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欣赏》 第一章 “小箴,我们等一下到” “不要叫我小箴。”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她讨厌名字里有个“小”字,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长大。“叫我vicky。” 她离小孩子的年纪已经好远了,一想到等她五十岁的时候还得被唤为“小”箴,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小箴有什么不好听的?这是个很可爱的名字耶!”身为她的好友兼发型屋同事的圈圈瞄了她一眼,老是被她纠正得很不耐烦。 “我已经长大了。”曾小箴烦躁的望着窗外,她就是不喜欢别人叫她的中文名字。 她好歹也是个二十六岁的成熟女子,小箴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个还在读小学的小女孩一样。 “是啊!你是成熟的大人,那我们现在还待在这儿干嘛?” 说什么小箴也不会承认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不过看在圈圈是她的好友,又是知情者的份上,她再不愿回答,也得掰出一个理由。 “在吉野屋还能够干嘛,吃饭啊!”吉野屋是个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 “小姐。我们已经吃完饭三个小时又二十分钟了。”圈圈指着手表说。 “那又怎样?”淡然的声音反应出主人的不以为然。 但即使努力维持一脸的冷漠,一双大眼还是不小心的微微泄漏出小箴的慌乱情绪。 “看来荒唐先生今天晚上很忙哦!”身为小箴的好友,圈圈已经很习惯被拖下水了,坐在这三个多小时就只为了陪小箴望一眼那位“荒唐先生”而小箴却死不承认。 说出来实在不光彩,一个早已年满二十六岁的成熟女性,竟然暗恋一个男子,三天两头的等在这里,只因为他会来这儿买消夜。 “不要叫他荒唐啦!真难听。”小箴马上反对。 “名字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只要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就好了,用什么称呼又有什么关系?”圈圈真搞不懂她,小箴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她有一大堆奇怪的原则。“再说,他本来就挺荒唐的嘛!” “他叫汤湟,不叫荒唐。”小箴再次纠正道。 “你不觉得叫荒唐比较平易近人吗?那家伙平常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只是在私底下叫,又不是同一个生活圈的人,他也不会知道。”圈圈翻着白眼说。“直是不懂你,死板得让人受不了,女人有时候可爱一点又不犯法,你偏对可爱两字感冒。男人跟女人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理性与感性之间,理性多了点就不像女人,感性多了些就不够男人。你嘛!说感性会躲在一边偷望着喜欢的人还不够感性吗?说理性,明明喜欢又要把距离地位的差异捧出来说教,又理性过了头。” “理性跟感性与你叫他荒唐又有什么关系?” 圈圈老是喜欢把不相干的事扯在一块发表长篇大论。 “连叫一叫你都会心疼,你真的没葯医了。” “我才没有心疼!你不要乱说。” “不要再辩了啦!”圈圈早已经对这个死党没办法了。“真想不通那种人有什么喜欢的?除了人高了一点,帅了一点,年轻有为,才华洋溢” 这不都是优点吗? “瞧!你自己还不是把他的优点说了出来。还问我?”小箴瞪了圈圈一眼。 “可是他的私生活荒唐出了名的!” “那又怎样?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又不是要嫁给他,更不可能跟他恋爱。”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有理由呢?她喜欢汤湟本来就是一件没有理由的事,只是因为喜欢,很纯粹的喜欢而已。 “哪个人不喜欢美的事物?”如果这能当作理由的话,汤湟长得挺赏心悦目的。 “可是那个荒唐可是出了名的花心耶!”圈圈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说。 “那又怎么样?我说过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喜欢又不一定要在一起。” “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幸褔啊!”既然喜欢了,为什么不能表示一点自己的心情呢? “因为我怕幻灭!”小箴简单的回答。 为什么会喜欢上汤湟,说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一次在公事上的偶遇。 曾小箴是个专业的美发造形师,在一家颇具盛名的发型屋上班,有一回在一场服装发表会里看到了俊逸不凡的汤湟,他不过是擦肩而过,她就喜欢上他了。 汤湟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男人,一身的尊贵气息,拥有着像是童话故事里王子一般的气度,再加上长相与身材都是上上等,所以喜欢他的女人自然不少,也许就是因为条件优异,让他脸上老是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 而她,就喜欢他那个坏坏的笑容。 “喜欢是件很简单的事,就像看到一件喜欢的衣服,会喜欢,但却不见得一定会去买,人总是得配合自己的身材去选择穿起来好看的衣服吧?”小箴比喻道。 汤湟就像是一件不适合她穿的衣服,她会看看他,却不会买下他。 “谁教你买衣服不试穿?”圈圈说。 小箴已经快被圈圈烦死了,每次只要提到汤湟,圈圈就开始鼓吹她去倒追他。“试穿了不买是会被专柜小姐白眼的。” “可是”圈圈低头想了一下。“汤湟家应该不会有人给你白眼啊!”朽木不可雕也,小箴已经没力气再辩解了。 她不过是喜欢他而已啊!而有些人就是喜欢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属性,属性不一样,就像黑夜与白天是不可能混淆成永恒。 “算了,不跟你说了,他来了。” 两个人马上停止交谈,静静的观察前来买东西的男子。 对于汤湟的习性,应该是属她这个喜欢他五年的欣赏者最为清楚了,她知道汤湟工作忙碌,没时间打理三餐,偶尔会来这儿外带回工作室吃,所以一打听到他今天又要留在工作室里,她一下了班就到这家餐厅,只为了要看他一眼。 至于汤湟,他是个标准的黄金单身汉,年纪轻轻就在服装界闯出了一番名号,在经营自己的事业上,汤湟一点都不荒唐,甚至是有点工作狂的倾向。 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擦古奇的古龙水,开bmw的跑车,这五年来他身边换过的女友不下数十位,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他的女友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几乎都是那蓄着长发、一脸精明干练的时髦新女性。 “荒唐今天只买一份餐,看来他跟那个女星纪兰分手八成是真的,百分之百是他甩了人家。”圈圈瞥了一眼正在结帐的汤湟,不屑的说。 “但这几天他回家的时间都满晚的,应该是没有分手吧!”小箴轻声道。 她就住在汤湟他家附近,她的窗口正对着汤湟的大楼停车场出入口,她习惯每晚等着那辆黑色的bmw驶进停车场,然后才回房安睡。 “你真的有病耶!每天等他们,他又不知道。”圈圈真不懂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也没想过要让他知道。” 汤湟之于她只能说是项寄托吧! 打从毕业以后就在台北独自谋生,与家人减少了联络,平常下了班,她就窝在自己的公寓里,日子过得可说是平凡,可是却平淡无奇。 自从汤湟出现在她生命里,她开始有了一个目标,也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分散她注意力的对象,每天只要能见到他,她就觉得满足。她从来没将汤湟想像成是自己未来的对象,她甚至不承认这是暗恋,她只是纯粹的欣赏他才会去注意他,但她从来没幻想过自己会跟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她也不想跟汤湟有任何的牵扯。 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喜欢并不一定得有结果,小箴很清楚,这种纯粹的喜欢可以让她的感情有个寄托,也许某一天她发现了另一个可以转移她注意力的事物以后,这喜欢就会消失了。 “最近同庆服饰的经理对荒唐好像挺有意思的。”圈圈消息一向灵通,尤其青丝正是仕女们最爱光临的高级美容院,上流社会的讯息传递得更是快速。 “她是汤湟喜欢那一型的女人没错。” 男人多得是喜欢那种娇弱像是会窝在自己身边的小鸟儿一样的清纯女性,但汤湟却从不将他的情感放在那些女人身上,也许他是个怕负担的人吧? 他所交往过的女友,每个都是独立自主型的,也从没听过他在跟女友分手后有过什么纠纷,像他们那一类的人,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淡,也许不能说是淡吧,应该说是理智,就像谈公事一样,这个生意没有赚头,那么就一拍两散,大家以后见了面还会是朋友,像同庆的经理张小姐,就是个足以与汤湟匹配的女人。 “那你觉得你是他会喜欢的那一型的吗?” “别再把我跟他扯在一块了!”眼看着汤湟带着打包后的食物离开了,小箴也跟着站了起来打算离开。“我对他只是“纯欣赏”就算他喜欢我,我也不见得会跟他恋爱。” “为什么?”圈圈看着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留着一头直直的长发,白净的脸上化着得宜的淡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柔媚女人味的小箴。 “因为我知道幻想跟现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对你的幻想做过努力。” “我的幻想不需要我去实现它啊!实现太花力气了。” “听说你跟纪兰真的吹了?”汤渝娇小的身子倚在门口,面带笑意的问。 “是啊!”汤湟虽然不曾主动跟汤渝诉说自己的情事,但只要汤渝问起,他通常不会隐瞒。 “怎么了?”汤渝似乎发现多情的老哥脸上的神色有点怪异。 汤湟耸耸肩,随手收拾刚吃完的东西,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像在考虑着该怎么说出口。 “你这次似乎很认真。”汤渝随手关上门,走进工作室里。 汤湟突然坐正身子,认真的问:“汤渝,你几岁了?” “咦?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只小他两岁的汤渝讶异的回问。 “我发现我老了。”汤湟显得有点无力。 “放心吧!你魅力还在。”汤渝微笑安慰着。“女人老得比男人快,我都不担心了,你担心什么呢?再说男人越老越吃香。” “我明白,我只是突然醒悟到不应该再这么蹉跎下去。” “然后?”虽然汤渝不怎么明白老哥的意思,不过她倒是想听听一向花心的老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人一到了某些年纪,好像势必得为自己做些打算。”汤湟虽笑着,但眼睛却是阴暗的。 “纪兰对你下了最后通牒?”汤渝很容易的联想到。 汤湟耸耸肩。“只是我当时觉得还不是时候。” “那现在呢?是时候了吗?” “时机已经过了。”汤湟坦白的说。 汤渝像是想到了什么,讶异的说:“她找了别人?” “她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纪兰找了一个愿意娶她为妻的男子,并请他帮她设计婚纱。 “哦”汤渝一副了然的表情。“人一到某些年纪,是会有不同的看法,你呢?你受到她的影响了吗?” “可能有一点。”汤湟不打算否认,但也承认得不怎么干脆。 “你爱她吗?”若不是情感作祟,很难解释老哥脸上的抑郁。 “有点吧,但不完全是爱,只是被她的作法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她是那么的认真。” 他了解纪兰的个性,但他没料到纪兰会如此渴望结婚。 “而你只是单纯的被她的作法吓着了?” “在我的观念里,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吗?”汤湟反问她。 “你觉得她太草率?” “有些吧,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有勇气的女人。”汤湟笑了。 “我想你大概还不太了解感情的事。”汤渝摇了摇头。 “怎么说?” “有些感情是需要一点冲动的。” “婚姻是冲动下的产物?” “不见得。”汤渝神秘的说“爱情才是。” 要不是为了看汤湟一眼,她才不会连衣服都没换就在餐厅里等着看他,一回到自己的窝,小箴将皮包往小客厅的沙发上一扔,拿了换洗的衣物就到浴室冲凉去了。 她洗澡一向讲究速度,她不是那种一进浴室就会窝上半天的女人,她有许多的事情要做,今天为了要看汤湟,她已浪费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积了一星期没洗的衣服今天得清洗完毕,家里也有一阵子没打扫了,她打算今晚将所有的事完成后,沏一壶香浓的茉香奶茶,坐在阳台吹着凉凉的风,持续睡前的习惯,静静的等着那辆黑色的bmw回来。 洗完澡后,只觉得一身轻松与适然,换上了她最喜欢的牛仔裤,套上了轻便的休闲上衣,褪去了白天那张防御性十足的脸,看着镜子里不施脂粉的自己,她心头不由得想起了圈圈的话。 “你觉得你会是他喜欢的那一型的吗?” 汤湟喜欢的女人个个都与他年纪相仿,非三十岁上下的他不要。而二十六岁的她,似乎比汤湟喜欢的女人小了一点,但那不是重点。 而是她不该有这个念头的! 她只是喜欢汤湟而已,她跟汤湟之间所依附的只是一份喜欢的感觉,不能有再多的情绪,她更不许自己跟那些与汤湟在一起的女人做比较,属性不同,她们是汤湟的爱人,而她她只是喜欢着汤湟这个人的人,这中间的差别就在于属性,她是属于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她可以喜欢汤湟所存在的世界,但是,那是她无法介入,也是她不愿进入的世界,她不适合汤湟的属性。 “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这么疯狂的人。”圈圈老是这么说她。 也许吧?她本来就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过着平凡的日子,每天对着人们头上的发丝奋战,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爱情可以让女人得到滋润,但是失去爱情却也会使女人枯萎憔悴,她不需要爱情,她只想把自己的喜欢摆在一个值得她去喜欢的人身上,这样对她来说就够了。她可以从她孤独的喜欢里得到喜悦和满足,而她的喜欢也不会幻化成利刃反过来伤害自己。 她的喜欢是无害的,所以她并不认为喜欢汤湟这是件疯狂的事,因为疯狂这两个字在某程度上被解析出来的意义必是带着些许的过度。 “喜欢不是一种错误,但是这么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就有点像白痴了!”圈圈是这么对她说着。 也许是平日精明过度,小箴倒是觉得偶尔笨一下并无伤大雅,她一向就没有收集东西的习惯,总不能将所有看上眼的东西全都带回家吧? 她喜欢汤湟,纯粹就是喜欢他的人,他的外貌,他的品味,还有他看人时那坏坏的眼神“纯欣赏”罢了!如果真把他带回家,那就太占位置了,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就一个人过日子。 喜欢汤湟让她觉得安全,至少她不过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偶尔注意他,让自己的生活有一点点的重心罢了!如果真的靠近他了!让他进驻心房,从喜欢变成了爱。 才不要小箴皱了一下眉。 爱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还是这样比较无牵无挂。 可是为什么心里老是有种像是在无波的水面下蠢动着的前兆呢? 不行!她得完全把这不该有的感觉斩去! 小箴换完装后便快速的整理起家务。对她而言,整理的意思就是将不要的东西扔掉,她并没有保存物品的习惯,所以八坪大的空间里,并没有堆放什么物品,除了一张床、一张双人沙发、一张小桌、一台电视,和一个衣柜以外,这屋子里就再也没别的东西了。屋里没有任何的装饰,简单,她就是喜欢这空间里没有复杂。 屋子里会乱,是因为有不少东西被她随意的扔在地上,所以只要她拿着大大的垃圾袋将地上所有的东西都丢掉,那屋子就会马上再恢复清洁整齐了。而今天正是她预定整理屋子的日子,很快的大垃圾袋里就被她装满了废弃物,时间也刚好是垃圾车来的时候,随手抬起小钱包和钥匙,小箴提着垃圾袋就下了楼。 她从不曾期望自己会在倒垃圾时遇到汤湟,想必以他的经济情况,他一定会请佣人,当然不用他亲自出来倒垃圾。 有钱的确能有某些方面享受便利。 丢去那一袋垃圾,她慢慢的走到街角那间便利超商,翻开掌心,看着上头刚刚自己用原子笔写在手掌上头的购物单。 她看着入神时,一辆疾驶而来的车子朝她冲了过来。 当刺眼的车光照得她两眼发花,黑亮的车头也已经驶到她面前了! 车子煞车不及,撞上她了! 她被撞得离开原地,趴在路旁,只听见车子的门开了又关,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走来。 “对不起,我开得太快了,你还好吗?” 等小箴忍着疼睁开眼皮时,竟发现 来人是他!汤湟! 小箴摇摇头,在他的扶持下勉强的站了起来,温暖的液体流下她的膝盖,大概是摔倒时,跌在路旁的砖头上,牛仔裤不但破了,还沾着血迹。 “我的脚受伤了。”她的声音因惊吓而发着抖,不过她很明白自己不是因为被撞倒而恐慌,而是为了汤湟的靠近。 “我送你去医院。”汤湟的从容神情中,带着肇祸的忐忑。 “不需要,小伤而已。”擦伤罢了,只会让她疼上个几天,如果这样就送到医院去就有点小题大作了。 “真的不需要吗?”汤湟忧心的问。 “我很好,还能走就是了。”只是走路会有些疼,但她还不至于脆弱到被这么一撞就动弹不得了。 “你确定没有伤到其他的部位吗?” 她跌得一点都不轻,甚至飞出了三步远,如果连这都不要紧,就是这女孩的忍痛力惊人了。 “只是擦伤吧,没事。” 不知道那是什么社会惯性造成的误解,汤湟八成以为跌倒受伤女人就得哇哇大叫哭天喊地,也许是她比较奇怪吧?虽然汤湟已经是她视线里常有的人物了,但在本质上他之于她依然是个陌生人。她就是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表露情绪或疼痛。 “脸呢?女人的脸可不能受伤。”他试图解开尴尬,半开玩笑的说。 不愧女性杀手,汤湟在面对所有雌性动物总是这么的轻松,反倒是她紧张得手心出汗。也许他是害怕着会有发泼的雌性动物会对他尖酸的使辣,所以才故意说些话让僵凝的气氛解开,但她可没那么大的兴致跟他来段兴师问罪。 汤湟当真出现在她眼前,她唯一的念头只想跑开,她连跟他对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小箴努力的将眼神移到他脸以外的部位,伸手摸摸脸,脸大概也撞着了,右脸颊明显的肿了起来。 “有点肿,过几天应该会好的。”她只想离开他,喜欢他是一回事,这么近的跟他靠在一起,她只觉得安全尽失。 “我看看。”汤湟拉开她的手“肿得不小,可能会淤青。” “没关系。”她别过脸,不想让他看清她的脸,还好路灯并不太亮,他应该明天就不会记得她了。 “真是抱歉,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她回答得有点快。“我没事,我自己也没有看路,本来应该可以躲得掉,我自己也有不对。”她只想赶紧跟他保持以往那远远的安全距离。 “真的不用吗?”汤湟觉得有点奇怪,也许是这个女孩一直不看着他的眼睛的关系吧? “嗯,我真的没事,你可以离开了。”她推开他,活动一下疼痛的膝关节,发现疼痛比她预期的还严重了许多。 “真的吗?这样好了。”汤湟从口袋里翻出名片递给她。“如果你回去发现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如果有需要就医,医葯费我会负责。” 小箴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名片。“不需要,真的。” 汤湟的名片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需要,她对他这个人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有没有那张名片对她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她很明白身上的伤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她还没娇弱到被这么一撞就得进医院的程度,她是不可能会上医院的。 汤湟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秒,然后又收了回去,自尊心微诬创。这还是头一次有女人拒绝拿他的名片,但他也只能耸耸肩装出不置可否的模样。 “那我先走了。”既然对方一点都不领情,又说没什么大恙,那他就没什么必要留在这儿了。 “嗯。”小箴终于在他要离开时,抬头望了他一眼。 正巧对着了他深幽且带着思索的眸子,小箴心头一惊,不顾脚传来的疼痛,一步一跛头也不回的走开。 幻想是不可能会实现的,她也不容许这个幻想有任何实现的可能。 走进吹风机叽唆作响的发型屋,小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小箴!”圈圈惊呼着。“你的脸怎么了?” 原本大家都忙着手边的事,一听到圈圈的叫声,全都往她们这儿瞧来了。 “车祸。”小箴简单的说。 “怎么伤成这样啊?”圈圈忧心的在她身上看啊看的。“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倒垃圾时被车撞到。” 她也没想到一觉醒来,脸上的淤青会变得这么严重,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以为她是被恶夫殴打的可怜妻子。 她跟汤湟不是夫妻,甚至谈不上有任何关系,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那二十公尺远以上的距离以外,就是这一场车祸了。不过车祸结束,伤痕留着,过几天等伤痕都消褪了,就什么都不剩了,一切又会回到那远远的观望距离。 “糟糕,青丝之花今天脸受伤了,店里男设计师一定心痛万分吧?”圈圈三八的说。 被这么多人活像赏猴般的欣赏,小箴不禁要担心起自己的脸颊是不是真的肿得太离谱了?虽然在出门前就看过了自己受伤的脸蛋,但心中还是忐忑的,每个女人都该对自己的脸有些注意的不是吗?就算再装著有多不在意,还是多少会有芥蒂的。 “少胡说了!”小箴故意装出严肃的脸孔,她一向不跟同**的人有感情牵扯。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不吃窝边草型的。” “对了,方先生找你,等等记得去跟他报到啊!”圈圈说着。 “好。”小箴应着。 一路上大伙传来的关心眼神,真让她有点吃不消,她这才明白眼神有多可怕,尤其是这么多人一直看着你脸上的伤时,目光中所透露出来的怀疑和猜测,真是让人觉得全身发毛。 希望接下来这几天大家习惯了她脸上的伤以后,或者是她习惯了别人看她的目光以后,就能撇开这些奇怪的心情。 小箴踩着高跟鞋,迈着大步,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 唉!她实在不应该穿高跟鞋的,即使鞋跟还不到三吋,可是这对她受伤的腿来说还是有些负担的。没办法了,抬起胸,她决意不去理会伤后的情绪,就算一跛一跛的,她也要走得有尊严。 青丝位在繁华的商业区之中,这栋大楼的三楼整个都是青丝的地盘,而方先生的办公室则是位在四楼。小箴带着腿伤,一跛一跛的走到方先生的办公室,她礼貌性的举起手敲门。 “进来。” 里头有两个人,除了方先生以外,还有一位穿着入时的陌生女子。 “小箴,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这是陈芳华陈小姐”里头的方先生介绍到一半突然看到她脸上的伤,表情显得相当惊讶,他的反应跟其他人一样。“我的老天啊!小箴,你的脸怎么了?” “小车祸。”小箴简单回道。 “怎么撞成这样?你怎么撞的?”爱将脸上竟挂着青色的斑痕,方生先心疼得很。 “没事啦!”她正视着方如艳再三保证。 方先生叫方如艳,没错!这女性化的名字正是为了女人而起的,只不过方如艳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者,而她坚持所有人称她为“先生。” “凡事要小心点,那么迷人的脸蛋若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明白方如艳只是出自于上司的关心,小箴并没因她的性向特殊而对她关爱的言词感到尴尬。 “几天就会好的。”小箴礼貌性的朝陈芳华开口道:“陈小姐你好。” 希望他们能将注意力放在公事上,而不是她这张带着淤青的脸蛋。 陈芳华也有礼对自己的招呼领首回应。“你好。” “嗯,没事就好。”方如艳马上接口。“陈小姐是湟水的人,湟水你应该听过吧?过阵子汤先生即将发表今年的冬季服装展,需要我们的协助。” 汤湟?小箴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她没有听错吧?怎么汤湟的名字会出现在她跟上司的对话里头? 她所从事的工作是发形设计,说穿了也不过是吹风整烫,而汤湟是以服饰为主的不是吗?如果是跟服装秀有关的话,以往汤湟的服装展发型不都由他自己专属的工作伙伴负责吗?这会儿他的属下到青丝来,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是这样子的,这一次发型组组长因为怀孕的关系,可能无法在服装发表会时工作,所以得另外找人在发表会时代她的位子,她推荐你,所以我就过来了。”陈芳华带着职业般的笑容说道。“我是这次发表会的总联络人。” “美梅?”小箴突然忆起了这个名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陈芳华口中所说的那个组长应该是个叫美梅的女子。 可是她不认识她啊!会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前阵子她的客人里多了个在演艺界颇为知名的杨小姐,从她嘴里得知美梅这个名字,听杨小姐说她以前是美梅的忠实顾客,只不过杨小姐最近常往青丝跑,指名由她来做。 不过这社会不就是这么现实的吗?她不能主宰客人的喜恶,客人喜欢哪位设计师是他们的事,在这行没有谁抢谁的客人,只有客人有选择的权利。她不是个满嘴甜汁型的人,工作时也甚少与客人聊天,进青丝的人大都是上班族,要不就是多金的贵妇阶层,听多了她们歇斯底里的精神垃圾,只会增加她一贯秉持“简单”的思考模式,所以大多数指定她设计的客人多半是为了她的手艺来的,而不是那种套交情的生存法。 而这个美梅,竟然会把素未谋面的她介绍给汤湟,这让她有点意外。 毕竟杨小姐之前的发型都是由美梅设计的,失去了杨小姐这个客人,对一般人而言,心中或多或少总会有点疙瘩,没想到美梅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还把她介绍给汤湟。 “别太惊讶,美梅很欣赏你的手艺,我一向觉得她眼光不错。”陈芳华也知道她跟美梅之间的牵连因果。 “我没有做过服装发表会的发型,恐怕无法胜任。”小箴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原因无他,只因为不想和汤湟扯上关系。 “曾小姐,我想多方吃不一样的工作,对你来说会是另一种经验。”经由美梅的推荐,再加上方如艳的介绍,陈芳华对这个曾小姐似乎很有信心,觉得她很适合。 曾小箴留着一头闪闪动人,柔柔亮亮的长发,简单,却很适合她的风格。而她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汤湟在前年所设计的,基于此,她的品味与喜好应该能与汤湟配合才是。 不过看到她的伤,陈芳华马上联想到电视上那些受虐妇女,她大概也是那种被丈夫殴打的可怜女性吧?不过那是她的私事,做发型的不需出现在整个服装发表会里,只要这位曾小姐能将模特儿的头发处理完美,那其他的她一概不管。 “方先生,你说呢?店里的事怎么处理?”小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方如艳,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再加上店里的老客人,她如果到汤湟的工作室帮忙,势必得牺牲青丝这边的客源,想必方先生一定也不愿意挡自己财路。 “我也觉得陈小姐说的有道理。” 希望破灭。 打从汤湟撞到她以后,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方先生竟然会同意她到汤湟那儿工作。 “什么时候开始?”认命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今天可以吗?”陈小姐开口。“下午要先开一个会,我希望你也能来参加。” 小箴点点头。“下午可以。” “中午大家会一起吃饭,不过我希望你十一点以前到工作室去熟悉造形方面的事。” “一起吃饭?”中午她答应了圈圈一起吃饭。“可是我中午有事。” “请你将事情推掉,我们时间有限,所以得借用餐时间讨论,汤先生最近非常忙碌,只能利用简短的时间跟大家一起讨论,所以请你一定要到。” 久闻汤湟处事一向很强势,没想到他的属下也是如此。 陈芳华放下名片,看了一下表,礼貌性的跟方如艳点头致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去。 “还好你没有拒绝。”一等她离去,方如艳兴奋的说。 “是你没有让我有拒绝的机会。”小箴没好气的说,她跟青丝签了一年的合约,这段期间内方如艳有权帮她选择客人。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汤湟的服装发表会,有多少设计师挤破了头想加入他的工作行列,你负责的虽然只是发型,但是目睹汤湟的工作情形,是你吸取最新流行资讯的最佳方法,你可以学习到另一种不太一样的工作经验,这对你而言是非常好的。” 方如艳一向是走在时代尖端的人,豪爽的个性也是她能留住许多人才的原因,青丝里个个都是美发界的高人,方如艳自己也知道,不过她却不会因此而限制住旗下设计师们的发展,反而鼓励他们做多方面的吃。 吃各种工作经验应该是好的,不过如果能换个合作对象,也许小箴才笑得出来吧? 天!汤湟!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连素未谋面的人都能从中牵线不!“牵线”这两个字好像跟月老有关,她不愿让自己跟汤湟之间的关系染上暧昧。 “你好好的做,店里这边我跟陈小姐说过,你还是可以每天抽出几个小时到店里来一趟。而你能在汤湟的工作室工作,这也算是店里的一项光荣,以后青丝也可以朝整体设计的方面来做,不过还得借重你这一次与汤湟合作的经验。” 方如艳显然非常高兴,她一向是个对事业拥有伟大憧憬的人,她肯定心中早有计画,所以才会答应她加入汤湟的行列。 “我知道这次你去也许只能做一些辅助的工作,想要表现你的才华和手艺的机会可能不大,不过学习才是重点,你平常不也挺喜欢汤湟设计的衣服吗?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经验,要好好把握哦!青丝里能够有人被汤湟选中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任何事跟汤湟扯在一起,似乎就会被加上一道光环似的,汤湟是发光体,而她这样算不算是沾了光? 先是昨晚的车祸,接着今天又是这惊人的消息。 今后,她与汤湟之间那远远的欣赏距离,恐怕再也没办法保有美感了。 第二章 “真的假的?”小箴在跟圈圈说完今天午餐约会取消的原因后,圈圈惊讶的问着。 “是啊!”小箴略带遗憾的说,接下来恐怕有好一阵子没办法见到这群朝夕相处的好伙伴。 “你中午真的要跟汤湟一起吃饭?” 看来,圈圈根本不管她是否会留在青丝,只将注意力放在她跟汤湟未来的工作关系上。 “我在那儿只能当个小助理而已。” 小箴希望圈圈不要把公私混为一谈,她已经说过不下百次她只是纯欣赏而已,而且这个欣赏可能会慢慢消失。 “万岁!”圈圈高呼一声。“五年了,总算让你等到这一天了。” “我从来没等过这一天。”小箴故作冷漠的说。 圈圈八成是八点档连续剧看得太多了。 “你终于可以近距离的看看他了。”圈圈沉浸在她的思绪里。 “算了,我先走了。”小箴只能恼得丢下再见,无力再争辩了。 “慢吃哦!”圈圈传来揶揄的声音。 小箴无可奈何的朝汤湟工作室的方向前进,那离青丝并不远,十一点整,她准时的到达汤湟的地盘。 湟水占地满广的,放眼望去满是摆放得有些凌乱的假人模特儿四处站立,而其他员工则是忙碌的工作着。 小箴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不熟悉的景象,试着适应空气里少了带点香气的发型定型液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大家注意到她的存在,毕竟她是陌生面孔,而她脸上又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淤青**,难免引来他人打量的目光。“有事吗?” 一个看来有点像是小妹的女孩向她问道,也许是见着了小箴脸上骇人的伤,所以语气里带着客气的疏离。 “我姓曾,是青丝的人,陈小姐通知我中午开会。”小箴微蹙着眉,下意识的想让自己不喜欢这个未来的工作环境。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是接近汤湟,她总会不自禁的禁止自己去喜欢,甚至吃让自己不能去喜欢。 远远的,才安全。 但是习惯终究已经养成,她想试着习惯自己不去喜欢这里是一回事,但另一个惯于让眼睛追随汤湟身影的习惯却在此时发作。 在她不经心的让眼睛随意游移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定住了她的目光。 只有在远远的距离里,她才有看着汤湟的勇气。 “今天十一号,嗯”小妹搔了一下头。“中午是衣料还是发型?” 可能是要开的会太多了,小妹一时记不住是哪项。 “发型。”小箴拉回视线,提示道。 “喔,那你得找彼得,今天美梅去产检,还没到呢。” 小箴这才发现这个小妹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很自然的引人对她回以一笑。 “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你说的那个彼得?” “他啊!”小妹左顾右盼了一番。“在那边!” 顺着小妹的手指望去,小箴发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谢谢。” 小箴并没有向那位小妹多加介绍自己的身分,反正她在这儿只算是个补空缺的,她不会永远在此,不用花大多时间去熟识彼比。 她朝彼得走去,再多人投以同情的目光她也不在乎了。 “你好,我是曾小箴。” 还没走到彼得身边,只差三步远的距离,彼得就因旁人对他说了几句话自动转过身来了。 “你的脸怎么了?” 很少人会对头一次见面的人问出如此唐突的话语,而彼得却以此做为开场白。 不过是个伤疤,看来是可怕了点,她现在可以了解那些阳光基金会的会员平常出门时的感受了,人们过于注重外貌,有时外貌也成了评价一个人的标准之一,她之所以会做美发这行,也是因为她了解外貌之于人的重要性,这会儿她出现在这个特别注重美的工作领域,脸上的淤青**自然会引来众人的目光,也许他们不愿有个这样的工作伙伴吧。 小箴将心头的想法藏住,却忍不住撇撇嘴,扬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 “受伤。”小箴简单的答。“我是曾小箴,你是彼得?” “嗯。”彼得似乎没把她的自我介绍放在心里。“爱咪!爱咪!”他呼叫着伙伴。 一个正在试装中的模特儿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干嘛?” “你有没有把我上回给你的葯膏带回来啊?” 亏他们有本事这样隔空高叫对话,更多的注目朝这儿射来,小箴抿起嘴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在我包包里。” “拿给我!我现在就要。” “真烦!”爱咪不耐烦地从包包内掏出一盒葯膏,朝彼得丢了过去。 彼得俐落的接住了葯膏。 “喏!这给你,很有效的,擦了以后很快就会好。” “对啊!对啊!彼得那个葯真的很有效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空气突然燥热沉闷了起来,小箴只觉得无法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跟彼得聊天的那一伙人全朝她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像是大家早已熟识一般的聊了起来。 “你在青丝工作对吧?我是芬。” “你好。”小箴脸上维持着惯有的漠然神情。 “青丝的“状状”不错,我上回有个客人给他做过,他手艺挺棒的。”另一名叫保罗的说。 “嗯。”小箴只是含蓄以对。 “美梅一直说你挺行的,能把她做了三年的杨小姐抢去。” “过奖了!” “这么行啊?”一个尖锐的娇声说道。 大家全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出声的人。 “汤湟要的可是顶尖的设计师,你确定你行吗?”娇娇朝着小箴的方向走来。 小箴耸耸肩,没有作声,虽然没料中会过着这阵仗,但她还不至于应付不来。 “彼得在法国学发型设计,保罗跟芬都是日本留学回来的,我是在香港学了三年,组长美梅更是可以开课授徒的高手,你呢?你的手艺是哪学的?”娇娇后面那句话问得很挑衅。 “台湾。”小箴一向不是会随别人情绪起舞的人,就算她没有受过正统的发型课程训练,但那又如何? 近看着那位叫娇娇的女子,其实可以发现她还挺好看的,至少眉眼全齐,一身丰满多汁的娇样,像极了娇气十足的辣女郎。 “身为发型师,你好像不怎么打理自己的头发嘛!”娇娇瞥了一眼小箴全然没经过特别设计的发型,轻蔑的说。 “我的工作是负责照料别人的头发。” “小箴,你的发质非当好,常护发吗?”芬撩起她的发,半是赞叹半是有意要转开话题。 “没有。”她从不对自己的发丝费心,要不然她大可像在座的人一样,让自己拥有一身前卫时髦的造形,她不喜欢她的头发有任何的更动。 “你的手艺好到什么地步?”那娇娇还不放弃这个话题。 想当初她可是挤破了头,才有幸加入汤湟的工作行列,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孩,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美梅看中,甚至没人见识过她的手艺就让她进来工作,这她可不服。 “我不知道。”这问题挺难回答的,小箴回答得也随便。 “那我试试你。”娇娇双手叉腰,娇笑的脸上挂着算计。 “娇娇,你别闹了!等一下要开会啊!”彼得出声制止。 “彼得,你放心,反正顺便试试她有多快手。”娇娇转头唤着一名男模特儿。 “班!” 那名叫班的男子走了过来,脸上有着哈巴狗似的讨好笑意。 “怎么了?甜心。” “你有本事把班的头发吹直吗?十分钟?”娇娇挑衅的问。 小箴点点头,不想去理会娇娇的刻意挑衅。 “哇!”众人围观着。 “娇娇根本就是故意整人嘛!” 班虽然是男的,却畜着一头长发,他又是自然鬈,想吹出飘逸的直返在很难,再加上时间只有十分钟,这怎么可能嘛! “还不是为了给小箴下马威。”彼得一向了解娇娇的个性。 “不过那个曾小姐还满不错的,班那头自然鬈竟然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吹直。”芬惊叹着。 “她实在挺行的。” 九分钟,小箴关掉吹风机。 “小箴,吹得很好!”彼得露出赞赏的表情。 连班也不禁对着镜子里的发型笑着。“你吹得不错耶!” 一旁的娇娇怒气冲天的丢了一记火辣白眼给班。 “呃你叫小箴是不是?”一名在旁边观看的女模特儿问道。 “你可以叫我vicky。”她实在不爱人家叫她小箴。 “哦!vicky,下回也请你帮我弄头发,我也是一头自然鬈呢!”女模特儿朝她友善的笑笑。 “嗯。”小箴只点点头。 “可以开会了吗?”那位满脸灿烂笑容的小妹问道。 “可以。”身为副组长的彼得答道。 “那到会议室吃饭去吧。”小妹开心的说。“今天的午餐有好吃的鸡腿哦!”“又是鸡腿!”娇娇皱着眉不满的说。 “鸡腿很好吃啊!”小妹无辜的回答。 “谁不知道你最爱吃鸡腿了!算了,我们不挑嘴啦!”芬笑着道。 “汤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减肥,下回可不可以不要点鸡腿那种东西来引诱我啊?”一名模特儿哭丧着脸说。 “放心!放心!反正鸡腿没你的份,你想都别想。”汤渝笑笑说。“大家快点走吧。” 汤渝?小箴心里有些惊讶。 她不就是小汤湟两岁的妹妹吗?可是她看起来顶多二十,任谁也看不出来汤渝实际年龄已经三十二了。 不过那不重要,离昨晚的近距离接触,等一会儿她和汤湟的距离又要拉近了,这才是让她感到浮躁的。 “走吧!走吧!”汤渝兴奋的拉起身边人的手。 小箴讶异的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握住。“vicky,一起去吃饭吧。” 汤渝的动作活像是还在青春期的好动宝宝,使劲一拉差点让受伤的小箴往前扑倒。 小箴的不便让汤渝吃了一惊,连声道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她脚不方便啊!汤渝只知道她走路一跛一跛的,但一时却忘了。 “没关系。” “是什么造成的?”汤渝毫无心机,纯粹关心的问着。 昨晚被你哥哥撞的,小箴在心里回答。“一次意外。” “哦!”汤渝的那声哦拖得长长的,脸上满是同情。 小箴只希望她不要是另一个被八点档荼毒过深的女人,只要她别以为自己是被丈夫或男友殴打的女人就不错了。不过,基本上,她还是选择了不去管别人怎么想。 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人,是汤湟。 近距离到底有什么好?她只喜欢远观,远远的欣赏一切会比较美丽。 说真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么近的距离。 即使仍隔着五公尺以上的距离,即使这房间里还有其他八个人,即使空气飘散着让人产生饥饿感的鸡腿香味,但她与汤湟不该同时存在于此。 努力抑下因汤湟的出现而拨撩着的心弦,她只能猛盯着饭盒,任着肚子饿着,却无力将饭送入口中。 “彼得,al8的妆跟发型不合,明天得再试一次。”汤湟疲倦的说着,随便扒了两口饭,嚼完吞下,紧接着又得看下一张。 “那b9的那一套呢?” “可以,不过b9的衣服可能要重改,所以发型还不能确定,也许会让莉莉走也不一定,莉莉的部分你们要重修一次,我希望能再夸张一点。” 这几天汤湟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晚被他撞伤的女子,大概是肇事者的心虚吧。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自己的车撞飞出去,自己却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总让他觉得有些愧疚,他当时应该要坚持送她到医院才对,可是现在想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如今他只能坐在这儿被心头的歉意扰乱心神。 “我来了!”一个带着沙哑又热情的声音。 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岁左右,身材圆胖,除了挺着一个大肚子外,还顶着一颗大光头的孕妇。 “美梅!”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男的还是女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你下了多少注?”美梅一把揪起比她瘦小的彼得。 “老婆,我赌了五千块耶!快说快说!”彼得一脸的期待。 “湟,你怎么在发呆啊?”美梅走到汤湟身边,推了推汤湟。 汤湟刻意用手中的图来掩饰自己的失神。“我在看图,什么事?” “你猜我的宝宝是男的还是女的?”美梅亲热的搂着他的脖子问。 “女的?”汤湟眉梢微抬。 “你先跟我说你赌了多少?” “一万。” “该死!”美梅笑脸一变,气呼呼的叫着。 “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其他人不耐烦的问。 “笨彼得,竟然让臭湟赢了一万!”美梅颓丧的说。 “哇!”大伙尖叫出声,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形立现。 “唉唉我哪知道嘛!”彼得搂来大腹便便的老婆。“这下宝宝得少吃点了,奶粉钱被汤叔叔赚走了。” “什么叫作宝宝少吃点?你给我少吃点啦!饿到我的baby你就有得瞧!”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彼得其实只是说笑的。“老婆,这鸡腿是我留着要孝敬你的。” “乖,乖。”哈!孕妇的架子可大了! 彼得拉来一张椅子,让美梅也加入讨论的行列里。 “曾小姐有来吗?” 在一片热闹滚滚的气氛里,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小箴不禁愣了一下。 “有啊!美梅,她在这儿。”从一进来便坐在她身边埋头猛啃鸡腿的汤渝高声的说。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到小箴身上,包括了汤湟。 除了安全感尽失以外,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盯紧的猎物,随时会被眼前这群猛虎吞噬。 “哇!你就是曾小姐啊!”美梅说道。 小箴挂上那张漠然的面具,直直的看向那个叫美梅的女子,点了一下头。 “欢迎你!我顺便要感谢方先生肯放人,听说你可是青丝的镇店之宝呢!” 小箴客套的笑,敏感的发觉汤湟的目光已不在自己身上。 大概是她脸上的伤造成的吧,他应该只喜欢美的事物,她相信自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菜帳─ 不过美梅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脸上的伤。 还好话题只在她身上绕了一会儿,很快的大家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做出造形的话题上。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充斥着小箴以往没接触过的英文专业术语。 她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听不懂反倒好,她在这儿不过是个助理,她很明白自己的立场,至于设计,那不是她所能干涉与加入的,她也乐于丢开那些恼人的细节让他人去烦恼,也许这有点自私,不过简单一向是她追求的人生目标。 她喜欢单纯的思考模式,设计这两个字意味着得动脑,那脑子里就不会单纯了,反而会变得复杂。可是在青丝,她却被称为“设计师”有时她也不懂,头发本来就是直线,就算经过了盘绕旋转,它还是头发,有什么设计可言呢? 只不过是把人的想像,挪移到发丝上罢了! 在这喧哗的午餐会议里,她和汤湟同处在一个空间,她应该是带着期待和不安的,也许因为有着其他人的声音,那一开始进来便填满她心口的忐忑,渐渐的在啃完一根美味的鸡腿之后,淡去 她还是安全的。 “鸡腿很好吃吧?”汤渝的问话突兀的插入她正在享受的孤寂之中。 “嗯。”她依然只哼出一字。 “我一向觉得这家的鸡腿饭很好吃,明天再叫同一家的好不好?” “无所谓。”她不挑食。 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填得饱肚子就好了! “那太好了,大家吃鸡腿都已经吃腻了,我不好意思叫老板只送一个来,明天你陪我一起吃鸡腿饭,太感激你了。”汤渝开怀得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一个为了鸡腿而兴奋的奇怪女子,小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可是汤渝却将她当成恩人一样。 “小箴,我听说你对编发的造形很有一套。” 美梅的声音响起,小箴将思绪晃出鸡腿与汤渝之间,抬头一瞧,发现所有人几乎都在望着她,包括那个之前只瞥了自己一眼的汤湟。 “还好。” 一张图被传到她眼前。“有没有办法照着这个编出来?” 这图有点奇异,而且需要很长很长的头发才编得出这种头来,不过小箴点点头。 美梅露出满意的神色。“我知道你有办法啦!” 美梅朝自己露出来的笑容实在热情得让她有点吃不消,小箴的眼神不自主的又看向汤湟,汤湟的眼神闪过一抹怀疑,小箴飞快的别开眼,不愿与他对视,心里笃定他不可能会认出昨晚撞着的人就是她。 低下头看着那根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残骨,一边制止心头那股叫作“遗憾”的情绪恣意蔓延。 本来就不应奢求些什么的啊! 喜欢,本来就是她单方面的意识,不该奢求别人能有什么回报,不是吗? “汤渝。”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她喊了汤渝的名字。 汤渝大概也有点惊讶,身边这个活像受虐过的自闭儿不是都不说话的吗? “这鸡腿真的很好吃。” 看着汤渝脸上露着被认同的开心神色,小箴开始觉得有时适度的接受别人,是能让自己挥去一点点失落。 第三章 小箴在工作上一直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想突破的。 “这个不行!” “我再改。” 在湟水工作了一星期,一切尚称顺利,除了那天天一式一样的鸡腿饭开始让她有些反胃,其他的都还算不影响她的作息。 她很少跟汤湟打照面,汤湟根本不记得她,即使他们几乎天天见面,就算汤湟站在她身边,他依然不曾多看她一眼。 虽然她当初曾一度担心汤湟与自己距离的拉近,但这一星期以来,她只觉得自己多虑了。她跟他之间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其实这样是很单纯的,可是她却没办法控制心头无止尽蔓延的空虚感。 她该这样想的,她在冀望什么呢?她对汤湟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不应该有过多的希冀才对。 下班后去了趟书店,想买些让自己看了能够抒解情绪的书,但站在书店里随意翻了几页,她便改变了念头,决定让这情绪再持续一阵子。 毕竟她不是天天都能因汤湟而心慌,所以她安慰自己,就当这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偶尔享受折磨好了。 在巷口的便利商店里采买了日用品之后,她慢慢的走过那日被汤湟撞个正着的事发现场,在要绕上公寓的入口之时,她万万没想到那辆她每夜等着的车竟停在路边。 汤湟不是有车库吗?她往车的方向望了一眼,心头没来由的出现不大好的预感。果真在她思索的当口,汤湟开门下车,小箴站在原地,直觉苗头不对。 就是她!汤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露出了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汤湟这几天老记挂着那晚车祸的事,还有那个看不清脸孔的女孩,刚好今晚他心血来潮,车子开进车库之前又退了回来,想着在路边等等看,也许会遇见那一晚被他撞着的女子,没想到真的让他遇见了。 小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继续移动步伐。 “嘿!”他开口喊道。 她的脚像是生根似的定住了,正犹豫着该不该回头,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他的影子正好笼罩住她,小箴微微松了口气,这样也许可以让他看不清自己。不过,就算看清了又如何?很显然的,他压根没把她跟在工作室里的同事联想在一块,亏他们几乎天天都见得着,他却不晓得自己就站在他身旁。 “你伤好点了吗?”他略带赧意的问。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她的声音冷冷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窒,也许是肇事者的心虚所致,汤湟爬梳着头发,欲言又止。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小箴也觉得自己的回应太过冷淡,打破沉默多加了一句。 得到了一点回应,汤湟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一些。“我真的很抱歉。” “没事了。”她点点头,想立即结束这段偶遇。 见她转身要走,汤湟连忙出声。“你等我一下好吗?” 小箴看着他走回车子里拿了包东西回来。 “这是我的赔罪礼,希望你能收下。”他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小箴不自觉的伸手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衣服?” “是啊!我想你应该很适合穿这套衣服。”汤湟想看清她的脸,但她似乎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这几天她的影子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即使工作再忙,没什么时间好休息,回家就应该好好睡上一觉,但他还是忍不住把车停在路边,期待着她的出现。这冲动好像从他高中毕业以后就不再出现过,回想起汤渝所说的,爱情是需要一点冲动的,他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可笑,但同时他也怀疑着,这是否就是爱情? 小箴捧着他给她的衣服,发现自己的心在狂跳着。 他设计的衣服?这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收下。”湟水的衣服价格都不便宜,虽然她被他撞得颇惨,不过她并没有想过要要求补偿。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收下。”汤湟热切的说。 要怪只能怪这路灯太暗了,她又一直低着头,实在没法看清她的面貌,不过看到她走路好像没什么大碍,他心头的担忧也随之消散不少。 她很难不去感应到他灼热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在有些心慌意乱的情况底下只能胡乱的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就住在这栋大楼。”汤湟边说边指着身后的大楼。“你也住这附近吗?” “嗯。”小箴应了一声,随手也比了比自己住的公寓。急忙道:“上去了。” “我送你到门口。”汤湟紧接着道。 “不用了,就在这儿而已。” “那”她还是跟那一夜一样的闪躲着自己,汤湟没来由的感到有些颓丧。“再见了。” “再见。”小箴丢下话便转身离去。 直到她转进公寓入口时,她都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跟随着自己,小箴几乎是用跑的奔上三楼,手忙脚乱的打开租屋处的门,钥匙差点从发颤的手上掉落。好不容易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她气喘吁吁的倚着合上的门板,努力藉由呼吸的吸吐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不认得她,小箴告诉自己这项事实。 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伤,小箴偷偷走向窗口,往楼下望去。 汤湟仍站在那儿,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所在的窗,像是发现了她,他伸手挥了挥,小箴慌得抓起窗帘,但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两人对视了几秒后他才走回车内,车缓缓的开进车库里。 小箴在窗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仍紧抓着他送给她的衣服,她的心是跳得那么快,几乎都可以听得见声音了。 糟了!她对汤湟的欣赏也许真要开始变质了 这几天汤湟比较少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以外,看不到他忙里忙外,小箴心头有些寂寥。 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你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她心里另一个声音说着。 一想到这儿她又开始摇摆不定,还是专心把注意力摆在工作上吧。 不过这一回摆在她跟前的假人头倒是把她给困住了。 小箴藉由假人头练习编辫,依着美梅所交代的发型一编再编,直到汤湟满意为止。 “小箴,三点以前可以完成吗?” 以一个孕妇来说,美梅的活动量实在大得惊人,虽然小箴全神贯注在眼前的假人头上,但眼角余光还是不时瞥见她那一身粉红穿梭在往来的人群之间。 “嗯,得再加一把头发。”一般人的发量想做出这个造形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在模特儿的头上加上两倍多的假发,才能营造出他们所要的效果。 “你的话真的不多。”美梅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她身边看着小箴的巧手不停的在发丝上编织着。 小箴平心静气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情绪,但还是躲不去美梅打量的眼神。八成是她脸上还没褪净的淤青惹的祸,不过经过几天的调适,她已经不再因别人的眼光而退缩了。 “我看你的伤好了不少,我老公的葯很有效吧。”美梅一反以往大嗓门的形象,特别降低了音量说。 “嗯,好很多了。”经过几天的相处,小箴已经可以稍稍卸下防御了。 “呃”美梅语气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的搁在心头,不过以她开朗的个性,她还是抛开心防,从包包里掏出一叠名片。“我偷偷准备了一个东西要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小箴愣了一下,迟疑的接过美梅手上的东西。 “那种打女人的男人最该死了!”美梅摇了摇头,颇痛心的说。“你跟他结婚多久了?有没有想过要离婚?” 唉!又是一个被连续剧荼毒过久的女人。跟美梅一样以为她脸上的伤是由殴妻成习的丈夫造成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小箴懒得辩解,只是笑笑,摆明了不愿多谈。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这些名片你留着,我以前的丈夫也是王八蛋一个。唉!往事不堪回首,还好我现在有彼得。”美梅一脸幸福的接着又说:“这些妇女援助联盟的电话我都有留着。全都给你,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快乐,也不想说出来,不过你如果真的很烦的话,随时可以找我谈,我是过来人,我了解那种感受,希望你可以放开一切,找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小箴拿着那一叠名片,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比较需要交通大队的电话吧?不过是场车祸造成的伤罢了! 不过看在美梅是好意的份上,她也只能说:“谢谢,我还未婚。” 她继续做手边的事,完全不将美梅听到她还未婚时的同情眼光放在心上。 她不喜欢编头发,头发本来就是直线,简单不是很好? 可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喜好,她有时不得不将这直线编织成复杂的样式,让那些人满意。 发可以再生,因为它没有神经,所以剪了也不会疼,说穿了是人体的废物,会一直的生长,像排泄一样,从体内不停的制造。但少了它,人就会变得很奇怪,因为一般来说,人就是有着头发,她不是认为美梅很奇怪,只是佩服她的勇气,至少以她来说,她就不会想去理掉那一头的发丝。 安全,是她一直在追求的感觉,也许留着头发,可以让她觉得脑子里的思绪可以被覆盖,即使本来别人就无法看穿脑海中的思绪,但头发就是可以给她安全感。 如果这安全感可以持续到她在汤湟工作室里帮忙的时间告一段落,也许她该开始去寻找另一个吸引她注意的事物了,她和汤湟之间的美感已经从朦胧转为清晰,清晰到似乎觉得一切的安全感就要毁灭,而她所寻求的简单生活,也势必越来越复杂化。 而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晓得该如何保护自己,不是吗? 可是老天似乎不想让她安全的度过这四个月。 小箴的安全感在半个月后消失无踪,祸首正是汤湟。 “这样不行。” 如果没猜错,站在她身后发声的人,正是汤湟。 “不够大?”美梅跟汤湟正在对着小箴手里的假人头批评着。 “不够复杂。”汤湟摇头道。 “汤湟,模特儿换妆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这头发很难编,时间上可能不够。” “可以先做好假发吧?” “可以。” “好!就做个假发,能在上场时套上的那种。” “ok!” 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论,小箴反射性的拆开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发型,打算再编一次。 “等一等!”汤湟突然叫道。 小箴依然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 “就这个样子。”汤湟走了过来,双手比着假人头上刚编好又拆开一半的发型。“可以就这样子把头发定住吗?” “未完成的发型?”美梅支着下巴思索着。 小箴所编出来的发型被她拆了一半,发尾的部分还有些鬈曲,但在头顶的部分是整齐的井字,而汤湟要求的是在超过肩膀的部分向上张开,变成停留半空中的编织样式。 “可以吗?”汤湟问。 “嗯。”小箴点点头,眼睛只定在假人头上。 汤湟伸手抓起发丝,比出他要的样子。“发尾的部分要往上扬,我想应该可以利用定型液去处理吧,我要一个停留在空中的复杂编织。” “得再多加一些假发在里头,一般人的发量没那么多,如果还要加上编发,那聚在一起后的头发看起来会更少,可能没办法达到你要的效果。”美梅衡量了一下说道。 “要加多少就加多少,反正今天一定得把这个头弄出来。”汤湟不容反驳的说。 “小箴?”美梅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询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小箴喜欢一个人工作,同一个人的头发,如果分成两个人来做,左右的总是会有点差异。 汤湟看了发型一会儿,无意间将目光扫过编发的女子,眼睛竟不自觉的定格在她专注于编发工作的神态。 “你”小箴的手颤了一下,汤湟发现她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女孩有一点眼熟,她好像不是工作室里的人,不是吗?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身长裙,身材不似模特儿般的瘦削,但也不至于丰腴到让人垂涎,很奇怪的,看着她的背影,让他联想到一个灰色的身影。 她的侧脸在工作室的黄灯照映下,显得晕黄,尤其是她刚刚专注于编发上的神情,像是脸上自动会发出光芒似的,而且她在听到他声音时自动低着头的神态,还有她回避自己视线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样的熟悉。 “汤湟,她是小箴,代我班的,不是说了发表会时刚好是我的预产期吗?所以我就到青丝去借了这一员大将,小箴来这儿都快一个月了。”美梅介绍着。 汤湟不曾认出她,小箴安慰着自己。就算他们曾经同处一室,一同吃过饭开过会,他还是只记得在暗巷中的她,不会把她跟他撞伤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她故意转身背对着汤湟,克制着心中的无力感扩散开来。她多希望他能在正常的情况下记得自己,而不是在事故发生后的愧疚记忆。 听了美梅的解释,汤湟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是你之前不是请了一个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受虐儿跟眼前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同一个啊。 “哈!”美梅突然不能抑止的狂笑了起来。“我的天啊!笨汤。同一个啦!那时候小箴她” 讲到一半,美梅突然想起什么的住了口,随即又收敛起脸上的笑。 “呃她那时受了点伤。所以” 美梅用眼神告诉汤湟其中另有隐情,汤湟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那不是该问的话题。 但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 “我出了车祸,所以那时脸上带着淤伤,脚也是跛的,我想汤先生应该认不出我是那晚他撞伤的人。” 汤湟回过头来,看着仍专注于假人头发上的小箴,她一边说着,手还是不停的动作着。 “你?”他想起来了。 “小箴,你不是” “美梅,你可以喊我vicky。”她不喜欢人家叫她小箴。 闷不吭声的做足了将近一个月的哑巴,本来她是可以继续这样沉默下去的,她一向不是多话的人,可是 不知哪来的冲动,也许是因为汤湟不认得她,才会造成她的回应,她突然不想让自己再继续无声下去。 她不该是这么无声无色的。 汤湟竟然以为她天生破脚!而且还成天被男友丈夫殴打至脸上挂彩。 子着她喜欢了五年的汤湟,小箴只觉得可笑。 这是她头一次正面迎向他投来的探索视线,但她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你是那一晚被我撞到的人?”汤湟惊愕的问道。 “嗯。”这一声闷哼应该算是回答了。 小箴迅速的将手里的发丝整理完成。“美梅,这样可以吗?” “呃可以。”这一声问话把仍在惊愕中的美梅回了心神。“汤湟,你觉得呢?” 汤湟一双眼仍停在小箴身上,对刚完成的发型视若无睹。 “你的伤都好了?”老天!他记得前阵子看过一个满脸淤青的女子,是她!而且是他撞的,她竟连一声都没吭。那一晚在她家楼下,光线过暗他也没认出她,平日在工作室里他们也没有交集,所以他才会不知道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而她是知道他的,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你那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湟水工作呢?” “我不是湟水的员工,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简单的回答。“我想如果尾部再加强三分之一应该很完美,不用完全编完对吧?那我应该可以在十分钟内完成,也许发表会当天不用戴假发,感觉应该会更真实,不过我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可以调出时间来吗?” 小箴带着笑,轻松的将话题绕回工作上,而另外两人都还在沉思中。 “嗯可以。”美梅首先回过神来。 “好,那我接下来的工作是哪项?” “彼得需要一个助手,你先去帮帮他好吗?” “好。”小箴整理一下桌面,然后朝彼得走去。 “汤湟。”美梅拉了身旁的男人一下。 汤湟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去,脸上忍不住啊现笑意。 “她真特别。”他语调慵懒,但眼里却漾着兴味。 “我想你大概闯了大祸。” “她真的很特别对吧?”汤湟自顾自的说着。 “对。非常特别!”美梅曳了他的手臂一把。“你下回再开快车撞人试试!很少有女人敢顶着那张被撞得鼻青脸肿的脸四处晃,面对肇事者还闷声不吭,那不是一个寻常女人做得出来的,这阵子真的委屈她了。我还自以为是的拿了一堆妇女援助机构的电话给她,我丢的脸比你大多了。全都是你!” 第四章 这几天工作室里的人对小箴都特别的客气,也许是知道她脸上的伤是老板闯的祸吧。而汤湟果真是熟知讨好女人的手段,当天下午马上请外送小弟送来一大束表示歉意的花束。 女人的脸很重要。 请接受我的道歉。 汤湟 她从来没有生过汤湟的气,她也很明白的表示无所谓,而且脸上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再说她也收了一套他所设计的衣服,应该什么事都没了不是吗? 这束花来得不能算迟,因为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束花的出现,而汤湟 他不过是她喜欢的一个人而已,而且她的喜欢就快变成过去式了,而这束花,自然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可惜了那笔买花的钱。 自从远远的距离在那一晚因车祸被迫拉近以后,朦胧的美感就在逐渐消褪中,如今汤湟认得她了,她却觉得对他的欣赏开始有些索然无味。 内线电话在此时响起。 “vicky,接一下电话。”彼得忙得手忙脚乱,唤着还有一手闲着的小箴帮忙接听。 “vicky?”是汤渝打来的电话。 小箴踮起脚尖,往汤渝的位子望去,汤渝也在此时站起来跟她挥了一下手。 “我今天不吃鸡腿饭。”小箴抢先开口。 旁边的彼得跟芬听到她的话都笑了出来,还故意转过身对汤渝扮个鬼脸。 “不是啦!今天午餐我没订,我是想请你去外头吃。” “为什么?在这里吃挺方便的啊!”“我想跟你道歉啦!”汤渝不好意思的说。 “为什么?”嘴里这么问着,不过小箴已经知道是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的脚不方便,你也都没说。”汤渝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我现在才知道是汤湟撞伤你,真是不好意思。” “撞伤我的人又不是你,而且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汤渝停了一下。“可是我今天不太想吃跟以前一样的便当啊!”小箴忍不住笑了出来。 “路口那家餐厅我一直没去过,我想去试试他们的招牌饭。” “好吧!”汤渝可说是她在湟水头一个认识的人,陪她去吃一次无所谓。“但是我要事先声明,我不要你请客。” “啊?为什么?”汤渝犹豫了一下。“反正不管啦!中午一起吃饭就对了,我现在有事先忙了。” 小箴往汤渝那里望去,看到了她被同事围住,便挂上手上的电话。 “又拖你一起吃鸡腿饭啊?”芬问着。 “今天改吃别的。” “哟!”芬故作惊讶的问:“是什么能让我们汤渝放弃鸡腿饭啊?” “路口那家新餐厅的招牌饭。”小箴回道。 哪知彼得跟芬同时爆出笑声。 “怎么啦?”小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没什么。”彼得笑得腰都弯了。“我还在猜汤渝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那家餐厅呢!” “为什么?”路口那家餐厅不是早就开了吗? “那家餐厅是开了很久没错。”芬看出她脸上的疑问说道。“不过他们最近推出了**鸡腿饭。我们汤渝的最爱!” 又是鸡腿饭! 汤渝真是鸡腿饭的超级拥护者,吃了那么久的鸡腿饭也没见她腻过。 “她从小就喜欢吃鸡腿。”汤湟解释着。 坐在小箴对面的是汤湟没错,一到吃饭时间,她跟汤渝一走出工作室,他也跟了上来,不过依汤渝跟他说话的样子看来,似乎他们兄妹早就约好,而她也识相的不说话,她没有权利禁止汤渝不能跟她哥哥吃饭,不是吗? 虽然汤渝事先没跟她说汤湟也会来,这让她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这儿汤湟只是她的老板,他甚至对她曾暗自欣赏他的事一点也不知情,再加上有汤渝跟着一起,用餐场面还算和乐。 “鸡腿真的很好吃,尤其是你拿着它的两端,狠咬它的中间时”汤渝边说还边露出陶醉的脸。“那种感觉,不是美味两个字能形容的。” “你这样会让曾小姐笑你的。”汤湟没好气的看了妹妹一眼。 “vicky已经习惯了,我每天跟她一起吃饭都会对她解释一次。”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妹很烦。”汤湟开玩笑的跟小箴说。 小箴耸耸肩。“不会。” “汤湟,vicky才不会笑我咧!” “是你不怕人家笑!”汤湟点点她的鼻头。 在小箴眼里,汤湟就像个大哥哥,而汤渝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被兄长溺爱着。 “哼!我唯一的兴趣只不过是吃鸡腿饭而已,才不像你!” “我怎么了?” “你兴趣广泛,对什么都不专一,爱车、爱衣服又爱女人”汤渝恶意的批评着。 “看吧,爱开快车,撞人了吧?还好vicky不是爱计较的人。” 汤湟看了对面的小箴一眼,正色道:“我真的很抱歉。” “你已经跟我道过两次歉了。”她实在不想一再提起车祸这件事,汤湟今天之所以会一起用餐,八成也是为了车祸的事。 汤湟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现在他从远远的距离朝她走了过来,结果却是一直在向她道歉赔不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说过vicky不是个小器的人。”汤渝显然已经把小箴当成死党了,只为了她之前陪她吃了半个月的鸡腿饭。 “再说你也送了我花和衣服,我还没向你道谢呢。”小箴客套的说。 “我哥见过你那么多次,竟然还不知道你就是他撞到的人,我还以为他平常认人的功夫一流,哪知他也有眼拙的时候,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他出糗。”汤渝开玩笑的说。 “我自己也有错,事情过了就算,以后别再提那件事了。”小箴的表情有些尴尬的不耐。 “你知道我送你的是什么花吗?”汤湟突然问道。 “我对花一向没什么研究。”她对那些花语或是星座之类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我觉得花就是花,人类为它标上意义似乎对花不太公平。” “你说得没错。不过很多女人都将花视为浪漫的象征。” 小箴在心里冷哼一声,那还不都是男人把女人跟花联想在一起的后果,以为女人跟花一样脆弱。“也许有些女人那么想吧?” “可怜的浪漫汤湟,竟遇到两个一点也不浪漫的女人。”汤渝在一边笑道。 “女人被一束花收买,总比被一盘鸡腿饭收买得好吧?”汤湟回了一句。 “原来汤先生也承认送花是种“收买”的行为啊?”小箴露着笑,眼神却锐利的看向汤湟。 虽然她是笑着说话,不过听在耳里还是有些直接,尤其在他们对彼此不算熟识的情形下,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冲了。 小箴不是有意说话这么冲,可是自从那天说出她就是他撞伤的人以后,她的情绪就产生了变化,除了每晚不再窝在阳台等待他开车子回来,甚至一看到他,她就有种想对抗的意念。 是在对抗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算是吧!”汤湟一点也不认为他有何失言。“你对“收买”这两个字很反感?” “那算是商业用语吧,如果要拿商业形容送花的“浪漫”行为,那还有何“浪漫”可言?”小箴不以为然,但还是笑着回答。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常笑的。”汤湟赞美道。 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辩论,哪知汤湟竟突然说出那一句,小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干脆低下头啃她的鸡腿。 “你不太喜欢汤湟哦?”第二天中午吃饭时间,汤渝对着同伴突然发问。 “什么?”小箴差点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汤渝拿了一张面纸给她擦嘴。“我觉得你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每个人本来就都不一样啊!”“可是一般的女人看到汤湟都不是像你那样。” “要不然要怎么样?” “像少女一样啊!”汤渝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努力眨动着眼皮。“类似花痴似的痴望着他,要不就是跟他说话时会突然吞吞吐吐、双颊泛红。” “但是有些人只会远望吧!”就像她之前那样。小箴想着。 “对啊!虽然我不知道他哪里吸引人,不过就是有很多女人喜欢他那一种调调的男人。我读书时跟汤湟读同一间学校,一堆女孩子每天放学都故意绕远路经过我家,只为了看汤湟一眼。”汤渝说时还一脸的夸张的说着,不时摇头叹息。“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你哥是长得不错啊!”她中肯的答着,汤渝说的事她也都做过。 “那只是外貌而已,他不是个会对感情专一的人,光这点他就不足以当一个好对象了。” “这本来就是个以貌取人的社会,人都欣赏美好的东西。” “但是拥有美好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吧?” “汤渝,你不会以貌取人吗?”小箴突然正色问道。 “咦?”汤渝愣了一下。 “我是指你会愿意跟一个你觉得他长得不好看的男人在一起吗?” “我想对我好比较重要吧?”汤渝思索了一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几岁人了,我都三十几了耶,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不会再以外表认定别人了,尤其是当你面对男人的时候。男人啊!有时远比不上鸡腿吸引我!鸡腿可以吃,男人呢?有时什么也不能提供。” “我想你应该嫁给卖鸡腿饭的餐厅老板。”小箴翻了翻白眼,汤渝真是爱鸡腿爱得无可救葯了。 “你呢?你会以貌取人吗?” “我会!”小箴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我是指对喜欢的人而言,我会以貌取人。” “啊!”小箴的老实让汤渝有点吃惊。 “诚实点不是坏事。” “你真的很特别。” 汤渝有点讶异,换成是别的人大都是含糊带过,要不就换个客套的说法。因为以貌取人并不是个正确的观念,即使人都是欣赏美的事物,但面对这问题时,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个势利的人,总会回以言不由衷的答案。 “我只是诚实。” “那遇到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汤渝不相信小箴真的会以人的外表断定一切。 “我才不相信你会跟小女生一样躲在角落偷望自己喜欢的人咧!” “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过了?” “啊?”这下汤渝真的吓住了。“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这样啊?” “一个好看的人啰!”小箴答得很顺。 “我很想知道要是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你除了偷看他以外,还会怎么做了?” “我只是静静的欣赏。” “什么也不做?” 小箴点点头。 “为什么?”汤渝一脸好奇的问。 “为了维持一定的美感。” “你真的很注重“美”难怪你会走这行,连美梅都说你做事要求完美。” “有时我不是那么坚持完美的,太过完美就变得有点假了。” 所以她才喜欢汤湟那不做作的潇洒,那是汤湟完美的外貌底下,坏得最美的一个缺陷。 谁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这句话其实是有它的道理。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跟一个忠厚老实的好好先生,任谁都会选择和美丽的魔鬼谈一个美丽的恋爱,也许结果不会是完美的,不过谁在乎呢!只有将结婚视为恋情目标的人,才会选择一个好男人来当对象吧。 如果一个恋爱的开始,就以婚姻作为目标。那这恋情岂不被限制住了? 哪有人打一开始就把对方当作结婚对象的? 那种掺杂着其他成分的不纯恋情一点也不具美感,不是吗? “难怪汤湟说你特别,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对于汤渝的话,小箴只是笑笑。 特别?嗯她倒是挺喜欢这个形容词的。 “她对你不感兴趣。”一见汤湟朝自己走来,汤渝马上说道。 “我有问你什么吗?”汤湟拧了她的脸颊一把。 “好痛哦!”汤渝装出痛苦的表情。“如果我不知道你会问什么就枉费我当了三十几年的妹妹了!” “她怎么说?” 瞧!这还不是问了!汤渝抛了个白眼给他。“你怎么对她这么有兴趣?” “你不也认为她很特别吗?” “一旦你不再觉得她特别了,你对她的兴趣就会消褪吗?” “不一定,看她能特别到什么时候啰!” “意思是如果她能维持新鲜感?”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汤湟双手一摊,并不否认。 汤渝露出厌恶的神情。“我真是讨厌你这样。” “我以为你早习惯我的个性了。” “这点你倒是跟她差不多,她也是诚实得可以。” “呵!”汤湟满意的笑笑。 “她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真糟。”汤渝邪恶的笑笑。“这下你可没辙了吧!” “既然什么也没说,也可能是还没有说。”汤湟倒是自信满满。 “我看她是不可能说吧?”汤渝用手推了推眼镜。“她注重美感。” “很严重的浪漫。”汤湟评道。 “大概吧,所以你的浪漫不适合她。” “你可能会失败哦!”“那我可以感受一下失败的快乐” “你真是无可救葯。”汤渝摇头叹息。“别因一时的冲动而做出会让你后悔的事。” “你不是说过恋爱是需要冲动的吗?” 什么?汤渝睁大了眼望向她老哥。 恋爱?她没听错吧?看来汤湟这回可是认真了。 “那边很忙吗?”圈圈问道。 “还好,还剩一个月就得上场了,所有的发型大致上都出来了,只不过模特儿有可能会临时变动,每个人的发型都不一样,到时可能还会有改变。”小箴简单的解释。 “那荒唐先生呢?” “不知道。”一提到那个人,小箴的眉头不知不觉的就皱了起来。 “吃完饭以后呢?”圈圈已经知道了好友曾和汤湟一块吃中饭的事。 “只不过是一顿午餐而已。”小箴简单的说。 “你的表情最近很多变哦!”眼尖的圈圈早已看出小箴的异样。 小箴敛起脸上的表情。“怎么说?” “不再像以前那么淡然了。”圈圈一副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说。 “我有吗?” “有,以前你在人群里却像待在外太空一样,现在就比较像凡人了。” “我又不是仙女。” “哈!只是那种表情,举个例子来说,以前跟你一起去偷看汤湟,明知道你是有些“欣赏”他的,但是他一出现,你看着他的神情不像是看着一个喜欢的人。”还好圈圈识相的用了“欣赏”两字,否则一定又会引来小箴的抗议。 “欣赏已经消失了。”小箴漠然的说。 “看你,马上又恢复那种表情,到底怎么了?不是喜欢他吗?” “是欣赏不是喜欢。”小箴抗议道。 圈圈翻了翻白眼。“好“欣赏”怎么消失的?” “因为距离的拉近。” “原来汤湟先生也是属于“近看吓死人”的类型啊?” “唉,不是啦!”小箴一脸的无奈。 “到底是怎么了?” “是距离让美感消失了。”而且最糟的是那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反正你什么借口都有,我只是不认为你在“欣赏”一个人五年后,能轻易的把那种感觉磨灭。” “我当然”话还没说出口,一个让小箴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小箴。” “啊!”圈圈和小箴吓了一跳,只不过小箴首先回过神。 “汤先生。”小箴的声音里让人嗅不出任何情绪,心里则波动得厉害。 她不记得她何时允许过他喊自己的名字,而且湟水工作室里的人也都唤她的英文名字,不会有人喊她小箴,而他却喊得如此自然。 “真巧,你们也在这儿吃饭啊!”来餐厅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汤先生也跟朋友约在这儿吗?”小箴佯装镇定的问。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很寂寞的哦。”圈圈反应极快的说“我们也刚来不久,既然认识就一起坐吧。” 汤湟自己送上门来,一起吃饭也好知道小箴说的美感是怎么消失的。 “好啊!”不等小箴做出反应,汤湟很自然的坐进她身旁的空位。 “我先自我介绍,我是小箴在青丝的同事,我叫圈圈。” “青丝的人似乎都有很可爱的名字,像小箴的名字也是。” “对啊!可是她不喜欢人家叫她小箴。” 他们两个就像是熟识多年的朋友一样聊了起来。 “小箴是个很可爱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这么叫你?” 汤湟就坐在离她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小箴觉得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尤其是身体的左侧甚至可以感应到他那方传来的温热。 天啊!她和汤湟不应该同时出现在此处的。 “叫我vicky我会比较习惯。” “看吧!她就是这么的固执,真要她讲个理由出来她又讲不出来。”圈圈笑着说,以眼神暗示小箴的眼神像在说:放自然一点。 小箴深吸口气,压下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箴是因为那让我觉得自己年纪很小。” “我以为女人都巴不得自己年轻一点。” “我想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的吧。”小箴开始觉得自己连讲话都有点结巴了。 “我知道你很特别。” 懊死的汤湟,没事讲这句干嘛? 坐在对面的圈圈像是逮着了什么似的,眼神发出光芒。 “汤先生,你先点个东西吃吧,我们接下来可以慢慢的聊。” 听完圈圈充满暗示的话,小箴大感不妙。 “我敢打包票他百分之九十九对你有兴趣!”圈圈兴奋的说。 第五章 “我也觉得我老哥怪怪的。”汤渝也说道。 咽下嘴里的鸡腿肉,小箴慢慢的说:“今天的鸡腿真好吃。” “不要岔开话题!”圈圈和汤渝同声抗议。 “你怎么有空过来跟我一起吃中饭?青丝都不忙了吗?”小箴没好气的问道。 “嘿嘿!来看看嘛!昨天汤湟说了我随时可以过来参观参观。” “圈圈,你有空就过来玩玩嘛。”汤渝才和圈圈认识不到一小时,两个人却像认识了十年似的要好。 “你觉得你哥有可能追小箴吗?” “嗯我也不太确定。”汤渝有所保留的说。在没弄清老哥是真心还是纯属冲动之前,她不愿让他人有太多想像的空间。 “小箴,那你的意思呢?” “我不作答!”小箴快被圈圈气死了。 昨天那顿午餐,圈圈只差没把她暗恋汤湟五年的事情抖出来,其他的生平琐事全向汤湟报告得一清二楚,言谈间简直就是在“明示”汤湟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汤湟要是不明白圈圈是在鼓励他来追自己,就真的是白痴了。 害得坐在汤湟身边的小箴吃得食不知味,外加胃差点抽筋。 看来今天她又要胃抽筋了,本来汤渝都是喊她vicky,但听见圈圈喊她小箴,汤渝也跟着她喊。 “别这样嘛!好歹我也是在帮你。” “圈圈!”小箴紧张的高叫一声。 圈圈看了毫不知情的汤渝一眼,才明白小箴在紧张什么。其实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汤湟也摆明了对她有意思,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既然小箴不想让她“欣赏”汤湟五年的内情曝光,那她只好守口如瓶了。 “我以前不太喜欢汤湟的为人。”圈圈坦率的说。 “哈!你真是诚实耶!不愧小箴的朋友。”一边咬着鸡腿的汤渝乐不可支的说:“我也不喜欢我老哥对感情的态度。” “我可是实话实说,你别介意。” “我才不介意咧!”汤渝简直就要把圈圈当成好姊妹看待了。“不过我老哥要是喜欢小箴的话我倒是乐观其成,小箴一定会给他一顿排头吃的。” “是啊!我也觉得他们两个挺配。” “我有没有发言的权利?”小箴头皮发麻的说。 “我们刚才给你发言的机会,你自己说你不作答的。”圈圈得意的说。 “我跟他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你可不可以不要想那么多?”小箴再度申明。 “可是汤湟对你的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单纯啊!”“是你们把它想得太复杂了。” “小箴好像很喜欢躲避问题哦。”汤渝笑着说。 “她个性就是这样。”圈圈无奈道。 “大家都在吃午餐啊!”汤湟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箴觉得自己的胃开始在隐隐作痛了。 “来一起吃鸡腿饭吧。”圈圈热情的招呼着。 “我老妹又买鸡腿饭吓大家啊。” 汤湟一派轻松自得的落坐,目光始终盯着小箴阴晴不定的表情,不难发现她似乎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受到影响。 “我很久没吃鸡腿饭了,这家的口味满不错的。” 圈圈的话马上得到汤渝的感谢眼光。 “哼!有的人还不屑吃我订的便当呢!” “谁说的!”汤湟晃晃手里的便当。“我今天也有啊!”“你什么时候看得起这八十块的便当了?”汤渝挑了挑眉毛,故意问道。 要不是为了小箴,她老哥才不会捧着便当跑来跟她们同桌用餐咧! “我平常也吃吉野屋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吉野屋”一转到这三个字,圈圈的脸突然浮起笑意。 炳!她跟小箴不知守在吉野屋那个株待过这只姓汤的兔子几次了,只是眼前的男主角从不知情罢了。圈圈的笑意越扩越大,而坐在一旁的小箴则是听到那三个字时明显的震了一下。 任谁都看得出来,汤湟看着小箴的眼里真是满是兴味。小箴从不觉得自己有趣,但对汤湟来说,她却是他彩色生活中不曾出现的灰影,所以在缤纷里显得特别突出,才有幸让他注意。 换换口味,这是他的想法吗?如果女人在他眼里只是一道佳肴,那她可能不是道好入口的菜。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我先去工作了。” 不等其他人多说,她像个逃兵似的离开了饭桌。 “她溜了!”圈圈笑着说。 汤湟只是笑,眼神仍逗留在那个远去的背影上。 “我真讨厌你这种眼神。”汤渝不快的评道。 “什么眼神?”汤湟装出无辜的表情。 “一副你好像已经得手的样子。”汤渝摇着头说。 “别把你哥说得如此不堪。” “哈!得手?”圈圈笑得有些放肆。“我看很难。” 圈圈的说法引来汤湟的反应。“怎么说?” “你不会知道她有多固执的。” “她最好有我想像中的特别。” “那你可能会被绑住,不怕吗?”汤渝知道自己老哥的个性。 “也该是被绑住的时候了。”汤湟只是笑。 圈圈和汤渝闻言,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而他面不改色的大啖起鸡腿饭。 “喂!”汤渝面色不善的走到汤湟身边。 “好歹我也是你老哥,叫声哥哥有这么难吗?”汤湟埋首工作,只瞥了妹妹一眼。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汤先生也想让人绑住了?”中午老哥说的那句话,害她差点将整根鸡腿骨吞进肚子里,她可要好好问个清楚。 “这让你很惊讶吗?” “你对小箴的兴趣远比我所想像的还要高,这似乎有些奇怪。”这不太像汤湟的个性。 “我以为你的注意力只放在鸡腿上头,怎么最近开始管起我的感情生活了?”汤湟揉揉她的头说。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可要告诉你,我满喜欢小箴这个朋友,我不想因为你而失去一个朋友。”汤渝认真的说。 “你为什么喜欢她?”汤湟想听听曾小箴在同性朋友间的评价。 “她很随和吧。”汤渝想了想,又说:“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随和,她还是有她的主见,在我看来,在湟水她并没有很多发挥的空间,而她似乎也明白她自己的境况,她在这儿只能算是个助理小姐,大伙派给她的工作除了吹整、编辫以外,就没别的了。她刚到湟水时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显得比较孤僻,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感觉上她只是在完成一个工作。就只是在完成一个工作而已,而缺少了认同感。” “哦!”汤湟颇感兴趣的听着。“她跟其他人处得好吗?” “我觉得挺不错的,也许是因为她话不多吧。湟水里的人个个都自认为自己是大师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而她逆来顺受的个性正迎合了众设计师们的口味,自然跟大家处得好。” “你说得好像小媳妇?”汤湟觉得有些好笑。 “小媳妇应该都是含着眼泪做苦差事的吧?那不适合用来形容她。” “要不然该怎么形容?” “她只是不受重视罢了,而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 “是什么?”汤湟真是对小箴的个性越来越好奇了。 “她好像很享受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呵!汤渝这句话倒是说进他心坎里了,就是这种感觉。 小箴就是那种会隐藏于人群里的人,她可以把自己藏得很好,一点也不引人注意,但是一旦被注意到了,却怎么也忘不掉。 “可是你在逐步破坏她所享受的感觉。”汤渝说道。 “我只是不喜欢被忽视。” “然后你就搞破坏?”汤渝忍不住的拍着额头。“拜托!又不是小孩子,你要人注意还不简单啊!街上一堆豆蔻年华的少女自然会盯着你瞧,把你当偶像一般。你干嘛要去招惹她呢?” “这你就不晓得了。” 汤湟虽已习惯自由,但他是个不喜欢被忽视的人,而小箴似乎并不在意他,反而更引起他的注意,觉得她是相当特别的女孩子。 也许这就是冲动的起源。 “哦!”汤渝轻蔑的应着。 “我又不会伤害她,谈个小恋爱无伤大雅吧。”汤湟真不爱妹妹老将他当作坏人瞧。 “可是中午明明有人提到“绑住”这个字眼?” “你不觉得也许她会是个适合我的人吗?” “因为你习惯自由,而她不会限制你?” “也许这也是一个因素吧。”汤湟点点头。 他才一说完,汤渝便放肆的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汤湟觉得这没什么错。 “但你是个不喜欢被忽视的人哪!”汤渝拍拍兄长的俊脸。“我看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吧?她的不在意到头来也许会变成你最在意的事也说不定,别以为光靠“冲动”两个字就可以解释一切,我们也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感到后悔。” “你遇过几个会让你冲动得失去理智的男人?” “嗯”汤渝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汤湟满足的笑了笑。“我总觉得如果我不把握住这时候的勇气,也许等我失去冲动以后,后悔的人会是我。” “c2l的发型好了吗?” 最近她得了“汤湟恐惧症”只要汤湟的声音一出现,她就会有想躲起来的冲动。 不过这一回汤湟动作比她还快,声音一出现,人也已经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了。 见她一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跳了起来,汤湟有点想笑。还好她窝在角落的工作区,所以他只要堵住她唯一的出口,她很难偷偷的溜走。 “吓到你了?”他有些调皮的说。 小箴耸耸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我快做好了。”手边的这个发型正是他要的c2l。 “我喜欢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 “我不习惯接受这么直接的赞美,不过还是谢了。”强忍着心中的起伏,小箴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可以试着习惯。” “为什么我得习惯?”听见身后响起他的闷笑声,她觉得有些气恼。 “因为我们得在一起工作啊!”瞧他说得多理直气壮啊! “差点忘了你是老板。”小箴抑下心头的不安,既然他可以如此自在,那她也能让气氛轻松些。 “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你也可以喊我vicky。” “这样好像比较没距离了。不过,我听说你喜欢有距离的美感。” 汤湟的表情有点怪,但比不上他的话来得让她震惊。 “别听圈圈胡言乱语。”她强迫自己放松心情,不对他的话多作揣测。 “我想你对美感有一定的要求。” “我对安全感的要求会比美感还强烈。”她小声的说。而且最近她的安全感被他破坏无遗。 “什么?”汤湟显然没有听清楚。 小箴将手中的工作完成,把话题转向工作是保护她的安全感不受威胁的最佳方式。 “完成了。”她比比台上的作品。“这样可以吗?” “很好。” “那我去问问美梅,发表会就要开始了,希望一切都很顺利。” “等一等。”他好不容易才有这机会可以跟她好好的说上几句话,怎能就此轻易放过。小箴回过身看着他。 “呃”面对着她等待的神情,一向口若悬河的他竟有些语塞。 “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除了公事以外,不能聊些别的话题吗?” 小箴愣了一下,想不到汤湟竟会如此直接。“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吗?” 把公事摆在前头才是最安全的,小箴一向这么认为,希望汤湟能了解她的意思吧。哪知汤湟竟咧嘴一笑,语带兴奋的说:“好!那今天下班后我在门口等你。” “什么?”他该不会弄错了吧?她的意思是拒绝啊! “下班以后就可以聊点别的,就这么说定了。” 三点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期待。 四点了她觉得自己有些紧张。 五点了她觉得自己有些烦躁。 五点十分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紊乱。 五点二十分她看手表的次数会不会太频繁了? 五点三十分还是逃吧! 小箴火速整理完手边的东西,拾着包包,一个回身就往湟水的门口直奔而去。 “小箴,要回去了啊?”汤渝喊住行色匆匆的小箴。 “拜拜!”没时间跟汤渝哈拉,她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汤渝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么慌张的模样,没来得及跟她说再见,只见她的人影一溜烟就消失在大门后,正当汤渝觉得莫名其妙时,那位活像是在逃命的小姐又折了回来。 “呃汤渝” “什么事?”看着小箴一脸不安的神色,汤渝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惊慌。 “可不可以麻烦你跟你哥说一声,我还有事大概没办法赴约了。”小箴强做镇定,但声音却迟疑得厉害。 “哦!好啊!”原来是汤湟把人家吓着了,鼎鼎大名的汤湟先生突然垂青没没无名的美乏,也难怪人家受宠若惊了。“不过他已经在你后面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这算不算是活逮呢? 要是她刚刚头也不回的狂奔出去,不回应心头的不忍,就不会被他逮个正着,像汤湟这样的人才不会把她这小小美发造形师的失约放在心上,老天!她迟早会被自己的妇人之仁给害惨。 “嗨!”汤湟一派优闲的站在她身后,手中还甩着车钥匙,自在的与她打招呼。“可以走了吗?” 小箴神色惨然的回身,原本想好的回拒理由全消失得不见踪影,只得硬着头皮,逼自己从喉头挤出一声闷哼当作回应。“嗯。”“好好玩啊!拜拜!”汤渝憋着笑,还在后头奚落地道再见。 站在汤湟身边她总觉得十分不自在,汤湟是一个发光体,总是会引来群众的眼光,尤其当他身边站着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时,人们的目光总是会带着些许的评断。 她刻意走得很慢,但汤湟似乎明白她的用意,也随着她将脚步放慢。 “跟你走在一起压力很大。”坐进他的车子以后,小箴首先开口。 “你不喜欢这样?”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吧?”她闷闷的说。 “可是我喜欢跟你走在一起。”汤湟竟然还有办法笑着跟她说话。 小箴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没有必要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吧?”他捏捏她的脸颊,就像是与她熟识已久似的。 小箴为了他突来的动作大吃了一惊,甚至忘了躲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傻傻的问。 “你还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那常在她睡梦里出现的使坏笑容,这回是为了她而展现的 不行!她一定得跟他说清楚! 这暧昧是不适用于曾小箴跟汤湟之间的。 “你做得很好!”身后的赞美声险些让专注于发型编织的小箴吓着。 她还以为在湟水里喜欢这么吓人的只有汤湟呢!没想到有这嗜好的人还不少。 “不好意思,我应该要先出声的。”芬和善的对她笑笑。 芬是湟水里几个跟她谈得来的设计师之一,小箴满喜欢她的个性,芬的手艺更是小箴打从心底佩服的。 “没关系。”小箴笑着说,心里头则埋怨着汤湟,都是那家伙害她老是心神不宁,所以才变得这么神经质。“你来得正好,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该改进的?” “很完美!你有一双巧手,在编织的工作上你大概是我们里头最棒的。” “哪里。”对于芬的赞美,小箴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有很多要学。” 说穿了湟水里头个个都是高手,她也是到了湟水以后才将疏于练习的编织重新学起,在青丝工作时并不常有客人指定要这些编发的造形,不过这回汤湟的服装展主题需要大量的编发设计做搭配,她这阵子编的发比起她从事美发业至今加起来所编过的还多呢! “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那天娇娇讲的话,在台湾本土有很多设计师都是很有才华的,我们学的都是洋风比较浓厚的设计,你来了以后也让我们学了不少实用的技巧。” “发型本来就是以适合自己的为最佳,但那只是在我的工作范围,因为我的工作是针对单一顾客,而这一回却得优先考量服装跟造形。像这样的发表会本来就是需要你们这些专业的人才,才有办法让整个活动生动起来。” “你说的正是我想的。”芬笑了笑。“我从日本学成回国以后就一直待在湟水工作,为了搭配服装而想出各种的造形,这跟我以前学美发所想的并不一样。” “哦?”“我因为家境不好,所以国中就开始学美发,一直到后来”芬此时脸部表情有些奇怪,但她很快的又接了下去“等我有了钱,就到日本求学,然后一直到现在我不过是在日本多待了几年,让日本师傅吆喝使唤过几年,其实从国外回来并没有想像中的风光。” “别这么说,你的技巧的确比我们这种在没经过正式训练的人高明很多。” “你呢?你怎么会开始学美发?” “我喜欢头发。” “呃?”芬似乎不太能了解她的意思。 “我有些迷恋发丝给人的感觉吧。” “你只是单纯的喜欢头发,所以才从事这个行业。”芬一副懂了的样子。 “在湟水工作的表现空间对你们这种专业人才来说最适合不过了。” “汤湟是个不错的老板。” “嗯。”小箴在做完最后几个修饰,将做好的成品摆在一旁,藉着翻看着下一个设计图以掩饰汤湟这个名字被提起所引起的内心震动。 “你觉得在湟水工作如何?” “很不错啊!”小箴随口应着。 “汤湟对员工很好,对吧?” 小箴直觉芬似乎想说些什么,难道是因为之前她曾是汤湟车祸事件的女主角,再加上最近汤湟三不五时的来发型设计部门走动的缘故吗? 她不得不承认近来与汤湟谈话的次数似乎比其他人多,甚至昨晚他们还曾共进晚餐,但这会引起其他同事的联想吗? 希望这只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他是个不错的老板。”小箴只能含蓄的说。 “吃饭了!”汤渝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芬和小箴不约而同的抬头对看了一下。 “别又是鸡腿饭才好。”芬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小箴忍不住笑了出来。 “才不是鸡腿咧!”汤渝似乎听见了芬的话,人才刚走过来就马上抗议,并举起手中的餐盒,像是做证般的说:“我为了小箴今天特别去订了粥呢!” “怎么改成粥了?”芬好奇的问。 “小箴最近胃不好,汤湟说胃不舒服最好吃些好消化的东西。” 汤湟?一听到他的名字,小箴有点讶异。 芬的表情也有点凝滞。“是汤湟交代的?” “他的建议啦!”汤渝不暇思索的说,面向小箴故意挤眉弄眼,汤湟对小箴的好感只有她这个小妹略知一二,在事情还未浮出台面之前,汤渝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泄漏的。 “芬,一道来吃吧!” “呃不用了!你们先吃吧!我还有事情。” “好。”汤渝亲热的拉着小箴的手,压着她坐下,像个妈妈似的帮她打开了餐盒,嘴里还不停说着:“我特地去订的,你可得吃光光才行。” “谢谢你啰!”因为汤湟的建议所买来的粥,光这一点点的牵连就已经够让她心头小鹿开好一阵子运动会了,如果汤湟的名字再这么频繁出现,小鹿就要撞出心坎了。 “知道就好!”汤渝逗着她。 “你不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吗?” “嘴软没有用,要心软才有效吧?有人被冰山挡了好一阵子了,都快追随铁达尼的命运沉没了。”老哥只盼小箴能心软,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别胡说了。”汤湟对她的好感她不是没感应到,只是她明白汤湟不是属于她的男子。 “唉冰山一点也没融化。”汤渝哀声叹气的说。 “再说小心我没收你的鸡腿饭!”小箴作势板起脸。 “啊!不可以!”汤渝笑着抢回自己的最爱。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浑然不觉一旁正有个人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她们 第六章 “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就因她那晚说了一句“错在汤湟不该跟曾小箴在一起”来回拒他的追求,结果竟导致她被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纠缠到现在。 她说的是事实啊!本以为只要她清楚的告知他自己的感受,汤湟就会打消主意,不再来招惹她,没想到他竟然为了她那句话,一反温和的态度转而猛烈的追求她,根本就像是在跟她作对。 “我还没看到错误。”汤湟漂亮的将车子打了一个弯,使坏的说道。 “汤先生,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想回家休息了。”小箴正色的说道。 从下午被他假借公务名义拉出工作室以后,他们去了海边,去了山上,吃了饭,也看了夜景,她真搞不懂他想证明什么。 而最令她火大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像平时那般的坚决,她深信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她一定有办法摆脱他的纠缠,由不得他这般放肆的拉着她东奔西跑、游山玩水,但是她居然会乖乖的任着汤湟牵着她的鼻子走! “你一向这么早睡?” “我是不像你那么晚睡。”小箴想也没想便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夜猫子?” 因为我每晚都等着你的车回来,她在心里想着。“猜的。” 如果要让汤湟对她失去兴趣的话,只要保持无趣与沉闷,尽量不说出让他有办法接下去的话,看惯五颜六色的缤纷世界,汤湟自然会对她感到滋味,所以她总是尽可能的做最简短的回答。 “你真的不喜欢我?” 他一直以为她是喜欢他的,他一向很了解女人,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喜欢自己的话,他一定会晓得,但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确定,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汤湟。 “为什么我得喜欢你?” 她的目光一直定在车窗外,连回话时也不曾移开过,难怪汤湟要怀疑自己对这个女人一点影响力也没有,车外的景致显然比他对她的吸引力要来得大。 还好他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也许是恋爱的冲动带给他力量吧,换做平常他是怎么地想不到自己有能耐吃这么多闭门羹,但他喜欢跟她在一起,就算老是碰壁,他还是想看她那带着恼怒的小脸,只要她愿意正视他。 “你可不可以看我一眼?”他忍不住伸手扳过她的脸蛋。 他充满哀求的声音让她有了发笑的冲动,没想到汤湟竟然会用这种声音对她说出这种话──只为了要她看他一眼。 她不想如他所愿的望他一眼,让他知道她是很坚决的,哪知才一回眸,看着他期望的表情,她不由得噗哧笑了出来。 汤湟起先是怔了一下,对她突来的发笑有点莫名其妙,但看见她努力控制笑意的脸庞,竟也不自觉的跟着她笑了起来,趁着红灯的空档倾身亲了下她的脸颊一记。 “喝!”她为他亲匿的举动倒抽了一口气。 “以后习惯就不会吓到了。”他只是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微笑的说。 “我们真的会有以后吗?”她没有把握的问道。 “当然!” 当然?小箴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 男人嘴里说的“当然”通常都带着否定含意,谁也料不到是“当然会”还是“当然不会。”如果光是这样就被他所骗,那她就不叫曾小箴了。 “你又变成灰色了。” 灰色?小箴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我没你想像的那么悲观。” “跟悲观没关系。”没想到前一秒还面带笑容的她,又恢复原本的冷淡模样。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不想回应太多。 “是你给人的感觉,似乎一不小心就很容易错过。” “真能让你错过就好了。”她叹了口气。 “你想要我错过你?”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吗?”他看不出她已经尽量的在远离他的视线范围了吗? “你在害怕些什么?”汤湟不愿就此放弃,只想打开她的心结。 “怕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这么恐怖?” “我不是你能换的口味。”她试图提醒他那“换换口味”的说法。 “为什么?” 她开始有些懊恼了,不耐的转过身面对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却在几次深呼吸以后又咽回肚子里。 “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我这种人。” “怎么说?” “我很认真。” “你觉得我对感情不认真?但我这回是很认真的。”汤湟急急的辩解。 “不一定是感情这件事。”她不要他老将话题放在感情上面打转,这话题太过危险。 “那你是指哪方面?” “你的问题一向这么多吗?”她对他接踵而来的问题感到难以招架。 “大概是我对你的疑问比较多吧?” “你应该去找别人发掘问题的。” “我们难道不能放下武装先当朋友吗?”他对她充满敌意的态度有些难以承受,刚才她还好好的不是吗? “我们该当朋友吗?”她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苞鼎鼎大名的汤湟当朋友,对她这个小小的美发造形师来说,太遥不可及了。 “为什么不应该?”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是不应该。” 当朋友并不是重点,如果不是在汤湟正巧对她有意思的情况下,两个人如果有机会成为朋友的话,她并不会排斥。但目前很显然的汤湟对她并不只是纯粹的想当朋友而已,她要是傻傻的以为这样真的能当朋友,那她这二十六年就白活了。 “我让你这么不能接受?” “没错。”她诚实地回道。 “有些伤人。”他不得不承认她有时真的灰色得近乎冰冷。 “你会好得很快。” “我不想那么快就受伤。”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直接吗?” “只是还不够让我打退堂鼓。” 小箴皱着眉看他。“那我该怎么做?” “只要你告诉我怎么做能解开你的心结接受我。” “也许汤湟就是不该跟曾小箴在一起吧。”她再次说道。 而这一回,两个人都叹气了。 汤湟大概生气了。 他不发一语的送她回家的途中,他专心开车的侧脸像是在忍着怒火似的冰封着,而她只能坐在一旁任由头皮持续的发麻。 直到他将车开到她的住所附近,她的公寓紧邻着他住的大楼。“到了。” “嗯。”她怯懦的应了一声,伸出手打算打开车门,从与这头即将翻的狮子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溜为上策。 没想到他却先她一步,按住了她开门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向他,突如其来的便用吻封住她的唇。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先入为主的观念是错的。” 在她眼冒金星的同时,汤湟丢下了这句话,并为她开了车门,一待她下车便直接驶入他所居住的大楼地下停车场。 “我有说错吗?” 小箴整个脑袋因汤湟的举动而晕眩着,直到回到家门内,才开始回想事情发生的过程。 那位自以为是的“荒唐先生”他以为他是谁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呢?她竟然这么被他吻了!老天! “铃铃”铃声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喂?”她随手接起电话,才发现原来是门铃声。 不愿承认汤湟的举动已经让她乱了分寸,她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打开大门。 “绑架愉快吗?”圈圈的笑脸出现在门后。 “你怎么知道?”小箴侧过身让圈圈进门。 “刚才和汤渝通过电话嘛!听说汤湟今天用了个莫须有的名义把你从工作室带了出去,汤渝说她有事走不开,要我来跟你探探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你跟他们现在可要好了!”小箴没好气的说。 连汤渝都晓得,这下子八成整个湟水工作室的人都晓得汤湟架着她出去的事了。 “呵呵!怎么样?荒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事发生。”如果她被吻了这件事不算大事的话。 “哟!我可是为你好耶!想到你欣赏多年的男子,最近竟然发现了身边的小花,对你大献殷勤,这种天上掉下来般的好事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碰上的,我的好朋友刚好遇上这种事,就让我这个歹命的圈圈也嗅嗅爱情来了的甜蜜味道嘛!” 圈圈自然而然的窝进小箴的懒骨头里,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爱情来了?才没那回事!”她怎么也不肯承认汤湟跟她之间会有产生爱情的可能。“再说你又不是没嗅过爱情的味道?”据她所知,圈圈的男友对她才好呢! “我的已经甜过头了,快发酸了,所以想闻闻不同味道的啰!” “也许你就跟汤湟一样。”小箴抱起身边的抱枕,轻声的说。 “你怎么了?” 小箴努力的不露出失望的表情。“有时候人只是想在一个时期做一些不同的吃,所以才会对平常不注意的事情产生兴趣。” “这么说对我不公平哦!我可是平常就对你非常注意。” “我不是说你,只是在指汤湟近来的态度。” “看来你真是受宠若惊了。” “嗯!受宠若“惊。””小箴刻意强调了“惊”字。 “看来你好像有点困扰。” “很难不困扰,毕竟我从没想过我的生活会与他有交集。” 看着好友近来多变的表情,圈圈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如果小箴苦恋多年的汤湟真能与她有个好结果那当然是好事,坏就坏在汤湟前科太多,任谁都很难卸下心防真心接纳他,也难怪小箴会如此忧虑。 “好吧!我也不想看你这样,换个不一样的话题好了。发表会什么时候举行?” “下个月初。”想到服装发表会,小箴心头又免不了一阵低落。 服装发表会结束之后,她就得回到青丝了,和汤湟之间的距离就会回到以前那般遥远。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她不是一直很渴望汤湟离她远一点吗?但是心中那股不舍又代表了什么? 而她迟早是要离开湟水的,汤湟现在这样对她,又是什么意思? 等他换过口味以后,发现她不是他习惯的那般甜美,是否一切就完了? “最近那边忙吗?” “还好,还剩一些发型还没确定,接下来就只等发表会举行了。” “发表会结束以后,你会回青丝吗?” 圈圈的问题让小箴有些惊讶。“当然,要不然我要去哪?” “湟水肯放你这名大将回青丝吗?” “湟水里头多得是好手,我这种土生土长又没喝过洋墨水的人在他们那儿并不算什么。”小箴简单的将之前被娇娇刁难的经过说了一遍。 只见圈圈一脸的气愤。“他们就这么看不起我们这种“吹风手”啊!”“呵!吹风手,好像是哦!”说穿了她在湟水根本没有什么表现空间,因为里头高手如云,个个都是顶级的设计师,而这些日子以来在湟水做的也不过是一般的助手工作,设计的工作跟本轮不到她。“方先生还指望我能在那边多学点东西呢!” “那到底有没有学到东西呢?” “当然有。”彼得跟芬多少都会将一些技巧悄悄的告诉她,她这段日子获益不少,但这离实际操演还差得远呢!“最重要的是发表会当天的表现吧!我这阵子所有的工作不过是在为那一天做预习而已。”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小箴在青丝也是数一数二的设计师,绝对能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娇娇另眼相看。 “我只希望我在发表会那天不要出错就好了。” “哪有可能啊!你的细心可是出了名的,要不然怎么连荒唐先生都逃不过你滴水不漏的感情防备啊?” 滴水不漏?小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圈圈还真是太高估她了!如果真能滴水不漏的话,那现在心头跃动的浮躁又是因何而生? 花了五年的时间“欣赏”一个人,她不过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罢了! 只怕压抑久了,那原本微弱的火光,也会逐渐炽烈。 距离服装发表会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几天为了试妆还有发型的套用,整个工作室几乎忙得人仰马翻。 “小箴,可不可以帮我到汤湟那儿把b3的设计图拿来?”在一片混乱中,彼得朝她高呼着。 啊!到汤湟的办公室拿设计图? 小箴环顾四周,每个人几乎都在忙着手边的工作,也没办法推托,犹豫了半晌才迈开脚步朝汤湟的办公室走去。 汤湟的办公室就在工作室的中央,来湟水这么久了,她还没进去过,从那天被他吻过以后,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他们并没有机会碰面,如果汤湟正好在里头的话,这将会是多么尴尬的场面!在敲门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着。 镇静点!不过是跟他拿个东西罢了,没必要这么紧张。 自我安慰了一番,她才举起手碰上门板,但门竟然微微的敞开。 从门缝里她看见了汤湟坐在办公桌上,而办公室里有另一个人 “需要几天?”那名女子说道。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覆。”汤湟的脸被那个女子的身体遮住,所以只听得见声音。 “你答应过我,如果合并以后就要让我带青丝的不是吗?” “青丝有青丝的体系,营运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青丝即将易主?小箴并不是有意偷听,但对于这个消息大感吃惊。方先生不是想扩大青丝的经营方向吗?怎么有可能将青丝卖给汤湟呢? “曾小箴是青丝的人,你最近对她那么好,是不是想把青丝的管理交给她?”女子不平的说着。 “我说过青丝会照以前的经营状态营运,跟曾小箴没有关系,她不过是湟水为了发表会跟青丝暂时外借的人员而已。” “那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其他的兴趣吗?” “那是我的事,我没有必要跟你说明。”汤湟冷冷的声音教小箴一阵寒。 “湟,难道你不明白我在这儿工作那么久为的是什么?”女子几近心碎的说道。 “唉”汤湟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欺近那名女子亲匿的拍拍她的肩头,那动作就是相依多年的情人一般。 看在小箴眼里,只觉得心底泛起了奇怪的酸意。 “别这样,发表会就要举行了,那才是最重要的。”汤湟劝道。 “我已经等不下去了!”女子的声音有些硬咽。“那是我的梦想,我努力了那么久” “暂时别去想那些,等发表会结束我会再考虑看看。” “我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那名女子趴在汤湟肩上凄切地哭着。 小箴连退了好几步,回身就跑。 “小箴,设计图呢?”彼得一见到她,急急的问。 “我”小箴脸色发白,看着彼得想不出理由。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彼得这才发现小箴的脸色不太对劲。 胃部传来的疼痛唤醒了小箴的理智。“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才说着,胃部的疼痛竟猛然加剧。 “怎么了?”彼得连忙放下手边的事物,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大喊着:“汤渝!” “我没事我没事” 不知是胃痛还是心痛,她突然有点想落泪。 “小箴,你怎么了?”汤渝急急忙忙跑来。 “她胃痛得厉害,要不要叫救护车送她去医院?”彼得忧心的说。 “不用了!”小箴勉强撑住,大家都在忙,她没有理由就这么离开。“我还可以,不需要送医院。” “那”小箴脸上的坚决让汤渝和彼得有点不知所措。 “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好了,都已经六点多了,你早该下班了。” “可是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完” 彼得开朗的一笑。“没关系,现在只是在为发表会做准备,你只要调养好身子,别在发表会当天出状况就好了,接下来的我们来做就行了。” “要不要我叫我哥送你回去?你这样”小箴虚弱的模样让汤渝有些担心。 “不需要叫汤湟!”小箴反应极快的说。“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也许她此刻离开是对的,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想,回到自己的心窝做做心理建设,她不该因为看了那一幕而慌乱,她对汤湟原本就没有非分之想,一切只是她对于他的欣赏既然只是欣赏,为什么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又难忍心头的伤怀? “那你自己小心点,如果真的受不了的话就到医院去看一下医生。” “好。”小箴胡乱的答应了汤渝。 第七章 她活像是被鬼追赶似的拦了计程车就直奔自己的小窝。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那扇正对着汤湟住处的窗帘,她不想再面对跟他有关的事物。 喝了点胃乳,她和衣躺上床,在思绪混沌中朦胧地进入梦乡 “铃铃铃” 门铃声响个不停,小箴无力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瞥一眼床头的时钟,已经快一点了,而她竟然从回到家以后一直睡到现在。 门铃持续的响着,她叹了口气,懒懒的不想应门。 也许等一会儿就停了吧?此刻她脆弱得不适合见人。 不过这么晚,会是谁呢?想起最近几则独居的单身女子遇害的事件,小箴心头有些不安。 门铃却持续的响个不停,她只得按捺住心头的恐慌,找来扫把放在门旁,一边开门一边对着空气喊着:“我来开门就好了。” 棒着铁门,她见到一张疲累的脸孔。 “你有客人?”汤湟脸上有着不悦,她开门前的那句话似乎意谓着她的住所里有其他人在。 “是你?”她怎么也没想到汤湟竟然会来到她的住处。 “你留人在这过夜?”这么晚了,如果还有人留在她的住所,一定是要在这儿过夜的吧? “什么意思?” “谁跟你在一起?”他强势的问,想要得到答案。 “我” 还没等她说完话,他已经老大不高兴的敲着铁门,带着不耐的说道:“可以进去再说吗?” 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傻傻的开了门。 只见他一进门就探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过了一会儿才安心的转向她。 “还好你懂得保护自己。”他瞥了一眼放在门旁的扫把,朝她露出了释怀的笑。 “你以为我真的带人回来?”她突然有种不想被他误会的感觉。 “我刚真以为你带了男人回家。”他老实的说。“下回我送你一双鞋,你摆在门口,效果比你刚刚的举动还要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就这么走进了她的小天地,闲适的坐在唯一的沙发上。 小箴用眼看着他的动作,努力的分辨他刚才说话的语气里是否有着酸味? “胃痛好点了吗?” 他朝她伸出手,小箴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朝他走去,直到站在他的面前才急忙停住。 他看起来很累,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她已经不是头一次见到汤湟露出疲倦的模样,服装发表会在即,这些日子他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的头发有些乱,深邃的眼睛里也写满了倦意,但是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些了。”她手足无措的站在他前面。“你看起来好累。”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只见他听了她的话以后,眼里像是闪过了什么,她才感觉到自己暴露在危险里,又慌乱的退了几步。 听到她略带关怀的话语,汤湟即使再累也笑开了嘴,不过看着她后退的动作,他不禁又要感到挫败,只能将微笑转为自嘲。 “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又开始了他脸上又出现了那抹使坏的笑容。 小箴心中响起警铃,佯装回身收拾杂物,不想看他。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他有那么多的红粉知己,干嘛在深夜时分来到她这个灰影的住所? “汤渝说你今天不舒服。” 小箴极力要自己忽略他说话时的关心语气。“我已经好很多了。” “你刚睡过对吧?”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微皱的衣物,再加上自己一脸刚睡醒的茫然,任谁都看得出她才起床。 “我休息了一下。”心头不知怎地竟有想往地底下钻的冲动,她不愿让他撞见她现在这副凌乱的模样。 “我泡壶茶给你喝。”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身,转眼间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朝她露齿一下,迳自走向小厨房。 “我来就好了!”她急忙跟了过去,再怎么说她都是这屋子的主人,怎么会是由他来泡茶给她喝呢? “我常进厨房,你大可放心。”她茶具就摆在柜子上明显的位置,汤湟拿起几包茶叶看了看,挑了薰衣草。“放松心情的茶。” “谁能在这时候轻松得起来。”她低声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汤湟耳尖的听见了她的话,嘴角悄悄的上扬,但他佯装没听清楚。 “没什么。”小箴仓皇的回道,转身收拾茶几。 “这是我送你的衣服。”汤湟端着托盘走出厨房时,在一片墙的正中央,发现那套有点像是被当作纪念品、整齐挂着的衣服。 “呃”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小箴连忙把衣服拿了下来抱在手上,一时不知道该挂到哪里才好。“我找不到地方放,所以一直挂在这儿。” 汤湟回过头来望着她。“我好像没见你穿过,你不喜欢吗?” “不是!”小箴急切的否认,她只是舍不得穿。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你穿上它。”汤湟寓意深远的说。 “好。”小箴慌乱的应着,随手打开衣柜将衣服放入。 她的小窝没什么布置,阳台是打通的,与室内合为一体。而她的茶几摆在靠窗的位置,方便她每晚凝望窗口,期待着汤湟的车回来。 坐在同一个位置,面对着同样的窗口,对面的大楼在夜色里像只巨兽,这场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只是那曾让她等待的男子,此刻正与她对坐前方。 这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你常常这样望着窗外?”汤湟突然问道。 小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怀疑是不是圈圈说溜了嘴,跟汤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面窗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她简单的说。 她的窗正对着他所住的大楼,从屋里往外望,能看到的也只是那栋建筑物的外观而已,而他应该猜不到她平常总是盯着停车场的出入口期待他的归返吧? “你还是一样灰色。”此刻的她看来冷冷的,他喜欢她神游在自己思绪里的模样,却不喜欢被她忽视。 “除了灰色以外你就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吗?”小箴突然有点厌烦他看待她的想法,突如其来的对抗意识骤升。我本来就不如你其他女友那般艳丽多彩,你大可去找她们,但你又喜欢找我碴!她想大声说出这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不愿让他觉得她是古板无趣的女人,但她却必须戴上冷漠的面具不想让他对自己有太多的认识,心里矛盾的冲突总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因为你给我的印象总是如此淡漠。” “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还要一直接近我?”她回道。 “就是你那副不在乎的模样吸引我。” “你只是习惯了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一时觉得我新鲜吧?”小箴叹了口气。 汤湟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真挚的说:“如果这只是一时的就好了,但这感觉盘踞在我心里太久了。” 他看来有些困惑,也许他自己也正在挣扎吧! “我从来都不是个会让男人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女人。” “我从来也不是个会让女人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的男人。” 两个人有些对峙的意味,她轻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是”小箴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幕,语气突然变得苦涩。“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个不适合的缘故,你不应该把时间花在我身上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气愤的说:“我三天不曾回过家,却因为听汤渝说你身体不舒服,马上丢下一切从工作室赶来看你,难道这不能代表什么吗?”他头一次为个女人牵肠挂肚,她却一直把他的关心视若无睹,一再让他碰壁。 “你身边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你没理由会看上我。” “我只要你!”他再确定不过了。“也许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特别,但我发现我越来越对你好奇,更不知不觉的在乎你,你说我该称呼这种感觉为什么?你不会不知道我在为你疯狂吧?” 汤湟的语气相当诚恳,小箴只觉得心脏跟着他的告白不停的狂跳着,身体则像是被什么蛰着似的猛然跳了起来,捂住耳朵高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汤湟跟着起身,由后面紧紧的抱住她,深情的说:“你知道,你全都知道,只是你不想面对我,只是你不肯接受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我表现的方式不对吓着了你?但我确定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不会一再的想逃,你只是在抗拒喜欢上我的念头。从一开始你便告诉自己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一看到我就逃,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从头到尾都在否定我们两个的感觉。” “那只是你的错觉!”小箴慌乱的说,但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是你的错觉在引导你拒绝我,也许在你眼里我放荡不羁,我不会将心停留,但我有心停驻下来,你却不给我机会。” “为什么不找别人?”她快要被他说服了。 “我这辈子只想为一个女人停下是你。” “我不懂。”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你可以在抱过别人之后,又对另一个人示好,而且还能装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的心为了他这番话而狂跳,但理智仍在,她忘不了办公室的那一幕,如果这就是他对感情的态度,那她在他心里又算什么?真的只是换换口味的小菜吗?随时心血来潮就可以轻易告白吗? “你在说什么?”汤湟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我看到”她犹豫着该不该将下午所见的一切说出来,可是一看见到汤湟的眼,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以前喜欢的不过是汤湟的外表,大可不管他败坏的道德,那都与她欣赏他的原则无关,像他这样的男人,喜欢上他的结局大概只有踏上伤心一途,她一直都明白。 可是现在情况不是这样,她的心已经被他牵动了,而他却在向她表示爱慕之余,依然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但她又有什么立场表示不满,毕竟她对他一直都是相应不理,如今他跟其他女子往来,她又能如何? 这都不关她的事,他们俩的感情没有任何的牵连,更别提会有什么约束,自然制约不了他做的荒唐事。 但她该如何自处?难道要告诉自己他对自己只是上司对属下的关心,没有带着任何一点的好感?只是她跟好友们想太多了? 从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任谁都不能再当他只是说着玩而已,但一和下午办公室里上演的争执对照,汤湟已经涉及了多角的发展,这样她还能接受他吗? “你说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完?” “没什么!”她又开始闪躲了。 “你有没有想过了如果你肯卸下心防,坦率一点,直接一点,也许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么困难,甚至是很简单的。我喜欢你,你也许也是有些喜欢我的,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迂回呢?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他说的是有道理,但 小箴别过头,硬是咽下喉头的话,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我想你该回去了!” 他要是再不走,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落进他所设下的情网,而她深知那个危险性不是她所能承受。 汤湟双手一松,显得颓然又沮丧,望着她的目光犹带着一丝期盼。 “我是说真的。”小箴像在宣告自己的决心似的,狠心的重复一次。 汤湟只得失望的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沙发拿起他的外套。“你应该知道”他仍不愿就这么放弃。 “不!我不知道!”她急急的打断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不让他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有些火大,猛然捏住她的下巴与他眼对眼的凝望。“有些男人是不能承受这么多的拒绝。”他深褐色的眼瞳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我再也不逼你了如果你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的话。” “c22确定,b12的妆要再改”汤湟今天又开了一次会。“如果没问题,今天的会就到此为止,还有问题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汤湟的脸上有几分疲累,服装发表会在即,连着三天汤湟都待在制衣部门严密监工,今天才抽出空来跟造形组开会。 汤湟梭巡着在场所有的人,目光在她脸上停住。 小箴遇上他的目光,不假思索的转头闪开。 她在躲着他,汤湟的眉微微的攒了起来。 也许她拒绝自己的方式让汤湟大受伤害,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想接近她的念头,连她的躲避都让他难受,连着几天因为工作上的繁忙,他的确没再跟她有过任何接触,他明白自己是太急躁了些,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闪得更远,所以他每回一有想见她一面的冲动,总是会忍下来,想多给她一点时间去思考,哪知这么一来竟让她躲得更远了。 讨论完最后一个细节,小箴抢着离开会议室,马上就躲进了工作室的小角落,汤湟紧跟在她身后。 “你想做什么?”打从那晚他气呼呼的离开她的住所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你为什么要躲我?”汤湟眼里满是挫败。 小箴紧张的紧抓裙角,敏感的察觉她周遭有一大堆人正不解的望着他们两个人,汤湟是湟水的灵魂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总会引来大家的注意,和他对话的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一点点的失态。 “我”她小声的回答。“你不是说你不会逼我吗?” “汤湟!”有人喊着汤湟的名字。 “等一下!”汤湟不耐的回头应道,转身无奈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两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你不去看看吗?”小箴指着等着汤湟的那堆人。 “我不喜欢看到你想躲开我的模样,即使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再逼你,但我想了很久,也许”汤湟顿了一下。 “也许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 “等发表会结束以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妈?”汤湟考虑了许久才开口。 小箴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那晚他在虱之下离去以后,大概不会再理会自己了,没想到他竟然 他还是没有放弃她。 不晓得为什么,她心底突然燃起希望的小火苗 “汤湟!”不远处等着汤湟的人催促着。 汤湟脸上的急切更加深几分。“好不好?” 看着他渴盼的表情,她忍不住点了头。 汤湟马上露出了笑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离去。 她竟然答应他了! 小箴被自己的回应吓了一跳,难眠了好几夜,原以为自己与汤湟没有未来可言,现在一切似乎又不是那样了 她跟汤湟之间似乎出现了转圜的曙光,她竟然有些开心。 “怎么了?”芬的笑脸映进了小箴的眼。 小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望着眼前的假发发着呆了,这几天她发呆的次数好像有些过多。 “呃下午就要彩排了,所以在想流程。”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芬乐意提供协助。 “不用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小箴有些心虚的应道。 “才没那回事!”芬挥挥手,爽朗的说:“你看看其他的人,大家都在紧张的期待明天发表会的举行,大概就我们发型部的人最闲了,因为所有的发型都已经确定了,现在只剩下下午的彩排和明天实际上场的工作。” 小箴瞥了一眼周遭,的确所有人都在讨论设计图的内容,没几个人是真的在做事。 “现在所要做的工作只是把明天的东西准备好而已,其实一切的规画都已经完成,大家只是在熟悉所有的流程而已,我听彼得说明天的f15要交给你做。” “什么!”小箴有些不能置信。“这本来不是彼得要亲自做吗?” “彼得刚刚才决定的。”芬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怎么有可能?”小箴显得有些惶恐。 f15是汤湟这一次发表会里最重要的一套服装的代号,而这套服装的发型更是大伙精心研究出来的,怎么会交给她这个没没无名的小小吹风手来做? “f15的发型运用了许多的编发技巧,而我们里头编发技巧最好的就是你,当然得由你来做。” “我?”小箴还是不敢相信。 “放心吧!会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完成,大家到时也会帮你的。” 这个重责大任竟然会落在她头上,小箴一时忧喜交集,大家愿意把f15交由她主控,无疑是对她手艺的认可,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她真的有点惊讶,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压力。 “谁晓得她对彼得灌了多少迷汤?” 娇滴滴的声音刺耳的传进两人的耳里,随着高跟鞋走音,娇娇那张精心粉刷的脸也跟着出现。 “娇娇!”芬的声音有些斥责的意味。“别惹事。” “哼!一个小小的吹风手竟然可以主控f15的发型,这分明就有玄机。”娇娇大概也和小箴一样才刚得到这个消息,一向以小箴为助手的她,当然不能接受小小吹风手抢走人人想要的工作。 “f15需要的是编发技巧,这是视个人专长而排定的,跟玄机哪扯得上关系!”芬马上反击回去。 “芬”小箴往一旁扯了扯芬的衣角,不愿她们为了此事起争执。 “美梅在待产,最近她跟彼得走得那么近,谁晓得她安的是什么心?只要荣升湟水的发型大将,就等于为自己开了条康庄大道”娇娇表情夸张的说着。“一到湟水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只不过让汤湟给撞了一下,就三天两头的缠着汤湟咬耳朵,就连彼得也都让她三分,现在什么都给她抢去做了,我们这些旧人算什么啊!”没想到娇娇竟然会这么说,小箴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似的难过。 跳过她指控自己与彼得之间的暧昧,汤湟与她之间被娇娇所描述的变相牵连更教她难受,大家都晓得娇娇对汤湟有那么点意思,汤湟前阵子与她的接触果真引发了其他人的揣测,虽然事实上他们俩是因感情而有所牵绊,但并没有像娇娇所讲的那般不堪啊! 只要男人比女人多几分成就,亲近他的女子似乎就会被形容成心怀不轨,也不管是哪方接近哪方,总之只要是女的就是風騒,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平公吗?更遑论她与汤湟之间是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了,竟还出现这种不负责任的流言。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芬抢先小箴一步气呼呼的说。 “本来事情就是这样,我已经忍了很久,只是不说出来而已。来湟水就只会跟男人勾搭,也不知道她存的是什么心。”娇娇意犹未尽的说。 “这你大可放心!”美梅的声音冷不防的从旁边冒了出来。“汤湟那儿我不敢保证,毕竟汤湟都三十几了,怎么说也有恋爱的自由,不过我对我老公可是再有信心不过。” 挽着彼得的手,美梅挺了个大肚子怡然的走来,原本光亮亮的头顶已经冒出了一些新生的发丝,有点小平头的感觉,抹上发胶雕塑出来后的发型更加添了几分绚丽。 “美梅,你不是在家待产?”芬惊讶的问。 “宝宝硬是不出来啊!闲着没事正好来这儿晃晃,顺便看看明天发表会的流程表。”美梅倒是没把娇娇刚才硬是要把小箴与自己老公扯在一块的八卦放在心上。 可是彼得可不这么想,他皱着眉显得有些冤枉。 “娇娇,我对我老婆可是忠心耿耿,从没有过二心,你可别乱说。”彼得喊着冤。 娇娇没料到他们夫妻俩会同时出现,一时倒有些尴尬。“我只是怎么也想不到f15会轮到她来做。” “但是我们里头就属她编发的功夫最好啊!”彼得说得理直气壮。“除非你能找到编发技术比小箴好的人。” “我”这一来倒让娇娇说不出话,放眼湟水众发型师,只有曾小箴在编发上最行。 “我不是说大家都编得不好,但发表会讲究分秒必争,大家都能编得好,但却不见得能编得像她那么快。”美梅讲出了重点。 “可是她又没编过!”娇娇不满的说。 “她当然编过!”美梅朝小箴眨了眨眼。“当初在设计这个发型的时候,小箴曾照我的要求编过这个发型让汤湟检视,所以我想她并不会陌生。” “谁晓得她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在时间之内编出来!”娇娇还是不信任小箴的能力。“下午不是要彩排吗?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第八章 台前的模特儿练习走位,台后的人员也忙着做发表会事前的准备。 “很好!”美梅看着小箴的巧手在模特儿发上做出完美的发型,连声赞美。 “我就知道你一定办得到!”彼得也高兴的拍手。 小箴拭去额头因紧张而冒出的汗水,总算在预定时间内完成了f15。 “明天只要维持今天的速度就行了。” “嗯,我会尽力去做。”对于头一次参予服装发表会的工作,随着时间的逼近,她忍不住开始有些恐惧,尤其是还有其他同事挥眈眈的想看她出丑,她刚才紧张得手指都快不听使唤了,还好最后还是完成了这个重要的发型。 “其实你不用太紧张,第一次参加发表会难免都会这样,你一直表现得很好,不太像是第一次呢!再说明天我也会来这里看着,到时候有什么紧急状况,我还是可以帮忙的。”美梅像是看出了小箴的不安。 “可是你的预产期不是快到了吗?” “反正肚子痛了随时都可以到医院去嘛!”美梅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再说今天的彩排非常顺利,明天才不会”美梅突然按住了腹部,愣了一下。 “怎么?”小箴见她神色有异,紧张的问。 “怎么才一说肚子就开始痛了?”美梅皱着眉头,仍不确定那疼痛是否代表着即将临盆。“哦我的天啊!”“你要生了?”小箴看美梅痛苦的模样,连忙高声大喊:“彼得!彼得!” 在另一边的汤湟远远便听见了小箴惊恐的声音,随即放下一切朝她这边狂奔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小箴慌张的表情,他忘情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忧心的问。 “小箴没事,出问题的人是我。”美梅看着汤湟一脸担忧却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即使肚子仍在疼着,还是免不了想嘲弄他一番。 小箴闻言连忙抽回被汤湟紧握的手,脸部也换上了戒慎的表情,汤湟则是因为她刻意拉开距离的举动而铁青了脸。 她又在躲了!汤湟难掩因失望而产生的不悦,两人前几天好不容易才和解,又因她的闪躲而陷入僵局。 “美梅可能要生了。”见到他不高兴的表情,小箴只好怯懦的解释。 这也是彼得气喘吁吁的跑来时所听到的第一句话。“什么!我老婆要生了!” “恐怕是”美梅苦着脸说:“还在跟小箴说明天我会来会场,哪知道宝宝一听就急着想出来了。” “赶紧先送她去医院吧!”汤渝闻声也跑了过来,当机立断的说“我去开车。” “不用了,你们继续,我不碍事的。彼得送我去医院就成了。”美梅说。 “好!老婆,我们赶紧走吧!”彼得急得脸都已经灰了,牵着美梅的手就走,倒是美梅还一面走一面慢条斯理的跟所有工作人员说再见,真是急煞了彼得。 “他们夫妻俩感情真好。”汤渝忍不住说道。 “嗯。”小箴也有同感。 “彼得算是个专情男子,又对美梅那么好,一辈子只要遇上一个那样的男人,每个女人都会甘心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的。” “是啊!”以前的她只喜欢有着像汤湟这般外貌的男子,一旦真的接触了,却又恐惧着对方将会带来的伤害,如此犹疑不定才更教人难过,如果能够只跟一个平凡的人一同享有一份平凡且真挚的感情就好了。 但她真会喜欢上那种只是平凡而不带有一点点邪恶气质的男子吗? 正当她想得入神,不经意的一抬眼,竟看到了汤湟若有所思的凝望着自己。 “你一定要这么不坦率吗?”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汤湟禁不住脱口而出。 虽然说好了不会再逼她,一切等到服装发表会结束后再说,但她一再视自己如同毒蛇猛兽,多少伤了他的男性自尊心。 “我”小箴一时想不出怎么回应,与汤湟对视许久,看见他交杂着关怀与不满的眼光,这让她觉得自己陷入矛盾之中。 “你的表现开始让我怀疑,我想就算服装发表会结束以后我们之间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设计得缤纷前卫的会场里坐满了绅士淑女们,人群里更不乏大官的大人以及影视明星,鱼贯入场的人们手中都执有一张精美的邀请卡,大家莫不以拿到此卡为特别的殊荣,只因汤湟已有许久不曾在国内举办服装发表会。这些年汤湟都以国外发展为重点,此次在台北举行的服装发表会吸引了可观的人潮,主办单位怕人多造成会场的拥挤,还特别限制了人数,所以能进来这个场地的人都是在社交场合极为活跃的名流,因为这是极为少见的顶级服装发表会,所以出席的人们在打理自己的服装方面也特别的讲究,以表示自己也是有品味的人。 只见打扮光鲜得体的人们在两排花海的簇拥下鱼贯的进入会场,人人脸上都露出期盼的表情,想知道今年的湟水将会有什么不同以往的特别风格出现。 在所有人都坐定位之后,会场的音乐为之一变,预告着服装发表会即将开始 “你听见外头的声音了吗?”芬开心的问。 在一旁忙着吹整模特儿发型的小箴早已听到会场里人们的赞叹声,虽然到目前为止服装发表会只进行了一半。 “嗯,大家对前半场的评价非常好。” 这一回的服装发表会势必会将汤湟又往成功推进一大步。 “真是太棒了!我们也要加紧手边的工作。” 彼得在旁边呼叫:“小箴,c21好了吗?” 小箴用手撩了撩模特儿的发丝,关掉吹风机,让化妆师再端详一次,等化妆师点了头,立即回道:“ok!” 马上有人指引模特儿至出场位置,然后送上下一个需要整发的模特儿坐定位。 “小箴,做完蒂娜,下一个就是f15。”彼得虽然也在忙,但对一切流程了如指掌。 “好的。”小箴应道,手边的工作也没停下。 也许是这几个月来的练习已经让她熟悉所有流程了,所以她并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那般紧张,即使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秀,她的表现应该算是不错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差池,做出来的发型也比之前预习的还要好。 希望能一直这么顺利的到最后服装发表会结束,因为她和青丝的合约也只剩下半个月了,她在心中已有了计画,打算就中断自己跟汤湟之间的联系,就连从前那远远的距离他不能再使她感觉安全了,所以在汤湟接手青丝之前离开是必然的作法。 也许她是别扭的吧?汤湟老早看出了她也是对他有好感的,只是汤湟不知道那份好感已经存在五年,而她却不肯在他面前承认,只会不停的躲避他的示好,也许她真的一点也不坦率 但她只是不想让汤湟有任何伤害她的机会啊! 她渴望爱情的程度是超乎想像的,只是她在渴望的同时也感到害怕,因为她渴望付出情爱的对象是汤湟,而汤湟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她这样一个貌不惊人又没没无名的发型设计师的,她凭哪一点能留得住汤湟的心?也许是对自己缺乏自信,也许是汤湟花名在外的形象深植于心,也许她注定了只能远远的看着汤湟吧。 而她知道再留下去,迟早会因心头的折磨而发狂,她要忘掉汤湟,忘掉他曾是那个让她远望了五年的男人,并告诉自己那是不属于自己的,她无法与汤湟见面而不对他产生情愫,因为那情愫早在五年前即萌了芽,只是她不停抑制着它的生长,如今不再见到他会是最有效的抑制良方,等心头的幼苗枯萎了,她一定能一举连根拔除的! 只要她不再见到他,所有的联系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今天也许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汤湟了,完成了模特儿的发型,她忍不住往汤湟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穿着黑色衬衫的他专注的看着会场的一切情况,身上散发了他特有的魅力。也许是秀已经走完一半,而且从来宾的欢呼声中证明今天的秀十分成功,所以他的表情比开场时轻松许多,不时露出魅力十足的诱人微笑。 汤湟像是意识到她的眼光,朝她这儿望了过来。 她渴盼多看他两眼,但这一回却是他先移开了目光。 他不再留恋她了,小箴忍着心痛急忙拉回心神,不能再看他了!甩了甩头,像是想将他适才的模样扫出脑海似的。 “f15开始!”彼得喊道。 “好的!”小箴提起精神用着一反常态的高亢音调回道。 “你今天表现得不错,我老婆还担心你头一次做这种秀会怯场呢!不过听你的声音和你的表现,她真的是白担心了!”彼得就在她旁边,对小箴今天稳健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小箴露出一个浅笑回应,f15已经就定位等待她的编发,所以她得把握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赶紧完成这个难度颇高的编发。 因为这个编樊分复杂,如果要做到他们预期的效果,模特儿的发量是不够的,必须外接假发才能完成,就在她回身要拿预先准备好的假发及喷胶时,赫然发现 假发不见了!原本要用在f15的假发竟然全都不见了! “天啊!”彼得听见小箴的惊呼,问明原因后也愣在原地。 “不可能啊!”小箴强作镇定,快速的在周围翻找着。“昨天彩排时明明都在的!” “别急,大家分头找找。”在后台来回穿梭的汤湟冲了过来,极力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只见一群人在后台努力的想翻出那该死的重要假发。 彼得的脸已经绿了一半了,看着一向镇定的小箴在找过数回后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不禁也急了。 “在这种场合竟然出这种错!”帮忙寻找假发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里头当然也包括娇娇,她马上毫不留情的批评起来。“我早说过她靠不住的,f15是最重要的工作,本来就不应该交给她这种没见过世面又粗心大意的人来做。” “现在不是放马后炮的时候,快帮忙找。”无心听娇娇再说下去,汤渝制止着。 小箴早已急白了一张脸,她无法相信那重要的假发竟然会在上台前不翼而飞,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怎不教人着急。 “小箴!”芬放下手边的工作也过来帮忙找,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也浮现不满的表情。“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发表会有多重要!” 小箴一听连一向对她不错的芬都这么说,心头不禁有些难过,但错在于自己,这个秀对大家来说是那么的重要,而且f15又是搭配今天最重要的一套服装,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犯这种错误。 后台突来混乱引起了汤湟的注意,当他走过来就是听见芬说的话,隐约晓得出了状况,一双利眼马上瞪向小箴,表情透露出不悦。 “小箴把fl5的假藩丢了!”芬看了小箴一眼,无奈的报告。 “什么!”汤湟的眼里冒出了火。 小箴握紧梳子的指关节泛白,她比汤湟更不能原谅自己,她一向小心谨慎的,为什么这个错会发生在她身上?汤湟有着十足的权利对她发火,这个秀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根本不容许任何人出差错! “对不起。”她小声的说着。 汤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写着他在极力忍住怒气。“你”他还来不及爆发,汤渝便闯进了两人之间。 “先别乱发火,时间还够,你先去前头看看,这里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要不是有汤渝的保证,汤湟也许会当场将小箴生吞入腹吧。他很明白假发绝对是找不到了,也许是她根本忘了将假发带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秀的重点──f15,竟然在最后出了错,而且还是曾小箴闯下的祸。 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汤湟铁青着脸,挺着僵直的背,踏着忿然的脚步离开现场。 “没有假发可以编出来吗?”汤渝急切的问。 小箴只是愣在原地,对于汤渝的问话有些茫然。 汤湟刚刚的表现深深的刺伤了她,出错的是她,他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临走前那鄙视的模样真的伤害了她。 “应该可以,我再找找我这边有没有派得上用场的假发,如果有的话还是可以的。”彼得不确定的说着,马上搜寻他的工作箱。 但谁都明白不会有人随时将假发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而且今年流行的假发多半是早有造形,而他们需要的是长发,就算找到了可能也不够。 现场的人全因这突来的事件而消沉了起来,大家原本还兴高彩烈的预期着今天的发表会将会呈现出最完美的演出,谁也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错误,所有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的垮了肩膀。 “那大家就仔细找一找,还有十二分钟,时间应该还够。”汤渝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不可能找得到的。”如此泄气的话竟是从芬口中说出来的。 小箴站在一旁,脸上一片木然。 “利用模特儿现有的头发,还是可以尽量营造出我们原本构想出来的造形,不是吗?”汤渝说道。 “不用了!”原本一直没有动作的小箴突然开始动了起来。 “你以为你说一句不用了就好了吗?这可是我们大家尽心尽力策画了好几个月的发表会,你说一句不用了就算了吗?”芬突然不复平日的和善忿然的说道。 小箴没有回应,其他的人则带着同情又交杂着些微责备的目光看着小箴的动作。 但接下来小箴所做的事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她就着镜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編著她自己的头发。 “什么时候了还在编自己的头发,哼!”娇娇不满的批评道。“我看时间快不够了,还是我来好了。” 娇娇直直的往f15的指定模特儿走去,但小箴却在此时说话了。 “别动她,你没办法在时间内编完的。”小箴的声音冷到最低点,让人听了不寒而栗,但她的手却不曾因说话而减慢速度。 她的动作看似令人不解,但彼得却意会了过来。 “真的决定要这样?”彼得走了过来。 “不得不这样。”小箴回道。她不能让汤湟的服装发表会出现任何的失误,所以她非得补救这个错误不可。 “那我来剪,你至少不用再上美容院。” “谢了。”小箴目光凛然,快速将发型编织完成。 “啊”其他人这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纷纷发出惊呼。当彼得剪下小箴的发辫,小箴快速的动作令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只见她的巧手在已经被慑住的模特儿头顶上发挥了最棒的效果,配合著特殊喷胶的使用,短短的时间内造就出来的发型比昨天排演时更加完美,模特儿的表情随着发型的逐步完成,也渐渐的露出了释怀的笑。 在出场前约三十秒,小箴喷上最后一次胶,固定了发丝,关上吹风机做出完成的动作。 模特儿起身走至伸展台底端等待,工作人员细心的打理检视最后一回,确定无误,一个灯光变换,模特儿漾起妍笑,风姿绰约的步上伸展台。 后台的人因为这神奇的一幕而显得有些目瞪口呆,由汤渝率先爆出欢呼,掌声也纷纷响了起来。 站在前方的汤湟难以置信的看着模特儿,脸上露出讶异,连忙回头往后台望去。 是她完成的?假发怎么来的? 刚刚工作人员明明一脸惨澹的向他回报假发已经没有找回的希望了,不是吗? 后台工作人员将小箴原本站立的地方团团围住,任汤湟怎么看都没办法看到她的身影,而身旁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这场秀就要结束了,请他准备出场。 他只得暂时放下疑虑,出场接受所有人的喝采。 第九章 “她真的很棒对吧?”汤渝紧紧的抱了小箴一把。 “非常棒!”彼得满意得合不拢嘴。 小箴牺牲了她的长发救了本以为不可挽回的错误,还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了这项困难的编发。 “我还以为你会失常,没想到你真的完成了,还做得这么棒!”汤渝高兴的说。 “要是我早就吓坏了。”彼得夸张的呼出一口气,拨拨小箴肩头上还不是很整齐的发丝。“来,我再帮你修一修,你表现得这么棒,我也露一手剪头发的功夫送你。” “哇!有彼得帮你剪,你的短发造形肯定会迷死人哦!”“嗯。”小箴虚弱的牵动嘴角,用足了全身的气力要自己微笑。 她这勉强的笑容落在彼得跟汤渝眼里自然有些不忍。 “f15获得空前的好评,好响亮的掌声啊!”后台的工作人员高喊着。 “汤湟一定很高兴。”汤渝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小箴脸上的变化。 很可惜小箴的思绪不知神游到哪儿了,像个迷路的小女孩一样,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汤渝在心中暗叫不妙。 彼得准确的修剪小箴的发丝。“今晚的庆功宴一定很热闹!” “我对这次的发表会可是信心满满,早就订好了庆功宴的场地了。”汤渝故作轻松的说。 马上就有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起庆功宴的事。 “在哪举行啊?” “有谁会来?” “晚上大家自然就会知道。”汤渝神秘兮兮的说。 “又卖关子!”工作人员失望的说。 “反正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奇就是了。”汤渝随后又补上一句。 “只怕我老婆不肯安分的待在医院呢!昨晚她一边生还一边说她今天要来参加庆功宴,真服了她!”彼得带着埋怨和喜悦说道。 “美梅不是昨晚才生,今天还能来吗?”汤渝问着。 “她一有得玩就什么都好了,今晚你们如果看到她一定不相信她昨天才生过孩子。”对于老婆的性子他是十分了解的,美梅曾说过就算得溜出医院她也要去。“到时麻烦安排产妇座位就行了,我会尽量制止她跳起来玩,坐在一旁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多亏有你这么个细心又开明的老公啊!”汤渝笑着说。“小箴,待会儿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我们先换个衣服,晚上再” “不用了,我想先回去休息。”再说她们明明是不顺路的。 汤渝看了小箴的表情一眼,发现小箴的脸色十分苍白。 “你真的不舒服吗?” “我只是有点累,想回去洗个澡。”小箴敏感的发现汤渝眼里有着太多的关心,那似乎是她承受不起的,马上绽开笑容说:“我大概太紧张了,又出了状况,洗个澡会让我放轻松。” “今晚肯定会让你轻松个够!你还没见识过湟水里的人有多疯狂吧?我们的庆功宴可是很棒的哦!”“嗯。”小箴低下头,不自然的拉拉裙摆,刻意略过汤渝的话,其实已打定主意晚上的庆功宴她是不可能会出席的了。 “好了!”彼得得意的挪开身子,展示他一手剪出来的发型。 “哇!”汤渝看着短发模样的小箴羡慕的嚷着。 “其实以小箴的脸型来说不管是短发长发都会非常的好看,我并没有剪得太短,平常不用吹整也很自然哦!很方便吧?”彼得说道。 小箴站起身对彼得露齿一笑。“谢谢你啰!” 老实说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剪掉长发的一天,只因汤湟一向喜欢长发的女子,而今她不用再在意汤湟的喜好了,剪掉了也好,就算是为这五年来的“欣赏”做个终结吧! 她抑住鼻头的酸意蔓延,努力忍住眼里的泪。 “我有点想打喷嚏。”随手抽了张卫生纸,用个烂借口擤去鼻酸。 “大概是发屑吸进鼻子了吧?”汤渝帮她拍去身上残留的发屑。 小箴技巧的撇开头,不让汤渝发现她的异样。 “咦?这是什么?” 堡作人员在整理后台的时候在一个化妆台上发现了异物,只见化妆台上一个大包包的开口露出了黑色的东西,工作人员轻轻一拉,竟拉出了一堆假发,全场的人当场愣在那儿。 “啊!”现场冒出一声女性的惊呼。“那包包是谁的?”汤渝厉声问道。 “那包包好眼熟。”彼得努力的回想,眼睛停留在刚才送出惊呼的芬身上。 “芬,那不是你的吗?”另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说道。 大家的目光全聚集在芬的身上,期待她做出解释。 只见芬的脸色转为青绿,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汤渝逐步的接近她,逼问道:“为什么假发会在你那边?” “那是我不小心收进去的。”芬的脸色阴晴不定,却又带着做了亏心事的惭愧,只得转过身去背对所有人责难的眼神。 芬并不是个很好的演员,尤其在事发之后,她的眼神就像被活逮的窃贼般绝望,很显然的她的说法只是脱罪的借口。 回想起服装发表会开始时芬一直在自己附近徘徊,小箴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待她和善的芬竟然会这么做,还有她在找不到假繁刻意说的那几句话 芬为什么会这么对待她呢? 小箴直直的望着芬的背影许久,另一个女性背影跃入她的脑海是她? 她就是汤湟办公室里的女人! 线索一一的浮现,小箴也渐渐明白芬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用意。 芬以为她会抢走青丝的管理权,甚至拿汤湟的服装发表会来做陷阱陷害她,天! 小箴努力将眼神从芬身上移开,前台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她听见了工作人员向汤湟道喜的祝贺声,他要回到后台来了! 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她拾起已收拾好的工具箱,快步的走向出口,在经过芬的时候小声的说:“我会离开青丝。” “小箴,我”芬羞愧得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箴!”汤渝眼看着小箴离开,马上开口。 汤湟听到有人在叫小箴的名字也跟着回头,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刚才从他身旁低着头走过的短樊子会是小箴,根本来不及细看小箴便已经离开了会场,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更像是一道墙挡住他的视线。 而想跟上去的汤渝也被人挡住。 “汤渝,外头场地单位在找你。” “哦!我马上来。”汤渝只得胡乱应了一声,先去处理手边的问题。 在经过汤湟时,汤湟排开人群叫住她问道:“是谁做的?” “除了小箴,没有人会做得那么完美。”汤渝看了哥哥一眼。 “那她人呢?”汤湟紧接着问。 “人太多了,我已经看不到她了,而且”汤渝似乎还有话想跟他说,无奈拥挤混乱的场合不容许他们多谈,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人拉走了,留下汤湟四处搜寻着小箴的身影。 “圈圈!”汤渝一看到圈圈就朝她奔去。“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到?” 庆功宴都开始一个小时,汤渝却迟迟没看到小箴出现,该不会是今天在后台发生了那些事的后遗症吧?正在忧心之际,她总算看到了圈圈姗姗来迟。 圈圈是小箴的好友,小箴也许是跟她一块来的也说不定。 “没办法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湟水的庆功派对嘛!所以总得打扮打扮,再加上今天又加班,所以才这么晚赶来。”圈圈手挽着男友,甜蜜的笑道:“这是我男友,你叫他叉叉吧!” “圈圈、叉叉,在玩井字游戏啊?”汤渝笑着说,望了望圈圈的后方。 “还不是小箴帮他取的小名!”圈圈笑骂道。 提到小箴,汤渝忍不住问道:“她呢?” “小箴?她不是早就来了吗?”圈圈迷惘的问。 “你们不是一起?” “我以为她会跟湟水的人一起来。” “发表会一结束她就走了。”汤渝说道。 “可是我打电话去她那儿没有人接啊!”“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今天的事” 看着汤渝有些惊慌的表情,圈圈问道:“今天发表会不是很顺利吗?” “是很顺利没错,不过”汤渝将在后台发生的事全盘说出。 “啊?”圈圈听到小箴剪丢长发那段,整个人惊愣住了。“小箴剪了她的头发?怎么可能?” “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当时假发怎么也找不到,我还来不及弄懂她在做什么,她就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剪了她的头发,不过彼得帮她剪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发型,你看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汤渝解释。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彼得在我们这行非常有名,我当然知道他的功力,但是小箴怎么有可能剪掉长发,她足足留了五年,只因为” “因为什么?”一个男声问道。 “因为汤湟喜欢长发的女人啊!”圈圈不暇思索的回答。 呃发问的声音似乎是 “完了!”汤湟竟然站在她身后!她泄密了。 “我喜欢长发的女人?”汤湟的表情有点疑惑。 汤渝紧接着问:“那跟小箴有什么关系?” 叉叉瞪了女友一眼,不顾她求救的眼神。“说溜嘴了吧?” “什么说溜嘴?”汤渝紧追不舍的问。 汤氏兄妹挥眈眈的瞪视着她,圈圈只得翻了翻白眼,全招了! “呃其实小箴知道汤湟这个人已经有五年了” ““知道”我?”汤湟眼里有着一丝期盼。 “应该说知道你的一切” “一切?”汤渝张大了眼,总觉得圈圈知道的内情并不单纯。 “譬如说吉野屋” “你上次也说了吉野屋,那是什么意思?” 圈圈干脆将眼睛一闭。“我们在吉野屋等过汤湟很多次” “等我?什么时候?”汤湟迫切的想知道原因,那对他非常的重要。 “从五年前开始,每一次你加班的时候” “为什么?”汤渝跟汤湟同时开口。 “希望小箴不会杀了我。”圈圈觉得额头冒出了冷汗。 “让她来杀我好了!”叉叉同情的看了女友一眼,接着说下去“只好由我来帮你扛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箴五年前就注意我哥了?”汤渝讶异的问。 “应该是这样没错。”叉叉点点头。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汤湟紧张的捏紧了酒杯。 “据说”叉叉看了圈圈一眼,然后说道:“据说小箴已经“欣赏”你五年了” 门口传来风铃声,店内的人们纷纷转过头去。 只见一个老人带着笑容,挥舞着手中的便当。 “小箴,我带便当来了!” “曾爸!”店里的小妹亲切的喊着。 “爸!”小箴喊着:“我不是说过了,天气这么热,便不要再骑脚踏车送便当到店里来了,这附近到处有得买啊!”老人和善的笑笑。“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大家都有份!今天曾妈煮了好吃的狮子头,大家等会儿一起吃。” “好棒啊!”店里的小妹们立即欢呼了起来。 “曾爸,喝茶。”店内的小妹之一小琪,端了杯茶过来。“我来这儿工作都胖了好几公斤,曾妈做的菜最好吃了。” “哈哈!”曾爸开心的笑了笑“今天忙不忙啊?” “还好,箴姊说星期天要带我们去烤肉呢!” “那给不给曾爸跟啊?”曾爸开玩笑的问。 “当然啊!我们可得靠曾妈帮我们准备好吃的料理呢?” “爸,我刚打过电话跟妈说了,大家一道去吧!”小箴回过头来跟父亲说道。 “不了!你们年经人去玩,我们老人家跟着去碍事,你们好好玩,多约些男孩子一起去。” “曾爸最开通了。”店里的小妹们都很喜欢曾爸。“还是一起去嘛!有曾爸最好玩了。” “爸,我回来到现在也没好好陪你跟妈,再加上为了开店的事大家也忙了好一阵子,偶尔一起出去玩玩嘛!”小箴劝说。 “不了,星期天小强学校运动会,我答应了要去看他赛跑呢!”小强是曾父的小孙子。 “哦!那好吧!下个星期我再抽空带你跟妈出去走走。” 一直在台北工作,如今好不容易回乡了,小箴总是希望能多点时间陪伴在父母身边,但是一回来便在市区开了美发院,生意倒是挺不错的,所以刚开张时为了留住客人,她总是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如今客源稳定了些,她也开始着手调配休假,因为店里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女生,将她们闷在店里她也于心不忍,利用盈余让大家出去玩玩,也是对员工的一种回馈。 “我跟你妈常出去玩的,你不用担心啦!你自己尽管出去走走,我刚去附近的车厂订了一部车,我跟你妈认为你回来一阵子了,没有车子总不方便,你有空也能载着这些小妹妹出去玩。” “哗”店里的小妹莫不羡慕的喊道。“箴姊,曾爸真的好好哦!”“爸,家里离店里并不远啊!”天啊!老爸竟然买了部车给她。“再说我一回来就买了一辆脚踏车代步了。” “脚踏车只是平常在附近骑的嘛!你有时要是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开车比较方便。” “家里已经有车了啊!”她要是出远门,哥哥们总是很热心的将车借她,她根本不愁没车开啊! “那还不都是你哥哥他们的车,我曾万福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买辆车方便你出门嘛!好歹现在你也是老板了,有部车比较适合你的身分。” “啊!曾万福?你是曾万福的女儿?”店里的客人惊讶不已,纷纷抬起头来。 曾万福不就是那个知名的大财主吗?原来这家美发院的老板竟然是曾万福唯一的女儿所开的。 “嗯。”小箴浅笑了一下,并没有多做表示。 另一边正在吹发的太太跟着说:“我认识你妈妈,我跟她都是妇女社团的会员,我前几天才跟她说这边开了间不错的美发院,难怪她笑得那么开心,女儿这么有成就,店才开没多久就远近驰名了。” “我女儿的手艺好得没话说!”曾万褔满脸骄傲。“她开这间店完全是靠她自己的力量,很有出息呢!” 店里的客人看着曾万福满脸笑意,更加明白他为何宠爱这个女儿。 “这么漂亮的娃儿有对象了没?”那位太太马上问道。 “哦!”惨了!又来了!小箴在心头暗叫不妙。“萧太太,我” 曾万福打断她的话,滔滔不绝说:“我就是觉得奇怪啊!我女儿已经回来好一阵子了,大概都在忙店里的事吧,再加上她在台北奋斗了好几年,以前的同学朋友也都极少联络,还希望大家多帮她介绍几个正派的男孩子。” “爸”小箴几乎想去撞墙了。“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啦!” “我哪会担心啊!我女儿长得这么标致,只是没人知道这店里窝着这么一个美人儿,总得先做做广告,才会有人上门追求啊!”店里的小妹们已经见识过曾爸的宣传手法不只一次了,纷纷笑了起来。 小箴也只能耸耸肩,不当一回事,反正从她回来到现在,也习惯了老爸的宣传花招。 “你们忙你们的,我还要回家陪曾妈吃午饭,我先走了。”曾爸宣传完毕后准备回家。 “曾爸再见。”店里的小妹们喊道。 “再见啦!哦。对了!我会吩咐你二哥把休旅车的钥匙给你,星期天烤肉人多,开休旅车比较方便,过几天新车就送来了。晚一点我再陪你妈去买烤肉的东西,大伙星期天尽量玩得开心。”曾万福临走前还刻意的朝店里的小妹们挤挤眼。“帮我盯着,你们老板吃饭。” “遵命,曾爸!”店内的小妹们齐声应道。 “有这种父亲真不错。”连来洗头的陈小姐也忍不住说道。 “是啊!”小箴子着手里的卷子,轻声说道。 回到家乡已经四个月了,她也享受了四个月的亲情,过去几年来只能偶尔休假回家,待个两三天就得赶回台北上班,如今她已经回到了她的家,并且有可能在这里安定下来。 在这里她变得活泼许多,也许是因为每天跟着一群小妹妹在一起工作,心境连带着受她们的影响吧!再加上家人的陪伴,欢笑总是多于哀伤 不,她不承认她有什么好哀伤的! 至少在这里她不再只是个灰影,她有多彩的颜色,每一天总有忙不完的事,工作上的辛苦让她甘之如饴,店里也聘了几位程度不错的设计师,她已经不再像刚开张时那么忙了,跟员工们的相处也十分融洽,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只要她不要常想起他的话 “小箴?真的是你?”圈圈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 “是我,你小声点,已经很晚了。”时间已过午夜,实在不应大声喧哗。不过圈圈仍没打算将音量降低。“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啊!我们差点把整个台北翻了过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家里。” “骗人!我去找过好几次了,你根本没回去过,我前两个月再去找的时候,房东竟然告诉我你搬走了。” “我在我父母的家。” “哪个家?你从来也没告诉过我你家在哪。” 虽然她跟小箴是多年好友,却没注意到小箴很少提起她的家人,以至于小箴一走她连她可能会去哪都不晓得。 “在南部,我在这边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就直接搬了回来。”小箴轻描淡写的说。 “你会有什么事?你怎么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消失了四个月才想起给我一通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 “我最近每天都忙到很晚,到今天才有空打电话给你。”她说的部分是实话,她确实是为了新开张的店在忙。 “你每天都得到三更半夜才有空吗?” “照目前来讲是这样。” 每天店里七点半关门,然后她得赶着在八点前赴那些叔伯阿姨帮她预定的相亲晚餐,当她吃完了饭,再跟候选男伴赶九点多的电影,回到家父母兄长们报告相亲心得,再回到房里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多半都已过了午夜。 “我该怎么找你?你总得给我一个找你的方法吧?我现在连你住哪都不知道,所有人问我我都不晓得,亏我还一向自认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没想到你竟然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 “我真的是临时起意,后来一忙就” “那算哪门子的借口啊!”圈圈一语道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台北这边发生了好多事,你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她闷闷的说,不想从圈圈口中得到她一直逃避的消息,她离开台北就是想躲开任何有关他的事物。 “那个陷害你的芬竟然是方先生的前任亲密爱人,怎么也想不到吧?原来汤湟都知道,芬以为你不喜欢汤湟是因为你喜欢方先生,真是够离谱了!大概是因为你在青丝太被看重了,才惹来一身腥。” 原来是不想听的,但圈圈辟哩啪啦的讲着,事实真相连小箴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芬是喜欢汤湟的,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但现在知道这些又能改变什么? “事情过了就算了。”小箴如今只能这么说。 “你怎么了?”圈圈像是听出了她言语之间的落寞。 “我?”小箴用手缠住电话线,装出快乐的声音说道:“我很好啊!每天虽然很忙,不过忙得很快乐就是了。” “快乐?我们找你找得半死,你竟然跟我说你每天过得很快乐。”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联络。”听到圈圈气得发火的声音,小箴也觉得有些抱歉。 “算了!知道你没事也让我放心多了,我得通知汤渝,她这阵子每次打电话给我,开头都是“有没有小箴的消息”尤其是她哥” “圈圈!”小箴大声的阻止她说下去。 “怎么了?” “我有事,得挂电话了。”她不想听到任何跟汤湟有关的消息,情急之下只好这么说。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联络电话啊!”“我给你我的手机号码,我只给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吧?”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圈圈将她的电话号码泄漏出去。 “你不想让汤湟知道吗?他急着想见你,他” “我真的得挂电话了,我的号码是帮我问候汤渝跟她说我很好,再见了。”没等圈圈说再见,她便像丢下烫手山芋般的挂了电话,无力的爬上床蜷曲成一团。 汤湟说得没错,她一点都不坦率,她应该大大方方的跟圈圈坦诚自己在哪,不应该让他们担心,可是她心里却又莫名的认为一旦他们晓得了会来找她,而且还包括汤湟在内。 “你到底在冀望些什么啊?”她深沉的叹口气,将脸埋进被子里。 汤湟怎么会在意她呢?他才不在乎,她只是他少见的灰色,一等灰色退了流行,他就会把她忘记。 他急着想见你,圈圈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想见她?见她做什么? 小箴轻拂及肩的发,她已经不再是汤湟喜欢的那种女人了,她没有长发更没有果断的性格,不坦率又别扭,和他理想的女性相去甚远,还是维持这个距离吧! 见不到彼此的距离,也许是最好的。 第十章 “难怪她那时会反问我那句话。”汤渝说着。 “什么话?” “我说我不相信她会跟小女生一样躲在角落偷望自己喜欢的人,她却跟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过”原来她常做那种事。” “她喜欢我吗?”这四个月来汤湟已经问过不下数百遍了。 “据说只是“纯欣赏”至于喜不喜欢得问本人了。” “问空气吗?”汤湟开始冒火。“已经四个月了,她就像消失在空气里面一样,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谁说的!”圈圈的脸从门后冒了出来。 “她打了电话给我。” 汤湟只觉心跳急促了起来。“她在哪?” “她说她在家。” “在家?”汤渝重复一遍。 “别问我她家在哪里,我问不出来,她说是在她父母的家,我想她大概回老家去了,不过她老家在哪我并不知道。”圈圈一脸丧气的说。 “她还有说什么?” “她还要我问候汤渝。” “就这样?”汤湟虽明知以小箴的个性是不可能会提到自己,但仍免不了有些失望。“你怎么会让她就这么消失掉?” “我尽力了,至少我问到了她的手机号码。” “号码呢?” 圈圈生气的跳了起来。“她交代我不可以告诉别人,但是”她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我打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是通的。”正是因为如此,圈圈才决定向汤氏兄妹说出一切。 就让汤湟去找她好了,小箴这么躲一辈子也不是办法,该来的总是会来。 “我就不信她明明喜欢一个人五年,却又拚命拒绝那个人的接近!汤湟,这次全靠你自己了,她一向没什么安全感,尤其是对你,她望着你五年了,之所以住在你对面就只为了每天晚上等着你回来,她就这么等了你五年,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注意到她,也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所以等到你真的发现她,她反而吓得半死。” “我想我知道该怎做了。” “知道她没事就好,把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想我应该有办法从号码查出点讯息。”汤渝笑着说:“接下来的就看我老哥的啰!” “箴姊,再见!”小妹们收拾完东西打算回家。 “明天见,早点回家哦!”小箴还在柜台里收拾着东西。 “我们要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才有体力好好玩嘛!”女孩兴奋的说着,因为明天正是她们期待已久的烤肉日。 “箴姊你也早点回去吧!最近听说常有奇怪的陌生人在附近徘徊耶。”其中一个小妹担忧的说。 “真的吗?我最近在附近看过一个帅哥,没看到什么奇怪的陌生人啊!”另一个女孩不信邪的说道。 美发院一向是八卦消息的发放站,最近小箴的确也听到了几个来洗头的客人提过这件事,虽然谁也没见过那个人,大都只是风言风话的一个传一个,但传久了就会造成人心惶惶。 “反正小心一点准没错!箴姊,你一个人回去时也要小心哦!”另一个女孩好心的说。 “我自己会注意的,你们也要小心。” 整理完店内的东西,小箴一个人步出店外,时间是九点多,除了便利商店以外,四周店家也差不多要打烊了。 用摇控器启动电动卷门,等门完全关上,她才转身离去。 一个人影闪过她的眼角 小箴回头望了望,咦?没人 还是早点回去好了,她自嘲的笑笑,想着自己大概也是被那些流言影响了。 殊不知暗处真有个人静静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箴姊,快来这边!”一群少女在溪边对着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着遮阳软帽的女子大喊着。 “你们先玩,我看着火,免得你们等会儿没东西吃。”小箴躲在岸边的树荫底下,一手拿着报纸煽风。 距离她上一回出外烤肉已经隔了七、八年了,也许是很久没有郊游的缘故,即使天气热得足以将人烤熟,她还是喜欢窝在炭火旁烤肉。尤其是刚刚大家合力将火生起来的时候,她就和一群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高兴得差点站起来手舞足蹈,这大概也算是种成就感吧。 “箴姊,我听我妈说你昨天跟镇代的儿子相亲啊?”同事小惠突然小声的问道。 “呵!是啊!”她的相亲已经成了附近所有人的话题了,她自己倒不觉得那有什么。 虽然父母并未给她任何结婚的压力,但她明白他们只是不愿见她孤家寡人罢了,尤其她无缘无故从台北只身返乡,这突来的举措让他们觉得不太对劲,有时还会试探性的问她是不是在台北遇到感情挫折,为了让他们安心,她只得广结善缘,多结识一些异性友人。 “那你觉得镇代的儿子怎么样?”小惠好奇的问。 “他还不错啊!”小箴公式化的回答。 小惠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你每一个都这么说,所以镇代的儿子大概也是没希望了。” “只是交交朋友,要怎么样才算是有希望呢?”小箴反问。 先见一次面哪能决定是否有希望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触电的感觉啊!”“那家餐厅的盘子好像不会导电。”小箴顾左右而言他。 “箴姊!”小惠噘着嘴巴说:“我真会被你打败,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啊!你相亲不是为了想找个对象吗?” “相亲是你们的说法,其实他们在介绍时大都只是说让我多认识一个朋友而已,只是认识朋友的餐会,那应该不算什么。” “可是自古以来相亲都是为了结婚,不是吗?”这个道理应该谁都知道吧? “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小箴不在乎的说。 “你对他们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没有一个让你有感觉?”小惠知道确实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我该有什么感觉?” “这我也说不上来”小惠想了一下。“比如说有没有你欣赏的类型啊?” “欣赏”这两个字猛然闯进了小箴的心,让她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 就像欣赏汤湟那样吗? “每个人都各有优点,只要是优点就会让人欣赏吧?”小箴不经意的说。 “拜托!从你嘴巴里什么都套不出来。”小惠气馁的说。 小箴只是笑,大家对她的感情动向似乎十分有兴趣,也许是身处于人口不多的小镇吧,消息总是比大都市容易传开,这里的人不像台北那么冷漠,但热心的好奇程度却也有些让人受不了,不过她总是一笑置之。 “你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概吧。”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明白。 等一等,那声音是 有个人在她身旁蹲下,她一转头便迎上了那张露出熟悉笑容。 “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 她身上的衣服正是他所设计的,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件,所以他远远的一眼便认出了她。 小箴不发一语静静的脱去凉鞋,将脚浸在冰凉的溪水里,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慢慢的朝溪流的源头走去。 “不问问我怎么来的?”他走在岸上,看着溪水溜滑过她细白的脚踝。 “开车?”她没有抬头,只是一直踢踏溪水。 她还在回避,现在他已经大概能猜出她的想法了。 “从你给圈圈的电话号码查出来的。” “哦!”她应了一声,没做任何反应。 “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 她摇摇头,依然用脚轻踢着溪水,仿佛非常自得其乐。 “你应该要问,因为我很想你。” 她踢水的动作猛然停止,回身面对他绽出了一朵笑容。“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他帮她拉好软帽,剪去长发的她看起来不太像他之前所认识的小箴,也许是多了他以前少见的笑颜吧?她这一面是他所不熟悉的。 “否则该说什么?”她反问他。 “小箴。”汤湟轻喊着她的名。“别捉弄我。” “我没有捉弄过你。”她无辜的回道。 “可是你让我爱上你了!” “哦”她抱歉的看着他。“对不起。” “等等!”他握住她的纤手,不解的看着她。“你不需要为此说抱歉,我并未因此感到困扰。” “你困扰过,因为我的不坦率。”她让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挣扎。 尾章口是心非的习惯 “你还在为发表会发生的事生气?”他那时因为服装发表会的事生她的气,也是因为假发无故失踪的缘故,她应该明白他当时的心急。“我那时说话冲了点,你应该体谅我,你知道那场发表会对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她耸耸肩,抽回了手。 她的动作明显的表示了她在乎这个话题。 他轻轻摘下她的软帽,轻拂着她的短发。“你剪了头发。” “不是为了你。”她摇着头,并要回了软帽戴上。“我们该回去了。” 汤湟并没有反对,跟着她沿着溪水朝烤肉的地方走去。 “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听看?”他边走边说。 小箴伸展着身体,佯装出十分享受的样子,并不刻意回应他的话。 “我想我并不打算用五年的时间去“欣赏”你。” 他知道了。小箴快速的转过身,一脸吃惊的望着他。 “你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有着惊惧,不自觉的结巴起来。 “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欣赏你一个多星期了。”他笑着说。 “什么?”她非常的震惊。 “我每天看着你出门,跟着你上班,等着你下班,再目送你回家。”他说得很轻松。 他该不会就是在美发院附近徘徊的陌生人吧?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大概只是想好好看看你,就像是欣赏一个物品吧!”他语带玄机的说“不过我想你可以先帮我解答,为什么一个人在“欣赏”了另一个人五年以后,面对他的追求却怎么也不动心?”他装出疑惑的表情。 他知道了!小箴明白汤湟一定晓得她的秘密,在震惊了一分钟之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也许是她有自知之明。”她有些紧张的抓着裙角。“如果只是“欣赏”一个人的话,可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只要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不必害怕会有人受伤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怕受伤?” “我没有必要怕受伤。”她反应极快的回道。 现在的她是一个人,不会有人伤害她不是吗? “也许你从今以后都不用害怕。” 汤湟的眼神里似乎写着太多的真诚了,她匆匆的躲开,不发一语。 “你不说话?”汤湟开玩笑的逗她。“还是你也希望我用五年的时间远远的欣赏你,这样才会让你安心点?” “我没有那样想过。”小箴急急的辩道。 “我想我们俩不应该再浪费太多的时间。”汤湟握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一副自得的模样。 “你不能这样。”她店里的同事们现在铁定睁大了眼在看着他们。 “为什么不能?” “你会为我惹来一堆麻烦。” “就像你替我惹一堆麻烦一样吗?”他反问。 “我没有!”小箴张大美眸,心头一阵难过,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有牵扯,更遑论会为他带来麻烦,一直都是他在扰乱她。“你这么说一点都不公平!我对你的欣赏从来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活。” 她一直都是暗中欣赏他,从来没让他知道啊! “我原本也打算一直默默的欣赏你,不过当我看到你穿着我送你的衣服出现的时候,我便自作聪明的想你也许还是有些欣赏我的。”他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手牵着她,脸上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对吗?” 小箴只觉得心跳加速。就是这个笑容!每次他脸上出现这笑容总会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安。 “你说我一点也不坦率,那你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 面对汤湟,她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想跑开,想否认自己心底的真实感受,她永远只会在嘴里说着违心之论,在心里又懊悔得半死,难道他还不知道她有口是心非的恶习吗? 他低下头与她面对面,近得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也许给你一点勇气,你会老实点。” 他的接近让小箴慌乱了起来,她想跑开、想大叫,但却像是被下了咒似的,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移动,只能站在原地回视着他,努力的抗拒被那股窒息的感觉给吞噬。 就像梦一样,他缓缓的低下头,让渴望的**结合在一起 时间就像是停住了,一阵微风吹来,浅绿色的叶片跟着在风中飞舞,而他们只是望着彼此,在这一刻里,其他的事物就像是完全不存在。 直到她开始呼吸,隐约的人声才慢慢进入她的耳中,渐渐的将她拉回现实里。 “那我现在该说什么?”她脑中依然是一片混沌。 她傻傻的模样让他发笑。 “就这么说吧!也许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花上一辈子的时间,继续欣赏对方,你觉得怎么样?”他停了一下又坏坏的说:“如果你觉得还是没办法改掉你那口是心非的习惯,我可以再多给你一点“勇气。”” “好。”她二话不说马上点头,一面还用眼角偷瞄远处的同事们。 “你同意我们以后继续欣赏彼此吗?”他捧着她的脸颊,要她看着他回答。 “嗯”她点点头,还是没办法完整的说出她的感觉,面对他灼热的眼神,紧张和愉悦在她的心里交错,也许是两人对视得太久了,她尴尬的冒出一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你。” “你以后会常有机会的。” 汤湟的笑容开始扩大,连带着小箴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对我也是纯欣赏?”小箴问他。 “里头大概还加了爱的杂质,所以不太纯。” “我想我也是吧!”被他握着的手传过一阵阵的暖意。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你的欣赏里有杂质?” “被你发现我不坦率的时候。”她嘴角漾出一朵妍笑。“我已经不会是你喜欢的长樊孩了,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啊!我帮你做的那套新娘礼服搭配短发也很好看。” “礼服?”小箴傻傻的问。 “是啊!就是结婚的时候新娘子穿的衣服。”汤湟假装不经意的说。“也许回去我可以开始设计孕妇装也说不定。” “不会是灰色的吧?” “关于礼服的颜色方面,我还是比较欣赏传统。” “白的?我以为我只适合灰色。” “你以为你从今以后人生还会是黑暗的吗?” 小箴满足的笑了。“嗯是不怎么黑暗了。” 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跟她一样,由于她的好眼光,暗暗的欣赏一个人多年,老天最后还是将他带到了她身边,她拥有的只是幸运吧! 谢谢老天,也谢谢汤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