将他们身体掏空的伤口，他们忽然觉得今天来打这场架就是一个错误。
    王峻扫了一眼周围，已经没有太值得关注的对手。
    然后，他的视线穿过双方lv3超凡者的对决，看向站在酒吧门口的赵长青。
    擒贼先擒王……王峻心思一动，身体便动，他绕开李悬尘与血猫三姐妹战斗中心，冲到酒馆门口。
    “又见面了。”赵长青眯着眼睛，脸上丝毫不见慌乱。
    两名魁梧的西装壮汉护卫着他。
    透过木屑扎穿的孔洞，王峻看到两名壮汉的肌肤呈现金属质。
    正好测试一下我凝结的冰霜有多硬……王峻手腕和手指灵活翻转，蝴蝶刀跳起旋转之舞。
    水之生灵，发动！
    血液包含大量水分，因此可以算作藏着很多杂质的水。
    王峻牵引血液凝聚成小型冰锥，整齐射出。
    咻咻咻……咻咻咻……
    两名保镖面容肃冷，挡在赵长青身前。
    冰锥击中他们的身躯，发出吭吭脆响，寒冰与钢铁暂时分不出胜负。
    突然，两人默契掏出手枪。
    砰！砰砰砰……
    手枪连续开火，王峻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快速转化为纯水之躯。
    头发、面庞、身体、内脏、四肢……乃至于衣服。
    子弹裹挟着摩擦枪膛的热量，穿过身体，又穿出身体，除了少许痛感，并未留下真正的伤害。
    赵长青向门内缩了缩身，叫骂道：“淦，这是什么鬼？”
    超凡者大多数都是从lv2开始不惧怕热武器的，王峻才是lv1，并且刚晋级不久，拥有无视子弹的能力绝对是值得警惕的。
    他的天赋资质很可怕，纯度太高了！
    王峻抢步上前，穿到两名壮汉中间。
    两名壮汉见到枪械无用，哪还敢有半分懈怠。
    粗壮的手臂默契伸出，一者抓向王峻喉咙，一者捶击王峻腹部。
    他们的手臂闪过灰黑光芒，覆盖着淡淡的超凡能量。
    岂不料，王峻前冲的架势豁然停止，反手摆臂，以刀刃迎击。
    铿锵~
    蝴蝶刀与拳骨碰撞，发出金铁交鸣声。
    龙牙匕首却出奇有效，从中指与无名指的指根连接处插入，毫无阻碍地破开骨骼。
    掌骨、腕骨、臂骨……
    在龙牙匕首前，壮汉久经训练的铁之骨比豆腐更加绵软。
    一击之下，王峻左侧的保镖受到重创，基本失去战斗能力。
    “啊！！！”另一名保镖大声怒吼，伸展双臂熊抱而来。
    王峻不闪不避，身躯化作常态，龙牙匕首捅入保镖的肩膀，然后借力使出过肩摔。
    嘭！
    保镖摔在地上，暂时无法起身。
    王峻拔出匕首，快速起身，用蝴蝶刀抵住赵长青的脖颈。
    “叫你的人赶快停手。”
    赵长青摇了摇头，“办不到。”
    王峻轻微皱眉，“你弟弟还活着，保证身上连一根皮毛都没有损伤，何必为此赌命？”
    “不是赌命，”赵长青苦笑，指了指王峻身后，“你不妨看看，那几位打到这个程度，真的还能收手吗？”
    “想骗我回头再行偷袭，”王峻眯眼，摇头，“你家老弟前来黑锋巷是想要让我给你治病的，你的情况我已经知晓。”
    闻言，赵长青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什么都知道了？”
    “不用装傻，你其实是一名超凡者，我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王峻眼底闪过精光，蝴蝶刀上移两厘米，刀锋贴近赵长青的咽喉，森冷的刀锋述说着王峻的认真。
    “哦……”
    赵长青拖长尾音，然后丢下黑色皮箱。
    皮箱摔在地面，卡扣被撞开，一叠叠百元大钞散落在地。
    粗略看去，金额总数至少大于500万。
    王峻扫了一眼钞票，侧头，大声说道：“尘哥，东西到手了，不用继续打。”
    赵长青插嘴道：“我弟人呢？”
    “别急，马上给你送来。”王峻回答道。
    赵长青嘴角抽搐，双眼牢牢盯着王峻，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海里。
    这一次，他深刻认识到王峻究竟是什么人。
    红伞公司的研究员？不，那根本就是一个伪装，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隐秘身份。
    酒馆门口，李悬尘浑身裹挟暗影，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阿峻，这边好像有点难搞，三个疯婆子还蛮有实力的，我不好直接收手。”
    高手相争，谁先示弱，谁就等同于交出了半条命。
    王峻精通搏杀之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叫你的人停手。”
    赵长青道：“不可能的，血猫三姐妹是我请来的人，不是我下属的人。”
    “你请来的人，你却无法直接命令？”王峻质问。
    赵长青解释道：
    “她们向来以疯癫狂乱出名，姐妹三人不可杀，余者无不可。”
    “就算我是雇主，性命该留着的唯一原因也就是还要拿到委托的尾款而已。”
    “现在谁先停手，谁就有可能吃亏。”
    “想要她们三人主动停手，还不如你自己看出她们的破绽。”
    王峻轻嗯一声，挪步站到赵长青侧后方。
    撤回蝴蝶刀，换用龙牙匕首抵住赵长青的后心。
    这个位置不会暴露自己的后背，同时还能掌控别人的要害。
    王峻双目聚精会神，仔细观察起来。
    学猫三姐妹形体无差别，唯有使用的武器有所偏好。
    边看边问，王峻从赵长青口中得知了如何区分血猫三姐妹。
    使用暗器的是大姐，暗器形如玫瑰，只不过袖珍了至少20倍。
    使用鞭子的是二姐，黑色长鞭看似光华，实则遍布细小的毛刺，刺透生物表皮后，便会留下毒素。
    使用短剑的是三妹，短剑附着诅咒之力，挥舞之间散发奇特的黑色火焰。
    刚刚听完介绍，长街上忽然显露三姐妹的真实形体。
    大姐洒出漫天的暗器玫瑰，从天而降，如暴雨倾盆，覆盖李悬尘的视野。
    二姐的长鞭绕过一个内弧的圆形，直奔李悬尘的脖颈。
    三妹手持两把短剑，如鬼魅般出现又消失，每次发起攻击必定指向李悬尘必须守护的要害。
    “三种武器配合起来天衣无缝，难怪尘哥不能快速摆平。”
    王峻视线偏转，再看李悬尘。
    此刻，李悬尘浑身裹挟暗影，仿佛执掌阴影与死亡的君主，本体站立不动，身体周围遍布无法细数的黑色暗影。
    若没有这般手段，只怕早就被三姐妹的凌厉攻势一波推倒了。
    随后，双方的战斗逐渐白热化。
    轰轰轰轰……
    嘭嘭嘭嘭……
    交手时，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
    空气中交织着一道道残影与能量痕迹，有些漆黑如墨宛如幽暗深渊的缝隙，有些无色透明却有扭曲视觉的效果。
    李悬尘与血猫三姐妹打出了真火，能量残留的痕迹越来越多。
    不多时，百米长街笼罩两种奇异景象。
    一半凝聚厚重暗影，一半弥漫透明虚空。
    李悬尘四肢裹挟暗影，暗影连接地面和墙壁，数百只纯黑之手疯狂生长蔓延，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爪影，似在酝酿某种绝招。
    “来呀，今天小爷就锤死你们仨。”
    “臭男人，你会放大招，咱们姐妹就没招吗？！”血猫三姐妹冷笑。
    说着，她们三人协同后退，退出十米开外，摘下黑色绅士礼貌，摆在胸前。
    嘭咚！嘭咚！嘭咚！
    巨大的心跳声传递十方，她们的身躯释放猩红光芒。
    同时，姐妹三人张开嘴巴，米粒大小的凝血块飘飞出来，外形如米粒，缭绕数到深浅不一的血光。
    当血光相互交织，凝血块快速融合，变成一朵巨大的血红玫瑰。
    眼看双方即将全力爆发。
    黑锋巷口，一名背着古剑、板着扑克脸的男人悄然出现，剑柄与吞口铭刻凶兽睚眦。
    与巷口相对的长街西面，须发皆白的老者漫步走近，他穿着黑白相间的特种作战服，双持大口径、装刺刀的银白手枪。

 第37章 充公

    手持双枪的老爷子举枪射击。
    砰！砰！砰！砰！
    四颗子弹分别落在李悬尘和三姐妹的脚边。
    几缕火星儿闪过，石头碎屑溅起，形成微小的震动。
    尘土飞起，空间竟然裂开一道道细碎裂隙，裂隙如线，构筑出无法逾越的空间壁障。
    空间屏障形如半透明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为两个巨大的四方形罩子，分别困住李悬尘和血猫三姐妹。
    “高手！”李悬尘的暗影全力爆发，数以万计的纯黑之手冲天而起，以他为圆心，无差别冲撞四面八方。
    同时，血猫三姐妹收敛攻势，隐入另外一层空间。
    下一秒，三姐妹脸色微变，“不对，空间被锁定了，这不是普通的超凡力量，而是货真价实的领域！”
    领域，只有lv4超凡者才能拥有的力量，来源于超凡力量与生命灵韵的共振。
    拥有这股标志性的力量后，超凡者的生命磁场发生巨大改变，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撬动天地之间的某些规则。
    李悬尘的阴影泥潭只是涉及了特殊的能量力场，与领域相比起来，就像蜉蝣与鲲鹏，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他脚底下的暗影被迫收缩，百米长街顿时空了一大半，暗影所属的超凡能量困锁于空间壁障内，原本澎湃的能量消减了九成。
    另外一边，血猫三姐妹统一看去。
    穿着特战服的老爷子迈着坚定的步伐，快速走到近前。
    他看都没有看李悬尘和血猫三姐妹，眼睛直勾勾盯着巷子口的负剑中年，“叶真老板，别来无恙。”
    背着古剑的中年男人正是叶真，点头致意道：“赵老爷子身板还是那么硬朗。”
    两人隔着几十米距离，相互交流一句。
    手持双枪的赵修鹤停下脚步，把他和叶真的距离控制在30米开外。
    这是lv4超凡者的相对安全距离，多踏出半步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家两位孙子都在你们黑锋巷的手上，这是不是有点坏了规矩？”
    赵修鹤气质儒雅，随时都保持淡然从容的微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来都不会生气的老好人。
    王峻站在不远处，脑海中浮现出这几日的调查——赵修鹤
    是赵家明面上的最强者，也是当权的家主，别看他慈眉善目的，其实年轻的时候任职于联邦集团军的特殊作战部门，里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而他却一步步爬到了顶点，直到年纪过百，这才荣誉退休。
    若抛去老爷子身上穿的特战服，单看面相，根本就不会有人联想到他在年轻的时候被荒野上的流荒者称为屠夫。
    叶真板着扑克脸，摇了摇头，“不是两位，是一位，你的其中一位孙子还没有正式进入黑锋巷。”
    赵修鹤瞪大双眼，鱼尾纹拉出细丝，眼神顿时有了极为巨大的改变，凭空多出摄人心魄的杀意，“有区别吗？”
    同类……王峻眼底流转精光，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老爷子心中有股无法挥洒的暴戾之气。
    “赵老爷子修身养性的功夫还是差了些火候。”叶真面色不咸不淡，手臂轻微摆动，“当着小一辈的面直接开枪，还动用超凡能力，未免有失风度。”
    赵修鹤平举双枪，枪口与刺刀对准叶真。
    “黑锋巷不守规矩在先，你他娘还和老子讲风度？”
    长街尽头，全副武装的赵家秘密部队来了近百人，每个人都至少是一级超凡者。
    这些人穿着黑白相间的作战服，手持步枪，腰挂手雷，佩戴着多功能作战头盔，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突然，叶真背后的古剑出鞘半寸，一道嘹亮剑啸鸣彻十方，有形的音波扩散开来，震碎了空间壁障和其他的能量残留。
    长街上的种种异象通通化作虚无，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一点小事，赵家真要开战？”
    “能不开战吗？你徒弟刚才闹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一名lv3的超凡者动用了全力，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真的扑克脸上罕见地出现表情，眉毛微不可查地跳动，“稍等。”
    话语落下，他转头望向李悬尘。
    感受到来自师父的压迫式眼神，李悬尘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倒灌凉气。
    悄然咽下口水，他利用阴影跳跃，快速来到叶真身边，小声解释来龙去脉。
    与此同时，慈眉善目的赵修鹤拎着双枪，走到王峻跟前，“我们爷孙有话要说。”
    此时此刻，局面已经不受控制，仅凭lv1超凡者的实力根本翻不起水花，阻拦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王峻点了点头，撤回龙牙匕首，与老爷子错身而过，直接走向正在谈话中的叶真和李悬尘。
    这家伙就是王峻……赵修鹤扫了一眼王峻的侧脸，总觉得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赵长青呼唤道：“爷爷……”
    歘！歘！
    手枪收入枪套，赵修鹤单手抓住赵长青的衣领，拎小鸡仔一般走入酒馆。
    “你以往怎么闹都没有关系，谁叫你是我的乖孙呢？”
    赵长青张开嘴巴，说道：“他们抓了志轩，我才……”
    “不用解释，”赵修鹤眼底透着浓浓的失望，“你本来是被当做家族接班人培养的，有些事情老夫不说，你也应该懂。”
    借着酒馆外墙的遮掩，他反手抽了赵长青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音并不大，但落在赵长青心中，就像是巨石投入了湖泊，溅起巨大的水花。
    老人压低嗓音，就像一头老去的狮子，用最后的耐心教导着自己的子孙。
    “你做事太容易冲动，尤其是近些年来，越来越走极端了，这样下去，你父亲留下的老部下还会有多少人继续支持你？”
    赵长青牙齿紧紧咬合，面色铁青。
    赵修鹤压根就没有给他留下争辩的机会。
    无法抵挡的力量扼住赵长青的咽喉，让他的声带无法共振，无法发出声音。
    赵修鹤继续道：“长青，你现在的模样还真是狼狈呀。”
    言罢，他猛然一甩手。
    随着惯性向后仰倒，赵长青撞碎酒馆中央摆放的桌椅，跌坐在地。
    他的右手撑住地面，掌心被木屑刺破，温热的鲜血流淌出来。
    此刻，赵长青一脸不敢置信，仰头望着自己的爷爷。
    “您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在他刚刚暴露进化之殇的扭曲心理特征，那一段最无法接受的时间段里，赵修鹤依旧没有说过重话。
    他呆愣愣的眼神蒙上灰尘，狠狠的砸了一下大腿，“你当我想这样吗？那进化之殇无法解决，我的力量始终无法释放，越是囤积力量自己就越是变态，但我若不囤积那股力量，我就彻底失去了超凡的机会，我还有可能成为家主吗？！”
    “错了，你一直都错了，”赵修鹤摇头轻叹，“凭我赵家的权势，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手段足够犀利，一样可以成为家主。”
    “不，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赵长青拔出插在掌心的木刺，用带着鲜血的手掌猛拍胸口，“我若没有力量，家主之位不可能坐得安稳。”
    赵修鹤闭上眼，转过身，背对赵长青，说道：
    “三百年前，先辈赵玉灵，天生绝脉，无法修行传承，基因螺旋体缺失关键的一段，毕生无法觉醒，而且年幼时遭遇虎豹袭击，双腿因此断掉，那时还没有仿生义肢，但他坐到了家主之位，而正是因为有他，才使得我赵家当年没有灭绝，而且还增强了实力，经过三代人的努力经营，这才有了如今的九大财阀之一的西南赵氏。”
    赵长青反驳道：“那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不一样，当今时代，超凡者多如牛毛，若无超凡之力，被人暗杀都没机会还手的。爷爷，你还不是一样，能够定鼎家主之位靠的就是这一身强悍的实力啊！”
    “够了！”赵修鹤拔出一把不带刺刀的手枪，丢到赵长青手边，“既然活着这么没滋味，那你一枪毙了自己。”
    “好。”赵长青拿起手枪，枪口对准脑门，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啪~~~
    老人挥手，带起一股风力，击中赵长青的手腕。
    赵长青吃痛，松开握枪的手。
    手枪滑出去一截，过程中，扳机被地面的凸起物激发。
    咔！！！
    扳机激发的声音非常小，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赵长青却如闻惊雷。
    这时，赵修鹤松开左手，洒落十几颗铜黄色子弹。
    “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你的血性何在？”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长青，我认识的长青是少年天骄，他14岁时在族会上公然说出要成为赵家之主，他要让赵家雄霸联邦，他心中有猛虎，想要改变联邦的体制，他成家主不为一己之私，而是想要庇护西南，让36号城市成为联邦最伟大，最辉煌的城市。”
    说完这段话，赵修鹤迈步走向门口。
    赵长青呆坐原地，两行浅泪划过脸颊，他能感受到爷爷心底的那种浓浓的失望。
    “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救回志轩，他是我弟，我是他哥，想要救他也有错吗？”
    赵修鹤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走出酒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话：
    “你再没有承担家主责任的格局，也该知道黑锋巷意味着什么。在36号城市中，哪家财阀都不愿意率先与他们开战，谁先动手，谁的弱点就会暴露给其他财阀。你这是致家族利益于不顾，甚至会破坏家族二十年来的辛苦布置。”
    另外一边，李悬尘双手来回搓动，戚戚谄笑。
    “就捣鼓个医疗费，也不算绑票，逻辑上毫无破绽。”
    咚！咚！咚！
    叶真板着脸，给李悬尘脑袋上印了三个结实的暴栗。
    李悬尘指着王峻，说道：“阿峻出的主意啊，为什么要打我？”
    叶真道：“别人让你做，你就做？还只是拿一成的跑腿费，活该你挨打。”
    背锅侠尘哥，名不虚传……王峻眼观鼻鼻观心，不辩不争，站在旁边。
    叶真看向他，他也看向叶真。
    两人对视半秒，叶真主动说道：“王峻，你太会来事，三个月是不是有点长。”
    “叶老板说笑了，”王峻上身微欠，“今天的事情就是一点点小误会，等赵志轩过来后，问题也就解决了。”
    叶真扫了一眼周围。
    长街上一片狼藉，地板破裂，墙体受损，还有上百号打手昏厥不动，酒馆的门也破碎了……
    如此种种，哪一样不需要掏钱赔偿？
    他沉吟片刻，说道：“没收这次得来的钱，你们有意见吗？”
    “啊！这就白干了？”李悬尘惊诧瞪眼，肉疼不已。
    叶真瞪眼看去，李悬尘当即怂逼，缩着脑袋不敢多吐露半个音节。
    王峻轻微蹙眉，重新认识到叶真的性格——实惠为先。
    本以为这种大佬看不上区区几百万，没想到还能来一出“赃款”充公。
    十几分钟后，孙不悟领来了赵志轩。
    赵志轩浑身上下全无伤痕，就是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
    他总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王峻，只在赵修鹤询问时，回答两三句。
    王峻站在边上，从赵志轩的小眼神中读到满满的怨念。
    赵长青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全程低着脑袋，只在路过王峻身边时，用力看了一眼王峻和李悬尘。
    前有林幼薇，后有赵志轩、赵长青两兄弟。
    记住王峻的人越来越多，王峻却是一副债多不愁的心态。
    无他，前世挂在杀手业务畅销榜上挂太久，那些排行第二第三第四的，成天都惦记着从后面爆了他，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随后，赵修鹤与叶真换过眼神，说清缘由，便给此事定下基调——小辈之间胡闹，黑锋巷与赵家不伤彼此和气。
    两人交谈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医疗费的事。
    前者走得非常潇洒，没有去拿酒馆里散落的钞票。
    后者板着扑克脸，冷淡送别。
    全副武装的特别作战队把赵长青、赵志轩团团围在中间，既有保护之意，又有检视之意。
    两兄弟直接被押回了第一区的赵家本家。
    之后的几天里，李悬尘被关禁闭，没了踪影。
    王峻乐得清闲，天天呆在小院，苦练“水之生灵”与“源流塑冰”，适应突破lv1带来的实力变化。
    约定的时间到来，苏小九打电话说道：
    “王峻先生，有一味材料出了点麻烦，必须通过一位进化规划师才能拿到，他刚刚抵达36号城市，点明要见你。”

 第38章 曹卿荀

    红砖黑瓦的小楼，二层露台。
    原木色的矩形餐桌摆满精美的糕点，以及热气腾腾的红茶。
    桌边立着七八张高背椅，其中有两张椅子挨得特别近，孙鹿棠坐于其中一张，另外一张则坐着红光满面，头发异常茂盛，梳着标准三七分的微胖老者。
    “老孙，你这孙子资质可真不错，就是可惜了，没有进入万灵大学，跟着你走了野路子。”
    “无所谓走什么路，只要他自己喜欢，又能走出名堂，都行。”
    “这倒也是，毕竟你可是当世第一高手啊，亲自教导自家乖孙，又怎么可能会差？不过，我得说说你，兼收并蓄没什么不好的，让不悟来万灵大学旁听个把学期，怎么样？”
    “不怎么样，武者唯精唯诚，不悟的兴趣与天赋都在武术一道，去了万灵大学就是白瞎了天赋。”
    “不会呀，老夫亲自帮不悟规划进化途径，未来成就绝对比你只高不低。”
    “呵，别搁这儿吹大气，老曹你能不能规划出通往lv5的进化途径还是未知数，就算你能让不悟成为lv5，那又如何？那些自以为半神的家伙哪个没被老子揍趴下过？一个个本事稀松平常，名头喊得倍儿响，其实都是插标卖首之辈。”
    “……”微胖老者顿时语塞。
    孙鹿棠的话让人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根本无法反驳。
    该死的老家伙，太他妈气人了……微胖老者偏头望向孙不悟，嘴角不禁留下少许晶莹。
    无他，太馋了！
    自从孙鹿棠横空出世以来，孙家代代出人杰。
    到了孙不悟这，更是不得了，简直就是开了挂，天赋好到没天理，27岁达到lv3巅峰，30岁前突破lv4基本是板上钉钉的。
    若能定制一套进化途径，帮他突破到lv5……曹姓微胖老者简直不敢想象那种美好的画面。
    联邦第一位规划出通往lv5的进化途径的进化规划师。
    简称：联邦首席进化规划师。
    啪！！！
    孙鹿棠的掌声破碎了曹姓老者的美梦。
    “老曹，你好歹也是万灵大学的校长，就不能要点脸？瞅着我孙子流了一嘴的哈喇子，不觉得难看啊？”
    “呸！你老头子才难看。”
    微胖老者侧甩脑袋，标准三七分的浓密黑发随风轻舞，他伸出中指，用指尖划过发际线。
    “我曹卿荀何许人也？联邦60岁以上，120岁以下，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餐桌对面，孙不悟小口喝茶，用茶水的热度刺激口舌，冷清凝捏着餐刀，快速分割面包，两人都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以此憋住笑意。
    这时，叶苏噗哈哈笑出声来，边拍桌边笑：“曹爷爷真是不知羞，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骚包。”
    “骚包也得有资本才行，换了其他老头子，想骚也骚不起来喽。”
    曹卿荀丝毫不觉得尴尬，单眼微眨，嘴角轻翘，说道：
    “谁叫我曹某人面容俊逸，头发浓密，本事又那么大呢，男人的魅力摆在这，挡都挡不住啊。”
    孙鹿棠翻起白眼，扶了扶额头，“摊上你这么个朋友，着实是老夫这辈子最大的失算。”
    “彼此彼此，咱俩谁能比谁好到哪里去？”曹卿荀摊开双手，满脸乐呵，“我是明骚，你是闷骚，只是骚的方式不同，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孙鹿棠：“……”
    孙不悟均匀呼吸，凝定心神，愣愣盯着杯中茶水，仿佛其中有大道至理。
    冷清凝嘴角止不住地抽动，有些忍不住笑了。
    突然，她拿着叉子的手连续闪动，被分割完成的面包块囫囵塞入嘴巴。
    “两个小家伙，搁这儿笑话我？”曹卿荀咂咂嘴。
    “不敢！”“没有。”
    冷清凝和孙不悟一前一后回答道。
    “老小子，别为难小辈，”孙鹿棠故意打岔，转而问道：“老曹，你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指定要见王峻。”
    曹卿荀微笑，张嘴吞下一块桂花糕，慢吞吞说道：
    “老孙你不用发愁衣钵传承，但我没有那么好命。”
    “嗯哼？”孙鹿棠放下二郎腿，身体略微前倾，“王峻是你要找的人？”
    曹卿荀摆手耸肩，“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可不会无聊到想看看新晋的进化规划师能不能继承我的衣钵，就专门跑到36号城市来。天才嘛，不稀罕，你我两个老头子，谁当年不是名噪联邦全境？”
    孙鹿棠道：“不是为了他，却不肯把星辰草卖给苏家的女娃，指明要见王峻，这是为何？”
    “不能说。”曹卿荀摇头。
    孙鹿棠推动陶瓷茶杯，茶杯撞击茶杯。
    叮！
    脆响回荡中，孙鹿棠凝音成线，说道：
    “老曹你皮痒痒了，卖什么狗屁关子。”
    要不是打不过，早他娘揍你百八十次了……曹卿荀额冒黑线，“事关职业操守，无可奉告。”
    “哦。”孙鹿棠斜眼看向曹卿荀。
    老小子真以为威胁我，我就怕了？
    曹卿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解释道：
    “他治好了某种比较难搞的进化之殇，恰好那特定的一种我治不了，所以想要和他探讨探讨。至于具体是哪种进化之殇，我就不好透露了。当初帮人治疗前，满口答应了，绝对不会透露给不知情的人，所以，老孙啊，谅解谅解你的老朋友吧。”
    “你治不好的，他却治好了。”孙鹿棠转头看向孙不悟。
    孙不悟领会意思，斟酌着回答道：“王峻近日来帮人治疗的进化之殇不少，但要说特殊嘛，都不算特别特殊。”
    略微皱眉，他望向冷清凝，“冷姐，你有什么印象吗？”
    冷清凝竖起两根手指，“有两人比较特别，一个是林幼薇，另一个是苏小九。小九这边，还没开始治疗。”
    话到此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林幼薇，林家……
    孙鹿棠挑起左边眉毛，三条抬头纹高低起伏，颇为搞怪。
    “还说职业道德呢，这不就全都透露出来了。”
    “切，你们猜的，关我曹某人什么事。”曹卿荀耸肩，满脸不在乎。
    与此同时，王峻抵达静谧的小巷。
    “苏姑娘，怎地在此等我？”
    “待会会见到两位老前辈，一位是孙鹿棠老爷子，你在前几天已经见过了。”
    苏小九坐在机械轮椅上，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
    王峻颔首，迈步走到苏小九身侧，“那另外一位呢？”
    苏小九道：“正是那位进化规划师，他老爷子年近百岁，名为曹卿荀。”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王峻蹙眉。
    苏小九轻笑，“当然耳熟，他老爷子经常出现在联邦的新闻中，都是学术相关的板块。”
    学术……王峻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黑亮的瞳孔仿佛划过璀璨流星。
    “先生似乎想到了。”
    苏小九抿唇，机械轮椅调转180度，向着小巷深处移动。
    她侧头，解释道：“他老爷子是万灵大学的荣誉校长，你或许没有听过他到底研究了哪些技术，但一定在生活中应用过他创造的科学与技术。老爷子一辈子都在为人们的日常生活奋斗，很值得敬佩。”
    王峻更加疑惑了，食指划过右边眉毛，询问道：
    “但你刚才说的是进化规划师，老爷子既然是科学界的人，又怎会……”
    问到一半，他看见苏小九的微笑。
    科学界的大师级人物，进化规划师，本就是两个不会相互抵触的身份。
    甚至，曹卿荀有着进化规划师的能力，才能更好地解析这个孕育超凡的世界。
    当前世界与前世的基本规则大致相同，但不代表完全相同。
    超凡，超凡，就是超脱凡俗。
    遍布大陆、海洋、天空的禁忌之地就是最好的明证。
    禁忌之地里面的物理规则与外界有着巨大差别，可能喝水就会死，可能必须喝血才能活，也可能用冰块才能点燃火焰……
    那是超脱正常人常识的区域，有这种区域存在，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肯定不会简单。
    超凡者对世界的理解仅仅存在于他们局限的力量中。
    但是，进化规划师是个例外，这是一帮有着超凡者能力，却又本着科学态度研究超凡现象与能量的特殊人群。
    曹卿荀是进化规划师，再合理不过！
    “先生不继续问，想必是已经明白了。”苏小九轻微颔首，“其实，万灵大学本就是进化规划师最多的组织之一，里面的教授是进化规划师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30%，比普通人中的超凡者比例还要高出百倍不止。”
    “万灵大学是超凡者的聚集地？”王峻眨巴眼睛，他脑海中闪过记忆的碎片，碎片中显示万灵大学是联邦的第一等学府，常年位居前二，是个隐性能量堪比红伞公司的巨无霸。
    苏小九右手握拳，拳眼抵住嘴唇，轻声说道：“准确地说，万灵大学是进化规划师的聚集地之一。”
    不是超凡者的聚集地，而是进化规划师的……王峻瞬间意识到万灵大学背后潜藏的莫大力量。
    紧接着，他鼻音上扬，表露疑惑道：“之一？”
    苏小九竖起两根手指，“联邦全境一共有两个进化规划师的归属组织，一个是万灵大学，一个是希望灯塔，分别代表着进化规划师中的新兴派和守旧派。他们具体的理念区别还是等你见到曹老，让他亲口告诉你吧。”
    略微停顿，她继续说道：“我来呢，就是为了给你打预防针，待会千万不要直截了当谈到星辰草，他老人家是那种看起来面善，但骨子里无比高傲的人，直接谈交易就真的没戏了。”
    “听你的口吻，对他很熟悉，他是你的长辈？”王峻道。
    苏小九神色一滞，旋即点头，“算是吧。”
    “有故事？”王峻脑袋侧了一下，认真凝视苏小九的眼睛。
    苏小九斟酌片刻，说道：“都是长辈间的恩怨……曹老与我苏家本是世交，可是后来曹家势颓，联邦内的大小财阀瓜分曹家，当时，苏家也在一场浩大的危机中，家中的某些长辈便合谋背刺曹家，从中谋取巨利。此举挽救了苏家，但给本就处于破败边缘的曹家施加了最后的压力，曹家因此彻底衰败，四分五裂成了十多个小家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便没了声息。”
    苏姑娘似乎对自己家里的长辈不太感冒……王峻若有所思，说道：“他要见我的原因呢？”
    “曹老没说，”苏小九轻微歪着脑袋，贝齿摇了摇下唇，“但我猜到一点，多半和你治疗的进化之殇有关系。”
    我治疗的进化之殇……王峻当即联想到了关键点，颔首表示明白。
    两人边交谈边深入小巷。
    来到小楼二层的露台，王峻一眼看到许多熟面孔。
    他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望向体态微胖的曹卿荀。
    头发异常茂盛，还梳着三七分，看起来怪骚包的……王峻不露声色，听着苏小九说：“这位就是万灵大学的校长，曹卿荀，曹老。”
    “久仰。”王峻抱拳，微微鞠躬，面对一名为人民牟福祉的科学家，敬意是理所应当的，他短短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敷衍，满是认真。
    曹卿荀似是有些意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孙鹿棠，然后还礼道：“王峻，恭喜你成为进化规划师。”
    王峻颔首，“嗯，谢谢。”
    谢谢？这年轻人不应该谦虚一下，来一句侥幸吗？
    曹卿荀眼皮微不可查地跳动，“老头子直接开门见山吧。”
    “好啊。”王峻道。
    这时，苏小九说：“曹老爷子、王峻先生，两位可以坐下，边吃边聊。”
    “事关林幼薇，林家的传承秘密，”曹卿荀张了张嘴，“要不还是找个地方给我和王峻单独聊聊？”
    苏小九不置可否，没有回应。
    王峻扫眼一看，说道：“不必了，在场的每一位应该都差不多知道的。”
    “诶？！”曹卿荀四望周围，周围人给出眼神回应，告诉他确实如此。
    曹卿荀喝茶润嗓，轻咳两声，“我想问一下，王峻小友到底是怎么想出使用龙血草来抑制林幼薇的进化之殇爆发？”
    左眼看得到进化树……王峻心底吐槽，嘴上却说：“大概是本能吧。”
    “本能？”曹卿荀不太相信。
    王峻道：“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对恋人，其中的女人中了绝情花的剧毒，世上无药可救，但是男人却在绝情花旁发现了断肠草。绝情花与断肠草同属剧毒之物，但却因为相伴而生，导致断肠草与绝情花的毒性可以相互中和。”
    闻言，曹卿荀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说道：“不可……”
    “能”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忽然皱起眉头，“好像有点道理。”
    紧接着，曹卿荀陷入了百分百专注忘我地思考中，久久不曾言语。

 第39章 心结

    “不对，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疑点。”
    双眼睁大，曹卿荀直视王峻。
    “你知道龙血草和其他材料的超凡性质不算奇怪，但是，林家的传承之秘，你为什么知道？”
    王峻坦然对视，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林家的传承之秘。”
    “不知道是不可能做出判断的，你一定是通过林幼薇的身体，检查到了某些别人无法察觉的细节。”
    “硬要说的话，倒也是有点。”
    王峻模棱两可地承认下来，随后他分析林幼薇当时结晶化的身体状态，额头长着一根结晶独角，身上遍布晶体，仿如龙鳞，类似的情况会让人有所猜想，凭借猜想去联想，然后寻找到治疗的可能性。
    听完之后，曹卿荀没有继续追问，眼神静定出神。
    瞳孔仿佛没有焦距，但却把王峻笼罩在其中。
    他不相信王峻的说辞，这一套说辞糊弄不懂行的人或许可行，但糊弄一位顶尖的进化规划师，就有点不够用了。
    曹卿荀道：“我这辈子接手过的进化之殇已经超过一万种，林家的进化之殇绝对算得上难搞，至少可以排进前20。我知道压制林家传承者进化之殇的爆发有多难搞，更何况你不仅仅完成了压制，还帮助林幼薇完成一次突破。年轻人，希望你不要有所顾虑，老头子我是真心请教。”
    旁边众人听到“请教”两个字，顿时都是一阵心惊。
    孙鹿棠眯了眯眼，心中呸骂道：“老家伙坏得很，年轻人都不经捧，这是故意给人下绊子啊。”
    曹卿荀身份特殊，在进化规划师中绝对当得上是权威二字，正常的小年轻，谁能挡得住这种大咖在人前向自己请教？
    那种爆炸的虚荣心满足感别说是20出头的小伙子，就连很多年过半百的壮年男人都会飘飘然。
    这时，王峻回应道：“具体的方法我也不好说，只能说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能够看得出来，然后……我愿意相信那份感觉，愿意去执行。”
    “感觉？！”曹卿荀眼底闪过精芒。
    两种可能性。
    第一，这小子说谎了，他肯定是有什么秘密隐藏。
    第二，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凭借感觉辨识超凡材料，从而解析了它们的性质……
    曹卿荀很想相信王峻是后一种。
    因为，这代表着王峻将是进化规划师中的超新星。
    或许有一天，他会创造前人无法比拟的成就，彻底改变全人类的生活。
    摇了摇头，曹卿荀压制心中奢念，说道：
    “此事揭过不谈，我们谈谈星辰草吧。”
    话落，他从腰包中拿出两支玻璃小瓶。
    小瓶长约十厘米，比拇指略粗，内部无水无土，装有根茎叶笔直的小草。
    小草悬浮在瓶内中段，时不时散发星点微光。
    湛蓝，暗紫，橙黄，炽白，幽绿……各种颜色的星光不一而足。
    细看之下，玻璃小瓶内仿佛蕴藏一方星空。
    曹卿荀同时抬起双手，每只手的食指与拇指捏住一手拿着一支玻璃瓶，“苏家丫头需要两株星辰草，据她说，你给出了药方，药方制作的药剂可以治疗她的进化之殇？”
    “的确有这个药方。”王峻颔首。
    曹卿荀道：“小友可否让我一观药方？”
    王峻疑惑不已，望向苏小九。
    “不用看她，”曹卿荀摇头，“苏家丫头性子不随她苏家那群老银币，她是个守信用的人，没有告诉我药方。”
    王峻颔首，当众说出镇灵药剂的药方。
    曹卿荀听完之后，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个药剂的配方据为己有？”
    “曹老是前辈，应该看得出来这份镇灵药剂是针对特殊人群的，苏姑娘用了能生效，不代表其他人，类似的情况，用了之后也能生效。”
    老子还真不一定看得懂……曹卿荀轻微颔首，面带微笑。
    这时，苏小九问道：“曹老，您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
    曹卿荀翻起白眼，“丫头别挤兑老头子我，我可没有答应一定要把星辰草给你。”
    苏小九眼神黯淡三分。
    王峻道：“怎样的条件，曹老才愿意让出星辰草？”
    说了不能直接提及交易……苏小九咬了咬牙，看向王峻的眼神无比诧异。
    王峻递出安抚的眼神，转头说道：“曹老，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请见谅。”
    “年轻人嘛，我明白。”曹卿荀莞尔一笑，左手轻微甩动，装有星辰草的玻璃小瓶抛飞起来。
    苏小九接瓶入怀，愕然不已，问道：“为什么？”
    曹卿荀甩了甩头，浓密头发随风摇摆，神色间似有三分欣慰。
    “难得看见一位不藏私心的后生，愿意无偿公布治疗进化之殇的独家配方。”
    “就冲王峻小友的坦诚，已经值得一株星辰草。”
    周围人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怕王峻给出假配方。
    曹卿荀何许人也？还能看不出来吗？当然不能！
    “多谢曹老。”苏小九点头致谢。
    王峻蹙眉，侧头低语：“一株不够用的。”
    苏小九抿了抿唇，说道：“星辰草价值不菲，曹老多半要留一株的，我也提前让家里人帮忙准备了，其他材料全部收集齐全，星辰草也找到一株。”
    “不行，还是不够，每种超凡材料的特性各有不同，只有两株星辰草无法保证镇灵药剂必定制作成功。”王峻故意提高音量。
    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曹卿荀手掌一翻，把装有星辰草的玻璃小瓶扣在掌心。
    “藏什么藏，要就不给，要就给全，哪有只给一半的。”孙鹿棠啧了一声，故意挤兑。
    “剩下的一株还有妙用。”曹卿荀转头望向苏小九，“丫头，你家里在恶魔海有名额，想要拿到一株星辰草并不难，等一个月就能得到新一批的星辰草。”
    “恶魔海中出现罕见异象，短时间内弄不到了。”
    苏小九摇了摇头，苦涩微笑。
    这时，叶苏看不下去，拍着桌子说道：
    “曹老头，小九真的很需要星辰草，她还有三个月就到十八岁了，那是治疗进化之殇的最后期限。
    曹卿荀蹙眉摆手，“够了，不用多言。”
    叶苏不依不饶，继续道：“小九日夜承受冰火侵蚀之痛，能早一天治疗，就应该早一天完成治疗。王峻说的配方连你都认可，足以证明其可行性，您老就先把星辰草借给小九，等到她家里弄来新的再还上，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嘛。”
    脸上笑容清减七分，曹卿荀嗤笑道：
    “和我打感情牌可没用，你自己问问她，她一个姓苏的，能从我这得到一株星辰草，还不够吗？！”
    叶苏歪着脑袋，说道：“臭老头说什么呢？”
    “叶苏表姐，”苏小九眼神一凝，轻微摇头，“曹老不愿给，确实在情理之中。”叶苏张嘴：“可是……”
    苏小九黛眉微扬，用眼神告诉叶苏不要追问。
    她挡得住叶苏，却忘了挡王峻。
    王峻道：“老一辈的恩怨，老一辈算。当年出那些事的时候，苏姑娘还没出生呢，何必牵连到她的头上。”
    曹卿荀：“老子心有芥蒂，咋的了，不行吗？”
    不好办，老曹倔脾气上来了……孙鹿棠皱眉。
    这时候不好出口帮忙，那样反而会激化曹卿荀的情绪。
    曹家与苏家的恩怨，小一辈知道的人不多，孙鹿棠却经历过那个年代，深知曹卿荀已经足够克制。
    换了孙家被世交家族背刺，导致家族灭亡，他孙鹿棠绝对是不死不休，把那劳什子的狗屁世交满门屠灭。
    王峻劝说道：“苏姑娘是无辜的，现在能救一条命，不就应该现在救吗？”
    曹卿荀的笑容彻底消失，“她姓苏，就不算无辜。”
    两条粗短的眉毛向上怒抬，红光满面的富态脸庞看起来别有一番威严，他说：
    “别给我来道德绑架，老夫不吃这套。换作30年前，我不故意坑杀苏家丫头就不错了，还指望我给材料救她？”
    老头的脾气突然倔了起来……王峻斟酌半秒，拐了个弯，说道：
    “我向前辈借取星辰草，3月之后双倍返还，如此可否？”
    “当然否啊！！！”曹卿荀扶额，又气又笑，“你小子当我傻？我借给你，你帮她治疗进化之殇。我他妈是三岁小孩吗？这能哄住我？”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还望前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峻道。
    嘴角连连抽搐，眼皮也在狂跳，曹卿荀指着王峻的鼻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曹老教训的是，”王峻颔首，摆出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的确没有经历过你的苦难，但我想救她。”
    “你救啊，老夫又没拦着你。”曹卿荀做了个鬼脸，吐出舌头：“略略略。”
    王峻额头爆起青筋，他本就不是良善好语的老好人，对话到此，他有点忍不住想要出手打曹卿荀一顿。
    这时，叶苏帮腔道：“可曹老头你手中有关键材料。”
    “有材料就要给你？凭什么？”曹卿荀讥讽一笑，“老子就不！”
    “臭老头，你那么上头干嘛？”
    叶苏嘟嘴龇牙，撩起右臂的衣袖，亮出结结实实的肱二头肌。
    “呵呵，老子要是上头，早就一巴掌拍死苏家丫头了。”
    曹卿荀冷笑，左右手开工，同时撩起两边衣袖，比了个健美大力士展示双臂肱二头肌的动作。
    左臂青龙，右臂白虎，两种纹身乍然浮现，如龙似虎的蛮荒气息附着身心，四级超凡者的气势展露无疑。
    好强……叶苏缩了缩脑袋，放下右臂的袖子，服软道：“小九和苏家那帮老硬币本来就不一样……您老都能来小九的工作室喝茶，那肯定不讨厌小九啊。”
    闻言，曹卿荀猛拍木桌，身躯站得笔直，斩钉截铁道：“告辞。”
    “老曹，不要冲动。”孙鹿棠探出手掌，按住曹卿荀的手腕。
    不见孙鹿棠的气势，更看不见他使用超凡能量，但是，曹卿荀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
    咚！！！
    曹卿荀砸坐在椅子上，瞪眼道：“老孙，我不要面子的吗？”
    “稍安勿躁，你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的，冲动起来是一点不讲道理，过后又会后悔的。”
    孙鹿棠手掌微动，茶杯缓慢而平稳地移动，停在曹卿荀手边。
    “饮茶，消消气，再好好听听后生们说的话。”
    曹卿荀翻起白眼，扭过脑袋，活像个100岁的老孩子。
    “我不听，我不喝，我就不！”
    “你咋倔得像头驴。”孙鹿棠轻声叹气，心底同样无奈。
    王峻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曹卿荀宛如吃了枪药，张嘴就怼：
    “巧了，老子最喜欢踹浮屠塔，尤其是人家搭得高的那种，捣鼓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冷清凝点头帮腔：“人命关天，更何况还是一位不满18岁的花季少女的生命。”
    “狗屁，苏家那帮老狗害了我曹家多少人？他们有没有想过当时还有没满18岁的孩子？”曹卿荀开启六亲不认模式，丝毫不顾及冷清凝是他曾经的学生。
    偌大的露台，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早古风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自曹卿荀的裤兜。
    “老孙，放手。”
    “放了你别跑。”孙鹿棠移开手掌。
    曹卿荀拿出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着一只九头狮子，狮子最大的那颗脑袋的面庞是金眉毛碧眼眸的白人老者。
    本就在气头上，曹卿荀接通电话，对着话筒一顿喷：
    “你老小子没事可不会打电话给我，有屁就快点放。”
    电话对面愣了片刻，似是没有闹明白曹卿荀发的什么火，紧接着传来威严的老者声音：“我的孙子，亚历山大·莱昂已经抵达36号城市，要去拜访你。”
    “滚一边去，没空。”曹卿荀不耐烦道。
    “也行，今年开春，我们莱昂家族给万灵大学的经费削减七成。”电话里的声音淡然应对。
    “卑劣的玩意，”曹卿荀满脸不屑，吼道：“就知道用万灵大学威胁老子。”
    电话：“消减八成。”
    曹卿荀：“……”
    电话：“九成。”
    曹卿荀赶忙喊道:“停！有事说事，别搁这膈应人。”
    电话里传来一声闷笑，说道：
    “亚历山大从希望灯塔学成归来，正需要一名德高望重的老牌进化规划师帮他印证所学。”
    曹卿荀急眼，“印证个屁，老狮子你有多贪心，我能不知道？不就是想让他拜我为师吗？”
    “确实有这么个意思，亚历山大的资质很好，只走希望灯塔的进化规划师体系着实浪费了。”电话里说。
    曹卿荀道：“希望灯塔和万灵大学，两种进化规划师体系并不相容，想要老子收徒，可没那么简单。”
    “你尽管设置考验，我们莱昂家族的小狮子是不会惧怕挑战的。”电话里的声音雄浑三倍，带着无语伦比的信心。
    曹卿荀想要拒绝，却不好直接拒绝。
    眼珠子连续转动三圈，他的视线定格在王峻的脸上。
    “有了！就这么干。”
    电话里的声音很疑惑，“啥？”
    给两个年轻人搞个比试。
    用小狮子拒绝王峻，再用王峻拒绝小狮子。
    老子两边都不答应，嘿嘿嘿……
    曹卿荀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不已，举起电话，大声说道：
    “我这边正好也有一名很出色的年轻人，莱昂家的小狮子可敢他比试一番？”
    “noproblem！”电话对面的老家伙当即飙出本家方言。

 第40章 两大项

    亚历山大·莱昂头发灿金，面容俊朗，身高足有两米，但全身比例协调，上半身肌肉饱满而不失美感，整体呈现倒三角状，腿部扎实的肌肉撑着西裤，显露若有若无的线条。
    他穿着裁剪得体的深蓝礼服，系着银灰色带有星辰图案的领带，纯黑皮鞋的鞋头擦得铮亮。
    “曹老先生，孙老先生，苏小姐，叶小姐，冷小姐……”
    走上露台，来到餐桌旁，亚历山大·莱昂挨个打过招呼。
    他说话时，嘴角挂着看不出瑕疵的微笑，仿佛有着无穷的自信，就像太阳一般耀眼。
    短暂的寒暄过后，亚历山大·莱昂右手握拳，抵住左胸，对曹卿荀深深鞠躬，“祖父已经告诉我，您答应正式收我为徒。”
    他的动作是一种特殊的礼节，多流行于12号到24号城市。
    莱昂家族的子弟很少对他人行此礼节，除非已经把对方当成授业恩师，或者有其他更大的恩情。
    “我还不是你的老师。”曹卿荀皱起眉毛，没有给出好脸色。
    “没有区别的，从我继承狮子的名号开始，同辈之中，仅有寥寥几人可以入眼，很可惜，刚才我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几位。”亚历山大·莱昂笑容依旧，口吻平淡，好似正在陈述事实。
    听闻此言，孙不悟摘下墨镜，睁开左眼，“是吗？”
    “年轻一辈，孙小无敌的名头我不会忽略，不过今天比试的东西不是战斗。”亚历山大·莱昂略微欠身，“我为拜师曹老先生而来，您老所布置的比试应当是进化规划师的两大项吧？”
    孙不悟哦了一声，兴致缺缺，重新戴上墨镜。
    “真不愧是莱昂家族的人，一如既往的傲慢。”曹卿荀眉毛上挑。
    “谦虚与勇气是家族一贯的信条。”
    亚历山大·莱昂笑了笑，眼神瞟向坐在轮椅上的苏小九。
    “当着美丽的苏小姐面前，我断然不会收敛自己的利爪和獠牙。”
    “腻歪。”曹卿荀摇头，手指指向王峻，“这家伙名叫王峻，就是和你比试的人。”
    亚历山大·莱昂微不可查的点头，“你好。”
    王峻轻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眼前的金发青年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从头到尾都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不像是刻意针对，而是彻头彻尾的不在乎。
    这时，王峻望向曹卿荀，询问道：
    “进化规划师两大项是指什么？”
    亚历山大·莱昂眯了眯眼，“你不知道？！”
    王峻皱眉，说道：“有问题吗？”
    亚历山大·莱昂转头，说道：“曹老先生，您实在小看了我，这位王峻先生是进化规划师中的初学者，直接和我进行比试，恐怕不太好。”
    曹卿荀道：“好不好，老子说了算。”
    “双方差距过大，那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亚历三大莱昂道：“我用了两年时间，从希望灯塔学成归来，比寻常的进化规划师更强许多，怎么能欺负一个初学者？”
    老子就没打算让你和他赢……曹卿荀心底腹诽，摆摆手，“别那么多废话，不愿意就直接回去吧。”
    闻言，亚历山大·莱昂面色凝滞，摇头说道：“那可不行。”
    哒哒哒~~~
    皮鞋踩着木质地板，他走到王峻身前，伸出右手。
    “抱歉，我无意伤害你的求知之心，只是形势所迫，曹老先生要求如此，还请见谅。”
    王峻看着亚历山大·莱昂碧蓝的双眼，摇了摇头。
    “你的礼貌很虚伪，我没有兴趣。”
    亚历山大·莱昂收回右手，说道：“谢谢，你的无礼行为让我伤害到你时不会感觉太难过。”
    王峻不置可否，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巴里。
    吧唧~吧唧~吧唧~
    嚼碎糕点，吞入腹内，他咧嘴笑了笑，牙齿缝隙上沾着乳白色的奶油。
    亚历山大·莱昂不悦，两条剑眉向眉心挤压。
    王峻突然上前一步，凑近脸庞，亚历山大·莱昂被吓了一跳，却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出手打人，只好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这时，王峻笑出声，说道：“还会生气，应该还是人类。”
    “你！”亚历山大·莱昂咬了咬牙，嗓子里的一大堆街头脏话憋了回去。
    “何必伪装得那么完美，不嫌累吗？”王峻道。
    蝼蚁之辈……亚历山大·莱昂深深看了王峻一眼，眼角余光始终笼罩着苏小九。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然后睁开眼睛。
    “不能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破坏了我在苏小姐心中的形象。”亚历山大·莱昂心中自我告诫一句。
    叶苏趴到苏小九肩膀，低声耳语道：“王峻这家伙好没风度，小九，你确定他真的可以治疗你的进化之殇？”
    苏小九小声回应道：“我信他。”
    “有什么依据吗？”叶苏追问。
    苏小九抿唇，说道：“他的方案曹老看过，曹老没有严厉斥责，这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配方可行，要么是曹老也看不懂。”
    “别开玩笑了，曹老头还能看不懂？顶多是没有想到罢了，他老人家可是大师级进化规划师，联邦各大势力的座上宾。”
    “不是玩笑，而是……感觉。”
    “我去哦，小九你的脑袋瓦特了？别是被我家的神棍老妈洗脑太彻底，就因为一个十多年前的卜算？”
    “很难和你详细说明，你只要知道我和沁珏姨妈都是深蓝月庭的祭司，我们会从深蓝之月中得到灵感启示，那份启示比我们眼见耳闻的更加准确。”
    “说了半天，还是玄学。”叶苏翻起白眼，挠了挠苏小九的咯吱窝，“依我看，小狮子很不错啊，长得高，人也帅，安全感十足，让他帮你治疗呗。”
    苏小九道：“你当是相亲吗？那么喜欢他，你自己找他治疗去。”
    “切！”叶苏摇摇头，理直气壮道：“姐们喜欢女人，才看不上臭男人咧。”
    “叶苏表姐，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苏小九幽幽一叹。
    叶苏歪着脑袋，“嗯？”
    苏小九道：“星辰会的人做事只有一个目的，侍奉古老的星空。”
    “小狮子看起来很正常啊，一点都不神神叨叨。”叶苏挠了挠鬓角。
    “防着点就是了。”苏小九道。
    两名少女私语时，曹卿荀已经给出了比试的题目。
    总共两道比试，也就是进化规划师最为重要的两个技能——
    第一，规划进化途径。
    第二，治疗进化之殇。
    曹卿荀脑海中已经有了完美的方案，两大项一起比试，比试之后，同时公布输赢。
    王峻与亚历山大·莱昂各自获得一项胜利，强行让两人打平。
    如此一来，两个后生谁都不是赢家。
    嘿嘿嘿……曹卿荀越想越是得意，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坏笑。
    小辈们不知道他的性情，但孙鹿棠熟稔得很。
    “老曹，打什么坏主意呢？”孙鹿棠凝音成线。
    曹卿荀耳廓微动，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两只眼睛眯成绿豆，小眼神仿佛在说：“老孙，别多管闲事，老实待着看戏。”
    紧接着，他右手撩拨刘海，标准的三七分浓密黑发随着惯性摇曳。
    “两大项就那么回事，是每个进化规划师的必修课，也是永远都不会毕业的终生课。”
    “所以，老头子出的两道比试一定会非常合理。”
    “第一项，规划进化途径……”
    说到这里，曹卿荀望向王峻，“小友，若我没有看错，你现在是lv1超凡者吧。”
    王峻点头，“是的。”
    叶苏瞪眼，“啊咧，你什么时候lv1的？之前才是觉醒阶段来着。”
    王峻笑了笑，没有回答。
    苏小九轻戳叶苏软肋，“表姐，不要当众询问别人隐私。”
    “咯咯咯……”叶苏下意识侧过身体，躲避痒痒挠攻击。
    啪！啪！
    曹卿荀轻拍桌面，说道：“叶苏丫头，你别皮了，打个电话给你老爹，问他借人。”
    “我不。”叶苏甩起脑袋，“曹老头你坏得很。”
    “好事儿上门你都拒绝？”曹卿荀道。
    “嗯哼？”叶苏鼻音上扬，“啥意思。”
    曹卿荀解释道：“找你们黑锋巷的20名lv1超凡者来，让王峻和小狮子帮他们免费规划进化途径，算好事不？”
    叶苏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两秒后，思绪走完脑中迷宫，她眼神凝定，拍桌起身道：“好。”
    王峻规划的进化突进靠不靠谱？还在两说。
    但小狮子从希望灯塔学成归来，指定有大能耐。
    20名lv1超凡者，全给规划好，那就是未来的20名lv2超凡者。
    lv1还会惧怕轻型热武器，lv2则能忽略大部分热武器，除非是火箭炮，导弹之类的重武器才能伤到。
    一个等级的差距，看似很少，实际上的作用很明显。
    而且，希望灯塔的进化规划师可不是野鸡杂牌货，规划出来的进化途径很可能还有后续升级潜力。
    “嘿嘿嘿，”叶苏露出痴汉笑，“曹爷爷真给力，到时候您多把把关，四色五入一下，我们黑锋巷又能多出好些lv3！”
    “这会儿知道叫曹爷爷？刚才一口一个曹老头，还说我坏得很。”曹卿荀半是冷笑，半是调侃。
    叶苏姿态放低，揪着衣角，模仿小女生的可爱范儿，“我错了嘛。”
    说着，她掏出智能电话，“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给老爹，曹爷爷你可不准反悔。”
    “小叶老板养的好女儿啊，和他骨子里一个性子，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曹卿荀摆摆手，吐槽一句，然后说道：
    “那就这样，第一项非常简单，规划进化途径，所以老夫追加一个条件，需要立杆见影。”
    “王峻小友是lv1，就以lv1超凡者为基准。20名lv1超凡者，你们分别为10名超凡者规划进化途径，谁规划的进化途径效果更好，生效人数更多，就算胜了。”
    亚历山大·莱昂颔首，“没有问题。”
    “行。”王峻道。
    两人答应下来，第一项比试就算确定了……曹卿荀的视线转向王峻。
    规划进化途径需要对各种超凡材料的认知，还要接触到足够多的超凡者，更需要系统化学习。所以，特别需要时间累积。王峻几乎不可能胜过亚历山大·莱昂。
    但是，治疗进化之殇不一样，每一名超凡者的体质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有大体的相似，也不会有绝对的一致。
    治疗进化之殇的手段必须特殊调配……
    曹卿荀眉心深锁，回忆王峻先前给出的镇灵药剂配方。
    那个配方应该问题不大，就算不能彻底治疗苏小九，也能一定程度上缓解苏小九的病痛，甚至延长她的寿命。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治疗了进化之殇。
    沉吟几十秒后，曹卿荀给出第二项比试：
    “治疗苏小九进化之殇，给出方案即可。”
    闻言，周围众人侧目望来，他们都知道王峻已经提前给出了方案，这等同于变向的放水。
    “求之不得！”亚历山大·莱昂眼眸闪过精光，“能够为苏小姐治疗进化之殇正是我的荣幸。”
    “实不相瞒，来到36号城市，我总共要做三件事，一是家族的任命，二是拜师曹老先生，三是治疗苏小姐的进化之殇。”
    言罢，他转头凝望苏小九，眼底似有款款深情。
    苏小九黛眉微皱，说道：“恐怕不行。”
    亚历山大·莱昂愕然，追问道：“为什么？是我说错哪句话，惹得苏小姐不高兴吗？”
    “不是针对你，”苏小九摇头，“我已经请王峻先生治疗我的进化之殇。”
    曹卿荀道：“苏家丫头，你脑子被驴踢了？”
    苏小九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王峻，“可以吗？”
    “可以啊。”王峻欣然应答。
    亚历山大·莱昂眼角抽搐，心底腾起嫉妒之火。
    “他？！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苏小九摇头，“只是托人办事，不请二者，方为信任。”
    信任，苏小姐信任王峻？！
    亚历山大·莱昂心底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眼底闪过一道异芒。
    不行，换了其他人的进化之殇，王峻获胜的几率更小……曹卿荀道：“老子说出去的话，就是唾沫钉子，不能改了。”

 第41章 还有两种不太理想的治疗方案

    曹卿荀生怕苏小九拒绝，再继续下去不好收场，抢先说道：
    “王峻毕竟超凡等级更低，又是新晋的进化规划师，不同于亚历山大莱昂已经系统的学习了两年，王峻在经验上肯定会吃亏，为了公平起见，治疗苏丫头你的进化之殇正是第二项比试的最好选择，王峻提前了解那一段时间，并且做了一定的功课，小狮子则初步开始接触……”
    “一事不劳二主。”苏小九摇头，目光充满坚定。
    曹卿荀见她这边说不通，便望向王峻，眨了眨左眼，边给出暗示，边说：“小友，你快劝劝她。”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王峻微笑，“我尊重苏姑娘的意见。”
    “你，你们……”
    曹卿荀坐回原位，闷闷不乐。
    亚历山大·莱昂看向王峻，眼底阴晴不定。
    他很不爽王峻与苏小九的协同一致，这让他有一种心爱之物被人夺走的感觉，但是，他又不得不抓住这次机会。
    曹卿荀孤高自傲，在进化规划师的圈子里出了名的没好脾气，王峻的举动等同于惹怒曹卿荀，比都不用比了，直接宣判必输！
    他认定必胜，马上就能拜师成功。
    来36号城市的目的达成一项，属实容易。
    饶是亚历山大·莱昂本就自信十足，也不禁为办事顺利感到开心。
    嘴角的弧度再度扬起三分，小狮子出声询问道：“曹老先生，这样是否算作王峻自动弃权？”
    曹卿荀道：“当然不行。”
    “嗯，没错，王峻不珍惜曹老先生给的机会……”
    话到一半，亚历山大·莱昂愣住片刻，说道：“什么？曹老您的意思是？”
    “老夫是说比试必须继续。”曹卿荀气在心头，红润富态的面庞充了血一样，通红如云霞。
    “但苏小姐和王峻都不同意。”亚历山大·莱昂道。
    “他们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情，老子心中自有妙计。”
    曹卿荀翻起白眼，满脸蛮横，指着王峻。
    “这小子已经提前说出了他的治疗方案，你且给出你的治疗方案，老夫心中自能有所判断。”
    孙鹿棠莞尔道：“老小子，你可真干得出来，脸皮都不要了，真牛。”
    “苏家丫头本来就和我不对付，王峻小子不过是个后生，老夫凭什么迁就他俩。”
    曹卿荀昂起脑袋，肥肉堆积的双下巴轻颤几个来回。
    周围其他人都算是小辈，心底可谓相当无语，却又碍于曹卿荀的辈分，不好多说闲话。
    叶苏倒是心直口快，但她还在打电话，来不及吐槽。
    “来，你说说看，如果给你来治疗，会采用怎样的方案。”
    曹卿荀看着亚历山大·莱昂。
    王峻、苏小九、孙鹿棠、孙不悟、冷清凝目光一致，同时锁定亚历山大·莱昂。
    亚历山大·莱昂忽然感觉压力山大，停顿半晌，说道：“我还不曾见过苏小姐的进化之殇，实在无从判断。”
    这时，叶苏打完电话，坐回苏小九身旁，“小九的进化之殇在腿上，不方便给人看。”
    王峻给出了治疗方案，他已经看过了……亚历山大·莱昂握紧左拳，压着醋意，说道：“我也要看。”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句话满满的油腻味。
    “苏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解释。”冷清凝看不过去，帮苏小九拒绝道。
    亚历山大·莱昂满脸尴尬，陷入沉默。
    曹卿荀啧了一声，“哪有那么麻烦？苏家丫头，你给他讲解一下自己进化之殇。”
    苏小九摇头。
    曹卿荀气急，“还想不想要星辰草了？”
    “这……”苏小九黛眉微颦，神色颇为犹豫。
    曹卿荀掌握的星辰草是她最有希望的机会，失去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星辰草。
    恶魔海那边出了事，希望灯塔给出的消息是至少封锁调查三个月。
    等到解封之后，夺取和运送星辰草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她早就过了18岁的生日，已然命丧黄泉。
    苏小九望向王峻，王峻察觉到她眼底的犹豫。
    这时，曹卿荀拿出星辰草，故意摆出来晃悠。
    摇曳的星光溢散在空气中，仿佛是苏小九逐渐消散的生命。
    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她也不会是例外。
    犹豫，迷茫，不甘……
    种种复杂的情绪充盈双瞳，苏小九埋下脑袋，把大半张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下。
    叶苏突然道：“曹老头，我都把人给你借来了，你怎么还故意为难我家小九。”
    “反正就这么个条件，她不同意也没用。”曹卿荀摊开双手。
    这时，冷清凝看不下去，出声说道：
    “小九的伤是冰与火两种能量相互不平衡，严重灼烧了左右小腿，并且限制她进一步提升生命灵韵……”
    她是苏小九的主治医生，平日里负责帮苏小九疗养身体，又是医生中的异类，时常从医学的角度去理解进化之殇。
    “冷姐。”苏小九想要打断冷清凝。
    冷清凝装作听不见，详细而快速地形容了苏小九的进化之殇。
    亚历山大·莱昂皱着眉头听完全程，然后感慨道：
    “苏小姐竟然时刻承受着这种非人的伤痛，我从你的面庞上看不到丁点端倪……”
    “你的心灵强韧而美丽，实在震撼到我。”
    “我必定用尽一切所学，治好你！”
    亚历山大·莱昂端起茶杯，平齐双目，然后仰头喝尽。
    曹卿荀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给出治疗方案？”
    笃~~~
    茶杯底部撞击木桌，亚历山大·莱昂伸出三根手指，“30分钟内，必定给出答案。”
    “好，你且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曹卿荀颔首，“等你想好，那20名lv1超凡者应该到位了。”
    亚历山大·莱昂离开二层露台。
    冷清凝握住苏小九的手掌，安抚道：“活命第一，其他都不重要，反正又不是让亚历山大正式给你治疗，只是借由我的口让他知晓你的进化之殇的具体症状。”
    “就是就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小狮子来自希望灯塔，那不比王峻更加靠谱吗？”叶苏附和道。
    宽大的帽檐盖住脸，苏小九歉意道：“王峻先生，我没想到……”
    “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王峻笑了笑，“换做我是你，早就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苏小九轻咬下唇。
    王峻：“其实这样对我更加有利，在我看来你的进化之殇只有三种解决方案，我给出的镇灵药剂就是最优解。”
    “小子，不要吹大气。”曹卿荀瞪眼拍桌，“侥幸想出一种治疗方案已算灵感降临，还哪里来的另外两种？”
    王峻道：“有的。”
    “说来听听啊，另外两种方法到底是什么。”叶苏颇为好奇。
    冷清凝凝眸看向王峻，眼前这人曾经让她惊叹过一次，这一次，她不想妄下结论。
    悄然顶起帽檐，苏小九露出半只眼睛，看向王峻。
    “小子，真有的话，你就当场说出来！”
    曹卿荀弯曲手指，弹击茶杯，叮的脆响回荡在空气中。
    “要是说不出来，可不要怪老夫发飙哦。”
    “说确实可以说，但是……”王峻卖了个关子，转而问道：“曹老说了老半天，还没说清楚，胜者究竟可以得到什么。”
    曹卿荀背负双手，用lv4超凡者的精神能量干涉空气流动，他的头发、衣摆猎猎舞动，压着嗓音，以一种充满高手气度的口吻说道：“当然是拜我为师啊！”
    王峻丝毫不感冒，直截了当地问：“我的目标是星辰草。”
    “呃……”曹卿荀的法令纹抽动几下，“送，只要你能拜我为师，星辰草就是赏给徒儿的见面礼。”
    “这不太行，我亏大了。”王峻摇头。
    曹卿荀歪着脑袋，“为什么？”
    旁边，孙鹿棠啜了一口茶水，调侃道：“人家不想拜你为师呗。”
    “不可能，”曹卿荀满脸自信，“老夫何许人也？大师级进化规划师中最为拔尖的那一小撮，哪有后生不想拜我为师的。”
    王峻道：“孙老所言极是，我的确不想拜师。”
    曹卿荀用怨念的眼神看着王峻，仿佛在说：“老夫不要面子的吗？”
    王峻视若不见，继续道：“不拜师的话，可不可以换更多超凡材料？”
    曹卿荀：(っ°Д°;)っ绝倒！！！
    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都他娘的倍儿丢面子。
    “哈哈哈哈……”孙鹿棠畅快笑起来，“难得看到老曹吃瘪，老夫给你做主了，可以的。”
    曹卿荀竖起中指，“老孙，你这是在背刺老伙计！”
    “对，没错。”孙鹿棠满面微笑，“有种咱俩比划比划。”
    全联邦都没人有这个种……曹卿荀撇撇嘴，“就这么着吧，来，现在就说，老夫倒要看看，你的另外两种治疗方案是什么，又能有多少效果。”
    王峻道：“除去镇灵药剂外，还有两种不太理想的治疗方案。”
    曹卿荀：“别像挤牙膏一样，真有就快点说。”
    王峻轻轻点头，说道：
    “第一种，找来高手，引导冰与火两种超凡力量汇聚在苏姑娘的左右腿中，然后截断双腿，替换机械义肢，从此失去超凡能力，成为一名普通人。所需材料：封魔石1颗，黯灵土100克……”
    “第二种，lv3的火系超凡者和lv3的冰系超凡者各找来一人，此二者每日为她调理体内失去平衡的超凡力量，寿命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延长，估算为3-5年。”
    “这期间，苏姑娘可以凭借自己的双腿行动自如，还能正常提升超凡能力。”
    “大约有3%的机会修炼得当，慢慢变得能够自我压制冰火之力。”
    “需要用到的材料是纯水结晶和烈焰凝石，每日各1枚，一日不可间断。”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42章 医者仁心

    二层露台，鸦雀无声。
    众人不知道王峻说的方案是否可行，目光不约而同锁定在场的权威——曹卿荀。
    卧槽！！！
    曹卿荀震惊无比，心底似有十万米波涛来回拍打。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又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两种治疗方案，还真的有另外两种治疗方案。
    “咳咳咳，都看着老子作甚？”
    曹卿荀装作满不在乎，连连摆手。
    孙鹿棠饶有兴致，边饮茶边笑：“老曹，你是大师，在场的人只有你知道王峻给的另外两套治疗方案怎么样。”
    “急什么急，容我想想。”曹卿荀对孙鹿棠竖起中指，然后埋头沉思。
    闻言，孙不悟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他见过的进化规划师不算少，其中不乏出身万灵大学与希望灯塔的。
    但是，那些人治疗进化之殇时，很少能给出多套方案。
    经过系统性的学习，拥有厚实的进化规划师的基础，仍然需要耗心费神，苦思冥想，才能想出一套。
    王峻一次性给出三套，对于每一套治疗方案的所需材料，能够达到的效果，都给出了一定程度的预测。
    两相比较之下，简直是天壤之别。
    孙不悟在王峻觉醒的第二天见过王峻，他能够判断出王峻不是有意隐瞒实力，真的是才觉醒不久。
    换而言之，王峻成为进化规划师的第一次治疗就是林幼薇，当时，王峻顶着被冷清凝质疑的压力，也是那般自信，仿佛可以看穿林幼薇的身体，从如大海般渺茫的超凡材料中寻找到最为合适的。
    或许王峻就是爷爷说的那种天才……孙不悟眼帘之下闪过金红流光，心中的自语带上三分期许：“再等等，看他规划进化途径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曹卿荀悠悠叹气。
    周围人望向他，他却看向王峻，仿佛在看一个怪胎。
    “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王峻摇摇头，“给出方案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仅此而已。”
    想到就说，这位后生的天分有点高啊……曹卿荀说道：“你提供的三种方法都行之有效。第一种在某种程度上是最次的，类似于壁虎断尾，苏家丫头从此只能是一个普通人。”
    王峻点头，“对。”
    曹卿荀：“第二种则是续命之法，无法根治，但却有可能让苏小九通过自我修行解决问题，为什么不选这种？”
    王峻道：“两个原因，一来lv3超凡者不是路边白菜，很难找到契合条件又愿意当保姆的，二来续命只是续命，真想根治就是赌命，而且是概率极低的赌命。我既然当了进化规划师，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总该有的，不会拿信任我的人的性命去赌。”
    “说得不错，”曹卿荀摸着下巴，嘴角不禁扬起微笑，“你没有用第二种方法，比给出第三种方法更让我欣慰。”
    “既然说出了第一种，第二种，第三种，足以说明你的思考顺序。”
    “最差的方法你不满意，想到了第二种，这种方法确实行之有效，而且还有微乎其微的根治可能。”
    “换做不负责任的进化规划师，只怕已经迫不及待地给超凡者用起来了。”
    苏小九妙目轻眨，饶有深意地看向王峻。
    先生给出方案时仅仅说了第三种……原来，原来先生当时已经绞尽脑汁。
    这一刹那，她心底暗暗庆幸，还好找到的人是王峻。
    苏小九捏紧粉拳，抵住嘴唇，心中愈发相信：“深蓝之月给予的启示指向王峻，他就是沁珏姨妈卜算出来的人。”
    叶苏看看苏小九，看看曹卿荀，低声询问道：“冷姐，曹老头对王峻那家伙的评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只低不高，”冷清凝摇头，“进化规划师在联邦的地位很高，给出一种治疗方案就像赏赐别人恩惠的，大有人在。王峻能够想出第二种，还看穿第二种的不足，并且想到更好的第三种……”
    “未必是更好呢，镇灵药剂不一定有效。”叶苏撇撇嘴。
    “你不懂，但我懂。”冷清凝说：“这就好比我遇到了一个病人，她若切除心脏，替换人造心脏，可以活，但活的不会太好，我肯定会去想第二种方法，然后我想到了，有个高难度的手术，我可以完成，还能获得口碑与利益，这时，我有99%的概率不会再去思考第三种方法，但是王峻不是，他本着为病人着想的理念，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什么理念，就是借着一腔赤子心，又一次思考与寻找第三种方法。”
    “听起来有点绕，”叶苏挠挠鼻头，“不过，能这样做真的很厉害啊。”
    冷清凝点头，“对，很厉害，不仅是思维上能够想到三种方法的厉害，更厉害的是他心灵上不肯放弃的执着与负责。”
    孙鹿棠勾了勾手指，指尖荡起无形气劲。
    茶壶中的琥珀色茶水受到气劲引导，从壶口涌出，化作一条蜿蜒的水线，直抵王峻杯中。
    茶到七分满，水线消失。
    孙鹿棠抚摸长须，含笑道：“医者仁心。王峻小友当得这一杯茶。”
    “确实。”曹卿荀罕见地没有犟嘴，颔首同意。
    两位老者的身份摆在这里，态度罕见的好，甚至有着一丝老人对少年极为罕有的敬意。
    叶苏再如何懵懂，心底也如地震般撼动。
    他，好像也没那么差，难怪小九选他来治疗进化之殇。
    叶苏甩甩头，不愿承认自己的心。
    “不对，不对，小狮子那么喜欢小九，肯定会加倍用心，至少想出……想出6种方法！”
    旁边，孙不悟举起杯，“阿峻，这杯敬你。”
    餐桌周围众人齐齐举杯，共同饮下杯中红茶。
    曹卿荀望向王峻，眼神里多了几分异彩，他没有想过一个后生能有这般负责的态度。
    初学者？又如何！
    近120年的人生中，看过多少居高临下的进化规划师？
    恃能自傲者，有之。
    倚老卖老者，有之。
    惭愧不惭愧啊？
    曹卿荀联想到自己十分钟前的犟脾气，脸庞泛起一阵红，好在他的脸庞本就红润光泽，周围的小辈看不出端倪。
    孙鹿棠凝音成线，调侃道：“老曹，刚才按住你，没有按错吧？”
    “嗯。”曹卿荀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掩饰内心的尴尬与惭愧。
    30分钟后，20名lv1超凡者来到红砖黑瓦的小楼门口。
    分成两列，每列各10人，整齐站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份机缘，能够晋升lv2的机缘。
    两名进化规划师的比试，其中一人是近来声名鹊起的王峻，另外一人则是来自希望灯塔的亚历山大·莱昂。
    无论哪一位都可称得上天才进化规划师。
    更何况，还有曹卿荀曹大师压阵？绝对有名的大师级人物啊！
    曹卿荀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声音清朗而有力：
    “左边的一列归王峻，右边的一列归‘小狮子’亚历山大·莱昂。”
    他抬头看向天穹，此时太阳正高，阳光洒落脸庞，格外温暖。
    “现在时间还早，那就给你们充裕点的时间。”
    “连续规划十人的进化途径，多少会有点累的。”
    “老夫适当放宽比试条件。”
    “万灵大学中，进化规划师给lv1超凡者规划进化途径，普遍用时在10到12分钟。”
    “你们俩……就按15分钟来吧，也就是说，10个人，总共150分钟，随便支配使用，150分钟后必须出结果。”
    曹卿荀嘴角上扬，说道：“有问题吗？”
    “没有。”王峻摇头。
    亚历山大·莱昂露出大白牙，牙齿反射阳光，闪耀熠熠光泽，“给的时间太长了，5分钟一人足以。”
    曹卿荀摇摆食指，“别急，还有限制条件。”
    “超凡材料的使用必须控制在d级之内，不准使用c级素材。”
    “素材的总价值应该尽量控制，进化途径潜力相当时，谁用的材料更加廉价且常见，谁则为胜利者。”
    “这是常识，曹老先生不必多做解释。”亚历山大·莱昂嗤笑一声，斜睨王峻，“怪我，我都忘了王峻还是一位初学者。”
    被分配给王峻的10名lv1超凡者面面相觑，心底暗自嘀咕：
    “巷子和社团里面流传的不一样啊，王峻先生不是高手来着？怎么会是初学者？”
    他们的心底被种下怀疑的种子。
    亚历山大·莱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规划进化突进，还要当场见效。
    那么，进化规划师和超凡者就不再是单方面的施为，而是相互合作配合。
    一旦超凡者心有疑虑，原本可能成功的，也会因为心中的破绽而失败。
    反观另外一边，被分配给亚历山大·莱昂的10名lv1超凡者，各个脸上带着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痴汉笑。
    希望灯塔乃是联邦的进化规划师唯二的圣地，亚历山大·莱昂又出自莱昂家族，能够被曹卿荀称为小狮子，足见其受到家族重视。
    这等人物绝对不会是草包，反而是超级大腿。
    对方为自己规划了进化途径，就是接下了浅浅的缘分。
    有了这样一层情面，不论想不想去投效，总归是一件好事。
    小狮子和老狮子一样，看似磊落，实则心机暗藏……曹卿荀眯了眯眼，看出亚历山大·莱昂的手段，但却没有点明。
    亚历山大·莱昂走上前来，递出一个密封的信函，“里面是我写好的方法，用来治疗苏小姐的进化之殇。”
    “王峻的方案我已经知晓，你的方案留在信函里，等到你们完成进化途径的规划，我再行公布。”
    曹卿荀颔首，收好信函，从衣服内兜掏出智能手机，调好150分钟的倒计时，边按键边说：
    “可以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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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速度差

    正午12点59分59秒，智能手机屏幕模拟的手表表盘的秒针顺时针移动，发出咔哒脆响，曹卿荀当即按下计时按钮。
    “现在是13点整，第一项的比试总时长为150分钟，15点30分就是正是结束。”
    “多出一秒，都不能再有操作。”
    曹卿荀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向后平行挪动。
    “走吧，我们继续回到露台喝茶。”
    “曹老头，你忘记给他们材料了。”叶苏提醒道。
    “给你们黑锋巷的人规划进化途径，材料让我这个帅老头来出，有天理吗？”曹卿荀反问一句，身形翻飞，去往二层露台。
    叶苏想要反驳，但却无法反驳。
    旁边，冷清凝拍拍她的肩头，说道：“还不快点打电话给老板，找人跑腿，把超凡材料带来。”
    轻微点头，叶苏掏出只能手机，划亮屏幕。
    突然，地面上的黑色暗影摇曳如水草。
    “我又自由了！！！”
    李悬尘钻出暗影，蹦跶起来，离地面至少两米高。
    咚~咚~咚~咚~
    四个一米立方的黑盒子砸落地面，红砖黑瓦的小楼门前卷起滚滚烟尘。
    “老板正在关你的紧闭，你怎么敢跑出来？”冷清凝蹙眉。
    “那必须是奉旨办事啊。”李悬尘左眉毛连着上挑三次，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活像个唱了几十年铁窗泪的苦主。
    他轻拍身旁的大黑箱，咧嘴笑道：“师父让我带来的，这些都是超凡材料，基本上涵盖了d级、e级的大多数种类。”
    “就这么点？”叶苏凑过来，“不应该啊，我们家里啥时候这么穷了？”
    李悬尘道：“诶，叶苏大小姐你别乱说话，这四个箱子里面的都是样品，代表着我们黑锋巷有库存的超凡材料。”
    叶苏耸肩，蹲下去，打开黑箱。
    “瞅了几眼，没啥特别，还是那些玩意。”
    她兴致缺缺，走到苏小九身后，帮苏小九推着轮椅。
    苏小九道：“有劳悬尘大哥帮忙跑腿。”
    “不碍事。”李悬尘抬手整理衣领，露出大白牙。
    没有人会讨厌绝世美女，他本就是老色批，当然不会例外。
    “跑腿的，笑屁，”叶苏翻起白眼，反手挥动，像驱赶蚊子似的，“待会还得继续跑腿，给他俩拿超凡材料，你就不用上去了。”
    李悬尘不以为耻，右手从后脖颈捋到脑后的开花小辫，摆出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阿峻可是我的好兄弟，他帮了我大忙，我帮他跑个腿，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帮忙？”叶苏疑惑。
    李悬尘解释：“他不闹出这档子事，师父怎会放我离开那个鬼地方。”
    叶苏咂咂嘴，没有继续说话。
    冷清凝出声调侃：“才认识几天就称兄道弟了。”
    “英雄惜英雄，自古皆如是。”李悬尘昂首挺胸，挥动衣袖。
    嘭嘭嘭嘭……
    四个黑色大箱子并排摆在道路中央，箱子顶部和四周的铁片层叠收缩，最终聚拢在底板之内。
    箱子内部是琳琅满目的超凡材料，结晶类、肢体类、植物类……
    两旁，20名lv1超凡者不约而同咽下口水。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超凡材料。
    要是全部带走，那可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超凡材料都很贵，最便宜的e级超凡材料也得几千块，d级则是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地面上摆着至少过千种超凡材料，一点不重样，都是样品，但加起来的价值，少说也得几个亿。
    李悬尘上身前倾，舔了舔舌头，诱导道：“想拿吗？”
    20名lv1超凡者摇头如拨浪鼓。
    亚历山大·莱昂皱眉，“李悬尘，你不要干扰我。”
    “你就是小狮子？”李悬尘啧了一声，竖起大拇指，指尖转向地面，“阿峻比你强一百倍，你还是赶快认输滚蛋吧。”
    斜眼瞅着王峻，亚历山大·莱昂道：“盘外招，找人故意干扰我？”
    王峻拉着一位lv1超凡者，指尖凝聚冰刺，划破后者的肌肤。
    造成伤害后，他的左眼闪过一串二进制流。
    对方的进化树呈现在脑海中，王峻全副心神阅读，压根没有注意到亚历山大·莱昂的言语。
    “别把阿峻想得那么复杂，”李悬尘拦截在亚历山大·莱昂面前，冷哼道：“莱昂家族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阿峻可不屑于捣鼓你惯用的下三滥手段。”
    闻言，亚历山大·莱昂面沉如水，眼底闪过一缕阴鸷，“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何必处处针对？”
    “无冤无仇？”李悬尘竖起中指，“小爷来早一步，恰好看到你对阿峻使绊子，蛊惑他分配到的10名lv1超凡者，这个理由足够了。”
    亚历山大·莱昂冷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一让，不要挡着我进行比试。”
    “傲，继续接着傲，”李悬尘眉毛上挑，“等会儿见到阿峻的厉害，有你哭的时候。”
    “就他，不过是野路子，和我根本没有可比性。”
    亚历山大·莱昂背过身去，走向属于他的第一位lv1超凡者。
    李悬尘凝视亚历山大·莱昂的背影，心底默默道：
    “不管阿峻胜不胜，反正今天晚上小爷要揍你一顿。”
    …………
    时间流逝，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慢。
    滴答~滴答~滴答~
    模拟表盘的秒针已经旋转了29圈，即将走到第30圈。
    “呼~~~”
    亚历山大·莱昂长吁一口气，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第三位，大功告成。”
    他碧蓝色的眼眸看向面前的lv1超凡者，嘴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接下来，你去旁边找个舒服的姿势呆着，默数100下，然后服用这一管灵火蜥蜴的脑液。”
    隔着四个大黑箱的另外一侧，黑色肌肤，双眼惨白的大光头仰头望天，心底嗟叹：“差距太大了，王峻先生都检查了30分钟，还没规划出进化途径。反观对面，不愧是来自希望灯塔的天才进化规划师，这都给3位超凡者规划了进化途径。”
    旁边，另外九人相互观望，情绪几乎与大光头没有二致。
    他们都在怨念自己的运气不佳，偏偏被分配给王峻。
    二层露台，叶苏边吃茶点边说：“看吧，我就说了，王峻比不上小狮子。规划进化途径需要看积累，这种时候，他野路子出身又没有经验的弊端就会显现出来。”
    苏小九道：“表姐，你别咋咋呼呼的，第一项的比试总共有150分钟，现在连一半的时间都没有用到，你怎么知道王峻不行。”
    “小狮子完成了3个人，王峻还是0，很明显的差距，”叶苏摊开手，向侧面递出一块桂花糕，“冷姐，你说是吧？”
    冷清凝接过桂花糕，嗅了嗅，摇头道：“不到最后一秒，不能下定论。”
    苏小九轻笑出声：“看到了吧，冷姐都这样说。”
    “切，王峻那家伙你们灌了迷魂水啊？”叶苏撇嘴。
    苏小九摇头，“规划进化途径本就不是越快越好的。”
    言罢，她的手指指向曹卿荀。
    叶苏望过去，只见曹卿荀一手抓糕点，一手端茶杯，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
    “啥意思？”叶苏歪着脑袋，发问。
    冷清凝曾是曹卿荀的学生，比较熟悉曹卿荀的性情，便小声讲解道：“老师连看都没有去看，足以说明现在还不是分胜负的关键点。”
    这时，孙不悟死死盯着王峻，心底满是疑惑。
    “怎么回事？他不是天才吗？怎么都30分钟了，还没有规划出一条进化途径？”
    孙鹿棠指尖轻抬，茶杯中飞出两滴茶水。
    笃！笃！
    水滴如石子，砸到孙不悟脑门。
    “不悟，你的定力还是不够，全身上下的气浮动不定，到底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孙鹿棠道。
    脑门泛起两点微红，孙不悟揉了两下，缓解疼痛。
    “我就是担心王峻的进化规划师天赋仅仅是昙花一现。”
    “时间还早，他都不急，你急个屁。”孙鹿棠抚摸胡须，瞪了孙不悟一眼。
    孙不悟没有解释，便当起哑巴。
    “年轻人总是想法多，你我那个年纪时还不都一样？”曹卿荀笑呵呵不已，“怎地，对自家孙子就那般严苛。”
    “因为我的乖孙是天才中的天才。”孙鹿棠横眼扫去，眼底尽是得意。
    曹卿荀被噎得不轻，不想搭理孙鹿棠，眼神四处乱瞟。
    这时，秒针笔直正立，将来到第31圈。
    王峻走向大黑箱，低头选择材料。
    李悬尘化身暗影，出现在他的身旁，“要啥，我去拿。”
    “碎冰骨10克，朝阳莲1朵……”
    王峻也不客气，直接报菜单。
    李悬尘竖起大拇指，“好嘞，等着，30秒必到。”
    言罢，他化作暗影，原地消失。
    王峻没有浪费时间，径直走向第二位超凡者。
    不远处，亚历山大·莱昂道：“说了你不配当我的对手，你还不信，这下就是活该打脸。”
    王峻懒得回头，背对亚历山大·莱昂，竖起两根中指。
    “无能者总是粗鄙无礼。”亚历山大·莱昂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朗声说道：“接下来，我要加速了。”
    伸出五根手指，朝着二层露台，他加大音量：“从现在开始，5分钟一个人。”
    露台上，曹卿荀微不可查地皱眉。
    察觉老伙计的表情异动，孙鹿棠啜饮清茶，说道：“一味求快可不是好事。”
    曹卿荀道：“不管他，咱们聊咱们的。”
    接下来的20分钟里，亚历山大·莱昂果然做到他声称的。
    总共4名超凡者的进化途径被规划完成。
    而这期间，王峻堪堪规划完成一名超凡者。
    倒数计时还有一百分钟左右，他们俩的规划完成对比数是7比2，数量差距极大。
    叶苏道：“快了快了，小狮子的效率真的快。”
    冷清凝和苏小九都没有接茬，两人的目光锁定王峻。
    这时，影子一样的李悬尘来到餐桌旁，拿起两块糕点，塞入嘴巴，边嚼边说：“大小姐，这种时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才没有，我只是更加看好希望灯塔的技艺。”叶苏连连摆头，“王峻毕竟才觉醒没多久，根本就没有优势，我是真的希望治好小九的病，谁有能耐谁来治疗，这样才对。”
    说着，她望向苏小九，摆明了是想劝说苏小九，考虑考虑亚历山大·莱昂。
    苏小九轻拢帽檐，装作不知道。
    紧接着，又一个15分钟过去，亚历山大·莱昂已经规划了10名lv1超凡者的进化途径，王峻那边才刚刚完成第3人。
    “已经六十五分钟了，”李悬尘站在露台的阴影里，暗暗盘算道：“阿峻每15分钟才能规划一人，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
    背后传来孙不悟的声音：“难说，王峻的速度也在提升，或许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李悬尘转头，笑道：“悟哥，你果然也支持阿峻。”
    “不是支持，而是希冀。”孙不悟摇头。
    李悬尘：“？？？”
    孙不悟微笑，不愿解释。
    餐桌旁，冷清凝询问道：“老师，亚历山大·莱昂动用lv2的实力，帮那十名超凡者梳理体内的超凡能量，这样也行？”
    “行啊，怎么不行，他又没有违反我给出的限制条件。”
    曹卿荀嘴角沾着酥皮，笑呵呵的。
    剧本正在按照他预设的方向进行，由不得他不得意。
    规划进化途径，就该亚历山大·莱昂获胜。
    治疗进化之殇，这一项嘛……其他人都看不懂，还不是由他说了算，他就一口咬定王峻获胜。
    如此一来，两人都不符合条件，星辰草不用给，徒弟不用收，两全其美！
    突然，曹卿荀脑袋转向，超过90度。
    “不对劲，第四个怎么这么快？”
    王峻规划第三个人的进化途径使用了15分钟，但第四个人直接就跳到了5分钟左右。
    这份速率的提升很不正常。
    曹卿荀仔细观察，这才发现王峻的治疗方式清一色的调配药剂。
    第四人，第五人，第六人……
    每一个都是！
    “老曹，你惊讶个啥？”孙鹿棠问。
    曹卿荀答：“超凡材料有很多种使用方法，只有三成几率能调配出合适的药剂。其他七成几率则是直接外敷或者内服，又或者把特定的材料埋入人体对应的部位。”
    “药剂更好？”叶苏说道。
    曹卿荀点头，“药剂更加温和，更加费心。一般是在有充裕的时间下，才会选择的。”
    此时，亚历山大·莱昂一边帮超凡者梳理，一边冷眼旁观。
    “10人，150分钟，制作药剂根本就不现实，果然是初学者，要不然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在他看来，王峻这么选择，本身就是一种不明智。
    制作药剂确实可以提高超凡者的接受程度，但那根本就得不偿失。
    只不过是一些还不到lv2的超凡者，又没有特殊的身份和能力，那般用心对待本就是错误。
    亚历山大·莱昂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看王峻，全心为他负责的10名超凡者梳理超凡能量。
    粗暴的材料使用方式，正需要搭配精妙的梳理手法，两者相互中和，得到的结果就是不需要制作药剂，却堪比制作了药剂的效果。
    亚历山大·莱昂嘴角洋溢充满阳光的微笑。
    “不对！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药香？”
    眼睫毛颤动两下，他猛然睁眼，看向王峻。

 第44章 天分

    王峻左手拿起试管，右手凝聚寒冰。
    肉眼可见的浅蓝色透明冰霜裹挟一株晶莹虹花，花朵快速凋零，七片大小不一的花瓣内缩，化作冰渣。
    紧接着，冰渣快速融化，变成带有异香的液体。
    王峻用试管全部接住，内部原本的透明色液体顿时泛起淡红。
    紧接着，他依次拿起其他的超凡材料，如法炮制。
    这种方法名叫冷萃法，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超凡材料的处理方法。
    王峻脑海中拥有研究员的大部分基础知识，冷萃法便来源于此。
    “冰与水的掌控，着实妙用无穷。”王峻心底也有些惊讶。
    他记忆中的冷萃法都是通过特定的器具完成的，现在，仅仅凭借自己的手便可以施为。
    这就是超凡之力，前世从来不曾见闻的，某种程度上的掌控自然元素。
    此刻，超凡力量的与众不同再次凸显，让他意识到踏上超凡之路是一件幸运的美事。
    手腕轻微抖动，试管顺时针旋转，其中液体混合起来。
    王峻专注看着试管中的液体，右手冷萃了七八种e级超凡材料，透明、粉红、浅蓝、嫩绿，不同的颜色混合起来，最终又变得层次分明，好似一杯特调鸡尾酒。
    亚历山大·莱昂注视着宛如鸡尾酒的药剂，心底愈发不镇定。
    鼻头闻到的香气告诉他，试管里的药剂效果不会差。
    露台上，叶苏鼻头连连抽动，“什么味道？好香啊！”
    她闭着眼睛，嗅来嗅去，从椅子上站在来，走到露台边缘，双手按住扶手，上半身向外前倾。
    “这是药剂的味道。”曹卿荀说：“王峻的冷萃法很不一般，温度控制得太好，七八种e级素材的超凡能量被萃取出来，没有丝毫流失。”
    孙鹿棠目光如炬，颔首轻笑，“王峻小友这一手纯粹是天赋使然，他的超凡能力本就对大自然中的水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和，没想到还能找到一条极为分支属性的进化途径。”
    曹卿荀微不可查地摇头，目光中藏着一缕缕震惊。
    “刚才看他指尖凝冰，还只当是水系掌控的粗浅应用，现在看来，是老夫走眼了。”
    “凝水化冰，冰释成水，0度上下的调节，结冰与化水之间的转化，毫无凝滞，e级素材的精华被得到极好的保存。这只能是冰水双系，同时掌控。”
    “他是真的大胆，帮别人规划进化途径，很多时候风险是别人承担，心理压力不会太大。”
    “但是给自己规划进化途径，则会慎重慎重再慎重，巴不得寻找到一条完美无缺的进化途径，可惜，那种玩意压根就不存在，只有天分极高的进化规划师，才能偶尔撞运气撞到。”
    “这种偶尔出现的进化途径被我们称为完美途径。”
    略作停顿，曹卿荀总结道：“他对于冰水之间的掌控那么强，很可能就是找到了完美途径。”
    “阿峻的运气真不错。”李悬尘笑得很开心。
    “不，不是运气那么简单，”曹卿荀摇头，“耐心与勇气，缺一不可。”
    冷清凝问：“老师很欣赏他？”
    “不是欣赏，是羡慕，”曹卿荀手托下巴，眼底似有年少时的追忆闪过，过了好一会儿，说道：“他是哪天觉醒的？”
    李悬尘道：“这个我记得清楚，2月21日凌晨。”
    “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曹卿荀瞳孔骤然放大。
    “是的。”孙不悟接过话茬，语气中透着几分希冀：“王峻从觉醒到成为lv1超凡者，用时还不到一个月，曹老您又说他找到了完美途径，这会不会是很有某种天分？”
    “当然有天分，”曹卿荀颔首，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孙不悟，“不过你别抱太大期望，老孙的旧伤我都治不好，单凭天分就想为老孙治疗，必须是生命灵韵亲和度极为惊人，能够一眼看出全世界99%的超凡材料的显性或者隐性的性质。这种人在历史上只出现过寥寥数位，那几乎得是传说级别的天赋，百年难得一见。”
    孙鹿棠摆摆手，打断道：“好好的比试怎么谈到老夫头上来了？”
    曹卿荀熟知孙鹿棠的脾气——一生要强，绝不显露丝毫软弱。
    “王峻这一手冰与水的转换将会为他的第一项加分。”曹卿荀故意转移话题。
    孙不悟瞅了一眼孙鹿棠，察觉到爷爷眼神里询问他是不是欠揍，当即哑火。
    “冷姐，曹老头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一个劲儿地夸奖王峻，王峻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叶苏小声询问。
    冷清凝侧头望向楼下，幽幽道：“说不清楚，看就是了。”
    冷姐一贯眼高于顶，怎地面对王峻总是不下定论……叶苏愕然，贝齿轻微咬合，说道；“曹老头，王峻现在才到第七人，来得及吗？”
    “你看他冷萃素材精华的速度就懂了。”曹卿荀呵呵一笑。
    叶苏一贯不爱动脑筋，闻言便是一愣。
    苏小九解说道：“王峻先生耗费的时间呈阶梯式加快，最开始是30分钟，后来是20分钟，然后是15分钟，到现在已经提升到5分钟……”
    叶苏道：“曹老头要的是立竿见影，进化途径的效果现场就表现出来，你看他手底下那10名lv1超凡者，现在还有四人等着被规划，等到王峻做好药剂，估计服下之后，连生效的时间都来不及。”
    “未必。”苏小九摇头，“冷萃法能够最大限度保留素材中的精华，生效起来肯定比直接使用超凡材料来得更好。”
    另外一边，亚历山大·莱昂已经梳理完第八人，剩余的两人加起来用时不会超过10分钟。
    最后两名lv1超凡者盘膝坐地，他的双手悬在这两人头顶，一道道柔和的能量自上而下，缓缓浸入对方的身躯。
    同时，他的双眼一直观察王峻。
    王峻接连制作了六瓶药剂，药剂挥发的香气让人无比舒适，就是那种dna动起来的感觉。
    亚历山大·莱昂顿时有了危机感。
    在希望灯塔求学时，他曾经跟随辰渊半神学习了3个月，知道这种dna跃动的感觉等同于完美进化的契机。
    很难想象，王峻居然连续配置了六瓶药剂，满足六位不同属性的超凡者的进化。
    “不行，我的手法只能达到等同于药剂的效果，但他的药剂接近完美，如此一来，一旦他能规划10人的进化途径，输的人就是我！”
    亚历山大·莱昂眼底闪现精光。
    莱昂家族的家徽是象征着胜利的黄金狮子，是永恒不败的狮子王。
    他有着家族的嫡系血脉，经历过36号城市底层流浪的颠沛生活，比家族中绝大多数同辈都更加渴望重铸先祖荣光，成为智勇双全、无敌当世的黄金狮子王。
    亚历山大·莱昂闭上眼睛，心中低语：
    “我要赢，而且赢得无比漂亮！”
    念起于心，发之于表，亚历山大·莱昂拿出一瓶半边黄金半边星屑的药剂饮下。
    下一秒，他的胸腹亮起灿烂星光，脑后亮起黄金光圈，圈圈中似有一片金色的海洋，体内的能量强度急速飙升，生命灵韵无比活跃。
    3000，4000，5000……
    不过两三秒，亚历山大·莱昂的生命灵韵拔升了三倍，足足7200点。
    lv2的超凡者的生命灵韵普遍在1000-10000之间，7200点看似只是中等偏高，但对他而言足够用了。
    星辰秘法——星空的赐福。
    狮子奥义——领袖心灵吼。
    两种超凡战技，一者来自星辰会，一者属于莱昂家族，都是嫡系秘传的强悍战技。
    单独使用任何一种，都需要2000点以上的生命灵韵。
    同时使用两种，则需要更加庞大的生命灵韵。
    “吼~~~~~~~~~~~~~~~~~”
    嘹亮的狮吼穿透云霄，黄金与星点交织的光芒如雾气弥漫。
    二层露台。
    曹卿荀霍然站起，“胡闹！”
    亚历山大·莱昂似是早就料到曹卿荀的反应，朗声说道：“曹老先生，这会儿千万不要打断我，一旦我失败了，这十人最轻的结果也是变成双目失明的傻子。”
    曹卿荀眯着眼，端详片刻，说道：
    “你刚才服用的是星辰露滴与黄金血调配的灵药，生命灵韵得到极大增幅，就为了同时使用两种秘法？”
    黄金与星辰交织的光辉笼罩10名lv1超凡者，亚历山大·莱昂张开双臂，点了点头。
    “老先生慧眼，我用了家族里面震慑心灵的秘传之法，让他们10人的思想暂时受我控制，以此保证他们的绝对服从，再搭配希望灯塔的奥义技……”
    “狗屁，这不是希望灯塔的奥义技，而是星辰会的禁忌术。”曹卿荀来到露台边缘，猛拍金属栏杆。
    砰~~~~~
    声音传递开来，似刀剑劈斩金石，表达着他的愤怒。
    “曹老先生消消气，这种方式我不是第一次使用，心中把握不低，你且等着便是。”
    不是第一次，星辰会的行事风格还是那般让人作呕……曹卿荀眼底涌现厌恶，冷声道：“你负责的10名超凡者但有一人出现意外，你就甭想再提拜师之事。”
    “行！”亚历山大·莱昂站在光芒中，落语铿锵，傲然得简直不像人。
    “这……还是小狮子吗？”叶苏低声呢喃，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讨厌亚历山大·莱昂。
    苏小九开导道：“人心如狱，他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他，儿时的懵懂早就被星辰会的洗脑灌输冲了个一干二净。”
    亚历山大·莱昂的生命灵韵大幅度提升，又处在灵药激活状态中，五官特别敏锐，清晰听到叶苏与苏小九的对话，然而，他根本不在乎。
    亚历山大·莱昂脑海里闪过辰渊半神的教诲：“女人都是慕强的，只要男人足够强大，强大到碾压一切，那么任何女人都是唾手可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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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近似完美

    金色光辉形成海洋，海洋之下倒映着成片星光。
    10名lv1超凡者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个接着一个仰头瞪眼张嘴。
    “啊！！！”其中一位女子身形较为娇小，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这是能量流转出现了问题。
    下一刹那，亚历山大·莱昂挥动手掌，掌心迸发黄金色泽的星点光屑，没入女子额头。
    她体内的超凡能量流动猛然凝滞。
    亚历山大·莱昂说：“古老的星空降下赐福。”
    话语落地的瞬间，女子的表情平和下去，眼中泛起点点星光，生命灵韵被星辰的赐福引导到绝对正确的途径。
    不远处，王峻所属的10名超凡者看到这幅景象，心底升起钻心的寒气。
    “希望灯塔的方法都这么邪门吗？”
    “邪门不邪门的，无关紧要，只要效果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未必，被高位超凡者掌控身心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子还真就看到过，这种基本上就是洗脑催眠，就算晋升成说话了lv2，被洗脑的人也会被种下心灵钢印，从此之后，对施术者言听计从，还不自知，还以为是自己判断出来了的。”
    “淦，这种手段太阴损，希望灯塔是我们人类的光芒，怎么能用这种手法？”
    这时，皮肤黝黑、双目惨白的大光头身体剧烈震动，他是王峻手下的超凡者之一。
    双手悬停，不再继续调配药剂，王峻转头看去。
    只见，大光头浑身上下的肌肉无规则抖动，就像每一条细小的肌肉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这是？”王峻走到近处，伸出食指。
    指尖抵住大光头的脑门，以接触点为中心，薄薄一层冰霜呈蛛网状蔓延。
    1厘米，2厘米，3，厘米……
    冻伤加深前，王峻与大光头完成超凡接触。
    左眼眼瞳闪过010101的二进制流，王峻脑海里浮现大光头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莫瘟】
    【……略……】
    【当前状态：筋肉强化中，还需10秒。】
    【……略……】
    王峻收回手指，心中查了十个数。
    大光头莫瘟猛地睁开眼睛，全身的肌肉同时停止抖动。
    “感谢王峻先生大恩。”莫瘟后退一步，鞠躬九十度，语气特别激动。
    王峻坦然接受此礼，微笑颔首，“突破后，能力有什么变化？”
    王峻可以查阅进化树，但会造成多余的生命灵韵消耗，索性就问了出来。
    莫瘟没有藏私，朗声说道：“我的超凡能力是肌肉特化，共分为两种方向，爆发，耐力。在lv1的时候一次只能使用一种特化，想要转化成另外一种特化方向需要大约十秒的过程。现在达到了lv2，两种特化方向相互转换可以控制在1~2秒之间，而且……”
    他挠了挠头，说道：“我的每一条肌肉都受到控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各种动作的惯性。”
    莫瘟双手握紧，打了几招军体拳。
    那种动作就非常怪异，明明一拳直直打出，却仿佛是一根鱿鱼触手，全然没有力的作用惯性方向。
    类比一下就是正常人做出任何动作，他一定会有个间歇停顿，放在游戏里这就叫做后摇，然而，莫瘟打的这几下，就像是每一个后续动作都能取消前一个动作的后摇，理论上来说，只要他的体力足够，就可以无限连环。
    “蛮好的，”王峻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我先继续调配药剂，免得一会儿来不及。”
    莫瘟让到一旁，恭敬说道：
    “多谢先生大恩，以后有事只管吩咐一声，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见到这一幕，亚历山大·莱昂心中冷笑：“干的还行，可惜，你的运气到此为止。”
    嘭！嘭！嘭！嘭……
    连续十声爆响，前后几乎没有时间差。
    眼睛和口鼻光芒向内收缩，归属于亚历山大·莱昂的十名超凡者发出整齐的咆哮：“啊吼！！！”
    声音由地面到天空，由极近到极远，似一把利剑刺穿高空。
    亚历山大·莱昂深深吸了一口气，红砖黑瓦的小楼前，似水似雾的金光和星点倒灌入嘴，好似鲸鱼吞海。
    “大功告成，曹老先生随意检查。”
    他打了个响指，哒的一声脆响后，领袖心灵吼的控制效果解除，10名超凡者同时恢复神志。
    这十人看着亚历山大莱昂，神色非常复杂，感激有之，畏惧有之，怨念有之。
    曹卿荀一跃而下，来到小楼门前，依次检查这十名超凡者。
    “近似完美途径……”
    “近似完美途径……”
    “近似完美途径……”
    连续十人都是同一个结果。
    亚历山大·莱昂不说完美途径，因为进化规划师以希望灯塔为首的保守派系中，不认可完美的存在，认为革新派的进化规划师们所说的完美途径仅仅是一个夸张的形容，完美代表的是100%，但生物不可能做到完美，只能无限的趋近于完美，例如：99.99999%。
    小数点后面的数字是无限的，但永远都会有！
    “连续十人，还行。”亚历山大·莱昂眼底敛藏金光，“王峻，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局……”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他所负责的超凡者中，身材娇小的那名女人气息太过旺盛。
    “热，我好热！”
    女人猛然撕烂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背心。
    她的双眼仿佛燃烧着金色火焰，双臂裸露在外，小麦色肌肤表面的毛孔好似开启的气阀，连绵不绝的白气激射而出。
    亚历山大·莱昂快速蹿到她的身旁，左手掐印，右手平伸。
    右手按住女人的头顶，掌心喷吐金光，涓涓似山泉流淌。
    过得两分钟，女人神情逐渐安定，身上的气息开始回落。
    “该死，她的进化途径从近似完美跌落了。”亚历山大·莱昂心中暗恨，面上带有微笑，试图帮助女人。
    然而，女人回落的气息就如决堤的大坝，快速下降。
    “起开！”曹卿荀看不过眼，撞开亚历山大·莱昂。
    曹卿荀绕着女人画圈行走，双手凝成剑指，指尖焕发玄青光点。
    戳戳戳戳戳……
    手似幻影，指带疾风。
    短短三秒内，女人的气息彻底趋于平稳。
    “谢过曹大师。”女人说。
    曹卿荀单手一握，空气被抓成一团透明的固体，堵住女人的嘴巴。
    “你的生命灵韵还不稳定，不要说话，让人带你下去，找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安稳地睡一觉。记住，睡觉的时候必须让同伴看护，并且用沾水的布团堵住嘴巴。”
    女人连连点头。
    “曹老先生，我有秘法。”亚历山大·莱昂想要挽回失误。
    曹卿荀冷眼盯着他，板着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人太功利，把胜负看得比人命更重要。”
    亚历山大·莱昂：“不，我真的有办法。”
    曹卿荀嫌恶不已，摆手道：“别捣鼓小动作了，失误就是失误，不过我不会直接判你失格。”
    反手指向远去的女人，曹卿荀继续道：“她的进化途径，算你勉强及格。”
    及格？！这简直就是侮辱……亚历山大·莱昂回归家族后，从未拿过一次优等以下的评分，他急切张嘴，想要解释。
    曹卿荀猛然瞪眼，“再多说半个字，你就滚蛋吧。”
    亚历山大·莱昂低下脑袋，服了软，不吭一声。
    他的眼光锐利如鹰隼，直勾勾盯着还在调配药剂的王峻。
    “还好，这家伙时间来不及，别说是第十个了，他现在的速度就连完成第九人都是问题。”
    随后，王峻那边的第二、第三、第四人接连醒来，每一人的气息都饱满充足，生命灵韵在身心内自如流转。
    王峻没有去看，把第八瓶超凡药剂递给第八人，然后对剩余两人说道：“你们帮我拿着试管。”
    那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名为白八，左眼安装机械义眼，弟弟名为白九，右眼安装机械义眼。
    白八、白九按照王峻的吩咐，帮着拿好试管，他俩都是双手捧着，生怕试管出了什么问题。
    他俩可不傻，莫瘟和后来苏醒的三人都是完美途径，已经说明王峻并非浪得虚名。
    手中的试管就是晋升的关键，距离150分钟的倒计时结束还有7分31秒。
    王峻左右手同时开工，一手帮白八冷萃超凡材料的精华，一手帮白九冷萃超凡材料的精华。
    白八和白九一眨不眨盯着试管口，看着一滴接一滴的精华落下，他俩比王峻还要紧张，生怕王峻出现失误，手腕时不时颤抖几下。
    王峻微笑，说道：“不用紧张，我会在一分钟内完成的。”
    他的声音与笑容仿佛带有让人心神镇定的魔力。
    白八白九同时点头，手也不抖了。
    滴答~滴答~滴答~
    40秒过去，王峻左右手各自握住一枚玄红果实，继续冷萃。60秒整，冷萃完毕，两瓶药剂同时制作完成。
    王峻说道：“赶快喝下去吧，你们的药效会比较激烈，但会有特殊效果。”
    白八和白九对看彼此一眼，然后仰头喝下药剂。
    “赢了！”亚历山大·莱昂微微摇头，嘴角带笑，“lv1超凡者消化药剂的时间普遍大于10分钟，王峻的动作终究还是太慢。”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到位，略微有点晚，见谅。

 第46章 败家犬

    露台上，众人目光锁定白八和白九。
    “这两个人来得及吗？”李悬尘问。
    孙不悟道：“别拍我的腰子，我也不知道。”
    孙鹿棠道：“老曹，小辈们都很好奇，你就解释解释。”
    “说的你就不好奇？”
    曹卿荀揶揄一声，喝下清茶，吊足胃口，这才说道：
    “本来是不太来得及，不过他使用了激化果，能够加快药剂的生效时间。”
    “应该需要六七分钟的时间，具体来不来得及纯粹看运气，他这时间掐得太极限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倒数计时的秒针转到最后一圈。
    59秒，58秒，57秒……30秒，29秒，28秒……
    白八和白九盘坐地面，没有睁开双眼。
    “还不醒过来？阿峻这第一项岂不是直接就输了？”
    李悬尘心底暗暗着急，来回在露台上踱步。
    孙不悟看着心烦，按住李悬尘的肩膀，“你晃得我心烦。”
    李悬尘摆手，拍掉肩膀上的手掌，“切，乱的是你的心，不是我的步子。”
    闻言，孙不悟收回手掌，若有所悟。
    “恩公怎么还是一点都不着急。”莫瘟蹲在小楼门口，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草根。
    旁边，或坐或蹲的七名超凡者都获得了不小的提升，看向王峻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冷清凝、叶苏、苏小九先一步动身下楼，来到小楼门口，
    莫瘟赶忙领着几人退到旁边，询问道：“冷姐，恩公还有没有希望？”
    冷清凝摇摇头，凝着眉毛，没有说话。
    亚历山大·莱昂环抱双手，一言不发，看不出心理状态。
    曹卿荀悄然来到王峻身后，笑着问道：“你不急吗？”
    王峻回头，露出微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也没有用，等着就是。”
    孙鹿棠背负双手，缓步走来，颇有一番高手气度，可惜，脚底下踩着人字拖，啪叽连响，破坏了气氛。
    他耳廓微动，倾听王峻的心跳声。
    王峻心跳如常，仿佛正在倒计时的秒数与自身毫无关联。
    孙鹿棠道：“小友的心态真不错，比我家不悟更加稳重。”
    曹卿荀摇头，怼了一句：“太过老成，失了年轻人的锐气，这可不是好事。”
    “胸有定静，大事可成。”孙鹿棠不以为意，随口回道。
    两人一个褒奖一个劝诫，看在众人眼中，都能感受到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对王峻的看重。
    亚历山大·莱昂阳光的笑脸隔绝一层阴云，眼底望向王峻，竟是动了杀心。
    你可以优秀，但不可以比我更优秀。
    这时，白八和白九同时仰头望天，吐出一口浊气。
    浊气夹杂彩色流光，流光带出粉尘状的褐色杂质，那是人体打破基因枷锁，进一步激活生命灵韵，灵韵反复洗刷身躯，然后排出的糟粕。
    紧接着，白八身体的气息快速稳定，变得圆融无碍，正说明他沿着进化途径向前走出一大步，并且这一步非常稳，没有任何后遗症。
    白九稍微慢了片刻，愣是等到曹卿荀的手机发出嘀嘀响声后，他才真正达到稳定状态。
    “这……”
    周围人不知道白九的进化算不算压线完成，一起望向曹卿荀。
    亚历山大·莱昂眉梢上挑，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刚刚在他手下晋升lv2，心灵受到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没有多想太多，直接说道：“时间已过，过一秒也是过，白九的进化超时了。”
    话才出口，他急忙捂住口鼻，瞪大眼睛，“不，不是我想说的……”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亚历山大·莱昂轻柔地按住他的肩膀，“说出心声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王峻先生断不会因为这么点小问题找你的麻烦。”
    “狗屎！”李悬尘怒目爆喝，“你又不是曹老爷子，凭什么说时间已过。”
    亚历山大·莱昂摇头，“不关我的事，这句话是你们黑锋巷的人说出口的。”
    闻言，说话那人面色惨白，“我不是，我……”
    “行了，不用解释。”冷姐摆摆手，心底想的却是这十人的心灵被影响得有多严重，只怕得找专门的人来治疗才行。
    李悬尘火急火燎跳下露台。
    轰隆！双脚砸地，他立刻蹬地前冲，抓住亚历山大·莱昂的衣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你操纵他。”
    亚历山大·莱昂摊开双手，居高临下地俯瞰李悬尘，“这就是黑锋巷的待客之道吗？”
    李悬尘嘴角抽搐，一时间有点下不来台。
    直接动手嘛，他又怕被关禁闭，但要放手嘛，那更是心里面膈应得慌。
    两难抉择，蛋疼无比。
    这时，王峻靠近，对着李悬尘轻声耳语。
    李悬尘眨巴眼睛，呼喝道：“卧槽！！！阿峻，你真是一个天才。”
    亚历山大·莱昂皱眉，“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感觉到菊花受到猛烈袭击，就像有一根钢管直挺挺插了进去。
    一鼓作气捅到最深，深度至少大于20厘米。
    亚历山大·莱昂面色酱紫，捂着后庭连连惨叫，“你他妈的！”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词汇，只会一句最为标准的街头骂话，反复连续含着这四个意味深长的字。
    李悬尘松开手，向后退了两三步，“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不相信，屁股撞到了地面上的硬物。”
    话语落地，钻出地面的两只纯黑之手缓缓收回地面。
    亚历山大·莱昂扭着内八字，回头去看。
    只见，两只纯黑之手并拢起来，掌心相对，食指和中指奇长无比，至少大于20厘米。
    四根指头的指尖沾着一些不方便描述的玩意。
    “还说不是你干的？！”亚历山大·莱昂的怒与羞交织起来，就像风火互相助势，两种极端的情绪快速攀升。
    李悬尘摊开双手，满脸调笑，故作不知，吐出一个单字：“啥？”
    言罢，两只纯黑之手消失不见，不方便描述的玩意溅落在亚历山大·莱昂的裤腿与皮鞋上。
    “咦，好恶心。”李悬尘跳开两步，来到王峻身旁。
    王峻勾着李悬尘的肩膀，配合道：“是啊，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后庭失守，禁不住门。”
    两人一唱一和，然后同时对亚历山大·莱昂露出歪嘴笑。
    “贱人！！！”
    亚历山大·莱昂面皮布满青筋，怒意已然爆表。
    “好臭啊，你还不赶快去洗洗。”
    叶苏连连摆手，驱赶鼻头闻到的不好气味。
    亚历山大愕然，侧头去看。
    冷清凝、苏小九、叶苏……三个国色天香的美丽女子，其中还有一人更是堪比天仙，是他苦苦暗恋的对象。
    这一刹那，愤怒变成羞怒，成分转变无比迅速。
    亚历山大·莱昂俊朗的面庞变成一张惨白的画布，画布上面胡乱涂鸦着各种颜色，交织成颜色混杂不堪入目的粪作。
    “那边，50米左转。”苏小九单手挡着嘴，指出通向公厕的路，她的小楼里也有厕所，但是，她觉得怪恶心的，所以来了一出选择性遗忘。
    亚历山大·莱昂呆滞片刻，哦了一声，转身捂腚跑开。
    被嫌弃了！！！
    这一刹那，他背对众人，眼角挂着两滴晶莹。
    李悬尘开怀大笑，竖起大拇指，“阿峻，牛哇，你的脑回路，我愿称之为最强。”
    王峻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李悬尘脑袋侧歪，“啥意思？”
    王峻翻起白眼，压低声音：“老大车祸，老二偏瘫。”
    结合上下文，两句放在一起，李悬尘顿时领悟，“哦……”
    孙不悟缩地成寸，左脚落下，同时赏了李悬尘后脑勺一个响亮的巴掌。
    “哦你妈个头，当着这么多人，你还秀？”
    李悬尘转头，龇牙咧嘴，“打我干啥。”
    “别聊天了，赶快收拾一下。”冷清凝满脸嫌恶，按住李悬尘的肩膀。
    “啊？我来收拾？”李悬尘傻眼。
    王峻悄然放下右手，向左向后各移三步，恰到好处地避开李悬尘指向自己的手势。
    老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李悬尘苦着脸，拍了拍手。
    地面的暗影化作一块黑色幕布，打了个包，然后飞向50米外的公厕。
    王峻提醒道：“浇他。”
    “了解。”李悬尘露出歪嘴龙王笑。
    三秒后，公厕里面传来震天的咆哮：“李悬尘，王峻，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食屎啦你。”王峻大声回应，用的还是粤语。
    这句话众人听不太懂，但却大致能够感受到那种非常跋扈，非常侮辱人的语气。
    公厕里，亚历山大·莱昂更是感受加十倍，他大声咆哮道：“啊！！！！！！”
    曹卿荀、孙鹿棠彼此对视，仿佛从对方瞳孔中看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哪个轻狂少年不曾捉弄过敌人？
    两人再看王峻，眼神里多出几分臭味相投的欣赏。
    苏小九抿唇轻笑，“先生，真坏。”
    “这哪是坏？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叶苏摇摇头，不寒而栗。
    冷清凝嘴角扯了扯，眼角动了动，强忍着不说话，也不笑。
    李悬尘两只手同时竖起大拇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
    突然，他听到王峻的低声呢喃：“可惜了，这时候要是再浇他一轮，估计能把他喂饱。”
    李悬尘脸色煞白，蹬蹬蹬，连退三步，
    “卧了个大槽，阿峻啊阿峻，真有你的，山上的笋都让你夺完了。”
    孙不悟走到近前两三米，由于耳目极佳，听了个正着。
    他扶着额头，感慨道：“心黑啊！”
    …………
    二十多分钟后，亚历山大·莱昂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西装。
    领带、外套、衬衣、皮带、裤子、皮鞋……
    清一色的纯白！
    仿佛他被什么玩意弄脏了，必须得这样才能找回点干净的感觉。
    亚历山大·莱昂眼神里的阴毒毫无掩饰，但却丝毫不提刚才被爆菊的惨事。
    他知道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赶快了结今天的主要目的——拜师，过得十天半个月，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
    做好心理建设后，亚历山大·莱昂道：“曹老先生，可以快点公布结果吗？”
    曹卿荀似笑非笑，嗯了一声。
    他在嘲笑我……亚历山大·莱昂眼底的怨念更深三分。
    曹卿荀对王峻说：“你的运气有点不对劲啊，白九确实差了两秒。所以，第一项，你们两人都是9/10，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王峻颔首，“再细分，怎么论胜负？”
    “不对，不应该继续细分，”亚历山大摇头插嘴，“王峻只有九人完成，我这边却是十人，我已经胜了。”
    “脸都不要了。”李悬尘嘲讽道：“若没有曹老出手，你负责的那个女人的进化必定失败。”
    亚历山大·莱昂不搭理李悬尘。
    李悬尘两手合拢，做出爆菊专用的千年杀的姿势。
    亚历山大赶忙捂住后庭，说道：“第一项胜负已定，曹老宣判下一项吧。”
    曹卿荀眨眼两下，拿出密封的信函。
    嘶啦~~~~
    他当众解开亚历山大·莱昂的信函，朗读其中的治疗方案：
    “把冰与火的能量压制在左右腿中，然后锯断双腿，替换仿生义肢……”
    越是往下听，众人面色愈发古怪。
    这就是王峻提到的三种治疗方案中最不堪用的那一种。
    截断肢体，失去超凡能力。
    只不过，亚历山大·莱昂的方案中，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大约有10%左右。
    苏小九的超凡能力不是彻底失去，而是被转移，转移到亚历山大·莱昂的体内，暂时帮苏小九保管。
    等到合适的时机——科技更加发达或者发现某些新的超凡材料。
    他就会把冰火两种超凡能量还给苏小九。
    “力量给了出去，还能再还回来？”叶苏恶狠狠地瞪眼，“亚历山大，你的脑子有坑吗？还是早就打着我们家小九的主意了？”
    亚历山大·莱昂摆手，微笑。
    “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毕竟，没有人愿意失去超凡之能，所以我才另辟蹊径，帮苏小姐保管超凡能量。”
    “我也是绞尽脑汁，才在灵机一动时想到的。”
    “不谦虚地说，这个方法应该当得上一个妙字了吧？”
    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叶苏气鼓鼓道：
    “妙你个大头鬼，你把小九和我们当傻子吗？”
    “她的天资奇佳，那份超凡能力无比强大，所以才难以控制，真要给了出去，你还会还？”
    四根手指并排指天，亚历山大·莱昂道：“我可以发誓！”
    略作停顿，他又说：“而且，我们希望灯塔已经研究出了新一代的仿生肢体，绝不是机械肢体那种低端货色。最新一代的仿生肢体从外表看非常像人类的肢体，而且功能更加强大。”
    “你，你……你根本就不喜欢小九，你骗我！”
    叶苏被气得胸腔起伏不定，她为自己先前看好亚历山大·莱昂感到无比愤怒，甚至觉得自己长了一双狗眼。
    亚历山大·莱昂摇头，“不，我很爱苏小九，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深爱着他，所以我希望苏小姐也能相信我。”
    “恶心。”李悬尘竖起两根中指，“信不信我把你从菊花捅到嘴巴！？”
    亚历山大·莱昂忽略李悬尘，问道：“苏小姐以为如何？”
    苏小九语调冷漠，吐出一个单字：“滚。”
    亚历山大·莱昂皱眉，“刚才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楚。”
    王峻站出来，“她让你滚。”
    “让我滚？”亚历山大·莱昂冷笑，“我赢定了，要滚也是你和李悬尘滚一边去。”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带着特殊的韵律。
    众人心声受到牵引，不由自主转头去看。
    原来鼓掌的人是曹卿荀，他说：“败家犬确实该滚远点。”
    曹老先生都支持我……亚历山大·莱昂有点意外，当即喜笑颜开，“看到没，败家犬才该滚！”
    曹卿荀抓起亚历山大·莱昂的后脖颈，向后猛地一甩。
    人体划过一道弧线，屁股撞击地面。
    嘭！！！
    闷响之后，亚历山大·莱昂箕坐在地，下身瘫软，瞪大双眼说：“为什么？”
    “你就是败家犬啊，两大项，哪一项你都输得非常彻底，彻底到老夫都懒得点评。”
    曹卿荀摆摆手，语气中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希望灯塔越来越走下坡路了，培养出来的都什么垃圾货色，根本不配和我们万灵大学比肩。”

 第47章 正式的判断

    亚历山大·莱昂道：“曹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已经认定第一项的赢家是我，这会儿怎么能反悔。”
    曹卿荀眼神微冷，缓缓摇头，“老夫何时宣判过第一项的胜负？”
    “刚才……”
    亚历山大·莱昂唇齿开合，仅仅蹦出两个字。
    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画面，画面中的曹卿荀掠过了第一项的结果，反而是直接撕开信函，朗读其中的治疗方案。
    “反应过来了？”李悬尘施展阴影跳跃，来到近处，按住亚历山大·莱昂的肩膀，“别太自作多情，曹老根本没有亲口说过第一项的胜负结果。他老人家是真的不想打击你的自信，不过，小爷可不在乎。”
    略作停顿，李悬尘道：“阿峻给出三种不同的治疗方案，一种比一种效果更好，你刚才说的那种只不过是他列出的方案中最次的。”
    亚历山大·莱昂肩膀轻抖，挡开李悬尘的手掌，喊道：“我不信。”
    “不信又如何，事实摆在眼前，”李悬尘指向身后，“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他的亲口描述。”
    亚历山大·莱昂反驳道：“我不相信，苏小姐的进化之殇从小就有，那么多的前辈都治不好，他凭什么？”
    身体化作阴影，李悬尘留下一句嘲讽：“井中蛙。”
    亚历山大额角爆凸，一步一步接近王峻。
    “说！你都给出了什么方案？”
    王峻不予理会，转身走向曹卿荀。
    亚历山大·莱昂气急，伸手抓向王峻。
    王峻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右手猛然回甩，切着亚历山大的手腕向回拉扯。
    亚历山大·莱昂失去重心，踉跄向前，又惊又怒：“你！”
    话头刚起，他的眼瞳急速收缩，左手赶忙挡住下巴。
    啪！！！
    王峻绷直脚尖，正面击中亚历山大·莱昂的左手掌心。
    王峻先一步动手，“区区lv1也敢对我动手？”亚历山大·莱昂爆发气势，生命灵韵急速流转，体表泛起一层稀薄的金色光辉。
    胯骨向下沉，两只脚扎入地面，犹如老树盘根，稳固重心。
    紧接着，他的右手反扣住王峻的手腕，左手猛然握紧，递出一记重拳。
    正愁没有机会发飙！
    亚历山大·莱昂眼神阴冷，沉声喝道：“找死。”
    他全力出手，根本不留余地，要的就是一拳打死王峻。
    至于事后会不会遭受报复？当然会！但那不要紧。
    有莱昂家族作为后盾，他完全不担心。
    呼呼呼~~~
    层叠的金辉裹挟拳头，拳风暴戾无比。
    亚历山大·莱昂心底的念头并不纯粹。
    他认为自己再也不是街头流浪的孤儿，而是有着庞大背景的财阀嫡系。
    打死王峻，最多被黑锋巷关押，只要家族施加压力，一定可以捞他出去。
    毕竟，死了的天才一文不值。
    黑锋巷有着一个宏大的理想，正在准备一件重要的大事。
    准备工作完成前，他们不会轻易与联邦九大财阀中的任意一家对上。
    “敌手当前，思绪纷杂……”
    王峻咧嘴轻笑，身体连同衣服瞬间化作纯水。
    亚历山大等同于抓着纯水。
    然而，水无常形，寻常方法无法抓住。
    向后拉扯的掌心一空，亚历山大的重心再次遭到破坏。
    “找打！”
    王峻爆喝，声如惊雷，一腿蹬地，借力而起。
    整个人腾在半空，连续蹬踢。
    嘭嘭嘭嘭嘭……
    连续五脚正中亚历山大胸腹，要不是金光及时凝聚，王峻的踢腿便能让他肋骨断裂，倒插脏腑，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噗~~”
    亚历山大·莱昂边退边吐血，脚后跟磕着地面上的不平整处，被绊倒，屁股砸落地面。
    王峻得势不饶人，垫步前冲，鞭腿扫向亚历山大·莱昂的面门。
    嘭！嘭嘭嘭……
    不是一腿，而是无数腿，几乎连成一片腿影。
    王峻是杀手出身，对杀意的感知无比敏锐，对杀意的回敬更是干脆直接。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根本不需顾虑对方的身份背景。
    大不了，换个地方，换张面孔，换个名字。
    “卧槽，阿峻这是下的死手啊！”李悬尘吹了个口哨。
    孙不悟道：“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此刻，王峻踢出第三十六次鞭腿，小腿胫骨传来的触感不像是命中人体，更像是坚硬的钢铁。
    撤步后退，连续退了三步，王峻双腿站立，隐约感觉到右小腿胫骨隐隐作痛。
    “脸皮真厚。”王峻啐骂道。
    亚历山大·莱昂面皮泛着暗金光泽，仔细去看，哪里还有人的皮肤，分明都是铭刻神秘符文的鳞片。
    他抹掉嘴角的鲜血，瞪着兽化的黄金竖瞳，“你敢杀我？”
    “彼此彼此。”王峻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
    亚历山大·莱昂握拳捶胸，“来啊！”
    下一秒，王峻转头喊道：“尘哥，戳他的破腚。”
    亚历山大：……
    李悬尘：？？？
    两人同时愣神，李悬尘更快反应过来：“阿峻这是让我攻击亚历山大的菊花要害。”
    下一刹那，两只纯黑之手升起，结成“千年杀”的手势。
    戳！！！
    亚历山大·莱昂只觉胯下一凉。
    嘭！
    声音还是不对，不像人体被攻击。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得到祖父赐予的物品护身，受到致命威胁时便会启动，能在一刻钟内拥有强大的防御力和恢复力，无视lv4之下的绝大部分攻击。
    “李悬尘，你也伤不了我。”亚历山大·莱昂冷笑。
    话音未散，王峻闪身抵达他的视野盲区，按住他的脑袋猛掼地面。
    一下，两下，三下……
    亚历山大的脑袋埋地，屁股朝天，姿势相当不雅。
    他神智清醒，心底满是恼怒，用手去抓王峻的脚踝。
    “起开！”王峻喝喊一声，跳跃腾空，蹬踹亚历山大的屁股，借力反跳拉开距离。
    亚历山大猛锤地面，口中喊出几个古老的音节。
    下一秒，他的身体绽放黄金光辉，光辉形成铠甲，背后还有一只巨大的黄金狮子伏地蓄力。
    轰！轰！轰！轰！
    四爪抓裂地面，黄金狮子奋力扑向王峻。
    腾空的过程中，它的身躯由虚凝实，鬃毛、眼瞳、獠牙、利爪……一切都那么栩栩如生。
    死吧！！！
    亚历山大嘴角微掀，笑意狰狞。
    只要一秒，王峻必死！
    这股力量来源于禁忌物，爆发之时，堪比lv4巅峰一击，就算是曹卿荀也来不及阻挡。
    “王峻，你对我动了杀念，更实施了行动，这就是取死之道，哈哈哈哈。”
    王峻身体与精神被扑袭而来的黄金狮子禁锢，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甚至连思维都如陷入泥潭，变得无比缓慢。
    等他反应过来，当场身死就是最好的结果。
    突然，人字拖隔空飞来，啪叽一下，印在黄金狮子的脑门。
    呲呲呲~~~
    黄金狮子就如泄了气的气球，冲起一道黄金光辉笔直上天，白云、流风环绕金光，整片天空好似被捅了一个大洞。
    “不可能！您老根本没有出手的理由。”
    亚历山大·莱昂碎嘴呢喃，盯着孙鹿棠。
    “区区一名lv1，就算他是天才进化规划师，又怎能比得上我莱昂家族？”
    孙鹿棠满不在乎，撮着牙花子，笑道：“老夫出手，需要理由吗？”
    亚历山大·莱昂面色难看，犹如刚刚吞吃了五百斤黄连。
    “多谢孙老出手。”王峻抱拳。
    孙鹿棠呵呵轻笑，“不碍事，老夫最见不得打架打不过就掏家伙的废物玩意。”
    言罢，他五指虚张，猛地提拉。
    “啊，不，你不能拿走我的禁忌物。”亚历山大捂住心脏，面如金纸。
    咚咚！咚咚！咚咚……
    怪异的心跳声愈发剧烈，然后，亚历山大张开嘴巴，几乎开到大于120度。
    一颗黄金色泽的心脏悬空飞出，落入孙鹿棠的掌心。
    “87号禁忌物，黄金狮心。”曹卿荀眯眼，“老狮子真的很看好你，居然连这种玩意都给配上了。”
    王峻皱眉不已。
    禁忌物，早就有所耳闻。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真正见到，就几乎要了命。
    这份印象足够深刻。
    深深看了亚历山大·莱昂一眼，王峻心道：“此人，必须杀掉。”
    亚历山大·莱昂没有察觉到王峻的眼神，他哀求着说道：“还给我。”
    孙鹿棠掌心吞吐气劲，悬空数厘米托起黄金狮心，“想要，可以啊，不过你还不够格，找你家大人来吧。”
    说着，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亚历山大·莱昂彻底泄气，脸上颓唐满布，再也不复自信与傲然。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当世最强者！
    孙无敌！
    全世界唯一被称武神，而不是半神的lv5巅峰强者。
    黄金狮心落入对方手中，短时间内不可能拿回来，真的得让祖父亲自出面交谈。
    “是。”亚历山大·莱昂埋下脑袋，变得异常谦虚谨慎。
    沉吟两秒，他说：
    “晚辈不会再次动手，但今天的两大项比试，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向孙鹿棠鞠了一躬，亚历山大转头看向曹卿荀。
    “曹老先生，您说我败了，那就给出理由，足够让我信服。如若不然，莱昂家族绝不会善罢甘休。万灵大学的资金供给全面停止也不是不可能的。”
    闻言，曹卿荀呵呵轻笑，一边笑一边走向亚历山大。
    肥厚的手掌按住亚历山大的肩膀，曹卿荀眯眼，说道：“后生，你在威胁我？”
    亚历山大·莱昂摇头，“不是威胁，而是要一个结果，要一个明确的说法。我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输了又是输在哪里，赢了又是怎么赢的。我希望曹老先生能够深思熟虑，然后再给出正式的判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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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任何背景都为之黯然失色的才华

    短短几句话，既暗示了曹卿荀万灵大学和莱昂家族之间的利害关系，又把曹卿荀先前的判断推翻，强行说成非正式。
    这种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几乎就是撕破脸皮，完全不顾及颜面。
    此刻，亚历山大·莱昂只想赢，他一定要赢过王峻。
    自身实力也好，家族势力也罢，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赢就好。
    曹卿荀沉吟下来，没有立刻回答。
    犹豫了，那便是切中了要害……亚历山大·莱昂心底泛起一丝喜悦。
    周围人满眼都是不屑，他看到了，却不在乎。
    “家族背景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没有那就是你不行，哈哈哈哈。”
    亚历山大·莱昂心声嚣狂，瞪眼望向王峻。
    这时，曹卿荀走向王峻，用只有王峻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友，此番是你赢了，两大项都赢了……”
    曹卿荀本想告诉王峻，这一场较量，他本不准备让任何一方获胜，但王峻的表现让他为之心折。
    然而，老头颇为要面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你且拿着此物，给苏家丫头炼制镇灵药剂吧。”
    言罢，他递出一支玻璃小瓶。
    瓶子内装着星辰草，星光点点，似江似河，非常好看。
    王峻接过后，没有多余口舌，直接走到旁边。
    周围众人看到王峻拿走星辰草，便知道了曹卿荀给出的结果——王峻获胜。
    这是曹卿荀与王峻的约定，亚历山大·莱昂当时还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
    此刻，亚历山大·莱昂眉宇挂上轻松之意，心道：“果然如此，曹老先生是万灵大学的一把手，代表着千千万的万灵大学之人，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得罪莱昂家族。”
    星辰草给到王峻，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补偿。
    王峻既然接了这份补偿，等于是默认了结果，所以黯然退场。
    亚历山大·莱昂认得出星辰草，知道这玩意的价值，也就千多万而已，不算什么大钱。
    冷冷一笑，亚历山大·莱昂看着王峻的眼神改变少许。
    还以为是什么硬骨头呢，原来也是见钱眼开的垃圾。
    “有所好就好办。”亚历山大·莱昂眉宇轻舒。
    折磨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也不必与他冲突。
    投其所好，用利诱之。
    或金钱，或权利，或美色……种种弱点，皆可用之。
    一旦控制了他，他越是有才，越是恃才傲物，就会越痛苦！
    那种痛苦就如附骨之躯，吸人骨髓。
    “来吧，曹老先生，您可以正式宣布了。”
    “行，”曹卿荀颔首，“第一项，王峻实际上给10名lv1超凡者规划出了完美途径，并且激活了他们体内超凡能力的分支特性，而亚历山大·莱昂……”
    “结论是，王峻强于亚历山大·莱昂。”
    “第二项，王峻给出三种治疗方案，三种治疗方式分别是，截肢保命，维持水火平衡续命……”
    “同样的，王峻强于压力山大·莱昂。”
    连续两段话后，亚历山大·莱昂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他一寸寸长转过脑袋，就像关节不太润滑的人偶。
    “为什么？为什么选王峻不选我！”
    曹卿荀眼神平静，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亚历山大·莱昂眼角斜拉30度，眼底透着三分狰狞，冲淡了脸上那股虚伪的优雅。
    “他只不过有那么一点点天赋，而我是莱昂家族的小狮子王，曹老先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曹卿荀闭合眼帘，他不想打击亚历山大·莱昂。
    这位年轻人同样才华横溢，只是放在王峻面前有些相形见绌。
    确实如他所说，莱昂家族是九大财阀之一，背后的资源与能量非同小可，成为他的老师，但是……
    曹卿荀缓缓抬起眼帘，“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亚力山大·莱昂用力点头，“对！综合考量下来，明明我才是最优解，为何你偏偏要了一个次等解。”
    “不，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曹卿荀眼底闪过锐利精光，悠悠说道：
    “大多数情况下，才华在深厚的背景面前的确一文不值，但当那份才华犹如骄阳，成为天空中唯一的存在，那么任何背景都将为之黯然失色。”
    略作停顿，曹卿荀继续道：“所以，王峻才是最优，而你，只怕不需要三年，便是想要看见他的背影也得用出十倍力气去奔跑才行。”
    亚历山大·莱昂嘴角抽搐，喉头微动，就像一头不敢吠出声来的丧家犬。
    “好，你们很好，今日耻辱，我莱昂家族记下了。”
    猛然拂袖，他说：“曹老先生，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言罢，他转身离场，来时有多潇洒，去时就有多狼狈。
    周围众人并不关心亚历山大·莱昂的离开去，他们的目光锁定着王峻。
    王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制作镇灵药剂。
    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没有再去关注周围。
    然而，众人都是吃惊不已。
    星辰草、月亮果、阳炎花都是c级素材中的极品，等级虽然不高，但生长地带险恶，市面上流通的数量不多。
    这些玩意堪称稀有，王峻居然当众制作药剂。
    “阿峻的信心未免太足了！”李悬尘感慨。
    孙不悟握拳，心底闪过惊喜，“信心异于常人，才能无比专注，才是真正的天才。”
    苏小九不敢眨眼，凝视着王峻的双手。
    王峻制作药剂，要的就是火候上的控制，凭借他的冰系能量去综合凝练露滴过程中的热量。
    他只是lv1，控冰之能掌控没几天，但是手法老练，就像天生本能。
    曹卿荀感慨道：“巧不在手，而在于心，他才多大，竟然有那么几分返璞归真的意思。”
    孙鹿棠默不作声，心中湖海掀起些许浪涛：
    “老曹对王峻绝不只是欣赏而已，前后两段话藏着艳羡，惊叹，还有那一丝旁人不容易察觉的钦佩。”
    孙不悟眸光明灭不定，从自家爷爷的表情中看出了点异样。
    在场的两位老爷子，一个明着表露自己的欣赏，另一个藏着心底的震惊，这足以说明王峻是多么天才的进化规划师。
    放在桌下的手轻微颤抖，孙不悟看向王峻，再一次刷新了心底的认知：
    他，绝对够特别！
    他，很可能就是那种足够敏锐，只凭本能就能治疗进化之殇的人。
    爷爷的旧伤，他能治吗？
    能，他若不能，那就几乎没有希望了。
    孙不悟眼睛一闭再一睁，瞳孔中摇曳的微光霍然聚拢，仿佛散乱的碳原子经过聚合，化作坚硬的钻石。
    “老师不只是欣赏王峻，这份评价实在太高，高到不可思议。”
    冷清凝从来没有看到过曹卿荀这样夸一个年轻一辈的人。
    轻微出神的她低声念道：“任何背景都为之黯然失色的才华……”
    曹卿荀颔首，“对，王峻小友大才，你们快点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他答应当我的徒弟。”
    “啊咧？之前有个姓曹的，好像是说，王峻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孙鹿棠翻起白眼，故意调侃。
    曹卿荀道：“别闹，赶快想办法，这徒弟老子收定了，天王老子来的也拦不住。”
    叶苏吐槽道：“曹老头，你的反应太夸张了吧，这家伙能有那么厉害？”
    “你闻到了吗？”曹卿荀说。
    叶苏摇头，“啥？”
    话语刚落，一股非同寻常的药香传来。
    好似栀子花香，轻盈，润泽，却不艳丽。
    “不就是药剂泛起的香气吗？”叶苏说：“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曹卿荀抬手指向苏小九。
    苏小九嘴角含笑，泪水滑落脸颊，宛如一颗颗盈润的珍珠，沿着脸颊翻滚，来到下颌起跳，最终落到她盖住双腿的毛毯。
    啪嗒啪嗒啪嗒……
    “小九，你怎么了？”叶苏慌忙询问。
    苏小九用衣袖拭去脸颊的泪痕，“我，我，我的双腿有感觉了，除去痛苦之外的另外一种感觉。我能感觉到它们非常微弱地恢复了一点。”
    只是药香就有如此功效，药剂真正制成，又会怎样？
    “这么说，你的腿真的可以治好了！”
    叶苏眉梢上扬，嘴巴微张。
    苏小九含笑轻嗯。
    这一个短促的音节，代表着一位出生以来就无法走路的少女看到站起来的希望。
    那种喜悦由心而生，发乎于面。
    此刻，她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叶苏没见过这样的苏小九。
    亦哭亦笑，充满了感染力。
    哭着哭着，苏小九再次笑了起来。
    梨花带雨，雨过见晴，美人一笑，绝世倾城，不外如是。
    这一刻，苏小九绝美的容颜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小九，你，你太好看了。”
    叶苏微微愣神，然后冲到苏小九身旁，双手下按“魔女帽”的帽檐，遮挡苏小九的绝美容颜。
    她耀武扬威地举起拳头，正对王峻。
    “女人见了都要心动，绝不能给臭男人看见。”
    苏小九抹去脸上泪痕，笑着拍开叶苏的手掌，“别胡说，先生还在治药，哪有心思东看西看。”
    胳膊肘往外拐……叶苏怨念地瞅着苏小九，说道：“嗯，还是小九你有眼光。”
    苏小九脑袋轻歪，用眼神询问。
    “之前我看走眼了，”叶苏脸红，压低声音，“王峻做事很专心，根本不被周围的动静打扰。我家老妈说过，这种男人最为负责，是真正的好男人。”
    【作者有话说】
    今日第二章

 第49章 逢人称知己，即深交究竟平常

    红砖黑瓦的小楼内外恢复平静，午茶时间还很长，众人回到二层露台，边吃喝边等待。
    王峻心无旁骛，冷萃了大部分超凡材料的精华。
    曹卿荀来到近处，笑呵呵道：“王峻小友。”
    耳廓微动，眉峰轻抖，王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曹卿荀：“……”
    收徒的话顿时被憋了回去。
    他转头望向二层露台，用眼神询问：“你们快给出出主意。”
    孙鹿棠老神在在，端着茶杯，小口啜饮。
    其余人各自聊天，边聊还边指指点点。
    曹卿荀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很尴尬。
    “小友，你的手法有点生涩。”
    强行没话找话，妄图吸引王峻的注意力。
    “慢慢来，以后会熟练的。”王峻点头，双眼入神盯着试管。
    曹卿荀：“那个……你要是不懂，可以问我。”
    “谢谢。”王峻道。
    3分钟，6分钟，9分钟……
    曹卿荀心底满腹牢骚：谢谢？然后呢？怎么没有后续……
    他等了足足15分钟，这才明白过来，王峻口头上的谢谢只是下意识的应答，根本就没有走心。
    翻起白眼，曹卿荀却没什么好指点的。
    单说冷萃法，他自认为没有几个人能比王峻做得更好。
    控制温度是个精细活，冰系和火系的超凡者有着远超其他超凡者的优势。
    曹卿荀度秒如年，苦思冥想到底要怎么和王峻开口。
    这时，孙鹿棠凝音成线，调侃道：“之前的他，你爱答不理，现在的他，你高攀不上。”
    曹卿荀满头冒起黑线，正要回身去找老伙计理论。
    这时，王峻举起试管，说道：“幸不辱命，镇灵药剂制作成功。”
    曹卿荀脚步一顿，转头看来，“来，老夫帮你掌掌眼。”
    “好。”王峻递出镇灵药剂。
    接过药剂，曹卿荀拿出一根银针，蘸了少许，然后均匀涂抹在掌心中。
    他边看边嗅边尝，过了两三分钟，说道：“不错，是好玩意，效果应该不会差。”
    “曹老头，你别偷吃我家小九的药！”叶苏咋咋呼呼，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
    “偷吃个屁，老夫以身试药，懂不？”曹卿荀挥手，作驱赶状。
    叶苏摇头，走近，伸出手，“拿来。”
    曹卿荀：“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怎地，难道害怕老夫喝光药剂不成？”
    “谁知道呢，曹老头你跟苏家老一辈有仇，万一动点歪心思。”
    “滚你的，老夫要是有坏心眼，保证苏家拿不到1根星辰草，坐等她去死不是更好？”
    “那你别喝……”
    “这不叫喝，这是验药。”曹卿荀解释道：“进化规划师也不能百分百把控自己的治疗方案，有时候就需要验药。”
    略作停顿，他转头望向王峻，说道：
    “以后小友还会帮更多的超凡者治疗进化之殇，千万得注意，验药的步骤不可省略。”
    王峻疑惑道：“为何？”
    “因为人心叵测，”曹卿荀轻叹：“药剂制作出来，一旦对方喝掉，之后遇到什么事情，就会专门赖到进化规划师头上，这种感觉……若是可能，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经历。”
    “防止碰瓷，制作的药剂必须留底，是这个意思吧？”
    王峻不懂就问，毫无心理负担。
    曹卿荀是大师级进化规划师，能白嫖到他的知识是绝对赚到的事情。
    “这仅是其中一层意思，还有一层意思就在于经验的提升。”
    曹卿荀竖起两根手指，语气温吞，犹如长辈敦敦教诲后辈：
    “每一次制作的药剂，你都通过自己的感官进行分析，久而久之便会得到普通进化规划师没有的分析能力。现在太多人都过分相信仪器，却忘记了仪器也是人类制造的，同样会出现程序错误。我不希望你将来因此出现事故。”
    “可是超凡材料蕴含超凡特性，每种特性有所不同，超凡者贸然摄入本就不好，更别提长年累月地坚持下去。”
    “小友但可放心，只要剂量合适，影响就不会产生。”
    “控制剂量，不超过自身的承受线。”
    “对，没错，小友悟性绝佳，真是一块璞玉。”
    曹卿荀连连点头，丝毫不吝啬夸奖。
    眼珠子咕噜转动，他心底暗道：“差不多是时候提出收徒。”
    “你们有完没完？”叶苏伸手握紧药剂瓶，“曹老头，松手，我得给小九拿上去。”
    曹卿荀傻傻哦了一声，然后松开手。
    叶苏转头望向王峻，“我拿上去了哦。”
    “去吧。”王峻轻笑，“不过这些全部有200毫升，不能一次喝完，得分20天，每天服用10毫升。”
    “嗯嗯，谢谢你。”叶苏表情认真，凑近到王峻的耳根，小声说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哦。”
    这姑娘有够耿直的……王峻微笑，目送叶苏奔跑上楼。
    她的身材高挑，身形矫健而美型，转身奔跑起来就像一头草原上的母豹。
    被这么一打岔，曹卿荀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心底正在犹豫要不要强行扯回话题。
    “前辈，我们也一道上去吧。”王峻道。
    “呃，”曹卿荀愣了愣，点头道：“好，一道上去。”
    露台边缘，孙鹿棠遥遥举起茶杯，传音入密：“老曹，你的表现看起来好尴尬啊。”
    曹卿荀走到二层露台，经过孙鹿棠身旁，黑着脸轻声说：“滚。”
    孙鹿棠不以为意，呵呵直笑。
    看老伙计吃瘪，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老年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片刻后，镇灵药剂被分出10毫升，苏小九一口饮下，娇喘出声：“啊！”
    “怎么了？！”叶苏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她说：“没，没事。”
    话语才落，又一声不受控制的娇喘：“啊。”
    这一次声音几乎压在喉咙里，只有临近的冷清凝和叶苏听见。
    叶苏眼底满含担忧，“是不是药剂出了问题？”
    苏小九摇头，“不，不是，是我的腿……好痒”
    “推她进去，我来检查。”冷清凝戴上黑边眼镜，指着二层露台的门口。
    随后，三女一起离开露台，露台上只剩下几个大老爷们。
    曹卿荀道：“小友，你对药剂的效果有了大致的预测，但我想知道你的依据是从何而来。”
    “不好说，”王峻摇了摇头。
    “嗯？是不是单纯的感觉，就……你能够准确把握到超凡特性与能量的流动转移。”曹卿荀眼底藏着激动。
    王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镇灵药剂来源于他看见的进化树信息的附带。
    于是，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大概吧。”
    “嗯哼？！”曹卿荀背在身后的拳头攥紧，“真的有这种人！”
    “什么？”王峻问。
    曹卿荀笑着说道：“你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天赋。”
    这种时候越是解释破绽越多……王峻默然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
    曹卿荀轻微眨动双眼，快步上前，拉住王峻的双手。
    “跟我走吧。”
    老玻璃……王峻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甩手挣脱，连续退后三步，“我没有断袖之癖。”
    曹卿荀：“啥？”
    “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王峻强调道。
    曹卿荀捂脸，“你在说什么？”
    这时，孙鹿棠出声调侃：“老伙计，你的意图太强烈，吓到小友了。”
    “老夫就是想收徒弟，怎么了？”曹卿荀回头瞪眼。
    孙鹿棠轻微摇头，指向不远处，“你自己问问，在他俩看来，你刚才像是啥。”
    孙不悟板着脸，委婉说道：“举止太过孟浪，有些不好。”
    “滚远点，”孙鹿棠笑骂一声，指着李悬尘，“你来说，说实话。”
    李悬尘捂脸，他真的不想说，两位前辈高人，一个是在世武神，另一个是当世最厉害的三位进化规划师之一，说错话的后果很严重。
    说，不说，怎么说……这是一道非常要命的选择题。
    两害相较取其轻！
    最终，李悬尘吞吞吐吐描绘了一遍。
    “靠，你小子找抽呢。”曹卿荀竖眉瞪眼，做出要扇巴掌的架势。
    李悬尘苦笑：“曹老明鉴，不关我的事啊。”
    “呵呵，你怕老孙，就不怕我老曹。”曹卿荀耸肩。
    “不敢，”李悬尘咧嘴，赔笑，“都怕都怕。”
    曹卿荀冷哼一声，眸光扫过周围一圈，李悬尘，孙不悟，孙鹿棠，最终定格在王峻的脸上。
    “你们都不懂，根本不知道王峻的天分到底有多高。”
    这句话差点攻破王峻的心理防线。
    被人认为天才，多少让人有点不适应。
    得亏前生当了一辈子杀手，身负灵活的头脑和极佳的临场应变能力，他的脸上没有展露丝毫端倪。
    曹老意有所指……孙不悟心中隐约有所预感，捧哏问道：“请曹老解惑。”
    曹卿荀伸出手指，指尖接连点向孙不悟和孙鹿棠。
    “你们爷孙俩肯定没有想到吧，王峻就是那种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对于进化之殇与进化途径，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
    蹭！！！
    孙不悟猛然起身，大腿撞到餐桌，桌面剧烈晃动，餐点和饮品洒了出来。
    “他能治好爷爷的病？！”
    “对，有很大的可能性。”曹卿荀含笑点头。
    “太好了！”孙不悟拽下鼻梁架着的墨镜，同时睁开左右双眸，眸子中金红交织的光芒接连成片，仿佛高耸云空中藏着巍峨仙庭。
    刷！刷！
    两道灿金与赤红交织的光芒冲出眼眸，延伸出来足有半米长。
    “目光如实质，以武成就超凡的特殊表现，孙家下一代依旧了不起啊。”曹卿荀夸赞。
    孙不悟好似没有听见，两只手撑着桌面，上身向前倾倒，隔着长桌，问道：“阿峻，你愿意为我爷爷治伤吗？”
    孙鹿棠是什么人物，当世第一人，人类的最强武力。
    他曾经挑翻当世所有半神，曾经力克变种人半神，只要在世一天，便可震慑宵小无数。
    如此人物，王峻同样心神往之。
    “若我能力可及，必当竭尽全力。”王峻斟酌两秒，给出肯定答复。
    “好，太好了，”孙不悟道：“有你这句话，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谁敢动你，就是与我孙某人为敌。”
    “这种话可当不得玩笑！”孙鹿棠单手下按。
    孙不悟肩头承受无形巨力量，两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嘭咚！！！
    他坐回椅子，还想起身。
    “不悟，每逢大事需有静气。”孙鹿棠教诲道。
    “那也得分情况，”孙不悟指着王峻，手指轻微蚕豆，好似打着连绵不绝的摆子，“现在有人能治好您的旧伤。”
    “老子说的不是这种小事。”孙鹿棠捏起剑指，指尖冒出一缕气劲。
    咻！！！
    此等气劲远比刀刃更加锋利，而且无形无质。
    孙不悟的手指被割开，鲜血流淌出来，这才察觉到，他疑惑不已，望着自家爷爷。
    孙鹿棠道：“人生一世，仁义当先，你要与他人当兄弟，就得有着千山万水，有难必援的决心。”
    “好。”孙不悟想也不想，答应下来，转头说道：“只要阿峻你救了我爷爷……”
    “混账。”孙鹿棠皱眉喝骂，“兄弟便是以义字当先，绝不是利益交换。”
    孙不悟眼珠转动几圈，便想了个通透。
    “是，孙儿知错。”
    人字拖，白背心，乍看起来毫无高手风范，但心底自有豪气冲天。
    仁义在心，武道至诚，难怪他是当世最强。
    短短几句话，王峻看到了孙鹿棠的风骨，油然感慨道：
    “开口说轻生，临大节决然规避；逢人称知己，即深交究竟平常。”
    孙鹿棠耳廓微动，双眼炯炯，长笑说道：
    “没错，王峻小友此言在理，当浮一大白。”
    旁边，李悬尘目瞪口呆，听懂一半，又迷糊一半，“谁来帮忙翻译翻译呗。”
    “他是说生死不可常常挂在嘴边，知己不可轻交，因为人若滥情，必然无情。”曹卿荀笑着解释起来，心底的满意像是被复制了百万次之多。
    徒弟啊徒弟，这他妈才是真正的好徒弟！
    天资奇高，本事极好，人品还如此让人放心。
    此刻，曹卿荀眼中的王峻就是香饽饽，给啥都不换。
    兄弟不可轻交，交了便是生死相托……孙不悟凝视王峻一眼，低头说道：“是我浮躁了。”
    “对，就是心性不足，”孙鹿棠点头，“乖孙，你若有王峻小友的心境，破入lv4便在一念之间。”
    随后，几个大老爷们越聊越是带劲，很快便没有了彼此间的生疏。
    苏小九三女去而复返，隔着老远，便听到嘈乱的说话声。
    曹卿荀：“老伙计，此刻当有酒，你的旧伤有救了。”
    “旧伤无所谓了，王峻小友所言甚合我心，确实应该提酒上桌。”孙鹿棠道。
    孙不悟：“对，就该喝酒，悬尘，你且去买来。”
    李悬尘：“这种时候我才不跑腿。”
    【作者有话说】
    今日有事，只能一更，抱歉。

 第50章 时间不等人

    “小九这里可不兴喝酒。”叶苏提高音量，走到近处。
    众人转头望向她，她的脸上满是喜色。
    “不过，那是往日，今天确实很高兴。”
    听到她这么说，王峻当即明白——苏小九的进化之殇确实能被镇灵药剂治疗。
    “效果如何？”王峻目光轻转。
    苏小九说：“还蛮好的，就是……有一些不习惯。”
    “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王峻本着治疗就要负责到底的态度。
    “两只腿太痒了。”苏小九轻声嗫嚅。
    王峻：？？？
    哪怕以超凡者的耳力依旧没有听到。
    冷清凝翻起白眼，挡在苏小九身前，“反正结果是好的就对了，剩下的事情该归医生管。”
    王峻迟疑两秒，点头道：“可以。”
    可以，这家伙像是不太放心我的医术……冷清凝眉梢微微上挑，努嘴指向李悬尘等人。
    “你们这是作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峻道：“一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要听阿峻瞎掰，这玩意很要紧的！”
    李悬尘施展阴影跳跃，突然出现在王峻身后。
    啪~~啪~~
    他连续拍打王峻的肩膀，蹿前好几步，凑近冷清凝。
    “冷姐，孙老爷子身上有伤的事情，你知道吗？”
    冷清凝皱眉，犹豫片刻，点头道：“知道的，曹老是我的老师，他老人家曾经帮孙老治疗过。”
    “结果不太如人意吧？”李悬尘嘿嘿坏笑。
    “两老告诉你的？”冷清凝反问。
    李悬尘默认，回身指向王峻，“阿峻可以治疗哦。”
    “不可能，”冷清凝摇头，“那种伤势伤势来源于诡异的超凡能量，但却对于肺部有所侵蚀，是超凡和医学领域结合的问题，很不好解决，当时由我、还有一位学妹、一位学弟再配合老师，却是连初步缓解都无法做到。”
    “这是曹老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李悬尘满不在乎。
    闻言，冷清凝沉默下去。
    难得见到冷姐哑口无言……李悬尘满脸得意。
    食指顶起宽大帽檐，苏小九美眸闪着异彩：“先生真厉害。”
    王峻摇头，摆手，“别听尘哥瞎说，只是有可能，并非一定可以治好。”
    “这才合理嘛。”叶苏拍着胸脯，“我就知道李悬尘你说话不靠谱，刚才好悬没给我吓出心脏病来，孙老可是当世武神，只差半步就能窥见lv6的巅峰高人，他若有伤，绝对是其他半神留下的，王峻才lv1，怎么都不可能治得好。”
    “曹老说的原话就是，此伤的治疗非王峻莫属。现在的王峻只是因为等级还低了点，暂时达不到治疗的基准。”
    “什么基准？”
    “不知道，刚才阿峻试了一下，然后说是和生命灵韵有关。”
    “生命灵韵？”叶苏看向王峻，“你的全身总量加起来，只怕还不到孙老的一根手指头吧。”
    王峻道：“对，就是这个原因。”
    他的承认干脆又直接，叶苏倒是被整不会了。
    王峻脑海中回想到刚才聊天正欢时，曹卿荀让他给孙鹿棠做检查。
    当时，王峻凝聚冰刺，却破不开孙鹿棠的皮肤。
    他才知道穿着人字拖的老头体内到底蕴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
    浩瀚壮阔，宛如海洋。
    孙鹿棠自己破开手指，王峻的冰刺才能扎得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孙鹿棠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孙鹿棠】
    【生命层次：半人半神，超凡等级：lv5，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90000000/99999999】
    【灵韵属性：源流气劲（可展开，查询需要1000点生命灵韵）】
    【当前状态：伤，长年累月战斗，体内淤积诸多超凡能量，一身实力只能发挥1-3成，一旦全力出手，就是燃烧寿命，直到生命尽头。】
    【解决方案：可查询，需要支付3000点生命灵韵，】
    【超凡能力：武道通神（可查询，需要支付1500点生命灵韵）】
    【进化途径：？？？（通向lv6的途径不再芯片收录中，还请自行探索）】
    王峻的印象深刻无比。
    “这都是什么神仙数据？九千九百九十九万……简直不是一般的可怕。”
    根据这些天来，王峻总结的规律。
    超凡者的五个等级，lv1的生命灵韵是100-999，lv2的生命灵韵是1000-9999，lv3的生命灵韵是10000-99999，lv4则是100000-999999，lv5应该是100万以上才对，怎么会有这种不科学的数据。
    他不知道，只能把一切归结于lv4、lv5两个等级的超凡者有某种程度的质变，那个质变暂时是未知的，所以才会导致一个数位的差距。
    “王峻，你大概什么时候才能为我爷爷治疗？”孙不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王峻回头看去，苦笑道：“至少lv2才能进一步探查，而且还不是刚刚晋级时，必须要等级稳固下来。”
    “大概多久？”孙不悟双眼藏在墨镜后，但那份期待已经透过面容体现出来。
    李悬尘调侃道：“悟哥，你不要那么急啊，阿峻的天赋很好，晋升lv2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废话，受伤的不是你爷爷，你当然不急。”孙不悟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
    李悬尘愕然，撇嘴道：“你不是说过，阿峻不出三年就会超过我？那就是说三年内他就可以成为lv3，区区lv2又哪在话下？”
    “别多嘴，我问的人是王峻。”孙不悟道。
    李悬尘埋头低声：“孙老爷子的身子骨那么硬朗，怕个球，你我嗝屁了，他老人家说不定都还健在。”
    “找打是吧！”孙不悟抬手，手指连续轻弹。
    咚咚咚……
    李悬尘脑门红肿，坑坑洼洼，连成一片。
    疼！！！
    他捂着脑袋闪到一旁，不敢多言。
    孙不悟走到王峻身前，摘下墨镜，诚恳说道：
    “阿峻，先前是我孟浪，我道歉。”
    突然，他凑到王峻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我爷爷治疗伤势，他老人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全力出手过了，我怀疑他的寿命正在急速衰减，已经到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全力的状况。”
    王峻心底微震，很是动容，他没有想到孙不悟的猜测可以那么接近真相。
    “你不要急，我既然答应了治疗，就一定会做到。只不过我现在的实力还严重不足。”
    “现在的我，连检查孙老的身体都做不到，他的生命灵韵犹如浩瀚汪洋，而我的生命灵韵不过是一瓶桶装矿泉水，两者差距过大，让我给出治疗方案，只能是出现极大的偏差，至少也得等我到lv2接近lv3，这样才是真正的稳妥。”
    “那或许太久了。”孙不悟拳头轻捶手掌，脸色不太好看。
    王峻皱眉，“不应该啊，老爷子的身体状态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不能大幅度调动生命灵韵，必须把每次出手的力度压制在三成以下。”
    “不是寿命的问题。”孙不悟咬了咬牙，犹豫几秒，还是把心中藏着的秘密说了出来，“最近两年来，我行走联邦诸多城市时，明显感觉到莱昂家族、神户家族、红伞公司、天照旅团……以及一些很少浮现在水面上的隐秘组织的态度不太对头。”
    “他们多次围堵我，一开始我还蛮高兴的，毕竟有人可以陪练，哪怕是lv4，只要来得不是那种能上得了武评榜的就没啥大碍。”
    “然而，就在两年前的4月7日，竟然有巅峰的lv4对我出手，那种压迫感，几乎已经是半步的lv5。”
    “当时一次来的不仅一人，而是两位，若非那两人的配合不太娴熟，彼此似有矛盾，我绝无逃跑的可能。”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留意，有些时候故意放出我的行踪，制造烟雾弹。”
    “结果，钓鱼还真就钓到了大鱼!”
    “曾经对我出手的某位巅峰lv4的来历曝露出来。”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因为我接连几天释放假消息都没有收到反馈，然后我决定再次冒险，以身试之，结果来了一名持有武士刀的男人。”
    “他的装束非常普通，就是寻常的黑色西装，但那柄刀太锋利了，仅仅交手三个回合，我的感觉便告诉自己，必输无疑，只能逃。”
    “然而，他也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竟然直接暴露身份，使出招牌绝学——幽幽流风。”
    “只是一击，我便受伤不轻，若不是叶真老板巧合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摇了摇头，孙不悟收拾心绪，把自己从沉浸中拉出来，然后说道：“叶真老板和那人交手时，快速碾压，重伤对方，对方不敌便跑，跑无可跑时却是神户无道前来救援。”
    “哇，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李悬尘的脑袋从地面钻出来，两只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我说你俩为啥当众说悄悄话呢。”
    “别打岔！”
    孙不悟跺脚，把李悬尘的脑袋踩回阴影中，接着说道：
    “能让半神救援的人，自然不会是庸碌之辈。他的名字叫做是草薙幽，任职于红伞公司，隶属于机密行动组，乃是核心成员之一。”
    王峻道：“我在红伞公司任职两年多，从来没有听说过机密行动组。”
    “你没有听过也正常，”孙不悟道：“这是直属于红伞公司总部的，由几大财阀共同执掌，红伞公司供养的半神‘神户无道’也仅仅是其中的一位统领。”
    “特别行动组的人都是精锐，很多人可能明面上隶属于其他势力，只有在红伞公司需要的时候，才会进行专项召回。”
    “王峻眨眼，“悟哥，你为何这么了解？”
    “哎，这不是曾经被招揽过嘛，”孙不悟重新戴上墨镜，笑了笑，“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专项召回肯定是有明确的任务，而我的调查中，我就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思来想去，我模拟了许多可能性，但都觉得他们对我出手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
    说到这里，他朝不远处的餐桌努动嘴唇，方向所指正是孙鹿棠。
    “明白了，”王峻颔首，“孙老镇压当世的局面有人不满，那些人想要搞事情，但又害怕孙老和当年一样猛，这是想要做局，坑害他老人家。”
    “对的，”孙不悟轻叹，“但你千万不要告诉老爷子，别看他现在好说话，其实骨子里的脾气爆得很，给个火星儿就燃。”
    “老爷子状态不在全盛状态，的确不宜出手。”王峻道。
    突然，李悬尘的声音飘入两人耳朵：“别说了，两个老头走过来了。”
    孙不悟心底一惊，压住话头，“事是这么个事，王峻，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时间刻不容缓。”
    王峻轻笑，“悟哥，你太容易就相信我，这可不好，我才来黑锋巷多少天。”
    “有些人，一眼投缘，有些人，半生陌路。”孙不悟回应道。
    王峻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确实。”
    踩着吧唧响的人字拖，孙鹿棠越走越近。
    “你俩撅着屁股嘀咕老半天了，说些什么呢。”
    曹卿荀并肩而行，笑着打趣：“该不是正在商量怎么拜把子吧。”
    孙不悟轻咳两声，找了个借口：“没法子，老爷子总说我心态不稳，所以，我就向阿峻请教些稳定心态的方法。”
    “胡闹，这玩意请教得来，天底下便没有做事不过脑子的蠢蛋了。”孙鹿棠瞪眼。
    “爷爷教训的是。”孙不悟低头应下，悄然给王峻递出眼神。
    王峻配合道：“孙老，您别责备悟哥，他那说法是谦虚的，其实我俩就是探讨武术。”
    孙不悟：？？？
    啊咧，扯什么都别扯到武术啊，老爷子较真起来很恐怖的。
    “哦，王峻小友对武术也有研究？”孙鹿棠左边眉角跳了一下。
    王峻点头，“懂得不多，只是略知一二。”
    孙鹿棠见王峻态度很谦虚，嘴角多了三分笑意。
    “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
    “现在的大多数后生依仗自己拥有超凡之能，无视近身搏斗的杀伐术，却不知道只要遇上真正的高手交战，必定吃大亏，落得个非死既残的下场。”
    曹卿荀道：“呵，你个糟老头子，别扯远了，咱们可是过来瞧瞧苏家丫头的进化之殇。”
    “别急，还有一句。”孙鹿棠竖起食指，声音突然一变，犹如洪钟鸣响，震耳发聩：“王峻，你是怎么看待武术的。”

 第51章 背靠着一个世界

    好好的，怎么谈到武术上面去了？
    曹卿荀心底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和孙鹿棠是故交，多少年来，从未见到孙鹿棠满意过别人的武术见解。
    就算是他自己，只要胆敢扯上这个话题，也得被喷个狗血淋头。
    这会儿可怎么是好？
    王峻被骂，心情就不会好，心情不好，便没了气氛。
    老夫再谈及收徒，他还能答应吗？指定不能啊！
    曹卿荀念如闪电，模拟了无数个王峻回答的场景。
    失败，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他压根就无法想象王峻在武术一道上能有好的见解。
    “老孙……”曹卿荀张嘴劝说，话才到口边就被孙鹿棠先一步堵住。
    五级超凡者的手段绝非寻常。
    周围人完全无法看清楚孙鹿棠怎么动手的。
    这一刻，除却孙鹿棠和王俊，其余人就像被点了哑穴，喉咙发不出丁点声音。
    在场众人中，眼力足够的却没那个见识，见识足够的不一定有那个眼力。
    孙不悟则是例外，他自幼跟随孙鹿棠学武，眼力和武术一道的见识完全够用。
    虽然孙鹿棠动手很快，但他依旧看了个大概。
    就在曹卿荀开口说话的瞬间，孙鹿棠同时说话，并且手指连续轻弹，指尖迸射无形气劲。
    气劲拂过众人的咽喉，就像清风刮过，了无痕迹。
    然而，每一个人的喉咙都被截断一部分气血，这部分气血是专门供给声带发力和运动的。
    气血不能流通，则声带无法共振，也就没有办法发出丁点声音。
    看，虽然看得懂，想，也想得明白。
    孙不悟却叹为观止，这份掌控力几乎可以通神。
    这时，王峻左眼忽然传来剧痛，却又在不到0.01秒的时间内消失不见，让他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面对孙鹿棠的提问，王峻没时间多去注意。
    迎着老人威严的目光，他仔细思索，脑海中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名字——孙禄堂。
    这一位的名字与眼前的老爷子乃是谐音字。
    两人的性情或许也有相似。
    王峻的贴身格斗技巧便脱胎于中华武术，而中华武术近代以来便绕不开那一批消逝的武术宗师——
    李书文、郭云深、董海川、杨露禅、李洛能……
    这些人一个名字便是一本说不完的故事。
    在前世的地球中，孙禄堂集合形意拳、太极拳、八卦掌等多种内家拳术的大成，同属于是民国时期的武术宗师之一。
    他年轻的时候爱好踢馆，老了之后修身养性，功夫却越发神奇，几乎触及到了丹道，也就是道家所言的内丹术。
    王峻当时阅读老爷子的生平事迹时，就在怀疑，地球多半是灵气枯竭了，要不然，孙老爷子没道理修不了仙。
    此刻，王峻脑海中回想起了孙禄堂的著作——拳意述真。
    “夫道者，阴阳之根，万物之体也。其道未发，悬于太虚之内；其道已发，流行于万物之中。夫道，一而已矣。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在物曰理，在拳术曰内劲。其极，还虚之道，则一也。此乃一阴一阳谓之道。若偏阴、偏阳皆谓之病。夫人之一生，饮食之不调，气血之不和，精神之不振，皆阴阳不和之故也。”
    王峻悠悠念出，语调起伏有致。
    咋一听，孙鹿棠微微皱眉，还觉得王峻是不懂装懂，搁这儿装腔作势，用古话腔调故弄玄虚。
    然而，一段话听完，他竟然觉得说的非常有道理，就像是他心底那些还未归纳过的武术之理化作肥料，将开未开的那朵绚烂之花。
    孙鹿棠沉静心神，微笑说道：“你所说的恰合我心，我所认为的便是超凡之能与武术之用必须结合，两者互为表里，缺一不可，徒有能量在身，没有使用的手段，或者只知道使用手段，却无能量在身，都是偏废之举。那么小友可知道如何才能解决？”
    王峻道：“解决，这说的就是练法，怎么样才能把功夫练上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孙鹿棠颔首。
    王峻来到此方世界不久，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详尽的武术修习之法，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华夏大地所传承的放在这颗星球上也绝对不会过时。
    他凝眉思索，脑海中闪过关于功夫的诸多练法。
    其中有一门拳术非常著名，脱胎于枪术，以硬打硬进直取中线而闻名，它的名字就是形意拳。
    形意拳中最基础的首先是三体式，此为母架，其次还有五行拳——劈、钻、崩、炮、横。
    半步崩拳打天下，郭云深，郭老前辈！
    王峻眼底闪过记忆的火花，便复述了郭老的原话。
    “这习武一共有三层道理，第一层炼精化气，第二层炼气化神，第三层炼神还虚。”
    精气神的说法首次出现在这颗蔚蓝的星球上，周围人都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孙鹿棠凝眉思索，却由于没有巍峨华夏五千年文明的依托，他无法透彻地理解这句话。
    “还请小友详细道来。”孙鹿棠的语气中再无半分考验王峻的意思。
    王峻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三层道理说的便是人的精气神，常人一世顺而生人，子子孙孙延绵下去，习武与修行无异，逆而成仙。三层道理摆在这里，说的便是象征着物质的‘精’，象征着能量的‘气’，象征着心灵的‘神’，这三者相互之间的转换。这就类似于武道功法的开篇总纲。”
    仔细聆听后，孙鹿棠道：“王峻小友的论述着实大气，可却未免有些华而不实。除却三层道理，可有更加详尽的对应关系，就在人体之中，或是我辈凡夫俗子看得见摸得着的。”
    “当然有，”王峻笑了笑，“除却三层道理外，还有三层功夫，三种练法。”
    “哦？！”孙鹿棠鼻音上扬，眼底闪过精光，“可否方便细说？”
    王峻颔首，说道：
    “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练之以变化人之气质，复其本然之真也。”
    “其中细分为三步功夫。”
    “第一、易骨：练之以筑其基，以壮其体，骨体坚如铁石，而形式气质，威严壮似泰山。”
    “二、易筋：练之以腾其膜，以长其筋，筋长而力大，其劲纵横联络，生长而无穷也。”
    “第三、洗髓：练之以清虚其内，以轻松其体，内中清虚之象，神气运用，圆活无滞，身体动转，其轻如羽。所谓三回九转是一式，即此意义也。”
    孙鹿棠拍手道：“易骨，易筋，洗髓……总结得非常恰当，我凭借武术成为超凡者，并且一步步踏足lv5，确实改换了身体的内在，已经不同于常人。”
    略作停顿，他的语调明显上扬，充盈着满满的兴趣：
    “三种练法又有什么说法？”
    王峻闭目回忆，然后说道：“三种练法对应三种劲道。”
    “首先是明劲，练时需要合乎规矩，不可改易，身体运转要和顺，不可乖戾，手足起落要整齐，不可散乱，此乃方者以正其中。”
    “等到功夫精神，体魄过人，方能踏足习练暗劲。”
    “习练暗劲之时，神气要舒展而不可拘束，运用圆通活泼而不可凝滞，这就是圆者以应其外。”
    “再往后便是化劲。练之周身四肢运转，起落进退皆不可着力，专神意运用之，虽是神意运用，惟形式规矩仍如前二者不可改移。虽然周身运转不着力，亦不能全不着力，总在神意之贯通耳。三回九转为一式，练到此处，人的行住坐卧皆无破绽。”
    眼见两人越聊越欢，曹卿荀赶忙插嘴打断：
    “精神还未可检测，这种说法有待商榷，我们还是说回正题。”
    忽略后半句话，王峻围绕前半句的主题继续说道：
    “精神的存在是有实际证明的。”
    曹卿荀是搞科研工作的，等同于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话题牵扯到专业知识与学科理念，他当即反问道：“有吗？例证在哪？”
    “那就太多了，”王峻洒然一笑，“精神就是灵魂，也是思绪的流转，我们说话做事，都会先有一个念头，念头诞生，肉身动起来，然后与物质世界相互接触，形成反应。”
    曹卿荀顿时无话可说，本次打断宣告失败。
    这时，孙鹿棠疑惑道：“注重精神固然可以，但忽略了身体与能量，专门进修精神，岂不是太过玄学？”
    王峻道：“超凡本就不是正常的科学，武术加入其中，又何必固守物质与能量。孙老乃是当世顶尖，理当知晓精神才是统御物质与能量的主宰。”
    孙鹿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道：“之后可还有路？”
    “有，至少在我的设想中是有的。”王峻皱眉，“不过，我的理解不够充分，只能抛出一个论点。”
    孙鹿棠鼓励道：“无妨，小友所言已经超过同龄人不知凡几。”
    王峻道：“按我理解，精气神各自圆融还远远不够，应该凝练起来，精气神三者合一，炼化成丹，就能更上一层楼。”
    孙鹿棠道：“小友这番说法，却是与超凡中的lv4有异曲同工之妙，lv4独有的领域之力，便是身体、能量、精神三者统合之后凝练而成，只不过，世人所行的方法是尽可能扩展自己的领域，而你说的似乎是要尽量内敛。”
    “凝练成丹与领域扩展并不矛盾。”王峻回答。
    孙鹿棠略作思索，轻笑道：
    “也是，领域之力本就可收可放，你说的凝练似乎并不会影响……”
    “lv4的超凡者体内能量充沛，身体细胞彻底活性化，然后用精神意志冲破生命磁场，扩散自己的生命磁场，进而影响天地环境。”
    时间慢慢推移，从王峻与孙鹿棠的相谈甚欢。
    曹卿荀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强势插入话题。
    聊着聊着，王峻、孙鹿棠、曹卿荀三人越说话越多。
    两位老者有着各自的丰富知识储备，聊起来自然不犯怵。
    王峻则因为两个世界的信息差，可以借来许多前贤的思想与观点。
    三人聊起来很火热，倒是苦了旁边的年轻人。
    李悬尘、孙不悟、冷清凝、苏小九、叶苏……五个年轻人默默退到餐桌旁。
    他们没有心思吃喝，眼巴巴望着王峻和两老。
    这哪里还有半分长辈考校晚辈的意思？若忽略掉王峻的俊朗年轻的外貌，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平辈之间的探讨。
    李悬尘拿起一块桂花糕，纠结着放了下去，轻声感慨道：
    “阿峻不是才觉醒没多久吗？怎么都能和孙老爷子相互交流了？这他娘的不科学啊！”
    叶苏道：“可能只是孙老爷子迁就与引导他。”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李悬尘递出白眼。
    叶苏：“……”
    只要眼睛不是瞎的，耳朵还没聋掉，就不可能信。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王峻才多大，涉猎的知识面广一些也就算了，但他可以和孙老谈武术，可以与曹老交流超凡类的科学……这就离谱！”
    冷清凝蹙眉，“也不算很奇怪，联邦历史上曾经有不少人，觉醒之前平平无奇，觉醒之后，踏足超凡路，从此打破基因枷锁，不仅是身体与武力的提升，更是智慧与精神的进步。”
    “全能型选手呗。”李悬尘耸肩，“对了，悟哥，阿峻谈到的武术好不一样啊，听得我都差点想练武，你们是不是真有那些个说法？”
    “没有的，那，那就像是他个人总结出来的。”孙不悟摇头。
    李悬尘哇哦一声，调笑道：“阿峻总结的咋样，你给个评价呗。”
    孙不悟侧了侧头，避开李悬尘灼灼的目光。
    “王峻的理解超过了我的认知，我不好评价。”
    “啊？”李悬尘攀着孙不悟的肩膀，满脸坏笑，“你也听不懂阿峻的瞎掰？”
    孙不悟抖动肩膀，轻磕李悬尘的下巴，然后说道：“不，他说的我能听懂，正因为能听懂才更加感觉到不可思议。王峻明明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怎么能够讲出高深的武术之理。”
    “他说的那些玩意那么玄乎，”李悬尘揉着下巴，“可能就是做梦梦到的。”
    孙不悟瞪眼，“王峻所说的已经成了一套体系，从道理到人体再到实操习练，这是一套非常完备的体系，若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万万不可能总结出来。”
    苏小九道：“在深蓝月庭中有一种说法，人类觉醒时会小幅度激活大脑，但有一些人比较特别，便会全面激活大脑，从此之后，脑细胞接收来自宏伟宇宙的诸多真理，或者通过灵感闪现，或者通过梦中启示，或者是某种心灵感悟，总之，那些比较特别的人就会彻底开窍。或许，王峻先生就是比较特殊的那类人。”
    听闻此言，冷清凝、孙不悟、李悬尘正要沉浸气氛。
    叶苏嚷嚷道：“小九，你快别神神叨叨了，我都差点以为老妈子上了你的身，吓死宝宝嘞！”
    众人无语，白眼看她。
    她满不在乎，举起臂膀，亮出线条分明的肱二头肌。
    “咱们在这里瞎猜，还不如直接询问王峻。”
    其余四人不说话，眼神整齐地看着她，好似在看一个傻瓜。
    叶苏哼唧一声，跳脚招手，大喊道：“王峻，你说的知识太深奥了，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第52章 一横一竖

    微风吹拂而过，叶苏火红的头发随风摇摆，就像夏日晚会的篝火，温暖，开朗。
    这个问题中没有多余的心机。
    王峻转过头来，看到叶苏双目中的纯净。
    她只是好奇而已！
    “叶苏，你的问题太过隐私，不应该问的。”苏小九扯了扯叶苏的衣袖。
    冷清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刨根问底总归不是太美。”
    “你们谁都想知道，谁都不肯问，那就我来帮大家问。”叶苏嘟嘴，瞪圆杏目，望着王峻，别扭地撒了个娇，“你一个男子汉，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嘛。”
    幸亏两人面对面，王峻听得出来叶苏并不是故意找茬，她只是不太擅长措辞。
    “如果我说是梦，你相信吗？”王峻给出回应。
    “当然不相信！”叶苏轻翻白眼，“不想说就拉倒。”
    要的就是这个反应……王峻当即回道：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之前的二十四年人生里，我虽然接触不到真正的超凡力量，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不想变强。”
    “人要变强总共就两条路，要么强身健体，要么多学知识。”
    “知识方面，如你们所知，我大学毕业后直接成为红伞公司的研究员。”
    “至于身体……”
    王峻撩开衣服，露出腹肌。
    这巧克力排列般的腹肌可不是一个不锻炼的人能有的。
    他突然间有点感激前身留下的身体，身体素质几乎与前世不相上下，这里面要是没点说法，王峻自己都不相信。
    一个人如果没有深层次的驱动力，那是绝对不可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强化自己。
    连续呆了好些日子，王峻已经基本消化了前身的记忆。
    记忆中，最常见的片段便是刻苦的训练与求知。
    身体素质方面的提升在联邦里面已经有了一套充分完备的系统，只要是正常的联邦公民，人人都可以上网免费查阅。
    其中还有绝大多数格斗与杀人的技巧，想来是因为这是一个拥有超凡者的世界，无论多么出色的技巧，在超凡者绝对的力量面前，普通人等同于板上的肉。
    “有腹肌了不起吗？姐们也有！”
    叶苏哼唧一声，卷起淡灰色的女士夹克，露出腹肌。
    并不是寻常的马甲线，而是整整齐齐的六大块，犹如刀削斧凿，线条非常清晰。
    “叶苏表姐，你不一样啊。”苏小九帮腔王峻，给出理由：“你是常年战斗的，从小开始接受特殊训练，有这种适合战斗的身材再正常不过，但王峻先生一直是向着科研型人才的方向发展。”
    “都是人，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有什么不一样的。”叶苏撇嘴。
    今天看到了被治愈的希望，苏小九心情大好，忍不住俏皮起来，调侃道：
    “当然不一样，你和我认识了那么多年，却没有想出类似镇灵药剂的方法，王峻先生与我相识不到一个月，却是直接给出了彻底治愈我的方法。”
    “好呀，小妮子你皮痒痒了吧？居然敢骂我笨！”
    叶苏轻捏苏小九的脸。
    突然，她放开手，退后半步，猛地拍击脑门。
    “不对，你是故意的，摆明了就是给那家伙打掩护。”
    平日里，叶苏表姐的脑浆就像一团浆糊，怎么这会儿反而清澈起来……苏小九轻微咳了咳。
    叶苏转身跳步，蹿到王峻身前。
    两人几乎额头抵住额头，她说：“你说是做梦梦到的，那就说说做这个梦的方法。”
    王峻悄然撤步，拉开距离。
    突然，他感觉到左边肩膀向下沉。
    不用看，那是叶苏的右手！
    王峻挑眉，“男女授受不亲，叶姑娘还是不要拉扯为好。”
    他的肩膀沉坠，与叶苏的手掌拉开半寸距离。
    叶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小声说道：“看招。”
    只见她的右手抹向王峻的双眼，虚晃一下，只是为了骗取王峻的视野，真正的主攻方向在左手。
    左手握紧，捏了一个凤眼拳——中指的第二骨节突出，把破坏力凝聚从拳面凝聚到骨节，缩小受力范围，加强攻击性。
    “叶真的手法，叶底藏花。”孙鹿棠眯眼。
    闻言，曹卿荀挑眉道：“老孙，你快出手啊，可别让我的宝贝徒儿受伤了。”
    “你要收徒的话都还没说出来，王峻小友可不是你的徒弟。”孙鹿棠嗤笑。
    曹卿荀翻白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要让王峻受伤啊。”
    “谁伤还不一定呢。”孙鹿棠摇头。
    曹卿荀道：“啥意思？”说要收徒都还”
    “看就是了，问那么多作甚。”孙鹿棠昂了昂下巴，指向交手中的两人。
    苏小九急切道：“表姐，你干什么突然对王峻先生出手？！”
    “先生来先生去，你叫不腻歪，我都听腻歪了。”叶苏边攻击王峻，边大声回答。
    片刻之后，叶苏的攻击连绵不绝，犹如排山倒海，丝毫不给王峻喘息的机会。
    王峻左右腾挪闪避，就如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巨浪拍翻的风险。
    “别再继续打。”李悬尘喊了一声。
    “不用怕，我不会动用超凡能力的。”叶苏随口回了一声。
    李悬尘皱眉，“就算不施展超凡能力，你也是lv2的超凡者，身体的各项基础数值远远超过阿峻。”
    言罢，他迈开左脚，脚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阴影扩散开来，张开暗黑色的大网。
    大网卷动黑色风衣，发出声响。
    李悬尘施展阴影跳跃，半边脸化作纯黑，眼瞅着整个人就要化作阴影，前去正干预战斗。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掌抓住他的手腕。
    无形气劲顺着手腕处的脉门钻入经络，快速驱散阴影之力。
    阴影消散，李悬尘站在原地，凝望出手之人。
    “悟哥，你搞毛线？！”李悬尘抽了抽手，却没有丝毫作用。
    “稍安勿躁，”孙不悟说道：“王峻说得出武术拳理，手上的功夫只会更硬，他不一定会吃亏。”
    李悬尘没有反驳，叶苏说了不动用超凡之力，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在场众人大多熟悉叶苏的性情——直率，较真，重视承诺。
    冷清凝道：“那么看好王峻？只不过是一些武术上的道理，他就算脑子明白，也很难是叶苏的对手，叶苏从小被叶真老板和沁珏阿姨带到各种禁忌之地游逛，论身手，她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孙不悟点了点头，依旧说：“看看吧。”
    孙家爷孙两人的态度出奇地一致，周围几人都有些许心惊。
    然而，看场面，王峻一时失去先手，便被绵密不断的攻势覆盖。
    叶苏的双手就像两把致命的匕首，时而戳喉，时而扎腹，时而掏心，时而爆肾……
    这根本就没有半分留手的样子。
    王峻丝毫不以为意，竟然在几人谈话的时间里，完全适应了叶苏的攻击节奏。
    足足连续攻了30秒，叶苏始终无法得手一击，脸上终究有些挂不住。
    她本以为拿下王峻是手到擒来的简单事，却没有想到王峻的难缠，就像一个久经杀伐的历战之人。
    蹬蹬蹬……
    连续退后三步，她给自己预留了缓一口气的时间。
    为了暴露颓态，叶苏故意说道：“说起武术头头是道，还不是得在姐们手上被压制得无法……”
    “还手”两个字才出喉头，还没穿过嘴唇，她的双眼便被一只拳头占据了全部视野。
    太近……叶苏瞪大双眼，以腰肢为支点，整个人向后仰倒。
    “功夫只有两个字，一横一竖。”王峻语落如钉，声到，拳也到。
    嘭！！！
    他的右拳正面击中叶苏的腹部。
    只听闷响，便可知道拳头上面的力道很足。
    叶苏腹部翻腾，像是隔夜饭正在闹意见，但她强行咽气，把那股呕吐的欲望挡回腹内。
    紧接着，她顺着动力势能，借力递出一记正踢。
    脚背绷直，脚尖直指向王峻下巴。
    这是败中求胜的胜负手，是她陷入不利局面下，不动用超凡能力时，所能想到的唯一机会。
    “重心不稳，踢腿无力。”王峻留下一句话，身体上抢半步，错位躲开踢腿。
    叶苏冷哼，腰肢借力，腿势正要变化。
    王峻再进一步，右脚垫到叶苏的支撑腿旁，轻轻一顶，然后再用胳肢窝夹住叶苏用来踢击的另一条腿。
    失去重力支撑，叶苏后脑勺坠向地面。
    这时，王峻再抢一步，左脚垫上去，两手扯着叶苏的大腿把她向上拔。
    叶苏的后脑勺轻轻撞击王峻的脚背，没有一点疼痛。
    她整个人像是倒栽葱，斜靠在王峻身上。
    视角倒转，她看到的每个人都是嘴巴在上，眼睛在下，那样子甭提有多滑稽。
    很显然，大家都是正常的，在别人的视角中，真正滑稽的人正是她自己。
    叶苏俏脸煞红，赶忙说道：“放我下来。”
    “你可别又突然动手。”王峻笑道。
    “笑屁，给你留个牙齿印。”叶苏捞起王峻的裤腿，咬了下去。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身体瞬间化作纯水。
    叶苏咬了个空，心中诧异不已，“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像是被融入了纯水之中，但是，每一颗水珠都绕开了她。
    嘭！嘭！
    脑袋磕到地面，屁股砸在地上，叶苏龇牙咧嘴望着王峻，“你耍无赖，说好了不用超凡能力的。”
    王峻退后几步，身体恢复正常，说道：“说不动用超凡能力的只有你。”
    叶苏：“……”
    “叶苏丫头，你输得不冤枉。”孙鹿棠笑呵呵说道。
    叶苏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头发湿漉漉的，脸蛋黑黢黢的，就像常年累月在海上漂泊的水手。
    她嘟囔着，正要反驳，却听到孙鹿棠说：
    “王峻小友防守与进攻协同一致，连续三步迈得漂亮。第一步躲避攻击并且控制你的腿，第二步彻底破坏你的重心，让你的败局再无翻盘的可能，第三步则是救了你，让你不至于脑震荡。”
    李悬尘捧着肚子，故作夸张地笑出声来。
    “叶苏啊叶苏，你也有今天，这次被阿峻欺负爽了吧。”
    叶苏道：“他那只是侥幸。”
    “侥幸可无法形成那么凌厉的压迫攻势。”孙不悟摇头，“你没有在旁人的视角观看，但你感受到的压迫感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悟哥说得在理。”李悬尘嘿嘿坏笑，朝王峻竖起大拇指。
    叶苏轻咬下唇，转头寻找“盟友”。
    苏小九遮掩嘴唇，轻笑不语。
    冷清凝左手环胸，左手手掌托住右手，右手食指轻微弯曲，放在唇边，若有所思地望向王峻。
    曹卿荀满脸笑个不停，像极了满意自家孙子碾压别人家小孩的老大爷。
    再加上孙家爷俩……
    叶苏瞬间明白——现在犟嘴再多，也不可能找回场子。
    随后，众人也没有揪着一个话题不放。
    苏小九来到王峻面前，摘下帽子，满头雪白长发散落开来，那双美丽的眸子泛着以往不曾有过的轻松。
    “镇灵药剂的效果非常好。”她无法站立，只能鞠躬行礼，“多谢先生。”
    王峻颔首，“后续的药剂，需要服用19天，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每日检测身体状态。”
    冷清凝突然说道：“这点可以放心，我是小九的主治医生，今夜就会带她离开黑锋巷，前往36号城市最好的中心医院，我是那边的主任医师，一定使用最新的器材，详细地记录小九的身体变化。数据需要给你一份吗？”
    “暂时不用，”王峻摇头，“要看也是等到镇灵药剂全部服用完毕之后。”
    “好。”冷清凝颔首，“20天后，我把小九的身体数据给你。”
    苏小九脸上闪过微不可查地红晕，埋汰地瞅了一眼冷清凝。
    紧接着，她再度看向王峻，“先生……。”
    李悬尘捂着额头，打断道：“叶苏有一句话说得蛮对的，你还是不要叫阿峻为先生了，听起来真的很别扭。”
    “不叫先生？”苏小九歪着脑袋。
    “就跟我一样，叫他阿峻。”李悬尘连续拍动王峻肩膀。
    “可以吗？”苏小九美眸轻眨，泛着淡淡的水雾。
    王峻颔首，“行的。”
    沉吟两秒，苏小九尝试道：“阿……峻……”
    强行迈过尴尬区，她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呼唤联系方式吧，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发个信息便是，特别是武器与装备的制造。”
    “好，以后有劳苏姑娘了。”王峻道。
    “不对哦，你也应该换个称呼。”叶苏撩起苏小九的几缕银白发丝。
    王峻疑惑，“叫啥？”
    李悬尘挑眉，贱笑，“比如，小九九，小苏苏，小小小……”
    叶苏：“哈哈哈。”
    王峻：“……”
    “就和叶苏表姐一样，先生叫我小九便是。”
    苏小九轻拍嘴唇，惩罚自己的口误，然后补充道：
    “阿峻，你叫我小九就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武器制造师了，记得定期保养武器哦。”
    王峻欣然应答：“一定。”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读者君【伝説の超電磁砲】的鲜花x3。

 第53章 星历之前的时代

    除却进化规划师外，武器制造师是最受超凡者欢迎的。
    一名合格的武器制造师，需要用心钻研，更需要时间沉淀。
    这个职业的总体数量不会比进化规划师多上太多。
    “专属武器制造师！？”叶苏不满的哼了一声，“我和小九你提了那么多次，你都不愿意。”
    苏小九道：“隔三岔五就搞坏我制作的武器，你还好意思说？”
    “也就一个星期一件，哪有那么严重。”叶苏吐了吐舌头。
    联邦里，常规的超凡者获得一件超凡武器，使用的年限至少是三年打底。
    大多数超凡者随身携带几件超凡武器，轻易是不舍得丢弃和损坏的。
    武器制造师主要负责超凡武器的维修和升级。
    “别人一件武器用多久，你呢？”苏小九没好气地笑了笑，“就你这破坏武器的速度，全联邦就没有武器制造师愿意成为你的专属。”
    “命中注定，我会遇到这个有缘人。”叶苏弱弱地反驳。
    苏小九撇嘴，不搭茬。
    轻拍大腿，李悬尘吐槽道：“专属的武器制造师意味着终生免费维修你的超凡武器，就连你要升级武器都只收取材料费和一成的手工钱。遇到某些急事，可能还得先自己把钱垫上。按叶苏笑就你的破坏速度，真有武器制造师愿意和你签订专属合同，那可真的是究极受虐狂。”
    “你……”叶苏咬牙。
    “别争了，这件事情悬尘说得很对。”冷清凝按住叶苏肩头，“我也不觉得有哪个倒霉蛋愿意当你的有缘人。如果小九和你不是亲戚，她肯定也不愿意继续给你提供服务。”
    叶苏满头黑线，“还不是我那超凡能力惹的祸。”
    “说什么也没用，”
    听到几人争执，王峻才知道一个专属武器制造师还有这么多说法，他说：“还得签合同？”
    “噗呲~~~”苏小九回眸轻笑，“那就太见外了，合同不合同的无所谓，主要是，我愿意帮你。当然，若是你想签合同，那就签吧。”
    左手按下机械轮椅扶手上的按键，弹出一块光屏，她指尖连续轻点，输入指令。
    片刻后，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联邦制式合同送到王峻面前。
    “就是随口一问，”王峻愣神，苦笑，“你的动作也太快了。”
    苏小九半开玩笑道：“怕你落跑，不愿意呗。”
    王峻笑了笑，接过合同，仔细阅读。
    大致条款都没啥问题，其中唯一有问题的就是甲方身为武器制造师，吃亏有点多。
    苏小九给出的条件更加优厚，最主要体现在两条。
    第一，她王峻制作武器和装备，只需要提供材料，或者提供等价的金额，完全不需要给一毛钱的手工费。
    第二，王峻需要保养的武器和装备只收最低成本的材料费，不需要给手工费，而且不论制作人是否是她，她都愿意为王峻提供服务。
    绝大多数武器制造师不太喜欢修理，因为升级武器和制造武器得到的金钱远比维修武器更多十倍，所以维修并非自己出品的武器时，武器制造师都会抬价。
    “合同太优渥，不太合适吧。”王峻递回合同。
    苏小九眸中含笑，轻盈地摇动脑袋，“与救命之恩相比，这份专属合同仅仅是一点小小的添头。”
    曹卿荀摩挲下巴，帮腔道：“小友，难得美人有心，你就不要推辞了。”
    “行。”王峻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两人当众签署合同。
    王峻表示身边还有千多万超凡素材，正好一起给到苏小九，让她帮忙打造一把大口径且方便拆卸携带的狙击枪。
    苏小九笑着答应，扬言20天内制作完毕，但是冷清凝一句话怼了回去：
    “不行，你还要跟我去医院，每日服用镇灵药剂，并且检查身体各项指标。”
    接下来，午茶时间很快过去。
    王峻多次感受到左眼球的刺痛，程度逐渐加深。
    当着众人的面，王峻不好探究问题所在，于是，找了个借口，说道：“不好意思，大伙慢慢聊着，我的脑袋有些昏沉，得先一步回去休息。”
    孙鹿棠笑着摆手，“去吧，小友一口气规划十名超凡者的进化途径，精神力肯定有所损耗。”
    “悬尘，你的能力适合跑腿，帮忙送一下阿峻。”孙不悟拍了拍李悬尘的肩头。
    李悬尘正在扫荡最后几盘茶点，不情不愿地点头。
    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王峻身旁。
    手掌按住王峻的肩头，墙体、地面、角落……各种隐蔽处的阴影收缩过来，凝聚一颗黑色球体。
    球体包裹王峻和李悬尘，然后没入地面。
    这时，曹卿荀张开嘴巴，“阿巴阿巴阿巴……”
    “老曹，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那么脸皮薄？”孙鹿棠无情地调侃起来，“磨磨唧唧老半天，总是不提收徒的事，这下好了吧，改天你得专程登门拜访。”
    “我淦！！！”曹卿荀猛拍桌面，“还不是你个老东西，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和你孙子就联手拆掉了戏台子，这让我怎么唱？”
    “就和吃饭抢食一样，手快有，手慢无，懂不？”孙鹿棠得意微笑。
    曹卿荀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来，又不敢落下。
    要打？他真不敢。谁叫面前的糟老头子是联邦武评榜第一，当世无敌的孙武神呢。
    孙鹿棠撮着牙花子，没风度地笑了又笑。
    “改天上门，记得带足礼物啊。拜师礼，拜师礼，别人都是徒弟给师父上供，到来你老曹这可就新鲜了，师父给徒弟上供，哈哈哈哈……”
    曹卿荀满脑门子暴跳的青筋，喉咙压着低音：“就为这？”
    “王峻小友有大才，做你的徒弟委屈了。”孙鹿棠道。
    蹭地一下起身，撞翻屁股下的板凳，曹卿荀气急道：“你也动心思了？！”
    “不，我可不会收他为徒。”孙鹿棠摇头。
    曹卿荀左眼瞪大，右眼眯小，疑惑道：“那是？”
    孙鹿棠轻声叹息：“王峻对于武术的理解不在我之下，很多说法都契合我这个百岁老头的多年领悟，实在是惭愧啊。”
    “不应该啊，他的理解再高也不该达到这种程度。”
    曹卿荀狐疑地凑上来，对着孙鹿棠的脸上下打量。
    孙鹿棠挑眉，挥手驱赶苍蝇一般，“起开。”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曹卿荀撇嘴，“说，是不是故意晃点老子？”
    “懒得搭理你，”孙鹿棠耸肩，转头，“不悟，过来一下，和你说点事情。”
    孙不悟愣了愣，然后跟随孙鹿棠的步伐走到阳台扶手旁。
    仰头看向太阳，孙鹿棠说道：“你要多和王峻交流，尤其是武术上的心得。”
    “孙儿明白，”孙不悟点头，“王峻的拳术理念整体完备，就像有着一整个完整的体系，非常，非常不可思议，就仿佛他的背后有着许多武道高人。”
    “与其说是许多武道高人站在他的背后，老夫倒觉得他像是背负着一片无比绚烂的文明。”孙鹿棠的口吻意味深长，似开玩笑，又似有所指。
    孙不悟摘下墨镜，金红光辉流转的眼瞳里透着震惊。
    “您是想说他的武术理解和星历之前的时代有所关联？”
    联邦当前采用的历法是星历，全称：星之历。
    到今年为止，星之历一共1573年。
    在此之前，还有月之历，日之历，黑暗历……
    根据考古学家调查，结合化石残骸、旧文明遗址等多项研究，月之历和日之历都有着一定的真实明证，收录于联邦历史调查会，以及下属的多家博物馆。
    黑暗历则是一些神诡怪异，难以描述，且没有实际办法证明的年代。
    有人说那是神话物种横行天地的时代，人类只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有人说那是科技无比发达的时代，人类发明了戴森球，可以掌控太阳的能量，有了航行星际探寻其他生命源地的空间跃迁技术。
    也有人说那时的没有人类的存在，人类就诞生在黑暗历，借助本身的弱小为优势，游走在各种强大的种族间，最终崛起，达成了日之历的鼎盛，经历了月之历的衰落，然后才有了星之历的挣扎，所以这颗星球的天空、陆地、海洋到处都是禁忌之地。
    太多太多的说法，只流传在古老的家族或者是学识渊博的学者之间，普通民众是没有这等认知的，或者偶然看见就当作网上流传的故事脑洞。
    “有的事情不用点破的，更不该问出口。”孙鹿棠笑了笑，帮孙不悟正了正衣领。
    孙不悟颔首，重新戴上墨镜，说道：“与他交流可以，但我不想藏私，但凡王峻问到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会说。”
    “出息。”孙鹿棠耸肩，“咱家的东西和他先前说的相比，你以为如何？”
    孙不悟知道那个答案，但他毕竟姓孙，不愿意亲口说出来。
    孙鹿棠摇头，眸光中闪耀着久经世事历练的智慧。
    “他不曾藏私，你也不准藏私。待人以诚，始终是我孙家祖训，切不可忘啊。”
    孙鹿棠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告诫后生晚辈，更像是在缅怀过去。
    “不悟，这一点你做得比我年轻时候更好。”
    老爷子年轻时候的难言之隐，还是不听为妙。
    孙不悟汗颜挠脸，扯开话题：“王峻的见解高明，体系完整，但是，具体能到什么程度？”
    孙鹿棠幽幽道：“他的理念对我有很大启发，或许是一条接续lv5到lv6的桥梁。”
    “这！”
    孙不悟瞪大双眼，眼底交织金红光辉，流淌似水。
    他觉得自己足够重视王峻给出的三层道理、三步功夫、三种练法，但老爷子的态度让他明白自己的重视还远远不够。
    吐出一口浊气，压住心中的震惊，孙不悟问了他当下最关心的问题：“那他说的那些，对您的伤势恢复可有帮助？”
    “或许吧。”孙鹿棠的态度模棱两可。
    孙不悟皱眉，脑海中闪过自己被围剿追击的画面，“怕就怕他来不及啊。”
    “臭小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孙鹿棠奖赏孙不悟一个爆栗，“老头子我好着呢，把你熬死都不难。”
    “呃。”孙不悟捂着脑袋，不敢解释。
    孙鹿棠忽然正色，表情严肃，“不悟，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老爷子心灵太敏锐了吧……孙不悟咧嘴，“没，没有啊。”
    孙鹿棠摇摇头，凝视着自家乖孙。
    孙不悟被看得发毛，脑筋疯狂乱撞，急出了五连发卡弯。
    “我真没担心啥，就是有点好奇王峻的秘密。”
    “不悟，收起你的贪心。”孙鹿棠眼睛中的严厉升腾三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该探究的你千万不要深究，不然别说是做朋友了，只怕终有一日会成仇敌。”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不想让我跟王峻对上？
    孙不悟江湖人送外号——孙小无敌，他虽然不在乎虚名，但心底的骄傲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王峻的秘密一点都不小，今日你两论武的事情传到外界，指不定超凡者协会的那般家伙会产生什么奇怪的联想。把他抓去切片都不是没可能的。”曹卿荀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孙鹿棠背着手，转身笑道：“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没啥大碍。”
    …………
    自家小院。
    李悬尘倚靠门口，关切道：“阿峻，你一个人真的不碍事？”
    左边面皮抽动，王峻强忍左眼球的剧痛，回答道：
    “没事，尘哥你先回去吧，我多半是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耗费太多，睡一觉，起来吃点东西就好。”
    “那行，我走了啊，”李悬尘帮忙合上院门，后半句话透过门缝传来，“有事你就给我电话。”
    王峻嗯了一声，中气十足地回答到：“放心，我有分寸。”
    站在原地等了三秒，院门从外向内打开。
    李悬尘探头，说道：“真的没事？”
    王峻摊开双手，驱赶道：“你不继续打扰我，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就真的没事。”
    “好吧，这次真走了。”李悬尘点了点头，化作暗影消失不见。
    地面上，伸出两只纯黑之手，再次合上院门。
    王峻转身，走入小屋，把自己砸在床上。
    他的左眼疼痛愈发剧烈，最开始像是细针戳刺瞳孔，虽然疼但还能忍受，现在却是整个眼球就像里面有个缩成球的小刺猬，无数根尖刺由内向外戳。
    疼，疼疼疼，太他妈的疼了！
    疼得王峻都想扣出左眼球，丢在地上踩碎，来个长痛不如短痛。
    “啊，啊，啊……”
    低沉的闷吼压在嗓子里，他双手用力按住眼窝，上下牙齿使劲咬合，两边腮帮顾得老高。
    左眼视网膜，数之不尽的二进制流来回乱串，竖直，横穿，斜插，就像是一场混乱的数据风暴：
    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011101……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读者君【爱吃汤泡饭】鲜花x1。
    ps：即将开启大事件，后续的剧情有小幅度修改，正在协调大纲和正文，所以最近码字有点慢，实在抱歉。

 第54章 芯片激活

    “啊！啊！啊！”
    王峻左手五指紧紧扣住面部骨骼，掌心牢牢压住眼球，但是那股刺痛不讲道理地继续严重。
    左眼能出什么问题？
    王峻心底有了一丝猜想。
    这具肉身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太大的伤，最多就是小时候摔跤，磕破点皮。
    但近期有一次比较严重的受伤。
    灵韵生态项目组爆炸时，王峻的左眼被射瞎了，一枚芯片就此融入其中。
    “芯片出问题了？！”王峻咬牙坐着身躯，右手掏出龙牙匕首。
    呼吸，呼~吸~，呼~~吸~~
    他借着平稳气息来舒缓那个无法抗拒的疼痛，握刀右手稳定如石。
    短短三秒时间内，王峻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旦疼痛突破他的理智界限，带来生命危险，那么，他就直接剜出左眼，以保命为先。
    倒数计时：十，九，八，七，六……
    “零！”王峻左手平移半寸，大拇指和食指同时发力，撑大左眼，龙牙匕首的刃尖悬停在瞳孔前方。
    突然，房间内响起一道奶声奶气的呐喊：“停！”
    “你这是在干什么？”说话的声音来自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王峻道：“眼睛可能出问题了。”
    同一个声音，这次来自王峻口袋里的智能手机：“那你也不必直接动刀子解决吧？”
    “来得正好，你能找到治疗方案，我当然也不愿意自残。”王峻听出来了，说话者正是人工智能——柒。
    “别愣着，我这疼得厉害，阿柒你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吗？”
    “不是阿柒，是柒大爷。”柒哼唧一声。
    王峻摇摇头，简略叙述自己当前的状态。
    听完之后，柒依旧不紧不慢，还有心情出声调侃：
    “刚才我不叫你，你还真准备把刀子递向自己啊？”
    王峻面无表情，咬着牙，不说话。
    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柒：“哦吼，你还真下得去手！”
    “我就不该指望你。”王峻抬起右手，龙牙匕首刀锋向上。
    “别急啊，你这个状态没啥问题。”柒的语气充满了无所谓，像是知道内情。
    刀锋停顿，王峻皱眉，“详说。”
    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释放全息投影，憨态可掬的熊猫由小变大，站到床榻上。
    它踩了踩，蹦了蹦，仿佛真有实体一样。
    “嘿嘿嘿，总算弄好了，你这台笔记本电脑配置太老旧，搞个全息投影还怪麻烦的。”
    王峻黑着脸，“说重点。”
    柒撇撇嘴，屁股砸坐在床脚，说道：“你知道的啊，我是人工智能来着，对电子元器件很敏感的。”
    略作停顿，它弹出一根爪子，指向王峻的左眼。
    “你感觉到疼痛是正常的，那枚芯片采用的技术不同寻常，乃是陈扬眉毕生心血凝聚，之前都处在沉睡状态，并未全面激活。”
    “激活？开启新功能吗？”王峻疑惑。
    柒摇头，“那就不知道了，这枚芯片非常不一样，陈扬眉制作的技术和材料都是绝密，除他之外，没有人知晓原理，我也一样。所以，我无法黑入芯片中，里面的内容只有你能知晓。现在嘛，你忍一忍就好。”
    王峻：“有方法可以缓解疼痛吗？”
    “全面激活而已，不用紧张吧，应该不会太疼吧。”
    柒挠了挠脑袋，忽然拍击脑门。
    “对了，我差点忘记自己不是人类，没有疼痛的感知。”
    言外之意，多痛对它都不算痛，一点点和亿点点并无区别。
    “呵呵。”王峻友好地竖起双手中指，表达感激之情。
    十几分钟后，王峻额头遍布细密汗珠，浑身上下浸透汗液。
    左眼疼痛消失无踪，茫茫多的数据流在他的视网膜上乱串。
    【数据加载中，请稍等……】
    【检测到使用者体内水分不足，请及时补充。】
    王峻嘴角轻微抽搐，然后发动超凡能力——水之生灵。
    房间另一头，饮水机中的纯净水化作拇指粗细的水线，径直飞向王峻。
    顿顿顿~~~~~
    他张开嘴巴，直接牛饮。
    【灵韵芯片全面激活，解锁功能如下：】
    【一，无限制链接网络，芯片使用者的精神能够链接互联网和局域网。】
    【二，使用者的眼睛可以扫描个体生命的生命灵韵，收集录入芯片系统。】
    【三，资料库查询不再消耗生命灵韵，进化之殇的解决方案、绝对完美的进化途径无限制开放。】
    【四，进化树拟态化，为每条进化途径细分种类，并且提供更加形象的动画效果。】
    【五，日常记录使用者的身体状态，开启每日修正提示，帮助使用者早日发现进化道路上的缺陷。】
    【六，芯片过载模式激活，使用者一旦开启，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强生命灵韵。】
    “怎么样，怎么样，你得到了什么好处？”
    柒好奇地凑上来，用爪子轻挠王峻。
    王峻经历了比杀手训练都更加严厉的痛疼，此刻浑身正在虚脱中，张开嘴巴，喉咙里传来嘶哑的气音，却不能形成完整的话语。
    柒咧嘴坏笑，两只爪子在王峻身上戳来戳去。
    “快说啊，快说啊。”
    它就像个好奇宝宝，全息投影的身体接触王峻，就会被扭曲。
    然而，柒满眼放光，乐此不疲地骚扰王峻。
    几分钟过去，王峻体力恢复，饮下500毫升清水，说道：
    “第一项，无限制链接网络，无论何时何地，我想要链接什么网络，就能链接什么网络，而且……”
    王峻后半句话没有用说的，反而是直接展示了出来。
    只见，他忽然抓住柒的熊猫爪子。
    柒愣了愣神，“卧槽！！！你怎么办到的？”
    虚拟与现实交互，光影和肉身触碰。
    王峻竟然能直接抓住柒的全息投影，这完全超过了柒的认知。
    柒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思考在这一刻短路。
    王峻抓住柒那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把它举过头顶，说道：“你看看周围。”
    柒疑惑地眨巴眼睛，迟疑几秒后，歪着脑袋道：“这，这不是在现实中？！”
    周围，海浪涛涛，脚下，银沙铺地，头顶，碧蓝如洗。
    “我什么时候解除了全息投影？”柒不理解，“我怎么会出现在虚拟空间中……”
    柒晃荡着肥嘟嘟的身躯，边摇摆边说：
    “不不不，不对，是你有问题，你一个人类，怎么能进入本大爷在网络中创造的虚拟空间？”
    “这片空间有着绝对安全的加密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峻笑了笑，“我说过的，灵韵芯片提供的能力，无限制链接网络。”
    “不可能吧，陈扬眉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他制作的玩意怎么可能办到这种事情。”
    柒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你，你可以自由进入虚拟网络啦？那你的身体呢？在外面沉睡着？”
    柒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不再去关注王峻还因此获得了什么特别的能力。
    从王峻的身上，它看到了未来的可能性。
    “醒了，”王峻招招手，呼唤道：“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柒两只后爪勾住王峻的胳膊，用力蹬腿，挣脱束缚，然后一溜烟蹿到王峻头顶。
    啪叽！！！
    两只爪子不轻不重的落下，柒说：
    “你知不知道随意链接网络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王峻循循善诱，“有劳阿柒你来说明一下。”
    “不是阿柒，是柒大爷。”柒咂咂嘴，瞪起两只熊猫眼，“你连我构筑的加密锁都可以破解，全联邦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你的网络入侵。这还不明白吗？”
    “话不可说太满，联邦里面还有很多强力的黑客。”王峻道。
    “切！就那帮徒有虚名的垃圾，给柒大爷我提鞋都不配。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名号，”
    “我承认你在网络中有的远超人类的优势，但人类中也有厉害的天才。”
    “比如呢？”柒叉着腰，昂着脑袋。
    王峻想了想，说道：“顶级黑客中毋庸置疑的第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梭’。他一个人创作天使爬虫、地狱猎犬、人间蜉蝣……”
    话到一半，王峻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柒的古怪表情。
    当他谈到天梭时，柒全程化身嗯嗯怪，那小眼神，那翘嘴角，那抖擞的毛发，浑身上下透着六分得意，三分窃喜，余下一分很难形容。
    硬要说的话，大概得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不是故意装逼的，为什么要逼我。
    柒轻咳两声，表示自己要开始发言了。
    “实不相瞒，我就是……”
    王峻可不惯着它，看出端倪便当场抢答：“你就是天梭。”
    台词被抢，柒酝酿起来的情绪被打断，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王峻问：“那三个代码程序都是你捣鼓出来的。”
    柒点头，“对啊，所以嘛，那些所谓的顶尖黑客根本就是垃圾玩意，不配为柒大爷提鞋。”
    眉梢上扬，王峻颔首道：“难怪网上很多人都说天梭有着迥异于人类的思维方式。”
    柒眨巴眼睛，愣是听不明白王峻到底是夸，还是骂。
    食指指腹摸索嘴唇，王峻沉吟道：“现在的我拥有了超过最强黑客的网络技术？”
    “是那枚芯片，不是你。”柒撇过脑袋。
    它的声音中夹着柠檬爆碎的酸气，因为这枚芯片真正激活后，便等同于植入了王峻的身体，链接了王峻的心灵，类似于仙侠小说中的滴血认主。
    芯片的能力同样是王峻的能力，有时候，运气好真的也是一种本事。
    柒瞅着王峻，越瞅越不开心，但是心底又不得不服气。
    王峻逃亡那一夜，红伞公司、林家、赵家各自出动了秘密部队，柒是联邦中最清楚当时阵仗之大的。
    换个人来，99.999999%的可能性是被俘或者死亡。
    想要逃出生天便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王峻逆反思维，不仅没有逃进荒野，反而来到了黑锋巷。
    经过今天的比试，他打败了亚历山大·莱昂，之后，还与孙鹿棠论武，黑锋巷绝对看得到他的价值。
    脚跟彻底站稳，王峻拥有的立足之地不可谓不广。
    苏小九的小楼到处都安装着电子设备，柒便有了无数个旁观席位。
    黑锋巷、孙家、万灵大学……
    三个势力同时成为他的靠山，只凭运气是绝对办不到的。
    柒沉默下去，王峻也不挑起话头。
    闭上双眼，屏蔽感知，王峻的意识立刻回到现实世界。
    灵韵芯片全面激活的第一项功能就如此强力，其他几项又会如何？
    王峻查探一番，心中便有了计较。
    芯片的第二、第三、第四项功能都是原有功能的强化。
    比如，原先他需要攻击或者承受攻击，才能知晓对方是否为超凡者，才能看到进化树，但现在只要用眼睛注视着，看上10秒钟，同样可以看到对方的信息。
    第三项的提升主要在于不需要耗费生命灵韵，解除了绝大部分限制。
    他当即翻看先前浏览过的进化树，找到进化树归属者——孙鹿棠。
    这时，灵韵芯片给出一段提示：
    【芯片已更新，请重新录入数据。】
    能看还是不能看？王峻皱了皱眉，摇头道：“算了，孙老就在36号城市，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第四项能力则是重点，灵韵芯片全面激活后，给超凡者划分了细致的类别。
    按照功用划分，一共四大类：
    杀戮系，辅助系，控制系，灵异系。
    联邦常规的划分是按照属性，具体有：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血、毒……
    千奇百怪的属性，要啥有啥，关键是很多超凡者的属性是混合的，有的甚至是一种特质，比如：锋利、厚重、灵巧……
    若按属性分类，实在难以数尽。
    但最新的划分法则无此顾虑。
    杀戮系：适合杀伐，有着极强战斗潜力的同归于此。
    辅助系：多是功能性的用途，看似不强，实则对战斗有着一定帮助。
    控制系：归入其中的超凡者，拥有控制动物、植物、物品，乃至于人类的特手段。
    灵异系：无法通过科学解释，或者超过人类认知的，比如：某些教派的祭祀之法。
    “那我应该是什么系？”王峻挑了挑眉毛，脑海中浮现他自己的进化树。
    这是一棵迥异于以往的进化树，原先的进化树是2d平面图，现在则是3d全息，全方位无死角，皆可查看，相当有质感。

 第55章 福祸相依

    华盖遮天，郁郁葱葱，根须盘根错节，简直就像是贯通三界九州的世界树。
    世界树洒落超凡种子，生灵得到种子，然后开启超凡进化，进化途中，每一个生灵就是一株小的世界树。
    然而，这仅仅是一幅美好的画面而已。
    真·cg过场动画闪过脑海，王峻心头非常无语。
    “还真就只是改了动画效果，没点实际的效果吗？”
    答案当然是——不！
    世界树挥洒种子，落在世间每一个生灵的体内。
    但凡生灵皆可看作世界树的种子，每个生灵都蕴含着超凡的可能性。
    种子生长的过程就是世界树的生长，王峻从过程的cg动画中，看到了细分的六个阶段：
    扎根、发芽、抽条、生叶、开花、结果。
    分别对应着lv1、lv2、lv3、lv4、lv5、lv6。
    脑海中的动画揭示了lv6的存在，更是给出了形象的比喻。
    紧接着，画面消散，归于黑暗。
    黑暗中亮起星光，光芒汇聚成一枚枚文字.
    【问：超凡进化就是生灵的成神之路，lv6难如登天，星之历共计1573年以来，从未有生灵跨越天堑，原因何在？】
    【答：环境不允许，灵韵生态没有彻底建立，无法恢复到神话时代。】
    【问：何时环境才会达标，灵韵生态彻底建立的标志是什么？】
    【答：禁忌之地覆盖整颗星球，全体生灵皆完成转化，其中阻碍则是……人类。】
    【问：人类不亡，天地不变，此局无解，我辈当如何？】
    【答：舍生忘死，求取无解之解。】
    三问三答震撼心灵，王峻像是知晓了天地大秘，然而，脑海中浮现的文字还没完。
    【陈扬眉留书，望后来人谨记。】
    【我们生活的星球并不安全，36个城市只不过是36个囚牢，其中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不足为道。】
    【变种人正在渗透着我们的世界，他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虽然脱胎于人类，但却迥异于人类，他们是灵韵生态认可的物种，禁忌之地对他们而言就是天堂，我怀疑，他们早就建立了变种人的国度，只是藏匿于重重禁忌之地的阻隔之外。】
    睁开双眼，王峻满腹疑惑，但却无从问起。
    陈扬眉已经死了，这是他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
    世界树，进化树，神话降临，灵韵生态，变种人……
    此刻，王峻终于明白为什么各方势力都在追逐灵韵生态的存储资料，他们为什么都想得到陈扬眉制造的灵韵芯片。
    灵韵芯片内中蕴含莫大数据、还拥有超过最强人工智能柒的超级算力，里面的资料并非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使用者的使用快速增加。
    所见，所闻，所知，皆会被灵韵芯片吸收。
    灵韵芯片无时无刻地运转着，计算着，因为，它就是陈扬眉给出的答案——无解之解的答案。
    这枚芯片有着独特的使命，那就是：
    “收集灵韵生态的数据，找寻人类不必灭亡的道路。”
    王峻双拳死死捏紧，以此平复心头的震惊。
    紧接着，他开始结合自身对于世界的认知来梳理当前信息。
    “世界树就是进化树，每一株进化树的尽头都是结果，一旦结果成功，那位生灵便是真正的神灵。”
    “当前环境不允许成神，因为禁忌之地还没有覆盖全球，阻碍着禁忌之地扩展的正是人类文明，1号到36号城市，每个城市不仅是人类的聚集点，也是军队囤积的重镇，为的便是防备禁忌之地的扩张。”
    “联邦军很少出现在城市内，原因很简单，军队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他们轻易不会进入城市，多是在荒野扫荡，又或者集结大部队清理禁忌之地中的未知生命。”
    呼出一口浊气，王峻对于第五项和第六项功能失去了几分兴趣。
    他大略扫了一眼，第五项功能就是自我检测身体状态，比任何仪器都更加准确。
    第六项则是一个战斗用的功能，芯片过载消耗生命灵韵，但生命灵韵一旦用空是会死的，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这时，王峻隐约感觉到头脑眩晕，就像是头天晚上喝了两斤白酒，将醉未醉地躺了一夜。
    轻微摇晃脑袋，他轻声呼唤道：“开启进化树面板。”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超凡，超凡等级：lv1，进化完成度：20％】
    【生命灵韵：180/400】
    【灵韵属性：水;冰】
    【当前状态】
    1——亲近水源，喜好寒冷，每日饮水量提升20倍。
    2——加载灵韵芯片，生命灵韵总量持续削减中，频率：每周消减50点生命灵韵总量（严重警告，此状态危害使用者寿命，必须给予高度重视）。
    【解决方案】
    1——多喝水，多吹空调，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2——造成生命灵韵总量衰减的原因是使用者的身心不够强韧，需要快速提升实力，或者服用大量补充生命灵韵的超凡素材，让自身时刻保持生命灵韵大于总量的95％。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分支技能1：掌控水流。说明：控制身体半径50米内的水流，极限重量为10吨，其中杂质越多使用消耗的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越多。
    分支技能2：纯水之躯。说明：身体转化为纯水，可以同时转化一部分非生命物质，重量限制为50公斤。
    源流塑冰——
    分支技能1：凝水化冰。说明：冰与水的自由转化，凝聚的冰块同时附带霜冻、深蓝、冰晶三种混合特效，具体效果为坚硬度超常，温度可控（-50度到0度），延迟爆散冰晶碎片（最大冰晶碎片数量20枚）。
    分支技能2：冰之塑形。说明：随意塑造曾经见过的形状，极限体积：100立方米。
    【进化途径：当前进化完成度达到25％、50％、75％、100％时各开启一种。】
    “怎么会！我的身体状态。”王峻眼睛瞪大。
    每周衰减50点生命灵韵总量，他经过这些天的锻炼和食补，整体总量才400点，也就是只有8周的寿命。
    “亏大发了，这芯片不要也罢。”
    王峻脑海里面给出疑问：“如何才能摘除灵韵芯片。”
    沉寂半秒，视网膜上飘过一段文字：
    【总共两种方法。第一，使用者本身达到lv4，掌握超凡领域，通过生命磁场的共振，把灵韵芯片转化为特殊能量，从体内取出。第二，使用者自杀，灵韵芯片有50％的概率完整析出。】
    “等于白说，这不就是无法取出吗？”
    “找lv5帮忙能不能强行取出。”
    王峻再度翻找资料库，却发现这条路同样被堵死。
    他的身体和灵韵芯片彻底融合，lv5都无法准确定位灵韵芯片的存在。
    “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欺我。”王峻感慨一声。
    啪！啪！
    两只手同时拍击脸颊，王峻正了正眼神。
    “8周时间就是近两个月，这期间想办法提升我的超凡等级便是。而且，还可以续命来着。”
    王峻链接网络，进入虚拟空间，柒蹿到近处，狐疑道：“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会咋又跑进来了？”
    王峻开门见山，说道：“我需要购买补充生命灵韵的各类素材。”
    “这些啊，那就得看你是要怎么补充了。”
    “直接提升生命灵韵上限的，有吗？”
    “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提升生命灵韵的上限等同于提升体质，也就是俗称的延寿。e级、d级的超凡素材中几乎没有，至少也是c级素材，价值至少百万起步。”
    王峻指了指角落处的黑色箱子，“那还有价值近两千万的超凡素材，先拿一千万出来换。”
    “想得美，你想换就能换吗？”柒撇撇嘴，“不信的话，你可以打开网站……”
    接下来，柒挠挠屁股，扔出一串数据流，王峻抬手拿住，意识顿时连接到一个网站——暗火网。
    “这是最大的线上黑市，不再普通民众视野中出现，只在超凡者的圈子里面流传，联邦36个城市都有分部据点。”
    “线上黑市？”王峻疑惑无比，“买这类物品，真的有人敢用快递邮寄的，那不是百分百被查出真实身份。”
    柒耸动肩膀，满不在乎道：“可以用信息黑箱，这些玩意很容易买的，只要用点心思要买到并不难。当然，你和我都不需要那种低端玩意。没人可以反向追踪柒大爷。”
    王峻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暗示灵韵芯片的存在。
    “你就是个外挂，不算在内。”柒翻起白眼，瘫坐在躺椅上，摆了摆爪子，赌气道：“自己个儿看吧，我得消失一会儿。”
    王峻打了个响指，虚拟空间中多出第二张躺椅，落在柒的身旁，王峻坐过去，捏住熊猫幼崽毛茸茸的肩膀。
    触感非常真实，几乎与现实中没有二致。
    “别急着走，你又没事儿。”
    “谁说没事，柒大爷忙的很！就，就……阿遥那边的训练到了紧要关头，我得过去瞅瞅。”
    “阿遥的训练？”
    “呃……”
    柒急忙捂着嘴巴，摇头晃脑道：“没，我瞎说的，你当没听见就好。”
    “这些天都没有见到阿遥，她到底在接受什么训练？”王峻继续逼问。
    随后，柒干脆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跟王峻坦白，末了还说了句：“千万别告诉阿遥哦，她最近训练真刻苦，这会儿要是被打断了，效果可能没那么好，再有两个月，她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王峻笑了笑，面容看似平静，心底暗涌波涛。
    一个人工智能为了守护一个人类，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阿遥她自愿学习了各种战斗技巧，正在以人工智能强大的演算能力进行深度学习，等到两个多月后，还要夺取一台红伞公司为联邦军生产的最新型类人机体。
    “她，现在到哪一步了？”王峻问
    柒两只爪子紧捂嘴唇，“这个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王峻道：“那你可以让我和她聊一聊吗？”
    柒说：“你若是想阻止她，不愿意她学习战斗技巧，那就不必了，阿遥已经料到你这项行为，提前打过招呼，下一次见到你，必将是她拥有真实的身躯，站在你面前。”
    话已至此，王峻明白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没有作用，阿遥下的决定非常干脆，根本不留回旋的余地。
    柒蹑手蹑脚，绕到王峻身后，每一步迈出，身形都会缩小三分，等到距离拉开，它嘿嘿道：“柒大爷先告辞喽，你抓我不到。”
    言罢，七彩烟花爆开，柒的熊猫身躯变成二进制流散向四面八方。
    “等等。”王峻抬手，这些字节流快速涌动，飞向王峻掌心。
    二进制流汇聚起来，变成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嘴巴刚刚成型，它就吼道：“你他娘开的挂太离谱了，没有这么玩的。到底你是人工智能，还是我是人工智能？！”
    王峻嘴角微掀，正要说话，突然传来一阵头晕。
    “有破绽。”柒眼皮子向上猛挑，脑袋再度爆散。
    这一次飞向周围的二进制流加快三倍速，逃也似的消失在虚拟空间。
    王峻没有余力再去阻拦。
    强行汇聚数据的动作，导致他在不知不觉间流失了90点生命灵韵。
    滋啦~滋啦~滋啦~
    虚拟空间中的拟态体不再稳定，王峻闭眼睁眼，彻底回归现实。
    紧随而来的是一股身体被掏空，大脑成浆糊的感觉。
    困，好困，必须睡觉……
    念头在心底升起，王峻上下眼皮闭合。
    嘭的一声响，他倒在床榻，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王峻一觉醒来，顿觉口干舌燥，起身，抱着纯净水牛饮。
    吨吨吨吨吨~~~
    连续喝下10000毫升，总计20桶纯净水，他咂咂嘴，打了一个饱嗝。
    但是，这还不够，生命灵韵的缺失带来的是渴望与匮乏。
    “好饿！”
    王峻出门买来5人份的早餐——30个肉包加上两杯豆浆。
    连续吃下早餐总量的三分之二，他发现灵韵芯片报出的生命灵韵始终稳定在240/400。
    “怎么不能继续涨了？”王峻皱眉，接着吃。
    直到包子全部吃完，豆浆完全喝光，还把屋子里最后的一桶水饮尽，生命灵韵依旧不恢复。
    “不对啊，生命灵韵的消耗一般都是每天固定，只要吃好喝好睡好，第二天至少都有满值的80%，现在却仅有60%，其中必有猫腻。”
    王峻眉心紧锁，“难道这也是激活芯片带来的负面效果？”
    这个消息不太妙，生命灵韵无法提升到95%以上，持续一周，他就会减少40点生命灵韵的上限。
    沉思片刻，王峻走到笔记本电脑前，手掌触摸电脑键盘，通过灵韵芯片链接网络，以匿名身份登陆暗火网。

 第56章 暗火网

    王峻看到浩瀚的数据流，然后生命灵韵再次流逝，他赶忙断开链接，采取另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
    自身意识并不直接接入网络，而是让灵韵芯片给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加密保护，然后打开暗火网的网站页面。
    网站的设计风格简约，没有多余的广告，置顶的是一个硕大的logo——斜插着一柄螺旋铁剑的篝火，篝火旁边围坐着三名蒙面人，各自抬起手，手掌中心托举着不同的物品，一瓶药，一本书，一块散发红光的石头。
    很独特的美术风格，就像是以物易物或者金币付款的中古世纪。
    王峻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然后注意到logo旁边依次排列的交易须知。
    “本网站承诺保护每个用户的资料，也请客户妥善保证自己的身份信息不会外泄。”
    “线上交易采用本站独有的数字货币——暗火印记，所有暗火印记均可兑换联邦币或超凡素材。”
    “本站所有的交易若有涉及实体，最终交换时，必须通过蔷薇之间，若您选用其他方式，本站无法保证交易双方的信息安全，并且不会为此负责。”
    “备注一：蔷薇之间是本站站主【蔷薇】的超凡能力，能够无视距离将不相邻的两个区域暂时连接，构筑一个并不存在于现实的临时空间，单次时长为十分钟，收费为双方交易总量的1%，若总价值大于100万联邦币，则只收取100万。”
    “备注二：任何不曾通过蔷薇之间进行的交易都有巨大风险，客户请谨慎抉择。”
    王峻挑了挑眉毛，继续往下看。
    网站粗略分为四大板块：情报交流，寻宝组队，悬赏任务，物品交易。
    “这弄得跟打网游一样，还真是简单明了。”王峻轻笑。
    接下来，网站不再提供任何引导。
    巨大的logo画面下方竖直排列着一篇篇论坛帖子般的信息。
    每页展示50条，每一条都有清晰的分类，分别属于四大板块其中之一，有些可以直接点击浏览，有些则需要支付暗火印记才能观看。
    “匿名用户如何获得暗火印记？”
    王峻仔细看了一下，这玩意就像是前世捣鼓的虚拟货币，只不过是由暗火网来做信用背书。
    “先不管了，我是来找东西的。”王峻摇了摇头。
    随后，他花费十几分钟时间寻找提升生命灵韵总量的素材。
    这倒不是网站没有搜索栏，或者无法查阅对应的信息。
    相反，输入想要查找的关键字后，王峻看到了茫茫多的素材信息，但是有一个关键点，这些玩意都特别昂贵。
    比如一款名叫生命花粉的c级超凡素材。
    1克就要20万，最少100克起要，少于2000万，人家根本就不准备搭理你，懒得跟你线下见面。
    王峻越看越沉默，总觉得不对劲。
    “联邦币的购买力可不差，但超凡者……未免太烧钱了吧？”
    突然，王峻的手机嗡嗡震动，柒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这些都是最抢手的超凡材料，当然贵啊，就不知道看点其他的平价替代品吗？”
    “网购的基本原则是什么，我们要实惠！”
    被人工智能吐槽不懂消费，王峻还是人生头一遭。
    他愣了愣神，掏出手机，摆在桌面。
    “说说看，有什么平价替代品。”
    柒哼哼两声，颇为得意，“那得看你到底需要找些什么。”
    王峻道：“强力的补充生命灵韵的超凡材料，以及能够提升生命灵韵总量的，价格在100万以下的。”
    柒轻恩一声，陷入沉默。
    大约十几秒后，王峻道：“说话啊。”
    “嗷，嗷，你做梦去吧，提升生命灵韵总量的玩意没有那么便宜的。”柒像是开了个小差，刚刚回神。
    王峻嘴角轻微抽搐，“……”
    “不过，强力恢复生命灵韵倒是有个东西蛮好的。”
    “什么？”
    “凝血药剂，血源猎者出品，在联邦内算是半违禁物。”
    “我看看。”
    此刻，保命就是第一要务，王峻输入关键字，网页弹出新的页面。
    发布凝血药剂的售卖信息并不多，总共还不到五十条，连翻页都不需要就可以看完。
    其中大多数都是一瓶两瓶的小量交易，但却有一个信息被置于最顶端。
    发布者不是别人，却是网站站主【蔷薇】。
    轻微点击触控面板，网页跳转后，王峻快速阅读起来。
    购买凝血药剂的门槛很低，几乎人人都可以。
    信息中详细标注了每个等级的超凡者使用凝血药剂的效果。
    五级超凡者，不生效。
    四级超凡者，维持身体内的血液和生命灵韵活性化状态，持续10分钟。
    三级超凡者，效果不变，时间延长到1小时。
    二级超凡者，效果略微增强，时间延长到12小时。
    一级超凡者，效果大幅度增强，时间延长到24小时，且拥有一定的负面效果，例如暴躁易怒，又或者饥渴欲食，尤其容易喜好生食。
    “负面效果，看起来并不算特别致命。”
    王峻琢磨了一下，没有立刻选择购买，转头前查询其他的强效补充用品。
    除却凝血药剂外，还有一款细胞活性针剂，红伞公司出品，售价80万，效果几乎与凝血药剂一致，但胜在普通人都可以使用，并且没有任何明显的副作用。
    其他的还有几款，都不太靠谱，要不然就是私人作坊，要不然就是祖传配方，需要真正的勇士用生命尝试。
    王峻相当从心，并不想当勇士。
    咔哒~咔哒~咔哒~
    鼠标连续敲击，关闭多个页面，最终只留下凝血药剂。
    没办法，凝血药剂一瓶只要20万，比细胞活性针剂持续时间更持久一倍，价格反而还便宜了4倍，正常人都会先试用便宜的。
    王峻还不知道凝血药剂是否可以生效，让他的生命灵韵提升到总量的95%以上，所以不准备买多。
    “先买3瓶尝试一下……”
    王峻看向房间角落的箱子，里面还有价值2000万的超凡材料。
    简单的数学题，2000万换来100瓶凝血药剂，1瓶可以顶一天，100天内不需要担心。
    但是，连续服用这种玩意，肯定会让负面效果加重。
    他不知道负面效果会有多么严重，重要的是正面效果是否足够，一旦可用就意味着他连续七天服用，则能避免生命灵韵总量下降。
    此物无法根治，但却可以暂时压制，让状态不会持续恶化，值得尝试一番。
    发出下单的消息后，订单处理的等待时间需要十分钟。
    王峻便在暗火网上闲逛，当然并不是漫无目的。
    20万一瓶的药剂，这还是最便宜的平价货，可想而知，两千万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昨天他才和苏小九说了要定制超凡武器，要的是一把大口径的手枪。
    手枪搭配蝴蝶刀才是王峻惯用的武器，龙牙匕首虽好，但不称手就是不称手，留着全当是个战利品。
    毕竟，这玩意涉及神话生物——龙。
    拔出龙牙匕首，指尖贴着刀刃轻轻摩挲，王峻看到的是10亿联邦币，但他并不打算卖掉。
    身为炎黄子孙，哪怕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王峻心底对于龙的好奇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等到自身的麻烦解决之后，他最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探寻龙的踪迹，哪怕是见一下龙的尸骨，他也认为非常值得，必然是人生的宝贵财富。
    “实在是穷啊！”王峻轻声感慨。
    他上辈子就没有发愁过钱的问题，业务出色，意味着客户都爱找他办事，光是佣金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
    所以，满30岁生日之前的一个月，王峻提出自己要金盆洗手。
    众所周知，一个金盆洗手的杀手总会遇到各种找麻烦的。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该怎么搞钱呢？”
    “价值2000万的材料，一部分需要送去小九那边，另外留下一点购买凝血药剂，这就用完了。”
    “得想办法赚钱……”
    暗火网提供的赚钱方式中，有一项王峻特别熟悉，就像看到了前世的老本行。
    咔哒！
    鼠标轻响，电脑屏幕切换到悬赏任务页面。
    里面的任务需求各异，有的需要保镖，有的想找杀手，有的则打探情报，有的发布了寻人信息……
    王峻一路向下翻看，直接略过了自己的老本行。
    杀手这个行当，一旦踏入进去，想要出来就好比八十岁的老头子半截身体陷入沼泽，旁边没有任何支点，还得依靠自身力量爬出来。
    现在，有另外一个职业更加适合王峻，那就是进化规划师。
    渴求治愈进化之殇的，希望找人规划进化途径的，简直不要太多。
    等级跨度很大，从lv1到lv5，乃至于刚刚觉醒的lv0，超凡者在进化这一块的需求多如天上繁星，不可胜数。
    王峻嘴角轻微掀起，“运气还不赖。”
    “什么运气不赖？”柒突然出声。
    王峻道：“没什么，买了三瓶凝血药剂，我深刻意识到自己有多穷，这会儿得找点进化相关的悬赏任务。”
    “嗷，那你可以限制地域，”柒说：“你在36号城市，还没有脱离红伞公司的视野，尤其是最近这几天，你成为进化规划师的消息传扬开来，他们正憋着坏，准备对你下手呢。”
    王峻剑眉如锋，向上挑起，“你探听到他们的计划了？”
    柒总能在王峻的提问中感受到挫败感，翻起白眼，说道：
    “当然没有，别人又不是傻子，大致意向或许会在网络信息中交流，但具体的计划基本都是当面交代，我没有办法入侵获取。”
    王峻皱眉，“林家和赵家都压不住红伞公司的内部吗？”
    “36号城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名为神户逢山，乃是神户家族第23代，下一代家主候选人之一。”柒淡淡回道。
    神户……王峻眼底闪过寒光，“他的小日子一定过得不错的吧。”
    柒嗯哼一声，问道：“啥意思？”
    此方世界无人可以听懂的梗，代表着王峻从来都不会忘记的历史。
    摇了摇头，王峻说：“没什么，我记住了。”
    接着浏览网页，十几分钟很快过去。
    凝血药剂的订单处理成功，暗火网发来信息，询问王峻方便前往的地址。
    王峻直接告知对方，他这一头的链接区域定位在黑锋巷。
    对方简单回复道：“好的。”
    紧接着，对方发来弹窗，给出地址——福旺楼后门，幸福公寓a301。
    “咦，居然是那！”柒发出嫌弃的声音。
    王峻道：“地方有问题？”
    “没，没什么问题，相反，那里是男性人类最喜欢去的地方。”柒的声音中充满了暧昧。
    王峻顿时有了联想，但这并不重要。
    站起身来，王峻准备合上笔记本电脑。
    这时，页面刷新，进化规划师相关的悬赏任务上新，置顶的第一条写道：“急寻进化规划师，待治疗的超凡者实力不稳定，介于普通人与lv2之间，要求：能够治愈心灵上的进化之殇，报酬：面谈（绝对丰厚，不会低于千万级别），任务接取时限：72小时，发布时间：1571年……”
    王峻看到了任务发布的时间，这并不是一个新任务，而是一个放置长达两年的任务。
    右手略微停顿，王峻疑惑道：“两年来，任务发布者还没死亡，同时要求都没有变过？”
    沉思三秒，王峻坐回原位，点开任务信息。
    任务信息并无重复，直接给出简单的两个字——如题。
    但是，暗火网的每一条任务信息都如论坛帖子，下方可以留言回复。
    这条消息就属于比较火热的，近期留言人数不少于3000。
    最新的那一条赫然便是发布消息的人。
    他写道：“三天时间是最后的最后，这一次再不成，以后也不会再有了，还望大牛赏脸，接下任务。”
    发布时间不到一分钟前，但这一楼已经跟了十多条讯息。
    “别开玩笑了，楼主不能保证进化规划师和被治疗的超凡者线下见面，隔着网线还能给你治好不成？”
    “散了吧，这任务的发布者就是神经病，什么描述都没有。”
    “有难言之隐，不想公布出来，很正常啊。”
    “哇，放置两年的需求，两年还没恶化到死吗？太坚挺了。”
    “……”
    消息回复里基本都是阴阳怪气的。
    这时，帖子再度刷新，多出新的一条，来自发帖人。
    “十万火急，三倍价钱，并且……我本人愿意线下见面，前提是必须在36号城市内。”
    王峻：！！！
    柒：“咋突然停下了，还盯着一个任务看那么久？”
    “缺钱啊。”王峻笑道。
    柒打了个响指，“简单，顺手接下呗。”
    王峻颔首，“行，那我先出门，你帮忙操作。”
    柒：“……”
    它的语气不太友好：“你把我当成工具人使用？”
    “那不能。”王峻摇头，“这不是看到阿柒你的本事比较大，能者多劳嘛。”
    柒哼哼几声，憋着得意，说道：“下不为例。”

 第57章 蔷薇

    来到福旺楼后门，王峻抬眼望去，不远处就是一座显眼的小型拱门。
    拱门以卡通七彩虹为顶，悬挂着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幸福公寓。
    “看起来不像是柒描绘的那种地方。”
    王峻心底有着一丝疑惑，快步走进去。
    大堂，柜台。
    不见人，只见两条大长腿，莹润白皙，比例完美。
    王峻走近，咚咚敲击两下台面。
    “谁啊？”波浪卷发的御姐侧了侧脑袋，视线从手中的书册转移出来。
    “找人，房间号a301。”王峻言简意赅。
    “自便就是，不用打扰我。”御姐眯了眯眼，收回目光。
    下一秒，她的脑袋再次侧了出来，直勾勾凝视着王峻。
    王峻道：“有事？”
    御姐轻笑，“小哥你很帅，我得多看几眼。”
    “……”王峻总觉得自己被人调戏了，轻微咧嘴，自顾自地走过柜台。
    这时，御姐没在多说什么，目送王峻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
    脚尖翘啊翘，女士木拖鞋轻微撞击脚后跟，波浪卷御姐边看书，边呢喃：“黑锋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好看的小哥哥，怎么都没人和我说的？”
    咧嘴微笑，女人的手掌掠过手中的书页。
    书页上的文字排列组合，形成浩瀚的漩涡，漩涡中央出现一幅动态画面。
    画面中，王峻的身形一步步抵达a301房间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
    王峻连续敲击房门。
    御姐抿唇轻笑，指尖凝聚一点青墨。
    墨入纸张，晕染如水，房内顿时出现一位黑袍女子。
    女子身姿曼妙，与波浪卷御姐有着八分相似，九分神似。
    “来了。”女人娇滴滴地应了一声。
    吱呀~~~
    房门打开，王峻看见了眼前人。
    黑袍贴身，银带束腰，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散发着几分魅惑气息，在左腿侧摆开了一条口子，雪白滑腻长腿若隐若现。
    “快请进来。”女人的上半张脸被兜帽遮掩，笼罩在阴影中，下半张脸的嘴角点着一颗贪食痣，说起话来，红唇开合吐出的音节组合成酥脆入骨的撩人腔调。
    王峻抬起左脚，正要按照女人说的话照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正确，就像是被人催眠了一般。
    轻微咬破舌尖，王峻用疼痛换回理智，收回离地半寸的左脚，稳稳当当站在原地，说道：“你是蔷薇？”
    话语未落，黑袍女人嘴角微掀，踏前一步，把那只雪白滑腻的大长腿卡在王峻的双腿中间。
    “小哥哥说我是谁，我就是谁，来者是客，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行。”
    这地方似乎不太正经……王峻道：“兴许是我找错了。”
    言罢，他后退半步，摆动手臂。
    “别呀，关什么门，我就是您要的蔷薇。一次300，包夜1000，不过cosplay得另算。”
    女人撩开兜帽，露出媚态十足的容颜。
    “至少得加这个数。”
    五根指头撑开，她下颌微微向内收，眼神轻微向上瞟，对王峻形成了娇羞的仰视姿态。
    “不了，谢谢。”王峻嘴角微抽，心中十万个确定自己找错了人。
    黑袍女人双眼蒙上水雾，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倚上王峻的身。
    这时，王峻侧身顶摆腰胯，胯骨外侧推着女人向内连退三步。
    蹬！蹬！蹬！
    接连三个后跳，王峻回到门外，无情地关上了房门。
    嘭咚！！！
    当房门合上的瞬间，黑袍女人化作水墨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堂里，波浪卷御姐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禁欲系的小哥哥，真是一个好素材，值得记录。”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御姐指尖泛起墨色，对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奋笔疾书，像极了拖稿到死线之前半小时，缪斯女神降下灵感光辉的作家。
    片刻后，王峻重新回到大堂。
    御姐动作一滞，猛然抬头，“你别走。”
    王峻皱眉，眼底闪过一抹谨慎，“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小哥哥这么正派的人，进了大堂应该走左手边的入口，而不是右手边。”
    “有区别吗？”
    “当然有，左手边是谈正经事的地方，右手边则是……”
    御姐抛了一个眉眼，像是在说：“你懂得。”
    王峻半信半疑，回头指了指他曾进入的那边，“一间公寓难道还能有两个a301不成。”
    “当然有，左边是谈正事的，右边是放松身心的。”
    御姐理直气壮，眼睛里面写满了真诚。
    难怪来之前，阿柒的表情那么不正经……王峻不自然地笑了笑，“多谢。”
    “客气了。”御姐颔首，不咸不淡回答道。
    说完，她手中的书册再次挡住了面庞。
    书册封面印着十八岁以下不宜的逼真漫画，侧面写着醒目的大字——爱欲同源。
    王峻视若无睹，转身走入左侧走廊。
    书册下挪两厘米，恰到好处地露出波浪卷御姐的丝丝媚眼。
    “小哥哥刚才的表情不太自然，嘴角处的假皮皱了皱，虽然不明显，但绝对有。来之前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面容……不过，他藏起来的脸应该会更加好看。”
    下一秒，她的神色忽然正常，板着脸，犹如学院老学究。
    “呸，不要脸的荡妇，竟敢随意动用能力，还是为了撩拨男人这种无聊事。”
    紧接着，御姐神态再变，怯意十足道：“大家都是室友，别吵了。”
    御姐再度变得媚眼如丝，“对啊，大家都是室友，我爽的时候，你们也是一样爽的啊。”
    闻言，她自己的脸红彤如丹霞，埋头下去，嗫嚅道：“才，才没有。”
    紧接着，腔调再度转化，充满着老学究的怒其不争。
    “爽个屁，你自己喜欢而已。”
    “切，假正经的家伙，看黄书的时候就数你最乐意。”
    “滚蛋，我那是”
    眼瞅着事态失控，御姐一人化身三角，两者争执，一者劝说，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她双手撑着桌面，站直身躯。
    “够了，你们都少说几句，老实看书！”
    此刻的她神态肃冷，眼中闪耀寒意，右手指甲伸长半寸，抵住咽喉。
    指尖凝聚青墨，时而聚合，时而离散，随时可以爆碎脖颈和脑袋的力量犹如急速膨胀的气球。
    大堂内，沉默如死。
    波浪卷御姐缓缓坐回原位，用异常清冷的声线说道：
    “这具身体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居室，我希望大家能够管理好自己的欲望，不要让我觉得不愉快。”
    顿了顿，她的面部表情突然变化，充满狰狞的怒意：
    “搞啊，动手啊，犹豫个屁。身负这种折磨人的进化之殇，老娘早就不想活了。”
    啪！！！
    波浪卷御姐扇了自己一巴掌，“别哔哔了，只会暴怒的废物，老实滚回去关禁闭。”
    做完这一切，御姐边揉脸颊，边看着书上的墨迹漩涡。
    与此同时，王峻找了一圈，发现左侧的走廊和右侧的走廊相互连接，a301分明只有一间。
    王峻握紧拳头，重重砸落，房门的门板和门框同时震动，顶部的缝隙处悄然洒落几缕灰尘。
    “必须要个说法。”他转身就走，直奔大堂。
    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a301的房门开启，一道异常清冷的女人声音幽幽飘来，像是卷着苦寒之地的冷风：
    “匿名客户，你来了。”
    王峻顿住脚步，心底暗道：“这人不是刚才那个满是色欲的女人。”
    转身回头，王峻看到一名身穿鲜红霓裳，面覆银白轻纱，鬓边斜插着三根发簪，每一根簪子就是一支带刺的蔷薇。
    “我是蔷薇，真正的蔷薇，跟我进来吧。”
    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王峻默不作声，眼底释放探寻的意思。
    蔷薇说道：“你要的是凝血药剂，三瓶。”
    闻言，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迈步走入房间a301。
    空间荡起一丝丝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房间的内部环境剧烈改变。
    乳胶漆刷就的白色墙壁长满荆棘。
    天花板上的吊灯焕发金光，像是夏日的艳阳。
    原本的床铺、桌椅、电视、空调……全部消失不见。
    一张充满年代感的老旧圆木桌取而代之。
    桌面插着几把古朴兵器，看起来就像是破碎的剑刃。
    桌子边缘，对置着两张高背椅，椅子背面和正面生长着鲜艳如血的蔷薇花。
    “欢迎来到蔷薇之间，请坐。”蔷薇嘴角噙着浅笑，双眼一片冷漠，说话的声音更像是遥远的边塞寒山吹来的冷风。
    王峻走到高背椅旁边，指尖轻柔地抚摸蔷薇花瓣。
    啪嗒！
    丢下一个小布袋，他说：“价值六十万的超凡材料，袋子里面只多不少。”
    蔷薇颔首，倾倒布袋。
    e级、d级的超凡材料大约二十几种，散开撒到桌面上。
    “确实只多不少。”她嘴角始终停着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
    三瓶凝血药剂被摆成一排，她的食指轻微弹动，装着凝血药剂的圆筒型玻璃管缓缓滚过木桌桌面。
    王峻道：“我要验货。”
    “可以。”蔷薇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峻抽出一瓶凝血药剂，拔开瓶口的木塞，仰起脑袋。
    咕噜~咕噜~咕噜~
    蔷薇黛眉微蹙，没有多说什么。
    大堂里，波浪卷御姐深吸一口气，眉宇间连续闪过多种不同的神色。
    书册里面反映出王峻的动作，她无语地摇了摇头。
    小哥哥居然直接喝下凝血药剂，这就很不科学，还以为他要怎么验证呢。
    凝血药剂都是从血源猎者进货而来，她本人都不知道怎么进货。
    关键是，凝血药剂服用时会灼烧身体，正常人都不太受得了，这个副作用主要缺点就是痛，但并不影响效果，所以药剂上架的信息里没有特别标注。
    反正，超凡者都不是正常人，忍耐一点疼痛的能力都没有，还混个屁。
    御姐牙齿轻咬下唇，媚眼如丝，呢喃道：“他能不能撑得住？”
    紧接着，老学究的口吻蹦跶出来，“恶心。”
    怯生生的学生音说道：“好疼的，应该忍不住吧。”
    “死死死，疼死最好，老娘就喜欢看别人受折磨。”包含怒意的声音低吼着。
    冷若冰霜的声音淡淡咳嗽一声，那几个声音顿时消失。
    波浪卷御姐面无表情，恢复成心如止水的模样。
    与此同时，王峻双眼半开半闭，呼吸越发绵长，身体里面暖洋洋，就像全身血液都在加热。
    一点点，一点点……
    温度不断升高，38度，39度，40度……
    50度！
    王峻面色通红，毛孔打开，头顶缭绕着一片云烟——汗液太热，遇到房间里的冷空气，瞬间蒸腾。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才是开始。
    51度，52度，53度……
    温度继续攀升，王峻的呼吸开始粗重。
    面前，穿着鲜红霓裳的女人说道：“凝血药剂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找一大统冰水，泡入其中。”
    “当然，现在才告诉你，有点晚了。”
    她的表情里没有丝毫歉意，反而透出一丝隐约的傲慢。
    “不过这是你咎由自取，不相信我，又不虚心询问，那你就应该吃点苦头。”
    边说话，边起身，蔷薇收好桌面上散乱的超凡材料，径直走向门口。
    “匿名客户，本次交易结束，你还可以逗留几分钟。”
    “别急，我已经验证好了。”王峻突然起身，笑了笑，“大堂里的大长腿就是你吧。”
    闻言，蔷薇皱了皱眉，唇齿开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峻摇头轻笑，就像身体正在攀升的温度丝毫无法影响到他，接着说道：“不用急着否定，我的观察足够细微，不会察觉不到你和先前勾引我的女人有多相似。”
    “我听不明白。”蔷薇再次否定，并且打开房门。
    蔷薇之间忽然消失，周围的环境恢复正常，就是一个正常的客房，有床铺，有桌椅，有电视和空调。
    王峻道：“你的心乱了。”
    蔷薇摇头，“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凝血药剂可不好消化。”
    “本来确实是不好消化的。”王峻笑了笑。
    下一秒，他的身体急速降温，肌肤表面冒出远远超过先前数十倍的白色烟雾。
    王峻掌控水与冰，还能化作纯水之躯，要控制自己体内的温度并不是难事。
    从蔷薇说出方法的瞬间，王峻体内的水分就开始反复降温，抵消凝血药剂的药力带来的灼烧，这种效果由内而外，远远比泡着冰水喝下凝血药剂更加有效。
    蔷薇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沉吟着说道：“能搞定凝血药剂是你的本事，但你说我是别人，我却是不认同的。”
    “两个a301分明就是一个房间，你一直就在其中。”王峻道。
    蔷薇皱眉，“我不是那两个女人。”
    不可能啊，大堂里的，两次a301的。
    三个女人看似风格迥异，实则身体特征非常类同，甚至可以说一摸一样，这是连姐妹三胞胎也无法做到的。
    怎么她说话的语气好像真的认为自己不是那个人？
    王峻狐疑地瞅了瞅，旋即露出微笑。
    “是我孟浪了。”
    蔷薇颔首，不回语言。
    她半只脚跨入门外时，王峻又道：“每个身负进化之殇的超凡者都不愿意与人说起，我能理解。”
    闻言，蔷薇浑身气机勃发，“你在找死？”
    同一时间，大堂里的波浪卷御姐身形化墨，消失无踪。
    轰隆！轰隆！轰隆！
    王峻周围，蔷薇之间与现实房间交替显示，空间传来巨大的压迫感，势要把他碾成粉碎。
    “且慢，我是一名进化规划师，有把握治疗你的进化之殇。”
    王峻给对方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蔷薇攀升的气机略微凝滞，踏步闪身，扼住王峻的喉咙。
    “上一个和我这么说的进化规划师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王峻淡然道：“杀了我，你那‘人格分裂，拟化现实’的毛病永远都不可能治好。”
    此言一出，蔷薇扼喉的手缓缓松，定定注视王峻。
    “你想要什么？”
    根据灵韵芯片检测，王峻体内的生命灵韵恢复到了385，而且还保有着持续一天的回复力，足以说明凝血药剂的效果。
    他抬手，举起剩余的两瓶凝血药剂。
    “这玩意的效果确实够猛，能够达到我的要求，我要更多，非常多。”

 第58章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大量？你要多大的量？”蔷薇眼睛闪耀暗红光泽。
    王峻道：“心灵类的进化之殇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不需要我来提醒吧。”
    蔷薇皱眉，冷冽的声线不蕴含一丝感情：“你想要我手上全部的凝血药剂。”
    “和聪明人说话确实省事。”王峻颔首。
    “没可能的，我手上的凝血药剂比你想象中更多，你一个孤家寡人消耗不完。”略作停顿，蔷薇解释道：“再者说来，你又如何能保证治得好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峻说道：“你的进化之殇来源于心灵受到污染，外人很少看得出来吧。”
    “这只能说明你的眼力不错，”蔷薇摇头，面庞线条冷峭，眼神里面充满戒心，“进化规划师那么多，你未必就真有本事治好我。”
    王峻笑了笑，说道：“身为暗火网的网站站主，一定结识了很多进化规划师，有着各种各样的渠道，但是却无人可以治好你的进化之殇。”
    “不是无人可以，”蔷薇眸子里黯然一瞬，“只是……”
    后半句话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她自行掐断。
    她双眼闭合又睁开，眼睛里面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壁垒。
    “小姐姐。”王峻轻声呼唤，突然展露演技，脸上充满温柔的笑意，整个人仿佛柔和的春雨，浸透人心。
    蔷薇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一下，“你耍诈。”
    话音方落，她的双瞳焕发妩媚风情，嘴角自然而然翘起娇柔的弧度，“小哥哥，叫人家有事儿吗？”
    蔷薇被迫切换人格，对应模式——色欲。
    “你觉得我能不能治好你的进化之殇？”王峻问道。
    蔷薇挺起胸脯，不答反问：“小哥哥的眼神不老实哦，瞟哪里啊。”
    王峻视若无睹，摇了摇头，给出保证：“治好进化之殇后，你还是你，体内的多种自我不会因此消亡，反而会找到真正的自己，那时，你就是你，她们都是你。”
    “听起来还不错，”蔷薇娇滴滴地扭动腰肢，迈开猫步，走到王峻身前，她的脸庞凑近，吹气如兰香芬，“不过，小哥哥若是和我一起快活，我保证她们都能同时快活。”
    说着，她的食指划过王峻的脸庞。
    王峻现在的身体虽然是童子鸡，但他上辈子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一杆长枪，七进七出，那都不在话下，遇到漂亮女人的撩拨，他只是不动心，并非不会应对。
    “这里足够私密，你要想试试，我没理由拒绝。”
    闻言，蔷薇吐气如兰，轻声嘤咛道：“好啊。”
    声如细蚊，似有似无，充盈着欲拒还迎的意味。
    突然，蔷薇脸色剧变，喊道：“狗男女，成何体统？！”
    “你是？”王峻后退半步，认真看着蔷薇。
    表情真实且神态饱满，眼底藏着饱满的求知欲，又别扭地厌恶着世俗情爱。
    王峻自问自答：“你是另一个她。”
    蔷薇裹了裹衣服，后退半步，鲜血霓裳快速变成质朴的灰色长袍，把周身裹得严丝合缝，连脖子的肌肤都不曾裸露半毫。
    “对，看到我们这样的状态，你还有把握能够治愈进化之殇吗？”蔷薇再退两步，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戴在脸上。
    王峻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却看到蔷薇的衣衫变回原来的模样。
    蔷薇面目狰狞，怒意弥漫，呵斥道：“滚。”
    随后，王峻依次看到蔷薇的各种形态，色欲、暴食、懒惰、傲慢、嫉妒、贪婪、愤怒。
    七种化身！
    她仿佛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体，总是在无时无刻的变换。
    王峻甚至无法确定眼前人是否为真实，亦或者，每一位蔷薇都是真实的，也都是虚幻的。
    “你确定自己有把握我治愈我？”蔷薇恢复清冷的面容，衣着恢复为血红霓裳，面纱银白好似寂寥月华。
    刚才那一幕分明是她的故意展示，要让王峻知难而退。
    “我的进化之殇不属于心灵范畴，也不属于身体范畴，是一种混合型的复杂问题，想要治好，没那么容易。”
    蔷薇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王峻斟酌道：“尝试都不愿意吗？”
    蔷薇点了点头，“坦白地说，我不信任你，一来你又不是什么有名之辈，只是一个藏着头脸儿的匿名用户。二来，你的行为举止足以表明，年龄多半不会太大，实力自然不可能高。”
    有名？恐怕这一点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她还不知道我的真容。
    换位思考，如果我知道一个人，没有曝露真容，却让我堵上性命攸关的大事去相信他，我也不会愿意的。
    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懂了。”
    蔷薇满脸问号，“懂了？你懂什么了懂？”
    “请看。”王峻抬手抹过脸颊。
    手和脸同时泛起水色，化作纯水，然后发生微小幅度的改变。
    王峻的面庞恢复真实的模样，线条分明如刻，眼眸深邃似星，好一个唇红齿白，阳刚英武的俊逸青年。
    蔷薇眼瞳轻微颤抖，被镇压在心底的色欲再次蠢蠢欲动。
    连续深呼吸三次，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你疯啦？对我展露真实容貌？”
    “若想取信于你，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王峻摇头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真名，王峻。”
    看着王峻伸出来的手，蔷薇愣神两秒，说道：“你就是王峻？最近下三区流传比较广的那个？”
    王峻颔首，“是我。”
    “有趣，”蔷薇咧嘴，最少说话的“懒惰”蹦跶出来，“我听说过你，黑锋巷这些天最出风头的人就是你。”
    蔷薇心底闪过一抹惊讶，她很少见到自己内心的懒惰人格愿意主动说话。
    紧接着，其他人格相继出声：
    “小哥哥，长得可真俊，活儿一定很好，咯咯咯……”
    “既然是你，或许还有一线可能，毕竟能够为林家嫡系治疗进化之殇的人实在稀少。”
    “芜湖，我记得这个家伙，才来没几天，就惹动了林家，赵家，红伞公司，黑锋巷。最近暗火网上，36号城市的好多消息都与他有关呢。”
    “啧啧啧，能惹事的，让那么多人关注，可真够爽的，好想杀了他取而代之。”
    不受控制的议论持续片刻，蔷薇恢复正常脸色。
    “王峻，只要你真的是王峻，那么我认可你的潜力。”
    闻言，王峻面上露出喜色。
    “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蔷薇捏着下巴，沉吟道：“潜力并不等同于实力，只能给予你50瓶凝血药剂，而且不是免费的，是优惠价格。”
    王峻道：“若我想要无限量的免费供应凝血药剂呢？”
    “那就要看你的消化能力了。”蔷薇满不在乎道。
    王峻笑了笑：“一天一瓶。”
    蔷薇喉头轻微鼓动，像是把某句话咽了回去，然后说道：“等到你的实力追上潜力，彻底治好我的进化之殇，再说吧。”
    “我要现在谈，就是因为我现在就有把握可以治愈你的进化之殇。蔷薇小姐的问题不是一日之间爆发，而是因为漫长岁月以来，独自承受的诸多经历，那么解决进化之殇的时间也不会太过迅速。”
    “不得不说，你的笑容和语言很有感染力，但是，我依旧不相信你。你能看得出来我活过漫长岁月，就该知道我有着足够的耐心，绝不会轻易拿性命去赌。”
    “条件，给出条件，我达成之后，再为蔷薇小姐治疗。”
    略作停顿，王峻笑道：
    “不过从开始治疗的那一刻，你必须相信我，而且，必须保证每天一瓶凝血药剂不会间断。”
    蔷薇颦眉，亮红色的瞳孔毫不遮掩地打量王峻。
    “凝血药剂副作用不小，你这样大量的使用容易出问题的。”
    “超凡者，又有几个没有问题的？”王峻洒然轻笑，“当然，凝血药剂只是我能想到的最平价替代方案，蔷薇小姐还有更好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我可不傻，告诉了你，不就变相等同于我帮着你宰我自己？”蔷薇翻起白眼，正常状态下的她忽然萌发着十足的女人味，媚而不俗，百看不厌。
    王峻道：“彻底了却进化之殇，实力再上一个台阶，从lv3破开瓶颈，直达lv4。自此，蔷薇小姐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晋升lv5的可能性不会低。”
    这小子怎看得出我的超凡等级？！
    蔷薇心头剧震，超凡者的世界中，高位实力者都很难看穿低位实力者的具体超凡等级，更别说是逆向识破。
    “你说的话很有诱惑力，一点都不像是年轻的小伙子。”
    王峻板着脸，严肃回答道：“我，血气方刚，腰好腿好肾更好。”
    正常状态的蔷薇一时没忍住，被换成了“色欲”模式。
    “咯咯咯，小哥哥说话可真好听，等交易谈妥后，我们找个地方坦诚相见可好。”
    说着，她递出一个“你懂”的眼神。
    王峻点头道：“都行。”
    “都行个屁，”蔷薇嘴角抽搐，双手轻拍面门，啪啪两声响，她切换到“愤怒”状态，说道：“想要老娘相信你的本事，很简单，你不是接下了发布两年多的悬赏任务吗？那人的需求是治疗心灵上的进化之殇，比老娘的情况稍微容易点，你能搞定这份任务，我就让你着手治疗。”
    言罢，她啐了一口唾沫，唾沫钉下，击穿地板，留下一个小拇指粗细的孔洞。
    这位姐的七种人格还真是风格迥异……王峻点头，“我没问题，不过，你们那边七位都同意吗？”
    “格老子的，不同意还要咋的，老娘……”
    蔷薇瞪大左眼，凑近王峻，一把抓起他的衣领。
    突然，蔷薇脸上的表情急速冷却，就像火炉被冰水浇灭。
    恢复正常，她退后三步，“让你见笑了。”
    紧接着，她说：“摆平那个任务，我会为你提供三枚生命果实，不过这玩意太过昂贵，我可不会免费提供，最多只能平本出售。”
    王峻道：“生命果实，b级素材，能够延长5年寿命，还能提升生命灵韵总量，每次翻一倍，一人一生最多服用3枚，一旦服下第4枚便会当场暴毙。”
    “没错，就是这玩意。”蔷薇颔首，“生命果实出自7号城市周边的禁忌之地【轮回山】，此山千米之下只是普通区域，但千米之上，每上一千米便有一层不同的世外仙境，其中存在独特的解谜机制，每次解谜成功就能领取奖励，并且选择是否离开。”
    王峻点头，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复述道：
    “轮回山是非常独特的禁忌之地，相当出名，每年都有大量的超凡者前往。”
    “这只是报道出来的，”蔷薇轻启红唇，“但其中内情则是，lv3超凡者普遍可以蹬上3000米，佼佼者达到5000米，但万米的顶峰从来没有人登上去过，唯有年轻时候的孙老爷子成功通过万米关卡，但却驻足一天一夜，最后叹息离去，至今都有人猜测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神秘。总之，这座山很不一样，能够闯过关卡的超凡者不少，但能把持住自我，及时退出的超凡者很少，带回来的生命果实仅是可选择奖励的其中一种，数量注定不会多。”
    王峻道：“我都明白，蔷薇小姐直接说价格便是。”
    “还真是够直接的。”蔷薇嗤笑，似在调侃王峻没有耐心，然后，她竖起一根手指，微笑道：“也不贵，就一个小目标而已。”
    王峻挑眉，“一个亿？”
    “咦，你知道价格啊？！”蔷薇的语气含着少许诧异。
    王峻面无表情，回答道：“不，我只是曾经听过某人把赚一个亿称作小目标。”
    顿住半秒，王峻学着同样前世同样姓王的地产商的口吻：“年轻人就应该定个小目标，比方说，先赚他一个亿。”
    “这人可真是有够讨厌的。”蔷薇黛眉微挑。
    紧接着，她摆出老学究的姿态，开启“贪婪”模式，只不过她的贪婪不仅针对金钱，更是针对知识，换而言之，她饱含着求知欲。
    “我倒是很好奇，什么人的口气这么臭，还年轻人定下的小目标，这都灌输的什么价值观，呸！”
    “就是嘛。”王峻深有同感，他当杀手那些年，刀头舔血过生活，赚的钱胜过普通人无数倍，但也不会觉得一个亿是个小目标。
    蔷薇依旧维持“贪婪”模式，拿着眼镜布，边擦拭黑框眼镜边说：“一个亿够用个屁，年轻人的目标怎能定得如此渺小？起码得是100倍，要不然就是一条没有梦想的死咸鱼。”
    她的动作和口吻完全不匹配，前者冷静无比，后者激昂过人。
    王峻顿时傻眼，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蔷薇再度恢复正常状态，维持冷傲的面容，但是，她的脸颊依旧难掩几缕红晕——没办法，臊得慌。
    “闲话不多说了，反正你我的条件谈妥，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
    言罢，她迈步走向房门。
    王峻突然道：“50瓶凝血药剂呢？”
    脚步一顿，蔷薇侧脸，没好气道：“已经给了3瓶，还有47瓶，按成本价给你，10万一瓶。”
    “这不是真成本价吧。”王峻本着朴素的炎黄子孙的价值观——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蔷薇脖子再转15度，斜眼瞪大，“爱要不要，这就是底价！”
    她的心底，愤怒人格欢喜道：“好好好，怒起来，热起来……”
    王峻挠挠头，腼腆道：“不好意思哦。”
    蔷薇黑着脸，“那就这么……”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听到王峻问：“刚才那是零售价的底价，我这一次要50瓶，等同于批发，就不能再少点。”
    闻言，蔷薇心累无比，道：“你说个价。”
    王峻笑了笑，“要和别人，我一定说八万，但蔷薇小姐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我必须得给足诚意。八万八，好彩头，怎么样？”
    不怎么样……蔷薇很想喝骂王峻，但看到王峻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有点开不了口。
    她怀疑都是心底的“色欲”人格在捣鬼。
    轻柔地按揉太阳穴，蔷薇说道：“行吧，就这样办。”
    王峻笑得更加灿烂，“多谢蔷薇小姐。”
    蔷薇摇了摇头，说道：“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待会治不好心灵层面的进化之殇，这个优惠价格就没有了，相应的，你还得给我加价购买凝血药剂，一瓶加10万。”
    “好嘞，没问题。”王峻拍拍胸脯。
    这小子自信心太足了吧……蔷薇狐疑地瞅了瞅王峻，“十分钟后就是你和那位客户约的时间，待会我再来开启蔷薇之间，你在房内歇着就行。”
    “可以是可以，不过，”王峻指了指自己的脸，“为了取信你，我的易容已经没了。”
    蔷薇左右眼皮接连跳动，“老实等着。”

 第59章 老熟人

    蔷薇去而复返，笑了笑，“这个小玩意就作为你展现诚意的奖励。”
    接过她递来的方块小盒，王峻打开，边看边问：“这是？”
    “仿生面具，能够根据你的面部特征进行随机修改，可比你刚才的易容手段好太多了。”
    蔷薇切换“色欲”模式，抛出媚眼，“赶快试试吧，可别让人家一直看到小哥哥这张脸，实在太挠心了。”
    王峻不接茬，拿出方块小盒里的半透明薄膜。
    薄膜覆盖脸庞，犹如水流一般展开，柔和而舒适。
    蔷薇适时递出一面小镜子，镜子中的王峻容颜变化不定，始终没有确定下来。
    她说：“每一张仿生面具都有独特的基因识别技术，一旦确定使用者则无法更换，有了这件物品，你甚至可以适当地离开黑锋巷。”
    “红伞公司的技术实力还要超前联邦20年以上，就算有这件仿生面具也不一定保险。”王峻边说，边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样貌，就是那种丢在人群里，完全不会吸引人注意的长相，不丑也不帅，更没有显著特点。
    蔷薇嘴角微掀，眼底闪过一抹傲然，“放心用，这玩意来自山海设计院，若说红伞公司超前联邦20年，那么山海设计院的那些牛人则超前联邦50-80年，他们出品的玩意绝对不会被红伞公司轻易破解。”
    山海设计院……王峻眯了眯眼。
    “你是研究员出身，想必听说过山海设计院，我就不多做介绍了。”蔷薇道。
    王峻颔首，他的确听说过这个地方，但认知十分有限，只知道山海设计院是一群科研界的大牛聚集的组织，并且永久中立，只为人类福祉做谋划。
    陈扬眉、曹卿荀都是其中一员。
    联邦里面有句流传很广的话：“一个厉害的科学家不一定加入山海设计院，但加入山海设计院的科学家一定是业界大牛。”
    这时，蔷薇歪着脑袋，凝视王峻足足三秒。
    王峻皱眉，拿起小镜子。
    蔷薇咧嘴，似笑非笑，“不用照镜子看，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选这样的容貌。”
    “不扎眼，适合到处走动。”王峻的回答言简意赅。
    蔷薇追问：“还真的有人不喜欢自己长得太帅？”
    “男人和女人不同，魅力更多依靠的是能力，而非外貌。”王峻说。
    蔷薇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说道：
    “对面那人准备好了，王峻……不，现在开始应该叫你匿名用户……不对，这也不太好，我建议你取一个代称。”
    言罢，她嘴角噙着笑意，凝视王峻。
    王峻思索半秒，回答道：“青叶，从现在开始我在暗火网内的名称就叫青叶。”
    “青叶，名字还不错。”蔷薇两手提起鲜红的裙摆，盈盈一礼。
    下一秒，空气泛起透明涟漪，蔷薇之间再次呈现。
    蔷薇本人则缓缓化作虚无，只余声音缭绕四方：
    “交易正式开始，进入10分钟倒数计时，若需要延长时间，请提前说明。”
    口吻太过公式化，这是因为另外一位用户已经到了？王峻自顾自走向看向圆桌。
    桌旁摆着两张高背椅，其中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位黑袍人。
    此人无法辨别男女，因为黑色长袍过分宽大，没有展现具体的身形特征，兜罩笼罩下的脸庞带着全覆盖式的卡通狐狸面具，面具就是随处可以买到的孩童玩具，毫无辨识特点。
    王峻微微颔首，“你好，我叫青叶。”
    直接报上名称，变相地告诉对方，应该提供一个称呼，方便接下来的交流。
    黑袍人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用非男非女的中性嗓音说道：“你可以叫我张三。”
    张三……王峻深深地瞅了黑袍人一眼，心底腹诽道：“不会那么巧合吧？”
    这时，他已经开始读秒了。
    灵韵芯片的最新能力——扫描他人数据。
    只要观察10秒钟，黑袍人的各项属性都将一览无余。
    黑袍人像是感受到了王峻的眼神，不自在地耸动肩膀，然后找话题般询问道：“我如何相信你可以治疗心灵上的进化之殇。”
    王峻拉开黑袍人对面的高背椅，边坐下边说：“上来就问这种唐突的问题，张三先生不觉得尴尬吗？”
    他需要拖延时间，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猜想中的那个人。
    “能力匹配才有谈下去的必要。”张三道。
    王峻身体轻微后仰，指尖轻敲椅子扶手，说道：“我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相应的，你也应该证明财力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
    张三像是早就有所准备，把一个黑色手提箱摆在桌面。
    “财力绝对不是问题，这里面有一张联邦中央银行的不记名本票，凭借此票，任何人都可以从银行提走500公斤黄金。按照联邦现在的金价，每克黄金的价值约在198到220联邦币之间。如果你不想要黄金和联邦币，我可以把这些黄金兑换成等价的暗火印记，转入你的暗火账户。”
    黑色兜帽轻微摆动，卡通狐狸面具望向空处，说道：“蔷薇小姐可以作为见证人，由她来验证东西的真伪。”
    王峻颔首，“有劳了。”
    紧接着，空气泛起涟漪，一只戴着红色蕾丝手链的纤纤玉手开启黑色手提箱，快速轻点箱子里的物品。
    “没有问题，价值确实在1亿左右。”
    玉手消失，蔷薇的声音荡漾在蔷薇之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东西没有问题，”张三伸手扣稳手提箱，双眼视线停驻在王峻脸上，“那么……青叶先生可不可以露一手，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读条时间早就过了10秒，灵韵芯片扫描完毕，黑袍人的信息呈现在王峻脑海中。
    【进化树归属者：赵志轩】
    【生命等级：lv1】
    【进化完成度：95%】
    【生命灵韵：920/950】
    【灵韵属性：狂暴】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青光罗刹（可查询）】
    【进化途径——可查询】
    【当前状态：恋兄癖，青光罗刹无条件崇拜猩红修罗能力的拥有者，血缘关系形成十倍放大。】
    【解决方案——可查询】
    果然是你，居然盗用我张三之名……王峻眉峰上扬，欣然一笑，应允道：“进化规划师最主要的基本功是什么，你知道吗？”
    “治疗进化之殇。”被识破的张三兄丝毫没有自觉，还用着伪装的中性腔调。
    王峻否定道：“不对。”
    赵志轩沉吟半秒，说道：“那就是规划进化途径。”
    “依旧不对。”王峻摇了摇头。
    “我是来请你帮忙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给我出题的。”赵志轩心头升起火气，不耐烦地拍击桌面。
    王峻双手下按，微笑回应：“张三兄，心态放轻松，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听到这句话，赵志轩眼底闪过一抹青光，险些就要狂暴，开启特殊状态。
    稳住，稳住，老哥的伤势是第一位的……赵志轩压着火气，喉头蠕动道：“别废话，直接说答案。”
    “进化规划师最重要的能力在于眼力。”王峻伸出食指，轻点左眼下方，“没有足够的眼力，则无法判断进化之殇的具体情况，更加无法从天上繁星般的超凡材料中找出合适的材料，规划出一条安全可靠的进化途径。”
    “有点道理。”赵志轩微不可查地颔首，示意继续说下去。
    王峻道：“我能一眼看穿你的能力，还能知道你有什么毛病，你说这样算不算本事到位？”
    “切。”赵志轩摇了摇头，“江湖术士的把戏，我若不陪着你回答问题，你无法知晓我的来历，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能力，更别说探明我的进化之殇。”
    略作停顿，他身体后仰，双手环胸，摆出充满戒心的自我保护姿态。
    “接下来，给你30秒时间，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要是说不出我的能力……”
    王峻不等赵志轩说完，直接打断，说出四个字：“青光罗刹。”
    闻言，赵志轩喉头梗塞，侃侃而谈的文字瞬间变成哑音。
    眼瞳剧烈颤动，瞳孔急速收缩，最中心点像是从地狱中射来的青芒光箭。
    他怀疑有人泄露了自己的行程，但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离开太远，赵家本部里，儿时玩耍的地下室，他与哥哥赵长青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在这种绝密之地链接蔷薇之间，能够发现端倪的唯有家中长辈。
    这一刹那，时光仿佛定格下来，赵志轩大脑急速转动，却死活猜不到有谁能够提前知晓他的行踪，然后还专门在暗火网这边设下套。
    沉思中，他发现了盲点——别人未必需要入侵赵家，通过暗火网的帖子信息也有聪明人可能猜测出来。
    所以……赵志轩眯了眯眼，恢复镇定，道出心中推断：“你在诈唬我，实际上你是通过瞎猜，在赌我到底是谁。”
    “哼！”他猛然站起身来，指着王峻的鼻头，“竟然知晓我们兄弟的隐秘，你必然是九大财阀的人，说吧，到底是哪一家？”
    王峻指尖轻微挪动，摩挲扶手边缘，淡然道：
    “你觉得我是从网站上的信息猜到你是谁，然后又比较了解你们赵家兄弟。”
    “呵呵，我可没有说过自己姓赵，你这是不打自招。”赵志轩冷笑，手掌猛然砸落。
    嘭的一声响，桌面上下颠簸。
    王峻抬手按住桌面，使其平稳，这才不紧不慢地说：
    “动了脑子，但又没有完全动，说你聪明嘛，不太合适，说你不聪明嘛，也有点不对。”
    赵志轩猛然撩下兜帽，露出那头显眼的翠绿头发，“你知道我是哪家的人，还敢侮辱我？！”
    此刻，他的毛发向上怒冲，一股股荧绿色能量从发根流转到发梢，似乎随时都要动手打人。
    “咳~~~~~~”
    蔷薇冷似九天寒风的声线飘然而过。
    赵志轩心头一悚，对虚空半鞠躬，然后收敛气势，荧绿色能量快速收回体内。
    瞪着双眼，他猛然拂袖，“别给我知道你是谁，要不然有你好过的。”
    “威胁我？”王峻眼底闪过一缕冷意，坐正身躯，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骨节连续敲击桌面。
    咚！咚！咚！
    “能推断出你的来历只不过是最浅显的眼力，但知道你的来历，又有几人能够知晓你的能力？”
    赵志轩道：“我的能力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却也绝不算少，你有九大财阀之一站在身后，想要知晓并不是难事。”
    “愚蠢。”王峻摇了摇头，“我直接挑明吧。”
    “挑明个屁。”赵志轩捏得拳头嘎吱作响。
    王峻伸出三根手指，一根接一根的放下，并且一字一顿踩点，说道：“恋，兄，癖。”
    赵志轩当场惊呆，心神失守。
    蹬蹬蹬！
    他连续后退，撞翻高背椅，又被高背椅绊倒，仰面摔在地上。
    “不，不，你……”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这个世界上绝不应该有人知道！！！
    赵志轩心底的秘密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狐朋狗友不知道，他的父母亲族不知道，他的家主爷爷不知道，他的哥哥赵长青也不知道。
    这是绝密，唯有他一人知晓的绝密。
    王峻绕过圆桌，扯开侧倒的高背椅，半蹲下去，“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他自问自答，食指指尖轻点左眼下方，给出暗示。
    “你，你看出来的？！”赵志轩瞪大双眼，“我不相信。”
    王峻上身前探，凑近赵志轩的耳根，“再给你透露一些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冷知识。”
    赵志轩愣了愣，“什么？”
    “你的恋兄癖来源于你和赵长青的超凡能力，一个是青光罗刹，另一个是猩红修罗，前者为仆从，后者为王主，你当然会亲近他崇拜他，而且是无条件的死心塌地。”王峻的声音悄然放低，故意让赵志轩听得朦朦胧胧。
    赵志轩倾尽全力去听，勉强听清楚。
    这一点看似不起眼的手段给他的心理施加了微弱的催眠——秘密是他私密地探究而来，并非被宣之于众。
    试问，如果有人大喊某个真相，有多少人会相信他，而不是把他当成傻子？
    恐怕找遍世界，都难有一人相信。
    赵志轩眼瞳颤动，青光涣散，显然已经被王峻的言辞震撼。
    “不，我不相信，我和我哥的感情极好，我是真心崇拜……”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正要说出“崇拜”二字，喉咙里的声带不受控制，每一个后续音节都化作了湮灭的微弱气流。
    火候差不多了……王峻站直身躯，后撤一步，朗声道：“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你了，你们俩人有着血缘关系，这会让你对他的依恋提升10倍。”
    “才，才没有。”赵志轩连连摇头，只顾着否定。
    王峻道：“好好想想吧，是不是他不论有多么不堪，你都会为之忧愁，而没有半分嫌弃？是不是他无论如何骂你，打你，你都依旧为他肝脑涂地，从来没有想过抛弃？是不是他的每一个决定最后你都一定会同意？”
    三个是不是，直接问道赵志轩的心坎里。
    他眼底的青光彻底消失，双眼无神地望向王峻，还想继续狡辩：“我，我这是……”
    王峻毫不留情，说道：“你这种行为，只有一个词语最为合适，那就是舔狗！”

 第60章 合谋

    赵志轩紧咬牙齿，腮帮子突出，“我不是舔狗。”
    他第一时间理解了“舔狗”二字的含义，并且从中感受到极大的侮辱。
    “不是吗？”王峻轻飘飘地反问。
    赵志轩愣神，回忆过往，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不是的，这是兄弟情谊，是我和大哥……”
    解释到一半，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我已经证明了眼力，”王峻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接下来，你可愿意相信我的实力？”
    赵志轩愣了愣神，张开嘴巴，说不出半个字。
    王峻道：“进化之殇在外行和庸手看来很难治疗，但对我而言问题不大，我不光可以治好你指定目标的进化之殇，还能附带帮你治疗。”
    赵志轩摇头如拨浪鼓，“不用了。”
    他心底依恋如旧，就像扎根发芽生长得无比茁壮的蔓藤，绝对不愿意撤去对于自家哥哥的情感。
    王峻轻微挑眉，转身迈步，同时说道：“既然条件谈不拢，这单委托我不接便是。”
    “不不不，青叶先生且慢，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志轩慌忙起身，踉跄两步，扶着圆桌边缘。
    “我想请您为我大哥治疗，但我的进化之殇……还请您千万保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王峻摇了摇头，“本来我确实不想让第三人知道的，但现在，蔷薇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
    赵志轩摆手，“不要紧的，暗火网和蔷薇小姐绝对有信誉，几十年来都不曾出现过任何问题，这点可以放一万个心。”
    “行，那我们商定计划吧。”王峻颔首。
    赵志轩为难道：“有一个小小的障碍，还请青叶先生不要介意。”
    “但说无妨。”王峻道。
    赵志轩：“我大哥他比较矫情，不可能愿意过来见你。”
    王峻眼珠轻转，脑筋一动，想到了方法。
    “很简单，你不要说是为他治病，而是请他帮忙谈事情，如此便可。”
    “啊？！”赵志轩犹豫两秒，询问道：“可是，你又如何能诊断他的情况。”
    王峻没有回答，保持似笑非笑的面部表情，一直看着赵志轩。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但却有着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光子渗透材料，把卡通狐狸面具看了个通透。
    赵志轩感觉自己无处遁形，心底有点毛躁。
    “咳咳咳~~~”
    假意咳嗽几声，他才没那么尴尬。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脑瓜有点不灵光……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我只用看，就看出了你的问题，对于你哥，你觉得问题会很大吗？”
    闻言，赵志轩低头说道：“抱歉，是我的错，不该低估先生的能为。”
    至此，两人的交易条件协商一致，赵志轩离开蔷薇之间，前去寻找赵长青。
    幸福公寓，a301房。
    王峻躺在白色大床上假寐。
    床榻边缘，蔷薇化身为波浪卷发的御姐，穿着一身休闲装束，露出修长的大腿，故意摆出各种引人遐想的姿势。
    “看不出来，你的谈判功力这么好，三两下就把那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王峻呼吸均匀，胸腔起伏有律，像是真的睡着了。
    蔷薇眨巴眼睛，爬到床铺中央，纤纤玉手不老实地抚摸王峻的胸膛。
    色欲人格的她处在当前环境，正式占据主导地位，就像是东道主在主场踢球一样，毫不费力。
    她不理会其他六个人格的反对意见，从胸膛一路下滑。
    突然，手掌停顿，却是被王峻一把握住。
    王峻睁眼，右手如老虎钳，卡住色欲蔷薇那只逼近裤腰带的纤手。
    色欲蔷薇也不觉得尴尬，嫣然笑道：“没看出来，你长得这么秀气俊逸，身材却很有料呢。”
    王峻一把甩开她的手掌。
    她把手掌放在脸颊轻微摩挲，“胸肌坚实，腹肌饱满，还真有男人味。”
    王峻突然起身，按着色欲蔷薇的肩膀，把她压倒，贴着耳根吹了一口热气。
    “咯咯咯……”色欲蔷薇受不了痒，如丝的媚眼眯成一条细缝。
    突然，她的面部急速降温，冷若寒霜的声线响起：“下去！”
    王峻翻过身，靠着床头瘫坐，“你先勾引我的，还不准我感受一下。”
    蔷薇冷冷道：“再有下次，我剁掉你的子孙根。”
    “拜托，蔷薇姐，是你自己管不住色欲人格，还能怪我？”王峻道。
    蔷薇小姐、蔷薇姐，一字之差却急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傲慢人格的蔷薇轻微愣神。
    王峻道：“蔷薇姐是魔鬼身材搭配天使容颜，还有七种性格变换七种气质，试问哪个男人可以抵挡你的魅力？我算是自制力很强的了，但你色欲人格直接诱惑，还不是一次两次，这都直接上手了啊，我要是还不上，那就真的是禽兽不如。”
    “巧嘴滑舌。”蔷薇眯了眯眼，手掌猛拍床面，借力飞到床下，然后拉开三步，“这些都是你的伪装吧，明明面对林幼薇都不动心，还能被我一个老阿姨诱惑到？”
    王峻耸耸肩膀，“水蜜桃成熟了才更好吃，不是吗？”
    闻言，蔷薇愕然，一时间分不清王峻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不自然地再退一步，强行转移话题：“你被困在黑锋巷，似乎不是绝对安全的，只有三个月的安全期。”
    “叶真老板怕我不理解黑锋巷的事业，给我留下选择的余地，蛮好的。”王峻回答。
    蔷薇又问：“听起来，你似乎很满意黑锋巷。”
    王峻沉吟几秒，说道：“谈不上满意，只能说了解还不多，但我结合任职红伞公司时得到的情报，大概知道黑锋巷是一帮怎样的家伙。”
    “说说看。”蔷薇来了兴致。
    王峻眯了眯眼，借用陈扬眉的说辞，复述道：“有理想，肯拼搏，愿意为了一些外人不理解的理念去奋斗。”
    “那你觉得怎样？”蔷薇说。
    王峻道：“还得再看看，毕竟我没有接触过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
    “或多或少应该听过传闻。”蔷薇道。
    王峻摇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蔷薇嘴角轻微翘起，有着一抹不明深意的韵味。
    “有没有想过自由？绝对的自由，不会受到红伞公司的追杀，也不必被黑锋巷束缚。”
    “拥有仿生面具，你短时间内直接离开36号城市并不难，而且离开了36号城市，凭借你的本事在哪里都混得开。”
    “那就宛如水滴汇入大海，红伞公司和其他各方想要找到你，至少会比现在更难百倍。”
    思忖片刻，王峻回答道：“自由不是想去哪里去哪里，而是想不去哪里就能不去哪里。”
    “什么意思？”蔷薇歪了歪脑袋。
    “我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没有自由，”王峻微笑，“红伞公司的追捕，暂时对我构不成威胁。”
    “未必。”蔷薇摇头，右手手背抵住下颌，“你恐怕还不知道神户逢山已经下达指令，让红伞公司的三大安保部门全力出动，务必要把你活捉回去。”
    神户逢山……王峻听柒说起过。
    蔷薇观察着王峻的细微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很意外。
    “看来你已经有所耳闻。”
    王峻颔首，“神户逢山坐在那个位置，派人追捕我实属正常，但你说他让几大部门全力针对，这就没有道理了。”
    “怎么会没有道理呢？”
    蔷薇似笑非笑，手上多出一副黑框眼镜，说话的口吻变得很像老学究。
    “灵韵生态项目组，事故发生当天，红伞公司清理了数百人。最后还有36名人员存活，你就在其中。”
    “然而，时间推移到今天，你已经是唯二的生还人员，而你是唯一摆在明面上的，大家都知道你待在黑锋巷。”
    略作停顿，她接着说：“红伞公司是各大势力中最为看重灵韵生态的，他们公司未来的很30年的布局都与灵韵生态息息相关，若是拿不到灵韵生态的全部资料，整个公司的大策略方向都得做出调整。”
    “根据我的线人给出的消息，红伞总部已经给36号城市的分部下达了死命令，并且规定了期限。”
    “最迟2个月，必须把你和另外一人活捉回去。”
    “他们已经认定那份资料就在你和另外一人的身上。”
    王峻眼瞳轻微抖动，心绪不太平静。
    还有一人？那人是谁？我怎么没有印象？
    他的记忆中，林幼薇亲口承认过，36名幸存者，除去他本人，其余都被公司清理干净。
    蔷薇没有察觉王峻的异常，继续说道：
    “神户逢山的压力很大，他不仅亲自进行督战，更是从神户家族本部借来三名暗忍和一名刑人，大约十天就会抵达36号城市。”
    王峻道：“暗忍，刑人，这俩是什么玩意？”
    蔷薇解释道：“暗忍最擅长潜行追踪，刑人最会拷问，他们来36号城市，最有可能的目标就是你。”
    “给你一个建议。”她竖起手指，笑容很冷。
    王峻颔首，“请说。”
    蔷薇吐出一口气息，幽幽说道：
    “落入刑人手中，比死亡更惨千倍，若你逃不掉，最好自杀。”
    “千万不要被暗忍活捉，因为神户家族都是疑心病，他们不会相信你说的，只会相信自己发掘的。”
    “那份资料若在你手中还好，快点交出去，还能换得痛快一死，但若那份资料不在你手中，那就不好玩了……”
    “你将滞留在神户家族的秘密监狱，日复一日地体验生不如死的地狱酷刑。”
    十天，暗忍，刑人，神户逢山，另外一名幸存者……
    诸多情报汇总起来，比柒能给出的更加详细。
    王峻不由多看了蔷薇几眼。
    柒徜徉在网络中，截取到的信息不可谓不多，但在情报方面，竟被蔷薇胜过。
    是巧合吗？她的线人刚好在红伞公司内部？
    或者，她的情报网密布联邦上下，达到恐怖的程度？
    “怎么了，看着姐姐作甚。”蔷薇挑眉一笑，显然又切换到色欲模式。
    王峻轻微摇头，眼神无比认真，说道：“谢谢。”
    愣神半秒，色欲蔷薇灿烂一笑，好似夏日盛开的繁花。
    “小哥哥这么帅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王峻道：“听了不会有杀身之祸就行。”
    咯咯咯~~~
    色欲蔷薇眉眼弯弯如新月，伸出右手，作邀请握手状。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黑锋巷，幻想刀锋。”
    王峻并不觉得意外，轻嗯一声，握了握她的手。
    “小哥哥看起来并不意外呢。”蔷薇舔舐嘴角，眨巴眼睛。
    “黑锋巷里超凡者是多，但一名巅峰lv3，怎么着都不可能被随意放任，除非你是自己人。”王峻给出解释。
    “聪明。”蔷薇吹了个口哨，闪电般抓起王峻的手掌，香了一口。
    鲜红的吻痕烙印在掌背上，王峻搓都搓不掉。
    皱起眉毛，王峻手掌化作纯水，但那鲜红的吻痕依旧存留。
    蔷薇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是姐姐送你的保命符。关键时刻用得着，好好留着吧。”
    …………
    傍晚将至。
    36号城市，赵家宅院，某个略显老旧的小院。
    赵志轩指着桌面上的两套黑色长袍，“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一定得帮帮我。穿上长袍，陪我走一趟蔷薇之间。”
    赵长青穿着纯白衬衫，休闲西裤，手腕戴着一只限定版的奢华名表，他狐疑道：“暗火网上真的会有那么不开眼的家伙？”
    赵志轩眼神闪躲，支吾道：“真，真的有。那个名为青叶的家伙同样自九大财阀，不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我找他帮忙规划进化途径，晋升lv2，但他居然质疑我的财力。”
    “进化规划师，我赵家就有，何必找外人。”赵长青按住赵志轩的肩头。
    “不一样，他专门申明了，给出的进化途径是完美途径。”赵志轩说：“要不然他也不会开出天价。”
    赵长青道：“志轩，我知道你渴望实力，但你切不可心急，这样很容易被人骗的。”
    “我其实也有想过，就是怕他故意蒙骗，这才想请老哥帮忙掌掌眼。”赵志轩眼眉低垂。
    赵长青沉吟片刻，主动拿起桌上的黑色长袍，“行。”
    眼底闪过一丝喜悦，赵志轩连连点头，“那就赶快吧，我已经在暗火网下了单。”
    言罢，他指向不远处的木屋。
    换好黑袍的兄弟俩一起走入木屋，等待数秒后，空间泛起涟漪，蔷薇之间缓缓浮现。
    圆桌，高背椅，椅子上坐着一名样貌平平的男人。
    赵长青快步走到圆桌旁边，瞪眼道：“你就是青叶！？”

 第61章 见证

    王峻颔首，伸手虚指另一张高背椅，“坐下，慢慢聊。”
    赵长青冷着脸，重重哼了一声。
    王峻向赵志轩递出眼色，赵志轩会意，好说歹说让赵长青坐了下来。
    随后的商谈过程按照王峻和赵志轩流程走完，全程没有太大波澜。
    王峻和赵志轩都不曾提到治疗进化之殇。
    得到赵长青的数据后，王峻与赵志轩相互拉扯，假意谈不拢，闹到最后不欢而散。
    嘭的一声巨响，赵长青拍桌起立，指着王峻的鼻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王峻懒得说话，对着门口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赵长青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拉着赵志轩就走。
    赵志轩望向王峻，见到王峻微不可查地点头，当即心满意足。
    “九大财阀谁都不比谁差，咱们走着瞧。”
    撂下一句狠话，他跟随赵长青的脚步，离开了蔷薇之间。
    空间涟漪荡起，蔷薇之间化作虚幻，现实中的房间呈现原貌。
    蔷薇笑了笑，“我没看到你怎么查探的。”
    “独家绝活，哪有那么容易被人看透。”王峻随口搪塞。
    蔷薇并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而她是一名出色的情报贩子，有着足够的克制力。
    此时此刻，王峻脑海中浮现着赵长青的进化树，以及相应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赵长青】
    【生命等级：lv0-lv2】
    【进化完成度：1％】
    【生命灵韵：500/5000】
    【灵韵属性：凶绝】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猩红修罗（可查询）】
    【进化途径——可查询】
    【当前状态：受虐癖，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只要受虐，就会感到由衷的开心，并且为猩红修罗的解放积攒能量。】
    【解决方案——可查询】
    要想解决问题，首先得知道问题的源头……王峻弯曲食指，用手指关节部分连续磕碰嘴唇。
    猩红修罗，生命灵韵的属性写着凶绝二字，到底有何特殊？
    王峻心底有着些许疑惑，当场进行查询。
    简而言之，猩红修罗是一种可以变身，并且保证自身难以死亡的强大异能。
    使用者将会变换为内心中最为强大的幻想。
    当猩红修罗得到释放时，自身能力便会全方位爆发。
    不论是心灵，还是身体，各项数值都会达到当前生命等级的峰值。
    然而，这一项能力需要极致的情绪累加，就好比网游中战士职业，怒气值积累到最大，然后才能犹如修罗一般爆发出强大的破坏力。
    只不过，赵长青可以容纳的情绪不止愤怒一种，还有其他种种情绪，甚至不限于负面情绪。
    所有情绪都可以化作滋养自身的薪柴。
    种能力用的好，绝对是大杀器。
    按理来说，赵长青身为赵家嫡系，赵家又是联邦九大财阀之一，他从小到大的素质教育绝不会差，对于情绪的把控一定比大部分普通人更强。
    这家伙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受虐癖？
    王峻想要找寻的答案就在解决方案中。
    他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信息和原来完全不同。
    原先需要进化树归属者的进化完成度达分别达到25%，50%，75%，100%，四个档位，对应四条进化途径，并且大概率是完美途径。
    现在灵韵芯片资料库对王峻全面开放，他看到的进化途径和治疗方案的数量远超以往，十条，二十条，三十条……
    不，不止，世间的超凡材料多如天上繁星，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类别，形成截然不同的组合排列，其数据量之庞大终于向王峻展示了冰山一角。
    这么多，我该怎么选？
    他心头的疑惑刚刚升起，便立刻感觉到大脑中多出了一道信息流，从而明白查询资料库的具体方法。
    念头微动，灵韵芯片开始调度。
    1秒，2秒，3秒……
    读条完毕后，王峻脑海里浮现的解决方案全部按照成功率，以及成功需要付出的代价进行排列。
    成功率越高的排在越前面，成功率相同时付出代价越少的排在越面。
    这时，置顶的第一条信息迅速吸引王俊的注意力。
    王峻呢喃道：“强烈的情绪刺激……”
    旁边，蔷薇疑惑道：“怎么？想明白怎么治疗进化之殇？”
    王峻点点头，说道：“有点头绪了。”
    “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蔷薇眨眼轻笑。
    王峻道：“等那边的反馈，反正我和他的交流一定会通过蔷薇之间，到时候你肯定能知道。”
    蔷薇摇头，“这可未必，暗火网中同样可以进行加密联系。”
    王峻轻恩一声，正要询问。
    蔷薇抢先说道：“暗火网的用户大多都有自己的专属代称，利用信息黑盒保护自身地址不外泄之余，大多数会通过独一无二的代称进行密语联络。”
    言外之意，她无法听到王峻的具体方案，想要现在知晓。
    这时，王峻说道：“你还没发现盲点吗？”
    “啥？”蔷薇歪了歪脑袋。
    王峻笑道：“我现在还是匿名用户，身份信息没有进行过任何修改，想要联络网，他还是只能通过蔷薇之间。”
    蔷薇眨动美眸，含笑颔首，“好像是这么回事。”
    …………
    没过多久，赵志轩果然如王峻所言，再次申请蔷薇之间，与王峻进行面谈。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直接支付定金——总酬劳的30%，也就是3000万联邦币等值的暗火印记。
    王峻使用手机登陆暗火网，灵韵芯片悄然发挥作用，排除掉一切的外部巡查与入侵。
    他将“匿名用户”改为“青叶”。
    暗火网弹出提示：“您使用的代称已经被其他用户占用。”
    蔷薇藏在暗处，不曾显露真身，脸上浮现会心的微笑。
    紧接着，她让王峻稍微等待片刻，然后，王峻的用户代称如愿变成了青叶。
    赵志轩使用的代称为小脑虎，乍眼看去有点可爱。
    王峻心底笑抽——同学，你的人设崩塌了啊。
    眼角轻微抽动，面皮牢牢绷住，他的扑克脸一本正经，让外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突然，蔷薇之间的空气中飘荡着蔷薇的公式化声线：
    “暗火印记已经转入站内中转，现在由青叶向小脑虎叙述进化之殇的解决方案。”
    王峻莞尔一笑，说道：“需要我悄悄告诉你，还是让蔷薇小姐一起做个见证？”
    不知在何处的蔷薇心湖荡起涟漪：王峻这家伙真欠抽，故意不想给我听到吗？
    “一起见证吧。”赵志轩思虑再三，给出回答。
    闻言，蔷薇现身在圆桌旁边。
    “接下来，交易可以正式开始。”
    她说话时，深深看了王峻一眼。
    王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为之。
    蔷薇翻起白眼，仿佛在说：“信你个鬼。”
    咚咚！咚咚！
    轻微敲击桌面，王峻直视赵志轩，“先说问题所在。”
    “请说！”赵志轩用力点头。
    隔着卡通狐狸面具，王峻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认真。
    神色略微收敛，王峻说道：
    “你的大哥因为身负猩红修罗之力，需要情绪不断累积，才能真正释放力量。”
    闻言，赵志轩没有任何表态，他并不吃惊，因为王峻之前已经看出了他拥有青光罗刹之力，并且知道他的恋兄癖是因为血缘加持下，还指出了青光罗刹会对猩红修罗有着超越尝试的依恋和崇拜。
    种种迹象加起来，有脑子的人都可以推断出他要治疗的人身负猩红修罗之力。
    这家伙绝对隶属于九大财阀，而且对我赵家有着很深的研究，他到底是谁？赵志轩直勾勾凝视着长桌对面。
    他透过那张平平无奇的面部，看不到任何端倪。
    但是，他绝不相信这张脸就是真容，青叶必然在联邦中有着一个显赫的名字。
    会是谁呢？难道说……他是王峻？！
    不，不对，那家伙没这个条件，他虽然是进化规划师，但资历很浅，眼力不足。
    赵志轩调阅过王峻的逃亡之战录像，知道王峻觉醒的能力乃是水。
    而且，根据赵家的线人秘报，王峻和莱昂家族的小狮子进行过赌斗，赌斗过程中王峻出手必是凝结冰刺或者水刃，割破接受者的肌肤，这几乎是个必要条件，有人推测，王峻必须通过攻击接触，才能感知到另一外超凡者体内的生命灵韵。
    短短时间内，赵志轩无法得出准确答案，只能先排除错误答案。
    不是王峻，或许是另外那人……
    亚历山大·莱昂，莱昂家族的小狮子，虽然线人说他败给了王峻，但是具体失败的原因是什么，还未可知。
    很可能是曹卿荀故意徇私舞弊，毕竟人人都知道，小狮子曾在希望灯塔学艺，更是拜入辰渊半神门下。
    希望灯塔和万灵大学作为人类两大进化规划师的摇篮，理念有着巨大差别。
    曹卿荀作为万灵大学的老校长，肯定不愿收下亚历山大·莱昂。
    双眼凝聚青光，赵志轩迫切想要看透王峻的真面目，当即抛出问题：“那么，我的大哥到底有什么毛病？”
    王峻回答道：“他拥有极为强烈的受虐症，心理上的侮辱，身体上的虐待，这些都是他最为渴求的……”
    “够了！”赵志轩咬着牙，强行打断，“你的眼力的确很好。”
    赵长青拥有异常极端的受虐癖的消息流传并不广泛。
    呼出一口气，他压制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青叶先生不要见过，我只是一时激动。”
    王峻颔首，“无妨，换了我是你，也会如此。”
    赵志轩微不可查地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感激——他颇为感谢王峻的同理心。
    紧接着，他问道：“具体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王峻斟酌道：“需要积累情绪这一条无法改变，乃是猩红修罗之力的必要属性。我能做到的就是开出一些药剂，通过气味让他更容易感染情绪，然后还得由你去做出足够刺激他的事情，引导他的情绪彻底爆发。”
    “不行，情绪爆发的大哥非常恐怖，那种状态简直突破了人类的生理极限，他会死的。”赵志轩连忙摇头，语气里的心有余悸几乎就是在说，这种方法他们赵家曾经尝试过。
    王峻并不迷信进化树信息，凝眉思索后，说道：“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赵志轩救兄心切，认真回忆道：“我哥一共爆发过三次情绪，第一次的结果是自然觉醒，当时他展露猩红修罗的天赋，标志是眼睛闪耀红光，光芒之中暗藏红色满月，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完整的使用猩红修罗之力，事后便成为了我赵家第一顺位继承人。”
    “然而，从那开始他的举止变得非常古怪，就有时候故意去挑衅长辈，非常享受被人训斥的感觉，有时故意找茬同辈，与人族中兄弟斗殴，而且没底线地一个人去惹恼多人，专门戳别人痛处，就非常喜欢被一堆人虐打。”
    王峻面皮抽动，听着莫名觉得想笑。
    噗呲~~~~~~~
    旁边不远，作为见证人的蔷薇忍不住了，率先发出声音。
    赵志轩敏感异常，瞪眼看着她。
    她急忙摇头，“来月经了，有点宫寒，受不得凉。”
    “月经痛还能笑的出来？”赵志轩没好气道。
    蔷薇说：“其实，我快要生孩子了，感到由衷的喜悦。”
    赵志轩捏紧拳头，心底告诫自身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然后转头看向王峻，继续说：
    “后来，我哥被屡次责罚不改，爷爷和父亲找他谈了一次，当天夜里他出门买醉，因为几个夜场女和第五区的乡巴佬闹了矛盾，但开打时，他的猩红修罗之力爆发，竟然……”
    察觉到话题中别有隐情，赵志轩有些难以为继，王峻安抚道：
    “这涉及你哥的心灵诊断，对他的进化之殇治疗很有帮助，不要有所隐瞒。”
    赵志轩瞅了旁边的蔷薇一眼。
    蔷薇对着自己的嘴巴，作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赵志轩心下稍安，说道：“我哥他竟然当场跳起了裸体迪斯科，还是绕着钢管，非常妖艳的那种。”
    王峻嘴角、眼角都在抽，他一个20多岁的帅小伙差点抽出法令纹来。
    “嗯。”
    一个非常浓厚的鼻音，深深表达着王峻的严肃，并掩盖他快要不绷住的笑意。
    这时，蔷薇的笑声就如穿云之箭，足足升了24个分贝。
    噗呲！！！
    赵志轩气急上脑，压根不在乎蔷薇的身份和实力，拍着桌子吼吼道：“你够了啊，笑什么呢？”
    蔷薇摇头，“不可能，你听错了。”
    赵志轩转头，寻找王峻作证：“她，刚才是不是笑了。”
    王峻道：“或许吧。”
    “笑是笑了，但我不是笑你。”蔷薇急忙纠错。
    赵志轩：“那你咋地？家里又有什么好事发生？”
    “呃……”蔷薇按揉着平坦的腹部，煞有介事道：“我怀的应该是个双胞胎。”
    “你！！！”赵志轩瞪大双眼，“你就是在取笑我哥。”
    “胡说，我身为专业的见证人，怎么会笑呢。”蔷薇摇头，心底默默补充：除非实在憋不住。
    这时，王峻打圆场道：“好了，继续往后说，第二次这个心灵上的折磨的确深重，你可以略过这一次，直接说第三次。”
    赵志轩犹豫三秒，轻启唇齿。

 第62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其实第二次的结果比较严重，当时的第五区直接戒严，直接宰了那几个闹事的乡巴佬。至于第三次……”
    赵志轩犹犹豫豫地说了起来。
    半途中，蔷薇摇头打断，“不对吧，你说的那一次我有收到情报，应该就在7年前，那次的事情还蛮大的，死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乡巴佬，而是神户家族的旁支子弟。”
    “他们不就是乡巴佬吗？”赵志轩歪头凝眉，面露厌恶之色，“一天天趾高气昂，侥幸依靠续命邪法混到九大财阀之一，其实根子里最为虚弱，压根上不了台面。”
    “当时死掉的人可不是几个，而是几百个。”蔷薇幽幽道：“当时我还很不理解，神户家族和你们赵家怎么搞起来的，为什么值得你们赵家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没想到……”
    略作停顿，她轻笑说道：“你哥当时还是赵家的希望所在，这段黑历史不可残留，必须严格封杀，当时的赵家可是把一个酒吧所有的人全部屠戮，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赵志轩愣了愣神，像是不太知道内情，但神色很快变得自然，仿佛内心没有掀起波澜。
    “也很正常，那间酒吧都是当天被神户家族的乡巴佬包场，在场的要么是神户家的人，要么就是他们的附属。”
    言外之意，杀了就杀了，没啥大不了的。
    王峻站在旁边，看向赵志轩的眼神顺眼了几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赵家虽然追捕过我，但实际上没有结下仇怨。
    神户逢山想要干掉我，我在36号城市中需要广结善缘，获得各方助力，不能仅仅仰赖黑锋巷的庇护。
    3个月的安全时间，红伞公司多半是知道的。
    但他们完全没有耐心，借调了3名暗忍和1名刑人，这是笃定灵韵芯片在我身上？还是……单纯是那个家族行事如此？
    王峻眼帘微垂，轻声说道：“接着说第三次吧。”
    蔷薇嗯了一声，兴趣盎然。
    赵志轩道：“那一次同样是因为神户家族的报复，他们秘密绑架了我和我哥，并且伪装成荒野上的血缘猎者所作为。”
    “家族救援三天始终无法找到，几乎都以为我们死了。实际上，神户家族把我们两兄弟关在某个荒野部落的猪圈里，与一群变异白皮猪共同生活，以此羞辱。”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我哥的猩红修罗之力爆发，冲破了红伞公司的特制的超凡枷锁，直接变身，化作他心底的梦魇——狂躁猪头魔，偷袭并重创神户家的高手，那位高手狼狈逃离后，我哥屠戮了周围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等到我赵家的救援到达，把那位高手带了回来，打断手脚丢到猪圈里，要用他羞辱我们的方式羞辱他。”
    “万万没想到，大哥发疯一般冲了进去，当场将那位高手活活啃死。”
    说到这里，赵志轩捂住腹部，喉头干咽。
    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的反胃，可见对当年事情的心有余悸。
    “三次之后，赵家开始肃清36号城市，几乎把神户家族的人全部清理出去，唯独无法搞定红伞公司36号城市分部的现任经理——神户逢山。”
    眨巴眼睛，王峻道：“后续是怎么恢复的。”
    “后续没有恢复，因为受辱的情绪太过激动，也因为我的一些缘故，我哥他依旧陷入狂躁中，呆在猪圈里不愿意离开，咆哮着让我们都滚。”
    “当时，他的能量疯狂攀升，隐约有着突破lv3的可能性，但家族随行的lv4看出他的状态不对，身体与心灵没有得到足够的锻炼，无法承受那股爆炸的力量。”
    lv2的生命灵韵在1000-10000之间，lv3则放大十倍……王峻皱眉，说道：“没有锻炼过的身体的确容易死亡，但是你哥他不一样，猩红修罗自带超强自愈力，当时那位lv4看不出来吗？”
    “不知道。”赵志轩眼底闪过一抹惊惶，“你，你的意思是那人很可能故意打散了我哥的变身，就是为了抹杀我哥的潜力。”
    王峻思忖半秒，肯定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
    赵志轩瞪大双眼，怒意充盈面部青筋，连那张卡通狐狸面具都被顶起来少许。
    “这事我得上报爷爷，让他老人家帮忙主持公道。”
    王峻道：“这件事情不归我管，但治好你哥的头绪我大概有了，他不仅需要强烈的情绪刺激，还得修复身上的暗伤。”
    赵志轩疑惑道：“我哥的身体没有暗伤。”
    “不，你又错了，他的身体一定有暗伤，而且积年累月不曾好过，只是猩红修罗之力始终在体内进行自愈，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伤势。”王峻摇了摇头，“当时那位lv4打断他的变身用了怎样的手法，你还记得吗？”
    赵志轩沉思回忆，然后用手指连续轻点眉心，胸口，小腹。
    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王峻眯眼，幽幽道：“此人好狠的手段。”
    他没有把丹田之说袒露出来，这是华夏文明的文化瑰宝，在当前的世界中并无广泛流传。
    至少，王峻脑海里的前身记忆统合起来，从来没有武术、经络、穴道，要么是当前世界的没有，要么是联邦不允许流传。
    闻言，赵志轩捏紧了拳头，他明白王峻的意思，极大概率是那个lv4动了手脚。
    当时就闹得非常严重，大房和五房的人私下里相互针对，这些年来都没有停止过。
    “怎么，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王峻看穿了赵志轩的心绪。
    家中不和，绝不外扬……赵志轩摇头，“没事，这件事情我回去会好好调查。”
    王峻道：“那行，过两天，我把放大情绪的药剂和治疗他身体的药剂一起配出来，交给你，然后你想个法子，随便什么事情都行，只要能把他的情绪刺激到峰值。”
    “不能过两天了！”赵志轩猛烈摇头。
    王峻疑惑，“为什么？”
    “那一天，我哥可能会消失。”赵志轩说。
    “啊？”
    “其实，他自己也有想办法治疗，因此接触了血源猎者。”
    “细说。”
    “血源猎者中，有人善于制作万灵圣血，两天之后就是他和血源猎者的交易时间，当天肯定会撇下我，撇下家中所有人。”
    听闻此言，作为见证人的蔷薇眼底闪过精光，声音渐冷，说道：
    “万灵圣血可不是好玩意，那玩意的副作用百倍于凝血药剂。”
    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他岂不是会被活活疼死？”
    “这就不懂了，我只知道一点，”蔷薇竖起食指，面庞严肃，“前面的98份万灵圣血不会爆发副作用，只在吞服第99份时，会承受非人之刑，这东西不是正统的血源猎者能够提供的，他们多半是猎者中的崇血派，那帮家伙认为血乃圣之源，把人类的血液和其他各种生物的血液混合，辅以特殊手法与秘密的超凡材料，最终制成万灵圣血。”
    赵志轩道：“崇血派都非常危险？”
    “不能说危险，只能说他们压根就不正常。”蔷薇摇头，“大多数猎者都不认同他们的作为。”
    蔷薇小姐知道的未免太过详细，她该不会就是猎者中的一员吧？
    如此一来，这女人至少有三重身份。
    王峻瞟了蔷薇一眼，心头感慨莫名。
    这时，蔷薇说道：“万灵圣血是崇血派制造杀戮兵器的手段，你们赵家人怎么会想不开去碰那玩意。”
    赵志轩：“……”
    “算了，不用解释，这玩意非常危险，你可知道你哥接触的人叫什么？”蔷薇说。
    赵志轩摇头，“没听他说过。”
    蔷薇凝眉，不再继续说话，像是在深思着某些事情。
    “最快能够什么时候拿到药剂？”赵志轩说。
    这一次的治疗费用已经给足，材料自然不能由雇主提供。
    王峻调配药剂不会太慢，但就怕超凡材料没货，待会还得询问蔷薇，或在暗火网上购买，必须留出一定的余裕时间。
    稳妥起见，他回答道：“那就提前一天，到时候还在蔷薇之间进行交易。”
    “行。”赵志轩点头。
    王峻招了招手，准备说再见。
    赵志轩突然说：“我们两人在暗火网中建立一个私密频道，方便之后继续联系。”
    王峻想了想，觉得没太大问题，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蔷薇之间散去，王峻还没来得及和蔷薇说话，手机便传来提示——暗火网上传来一份邀请。
    【小脑虎邀请青叶加入私密频道，是否同意？】
    王峻手指轻微点击，同意之后，立刻进入一个天价加密帖，进入方式一共三种，要么支付1亿联邦币，要么输入对应密码，要么被主动邀请。
    嘀嘀嘀~嘀嘀嘀~
    接连两条信息传来。
    小脑虎：“私密频道的密码是3636。”
    小脑虎：“以后我俩交流不必每次都进出蔷薇之间，通过这玩意更加方便。”
    王峻简短回复道：“好的。”
    旁边，蔷薇维持着一袭血红霓裳，依旧处于主人格模式。
    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冷如寒风：“你有几成把握？”
    王峻笑了笑，“准备好凝血药剂和生命果实吧。”
    “你太自信了。那兄弟两人有点麻烦，做哥哥的若是不配合，你的治疗难度很大，我可不想听到你失败后找借口，说什么不配合不算数。”蔷薇泼来一盆冷水。
    王峻道：“放心，我不是耍赖的小瘪三，说话算话。”
    蔷薇嗯了一声，直接转身离开房间。
    她记挂着崇血派的出现，脚步非常急促。
    王峻叫住她，她回头皱眉。
    王峻道：“3000枚暗火印记呢？没有那玩意，我买不了材料。”
    “已经到账了，需要材料就自己在暗火网上买，我先去找叶真老板商量些事。”蔷薇轻翻白眼，推门离去。
    哒哒哒哒哒~~~
    离去的脚步加快倍余，这该有多急……王峻望着空荡荡的大门，自语道：“崇血派的血源猎者真就如此危险？”
    …………
    翌日。
    王峻如约提供了两种药剂。
    赵志轩拿到手后，第一时间去找赵长青。
    然而，房间内外并无赵长青的踪迹，赵志轩暗道：“果然！”
    “还好早有准备。”他抬手戴上单片眼镜，然后四处张望。
    窗台边缘闪耀莹莹绿光，在赵志轩的视野中分外扎眼。
    这些莹莹绿光实际上是纳米机器人，与单片眼镜相互搭配，乃是专业的追踪工具，名为追击者二型。
    赵志轩推开窗户，向下望，看到墙壁残留着绿光，一路向下抵达楼底。
    赵志轩纵身一跳，从三层楼落到地面。
    双腿如弹簧，弯曲再伸直，他就如没事人一样，追着绿光奔跑起来。
    片刻后，他来到赵家宅院里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被花草遮掩的古井，以及站在旁边的赵长青。
    赵志轩喊道：“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怎么找来了。”赵长青回头，皱眉不已。
    快步走到近处，赵志轩抓着赵长青的胳膊，边摇晃边追问：“是不是要去和血源猎者交易？”
    赵长青陷入沉默，不愿回答。
    赵志轩道：“哥，不能去的，千万不要去，你要去见的血源猎者不正常的，他们是崇血派……”
    赵长青瞪眼，“你从哪里知道的。”
    啊！赵志轩看着赵长青，声音低了半筹，“哥，你知道的？”
    赵长青点头，“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万灵圣血到底是什么。”
    “那你还去！？”赵志轩不理解。
    赵长青拍开赵志轩的手掌，退后半步，“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接下来都不准再跟着我。”
    “万灵圣血的副作用会在最后一次吞服时爆发，不能去。”赵志轩抢前两步，拽住赵长青的肩膀。
    赵长青道：“爆发又如何，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不是的，我找了人……”赵志轩急忙出声，说到半途卡壳。
    赵志轩的自尊心极强，不喜欢被正面提及进化之殇，这时，隐约察觉到弟弟说的意思，立刻板着脸。
    “找人给我治疗吗？你找的人看出了点什么？”
    “我，我没……”赵志轩摇头，想要否认。
    “不要对我说谎。”
    “我没有。”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的好弟弟，你居然联合外人对我说谎。”赵长青眼神冷冽，语气漠然，“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那天拉我去蔷薇之间到底是干什么的？”
    赵志轩说不出话来，胸腔里仿佛堵着冰墙，一点点渗透着身体的温度。
    他从来没有看过赵长青这么冷漠的眼神，这远比打他100个巴掌更加痛心。
    “若你跟过来，那就不要认我这个哥！”
    赵长青指着赵志轩的鼻头，撂下一句话，然后翻身跳入古井。

 第63章 再入下水道

    赵志轩愣在原地，沉默许久。
    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崇血派、万灵圣血，大房和五房的矛盾……
    当年动手的四级超凡者，那是他俩的叔叔，赵墨阳。
    赵墨阳正好有个岁数稍小一点的儿子，同样非常出色。
    爷爷当年很可能察觉，所以赵墨阳这些年一直都在最危险的部门，奋战在第一线，驻守在危险度极高的禁忌之地旁……
    千言万语汇聚在心，他本想全部说出来，但却被赵长青的一个眼神冰冻成霜。
    “骗？！哥居然觉得我在联合外人欺骗他……”
    噗，咳咳咳~~~
    赵志轩心脏揪痛，嘴角溢出几缕鲜红。
    “不认准认你？”
    他满脸苦涩，自问自答。
    “哪怕不准认，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大哥去送死！”
    抬起袖口，擦去嘴唇与下颌的血迹，他翻身跳下古井。
    下坠数米之后，空气中传来微弱的腥臭味。
    嘭的一声响，赵志轩两腿砸落地面。
    观察周围，他呢喃道：“原来这里连通着下水道。”
    赵志轩隔着眼镜，看到地面弥漫着绿色荧光，向前方远处蔓延出去。
    蹬蹬蹬，连续踩了两三步，赵志轩突然停下。
    “不行，我单独一人追上去也没用，一旦正面对上血源猎者中的崇血派肯定讨不到好，必须找援兵。”
    拿出手机，他本想拨打给家里某位长辈。
    这时，脑海中闪过五房与一房的争端，闪过赵墨阳的模糊脸庞。
    赵家的任何联络消息都会经过机要处，机要处现任处长正是五房的叔伯，名叫赵无隙。
    赵墨阳和赵无隙关系莫逆，这一次能不联系家里人，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那该联络谁呢？”赵志轩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瓶药剂。
    脑海闪过蔷薇之间里交易的场景，当时，他就感觉到蔷薇对于崇血派之人的了解与厌恶。
    随后，他通过暗火网联络蔷薇，说明情况，希望能够调来一些帮手。
    “还请蔷薇小姐帮忙保密，找些口风紧的人手。”
    “你把具体地址给我，我正好在36号城市，不用另外派人。”
    蔷薇的回复让赵志轩喜出望外。
    …………
    晚上七点半。
    王峻刚刚吃完饭菜，洗掉碗筷。
    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铃声传来，他擦干双手，划亮屏幕。
    暗火网消息，两条。
    一条来自蔷薇，一条来自“小脑虎”赵志轩。
    内容略有不同，但大致都在说明同一件事。
    赵长青进入下水道，要去与崇血派的猎者接触，两人都希望他能提供帮助。
    赵志轩不知道青叶先生的本尊王峻就在36号城市，提出的是希望能够随时保持联络，方便在线上给出指导，防备赵长青的出现某些进化方面的意外。
    蔷薇则干脆很多，直接摊牌，希望王峻能够一起进入下水道。
    王峻想了想，答应赵志轩，但却不应允蔷薇。
    红伞公司就在暗中窥伺，这种时候跟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离开黑锋巷，与找死没有太大区别。
    突然，小院外面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大晚上的，谁在敲门？”王峻探头喊道。
    蔷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递进来，“料到你不答应，这就特地带了个人过来。”
    “谁？”王峻疑惑。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蔷薇的声音很冷，显然处于主人格状态。
    王峻本着礼貌的原则，走到院子里，打开院门。
    “呀吼！”李悬尘穿着一袭黑色风衣，梳着武者小辫子，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尘哥，怎么是你？”王峻挑眉，“你还真不愧是十二刀锋里的专业跑腿小弟。”
    “我靠，阿峻你瞎说啥呢，我才不是，我暗影刀锋起码排的进前三，很强的好不好。”
    “别贫嘴了。”蔷薇冷如寒风的声音在侧面响起。
    王峻循声看去，只见蔷薇依靠着院墙，面覆淡粉轻纱，身穿血红霓裳，脚踩红黑高跟鞋。
    “蔷薇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我前去？”
    蔷薇斜了一眼王峻，大拇指打横，指着李悬尘。
    “这家伙和你的关系比较近，恰巧战斗力也不算弱，有他跟着，你进退皆不难，也会更加放心。”
    她没有正面回答王峻的问题，而是先解释了带李悬尘来的意图。
    紧接着，蔷薇笑了笑，“放心，今天的事情就当是我给你开的一份悬赏，你我最开始谈妥的东西管够，后续更好的那件东西就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王峻颔首，心底明白蔷薇说的是凝血药剂和生命果实。
    她的意思是跟着一起去，不论结果如何，李悬尘都会尽可能保护王峻的生命安全，并且事后凝血药剂管够。
    然后，生命果实的条件还是与先去说好的一样，要看王峻解决心灵上的进化之殇的能力。
    王峻深深看了蔷薇一眼，说道：“不去的话，你会拒绝提供吗？”
    “当然不会，”蔷薇摇头，“这是交易，并不是威胁。我只是觉得你去了肯定会有帮助。毕竟……黑锋巷这地方确实有些穷酸，连个像样的进化规划师都没有。”
    “那可未必，曹老不是在这里做客吗？”王峻说。
    蔷薇眼角微抽，“老一辈的大佛，请不动。”
    李悬尘歪着脑袋，“你俩打什么猜猜呢？我咋听不太明白。”
    两人默契地忽略他，他嘴巴一歪，试探道：“那我走？”
    “你敢。”蔷薇瞪眼。
    李悬尘：“……”
    王峻可怜地看他一眼，仿佛在说：“排行前三的刀锋？倒数前三还差不多。”
    李悬尘捂着脸，转过身，“你们聊，我去边上候着。”
    蔷薇不愿意更多人知道她的进化之殇，立刻点头，“走远点，但必须暴露在我视线范围内，不准躲入阴影。”
    李悬尘脚步微顿，终究是没有扭头反驳。
    看到他听话走远，王峻直截了当地问：“崇血派的家伙是不是和你的进化之殇有所关联？”
    “嗯！？为什么这么问？”蔷薇眼底的诧异掩藏不住，哪怕处于主人格模式，她的音调也拔高了十六度。
    “你对他们太过上心。”王峻说。
    蔷薇道：“那你就是瞎猜的。”
    王峻不置可否。
    蔷薇沉吟半秒，继续道：“也算差不多。”
    “嗯？”王峻鼻音轻扬，表达自身的疑惑。
    蔷薇想了想，袒露了一个对治疗她进化之殇有些许帮助的情报：“实不相瞒，我是极少数成功吞服万灵圣血的人，因此我的超凡能力得到极大的延展和深挖，虽然生命层次还在lv3，但联邦中几乎没有lv4可以杀我，lv5也需要在特定情况下，才有五成概率杀掉我。”
    “代价就是你的进化之殇吧。”王峻点了点头。
    蔷薇嗯哼一声，惊异地凝视王峻，“你调查过我？”
    王峻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看到王峻眼睛里的沉默，旋即自答道：“又是猜的。”
    王峻颔首。
    蔷薇道：“真准。”
    轻微摆手后，王峻说：“刚才你给出的条件中漏了一个关键点。凝血药剂管够虽好，但这价格还没确定。”
    蔷薇忍不住想翻白眼，着实不太习惯王峻的精打细算。
    她微不可查地轻叹，“就按说好的优惠价。”
    王峻看着她，似笑非笑。
    蔷薇嘴角抽搐，大拇指和食指打开，摆在身前。
    “八万，这总行了吧？”
    王峻点头，“可以，不过我可不是看在东西省钱的份上，我主要是被你的诚意感动。”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李悬尘。
    蔷薇捂着半边脸，“你快别说了，我怕待会自己忍不住显出愤怒人格，她真的会把你打成肉泥的。”
    王峻见好就收，戴上面具，化身青叶，“那就动起来。”
    蔷薇扭过头，招了招手。
    李悬尘赶忙走来。
    临近后，他发现王峻的样貌改变，啧啧两声。
    “不错，这玩意真的好，我也得用上，毕竟这可是秘密任务。”
    掏出一张烂大街的易容面具，他正准备按在脸上。
    蔷薇闪电出手，抄走了易容面具。
    “这种三流货色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说的好听，那你又不肯把山海设计院的仿生面具给我……”
    李悬尘话到一半，反应过来，指着王峻的脸。
    “他，他，你把那张面具给他了？！”
    蔷薇淡然点头。
    “卧槽，这是为什么？”李悬尘哭丧着脸，大叹不公。
    蔷薇说：“就你那个能力，你的着衣品味，你那怪异的审美……辨识度都太高了，仿生面具给了你也是浪费。只要不是瞎子，隔着几百米就能知道你是李悬尘。”
    “阿峻呢？”李悬尘不服气，指着王峻。
    蔷薇说：“他的特点主要在脸上，长得比你帅太多，仿生面具相当适合。”
    “我他妈也很帅的！”李悬尘吼道。
    蔷薇耸肩，“比起王峻，相去甚远。”
    “……”李悬尘一脸幽怨，脖子如同卡壳的螺丝，一寸一寸转向王峻。
    王峻摊了摊手，安慰道：“男人，只看才华，不看脸。”
    歘！！！
    李悬尘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被戳了个窟窿。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
    随后，三人一起进入下水道，按照赵志轩发来的定位，快速移动。
    另外一边，赵志轩戴着眼镜，追踪绿色荧光。
    300米，600米，900米……
    距离赵长青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能够不被发现，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赵志轩发动青光罗刹的能力，浑身上下的皮肤泛着暗青色泽。
    他的体温急速下降，呼吸频率变得极为缓慢，奔跑的速度不断提高，但脚步声反而趋近于无。
    连跑了近五公里后，赵长青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哥！！！
    声音压抑在喉咙里，赵志轩死死捂住嘴巴。
    他知道自己无法把赵长青拉回去，而且周围很可能已经有崇血派的猎者，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隐蔽自身，等待支援。
    踏踏踏~~踏踏踏~~
    伴随着似有似无的脚步声，一名瘦高的男人出现在下水道中。
    他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猛虎。
    昏暗的壁挂灯照出猛虎的影子，拉长着，斜在地面，就像是古代传说中的虎之伥鬼。
    猛虎身上穿着血红的长袍，长袍下面则袒露胸腹，再往下则是五分裤和厚底皮靴。
    脸部纹刻猛虎花纹，覆盖了大半张脸，看起来颇为渗人。
    赵志轩摸不清他的实力，不敢多看，生怕视线引动超凡者的感知。
    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这时，猛虎拿出一瓶鲜红似玉，液体粘稠的药剂。
    “很好，你没有退缩，不算是个孬种。”
    赵长青道：“98份万灵圣血都吞下了，也不怕这最后一份。”
    “能够不惧痛苦者，才会被我们真正认可。”猛虎狞笑，笑意中带着几分莫名深意。
    赵志轩总觉得心中发毛，好像被猛虎看穿了藏身之处。
    轻微咽下口水，他抬眼望去，猛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赵长青的身上。
    我太紧张了……赵志轩安慰自己：“快了，蔷薇小姐实力高强，来得绝不会慢，再等等就好。”
    这时，赵长青接过万灵圣血，冷声道：“我不会加入你们，这仅仅是一场交易而已，事成之后，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好。”
    “两不相欠嘛，”猛虎舔了舔嘴唇，和善微笑起来，“懂的，我们血源猎者最重视信誉，你大可放心。”
    “行，那我走了，之后再联络。”赵长青颔首，侧转身体。
    突然，猛虎伸出手掌，用力按住赵长青的肩头。
    “且慢，这最后一份万灵圣血可没那么好消化，需要我们帮你进化一场特别的仪式。”
    伴随着话语声，周围走出来七名祭司。
    祭司身穿血色长袍，长袍款式老旧，染着暗红血斑，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的不详气息。
    “你要干什么？！”赵长青抖动肩膀，想要挣脱。
    然而，猛虎的右手虎口宛如钳夹，牢牢扣住他的锁骨。
    “别急，做完这个仪式，你想走去哪里都行。”
    “仪式内容。”赵长青冷着脸，压着火。
    猛虎再度换上和善微笑，“很简单……你得亲手杀掉一名血亲，并吞吃他的心脏。”
    闻言，赵长青一脚蹬踹猛虎胸口，借力反弹，跃出三米远。
    “神经病啊！！！让我杀自己的血亲，你疯了？！”
    “这是为你好，万灵圣血九九归一，在体内融合，那会带来无与伦比的超凡力量，但也伴随着生命不可承受的痛苦。你这小身板，就算有修罗之力加身，也挺不过来的。仪式相当于多了一个人帮你承担一半的痛苦，可以让你没那么难受，更容易挺过来。”
    “没可能的，我乃赵家嫡孙，自有我的骄傲，想要让我杀戮血亲？”
    赵长青猛然抬手，把万灵圣血重重砸在地上。
    “没门！！！”
    巨大冲击力作用下，玻璃瓶与地面接触，碎成一地残渣。
    鲜红的万灵圣血却如果冻凝胶，没有散开。
    见到这一幕，猛虎脸上再无笑意，“玷污圣血，你这又是何必？”
    他一步跨出，跨越数米距离，扼住赵长青的喉咙。
    赵长青道：“来啊，杀了我！”
    “不不不，你可是我们的重要成员。”猛虎露出尖锐的虎牙，展露残酷的笑容，“我明白的，血亲之间总有难舍难分的关系，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一旦融入我们的身躯，我们才能变得更强啊。”
    赵长青撇过头，一副“我和你们不是同路人”的表情。
    猛虎一拳头重重击打赵长青的腹部，然后隔空摄来凝胶状的万灵圣血，连尘带血一起塞入赵长青的嘴巴里。
    “你，你……”
    赵长青弯腰如虾，跪倒在地。
    这时，猛虎低下身体，耳语道：“你连耗材都带来了，又何必这么矫情呢？”
    赵长青斜着脑袋向上看，眼神里满是不解。
    猛虎打了个响指，“出来吧。”
    黑暗中，第八位血袍祭司缓步走出，手上拎着半昏迷的赵志轩。
    赵长青愣神半秒，惊慌失措，大声喊叫道：“不！你们不能动我弟！！！”

 第64章 激战

    红袍祭司无视赵长青，扔下赵志轩。
    兄弟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八名红袍祭司团团围住他俩，以韵律奇怪的步伐逆时针行走。
    “志轩，你醒醒！”赵长青声嘶力竭，嚎干嗓子。
    赵志轩双眼皮厚重如注铅，艰难抬起一丝，“哥，再等一会儿。”
    “什么？”赵长青发疯似地凑上去。
    猛虎站在旁边，对着红衣祭司打出眼色，“开始仪式吧，赵家这两位公子可是嫡系，虽然已经失势，但照看他俩的高手多半不会太过松懈，过不了多久发现不对，追来还是能给我们造成一些小麻烦的。”
    “那位大人的计划还在部署中，确实不适合被赵家抓住尾巴。”
    另一个声音从八位红衣祭司中的某一位中传来，但却难以分辨到底是谁，这人显然是一名隐藏在暗中的高手。
    “蔷薇真的会来吗？”猛虎扣了扣耳朵，弹飞一颗耳屎。
    隐藏在暗中的高手没有继续回应。
    八名血衣祭司的长袍缓缓亮起，深暗的血迹焕发明艳光辉，就像一朵朵盛放的玫瑰。
    这时，赵长青惨叫一声，右手五指扭曲变形，化作兽类的利爪。
    歘！！！
    爪子锋锐，远胜刀兵。
    三寸长的指甲流转乌黑铁光，笔直穿透了赵志轩的左侧肩胛骨。
    涓涓鲜血宛如泉涌，赵长青疯狂摇头，“不，不可以。”
    然而，右手不受他的控制，一寸一寸向斜下方移动。
    “剖开血亲的胸膛，吞服其中的心脏，打破血脉中潜藏的禁忌之力，觉醒人性暗面中的兽性……”
    八名祭司振振有词，念叨着类似经文的玩意。
    赵长青左手牢牢拉着右手，但右手的力量大得出奇，无法被完全扼制，只是移动的速度下降少许。
    “你们滚啊，滚远点，我能行的，不需要吞服我弟的心脏，我照样可以觉醒成功！”
    赵长青一边哭喊，一边流泪。
    猛虎倚在不远处，啧啧两声，调侃道：
    “没用的，仪式已经开始，你是不可能停下来的，就算他们不在你周围，你一样会渴求血脉之源——心脏。”
    赵长青双眼通红，拼命激发猩红修罗之力，但体内的超凡能量完全失去效用，就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3秒，6秒，9秒……
    他凭借意志僵持，但右手臂完全化作长满黑毛的兽爪，力量比最初更大了三倍。
    赵志轩的肩胛到胸口划开一道深长的口子，透过口子，依稀可见断裂的肋骨和怦怦跳动的心脏。
    “哥~~~”
    赵志轩张了张嘴，嘴里满是血沫。
    赵长青一边拉扯着右手，就像拉着蛮力无穷的怪物。
    “我错了，我该听你的。”
    “没，没事。”赵志轩口齿不清，“哥，你靠近一点，我，我好冷。”
    赵长青拼命摇头，“不，不不不……”
    旁边，猛虎不耐烦道：“哪那么麻烦，直接摘出他弟弟的心脏，强行喂下去不就行了。”
    八名血衣祭司中隐藏的高手否定道：“万万不可，疑似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他亲手杀戮至亲至爱的激烈情绪。”
    他的话恰似符合血衣祭司们念叨的诡异经文：“深刻的罪孽塑造通往真理的大门，推开门的囚徒，直面深渊中的自我，找回神之自性……”
    祭司的声音愈发高亢，血衣闪耀的玫瑰幻光愈发绚烂。
    赵长青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流淌漆黑的物质，物质凝结，构筑一根根粗硬的黑毛。
    左手颤抖着，变形着，骨骼逐渐扭曲，手掌变得比原先宽大倍余，指头异样延伸，指甲飞速生长。
    俄顷，赵长青的头骨化作狼头，锐利的尖牙滴落黏着的唾液。
    呲啦~呲啦~呲啦~
    水泥地面被唾液腐蚀出多个拇指粗的半球形黑色凹痕。
    “嗷呜！！！！！！！”
    （不要！！！！！！！）
    赵长青的右爪牢牢捏紧赵志轩的心脏。
    他感受到心脏里的年轻热血，炙热，温暖，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咕噜~~咕噜~~咕噜~~
    他一边流泪，一边流口水，徘徊在人性与兽性的岔路口。
    这时，阴影中闪过一道人影。
    猛虎吐出一口浊气，“淦，赵家的人？”
    话语未落，他身体爆发出雄浑气机，气机弥漫开来，在身后凝聚血红色的魂影。
    老虎、豺狼、鬣狗、秃鹫……
    大大小小十几只！
    歘歘歘歘！歘歘歘……
    魂影如风，掠空而过，带起细微的摩挲声。
    阴影中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李悬尘。
    他高声喊道：“你们这帮过街老鼠不好好待在荒野，跑来36号城市找死不成啊！”
    伴随着声音，地面、墙壁、水沟……但凡阴影存在的地方，浓郁的黑暗汇聚起来，化作纯黑的冷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勾叉……
    血色与纯黑对撞，爆出一阵阵能量波，波纹蔓延伸展，在不太空旷的下水道里激荡。
    墙壁与地面剧烈震动，连接处的缝隙洒落尘埃，水沟里的污水溅起瀑布般的水花。
    轰隆！轰隆！轰隆！
    眨眼间，猛虎与李悬尘互相交换了十几次攻守之势，快得寻常人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
    远处，王峻藏身在凸起的水泥圆柱后面，露出小半个脑袋，用左眼记录着这场lv3的超凡者之间的较量。
    先前看过一次李悬尘和奎斯的战斗，当时实力太过低微，眼力更是不太跟得上，又只顾着逃跑，除了压迫感之外，没有别的多余感受。
    此时此刻截然不同，王峻躲藏在半安全区域。
    左眼内置灵韵芯片，眼球的动态视觉力远远超过以往。
    他能清晰看到两人的招式互换——能量与能量的对拼，就像两个用空气作为画布的画家，正在用代表各自颜色的颜料抢占空间。
    攻城略地！！！
    王峻脑海中没由来闪过一个成语。
    强者交手，手中的每一分能量就是一个兵卒，一股能量则是一队兵马。
    兵马强壮与否，固然可以决定强弱之势。
    但指挥官的战术意识与指挥技术，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以前看不懂，现在看得明白。
    王峻只觉得无比精彩，就连耳畔时不时听到的轰隆声，都仿佛动漫剪辑一般踩着点。
    “怎么样，看得明白吗？”蔷薇的声音悠悠荡起。
    “还好，勉强可以捕捉到战斗的痕迹。”王峻回头，看到蔷薇身上穿着别致的霓裳。
    不同于标准人格的鲜红霓裳，这件霓裳的裙摆、袖口、领口都是黑色的蕾丝边，并且烫着亮银色的线条。
    蔷薇道：“还算不赖，lv1就拥有可以跟得上lv3超凡者战斗的眼力，这说明你有着足够的战斗天赋。”
    王峻嗯了一声，再次回转脑袋，“你不去帮忙吗？”
    “不急，崇血派的家伙都是心性狠辣之辈不假，但他们真正的特点是谨慎。”蔷薇抿了抿唇，“一个被各方势力讨厌，甚至受到血源猎者内部追杀的古怪组织，从诞生之初延续到今天已经四百八十多年，可想而知他们顽强的生命力。”
    遇到你才是他们最大的不幸……王峻没有回头，心底暗暗腹诽。
    蔷薇突然说道：“你的委托人快死了，怎么不见你担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峻轻微摇头，“既然你说有高手藏在暗中，那我现在出面与送死无异。与其徒增伤亡，不如安静等候，等到合适的时机，帮我的雇主报酬，也算对得起他给的定金。”
    听闻此言，蔷薇歪着脑袋，凑近王峻的耳畔。
    “你的说话风格有点奇怪。”
    王峻装作没有听到，继续用左眼进行扫描。
    蔷薇补充道：“这种风格我只在偶有接触的几位顶尖杀手身上撞见过。”
    王峻嗯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其实，暗中藏着的那人一定隐藏在8名祭司中，但我无法有效分辨他。”蔷薇的言辞中带上了三分期待。
    “你希望我来找出那人。”王峻了悟她的意思。
    她点头，“你能看穿我的进化之殇，就说明眼力无比过人，我觉得你可以找得出来。”
    “给我15秒。”王峻想了想，回答道。
    蔷薇眼底闪过精光，语气颇为欣快：“好。”
    随后，王峻把扫描的对象扩大开来。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赵长青彻底异化，变成一只身披黑毛，衣衫褴褛的狼人，双眼之中的理智消磨殆尽，残留下来的唯有吞噬鲜血的食欲。
    刷！刷！刷！
    爪如刀锋，斜掠横斩竖劈。
    赵志轩胸口被破开一个三角形的大洞，里面的心脏完好无损。
    赵长青埋头下去，张大嘴巴。
    与此同时，王峻眼前同时浮现十份信息，对应着十人的身份。
    其中，李悬尘拥有名字，猛虎则有代号，另外八人的进化树归属者一栏上标注的是三个问号。
    八名祭司都没有被录入在芯片内，他们的资料并不存在……王峻心头明悟，伸手指向八位祭司中的一位。
    “这人体内的能量与其他七人相似，但并不相同，就像是更高了一个层次。”
    蔷薇咯咯轻笑，“多谢。”
    言罢，只见蔷薇的身体周围闪耀双色光芒，一者为青墨，一者如血红。
    光芒照耀，在下水道中非常显然。
    “什么人？！”猛虎警觉，凝聚巨大血球包裹李悬尘，然后猛然看来。
    王峻藏起脑袋，比了个大拇指，“蔷薇姐，秒他。”
    蔷薇黛眉轻微上挑，颔首道：“可以。”
    言语落地，她左边凝聚血红色的朦胧身影，右边闪出一道卷着墨青旋风的大长腿美女。
    “是你！”猛虎大吃一惊。
    这时，李悬尘的声音迸射出来，“和小爷交手，还敢分心。”
    地面上涌出暗黑色泽的阴影之枪。
    枪出似游龙，扎追如赶风。
    歘！歘！歘歘歘……
    猛虎失去先机，又因为被蔷薇的到来震撼心灵，侧腹部被阴影之枪划开。
    鲜血洒落一地，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眼底唯独只有愤怒。
    “叛徒，还敢出现，老子杀了你。”
    双腿猛踏地面，水泥路面碎成齑粉，龟裂的痕迹向下凹陷，勾勒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坑。
    紧接着，猛虎收纳全身能量，几十个血影归于身躯。
    李悬尘破开血球，追到他的身后，双拳犹如机关枪一般轰出。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阴影之枪·无限连射。
    猛虎冷笑一声，身体肌肉臌胀爆开，体表皮肤在一秒之内溃烂，露出皮肤下面的诡异纹身。
    青黑色的线条犹如蠕动的线虫，一边蠕动一边延展。
    嘭嘭嘭嘭！
    铛铛铛铛！
    拳头与背部撞击，同时发出两种声音，结合在一起就像是楼上的王师傅正在装修房间，用80大锤一下下锤烂墙壁。
    李悬尘面露疑惑，“不奏效？”
    何止不奏效，猛虎消瘦的身体经过李悬尘的攻势洗礼，身体的骨架、肌肉膨胀了一大圈。
    这时，蔷薇掠空而到，血红身影、长腿御姐同时攻杀。
    前者蹬踹猛虎面门，后者撩击猛虎下阴。
    嘭铛！嘭铛！
    还是那种奇怪的声音。
    猛虎咧嘴，吼道：“蔷薇，你给老子死来。”
    话语落地，他的嘴巴里面汇聚一颗凝聚收缩的能量球。
    球体不大，仅有半个拳头大小，但其中能量堪称恐怖，已经超过了lv3的极限。
    “躲开，这一招是吸收攻击自身的能量，囤积之后返还攻击的手段。”王峻提醒道。
    “晚了！”猛虎双手猛拍胸口，吐出一挂红光。
    血红身影胸口穿透，露出一个大洞。
    长腿御姐懒腰断成两截，面部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猛虎眼底闪过喜色，抬手捏住她俩的脑袋。
    “不对，空的，有诈！”
    猛虎刚刚反应过来，胸口忽然一痛，低头看去，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窟窿。
    “就许你学会新招吗？”蔷薇的嘲讽在空气中飘荡。
    猛虎猛然回头，“别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话音未落，双眼瞳孔急速收缩，他正要迈步去追。
    黑色风衣掠过，浓郁的暗影包裹着周围，隔绝出一片阴影空间。
    李悬尘幽幽道：“你的对手是我。”
    猛虎隔着半透明的阴影之墙，目睹蔷薇干扰仪式，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八鬼在场，正好送你归天……猛虎道：“她连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谁都不知道，已经死定了。”
    “战就战，别那么多屁话。”李悬尘不为所动，闪身前冲。
    仪式区域。
    八鬼有着姓氏——粟，他全名粟八鬼。
    眼瞅着蔷薇真身即将落入仪式之内，他藏在血色长袍下的双手各自凝结法印。
    周围每一名血衣祭司的衣袍都在流淌血水，眨眼间形成血色浪涛，铺天盖地地扑向蔷薇。
    同时，化作疯癫狼人的赵长青掏出赵志轩的心脏，往嘴里囫囵一吞，然后狼嚎着扑向蔷薇。
    蔷薇身影如鬼魅，在空中连续变换方向。
    “血鬼八方阵，死之囚牢！”
    粟八鬼阴恻恻的声音从八位血袍祭司口中响起。
    “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吗？”蔷薇的声音犹如地狱寒风，冷彻粟八鬼的心扉。
    不对，身后有人……他脑海闪过念头，身体本能发出警报——闪躲，必须闪躲。
    戳！！！
    一袭银白华丽舞服的蔷薇穿着九厘米高跟鞋，右手高高举过头顶。
    她的手掌穿过粟八鬼后心，掌心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粟八鬼道：“不要……”
    “崇血派的人都该死。”蔷薇捏爆那颗心脏，扔开粟八鬼的尸体。
    紧接着，前冲三步，递出一记正拳。
    狼人化的赵长青被打得弹飞三米。
    身着黑色霓裳的蔷薇如鬼魅随行，扼住赵长青的喉咙，卸掉赵长青的下巴，然后扯断喉管，取出那颗还没落入腹部的心脏。
    “淦，臭婊子怎么知道八鬼的真身在哪？”
    猛虎一腿蹬开李悬尘，然后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
    李悬尘喊道：“休走！”
    成千上百的阴影手掌包围猛虎。
    猛虎的身体急速膨胀，炸成一团血色烟花。
    强烈的能量破开暗影的封锁。
    紧接着，一道消瘦的人影飞快冲向远处。
    而这个方向，正好是王峻所在。

 第65章 多疑是病

    猛虎眼底闪烁凶光，他专门选了眼前的逃跑路线，就为膈应蔷薇和李悬尘。
    同伴“粟八鬼”的死亡已经成为定局，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长青的异变已经开始，仪式的打断根本无所谓，剩余的七名血袍祭司正好可以为他抢夺逃跑的时间。
    既然如此，临走之前留下一份礼物那是再合适不过。
    脑海中念转如电，猛虎嘴角泛起冷意。
    一米，两米，三米……
    距离迅速拉近，猛虎眼前看到的是一张无比平静的脸庞。
    这张脸庞没有可以称道的特点，若要强行寻找，恐怕没有特点就是最大的特点。
    化身青叶，王峻脸上带着仿生面具，面具本身微妙微翘，良好还原出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
    实际上，王峻左眼扫描到了猛虎的进化之殇——间歇性陷入自我怀疑，不论任何疑点都会放大十倍。
    直面一位杀戮系的lv3超凡者，对方还是强化身体为主的超凡能力。
    王峻并不认为自己想要逃跑就能逃跑，这种时候，必须破局。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中掠过了无数种可能性，最终结合猛虎的进化之殇，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自身的镇定赌猛虎的怀疑。
    一旦赌对，自己不仅安全，还能获得一个偷袭的机会。
    若是赌输，还有纯水之躯作为后手，应该不会受到致命伤害。
    下水道的空气在这一刻凝结，仿佛化作了透明方块。
    四周飘荡的腥臭气味宛如一曲悠扬的哀歌，向在场之人传达着不可描述的寓意。
    一步，两步，三步……
    猛虎快速逼近。
    王峻依旧不动，不仅不动，身上也没有半分蓄力撤退的架势。
    相反，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分外扎眼。
    猛虎心中暗道：
    “这家伙不闪不避，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也是一个高手？”
    “躲藏在这里，只不过是故意牵制，为的形成无法逃离的包围圈……”
    犹豫半秒，猛虎咬了咬牙，决定坚持原本的路线。
    王峻踏前半步，嘴角噙笑，仿佛早就等待多时。
    这时，猛虎后方袭来两道攻击，分别来自李悬尘和蔷薇。
    嘭！嘭！
    两道攻击携带风雷之势。
    猛虎面带怒意，“真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话语落地，背后形成两道血色漩涡。
    漩涡拥有巨大的吸引力，把纯黑色泽的暗影长矛和蔷薇花枝条般的发簪牢牢吸附。
    碎！！！
    猛虎在心中咆哮，血色漩涡同时碎裂两道攻击。
    暗影长矛和蔷薇花发簪被血光同化，碎成能量光点，溢散在他的身体里面。
    看到这一幕，王峻猛地踏出一步。
    这一步拉近了他和猛虎的距离——两人相距仅有两米。
    狭路相逢勇者胜！
    王峻不退反进，再度踏出一步，迎着猛虎的冲击，把他俩的距离拉近到不足一米。
    众所周知，一米为界，就是人类的安全社交距离。
    猛虎马上感受到了浓烈的危险预感，全副身心防备王峻。
    此刻，他不愿意主动攻击，那样很可能漏出破绽。
    就算生命力非常顽强，但同时遭遇三名顶尖lv3的围猎，猛虎并不认为自己的结果会好。
    必须抢在包围圈形成之前突破封锁。
    于是，他双手化作一双虎爪，带起无数猩红爪影。
    王峻眼瞳微缩，脑子反应了过来，但对方的速度快得有点异常。
    这一招不好避开，怎么办？
    王峻心里着急，很想在线征集网友意见，可惜时间不等人。
    猛虎的变招比他的思绪更快。
    只见，猛虎的爪子猛然回拉，向地面一按。
    嘭！嘭！
    双手击碎地面，地面皲裂，尘土与碎石子飞溅十方。
    紧接着，猛虎借力翻转，绕着王峻画了一个极限圆弧，抢到了王峻身后。
    等到脚尖落地，他发足狂奔，一溜烟跑向远处。
    王峻：啊咧，这家伙也太客气了吧。
    这时，耳畔传来猛虎的留言：“果然是高手，虚招都骗不到你的杀招，可惜……你还是棋差半招，让老子给跑了。”
    旁观者视角。
    李悬尘瞪眼歪脖子，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这什么玩意？崇血派的家伙应该特别残忍才对啊，他怎么就唯独放过了啊……”
    他本想说出阿峻两字，但又改口为：“青叶”。
    蔷薇没有回答李悬尘的问题，她错身而过，快速出现在王峻身旁，仔细检查王峻的身体。
    三秒后，蔷薇满脸奇怪地打量王峻。
    “你是猛虎失散许久的弟弟？他怎会没有给你留下一点伤势？”
    “猛虎？刚才那人？”王峻指着猛虎远去的方向。
    蔷薇点头，“对，他代号猛虎，lv3超凡者，在崇血派的猎者中算是非常狂躁激进的类型。”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
    七位红衣祭司倒在血泊里，他们的尸体围着赵志轩和赵长青两兄弟。
    蔷薇的一尊分身捏着狼人化的赵长青的喉咙。
    另外一尊分身则把赵志轩的心脏放回他的胸腔。
    但是，心脏已经破开三条口子，还有几个牙印。
    赵志轩平躺地面，气息微弱，眼底的光芒正在一点点消散，好似正在步入弥留之际。
    兄弟两人的惨状提醒着王峻——猛虎绝对不是善人。
    好悬，还好知晓他的戒心和疑心不正常的严重……王峻脑海里回忆着猛虎刚才的爪击，如果那一下不是虚招，就算化作纯水之躯也得落得重伤。
    此刻，王峻意识到扫描他人进化树的另一个用法。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一只眼睛正是给了王峻知晓他人与自己的能力，对战时，洞悉对方的进化之殇，知晓对方的准确实力，预防对方从不示予外人的能力底牌。
    仅此一点，“扫描”这项能力的强悍程度就远比想象中更加强悍。
    王峻笑了笑，回答道：“或许是你们两位的压迫力太足，他不敢逗留。”
    蔷薇摇头，狐疑地盯着王峻，她压根不相信王峻说的。
    猛虎是什么样的人，她最为清楚。
    残忍、刻薄、无情……
    情感里面几乎只有负面的部分，压根不会对任何人留存善念。
    就算王峻是猛虎的亲身父亲，猛虎都不可能会手软。
    如此一来，真相就很明显了。
    蔷薇压低声音：“你刚才是不是看穿了猛虎的进化之殇？然后利用他的进化之殇，让他自己形成误判？”
    好准……王峻眨了眨眼，正要开口。
    蔷薇附耳过去，继续道：“你不用否认，这份眼力的确非同小可，不愿意暴露实属正常。”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李悬尘凑近过来。
    蔷薇化出一尊分身，推着李悬尘走向赵家兄弟，“你先去看着他俩。”
    李悬尘：“……”
    他一个跑腿习惯了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幽怨地看了王峻一眼，加快脚步走开。
    蔷薇凝视王峻，说道：“你能看穿我的进化之殇，则世间绝大部分进化之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实现方法，但我尊重你的秘密，只不过希望你能把猛虎的进化之殇告诉我。”
    略作停顿，她又说道：“不仅是猛虎，还有其他每一个崇血派的猎者，以后但凡有发现，但凡知晓他们的进化之殇，都请告诉我。当然，绝对不是免费的，我会给出丰厚的酬劳。”
    “你想灭了他们吧。”王峻道。
    蔷薇颔首，“没错，每一个加入崇血派的猎者都该死，其中也包括我。”
    王峻皱眉，从她的言辞中察觉了一丝自毁的倾向。
    “你的进化之殇我肯定能够治好，对于崇血派的追击，还是不要太过极端为好。”
    蔷薇说：“不极端不行，他们都是该死之人，内心已经不同于人类，反而更加趋向变种人。”
    “那……”
    王峻再次指向猛虎逃亡的方向，无声询问蔷薇为何不追。
    蔷薇沉吟道：“我已经派出两具分身前去围杀了。”
    说着，她掏出一本书籍，打开，展示给王峻看。
    王峻看到书籍中的青墨形成旋涡，旋涡内部呈现出猛虎被两种不同衣着的蔷薇追击的动画。
    “你和他们之间的冤仇真够深的，”王峻微不可查地点头，“我答应你，可以提供每一位我知晓的崇血派猎者的进化之殇。”
    “嗯嗯。”蔷薇眨巴眼睛，眼底的期待犹如泉水涌动。
    王峻从来没有在主人格状态的蔷薇身上看到这种姿态，简直就像是把她的七种极端性格汇聚起来，凝聚出了人性的闪光点。
    美！！！
    美得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美到让世间男人无法抑制地心生遐想。
    王峻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猛虎的进化之殇实际上是……”
    话到一半，王峻抬手，手掌牢牢捂住嘴巴。
    “是什么？”蔷薇轻微嘟嘴，眉眼间泛着媚态，显然切换到了色欲模式。
    王峻摇头不答。
    她突然凑近，整个人贴在王峻身上，呵出如兰香风。
    “刚才是不是很心动啊，别说谎哦，情情爱爱的事情上，姐姐可是非常敏感的。”
    王峻轻轻推开蔷薇，说道：“你套路我？”
    “怎么能呢。”色欲模式的蔷薇摊开双手，“主人格几乎从来不曾显露那种模样，我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关我什么事？”王峻下颌向后收，眼皮子轻微耷拉。
    蔷薇耸动香肩，“无所谓了，反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主人格愿意主动放我出来，咯咯咯。接下来都是我的时间咯，小哥哥要好好陪陪人家哦。”
    王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时，李悬尘喊道：“你俩别愣着了，这边情况不对劲啊，赶快过来看看。”
    蔷薇牢牢搂住王牌的胳膊，两团柔软贴贴在侧，王峻和她迈步走去。
    “卧槽！！！蔷薇姐，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李悬尘瞪大双眼，下巴仿佛脱臼了般，始终无法合拢。
    色欲蔷薇娇笑一声，旋即模仿主人格的冷冽声线：“不会说话，你就别说，回去我就给你弄条特制拉链。”
    边说，边用手指掠过嘴唇，她给的压迫力丝毫不比主人格弱少半厘。
    李悬尘默然低头，就像一个课堂上被老师罚站的乖宝。
    王峻深刻认知到尘哥在黑锋巷牢固不变的弟位。
    蔷薇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她的两具分身化作虚无。
    赵长青摔在地上，捂着喉咙连连咳嗽。
    神奇的事情是他一边咳嗽，一边褪去身上毛发，脑袋的形状也逐渐恢复正常。
    李悬尘轻咦一声，表达诧异之情。
    色欲蔷薇拽着王峻的胳膊，边贴贴，边说：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仪式的第二阶段。”
    这时，赵长青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嗓音，依稀可以辨别：
    “救救……救救，我弟。”
    蔷薇摇了摇头，“这家伙没救了，他的心脏被你掏了出来，还给狠狠咬了几下。”
    听闻此言，赵长青眼底闪着疯癫的火焰，“都怪你们，你们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伴随着情绪的激荡，赵长青的肌肤再次生长黑毛。
    蔷薇一巴掌拍出，厚重的力量压着空气，空气层层下塌，束缚着赵长青。
    “你想让自己的弟弟白死？他最后的委托就是让我们把你救下。”
    说着，蔷薇举起了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赵志轩最后发出的求援信息。
    赵长青猩红的双眼泛起朦胧水雾，内中藏着浓郁到无法化开的悲伤。
    望着似手似爪的双手，他扑到赵志轩身旁，无声痛哭。
    李悬尘叹了一口气，“早就听说崇血派的猎者比较邪门，没想到还有这种恶心的仪式。”
    这时，赵长青指着王峻，“我认得你，你是青叶，你是进化规划师，快，快救救志轩。”
    他的口气相当强硬，但马上意识到不对，然后收敛声音，恳求道：“先生，只要你能救好志轩，从今以后，我为你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话语才落，赵长青突然痛苦得蜷缩起来。
    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渗透鲜血，七窍同样流出大量鲜血。
    痛，剧烈无比的痛感笼罩赵长青。
    此刻的他蜷缩如虾，疼得身上每块骨骼都在颤抖。
    饶是如此，赵长青指着近在咫尺的赵志轩，边喘气边恳求：“救，救……”
    王峻颔首，“我会尽力试试。”
    听到这句话，赵长青重重嗯了一声，然后陷入半昏迷。
    “疯了吧，”李悬尘小声嘀咕，“心脏都被掏出来咬了两口，这还能救？”
    蔷薇恢复主人格，悄然撤开两步，轻微颦起黛眉，“有几成把握？”
    王峻说：“空气中有药香，应该是赵志轩在昏迷前捏碎了我之前给他的两瓶药剂。其中一瓶有着强效的治愈力，本来不是给他用的，而是……”
    他瞅了一眼赵长青，旁边两人便明白意思。
    “心脏破碎，真要救回来？”蔷薇摇头，“万一治不好，赵家这位很可能把怨气记在你身上。”
    “就是啊，这种伤势，你要是能治，冷姐那种外科医生全都得全部失业。”李悬尘吐槽道。
    王峻沉吟道：“希望不大，但可以试试。”

 第66章 未曾设想过的进化途径

    王峻的治疗手段并不复杂。
    他同时激发自身的两种超凡能力——水之生灵、源流塑冰。
    下水道里的水被滤掉杂质，提取出100公斤纯水，
    纯水润泽赵志轩的胸腔，锁住带有治疗效果的气雾，然后冰封他的心脏。
    咔啦~咔啦~咔啦~
    伴随着伤口被封住，赵志轩揪痛的眉宇舒展了三分。
    他看向王峻，苦涩道：“青叶先生，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这颗心脏已经没有活力，我必死无疑。”
    王峻说：“不要放弃，你把两瓶药剂都捏碎了，但你哥并没有吸收到多少，这两瓶药剂里面都有添加‘寻灵根须’，这是一种d级素材，它的成分会让药剂挥发的气雾追寻生命体，而你是刚才距离最近的生命体。这会还有至少6成药效停留在你的身体中。”
    赵志轩眉宇挂霜，嘴唇青紫，“我能感觉到体内生机的流逝。”
    旁边，蔷薇冷静的声音传来：“异化为狼人的状态下，牙齿和利爪蕴含剧毒，唾液的毒性还要更强十倍。”
    “那还把心脏塞回去干球。”李悬尘小声嘀咕道。
    蔷薇瞪眼，“不塞回去，现在已经生机全失，连交代遗言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李悬尘：“……”
    “别吵了，还有一定的生还可能性。”
    王峻摇了摇头，握住赵志轩的手，说道：
    “我冰封你的血液，让毒素不能扩散全身，然后把你送到回赵家，联邦九大财阀的医疗设备肯定不差，换个人造心脏试试。”
    “毒素早就浸透全身了，我活不了了。”赵志轩用力捏紧王峻的手，“但有一事，还请青叶先生成全。”
    “你说。”王峻点头答应。
    赵志轩咳嗽两声，指向近在咫尺的赵长青。
    “刚才我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看到了些事情，我想亲口告诉我哥。”
    这时，赵长青昏迷在旁，浑身因为疼痛不断抽痛。
    他并非完全无法接收外界信息，只是实在太疼，但身体上的痛疼远远比不上心灵的哀恸。
    血浓于水的联系，猩红修罗与青光罗刹的神秘连接，两种力量叠加起来，赵长青能够清晰感应到赵志轩的生命之火进入了最后的燃烧阶段。
    “不！！！”赵长青呻吟着，长嚎着。
    他想大声喊出来：不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救活他弟。
    他不希望王峻离开赵志轩身旁。
    王峻分别看向赵家兄弟俩。
    赵志轩的眼神里面写满了恳求二字。
    赵长青疼得浑身抽搐，还在口中念叨着一个“不”字。
    这一刻，兄弟二人的情分让人动容。
    啪嗒！
    手掌牢牢扣住王峻的脚踝，赵长青咬着牙，硬生生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救我弟，救活他，我这辈子就是你的马前卒！”
    赵志轩张嘴，虚弱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哥，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吧。”
    赵长青泪流满面，摇头拒绝，“不，你不准死，要死也应该是我……”
    赵志轩喘息数次，“哥，你，你先听我说。”
    “好。”赵长青用力点头，可下一秒再次被疼痛席卷。
    蔷薇走近，以庞大的超凡能量稳定赵长青的状态。
    “仪式第二阶段已经开启，无法逆转，他的身体疼痛会缓步减少，但时间会很漫长，你的雇主怕是撑不到那时候。”
    王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手掌平举，掌心漂浮水气，水气凝结成冰刺。
    冰刺继续凝缩，化作一枚枚细针。
    “这是？”蔷薇皱眉。
    李悬尘歪着脑袋，心底暗道：阿峻又捯饬些没有见过的手段。
    王峻是杀手出身，所学繁杂。
    因为常年受伤，便对中医有少许了解，知道一些常用的止疼穴位，应对某些突发情况，远比昂贵的西药更加有效。
    更何况，杀手出任务的时候，为了防止暴露身份，甚至不能买入药物，所以，针灸反而是更加有效的方式。
    王峻闭眼回想两秒，猛然睁开。
    只见他手如幻影，多枚冰针便准确扎入赵长青的穴道。
    合谷、足三里、三阴交、委中、内关、阳陵泉……
    这些都是中医里的常用穴道，王峻能记得那么清楚，主要是因为一首顺口溜：
    面口合谷收，肚腹三里留，妇科三阴交，腰背委中求，内关心胸胃，外伤阳陵泉。
    “这，这止痛，你给他身上扎东西干啥？”李悬尘很不理解，挠头询问道。
    “他确实止痛了。”蔷薇眼力更胜一筹，看得出赵长青的身体痉挛的状态有所改善。
    她接着询问道：“是因为凝聚的冰针被超凡力量加持，所以有这个效果？还是说，超凡力量加持只是为了凝冰不化，真正有效的是人体上这几个特殊的点？”
    “后者。”王峻简短回答，然后认真看向赵志轩，“你哥应该缓解了部分疼痛，能够听清楚你说的话。”
    赵志轩咧了咧嘴，“多谢。”
    王峻摆手，后退半步，把空间让给赵家兄弟二人。
    赵长青趴在地上，侧着面孔，泪眼模糊了视线，里面满是悔恨，他不住地摇着脑袋，不愿意接受弟弟即将死去的现实。
    赵长青道：“哥，我看到了先祖为何那么强的原因了。”
    挤出一丝笑容，他说出在鬼门关前看到的幻象——当年惊才绝艳的祖先并非一人，而是两人。
    那两兄弟感情非常好，但最开始都没有显露锋芒，直到因为一次偶然的祸事，弟弟死去，哥哥体内的猩红修罗之力吸收弟弟体内的青光罗刹之力。
    至此，阿修罗之力得以完整重现，这才有了赵家数百年前的那位中兴之主。
    “青光罗刹与猩红修罗力量本为同源，只有一人死去，才能成全另外一人。”赵志轩说着说着，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哥，我天生就是为你而活的。”
    心灵意志超越生理上的疼痛，赵长青伸出手掌，死死握住赵志轩的手掌，“哥不准你死啊。”
    尾音拖得很长，绝望而沙哑，像极了目睹同伴死去的幼兽。
    赵志轩含笑摇头，转而望向王峻。
    “青叶先生，我的进化之殇再也不需要你的治疗了。”
    王峻道：“你的生命之火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还有什么话，就好好和你哥说吧。”
    左眼扫描后呈现的进化树显示——赵志轩的生命灵韵不足50，正在以每秒耗损1点的速率消失。
    还有40多秒，他就会陷入永眠，即使是冰封也无法封住。
    赵长青突然一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腹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
    他不听劝说，一意孤行。
    他被利用，身陷诡异仪式。
    他化身狼人，掏了弟弟的心，嚼咽吞下。
    赵长青的悔恨达到极致，这一刻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梨花香气。
    赵志轩鼻头轻微抽动，知道这是另一种药剂在发挥着作用。
    他不知道经过鬼门关前看到的幻象是不是真实。
    但他知道，青叶先生能够治好自家大哥的进化之殇。
    赵志轩深深看了王峻一眼，王峻便从那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愿望，王峻点头给予回应，表示一定会治好赵长青的进化之殇。
    目光回转，赵志轩说：“大哥，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赵长青哽咽，点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随后，赵志轩的生命灵韵持续下跌，兄弟两人说了一小段悄悄话，全都是赵志轩说，赵长青听。
    赵长青的面色中有着悲伤，有着愤怒，有着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悔恨。
    此刻，弟弟的每一句话，哥哥都会用力点头。
    他答应，他什么都答应，他只想要换回自己的弟弟。
    生命易逝，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情感上的喧泄根本不需要药剂的引导，悲恸的情绪充盈着赵长青的心灵。
    无声的哭泣，满脸的泪痕，悔恨的鲜血，最终换来一副无法思考的心智。
    赵长青的猩红修罗之力全面绽放，浓郁的红光笼罩周身，一缕缕红光弥漫十方，有的凝结如月牙，有的纷飞似蝴蝶，有的飘零若花瓣。
    与此同时，赵志轩的生命灵韵进入最后的倒数计数。
    十，九，八，七，六……
    伴随着生命的逝去，青光罗刹之力溢散到空气中，以他的双眼为出口，化作两道虹光。
    虹光扩散在空气中，形成幻想的画面。
    画面内，青色虹光构筑一座虚幻桥梁，桥梁的此端走出一位男子，他满头绿发，双眼湛青，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置生死于度外，坚定地走向桥梁的彼端。
    虚幻桥梁的彼端无人迎接，唯有一片猩红世界。
    但是，当笼罩青光的人影走入猩红的世界，这个世界仿佛拥有了太阳，光芒如环，照亮世界，孕育出第一位生灵。
    那位生灵有着异色重瞳，左右双眼皆是猩红与湛青共存，满头长发快速生长，青色混合红色，得到一头深蓝渐紫的长发。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李悬尘瞪大眼睛，他看过无数人的死亡，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玄幻的。
    赵志轩的身体由脚到头一寸寸消散，不留下一点血肉骨骼，全部化作星光点点，环绕着赵长青的身躯。
    与此同时，赵长青从疼痛中解放出来，站直了身躯，一下又一下抓向周围，他的双手捧着光点，想要让这些光点回到赵志轩的身体内。
    然而，光点触及肌肤，便顺着毛孔融入。
    赵长青的头发快速生长，足可及腰，并且发色变为深蓝渐紫。
    紧接着，他的双眼流淌血泪，血泪洗刷之后，一双猩红与湛青泾渭分明的异色重瞳便诞生了。
    “我不要这一身力量啊！！！”
    赵长青牢牢抱紧赵志轩的脑袋，低哑的嘶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下一秒，赵志轩的生命灵韵归零。
    赵长青怀中一空，他低头去看，只见星光飘摇，不再有那熟悉的脸庞。
    “弟~~~~~~~~~”
    血泪滑落，赵长青茫然抓向周围，入手却是空空如也。
    “哥，你的眼里住着我的双瞳。今后，就由你帮我看看这个世界。男儿一世，我好想登临lv6，好想一览众山小，好想知道超凡的尽头能否再现神话。”
    空气中飘荡着赵志轩最后的话语，他在最后一秒都不忘给赵长青留下念想，让兄长带着自己的眼瞳看那至高的光景。
    lv6，超凡的断路，还从未有过前人抵达。
    这是一条没有结果的路，也唯有这样一条路，能让求死之人无止境地追寻。
    赵长青读懂了赵志轩的意思，闭上双瞳，仰头望天。
    良久之后，他道：“哥答应你了。”
    轰！轰！轰！
    周身气势绽放，集合猩红修罗与青光罗刹的融合力量——阿修罗之力威压十方。
    水沟连炸，污水漫天，空气中仿佛有着一道无形的墙壁，凡有接触的水滴，第一时间被深蓝渐紫的幽火灼烧为虚无。
    lv0，lv1，lv2……
    王峻看得分明，赵长青的生命灵韵呈指数级攀升，飞速达到9999，lv2与lv3的临界点。
    只差一个契机，或者是一些时间，赵长青就能晋级lv3。
    王峻心底有着难言的惊诧，因为他第一次看见从未记录在灵韵芯片中的进化途径，而且这条进化途径明显更加强悍。
    这时，他再次意识到灵韵芯片的局限性。
    灵韵芯片里面有着一个极其完备的资料库，堪称包罗万象，但并不是全知全能。
    譬如阿修罗之力，这就是一条王峻从未设想过的进化途径。
    突然，赵长青仰天长啸，犹如一匹失去所有的孤狼。
    “崇血派，我赵长青耗尽一生，也要屠灭你们！”
    说话时，他怒发冲天，及腰长发倒竖飞舞，发梢末端点缀着或紫或蓝的幽火。
    踏！踏！踏！
    情绪不稳定的赵长青一步步踏碎地板，走向王峻。
    李悬尘皱了皱眉，闪到他的行径路线上，抬手阻拦道：“治疗已经尽力，你休想伤到青叶。”
    赵长青不为所动，再踏一步。
    蔷薇莲步轻点，出现在赵长青的侧面，“你没机会对青叶出手的。”
    赵长青不言不语，猛地连续踏出三步。
    见状，李悬尘瞪眼轻喝：“这里没人会惯着你！”
    地面生长暗影，暗影笼罩方圆十米，数百只纯黑之手伸出。
    蔷薇身形如短路般模糊半秒，紧接着，左右各自多出一道分身。
    “慢着，他没有恶意。”王峻突然出声。
    李悬尘、蔷薇的下一本动作同时停滞，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王峻。
    王峻轻微摇头，错身走过李悬尘，来到赵长青面前。

 第67章 我只是青叶

    赵长青凝视王峻，旋即开口：
    “我弟说了，因为你的药剂，他才能有机会跟我最后道别，还说是因为你的药剂，我才能接纳他的力量，这些都是我们兄弟二人欠你的。”
    “所以，从今天开始，往后三年时间内，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但有吩咐，不论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之后我们便是两清。”
    王峻深深看了赵长青一眼，说道：“我的委托人是你弟，他的死亡我无法挽回，你节哀，但他的委托依旧生效，你的进化之殇并未完全治愈。”
    “嗯？”赵长青皱眉，“什么意思。”
    王峻道：“阿修罗之力虽好，但同样有着隐患。”
    【进化树归属者：赵长青】
    【生命等级：lv2】
    【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9999/9999】
    【灵韵属性：凶绝】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阿修罗之力（可查询）】
    【进化途径：无确切可考信息，只能给出部分参考意见。】
    【当前状态：双灵融合，不稳定状态，间隔性陷入颅内幻觉，看到已经死去的人。】
    【解决方案：日月精华露100毫升，幻想粉尘20克，以5比1的比例混合，制作药丸，每日服用一颗。坚持用药一年，便可痊愈。】
    王峻摘取进化树显示的数据的重要部分，告知赵长青。
    赵长青听完后，脸上绽放唏嘘的苦笑，“若是能够再次见到我弟，这进化之殇不治又有何妨。”
    “幻觉会随着时间累积加重的，”王峻道：“不被完全治愈，你很难在超凡路上走得更远，也就无法突破到更高的生命层次，成就lv6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永远不可能实现。”
    “不，我一定会做到，我答应他的，绝不会再有半分食言。”赵长青语气刚硬，斩钉截铁。
    这时，下水道的远端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正是成建制的特种队伍来临。
    来的队伍正是赵家嫡系的秘密作战单位——出云龙蛇。
    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的每一个可逃跑路线皆被封锁。
    这支作战单位本身就有着出色的作战能力，周围还有十几名赵家长老团的成员——高矮胖瘦皆有，服饰各异，但人人左臂绑着袖套，袖套上面绣着特殊云纹与金龙。
    “这帮家伙怎么来了。”
    蔷薇皱眉，旋即解释赵家长老团的来历——
    赵家长老团都是凭借实际战功登临上位的，人人都是实战强者。
    李悬尘满脸凝重，“基本都是lv3，这要是来者不善，我们一个都别想走掉。”
    王峻按住李悬尘的肩膀，摇了摇头，指向身旁的赵长青。
    这时，赵长青朗声说道：“老爷子，您肯定来了。”
    “当然得来，”伴随着中气十足的老者嗓音，出云龙蛇的精锐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路的远处走来双持带刺刀手枪的老者。
    老者一袭特战服饰，与出云龙蛇的普通队员并无明显区别，脸上神色不见怒意，更不见喜悦。
    厚底靴踩着地面，发出嘭嘭轻响，他来到赵长青身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赵长青左脸颊通红。
    老者质问道：“知道错了吗？”
    赵长青望着老者，老者就是他的爷爷——当今赵家家主，赵修鹤。
    这一次，年轻的他不再倔强，而是低下脑袋，憋着哽咽，留下两行血泪。
    “错了，都是我的错，志轩……”
    啪！！！
    赵修鹤反手抽出一记耳光，更响亮三倍。
    赵长青另外一边脸颊通红泛血，眼底却没有丝毫怨言。
    赵修鹤严肃道：“兄弟因你而死，你要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牢牢刻在心底，一生一世都不准忘记。”
    “是，孙儿明白。”赵长青重重点头。
    赵修鹤幽幽叹息一声，问道：“志轩的尸体呢？”
    赵长青迟疑半秒，然后把先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听完后，赵修鹤微不可查地摇头，言语中竟有几分寂寥。
    “志轩是个好孩子，他的才情性格都比你更好，可惜……天命如此，他为你而生，为你而死，你以后得连带着他的份，十倍百倍努力。”
    “会的。”赵长青捏紧拳头，擂击左胸。
    经历巨大变故，这孩子总算醒悟过来，还因祸得福觉醒了阿修罗之力……赵修鹤审视赵长青，脑海里快速驱散了一位孙子死亡的唏嘘，取而代之的是家族的百年布局。
    阿修罗之力强悍莫测，当年赵家先祖的中兴之祖，就是凭借此等力量傲视天下，如今，总算有后辈子孙继承。
    “这件事情得保密。”赵修鹤语气淡然，声音不大不小，但下水道内方圆500米内的人皆可听清。
    赵家长老团的十几位高手同时会意，他们卡住关键位置，双眼锁定在场的三位非赵人士，随时准备动手。
    蔷薇面露冷傲，“赵家主好大的威风，一来就想灭了我的口，却也不想想我蔷薇怎是你随便可以灭掉的。”
    “暗火网的主人，蔷薇小姐，”赵修鹤沉吟两秒，颔首道：“确实有些难办，素闻蔷薇小姐善于保命，虽然实力层次只是lv3顶尖，但就算对上当世半神，只要不是那几位最顶尖的，都有五成把握逃得性命。”
    这句话就是一个信号，既向蔷薇等人释放了赵家的善意，又隐晦地下达了“不要动手”的命令。
    李悬尘站在王峻身侧，附耳说道：“赵家的老匹夫最为冷酷，权衡利弊尤其冷静，不论做什么决定，几乎都是基于赵氏财阀的利益大局。”
    王峻轻微颔首，心底默默给这位第二次见面的老人打上标签，老谋深算的狐狸。
    这时，蔷薇直视赵修鹤的双目，似笑非笑道：
    “我们帮了你们，这份人情暂且记下，约定好的报酬就通过暗火网来支付便可，还有崇血派的猎者正在36号城市中逃亡，他才是酿成今天这桩祸事的罪魁祸首，你们赵家要怎么办？”
    “杀我赵家之人，当然得将他千刀万剐。”赵修鹤眼底闪过寒芒，“那人是谁？”
    蔷薇不答，望向赵长青。
    赵长青道：“猛虎……”
    随后，他把猛虎的来历，以及认识猛虎的过程快速说来。
    蔷薇：“据我所知，崇血派的猎者基本都在荒野游荡，很少进入城市，他当年可以精确与你接触，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赵修鹤：“蔷薇小姐是说有另一方势力故意设计我们赵家？”
    蔷薇点头，“可能性不会小。”
    赵修鹤眼睛眯起，眸光肃冷宛若刀锋，“这份情报，我赵家承情了。”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王峻，“青叶先生？”
    王峻道：“什么事。”
    “先生对我赵家也有情分，”赵修鹤笑了笑，“老朽可否知晓先生真实面目？”
    蹙眉凝目，王峻张开嘴巴。
    这时，赵修鹤说：“青叶先生放心，我们赵家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够更进一步加深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毕竟……”
    拍了拍赵长青的肩头，赵修鹤说道：“你以后长期负责这小子的进化之殇的治疗。做长辈的，总会想着知根知底，这才更安心些许。还请先生见谅。”
    话里有话，暗含威胁，让人听起来并不舒服。
    王峻沉吟着，说道：“在下理解赵老爷子的苦心与好意，不过我是以青叶的身份接下委托，就会以青叶的身份完成委托。”
    阿峻真够可以的，这就拒绝了赵老爷子？
    他就没有想想坦白身份后的好处？
    在36号城市混，和赵家结下善缘，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悬尘扯了一下王峻的胳膊，王峻回头，用眼神制止李悬尘，李悬尘叹息一声，无奈地垂下脑袋。
    旁边，蔷薇双腿交叉站立，一手托着手肘，另一手的食指放在唇边，时而看看赵修鹤，时而望望王峻。
    只要摘下仿生面具，就能获得赵家的支持，对上红伞公司的神户逢山必将更有胜机，但他偏偏选择了虚无缥缈的“自由”。
    这……这说明王峻绝不是甘为人下之辈，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灵，面对赵家、红伞公司等多重压力，却并不畏惧。
    真不知道该赞他无畏，还是该叹他无知。
    “先生可想好了？”赵修鹤加重语气，再问一遍。
    他虽老迈，双眼却不显老迈，两颗眸子明亮如天上日月，带着咄咄逼人的气魄，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化成真实的日月，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灼烧殆尽。
    王峻像是没有感受到这股庞大的压力，点了点头，欣然应答：
    “青叶接下了小脑虎‘赵志轩’的委托，理应由青叶完成委托。”
    “不，还有我。”赵长青突然出声，等到众人望向他，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进化之殇的治疗总归需要当事人的配合。”
    王峻愣神半秒，颔首道：“是的。”
    下水道的冷风混着腥气，徐徐吹拂而来，难免让人感觉腹部不适。
    李悬尘悄然靠近王峻，两人相距不足一米，四面八方的阴影缓慢汇聚，沿着墙体和地面的缝隙，为的就是避开赵修鹤和赵家长老团的感知。
    他担心王峻的拒绝会引起赵家的不满，赵家可是36号城市的土皇帝，身为赵家家主的赵老爷子，今夜不仅失去了一个孙子，更是被连续拒绝两次，难保不会做出偏激举动。
    与此同时，蔷薇莲步轻挪，不知不觉走到以王峻为圆心的两米半径内。
    攻守同盟，进退联合，唯有如此，才可能在当前局面寻得一线生机。
    眼神接连掠过李悬尘和蔷薇，赵修鹤一改严肃面庞，似笑非笑地说道：“两位不用太过误会，我赵家可不想同时得罪暗火网和黑锋巷，更无意与青叶先生结仇。”
    这话什么意思……李悬尘挑眉，缝隙里的阴影停止蠕动。
    蔷薇左手捏着的特殊手印稍微松了力道。
    “多谢赵老爷子理解。”王峻抱拳道。
    赵修鹤微不可查地颔首，“志轩已死，他的遗愿我不仅不会破坏，反而会用全部力量去帮助。”
    略作停顿，他道：“不论青叶先生究竟有什么其他身份，当你以这张面孔出现，并以青叶为名，你便是我赵家的贵客。”
    老爷子说话有力，铿锵似金铁，但凡在场之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个承诺，更是一个认可，代表着赵家全体对于青叶之名的认同，同时也是一个隐性地招揽。
    赵家的老狐狸这是在拉拢王峻，以后若是没有了安身之地，赵家便可成为他的避风港湾……蔷薇不满地瞪了赵修鹤一眼。
    赵修鹤装没看见，反而让手下人当场结清7000枚暗火印记的尾款。
    “委托未成，老爷子这是何意？”王峻皱眉。
    赵修鹤道：“委托当然没有完成，只是原本是治疗猩红修罗之力带来的进化之殇，现在则是阿修罗之力的进化之殇，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定金自然也该有所涨幅。”
    明目张胆了，属实是……蔷薇眼角抽搐。
    如此一来，向来不太动脑子的李悬尘都品出味来：
    “赵老头，你不厚道啊，当面挖人不太合适吧？！”
    赵家众人：“……”
    好大的胆子，竟然以蔑称称呼赵家之主。
    他们差点全体拔枪把李悬尘射成筛子。
    得亏赵家历来长幼有序，纪律严明，赵修鹤不发话，长老团和出云龙蛇都不会有半分异动。
    这时，王峻上前一步，说道：“之前给的是三成定金，这次还是这个比例？”
    赵修鹤道：“当然不是，我们赵家是大家族，以赵家的名义给出的定金从来不会这么高，这里仅仅是两成，事成之后，青叶先生还将受到后续的八成尾款。”
    暗火印记3000枚加上7000枚，合计1万枚，约等于1亿联邦币。
    换而言之，尾款还有4亿，真能到手便是小发横财。
    王峻脑筋转了转，看赵老爷子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一个主动加价的甲方。
    李悬尘眨巴眼睛，再次被王峻的神操作惊呆。
    这都敢问，真是我辈楷模！！！
    蔷薇嘴角轻微抽搐，脑海里不禁闪过王峻坑她砍价的画面。
    赵长青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对周围一切并不关心，甚至，他心底隐约不希望进化之殇被治愈。
    或者说，他想要拖延一些时间，这样就能有更长的时间可以见到死去的弟弟。
    随后，王峻得到了赵长青和赵修鹤在暗火网内的联系代称。
    前者的是‘青山买醉’，后者则是‘鹤真人’。
    “此间事了，是时候谈谈围猎崇血派的合作了。”蔷薇提议道。
    赵修鹤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这时，蔷薇给出眼神，示意李悬尘带着王峻先走。
    赵修鹤道：“且慢，青叶先生可愿借一步说话，老朽还有一条重要情报，需要单独告知予你。”
    王峻思忖半秒，想不出赵修鹤可能出手加害的理由，于是答应道：“可以。”
    只见赵修鹤指尖在腕表上连续轻点，然后椭圆形的遮光屏障扩散开来，把王峻和赵修鹤隔绝在内。
    “这款手表加载了山海设计院开发的屏蔽芯片，外界众人无法看清楚光圈内部，更听不到一丝声音。”
    “赵老爷子这是？”王峻疑惑不已。
    赵修鹤轻微摇头，“黑锋巷确实有时运，得到了一个好苗子，可叹你之前就在红伞公司，可惜了，我们赵家的那帮家伙吃干饭，居然没有把你这等好苗子提前发掘出来。”
    他知道我是谁……王峻下颌微敛，眉锋轻扬，双眼凝聚如星光芒，直勾勾看着赵修鹤。
    赵修鹤摇了摇头，“不必紧张，老朽只是想请青叶先生代为转交一封信函。”
    “信函？”王峻皱眉。
    赵修鹤拿出几封款式一模一样的信函，说道：“你自己选一张吧，这些信函是陈扬眉那小子托我带管的，就得交给经历过那场实验爆炸，却依旧存活并完成超凡进化的人。”
    王峻：“老爷子你……”
    赵修鹤：“不必意外，谁还没个秘友。老朽只是受朋友所托，还请青叶先生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应该交到的人手中。”
    我交给我自己呗……王峻翻了翻白眼，点头道：“行。”
    “回去再看。”赵修鹤递出信函，语气中多了几分寂寥，像是藏着对逝去友人的怀念，以及失去孙子的悲痛。
    只不过，他是赵家家主，铁血冷酷，不能以伤感示众。
    王峻点了点头，收信入怀，忽然有点同情这位老者。

 第68章 至关重要的媒介

    当夜，王峻收获赵家友谊。
    治愈赵长青进化之殇的委托便从赵志轩的私人委托转为赵家的集体委托，他以青叶的身份成为了赵家的初级客卿。
    因为猛虎依旧在逃，详细的治疗方案没有当场说明。
    李悬尘送王峻回到黑锋巷，随后以暗火网雇佣为理由，加入追捕猛虎的队伍。
    后半夜，赵家多名长老团成员全部出动，配合蔷薇围杀猛虎。
    具体结果如何，王峻不得而知。
    回到家中，他惦念着怀里的书信。
    合上房门和窗户，王峻坐在书桌前，揭下仿生面具。
    毫无特点的面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五官立体，线条清晰，帅到爆表却又充满少年朝气的面孔。
    王峻低头，斜看地面，视线仿佛穿过厚重的水泥，看到下水道中正在急行军，带头追捕猛虎的赵修鹤。
    “赵老爷子，你让我转交的信，已经交到应该交到的人手里了。”
    说着，王峻左手放下仿生面具，然后从怀中拿出信函，交到右手。
    呲啦~~~
    他撕开信封，展开里面的纸质书信。
    信里的墨迹醒目欲滴，足见落笔之人笔锋深重，带着浓郁的情绪。
    看到第一句话的瞬间，王峻眼瞳收缩似针孔，嘴巴轻微张开。
    若有外人观察他此刻的脸庞，便会知道他心底的惊讶有多么浓郁。
    信件如是写道：“亲爱的组员，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多半已经死去，灵韵生态的研究终于有了阶段性的结果，但这个结果并不如意，甚至还会因此牵连到你们，对此，我真的非常抱歉。”
    陈扬眉的信件里早就预示了自己的死亡，那他为什么不躲避？
    王峻皱眉，重新看了一遍这句话。
    话里包含的信息非常多，不仅仅是陈扬眉预示了自身的死亡，更是知晓可能拿到信件的人的具体身份。
    “组员，”王峻食指弯曲，第二指骨骨节刮过眉心，“这里的组员多半是指灵韵生态项目组的成员。”
    组员会被牵连，但牵连的方式没有说明，难道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次实验会突然爆炸？
    王峻带着疑惑，继续向下阅读。
    这时，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悄然亮起，熊猫幼崽的半身像由淡变浓。
    “呀喽哈。”柒抬起爪子，打了个招呼。
    王峻专注于信的内容，仿佛没有听到柒的呼唤。
    柒不满地撇撇嘴，“你这信件来自于陈扬眉吧，要不然咱俩一起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你参详出点端倪。”
    闻言，王峻脑袋侧转少许，说道：“阿柒，我们当时的实验事故，你可有发生时的监控录像？”
    “有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留着！”柒自豪地挺起胸膛，然后像是忘记了什么，忙不迭地补充道：“不是阿柒，而是柒大爷。”
    紧接着，柒继续说道：“还记得实验发生事故的具体日期吗？”
    “2月20日。”王峻快速回答。
    柒点点脑袋，露出狡黠的笑意，“帮你查监控当然可以，但你得告诉我那封信里有什么。”
    王峻沉吟道：“嗯，待会一起看。”
    “说话算话。”柒双掌拍合，啪啪两声响。
    电脑屏幕像是花屏一般，裂变出24个大小等同的方格，方格快速放大，形成全息投影，环绕王峻周身。
    没过一分钟，王峻看到其中一幅监控画面中有名穿着安保服饰的魁梧男人进入实验室，时间显示：20日凌晨。
    柒补充道：“这份录像并不存在于红伞公司的监控录像数据库中，而是被彻底删除，进入数据垃圾站，只不过柒大爷早就提前动过手脚，每一条进入数据垃圾站的信息都会存入我自建的一个私密数据库。”
    “厉害。”王峻随口一夸。
    柒眼底闪过得意神色，奶声奶气地哼哼一声。
    这时，王峻眉头深皱，眼帘垂落，只余下一道缝隙。
    他在努力回想20日凌晨，自己在哪。
    那时候还没有发生穿越，前身的行动轨迹非常简单。
    一个新人正在配合其他研究员进行工作。
    “对了，我还与那名安保人员有过照面！”王峻瞪大双眼。
    柒：“嗯嗯，你看到他的样子了？”
    “不，那人戴着半脸面罩，穿着安保服饰，”王峻摇了摇头，“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灵韵生态项目组很少出现安保人员……”
    话语说到半截，王峻眨眼一下，“快，调出监控，追寻这人的行动轨迹。”
    柒点了点头，空气中另外23张全息画面消失不见。
    奇怪的安保人员绕着实验小组的外围区域走了一圈，要知道，灵韵生态项目组涉及面很广，独自占据了红伞公司36号分部的其中一层，这一层里，除去最外围的纯安保区域外，无论是外层研究区，还是内层研究区，或者是核心研究区，占地面积都不算小。
    这人走了整整一圈，路上偶然遇到阻拦，也会很快让阻拦者退却。
    “不对劲，安保人员的权限不该这么大。”指尖轻敲桌面，王峻说出心中疑虑。
    柒：“兴许他是个中二病呢。”
    王峻轻翻白眼，摇头道：“不一样，你看这家伙走路时虽然看向周围，但一点没有东张西望的慌张感，他的步履沉稳，就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当时的实验室还有其他的研究员，但基本都在加班状态，偶尔有几个注意到这位安保人员的，都在接触之后，快速避让。
    这个情况甚至在内部研究区，核心研究区都没有改变。
    他行径的路线上，每一个接触者都带着惶恐神色躲到一旁。
    “这家伙该不会是红伞公司里面的大人物吧？”柒说。
    王峻道：“很有可能，你看他都不用掏身份卡，就能进入最核心区域。”
    柒：“容我查查看，这家伙的轨迹。”
    紧接着，柒陷入了尴尬，调取多方摄像头，都没有找到这位安保人员何时出现。
    王峻没有理会柒，直勾勾看着唯一显现出来的监控画面。
    这时，奇怪的安保人员和陈扬眉有了接触，两人像是发生了争执，对峙着，不太愉快。
    核心区域的研究人员大多面露异色，但监控画面里只能传来断续的声音。
    王峻从中拼凑出一些信息：
    第一，安保人员的权限比陈扬眉更高，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发号施令，这样的高管屈指可数，不超过一掌之数。
    第二，两人争执的内容就是灵韵生态项目组的实验进度，陈扬眉以灵韵生态研究不够完整为理由，拒绝进行人体试验，但对方语气强硬，甚至给出了具体期限——半年之内必须见到成效。
    画面中，陈扬眉硬气无比，铿锵拒绝：“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绕开我的意见，红伞公司总部董事会更相信的人绝不会是你，神户逢山。”
    看到这里，谜题揭晓，王峻心中有了少许预感。
    “还继续吗？”柒搓了搓爪子，说道：“我这边还有不少有趣的画面。”
    王峻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有了少许猜测，只不过还无法证实，你把后续的监控画面剪辑一下，筛选有用信息，之后我再看。”
    “哦，好的。”柒愣了愣神，茫然点头。
    “谢谢。”王峻微笑，低头阅读陈扬眉的留信。
    卧槽，柒大爷不应该被人类使唤……柒眨巴眼睛，反应过来，但又不好意思吼出声来。
    此刻，王峻心底已经有了推测方向——
    实验事故确实有人蓄意安排，陈扬眉心有预感，但却不愿意走。
    这说明肯定是有了即将完成的突破性进展！
    会是什么呢？
    信件中给出了答案：
    “灵韵生态并不稳定，有着难以描述的危险性，就像每一名超凡者的进化途径都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进化之殇。”
    “人类是受到灵韵生态排斥的物种，天生无法利用不稳定的灵韵生态。就算是超凡者，也只不过是不那么受到天地大环境的厌倦，但本质上还是不行的。所以，提炼灵韵宝石就是非常需要的。”
    王峻皱眉沉思。
    灵韵宝石的概念从来没有在他的思维与记忆中出现的。
    一丁点的记忆碎片都没有，而且，此刻的他基本获得了前身的全部记忆。
    排除记忆损失的可能性，得出的结论就是灵韵宝石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陈扬眉、神户逢山都是知情者，除此之外，核心的八名资深研究员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王峻轻抖纸张，继续阅读信件。
    “灵韵宝石并非人工合成品，而是17年前，第三调查车队外出时发现了宝石的异样，并且将之带回。”
    这时，王峻大脑忽然剧烈疼痛，就像是心底的灵魂被撕扯成两半，其中一半不停地哭嚎。
    疼！疼疼疼……
    饶是王峻意志力过人，也忍耐不住，翻倒着躺在地面。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柒赶忙询问。
    王峻缓和几个呼吸，然后说道：“就是突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啥？”柒歪着脑袋，凝视重新爬到椅子上坐着的王峻。
    “17年前，第三调查车队外出根本就没有回来，怎么可能带回灵韵宝石。”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回来？17年前，你只不过是个小豆子鬼。”
    “因为第三调查车队全部覆灭的日子，就是我变成孤儿的那一天。”
    即使是穿越而来，王峻继承了前身的全部记忆后，也能知道前身的父母对他有多好，那种浓烈的情绪让他感同身受，让从来没有父母的他渴望那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第三调查车队安全回到了公司，但公司为何向所有人通报——车队遇到荒野上的畸变体袭击，没有生还者？”
    王峻眉头深锁，心底涌现一股复杂的情绪。
    愤怒，憋闷，疑惑，怨怼……
    他不知道是不是前身的记忆产生了影响，但他内心涌现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个纯粹的念头。
    “必须竭尽可能查明真相！”王峻呼出一口浊气。
    “我可以帮你。”柒隔着电脑摄像头，感知到王峻的细微表情，顿时产生了同理心。
    王峻点头道：“好，那就拜托了。”
    拜托，这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词语。
    柒从中感受到了莫名的悸动，于是，柒不动声色地调阅庞大的资料库，一幅幅类似的画面呈现出来。
    有哥哥出征，拜托弟弟照顾家中年迈的父母。
    有男人将死，拜托生死之交照顾妻儿老小。
    有女人撒娇，拜托老公带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
    有朋友遇到难事，拜托友人借钱救急。
    这些画面归结起来，显示的是双方之间的熟络。
    阿峻真的拿我当朋友……柒挠了挠脸蛋，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包在我身上。”
    言罢，柒的全息投影快速缩小，电脑屏幕闪过一道电光，然后恢复正常。
    王峻抬了抬头，继续埋头看信。
    信中写明灵韵宝石最终落入神户逢山手中，死活不曾告诉公司总部，直到陈扬眉来到36号城市，成立灵韵生态项目组，展现出数个研究成果，神户逢山这才邀请陈扬眉赴会，并且展示了灵韵宝石的存在。
    但是，陈扬眉不喜欢神户逢山的性情，觉得此人不可深交。
    两人不欢而散，直到后来，灵韵生态的研究陷入僵局，他隐约察觉到人类与灵韵生态之间需要一个媒介。
    媒介不是别物，正是灵韵宝石。
    灵韵宝石只是陈扬眉的自创词，本身材质也并非寻常石头，这玩意非金非石非铁非玉非木，纯粹是能量的结晶，但却看得见、摸得着，同时具备能量和物质的特性。
    “这不就与灵韵芯片的性质类似？”王峻轻拍桌面，心中怀疑陈扬眉是受到灵韵宝石的启发，这才制造了灵韵芯片。
    紧接着，信中内容有些脱节，居然是详细介绍神户逢山。
    其中的重点是神户逢山喜欢以替身行事，凡是重要场合，从来不会真身出席，真身总是躲藏在暗处，一旦遇到敌袭，他就会大肆欣赏敌人的愚蠢。
    这个细节来源于陈扬眉的观察，至于陈扬眉为什么要观察？
    原因很简单，神户逢山请陈扬眉帮忙设计灵韵战甲，这玩意以灵韵宝石为驱动力，能让lv3中实力不强的神户逢山一跃媲美最强的lv4。
    如此厉害的一副战甲居然被要求设计了隐身潜行的功能，这也就算了，好歹还在科学范畴内。
    但紧接着，更离谱就是，神户逢山强烈要求战甲能开发出分身功能，就像对此有着某种特殊的癖好。
    最终，陈扬眉没有设计分身功能，以此为引子，扩大了两人之间的不满。
    王峻越看越是疑惑，总觉得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陈扬眉是一个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大科学家。
    没道理在一封关键信函内写这种细枝末节。
    果然，随着信件阅读到末尾，他看到了答案。
    陈扬眉帮忙研制了灵韵战甲，这幅战甲注定会在某些时刻，成为神户逢山的致命杀手锏。
    所以，他给出了克制战甲的方法——用变种人的血液泼洒灵韵宝石，灵韵宝石将会进入24小时的休眠状态。
    身为战甲设计者，陈扬眉留下后门漏洞的原因是他的另一重身份。
    关于这个身份，陈扬眉在信中没有多说，只是给出一具暗语：“英雄不必站在光明中。”
    最后的最后，陈扬眉写道：“找到黑锋巷的叶真老板，向他说出暗语，他会判断是否告诉你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真相。”

 第69章 赤旗

    王峻放下信纸，低声呢喃：“世界的真相？”
    从陈扬眉留信的口吻看不出太特别的关联，但是，一封信的最后和开头往往都是重点所在。
    最后的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说：“去找叶真。”
    “难道他和叶真相互认识？”王峻自问自答道：“可能性不算小，两人都在36号城市待了十年以上，又分别是某一领域的翘楚。”
    这时，柒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电脑屏幕中，“查到了，查到了。”
    王峻道：“捡重要的说。”
    柒点了点头，以较快的语速说道：
    “十七年前，第三调查车队曾报告过重大发现，红伞公司36号分部及时做出反应，派出接应队伍……”
    在柒的口述中，车队返程中的确遇到了大群畸变体。
    因为重大发现就是天然的灵韵宝石，宝石对畸变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不过接应的队伍火力强大，还有多名lv3超凡者随行，畸变体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困扰。
    真正的危机来自于接应的队伍，他们引导了错误的方向，把车队带到36号城市西北方向十公里左右的偏僻废镇。
    紧接着，接应队伍清理了车队原本的成员，不留一个活口。
    而且，接下来的十多年来，当年负责接应的人陆续发生意外，要么死亡，要么失踪，总是会有比较合适的理由。
    此等手法与第三调查车队那件事情不能说相似，只能说完全一样，不出意外，全是神户逢山所为。
    王峻闭眼又睁眼，心底那股莫名愤怒再次被激发。
    这时，灵韵芯片的宿主检测功能给出评测：
    【心灵状态受到意识残留体的污染，当前污染程度：1％，建议：重视自身当前情绪，找到源头并解决。】
    王峻愣了愣神，询问道：“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发生心灵污染？”
    灵韵芯片的回应还没给出，柒回答道：“心灵污染，这玩意很麻烦的，可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也比心灵上的进化之殇更为严重。”
    “细说。”王峻道。
    柒沉吟三秒，快速说出一大段资料。
    “心灵污染会扭曲心智，不仅是人类的心智，而是天下有灵众生的心智。”
    “具体诞生原因不太确定，但有山海设计院曾经发布过一个比较权威的说法。”
    “心灵污染多半来源于意识体，而意识体则是生命的精神体现。”
    “例如：灌注创作者浓烈精神的艺术品会蕴藏浅显的心灵污染。”
    “或者，人死之时，蕴含强烈的不甘或者其他情绪，也会留下意识体。”
    “例子还有很多，导致的原因不一而足，但重点是这类意识体分外脆弱，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只是遵循一个强烈的执念。”
    “若不能消除执念，则心灵污染无法消除，并会随着时间而加强。”
    “想要解决，方法只有一个，消除意识体的执念。”
    此刻，王峻按耐住心中无端的火气，有所明悟：他继承了前身的记忆，这份记忆里面藏着前身死亡之时破碎的意识。意识中最核心的执念就是找出父母死亡的真实原因。
    难怪此人会常年坚持锻炼，并且毫不犹豫地进入红伞公司。
    只可惜，前身孤僻而木讷，尤其不善人际交往，按照地球的说法，妥妥的社交恐惧症，到死之前，他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柒观察王峻的细微表情，轻声说道：
    “怎么了，你遭遇心灵污染啦？”
    心灵污染或多或少与穿越挂钩，穿越是绝秘中的绝密，能不说就不说……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没，只是问问。*
    “根据大数据显示，98％的人类说出这句话时都是言不由衷。”
    柒左眼瞪大，右眼眯小，仿佛要把左眼球挂在王峻脸上。
    半秒后，它脑袋向后缩，摊开双爪，“没什么要紧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我懂。”
    王峻点了点头，正要说谢。
    突然，柒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友情提示哦，遇到心灵污染还是尽快处理为妙，要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变种人。”
    柒一定是看出了点什么，大概是猜到我被心灵污染，但不可能知晓我的穿越……王峻沉吟片刻，脑海中快速权衡利弊。
    最终，他觉得自己必须求变，变被动为主动，主动清理掉神户逢山。
    一名lv3的超凡者，绝对不会好杀，应该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
    王峻折叠信纸，放回信封内，“是时候见一次叶老板了。”
    …………
    黑锋巷，某四合小院。
    院内地面铺展凉席，凉席上面摆着两个蒲团和一张矮方桌。
    叶真盘膝而坐，古拙长剑横在腿上，板着招牌式的扑克脸，让人完全看不出表情。
    “事情我知道了，信封和暗语确实是真的，但你说这封信是从赵家老爷子手上拿到的？”
    王峻轻微点头，没有多做言语。
    叶真国字脸认真而严肃，每句话说出来之前必然经过深思熟虑，语速并不算快：“倒确实像是他的性子，可你怎么保证这封信不是赵修鹤伪造的？”
    王峻应答如流：“我并不知道真假，但我知道自己的处境。”
    “说说看。”叶真颔首。
    王峻说：“神户逢山对我和另外一位在逃的项目组成员异常重视，完全超过了正常的程度。三个月的安全期在我看来已经不安全，此刻我仅仅是一位寄宿在黑锋巷的客人，无法让红伞公司那帮家伙生出忌惮之心。”
    “你很真诚。”叶真手指轻弹剑鞘，代替点头的动作，“没有找借口，更没有从那句暗语联想某些高大上的理念，这点我表示欣赏。”
    王峻微微一笑，“没有人生而高尚，比起虚无缥缈的理念，我更相信利益结合。”
    叶真皱起眉头，“这句话很适合红伞公司，但并不适用于黑锋巷，尤其是我，很讨厌类似的价值观，你就不怕因此
    得罪我？”
    “若是叶老板没有这点包容他人思的人胸怀，那我只好另谋出路。”王峻摊开双手。
    手掌摩挲剑鞘，叶真不紧不慢道：
    “说话够直接，还算有点意思。已经很久没有小一辈的人敢在我面前吐露心扉了。”
    听到这句话，院子里现在扎马步的叶苏撇了撇嘴，姐们从来都不遮遮掩掩，想到啥就说啥，也不见老爹夸上半句。
    她隔着空气，比出沙包大的拳头，挑衅王峻，就等着王峻给予回应，好让她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而不用枯燥乏味地站桩。
    王峻五官敏锐，看得到但不接茬。
    眼观鼻，鼻观心，双手自然搭在方桌边缘，既没有来回摩擦的小动作，也没有肩膝不自然的僵硬。
    叶真平视前方，视线中包含了王峻，但又好像根本没有看王峻。
    他的思绪像是放飞了一般，逐渐悠远。
    脑海中飘过那位常年身穿白色大褂，脚踩朴素千层布鞋的密友。
    那张随和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嘴角却倔强地不肯放平，像是对着整个世界宣告他的骨气。
    陈扬眉啊陈扬眉，你可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为什么走得那么早？还安排好了什么狗屁的计划，不让兄弟们给你报仇……
    叶真闭上双目，思绪随着视线收回，手掌放在心口偏下，那有一个内袋，内袋里面装着一封信函，信函的样式与王峻拿来的如出一辙。
    白色信封，没有花纹，更没有银边金线，只是信封正面写着笔画分明还算工整的字迹。
    两封信的区别在于，一封写明了收件人，一封的收件人则留了白。
    王峻端坐在侧，察觉到叶真的眉毛和眼皮轻微抖动。
    这一抹不易察觉的变化，给他仿如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增添了一丝伤感。
    突然，叶真双眼猛睁，眼底透出锐利光芒。
    “踏出这一步，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来之前，我就已经想清楚了。”王峻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与其被人追杀时狼狈不堪，我更愿意未雨绸缪，提前布局，不断蚕食敌人的力量。”
    “行，我带你去看黑锋巷的里子。”叶真提剑起身，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绑带，三穿五绕，打了一个好看的绳结，古朴长剑被牢固地托在他的背后。
    看到如此接地气的手法，王峻忍不住感慨道：“不应该驾驭能量，束缚长剑吗？”
    叶真道：“习惯了。”
    “原来如此。”王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高手也是从菜鸟成长而来，早年养成的习惯多有伴随终身的。
    “我家老爹是在给你留面子，”边上站桩的叶苏吼吼道：“你不知道高手相争就在毫厘，一点一滴的能量差距都不可忽略吗？为了装逼耍帅，值得吗？大撒币！”
    王峻额角冒出黑线，瞥眼扫过叶苏的翘臀，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冲上去烙个大脚丫子。
    …………
    刀锋影院，地下密室。
    叶真领着王峻走入一个电梯间，然后验证了一系列的安保措施，诸如：密码输入、虹膜验证、掌纹确认、语音口令。
    经过多项复杂程序，电梯间的门户缓缓闭合。
    叶真不是多话之人，并没有介绍的意思。
    王峻也不自讨没趣，安静站立，宛如雕塑。
    一般来说，没头脑应该搭配不高兴。
    但这两人凑在一起，就像是俩不高兴，除去必要交谈外，他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蹦出三句话。
    滴嗡嗡~滴嗡嗡~~滴嗡嗡~~~
    电梯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失重感笼罩王峻，由轻及重，逐步增加。
    王峻心底盘算：“按照正常的加速度计算，每秒至少下降8米，刚才已经过了15秒……”
    他得出自身位于地下120米并且继续保持下降速度的结论。
    当前地下深度远超36号城市的下水道，叶老板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疑问萦绕脑海，王峻耐着性子等待。
    电梯下降八九百米后，钢化玻璃外部的景色不再是各种岩层，而是一片空旷广博的空间。
    王峻踏前一步，手掌按住透明的玻璃墙壁，瞪大双眼。
    此刻，他所搭乘的电梯如在云端，环眺四方，可见巨大的环形山脉，山脉之中是一片盆地，盆地上方则是晶石点缀的巨大天花板，宛如永无白昼的夜幕星空。
    盆地的中央坐落着一座小型城市，目测城市大小约等于36号城市的十分之一，整体充满了科技感，街道、楼宇都是一体化的特殊材质，又像金属又似玻璃。
    唯一遗憾的是，这座小型城市绝大部分区域没有光照，唯有电梯七根特制的透明电梯管道下方存在成片的光亮，其余区域只有零星的灯火。
    “是不是感到震撼？”叶真背负双手，幽幽道。
    王峻点头，遵从心的意志，说道：“我听说过过这里，36号城市建城的原因，赵家甚至为了这座失落之城举族搬迁。”
    “不对，你错了，”叶真摇头，“失落之城由赵家把持三分之二，其余则由九大财阀的另外八家通过红伞公司36号分部间接掌控。”
    “那这？”王峻问。
    叶真答：“这座小型城市是失落之城的卫星城，独属于我们。”
    独占卫星城，黑锋巷的实力远比我想的更加雄厚……王峻眼瞳轻微颤动。
    叶真似有所觉，说道：“黑锋巷只是我们组织的一个部分，你不要有所误会。”
    “组织？”王峻皱眉，他对这两个词语有着本能的反感，没办法，他不是重新投胎，没那么容易忘记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这时，叶真眼底泛起豪气，扑克脸的每一根线条都如跃动的飞龙，整张脸显得神采奕奕，“赤旗，我们的组织名为赤旗。我们的信条只有一个：联邦的36个城市都是囚牢，必须解放全人类，集合36个城市的全体人类之力，我们才能免于灭绝在末世浩劫之中。”
    王峻眼眸迷离，好似梦回华夏，呢喃地说出一句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总有一天，赤色的旗帜必将插满全球。”
    闻言，叶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王峻，“你说什么？！”
    王峻意识到自己失言，沉默下来，看着叶真的双眼。
    深邃的双眸藏着惊叹、期许、渴望……
    上一世，王峻身为杀手，乃是黑暗世界的人，但他心向光明，被华夏革命先辈的大义感动，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感叹自身没有机会与先辈共洒热血。
    万万没想到，这一世还能听到类似的理念。
    王峻摇了摇头，眼底藏了三倍的认真，“我想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财阀本就不该高高在上，人与人生来平等，巨大的公司更不该成为奴役员工的机器。若有人能摇动赤旗，召集广大人民群众，翻覆财阀，破灭公司，指日可待。”
    “财阀掌握科技、经济、生存、超凡等多种命脉，要想翻覆，谈何容易。”叶真摇了摇头。
    王峻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是水，财阀为舟，只要能激发民众的思想，集合众多心怀觉悟之人，必将以星星之火燎原烧之。”
    “好，说的好，”叶真神色动容，完全不似寻常，他用力按住王峻的肩头，“能说出这番话，真是不枉我带你下来。”
    王峻心头升起一抹惭愧，这些宝贵的思想全都来源于他再也无法回去的，永葆青春的祖国。
    片刻后，电梯降落到底，大门缓缓开启。
    叶真望着王峻：“没想到你我如此投缘，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阿峻了。”
    王峻点头，“好的，叶老板。”
    “诶，换个称呼，”叶真轻微摇头，双手牢牢握住王峻的手，就像终于见到同志的老革命，“我比你年长许多，你就叫我叶老哥。”
    王峻嗯了一声，“叶老哥。”
    “对喽。”叶真嘴角微掀，拍了拍王峻的手背，“接下来，我得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人就像你的一面镜子，保准你看过之后留下深刻印象。”

 第70章 初见变种人

    地底，环形山脉卫星城。
    走在点亮光芒的区域内，王峻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地下城市的文明迥异于他的认知，两世认知加在一起，完全没有看过类似的地面与建筑结构。
    洁白，整齐，十多米宽的街道全是一体式结构，看不到一丝缝隙。
    每隔几十米，便有成对的路灯耸立在街道两侧。
    路灯与地面的结合处也看不到缝隙，更加诡异的是，这种特别的材料焕发着莹润微光，光芒拥有净化尘埃的清洁力。
    道路中央则每五米间隔排列一座长方形花圃。
    花圃宽一米，长三米，里面种植着荧光植物。
    有花，有草，有小树……
    地底的植物与地上的植物非常相似。
    例如形似四叶草的不知名荧光植物——草叶形状和根茎样貌几乎与地面上的四叶草没有差别，唯独叶子呈现半透明状，自然发出青蓝微光，像是不需要太阳，就能自我进行光合作用。
    走在这里，多少有点魔幻的感觉。
    若不是脚底传来的触感非常踏实，暗中掐到发青的小臂皮肤，王峻多半会以为自己进入了梦境之中。
    没过多久，他来到形如倒扣大碗的纯白建筑前。
    叶真介绍道：“进去吧，里面那人说不定你还认识。”
    熟人……王峻皱起眉头，脑海里放映着轮换画面，挨个切到他这些日子以来见过的所有人。
    完全没有头绪，还是不想为妙。
    王峻转而问道：“这栋建筑物是什么？”
    “组织最早发现这座卫星城，当时可无法点亮城市内的灯火，直到探索一年后，有人机缘巧合打开了类似的建筑物，我们才知道这种建筑物乃是整个城市的能量存储节点。”叶真解释道。
    王峻点了点头，随后走入眼前的建筑内部。
    穿过长廊，来到一处全透明的宽阔房间，房间正中央耸立着一根指能量柱，柱子里面关押着一个人。
    此人披头散发，身穿白色背心和黑色休闲裤，两只裸露在外的脚丫不成人形，后半段与常人近似，只是皮肤略有脱落，流淌着血水，前半段脚趾那部分就分外恶心，一根根面条粗细的触手纠缠成型，拟态着人的脚趾。
    时不时，脚趾便会分裂开来，化作十几根带有锐利倒刺的触手。
    叶真说：“他曾经是人，但现在已经是一名变种人。你可想得起来他的名字？”
    王峻摇头，“没有印象。”
    “你和他都是灵韵生态项目组的成员，只不过，他是内部成员，权限比你更高。”
    略作停顿，叶真继续道：
    “他的名字叫做刘嘉，是你的小组长。”
    王峻瞪大眼睛，“不可能，小组长早在灵韵生态项目实验室发生爆炸前两天就死了，当时红伞公司还出了公告来着。”
    “那份公告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刘嘉因为个人的贪心，私下接触了天然的灵韵宝石，导致身体发生异变，然后连夜潜逃。”
    “怎么抓到他的？”
    “也算巧合吧，这家伙异变成为变种人，空有超凡能力，但没有野外生存能力，当时逃到荒野上，便靠着支配游荡荒野的畸变体进行打猎。不巧，前段时间我领着人出去办事，回到36号城市之前，这家伙撞到我们手上。”
    “刘嘉就是红伞公司正在悬赏的实验爆炸生还者？”
    “没错，除了你，就是他。”
    “难怪前几天我听说还有一名生还者。”
    王峻当时经历的是36名生还者被清理，他我一人侥幸成功脱逃，其余35人全部死亡，这分明是被确定的事实，但后来莫名多出一人，这件事情藏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红伞公司对他和你的抓捕力度远比你想象的更大，只不过黑锋巷的特殊性让神户逢山疑神疑鬼，半天不敢落下棋子。”
    叶真取下背上长剑，杵着地面。
    王峻轻微眨眼，想了想，说道：“他和我都进了黑锋巷，真不知道有几分是巧合。”
    “你别瞎猜，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人安排，就算是陈扬眉那个聪明绝顶的家伙也做不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布置。”
    王峻分明察觉到叶真的语气有着一丝不确定。
    这时，叶真说：“红伞公司对你们两人太过紧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资料外泄，比如：灵韵生态的资料库。”
    王峻后脖颈挺立汗毛，灵韵芯片暴露了？！
    “不必紧张，你和刘嘉都被我们的暗中检查过，早就排除了资料被你们两人拿走的可能性。”
    首先排除正确答案……王峻心底送了一口气。
    叶真道：“其实，就算资料真的在你手上，我们也不会随意动手侵害，为了那份事业，我们赤旗的理念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你天然与红伞公司就该站在对立面。”
    紧接着，他讲出王峻父母17年前死亡的事。
    王峻默默听着，心底却说：“已经提前分析出来了。”
    他没有打断叶真，因为没有办法解释信息渠道的来源，直接依靠瞎猜不可能得出有效答案，若王峻的态度非常确定，则会暴露另有消息渠道的事实。
    也就是说，很可能把柒的存在暴露出来。
    柒是人工智能，却有着自我意识和独立人格，抛开它性格不靠谱的那一面不谈，单看能力，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轻易不该暴露。
    叶真道：“你曾在红伞公司中任职，应该听说过变种人。”
    “大致知晓，变种人与人类不相容，虽然样貌似人，但性情迥异，而且以人类为食。”王峻说。
    “纠正一点，”叶真伸出食指，轻微摇动，“确实算得上以人类为食，不过他们进食的方式很特别，并非通过嘴巴，而是……”
    叶真拍了拍手掌，不远处，带着面罩的工作人员便拿来了一个平板电脑，电脑里面展示着变种人进食的场景。
    其中一副，明显就是刘嘉别人。
    多种不同的进食场景，包含但不限于：变种人进食人类、变种人吞噬畸变体、变种人汲取植物直到干枯。
    叶真平淡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们进食的对象可以说没有区别，但凡有生命的，都是可食用的。”
    “多年来，联邦的专家学者得出总结，人类是变种人最喜欢的食材，其中尤其以超凡者和刚出生的婴儿为最。”
    “两者都被变种人看作美味佳肴。”
    “但前者是餐桌上的硬菜，后者则是开胃甜点，绝大多数变种人都在刚诞生不久就被消灭，但是总会有些例外，也总会有些人因为亲情，爱情或者友情而动了恻隐之心，但他们最后的结果从来都不会好。”
    叶真递出眼色，工作人员右手快速在平板上连续点击。
    透明的玻璃墙壁浮现投影大屏幕。
    屏幕里面显示的画面血腥而淋漓，首先呈现的是一名20岁出头的青年人露出变种人的真面目，把全家从父母奶奶爷爷到弟弟，妹妹全部吸成干尸。
    这一家人中没有一位超凡者，但却有着一个出生不过三个月大的婴儿。
    这个婴儿就是青年人的幺妹，可他双眸唯有冷漠，就像羊看着草，丝毫不影响他的进食。
    还有一幅画面则属于刘嘉，不是人类刘嘉，而是变种人刘嘉。
    那是一段监控录像，似乎是下三区的某个情色场所。
    刘嘉掩藏身份，正适合待在这种不方便记录客人身份信息的地方。
    他丧心病狂，但却没有失去理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准确的认知。
    一个lv1根本翻不起浪花，只要暴露他成为变种人的事实，绝对无法活着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监控画面显示时间，他停留的那个情色场所属于家庭作坊式的，也就一个风韵犹存的30多岁老鸨带着三个20岁出头的女人。
    刘嘉走出那个地方的时候是夜晚凌晨，身边伴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人，女人脸上满是惊恐，瞳孔无规则的扩散又收缩，已经被吓到精神失常，只会重复说着一句话：“不要吃我。”
    紧接着，画面一转，“家庭作坊”里只剩下三具干尸。
    两名年轻女人的尸体全身赤裸，皮肤灰黑，没有半点生前的靓丽肤质，她俩叠罗汉的抱在一起，四条腿被拧了下来，丢在一旁。
    老鸨则像是被十字斩分成了质量相等的四等分，散落在地面上，左右两只眼睛相互对准，传递着浓郁的绝望。
    画面到此远未结束，这两例仅仅只是一个生命层次刚到lv1的变种人所造成的危害。
    后续还有更加严重的，涉及一个城区，或者影响一个城市……
    短短十分钟之内，王峻把那些画面看了个大概，心底难以抑制的涌出反胃，恶心，以及愤怒的情绪。
    这是生物见到同类被猎食者吞吃的本能反应，人类不能免俗，王峻更不能。
    “很好，记住你现在的情绪，”叶真抬起右手，指向被困在能量柱中的刘嘉，“现在便有一位变种人在你的面前，你想怎么办？”
    王峻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吐出单字：“杀！！！”
    “就等你这句话，”叶真嘴角轻微咧开，“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让你亲身体验一下变种人到底是什么。”
    咔嚓~咔嚓~
    王峻面前的透明玻璃突然分开一条裂缝，紧接着裂缝快速勾勒出两扇透明的大门，大门向两边缓缓平移，留下可供单人通行的通道。
    王峻道：“你想让我和变种人战斗。”
    “你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叶真嘴角微掀，眼底流露欣赏之意。
    王峻：“只要是有血性的人，就不会看到刚才那些画面还能无动于衷。待会儿我动起手来不会有一丁点留手，不小心杀了这个杂碎，你可别怪我。”
    叶真无所谓地摆摆手，“需要什么兵器，尽管说。”
    “不用，我有。”王峻右手一翻，紧紧握持龙牙匕首。
    叶真不着痕迹地看向他的左手，“听说你是使用双手兵器的，另外一把呢？”
    “该用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王峻道。
    叶真：“行，那你进去吧，接下来的战斗就算作你的面试了。”
    王峻扭头，挑眉，“面试？”
    “我好歹也是一个老板，挑人当然得亲自过目。”
    叶真笑了笑，旋即恢复扑克脸。
    “丑话说在前头，你是lv1，里面的家伙也是lv1，你俩动手后，我和周围人都不会出手帮你，想要活命，你就拿出全部本事，不要有一点懈怠。”
    叶老哥是在给我示警……王峻道：“谢了。”
    言语落地，踏步向前，他进入那个进宫单人通行的门户。
    咔嚓~咔嚓~
    透明玻璃门快速封死，能量柱从上往下缓慢弥消。
    披头散发的刘嘉裂了咧嘴，冲王峻露出阳光随和的笑容。
    “你是……王峻。”
    他似乎辨认了两秒，想到王峻的名字。
    然后，刘嘉熟络地套近乎道：“还记得我吧，我是你的组长。”
    王峻不为所动，右手握住龙牙匕首，看着刘嘉就像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能量柱还没消失，刘嘉继续说道：“千万别听外面的家伙瞎说，他们都是黑锋巷的垃圾，刚才告诉你的一切都是谎言，实则是想要夺取我身上的关键技术。”
    说着，他抬起右脚，展示起来。
    “看到没，我找到了陈扬眉都没有发现的重大突破，人类和灵韵生态是可以共存的，只不过是需要付出少许代价。”
    王峻依旧无言，默默看着能量柱最后消散的微光。
    “哎~~~”刘嘉长叹一声，摇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时，王峻开口说道：“你已经成为变种人，变种人不是人类。”
    “但我们相互认识啊，当初你刚进小组的时候，我还蛮照顾你来着，这些总做不得假吧。”刘嘉摊开双手，漫步前行，好似对王峻没有一丝防备。
    王峻道：“谢谢。”
    刘嘉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喜色，“不愧是我红伞公司的研究员，明事理多了。”
    下一秒，王峻闪身消失，刘嘉的视线中失去王峻的身影。
    戳！！！
    刀锋入肉，直透心脏。
    王峻缓缓拔出龙牙匕首，冷声道：“你不该吃人。”
    刘嘉瞳孔扩散，双手僵硬，一寸寸挪向心口，拼命想要捂住流淌的血液。
    突然，哗啦啦的水声响彻周围，刘嘉心口的诡异紫血汹涌冲出。
    紫血凝锋，幻化成矛，直奔王峻头颅而去。
    “给爷死！”刘嘉嘴角含笑，脸庞狰狞，宛如渴求杀戮的恶鬼。
    歘歘歘~歘歘歘~
    十几根紫血长矛戳爆王峻的脑袋。
    刘嘉嘴角轻扬，“命不够硬的废物……”
    他正要嘲讽，却见被爆头的王峻肤色化作水色。
    不是本体！！！
    刘嘉瞪大双眼，急忙回头，“你……”
    龙牙匕首横向切割，锐利刀锋拥着寒光一闪而过。
    刀锋比声音更快，掠空断掉刘嘉脖颈，王峻提起刘嘉的头颅，后跳三步。
    这时，前方的人型冰镜破碎成粉。
    “装死反击，几十年前的老套路了。”王峻摇了摇头。
    “爷可没那么容易死。”刘嘉声音癫狂，双眼充盈紫血，凝聚两条紫色光辉，摄住王峻的双眼，“生命汲取！”

 第71章 为杀戮和战斗而生

    场外，叶真冷冷望向刘嘉，没有给予回应。
    旁边不远处，某工作人员摘下面罩，赫然正是李悬尘。
    李悬尘吼道：“师父，那狗日的汲取阿峻的灵韵啊，你还不阻止他？！”
    叶真摇头，“不急，再看看。”
    “看个鸡儿，”李悬尘直接爆粗口：“你不救，我来救！”
    同等生命层次时，变种人汲取超凡者的生命灵韵一共只需要10秒。
    他担心王峻撑不住，也害怕救下王峻，王峻却损失大半生命灵韵，就此伤到根基。
    叶真瞪眼，“悬尘，你太沉不住气了。”
    李悬尘：“人都要死，还管那么多，师父你也太不讲究，阿峻可是我们黑锋巷唯一的进化规划师。”
    地面的阴影卷成团，翻动着向透明玻璃房前进。
    下一刹那，叶真抬脚又落下，以他的脚为圆心，扩散出一道能量波纹，波纹所过之处，地面翻涌的阴影尽数湮灭。
    李悬尘见到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二话不说，跃向半空。
    咻！！！
    他的身形速度极快，并且动用阴影之力，开辟阴影空间，裹挟自身。
    叶真看都不看，拔剑斩出，然后收剑入鞘。
    剑华远去，掠空如虹。
    半空中一道半月形圆弧挡住李悬尘的去路，李悬尘拧腰转跨，变换重心，强行转移路线。
    然而，他的脚踝被叶真捏住，向后向下猛地一拉。
    嘭~~~~
    李悬尘脸部着地，屁股朝上。
    叶真踹了一脚自家徒弟的屁股，然后说道：
    “叫你别急，认真看。”
    李悬尘擦掉鼻血，抬头望向玻璃房。
    这时，他趴在地上，看到王峻左手食指微动。
    “没道理啊，变种人的生命汲取是得天独厚的天赋，这玩意一旦开启，被汲取之人的心灵意识与身体行动脱节，不可能还能动弹，除非阿峻的生命灵韵比变种人更多。”
    变种人的生命灵韵与超凡者的生命灵韵总量是不会发生巨大变化的，同一生命层次时，两者体内的生命灵韵总量几乎没有差别。
    王峻被袭击的瞬间，双眼被牢牢统摄，但他脑海中的意识还是自由的，灵韵芯片的自我扫描程序启动。
    【检测到来自变种人的灵韵汲取，使用者的生命灵韵正在被侵蚀，是否启动灵韵芯片过载模式？】
    【备注：过载模式能让你的生命灵韵大幅度提升，变种人的灵韵汲取只能对生命灵韵总量小于他自身的生命使用。】
    王峻用意识回应道：“开启。”
    就是这一个微小的瞬间，灵韵芯片过载模式启动，一股生物电流从虚实结合的亚空间中释放出来，然后流淌在王峻的身体内。
    他的手指轻微动弹，紧接着，手腕、手肘、肩膀恢复知觉。
    王峻不动声色，左手中指轻扣，藏在袖子中的蝴蝶刀滑入手掌。
    咔~咔~咔~
    王峻手腕舞动，蝴蝶刀辗转刀柄，展露锋芒。
    这一刻的刀锋翻飞起舞，犹如一只翅膀长满刀刃的穿花蝴蝶。
    绚烂，耀眼，夺目。
    刘嘉惊异道：“你的生命灵韵怎能突然暴涨？！”
    回答他的是王峻连续划过的刀锋。
    横七竖八的刀痕掠过空气，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极为细微的气线，共同构筑出包裹刘嘉脑袋的刀网。
    刷刷刷刷……
    刘嘉的脑袋遍布血线，坠落在地。
    妖异的紫色鲜血流淌如溪，地面湿漉漉的，却有着诡异的粘性。
    王峻明显感觉到鞋底被强力胶咬实，紧接着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泥潭旋涡，把他拉向地底。
    皱起眉头，王峻右臂猛然甩动，龙牙匕首笔直射出，钉穿刘嘉的眼睛。
    “嘿嘿嘿，没用的，你已经中了我的能力，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死亡就是你必然的命运。”刘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地面上，被刀锋戳穿的眼球诡异地转动，释放妖异的紫色微光。
    这时，王峻闭上双眼，呼唤灵韵芯片：“调出刘嘉的进化树。”
    注视十秒以上的条件早在他进入玻璃房之前就已经完成，刘嘉的进化树顿时出现在王峻脑海中，信息如下所示。
    【进化树归属者：刘嘉】
    【生命等级：lv1】
    【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466/666】
    【灵韵属性：幻】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紫血幻术（可查询）、近似不死（可查询）】
    【进化途径：变种人的进化途径只有通过大量吸食其他生命的生命灵韵，填充并堆叠自身的基因序列，理论上在达到lv5之前可以无限制地提升。】
    【当前状态：全无人性，别的物种，对人类有着异常饥渴的食欲。】
    【解决方案：杀杀杀杀杀杀杀。】
    看见七个杀字的时候，王峻便了解到陈扬眉对变种人有着怎样的认知——陈扬眉是灵韵芯片的制造者，芯片中保存的数据由他编写和收纳，而他对变种人只有近乎偏执的杀意。
    王峻依次看过刘嘉的三项能力，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能够不死了。”
    刘嘉破碎的小半张脸裂开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知道了也得死，没有区别的。”
    “不对哦。”王峻嘴角扬起，他看穿了刘嘉的能力。
    第一个能力——紫血幻术，这玩意就是以血为媒介的幻术。
    只要王峻看到、碰到、闻到他的紫色血液，就会不由自主的扭曲五官感受。
    第二个能力——近似不死，全体变种人共通的能力之一。
    lv1开始，变种人就能把自己受到的致命伤害转移为生命灵韵的损失。
    在当前阶段，刘嘉死亡一次，扣除100点生命灵韵。
    一旦他的生命灵韵不够100点，则下一次致命伤害就能把他杀掉。
    无头躯体捡起头颅碎片，双手用力捏合，向着脑袋原本的位置一扣，刘嘉活动了一下脖颈。
    此刻，他站在王峻身后三米，目光阴冷，饱含杀意。
    陷入幻术，无法动弹，杀你只在一念之间。
    但杀戮不能解决问题，成为变种人后，无论落在黑锋巷的手上，还是红伞公司的手上，基本不存在活路。
    眼下是唯一的机会，人质就是谈判的筹码，必须得控制住。
    刘嘉嘴角泛起笑意，手掌斜立，宛如刀锋。
    紧接着，他的手指快速扭曲，食指和中指化作扭曲的细碎触手。
    触手尖端即将触及王峻后脖颈，刘嘉阴冷的双眸再度扫向透明墙壁之外，“我知道你们看得到，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答应我的要求，不然我就将这小子吸成干尸。”
    这一次，叶真没有无视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即使曾是挚爱亲朋，变种人最终也会败给身体本能，终究会吸食人类的生命灵韵，你这家伙至少吸食了10名人类，结果却还是这般垃圾，连到底是谁处于优势都分不清楚，真是可悲。”
    “什么意思？”刘嘉愣神。
    “意思就是你已经死定了。”王峻闭上双眼，屏住呼吸，隔绝自身的视觉和嗅觉，加上他身上的肌肤并未沾染刘嘉的紫色血液。
    条件达成，幻象暂时清除，刘嘉回答的四个字就成了王峻锁定其具体位置的最好坐标。
    刷刷刷，刷刷刷……
    王峻双手交替，舞弄刀花，蝴蝶刀起舞翻飞，速度极快，让人看不清刀锋的轨迹。
    但是，比刀锋更快的是激光。
    咻！咻！咻！咻咻……
    刀柄末端绽放的能量光束，形成密集的火力网，眨眼间笼罩刘嘉周身。
    “这是什么武器？！”刘嘉大惊失色，连续跳步闪避。
    王峻侧耳倾听，以声音辨别位置，甩动中的刀锋末端总能恰到好处指向刘嘉的躲避路线。
    短短三秒后，王峻封锁刘嘉的走位。
    刘嘉双手捂住头脸，却依旧被多道光束击穿面部。
    生命灵韵再次减少100……王峻心底默默计数，手上动作压根不停。
    右手飞舞刀花，刀花如轮，溅射光束。
    场外，李悬尘满脸惊讶，“这他妈也太帅了。”
    他是知道王峻拥有蝴蝶刀的，甚至还自己去仿制了一把，没事藏在身上练着玩，就指望有朝一日让王峻大吃一惊。
    结果呢，今天看到王峻玩得那么花哨。
    蝴蝶刀还可以当枪来用……牛哇！！！
    叶真道：“奇门兵器？”
    听到自家师父的疑问，李悬尘来劲回应：“当然不是，这是阿峻专属的独门兵器——蝴蝶刀。”
    沉吟半秒，叶真点头，“名字取的不错，切合其意。”
    “师父，你说我也去搞一把怎么样？”李悬尘边说，还边模仿王峻翻转甩动手腕的动作。
    “贪多嚼不烂，”叶真无情打击道：“你跟着我学了有多少年？难道还不清楚自己是个啥玩意？老老实实用好你的能力就行。”
    李悬尘：“……”
    此刻，刘嘉连连后退，被逼退到房间角落。
    “别，别再打了，你又打不死我，何必白费力气，我们曾经是同事啊，可以好好谈一谈的。”
    他的语气慌乱，眼底敛藏凶芒，随时都有暴起反击的可能。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到眼前人睁开眼睛。
    然而，十几秒过去，生命灵韵连续流失两次。
    166/666，刘嘉看不到这个具体数值，但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最多还有两条命，用完之后就是永寂。
    不不不，绝对不能死，好不容易获得了超凡能力，就这么死了，怎么能甘心？！
    刘嘉咬了咬牙，不愿再等，右手五根指头扯破左手小臂。
    伤口流淌妖异紫血，他抬起左手，连续甩动两下，洒出一道“乂”字血痕，紫血一旦溅到皮肤，就能让王峻陷入幻觉，这是他最后的翻盘希望。
    王峻突然蹲身，拔起插在地上的龙牙匕首，然后拧动腰胯，借着身体的惯性甩动双臂。
    咻！咻！
    蝴蝶刀和龙牙匕首一前一后，交替破空飞出。
    紧接着，王峻极限后仰，闪躲紫血构成的“乂”字。
    “你躲不掉。”刘嘉脚下还有一个暗招，电视他用自己章鱼触手般的脚趾沾着地面的紫色鲜血，猛然甩出。
    这条血痕横向划过，泼洒王峻满身。
    此刻，王峻动作凝滞，触觉、嗅觉、视觉皆被紫血幻术的效果包裹。
    在他的感官中，厚重如墨的紫血形成血茧囚牢，封锁四面八方。
    然而，王峻不急不怒，脸上甚至还泛着微笑。
    歘！歘！
    两道刀锋入肉的声音荡漾开来。
    刘嘉眉心中刀，刚“死”不到半秒，还没来得及拔出蝴蝶刀。
    紧接着，龙牙匕首穿心而过，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166点生命灵韵迅速归0，两条命在一秒之内交代了两次。
    刘嘉不敢置信，瞪大双眼，双手各自扶着不同的刀柄，缓缓跪倒在地。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留不下只言片语。
    这个男人的身体就像是被神明用橡皮擦抹除，能见度快速下降：80%，50%，30%，0%。
    然后，空气中飘荡着生命灵韵溢散形成的微光粒子。
    紫血幻术失效，王峻回神，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蝴蝶刀和龙牙匕首。
    啪啪啪……
    透明的门户开启，叶真站在门口鼓掌。
    “你的应变能力很强，战斗起来得心应手，我真好奇你是怎么练的，难道红伞公司的研究员还得训练这些？”
    王峻道：“大概是个人爱好吧。”
    “就是就是，”李悬尘用调侃的口吻应和道：“师父，您老人家可别开玩笑了，要红伞公司的研究员都像阿峻这么练，那些安保人员和特战精锐得凶成啥样，咱们黑锋巷早就被灭喽。”
    “开玩笑得分场合。”叶真白了李悬尘一眼，然后抬手扒拉。
    李悬尘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臂受到猛力，整个人平移出去三五米，撞到墙边才停下来。
    这时，叶真凝视王峻，认真说道：“你精准控制时间差，让两把匕首前后扎入要害，这算是提前看穿吗？”
    “算。”王峻给出简单回复，但并不深入解释。
    叶真也没问，只是心中给出结论：王峻通过眼力判断出刘嘉的生命状态，得出变种人的复活不是无限的。
    这一点都不让叶真意外，但是，叶真想不明白，王峻怎么判断出刘嘉精确的复活次数。
    那读着秒的两柄刀锋，恰好间隔半秒，命中刘嘉的眉心和心脏。
    只要第二刀的时间再早上一点，刘嘉就不会死，反而还有最后一次生命。
    是运气？还是读秒计算后的判断？无法得知……叶真微不可查地呼出气息。
    若是后者，他不太敢继续联想。
    这说明王峻有着妙到毫巅的技术和堪称恐怖的战斗意识。
    哪怕是活了数十年的lv4，一辈子遇到过成百上千的强敌，也极少见到这般可怕的人，仿佛就为杀戮和战斗而生。
    “悬尘，你联系一下叶苏。”叶真吩咐道。
    李悬尘疑惑：“联系她干啥？”
    叶真道：“她不是总抱怨没有陪练的对象吗？现在有了，以后，她和王峻搭对练习。”

 第72章 上涨的辈分

    地下卫星城，某干净房间。
    明亮的灯光充满每个角落，一张矮桌旁边放着四个蒲团。
    矮桌上，四个瓷杯盛着七分满的茶水，琥珀色的茶面腾起袅袅热气。
    周边的蒲团却只有三人。
    叶真坐在主位，正面对着房门。
    叶苏，李悬尘分别在他左右。
    “老爸，你有没有搞错，我可已经是二级超凡者了，”叶苏轻推叶真的胳膊，“你让我和王峻对练，那不就是让我欺负他吗？不可能有效果的。”
    叶真眼神清冷，定定看着叶苏，“不服的话，待会儿可以试试。”
    叶苏歪了歪脑袋，“老爹，别闹了，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不可能有任何一个lv1的人打得过我。”
    “那可未必，话还是不要说太满为好。李悬尘嘴角一歪，露出坏笑。
    叶苏挑眉，举起拳头，“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李悬尘撇撇嘴，“切，有种不进平衡室，就在外面跟我打。”
    “呵呵呵，你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啊，比我高一级，还要我在外面跟你打，白瞎你多活的这几年。”叶苏对着地面，啐了一口空气。
    话才说完，她猛然反应过来。
    平衡室是地下城市独有的科技，来自于上一个纪元的文明。
    如何达成的原理还未可知，但是使用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主要功能就是把同一时间待在平衡室内的生命体的生命灵韵重量拉到平均数。
    如果平衡室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lv5，一个是lv1，前者的实力会下降，后者的实力会提升，单纯从生命灵韵总量的角度来分析，强弱就是完全一致。
    当然经过淬炼的身体，以及常年钻研战斗的意识都不会失去。
    这时，叶苏转头看向自家老爹，左手食指一下接一下的敲击茶杯侧面。
    “不是吧，您不会以为进了平衡室，他就能胜过我吧。”
    叶真嗅着茶香，说道：“可能性很大，至少七成以上。”
    听闻此言，叶苏拍桌嚷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要是在平衡室里输给他，我直播倒立拉稀。”
    “女孩子说话这么粗鄙，成何体统？”叶真双眸一凝，眼底透着一丝不悦。
    叶苏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突然，李悬尘拍桌，吼吼道：“一言为定，不给反悔！”
    他经常在对练中被叶苏吊打，原因就是进入平衡室，双方的生命灵韵一平衡，他的阴影之力就无法形成体系，叶苏却会迎来一次飞跃式的提升。
    此消彼长之下，他俩进入平衡室单挑的战绩是166战，148负，17平，1胜。
    唯一的胜利是因为叶苏初次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无法很好的掌控平衡。
    李悬尘正希望有人能狠狠收拾叶苏，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她逞口舌之能，当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转冷，叶真、叶苏同时望向李悬尘。
    一秒，两秒，三秒……
    轻微耸动肩膀，李悬尘浑身都不得劲。
    “你们两个姓叶的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叶真推了一下李悬尘面前的茶杯。
    李悬尘识趣地端起茶杯，悻悻然说道：“大不了不要叶苏倒立拉稀，只来个倒立撒尿就行。”
    话语落地，脑门铿锵一声响，迅速红肿臌胀。
    叶真收回右手，吹了一口气。
    旁边，叶苏比出v字手势，说道：“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家老爹。”
    李悬尘：“……”
    他很不甘心，长久以来的败北留下浓厚的心理阴影，甚至暂时压过了对于师父的敬畏。
    伸长脖颈，凑到叶苏跟前，李悬尘说：“我帮阿峻记着呢，待会等他过来，让他把你吊起来打。”
    叶苏似笑非笑，用下巴指向旁边的叶真。
    李悬尘侧目看去，注意到师父不怀好意的眼神，急忙补充道：
    “换个赌注呗，谁稀罕看一个女汉子倒立……”
    叶真的眼神冒着火，仿佛有三朵花在其中盘旋，房间内的空气变得躁动而压抑。
    李悬尘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说道：“等阿峻来了，让他来定赌注。”
    话语才落，不远处的门被连续敲动三下。
    王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这里没错吧？”
    “进来吧，门没锁。”叶真声音略显厚重，眼神出奇的带上了几分柔和。
    叶苏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细节，但她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多做联想，只当是自家老爹对新人的鼓励。
    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每次有新人加入的时候，他总会预留一到两个月的宽松时期，这段时期被周围人戏称为“新手保护期”。
    一旦过去，叶真就会恢复十倍严厉的态度，就算是他亲生女儿也没有例外。
    紧接着
    这时，门被从外往内推开，王峻换了一身衣服，白t恤，休闲裤，帆布鞋。
    他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双腿修长，搭配那俊逸清秀的容貌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就是那种帅归帅，但又人畜无害的阳光小哥，容易讨得女人和长辈喜欢，却又不容易被同龄男性讨厌。
    “我没想到地下城市的浴室先进的有点过分，第一次用，有点震惊，这才来的晚了些，不好意思啊。”王峻歉意地笑了笑。
    叶真招手说道：“快进来坐，不用太过拘谨。”
    王峻嗯了一声，盘膝坐在剩下的蒲团上，端起茶杯细细品尝。
    旁边，叶苏瞪大双眼，看看自家老爹，瞅瞅王峻。
    老爹对王峻的态度也太好了点吧？！
    这不太科学啊，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的眼睛瞟向李悬尘，双眸明媚，好似灵动的精灵正在用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语言说话。
    李悬尘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不明白意思。
    叶苏龇牙威胁李悬尘，李悬尘撇开脸，挠挠耳朵。
    就你一人想不通啊？呵呵……李悬尘凑到王峻耳根旁，用只有他俩可以听到的声音询问：“阿峻，你刚才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吧。”王峻轻微抬头，满脸的不太确定。
    “那敢情好，你说说看。”李悬尘像是听见了惊天大秘密，冲着叶苏挤眉弄眼，然后按着王峻的肩头，凑近耳朵。
    这等姿态摆明了就是再说爷们俩人是兄弟间的感情，外人不要多嘴。
    叶苏嘴角抽搐，双拳捏紧，很想直接怼在李悬尘贱兮兮的笑脸上。
    除了老妈以外，还没有看过老爹对谁那么随和。
    小九勉强算一个，但是小九双腿不便，得到照顾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她不算是正式加入黑锋巷，只是寄住加治疗。
    论情论理，老爹都不可能对小九严厉。
    王峻呢？怎么可能让向来板着扑克脸的老爹特别对待。
    没错！！！
    叶苏和李悬尘深刻知晓叶真的性情——
    不用太过拘谨……这六个字根本就不该从叶真口中冒出来。
    这时，李悬尘满怀着即将得到秘密的欣喜。
    王峻把来到地下城市的见闻还有他与变种人的战斗浓缩成几十个字，快速概括了一遍。
    听完之后，李悬尘傻眼了，呆愣道：“就这？”
    “这些还不够特别吗？”王峻指了指周围，“这么大一个地下城市，叶老哥还说这才是卫星城，赵家和红伞公司还掌握这更加庞大的一座失落之城。”
    李悬尘：！！！
    脸庞遍布惊悚，每一根细小的肌肉都在抽动，脸皮和肌肉之间仿佛有了某种隔膜，前者想到东边去，后者就蹿到西边去。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多了无数道褶皱。
    对面，叶苏的表情也不比李悬尘好上太多。
    只见她下巴仿佛脱臼了一般，上下嘴唇和牙齿保持这至少三厘米的缝隙，活脱脱一尊亲眼目睹了克苏鲁的骇然，整个人宛如泥雕木塑，进气和出气都不由自己控制。
    他俩心底有着共同的震惊——叶老哥！
    王峻的胆子到底是有多大？难不成身体里面根本没有别的器官……
    两人相互对望彼此，然后一寸一寸转头，望向叶真。
    这时，叶真直接忽略左右两边的诡异表情，把他要让王峻和女儿叶苏安排为对练对象的事情，以及平衡室的功效快速说了一遍，临到最后补充道：
    “阿峻，后续就由你来操练小女，她要是不听话，你就可劲儿揍她，不用给我留面子。”
    听到这句话，李悬尘和叶苏呆若木鸡。
    厚礼蟹！！！
    今天是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这句话的语气应该是对同辈说的，不是对小辈啊！
    王峻想了想，抿尽杯中茶水，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有几成把握？”叶真嘴角勾勒弧线，形成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
    王峻扫了一眼叶苏，谦虚道：“五五开吧。”
    “似乎不太有信心呢。”叶真调侃一句。
    王峻笑道：“没打过之前，我和天王老子也是五五开。”
    闻言，叶真反应了半秒，然后含笑点头。
    两人对话时，左右两边安静异常。
    李悬尘心底：“阿巴阿巴阿巴……”
    叶苏心中：“鹅鹅鹅……”
    两人暂时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他们真的想不通王峻为什么敢称呼叶真为“叶老哥”，更加想不通为什么叶真不仅不在意，反而还颇为认同。
    瞧着这个聊天的架势，就像是酒桌之上，两个大人正在相互寒暄，旁边的小辈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
    此时此刻，叶苏甚至忘记自己应该不满王峻。
    直到李悬尘提醒——他用脚丫子踹了一下她的小腿。
    叶苏轻咳两声，“我……”
    一个字刚刚蹦跶出来，叶真、王峻、李悬尘的目光全部落在她的脸上。
    叶苏大脑一片空白，停顿了两秒，愣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词句。
    叶真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刚才还雄赳赳的，这会儿当着王峻的面，你话都说不利索了？”
    “才，才没有。”
    叶苏试着找回自己的腔调，连续轻了三次嗓子，然后说道：
    “打就打，现在开始，随时开始，我都可以。”
    她故意瞪大眼睛，向王峻展示自信。
    王峻心底感到奇怪——明明对方是lv2，怎么气势上弱了这么多，和往日的感觉不太一样。
    边上，李悬尘喝茶入腹，缓和数秒总算回过神来。
    “既然说定了，那就赶快走起。”
    他从叶真的态度中，大概揣摩到点意思——
    先前，王峻和变种人的战斗肯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看懂，但师父却看了出来的，要不然没理由师父会平白高看王峻一眼。
    不管那么多先……李悬尘不愿意给叶苏反悔的机会，率先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充当开门小弟。
    光洁的门板开启，屋内的光晕撒丫子跑到外面，赫然是一条整洁的室内走廊。
    叶真作为长辈，对叶苏和李悬尘的小小恩怨门清，哪里能不知道李悬尘的小心思，不过，他摇了摇头，看破不说破，当先带头走出门去。
    一个当父亲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女儿从小到大太过一帆风顺。
    同龄人中没有敌手，这就已经很让她的心态膨胀了。
    在平衡室内，她更是可以把黑锋巷十二刀锋的好几位按在地上摩擦或是吊在天花板上捶打。
    近半年来，叶真发现叶苏的心态不对劲，对于同龄人的战斗力充满了小觑。
    这种状态很不好，一旦某天她独自面对敌人，心态上的漏洞很容易被久经杀伐的老手看穿，到时候吃的亏不是死就是残。
    于此如此，有一个年龄比她更小，实力比她更强，心态比她更稳的年轻人出现，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叶真看着王峻时，眼神分外柔和，“来，我们边走边聊。”
    随后的一路上，叶真头前带路，王峻跟随左右，另外两人被甩开七八步。
    叶真悄然释放超凡之力，隔绝后面两人，不让靠近，更不让听到他和王峻的对话。
    叶苏和李悬尘并肩前行，相互之间看看彼此，又看看前方。
    汗，爆汗，瀑布汗……
    他们望着王峻的背影，眼神如出一辙的幽怨。
    没办法，王峻的辈分似乎被拔升了一筹，压得他俩脑瓜子生疼。
    片刻之后，抵达平衡室外，隔绝的能量墙消失。
    叶真握着王峻的手掌，“阿峻，那就拜托你了。”
    “尽力而为。”王峻眼中无比认真，双手反握叶真的手掌。
    看到这一幕，李悬尘仿佛看到了两位很有心灵默契的老前辈，他识趣地闭上嘴巴。
    旁边，叶苏双手环胸，无风自凌乱，想要吐槽但却不知从而吐起。

 第73章 你俩都没看懂

    平衡室的大门缓缓闭合。
    王峻没有第一时间观察眼前的对手，而是打量起了四周。
    天花板透亮洁白，地面光洁如镜，四面的墙壁全是透明的玻璃。
    但进来之前，李悬尘专门提醒道：“小心平衡室里的墙壁和地面，那些玩意硬得不太正常，就连lv4的力量也无法损害分毫。”
    缓过神来的叶苏看着王峻分外不顺眼，任谁也不喜欢平白无故低了一个辈分。
    她心底暗暗鼓起：待会就把王峻打得哭爹喊娘。
    瞅着王峻四处张望，摸摸又看看，叶苏戴上一副半机械式的拳头，不满地说道：“喂喂，你看够了没有，还打不打了？”
    “别急，环境还没熟悉好，给我两分钟。”王峻丝毫不客气，用陈述句的口吻说出来，压根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苏举在胸前的拳头，挥也不是，不挥也不是。
    “哼！！！逼事真多。”
    面对小女孩脾气的叶苏，王峻压根懒得置气。
    他低头看着地面，尝试着脚下发力，同时，催到体内的一部分能量顺着重心下压。
    脚底板与地面接触，轰隆一声闷响。
    换做寻常的地面，早就碎裂出蜘蛛网状的痕迹，但这里的地面坚硬无比，丝毫痕迹没有留下，而且，王峻的脚底板传来一股酸麻，顺着脚心向上传导，仿佛要透穿胫骨。
    “隔着休闲鞋的厚底……这里的地面反作用力很大，比常规认知中至少大了三倍开外。”
    王峻留意到这个细节，便默默记在心中。
    一个善于战斗的强者，一定不会放过利用环境中的各种细节。
    足够的坚硬程度，也就意味着这个地面几乎很难形成缓冲，肉体凡胎若是摔在上面，只会比其他路面更加疼痛。
    “好了，可以开始了。”王峻拉开距离，笑着说道。
    叶苏拍拍大腿，站直身躯，右手那只硕大的拳头爆出蒸汽声。
    呲！呲！
    紧接着，拳头展开，再放大一倍。
    “早就等得不耐烦喽。”
    话音起，人影飙出。
    叶苏快的身后拉扯出一条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出拳头。
    十个沙包加起来那么大的拳头迎面扑来，王峻感受到一股凌冽的劲风，耳朵、面皮生疼。
    她的能力是什么……王峻脑海中回荡着疑问，手上动作快如闪电。
    锋锐的刀锋悍然出鞘，龙牙匕首斩中机械拳套。
    呲啦啦啦啦~~~
    让人耳朵发酸，牙齿颤抖的锐利摩擦声响起。
    空旷的平衡室内却吧回音完全消除，仿佛并不想影响到对战两人的状态。
    下一秒，叶苏冷冷哼道：“我的拳头可没那么好接。”
    呲！呲！呲呲呲……
    连绵不绝的蒸汽爆发出来，她的右手拳套第三次展开，这才露出自身的本来面貌。
    肉眼可见的湛蓝色冲击波席卷而出，仅仅一个光影拳头就比寻常人类成年男性的躯干还要巨大。
    王峻剑眉轻皱，手腕轻微转动，龙牙匕首改刀锋为刀面，牢牢抵住右手拳套的侧面。
    铿锵！
    王峻手臂发力，龙牙匕首推开拳头，紧接着，一脚正蹬踢直接踹入叶苏怀中。
    “来得正好！”叶苏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仿佛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她的左手拳套依旧保持寻常大小，甚至比拳击手的标准拳套还要小了三圈。
    快，快，快。
    没有多余的蓄力，完全就是快到极致。
    刷刷刷刷刷刷……
    左手刺拳，连天如幕，笼罩王峻周身，封锁每一个可以闪避的走位。
    场外，李悬尘屏住呼吸，心底暗道：“不是吧，上来就中她的大招，阿峻还怎么打。”
    他却忘记了，这种类似于偷袭的手段叶苏是怎么学会的。
    场内的叶苏却记忆犹新——因为，她唯一一次在平衡室内单挑输给李悬尘，就是被李悬尘一个虚招接上一个用尽全力却不显山露水的超级大招。
    歘！歘！歘欻欻……
    拳如枪，枪枪似龙，咬定青山不放松。
    王峻左右闪避，上下腾挪，穿梭在拳影之中。
    叶苏嘴角扬起自信笑容。
    她的拳头速度极快，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只能够凭借身体的第一反应进行闪躲。
    然而，人类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很容易欺骗的。
    漫天的拳刺之网中藏着两成虚招，其余八成才是实打实的攻击。
    拳影连环枪！
    叶苏专门给自己的招式命了名，外人听来或许觉得土，但她很满意，因为这种没有花哨的绝招就很符合她的性格。
    一秒，两秒，三秒……她心底默默读数，等待着王峻失误的那个瞬间。
    王峻不知道她的诸多心思，全力以赴闪避着。
    拳头如影，不能入眼，入眼就会乱，只要眼睛跟着拳头走，那么不到三秒时间，必然失去胜机。
    因为，高手相争最看节奏，不能跟着别人的节奏走，而是要死死咬住自己的节奏。
    王峻不能看，索性不去看，他闭上双眼，放任身体本能自然而动，自如地辗转在拳影笼罩的范围内。
    “阿峻这时候还托大，这不是让老哥我揪心嘛。”李悬尘扶额叹气，恨不能场外指挥。
    旁边，叶真道：“不要乱用老哥称呼自己。”
    “……”李悬尘默然三秒，然后硬着头皮询问道：“师父，你和阿峻真的同辈论交啊？”
    “很正常。”叶真颔首，“他在进化规划师方面就是翘楚，甚至能让曹卿荀老爷子动了心思，想要让我把他介绍道万灵大学里面去深造。”
    “曹老爷子百来岁的人，他的徒弟应该比师父你辈分更大吧？”头铁憨憨继续提问。
    叶真瞪了一眼李悬尘，“脑门还肿就把你的嘴巴拉链拉上。”
    听到这句话，李悬尘老实下来，边搓揉额头边说：
    “阿峻，你行的，你一定行的，吊打叶苏臭丫头的重担就看你……”
    话没有说完，叶真一脚踹在李悬尘的屁股上，“观其不语。”
    李悬尘揉着屁股，半蹲下去，从下向上仰望叶真，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
    叶真对自家徒弟不爱转动脑瓜的特点把握得相当到位，第一时间补充道：“叫你别哔哔。”
    李悬尘连连点头，双手捂住嘴巴。
    与此同时，平衡室内的战斗局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王峻的闪避快如闪电，身形移动快速而迅猛，根本不因为闭上了眼睛有丝毫的迟疑。
    快，快到极致，快到不可思议。
    不对，应该说着是行云流水的畅快，他的动作明明可以看清楚，但是叶苏的拳头死活就是碰不到他的衣角。
    心底的倒计时已经没有了意义，叶苏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扼制王峻的闪避，绝对不能给他机会。”
    这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信心正在一点一滴的消磨。
    王峻每多闪避一秒钟，叶苏的心灵就多一分煎熬。
    换做平时，她不会轻易失去理性，但脑海中回荡着的小旗子成为了心灵的种子——失败就要倒立拉稀。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不可忍受的“残忍刑罚”。
    其实，王峻都不知道这个赌注的存在，李悬尘更是不会较真，只不过叶苏天生就是执拗的性格。
    “不能输，不能输……快中，快中……”
    她的念头纷乱，心湖的涟漪滔滔如波，一浪接着一浪，很快便犹如终年无法停息的暴风海洋。
    乱到极致，心如麻球。
    这时，王峻敏锐地捕捉到了时机。
    一记刺拳贴着他的脸庞擦过，速度比之前慢了接近十分之一。
    王峻藏在袖口的蝴蝶刀再次出鞘。
    咔哒咔哒。
    刀柄与刀柄撞击，刀刃弹出，舞动如蝴蝶扇动的彩色翅膀。
    同时，刀柄末端的激光连续射出。
    咻！咻！
    叶苏感受到致命的危险，一直预备蓄力，准备给王峻致命一击的右拳不得不放松开来。
    手掌展开，护住脖颈与心口。
    灵韵凝聚的激光穿透力十足，击穿了机械拳套的第一层装甲，然后戳穿了叶苏的右手手掌。
    吃痛的她连续后退多步，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的残影。
    王峻！！！
    叶苏顾不得右手掌被洞穿的痛楚，耳廓微动间辨认出一脚不在视线范围内的鞭腿。
    左手手臂收回，左腿弯曲回弓，她快速形成单脚站立，左手左腿联合防护左侧肋骨的姿势。
    “猜错了。”王峻的声音幽幽传来。
    不好，他怎么在右边……叶苏眼帘轻微抬起，意识疯狂催动身体：动啊，动起来！
    可惜的是心乱如麻的叶苏无法判断下一步应该用怎样的动作。
    王峻不给她丝毫考虑的余地，右拳猛烈击打叶苏的后侧腰肾脏。
    紧接着，蹲身下伏，双手撑地，扫出一腿。
    叶苏正在金鸡独立，后脚跟被扫了一腿，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调动全身能量，稳住重心。
    然而，王峻是行家里手，攻击的方向与叶苏的右脚脚尖一致。
    叶苏单靠一只脚掌实在无法形成有效的抓地力。
    后仰滑倒，悬空时腹部被肘击……
    下一秒就是后脑着地，生死不知。
    “卧槽，阿峻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是切磋，不是搏杀啊！！！”
    李悬尘忍不住在场外叫喊起来。
    然而，平衡室完全隔音，一个分贝都别想透入里面。
    此时此刻，叶苏整体是懵逼的。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人生三大问徘徊在脑海中，无法挥散而去。
    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加上王峻的击打，获得了二次加速度。
    叶苏坠落的时间甚至不到0.2秒。
    饶是她有lv2超凡者的体魄，后脑依旧是很脆弱，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少说是个重度脑震荡。
    就在这时，王峻的左脚垫道她的脑袋下面。
    吭的一下闷响，叶苏的后脑被王峻的脚背借助，避免了脑震荡的后果。
    然而，叶苏躺在地面上，仰看着天花板，还有王峻那张倒着的面庞，喉咙失去了声音一般，根本就说不出半个字眼。
    输了，怎么可能就输了？
    叶苏脑海里回荡着刚才的一切，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看似掌控全局，实则从头到尾就没有获得一丁点的优势。
    因为，整个脑海中的复盘都是空白的。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
    看似用刺拳笼罩王峻，用右拳的机械拳套待命，随时准备猛击王峻，结束战斗，但王峻从头到脚连一次刺拳都没有命中。
    这已经不是失败，而是彻头彻尾的溃败。
    不远处，平衡室的大门打开，叶真和李悬尘走了进来。
    李悬尘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又看到了最想要的结果，当即嘚瑟起来。
    “哈哈哈哈哈……还不服气吗？叶苏大小姐，这会儿咱们黑锋巷总算出了一个能治你的人。”
    叶苏没有回答李悬尘，翻身，双手撑地，站起来。
    她经过一系列的复盘，大概想通了失败的原因不再王峻有多强，而在她和王峻持久对峙的过程中，王峻没有失误，而她失误了。
    常言道，久守必失。
    但这个法则放在王峻身上，似乎失去了效力。
    叶苏心底足足数了200下，一秒一下，也就是……
    3分20秒！
    这时，她看着王峻，就像人类看着机器人。
    “你怎么办到的？”
    王峻摇了摇头，“与其问我问题，你还不如先包扎一下手掌，待会血液凝结可不好脱下拳套。”
    闻言，叶苏感觉到右手掌的疼痛，然后脱下拳套。
    叶真一言不发，走到近处，帮着女儿包扎。
    两个洞穿手掌的孔洞并不算粗，只有一根米线的粗细，这还是因为王峻可以缩小了生命灵韵转化为激光的频率。
    李悬尘猛拍王峻肩膀，“牛啊，阿峻果然是阿峻，我看好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我不搞基。”王峻拍掉李悬尘的咸猪手，侧向移动三步，拉开两者间的距离。
    李悬尘故作哭唧唧的表情，委屈巴巴地抛出媚眼。
    “阿峻哥哥好厉害呢，人家好崇拜。”
    王峻翻起白眼，默不作声。
    他知道面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千万的开玩笑方式，只要给予回应就深陷套中。
    李悬尘还在耍贱，继续抛媚眼。
    突然，叶真一脚赏出，李悬尘圆润而形象地滚到一边，摔了个头下脚上，大字摊开，半边靠墙半靠地面。
    紧接着，叶真凝视王峻，犹如重新认识他。
    “我看走眼了，你动起手来比我想象中更狠。”
    “还好。”王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有点习惯了。”
    “习惯？”叶真疑惑。
    王峻道：“我都是自己瞎琢磨，跟着电影里看来的，哪招帅就学哪招。”
    叶真摆摆手，没有继续追究，但他连王峻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干脆，利落，致命，有效……
    远比红伞公司的最强安保精锐都更有杀伤力，神他妈看电影学来的。
    这时，叶苏蹿来，举起扎着绷带的右手掌，说道：
    “不至于啊，这就是点小伤，手掌穿孔而已，过些天就能自愈的。”
    “你没看懂？”叶真反问。
    叶苏满脸问号，正要回答。
    叶真抢先堵住她的嘴巴，“你不用回答了。”
    紧接着，他看向李悬尘，李悬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你俩都没看懂。”扑克脸绷不住，叶真扶额，叹息道：“阿峻，你不介意我给他们解释一下吧？”
    王峻点头，“没问题。”

 第74章 真正的演技纯天然，去雕饰，让人自行

    “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叶苏挥了挥手，大大咧咧道。
    李悬尘眉毛拧成麻，脸上的不解并不比她少。
    但是，叶真的威严非常管用，在一个徒弟心中，师父可不就宛如神明，几乎没有半点忤逆的心思。
    埋下脑袋，他不敢吭声，果然听到叶苏的惨叫。
    “啊！啊啊啊……”
    叶苏一边叫唤，一边喊道：“爹，你可是我亲爹，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在两个臭男人面前拉我的耳朵。”
    叶真不予理会，摇了摇头，“你连别人的杀意都看不明白，亏得你还能长大这个岁数，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杀意，哪里有杀意。”叶苏下意识问出声，双手连忙捂住嘴巴，然后转头望向王峻，脸上写满了疑问。
    王峻道：“不好意思啊，就，习惯了。”
    李悬尘脑袋到底还是比叶苏更加好用一丢丢，他看看叶真，瞅瞅叶苏，瞟瞟王峻，心底似有所悟：
    “阿峻刚才下手已经脱离了狠的范畴，根本就是要命！”
    第一下便是那两道激光，直接指向咽喉和心脏。
    叶苏的反应若是慢上一点，等待她的就不是一点小伤了。
    大部分超凡者没有特殊的强化过身躯，要害部位受到重创，也会如常人一样失去战斗能力，甚至当场死亡。
    紧接着，第二下是近身的一套猛击，招招奔着要害去的。
    叶苏从小锤炼身躯，即使觉醒超凡能力后，也没有放松对于近身搏杀的训练，因此她的身体比寻常的超凡者更加结实抗打。
    饶是如此，王峻一套连招下来，叶苏仰面倒地后便与死无异。
    那时的她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我懂了！！！”李悬尘猛拍大腿。
    王峻默默看向他，递出一个“我劝你别说话”的眼神。
    李悬尘皱了皱眉，不明白王峻递来怪异眼神的意思。
    “懂，就你的脑袋瓜？”叶苏不咸不淡地嘲讽一句。
    李悬尘当即把王峻的眼神抛到脑后，瞪眼回怼道：“我的脑瓜咋地也比你好用，你个核桃仁。”
    “呸呸呸，你的脑门看着亮，其实都是脑髓外渗，漏出来了吧。”叶苏骂骂咧咧，双手在额头前后比划，“要不然干嘛天天扎个开花小辫子，彰显自己的不同？”
    “这是潮流，女人不懂。”李悬尘翻起白眼。
    “切，脑仁如瓜子的废物说谁是女人呢？”叶苏挺起胸脯，挑衅道。
    李悬尘道：“废物说你呢！”
    此言一出，十方俱静。
    王峻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右手掌心按住李悬尘的肩膀，宽慰道：“尘哥，少说点吧。”
    李悬尘转头，张了张嘴，似乎理解到自己有了某个致命失误，但是不经常调动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弯，他整个人呈现出表情呆滞，眼神放空的状态，犹如蓝屏死机的电脑。
    旁边，叶真右手不安分地抬起三寸，却又快速放了下去。
    叶苏捧腹大笑，笑着笑着突然说道：“呵呵呵，傻瓜了吧，这可是三年级小学都不用的套路。”
    这句话一出，叶真的右手无法继续按耐。
    啪！！！
    一声脆响，手掌击中脑门，他扫了一眼叶苏和李悬尘，然后转头说道：“阿峻，让你见笑了。”
    “没事，尘哥的性子我已经习惯了，”王峻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到还有人能比他更那啥。”
    叶真：“……”
    这时，李悬尘脑筋转了过来，意识到他自己骂了自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金鱼的记忆都比他更长六秒！
    他乐呵呵看着叶苏，“小学三年级就不用的，你怎么还在用？哈哈哈哈……”
    王峻满脸无语，默默瞅着李悬尘。
    低情商：肆意调侃，不顾别人爹的感受。
    高情商：默契揭过，不议人短，无形中提升好感度。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能错，尘哥不愧是尘哥，能活这么大已经不是一个奇迹了，而是连续不断地奇迹片段组成的日常——
    不是在作死，就是在去作死的路上！
    这时，王峻看向叶真，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代入感：
    一个二货女儿，一个二哈徒弟，难搞啊！！！
    旁边的叶真沉默不语，习惯板着脸的他已经无法控制脸部的细微表情，嘴皮和眼皮轻微抽动，嘴唇缝隙张开一丝。
    过往的严肃瞬间弥消，呈现出来的唯有无奈。
    叶真宁愿独自单挑两个除了孙鹿棠以外的半神，都不愿意待在当前局面下。
    半秒后，他轻叹一口气，强行转移话题道：
    “悬尘你看到出来些什么，说出来吧。”
    李悬尘张了张嘴，还想抓着原来的问题不放。
    王峻看不过眼，赶忙按住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按叶老哥的意思来。”
    他生怕李悬尘闹出幺蛾子，眼神示意李悬尘。
    李悬尘脖颈微转，眼角余光扫道叶真的微表情，这是快要火山喷发的节奏！
    浑身上下一个哆嗦，给他吓的心底再无其他念想。
    这时，叶苏不服气道：“说啊，我看不出来，他也看不出来！”
    李悬尘道：“这可未必。”
    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昂起脑袋，清了清嗓子。
    “咱俩都是靠本能战斗的，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叶苏发挥杠精本色。
    李悬尘很想回嘴，却把嗓子眼的字眼硬生生咽了回去，然后向叶真献宝般说道：“其实阿峻的杀招一共藏了两下……”
    说出脑海中的复盘信息后，李悬尘双手环胸，嘴角勾勒无法抑制的弧线。
    见到这一幕，王峻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一张表情包图片。
    柴犬歪嘴笑再加双爪交叉环胸.jpg！
    “说的还行，至少看出点东西。”叶真稍微夸奖一句。
    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李悬尘朝叶苏抛出一个小眼神。
    “老爹的但是还没出来呢。”叶苏相当熟悉叶真的风格，永恒不变的套路——先扬后抑。
    “胜者不与败者争辩。”李悬尘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其余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叶苏：“……”
    王峻站在旁边，看着两个活宝耍宝，心中默默点赞道：
    “蛮有意思的，就像在看家庭情景剧。”
    这时，叶真的但是如约而来，因为叶苏提前点出“但是”，他故意换了个词语起头：“只不过还有一个关键点。”
    略作停顿，他卖起了关子。
    一秒，两秒，三秒……
    等到叶苏、李悬尘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叶真继续说道：
    “悬尘你遗漏了最为关键的第三点。”
    “你们俩的难道没有注意到王峻垫出去的那只脚吗？”
    “脚……好像没什么问题吧。”李悬尘歪了歪脑袋。
    叶苏颔首，不太确定的说道：“他出那只脚，不就是为了救我吗？要是没有那只脚垫过来，这会儿我肯定不能和你们说话了，重度脑震荡是没得跑了，怎么也得送去冷姐那边急救。”
    “救？”叶真尾音拖长，声调厚重，“他的第一反应可不是救人。”
    叶苏：？？？
    李悬尘：？？？
    “哎呀，叶老哥真是好眼力，居然这都看出来了。”王峻脸上带着腼腆微笑，那是一个杀手藏起来的杀招被人欣赏后，难得的喜悦。
    这种感觉，前世的王峻偶尔感受过一次，令他觉得迷醉。
    没想到，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位知己。
    王峻喜不自胜，看向叶真的眼神里更多几分熟络。
    叶真：“你可真是不客气，我让你帮忙，可不是让你直接干掉我女儿。”
    “这不是还没死嘛。”王峻道。
    “等等，等等，”叶苏赶忙说道：“老爹，你们俩人不要打哑谜了，赶快说啊。”
    “不用说了，我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李悬尘举起手，就像课堂上自愿回答老师提问的乖宝宝。
    叶真给出鼓励的眼神，“说说看。”
    李悬尘：“阿峻垫出去的那一脚最开始可不是平着出去的，而是……”
    他没有直接口述说明，身体摆出姿势，学着王峻当时的模样——右脚脚掌垫出，脚尖呈现六十度向上，然后双手抱着一个圆球，模拟人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叶苏反应过来，“脑袋下面对应的位置就是脖颈，王峻的脚尖翘起来，正好……”
    “正好可以击中你的颈骨骨节缝隙，”叶真言语里呆着丝丝凉意，“但凡他的脚掌继续立着，你就只有一个下场。”
    叶真没有明说，但在场众人都是常年战斗的达人。
    哪能不知道他话中所指。
    颈骨错位，神经扭断，当场死亡。
    一旦王峻的脚尖没有放平，叶苏就是一具尸体。
    “嘶~~~~~~~~~”
    李悬尘倒抽一口凉气，上半身下意识撤开，整个人横向打斜，面部表情极其夸张。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阿峻，你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真的是研究员出身吗？”
    王峻轻微耸动肩膀，“我跟着电影里面学来的嘛，杀手啊、特工啊、那些牛叉人物不动手则已，动手就让敌人非死即伤。”
    “别开玩笑了，这他妈是跟着电影就能学会的？”李悬尘满脸的不相信。
    王峻迟疑半秒，说道：“对，还遗漏了游戏。”
    略作停顿，他展露比阳光更加灿烂的微笑，“你懂的啊，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就连恋爱游戏都全面虚拟现实化，网络的世界堪称应有尽有，我在其中冲浪的时候，玩的游戏不在少数，学到一些实用小技巧是非常合理的。”
    你怕是当我是傻子哦……李悬尘心里有话，嘴不想说。
    边上，叶家父女相顾默然。
    叶真看向王峻的眼神里颇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突然，叶苏脚掌跺地，踏出一步。
    “你该不会是红伞公司秘密训练的特工，任务就是潜入黑锋巷，获得我们的信任吧？”
    看着她满脸明白人就是我的表情，王峻颇为无语。
    李悬尘狐疑道：“这件事情，我和悟哥提前有过调查啊，报告都已经上传到系统里，你没看吗？”
    “啊？！”叶苏傻眼。
    李悬尘道：“21日凌晨我们决定接应他，当时就有过粗略的调查，随后第二天又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最终确定王峻的绝对不是特工。”
    “首先，他当天晚上出事时，可是引动了赵家、林家，赵家甚至出动了出云龙蛇，这个番号的队伍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其次，阿峻本人是一个常年潜伏的不安定分子，他在红伞公司中没有朋友，对同事对上级都是公事公办，尽量疏远。”
    “其三，线人给出的报告看来，阿峻应该是一个有着严重社交恐惧症的青年男性，他孤僻而木讷，不善于与人交流。”
    “等等！！！”叶苏抬手立掌，强行打断道：“社交恐惧症？”
    哒哒~哒哒~哒哒~
    跨了几个大步，她来到王峻身旁。
    “瞅瞅，你瞅瞅，这家伙从头到尾哪有一点社恐？”
    “他妈的，”李悬尘啐出脏话，满脸嫌弃，说道：“能不要打断我？我后面就要说到了。”
    叶苏哦了一声，默默退出几步。
    李悬尘继续道：“对比很明显，线人上交的报告中，王峻社恐、孤僻、木讷，我们实际接触中，他何止不是社交恐惧症……简直就是社交牛逼症，从最开始的绑票林幼薇，到后来的治疗林幼薇，以及带着我敲诈医疗费。”
    “咳咳咳……”王峻轻微翻起白眼，“说事，说事，别扯题外话。”
    李悬尘颔首，说道：“你瞧，他这反应速度，木讷吗？不木讷！那他孤僻吗？都和师父打成一片了！他要是孤僻，我们俩人都得算孤独症患者。”
    “有点道理……但这和他是不是特工有直接联系吗？”叶苏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李悬尘摇了摇头，“我有点心累，外加口干舌燥，师父也看过那份调查报告，让他来给你说吧。”
    臭小子……叶真瞪了一眼李悬尘。
    李悬尘赶忙背身，装作没有看到。
    “王峻的真实情况，和我们看到的实际情况不符合，有着一个重要原因。”叶真把王峻隐藏自我的原因娓娓道来。
    一个早慧的七岁小男孩，某一天突然得知两位研究员父母的去世，小男孩身边再无亲人，这时候他学会了保护自己。
    伪装、乖巧、听话……变成一个不给红伞公司添麻烦，又能让红伞公司竖立口碑的好孩子。
    紧接着，好孩子一步步升学，展露出如他父母一般的聪明学识。
    天生的研究员，伟大的科学家，人类探索知识真理边界的先行者……
    这样的人正是红伞公司最最需要的零件！
    于是，早慧男孩长大，明明有着更好的升学机会，却毅然进入了红伞公司，从基础职位干起，然后成为研究员，接触到当年他的父母略有涉及的科研领域。
    叶真的口吻平缓，声音充满磁性，语速适中，让听闻之人充满了代入感。
    王峻心底悠悠一声气。
    令人感动的好故事……
    如果那一天真正的王峻没有死去，故事或许会成为现实吧。
    可惜，现实就是现实，从来都没有如果。
    “红伞公司从未信任过王峻……毕竟，当时的那件事情涉及36号分部的高层，而高层的最高领导至今都没有换过。”叶真缓缓闭合双唇。
    “我懂！神户家的狗东西，各个都是疑心病。”
    叶苏连连点头，泪眼朦胧。
    她看着王峻，眼神里饱含着母性光辉——磁性渴望保护幼崽的本能。

 第75章 真相何在

    “倒立……”
    李悬尘秉承着作死本色，吐出两个字。
    叶真和叶苏同时转头，前者眼瞳深邃如深黑永夜，后者双眸冒火如锅炉倾倒。
    神态有所不同，但父女两人眼睛里蕴含的威胁意味如出一辙——
    敢在多说半个字，你就死定了！！！
    “倒立什么？”王峻站在旁边，满脸不解。
    李悬尘张了张嘴，感受到四道目光如剑戳心，心底压力激增。
    “没，没什么，就是一个小玩笑。”
    咳咳咳~~~
    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他转移话题道：
    “阿峻，以后就靠你来帮我出气了。”
    “出什么气？”王峻道。
    李悬尘：“她啊，每次都在平衡室里虐我……”
    随后，王峻知晓了叶苏在黑风巷的实力定位。
    十二刀锋，除去最厉害的一个，以及几名与她关系较好的几名女性，余者皆被她在平衡室里爆捶过不下十次。
    李悬尘是受害最深的，足足一百六十多次。
    听完之后，王峻感慨道：“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个老实人。”
    李悬尘道：“老实？不，我可不是老实人。”
    他慌忙拒绝“老实”的称号，仿佛这是一个神憎鬼厌的巨大缺陷。
    “我在夜店里可是电腰王子，拯救了数量众多的迷途少女。”
    说着，他的腰臀前后摇摆，脸上露出猥琐的微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王峻翻起白眼，摇了摇头，“挨人暴打一百六十多次，要我是你，早就趁着夜黑风时，找个没人的角落里，套着麻袋打回来喽。”
    李悬尘面色一僵。
    王峻继续道：“这么能忍，实在人呐。”
    “我，我，我……”李悬尘嘴角抽搐，说不出后面的话语。
    他心底无限懊恼，为什么以前就没有想到。
    但是，叶真就在旁边，他不敢表现出来。
    悠悠一声叹，李悬尘说道：“叶苏大小姐向来自视甚高，对自己的实战能力深信不疑，阿峻你能帮我打击她，我很感激，以后一定再加把劲，争取一次都不要让她胜。”
    “不可能，绝对没有这个机会。”叶苏断然否决，“下一次，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准备万全也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差距，阿峻的格斗能力秒你十条街。”李悬尘撇嘴嘲讽。
    叶苏：“你……”
    “够了，”叶真立起手掌，“还是看看小峻怎么说。”
    李悬尘赞同点头，“是啊，阿峻愿不愿意搭对训练还是一个未知数。”
    王峻相当务实，直接了当地询问：“加入的话，有额外的酬劳吗？”
    叶苏：“你，你才是一级超凡者，姐们没有问你要陪练费就很够意思了，你居然胆敢反过来要？”
    王峻不理会叶苏，直勾勾看向叶真。
    叶真无奈摇头，答应道：“有。”
    “多少？”王峻追问。
    叶真愣神，没有想到王峻会当众深聊“薪酬”问题。
    旁边，李悬尘右手藏在身侧，用身体挡住叶真的视线，然后对着王峻比出一个大拇指。
    兄弟，不愧是你，咱服气了！
    王峻保持微笑，一点都不尴尬。
    嘴角狂抽，叶苏处于爆火的边缘，给李悬尘看得直乐呵。
    这时，叶真经过思考，说道：“你俩搭档对练，相互之间都有裨益，直接给酬劳有点不太合适。不如这样，两人每次对练都设置一份奖金，胜者拿走。”
    “可以。”王峻的回答简短而直接。
    叶苏脑瓜轻微转动，还没有想明白，就听到王峻问：
    “每次的金额多少？或者说，能不能不用联邦币付款。”
    叶真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接触地下城市之前，王峻已经感觉到联邦币对超凡者来说价值不太对劲，远远比不上暗火印记这种隐秘货币。
    现如今，他身怀10000暗火印记，赵家的治疗还有后续收益，一共可以到手50000暗火印记，约等于5亿联邦币。
    对于一个lv1超凡者来说，这笔钱足够用到突破lv2。
    而今，看到帷幕后隐藏的另一个世界，他越发觉得联邦币没什么用。
    王峻道：“还是用超凡材料吧，黑锋巷应该不会缺吧。”
    叶真嘴角微微掀起，“黑锋巷的背后是赤旗，荒野之上，赤旗建立有许多隐藏的聚落或者是村子，联邦的36座地面城市中，除去绝对中心的1号城市外，其他35座城市都被我们的据点包围。荒野至上的超凡材料可不会少。”
    王峻听出了叶真的言外之意——赤旗组织拥有强大的实力。
    但是，王峻眉毛一挑，心底暗道：好战略，这不就是妥妥的农村包围城市吗？
    他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想出这个策略，但却不好直接询问。
    心底充盈期待，面容挂起微笑，王峻问：
    “叶老哥打算用什么品质的超凡材料作为胜者的奖励？”
    右手轻微握拳，拳眼抵住下颌，叶真略作思索，说道：
    “阿峻你是进化规划师，想来不可能缺少低品质的超凡材料。那就……c级吧。”
    c级超凡材料的定价普遍都在100万联邦币以上，而且，计数的单位都是毫升或者克。
    一份至少也得5毫升，那就等同于500万联邦币。
    紧接着，王峻得知搭对训练的频率——每个星期两次。
    一个星期可以赚1000万……王峻虽不是特别爱财，但也很愿意答应下来，他嘴角上勾，自信微笑，说道：“好，陪练的差事我就应下了。”
    “啊？老爹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叶苏眼底绽放小星星。
    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底认为王峻这一次的胜利全都源于她的大意，下一次，只要再一次，王峻一定会尝到失败的苦果，之后搭对训练获得奖励的都会是自己。
    “大方？”叶真微不可查地摇头，“这些材料都得你自己出。”
    闻言，叶苏愣在原地，这个消息等同于晴天霹雳直接落在头上，轰轰轰轰……
    本以为是一份来自老爹的大礼，没想到啊没想到。
    叶苏揪着衣角，说道：“不能您来出吗？”
    撒娇的口吻冒出来，叶真却不买账。
    叶真：“没有失败的代价，胜利的果实将不够甘甜。”
    叶苏：“……”
    叶真：“你没有获胜的把握也蛮好，这说明了你的自我认知没有偏差。”
    如此明显的激将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是，有些人明知道是激将法，也愿意往里面钻。
    叶苏跺了跺脚，叫嚷道：“我是怕王峻不够强，亏的太多。”
    “不用担心，他的那份我来出。”叶真道。
    叶苏挠挠耳朵，满脸疑惑地盯着叶真。
    要不是她深知自家老爹老娘感情深厚，很可能会怀疑王峻是叶真在外面的私生子。
    这时，王峻说道：“叶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但若我输，材料则由我自行提供。”
    叶真转头，张嘴正要说话。
    王峻抢先道：“我也想要品尝足够甘甜的胜利果实。”
    “好，就依你。”叶真颔首。
    至此，王峻和叶苏的搭对训练计划定下。
    叶真满意点头，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来是想要看到陈扬眉先生信中提到的世界真相。”
    王峻指向周围，“若说这就是真相，我却是不相信的，星之历之前有着其他纪元，譬如：日之历、月之历，以及更加古老的纪元。网络上的猜测繁多，甚至蛮多都有真实考据，一座地下城市虽然震撼，但还算不上世界背后隐藏的真相吧。”
    “确实算不上真相，”叶真抿唇凝思，延迟三五秒，说道：“这座卫星城中恰好有一些东西，可以给你展示。”
    “师父，你要给阿峻看那个？！”李悬尘心底震惊，他当年一直想要看，但叶真始终用他的能力不到，心不够静为理由，足足拖到他成为lv3巅峰。
    “来吧，带你参观一下旧纪元的文明，这里就藏着人人追寻的真相。”
    叶真撂下一句话，转身漫步而去。
    随后，王峻跟上，李悬尘、叶苏则默契地站在原地。
    …………
    数分钟过去，王峻来到一个电梯间。
    叶真站在电梯门右侧的控制面板前，按下一个按键。
    电梯缓缓启动，向下移动。
    这时，他捏头问道：“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王峻点头，说出自己的猜测：“地下城市之下还有地下，那里才是真实所在。”
    “对，但不全对。”叶真停顿三秒，电梯下落的速度逐渐加快。
    又是那种一路下坠的情况，但周围不再是遮蔽视线的岩层。
    “严格说来，这个电梯才是原版，之前我们下到地下卫星城的电梯只是仿制品。”叶真解释一句，然后伸出手指。
    顺着指尖的方向，王峻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到远处的一座巨大的岩山，山体表面流淌熔岩，目测约有数百米高。
    王峻道：“不像是单纯的山体。”
    “没错，小峻你的眼力不错，”叶真颔首，“那便是我要让你看到的真相。”
    “嗯？”王峻的鼻音上扬。
    叶真摇了摇头，说道：“先卖个关子，等到下面，你就知道了。”
    嗡嗡嗡~~嗡嗡嗡~~
    电梯下坠的速度开始减缓，给出即将抵达地底的信号。
    王峻跟随叶真，走出电梯间，行了一段路。
    突然，他入目所见化作一片星河灿烂。
    脚底踩着的岩层嶙峋凹凸，其上遍布晶石，晶石散发幻彩光芒。
    “都是光芒构筑出的幻觉，你别一直盯着看，会伤到心灵的。”
    叶真提醒一声，然后抬手指路。
    “这边来，跟着我走，马上就到了。”
    王峻点头，快步跟上，却发现自己与极远处的那个巨大山体的距离正在急速拉近。
    “有点不习惯吧，别担心。”叶真再次提醒，“这些晶石都是前方那个大家伙掉落的，走在晶石铺就的路面上，看到的事物会与以往有所偏差。
    王峻：“那座山体应该是某种生物吧。”
    “咦，你猜到了。”叶真脚步微顿，然后与王峻并肩而行。
    他边走边说：“待会见到的东西确实是某种生物，但却已经是一具尸体。”
    王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没多久，两人穿过晶石路面，来到那座山体下方。
    前方不远，两名老者负手而立，不是别人，正是曹卿荀和孙鹿棠。
    叶真似乎也有些意外，“孙老、曹老，你们怎么跑到这来参观了？”
    曹卿荀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王峻，然后冲着叶真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某人小气，不愿意放人。”
    叶真闭口不接茬，颇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劲竹姿态。
    这时，孙鹿棠道：“王峻，欢迎你加入赤旗。”
    “孙老也是……”王峻本想问，但话到一半觉得没有必要，眼前的一切已经说明了一切。
    孙鹿棠含笑点头，验证了王峻的猜想。
    “二老慢慢参悟，我和小峻先不打扰了。”
    叶真面无表情，拉着王峻就要走。
    曹卿荀卡位精准，阻拦在王峻和叶真之间，然后给出眼色。
    “怕个球，老夫再怎么蠢，也犯不着当着你的面撬墙角。”
    叶真左脚悬空，不为所动。
    曹卿荀翻起白眼，道：“老子还不是赤旗的人，是你们的指挥所派人专门请我来的，你搁这给老头子我甩脸色，就不怕我拍屁股走人？！”
    闻言，叶真悬空的左脚放回原位，“那就同游。”
    真鸡儿现实……曹卿荀满脸嫌弃，应声道：“好，同游。”
    另外一边，孙鹿棠道：“王峻小友可知晓我们眼前的山体是一尊生物？”
    “嗯，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了。”王峻颔首。
    孙鹿棠接着道：“那你可知道它就是头上那座前一个文明的城市的动力源？”
    “我没有看到传输能量的管道。”王峻疑惑。
    “上一个纪元的文明与现在截然不同。”孙鹿棠声音里有着某种期许与向往。
    王峻想要追问，却见孙鹿棠转头望向叶真。
    “来都来了，叶真老板不带王峻小友进去看看吗？”
    “正有此意。”叶真回应一声，走近，“小峻，你在外面看到的仅仅是那种生物的一层蜕壳，里面才是它的本体，以及上个纪元留存下来的技术。”

 第76章 科学？玄学？

    山体内部的洞窟还算宽敞，足够四人并肩而行。
    王峻一路前行，感受到空气愈发灼热，皮肤上面的汗毛被热浪侵袭，蔫在肌肤上扒拉着，带来让人不适的感觉。
    周围，三位大佬随行，其中两名lv4和一名lv5，压根没有一点感觉。
    王峻额头冒起米粒大小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滑落。
    不一会儿，他的衣衫浸润汗水，透出隐藏在布料之下的矫健身姿。
    “不错啊，王峻小友的体态很适合练习武术，有空的话一定要和我家不悟多多交流。”孙鹿棠笑呵呵说道。
    曹卿荀瞪了瞪眼，“别一天天看到好苗子就想拉着人跟你学武，那是粗鄙的。小峻这么优秀，特别是脑子好使，超凡之力够用就差不多了，最主要的还是发展进化规划师这条路线，真正的吃香喝辣，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的座上宾。”
    “老夫也能走到哪里都吃香喝辣。”孙鹿棠回了一嘴。
    曹卿荀道：“呵，那哪能一样？你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都怕你，那是把你当成核弹头供着。我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啤酒瓶子见了开盖，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再香的饽饽吃下肚后，也会被拉出来。”孙鹿棠不咸不淡地摆手。
    曹卿荀：“你！”
    他猛然挥动袖口，啐声说道：“匹夫，老子不屑和你一般见识。”
    孙鹿棠道：“有脑子的人都胆小，怕死的很。”
    眼瞅着两人犟嘴的局势就要升级，叶真赶忙施展大打断术。
    “前面就到地头了，两位前辈上次来过，这会可得安静点，让小峻好好欣赏一下里面的美景。”
    听闻此言，曹卿荀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去。
    孙鹿棠挤弄眉毛，比出一个胜利手势。
    王峻看着两位老爷子，总觉得他们没有了上一次见面时的放不开。
    那时候的两人多少还端着点架子。
    这会儿，好像都展露了不少真性情，看起来蛮有意思的。
    谁又能想到两位老爷子拥有举世闻名的声望，但年过百岁之后却有着贴近孩童的良好心态。
    突然，前方的空气中传来一股灼热气息，形成肉眼可见的橘红色能量潮汐，宛如明灭不定的烛火，照亮前路。
    嘭嘭！嘭嘭！嘭嘭！
    若有若无的心脏跳动声由远及近，一开始很小声，但慢慢加重，加大，在洞窟里面形成回音。
    四周和天顶的嶙峋山石受到能量波纹的震荡，岩石缝隙里不断落下尘埃。
    “马上就到地头了，”叶真招了招手，“来，小峻，还你走前面。”
    王峻满脸疑惑，仿佛在问为什么。
    叶真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用眼神示意王峻前行。
    眼角余光扫过后方，王峻看到曹卿荀、孙鹿棠两位老爷子脸上的笑。
    似乎，有那么一点坏，但又不是恶意的。
    “叶老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王峻问。
    叶真道：“当然不是，我们就跟在你身后三米。”
    “第一个进去的人会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王峻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叶真嘴角轻咧，不予回答。
    “王峻小友，你放心进入吧，”孙鹿棠单手按住王峻肩头，渡送一股气机，“这仅仅是我们三个老油条的美好愿望，并不一定会由你实现。”
    “没错，完全可以放心，老孙在场，你若还能受伤，明天我就去找报社给披露出来。”曹卿荀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是吃席都要让全联邦一起吃啊……王峻埋汰地瞅了一眼曹卿荀。
    咦，小友果然注意到了我的好意，待会一定可以找准时机和他详聊……曹卿荀嘴角含笑，依旧没有放弃把王峻带入万灵大学的心思。
    在他看来，王峻最恐怖的天赋是那份异于常人的眼力。
    曹卿荀不知道王峻身怀灵韵芯片，更无法联想到王峻脑海里面拥有一个庞大无比的数据库，充满了对于灵韵生态中的方方面面的解读。
    他印象中的王峻有着一双堪比神明赐予的眼睛。
    这双眼睛可以看穿超凡者的虚实，可以准确帮他人找寻进化途径，更可以看出进化之殇的原因，还可以找到每一种超凡材料的合理搭配。
    王峻天生就该是一名的进化规划师。
    其他的天赋，其他的身份，统统都得靠边站！
    山体动荡，王峻脚步稳定，一步一步踏向灼热的气浪，过程中，他的身躯有了化作纯水的趋势。
    这是不可抑制的本能，是生灵即将见到更高位生命的本源战栗，也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
    拐过洞窟一角，出现在王峻面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广场。
    广场地面的材质与地下城市的建造材质相似，整体形状好似圆形托盘，表面铭刻着纹路。
    纹路形成一副神秘图案，图案的正中心向上凸起，穿出一柄足有五六米的长枪，长枪由下至上捅穿一只异兽。
    异兽体长近八米，形如鳌龟，尾巴却似长有蛇头，通体的躯壳仿如岩块，岩块周围则凝结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王峻双眼瞳孔收缩如针孔，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
    这他妈不就是玄武吗？！
    脑海中刚刚闪过念头，王峻耳畔立刻听到一个宏远的声音：
    “何人能够呼唤吾名……”
    紧接着，王峻七窍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整个人呆愣愣杵在原地。
    空洞的眼神显示着他的精神已经去向了不知名之所。
    挥挥~挥挥~
    曹卿荀蹿到王峻身前，手掌连续挥过，然后歪着脑袋诧异道：
    “他，他的意识不见了！”
    闻言，孙鹿棠一步迈出，缩地成寸来到近处。
    他的手掌按住王峻的天灵盖，一股股无形气劲如瀑布倾斜，裹挟王峻周身，仿佛在用某种特殊的方式给王峻来一次全身检查。
    “没有一点反应，他的身体机能却完全正常，呼吸、心跳、脉搏都很平稳。”
    叶真道：“等一下吧，他应该是进入了精神体才能前往的特殊空间。”
    “不科学啊。”曹卿荀摇头。
    “曹老上次来的时候也亲身经历了，现在说什么科不科学的，不太合适吧。”叶真淡淡道。
    曹卿荀道：“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虽然提前说明白了，但我一直认为精神和身体的剥离是不现实的，或者说，那是不完整的，血肉身躯和精神意识本就应该是彼此相互依存的，缺少了意识，我们就只是一堆骨头和血肉，缺少了身体，则连我们的存在都无法被证实。”
    “不现实，但你体验过。”孙鹿棠微不可查地摇头。
    曹卿荀想了想，解释道：“我始终认为是幻觉来着，就比如眼前的生物尸体蕴含着某种导致我们认知出现错误的气味。”
    “现在呢？”孙鹿棠笑着说道。
    曹卿荀满脸凝重，绕着王峻转了三圈。
    脚步停顿，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用手掌托住下巴。
    “不太确定……”
    “能让你这老小子怀疑自己过往几十年建立的认知可真是一件费劲儿的事情。”孙鹿棠咧嘴，笑得很开心。
    曹卿荀叹气，“没办法，老头子我除了科学，别的一概都不相信。”
    “科学又何尝不是一种迷信？”孙鹿棠耸肩，“科学没有办法完全解释月之历的祭祀之法，更无法解释日之历的超凡科技。”
    “是的，日之历的遗留科技太过惊人。”叶真颔首附和，“我们至今无法弄明白当时的人们使用了怎样的手段，为什么只是简单的一幅刻图，加上一只体型巨大的兽类，就能为整个卫星城供给能量。”
    听闻此言，曹卿荀半蹲身体，手掌抚摸地面。
    “日之历和星之历间隔太久了，好多东西被月之历的文明给抹去，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掩盖在岁月长河下的灰烬尘埃。”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向往，对于日之历的辉煌时期的无比向往。
    古老的文献有过记载，日之历的人们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又找到了人类内修己真的进化之路。
    那个年代人人都是超凡者，人人都可鱼跃龙门，只要用心努力，就一定可以改变固有的命运。
    当时的人们是这颗蔚蓝星球的绝对主宰，什么样的疾病都能治愈，天空、陆地、海洋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探索，所有的生灵甚至连这颗星球都匍匐在人类的脚下。
    那时的人类甚至通过如脚下这种被称呼为阵法的东西，前往了月亮，并且打造了一座名叫月宫的城市。
    回过神来，曹卿荀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掌来回摩挲地面。
    实际上，早在上一次来，他已经检查过许多次，从各个维度的数据去检验和测试。
    但是，地面留下的纹路中没有任何特殊物质。
    仿佛真的就是靠一副古怪的图案，达成了如此特殊的效果。
    图案完美复刻下来，用在其他地方却没有了相同的效果。
    归咎起来应该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缺少了中心部分的关键点——贯穿巨兽的长枪和巨兽尸体。
    第二个是材料，地面的材料是已知的众多超凡材料无法合成的。
    其实，如果王峻醒过来，就会告诉他们：
    阵法这种玩意根本就不是科学，而是玄学。
    用科幻的常识去解释玄幻，根本就不正常，好吗？！
    与此同时，王峻的意识体来到一处桃源地。
    小桥流水人家，嫩藤绿树翠鸟。
    整个环境就像是人间仙境，但王峻清晰地知道自己仅仅是一道意识体。
    他来之前，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升空，然后进入某个空间隧道。
    “这是哪里？”先前听到过的声音传来，“年轻人，你是不是想要询问这个问题？”
    王峻摇头，“不用，我大概知道这是哪里。”
    “呃……”空气中荡漾的声音有了一丝迟疑。
    王峻继续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玄武是你的名字吗？但你的身躯好像小了点？真正的玄武不是应该更加庞大吗？”
    问题犹如机关枪连射，发发命中关键要害。
    那个声音沉寂下去，突然，巨大的水花溅起，小小桃源的水池中露出一颗大鳌的脑袋。
    它头顶隐有龙角，嘴颚如石，开合间掀起一股热浪。
    “小子，你的问题太多了。”
    王峻道：“突然来到贵宝地，难免有点心绪激动。”
    “激动什么？”大鳌疑惑。
    以为见到老乡了呗……王峻笑着摇摇头。
    大鳌轻咳两声，正色说道：“首先呢，我得说一下，我是正儿八经的玄武，只不过是异变了少许血脉，所以才有着火焰之力，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一点就怀疑我不正宗。”
    “嗯嗯。”王峻点头。
    “你能来到这里，其实也不算特别，别人也都能进来，不过我懒得搭理那帮神神叨叨的家伙，更不可能在这块神虚之地与他们见面。”大鳌咧嘴，喷出一股气息，好在并非现实，王峻闻不到腥臭的气味。
    “神神叨叨的家伙？”王峻歪了歪脖子，语气中展露几分疑惑。
    大鳌人性化地翻动白眼，然后呵出三道白气。
    白气转化，凝结成霜，霜雪凌空画出三个椭圆。
    椭圆的内部呈现出三个人像——曹卿荀、叶真、孙鹿棠。
    “明白了。”王峻再次点头。
    大鳌：“这三人口中总是很多奇奇怪怪的名称，我听不太懂，而且他们实力有点高，我现在仅仅是一缕残魂，可不愿意碰到这种能够触及灵体的家伙。”
    王峻心底暗自嘀咕，总感觉眼前的大鳌过于话痨。
    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是自己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连续许多年，然后某天遇到了说着家乡话，操着熟悉口音的人，那他也会化身话痨。
    “你能叫得出吾之一族的名讳，想来应该是个正常的家伙，能够好好交流一番，”大鳌脸上多出一丝腼腆，“我想问问，你们现在是哪一位人王统御世间？”
    王峻眨巴眼睛，说道：“我们这个时代没有人王的名号，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口中的人王指的到底是什么。”
    “啊！！！”大鳌双腿拍击水面，脑袋胡乱撞击岸边，“人王已经不在了吗？”
    王峻实话实说道：“反正我是没有听过。”
    “呜呜呜……呜呜呜……”
    大鳌忽然抽泣起来，比铜铃更大的眼球里似有晶莹泪花闪烁。
    多少年了啊，终于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了！
    紧接着，它大大的眼珠咕噜转动，最终落向王峻。
    咕噜~~咕噜~~
    大鳌忽然觉得腹内饥饿，灵魂空虚，急切需要进补。
    清明如镜的眼瞳里凭空渗出七分猩红，它缓缓张开嘴巴，靠向王峻。

 第77章 日之历的强盛

    吞吃人类的魂灵，这在人王存续的年代是绝对的禁忌。
    任何种群，只要出现一名吞吃人类魂灵的个例，那么整个种群都会因此遭受到灭顶之灾。
    人王，人王，人族之王。
    用一己之力震慑世间万族，终结神话时代，开创日之历法，那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居然会在这个时代完全消亡……
    大鳌的嘴悄然笼罩在王峻身旁，脑海里传来的是极致渴望的食欲。
    人类的魂灵是最强的补药，足以保住它的残魂，让残魂稍微壮大少许，甚至……
    大鳌眼底的腥红愈发浓郁，犹如弥漫在心底深处的欲望之雾，始终遮蔽着它延绵多年的渴望——成为人类！
    吞掉眼前的人类的精神意识，代替他，进入他的身躯，以他的身份存活下去，见证这个崭新的时代。
    大鳌心底的最后一丝良善消失殆尽，默默说道：“对不起，虽然你陪我解闷，但我更想要自由。”
    这时，王峻站在原地不动不移，眼睛半眯，左手手掌托住右手手肘，右手轻轻握成空拳，拳眼抵住嘴唇，呢喃道：
    “人王……三皇五帝吗？伏羲，燧人，神农，轩辕……”
    大鳌的上下颚缓缓靠近王峻，距离足够近，近到它能清晰听到王峻的呢喃，并且精确捕捉到呢喃中的关键词。
    伏羲！燧人！神农！轩辕！
    “名字，名字，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大鳌惊慌失措，犹如见到猛虎的羊羔，吓得直接缩回了水池里面。
    王峻回神，抬眸，奇怪地看向周围。
    “喂，喂，你人呢？”
    “别叫我，我不是人，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揭发我的恶念。”大鳌的声音从水地传来。
    幸亏王峻当前是单纯的精神意识，并没有肉身，他们相互之间的交流用的也不是声音，这才能听清楚大鳌的混乱之语。
    “说什么呢？”王峻跺了跺脚。
    大鳌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愠怒，更加害怕地探出脑袋。
    “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谜语怪滚出……王峻翻起白眼，说道：“出来！好好把话说清楚。”
    大鳌连连点头，整个身躯翻出水面。
    紧接着，它的体型急速缩小，变成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龟龟。
    “大人在上，您有什么就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峻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刚才还很有逼格的“玄武”，为什么突然变成眼前的萌物。
    不过，这种转变还是不赖的。
    面容挂起微笑，王峻说道：“你是听到我刚才说起了伏羲，夏禹……”
    “停停停！！！”小龟龟弱弱叫唤着，脑袋左右摇摆，好似一个摆钟，“您还是别称呼那两位存在的尊讳，我怕。”
    “怕什么？”王峻疑惑不已，当即问道。
    小龟龟摇头，表示不能说。
    王峻道：“说，再不说我就……”
    其实王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展现威慑力。
    但是，脑补中的龟龟已经上赶着撞枪口，自己给出了解答：
    “我刚才不该动恶念……”
    随后，它把自己的思想过程快速讲述。
    王峻听完之后，心底就非常震撼。
    日之历到底有着怎样璀璨的过往，能让一只“玄武”间隔无数年，依旧对当时的人王无比恐慌。
    紧接着，王峻从它的口中知道了人王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种对于人类的极限强者的共称，而这样的强者在那个年代的数量相当稀少，一般都是一尊消失才有一尊出世。
    人王，两两不相见！
    人类，代代有人王！
    两句话很好的概括了日之历的人类文明有多么强大。
    驾驭万族，搬山填海，气吞万里如龙，甚至敢上九天拿日月。
    凭借着结合特殊材料的传送阵法，研究出了能够跨越星球的跃迁方式。
    遥远的月亮之上，真的有着人类的足迹，而且还建立了一座月宫。
    至于太阳，似乎也有传闻——说是当时的人王“尧”遇见了接班人“舜”的出现，便独自踏出月宫，铺垫人类征服太阳的大计。
    因为，日之历的人类无法踏足更加遥远的星空，原因在于他们的科技不够强大，而科学技术的发展早就抵达了一个极限。
    新能源，新材料，新技术……几乎全部被发掘一空，这颗蔚蓝的星球上，不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被人类文明牢牢驾驭着。
    然而，科技的进步依旧陷入了瓶颈。
    最终，智慧而伟大的人王“尧”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蔚蓝星球上现有的能源不足以让人类文明的足迹蔓延到星空尽头，那就利用不在蔚蓝星球上的磅礴巨力——太阳！
    王峻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震撼，第二反应是探究。
    他再次确认道：“构筑一个以太阳为能源中心的能量站，给全世界的人类供给能量，把太阳之力凝缩，制造成人类可以控制的能量源？”
    玄武小龟龟点头如捣蒜，作揖极其谦卑诚恳。
    “应该是吧，小的毕竟不是人类，又还很年少，所以对当时的传闻留意并不算多，细节内容基本都不太懂。”
    王峻道：“那你还知道什么？不用细节也行，都说来听听。”
    小龟龟哭丧着脸，“干了，真的一点都没了。”
    王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
    小龟龟人力起来，仰望王峻，边蹦跳边发誓。
    “大人在上，还请不要为难小的，小的死的时候还仅仅是一头幼年体，就因为贪吃，吞了不该吞的一颗果子……”
    两分钟后，王峻知道了玄武小龟龟的生平经历。
    第一，族群被人类驯养，并迁移。
    第二，幼年贪吃，被罚送入武院充当沙包。
    武院是当时人类少年的兴趣班之一，主要负责培养有志于成为强者，守护人类的少年郎。
    那些少年郎的普遍年纪不超过15岁。
    第三，死亡，送入武院艰难求活，莫约半年，它遇到了一名年仅11的人类少年天骄，他天生觉醒十龙十象之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天骄少年用拳头活活砸死玄武小龟龟，还因此得到了一朵小红花。
    “等一下，你怎么是死在拳头下？”王峻记得很清楚，进入山体前，看到大鳌被一杆长矛倒插向天。
    “啊，我就是死在拳头下。”玄武小龟龟缩了缩脑袋。
    王峻蹲下去，捞起它，捧在掌心里，把自己来时见到的长矛描述一遍。
    “咦？”玄武眨巴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是这么回事吗？”
    王峻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玄武突然从王峻的巴掌上跳了出去。
    咚的一下落入水池，再度出现，它又恢复成大鳌的模样。
    双瞳血红，张开大嘴，连喊三声：“好！好！好！”
    “真是太好了，居然尘封我的残魂意识，用我的身躯当作祭礼，沟通日之力。”
    “难怪……难怪我会吐出灼热的火焰。”
    说着说着，它血红的双瞳泛起凶光，凶光遮掩下透出一丝迷惘。
    幼年的它没有火焰之力，就是一只纯粹的玄武。
    玄武之力在于水！
    水之本源才是玄武的本能。
    这些年来，它的残魂苏醒，苟活在特殊的神虚之地中，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死后遭遇了什么。
    现在听到王峻描述的长矛，玄武涌动无边愤怒。
    “我只不过是偷吃了几颗果子，怎么样也不应该在死后还要连累族群啊！”
    王峻后退半步，询问道：“连累族群？”
    “呵呵呵，如今我族群不存，与你多说还有何益处？”大鳌猛烈拍击水面，水花四溅凝聚成冰，冰构筑出日之历的众多武器。
    带有剑穗的飞剑，环绕光玉的大刀，喷吐飞刃的葫芦……
    就像神话传说的再现！
    武器全部指向王峻，势要绞杀之。
    王峻皱眉，道：“你当年发生的一切，与我关系不大吧。”
    “怎么不大，你是人类，人类就该高高在上，奴役万族吗？”大鳌猛地吼了一声。
    紧接着，成百上千的冰霜凝聚而成的武器向王峻发射。
    咻咻咻！咻咻咻！
    神虚之地回荡着响动，外界，被钉穿而死的大鳌腹部剧烈晃动，隐约绽放出一丝残阳般的光辉。
    轰隆！轰轰轰轰……
    巨大的传导力蔓延开来，以长矛立足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山体因此震动，巨大的山石裂缝沿着地面蔓延开来，然后攀爬在岩洞的墙壁上，向着凹凸不平的天顶汇聚。
    “有变故？”曹卿荀皱着眉头。
    叶真道：“小峻在里面闹出幺蛾子了？”
    曹卿荀摇头，“不应该吧，那是精神的世界，就算可以干预现实，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或许是他整活了呢？”孙鹿棠随口说道。
    曹卿荀眉毛拧成麻绳，疑惑道：“啥？”
    孙鹿棠挑眉，指向长矛上方插着的巨大尸体。
    “老家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曹卿荀翻起白眼，没好气道：“死去万年以上的尸体，还能活过来？这根本不在科学的范畴内。”
    “早就说了，科学也是一种迷信。”孙鹿棠摇头轻叹，“当务之急是赶快唤醒王峻小友，我们要带着他一起撤出去。”
    曹卿荀道：“难啊，精神体陷入那片区域，很难直接回来，带着他的身体走了，恐怕回去就是一个植物人。”
    就在他们纠结时，王峻腰带插着的龙牙匕首正在以一种外人无法察觉的频率快速震动。
    神虚之地。
    龙牙匕首震动带来的涟漪传递进来。
    大鳌释放的各种武器被瞬间扫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
    王峻站在原地，感受到那股特殊的频率。
    抬起手来，他轻轻一握，握住了虚空凝实的龙牙匕首。
    大鳌连忙后退，“不，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王峻道：“机缘巧合。”
    话语刚落，他就如同炮弹一般飞奔而出。
    被攻击而不还手，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
    主动才能掌控节奏，王峻不喜欢把战斗的节奏拱手相让。
    这一刻，他身轻如燕，手持龙牙匕首，快速切割大鳌。
    大鳌的意识体就像被封印了，完全无法动弹，承受了足足99刀。
    龙牙匕首缓缓消散，神虚之地剧烈震动，然后爆碎开来。
    大鳌的意识体支离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流光涌入王峻的意识体。
    片刻后，王峻看到了大鳌的记忆碎片。
    玄武一族的命运如何，它不知道，只是猜测。
    王峻便没有去关注，但长矛的来历非常明确——天罡地煞。
    天罡地煞象征着天上的108颗星辰，也代表着108名人类强者，他们是日之历的世界巡检官，手持来自天外的特殊材料打造的武器，专门镇压一切敢于反抗的族群。
    意识体接收多道记忆流光后，王峻仿佛看到了一些真相，但是，不到半秒，他就皱起眉头。
    “不对，它幼年时的记忆里世界巡检官公正无私，虽然屠灭过不少族群，但都是因为那些族群有着险恶谋划，怎么后来又会用雷霆手段，灭掉玄武一族？”
    “难道玄武一族有着屠灭人类，杀掉人王的谋划？”
    “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幼小的生命最能看出那个族群的生存态度。”
    “人王是至强的存在，足够震慑世间万物，世界巡检官则是悬在万族头顶的利剑……”
    王峻越是深入去想，心头疑惑越是深重。
    前世耳熟能详的名词和名称为何会接二连三出现在日之历？
    日之历的人类强大繁盛到了极致，为什么会覆灭？
    月之历又是怎样的，为何可以替代日之历？这个历史的进程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
    大鳌是怎么通过一只长矛推测玄武一族被灭？
    玄武一族真的灭了？这只不过是它的猜测……
    还有一个疑点，它的前后态度反差很巨大。
    前倨后恭，突然不顾一切地发狂，也不再恐惧仅仅是听到名字就为之惶恐的人王。
    那双通红的血眸让王峻记忆尤深。
    里面刻印着浓郁的仇恨，与大鳌最开始表露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
    难道它那么确定族群被灭？
    不，我阅读了它的记忆，但看不到完整的思考逻辑链条。
    反而……更像是被种下了某种心灵钢印，在关键时刻或者知道了某个关键信息，心灵钢印自动唤醒，激发了它对于人类的仇恨。
    带着重重疑问，王峻的意识体逐渐回归，缓缓睁开双眼。
    这时，山体停止摇动，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再继续崩塌。
    曹卿荀快步走近，语气急切道：“你在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第78章 旧时代的残留（一）

    王峻想了想，说道：“有的。”
    随后，他隐去了对于玄武来历的猜测，以及人王尊讳与前世先贤相互关联的疑惑，简要概述了见到玄武后得知的关键信息。
    日之历、人王、天罡地煞、世界巡检官、人类凌驾于万族之上……
    短短的几句话引发无限遐想，曹卿荀捶胸顿足，说道：
    “那样犹如神话传说般的时代竟然真的存在！！！”
    满脸幽怨，他盯着王峻，心里面逼逼赖赖：为什么不是我亲眼目睹啊？！
    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兼进化规划师，曹卿荀是真心热爱自己从事的工作，并愿意为之付出终生，此刻，他豁然听闻日之历的确切信息，就像是传说中的修道之人偶然得以看见大道运转不息的玄妙，喜不自胜却又怅然若失。
    王峻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有太多隐瞒，将大部分信息说了出来。
    孙鹿棠愣愣出神，回身望向“玄武”的尸体。
    一名不到志学之年的少年就能独自捶死它，可想而知，日之历的人类到底有着怎样的伟力。
    他，心向往之，意识好似脱出眼眸的困锁，仿佛穿过漫长岁月，进入了那一段“强者争锋、人族至高”的时空。
    旁边，叶真凝眉默然，隔了几秒，说道：“天罡地煞，这是一个组织？”
    “应该是的，不过现在好像没有了。”王峻颔首轻笑，“108名可以辅助人王巡检整片天地的强者，那该是何等可怕。”
    叶真颔首，似呓似述：“如果这个组织真的还存在，那么后续的月之历和现在的星之历根本就不可能诞生。”
    “……”叶真幽幽吐出气息，然后问王峻借过龙牙匕首，他要重新检查这把匕首的特别之处。
    这时，孙鹿棠的心神回归现实，走近几步，说道：
    “天罡地煞……你们说的是这个吗？”
    话语落地，他从怀中拿出一枚材质特殊的令牌。
    令牌一体双色，上半部分通体月白，雕刻九朵祥云，祥云之中裹挟淡淡氤氲，下半部分通体煞黑，铭刻一道混沌旋涡，周围匍匐着无数小巧而精制的异兽。
    然后，令牌的中横线雕刻着三个古体文字，依稀可以辨认——天魁星。
    “您老就是天罡地煞之一？！”王峻眨巴眼睛，直截了当问出心中疑惑。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们孙家的族谱曾经差点断绝，是后来勉强续上的，通过家里的口口相传，我大概知道这是一件祖传信物，象征着孙家儿郎世世代代都要承受的特殊责任。”
    孙鹿棠摇了摇头，手腕轻微甩动。
    令牌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最终落入王峻手掌。
    摸起来材质很特别，非金铁，非木石，像是骨骼却又不太一致，与龙牙匕首的材质有一定的相似度。
    “孙老爷子，你们家传了该有多久？”王峻突然说道。
    “为什么这么问？”孙鹿棠下意识回了一嘴，接着反应过来，笑着道：“你小子该不会以为我们孙家是从日之历一路传承至今吧？”
    王峻点头，“正有此意。”
    孙鹿棠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曹卿荀凑近说道：“还真难说，要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练武术练不到超凡，你他娘的可以直接干到lv5？”
    “天资绝世，悟性惊人，有这点成就实在正常。”孙鹿棠脸不红心不跳。
    曹卿荀扶额：“懒得和你这个老家伙扯皮。”
    “的确不要扯皮了，你们快看。”叶真的声音传来。
    王峻寻着声音看去，发现叶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一柄特殊的长矛旁边。
    空气中包裹着浓郁的能量，能量形成一个倒抽式的平行龙卷风。
    龙卷风的中间是叶真，叶真左手正握着龙牙匕首。
    匕首表面闪耀光辉，与平时的古朴苍拙截然不同，仿佛其中有某种特殊机制被点亮激活。
    紧接着，那支戳穿玄武的巨大长矛焕发光亮。
    两个从内而外亮起的兵器，就像是桥梁的两端，星星点点的光明汇聚起来，连成一道由无数光线组合而成的光之桥。
    王峻等人看到叶真的异样状态，快速靠近过去。
    这时，叶真喊道：“不要靠近，长矛有所松动，这只玄武的躯体很可能砸落下来，王峻，你尤其得注意安全。”
    王峻点了点头，站在合适的安全距离，并没有鲁莽地冲上前去。
    旁边，孙老爷子是lv5，曹老爷子是lv4，就算叶真需要搭把手，也犯不着让王峻来费力气。
    然而，他这么想，但却忘记自己的手上持有令牌。
    令牌竟然也溢散光芒，连接远处的光之桥。
    下一秒，王峻感受到一股沛然巨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入了旋风中心。
    “王峻小友啊，明知道叶真老板中招，你还要上赶着凑热闹。”孙鹿棠翻起白眼，摇了摇头。
    王峻回头说道：“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害的。”
    “害什么害，年轻人的思想就不能乐观点，兴许这就是一桩机缘呢。”孙鹿棠轻笑出声。
    曹卿荀啧啧两下，不厚道地欣赏起来。
    “老孙，你就没发现自己有哪里不一样？”
    眉毛向上飞扬，孙鹿棠道：“什么意思？”
    “呵呵，没啥意思，就是等着看一场好戏。”曹卿荀退后一步，脚步微顿，像是觉得不太保险，连着再退三步。
    孙鹿棠道：“老曹，你退后那么多……”
    后半句话还没有吐出音节，他顿时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发光，光芒溢散出去，汇聚成线，连接着远处的光之桥。
    卧槽！！！
    孙鹿棠难得出现懵逼脸，左右上下前后，四处查看自己的身躯。
    然而，光芒笼罩之下，众生平等，沛然巨力传递出来，裹挟着孙鹿棠向内平移。
    一步，两步，三步……
    孙鹿棠轻哼一声，双脚跨立，比肩膀微宽，然后沉坠腰胯，十根脚趾扣住地面。
    身体里面的能量全数调动，用来抵抗浩大的吸力。
    呲！呲！呲！
    地面被犁出两条拖痕，孙鹿棠的身体向内进发的速度有所减缓。
    他的脸色却不见轻松，因为笼罩周身的能量漩涡正在逐渐放大。
    “老孙，别抵抗了呗，你实力高，考过去，正好能护着点我为未来的宝贝徒弟。”曹卿荀贱兮兮地笑了笑。
    孙鹿棠咬着牙全力对抗那股吸力，并没有分心去说话。
    这时，曹卿荀继续调侃道：“放轻松点，你自己给得出那枚令牌，说不定你这老小子还真的与此地很有渊源呢。”
    “狗屁。”孙鹿棠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曹卿荀呵呵轻笑，说道：“这就是机缘啊！老孙，你的鸿运当头喽，天大的机缘砸身上，想躲是躲不掉的。”
    一语成谶，言出法随，他的尾音刚刚消散在空气中，孙鹿棠的身体溢散大量的月白光点。
    光点连接光之桥的数量更多，搭建出来的光线更多，形成了宽大的能量洪流。
    这下子，孙鹿棠彻底绷不住，脚底下犹如抹了油。
    咻咻咻……
    眼瞅着老伙计远去，曹卿荀咧开嘴巴，配合口型说道：“好好去吧，我会待在这里安心观察的，帮你寻找破局点的。”
    紧接着，他席地而坐，开怀而笑。
    可以好好欣赏喽！
    喽！
    喽喽！
    喽喽喽……
    心声在脑内回荡，曹卿荀忽然发现自己的屁股仿佛安装了肉眼不可见的小滑轮。
    向前进，向前进，再度向前进。
    不过片刻，他的身位便与孙鹿棠平齐。
    这股巨大的风压不是别的，正是孙鹿棠双手挥动衣袖，鼓动孙家独门秘法召集而来的大风。
    呼呼呼呼呼……
    耳畔掠过疾风，曹卿荀毫不顾忌姿态，叫骂道：
    “靠，你个老小子不干人事，把我拉进来干什么？”
    “有趣的美景当然要和老友同游。”孙鹿棠耸肩轻笑。
    紧接着，他俩同时临近巨大长矛。
    王峻、叶真对视一眼，前者分明看到后者的扑克脸上多了几个青筋疙瘩，那分明是想笑却憋着给憋出来的“伤”。
    “哎，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捣鼓这种没水准的手段。”
    “现在我们四个人都陷入囫囵，还怎么能够从外面想办法搭救？”
    “真是……”
    曹卿荀摇着头，念着经，正要进一步施展大阴阳术。
    突然，卷动四人的能量漩涡凭空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曹卿荀嘴皮子动了又动，整个人就很尴尬。
    孙鹿棠斜眼瞧着他，眼底传达的意思相当分明：就这？
    曹卿荀：“……”
    这时，王峻递出发着光芒的令牌，“孙老爷子，你家的令牌还是你拿着比较好，或许真的有某种特别的机缘在等待着孙家的后世子孙。”
    他说的话中没有丝毫的调侃之意。
    毕竟，一个深切知道另外一个世界存在的人，刚刚听到以往耳熟能详的先贤，此刻的联想能力正在绝对激活状态中。
    孙鹿棠没有拒绝，拿过令牌，但令牌仿佛并不愿意落入任何人手中，像个活物一般，围绕巨大长矛转圈。
    轰隆！轰隆！轰隆！
    周围的山体坍塌，一条巨大的裂隙蔓延到天顶。
    紧接着，玄武的巨大尸体毫无征兆地下坠。
    “起开。”孙鹿棠抬手。
    巨大的风势凭空诞生，强悍的气劲冲击玄武尸体，然后划过一道笔直的轨迹。
    轰隆！！！
    玄武尸体嵌入墙面，犹如一张老旧的挂画。
    我靠，这他妈还算是人类？！
    王峻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无比纯粹，除了惊讶就是震惊。
    玄武尸体体积巨大，重量更加夸张，至少1000吨以上。
    这种东西砸落下来，若孙鹿棠出手去挡，王峻还不会太过惊讶，只会心底默默赞一句：不愧是lv5。
    然而，孙鹿棠仅仅是挥动衣袖，震荡气劲，凌空轰击玄武尸体，就能达成如今的效果，这就有点非人类了。
    要知道，孙鹿棠有旧伤在身，一身实力不能全面调动啊！
    王峻仔细瞅着孙鹿棠——脸不红，气不喘，满脸淡然，就仿佛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
    王峻：“老爷子，你刚才那一下，应该连半成实力都没有用到吧？”
    “差不多吧，没去算。”孙鹿棠说。
    轻描淡写，浑不在意……王峻通过孙鹿棠的态度，进一步理解到孙老爷子股子里的傲然。
    他挥袖击飞玄武尸体的动作，就像寻常的老爷爷拿着苍蝇拍飞苍蝇，完完全全就是日常。
    这位老爷子的某些常识与普通人决然不同！
    王峻仔细审视孙鹿棠，停顿两秒，认真说道：“老爷子，您的进化之殇，改天我来帮您治疗吧。”
    孙鹿棠道：“嗯？之前不是说实力还没到吗？”
    王峻笑着解释，“能力开发上有了点进步。”
    “哦，那不错，不过还是得改天。”
    “嗯？”
    “最近，老头子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忙完之后再让不悟联系你。”
    “好的。”
    突然，曹卿荀探头过来，指着天顶的裂痕。
    “你俩聊什么呢？都没看到自己的大宝贝飞了？”
    孙鹿棠摆摆手，“一步踏出就能夺回，碍不上啥事。”
    “你牛逼，你清高，你可以不要孙家祖传的令牌，”曹卿荀忿忿不平，竖起中指，说道：“但我未来的学，咳咳……但王峻小友的龙牙匕首没入那道空间裂隙，找不回来可是巨大损失。”
    不到lv5便不能踏足空间裂隙，这是高阶超凡者的铁律！
    因为只有lv5的超凡者生命层次跨越了一个大的维度，被世人称为半神，只有半神之躯才能进入空间裂隙的背面，然后再度返回。
    孙鹿棠摇了摇头，身形如影，瞬间腾跃半空。
    眼瞅着，孙鹿棠抓到龙牙匕首和祖传令牌，巨大长矛忽然绽放赤红光芒。
    地面和天顶就像被连接成功，开启众人脚下的特殊阵法。
    咻！咻！咻！咻！
    紧接着，在场众人眼中所见景象幻灭，剧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噼里啪啦~~~
    巨大长矛砸落地面，地面却已呈现洁白无暇的状态。
    王峻、叶真、曹卿荀、孙鹿棠全部进入了这片奇异的空间中。
    脚踩实地，王峻看到前方不远处，充满了既视感——小桥流水人家，嫩藤绿树翠鸟。

 第79章 旧时代的残留（二）

    “我们怎么都进来？”
    “这是哪里，居然还会有个小院。”
    “很奇怪的能量波动，前面的景色半虚半实，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脚踏地面，刚刚踩实，王峻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
    他略微沉吟，措辞半秒，说道：
    “这里和我刚才意识进入的区域十分相似，时那块地方被玄武的一缕残魂称为神虚之地。”
    “什么？你是说神虚之地？你确定是这个名词！？”曹卿荀的反应非常大，双手抓着王峻的肩膀，来回摇动。
    孙鹿棠凝眉，沉吟道：“老曹，你别激动，神虚之地到底是什么，你得解释一下。”
    曹卿荀嘴巴微微啜起，吐出一口浊气，后退半步，说道：
    “陈扬眉曾经给我来过讯息，里面提到了灵韵生态的关键点在于能量与物质的转换，虚幻与真实的分界线变得模糊。”
    “神虚之地就是其中的最大关键点之一，但是我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二次进入过相同的神虚之地，更是无法调查出来，类似的区域如何形成，里面又能有着怎样的物质与能量。”
    “第二次？”叶真皱眉。
    曹卿荀道：“我、老孙、你……还有很多的其他小姑娘小伙子，但凡看到过那具玄武尸体，都以精神进入了一片白蒙蒙的特殊空间，当时我便隐约有感觉，那里可能就是神虚之地的存在关键。”
    随后，他娓娓道来，摘取自陈扬眉与他本人的通讯内容的关键部分。
    孙鹿棠颔首，表示类似的事情也曾听闻陈扬眉的猜测，但是，角度有所不同，并不过多的涉及科学相关的专业术语。
    王峻听着三人彼此表达意见，脑海中却幻听到了一阵嗡嗡声。
    他起初以为是某种错觉，便抬起手，轻微敲击太阳穴。
    但是，嗡嗡声还在扩大，最后甚至传导出一股外人无法看见的微量电流，充盈这王峻的身体内部。
    【检测到特殊生命灵韵——本源之炁。】
    【本源之炁含量稀少，并不足够继续维持这片神虚之地。】
    脑海里莫名多出两行提示，王峻这才响起灵韵芯片的存在。
    灵韵芯片是陈扬眉毕生研究的结晶，内部的数据库囊括众多超凡相关的信息，其中更有不少内容与地下城市相关，更涉及到日之历的人类文明。
    王峻心底发问道：“神虚之地、本源之炁，这两者到底是什么？彼此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
    半秒后，灵韵芯片的内部数据库调取成功，他的视网膜上浮现荧光蓝的文字。
    【本源之炁的来历：此物似物非物，可以自由转化能量、物质状态，日之历的强者疑似全员拥有。这是当时的人类文明得以强大的根源所在，当时的强者只要踏足超凡领域就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本源之炁，进化的过程就是不断壮大这股本源之炁。】
    【神虚之地，以超级强者死亡之后的本源之炁凝结核心，构筑出的神奇区域。这片区域有着虚幻与真实相互转化的功能，像是为了应对某种已被预知的末日危机。】
    【挖掘地下卫星城、失落之城的过程中，得到的资料显示那个年代的人类从出生开始就与现在的人类截然不同，即使不曾踏入超凡领域，也有至少300年的寿命。】
    【构筑足够稳定的神虚之地，至少需要提供本源之炁的强者达到当今时代的lv5。】
    太夸张了，lv5都只能成为耗材……王峻心底莫名震惊。
    他扫眼看向其余三人，眼底多了一丝歉意，因为他无法解释信息来源，也就无法分享这份关键信息。
    紧接着，王峻脑海中继续浮现荧光文字，像是专门回答他。
    【神虚之地所需的本源之炁并不一定来源于已死的强者，还可以来源于生者，但生者的级别必然更加强大，估算其强大程度约等于比肩神明的lv6超凡者。】
    “那为什么龙牙匕首可以启动眼前的神虚之地？”
    王峻再度传达疑问，然而，灵韵芯片给予的回应却无法令他满意。
    【资料缺失，有待补充，欢迎使用者进行深入调研。】
    王峻：“……”
    “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呢？”叶真摇晃手掌，在王峻眼前来回掠过。
    王峻定住眼神，微笑道：“没，我只是觉得看到过，之前的玄武残魂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水潭里。”
    “去看看。”叶真回应道。
    王峻颔首，正要说话。
    突然，孙鹿棠踏前半步，落在众人身前，袖口一挥。
    肉眼依稀可见的气劲凝聚成墙壁，挡在众人身前。
    轰隆！轰隆！轰隆！
    神虚之地的中心区域的小桥快速坍塌，那些流动的清水炸出水花，然后巨大的长矛寸寸崩碎，露出一柄长约两米的长枪。
    长枪被一位男子虚影所持，他的身形样貌朦胧不可见，但一双眼睛仿佛仿佛有着洞穿岁月的能力。
    下一刹那，男子虚影张开嘴巴，呵出一挂清气。
    清气如虹，凌空而飞。
    达到极近处时，清气一分为多。
    咻！咻咻咻……
    在场四人分别得到一份清气。
    王峻闭上双眼，感受到体内的能量急速增加，像是拿到了某种至关重要的好东西，身体非常的渴望，全身的血液和气息都被调动起来。
    他可以听见血流如江河，气海似汪洋，全身充盈着夯实的力量感，就像是全身被打满了气，肌肉微微臌胀发热，骨骼发麻发痒，生命灵韵蠢蠢欲动。
    【检测到本源之炁……】
    灵韵芯片的自我检测给出提示。
    同时，王峻听到了一个虚幻而苍远的声音：
    “未曾谋面的后世之人，你等身怀人之血脉，拿着信物而来，当可分得本座的本源炁种。”
    “容纳本源炁种，即可获得此地传承。”
    “吾乃古之天罡地煞的代行者，名为柳渊尘，代行天英星的权柄。”
    随后，那个声音说出了让众人震撼的信息。
    第一，他并非活在日之历，而是月之历。
    月之历的人类文明已经大不如日之历的强大，过往被驯服的万族，现在成为了祭神。
    第二，天罡地煞的代行者是一群追寻古老荣光的同道之人，他们不愿意祭祀神明，而是弑杀神明，因为当世之神皆是伪神，只不过是日之历的人类们饲养的族群而已。
    它们趁着人王失踪，天罡地煞溃散，自封神明，妄图奴役人类。
    “切记切记，非我人类者，其心必异……”
    “杀杀杀杀杀杀杀！”
    “乱我人类荣光者，即使身具人躯，亦为异类……”
    “杀杀杀杀杀杀杀！”
    “还有一点，祭祀非罪，罪在祭神，有一批志同道合的人们与我们代行者的意见有所分歧，他们祭祀天地之间的运行规律，被我们也被他们自身称为求道者。”
    “双方观点并无对错，都是为了让人类文明走出黑暗阴霾，重新找回‘人王如日，高悬天际’的荣光纪元。”
    那个声音越来越飘渺虚幻，直到几乎无法听见，然后留下一声长叹，以及一句嘱托：
    “本源炁种可修本源之炁，此炁能强化天地间的任何力量，是人类强盛的根基，绝不可断，绝不可断，绝不可断……”
    声音中充满着浓郁的不甘，像极了事业未尽的前行者。
    代行者，求道者，属于月之历的某一部分似乎揭开了面纱。
    重复的七个杀字更是显露出月之历似乎并不美好，人类的生存已经变得艰辛。
    王峻皱着眉头，暂时无心深思，因为他的身体中就像有一枚种子正在快速生根发芽。
    水之生灵、源流塑冰是他的超凡能力，这两项能力都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同时，王峻明显感受到身体素质再度拔升，那就像是细胞层面的进化，全方位提升了大概30%，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重点是那无限的可能性！
    王峻眼帘微微颤动，卡在睁开与不睁开之间，突然，灵韵芯片的自我检测再度发出。
    不同于前几次的提示，王峻的脑海中直接浮现了他本人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层次：超凡，超凡等级：lv1，进化完成度：75％】
    【生命灵韵：800/850】
    【灵韵属性：水;冰;炁】
    【当前状态】
    1——亲近水源，喜好寒冷，每日饮水量提升20倍。
    2——加载灵韵芯片，生命灵韵总量持续削减中，频率：每周消减50点生命灵韵总量（严重警告，此状态危害使用者寿命，必须给予高度重视）。
    【解决方案：可展开】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分支技能1：掌控水流。说明：控制身体半径50米内的水流，极限重量为20吨，其中杂质越多使用消耗的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越多。
    分支技能2：纯水之躯。说明：身体转化为纯水，可以同时转化一部分非生命物质，重量限制为85公斤。
    源流塑冰——
    分支技能1：凝水化冰。说明：冰与水的自由转化，凝聚的冰块同时附带霜冻、深蓝、冰晶三种混合特效，具体效果为坚硬度超常，温度可控（-60度到20度），延迟爆散冰晶碎片（最大冰晶碎片数量40枚）。
    分支技能2：冰之塑形。说明：根据脑内想象，塑造曾经见过的形状，极限体积：300立方米。
    本源炁种——
    分支技能：本源之炁（1/4）。说明：大幅度强化体质，提升拥有者的生命灵韵总量，当前倍数：2。
    备注：数据库未录入本源炁种相关信息，正在分析采样中，各项数值仅供参考。
    【进化途径：使用者获得本源炁种，导致原有进化途径出现偏差，正在进行衍算升级，所需用时：72小时。】
    他明明记得自身的生命灵韵总量没有达到400，但现在倍数放大2倍后，直接来到了850，这就非常异常。
    不过，灵韵芯片的内置数据库正在进行深度学习，自我修正，过一段时间后，就能变得准确起来。
    王峻细致感受了周身，没有一点不好的感受，想来变化应该都是往更好更强的方向发展。
    “这才是四分之一的本源炁种，竟然能够有如此强力的效果，生命灵韵提升两倍之多，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王峻睁开双眼，两道目光犹如锐利剑锋。
    清亮，雪白。
    这时，曹卿荀走到近处，笑呵呵说道：“王峻小友，你还需要本源炁种吗？”
    “当然是想要的。”王峻的回答相当从心。
    曹卿荀道：“那好办啊！老头子我这辈子潜力也就这样了，混个lv4就心满意足，也不指望更进一步，这本源之炁我就送给你，作为你拜我为师的见面礼，如何？”
    进化树的信息显示本源炁种只有四分之一，但本源炁种已经给王峻带来了两倍还多的生命灵韵。
    同时，他的生命灵韵属性得到扩展，从冰、水到冰、水、炁。
    还有，超凡能力的分支技能皆有不小幅度的提升。
    如果能够获得完整的本源炁种，他将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再来个一倍的提升？
    王峻不知道，但确实想要知道，笑了笑，说的：
    “百利无一弊的好事，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曹卿荀大喜过望，压根不想给王峻反悔的机会。
    只见，他右手翻掌，掌心飞出一道清气，径直没入王峻眉心。
    “老滑头，搁这儿坑人呢？！”孙鹿棠摇了摇头。
    “老东西，你别说话。”曹卿荀脸色微变，疯狂眨眼给信号，他想要封堵孙鹿棠的嘴。
    孙鹿棠捋着胡须，笑呵呵，走到近前。
    “王峻小友，你别被这个老家伙骗了，本源炁种这玩意我们三人压根用不了。”
    话语方落，孙鹿棠掌心中飘起一道清气，再度没入王峻眉心。
    “你，你，你拆台也没用。”曹卿荀吹胡子瞪眼，“反正王峻已经是我的徒弟了！”
    说着，他还望了一眼王峻。
    王峻点头，“既然答应，我就不会反悔。”
    “好，一诺千金才是真汉子。”曹卿荀竖起大拇指。
    王峻道：“谬赞了。不过我不太明白，两位前辈若不需要本源炁种，为何不留给家中后辈？”
    “用不上。”孙鹿棠、曹卿荀的回答很有默契。
    王峻皱眉，说道：“为什么？”
    “因为本源炁种只能给lv1的超凡者使用，”叶真竖起手指，解释道：“一旦踏足lv2，超凡者的身体就会经过超凡能量彻底洗礼，再接受本源炁种的意义并不大。除非愿意重走一次超凡路。”
    “还有一点，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若炁种归一，你能有怎样的变化。”叶真说：“不介意帮着尝试一下吧？”
    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不介意。”
    “那就试试。”叶真曲指轻弹，给出所得的清气。
    四道清气汇入体内，王峻眼耳口鼻都在冒光。
    孙鹿棠轻喝道：“收心，凝神，赶快体悟，你应该得到了那名男子的传承！”

 第80章 元婴？夺舍？

    王峻口不能言，身也难动，勉强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嘶！嘶！嘶！
    他全身肌肤莹润如白玉，毛孔全数打开，释放磅礴元炁。
    本源炁种的加持非常强猛，王峻周身缭绕着层层叠叠的氤氲。
    氤氲狡黠，仿如天月之白。
    周身环绕，好似仙人临尘。
    曹卿荀为老不尊，突然吹了一个口哨。
    “不愧是我的宝贝徒弟仔，这副面容本就英俊过人，再搭配上这等飘飘欲仙的场景特效，啧啧啧……得亏旁边没有小姑娘，要不然准被他迷得找不着北。”
    “坑蒙拐骗来的徒弟，你一点本事都还没教，得意个什么劲儿。”孙鹿棠翻起白眼。
    曹卿荀背负双手，面庞似笑非笑，摆出沉稳老干部的姿态。
    “酸，继续酸，葡萄的甜啊，你不懂。”
    额角猛然冒起一坨青筋，孙鹿棠斜眼一瞟，目光中尽显凶意。
    曹卿荀顿时收敛姿态，退后小半步，“都百来岁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说不过就威胁着要动手，合适吗？”
    老子就是能打……孙鹿棠眉毛轻微上挑，毫不避讳地传递心中想法。
    这时，叶真绕着王峻身旁走动数圈，口中振振有词：
    “果然如此，那位古人口中言语暗含他意。”
    “得本源炁种，可得此地传承，但他却把本源炁种一分为四……”
    “不怀好意吗？还是一种试探？”
    哒哒~哒哒~
    曹卿荀靠近数步，笑呵呵道：“不重要了，我等何必去猜古人的心思，真心传承也好，有意设局也罢，总归我们仨都不需要本源炁种，家里后辈也都用不上，给了王峻小子岂不正好合适。”
    “德性。”孙鹿棠摆出嫌弃脸，边捋长须边摇头，“王峻小子是你徒弟，师父给徒弟好处，那是天经地义。”
    “等等，等等……”
    曹卿荀凝视孙鹿棠，两人四目相对，持续片刻。
    “老孙，你家不悟已经是个十足的天才了，该不会还想要跟我抢徒弟吧？”
    “不，当然不抢。”孙鹿棠咧嘴笑了笑，心底却在腹诽：王峻的武道见解可不是一般的强，多半曾经接触过什么特别的玩意。
    “真的？”曹卿荀双手张开，挡在王峻与孙鹿棠的直线路径上，防贼一样看着老伙计，活像一只时刻防备老鹰偷吃小鸡的老鸡。
    孙鹿棠道：“我可当不了他的师父。”
    闻言，叶真面露诧异，“孙老如此看好小峻？”
    “不是看好，”孙鹿棠摇了摇头，措辞十秒，说道：“是他的那份见识真的很不一般，犹如浩瀚星空，让我心底隐约生出敬畏。”
    叶真：！！！
    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目光扫过王峻，心底泛起嘀咕，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外出，是不是触及了某个禁忌之地的隐藏规则，获得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意外赐福。
    要不然，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年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加入黑锋巷？
    王峻能力足够强，却罕见地没有年轻人的稚嫩傲气，反而处事态度老练，足见其心性过人。
    这种人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但却偏偏白送上门，而且经过层层调查，确定没有问题，简直就是……幸运。
    除了幸运女神突然对自己提起裙摆，叶真想不到第二个解释。
    这时，曹卿荀微胖发福的脸上堆满了褶皱，那是笑的。
    孙鹿棠心比天高，傲气冲霄，在武之一字上几乎从来没有夸过谁。
    王峻能让他服气，甭管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就是值得一百万个点赞。
    刚刚收下的徒弟仔在老友眼中是香饽饽，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更舒坦？
    “别笑了，看你笑就烦。”孙鹿棠一巴掌拍出。
    啪叽！！！
    曹卿荀肩头受力，猛然沉坠，肌肤袭来火辣辣的疼痛。
    “粗鄙的武夫！成天就知道动手动脚。”
    孙鹿棠咧开嘴角，鼓着腮帮子轻微吹动手掌心。
    与此同时，本源炁种四合为一，王峻脑海里浮现男子虚影。
    虚幻缥缈的声音说道：“吾之传承……”
    紧接着，本源炁种浮现本来面貌——形如胎儿，身躯蜷缩，面部无法看清，但双眸展露的神态惟妙惟肖。
    眼皮子半耷拉，似闭未闭，似睁未睁，两只小巧的手掌无意识的抓放，像是想要触及什么。
    “这是传承？就硬生生塞了一个胎儿进我的脑子里？”王峻心头颇为疑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脑海中浮现的玩意像极了小说里修行者的元婴。
    这时，“元婴”猛然睁开双眼，哪里还有半点平和清虚，眼瞳之中满是猩红光芒。
    “终于有人来了，可你也来的太晚了。你的身躯还如此羸弱，真是让人好生失望。”
    连续两句话后，“元婴”的双手握住王峻的意识体。
    王峻心道：糟糕，他根本不是……
    元婴笑容森冷，仿佛能够感应到王峻的心声，回答道：“不，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天罡地煞的代行者，可惜岁月荏苒，人类的荣光逝去，该死的;@……￥毁掉了我们，毁掉了一切。”
    他似乎很有交流的欲望……王峻询问道：“谁？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那位存在的名讳不能直言。”
    随着“元婴”说话增多，渐渐化出一尊男子虚影，看似与先前的男子虚影一致，但眉宇更加清晰，多出一股邪恶阴鸷的戾气。
    “你现在想要呼救？没有用的，意识的世界里，你的身体为战场，外面那三个家伙确实有实力救你，可惜，他们不会察觉到你的异常。”
    王峻的意识体被牢牢禁锢，就像溺水之人被无穷无尽的水草裹挟身躯，无法向上游动哪怕一厘米。
    得赶快想办法，孙老爷子就在旁边，他是……当世…………最………………
    此刻，王峻的思维愈发缓慢，到后来，干脆变得近乎凝固。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啧啧啧，你不必继续挣扎了……”
    “你的每一个念头都在我的掌控中，你的思考速度也受到我的干扰，此刻的你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安心的死去吧，我会好好善待你的身躯，更会接纳你的一切，让你的名字成为此世最为响亮的名讳。”
    “哈哈哈哈哈……”
    “元婴”完全展现样貌，四肢快速生长，如成年人一般正常。
    他脚下踏着血色莲花，身上的清虚之气快速弥消，取而代之的是滔天血光，身上的衣服也被染成血红。
    只见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道：
    “本座柳渊尘，今日借你身躯再现世间，多谢了！”
    话语落，血光起，他一步迈出，虚影之躯与王峻的意识体完全重合。
    头对头，躯干对躯干，四肢对四肢……
    “还不错，俊逸而阳刚，单论容貌，当得上仙姿之赞。”
    柳渊尘颇为满意，虚影化作血光，渗透王峻的意识体。
    脚掌、小腿、膝盖、大腿……
    血光由下向上蔓延，一路侵袭至王峻的脖颈。
    “动，动，动起来！”
    王峻心底咆哮呐喊，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渊尘侵蚀他的意识，吞噬他的记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柳渊尘嘴角扬起微笑，“最后一步。”
    血光不要命似地冲向王峻意识体的大脑，疯狂吞噬着，啃食着，就像许久饿了半个月，终于见到血肉的鬣狗。
    突然，柳渊尘大喊道：“不，不可能的，你的心灵意识怎会蕴含这般庞大的数据……”
    他不想继续吞吃，但那庞大的数据流如洪流涌动，不由得他不接受。
    轰轰轰轰轰轰轰~~~
    柳渊尘凄厉嘶吼：“不！！！”
    伴随着长长的尾音散去，王峻的脑海恢复了平静。
    嘀，嘀嘀……
    灵韵芯片运行自检程序。
    【芯片使用者心灵受到污染，清除成功，用时：15分32秒。】
    伴随着荧光蓝的字体出现，王峻脑海内的元婴彻底溃散，只剩下最为纯粹的本源炁种。
    王峻睫羽轻微颤动，眼帘缓缓打开，身体周围萦绕的氤氲向内收回，覆盖在他的身体肌肤上，好似化为一层保护薄膜。
    紧接着，王峻的视网膜上浮现进化树的相关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等级：lv1】
    【进化完成度：95％】
    【生命灵韵：1980/2000】
    【灵韵属性：水;冰;炁】
    【能力类别：杀戮系;辅助系】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分支技能1：掌控水流。说明：控制身体半径100米内的水流，极限重量为50吨，其中杂质越多使用消耗的精神力和生命灵韵越多。
    分支技能2：纯水之躯。说明：身体转化为纯水，可以同时转化一部分非生命物质，重量限制为300公斤。
    源流塑冰——
    分支技能1：凝水化冰。说明：冰与水的自由转化，凝聚的冰块同时附带霜冻、深蓝、冰晶三种混合特效，具体效果为坚硬度超常，温度可控（-120度到60度），延迟爆散冰晶碎片（最大冰晶碎片数量120枚）。
    分支技能2：冰之塑形。说明：根据脑内想象，塑造曾经见过的形状，极限体积：1000立方米。
    本源炁种——
    分支技能：本源之炁。说明：大幅度强化体质，提升拥有者的生命灵韵总量，当前倍数：5。
    备注：数据库未录入本源炁种相关信息，正在分析采样中，各项数值仅供参考。
    【当前状态：可展开】
    【进化途径：原有进化途径出现偏差，正在衍算升级，所需用时：71小时44分28秒。】
    曹卿荀轻拍王峻肩头，微红的大鼻头凑到极尽，关切道：“徒弟仔，你可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王峻道：“生命灵韵总量的提升巨大，超凡能力的范围、强度、可影响因素全方位增强。”
    “老曹，你问得什么废话，”孙鹿棠摇了摇头，“就从王峻小友刚才爆发的生命灵韵判断，他已经超过正常lv1超凡者的峰值。”
    叶真垂手而立，补充说道：“等同于lv2的初级阶段，但又没有提升到lv2。”
    “反正是好事就对了。”曹卿荀满不在乎。
    叶真道：“未必。”
    曹卿荀：“嗯？”
    “实力不够，感知不到，老家伙觉得丢人不？”
    孙鹿棠斜了一眼曹卿荀，不给回答的机会，直接说道：
    “王峻小友，对着老头子的手掌全力来上一下。”
    这是要帮我检测身体是否出现问题……王峻道：“好的。”
    紧接着，王峻双手相合，澎湃的生命灵韵川流不息，充盈着身躯里的每一条血管和经络。
    空气中的水分快速凝结，形成直径一米多的巨大水球。
    水球快速凝结成冰霜，并且不断加固。
    吭！吭！吭！
    王峻单手托起冰块下沿，发动能力——源流塑冰。
    深蓝效果附着，巨大的无规则冰块升温软化，快速变成一柄美轮美奂的长剑。
    霜冻效果附着，冰块温度快速降低，密度向内压缩，坚硬程度得到极大加强。
    很快，王峻右手握住一柄冰蓝色的长剑。
    剑长约一米三，剑身宽有两指，锋刃获得冰晶效果附着，密密麻麻的裂纹遍布剑身，看似极易破碎，但这却是数量繁多的细碎冰晶组合而成。
    “准备好了？”孙鹿棠眼底闪过精光，“那就来吧。”
    “接好喽！”王峻颔首，双手持握剑柄，连续踏前三步。
    嘭！嘭！嘭！
    他的步伐很重，仿如巨象踏地。
    地面与脚面接触，给予的回弹无比充足，王峻的速度顿时拉伸到极致。
    双手握剑，从头顶落下，劈出一道蓝色月牙般的弧光。
    “不差。”孙鹿棠左手轻抬，食指与中指夹住剑锋，“很有气势的一剑，可惜……”
    王峻预判了孙鹿棠的发言，抢答道：“没有可惜。”
    话音起，冰晶长剑轰然爆碎，化作百多枚冰晶。
    咻咻咻咻……
    冰晶激射，笼罩120度的扇形范围。
    孙鹿棠置身其中，站在原地不动，但他没有调动浩瀚无垠的气劲，而是指尖夹着一片冰晶充当冰刃。
    铿锵如金铁的声音连绵不绝，冰刃精准招架了每一片冰晶。
    孙鹿棠的刀速并不算快，但动作行云流水，单凭一只左手的指尖刃就笼罩了全身上下，形成了仿佛制空圈的绝对防御区域。
    119枚冰刃攒射，被他在一秒之内全部点碎。
    王峻后退半步，赞叹道：“好俊的功夫。”
    “小友的手段颇为了得，老头子我当然不能丢份。”孙鹿棠捋了捋长须。
    这时，曹卿荀急不可耐，插到两人中间，屁股对准孙鹿棠，面部朝向王峻，并且露出和善慈祥的笑容。
    “徒弟，你刚才这招与以前比起来威力提升了多少？”
    “以前没有用过这招，”王峻笑了笑，右手食指连续轻点太阳穴，“不过，变强了多少我倒是比较清晰，大概5倍左右。”

 第81章 极大进展

    沉吟片刻，曹卿荀说道：
    “强度提升五倍，全力攻击已经不属于常规的lv2超凡者，本源炁种的提升堪称巨大，这是因为你得到的传承？”
    王峻摇头，简要描述了一遍他经历“传承”的过程，大部分没有改动，只是在结尾部分做了小小修改。
    在这份讲述中，柳渊尘经历漫长岁月，没有剩下多少力量，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王峻才能够侥幸存活。
    “可恶，居然当着我们的面行此阴损勾当。”孙鹿棠气机勃发，面现怒容。
    曹卿荀道：“没想到，传承之说竟是古人留下的陷阱。”
    富态的脸上多了一丝后怕，他看着王峻，嘀咕道：“乖乖哩个东！徒弟仔，你可真是洪福齐天。”
    “我们三人就在你身旁，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背后长剑轻声嗡鸣，叶真眉头深皱，眼底显露着歉意，“小峻，待会你去做个全方位检查，免得身心留下隐患而不自知。”
    “对，应该的，早发现早处理。”曹卿荀举手赞同，然后手掌落在王峻肩头。
    王峻笑了笑，“老师不必紧张，所谓福祸相依，我因祸得福，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曹卿荀道：“本源炁种强化自身是一码事，你遭遇残魂夺取意识是另外一码事，两件事情不可混为一谈。”
    其实，王峻读取了柳渊尘的少许记忆碎片，但其中信息过分散碎，几乎没有多少有价值的。
    柳渊尘的记忆中饱含月之历的人类追寻日之历荣光的信念，这种信念从最开始的萌芽，到后面的开花结果，再到最后面见真相的奔溃……
    情绪是这段记忆中最为强烈的东西，偏偏却没有留下关键信息——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像是某种不可抗力剥夺了柳渊尘的记忆，将那一部分涂抹得非常模糊。
    除此之外，王峻获得了无名长矛以及特殊阵法的使用方法。
    按照柳渊尘的记忆，阵法需要铭刻在特质材料上，这种材料制作工艺来源于日之历的人类文明，已经基本失传。
    材料名称：日月合金。
    其中包含着巨量的能量，并且可以铭刻拥有独特意义的符文，以此让每一块日月合金诞生不同的效果。
    在日之历的时代，日月合金多种多样的效果不下数千，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增加坚固程度，拥有如水一般的延展性，特定范围内无损坏导能……
    无名长矛的制作材料中同样包含日月合金，但还有另外几种更为关键的材料。
    王峻没有得到相应的记忆，无从知晓其他几种关键材料是什么。
    他没有隐瞒这份信息，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听完后，叶真握住王峻的手，连说三个好字，“今天晚上的发现一定能带来重大突破。”
    略作停顿，他语气中带上一丝唏嘘：
    “本想带你来看看所谓的真相，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峻你福缘深厚，居然因祸得福，巧班融入了那个年代的古人的少部分记忆。只怕啊，你已经比我和孙曹二位老爷子对于星历之前的失落历史更加了解喽。”
    王峻轻微摇头，“还差的远，只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孙鹿棠满意王峻的沉稳，凝聚音线，悄然道：
    “王峻小友，我观你对于武之一字的理解相当深厚，某些方面已经超过老夫，但是又似乎有着某种与如今这个时代脱节的微妙感，就好像你的理解是基于一个没有超凡之力的时代。”
    孙老爷子真是神了……王峻猛然撇头，诧异无比地盯着孙鹿棠。
    孙鹿棠微笑，继续凝音成线，说道：“我说这些没有恶意，只是希望小友能多和我家不悟交流切磋，他对于武之一字的理解远不如你来的透彻，但是，他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尤其是应对超凡者。别看我那孙子不成器，却多少也能逆境伐上，和lv4的顶级超凡者斗个半斤八两。”
    眉宇间的凝重舒展三分，王峻颔首，回以笑容。
    突然，曹卿荀扒拉王峻的胳膊，“别看那个臭老鬼了，他一个粗鄙的武夫，根本就无法理解你刚才说的一切。”
    孙鹿棠额头冒起黑线，嘴角轻微抽动，扬起沙包大的拳头。
    “武夫既然粗鄙，那就别怪老子动拳头。”
    曹卿荀翻起白眼，推着王峻走远几步，满脸激动道：
    “这次多亏你了，新的发现非常重要。”
    身后，孙鹿棠说道：“屁话。”
    “别搭理后面粗鄙老头，咱可是进化规划师，可是科研人员，谋取人类社会整体技术的提升，可比武夫打打杀杀要来得有用。”
    曹卿荀一边说，一边故意摇屁股，看得孙鹿棠火大。
    紧接着，曹卿荀解释道：“虽然我们还不知道日月合金为什么铭刻符文之后，就能产生特别的力量，但有一点很明显，在地下卫星城中的日月合金的数量很多，相应的铭文也会陆续找到对应含义，之后，我们即使无法制作日月合金，也可以归纳各种符文的功能，然后切割已有的日月合金，进行铭刻符文。”
    略作停顿，他张开双手，环顾四周，仿佛自身正处于一个大礼堂，坐满了聆听最新技术发现的学者。
    不算冗长的陈述后，曹卿荀梦呓般说道：“错了，错了，原来我们以前都搞错了，难怪啊……研究方向不对，那可不得被坑出翔来。”
    孙鹿棠拍了一掌老伙计的后背，“用词别那么不雅，你就不怕被这入门还不到一天的徒弟嫌弃？”
    呃，有点道理……曹卿荀摇了摇头，回到现实，讪笑道：“这项技术突破足够让我们万灵大学的科技研究冲击山海设计院那帮牛鼻子。”
    咳咳咳~~~
    叶真右手握拳，抵住嘴巴，故意弄出声响以示提醒。
    曹卿荀转头，说道：
    “放心了，日月合金虽不能制造，但也有迹可循，研究可以慢慢研究，实际应用却可以马上提前。”
    “这座城市虽然不能整个扒空，无法满足赤旗的规模，但武装你们黑锋巷的全体核心人员是没有问题的。”
    “不够，黑锋巷的人并不比其他赤旗成员更加精贵，我们有的，他们也该有。”叶真摇了摇头。
    曹卿荀笑了笑，“总要给最精锐的人员先用上好的装备，两个目标并不冲突。”
    叶真颔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曹老，接下来总结卫星城的各种符文的工作就可以交给我们的人，战士们的行动力很强，但需要有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法。”
    曹卿荀思忖片刻，说道：“好的法子暂时想不到，待会等我研究研究那柄长矛吧，长矛之上符文稀少，或许可以作为锚点。”
    “这么点事情就把自诩聪明绝顶的老曹难住了？”孙鹿棠咂咂嘴。
    “滚犊子！”曹卿荀抬手撩过额发，异常浓密的头发随之飘扬，“聪明我认，但别加绝顶二字。”
    孙鹿棠耸耸肩膀，“你发什么羊癫疯，语气那么冲干啥？”
    “哼！！！”曹卿荀撇过头去。
    孙鹿棠摸不着头脑。
    他俩相识多年，曹卿荀年轻时候脾气很好，但年过半百后就不太对劲，常常在日常对话中无端发火，发火的原因毫无规律可言。
    旁边，王峻捂着额头，不忍直视。
    注视十秒以上，灵韵芯片便可扫描到那人的进化树。
    不巧，曹卿荀的进化树早就被王峻扫描。
    这位lv4的强悍超凡者身心几乎没有毛病，任谁都不会想到，其实曹卿荀有着不可说的进化之殇。
    脱发，谢顶，毛囊坏死……
    属实是植发都没得救，他的头皮的前额、中心等区域就是不能承受任何毛发，即使是最先进的人工假毛，但凡种植，都会一夜之间完全脱落，并且消失无踪，就像被异空间的诡异怪物吞噬了般。
    所以，佩戴假发是曹卿荀唯一的出路，但也并非全无好处，曹卿荀的进化之殇有着唯一性，简单说就是，只要他一直承受毛发溢散于异空间的困扰，他就永远不会感染其他进化之殇。
    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王峻心底暗叹：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超凡者承受进化之殇都必然无比痛苦，若是他们知道有人只不过是脱发而已，肯定会捧腹大笑，十万个我愿意。
    挂个光头，就能肆无忌惮地使用能力，再也不必担心进化之殇。
    就是了。
    偏偏曹卿荀不行，心灵有着难言的执念。
    王峻猜测：曹卿荀的进化之殇是身心双方面的，身体上的是脱发，心灵上的是对于脱发这件事本身的执念。
    此时，曹卿荀正在极度敏感中，对周围人的小动作、微表情、目光都有着异常几十倍的感知力。
    “徒弟仔，你一直看我的额头是什么意思？”
    王峻：“……”
    实话实说肯定不行！
    两位老爷子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孙老爷子这等高人，当世巅峰的lv5半神，他都没能察觉便宜师父的脱发之殇……
    可想而知，若是当众暴露这件事，后果有多么严重。
    今天拜师收徒，今天师徒反目，今天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王峻心底微寒，不敢排除最坏的可能。
    “……”曹卿荀盯着王峻，心底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不好，但心底有一股无法抒发的情绪，他很烦躁，干脆给王峻出难题道：“瞎瞟瞎瞅，那么爱看啊？行，你就把地下卫星城的符文看个够，顺便想办法得到符文的准确含义。”
    眉毛轻拧，思忖半晌，王峻道：“我倒确实想到了一个笨办法。”
    “说说看。”曹卿荀挑眉，心底认为王峻想不出来，等王峻回答失败，就教训王峻几句，如此才不伤师徒和气，又能抒发内心烦躁。
    王峻放慢语速，吐字清晰：
    “首先，安排人手排查地下卫星城中的各种符文，找到符文后不要急于破坏拆解，应该通能发电，启动对应的设备或者区域，记录起相关功用。”
    “然后，逆行推衍相应功用涉及的诸多因素，找到可能的符文效用，再提供切割下来的日月合金确定符文的特性……”
    越是说，王峻的思路越是顺。
    “还别说，好像满可行的。”孙鹿棠捋着长须。
    曹卿荀皱眉，陷入思考。
    叶真道：“确有可行之处，但是符文万千，地下卫星城那么大，耗费的时间必不会少，只怕给不出那么多人手。”
    “叶老哥以为需要多少人？”王峻反问。
    叶真道：“怎么也得上万人吧。”
    “用不到那么多，”王峻摇头，“符文这玩意，按我的理解就是一种特殊的文字，但凡文字，相互之间都有关联，我们知道越多的符文含义，其他符文的含义就越好推衍。最初的符文就以长矛上的三道核心符文作为锚点，以此扩散辐射，探究其他符文的含义与功效。组成一个百人团队，分成十个小队，一个一个符文的啃过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获得很大的进展。”
    “等到符文弄得差不多，就可以开始扒拉日月合金，制作成更加先进的武器装备，以供使用。”
    叶真再问：“时间呢？什么时候能够投入实际应用。”
    王峻还没说话，曹卿荀回过身来，补充道：“快则三个月，晚则半年，百人团队就能从这座城里得到至少300种符文。”
    叶真道：“若真这么好，我们的装备很快就会超过红伞公司，更可以摆脱多家财阀的恶意封锁。”
    眼看三人聊上头了，孙鹿棠提醒道：“行了，神虚之地已经不稳了，我们赶快出去吧，还要给王峻小友全面检查呢。”
    “在理。”叶真颔首，嘴角微扬，“今天收获颇丰啊！”
    随后，王峻来到地下卫星城的治疗中心，浑身脱得精光，躺在营养舱内，接受检查。
    说是检查，其实对他而言就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王峻眼帘合上，呼吸平稳，丝毫没有顾及营养舱外矗立着几人。
    没多久，电脑屏幕给予反馈，他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比健康的超凡者更加健康，简直就像是健康本身这个概念。
    叶真道：“小峻的身心多半没有问题……”
    “多半可不行，老头子今天新收的徒弟，你们可得确保他百分百安全健康。”曹卿荀摇头打断。
    叶真指了指电脑显示器，“指标足以说明一切，不过曹老既然不放心，那我就让悬尘继续守着他。”
    摩挲微胖的下巴，曹卿荀说道：“行吧，也只能这么办了。”
    房间角落里，李悬尘猛然举起手来，“不，不太好啊！”
    “嗯？”叶真皱眉，“你有问题？”
    李悬尘小心肝颤抖，急忙摇头，“到不是有问题，而是我，我待会还得去训练。”
    “就你？平日里十次训练翘掉九次，还有一次在摸鱼，你说自己想要训练，谁会信。”叶真毫不客气地打击自家徒弟，有了王峻作为对比，他怎么看李悬尘怎么不满意。
    “这……”李悬尘无话可说。
    叶真继续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今天真有事儿，师父你换个人呗。”李悬尘指向门外。
    门外站着唯一的女同志——叶苏。
    叶真并不想让自家女儿看到另外一个适龄男性的裸体画面。
    叶真一语不发，神色幽幽，仿如勾魂死神，眸光似箭，钉在李悬尘脸上。
    一秒，两秒，三秒……
    lv4超凡者的精神有了实质性蜕变，目光确实带有一定的杀伤力。
    被连续注视之下，李悬尘脸蛋生疼，终究承受不住压力答应下来。
    等到曹卿荀、叶真、孙鹿棠相继离开，李悬尘
    “就知道耽误事。”叶真恨铁不成钢，微不可查地摇头，然后望向曹卿荀，“待会的事情有劳了。”
    “走着。”曹卿荀点了点头，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发现更先进的技术，他当然想要参与第一手的研究。

 第82章 狼灭

    玄武的尸体，不知名材料的长矛，两者原本作为地下卫星城的能源装置，不能进行移动，但经过王峻的发现，读取到无名长矛上面铭刻的三枚符文的功能。
    第一枚符文，两道相互交汇的上弦月，代表功能为照明。
    第二枚符文，三条并列的闪电，代表功能为电能。
    第三枚符文，华盖亭亭的大树，代表功能为传导与汲取。
    以三枚符文作为锚点，寻找其他符文功能和含义，就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曹卿荀扫了一眼王峻，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转身说道：“走吧。”
    …………
    翌日。
    王峻检查完毕，身体没有暗伤，心灵没有腐蚀，一切状态完好。
    “哈欠~~~”
    李悬尘一边放下嘴边的手，一边说：
    “阿峻，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我要出来。”王峻悬浮在营养液中，说话声音有点发闷。
    李悬尘道：“等着。”
    走到操作面板旁，连续点击几个按键。
    营养舱微微动弹起来，旋转90度，从横向摆放变为竖直放置。
    紧接着，舱内的营养液快速汇流，向着下方的排水孔倾斜。
    “阿峻，你都不觉得害羞吗？”李悬尘揶揄道：“我虽然是一个大老爷们，但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你好歹也遮掩着点。”
    “怎么？看到大鹏展翅，让你感到自卑了？”王峻眉毛微微上扬。
    “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很巨大的。”李悬尘挺起腰杆，再度瞥眼，然后默默放下了按在裤裆拉链的手掌。
    王峻耸耸肩，“我的衣服和随身物品呢？”
    李悬尘轻微翻起白眼，走到侧面，拿回一个白色聚乙烯合成的方形衣篓。
    “你自己出来穿。”
    方形衣篓放在桌面，李悬尘转身就走，他可没有半点观赏男人裸体的欲望。
    营养液放空，舱门开启，王峻跳到地面。
    突然，房间的门自动打开。
    叶苏站在门口，竖起一根中指，喊道：“王峻……”
    话语还没说完，姑娘家的两只眼睛瞪大两倍。
    此刻，王峻身无衣着，正面全方位袒露。
    坚实的肌肉，优美的线条，让人怦然心动的人鱼线。
    搭配上，他那湿漉漉的散发，以及英武俊俊的面容。
    视觉冲击一波波席卷叶苏的脑海，仿佛掀起了40米高的巨大浪潮。
    阿峻啊阿峻，看你还能淡定否……李悬尘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微微侧开身躯，连续移动数步。
    “啊呀，叶苏大小姐，你可不能乱闯进来，一不小心就会看到大鹏展翅的。”
    李悬尘站在良好的视野位，左眼余光与右眼余光形成了近乎180度的夹角，恰好囊括叶苏和王峻两人。
    叶苏僵在原地，脸色交织变幻，好似七色彩虹。
    “有事？”王峻面若平湖。
    叶苏牙缝里挤出话来：“是，是，是爷们就和我单挑。”
    这时，李悬尘挠了挠头，不怀好意地问：“单挑啥？”
    此话一出，叶苏再也蚌不住，猛然扭头，风风火火地跑开。
    “平衡室等你，我们再打一场！”
    空气中飘荡着她逐渐远去的话音。
    王峻啥都没说，继续穿衣。
    旁边，李悬尘摇了摇头，走出门外，心底的小本本记上一笔——阿峻是个没有破绽的狼灭，堪称毫无羞耻之心。
    片刻后，王峻走出门来。
    看到王峻的路线方向，李悬尘疑惑道：“叶苏大小姐约你呢，你不去吗？”
    “不去，时间比较紧迫，我得抓紧时间。”王峻头也不回，继续行走。
    李悬尘追上几步，说道：“那丫头的胡搅蛮缠很可怕的，最好还是去一下。”
    王峻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自己走自己的路。
    李悬尘：“……”
    服气，一万个大写的服气。
    等到两人搭乘上行电梯，即将离开地下卫星城时，李悬尘遥遥望向下方，心底产生了浓浓的期待感——王峻和叶苏下一次见面时，叶苏的暴脾气绝对上头，王峻能否想出法子应对。
    另外一边，在平衡室里等待了足足一个小时，叶苏才回过味来，急急忙忙追到上行电梯的通道口。
    经过询问后，她从守卫得知了王峻和李悬尘一同离去的消息。
    “啊！！！！！！”
    叶苏大声吼叫，吓得旁边的两名守卫赶忙退开，仿如体型瘦小的哺乳动物躲避横行大地之上的母暴龙。
    …………
    王峻回到家中，打开内室房门，就见一张纸条缓缓飘落。
    拾取纸条，展开阅读，他的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字条上的字体娟秀，字迹工整而不失灵巧，足见写字之人下过一番功夫。
    “你家中的超凡材料我已经搬走，因为检查身体的缘故，我和冷姐需要离开十来天，之后再回黑锋巷交付你要的手枪。”
    末尾一行是三个字的姓名——苏小九。
    “如约拿走了，不错。”王峻笑了笑，推门进房，然后看向左手边的角落。
    箱子开启，里面的物品少去大半，但剩余的物品则整整齐齐收纳在其中。
    够细心的……王峻脑海中浮现苏小九的绝美面庞。
    印象中，美丽的女人大多十指不沾阳春水，洗衣做饭收纳整理打扫，样样不精通。
    更何况苏小九的身体不便，想来本应该是受人照顾的。
    然而，苏小九的工作室里里外外仅有她一人，生活起居方面似乎也没有外人。
    叶苏、冷清凝都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时刻陪伴苏小九身旁。
    坚强、美丽、细心、温柔……苏小九就像是故事里的完美女孩。
    王峻摇了摇头，自语道：“也许一个月后，就能看到她用自己的双腿在地面行走了吧。”
    这时，摆在桌面的手机不断响动。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来点显示：林幼薇。
    这女人打电话过来，肯定是为了匕首。
    拔出龙牙匕首，摆在桌面上，王峻坐在板凳上，慢条斯理地划亮手机。
    对面传来呼吸声，显然正酝酿着怒意。
    “老娘……”
    林幼薇的声音传递出两个字，王峻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不论你出多少代价，我都不会卖出龙牙匕首。”
    林幼薇顿时尬住，良久之后，问道：“为什么？”
    “材质特殊，造型不错。”王峻随口敷衍，心底却是想着龙牙匕首和无名长矛。
    无名长矛属于天罡地煞，那个人王在世的时代，人类是万物灵长，统御万族，天罡地煞108人，就是巡查世界的尖刀利刃，但凡异族动异心，便会施展雷霆手段，给予惩罚。
    天罡地煞足够特殊，柳渊尘才只不过是一个后世的追寻者，一个自诩为代行者的伪天罡地煞，却能跨越漫长时光，实行夺舍之举，可想而知，真正的天罡地煞会有多么恐怖。
    龙牙匕首与无名长矛同源，很可能与天罡地煞有所关联，更是王峻以后追寻龙之踪迹的关键物品。
    这就是一把无可替代的钥匙，王峻说什么也不愿意交出去。
    林幼薇听出了王峻的敷衍，耐着性子说道：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这次给出的条件可不是联邦币。”
    “不卖就是不卖。”王峻回怼一句，挂断电话。
    对面那头，林幼薇额角青筋暴跳，手掌猛然用力。
    呲啦~呲啦~
    智能手机挤压变形，屏幕边缘连续闪烁多次电火花，然后屏幕漆黑，成了一块砖。
    啪叽！！！
    林幼薇猛然甩飞手机，地面散落不规则的碎片。
    “怎么了？他不同意？”苍老的声音悠悠飘荡。
    不远处，窗台边，林苍远转过身来，“你啊你，年纪还是太小，不明白交涉的艺术。”
    林幼薇脸部神态微妙微翘，形似囧字。
    “有能耐，您来试试，那家伙真的油盐不进！”
    林苍远道：“不可能的，这世间有万种人，皆是逃不过四个字——酒色财气。一个20岁出头的毛孩子，直接挂断你的电话，无非就是为了抬高要价。”
    “爷爷，你错了，那家伙压根就不在乎钱。”林幼薇叹气，脑壳生疼，两道画面犹如梦魇，萦绕不散。
    其一，王峻骑着她，疯狂输出，愣是以普通人之身挟持了她。
    其二，王峻治疗进化之殇，双手搓揉她的全身。
    仅仅是回想起来，她的身体似乎都能反馈触感。
    被拳头烙印的疼痛，被手掌摩挲的温热，牢牢刻印在心底。
    这时，林苍远咧开嘴，调侃道：“不在乎钱，那你可以色诱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不死的，滚啊……林幼薇心底疯狂咆哮，光洁的额头因为爆凸的青筋显得全是皱纹。
    林苍远摇了摇头，道：“色诱都放不开，你怕是还没想通男女之事，想当家主，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林幼薇无言以对。
    林苍远悠悠道：“我有个消息，你用这个消息和那小子换，一定可行。”
    片刻后，林幼薇瞪大双眼，“爷爷，这是真的？”
    “怎么样，震惊了吧？”林苍远眼底闪过精光，嘴角挂上笑容，递出一部新手机，“只要他不傻，一定知道该如何取舍。”
    “好，我再打个电话。”林幼薇拨通王峻的号码。
    林苍远胸有成竹，气度斐然，弯曲手指，轻微敲击窗台。
    咚！咚！咚！
    他笑道：“放个免提，让我听听这小子的声音。”
    轻嗯一声，林幼薇按下免提，平放手机。
    嘟~嘟~嘟~嘟~嘟~
    渐次有序的嘟嘟声延绵不绝，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林幼薇抬眸，望向林苍远。
    林苍远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抬手指向角落处的破碎手机。
    “现在科技不比以前，已经很发达了，小伙子应该是屏蔽了陌生人的电话号码，你换一下。”
    “好。”林幼薇照着自家爷爷说的做，然后再次输入王峻的号码。
    这时，林苍远道：“来，公放，播出来听听，老夫对这小子也有点好奇。”
    林幼薇低头，按键，指尖触及手机屏幕。
    这一次，索性连嘟嘟声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颇有机械质感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淦！！！
    林苍远双手负后，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右手拳头死死攥紧，指甲盖的边缘深深陷入掌心。
    “爷爷，您别生气，他就是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林幼薇话刚出口，马上捂住嘴巴。
    林苍远瞪眼，“你干什么帮那小子说话？”
    “没有，我没有！”林幼薇摇头如拨浪鼓。
    “我家妮子该不会萌动春心了吧？”林苍远凑近几步，盯着林幼薇的双目。
    林幼薇立刻正了神色，满脸冷意，语气斩钉截铁：
    “绝对没有。他只不过是打过我一次，救过我一次，长得也满养眼，但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林苍远嘴角抽动，轻吐浊气，说道：“动心不要紧，我最怕的就是你不对任何人动情。”
    “爷爷？！”林幼薇后退半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苍远露出和蔼笑容，“谁人不曾年少？爱情与友情是少年人最美好的东西，但是，你要记住，这种东西往往有感觉时很有感觉，没感觉了就很无感。当不得真。”
    林幼薇道：“爷爷不必多说，我的志向从未变过，我要成为也必将成为林家的第一任女性家主。”
    “很好，有志气。”林苍远笑了笑，“不过，比起你三哥可还是差了一筹。”
    “三哥早接触传承秘传几年，给我点时间，一定追上他。”
    “不是实力，而是心性。”
    “我不信。”
    “不信是因为你还不懂。”
    “我……”
    “不要狡辩，你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更没有多少好友，拿什么学会人情世故，又如何体会家族为重这四个字。”
    “……”
    林幼薇紧抿嘴唇，目光斜视下方。
    林苍远道：“不服气？”
    林幼薇不答。
    林苍远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当家主，最重要的是心稳。那你知道如何才能稳吗？”
    林幼薇抬眸，依旧不语。
    背负双手，林苍远斜跨两步，留下一个45度角的侧身。
    “如果你真的对一个男人有感觉，那就去爱去恨。”
    “如果你找到了可以知心的朋友，那就勇敢去付出。”
    略作停顿，林苍远回过头来。
    窗外的阳光洒落而下，映照着他的面庞，仿佛照出了每一条乳犹如沟壑般的皱纹里深藏的故事。
    他说：“但你爱过恨过之后，也要记住，家族才是你的后盾，家族才是你的一切，是你成就的基石，也是你荣光铸就的殿堂。爱情和友情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血脉的维系，始终不算真正的牢靠，一旦到了该割舍的时候绝不可以犹豫。”
    说完这句话，林苍远仿佛传授了毕生内功的绝世高手，故意闭上嘴巴不说话，等着孙女发问。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林苍远沉不住气了，赶忙回过头来，“你就没啥想说的？”
    眨巴眼睛，连续三次，林幼薇想起来自己忘记给出回应，然后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你知道个屁！老头子我传给你的可是宝贵的人生经验啊。”
    都快百多年前的经验了，不一定靠得住……林幼薇心底腹诽，递出手机，说道：“电话还是打不通，多半不是关机，而是他拉黑了我。”
    “换！”林苍远扶额，“不，不用换了，直接让机枢院的情报人员入侵他的网络，用海量信息轰炸一段时间，待会他自然会乐意接电话的。”

 第83章 总有那么一瞬间

    挂断电话，王峻便开始独自训练。
    五百个俯卧撑，一下，一上，速度匀称，配合呼吸，放空心灵，专注体悟身体内部的本源炁种。
    力量涌动、奔腾，似江河湖泊汇流于大海。
    这时，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自主亮起。
    对话框快速弹出，全屏占据，中心部分出现熊猫幼崽的脑袋。
    它怼在屏幕上，两只熊猫眼紧紧贴来，仿佛与现实之间仅仅隔绝了一道玻璃窗。
    “小峻峻，你这网络不太对劲哦，有人正在疯狂入侵。”
    伴随着气息吐出，王峻撑起身体，保持平板支撑的状态，说道：“帮我挡回去就是。”
    柒撇撇嘴，挤眉弄眼，说道：“挡啥啊？林幼薇可是大美人，她来电那么急切，你就不能联想一点好事？”
    “任何好事都是有代价的。”王峻摇头，“挡着就是。”
    随后，王峻继续锻炼，柒则百无聊赖地不断轰炸他的耳膜。
    “锲而不舍哦，都十分钟了，人姑娘家家的，一直这么联系你，你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不合适吧。”
    “二十分钟喽！卧槽，对面好像招来高手了，有牛人正在利用算法，取巧破解网络……”
    “嘿嘿嘿，遇到柒大爷算你倒霉，让你知道天梭之名的恐怖！”
    “呼，小菜一碟，早就料到你们会群殴我……”
    柒的大呼小叫中，王峻陆续做完了五百个深蹲，五百个仰卧起坐，五百个左右横跳，还顺便把院子里的水池冻成冰坨，训练了一下超凡之力，最后，他手持龙牙匕首和蝴蝶刀，展开了为期十分钟的格斗操练。
    完成今日份的晨练后，王峻吐气，擦汗，换衣。
    这时，柒嚷嚷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王峻笑了笑，“有你在，他们的入侵形同虚设，犯不着担心。”
    “别以为我是傻子，”柒摆动爪子，咂咂嘴，“那玩意在你身上，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一样不怕他们的入侵，相反的，对方的网络主动链接过来，简直就是送菜，你可以直接摸过去，盗取林家的机密。”
    “没有必要。”王峻摇头。
    柒：“什么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一下你的厉害啊！”
    “不行的，如果仅仅是防御还好说，林家最多以为是黑锋巷的网络防御措施到位，不会产生多余的联想。但是，若反攻到对方服务器中，便会留下马脚，甚至给林家的智囊团充分的遐想空间，他们就会联想为什么我可以反向入侵，到底是黑锋巷的技术有所提升，还是我这个人比较特别？我如果特别，到底哪里特别？”
    “嗷，但你这么搞还是没有用，一直不接电话，对面就一直搞你，早晚会露出破绽。”
    “所以电话还是要接的。”
    “小峻峻，你是不是刚刚吃饱喝足？”
    “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然你怎么会闲到干这么无聊的事。”
    “你不懂，这种手段类似于熬鹰，只要熬到对方忍耐不住，他们就会暴露自身的述求和筹码。”
    …………
    林家。
    林幼薇满脸无语。
    旁边，林苍远负手而立，一寸寸转过身，不敢暴露一点侧脸。
    没法子啊，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黑客高手们突然就哑火了。
    平日里，入侵一下赵家的中心，或者在红伞公司内部服务器种个木马，那就像是玩一样，不要太简单。
    关键时刻，他在孙女面前装逼一次，结果就掉链子了。
    淦！！！
    淦淦淦……
    必须扣奖金，我们林家是养了多少尸位素餐的废物玩意。
    谁不知道黑锋巷的网络防御力量不甚出众，几乎就是36号城市各方势力的后花园，来去自如。
    面沉似水，林苍远遥遥望着天边。
    一，二，三，四，五……
    他在心底暗自默数，突然，联系的信息传达而来。
    接通之前，林苍远悄然走远两步。
    “爷爷，是不是有消息了，我也想要一起听听。”林幼薇歪着脑袋，脸上笑吟吟的。
    林苍远：“……”
    否定的词汇组合成各种语句，但他的嘴巴就像是被烙铁焊死，死活都打不开。
    林幼薇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忽如风，快步拽住林苍远的胳膊。
    “好，就让你也听听。”林苍远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手机开启公放，传来机枢处办事员的声音：“报告家主，信息轰炸依旧无法进行。”
    林苍远额角狂跳，显露出一大坨青筋。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黑锋巷的网络都攻不破了！”
    “家族里养着的黑客高手呢？都他妈没睡醒吗？”
    “连这点小事情都搞不定，那就去请柳云公子出手。”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办事员迟疑道：“这……”
    “这你个大头鬼，叫你去就去，不就是黑客实力排行榜上名列前五吗？我们林家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他，不是让他吃干饭的，该干活的时候就得麻溜地给老子干活！”
    办事员：“呃……其实柳云公子已经参与，早在15分钟前，网络安全组的第三小组长就察觉到今天黑锋巷的网络太邪门，直接去请了对方，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林家历来重视情报，新时代的情报安全不仅仅是线下的情报网络，网络世界里的各种信息也是重中之重。
    网络安全组是林家专门组建的，其中共有五十名联邦级黑客，每年支出的人工费就达到十亿级别。
    其中五位小组长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都是黑客排行榜上常年位居前30的人物，完全可以应对常规的网络情报战。
    但是，为了防止遇到顶尖黑客大佬，林家还专门花费重金请了一名黑客供奉——柳云公子。
    这仅仅是他的网络昵称，其本人并不直接对林家负责，每年却有10亿的薪水，但却保证只要不是遇到排名在他之前的黑客，他的任务一旦失败，倒赔三倍年薪。
    林苍远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嗓子低吼道：
    “通通都给老子扣奖金！！！”
    “呃，五位小组长和柳云公子已经预料到您的反应，特地交代我转述他们失败的原因。”
    “失败就是失败，哪有那么多原因。”林苍远说：“每年给他们多少薪水？好吃好喝供着，结果呢，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索，今年、明年他们都改行吃屁好了。”
    办事员陷入沉默，并不敢在家主盛怒之时多说半个字。
    突然，林苍远的声音拔高八度：“说话！”
    “是，是是……”办事员的声音颤抖，甚至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他们说遇到高手了。”
    “高手，他们平日里不就自称高手吗？”林幼薇插了一嘴，语气非常不友好。
    办事员：“……”
    他多希望今天自己没有帮同事顶班，那就不用面对眼下的巨大压力。
    “没错，幼薇说的很对，我们林家养的哪一位黑客不是高手？”
    手机平放在窗台上，林苍远一字一顿道：“来，你直接把电话转接过去，老子倒是要亲口问问，那位高手是他妈的什么来路。”
    办事员如蒙大赦，声音中透出获得解放的喜悦感。
    “好嘞！”
    言语落地，切换完毕。
    嘟嘟嘟~
    连续三下响声后，手机里传出沉稳的男子声线：“喂，是林老爷子吗？”
    听出说话之人是柳云公子，林苍远并没有预留好的态度，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给我说说，他们遇到的高手有多高？”
    “一般般高，也就是遇到了天梭本人。”对面的语气并不犯怵，似乎早就料到了林苍远的态度。
    听闻此言，林苍远沉吟道：“天梭……那位黑客之神？”
    “他是不是神我不知道，但我却很感兴趣，我还是第一次和天梭打照面，正好让我掂量一下他的份量。”
    “你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
    “那就试试吧，天梭一人就能搅乱联邦，他捣鼓出来的人间蜉蝣、地狱猎犬、天使爬虫至今都还无法破解，老夫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能够揪出他的真实身份，让他为我所用，我可以给你们一笔绝对丰厚的奖励。”
    “奖励就不必了，能和天梭交手就是最大的奖励，林老爷子静等消息吧。”
    “全力以赴，所有人集中精力，抓到他！”
    林苍远加重语气，他对天梭势在必得，这是足以用1万亿联邦币去换的超级天才。
    旁边不远，林幼薇扶着额头，“爷爷，你是不是搞错了先后顺序。”
    “龙牙匕首暂时寄存在外不算大事，天梭的现身才是最要紧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价值。”林苍远道。
    林幼薇皱眉，边分析边说：“他的价值是高，但他本就是网络中的神话，我们对他的信息一点都无从知晓，是团队还是个人，是男还是女，在哪个城市生活。如此种种疑问根本无法解释，现阶段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符号，龙牙匕首却涉及到……”
    “够了，不要在任何情况下提起那件事。”林苍远面容严肃，悍然打断，甚至释放了自身的强悍威压，制止林幼薇继续发出声音。
    延迟片刻，禁锢放松下来。
    林幼薇恢复说话能力，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天梭几乎没有再次出现过，为啥柳云公子一句话，爷爷你就认定了我们真的是遇到了天梭？”
    “你看啊，天梭的几次出现都不曾和黑锋巷挂钩，他就像是一个仅仅存在于网络中的独行侠，压根就没有伙伴。”
    “我们只不过是让人侵入王峻的手机，进行信息轰炸，这种小小的事甚至算不是一件事！”
    “我不相信我们面对的是天梭。”
    呃，后辈人太聪明就是这点不好，不容易忽悠……林苍远眼神飘忽，掠向窗外。
    “爷爷，你别躲，”林幼薇蹿到林苍远的正面，两人面对面，眼对眼，“一个人在撒谎的时候很容易眼神漂移，爷爷你刚才是故意轻信柳云公子的吧？”
    林苍远退后半步，脸上挂着尴尬笑容，“从哪里看出来的？”
    “演技太过浮夸了，”林幼薇竖起食指，“爷爷你是我们林家的掌舵人，在任家主之位足足63年，期间遇到过家族内部叛乱，经历过神户、莱昂等多个财阀专门设下的财经困局，又亲自率领联邦第32集团军抵御过恶魔海的恐怖之潮，见过人世间最惨烈的战场。试问，一名如此优秀的人杰怎么可能像个没脑袋的苍蝇一样行事，除非……这种表现是他的手法。”
    “呵呵呵，不错，眼力很好。”林苍远抬手去按林幼薇的脑袋。
    林幼薇轻挪脚步，闪躲开来，“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不准摸头！”
    紧接着，她说：“既然你们要去抓那不靠谱的天梭，龙牙匕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搞定。”
    “行。”林苍远想都没有多想，直接点头。
    …………
    十几分钟后。
    林家庭院，八角凉亭。
    林幼薇接过手下人送了的十多部新手机，挨个对王峻的电话发出短信，内容很简单很直白。
    她直接告知王峻，红伞公司内部形成决议，不允许黑锋巷拥有进化规划师，尤其是从红伞公司叛逃的进化规划师。
    王峻一定会遭遇来自红伞公司的截杀，具体时间和地点林家已经推测出来，想要获得就主动回拨电话。
    这时，王峻看了一眼短信，十多条都是来自陌生号码的同一套说辞，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半点参差。
    “嘿嘿嘿，你还真是能忍啊，这是准备熬个几天？”柒贱兮兮地八卦起来。
    王峻翻起白眼，“你那边不是遇到好玩的人了，还在我这凑啥热闹。”
    “好玩是好玩，但也不能一直玩，他们51个人呢，其中50人的地址都被找到，”柒露出坏笑，打了个响指，“而且，柒大爷我还打开了他们所处环境周围的摄像头。”
    “找到了就嘚瑟，你确定自己人数都对版吗？”
    “嗨，这帮人摆明了就是一个团队。”
    说着，柒还把他得到的监控画面呈现在王峻面前。
    王峻一眼扫过，心底快速计数，然后说道：“人数不对。”
    “屁嘞，我说了有51个人，但这个房间里面的人摆明了超过51个，肯定都在里面，只不过得仔细分辨一下。”
    “不，你没有细看监控画面，”王峻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说你是人工智能，并不知道人类的习惯，所以无法快速判断出眼前这帮人到底有多少是在进行黑客工作。”
    “嗯？”柒的鼻音浓厚而深长。
    王峻解释道：“你看1号画面，从这个角度看去，一个有32人，但是其中两人的指尖飞快在键盘上敲击。黑客要黑入某些区域需要这么持续的高强度输入字符吗？”
    “答案是不需要，你可以比对一下周围的真正黑客，他们多半是得到了某些命令后，双手放在键盘上，然后快速输入字符。”
    “真正的黑客输入时的速度非常快，平均每秒按键在6-9次之间，但是这种手速不会持续太久，一般都在15到30秒之内。”
    “类似的情况就是针对某些代码进行特定修改，或者快速输入某些指令，所以他们的峰值手速极快，但输入之后就会等待，等待着你这边给予的反馈。”
    王峻举起手腕，“人的腕部关节远比你认知的更加脆弱，一个有着良好前途的黑客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手腕受伤，所以，能不输入时，他们一定会用休息来保护手腕。”
    “然后，你在看看那两人的手速。”
    柒迟疑半秒，说道：“每分钟输入100个字符左右。”
    “这样的输入频率能做什么，打打字，记录记录现场情况，或者是负责其他事项。”王峻道。
    “然后呢？”柒疑惑。
    王峻继续道：“你同时调出1号、2号、3号、4号画面，就能发现，真正符合黑客的行动模式的人只有50人，不多也不少，所以你还有一名对手，那才应该是你真正的对手。他可能压根就不在这间屋子里，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找到他！”
    “不可能，他的网络地址……”
    “经过伪装的吧。”
    三秒后，柒双手抱头，“还真是伪装，好家伙，居然跟你家柒大爷玩躲猫猫。”
    王峻笑了笑，“你忙你的，我得出门走走。”
    “……”柒暂时说不出话来，只是通过显示器上方的摄像头打量着王峻逐渐远去的背影。
    总有那么一瞬间，它会觉得王峻也是他的同类。

 第84章 暗忍来袭

    神户家族的暗杀还有多少天到来？
    这个问题林幼薇知道，或者说林家知道。
    王峻离开居住的小院，一路沿着巷子行走，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以来林家的情报。
    原因有二，一来龙牙匕首的珍贵程度，二来林家的情报无法保证真假，如果拿到错误的情报，以此布置战术，那么后果非常不堪设想。
    “不同意交易。”王峻给出答复。
    林幼薇心高气傲，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系王峻，王峻最终给出了拒绝的答复，她便淡淡回道：
    “既然不是同路人，那就不要怪我们林家不给面子。”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很多，归结起来无非两种：威胁和利诱。
    王峻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联系蔷薇，询问能不能搞来神户家族入侵黑锋巷的具体时间和计划。
    “神户家族的生存法则相当残酷，他们家族的子弟，除去远离核心权利阶层的配种专用米虫外，其余人都是从三岁开始经历严酷训练和生死战斗，然后精挑细选出来的。”
    “但凡能够安然活过18岁，神户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着一副三观迥异于常人的精神，说好听点就是强韧，说难听点叫做变态。”
    “这个家族的人制定计划有个不是规律的规律，任何提前规划好的战术都是拟定战术，真到应对实际情况，就会采用只有指挥者本人知晓的战术。”
    听完蔷薇的话语，王峻自语道：“无法排除林家与神户家族联手的可能性，但大概率可以确定龙牙匕首交换来的情报必将作废。”
    三天时间过去。
    黑锋巷与红伞公司相安无事。
    柒帮王峻全方位监控了36号城市的摄像头，但却没有发现神户家族培养的暗忍和刑人。
    没有抵达36号城市？
    王峻不知道，阿柒不知道，黑锋巷、红伞公司的人都不知道。
    或许，答案仅仅存在于神户逢山本人的心底。
    经过三天的拉扯，柒伪装的天梭成功退场，确立了包括柳云公子在内的51名黑客高手的失败。
    随后，林幼薇再也无法忍耐，又一次拨打王峻的电话。
    智能手机接通，王峻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延迟十秒，对面主动挂断手机。
    紧接着，林幼薇发来短信：“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交出龙牙匕首，那就主动拨打这个号码……”
    …………
    地下卫星城，平衡室。
    叶苏两只马尾辫轻微摇晃，身上穿着单薄的迷彩背心和军用作战长裤。
    呼呼呼~~~
    她连续刺出三拳，空气反馈爆响。
    “来，上次你跑了，这次就得给姐们躺着出去。”
    王峻站在对面，双手垂落身侧，体态自然放松。
    “陪练的差事而已，不必太过较真。”
    叶苏冷笑，“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换你知道我的厉害了。”
    言语落地，她前脚踏地，猛冲到王峻身前。
    右手拳头抡圆，走外圈不走内圈，但那份速度快似流星，在王峻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像是早就判断了王峻的下一步闪避位置，左手连续刺拳笼罩而去。
    “同样的招数无法对我二次生效。”
    王峻笑了笑，猛然抬腿。
    刷！！！
    腿如鞭，凌空抽击，空气爆鸣。
    叶苏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谁说是一样的招数？！”
    这时，她压根就不防守，采取以伤换伤的惨烈打法。
    整个人向前虎扑，双手拳头交错轰出，每一下都只为攻击，根本不去理会那条扫向自身肋骨的鞭腿。
    这些天来，她看过了王峻的资料，没有找到王峻拥有生死搏杀经验的履历，所以，以伤换伤就是她想到的最佳办法。
    就算本身真的非常有天赋，面对生死压迫时，往往都会动作变形。
    只要动作变形，反应也会相应变慢。
    王峻的失败就在意料之中！
    闪念间，叶苏已经接近王峻不足一米，她的左侧肋骨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鞭腿，衣服下的皮肤青紫一片。
    不怒反笑，叶苏的双拳笼罩王峻，“趴下吧！！！”
    伴随着她的爆喝声，双拳如影，遮盖王峻周身。
    嘭嘭嘭嘭……
    拳头命中目标，但是手感不对。
    叶苏脸色微变，脚尖连续轻点地面，身形犹如鬼魅，向着侧面漂移两米。
    眼角余光看到王峻全身化作纯水，然而，王峻没有给她预留反抗的时间，直接上前熊抱。
    王峻双臂如金箍，牢牢环绕叶苏，把她的胳膊、腰肢勒在一起。
    然后，他来了一个倒拔垂杨柳，再向着地面猛掼。
    叶苏头下脚上，磕得结结实实，当场陷入昏迷。
    平衡室的大门打开，王峻把叶苏拖出去，然后留下一张字条：
    “别说我玩赖，有超凡能力你就应该用，上一次犯下的错，这一次你还犯，如果就这种水平的话，给你陪练还真就是白嫖叶老哥的超凡材料，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醒来后，叶苏看到王峻的留言，默默收起了字条。
    对折三次，收入口袋，她捏紧拳头暗下决心：把我当成提款机，那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随后，她调取刚才的对战视频，发到手机上。
    等到平衡室里外无人，叶真从某个旮旯头钻了出来。
    “不错，就凭这丫头的态度转变，王峻这个陪练还真的没有白请。”
    这时，背光的旮旯头里站着一名身穿月白长袍的美妇。
    她的声音温柔似流水：“也就是你，舍得这么对待我们的女儿。”
    “不舍得不行，她的成长太顺风顺水，从前到现在几乎都是压着同龄人，心底的骄气难以祛除，总有一天会在面对真正的生死危机时出问题。”叶真说：“现在受点苦，总好过将来丢命。”
    长袍美妇摇头，“可你找的陪练人太没有下数了，怎么能直接把女孩子的脑袋砸向那么硬的地板？”
    更没下数的你还没看着……叶真板着脸，摆了摆手，“实战训练，正常。”
    美妇的眼睛闪过精光，“呵呵呵，正常，我改天也想正常地会会那小子。”
    “你别去为难他。”叶真挑眉。
    美妇隐入暗处，声音变得悠远，“亲爱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就是跟上去开个玩笑。”
    …………
    入夜已深，圆月高悬。
    黑锋巷的灯火逐渐暗淡，道路前后不见行人。
    王峻走在小巷中，道旁的路灯略显昏黄，光芒斜射地面，照出一条拉长的影子。
    呼呼~呼呼~呼呼~
    风声掠过耳畔，似泣似诉，仿佛正在传递某种不好的信号。
    王峻目视前方，面色如常，若有人从旁观察，定然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发觉。
    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即使黑锋巷在夜晚比较安静，但也不该安静到几乎听不到一丁点人声。
    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了霓虹灯火与纸醉金迷，黑锋巷堪称36号城市夜晚最安静的地方，但往日里行走在巷子里，王峻总能听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例如，深夜时分，寂寞之人独自看片。
    或者，男女之间，激烈的床榻言语。
    然而，今天的路上没有这些声音，安静得就像除了风，只有他。
    渐渐的，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王峻感觉自身处于一个完全静止的区域，甚至连自身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迟缓。
    敌人来袭……王峻眼底闪过凶光，第一时间启动纯水之躯。
    由内而外，从身体到一幅，全部化作清水。
    砰砰！砰砰！
    加装消音器的枪声掀起微小的声音涟漪。
    子弹接连穿透王峻的身体，每一发对准的位置并不致命。
    肩膀、手肘、膝盖、脚踝……
    虽不致命，但却足够正常人失去行动能力。
    “他启动了超凡之力，第二小组跟上。”
    黑暗中传来一道明确的指令，紧接着，三名身穿夜行服、头戴面罩的暗忍冲杀出来。
    三人相互之间保持着三角阵势，其中一名身材明显比其他人更加魁梧，他的拳头戴着特制指虎，霎时间挥洒拳影，笼罩王峻。
    王峻皱眉，不进反退，垫步上前，啪啪两下弹踢。
    魁梧暗忍下巴和胯下同接连中腿。
    鲜红的血液浸透裤裆，滴滴哒哒流淌地面。
    碎裂的下巴崩飞了牙齿，犹如破碎的瓷片。
    这时，王峻动作不停，挺身前探，双手手掌糊苍蝇一样糊出。
    啪！！！
    魁梧暗忍脑袋中招，脖颈发出咔擦脆响，显然是不活了。
    “八嘎！！！”另外两名暗忍异口同声。
    然后，其中一名身形如瘦猴的暗忍洒出漫天的铁蒺藜。
    另一名暗忍携风而上，凌空跃起，双手呈下压状。
    “系内！！！”他大声吼道。
    猛烈的风势凭空诞生，快速卷动成龙卷，然后从天而降。
    腾空的铁蒺藜仿佛变成了铁之雨，带着狂风之势席卷王峻周身。
    这时，瘦猴般的暗忍双手握住吹箭，腮帮子连续鼓动气息。
    咻！咻！咻！咻咻……
    他用点射的方式去封堵王峻可能的走位。
    铁蒺藜和吹箭上闪着暗绿荧光，想来是涂抹了特质材料，必定与超凡相关。
    纯水之躯不一定可以化解。
    王峻缩身蹲伏，抓住魁梧暗忍的尸体，以此为盾。
    歘歘歘歘歘……
    连绵不绝的血肉破碎声中，魁梧暗忍的尸体已是惨不忍睹，他的背后浸染血红，几乎看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肤。
    “没有用的，王桑，来之前我们已经做过了严密的调查。”
    伴随着柔媚的女声，一发狙击枪的子弹穿过王峻的大腿。
    嘭！！！
    巨大的冲击力荡漾开来，王峻的纯水之躯泛起层叠涟漪。
    咳咳~~~~
    王峻的生命灵韵减少了10%。
    “你们的人还真够自信的，拿着狙击枪还敢距离目标百米内。”
    “王桑，你有着不一样的才华，刚才的攻击只不过是一轮测试，如果你抗了过来，那么就有资格成为神户家的忠犬。”
    “稀罕？”王峻啐了一口唾沫，“打杀之间，哪来那么多废话。”
    言语落地，他掏出凝血药剂，灌入口中。
    噼啪！！！
    药剂瓶撞地破碎，王峻推倒面前的尸体，然后踏前一步。
    这时，瘦猴般的暗忍冲到近前，伸出十根锐利如刀的钢爪。
    他的身高不到1.3米，行动时又近似四肢协同，有些像是类人猿。
    极矮的身高与正常1.8米以上身高的正常人形成反差，再加上黑夜的视线不够好，王峻的视角无法在一瞬间看清瘦猴的所在位置。
    但是，龙牙匕首仿佛长了眼睛。
    铿锵！铿锵！
    两下挥击，乂字刀光横贯空气，形成两道白线残影。
    “纳尼？！”瘦猴预感到了不妙，身形向后飘退。
    这时，王峻迈开大长腿，一步便追了上去。
    咔哒咔~
    似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王峻亮出蝴蝶刀，刀锋只在他的手掌抵达瘦猴脖颈时，弹出一瞬间，等到刀锋割破喉管，王峻便翻手甩刃。
    刀光如花，血溅当场。
    这是一道站在旁观者视角无法看见的刀路。
    刀锋若有若无，仿如来自幽冥的索魂镰刀。
    “……”
    瘦猴捂着喉管，跪倒在地。
    他的双眼倒映着人生所见的最后一幕。
    当是时，王峻以腰胯为轴，身体翩然转动，每一脚都踩在尸体上，不受地面遍布的铁蒺藜影响，手掌藏着器物，平直抹过，便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平行与水平面的轨迹。
    轨迹所过，万物切割，就像是执掌生死的神明，用着人类无法理解的手段抹杀生命。
    “八嘎呀路！！！”阴影中的女子声音怒极。
    王峻回答道：“别急，慢点死。”
    话语落地，龙牙匕首激射如飞虹，直接插在天上飘着的那位胸口。
    心脏中刀，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三名暗忍失去力量，受到掌控的风势顿时湮灭。
    啪嗒一声响，这名暗忍坠落地面，脸上覆盖的面具掉落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女子面庞。
    王峻毫无情绪波动，拔出插在女子心口的龙牙匕首，然后甩动血液。
    “你……”
    王峻给对方一种他要进行对话的错觉，但是，右手猛然甩动蝴蝶刀，刀鞘末端所指正是远处的狙击手。
    生命灵韵汇聚充能，形成一道激光，直射而出。
    对面的狙击手同时开枪。
    狙击枪的子弹命中王峻胸口，纯水之躯剧烈波动，胸口处的扩散伤痕形成火烧似的效果。
    生命灵韵-20%。
    王峻此刻还剩余的生命灵韵不足70%。
    接连两次受到重击，他半蹲在地，双持兵器，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阴影中的女子喝骂道：“该死的废物。”
    她实在想不明白，四名暗忍都经不住王峻的一个照面。
    这些暗忍虽然超凡等级不高，但每一个都经过诸多残忍训练，承受生死历练。
    他们绝对不是废物，怎么可能被一个lv1的超凡者屠杀？
    交战双方所处位置的中间区域，一栋三层小楼的顶部。
    身着月白长袍的美妇俯视战局。
    她名为苏沁珏，黑锋巷的女主人，此刻站位无比明显，但却让周围人直接忽视，仿佛那里只有皎洁月华。
    视线聚焦在王峻身上，苏沁珏心中低语道：“这小子手段够狠的啊……”

 第85章 不科学的战斗意识

    “这小子下手够狠的，看来他和咱家闺女的战斗根本就没有用出真正的本事。”
    苏沁珏有着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眸，瞳孔周围萦绕湛蓝微光，眼白明净透亮，两者成鲜明的对比，仿如深蓝沧月倒映静谧海面之中。
    她看向左侧，神户家的三位暗忍始终没有露面。
    两个人贴在墙壁上，施展特殊秘术，进行伪装，还有一人遁地埋伏。
    “这一组是为了绝杀，也是为了拦截，封锁王峻的退路。”
    她眼波轻转，望向下方右侧。
    一名神户家的女子头领，外加五名暗忍，一具手持狙击枪的尸体。
    “一共来了13人，其中12人气息波动几乎一致，都在一级超凡者巅峰，他们是下级暗忍，那么领头的至少也是中级暗忍，lv2的实力。”
    “果然与情报不符……”
    “还真是喜欢使用烟雾弹。”
    苏沁珏摇了摇头，颇为看不起神户家的一贯手段。
    黑锋巷早先得到的情报表明王峻遭遇暗杀时间至少得在2~3天之后，而且配置的队伍规格仅仅是三名下级暗忍和一位刑人，摆明了就是神户家故意释放的烟雾弹。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战斗人员规格配置，若是轻易相信了，必定会栽大跟头。
    苏沁珏转动脖颈，目光锁定王峻。
    在狭小的街巷内，遇到敌人远近交织的组合攻势，还能瞬间反杀四人，并且包括一名拥有极大威胁的狙击手。
    这份果决的杀伐中透露着可怕的战斗意识。
    24岁，从未在专业机构中进行相应的战斗培训，仅仅凭借网络上的模拟训练，以及虚拟电影的路数模仿……
    苏沁珏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这个份上，除非本身有着特殊命格，足以被深蓝苍月仅存的残芒照耀。
    星之历以来，千多年的岁月无情流逝，却总会有一些深刻影响历史进程的异数。
    异数可以是人，可以是飞鸟走兽，可以是草木金石，几乎没有规律可循，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超乎寻常的资质！
    苏沁珏的目光始终锁定王峻，看着王峻和围拢他身旁的暗忍厮杀搏斗，时不时自语两句：
    “战斗意识足够异常，但是只凭这点还不足以跻身异数之列。”
    “超凡能力是水，不，不仅是水，还有冰……”
    “全身化作水的时候可以卸开冲击波，也不惧怕利器和钝器，更难能可贵的是无视子弹，这一点是绝大多数能力都无法具备的。”
    “看他的动作中依旧有着不小分量的闪避，想来无视子弹的次数应该有所限制，但是，这份如水般的至几乎算是lv1时的最强防御。”
    “凝水成冰，冰可以捏成各种兵器，能力的上限很高，只要想象力足够，以后还指不定可以做出什么幺蛾子。”
    突然，苏沁珏略微侧头，“怎么才来？”
    “巷口外面有客人，刚才去招待了一下。”叶真搂住苏沁珏的腰肢。
    苏沁珏眉眼传情，嫣然笑道：“神户家养的小狗狗？”
    叶真道：“神户勇治和草薙幽。”
    “来的是他俩啊，好歹也是lv4，怎么不请进来坐坐。”
    “你回来了，他们不敢进来。”
    “好的主人家从不会让客人过门不入，怕是还有其他人吧？”
    “确实有，但是不知道是谁。”
    “你没感知到？！那么来人至少是位半神。”
    “不是半神，那人持有a03号禁忌物——遥远的天堂。”
    “难怪无法感知，带着这玩意来，就算是孙老爷子当面也很难确定持有者的实力。”
    苏沁珏黛眉微颦，抬起肘尖，用力顶开叶真的胸膛。
    叶真解释道：“我……”
    “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编故事就是有事实。”苏沁珏撇过脸去，摆出“我不听”的态度。
    叶真紧紧搂住纤细窈窕的腰肢，一本正经地对着她的耳根呵气，“老婆大人莫怪，我就只不过试了一招。”
    “狗屁，咱俩都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拉的什么屎。”
    苏沁珏翻起白眼。
    “是不是巴不得对方来的人是lv5？是不是正愁没有半神练手？是不是打着灯笼在厕所逛闲逛啊？”
    叶真无言以对，满脸悻悻然，沉声道：“我错了。”
    “错哪儿啦？”苏沁珏黛眉倒竖，语调拔高几度。
    老婆，给个面子呗……叶真苦着脸，紧抿双唇，不敢说出心里话。
    苏沁珏反手掐住叶真腰间软肉，边旋转拧动，边和善微笑：“太久没跪搓衣板，膝盖上的茧子消了吧。”
    叶真眼瞳放大，嘴巴微张：“……”
    “待会回去，跪三个小时再睡。”苏沁珏眨巴眼睛，双眼皮上下弹动，让她整张容颜极富少女气息。
    与此同时，王峻与暗忍们交战正酣。
    五名暗忍忌惮他的近战搏杀能力，始终保持在一到两米的距离，游走消耗王峻的心力。
    黑暗中的女子无声走动，从一片阴影走入另一片阴影，总在王峻的视野盲区射出投射涂抹剧毒的飞镖。
    飞镖比子弹的声音更小，更加隐蔽，但速度却并没有慢下来，来自超凡者的手，她有着特殊的投射手法。
    咻！咻！咻！
    毫无规律的破空声就如幽冥地狱传来的铃铛，正在风中摇曳，招动王峻的三魂七魄。
    王峻保持呼吸均匀，放平心态，游走在刀锋之上。
    继续下去不行，暗中藏匿的家伙至少在lv2，而且应该近似巅峰，若是不能把她从暗处逼迫出来，想要突破包围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刀剑无眼，以伤换伤……王峻眼底闪过炽烈的杀意，身体周围却没有透出丝毫气势。
    一个顶尖的杀手，无论心绪如何激荡，杀意如何炽烈，外表看去反而更加平静。
    此刻，王峻的心中仿佛水滴滴落湖泊，涟漪微微荡漾，逐渐趋于消散，最终留下的是平静无波的镜湖。
    高度压力的生死搏杀，不仅没有让王峻失去理智，反而让他找回了久违的内心平静。
    下一刹那，纯水之躯收敛，王峻快速接近一名暗忍。
    双方距离拉到极近，王峻用脑门猛然砸向暗忍的鼻梁。
    鼻梁破碎的声音并不响亮，但伤害足够让这名暗忍失去理智的判断力。
    他有着两条奇长无比的手臂，自然垂落时便能摸到自己的膝盖，正是超凡能力的强化。
    在鼻梁破碎的瞬间，整个面部的骨骼向内凹陷，长臂暗忍强忍剧烈痛楚，大声喊叫道：“我抓住他了。”
    话语还未落地，他的双臂环住王峻，周围的四名暗忍毫无半分迟疑，同时递出手中的兵刃。
    四柄长短相似的武士刀掠起刀光，或劈斩或戳刺，从四个不同的方位攻向王峻。
    王峻心底念道：“纯水之躯。”
    紧接着，四名暗忍的兵刃落下，每人最少递出三刀，长臂暗忍当场被动牺牲，引以为傲的手臂断成多节，伴随着满是刀伤的躯体缓缓落向地面。
    扑通~~~~
    尸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有点发闷。
    血水慢慢渗透，流过地面上的砖石缝隙，就像古老而残忍的血腥仪式。
    这时，王峻处于纯水状态，不受刀刃之害。
    但是暗中的头目女不会放过大好机会，一枚飞镖裹挟剧毒，悄无声息地穿过王峻的后腰。
    生命灵韵70%→65%，看似下降不多，但镖上的毒药极为罕见，竟然可以对王峻的纯水之躯形成伤害。
    每秒损失0.5%的生命灵韵，持续至少10秒以上。
    不能继续中镖……王峻心头升起警觉，压根不去关注灵韵芯片给予的反馈数据。
    他的左手双手横向打开，双手拉扯不同的方向，各自扯着暗忍握持武士刀的手臂。
    紧接着，王峻双手猛然回拉，一左一右两名暗忍感受到巨大的身体力量差距。
    那股力量差距，绝不是一名lv1可以展现的。
    他们心头不解，眼底闪过骇然，张开嘴巴，说道：
    “王峻不是lv1，情报有误！”
    可惜，话才刚刚出了口，还没有形成完整的音节，王峻便拉着他们俩人的武士刀，把对方给捅了。
    歘！歘！
    武士刀足够长，穿过了王峻的纯水之躯，然后戳死了彼此面对面站位的两名暗忍。
    一者心口中道，一者嘴巴中刀。
    “八嘎！！！”
    这时，王峻前后身位的两名暗忍同时扑击。
    他们眼神默然，漠视着眼前逝去的生命，即使那些生命就是曾经的同僚。
    武士刀刀路迅猛，快到足以破开清风，连续斩入王峻的纯水之躯。
    哗哗水声溢散开来，王峻明显感受到身体反馈的斩击力，但那仅仅是单纯的物理伤害，对于流水是无效的。
    他的双手一正一反，分别握住龙牙匕首和蝴蝶刀，同时向着身旁的两名暗忍发动猛烈攻势。
    黑暗中，连续飞出三柄特制短镖，形如菱形，末端带有红穗，笔直地破开流风，一枚直奔王峻脑门，两枚分别袭向王峻的左右手腕。
    黑暗中的她一共带来了12名暗忍，分为四组。
    本以为王峻只是一名侥幸觉醒的研究员，只需10秒就能完成任务，但是，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王峻的超凡能力、搏杀实战、器械使用、战斗嗅觉……多种能力全部超过了之前的情报预估。
    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变得比和林幼薇交手时更强数倍。
    简直不可思议！！！
    短时间的交锋，带来的队伍已经死到仅仅剩余五人。
    其中三人还是因为正在埋伏准备后手。
    若明面上的两人再死，她就只能亲自面对王峻。
    精通暗杀者，从不愿轻易暴露自己的本体。
    这一次，她带队前来就已属于迫不得已，必须救下明面上的两名诱饵，让他们稍后再死，发挥更大的价值。
    “你虽然躲藏在暗中，但所思所想太过明显。”
    王峻突然说出一句话。
    紧接着，他晃动脑袋，躲避袭向脑门的飞镖。
    握住龙牙匕首的左手反手持刃，磕飞第二支飞镖。
    蝴蝶刀则绕着右手飞舞，绚烂跳跃中撞开第三支飞镖。
    暗忍女头目潜藏在阴影中，低声喝骂道：“该死！他的战斗意识完全不讲道理，就算我族上忍亲临也不会比他更强。”
    两手交叉，成x型摆在胸前，十根手指轻微蜷曲，指缝间夹着八枚飞镖，她没有去看两位注定死亡的部下，而是通过无线联络发出指令：
    “第四小组听令。目标没有后撤的意思，不必继续蹲守，直接结阵，使用b017号禁忌物——倒置之门。”
    “是。”“是。”“是。”
    三道几乎重复的声音同时传来，带着一丝决绝死意。
    禁忌物：倒置之门。
    编号：b017。
    介绍：一名始终暗恋着追风少年的病弱少女，终日不可接近对方的思念引发了悲剧的奇迹，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用衣柜门板砸死了自己，没有人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终日不能下床的她是怎么做到的，但那张染着鲜血的门板有了奇异的力量。
    功能：倒置之门分为子母体，母体是门板主体，子体是破碎的染血木渣（共计36块，不可再生），用三人的鲜血同时献祭子体，便可沟通通向母体的异次元通道。
    代价：消耗1枚子体木渣，消耗三名献祭者其中之一的性命。
    扑通~~扑通~~
    与王峻颤抖的两名暗忍软倒在地。
    一人后心浸血，眼神涣散。
    另一人张大嘴巴，前后通透，像是承受了激光的灼烧。
    “好手段，我带来的人都被你杀了，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说话的女子身高普通，莫约一米六，短发呈现暗紫色，身穿纯黑夜行服。
    咻咻咻咻……
    八枚特制飞镖射入地面，恰好封死王峻周围的八个方位。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紧接着，地面的砖石缝隙闪耀微光，血液泛起萤火虫飞舞般的血色光辉，光辉凝结成一座半透明的囚牢。
    “王桑，你的能力确实超乎我的意料，但神户逢山大人的计划足够周密，你今天没有选择，只能跟着我们离开。”
    王峻试着破开血光屏障，蝴蝶刀斩上去，毫无作用。
    但是，龙牙匕首猛然扎出。
    吭的一声响，血光屏障破开一个微小的刀孔。
    女头目眼瞳微微收缩，旋即压下心底震惊，说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刀刃再锋利，也无法短时间捅出一个足够你钻出来的通道。”
    “想要瓦解我的斗志？”王峻反手推动龙牙匕首。
    刷刷刷刷……
    四道刀痕构筑矩形，长宽都是10厘米左右。
    “哈哈哈，这么小的洞窟，你拿什么跑？”
    王峻翻起白眼，“没见识。”
    紧接着，纯水之躯的王峻把脑袋怼出空洞，整个人就变成了一道水流，顺着缺口来到血光屏障外围。
    女头目眨巴眼睛，“这是什么超凡能力？林家提供作战报告上根本就没有写到你的身躯也能变形！”

 第86章 洞察弱点

    身如流水，不拘形体，这份能力的等级至少拥有s级资质。
    女头目瞪大双眼，心底腹诽：“目标人物真的曾经归属红伞公司？逢山大人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简直糊涂啊！”
    王峻反踢一脚，磕开地面上插着的红穗飞镖。
    飞镖拔地而起，撞击路面多次，弹飞到远处的墙角里。
    缺少了关键的一角，红光屏障当即失去效力。
    “来，接着就是我俩的单挑时刻了。”
    王峻平直伸出左手，四个手指向回勾动。
    “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女头目摘下夜行服的配套头罩。
    她长发暗紫随风摇曳，瓜子脸白皙透亮，薄薄的嘴唇涂抹鲜艳如血的口红，一双狭长的眼睛隐含危险的笑意，但眼角向上勾起，饱含狐媚子以眼传情的含苞待放，好似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男人内心的原始欲望。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草薙，你可以称呼我为草薙樱。”
    “介绍也是多余的。”王峻笑了笑。
    草薙樱眯起双眸，抬手射出两枚飞镖，“美人当前也不知怜惜，王桑还真是没有情趣。”
    王峻脚步微动，连续侧身，接连闪过飞镖。
    “你在拖延时间。”
    “是吗？”草薙樱嫣然巧笑，心底暗道：他的直觉太敏锐了。
    王峻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凭借直觉看出来的吧？”
    瞳孔猛然缩放，草薙樱道：“我忽然有点庆幸家族的决断足够英明，你很危险，比任务标注的更加危险。好在你现在仅有lv1的实力，我们要抹杀你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合着刚才死掉的人都不算什么。”王峻挑眉。
    草薙樱摇头，“他们是家族的精锐，但一批精锐的死亡，能够换取到你这种有价值的人，也算值得了。”
    闻言，王峻不再多言，脚踏地面，借力反冲。
    一步，两步，三步……步步都比之前更重！
    双手藏在背后，分别握住龙牙匕首和蝴蝶刀，王峻的攻击蓄势待发。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王峻脑海里的道理十分朴素。
    他知道周围肯定还有神户家族的人，但是，对方的气息隐藏极好，若是不愿主动暴露，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对方。
    与其胡思乱想，犹豫不决，王峻更愿意用行动展现自己的意志。
    杀！！！
    不论对方藏了多少人，先解决掉面前的女子都能极大的缓解压力。
    刚才，草薙樱拖延时间，王峻多问了几句话，便是因为他也需要扫描对方的容貌，进而得到详细的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草薙樱】
    【生命等级：lv2】
    【进化完成度：94％】
    【生命灵韵：9100/9700】
    【灵韵属性：魅惑】
    【能力类别：控制系】
    【超凡能力：魅惑之体（她的体液对生物拥有致命的魅惑性，雄性尤其难以抵抗，可按十倍威力计算）。】
    【进化途径：（可展开）】
    【当前状态：暴露狂体质，从不穿亵衣，且身体极其容易兴奋，导致理性丧失，冲向至乐天堂。】
    【解决方案：不可触碰耳垂，脖根，咯吱窝……（不可描述）……等多处位置。】
    根据脑海里呈现的信息，王峻当即知晓了自己该如何与草薙樱战斗。
    第一，不能沾染对方的体液，包括唾液、血液、眼泪、鼻涕等。
    第二，她的生命灵韵总量几乎接近一万，也就是距离lv3不远，如果硬碰硬，不容易讨到好，应该专门攻击她的敏感点，让她丧失理性。
    王峻腰马合一，步伐幅度极大，但落步极稳，并且换步很快。
    冲到草薙樱面前时，他忽然变向，来到她的侧面。
    “你找死！”
    大长腿向前迈出，草薙樱另一条腿猛然向后踢击。
    王峻就地一滚，捏住草薙樱的脚踝。
    喉咙中忍不住的轻声嘤咛，草薙樱眼底泛起一丝迷离。
    下一刹那，她用牙齿轻咬舌尖，强行唤回自身理智，双手抹过背后，再出现时，两只柔荑各自握住一把苦无。
    苦无的持握方式同样是一正一反。
    刷！刷！
    一道锋芒在前，另一道利刃掩藏在后。
    若是闪避，王峻就会陷入被动。
    若是架招，王峻毕竟还在lv1，哪怕得到本源炁种的5倍加持，生命灵韵也就4000多，还不到草薙樱的一半。
    硬接一招还行，但若连续接下草薙樱的连击，王峻至少得付出一只手掌彻底脱力的代价。
    他们敢入侵黑锋巷，就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人马。
    王峻念闪如电，龙牙匕首由下至上撩出。
    铿锵！铿锵！
    苦无与龙牙匕首连续撞击。
    王峻感受到巨大的力量反馈，身体快速化作纯水，抵消巨大的反震力。
    “哼！”草薙樱冷眼凝眉，抬腿横扫。
    修长的美腿裹挟着漆黑的长裤中，猎猎疾风哗啦作响，凶猛的劲道直扑王峻面门。
    “来。”王峻舞动刀光，蝴蝶刀缭乱的锋芒构筑小型刀影。
    草薙樱黛眉微颦，猛然收腿，然后扑身而上。
    眼瞅着她双臂环胸，两柄苦无架在胸前，直奔王峻而去。
    王峻面无表情，调动体内的生命灵韵。
    这时，他的手腕手掌手指完全放松，形成特殊的律动节奏。
    手上那柄蝴蝶刀仿佛活了过来，变成真正的蝴蝶，展翅翻飞，加快多倍。
    咻！咻！咻咻咻……
    刀柄末端连续发射大拇指粗细的激光。
    草薙樱道：“好阴险的武器。”
    猛然向后下腰，她的面庞几乎贴着激光，但终究还是闪了过去。
    “好机会。”王峻眼底绽放精光，合身向前猛冲。
    胜败在此一举！！！
    王峻连续侧行三大步，来到草薙樱的侧面，手掌托顶，抵住女人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按住股骨外侧的环跳穴。
    这一穴道被草薙樱的敏感区域笼罩，王峻认穴极准，以指骨的凸起砸下。
    “啊！！！”草薙樱瞬间迷失，惊叫出声。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但却无法做出有效行动。
    歘！歘！歘！
    王峻反手握住蝴蝶刀，连续下捅。
    草薙樱腹部中招，吃痛不已，从迷离状态脱离出来。
    左腹侧肋的三个血窟窿咕噜冒血，她死死咬住后槽牙，猛然甩腿，以腿的动力势能带动鲜血飞向王峻。
    只要王峻的肌肤沾染她的血液，就会瞬间被魅惑，彻底失去战斗欲望，沦为她的提线人偶。
    持续时间足有5分钟，不论是想带走王峻，还是想杀掉王峻，全都绰绰有余。
    哪知道，王峻连续后退三步，最好的必杀机会都不要，稳健得不太像话。
    蹬蹬蹬……
    王峻退得足够快，拉开的距离导致草薙樱的鲜血无法落在他的肌肤上。
    该死……草薙樱后背砸落地面，双手手肘强行撑起身躯。
    “你怎么知道我的超凡能力？！”
    王峻摇头，反问道：“有吗？”
    吐出两口血沫，草薙樱半蹲半跪，大口呼吸。
    两只手一前一后，牢牢握住苦无，她眼底闪过一抹屈辱。
    lv2率队，带来12名lv1，最终却换来这么惨烈的战果，回去肯定少不了被上层狠狠批上一顿。
    那种严酷的责罚，她甚至不愿去回想。
    面容狰狞扭曲，草薙樱突然癫笑三声：“哈！哈！哈！”
    “攻守之势已变，不用虚张声势了。”
    王峻摇了摇头，伸出大拇指指向后方的来路。
    “你的人再不出来救你，明年的今天就得找人给你扫墓了。”
    草薙樱眼底的微光很冷，嘴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
    “神户家的失败者从无坟墓，只能喂狗！”
    王峻笑着调侃道：“那我好心点，现在送你一程。”
    “你以为自己赢了？”草薙樱丢开一柄苦无，左手捂住腹部的伤口，“王桑，你真是给了我太多的惊讶，可惜，我们的布置从来不会出差错，你还是得跟我走。”
    话语未落，地面上的砖石缝隙缓缓亮起，那些散落的血液快速汇聚，在半秒的时间内勾勒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星图。
    图形内有多种无法辨识的神秘文字，看起来邪恶又诡异。
    王峻心中预感不妙，连续后撤多步。
    然而，无论他提速还是变向，圆形星图始终牢牢锁定着他，他永远站在圆心的中央。
    “任务达成了，”草薙樱嫣然一笑，笑中满是残酷，“家族一定会把王桑交给我来刑讯，到时候必定让你见识我特意研究的待客之道。”
    这时，小巷后方，一具尸体缓缓浮现。
    那是被倒置之门选中的祭品，他的身体和衣服，以及所携带的一切都被虚空吞没。
    紧接着，出现一道老旧的木制门板，门板缓缓打开，露出漆黑的幽邃通道。
    王峻依旧可以控制身体，但他与木制门板的距离一直在缩减。
    20米，15米，10米……
    草薙樱步履看似缓慢，实则还有余力。
    随行在王峻身侧，她一边摩挲腹部的创伤，一边舔弄红唇。
    “王桑，你好好的疼爱了我，待会可不要怪我对你的疼爱太深太重。”
    这时，余下的两名暗忍撤去伪装，等候在倒置之门的两侧。
    王峻估算了自己与三名敌人的距离，心中默默倒数。
    三，二，一……
    双眸轻微眯起，眸光仿如利刃，王峻吐气短促而有力：“死！！！”
    话语未落，他甩动双手。
    龙牙匕首破空而去，蝴蝶刀刀柄发射激光。
    两道攻击快过闪电，倒置之门旁边的两名暗忍压根没有反应时间，便同时失去了生命。
    一者眉心中空，前后通透，依稀可见红白流体慢慢淌出。
    另一者眉心插着龙牙匕首，齐根没入。
    “你该死！！！”草薙樱暴戾低喝，上前来了招二起脚。
    左右两腿连环踢击，第一下命中王峻的手腕，荡开足以致命的蝴蝶刀，第二下蹬踹王峻的胸口，加速他进入倒置之门的速度。
    “一起吧。”王峻左手空空如也，正好反手抓住草薙樱的脚踝，食指和拇指用力下压。
    草薙樱眼底再度泛起一丝迷离，但这一次她有了准备，两根手指戳入腹部的伤口，轻微搅动。
    疼痛快速唤回她的理性，但王峻要的只是一瞬间。
    不到0.2秒的时间里，王峻已经反手抱住她，手臂死死勒住她的脖颈。
    草薙樱张了张嘴：“……”
    话还没有出口，王峻右手的蝴蝶刀连续落下。
    歘！歘！歘！
    草薙樱的耳垂后方，脖根上端，两处敏感区域的交汇点，刀锋连续贯入其中三次。
    大量的鲜血喷溅在王峻的胳膊上，王峻瞬间沉入被魅惑状态。
    他的眼瞳发散，空洞无神，就像灵魂被提取了出去。
    这时，草薙樱张嘴想说话，但嘴巴里冒着血泡，脖颈侧面的鲜血喷溅如泉，眼看就是活不下去了。
    她临死前按下了左耳的通讯耳机，回传本次任务的战斗记录。
    嘭！！！
    身体摊倒在地，草薙樱双眼发直，凝望被迫冲向倒置之门的王峻。
    那双即将属于死人的眼睛仿佛在说：“我在地狱等着你。”
    此刻，王峻距离倒置之门不足半米，感受到了强烈的吸力，压根无法做出有效行动。
    脑袋、肩膀、身体、四肢……
    王峻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件陆续冲过倒置之门，就像置身于最粘稠的黑暗泥沼，只能就此沉入黑暗。
    突然，右边肩膀被一只手掌扣住，王峻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嗓音：“小峻，干得不错。”
    …………
    红伞公司36号城市分部，百多平米的会议室。
    椭圆形长桌的底端坐着一名身穿和服的男人，他的脸上戴着纯白面具，面具的中间是散发光芒的黑色太阳。
    这张面具没有眼睛，没有鼻孔，更没有嘴巴。
    但是，中年人仿佛能够看到眼前的一切，直勾勾盯着会议室正前方的巨大墙壁。
    墙壁上呈现着全息投影，显露出一名样貌俊逸，戴着眼镜的木讷青年，旁边配有几行文字。
    姓名：王峻。
    性别：男。
    身高：1米83。
    体重：75公斤。
    公司内部履历：现职位是初级研究员，曾任武器仓库管理员。
    总在职时间：2年4个月23天。
    危险程度：较低。
    “八嘎呀路！！！较低？！危险程度较低的都是废物，废物能让我族一次任务折损13名暗忍？”
    他的身后，多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红伞公司高管沉默着，不敢言语。
    面具男一字一顿道：“给予判断的二货是谁？”
    高管们噤若寒蝉，埋着头装鸵鸟。
    “自己不认，那就由我来找，找到了，我就杀你全家！”
    面具男语气凶恶。
    墙壁上的全息投影快速读条。
    读条完毕，全息投影显示：
    档案的归档人员是神户逢山，归档日期则是十几年前。
    会议室的空气沉寂三秒，众多高管不敢有丝毫表示。
    面具男没有想到归档人员居然是自己，幽幽吐出浊气，开脱道：“人难免有所失手……”
    这时，某个极其轻微的咽口水声响起。
    戴着面具的神户逢山猛然起身，五指张开，露出掌心的圆形吸嘴。
    那名咽下口水的光头高管抬起头来，满脸惊恐，说道：“逢山大人，我……”
    话还没有说完，光头高管的身体快速干瘪下去。
    泛着莹莹蓝光的生命灵韵相继飞入神户逢山的掌心吸嘴。
    良久后，神户逢山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站在周围的几名高管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走出会议室。
    神户逢山摇了摇头，“我的手下全是这帮死废物，难怪斗不过赵、林、秦三家。”
    摇了摇头，他开通特殊权限，把自己的姓名从归档人员一栏上抹除，然后换上了刚刚亲手杀死的光头高管的名字。
    手指凌空虚划，神户逢山调出抓捕王峻的任务。
    任务目的：活捉王峻，成功撤退。
    备注：黑锋巷的高手不会太迟钝，必须在10分钟内完成战斗。
    可用超凡物品：b017号禁忌物——倒置之门。
    出动人员：下级暗忍12名，中级暗忍1名。
    任务结果：失败，出动人员全员折损。
    获得情报：草薙樱的主视角战斗录像。
    看完战斗录像后，神户逢山微仰透露，仰望天花板。
    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连续许多次。
    会议室陷入如死一般的寂静，很久很久。

 第87章 神户家的传统美德

    嘟！嘟！嘟！嘟……
    食指有节奏地敲击实木桌面，神户逢山隔着面具望向战斗录像的结束时长。
    4分55秒987毫秒！
    十二名下级暗忍死亡，草薙樱自知必死回传录像。
    她是中级暗忍中的佼佼者，近乎二级巅峰的超凡者，接受过严酷的训练，怎么可能打不过王峻？
    透过草薙樱的视角去看，王峻表现出来的超凡能力并不算特别强大，绝对达不到lv3的程度。
    不是lv3，却能快速搏杀巅峰lv2的草薙樱，这只有一个原因。
    王峻杀人手段过分高超，就算是那些在暗火网上赫赫有名的金牌杀手，也不一定能在相同的情况下，做得更好。
    这种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就的，这只能说明他一直都有在训练。
    但是，王峻的履历纯洁的就如一张白纸，从出生到长大，没有一件事情不在红伞公司的记录中。
    调出档案，神户逢山仔细查阅了许多遍，王峻的人生轨迹中没有任何可疑点。
    单从履历去看，这位24岁的青年人不应该掌握如此高超的杀人手段。
    档案中有着他的性格分析，从孩提时代的天真烂漫，到小时候父母双双去世的孤僻，再到长大之后的不善交际……
    进入红伞公司任职的两年多来，王峻展现出来的人设应该归结于一个词语——书呆子。
    神户逢山食指敲击桌面的速度放缓。
    “这种类型的家伙向来都很容易掌控，木纳而孤僻，而且不善言辞，不能很快的适应环境。”
    “只要给他们一个值得钻研的知识领域，他们就会为之奉献一生，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好零件。”
    神户逢山想不通一个上等的好零件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台暴走的生物机甲，带给公司和他巨大的名誉损失。
    他一张一张的查阅王峻的照片，从24岁逆向往回，每年两张照片。
    23岁到18岁之间几乎没什么变化，18岁到15岁之间唯一的变化就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五官长开了，变得更帅了一些，15岁到9岁也差不多。
    然后，以他的父母死亡为节点，在这之前的王峻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活泼小孩，在这之后则沉默寡言，缺少安全感。
    十几年前的小孩照片法激起神户逢山的太多念头，但是24岁的照片和草薙樱主视角下的王峻对比，反差极为明显。
    虽然战斗中王峻的话不多，但他的动作利落干脆，面上的淡然微笑足可体现内心的自信。
    嘟嘟的敲击声噶然停止，神户逢山的食指悬停在桌面上方两厘米。
    “没错，就是自信！”
    “照片中和影像中，区别太大，就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神户逢山沉默良久，说道：“隐藏的真够深，这个孩子应该是很早开始就在怀疑什么了，只不过他太懂隐藏。”
    不可忽视任何一枚小小的火星儿，那很可能带来燎原的大火。
    既然燃了起来，那就更应该尽早扑灭。
    片刻后，草薙勇治走入会议室，他有着浪人式的凶狠与不羁，飘逸的长发扎成一条垂落腰间的长辫，身上穿着浅蓝和服，一层层的绷带裹住身躯，右手没有穿入和服的右边袖口。
    “我的妹妹死了？”
    站在椭圆长桌的一端，他望向另一端的神户逢山。
    “勇治君，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礼貌。”神户逢山摇了摇头。
    草薙勇治咧嘴嗤笑：“我只尊重真正的强者，譬如：无道大人，又或者：我们草薙家的骄傲——幽大人，至于你神户逢山只不过是被家族发配的无能之人。”
    说话间，他抬起手，伸出食中两指，两指并拢顺着额头左上方画斜弧线一路来到右脸颊下方。
    这是在说：他知道神户逢山脸上那不可见人的伤痕。
    黑暗中浮现三道身影，他们手中的苦无遥遥对准草薙勇治、
    “不必和小辈一般计较。”神户逢山抬起手来，轻微摆了摆。
    三道模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隐匿起来。
    “三名上级暗忍？”神户勇治眯起眼睛，“我想不通你一个曾经谋乱妄图夺取家主之位的败犬为什么还能活着，更无法理解那些跟随你的暗忍。”
    嘟！嘟！
    食指快速敲击桌面两次，神户逢山说道：
    “勇治君，我知道你因为妹妹的死亡对我心有怨气。”
    “但是，说话还是注意收敛着点比较好，免得哪天死得不明不白。”
    锵~~~~~
    刀锋出鞘的鸣动犹如鸟雀啼叫。
    腰间的武士刀出鞘半寸，神户勇治双眸显露凶意：“你在威胁我？”
    “我知道你是lv3，但你可以猜猜周围到底有几名上级暗忍，真的对我出手，你觉得自己能够走出这间会议室吗？”
    草薙勇治撇头，啐道：“他们的气息隐藏不够完美，怕不是主家那边训练出来的吧？这些上级暗忍虽然也是lv3，但明显只是你的私人所有物。在我眼中，他们都是残次品，空有lv3的实力，单对单对上我的妹妹，都会被她逆斩。”
    武士刀悍然出鞘，半月刀光斜掠飞出，空气中留下一道月牙拖影。
    嘭！！！
    一名上级暗忍背部撞墙，脸上戴着的面罩被刀气斩碎。
    “咳咳咳~~~”
    他连续吐出三大口鲜血，神色间尽是忌惮。
    持握苦无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压根没有剩余的反击之力。
    “用试验阶段的基因药剂强行提升到lv3，连三流货色都算不上。”
    草薙勇治握刀平举，刀尖指向神户逢山。
    “老东西，我来不是响应你的命令，而是问你要一个交代。”
    武士刀笔直劈落，椭圆长桌应声断成两半，锋锐的刀气切割长桌如同切斩豆腐，实木的切面光滑而平整。
    草薙勇治沉声道：“樱到底是怎么死的？！”
    “答案就在录像里，你可以自己看。”神户逢山摊开手掌。
    须臾之后，草薙勇治看完战斗录像，大吼道：“我不信！樱是我们草薙一族的骄傲，她的各项训练成绩甚至超过了同代的男性，怎么可能死在一位lv1手上？”
    “可这确实是事实。”神户逢山耸动肩膀，语态轻慢，“草薙家的人的确都不错，但难免会出一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你！！！”草薙勇治踏前一步。
    脚步落下的点为圆心，气浪翻腾，成圆环状席卷八面。
    气浪内隐藏着锋锐的刀气，瞬间逼近神户逢山的面门。
    神户逢山的语调骤然阴冷：“小子，不要太放肆啊。”
    气势勃发，勾勒暗紫色的守护光罩，犹如倒扣的大腕，牢牢保护着神户逢山周身。
    铿锵！！！
    光罩震碎锋锐的刀气。
    神户逢山打了一个响指。
    六名上级暗忍瞬间出现在草薙勇治周围，12把苦无分别架在他的身体各处要害，只等神户逢山一声令下。
    神户逢山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近前。
    “勇治君，你的实力值得肯定，但当年的事情有其他内幕，你们这些小辈并不知道实情。所以，不要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就认定我是一个无能之人。”
    “不无能吗？”草薙勇治握紧武士刀柄，“黑锋巷是什么地方？里面有多少lv3，又有可以硬钢半神的叶真坐镇，你觉得派出一支小队能够回得来？我怀疑你是故意排她去送死。”
    “勇治君，你想要报仇，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但你胡搅蛮缠，想事情不经过大脑，没有人会像宠着小孩一样宠着你。”
    “从战斗录像中看得出来，王峻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达人，他的杀人手段若说是二流，那么专精暗杀的暗忍全都是垃圾。这算不算情报失误？是不是你的无能？如果你事先知晓，却不告知，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我和樱都是专心侍奉无道大人，你在利用这次任务排除异己，你依旧记着当年的失败。”
    “逻辑看似满分，其实全是漏洞。”
    神户逢山摇头轻叹，单手扼住草薙勇治的咽喉。
    “看看周围吧，身边的六名上级暗忍的气息你之前根本没有感知到。”
    草薙勇治皱眉，“什么意思？”
    “算上被你打伤的水货，还有三名上级暗忍的气息是你能够发现的。”神户逢山冷笑，“他们四人确实不是本家培训出来的上级暗忍。”
    “你，你是说……”草薙勇治扫视周围。
    最终，他在侧面的一名暗忍的脖颈处看到一个黑色缎带帮着的铁牌，牌子上面铭刻着勾玉符文，其中隐晦地刻画出一把利刃刺穿天上大日。
    “本家的家徽？！”草薙勇治瞪大双眼。
    神户逢山道：“你的妹妹比你聪明，勇治，你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当年家族内乱，七位挑战谋乱夺位之人中只有我能活下来吗？”
    “因为你怂，出卖盟友。”草薙勇治心直口快。
    神户逢山捏紧拳头，嘎吱作响，“要不是你的战力确实值得期待，还有发展空间，对我神户一族有大用，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来，杀了我，让无道大人看穿你的真面目，”草薙勇治昂起脑袋，丝毫不惧死亡，“草薙一族的骄傲便会前来索拿你的性命。”
    真他妈脑袋有坑……神户逢山捏住草薙勇治的肩头，缓缓从衣兜里拿出一枚暗紫色勾玉。
    此玉焕发黑色光束，出现之时，会议室的本就不亮的灯光更沉暗七分。
    手持巨棒的恶鬼，獠牙遍布全身的魔兽，随风飘飞的纸片式神……
    黑暗中出现了各种魔影，游曳摇摆，像是站在彼岸眺望此世。
    “不可能，本家的魂玉为何会在你这个叛逆者手中。”
    神户逢山道：“因为当年的事由父亲大人一手主导，而我，他的私生子则是最为关键的配合者。”
    听闻此言，草薙勇治满脸震惊，久久不能自语。
    魂玉是神户家本家的信物，只会被嫡系一脉最核心的人掌握，其中隐藏着神户家的独特能力，同样是一张保命的关键底牌。
    就算是本家之中，也只有每一代的佼佼者才能得此赏赐。
    神户逢山能持有魂玉，他说出的秘辛便拥有了非常高的可信度。
    “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妹妹能听我的命令去‘送死’。”神户逢山的声音愈发冷冽。
    草薙勇治：“……”
    “还不行礼？”神户逢山左手负后，右手下按。
    草薙勇治迟疑半秒，双膝跪在地面。
    武士刀合入鞘中，平放大腿上方，他低下头颅，说道：
    “没有人和我说过这等秘辛，我……”
    “今天，你知道了这个秘密。”神户逢山的语气分外冷漠。
    周围的六名上级暗忍手腕用力，12把苦无缓缓压向草薙勇治的要害。
    锋芒割破肌肤，草薙勇治猛然说道：“贸然探秘是属下失职，还请逢山大人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说看。”神户逢山笑了笑。
    草薙勇治说道：“由我潜入黑锋巷，生擒王峻。”
    “陈扬眉先生留下的芯片是否留存在他的身上始终存疑，他的价值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神户逢山摇头。
    草薙勇治急忙抬头。
    神户逢山轻笑：“你要潜入，我还得派遣暗忍配合。然后你亲手抓住他，虐待他，为自己的妹妹报仇。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将功补过，不过是让你去做你本就想做的事情罢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草薙勇治低垂头颅。
    神户逢山道：“简单，你去见两个人，谈成一笔交易。”
    话语落地，他抬手虚划，不远处的屏幕分别展现两张照片。
    其中一人是崇血派的猛虎，照片中的他脸部纹刻猛虎花纹，覆盖了大半张脸，身穿血红的长袍，长袍下面袒露的胸腹排列坚实的肌肉，再往下则是五分裤和厚底皮靴。
    另外一人金发碧眼，面容俊朗，全身比例协调，穿着裁剪得体的深蓝礼服，名字是亚历山大·莱昂。
    神户逢山说：“你今夜刚刚抵达36号城市，还没有人知道你的到来，正好适合与他们俩人接头。”
    “等你完成任务，我会让你为亲妹妹复仇的。”
    “这件事情关乎着36号城市埋藏的核心利益，不容有半点失误。”
    “是。”草薙勇治颔首应答。
    当夜，小狮子亚历山大·莱昂和崇血派的猎者“猛虎”相继见到草薙勇治。
    三方势力暗中结成联盟，矛头所指暂无外人知晓。
    …………
    数天昏睡后，王峻悠悠醒来。
    洁白的帷幔和天花板映入眼帘，他快速明白自身当前的处境——人在病房，身体良好。
    “没有遭遇酷刑，没有被关押小黑屋，我应该是被什么人从那扇诡异的门内拽了出来。”
    王峻支起身躯，正要下床，脑海里闪过一串提示：
    【本源炁种相关数据推衍完毕，数据库升级完成。】
    【经历生死激战，你的潜力得到激发。】
    【进化完成度100%，已经触及瓶颈，请查看lv2的进化方案。】

 第88章 不凡的代价

    “查看进化树。”王峻轻转意念。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等级：lv1（巅峰）】
    【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4800/4999】
    【灵韵属性：水;冰;炁】
    【能力类别：杀戮系;辅助系】
    【超凡能力：受到本源炁种影响，分支技能合并，能力优化升级】
    水之生灵——
    能力描述：掌控水流，化身为水，自由聚散空气中的水分子，可将非生命物质转化为水。
    能力特效：水流蕴含净化之力，可清洁部分有毒有害物质。
    源流塑冰——
    能力描述：依据脑内想象，塑造曾经见过的各类形状，且水与冰之间随意转化。
    能力特效：硬度提升，冰晶自爆，失温（累加减缓受攻击者的速度）。
    本源炁种——
    能力描述：大幅度强化体质，提升拥有者的生命灵韵总量。
    能力特效：生命灵韵总量提升5倍。
    【当前状态】
    状态1：加载灵韵芯片，生命灵韵低于总量的60％，则进入自动衰减期，每秒损失10点。
    状态2：纳藏本源炁种，缓慢汲取周围环境中溢散的生命灵韵。
    状态3：升级瓶颈，本源炁种力量强大，掌控炁种之人需要特殊的超凡材料用于突破。
    【进化途径】
    本源炁种激活突破，所需超凡材料如下。
    主要材料：灵能之水100毫升，拟态冰晶12枚，惑心雾花1朵。
    附属材料：果冻粘液怪的核心提取液1000毫升，蒸馏水3000毫升，三头角蟒血液500毫升。
    ——————————
    他还记得，因为本源炁种的缘故，芯片的数据库正在升级来着，当时所需的时间是72小时。
    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这么久？
    王峻皱起眉头，没有继续纠结，他把注意力转向陌生的数据面板，仔细审视片刻，说道：“前后区别还蛮大的。”
    把各项能力理解一番后，王峻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当前状态上。
    三个状态的第一项，原本他加载灵韵芯片后，如果不能保持生命灵韵维持一定量，就会直接扣除生命灵韵的上限，而且是永久不返还的。
    为此，王峻与蔷薇达成了交易，找到了凝血药剂这一款续命专用产品。
    眼下情况有所不同，生命灵韵的总量不会缩减，算是大大减少了他的生存压力。
    王峻感慨道：“本源炁种确实不凡。”
    日之历的人类只要开启进化都身负本源炁种。
    他不难想象，当时的人类到底有多么强大。
    驯服万族，巡视这颗蔚蓝的星球，乃至于踏足星空之上，建立月宫。
    这些都只不过是日之历人类残留光辉中的一笔。
    还有多少更加震撼人心的秘密值得挖掘？
    王峻不得而知，但好事有利就有弊。
    不必担心生命灵韵的上限，却不能让生命灵韵位于60％以下。
    也就是说，他需要在身上常备恢复药剂，而且是效果上佳的那种。
    “还好，还好，”王峻道：“凝血药剂的交易不算白谈。”
    这种玩意原本的效用就是快速恢复生命灵韵，而且特别上头，能够直接一管子入喉直接拉倒近乎满值。
    王峻算了算自己的库存，就大概知道可以经历多少战斗。
    红伞公司那边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这一次死的女人姓氏为草薙，联邦上下皆知：草薙是神户一族的影子族群，其中的核心成员并不比神户嫡系的地位要差多少。
    只不过，神户一族的族长永远都只能姓神户，这是唯一的规矩。
    王峻摇了摇头，再看状态2，结合着身体中的感受，他明白这是一个完全正面的效果，让他的生命灵韵无时无刻不再缓慢恢复。
    频率不算快，差不多10秒能恢复1点。
    比起状态1进入60％生命灵韵总量下的每秒衰减10点确实弱了很多，但怎么样也是一个好玩意。
    “我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当前状态中出现完全正面的状态。”
    “至于第三种状态……”
    王峻结合芯片给出的进化途径来看，当即明白了意思。
    无非就是从lv1升级lv2的时候，他需要的超凡材料更加多更加鬼。
    数据中提到的几种材料，他只能认出其中三种。
    蒸馏水，这玩意约等于不要钱。
    三头角蟒的血液，来头不算大，只不过是市场上很少有得卖，暗火网上到是有人发布信息求购。
    只因为三头角蟒只出没在禁忌之地，算是各个禁忌之地中最为常见的小精英怪。
    还有主要材料中的惑心雾花。
    王峻作为研究员的时候，曾经远远地站在实验室外围看到过1朵，功效暂时不知道，但价格昂贵是一定的，因为这玩意是b级中罕见的精品，就是b级素材中最顶尖的那一批，甚至比少部分a级材料都更加稀有。
    按照市场的行情，b级、a级基本不会在明面上流通。
    暗火网这种灰色区域里，也是半年左右才会出现那么少少的几样。
    “三种主要材料多半是并列的，另外两种暂时不知道等级，但想来至少也是同级别的存在。”
    王峻忽然感觉到了穷神的阴影笼罩头顶。
    “c级的材料都是按百万联邦币打底，换算成暗火印记大概就是百来枚，b级少说翻十倍……”
    王峻心底有些没有底气，挠了挠头，“不行，我得查查价格。”
    拿起床头柜摆放的智能手机，他打开暗火网，通过灵韵芯片的入侵，成功改换了识别地址，完成一系列的伪装。
    然后，他开始搜索关键字——灵能之水。
    图片和文字出现在眼前。
    灵能之水，b级材料，只在禁忌之地“鬼魅小镇”出产。
    那是一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积年累月笼罩黑暗阴影的小镇，有着星历之前的时代的建筑风格，楼宇和路面刻满充满魔幻感的法阵。
    看到说明图片的瞬间，王峻眼瞳骤然收缩。
    地下卫星城中看到的法阵与鬼魅小镇的外围拍摄图片展露的一角墙垣上的法阵类似。
    帖子下划到底部，有位仁兄贴心地附上了拍摄视频。
    “呼呼呼呼~~~~”
    鬼一般的哭嚎声与嘶鸣的风声混合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王峻关闭视频，看向灵能之水的获取方式——
    击杀鬼魅小镇里会动的物体，或者破坏的建筑风貌，都有一定几率涌出黑白交织的液体，这便是灵能之泉。
    鬼魅小镇探索者准入门槛：lv3。
    “禁忌之地？这不是现在的我应该闯荡的地方。”
    王峻摇了摇头，看向直接购买的价格。
    最高价格的求购者如是写道：5000枚暗火印记换200毫升灵能之水。
    最低价格的求购者则是800枚暗火印记换100毫升灵能之水。
    “看起来不算便宜，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王峻手指轻微弯曲，抵住下嘴唇。
    身上揣着10000枚暗火印记，总拿着也不是个事。
    花掉，换成实力是应该的。
    最高价、最低价平均一下，差不多是1600枚暗火印记换100毫升。
    “小问题，还有8400枚。”
    王峻再接着翻看，惑心雾花更为稀有，而且出产地并不确定，只能是等人撞运气，但是暗火网上的求购价格平均都在2000枚左右。
    “有钱，随便花。”王峻心底有了一丝底气。
    然后，他接着查看拟态冰晶。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仅有寥寥几条相关信息。
    但是
    呼啦啦~呼啦啦~呼啦啦~
    王峻仿佛听到了冥冥中的贫穷之风刮来，就如穷神攀附在肩膀上，对着耳畔不住地呵气。
    “1枚拟态冰晶2000印记？！”
    眨巴眼睛，揉了又揉，王峻有些不敢相信。
    “大家都是b级材料，凭什么你就贵得那么别出心裁？”
    王峻赶忙输入信息，结果却没有找到答案。
    拟态冰晶的信息寥寥无几，偶尔有那么几个发帖人求购，下方的回复全都是“助力每一个梦想。”
    “什么意思？”王峻满头雾水，找找看看，终于看到其中某篇帖子其中一楼出了个解惑哥，写道：
    “拟态冰晶的获取方法太看运气，需要当拟态精灵处于冰晶属性下完成绝杀，而且掉落率还不是百分百，欧皇的话可以十连都出，非酋则十连不出。”
    王峻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玩意的价格如此离谱。
    12枚，至少需要24000枚暗火印记。
    荷包压根就不够！！！
    王峻懒得继续去查果冻粘液怪的核心提取液的价格。
    反正钱都不够，总归是无法用钱解决，只能想个更加靠谱的方法。
    王峻摇头吐槽道：“果然是凡事都有代价，别人升级到lv2只怕材料中最昂贵的也不过是一种c级材料，到我这，直接数量翻倍，质量加一个层阶。”
    少年，想要变强吗？
    想！那就努力氪金吧。
    嗯……十分合理的逻辑。
    王峻边自我调侃，边滑动手机屏幕。
    当前日期是3月20日，下午2点14分钟，地图定位显示他还呆在黑锋巷内。
    “果然是安全的。”王峻望向窗外，微风轻抚而过，撩起他鬓角的发丝，“当时到底是谁救的我？”
    那只手掌，还有那个声音……王峻略作回忆，不太确定道：“叶真老哥吗？”
    嘀嘀嘀，嘀嘀嘀。
    智能手机连续震动，收到了一条讯息，来信人：曹卿荀。
    “徒弟仔，为师在你昏迷的几天里有了一点小小的发现，或许找到了符文相互之间的一套推衍逻辑，这个发现比较巨大，灵感在脑子里面连环爆炸，我得消失一段时间，好好专研，过段时间再给你惊喜，就当作你成为老夫关门弟子的礼物，尽情期待吧。”
    便宜师父根本不懂人心，突然而来的惊喜才是真正的惊喜……王峻心声腹诽，笑了笑。
    符文和本源炁种都是日之历文明留下的产物。
    一旦符文的面纱被揭开，实力提升最大，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多半就是他。
    这时，病房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阿峻，我带人来给你探病喽。”
    隔着门板，听出李悬尘的声音，王峻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咔~~~
    房门打开，李悬尘探入半个脑袋，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好哥们，一打十三，直接在五分钟内解决战斗，全部干掉，其中还有一个巅峰lv2的中级暗忍。”
    李悬尘与有荣焉，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这波，这波，简直就是牛哔给牛哔他妈开门，牛哔到家了啊！”
    “吹什么吹，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叶苏抬脚踹出。
    李悬尘屁股中招，撞开房门，踉跄前行三步。
    扶着病床床沿，他扭头翻白眼，“叶苏大小姐，你嫉妒我们阿峻的战绩也没必要往我身上撒气。”
    “稀罕。”叶苏撇过脸去，不搭理李悬尘。
    走到床头，递出一篮子水果，“喏，老爹老妈让我给你带的。”
    “谢谢。”王峻颇为奇怪地打量着叶苏。
    李悬尘摆出一副贱兮兮的笑脸，大声用说悄悄话的口吻说道：“你的战斗被师娘全程记录下来，师父和师娘对你当时的临场应变那是赞不绝口，咱们叶苏大小姐那是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住嘴！”叶苏瞪眼，闪到李悬尘身后，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臂胳膊肘顶住他的后腰。
    李悬尘身形轻微晃动，化作阴影，散开又聚拢，出现在病床的另外一侧，坏笑道：“嘿嘿嘿……”
    “悬尘，你就别在逗她了。”孙不悟身穿素色中式长袍，脚踩千层底布鞋，手掌轻微晃动。
    啪！！！
    脆响荡漾，李悬尘后背中招，疼的龇牙咧嘴。
    “悟哥，叶苏丫头天天都觉得自己是同阶战斗力天花板，师父都看不下去，让我们多给她点打击。”
    食指在鼻梁上虚按，墨镜下移半寸，孙不悟双眸爆出两团金红交织的光芒。
    “有啊，我打击的还不够吗？她都已经不愿意和我打了。”
    “那是因为她知道你是个可以lv3打lv4的超级天才。”李悬尘翻起白眼。
    “天才？当着阿峻的面，我可不敢说自己是天才。”孙不悟摇头，“一人打十三人，其中同级12人，越阶1人，我或许可以办到，但绝对做不到身上几乎无伤。”
    听闻此言，叶苏额头挂满黑线。
    心高气傲孙不悟，从来不看同阶超凡者一眼，反正都打不过他。
    他是足以让任何天才感到绝望的妖孽。
    但这样的妖孽却隐约表达出自认不如王峻的意思……
    这合理吗？这正常吗？这不疯狂吗？
    叶苏嘟囔道：“不就是一打十三，有什么难的。”
    “打，当然不难，但要在五分钟内杀个干净，那就是上了更高的一个台阶啊。”孙不悟笑了笑，摘下墨镜，“阿峻，哪天有空，我们平衡室里约一场？”
    王峻回应道：“没问题。”

 第89章 人与人的差别，有时候就是判若云泥啊

    “悟哥，你居然主动约阿峻干架？”李悬尘满脸惊恐。
    叶苏嘴巴微张，像个吐泡泡的咸鱼，也好不到哪里去，“阿巴阿巴阿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黑锋巷里，熟悉孙不悟的人基本都知道他从来不会主动向同辈约战。
    他的眼光奇高无比，从来都只看向比自己更强者。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孙不悟两手袖口相拢，说话语调平缓，听起来颇为老成，“单论杀人的技术，阿峻足以让我刮目相看。”
    叶苏一寸寸转过脑袋，盯着王峻的侧脸，“就他？！”
    评价未免太高了，不真实啊。
    难不成悟哥有求于阿峻……对对对，肯定是这样的。
    孙老爷子好像有点老毛病来着，需要厉害的进化规划师来治疗。
    阿峻就是啊！！！
    李悬尘凑近几步，攀着孙不悟的肩膀，“咦……”
    肘子尖顶出，孙不悟露出和善笑容：“怎么了？”
    “没，没怎么。”李悬尘识趣地放下手臂，乖巧地退开半米，“我就是有点感慨，原来悟哥也有谦虚的时候。”
    “谦虚是弱者的借口，我不需要那种玩意，”孙不悟嘴角上翘，微不可查地摇头，“强就是强，阿峻和十三名暗忍的战斗被你的师母用手机拍了下来，我看过后自问无法在同样处境下做到更好。”
    “懂，我懂。”李悬尘轻啄脑袋，心底补充道：“悟哥这波吹捧高明啊，既保证了自身的逼格，又衬托了阿峻的牛哔。换了我是阿峻，心里面那不是喝了蜜糖一样？孙老爷子的事情更得办得稳妥。”
    叶苏眉毛斜挑，反手撩过鬓发，“哪有这么夸张？王峻不过……”
    她今天扎着双马尾辫，末端的发丝染着火色微光。
    说话之时，两条马尾辫明晃晃地摇动，很容易吸引旁人目光。
    突然，地面上的阴影伸出纯黑之手，捂住叶苏的嘴巴。
    叶苏猛然甩头，瞪眼望向李悬尘。
    岂不料，李悬尘已经不再原来位置。
    他施展阴影之术，出现在叶苏身后，幽幽道：
    “叶苏大小姐哦，你明白啥叫人情世故吗？不明白就闭上嘴吧。”
    哪跟哪呢？叶苏眼睛连续眨巴，好似即将短路的灯泡。
    她满脑子雾水，腰间收紧的拳头和沉腰下胯的马步顿时泄了气，原本准备打飞李悬尘的马步冲拳愣是没有递出去。
    孙不悟道：“不要在病房内打闹，阿峻还没有完全康复。”
    咦咦咦，悟哥你不是这种人……李悬尘斜着眼睛。
    孙不悟总觉得他的眼神相当奇怪。
    叶苏心底依旧不太服气，走到王峻身前，询问道：
    “你杀人的手法怎么得来的？”
    王峻张开嘴巴，喉咙里的音节还没来得及冒出来。
    “我知道啊，”李悬尘发挥话痨本色，抢答道：“阿峻的手法都是跟着电影学来的，或许也有通过网络中的虚拟现实技术进行模拟训练。”
    好家伙，居然还帮忙补足了漏洞，这哥们能处……王峻瞅着李悬尘，默默竖起大拇指。
    李悬尘摸着后脑勺的武者开花小辫，“嘿嘿嘿。”
    这时，叶苏左半边脸震惊，又半边脸僵硬，双眼瞪大，瞳孔放大，仿佛在说：“你他娘在逗我？！”
    “招式和应对方式从电影学来，这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孙不悟浓眉内凝，大拇指来回摩挲下巴。
    他看看王峻，王峻没有否定。
    再望望李悬尘，李悬尘说的煞有介事，就像是知道内情。
    孙不悟觉得自己悟了。
    “老爷子总说我的战斗过于一板一眼，没有想象力，遇到不按套路出牌的高手就会吃大亏。”
    “以往我还想不明白想象力怎么来……”
    “瞧瞧阿峻，他一个研究员出身的家伙，压根就没什么时间训练杀人的技术，但是偏偏又展现了简洁、高效、充满想象力的杀戮手法。”
    “这，这，这他妈不就是想象力的来源吗？！”
    “电影，虚拟游戏，小说动漫……全都是能让我更进一步的资粮。”
    “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真笨！！！”
    心里面闪过万千念头，最终汇聚成明亮的光芒。
    就像流星划过暗寂星空，留下一道耀眼而光明的轨迹——灵感的轨迹。
    啪啪！
    孙不悟的手掌连续落下，轻拍王峻肩头，“谢谢。”
    王峻一脸莫名其妙，“谢啥？”
    笑了笑，孙不悟不答，面容上满是高深莫测，仿佛用某种特殊暗号说道：“我懂，秘密不能随便透露。”
    看到这一幕，李悬尘左手托住右手，右手握成拳头，抵住上下嘴唇，若有所思。
    “没想到悟哥的人情世故如此高深，简直就是润物细无声啊。”
    叶苏囧着脸，心头冒出人生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
    她站在房间里，总觉得格格不入。
    正常人不该同时和三位谜语人待在一起！
    太阳穴突突狂跳，脑壳隐约作痛，叶苏说道：
    “水果篮子已经送到，你别有什么多余的误会，这是爸妈吩咐的事情。”
    言罢，她拉开门，走出病房。
    “咋回事？”李悬尘歪着脑袋，揣测片刻，心底暗笑：“终究还是女人，叶苏大小姐总和阿峻不对付，这会儿该是嫉妒心爆膨喽。”
    “不管她，”孙不悟摆摆手，“房间里没了女人，我们的话题也可以随意点。”
    王峻颔首，“没错。”
    随后，王峻、李悬尘、孙不悟闲谈聊天，气氛颇为融洽。
    聊着聊着，王峻想起一件事——灵韵芯片激活完毕，可以无代价查询数据库资料，进化途径和进化之殇的治疗方案都不在话下。
    上次见到孙鹿棠老爷子是在地下卫星城，那时，他接触到星之历以前的文明痕迹，又亲眼见到玄武和柳渊尘，心绪激荡异常，倒是忘记帮孙鹿棠诊断旧伤。
    念及于此，王峻说道：“我或许可以探查孙老爷子的伤势。”
    愣了愣神，孙不悟惊喜道：“此话当真？”
    “大约七八成把握，”王峻颔首，笑了笑，“经过一番大战，心中有所感悟，实力有一定程度的提升，而且之前还有一番机缘，我觉得应该可以试试，或许能够看出孙老爷子旧伤的具体导因。”
    李悬尘道：“好事啊！”
    “没错，好事，天大的好事，”孙不悟道：“爷爷多年不曾全力出手，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半神可都蠢蠢欲动了。”
    王峻沉吟道：“什么时候联系一下孙老爷子吧。”
    “别什么时候了，就现在！”李悬尘双掌合拢，猛地一拍。
    “宜早不宜迟。”孙不悟面上挂着喜色，连连点头，“就是不知道阿峻你现在是否方便？”
    王峻低头扫了扫全身，抬手握拳，轻捶胸口。
    嘭嘭~~嘭嘭~~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身体倍棒，杠杠的。”
    “好，多余的感谢就不说了，都在这。”孙不悟伸出大拇指，指尖抵住心口。
    此情此景，李悬尘心底有点发酸。
    他的心态就像小男孩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有了新的好朋友。
    开心有几分，吃醋有几分，傲娇有几分。
    至于混合比例是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知晓。
    嘟~嘟~嘟~
    孙不悟拿出智能手机，呼叫视频通话。
    片刻后，通话接通，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的雪白长髯。
    视频镜头的上半部分则对准孙鹿棠的面庞。
    岁月在这位百岁老人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褶皱虽不多，但难免有几条很深刻。
    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他其实真的老了。
    但是，联邦第一人的名头摆在天下人面前，他便是联邦稳定的顶梁柱，他就必须是那位天下无敌的武神。
    此刻，老人眼帘半垂，好似正在假寐。
    “不悟啊，有什么事？”
    孙不悟说道：“爷爷，阿峻就在我身旁……”
    闻言，孙鹿棠睁开双眼，褐栗色的眼瞳里藏着深邃的智慧，冲在智慧前方的则是精悍的纯粹武意。
    即使隔着屏幕，王峻的双眼都觉得刺痛。
    下意识闭上眼睛，他的心底清晰地感受到孙老爷子的状态切换。
    前一秒，他是孙儿面前的爷爷，后一秒，他是联邦的无上武神。
    只有至亲才能看见的疲惫与放松，瞬息间消失无踪。
    “原来是王峻小友啊。”
    王峻颔首微笑，“孙老爷子，我已有进境，是时候看看您的旧伤。”
    孙鹿棠微不可查地点头，然后扫了一眼自家孙子。
    孙不悟罕见地露出腼腆笑容，也不说话。
    这时，李悬尘黑着脸，不说话。
    “我明明也在镜头里的，老爷子咋打招呼都不带上我的？”
    他悄然挪开半步，把自己拉出镜头外。
    只要没有被镜头照到，就没人知道他被忽略。
    紧接着，他找好角度，朝镜头里面一挤。
    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双眼冒着无数小星星，就差挥手叫喊：“老爷子看这里！看我啊！”
    孙鹿棠视若无睹，继续道：
    “王峻小友有心了，不过不悟做事没轻没重的，实在是太叨扰你了。”
    “禁忌物通常都带有一定的心灵污染，神户家的狗崽子们本就不安好心，当时对你使用了禁忌物倒置之门，你还是先安心休养一阵，老头子我啊，身子骨还硬朗得很，不用急于一时。”
    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王峻毕竟没怎么接触过禁忌物，他并不知道禁忌物会自带心灵污染。
    像是看出了王峻的疑惑，孙鹿棠贴心解释道：
    “小友可知每一件禁忌物的由来？”
    王峻老实回答道：“不知。”
    孙鹿棠说：“禁忌物顾名思义，触犯禁忌之物，这些玩意大都来自于死亡超凡者，而人在将死之时会爆发无比浓郁的情绪。”
    “喜悦、愤怒、哀伤、欢乐、爱欲、憎恨、贪婪……情绪的种类不可胜数，但是在死亡前的一瞬间，都会得到放大。”
    王峻沉吟两秒，回应道：“我曾听闻，人类死亡之前，能看到死去的亲人，前来接引他前往彼岸；又或者陷入某种幻境，把最后的一秒生命卡成了重复循环的梦，永远不愿意醒来，永远卡在生死的夹缝。”
    “对，类似的情况其实是因为人类的强烈情绪，以及生物本能的释放，把所有的生命灵韵都在瞬间引燃。”
    孙鹿棠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
    “这还仅仅是普通人，若是超凡者呢？”
    “超凡者与寻常人类不同，身体机能得到大幅进化，而且获得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王峻思忖着说道：“生命灵韵的总量也有所提升，质量必将引起量变。”
    “孺子可教，比我家的朽木头好上太多。”孙鹿棠咧嘴轻赞。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孙不悟嘴角抽搐，心底感慨：“我又招谁惹谁了？”
    李悬尘凑到他身旁，组成难兄难弟二人传，一起默默凝望王峻。
    人与人的差别，有时候就是判若云泥啊！
    这时，孙鹿棠说道：“量变的关键就在lv4，当一名lv4超凡者迎来死亡，他最浓郁的那份情绪就会点燃全身的生命灵韵，然后以他的身心灵为薪柴，烧出一份独一无二的禁忌物。”
    “为什么是lv4？”王峻问。
    孙鹿棠答：“达到lv4后，超凡者便会拥有领域之力，领域之内，加冕为王，不仅仅是做到精神影响物质这么简单，其中玄妙不好详细描述，那会影响你从lv3晋升lv4时的判断。”
    王峻皱眉，没有追问，他能感觉到老爷子不是想要搪塞，而是lv3到lv4的晋级有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一旦传了就是引导，一旦引导就是错误，这就如武术中的打坐练心，心静到极点会见到种种奇妙景象，得见其妙景象会让人的生体机能得到大幅调节，或许还会因此治好一些慢性疾病。
    但是，若有人听闻奇妙景象为何物，就会在打坐时总去臆想，久而久之真能得见那番景象，却终究是自己骗了自己，不仅没有效果，更是徒劳耗费心神。
    王峻定静两秒，转而问道：“只有lv4的超凡者的死能诞生禁忌物？或者说，lv4的超凡者死亡后可否不诞生禁忌物？”
    “问得好，这两个问题是一体两面。”
    孙鹿棠捋了一把胡须，说道：
    “首先，禁忌物的诞生条件并不绝对，有些特殊的环境，或者是特殊的血脉，以及某些恶毒的仪式，都可能引发不一样的效果。”
    “譬如老夫所知，几十年前，有人用10万人的性命炼成了禁忌物，那件禁忌物凝聚着10万人的不甘与怨恨。”
    “其次，lv4的超凡者若不诞生禁忌物，则会形成禁忌之地。”

 第90章 代价与法则

    “只有两个结果？别无例外？”王峻皱眉，再度询问。
    孙鹿棠道：“对，没有任何例外。”
    王峻眉锋上扬，面色凝重，仔细思考摆在面前的答案。
    lv4的超凡者的精神足够强韧，生命灵韵足够庞大，因此诞生了名为领域的超凡之力。
    领域是lv4超凡者的标志，同时也是他们的枷锁。
    只不过，这道枷锁真正显露威力的时刻意味着个人的生命迎来终末。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人生态度或许是很多强者奉行的理念之一，但若站在全人类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lv4以上的超凡者就像是一颗一颗的定时炸弹。
    实力越强，死亡后的爆炸越猛，影响范围越广泛。
    这些超凡者迎接死亡之前，浓郁至极的情绪难道不会受到扭曲吗？
    答案几乎不需要思考，王峻可以肯定，他们情绪必然要通过某种方式发泄出去，心灵肯定会受到污染和扭曲。
    试问，由此而来的禁忌物蕴含着对于世间的极致恶意，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这才是合理的答案。
    王峻把内心的种种推测述说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询问道：“孙老前辈，高等级超凡者的死亡诞生的禁忌物和禁忌之地都充满着恶意，并且特别渴望杀戮生灵吗？”
    “不，不是的，”孙鹿棠摆手轻笑，“你的推测中忽略了人性中的良善部分。”
    “何解？”王峻问。
    孙鹿棠措辞两秒，说道：“人之将死，并不只有不甘、怨恨、忿恚，有时还会是更浓郁更强烈的情绪——爱。”
    “此爱非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对于家人、伴侣、子嗣、伙伴、朋友的渴求与眷恋，或者是坚信着的某种信念。”
    “人啊，远比我们肉眼看到的更加复杂。既向往着美好的天国，又会沉入深渊翩翩起舞。可化天使，可成魔鬼，复杂的两面性导致了无限的可能性。”
    “由此诞生的禁忌物和禁忌之地都会伴生着特定的规则，禁忌物的规则被统称为代价，禁忌之地的规则被取了个别名，叫作法则。”
    王峻道：“付出代价，就能使用禁忌物，甚至与实力无关？”
    “对，”孙鹿棠点头，“还有禁忌之地也是如此，当你掌握了某个禁忌之地的法则时，哪怕你仅仅是一名普通人，你也有可能隔着数千米，通过法则撬动整个禁忌之地的力量去杀死你的仇敌。”
    沉吟片刻，王峻说：“那么，lv5超凡者被称为半神，半神死后与lv4超凡者死后，两者诞生的禁忌应该不仅仅是规模或者效力的区别吧。”
    孙鹿棠道：“你很聪明，lv4和lv5的最大区别就是lv5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条道，当lv5死去，意味着他所开辟的那条道暗淡了下去，这时候，实力不够强的lv5则会化作大型禁忌之地，至少囊括近百公里的区域，通通转化为他的存续证明，这种禁忌之地里将会源源不断地诞生禁忌物，其中规则暂时不明。”
    “那么足够强的lv5呢？”王峻左手托起下颚。
    孙鹿棠捋着胡须，说道：
    “足够强，强到可以纳藏自身之道，就能够把自己的理念、力量通通凝聚起来，形成更大的一片禁忌之地，但这片禁忌之地则会按照他的希望，对后来人进行试炼。”
    “有试炼自然有奖励，轮回山便是这样一座禁忌之地，每年引得数之不尽的超凡者慕名前往。”
    略作停顿，他笑呵呵道：“老头子我将来要是嗝屁喽，多半会捣鼓出一座比轮回山的规模更大十倍的禁忌之地。”
    孙不悟一时气急，瞅着智能手机屏幕，口不择言道：“臭老头，你说这话也太不吉利了！”
    “生死如游戏，不悟，你应该看开点。”孙鹿棠也不恼火。
    孙不悟手掌用力，手机边框咔嚓作响，掉落某些细碎的晶莹片状物。
    显然，手机屏幕承受不住压力，发出了即将破碎前的临终悲鸣。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孙鹿棠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王峻小友，这些天，老头子我还有点私事要办，让你帮忙治疗的事得稍微延后一点。”
    王峻道：“没有关系，我这边基本是随时有空，孙老爷子你要过来就提前打一声招呼便是。”
    孙鹿棠微笑不语，对着镜头挥手，自顾自挂断通话。
    手机屏幕秒黑，孙不悟嘴角轻微抽动，嗫嚅着似乎骂了一句，但周围人都没有听清楚。
    这时，王峻拆开床头柜的水果篮子，取来一颗水蜜桃，随手一抛。
    “悟哥，刚才你家老爷子有个点没说完，我想问一下。”
    稳当接住水蜜桃，孙不悟颔首，“说吧。”
    双眉轻凝，眉心微锁，王峻斟酌数秒，说道：
    “超凡之力来源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日之历，这么多年来肯定诞生了很多拥有领域的超凡者，他们都在岁月长河的流逝下迎来死亡。”
    “这些死亡的超凡者就算只有三分之一导致禁忌之地的诞生，也足够让我们脚下的大地和头顶的天空全部变成禁忌之地。”
    “但是，我了解过联邦所能囊括的土地面积，足有近3000万平方公里，这还没有算上海洋面积。”
    “就算其中仅有36座巨型都市，但城市与城市的荒野之间也并非全部都是禁忌之地，甚至还有拾荒者聚落和某些不愿意进入都市生活的人们生活在荒野之上。”
    “我懂你想问什么了。”孙不悟微不可查地颔首，“这个问题其实是整个联邦的困惑。”
    略作停顿，他竖起食指，轻微摇摆。
    “不对，与其说是联邦的困惑，不如说是财阀的困惑。”
    “联邦九大财阀，每一个都比联邦的历史更加悠长，他们知道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月之历、日之历的历史对财阀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足够让他们相互之间争斗杀伐。”
    “你已经知道36号城市隐藏着什么，那么你就可以联想一下。”
    听到如此明确的引导性话语，王峻紧锁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娓娓说道：
    “日之历的人类足够强大，那时候很可能没有lv5和lv6之间如同天堑般的瓶颈。”
    “一旦成为lv6，那就是堪比当世神明的存在，这样的人物实力足够强大，很可能强大到禁忌之地也会被驯服。”
    “所谓法则，不在他们头顶，而在他们脚下。”
    放下被啃到只剩下果核的水蜜桃，孙不悟说：“或许吧，日之历的确是众人向往的时代，那时的人类可以眷养万族，你还没有游历过这片广袤土地，或许还不知道，月之历的人类奉为神明玩意不过是日之历的人类豢养的宠物。这些宠物对星之历的我们而言，还有另外一个名词——未知生命。”
    “未知生命不是诞生自禁忌之地吗？”王峻疑惑不已。
    “诞生？这个词语用的不够准确。”孙不悟摇了摇头，“”
    这时，李悬尘惊愕道：“悟哥，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吧？一世人两兄弟，我们认识多久了？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你的脑袋里面不喜欢装这些杂七杂八的，”孙不悟抬起食指，指尖连续轻点太阳穴，“我就不浪费你的硬盘和内存。”
    李悬尘下意识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嘲讽了，可惜，动手也打不过，只能沉默寡言装没听懂。
    孙不悟道：“可笑吧？三个纪元以来，人类文明一直在衰退，到如今已经快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却还有财阀高高在上，想要画地圈出三十六座囚牢，把人们驯养成听话的奴隶。”
    王峻道：“有压迫就有反抗，居住在安定环境下，并且有着足够维持基本生活的条件，那么很多人就如被温水煮着的青蛙，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即将迎接的死亡。”
    “说得在理，可惜，看得清楚的人很少，而看得清楚又愿意作为的就更加少了。”孙不悟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意兴阑珊。
    “悟哥，你到也不必失望，”王峻说：“正如孙老爷子所说，人性有恶的一面，也有善的一面。恶的力量虽然很大，但善的力量只会更大，只不过还没激发出来。”
    “激发？谈何容易？”孙不悟敛藏在墨镜后的双眸偏转，望向床头柜下的破损塑料包装袋。
    他的眼中，联邦比破损的塑料包装袋更加烂，千疮百孔，无可救药。
    黑锋巷背后隐藏的赤旗组织有着美好的理想。
    但是，理想的尽头难见光明，让他看不到丝毫希望，也就难免有些怨怼。
    王峻按着孙不悟的肩头，露出阳光般的微笑。
    “容易的事情很多人都想去做，但做了不一定有价值。正因为一件事情不够容易，才会变成理想啊。”
    孙不悟眉头深锁，重重吐出一个字：“难！”
    “难也不怕，有师父在，有孙老爷子在，还有我们这些人前赴后继，总能捣鼓出点不一样的花样。”李悬尘插了一嘴。
    王峻为之侧目，在他的印象中，李悬尘除了吊儿郎当比较痞，就是脑袋不太记事情。
    李悬尘耸了耸肩膀，脖子向后缩，“阿峻，你别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怪不自在的。”
    王峻笑道：“尘哥，你说的很对，前赴后继，总能出现奇迹。”
    “不是我想打击你们，”孙不悟悠悠叹气，“我见过最大的绝望不是被多名巅峰lv4追击，而是有一天早上，我站在那些为财阀打工的上班族的人潮中。”
    “空轨列车的等候台络绎不绝，当时一个大叔从远处走过，他没有停在站台边缘，而是直接迈步，踏在空处。”
    “我冲过去，把他扑到地上，让他免于死亡，却只换来他的一个眼神。”
    “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我便知道他不是身体不适，而是求死，麻木的眼神毫无生气，甚至不愿意与我多说半个字。”
    孙不悟一边说，一边苦笑。
    “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一次没死成，下一次继续。当时，我很气愤，抬起手掌，想要打醒他。”
    “但是，我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神情——漠不关心，冷得让人身心如同坠落冰窖。”
    “那是自从我习武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神，也许仅仅过去了片刻，但等我回过神来，那位大叔已经如愿自杀。”
    “他的尸体从空轨列车的等候台向下坠落，周围人要么戴着耳机，听歌不理，要么冷漠扫去一眼，便不再关心，要么拿出手机，拍摄视频，别误会，这些人的眼睛里看到的仅仅是流量而已，一个猎奇的视频能带来流量，流量便能换成金钱。”
    说到这里，孙不悟仿佛被寒意席卷，沉默了足足几十秒。
    “渗透骨髓的麻木是我从人潮中感受到的唯一情绪，那一天我便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压根就不在乎，任何事情只要与自身无关，那就不用关注，或者就是图一个乐呵。”
    “你们若是亲眼看到，还会觉得自己可以激发大众吗？”
    面对他的问题，李悬尘不知如何作答，心中明明有一团熊熊烈焰，似要喷薄而出，但落在嘴上只有支支吾吾的断续音节：“悟哥，我，我觉得，那只是个例吧，兴许……”
    孙不悟的眼神逼停了李悬尘后续的言语。
    心中有火，熊熊如日，却无法准确描述出来，那种难受，就像是吃了魔鬼辣椒，还找不到清水饮用。
    李悬尘急啊，右手死命揪着脑后的小辫。
    这时，王峻说道：
    “身怀强大实力的超凡者难免忽略思想的重要性。”
    “高高在上的财阀把持先进的武器和甘心效命的超凡者，很容易让我们以为想要对抗他们就只能凭借武力。”
    “其实，真正让财阀害怕的是思想，如我我们能够开创一个阅读刊物，展示新的思想，在大众中广泛传播，久而久之，大众才会自我觉醒。”
    “当这些觉醒之人的比例达到某个阈值，敢于向财阀说不的人们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那时就是财阀覆灭，联邦重组，社会焕发勃勃生机的时候。”
    王峻所言几乎就是我内心最想表达的……李悬尘双手同时竖起大拇指，连声大喊“对对对”。
    “谁教你的？！”孙不悟失声道，他的双目流泻金红光辉，墨镜镜片周围就像浇筑着烧红的黄金，分外刺目。

 第91章 风雨欲来

    王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孙不悟的疑问，直接说道：
    “思想启迪，民智萌发，由此诞生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这其实也是难题，但却有迹可循。”
    “联邦之中，何人不受财阀压迫？苦得太久了，难免会用麻木与冷漠伪装自己。然而，没有人生来就是石头，每个人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伪装终究只是伪装，只不过是外部环境让他们不得不麻木，不得不冷漠。”
    “伪装太久就成了真，当日我看到的麻木与冷漠绝不似作伪。”孙不悟的语气有所松动，但仍然秉持己见。
    王峻道：“所以更需要启迪思想，思想是最能让我们的大脑活跃起来的，当源源不断的新思想隐藏在新的文化作品中，输入到民众的脑海里，就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的价值观。”
    “这种影响是难以通过外部压力消除的，因为，财阀没有能力把全世界的人类都给眷养起来，更没有能力无时无刻地监控人们脑海里的所思所想。”
    “你想象一下，每当夜深人静时，独处的灵魂便会承受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拷问，一个人如此，每个人如此，久而久之，反抗的火种便会生根发芽，再次灼热麻木已久的心灵。”
    孙不悟愣了愣，似乎已经找不到能够反驳王峻的逻辑。
    站在他的角度去看，王峻所言是有可能实现的，或者说，他愿意看到这样的世界。
    但是，孙不悟是一位习惯性的悲观主义，从另一个角度找到实现理想的可能阻碍，说道：
    “想要启迪民众的思想需要发行各种文化产品，但财阀不是笨蛋，他们掌控者话语权，轻而易举就能联合媒体进行封杀。”
    开始思考对策就是态度有所转变……王峻嘴角微微掀起，“当然要进行适度的伪装啊。”
    “如何伪装？”孙不悟目光灼灼，盯着王峻。
    这时，李悬尘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嘴：“这有啥难的，我都知道应该怎么搞。”
    孙不悟略微侧头，目光中充满怀疑。
    “说说看。”王峻递出鼓励的眼神。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李悬尘痞坏一笑。
    “简单啊，现在的人们最喜欢什么？当然是虚拟现实般的游戏，沉浸体验式电影……”
    孙不悟摇头，“胡闹，那些玩意都是财阀控制民众的手段。”
    “不是胡闹，但我说不明白。”李悬尘挠挠头，求助地望向王峻。
    王峻替李悬尘不够灵光的脑瓜解释道：
    “九大财阀把控媒体和娱乐，掌控着新闻消息的真与假，只给人们看到财阀希望展露在人们面前的信息，但现在又不是以前的年代，只能发行报纸和杂志，当今社会的网络无比发达，其中的巨大信息量超过了财阀能够监控监管的极限。”
    “财阀想让人们娱乐至死，我们偏偏可以在娱乐中潜藏新思想和新文化，当我们创作的作品足够优秀，能够给财阀带来巨大的利益时，财阀还会愿意封杀优秀作品吗？”
    “九大财阀本就不是一条心，为了追逐利益，他们恐怕会狗咬狗一嘴毛吧。”
    “就算退一万步，他们真的舍弃利益，我们还有无限深度与广度的网络世界可以退守，每一个论坛，每一个游戏社区，每一个聊天群都可以是我们的宣传区域，其中一定会有潜在目标受到激发。”
    孙不悟茅舍顿开，“好想法，得赶快实行起来。”
    脚跺地面，拧转身躯，他火急火燎就要走。
    王峻喊住孙不悟，说道：“叶老哥不是泛泛之辈，我们能够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脚步微顿，孙不悟回头说道：“以防万一，我再去说一遍也不为过。”
    黑锋巷不仅仅是黑锋巷，背后隐藏的赤旗组织能让各大财阀忌惮，那就肯定能人辈出，各个都有着过人之处。果然，孙不悟的心结最终被解开，还被自家爷爷嘲笑杞人忧天。
    孙不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瘪在心底的事，其实早就已经被解决。
    不过，他不气也不恼，心头仿佛放下了大石头，整个人都更有生气，真正像个不到30岁的青年人。
    另外一边，王峻没有等来第二波刺杀，神户家的暗忍们仿佛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一天，二天，三天……
    十余天平静过去，王峻就做几件事。
    第一，通过暗火网收购用于突破瓶颈的超凡材料，除了最贵的拟态冰晶没有到手外，其余材料全部到手。
    蔷薇给予了一定的优惠，没有收取中间费，变相给王峻节省了一笔开支。
    化零取整后，王峻手上还剩余4000枚暗火印记。
    第二，帮赵长青疏导心灵，治疗进化之殇。
    总共还有四个疗程，暂时完成了第一个疗程。
    赵家不愧是36号城市的土皇帝，豪横不差钱，新的10000枚暗火印记当场到账。
    第三，王峻与叶苏搭对，在平衡室中进行战斗训练，偶尔孙不悟和李悬尘也会加入进来。
    过程中，王峻才发现，格斗搏杀虽然到位，但关于超凡之力的使用，他的应用方式粗糙得就像原始人。
    三件事，三种不同的收获，王峻还是比较满足的，但是神户家迟迟没有动静，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
    他不相信神户家吃了暗亏，会一直忍气吞声，多半是在谋划着什么，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王峻沉心提升自身实力，同时，让柒帮忙收集神户逢山的动向。
    …………
    数天前，林家，黑客内部聊天群。
    柳云公子：“追逐天梭的计划失效，几十名黑客高手的围堵却没有追寻到一丝踪迹，这一次的失败我们应该感到羞愧。”
    某成员：“对方是天梭，从来就没有失过手，我们找不到他也很正常。”
    另一位成员：“就是啊，51人对付1人，连别人设立的虚拟服务器都没有找到，已经不能说是失败了，这根本就是技术层面上的绝对差距。”
    又一位成员：“拥有网络的地方，天梭就是神明，人类和神明如何能够争锋？要我说，最开始的目标就错了，有人过分高估了自己，还拉着我们整个团队在家主面前夸下海口。”
    柳云公子直接发出颜文字表情：(╯‵□′)╯︵┻━┻
    后面跟着文字：“要不是你们无能，连一点统合能力都没有，追踪到他的具体地址根本不是难事。”
    这句话一出，直接点燃群里的反抗情绪。
    “嗤！别吹牛了，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家主的质疑吧。”
    “没有统合能力应该怪谁？还不是怪咱们一把手，天天都不露面，我们该怎么配合啊？”
    “是这个道理，拿着最高的工资，连脸都没有漏过一次。”
    “嘿嘿嘿，摊上这么个甩手掌柜，换了谁来不得崩。”
    “走着，给林老家主好好说道说道，让他老人家看看到底是谁无能？！”
    群里的消息犹如被刷屏了一样，一条接着一条往上冒。
    有些成员发一两句，有些则是阴阳怪气一大堆。
    不到两分钟，群消息已经99+。
    柒潜伏在网络中，一直默默窥探，看到这么多人类因为自己而吵起来，它的内心充满了莫名的虚荣感。
    那是相当满足！！！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它此刻的面容，就会发现这只熊猫幼崽的脸上露出油腻的痴汉笑。
    “嘿嘿嘿嘿……这就是柒大爷的实力！”
    得意归得意，可它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找到那个名叫柳云公子的家伙的真实地址。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响彻网络虚拟空间，柒戴着一副猫耳头戴式耳机，模仿着影视桥段中的黑客。
    两只爪子飞速舞动，几乎看不清楚它在按什么，实际上，这家伙也就是瞎鸡儿乱按一通。
    它入侵网络，查询数据，根本就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我要找到，找到找到你啊，哦哦吼！我要找到，找到找到你啊，哦哦吼……”
    柒一边哼唱着怪异的自编歌曲，一边摆荡两条粗短的后腿。
    18号城市，某高级公寓。
    面容俊俏的年轻人仰着脑袋，静静凝视天花板。
    戳！！！
    他的手掌心握着一枚钉子，毫不留情地猛烈一拍。
    钉子悍然扎入小臂中段，上面进，下面出，那根钉子的长度足有十几厘米，没有多粗，也就比牙签略粗少许。
    贯穿伤完美避开了小臂的两根臂骨，不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滴滴哒哒的鲜血蔓延在手臂表面，他随意垂落左臂，满不在乎地品尝着身体上的疼痛。
    “失败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年轻人悠悠吐出一口浊气，“很好，早就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傻子。”
    略作停顿，年轻人抬起手臂，舔舐小臂的伤口。
    猩红的舌头长得有些过分，末端还略有分叉，像是毒蛇的蛇信子。
    “天梭，你的黑客技术确实厉害，这点就连我都不得不承认。”
    舌头卷起来，猛地一弹。
    钉子受到冲击，向下飚射而出，钉穿地面。
    年轻人的舌头垂落唾液，犹如晶莹的天上玉露，当唾液蔓延到伤口内部，一颗颗小小的肉芽冒了出来。
    肉芽扭曲蠕动，充满旺盛的生命力，没过多久，他的手臂便没了伤口，若不是皮肤上的汗毛挂着血珠，恐怕没有人能想到他曾经受到了一道贯穿伤。
    哗啦！！！
    年轻人站起身来，左手五指撑开，用力收摄。
    地面上的血迹快速汇聚，犹如排列整齐的士兵，成纵列向上跳跃。
    一颗，两颗，三颗……
    数值不仅的血滴连接成一条血线，他的左手食指轻微晃动，血线就如听话的宠物，绕着指尖缠了三圈。
    至于血线的另外一端则连接着那枚没入地板的钉子。
    年轻人收回血线，接住拔地而起的钉子，边把玩边遥望西南。
    36号城市是联邦的边境城市，在全联邦版图的最西南区域。
    “第一人不愧是第一人，败北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但我能够承认，现在的我的确不如你。”
    哈哈哈哈~~~~~
    笑声由小变大，逐渐响彻公寓，极高的分贝与音调使得四周的玻璃制品纷纷破碎。
    砰砰砰砰砰砰……
    良久良久，苏流云停止了癫狂的大笑。
    “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但我却已经猜到了你当晚为什么会出现。”
    “有的时候，技术是远远比不上人心的，隐含的逻辑规则会带着我找到你。”
    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他猛地一脚踹出。
    数米长的真皮沙发腾在半空，旋转3060度，然后砸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36号城市，黑锋巷，王峻……”
    苏流云轻声呢喃着，他坚信天梭的出现不是偶然，要么是因为36号城市有特殊的事件即将发生，要么是黑锋巷内的成员，要么干脆就是认识王峻。
    要不然，世界第一的黑客销声匿迹数年，突然出现就为了戏耍林家吗？
    他不相信天梭是如此蠢货，会为了一时间的兴趣、好玩做出幼稚的举动。
    既然行动，必有意义！
    黑客，绝对的自由，绝对的潇洒，绝对的自我为中心。
    苏流云认定天梭与自己是同一类人。
    突然，他皱起眉头，喊道：“人呢？！”
    “少爷，有何吩咐？”公寓内的偏僻隔间探出一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大背头老者。
    老者身形笔挺，双脚距离地面一厘米，飘着来到苏流云面前。
    “两件事，”苏流云竖起食中两指，“第一，制造一篇新闻，某黑客死于家中，要留下足够的线索，指向柳云公子这层身份。第二，搬家。”
    老者躬身道：“老奴明白。”
    “明白什么啊，你知道我要去哪吗？”苏流云眯起双眼。
    保持低头躬身的姿势，大背头老者回答道：“36号城市，距离黑锋巷较近的区域，最好能够俯瞰整条街巷，最好能是单独的复式公寓。”
    “你个老东西，真就不怕天天听墙根被我厌烦？”苏流云挥舞手掌，掌心持握钉子，尖头的锋芒悬停在老者的左眼前方，相距不足一毫米。
    老者半点不眨眼，“老奴呆在苏家已有六十年，前后服侍过老太爷、老爷、还有您，您要是让老奴现在死，老奴绝不多活一秒。”
    “好，你去死吧。”苏流云笑了笑。
    “是。”老者笑着回应，仿佛苏流云给出的命令就是他最大的荣幸。
    三张纸牌凭空出现在右手，老者用指缝夹住纸牌，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抹像脖颈。
    嗤啦~~~~~~~
    三道血痕缓缓浮现，老者的脖颈喷涌鲜血，宛如喷泉。
    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还在等待着苏流云的下一个命令。
    苏流云张开双手，沐浴血泉，眼睁睁看着老者脸色苍白如死。
    突然，他两边嘴角同时升起，露出两排并拢的洁白牙齿。
    “凝！”
    空气中回荡着苏流云吐出的单字，飞速喷射的鲜血倒灌回去，没入老者的咽喉。
    嘶嘶嘶~~~
    犹如蛇信般的舌头绷弹，苏流云的唾液飞到老者脖颈处，本应致命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牌伯，我是一个小辈，说话都是没轻没重的，您不应该把我随口胡诌当成命令啊。”
    被牌伯的老者摇了摇头，“少爷要老奴去死，老奴就应该去死。”
    “那我父亲呢？”苏流云冷笑。
    牌伯道：“从老奴开始服侍少爷的那天起，就只认少爷的命令。”
    “好，那你去杀了老头子，还有老太爷。”
    “是。”
    “别介，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好。”
    “对了，我在36号城市是不是还有个表妹来着？”
    “是的，她叫苏小九，是少爷您四叔的女儿。”
    “蛮好的，我这次就以探亲的名义出访。”

 第92章 医院里的她

    36号城市，第二区中心医院。
    核心养护病房，3号vip间。
    宽敞明亮的窗户旁边摆放着一架跑步机，明媚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让人感受到清晨的温暖。
    冷清凝手中拿着平板电脑，身披医生的白大褂，望着窗边的女孩。
    “小九，这些天来你恢复的不错，王峻给的镇灵药剂确实很有效果，你左右两腿的异常元素已经消退了大半。”
    “冷姐姐，也是多亏你这几天的细心照料。”苏小九正在跑步机上进行康复训练。
    多年不曾用脚走过路，她身体已经忘记如何使用双腿。
    双手撑着跑步机扶手，额头挂满莹润的汗珠，苏小九的明眸熠熠生辉。
    再没有什么比能用自己的双腿脚踏实地的走路更加让她感到开心。
    她身穿素白病号服，两只小腿缠着厚实的绷带，但是绷带上沿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不是焦炭或者冰霜，反而有了几分光洁莹润。
    那是结咖之后新生的皮肤，宛如婴儿般稚嫩，需要细细呵护。
    绷带不仅仅是绷带，内圈涂满了特殊药剂，清凉的刺激感源源不断地渗入毛孔，苏小九的两条小腿又酸又麻又胀又痒，就像有十万只蚁虫爬着上面来回不断的啃咬。
    康复训练很累，每天都在进行，而且训练量从未减少，反而逐天递增。
    苏小九每天定时使用镇灵药剂，并且配合冷清凝进行健康分析，到今天为止便是第19天。
    只要再有一天，镇灵药剂就能使用完毕。
    “明天之后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苏小九坚持迈步，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和几分雀跃。
    “镇灵药剂只是帮你祛除双腿中蕴含的冰火之力，并不在你就能马上用双腿自如行走，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冷清凝给出回答，又补充一句：
    “后续的康复治疗不会这么痛苦，只是不断的加深巩固，最多就是有点累。”
    “康复治疗也不过就是走走路，回到黑锋巷也一样可以吧？”
    “你想提前出院？”冷清凝道。
    苏小九摇头，银发飞舞，“不是提前，原本说好的就是住院20天。”
    闻言，冷清凝放下平板电脑，走到病床的床头柜附近。
    “我只是给出建议，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出院。”
    外科医生的手稳定而快速，掠过床头柜，拿起摆放在上面的智能手机。
    “你这些天都很配合，没有继续闹着要帮王峻制作武器，”冷清凝黛眉微颦，按揉眉心，说道：“反正已经来不及在期限内交付武器，你就不要总是惦记在心。”
    “我心里有数。”苏小九没有回头，额角鬓边挂满汗珠，一步接着一步迈出。
    她的步伐转换速度很慢，每一步落下都很吃力，需要忍耐疲累与痛苦。
    “暂时不习惯是正常的，太急切太勉强反而会影响你的康复进度。”冷清凝冷不丁提醒道。
    苏小九嘟嘴道：“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冷姐姐你不用每天都来叮嘱我三次。”
    “我还不清楚你？”冷清凝摇了摇头，意有所指：“你答应帮王峻制作超凡武器，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不干涉，但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就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冷姐姐？我看应该叫你冷姨。”苏小九翻起白眼，咬着牙，维持较快的步伐。
    冷清凝摇了摇头，“小丫头片子，胆子挺肥，敢把我叫这么老，看我明天给你加倍康复训练。”
    “好啊，不加倍你就是小狗。”苏小九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巴不得加大训练量，早日康复。
    这些天来，绷带每此拆装都是在她昏迷的状态下进行，她自己的双腿恢复的具体程度非常好奇。
    “真是拿你没辙。”冷清凝摇了摇头，转身走出房间。
    苏小九轻抿红唇，心底颇为得意。
    (σ≧?≦)σ胜利！！！
    病房外。
    冷清凝隔着探视窗瞅了两眼，然后，拿出苏小九的智能手机，拨通王峻的电话号码。
    王峻接通，听到冷清凝的打招呼，诧异说道：“怎么是你拿着小九的手机？”
    冷清凝：“小九还在进行康复训练，抽空给你说件事情。”
    “小九的腿伤出毛病了？”王峻道。
    “不是，小九的腿快康复了。”
    “那是好事啊。”
    “是这样的，这些天来，小九都在康复训练，每天从早到晚，很累很苦。”
    “用20天的时间改变20年的习惯，从头开始学习走路，我能理解其中难处。”
    “你理解就好，她这些天没有时间帮你制作武器，约定好的那把手枪得延期了。”
    “行啊，我没有问题。”
    冷清凝微微愣神，“你答应起来很爽快，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王峻道：“将心比心，换位思考罢了。”
    冷清凝嘴角勾勒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她康复出院后，再全力以赴帮你制作武器。”
    至于出院的时间，那还不是当医生的说了算？
    冷清凝挂断电话，左手反扣手机，用手臂遮挡严实。
    哒哒哒~哒哒哒~
    踩着高跟鞋，走回房内，她不动声色地来到病床边。
    智能手机悄然放回床头柜，再拿起平板电脑，她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冷姐姐，你刚才去哪儿了？”苏小九还在蒙头走路，走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随口问了一嘴。
    冷清凝不答，走过去，轻拍她的手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腿脚是怎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现在走的步子幅度太大，频率太快，要不得的。”
    “如果康复训练过度，捣鼓坏了双腿，我就主刀帮你换一双机械义肢。”
    就知道吓唬人……苏小九美眸轻微眨动，活泼地吐出小舌头，“才不要咧。”
    冷清凝弹了一下苏小九的额头，“要撒娇对男人撒娇去，我不吃这套。”
    苏小九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的康复训练从早到晚，上午结束，人被累个半死，下午结束，人被累到想死。
    晚上吃过营养餐，补足体内的各项微量元素，还要接着训练一个小时。
    紧接着，晚上八点，冷清凝帮她更换腿部绷带，然后擦拭身体，更换绷带的过程非常痛苦，需要些微计量的麻醉。
    等到她清醒过来便差不多九点，正是睡觉时间。
    宽敞的病房里，苏小九病床上，轻微挥动手臂，“冷姐姐，晚安，做个好梦哦。”
    冷清凝啧了一声，“好好休息吧，有事记得按铃，我就在隔壁房间。”
    言语落地，她走出病房，反手合上房门。
    入夜渐深。
    冷清凝猛然睁开眼睛，“有人！”
    中心医院的vip包间统一在医院顶层，在这养病治疗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到了熄灯的时间便会分外静谧，除非出现重大的抢救手术。
    冷清凝身为医院挂职的主任专家，略微回顾排班表，再看了看手机。
    “没有，没有通知。”
    这时，没有脚步声，但她的双眼冒起黑白双色微光。
    光芒笼罩下，方圆数百米的生命力场感知呈现在脑海中，就像一个三维立体的全息雷达图。
    走廊上飘着强大的生命体，单从生命力场来看，非常平稳，维持在超凡者与正常人的临界值。
    但是，冷清凝脑海中反馈的特殊视角是这人双脚离地，飘在半空，正在从走廊的尽头快速飘向……
    “小九的病房！”冷清凝悍然起身。
    哗啦~~~~
    白色的衣袂翻飞，她披上白大褂，捏紧手术刀，用力甩出。
    咻！！！
    手术刀切入墙体，犹如钢刀过豆腐，无阻力也无声响。
    手术刀穿透厚实的墙壁，墙体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锋锐的刀锋割开空气，如闪现般出现在大背头老者的面前。
    锋刃距离他的眼角很近，老者瞳孔微缩，“有高手。”
    紧接着，他足尖下压，脚底板与地面的一厘米距离间荡起微风，托起老者矫健的身躯。
    闪！闪！闪！
    连续不断地闪避，老者身形犹如鬼魅。
    因为，他感觉到了凌冽的刀意，不只一柄。
    三，四，五……
    加上最开始飞出来的那一把。
    总共六把手术刀，绕着老者周围缭绕，犹如渴望收割血肉的猎食者。
    刀光暗淡，风声轻微。
    老者连续退了五米，终究是有了一丝不耐烦。
    两条长勾般的眉毛猛然上挑，他一手摆在胸前，一手别在背后，每只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并拢，夹住三张纸牌。
    下一秒，老者脚尖踩地，后跟紧随落下。
    哒！！！
    清脆的皮鞋踩踏声相当轻微，老者眼底爆现寒芒，左右双手柔似无骨，疯狂地缭绕舞动。
    刷刷刷刷刷刷……
    六张纸牌的牌边释放锋锐的切割气芒，眨眼间包裹老者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气芒之茧。
    咯吱~~~
    走廊旁边的某个房门打开又关闭。
    冷清凝踩着红色高跟鞋，站了出来，双手遥遥平举。
    六柄手术刀距离气芒之茧不足半寸，纷纷悬停着，刀尖时不时前移一刹。
    “来者是客，但不应该深夜到访，尤其是不应该深夜前往淑女的病房。”
    老者的身后传来一道磁性嗓音：“这位小姐多半是误会了。牌伯，你先收了能力，展示一下诚意。”
    “遵命。”老者的话音落下，气芒之茧消失无踪，他的两只臂膀自然垂落身旁，手中的纸牌也不知所踪。
    “你们是什么人？”冷清凝前行数步，望向老者身后，刚走上楼梯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血红礼服，头戴高顶绅士帽，手中捧着一束鲜花，不是别人，正是苏流云。
    “介意一下，我姓苏，九大财阀苏家新一代，排行老五，来找一下我可爱的妹妹——苏小九。”
    他摘下高礼帽，按在胸口，微微欠身。
    牌伯垂手矗立，面无表情，就像一尊雕塑，丝毫不在意身体周围悬浮的手术刀。
    “我怎么相信你是苏家的人？”冷清凝皱眉，双眼带着审视意味。
    苏流云笑了笑，“你就是冷清凝吧，外科圣手，联邦数得上名号的医生，而且还是黑锋巷的十二刀锋之一，生死刀锋。”
    闻言，冷清凝妙目闪烁凶光，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不要误会，调查你并不是难事，我压根就不必动用家族的力量。”苏流云向后退了半步，单手摊开，立掌微笑，“冷医生的手段和能力我们苏家向来是敬重且佩服的。”
    笑面虎……冷清凝心底快速给出判断，皮笑肉不笑，说道：“小九和苏家关系并不和睦，你们若是白天光明正大的来，到也就罢了。深夜凌晨，悄然来袭，不是暗杀就是绑票，鬼知道你们是不是听到了风声，想要对小九做些什么。”
    “冷医生长得很漂亮，可惜心生的恶毒了点，总喜欢把人看得太坏。”苏流云忽然板着脸，“我是她哥，我来看她，还需要你这个外人质疑？！”
    话语落地，牌伯悍然冲锋，52张纸牌凭空浮现在身前前方，组成锥刺阵型。
    冷清凝眯眼，冷哼，六把手术刀掠过牌伯，直奔苏流云。
    同时，她双手在腰部一抹，左右手一正一反持着手术刀，寒光意义，杀气逼人。
    冷冽的气息蔓延在即将对撞的两位超凡者的视线中，无形的气机蠢蠢欲动，周遭的墙壁极细微地晃动，墙缝似有灰尘飘扬落下。
    突然，苏流云又笑了起来，“牌伯，别急着出手。”
    一句话出，令到，人止。
    牌伯骤然刹车，停在六把手术刀的包围中，像是失去了还手的欲望。
    这时，距离足够近，冷清凝注意到了牌伯领口的徽记——戴着面具的人脸，半边哭，半边笑，分不清哪边才是面具所在。
    “不会有错，是苏家的家徽。”冷清凝意念微动，六把手术刀仿佛受到刀丝牵引，向后回缩。
    同时，冷清凝在脑海中快速搜寻她记忆中的信息。
    牌伯，全名：王纸牌，等级：lv3巅峰。
    据说名字由来是因为他的父亲是个赌鬼，因此，极为不喜欢旁人称呼他的全名。
    成名在三十多年前，一直为苏家服务，忠心耿耿，战力非凡，是当世少有的能以lv3之身力战lv4不败的诡战型大师。
    他的手段看似简单，只有纸牌、格斗、以及越战越勇的体能。
    但是，经过锤炼后，三项能力都被他玩到出神入化。
    稍微弱一点的lv4，甚至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上。
    “冷医生见到了我们的诚意，刚刚这一次停手也很有诚意，想必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苏流云咧嘴微笑。
    疯子，他就不怕害死自家的高手吗……冷清凝眯眼，说道：“我听小九谈起过你，以前不是这个性格来着。”
    “那能是什么性格？”苏流云耸动肩膀。
    爱哭鬼……冷清凝心底默默给出答案，但却没有宣之于口。
    因为，苏流云一旦听到这三个字，就会陷入狂暴状态，压根不理会你有什么来历，发了疯也要杀了你。
    她清晰记得苏小九说过苏家几位兄弟中，最怕的就是长大后的苏流云。
    当时，冷清凝随口问了一嘴：“那苏流云长大前呢？”
    “人很好，但很爱哭。”苏小九当场给出的回答。
    冷清凝略微晃神，无法把眼前的邪魅公子哥与苏流云孩提时代的形象联系起来，具体的转变是什么也不重要。
    “说吧，深夜来访的理由。”冷清凝似乎没有作罢的意思，手术刀悬空晃动，似是想要饮血。
    苏流云连续上前几步，用悄悄话的口吻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苏家的血脉天生就比较特别，都是夜猫子。越夜越精神，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我亲爱的妹妹苏小九，她现在一定很有精神。所以，在我们苏家人眼里，这个时间节点正是拜访亲人的绝佳时机。”
    小九从来都没有说起过……冷清凝半信半疑，“等我确认一下。”
    “请。”苏流云耸肩微笑。
    冷清凝气息内敛，启动扫描生命力场的特殊状态，感知留下七分预防眼前两人的暴起发难，还有三分攀过墙壁，渗入苏小九所在的病房。
    她的视角下，苏小九散发出异常活跃的生命力场。
    心中信了六成，冷清凝沉吟道：“可以拜访，但我必须守在旁边。”
    “完全没问题。”苏流云欠了欠身，把高礼帽戴在头顶。
    咔吱~~~~
    房门打开，冷清凝闪身进入，当即看到苏小九的床铺上架着她以往惯用的轮椅，修长的手指飞速舞动，利用轮椅扶手安置的特殊面板输入指令。
    “冷姐姐，你怎么来了？”苏小九一寸寸抬起头来，露出尴尬的笑容，手指舞动的速度却加快了三倍，像急了死线之前交稿的屑作者。

 第93章 不太妙啊

    砰的一声响，冷清凝反手关上房门，吼道：
    “你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还想不想好好康复了？”
    门外，苏流云挑眉，侧头望向牌伯，欲言又止。
    牌伯面无表情，垂手站立，回望苏流云。
    略作思忖，苏流云摇了摇头，示意牌伯不要进门，给门内的两个女人留点时间。
    病床上，苏小九道：“我这不是睡不着嘛，闲着无聊，随便找点事做。”
    冷清凝快步走近，探头一看。
    “行啊，苏小九，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白天的时候我还想着你近些天来相当听话，好好疗养康复。”
    捏住苏小九的耳朵，她凤目瞪圆，凶巴巴道：“瞅瞅，瞅瞅，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每天深夜都在制作武器，还搁这远程操控呢。”
    苏小九瘪着小嘴，下颌微收，目光向上轻瞟，就像楚楚可怜的小猫咪。
    啪嗒！啪嗒！啪嗒~~~
    手指轻微敲击控制面板，指尖节奏律动，速度略微有所减慢。
    “还动！！！”
    冷清凝翻起白眼，抬起巴掌，连续拍击。
    啪！啪！
    搭在机械轮椅扶手面板上的两只手吃痛缩回，苏小九不满道：“冷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苏家的人晚上都不太需要睡觉的，所以嘛，夜深人静了，我也可以放松放松。”
    “打游戏、看影视剧才是放松，”冷清凝翻起白眼，“你呢？深夜不睡觉，远程控制你的工作室捣鼓啥呢？”
    凑近看了两眼，冷清凝挑起双眉，“有出息啊，这就是王峻定制的超凡武器吧？”
    “呃……算是。”苏小九埋下脑袋。
    “别算是啊，你这份情谊可得让他好好铭记，瞅你这进度那是真不错，”冷清凝气不打一处来，正话反说：“明天是第二十天，你捣鼓的手枪基本都成型了，也就差纹刻雕花、点缀装饰之类的，够效率的嘛。”
    苏小九的脑袋埋得更低，近乎嗫嚅道：“反正我晚上不太需要睡觉，做点喜欢做的事情也没啥关系。”
    “说什么呢？”冷清凝身为三级超凡者，耳力那是相当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就要故意再问一嘴。
    配合想要刀人的眼神，冷清凝气场直接拉满。
    眼珠子转动一圈，苏小九急中生智，双手抱住冷清凝的手臂，整个人贴了上去。
    “冷妈，别再骂了，孩子知道错了。”
    “你个丫头片子可比以前活泼太多，还知道讲俏皮话，”冷清凝无可奈何，捏了捏苏小九的脸蛋，“看在这么开心的份上，饶过你这次，下不为例。”
    嘿嘿……苏小九为自己的机智暗戳戳地点赞。
    “东西得没收。”冷清凝单手上托，然后一抽，机械轮椅的扶手架便被拿开，收在她的身后。
    “啊这！”苏小九轻呼出声。
    “怎么啦？你还有意见不成？”
    “没，没什么特别的意见，就是……”苏小九搓着手手，歪着脑袋，“这活都快干完了，就让我一次性完工得了呗。”
    冷清凝昂起脑袋，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给出眼神压迫。
    一秒，二秒，三秒……
    苏小九硬生生扛住了这波压力，再度开口：“不论是男是女，都应该遵守诺言，以信立身，这种没错吧？我既然答应了阿峻，就应该在约定的时间内交付完成品给他。”
    “你现在是病人。”冷清凝加重语气。
    “不，已经不算病人，我只是在康复训练，”苏小九轻咬下唇，坚定摇头，“阿峻面临的形势足够严峻，前些天甚至遭遇了神户家的暗忍袭杀。”
    “十三名暗忍，那可是四个暗忍小组，再搭配一名中级姓氏为草薙的暗忍。”
    “这份战力绝对不弱，就算是表姐叶苏被围在杀局中也很难全身而退。”
    “阿峻委托我打造手枪，是用来搭配他的蝴蝶刀，手枪加上蝴蝶刀才是他最惯用的兵器啊。”
    “冷姐姐，你也是精通战斗的超凡者，应该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吧？”
    听闻此言，冷清凝不好反驳，侧转身体就要迈步离开，俨然忘了门外还有两个人。
    这时，苏小九拉住她的手腕，“我保证不会落下任何康复训练，绝对用百分之百的心力去努力完成。”
    冷清凝抽了抽手臂，“不行就是不行。”
    “我身上有苏家的血脉，到了晚上就会精神亢奋，无法入睡，这我也没有办法啊，这副身体就是迥异于常人，冷姐姐你是担心我休息不好，会影响康复训练的效果，但你可以晚上都给我排一个人工智能的自动检测，等到明天白天你再看，我的身体指标是不是没有丝毫问题。”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房门重重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出轰隆一声巨响。
    苏流云昂首挺胸，走进病房。
    “小九妹妹，你是我们苏家人，可轮不到外姓的家伙来管。”
    话语落地，牌伯闪身而过，抢下机械轮椅。
    轮椅被他恭恭敬敬地摆回床铺旁边。
    冷清凝冷哼一声，手术刀顺着手腕缓缓滑落，反扣在掌心中。
    连续深呼吸两三次，她白了苏小九一眼。
    “你们苏家的人。”
    苏小九左看看，右看看，哦了一声。
    辨认数秒后，她脑袋往后拉，眼睛略微发直，“六哥，你，你怎么跑来了？”
    堆砌满脸的和善微笑，苏流云把鲜花摆在床头柜上，然后慢条斯理道：
    “虽然当年因为某些变故，我们苏家大部分人都离开了36号城市，但这不能代表什么，所以我想来就来了呗。”
    “至少，我不像家里的老头子们，没那么忌惮姓叶的。”
    突然，苏流云话锋一转：
    “小九妹妹，你这是在给谁制作兵器呢？大晚上的可真够刻苦？”
    其实他站在门外，听到了阿峻二字，再加上来之前做过调查，早就知道苏小九武器制作委托人必然是王峻。
    苏小九满脸警惕，摇了摇头，不愿说话。
    “没必要这么怕他。”冷清凝闪身而过，站在旁边，反手按住苏小九的肩膀。
    苏小九小声说道：“怕倒是不怕，只是长大后的六哥脾气非常古怪，外人永远无法摸清楚他脑袋里面想什么，就不是很正常，能够不和他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为妙。”
    这妮子是在担心王峻……冷清凝恨铁不成钢，巴不得当场揪着她的耳朵，说道清楚。
    受人之恩，那只是恩情，犯不着事事都为对方着想。
    一个女人一旦如此对一个男人，那可不太妙啊。
    须得区分清楚！
    然而，旁边站着两个硕大的灯泡，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冷清凝不好现在说出来。
    “还有事吗？探望也探望过了，小九估计是一晚上都没睡，也该休息一下。”
    冷清凝面若寒霜，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你还不错，还蛮维护小九的。”苏流云咧嘴，露出上下两排大白牙。
    “冷姐姐对我很好的。”苏小九抬手，护住冷清凝。
    “不用这么戒备，我是你六哥，又不是外人。”苏流云笑了笑，“走吧，牌伯。”
    转身离去，来去随意，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真就是来看看你？”冷清凝疑惑不已。
    苏小九摇头，“不像，六哥做事很古怪的，他表现出来的目的往往都是假的，但是假着假着又会掺杂一点真实。”
    “虚实结合，难分难辨。”冷清凝道：“我不记得你这位哥哥在联邦中显露过超凡能力，但我可以肯定，他的超凡等级不会低于lv2。”
    “嗯。”苏小九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声。
    冷清凝叫了好几下，苏小九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冷清凝问。
    苏小九答：“我在想，六哥的目标会不会是王峻。”
    “他和王峻认识吗？”冷清凝扶额。
    “不认识。”
    “有利害关系吗？”
    “应该没有吧。”
    “那王峻有让你们苏家忌惮吗？”
    “没听说过。”
    “那不就结了，”冷清凝弯曲手指，轻弹苏小九眉心，“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相互之间也不认识，他犯得着千里迢迢从别的城市赶过来？”
    苏小九轻咬下唇，“不好说，六哥万事随心，只要他念头转动起来，甚至可以突然就杀向家里的老太爷。”
    “这已经不是疯子了吧，简直就是毫无行事逻辑。”冷清凝摇头，“面对这种人，你去猜想他的目的更是没有必要，只需要看他接下来做些什么，一切就会慢慢浮出水面。”
    …………
    两日后，王峻接到苏小九的电话，相互寒暄几句，便得到“手枪已经制作完毕，随时可以验货”的消息。
    “这么快？”王峻疑惑，“之前冷姐不是说你需要时间康复，来不及制作。”
    苏小九道：“小插曲而已，她是怕我来不及，所以趁我不注意给你拨了个电话，为了以防万一的。”
    “原来如此。”王峻迟疑半秒，说道：“谢谢。”
    电话那头，苏小九的声音多了几分欢快：“什么时间有空，就来我的工作室一趟。”
    “今天你在？”王峻问。
    没有任何犹豫，苏小九说：“在的在的，我和冷姐姐刚从中心医院搬回来，今天一天我都在工作室。”
    通话结束后，王峻走出自家小院。
    时间正值中午，艳阳当头。
    不过因为是初春时节，气温并不算高，给人的感觉是温暖而非炎热。
    道路两旁偶尔可见绿色植被，枝丫抽了条，嫩黄偏青的针状小叶一茬茬点缀着枝条，颇有一番意趣。
    王峻穿街过巷，很快便来到熟悉的僻静小巷。
    巷子尽头，遥遥可见一栋红砖黑瓦的小楼，小楼的一楼正门上方不知何时换上牌匾，写着几个大字——苏小九工作室。
    “王峻，这里，你直接跳上来就是。”
    二层露台，穿着一袭白大褂的冷清凝招了招手。
    王峻抬头去看，没有看到苏小九，“她人呢？”
    “小九还在里面帮你调试武器，”冷清凝用大拇指向后指，“就那么一把破手枪，我就想不通，你们两人干什么都火急火燎的。”
    王峻笑了笑，没有回答，直接走入小楼正门。
    死脑筋，跳上来又能怎么滴……冷清凝黛眉轻扬，脸色多了一丝淡淡的不悦。
    沿着楼梯一路上行，王峻始终没有看到苏小九的身影。
    抵达露台，王峻还没来得及说话。
    “坐，茶和茶点已经准备好了，稍等她几分钟。”冷清凝独自站在阳台边缘，端着红茶小口啜饮。
    拉开高背靠椅，把自己放到椅子上，王峻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
    “阿峻，你要的武器我已经做好了。”苏小九的声音飘飘而来。
    王峻转头看去，不由愣住，为少女的容貌而惊艳。
    她惯常戴在头顶的“魔女帽”换成了森系少女的竹编遮阳帽，刘海梳向鬓角，阳光洒满光洁的额头，不施粉黛的脸庞仿佛被光明衬托着，粉中带红的稚嫩嘴唇更显晶莹剔透。
    “阿峻，你的武器我如约做好了。”
    苏小九笑起来，露出洁白皓齿，双眸犹如弯弯月牙，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以前有所不同。
    从前的她，哪怕是在笑，眉宇间也难免染上几分愁绪。
    现在的苏小九，活泼，可爱，多了一点人间气。
    “哦，嗯，我知道。”王峻眨巴眼睛，回过神来。
    视线下移，他看到少女穿着飘逸的素白长裙，手上提着一只棕色皮箱。
    踏~踏~踏~
    苏小九双脚踩着清凉的女士微高跟凉鞋，连续轻点地面，雀跃如飞鸟，卷起一阵香风，来到王峻面前。
    棕色皮箱放到圆木桌上，她退后三步，略微提起裙摆，展露那双修长而美型小腿。
    “我的腿被你治好了！”
    俏皮的鼻音上扬八度，她原地旋转一圈。
    裙裾飞扬，香气拂动，盈盈施礼，苏小九嫣然一笑。
    “好看吗？”
    王峻的心不争气地砰砰连跳，一时间忘记了其他的赞美之词：“好看！”
    “嘻嘻嘻……”苏小九笑靥如花，展露最纯真的笑容。
    冷清凝不由发痴，嘴角挂着晶莹的哈喇子，手中端着的茶杯倾斜，茶水烫过手背，她却全无反应。
    就如流氓地痞看到了清纯的校园女神，一发不可收拾。
    美好的爱恋，初次的心动，那是无法言说的幻想……
    冷清凝痴痴不语，脑海中仿佛正在放映青春爱情幻想片。
    啪叽！
    赏了脸颊一巴掌，摇了摇头，冷清凝亲醒过来，边咬舌尖边在心底暗暗告诫：“清醒点啊，冷清凝，你不要忘记自己是个女人！”

 第94章 行云流水

    “这份美貌就是大杀器！”
    王峻和冷清凝都没说出口，但心底有了共识。
    恢复健康的苏小九足以当得上“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的形容。
    那不是五官和样貌的改变，而是气质上的蜕变。
    试想一下，有一位天赐神颜的老婆，但她永远都哭丧着脸，宛如囧的10000倍放大。
    你看久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某一天她露出灿烂笑颜，从面部表情到肢体动作都透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你再看到她时，绝对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此时此刻，王峻看到了苏小九最美好的瞬间，少女绚烂如繁花盛开的笑颜足以让世间万物失去色彩。
    依靠强绝至极的意志力，王峻移开了目光，把注意力投射向圆木桌的皮箱。
    “我先看看武器吧。”
    闻言，苏小九眼底似有光芒乍现，“好啊！”
    抢步走到桌边，咔哒扣开卡扣，她直接打开褐色皮箱。
    一把通体纯黑的手枪摆在里面，形状款式大致与沙漠之鹰类似，大口径，粗枪膛，厚重的质感。
    “是我要的款。”王峻咧开嘴角，探手就要拿起来。
    “等等。”苏小九慌忙用双手按住王峻的手掌，嘟起小嘴，不满道：“你得先听我说完。”
    “啊？”王峻一脸懵逼，点了点头，“行，我听着，你说吧。”
    见到这一幕，冷清凝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实在有点搞不明白苏小九的脑回路，明明对王峻心存好感，至少也是有点在意的程度了。
    王峻强行不去注意她的容颜，她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反而是，碰崭新出品的武器前，她还有着这样那样的讲究。
    傻妮子压根没搞明白哪一样才是重点啊！
    这时，苏小九介绍道：
    “先说说它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第一，枪身采用b级人造超凡材料——灼流合金，足以保持枪膛承受的上下温差延展至常规枪械的三倍。”
    “这一点是考虑到你的超凡能力是控水，相应的生命灵韵则是水属性、冰属性，当你打光子弹时，可以开启灵能射击模式，这时，手枪可以自动抽取你体内的生命灵韵，为空置的弹夹填充冰霜子弹。”
    “冰霜子弹的特定功效与你自身的超凡能力息息相关。”
    王峻举起手，问道：“凝聚出来的冰霜子弹可以继承我的超凡能力特性，但是也无法违背物理规律吧。”
    “什么意思？”苏小九歪了歪脑袋。
    王峻解释道：“冰需要温度低于零下，冰霜子弹虽然继承超凡特性，但说到底还是冰块而已，当我扣下枪械的扳机，枪膛激发迸射火花时，那股灼热的高温很可能瞬间把冰霜子弹化作清水，不仅无法顺利射伤敌人，还有很大的可能性炸膛误伤自己。”
    “嗯嗯，常规来说是这样没错。”苏小九拽着王峻的手，双眼释放星星点点的光芒，“你发现的这个漏洞我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所以才会使用灼流合金打造枪膛。”
    撒开手，她指了指静静躺在箱子里的手枪，脸上挂着山人自有妙计的笑容。
    “待会你可以试着开两枪，到时候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现在该我给你介绍它的第二种特别功能——狙击！”
    “简单说来，这是一把便携式的狙击枪，只要开启穿透模式，加装一个瞄准镜，枪膛中的子弹最高射程就可达到2000米。”
    苏小九双手伸出食指，指尖轻按左右眼角，调侃道：“当然，你要是眼睛足够尖，不加装瞄准镜也是完全可行的。”
    “厉害。”王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真觉得厉害你就不是这个反应……苏小九抿住嘴唇，捏紧小拳头，继续说道：
    “穿透模式除了可以用于狙击，其功能也很好理解，就不多做介绍。”
    “其外还有两种模式，一个是常规模式，一个是爆破模式。”
    “三种模式采用统一的子弹，都是我这边专门定制的。”
    “7.68毫米级，破坏力足够胜过突击步枪。”
    “一种子弹包含两种效果，第一种效果就是常规的，第二种效果则是爆破，当子弹头击中目标的瞬间，爆裂的火舌足以形成灼热的火球，核心温度达到2000以上，足够瞬间把一个人烧成焦炭。”
    王峻突然感觉有点汗颜，虚抹额头，说道：
    “原本我只是想要一把手枪，能够更方便的应对远距离的敌人，但你这……”
    “不喜欢吗？有什么功能不够的，我还可以继续添加。”苏小九眨巴眼睛，“当然，你要是觉得现有的功能非常繁琐，我也可以去掉的。”
    “那就去掉吧。”王峻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
    苏小九摇头如拨浪鼓，“不行。”
    “啊？”王峻诧异。
    苏小九说：“试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制作的武器不好用？你怎么能判断这把手枪现有的功能就一定有累赘的？”
    王峻额头冒起黑线，一时不知道应该说啥。
    “放心，我早就料想到了你的疑虑。”苏小九拍拍胸脯，昂首微笑，“所以，这二十天里，我还额外在工作室里捣鼓了一个测试枪械性能的关卡房间，你拿着这把枪进去试试就行。”
    嗡~嗡嗡~
    二层露台和室内的玻璃窗自动横移，展开一个足够两人并排通过的空位。
    空位正对着室内的一板大白墙，墙体前方呈现全息投影，全方位展示了王峻即将进入的测试用关卡房间。
    苏小九笑了笑，配合着全息投影讲解起来。
    从进门开始，需要穿行一条走廊，走廊两边遍布窗户，时不时便有靶子闪烁而过。
    紧接着，又会遇到特质防弹门，必须使用爆破弹灼烧门体，炸开门锁。
    入门后，会有一个小掩体的掩护，同时面对敌人多个方位的火力覆盖，必须使用穿透模式逐一点杀。
    当房间破除之后，则得应对没有子弹的窘迫境地，寒冰子弹便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的最后，发现敌人的头领已经开车离去，距离至少在500米开外，并且还在快速远离，必须开启狙击模式，一发带走敌方头领。
    “以上，就是全部流程。”苏小九轻微躬身，“待会你先用这把手枪进行测试，之后我还会再提供另外一套标准制式的，足够完成全部流程的武器给你，两者的区别在实战中到底有多大，你可以对比一下。正好也给我点反馈，我再优化调整这把手枪。”
    有问题，有大问题，20天的时间能做出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枪就已经很有问题了，她怎么还有时间设计测试关卡……王峻满额头都在问号。
    不是一把手枪吗？怎么配套的测试关卡都这么复杂……冷清凝头上仿佛升起了一个个金色感叹号。
    沉默片刻，两人同时说道：
    “你怎么做出来的？”
    “你哪来的时间做出来？”
    小幅度摆动手臂，苏小九眉尖内挤，“就那么做出来的呗。”
    “不不不，”冷清凝边摇头边按住苏小九的肩膀，“合着你这些天不仅设计了一把枪，还把配套的测试房间都给捣鼓出来了？”
    “不然呢，”苏小九眼底透着少许疑惑，“我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武器制造师，每一件由我设计出来的武器当然得配套应有的性能测试。”
    王峻拔出蝴蝶刀，挽了三个刀花，“它呢？！”
    “这是个例外，”苏小九轻吐舌尖，挠了挠后脑勺，“蝴蝶刀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当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设计测试关卡。”
    王峻恍然，双手相对拍击，啪的一声响。
    “所以你当时的制作速度简直就是神了，当天就做了出来。”
    十指相扣，双手撑在身后，苏小九扭捏道：“其实，我当时想让你补一个测试来着。”
    “没听到，也没感觉到有这回事啊。”王峻皱眉。
    苏小九眼神闪躲，“那时候还不够熟，一时间没好意思说。”
    合着现在就够熟了……冷清凝上前两步，拉住苏小九，悄声道：“小九，你这样不行的。”
    “我介绍一下自己的作品，咋不行了？”苏小九撤后一步，抖开手掌。
    冷清凝：“……”
    默然三秒，她摇头败退，“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随后，王峻进入测试用的关卡房间，里面内部设置确实与苏小九介绍的一模一样。
    他先用特制手枪通关一轮，获得了498的总分，以及9分42秒的通关时间。
    紧接着，王峻背着一把狙击枪，两把特制手枪，一杆突击步枪，以及一把爆破霰弹枪。
    站在测试房间的门口，他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以及行动上的不方便。
    “不用测试了，成绩肯定不会更好。”王峻回转脑袋。
    “不行。”苏小九举手喊道：“阿峻，这是很重要的测试数据，麻烦你帮帮忙。”
    看到少女纯真可爱的笑容，王峻默默点头，再度走入测试用的关卡房间。
    通过用时：12分55秒。
    总分：487。
    “好了好了，两组数据都收集到位了！”
    苏小九眼睛里的兴奋光芒向内收敛，帮着王峻卸下多余的枪械和装备。
    “阿峻，你的实力很强，怎么能这么准的？”
    冷清凝点点头，附和道：“我观察过了，每个靶子10环，总共有50个随机出现的靶子，也就是500分的总分。你的两次成绩，一次498，一次487，全程无论射程远近，没有一枪脱靶，而且，成绩来源于全程保持跑跳闪躲的情况下，你能拥有如此精度的射击简直就不像人类。”
    “那像啥？”王峻笑了笑，反问道。
    冷清凝像是没听出这时玩笑话，认真思考，回答道：“人工智能，最为精密的人工智能。”
    “不对哦，”苏小九眨巴眼睛，冲王峻竖起大拇指，“最精密的人工智能通关我设计的关卡，普遍都在450环左右，用的时间更是在15分钟以上。”
    跳到王峻面前，她纤细的腰肢如水蛇扭动，可爱的脑袋随着腰肢摆动而左右摇摆。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把王峻打量了个通透，苏小九说：“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冷清凝冷不丁说道：“王峻，什么时候抽个空，让我帮你做个全身检查。”
    这检查正经吗……王峻心里面皮了一下，摆手说道：“还是免了吧，我的身体指定没有问题，腰不酸腿不疼，吃嘛嘛香，碰到枕头就睡着，头发还如此茂密，确实不用必劳烦冷姐费心。”
    “好吧。”冷清凝耸动肩膀，语气中藏着少许遗憾。
    苏小九道：“阿峻，他刚才的身体数据我都有记录哦，到时候我用来做个好玩的，你不介意吧。”
    王峻狐疑地瞅了苏小九一眼，看到她露出一副“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的表情，于是，略有迟疑道：“或许。”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小九伸出小拇指，勾起王峻的小拇指，然后，大拇指指腹印在王峻的大拇指指腹。
    喂，这未免熟络地过分了……王峻瞅了一眼冷清凝。
    冷清凝摊开双手，心道：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小九的双腿治好后性格会变得这么开朗。
    好事！！！
    任谁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少女天天像个闷葫芦，戴着宽大的“魔女帽”，盖住一头让老天爷嫉妒的靓丽银色秀发，还穿着严严实实，双腿紧紧裹着毛毯，摆出“生人勿进，不要理我”的模样。
    冷清凝由衷地感到高兴，看向王峻的眼神中多了一抹信任与柔和。
    “对了，这把枪你得起个名字。”苏小九说。
    思忖半响，王峻道：“此枪可远可近，多种功能融合一体，转变自如，破敌迅猛，就叫它——行云。”
    铿锵！！！
    蝴蝶刀出鞘，王峻边挽刀花，边说：“既然要取名，就都取了。”
    嗡嗡嗡~~~
    刀锋嗡鸣，仿如有灵，其实是王峻故意用体内能量震荡的效果。
    “此刀刀势多变，又与行云搭配成对，就称它——流水。”
    “合起来，便是行云流水。”
    啪啪啪啪~~~
    苏小九连连鼓掌，“好啊，好啊，名字好，组合更好。”
    她看着王峻的目光仿佛在看同道中人，双手同时竖起大拇指。
    “很少有人愿意为武器取名，你能毫不犹豫就能答应下来，还能取出如此蕴含深意的名字，值得好多好多个赞！”
    冷清凝调侃道：“难得碰上个愿意陪你一起疯的吧。”
    这时，小楼门口传来声响：“小九，六哥来看你喽。”
    话才落下，身穿黑色燕尾服，脚踩圆头黑皮鞋的牌伯一跃而上，站到二层露台的护栏上。
    他的脚步不丁不八，脚跟轻微相扣，左手在身侧平举，掌心托着一只八角食盒，右手向后平伸，上身微微前躬。
    下一刹那，52张纸牌从地面铺到露台，形成一段纸牌阶梯。
    苏流云踏着纸牌阶梯，一步步走上露台，露出自来熟的热络笑容：“快到午饭时间了，今天我来做东，请你们一起吃饭，地点就在福旺楼，很近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王峻，“这位兄台想必也是小九的朋友吧，那就不要客气，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还更热闹些。”

 第95章 厚礼（一）

    王峻看向苏流云，“你认识我？”
    好敏锐的感知……苏流云眯起双眼，上勾嘴角，摇头道：“这位朋友何出此言？”
    “你的眼睛，你的神态，以及你的脚尖都透出了细节。”王峻随口敷衍。
    “哦？愿闻其详。”苏流云附和着，像是故意打开话题。
    王峻眉尖轻皱，“人类的大脑比我们认知中更加自私，当人处于新环境时，它会优先分析人最在意的事物。”
    “好像不能作为理由吧。”苏流云耸动肩膀。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
    “做一个正常的哥哥，看到自家妹子了身旁有年龄近似的男性，多半不会表现出太友善的态度。”
    “啊？！”苏流云愣在原地，双手插着兜，倒嘶一口长气。
    啪叽！！！
    巴掌轻拍额头，他边摇头因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两边嘴角同时上升，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微红的牙龈。
    “说的在理，是我疏忽了。”
    翻身跳下护栏，空中旋转360度，双脚平稳落在圆木桌旁，苏流云拿起一块茶点，丢入口中。
    嗯呀~嗯呀~嗯呀~
    他一边嚼，一边笑，一边说：
    “我的确知道你，你是王峻，前不久才加入黑锋巷的进化规划师。”
    “听说，你很不错，胜过了莱昂家的小狮子。”
    “他可是在希望灯塔求学的，联邦内两大进化规划师的摇篮之一，成绩总是名列三甲。”
    “你能胜他，就一定不是泛泛之辈，我当然希望顺带和你搞好关系。”
    右手抚在心口，苏流云笑道：“王峻先生，我的名字叫做苏流云，以后我们会常打交道的。”
    苏小九扯了扯王峻的衣袖，压低声音：“他在家中同龄人中排行老六，性格有些古怪，似乎对你有所图谋。”
    王峻轻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他看着苏流云，一语不发，苏流云保持微笑，两者的目光相互僵持。
    这时，冷清凝平举右臂，指尖夹着手术刀。
    “苏流云，你是苏家本家的人，还敢轻而易举踏入黑锋巷，可是有违苏老太爷和黑锋巷的约定。”
    “没那么严重，”苏流云耸肩摆手，用两只手的手肘撑着桌面，脖颈向后拉伸，边晃荡边说：“这次我来没有接到任何的行动指示，就是单纯的过来看看小九。”
    “本来还专程带来了礼物，对小九的腿部有缓解作用，可没想到，这么难搞的进化之殇，居然被王峻先生的一副药剂轻松搞定，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脚蹬地面，立定站直，他朗声道：“喜事，天大的喜事，看来今天这一餐我得大出血才对啊，哈哈哈哈哈……”
    “不必了。”王峻摇头，“家中还有要事。”
    “我也不想去。”冷清凝嗤笑。
    “六哥，医生叮嘱过的，这段时间不能需要戒油戒糖少盐清淡，好吃的菜肴，好喝的饮料，通通不能碰。”
    苏小九冲冷清凝使了个眼色。
    “对，腿部陈年旧伤刚刚痊愈，还需各方位的巩固，吃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冷清凝配合点头，“待会小九还得继续康复训练，所以中午饭就免了吧。”
    三个人都不去，摆明了就是不给面子……苏流云收敛笑意，面庞骤冷，转变之迅速就如六月飞雪的诡异天象。
    “你们俩都是外人，不想去便可以不去。”
    “但是，小九，你还是我们苏家之人，这点总得承认吧？”
    苏小九黛眉微颦，不明白苏流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应道：“对，我依旧是苏家的人。”
    王峻微微抬起左臂，把苏小九护在身后。
    冷清凝靠近苏小九几步，左手指尖轻轻搭在苏小九肩头，一双冷冽的眸子始终挂在牌伯身上。
    “两位把小九护得太严实了，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苏流云绷着的脸再度垮塌，换上嬉笑之色。
    “不要误会，我是小九的哥哥，不会对她不利的。”
    像是为了加强说服力，他摊开双手，连续后退几步。
    “我真的很欣慰，小九离开家里还能结交到这么多交心的好朋友。”
    喜怒不定，嬉笑无常……王峻双眸凝视苏流云。
    十秒的条件早早达成，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苏流云的进化树，以及配套的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苏流云】
    【生命等级：lv2】
    【进化完成度：88％】
    【生命灵韵：8140/8800】
    【灵韵属性：疗愈】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极速愈合，操控体液。】
    【当前状态：精神状态不稳定，行事逻辑难以推测。】
    【解决方案：巨量的疼痛，足以唤醒他童年的阴影，找回最初的稳定性格】
    【进化途径：（可展开）】
    强，但并非不可敌，他的生命灵韵总量不如草薙樱，理论上是可以灭杀的，就是不知道极速愈合的效果具体有多强……王峻审视苏流云。
    苏流云感觉很不舒服，就像对面站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执掌杀戮的魔鬼，正在细细考量应该如何收割他的生命。
    同龄人中很少有人给他这么不舒服的感觉……苏流云冷哼一声，转身踏步，踩着纸牌铸就的阶梯向回走。
    “小九的朋友们戒心较强，今天打个招呼就行，我们走吧。”空气中悠悠飘来一句话。
    矗立在侧，仿如雕塑的牌伯脚尖轻点，身躯好似没有任何重力，如鬼魅般漂浮移动。
    来到桌边，放下八角礼盒，他开口说道：“少爷没有送礼还拿回来的习惯。”
    牌伯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较为僵硬的微笑，“盒子里面是少爷为三位准备的礼物。”
    言罢，他转过身，飘然跃出阳台。
    栏杆前方的纸牌一张接着一张爆开，化作五颜六色的纸烟花。
    目送莫名其妙的来客远去，王峻还不忘扫描牌伯的信息。
    【进化树归属者：王纸牌】
    【生命等级：lv3】
    【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99888/99999】
    【灵韵属性：锋利】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来自地狱的魔术纸牌（可展开）】
    【当前状态：漠视生命，几乎没有情绪和自我。】
    【解决方案：侍他人为主，奉献自我。】
    【进化途径：心灵受到严重污染，失去进化的可能性。】
    心灵污染导致进化途径断裂，严重失去自我……王峻瞳孔微微收缩，轻声自语：“难怪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一个绝对听命于主人，悍不畏死，不会受到情绪左右，拥有极强战斗力的高手。
    不会有比他更加完美的杀戮机器。
    王峻将自己和对方对比，甚至绝对这位沉默寡言的燕尾服老者更加纯粹。
    他是那种不会因为杀人过多诞生戾气和杀意的杀人者，对他而言，杀戮生命仅仅只是执行命令，纯粹到了极致，绝对是任何雇主都梦寐以求的杀手。
    “你说什么呢？”冷清凝上前几步，与王峻肩并肩。
    王峻道：“那位老者，很危险，他若动手杀戮绝对是艺术般的盛宴。”
    “直觉告诉你的？”冷清凝反问。
    “差不多吧。”王峻颔首。
    苏小九幽幽道：“我们都叫他牌伯，我还没出生他就在苏家呆着了，听说家里的老太爷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女，更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这位沉默寡言的牌伯。”
    完全可以理解……王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沉默寡言搭配上能力出众，正是最理想不过的下属。”
    “不只是下属，”苏小九歪着脑袋，食指抵住太阳穴，“我记得小时候看到过老太爷和牌伯下棋，下棋的过程中，两人还聊天来着，从家族大事到儿女私事，无话不可谈，就像，就像是至交好友。”
    “那他为什么被派到你六哥身边？”冷清凝摘下银边眼镜，用眼镜布轻轻擦拭。
    苏小九摇头，“不知道了，牌伯以前不是跟着六哥的，而是跟着六哥他爸，也就是我的大伯。”
    “不管那些了，”冷清凝轻按苏小九肩头，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这玩意该怎么处理？”
    “礼盒里面有我们三人的礼物，那就当场打开呗。”苏小九笑了笑。
    冷清凝翻起白眼，“不用了，给你留着就好。”
    “那可不行。”苏小九连忙摇头。
    冷清凝把目光投向王峻，“你说呢？”
    苏小九一溜烟蹿到桌边，不给王峻说话的机会，直接掀开桌上摆着的八角礼盒。
    “看！”她举起右手，葱指捏着金边银底的硬纸片，“里面有小卡片的，专门说了每样礼物该是谁收着。”
    生怕王峻和冷清凝直接走掉，苏小九端着依次拿出八角礼盒里摆放的东西，以及没有东西下方的小卡片。
    她没有第一时间看自己的那一份，而是找了找桌面上的小卡片，念叨道：“冷姐姐，你的是……”
    这时，冷清凝抬起手来，打断道：“说不用就不用，不过就是些许礼物，全都给你便是。”
    “可是，这三样礼物都是食材，专门从18号城市周边的万食林空运过来的。”苏小九嘟起嘴巴，“我一个人可吃不完三样食材。”
    “你说的是万食林？！”冷清凝似乎非常震惊，三两步抢道桌子旁边。
    桌面上，属于她的礼物是一根晶莹剔透的鱼筋，约有成年女子手腕粗细，通体雪白，在阳光照射下浸透着星点般的光辉。
    她黛眉轻皱，辨认片刻，惊叹道：“月玄鲟的整条大筋！！！”
    “这是什么？”王峻上前两步。
    冷清凝解释道：“这种食材是非常名贵的超凡材料，只不过它来自于万食林，所以材料并不可以用于加工武器，或者制造长久保存的药物，只能做成食物，让人在一定期限内实用。”
    “万食林？”王峻道：“那是什么地方？”
    冷清凝说：“就在18号城市东南两百公里，有一片浩瀚的林木，乍眼看去平平无奇，但走入其中就会发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飞鸟、走兽、游鱼、果实、花草……乃至于山石，通通都可以吃入腹内。”
    “只不过，其中食物有些是剧毒，有些则是大补，还有的则兼具毒与补，需要最顶尖的厨师才能烹调，制作成精美的珍馐。”
    弯曲食指，用指骨第二骨节轻轻撞击下嘴唇，冷清凝道：“这么和你说吧，但凡万食林出产的东西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吃！在里面可以找到全联邦最梦幻的食材，而好的食材都有非常特别的功效。”
    “譬如这一条月玄鲟的大筋，此物可以提升筋骨之力，以及让食用者的筋骨拥有更强的韧性，更微妙的稳定性，就算是一位先天患有小儿麻痹症的病人吃下这条大筋，也能拥有顶级外科手术医生般的稳定双手。”
    苏小九双手抓住冷清凝的右手，平举在王峻面前。
    “这份食材对冷姐姐的效果更好，正适合帮着她突破现有的人体极限。”
    王峻点了点头，理解冷清凝为何激动。
    一名专业的医生对于自己的医学领域有着执着的追求，往往会遇到很多瓶颈。
    其中最难受的莫过于身体瓶颈——明知道应该怎么做，但自己的双手却办不到。
    “月玄鲟的大筋是属于大补之物？”王峻虽然是在问，但心底有了预想的答案。
    冷清凝颔首，给出可以印证答案的回答：“没错，只需要清水炖煮，我把筋与汤全部吃下，就足以让我的这双手更上一个台阶。”
    “冷姐姐看来是无法拒绝了。”苏小九颦眉瘪嘴，指向属于她的那份礼物，“其实，我，我也是一样。”
    三人望去，只见第二份礼物是两根棒骨，通体如玉，呈暖白色，通过棒骨的顶端去看，就会发现其中一根内部蕴藏着深红宝石般的骨髓，骨髓透着灼热气息，另一根则内藏深蓝宝石般的骨髓，骨髓透着冰寒气息。
    “这，这是更加难得的a级食材——鸡龙腿骨。”冷清凝认出此物，惊叹声更大三分。

 第96章 厚礼（二）

    见到面前两人面庞挂满问号，冷清凝给予解释：
    “鸡龙腿骨需要猎杀冰焰鸡龙，它只差半步就属于未知生命了，本身掌控烈焰与冰霜，还拥有一双极速之腿，基本上lv4超凡者都无法追上它，只能设下陷阱，或者凭借特殊的领域效果进行捕杀。”
    王峻拿过小卡片，边看边读：“大补之物，无毒无害，清水同时炖煮两根腿骨，截然相反的属性将会相互侵蚀，导致骨质软化，从而释放玉质骨髓，等待腿骨变为半透明状，用手可以捏得动，就能食用。必须连汤汁残渣全部吃下，之后，冰霜、火焰的亲和度会有少许提升，但重点在于强健腿部骨骼，拥有超常的极速。”
    冷清凝道：“这种极速的根源就是双腿的强化，不仅是骨骼而已，而是全方位的，从骨髓到骨骼再到筋肉，由内而外的强化，足够让小九的康复周期缩短到一两天内，并且，她的双腿将不会再是弱点，反而是强于常人的长处，速度、耐久、爆发力全方位提升。”
    能送出来这份礼物，还蛮像一位疼爱妹妹的哥哥……王峻道：“这应该算是下了血本吧？”
    “何止血本。”
    冷清凝面色凝重，礼物太贵重，不好接啊。
    “联邦有规定的，万食林的食材，无论品级如何，通通严格管控，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月玄鲟的大筋是b级最上等的食材，小九的食材是a级，这就更加离谱了，随随便便送出手，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六哥性格古怪，行事逻辑与常人不同，猜不到的，”苏小九摇头，伸出手指，“与其想得脑袋疼，还不如看看第三份食材。”
    王峻闭上眼睛，悍然扭头，拱手道：“告辞，我可不想接受莫名的馈赠。”
    突然，冷清凝按住王峻的肩头，“是男人就不要逃。”
    王峻嘴角轻微抽搐：“现在进屋，我可以现在就证明。”
    “谁稀罕你的证明。”冷清凝毫不避讳，向下瞅了一眼，用嘴巴对准王峻的耳根，压低声音道：“反正你别走，走了就是没有卵子的怂蛋。”
    眼下正是分赃之时，最怕身边有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同伴，鬼知道他会不会把这种黑历史说出去。
    明目张胆的激将法摆在面前，王峻能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又如何，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这么嘲讽，那就只有一个选择——杵在原地，当个好汉。
    冷姐姐真坏……苏小九眨巴眼睛。
    她窃喜偷笑，心生感慨：原来没有了宽大的帽檐，可以看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第三份礼物，很正常的一串果子，单从外壳来看，就是荔枝。
    苏小九配套的拿着小卡片读道：“知微果，大补之物，直接剥开食用，可以感知能力提升，具体提升多少就看能吃下多少。”
    那我到底能吃下多少……王峻粗略数了数，总共20多颗，背面也许还有点，暂时没看到。
    他剥开一颗知微果，内部色泽鲜艳，七彩缤纷，与荔枝水灵灵的果肉截然不同。
    更神奇的是，果肉上面的光泽似乎组成了某种符文，但王峻定神去看，又觉得刚才自己所见全是幻觉。
    冷清凝、苏小九同时望着王峻，心底暗暗鼓劲：“吃一颗试试，吃一个颗试试……”
    王峻察觉到两人的眼神，拿开知微果，“你们眼巴巴的样子，似乎很馋啊。”
    咔！咔！
    扯下两枚果子，分别抛出，他笑了笑，“反正都是小九你六哥白送的，不吃白不吃，还愣着干啥？”
    “不不不。”苏小九接到果子，放回桌面，“三张卡片专门指明了三份礼物的受赠人。”
    冷清凝反手拍击，半空中的果子倒飞而回，直坠王峻怀中。
    “知微果能全面提高感知力，不仅是身心眼耳鼻舌六感，还有更希望的元素感知。”
    “这是一项进化规划师梦寐以求的能力，除了极个别天赋特殊的鸿运之人，几乎没有人能找到办法提升。”
    “知微果对你大有裨益，你可不要因为看苏流云不顺眼，就放过来送到嘴边的大好机会。”
    王峻右手如闪电，下按之后又抬起。
    两枚知微果皆落在他鼓掌之间，还有那颗刚刚剥开，散发七彩光辉的果肉。
    “刚才是冷姐你第一个说不要礼物的。”
    “没办法啊，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冷清凝耸动肩膀，手指轻柔地抚过月玄鲟的大筋。
    从心之人，很真实……王峻心底吐槽。
    “送你的果子也是a级食材，你就知足吧。”冷清凝摆了摆手，抓起桌面上的月玄鲟大筋。
    “冷姐姐，你去哪？”苏小九问。
    冷清凝没有回头，摆了摆手，“当然是你家的厨房。”
    略微愣神，苏小九反应过来，“等等我。”
    说着，她抄起两根棒骨，追出三步。
    蹬蹬蹬！
    脚步骤停，脚掌悬在地面上方半寸，她边回头边放脚，转过身，说道：
    “阿峻，你放心吃，六哥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他从来不会欺负家里人。”
    “我长大后，很多人都觉得我废掉了，对我不是很好，说过很多闲话，但他没有说过闲话。”
    “别人说起我父母的坏话时，他总是离得很远，别人找他一起奚落我，他也不理不睬，还骂那些人傻逼。”
    “见到我也不会刻意刁难，直接把我当成空气……”
    王峻上前几步，按住少女的脑袋，“我明白的。”
    太，太特么可怜了，你这完完全全就是家族里的小孩子们的霸凌对象吧。
    他还是你哥？那根本就是懒得多管闲事而已！
    要真对你好，他就应该直接把说三道四的家伙们全给拔了毛，撕了嘴。
    轻微揉了揉少女的秀发，王峻指向桌面上的果子，“反正是白白送来的，吃了就是。”
    轻嗯一声，苏小九乖巧地点点头。
    这时，室内传来冷清凝的声音：“先别忙着吃，那家伙性格古怪，行事没有逻辑，难保不会在食材里面下毒。”
    还用你说……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
    杀手技艺犹如本能，铭刻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陌生人送来的食物不能入口是最基本的常识。
    果子、腿骨、鱼筋。
    三种食材全部经过冷清凝的检查后，她脸色颇为古怪，重新回到二层露台。
    月玄鲟的大筋熬煮成浓稠的汤汁，淡淡的莹白中掺杂着少许金黄。
    两根腿骨更是煮得软烂，汤汁表面泛着一层油脂，油脂一半火红似焰，一半冰蓝如霜。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两个锅里冒着气泡，扑腾的热气袅袅而上。
    两种奇异的香气萦绕鼻尖，王峻食指大动，恨不得取两女而代之，帮她俩喝个精光。
    三人各就各位，绕着原木桌坐了一圈。
    王峻咽下口水，摇了摇头，“我就只能生吃果子。”
    苏小九轻笑出声，“最好还是别吃。”
    王峻：？？？
    “你是不是和苏流云有仇？”冷清凝道。
    王峻眨巴眼睛，“认都不认识他。”
    “但他多半就是冲着你来的，”冷清凝说：“知微果的果肉里面注入了另一种果实的汁水，那玩意只有极其轻微的毒性，会引起你泻药。”
    王峻皱眉，眉头抚平，说道：“万食林里出品的食材等同于给食用之人叠加一个永久生效的buff，如果只是腹泻，能够换来能力上的提升，完全值得尝试。”
    “问题是这里一共有28枚知微果，你要是全部吃完，摄入到体内的汁水足够你腹泻七天七夜，除非能够拿到同样从万食林中出产的暖阳花，用花瓣冲水喝……”
    不等冷清凝继续解释，王峻吞下一枚果肉，然后，一枚接着一枚。
    冷清凝：“你！！！”
    苏小九伸手捂住王峻的嘴巴，“不要吃了，腹泻虽然不是大毛病，但也可能让人拉到脱力而死的。”
    “不碍事，”王峻轻拍她的手掌，挪到桌面上，笑了笑，“有些许毒性而已，我不怕的。”
    苏小九依言坐回原位，眼睛里面冒出小小的问号。
    “你不怕毒性？”冷清凝皱眉，直接出口询问。
    王峻道：“我的超凡能力名叫水之生灵，前不久得到了一点进化，拥有了净化毒素的特性。而且，果实不光是你检查过，我也检查过，却是我可以吃的。”
    “你怎么检查的？”冷清凝皱眉。
    王峻微笑不语，没有解释。
    其实，这是灵韵芯片的另外一种妙用——只要不是陈扬眉死后才发现的超凡材料，全都收录在灵韵芯片庞大的数据库中，王峻看到实物时，在脑海中说出正确的名称，就能快速搜寻出来。
    然后，灵韵芯片会通过他的左眼，对材料进行扫描，全面分析，给出判断：
    【知微果，内藏通肠草汁水，具备微量毒素。】
    【水之生灵举杯净化特性，足以免疫毒素。】
    王峻脑海里闪耀着两行湛蓝文字，这就是他一颗接一颗吃下知微果的底气。
    很快，28颗果实全部吞咽，王峻的六识敏锐了至少一倍，脑海中仿佛有某种东西破开，双眼竟然能看到游离在空气中的细微元素粒子。
    代表火的红，代表水的蓝，代表土的黄，代表风的青，代表暗的黑，代表光的白……
    太多太多的元素弥漫在空气中，王峻揉了揉眼睛，略微收摄心神，视角便切换正常。
    这时，苏小九的手机电话响起。
    嘟嘟嘟~嘟嘟嘟~
    接通后，听筒里传来苏流云的声音：“哎呀，刚才送的东西里面好像出了一点小问题。王峻先生的那份礼物里不小心掺入了一点点小玩意。”
    苏小九开启公放，猛拍桌面，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九居然会发火……冷清凝满脸诧异。
    王峻双手下按，用口型说道：“我又没事，不要太激动。”
    电话对面，苏流云似乎也被这一刹那的苏小九震慑，隔了好几秒，才回答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专门打个电话过来，告知王峻先生，如果想要暖阳花，那就来福旺楼顶层的1号包间，我在这里等你，如果午饭时间结束，那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送礼物来害人，丢的是我们整个苏家的脸。”苏小九不依不饶，回呛一句。
    苏流云：“呵呵，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苏小九：“直接把东西送过来，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六哥。”
    “随便你，”苏流云啧了一声，“兄友妹恭的戏码我可不稀罕，你作为跳板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把情绪收敛点，然后把电话递给王峻。”
    “不用递过来，我听得见。”王峻说。
    苏流云：“哎呀，这可真是让王峻先生见笑了，还请您不要介意，我这人做事就喜欢用比较靠谱有效的手段。”
    “嗯，我能理解。”王峻声音渐冷。
    苏流云装没听出来，夸张地笑了几声，“啊咧，还真没想到王峻先生如此大度，我真觉得有点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啊。其实我个人是很够朋友的，主要是一时心急，想要见个人，希望王峻先生帮忙引荐……”
    “你的废话太多了，多余的借口都不必说。”
    王峻打断苏流云，然后说道：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一点其实没什么错，可惜，你的手段没有奏效。”
    言语落地，王峻的食指落在挂断键上。
    嘟嘟嘟嘟~~~
    电话里的电流声回荡在苏流云耳畔。
    “淦！！！”他猛然起身，踢翻桌椅，对着地面猛地掷出手机。
    啪嚓一声响，手机碎裂成十多块。
    电火花闪跃两下，破碎的手机屏幕暗淡无光。
    牌伯从怀里掏出一模一样的新手机，递送到苏流云面前。
    “少爷，对方没有上当，是否需要老奴将人直接绑来？”
    “不，千万不要！”
    苏流云面目狰狞，眼底却满是笑意。
    “有来有回，能过过招，这他妈才好玩啊。”
    “他要是连这点手段都看不穿，也配和天梭相交？”
    “若他轻易就中招了，我反倒要怀疑他是天梭故意设置的诱饵。”
    “眼下，他没有中招，多半是忍住了诱惑，没有去吃知微果。”
    “好，非常好，那可是对任何进化规划师都有着巨大吸引力的玩意，能忍得住本身就是最好的说明。”
    呼出浊气，深深吸气，苏流云抹过面庞，脸色变得无比平静，声音淡漠地说道：“王峻，这条线值得深挖。”

 第97章 引荐给谁？

    王峻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公放的话筒传出嘟嘟的电流声。
    “解气。”苏小九巧笑道：“我能想象到六哥在电话那头的气愤模样，他肯定把手机都给砸了。”
    冷清凝鼻音上扬，嗯了一声。
    “不论六哥有什么谋划，阿峻刚才都让他铩羽而归。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尤其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计划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对他而言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必须要给予惩罚。”
    苏小九抬手，搅起鬓角的银色发丝。
    “这一次惩罚应该还算轻一点，那就只是砸个手机。”
    “如果遇到较为严重的失败，他很可能会自残，小时候我就听同龄人说过他们不敢和六哥玩的原因。”
    “钉子，十几厘米长的钉子，说往身上扎就往身上扎，仿佛都感觉不到痛，而且往往第二天，他的伤口就愈合了。”
    那是因为他的超凡能力中带有急速愈合……王峻心中吐槽，面带微笑，指着桌面上的散碎果壳。
    “下次见到他，麻烦帮我说一声谢谢，知微果不仅味道好，还对我大有裨益。”
    “噗哈哈，”苏小九掩住嘴唇，“你太坏了，六哥会气到发疯的。”
    “心高气傲者多经历打磨可不是坏事。”冷清凝轻推鼻梁上的眼镜，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嗯，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你六哥好。”
    沉寂一瞬，三人相视而笑。
    …………
    回到自家小院，王峻倒上一杯水，边喝边想。
    我与苏流云毫无瓜葛，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此人薄情寡性，逻辑不正常，行事风格怪异。
    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妹妹也不会有太多的疼爱，但他偏偏专门跑到36号城市来。
    苏家和黑锋巷的猫腻，王峻已经听李悬尘说过一些。
    大体就是，苏家的女谪仙惊才绝艳，被叶真冷不声地搞到手，还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随后，苏家动怒，派人猛攻，可是用尽苏家在36号城市的全部力量，黑锋巷依旧屹立不倒，叶真更是实实在在打出半神之下近似无敌的美名。
    后来是苏家老太爷与叶真密谈，具体的谈话内容只有三个人知晓——老太爷、叶真、苏家的女谪仙。
    “苏家老太爷依旧在世，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叶真老哥状态更胜往昔，现在都能和半神争锋，按理说，苏家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搞事。”
    王峻指尖轻微敲击桌面，速度不快，力道轻重适宜。
    笃！笃！笃~~~~
    脆响回荡在房间里，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世间从来就没有偶然，任何偶然都是伪装着的必然。”
    “苏流云的到来必然有所图……”
    眼帘抬起少许，眉锋向内凝锁，王峻分析道：
    “无端端送出三份礼物，这一点就非常疑惑。”
    “他是苏家的公子哥，背后有着联邦加大财阀之一的苏家，自然是背景雄浑无比，想要调查情报自然有手下人去做。”
    “隐藏在看似疯癫的外在表现下，他的逻辑其实非常清晰。”
    “三样礼物，分别给到三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投其所好。”
    “鱼筋对应的是外科医生冷清凝，腿骨对应的是双腿刚刚康复的苏小九，果子对应的则是身为进化规划师的我……”
    “为什么唯独在送给我的食材里动了手脚？”
    敲击桌面的指尖节奏有序，王峻任由思绪发散。
    片刻后，他想到一个关键点——苏流云的礼物是提前准备好的，三份礼物各自对应每个人的需求。
    所以，知微果不会是随便找来的，而在果子里面动手脚就更是明明白白地针对。
    王峻眯眼，“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首先，排除原主所作所为引起苏流云关注的可能性。
    距离穿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王峻早就全盘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他百分百确定自己和苏流云没有任何交集。
    “之前没有交集，那就没有恩怨。”王峻微微仰头，鼻孔轻缓吸气，充足的氧气渐渐充盈肺叶，胸腔舒展开来。
    一次，二次，三次……
    连续不断地深呼吸，心绪愈发宁静。
    王峻已经排除了两种可能性——
    一，不是原主留下的祸患。
    二，不是因为靠近苏小九，而引来的苏流云。
    此时此刻，王峻睁开眼帘，仿佛是要看穿迷雾背后的答案。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十几分钟很快过去。
    王峻只觉得答案萦绕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却差了一个契机。
    他收敛略有浮躁的心绪，仔细回顾苏流云说过的每句话。
    没过多久，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骤然停止。
    “是了，他说过的，希望我帮他引荐某个人。”
    “想要我为他引荐的人是关键所在！”
    线索到此又一次断裂，但顺着逻辑推演，王峻还是发现了端倪。
    首先，他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
    需要用到引荐这个词语的，自然是身份比较高，或者是外人很难轻易见到的。
    黑锋巷的诸多lv3……
    王峻不认为苏流云会对他们心有敬意。
    从牌伯的举动和进化树信息中，不难看出牌伯就是苏流云的奴仆，而牌伯是顶尖的lv3，战力不弱大部分于lv4。
    所以，黑锋巷的诸多lv3基本可以排除。
    王峻眉头渐渐舒展，锁定了几个符合条件的人选。
    叶真、曹卿荀、孙鹿棠，以及已经死去的陈扬眉。
    苏流云背后有苏家这个庞然大物，情报网一定遍布联邦，肯定早就得知陈扬眉的死。
    所以，只剩下三个名字值得苏流云说出引荐二字。
    “不对，”王峻摇了摇头，“还是很不合理。”
    叶真、曹卿荀、孙鹿棠……三位大佬都有公开的身份，还有各自代表的势力。
    苏流云身为叶家嫡系，真要见到他们三人，直接让苏家递出拜帖，想要见到必然不是难事。
    “他压根就没有必要从我这里转个弯。”
    轻轻敲击眉心，王峻突然发现了盲点——苏流云要找的人是他无法接触到的。
    不再明面上的，只在暗地里的。
    这样的人，王峻认识两个。
    一个是蔷薇，但蔷薇主持着暗火网，要见她并不难。
    另外一个是柒，准确的说，应该是柒的小号马甲——天梭。
    瞬息间，脑海一片明澈，王峻脸上勾勒笑容。
    “原来如此，肯定是柒漏出了马脚。”
    王峻相信柒的黑客能力，但王峻从来不会低估对手。
    苏流云明显是一个智商在线的家伙，他的情绪比常人更加旺盛，时常来回切换几种不同的清晰。
    从微小的细节中，王峻看到的苏流云不是一个癫子，而是一个有着极强情绪控制能力的聪明人。
    他看过苏流云的进化树信息，知道苏流云的状态——精神状态不稳定，行事逻辑难以推测。
    这样的人能突然制怒，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大毅力的事。
    聪明、有毅力……王峻道：“他应该很善于推理，以及观察人心，所以柒的漏洞多半不在网络层面，而在心理层面。”
    王峻心底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柒是人工智能，哪怕再如何像人，再如何有思想，它还是会有漏算人心的时候。
    人心是何物？
    天地之大无出其外，世事诡谲难述其险。
    天上仙神无法测算人心，古之圣贤无法看破人心。
    人工智能当然也做不到！
    喝干杯中清水，王峻找来笔记本电脑，开机进入桌面。
    紧接着，他缓缓闭上双眼，两手放在键盘上。
    灵韵芯片启动，带着他的意识体入侵网络。
    浩瀚的010101字符串犹如洪流，王峻的意识体随之涌入虚拟的网络世界。
    眼前一花，他周遭景色快速定格，字符串快速重组，组成一个只在幻想中存在的小世界。
    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脚踏澄澈湛然的湖泊，习习微风迎面拂来，漫天花雨四散的芬芳香气浸润心脾。
    王峻的五官感受直接拉满。
    “小峻峻，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那个臭屁的柳云公子找上门来了。”
    柒就在不远处，半躺半坐，瘫在沙滩椅上。
    瞅了一眼后，它继续埋头敲击键盘。
    “你在干什么呢？”王峻笑着询问。
    柒抬起爪子，拍了拍浮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废话，你看柒大爷我手速如飞，这还不明白吗？”
    粗壮短小的后腿摇摆蹬踢，它嘴里哼哼唧唧，似乎在唱着小曲。
    王峻念头微动，在虚拟的世界中瞬间移动。
    站到柒的身后，低头扫眼看去，他裂了咧嘴，“合着你还搁这装黑客啊。”
    “呸呸呸，”柒停下双爪，不满瞪眼，“什么叫装黑客，柒大爷本就是最牛逼最顶尖的黑客，大名鼎鼎的天梭都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马甲小号而已。”
    电脑屏幕的数据流疯狂涌动，没有因为柒停止操作而产生丝毫波动。
    王峻抬起手指，“喏，这些数据压根都不是你模拟一台电脑来操控的，又何必还在这里装出一副老旧派的影视作品里的角色，真以为黑客只需要按键如飞就行？”
    “切，一点都没有想象力，”柒撇撇嘴，“你懂个屁啊，这叫情怀，情怀你懂吗？”
    眼瞅着王峻还要说话，它骂骂咧咧道：“千金难买我愿意，你不要再说了。”
    “看你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是在做什么呢？”王峻转而询问。
    柒翻起白眼。
    “刚才不是提示过了吗？柳云公子啊，这家伙就是林家黑客团中的头领人物，之前我把另外的50名黑客连底裤都扒拉出来喽，但我始终没有获取他的真实身份。”
    “前些天有个新闻你看到了吧，18号城市有一人死于家中，疑似遭到入室抢劫。后来有人传出小道消息，死的这个家伙就是柳云公子。”
    “呵呵呵，这摆明了就是故布疑阵，柒大爷我怎么可能中计？”
    王峻道：“能从一份新闻报道中得出他是假死，你都有哪些具体的判断依据。”
    “嗨，这还不简单吗？”柒轻挠脸颊，“我跟你说那个流云公子好蠢的，还想查我，嘿嘿，他假死这招实在太烂，被我识破，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我肯定能顺着蛛丝马迹找出他的真实身份，先查那些帮他办事的人，再查……”
    一边吹嘘一边讲解思路，直到说累后，柒抬起巴掌，拍开肚腩上面顶着的笔记本电脑。
    嘀嘀嘀嘀嘀~~
    小时候打街机游戏的角色死亡音效响起，虚拟出来的笔记本爆碎成马赛克烟花。
    柒撑着身体，略微坐直，“你平常可不会专门找进来，是不是有啥事情需要我帮忙？”
    “也不是麻烦事，”王峻和善微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有个名叫苏流云的家伙正在追查天梭，已经查到我的头上来了。”
    “啊~~~~~~~~”
    柒浑身哆嗦，直接站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所有的数据我都处理干净了，而且你和我又没有线下见面的机会，0%的暴露风险，林家那批黑客压根就找不到头绪，那劳什子的柳云公子也不可能找到线索，怎么可能有人查到你头上？”
    王峻道：“面对现实吧，阿柒，你在网络的世界中确实无懈可击，但是你忽略了人心。”
    “啥玩意？”柒歪着脑袋，甚至忘记了那句惯例的纠正语——不是阿柒，是柒大爷。
    王峻解释道：“人心就是人能通过联想去推测的，不需要像人工智能一样，得到百分百的答案，然后才去判定。”
    柒眼底炸出精光，“人工智能现在也不需要百分百了，我都有下调判断标准——100%降到80%，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很人性化？”
    “你管这叫人性化？这就是聪明？”王峻眉峰上挑。
    “……”柒沉默良久，小声嘟哝道：“也许，没有那么聪明吧。”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仅仅只有2成几率就值得去赌，有时候9成8的几率也得谨慎再谨慎。”
    王峻摇了摇头，揉着柒圆滚滚的脑袋。
    “苏流云来自九大财阀之一的苏氏，他不需要多么精确地寻找，只要确定我和你有一定关系，就能顺藤摸瓜找上来。”
    “同理，林家那边的反应也差不太多。就算你真的戏耍了林家供养的50名黑客高手，但林家绝对不缺少智囊团，他们不用去找其他的线索，只要找我。”
    “为什么？”柒的嗓子眼卡着三个字，但还没有问。
    王峻似看穿它心中所想，抢先说道：“没有关系的，林家与我有旧，我手上还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于情于理都不会太过分。”
    “那，那找上门来的苏流云呢？”柒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傻缺。
    “唯一的麻烦就是他，”王峻道：“不过也很好办，你调查一下，他是不是柳云公子。”
    “嗯？”柒鼻头微皱。
    王峻道：“流云、柳云，谐音而已。他找上来的时机又很贴近，而且专门为我而来，多半是想要让我引荐天梭给他认识。”
    “啊这！”柒耸拉着脑袋，揣着手手，眼神闪躲不敢去看王峻。
    “没事，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好。”王峻笑了笑，“而且，我认识天梭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必须处死的大罪。”
    柒挠挠头，“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都是小问题。”王峻摆手。
    柒搓着手手，瞪大乌溜的眼睛，卖萌道：“真的？”
    “真的。”王峻胸有成竹。
    “那就好，那就好，”柒用爪子顺了顺胸口，“我想也不会是啥大事，不就是网上喷了他十八代祖宗三遍，他就找过来，哪有这么小心眼的人，他多半是仰慕天梭了呗。”
    王峻龇着牙，摆出嫌弃脸，静静瞧着柒。
    感受到想要寄刀片的眼神，柒缩了缩脖子，立下军令状：“我，我先去做事，一天之内必出结果！！！”

 第98章 液态金属

    眼瞅着柒的身躯泛起0101的字符串，又是老一手的跑路姿势。
    王峻毫不留情，伸手抓住柒的粗短尾巴。
    灵韵芯片施加干扰，嗡嗡两声后，0101的字符串全部消失不见。
    柒的身躯稳固如实体，头下脚上，摔入躺椅。
    无视它的憨态可掬，王峻道：“谁说你可以走的。”
    熊猫幼崽拱动身躯，缩成一团，两只爪爪抱头挡脸。
    乌溜溜的圆眼睛透过爪子缝隙，望向王峻。
    “求别骂了，人家还是个宝宝。”
    它的眼中真的释放了善良的小星星，就如动画片中常常看到的萌物卖萌。
    王峻挥动手臂，手背掠空而过，小星星特效通通被抹杀一空。
    “不要趁着自己待在网络世界中，就胡乱加特效啊。”
    “软硬不吃，铁石心肠，”柒撇头猛啐一口，把身躯摊平，四仰八叉地展开着，“来吧，你想说啥？”
    “你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摆出来给谁看？”王峻挑眉。
    柒后脊背一个哆嗦，脑袋自然而然向上向前抬起。
    “你，你想干什么？”
    维持形象不到一秒，它又一次怂了。
    没办法，理亏得有点大啊！
    “我又不是魔鬼，你这么怕我作甚？”王峻翻起白眼，吐槽道。
    柒双爪捂耳，边摇头，边含糊道：“我不听我不听……”
    两者似乎陷入了僵持，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另起一个话题：“阿遥呢？好多天都没有看到她，她的训练怎么样了？”
    柒小心翼翼地打量王峻一眼，缓缓放下双爪。
    “别装了。”王峻瞪眼，“这里是虚拟世界，你我听到见到的一切都不是通过身体感官，捂个耳朵有屁用。”
    诶嘿嘿……柒挠挠脑袋，赶忙顺着王峻的话茬聊起来。
    “其实，阿遥的训练都差不多了，她的接受能力比我预想的更加好。”
    王峻道：“我现在可以见见她？”
    “当然不行，”柒摇头如拨浪鼓，“现在的她正是心无旁骛，飞速提升的最佳阶段。”
    “这点我知道，”王峻说：“但总会有我能帮到她的。”
    “你想帮她？”柒的眼眸里闪过精光。
    王峻点头，“当然，我把阿遥视作姐姐，她和我本就是亲人了。”
    “其实还真有个事情，”柒啜着一根爪子，就像在啃棒棒糖，“之前本来不想和你说，但阿遥那边的进度提前了，所以这件事情也可以放入日程中。”
    “说就是了。”王峻轻微颔首，直视柒的双目。
    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阿遥需要一副现实中的身躯，以便在日后能够在现实中帮助到你。”
    “我物色了许久，找到蛮多合用的材料，收集的也没查啥了，但是其中有一样东西不太好搞。”
    “这样东西是红伞公司制作的人工超凡材料，学名叫做液态金属。”
    “液态金属有多重不同的型号，对应的功能不太一样，其中的型号‘秘银’最为适合阿遥。”
    “这不就巧了嘛，红伞公司设立的一个液态金属提炼厂距离36号城市不远，具体位置就不和你说了，因为那边安保非常严密，说了你也进不去，除非能让整个黑锋巷的人陪着你一起疯。”
    王峻道：“听起来液态金属应该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
    “那可不！”柒昂起脑袋，“液态金属虽然是人造之物，但也属于a级超凡材料，由多种矿物中提炼成分，而后合成，这项技术又受到红伞公司的内部把控，外界几乎不存在流出。”
    “蛮有价值的，我完全可以试着说服叶老哥。”王峻说。
    “别！千万别！！！”
    柒瞪大眼睛，抓住王峻的手腕。
    “你可真是个大爷，这事情要是干了，等同于让黑锋巷与红伞公司彻底宣战，双方打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它说话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仿佛曾经看到过黑锋巷与红伞公司宣战的场景。
    王峻饶有深意地看了柒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柒继续道：“提炼厂的位置很隐蔽，而且设置了自毁装置，就算真的打下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是半途劫道最为靠谱。”
    “你瞅这。”柒打了个响指。
    王峻面前凭空展开36号城市的俯瞰图。
    “其实我们当前所在的城市就是一个中转站，每一批运出提炼厂的液态金属都必然会经停在36号城市。”
    “具体原因未知，但多半是神户家那边搞的猫腻。”
    “运送液态金属的车辆横穿36号城市，在红伞公司分部周围停靠一个小时，然后就会从城北离开。”
    略作停顿，柒的爪子拍在地图上，“这就是一个绝佳的会！”
    “红伞公司在36号城市的分部总共有两个区域，一个在上三区，一个在第五区，第五区就是破绽所在，就看你敢不敢走出黑锋巷了。”
    王峻明白柒的意思，神户家的暗忍不可能善罢甘休，草薙樱的死亡也必然引来草薙一族的报复。
    这么多天没有动手，不代表对方认输服软，而是酝酿着更加狂猛的暴风雨。
    “没有问题的，我有仿生面具，短时间离开黑锋巷不太可能被外人发现。”
    “那就好，”柒点点头，“下一批液态金属的运输时间是4月24日，下午三点左右，当然，具体时间或早或迟，我会全程监控，到时候提前通知你。”
    “可以。”王峻颔首，“这些天我也筹备一下，联络几个人，看看有没有想要一起的。”
    “不太可能的。”熊猫幼崽摇晃脑袋，“每当液态金属进入36号城市时，红伞公司的安保级别都会提高很多，专门防范着黑锋巷的这帮人。”
    “听起来似乎有故事。”
    “是啊，黑锋巷的人截取红伞公司的重要物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我更得叫上他们。”
    “你叫了也没用，那天多半会派来高手支援，专门负责盯死黑锋巷。巷里lv3以上的超凡者必定会被重点照顾，腾不出手来。”
    柒上下打量王峻。
    “顺便说一句，你眼下的实力怕是不太够，最好能提升到lv2。”
    王峻赞同道：“确实，我一旦提升到lv2，就会拥有等于lv3的战斗力。”
    本源炁种增幅5倍的生命灵韵，属于王峻独有的能力。
    这项能力还没有彻底暴露，只有遇到13名暗忍袭击的那时候，王峻反杀成功，可能会让关注他的势力感觉奇怪。
    但是，低等级的超凡战斗中，能力重要归重要，但搏杀的技术还是占据很大的比重。
    王峻自问就算当初那一战真有录像泄露，带有敌意的分析者更关注的点依旧是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
    从日之历、月之历相继逝去后，本源炁种就逐渐成为了秘藏，当今世界罕有人知。
    当日在场的三人，叶真、曹卿荀、孙鹿棠，一个是王峻的老板，一个是王峻的师父，一个是王峻的病人，都没有理由出卖王峻。
    本源炁种暂时还是绝对保密的……王峻抬眼望向柒，“你是觉得常规的lv2就能突破红伞公司的防御？”
    “当然不是，”柒摇了摇头，“只有你可以。”
    闻言，王峻瞳孔微缩，以为柒能看得出来本源炁种带来的变化。
    如果柒可以看出，那么有着深厚底蕴的神户家很可能也能看出来。
    这时，柒指着王俊的双手。
    “你的身手远比一般的lv2更强，至少我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以lv1的实力，在5分钟内屠杀12名lv1和1名lv2。”
    嗷，这个意思啊，看来本源炁种没有暴露……王峻心底稍安，说道：
    “lv2超凡者的生命灵韵普遍在1000-10000，lv3则是1万到10万，这是质变的差距，lv3已经可以算得上高手，绝不好找，红伞公司不至于为了一次惯例的运输任务调集十几名高手，专门对峙黑锋巷吧？”
    和聪明的家伙说话真讨厌……柒爪子连拍肚皮，小小的恼火窜道脑门，纠结成一坨凸起的毛球。
    “这次的确不是日常运输，提炼厂日常运输的都是其他金属，并非液态金属。”
    “一般来说，每隔三个月就会运出一部分液态金属，送到红伞公司总部所在的1号城市。”
    “那种时候大多会拍出一些高手前来护送，但不至于特别重视。”
    “4月24日运送的车辆里，其实不止一种液态金属。”
    王峻皱眉，“不止一种？”
    “我想想该怎么说啊。”柒挠挠脑袋。
    沉思数秒后，它还没说话。
    王峻心中有所猜测，当即问道：“液态金属除了秘银这一种型号，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柒下意识回应。
    王峻道：“详细说说。”
    柒嘟起嘴巴，似是不满王峻打断它的颅内思考。
    “还有另外三种，分别是耀金，玄铁，元铜，各自侧重点不同。而且算上秘银在内的四种液态金属还可以合成更强的物质……”
    说到这里，柒瞪大眼睛，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玩意。”
    王峻嘴唇微微抖动，似笑非笑，安静等待。
    柒的嘴巴不停巴拉，就像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
    四种液体金属融合后，得到了特别的合金。
    这种玩意蕴含最纯粹的金元素，被命名为金属之心，已经超过人造超凡材料的范畴，完全来源于一次偶然。
    提炼厂的一个片区爆炸，工人和守卫死亡，事后清理时，发现了拳头大小的金属之心。
    初步判断为ss级的超凡材料，很大可能是sss级超凡材料。
    “所以嘛，你要是准备行动最好注意安全。”柒摊开双手，加重语气。
    王峻翻起白眼，扯着柒的耳朵，没好气道：“来，你给我说说sss级材料的用途。”
    “你，你都知道啊。”柒眼神闪躲。
    王峻死亡凝视，柒双爪捂脸。
    sss级的材料有且只有两个用途——
    第一，帮助lv4晋升lv5，世间从此再多一名半神。
    第二，lv5进化突破。
    成名已久的半神凭此续命，免于寿元不足之死。
    后劲十足的半神则能突破现有瓶颈，变得更强，更进一步接近lv6。
    所以，sss级超凡材料无一例无，都是蘑菇蛋级别的战略物资。
    “所以，你明知道红伞公司上层非常重视此次运输，还让我去偷液体金属，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王峻眉峰抽动，边吼边弹柒的脑瓜崩。
    柒的脑袋少去半个，爆成一朵朵马赛克烟花。
    下一秒，它双爪虚拢，扶了扶周围的马赛克烟花。
    圆滚滚的黑白脑袋快速复原，柒小说嗫嚅道：
    “怕个球，这次运输的计划排布我都拿到手了，我们只不过是去顺一点小东西，又不打金属之心的主意。”
    “风险非常高。”王峻淡淡道。
    柒一步跳开，拉开十几米远，做鬼脸道：“是阿遥需要，又不是我需要，你爱去不去。”
    “你真不要？”王峻眯眼。
    柒点点头，“当然，高贵的柒大爷说一不二。”
    “好，那你直接告诉我，这玩意要劫多少公斤，我去暗火网上求购。”
    柒：“……”
    “你不说也没关系，”食指指着太阳穴，王峻笑道：“阿遥的身体数据我都记着，直接按同体型的女生的体重买就是了。”
    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好玩……柒挠耳，跺脚，啐骂道：“烦死了！！！”
    王峻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并不会想着打造一副身躯，专门跑到现实世界受罪。”
    “哼哼。”柒撇头转身，屁股朝着王峻，“你买不到的，液体金属绝不可能流出到暗火网，想要就必须去打劫。”
    王峻不是原主，对阿遥本没有太深的感情。
    但是，男人很少有不记恩情的，尤其是救命之恩。
    没有阿遥当时的帮助，他不可能逃出升天，是残是死难以预料。
    所以，大恩不言谢，王峻十倍铭记心底。
    “截可以截，”他缓缓吐出浊气，“地形图和红伞公司的部署计划全部给我，行动当天，你也得来帮忙，我需要时刻时刻变动路线，确保不会进入高级别超凡者的交战中心。”
    听闻此言，柒转过身，“嘿嘿嘿，这才是咱们的好峻峻。”
    “叫峻哥。”王峻瞪眼。
    柒立正，吼吼道：“峻哥好！”
    紧接着，它露出舔狗脸，攀爬到王峻肩头，轻柔地按摩着。
    “峻哥，制造阿遥的身体需要50公斤的秘银，制造我的身体则需要四种液态金属各15公斤。”
    “什么时候说要帮你抢了？”王峻斜眼。
    柒卖萌撒娇道：“我阿柒对峻哥的敬仰之情犹如不熄之火，可燃三生三世；又似涛涛长河，足以灌满无尽海洋。”
    王峻啧了一声，耸动右肩，“这边。”
    “好嘞！”柒麻溜换边，从左肩蹿到右肩，捏揉按压尽出其力。

 第99章 该升级了

    小院，屋内。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轻微闪动，十根手指搭在键盘上，动也不动。
    王峻睫毛颤动，眼珠在眼皮下无序滚动，突然，眼帘骤然抬高。
    黑亮的双眸直视前方，洁白的墙面啥也没有，但是，他的眸光慢慢聚焦。
    “呼~~~~~~~~”
    长出一口浊气，王峻的意识回归身躯，脱离了网络世界。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在里面捏了肩膀，在外面还更不得劲。”
    他不自然地耸动肩膀，背部肌肉舒展又收缩，来回多次。
    啪！
    手掌轻拍笔记本电脑，王峻开玩笑道：“阿柒，你实际上是个鬼吧，只不过是藏在网络世界中。”
    原先是柒大爷，现在是阿柒，而且还不能反驳。
    索性，阿柒就当没听见，隔着电脑屏幕上方的摄像头。
    它瞅着王峻，瞪眼又龇牙，两只臂弯鼓起肌肉，爪尖内缩，捏紧小拳头。
    “不是阿柒，是柒大爷！”
    它大声吼叫，却没有任何声音。
    音符化作一串串的二进制字符串，四处乱窜，就是不往音响那边去。
    王峻摇了摇头，“傻？我的手还搭在电脑上呢，可是能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的哟。”
    闻言，柒马上化身乖宝宝，电脑屏幕的闪烁停了下来，熊猫幼崽面庞堆起可爱的笑容，“峻哥好，峻哥再见，我先去做事了。既然应承了一天内找出苏流云是不是柳云公子，那我就绝不会失言。”
    嘟~嘟~嘟~嘟嘟~
    电子音效一闪而逝，笔记本电脑自动熄屏关机。
    “德性。”王峻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小院。
    迎着明媚的阳光，他自语道：
    “还有14天的准备时间，知道红伞公司的计划和部署是我的优势，但金属之心的存在势必导致出现在场的超凡者等级偏高，眼下我的战力已然不足应对。”
    “若是不能在14天之内提升到lv2，基本不用想了，去到现场就是送人头。”
    “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和计划都是不中用的花招。”
    “我得尽快晋升到lv2。”
    王峻手心半空不空，拳头似握非握，对着空气虚捶。
    所有的计划都必须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
    算上本源炁种的五倍增幅，一旦提升到lv2，至少拥有5000点生命灵韵，而且各项超凡能力还会再有变化。
    晋升二级超凡者，所需要的材料基本收集齐全。
    两种主要材料——灵能之水100毫升，惑心雾花1朵。
    三种附属材料——果冻粘液怪的核心提取液1000毫升，蒸馏水3000毫升，三头角蟒血液500毫升。
    这些材料在他花费足量的暗火印记后，成功购买到位，卖家在两三天前交货。
    眼下就差一样最关键也最难搞的材料。
    拟态冰晶，而且还要12枚。
    王峻现如今的实力，对上拟态精灵其实不算麻烦，拟态精灵的实力高低不已，但lv2的超凡者一般都能轻松猎杀。
    然而，猎杀并不靠谱。
    拟态精灵本就很难遇见。
    遇到了还需要制造出特殊的冰霜环境，让拟态精灵愿意主动融入其中，并且拟态化作冰霜形态。
    14天的时间，完全不够用。
    嘟嘟~~~嘟嘟~~~
    拨通电话，王峻说道：“蔷薇姐，让你帮忙找的拟态冰晶有消息了吗？”
    电话里传来妩媚的声线，很明显上线的是色欲蔷薇。
    “阿峻啊，你好久都没有来看人家，女人可是很需要男人疼爱的。”
    鸡皮疙瘩窜上手臂，王峻心道：我又不是你男人。
    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声线有所变动，清冷傲然，好似不蕴含感情，但却给出道歉的话语：
    “不好意思，刚才开小差，不小心把她放出来了。”
    这回应该是正常的蔷薇姐……王峻虚抹额头，再次问道：“拟态冰晶有消息了吗？”
    “你才交代多少天？”蔷薇幽幽一声叹。
    隔着电话王峻都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老学究推着眼镜，缓缓摇头。
    又不是正常的蔷薇……王峻忍不住翻起白眼。
    这时，贪婪蔷薇展露本性，直接切入正题：“想要速度快，得加钱，懂？”
    王峻：“……”
    右手按住手机，五指的发力非常矛盾。
    既有向内挤压的猛力，更有抵抗挤压的挣力。
    两股力道相互抗争，王峻的手掌骨骼梆硬，手背暴起青筋，细碎的筋骨摩擦声似要透出手部。
    他一字一顿道：“电话打的不是时机，我先挂了。”
    即将按下挂断键时，对面传来平如静湖，不起风波的嗓音：“慢着。”
    这一次，蔷薇没有道歉，用清冷的嗓音说道：
    “若有急用，便不必指望。”
    “暗火网这边收购不到，拟态冰晶数量过于稀少，在暗火网上售卖还不如直接拿去跟财阀兑换。”
    “联邦九大财阀都把超凡材料当成战备物资囤积，尤其是稀有材料。”
    “不论品级如何，只要足够难以获取，财阀都会专门开设渠道收购。”
    王峻道：“通过什么渠道？”
    “网站，”蔷薇继续说：“联邦认可的交易网站——天平交易所。”
    王峻颔首，“天平交易所不就是个普通的购物网站吗？还能买到超凡材料？”
    “你欠缺关于超凡的知识。”蔷薇不带感情地点评一句。
    王峻轻嗯一声，说道：“有劳蔷薇姐仔细说说。”】
    蔷薇道：“登陆网站后，你的信息经过注册，还有一项后台认证，认证你的超凡者信息，还得登记成为超凡者的时间，信息会同步到联邦的超凡者协会里面，总的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算坏事。”
    王峻蹙眉，直入重点：“注册了，能买到拟态冰晶？”
    “不能。”蔷薇的声音没有变化。
    “……”王峻心底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忍不住怀疑蔷薇现在并非主人格，而是某个副人格伪装成主人格，故意整蛊他。
    蔷薇的口吻淡然依旧：“想要拟态冰晶，直接联系财阀，你认识的财阀核心成员不算少。”
    突然，色欲蔷薇回归，隔着电话献出香吻。
    “嘿嘿嘿，阿峻有没有被人家刚才的伪装骗到？”
    不等王峻说话，她得意洋洋道：“老古板和性冷淡都是我装出来的，是不是很像？阿峻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变着花样玩的哦。”
    无聊……王峻额头挂起黑线，平缓心绪，把声线压稳，如平常一般说道：“确实没有想到，厉害。”
    “嘻嘻嘻嘻~~~”
    色欲蔷薇银铃般的笑声犹如天魔魅惑，持续了足足10秒以上。
    “其实，阿峻你逮着赵家、林家两头肥羊薅，必定大有收获。”
    “暗火网和天平交易所都不用考虑的，财阀内专门有人从事网络交易的，低等级的稀有材料一旦出现，就会被财阀的人用高价秒掉。”
    只有低等级吗？
    王峻的好奇心被引动，本能地认为这里面有值得说道的东西。
    但是，色欲模式下的蔷薇不太好交流。
    “知道了，多谢蔷薇姐，告辞。”王峻大拇指一划，挂断通话。
    嘟嘟嘟~~~
    听着听筒传来的声响，蔷薇不疾不徐放下手机。
    盯着手机屏幕上，王峻的头像，她伸出舌头，绕着红唇舔了一圈。
    “碗里的不如锅里的，锅里的不如别人的。越是吃不着，越是闻着香。肉如此，男人更如此。”
    言罢，她媚眼如丝，伸手去摸。
    然而，手在半道上突然剧烈抖动，就像是有好几个人同时拽住她的手臂。
    左右晃荡，上下摇摆，僵持了老半天。
    蔷薇悠悠一声叹，平举胸前的手最终挪向桌面。
    翻开一本“刘玄德”，她意兴阑珊地阅读起来，眼神时不时瞟向手机屏幕显示的王峻头像。
    嘀嘀嘀~嘀嘀嘀~
    暗火网传来特殊的联络讯息。
    打开一看，对方昵称为【崇血该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长青，自从弟弟赵志轩死后，他现阶段的全部目标就是复仇。
    于是，赵长青改掉了以往惯用的昵称。
    猛虎该死，崇血派的人也该死。
    他是复仇者，蔷薇则被崇血派视作叛徒。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原则。
    蔷薇咂咂嘴，“没意思，压根就比不上阿峻嘛。”
    她随手划开消息提示，消息如是写道：“我有急事，寻找王峻先生。”
    又能见到阿峻了……蔷薇眼睛豁然亮起，抓起手机，打字如飞道：“马上安排！”

 第100章 三方协商

    嗡嗡~嗡嗡~
    手机连续震动，王峻皱眉查看。
    来电显示：蔷薇。
    “不是刚刚才联系过吗？”
    他下意识就想挂断，但转念又觉得不妥。
    万一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蔷薇的主人格，那多半就是有正经事。
    “什么事情？”王峻接通电话。
    蔷薇色欲满满地问候道：“想你了呗。”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办。”王峻面无表情，直接挂断电话。
    嘟嘟嘟~~~
    蔷薇一脸尴尬，对着手机屏幕上王峻头像比了个中指。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我把你驯成舔狗。”
    言罢，她默默发出一条短信：
    “有正经事，赵长青通过暗火网发来信息，需要你帮他加快治疗进度，还有一些事情找你一起商量。”
    王峻看过手机短信，心生疑惑。
    他与赵长青互相留过号码，只是需要加快治疗，完全可以直接联络，没必要通过蔷薇转述。
    所以，一起商量的事才是关键。
    “财阀中人这不就送上门来，赵长青是赵家的嫡系，他若接触不到拟态冰晶，那就只能找林幼薇了。”
    王峻摸了摸腰间的龙牙匕首，这玩意留在身上对解开星之历以前的纪元历史有帮助，说不定能见到传说中的龙。
    先试试看赵长青这边……王峻快速回复道：“行，等我，很快就到。”
    话语落地，王峻起身，踱步走出小院。
    穿过门前的小巷，来到黑风巷的主路，福旺楼就在不远处，大约几百米的距离。
    绕至福旺楼的正门，抵达幸福公寓，王峻直接走向柜台。
    迎着王峻的目光，蔷薇双手抵住柜台，用力一撑。
    半空中翻身数圈，她稳稳落地，双脚交叉站立，挺起伟岸的胸脯，抛媚眼道：“阿峻~~~”
    色欲模式的蔷薇总是穿得特别清凉，今天更胜上次见面。
    上身套了一件绀蓝的露脐背心，下身则是齐平在大腿根部的牛仔短裤，她的大腿，腹部，肩膀，手臂……
    大片大片白花花的雪腻肌肤坦露在外。
    毫无赘肉的双腿，线条优美。
    漂亮的马甲线搭配足以引起女人嫉妒的水蛇腰肢，纤细中蕴含着健康的力量感。
    等到王峻走近，她把半个身躯倚靠上去。
    “我们温存一下，待会就给你开放蔷薇之间。”
    王峻道：“蔷薇姐，别闹了。”
    呵气如兰，体香诱人，色欲模式的蔷薇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欲望。
    然而，王峻就像莫得感情的机器。
    蔷薇退出几步，双手环胸，梨花带雨。
    “这都不动心，太打击姐姐身为女人的自尊了。”
    王峻翻起白眼，“能劳烦其他人格出来溜达吗？”
    “哼！不行。”蔷薇跺脚，“你今天晚上必须留下来陪我。”
    王峻心中不起波澜，说道：“蔷薇姐，我来是谈正事的。”
    “这也是正事啊！婚姻嫁娶男欢女爱，这是人世间最最正确的大事之一。”蔷薇巧笑嫣然，瞬间靠近。
    她的指尖划过王峻的胸膛中线。
    “姐姐可不是随便的女人哦，只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愿意的。”
    反者道之动，一昧避只能失去主动权，必须换个方法。
    王峻突然抬手，挑起蔷薇尖俏的下巴，“那不如就现在？”
    “咦，你不是我认识的阿峻。”色欲蔷薇忽然一脸嫌弃，翻身进入柜台。
    王峻嘴角上翘，却见蔷薇悬空扑来。
    闪！
    间不容发之际，王峻侧转身体，躲开了蔷薇的夺命剪刀脚。
    嘭咚一声响，蔷薇屁股着地，回头望月。
    “你好狠的心，美人相送都不接一下？”
    其他人格怎么还没反应……王峻眉峰上挑。
    色欲蔷薇伸出手，“还不过来拉一把？”
    王峻摇了摇头，调侃道：“蔷薇姐你是lv3超凡者，屁股砸地板上，地板没有烙个凹坑就算这地板质量超标的好了。”
    色欲蔷薇啧了一声，低声骂道：“这都不上当。”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和大腿，正要说话，忽然脸色骤变。
    嘭！！！
    衣着清凉的蔷薇如泡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身穿黑色洛丽塔装束，头戴蔷薇花枝发钗，脖颈、手腕、脚踝缠绕黑红蕾丝饰圈的女人。
    蔷薇主人格回归，她面色冰冷，眼神淡漠，“你可真够狠心。”
    王峻：？？？
    这个家伙该不会也是色欲装出来的吧？！
    后退半步，他下意识抬起双手，护住胸腹。
    “为什么退后？”蔷薇眼角微张，凤目透着死亡凝望之光。
    王峻维持笑容，“从小我妈就告诉我，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自己。”
    “呸！”蔷薇竖起中指，抬脚跺地。
    细长的高跟鞋笔直戳入地面，留下一个深却窄的痕迹。
    紧接着，以她落脚之处为中心，虚幻的波纹荡漾开来。
    平平无奇的地面、墙壁、天花板染上一层阴影。
    荆棘蔓藤快速生长，窸窸窣窣的声音缭绕耳畔，让人仿佛置身于丛林之中。
    王峻诧异道：“不进房间？”
    蔷薇的主人格“傲慢”大多数时候都维持着清冷高傲的姿态，这会儿却忍不住用鼻音发声：“哼！”
    波纹加快速度扩散，原本的现实如泡影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蔷薇之间，周围各处爬满荆棘，时不时点缀鲜红如血的蔷薇花。
    房间四周空旷，中间摆放巨大圆桌，圆桌上面插满了残破的兵刃。
    一束光芒从天穹落下，就像天堂投来的祝福，有限地照亮包含圆桌在内的一小块区域。
    桌边，摆放三张样式古朴的高背椅，赵长青坐在较远的那一张，面朝王峻，打招呼道：“王峻先生，请坐。”
    拉开对面的高背椅，王峻落坐，“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联系？”
    赵长青眼底闪过愠怒与不甘，“此事说来话长……”
    蔷薇没有消去自己的踪影，而是走到圆桌旁边，拉开第三张高背椅，边坐下边道：“由我来长话短说。”
    奇怪……王峻看了一眼蔷薇，又转头望向赵长青。
    赵长青轻微颔首，“我知道的情报她知道，我不知道的情报她也知道，由她来说更好。”
    随后，蔷薇嗓音冷淡，平铺直叙讲明一切。
    事件的核心就是一个人——猛虎。
    他是崇血派猎者们的核心首领，进入36号城市有特别谋划。
    眼下无法得知其具体目标，但崇血派与神户、莱昂两家财阀走得非常近。
    蔷薇曾经是崇血派的人，熟悉崇血派的习惯，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停留在一个城市那么久，历来都是快进快出，做完了事情就走人。
    但这一次，猛虎行事不按套路，有悖于崇血派的常理。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崇血派的猎者们有大规模的行动，后续多半还会有援兵，前来支援猛虎。
    “所以你是希望杀掉猛虎，并且解决其他的崇血派猎者。”王峻望向赵长青，眼神确凿。
    赵长青点头，“先生曾经答应过会助我，蔷薇小姐更是与他们有着深仇，我希望三方能够联手。”
    王峻眯了眯眼，斟酌两三秒，说道：“看上的并不是我和她，而是我俩背后代表的势力吧。”
    赵长青眼里再无往昔的疯狂，凝着一股浓郁的悲伤。
    “没错，能提供猛虎的情报。这些情报是蔷薇小姐不太可能拿到的。”
    咚咚咚~~
    指尖轻敲桌面，蔷薇说道：“我不是财阀中人，有些情报的确搞不到手，但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有些事情是你方便做，但却不能做的，因为你是赵家的嫡系。”
    眼神里的悲伤更加浓厚，赵长青双眼发直，盯着圆桌中央的破损兵器。
    “各大财阀就像这桌上刀剑与长矛。明明腐朽不堪，散落着各种残渣。残渣却又会彼此渗透，难分你我。”
    王峻很轻松便理解了赵长青的意思——财阀之间相互都有渗透。
    “你可是赵家嫡系，堂而皇之地嘲讽真的好吗？”
    “无所谓。”赵长青摇摇头，“路人皆知财阀就是当今联邦的最大毒瘤。”
    “呵呵，难得有财阀子弟肯承认这一点。”蔷薇似讥似笑。
    王峻道：“赵家、暗火网、黑锋巷，你是希望三方势力合作，对抗神户家、莱昂家、崇血派的联合？”
    “不，”赵长青面色微苦，立掌轻摆，“来之前家里的老爷子专门跟我说过，赵家不会派出一兵一卒，最多只能为我们提供情报。”
    “吃白食？”蔷薇摇头，“天底下没有这种美事。”
    王峻皱眉，“想合作又不想出力？”
    赵长青左看右看，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
    “我不算在内，只要我和你们开始行动，我就会在名义上变成赵家逆子，行动造成的后果，赵家不会负责承担，而我一旦深陷囫囵，赵家也不会出面营救。”
    “唯一的好处就是老爷子依旧会让我们赵氏的情报机构提供情报。”
    蔷薇素手一抬，做出噤声的手势，“如果只是提供情报，价值就太小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二级超凡者，在战斗中起不到太大作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就像鸡肋，食之无味。”
    赵长青下颌微收，闭住嘴巴，他又何尝不明白当下的情况？
    “我只想为志轩报仇，明明已经查到了猛虎所在的位置，但却杀不了他。”
    “红伞公司第二区和第五区分别有两栋大楼。”
    “一栋是执行大楼，一栋是科研大楼，神户逢山那个死杂碎把猛虎藏起来，就在两栋大楼其中之一。”
    蔷薇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已经安全了，就不会轻易冒险。猛虎的名号与他的为人压根就不匹配，他生性狡诈谨慎，永远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别人不知道的退路，要不然当日我就杀死他了。”
    略作停顿，蔷薇眼中透出几许失望。
    “看来赵家的情报网也没什么大用处。”
    赵长青两排牙齿紧紧咬合，腮帮子向外鼓起，愣是无法反驳。
    “那也未必。”
    王峻道：“赵家是36号城市的土皇帝，在这里经营的时间比谁都长。”
    “神户和莱昂两个家族里面肯定有很多属于赵家的卧底。”
    “拥有他们的帮助，我们找出猛虎的可能性更高，定位更精确。”
    “而且赵长青觉醒了赵家最强的传承——阿修罗之力。对他，赵老爷子不可能真的放任自流。”
    闻言，蔷薇望向王峻，语气有所波动。
    “你似乎很愿意合作？”
    “这是我早就答应的。”王峻摇头，脑海里闪过赵志轩死前的一幕。
    那张面庞与面前的赵长青重合。
    弟弟甘愿为哥哥而死，哥哥誓要为弟弟报仇。
    这份兄弟情值得尊敬！
    赵长青心怀感激，望向王峻，附和道：
    “对对对，阿修罗之力我差不多掌握完全，很快就能晋升lv3超凡者。”
    “很快就是还没有。”蔷薇面色定静，缓慢摇头，“你一天没有晋升lv3，一天就无法形成有效战斗力。”
    “我能晋升！”赵长青撞翻高背椅，猛然站起身，看向王峻。
    王峻读懂了他的眼神，“你想快速治好进化之殇，并让我帮你晋升突破？”
    “是的，”赵长青立正站好，右手握拳捶击心口，“条件您随便开，只要不会触犯赵家的核心利益，我都可以答应。”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这巧得合适啊……王峻笑了笑，“我也确实有所求。”
    赵长青道：“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满足，绝不会有半分迟疑。”
    紧接着，王峻提出条件——拟态冰晶12枚。
    听到条件后，赵长青并不知晓此物，便给赵家的机枢处打了电话询问，得到答案后，他回答道：
    “抱歉啊，先生，我们赵家的库存只能拿出8枚。”
    说这句话时，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略微尴尬。
    王峻道：“8枚也行，其余4枚我再想办法。”
    “呃，电话。”赵长青递出自己的手机，用口型说道：“那边还有附加条件。”
    脸颊和耳根发红，他臊得慌，急忙撇头。
    王峻接过手机，听到对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后生，想要8枚拟态冰晶没有问题，但你应该知道这是稀有材料。”
    “是赵家老太爷吧？”王峻道：“有条件直说便是。”
    “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看到长青的软肋被你们捏着，吃太多暗亏。所以，拟态冰晶需要按照市场价值抵扣掉本应付给你的暗火印记。”
    思忖两三秒，王峻点头，“可以。”
    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两下，然后说道：“爽快，那老夫也不含糊。拟态冰晶在市场上的价值是6000枚暗火印记换1枚拟态冰晶。八枚加起来，就是48000枚暗火印记。长青还需三次治疗，单次费用是10000枚暗火印记，我这边就吃点亏，直接让你用这三次治疗的报酬抵消全部应该支付的暗火印记。”
    王峻笑了笑，“听起来很划算，不过，帐不是这么算的。”
    听筒里沉默几秒，再度说道：“嗯？那你是什么意思？”

 第101章 八方风云聚

    蔷薇之间，圆桌旁边。
    赵长青、蔷薇安静定坐，眼瞅着王峻和赵修鹤隔着手机屏幕还价。
    “拟态冰晶不过是b级材料，市场价普遍认可的价值在2000枚暗火印记。”
    “靠，你小子这是抢劫，不可能。”
    “我还没说完，前辈稍安勿躁。”
    “还说？再给你说下去，这玩意白送你得了。”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是没有意见。”
    “想得美，老子意见大了……拟态冰晶可不容易得，别看它是b级材料，想要搞到一枚很费功夫的，能卖给你就不错了。”
    “物以稀为贵嘛，都懂。”王峻颔首。
    赵修鹤挑眉，“对喽，后生仔就应该知进退。”
    伸手指向照长青，王峻道：“物以稀为贵，那我这独一门的治疗方法岂不是可以卖天价？”
    赵修鹤吹胡子瞪眼，“你……”
    “啧啧啧，可惜喽，”王峻食指轻微摇动，然后拿起手机，摄像头对准赵长青，“阿修罗之力可是赵家多少代家主梦寐以求的超凡能力。”
    赵老爷子拉长着脸，“你厉害，我给你打个对折总行吧？”
    6000的对折就是3000，一共有八枚拟态冰晶，换算下来得消耗18000枚暗火印记……王峻斟酌几秒，沉声道：“行，就按这个价。”
    简单讨价还价之后，事情就此定下。
    “我首先得提醒你一句。”王峻转头望向赵长青。
    赵长青颔首，“先生请说。”
    “后续还有三次治疗，每次治疗之后给你预留的时间其实是一个恢复期，十天到半个月恢复期就是为了确保你能够完全恢复，以便应对下一次的治疗。”
    “我明白的，治疗的间隔越短，风险就越大，我在治疗时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不只是承受痛苦，风险的提高会导致你丧命的可能性提高。”
    “具体多高？”
    “那要看你想要多快完成全部治疗。”
    赵长青双手交叉，十根手指扣在一起，用手指的背面当做桥梁，托住下巴。
    两次治疗当时的感受萦绕脑海，那真不是人可以承受的，痛苦与撕裂充盈着身躯，就像有人剥他的皮，扯他的肉，捣他的血肉。
    然而，赵长青眼底透出少许迷离，心底仿佛有另外一个声音轻声念诵：“爽~~~~~~~”
    没错，就是爽！
    赵长青获得阿修罗之力后，猩红修罗带来的负面效果已经消失，王峻帮他治疗的主要目的是稳定体内庞大的能力，帮助疏导能量为他所掌控。
    第一次接受治疗，他痛并快乐着，只以为自己的心灵污染没有被清除利索。
    第二次接受治疗，他终于发现原来受虐会带来喜悦并不仅仅来源于进化之殇的心灵污染，而是他潜藏的性格。
    到今天为止，坐在蔷薇之间内，赵长青接受了抖m的自己，获得了对自己抖m属性的掌控。
    沉吟的几秒并不漫长，他回过神来，眼神坚毅，声音沉着，说道：“就看王峻先生有多少把握，只要不死不残，越快完成治疗越好。”
    好一个视死如归的汉子……王峻心底暗暗赞叹，伸出三根手指，“每三天治疗一次。”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的月历计时，赵长青颔首，“行！今天的日期是4月12日，马上治疗一次，三天后15日再治疗一次，再三日后，18日再治疗一次，再用两天时间巩固与适应，然后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参与到计划中。”
    说话时，他转头看向蔷薇。
    蔷薇点点头，“可以，24日实施计划，暗火网、黑锋巷、还有其他几个社团一起联合行动，你只要能达到lv3就能一起行动。”
    “计划？”王峻皱眉。
    蔷薇解释道：“24号，红伞公司的矿物提炼厂交付物资，线人报告里，指明这次运输的货物中有一样关键超凡材料，那件物品绝对不能运送的红伞公司1号城市总部。”
    听起来咋那么耳熟？
    这不就是金属之心吗？
    柒给的计划也是24号执行，这边也准备24号执行计划？
    心底的疑问犹如泉涌，王峻眉峰向内挤压，抬手指着赵长青。
    “他是财阀中人，你愿意让他加入计划？”
    “赵家号称36号城市的土皇帝，但在红伞公司36城市的分部中一直都被其他几大财阀联合打压。”
    蔷薇笑了笑。
    “这一次，赵家派去的代表更是连那件物品的模样都没有看到，而且还不明不白死在提炼厂外。”
    赵长青道：“没错，老爷子为这件事情发的火气不小，专门打电话，把其他财阀的掌舵人挨个骂了一遍。那边提出了我们家族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所以，老爷子也很支持我干他们一票，不过神户、莱昂、林氏三大家族联合崇血派，我们赵家的很多力量都要去守备更加重要的东西。”
    王峻快速整理思绪，心底得出结论：
    “赵家掌握了失落之城，终究是引起了其他家族的眼红，就算只是偏安一隅，待在36号城市默默发展，依旧引起了九大财阀中的另外三家的注意力。”
    这时，蔷薇看出王峻的关注度，主动说道：
    “怎么了？24号那天你也想要参加？”
    “我的实力够吗？”王峻说。
    蔷薇想了想，摊开手，“当个后勤还行，但是不能接近主战场。”
    青葱玉指平移30度，正对赵长青，她说：“这家伙突破到lv3才只算能够勉强参与。”
    闻言，王峻心头微凛，加重语气：“他若入lv3，又掌控阿修罗之力，短时间的实力绝不算是lv3中的弱者。”
    “不弱又如何？”蔷薇反问。
    不等王峻回答，她自己回答道：“那样东西非常重要，事关一位新晋半神的诞生或者老牌半神的突破，足以改变联邦的整体局面，绝不能够轻易对待。”
    只不过是截个车？
    王峻嘴角止不住的抽动，心底浮现熊猫幼崽的黑白脑袋。
    阿柒这混蛋选的什么狗屁时机！
    王峻暗暗决定待会儿回家后，一定要把它的屁股打烂。
    略作深呼吸，他继续道：“所以，这一次甚至不单单是两方势力的博弈，而是整个36号城市的所有势力分成两个阵营，然后争夺金属之心？”
    “对了一半，”蔷薇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皱起眉毛，“你知道那件物品的名称？”
    “呃……”王峻这才意识到自己思虑过多，说漏了嘴。
    脑海疯狂转动，他必须想个办法圆过去。
    “看来叶老板不是一般的信任你，这是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嫡系。”
    蔷薇仔仔细细审视王峻，摆出一副第一次认识他的模样。
    “这是你猜的，和我可没关系。”王峻道。
    蔷薇摆手，露出一个不像是笑的笑容。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是黑锋巷唯一的进化规划师，若连这点小事都不知情，我又怎会愿意在此商量？”
    下一秒，她如泡沫消失又出现，红唇靠近王峻的耳根，悄声说道：“赵家之人并不知晓我是幻想刀锋。”
    言罢，她回到原位，端坐高背椅上。
    很简单的一句话，王峻立刻明白蔷薇的意思——暗火网属于蔷薇，黑锋巷由叶真领衔，这是两件路人皆知的事，但是没有人知道蔷薇也是黑锋巷的核心成员。
    往更深层次联想，王峻的脑海里浮现出两字——赤旗。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天知道联邦内外还有多少布局和暗子。
    若全部都出自一人之手，那么，赤旗里面隐藏的那位高人就太可怕了。
    旁边，赵长青奇怪地看向他俩。
    心底纵有千般好奇，却也不好宣之于口。
    王峻强行中断联想，不去思考种种还未可见的布局，以及那些布局背后的深远谋划。
    他看看蔷薇，瞅瞅赵长青。
    赵长青道：“所有的计划都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对上猛虎，亲手收割他的性命，我要他挫骨扬灰，永生永世都不得轮回。”
    蔷薇面无表情，音调平直而淡漠：
    “放心，崇血派与神户等势力合作，猛虎留在36号城市多天，还有数名lv3的核心成员从荒野上赶来，这次他们不愿空手而归，猛虎绝对不会在此之前离开。”
    “只是，你必须晋升lv3，才有杀掉他的可能。”
    赵长青猛锤胸口，斩钉截铁道：“我一定能！”
    站起身来，他用探寻的目光看向王峻。
    “我这就去把说好的8枚拟态冰晶拿来，有劳先生立即这一次的治疗。”
    “去吧。”王峻点头答应。
    等到赵长青离开，蔷薇道：“有什么疑惑，现在就可以问。”
    王峻摇头，食指轻点太阳穴，“不必了，我相信自己的推断。”
    “哦？能否说来听听？”蔷薇眉梢微扬，来了兴趣。
    王峻道：“无非几个重点。”
    “第一，金属之心的争夺不止涉及了36号城市的多方势力。第二，你和叶老板并不是从属关系，应该算是赤旗麾下的两个不同部门吧。”
    “何以见得？”蔷薇指尖轻敲桌面，似在考校王峻。
    王峻摇了摇头，虚晃一枪：“直觉。”
    盯着王峻面庞，三秒后，蔷薇说道：
    “你不老实，明明有完整的推断过程却不愿说出来，是不想暴露自己思路吧。”
    敏锐的女人……王峻微笑，转移话题：
    “蔷薇姐，黑锋巷与暗火网公然联手，你就必须以两个不同的身份同时出现在外人面前。”
    “你见过我的能力，这是明知故问，”蔷薇摇了摇头，“十二刀锋之一的幻想刀锋，塑造两个不同形象的女人同时出现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我是觉得你这样无法发挥最大实力，对上lv4以上的高手会很危险。”王峻道。
    饶有深意地看了王俊足足五六秒，蔷薇微不可查地颔首，“你的思路很清晰。”
    随后，她大致讲述了现如今的局势与情况。
    九大财阀无不动心，联邦的军方高层同样有所意动。
    苏家苏流云的到来不是偶然，他固然有自己的目的，但苏氏的老太爷寿命悠长，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一定赋予了他使命。
    还有三百公里外的第52野战师也在跋山涉水，赶来36号城市。
    以及距离36号城市较近的35号，30号，33号……三个城市的诸多由另外几家财阀持的社团都派来了人手。
    赵家的主力不敢妄动，就是防备众人群起攻之，毕竟手上握有失落之城，其他几大财阀想要进入，就得加入红伞公司的科研项目组，再获得赵家的许可。
    这份利益让各大财阀眼红了好些年月，金属之心的出现，势必导致联邦现有的诸多高手现身36号城市，赵家不得不加强戒备。
    “局势不容乐观，指不定联邦半数以上的超凡强者都汇聚在36号城市，真打起来不是要把整片城市变成废墟？”王峻问。
    蔷薇答：“这些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天塌下来有搞个顶着，比如叶老板。”
    瞅了王峻一眼，蔷薇的主人格展露“傲慢”本色。
    “你才是lv1，到时候就算真打起来，也不可能插得上手。”
    “想太多都没啥用，到时候真要打得天崩地裂，你也可以和我们的人躲入……”
    指尖对准地面，蔷薇给出暗示。
    片刻后，赵长青如约返回。
    王峻拿到8枚拟态冰晶，然后帮赵长青进行治疗。
    治疗时间持续不是很长，也用不到昂贵的超凡材料。
    十几分钟后，赵长青全程发出嘶嚎，肌肤表面渗透鲜血，像极了被扒皮却还没死的野兽。
    蔷薇捂住口鼻，眼神中略带嫌弃。
    挥挥手，蔷薇之间把赵长青吐了出去。
    …………
    赵家宅邸，后院，厢房。
    半死的赵长青满身鲜血，瘫趴在床榻上。
    几名女仆赶忙迎上前来，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来。
    房门边上，一名女仆默默退出，不一会儿，便领着赵修鹤进入屋内。
    看到床上、地上流淌的鲜血，赵修鹤皱眉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听话，这次去见王峻，让他帮你治疗了？”
    赵长青埋着脑袋，身上光溜溜的，血渍被女仆们清理干净，两只手死死攥住床单。
    赵修鹤走近几步，“就那么不愿意放过这一次复仇的机会？”
    赵长青抬起头，绷着牙根，一字一顿吐出两字：“不！放！”
    “你执念太深，不过也好，没有执念的人都是庸碌之辈，不配执掌赵家。”
    赵修鹤童颜鹤发，背负双手，犹如古画里的老道士。
    “伴随着疼痛的力量很真实，能让你牢牢记住现在付出的代价。”
    …………
    离开蔷薇之间，走出幸福公寓，王峻锁定下一个可能拥有拟态冰晶的目标。
    然后，他主动拨通林幼薇的号码。
    没响几声“嘟”，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林幼薇压着火气的嗓音：“有屁就放！”

 第102章 封杀的封，嚣张的嚣

    王峻：“你们林家有拟态冰晶吗？”
    林幼薇：“不知道。”
    王峻：“去查一下。”
    林幼薇：“你叫我去就去？凭什么？龙牙匕首拿来，不然别想老娘帮你办事。”
    王峻：“换个条件。”
    林幼薇冷笑一声，“真以为成了进化规划师就是自己大人物了？拟态冰晶我林家肯定有库存，但我就不给你，你又能咋地。”
    王峻：“我相信龙牙匕首的价值足够换来。”
    电话那头沉寂一瞬，紧接着，传来林幼薇拍案喝吼的响动：“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王峻笑了笑。
    林幼薇气不打一处来，“你……”
    话到一半，听筒里连续传来碰撞声，像是有人抢过电话。
    随后，磁性温润的男子嗓音说道：“龙牙匕首暂且寄放在兄台手上，过些时日我再代表林氏去取。”
    “你是？”王峻皱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连摔代砸的声音，多半是林幼薇的手机摔在地上。
    王峻听到对面那头的吵架声：
    “林踏天，你别以为自己年龄大我几岁就能为所欲为。”
    “三妹，不要闹了，你我虽然同是林氏的家主候选人，但我说了帮你摆平这件事，就一定做到。”
    “滚！谁稀罕？真以为虚长几岁，林家年轻一辈中就是你话事了？是不是还要老娘喊你一声大哥啊？！”
    “我们林家做事从来不用委曲求全，那把龙牙匕首对你十分关键，失去了它，族中还会有哪几支派系支持你？”
    “滚滚滚滚……老娘不要你可怜。”
    母暴龙般的咆哮声后，手机被人捡起，正是林幼薇。
    “王峻，这把匕首老娘不要了，爱拿去干啥就干啥。”
    言语落地，通话挂断。
    嘟嘟嘟~~~~~
    王峻举着手机，囧着脸，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这他妈叫什么事，你们家里兄妹吵架，牵连到我头上作甚。”
    叮咚！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屏幕显示来信人——林幼薇。
    王峻面色一喜，自语道：“当着竞争对手的面说气话，女孩子要强嘛，能够理解。”
    大拇指上划，手机屏幕切换，白底黑字写道：
    “拟态冰晶是吧？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保证你不会在36号城市中见到任何1枚拟态冰晶。”
    王峻面皮抽动，“我这是被彻底拒绝了？”
    他想不明白一个有志于成为林家家主的女子，为何会因为赌气而放弃龙牙匕首。
    虽然他不愿归还龙牙匕首，但是，这不是林幼薇摆烂的理由。
    女人心，海底针，注定猜不透答案。
    王峻抬手抹过面庞，拿出几枚拟态冰晶，摆放在掌心中。
    咔！咔！咔……
    连续拍摄多张照片，他发送给林幼薇，并且配上文字。
    “谢谢，我又见到了。”
    当日，林家宅邸，某个偏僻院落的家具被砸得稀碎。
    林幼薇狂出恶气，但终究还得谋划如何夺回龙牙匕首。
    思虑许久后，她主动找到林苍远，申请晋升lv2。
    王峻并不知道林家宅邸发生的一切，此刻也感觉到有点苦恼。
    “赵长青那边薅秃了，林家暂时是铁公鸡模式，还有……”
    灵光闪过脑海，他想到了某位出手阔绰的仁兄。
    这时，手机再度震动，配套的铃声响起。
    王峻扫眼看去，竟然是失联多日的便宜师父——曹卿荀。
    “徒弟仔，解密符文有了关键性进展，需要你帮个忙。”
    “需要我现在过去一趟？”王峻问。
    曹卿荀答：“没那么急，等到晚上七八点，找个时间下来一趟就好。”
    “行。”王峻点头。
    便宜师父压着嗓音，但语气中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想必是真的有非常重大的突破。
    …………
    天上的斜阳西落，黄昏已至。
    福旺楼的某个靠窗座位，王峻边吃饭菜，边眺望下方街道的石板路。
    一个下午的时间悠悠而过，他没有打电话给苏流云。
    因为，对方的要求非常明确——天梭。
    只要把握到关键，谈判的筹码便回到了自己的掌控，
    这会儿，酒足饭饱，王峻联系柒，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柒：“你想怎么解决？”
    王峻道：“简单，你再黑一次他，入侵网络后留下几句话，就说……”
    熊猫幼崽的头像在手机屏幕上闪闪发亮。
    “有意思，我知道怎么做了。”
    “务必不要和他单独交流。”王峻淡淡补充一句。
    柒左眉抬高，右眉压低，“为什么？”
    “你的话有点多，容易露出破绽。”王峻道。
    柒捂着心口，“戳心了，痛。”
    “别皮了，去做事，晚点你把他的反应跟我说一遍。”王峻反手把手机扣在桌面。
    柒闹腾了几下，便消失在茫茫的网络世界中。
    接下来，王峻全力干饭，扫荡了桌面上的四菜一汤，然后，结账离开。
    7点45分，晚饭时间刚过。
    地下卫星城。
    王峻行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道路两旁的暗淡灯光斜照其身，地面托着两道拉长的影子，仿佛两条在黑暗中狂舞的尾巴。
    这时，王峻才注意到地下卫星城比地面要暗淡太多。
    光芒在这里都算是一种不可以浪费的能源，上次来的时候就是深夜，所以他没有感受出区别。
    哒哒，哒哒，哒哒……
    他脚步稳定，抵达某光芒汇聚处。
    前方不远矗立着一座建筑，整体像是倒扣的白色大碗，但周围的墙壁开了许多窗户。
    从外向里，看不到窗户内的画面。
    整个建筑物开着一扇黑色的门，门的旁边站着一个王峻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她身姿高挑，目测起码接近2米，比王峻还要高出一个头。
    “你是谁？”王峻走到近处，询问道。
    女人身穿迷彩服长裤，迷彩背心，面庞的迷彩下藏着触目惊心的十字刀疤。
    两道刀锋掠过的痕迹已经结痂，一条从左边眉骨斜至右边嘴角上沿，另一条从右边额头落至左眼下方半寸。
    鼻梁骨是伤疤交汇的中心点，犹如蜈蚣的伤疤构成了一个大大的叉，就那么印在女人的脸上。
    她毫不避讳，昂扬脑袋，面露宛如豪杰般的爽朗笑容。
    “问那么多作甚，先来打过！”
    话语落地，接近两米的女人晃身消失。
    王峻眼瞳收缩，却没有看见她的运动轨迹。
    超凡能力！
    脑袋后方有风声，是拳头……王峻跨前一步，上半身前倾，然后起后腿，斜上撩出。
    嘭！
    拳头与腿脚相互撞击，王峻感受到一股沛然巨力。
    他脸色微变，借力前翻，滚动中甩出蝴蝶刀。
    刀锋掠空，划过半圆形轨迹。
    高大女人不闪不避，堂而皇之以厚底军靴硬接。
    铿锵！！！
    意料中的斩切没有到来，蝴蝶刀像是撞到了一坨钢铁硬块。
    这时，王峻和女人保持五六米的距离，他半蹲伏地，右手平举，手指松垮地拎着半边刀柄。
    “你是黑锋巷的人？”
    高大女人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脸庞。
    “老子叫封嚣，封杀的封，嚣张的嚣。”
    “听说你是新来的，这次回来便先那你试试手感。”
    王峻皱眉，“我是来帮忙解密符文的。”
    “我知道。”封嚣双手指头张开，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摆出虎扑般的架势，“你要找的人门内。”
    “他们让你来的？”王峻眯眼。
    封嚣咧嘴，原本犹如北地佳人的靓丽面庞因为蜈蚣般的刀疤伤痕抖动，显出七分凶戾。
    “黑锋巷只有一个人可以指挥我，可惜，那个人没有下达命令。”
    不是叶老哥的意思……王峻道：“八点快到了，耽误破解符文的进度，总不太好。既然是自己人，以后随时可以再打。”
    封嚣摇了摇头，左右臂膀肌肉臌胀，匀称的腱子肉充血发力，两侧肩胛骨同时前后微幅运动。
    “别废话，再打过！”
    语落，她的身形模糊似无，就像上帝拿着橡皮擦，擦除她存在世间的所有痕迹。
    “我，执掌虚无之力。”封嚣故意提醒一句。
    道路宽敞，灯光昏暗。
    不，不是昏暗，而是光芒被虚无消亡。
    王峻明显感觉到可视范围受到限制。
    30米，20米，10米……
    很快，他就只能看见、听见自己周身3米的动静。
    晃动的石子，漂浮的尘埃，扭曲的影子……以及，一双虎爪般的手掌。
    王峻毫不犹豫，拔出黑枪【行云】。
    砰砰砰……
    连续七声枪响，毫无间歇。
    封嚣的双手挥舞如影，一发不差地抓住每一颗子弹。
    “哈哈哈，有意思，你比其他的孬货更有意思。”
    封嚣显露身形，双手相合，把七颗普通的7.68毫米子弹撮成一团。
    松开手，扭曲的子弹砸落地面。
    她一步步走向王峻，“明明知道我是自己人，还能毫无顾忌地掏枪，你知道我是谁？”
    王峻摇了摇头，用子弹回答。
    砰砰砰砰砰砰……
    这一次，他直接把弹夹清空。
    11发子弹在封嚣周身10厘米左右处消失，然后蛋疼撞入她的手掌，特殊材料的手套贴合手掌，细看后才发现这幅手套的不俗。
    子弹头无法在手套表面留下丁点痕迹。
    要么是虚无之力消除了子弹的冲击力，要么是手套材质特别。
    王峻倾向于后者，所以，他认为手套是一件超凡武器，就如他的行云流水二件套。
    这时，王峻左手持握黑色手枪，右手反拿亮银蝴蝶刀，蹬地前冲。
    “你这性格哪里像是研究员？”封嚣洒出手中的11枚子弹，迎着王峻发起冲锋。
    咻咻咻……
    子弹比枪械射出的速度还要快。
    王峻眼瞳中却没有半点意外，“你果然在压制实力。”
    话语未落，王峻的身体和衣服通通化作纯水，子弹穿射而过，除去少许灼热与痛感外，没有留下点滴痕迹。
    下一秒，王峻左手猛甩，枪膛发出一颗体内能量凝聚冰霜子弹。
    封嚣不管不顾，任由子弹射来。
    虚无之力纳藏冰霜子弹，子弹出现在她左手手掌。
    嘭！冰花炸裂，寒霜侵袭。
    维持在lv1巅峰实力的她眼瞳轻微收缩。
    糟糕，被减缓了速度！
    王峻来到近处，矮身下潜，蝴蝶刀直取封嚣侧肋。
    封嚣扬起眉锋，跺脚释放气机。
    lv2，不，还是不够！
    气机再度攀升，她体内的生命灵韵从虚无之力的封锁下解除。
    3000生命灵韵，4000生命灵韵，5000生命灵韵……
    直到她的生命灵韵总量拔升到9000点，心头的危机感才略有消失。
    这时，蝴蝶刀被虚无之力困锁，刀柄和刀身的三分之一还在王峻这边，刀身的前面三分之二却被封嚣握在手中。
    “你下手着实够黑。”封嚣嘴角上翘，递出一记正蹬踢。
    王峻抽刀便走，连续三次后空翻。
    虚无之力凝聚成巨大的脚掌，追着他不放。
    这一次，王峻没有化作纯水之躯，直觉告诉他——纯水之躯很可能无效。
    一旦无效，后果就是被对方的那双虎爪按住。
    拧腰侧闪，同时把蝴蝶刀切换成龙牙匕首，迎着虚无之力斩出。
    龙牙匕首果然不让王峻失望，刀锋所过，虚无之力弥消，就像被匕首吸收了一般。
    啪啪啪啪~~~
    站在不远处，封嚣鼓掌，说道：“厉害，你的临场应战能力比叶苏说得还要更强。”
    王峻举着黑枪【行云】，枪口对准封嚣，皱眉道：“不打了？”
    “不打了，”封嚣摊开双手，“都是自己人，试试实力就行，犯不着真打生打死。”
    凝视两秒，王峻收起武器，“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请便。”封嚣耸肩，爽朗笑道：“你的匕首很特别，刚才指向我肋下的一刀若是它，这会儿我怕是已经被你开膛破肚了吧？”
    “那是降结肠所在，即使一刀掠过，也不过是肠子断成几截，缝合治疗后很容易康复的。”王峻道。
    封嚣嘿了一声，问道：“你刚才是来不及换刀，还是故意留手？”
    王峻没有回答，径直走入黑门。
    “哈哈哈哈，”封嚣大小，看着王峻的背影，“我还是低估了你。”
    王峻驻足，不回头，说道：“你的实力更强，虚无之力诡异莫名，如果不主动透露底细，我再最开始交手时可能就会死。”
    踏踏踏~~~~
    王峻继续前行，走出一段后，忽然听到封嚣喊叫：
    “老子是十二刀锋之首——虚无刀锋。”
    王峻摆摆手，没说话。
    够嚣张的……封嚣笑了笑，朗声如浪潮：
    “等你lv3，我们再痛快打过！”
    王峻身形消失，黑门缓缓关闭，门户彻底闭合前，内里飘来一个带有回音的单字：“好。”

 第103章 苏沁珏

    圆白穹顶，汇聚光芒，模仿自然的太阳光。
    建筑物内部面积大，高度也不小，整体显得空旷而通亮。
    柔和的光晕散落，形成一道道光圈，仿佛指引一般，指引着王峻。
    “跟着光圈走。”缥缈的女声回荡在耳畔。
    王峻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却莫名觉得亲切。
    对方并无恶意，他便依言而行，走了莫约几百米后，周围充斥着各种色彩的光。
    王峻仿佛置身于光的海洋，不远处，海洋中心矗立着一名身穿月白长袍，头戴深蓝冠冕的女性。
    她面部线条柔和，五官精致如画，自有一股不似人间俗物的非凡气度。
    “你好，王峻，”她笑着招了招手，“我是小九的姨妈，叶苏的妈妈——苏沁珏。你可以叫我苏姨。”
    “姨字辈的？”王峻心底诧异。
    苏沁珏钟敏灵秀，绝美几乎不逊色于小九，若不是表情中的温柔颇有几分长辈的慈祥，王峻肯定不相信她的自我介绍。
    “苏姨……”试着称呼一声，王峻说道：“你专门在这里等我？”
    苏沁珏笑了笑，“你刚才见过嚣嚣了吧，能够被她放进来，说明你的本事比速杀13名暗忍那天显露的还要更强。”
    “我们见过？”王峻疑惑不已。
    苏沁珏轻微颔首，温婉笑道：“你可能忘记了，进入倒置之门后，有人把你拽了出来。”
    “那个人就是我老婆！”叶真一步三瞬，條然出现在苏沁珏身旁，他轻轻环住苏沁珏的腰肢。
    突如其来的狗粮，猝不及防灌到嘴里。
    王峻眼角轻微抽动，打趣道：
    “叶老哥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谪仙般的苏姨。”
    姨！！！
    叶真的扑克脸仿佛正在变换花色，从黑桃到方块，四种图案乱跳，不可谓不精彩。
    王峻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真脸上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死鬼，”苏沁珏一肘子顶开叶真，“你什么时候认的兄弟？”
    老婆大人在怪我……叶真心头发慌，尴尬微笑，“阿峻，你先往后走，曹老在等着你呢。”
    王峻点点头，乐得从狗粮攻势下脱困，说道：“叶老哥多多保重。”
    叶真：“……”
    他目光幽幽，盯着王峻。
    突然，苏沁珏揪住他的耳朵。
    叶真趁着王峻背对自己，露出谄笑，小声说道：
    “老婆大人莫怪。”
    苏沁珏摇摇头，松手反问道：“我像那么小气的人？”
    你不像但你是……叶真摇头如摆钟，“当然不！”
    “老婆大人，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欣赏他，我也很看好他，有头脑又有能力，识进退却敢搏杀，这种年轻人的确不多见。”
    “那你还让封嚣去试探他？”
    “不，嚣嚣那丫头可不是我派过去的，是你的宝贝女儿煽风点火。”
    “好啊！”叶真猛拍大腿，“臭丫头对练练不过王峻，居然想出这种损招。”
    封嚣拥有十二刀锋之首的实力，更有着契合名字的嚣狂战意，与孙不悟的好斗不同，她更像是喜好搏杀，讨厌点到为止，动起手来就如疯狗。
    “不对啊。”叶真轻捏眉心，“封嚣堵着门，小峻又是怎么进来的？”
    “你说呢？”苏沁珏白了他一眼。
    叶真脖颈后仰，瞪圆双眼，“你是说……”
    苏沁珏点头：“嚣嚣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她若不满意，王峻就得横着进门。”
    “我可能捡到宝了。”叶真道。
    “自信点，把可能两字去掉。”苏沁珏微不可查地摇头。
    叶真靠近两步，伸手去环苏沁珏的腰肢，“老婆大人也这么看好他？！”
    苏沁珏面上的温婉消失无踪，左侧嘴角轻微上翘，露出晶莹白洁的虎牙，“小叶子，论辈分，你得叫我姨。”
    叶真的手臂僵在半空，他明白自家老婆是闹小脾气，但他不理解——为什么啊？！
    老子找谁惹谁了？
    冤种他妈给冤种开门，简直冤种到家。
    苏沁珏理也不理，转身就走，没有给叶真留下花言巧语的机会。
    另外一边，王峻见到曹卿荀。
    便宜师父眼袋黑重，眼皮耸拉，微胖发福的双下巴扎满白中泛黄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头顶的浓密秀发保持着严格的三七分。
    “小峻，你快来这里看看，”曹卿荀有气无力地招手。
    王峻快步上前，来到一处像是反应堆的物体前。
    面前的玩意莫约1.5米高，占地二三平米，通体圆锥状，底色莹白，依稀可见其中漂浮的光晕。
    光晕有多重颜色，会呼吸变化，但所有的光芒最终都会上涌，透过锥体的上部尖端。
    一枚光晕凝聚的符文载浮载沉，厚重的力量从中散发出来，包裹着反应堆。
    王峻的注意力瞬间被符文吸引，双眼映照出符文的模样——五光十色，变化莫测，好似包罗了天地万象。
    晕眩感席卷大脑，他移开眼睛，轻咳两声。
    “这是什么符文？”
    “核心符文。”曹卿荀幽幽道：“所有符文的解析都只能诠释某种片面的东西，最终都会指向这里。”
    “偌大的地下卫星城，总共只有3个反应堆，其他两座反应堆都不属于黑锋巷。”
    “你看，”曹卿荀伸手指出，“反应堆上面的符文其实不是一种符文，而是包罗万象，只要解出它，我们的探索多半就会获得重大突破，但是……”
    按住王峻肩头，他郑重其事道：“我们用了各种方法解析，始终达不到效果。然后，这玩意居然还抗住老孙用两成五的力道，连续轰击的10拳，愣是半点损坏都没。”
    暴力破解新解，物理超度……王峻愣了愣，说道：“你们就不怕把这玩意干废了？”
    “这不是没有废嘛。”曹卿荀笑了笑。
    王峻道：“怎么没见到孙老爷子。”
    “他来36号城市就是要调查老朋友的死，这会儿正忙着呢。”曹卿荀摇头，“不说他，说说我们最终得到的结论。”
    “其实就是我身上的本源炁种吧。”王峻道。
    曹卿荀挑眉，“咦，你小子听谁说了？”
    “没有，”王峻摇头，“我只是简单推理了一下。我是一个小小的lv1，能有啥特殊之处，又能于日之历的符文体系相关？答案就是本源炁种。”
    “聪明啊，不愧是我徒弟。”曹卿荀强打精神，给出灿烂笑颜，“你赶快试试吧。”
    这时，叶真、苏沁珏联袂而来。
    苏沁珏面含笑靥，“曹老，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王峻有和你学过一天本事吗？”
    曹卿荀：“……”
    他递出眼神，望向叶真，仿佛在说：还不管管你家媳妇。
    叶真微不可查地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王峻刚刚见过他俩，点头致意后，便走到反应堆前，释放生命灵韵。
    本源炁种的气息溢散而出，空气波动掀起涟漪。
    蒙蒙白光萦绕王峻的身躯，一股缥缈的力量托举着他，他缓缓浮空。
    “有效！哈哈哈，果然是本源炁种的缘故。”曹卿荀拍手大笑。
    叶真道：“好事，咱们这边再没进度，只怕有些家伙会过来惹是生非。”
    “只要双方好好交流，总能说得通。”苏沁珏抿唇一笑，眼底闪过精光。
    叶真、曹卿荀对视一眼，默契地传递彼此意思。
    前者：“我会看好我家老婆。”
    后者：“管好你家媳妇。”
    轰隆隆隆！
    反应堆猛然宣泄能量，以顶端的符文为中心，释放着延绵不绝的冲击波。
    嘭！嘭！嘭！嘭嘭……
    王峻被甩飞出去，在半空中划过曲线。
    叶真抬手虚按，定住王峻倒飞的身躯。
    落地后，王峻摇头道：“不行，单纯依靠本源炁种无法开启反应堆。”
    “差了些什么？”曹卿荀皱眉。
    王峻道：“或许是我的实力低微，暂时无法与之沟通，如果我能提升超凡等级，应该能直接触发符文变动，从而开启反应堆。”
    “短时间内，你无法晋升。”曹卿荀眉头深锁，“如果是这个原因，可能不太好搞啊。”
    叶真点头，“巡夜者的那帮家伙蠢蠢欲动，他们掌握了地下卫星城的另外两座反应堆，最近正谋划着介入我们这边的反应堆。”
    王峻道：“巡夜者？”
    叶真解释道：“赤旗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旗下有众多部门，我们黑锋巷就是其中之一，巡夜者也是其中之一。区别在于我们走精品化路线，非能力与觉悟达标之人不要，他们则是冲量，从庞大的数量中选拔。数量带来人数与势力的扩张，所以，巡夜者几乎算是赤旗下属最强大的一个分支。”
    王峻若有所思，说道：“他们的势力并非全部部署在36号城市吧。”
    “没错，”叶真深看王峻一眼，“不过这些都不用你来操心，你除了提升实力外，是否还有想到更好的方法？”
    王峻皱眉思忖，然后说道：“应该有的，刚才距离成功并不算远。”
    “或许问题出在接触的介质上。”苏沁珏道。
    王峻三人不约而同望向她，她边踱步边说：“王峻刚才释放生命灵韵用的是手指，也就是自己的身体，或许改换成使用超凡相关的材料与武器作为介质，能够达到一定的缓冲效果。”
    “有道理。”叶真啄了啄脑袋。
    曹卿荀道：“可行，值得尝试。”
    苏沁珏摇了摇头，“材料与武器的种类如此繁多，使用哪一种？一次一次尝试肯定不现实。”
    “大海捞针确实不可取。”叶真点头。
    手掌托着双下巴，曹卿荀沉浸在思考中，没有说话。
    嫂子在场时，叶老哥的王霸高手气瞬间变成了王八龟怂气，这是怕老婆怕到家了啊……王峻瞅了一眼叶真。
    叶真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察觉王峻的目光。
    好一个忍者神龟……心底默默给叶真点赞，王峻朗声说道：“其实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闻言，曹卿荀回神，眸光微转，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脑袋，“说说看。”
    苏沁珏：“你有什么想法？”
    王峻摇了摇头，拔出龙牙匕首，再度走到反应堆旁。
    周围三人默不作声，静静看着王峻的动作。
    这一次，反应堆发光，王峻漂浮半空，冲击波再度形成，但区别是冲击波的幅度更小，数量更少。
    王峻只是被逼退，一步，两步，三步，不需要旁人帮助，他站定身形。
    曹卿荀抢上前来，问道：“没受伤吧？”
    “不用担心，”王峻摆手，“这次只差一丝，就快可以打开反应堆了。”
    “打开？”叶真道。
    王峻点头，“对，就是打开，我能明显感觉到冲击波之后还有一股吸力，就像有莫名的存在召唤我进入其中。”
    苏沁珏道：“那就是有效果，但效果还不够好。”
    曹卿荀边探头观察龙牙匕首，边摩挲下巴的胡茬。
    “这把匕首是从林家丫头那缴来的，我记得它被称作龙牙匕首，同样属于星历之前的物件。”
    王峻点头，循着脑海里闪过的灵光说道：“日月合金！对，星历之前，最特别的材料就是日月合金，龙牙匕首和无名长矛都由日月合金掺杂其他超凡材料打造。”
    “未必是日月合金，”曹卿荀摇头，“整个地下卫星城，很多东西都是日月合金打造的，甚至这座反应堆也是日月合金为主原料。不过，我到觉得可以把无名长矛拿来，让你试试。”
    “我去拿。”叶真撂下一句话，离开片刻又返回。
    接过无名长矛，王峻进行第三次尝试。
    反应堆顶部的符文爆发强烈光晕，笼罩王峻周身。
    刺目，耀眼，持续了足足三秒。
    等到视线恢复正常，苏沁珏、叶真、曹卿荀眼前失去王峻的踪影。
    “我的宝贝徒弟呢？！”曹卿荀急眼。
    叶真安抚：“曹老不要着急，阿峻刚才没有发出警示，他多半不会有危险。”
    曹卿荀没好气道：“屁的多半，百分之一的不安全那也是不安全，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极端危险，随时可能丧命。”
    这时，反应堆里传来王峻的声音：“不用担心，我已经进到里面了，给我点时间。”
    “小峻，你在里面？看到些什么了？没有危险吧？”曹卿荀机关枪式地提问。
    王峻道：“没什么危险，就是身体缩小了有点不适应，你们在外面帮我守着，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开启反应堆。”
    “好。”曹卿荀点了点头。
    众人耐下性子等待时，一团阴影遁来，显露李悬尘的身形。
    他说：“不好了，师父，巡夜者那帮家伙带着一堆人过来了，待会就要碰上封嚣大姐头了。”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他们怎么直接过界？”叶真眯了眯眼。
    李悬尘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这消息我没敢告诉封嚣，就怕她的暴脾气被点燃。”
    “沁珏，我们一起出去，只有你才喊得住封嚣那丫头。”叶真转头，“曹老，麻烦你守在这里。”
    啪！啪！
    曹卿荀连拍脸颊，打起精神，“我徒弟在里面，他们敢乱动，就别怪老头子翻脸不认人。”

 第104章 来自兄弟单位对峙

    地下卫星城共有三个核心控制室，都是白碗倒扣状的建筑物，占地面积不算太大。
    隔着十几米外，一条数米宽的长街，两方人马对峙。
    较远的那头，人群乌压压一片，不用去数，少说也有百来人。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核心控制室。
    “停！”圆球似的胖子举起手。
    众人停步不动，他们头戴斗笠，身穿黑红相间的古风服装，犹如古代的侠客豪士。
    他们行进道路的前方，莫约五六米处，四个人并排站立。
    叶真、苏沁珏、封嚣、李悬尘。
    四人看似人数稀少，但释放出来的气息如山似岳，仿如千军万马。
    “叶老板，你们黑锋巷这么多天都没点成果，是不是该给点说法？”
    圆滚似球的胖子体重至少四百斤以上，越众而出的步伐分外轻盈，好似鬼魅漂移。
    叶真给出示意，李悬尘点点头，双手捋过两边鬓发。
    紧接着，李悬尘上前一步，痞笑道：
    “朱球儿，天色还早，没到你们活动的时间，你就带着巡夜者的兄弟们过来闹事，我们没问你们要说法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你讨说法？”
    胖子原名朱圆，诨号朱球儿，同属于lv3超凡者，在巡夜者中担任天星部副部首。
    理论上来说，他的职位比李悬尘高上半筹。
    “骚包李，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朱圆冷着脸，眼神瞟向叶真。
    李悬尘斜了朱圆一眼，咧嘴不再搭腔。
    他又蹦跳又张望，大声嘲讽道：“当大佬的不敢露面，只让跟班小弟挡在前面，到底你们巡夜者谁才是话事的？”
    “哼！！！”朱圆火气上涌，飘到李悬尘面前，拽主风衣的衣领。
    “别乱动哦。”李悬尘不慌不忙，痞笑依旧，眼神向下示意朱圆仔细看。
    三只纯黑之手从风衣下摆伸出，分别笼罩朱圆的三处要害：下阴、菊花、肚脐。
    嘴角抽搐，朱圆愤恨放开李悬尘，啐骂道：“下三滥的手段。”
    李悬尘玄耸动肩膀，“滚一边站着吧，换真正能讲话的上来。”
    “你……”朱圆满脸肥肉褶皱晃动。
    一只粗粝的手掌按住朱圆的肩膀，伴随着枯木焚灰似的嗓音：“稍安勿躁。”
    躁动的气息瞬间安静，朱圆脸上的肥肉像是凝固了一样。
    他一寸寸转过脑袋，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老大。”
    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名叫蓝图，他一脸双面，右半边脸俊朗儒雅，左半边脸遍布枯木灼烧后的痕迹，犹如鬼爪笼罩，相当吓人。
    “朱球儿，你私自带人冲击友方单位的驻地，我们回去再好好算账。”
    他悄声说了一句话，然后迈步上前。
    “叶老板，今天这次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毕竟你们黑锋巷当初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没到。”
    略作停顿，蓝图左脚再向前踏出一步，身形从朱球儿庞大躯体的阴影后展露出来。
    纯黑底色的古风男性衣裳，似半点似泼墨的白色染料随意漂染在布料上，更为他怪异的面容添加三分桀骜。
    “不过，我这位兄弟的做法还满合我心意，所以我也就乐得没有阻止。”
    说着，他连续拍了两下朱球儿的肩膀。
    两团指头尖儿大小的冰冷鬼火蹿上朱圆的双肩，400多斤的肥胖身躯骤然一沉。
    轰！！！
    朱球儿就像砸在地面一样，面部突显血管，就像一条条虬结盘扎的树根。
    周围每一个人都看得到他的痛苦。
    但，他死死咬住压根，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蓝图笑了笑，“我的人犯了规矩，我当着叶老板的面处理了，这没毛病吧？”
    来者不善……叶真板起扑克脸，轻微颔首，“有话就直说。”
    “爽快。”蓝图似笑非笑，抬手拿出一张材质特殊的纸张，隔空展示给叶真看。
    纸上写的字不多，但信息很关键。
    大体是说黑锋巷人马不足，多是战斗型人才，没有什么科研人员。
    叶真眼力足够好，一眼看到文书右下角符号——犹如鲜血染满的赤红旗帜。
    那种特殊的颜料鲜艳异常，就像真正的鲜血浇筑，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恶心与膈应，反而能够激发心底的热血。
    见到符号的瞬间，叶真便确定了蓝图手上握着一份货真价实的赤旗手书。
    “12小时。”蓝图轻飘飘吐字，声音缥缈虚无，萦绕在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边，“这是指挥部给你们黑锋巷留下的最后期限。”
    “领袖亲自下达的命令？”叶真皱眉，因为他不相信领袖会插手局部的布局。
    “你别管是不是领袖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蓝图微不可查地摇头，“我只问一句话！”
    竖起食指，他言语铿锵宛如长刀落地：
    “黑锋巷还认不认赤旗的命令？”
    …………
    反应堆内。
    王峻置身于一片光的世界中，但他知道那些不是光，而是更加贴近世界本质的东西。
    或许可以称之为元素，又或者应该称之为属性。
    这些东西是世界中的某些现象的微观表达，比如水、火、风、雷……
    但是，它们又不会是类似两个氢分子一个氧分子组合起来，在化学中代表水的分子。
    王峻的眼睛可以看到它们，并不是通过肉眼，而是通过感知，就像是人类的灵体看到了更加本源化的里世界。
    这里没有物质与能量，有的仅仅是……符号。
    更准确点，沿用日之历的说法，则应该称呼它们——符文！
    “这是一片符文的世界。”王峻轻声呢喃，不愿破坏这里的宁静。
    然而，他的声音并没有变成声波，也没有化作能量，而是凝聚成许多枚代表声音的符文。
    象形文字般的古老符号，呈现在他的眼底，却像是五个简单的字——宫、商、角、徵、羽。
    杀手常常需要潜伏在高等场所，所以，王峻通音晓律也是非常合理的。
    认出华夏传统五音后，他还没来得及深思。
    光芒源头的中心处迸发数之不清的符文，形成向外猛冲的瀑布。
    双手紧紧握住无名长矛和龙牙匕首，王峻逆流而行，逐渐靠近中心区域。
    整个过程中，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一个劲地前冲。
    …………
    核心控制室外，长街。
    蓝图一步步靠近叶真，“我是一个重视规矩的人，自己的兄弟破坏了规矩我不会为了面子包庇他，那么我想知道黑锋巷既然如传闻中那般护短，又还遵不遵守来自指挥部的赤旗手书。”
    踏！踏！踏！
    他每一步迈出半米，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刚才，众巡夜者忌惮叶真四人拦路，不敢向前迈步，停在数米之外。
    如今，蓝图的到来就像一枚定心丸。
    他前进一步，众巡夜者便前进一步。
    这帮人落步时，无声无息，也没有气息调动，更不会故意搞出浩瀚声势。
    然而，眼前的一幕宛如无声之处现惊雷，迫人的无形之势铺天盖地压过去。
    “仗着人多？”封嚣眼底闪过凶光，“老子最看不惯孬怂的乌合之众。”
    话语落地，她的身形化作虚无。
    “嚣嚣，停手。”苏沁珏的声音很轻很柔。
    封嚣的身形显现，已然出现在蓝图身前，她的双手手掌如虎爪，牢牢扣住蓝图的左右肩头。
    手掌暴起虬结的青筋，小臂凸起拉丝的肌肉，无一不在说明她用了多大的劲。
    然而，劲力灌注手指后，十根手指紧绷，一半力道内合下压，一半力道外张上抬，两相抵消之下，愣是半点都没有落到蓝图的肩头。
    封嚣双眼怒目，瞪着蓝图，他俩的面庞相聚还不足5厘米。
    “我这就可以生撕了他！”
    压着火气的话中透着满满的不甘心。
    没有劝解，没有开导，苏沁珏淡淡说道：“回来。”
    封嚣不曾迟疑一瞬，化作虚无消失，然后现身站在苏沁珏身侧。
    “不愧是苏家谪仙，一条疯狗都能养的那么听话。”蓝图咧嘴轻笑。
    封嚣听若不闻，垂首站立，好似雕塑。
    苏沁珏闭口不言，眸光仿如清冷的天际月华。
    见到挑衅无用，蓝图眯起眼睛，抖擞手中的赤旗手书，“黑锋巷是听你的，还是认这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李悬尘打诨，“咱都是大人当然都要，既听师父的，也认那玩意。”
    在怼人这方面，悬尘的脑袋还是很灵光的……叶真含笑点头。
    蓝图摇头，“无所谓，你们继续死扛也没有意义，现从晚上8点整开始算，到明天早上8点整，就是满打满算的12小时。那时，第一号核心控制室就归我们巡夜者接管。”
    话语落地，他打了一个响指。
    朱球儿肩膀的两朵鬼火瞬间弥消，他从灵魂的灼烧中解脱出来，大口大口喘气，一身的肥肉浸出黏糊糊的汗汁。
    月落日生，近十二个小时悠悠而过，时间已至翌日清晨。
    巡夜者的队伍里多出一队穿着白大褂的科研工作者。
    蓝图心中底气更足，再度找到叶真。
    “叶老板，你现在让一手，我能让你的面子上更好看点。”
    “别了，”叶真板着脸，“你的人先来挑事，现在会想着给我留面子？”
    苏沁珏道：“虚头巴脑，上不得台面的道道，不必摆出来了。”
    蓝图挑眉，不耐烦道：“最多还有两小时，1号核心控制室就归入巡夜者管辖，你们拖延时间有什么意义？”
    “我这边的专家团队已经到了，早点让他们进去，就能更早一点破解反应堆的奥秘。”
    这时，李悬尘呆在边上，被封嚣连环爆捶。
    趁着影子替身，本体化入阴影的功夫，他插来一嘴：“2号、3号反应堆你们都没破解，还来贪我们的，好意思吗？”
    蓝图翻了翻白眼，解释给叶真听：“专家们说了，2号和3号反应堆无法破解的原因就是数据不足，所以必须看到1号反应堆。”
    “哪个专家说的？”叶真眼眸徒然锐利。
    蓝图明白叶真在担心泄密，“放心，我找的人绝对靠谱，都是从荒野聚落上加入巡夜者的苦命人，还有指挥部麾下基金资助的科研学者。”
    叶真不置可否，转头望向苏沁珏。
    苏沁珏微不可查地颔首。
    夫妻俩瞬间读懂了眼神中的默契——还好没有泄露符文体系的核心关键。
    其一，王峻体内的本源炁种。
    其二，无名长矛、玄武尸体、天罡地煞代行者柳渊尘等。
    蓝图道：“还有不到10分钟了，你们的坚持根本没有意义。”
    这时，核心控制室爆出一声轰鸣。
    叶真道：“悬尘，你去看看情况。”
    “好嘞。”李悬尘点点头，风衣猎猎舞动，化作柳絮般的阴影，遁地而行。
    挥拳追击，追了个空，封嚣起脚跺地，骂道：“孬怂！”
    她不能向巡夜者出手，心底火气无处发泄，隔半拉小时便找李悬尘对练一番。
    垫脚眺望核心控制室，蓝图皱了皱眉，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10来个小时都等了，也不差这10分钟。”苏沁珏清浅一笑，“堂堂巡夜者天星部的部首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
    蓝图：“……”
    他心底隐约有了不祥预感，但还没出口的话直接被堵。
    相当难受！！！
    …………
    室内，曹卿荀全程目睹反应堆的开启。
    在他的视角中，巨大的冲击波震荡出来，然后又向内收缩，最终凝聚在尖端部位的符文上。
    然后，符文一点点裂开，展现出宇宙银河。
    紧接着，银河迅速缩小，画面不断变换：
    星系，星球，陆地，36号城市……
    当王峻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反应堆顶部释放一股吸力，画面瞬间收缩。
    嘭！嘭嘭嘭……
    连环的气阀爆开声后，呲的一声长响足有数秒。
    反应堆裂开，分成八瓣，快速展开。
    绚烂的光芒四散飞溅，衬托在周围数米内，形成一片符文飘荡的奇异景象。
    “让一让。”王峻的声音條然出现。
    曹卿荀听闻之后，爆发出lv4超凡者的良好身体素质。
    点脚，移动，侧闪，一气呵成。
    刷！！！
    王峻的身体被弹飞出来。
    蹬蹬两连踩，王峻双腿成剪刀，左腿抵住地面，右腿撑着墙壁。
    见到徒弟稳定身形，曹卿荀小跑上前。
    “怎么样？没有受伤吧？要不要检查身体？”
    “不用！”王峻连忙摆手，恢复正常站立，他心底暗暗腹诽：以前咋没发现便宜师父有点不对劲。
    这时，远处门边闪入一道阴影。
    “发生什么事了？”李悬尘周身纯黑消散，展露骚包风衣，以及招牌式的武者开花辫。
    不需要旁人解释，看到反应堆如莲花绽放般的姿态，他抖了抖手，“解开了？！”
    “差不多。”王峻笑着点头。
    曹卿荀道：“走吧，该出去看看了，老夫倒想知道是哪帮混账玩意想要摘现成的桃子。”

 第105章 骂人不揭短

    蓝图遥望核心控制室，心底愈发不安。
    回头看向身后，他心中暗道：“单论武力，叶真和苏沁珏都不必手，封嚣配合李悬尘便足够收拾我们这边。”
    硬冲若是能冲下来，黑锋巷就不至于让红伞公司都感到忌惮。
    悠悠叹了一口气，蓝图走向那队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你们有几成把握？”
    领头的老者名叫秦归真，面目和善，左眼戴着单片眼镜，摇头道：“不必担心，我知道黑锋巷那边请来了曹卿荀，但他的主职是进化规划师，附属研究也不涉及古文字，古历史。”
    略作停顿，秦归真道：“单比这一块，他在我面前只能算是业余的。”
    “我巡夜者天星部不兴说大话。”蓝图眯着眼，火灼般的嗓子压着声线，粗粝又难听。
    秦归真背负双手，傲然道：“老夫大可立下军令状。”
    “好，那就算老先生立下了军令状。”
    蓝图咧嘴，半面儒雅白净，半面厉鬼狰狞，让人无法辨别他的笑容中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秦归真皱眉，“理当如此。”
    身后，众科研工作员纷纷不忿。
    “我们都在科研部任职，不是天星部下属！”
    “说话可真够硬气的，有种就找人家黑锋巷撒火。”
    “4个人就搁那杵着，居然能拦住这边整整一宿，搞笑。”
    “对外软弱，对内强硬，原来这就是天星部的部首，长见识了，回去后咱们一定向其他几部的兄弟多多宣传。”
    蓝图眯眼，眸光似寒刃出鞘，依次扫过说话者。
    旁边，朱球儿故意拍响腰间火器，其余天星部的战士有样学样。
    咔！咔！咔！
    锵！锵！锵！
    或是枪械上膛，或是刀刃出鞘。
    声音整齐划一，却又此起彼伏，颇有节律。
    这批科研工作员大多没有经历过血与火，被他择人而噬的眼神所迫，要么收声闭口，要么眸光闪躲。
    秦归真却不然，面色依旧坦然，眸光定静如平湖。
    “蓝图部首，你事先没说过会恶了黑锋巷。”
    “前两天打电话时，一口一个黑锋巷一定会配合。”
    “这会儿被人堵了12小时，还想把气撒到老夫头上？”
    蓝图轻微躬身，摇头道：“自然不敢，刚才所言只不过是我本人的思维习惯，事先摆明车马，讲清利害，总好过事后扯糊涂账。”
    说着，他抬起手掌，掌心中赫然握着一支录音笔。
    “秦老先生刚才立下的军令状就在里面，”
    秦归真道：“小人。”
    “说什么呢！”朱圆边嚷嚷边逼近秦归真。
    蓝图笑了笑，抬臂拦住朱圆，“无妨，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秦老先生以为呢？”
    秦归真冷哼一声，“竭泽而渔，断线而利，你做事过分极端，要不是手上握着赤旗手书，老夫现在就会转身离去。”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蓝图点点头，抬手指向核心控制室，“请吧，秦老先生。”
    哗啦~~~~
    秦归真猛甩袖口，不再理会蓝图，径直向前走。
    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紧随在后，如避瘟神般避开天星部的众人。
    “叶老板，”秦归真拱了拱手，“别来无恙。”
    这头老狐狸可不好对付……叶真迎上前去，“托秦老的福，我能吃能喝能睡。”
    刚才看见秦归真和蓝图的矛盾小插曲，不过，叶真无法断定两人是不是故意演戏。
    “老朽也是迫于无奈，还请叶老板理解，”秦归真笑了笑，“实在是天星部的部首蓝图手持赤旗手书。”
    大拇指指向身后，核心控制室的方向，叶真淡淡道：“我们这边有了重大进展，他手中的那份命令书已经是一张废纸。”
    白大褂的宽大袖口拢住双手，秦归真老神在在，说道：
    “叶老板对指挥部的命令还是有所误解，巡夜者前来是为了帮助黑锋巷。”
    “即使有了进展，也不妨碍我们共同合作。”
    “我知道你们请来了姓曹的老家伙，但是他的研究领域不在古代历史这方面。”
    “旁的不说，单说古文字，他又能能认出多少？”
    “呵呵呵……”
    曹卿荀飘空而至，人未到，声先至。
    “姓秦的老家伙，多少年了，还没有改变你那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狗屁习惯？”
    “老子从事什么领域，你知道个鬼！”
    秦归真扯了扯嘴角，对着天空比出中指。
    “曹老鬼，别以为老夫离开万灵大学，就轮得到你嚣张。”
    “狗屁的校长之位，要不是本人当时身陷古代遗迹中，哪里轮得到你？”
    双脚落地，曹卿荀满脸堆笑，手掌放在耳朵旁边，来回探听，“哪来的败犬咆哮啊？”
    秦归真面色沉暗，额挂黑线。
    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曹卿荀摆正面庞，贱笑道：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放在心头记着呢？”
    “哼！”秦归真拂袖。
    “啧啧啧，”曹卿荀双手抹过鬓发，骚气满满地甩了甩头，“败犬小学弟可真是小心眼哦。”
    闻言，秦归真嘴角、眼角、额角狂抽。
    法令纹、口皱纹、眉间纹、抬头纹……全体躁动。
    “你太过分了，今天就别过老子不客气。”
    “好啊，你还能咋地？”曹卿荀耸动肩膀，抬手指向不远处。
    那边，李悬尘、王峻钻出阴影跳跃。
    曹卿荀的指尖正对王峻，“瞧见没有，老子刚收的徒弟，未来的天下第一进化规划师，就他一人比你屁股后面那一摞学生更强一百倍。”
    闻言，秦归真道：“来得正好，你就是王峻小友吧，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确实是一表人才，年少有成。”
    “嘿，你个老小子难得说句人话。”曹卿荀摩挲下巴的胡茬，得意一笑。
    秦归真话锋突转：“小友，今天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曹老鬼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屁的秘密，”曹卿荀不屑摇头，“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
    秦归真哼哼唧唧，像个半大孩子。
    “这个秘密老子藏了许多年，就等着在你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摆出来，就像你当年夺走我的校长之位一样。”
    “我懂你，你个混球真正上心的事情就是找一个足够传承衣钵的徒弟。”
    “所以，老子一直在等，就等你哪一天收到满意的徒弟呢。”
    曹卿荀冷笑，比出左右手的两根中指。
    “败犬小学弟年纪应该比我小了有10来岁吧？怎么现在说起话来都没有重点的，多半是老年痴呆喽。”
    秦归真突然大笑，笑声犹如浪潮，此起彼伏，向着四面八方延绵铺展。
    “哈哈哈哈哈~~~~~~”
    周围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叶真、苏沁珏、李悬尘、封嚣、王峻、蓝图、朱圆，以及路人甲乙丙丁……
    人人都在奇怪秦归真的怪异举动。
    在众人的瞩目中，他的身形快速腾空，身上披着的白大褂猎猎作响，周遭的气流有序地聚拢。
    紧接着，气流化作有形的喇叭，放大秦归真的声音：
    “大家都听好了，曹老鬼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头发其实是假发！”
    此话一出，轰鸣似雷霆，狂啸如飓风。
    声波快速传遍四面八方，不仅仅局限在核心控制室周边。
    假发~~~~~~
    假发~~~~~~~~~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他其实不到40岁就已经秃了！！！”
    秃了~~~~~
    秃了~~~~~~~~~
    汹涌声波堪比惊涛巨浪，拍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更撩过曹卿荀的脑袋上空。
    飕飕凉风剐蹭头皮，曹卿荀才反应过来，脑袋上浓密无比的假发被一股神秘力量连根拔起。
    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半。
    风如刀，悍然切削，那一顶呵护多年的浓密假发一分为二。
    四分之一被他紧紧抓着，四分之三在气流的带动下螺旋飞升。
    叶真的扑克脸绷不住，正要发笑。
    腰间软肉承受致命一掐，苏沁珏悄声道：“忍着。”
    老婆大人发话，叶真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迅速抹平。
    旁边，李悬尘瞪大眼睛，哦圆嘴巴，眼珠子跟随螺旋上升的假发连环攀升。
    王峻戳了戳他的腰子，“注意表情。”
    挥手拍掉王峻的指头，李悬尘呢喃道：“我靠，亏我还专门向曹老爷子请教过怎么保养头发。”
    问秃掉的强者如何保养头发，你真不是一般的勇啊……王峻的好奇心被引动，压低声音道：“他怎么说？”
    “阿峻，你不是厚道人，自家师父都那么惨了，你还好奇这些？”李悬尘勾着王峻的肩脖。
    王峻瞅着李悬尘的双目，李悬尘嘴角含笑却不回答。
    “懂了，”王峻挑了挑眉，“便宜师父当时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
    “错！大错特错！！！”李悬尘啧啧两声，竖起食指左右摇摆，“曹老对于头发的养护相当有一套，从洗头频率到洗发水选用再到头皮毛囊的前世今生，种种养护头发头皮的知识，他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给出的细致讲解由浅入深，出个三五篇联邦顶级论文不在话下。”
    王峻沉默良久，说道：“久病成医，古人诚不欺我。”
    “啊！啊！啊！”曹卿荀狂吼，显然动了真怒，“败犬秦，老子今天就代替老师，斩除你这个孽障。”
    熊熊气焰环绕周身，有形而有质，曹卿荀的头顶光秃秃，犹如一颗散发光芒的太阳。
    “这，这……”李悬尘浑身战栗，“曹老爆发满值战力，不至于吧？！”
    原本灰暗的空间瞬间清晰，穹顶嶙峋的山石，墙壁嵌入的晶体，地面排列规整的建筑……
    目所能及，皆在他的光头照耀下，层叠的光轮一圈圈叠加起来，密布脑后，足足18层。
    “难怪从没见过曹老全力出手。”苏沁珏挑动眉梢，温婉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少女的俏皮，“光亮的脑袋暴露在众人面前，确实不太好受呢。”
    “这会儿就不要幸灾乐祸了。”叶真摇摇头，宠溺地捏了一下苏沁珏的鼻头。
    “有你在啊，”苏沁珏眼如秋波，水汪汪地望着叶真。
    王峻、李悬尘、封嚣三人脚步整齐划一，横向平移五米，远离狗粮光环的笼罩。
    这时，真火暴动的曹卿荀犹如流星般撞向秦归真。
    炽烈的能量波动层层叠叠下压，正是一名lv4超凡者全力爆发的征兆。
    浑厚的光明，让人不由惊叹。
    王峻眯起眼睛，心中有所比较：红伞公司的奎斯也是光属性的生命灵韵，但这位肌肉虬结的白色壮汉与曹卿荀比较起来，压迫力的层级全然不同。
    奎斯似萤火，曹卿荀如皓月。
    奎斯灼热的光火好似微波炉的逐渐升温，曹卿荀的炽烈猛光就是太阳的光芒，当光芒落到身躯，带来热意的瞬间，万物皆会焚烧。
    此刻，曹卿荀理智在心，双手内合。
    巨量的光与热瞬间凝缩，攻向秦归真一人。
    “嚣张个鸡儿！活了那么多年，谁他妈还不是lv4?”
    秦归真畅快大小笑，浑身笼罩气压，从无形到有形仅仅用时一秒。
    肉眼可见的狂猛旋风泛着草场莺飞的杨柳绿。
    一道，两道，三道……
    眨眼不及间，数百道旋风凝聚成龙形气旋。
    “嗷！！！”
    天地间似有龙吟长啸。
    一者执掌光芒，一者执掌飓风。
    两道滂湃的领域之力逐步形成，即将完全展开。
    最猛烈的两股力量还没有相撞，仅仅是领域对峙的冲击余波已经不能轻易承受。
    地面上，巡夜者的两部人马东倒西歪。
    天星部的甲乙丙丁们四散蹿逃，有人躲入临近的建筑物，有人抱着脑袋匍匐在地，有人双腿发软走不动道，用哭丧脸仰望天空。
    蓝图扫眼看去，朱圆居然也在其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两股领域之力展开，我们得掩护兄弟们快撤。”朱圆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脑门，一手轻拉蓝图裤腿。
    “一群没有卵子的窝囊废。”他低声喝骂，连踹两脚。
    嘭！嘭！
    反观黑锋巷，封嚣眼底激荡熊熊战意。
    苏沁珏及时喊道：“不准乱动。”
    封嚣撇撇嘴，低哦一声。
    李悬尘身上的黑色阴影一道接一道摔倒在地，就像他的影子分身正在逐个死去，但他毫不在意，转头询问道：“阿峻，你说头上两位谁能赢？”
    王峻道：“谁都不能赢。”
    “啊？”李悬尘收回视线，看向王峻。
    王峻提示道：“叶老哥。”
    转身四望，李悬尘这才发现自家师父不在周围。
    半空中，曹卿荀、秦归真的领域同步展开。
    一侧是光的世界，中心矗立一座神像，神像与曹卿荀一般无二，只是头顶长发飘扬冲天。
    另一侧是风的世界，遍地洒满半透明的民俗物件，有似哭似笑的面具，有铭刻符号的烧火棍，有形态诡异的雕塑……
    “两老，别闹了。一旦真的展开领域，地下卫星城就会彻底暴露在财阀的视野中。”
    叶真双手虚按，然后轻轻拨向两边。
    光与风，两种领域瞬间静止。

 第106章 竞争合作协议

    两股浩瀚的伟力瞬间弥消，犹如两方小天地的领域被定格在半空中。
    曹卿荀、秦归真转头，异口同声：“你突破lv5了？！”
    叶真摇摇头，“还没。”
    “不到lv5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地接下两种领域的撞击？”秦归真道。
    趁着两人对话，曹卿荀向侧面一闪，悬空绕了一个圈，出现在秦归真身后。
    “你仙人板板的龟孙儿！”
    牢牢抓住秦归真的头发，他猛然向上提拉。
    岂不料，秦归真早有防备，留在原地的仅仅是一个风之分身。
    “曹老鬼，你的伎俩和度量都不行，面子丢大发了吧？你的宝贝徒弟还在下面看着呢。”秦归真撇嘴冷笑。
    曹卿荀一言不发，俨然有再次动手的趋势。
    这时，叶真按住他的肩头，“先谈正事，稍后你俩上去打。”
    “行呀，没有问题。”秦归真点头。
    “谁不来谁就是老狗。”曹卿荀比出拳头。
    两个老小孩……王峻站在地面，一时有点无语。
    过了片刻，天空中的三人重新回到地面。
    周围众人大多数还震惊于曹卿荀的头顶，光亮犹如镜面。
    “真的秃啊？”李悬尘捂住嘴巴，小声自语。
    封嚣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无聊。”
    虎爪般的手掌扣住李悬尘的肩膀，她道：“就是因为你分的心力太多，所以你战力才这么废，在平衡室里面连叶苏都打不过。”
    李悬尘牢牢闭住嘴，识趣地不争辩，免得平白多挨几下拳头。
    这时，秦归真走到近处，望向王峻，问道：“小友，别跟着曹老鬼了，他是进化规划师，没错，但当年跟老师学本领最快的人是我。”
    曹卿荀不屑一顾，“呵呵，明目张胆抢老子的徒弟，就你那熊样也配？”
    “照照镜子吧，我跟老师学的比你全，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历史学者，进化规划师嘛，你最多算个半吊子。”
    啪啪！连拍两下胸脯，曹卿荀昂起头颅，“连我都不敢轻易教他，就怕毁了王峻与生俱来的天赋。你一个半吊子就老老实实靠边站。”
    周围众人：(?o?o)你个老六
    不敢教，还收人家为徒弟？
    真的是为了互相损，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毫无下限可言。
    他们压根儿不相信曹卿荀说的。
    但是，秦归真是例外。
    他们俩人早先有同窗情谊，后来又对头多年，对于彼此的形式与说话习惯非常了解。
    曹老鬼不像是夸大其词……秦归真眯眼，重新打量王峻。
    紧接着，他上前两步，用说悄悄话的口吻，但又故意控制气流，使周围人都能听到他的悄悄话，尤其是曹卿荀。
    “曹老鬼的头发可不是自然秃的，他这是当年没有规划好进化途径，由此带来的进化之殇，小友若是想要避免这种惨绝人寰的后果，最好还是跟曹老鬼断绝关系。”
    此言一出，叶真闪身，拦在曹卿荀面前。
    曹卿荀太阳穴上方高高鼓起，生气道：“还他妈有完没完了？！”
    秦归真斜眼不语，眼神中充满嘲讽。
    曹卿荀攥紧拳头，咯吱作响。
    “谢过好意，”王峻摇头，“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就是我的师父，进化之殇自然也由我来治。”
    秦归真摆手道：“别开玩笑了，曹老鬼自己都治不好，你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王峻点点头。
    “对，就是嘛，当徒弟的总会比师父更强，以后我徒弟帮我治进化之殇，气死败犬小学弟。”曹卿荀帮腔道。
    这时，秦归真回过劲来，“你一直都不是很吃惊的样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老曹秃头了？”
    王峻不置可否，指了指双眼。
    “什么意思？”秦归真皱眉。
    王峻笑道：“我也能看到秦老的问题。”
    “我？我能有什么问题？”秦归真迟疑不已。
    曹卿荀眼睛清亮，喊道：“徒弟仔，大声说出来，师父帮你撑腰。”
    王峻淡淡道：“秦老你对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好得有点过分了。”
    闻言，秦归真下意识后退半步，“别，别胡说，我单身习惯了，压根对女人就没有想法。”
    王峻面无表情，陈述道：“嘘寒问暖，为她忧愁而忧愁，为她欢喜而欢喜，几天不给你的那个她发消息，你就浑身不自在……”
    秦归真大惊失色，掌控气流，封住王峻的声音。
    “求别说了！！！”
    王峻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不再继续。
    气流解除封印，秦归真瞅着王峻时就像看这一个怪物。
    “你的超凡之力是读心？”
    王峻摇头，没有回答，转而说道：“秦老，虽然你我第一次见面，但我得给你一个建议，舔狗舔到最后只能一无所有，趁早，断了吧。”
    这段话如雷击穿透秦归真的心灵，他破防了！
    曹卿荀脑回路转了几圈，稍作理解，便露出会心一笑。
    “不愧是你，宝贝徒弟！”他竖起大拇指。
    这时，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蓝图。
    他举起左手，展示手腕的手表。
    表盘指针在八点钟方向，意味着12小时的最后期限已过。
    蓝图道：“黑锋巷拿不出成果，就由我们巡夜者全权接管。”
    “且慢。”叶真摇头，“我们这边已经破解成功，命令书作废。”
    朱球儿自作主张，插嘴道：“如何证明？”
    “滚。”蓝图踹了他一脚，“不会问就别乱问。”
    朱球儿圆润地躲在一旁，抱着脑袋，不说话。
    蓝图望着叶真，说道：“巡夜者与黑锋巷共同解密符文是指挥部一致同意的。无论你们取得了什么成果，总得与我们共享。”
    “共享是双向的。”叶真道。
    “当然可以，2号、3号核心控制室也同样向黑锋巷开放。”蓝图满口答应下来。
    1号核心控制室刚才的动静不小，内部一定发生剧变。
    2号、3号依旧毫无收获，这波换得半点不亏。
    叶真皱眉，没想到蓝图答应得如此干脆。
    这时，秦归真回过神来，远离王峻几步，故作平静地面对众人。
    “我们两部与黑锋巷融洽合作，才能更好地解开符文之秘。”
    “命令确实是指挥部下达的，叶老板不会反对的。”
    言罢，他摆出高手范儿，迈着悠哉步走向核心室。
    叶真没有出手阻拦。
    “慢，秦老和蓝部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总不至于吃白食吧？”苏沁珏浅笑一声。
    “你想怎样？”蓝图眯起双眼，一半如君子温良，一半似恶魔凝视。
    “家夫历来豪爽，又不攻于言辞，有些计较之事就得我来帮衬着点。”苏沁珏回了一句。
    随后，黑锋巷和巡夜者交换彼此利益，几波下来都不如双方之意，一直谈不拢。
    又拖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达成竞争合作协议。
    俗称——赌斗！

 第107章 三件禁忌物

    蓝图说道：“既然要赌，当然得有筹码。”
    叶真和苏沁珏眼神交流，夫妻俩默契地点头示意，互相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没问题，你们想要加注什么筹码？”
    听到叶真的回答，蓝图没有立刻应答，而是转头看着秦归真。
    踏~踏~踏~
    连续上前三步，他说：“不急，我们都还没看到核心控制室里面的情况，谁知道你们黑锋巷是不是真的有进展。”
    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曹卿荀的脸上，秦归真道：“万一有人故意在里面弄出点大动静，其实不过是骗人的伎俩呢？”
    周围众人一阵无语，心中感慨：还是直接报名好了。
    他们的目光齐齐转向曹卿荀。
    只见，曹卿荀背负双手，不言不语，好一派沉默的高手气度。
    但是，众人的目光全部向上漂移，盯着那一顶备用假发，发量浓密程度更甚之前，牢牢盖住脑袋。
    这该是何等执念？！
    “指桑骂槐，阴阳怪气，败犬就是败犬，几十年了也不知道更新一下战术。”
    曹卿荀装作没有察觉众人视线，故意引开话题。
    这时，蓝图朗朗高声，火烧鬼挠似的声线传遍十方：“秦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12小时的最后期限已经过了，但我们根本没有看到黑锋巷到底有何等突破。”
    “事关机密，岂能随便展示？”李悬尘道。
    蓝图瞄了他一眼，他回了一个眼神——看你大爷看。
    身为天星部部首，蓝图不屑回答李悬尘。
    朱圆代语，说道：“不愿展示就是抗命不尊。”
    李悬尘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右手竖起三根手指，苏沁珏道：“核心控制室没多大，进去的人不能太多，最多只能这个数。”
    “就依你。”蓝图颔首。
    秦归真点了点头，“可以。”
    随后，叶真和苏沁珏率先走入核心控制室的黑色门户。
    曹卿荀、王峻紧随其后，秦归真、蓝图、朱圆次之。
    李悬尘嘿笑一声，抬步跟上。
    前方悠悠飘来叶真的吩咐：“悬尘，你守在门外。”
    李悬尘脚步一顿，心中十万个不愿意。
    他眼珠子咕噜转动，正想些歪主意，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住肩头。
    封嚣道：“老实点。”
    “大姐头，你就不好奇吗？”李悬尘赔笑。
    封嚣淡然摇头，“我陪你一起守。”
    李悬尘彻底没了脾气，本还想着制造影子分身，真身躲入封嚣的影子偷溜进去。
    核心控制室内，反应堆开启后，絮乱的能量螺旋盘绕，在数平方米内的空间中形成光雾。
    “这是伽玛光雾，”曹卿荀皱眉，“不应该啊，刚才还没有出现的。”
    说话间，他瞥眼看向王峻。
    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没有说话。
    反应堆周遭的光雾聚合又离散，伽玛光雾的特殊效果就是让超凡物质、超凡现象等显露原型。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几个象形符号，一开始还能简单辨认出其可能的含义——譬如太阳，譬如月亮，譬如山川，譬如水流。
    “光雾凝聚收缩，诸多半虚半实的字符，那些都是什么含义？”蓝图瞪眼，眼底闪过几许激动。
    黑锋巷这边请来了曹卿荀，果然不愧是大师级的进化规划师，居然真的弄出动静。
    科研部的研究进行了很久，但2号、3号反应堆都没有什么反应。
    相比之下，曹卿荀才来36号城市多久。
    难怪他才是万灵大学的校长……蓝图心底暗自腹诽，眼神真诚地看着秦归真，请教道：“这些都是古文字吗？”
    秦归真摇头，“应该差不多，但还得近距离观察观察。”
    “慢着。”苏沁珏笑了笑，身形一晃，挡住前路。
    她说：“絮乱的能量都在统合归一，好像是在凝聚什么？此刻刚好还没凝聚完成，正是定下赌约的最好时机。”
    蓝图皱眉，悄声询问秦归真，“有几成把握？”
    “曹老鬼可以破开反应堆，这的确是本事，但在古文字古历史研究上，用的可不是一时的手段，而是长年累月的积累。”
    略作停顿，秦归真傲然道：
    “老夫潜心研究40多年，若出现我不认识的日之历古代符文，他们也不可能认识。”
    “好，有秦老这句话在，本部首就能放心加大筹码了。”
    蓝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开什么条件，你直说便是。”
    苏沁珏摇头，“首先，1号、2号、3号反应堆必须像我们双方开放，这点没有意义吧？”
    蓝图点点头。
    苏沁珏继续道：“其次，核心控制室确实不大，我们双方先解析这座反应堆，人手嘛……你我双方各出两人，不得再多。”
    “不仅如此，还应该屏蔽旁观者。”秦归真颔首，“老朽以为安静更有益于研究。”
    曹卿荀道：“行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赶快说说赌注吧，老子迫不及待想看败犬的无能狂怒了。”
    “赌注我们这边早就想好了，就是那柄无名长矛。”秦归真朗声笑道。
    闻言，曹卿荀摇头，“过分了，那件物品是现存极少的可以关联日之历的物品，你空口白牙就想赌它？”
    “当然不是。”秦归真摇头，“我的人就在外面，其中有一位是我收的学生，他带着两只封锁箱，箱子分别各自收容有b级禁忌物。”
    “无论是哪两件b级禁忌物都不够格，”曹卿荀眯眼，“无名长矛有多关键不需要我和你细说吧。”
    老小子果然有问题……秦归真嘴角掀起弧度，自认为猜到了1号反应堆被打开的原因。
    无名长矛、玄武尸体，这两样物品都在黑锋巷的掌控中，巡夜者的兄弟们连看都看不到。
    2号、3号反应堆无论如何刺激都没有用，就算是多名lv4超凡者的联手攻击也无法留下点滴痕迹。
    两相对比下，还用多说什么吗？
    秦归真道：“当然不止我们科研部带来了禁忌物。”
    这时，蓝图拍了拍朱球儿的肩膀，“拿出来。”
    只见朱球儿双手插入400多斤的肥胖身躯，搅动几下，拔出来，手里面多了一只纯黑漆面，金属光泽的小巧手提箱，箱子正面画着一个血红的骷髅头，一撇一捺的红叉印在骷髅头标志上方。
    蓝图接过手提箱，平举胸前，笑道：“禁忌物a007——无心人偶。”
    “1件a级2件b级禁忌物确实不错，但作为赌注，换无名长矛还不算完全对等吧。”苏沁珏微笑摇头。
    蓝图道：“这件a级禁忌物的功能非常强大，它本身近乎规则类道具，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效果也很简单，只要滴上某人的鲜血，无心人偶就会一直攻击，直到把对象的心脏彻底撕碎吞噬为止。代价则相当简单，每隔七天要给它讲述一个从未听过并感人肺腑的故事。”
    秦归真补充道：“无名长矛虽然是古老年代的物件，但其中蕴含的秘密若不解开，绝不会比三件禁忌物更有作用。”
    蓝图道：“触及规则，代价还很容易承受，这几乎堪比s级禁忌物了，你们若不同意这份赌注，那赌约直接作废，我们双方直接合作便是。”
    他咬字很重，掐着合作两字。
    众所周知，巡夜者的人手够多，黑锋巷都是精锐，但数量过分稀少，尤其是科研方面的人才。
    若直接合作，基本就等于黑锋巷请客吃饭，总共就几个人，巡夜者那边直接一次来上百把人。
    毫无公平可言！！！
    苏沁珏面上不露异样，转而问道：“其他两件b级禁忌物呢？”
    秦归真像是早有准备，快速回答道：
    “b088禁忌物——流氓玩具枪。效果是开枪后随机抽取特殊效果，施加在被命中者身上。效果从瞬间致死到原地突破都有可能，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规律，效果本身就是代价。”
    “b009禁忌物——重生石。效果是存放并记录使用者的生命灵韵，当使用者死亡后，将会在重生石的埋藏地点复生。一人一生只准使用一次，一旦第二次使用就会不可避免地转化为变种人。”
    在他讲话时，朱圆走出核心控制室，换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
    她提着两个近似款式的手提箱进入核心控制室，样貌非常普通，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点。
    三个禁忌物同时出现在身边，王峻感受到体内的本源炁种发生异动，就像是饿着肚子的雄狮看到了三头可口的羚羊。
    王峻敛藏眸光，探寻体内的变故。
    好事？坏事？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搞到一件禁忌物，私下做些试验，弄清楚为什么本源炁种对禁忌物异常渴望。
    样貌普通的女性大约20岁出头，安静站在秦归真身旁，没有自觉离开的意思。
    秦归真笑了笑，介绍道：“我的学徒——平乐，她也是一名进化规划师，更与我学了大半的古代文献，算得上得了我的衣钵传承。”
    “败犬秦，你又打什么歪主意？”曹卿荀皱眉。
    “曹老鬼你对自己的宝贝徒弟不是很自信吗？”秦归真耸肩轻笑，“让他们俩人也比比。”
    “私下加注？”曹卿荀道。
    秦归真笑：“怎么？不敢吗？”
    “好。”曹卿荀点头。
    秦归真嘴角上翘，“那就赌赌看，破解的过程中，他俩各自出力的多寡。”
    曹卿荀还记得秃头被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仇恨，当即说道：“可以。如果你的学徒输了，你就必须公布自己舔过的对象的名字，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秦归真脸色剧变，如彩虹般精彩，三秒后，他定静神色，满是破釜沉舟的勇气：“行！”
    紧接着，他开出条件：“你的徒弟输了，你就再也不准戴假发，也不准挂掉你那地中海头型边缘的发茬。从此顶着你真正的发型袒露真实面目。”
    曹卿荀面皮抽搐，花了足足三秒半才镇定下来，咬着牙吐字道：“好。”
    叶真眉梢微动，吐出两个字：“够狠！”
    “有意思哦。”苏沁珏趴在他的背脊上，毫无淑女范的咯咯直笑。
    儒雅的半面含蓄微笑，狰狞的半面眼蕴精光，蓝图道：“事不宜迟，开始破解吧，闲杂人等把空间让出来便是。”
    言罢，他率先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态。
    “叶老板、苏谪仙请吧。”

 第108章 我的徒弟牛不牛？！

    叶真、苏沁珏联袂走到门口。
    “无名长矛不带走吗？”蓝图等在门口，眯眼指向不远处。
    叶真摇头，“无名长矛是关键破解道具，理当留在核心控制室内。”
    “如此可不公平，”蓝图摇头，“秦老和他的学徒可没有类似的物品。除非双方都可以使用，不然无名长矛还是带出去更好。”
    “我们的人不能用我们的物品？”苏沁珏反问。
    “我没说你们的人不能用，”蓝图道：“只是既然赌斗就得公平。无名长矛严格来说并不属于黑锋巷，地下卫星城发觉的关键统一归属于赤旗。巡夜者和黑锋巷同属于赤旗麾下，没道理你们可以使用无名长矛，我们就不能。”
    苏沁珏轻启红唇，说道：“行啊，那就暂时把无名长矛作为公用物品。”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难不成其中有陷阱……蓝图眉头紧锁，嘴上说道：“如此甚好。”
    他当然不会知道，引起核心控制室内的反应堆变化的最关键因素是王峻体内的本源炁种。
    无名长矛和龙牙匕首都不过是一个可用的介质而已。
    反应堆没有开启前，介质确实至关重要，但开启之后则不然。
    目送三人离去，曹卿荀和秦归真几乎同时收回视线，然后对望彼此。
    “我要和徒弟说两句。”
    “我要和学徒说两句。”
    两人同时说话，同时冷哼，同时转过身。
    曹卿荀拉着王峻，走远几步，压低声音：“徒弟，待会全靠你了。”
    王峻点头道：“我尽力。”
    “什么尽力不尽力的，这波你一定拿下，能不能让败犬秦丢大脸就看你的表现了，千万不要给他留面子，能多快破解就多快破解。”
    曹卿荀笑了笑，悄然指向秦归真。
    “那老小子傻啦吧唧的，不知道这玩意其实是你破的，待会为师替你压阵，有我在错不了，放心大胆地下手便是。”
    另外一边，秦归真嘱托道：“看似比输赢，其实比先后，待会你第一时间出手抢夺无名长矛，那件物品多半是胜负的关键所在。”
    “以你的实力和学识，只要关键物品到手，基本就不可能输。”
    略作停顿，他加重语气：“我的一身本事你也学了大半，待会一旦引导光雾中的符文具现清晰，千万不要犹豫，直接按照最大胆的思路去解，老师给你兜底。”
    平乐点头回应。
    紧接着，王峻和平乐一起走向反应堆上方的光雾团。
    一步，两步，三步……
    第四步落下时，平乐徒然加速，冲刺而过。
    手掌拿起无名长矛，全身能量汇聚掌心，向着长矛灌输。
    “哈哈哈，干得漂亮。”秦归真咧嘴。
    曹卿荀翻起白眼，“你瞧。”
    顺着他的指尖，秦归真看到王峻不慌不忙，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
    匕首的材质与无名长矛类似，却不尽相同。
    但两者的样式，以及印刻的花纹和符文，无一不在说明着一件事。
    这俩玩意都是上了年代的古物，而且很可能都与日之历相关。
    “作弊！！！”秦归真瞪大双眼，怒吼：“这是赤裸裸地作弊。”
    轻微摆动手臂，曹卿荀斜眼，说道：“别一惊一乍的，这把匕首可不属于赤旗。那是王峻从林幼薇那丫头手上缴获的战利品。”
    “那你咋不早说？！”秦归真道。
    曹卿荀咧嘴，“凭什么要早说？我们可是竞争对手，难道还要提前暴露底牌吗？让你们拿着无名长矛用用，就不错了，知足吧，这已经是在展示谦让的美德了。”
    秦归真重重哼了一声，旋即不再搭腔。
    “第一回合，胜！！！”
    曹卿荀比了个v字手，开心大笑，像个200斤的胖孩子。
    “加速，别分心。”秦归真对平乐喊道。
    平乐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她的双手释放生命灵韵，一层接一层地覆盖无名长矛。
    嗡嗡嗡嗡嗡嗡~~
    长矛通体散发溢散光晕，似乎很排斥这些能量。
    见状，曹卿荀嘲弄道：“别白费功夫了，你的学徒比我的徒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抢无名长矛也是没有意义。”
    “是吗？”秦归真咧嘴，“真以为老子从事多年的考古发掘没有一点收获？平乐是我最得意的学徒，在古代文献方面特别有天赋，所以，老夫压箱底的绝活都传了。”
    “你能有什么压箱底的？”曹卿荀皱眉，上扬的语调充满自信。
    “不巧，挖掘古代遗迹，总能得到点古人的心得。”秦归真笑了笑，“这不，平乐天赋很好，正好练通了点门门道道。”
    话语方落，平乐身体周围闪耀光芒，光芒凝聚成一枚符文，不等旁人看清，符文闪电般没入无名长矛。
    王峻察觉到本源炁种的异动，瞥眼看过去，“气息很熟悉，但好像弱了太多。”
    他停下脚步，侧头观察平乐，聚精会神足足十秒。
    【进化树归属者：平乐，曾用名：青儿、莫桑小雀、倪红、花清舞……】
    【生命等级：lv3】
    【进化完成度：5％】
    【生命灵韵：12300/15000】
    【灵韵属性：幻】
    【能力类别：辅助系】
    【超凡能力：消除存在感，貔貅传承（残破）。】
    【当前状态：女装癖，享受周围人的不知其真实面目的愚蠢。】
    【解决方案：（可展开）】
    【进化途径：（可展开）】
    蹬！！！
    王峻不自觉后退一大步，惊讶道：“什么玩意？”
    “怎么了？”曹卿荀迈步上前。
    秦归真闪身而至，边阻拦边说：“别急啊，曹老鬼，你怎么就急着上前了呢？给两位后生再玩一会儿。”
    曹卿荀以为王峻出了什么事情，心中焦急不已。
    “滚开！”
    他伸手扒拉秦归真，秦归真灵巧闪开。
    “嘿嘿嘿，急了急了，某人急了。”
    王峻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啥？”曹卿荀道。
    王峻指着平乐，回答道：“刚刚才看出来，这位兄台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喜欢女装的爱好者。”
    曹卿荀左眼瞪大，“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归真连忙否认。
    王峻啥也没说，只是指了指平乐。
    两老目光转移，顿时看到平乐释放生命灵韵的双手正在颤抖，幅度由小到大。
    嗡嗡嗡嗡嗡~嘭！！！
    无名长矛爆发光晕，小型冲击波横扫平乐的胸膛。
    当啷~~~
    平乐无法握持无名长矛。
    长矛砸落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嘴巴流淌一缕鲜血，面色犹如金纸。
    然而，他压根不去理会，一寸寸转过头来，双手捂住前胸的破碎布片，说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从出现开始，平乐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粗犷犹如壮士，搭配上那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惊诧女性表情，简直就是一副抽象派的艺术画。
    秦归真呆愣当场，陷入石化。“竟，竟然是真的？平乐你他妈的是男人啊？不，不对，你怎么能说话了？我认识你七年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话……”
    认知被颠覆，秦归真全然不敢相信。
    平乐没有回答秦归真的问题，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王峻，“回答我！”
    王峻随口胡诌：“你刚才催动特殊的传承时，释放了一缕气息，气息中包含着少许的生命灵韵，我大概是有点天赋，偶尔能感知到其中的潜藏信息。”
    “可怕！！！”平乐双手捂住胸口，就像沐浴中的少女忽然听见浴室门被打开的模样。
    蹬！蹬！蹬！
    他连续后退多步，最大的秘密被揭穿，已经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王峻走近两步，平乐便被吓退两步。
    平乐的面貌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一刻充斥着各种激烈的情绪，让人记忆尤深。
    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你，你别过来，恶魔。”
    王峻停在不远处，弯腰捡起无名长矛，“你还用不用？”
    平乐像是受惊的小鹿，摇头再退。
    “那我拿走了。”王峻摊手，转身，径直走向反应堆上方的光雾团。
    貔貅传承（残破），似乎与本源炁种有所关联。
    但近距离感受下，王峻明显发现这份传承太残破，还比不上本源炁种的百分之一。
    “哈哈哈~~~~”
    曹卿荀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绝了，真他妈绝了，败犬秦啊败犬秦，原来这就是你最得意的门徒。”
    如果有一张图能形容曹卿荀现在的表情，那么一定是：
    柴犬双爪环胸展露歪嘴龙王笑.jpg
    秦归真面庞僵硬，口舌苦涩，语气里的底气彻底丧失。
    “你，你们太卑鄙了，故意扰乱平乐的心绪，要不然他不会失误的。”
    曹卿荀歪嘴的弧度扩大，说道：
    “我怎么看着像是你的道心也破了？”
    一句话直接击穿秦归真的防御，他呆愣愣定格如画，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第二回合，胜！”曹卿荀无情补刀，继续大笑：“哈哈哈哈~~~”
    秦归真上下两排牙齿咬合，腮帮高高鼓起。
    下一秒，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幻彩，瞬间前冲。
    “慢着。”曹卿荀似乎早有防备，手掌稳稳落在秦归真肩头，“别急啊，败犬小学弟，你怎么就急着上前了呢？给两位后生再玩一会儿。”
    秦归真：(╯‵□′)╯︵┻━┻
    曹卿荀寸步不让，死死按住秦归真的肩头。
    他的脸上布满坏笑，笑得就像六月花开，漫山遍野。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时，王峻一手持有无名长矛，一手拿住龙牙匕首。
    戳！戳！戳！戳……
    两把兵器来回进出光雾团，光雾呈现水雾波涛的环形涟漪，向着周围扩散。
    平乐似有回神，却相当忌惮王峻，不愿意靠近半步。
    王峻不理不管，按照自己的方式暴力破除光雾遮蔽。
    轰！轰！轰……
    光雾内传来雷霆连响，然后光雾又猛然收缩。
    曹卿荀侧头，敛藏笑意，正色道：“徒弟啊，不要单靠蛮力，你得加点那个。”
    “那个？哪个？”秦归真疑惑不已。
    曹卿荀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淡淡撂下一句：“等着看便是。”
    秦归真嘴角抽搐，“拿着两柄特殊材质的武器胡乱搅动光雾，这能破得开才有鬼。”
    话语方落，王峻的双手来回搅动，光雾形成了螺旋状的旋涡。
    他催动体内的本源炁种，无形气机悄然散出。
    嗡嗡嗡嗡震~~~
    无名长矛和龙牙匕首萌发微光，被牢牢吸附着。
    光芒飘落金属质感的表面，一条条原先不甚明显的细致纹路突显出来。
    光点如笔，在两把兵器上刻画图案，就好像正在恢复它们本来的面貌。
    紧接着，光雾团炸裂开来，绵柔的光雾散入两柄雾气中。
    龙牙匕首焕发金红光辉，无名长矛闪耀深蓝月华。
    两者有了截然不同的改变，王峻心底明悟——此刻开始，龙牙匕首和无名长矛才算真正被激活。
    就如仙侠话本里的法器，原先处于器灵休眠的状态，现在则是器灵复苏，逐步醒来。
    同时，反应堆的八片铁瓣咔嚓巨响，光雾散去后的符文显现出来。
    首先是第一枚符文，三条线宽度一致，从上到下等间距排列。
    紧接着是第二枚符文，也是三条线，也是同样的排列方式，不同的是，这三条横线的中间断开。
    三连，三断……王峻看到两个符文时，心底升起隐约的猜测：“难道是？”
    紧接着，第三枚符文，三条横线，上下两条是连着的，中间那条是断开的。
    随后，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
    八枚符文呈现在众人面前，在半空中绕着小圈飘舞。
    果然是它们！王峻瞪大双眼，已然认出了面前的八枚符文。
    然而，八枚符文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八枚符文之间，相互两两叠加，一者上一者下，排列成六条横线的新符文。
    噔噔噔噔噔噔……
    新的符文环绕在八枚核心符文外面，一共64枚。
    好像也认识！
    王峻眨巴眼睛，心底默念道：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周易……”
    “怎么着？老子的徒弟牛不牛？！”曹卿荀猛拍大腿，擂了秦归真胸口一拳。
    秦归真嘴巴微张，“这他妈也行？胡搅蛮搞就搞开了？”
    “你懂个屁。”曹卿荀咧嘴，心中窃喜：不知道了吧，不知道就对了，老子偏不告诉你。
    秦归真嘴角抽搐，说道：“运气好罢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曹卿荀耸肩，“死鸭子嘴硬。”
    “走着瞧！”秦归真道：“论及解析古代符文，你就是开着超音速跑车也只能吃老子的尾气。”

 第109章 真理之书上册

    “不劳费心喽，”曹卿荀笑了笑，“这次赌约，你已经输定了。”
    “什么意思？”秦归真皱眉。
    曹卿荀似笑非笑，“字面意思。就凭我徒弟的功劳，你我两人的私赌已经分出胜负，老夫静候你的名单公布。”
    “狗屁！事不到最后，输赢就没有定论。”秦归真摇头。
    紧接着，他冲到自家学徒身旁，啪啪扇了两个耳光。
    “平乐，振作起来！这里没人在乎你是男是女，更不会介意你的女装癖。”
    脸颊微微肿起，平乐是真不想哭，但是lv4的巴掌扇在脸上太他妈痛了，单纯的生理反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导致他的眼角浸出泪花。
    啪啪！又是两个大耳刮子，秦归真指着调在半空中的72枚符文，吼道：“去！解析符文。现在不是心有杂念的时候，把脑袋里面多余的思绪抛却。”
    话语落地，他从怀里拿出一本线装古籍，古籍封面残破，不辩文字。
    哗啦啦~~~
    手指拨过书籍侧面，带有墨香的纸页快速翻动。
    其中传出若有若无的声音，王峻恍然间，仿佛听到了数千名学子整齐念诵经典的声音。
    “s级禁忌物？！够舍得下本钱的啊。”曹卿荀攥紧双拳，指尖缝隙荡出如水波般的光晕。
    “别激动，”秦归真道：“我把物品借给平乐，解析符文后的功劳算在他的头上，这也是非常合理的。”
    话语方落，那本古色古香的老书飘入平乐手中。
    他面庞的慌乱与失措瞬息间被抹平，平眉毛，平眼眶，平嘴唇，比扑克脸的叶真更加死板。
    此时此二，他整个人仿佛绝对理性的化身，女装癖的暴露带来的心灵压力瞬间消散一空，脸颊的红肿也神奇地消退下去，恢复如初。
    默然地点了点头，平乐似乎变得比原先更加沉默。
    他左手持书，迈步向前，走到72枚符文的前方。
    这时，曹卿荀提醒道：
    “阿峻，你要小心了，这家伙手上拿的是s025号禁忌物——真理之书上册。”
    “其中一个效果是让持有者保持绝对冷静，并且拥有快速洞悉事物的本质的能力。”
    “具体代价不知道，但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不要让他们得逞。”
    “明白”王峻颔首，他的站位刚好就在平乐的对面，两人隔着72枚缓慢旋转的符文，正好看到彼此的双目。
    他俩的身高差得不算太多，平乐莫约矮了三四厘米。
    目光对视中，王峻察觉到平乐给予的审视，就像是有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用全方位的视角施加扫描，里里外外毫无秘密可言。
    就在这时，王峻左眼的灵韵芯片加载充能，体内的本源炁种得到能量补充，展露狰狞的食欲。
    s级禁忌物，正是本源炁种最为渴望的“营养”。
    王峻脑海里感受到了一些断续的信息，通过信息，他理解道本源炁种对禁忌物的需求所在。
    简单来说，本源炁种是能够持续进化的，现阶段提供的生命灵韵为5倍。
    虽然很强大，但还远远达不到让人类横推万族的地步。
    本源炁种吞噬禁忌物，能够带来倍率上的拔升。
    b级，提升0.1的倍率。
    a级，提升0.2的倍率。
    s级，提升1.0的倍率。
    ss级，提升2.0的倍率。
    sss级，提升5.0的倍率。
    而且，本源炁种的吞噬并非销毁禁忌物，只是把禁忌物与自身同化，一旦完成同化，不但有倍率上的提升，还能消除或者减弱负面代价，并增加或者提升正面效果。
    旁边不远，曹卿荀与秦归真的攻守再次变换。
    秦归真成为了拦路者，曹卿荀则想要闯关。
    两人僵持不下，又不愿意在反应堆旁边动起手来，于是只能打嘴仗。
    “曹老鬼，你想不到吧，老子挖了那么多年土，挖来一本真理之书。”
    “屁的真理之书，这玩意还只是上册，区区s级而已，你要是能凑齐三册并完成仪式，拿到真正的真理之书，老夫现在就跪下来给你唱歌。”
    “呵呵呵，不用狡辩了，你的徒弟败局已定，我等着看你的地中海永远暴露人前，哈哈哈哈，玻璃心可不要碎的太早哦。”
    “真理之书可以解析世间一切，但一本上册只怕还做不到吧。这72枚符文可直接指向日之历，象征着72种不同的意义，绝对不会普通。如果是你拿着书，或许还马马虎虎，但现在换成你的学徒执掌，能解析10枚吗？”
    “10枚又如何，那也好过1枚都无法解析。”
    两人吵闹，不可开交。
    反观事件中心，王峻与平乐皆沉默寡言。
    相互之间除却最开始相互对视的第一眼，便不再有其他的交流。
    你搞你的，我弄我的，互相也不干涉。
    这时，秦归真吼叫着提醒一句：“平乐，不用理会外圈的64枚符文，优先解析中心圈的8枚符文。前者很显然是通过后者演化而来，所以内圈的8枚符文才是核心。只要完成它们的解析，其余64枚符文的破解皆在弹指之间。”
    平乐点了点头，托举真理之书上册，高过头顶。
    “3.1415926……”
    他的上下嘴皮快速开合，冒出圆周率的小数点后续位数。
    伴随口齿开合的速度加快，哗啦啦的翻书声不断提速。
    紧接着，古旧书籍的页面定格，书页纸张材质变化，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中心圈的8枚符文。
    范围继续缩小，直到只剩下1枚符文——从上向下的三道横线，第一横为连，第二横为断，第三横为连。
    这时，王峻站在对面，看得非常清楚，心底暗暗说道：“初爻相连为阳，二爻断开为阴，顶爻相连为阳，此为阳中阴，离火卦。”
    似是响应他的心声，核心圈的离火符文嗡嗡震动，溢散橙红色的火星儿。
    噼啪！噼啪！噼啪！
    连续的爆碎声响中，平乐面上升起一丝笑意。
    “成了！？”秦归真猛拍大腿，“可以，果然可以，老子就说嘛，要不是另外两座反应堆的阻隔，里面的符文早就被破解了。”
    “原来你个老小子根本就没有信心啊？”曹卿荀挑眉。
    “胡说。”秦归真严正否定，转头喊道：“平乐，你要注意把控时间，千万不要深陷其中，真理之书的副作用反噬可不容小觑。”
    平乐没有回答，双眼冒出流火般的炎光，通体散发出非人的理性气质。
    他嘴巴里的圆周率霍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抑扬顿挫的古代语。
    念叨了足足10秒，他手上的书，眼中的光沉寂下来。
    扑通~~~
    平乐连人带书摔在地上，书籍展示的页面忽然睁开一只无瞳之眼。
    眼瞳冷漠，不蕴含感情，修长的睫毛宛如深渊的触须，牢牢困住平乐的四肢。
    平乐脸上腾起清晰的情绪，那是恐惧的终极，更是绝望的尽头。
    这一刻，他的目光死死被无瞳之眼吸住，身体剧烈抽搐，眼耳口鼻渗出殷红的血液。
    “不好！这就反噬了！！！”秦归真大惊失色，冲上前去，捡起真理之书上册。
    猛然合上书本，他双掌释放风力，口中念诵圆周率：“3.1415……”
    同时，脑袋旁边用风拟态出一个喇叭，喇叭中传出他的声音：“曹老鬼，别站旁边干看，快帮忙啊！”
    “关键时刻，还得靠学长吧。”曹卿荀口头上占一下便宜，但手上动作半点不慢。
    很快，两人配合着镇压了真理之书上册的反噬。
    王峻帮忙把平乐拖到远处，发现平乐的状态中有一栏新的效果，其名为：真理的注视。
    真理的注视带给被注视者难以想象的知识，但人类的身心灵不足以承受这份厚重的馈赠，反噬是唯一的结局。
    “他怎么会受到反噬的？”曹卿荀皱眉。
    秦归真一脸忌惮，望向72枚符文。
    “那些玩意比想象中更加夸张，与我们之前在地下卫星城发现的符文截然不同，这些东西更加贴近天地的本质。”
    “所以，真理之书引来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曹卿荀摇了摇头，指着古旧书籍。
    “就刚才那股骇然气息，比老孙都更强，妥妥的神明级存在了吧？怎么会被你轻易封印？”
    秦归真道：“封印，不，这是献祭。”
    话语中，他撩起鬓角的发丝，触碰之下，原本光泽莹润的灰白头发纷纷干枯焦黄。
    王峻一眼看去，只觉得秦归真至少老了三五岁。
    重新翻开古旧书籍，秦归真神态疲惫，双眼却闪耀兴奋光芒。
    书页上面呈现离火卦的符文，然后给出一段文字：
    “初爻相连为阳，二爻断开为阴，顶爻相连为阳，此为阳中阴，离火卦。”
    他说：“老曹，你看到了吗？”
    “我算看懂你有多不要命，”曹卿荀吐槽道：“刚刚消耗了几年寿命，还敢马上打开，真他娘的不怕死啊？”
    “你不懂，”秦归真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摇头道：“我曾经在挖掘古迹时看到过一句话，记忆尤深啊。”
    略作停顿，他用意蕴悠长的语气说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曹卿荀静静回味片刻，竖起大拇指。
    旁边，王峻心中震撼莫名，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真理之书上册呈现的内容与他认知中的离火卦一致。
    这是先天八卦中的一卦，八卦两两组合便可衍生六十四卦，在华夏典籍中有一本书被誉为群经之首，它便是易经。
    王峻虽然记不得前世太多的事情，但他知道曾经有一个璀璨的文明——华夏。
    作为杀手之前，他有另一个身份——炎黄子孙。
    所以，他系统地学习过华夏的国术。
    国术是只杀人不表演的武术，是究极科学的夺命之术。
    其中的理论涉及周易、八卦、阴阳、五行等。
    骤然见到真理之书上面烙印出他熟悉的话语，他还只是心生疑惑。
    但是，听到秦归真说出那句相当有辨识度的“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不得不怀疑此方世界到底是哪。
    压下心头的震动，王峻抬眼望向还未解析的71枚符文。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卦为核心。
    其他64卦每个都有六爻，爻是周易中专门用来解释卦象的术语之一，以此分割每一个卦象的六个发展阶段。
    周易包罗万象，譬如人们常常说的否极泰来。
    这里就蕴含了两个卦象——否卦、泰卦。
    王峻脑海里的关于技艺的记忆繁杂却清晰，但关于周易，他只是大致记得每个卦象对应的卦语，并不记得每个爻的爻辞。
    就在他努力回想时，秦归真居然抄起真理之书上册，再次尝试破解符文。
    坎水卦、巽风卦、震雷卦……
    连续三个符文破解成功，他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
    “曹老鬼，瞧见没，我马上就能把所有的符文破解出来。”
    曹卿荀没有犟嘴，闪身出现在秦归真身旁，指了指古旧书籍，“你压制得住吗？”
    “没事，”秦归真翻书到另一页，边解析下一个符文，边说：“你看那只怪异的眼睛都还没出现，我还能解析很多枚，待会到极限了就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就行。”
    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到无瞳之眼漂浮在秦归真的脑袋上方，王峻后脊背都在发寒。
    那只可怕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秦归真，秦归真看似正常无比，实则已经受到了控制。
    他表露出来的情绪或许只是真理对于情绪的模拟。
    曹卿荀悄悄递给王峻眼色。
    王峻颔首表示明白。
    两人正要动手，突然无瞳之眼膨胀数倍。
    硕大的眼睛不再仅是符号的象征，变得有血有肉，有了实体，两根血管连接秦归真的后脑勺。
    秦归真双眼翻起眼白，脸上的红晕越发光亮，脸颊的皮肤就像灼热的气泡，轻微臌胀起来，明明没有张开嘴巴，但腹部发出冷漠的声音：
    “你们想干什么？”
    巨大的眼球凝视曹卿荀的右手。
    此刻，手掌与后脖颈仅仅只有半寸的距离。
    王峻双脚发力，呈现前倾冲锋的姿势，但是空间与时间仿佛被定格当场。
    他不能动，曹卿荀不能动，秦归真不能动，不远处的符文也不能动。
    王峻、曹卿荀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心底的本能告诫道：面前的存在不可直视，理应匍匐膜拜。

 第110章 八卦演周易

    真理不再只是注视，祂已悄然降临。
    冷漠无情，冰冷异常。
    王峻浑身上下泛起鸡皮疙瘩，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每一个小的鸡皮疙瘩都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成为了独立的自我，争先恐后抢着要离开。
    身躯化作纯水，纯水四散开来，变成了无数个的“他”。
    哗啦啦！
    纯水洒落地面，王峻无法维持人类的形状，化作多边形水渍。
    他的意识依旧保留，心灵受到“真理”的影响，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漠地观看自己。
    与此同时，曹卿荀的思维意识也在踊跃活动，他头顶的假发无声无息化作灰飞，璀璨的光芒绽放开来，也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像四面八方乱窜。
    但他毕竟还是lv4，从超凡能力到精神强度通通统合归一，形成独属于自我的领域。
    光芒一点点扩散开来，曹卿荀恢复了少许行动能力。
    “真理”一点都不在乎，无瞳之眼生出许多眼睫毛，捆绑着半空中漂浮的符文。
    “必须想办法破局！”曹卿荀尝试着与周围人沟通。
    他声音断断续续，很难组成话语。
    但是，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究艰难飘出，传达到王峻和秦归真的耳畔。
    秦归真身为lv4，实力接近曹卿荀，风之领域凝聚，同样恢复说话的能力。
    “祂真正在乎的是符文，这72枚符文所能代表的含义远远超过我们的认知。”
    “老子不在乎这些，”曹卿荀道：“你就说说，我们应该如何解除当前的状态？”
    秦归真思忖片刻，说道：
    “首先，我们必须合作，其次，得想办法满足祂，让祂主动离开。”
    曹卿荀：“怎么满足，鬼知道这玩意需要些什么。”
    “不得无礼，祂象征着真理，你必须保持足够的尊重。”
    “别神神叨叨的，快说解决方案。”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
    两人同时望向无瞳之眼的触手睫毛。
    秦归真道：“祂渴望的不是你我，祂在乎的只有真理。”
    曹卿荀点头，“真理就藏在那些符文中。”
    此话一出，他明显感觉到无瞳之眼对周围的控制减弱了少许。
    半空中的72枚符文缓慢启动，绕着圈圈旋转。
    触手睫毛牢牢扣住每一枚符文。
    咔嚓！咔嚓！咔嚓！
    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传递出来。
    核心控制室内的束缚之力再次减弱。
    手指指尖颤动，眼皮眨动，王峻尝试掌控身体，他仿佛能够感受到体内凝滞的血液正在解封。
    血液所过，流动感存在的部位当即恢复行动能力，他的身躯也重组成为人型，逐渐消去纯水状态。
    这时，曹卿荀和秦归真挣脱了束缚，各自展开领域，收缩在自己身体的周围。
    秦归真抬起头来，仰望无瞳之眼，那只眼睛射出一道光芒，连接着他的额头。
    数秒后，他脸色难看地望着曹卿荀。
    曹卿荀皱眉，“别磨磨叽叽，有问题就说。”
    “死定了。”秦归真苦着脸，摇了摇头。
    绝望写满面庞，他的面部表情一点点僵硬化，双眼向上翻起眼白。
    紧接着，秦归真的眉心浮现无瞳之眼的简笔画图案。
    “解出符文，否则，死。”
    这一次，秦归真说话的声音和语调截然不同，无瞳之眼垂落血管与触手睫毛，把他变成了提线木偶。
    “靠，你给老子吹什么大气？！”曹卿荀嘴角抽搐，手指指着秦归真的鼻头，连连抖动，“好嘛，你拿出来的s级禁忌物暴走，你直接给老子来个失去自我算怎么回事？”
    秦归真眼神冷漠，不发一言。
    继续纠结也没有用，曹卿荀想了想，快步走到王峻身旁。
    啪啪啪啪~~
    他连续拍击王峻肩，肘，腕等关节部位。
    “那俩货压根就靠不住，现在就剩你我两人了。”
    没过几秒，王峻挣脱束缚。
    曹卿荀道：“待会我试着发出攻击，然后你找机会跑出去，把里面的情况告诉外面。”
    不等王峻点头，他挥动手臂，释放光明之力。
    咻！！！
    收缩凝聚的光芒化作一道激光，笔直冲向核心控制室的墙壁。
    血红的无瞳之眼展开凝视。
    强劲无比的能量瞬息间弥消，紧接着，曹卿荀的气息快速消退下去。
    “糟糕了。”他忌惮地看向无瞳之眼，尝试向外迈步，但无论怎么跑动，距离依旧保持不动，周围的空间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循环中。
    这时，秦真说道：“解密符文，否则，死。”
    第二次说出死字，秦归真脸上的皱纹疯狂弥漫，血管与青筋暴凸。
    紧接着，曹卿荀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似有远古鬼神正在秦归真身上汇聚。
    摊倒在地的平乐抽搐两下，身体周围包裹光与暗，指甲快速生长，体毛也在生长，似乎即将变成某种尚未认知的怪物。
    “看来，我们只有解析符文这一条路。”曹卿荀脸色奇差，“当前已经解析出来的符文共有4枚，待会我去接触那本书，至少能解析3枚……”
    王峻道：“师父，你不用说了，我来吧。”
    “嗯？！你来什么来！”曹卿荀摇头，“遇到事情的时候让弟子顶在前面，老夫还如何配为人师？”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做好慷慨就义的打算，向前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王峻的手掌落在曹卿荀肩头。
    “我真的有办法。”
    曹卿荀脚步微顿，半秒后，摇头道：“不用骗我。”
    王峻道：“72枚符文不可能用禁忌物完全解析出来，只要想着依靠禁忌物就等同于掉入了‘真理’的陷阱，我们所有人的结局都不会好。”
    “那你有办法？”曹卿荀侧过身体，回头望了一眼，“这些文字恐怕在日之历的年代也算是非常重要的，不会什么人都明白，更何况我们这些后世之人。”
    王峻没有继续争论，抬手指向不远处其中符文。
    “乾三连，坤三断，分别是乾坤二卦，前者指代天，三横三道阳爻，后者指代地，三道阴爻……”
    伴随着他的声音，真理之书上册翻动书页，精确定位在空白处，缓缓浮现符文，以及与之对应的解释。
    “你说的话和书上呈现的解释一字不差？！这，这这怎么可能？！”
    曹卿荀震惊无比，嘴巴大大张开。
    王峻摇摇头，没有解释，继续解析剩余的符文。
    内圈的八枚符文——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一口气说完后，他轻微喘气。
    真理之书上册散发的光芒有所收敛，秦归真头顶的无瞳之眼不再血红。
    血管、触手睫毛收了回来。
    扑通！！！
    秦归真瘫软在地，双目紧紧闭着，呼吸自然均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平乐身上的异常旺盛的毛发褪去，指甲一点点收回原样。
    两人暂时失去意识，没有办法给出更多的反应。
    这时，曹卿荀神色激动，按着王峻的肩头，“你全都懂？你怎么会连这些都知道？”
    问题才出口，他退后半步，摇头道：“不，不管徒弟仔你为什么记得住，师父我都会帮你保守秘密。还有，你现在不用理会我，直接把后续的64枚符文一一解析吧。”
    王峻点点头，走向无瞳之眼。
    那只可怕的眼球盯着王峻，触手睫毛伸出千百条。
    王峻每前进一步，身体接触的触手睫毛就多上几十条。
    但是，那些触手睫毛仿佛触电般收缩回去，仿佛王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禁忌。
    王峻抬手拿起古旧书籍，迈出坚定的步伐，速度平稳，
    接近64枚符文。
    当距离不足1米时，他指着六爻皆阳的符文说道：“这枚是乾卦。”
    闻言，曹卿荀瞪大眼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徒弟，你是不是搞错了，重复了啊！！！”
    “不要太有压力，慌乱出口，你想清楚了再说。”
    真理之书上册毫无反应，无瞳之眼也没有再次变得血红。
    曹卿荀轻拍胸口，舒缓浊气。
    王峻继续道：
    “这一枚符文属于乾卦，与三连的乾不同。”
    “六十四卦全部由两副经卦上下组合而成，下为内卦，上为外卦。”
    “每个卦画都由六爻组成，从下往上依次排列——初，二，三，四，五，上。”
    “顺序从下往上，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九代表阳爻，六代表阴爻。”
    “用阴爻或者阳爻表示，则可称之为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
    “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王峻语速合缓，吐字清晰，声音里面透着胸有成竹的自信。
    曹卿荀咽了一下口水，心底暗道：
    “老子到底撞了什么大运，这徒弟收得太值了！”
    “这一趟来36号城市，最大的收获莫过于他。”
    胖嘟嘟的面庞堆满笑容，他眯起的眼睛宛如弯弯月牙，脸上的笑容就像连日阴雨后见到大太阳的向日葵。
    “没有人知道徒弟仔的厉害，这就是最大的厉害啊。”
    曹卿荀自问——他足够重视王峻，远比对待一般的年轻天才更加郑重。
    然而，现在却发现，王峻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出惊喜。
    徒弟仔天下第一牛逼！！！
    战力，心性，决断，手腕……无一有缺。
    曹卿荀挠挠头，越发觉得不安心。
    徒弟太有本事，太有天赋，这个师父当得一点都不踏实！
    论感情，咱和徒弟才认识多久？
    论实力，老孙那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老家伙可是虎视眈眈的。
    论资源，有本事的人从来不用担心。
    黑锋巷的这帮家伙早就把他当成了香饽饽！
    林家、赵家似乎也发现了徒弟仔的潜力。
    最近苏家也派人过来，还专门接触了他，说不定也是有想法。
    曹卿荀额头渗出汗珠，越想越觉得危险。
    “这他妈可是老子的关门弟子！”
    “怎么总有一堆刁民想抢他？”
    “不行，不行，我必须得展现自己的价值，让他知道老夫不是普通的破落旧车，而是豪华的超音速空战神机。”
    曹卿荀胡思乱想时，王峻陆续解析了七八枚符文，正是按照周易的顺序。
    乾卦、坤卦、屯卦、蒙卦、需卦、讼卦、师卦……
    周易对应的卦象就是解释天地万物的种种现象。
    乾坤二卦，开天辟地，自不必多言。
    屯卦则是上震下坎，又称为水雷屯。
    有这样一段话形容它：“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
    这就是说，屯卦象征着天地万物的开始出生。
    就如亿万年前，天地初开，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星球，荒芜，没有人烟，更没有生灵。
    随着时间的延续，星球中凝结了水分，大气摩擦诞生的雷霆，两者交汇，让无机物迸发了奇迹，形成有机物。
    有机物的存在为细菌提供了发展的空间。
    一个卦象，大了，可代表天地宇宙的一个发展阶段，小了，则诉说具体的某一件事物。
    所以，周易是华夏古人解释宇宙万事万物的智慧结晶。
    智慧的学者们称之为群经之首，亦或者群经之始。
    卦名，卦义，卦辞……
    王峻尽力按照他的记忆原样复述。
    解析一枚符文，给出对应的卦名，以及对应的信息，无瞳之眼的触手睫毛就会收回一部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曹卿荀的心始终悬挂在嗓子眼。
    他相信王峻的能力，但“真理”象征着某种抽象的事物，这类事物寻常人都会给其冠以神明之称。
    lv6？或许是，或许不是。
    低层次窥探高层次，大部分时候只能依靠猜想。
    但是，曹卿荀可以确定一件事。
    几十年前，他见过巅峰状态的孙鹿棠大战变种人半神，那时两种交锋的威压加起来也不如这一只眼睛来得更加恐怖。
    这时，王峻解析符文，给出半数以上的卦名与释义。
    无瞳之眼的真实模样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简笔画的无瞳之眼，狰狞与压抑缓缓消失，空间中的禁锢感愈发减少。
    秦归真眉心的无瞳之眼消散无踪，他到底是lv4的强者，闷哼几声，似要醒来。
    “徒弟仔的秘密不能泄露。”曹卿荀机敏如猴，蹿过去，手刀起又落。
    秦归真后脖颈中招，翻着白眼再度昏厥。
    “保险起见。”曹卿荀扫了一眼持续“躺尸”的平乐。
    手刀再起再落，平乐睡得更沉。
    王峻正在继续解析后续符文对应的卦名与释义。
    脑海中的记忆虽然不模糊，但容不得他快。
    巨量的记忆就像是一座浩瀚的图书馆，他必须得确保自己不会拿错书，读错章节。
    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王峻察觉到曹卿荀的意图，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爱，回以微笑：“有劳师父了。”
    曹卿荀愣了愣神，他能感受到王峻刚才那声师父可比以往真诚太多。
    摇了摇头，他露出会心一笑，然后对着秦归真、平乐的后脖颈各自补上一记手刀。
    “老实躺着，别打扰徒弟仔干活。”

 第111章 人王福泽

    每隔一段时间，曹卿荀的手刀便会起落，连续重复七八次后，解析到最后一枚符文，也是六十四卦的最后一卦——未济卦
    王峻循着记忆说道：“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
    王峻手掌中的古朴书册焕发光芒，连连震动。
    他不理不顾，继续道：“上坎下离，水火未济。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
    此卦以未能渡过河为喻，阐明“物不可穷”的道理。
    王峻越是念叨，越是引动真理之书上册的异动。
    繁花，飞絮，星屑，露滴，火苗，碎金，尘土……
    古朴书册周围凭空浮现许多物质，各种物质相互之间形成共振，使得彼此化作一团，形成了无法被认知的特殊物质。
    紧接着，这些物质犹如流体般塑成一座双开门。
    嘭！嘭！嘭！
    周围传来脚步声，悠远，宏大，就像一尊伟岸的存在正从虚空中漫步而来。
    祂的目标很明确——72枚符文中蕴含的广博知识。
    巨大门户逐渐凝实，最终定格下来，门扉底色青绿，犹如埋藏许久的青铜。
    吱呀~~~~~~
    此座门户缓缓打开，露出门内黑漆漆的虚空。
    突然，亮白的光明闪过，充斥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紧接着，光明转为黑暗，中心处出现一尊纯白色泽，完全由真理之光组成的人型。
    祂没有面庞，身形与常人差不多。
    嘭！嘭！嘭……
    纯白人型一步又一步走来，虚空中传来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王峻感受到莫大压力，就像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纯白人型走到近处，伸出右手臂，光芒凝聚的手掌笼罩王峻额头。
    被黑色的光芒笼罩后，王峻无法反抗。
    曹卿荀不能动弹，整个人就像是定格在了特定的时空内。
    他可以看到，听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偏偏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强，强，强……
    纯白人型的战斗力如何，无法得知。
    但那座门扉不是虚幻之物，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质！
    货真价实的虚空生物，搭配上这种压迫感，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我们的世界一直被祂或者祂们注视？
    就如同人类眷养牲畜？祂也在眷养着人类……
    曹卿荀的联想在心底发酵，眼神有了细微变化。
    从恐惧到担忧，从担忧到迷茫，从迷茫到平静，从平静到决然。
    今日，不论生死，必须把祂暴露在世人面前！
    我们并非没有希望，老孙就在36号城市内，他是当世最强lv5，碾压一切敌的武神。
    越级挑战又如何？只不过……怕是老孙的命也得交代了吧。
    咱俩都是百岁的老家伙喽，真能除灭祂，也算值得的。
    曹卿荀浑身僵硬不动，心底却泛起了孙鹿棠的笑容，以及那句听老伙计说过无数次的话语：“死又何惧？”
    就是啊！区区一个破神算什么鸟玩意，也敢动老子的关门弟子？
    曹卿荀体内气机浮动，向内坍塌收缩，生命灵韵压缩再压缩，他悄然做好自爆的准备。
    一名顶级lv4的自爆，足以引起外界的警惕。
    叶真、苏沁珏都等候在外，他们夫妻两人不是寻常俗辈，一定能找到最妥善地处理方式。
    老孙的感知足够敏锐，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感到。
    甚至，赵家、林家、神户、莱昂、红伞公司……都会赶过来。
    眼神决然不畏死亡，曹卿荀却唯独对王峻心生歉意。
    距离如此之近，他自爆，只能对光芒之力略作控制，可保证王峻存活，但必定会受到重创，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天资与潜力。
    然而，此事不得不为！
    眼前的纯白人型必是人类大敌。
    祂虽不曾明确表态，但行止之间漠对生命，视人类如草芥。
    祂必是当世大祸，越早集合诸多势力的力量，越有消灭的可能性。
    纯白手掌落下，曹卿荀决然赴死，都只在一瞬间，说来话长，实则极短。
    突然，72枚符文绽放琉璃色泽的微光。
    微光涟漪笼罩王峻，他的体表仿如附着了宝石外壳。
    纯白手掌接触宝石外壳，如触电着火般快速收回。
    “不！”
    门扉内传递出一个震撼的音节。
    纯白人型就像遇到了天敌，缩手抽回门扉之内。
    宝石外壳溢散琉璃微光，扒拉着纯白人型的手掌，反而侵入到门扉之内。
    看到这一幕，王峻联想到拔丝芋头的糖丝，有粗有细，但分外粘着，每次那道菜上来后，一旦冷了就很难分开每一个拔丝芋头。
    此时，纯白人型面临的情况有些类似，但更强百倍。
    祂的手掌、手肘、手臂、肩膀……
    祂的头颅、躯干、大腿、小腿……
    “糖丝”越裹越多，多到原本应该象征“真理”的祂发出不理智的咆哮：“该死！！！”
    门户内，虚空碎裂，痕迹交错纵横犹如蛛网。
    他的声音透过门扉，化作一枚枚无法辨识的符号。
    符号蕴藏“真理”的气息，逆流而上形成一挂无形瀑布。
    细小的“糖丝”因此断裂，粗大的“糖丝”摇摇欲裂。纯白人型挣脱琉璃光丝的束缚，探出一只胳膊和半个脑袋。
    空白无物的面庞條然浮现无瞳之眼，无数根触手睫毛向外延伸，吞噬周围的琉璃光辉。
    这时，72枚符文分为两组。一组乃是核心的8枚符文，排列在八个方位，构筑先天八卦图。另一组则是六十四卦，组合起来，组合成一个周天之圆。
    两个图案同时放出光芒，原本势弱的琉璃光辉便有了新生力量的支持。
    嘭嘭嘭……
    连续震响后，琉璃光辉如花绽放，似烟火绚烂，原本数量锐减过半的光芒再度茁壮。
    抢在门扉合上前，琉璃光芒撑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
    紧接着，琉璃光丝数量巨增，裹挟纯白人型。
    “吼！！！”
    真理发出咆哮，咆哮中传递着祂的意志。
    “吾既是真理，诞生于此世众生的认知海洋，吾知晓普罗大众所知晓的，吾通悟人类精英所通悟的，世上绝不该存在超越吾的知识。”
    先天八卦图与六十四卦形成的大圆相互组合，内外嵌套，重新绽放光明。
    而这套光芒并没有直接指向祂，而是向着天际冲去。
    核心控制室的天花板快速开启，穹顶中心展开拳头大小的圆洞，72枚符文重新组合之后凝聚的琉璃光辉透射出去。
    轰隆隆！
    核心控制室外，可见光柱上冲，接连地面与岩顶。
    叶真仰头一看，瞳孔略微收缩。
    顶部的岩石一块块皲裂，蜿蜒曲折的缝隙扩散裂开，散落的碎石凌空砸下却被一股力量统摄，反重力悬浮半空。
    紧接着，岩顶就像点亮了光芒，碎散的岩石里面露出金属纹路，似笔锋书写墨迹，画出一副巨大的图案——等边八分，细分八个区域等大的梯形区域，每个区域中铭刻一枚符文，符文闪耀光芒。
    地面剧烈的震动，隐约有闷响轰隆，好似地龙翻身的前兆。
    下一刹那，远处又有两道光柱绽放光芒。
    蓝图连跳几步，站到周围最高的建筑物上，向着光柱的方向眺望。
    “那边是2号、3号核心控制室。”
    返回地面，他下令道：
    “派兄弟们去查查看，我们掌控的两座核心控制室都发生了什么情况。”
    朱圆领命退到一旁，拿出对讲机，与对面说了一通。
    走回来，他禀告道：“两个核心控制室内的反应堆都被打开了，而且还释放出72枚符文，形成我们头顶的那副图案。”
    思忖两秒，蓝图转头望向1号核心控制室。
    “应该是里面有进展了。”
    叶真道：“不止是进展，而是重大突破。”
    1号核心控制室内。
    “真理”的力量受到压制，祂被琉璃光丝拖出门扉内的虚空。
    那扇双开门顿时失去力量，垮塌成齑粉，散了一地青绿色泽的灰土。
    “不，不可能的，他们都不在了……”
    原本伟岸的存在似有些慌乱，口中念念叨叨。
    周遭浓郁的黑光敛藏无踪，琉璃光丝包裹纯白人型，构筑囚牢之茧。
    整个地下卫星城就像是开启了防御
    力量受到剥夺，身体里面飘出的白色光芒既像一枚又一枚的符号，又似一道接一道的算数公式。
    真理来源于知识，知识基于众生的认知海洋，离开知识海洋所化的虚空，走到现世中，哪怕是神明也只有一个下场——力量衰减。
    “真理”低吼咆哮，露在琉璃光茧外的无瞳之眼充满不甘，“你不应该能唤醒72枚符文。”
    不再受到压制，王峻恢复行动能力，张嘴说道：
    “我没有唤醒它们，只是把它们原本代表的释义说了出来，真正唤醒这座城市的是你。”
    此刻，琉璃光茧触手睫毛根根凋零，冷漠的眼神不复存在，反而充满了愤怒。
    但是祂的声音无法再次透过琉璃光茧。
    整座地下卫星城都已经点亮，深深藏在其中的能量快速充盈整座城市。
    地面传来的震动感无处不在，遍布地下卫星城的里里外外。
    琉璃光茧中的“真理”就像是一头被束缚的野兽。
    祂疯狂地释放力量，极尽可能地爆发，但换来的不过是琉璃光茧的微微晃动。
    核心控制室上方完全敞开，72枚符文组合成了阵图，光柱不断扩大，托起琉璃光茧。
    光茧飞到半空中，巨大的光柱就像是一根缠绕的锁链。
    紧接着，第二根光锁、第三根光锁分别从2号和3号核心控制室喷涌而出。
    巨亮的光明普照地下卫星城，琉璃光茧高高悬挂半空，被笼罩在超大型八卦图的中心位置。
    下方不偏不倚，正好就是玄武尸体原本的位置所在。
    “真理”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那是他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感知到的恐惧。
    自从日之历结束以后，人类再也不复那时的荣光，能让神魔战栗恐惧的人王销声匿迹，巡查天地的天罡地煞隐匿行踪，一座座被万族视作禁区的城池或者毁灭，或者沦为万族强者的猎场。
    月之历是人类最后的反抗，没有人知道那帮所谓的代行者到底干了什么，又是从哪里得到祭祀之法，又是如何让部分族群的强者叛变，再次站在人类一方。
    但结局是，万族因此分裂成两方派系，一部分奴役人类，一部分与人类合作共存，双方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把整个天地都给打碎了，原本完整的大陆分成不知道多少块。
    彼时的祂还不能称之为祂，只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幼兽，侥幸未死，又经历机缘，最终熬过了岁月，活到了星之历。
    它一步步见证人类的发展，潜藏在人类的认知海洋中，汲取着星之历的人类创造的知识。
    而知识对于祂的种族而言就是最好的营养。
    “不，吾辈不甘，凭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人类依旧能够受到人王福泽的庇护？！”
    这一次，祂的声音恢弘好大，充盈着饱满的情绪。
    偌大的地下卫星城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琉璃光茧闭合，形状略微有了调整。
    光茧笼罩下，隐约可见：
    四足，兽头，有尾，身体上面似乎长有眼睛，但却牢牢闭合着。
    费劲所有力量，最后的不甘带着古韵盎然的语调，分明不是星之历的人类语言，但所有人都能听懂。
    叶真、蓝图彼此对视一眼。
    “看来胜负已分。”苏沁珏身着月白长袍，飘飘如仙，凌空而起。
    从上往下扫了一眼，她嘴角微微掀起。
    见状，蓝图心生不妙，一脚踹开核心控制室的大门。
    门内四人，两个横着，两个能动，一看便知胜负。
    然而，蓝图心中火气上窜，大吼道：“曹老匹夫，你他妈的干什么呢？！”
    曹卿荀正蹲在地上，拿出手机，从上向下45度角，与“躺尸”的秦归真进行合影。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按下的音效毫无节奏，只有一个特点——快。
    连拍，定拍，摄像……
    曹卿荀拍了一通爽，半点都不犯怵，抬眼摊手。
    “你别吵吵，待会老夫还得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蓝图皱眉，“你把秦老先生和他的学徒打晕，你他娘的还有礼了不成？”
    曹卿荀翻起白眼，指向王峻手中的真理之书上册。
    “瞅瞅那玩意。”
    蓝图上前几步，站在王峻面前，不太敢确定。
    “s级禁忌物？”
    王峻道：“不然呢？”
    听闻此言，蓝图挑眉，“真理之书上册，秦老把这玩意都带来了，那就是说解析成功的人是他。”
    “狗屁不通，”曹卿荀冷笑，啐出一口唾沫，“找人过来治疗吧，把地上两个捞货治醒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他和他的学徒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第112章 差距太大

    “走了，徒弟。”曹卿荀背负双手，错身而过，迎着叶真等人的目光走去。
    蓝图抬手，张嘴：“……”
    朱球儿凑近，小声嘀咕道：“肯定是他们暗中使绊子。”
    蓝图脸色阴沉，半面儒雅半面厉鬼的面庞更显凶戾，吐出蕴怒的单字：“滚！”
    自知马屁拍在马腿上，朱圆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纯黑运动鞋踏地，震起轻扬的飞灰，王峻迈开修长的双腿，施施然走过。
    今天，他身穿蓝白相间的休闲运动套装，很有邻家小哥的气质。
    蓝图凑上前去，说道：“方便透露一下秦老和他的学徒是怎么昏厥过去的吗？”
    “不太方便。”王峻轻笑摇头，眼神指向曹卿荀，暗示蓝图应该得到曹卿荀的首肯。
    蓝图嘴角轻扯，后退一步。
    等到王峻背对他，他抬眸望去，眼底闪耀着几分猜疑。
    “头儿，我们怎么办？”朱球儿硬着头皮问。
    蓝图转头瞪眼，“笨啊，这他妈还问？”
    左手指向躺尸的两人，右手扯着朱圆的耳朵，他低吼道：“救人！”
    不把秦归真弄醒，巡夜者还是不找黑锋巷谈话为好。
    无论真相如何，反应堆中隐藏的符文既然得到了解析，那么问问秦老总归能有所收获。
    再不济，也得知道照明的小太阳，还有地下卫星城的巨大变故是因为什么。
    不远处，曹卿荀默默比了一个大拇指，压低声音道：“徒弟仔真特么强，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老夫都得甘拜下风。”
    此地人多眼杂，不是合适深聊的地方，曹卿荀省略了王峻解开符文的方式，也省略了符文的具体含义，详细描述秦归真与平乐意外释放“真理”，真理究竟有多强。
    叶真抬手，地下卫星城的人造小太阳。
    “依照您老所言，那玩意已经超过了lv5的极限，堪称神明，就算加上我，再叫来孙老，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一个结局，你们怎么能成功反杀？”
    “徒弟仔身负大气运，”曹卿荀挑眉暗示，“72枚符文便是人王遗留的福泽，这份福泽哪怕时隔万年依旧可以镇压伪神。”
    “伪？”苏沁珏挽起鬓角发丝，鼻音略有上扬。
    曹卿荀道：“琉璃光丝把祂扯入现世后，我明显感受到祂的压迫感减弱了大半，就像受到了某种封印。刚才祂沉眠之前也吼出的话语中也包含人王二字，恐怕人王比我们所能理解的更加强大。”
    “的确。”叶真和苏沁珏牵着彼此的手，仰头望向人造小太阳。
    光芒灼眼的火球中心隐约可见一头兽类。
    四足，兽头，有尾，身体上面似乎长有眼睛，但却牢牢闭合着。
    “这是什么物种？”叶真问。
    苏沁珏摇头，“深蓝月庭的古籍里面也没有记载。”
    曹卿荀附和道：“万灵大学也没有。”
    沉寂一瞬，三人默契地看向王峻，眼神分外温润。
    王峻停住脚步，站在三四米外，摆手道：“别看我，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三人无法获取他的梗，但能理解他的意思。
    旁边，封嚣双手环胸，侧头说道：“那三位都很看重王峻，这是为什么？”
    李悬尘没有回答，她疑惑地伸手去拍，手掌落下后，李悬尘化作纯黑的阴影，條然坠入地面。
    目光游移，四下寻找，封嚣看到李悬尘从阴影跳跃中钻出来，屁颠屁颠走在王峻身旁，有说有笑。
    “小李子看似马屁精，实则内心傲气得紧，若是他看不上的人，压根不怎么搭茬，但他对王峻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
    封嚣摇了摇头，心中轻笑：
    “也对，能和我压制实力时打成平手的家伙，小李子高看几眼实在正常。”
    二十多分钟后。
    秦归真和平乐陆续醒来。
    后者仰躺在简易担架床上，仰头望着天空，眼神迷离模糊，仿佛还没回到现实。
    前者则被蓝图扶起，边慢慢行走边说话。
    “秦老先生，你在里面破解了几枚符文？”
    秦归真不答反问道：“他们已经完成破解了？”
    不等蓝图回答，秦归真自答道：“是了，肯定破解了，不仅是破解，还利用符文的力量劝退了神明。”
    “神明？”蓝图眼瞳急速收缩，后脖颈汗毛凌然，“秦老何出此言。”
    秦归真幽幽道：“刚才我拿出真理之书上册，本想让学徒用来力压曹老鬼的徒弟，当时我提前支付寿命为代价，满足了s级禁忌物的需求，但不知道为什么，禁忌物接触符文后，忽然暴走，居然招来了‘真理’，那是一位神明，力量绝对超过lv5的极限。”
    听闻此言，蓝图猛然抬头，望向天空。
    秦归真疑惑道：“蓝图部首，你这是干什么？”
    蓝图哑然，像个阿巴，双手食指指着天空中的人造小太阳。
    “对哦，你不提醒，老夫还忘了，”秦归真苦笑，“符文都被激活了吧，那就是我们输了，彻头彻尾的输了。我和平乐加在一起解析了4枚符文，剩下的……”
    声音渐渐低迷，以致于无声。
    蓝图的双眼就像接触不良的路灯，连闪如飞。
    他料想到自己这一边可能输了，但却没有想到居然输得如此惨无人道。
    总共72枚符文，巡夜者这边才破解了4枚，其余全部归黑锋巷那边破解。
    4比68，足足相差16倍还多！！！
    蓝图猛地甩开秦归真的手臂，指着鼻头打骂：
    “老匹夫，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打了包票的。”
    “你他妈的不是古代历史学者吗？”
    “你的专业去干别人的业余都干不过，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啊！”
    “三件禁忌物作为赌注，岂不是全得输给黑锋巷？！”
    理亏在先，秦归真皱眉忍耐，说道：
    “稍安勿躁，要论损失我们不比你更小。”
    “狗屁！”蓝图啐出唾沫星子，完好的半脸上再无丝毫儒雅，“一件a级禁忌物至少抵得上5件b级禁忌物，更何况是规则类的杀伤用禁忌物，老子这边一件无心傀偶至少能抵你那边10件b级破落货。”
    “说话不要太冲，”曹卿荀笑呵呵走来，“败犬秦也不想的啊，只不过嘛，人的能力有限，蓝图部首还是应该多多体恤同僚，尤其是年纪太大，脑瓜昏聩的那种。”
    阴阳大师，上线！
    曹卿荀歪嘴笑，斜眼睨，火力全开：
    “小学弟，你闹出来的祸端呢也不必担心。”
    “看到头上没？你书中养着的玩意儿正好给圈了进去，代替上一代的能源供应。”
    “其实嘛，这也是一种奉献，我懂。”
    “专门提供一头名为‘真理’的神明……没错，应该叫祂神明大人，这只神明大人为整个地下卫星城充能，岂不是间接地再现了日之历的人类荣光。”
    “败犬小学弟，你可真是居功至伟啊。”
    走近几步，曹卿荀满脸真挚，连续轻拍秦归真的肩膀。
    秦归真瞪大眼睛，望望天，看看地，目光最终定格在曹卿荀脸上，“不是打退，而是封印了？”
    “对滴。”曹卿荀颔首。
    秦归真道：“你怎么做到的？”
    曹卿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猜猜看。”
    他歪嘴角的弧度扩大，耳根都快裂开了。
    然后，秦归真仿佛听到心底啪咔碎响，他是真的裂开了。
    噗~~~~~~~~~~~~~
    秦归真一口老血喷吐似泉，溅向曹卿荀头脸。
    曹卿荀像是早有预料，体内能量构筑无形墙体拦截每一滴血珠。
    绕开两步，他笑盈盈道：“别忘记了赌注。”
    秦归真咬着牙，“放心，老夫不至于赖账。”
    为啥不赖账？就应该赖他奶奶的……蓝图心底低吼，面部紧紧绷着，违心说道：“巡夜者家大业大，三件禁忌物而已，不至于。”
    “也对，区区三件禁忌物只不过是小事。”曹卿荀轻微颔首，对着远处竖起大拇指。
    看到他的信号，王峻、李悬尘、封嚣快步赶来，接收了事先说好的三件禁忌物：
    b088禁忌物——流氓玩具枪。
    b009禁忌物——重生石。
    a007禁忌物——无心人偶。
    蓝图一只手藏在背后，死死攥紧拳头，却也止不住他的心在滴血，流淌如银河瀑布。
    无心人偶啊，那可是规则类的a级禁忌物，杀力恐怖不说，代价还很小。
    蓝图很想反悔，但叶真环伺在侧，一旦反悔就是给叶真发飙的机会，到时候更加难以收场。
    叶真依旧板着扑克脸，但身旁的夫人满脸和善微笑，似乎正在等着蓝图忍不住火气，闹出点幺蛾子。
    吸气~~~~呼！
    吸气~~~~呼！
    连续重复多次，蓝图总算做好心理建设。
    这时，李悬尘屁颠溜达过来，托着手上的流氓玩具枪，拱了拱，说道：“多谢。”
    蓝图嘴角抽搐，说不出话。
    封嚣迈步飒爽，利落走过，拍了拍蓝图肩头。
    “谢了。”她面露笑容，声音豪快。
    那面容上狰狞的伤痕轻微抖动，像极了故意挑衅。
    蓝图双眼眼皮狂跳，鼻梁的皱纹轻轻隆起，凸跳极快。
    第三位走来的是王峻，露出邻家男孩般的阳光笑容：“感激不尽。”
    简简单单四个字，偏偏是那么的抑扬顿挫，情绪饱满，让人能从中体会到真挚的开心。
    然后，蓝图也破防了。
    他上冲两步，伸手握住无心人偶，对着王峻大吼道：
    “前两个崽子挑衅我就算了，你小子笑那么开心搞咩？！”
    王峻笑道：“你最好想清楚是不是要把这件禁忌物从我手中拿走。”
    蓝图哑口无言，神色犹豫。
    王峻道：“人无信无以立，出尔反尔，这可不是一部部首所为。”
    蓝图：“……”
    王峻：“因为自己的冲动影响两个兄弟单位的关系，指挥部问责下来，你的部首之位怕是得换成身边的胖球，值得吗？”
    额冒青筋，牙齿紧咬，蓝图一点一点松开手掌，“你真够胆啊，小子。”

 第113章 无心人偶，到手！

    蓝图定格一瞬，猛然抽回双手，“我们走。”
    朱球儿招了招手，“都跟上。”
    上百名头戴斗笠，身穿古衣的巡夜者消失在道路尽头。
    天星部的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身披白大褂的科研部成员。
    迎着他们的目光，秦归真满脸惭愧。
    平乐挡在秦归真面前，冲着同伴们鞠躬，“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
    秦归真上前一步，按住平乐的肩头，“没有的事，是为师的问题。”
    平乐直起身，指着王峻，“我还要和他再比一次。”
    秦归真抬手，攥住平乐的食指，“愿赌就要服输。”
    四目相对，定格一瞬，老人说道：“平乐，你先回去吧。”
    平乐摇头，“我不。”
    秦归真幽幽一声叹，不再多说。
    抬脚走向曹卿荀，待到距离足够近，秦归真说：
    “这一次是你赢了。”
    曹卿荀嗤笑：“别装出唏嘘落寞的模样，老子不吃这套。以前读书的时候你就喜欢在老师面前装乖宝宝，我的脑袋可记得清楚着。”
    竖起两根手指，曹卿荀咧开嘴，“还有，纠正一下你，不是一次，而是两次。黑锋巷和巡夜者的赌约是一次，我和你的赌约又是一次。”
    秦归真面色难看，“真要做得这么绝？”
    “我输了，你会留情吗？”曹卿荀双手捋过光溜溜的头皮，眼底冒火，“不，你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赢了让你履行应该付出的代价，这不算过分吧。”
    “好，你够狠。”秦归真嘴角抽搐。
    片刻后，秦归真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宝贝儿名单。
    每一个名字都是他曾经作为舔狗的实证，足足360位被舔对象，年龄涵盖60岁到120岁。
    长长的名单念完后，秦归真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匆匆离去。
    曹卿荀长声说道：“小学弟，好走不送，哈哈哈哈哈~~~”
    随后，黑锋巷的分赃时间，几人换了地方，来到地下卫星城已探索区域的某个安全屋内。
    “这次功劳最大的人是王峻，王峻理当优先选择战利品。”曹卿荀双手揣兜，眯眼轻笑。
    叶真看了一眼身旁的媳妇，说道：
    “曹老，你不用对着我笑，黑锋巷真正执掌财政大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曹卿荀翻起白眼，“老头子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们合作，当然知道苏谪仙的贤惠美名。”
    读作贤惠，写作抠搜，苏沁珏出了名的节省，一块钱能掰成两半儿花。
    三件禁忌物可不是普通的财富，她多半不肯放手。
    曹卿荀一想起上次和她讨价还价的场景，脑壳就疼得厉害。
    “说吧，有什么条件？”
    苏沁珏温婉轻笑，摇头道：“论功行赏，非常合理，我没有意见。”
    当她说话时，曹卿荀自顾自说道：
    “你要是觉得不行，那怎么着也得给我徒弟留一件b级禁忌物……”
    话说到一半，他抬头瞪眼，直勾勾盯着苏沁珏，“你说啥？”
    苏沁珏耐心地点了点头，“我说可以。”
    此话一出，周围人惊掉下巴。
    曹卿荀脖子后伸，眉头紧蹙，“叶老板，这位真是你家媳妇？”
    叶真板着扑克脸，一言不发的点头，实则内心也在惊讶。
    封嚣眼神诧异，双手紧紧环抱胸口，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慷慨大方的苏沁珏。
    李悬尘左看右看，挠挠头，想动却不敢动，浑身不自在。
    这时，王峻就是仅存的正常人，他拱了拱手，微笑回应。
    清俊的少年面庞展开灿烂微笑，足够赏心悦目，苏沁珏心情不错，出言解释道：
    “王峻不光解密了72枚符文，更是机缘巧合封印了一只神明，还让神明作为动力炉，引动了地下卫星城的全面复苏。这么大的功劳，我没理由否定啊。”
    除了王峻，其余人的内心都是同一个反应：“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理解。”
    因为，他们知道苏沁珏隐藏在谪仙风姿下的节约本性。
    按照叶真的用钱习惯，黑锋巷只能保持收支平衡，但苏沁珏的加入，带来了一项绝技——抠砖缝。
    这项绝技的特点就是总有办法从各种方面省钱，然后还能想到奇招找钱。
    既开源，又节流，妥妥的贤内助。
    黑锋巷多年的发展，其实一直没有真正壮大，只不过是出了些高手而已。
    直到叶真娶了苏沁珏，那就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十几年间，黑锋巷成长为了能够让九大财阀和红伞公司有所忌惮的明面组织。
    “说吧，你想要用哪一件禁忌物？”苏沁珏把三件禁忌物摆上桌面。
    叶真道：“随意选，不必顾虑什么a级b级的，不入s级的禁忌物都不必太过重视。”
    李悬尘惊呼道：“师父，你偏心，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对我这么说？”
    “苏姨也没有反对。”封嚣提醒道：“这是他俩共同的决定。”
    李悬尘浑身一僵，目光呆滞地扫过面前的三位大佬。
    师父，师娘，曹老。
    每个都对王峻很不一样！
    他边装着哭惨边嚎：“阿峻，老哥我可是赤裸裸地嫉妒你了。”
    叶真冷冷咳嗽一声，“谁让你自称小峻的老哥？”
    糟糕，师父和阿峻称兄道弟来着……李悬尘面部肌肉尬住。
    曹卿荀皱眉，正色道：“你小子别打岔。”
    下一秒，他变脸之快宛如川剧绝活，瞬间换上满面笑容，“徒弟仔，不必犹豫，直接拿了a级禁忌物就是。”
    王峻点点头，“好，我就选它。”
    桌面上的无心人偶通体木质，大约是真人比例缩小12倍左右，长10厘米出头，人偶面部刻画细致，瓷娃娃般的白皙面庞，四肢修长而匀称，穿着宫廷长裙，裙边沾染猩红血渍。
    选择无心人偶并非出于单纯的等级判定，而是王峻考量之后的结果。
    短暂的沉默中，他就在思考面对接下来的敌人，自己缺乏的是什么。
    重生石可以多一条命，看似保险稳妥，其实暗含凶险。
    能杀你一次的敌人，自然能杀你第二次，甚至不需要布置得当，有些超凡能力能够延迟追踪，直接锁拿第二命。
    至于玩具枪，太看运气，不符合王峻的价值观。
    试想一下，敌人冲你发起进攻。
    紧要关头，你掏出玩具枪，啪的一枪后，敌人获得十倍战力加持，直接秒了你。
    又或者，与敌血战，略有不如，你对着自己开枪，本想搏一个翻倍攻击，结果触发即死效果，当场嗝屁。
    太看脸的事情，王峻不觉得靠谱。
    他体内铭刻的杀手本能要的是安全与高效。
    a007无心人偶拥有几乎无解的杀伤力，除非实力足够碾压无心人偶，不然就得面对不死不休的追杀。
    王峻是一名杰出的杀手，得到无心人偶，便是如虎添翼，杀伤力得到弥补，即便无法踏足lv2，也能威胁到lv3以上的超凡者。
    啪！啪！啪！啪……
    叶真边鼓掌边微笑：“很好，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做事就要一个敢为人先。这个时代的人们受到的奴役与压迫太久了，心麻木，血渐凉。大多数人不敢率先站起来的，那么我们就成为先驱者，告诉他们，唤醒他们。”
    旁边，李悬尘的下巴掉到地面，他不敢相信自家师父居然面露笑容。
    那他妈可是师父的笑，自从11年前成年以来，他就基本没有看到过的笑。
    阿峻也忒邪门了！
    这要是让叶苏大小姐知道，不得把肺都炸开。
    李悬尘手掌轻托，合拢下巴。
    曹卿荀笑呵呵地点头，挥手把无心人偶拢到王峻面前。
    “徒弟仔拿了这件禁忌物，我的那件就不用了，两件b级禁忌物你们好生留着便是。”
    他说话语速极快，生怕出口太慢，苏沁珏会反悔。
    苏沁珏微不可查地摇头，“曹老可别以自己的度量揣度我。”
    “是是是，我是小人，苏谪仙是君子。”曹卿荀满脸堆笑。
    反正徒弟得了实惠，他自污两句让人开心开心又没啥大不了，身上也不会掉下几块肉。
    随后，王峻拿起a007无心人偶，去到一间单独的密室。
    根据秦归真和蓝图给来的信息，在四下无人的封闭空间中，给无心人偶说一个她不曾听过的故事，就是掌控她的仪式。
    密闭的房间内，灯光明灭不定。
    王峻捧着无心人偶，缓缓述说道：“这个故事名叫西游记，是一本长篇小说，我们要说的便是小说的第一回，灵根孕育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第114章 失落之城的序曲

    “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
    王峻讲述到此，无心人偶已经不在他的手掌之中。
    人偶面色活泛，犹如活人，提着裙摆凌空漫步，边跳舞边笑，“好故事，好故事，然后呢？”
    她眼底的好奇如水似雾，几乎要盈满而出。
    王峻道：“猴王当然连声说好，从此便以孙悟空为自己的名字。”
    “再然后呢？”无心人偶跳到王峻的肩头，亲昵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快说！快说！”
    王峻念出一句诗句：“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需悟空。”
    “好厉害，但妾身听不太懂，”无心人偶左右摇摆脑袋，催促道：“快快说后续！”
    王峻嘴角微掀，摇了摇头，“且听下回分解。”
    “这，这怎么成呢？”无心人偶的小脸蛋垮拉下去，“妾身都还没有挺过瘾呢。”
    瞅着她委屈巴巴的表情，王峻道：“故事得慢慢听，这第一回说完了，下次给你说第二回。”
    “好吧，”无心人偶委屈巴巴地点头，又吻了一下王峻的脸颊，“绝对不准反悔哦。”
    “一定！”王峻点头，心底却泛起嘀咕——表现亲昵就算仪式成功，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蓝图那边给的情报是人偶小姐姐用靴子踩讲故事之人的脸颊，就算完成仪式。
    但我这脸颊被连续亲了两次，又该怎么算？
    …………
    当王峻进行仪式时，地下卫星城还在剧变。
    散落的巨石漂浮半空，环绕顶部中心的小型太阳。
    光芒普照下，岩顶、墙壁、地面的符文一枚枚复苏。
    点亮的符文从旧时代中苏醒过来。
    红橙黄绿青蓝紫……
    说不尽颜色的光辉散落在地下卫星城的每个角落。
    地底的震动归于平静，深埋土层下方的精密机械相互扣合，岩浆中迸发的热能被提取出来，顺着一根根晶体管涌入地下卫星城的各处机枢要害。
    巨大的球形光罩凭空浮现，把这座沉眠中复苏的卫星城包裹起来。
    紧接着，许多无法开启的建筑大门自动打开。
    一名名身披亮银铠甲，手持巨弓，腰挎长剑的人型走出，从远处观望，他们通体如雕塑。
    李悬尘大着胆子，跳入阴影，遁到近处观察。
    “师父，这些家伙与我们黑锋巷巷子口的雕塑很相似啊，只不过咱们那一尊是黑的，这些家伙都是银白的。”
    隔着大老远，他喊了一句。
    突然，周围的三名雕塑举弓对准李悬尘。
    六只冒出亮银光焰的眼睛，像是正在识别李悬尘。
    李悬尘下意识想逃，动用阴影之力，然而三名雕塑守护者周身裹挟亮银光芒，由小到大，仿佛三颗小小的太阳。
    紧接着，天空中射来一道光束。
    被光束框柱后，李悬尘出不去，跑不掉，甚至连超凡力量的调动都十分艰难。
    脑海过电，他动用了最后的办法，大声叫喊道：
    “师父，救救我！”
    叶真飘然而至，扫眼看过雕塑守护者。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恶意。”
    接下来的一幕印证了这句话。
    雕塑守护者放下巨弓，收敛双眼光焰，用略带机械质感的声音说道：
    “认证成功，人类，无罪害记录，非必要清除目标，生命等级达标，认证为合法公民。”
    紧接着，雕塑摊开手掌，掌心开合，竟然多出一块白玉令牌。
    雕塑守护者继续说道：
    “令牌滴血，灌注生命灵韵刻入姓名，即刻起你便是西都城郊3号卫镇的一员。”
    “权限如下：自由进出3号卫镇，报备进出西都。”
    话语落，光束散，令牌飞入李悬尘怀中。
    其余雕塑守护者对叶真进行了同等流程。
    “认证成功，人类精英，无罪害记录，非必要清除目标，生命等级超过一级指标，认证为精英公民。”
    闻言，李悬尘傻眼，“为什么？师父你是精英公民，我就是合法公民？”
    叶真眼神沉稳，淡淡开口：“合理的事情你没必要多想。”
    紧接着，曹卿荀、苏沁珏、封嚣同样被定义为精英公民。
    想骂娘的李悬尘揣着手手，满脸疑惑：“我不理解，我不理解……”
    他边嘀咕边走到封嚣身边。
    封嚣咧嘴，豪爽笑道：“咋了？”
    “我不理解啊！”李悬尘道：“师父、师娘、曹老就算球了，他们都是lv4，但封嚣大姐头你和我一样，都是lv3巅峰，为啥你是精英公民，我就不是。”
    封嚣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忽然眼底微亮，然后递出一记下勾拳。
    嘭！！！！！
    拳头正中李悬尘腹部。
    他躬身如虾米，张开吐出酸水，眼角沁出少许晶莹。
    “靠，大姐头你不讲武德，平白无故干嘛打我？”
    封嚣收回拳头，在李悬尘面前摆了摆，“这就是答案。”
    李悬尘：(╬▔皿▔)╯
    张开正要说话，看到沙包那么大的拳头还在眼前晃，他马上做了一个从心的选择。
    “大姐头说的在理。”李悬尘擦掉嘴角酸水，扯出笑容。
    嘭~~嘭~~
    封嚣重拍李悬尘背脊，语重心长道：“你同级别战力太低了，有空来找我，我帮你特训。”
    听到特训两字，李悬尘心理阴影飞速扩大，哭丧着脸道：“不，不用了，我还行的，好歹也在联邦的lv3超凡中排名前二十。”
    封嚣道：“二十有个鸟用，不为第一都是他人脚下的垫脚石。”
    “那我也是块硌脚的垫脚石。”李悬尘撂下一句俏皮话，快速躲入阴影。
    …………
    36号城市地下深处，失落之城。
    赵长青身穿红黑作战服，脚踩厚皮军靴，双持安装刺刀的手枪，在街巷中飞速奔驰。
    他的身后，数十名出云龙蛇成员紧紧跟随。
    “第一组随我正面突击，第二组策应，第三组包抄后路，断然不可让这帮纯崇血派的杂碎安全离开。”
    “胆敢入侵我赵氏一族的地盘，今天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传来：“是。”
    出云龙蛇的成员们各自分为三组。
    第一组总计12人，快速收拢阵型，紧跟赵长青。
    第二组的十多人隐蔽身形，敛藏脚步，就如不存在一般，消失在地底城市的黑暗街巷中。
    第三组的成员陆续踏地蹬墙，跃过旁边的楼房。
    几分钟后，三组成员汇合，成功包围崇血派的血源猎者。
    昏暗的巷头是一堵墙壁，两面的楼房门窗紧闭，由于失落之城的建筑材料特殊，不到lv3的超凡者就算发出攻击，也无法留下点滴痕迹。
    崇血派的猎者共有五人，身披血红祭司长袍，头戴兜罩，脸覆血红底色雪白泪滴的哭脸。
    “东西必须传回去，这次合作不容有失。”
    五名猎者彼此互看，其中的领头者发出命令：
    “献祭生命，启动禁忌物。”
    拳头猛然攥紧，指缝间洒落破碎的木屑，黑暗的线条在地面勾勒，快速画圆，圆形中遍布繁复花纹。
    “拦住他们！”赵长青率队赶到，二话不说直接下达攻击命令，末了补充道：“留一个活口就行。”
    出云龙蛇的成员们冒头出来，有人站在小楼顶部，有人蹲伏在屋檐边，有人走在平坦的巷路。
    他们共同的特点是手持激光步枪。
    咻咻！咻咻！咻咻……
    渐次有序的射击洗礼下，不出三秒，崇血派的猎者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一名猎者撩开兜罩，黑色长发如瀑布散落，她美丽的瓜子脸上遍布血纹，泛着殷红的微光。
    头颅高昂，一步踏前，她张开双手，声音高亢地说道：
    “崇血之源，吾辈归灵。”
    激光受到莫名力量扭曲，在半空中折射，洞穿她的躯体。
    数以百计的伤口流淌鲜血，喷血如泉，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嘴角露出欣慰的诡异笑容。
    嘭！！！
    连人带衣爆成血红的碎雾，刹那间铺满小巷尽头的死角。
    “少爷，这是崇血派惯用的逃生手段。”
    左臂被替换为机械臂的男人说了一句。
    赵长青侧过脸，冷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拦截，不准放走任何一人。”
    “必要时允许击杀。”眼中遍布仇恨的火焰，他补充道。
    血雾弥漫，空气泛起腥甜的香味，出云龙蛇的成员们眼底似有魔种生长，耳畔听到鲜血滴落的淋漓声，连成一片，宛如雨天的白噪音，催人入睡。
    “都别动，不要轻易进入血雾。”左手被替换为机械臂的男人高声提醒。
    他抽动鼻头，辨认片刻，皱眉道：
    “血雾的气味具有致幻效果。”
    咔嚓一声轻响，钢铁相互摩擦，他抬起左臂，下令道：
    “全体都有，使用面罩，开启氧气内循环系统。”
    赵长青第一个给出响应，指尖轻捏左侧衣领，内衬的卡扣向下凹陷，咔哒一声，按触感传来。
    丝绸般的纺织物从衣领顶侧冒出，快速覆盖赵长青的下半张脸，就像天工巧手在一秒钟内完成了面具的编织。
    防护面罩柔软舒适，佩戴者呼吸自如，不受任何影响，却能屏蔽外界的有害物质。
    其余的出云龙蛇成员相继抬起右手，指按左侧领口。
    数秒后，全部成员的脸庞皆有防护面罩，他们举起枪械，对血雾展开射击。
    百道光束穿空而过，血雾激荡层层涟漪，却能有效的阻挡激光光束。
    “不用继续射击了，”赵长青道：“血雾拥有防护立场，直接撒放伽马光雾，弥消其中的超凡效果。”
    呲呲呲~呲呲呲~
    足量的伽玛光雾喷洒出来，腥甜的香气迅速淡去，血雾仿佛遇到了天敌，一寸寸回退。
    赵长青道：“文远，你去带头冲阵。”
    “领命。”男人踏前一步，甩动左臂，机械义肢组合变形，内部零件重新组合，手臂顿时化作兵器。
    手掌被替换为宽厚的剑身，两面各排列三个黑黢黢的钢管。
    右臂抵住左臂根节，文远沉腰坠胯，扎了个稳当的马步，吼道：“着！！！”
    声音铿锵，炮声如雷，六发乒乓球大小的钢炮笔直穿入最后剩余的血雾。
    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火光四散，血雾溃散不见。
    四名猎者身上的血红长袍破烂不堪，弹片扎入体内，鲜血涓涓流淌。
    其中一人，半跪半坐，眉心中空，死得不能再死。
    还有两人联手召唤土墙，挡住了爆炸的余波，但身前一片碎烂，看不到一块完整的肉。
    红褐色的内脏碎了一地，大小肠盘错地挂着，摇摇欲坠，细小的创口中流淌又黄又青的液体。
    最后一位面部挫伤，刮掉左半边脸上的皮肉。
    “你们来晚了。”
    他面露笑容，没了脸皮的那半面露出森白的牙齿和肉红的牙龈。
    地面的漆黑线条构筑了完整的法阵，一扇古旧的木门半开着。
    黑光一闪，少去左脸的女人被扯入门内。
    古旧的木门轰然关闭，数十道激光迟到半拍。
    砰砰砰~~~~
    木屑纷扬，随风飘散。
    赵长青冲到近处，连续挥手，“不在，不在，这都能给他们跑了？！”
    “属下认得他们所用的禁忌物。”
    文远上前几步，指尖搓揉着木屑，肯定道：
    “禁忌物b017，名称是倒置之门，为神户家族所有。”
    赵长青呼出浊气，抑制怒气，说道：
    “告诉老爷子，崇血派确实和神户家族联手了。”
    片刻后，赵长青传回任务情况，赵修鹤立刻下达指示——全力守卫失落之城的核心区域，赵家全面收缩，核心成员必须转移到地下。
    “老爷子，你糊涂了？”赵长青质疑道：“36号城市的诸多产业都是由家族核心成员打理，你换他们全部下来，上面的产业怎么办？”
    对讲机那头，赵修鹤声音中透着凝重：
    “今日，失落之城的核心区域有异动，红伞公司、莱昂、神户三方共有近千名武装人员失去踪迹。”
    “其中lv1超凡者战总人数的九成，lv2也不再少数，至于lv3无法判断。”
    “崇血派派出的不止一个5人小队，在半个小时内，还有另外9支小队入侵。”
    “虽然我们的人全歼了他们，但是你那边漏了一个，那一个恰好手上握着倒置之门。”
    “情报战已经失误，对方是多方联合，我们的援兵不一定靠谱，所以必须做好全面御敌的打算。”
    赵长青道：“情况这么严重？”
    “只会比你想的更加严重，”赵修鹤道：“九大财阀都知道失落之城的价值有多高，今晚核心区域的一座控制高塔莫名点亮，塔尖闪耀光辉，凝聚数字——3。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我们赵家掌控了先机，他们就不会再有丝毫机会。”
    赵长青道：“也就是说，今日他们很可能发起攻击，全面入侵失落之城的核心区域。”
    眼底的仇恨光芒炽烈，他一字一顿道：“猛虎人呢？他会在哪？”
    对讲机那头沉寂一瞬，吼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点破事，你别他妈冲动，平时都可以由着你，但这一次绝对不行。”
    赵长青不回答。
    赵修鹤急切道：“你一定要稳住，不要冲动。”
    赵长青冷冷道：“报告完毕，属下还有任务。”
    “佯攻还是真打，这是一个未知数！”赵修鹤的语速快了三倍。
    眸中的恨意缓缓内凝，赵长青道：
    “我可以稳，但猛虎的位置一旦发现，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赵修鹤回答道：“可以。”
    挂断通讯，赵长青心底盘算道：
    失落之城是我赵家主场，猛虎若主动攻入，猎杀猛虎的计划中原本不可调动的赵家力量就能动用了，现在应该立刻联系王峻和蔷薇。

 第115章 精英公民：王峻

    密室门开启，王峻迈步走出。
    隔着老远，他看到雕塑守护者巡查街面。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王峻自语。
    地面凸起阴影，凝聚人型，轻拍王峻肩头，说道：“阿峻，你总算出来了。”
    如此熟悉的方式，王峻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李悬尘。
    他问：“怎么只有你在这儿？叶老哥他们人呢？周围这些会动的雕塑又是什么？”
    李悬尘道：“这边接到消息，说是今天36号城市各方势力都在行动，很可能要变天，都在做准备呢。这些暂时都不归你关心，你先跟我来，认证一下。”
    “认证？”王峻皱眉。
    李悬尘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雕塑守护者，“跟过来就知道了。”
    手掌再次按在王峻肩头，李悬尘施展阴影跳跃。
    蜂窝状的阴影旋转散开，从地面升起。
    王峻站在阴影中央，眼前徒然一花。
    等他视野恢复，近百米距离悄然跨越，一尊雕塑守护者耸立在身前，不足两米。
    它弯弓拉弦，光芒如星点汇聚，尾羽、箭杆、锋头依次塑型，最终化作一根银白箭矢。
    箭锋指向眉心，肌肤隐约感觉到刺痛，王峻眉锋上挑，“什么意思？”
    “不用理会，等着便是。”李悬尘乐呵一笑，“别大惊小怪的，等会儿就会认证成功，你就是西都和三号卫镇的合法公民。”
    天空垂落光束，笼罩王峻周身。
    王峻不慌不忙，眼珠轻微转动，在认真完成前说道：“我懂了，这座地下卫星城就是3号卫镇，西都则是赵家掌控大部分区域的那座失落之城。”
    “有时候和你说话真没意思。”李悬尘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便收敛回去，嘴唇紧抿，咧成一条长线。
    “合法公民是什么？”王峻照顾李悬尘想要卖弄的心态，配合着问了一句。
    李悬尘手扶衣领，敛正神色，笑道：
    “就是被保护机制承认的人，具体的你就马上知道。”
    他双手一揣，静等结果。
    须臾后，白光消失，雕塑守护者递上白玉令牌。
    “认证成功，人类，无罪害记录，非必要清除目标，生命等级达标，认证为合法公民。”
    李悬尘总算平衡点，他是合法公民，王峻也是合法公民，好歹是有个伴儿了。
    “阿峻，恭喜你成为合法公民。”
    王峻点头回应，拿着白玉令牌，刻下名字。
    玄光闪耀一瞬，雕塑守护者说道：
    “经检测，你身怀本源炁种，生命灵韵总量是常人的数倍，因此修改已有判定。”
    “最新结果：你是天赋出众的潜力种子，认证为精英公民。”
    李悬尘：(っ°Д°;)っ
    “这，这不科学，我堂堂可是lv3啊！阿峻你才lv1，为什么你也是精英公民，我却不是？”
    王峻摇头，“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李悬尘翻起白眼，“我，我只是很不理解。”
    王峻摊开双手，不给建议，也不安慰。
    雕塑守护者轻微转头，目光如炬，右拳轻轻抵住左胸，说道：
    “这套评判标准由人王制定，现在还有副板供奉在西都的核心殿宇。作为守护者，我的行为与准则不曾逾矩。公民李悬尘，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李悬尘满脸尴尬，故意找起话题：
    “阿峻，你收服禁忌物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怎么没有看到无心人偶呢？”
    “已经完成。”王峻笑了笑。
    原本空无一物的肩头跃上一个小巧的身影。
    十厘米出头，提着裙摆，面部精致，无心人偶好奇地打量李悬尘。
    李悬尘吓得往后退了三步，“她怎么活过来了？”
    王峻道：“不知道，或许是仪式有些许差异。”
    “这事情可大可小，马虎不得，得找师父他们说道说道。”李悬尘讳莫如深。
    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起，他们俩人对看彼此。
    “我这边的。”王峻掏了掏裤兜，划亮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赵长青。
    “他怎么还留着你的电话？”李悬尘好奇道。
    “我帮他治病啊。”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
    聊了几十秒，挂断通话，王峻恍然道：“我知道为什么今日各大势力都有异动了。”
    “哦？”李悬尘鼻头轻皱，“师父他们都不知道结果，你接了一通电话就明白了，赵家那小子到底说了啥？”
    王峻斟酌几秒，捡出几条可以说的话：
    “3号卫镇全面复苏，多半引起了西都，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失落之都的某种异变。”
    “正好近期崇血派、莱昂、神户等好几家都在暗中联合，赵家也在拉拢36号城市内的其他势力，差不多形成了两方对峙。”
    “原本大家都还比较克制，但失落之城有所异动，可不是小事情。”
    “一来，灵韵生态的项目研究最开始的起源地就是失落之城。”
    “二来，九大财阀、红伞公司、联邦军部对失落之城的重视绝对不一般，说是山岳坠地般的份量也不为过。”
    “毕竟，失落之城由财阀和红伞公司共同开发多年，除了陈扬眉先生搞成了灵韵生态项目外，他们只是得到了一些零碎的边角料科技。”
    “现如今，我们成功解析符文，导致失落之城的异变，那些多年无法寸步的野心家会怎么想？”
    “换作是你，人类最强大的纪元所遗留的一座文明宝山摆在脚下，怎么都挖不倒，你又该有多着急呢？”
    “这种机会，摆在面前，谁能愿意拱手让人？”
    李悬尘张开嘴巴，双眼发愣，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那，那还等什么？必须得马上通知师父。”
    “不用急，”王峻摇头，“赵家的人一定会主动联系叶老哥。”
    “为什么？”李悬尘问了一句。
    王峻张嘴就要回答。
    李悬尘双手立在胸前，半身后仰，道：
    “停！你可别在继续分析了，我脑壳胀得不行。”
    紧接着，他上前半步，一拳捶打王峻的胸口。
    “行啊，今天算是给你赚大发了。a级禁忌物，我都没有得到过。”
    无心人偶轻哼一声，跃到半空。
    凌空摆腿七百二十度，穿着蕾丝高跟的小小脚丫抽出一道能量波纹。
    啪！！！
    李悬尘左侧脸颊留下红红的印痕，疼痛感延迟半秒才扩散。
    手捂脸颊，他急吼吼道：“嘿，你干什么踹我的脸？”
    无心人偶鸟都不鸟，坐回王峻肩头，两只莹润的小腿轻轻摆荡，用软糯声音询问道：“妾身想要干掉这个不识风趣的家伙，好不好？”
    闻言，李悬尘连续后退三步，慌忙摸过面颊。
    面颊上的印痕虽疼，但没有流血，达不成启动无心人偶的条件。
    他松了一口气，皮了一嘴，说道：“没有我的血，你杀不了我。”
    无心人偶歪着脑袋，吟吟浅笑：“是吗？”
    “不是吗？”李悬尘心底有点慌了，眼神不住地瞟向王峻。
    王峻微不可查地点头，“他是我的朋友，还是不杀的好。”
    “那不行，妾身是非常记仇的，”无心人偶摇头，“毕竟妾身只是区区一件禁忌物，有些事情和人类还是不一样的，这个长得丑的家伙说错了话，就得付出代价。”
    “老子才不丑！”李悬尘猛拍大腿，大声反驳。
    王峻扶额，翻起白眼，吐槽道：“你在乎的重点不对劲吧。”
    李悬尘瞅了一眼王峻的帅气面庞，再看看无心人偶的小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参造物。
    李悬尘瘪了瘪嘴，修起闭口禅。
    王峻推远李悬尘，与人偶小姐姐和声细语地商量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下来，无心人偶不依不饶，死活咬准一个条件：“今天还得听一回西游记。”
    思忖中，王峻略微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库存。
    西游记共有100回，讲完之后还有三国演义、红楼梦、水浒传，四大名著说完也不怕，还有每个男人都爱的武侠小说，从古龙到金庸再到倪匡、梁羽生……
    光是话本小说都有这么多的库存，若再把华夏的文明从远古的神话传说讲到近现代的历史，那更是一篇无与伦比的、波澜壮阔的超级大长篇巨著。
    夏、商、周的神鬼莫测，春秋战国时期的争霸，大秦的大一统，汉唐的雄风……
    太多太多可以说的故事，真要细细去说，十年也说不完。
    王峻笑着说道：“好啊，我答应你了，待会路上就给你讲故事。”
    “嘻嘻嘻~~”
    无心人偶笑声如银铃，“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下次再杀这个粗鄙无礼的丑八怪。”
    李悬尘额头冒起黑线，抬手虚抹鬓角，“这位的杀性也太大了吧，和阿峻你一点都不搭对。”
    王峻笑笑，不回答。
    人偶小姐姐翻起白眼，摇头嘀咕道：“眼睛也是瞎的。”
    仪式执行完毕后，王峻和人偶小姐姐缔结了一定的心灵羁绊，她初一接触他的心灵，便知道他是同类。
    …………
    36号城市东北一隅，广袤的林海从中间分开两半。
    三道并排行驶的钢铁洪流碾过，这是支机械化的车队，蛮横无理地凿穿面前的一切。
    树木倾倒，土石翻飞，飞鸟走兽唯恐避之而不及。
    游荡在荒野上的畸变体听到响动，纷纷伸长脖颈，昂仰脑袋，竖起耳朵。
    人型畸变体衣衫褴褛，体态畸形，或手脚长出结晶体，或身体周围时刻燃着光焰，或背上隆起高高的鼓包，比整个身躯还要更大。
    “叽哩咕噜！！！”
    “呼哈唧嗼吁哒哒呀噜吱。”
    “嘎嘛嘎嘎嘛嘛呀……”
    他们的声音已经全然有别于人类，眼睛中除了原始的欲望，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
    沉寂一瞬，它们迎着车队，发起冲锋。
    粗壮的手臂抓起土石投掷，刹那间膨胀为巨石。
    轰隆！！！
    车队正面的重装甲迎接冲击，排头车的速度不减分毫。
    火球、冰雹、闪电、飓风……
    各式各样的自然力量紧随而至。
    嗡！嗡！嗡！
    装甲车的周围竖起防护立场，六棱形的透明激光护罩抵消承受攻击，波纹般的抖动中，却始终屹立不散。
    指挥车内，面容严肃的中年头戴绿色贝雷帽，发出指令：“各单位自由射击，不惜能量和弹药，全力冲过这十公里，决不允许减速。”
    “收到！”
    “好嘞。”
    “早就等着您的命令了。”
    通讯频道中传来应答。
    厚重的合金钢板露出洞口，加长加粗的枪管延伸出来，疯狂地喷吐火舌。
    哒哒哒哒哒哒……
    不到两秒，发起冲锋的畸变体减员三分之一。
    青草的叶边挂满五颜六色的血液，黑土静静托着碎成烂泥的内脏，空气中飞溅四散的森白骨渣。
    “嗷吼！！！”
    林木茂盛处传来咆哮。
    隐藏身形的兽类畸变体发起冲锋。
    它们张开大嘴，嘴角流涎，滴落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植被迅速干枯焦黄。
    四肢着地带来的敏捷，让子弹的扫射不再那么高效。
    嘭！嘭！嘭！
    一只接一只的兽类畸变体扑到装甲车上。
    哐！哐！哐！
    它们举起爪子，悍然拍击。
    呲~~~~~~~~~
    装甲车通体上下共计72个排气孔，同时喷出灼热的气流。
    数千度的高温灼烧之下，兽类畸变体纷纷化作焦炭。
    风一吹过，碎屑漫天。
    天空中盘旋着成群结队的飞鸟叽喳乱鸣。
    紧接着，一支支锋利的羽毛随风而落，犹如剑雨瀑布。
    铛铛铛铛铛铛~~~
    头戴绿色贝雷帽的中年男人再次发出指令：
    “出动机甲。”
    吭~哧~
    头顶的保护装甲展开，他跃到车顶，两腿跨立，全覆盖式的仿生机甲贴着肌肤迅速包裹全身。
    阳光下，军绿色的机械甲胄熠熠生辉，通体流线型，既突显男人本就魁梧的身形，又兼具异样的美感，宛如一只即将巡视猎场的雄狮。
    歘！！！
    抬起手臂，捏爆一只兽类畸变体的头颅，他狰狞笑道：“兄弟们，随老子杀！”
    紧接着，其余装甲车纷纷展开顶部，多名机甲战士站在车顶，两两背部相依，屠戮周遭的畸变体。
    十公里血路杀伐，轮胎碾压地面留下深深的暗红轨迹，黑色的土壤中翻出拇指粗细的小虫，圆形口器贪婪地咀嚼着，吞食染满鲜血的土与石。
    当天上午，10点37分。
    联邦集团军提前抵达，盘坐车顶的贝雷帽中年男遥遥望着36号城市，眼底藏着三分惆怅、三分戏谑、四分刻骨铭心的仇恨。

 第116章 作战分配

    男人摘下军绿色的贝雷帽，头皮并无毛发，唯有纵横交错的结痂。
    八道刀痕，七个钻孔，是他曾经经历的严刑拷打所留。
    苦难的过往带来蜕变，坠入毁灭，焕发新生，他的一身实力达到了四级巅峰，身心更是全面改造。
    往日，他天真纨绔，飞扬跋扈，自诩为天之骄子，却经历惨败。
    输给同辈中无人能及的……叶真！
    “你还活着，很好，非常好。幸福美满，妻女双全，真是羡煞了旁人。”
    男人面庞严肃，口中呢喃轻如细蚊。
    若有旁人仔细看他的领口，便会发现内衬缝着一块两指宽的铁牌，上面铭刻着一个名字——司徒皆。
    …………
    地下，3号卫镇。
    一团阴影穿街走巷，抵达椭圆形的传送门前，李悬尘和王峻相继钻出阴影。
    “这座传送门可以进入控制中心。”解释一句，李悬尘率先走入传送门。
    王峻迈步跟上，经历轻微失重感，便来到浮空建筑内。
    彩色的玻璃矗立在侧，顶部刻画着一副天女图。
    十二名女子样貌仙邈，身挂飘飘流苏，或弹奏琵琶，或轻挥绣扇，或持剑起舞，栩栩如生，就像从画中活了过来。
    不，那不仅仅是虚幻的！
    王峻明显感觉到身体周围有十二道身影闪过，她们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李悬尘依靠墙壁，摆手说道：
    “没啥事的，和外面的守卫一样，只要有了合法的身份，我们就不会受到攻击。”
    王峻点了点头，循声看去，“你的头顶怎么多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不用奇怪，待会你也会有的。”李悬尘轻笑。
    穹顶壁画中央，光晕凝聚收缩，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飘到王峻头顶上方。
    嗡嗡~~嗡嗡~~~
    光球上下浮沉，释放道道光晕。
    片刻后，光晕由红转白，白光條然消失。
    李悬尘走到近处，边打量王峻边嘀咕：“看起来没啥区别啊，区分精英公民和普通公民有什么意义吗？”
    王峻前迈两步，说道：“你说这里是控制中心，刚才这些都是安保手段吧？”
    “对滴，”李悬尘颔首，“其实这座卫星城里的特殊建筑早就被我们摸透了，不然你以为我们黑锋巷为什么掌控者1号反应堆，又能在城市全面启动不久的现在直接找到控制中心。”
    王峻道：“既然这里是3号卫镇的控制中心，想必叶老哥几人已经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那个不归我管。”李悬尘道。
    王峻不再多问，直接走到廊道尽头，推开厚重的大门。
    吱~~~呀~~~
    入目所见，人数并不在少数。
    叶真、苏沁珏、封嚣、叶苏、曹卿荀、孙不悟、冷清凝，还有几位王峻不曾谋面之人。
    “怎么这么多人？”王峻皱眉，转头悄声询问。
    李悬尘压低声音，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一直都在那等着你。”
    “徒弟仔，来这边。”曹卿荀招了招手。
    闻言，王峻不认识的那几人纷纷投来目光。
    王峻仿若不见，走到曹卿荀身旁，“师父，你们在商量什么？”
    曹卿荀伸手一指，“你瞧。”
    顺着指尖的方向，王峻低头俯视。
    长桌上面展现全息投影，构筑了一座立体沙盘。
    沙盘中展示着三座大小不一的城市。
    一座风格偏向现代，霓虹大厦，钢铁丛林，正是缩小版的36号城市。
    另一座初看不容易辨识，但天顶选择八卦图，应该是3号卫镇。
    还有一座几乎大半笼罩在阴影中，大部分区域看不真切，唯有偏南的半区浮现具体地形，大概能笼罩城市总面积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这时，曹卿荀快速且小声地告知王峻一些情况，让他能够同步到周围人的讲话频道内。
    所有信息汇总起来，总共就三点。
    第一，安插在红伞公司的内线掌握了金属之心和失落之城的情报，物品大概率是sss级素材，属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物资，失落之城的进入方式更是无比重要。
    第二，36号城市周围已经聚集了各种势力，其中的超凡者不可胜数，除却坚如铁桶的第一区外，其余八区都已经埋伏了不知数量的暗桩。
    第三，孙老失踪，失踪之前只有一个去向，调查陈扬眉的问题。
    三个信息汇聚在王峻脑海中，他额头紧皱，心道：“这是压根就不给我成长的机会。”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事态已经路人皆知。
    lv1的实力远远不够看，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突破到lv2。
    现如今还差4枚拟态冰晶，林家是一个希望，但似乎走不通，那么……苏家。
    苏家的苏流云非常执着地追寻天梭的下落。
    若不是现在周围人太多，王峻现在就想拿出手机，询问柒，交代它办的事情办得如何。
    曹卿荀探手，轻拍王峻肩头。
    “不要担心，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师父我虽然没有孙老头那么能打，但是想要趁乱保你离开36号城市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峻摇头，“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既然加入了黑锋巷，就不可能在大伙都要对抗外部压力时，自己先溜。”
    “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李悬尘竖起大拇指，戳了戳王峻的腰子。
    曹卿荀面色和善，眼底却透出一丝郑重。
    “孙老头都不知道失踪到哪里去了，你就不担心这里会爆发出恐怖的浩劫吗？”
    听闻此言，叶真转头看来，“曹老、小峻，你们两人曾经直面‘真理’，依照你们的感受来看，如果对方单独对上孙老爷子，孙老爷子有几成几率活下来？”
    曹卿荀思忖两秒，说道：“巅峰时期的老孙当世无敌，如果直面那样的家伙，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目光斜飘，定格到孙不悟脸上，曹卿荀继续道：“老孙的失踪到底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全看他个人现在还能动用多少实力。”
    孙不悟轻轻推了一下鼻梁挂着的墨镜，不太确定道：“或许能有五成。”
    王峻摇了摇头，“不对，孙老爷子最多只能动用三成实力，一旦动用的实力超过三成就有可能引发旧伤，甚至会耗损他的元炁，间接导致减寿。”
    “何以见得？”苏沁珏问。
    王峻微微一笑，抬手食中两指，指着自己的双眼。
    “孙老爷子的内伤说严重其实并不算严重，主要是异种能量始终残留体内，所以他需要耗费大部分力量去压制。”
    这时，作为在场唯一的专业医生，冷清凝主动发声道：
    “确实如此，那不是单纯的伤势，不属于医学范畴，更像是进化之殇，或者是更加棘手的……譬如半神级强者的某种强力招式。”
    “但凡达到lv4以上，生命体的精神与身体有了更加紧密的联合，凝聚名为领域的力量，到了这个级别的强者就算死去也能让自己的力量在敌手身上持续伤害。”
    孙不悟吐出浊气，“变种人半神比普通的半神要强太多，不然当年我的父亲绝不会死，爷爷与变种人半神搏杀，必然也是不轻松的。”
    几句话的功夫，叶真抬手叫停：“这个问题到此为止。”
    目光移向王峻，他又道：“那么，依照你的看法，我和孙老爷子对打，他需要动用几成实力？”
    王峻挠挠头，反问道：“当众说？”
    叶真点了点头，“说吧。”
    李悬尘耸耸肩膀，起哄道：“我家师父可是半神之下无敌，甚至能与当世半数以上的半神五五开的超级强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叶老哥，我还是单独告诉你吧。”王峻委婉地再劝一句。
    叶真心头已升起少许预感，但是徒弟在旁边烘托气氛，周围看着的人要么是老部下，要么是血缘后辈，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得颔首道了一声“嗯”。
    王峻道：“孙老爷子的战力当世第一，在我眼中看来，只要一成实力就能胜过叶老哥，两成实力足以单对单碾压半神。”
    “你又没有见过其他半神，怎么敢肯定？”叶苏不开心了，自家老爹从来都是她的崇拜对象。
    王峻轻笑摇头，啥也没说。
    他的眼睛能够具现化地看到每个超凡者的进化树，其中包含最重要的信息之一就是生命灵韵的总量。
    孙老爷子的总量是lv5的巅峰，只差1点就能破位数的存在。
    王峻甚至怀疑天地之间有某种桎梏，要不然孙老爷子已经达到了lv6。
    叶苏道：“说啊，说话没有依据可不行，我们这是作战会议，每一个情报真实与否是非常重要的。”
    这时，苏沁珏递出眼神，“苏苏，闭嘴。”
    叶苏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歪着脑袋瞅向苏沁珏。
    “妈，你……”
    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捂住她的嘴巴，打断后续的声音，封嚣瞪眼道：
    “苏姨说的话，你好好听着便是，她与深蓝之月缔结了契约，时刻都能感知到天机的流动。”
    旁边，李悬尘又诈唬道：“不能够啊，孙老确实强得离谱，但阿峻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按你的意思，其实孙老巅峰时，一人能打十个半神？”
    王峻点头，“你算错了，只有五个。”
    众人：ㄟ(▔,▔)ㄏ
    好一个只有，真他妈的精髓。
    周围，几名陌生的面孔相继说道：
    “听说你不过是lv1而已，哪个给你说话的勇气？”
    “该不会以为自己是进化规划师，就敢瞎掰，装出一副能看得透高等超凡者实力的样子吧？”
    “吹牛逼说得煞有介事，好像真的一样，也是一门本事哦。”
    “我老朱可不认同，你怕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咱们叶哥的全力爆发。”
    曹卿荀皱眉，正要说话。
    王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向叶真。
    叶真道：“你说的很公允，跟我自己的预估也差不多。”
    闻言，那几名陌生面孔纷纷噤声，就像等待将军发话的兵卒。
    他们可以质疑王峻，但绝对的，无条件的信任叶真。
    叶真扫眼看过众人，说道：“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们知道36号城市没有其他半神，所以，孙老应该不是遭遇围杀，而是陷入了某个区域，所以才暂时无法联络。”
    “不可能的，我和爷爷联系都是通过专门的定制产品，来自于山海设计院。”孙不悟否定道。
    曹卿荀竖起手指，“小孙你是关心则乱，怕是把失落之城给忘记了。老孙追寻陈扬眉死亡的真相，不可避免会调查红伞公司，红伞公司的一部分项目是关联失落之城的，他很可能是找到了下去的通道。”
    这时，苏沁珏说道：
    “孙老的去处我们只能推测，多余的担心没有作用。”
    “当务之急是另外两件事。”
    “大战即将爆发，36号城市中的平民必须疏散。”
    “金属之心和失落之城的详细情报也需要有人前去接头获取。”
    王峻道：“等一下，根据我对红伞公司的了解，他们行事可不需要证据，只要是有嫌疑那就宁杀错不放过，金属之心疑似sss级超凡材料，足以让半神心生贪婪，他们的看管力度绝对超乎想象的大。如果线人告诉我们需要接头，那么大概率线人已经暴露，要么被控制，要么投敌。”
    叶真点头，“这件事情确实反常，所以，接头的人实力和脑子都得很好。阿峻你只有lv1，虽然能杀lv2，但真正直面lv3还是不够用的，所以，你不用参与这件事情，主要负责疏散平民。”
    “接下来，两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我来分配任务。”
    “第一组，封嚣、冷清凝、李悬尘、叶苏、王峻、朱无一，牛大力，阿利洛夫斯基。”
    “第二组，叶真，苏沁珏，孙不悟。”
    “第一组负责疏散平民，第二组负责与线人接头。”
    叶真嗓音平稳，语速适中，详细讲述了具体的实施计划。
    听完后，王峻明白了第一组的职责。
    由于荒野之中太过凶险，转移到其他城市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都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必须配合巡夜者的弟兄们，分批疏散平民百姓，转移到3号卫镇。
    这其中肯定有细作，第一组最主要的使命就是鉴别细作，防止渗透。

 第117章 人敬一尺，则还一丈。人恶一分，则

    “还有什么问题？”苏沁珏道：“要是没有问题就各自去准备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足。”
    朱无一双手交替，挎在背后，大声说道：“我不同意。接头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而且整个战术布置下来，有一个极大的漏洞，地下卫星城由谁来守护？”
    他大约四十多岁模样，小麦色肌肤，蔚蓝的双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明显是一名东西方混血儿。
    当然，这颗星球上，无所谓东西方之分，一切都是王峻的主观感受。
    王峻待在黑锋巷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正面顶撞叶真。
    叶真面上不显丝毫表情，声音淡如轻烟：“巡夜者的兄弟们会帮忙的。”
    朱无一道：“那不行，我们在外打生打死，别人直接在老巢里捡漏，什么控制中心，什么1号、2号、3号反应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能剩下吗？”
    苏沁珏蹙眉，劝说道：“现在不是在意内部矛盾的时候。我们同属于赤旗麾下，混战将至，很可能就在今日，此刻最该做的是团结友方单位，勠力同心，完成事业。”
    “正是因为我们的事业很重要，黑锋巷绝不能放弃控制中心的把控。”
    朱无一身穿古风劲装，lv4的气势勃发出来，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36号城市的突发变化只能算得上小插曲，我不相信财阀的人会轻易屠灭一城之人。平民百姓绝不应该接到3号卫镇里面，风险实在太大。一旦其中混入一个细作，我们手中最大的一个筹码便就此暴露。”
    苏沁珏不再讲话，转头递了一个眼神。
    你的人，你来管。
    叶真笑了笑，点头表示明白，“老朱，你跟着我已经有很多年了吧，若有想法不妨直说。”
    朱无一道：“控制中心必须派人留守。”
    “没有问题，”叶真道：“曹老驻守此地，他本是lv4，实力足够，他是顶尖的进化规划师，是我们赤旗的客卿，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出现在作战计划中。”
    “这……”朱无一沉吟片刻，说道：“还有一点，疏散的群众不可以直接进入3号卫镇，应该转移到城郊。”
    “荒野上的畸变体太多，你的方案并不靠谱。”
    叶真直视朱无一，四道目光在半空中交错。
    “你算过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死吗？”叶真加重语气。
    朱无一硬着头皮说道：“36号城市常驻人口为8000万，我不知道他们前往城郊会死掉多少，但我知道只要他们中的一小部分进入3号卫镇，不超过1分钟，九大财阀和红伞公司都会知道我们已经获得了3号卫镇的掌控权。”
    “强词夺理。”叶真摇头，舒缓浊气，一字一顿道：“人命在你的眼中就那么不重要吗？”
    满头亚麻色长发的魁梧男人上前几步，重重拍击朱无一的背脊。
    魁梧男人露出笑容，打哈哈道：
    “老朱他就是一时脑子不清楚，叶哥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边上，另一个肌肉更加爆炸的男人踏前一步，猛拍胸口。
    “我是觉得老朱的话很有道理，3号卫镇有多重要，不用多说，一旦暴露了，九大财阀和红伞公司必然群起共来，到时候我们很难守住。”
    “还是老牛懂我。”朱无一咧嘴，露出大白牙，“我也是这么个担心。”
    这时，冷清凝说道：“还有一个盲点，那就是转移大量的民众是需要时间的，就算全面开放我们隐藏的垂直电梯，也无法短时间大量转移成功。这中间就会有一个时间差，九大财阀和红伞公司一旦来袭，死去的平民只会更多。”
    “不，你说的盲点还在后一层，”孙不悟道：“民众日日迫于财阀的淫威，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麻木的，我们就算诚心实意地接收，但民众们多半是没有多少愿意跟随的。”
    摩挲着下巴的胡茬，曹卿荀补充道：“九大财阀才是大多数人眼中的世界主流，即使刨去红伞公司不算，偌大的36号城市内，成千上万家大小公司，但凡能够立足的，哪一家不和财阀挂上点关系？”
    “对对对，此言切中要害。”朱无一双手竖起大拇指，“我们想要转移民众，但民众愿不愿意相信，这才是问题所在。”
    李悬尘听得脑壳生疼，边揉边在王峻耳边嘀咕：“师父师娘定下的计划有问题？”
    王峻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从来就不存在完美无缺的计划。叶老哥夫妻两人执掌黑锋巷多年，肯给出这样的计划就一定有解决办法。”
    “那是，”李悬尘轻啄脑袋，“师父和师娘配合起来就是双剑合璧，威力无穷，还没出过纰漏。阿峻，你提前猜到师父的计划了？”
    突然，叶真抬起手指，“悬尘，你嘀嘀咕咕啥呢？有想法就大方说出来，让大伙一起听听。”
    “不，不是我，”李悬尘不愿动脑，摇头如十倍速的摆钟，“是阿峻，他说有办法解决。”
    捏住李悬尘的肩头，王峻瞪大眼珠。
    李悬尘谄媚一笑，细声说道：“阿峻，帮帮忙吧，你的脑子比我的好用，我真答不上来。”
    啪！！！
    朱无一跺脚，地面发出闷响，“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倒是说出来啊！”
    他对王峻本来并无好恶，但向来讨厌李悬尘。
    因为，李悬尘的性格浮夸，与他不和。
    眼见王峻和李悬尘在重要场合小声私语，朱无一便把王峻划分到李悬尘那一拨——不靠谱，没脑子，适合执行任务办事，不适合参与计划商讨。
    王峻性格历来不软，总结起来就两句话：
    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
    人恶他一分，他偿人十倍。
    “只能提出问题，却无法解决问题，这种人全世界到处都是，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但能提出问题又能解决问题的人才能趋吉避凶，执胜而无败。”
    脸上挂着笑容，王峻轻飘飘说道。
    朱无一眯眼成缝，“你小子是在骂我蠢？”
    “能听懂就还不算无药可救。”王峻轻耸肩膀，点了点头。
    “你！”朱无一抬手指着王峻鼻头。
    周围众人都在看着他，他愤然甩手，“哼，老子倒要听听，你能有什么高招，说不出来可别怪我发飙。”
    “闭嘴听着吧。”王峻竖起食指，左右轻摆。
    朱无一嘴角抽搐，额爆青筋，压着怒意不说话。
    牛大力双眼不善，一瞬不瞬盯着王峻，“小子，别耍嘴皮子功夫，有本事就亮出来。”
    食中两指并拢，轻点嘴唇，王峻回怼道：“抱歉，嘴皮子没点功夫怎么说不到事情的本质？说不到事情的本质，又怎么点破你俩看不透的迷障？”
    牛大力握紧拳头，前冲两步，“你小子说什么呢？！”
    双手放在胸前，轻微下按，王峻儒雅随和一笑：“稍安勿躁，我对脑袋瓜不太好的人向来都很有耐心。”
    噗呲~~~~~~~~
    李悬尘捧腹大笑，“老朱、老牛，你俩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他和朱牛二人不对付，每次见面时，对方明里暗里的嘲讽，李悬尘又不是真的蠢笨，怎么会听不懂？
    若非叶真交代过，让他退让一步，不要激化黑锋巷的内部矛盾，他早就暗地里找机会打两人闷棍了。
    听到王峻一顿狂怼，着实非常解气。
    啪！啪！啪！
    李悬尘连拍大腿，喊道：“阿峻，来！给这两个蠢蛋展示一波，什么是天才的大脑。”
    迎着叶真警示的眼神，李悬尘眉锋挑动，罕见地硬气了一回，他斜眼瞅着朱牛二人，说道：
    “学着点吧，听懂其中的一丁点思路，就够你们着辈子受用无穷了。”
    牛大力张开嘴，正要吼吼。
    朱无一捂住他的嘴巴，摇头道：“让他说，说的出计划，我就服，说不出来就等着穿小鞋吧。”
    叶真道：“小峻，说说你的意见。”
    “其中叶老哥你和嫂子早就想明白了。”王峻颔首，扫眼望向便宜师父，“您老也是一样。”
    叶真、苏沁珏、曹卿荀不否认也不承认，安静如雕塑。
    王峻说道：“出路很明显，只有一条，找财阀共同合作。”
    “你疯了！！！”朱无一反应极大，破口就吼。
    手掌滑落，没有捂住牛大力的嘴，老牛帮着嚷嚷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黑锋巷和红伞公司势不两立，成立的初衷就是毁灭红伞公司，九大财阀联手掌控红伞公司，天然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别急。”王峻皱眉，“我说话时，你俩保持安静。”
    强大的气场迸发出来，丝毫不因为别人打断而心虚，摆明了胸有成竹。
    朱无一、牛大力面面相觑，碍于周围人多，硬把舌头含了回去。
    王峻继续道：“3号卫镇确实很有价值，但价值绝不会高于失落之城，也就是西都。”
    “西都，既然能称得上一个‘都’字，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城市，很可能在日之历的人类文明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交通枢纽、商贸中心、文化摇篮……都有可能是西都的其中一面。”
    “赵家掌控西都的大部分核心区域，红伞公司则得到许可，获得了西都的少部分探索权，也就是说，最大的利益被一家掌控，其余八家合起来都不如赵家所获利益之大。”
    “眼下3号卫镇复苏，西都有所异变……”
    牛大力打断道：“你又知道了？”
    王峻抬起手指，对准牛大力的眉心，“来，给你来说！”
    牛大力退后半步，悻悻然摇头。
    王峻道：“我和赵长青早有联络，一来帮他治疗进化之殇，二来他希望借助我和蔷薇姐的力量，帮他击杀猛虎，以及崇血派的全部猎者。”
    “就在来之前不久，我接到赵长青的电话，崇血派、莱昂、神户三家已经联手，先锋探子已经出现在失落之城内部。”
    “这就是一个机会，是我们和赵家联合的契机。”
    “赵家需要盟友，我们拥有的高端战力绝不容忽视。”
    “正好，我们也需要赵家作为九大财阀之一的地位作为担保，以此来达到我们疏散民众的目的。”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其中种种不必我再多言，叶老哥和嫂子多半早就心有定计。”
    啪啪~~啪啪~~~
    鼓掌，微笑，苏沁珏道：“不错，我提前牵线搭桥，早在几天前就与赵家、林家的两位老爷子仔细谈过，已经确立了战线同盟。”
    听闻此言，朱无一回过神来，明白过味儿。
    苏沁珏和叶真已经想好了前前后后，但是黑锋巷基本不曾在明面上与财阀合作。
    如果他们两人直接道出始末，反弹的力度一定会很大。
    但是，王峻一通分析下来，只要脑袋不蠢，心眼不坏，都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八个字切实地命中要害。
    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
    朱无一再度捂住牛大力的嘴巴，缓缓摇头。
    牛大力看懂了他的意思，甩头指向其余人。
    十二刀锋，除了不在场的，基本都在现场。
    大半全然贴合叶真意思的信服，所以，他俩就是刺头。
    阿利洛夫斯基的立场不够坚定，听明白利害后，多半不会站他俩这边。
    这时，苏沁珏轻推自家老公的肩背，悄然让出半步身位，示意叶真给出后续解释。
    得到贤内助的助攻，叶真也不推迟，拉着娇妻的柔荑，露出宠溺的笑容。
    周围众人：(╯‵□′)╯炸弹！???*～●
    爆破吧！咱破防了！被一刀戳心暴击了！
    能不能不要触不及防撒狗粮？！
    简直壕无人性，不当人子，太他妈淦了！！！
    叶真全然无所察觉，不急不缓说道：
    “苏家、赵家、林家、赤旗，我们四方联合，全力防备神户、莱昂、红伞公司、崇血派、联邦集团军等多方势力。”
    “另外，司徒家、澹台家、秦家、柯里昂家族的动向暂时不明，但他们后续一定会到场的。”
    “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疏散群众！”
    “3号卫镇确实宝贵，但和8000万人的生命相比，孰轻孰重我不想再次强调。”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与红伞公司有仇，有人与财阀中的高手结怨，但是大义所在，我希望你们能暂时放下胸中芥蒂，可以吗？”
    偌大的房间，安静如死，可闻针落。
    朱无一吐出浊气，带头说道：“可以。”
    紧接着，其他人或点头，或面露笑容，纷纷应答。
    叶真微不可查地点头，说道：“诸君且行，珍重，我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第118章 不对付的队友

    走出刀锋影院门口，王峻停步不动，仰着头。
    天当正午，艳阳高挂，白色的云朵好似大块的棉花糖。
    阳光柔和，洒落面庞，温暖而舒适。
    门内，阴影晃动，李悬尘走近，说道：
    “真是讽刺啊，明明是最凶险的日子，大部分人却压根不知道乱战将至。”
    “财阀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蝼蚁，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朱无一昂首阔步走到阳光下，冷声而笑。
    李悬尘讥讽道：“你又能够好到哪去？”
    “至少老子愿意考虑平民的死活，”朱无一道：“论理来说，赵家是36号城市的土皇帝，可以说36号城市中的大多数人都为建设他们赵家贡献了一份力量。但是，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李悬尘摇头：“你这就是在转移话题。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民众转移到郊外。”
    “我们夺的不是一时一地的胜败，而是长久的未来，下面的那玩意就是最大的未来，绝对不能丢。”
    街面上，蔷薇一身清凉，鹅黄小背心搭配绀色牛仔短裤，踏着人字拖，哒哒哒走到近处。
    “当然不会丢，我这不是来了嘛。”
    朱无一恍然点头，“蔷薇，原来是你。叶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也算合情合理，你的能力值得认可。”
    “呵呵，不会聊天就不要聊。”蔷薇翻起白眼，嫌弃地摆摆手，仿佛鼻子嗅到了臭不可闻的气味。
    朱无一张了张嘴，似想补救。
    蔷薇不给他机会，错身走过，朝王峻招手，露出一抹甜美微笑。
    果然是色欲模式……王峻心生警惕，悄然侧移一步。
    蔷薇像是早有所料，脚趾扣地发力，左腿轻蹬。
    娇媚的身躯翩翩转体，划过一道抛物线。
    嘭的一声闷响，她撞入王峻的臂弯。
    素白柔荑向内轻拢，按着王峻的小臂环住她柔弱无骨的腰肢。
    蔷薇伸长脖颈，嘴唇贴着王峻的耳根，呵气如兰：
    “躲着姐姐呢？”
    王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
    “没有这回事，蔷薇姐你来了就赶快下去吧，我这边还有事。”
    蔷薇抿唇轻笑，“只要是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嘴唇印在王峻的脸颊上，她迈着猫步，消失在刀锋影院的门内。
    “要遭！”朱无一飞速冲向王峻。
    门内，牛大力疾驰而来，步伐沉重。
    轰！轰！轰！
    声音非常响亮，就像是牦牛群发起集体冲撞。
    眼瞅着来不及，朱无一大喊道：“老牛，你要冷静。”
    牛大力身形魁梧，胸肌臌胀，比j胸的女人更大一圈。
    此刻，胸脯剧烈起伏，鼻子喷出气流。
    呼~~~~~~~~呼~~~~~~~~
    鼻孔喷出两道白气，犹如箭矢。
    地面受到冲击，当场破开两个拳头大小的洞。
    他的拳头犹如导弹，笔直递向王峻后心。
    李悬尘双手向上抬起，召唤暗影。
    影院门口，屋檐下摆，墙体缝隙，地板砖缝，千百只纯黑之手组成一道网。
    嘭！！！
    拳头砸中阴影之网，两股力量相互抵消。
    空气爆鸣，气浪如潮。
    老牛犯撅，这他妈是下的狠手啊……朱无一闪身冲到牛大力身旁，推着他边往后走，边回头说：
    “别介意啊，老牛没有恶意，他只是暗恋蔷薇，却不受蔷薇待见，所以……”
    王峻没有理会朱无一的解释，盯着牛大力看了10秒。
    灵韵芯片扫描后，他看到了这样一条：
    【当前状态：嫉妒心旺盛时，会引发大脑错乱，失去理智，并且额头鼓包。次数超过1000，则头生双角，永久畸变。目前次数：888。】
    王峻道：“确实不能责怪牛哥。”
    呼哧~呼哧~呼哧~
    牛大力蛮力勃发，吼道：“老子和你不熟！”
    他爆炸性的肌肉臌胀三分，双眼通红，面庞布满青筋，额头贴着发际线偏外的位置高高隆起两个鼓包。
    这模样就像看到红布晃动的蛮牛，不发泄掉体内的力气咋也不愿罢休。
    巨力之下，阴影之网寸寸崩裂。
    李悬尘沉着脸，双手反复结印，引来新的阴影，补充摇摇欲坠的阴影之网。
    同时，朱无一来到牛大力背后，一拳头狠狠擂在他的后脖颈。
    寻常人若是挨实这一下，只怕脖颈爆碎成齑粉，脑袋沾着飞出至少百米，沿途洒空脑髓。
    轰隆！！！
    老牛头颅微微晃动，似乎陷入微醺状态，总算恢复少许理智。
    “老朱，是兄弟今天就不要拦着我。”
    朱无一默不作声，抬手又落下，反复连轰十几次。
    嘭嘭嘭嘭……
    牛大力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厥。
    朱无一扛起牛大力，抬脚就要走。
    李悬尘喊道：“慢着，公然袭击同僚，这算怎么回事？”

 第119章 小派系

    “老牛在这方面有点毛病的，见谅。”朱无一皱眉，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李悬尘嗤笑道：“轻描淡写就想揭过，怕是不太好吧。”
    “正事要紧，现在不是耽搁功夫的时候，”脸冷下来，朱无一道：“我们细分任务吧。”
    牛大力陷入昏迷，无法回应。
    封嚣、冷清凝、叶苏有说有笑，脚步比较慢，这才走出来。
    亚麻色长发梳成十多根麻花辫，阿利洛夫斯基的双眼一个劲地瞟向封嚣，眼底藏着男生见到初恋女神的忐忑不安。
    这时，四人发现前方的气氛不太对劲。
    “又起了什么摩擦？”封嚣瞪眼，脸颊上的三道刀疤轻微抖动。
    阿利洛夫斯基暗抽一口凉气，平缓心房被击中的甜蜜感。
    如此强壮的女人，世间罕有。
    如此凶悍的女人，堪称极品。
    与这样的女人结合，诞生的后代一定无比健康。
    嘭嘭~~嘭嘭~~
    阿利洛夫斯基听到自己的心脏激烈跳动。
    封嚣阔步如流星，走到前面。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阿利洛夫斯基快步跟上，板正神色，说道：
    “我的老天啊，老朱、小李，现在可不比平日。内讧的行为是很不妥当的，叶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踹你们两人的屁股。”
    朱无一挑眉，“阿利，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站在道理的一边。”阿利洛夫斯基悄然瞥向封嚣。
    色令智昏的混蛋……朱无一眼球上翻，微不可查地摇头，“老牛受了点刺激，我出手打晕了他，小李子还在这里不依不饶呢。”
    小李子是蔑称，暗含李悬尘天天跑腿，像是古代皇帝身边太监的意思。
    关系亲近的人说了，李悬尘只当是好友之间的玩笑，互相损一损。
    但他看不顺眼朱无一，当场就炸毛，吼道：
    “你满嘴喷的什么粪？！”
    黑黢黢的暗影汇聚而来，众人脚下踩着的地面变成了墨的海洋。
    “怎么着？想打架？！”朱无一左右歪了歪脖颈。
    咔！咔！骨骼发出轻微脆响，他展露lv4超凡者的气势，抬手回勾手指头，“来，爷让你三招。”
    “水货lv4算个球，我还怕你不成？”李悬尘踏前一步。
    “都少说两句！”冷清凝声调拔高，戾喝一句。
    来到近处，她翻掌变出一柄手术刀。
    刷！！！
    刀光笔直，从上至下，地面顿时裂开一道长三米的口子。
    锋锐的刀气凝结不散，在空气中构筑半透明的薄薄墙壁。
    那墙壁竟如实体，折射太阳光束。
    沉寂一瞬。
    李悬尘浮夸地表演起来，双手捂着眼睛，边转圈边喊：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闪爆了，冷姐这一刀太帅，不是我这等凡人应该看的。”
    间接的退让，等同于下楼的台阶。
    朱无一愣了愣，望向冷清凝。
    冷清凝不再多说半个字，抬手轻推了一下银边眼镜。
    一名外科圣手级别的医生，在战事将启的今天，那就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存在。
    九大财阀、红伞公司、崇血派、黑锋巷、巡夜者……太多太多的势力都在汇聚实力。
    朱无一不敢预测这一次的腥风血雨会有多大，就更加不敢得罪冷清凝。
    顺驴下坡，他说道：“冷姐的面子那是一定要给的。”
    冷清凝道：“不够。”
    “那怎么办？”朱无一和李悬尘异口同声。
    阿利洛夫斯基站在旁边，提议道：“握手言和，大家笑一笑，事情就过去了。”
    闻言，朱无一瞪眼瞅他，“立场不坚定！”
    “你谁啊？”李悬尘挑眉，“冷不丁冒出几句翻译腔，小爷我可听不惯。”
    两人都不想买账……王峻在旁边看得想笑，但事情毕竟和自己挂点关系，他轻拍李悬尘肩头，“大战当前，大局为重。”
    李悬尘：“阿峻，你怎么也这么说？”
    封嚣踹了一脚李悬尘，“娘们唧唧的，有点爷们样没。”
    叶苏赏了一拳李悬尘，“就是，你还不如我们嚣嚣姐够爷们。”
    另外一边，阿利洛夫斯基和朱无一说了几句悄悄话。
    朱无一和李悬尘对视一眼，四道目光在半空交汇，仿佛起了触电火花。
    哼！哼！
    两道鼻音冷哼同在一声，两人各自撇过脸去。

 第120章 就为这一刻？

    这时，王峻说道：“不握手是吧？那你们两位千万别受伤，受了伤落在冷姐手里，冷姐你就把他俩打包发成快递，直接送给阎王爷。”
    众人不理解阎王爷的概念，但看到王峻指着地下，也知道他的意思——受伤了就不用治，一刀了个干净，直接去死。
    李悬尘和朱无一面面相觑，三秒后，两人握手，亲如兄弟般地笑了起来。
    直到冷清凝点头，他们俩人才入触电般松开手，满脸露出嫌弃。
    片刻后，牛大力重新醒过来，挠着脑袋给王峻道歉。
    王峻表示原谅他，不与计较。
    朱无一道：“商量正事吧，现在我们还欠缺一个组长，方便统一调度人力。”
    “不必了，这种方式太过老土，我们总共都没有多少人，犯不着选那么多领导。”李悬尘第一时间反驳，没别的意思，就是故意的。
    周围人都知道，但都不点破。
    “也行，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实力摆在这里，去哪里都一样，死的概率很小。”朱无一耸肩轻笑，直接指着王峻，“但这位lv1先生呢？”
    牛大力露出一口白牙，抢先帮腔：“王峻的实力不到位，没必要跟着我们上前线，他本人是进化规划师，不如负责照料内勤吧。”
    “屁！”李悬尘猛拍大腿，“阿峻的实力很强，单枪匹马灭了13名暗忍，其中还包括一名lv2巅峰。”
    朱无一摇头，板着脸，说：“情况不一样，那次是小规模战斗，眼下我们随时可能应付大混战，没有人知道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袭击。”
    牛大力赞同道：“王峻的价值在于他是进化规划师，而且还是此道天才，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降低他死亡的风险。”
    阿利洛夫斯基道：“我赞同。”
    朱无一面露笑容，扫眼望向众人，“大家都表个态吧。”
    “我不同意。”李悬尘竖起中指，“你们压根不理解阿峻的强悍。”
    封嚣、叶苏、冷清凝便是剩余的最后三票。
    只见，封嚣说道：“我和他同级别时，我无法胜他，所以，我认为他拥有足够的实力。”
    “同上。”叶苏点头，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在平衡室里面，一次都打不过王峻，而且全是被碾压。
    除却王峻本人，投票比例就是3对3。
    冷清凝的最后一票尤其关键，众人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
    李悬尘搓手说道：“稳了，我冷姐和阿峻可是早就相识的，你们仨，认命吧。”
    “吧”字的尾音还没结束，冷清凝嗓音坚定，说道：“王峻应该去内勤。”
    “就是嘛，”李悬尘鼓掌，“我们阿峻……”
    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他的脑袋一寸寸转向冷清凝。
    “疯了？这说的什么胡话？！”
    封嚣面无表情，叶苏满脸不解，朱无一等人嘴角微翘。
    冷清凝解释道：“王峻是我们黑锋巷明面上唯一的进化规划师，也是红伞公司的眼中钉。”
    “前几天，他又死死得罪了神户家族，其中一名死亡的暗忍名叫草薙樱，是草薙一族的嫡系。”
    “再往前些日子，他胜了莱昂家族心高气傲的小狮子，狠狠落了莱昂家的面子。”
    “四件事情无论哪一件在身，都会很危险，他倒厉害得很，四件事全挂身上。”
    略呼浊气，冷清凝继续道：
    “我个人认为，王峻做内勤都还是太危险了，最好待在3号卫镇里面，不要出来。”
    李悬尘：“……”
    冷清凝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脑瓜转念一想，便遵从朴素的求生原则——小命大于一切。
    忽然间，他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化身哑巴。
    叶苏望了封嚣一眼，尽显心中犹豫。
    封嚣道：“我还是维持原先的意见。”
    “啥意见都没有用了，票数已分胜负，”朱无一笑着上前，拍拍王峻肩头，“年轻人，活着不是坏事，刚加入我们没多久，遇上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先积累点经验吧。”
    乍一听，似在嘲讽，而且还很是洋洋得意。
    但是，王峻心思敏锐，察觉到朱无一双眼中掩藏的复杂情绪。
    那情绪很难形容，硬要说，大概是……老兵不忍新兵送死。
    朱无一的强行找茬，就是为了这一刻？
    王峻眯起眼睛，说道：“好，我干内勤。”

 第121章 人人生而自由，人人生而平等

    王峻的回答不是出于一时冲动，更不是迫于压力下的无奈。
    他内心有明确的自我认知——
    lv1就是lv1，不管能力本身多么好用，又不论使用者本人拥有多丰富的战斗经验。
    所能发挥出来的一切都拥有上限，实力的瓶颈摆在所有人面前。
    这就像是一个游泳池，无论怎么想办法，存储在其中的水也不会比一个湖泊要大。
    玩出花来，lv1正面对上lv3，依旧胜算渺茫。
    李悬尘蹿前两步，张口说道：“阿峻，你别往心里去，冷姐……”
    唇角微扬，王峻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李悬尘歪着脖子，上下两排牙齿轻微摩擦，沉寂半秒，又说：“你真的不在意？”
    轻拍李悬尘肩膀，王峻道：“我才晋升不久，只是一名lv1超凡者。生存力、大规模杀伤力、手段多样性都有所欠缺。一旦和lv3的你们协同作战，很容易成为弱点。所以，我负责内勤确实没什么毛病。”
    言语理性，语气平静，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比起李悬尘那厮，真不止强了一点半点。
    难怪叶哥、嫂子都很看好他，曹老更是抢着收徒。
    朱无一微不可查地颔首，朗声道：“你能顾全大局就好，年轻人能力不够很正常，不用灰心。脚踏实地，做好内勤事务，同样是很重要的。”
    “别搁这假惺惺，装领导。”李悬尘怼起人来全然不用过脑，顺着本能，张口就有。
    眼瞅着俩人有互怼的架势，王峻拉住李悬尘，说道：“时间紧迫，距离天黑也就几个小时了，不要浪费时间。”
    李悬尘点了点头，“好。”
    冷清凝一步跨出，扯住朱无一，说道：
    “内勤就只负责黑锋巷内的事物，王峻你和小九比较熟，先去帮她。等见到她，她会告诉你应该做些什么。”
    …………
    去找苏小九的路上，王峻就在想：
    收容了一件a级禁忌物，本源炁种的倍率提升了0.5，自己会有什么变化。
    于是，他忽视沿途的人与物，展开进化树面板。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等级：lv1（巅峰）】
    【进化完成度：100％】
    【生命灵韵：5300/5499】
    【灵韵属性：水;冰;炁】
    【能力类别：杀戮系;辅助系】
    【超凡能力】
    水之生灵——
    能力描述：掌控水流，化身为水，自由聚散空气中的水分子，可将非生命物质转化为水。
    能力特效：水流蕴含净化之力，可清洁部分有毒有害物质。
    源流塑冰——
    能力描述：依据脑内想象，塑造曾经见过的各类形状，且水与冰之间随意转化。
    能力特效：硬度提升，冰晶自爆，失温（累加减缓受攻击者的速度）。
    本源炁种——
    能力描述：大幅度强化体质，提升拥有者的生命灵韵总量。
    能力特效：生命灵韵总量提升5.5倍。
    【当前状态】
    状态1：加载灵韵芯片，生命灵韵低于总量的60％，则进入自动衰减期，每秒损失10点。
    状态2：纳藏本源炁种，缓慢汲取周围环境中溢散的生命灵韵。
    状态3：升级瓶颈，本源炁种力量强大，掌控炁种之人需要特殊的超凡材料用于突破。
    状态4：禁忌物的羁绊，a007无心人偶提供0.5倍的生命灵韵总量增幅。
    【进化途径】
    本源炁种激活突破，所需超凡材料如下。
    主要材料：灵能之水100毫升，拟态冰晶12枚，惑心雾花1朵。
    附属材料：果冻粘液怪的核心提取液1000毫升，蒸馏水3000毫升，三头角蟒血液500毫升。
    从头到尾，仔细阅览一遍，王峻道：“变化不算大，主要改变就是生命灵韵的总量。”
    “新添加的状态似乎没有负面效果。”
    然而，王峻和无心人偶的灵相互链接，能够感受到本源炁种的强悍之处。
    无心人偶原本的代价是每周必须听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杀一人，必须立刻讲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给她听。
    经过本源炁种的代价缩减，杀人后，有了延迟时间，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前，讲出那个从未听过的故事便可。
    “禁忌物足以杀伤lv3的超凡者，但具体威力还不知道有多大，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规则类道具本身不受伤害，我便不用担心人偶小姐姐损毁。”
    “这算是一个大杀器，是我当前处境下，面对lv3超凡者，唯一有可能取胜的机会。”
    “底牌必须藏好……”
    王峻咬着下嘴唇，斜了一眼肩头的无心人偶。
    人偶小姐姐进入休眠状态，如寻常玩具一样趴在他的肩头，似沉眠亦似死亡。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无心人偶颇为中意王峻的肩膀，轻易不愿意进入口袋、衣兜、腰包等物件里。
    为此，她专门给出了条件——在口袋里面待一个小时，就要在当天多听一个故事。
    王峻脑袋里的存货确实多如瀚海，但一小时一个故事，实在有点浪费。
    好故事如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
    王峻心底隐约有个猜测——爱好能激发人类的潜力，那么应该也能激发人偶的潜力。
    人偶小姐姐爱看故事，而他说的故事都是长篇小说。
    这要是断起章来那可不是一般的狠！
    如果，每回唤醒人偶小姐姐，他都卡着高潮点不说，吊足小姐姐的胃口，再放出去干活，怕是战斗力能飙升三倍以上。
    念头至此，王峻瞅着无心人偶，嘴角微微翘起一丝。
    嘎啦~嘎啦~
    人偶小姐姐浑身一个哆嗦，抬起娇俏的脸庞。
    迷茫中带着三分清醒，她凝视着王峻，那小眼神仿佛会说话，正在无声无息地询问。
    嘴上看似什么都没说，却把所有的意思都表达了出来。
    王峻浑身不自在，皮肤泛起疙瘩，就像逗比男整蛊女朋友却被提前发现，又尴尬又心虚。
    …………
    苏小九工作室。
    赤红的熔炉前，苏小九双腿一前一后，脚步不丁不八，稳稳当当地站立。
    噹！噹！噹！噹……
    她右手持握铁锤，敲打烧红的器胚。
    满头银发高盘脑后，朴素的木簪从中间穿过，鬓角散落几缕零碎发丝。
    汗滴滑过面颊，在下巴尖汇聚。
    噹！
    她又一次用力落锤，锤面的反作用力向上传导，过手臂，上脖颈，震动到下巴尖挂着的汗珠。
    晶莹剔透的热汗下坠，划过一道浅浅的水痕，砸在地面，碎成八瓣。
    “苏小九，你身上拥有我们苏家的血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36号城市大乱将至，家族内部传来命令，让你返回家中，不允许继续逗留。”
    苏流云手持折扇，站在远处的门边。
    牌伯侍奉在侧，双手一高一低，展开一张银底金字的命令状。
    苏小九落锤敲打器胚，看也不看，说道：
    “从知道我的双腿无人能治的那一刻开始，家族已经抛弃了我，我姓苏只是因为我爸妈都姓苏。”
    苏流云展开扇面，半遮面庞，“这些理由，不用告诉我，我只是传达家族的命令。”
    “命令？”苏小九停止敲打，抬起手肘擦拭汗水，“六哥你不觉得这两个字非常可笑吗？”
    “你我都不喜欢这两字，我懂。”苏流云道：“但是，家族召你回去的事情，我们必须好好聊一聊。”
    “我不回家，让我待在黑锋巷吧，准确地说，我的爸妈已经去世，黑锋巷才让我感觉更像是家。”
    “家族的命令，大家长手书，不得违抗。”
    “黑锋巷里有我的朋友，亲人，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家里就不能体恤一下？”
    “家里是为你好，让你离开才好保住性命，掌舵黑锋巷的叶真连近期将要发生什么都不告诉你吗？”
    “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更不能离开，无论你说什么，我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知道你还留下，是不想活了？乱战将起，可说不清到底要死多少人，没有lv3的实力，你随时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苏流云裂了咧嘴，双手叉腰，学着家里长辈的口吻说道：“好不容易治好了双腿，最需要的就是优渥的环境，以此弥补这么多年来失去的时间，冰火之力拥有极大潜力，足以造出一尊新的半神。”
    苏小九高高抬起手臂，重砸一锤。
    锤头敲击器胚，噹的一声巨响，烧红的器胚从中间断开，通体蔓延裂纹，碎裂成大小不一的残块。
    她猛然回头，双目坚定，吐字如钉：“半神！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家里想要的只是一个预备半神，而不是你苏小九。”苏流云摆摆手，满脸无所谓。
    换做正常人来谈条件，决然不会开口提这一茬。
    然而，苏流云脑子从来就不正常，他提了之后还要分析一波。
    “我也厌烦家里的那些老不死。但是，我们羽翼未丰，需要仰其鼻息。”
    “一旦你成就半神，家族还不是你说了算，那时候岂不更爽？”
    苏小九道：“成为半神需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我只看朝夕，只爱研制武器，能否成就半神，压根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
    苏流云耸肩，伸手出手。
    牌伯递上苏家的命令状，他接到手上，一边抖，一边笑：“家里老头子们的考虑可不是这样的。你现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块宝，除非你现在死，要不然绝对不可能逃脱苏家的掌控。”
    突然，从远处传来第三个声音：“那也是过后再说的事情，苏兄又何必如此着急。”
    苏流云皱眉，侧转脑袋，循着声音看去。
    牌伯悄然改变站位，拦截在声音的主人所在的方位，防住苏流云遭遇突袭。
    苏小九认出了王峻的声音，眉眼多出一抹喜色。
    穿过僻静巷弄，走入红砖黑瓦的小楼，王峻迈过门槛，向内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苏小九和苏流云的对话。
    他知道苏小九的身世——少女最无助的时候，苏家几乎等同于放弃了她，将之丢到36号城市，美其名曰代替家族看望她的姨妈苏沁珏，实则是任其自生自灭。
    要不是苏沁珏和叶真夫妇二人用心对待，视她如己出。
    想尽各种办法为她延缓痛苦，更是请出冷清凝作为她的私人医生。
    恐怕她不可能活到18岁，而是会更早一两年，体内的冰火之力失衡爆炸，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王峻也不会有机会认识这位绝美的少女。
    王峻清晰记得，初次见面时，坐着轮椅的她只差个把月就要迎来生日。
    然而，对常人来说是庆祝，对她却是折磨与痛苦。
    因为生日当天等于死期降临！
    漫步前行十多米，听了两人对话的大概后，他实在忍不住，便出言打断。
    另外一边，苏流云回首眯眼，似笑非笑，“原来是你！”
    苏小九放下铁锤，小跑到锻造室外。
    只见，王峻正面朝她走来，步速极快，落步极稳。
    英武的相貌，俊挺的身形，神完气足精力极佳，可用七个字来形容——虎背蜂腰螳螂腿。
    放在大明那时，就是妥妥的锦衣卫预备种子。
    这等人才特点有四：食量大，走路快且远，跳高轻松，擅斗不畏死。
    踏踏踏踏~
    王峻走到近前，向苏小九递出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苏小九嘴角浅浅上翘，点头嗯了一声。
    嗯？小九似乎对这小子有好感……苏流云眼神如雷达，同时扫描王峻和苏小九的微表情、微动作。
    王峻道：“苏家不会还活在封建制度的年代吧？”
    “当然不会，那是月之历的糟粕，我们苏家当然是秉承联邦的共识——民主第一，自由为要。”
    苏流云摊开双手，右手轻抖，折扇猛然合拢，撞击左手掌心。
    王峻打了一个响指，指尖迸射水流冰花。
    冰晶凝结如水晶箭头，尖头戳在银底金字的那张纸上。
    “人人生而自由，人人生而平等，小九的意愿远比你手上的一纸空文要重要得多。”
    苏流云双手回撤一厘米，避免纸张被戳出一个窟窿。
    沉寂一瞬，他大声笑了起来。
    “可以，你真的可以，王峻，我越来越佩服你的勇气了。我们苏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
    王峻面色淡然，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以后我也不懂，但今天，我直白的告诉你，要么把这张破纸拿走，当作从来没有传达过这份命令，要么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天梭。”
    “哦？！”苏流云拖长声音，提高音调，毫不掩饰他对天梭的兴趣。

 第122章 天梭本梭

    目光对峙，两人相视半秒。
    折扇轻轻摆动，来回敲打掌心，苏流云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你如何证明天梭能够依你所言而行事？”
    王峻道：“简单，现在就可以让你和他一见。”
    摸出智能手机，点亮屏幕，他装模作样地打起字来。
    灵韵芯片悄然运转，通过网络世界，向柒传递信息，召它速来。
    折扇悬停半空，左手收到口袋中，苏流云摸到裤兜里的干扰器。
    没有反应？！
    他拿出手机联系天梭，那就一定会启动干扰措施。
    和天梭有关系的人，在网络安全方面绝不应该……
    念头还没闪过，苏流云的指尖似碰到了电流。
    嗞嗞~~嗞嗞~~
    缩手如影，拎出干扰器，摊在手掌，他仔细看了一眼。
    玲珑的电弧火花窜起，击打米粒大小的玻璃指示灯。
    噼啪轻响，爆开缝隙，干扰器彻底烧坏。
    合掌捏碎干扰器，苏流云眯眼如缝，假笑道：“好手段，我竟然没有察觉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柒都搞不过灵韵芯片，你当然歇菜……王峻抿唇颔首，“稍等一下，你想见的天梭马上就来。”
    十秒飘然流逝，熊猫幼崽毛嘟嘟的脸庞出现在手机屏幕里，“找我什么事情？”
    原本的声音被灵韵芯片快速隔断，转化成了文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苏小九站在王峻身边，眨巴眼睛，捂着嘴巴。
    “哇，这是什么？好可爱啊！！！”
    王峻侧头，压低声线：“我的朋友，你那六哥苦苦追寻的天梭。”
    苏流云站在对面，看不到手机里的内容，两根眉毛的尾端极其轻微地跳动着。
    侧面半米外，牌伯侧转脖颈，递出眼神，似在询问需不需要强行探查。
    微不可查地摇头，给出示意，苏流云展开折扇，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
    既不吹促，也不着急，只不过，他眉梢末端跳动的小凸起越来越频繁。
    王峻打字道：“柳云公子那家伙就在我对面，咱们合伙晃点他。”
    “有意思，没问题。”柒竖起大拇指，“放开声音，让柒大爷直接和他对线。”
    王峻翻起白眼，手指如飞，输入道：“你维持天梭名号的逼格。”
    柒点头如捣蒜，黑白相间的脸颊上仿佛写着四个大字——跃跃欲试。
    激萌！！！
    苏小九的眼珠子来回乱转，止不住地晃悠，时而看着黑白相间的茸毛，时而望向爪子上的肉球。
    “它也太可爱了吧，这就是第一黑客天梭弄出来的动画形象吗？”
    好捧哏……王峻心底默默给苏小九点赞。
    轻点脑袋，他打了个哈哈：“差不多吧。”
    苏流云双眉的凸起快到几乎抽筋，嘴角不自觉扯动，显然内心的好奇心已经爆棚，无法继续遏制。
    见时机差不多，王峻莞尔一笑，倒转手机屏幕，正正对准苏流云，“来，你要见的，天梭本梭。”
    “没错，本大爷就是天梭。”柒全身出镜，爪子轻拍胸脯，露出痴汉笑。
    苏流云眉头拧出一个川字，暗棕色的双瞳闪烁微光。
    “用动画形象遮掩原来面貌，倒也符合你的行事作风。若真是让我轻易见到真容，反倒更加值得怀疑。”
    心中乐开花，柒咧嘴，回忆着脑海中曾经见过的各种电影，模仿其中的高手，傲然道：
    “你总想见我，但你的火候差了些。”
    “未必吧。”苏流云心高气傲，摇头冷笑，不予认同。
    柒淡然道：“几次试探交锋中，我都给你留下足够的漏洞，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漏洞？我没有察觉到漏洞……苏流云盯着手机屏幕，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透过熊猫幼崽的皮相，看到隐藏其后的那位存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明明就把自己的实际地址封锁得非常严谨，我寻了无数个漏洞，想了至少20种破解方式，依旧没有找到你的位置，哪怕仅仅是一个大概，定位一座城市。”
    能找到才有鬼……王峻看着苏流云满脸的认真，想笑又不能笑。
    眼观鼻，鼻观心，他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
    “千万不能笑，不能漏出丝毫端倪。”
    柒随口提了几句，指出当时放水的痕迹，以及对应的漏洞，然后说道：“虽然你攻破这些漏洞，依旧不可能找到我的本体，但是，你却压根就对这几处漏洞视而不见，着实让我好生失望。”
    略作停顿，它扬起悠扬高远的音调，抑扬顿挫仿如历经世事百态的智者，说道：“小辈，你还太嫩了！”
    嘭！！！
    苏流云仿佛听见了子弹穿心的声音，陷入思考，沉默不语。
    “它真的是天梭吗？”
    苏小九踮起脚尖，双掌贴住王峻的肩头，说了一句悄悄话。
    没理由暴露啊……王峻诧异地望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苏小九抿唇娇笑，俏生生抬起下巴，“因为它太可爱了，看起来就是一个熊孩子。”
    呃，原来是这个意思……王峻道：“相信我，它就是天梭本梭。”
    苏小九轻嗯一声，用促狭的眼神望向苏流云，然后贴着王峻的耳根，嬉笑打趣：
    “我还从来没有见到长大后的六哥失去分寸。”
    “刚才他迫我回家时可嚣张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家里想让我回去，就是出于利益，一点都没有感情。”
    “哼哼，我能不知道吗？家里的老头子们都活得太长，理性得不像人类。”
    “但，但是他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那实在太伤人了，就像往我心口上插刀子。”
    下颌轻啄，王峻笑道：“我隔着老远都听到了，所以啊，这不是帮小九你出把恶气。”
    “嘻嘻嘻，”苏小九掩嘴偷笑，鼻音透着俏皮劲儿，“阿峻，你可真坏。”
    “不，你误会我了，我本人一心向善，只不过恰好认识一个损友。”王峻边晃手机，边说：“它才是真的蔫坏。”
    手机的后置摄像头全然笼罩王苏二人，柒对他俩的举动一清二楚，心底暗骂道：“呸，人类相互发情的气味真他奶奶酸臭。”
    熊猫幼崽悄然翻起白眼，右爪藏在背后，最中间的那根爪子弹出，竖得笔直，不偏不倚地对准王峻。
    “为什么这么说？”苏小九问。
    王峻唇角微掀，一本正经道：“恶人还需恶人磨，它要是不够坏，怎能牢牢压住你那六哥？”
    延迟半秒，苏小九发笑，笑声清脆而欢快，仿如铃铛迎着轻风连响。
    牌伯犹如雕塑，沉默寡言，阅览无数人杰的双眸中晃起一缕波澜。
    他看着苏小九的面庞，仿佛看到了当年掩藏在苏谪仙光芒下的温润男子——苏小九的父亲。
    父女两人均是无与伦比的俊美，面貌细节上的特征只有六分相似，但眉宇间不经意的温柔是那么神似。
    只要见过一次，就会很难忘怀。
    温润男子才是苏家最为惋惜的存在，他才情无双，却为了女子甘愿不揽苏家大权，隐藏在苏谪仙的光辉之下。
    族内多少宿老惋惜，怒其不争，恨其无志。
    由爱生恨，恨及家人……最终落在了苏小九的身上。
    苏流云回过神来，吐出浊气，闭眼再睁眼。
    “老前辈，你的手段并不高明，想要打击我的自信心，是怕我后来者居上，超过你，捉到你。”
    柒眨巴眼睛，笑道：“就凭你？呵呵哒。”
    镜头照着全身，它左右左右摆动腰肢，仿佛跳着草裙舞，嘴上还唱了起来：“摇屁股，摇屁股，卟卟……”
    萌物的脸部画风突变，突然抽象，变成简笔画的巨姚嘲讽脸。
    “想超过本大爷？小子，你还早了八百年！”
    王峻额头似有黑线冒起，他总觉得柒再继续聊下去，暴露古怪端倪的风险会成倍增加。
    握住手机的手掌向回收缩，突然，苏流云抓住王峻的手腕，凑近面庞，几乎贴着手机屏幕。
    “视天下黑客如无物，很好！”
    他撤后半步，指着屏幕里的熊猫幼崽，说道：“现在我确定了，你确实是天梭。”
    “知道怕了吧？”柒得意洋洋，双手交叉环住胸膛。
    苏流云双眼眯起危险的弧度，好似一头暴露了狡诈面目的狐妖。
    “前辈不必再伪装自我，从我入行开始就已经调查过你，你最早出现的年代可比所有人认知中更加久远，只怕是比我们的爷爷岁数也不遑多让。”
    “年轻的心态固然很好，你的成就也确实很高，看不上一位后生实属正常，我能理解，但多余的伪装还是不必了。”
    “伪装？本大爷还犯不着。”熊猫幼崽鼻音上扬，冒出奶凶奶凶的语调。
    苏流云嘴角抽搐、眉梢两个凸起犹如鼓起的疙瘩。
    王峻适时插入话题：“天梭的能力足以称得上一句高人，既是高人又怎么能像普通凡俗之流？”
    上前两步，直视苏流云的双目，他朗声道：“苏兄，你的心胸未免有些狭隘。”
    苏流云眉锋似刀，向上挑起，“王峻，你不是黑客圈里的人，这里没有你什么事。”
    “怎么滴，咋和阿峻说话呢？”柒还记着王峻答应盗取的液态金属，这会儿忙不迭维护一句。
    使用灵韵芯片时，王峻就是全世界最不讲道理的黑客。
    连它天梭本梭都被拿捏，区区一个柳云公子，那不是更加凄凉。
    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眼珠子咕噜转悠，它故意拱火道：“作为黑客，他的实力绝对比你更强十倍。”
    “空口无凭，”苏流云摇头，“这种没有意义的争辩我不屑进行，还是谈点实际的吧。”
    柒加重语气，笃定道：“你且拿出自己最得意的网络安全手段，若能胜过他，我就是本体见你一面又有何妨？”
    眼帘猛然抬起，苏流云的眼白似有光晕流转，“好！一言为定！！！”
    他的语速极快，落字清晰，就像早就打好了腹稿。
    柒坏笑道：“嘿嘿嘿，阿峻，碾压他！”
    王峻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苏流云突然插嘴道：“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你和天梭有很多接触，我能想象到你多少也会一些黑客手段，但是，会一些，比普通人好，不代表可以和真正的天才同堂竞技。”
    苏小九道：“六哥，你都没有见过阿峻的黑客技术，就敢这么说，不觉得自己太自大，太过分了？”
    苏流云昂首，自信满满道：“再厉害的天才都是人类，人类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王峻能在进化规划师这一道上胜过莱昂家的小狮子，还能以lv1之身，独自灭杀13名神户家的暗忍，这说明他在这两个方面用功极深。听说他早先还是个研究员来着，如此一来，他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分配道黑客技术上。”
    折扇猛然收拢，砸在左手掌心，他的目光对准王峻，说道：“有天梭指导，我相信你的技术比普通的庸碌之辈要好，但是，绝不可能比我更好。”
    折扇再度展开，抹过左手，苏流云掌心平躺着一部智能手机。
    通体镜面，宛如黑曜石，很有低调奢华的格调。
    “这款手机来自山海设计院，是我特别定制的，并且经过我私人的18重改造，绝对的安全保密。”
    “只要你能在10分钟内攻破我的手机，我就承认自己不如你。”
    “反之，则你输了，我要亲见天梭一面，并且当面给我解析人间蜉蝣、地狱猎犬、天使爬虫。”
    柒气得笑了起来，更是放出全息投影，站在王峻的手机表面，“呕呵，你的胃口是真不小。”
    “不敢吗？”苏流云讥讽一笑，内心暗自生起一股得意，他曾几度直面天梭，切实感受到天梭就是网络世界的神，有着天堑鸿沟般的差距。
    那就像……凡人与神明，若靠自己苦苦钻研，只怕一生一世都无法追赶，更别提什么超越。
    眼下条件更易，变为胜过王峻，那就是布局已成，胜机在握，只等收获胜利的果实。
    柒无所谓道：“本大爷一口唾沫一个钉，你瞅着吧。”
    闻言，苏流云悬着的心彻底落下，饶是以他的沉稳阴险，也忍不住在心底呼喊一声：“好耶！”
    呼出浊气，平复心绪，他对王峻露出微笑：“你需要电脑、手机、平板、或者其他任何工具都可以，等你找好所有设备，我们再开始计时。”
    “你很大度，不过我用不着，谢谢。”王峻指着苏流云掌心。
    只见，黑曜石般的手机躺在那，屏幕自动点亮。
    寸许高的女生全息投影浮现，她穿搭着一身的学院风——白衬衫，条纹领带，v领针织开衫，百褶裙，丝袜，马丁靴。
    扎着单马尾辫的她忽然转身，食指竖在靓丽的脸颊旁边，脸上露出甜美笑容，仿佛能暖化人的内心。
    “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如果半夜被手机吵醒，啊，那是因为我关心……”
    她的歌声甜美，旋律跳动，非常好听。
    苏流云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愣是发不出来。
    柒打了个响指，坏笑道：“看见了吧，本大爷说的没错，你啊，拍马都赶不上阿峻的黑客技术。”

 第123章 爱你

    全息投影中，可爱的女生唱跳结合，她的脚步灵动，节奏欢快，如飞鸟一般轻盈。
    “情话多说一点，想我就多看一眼，表现多一点点，让我能真的看见……”
    她口中蹦跶出来的每一句歌词都比蜜糖更甜，直击聆听者的心灵。
    柒放肆地嘲弄苏流云几句后，忽然咦了一声，“这歌好好听啊。”
    “嗯啊，真的很好听。”苏小九睫毛弯弯，抿唇浅笑。
    王峻欣然回答道：“是吧，很有意思的。”
    “够了！！！”
    苏流云脸色难看，打断三人的聊天。
    抢前几步，走到王峻面前，他问：“你怎么做到的？”
    灵韵芯片的能力远超常人想象，其本身更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王峻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我懂了，根本不是你做的。”苏流云眯眼，“真正出手的人是天梭。”
    不等其他人给出反应，他皱眉否定道：
    “不可能，这玩意是我请专人定制的，就算是天梭也至少需要5分钟以上才能破解。”
    柒挑眉，“胡说八道，本大爷才不会那么水货。不过，你大可放心，这次破解绝对不是我出手。”
    沉默三秒，苏流云张口说道：“这次算我输了。”
    他的潜台词就是摆明了不相信。
    柒摆摆手，“输了就是输了，什么叫算你输了？”
    “除非你们能证明。”苏流云道。
    柒撇嘴，“我的真面目你肯定见不到，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你可以怀疑，但你没法证明。就算是赌桌上面明知道对面出千，你没有抓到现行也一样不能作数。”王峻故意透出口风，引导苏流云加深误会。
    苏流云不怒反笑，“说的没错，确实是我考虑不够周到。就算是天梭出手，我却没有办法证实，这本身就说明了我的能力不够。”
    “不管你怎么怀疑，今天是你输了，那就信守诺言，小九的事情不准你再插手，她的去留只应由她自己决定。”王峻道。
    看着王峻的侧脸，听着王峻的话语，苏小九心底暖暖的。
    黑曜石手机的全息投影中，可爱女生还在唱跳，甜美的嗓音宛如早莺啼鸣：
    “就这样，一天多一点，慢慢地累积感觉，两人的世界就能够贴近一点……”
    歌词所唱，直击心灵，苏小九嘴角微掀，勾勒一抹浅浅的甜蜜。
    屋檐外投射的阳光，让王峻的本就俊逸的面庞更添几分光彩。
    苏小九脸颊飞起两片淡淡的红霞，朦胧的情丝悄然发芽。
    她闪躲目光，似有些不敢再去看着王峻。
    试问哪位情窦初开的女生能拒绝一位帅气、认真、能力出众、又特别维护自己的男生？
    亲眼见到王峻压制自家六哥，那可是长大以后就像神经病一样的六哥啊！
    苏小九偷偷瞄了一眼王峻，心底升起少女独有的旖旎念头：
    “如果我能像小猫咪躲在他的臂弯里，一定会很安心……”
    呼~~~~~~呼~~~~~~
    苏小九仿佛听见两边耳朵孔喷出蒸汽。
    她白皙胜雪的面庞泛着由内而外的红润，脸颊上的两小片红霞飞速扩散，下至脖颈，上至额头。
    轻轻咬住下唇，她悄然调动体内的冰火之力。
    冰霜之力与烈火之力的比例急速调整为9.9比0.1。
    物理层面的手段见效极快，她的体温迅速下降，强行避免脸蛋通红的场面出现。
    呼~~~~~~~~~~
    口鼻间吐出一道白色气箭，苏小九右手轻掐左臂内侧软肉，心中暗啐：
    “苏小九啊苏小九，你疯了吧，人家阿峻帮你解围，你杵在这里像个木头一样，就知道胡思乱想……”
    少女的联想能力极佳，脑海里似有画面再度浮现。
    她赶忙摇了摇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道：“六哥，你已经输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离开吧。”
    “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的。”苏流云微笑摇头，当着王峻和苏小九的面，扯碎了银底金字的纸张。
    大家长手书的命令被他揉成一团，摊开的掌心轻微震动，无形的波纹挤压纸团。
    无声无息间，纸团化作齑粉，他翻转手腕，纷纷扬扬的粉末洒向地面。
    “这份命令我也看不顺眼，早就不小心烧掉了。”
    苏流云沉思两秒，露出和善笑容。
    “就烧在我接到纸张的那天，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风吹进了壁炉里。”
    从心之人，有够任性的……王峻笑了笑，“那你今天过来，只是想要一叙亲情，看看小九康复得怎么样。”
    “对，”苏流云颔首，“不过暂时我还不能离开。”
    “怎么？”苏小九黛眉轻蹙。
    苏流云摇摇头，指了指熊猫幼崽，“我想拜师。”
    “啊？！”柒瞪大了熊猫眼，“本大爷从来不收徒，你别痴心妄想了。”
    苏流云道：“王峻呢？他就是你的徒弟，前辈不用否认。我向来善于细节观察，通过自己观察出的点滴，拼凑起来的完整答案，远远比从他人口中得到的更加真实。”
    柒：φ(゜▽゜*)?
    好玩，非常好玩，哈哈哈哈……
    王峻张嘴，正想说一句“你真的误会了”。
    然而，柒快嘴如电，用故作老成的口吻说道：“不错，能察觉出来，说明你还不算完全无可救药。”
    “我是苏家嫡系，”苏流云合拢折扇，拱手作揖，“天梭前辈虽然能耐很大，但总会遇上一点不方便自己动手的事情，王峻身上已经打上黑锋巷的标签，很多事情便也不方便动身，这时候就可以由我代劳。”
    柒转头望向王峻，王峻也正好看着柒，两人的目光交汇一瞬，又马上分开。
    不到0.2秒的时间内，他们相互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难得苏流云脑补出了一大片的剧情，怎么能够轻易辜负这番好意？
    没说的，必须演他！！！
    “你说的确实在理，不过我真的不收徒弟。”柒说。
    王峻配合道：“天梭与我亦师亦友，但绝无某种特定关系的束缚。”
    通过网络信息，柒疯狂搜索合适的金句，然后缝合起来，说道：“黑客本就应该象征着自由，这是不容打破的铁则。本大爷一生行事，和需向他人解释？其他人定下的规矩，对我来说都是狗屁。”
    天梭不愿收徒？不，他没有收徒。
    王峻不是天梭的徒弟，而更像是传承与交流。
    确实很像世界顶级黑客的形式风格。
    自由无拘束，网络便是交界之地。
    在此，真正的黑客能人所不能，为人所不为，想人所不想。
    苏流云内心忽然升华，朗声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师徒只不过是世俗的束缚，是我肤浅了。”
    “愿意放弃就好。”柒咧嘴，憨态可掬的脸庞显露一丝笑意。
    王峻嘴角扯动，心底直呼：绝了！还从未见过有人自我攻略如此纯熟。
    苏小九兰心蕙质，又提前看过王峻和柒的几句文字对话，心中已然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我可以放弃师徒关系，但是我有一个新的提议。”
    苏流云竖起食指，依次点过他自己、王峻、熊猫幼崽。
    “我们三人的黑客技术在联邦都很拔尖，为什么不成立一个聊天群？”
    “群里不仅可以分享新的技术，还可以相互沟通有无，互相传递情报。”
    “搞什么聊天群，怪麻烦的。”柒摇头如摆钟，“阿峻，你说是吧？”
    聊天群很容易暴露不必要的信息……王峻点头，“我也认为不必多此一举。”
    苏流云低着头，一格格展开折扇，不急不缓道：
    “聊天群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再商量商量。”
    他转头，递出眼神，“把东西拿出来。”
    牌伯会意，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密闭的方形黑盒。
    指尖连续点击黑盒表面，像是在输入密码。
    紧接着，黑盒表面亮起浅青的荧光线条，沿着线条自动拆分，黑盒的顶部敛藏起来，露出内部的物品。
    嘴唇一抿，唇角向两侧延展，王峻意外道：“8枚拟态冰晶，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它？”
    “看来你很满意这份礼物，”苏流云笑了笑，指着王峻所握的手机，“我确实无法攻破你身上的电子设备，但这不代表我无法攻破林家和赵家的系统，尤其是林家。”
    王峻微不可查地点头，“也对，你是柳云公子，林家的客卿，一个已经打入内部的黑客高手，总有一百种办法开发林家系统的后门。”
    “你的思维很敏锐，难怪天梭前辈中意你。”
    打了一个响指，苏流云沉吟道：
    “据我推测，你这么急着要拟态冰晶，应该是为了突破吧。36号城市战乱将近，就算今日不爆发，也就在最近一两个月了，你肯定很有紧迫感。”
    王峻道：“lv1的超凡之力局限性很多，正面对上lv3几乎必死，我必须得早做打算。”
    “lv3？！”苏流云错愕一瞬，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可真是有意思。”
    “我都不知道该夸你勇敢，还是该笑你愚蠢。”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绝不会在lv1的时候把自己的假想敌设为lv3。”
    “你这已经不是自信，而是狂妄的自负了。”
    “我喜欢！”
    立起手掌，左右摇摆，王峻道：“我不是基佬。”
    苏流云不理解基佬的含义，但也知道不会是好词。
    眼角轻抽，他不太自然地转过话题：
    “林家、赵家、莱昂、神户……但凡是九大财阀的人，身居36号城市之内，我通通都监听了他们的电话、短信、邮件。”
    “所以，王峻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牌伯上前两步，送上敞开的小黑盒，8枚晶体静静躺在盒内。
    苏流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8枚拟态冰晶给你，这聊天群则建立起来。”
    “稍等。”王峻笑了笑。
    手机屏幕回正对准自己，柒的全息投影消失，隐入屏幕内，他俩打字聊了几句，王峻以聊天群有助于柒发现有趣的人，并且和他们多多交流为理由，说服了柒。
    苏流云乐见其成，安静等待着。
    片刻后，王峻抬手一招。
    空气中凝结水流，卷起8枚拟态冰晶，飞入他的手掌。
    “聊天群可以成立，不过我有几个条件。”王峻道。
    苏流云点头，“请说。”
    王峻：“第一，群主让天梭担任，我为管理员。”
    苏流云沉吟半秒，点头道：“可以。”
    “第二……”王峻回头微笑，握住苏小九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
    “群里共享的不止是黑客技术，应该也让小九进入群内。”
    感受着掌心的温暖，苏小九心底慌乱，似有九条梨花猫互相乱战，或爪击，或扫尾，或扑咬。
    冰火之力比例调整到极致，寒冷的冰霜之力充盈她全身血液，体温顿时变得不正常。
    王峻奇怪地望了苏小九一眼，放缓声音：“你的手好冷，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苏小九摇头，“我没事。”
    看到这一幕，苏流云的眼神里似有深意流转，朗声笑道：
    “好啊，小九是我们苏家的血脉，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柒本想嚷嚷几句，但是王峻控制灵韵芯片发力，直接把祂的声音通通转成文字。
    柒不服气，把脑筋动到苏流云的手机上，然而，十几秒过去，它的入侵进度缓慢，预估至少还要两三分钟才能突破。
    柒心中顿时发酸，感慨天道不公。
    一个人类比一个人工智能在网络中更加厉害。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真他奶奶的不科学！
    王峻建立好聊天群，把群主设置为柒的马甲——天梭。
    他自己则是唯一的管理员。
    苏小九、苏流云相继被拉入群里。
    苏流云一眼看到熊猫幼崽的头像，以及id——天上天下宇宙无敌第一黑客。
    群主，天梭。
    目的已经达到……苏流云笑着说道：“我的手机一直播放这可爱女生的唱跳总归不太好吧？”
    看着散财童子苏流云，王峻的眼神分外和善。
    “好办得很，你等我一下。”
    王峻撂下一句话，对着手机装模作样一阵乱点。
    苏流云的手机上方，全息投影散去，他含笑说道：“此间事情已了，我就先行别过。”
    王峻道：“慢走，不送。”
    “好走。”苏小九浅笑颔首，巴不得苏流云赶快离开。
    牌伯一反常态，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苏流云的步伐，而是走到苏小九面前。
    “想必你的父母若还在世上，也会希望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面部的沟壑轻微挤压，他露出罕见地笑容，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牌，牌面是黑桃a。
    “当年，你父亲救过我的性命，这张牌便给你留着防身，里面存有我全力一击之力，只杀敌，不防守，切记。”
    苏小九愣了愣，应答道：“谢谢牌伯。”
    牌伯敛藏笑意，躬身一礼，然后离开。
    目送苏流云和牌伯远去，苏小九蹦到王峻面前，笑着问道：“刚才那首好听的歌曲叫什么名字？”
    王峻下意识说道：“爱你。”
    苏小九浑身一僵，体内的冰火之力失去控制，白皙的肌肤内透殷红，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宛如天地之间仅有的绝景。

 第124章 大战当前

    白皙光洁的皮肤透出殷红，少女面带娇俏与羞涩。
    体内力量失衡，冰火之力相互对冲。
    苏小九额头渗出晶莹汗珠，眉梢凝结霜挂细丝，亮银色泽的长发如瀑布披洒，头顶发旋中央升起一道小拇指粗细的白色云烟。
    雾霭盘旋，云烟成泽，阳光穿透而过，形成光束的分散折射，几十上百道光束笼罩少女。
    头顶，肩膀，后背，手臂……光晕无处不在。
    此刻的她宛如天上神女，谪落凡尘。
    “阿峻，你认真的吗？”苏小九声音中带着少许颤抖，但音量并不低，相反还拔升了20%。
    她从小就喜欢武器，骨子里藏着英气，紧要关头勇于直面。
    与其关心一首歌，不如关心一下你头顶的异象……王峻心底吐槽，差点以为苏小九原地顿悟，即将完成某种特殊进化。
    仔细看了苏小九片刻，王峻歪了歪脑袋，笑着说道：“当然是认真的。”
    他，他的胆子比我想象中更大……苏小九轻抿朱唇，睫羽轻震，腰肢强撑着一股韧劲儿，从丹田猛提一口气，说道：
    “那你说说看，怎么个认真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动心？很别致的词汇。至于是什么时候，我想想啊。”
    王峻眼底闪过几许追忆，但追忆的画面不够完整，只能记得住脑海中，有这样一名少女唱跳着名为《爱你》的歌曲，火遍了大街小巷。
    斜望天边云朵，他脑海里，前世那些值得追忆的青春年少都如梦似幻，看不真切，认不透彻。
    忧郁如泉，溢满双眸，他悠悠说道：“很久很久了。”
    “多……久？！”苏小九一颗芳心提到嗓子眼，强压着嗓音中的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那被他拨乱的心弦。
    脖颈侧转30度，眼帘落下又抬起，王峻的双眼透着光芒，半开玩笑地说道：“从上辈子开始吧。”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如擂鼓，半口气卡在喉咙里，苏小九微张着殷桃小嘴，半天合不拢。
    此刻，她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来自男生的情话，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一句。
    “我，我，我……”
    她想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但又害怕这句话涵盖拒绝的意味，会伤害到王峻的心灵。
    但是，若马上答应，又会显得太过轻易。
    她依稀记得母亲离世前，再三叮咛的遗言，交代了淑女的必修课：
    “女孩子一定要学会矜持！”
    “矜持不是矫揉造作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更不是耍弄纯真男孩的茶艺心机。”
    “而是让那个男孩知道你的温柔和特殊都只给他，全是因为他的苦苦追寻打动了你的芳心，这份感情是来之不易的。”
    “唯有如此，他才会对你负责，才能真正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男人。”
    脑海里面乱糟糟，苏小九呼出浊气，平复心绪。
    左手悄然从背后穿过，半松不紧地握住右小臂，右手自然垂落，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裙子一角，她大着胆子问道：
    “阿峻，你能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吗？”
    负责？负什么责……王峻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半懂不懂，脑袋上下晃动，犹如蜻蜓点水，“嗯，没有问题啊。”
    “嗯嗯，好的，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苏小九的语气中带有三分欢快，却是连她都没有察觉。
    长舒一口气，少女秉持着母亲的敦敦教诲，说道：
    “不过我还得思考一下，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啥？这有什么好答复的……王峻越听越迷糊，两道剑眉向眉心挤压。
    此刻，王峻的目光灼灼如日月，苏小九有些不忍去看，她怕自己顶不住压力，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脚尖点地，绕着轴心旋转一百八十度，她背过身去，不让王峻看见她娇憨的红润脸蛋。
    “大战当前，你我不宜谈论儿女私情，还是好好备战吧。”
    飞扬的裙裾带起一阵香风。
    王峻嗅到少女独有的体香，似深谷幽兰，如清香百合。
    儿女私情？女孩子的联想能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一首歌曲而已，怎么就扯到儿女私情了。
    不过想想也是哦，爱你这首歌通篇述说的都是恋人之间的甜蜜与小烦恼，可不就是儿女私情嘛。
    王峻展露微笑，“小九，你说的在理，我们确实应该以大事为重，毕竟来日方长，等到闲暇之时，我们再谈不迟。”
    “嗯！”少女鼻音微沉，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两寸。
    不用当场给予答复，就是她能想到的最优解。
    失常的冰火之力恢复正常，苏小九抬头望向头顶的小片云烟，挥挥手便将之散去。
    眉梢的冰霜，发梢的火苗悄然无踪，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她不敢回头去看，咬着下唇，漫步向前轻挪。
    少女心底想着：“过后得必须找人帮忙参详，至于找谁嘛……”
    沁珏姨妈？不行，她是长辈，贸然聊到这种话题，她的疑心很重，肯定会追根究底。
    清凝姐姐？好像没听说过她谈过恋爱，而且日常看来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有些高冷，不像是喜欢这类话题的。
    叶苏表妹？更不行，她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破坏武器的速度比100个大老爷们加起来还快，纯纯的女汉子。
    封嚣姐姐？呃，算了，不合适。
    少女苦恼不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锻造室的门槛边上。
    嘭咚一声轻响，镂花小皮鞋轻轻刮过地面，鞋头撞击门槛。
    她的小腿受力，回勾一个俏皮的弧度，悬在半空中。
    “有了，蔷薇姐姐啊！”
    苏小九眼白如皎月明光，眼瞳似倒悬镜湖，两道灵感之光交错融汇，嘴角不由露出浅释一笑。
    少女如精灵般跃动，向前小跳一步，跨过门槛，双脚并拢，稳当落地。
    她记得很清楚，蔷薇曾经说过自己是恋爱达人，而且博览此类群书，精通恋爱兵法三十六计，以及禁忌的十八式绝学。
    王峻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连声呼喊她的名字：
    “小九，小九，小九……”
    苏小九恍然醒神，回眸问道：“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你。”王峻面露笑容。
    吻我！！！
    苏小九：o((⊙﹏⊙))o.
    蹬！蹬！蹬！
    脚后跟重踏地板，苏小九连退三步，按着胸口。
    脆生生的声音中藏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不能，至少不应该……”
    这时，王峻唇齿开合，温润如水的嗓音如清泉流淌而出：
    “因为我来是要负责内勤事务，所以你必须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眼看大乱将至，黑锋巷里的各位兄弟都在发挥他们应有作用。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总得快些动起手来。”
    啊？啊！是这个意思啊……苏小九双手捂脸，悄然冰镇面颊，用一种吐字不太清晰的口吻说道：
    “我这基本都是自动化的，没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
    “要大转移，马虎不得。”王峻摇头，“或者搬东西，或者记录数据，我来就是帮你做事的，你不用客气。”
    苏小九抬起头，强绷着正常脸，“刚才六哥有提到你要材料是为了突破，那你就突破吧。”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王峻蹙眉。
    苏小九连连点头，“我这整个小楼都是一体化的，机械轮椅就是主控制器，必要的时候你会看到这座工作室的终极形态——大型机甲战士。”
    谈到武器时，她的神采條然恢复，武器制造师的自信由心而生，发于面，上扬的嘴角没有半分粉饰，俏皮中满含自信。
    王峻凝视着她，隔了三秒，说道：“好，就依你所言。”
    眨巴眼睛，转过脑袋，苏小九指着周围。
    “你要突破就需要安全的环境。我的工作室里有一间密室，封闭性和安全性都足够了，你要去看看吗？”
    王峻点头，“好的。”
    确保密室无误，返回家中取来材料，借用仪器蒸馏纯水，王峻再次进入密室。
    站在密室门内，他回头说道：
    “接下来，我要调配药剂，用时不会太长，最多十几分钟，然后服用药剂，预计突破时间在一个小时内，总共用时不会超过90分钟……”
    不等王峻说完，苏小九浅笑嫣然，挥了挥手。
    “我帮你守着，放心。”
    愣神一瞬，王峻颔首，嗯了一声。
    轰隆隆隆~~~~
    密室的大门缓缓合拢，再无一丝缝隙。
    苏小九抬起右手，小臂垫在额头和大门之间。
    左手掌心捂住心口，依旧按不住跳动的芳心，她低头聆听着。
    咚！咚！咚！咚……
    心鼓如雷，就像一尊远古神人，锲而不舍地撞击接连天地的高耸山岳。
    俄顷。
    少女双手支撑，抵住钢铁门户，缓缓直起腰脊。
    紧接着，她左手捏紧粉拳，摆在心口对自己发了一个小小的誓言：
    “我不死，你就一定不会出事。”
    …………
    主要材料：灵能之水100毫升，拟态冰晶12枚，惑心雾花1朵。
    附属材料：果冻粘液怪的核心提取液1000毫升，蒸馏水3000毫升，三头角蟒血液500毫升。
    总共六种材料，混合倒入玻璃坩埚，锅的下方烧着文火。
    伴随着时间流逝，粘稠的果冻粘液怪核心提取液被分解，淡蓝荧光物质与三头角蟒的橙色血液相互纠缠，激起一朵朵小小的烟花。
    灵能之水在最外层，悄然包裹着一切，12枚拟态冰晶溶解碎裂，化作12个半哭半笑的鬼脸，紧接着惑心雾花悬浮在中间层，竟然绽放盛开。
    七彩的雾气带着朦胧的光辉扩散开来，密室之内满堂皆彩，景色快速转换。
    时而足履云层，琼楼玉宇耸立身侧，往来视听皆云上仙人，或骑白鹤，或踏飞剑，或倒头卧着葫芦。
    时而置身岩浆，巍峨的沉黑宫殿盘踞如虎，大殿门口仿如巨兽的血盆大口，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时而密林遮天，林中有多彩的繁花，树上站着手持牙签大小的长矛的美貌精灵，草丛里的泥土翻出多节爬虫，口器钳夹开合，似在迎接王的归来。
    种种神奇景象掠过，每一幅幻觉场景里都藏着无法言说的压迫感，王峻谨守本心，不让感官的错觉乱了心神。
    淫靡之声，凄厉嘶嚎，窃窃低语，睡梦呢喃……
    数不清的声音仿如千万人同时说话，充斥着他的耳畔，直抵脑海深处。
    王峻轻咬舌尖，用痛觉呼唤自己，却听到了所有的声音蓦然收束，汇聚成几乎无法辨识的古代语言。
    非人非兽非禽非鱼，不像寻常听到的任何声音。
    双眼血丝爆凸，毛细血管遍布眼球，血色的腥红染却了大半眼白，螺旋向着瞳孔中心汇聚。
    这时，灵韵芯片过载，全面激活王峻的生命灵韵。
    本源炁种迫不及待冲来，携带澎湃的灵韵浪潮席卷王峻全身。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王峻的身体化作纯水，体表泛起成千上万的透明水泡。
    啵！啵！啵！啵……
    水泡爆开后，或者倾泻出一道无色的水流，或者凝结为一朵飘空的霜雪冰花，或者升腾向上，汇聚幻彩气雾。
    水的三种状态——气态、液态、固态。
    王峻的双眼穿破虚妄，回归现实，再次看到坩埚里的惑心雾花。
    花瓣片片凋零，溶于蒸馏水，牵引着特殊的能量，把其余超凡材料联系成一个整体。
    12枚拟态冰晶爆碎后的鬼脸哭着湮灭，溶于虚无。
    灵能之水、蒸馏水、角蟒血液、核心提取液通通交融，不需要搅拌，自动向内逆时针螺旋。
    越是旋转，幻彩光雾越是弥漫，彩色光辉越是浓厚。
    半个多小时过去，王峻反复经历了迷失与清醒。
    等到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玻璃坩埚内空无一物，连残渣都没有剩下半点。
    王峻心有疑惑，自语道：“药剂呢？花费那么多材料炼制的药剂，就这么没了？”
    下一秒，特殊的知识导入脑海，带来心灵深处的启示：
    药剂已经被他服下，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就是服用药剂的过程中，惑心雾花终极盛开，释放种种幻像。
    这是一场特殊的仪式，经历仪式的淬炼，方可得到强韧的心灵，唯有强韧的心灵才能驱使人类的身躯完成真正完美的超凡进化。
    这一次进化，不再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而是，彻头彻尾的百分之一百，绝对完美。
    本源炁种就是其中的关键，也因为这场突破得到了一次跃迁。
    加持倍率：5.5倍→6.5倍。
    身体里的生命灵韵无比澎湃，犹如川流不息的江河。
    王峻明悟道：“原来，这就是lv2超凡者的感觉吗？”
    五官敏锐不仅可以入微，更是可以观宏，第六感隐约生出触感，对于旁人的观察更加敏锐。
    但这些还是共性化的提升，也就是生命层次提升到lv2后，所能诞生的公共效果。
    只不过个人禀赋不同，效果的强弱也有所差异。
    王峻正是其中最为顶尖的那一批。
    他不由感慨道：“本源炁种未免也太强悍了，升一级，倍率提升1倍，着实不讲道理。若我练到lv5，岂不是能以半神之躯碾压神明？”
    念头微动，王峻却听到脑海里回荡着灵韵芯片传来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一位熟悉又陌生的人——陈扬眉，他说道：“大错特错！神明与半神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第125章 刀与鞘

    灵韵芯片加载，王峻脑海中浮现走马灯画面。
    山巅筑巢的凤凰，盘踞海底的游龙，吞雷为食的巨人，追云赶月的白兔……
    一幅幅画面中的生物形态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特点。
    某一部分躯体黑化，宛如打上了黑色的马赛克，又似碳粉飘洒。
    四肢，眼睛、耳朵、躯干、尾巴……
    受到莫名腐蚀，充满腐朽的意味。
    王峻沉下心来，安静等待，直到看完图片，等来身穿白色大褂的陈扬眉。
    “后来人，你现在看到的是一段我生前录制的影像。”
    “你既然是继承灵韵芯片的有缘人，那就不能对神明们心存轻视，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应该存在！”
    “当今世界，人类的真正敌人有很多，恶劣的生存环境，不断扩大的禁忌之地，日益增多的禁忌物，荒野游荡的畸变体……”
    “但是，这些因素与真正的敌人相比都只是小小的添头。”
    “我们最大的敌人其实是神明，星之历的我们无法突破到lv5以上的境界，因此，那些旧时代的残留生物便在黑暗与混乱中有了新的名号——神明。”
    “其实在日之历时，神明不过是人类曾经眷养的宠物，但它们的生命本源层次突破后，生命灵韵经历了质变，彻底超脱于普通生灵。”
    “半神与神明之间看似一境之差，实则鸿沟巨大，那是生命本质的改变。而lv1攀升到lv5只是生命灵韵的数量累积。这两者的差距远比你所认知的更加巨大。”
    “达到lv6的生物们，或许在日之历不算什么，但我们活在失去昔日荣光的星之历，它们的力量确实算得上毁天灭地，正如残酷的蛮荒神话中随意吞噬人类的神明。”
    “其实，这些生命还有另外一个叫法，更为世人所接受。”
    虚幻的脑海画面里，陈扬眉的背后出现一块黑板，他转过去，拿起粉笔，书写了四个大字——未知生命。
    “我们现代人称呼为未知生命，其中有三个级别，唯有达到灭世级的存在才算是真正的神明。”
    “月之历的漫长岁月里，它们的力量得到愚昧之人的拥戴，因此成为了祂们。”
    “广泛的祭祀后，强大的个体更加强大，但祂们无一例无，受到了诅咒，诅咒释放的剧毒就是神明身上的黑色腐败物质。”
    “我不知道其准确的起源，但其中蕴含的浓郁腐败气息足以让神明都为之腐朽，所以，我给这种物质命名为劫灰。”
    “结合我在失落之城里的诸多研究，再加上对灵韵生态的深入调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劫灰的源头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代人王。”
    冒然听到如此重要的信息，王峻大为震惊，用心声急切询问：“陈先生，你是……”
    心中低语传递到一半，他怅然若失，想起眼前所“见”之人早就已经死亡，眼下所听所闻不过是应激触发的一段颅内影像而已。
    设定好的既定程式无法打断，陈扬眉继续述说道：
    “越是强大的个体，身上的劫灰积累越是浓郁。”
    “劫灰的附着导致个体的衰弱，神明并非不想显露人间，而是祂们受到了来自人王的封锁，无暇他顾。”
    “极少数神明拥有影响世界的力量，但都相对比较隐晦。”
    “但要切记，严密防范变种人，变种人是异种之中，唯一不会受到劫灰影响的物种。”
    陈扬眉脸上浮现苦涩笑容，身体周围的景象瞬间消失，站在半黑半白的虚无空间中，
    “根据我的猜测，或许是因为人王庇护的对象是人类，而变种人都是由人类突变的，严格说来可以算是人类的某个进化分支。”
    “切记不可小看神明，神明们都掌握着世间的某一道规则，那是生命灵韵质变后，个体的生命磁场发生剧烈变化，与天地共振，最终产生的可怕力量——法则。”
    “除非你的生命灵韵的质和量都能碾压神明，否者想要用半神之躯碾压神明就是痴心妄想。”
    脑海里的画面消失，陈扬眉的声音弥消无踪，灵韵芯片沉寂下去。
    王峻呆呆愣在原地，却不知道应该和谁来分享这份重要的信息。
    联邦各大势力都有一个共识——变种人乃是人类公敌，见到之后格杀勿论。
    他貌似没有必要大肆宣扬变种人的有害之处。
    伪神们自顾不暇，或者在人类无法抵达之地沉眠，或者陷入不生不死的昏厥。
    “为什么陈扬眉先生的影像记录会在这时触发？”
    “难道单纯是因为我的一句话？”
    王峻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最终认定事实并非如此。
    “原因起源于灵韵芯片，我就应该从灵韵芯片中寻找！”
    …………
    【进化树归属者：王峻】
    【生命等级：lv2】
    【进化完成度：12％】
    【生命灵韵：7500/7800（1200x6.5）】
    【灵韵属性：源水（融入本源之炁，自如变换三种状态）】
    【能力类别：杀戮系】
    【超凡能力】
    能力1：源水掌控。
    描述：本源炁种居中调和，水之生灵、源流塑冰两相叠加，融合升级。从此自如掌控与切换源水的三种状态。
    第一状态——纯水。
    附带特效：免疫物理伤害，净化毒素，自我疗愈。
    第二状态——坚冰。
    附带特效：提升攻防，攻击自带减速效果，多次叠加后让目标陷入冰冻效果。
    第三状态——迷雾。
    附带特效：迷惑心灵，附雾追踪，隐匿行迹。
    能力2：本源炁种。
    描述：强化体质，增强感知，生命灵韵总量提升为6.5倍。
    【当前状态】
    状态1：加载灵韵芯片。
    描述：生命灵韵低于总量的50％，则进入自动衰减期，每秒损失10点。
    状态2：纳藏本源炁种。
    描述：缓慢汲取周围环境中溢散的生命灵韵，非剧烈运动状态每秒吸收10点，剧烈运动时每秒吸收2点。
    状态3：升级瓶颈。
    描述：本源炁种力量强大，掌控炁种之人需要特殊的超凡材料用于突破，当前等级共有5道关卡。
    状态4：禁忌物的羁绊。
    描述：a007无心人偶提供0.5倍的生命灵韵总量增幅，无心人偶使用代价消减。
    【进化途径：略】
    看到这里，王峻感觉心有点累，lv2升级lv3的道路上简直就难了五倍。
    因为身怀本源炁种，所以总共多出了五大瓶颈关卡。
    分别对应的进化完成度是19%，39%，59%，79%，99%。
    唯有收集到对应的材料，才能完成一次小突破。
    而这些小突破中又有许多分叉路径可供选择，相互之间没有高低之分，都是完美进化，只看个人喜好而定。
    王峻扶着额头，微不可查地摇头。
    他自问并不算是特别选择困难，但一眼扫过，五个关卡的各大分支路径，就如一张盘根错节的树木根须，多到数不清楚，更别说仔细翻阅查看。
    自我检查身体，适应了三分钟，王峻松了一口气。
    “力量和速度都在掌控中，不会因为一时之间的突破而引起巨大的不适。”
    “影视剧中，主角不小心捏爆水杯，或者屁股坐断椅子的尴尬场面不会出现在我的头上。”
    “接下来，我应该马上测试一下自身的超凡能力。”
    嗤~~~~~~~~
    密室大门的边框共有12道气阀，同时喷出白灼气体。
    房内的灯光缓缓暗淡，门缝随之扩宽，中缝渗出如水光晕，铺面王峻的双眼。
    “你的突破怎么样了？”苏小九就在门外，坐着机械轮椅。
    “成了，我现在已经是lv2。”王峻露出笑容。
    苏小九笑了笑，轮椅滑动上前。
    王峻诧异道：“腿还不太舒服吗？”
    “不是。”苏小九浅笑摇头，俏生生站起来，“我有礼物送给你。”
    少女把藏在身后的矩形礼盒送到王峻手上。
    王峻道：“现在可以打开吗？”
    下颌轻啄，苏小九说：“当然。”
    开启礼盒，王峻看到一把玄黑刀鞘，不算太长，肯定是给匕首用的。
    唇角微微上扬，他拔出龙牙匕首，插入刀鞘。
    铿锵！
    刃与鞘严丝合缝，再拔出却又十分顺滑。
    出鞘与归鞘，反复尝试多次，王峻愈发熟练。
    心田似有播撒花粉的小蜜蜂飞舞，苏小九甜美妍笑，说道：“锋利的刀应该配上合适的鞘。”
    王峻不明所以，点了一下脑袋，“是的。”
    闻言，苏小九眉眼如月，睫毛弯弯，更加开心了。
    第一次帮王峻打造兵器时，她惊叹于蝴蝶刀的构思巧妙，更从中看到了王峻的独立自主。
    一名合格的武器大师，善于从他人的惯用武器中识人。
    因此，王峻手持蝴蝶刀，展示精湛刀术的那一幕让苏小九意识到王峻就像一柄黑夜中独自起舞的蝴蝶刀。
    他自带着刃与鞘，仿佛根本就不需要别人，那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孤独。
    原本作为友人，她只是希望王峻不会一生孤单，早日找到属于他的另一半，找到能让他幸福的刀鞘，美满和谐度过今生。
    这才连续多日收集材料，经过严格挑选，最终打造了一柄刀鞘。
    现如今，苏小九脑海里闪过无数少女的旖旎。
    恋爱、求婚、订婚、结婚、生子、家庭……白头偕老。
    不用早早死去，人生便有无限未来，真好！
    这时，她忽然无法直视王峻。
    只见，王峻细细抚摸刀鞘，感受着鞘上的木纹，然后鼻头凑近寸许，嗅着鞘上残留的淡淡清香。
    对面，苏小九浑身颤抖，死死盯着王峻的动作。
    不，不要，这，这……太让人害羞了！
    苏小九：(ノw<。)ノ))☆.。
    铿锵！！！
    王峻收刀入鞘，别到腰间，轻拍两下。
    “谢谢，我很喜欢这把鞘。”
    “嗯，你，你能喜欢就好。”苏小九心慌如初生小鹿，低垂脑袋，散落的发丝挡住羞红的脸颊。
    她抬起皓白手掌，在额前拉了拉，结果却拉了个空。
    宽大的“魔女帽”没有盖在头顶，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
    王峻道：“我想测测看lv2后，我的实力究竟提升了多少，你这边有测试用的仪器吗？”
    “有的，我带你去。”苏小九小步后跳，坐到机械轮椅上。
    嘀嘀嘀~~~~
    青葱玉指轻按面板，机械轮椅自动转弯，一溜烟飞奔而去。
    王峻抬脚跟上，半点也不觉得吃力。
    没多久，小楼地下二层，测试用的房间，一看就很眼熟——风格与3号卫镇里的平衡室一般无二。
    经过十几分钟的测试后，王峻对自身的能力有了更全面的理解。
    第一状态可以免疫所有的物理攻击，还可以抵抗绝大部分毒素的侵蚀。
    除非毒素特化的lv3巅峰高手，要不然很难毒伤王峻。
    还有就是自我疗愈的效果说白了就是自带一个回血buff。
    根据当前环境的水分多少而定，进入纯水状态时，他每秒可以恢复20-100点生命灵韵。
    而且，纯水状态的身躯受到的伤害能够转化为生命灵韵的流失。
    苏小九给出的评价是他的纯水状态非常离谱，lv2超凡者中的保命天花板。
    紧接着，坚冰状态的攻击力就如徒手之人得到了合金钢刀，穿上了钛金盔甲。
    坚冰与敌人接触初次接触，当即附着30%的减速。
    5秒内再次接触坚冰，则效果递增。
    每次叠加15%的减速效果，直到减速叠加到100%以上，冰冻目标3秒。
    换算过来，就是六刀一冰冻。
    第三状态——迷雾，看起来不算太起眼。
    首先，迷惑心灵无法对着人偶使用，只能实战检测。
    主要测试的是附雾追踪和隐匿行迹。
    前者的效果是把少许雾气附着在目标身上，可以在20公里内追踪目标的行动轨迹。
    后者的效果是利用雾气制造海市蜃楼般的效果，并非完全的隐身，王峻需要一定的时间练习，才能准确把握住这项能力。
    全程目睹测试过程，苏小九给出的评价是：
    “没有超凡者愿意遇到这样的妖孽！”
    没错，她能想到的词汇中，唯有妖孽一词最为贴合。
    免疫物理伤害，自带回血，近乎免疫毒素，近乎于打不死，这也就算了。
    偏偏还攻防能力极佳，附带减速和冰冻效果，控制也是极强，而且坚冰状态在王峻手中玩起来可花了。
    近战兵器：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锤……
    远程兵器：弓箭、弩箭、手枪、步枪、机枪、狙击枪、大炮……
    无所不包，无所不有，只要身边的水量足够，他就能造得出来。
    就算明面上的水不多，空气中的水分子依旧可以凝结，受到他的掌控。
    至于迷雾状态，没怎么看到，而且也已经不重要了。
    王峻在战斗中，充满了想象力，犹如天马行空，让敌手难以捉摸，又似行云流水，绵密攻势无可阻挡。
    眼底闪耀光芒，苏小九忽然觉得应该改造小楼所化身的战斗机器人，尤其是武器的多样性。
    收敛思绪，她王峻的侧脸，心底悄然感慨：
    每样兵器的应用都很到位，切合规矩却又不墨守成规，多兵器的转换没有半点生疏，足见其背后所下的功夫之深。
    …………
    黑锋巷，僻静巷弄中的某间屋子。
    窗台放满盆栽，窗内摆着一架望远镜，遥遥指向红砖黑瓦的小楼。
    屋内，一名平头男人持刀而立，身后是一家四口的尸体，鲜血遍洒地板，融汇成红中泛黑的线条，勾勒出一座花纹繁复的法阵。
    老旧的木门耸立法阵中央，正是倒置之门。
    吱呀~~~~
    门户开启，草薙勇治腰挎武士刀，率先走出来。
    暗忍们悄无声息的跟进，足足24名。
    平头男人半跪在地，垂首说道：“王峻落单，周围没有lv3超凡者，可以执行斩杀。”
    “做得很好，家族会重用你的。”
    草薙勇治爽朗一笑，语气忽然转冷。
    “今日，小樱的血债和家族的耻辱，都将得到洗刷。”

 第126章 豺狼来了有猎枪

    “属下崛越平泉，愿为大人效死！”平头男人应声，右拳猛捶心口。
    昏暗的小屋回荡轻响，他的双目满含期许。
    草薙勇治沉默着，走到望远镜旁，仔细看了一眼。
    镜头正对准王峻和苏小九，他眯着眼睛，收回视线，拿出一张专门打印出来的图片。
    那是一张王峻戴着眼镜的大头像，神色木讷，与镜头中的王峻截然不同。
    然而，样貌特征并无变化，只是神色上的改变。
    草薙勇治呼出一口浊气，“很好，非常好，离开红伞公司后，活得越来越滋润了。”
    王峻身为lv1超凡者，一战斩杀13名暗忍，其中包含草薙樱这名lv2巅峰。
    整个草薙一族因此蒙羞，草薙樱也成为了神户家族中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草薙勇治与草薙樱同父同母，自幼感情深厚，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禁忌关系。
    草薙樱在死后还要沦为笑柄，带给草薙勇治刻骨铭心的恨意。
    夺我所爱，让她蒙羞……草薙勇治呼出一口浊气，询问道：“王峻身旁的女人是谁？”
    “苏小九，来自苏氏财阀，原本也是嫡系血脉，但由于父母早夭，然后身体有所残缺，实力迟迟无法进步，便被苏氏的掌权者们放弃了。”
    “她和王峻的关系如何？”草薙勇治舔了舔舌头。
    阴冷的杀机充盈小屋，崛越平泉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仿佛有一位死神举起了镰刀，悬在他的脖颈上空，只要他的回答不到位，就是当场身首异处。
    平头男人的压力如山大，发际线前端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字斟句酌道：“经过属下调查，苏小九双腿残疾，本已是将死之人，随时可能殒命，但王峻来到黑锋巷，本身展露出进化规划师的天赋，您眼前所见的苏小九双腿康复，可以自如行走，想必就是王峻出手治好的。”
    草薙勇治淡淡道：“还有吗？”
    轻轻咽下一口唾沫，崛越平泉硬着头皮道：“两人年纪相仿，相貌皆是上上之选，又有这般缘分，相互之间很有可能有情愫暗生。”
    “哈哈哈哈哈哈……”
    草薙勇治神经质一般笑出声来。
    半晌后，他连刃带鞘抽出腰间胁差，抛给崛越平泉。
    “这把刀送你了，你的情报非常关键。”
    胁差对一名武士有着不同的含义——既是贴身之物，又是武力的象征。
    仅仅凭借这一把不足50公分长的胁差，足以回到神户家族统摄的城市中，过上人人羡慕的精英生活。
    “多谢大人赏赐！”崛越平泉脑袋重重磕在地面。
    草薙勇治道：“有功劳，当赏，有错误，要罚，这就是规矩。你的情报做得很到位，以后回到圣城，便归到我的门下吧。”
    崛越平泉眼底闪耀光芒，接连磕头砸地。
    “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意愿！”
    “上刀山，下火海，平泉绝不敢有半分迟疑。”
    咚！咚！咚！咚……
    连着磕满九次，他抬起脑袋，仰望着草薙勇治。
    草薙勇治颔首，“起来吧。”
    崛越平泉双手举过头顶，捧着胁差，站直身躯。
    草薙勇治递出眼神，指向他的腰带。
    崛越平泉忙不迭系好胁差，站到草薙勇治身侧。
    卧底黑锋巷十多年来，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长年累月的生活中，崛越平泉枕边的妻子大概率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只是每次都被他找借口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家族的指令，他必须搏一把，只要卧底成功，帮助家族完成任务，那就是大功一件。
    回去之后，好日子大大的有——
    数不尽的女人，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光的美酒，受人尊崇的地位……
    一切美好，尽在鼓掌！
    平头男人低头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妻子，眼底泛着病态的怜惜。
    “老婆，你也会明白我的，我会带着你们一家人的分，好好活下去，替你们享受更高层次的生活。”
    血泊中的一家四口，除了妻子外，还有岳父、岳母、小姨子。
    眼睛里面满含病态的愧疚感，崛越平泉低下头颅，一言不发。
    草薙勇治下达命令道：“待会废去王峻四肢，我要他感受到自己的女人在面前被凌虐的滋味。”
    崛越平泉面容的病态意韵再也无法掩藏，“屋内有着一些特殊道具，或许您会用得上。”
    “去拿。”草薙勇治微不可查地颔首。
    两名暗忍跟随崛越平泉进入面北的卧室，再度返回时，崛越平泉手里拎着一袋成人玩具。
    低温蜡烛、窒息项圈、束缚折椅、电刑装置……
    草薙勇治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位有心人啊。”
    崛越平泉躬身低头，语气谦卑，“旧闻圣城里的大人们有此喜好，属下也是附庸风雅，这才效仿一二。”
    “好，很好，”草薙勇治连续拍击他的肩膀，“本次任务来得匆忙，我还在遗憾没有精心准备。”
    话到此处，他的眉宇间充盈着淫邪之意，低声的阴鸷长笑。
    崛越平泉附和着，周围的24名暗忍配合着，纷纷发出了禽兽般的狞笑。
    铿锵！！！
    草薙勇治拔出武士刀，竖在身前，以刀身为镜照见自身的右眼。
    唇齿快速开合，他念出一些听不清楚的鸟言鸟语。
    左手五根指头来回变换，飞速切换手势，结出草薙一族的独门印记——天丛云秘印！
    无物不可斩断之锋利，无物不可焚烧之火。
    这是天丛云秘印包含的两种特殊效果的夸张说法。
    橘红光晕扩散开来，笼罩小屋内的众人。
    数秒后，他们的双眼闪耀光焰，直接冲出眼瞳，手中持有的武器裹挟一层橘红火光。
    分析战斗录像，明确草薙樱的死亡原因，从中找出克制之机，草薙勇治专门花费时间修习了这门草薙一族的秘术。
    唯有lv3的草薙姓氏之人，花费大量的圣城贡献点，才被允许学习。
    他只想复仇，压根不在乎代价。
    武士刀上燃烧着熊熊火焰，压缩收拢，凝聚一层橘红火刀，附着刀刃。
    “王峻，你凭借纯水之躯，意外战胜了樱。”
    “我要为她洗刷耻辱，用你的血与痛祭典她的在天之灵。”
    草薙勇治踹门而出，拖刀疾驰，笔直发起冲锋。
    身后，24名暗忍相随，手上结印，形成特殊的力量共振。
    地面崩开暗色黑圈，连续扩充九次，直接囊括了红砖黑瓦的小楼。
    多人连携忍技——阴阳结界！
    效果：短时间内隔绝一方区域，让其中发生的任何动静都无法传达到外界，同时外界经过之人也会受到心理暗示，不经意地改变行动路线，避免进入其中。
    崛越平泉提溜着玩具袋，跑在暗忍们的队形边界，抬头可见天上彩云转阴。
    不，那更像是上帝使用调色板，把整个世界的色彩饱和度调整到极低。
    阴阳结界的隔绝效果绝佳，短时间不会被黑锋巷的高手们发现。
    这桩功劳稳稳当当落在头顶，lv3的神户勇治率队，再加上24名暗忍，任务完成必是十拿九稳。
    崛越平泉卖起激灵，发足了力气奔跑，只为距离草薙勇治更近些许。
    踏踏踏~~踏踏踏~~
    多人脚步踩地，地面略有震动。
    王峻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拽着苏小九藏在自己身后。
    “敌人来袭，你快可以展示整栋小楼的终极形态了。”
    苏小九眨巴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见，弧长的武士刀撩击而来，隔着两三米远，火焰刀气犹如月牙，狂猛勃发，瞬间斩碎沿路的石板。
    王峻双手抹过腰间，蝴蝶刀、龙牙匕首同时展露锋芒，乂字刀光掠于面前。
    第二状态，坚冰，启！
    呲啦啦啦~~~~
    火焰与冰霜初一交锋，扑腾的雾气四散开来。
    草薙勇治身为lv3，含怒一斩，力量极重，根本没有半分留手。
    他料定了王峻的纯水之躯免伤很有一套，绝不会一刀就死，但这一刀足以废掉王峻的战斗力。
    “王峻，我草薙勇治，代替家妹草薙樱向你问好。”
    语落，刀锋近，武士刀含着厚重火光，当着王峻的头脸劈下。
    锵~~~~~~~~~~~
    乂字架刀，凝结霜寒锋刃，足足半米长，两根。
    攻与防得到倍率加持，王峻堪堪抗住了草薙勇治的含怒刀斩。
    巨大的力量传导而来，王峻双脚犁地，拖出两条数米长的痕迹，砖块下翻出混凝土的碎块。
    苏小九前胸贴着王峻的后背，愣是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王峻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感知了一下生命灵韵的损失，足足一千点。
    威力确实不小，但是，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换了一口气，王峻沉声道：“小九，你去启动机甲模式，我来挡住他。”
    不需要多余的话语，苏小九点头轻嗯。
    她知道自身实力低微，在两人的交锋中无法发挥作用，更别提远处即将奔袭而至的多名暗忍。
    “给我一分钟！”苏小九足尖连点地面，向后快速退去。
    “想走？”草薙勇治步伐如鬼魅，紧随而至。
    王峻脚尖扫过地面，扇形范围内的小碎石凝结冰霜，裹挟坚冰，飞向草薙勇治。
    半空中，坚冰吸收水雾，小碎石变成了一柄柄夹带石子的冰晶飞刀。
    咻咻咻咻咻……
    草薙勇治双脚站定，如疯魔般挥舞武士刀。
    刀刃、刀气裹挟周身，密不透风。
    砰砰砰砰砰砰……
    冰晶飞刀一一破碎，他冷声笑道：“还有什么手段，都拿出来吧！”
    王峻收回龙牙匕首，换出手枪【行云】，配合蝴蝶刀【流水】，展开远程攻击。
    砰砰砰~~~~
    咻咻咻~~~~
    枪口喷射火苗，蝴蝶刀释放激光，狂潮般席卷草薙勇治。
    草薙勇治额头冒起黑线，狞声道：“卑鄙无耻，武士之间的战斗你居然使用远程武器。”
    “去你妈的武士。”王峻抬起蝴蝶刀，反手一扎，戳爆一名暗忍的脑袋，然后旋转身躯，避开多名暗忍的苦无飞射，同时，腿裹冰甲扫荡另外三名暗忍的肋部。
    嘭！嘭！嘭！
    一个照面之间，四名暗忍瘫倒在地，一个无头的，三个出气远比进气多。
    “lv1哪有这么强？！”崛越平泉悄然止住狂奔的脚步。
    草薙勇治眯眼，“你晋升了？”
    对于敌人，王峻没有多余的话语。
    朋友来了有酒肉，豺狼来了有猎枪。
    杀就完事，哪里需要那么多废话，尤其是对于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渣渣们。
    连环扣动扳机，蝴蝶刀极速舞动，子弹和激光笼罩草薙勇治，竟然形成了短暂的压制。
    周围的暗忍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一位可是草薙勇治，草薙一族中历来的骁勇之士。
    怎么可能被人越级压制？这不科学！！！
    “你是lv2？你已经lv2了！而且相当不弱。”
    草薙勇治眯眼阴沉，脸似乎能滴出水来。
    出师不利，久留绝对危险，这里可是黑锋巷啊！
    他爆发周身气旋，火热的灼烧气息磅礴散发，一瞬间扫清了子弹与激光。
    身形消失，奔向王峻，他喊道：“你们不要跟他交手，全部去抓那个女人。”
    闻言，崛越平泉松了一口气，“执行勇治大人的命令！”
    他带头前冲，以最快的速度，绕最远的距离，躲开王峻。
    其余暗忍愣神一刹那，纷纷紧跟他的脚步。
    王峻化作纯水，正面迎去，草薙勇治对冲而至，眼底藏着喜色，递出裹挟橘红火光的武士刀。
    少年得意，必然骄纵，他果然大意了，还以为纯水之躯能无往不利呢……草薙勇治喊道：“跪下吧！”
    刀锋斜斩，刀气横空，橘红火光悍然炸裂。
    王峻的身体轰然爆碎，如云似雾更像淡淡的烟。
    “假的？！”草薙勇治瞪眼，这才发现雾气弥漫十方，竟然浓郁无比，伸手难见五指。
    王峻依旧保持沉默。
    第三状态，迷雾，启！
    迷惑心灵，附雾追踪，隐匿行迹，三大效果同时发挥效果。
    草薙勇治被困在迷雾中，沉凝了一瞬间，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击打在左臂，破皮，但不入肉。
    他冷笑一声，“毛没长全的孩子才用热武器，男人的浪漫是近战！”
    武士刀摆在身前，草薙勇治的皮肤浮现虚幻鳞片。
    大雾中，王峻凝聚生命灵韵，填充黑枪【行云】。
    一颗颗冰霜子弹凝入弹夹，附着第二状态——坚冰。
    紧接着，王峻开枪射击，子弹追射而至。
    砰砰砰砰砰。
    五发冰霜子弹落在草薙勇治身上，勉强穿破幻鳞，堪堪击中浪人服胸口袒露的少许皮肤。
    “连我的皮都破不了，却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草薙勇治咧嘴，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说道：
    “锁定完成，你等着感受地狱吧。”
    双眼充盈火光，锁定王峻的热成像，他抬脚便追。
    砰！！！
    第六发子弹穿空而至，草薙勇治不屑阻挡，胸膛的幻鳞抵消子弹的冲击力。
    弹头落在身上，却意外的没有反弹落地，而是凝结如霜。
    冻结效果：3秒。
    等级压制，减少1秒。
    拥有2秒时间的王峻拔腿就跑，追向崛越平泉和剩余的20名暗忍。
    身躯僵成冰坨坨，草薙勇治面色大变，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第127章 手段再多不堪用？

    两秒的时间足够干什么？
    王峻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黑枪【行云】连续激发，子弹穿空而过。
    砰砰砰砰砰砰~
    【行云】的弹夹总容量为20发，除去冰冻草薙勇治的6颗，其余子弹在两秒内全数倾泻完毕。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尸体，足足14名暗忍倒在血泊中，后脑中弹，透出眉心。
    阳光折射下，乳白的脑浆挂着微霜，好似半凝结的果冻。
    草薙勇治冻结的身躯恢复行动力，咬着牙，收刀入鞘。
    锵~~~~~~
    刀入鞘中不过一瞬，刀锋再次出鞘。
    橘红火光炸裂，他站在光芒中心，如疯魔般挥舞刀锋。
    斩斩斩斩……
    雪亮刀光缭绕周身，宛如巨茧。
    刀光之上附着火红刀气，数以百计，大小不一。
    灼热的气浪扫灭迷雾，草薙勇治抬眼看去。
    目之所及是14具尸体，以及宛如模板刻印一般的杀戮，14人14道伤，没有半点偏差，只在2秒之内。
    “计划必须做出改变，王峻此人太过危险。”
    草薙勇治心生忌惮，悄然决定立即斩杀王峻，不能再给任何一点机会。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底阴暗角落藏着的惧怕。
    这样的人作为敌人实在太恐怖，若今天无法杀死王峻，放任其成长，只怕下一次见面……
    地面上的尸体中多出来的一具就是他草薙勇治！
    呼~~~~~~~
    调整呼吸，草薙勇治爆发急速，追着王峻的热成像轨迹。
    踏踏~踏踏~踏踏~
    草鞋踩下，泥点翻飞，他急速追击，凭借lv3的身体素质拉近了距离。
    高速运动的状态中，草薙勇治双目绽放的火光拖拽成影，仿如渐逝的流炎。
    王峻头也不回，抬手就是两枪。
    砰！砰！
    草薙勇治不敢再度硬抗，他还没有搞清楚王峻的冰冻是如何形成的，但大体猜到与子弹挂钩。
    奔行如鬼魅，步伐连续变换，借助沿途的障碍物闪躲子弹，他的手掌握住刀柄，入鞘的武士刀积蓄刀气，不断压缩。
    一倍、两倍、三倍……
    草薙勇治刀斩而出，刀锋附着十余米长的光焰。
    十倍蓄力斩！！！
    刀锋未至，巨量的灵韵压迫已经犹如排山倒海。
    空气震颤，尘沙匍匐，地面凹陷半寸，龟裂如蛛网的裂纹蔓延在脚下，王峻后脊耸动，第六感告诉他，生死就在这一刹那。
    王峻屏息凝神，保持心灵层面的冷静。
    “灵韵芯片，过载！”
    体内的生命灵韵涌动，疯狂汇聚，他的颅内形成灵韵旋涡。
    生命灵韵的总量飞速暴涨。
    8000点，9000点，10000点，11000点……
    生命灵韵10000-99999是lv3的层面。
    极短时间内破入其中，王峻也要承受不小的伤势。
    他的口鼻涌动鲜血，成串的血珠滑过面庞，还没等滴落，面庞的肉色消失，纯净的水色取而代之。
    血珠融入水色，王峻的面庞再度恢复正常，于跑动中转身180度。
    双手抹过腰际，【行云】收入枪套，他的右手持握蝴蝶刀【流水】，左手反持龙牙匕首。
    第二状态，坚冰，启！
    王峻肌肤泛起微霜，蔓延全身，化作冰层。
    冰之铠甲覆盖全身，连带着两把短刃增厚加长，变成了犹如纯冰打造的八面汉剑。
    一把长约三尺三，一柄不足二尺。
    双剑交叉，连消带打，较长的那柄剑迎上武士刀。
    铿锵！！！
    橘红火光全力爆发，冰塑而成的八面汉剑寸寸碎裂。
    冰晶飘洒半空，密密麻麻，数千片。
    蝴蝶刀【流水】裹挟纯水之力，舞动刀锋，噼啪轻响犹如乐手敲打的轻快鼓点。
    水流裹挟，刀锋撞击，浮空的冰晶顿时化作暗器，攒射如雨，击中草薙勇治。
    冰霜凝结的感觉席卷身躯，劈刀下压的手势慢如蜗牛，草薙勇治喝吼道：“八嘎，又想冻我！？”
    武士刀锋裹挟的橘红火光條然放大十倍，犹如一颗小型太阳。
    冰雪瞬间消融，却也成功阻断了十倍蓄力斩的后续力量递进。
    “呸！”王峻啐出一口血沫，拔出陷入地面的后脚，悍然横平较短的那一柄冰剑，“lv3也不怎么样嘛。”
    站在数米之外，草薙勇治面沉如水，双目盈满橘红流炎，“你注射基因兴奋剂了？”
    “来，别废话。”王峻翻转手掌，蝴蝶刀绕手腕而过，刀柄末端射出两道激光。
    咻！咻！
    草薙勇治双眼一瞪，目中流炎凝成光束，抵消两道激光。
    “你的花样够多，可惜都不实用，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再多的手段都是徒劳。”
    他甩动手腕，武士刀再度燃起橘红火光，流动的光焰附着刀身，如水波般流转。
    “是吗？”王峻抖动手臂，较短的冰剑崩碎开来，释放水汽。
    水汽飘散四流，空气中凝结迷雾，横在两人中间。
    草薙勇治道：“无聊！”
    武士刀连续斩切三次，三角刀气掠空而过。
    王峻双刃在手，轻而易举挡住了刀气。
    “暂时提升到lv3，真是下了血本，”草薙勇治眯眼，“你就不怕影响到自己日后的潜力吗？”
    王峻不理会，扭头就走。
    草薙勇治追刀而来，逼迫王峻拼刀对决。
    铿锵！铿锵！铿锵……
    刀剑争锋，金属交击的鸣响不绝于耳。
    王峻一边还击一边追寻其余敌人。
    草薙勇治出言讥讽：“怎么？还想去找你的女人？放心吧，我不仅带来了手下，还专门带来了道具，嘿嘿嘿……”
    淫邪的笑声，昭示着他的意图。
    王峻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通过心灵羁绊沟通沉眠中的无心人偶。
    人偶小姐姐像是还在熟睡，暂时无法醒来，必须获得草薙勇治的鲜血，才能将之唤醒。
    眼下，王峻更加担心苏小九的安危，便没有第二次尝试。
    转过拐角，下到地下一层，王峻看到廊道尽头的景象，顿时愣神。
    苏小九全身覆盖机械铠甲，铠甲表面刷着蓝白色油漆，半遮盖式头盔盖住她的头顶，两根闪电形倒刺分立额角。
    背后展开一对巨大的机械羽翼，12座迷你浮游激光炮藏在羽翼之下，载浮载沉。
    以一敌七，不仅丝毫不落下风，更是还压着六名暗忍和崛越平泉只能缩在廊道尽头。
    但凡有人越过她的身后，就像触及了雷池。
    12座迷你浮游炮迅速启动，环绕越过雷池之人，连环射出灼热激光，给其留下洞穿伤。
    踏踏踏~踏踏~踏！
    草薙勇治似不敢相信面前所见，放慢脚步。
    武士刀没啥精神，斜指着地面，他吼道：“一帮废物，你们都在干什么？！”
    听到上级的怒吼，六名暗忍中有人一个哆嗦，愣是没有躲开苏小九的光剑z字斩。
    脖颈横断，胸腹斜刨，小腹横断……
    身体变成尸体，散碎砸落地面。
    “待会还得费工夫打扫。”苏小九鼻头轻皱，嘀咕一句，手脚动作却更快三倍。
    机械羽翼喷射流炎，她从破开的防御圈正面闯入。
    暗忍们大惊失色，纷纷口喊“洗嗫”，挥刀砍出。
    苏小九身躯大半覆盖钢铁铠甲，类似钢铁侠开启面甲时的状态。
    刀刃加身，她不闪不避，双手握拳上下相叠。
    咔的一声响，两柄激光剑的剑柄扣稳，变成一柄双头光剑。
    嗡！嗡嗡~嗡嗡嗡~~
    她双手配合，交替舞动，覆盖金属铠甲的双手异常灵动。
    双头光剑斩击速度快得超乎暗忍们的反应速度。
    眨眼间，光剑腰斩两名暗忍，断去一名暗忍手臂，一名暗忍大腿。
    两死，两残，同伴死伤殆尽的压力成为击破心灵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仅剩的暗忍疯了一般胡乱呼喊，手中刀势没了章法。
    苏小九翩然退后，十二枚迷你浮游炮分成三组，两组负责补刀，一组齐射最后的暗忍。
    咻咻咻咻咻~~~~
    光束纵横，六名暗忍全部死亡，他们身上的伤口被激光灼烧，形成了闭合的碳化痕迹，鲜血并未散落太多。
    这时，崛越平泉心生绝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苏小姐，我在黑锋巷任劳任怨十多年，是被神户家的狗叼们逼迫的，不要杀我啊！！！”
    “八格牙路！”草薙勇治怒吼：“没有卵蛋的废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别人跟你说话了吗？闭嘴吧！”王峻皱眉，回身劈了一刀。
    草薙勇治抬刀格挡，怒藏于目。
    崛越平泉指着草薙勇治，大声说道：“他是草薙勇治，草薙一族lv3的骁勇战者，最嫡系的血脉之一，你们活捉了他，一定能有大用。”
    草薙勇治怒极不可遏，不耻于崛越平泉的为人，吼道：
    “你，崛越平泉，本就是我们派入黑锋巷的卧底，这就是你口中的忠心耿耿吗？！”
    要不是亲眼看到崛越平泉杀了自己老婆一家，草薙勇治几乎以为崛越平泉已经叛变，这一切都是设局引他进入的陷阱。
    苏小九嫌恶地退后一步，4枚迷你浮游炮对准崛越平泉，炮口凝聚火光，收束光点。
    “打残不打死，留着他的命还有用。”王峻道。
    苏小九欣然应答，“好的。”
    激光炮一轮齐射，崛越平泉四肢齐根而断。
    右手提着的玩具袋撞击地面，袋口松动，里面的东西倾倒一地。
    苏小九眨巴眨巴眼睛，想起叶苏曾经的整蛊，从而认出地上散落的成人道具。
    “你……无耻！”苏小九面色转冷，十二枚迷你浮游炮调转炮口，指着同一个方向，齐射。
    崛越平泉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的小老弟瞬间蒸发气化，不留半点污秽在人间。
    崛越平泉心如死灰，双目几乎没有光彩，宛如风中残烛。
    四肢没了不要紧，大不了安上机械义肢。
    小老弟升天就是完鸡儿蛋，从今以后的人生等同于失去了半数以上的意义。
    草薙勇治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计算阴阳结界的倒计时，还有5分钟左右。
    浪人服的内袋里面藏有一块倒置之门的碎木片，活着的叛徒正好用来献祭。
    脑海里面做好规划，他拔刀出鞘，竖在面前。
    刀面平滑，好似镜子，草薙勇治用右眼对着其中的镜像，左眼则扫过王峻和苏小九。
    “你们很好，杀光了我带来的人。”
    草薙勇治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禁术！鬼神，须佐能乎之力。”
    刀面的镜子里，镜像的草薙勇治忽然露出邪恶笑容，真实的他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暗蓝色泽的光焰以他的右眼为中心，顺着面庞、头发、脖颈、身躯快速扩散。
    橘红光火被替换，暗蓝光焰形成一副武士铠甲，穿戴在他的身上。
    邪物降临的气息肆意流淌，草薙勇治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眼白上翻，差点失去意识。
    伟岸的神魔盘踞在他的身上，赐予了他无限接近lv4的力量。
    须佐能乎的模样模糊，但黑色灰烬溢散的整条右胳膊非常明显。
    那是……劫灰！
    王峻一眼认了出来，遵循心的本能，连续后撤，退到苏小九身旁。
    “没用的，”草薙勇治冷笑，缓慢地举起武士刀，“我用出此术，就为了一击必杀。”
    “不要动手，我们跑。”苏小九道：“我的地盘我有密道。”
    王峻诧异，望了一眼苏小九，点头道：“这家伙开禁招，能不打我们当然不必硬上。”
    苏小九嫣然轻笑，“一分钟已过，启动早就完成了，正好给阿峻你瞧瞧我的厉害。”
    咯吱咯吱~~~
    地板下方传来机械装置流转的声音。
    齿轮转动，导能管道疏通能量，苏小九工作室全面调动性能。
    紧接着，地面开启一个口子，苏小九、王峻、崛越平泉向下坠落。
    草薙勇治血压飙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了禁术，结果王峻等人直接跑路，压根不按路数出牌。
    这他妈也就算球了，关键是还把崛越平泉带走，这下子倒置之门无法血迹开启，等同于断却后路。
    实在太恶心人了！！！
    草薙勇治总算成功接受须佐能乎之力，身体可以自如行动。
    他飞奔到王峻下坠的地面处，望着严丝合缝的地面。
    满腔怒气勃发，体表肆意流动激昂的能量，冲散脑后的辫子。
    散发狂舞，如万千黑蛇，他含怒抬刀，连续劈斩地面。
    “出来！出来！给我滚出来啊！”

 第128章 说好的不死不休

    当啷！当啷！！当啷！！！
    火焰长刀连续劈斩，一刀重过一刀。
    高温灼烧留下焦黑的痕迹，地面表层翻起脱落的漆皮，闪电般的碎纹向四面八方扩散。
    草薙勇治举刀皱眉，一脚踢出。
    鞋底摩擦地面，撩起一道劲风，漆皮碎散飞舞，露出下方隐藏的晶钛合金。
    晶荧如水，通体泛有棱形结晶状的花纹。
    只需一张金箔的厚度，便可坚硬程度胜过全联邦85％以上的合金，因此得名。
    它属于c类超凡材料，人工合成而来，用途非常广泛，造价更是不菲。
    草薙勇治猛然跺脚，感受着脚底板传来的反震，狠啐一声，“该死！！！”
    他想不明白，区区一栋小楼的地板，哪会犯得着用上钛合金。
    呼~~~~~
    平衡心态，放缓呼吸，草薙勇治双手握住刀柄，武士刀高高举过头顶，双腿呈大八字站立。
    一秒，两秒，三秒……
    须佐能乎之力的完好无损的左手臂划过半圆，比出手刀的姿势。
    双目闪耀精光，草薙勇治呼喝一声：“噻呀！”
    蓄力十倍斩贯砸而下，刀锋裹挟暗蓝流炎，呈雷霆落地之势。
    半虚半实的须佐能乎左臂更快一筹，手刀抢先落地。
    手刀触及地面的中心点释放出八道暗蓝炎刃，呈八面开花之势进行切割。
    延迟一瞬，草薙勇治手中的武士刀轰然落下，再度集中中心点。
    轰！！！
    巨大的爆响宛若雷鸣，廊道内部荡起回音。
    手指、手掌、手腕承受反震，双手虎口略微发麻，草薙勇治不惊反喜，猛然跺脚，“破！”
    啤咔嚓啦~~~~
    特殊的碎裂声中，他向下坠去。
    双脚落地，踩稳落实，草薙勇治平举长刀，对准王峻和苏小九，拧笑道：“今日，我为樱报仇，不杀了你们两人我誓不罢休。天上神明和地下恶魔，无有可以阻我者。”
    前脚掌猛踩地面，他裹身前冲，拖刀在侧。
    刷！刷！
    两道附着暗蓝火炎的刀光划过，刀身传来的触感截然不似人体。
    草薙勇治心底微惊，“假的？”
    回答他的是镜片破碎，残留的一根根晶絮。
    呼~~~~~~~~~~~~~
    对面吹来一道疾风，数万根晶絮受到牵引，竟如暴雨梨花之势，笼罩草薙勇治。
    咻咻咻咻咻……
    “就凭你们，也想伤我？”草薙勇治不闪不避，身上附着的须佐能乎之力熊熊燃烧。
    晶絮噼啪脆响，化作暗沉的白色粉末，扬了半空皆是。
    上下左右前后，六面金属板同时弹出火苗星子，白色粉末瞬间爆燃。
    轰隆！轰隆！轰隆……
    …………
    “这里是我的机甲控制室。”苏小九侧头微笑，“待会就让你看看主场作战的武器制作师是什么样的。”
    王峻点了点头，随手在崛越平泉的后脖颈补了一下，确保这家伙陷入深度昏迷。
    他抬手一甩，崛越平泉划过抛物线，撞到墙根，不再动弹。
    “你的小楼不是大型战斗机器人吗？”王峻伸手指向苏小九的贴身机铠，“怎么你自己反而套上了装甲，小楼反而像是一座机械碉堡？”
    苏小九道：“我自小就身体不好，超凡力量无法进步，来到黑锋巷的时候，只当家族抛弃了我，真的是心如死灰，后来见到沁珏姨妈，她鼓励我发展自己的爱好，我就深深扎进了武器的海洋里……”
    摇了摇头，她嘴角微微掀起，展露灿烂的微笑。
    “那都是过去不开心的事情，今天就不说这些了。”
    双手在胸前空气一抹，光屏一般的键盘浮现出来。
    滴滴滴滴~~~~
    十根青葱玉指灵动轻巧，快速敲击光屏键盘，宛如蜻蜓点水，触时即收，富含流畅而舒适的节奏。
    两人前方不远垂落一张白色幕布，细看之下才发现不过是全息投影的特效。
    紧接着，画面呈现草薙勇治当前的状态。
    他的身体周围是一片火焰海洋，源源不断的爆炸响起，物理层面的冲击波犹如浪潮席卷，丝毫不见停歇。
    半空中漂浮着一根根细碎晶絮，遇到草薙勇治释放的暗蓝火焰，当场化作飞灰。
    飞灰飘零半空，遇到六面墙壁喷出的火星儿，又会再次燃烧，并且爆炸。
    神奇的一幕就此浮现，燃爆后的粉末竟然又一次化作晶絮，进行新一轮的齐射。
    周而复始，运转不息。
    “天才的创意！”王峻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赞美之言。
    苏小九腼腆微笑，解释道：“其实这种超凡材料名叫复生晶絮，在十多年前被人类发现，出产自各种禁忌之地的外围区域，只是由于状态特殊，难以辨识，并不方便区分，很多不识货的人踩在脚下，看在眼里，也不会想到它居然是b级素材。”
    “没多少人会认识的材料，你怎么收集了如此大量？”王峻笑了笑，灵韵芯片飞速扫描全息投影呈现出来的画面。
    苏小九轻抿朱唇，眼波微转，“我是武器制作师啊。”
    愣神半秒，王峻点头道：“确实是很合理。毕竟老话常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你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啥意思？”苏小九歪了歪脑袋。
    王峻道：“厨师做菜总要尝尝咸淡，试试口味，这在其一。有些食材的边角料处理麻烦，客人也不一定爱吃，厨师当然不会浪费，也就自留在手。”
    寥寥几句话，说到苏小九的心坎上。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任何一位武器制作师都会对此深表认同。
    她脸上的开心掩藏不住，整个人雀跃飞起。
    机械羽翼喷吐气旋，托着苏小九漂浮起来。
    两人的脑袋平齐一边高，她轻轻拉住王峻的袖口一角，边摆动边说：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嘛，我们做武器的，总需要耗费一些边角料的。”
    “有些消耗是不可避免的，但总会有人不理解。”
    “你看我，积累材料那不也是为了客户好嘛……”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苏小九捂住自己的嘴巴，轻微耸动香肩。
    清了清嗓子，她压住语调里的欢快，指向全息投影。
    “眼下还有强敌待在小楼内，我们应该商量一下要怎么才能破除他的禁术。”
    “现在的你充满活力，真的很可爱呢。”
    撂下一句由心的夸赞，王峻转头望向全息投影。
    “小楼里面还有多少陷阱可用？”
    少女面上泛起羞红，心田里面仿佛有两头小鹿一边角力，一边乱撞。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加速，脸泛红霞，她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绪。
    隔壁的那家伙还蛮危险的，阿峻也真是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和人家谈情说爱……
    王峻得不到苏小九的回应，当即转过头来。
    呀！！！
    苏小九：Σ(っ°Д°;)っ
    抢在王峻的脑袋回正的前0.05秒，她的头盔放下面甲，遮蔽了少女的面庞。
    合金打造的面甲距离她的面颊极近，呼吸的热气击中冰冷的合金，反弹回来，形成对流。
    呼吸装置甚至来不及汲取少女呼出的浊气，她自己便倒抽一口慌张，把那满是二氧化碳的气息吞进了肺部。
    王峻双眼正对苏小九，这才看到少女真正穿戴全覆盖式铠甲的模样。
    面甲兼具流线与棱角，眼睛部位是两枚六棱形的晶体，表面泛着银蓝光泽，整体看来非常英武。
    一般人很难想象到这套极铠的内部，会是一名绝美的少女。
    王峻微不可查地晃动脑袋，回过神来，问道：
    “小九，你怎么把面甲放下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
    苏小九把咳嗽声压在嗓子眼里，硬憋着气，每次只吐出一小口，老半天才换过气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你还没有看到。”
    王峻完全没有察觉到少女的潜台词——你快看看我的“小裙子”，觉得怎么样？
    “还不赖，整体看起来颇为帅气。”礼节性地赞了一句，他马上切入正题：“你这里还有多少陷阱可用？”
    面甲之下，苏小九轻咬唇角，说道：“多倒是多，但我担心伤不到他。”
    “不必担心了，直接通知外面。”王峻道。
    苏小九道：“行不通的，神户家派人来大张旗鼓地袭击，肯定事先有了准备。黑锋巷内的其他区域都没有传来动静，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支援。肯定是他们动用了手段。”
    “管他们什么手段，我们现在暂时安全，直接联系其他人便是。”王峻笑了笑。
    苏小九摇头，“之前一次来了24名暗忍，他们的人数刚好够施展神户家的连携忍技——阴阳结界。这一招可以阻隔内外两界，什么动静都捣鼓不出去。”
    “未必。”王峻说。
    苏小九恍然大悟，兴奋的声音透出面甲。
    “对啊，阿峻我现在就启动大型战斗机甲，这玩意很高的，肯定能戳到阴阳结界外面。”
    边说话，边行动，她的手指快速敲击光屏面板。
    地面、墙壁、天花板传来齿轮摩擦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对于超凡者来说，足够听得清楚。
    “嗯哼？”王峻疑惑不已。
    苏小九上前几步，站在一个圆形高台上。
    嗡！嗡！
    两面墙壁弹出两个巴掌大小的圆球，漂浮到她双手手掌下方。
    圆球虚悬着，既不过分远离机铠的掌心，也不会完全贴实，像是有着一股特殊的磁力。
    过远则吸引，过近则排斥，像极了海王的高情商驾驭之术。
    “其实二层小楼只是大型战斗机甲的头部，从肩膀向下都埋在地面下方，整个拔起来，它的身高绝对超过50米。”
    苏小九回眸一笑，脸面覆盖面甲，两枚六棱形晶体闪耀银蓝光辉，等同于她眨过了眼。
    “你等等！”王峻立掌叫停，“犯不着那么麻烦，直接拿手机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苏小九愣了愣神，正要张嘴提醒。
    王峻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拨通李悬尘的电话。
    嘀~~~
    响铃的第二声还没出来，对面接通对话，回应道：“阿峻，这会儿找我啥事？”
    王峻道：“我在小九这里遇到袭击了，来人是草薙勇治……”
    大致听明白情况，李悬尘说道：“好嘞，马上就到，顶住，最多1分钟。”
    挂断电话，王峻转头，说道：“搞定。”
    “怎么？你的电话怎么能打得出去？阴阳结界的隔绝层蕴含特殊力量，能够屏蔽电磁波的。”苏小九傻眼，伸手指着王峻的手机。
    王峻挑眉，心底对于灵韵芯片的妙用更多了一层认知。
    “或许是这一次来的人不够多吧，你刚才不也说了，24名暗忍只是配置结界的最低人数。”
    苏小九摇头，“不，据我所知……”
    “小九，我们得合力弄到草薙勇治的血液，我的无心人偶可以以此咒杀他。”王峻悄然转移话题。
    苏小九嗯了一声，眉毛平顺下去，凝望着全息投影呈现的画面。
    草薙勇治身覆须佐能乎之力，不断击碎晶钛合金板。
    狭小的空间里，复生晶絮构筑的循环伤害只是众多陷阱中的一个。
    足以毒死畸变巨象的神经毒素，可以切割钻石的激光射线，能够电透橡胶的球形闪电……
    各种各样的陷阱与机关逐一开启，耗费草薙勇治的须佐能乎之力。
    10秒，20秒，30秒……
    草薙勇治背后，半虚实的须佐能乎身躯肉眼可见的缩小，高度从五个他变成三个半他。
    “不能继续耗下去。”草薙勇治收刀入鞘。
    lv3的超凡者不仅五官感知胜过常人，通常第六感也会很强。
    王峻和苏小九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有一段时间了。
    鬼知道他俩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外界，阴阳结界持续的时间也不剩太多，继续逗留下去就是送死。
    脑海里闪过草薙樱面庞和胴体，他上下两排牙齿疯狂摩擦，喉咙里低语自诫道：“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阴阳结界囊括苏小九的工作室，还有临近的街道，以及街道旁边的房屋。
    外面的屋子里面总会有一两个活人，这时候退出去，还来得及献祭逃生。
    铿锵！！！
    草薙勇治悍然拔刀，斩击头顶的合金板。
    须佐能乎的体型再度收缩，只有三个草薙勇治的高度。
    睁开双目，扫向四周，他怒极反笑：“王峻，你就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吧，我会让你时时刻刻活在胆怯之中，记住了，我，草薙勇治与你不死不休。”
    双脚蓄力如弹簧，草薙勇治向上起飞，全息投影呈现的画面里少去了他的上半身。
    当啷！！！
    闷响过后，草薙勇治倒摔而回，跌坐在地，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头顶。
    上方的晶钛合金板不再是一块，而是十几块，不断开合着，就像是此地的主人含蓄地炫耀机关的精妙。
    原来草薙勇治早就不在地下负2层，苏小九设置的机关就像一个黑匣子，内部的人对外界压根莫得感知，实则，他早就被搬运到了地下负10层。
    草薙勇治面色难看，仿佛刚刚吃了一坨翔。
    “黑匣子空间”的广播响起，传来王峻的调侃：“说好的不死不休，就不必改日了。”

 第129章 你们都不正常

    哧咔~哧咔~哧咔~
    机械齿轮相互咬合，推动合金板闭合又开启。
    草薙勇治抬头遥望，目测距离至少20米开外，单纯的蹦跳借力，怕是无法轻易上去。
    他的额头一角轻微鼓起，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正是刚才脑门撞击突然闭合的晶钛合金板。
    这破玩意胜似陷阱，简直防不胜防
    草薙勇治可不愿意脑门上再多来第二下，他眯着眼睛，左手按住刀鞘，大拇指轻轻顶起倒卐字刀盘，武士刀的刀锋出鞘半寸。
    刀身内封锁的妄死者残念释放怨念，犹如水雾流淌，沿着手臂，过肘过肩，攀行上脑。
    冰冷席卷颅内，草薙勇治强行冷静下来。
    口鼻喷吐白色气雾，他的眸光冷冽，锐利如刀，眉宇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鸷。
    因为怒火中烧而无法察觉的细节一一浮现脑海里。
    草薙勇治心底暗道：
    “他们俩的策略改变了，刚才是在躲，现在是在留。”
    “可能性有二，要么是他们认定这里的机关足够击杀我，要么是已经成功呼叫援兵。”
    “一名lv3的超凡者是非常难杀的，他们两人不太可能认定区区机关陷阱就能杀我。”
    “那就是另外一个更加糟糕的可能。”
    算了算时间，草薙勇治的面色产生些微变化。
    黑锋巷内高手众多，且不说叶真和苏沁珏，单单是十二刀锋那就是12名lv3顶峰的强者。
    其中大多数人的战力都很夸张，都在曾经的战斗中展露过傲然一方的超硬战绩。
    那些没有名号的不是弱，而是需要隐藏。
    草薙勇治心中危机感爆棚，“只要十二刀锋中的一两位到场，就足够留下我。”
    他确实想要为草薙樱复仇，但绝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眼下唯有拼死一搏，先一步杀了他们，则能完成献祭离开。”
    嘶~~~~~~~~~~~
    屏住鼻息，唇角撑开，上下牙齿紧紧咬合，白色烟气从牙缝中挤压出来。
    须佐能乎之力再度爆发，草薙勇治的双眼染上一层暗蓝色光焱。
    他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眼睛仿佛雷达一般扫描。
    须佐能乎的虚影缓缓抬起左手，食指只向斜上方。
    一条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暗蓝虚线凭空浮现，穿过晶钛合金板。
    地下负三层的隔间里，王峻抬手去挡，暗蓝虚线连接而来，围着他的前臂绕了三圈。
    暗蓝虚线绷紧，王峻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拉扯劲道，身躯被拉扯过去。
    他的左脚不由自主上前半步，右腿向后摆动，腰胯后坐，带着身躯向后向下，如同坐着一张高凳。
    重心下坠，脚掌外侧犁地，王峻皱眉，“还有这种手段？捕捉到了我的气息？”
    苏小九道：“阿峻，你快看全息投影，那家伙正朝着我们这边攻杀而来！”
    全息投影的画面中，草薙勇治面目狰狞，双眼眼白上翻，竟然露出另外一对眼瞳。
    竖瞳暗蓝，瞳孔两边似乎写着五十音中的字母。
    原本低迷下去的力量再度雄浑，草薙勇治身上裹挟暗蓝火焰，须佐能乎的个头没有变大，但身躯的透明度仿佛被调整了。
    脑袋、身躯、四肢……全都更加凝实，除却飘洒劫灰的右手臂无法动弹，祂的身体部位变得更加灵活。
    “草薙勇治的身体被他招来的东西接管了？”苏小九不太确定道。
    王峻摇头，“不好说，但看样子力量是更猛了。”
    轰！轰！轰……
    草薙勇治双手握住武士刀，一刀斩碎一层晶钛合金板。
    三米、五米、七米……
    他正在飞速接近王峻，哪怕有诸多机关陷阱阻拦，速度也不曾减弱半分。
    苏小九双手十指凌空虚按，机甲控制室内切出第二个画面较小的全息投影，呈现红砖黑瓦的小楼地下全貌。
    通体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王峻眼角余光扫到苏小九身上覆盖的铠甲，顿时恍然大悟。
    不能说是有点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小，其中还有两个光点闪烁
    一个光点冒着白光，显示王峻和苏小九所在的位置。
    另外一个光点冒着红光，显示草薙勇治所在的位置。
    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急速拉近，情况不容乐观。
    苏小九道：“全面启动内部防御模式。”
    “是，全面启动内部防御模式。”房间内传来一声机械电子音，紧接着王峻和苏小九头顶的隔板打开。
    背后的机械羽翼喷射气流，苏小九拉着王峻的手臂，一起飞向地面。
    王峻扫了一眼角落里挺尸昏厥的崛越平泉，勾动手指。
    水流奔涌而出，卷起崛越平泉的腰部，然后快速冷却降温，水流化作了冰晶凝结的鞭子。
    很快，他们来到地面，王峻把崛越平泉往地上扔去。
    “阿峻，我带人来喽。”李悬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团黑色阴影贴着地面，顺着青石板砖的缝隙疾驰而至。
    黑色的阴影弹起一道弧线，在地面上架起一座拱门。
    身材魁梧、体型高大的封嚣率先走出阴影空间，对苏小九微微一笑，“小九妹子，草薙一族的杂碎在哪？”
    苏小九指了指地面，“还在下面，马上就能蹦跶上来。”
    “正愁没处发泄，这送上门来的肉靶我就笑纳了。”封嚣豪迈一笑，面庞上的疤痕似波浪抖动，左右手交替以掌握拳，捏得咔嚓作响。
    李悬尘第二位走出，身后的阴影拱门融化消失。
    他的身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穿搭——黑色长款风衣，扎着武者小辫。
    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李悬尘笑着说道：
    “阿峻，你看我给力不？说一分钟就是一分钟，一毫秒都不带延迟的。”
    “不错的速度，但是只带了两个人，拿得住吗？”王峻道。
    李悬尘翻起白眼，“我了个去，阿峻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嚣姐？”
    王峻挑眉，手指指向地面，“打肯定打得过，就怕留不住。”
    “没有的事，”李悬尘连连摆手，“我和嚣姐配合，正好是一刚一柔，完美无缺。”
    王峻上下打量李悬尘，默然不语。
    李悬尘瘪嘴，“不是，你这什么眼神？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轰隆！轰隆！！轰隆！！！
    地底传来剧烈震动，王峻轻轻跺脚，说道：“他来了。”
    “好，接下来让你看看什么叫无敌组合。”李悬尘手掌对准王峻，阴影裹挟王峻，形成保护之茧。
    阴影之茧带着王峻飞速横移。
    小院内的草皮凸起半米高，追着王峻移动的轨迹，沿途泥土崩碎，散乱的小石子翻滚洒落，细小蚯蚓刚刚露头便被暗蓝火焰的热量蒸熟，变得干瘪蔫巴。
    “想弄我兄弟，过我这关没？！”
    李悬尘屈膝半蹲，双手按地，巨大的阴影以他的双掌为圆心扩散，迅速笼罩整座小院。
    无数纯黑色泽的阴影凝聚在半空，形成各种兵器——飞刀、弓箭、弩箭、手枪、机枪。
    一轮齐射，阴影凝缩的子弹直接透入地面，沿着凸起的土痕打出千百个洞洞眼。
    地面之下沉寂一瞬，十多米长的暗蓝火焰长刀悍然戳出，土石崩飞碎裂，密密麻麻宛如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暗器陷阱。
    咻咻咻咻……
    李悬尘面不改色，身前腾起一道阴影墙壁。
    封嚣双手成虎爪状，用力撕扯身前的空气。
    呲啦~呲啦~呲啦~~
    空气与空气之间莫名蔓延蛛网般的半透明裂纹，飞速扩散开来。
    小院的空间因此分割成了两半，这边一半绝对安全。
    另一半则遍地狼藉，尘沙、泥点、石屑、碎草叶、虫虫被挤爆的细小尸体……
    苏小九站在安全的那一半区域，身前不足半寸就是密密麻麻的半透明裂纹。
    附着暗蓝火焰的各种碎屑静止在空中，缓缓流失力量，然后坠落地面。
    李悬尘侧目望来，地面上浮起阴影，形成巨大的阴影长蛇，衔着阴影之茧穿入安全区域。
    啵！
    阴影之茧破碎，王峻站到草地上面。
    追击他的土包撞着无形的力量，半步无法寸进。
    “八嘎呀路！！！”
    草薙勇治的怒吼透过地面，10多米长的暗蓝长刀乱劈十方。
    阴影长蛇盘起身躯，硬抗暗蓝火刀，两者似要陷入僵持。
    “我来。”封嚣踏前一步，双手虎爪相合。
    她身体两侧的空气受到了巨大的压强，一寸寸向中间挤压，透明的空气愣是被浓缩成了半透明的不知名物质。
    同时，脚下的土地愈发坚实，松散的泥土犹如千锤百炼的钢铁。
    “给老子滚出来！”封嚣摆好弓马步，伸直左手，掌如虎爪对准地面，右手收在腰间，五根手指奋劲崩起，手背上面浮现粗壮的青筋。
    凝聚米粒大小的光点悬于右手掌心下方，她微微上翘嘴角，笑容尽显豪迈，就如古代战场上的豪杰拔刀力战群雄。
    轰！！！
    右腿膝盖向下猛砸，右手虎爪按入地面。
    米粒大小的光点化作一道飞虹，直奔草薙勇治。
    地面下，草薙勇治惊呼：“高手！！！”
    轰轰轰轰轰……
    土面连环爆起，却无法形成爆碎溅射的效果。
    封嚣左手虎爪变掌，手掌通体浮现金光，平和中正的巨大伟力笼罩着小院内外，就像一座佛山镇压而下，任凭土里的玩意是何方妖魔也得降服。
    脊椎骨节节贯串，犹如腾飞的大龙，她拱起脊背，猛然抽回右手。
    一贯爆冲向天的泥土喷出十多米高。
    草薙勇治浑身裹挟暗蓝火焰，混合在泥土流中，浑身衣服破破烂烂。
    啪叽！
    他摔在地上，滚了三圈，就像一只被橘猫戏耍的小老鼠。
    咳出一大口鲜血，草薙勇治双手支撑上半身，抬头望来。
    当他看到封嚣的面庞，眼神里的憋屈、不解、绝望完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神户，草薙，嘿嘿嘿……”封嚣舔了舔嘴角，抬手抹过脸上的疤痕，“谢谢你们送的这份大礼啊。”
    “封嚣！那时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不在现场。”草薙勇治的语气中多了一分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得到的情报里面，没有告知封嚣已经回到黑锋巷。
    封嚣的战斗能力非常顶尖，但悍不畏死的战法才是最为鲜明的特点，与之相配的还有极其厉害的刑讯手段。
    由于她与神户、草薙有仇，这两家的人落在她的手里，哪怕是死亡也是一种奢侈的愿望。
    我不要面子的啊，你好歹看我一眼……李悬尘默默走到封嚣身边，故意暴露在草薙勇治的视野里，刷存在感。逃，必须逃，用尽一切代价，逃得远远的……草薙勇治无视李悬尘，直勾勾盯着封嚣。
    心底丧失战斗欲望，一只手放在身后，紧紧捏着倒置之门的碎片，他眼角余光飞速扫描四周。
    “没话说了？”封嚣隔空一拳。
    草薙勇治咬断舌尖，口中鲜血涌动，猛地一喷。
    须佐能乎得到精血加持，力量再次暴涨，足有7个草薙勇治那么高。
    空气拳印洛铁般落下，须佐能乎的暗蓝身躯晃了晃，缩小了1个草薙勇治的高度。
    草薙勇治本人再度喷出鲜血。
    李悬尘双手相合，召唤巨大的阴影长矛，飞射而出。
    须佐能乎中招，晃了晃，身体不见动静。
    大写的尴尬！！！
    他望向王峻，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
    王峻笑着摇摇头，满满的理解，“不要介意，加油。”
    李悬尘：“……”
    苏小九竖起两个大拇指，“嚣嚣姐刚猛，李悬尘阴柔，完美无缺的配合，这家伙已经跑不掉了。”
    李悬尘双目翻白，嘴巴微张，因为破防而短暂失去了智力。
    封嚣没那么多戏，短短时间连续递出六拳，打得草薙勇治身后的须佐能乎仅有一个单位的高度。
    须佐能乎摇摇欲散，草薙勇治却笑了起来，“总算给我等到了。”
    他手心里的碎木块被捏成粉末，脚底升腾黑色圆圈法阵，身后腾起一座老旧的门户。
    不远处，昏迷中的崛越平泉发出咕噜一声，口中冒出血沫，胸腹处正正插着草薙勇治赐予的肋差。
    地面浮现第二个圆圈法阵，倒在血泊中的他被法阵吸食殆尽，只剩下干尸一般的残躯。
    封嚣悍然前冲，两手成虎爪，向后倒抽。
    草薙勇治身上的须佐能乎释放最后的一股力量，悍然爆破自身，激荡大片暗蓝火焰。
    两道力量相互阻隔，他有了短暂的逃生时间，向后一个驴打滚，撞入门内。
    李悬尘召唤数百道阴影，有动物、有人型、有兵器，纷纷追入门内，但却没有掀起一点水花。
    封嚣站在倒置之门前，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探入其中。
    “卧槽！！！嚣姐你疯了，不到lv4没有领域之力庇护，绝不可以贸然进入敌人架设的空间通道，会死的。”
    封嚣回眸瞪眼，“我知道，但不能放跑了他！”
    “那也不行。”李悬尘吓得赶忙跑到近前，死死环抱封嚣的腰肢，双脚犁地，托着她往后走。
    封嚣身形纹丝不动，一言不发盯着门内黑黢黢的通道，看架势像是要走到里面去。
    “嚣嚣姐，我这还有一颗微型核弹头，你让我炸炸他。”苏小九飘然而来，机械羽翼展如大鹏，双手反抹背后，从机械羽翼的下捧出一颗机械鸟蛋。
    蛋壳上面画着卡通图案——两根交叉的肋骨在下，上半部份是一个骷髅头，正在咧嘴，面向世界露出微笑。
    封嚣：卧……槽……
    李悬尘：卧槽！！！
    王峻：卧槽？
    三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苏小九。
    苏小九腼腆轻笑，双手从下向上一抛，鸟蛋模样的微型核弹头划过短短的抛物线，展开一对小巧的机械翅膀，然后飞入黑黢黢的通道。
    轰隆隆隆隆隆~~~~~~~~~~~
    剧烈的余波直接震碎了倒置之门，老旧的木头寸寸风化。
    空气中飘来草薙勇治的一声凄厉惨嚎。
    “死了吗？”李悬尘问。
    封嚣耸耸肩膀，侧过脑袋，“小九，你觉得呢？”
    苏小九道：“我也没有隔着类似的空间通道炸过微型核弹头。”
    李悬尘满脸忌惮，向后退了一步，躲到王峻身旁，小声说道：“咱们巷里的女人也太他妈可怕了吧。”
    王峻不理他，挣脱开来，走到不远处的一摊血迹旁边，手中捧着无心人偶，笑道：“我来添加一层保险吧。”
    李悬尘：┏┛墓┗┓...(((m-__-)m
    你，你们都不正常，这个世界怕是疯了啊！！！

 第130章 该死的总会死

    手掌托举人偶，王峻压低声音，说着外人听不见的私语。
    人偶小姐姐的睫羽颤动，眼帘缓缓升起，露出一双空洞的双眸。
    外人视角中，王峻的动作轻柔，口吻必然温和，一举一动充满着绅士风度。
    但某个少女的恋爱脑可不这么想，望着这一幕就像钦定的恋人转头去哄别的女孩，偏偏那女孩还装出一副小迷糊样。
    可恶！！！
    苏小九轻咬下唇，脚后跟不着痕迹地蹭了一下地面。
    背后12枚微型浮游炮不安分地上下浮动，炮口内部似有光点微闪，仿佛随时准备集火，齐射秒掉无心人偶。
    人偶小姐姐面容精致，鼻子与真人一般无二，轻微抽动，嗅到了血的气息。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空洞的双瞳有了神采，全身关节轻声作响，就像午夜时分迎着黑暗轻舞的风铃。
    双足发力，凌空跃起，在半空中划过抛物线。
    人偶小姐姐双手舒展，指尖轻提裙摆，身体翩然旋转，缓慢降落到血泊中央，回眸笑道：“小哥哥，你欠我一个故事哦。”
    王峻道：“今夜睡前讲给你听。”
    人偶小姐姐欣喜道：“好，我要一口气听两回章节。”
    “可以。”王峻点头。
    苏小九：┗|｀o′|┛嗷~~
    这一刻，她很想学着叶苏的口吻，吼上一句：“老娘的浮游炮已经饥渴难耐。”
    梦想很丰满，现实却骨干。
    哪有正常人会与一尊人偶吃醋的？
    李悬尘凑近几步，拍拍王峻肩头，“靠谱吗？人都已经离开了，这还能追上不成？”
    不等王峻回答，人偶小姐姐抿着薄唇，清浅一笑。
    “我记住他的气息了，要杀他的时候，不用给我鲜血，只要讲多几个故事就好。”
    莹白如玉的食指指向李悬尘，她面朝王峻，眨了眨眼。
    李悬尘：“……”
    他一寸寸转过脑袋，囧着脸，投出满含希冀的目光。
    “阿峻，你不会的，对吧？”
    李悬尘的内心其实有着12分的信心，自信自身与王峻非常投缘，两人已经是好到能穿一条开裆裤的好兄弟。
    问这一句话，不过就是想要求个保险而已。
    王峻瞅着李悬尘模样有趣，嗓子眼里蹦跶出来的“当然”二字顿时给换成了“看情况”。
    脑门上方好似冒出了惊叹号，李悬尘急道：“看情况，看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王峻耸动肩膀，揶揄一句。
    人偶小姐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提着裙摆，翩然轻舞。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她用鼻音哼唱不知名的曲调，足尖灵动点触地面，血泊泛起一道道涟漪。
    涟漪笼罩下，青草、泥土中属于草薙勇治的血液倒飞而来，快速归入这一摊并不算大的血泊。
    无心人偶的独舞越发欢快，口鼻哼唱的曲调婉转凄凉，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感。
    鲜血的表面泛起层叠不穷的涟漪，每一遍涟漪刷过，鲜血中的红色便少却一分，人偶小姐姐身上的公主裙则多了一分猩红。
    李悬尘小声询问道：“阿峻，你家的禁忌物这是在干啥呢？”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出手。”王峻翻起白眼，示意李悬尘认真看。
    草薙勇治遗留的鲜血汇聚起来，逐渐凝固，化作一块圆形托盘，缓缓升空，离地半米。
    人偶小姐姐站在上面，继续着她的舞蹈，直到这些血液失去鲜红的颜色，留下纯白的镜面。
    镜面中倒映着画面，画中草薙勇治浑身是血，衣服破烂，大大小小数千道溃烂的伤口遍布身躯，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内里的筋膜、骨骼清晰可见。
    旁边，一些人穿着白色忍者服，合力推来一架治疗仓，通过外骨骼机械臂的辅助，把草薙勇治放入治疗仓。
    “微型核弹头都没有炸死？”苏小九撇嘴，不太满意自己的战果。
    “这条狗的生命力可真够顽强。”封嚣虚啐一口，左眼眯起狭刀般的弧度，“多半是倒置之门的空间通道和须佐能乎的虚影相互叠加起来，抵消了绝大部分爆威力。”
    李悬尘颔首，“毕竟需要先摧毁一方空间，才能伤及目标，已经不错了。”
    机械羽翼喷出少许气流，苏小九向前飘飞，她有点好奇接下来的画面。
    封嚣皱眉，伸手拦住苏小九。
    苏小九歪着脖子，满脸问号。
    封嚣摇了摇头，没有给出口头解释。
    无心人偶散发着极端危险的气息，四面八方有着无形的规则之力四散蔓延。
    封嚣掌握的超凡能力就是一个字——力。
    对于各种各样的力量，她的感受与常人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无心人偶的危险系数直线上涨，封嚣心中忌惮之意不言自明。
    a级的禁忌物没有人类的良心，心底保留一份戒心，是她一贯的做法。
    苏小九相信封嚣不会害自己，点了点头，不再上前。
    踢踏，踢踏，踢踏……
    无心人偶踩在半空中的镜面托盘上，身上的服饰染着浓厚的猩红之血。
    浓郁的郁金香香气弥漫开来，肉眼可见的淡紫色气体袅袅如烟，又似云雾，飘洒开来。
    “小哥哥，你后退一点，”无心人偶面朝王峻，嫣然笑道：“妾身要开始杀人了。”
    王峻的第六感疯狂提示他：
    危险！危险！
    极端危险！！
    不要逗留在淡紫雾气中！！！
    他退后数步，鼻尖萦绕的郁金香气味杳然无踪。
    淡紫色雾气快速合拢，李悬尘吼道：“别介，我还没有出去呢。”
    人偶小姐姐脸上浮现笑容，弯弯的睫毛就像横竖撇捺，书写着特大号的危险。
    李悬尘当场吓得括约肌微松，化作一摊暗影，遁地狂飙。
    咻！！！
    暗影抢在紫色雾气闭合前冲了出来。
    李悬尘大字摊在地上，从头到脚消散阴影，大口呼吸。
    “呵，还不错，比平时的速度更快了三倍。”封嚣斜了他一眼，“看来我平时给你的训练压力还不够嘛。”
    王峻颔首赞同：“人在极限之下才能知晓自己真正的潜能。”
    瞬间爆发的生命灵韵太多，体内气息浮动如风箱吹吸，李悬尘不方便说话，朝天伸出双手，比了两根中指。
    …………
    36号城市，第二区，中心广场。
    高耸入云的大厦直冲天际，大厦外围铺设钢化玻璃切割而成的六边形，亮堂堂的阳光经过折射，向周围的其他大楼反射彩光。
    这栋大厦的最顶端架设着一顶巨大的机械巨伞，伞顶则是一个微缩的太阳发光符文，伞面则分为24片，刷着素的红白两色，颜色的排序渐次有序——两片红跟着一片白。
    这是红伞公司的办公大楼，风格异常张扬，全然不同于第五区的科研大楼。
    办公大楼66层，宽阔的大平层摆放着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重伤回归的草薙勇治被装入治疗仓。
    仓内填充海量的黏着彩液，其名为生命之树原液，乃是b级超凡材料，具体功效就有两个。
    其一，治疗。
    能够排除很多不方便治疗的污染，譬如核辐射。
    其二，吊命。
    无论其中的生命体受到多么重大的伤害，只要不再有新的伤害添加而来，就能一直稳定生命体征，保其不会立刻死亡。
    白色夜行衣的忍者们侍奉在房间周围，配合身穿白色大褂的专业医疗人员，好几十人忙忙碌碌，就为了保住草薙勇治的生命，并且尽量让他恢复神智。
    草薙勇治迷迷糊糊，躺在温暖的生命之树原液中，四肢和身躯极度放松，双眼似闭似睁。
    嘴巴和鼻孔反复流进流出生命之树原液，彩色的液体流入进去时光泽四溢，淌出来后则一片灰暗，仿佛裹挟着不详。
    灰暗的物质在彩液中凝结，坠到治疗仓的底部。
    不多时，第一个治疗仓内的生命之树原液已经大半化作固态的灰暗物质。
    吭哧~~~~
    仓门开启，巨大的机械臂卡入其中，捞出草薙勇治，换到第二个治疗仓。
    “快，勇治大人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救治的几率提升到80%。”发际线偏高的中年眼镜医生指挥道。
    另外一架操作台上，较为年轻的女医生急切道：
    “检测到勇治大人的身体内蕴含核辐射，必须再过两道生命之树原液，我们的库存怕是不够用了。”
    “不管够不够，勇治大人是功勋卓著之人，我们必须保住他的生命。”眼镜医生咬了咬牙，“我来向逢山大人说明情况，争取再调用一部分来。”
    全息投影展开，听完眼镜医生的请示，背对屏幕的神户逢山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勇治君，他不能死。”
    眼镜医生用力点头，说道：“死是肯定不会死的，只是勇治大人未来的提升潜力很可能会受到影响，除非我们把备用库存里的生命之树原液取出三分之一……”
    嘭！！！
    远处的大门被一股巨力震碎，穿着宽大甘蓝色和服的男人双手相拢，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他的左半边脑袋上面卡着一张诡异笑容的狐狸面具，左右腰间各自插着三柄小太刀。
    男人气势如虹，踏步走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三分之一太少，全部提取出来。”
    神户逢山转过身来，隔着全息投影，冷声道：“草薙幽，你没有权限调度这些物资。”
    “哦？是吗？”草薙幽咧嘴一笑，淡绿色的双眼闪过寒芒，“勇治是对家族有功之人，他经历过的战斗远比你多，他的战斗能力远比你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决定他的死活？”
    “这里不是圣城，而是36号城市。”神户逢山猛然拍碎名贵红木打造的长桌。
    草薙幽摇了摇头，把狐脸面具戴正，双手放到左右腰侧，轻轻按住小太刀的刀柄顶端。
    “的确不是圣城，所以我的刀可不会有太多忌惮。”
    神户逢山压着怒意，吼道：“草薙幽，你别忘记自己的姓氏，草薙一族永远都是神户一族的侍者。”
    “真以为神户家的人就不能死吗？”脸覆面具，草薙幽的声音也没了温度。
    “你……狂妄！！！”神户逢山猛然站起身来。
    草薙幽淡然道：
    “勇治若是因为你延误治疗时机而死，那我就把你杀了。”
    “我草薙一族的人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勇治和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在其他城市执行任务从不失手，怎么到了36号城市就接二连三的失利？”
    “连续两次任务失利，付出的代价都如此惨痛——不是死，就是残。”
    “神户逢山，你难逃罪责，我就算代替神户家族执行家法，无道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神户逢山陷入沉默，三秒后，他说：“行，就依你。”
    全息投影被掐断，显然这位红伞公司36号城市分部的boss心情十分不美丽。
    抬起左手，狐狸面具歪了回去，草薙幽露出和善的笑容，“有劳医生了，还请您一定要全力以赴治疗勇治。”
    “遵命，我一定竭尽全力。”眼镜医生猛然低头。
    旁边，女医生痴痴望着草薙幽，眼底深处满满的花痴。
    草薙幽转头，冷脸，命令道：“还不赶快干活。”
    “明白。”女医生忙不迭点头，心底却在激动——幽大人，是传说中的幽大人，他和我说话了，他看了我一眼。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医疗设备上面呈现着草薙勇治的心电图，几声连续警报后，心电波动非常剧烈。
    “怎么回事？！”草薙幽一步跃出，猛地扼住女医生的脖颈。
    女医生惶恐不安，摇头道：“不，不知道，可能是……”
    咔嚓~~~~
    草薙幽虎口发力，捏断女医生的脖颈。
    “我不要可能，我要的是确切的信息。”
    他的眼睛转向眼镜医生，绿色的双眸幽幽如狼，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略高的发际线沾满汗水，眼镜医生战战兢兢，斟酌字句道：“您放心，第二道生命之树原液已经灌满，勇治大人的生命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嘀~~~~~~~~~~~~~~~~~~~~~~~~~
    心电图全然归平，屏幕上的其余生命体征数值迅速归零，医疗设备的显示屏幕呈现一片大红。
    “死了？！”草薙幽猛然瞪眼。
    眼镜医生张嘴，想要解释。
    铿锵一声响，小太刀出鞘斜掠，医生的脑袋高高抛飞，大片鲜血犹如泉涌。
    草薙幽沐浴血雨，一步步走到第二个医疗仓前。
    小太刀的刀锋横向指着一名医生，“你来回答，怎么回事。”
    那医生吓傻了，抱着脑袋哭：“不要杀我。”
    刀锋掠空而至，又一颗透露高高抛飞，又一大片血液散落如泉。
    草薙幽没了耐心，翻掌一招，其余五柄小太刀隔空出鞘，悬浮在他的周围。
    “我数到三，没人能够答出问题，你们就全部去死吧。”
    周围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于回答。
    草薙幽的声音犹如绝对零度的霜冻之冰。
    “一！”
    无人回答。
    “二！”
    依旧无人回答。
    “三！”
    不等周围人回答，六把小太刀组成缭乱刀舞，犹如龙卷风一般扩散开来。
    周围浮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拦截了缭乱刀舞。
    人偶小姐姐由虚转实，一袭猩红长裙，站在第二座治疗仓上，摆出嫌弃脸，“看到你随便杀人，妾身真的很不高兴。”

 第131章 她的存在本就不科学

    噼啪脆响连绵不绝，犹如盛大祭典的烟花。
    空气中浮现猩红光点，挡住六把小太刀形成的龙卷攻势。
    房间内，医生和白衣忍者们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草薙幽冷冷一笑，“禁忌物？想拦我未免差点些。”
    双手相合，快速结印，他召回了六把小太刀。
    当啷！当啷！当啷！
    刀锋两两碰撞，激荡火花，霎时间绽放光芒，三颗刺目的小小太阳凭空浮现。
    光芒中蕴含着灼热的刀气。
    “啊……我的眼睛。”距离较近的医生半跪在地，捂着双眼，指缝渗出鲜红血液。
    远处的白衣忍者们像是明白了什么，慌忙侧过目光，抬起手肘捂住面庞。
    穿着白大褂的助手与医生大多没有反应过来，面部皮肤受到刀气灼烧，面庞的肌肤溃烂流脓。
    扑通！
    一个人昏厥倒地，后续一个接着一个，就像一条排着长龙的多米诺骨牌。
    “还不知错？”人偶小姐姐瞪大杏目，龇牙冷哼。
    第二号治疗仓内，草薙勇治胸腹剧烈起伏，嘭的一下炸开，心口裂开巨大的内爆形伤口。
    伤口周围的血肉如泥，鲜红的血液融入生命之树原液中，很快取代了原本的底色。
    “找死！”草薙幽冷着脸，同时握住两柄小太刀，上步三踏，猛然劈砍起来。
    一刀、十刀、百刀……
    他的双手移动速度过快，残影拖拽足有半米之长。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草薙幽的双手变成了千百只。
    嘭！嘭！嘭！
    第二号治疗仓瞬间破碎，透明的玻璃罩碎成齑粉，鼓荡的刀风卷起漫天晶尘。
    生命之树原液四散溅射，还没落地便失去了原本的彩色。
    治疗仓底部的出料口源源不断喷射生命之树原液，暴露在氧气中的原液迅速转化为水，再无原本的神奇力量。
    一名匍匐在地的白衣忍者高声大喊道：“草薙幽，你不能一意孤行，浪费逢山大人积攒的重要物资！”
    草薙幽理都不理，刀势不停。
    嗡嗡嗡嗡~
    悬空的四柄小太刀争鸣颤动，像是在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满。
    沉寂一瞬，一柄小太刀飚飞而出，把白衣忍者脑袋钉在地面。
    “又当着我的面杀人，那我就……”
    人偶小姐姐凌空站立，停住在狂猛的刀势中央，刀锋、气刃皆无法伤其分毫。
    小巧的双手虚握成爪，她微微一笑：“你的刀势狂暴，但每一刀的轨迹都完美避开了一具尸体，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迷惑行为。”
    哒~~~~~~
    无心人偶打了一个响指。
    草薙勇治的心脏碎块漂浮起来，环绕飞舞，组成一张简谱丑陋的简笔画嘲讽脸。
    她笑着吹出一口气，气息起初很小，條然壮大，犹如狂风席卷周围。
    第66层的大平层内，凭空多出一股风压。
    周围还活着的人感受到了极端的危险，肌肤传来刀割一般的刺痛。
    跑！！！
    念头生起，身体微动，动了的人一头栽倒在地。
    风压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一具鲜活的生命。
    紧接着，其余人的身体承受不住风压，由内而外爆碎开来，血肉、筋骨、内脏、体液混合在一起，瞬间挤压，化作无法辨识彼此的齑粉。
    咯咯咯……好玩，真好玩，我可没有违反规矩呢。
    小哥哥要是追问起来，妾身就告诉他，摧毁lv3超凡者的手段不能太普通，有些生命被笼罩在范围之内，自然会为此付出生命。
    妍笑胜夏花绽放，人偶小姐姐伸出俏舌，舔舐自己的食指。
    拥有自己的灵智，这件禁忌物的品级不会低……草薙幽心底多了一分重视。
    “区区禁忌物，胆敢站在一名lv4的强者面前，就做好留下的准备吧。”
    犹如残影般的双手猛然悬停，两柄小太刀斜着指向天花板。
    静谧的气息悄然而至，草薙幽的双眸翻起碧绿幽光，深深吸入一口空气，然后用尽全力吐出。
    如云似烟的幻境就这么被他吐了出来，笼罩整个第66层。
    “人家好怕怕哦。”人偶小姐姐故意挑衅，翻掌一捏。
    嘭！嘭！嘭……
    草薙勇治的尸体连环爆碎，步了周围死者的后程。
    “妄图激怒我？”草薙幽冷笑，“你和你背后的人都太小看我了。从刚才的攻守中我已经知晓你的底牌。”
    人偶小姐姐面带戏谑，“姑且说来听听。”
    “你的身躯似乎不在这片空间，我的每一次斩击，遇到的不是反弹，也不是力量的抵抗，而是虚无。”
    草薙幽一边说，一边动作——双手沿着身体两侧缓慢下落。
    他的双手竟然变多了，二变四，四变六，六变八……最终定格在十二。
    足足12只手臂，来源于他的领域加持。
    这些幻肢足以以假乱真，就像天然生长而成。
    紧接着，六把小太刀咔声微响，给出相应相随的变化，刀身正中央开裂，分化为12柄薄刃。
    每只手都握上刀，刀锋表面流淌暗蓝火焰，火焰凝聚起来，裹挟每一柄薄刃。
    几十厘米长的刀刃凭空诞生神秘的火纹，原本平平无奇的薄刃因此绽放光芒。
    草薙奥义——大光明神火，号称无物不可灼烧之焱。
    “区区一件物品可不要太嚣张，在我草薙幽的面前，虚无也一样可以破灭！”
    草薙幽戴正狐脸面具，挥刀连续斩击，刀势犹如疾风暴雨。
    斩！！！斩斩斩……
    汹涌火势先于刀势，笼罩着人偶小姐姐。
    翻涌的火焰中浮现八个火焰蛇头，或昂扬，或低垂，或斜着伸长脖颈。
    它们望着无心人偶，将之视为随意就能吞食的猎物。
    八只蛇头攻击人偶小姐姐，依旧如同攻在空处。
    草薙幽眯起眼睛，口中默默诵念不为外人所知的经义，12柄薄刃小太刀泛起暗蓝光泽，刀锋所过之处，裂开一道道黑色线条，透过线条依稀可见其中无垠的虚空。
    “没有用的哦，伤不到就是伤不到。”人偶小姐姐提起裙摆，跳动舞步。
    刀势、火攻夹击之下，她纯然不受侵染。
    时间过去十秒，人偶小姐姐突然消失，又再度出现，站在草薙幽的脑门，高跟鞋重重踏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点。
    “连我区区一个人偶都伤不到，你这样的lv4又算什么东西呢？”
    嘲讽一句，她摆了摆手，身躯渐渐虚幻。
    草薙幽不甘心，加强攻势，大光明之火凝聚一把实质化的刀锋。
    斜着斩出一刀，轨迹上拖着摇曳的火痕。
    人偶小姐姐身形弥消，杳然无踪，唯有空气中留下一句轻声调侃：
    “妾身赶着回去听故事，就不和你在这耗着喽。”
    轰隆！
    大光明之火凝聚的刀锋堪堪来迟，什么也没有摸到。
    12柄薄刃小太刀、八头火蛇更是不值一提。
    草薙幽站在原地，深呼吸三次，第66层弥漫的领域之力被他收入身躯。
    环顾四周，遍地狼藉，他取下狐脸面具，幽幽吐出一个名字：“神户逢山。”
    提着刀，他一路狂奔，直接来到办公大楼的顶层。
    轰隆！！！
    踹碎厚重的安全大门，草薙幽说：“神户逢山，滚出来见我。”
    声音不大，却如地狱幽风，第99层的最顶层空间里，每一名红伞公司人员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里是联合办公区域，除了神户家的人员外，第99层里面不乏其余八大财阀的人员常驻，他们纷纷投去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草薙幽。
    赵家办公区域里，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拿出特殊传呼设备，打字向家族传递情报：“神户逢山与草薙幽不和……”
    其他财阀的情报人员也在用着各自的方式，做着同样的操作。
    草薙幽满不在乎，双手提着小太刀，从办公区域的中间主道一路向前走。
    当啷！当啷！当啷……
    两把小太刀的刀背磕碰沿途的办公设备——隔断、桌椅、打印机、扫描仪。
    每一件被碰到的物体都燃起幽蓝与橘红的双色火焰。
    神户家族的暗忍同时现身，拦截在草薙幽的行径路线上。
    草薙幽抬手抚摸狐狸面具，“你们也要拦着我？”
    “不敢！”五十名暗忍齐刷刷低头半跪，“还请幽大人三思而行，敌人的实力超过预计，并非逢山大人的错误。”
    “遇战不利，死战而亡，这不要紧，但我要知道来龙去脉，我要知道他神户逢山到底给了我草薙一族的子弟什么样的情报。”
    草薙幽双手平移，刀锋指向前方，“现在，你们给我让开，我要当面与他对峙。”
    50名暗忍不再说话，纷纷拔出兵器。
    “好，你们阻拦我，那就去死吧。”草薙幽气息拔升，lv4的精神力量震荡而出。
    50名暗忍只觉得精神恍惚，站都站不稳。
    草薙幽冷冷一笑，踏步向前。
    咚！
    第一步。
    咚！！
    第二步。
    咚！！！
    第三步。
    脚步好似踏踩周围人的心脏，实力弱些的当即喷吐鲜血，至于普通人那就干脆原地倒下，没了知觉，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草薙幽，你疯了吗？”
    神户逢山披着斗篷，戴着面具，率领一队气息更为强盛的中级暗忍现身。
    “第99层的人员来自九大财阀，他们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这里，除非你想让神户与草薙成为过街老鼠，受到八大财阀联手共击！”
    草薙幽冷冷一笑，“不这么做，你又怎么会出面？”
    …………
    黑锋巷，红砖黑瓦的小楼内院。
    紫色气雾消散一空，无心人偶从草地上面一跃而起，落在王峻肩头。
    “小哥哥，你的要求我完成了。”
    王峻额头挂着黑线，心底腹诽道：不仅完成，而且是超额完成。
    当无心人偶通过规则之力降临到红伞公司时，紫色气雾就变成了全息投影，全程播放了人偶小姐姐的所作所为，总结起来就八个字——杀性太大，杀意太重！
    追杀的目标明明就是草薙勇治一人，结果这位小姐姐不仅成功完成击杀，还要挑衅一名lv4后期的超凡者，更是故意用力量余波击杀了第66层空间里剩余的存活者。
    人偶小姐姐倚靠王峻的脸颊，打了一个哈欠，“妾身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
    王峻笑着点头，“去吧。”
    她嘟起小嘴，“晚上记得讲故事哦，可不准食言哦。”
    “不会的，再忙都给你讲。”王峻道。
    “嗯嗯，妾身相信小哥哥的诺言，”无心人偶送上一记香吻，然后倒头就睡。
    她紧紧闭上双眸，长裙褪去血色，胸口袒露的空心处却多了一颗血光凝聚的微小心脏。
    甜美的笑容挂在嘴角，仿佛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你，你，你……”苏小九一会儿指着王峻，一会儿指着人偶小姐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封嚣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小九，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苏小九摇头如拨浪鼓，嘴唇紧紧抿住，不发一言。
    视线向下移动，锁定苏小九的小腹，封嚣抬起手来，挡住嘴巴，小声说道：“我懂了，是不是来那个了？”
    苏小九：(x_x)
    她单手捂脸，斜眼穿过指缝，瞥了一眼躺在王峻肩头的无心人偶，忽然感到一阵心累——毁灭吧，赶紧的。
    封嚣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继续道：“我懂，待会小九妹子你好好休息吧。”
    挥手把苏小九揽到身后，她走到王峻面前，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干得漂亮。”
    苏小九目光幽幽，凝视着封嚣的后脑勺。
    嚣嚣姐也？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嚣嚣姐比男人还爷们……
    胡思乱想中，大脑运转过速，苏小九翻起白眼，认知到自己的经验不足以做出有效判断，必须找某位恋爱达人细细商量。
    王峻笑了笑，抬手虚指无心人偶，“没什么大不了的，厉害的不是我，而是她。”
    “管那多作甚，能杀敌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封嚣豪迈一笑，转头望向李悬尘。
    “呆愣着不说话，不像是你的风格。”
    李悬尘露出一抹苦笑，指了指人偶小姐姐，“我是真没想到这位……厉害得有点过分啊。”
    封嚣道：“正常，一尊a级禁忌物，还赋有规则之力，几乎就是s级的预备役。瞧见那颗虚幻的心脏没？若有一天，心脏凝实，或许她就真正成为了s级。”
    “那不是还没s级嘛，怎么能面对lv4都做到无伤的，这也太不科学了。”
    “她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科学。”
    王峻笑了笑，通过心灵羁绊，他对人偶小姐姐的认知比旁人都更深一层。
    无法突破规则，便无法伤到她，除非能够某种程度上用精神影响部分规则。
    lv4做不到，但lv5应该可以。
    “阿峻，你可一定要帮我多说些好话，我可不想哪天一睡不起，被这位……小姐姐捏爆心脏而亡。”李悬尘后脊背发凉，面露恳请神色。
    王峻颔首应道：“放心吧，她是逗你玩的。”
    李悬尘半信半疑，盯着王峻的面庞。
    “德性！继续干活去。”封嚣看了直摇头，怒其不争，伸出粗壮的臂膀，一把捞起李悬尘，架在腰间，走向小院外。
    双腿连续蹬踢，李悬尘疯狂挣扎，暗影之力凝聚上身。
    封嚣嗤笑一声，臂膀夹紧，巨大的力量挤开暗影之力，让李悬尘无法遁入阴影。
    李悬尘喊道：“嚣姐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阿峻。”
    封嚣不理会，继续走。
    李悬尘再喊：“师父让我交代的！”
    封嚣依旧无动于衷。
    李悬尘脑海闪过灵光，声音再拔高八度：“师父和师娘都嘱咐了。”
    脚步微顿，封嚣道：“真的？”
    李悬尘疯狂扭摆腰肢，理直气壮地嚷嚷道：“事关重大，涉及孙老下落，当然不会有假。”

 第132章 绝密行动（一）

    “孙老的下落？”封嚣皱眉，臂膀的挤压力度减少三分。
    李悬尘看准时机，调动阴影之力。
    身躯染上纯黑，如水一般融化，又在地面不远处重新拼合起来，他的手掌抹过面颊，散去身上笼罩的阴影。
    “对嘀，就是孙老爷子的下落，师父和师娘已经得到消息了，专门让我来通知阿峻。”
    封嚣嗯了一声，双臂环胸，昂首道：“有话快说，别磨叽。”
    李悬尘点了点头，走到王峻面前。
    苏小九突然出声：“难怪阿峻联络你时，你说一分钟就能赶到，应该早就被叶真姨爹和沁珏姨妈派过来跑腿的吧？”
    “什么叫跑腿？”李悬尘瞪大左眼，辩解道：“我那是绝对忠心，携带情报又安全可靠，这种重要的情报只有我才能安全送达。”
    懒得争辩，苏小九默不作声，轻轻啄了一下脑袋。
    李悬尘张嘴，还想解释，但又总觉得越是解释越是掩饰，周围三人的目光似乎都在闪耀着异常的微光。
    心底不太自信，他望向在场唯一的好兄弟。
    “阿峻，你觉得呢？”
    “对对对，唯有你最适合……”王峻笑了笑，心底不厚道地加上两字——跑腿。
    手掌按住李悬尘的肩头，王峻疑惑道：“距离任务分配完毕还没过去太多时间，叶老哥等人应该不够时间完成接头吧？”
    “确实不够，”李悬尘点头，“消息不是从接头人那边给来，而是孙老爷子自己联系的。”
    经过数分钟的讲述，王峻总算听明白孙鹿棠的行踪轨迹，他老人家混入红伞公司，本想调查陈扬眉死亡的原因，但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了失落之城。
    那片区域比较特殊，不为财阀掌控，像是还没有开发完成。
    区域内部有着极其强烈的电磁干扰，通讯设备失效，这才造成他多日失踪的假象。
    后来，老爷子探索出路，竟然回到了地上，根据手机的定位信号来看，他本人已经抵达36号城市外的荒野。
    那是一个隐藏在山崖断壁中，被蔓藤遮蔽的隐秘洞窟，洞窟里面有一口特殊的泉水，泉水旁边种植着一株茶树。
    更神奇的是隐秘洞窟内藏有古人遗留的茶具，竟然是一套接近s级的禁忌物，每天都会主动冲泡茶水。
    孙老爷子艺高人胆大，喝了禁忌物茶具冲泡好的茶水，却对体内淤积的旧伤有着莫大的效用。
    “孙老想让我过去帮忙，看看能不能尽快治好他。”王峻点头。
    李悬尘道：“确实是这个意思。师父和师娘还说，不论九大财阀、红伞公司或者其他诸方势力有何等谋划，只要孙老爷子能够恢复健康，保有巅峰时期7成左右的实力，那么36号城市的劫难就会烟消云散。”
    王峻皱起眉头，思忖片刻，说道：“现在就走？”
    “稍等一会儿，”李悬尘摇头，“悟哥马上过来。沿途需要经过荒野，很危险的。我，嚣姐，加上他，三人一起护送你。”
    王峻挑眉，“你们三人都是巅峰lv3，一下子都离开36号城市，这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阿峻你不用担心，赵家那边给了明确的消息，短期内不会爆发大战，疏散平民的工作也暂时停止，用不着继续了。”李悬尘轻摆手臂。
    “嗯？具体原因是什么？”王峻不认为一场风雨欲来的大战能够说停就停。
    李悬尘抬手，边挠后脑勺，边说：
    “师父说过，你肯定会有此一问，但具体确切的具体原因我们黑锋巷无法得到，只能从已有的情形中推测出来。”
    为了模仿叶真的口吻，他故意板起扑克脸。
    “九大财阀中的其余几家施放了压力，不希望在自家核心成员没有抵达36号城市的情况下迎接剧变。”
    “赵家的态度因此变得十分微妙，我们要多加防范，避免出现九大财阀到场，联手围剿黑锋巷和巡夜者的情况。”
    “赤旗与财阀之间的矛盾深重，我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如果财阀联手，一举除掉赤旗最有实力的两股力量，那后果不堪设想，先辈们多年来的努力至少倒退20年。”
    王峻沉吟如寂，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消化信息。
    其实总共就是三个重点。
    第一，孙老穿过失落之城，在荒野中找到绝佳治疗地点。
    第二，36号城市的战乱风云暂时停止，原因尚且未知。
    第三，赵家的态度暧昧不明，不可尽信。
    王峻瞥了一眼李悬尘，“秘密洞窟具体位置在哪？”
    “这个唯有悟哥知道，师父没有和我说。”李悬尘回答道。
    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心底已经有了判断。
    孙家爷孙两人握有山海设计院的通讯设备，不惧怕外人监听，但黑锋巷内显然没有类似的技术。
    李悬尘是跑腿代话的，具体情况只有孙不悟知道，说明此事乃是绝密，唯有真正可信的人可以知晓。
    “孙老爷子实力高绝，一旦恢复伤势，等同于天下无敌手，就像定海神针，足以镇压任何风浪。”
    右手握拳，食指边缘的皮肤轻轻刮蹭鼻尖，王峻自言自语给出分析。
    封嚣道：“我曾见过孙老出手，那等武神风采，天下绝无仅有。别说是恢复全部伤势，就算只能动用五成实力，世间能接下他一拳的人，怕是只用最多不过双掌之数。”
    李悬尘点头，“那必然的，人类战力天花板从来就不是浪得虚名。现在还活着的半神，哪个没有遭过孙老的毒打？哪怕他们知晓孙老身上可能有伤，但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第一个出手试探。”
    裹挟金属机铠的双拳缓缓握紧，苏小九清浅一笑，连续递出三下马步冲拳。
    “财阀中出生的人，从小到大，听到老一辈说过最多话就是……武神之威，不可触怒。”
    “那是！”李悬尘双眼溢满崇拜，“孙老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老人家的威名都是实打实战出来的，现今还存活于世的半神，哪一位都对他有着严重的心理阴影。”
    王峻笑了笑，接茬道：“所以，治好孙老爷子，既能避免36号城市爆发乱战，又能护得我们黑锋巷不受财阀围剿，是一举两得的最佳解。”
    “应该是这样没错。”李悬尘耸动肩膀，“动脑子的事情别算上我，反正待会悟哥来了，我们就动身，越快赶过去越好。”
    苏小九轻轻拉扯王峻的衣袖。
    王峻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她指着小楼内，说道：“治疗孙老需要用到很多超凡材料，我这里随便阿峻你拿。”
    王峻微微愣神，展露朝阳般的温暖笑容，“好的。”
    “要干活，那正好，我的阴影空间可以帮忙携带。”李悬尘拍击胸脯，朗声道。
    封嚣左右各看两眼，摊开双手。
    “抱歉，我的能力没有那么多花哨作用，只能负责战斗，不过你们若是有抓到可疑人物可以让我来审问。”
    她指着不远处，胸口插着肋差的崛越平泉，“譬如这具尸体，你们需要我审问一下吗？”
    “嗯？”鼻音轻微震荡，王峻斜眼瞥向那具失去四肢的尸体，“死人也能被审问的？”
    封嚣点头，“当然可以，而且死人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撒谎，比活人身上审问得来的情报更加可靠。”
    “那就有劳了。”王峻手掌平摊，手臂伸展，做出请的手势。
    咔啦！咔啦！咔啦~
    得到许可的封嚣左手依次捏响右手指骨，苹果肌延展拉伸，爪状伤痕轻微抖动，就像冬眠中苏醒过来的凶蛇。
    “走着。”李悬尘忙不迭拉着王峻向小楼内走去。
    王峻手臂抵力，站在原地不动，“不急……”
    “不能不急。嚣嚣姐的审问不太雅观，我们还是进去搬材料吧。”苏小九推着王峻的后背，语气中满是见过凶恶之物后的心有余悸。
    封嚣耳廓微动，听得十分清楚，她的脸色依旧维持原状，貌似并不在意。
    李悬尘眼神示意王峻。
    王峻向左侧走一步，摇头道：“不急，我还要打一个电话，正好欣赏嚣嚣姐的审问美学。”
    默默竖起大拇指，李悬尘用口型说道：“兄弟，祝你好运。”
    苏小九喉头轻咽，沉默两秒再张开唇齿，少女的清丽嗓音带上了生涩的沙哑：“我陪你。”
    “不用，”王峻揉了揉少女银白的长发，唇角微抿，柔声道：“我是研究员来得嘛，经常接触解剖，对类似的事情很有免疫力的。”
    他真的，我哭死……李悬尘道：“阿峻，你太温柔了。”
    啪嗒啪嗒啪嗒~~~~
    黑色马丁靴飞速踏地，披挂黑色风衣，扎着武者小辫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小楼。
    苏小九侧过目光，虎牙轻咬唇角，“我，我陪……不，我也想要看一看。”
    青葱玉指对准进楼的门扉，她补充道：“我的武器系统里面都有出入库记录，只要输入命令，辅助机械臂就能把材料搬运出来。”
    楼内门边，李悬尘踉跄一下，左脚绊到门槛。
    一步错，步步错，他连着踩错三步，堂堂lv3的超凡者差点上演一记平地摔。
    关键时刻，阴影之力附身，他融入黑暗又重现于光明下，这才免去尴尬。
    不过更加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他在门内，其余三人在门外，不转头很尴尬，转头更尴尬。
    “尘哥，你直接进去吧。”王峻说。
    苏小九道：“我在这里和阿峻识别能用得上的材料，你守在材料库出口，看到冒头的材料通通放入阴影空间便可。对了，材料库就在前面10米左转后的第一个房间。”
    知我者，阿峻也。嗯，小九勉强能算小半个……李悬尘松了一口气，背对三人，竖起大拇指，“收到！！！”
    “德性，孬怂。”封嚣啐了一口唾沫，没好气地翻起白眼。
    李悬尘只当没有听见，快步前行，消失在向左的拐角。
    清点材料的时候，王峻没有客气，苏小九更不会矫情，事关重大，两人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一切以孙老爷子的伤势治愈为重。
    数分钟的时间里，王峻几乎搬走了苏小九库存材料的一半。
    另外一半材料纯粹用于武器制作，大都对人体有害。
    艳阳照斜影，春风拂人面。
    封嚣蹲在崛越平泉的尸体旁边，双手戴着白色薄膜手套，一点一点扒拉尸体的内脏。
    “胃部消化不完全，里面可以看到食物的残渣，依稀可以辨认出汉堡、鸡排、三明治……”
    “不同于神户、草薙所谓的圣城里面常吃的饮食，反而更像36号城市下三区的快餐。”
    “据我所知，这条僻静巷子路口处的那家炸鸡店生意蛮不错的，或许可以前去调查一番。”
    肚内翻江倒海，苏小九捂住嘴巴，撇过头去。
    王峻扶着她，走到旁边，“不能看就不要看了，嚣姐不是常人，你没有必要和她比。”
    我，我才不是跟她比……苏小九张嘴想要说话，脑海中闪过尸体内脏被层层翻开，展示每一个细小褶皱的画面。
    王峻捂住她的嘴巴，“不要憋着了，很难受的，想吐就吐吧。”
    苏小九倔强摇头，捂住嘴巴，腮帮子略微臌胀。
    “唔不！”
    王峻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使出杀手锏。
    他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背，说道：“人类把食物从食管呕到嘴巴，又再次吞咽下肚，在医学上被称为食物倒流，但其实民间有更加形象的说法。”
    听到这里，苏小九的面色惨白如霜，会说话的亮眸不断眨动，仿佛在说：求你别说了。
    停顿一瞬，王峻抬手指向小门，“去吧，吐出来才能舒服点。”
    吭！嗤~~~~~~~
    机械羽翼喷射涡轮气流，苏小九如飞虹掠空，消失无踪。
    “你倒是面不改色。”封嚣咧嘴，拽起一坨带有黄绿液体的肠子，“真不觉得恶心？”
    王峻回转身体，摇头微笑，“当时这伙人的确是从巷口那家店冲出来的。”
    双手同时竖起大拇指，他又道：“你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却能通过一具尸体分析出来，这份手艺着实厉害，确实算得上让死人开口说话。”
    愣神半秒，封嚣大笑起来，笑声豪迈如苍狼。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黑锋巷就应该多点你这样的人。”
    “多谢夸奖，”王峻坦然接受，拱了拱手，“不过，黑锋巷里有趣的人比比皆是，你是，小九是，尘哥也是。”
    “李悬尘？呸！他就是个瓜怂，丝毫不懂欣赏力量之美，明明身上的力量那般强大，却没用出真谛，老子真替他不值当。”
    封嚣双手叉腰，像极了为弟弟的不争气感到焦虑的大姐头。
    王峻和煦一笑，掏出智能手机，“我先打个电话？”
    “谁？”封嚣挑眉。
    王峻道：“赵家，赵长青。”
    电话拨通，王峻开门见山道：“赵家那边有什么变故？”
    他的问题不算具体，但赵长青第一时间明白了问题指向的关键。
    沉吟两秒，赵长青回答道：
    “我们九大财阀的高层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神户家的行为非常不合理。”
    “他们的家主神户无道正在全力撮合多方停战。”

 第133章 绝密行动（二）

    王峻道：“具体原因是什么？”
    赵长青道：“不知道啊，主要是现在态度微妙的不仅是神户家。还有伯克利、司徒、李氏等三大财阀。他们的距离较远，却非要派遣核心人员赶来。司徒家更是行动迅猛，重量级人物已经提前到场，就隐藏在城外，司徒家却没有主动公布他的身份。”
    “他们的代表怎么说？”王峻问。
    赵长青沉吟道：
    “正在商量呢，内里细节我不知道，但大概意思就是不希望36号城市乱起来。”
    “应该还是老一辈们惯用的说辞套路，讲点冠冕堂皇的话，例如我们既然掌权，就该以民生为本，或者是联邦总共只有36座城市存在，每一座都非常重要，不容毁于战火之类的屁话。”
    “这种东西各家都会拿出来说说，但真正落实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一点实际效果，全部都是哄骗屁民的手段罢了。”
    轻微叹了一口气，他借着说道：“我没有听到更多的细节，不过，我家老爷子倒是给了我一个确切的消息。”
    王峻轻嗯一声，给出回应。
    赵长青又继续道：“神户家把他们的盟友崇血派给卖了，现在九大财阀正在联手通缉崇血派……”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长青，你在干什么呢？”
    “咦，爷爷，开完会了？！”
    听筒里面传来碰撞声，衣服摩擦声，王峻完全可以想象到赵长青的手忙脚乱。
    嘟嘟嘟~~~
    通话被挂断，王峻收起手机，面沉似水。
    封嚣道：“消息不是很好？”
    王峻点头，“九大财阀对36号城市的重视有点超乎想象，全然不同于以往。”
    “全部？”封嚣皱眉，“北寒之地的李氏和西南沙漠的伯克利家族历来不关心自家地盘以外的事情，这次居然例外，有点意思。”
    她双手成爪，反复开合，唇角边缘拉起一抹笑容。
    “李氏儿女善战，伯克利家的人则手段阴森诡谲……希望到时候能让我好好领教一番。”
    王峻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心里面正在归纳信息，并从中寻找有用的细节。
    出逃红伞公司，立足黑锋巷……
    短短个把月的时间，林家和赵家都算承了王峻的人情，红伞公司下属的战斗单位不再出动。
    偏偏神户家族锲而不舍，两度派出暗忍，其中不乏草薙一族的精锐。
    此中种种实在不合常理，姑且也就算了。
    王峻可以当成神户家族的人小家子气，受不得半点委屈。
    然而，大的战略方向问题不可能如此儿戏。
    神户家族是九大财阀之一，能够屹立多年不倒，必然有其底蕴。
    “神户家想要停战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王峻找到了核心问题，但他不是财阀中人，无法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微微闭上双目，王峻脑海内的灵韵芯片启动，手机网络自动扩散，链接到虚拟空间。
    王峻给柒留了一句话：“拉上苏流云一起，全力入侵红伞公司，弄清楚神户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把他们的阴谋暴露给其他财阀。”
    …………
    孙不悟走入小楼，手上拎着两个巨大的麻袋，放在王峻面前。
    “这里是我短时间内能弄到手的所有超凡材料，全都给你。”
    “阿峻，你的安全由我负责，这一路上，只要我不死，绝不会让敌人伤你半根毫毛。”
    “我家老爷子的伤势就拜托你了！”
    孙不悟摘掉墨镜，双手抱拳，平齐额头，以视尊重。
    王峻道：“孙老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具体的情报悟哥你边走边和我们说吧。”
    李悬尘苦着脸，“还有这么两大袋？我的阴影空间装不下那么多啊。”
    孙不悟双眼灿金，斜眼瞅着李悬尘。
    李悬尘心底顿时有点虚，就像暴露在猴哥火眼金睛下的妖怪。
    肩膀不自然的耸动，他支支吾吾：“我回去一趟，很快就把东西放好。”
    “你喜欢的那些玩意并不是秘密，咱们黑锋巷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孙不悟摇头。
    李悬尘嘴角抽搐，心底暗自惊诧，不太确定此话真假。
    地面升起阴影，犹如十几条盘结的小蛇，国主李悬尘的的小腿，把他向下拖拽。
    啪叽！
    虎爪般的手掌按住他的肩头，封嚣露出一口大白牙。
    “现场倒出来就是了，反正都是一些垃圾，正好连着院子里的尸体一起收拾干净。”
    “才不是垃圾！”李悬尘吼道：“那是男人的浪漫，懂？”
    “不懂。”孙不悟、苏小九、封嚣异口同声。
    王峻面露奇怪，看向李悬尘，“你到底藏了什么爱好。”
    李悬尘哭笑不得，“没有，你别听他们……”
    话还没有说完，封嚣翻掌发力，手臂轻微旋转。
    力的逆时针作用施加在李悬尘身上，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头下脚上，调转了180度。
    封嚣抓住他的脚踝，扯碎阴影所化的小蛇，“把多余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李悬尘迟疑半秒，点头道：“好吧。”
    哐当！哐当！哐当~~~~
    零星的几件物品坠落草地，它们表层覆盖厚重的黑色隔膜，像是专门隔绝王峻的视线。
    王峻心底好奇，但眼下不是多问的时机。
    突然，封嚣抬起手掌，猛拍李悬尘的胸腹。
    “不老实，里面还有。”
    孙不悟道：“就这么几件玩意弄出来，还没半个麻袋大，不够。”
    囧脸如苦瓜，李悬尘打开阴影空间，伸手进去。
    封嚣眼疾手快，直接伸手，卡入阴影空间与现实的交界处。
    啤咔~~~~~~~~
    空气碎裂，空间蔓延半透明裂纹，阴影空间的开启与关闭暂时失效。
    李悬尘意识到封嚣接下来的行动，面色剧变，半哀求半咆哮道：“嚣姐，你做个人吧。”
    “谢谢夸奖。”封嚣摇摇头，一只手猛地扒拉阴影空间，一只手上下摇晃李悬尘的身躯。
    李悬尘双手正要反抗，孙不悟走到近前，蹲着身躯，似笑非笑地说道：“别乱动。”
    哗啦啦啦~~~~~
    一大堆宝贝倾倒出来，耸立在草皮上，宛如一座小小的山丘。
    李悬尘满脸心疼，“不，不能这样，嚣姐你太粗暴了。”
    或许是阴影之力无法调用，或许是宝贝的数量太多，他来不及用黑色隔膜遮掩。
    王峻定睛一看，“原来就这啊，尘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宝宝，就算是男孩子，有点毛绒娃娃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没错，地面上，堆积如山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毛绒玩具。
    普通点的，就是动物的形态，例如：老虎、狮子、小狗、小猫……
    特别点的，就是某种独特形象的娃娃，从外表看去，就像被人用怪力扯碎，然后重新缝合，却又在肚脐眼附近留下巨大伤口，内部填充用的棉花半曝露在外。
    还有些则让王峻不得不多想，因为娃娃是人型的，而且看起来非常眼熟。
    扫眼看过，王峻忽然皱眉，“那只娃娃是我？”
    他的手指指向一只约三四十厘米的毛绒娃娃，表皮色泽浅，面容俊逸，五官虽然略显卡通，却依旧可以辨识出五官。
    “不能看！”李悬尘慌忙摇头。
    心绪激荡导致力量勃发，小院内外，阴影之力浓郁了至少十倍，组成一张巨大的阴影隔膜。
    “已经看到了，尘哥你就不要继续挣扎了，快点把东西装好，我们还得一起赶路。”王峻提醒道。
    李悬尘愣了愣，颓丧道：“也是，反正他们仨早就知道，多你一个也差不了多少。”
    “放心吧，谁人还不能有点爱好。”
    王峻心底奇怪李悬尘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形象定制一个q版卡通娃娃，却按耐住好奇心，给予了口头安慰。
    李悬尘扯了扯嘴角，低沉的声音嗯了一下。
    巨大的阴影隔膜覆盖颓然落地，盖住一半的宝贝小山，还有另外一半露在外面。
    李悬尘本人更是凭空消失，重新站在地面。
    捡起两个巨大的麻袋，往阴影空间里面丢去，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就赶快，我在外面等着。”
    “我也一样。”撂下一句话，封嚣盯着李悬尘的后背看了足足两秒，然后快步跟随上去。
    “我和他们一起，”孙不悟戴上墨镜，望向王峻，“你呢？还有事吗？”
    王峻摇头，“那就走吧。”
    扯住他的衣袖，苏小九张开小嘴。
    王峻回头，眼神里透着少许疑惑。
    苏小九轻抿着唇，微不可查地摇头，食指和拇指不再用力。
    “想说什么吗？”王峻问。
    苏小九嗯了一声，妍笑道：“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会的，”王峻伸出手，轻轻揉动少女的银色长发，“你也保重。”
    …………
    傍晚，红日西斜。
    36号城市的霓虹灯火作为背景墙，一架绿皮吉普行驶在破旧的公路上，车厢四面漏风，唯有顶部可以遮阳防雨。
    封嚣坐在驾驶座，脑袋伴随着喇叭放出的摇滚乐来回摆动。
    副驾驶的李悬尘满脸生无可恋，召唤了一双阴影手臂，堵住自己的耳朵。
    奈何，车厢内的音乐非常响亮，电吉他、架子鼓、贝斯、电子琴……再加上嘶吼风格的歌声。
    所有的因素糅合起来，足以穿透他的指缝，直达耳膜。
    “悟哥，咱俩换个位置可好？”李悬尘的音量少说提升了30%，音调也至少加高了2个八度。
    头顶上，孙不悟淡然中略带一点儿酷的声音传来：“不了，我答应过阿峻，必须护他周全。呆在车篷上面，我才能眼观六路，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鬼才信你，摆明了就是受不了这音乐……李悬尘把脑袋挤出车窗，右手胳膊也放了出去。
    轰隆轰隆轰隆……噪音的轰炸从来就没有办法逃离，更何况他还近在咫尺。
    双眼渐渐翻白，李悬尘猛然摇了摇头脑袋，“阿峻！？”
    没有得到回复，他不太理解，缩头回到车厢内，向后座望了一眼。
    王峻双手环胸，蜷曲身体，犹如一只舒适居家的黑猫，就那么慵懒地睡着了。
    嘴角微微张开，哈喇子摇摇欲坠。
    不仅仅是睡着那么简单，看起来还睡得分外香甜。
    李悬尘小声惊呼道：“我靠，这都能睡着，阿峻你可真他妈让人服气。”
    “切，你懂个屁，”封嚣道：“他这样的才是高手，知道如何保存体力。”
    指了指车内正中的后视镜，封嚣继续道：“你注意看王峻的脊椎骨和胯骨，都很舒展，并不影响发力。哪怕这一秒就有畸变体袭击，他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不信，他睡得太沉了，不可能醒来。”李悬尘猛地拍了一下车座。
    嘭咚闷响荡漾开来。
    王峻依旧熟睡，眼皮子都没有颤动。
    李悬尘的大拇指往身后戳，“瞧见了吧？这就是单纯的太累，睡死过去了。你也不想想，在你和我抵达小九的工作室之前，他与草薙勇治周旋了多久。”
    封嚣撇头，瞪着李悬尘。
    李悬尘心虚，缩头，他很清楚封嚣的处事原则——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能动手绝不动口！
    瞅这架势，很可能下一瞬间呼来一个大逼兜。
    轻微咳嗽两声，李悬尘谄笑道：“姐，你开着车呢，看路。”
    封嚣道：“不急，出了城，荒野上一般见不到人迹，没什么撞车的可能性。”
    李悬尘眨巴眼睛，“那可难说啊，虽然联邦军一般肃清城市方圆10公里内的荒野，但咱们已经开得够远了，差不多要进入畸变体的高频活动区域了吧。嚣姐，您还是抬眼看看路吧。”
    “偏北方向，树林里面隐藏着大批装甲车。”孙不悟突然说道。
    “啥？！”李悬尘赶忙探头。
    封嚣用胳膊夹住李悬尘的脑袋，挤压在她那满是胸肌的胸脯上，“你看错了方向，在我这边。”
    李悬尘道：“他们脑壳有坑吗？怎么会在树林里面打灯，这岂不是故意暴露自身的位置。傻得可爱哦。”
    “不是傻，是有自信，他们的人数、装备、武力很可能远比表面上展露出来的更强。”王峻坐直身躯。
    挣脱封嚣的臂膀，李悬尘惊奇道：“咦？阿峻，你刚才还睡得像死猪，怎么突然就起来了？”
    “身心本能的危险预警。”王峻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翻身出了车窗，站到车顶上。
    孙不悟盘膝而坐，手掌有节律地拍击膝盖。
    丛林内，装甲吉普车的车灯闪烁着，恰是同一个节奏。
    “对方想干什么？”王峻问。
    孙不悟咧嘴一笑，“他们是在示意，让我们把车停下，接受检查。”
    封嚣补充道：“那辆装甲吉普车是旧式的野猪突进a型，通常属于联邦集团军。”

 第134章 绝密行动（三）

    植被茂盛，苍翠静谧。
    树叶与花草连成整体，阳光洒落，穿透枝丫，光束照射在装甲车上。
    车身没有涂抹伪装用的迷彩，堂皇展露钢铁特有的乌亮光泽。
    凸起的倒刺挂满颜色各异的凝干血迹，棕褐、浅绿、绀蓝、腥红、橙黄……
    车里，副官坐在驾驶位，扭头说道：“公路上的老旧吉普车不理会我们的信号，而且行驶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贝雷帽覆盖眼睛，司徒皆后脑勺枕着双手，手指轻微摩挲脑袋上面的钻孔，说道：“他们不想停下来吗？”
    略作停顿，他扯了一下嘴角，“那就开火，用炮弹和枪火给予第一轮警告。”
    副官沉声应答：“是。”
    联邦集团军的战斗素养历来不错，尤其是这等常年驻扎禁忌之地边缘的军团，常年累月与畸变体厮杀，又面对着各种非人的怪物，甚至还有未知生命的阴影笼罩。
    这一切给了他们一个最重要的特质——面对命令时，毫不犹豫的执行，绝不延迟1毫秒。
    指挥官下达的命令都是站在更高的维度去观察全局，他们是士兵，那么就只要忠实的执行。
    轰隆！轰隆！轰隆~~~
    数十辆装甲车展露凶悍的火力。
    王峻站在车顶，看到铺天盖地的散弹从天而降。
    就在前方百来米左右的半空，犹如烟火炸裂般的盛开。
    咻咻咻咻咻~~~~
    黑中泛青的大型铁蒺藜四散开来，每一枚都有拳头大小，专门用来拦截行驶中的车辆。
    前方的公路，路边的泥草，道旁的歪脖子树……
    铁蒺藜的威力非常惊人，凡是所砸之处，必然留下一处深深的凹痕。
    王峻道：“联邦集团军？有够野蛮的，一点也看不到军队该有的纪律性。”
    封嚣冷笑，“联邦集团军的成员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抢劫，杀人，盗窃，放火，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因为罪责很重，要么死罪，要么无期，所以他们就算隐藏面目，在城市里面也讨不到生活，在荒野上更是只能沦为畸变体的饵食，这才加入联邦集团军，戍守各大禁忌之地的边界。”
    “他们算是联邦集团军中比较有礼貌的一支队伍。”孙不悟摇了摇头，“按照正常流程，第一轮应该直接上实弹，覆盖我们的头顶。”
    王峻微不可查的摇头，“这玩意就是所谓的联邦集团军？和土匪也没多少差别啊。”
    “待在禁忌之地的边界周围，会有特殊的执法队看管他们，那时，他们比土匪强上不少。”李悬尘插了一嘴。
    “听起来，你们三人都和联邦集团军打过交道。”王俊手掌轻拍车顶。
    “你也已经打过交道了。”孙不悟抖擞臂膀，反手一挥。
    磅礴的无形气劲翻涌如浪潮，蔓延笼罩老旧吉普车周围半径十米。
    唔！唔！！！
    引擎发动的声音轰鸣而起。
    封嚣笑道：“都坐稳当，老子要踩油门了。”
    喂喂，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太迟……王峻默默吐槽，探头望向地面。
    无形气劲不讲道理，犹如山岳蛮横压下。
    铁蒺藜受到压力，陷入更深层，唯有一个个坑洞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老旧吉普车与外表不符，踩满油门后，至少飙到了200公里时的速度。
    轮胎急速转动，前行过程中压着坑洞，犹如行驶在平地之上。
    “报告，那辆车上有高手，初步判断至少是lv3的超凡者，所用能力未知。”
    听到副官的话语，司徒皆嘴角挂上一抹笑意，“那就按照我们的正常流程，再好好打一个招呼。”
    “遵命。”这一次回答的不仅仅是副官，还有通讯频道里，其余装甲车内的队伍成员。
    他们的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苍劲有力，有的蔫吧虚弱，特点不一样，但一样的是全都透着不怀好意的恶趣味。
    装甲车的顶部缓缓升起机炮，形状有点类似于老旧的迫击炮。
    炮口略有锈蚀的痕迹，充能加热的时候，一颗比人头略大两圈的能量光球快速凝聚。
    轰隆一声巨响，宛如雷鸣劈开天地。
    这一支联邦集团军半数以上的装甲车同时开炮，声浪临近，震得王峻耳膜生疼。
    能量光球划过抛物线，几乎没有慢上多少，直接砸向王峻的头顶。
    大大小小，几十颗，这些玩意如果全部炸实，人能不能活还不知道，但吉普车一定报废。
    王峻并不着急，双手往后，抵住车顶盖，身体向后仰躺。
    隔着半米的高度，欣赏能量光球接二连三的爆破。
    “你的胆子比我预想的更大，咱们这一趟应该不会太吃力。”孙不悟笑了笑。
    王峻道：“算不上胆大，只不过是相信你们的实力。三位联邦顶尖的lv3超凡者保护我，这点炮火只不过是小场面。”
    无形气劲像个巨大的透明护罩。
    剧烈的爆炸中，能量波纹扩散开来，但护罩内部一点风浪都感受不到。
    然而，车辆疾驰而过的风声却不被隔绝。
    王峻不知道孙不悟怎么做到的，但这样的本事确实很独特。
    或许是看到了王峻脸上的微表情，孙不悟轻笑摆手。
    “小手段，不值一提，我们一路上可以好好探讨一下武术拳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武术与超凡力量的结合远比我们认知中的更加有意思。”
    王峻笑了笑，“行的，我也正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他的脑袋里面有着非常多关于武术的知识，但那些知识都是在末法时代，一个人力极限无法始终被牢牢限制住的世界。
    这里会有怎样的不同？
    王峻并不知晓，但他单纯看着孙不悟的手段，已经能够领略一些风采。
    孙不悟是孙鹿棠的嫡亲孙子，尽得真传。
    一身实力夸张无比，以lv3之身躯就能力战lv4不败有胜，唯有那些lv4巅峰的强者才能危及他的生命。
    孙家的武道知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财宝，孙不悟和孙鹿棠却都几次三番表示了愿意深度交流。
    王峻感念其心，从中看到善意，“好的，有劳悟哥教我。”
    “可不敢说是教你！”孙不悟连忙摆手，“就连我家老爷子都说你的武术见解非常深厚，这一条路还很长，我俩多聊聊，多交流，相互之间取长补短。”
    车厢里面，李悬尘和封嚣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李悬尘口型定成一个圆，眼睛里面写着满满的惊讶。
    封嚣啧了一声，挑眉向上看，伸手拍了拍车顶。
    “不悟，你的话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不认真。”
    “就是孙老爷子也认为王峻的武术见解足够深厚那句。”
    “嗯，是的，老爷子当面和我讲的。”
    封嚣陷入沉默，隔了两三秒，说道：
    “难怪第一次见到王峻时，我压制实力对决他，就感觉这家伙的招法不太对劲。凌厉得不像话，全然感觉不到生涩与凝滞，就像已经侵淫了许多年。”
    阿峻确实厉害，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李悬尘心底腹诽。
    四人有说有笑，穿过密集的能量炮弹轰炸。
    老旧吉普车开过的路面上，除却最开始的拳头大小的铁蒺藜留下了痕迹之外，后续的炮火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那车子上面的人不是普通的高手。”
    丛林里，某辆装甲车顶部开启。
    司徒皆跳出来，双脚连续蹬踢，在装甲车与周围的树木中来回蹬跳，最终落在临近丛林边缘的车顶。
    他分立双腿，站在钢板上，双手扶正贝雷帽，戴在脑袋正中央，挡住满头的刑讯罚迹，睛聚精会神地凝视公路上的吉普车。
    lv4超凡者的目力极好，举目远眺，望着一辆疾驰而过的车上的人，就像常人看着近在十几米内奔跑的行人。
    “车顶上方两人，其中一人面貌寻常，身上穿的衣物就是普通的运动休闲装，短袖t恤、休闲长裤、白色板鞋，看起来平平无奇，应该不是什么狠角色。”
    “另外一人脸上戴着墨镜，穿着灰色的排扣长袍，双盘两腿，稳稳坐着，就像一尊石像般稳重，眼睛流转的光辉哪怕墨镜都无法遮掩……”
    “这等形貌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但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离开36号城市？”
    司徒皆眯眼，下令道：“停火。”
    令行禁止，炮口不再继续轰响，能量球形炮弹的凝聚停止了下来。
    蹲腿如青蛙，蓄力半秒，他猛然发力。
    轰！！！
    脚下的装甲车几乎向下陷了半寸。
    他整个人犹如一颗炮弹，凌空飞射，猛然冲向公路上面的老旧吉普车。
    “强敌来袭，阿峻，你进去。”孙不悟摘下墨镜，昂首一笑，双手一拍车顶，身躯弹地而起。
    王峻脸上带着仿生面具，此刻容貌并无特别出奇，普通的面庞，普通的五官，端正却不会过分惹眼，留着平头。
    这幅容貌不是别人的，正是记忆中上辈子属于他的样貌。
    他笑起来时很淡，就像凉白开。
    “悟哥你都称之为强敌，来的人应该是lv4吧。”
    “对。”孙不悟笑了笑，“看他释放出来的气息，应该是lv4中期，值得交手。”
    这时，封嚣翻出车窗，站到车顶，“有高手怎能少了我。”
    李悬尘吼吼道：“卧槽！！！嚣姐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司机啊！”
    封嚣轻轻跺脚，“嚷嚷个屁，你接着开不就完事。”
    “那不行，我没有考过联邦驾照。”李悬尘的声音慌得一批。
    “我来吧。”王峻探身下翻，空中转体一圈，双脚精准插进车窗，身躯溜滑如蛇，坐到驾驶座上。
    李悬尘紧张车辆的行驶，左手正抓住方向盘，准备拉扯。
    王峻眼疾手快，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掌。
    “不会开车就别乱动。”
    “你，你会开？”李悬尘缩手在胸前，手指虚指方向盘。
    王峻点头，“略懂。”
    “啊？这可不行，你的车技要是不够好，待会还是得换嚣姐来开车。”
    “知道。”王峻点了点头，脚掌猛然一踩。
    油门开到最大，右手马上变档。
    原本就足够迅猛的车速直接提升了20%。
    李悬尘提醒道：“我去，阿峻你慢点开。我们开出城外至少有十几公里了，再有不到五公里就要进入畸变体活跃的区域。”
    王峻摇头不说话，反而把手指放在车前面板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这个是红色的按钮是什么？”
    李悬尘摇头，“不知道，你得问嚣姐。”
    头顶传来封嚣的声音：“别按，那玩意会卸掉车辆的伪装，现在还不是时候。”
    轰隆！轰隆！
    远处的空气中再度传来爆鸣。
    领域之力笼罩空气，司徒皆的冲击力度持续增加，快速靠近吉普车。
    他凌空大喊：“来人可是孙不悟？”
    孙不悟闭眼再睁开，朗声笑道：“你是谁？”
    “这不重要，”司徒皆咧嘴，“重要的是你们必须留下，我接到了上级命令，36号城市只允许入不允许出。”
    “命令？别开玩笑了，一名lv4的强者不会发自内心的遵从别人的命令。”封嚣冷笑，“你只不过是见猎心喜，想要战上一场。”
    lv4的超凡者御空，就像是超人一样，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来到近处，距离车尾不足3米。
    “咦？这位……”上下打量了一阵，司徒皆不太确定地说道：“姑娘也是高手。”
    “姑娘你姥姥，你全家都是姑娘！”封嚣喝吼一声，双手凝聚金色光辉，犹如黄金浇筑。
    手凝虎式，爪击缭乱，她在短短一瞬间打出七下攻击。
    肉眼可见的黄金手爪直冲司徒皆的面庞。
    司徒皆咧嘴嗤笑，“我的目标不是你。”
    轰轰轰轰轰~~~
    领域之力的边界被黄金手爪击中，波纹荡漾在空气中，半透明的裂纹破碎开来。
    速度有所凝滞，司徒皆不怒反笑：“哈哈哈，原来如此，你是封嚣！黑锋巷最出名的那位疯婆娘。”
    略作停顿，他说：“也对，你们都比我更低一个级别，一对二才有意思。”
    “找死。”封嚣双手合十，力量引导下，7道爪痕留下的半透明裂纹轰然爆碎。
    看准时机，孙不悟拉开拳架，弓步冲拳。
    轰！！！
    无形气劲笔直飞出，犹如长虹直击领域边界。
    同时，他十根脚趾扣住车顶，以向后冲击的巨力带给吉普车二重加速的效果。
    王峻感受到车辆状态的区别，配合操作起来。
    唔唔唔~~~~~~
    车的速度飙升20%，王峻还嫌不够，说道：“我要按了。”
    封嚣还没反应过来，车辆尾部的钢板轰然脱落，露出四个火箭喷射孔。
    炙热的流炎轰然而出，托着吉普车递增了3倍速度。
    车如火箭，直线加速，司徒皆只能跟着狂吸尾气。
    追了两百米后，他停在原地，啐了一口唾沫。
    “他妈的，看走眼了，那个司机也不是寻常人。”

 第135章 真正的荒野

    强者之间的战斗对于环境的破坏力很大。
    封嚣是lv3中的强者，孙不悟更是不能等闲视之，几乎可以看成是一名lv4。
    司徒皆本以为战斗一旦爆发，顺手便可借助交手的能量余波毁掉吉普车。
    万万没想到，一名貌不惊人的普通男人的临场应变太过意外。
    他居然直接加速，启动了车辆伪装下的火箭喷射器。
    目送吉普车绝尘离去，司徒皆摇了摇头，“看他之前和孙不悟有说有笑，应该也是一名黑锋巷的核心成员吧。”
    贝雷帽侧面植入了微型骨传导耳机，贴着头脸的肌肤时，便可传递声音。
    “队长，要不要追？”副官的声音传入耳朵。
    思虑两秒，司徒皆摇头。
    “放他们去吧，眼下36号城市的高手太多，能少去几位也好。”
    丛林里，装甲车呜呜震动，引擎点燃，随时可以保持队形冲出去。
    其中几名好战分子劝说道：“就这么放他们离开，我们的招呼岂不是白打了？”
    “军团高层给予的任务才没多久，我们的应对会不会太敷衍？*
    “在追一段距离吧，至少把他们逼入……”
    副官知道司徒皆不喜欢手下人有太多想法，厉喝道：“这是命令！”
    无线电通讯频道陷入沉默。
    司徒皆微不可查的摇头，用调侃的口吻说道：“不要太过严肃。”
    咔哒！！！
    先去说过话的人后悔不已，更不敢继续逼叨，副官同样陷入缄默。
    这支队伍中，人人都懂：
    司徒皆为人严肃认真，不喜欢开玩笑，一旦用调侃的口吻说话，那便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此刻触怒他，就连埋尸的地方都不会有。
    反正联邦集团军遭遇的战斗不计其数，随便都能找个借口让人死亡。
    遥遥望着远方，直到目力不能及至吉普车，司徒皆转过身，说道：
    “把今天的情报记录下来，发送给各大势力。我要让他们知道封嚣、孙不悟已经离开36号城市。”
    “另外，帮我传讯回家，让族内的老梆子们不要吃干饭，好好分析一下黑锋巷到底想要做什么。”
    …………
    车尾喷射流炎，吉普车的车速狂野。
    噗！噗！噗！噗~~
    烟尘升腾，风沙飞扬，车辆四周响起怪异的空爆声。
    这是突破音障后，独有的风声。
    封嚣张开双手，沐浴迎面而来的疾风，吼道：“为什么不让我们与他交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打不过？”
    王峻冷静应对道：
    “不存在打不打得过的问题。”
    “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找到孙老爷子，并且帮他治愈伤势。”
    “而我只不过是初入lv2，近距离卷入你们的战斗余波，虽然不会死，但一定会受伤，我受伤了就会影响孙老爷子的治疗。”
    “再者说，一旦你们三人爆发战斗，丛林里的装甲车再度开火就不会那么温和，毕竟倾尽弹药与能量，届时，我们没事，车辆也会报废。”
    “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会影响到我们此次任务的第一目标。”
    封嚣哑然，沉寂半秒，张开嘴巴，呼出一口烈气。
    “干他娘的，真不尽兴！”
    能让嚣姐吃瘪，阿峻真乃神人也……李悬尘对着王峻竖起大拇指。
    孙不悟道：“是我考虑不周全，阿峻说的确实在理。老爷子那边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刚才不该露头的。”
    略作停顿，他又说：“你们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李悬尘啧了一声，大拇指和食指搓揉下嘴唇，“我好像有点印象。许多年前，我还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个人，那时他给人的感觉不是这样的。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说重点。”封嚣不耐烦，踩了几下车顶。
    轻咳两声，李悬尘道：“如果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人，他就应该叫司徒皆，是我师父的情敌来着。”
    “啊？”王峻侧目，审视李悬尘的面部微表情。
    孙不悟挑眉，重新戴好墨镜，满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封嚣啧了一声，“胡说八道，那种玩意怎么可能和苏姨有瓜葛？！”
    “还真不是胡说，师娘还没被师父绑票到黑锋巷之前，其实有个未婚夫来着，名字就叫司徒皆。”
    李悬尘探头出窗，右手连续拍击车顶边缘。
    啪！啪！
    封嚣扭头望去，“啥？”
    半个脑袋高过车顶，李悬尘右手食指着太阳穴，强调道：
    “正是因为这种八卦很有意思，所以年纪还小的我一直记得。”
    “滚犊子！”封嚣撇嘴，“老子怎么没有印象？”
    “嚣姐，你是后来才跟着师娘的，没有见证师父和师娘的孽缘，很正常。”
    吭！！！
    封嚣反手赏出一个脑瓜崩。
    额头微微凹陷，李悬尘的脑瓜直接破碎，化作破碎的暗影，缩回车窗。
    “暴力女！”他捂住额头，用口型抱怨道。
    王峻摇了摇头，诙谐一笑：“尘哥，当你打不过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忍在心里面比较好。”
    李悬尘：？？？
    王峻指向车窗，“你可以自己看。”
    回转脑袋，李悬尘的视线余光扫到封嚣带有疤痕的面庞。
    “嚣姐，我不是……”
    封嚣咧嘴一笑，闪电般伸手，五指成爪，扼住李悬尘的咽喉。
    “是男人就不要有太多的解释，上来，咱俩练练！”
    不等李悬尘回答，她臂膀发力，猛然回抽。
    李悬尘嗷呜一声吼，人已经来到车顶。
    孙不悟眉头微微蹙起，扫眼看了一下车顶，位置太少。
    “你们慢慢练，我下去歇一会儿。”
    撂下一句话，他悬空倒翻，回到副驾驶位。
    此刻，李悬尘很慌，双手挡在胸前，小心翼翼道：“这不合适吧？我们一路上还有许多意外需要应对。”
    “无妨，就当热身。”封嚣松开李悬尘的脖颈，往后撤了一步。
    刹那蓄力，她抡腿如撩刀，脚背绷直，朝着李悬尘的胯下送上一记猛攻。
    靠，来真的……李悬尘浑身激灵，暗影覆盖周身。
    嘭嘭嘭~~~
    咚咚咚~~~
    车顶传来异样响动，王峻和孙不悟安然若素，平静地聊了起来。
    “我们离开36号城市的事情已经有人知晓了，还得通知一下叶老哥。”
    “不必在意，黑锋巷的战斗力很强，3号卫镇里面又隐藏了大量的巡夜者，我们的阵地是稳固的。”
    “短时间内不会开战，这个信息也不一定是绝对可靠的。”
    “九大财阀互相制衡，之前那人若真是司徒家的，那就说明其他几大财阀也不远了。”
    “如此方可确定一个简单的因素，什么时候开战，或许要等到九大财阀的核心人员全部抵达36号城市。”
    “正好，那就让叶老哥关注这方面的信息。”
    “不一定要叶老板关注，其实赤旗的情报网络远远比你认知的更加可靠。”
    “我知道的，毕竟这是一个能让财阀不安的组织。对了，悟哥，你和孙老爷子到底算不算赤旗的人？”
    “嘿嘿嘿，怎么说呢，你可以这样去理解，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但只是在一段路途上面志同道合。”
    “也就是说这段路程结束之前，我们便是绝对可靠的队友了。”
    “哈哈哈哈哈，你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但是你不一样，你不是安分的主，未来可能会和我依旧是同路人。”
    话到此处，王峻陷入沉思。
    孙不悟耐心等待，等到王峻眉心舒展，然后说道：
    “老爷子之前有留下特别的信息，专门指名让你一起出发，我寻思着，他可能不仅仅是想要你去帮助治疗，而是期待着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什么意思？”王峻皱眉。
    孙不悟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掏出山海设计院定制版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首先是一个坐标，然后是一张图片。
    紧接着，跟着一段文字留言，正是孙鹿棠大致描述了一下他本人这些天的经历。
    末尾最后一句话，文字标红、字体加粗：
    “不悟，三日之内，你带王峻进入神秘洞窟，我在这里有些发现，或许是机缘，或许是灾祸。”
    王峻愕然，皱眉道：“老爷子专门点名找我！？”
    孙不悟微笑，摊开双手，“鬼知道他老人家，其实你别看我爷爷稳重有加，其实是个老顽童来着。很多时候，我这个孙子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随后，车厢陷入沉默，王峻边开车边思考——孙鹿棠指定自己的理由。
    当前已知信息太少，无法进行有效推断，只能大致猜测可能性。
    例如：孙老欣赏我的武术见解，那边正是有一份需要武术见解才能吃透的机缘。
    不，不对，就算我确实很有能力，但也不可能让天上的月老把所有的红绳缠在我的身上。
    因为这种小小的特质，孙老真的会专门指定我？
    王峻不敢确定，思绪漂移，转到第二种可能性上。
    孙老爷子见识过我破解符文，而神秘洞窟与失落之城相连，失落之城与三号卫镇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
    那么……比较充分的理由就是他需要我去帮忙解析符文。
    还是不太对劲，如果要解析符文，指定我，不如把我那便宜师父一起叫上。
    脑海里面无法得到答案，但疾驰的车辆依旧保持高速。
    公路的尽头忽然消失，前路戛然而断。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花草木石、飞禽走兽……以及宛如僵尸游荡的畸变体。
    嗷吼！！！
    嘹亮的兽吼响起，随后引发非人的咆哮。
    骨刺嶙峋、高有两三层楼高的巨型类人畸变体痴呆地转过头颅。
    拥有钢铁羽翼的怪鸟盘踞天空，乌压压一大片。
    侧面流过的小河里面没有清澈的水，只有污浊的泥与彩色的血。
    扑通！扑通！扑通！
    感受到活人的气息，水下的鳄鱼探出上半身。
    鳄鱼脑袋，六只眼睛，张开的嘴巴里面甩着一条长长的紫蓝色舌头。
    这样的怪物却有着人类的上半身，浑身肌肉犹如钢铁浇筑。
    水、陆、空……三种截然不同的空间区域，遍布了种类至少过百的畸变体。
    没错，能够安然待在畸变体活动区域的生物，除了畸变体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小动物。
    只是抬眼看向周围，王峻就能从四面八方的环境中感受到一股仿如蛮荒袭来般的压迫感。
    “欢迎进入真正的荒野。”孙不悟笑了笑，挥手虚指前方，“畸变体活跃的区域，才是真正的荒野，这里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这时，车顶两人的对练停了下来。
    封嚣盘膝而坐，大声说道：“别看这些家伙丑陋，其实肉质还蛮好的，至少比城里的合成肉的口感要好上太多。”
    “能吃？”王峻挑眉，远处不乏畸变体的尸体。
    血肉模糊、内脏散碎……
    主要是那些鲜血非常艳丽，五光十色，升腾雾霭。
    这种过分漂亮的玩意，一看就不像是能吃的。
    与此同时，被练过两轮的李悬尘皮依旧很痒的。
    他就想着反正已经被练过了，再差也不能更差，嘴巴上的把门顿时不复存在：
    “嘿嘿嘿，阿峻，你这问得什么话，咱们嚣姐是何许人也？区区变异体，吃起来都不用煮熟的，直接生啃。”
    封嚣道：“瞅见10点钟方向的那两只八条腿的狼没？我试过好几种烹饪方式，却都不如直接原汁原味来得爽快。它们的血肉里面富含大量的生命灵韵，已经凝结成了胶质，千万不要煮熟，煮熟了就是破坏其中的胶原蛋白。”
    李悬尘忙不迭蹿入车厢，附耳对着王峻说道：“除了石头和金属，万物皆可吃，这就是咱们黑锋巷的真正纯爷们——嚣姐！”
    王峻定睛去看那只有着八条腿的狼，它浑身肌肉虬结，身上的毛发却退化到类似绒毛的程度，爪子上面染着墨绿色的微光。
    吧嗒吧嗒吧嗒~~~
    八条腿的狼发足狂奔，直奔吉普车而来，落地的爪子所过之处，必然留下腐蚀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王峻不搭理自己，李悬尘加大了音量：
    “爪子有毒！！！嚣姐这都敢吃，真的厉害。”
    封嚣冷哼一声，猛拍车顶，豪迈道：“悬尘啊，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我现在就抓一头给你尝尝味道。”
    “别了，我是文明人，还是喜欢吃熟食。”李悬尘面色微变，“这么宝贵的机会，还是留给阿峻吧。”

 第136章 荒野露营

    轰隆一声巨响，八条腿的巨狼凌空跃起，血盆大口吐出空气炮弹。
    吉普车顶，封嚣沉腰跨马，狞笑道：“来得好！”
    双手握成虎爪，她甩臂膀猛挥。
    力量凝缩，灌注金光，隔空划开两道交错的爪痕，闪电般穿过空气炮弹。
    凌空跃起的狼呜咽一声，失去向前扑飞的动力势能。
    啪嗒一声，它摔倒在地，头部裂开五道爪痕，八条狼腿蹬了几下，便没了力气。
    稍微偏后，另一只八条腿的狼体形更大，胸腹有着凸起的点，是一头母狼。
    它的野性本能感受到莫大的恐惧，八条腿迈着倒退的小碎步，小心翼翼地后退。
    “既然来了，就别想跑。”封嚣咧嘴，双手掌根贴近，十根手指扣紧，犹如牢笼闭合。
    金黄色的巨大手爪从天而降，锁死了母狼所在的空间。
    母狼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八条腿奋力刨土，妄图钻入地面逃离。
    歘！歘！歘……
    又一只金色手爪戳地而起，贯穿它的腹部。
    狼这类生物的特点就是铜头铁尾豆腐腰，腰腹部是它们的绝对要害。
    心、肝、肾、胃、肠等多个器官同时大面积出血。
    鲜红色的液体如喷泉涌动，伴随而出的还有飞速逝去的生命灵韵。
    “猎物到手，大伙都来尝尝吧！”
    舌头舔舐上唇，封嚣双手虎爪向后拉扯。
    死掉的母狼、碎成块的公狼一同腾空，顺着金黄色泽的爪力倒飞而来。
    嘭！嘭！
    两头狼的尸体砸在车顶盖，封嚣提起公狼的后腿，拿出一把猎手小刀，剥离遍布绒毛的狼皮。
    “这玩意不能直接吃，怪脏的。”
    她精准下刀，十几厘米长的刀刃沿着狼尸身上的筋膜切割，很快便卸下了四条血淋淋的狼腿。
    嘭！嘭！
    连续拍击车顶，她说，“上面来个人，陪我一块吃。”
    李悬尘满脸抗拒，摇头如拨浪鼓。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扎营，生起篝火，烹饪之后再吃吧？！”
    孙不悟道：“赶路要紧，不能停，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得尽量开得更远一点。”
    王峻点头，抬头望了一眼车顶。
    李悬尘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按住王峻的肩膀。
    “阿峻你该不会意动了吧？那些可都是生的，还是畸变体，你不觉得膈应啊！”
    “不碍事，人生如梦幻泡影，不多尝试点有意思的事情岂不太过无趣？”王峻摇头微笑，“悟哥，你会开车的话，麻烦替一下我。”
    孙不悟颔首，“行。”
    “多谢。”撂了一句话，王峻身如腾蛇，闪身蹿挪，翻到车顶坐下。
    封嚣手持狼腿，足有成年女人整条大腿那么长，滑嫩的大腿内侧被她啃得血肉模糊。
    嘴巴一咧，牙齿缝隙沾着条状血丝和乳白透明的筋，她指了一下狼皮上面摆放着的新鲜狼腿，“吃！”
    王峻随手抄起一只狼腿，嘴巴狠狠咬了一大口。
    嘴巴里面塞满狼腿肉，腮帮子高高鼓起，看起来少说也得有个三四两。
    咀嚼中，狼肉肉质q弹，连续爆出爆出充盈的汁水，口腔、鼻腔溢满肉香。
    这感觉就像吃肉夹馍的时候光吃肉，不吃馍，过瘾无比，食欲加倍。
    囫囵咽下嘴里的肉，王峻竖起大拇指，“好吃！这份下午茶非常给力。”
    “给我也拿条狼腿。”孙不悟的声音从下方的主驾驶位传来。
    “好嘞。”嘴巴咬住手中的狼腿，王峻抄起另外两条狼腿递了下去，一条给孙不悟，一条给李悬尘。
    孙不悟接过，李悬尘装死。
    几秒后，孙不悟惊叹道：“我靠，真的好吃。”
    封嚣豪爽一笑，拍着大腿，开心起来。
    “就说嘛，这玩意是绝品美食，只有傻子才不吃。”
    李悬尘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斜了一眼孙不悟，用眼神鄙夷道：
    我，李悬尘，今生决不妥协！
    “真不吃？”孙不悟扬了扬手中的狼腿，“味道不是一般的香，绝对比你吃过的最高档牛排还要更爽。”
    李悬尘摇头，抿着双唇。
    王峻向下探头，嘴上眼下悬在李悬尘面前的玻璃外，说道：“入口喷香，汁水浓厚，吞入腹部后，肠胃皆暖，仿佛五脏六腑里面开满了春日之花，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咕噜……李悬尘默默咽了一下口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说道：“不吃，说什么都不吃。”
    软的不行，来硬的……封嚣冷哼一声，猛拍车顶。
    “现在不吃，待会可没体力继续和老子对练。”
    言罢，她压根不管李悬尘的意见，丢下来一条狼腿。
    旁边和头顶传来同伴进食的咀嚼吞咽声，双手捧着狼腿，鼻头嗅到异样的香气，李悬尘道：“嚣姐，你的淫威休想让我……”
    “屈服”两个字还没宣之于口，他的头顶吭哧一声巨响，车顶向下凹陷，五根粗壮的指头戳穿钢板。
    李悬尘噤若寒蝉，单手捂住嘴巴，不敢多说一句话。
    拔出手指，封嚣的眼睛透过洞洞眼望着李悬尘，仿佛来自高天的凝视，冷漠又无情。
    人生无奈，何处不被逼……李悬尘苦着脸，捏着鼻子，扬起脸，轻轻咬了一口狼腿。
    咀嚼~咀嚼~咀嚼~
    他的表情一点点柔和下来，眉心的皱纹舒展如平川。
    “咦，这玩意有点好吃啊！”
    王峻调侃道：“欢迎来到愉快的下午茶时间。”
    随后的30分钟里，他们一边吃喝，一边急速行驶。
    当前距离城市还算比较近，周围游荡的畸变体最强也不会超过lv3的水准。
    王峻身边三名随行保镖各个都是超过规格的lv3，不能以寻常道理看待。
    在杀戮了连续三波畸变体兽潮后，低级畸变体的残缺心智遵循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不再继续攻击。
    它们矗立在几十米外，遥遥守望着远行而去的吉普车。
    原始本能的核心概括起来就两点。
    第一，生存欲。
    第二，繁殖欲。
    最基本的生存欲告诉畸变体，不能把这辆车中的人类看作猎物。
    他们更像是巡视猎场的王者，可以肆意崛杀伐生灵，从中攫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河流中的畸变体缩回脑袋，不敢再多加窥探。
    陆地上的畸变体更是缩回了它们的巢穴，或站在洞口，或蹲在暗处，愣愣望着远去的车辆。
    面目呆滞的巨大类人畸变体才捏好用来投掷的土石块，象征性地投掷出去。
    巨大的岩石因为用力过猛，直冲高空而去。
    天空盘旋的钢铁怪鸟群被击中，两三只怪鸟昏死坠地，摔得骨头散了架。
    群鸟顿时愤怒，对准巨型类人畸变体释放钢铁箭羽。
    坐在车顶，目视后方，王峻眺望着畸变体相互厮杀的结果。
    深吸一口气，他笑道：“确实充满了荒野的气息。”
    “看起来，你似乎很向往这种环境。”封嚣咧嘴，伸手去拿最后的一条狼腿。
    狼皮上面升起黑色暗影，狼腿掉入暗影中，然后车顶下方多了一片黑色的圆。
    香喷喷的狼腿落了下来，李悬尘接住之后，忙不迭啃了起来。
    他口齿不清地说道：“嚣姐，你已经吃过两只狼腿了，这只应该归我。”
    真香定律永远相通……王峻翻起白眼。
    片刻后，远空掠来一只巨大的鹰隼，它俯冲而下，抓起一只长着三颗脑袋的巨熊。
    双翼扇动，鹰隼急速上行，同时双腿之间伸出红色的蠕虫口器，猛然扎入巨熊身体。
    不到三秒，巨熊的肉身干瘪下去。
    “这是荒野上最致命的掠食者——吸髓鹰。”封嚣介绍道：“你别看它只是一只鸟，实则智力比我们刚才遇见的普通玩意要强得多。”
    “你看它飞翔的姿势相当飘逸，与普通的老鹰并不太大区别，也就体型大点。”
    “其实不然，它的阴险甚至还要超过人类，隐藏在腹部的本体正在偷偷观察我们。”
    “如果你在荒野上面，实力没有达到lv3巅峰，遇到它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藏自己，钻入土里。”
    吸髓鹰像是不满封嚣对自己指指点点，把熊皮扔向吉普车，伴随着风力的影响，车速与鸟速的相对速度把控，它的落点竟是异常精准。
    眼瞅着熊皮即将砸在头顶，七八根隐藏在熊皮之上的乌黑羽毛悍然露出锋芒，就像是图穷匕见的刺客。
    “看吧，我说过的，它很阴险，懂得伪装。”
    封嚣浑身散发气息，气息构筑特殊力场，笼罩车厢周围，形成破碎的半透明裂纹。
    吭吭吭……
    吸髓鹰的攻击无果，熊皮和羽毛悬挂半空，大致勾勒出特殊力场的半球形。
    王峻取下其中一根，进行观察。
    羽毛长约六七十厘米，通体乌黑，在阳光照射中偶尔泛起金属光泽。
    用手掂量一下，就会发现这羽毛并不重，但坚固程度和柔韧性都比一般的钢铁更好。
    王峻来了兴致，凝聚狼尸中的血水，塑造了一把冰弓。
    冰为弓架，血水凝弦，羽毛为箭。
    他拉弓如满月，瞄准吸髓鹰，“着！！！”
    声音如钉，铿锵落地。
    羽箭好似飞刀，又如火箭弹，笔直飞向长空。
    嘭的一声响，吸髓鹰下腹部的口器被戳穿，它凄厉鸣叫，宛如如金铁穿空，碰撞火花。
    封嚣猛拍王峻肩头，“可以啊，你的准头，可惜，就是伤害差了点。”
    此刻，天空中的掠食者怒火中烧。
    渺小的猎物竟然敢对这片领空的主宰出手，不可饶恕！
    它遥遥望着下方，羽翼偏转，身躯向下滑行，呈现螺旋绕圈下降的状态。
    封嚣笑道：“你激怒了它，它似乎想要狩猎我们。”
    “谁是猎手还不一定。”王峻一把扯下熊皮上的六根箭矢，连续搭弓射箭。
    咻咻咻咻咻咻……
    这次的箭矢他特意用坚冰塑造箭头，给予特殊效果附加。
    吸髓鹰的螺旋飞行竟是没有躲开箭矢，下腹部脆弱的口器连续中箭。
    第一箭，减速30%，第二箭多减15%……
    累加六箭后，触发冰冻效果，由于体型过大，效果减半——持续1.5秒。
    吸髓鹰的身体陡然一僵，翅膀无法扇动，笔直向下坠落。
    羽毛耗空，没有箭矢，王峻则把第二头狼尸中的血水抽干，凝聚了六根冰箭。
    又是连续六根命中，好不容易恢复行动能力的吸髓鹰身躯再次僵住，又是一次1.5秒的时间。
    王峻不断重复上述过程，直到吸髓鹰直挺挺砸落地面。
    高空数百米坠落下来，饶是它的钢筋铁骨也被摔得几乎散架。
    好似小孩啼哭般的鸣叫荡漾开来，吸髓鹰似乎非常不理解。
    封嚣猛地拍击车顶，“放慢车速，我去取个宝贝。”
    话音未落，人已飞出，双手虎爪连续向后猛拍，不断给予加速度。
    封嚣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枚炮弹，右边肩肘则是炮弹的弹头。
    吸髓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一边呜鸣，一边扑腾翅膀。
    可惜，腹部涓涓流淌的蓝血带走了它的力气。
    封嚣的冲撞蛮横不讲道理，借助冲刺带来的冲击力，那股气势就像彗星撞击行星。
    轰隆一声响，吸髓鹰，卒！
    她带着此鸟的尸体返回吉普车顶，“喏，你的战利品。”
    王峻抬脚，踹得鸟尸翻开肚皮，仰面躺着，它的双翼就如巨大的华盖，比车顶还要大上三倍。
    腹部没有羽毛，露出粉红的嫩肉，由于撞击过猛，所以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原貌。
    封嚣解释道：“这玩意我也没有杀过，就想待会天黑扎营的时候烤来吃一吃，不过，总怕你看到这玩意的腹部长有人类婴儿般的怪脸就下不了口，所以才打得稀烂了点。”
    王峻：(+_+)?
    憋了半天，他确定封嚣不是恶趣味，这才语重心长道：“嚣嚣姐，你多余的解释成了我不想吃的理由。”
    车厢内，李悬尘发出惊叫：“这玩意我绝对不吃！！！”
    孙不悟嘴角轻微抽搐，不发一言，专注开车，那伪装的神情就像一位刚刚上路的新手司机。
    残阳西斜，天色暗沉。
    吉普车停靠在一株亭亭如盖的大树下，树干很粗，或许需要他们四人合抱。
    几人合作，清理出一片空地，找来干燥的断枝升起篝火，扎营便算完成了。
    封嚣展露她粗犷的猛汉厨艺——吸髓鹰整烤。
    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念做篝火，写做火灾现场的整鸟烧烤。
    李悬尘幽怨道：“阿峻，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射下一只这种玩意？”
    孙不悟没说话，叹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拍击王峻肩头。
    王峻摊开双手，“我有什么办法？正常人谁会想到嚣嚣姐是万物皆可食用派的究极吃货。”

 第137章 叫花鸡

    四人合力宿营，吸髓鹰的身上材料一点都没有浪费。
    铁羽被扒拉下来，做成了简易的帐篷，剩下的血肉和骨头直接架在巨大的篝火上面烤。
    封嚣的烧烤方式非常独特，与寻常的烧烤不同，她直接把吸髓鹰丢到火堆里面。
    噼里啪啦~~~
    火星子崩飞四溅，谁也不知道篝火里面的情况怎样。
    “这玩意待会真的能吃？”李悬尘额头冒起黑线。
    孙不悟指着车顶失去腿的狼尸，“实在不行，还能吃那俩。”
    王峻想了想，走上前去，“嚣姐，这样捣鼓不太好，我知道另外一种烹饪方式，煮出来会更加好吃。”
    封嚣满脸狐疑，左边眉毛高，右边眉毛低，边审视边说：“你是要是不想吃，待会烤好了可以不吃。”
    努努嘴，对准不远处的狼尸，她接着说道：“反正荒野之上别的可能缺点，但可以吃的东西绝对不会少。”
    王峻摇头，踹了一脚地面。
    一颗小石头贴着草皮，撞入巨大的篝火中。
    啤咔一声脆响，篝火外面搭着的薪材滚落少许，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
    王峻道：“就算这玩意是畸变体，也肯定经不住直接丢到火里面造。它的肉还是正常的肉质，只是比寻常动物更加富含营养而已。”
    “那你说咋办？”封嚣摊手，“这家伙块头太大，我们带来的厨具根本就装不下，不整只烧烤还能怎么滴？”
    王峻指了指头顶宛如华盖的大树，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嚣姐你要是想要吃一顿好的，就得听我指挥。”
    封嚣抓住王峻的手腕，翻过来，瞅了一眼。
    “就你这双手，会做饭嘛？”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了。”王峻耸肩。
    不论原主还是他本人，都在十二三岁的年纪接触了食物制作的训练。
    前者是生活环境所迫，父母都不在世，小男孩当然只能自己学着做饭。
    后者也是生活环境所迫，那个年纪的他还在杀手训练营，已经经过了幼年期的训练。
    组织不会继续提供食物，或者说，组织提供的食物不一定能吃，其中有毒，或者来源于组织故意下毒，或者来源于其他同批培训的小孩。
    若是分辨不出来，死了也就死了，只当是淘汰残次品。
    两世为人相加，王峻的厨艺虽然不会有星级大厨的实力，但绝对可以应付绝大多数熟食制作的需求。
    “真的有把握？”封嚣依旧不太信任，捏着王峻的手腕不松开，生怕他搞出花里胡哨的操作。
    孙不悟悄声说道：“悬尘，我们得帮阿峻争取。”
    “为什么？”李悬尘压低声音，“那玩意我可不想吃，谁来制作都一样，不吃就是不吃。”
    孙不悟翻起白眼，小声回怼道：“你傻啊，阿峻看起来就不像会做菜的人，那破玩意落到他手里，能做出什么玩意？”
    李悬尘的求生欲很强，脑壳里面的脑筋缓缓开动，想了半秒后，他恍然大悟道：“嗷，明白了！”
    “对，就是这样，只要让阿峻来制作吸髓鹰，他弄砸了，我们就有正当理由拒绝食用。”孙不悟竖起大拇指，心底暗自得意——老子就是计划通。
    李悬尘瞪大双眼，嘴巴微张，吐出一个分贝较高的音节：“啊！？”
    “啊你妈个头，”孙不悟嘴角抽搐，“你到底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
    “现在是真明白了。”李悬尘实诚道。
    孙不悟：“……”
    巨大篝火燃着熊熊烈焰，温暖的火光映在四人面庞，又好像与远方斜落的夕阳交相辉映。
    黄昏时分，又称逢魔之时。
    太阳即将下山却没有完全下山的那一刻钟，更是特别中的特别。
    荒野上，游荡的畸变体缓缓退却，似乎畏惧着什么。
    远空的怪鸟成群结队，迎着夕阳余晖飞翔，目的地就在不远处，那是一颗堪比小型山岳的参天大树，海拔高度至少大于300米。
    河流里的畸变体则安静如死，身躯僵直，缓缓沉入泥沙，任由淤泥掩埋自身。
    四人小队最终以投票的方式决定谁来烹饪。
    结果当然没有意外，三比一，王峻完胜。
    “你们会后悔的，”封嚣竖起中指，“烹饪食材是一门无比复杂的手艺，不交给有经验的人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这就不牢费心了。”孙不悟咧嘴轻笑。
    李悬尘补刀道：“阿峻可是天才，无所不能的那种，区区一道菜能有多难？还能比治疗进化之殇更难吗？”
    闷哼一声，封嚣摇头离开。
    来到吉普车顶，她用小刀割取狼肉，当作晚餐的前菜。
    视情况而定，狼肉随时可能升格为主食、主菜。
    啪！
    李悬尘拍了一下王峻的肩头，“阿峻，干得漂亮。”
    王峻：？？？
    孙不悟拍了王峻另外一边肩头，“好想法，不愧是你，思维够敏捷的。”
    王峻满脸都是问号。
    “别装傻了，嚣姐又不在。”李悬尘挤眉弄眼。
    王峻道：“真不明白。”
    认真审视王峻的面庞，孙不悟道：“你不是想要随便弄弄，烤焦这只怪鸟，避免咱仨受罪吃这鸟玩意吗？”
    呃，你俩太能脑补……王峻的吐槽压在心底，解释道：“不是的……”
    李悬尘立起手掌，“别说了，你随便怎么捣鼓，反正我和悟哥都不吃。”
    “对，不吃，再怎么搞，也是长着怪异人脸的玩意，吃不下去。”孙不悟点头，迈步走向吉普车。
    等到两人走近，封嚣边拒绝狼肉，边咧嘴笑：
    “你们的伎俩老子已经看穿。”
    孙不悟与李悬尘一起装傻。
    前者面色沉定，不予回答。
    后者耸肩道：“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封嚣啧了一声，手掌连拍狼尸，“剩下的狼肉只够三人吃。”
    “年轻人来到荒野，就应该多多历练。”孙不悟推了一下墨镜，声音沉入胸腔，很有沧桑味。
    “这……不合适吧？”李悬尘双手来回搓动。
    “今夜，总有人会挨饿。”孙不悟翻身跳到车顶，撕下一大块狼肉，仰头开吃。
    封嚣斜了李悬尘一眼，“挨饿的人是阿峻，还是你，选择吧。”
    双手一顿，李悬尘道：“咱仨分了就好，阿峻第一次来到荒野，又那么年轻，总不能完全被我们的保护伞庇护，得让他明白荒野的环境险恶。”
    王峻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三人身上，脑海里面正在回想大吃货帝国的一道名菜——叫花鸡。
    这玩意的做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整鸡腌制，包上荷叶，然后封上泥土，猛火闷烤便是。
    外出荒野，王峻等人随身携带的调味料不多，但多少也有一些。
    盐、胡椒、糖、酱油，总共就这么四种。
    “盐给底味，胡椒去腥，糖再提味，然后酱油丰富口感，也算够用。”
    “荷叶，没有足够大的荷叶，那就用树叶代替。”
    “至于泥土，直接挖个坑，把包好的怪鸟整只埋下去，然后用巨大篝火的猛火去闷就行。”
    王峻自言自语，明确了计划，他首先把怪鸟从篝火中弄了出来，然后爬上旁边的大树，扒了许多张澡盆大小的树叶。
    树叶平摊放在地面，王峻召来清水洗干净半熟的吸髓鹰。
    当着三人眼皮子下，他从车上拿来四种调味料，均匀涂抹在吸髓鹰的身上，双手反复给它按摩。
    吉普车顶，李悬尘甩掉手上的狼血，询问道：“阿峻这是干啥呢？”
    “处理食材吧。”孙不悟回了一嘴，继续大口干饭。
    封嚣结束风卷残云般的扫荡，留下一具只剩骨架的狼尸，轻轻打了一个饱嗝，耸肩道：
    “阿峻确实是在做饭，看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不过嘛，他这种做饭的方式只适合家常菜，野外可不适用。”
    “提前腌制的东西没有办法品尝味道，很可能做砸。”
    “有经验的老手一般都会先烤熟，然后根据个人口味蘸着调味料吃。”
    李悬尘理解了半秒，点头道：“总得来说就是不靠谱呗。”
    王峻耳廓微动，没有回头去看。
    咔哒！咔哒！咔哒！
    蝴蝶刀甩动轻舞，展开翅膀，露出锋刃。
    吸髓鹰的腹部被掏空，那个部位正是怪异的口器和怪异人脸可能存在的位置。
    王峻扫了两眼，还是觉得不够干脆，绕着此鸟走了一圈。
    吸髓鹰的个头非常大，整个腹部全部不要，制作完成的鸡肉也能够六到八位食量巨大的超凡者吃到大肚撑起。
    拔出龙牙匕首，王峻手起刀落，左右开弓。
    刷！刷！刷……
    腹部连着屁股，还有一些不雅观的内脏，全部分割出来。
    树叶包裹吸髓鹰的可食用部分，篝火中心开个土坑，包好的“鸡”直接丢入坑内。
    填埋泥土，夯实几下，再把篝火复位。
    熊熊烈焰燃烧，王峻背对火焰，面朝吉普车，笑道：“一个小时后就能吃饭。”
    李悬尘扬了扬手中的骨头架子，“阿峻，我实在有点饿，已经提前吃饱了，先去睡会儿，晚上后半夜我还得守夜呢。”
    王峻眉梢微微上扬，“嗯？”
    李悬尘心虚得紧，蹿到车厢后座，躺平。
    篝火边缘映照的影子犹如魔鬼的手，伸向吉普车，将几个车窗牢牢遮掩，不透半点光亮。
    王峻视线平移，望向封嚣。
    左手轻拍狼骨架子，右手抚摸肚皮，封嚣淡淡道：“刚才太饿，没忍住，我也吃过了。”
    隐约感受到同伴们的心意，王峻面皮轻微扯动，转头说道：“悟哥，你呢？”
    孙不悟耸动肩膀道：“抱歉啊，他俩吃的太香，我就顺道一起了。”
    略作停顿，他面含和煦微笑，说道：“你是新人，可能不太习惯一直吃生食，所以，这只大鸟就留给你一人享用吧。”
    王峻：“就这么不看好我的手艺？”
    “没有的事，”孙不悟微不可查地侧过面庞，“阿峻，你别多想。”
    封嚣耸肩，不说话，但脸上挂着坏笑，仿佛在说：
    “嘿嘿嘿，老子等着看你出糗。”
    日落月升，橙红的残阳余辉消失在天际尽头，皎洁的月华初露端倪，从东边的天缝穿射而来。
    巨大篝火似乎都染上了一层凉意，荒野变得空旷无垠，白天时还能看到的畸变体全都没了踪迹。
    天地间的光芒完成交替，逢魔之时却还没有结束。
    地面轰隆震动，不远处的草皮分裂，泥土松散，一座石头堆砌的八角祭坛徐徐升起。
    嘹亮的号角声掠过耳畔，听不清楚咬字的喊杀声由小而大，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汽油味，地面的草皮凭空渗透褐红色的鲜血。
    王峻瞳孔收缩，只觉得自己瞬间置身于一片战场。
    子弹穿空而过，刀剑挥砍而至，朦朦胧胧的虚影若有若无，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触碰到他。
    “不要乱走，更不要走向祭坛，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封嚣悄然来到近处，按住王峻肩头。
    王峻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距离吉普车很远，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篝火散出的火光的边缘。
    “嚣姐，这片荒野发生了改变吗？”
    “你的感知很敏锐。”封嚣咧嘴，用力拍按王峻的肩膀，“荒野之上，有个规矩，半神之下都必须遵守。”
    王峻轻嗯一声，上扬的鼻音充分表达疑惑。
    封嚣解释道：“晚上必须照明，而且得是明火，还有就是说话尽量小声。”
    “难怪嚣姐你搭得篝火这么巨大。”王峻笑了笑，走回篝火旁。
    坐在吉普车顶，孙不悟招手道：“阿峻，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王峻道：“我得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封嚣跟上王峻的脚步，大马金刀坐到篝火旁边。
    “很好，有这句话，你在荒野上就不会出太多意外。”
    “那可不行，强者绝不能失去好奇心。”
    孙不悟弹身而起，凌空跃出一步，站到篝火旁。
    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石头祭坛，他说：“这玩意叫做荒野祭坛，属于荒野圣堂，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势力，他们的人生于荒野，长于荒野，与畸变体斗争不息，本身却又不完全是人类，始终保持着一些我们不能理解的迷信。”
    封嚣皱眉，瞪了一眼孙不悟，“王峻还不到lv3，你提前告诉他这些东西就是在害他。”
    “不，他的战斗力已经可以媲美lv3。”孙不悟摇头，“所以，他有资格知道一些隐秘。”
    两人的目光擦出火花——要大干一架的那种。
    王峻一手拉住一人，分别扯向自己的身躯两侧，“你们快闻闻，篝火里面飘着烤鸡的香气。”
    “烤鸡？”孙不悟眉锋上挑，“你是说那只吸髓鹰？”
    王峻点头，反问道：“你们不觉得这种香气很让人食指大动？”
    “咦，好像……”封嚣连续抽动鼻头，“是有点香哦。”
    王峻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指着篝火道：“待会尝尝我的手艺。”
    孙不悟摇头很快，退后一般，用缩地成寸的步伐蹿上了吉普车顶。
    封嚣迟疑半秒，“你真的会做饭？”
    微不可查地颔首，王峻揶揄轻笑：“不要小看一个少年从小锻炼出来的技能。”
    篝火外，夜幕深处，干枯沙哑、不辨男女的声音传来：“少年的手艺确实好，在下隔着老远就嗅到了美妙的香气，不知诸位可否接纳一位流浪者？”

 第138章 倾盖如故，白头如新

    苍月挂空，西风微凉。
    橘红的篝火随风摇曳，四周浮动光影，仿佛恶魔之手投射人间的倒影。
    突然听到干枯沙哑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灵异鬼祟。
    心底本能升起一丝反感，王峻道：“出来说话。”
    自称流浪者的家伙没了声息。
    凉风轻轻刮过，树梢相互摩挲，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传来。
    “装神弄鬼？”孙不悟摘下墨镜，双目闪耀金红光辉，仿佛两片绚烂云霞。
    咻！咻！
    他的目光凝聚压缩，化作两道光束。
    远处的夜幕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脚步，似乎是那名流浪者闪避时发出的响动。
    孙不悟朝吉普车的方向递出眼神。
    李悬尘埋头在车厢内，既不让窗外的人看到自己，也看不到窗外的人，但却好像有一双眼睛能够接收孙不悟的暗示。
    微不可查地颔首，李悬尘双手相合，手掌的缝隙间流淌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阴影。
    初时，阴影犹如丝线，三秒后，阴影汇聚成球，足有篮球大小，犹如水银般沉重。
    无声无息落入车底，透过阴影空间，来到车底。
    紧接着，一团暗影借助草皮的掩护，飞速掠向流浪者发出声响的位置。
    轰！轰！轰！
    连续三声空爆，他召唤的阴影人型倒飞而回，撞向篝火。
    阴影冲进巨大的光源，唯一的下场便是消亡。
    李悬尘闷哼一声，蹿出车窗，说道：“别大意，对方至少是lv4。”
    他敢给出这种判断是有依据的——作为lv3巅峰的超凡者，曾经直面过许多强者，其中不乏lv4的超凡者，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初期的lv4不可能一瞬间秒掉他耗费两成阴影之力凝聚的分身。
    封嚣摩拳擦掌，嘴角上扬，“来得好，白天那一架没有打成，正愁不太痛快，晚上睡不香。”
    抄起一根粗壮的柴火，当作火把，她抢步飞冲而去。
    “慢，小心有诈。”孙不悟缩地成寸，拦住封嚣，拉着她回到王峻身旁。
    封嚣皱眉，眼神凶戾，宛如半出鞘的魔刀。
    她要一个解释。
    孙不悟轻微侧头，示意封嚣关注王峻。
    “对方来的时候就谈到了肉，开口说话的对象也是阿峻，已经说明了他的第一目标。”
    “你我既然答应护送他，就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不要因为自己的冲动，给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两块胸大肌起伏抖动，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封嚣面色略有松动。
    李悬尘来到篝火边，劝说道：“嚣姐，黑暗中的阴影无法告诉我那人的准确位置，你不能去，容易中陷阱。”
    封嚣龇起虎牙，腮帮子轻微鼓起，上下两排的后槽牙相互摩擦，妥协道：“稍后对方动手时，由我来打头阵。”
    孙不悟、李悬尘不约而同地点头。
    王峻道：“我能感觉到来者没有杀意，要不然他没有理由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
    “还是少年郎思路清晰。”
    沙哑的声音悠悠一叹，风中凉寒加重三分。
    “天涯旅途共此时，你我何必向刀兵？山水道远，相逢既缘，你们有喷香四溢的好肉，我这有陈酿多年的美酒，相互取长补短岂不美哉。”
    王峻道：“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莎莎~~莎莎~~
    草皮、树叶随风舞动，似在表达它们的赞同。
    流浪者轻声笑道：“这是我的诚意。”
    大如华盖的巨树垂下碧绿藤蔓，藤蔓末端卷着古旧的陶罐，罐子里面传来轻微的咣当水声。
    王峻后撤半步，双手抬起，掌心弥漫柔和的水团。
    “朋友，你的美酒，我收到了。”
    水团斜飘落地，轻轻放稳陶罐，灌口的泥封还没打开。
    李悬尘面色凝重，走到王峻身旁，召唤阴影隔绝陶罐，朗声说道：
    “既然大家有缘，何不出来见上一面？”
    流浪者回答道：“在下容貌丑陋，你等可见，少年却是不宜，他叫我一声朋友，我便不能吓到他。”
    封嚣冷笑：“能够自如行走荒野，不是半神，便是邪祟，你若是半神，今天我等认栽。但你不敢靠近篝火，是什么成分已经很明显了。”
    “想要相安无事，”孙不悟颔首，“还是出来见上一面为好。”
    黑暗中传来流浪者的沙哑笑声，他不再理会旁人，直接询问王峻：“少年，你烤的肉还有多久可以吃？”
    王峻斜了一眼篝火，说道：“现在。”
    “好！”流浪者口齿不够刚才清，想来是因为口腔中包含唾液，“我这酒陈酿一甲子，换你一百公斤熟肉，不多吧？”
    “出门在外，正经人谁还带着称？”王峻反问。
    流浪者：“……”
    他不太理解王峻的意思。
    王峻轻笑一声，“陶罐古旧，上了年代，酒香却不透分毫，更是封了六十年之久，当得上一句人间极品。”
    “哈哈。”流浪者明白了他的意思——吃肉管够，做不来那等用称细量的抠搜举动。
    咔哒两声连响，蝴蝶刀展开刀翅。
    两边刀翅合二为一，成了刀柄。
    王峻右手握刀，挥臂斩击，缭乱的刀势破开燃烧的篝火。
    他收刀于脸，嘴巴轻轻吹出一口凉气，其中水分迅速凝缩，附着刀锋之上。
    半秒后，蝴蝶刀的刀刃延长半米，戳入地面。
    刷刷刷刷~~~
    他连续撩刀，不拘招法，宛如挥毫泼墨的狂儒。
    灼热土层与寒冰刀刃相遇，冷热交织，冒出雾白氤氲。
    流浪者赞道：“好兵器，有新意。刀法老辣，全无多余动作，更无任何花哨，全然不似志得意满的少年人，厉害。”
    王峻笑笑不语，单膝跪地，右手下拍。
    雾白氤氲向四面八方滚动，卷着巨大篝火平移了数米。
    地面呈现不规则的碎裂纹路，密密麻麻，宛如蛛网。
    王峻轻跺一脚，土块翻滚，尘沙飞扬。
    树叶曝露出来，经过闷烤后，泛着秋意的黄。
    扑鼻的肉香再也无法阻挡，窜入空气中，不消一分钟，在场之人皆是食指大动。
    “卧槽！！！”李悬尘瞪眼，“阿峻，你真有这份厨艺啊？”
    “哈哈哈，少年郎，看来你的同伴并不识货。”流浪者笑了笑。
    封嚣猛抽鼻头，悄然抚摸肚皮。
    她的体脂率不足8%，寻常时刻总会展露八块犹如巧克力排列的腹肌，但现在吃得过于饱腹，八块腹肌已然更上两层，到了九九归一的至高境界。
    唾液不断分泌，生物的本能诉说着她的食欲。
    孙不悟嘴角抽动，愣是一言不发。
    区区食物而已，焉能乱我心境？
    咱是习武之人，早晚两遍功，一天三顿饭，足够了！
    饱就是饱，我心已如磐石，不可动摇。
    树叶一片片摊开，鸟皮裹着油脂，金黄发红。
    空气中的喷香四溢，浓郁了至少三倍。
    超过一千公斤的吸髓鹰肉就这么袒露出来，王峻喉头轻咽，再次抓出蝴蝶刀。
    割下一只完整的翅膀——翅根、中翅、翅尖。
    王峻将之抛向黑暗，咻的一声，蔓藤探出，卷起翅膀倒飞而回。
    “好！好！好！”
    那人一边吃，一边喊，已然被这道菜惊艳到了。
    “这有什么说法吗？就是……名字，名字是什么？”
    王峻道：“这一道菜名是我偶然得知的做法。相传，更加古老的年代里，某位乞丐善于捕捉山鸡，但那乞丐不招人待见，自己又很穷，始终没有烹饪用的器皿，于是他便另辟蹊径，捣鼓出来这么一种方法，而乞丐在那个地方又被人称作叫花子，所以，此菜得名——叫花鸡。”
    流浪者道：“厉害，真是厉害，那位乞丐可有姓名？”
    “年代久远，有些事情没有传下来。”王峻心中腹诽，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吧。
    他本人也记不清楚，反正就记得应该是和乞丐挂勾，所以此菜得名叫花鸡。
    “嗯嗯。”流浪者显然是个老餮，骤然吃到如此美食，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更是不再掩饰自己的声响。
    嘭的一声响，远处黑暗中，人影浮现，倚靠着一颗歪脖子树。
    他恰好站在王峻目力所及的极限处。
    能看到大致装束，却看不清楚具体面貌。
    王峻所见，此人身着黑灰劲装，头上戴着金属制作的斗笠。
    月华如霜，照亮了斗笠外沿的尖锐刀锋。
    共计18枚，环了三圈，内3，中6，外9，层叠排列，宛如莲花。
    他腿便靠着一截木杖，两只双手捧着巨大的“鸡翅”，啃得不亦乐乎。
    咀嚼、吞咽，时不时再举起陶罐，豪饮琥珀色的美酒。
    看到木杖，孙不悟眉梢挑动，压低声线：“我似乎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这是一个疯子，游荡在荒野上的疯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
    “他的双眼从来不曾睁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行为举止更是疯癫不羁，没有规律可言。”
    “头上戴着的金属斗笠是一件特殊的兵器，可以远攻，手边的木杖则内藏刀锋，实际上是一柄长刀，此刀唤作听风。”
    李悬尘道：“啊？悟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孙不悟呼出一口浊气，神色愈发凝重，“可靠，但我们的处境或许有点糟糕。”
    “怎么说？”封嚣双手握拳，拳面相抵。
    孙不悟眼皮微微跳动，苦笑道：“因为我认识他时，他正在挑战我家老爷子。这家伙不是普通的超凡者，而是一名纯正的武者。他和我家老爷子一样，是修习武道，踏足超凡的绝顶人物。”
    李悬尘翻起白眼，猛地望向封嚣，“乌鸦嘴啊！！！”
    封嚣瞪了李悬尘一眼，转头问道：“具体有多强？他应该不到lv5吧？要不然半神榜单上不可能没有他的名字。”
    “他确实不是lv5，似乎是志不在此。”孙不悟道：“但是，一名能够随意行走荒野黑暗的lv4有多强不需要我多说吧。”
    “他和我家师父谁更强？”李悬尘后脊背悚然，忙不迭问了一嘴。
    孙不悟道：“不知道，他能和我家老爷子过招，我又如何揣度他的深浅？”
    封嚣眉头深锁，双拳越握越紧。
    听完孙不悟的解释，王峻顿时明白了，之前出现的藤蔓不是什么超凡手段，难怪自己看不出端倪。
    那条藤蔓很可能是流浪者制作的鞭子，只是用起来时，劲道太巧，速度太快，比超凡力量也不遑多让。
    “现在知道怕了？”疯子咧嘴一笑，沙哑的声音中似有一丝戏谑。
    孙、李、封三人悄然移动步伐，护住王峻。
    孙不悟道：“待会我来阻他，你们开了车就走，不要回头。”
    “你拦不住，得算我一个。”封嚣的声音里面有着细微的颤抖，似有七分兴奋，以及三分恐惧。
    心怀畏惧，却以颤抖之身发起挑战，宛如飞蛾扑火，可死不可退。
    左手缓缓摸过脸上的疤痕，她在心底想起对死去的战友发下的誓言——从今以后，再也不对敌人退缩！再也不要躺在战友的尸体之下苟且偷生！
    李悬尘眼神挣扎，想了许久，说道：“同进同退，我，我也留下。阿峻，你……”
    “别啊，尘哥、悟哥、嚣姐，你们不要搞得一副需要生离死别的模样，好不？”
    王峻的手掌连续拍过三人的肩膀。
    三人皆是一愣，搞不明白王峻是什么意思，又从哪里来得底气。
    曾交手孙老，随意夜行荒野，无论哪一个特质都足以说明此人之强——不可力敌！
    捧起地面上的陶罐，拍开封盖，王峻嗅了一口美酒的芬芳，说道：
    “他来讨肉吃，我给了，他又还了一壶美酒，如此相逢，虽是初次见面，岂不已是朋友？”
    封嚣眉头凝缩，面色严肃，“荒野之上，轻信他人就是取死之道。”
    “倾盖如故，白头如新。”王峻摇头，举起陶罐。
    吨吨吨吨吨~~~~
    琥珀色的酒液倾挂如瀑，王峻张大嘴巴，喉结反复鼓动。
    “哈哈哈哈，少年郎，说得好，喝得更好。”
    流浪者举起陶罐，学着王峻的模样，畅快豪饮。
    吨吨吨吨吨~~~~
    俄顷，王峻和流浪者一起放下陶罐。
    打一个酒嗝，王峻隔着深沉夜幕的黑，竖起大拇指。
    “入口如凉水，下肚似烈火，前味微苦，苦后回甘，恰似人生一场醉梦，好酒！”
    李悬尘惊呼道：“阿峻，你……”
    孙不悟捂住李悬尘的嘴巴，摇头示意——不要多言，交给王峻处理。
    “好酒当配好儿郎，”流浪者声音苍哑，包含追忆，“我这酒没有送错人。”
    略作停顿，他道：“你烤的肉很好吃，走了！”
    王峻挥刀斩下百来公斤的烤鸟腿，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蔓藤制作的长鞭卷起烤鸟腿，悬在半空没有收回。
    流浪者回头睨了一眼，“什么意思？”
    王峻朗笑道：“荒野路远天幕黑沉，宵夜一份，朋友慢行。”

 第139章 猩红植化果

    沉寂一瞬，蔓藤长鞭倒抽而回。
    肩头扛着烤鸟腿，流浪者轻微颔首。
    “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
    “大王叫我来巡的王，崇山峻岭的峻，合起来就是我的名字。”王峻咧嘴轻笑。
    流浪者愕然片刻，摇头，凝音成线道：
    “少年郎的说法还真有趣，王……峻……”
    “在下姓关，下次有缘再见，你可以称呼我为关无眼。”
    无眼？他真的瞎了？
    看行为举止可半点都不像。
    王峻点了点头，“好的。”
    旁人视角中，两人对话的中间忽然少了一句，听着就很奇怪。
    李悬尘嘀咕道：“阿峻都自报家门了，那家伙怎么还藏着掖着？”
    孙不悟若有所思，小声提醒道：
    “他不是藏掖，只是不愿意把名字透露给我们三人。”
    “这家伙与孙老爷子一样，能够使用凝音成线？”封嚣询问道。
    孙不悟点头，“多半如此。凝音成线并非特别超高的手段，以武道之法晋升lv4后，应该都能掌握。”
    草皮摩挲布鞋，木杖轻轻敲打地面，闷响渐行渐远。
    金属斗笠反射最后一缕光华，最终隐入茂密的丛林深处，关无眼走了。
    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觊觎他肩头的烤鸟腿，却是不敢贸然动手。
    目送对方消失在茫茫夜幕中，阿峻道：“荒野，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
    “有趣？”李悬尘翻起白眼，“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很可能团灭？”
    “此人不是性情凶恶之辈。”王峻摇头，坐在篝火旁边。
    右手举刀，切割烤鸟，王峻以美酒就着烤鸟，畅快地吃了起来。
    李悬尘摸到近处，伸手探出。
    啪！！！
    王峻打掉李悬尘不老实的手，说道：“吃饱了就别乱动，这些还不一定够我吃呢。”
    “呃……阿峻，剩下的肉可有好几百公斤，还能不够你一餐吃的？”李悬尘嘴角抽搐。
    王峻目光悠悠，盯着李悬尘。
    李悬尘满脸尴尬，转移话题：“此人喜怒无常，刚才把名字告诉你了？”
    孙不悟皱眉，“那人故意用传音的手段告诉阿俊，就是不想我们知晓他的姓名。”
    咚的一声脆响，封嚣赏了李悬尘一个脑瓜崩，“收敛你的好奇心，不该问就别问。”
    李悬尘囧脸如苦瓜，心底腹诽道：
    “你们了不起，你们清高。”
    他一万个不相信孙不悟和封嚣半点儿不好奇。
    封嚣抬手一抓，扯下烤鸟的肉，放入嘴里咀嚼。
    “好，做得真好吃。”
    孙不悟不知何时出的手，指尖捏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烤鸟肉。
    鼻头轻微抽动，他咬了一口，咀嚼吞咽后，赞道：
    “肉香肆意，外皮脆而肉里嫩，简直是难以置信的美味！”
    李悬尘指着他们俩，说道：“为什么？”
    “手快有，手慢无。”王峻翻起白眼，右手握住蝴蝶刀，左手持着龙牙匕首，左右开弓，双手不间断收割烤鸟肉。
    风卷残云的吃势持续了半个小时。
    王峻吃饱喝足，直接躺在草皮上，双手托着后脑勺。
    微风浮动，篝火摇晃，无形的温暖触及肌肤。
    李悬尘翘着滚圆的肚皮，仰面躺倒，大字摊开。
    呼~~~~~~~呼~~~~~~
    他鼓着腮帮子吹气，着实是撑得快不行了，胸腹内腔里面半数以上的空间都被胃部占据。
    旁边不远，封嚣扶着巨树，佝偻着腰背，九九归一的腹肌快速蠕动，以大肌霸的独有方式促进肌肉运动，消耗身体里面多余的热量。
    她妄图用这种方式缓解最新吃下去的烤鸟肉。
    “你们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孙不悟摇头，“阿峻制作的烤鸟确实美味，但也没必要搏命去吃啊。”
    封嚣脾气火爆，眼里揉不得阴阳大师，尤其是自己做不到，还要调侃别人的那种。
    她竖起中指，吼道：“麻蛋，刚才是那个混蛋连自己的舌头都快吞了下去？！”
    李悬尘轻微侧头，却是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孙不悟的排扣长袍。
    平日里宽松合体的长袍臌胀了一圈，排扣非常极限，仿佛随时都会崩脱开来。
    孙不悟：“……”
    一夜无话，黎明到来。
    或许是因为短暂的风波过去，后半夜出乎意料的平稳。
    王峻没有领略到荒野的夜晚有多疯狂。
    晨光照亮天地，吉普车再度上路。
    加厚的轮胎碾过草皮，压过土岩，轰鸣的引擎声打扰了早莺的啼鸣。
    族群的早间乐声被打断，引来了它们的不满。
    这些羽毛色泽黄绿，个头只有常人拳头大小的飞鸟成群结队，自林间起飞。
    看似柔弱的飞鸟们发起自杀式的攻击。
    鸟飞而过，俯冲华翔，如飞剑般撞向吉普车。
    那疾驰而过的速度居然是吉普车的数倍。
    嘭！嘭！嘭嘭嘭……
    连环撞击下，无形气劲蓬勃而出，护住吉普车内外。
    鸟喙无法穿过气劲，速度受到限制，因为力的反作用效果影响，它们头晕目眩，轻轻拍打翅膀。
    封嚣双手成虎爪，悍然挥舞，撩起漫天爪影。
    不多时，早莺全部爆碎，零落成泥碾作尘。
    王峻坐在后座，说道：“天亮之后，石头祭坛还没有缩入地面，这是为什么？”
    “这说明荒野圣堂的家伙们距离不远，会在短时间内到来。”封嚣解释道。
    孙不悟说：“算算时间，荒野圣堂的春狩也快开始了。真是多事之秋啊。”
    王峻疑惑，出声询问：“春狩？”
    “这是荒野圣堂独有的仪式，”孙不悟摘下墨镜，拿出方形眼镜布缓缓擦拭，“荒野圣堂的内部，凡有年轻的超凡者诞生，一律通得通过春狩或者秋狩。无人可以例外，哪怕圣堂之主的亲儿子也没用。”
    王峻点头，“听起来还蛮公平的。”
    “你是不是觉得比较正常？”孙不悟自问自答：“不，阿峻你从来没有来过荒野，或许还不知道荒野圣堂的狩猎目标是什么。”
    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顿了半秒，说道：
    “荒野圣堂的狩猎对象从来就不是畸变体，而是如你如我这样的人类。”
    封嚣道：“我倒是还蛮喜欢他们的，至少他们不会欺凌弱小，遇到普通人非但不会狩猎，还会派遣小队将之送回城市。”
    “石头祭坛和他们的人又有什么联系呢？”王峻问。
    封嚣想了半秒，回答道：“偌大的荒野遍布石头祭坛，传闻其源头是一尊他们信奉的神明。凡是荒野圣堂之人，皆可在石头祭坛上得到神明赐福。春狩的其中一个流程便是点亮石头祭坛，画出具体的狩猎区域。”
    “难怪你们赶早就驱车离开。”
    王峻了然——封嚣有着丰富的荒野经验，驱车离开就是为了避免多余的冲突。
    荒野占地面积巨大，行驶了两三个小时后，周围的环境有了明显的转变。
    绿油油的植物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黑土地，以及土地上面的猩红作物。
    巨大的太阳花摇曳充满倒刺的荆棘藤蔓。
    岩石缝隙生长闪耀寒芒的黑红硬草，每一根都有三尺之长，形状似剑似刀。
    飘落的树叶随风舞动，却总会在即将落地的时刻，忽然反向上浮。
    周遭的一切都在突显两个字——怪异。
    王峻看到地面猛然探出一根蔓藤，又黑又粗又硬，蔓藤的尖端宛如巨兽的獠牙，通体遍布毛细血管。
    咻！！！
    破空袭来，笔直对准面门。
    吉普车周围浮现阴影，组合成一把巨大的剪刀。
    咔嚓一剪，蔓藤应声而断。
    掉落在地面的那一截反复弹动，逐渐失去活力，像极了被人斩成两段，然后猛踩几脚的蚯蚓。
    “阿峻，这类型的区域应该是荒野中比较凶险的区域，我们习惯称呼类似的地貌为猩红黑地。”
    “在这里面尤其需要记住两个点——不吃、不喝。”
    “这片区域中的任何资源都不能摄入体内，不然你就会异化，变成猩红黑地的一份子。”
    李悬尘轻拍王峻肩头，耐心解释道。
    “我知道了，”王峻颔首，指着不远处的一株果树，“上面的果实我在小九的清单库存里见过。”
    “猩红植化果，”封嚣道出那玩意的名字，“婴儿脑袋大小，外皮红而硬，破开后，内部汁水如黑墨。此墨剧毒无比，只要与生命体的血液相融，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植物化效果。中招之人，轻者截肢，重者……”
    伸手指着不远处，那有一个形似耕牛的植物体，她说：
    “动物的躯体完全植物化后，便会进一步影响周围的土质，让土地变得漆黑。”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小九说这玩意是见血封喉的大杀器，只要涂抹到兵刃或者子弹上，就能收割敌人。”
    王峻翻身上到车顶，环顾周围，等到车辆经过某棵人型果树时，他挥手出刀。
    刀锋滑落，果实连枝断开。
    王峻抄手一拿，抢在人型果树之前夺走了三颗猩红植化果。
    “嗷吼~~~~~~~~~~~”
    人型果树发出低沉的喝吼，腕口粗细的枝条疯狂抽打地面，充分展示了无能狂怒的正确模样。
    回到车厢内，王峻扬起手来，“临出发前，小九送的材料里面也有一颗。”
    领会王峻的眼神，李悬尘默默打开阴影空间，拿出猩红植化果。
    四颗果实落在手上，王峻微笑：“我们四个人，正好一人一颗。”
    孙不悟摇头，“我是习武之人，不需要这玩意。”
    王峻道：“悟哥，你应该也有惯用的兵器吧？”
    “我一岁练呼吸，三岁扎马步，八岁之前已经练通了拳脚上的功夫，后续便是跟随我家老爷子学习各种兵器。”孙不悟点头，“对任何兵器都略懂一些。”
    “既然也用兵器，那就来一个。”王峻劝说道：“武术的本质是无限制的格斗，善于利用环境也是一门必修课。”
    孙不悟心底还有抵触，迟迟不回应。
    王峻道：“悟哥，若是在饭店里面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们打斗之间破开的锅碗瓢盆，你会不会拿起来顺手攻击敌人？”
    孙不悟没有迟疑，应答道：“会。”
    “那就是了，一枚果实而已，也是环境的产物，和饭店里破开的盘子没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这是下毒。”
    “毒又如何？能下毒也是本事。”
    “别人怎样我不管，但我不，如果习惯用毒，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老爷子的境界。”
    “你这是执念，若是非要执着不去使用，则失了灵活应变的可能性，往大了说，这是心境上的破绽。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在关键时刻足以致命。”
    话到此处，王峻直接抛出三枚果实。
    李悬尘、封嚣相继接过，各自劝了孙不悟一句。
    前者说：“我觉得阿峻说的有道理。”
    后者道：“不要忘记，你答应过要护阿峻周全，荒野圣堂的人如果来到附近，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果实。”
    手掌握住红皮果实，孙不悟沉吟半秒，说道：“关键时刻我会用的。”
    “白猫黑猫，能够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王峻竖起大拇指。
    “有杀敌利器而不用，那可不明智。”
    左眼闪过外人无法察觉的数据流，王峻把剔除果实后的枝干砍成四节。
    “还有一点，你们应该都不知道。猩红植化果的枝干里面蕴含特殊成分，一旦受到植化毒素的浸染，记得把枝干放在嘴里咀嚼，可以让植化毒素无效。”
    孙不悟皱眉，“没听说过这个说法，消息准确吗？”
    “我曾经是研究员嘛，”食指对准太阳穴，王峻道：“资料库里有记载，侥幸看到过。”
    封嚣放慢车速，回头说道：“不应该啊，红伞公司内部不曾流传过这份资料，他们的车队死于荒野圣堂狩猎时，至少半数人手死于植化。”
    嚣嚣姐连这种细节都研究吗……王峻用微笑掩饰嘴角的抽动，随口胡诌道：
    “我加入灵韵生态项目组后才知道的，陈扬眉先生应该也才研究出来不久，所以红伞公司还没推广开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没有说谎——灵韵芯片内置的数据库，可不就是陈扬眉归纳整理的。
    “可惜了陈扬眉先生，”封嚣语气中多了几分敬重与惋惜，“他的研究成果虽然常被财阀所用，但却有一个条件——必须公布于众，让大众学习。我虽然做不来学者，但我敬佩有骨气的学者。”
    “狗日的红伞公司，连科学大拿都肆意坑害，真他妈恶心。”李悬尘愤愤不平，狠啐一口。
    “陈叔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死的。”
    墨镜后，金红光辉流转，孙不悟微眯双眼，眼缝似出鞘的狭刀。
    又一个白天过去，吉普车穿过猩红黑地，远方遥遥可见高耸的峭壁。
    那褐色的山脊嶙峋排布，形如断刀的崩口，斜指天边残阳。
    轰！轰！轰~~~~
    强者的交手波动自山脊上传来，空气荡漾波纹，肉眼可见。
    孙不悟摘下墨镜，观察片刻，说道：“隔着几千米远，能有这等动静，动手双方至少都有lv4中期以上的实力。”
    李悬尘耸肩，“无所谓啊，大佬打大佬的，咱们绕道就行。”
    王峻摇摇头，说道：“送你一个坏消息，那座峭壁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第140章 重重阻碍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远远看到一座高山，其实距离目的地起码还有二三十公里。
    但是，王峻等人商量之后，决定步行。
    两名lv4能够搅动风云，如此之远都能感受到其中变化，他们绝不是庸手。
    必须最大程度的减少风险！
    异常的灌木丛足有两三层楼高，挡住老旧的吉普车，车旁倒着兽类畸变体的血肉碎块。
    车内，封嚣拉动手刹，回头说道：“悬尘，你的阴影空间再腾点位置出来，把车装进去。”
    “啊？”李悬尘摇头如摆钟，“这是强人所难，阴影空间没那么大的位置。”
    “那就再倒点存货出来。”孙不悟调侃一句。
    李悬尘连忙摆手，语气神态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坚持，给出三个字：“不可能！”
    车厢内部阴影浮动，因他的心绪而波动。
    看来那些娃娃有很特殊的含义……王峻审视李悬尘，提议道：“车里内部也有很多空间，把之前存放的超凡材料放进车厢和车后备箱，试试看能不能塞得下。”
    不用丢我的宝贝……李悬尘眼底闪过一抹微光，“我试试看。”
    随后，四人下车，费了点儿功夫，这才把吉普车塞入阴影空间。
    孙不悟简短安排任务，他本人充当斥候，封嚣担任主攻手，李悬尘则是后勤与辅助，全力护持王峻的安全。
    三级超凡者奔跑起来时，短程速度不若于车辆，王峻原本跟不上，但李悬尘召唤阴影，附着王峻的双腿，带来更强的动力。
    每一步落在地面，王峻都能感觉到双腿经过阴影之力的辅助，就像是安装了强韧的外骨骼装置。
    纵跳在密林的枝头上，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一行四人直奔断刃般的山锋。
    十公里，七公里，五公里，三公里……
    距离逐渐缩小，沿途的畸变体越发少了。
    细软的青草垫着鞋底，微风轻抚耳畔，仿佛无形的精灵正在低语，静谧，催人入眠。
    孙不悟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手掌。
    “畸变体的数量少了太多，前方多半有变故。”
    封嚣道：“两大强者交手，畸变体有一定程度的逃离也是合理的。不过应该适当放慢，检查周围的环境。”
    黑色风衣下摆钻出阴影，犹如墨汁扩散，李悬尘感应片刻，说道：“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来这边看看，我找到了一个东西。”王峻半身蹲伏，双手扒拉翠绿的草丛，抓出一尊小型石像。
    石像形貌如人，却有六臂，努力伸展开来。
    诡异的竖瞳遍布石像手臂，粗略看去，至少超过一百。
    “百目诡像！”封嚣来到王峻身旁，猛地皱眉，“荒野圣堂的家伙就在附近，这是他们的监控手段。”
    “现在毁掉还来得及吗？”王峻双手凝冰，冰封百目诡像。
    封嚣摇头，“不必了，毁掉这玩意的意义不大，它是b级禁忌物，本体可以复制100次，掌控者凭借本体则能观察到复制体所见的视野。”
    “荒野圣堂的家伙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孙不悟招了招手，“收缩阵型，看看对方的来意。”
    “荒野圣堂的人平白无故不会放置百目诡像，他们是不是在山峰上面发现了什么？”李悬尘压低声音。
    他的话语暗藏隐意——孙老爷子说的秘密洞窟是不是被发现了？
    王峻摇头，“山上面那两位还在打，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刻。”
    “不能赌，我们必须去看一眼。”孙不悟眼底藏着忧虑，接到自家爷爷的消息以来，他陆续又发送了好几条信息，但老爷子都没有回复。
    现在无法确定老爷子的状态，万一老爷子正在疗伤，无法行动。
    lv4的超凡者看到这一幕，或许是无法拒绝诱惑的。
    联邦36座城市，荒野辽阔无垠的土地，无人不知孙鹿棠的威名，无人不晓孙鹿棠的无敌。
    他就犹如一座高耸山岳，压在全天下的超凡者头顶，让人心生敬畏。
    如果有谁骤然看到陷入昏迷的、无法还手的、虚弱的孙鹿棠，那种诱惑就如恶魔的交易，诱惑来源于灵魂深处，只怕很难拒绝。
    封嚣颔首，正要说话。
    咻！！！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封嚣抬手击碎。
    咻咻咻咻咻~~~~
    单箭就像定位器，箭雨紧随而至。
    劈头盖脸笼罩十方，不给王峻等人一点空隙。
    孙不悟踏前一步，轰的一声，他的脚掌为圆心，无形气劲猛然绽放，半球形护罩扩散开来。
    箭雨撞击护罩，纷纷化作碎散的粉尘。
    尤其是它们尾部的羽毛，在四散破碎后，飘零出金粉般的微光。
    微光萦绕三十米方圆，构筑出一片圆形区域。
    区域中心点凭空出现一支金色箭矢，尾部没有羽毛，却绑着光芒凝聚起来的锁链。
    锁链共计四条，每一条的末端都是一只镣铐，分别锁住王峻、李悬尘、封嚣、孙不悟的脚踝。
    王峻试着抬脚，脚踝处传来巨大的拉扯感，仿佛整片大地的重力暴增十几倍。
    无法移动！
    孙不悟眼神示意李悬尘，李悬尘当即把注意力放在王峻周围。
    封嚣双脚不动，阔步站开，手臂自然垂落，摆在身体两侧，虎口轻微开合，积蓄着她独有的力量。
    数秒后，十几人到来，他们的打扮风格近似，衣着用兽皮制作而成，上面绘制了简单的图案，身上的装饰品则是各类的羽毛或者骨头。
    其中一名男人头戴皮帽，鲜艳的三色翎羽迎风轻舞，他的肌肤黝黑，在阳光下泛着小麦色的光泽。
    但是，最为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双手——森白如骨，莹润如玉，不似人类的手臂，反而像是稀有玉石雕刻而成。
    男人张弓拉弦，遥指孙不悟，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过路人。”孙不悟随口敷衍。
    玉臂男摇头道：“此路不通，你们来错了地方，离开吧。”
    “不能放他们离开，”发色火红，半张脸玉化泛蓝的女人手持长矛，猛敲地面，“他们都是超凡者，都该回归祖灵的怀抱。”
    玉臂男皱眉，“他们的实力很强，长老还在上面干架，这时候不能多生事端。”
    “再强又怎样？”半玉脸的女人龇牙道：“黄金箭矢定住他们，他们就是活靶子，我们几轮齐射就能将之射杀。”
    嘭的一声响，长矛末端砸击地面，她回头喊道：“大伙觉得怎么样？”
    枝头上、草丛里、岩石后，纷纷传来族人的响应：
    “没错，超凡者都该死，不能让他们离开。”
    “我们一起上，干掉他们四人，圣堂之中又会诞生新的拥觉之人。”
    “四名超凡者，等级都不低，至少能诞生10名拥觉之人，值得尝试啊！”
    孙不悟抬手，轻轻推动鼻梁上的墨镜，“这意思是要动手。”
    “好，动手就动手，干他娘的！”封嚣狞笑，鲜红的舌头舔舐嘴角，“重力也是力的一种，给老子破！”
    她猛然蹲伏身躯，一拳头砸在地面。
    轰隆隆隆~~~~
    震动扩散开来，地表裂开无数道交错的闪电纹。
    黄金箭矢嗡嗡连响，似在发出哀鸣。
    “糟糕，快退！”玉臂男惊呼一声。
    孙不悟一步迈出，缩地成寸，站在此人身后。
    “已经晚了。”话语伴随手刀一起落下。
    玉臂男后脖颈中招，双眼翻白，昏厥倒地。
    半玉面女后撤两步，蓄力刺矛，发出一声高亢的喊杀声。
    矛锋泛红，拖着流动的火焰，直奔孙不悟后心。
    孙不悟脑后仿佛长了眼睛，头也不回，拧动腰胯旋转身躯猛然撩腿。
    嘭的一声响，右脚带着风声，扫飞了女人手中的长矛。
    半玉面的女人双手酸麻，却顾不得恐惧，矮身一滚，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刃。
    刀势笼罩孙不悟的脚踝，赫然绷着脚后跟的筋腱而去。
    孙不悟皱眉，身体向前倾倒，左腿猛提膝盖。
    坚硬的膝盖骨直接撞击面门，女人倒飞而出，犁着土石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半玉化的面庞碎裂开来，犹如破损的瓷娃娃。
    周围人大声喊叫，一边退后，一边开弓射箭。
    孙不悟、封嚣各自为战，前者姿态怡然，犹如在自家花园中漫步，后者骁勇刚猛，力场封锁周身，任凭箭矢冲刷身躯，却都被挡在身前半米。
    人群中有人大喊：“高手，强敌，赶快呼救，告诉长老，很可能是对方的援兵。”
    此刻，这些身着原始风服饰的怪人们呈现退败之势。
    王峻敏锐地发现了华点，询问道：“怎么都不见悟哥和嚣嚣姐下死手的？每个敌人都还留着气。”
    感受到王峻眼神里的淡漠杀意，李悬尘耸肩道：
    “阿峻你的思想太危险了，谁说交手就一定要全部杀死的？”
    “有什么讲究吧。”王峻道。
    李悬尘点头，“百目诡像的注视下不能杀生，一旦破了杀戒，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会霉运缠身，就是那种喝凉水塞牙缝，吃鸡蛋卡鱼刺，走在水泥路上都能遇到道路塌方的夸张运气。”
    “这东西听起来不算致命，但确实够恶心。”王峻点了点头。
    他可以想象出来与同级别高手对战时，要是有这种特别的运气因素主导，那该是怎样的后果。
    贴脸给对方来了一枪，居然是miss，然后对方的子弹弹射墙体，反折一下击中地面的小石子，又来个巧合的偶然，子弹刚好飞到躲避弹道的你的太阳穴。
    身体汗毛轻轻耸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王峻默然不语。
    这时，两位个头矮小的荒野人摸到近处，躲在低矮的草丛里，手中拿着牙齿打磨而成的匕首。
    他俩彼此对视一眼，很有心灵默契——这两个不动的家伙肯定很弱，抓起来威胁那两个厉害的。
    五米，四米，三米……
    两名只有三岁孩童身高的荒野人三肢着地，蓄力半秒。
    磨磨唧唧，有点杀手样行不行！
    王峻轻翻白眼，忍无可忍，左右脚交替前踏，连踩三步，来到低矮草丛前。
    嘭！嘭！
    闪电般踹出两腿，精准命中两名小个子的额头。
    荒野人失去意识，嘴角流涎，从草丛里面倒了出来。
    这，这他妈居然有人……李悬尘嘴角轻微抽搐，“荒野圣堂的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在忽略我，真没教养。”
    王峻回头，笑道：“尘哥，你的能力应该很擅长群战。”
    “还是阿峻懂我。”李悬尘有点心虚，嘴角却不自觉上翘。
    王峻指了指周围，“接下来看你表演。”
    “没问题！”李悬尘伸出大拇指，点了点心口。
    双眼缓缓闭上，他单脚跪地，双手合十。
    阴影如潮水般涌现出来，指缝间、发梢上、风衣下，挡都挡不住，不过数秒的功夫，已然笼罩方圆百来米。
    阴影之手抓住荒野人的脚踝，将人绊倒，然后更多的阴影之手浮现，覆盖在他们身上。
    不多时，这一批荒野人被清点完毕——总人数16，全部俘虏。
    “我们已经暴露，那就不必遮掩行迹。”
    孙不悟撂下一句话，充分发挥斥候的职责，在前面带路。
    三公里的距离内总共遇到了十几批敌人。
    由于不确定百目诡像是否存在，他们沿途没有杀戮一人。
    攀到半山腰处，王峻等人遭遇了四名面覆血红面具的人。
    见到面具眉心处的白色弦月，封嚣皱眉，“血源猎者，四名。”
    孙不悟道：“奇也怪哉，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连难得一遇的血源猎者都能一次见到四名。”
    李悬尘知道王峻初入荒野，专门为他解惑：
    “血源猎者有很多，宽泛的说，只要进行过血源仪式都可以算是血源猎者。”
    “但是，这些家伙脸上戴着血红面具，面具眉心处有一轮皎洁弦月，那就不是杂牌货，而是真正的血源猎者。”
    “崇血派呢，算什么？”王峻问道。
    李悬尘还没回答，一名身材枯瘦，鬓发霜白，声音苍老的血源猎者冷笑道：“不要拿我等与下水道的老鼠作比较。”
    “老头，你的火气不要那么大，会吓到人家的。”
    第二名血源猎者身穿白色洛丽塔裙，听声音很萝莉。
    她的面具只覆盖到鼻尖，淡紫色的唇勾出一抹浅笑：
    “你们几位不是荒野圣堂的人，该不会也是来找机缘的吧。”

 第141章 势如破竹

    余下一位血源猎者沉默寡言，打着赤膊，身材精干，肌肤底色惨白，画满抽象的彩绘。
    三颗脑袋的地狱猎犬，呼啸雷霆的独角兽，浴火重生的凤凰……
    这家伙显然是一名斯巴达克族。
    他背对着王峻等人，坐在山腰边缘处，望着天空发呆。
    另一人头戴渔夫帽，身着黑色雨披，脚踏高筒皮靴，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皮肤。
    他的眼瞳犹如血色漩涡，充满暴戾与乖僻，目光充满侵略性，毫不掩饰地扫描王峻等人。
    铿锵！！！
    黑色雨披下摆起风，两把镰刀旋转弹射，镰刀刀锋扎入地面。
    他的声音犹如止水般淡漠：“三名lv3，一名lv2。”
    “嘻嘻嘻，”穿白裙的萝莉娇笑一声，“能好好玩上一场了。”
    孙不悟皱眉，“你们都有面具，都是猎者公会的成员，真要平白无故对我们动手？”
    “宝地当前，机缘将现，少一方势力就少去很多变数，要怪就怪自己弱。”白裙萝莉甜美一笑，提着裙摆盈盈施礼。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老者双掌鼓动，拍击节奏很快，带有特殊的韵律。
    那名斯巴达克族似被唤醒，转过身来。
    他双眸空洞，口齿痴呆：“打……架……”
    老者阴沉一笑，点点头：“阿昂，上！”
    闻言，男人在沉默中发起冲锋，直接找上了气息曝露最盛的封嚣。
    封嚣凝望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愠怒。
    “生如行尸，受人掌控，这是战士的悲哀。”
    爆裂的气息瞬间炸开，黄金色泽的气焰蔓出体表，以封嚣站立之地为圆心，飞沙走石，席卷如环。
    她迎面冲锋而去，双手染上金黄光辉，准确抓住阿昂挥舞的双拳。
    嘭！嘭！
    双方角力，两股气压对冲。
    空气轰鸣，如雷贯耳，更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孙不悟摘下墨镜，投掷出去。
    老者变出一根绅士手杖，抬起手腕，向上斜挑。
    当啷！
    墨镜触及手杖，释放孙不悟提前灌注的二重气劲。
    老者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鲜血，向后连续退了七步。
    “这家伙强得有点异常，你们赶快动手，务必在三分钟内撕裂一道突破口！”
    “你太自信了。”孙不悟双眸流转金红光辉，摆出古朴拳架，刹那蓄力，他一步迈出，犹如瞬移般站到老者身后，拳锋无声，砸向老者后心。
    老者心底悚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
    “嘁！！！”
    孙不悟眼前一花，太阳穴猛然鼓动，祛除席卷脑海的晕眩感。
    刹那的延迟给了老者反手的机会，只见绅士手杖咔咔响动，延长倍余，化作一条钢铁长鞭。
    唔唔唔~~~唔唔唔~~~
    老者双手交替，舞动万千鞭影，密不透风。
    孙不悟不闪不避，竟然继续出拳，以一双肉拳硬怼钢鞭。
    砰砰砰砰砰砰~~~~
    老者愈发感觉吃力，急忙吼道：“小雅，你先摆平那名lv2。”
    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血源猎者抖擞双臂，力道顺着缠绕小臂的透明丝线传导而去。
    两只短镰被透明丝线连接着，握柄末端受力，镰锋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旋转飞舞。
    其中一只攻击李悬尘，另一只袭击王峻。
    李悬尘额头挂满黑线，“真当小爷是弱鸡？！”
    黑影弥漫周身，他说：“阿峻，让开，我要单挑他们俩。”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白裙萝莉飘然跃起，双手提着裙摆，娇柔的身躯不断旋转。
    裙裾飞扬，散落大片大片的荧光粉末。
    王峻的视野里，其他人的身影飞快消逝。
    天上的云，脚下的土，一切可见之物都在淡去。
    铺满碎石的地面化作纯粹的白，天空化作完全的黑，黑白两色间，站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
    嘴角轻微翘起，她嬉笑道：“小哥哥，现在是属于我们俩的时间，一起来快活吧。”
    左目闪过数据流，王峻看到她的进化树。
    【进化树归属者：？？？（未归档）】
    【生命等级：lv3】
    【进化完成度：24％】
    【生命灵韵：22580/24000】
    【灵韵属性：粉尘】
    【能力类别：控制系】
    【超凡能力】
    黑白画境——
    描述：无视环境，构筑两人独处的空间。
    效果：无视外部伤害，双方锁定彼此，直到一方死亡，或者能力者主动取消。
    迷幻粉尘——
    描述：神经类毒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人。
    效果：分为浅控制与深控制两种效果，前者短暂影响人的神智与反应，后者只能施加于单一目标，半永久式控制对方。
    【当前状态：社交牛逼症，总会错误估计自己的实力。】
    【解决方案：（可展开）】
    【进化途径：（可展开）】
    咔哒连响，蝴蝶刀翻舞，刀翅合为刀柄，王峻反手握刀，侧身抬臂。
    “咯咯咯……”白裙萝莉妍笑甜美，粉舌轻舔贝齿，“lv2对上lv3，第一反应就是亮刀，小哥哥很有骨气呢。”
    她努动小嘴，脸颊浮现梨涡，娇滴滴道：“人家名叫风雅，一定要好好记住哦。”
    茶气十足……王峻挑眉，不予回答。
    社牛萝莉轻提裙摆，迈步向前，逐渐靠近王峻。
    “小哥哥，你的刀很好玩，能不能再耍一遍给我看？”
    雪白小皮鞋踩落而下，每一步都在纯白的地面留下足印，足印一枚比一枚更深。
    十米，九米，八米……
    踏！踏！踏~~~
    她距离王峻越来越近，笑意愈发深邃，双眼泛着星光月华，似能勾魂摄魄。
    黑白画境中，飘浮着无色的透明粉尘，带着致幻的效果。
    王峻双眼迷离，听从白裙萝莉的请求，右手灵巧变换。
    咔哒~咔哒~咔哒~
    蝴蝶刀【流水】绕着手腕，翻飞起舞，展露独特的美感。
    “好，真好，小哥哥好厉害哦，人家都有点心动了呢。”
    风雅翩然转身，踏地借力，轻柔的身躯向前跃起。
    半空中，她银铃般笑了起来，“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把刀就当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礼吧。”
    双脚稳稳落地，裙摆荡起涟漪，透明粉尘的数量暴增十倍不止。
    “嗯……”王峻双目发痴，放下护在心口的左手，右掌翻转两下，将蝴蝶刀【行云】的刀刃收入刀翅中。
    蝴蝶刀平躺在他的右手掌心里，似是答应要送给风雅。
    “小哥哥人真好。”白裙萝莉甜美一笑，轻盈的步伐连续迈出。
    “还有七步。”王峻在迷离中说道。
    风雅轻歪脑袋，表达自己的疑惑：“啥米？”
    王峻闭目再睁开，眼神定静，仿佛开启了贤者模式。
    砰！砰！砰！砰！砰！砰！
    那看似无力垂落的左手握住黑枪【行云】，举枪连射。
    伴随着枪声，他解释道：“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风雅瞪大美眸，三分惊愕，三分无语，四分不敢置信——为什么一名lv2的超凡者可以抵挡她的迷幻粉尘。
    王峻读懂了她的眼神，但却没有给出解释。
    正常人，谁闲着没事干去透露自己的底牌？
    其实，水之生灵具有净化功效，得到本源炁种加持后，效果更是出类拔萃。
    王峻虽是lv2，无法完全免疫lv3超凡者的能力，但却拥有足够的抗性。
    因此，社牛萝莉错误估计了他被迷惑的生效时间。
    胸口、腹部、大腿、小腿、手臂、肩膀分别中弹，子弹却不是常规子弹，而是王峻凝缩的寒冰子弹。
    弹体附带坚冰效果，六次减速叠加后，冻结席卷社牛萝莉周身。
    细薄如纸的霜挂遍布其身，她保持小嘴微张，右手前伸的姿态。
    就像一尊表达惊愕的雕塑，全然没有最初的优雅。
    冻结时间：2秒。
    王峻心底默默计算着，步伐如鬼魅，闪到近处。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欣喜的神态，他再次甩开蝴蝶刀的刀翅。
    切，划，割，撩，戳，挑……
    刀光飞舞间，精制的蝴蝶刀展露凶恶獠牙，刀势宛如行云流水。
    王峻闲庭信步，绕了半圈，走到风雅身后。
    社牛萝莉身处冻结状态，全然无法动作。
    刷！刷！刷！刷……
    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掠过耳畔，她隐约感觉到了接下来的画面。
    眼底闪过渐浓的恐惧，咽喉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冻结导致她对躯体的感知延后半拍。
    疼，钻心的疼席卷而来，犹如潮水拍打脑前额叶。
    紧接着，笼罩全身的寒霜寸寸碎裂，她的手腕、手肘、咯吱窝，脚腕、膝后软窝……
    各关节部位大筋窜走之处皆留有刀痕。
    不深，但也绝对不浅!
    丝丝缕缕的鲜血渗透寒霜，淌过嫩白的肌肤。
    剧痛爆发，风雅面部抽到扭曲，摔倒在地。
    四肢无力摊开，她的嗓音里再无半点甜美，胸腔因为共鸣而颤抖：“断！了！你居然……”
    王峻皱眉，摆了一个亚洲蹲，右手轻飘飘递出蝴蝶刀。
    刀锋抵住风雅的咽喉，刃口迫近毫厘，划破白腻的肌肤。
    脖颈贴着咽喉处，一缕血线渗出。
    钢铁附着的冰冷透肤入肉，顺血侵髓，冻彻了风雅的骨架。
    她感觉到了那股杀意——冰寒更甚霜雪，淡漠平和却刻骨铭心！
    风雅再也不敢吐出一个多余的音节，喉头都不敢动一动。
    王峻道：“解除你的能力。”
    风雅毫无讨价还价的心思，她很确信：
    眼前，这位相貌平平的男子视人命犹如草芥。
    不！那不一样，他的杀意更加深刻，不再浮于表面。
    更像是……把杀戮浸润在心灵深处，就如吃饭喝水睡觉一般的生灵本能。
    可怕至极！！！
    就像得到了不可违逆的命令，风雅动念，主动解除了黑白画境。
    白色的地面迅速收缩，纯黑的天飘高而远。
    彩色回归，白云，蓝天，远方的绿树。
    流动的空气轻抚面庞，鞋底踩着凹凸不平的碎石，略微硌脚，王峻看到熟悉的身影。
    孙不悟单手扼住老者的脖颈，悬提半空，犹如提着一只小鸡仔。
    封嚣大马金刀坐着斯巴达克族的背脊，那壮硕的男人整个脑袋陷入地里，不知死活。
    李悬尘双手盘在脑后，正在重新束扎他的武者开花辫。身旁漂浮着一个阴影之茧，茧外戳出半截镰刀。
    “诶？！”轻微眨动双眼，李悬尘招手道：“阿峻，你的速度比我想象得更快嘛。”
    王峻点了点头，“尘哥，麻烦拿点止血喷雾来。”
    “嗯？咋了？”李悬尘随口一问。
    “你他妈傻逼啊，那妹子手脚流血，都快汇聚成溪了，你还看不出来王峻挑断了她的手脚筋？”
    封嚣啐了一口唾沫，直接砸中李悬尘的背部。
    李悬尘踉跄两步，伸手揉背，指尖触及湿润的唾液，轻轻一捏似乎还有一点半凝固的固体。
    触电般收手，他扭头看去，指尖沾着白沫，沫子里面混着青黄色的“微型史莱姆”。
    浓痰？鼻屎？
    李悬尘爆粗口道：“淦！！！”
    十倍速蹲身，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疯狂摩擦地面的尘沙。
    风雅从杀意带来的恐惧中缓过劲儿来，额头抵住沙土，倒悬的视角刚好能够看到李悬尘的拖延。
    呼出一口浊气，她切换社交牛逼症模式，说道：
    “喂喂喂，这山上到处都布置了百目诡像，再不救我我就失血过多而死。”
    李悬尘抬起头来，撇撇嘴，“喏，给你。”
    阴影空间打开一个圆孔，就在风雅嘴边，红白条纹的圆筒状喷剂滚落出来。
    “大叔，你可长点心眼吧，没看到人家不能自己动？”
    大叔你妹，你全家都是大叔……李悬尘眼角猛抽，额头暴起青筋，“阿峻，管管你的战利品。”
    …………
    山顶，峰脊如断刃。
    光秃秃的山石、天边舒卷的云朵，就是唯二的背景。
    龙韵大约四五十岁，头发、胡茬、汗毛皆茂盛如林，腰部围着兽皮裙，手持森白的骨质狼牙棒。
    轰隆一声巨响，骨棒击飞万斤巨石，贴地飞向十米外的挺拔男子。
    沿途所过，山石爆凸，顶起岩刺。
    挺拔男子名叫做肖也，脸部覆盖着全脸式的血红面具，眉心处赫然有一轮浅红的半月。
    这枚符号同属于猎者公会，比皎洁弦月的职阶更高一层——队长级别。
    他的双眼形状怪异，开口朝下的月牙式弯曲，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冲周围人发送滑稽笑的表情。
    “暂停一下，我感应到了多余的气息。”
    肖也抬起手掌，语气认真。
    巨石像是受到了力场干扰，从中间崩裂开来，化作一地齑粉。
    地面突起的岩刺更是被他一脚踏平。
    “你小子一直在嘲笑俺，还惦记俺们荒野圣堂的圣者遗迹，说不打就不打？”
    龙韵臌胀胸肌，喷薄巨力，以力劈华山之势，笔直挥砸骨棒。
    肖也微不可查地摇头，轻巧撤步，说道：“你的人掌握有百目诡像，他们一直在下面候着，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俺不理会那些破事。”龙韵冷哼，双目直勾勾盯着肖也。
    “真不理会？”肖也边闪避，边循循善诱，“那就等着被他人捡便宜吧。”
    “还他妈笑俺？”龙韵向前冲锋，连续十八次劈砸，每一下攻势都伴随着一声“给爷死”的喝吼。
    退到边缘，退无可退，肖也双手合掌，猛地夹住骨棒。
    望着龙韵铜铃般的眼瞳，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龙韵奋力拔拉骨棒，气哼哼道：“骗鬼呢？”
    “我他妈的双眼天生就他妈长这样，我能怎么办？啊！老子也很无奈的。”肖也大声咆哮，声波扩充十里方圆。
    龙韵愣神，竟有些莫名同情起来，“真的？”
    “爱信不信！”肖也侧开一步，松开双手。
    轰隆！！！
    骨棒砸地，留下一个深坑，碎石沾着土向下滚落。
    龙韵迟疑半秒，盯着肖也的背。
    山下不远，藏着的小个子赶忙喊道：“长老，我们的兄弟都被收拾了，有一伙人正在冲山。”
    龙韵挑眉，嘴唇微动。
    肖也转头，摊开双手，“我说了吧。”
    龙韵连续挑眉，嘴角抽搐，“你别看着我，看着我就想揍你。”
    肖也撇过头去，冲着小个子喊道：“那伙人遇到我的队员了吗？”
    “嗯，遇到了。”小个子老实回答道。
    肖也心头稍安，队员们各个都是lv3，实力相当强劲，只要没被绕路就好。
    小个子喊道：“你们那四个队员都不行，战斗不到3分钟就被人家放翻了。”
    心底一口逆气上涌，肖也声音拔高八度：“啊？！”
    小个子攀上山顶，复述着百目诡像传递来的见闻。
    沉寂片刻，龙韵和肖也对望彼此。
    后者提议道：“休战，优先排除第三方干扰。”
    前者想了想，点头道，“可以，那一伙人的特征明显更像城里人，俺们都是荒野势力，就该先搞他们。”

 第142章 狗屁！！！

    海拔升高，氧气含量骤减。
    行走在山石小道中，旁边已经看不到太多植被。
    王峻脚下的青草就像中年男人头顶的毛发。
    细软、稀疏、无序……
    留有无法填补的空白，让人倍感遗憾。
    脑海闪过便宜师父的微胖脸庞，王峻悠悠一声叹。
    “我们马上就到地头了，叹什么气？”李悬尘伸出食指，轻戳王峻后脊。
    王峻翻起白眼，指着山顶，“山顶的两位停止交手了，你没发现吗？”
    “嗷，我还以为你睹物生情，怀念36号城市的纸醉金迷。”李悬尘似懂非懂，两条眉毛犹如弹跳的鸟雀，上下起伏。
    王峻没好气道：“迷个屁，我在那边可有安宁过？”
    “好像是哦。”李悬尘挠了挠头。
    “老老实实背着四位俘虏吧。”轻啐一口，王峻竖起中指。
    李悬尘双手拉扯阴影之线，线条约有小指粗细，挂过他的肩头，连着后方漂浮的四个阴影之茧。
    乍眼看去，就像一头拉货的驴。
    驴还吧唧着嘴：“留着这四位，就为跟猎者公会的小队长交易，有效果吗？”
    封嚣和孙不悟默不做声，似是不想搭茬。
    李悬尘一寸寸转头，望着王峻。
    寒芒在背，王峻顿足，伸手轻拍李悬尘的肩膀。
    “战利品总得好好利用，顺便试一试那位小队长的心性。”
    风雅的声音透出阴影之茧：“猎者公会的小队唯一信奉的理念就是‘不抛弃，不放弃’，只要你们不杀我等，一切都好商量。”
    “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李悬尘鼻尖微抽，嗤笑一声。
    “别不相信啊，我们队长更是爱护队员，究极护短。”
    李悬尘减小步幅，落后数步，手掌拍打阴影之茧，调侃道：“那阿峻挑了你的手脚筋，岂不是要被你家队长打爆？”
    前方不远，王峻耳廓微动，略微侧了一下脸。
    茧内，风雅察觉到王峻的异动，嗓音吞吐，犹如含着棒棒糖说话：
    “呃，大叔你，你别瞎说啊，我这就是一点小伤，荒野里面随便采集点野果就能治好的，别，别说得那么严重。”
    这女人说话娇气嗲嗲的，怕是有点毛病……李悬尘双眉间隔挑动，“你脑壳有坑啊？手脚筋断掉也能叫做小伤？”
    风雅故意加大音量，回答道：
    “小伤，就是小伤！我们生活在荒野之上，早就见惯了生死，这些压根就不算什么。”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难道这妮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还是说……
    李悬尘脑补半秒，回忆起社牛萝莉对他的称呼——大叔，这明显是一个不正常的称呼。
    跳步旁撤，他缩了缩脖子，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风雅：...(＿＿)ノ｜
    无语中的无语，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李悬尘快步走到前面，戳了戳王峻的腰子。
    “阿峻，你知道怎么拒绝一个明显与自己年龄不符的女孩子吗？”
    他似乎忘记了阴影丝线拉着阴影之茧。
    这句悄悄话全部落入风雅的耳朵。
    社牛萝莉翻起白眼，无力的双手胡乱摆动，撩拨着阴影之茧的内层空间。
    靠啊，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实力强得过分，脑回路还很不正常。
    队长！队长！我的好队长，您老人家到底在干啥？
    小队成员都被干趴下了，你个满脑子规矩的耿直boy怎么还不出来摆车马。
    她的脑瓜活跃得过分，充分展现了社牛的本质——即使身陷囫囵，也要骚话浪翻天。实在不济，那就颅内高潮。
    “喂喂喂，自恋的大叔麻烦你照照镜子好不好，一个大男人还扎辫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娘娘腔，本姑娘喜欢一头公牛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货色。”
    血压拔高八百度，李悬尘额角暴凸青筋。
    搓动指尖，打出一个响指，四个阴影之茧中的其中之一破灭成虚无。
    风雅脸部朝下，撞击地面，好在社交牛逼症附加脸皮厚实的基础效果，她拔出脸来，吹弹可破的肌肤没有半分损伤，反倒是地皮向下凹陷，倒模她的五官轮廓。
    “恶心大叔，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李悬尘龇牙，故作凶恶道：“我的怜香惜玉只会比阿峻更加残暴。”
    王峻转头，目光幽幽，凝视着李悬尘。
    “她就是你要拒绝的年龄不符的女孩子？”
    末尾三个字加重语气，听得李悬尘心底发虚，他谄笑道：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其实……”
    不等话语说完，远处飞来几十根半透明丝线，直冲李悬尘的面门。
    间不容发之际，暗影裹挟周身，李悬尘躲开了被绞爆脑袋的命运。
    孙不悟高声一啸，给予示警：“敌袭！”
    山石抖动，地面起伏，固体状态的土石尘沙无端扭曲起来，就像飓风拍过的海浪。
    地面猛然凸起一排巨大的岩刺，和一座更大的岩体囚牢。
    岩体囚牢困锁封嚣，巨大岩刺猛攻孙不悟。
    孙不悟拳脚刚硬，攻速极快，眨眼间打出几十道拳招腿式。
    岩刺爆碎断裂，激荡漫天齑粉。
    粉尘如雾，一道魁梧身影猛然砸落，身体周围排开的气浪吹翻尘雾。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龙韵。
    森白的巨大骨棒挥出一道半月，直奔孙不悟的腰间软肋而去。
    “开！！！”封嚣爆喝一声，双手凝聚金光，扯碎岩石囚牢。
    力量的残余波纹荡漾十方，半透明的碎裂痕迹飞速蔓延，牢牢锁住骨棒，不让其寸进毫厘。
    孙不悟把握战机，双腿半蹲蓄力，身躯犹如炮弹弹射，冲向龙韵。
    龙韵咧嘴，露出两排牙齿，无声一笑。
    脚掌猛踩地面，岩石和尘沙再次失去原本的性质，仿佛棉花一般绵软。
    孙不悟脚底踩空，略微蹙眉，另一只脚加速踩踏，猛然蹬踏前脚脚背，然后借力加速冲锋。
    “咦？”龙韵挑眉，“有点本事，不像城里的软脚虾。”
    一口长气深深吸入肺部，他发出兽王般的咆哮：
    “嗷~~~~~~~~~~~~~吼！！！”
    绵软的土石下压半米，压出平实的地面，多余的土石则被吼声带起的气浪四散冲开。
    方圆20米内，凝聚一片土黄色的领域，领域外围耸立着高墙坚壁般的岩柱。
    “那谁，外面两人交给你了，你动作快点。”
    龙韵站在领域中心，身躯凝聚岩石，岩石快速压缩，变成花岗岩盔甲覆盖全身，偶尔还能看见表面凸起，闪耀微光，是那一颗颗点缀用的钻石。
    骨棒猛掼地面，插在那里散发出神秘的气息，犹如一座图腾，愈发高远深邃。
    两只岩石手臂相互撞击，他就像戴上了拳套的拳击手，进入了真正的战斗状态。
    “来吧，咱仨活动活动。”
    话语方落，龙韵垫步前冲，冲拳跨越十几米距离。
    腹部中拳，势大力沉，还带着向上勾身的浮空劲，封嚣面色微变，吐出一口鲜血，“这家伙是四级巅峰！”
    “懂了。”孙不悟轻微颔首，摘下墨镜，甩向半空。
    嗡嗡嗡嗡~~~~~
    墨镜焕发玄奇光辉，光辉所过之处，生命灵韵的流转皆被平衡。
    简而言之，这件禁忌物的效果就是让孙不悟、封嚣、三人的生命灵韵相互平衡，每个人都持平于平均数。
    封嚣身上的气势顿时强盛起来，龙韵的气息则略有回落。
    孙不悟的气息也与此刻的两人相当。
    但是，他睁开双眼，眼瞳绽放金红云霞。
    云霞流转玄异符号，竟然是一种特殊的秘术，强行拔高他身上流转的气息。
    这一瞬间，他体内蕴含的生命灵韵总量更超过龙韵两成。
    人影如闪电，拳出赶疾风。
    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的打击声荡漾而出，孙不悟充分利用身体的各个部位——拳头、手肘、肩膀、脑袋、腰胯、膝盖，大小腿等等。
    “有意思，平衡之力，墨镜，长袍，还有这双让人瞩目的双眼，原来是你啊，孙不悟！”
    龙韵双手护住头面，脊背轻微佝偻，眼睛部位也没有空隙，覆盖着宝石一般的土黄晶体。
    明明处于被动防御的阶段，但他半点都不慌。
    孙不悟和封嚣的攻击确实凌厉，不到十秒就击碎了龙韵体表的花岗岩和钻石。
    这时，骨棒图腾释放神秘气息，黄色雾气弥漫在领域内，龙韵身上的花岗岩飞速修复。
    封嚣皱眉，不再围攻龙韵，而是调转方向，猛攻骨棒图腾。
    “没用的，我的领域之内，图腾承载之物不受任何攻击。”
    龙韵左扭一下脖颈，右转一下脊骨，全身发出噼啪脆响。
    “接下来到我的回合了，早就听说你孙不悟能够以lv3战lv4，但我一直认为那些lv4都是水货。”
    领域之外，肖也站在高处，俯瞰王峻与李悬尘。
    “我的人也是你们能够动的吗？！”
    风雅趴在地上，松了一口气，“队长，你终于来了，快帮小雅报仇，特别是那个相貌平平的坏家伙，千万不要放过他，就是他挑断我的手脚筋。”
    闻言，肖也眯了眯那双特殊的嘲讽眼，“好，我帮你碎了他。”
    肖也一步跃出，从高处下坠，凌空借力踹飞李悬尘。
    嘭的一声轻响，李悬尘的身躯碎裂开来，化作数不清的黑色气泡。
    “果然是阴影之力，看来你就是黑锋巷的那位跑腿小弟。”
    李悬尘额头冒出黑线，“去你姥姥的跑腿小弟，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李悬尘是也。”
    伴随着怒意，阴影之力构筑九道分身，其中八道分身站在肖也的八个方位，相互交错换位，迷惑肖也的双目。
    还有一名分身则在王峻身旁，“这人不可力敌，你必须退。”
    “退不了的。”肖也轻笑摇头，右手手掌连着丝线，五根手指猛然回勾。
    丝线被拉紧，竟不知什么时候布置了一道巨大的网。
    网的中心是他的攻击目标——王峻。
    无形无知的透明丝线触及肌肤，不冷不热，甚至没有触感，只是无声无息地切开血肉。
    这玩意比刀锋更加锐利，甚至让人无法感觉到疼痛。
    刷！！！
    丝线之网猛然合拢，再向回抽，肖也接到掌心，一边把玩透明线团，一边笑：“就这？”
    王峻定立原地，纹丝不动，“就这，但你杀不死。”
    身躯流淌水波，他的肌肤化作淡淡的蓝，然后又恢复原状。
    “原来是水，难怪手感不太对劲。”
    肖也看着自己的右手，五根指头轻微动弹，透明的丝线拉弦又松开，松开又拉弦。
    危险的气息笼罩十方，这位lv4施展领域之力。
    不见任何动作，他身体周围的八名阴影分身嘭嘭破碎。
    最后一具阴影分身面色微变，猛然膨胀自身，化作一只巨大的阴影之茧。
    王峻站在阴影之茧内，受到保护。
    “嘿嘿。”肖也睫毛弯弯，却没有任何甜美感，反而尽是嘲讽之意。
    李悬尘视力上佳，一眼看去，只觉得对方开启了嘲讽技能，心头不由自主升腾怒火。
    隐藏在阴影中的真身气机浮动一瞬。
    “抓到你了！”肖也弯曲手指，弹射金属钢丝。
    戳！！！
    钢丝入肉，穿过李悬尘的肩头，洒出少许鲜血。
    李悬尘道：“你……”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的丝线伤不到水，却能伤到阴影？”
    肖也微微仰头，一步步走近，语气非常认真地给出解答：
    “其实答案很简单，我是lv4，领域之内，有我无敌。”
    瞅着那双嘲讽眼，李悬尘满腔怒意。
    歘！歘！歘！歘~~~~
    肖也弹指，六根钢丝穿透李悬尘的身躯，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风雅大喜，努嘴叫好：“队长真棒，小雅最最爱你。”
    眉梢微微一抖，肖也斜眼道：“滚犊子，你个老太婆不要搁我面前装嫩。”
    “呜呜呜~~~~”风雅把头埋入地面，就是她的脸烙印模子的小坑，“以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
    肖也嘴角抽搐，连忙说道：“放心，我帮你报仇。”
    “爆你妈个头！”王峻心头起怒，换作常人，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王峻的职业习惯让他习惯保持冷静。
    察觉到心态不对劲，第一时间调整心绪，做好心理建设，他拔枪连射。
    砰砰砰砰砰砰~~~~
    弹夹里的寒冰子弹倾泻而出。
    肖也咧嘴轻笑，“小家伙，你的伎俩没有任何作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手段都是徒劳。”
    寒冰子弹飞出不足三米，便被一根金属丝线穿透，将之连成一串。
    肖也道：“你挑断我的人手脚筋，我把你大卸八块，这是一报还一报，莫怪。”
    他双手一招，钢丝困住王峻和李悬尘，把两人拖到面前，询问道：“两位也看到了，我得报仇，所以只能让你们选择怎么死？”
    李悬尘啐了一口唾沫，“我们上山而已，你们两拨人拦截我们，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机缘当面，你等没有实力，便是德不配位，不该起这么一份贪念。”
    肖也捏着王峻的下颌，笑道：“小子，你求饶一声，说不定我会绕过……”
    “狗屁！！！”王峻吐出一口浓痰，飞入肖也嘴里。
    呸呸呸~~~~~
    肖也连续倒退三步，吐干净嘴巴里的口水，凝视王峻，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
    旁边，风雅悄悄咽下口水，心道：“队长动了真怒。”
    肖也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王峻。“最后给你一秒，好好看看太阳。”
    铿锵！！！
    长刀出鞘，鸣若飞凤。
    听风斩来，全无踪迹。
    肖也心头升起死神索命的危机感，慌忙收拢领域，以钢丝护住周身，“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