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休皇上:痞子皇后要爬墙》 1、既来之 《大戴礼记》中妇人七出: 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 无子,为其绝世也; 淫,为其乱族也; 妒,为其乱家也; 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 口多言,为其离亲也; 窃盗,为其反义也。 萧萧几叶风兼雨, 翻惊摇落, 依约相逢, 比翼连枝当日愿。 古道繁华风落尽, 与君相逢, 笑闹苍穹, 自此逍遥异世空 ——《采桑子》 人生就是连环的坑,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作为《八卦无极限,生活才灿烂》的金牌娱乐记者安然,就是因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穷追不舍在去见小三的当红明星程日日身后,英勇的掉进了小三家附近正在施工工地的大坑里。 看着程日日那双一年四季不离脚的特制黑色内增高皮靴出现在坑边时,作为有着四年五个月零六天的八卦卦龄的老娱记,安然明智的选择闭嘴打开了录音笔。 等到程日日拉着小三那温柔的小手离开时,坑里的安然狂喜着振臂低呼:“老天爷,让这个门,那个门,统统见鬼去吧!姐姐我要让大坑门一枝独秀、独领风骚!” 老天爷听见了她真诚的呼唤,一道闪电划过了漆黑的天空,“咔嚓——”一声闷雷在坑边响起,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坑里。 “切,你妹的,老天爷,你耍姐呢!”安然气哼哼地用中指一指老天,赶紧把录音笔放进衣服里边,贴着坑边一块稍稍凸出的一块石头下,抱膀蹲下。看来想要出去只能等明天工人开工时了,这么想着她慢慢进入了黑甜乡。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上,一身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大胡子中年男人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呢。 她得救了?! “先生是你救了我吗?”安然想笑一笑表达自己的感谢,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清脆悦耳了呢? “安若,你?你不认识阿爹了吗?”大胡子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 “啊?爹?”安然凌乱了,这是什么情况,拍古装亲情剧吗? “我是阿爹!安若你认出阿爹来了!”男人听到安然的话用力攥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安然都怀疑她这便宜阿爹是不是打铁的。 “啊?那个爹,还没!”安然一句话就让她阿爹刚刚冒出的一点希望泡泡破碎了。 “呜呜,阿姐,那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我是你阿弟,郑子墨啊!呜呜——”便宜阿爹的身后挤过来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上面还带着眼泪。 刚出炉的包子!安然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脑海中出现的那两个金灿灿、闪闪发光的大字,然后对着那张充满希望的包子脸使劲的摇摇头。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国主,大医到了!” “快!快请他老人家进来!”床边的男人一听大医到了,面上带着喜色高声说道。 不多时,一个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者迈步走到床边右拳抵在左胸躬身道:“臣请国主,郡主,世子安!” “大医,勿须多礼!”被称作国主的便宜阿爹一把扶起老者,焦急地说道:“你快来看看,为何郡主醒来后,竟然会不认识本国主和世子了?” “是!”老者坐在床前矮墩上,伸手拿过安然的右腕诊脉。 我是郡主?安然看着那个被称作国主的便宜阿爹,在看看被叫做世子的包子阿弟郑子墨。纳尼?这不是拍戏,原来自己穿越了! 穿越啊!安然看了看这些人的妆扮,再一次确定自己不是狗血的清穿后,兴奋过度的某人最后又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这里是苍国,是大晏的属国,更是大晏的最为重要的门户。 安然的便宜阿爹便是苍国国主郑余庆,阿弟郑子墨是苍国的世子,而二十六岁的安然则穿到前去纳苏朝圣途中,身中剧毒的苍国十六岁郡主郑安若身上。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安然踏踏实实的开始了她郡主之旅。 2、则闹之 一年后。 “阿爹,我不要嫁给大叔!” 当坐在梳妆镜前,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模样的梨子不住啃的娇丽女孩子,第n次用着幽怨的声音控诉完,就见站在她身后的那个身上披着用白色羊毛的擦尔瓦,戴着青色包头的髯虬中年男子,那一张古铜色中不失豪迈的脸已经堪比包公了,左耳上的银耳圈也不住的一晃一晃的。 女孩早就透过铜镜看到了男人那变了颜色的脸,可是依旧可怜兮兮念叨着:“阿爹,你不爱我了,是不是?想给我和阿弟娶后娘了是不是?” 女孩把咬得跟闹耗子似的丑梨往盘子里一扔,收起了那悲戚的表情对着身后正给她梳着辫子的女孩子说道:“素色,今天的丑梨一点都不甜嘛!” “奴婢一会儿就去跟膳房的管事讲。”素色低头说道,颈上挂在她黑色对襟外的银铃铛,因她的动作也发出悦耳的声音。 “嗯,别忘了啊!”女孩和侍女平静的说完,再抬头看着镜子里的男子时,就有脸上带着哀容说道:“阿爹,你好狠的心,居然想给我们娶后娘!” “阿爹,什么时候说——”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一个同样披着白羊毛擦尔瓦的十二岁男孩子冲了进来,握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的肩急切的问道:“阿姐,阿姐,阿爹要给我们娶后娘了吗?” “唉,墨墨,我可怜的阿弟哟!谁让我们的阿娘死得早呢!”女孩一把抱住男孩的腰,边嚎边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 “阿姐,你不要怕,子墨一定会保护你的!”郑子墨被女孩悲戚的声音感染,一边哭着,一边抱紧女孩。 “朔风啊,去给我把那个泡了金银花的茶端来,这两天总唱歌,我的嗓子都受不了了!”女孩稍稍松开弟弟一些,对素色身旁的另一个用鲜艳的红头绳绕在白色的头巾上把独辫子盘于头顶的女孩吩咐道完,抬头对男孩说:“阿弟,阿姐刚刚唱到哪里了?” “呃?”男孩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一下鼻子回忆道:“好像是阿爹娶后娘!” “嗯,对,那阿姐继续唱,你继续哭。记住了一定要声情并茂!”女孩还不忘嘱咐道。 “够了,安若!”中年男子苍国国主郑余庆怒吼道,刚毅豪迈的脸上全是扭曲的表情。他就不明白了,他这个女儿自从和侍女们去纳苏遇险后,就像便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还处处跟他这个阿爹对着干,刁钻诡辩、胡搅蛮缠的没有一点苍国郡主那温婉的风范,而且自从听到了她和大晏皇帝的婚约后,便天天带着自己的阿弟上演着相同的悲情戏码,都不带换样的。 郑安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发怒的狮子王阿爹,毫不畏惧地笑笑说:“阿爹,你这是传说中武林绝学狮子吼吗?” “阿姐,什么是狮子吼?”郑子墨的脸上挂着泪珠好奇的问道。 “狮子吼乃是天下至刚至强的少林七十二绝学之一。此声一出清啸之下,犹如讯雷疾泻声闻数里,令敌肝胆剧烈,心惊胆战,震慑人心的不可思议之威力。”一讲到自己熟悉的事,郑安若就像是说书人似的眉飞色舞的眼睛都冒着光。 “少林寺?那是什么地方?”郑子墨不解地问道。 “就是一帮和尚住的地方!”郑安若说完,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世界,忙含糊地带过。 “那我能去吗?”郑子墨兴奋地问道。 郑安若打量着自己的阿弟嘿嘿一笑说道:“你?能去,能去!” “那怎么去?”郑子墨黑亮的眼睛发着光。 “阿弟,我跟你说,一般人阿姐都不告诉他。”郑安若拉着自家阿弟的手传授着自己从天朝穿越过来的经验:“你吧,就找一大坑,把眼一闭,往下一跳,就到了!” “真的?”郑子墨不太确信的问道。 “真的!你阿姐我啊,就是这么悲催的到了这个阿爹要给我们娶后娘的地方来的!”郑安若面带戚容,眼含笑意地说道。 “郑,安,若!”国主郑余庆那阴测测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中飘出来的。 “到!”郑安若听到阿爹愤怒的声音,猛地站了起来,胸口的獐牙和金圈叮当作响,红、白、黑相间的细条纹的百褶裙也晃荡出一朵美丽的喇叭花。 “三日之后,大晏的皇上就会前来迎娶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嫁过去!” “闭嘴,不许再说不要嫁大叔这句话!”郑安若刚要开口叫阿爹,就被郑余庆的一声狮子吼给吼了回去。 郑安若委屈地看着阿爹,又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阿弟:“阿弟,刚刚的歌我们还没唱完呢。” 郑余庆一听脸色顿变,立刻逃得飞快,待退出了室内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说道:“柳毅,好好看着郡主,不许她擅自离开王宫半步!” “属下遵命!”柳毅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从室内传出了凄凉哀怨无比的声音。 “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已经被这夺命催魂的歌声折磨了整整一个月的郑余庆脚下不敢耽误,那魁梧的身躯竟可以用着步履轻盈来形容了,转瞬便消失在郡主殿外。 “阿姐——”郑子墨那一张圆乎乎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已经是涕泪纵横了,抱着郑安若嚎啕大哭起来。 “柳毅,国主走远了没?”郑安若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回禀郡主,国主已经走远了!” “哦,走远了,那就收工吧!”郑安若推推郑子墨,可这实诚的孩子依然哭个不停,那鼻涕眼泪弄了她一身。 “白羽,清光,还愣着干嘛,快点把世子给我架走!”郑安若这是标准的卸磨杀阿弟:“你个死小孩,我的衣服啊!” 室内的四个婢女脸上带着麻木又无奈的笑,一起上来劝解着悲伤的世子。 一开始她们还会被郡主那唱念俱做的表演感动,可是架不住这戏码每天上演啊,她们早就被郡主锻炼出铁石心肠了。可是自家的世子居然回回被这相同的戏码弄得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阿姐,你真的要嫁到大晏去吗?”郑子墨抽抽嗒嗒地问道。 “不嫁又能怎么办?难不成你替我嫁过去?”郑安若接过素色递过的锦帕,使劲地擦着肩膀上的污物。 “阿姐,我是男的。”小孩喏喏道。 “那就是你帮不上忙喽,你阿姐我只好自己嫁了!”郑安若前一刻还正经地说着,后一刻,一转脸就扑倒素色的怀里凄楚地叫道:“素色,我不要嫁大叔!” 素色的嘴角不由抽动:“郡主,大晏的宏宇帝今年才27岁,怎么会是大叔呢?” “是啊,郡主您多虑了。”白羽在一旁接着说道:“奴婢还听说,那宏宇帝不仅才华横溢,长得更是器宇轩昂、风流倜傥!” “白羽,你是大晏的义务宣传员吗?”郑安若眨眨大眼睛淡定看着一脸花痴状的侍女,然后再抬头看着自家的阿弟幽怨地说道:“阿弟,阿姐好命苦,居然要给一个比我大上十岁的人做小老婆!” “阿姐,你嫁过去不是做小老婆,是做大晏的皇后!”郑子墨诚实地解释道。 “我们苍国的习俗可是一夫一妻制,我才不要和一堆女人抢男人!我这么的柔弱,要是被那老男人家的小老婆们一起欺负了怎么办?”郑安若掩面。 “就您还柔弱?我们到不担心她们会欺负您!我们只担心您欺负她们!”四个侍女都没有出声,不过暗暗的在心里异口同声说道。 3、防备跑路的 大晏与苍国并不是毗邻而居,他们中间还隔着宏宇帝同父异母的二哥,临湘王高景祚的地盘潭国,那里也是苍国进到大晏的必经之路。 原本郑余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布下了层层侍卫,以防郑安若在迎亲凤銮到的当日作怪,可是没想到将苍国王宫搅得鸡犬不宁的人,到了三日后却乖乖地穿上了嫁衣上了迎亲的凤銮,还中规中矩的对他行了辞别礼,那泪洒当场、依依不舍的模样,让奉旨前来恭迎未来皇后的大晏使臣们都热泪盈眶。 “阿爹,女儿不孝,从今后与您天各一方,不能再在您尽孝膝前,请您受女儿一拜!望您多多珍重,祝我苍国国运昌祚,百姓幸福安康!”眼泪汪汪的郑安若撩动红、白、黑,青四种颜色镶嵌横联而成的曳地百褶长裙,盈盈下拜,一付就要晕倒状。 “安若,我的好孩儿!”刚毅威猛无敌的郑国主被突然恢复正常的女儿弄得老泪纵横,一把就扶住了几乎要昏倒的她。 郑安若无力的抬起头,然后用着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特幽怨的轻声说道:“阿爹,人家好怕!” “乖囡儿,不要怕,有阿爹在呢!”郑余庆豪迈的一拍胸脯说道。 “人家就是怕您啦——”郑安若顿了一下,委屈地看了看他,再无力的扫了一下四周各种亮闪闪的目光。 “你怕阿爹作甚?” “怕阿爹为了娶后娘,把女儿卖给山贼!”郑安若慢吞吞地说道。 “胡说!阿爹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郑国主怒了。 “阿爹把女儿打扮得跟活动金银作坊似的,原来不是为了娶后娘,而是怕女儿跑路时没盘缠!”郑安若眼睛一亮。 “……”刚刚还在欣慰着女儿终于正常的郑国主一听到‘娶后娘’这三个字,立时凌乱在风中了。 可想而知,在未来的没有郑安若的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郑国主只要一见到头戴黑色巾帕、身披金银饰物的新婚女子,就仿若看到郑安若那一开一合嘴,在说着:娶后娘,娶后娘…… 自苍国郡主远嫁大晏后,国主因思念女儿过甚,苍国便制定了一条新的律法:凡新婚女人,身上都不得佩饰金银饰品。 “国主,吉时已到,请郡主起驾吧!” “吉时到了,还不快请郡主上凤鸾!”国主急忙将手中的烫手山药往外一扔,居然没扔动,看来这首饰是戴得太多了。 “素色、朔风,你们还不快将郡主扶上凤銮!”国主大手一挥将烫山药推进了两侍女怀中,然后对柳毅招了招手低声语重心长地说道:“柳毅啊,这一路上,你要小心保护郡主,多加小心啊!” “属下定会保护好郡主的!”柳毅单膝着地,右手抵在左胸说道。 “我是让你要多加小心安若,她会,会跑路的!”国主激动的一把薅住柳毅的青色擦尔瓦低声说道。 “跑路?”柳毅那张藏在黑色包头子尔下清朗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困惑,这又是郡主发明的新词? “就是逃跑!”国主咬牙切齿道。 “属下定会不辱使命,将郡主安全送到大晏!”柳毅脸部抽筋,忙低头答道。 4、鸡飞狗跳潭国路 浩瀚蓝天下,青山绿木林立,百花生香。通往潭国的路上正停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奉旨迎亲的使臣那张白皙的脸上,颜色变了又变。 “诸位的表情为何凝重又痛苦?”郑安若第n次要求停下休息时,看着那些个迎亲的官员们好奇道。 “郡主,我们行进如此缓慢,势必会影响到大婚的时间。恐怕到时陛下会怪罪我等办事不利!”大晏的一个看上去五十开外的使臣躬身答道。 “大人,你有所不知。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安若才能再回到苍国,安若只是想再多看一眼生我养我的故土。难道这微不足道的愿望大人也不能答应吗?”郑安若热泪盈眶地看着使臣。 使臣对上那双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眼睛为难道:“可是这婚期要错过了,我等恐怕陛下降罪!” “大人言下之意是说大晏的皇上是急色之人吗?那既然如此,我们就起程吧!”郑安若甩了甩叮当乱响的胳膊作势就要向凤鸾走去。 “呃?”使臣脸色发白,这要现在启程,那不就是说他说自家的皇上是好色之徒了吗?又看到那不远处投来的算计目光,他急忙躬身说道:“郡主真乃是仁孝之人。我朝历来以仁孝治天下,想陛下也会理解郡主故土难舍这片拳拳之心,那我等就再稍作休憩半刻吧!” “真的?”亮闪闪的眼睛泛着光。 “……”使臣神情麻木的点点头。 郑安若思忖了一下,开口赞赏道:“大人,不愧是大晏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果然站得高,看得远,又不会左右偏颇。” 使臣忙用衣袖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捎带着挡住四周投来的眼神,汗涔涔地想:郡主,你确定是在赞扬,不是在挑拨离间,替他树敌吗? 于是,迎亲的大晏使臣们继续相面的相面,打盹的打盹去了。 送亲的苍国郡主近身侍女赏花的赏花,发呆的发呆,纠结的纠结去了。 素色见大晏的使臣灰头土脸、步履蹒跚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忍不住开口说道:“郡主,从苍国王宫到潭国只需两日路程。我们已经走了四日有余,您实在不该如此为难他们!” 郑安若:“人无完人。素色,你要包容我偶尔的瑕疵。” “……”素色石化了。 郑安若道:“素色,你说大晏的金价是不是会比潭国高呢?” “这奴婢不知,可否需要奴婢前去问过使臣大人?”素色道。 郑安若叮嘱道:“嗯,还有银价也一并打听清楚。” “是。不过郡主打探这些做什么?” 郑安若比划着身上道:“把这些让强盗看着眼红的东西全部变现!” 素色大惊失色道:“郡主不可!这些乃是国后为您留下的嫁妆,你怎么能随意变卖呢?这简直就是对国后的大不敬!” 郑安若突然按住胸口,悲伤道:“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一看到这些个嫁妆,就会想起阿娘!每次想起阿娘,我胸口就疼痛难忍。越想越疼痛,如此反反复复简直就是痛不欲生。如今,我真是恨不得马上就去见阿娘,以为我相思之苦!阿娘啊!” 素色顿时感动道:“郡主,是奴婢错怪你了。” “我原谅你。”郑安若顿时换回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素色的脸开始抽筋了,自己已经被郡主荼毒一年有余了。反正都忍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次了。要忍住,忍住,忍住! 跟在两人身后不远的柳毅深深地抹了一把脸,变现啊,那就是跑路咯,要小心了,他要小心了。 “好了,今晚我们就到潭国留宿吧!”郑安若抬头看看天,向着凤鸾走去。 “郡主小心!”柳毅伸手一把将郑安若护在身后,腰间的圆月弯刀一挥,“当”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不知道什么被荡飞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郡主!”柳毅怒喝道。 5、先当大夫 郑安若从柳毅的肩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一头银发披散在身后,微微闭目,五官极其精致,却无半分脂粉女气,反倒英气十足,白袍上金丝绣着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他左边的男孩子穿着一件银丝绣着鹞的黑袍,脸白白嫩嫩的,嘴巴红嘟嘟的,眼睛很圆,秀气斯文中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右边是同样穿着黑袍的男子,不过黑袍上是银丝绣着一只雄鹰,玉冠乌发,清俊的五官饱满而温和。 左边的男孩开口用着清朗悦耳的声音说道:“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你们当了我家圣主的路!” “放肆!这可是大晏皇上迎娶皇后的銮舆,你等无知宵小之辈,竟敢冲撞!”使臣中一员大怒,对着身边的护卫们说道:“来呀,快将这三名狂徒拿下!” “是!”众侍卫集体扑了上去。 “且慢!”郑安若冷冷地打量着为首一直微微闭目的男子,以她敏锐的娱记神经,不难发现那男子自内而外散发的危险,忙开口制止了众侍卫送死的冲动。 “郡主——”那使臣不解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制止大家。 “本就是我们的车队挡在路中,让他们先过便是!”郑安若淡然地说道。 “这?”使臣骄横惯了,哪里肯让。 “休要多言!”郑安若脸上一冷,浑身立刻散发出寒意。 “是,臣等遵命!”使臣恶狠狠地瞪了那三人一眼,大手一挥命众军散开。 “哼,算你们识相!”男孩一脸鄙夷道,然后侧头一脸恭敬小心翼翼地对着闭目的男子说道:“圣主,请!” 三人驱马缓缓走过大队的前边,渐渐走到柳毅他们的身边。 “小兄弟,可听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郑安若看着那男孩趾高气扬的驾着马走过众人,还不忘故意扬起灰尘,不由嘴角牵起来一丝冷笑,清冷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玩笑。 “你说什么?”男孩勒住马,面红耳赤道。 “唉,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耳背如斯!”郑安若无视他那喷着怒火的视线,对围在身旁的朔风伸出手:“东西给我,让我给这位小兄弟治一治耳背的毛病!” “是。”朔风一撩裙摆,从腿边解下了一个黑乎乎、沉甸甸的圆球。 这时,走在前面的银发男子也勒住了马,调转了马头,只不过微闭的双目依然没有睁开。 郑安若接过了圆球,又拿过素色递上的一把特制弹弓,把它放在弹弓上,一旁的素色用火石引燃了圆球外的一个棉捻,随即郑安若调转身体对着一没人处拉开牛筋,放手,那圆球就随着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了几米之外一块巨石上。 “轰隆”一声巨响,那块巨石便被炸得粉碎。 巨大的响声除了苍国的马匹稍有动静,其他的马匹都不由四蹄攒动,嘶叫不停。 郑安若回头,并不意外地看到男孩惨白的脸道:“小兄弟,你的耳背可有治好?” 6、又当先生 碎成一个个小块的巨石四溅得到处都是,涌动的风中有着一股焦灼的硫磺味道。 苍国的人稳若磐石,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可是大晏的那些个人瞪大了双眼,耳中还在嗡嗡作响。 另一名黑袍男子策马过来,拍了拍男孩的肩。就连原本一直闭目的银发男子在爆炸声响后,也缓缓睁开眼睛,一道暗红的精光淡淡扫过那一地碎石沉吟不语。 “小兄弟,做人还是低调点好!”郑安若笑看在男孩渐渐有了血色的脸,“即使你武功再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如果我的手下人手一份轰天雷的话,你们能逃生的几率又是多少呢?” “哼,那我就要看看是你的轰天雷快,还是我的剑快!”渐渐恢复了神色的男孩,脸上是恼怒的红晕。他还从未如此的丢人过,一抽腰间的宝剑便腾空而起奔着郑安若冲了过来。 “呃?这就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吗?”郑安若从容不迫的将手中的弹弓扔给素色,左手从腰间抽出精致小巧的精钢弹弓,右手从挂于左方腰际的三角形荷包内,捻出黑色如杏子大小的泥丸,搭在弹弓的牛筋上对着男孩射了过去。 男孩急忙挥剑一斩,那泥丸立刻分成两半,第一颗泥丸刚变成两半,第二颗泥丸已经飞到他面前,他用剑一荡,顿时,第一颗和第二颗中同时有一股黑红相间的粉末飞撒出来。 “鹞,小心有毒!” 马上的黑袍男子也急忙飞了过来,可是刚一接近叫鹞的男孩他便和那男孩一起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咳嗽着涕泗横流的歪歪倒倒的掉到了地上。 “毒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有点辣。怎么样,我的超级麻辣弹味道如何啊?”郑安若一边掩着鼻子,一边幸灾乐祸地问道。 “咳咳,你这妖女——咳咳——”男孩气得一指郑安若大声骂道,可是一张口,就又吸入了一口空气中漂浮的黑红粉末。 郑安若站在柳毅的身旁,笑涔涔地看着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的两个泪人惋惜道:“唉,挺好一孩子,怎么这样的顽劣不堪呢?你这叫输人不输阵呢?还是自找苦吃?难道私塾里的先生没有交过你什么叫讲文明,懂礼貌,那本郡主倒是不介意做一回一日之师!” “……”柳毅凌乱地看着自家郡主那一付道貌岸然的摸样训斥着男孩,再看看被胡椒加番椒的粉末荼毒得眼睛红红的两个美兔子少年,不由心里腹诽:就您还好意思教育别人呢,要说顽劣不堪您要是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突然白影一闪,一阵劲风从右侧席卷而来,柳毅忙一把揽住郑安若的腰向左侧飞身闪过。围住两个黑袍男子的侍卫被劲风一扫,全都飞了出去摔在三丈之外,那弥漫的胡椒、番椒粉末也被劲风吹散。 原来是远处马上的白袍男子,他站在两个男子的身前,一收宽大的袍袖,清亮动听富有磁性的声音悦耳低沉:“鹰,带鹞退下!” “唉,原来大晏的皇帝已经穷得不给手下人吃饱了!”郑安若看着那些个东倒西歪的大晏士兵们叹了口气说道。 “郡主,他们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被内力扫飞。”柳毅看着怀中的她解释道。 “哦,那你刚刚用的是乾坤大挪移,还是凌波微步?”郑安若兴奋得眼中冒着闪光。 “都不是,只是利用内力的跳跃罢了。”柳毅实在不明白,他家的郡主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郑安若赖在柳毅的身上,炽热的目光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道:“柳毅,我头一次发现你很耐看啊。” “……”柳毅那张刚毅的脸写满了窘迫,可是又不敢贸然松手将她扔到地上。 “柳毅——”郑安若特严肃认真地看着柳毅说:“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柳毅艰难的咽下了口中多余的水分。 “柳毅,其实我——”她缓缓低下头,又缓缓抬起头,眼神纠结而羞涩,“我想让你——” “郡主!”柳毅都能看到国主那把闪着寒光的弯刀正高高的举起,就要对着他的脖子砍下来了,心里顿时慌成一团,“你,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大晏的皇后!怎可做出有违妇德之事!” 抱着柳毅脖子不撒手的郑安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柳毅,我想让你抱着我再飞一次,和我是不是大晏皇后有什么关系?怎么还弄出妇德了?”<cmreadtype='page-split'num='3'/> 柳毅结巴道:“郡主刚才不是说,说我很耐看吗?” “是啊。我一直以为你长得很难看,现在这么仔细一看,觉得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还尚且能看。” “……”柳毅彻底凌乱了半天回神道:“那我们现在就再飞一次!” 郑安若立刻眉开眼笑道:“柳毅,还是你对我最好。” 柳毅哀求道:“郡主,那你也对我好点吧!” 郑安若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上,浓密的睫毛扑扇扑扇着:“柳毅,你说,要我怎么对你好?金山银山我虽然没有,但是金圈子、银链子我可是满身都是。” “请您松开属下的脖子,自己走如何?” 郑安若特委屈地看着他道:“可是你刚刚明明就答应我再飞一次的。” “……”柳毅在她的目光荼毒下,只得抱着她一纵身,飞到了车队旁。 7、我叫郑安若 “姑娘——”清冷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叫我吗?”终于松开了非礼柳毅的手,重新降落在地上的郑安若,理了理百褶裙上的精绣围腰,抬头看向那银发男子,突然眼睛一亮,“杀殿!”要不是身旁的素色等人眼疾手快拦住她,她已经对着那神情倨傲的男子扑了过去。 银发男子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郑安若要扑过来的动作,而是她眼中那熠熠闪光的惊喜、还有溢于言表的热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见到他眼睛的颜色后,不是用着畏惧、惊恐的目光尖叫呢。 “杀殿,是真人耶!”郑安若指着那酷似动漫中杀生丸的男人大叫着。 “郡主,大晏的使臣可都在看您呢!” 素色几个人真是恨不得找块手帕咬咬,她们家的郡主这是什么眼光啊,对着一个银发红眸像魔鬼一样的男子大嚷大叫着。郡主,你就是想发花痴,也别当着大晏的那些使臣面前发啊,这不是把国主的脸都丢尽了吗。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杀殿。”郑安若一扭脸对着银发男子道:“杀殿,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我是颜隐,有事请教姑娘。”男子孤傲不羁的目光打量着被侍女们簇拥在中间的郑安若,只见她健康的脸色下是一件宽边大袖的左衽丝制上衣,外罩着的青底彩花的坎肩,袖笼底边镶上一圈雪白的兔毛,让她看上去娇俏明丽。 “你不是杀生丸?”郑安若眼中是浓浓的失望,不过还有一丝不死心。 “放肆!你竟敢质疑我家圣主!”鹞红着眼睛在颜隐的身后大叫道。 “郡主小心,他便是擅用蛊毒的圣火教的圣主颜隐。”柳毅看着颜隐那眼中淡淡的红色,急忙挡在了郑安若等人面前。 “唉,原来他不是杀殿啊,害我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杀生丸、犬夜叉呢。”郑安若对于什么圣主不圣主的根本就不感兴趣,伸手拉开挡住了她视线的柳毅,再次不死心的看着颜隐问道:“你确定你不是叫杀生丸?” “你这个妖女——”鹞气得直跳脚。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郑安若无比鄙视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挪回到颜隐的脸上说:“算了,就算你不是杀殿,看在你长得像他的份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面上波澜不惊的颜隐,被郑安若这么杀殿来,杀殿去,最后还是看在杀殿的面子上才搭理他,他心里有了想将那个杀殿五马分尸的冲动。 “姑娘,你刚刚将巨石化为碎块的圆球是何物?” “那个是轰天雷。”郑安若盯着‘杀殿’的脸随口说道 颜隐颇感兴趣道:“此物是何人制造?” “当然是我喽!”郑安若看着眼中红色渐深的颜隐心不在焉地答道。 “是你?”颜隐不确信地看着她。 “郡主,潭国方向有大队人马过来,擎着的乃是临湘王旗帜!”使臣过来在她的耳边说道。 “命侍卫们列队开拔!”郑安若收起了脸上嘻哈的模样说:“起驾吧!” 柳毅和苍国的侍卫们断后,郑安若被素色等人拥上了凤鸾。 “姑娘,可否将制作方法告诉我呢?”颜隐用着传音入密问道。 郑安若笑眯眯地从凤銮中探出头,对着已经翻身上马的颜隐挥手轻声说道:“颜隐,你要是喜欢轰天雷,就来找我吧。记住了,我叫郑安若!” “郑安若,我们一言为定!”颜隐悦耳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呃?我这么小的声音,他居然也听到了?”郑安若郁闷了。 8、临湘王高景祚 那队旌旗招展的人马,在临近凤鸾两百米时停了下来,一骑着一匹纯黑色的战马的男人策马来到凤銮之前。 “臣,临湘王高景祚恭请皇后凤銮入城!”马上的青年男子翻身下马,抱拳施礼。 “有劳王爷出城相迎,安若实在是感激涕零!”郑安若银铃一样清脆的声音从銮驾内传出,“不过,安若与皇上大婚之礼尚未举行,王爷若称安若为皇后实在大大的不妥,还请王爷收回。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就叫安若一声郡主如何呢?” 其实,倒不是郑安若有多介意一个称呼,但是她明白即使是她所在的报社,也不可能管一个还没有下正式任命的人就叫主编的。更何况是这种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呢?没有举行大婚就被称作皇后,那是一种逾矩的行为,要是她现在毫不设防的应了,那就是给以后想要修理她的人留下了口实。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马下,绘有龙纹的玄色长袍冕服罩在那个修长挺拔的男子身上,他那张温文如玉的面孔上在听了郑安若的话时竟微微一怔,心中不由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弟妹的小郡主多了几分兴趣。是她年纪小还不懂得恃宠而骄呢,还是她天性淡然对这即将到手的殊荣不放在心上呢? 其实嘛也不是,就是郑安若比较怕死,她不想再穿越一回,要是下一回直接穿到奈何桥边,她找谁说理去呢! “既如此,请恕景祚僭越了。”高景祚微微一笑,对这凤銮一拱手说道。 “叮叮当当”一阵悦耳的金属相撞的声音从凤銮上传来,一只有健康肤色,光润的手便掀开了銮舆的帘幕,紧接着,一个灵巧的身体在“叮咚叮咚”声中跳下了銮舆。 高景祚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弄得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突然跳出来的人。原来是一个非常年轻靓丽又充满活力的女孩,不过她那一身的打扮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金红色的宽边大袖的左衽丝制上衣,上面用彩线挑有祥云花纹,领口周围还缀以翡翠。一件袖笼底边镶上一圈雪白的兔毛青底彩花的坎肩罩在上衣外边。下身的裙子也和大晏女子不同,竟是用红、蓝、白、黑、青五种颜色的宽布与窄布镶嵌横联而成的曳地百褶长裙。膝盖处百褶四散,成喇叭状,每一走动褶皱闪动,轻盈飘逸。脖子上戴着左一个右一个的银项圈、金项圈,最为夸张的是她双手的手腕上竟然带着十几只金银手镯。 这孩子是想做小贩,沿街叫卖吗? “王爷,安若有礼了!”郑安若看着眼前状似惊讶、却也优雅得可以入画的男人微微福了福。 “郡主,本王还礼!”高景祚同样拱手。 郑安若刚要再福回礼,猛然惊觉,如果两个一直在这礼来礼去的,估计都能礼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乎,她果断的结束了礼节演习,宽大的衣袖一挥,带着配乐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在翩翩起舞一般,看得高景祚眼前一亮。 9、别有居心吗 “王爷,不知此处离潭国还有多远?”郑安若生平第一次这样文绉绉的讲话,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木了,可是脸上还得带着官样的笑。 “不到三刻的路程。”高景祚虽然长得斯文儒雅可是身上依然散发着王者的气息。 三刻,那就是四十五分钟喽。郑安若在心中迅速的换算着古今的时间比例。 “看来今日可以在城中休息了。”郑安若眼中有着惊喜。 “郡主一路劳顿了,可否请您上凤銮即刻起驾呢?”高景祚看到她好似疲惫的样子,忙说道。 “如此甚好。安若就少不得要搅扰王爷几日了。” “有郡主这样温婉贤淑的女子在潭国下榻,那才是本王的荣幸。”高景祚那温文的脸上写着真诚,让人恍惚觉得宾至如归。 可是郑安若是何许人也,那是被各种口蜜腹剑、道貌岸然千锤百炼过、已经百毒不侵的主,只消高景祚眼波流动时的一个微小神色,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会像他外表那样温润无害,不过,以他眼中的那抹对自己的兴味,此人暂时也算不上敌人罢了。 “王爷过誉了,安若愧不敢当!”郑安若面上好似娇羞羞赧,实则心里把高景祚的亲戚问候了一遍。 切,丫就是一披着君子皮的真小人,有你这么肆无忌惮的跟自己弟妹套近乎的吗? “本王扶郡主上凤銮。”某人伸出禄山之爪,不容拒绝道。 郑安若笑着伸出手,心里暗暗发狠,自家的那些个没眼色侍女们,都跑到哪里去了,看来这个月的月钱又可以省了。 “多谢王爷援手!”清朗的声音响起后,郑安若的手被一只大手半路劫走,柳毅牵着她的小手横插在二人中间,刚毅的脸上平静,声音郑重的拒绝道:“不过,这等小事怎好劳动王爷,还是由属下侍候郡主上銮驾吧。” “如此也好。”高景祚心想自己并不急于一时,便从善如流道:“那本王就在凤銮前为郡主开道。” “有劳!”郑安若微笑着点头。 待高景祚走远,她一转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亮晶晶的眼睛扑闪着:“柳毅,果然是你对我最好。” “唉,属下也是被逼无奈。”牵着她的那只粗糙的大手的主人叹了口气:“属下为了陪您消遣,玩您发明的国粹麻将,如今已经是负债累累了。如果您再扣了我这个月的月钱话,那属下只得露宿街头了。” 郑安若幽怨地看着他:“柳毅,你好狠的心,你不知道真相是最伤人的吗?” “没钱还债也很伤人。”柳毅不为所动凉凉的说道。 “唉,真是世风日下,想不到柳毅你一堂堂七尺男儿,也会这样张口钱闭口钱的市侩!难道就不觉的羞臊吗?”郑安若手把銮驾的边缘,正义凛然地怒斥着他这种功利心态。 “如果您把您赢得的那些个银子还给属下,属下就会想起那羞臊二字到底该如何写了。” “那个,柳毅你饿了吗?我这里还有素色准备的点心。”郑安若满脸推笑。 “不知素色可否准备了银子?”柳毅一脸的期待。 “……”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坐进銮驾的郑安若嘴角一抽,说:“起驾吧!” 10、柳毅被骗财 潭国地处大晏的西北部,春末夏初时节多雨,到了夏秋季节又多睛,冬季较短,暑热期长。 一到潭国境内,入眼的先是一片铁锈红的土壤。 “郡主,前边就是潭国的王城了。”骑在马上的柳毅看到掀起帘布的郑安若便说道。 “嗯,柳毅啊,一会儿进城,别忘了找一家信誉好一点的当铺。”郑安若拨弄着手腕上的金银首饰漫不经心地说道。 “为何?”柳毅浓眉紧皱,他们家郡主不会是还惦记着为跑路筹措银两吧。 “唉,你是知道的,离开苍国、离开阿爹、离开阿弟、离开看门的大黄狗、离开……”郑安若举手挡住了眼睛。 柳毅脸扭曲着打断她的离开,声音从紧咬的牙缝中飘出:“所以呢?” 郑安若立刻放下手,眨了眨眼睛看着柳毅说:“所以,我的心情悲痛,心绪难平,心烦意乱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忘记带银子了。” 柳毅怒极反笑道:“您这一路上费用全部由苍国王室和大晏皇室所出,要银子何用?” “当然有用!”郑安若扒在车窗上,几乎探出了身子,睁大了眼睛说道:“过一会儿就要进城了,我可是第一次到临湘王家做客,人家临湘王可是大晏皇上的亲哥哥吔,我总不能空着手吧?总得买些礼物什么的吧?” “送与临湘王的礼物,国主早已备好,不需要郡主劳心!”柳毅强忍怒火道。<cmreadtype='page-split'num='1'/> “……”郑安若眼珠一转,为难地说道:“可是见到那王爷大叔家的那些个包子,人家和我见礼,我总得要表示一下吧。难不成你是想要我把阿娘留给我的这些个嫁妆送给他们吗?” “这个?”柳毅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态度坚决地说道:“国母遗留下的东西自是不能送人的,可是也不能典当。” 郑安若见柳毅不肯答应,便失望地看了一眼他,默不作声地缩回了凤銮之内。 “郡主,属下身上还有十两银子,要不就先借与您如何?”柳毅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最后的家当。 “当真?多承关顾!”‘叮咚叮咚’一阵急促的声响过后,从凤銮上钻出了一颗双眼闪着晶光的脑袋,和一只平伸的手。 “……”柳毅恋恋不舍的将银子放在那手上,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银子插翅而飞,一去不复返的感觉,“郡主,我这银子可是借与您的!” “嗯嗯,我知道,是你借给我的。”郑安若急忙将银子纳于荷包内,似是无意的将“借与”的“与”字改成了“借给”的“给”字了。 “您知道就好。”柳毅稍稍安心,催马往前走。 “郡主,送给临湘王世子和郡主的礼物,奴婢早已备妥,临出发时您不是还亲自过目了吗?”随侍在凤銮旁的素色,见柳毅策马走过了凤銮,才忍不住低声询问道。 “真的吗?”郑安若睁着纯良无辜的眼睛看着素色说:“一定是我悲伤过度忘记了。” “那柳大人的银子?”素色问道。 “他不是送给我了吗?”郑安若捂紧了荷包紧张道。 “可是奴婢刚刚明明听到郡主和柳大人说,是借与吗?”素色特无语地看着自家的贪财郡主,刚刚还说借与,怎么一眨眼就变成给了。 “错!不是借与,是借给!”郑安若一副痞子样的抬眉说道:“借给,借给,一借就给了。言下之意就是他送给我的嘛!” “……”凤銮旁随侍的四名侍婢一听,脸上的颜色立时迥异了,不约而同的同情着被骗财而不自知的柳毅。 看来,以后和自家的郡主说话,必须要多小心了,省得一个不小心,就和自己的荷包里的银子洒泪告别了。 11、高景祚家的女人们 1 临湘王王府,虽然没有郑安若脑补中的那样雕栏玉砌、美轮美奂,倒也粉墙黛瓦、清幽雅致。 凤銮在临湘王府外落定,王府正门两重,南向,大门三开间,前置石狮一对,二门五开间皆大开。 临湘王的妻妾们一个个荷衣华服,环佩铿锵,云髻堆翠,靥笑盼兮的恭迎在大门外。 披戴着金银作坊的郑安若下了銮舆,头重脚轻的就被迎风而来香气熏得一个趔趄。 “郡主?”素色、白羽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这位王爷大叔是开香料作坊的吗?”郑安若就势娇弱状的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倚在了两个侍女的身上,让她们两个也切实体会一下什么叫‘万金’郡主 “大晏律法,为官者不得经商。”柳毅轻声在她的身后为她恶补大晏律法。 “妾身等参见郡主!”一片的燕语莺声伴着阵阵香风袭来。 “各位夫人免礼。”郑安若为了减轻重量,就赖在两名侍女的身上不肯起来。 “多谢郡主。” “郡主,您可是累了?”高景祚走了过来,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娇弱地靠在侍女的怀里,忙关切地问道。 “有劳王爷下问。安若体弱,闻不得异味。”郑安若以手掩鼻,故作虚弱。 “异味?”高景祚不解,这时,风送过脂粉香阵阵,他回头看着自家的那些个活动‘香料作坊’,忙抱歉道:“是本王疏忽了,还望郡主海涵!” “安若自幼就闻不得这脂粉香,与大婶们无关。”郑安若瞟了一眼高景祚身后那些个,像是一个模子了印出来的众美妇特真诚地说道:“只是这香气过于浓郁,引来蝴蝶也就罢了,要是招来马蜂就得不偿失了。” “大婶,大婶……”三分长相、七分扮相的美妇们气得一个个银牙咬碎了一地。 苍国的人一个个的一脸黑线:郡主啊,这可不是咱们苍国,您就不能安分点嘛?虽说她们身上的香气是过分得可以杀死蟑螂了,可是您也不用实话实说吧。这要是目光能杀人,您现在早被那些个母夜叉杀死一百回了。 “郡主里面请!”高景祚神态自若地对郑安若说,好像她说得是别人的女人,与他无关一般。 郑安若被请到王府的飞虹小筑,她稍作休息,脱下了那身‘万金’行头,换上了大晏宫装参加了高景祚为她举行的欢迎晚宴。 最难得的是,宴会上居然没有看到那些个香气扑鼻、目光能杀人的大婶们,她倒也吃得安心了。 晚宴后,郑安若在高景祚的陪同下返回了飞虹小筑。 “郡主,这飞虹小筑外有一沁秋亭,园中摆放了潭国特有的菊花石。此石取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花态逼真,黑白分明,活似怒放盛开的菊花。如果郡主有兴趣,可前往一观?” “那就烦请王爷带路了。”吃人嘴短,刚刚吃了人家东西的郑安若此刻倒是彬彬有礼的很。 “郡主这边请!”高景祚优雅的一挥手,如玉的面庞在宫灯的映衬下更多了几分潇洒。 沿着甬道向前,有一楼前檐出廊,后檐墙上下各开一窗,窗口砖雕精细,楼梯为木制的假山。在楼中间偏西有一间下层是过道门,通向府后的花园。 出了过道门,前有一座垂花门,右前方有一座流杯亭,亭上的匾额写着“沁秋亭”。亭下开满了各种菊花,只不过人家的菊花是种在土里,他的菊花是摆在一个个石台上的花型酷似异彩纷层的秋菊的石头。 菊花石外表呈青灰色,花呈乳白色,陪衬黑色基质岩石的底色,且纹理清晰、界线分明、神态逼真、玉洁晶莹、蔚为奇观。 众人正看得入迷,忽见王府的管家匆匆走来,在高景祚耳边低语着。 高景祚平静地听完,挥手让他退下,然后走到郑安若面前说:“郡主,有边关的塘报到,本王恐怕不能陪郡主赏石了,还请请郡主见谅!” “王爷公事繁忙,自是要以公事为重。安若有些倦了,也正要回去休息了。”郑安若点头微笑回应着。 “那本王告退了。”高景祚冲着她一抱拳,转身离开。 12、高景祚家的女人们 2 郑安若和素色、柳毅等人在王府下人们的宫灯指引下,沿着白黑两色的碎石铺就的甬道向飞虹小筑走去。 沁秋亭西路最前面有一段城墙式的围墙,墙上辟券洞,额书“榆关”。墙两端接青石假山。众人刚走到假山后,就听到女人们八卦的声音从一片竹林后传来。 “你们看看没看到那郡主不只举止粗鄙,而且相貌更加平庸一般。哼,真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难道我们大晏是没人了,怎么会选了这么个野丫头来做我们大晏的皇后,真是要贻笑大方了。”一名美妇被簇拥在莺莺燕燕之中,光滑如脂,纤长如葱的手捂着嘴娇笑着,上挑的丹凤眼中写满了傲睨不屑的神色。 “姐姐说得即是!”美妇身边的一名姬妾急忙附和着她,口中说出的话却透着艳羡和嫉妒:“你看她那一身的妆扮不是金就是银的,好像谁不知道她是郡主似的!” “唉,谁让人家命好,有个当国主的爹呢!”另一名姬妾语气带着嫉妒恨:“要不是皇上为了边境安宁,才不会娶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野丫头呢!” “郡主!她们也太过分了!”清光、朔风捋臂揎拳的就要冲出去。 “哪里过分了?她们说得本来就是实情嘛!”郑安若拉住了二人,身为官二代的自觉她还是有的,不过被说做粗鄙她还是不爽。但是,郑安若对于打败敌人的最高境界绝不是武力,而是气死你的敌人! 郑安若面带纯良的笑容,带领着众人绕过来甬道出现在正羡慕嫉妒恨的一帮女人们面前, 领头的美妇是高景祚的侧妃,她没想到郑安若会突然出现,稍稍一怔,忙微微福了福身体道:“参见郡主。妾身等不知郡主也来赏石,多有冲撞,还望郡主恕罪!” “冲撞倒是谈不上。不过,安若不才,确有一事想要请教?”郑安若脸上带着笑看着美妇。 “郡主请讲,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美妇骄傲的向上挺了挺她那要漫溢出来的硕果,炫耀着自己傲人的身材。 “在我苍国背议国主,当判拔舌、凌迟之罪。就不知在大晏,妄议朝政,诽谤当今皇上,又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呢?”郑安若求知的眼神看得一众女子脸上变了颜色。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犯此诛灭九族之罪?”美妇丹凤眼一立,回身看着刚刚和她聊得很投机的‘东西’们。 “妾身不敢!”众姬妾急忙俯身下拜。 “我可以作证,这话不是她们说的。”郑安若难得正义一回。 “多谢郡主美言。”众姬妾在心里骂着美妇的两面三刀。 “那郡主可否告知妾身是何人所说,妾身一定要禀报我家王爷治他的罪!”美妇义愤填膺的说道。 郑安若用着特纯良的眼神看着美妇问:“你当真的想知道?” “请郡主明言!”美妇心想:哼,你要是说我说的,我就来一个死不认账,到时再告你个诬陷之罪! “好吧。”郑安若死死地盯着美妇看了看,脸上是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表情,对着她高声说道:“不是东西!” “郡主,你这是何意?”美妇被她当着众姬妾的面骂做不是东西,顿时脸涨得通红,声音尖锐地叫道:“妾身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你为何口出恶言?” “呃?口出恶言,我吗?”郑安若无辜的看了看四周,看着那些个看到美妇挨骂。想要笑又不敢的姬妾们,又看了看美妇说道:“安若只是说,那个辱骂当今皇上的人叫做不是东西,与你何干呢?” “……”美妇一口气憋在胸口,手不由抚上呼之欲出的硕果,脸上跟开了颜色作坊似的。 郑安若眨眨眼睛,叹息道:“大婶,你知道地心引力吗?唉,你下垂了。” 美妇如遭雷殛,面部胸部手部都诡异地凝结在当下。 郑安若还是不住的叹息着从她面前走过。 13、清光的一两银子 飞虹小筑白墙青瓦,空花屋脊,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威仪大方,是整座临湘王王府的最高建筑。 清晨,当阳光透过庭院内高大的皂荚树那浓密树冠照射进楼内,素色等人便已起身了。 “郡主,天色不早了,请起身吧。” “嗯。”床上的人蠕动了几下便没了下文。 “郡主——” “……”蠕动、蠕动…… 当清光第n加一次还没有叫醒床上除了嗯以外就不再动的人,布置好早膳的素色便拿过白羽端进来的洗脸水,把水对着门外一攘,铜盆一转,左手盆,右手抄起了铜烛台,走到床边,对清光一使眼色,清光急忙将手捂在耳朵上。 “当当当当——” 一阵震耳欲聋的敲打声响彻了楼内外,只见床上的郑安若,‘扑通’一声就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然后像是缺了油的机器一样,脖子‘咯吱,咯吱’地转向床边,看着素色手中那个铜盆底说道:“素色,又走水了吗?唉,快唤人救火,挺好的一张银盆脸,都给熏得跟铜盆一样了。” 素色的脸扭曲了一下,然后咬牙笑道:“郡主,您还未睡醒吗?要不要奴婢用这铜盆再帮您您啊?”一个‘再’字,将她胸中的滔天怒火诠释得淋漓尽致。 郑安若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人的后,叹气道:“唉,素色啊,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再被扣月钱了。” “是啊,所以您每次扣我们月钱的时候才都闭着眼睛呢。” 郑安若羞赧地瞟了一眼她,双眼冒光:“素色,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居然如此了解我的一片苦心。” 素色用铜盆掩面而退。 清光低头拿着抹布不住的抹着墙。 推被下床的郑安若,停在清光的身后仔细盯着墙看,“嗯,清光,你的泼墨山水有长进了。” “……”清光愣,再看墙上,黑一道,白一道,好像被淘气的孩子恶作剧后的惨状。 “清光啊,虽然你的画功尚可,可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墙,你让我如何和王爷大叔还有他家的那些个大婶们交代啊?”郑安若看着墙,摇着头、叹着气,十分为难。 “这,奴婢马上就把些个痕迹弄掉!”清光忙用抹布再去擦,可是越擦越黑。 “我看这样吧,我来为你弄干净这面墙……”郑安若抱着胳膊看着墙上的痕迹说。 “多谢郡主!”清光欣喜道。 “不谢,不谢。一两银子!”郑安若伸手。 “……”清光肉痛地伸进荷包内拿出了一两银子放进了她的手中,然后一下一下咬着手中的抹布。 “王府的饭不用花自己的银子,饿了就去吃吧。”郑安若拍拍她的胳膊,说完,走到窗前的案几旁,拿起了毛笔蘸了些墨,走到脏了的墙旁,提笔勾勒,寥寥数笔,一副“月下疾风劲竹图”便出现在墙上,令原本苍白的墙壁多出了几分雅致。 “郡主……”清光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那面平添了高雅、别致的墙,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了。 “你的一两银子花得不冤吧?”郑安若将手中的笔塞进清光的手中,脸上是戏谑的笑容。 “不冤!”清光瞠目结舌地说道。 “哈哈,不冤就好,不冤就好!要不别人还以为我这个主人总是欺负下人,克扣你们银两呢。”一个被骗还甘之如饴,一个举手之劳后欣然笑纳,这一幕戏已郑安若又一次诈骗成功完美谢幕,宾主尽欢,她怀揣着银子心花怒放着飘出了卧房。 14、高景祚家的小包子 1 早膳后。 王府的管事引着两个小不点进来,见到郑安若顿首下拜。 “奴参见安若郡主,郡主万安。” “你起身回话吧。”郑安若稳稳地坐在上首,看着管事身旁的那两个较一般的孩子要安静得多的男童和女童,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并不像是王府的下人。 “谢郡主。”管事站起身,再躬身说道:“奴奉王爷之命,特带世子与闵柔郡主来与您见礼的。” “安若郡主万安。”两个孩子对着郑安若一起行礼,可是只听见闵柔郡主那娇怯怯的声音。 “世子、郡主勿须多礼,快快请起!”郑安若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伸手将二人扶起。 闵柔郡主一脸的乖巧灵秀,倒是那个小世子一脸的少年老成,不过两个小孩粉嫩的小脸蛋都是肉呼呼的,让萝莉控兼正太控的郑安若恨不得用手去掐两下。 “素色,快将送与世子与郡主的礼物呈上。”郑安若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小孩走到椅子旁坐下。 “小世子,来告诉郡主姐姐,你的名字好吗?”某人脸上的表情和口中的语气成反比,抑制不住的手抚上了小世子的脸,摸啊摸啊,力道不住的加重。 “……”小世子木,这个郡主姐姐怎么一脸的淫笑呢,还有自己的脸上的手怎么越来越像毛毛虫哩,身上都跳疙瘩瘩舞了。 “郡主姐姐,世子兄长的名讳,恩泽,高恩泽。”闵柔郡主悄悄拉了拉郑安若的衣袖,怯怯地说道。 “噢,还是闵柔最聪明了!要不姐姐还真以为他叫小柿子呢!”郑安若放开蹂躏着高恩泽的手,转而扑向了闵柔,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成功的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下。 高恩泽怒,我不是小柿子,你个笨女人! 闵柔羞,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就连已故的母妃也没有这么感情外露的对自己表达过亲热。 两个孩子一个别扭的阴着脸,一个羞赧的红着颊,外加中间那个就差留下口水毫无形象的色色的脸,让王府的管事尴尬的不知是走还是留。 这时,白羽和朔风端着苍国的特产丑梨进来。 郑安若让人把苍国的特产丑梨端过来,兄妹二人一人一只。 高恩泽和闵柔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棕色长得像苹果的梨子,踌躇了半天也没咬下口。 郑安若便亲自示范着吃起来。 高恩泽兄妹这才跟着吃。 “好吃吗?”郑安若问。 高恩泽放下咬了一个坑的丑梨,默默地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朔风皱眉小声说道:“他是不是哑巴?”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 白羽低声道:“你咯吱他一下。” 朔风:“……” 两人基本上算是窃窃私语的话,被郑安若听个清楚,她抬头看着她们两个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快月底了。” “……”朔风马上捂紧荷包,“奴婢这就去清光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完一溜烟地遁走。 月底,发月钱的日子。白羽自然也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不过,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这个月的月钱,她上个月就已经提前预支支付了麻将的学费,所以人依然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看来,下个月的月底,收获一定又是颇丰了。”郑安若啃着丑梨,不急不缓地说道。 “奴婢去看素色姐是否需要帮忙。”白羽不淡定了,慌忙冲出门去。 王府的管事凌乱了,这苍国的人都是什么毛病,怎么一听月底,就一个个变了颜色。 15、高景祚家的小包子 2 郑安若心情大悦,看了看两个可爱的孩子说道:“姐姐教你们唱歌好不好?” “唱歌?就像王府中歌姬们所唱得那样吗?”闵柔好奇地问道。 “闵柔郡主,怎可将安若郡主比作歌姬呢!”管事脸色大变,这可是当今的未来皇后,这可是大不敬啊。 郑安若对管事摆摆手,和颜悦色地看着闵柔说:“当然不是了。她们唱得靡靡之音,依依呀呀呀的,让人半天也听不懂一个字,姐姐的歌可是字正腔圆,让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真的吗?”闵柔很有郑安若那包子阿弟的潜质。 “哼!”高恩泽哼着,退到离郑安若有些距离的地方。 “小柿子,你不信吗?”郑安若笑看着高恩泽,故意把世子的“子”字念成了轻声,让小世子变成了小柿子。 “……”哼,我不是小柿子!高恩泽怒! “闵柔想不想听姐姐唱歌呢?”既然小柿子别扭着,郑安若便转而戏弄着小萝莉。 “想!”闵柔很给面子地说道。 “嗯嗯!”郑安若清了清嗓子,一把把闵柔抱在了腿上然后声情并茂地唱起了苍国人闻者摇头,听者快跑的经典歌曲《小白菜》。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亲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捧起碗呀,泪汪汪呀……” 悲悲戚戚的声音绕梁催泪,闵柔眨巴眨巴纯真的大眼睛,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管事不住的用手扶着胸口,感到那里堵着一块石头。 高恩泽紧咬着嘴唇,本就严肃的小脸上更多了几分凝重。 捧着礼盒进来的素色脸上那个表情那叫一个扭曲:郡主啊,您这是准备走到哪,就用这颗小白菜荼毒到哪啊! 郑安若看到素色进来,便立刻收起了脸上那悲戚的表情,兴高采烈地说道:“呀,素色,你把东西拿来了。好了,好了,闵柔乖,快来看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说着,把闵柔放到地上,她蹦蹦哒哒跳到了素色面前。 “没想到郡主的歌喉如此的悱恻动听,有如天籁之音绕梁三日啊!”随着鼓掌声高景祚迈步走了进来,身上的冰蓝色袍服让他看上去更加的贵气风流。 郑安若浅笑道:“哪里,王爷谬赞了!并不是什么悱恻动听,而是用心叵测罢了。”说完,她一摆淡紫色的云袖说:“王爷请上座。” “参见父王。”两个小包子对着高景祚行礼,齐声说道。 “……”郑安若听到高恩泽那清脆的声音,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小柿子,原来你会说话啊。 “哼,笨女人!”高恩泽白了一眼她。 呃?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小柿子了?郑安若郁闷了。 “平身吧。”高景祚面对着自己的孩子时,眼中的那份柔和真实了不少。他落座后,不解地问道:“不知此话何解?” 郑安若拉着闵柔一同坐下,轻柔地抚着她鬓边的垂髫说道:“安若远嫁在即,阿弟又少不更事。如果阿爹娶了后母,虐待失去了亲娘依怙阿弟,安若到时鞭长莫及,又如何对得起阿娘临终的重托,保护好阿弟呢?安若便想用此歌来劝谏阿爹,不过,安若此举在外人看来难免有居心叵测之嫌。” “本王听闻国主已然鳏居多年,即使再娶也并不违背苍国的婚俗。”高景祚的脸上是对郑安若做法的不认同。 “既然王爷知道我苍国婚俗,那不知王爷认为他与大晏婚俗相比又如何呢?” “这?各有千秋。”高景祚脸上一窘,没想到面前的小丫头谈起婚嫁来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真是豪放的很。 “请恕安若妄言。”郑安若鄙视着眼前妻妾成群的男人,“安若却认为不然。如果说苍国与大晏的风土人情各有千秋,安若还认可,可是这婚俗上,大晏却远远不及我苍国的一夫一妻制更加人性化。” “一夫一妻制?人性化?”高景祚默念着郑安若说出的新名词。 看着高景祚疑惑锁眉的动作,郑安若解释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说法,不知王爷可明白?” 16、送给包子的礼物 1 “郡主,奴婢可否将礼物呈上?”素色看着临湘王那一头的雾水黑线,终于忍不住捧着手里的礼物走到她的身边躬身问道。 “啊,对了,礼物还没送呢。素色,快点呈上来!”一说道礼物,郑安若便脱去了脸上庄重的模样,又变得活泼起来。 郑安若从托盘上拿过了一对红玛瑙似的珊瑚珠的耳坠给坐在她身上的闵柔说:“这个耳坠在我们苍国,当女孩子满了十五岁时举行“沙拉洛”仪式上,一定要佩戴的。等闵柔你十五岁时,姐姐便来为你亲近戴上可好?” “好,多谢郡主姐姐。”闵柔乖巧地说道。 郑安若又拿起颜色鲜艳上面镶绣着上千颗银泡,并缀有红缨和珍珠的鸡冠帽,顺手带到了闵柔的头上然后当着人家王爷老爹的面非礼着她,“啵”:“闵柔最乖了!” “郡主,还有世子的礼物。”素色悄声提醒着她。 “对啊,还有小柿子的!”郑安若从托盘中拿过了一件羊毛织成形似斗蓬的羊皮披毡,在白色的披毡的下端缀有带着红缨和珠料的深黑色的毛穗子。“小柿子,这是苍国男人必备的擦耳瓦,你看是否喜欢?” “……”怒,我不是小柿子!高恩泽瞪着郑安若。 “嗯?泽儿,还不谢过郡主?”高景祚的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哦。”高恩泽嘟着嘴,走过来,冲上一揖,拉着长音表示着不满道:“多谢郡主!” “呃?不喜欢吗?小柿子?”郑安若困惑地看着他问道。 “喜欢——”高恩泽要死不活地回道。 “潭国人真奇怪,原来这个样子是喜欢,那要是不喜欢,是不是就需要手舞足蹈、前仰后合了?”郑安若故作思忖地眨着眼睛看着怀中的闵柔,闵柔也同样的眨着眼睛回望着她,然后她拿起了托盘中的特制的弹弓说:“算了,既然小柿子不喜欢,那就送给我可爱的闵柔吧!” “郡主姐姐,这是什么?”闵柔新奇地看着弹弓问道。 “弹弓啊!”郑安若将闵柔放到地上,拉着她的小手一边向外边走,一边说:“你柿子兄长不喜欢姐姐的礼物,姐姐就把它送给你。来,我们到外面去,姐姐教你怎么玩!” 高景祚看着孩子气十足的郑安若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他站起身拍拍儿子的背,示意他也跟上。 飞虹小筑的院内,除了高大的皂荚树,还有花繁叶茂,美观典雅,清香远溢的白玉兰。 郑安若手持弹弓在院中站定,见树上飞起一只杜鹃,她忙从腰间的荷包内捻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铁丸放在牛筋上,大力地拉开牛筋瞄准那杜鹃,然后松手。只听“嗖”的一声,铁丸飞出,眨眼间,那正展翅高飞的杜鹃便应声落地。 “闵柔,你也来试试!”兴奋的郑安若将弹弓递到了闵柔的面前。 闵柔胆怯的瑟缩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快来,很好玩的!”郑安若蛊惑着胆小的闵柔。 闵柔的手刚伸了一半,弹弓就被另一只肉呼呼的小手给抢走了。 “哈?小柿子,你要打劫吗?”郑安若有些吃惊地看着刚刚还一脸不屑的高恩泽,他不是不喜欢自己的礼物嘛,怎么这会儿变成劫道的了。 “我的。”高恩泽固执地攥着弹弓不撒手。 “你不要的。”郑安若也不撒手。 “我没说。” “你用行动说的。” “没有!” “就有!” “泽儿——”高景祚向来温和的眼眸中,隐隐透露着一股威势。 “郡主——”素色很无奈的叫着。 “哼,笨女人。”高恩泽畏惧父王,只得松手小声嘀咕。 “切,蠢柿子!”郑安若洋洋得意地拿回自己的弹弓,白了一眼他,然后一扭脸对着闵柔像是献宝似的说道:“闵柔乖,姐姐帮你抢回来了。” “郡主姐姐,既然兄长也喜欢,还是送给兄长吧!”闵柔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恳求。 “呃?闵柔,姐姐这么辛苦才抢回来的,你居然视若敝履,你让姐姐情何以堪呐!难道你不喜欢姐姐了吗?”郑安若蹲在闵柔的面前,扬着头哀怨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郡主姐姐您不要伤心嘛!”闵柔那里见过这种阵仗,立刻慌了手脚,温暖的小手抚着郑安若的脸颊安抚着说道:“这原本就是郡主姐姐您想送与兄长的东西,既然兄长喜欢,郡主姐姐您就再送与兄长好不好?” “嗯?——”郑安若两手食指相对,然后抬头亮闪闪的眼睛中满是委屈的看着闵柔说:“那闵柔亲一下姐姐,姐姐就答应你!” 顿时,朔风低头满地的找地缝,白羽蹲在墙角种蘑菇,清光仰头望天找星星数,最淡定的要数素色,她只是瞪着蹲在地上耍赖皮的郑安若,不过,看她涨得通红的面色,似乎人已经气晕过去了。 “啵——”纯真的闵柔在无赖似的人脸上亲了一下,只见她脸上的各种哀怨、委屈一扫而空,双眼泛着绿光搂着闵柔蹂躏着她那粉嘟嘟的小脸。 17、送给包子的礼物 2 “咳咳——”柳毅不知何时进来,见到院中情景不由咳嗽两声。 “柳毅,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郑安若起身关切地看柳毅,还没等柳毅感动呢,她又继续说道:“就是你想得病,也得等到月底时在得啊!” “……”柳毅脸顿时就黑了,还没听说得病还得挑日子呢。 “小柿子,过来!”郑安若对高恩泽招招手。 高恩泽一听到小柿子本不想离她,可是却被她手中的弹弓吸引,只得暂时委曲求全了,脸上是不愿意,眼中却冒着兴奋的光,脚下的动作更异常的迅速。 郑安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恩泽不由哑然失笑,此刻他的表情像极了一只看着主人手中骨头,就不住摇着尾巴的小狗。 “素色。”郑安若对着素色伸出手,素色递过一个蓝色的荷包。郑安若接过,打开,对高恩泽说道:“这些铁丸的重量原是按照我阿弟的手劲打造的,如果你用着不顺手,便让铁匠重新打过即可。” “多谢郡主姐姐!”一手弹弓,一手铁丸,心想事成的小柿子难得有礼貌一回。 “乖!”郑安若这会儿也难得有着大人的模样了。 “安若郡主,昨日发射轰天雷时就是使用这把弹弓吗?”高景祚倒是消息灵通,看着儿子手中小巧的弹弓,很难将它与使臣口中威力无边的轰天雷联系在一起。 郑安若没想到高景祚会对小孩子的玩意感兴趣,“王爷也喜欢弹弓吗?” “此物甚是怪异。本王听迎亲使臣讲,昨日郡主曾用轰天雷将巨石炸为齑粉,不知那轰天雷是何物,本王倒想好好见识一下!”高景祚毫不掩饰自己对轰天雷的浓厚兴趣。 郑安若打量了一下飞虹小筑内清幽雅致建筑,然后无奈的用手比划着院中精美的建筑问道:“王爷确定要在这里见识一下轰天雷的威力?” “不行吗?”高景祚问道。 “行,当然行!”郑安若心想,反正又不是我家的房子,“那安若想问王爷,您是准备把哪里炸掉重建?” “炸掉?这飞虹小筑是去年刚刚竣工的,郡主不满意吗?”高景祚不解地看着郑安若,他只是想看看轰天雷,干嘛非要炸掉自己新建的小筑啊?就是王爷家也没有那么的闲银子啊! “你的房子我干嘛不满意啊?”郑安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高景祚,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和他说话竟然没有用敬语,居然是你啊,我啊。“我刚刚不就是问你了嘛,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想在这里见识一下嘛。然后,你不是说就要在这里看吗?” “见识轰天雷就要炸房子?”高景祚傻眼了。 “王爷大叔,您真聪明!”完了,郑安若的口不择言的病又犯了。她这声大叔刚一出口,就见她家的侍卫和侍女们集体望天找星星数一数。 “……”高景祚怔,在看着大白天还满天找星星的众人,他现在只想找面铜镜照照,他如此玉树临风的一美男,哪里像大叔了! “王爷大叔,你这哪里有空旷的地方?”郑安若一甩身后的辫子,看着正纠结着自己相貌年龄的高景祚问道。 “父王,在王府不远处的后山,那里地势开阔、空旷,我们和郡主姐姐就去那里如何?”总是一本正经像个小老头似的高恩泽,此刻神采飞扬的模样倒有了几分少年的天真活泼。 “如此甚好。”高景祚点头,如何回头对身后的管事说:“备轿。” “王爷大啊,那个——”郑安若猛然住嘴,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当着高景祚的面叫二十九岁的他为大叔。 她怨怼看看柳毅和素色几人,控诉着,你们这些个无良的人,为什么刚刚不阻止我?我的端庄淑女形象啊! 控诉无效!柳毅等人一起抬头望天数星星,心想,就您刚刚那劲头,我们也得能阻止的住才行啊! 18、轰天雷的威力 1 “王爷,安若以为,我们还是骑马过去更快一些!”郑安若自从到这里一年有余,早就坐腻了看上去悠闲无比其实活像是晕船的轿子。 “郡主会骑马?”高景祚眼中有着不相信。 “身为苍国人,别的可以不会,这骑马怎可以不会呢。”郑安若毫不谦虚地说道,完全忘记了当初不知道是谁,第一次骑在马上脸色发白,腿抽筋了,一个劲大喊着救命了。 “既如此,管家,吩咐备马!”高景祚对管事说道。 “奴,这就去准备。”管事躬身退下。 “王爷请稍待,安若要去换一下行动方便衣服。”郑安若看了看身上繁琐华丽的大晏宫装说道。 “郡主请便。”高景祚优雅的点头。 “闵柔,和姐姐一起好不好?” “嗯……”闵柔回头看着高景祚,轻声轻语问道:“父王,可以吗?” “既然安若郡主已经应允了,你就一同随行吧。”高景祚含笑应允。 “多谢父王!”闵柔眼中一亮,动作也不由变得快了。 “王爷,那我们一会儿门口见了。”郑安若拉着闵柔的小手快乐地说:“走喽,换衣服去喽!” 高景祚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莞尔,转身时正好看到一脸尴尬的柳毅,他微微一笑道:“安若郡主的性情真是有如赤子一般,让人不由升起亲近之意。” “呵呵,多谢王爷夸奖。”柳毅强颜欢笑。 两刻后,王府的后门外,高景祚还有他几名贴身的侍卫已经等在门口了。 当郑安若领着闵柔出现在门口时,一大一小的两朵姐妹花,让门外的等候的人不由眼前一亮。 郑安若是一根鞭子盘于头顶,辫尾下垂用银丝编成的细带五条,每条尾端有圆坠,摇曳别致。红色窄袖短襦,腰系绣花短围腰,下身是一条黑、红色两色裙裤,腿上带裹腿,脚穿翘头履,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闵柔也头戴鸡冠帽,梳单辫垂直于脑后,身上那件行动不便的袍服也被换成了短襦裤裙,娇俏的小模样带着几丝活泼。 这时,有家人牵过了一匹四蹄白色通体黑色乌骓马。 “好漂亮的马!”看着乌骓马那通体油光放亮黑缎子一样的皮毛,四个马蹄子白得赛雪,见到郑安若赞赏的目光,不由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了几下优美的鬃毛。 乌骓马个头高大,郑安若脚踏上马石,手抓马鞍翻身上马,低头对闵柔伸出手说:“闵柔,来!” 闵柔怯怯地看着高大的乌骓马眼中有着胆怯,可是看到郑安若那鼓励的眼神便大着胆子点点头。 素色上前,俯身抱起闵柔,将她放在了郑安若的身前。 高景祚等人也翻身上马,高恩泽自己骑了一匹性情温顺、气质稳静的河曲马。 高景祚回身对郑安若微微一笑,“郡主,本王为你带路。” “有劳王爷。”郑安若微微颌首,然后对着胸前的闵柔说道:“闵柔你可要抓好姐姐!”说着,她一抖缰绳,双腿一磕马肚子大喊一声:“驾!”一道黑色的影子便冲了出去。 19、轰天雷的威力 2 王府后山。 还真的就像高恩泽说的那样空旷。 整个后山除了怪异嶙峋的黑白两色的天青石,就只有山腰开着几丛姹紫嫣红的蔷薇木,还有身着临湘王王府番号的守军。 素色等人先下了马,走过来抱下了闵柔后,郑安若也利落的冲马上跳了下来,身体轻盈的就像只燕子。跳下马后,郑安若四下环顾,总是觉得着安静又过于荒凉的后山透着一丝的诡异。 她抬头看向高景祚:“王爷,这里也是您王府产业吗?为何如此荒凉?” “郡主应见过王府内的菊花石,这里便是菊花石矿。”高景祚随手捡起一块颜色呈青灰色的硬石递与郑安若,说:“这种天青石附近很难有树木生长的。” “原来如此。”郑安若接过石块看了看,便又随手一掷。 “郡主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高恩泽的马刚住,他便急火火地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地过来。 “小柿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郑安若坏心的揉乱了高恩泽的头发。 “我不叫小柿子!”高恩泽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了。 “哈哈,不是小柿子,难道是小橘子?”郑安若眨巴眨巴眼睛坏笑着。 “你……”高恩泽气结,要不是看在那弹弓的面上才不理她呢,“哼!” “最起码颜色很像嘛!”郑安若看了看只及她胸口高恩泽,回身对素色伸出手道:“素色!” 素色从马鞍的一个背囊内取出拳头大小的轰天雷,和那把特制的弹弓放到她手中。 “这便是轰天雷?”高恩泽兴奋地扒着她的手看,忘记了刚刚的小柿子之仇了。 “正是。”郑安若将轰天雷放到了他的手中。 高恩泽急忙用双手抱好,可是没想到它不似外表那样看上去沉:“它怎么这么轻啊?” “要是重了,弹弓可就无法掌握它的投掷距离了。” “这轰天雷是由铁器打制吗?”高景祚拿过高恩泽手中的轰天雷仔细地端详着。 “外壳部分。”郑安若看着高景祚盯着轰天雷时眼中那份执着,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原本是她无意中看到苍国民间的烟花制作方法,而想起了地雷站中土地雷的做法,才在无聊中与工匠们研制出了相当于手榴弹的轰天雷,可是在这个相当于中国春秋战国年代的地方,轰天雷无异于攻战的出奇制胜法宝。但是如果被心怀恶意人得知制作方法,那么生灵涂炭时,她也将是千古罪人了。 来自异世的她,在传媒大学还未毕业时,曾有机会去过战后的某阿拉伯国家,那里很多地方都可以用哀鸿遍野来形容。破败的断壁残垣,和战中失去了健全肢体的平民,给她的心灵上带来的震撼是那样深刻,成为她记忆中无法磨灭的痛。最后她忍痛放弃了原本的初衷,而选择了被世人诟病的娱乐记者这一行。 如今看着高景祚眼中的盎然的兴趣,她真的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下让别人知道轰天雷的存在了。 “郡主姐姐,它要怎么用啊?”高恩泽兴奋地问。 “王爷——”郑安若对着高景祚伸手,拿过轰天雷放在弹弓上,然后高恩泽还有远处的闵柔吩咐道:“小柿子,闵柔,把耳朵捂上!” 见两个孩子听话的捂上耳朵后,一旁的素色用火石点燃引信后,郑安若拉开了弹弓上的牛筋,瞄准远处山腰上一株蔷薇木,放手。 “轰”的一声,那几株蔷薇木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被齐腰炸断,残株和它周围被炸得粉碎碎石一起被抛向了半空中,半晌后,碎石像是下雨般从天上“簌簌”打落下来。 柳毅飞身过来,挡在郑安若和素色的面前,手中的弯刀旋出屏障荡飞那些个飘过来的石子;另一侧王府的侍卫也抽剑护卫在高景祚、高恩泽和闵柔的身边。 只有山腰的少数几个大意的护卫,被飘下来的石子砸中,虽然力度不足以致命,却也将他们的脸上身上划出了不少血口子。 “好霸道的轰天雷!”高景祚如果刚刚只是兴趣盎然,那么现在可是被轰天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神中的执着和热烈让他那温润的外表上多了令人胆寒的鸷狠。 20、临湘王的寿礼 “阿毅啊,你说那个大叔是不是在打我们家小雷雷的主意呢?”郑安若坐在飞虹小筑的厅内,对着手指。 素色等人明白当郑安若一开始把他们的名字加上阿时,便证明此刻她正郁闷至极,几人可不想惹火烧身,都识相的闭嘴。 见厅内的人都各自望天没人搭理她,郑安若便又说道:“你们说,为什么他见到了小雷雷的威力后,便想起了明日是他生辰,难道不是觊觎小雷雷,想要它做生辰之礼吗?” “……”柳毅沉着一张脸,心想,谁让你爱显摆了。 郑安若见柳毅不搭理她,便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把柳毅盯得开始浑身不自然了,才幽幽说道:“阿毅,那王爷的寿礼银子由你和阿色她们出可好?” 柳毅、素色五人同时道:“啊?” 郑安若对着手指道:“你们认为,认为不妥吗?” “……”众人一起瞪着她,一脸的‘你当我们是傻瓜’,什么不妥啊,而是大大的不妥! “既然阿毅你们出不了寿礼的银子,那么本郡主还有一策!”郑安若站起身道,“阿毅去牵马,阿色去收拾包袱,本郡主要跑路!” 柳毅点头道:“跑路可以。但是银票、首饰、银子、包袱、衣服留下。” 郑安若不耻下问道:“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带走的?” 素色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块藏青色的布递给了她说:“您,可用此蔽体。” 郑安若忙坐了下来,摸着下巴,问其他人道:“明天我穿什么去参加王爷大叔的寿宴好呢?” “……”众人一起望着厅中的穹窿顶不语。 郑安若突然一拍桌子道:“阿爹说过龟寿千岁。大晏的皇上称为万岁,而临湘王被称作千岁。不如我送一只纯金打造的王八给他,你们说好不好啊?” 当郑安若又开始了她那天马行空似的发散思维时,就说明她此刻的心情不大爽,又开始憋着劲觊觎着手下们的荷包了。 所以柳毅、素色很识相地表示,这等大事理当由郡主亲自定夺打理,他们只是下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有白羽还在那里嚷嚷:“郡主,王八是用来骂人的!” 郑安若惊讶道:“难道我说,王爷大叔是王八,不是在称赞他,而是在骂他?” 白羽点头道:“是啊。” “哦。”郑安若道,“那就不能送王爷大叔王八了。” 白羽附和道:“当然不能送。” “那给你吧。” “啊——,啊?”白羽的嘴大张着。 郑安若无辜地笑笑说:“你家郡主我难得一遇的好点子,不能浪费啊。好了,等那个金王八打回来,看在我们是熟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九折,就算你五年的月钱好了。” “郡主,这不太好吧。”白羽使劲的合上了嘴。 “嗯。难得你明白我的一片好心,知道感恩。算了,九折就九折吧。”郑安若一付她吃了大亏的样子。 厅内众人一起敢怒不敢言的看着郑安若,您能再无耻点吗? 清光忍不住道:“白羽,你敢不敢再蠢一点?!” 白羽道:“不敢,我承认没你蠢。” 清光嗤笑道:“笨蛋。” 白羽顿时转头瞪着他,“死清光,你说什么?” “我说笨蛋。” “你居然骂我笨蛋!”白羽捋袖子准备上了。 清光闲闲道:“我只说笨蛋,没说谁是笨蛋,有些人何必自己送上门呢?” 白羽露出的半截麦色的手肘,上面青筋毕露。 郑安若轻咳一声,眼睛冒光地看向素色和柳毅等人道:“来来来,我来坐庄,看看阿白和阿清最后谁能赢!最低五十文!” “……” 原本还要捋臂揎拳的两人,听到她的话,互相对视了一下,立刻扑了扑了袖子,两人轻轻抱了抱,然后手拉手一起走了出去。 “喂……”郑安若见失去了赚钱的机会,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指着两个人的背影。 “素色姐,我早上洗的衣服还没收,你帮我好吗?”朔风拉着素色的手向外走。 素色回头看着柳毅说:“柳大哥,苍国随行的那些个侍卫都已经安置好了吗?” “呃?还没吧?我这就去看看。”柳毅也紧跟在两人身后迅速的离开了大厅。 “都走了?”郑安若轻轻地掸了掸衣服的前襟,慢吞吞地说道:“我还想说,把前些天日子赢你们的银子都还给你们呢,既然你们不想要,那就算了吧。” “什么?”柳毅第一时间飞到了她身边,眼中冒着银子的光芒。 “郡主,您渴不渴?奴婢这就去为您换杯热茶!”朔风利落的接过郑安若手中的茶杯。 “郡主,您看今天的丑梨够不够甜。”最先离开的白羽和清光不知何时手里端着丑梨进来了。 最淡定的人只有素色,她一语不发只是站在郑安若的眼前,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的荷包。 21、王爷大叔的寿宴 1 临湘王三十岁的寿宴开在了王府二门内的后殿晖德堂中。 堂下丝竹洞箫齐鸣,舞姬翩跹,堂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郡主,请。”高景祚对着郑安若举杯,带着莫名的殷勤。 “王爷,请。”郑安若身上是一袭粉色的满是描金刺绣的大晏宫装,上面那一簇簇嫣然的桃花,好似一幅盎然的春意图。她轻施了粉黛,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看上去甚是尊贵。 “王爷,颜先生到了。”王府的管事走到高景祚的身边低声说道。 “快请!”高景祚忙放下酒杯,站起身对郑安若道:“郡主,这位颜先生乃是一位杏林高人,更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今日恰逢颜先生路过潭国,本王便做主邀他过府一聚。还望郡主见谅!” “王爷多虑了。即是您的恩公,自当礼遇才是。安若决无置喙的道理。”郑安若也站起身浅笑道。 这时,管事引着一位身着白色袍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爷,别来无恙!”男子神情倨傲冷漠,只是对着高景祚拱了拱手。 “舞乐且住!”高景祚一摆手,乐师舞姬忙停了下来。 “颜先生,快请上座!”高景祚已经走到那位颜先生的面前,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热情和恭敬。 待那他们走近时,高景祚对他说道:“颜先生,本王来为你引荐。这位便是苍国的郑安若郡主。” “颜隐见过郡主。”白袍男子身材修长,相貌和魔尊简直是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眉宇间的那份尊贵和傲气让他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颜隐?”郑安若抬头看着比她这个付165公分高的身体高出将近20公分的颜隐,除去头发和眸子的颜色,他身上散发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气息,就和圣主颜隐一般无二。 “郡主认识颜先生?”高景祚疑惑地问道。 郑安若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发明改变头发和眸子颜色的办法,但是以她那双犀利的娱记之瞳和敏锐的八卦神经,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圣主颜隐,不过,并不是她所喜欢的那个酷似杀殿的白发颜隐。 她收回了看着颜隐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不认识。” 颜隐注视着她的目光不由深了深,脸上似乎有着不悦。 众人重新落座。 郑安若依然坐在了主位,她的右手边是高景祚,颜隐也很自然的坐在了高景祚的右手边。席间,潭国的几位大臣们也认识颜隐,忙过来和他见礼。 随后,众人起身开始大唱祝词,赞美声此起彼伏。 “想不到颜先生人缘倒是蛮好的。”郑安若小声地和身后的素色嘀咕着。 “是啊,那位颜先生不只是相貌出众,就连举止间都有着老成炼达,一看就是稳重值得信赖之人。”素色低声道。<cmreadtype='page-split'num='2'/> “阿色——”郑安若垮下了一张脸:“打麻将赢来的银子我可是还给你们了,就连你诈和点炮时所签的欠条,我也是当着你的面烧毁了。” “……”素色困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又提银子干什么。 “那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夸过我呢?” 素色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奴婢是想说,即便颜先生以后有什么不是之处,郡主也千万要看在王爷和他交友广泛的面上,而不要做得太过。” 郑安若道:“阿色,你确定这句是在夸我?” 素色点头道:“奴婢很确定。” 郑安若眼睛眨巴了几下,无可奈何地说:“那我若是不做点过分的事,岂不是白让你夸奖我一回了?” 素色道:“郡主,您就当奴婢什么都没说可好?” “呃?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做出点过分的事,才能得到你的夸奖喽?”郑安若看上去更无可奈何了。 素色悄悄地望着高景祚、和他右手边的颜隐那还不知道就要发生的事而泰然自若的面孔,默默地忏悔着。 22、王爷大叔的寿宴 2 堂下,突然锣、钹声起,热烈又带着异域特色的乐音让众人不由向堂下望去。刚刚演奏的乐师已被一群头戴颜色艳丽面容迥异不同面具的黑衣人替换。 一张张凶猛、威武、严厉、冷静、狂傲、奸诈、滑稽的面孔随着怪异的音乐不停的摆动着。 这时,从半空中传来了音色和洞箫那柔弱、秀雅迥然不同的阴鸷的洞箫声。和着高亢的牛角声,两名头戴面目狰狞恶鬼面具的黑衣男子,从空中稳稳降落在堂下的两只大鼓上。两人,一执洞箫吹奏,一执牛角附和,并不时的和着曲调用脚击打着鼓面。 那曲调说不出的怪异、诡秘,随着鼓上那两名男子的舞蹈,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人的心神都拉进去。 “叮铃铃——” 郑安若的身后银铃声起,清脆、空灵,好似雨后的轻风,让人心神一震。 “挺好一勾魂曲,你们四个又何必多事破坏呢。”郑安若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清冷,口气却是唏嘘惋惜。 “奴婢等一时技痒,望郡主恕罪。”郑安若身后的四名侍婢一起躬身。 “本郡主倒是无所谓。”郑安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冷冷地扫过了鼓上停止了舞动的男子说道:“只不过,这里是临湘王王府,你们是不是要求得王爷的宽宥才是呢?” 素色四人忙走到案几前,肃拜,“奴婢等一时技痒,搅扰了王爷寿宴,请王爷降罪!” “郡主,这从何说起啊?”高景祚并未看素色等人,只是侧头看着郑安若。 “王爷,素色四人曾是我苍国毕摩的侍女。因刚刚听到堂下表演者演奏之乐酷似毕摩在安灵仪式上所奏曲目,便不由随声附和,没想到冲撞了王爷的寿宴。还望王爷看在安若的面上,款又则个。”郑安若脸上笑着,眼中闪过隐忍。 “原来如此。”高景祚恍然大悟状,“这本是颜先生特意为本王所献的傩嬗,是为驱祟除魔之意。不想竟与苍国的祭祀之乐相同,真是一大快事。汝等又何罪之有呢。快快请起!” “谢王爷不责之恩。”素色等人站起,走到郑安若的身旁。 清光眼尖,见到郑安若脸色微变,额见冷汗,忙低身问道:“郡主,可是头疾又发了?” 郑安若低头,以手抵额,轻轻揉着:“柳毅呢?” 朔风道:“奴婢去唤。” 见到素色几人围着微微凝眉的郑安若,高景祚面露忧色道:“郡主觉得如何?” 清光恨恨道:“足以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手舞足蹈了。” 素色看了一眼她,她便住嘴看向别处,然后素色看着高景祚说道:“郡主乃是旧疾,最为忌讳的便是这安灵音。” 颜隐离席,上前一步道:“郡主若不嫌弃,不如让颜隐为你看看。” 这时,随朔风进来的柳毅侧身挡住他道:“郡主千金之体,不敢劳动先生。” 颜隐看都未看他,径自对郑安若道:“郡主?” 郑安若抬头,看着黑发颜隐,再看看一脸期待的高景祚,她可以肯定的是高景祚一定是知道颜隐到底是什么人。虽然她不知道二人在谋划什么,但是她很讨厌自己是那被谋划的对象。也许,眼前这一幕,就是二人早就算计好的。 她眼中带着冷嘲,深沉道:“我很嫌弃。” 颜隐的脸霎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了狠戾。 高景祚一脸的尴尬。 23、午夜客至 1 夜深人静,飞虹小筑内却依然灯火明亮,低沉透着悲沧的吟唱从小筑内时断时续的飞出,间中还夹杂着空灵的银铃声音。 “咳咳——”被四名侍女团团围在了中间双腿结跏趺坐的郑安若眨巴着眼睛,神情天真而无辜,“素色啊,我的头已经不疼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素色敛目不理她,继续低声吟唱着。 郑安若捶了捶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腿,继续道:“虽然今天的事情王爷大叔说不追究了,可是你们所做的毕竟还是有搅扰王爷寿宴之嫌。但是,你们放心,我也不会扣你们月钱的。刚刚那件事……我就当没看到吧。” 素色四人还有柳毅一起黑了脸,吟唱的曲调稍稍偏离了:“……”这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胁。 “你们也是的,怎一说道银子就激动啊,都跑调了。看样子,银子实在是个害人的东西。”郑安若用手把两只没有感觉到腿搬下来,说得大义凛然:“作为你们的主子,我决定为你们消灾解难。以后那害人的东西,也就是你们的月钱,就由我来替你们保管吧。正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 “多谢郡主您的一片苦心,我们不怕。”柳毅弯腰抱起坐垫上的她说道:“如果您实在于心不忍,那就把银子都换成金子如何?” “……”郑安若瞪着他,再抬头仰望夜空说道:“今晚的太阳真毒啊,我好像中暑了,都出现幻听了。” “……” 素色四人将手中的银铃重新挂在脖子上,不由佩服着柳毅的胆色,居然敢跟他们家的财迷郡主提金子。 “郡主,那个颜先生应该就是圣主颜隐。”抱着郑安若的柳毅说。 “哼,他以为脱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他了嘛!”郑安若一拍柳毅的胳膊激动地说道,然后很困惑地看着柳毅说:“为何我的胳膊不疼?” “因为您拍的是我的胳膊。”柳毅皱眉。 “我说的呢。”郑安若又拍了几下说:“我还在纳闷是不是麻木上移了。” “什么人?”素色对着院内的皂荚树上大喝道。 郑安若随手抽出腰间的弹弓,从荷包内摸出一粒黑色弹丸,对着树上枝叶微晃处发射。 “噗——”那弹丸好像射中了什么。 “白羽、清光,保护郡主。朔风随我来!”说完,素色一抽腰间的软鞭,一扬,身体随着轻盈的一跃,人便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中。 朔风退下了左右手腕上的银环随手一挥,十只银环便合成了银链,紧跟在素色身后飞上了树。 “柳毅,我们来赌一把,看看素色是否能将人抓住可好?”柳毅怀中的郑安若把玩着手中的弹弓说道。 “不能。”柳毅淡定地说道。 “为何?”这回轮到郑安若吃惊了。 “因为刚刚不过是声东击西而已。”柳毅说罢,便对着飞虹小筑的如意门处高声说道:“想不到堂堂圣火教左护法鹰也不过是藏头露尾之辈!” “他真讨厌,人家的银子飞走了。”见赌局未成,郑安若嘟起了嘴,恨恨地看着潇洒如风走过来的黑衣鹰。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也能识得本护法。”鹰温和的面孔上有着阴冷的笑。 “柳毅,你这话不对。”郑安若仰头看着上方柳毅那张刚毅的脸说道:“鹰只是他的名字,他又不是真正的飞禽,又怎么会藏头露尾呢。” “是,郡主教训的是。属下仔细看过,才发现左护法既不是飞禽也不是走兽,又怎会有尾巴呢。”柳毅讥讽道。 “说他是飞禽走兽,我都替院子里的鸡鸭蒙羞。”清光凉凉地说了一句。 “哼,不过是牙尖嘴利。”冷哼声过,被郑安若用胡椒加番椒粉末狠狠蹂躏过的娃娃脸鹞,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抬手,一道寒光直奔柳毅怀中的郑安若。 “当”的一声,清光手中的宝剑将鹞射过来的飞镖荡飞。 “小兄弟,你可是又在怀念那霹雳麻辣弹的味道?”郑安若凉凉地看着鹞,晃动着手中的弹弓。 24、午夜客至 2 “鹰、鹞,不可对郑郡主无礼!”充满磁性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可违抗的霸气,随着颜隐的声音响起,白袍黑发的人带着令人凛冽的阴寒之气迫近。 “郑安若,本尊依约前来。” “我和你有约吗?”郑安若抱着自家护卫的脖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听不懂颜隐在说什么。 “郑安若,你想毁约不成?”颜隐微微眯着眼睛,阴晴不定的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芒。 “柳毅,他凶我!”郑安若无惧颜隐散发的森冷,可怜兮兮的看着柳毅,可是眼波流转时的那一抹狡黠令柳毅不由叹气。 原本自家郡主见到颜隐那份狂热,就好像三天没吃饭的人,见到肉包子似的往上扑,让人拉都拉不回。这一转眼再见面,怎么就处处针对着他呢?实在是让柳毅费解。 “颜隐,柳某怎不知我家郡主何时与你魔教有约呢?”费解归费解,柳毅在捍卫自家郡主的立场上,可是一贯忠贞不二的。 郑安若立刻给了柳毅一个大大奖赏的眼神,柳毅,我看好你哟! 郡主,您的腿早就不麻了,能下来吗?柳毅无奈地看着怀中的人,以目问之。 不要!我要等到素色回来看到后,再下来。郑安若眼中闪过坏笑。 郡主,只要你下来,那十两银子就不用还了。柳毅咬牙。 这个嘛?郑安若好像是在和银子做着斗争,突然冲着柳毅莞尔,眼睛亮晶晶地扑闪着,嘿嘿,那银子本来就是我的,干嘛要还你! “啊?”柳毅不自觉的发出声音,他家郡主是恶鬼吗?不带她这样的,借了银子不还不算,还总是离间他和自家亲亲爱人素色的关系。 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两人这里如火如荼的对话,还以为苍国的郡主和贴身侍卫有私呢,正在那眉目传情个不停。 “原来出尔反尔便是你们这些个所谓正义之士的嘴脸。”颜隐嗤笑着不屑地打断了,还在不住送着秋天菠菜的两人。 郑安若凉凉地说道:“好像比你们邪魔外道要好看一点点。” 颜隐微眯着眼睛。 “嗯——,也许是没有杀殿好看,不过比你们是要好看看那么一点点。”郑安若抬头看看头顶上方那张除了刚毅,便乏善可陈的柳毅,再看看颜隐黑发下那张俊朗不凡的面孔,有些心虚地说道。 “想不到你也不过是以貌取人之辈。”颜隐俊脸上的不屑更深了。 “以貌取人有什么错?颜先生不也是没有找两头猪来做你的左右护法吗?”郑安若那是被俊男美女荼毒了n多年的人,除却对着二维世界中的人物动心,再就是很哈萝莉、正太,其余的她是不屑放在心上。 “妖女,你说谁是猪?”鹞的那张娃娃脸涨得通红,怒视着郑安若。 “谁问说谁喽。”郑安若可是一个柳毅在手,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妖女——”鹞气极要冲过来,却被鹰一把拉住。 “妖?人家那里妖了?除了腰细一点点,人家可是要多清纯就有多清纯诶。”郑安若眨着纯良的眼睛看着鹞,然后无害的一笑。 “郡主——” 素色和朔风急三火四的从小筑的上方飞了下来,挡在了颜隐和郑安若之间。 “素色,你回来了!”郑安若见到了素色,清脆的声音中竟带着欢快。 “郡主下来吧,大敌当前,您还玩?”素色连头都未回,口气中充满了无奈。 “人家想看素色吃醋的样子嘛。”郑安若从善如流的从柳毅身上下来,低着头对着手指,还不住的从眼角偷瞄着前面的素色。 “退敌之后,奴婢就让您看个够可好?”素色对这位除了贪财、还小孩子心性的主子,真是头痛的很。 郑安若听到这话,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素色的腰,兴奋地说:“素色,你真有奉献精神!” 25、又见白发颜隐 院内,除了苍国了解真相的人外,其余的,也就是颜隐和四周隐藏在黑暗中的王府侍卫们,这时头上一只只乌鸦飞过。 一阵风从飞虹小筑上空吹过,皂荚树上低垂着的长长的皂荚像是颤抖般的瑟缩着。 “郑安若,本尊只问你一句,你是否还记得与本尊之约?”颜隐的话一出口,让八月份的天气冷了几分。 “大叔,你是哪位?” “吧嗒!” “当!” 颜隐身后的鹞下巴掉下来了。 大叔? 他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天下无敌、英明神武的圣主今年才二十五岁好不好! 白羽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宝剑,无所谓的一耸肩说:“手麻了。” “颜隐,我家郡主已然说了并不认得你,你还是请回吧。天不早了,洗洗睡吧。”素色凉凉地说道。 “素色,我没有说不认识颜隐。” “呃?”素色恼,郡主,你到底是哪伙儿的? 颜隐冷冷地看着郑安若,他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个看似天真的小姑娘要不就是在装疯卖傻,要不就是顽劣不堪。不过,不管她是哪种,都没有关系,他需要的只是轰天雷。 “郑安若,那你是想起与本尊之约了?” “没有!”郑安若飞快地答道,然后就看到那张刚刚放晴的脸,迅速的黑掉,当院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度时,她对着手指说道:“颜先生,并不是我出尔反尔。而是和我有约的那个颜隐,他是和杀殿一样有着白发红眸的。虽然你也叫颜隐,和他长得有那么几分神似,可是你并不是他啊。” 什么叫你也叫颜隐,还长得有几分神似。颜隐怒了,这天下除了他以外,还有谁配叫颜隐。 “你想看本尊的白发红眸?”颜隐的声音森冷。 “嗯嗯!你能把他变出来吗?”郑安若眼中闪着晶晶亮的光。 “放肆!你当圣主是——”鹞实在看不下去眼前的这个疯女人了,什么能变出来,她以为圣主是街头杂耍艺人吗? “这有何难!”颜隐打断了鹞的话,冷冷一笑,从腰中摸出一小瓷瓶,倒出一粒火红色的药丸吞下,凝神行气,倏地一下,他头顶的白玉冠被气震成两半,一头黑发如瀑布般下垂,当最后一绺头发垂下时,黑发也从发顶慢慢变成白色,转瞬就银发胜雪,黑眸变红。 “杀殿!”一声惊呼后,原本躲在素色和朔风身后一脸厌仄仄的郑安若,就像一只粉色的离弦的箭奔着颜隐就冲了过去。 “郡主——”柳毅一抓落空,身边的人已经对着白发颜隐扑了过去。 郑安若的手还未触及到颜隐的衣角,就被素色手中的软鞭拦腰卷了回来。素色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见过丢人的,就没见过比她家郡主更丢人的。刚刚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才只不过头发换个颜色,她家郡主就跟花痴似的扑了过去,这要是传扬出去,让苍国国主的脸往哪放啊! “郡主自重!”素色咬牙道。 “素色,人家一点都不重。要不,你抱抱试试?”兴奋中的人,忽略掉素色眼中的怒火。 “朔风。”素色怒极,声音反倒轻柔了。 “可是,她是郡主啊。”朔风无奈道。 “睡着的郡主比较安静。”素色余光冷冷瞟了一眼身旁的朔风,睡着后,还不会这么的丢人,还不快点动手! “哦,郡主,先和你说明,这可是素色姐让我做的,你可不能怪我,事后找茬扣我月钱。”朔风唠唠叨叨地说完,步履艰难地向着郑安若移了过来。 “呃?”郑安若看看素色,又看看朔风,然后迅速的转头对着颜隐大叫道:“杀杀救命啊!我不要被点穴!” “呼——”的一下,一股真气荡开了素色缠在郑安若腰间的软鞭。素色、朔风忙伸手去拉她,白影一闪,她们两个便被轻松的震退。等到柳毅和白羽等人一起飞身来抢她时,只见一条黑影飞了过来,“噗”的一声,一股白烟升起。 “小心有毒!”柳毅低喝道,五人急忙以手掩口散开。 等到退出白烟范围,再找郑安若,哪里还有她和颜隐的踪迹。 “唉——”柳毅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家的郡主这要不惹点事出来,是不能消停的。 “现在怎么办?”白羽问道。 “还能怎么办。颜隐既然是临湘王请来的客人,我们只好向他要人了。”素色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26、与颜隐零距离 1 临湘王寝殿葆光堂。 高景祚刚刚就寝,就被柳毅和素色等人从温柔乡中薅了出来。 “参见王爷。” “这?几位不好好在飞虹小筑服侍郡主,到此作甚?”披着寝袍的高景祚,困惑地看着一脸横眉立目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毅上前不卑不亢道:“禀王爷,刚刚颜隐私闯飞虹小筑劫走郡主。属下是想,那颜隐即是王爷的贵宾,能否烦劳王爷前去请他放人。” “怎会这样?”高景祚急忙将袍子穿好,“颜先生本是侠义之士,怎么做出掳掠之事呢?” “这还真是天下奇闻了。那颜隐乃是魔教的圣主,奴婢可是第一次听闻圣火教的人是侠义之士呢!”素色不屑地冷哼着。 “圣火教从前确实声名狼藉,不过自从颜先生接任圣主后,这圣火教已经去恶向善、造福武林了。”高景祚接过侍从递过的袍带系在腰上,“颜先生更是医术高超,当今圣上更是有意迎请颜先生入朝为官。” “……”什么?圣火教还造福武林?柳毅和素色等人面面相觑,这是哪年的皇历,为何他们不知道呢? “颜先生乃是品德高洁之人,郡主被劫一事,这其中一定有隐情。”高景祚和煦的笑容让柳毅等人看了心中不爽,“颜先生现住在王府锡晋斋中,本王现在就带几位过去,当面问清缘由如何?” “有劳王爷了。”柳毅等人一边躬身应道,一边心里腹诽:王爷大叔,你说的话,就连标点符号我们都不信。 “哪里,几位随本王来。”高景祚撩袍走出寝殿的葆光堂。 葆光堂与锡晋斋之间有垂花门一座,上悬“天香庭院”匾额。垂花门南有竹圃,北有西府海棠两棵。 众人刚刚走进天香庭院就听到郑安若的笑声,还有颜隐那个右护法气急败坏的跳脚声。 “不许叫我小兄弟,我二十岁了,比你还要大三岁呢!” “那叫大兄弟?”郑安若坐在颜隐的身边,一边吃着他面前杏脯,一边晃动着脚和鹞闲聊:“我说,大兄弟啊。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别总插嘴,知道没?”说完了,郑安若就忍不住的想笑。大兄弟,这多像她们小区门口换鸡蛋的大妈,对把门的王大爷称呼。 “要不是你对圣主不敬,你当我愿意和你说话不成吗?” “我对隐隐不敬?什么时候的事?”郑安若侧头无辜地看着颜隐,见颜隐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她又转头看着鹞说:“我原本是想管隐隐叫杀杀了的,可是隐隐不同意。后来一想那就叫颜颜吧,可是一叫颜颜,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醋醋,隐隐又不是厨子,这实在有辱隐隐那高大、光辉的形象。所以最后我决定,要管隐隐叫隐隐。你说好不好隐隐?”激情豪迈的说完,她转头小狗似的眼神扑闪着看着颜隐。 “……”颜隐沉默着。 “隐隐!”她的身体倾向颜隐,就要倒在他怀里了。 “……” “隐隐!”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 “隐隐——”她眼中湿漉漉,声音越来越低。 被呼唤的人无奈了:“嗯。” “耶!”郑安若迅速归位,眼中除了兴奋哪有一点悲伤的痕迹。 “哼!闲话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将轰天雷交出来!”鹞一看到亲热无比地坐在颜隐身边的郑安若就气不打一处。 哼,这个妖女除了装疯卖傻、东拉西扯的,就没见到她干过一件正经事。可是偏偏对任何人都不假颜色、冷冽无情的圣主,居然会让那个妖女坐在他的身边,而且神情还有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柔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一定要尽快将这妖女除去才行。 “最起码让我吃饱喝足吧?”郑安若可怜兮兮的说着,可是看向颜隐的眼中却闪闪发光:“隐隐,我渴了。” 颜隐回身,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里。 这下子,不只是鹞呆住了,就连一贯淡定的鹰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家圣主就是再想要轰天雷,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当小厮的地步吧。 “你的‘吃饱喝足’到底是指这一顿,还是指永远的下一顿?”鹞几乎暴跳如雷,这个妖女竟敢将圣主当小厮支使,看他不下毒毒得她死去活来的。 郑安若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这你都想到了?” 鹞冷哼道:“和你说话,少长点心眼都不行。” 郑安若翻了个白眼:“难道不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就一直缺心眼?” 27、与颜隐零距离 2 锡晋斋外,人声嘈杂,高景祚率着侍卫偕同着柳毅五人走进锡晋斋。 “郡主——”素色一见到斋中高坐的郑安若,也顾不得礼数了,越过了高景祚冲了进来。 “素色,吃杏脯吗?”郑安若端着手中的杏脯献宝似的看着素色。 “郡主要是喜欢,回去后,奴婢便命人买它十斤八斤的。”素色阴沉着脸盯着郑安若那还挂在嘴边的杏脯。 “哦,那我不吃就是了。”郑安若一张嘴,把嘴边的杏脯吞进口中,然后恋恋不舍的将托盘递与颜隐。 颜隐很好奇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郑安若乖乖听话,不由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呈小麦色的高挑女子。 素色今年二十比柳毅小两岁,也是四名侍婢中最大的一个,更是苍国国师毕摩最为中意的弟子。她虽然没有出众的容貌,也不似大晏女子的娇弱,可是举手投足间却英气逼人。 紧跟着素色进来的高景祚,见郑安若坐在颜隐身边正将手中的托盘交与颜隐,笑着说:“郡主真是好兴致,跑到颜先生这里做客了。” “王爷说错了。安若不是跑来的,而是被隐隐抱着飞来的。”郑安若站起身,扑了扑了裙摆,眼巴巴地看着颜隐。 颜隐将手中的托盘放到身旁的桌子上,气定神闲地说道:“郡主是本尊请过来的。” “原来郡主是被颜先生请过来的啊。”高景祚看着柳毅故意加重了请字,“本王就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嘛。” “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郑安若玩味着高景祚的那狐狸似的笑容,心里不屑着他装模作样的表演,真是太假了,真应该好好练练演技了。这诺大的临湘王王府到处布满了他的眼线,他会不知道自己是被颜隐劫持来的。 高景祚看着郑安若恭维道:“郡主果然豁达过人,通透过人,令人钦佩。” 郑安若感叹道:“大家总是这么说。” “乓——”原本接过颜隐手中的茶杯还未放下的鹞,手一松,那茶杯便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摔别人家茶杯的声音,听上去的声音就是跟摔自家的茶杯如此的不同,竟然透着异样的清脆、舒爽。”郑安若吃惊中透着惋惜。 “王爷,这个茶杯多少银子,我赔便是了!”鹞恨恨地说道。 “鹞护法,区区一个茶杯值不了多少银子,请不必介怀。”高景祚忙婉拒道。 郑安若蹲下身拾起地上一片碎片,对着宫灯仔细看了看,胎骨薄又细腻,釉色洁白,一看便是御用之物,又岂会是几钱银子能买下的。 “这出自御窑的上等白瓷就是在苍国王宫也不多见,没想到在王爷的眼中是如此菲薄之物,是安若孤陋寡闻了,竟小觑大晏临湘王的实力,实在是惭愧。”郑安若说得真心,可是眼中却很冷淡。 “郡主若喜欢,可遣人去库房挑几件看上眼的,如何?”高景祚不明白刚刚还针对鹞的郑安若,为何一转脸就话里有话的火力全开针对他了。 “喜欢又如何,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如此易碎之物又不像银票那样携带方便。”郑安若叹了口气说:“这在王府碎了就碎了,赔的是你王府的银子。可是王爷若是送与安若了,到时再碎了,那赔的可就是我自己的银子了。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高景祚脸上一窘,他活了三十年,头一次见到敢跟他明目张胆的要银子的主。他从衣袖中抽出了两张银票,递到了郑安若的面前:“郡主说的是,从潭国到大晏都城路途遥远,实在是不易携带瓷器。这是一万两银票,以备郡主路上不时之需,还望郡主笑纳。” “王爷如此盛情难却,安若只好却之不恭了。”郑安若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对身边的素色微微点头,素色忙双手接过。 “郡主,今日天色已晚,有事不如明日再说如何?”素色收好银票恭敬地说道。 “嗯,素色银票收好了,我们就回吧。”郑安若从善如流的跟在自家侍女和侍卫的身旁向外走。 “郑安若。”颜隐出声唤道。 “呃?我忘了隐隐了。”郑安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颜隐说:“隐隐呐,下次再有能拿银子的好事,你一定别忘了去找我,知道了吗?” 郑安若这话说完,斋内除了颜隐和她,其余的人都认为今天颜隐特意去飞虹小筑劫持郑安若,其实就是为了高景祚那一万两银票。 “嗯。” 颜隐居然还答应了,弄得鹰和鹞都以为堂堂圣火教的圣主居然会堕落到为了一万两银子,大费周章的去劫持人质。 “还有,还有!后日迎亲队伍就要离开潭国,返回大晏了。即使人家再舍不得隐隐,也必须去完成阿爹交给我的使命。”郑安若幽怨地看着颜隐说:“所以,隐隐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要知道机不可失,知道了吗?” “好。” 两人诡异的对话,弄得斋内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 28、小柿子被劫 1 翌日。 梳洗打扮好的郑安若,刚刚走出飞虹小筑,就听到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 “这一大早的,王府就练兵吗?”郑安若不解地问道。 “听着兵器声音应该不是。”柳毅道。 郑安若一脸严肃的看着素色说:“难道王爷大叔后悔了。素色,银票一定要收好。” …… “白羽,保护好郡主。”素色对白羽说完,便一个纵身不见了踪影。 “谁说会飞的就一定要有翅膀。”郑安若感概道。 “……”众人只觉得今天早上的星星特别多。 不多时,众人走到了榆关处,只见东面的益智斋处人影晃动、喊杀声不断。 “郡主——”素色飞回到郑安若的身边。 “王爷大叔家这么热闹,是娶媳妇,还是发月钱?” 素色直接无视掉她的废话说:“小世子被劫!” “劫小柿子干嘛?他又没钱。”郑安若继续着废话。 “郡主,我们是否过去?”柳毅问道。 “分赃吗?”郑安若兴奋地问道。 …… “郑安若,你怎么也在这?”一身雪白的颜隐走了过来。 “隐隐!”兴奋中的人见到了白发颜隐更加兴奋了,直接扑了过去,拉着他的袍袖仰看着比她要高出一头多的人:“隐隐也来看热闹的吗?” 看热闹? 颜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隐隐,看热闹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有利地形。这样既能远离被波及的危险,还能看得真切仔细,省得以火烧身!”说完,她还不忘豪迈的一拍颜隐的胳膊。 “……”颜隐的眉头一挑,他怎么觉得自从郑安若见到他之后,她就不止是耀武扬威,而是接近嚣张跋扈了呢。 “圣主,属下过去支援。”颜隐身后的鹞说道。 “那个,大兄弟……”还不等颜隐说话,郑安若突然开口道。 “何事?”鹞不耐烦地斜睐了她一眼。 “……”郑安若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最终开口说:“今儿个,是十四,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为何?”鹞问道。 郑安若道:“十四十四,是死是死。太不吉利了。” 鹞虽然不满意郑安若的话有贪生怕死的嫌疑,但看在她是为他说话的份上,他就不鄙视她了。 “区区毛贼又岂在本护法眼中。”鹞傲睨地说道。 “他们又不是沙眼本来就到不了你的眼中。” “我们过去。”颜隐淡淡地说道。 “素色我们到亭子顶上去,那里看得清楚。”郑安若急忙松开了颜隐的胳膊,对着素色一伸手。 “你不过去?”颜隐问道。 郑安若慢吞吞道:“我还年轻。” 素色右眼一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过不过去,跟你年纪有什么关系?”鹞质疑道。 “你们活了那么多年,够本。”郑安若对着手指摇头道:“可是我太亏了。” “有我在,无人伤得了你。”颜隐保证道。 “要是隐隐想要伤我怎么办呢?”郑安若为难地看着他。 “……”颜隐脸色一沉,微微眯了一下闪着寒光的红眸说:“本尊可以保证,在你我约定未完之前,你的安全。” “真的?”郑安若兴奋地眼睛闪着光,“那也就是说,隐隐你会和我一起去大晏喽?” 颜隐点头。 郑安若大喜,“隐隐,为了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那个约定我们也永远不要完成好不好?” “……”颜隐脸色一变,要不是为了轰天雷他又怎会留在这里,听她那些个疯言疯语呢。 “可是不行诶,我答应过阿爹要嫁给皇上大叔的。”郑安若好似很为难,思忖了半天满脸期待地说道:“隐隐,要不我们私奔吧!” …… 颜隐脸上一冷,浑身都散发出寒气,头也不回纵身飞向益智斋。 郑安若娇羞的拉着素色的彩色围腰低声说:“素色,隐隐害羞了。” “……”柳毅转头时,无意瞥到了鹰怜悯的眼神,顿时羞得他仰头望天。 29、小柿子被劫 2 颜隐和手下飞奔益智斋,柳毅也抱起郑安若跟在素色等人身后飞了过去。 刚一落地,就见到高景祚一脸紧张的指挥着侍卫们和蒙面人打斗着,并没有见到挟持高恩泽的人,也没有见到高恩泽。 柳毅保护着郑安若,颜隐保护高景祚留在了后方。 素色四人各执兵器冲入了敌众中,那些个蒙面人看来武功不弱,一时半刻竟没有分出高下。鹰和鹞也仗剑加入,但也是只将他们逼退二门处,剩下的喽啰顿时围了上来。 郑安若两眼放光地看着素色挥舞着软鞭周旋在蒙面人中犹若舞蹈的英姿,感慨道:“有素色真好。” 高景祚道:“本王听闻柳大人武功在江湖高手榜中排名第七。我一直很想见识一下。” “王爷是要和柳毅切磋么?”郑安若问。 高景祚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将柳毅引入战圈,令战事速战速决而已。 郑安若不等他回答,又径自接下去道:“不过敌众我寡,我们还是不要狗咬狗了。” 堂堂苍国郡主,大晏未来的皇后,竟然顺口就将自己比作狗,高景祚已经不知道该称她豁达还是无脑。 “柳毅,等会敌人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御敌。”郑安若语重心长道:“记住。万一被俘虏了,一定要宁死不屈!千万不要把我和隐隐供出来。如果你们实在抵不住的话,那只要随便供出潭国的这些人就好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郑安若除了贪财外有点无耻。 高景祚干咳一声道:“为了本王的犬子,连累郡主和圣主一起费心,本王深感不安。” 郑安若眯起眼睛道:“嗯。所以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恩德。” 他们错了,不是有点无耻,是非常无耻。 …… 厮杀了一阵子,蒙面人渐渐不敌,且战且退。 这时,好像是蒙面人头领的粗犷壮汉,手持偃月刀竟向着郑安若他们所在的地方边打边冲了过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白衣秀士打扮的人。 柳毅还未动,素色几人已经飞了过来,阻断了他们的进攻。 郑安若对着壮汉微微笑道:“打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不如一起坐下来喝个茶先?” 白衣秀士打扮的人道:“你不救临湘王的世子了吗?” 郑安若伸了个懒腰:“打了这么久都没结果,我们要回去想个再阴险毒辣点的办法。” 高景祚和大晏的使臣们无语地想:不能用‘高明’来替代阴险毒辣吗?好歹他们也是朝廷的人啊! 那领头的壮汉狞笑道:“哼,我还真想看看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人,能有什么阴险毒辣的办法!” 郑安若道:“如果你被我下了春药丢在猪圈里,你还想看吗?” 壮汉的眼睛顿时瞪如铜铃:“你敢!” 郑安若小声对柳毅道:“柳毅,记下来,他怕猪。” “……”壮汉气极奋力攻了过来 “素色让开!”郑安若高喊了一声,不知何时弹弓已拿在手上,从荷包拿出了数粒黑色弹丸,对着壮汉和白衣秀士数弹连发。 壮汉和白衣秀士又怎会对绵软无力射过来的弹丸在意,偃月刀和折扇翻动,不用费力的就把那些个弹丸磕飞。 退出战圈的素色四人挥动手中的兵器,又把那些弹丸震了回去,力度刚好是在壮汉和白衣秀士的头顶、身边碎成几瓣,里面飘出齑粉一样的东西。 “老大,小心有毒!”白衣秀士提醒着壮汉后,急忙闭气。 “又是番椒粉?”颜隐问道。 郑安若抖着肩坏笑道:“不,这次是五爪龙花粉。” 颜隐的身体不由一抖,五爪龙的新鲜叶子外用治痈疖肿毒、毒蛇咬伤,可是它的花粉沾到皮肤上便会令人痛痒不止。 这么缺德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一脸奸笑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30、小柿子被劫 3 壮汉和白衣秀士慌忙闭气,运气荡散粉末飞扬的战圈,可是为时已晚,五爪龙的花粉粘附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手上,还有一些从脖子处裸露的皮肤渗透进了身体中。 就见他们两个开始在脸上、手上不住的挠着抓着,又扭动着身体,晃动着肩膀,就像打摆子一样。 “哈哈——”郑安若肆无忌惮的笑趴在柳毅的肩上,“柳毅,柳毅,你快看他们两个,像不像山上的猴子。” “郡主,注意形象,大晏的使臣都在看呢。”柳毅无奈的提醒着自家郡主,可是却感到从身后传来一阵阵森冷的寒气。他回头,便看到一双森冷红眸闪着冷冷地光,正盯着郑安若放在他肩上的手。 呃?不是吧! “看吧,看吧!反正你家郡主也学不来那些名门闺秀的样子,省得以后他们想要退货时,说我们弄虚作假、强买强卖。”郑安若不甚在意地说道。 一旁的高景祚算是长了见识了,眼前这位郡主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一会儿说自己是狗,一会儿又说自己是货物,简直就是个混不吝啊!看来今天这出苦肉计,是没什么用了。 “郡主,你要是再不从柳大哥身上起来,你的隐隐可就要用眼刀子把他千刀万剐了。”退回到郑安若身旁的白羽还未走进郑安若,就被那一阵冷似一阵的寒气弄得打了个寒战,顺着寒气的来源看去,就看到无限供应冷气的人,颜隐。<cmreadtype='page-split'num='1'/> “隐隐。”一听到颜隐的名字,郑安若立刻双眼冒光,回身扑过去毫不避讳的拉着他胳膊说:“你可知小柿子现在何处?” “不知。”颜隐说话还是冷冷的,可是身上的寒气渐渐散了。 “那隐隐想不想知道呢?” “不想。” “为什么?隐隐都没有好奇心吗?人家说,一个人如果老了,便会对事物失去好奇心。难道说隐隐已经要开始变大叔了?”郑安若郁闷了。 “大叔?”颜隐开始磨牙。 “不过,隐隐即使是大叔,我也一样喜欢你的。”郑安若抓紧时机表白着。 “……”颜隐听到她的话,虽然未作声,可是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不少。 “隐隐,没有发现破绽吗?” 颜隐所站的位置和素色、柳毅等人站的位置不过是两步之隔,郑安若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由回头看向她。 “你们见过哪个不要命的,一大清早跑到守卫森严的王府来打劫的?”郑安若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景祚。 清光好奇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郑安若回头看着自家的侍女坏笑着:“那你见过有人交给猪一锭银子,然后放它出去买东西么?” “……”清光摇头。 “柳毅,去把那个怕猪的抓过来。”郑安若依然拉着颜隐的胳膊,颜隐也这样任她抓着。 不多一会儿,柳毅就把露在面巾外的脸挠得像是被野猫狠狠抓过的壮汉和白衣秀士押了过来。 “小柿子,你要是再不出来,姐姐我可就把他扔猪圈里和母猪成亲了!”郑安若抬头大声说道。 “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啊?”素色不解地问道。 “稍安勿躁。”郑安若对着素色笑笑,然后走到还在忍不住满身抓挠的两个人面前,“你们两个是自己招呢,还是要本郡主在赏两颗痒痒弹,让你们两个过足了瘾,再说呢?” 31、试探 “卑职等惊扰凤驾,请郡主恕罪!”壮汉和白衣秀士强忍着皮肤的痒痛,一同跪在郑安若面前。 “……”柳毅和素色几人疑惑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情况。 远处正在打斗的人,见头领被擒,纷纷停了下来。 颜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鹰和鹞已经退回到他的身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颜隐走到郑安若的身后问道。 “隐隐见过哪家山贼出来打劫还要统一穿着的?”郑安若指了指地下跪着的两个人,又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侍卫和蒙面人的脚下相同的云头靴。 “哈哈——,是本王疏忽了!”高景祚大笑着走了过来,“没想到郡主会如此的观察入微,不愧是我大晏的皇后,臣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完,他作势一揖。 “不敢当,不敢当。”郑安若回身一脸真诚看着高景祚,“有劳王爷费心,为安若准备了这么一场好戏来打发时间。唯一遗憾的是,如果王爷提前告知,让安若备齐茶点,备齐王爷想要的各种表情以配合演出的需要,岂不快哉?” “二位大人,本王就说此事不妥,可是二位非说是要见识一下我大晏未来国母的风范,现在郡主怪罪下来,还望二位大人为本王多多美言几句啊。”高景祚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可是眼中却是冷冷的讥讽。 “郡主恕罪!”地上的二人齐齐叩头。 “看在二位大人这无限的求知欲上,恕罪就不必了。”郑安若眨眨眼睛,一脸善良无害的模样,“不过吗?”她顿了一下,打量着强忍着痒痛的二人,眼中有着算计,“不知二位大人官居何位?” “卑职刘雅风,御林军右统领,官居从四品。”壮汉扯下面上的巾帕,露出了一脸的络腮胡子。 “卑职赵铁牛,御林军左翊卫中郎将,官居正五品。”白衣秀士也拿下了围在脸上布,布下是清秀不乏英气的面容。 “哈?”郑安若听到两人的名字强忍着笑,可是脸上那叫一个扭曲。 粗犷豪迈的叫雅风,细腻雅致的叫铁牛,真是不知道他们父母如果见到他们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后悔当初给他们起了那么别致的名字。 “二位大人,原来是皇上身边的人啊。”郑安若摸着下巴点点头。 皇上身边的人,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郑安若眨眨眼睛,真诚地看着地上的一脸不知所措的两人:“你们可想解除身上的痛痒?” “……”二人一同点头。 “看在你们是皇上身边人的份上,本郡主就格外开恩,给你们两个打个九折吧。”郑安若眼中冒着孔方形状的光芒,“只要你们两个每人出一百两银子,本郡主就将解药交给你们如何?” “啊——,啊?”一百两,刘雅风从四品的岁奉是27两银子,而赵铁牛是正五品,岁奉只有18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可相当于两个人半年的俸禄啊。 “此事本王也有参与,这二位大人的银子就由本王来出吧。”高景祚急忙替他二人解围。 “多谢王爷援手。”地上的二人对着高景祚称谢。 “要知道王爷大叔掏钱,我刚刚就多要点了。”郑安若小声和身旁的素色嘟囔着,然后抬头笑着对素色说:“素色,一会儿王爷送银子过来,你一定想着把解药交给王爷,记下了吗?” “奴婢记下了。”素色知道郡主这是告诉自己,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银子不拿药。 “管事,取二百两银票过来。”高景祚一笑,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个时而精明、时而疯癫的郡主了,但是有一样他却门清了,那就是郑安若是财迷。 管事直接从袖子中拿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奉到郑安若的面前。 郑安若笑呵呵地拿过银票,将一张递给了素色,另一张拿在手中走到地上依然跪在地上的二人面前,伸手扶起了二人说:“二位大人,只需回去以加了醋的热水沐浴,便会解除身上的痒痛。还有,这一百两就全当给二位大人压惊吧。” 切,你当就你会做人!郑安若在心中鄙视老狐狸高景祚,这种顺水人情姐做起来,绝不会比你差的! “多谢郡主!”虽然银子是高景祚出的,可是那是给郡主的。如今他二人凭空挣得五十两,自是喜不自禁。 一五十多岁的使臣几步走了过来笑得一脸褶子,恭维道:“郡主心地如此纯善,真是我大晏之福啊。” 颜隐冷声道:“这里好像没有苍蝇。” 使臣怔怔道:“啊?” 郑安若拉着颜隐的胳膊,笑眯眯解释道:“你的脸太松弛了,都能用来夹死苍蝇了。” 32、临行教包子 当日午后。 “郡主,可否请您日后不要和颜隐走得太近。”柳毅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 “那我要和谁走得近?王爷大叔吗?不要,他太老了。”郑安若 “郡主,您能不能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柳毅扶额,照目前的情势,他真怕自己无法完成国主的重托了。 “哪是我在说他,明明是你一直再说嘛。”打着哈欠的人不满地斜了一眼柳毅,突然很吃惊的转身看着他,“柳毅,不会是你……” “属下怎样?”柳毅困惑道。 郑安若苦口婆心道:“柳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已经有素色了,就不要在觊觎我家隐隐的美色了。” 柳毅嘴角一抽说:“郡主,属下何时觊觎颜隐的美色了?再说,那颜隐白发红眸与妖怪无异,又何来美色而言?” 郑安若眨眼睛道:“原来你是喜欢黑发时的隐隐。” 柳毅暴跳说:“属下从未喜欢过颜隐,管他黑发还是红发。在属下心中,只有素色一人!” 郑安若回身抓住素色的手说:“素色,我替你试探过了,柳毅他没有暗恋我家隐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素色面红耳赤退出,臊的。 柳毅也同样红着一张脸出去,冲出去的,气的。 “我说什么了?”郑安若无辜地看着屋内的朔风和清光。 “清光,我记得还有一个柜子留在了卧房,你过来帮我抬出去吧。”朔风和清光联袂而出。 “……”郑安若看着众人的背影,一耸肩,哼着跟邻居小孩学的小调也走了出去:“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郡主姐姐,你要去采花吗?闵柔也要去好不好?”随着清脆的声音,高恩泽领着闵柔走进了飞虹小筑院内。 “呃?你们俩出场时间挑得也太好了吧?”郑安若一只手一个,开始蹂躏着两个小孩的脸蛋。 “小柿子,你不乖哟,居然和他们合伙骗姐姐!”郑安若不满意地揉着高恩泽那已经发红的脸蛋。 “额妹与。(我没有)”被蹂躏的高恩泽大声辩解道。 “还说没有?那姐姐叫你,你为什么不出来?” “郡主姐姐,真的不关兄长的事,是父王的侧妃,将我和兄长关在了她的屋子里,我们根本就无法出去。”闵柔说着事情的真相。 “哼,那个该死的胸下垂的大婶!”郑安若恨恨道,然后拉着两个小不点坐在院中的竹椅上耳提面命道:“宝贝,你们要知道后妈这种生物是很可怕的,就相当于怪兽一样,而你们千万不要指望着,你们那不着四六的爹会变成奥特曼把怪兽打跑的,我估计他呀,是和怪兽一伙的。所以,你们一定要时刻的提高警惕!” “郡主姐姐奥特曼是谁啊?”高恩泽问道。 “他呀,就是一个把咸鸭蛋贴在眼睛上的人。”郑安若比划着,惹得闵柔呵呵的笑。 “那他很厉害吗?比鹞哥哥还要厉害吗?”高恩泽好奇的问道。 “当然了!他可以变成十几丈高,还可以变出很多分身,你鹞哥哥能吗?” 高恩泽摇头。 “就是那么厉害的奥特曼,有时都会打不过怪兽,更何况你们这两个小毛头了。所以,一定要记住,珍爱生命,远离后妈。” “嗯!”两个小孩子一同点头。 “噗——”院门处传来嗤笑声。 郑安若抬头看到颜隐和他的左右护法正站在那,那个笑的人自然是鹞了。 “隐隐。”郑安若脸上立刻带着兴奋,站起身奔着颜隐冲了过去。 “鹞哥哥——”两个小孩子看到鹞,高兴的也要冲过去,可是一见到颜隐便立刻安静下来,眼中有着恐惧。 33、来访 “隐隐,明天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启程去大晏吗?” “嗯。”颜隐淡淡应道。 郑安若拉着颜隐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隐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只是舍不得轰天雷。”颜隐并未甩脱她的手,冷冷地说道。 郑安若用袖子擦着眼眶,哭声哽咽在喉咙里,轻轻地啜泣着:“隐隐,难道在你眼中,最重要的不是我吗?” “哭不出来就不要装了。”颜隐淡淡道。 郑安若从善如流地放下手,露出干干的脸,“难道我演得不像吗?” “嗯。” “可是我已经尽力了。”郑安若拉着他的手很苦恼,为什么不像呢?她可是现场观摩了n多次,一哭成名的女星吴丽丽的戏啊,郁闷。“为了隐隐,下一次我一定真哭,认真哭,使劲哭。一定哭得跟隐隐死了似的。” 颜隐眯起眼睛道:“郑安若,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有,我很耐烦的。和隐隐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很耐烦的。” 耐……烦? 颜隐阴测测地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很烦?” “呃?隐隐,你想太多了,很容易变大叔的。”郑安若无视着颜隐散发的寒气继续剖白道:“不过你放心,就算隐隐变大叔了,在我心中依然是最最漂亮的大叔。” “……”漂亮,大叔,颜隐识相的闭嘴,不在给自己找堵。 “郡主,刘大人和赵大人求见。”柳毅走了进来,眼睛一直盯着郑安若和颜隐拉着的手。 “他们来干嘛?不会是解药不好使,要求退银子的吧?” “不是。”柳毅皱眉看着郡主的手。 “哦,不是要银子的话,就让他们进来吧。” “这?”柳毅顿了顿,看了看颜隐说:“颜先生在此,是否不妥?” “有我的地方就有隐隐。”郑安若霸道的将颜隐的胳膊抱住。 “……”柳毅的嘴角抽动着,“您要是拉屎、沐浴,颜先生也要去吗?” 郑安若慢悠悠说道道:“柳毅,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嘴巴也开始挂屎了呢。” “……”柳毅脸从红到白,从白到黑。 素色从侧厅走出,淡淡道:“柳大人,去请大晏的那两位大人进来吧。”见柳毅依然木讷未动,她轻声道:“郡主说的很多话,不听也罢。” 柳毅回神喏喏道:“为何?” “因为我说的很多都是废话。”郑安若神色自若的地笑道,拉着颜隐向正堂内走去。 鹰和鹞摸摸怀里的两个小包子的脑袋,充满怜悯地看着柳毅,有这样的主人,真是悲哀。 —— 须臾,刘雅风和赵铁牛走进来,冲上顿首:“卑职参见郡主。” “二位大人请起。来人,看茶。”关乎苍国体面的时候,郑安若一般还是很给面子的装腔作势。 “谢郡主!”二人站起,看了看郑安若身边坐着的颜隐,他虽未说话,但是他的身上散发的那份孤傲不羁让人不由瑟缩。不由心里纳闷,没听说苍国送亲团中有这样一个人啊。 “二位大人,有何不妥?”见他二人一直盯着颜隐看,郑安若轻声问道。 赵铁牛忙站起抱拳道:“郡主恕罪。卑职二人久处都城,对苍国知之甚少。今奉旨前来恭迎郡主,见这位大人眼生得很,不知是?”他停顿下来看着颜隐。 郑安若浅笑道:“眼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隐隐并不在苍国为官。” 赵铁山道:“但是再一看,又觉得有几分眼熟。” 郑安若称赞道:“大人不愧是从大地方来的,眼睛刚刚还是生的,一句话的工夫又熟了,煮得真快。” “咳咳。”素色向她递了个告诫的眼色,“二位大人,这位乃是圣火教圣主,颜隐。” “原来是颜圣主,久仰久仰!”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刘雅风也站了起来,一同对着颜隐拱手道。 颜隐头也未抬,端起茶杯,好像并未听见似的。 “隐隐害羞了。”郑安若体贴的替他解释道。 “嘭——”颜隐手中的茶杯深陷进厅内红木桌面内半寸,而茶杯依然完好无缺。 “……”郑安若眨巴眨巴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桌面,为难道:“隐隐,这样不好。王爷大叔只是说御窑的茶杯碎了不用赔,没说这张古董桌案坏了也不用赔的。” “……”颜隐微眯着眼睛,身上的寒气骤起,室内顿时有着暴风雨来临的紧迫。 “……”赵铁牛急忙道,“啊,我突然想起,我与刘大人还有要事未办,卑职等先告辞了。” 郑安若看着刘雅风和赵铁牛仓促离去的背影,纳闷地看向颜隐,“为什么他们每次要走,都说是有事忘了办呢?他是,王爷大叔也是。难道他们以为我会挽留他们么?”她顿了顿,神情落寞地望着正堂忽闪着的门帘子,摇头道,“他们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颜隐道:“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落荒而逃时,显得更体面些。” 34、制约 晚饭后,在漫天的晚霞映衬下,颜隐带着郑安若交给他的轰天雷的部分草图离开飞虹小筑。 “郡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素色看着颜隐离去的背影,颦眉问道。 “柳毅,你将刚刚的那份草图在拓出两份,一份等我们明日启程时交给临湘王。” “是。”柳毅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但是仍然领命去做了。 “郡主,那另一份呢?”柳毅问道。 “白羽,你现在去请刘雅风和赵铁牛过来。”郑安若吩咐道。 “郡主,您这是?”素色很费解她的做法,要知道轰天雷如果落在了心怀不轨的人手里,不只是大晏,就是对苍国来说,也将是天大的祸事。 “素色,你们大可放心,你家郡主我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可靠,可是危及苍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郑安若笑笑说。 您那不是不可靠,而是时不时的不着调,素色等人狂汗。 白羽走出去后,柳毅开始拓印着轰天雷的草图。 “郡主,圣火教创教一百年有余,历代圣主都以炼蛊制毒心狠手辣闻名天下。”素色郑重的看着郑安若,见到她面色如常,便又说道:“虽然,自颜隐二十岁时接任了圣火教圣主之位后,暂时与武林休战,与朝廷相安无事。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万一有朝一日,那颜隐想要称霸天下之时,您今日所教他轰天雷制法,他日便是他用来屠戮中原的利器。” “素色,你所顾虑之事我又岂会不知。”郑安若收起了平素脸上嘻哈不正经的模样,“苍国乃是大晏属国,宏宇帝的细作早就遍布我国各处。当轰天雷试制成功之时,他又岂会不知?” “可是国主早有严旨,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清光说道。 “你们可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你们谁又能保证那些匠人不被收买。”郑安若起身,从事多年探人隐私的工作,她深知纸包不火的道理,“既如此,那不如由我们主动呈上,这样也省得落一个心怀不轨之名。” “可是您为何又将制作方法告诉了颜隐和临湘王?”朔风问。 “他们三方制约,才能于我苍国有利。” “三方?您是说那临湘王他有……”清光吃惊道。 “小心隔墙有耳。”素色急忙打断了清光的话。 这时,白羽走了进来,“郡主,刘、赵二位大人已请到,现正在堂外等候。” “有请。”郑安若回身坐到太师椅上。 刘雅风、赵铁牛二人走进来顿首:“参加郡主,郡主金安。” “二位大人请起来,看茶。” 二人坐下后,刘雅风问道:“郡主,不知唤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二位大人,我想让你们帮个忙。”郑安若安闲适宜地啜了口茶,才又说道:“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的。” 虽然她说的是可以拒绝,但赵铁牛看着她眼中一闪即过寒光,心中一颤,他绝对不是单纯得只能理解她字面含义的傻瓜。这句话的背后含义是,可以拒绝是可以拒绝,但是不保证拒绝之后我会对你做什么。 就好像皇帝下旨赐死大臣或妃子,太监托过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条白绫,一杯鸩酒,一把匕首。然后和颜悦色地说,来,你选选看,看你那样用着比较顺手,就挑哪样吧。 赵铁牛可不是像名字那样是个顽固、不识时务,非要把话说得通透的人,他识时务的说道:“能为郡主效劳,实在是卑职二人的无上荣光。” 郑安若满意地点点头:“不知二位大人可见过轰天雷的威力?” “虽然未曾亲眼得见,但已从诸位迎亲使臣口中得知此物的厉害。”刘雅风和赵铁牛答道。 “二位大人都是武将,定会知晓轰天雷对攻城略地的重要性。”郑安若笑看着二人继续说:“本郡主已将轰天雷的一部分绘制成图,想烦劳二位大人其中的一位先行一步,将它呈给皇上。” “郡主忠心体国,卑职等敢不效命。”二人一同站起,抱拳拱手。 “二位大人过誉了。安若乃是大晏子民,自当为我大晏出力。”郑安若摆手让二人坐下,“此行事关重大,此图决不可落在歹人手中,更不能假手第三人。” “刘大人如果离队,恐引起他人怀疑,不如就由卑职护送图样先行返回都城。”赵铁牛道。 “赵大人所虑极是,安若也正有此意。”郑安若抚桌赞同,抬头说道:“柳毅,将图样交与赵大人。” 这时柳毅将装有图样的竹筒交与了赵铁牛。 “安若希望大人马上动身,尽早返回都城。”郑安若站起身走到了赵铁牛面前。 “卑职遵命!”赵铁牛躬身抱拳。 35、启程 1 次日一早,天过辰时,郑安若还在会周公,就被素色的铜盆大鼓从被窝中敲出来。白羽等人一哄而上,连拉带扒的好不容易将她拽到地上。 “阿色,从王爷大叔那黑来的银票我可给都交给你了,你现在就是把我的衣服都脱光了,也翻不出银子来了。”郑安若挣扎着和几双正在脱她衣服的手做着斗争。 素色上前,将她的手牢牢抓住不让她再动:“废话少说。郡主,启程的时间到了,所有的人可是在王府大门外等候多时了。” 说着,众人给她净脸的净脸,梳头的梳头,换衣服的换衣服。 一切就绪了,被素色等人又重新装饰成金银作坊后的人,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还没找到平衡,就被众人推着向外走。 郑安若边走边回头道:“阿白,你不觉得我应该吃完早饭再走吗?” 白羽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觉得。” “呃?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因为您的隐隐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您确定还要让他等下去吗?” “啊!”郑安若兴奋道:“我差点忘记隐隐说过要和我一起走呢!” “您还是继续忘记吧。”素色望着近在眼前的苑门,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为什么?” 这还用问,她们可不想看到自家那个一见到颜隐就发花痴的郡主,当着大晏人的面丢老国主的脸。 众人推着万金郡主刚走出大门,颜隐的声音便响起:“郑安若。” “隐隐,我饿。”被素色等人架在中间的郑安若可怜兮兮地看着颜隐。 “早饭呢?”颜隐看向她。 “阿色她们为了节约,不让吃。” “……” 素色等人被颜隐眼中的寒光一扫,顿时觉得汗流浃背,冷汗。 “郡主起身晚了,我们只是为了节约时间。”清光擦汗解释着她们并不是为了节约粮食。 “鹰,去德园将它那里包子每样买十个回来。”颜隐看了一眼横眉冷对的素色说道。 “是。”鹰转身离开。 郑安若笑看着颜隐,眼底却流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不过,惊诧归惊诧,并未耽误大家的脚步,一行人向着王府外走去。 “郡主姐姐——” 两只小包子从大门外扑了过来,好在有素色的搀扶,要不郑安若便会呈直线飞了出去。 “宝贝们,轻一点,姐姐现在可真的是弱不禁风了。”郑安若告饶道。 “呃?为什么?”闵柔问道。 “闵柔,姐姐好可怜的,早上还没睡醒就被素色用铜盆敲起来。她们,她们还不给我饭吃。”郑安若抱着肉乎乎的小包子,在她的耳边用着身旁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耳语着。 “郡主姐姐,闵柔这里还有姆姆给我准备的松仁糖,给你吃。”闵柔说着,就从荷包内掏出来松糖。 “闵柔。”郑安若扑闪着湿漉漉的眼睛,握住了那只举到自己面前白白嫩嫩的手,然后蹲下身体,将闵柔轻轻地搂进怀里,低声说道:“闵柔最乖了!”随后,她摘下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獐牙挂到闵柔的脖子上,“闵柔,这串獐牙一半是我阿爹猎的,一半是我阿弟的猎的。今天姐姐把它送给你,就当做临别之礼吧。日后,你若是去苍国,就拿着它去见我阿爹,他一定会热情接待你的。” “谢谢郡主姐姐。”闵柔扶着獐牙开心地说道。 这时,鹰行色匆匆的拎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对着颜隐一躬身道:“圣主。” “包子!”郑安若站得急了,身体不由晃动了几下,下一刻,便被一股龙舌香包围住了。她仰头笑看着扶着她的人:“隐隐,也要吃包子吗?” “不。”颜隐放开了她,回身看了一眼鹰,然后向外走去,鹰忙将手中的食盒交到素色手中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36、启程 2 见颜隐走远,郑安若对素色说道:“你们也都先退下吧,我有几句话想要和小柿子说。” “那奴婢们在门外等候。”素色几人躬身行礼后,退到大门外。 郑安若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碧绿色的玉环,交到高恩泽的手中:“小柿子,你要仔细收好这玉环。”然后正色地看着他和闵柔说道:“这玉环乃是出入苍国王宫的令牌,所以不可以随便示人,更不能将姐姐把令牌交给你的事告诉别人知道,能做到吗?” 两个小包子虽然不太明白郑安若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一本正经的她,便不约而同的点头应道:“能。” “乖!”郑安若温柔的一笑,“如果有朝一日,你和闵柔遇到了危险,就拿着这块玉环到苍国去。只要我阿爹和阿弟见到这玉环,就一定会保护你们两个的。知道了吗?” “嗯!”高恩泽用力的点点头,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做为潭国的世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是郡主姐姐的一番心意还是让他心里热乎乎的。 “好了,我要快一点了,要不隐隐买给我的包子就会被素色她们都给吃掉了。”郑安若又恢复成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拉着高恩泽和闵柔向外快走。 “郡主姐姐,你都不怕那个颜先生吗?”闵柔一听到颜隐的名字不由瑟缩了一下。 “怕?为什么?” “他,他眼睛是红的,就好像妖怪一样。”闵柔低声说道。 “哈哈——,怎么会呢,隐隐的白发红眸多帅啊!”郑安若眼睛冒着色迷迷的光芒。 “呃?……”高恩泽不由怀疑这位郡主姐姐不只是不着调了,而且眼睛也有问题。 王府大门外,凤銮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 “没想到我的威望这么高,才短短数日不见,他们居然会用这么热情的目光欢迎我。”郑安若笑得一脸惬意、猥琐。 “您确定那是热情,而不是熊熊的怒火?”素色站在她身边低声说道。 “……”郑安若仔细地看了看那些个盯着她看的人,似乎真的不是热情,“为什么?” “您也在外边站上两个时辰后就会明白,他们为什么眼中是怒火了。”素色同情地看着那些站了不只是两个时辰的人。 郑安若想都不想的说道:“不要,那样腿会好酸。” 她的声音不大,但四周太静,所以她又理所当然地受到众人的关注。 “郡主,既然腿酸,那就请上凤銮吧。”一身冕服的高景祚笑迎上前。 郑安若睁大眼睛道:“王爷也要一同前往都城吗?” “皇上大婚,本王理当前去讨杯喜酒。” “想必王爷贺礼一定拿得不少。”郑安若看着那些个列队在凤銮前后、身着临湘王王府番号的士兵们说道。 “郡主何出此言?” “若是去的人少了,王爷不就亏本了嘛。” “郡主,您的包子就要凉了。”素色在她耳边耳语着。 “是啊,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那不就辜负了隐隐的一片心了嘛。”郑安若扶着素色的手登上了凤銮。 高景祚眸子中的温和深了深,没想到颜隐竟然出手了,他倒要看看那个冷情冷心的人,要施展怎样的手段,能够让郑安若心甘情愿的将他想要的东西奉上。 想到这,高景祚的右手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左袖,那里放着一张柳毅刚刚交给他的轰天雷部分的拓图,脸上的笑更浓了。 37、在路上 1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开拔了。 凤銮内左手一个冬菇鲜肉包,右手一个水晶白糖包的郑安若吃得那叫一个畅快,全然不顾銮外马上的四侍婢不住抽动的嘴角。 又甜又咸的诡异搭配,还在那大快朵颐,就连素色都怀疑了她们是不是真的为了节约,而总是饿着銮内的那位了。 半个时辰后,銮内终于没有了咀嚼的声音了,不过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油乎乎的手在素色的眼前挥呀挥呀的。 郑安若柔声道:“阿色,我要洗手。” 素色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只脏手,从马鞍上解下一条巾帕,又从皮囊内倒出一些柠檬水浸湿巾帕,然后把巾帕递给了她, 过了一会儿,銮内又伸出一只手,只不过这回手上多了一条白色的巾帕在那挥呀挥呀的。 “阿色,我要喝茶。” …… “阿色,我想……” …… 当銮内再次响起了郑安若轻柔的声音时,素色不由晃动了一下身体。 咯咯。 是骨关节发出的声音。 …… 这时,郑安若从銮内的帘幕后探出头来,一脸担忧道:“阿色,你落枕了吗?” “您想试试吗?”素色咬牙问道。 “阿毅,阿毅!”郑安若越过了素色看着銮驾稍前面的柳毅。 “郡主何事?”柳毅策马过来。 “阿毅,你要吃包子吗?”郑安若扒着车窗期待地看着他。 “多谢郡主美意,那些包子是颜先生特意卖给您的,您还是留着慢慢享用吧。”柳毅一本正经地回道。 郑安若若有所悟地将视线在他和素色身上兜旋着,然后说道:“阿毅,我知道你是怕我有了隐隐就不要你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人家的心里还是有阿毅的。” 素色挑眉。 柳毅立刻窘得面皮发红道:“郡主,我只是您小小的一个侍卫,请您不要再拿卑职开玩笑了。” 郑安若害羞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下嫁的。” …… 素色嘴角抽了抽,“但是柳大人介意高攀。” 郑安若垂首道:“阿色,我不介意阿毅纳你当小妾的。” “郡主,您能放过卑职和素色吗?”看她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柳毅狂汗。 “郡主这是在报早饭没吃的仇吗?”素色了然的看着她。 郑安若抬起头,捂着胸口,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阿色,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阿毅的真心?” “是吗?”素色听到感到一阵寒气逼近,侧头看到颜隐骑马过来,便扯起嘴角:“那您的真心还真是多到数不胜数了。喏,您的真心2号来了。” “2号?为什么不是3号呢?人家也喜欢阿素呢。”郑安若探出了身体,看到接近的颜隐,立刻脸上像是开了花一般,挥着胳膊兴奋地喊道:“隐隐!” 素色顿时拉下脸,“郡主!您平日再怎么胡闹,奴婢都可以由着您,但是能不能请您稍稍克制一下激动的情绪,您难道真的想闹出些对我苍国不利的传言出来吗?” 郑安若纳闷道:“阿色,你多想了,我只是想跟隐隐表达一下他送我包子的感激之情。” 素色脸色一缓,轻声道:“郡主,是奴婢太心急了。” “阿色——”郑安若垂下头,幽怨道:“我发现,你总是不相信我,把我往坏处想。” “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素色感慨道:“所以不如从不抱着任何希望,等待着偶尔的奇迹降临。” 郑安若将她的话在脑中反复几遍后高兴道:“所以,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创造奇迹?” 策马已经到了凤銮旁的颜隐无比同情地望着素色。 素色望着柳毅。 柳毅望天。 38、在路上 2 銮驾在路上沿刁河一路向西北方向的大晏都城京兆行进着。 “隐隐,你要是学会了轰天雷的制作方法后,想拿它做什么呢?开山还是炸鱼?”郑安若趴在銮驾的窗户上仰头看着冷淡的颜隐。 “为何想知道?”颜隐催马缓缓地走在銮驾旁。 郑安若忽闪着浓密的眼睫毛道:“因为,我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会有好奇心啊。” 颜隐道:“有时候太过好奇并非好事。” 郑安若道:“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若只做好事,那岂不会是太过乏味了?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颜隐无声地看着她,她那玩世不恭的态度,看似豪放、轻佻的举止,却又全然不会让人生起淫念,总觉得她那嬉笑怒骂中隐藏着更多的危险。 一向冷情、淡漠的他真是不明白她的脑袋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隐隐。”见颜隐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郑安若眼带期望地说道:“你学会了它,是要带我私奔吗?” “想要被灭口吗?” “灭口是因为知道了某项秘密……”郑安若道闪着晶晶亮的眼睛,里面有着惊喜:“隐隐要带我私奔是个秘密?难道这是真的?” 颜隐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如果嫌一个人太聒噪,想让她闭嘴,灭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其实,想让我闭嘴,只要用隐隐的嘴堵上了我的嘴就可以了,哪里还需要隐隐亲自动手灭口这么麻烦呢。”郑安若羞涩中似乎带着浓浓的期待,期待中还带着淡淡的微不可查的讥讽。 颜隐把嘴闭得死紧,他觉得自己想要了解郑安若的想法这个想法本身就够愚蠢的了。 “为什么大晏的皇上不是隐隐呢?”郑安若惋惜着。 “郑安若,做大晏的皇后不好吗?”颜隐通过这几天接触,心里多少明白她对于交给大晏皇上的抵触。可是做了皇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违背自己的本性,去讨大叔的欢心也叫好吗?”郑安若扁着嘴,“而且还要和大叔的小老婆,小小老婆斗来斗去的,来彰显着他的唯一性,那种亏本事我才不认为好呢。” “那为何还要同意?”颜隐冷眼看着她,以她的个性如果不同意又怎会乖乖的上了花轿。 “可是,我要是不同意,又怎么会遇到隐隐呢?”亮晶晶的眼中闪着流动的光波,似是打着太极的话语中有着几分真假莫辨。 “如此,就不要去京兆了,和我一起离开如何?”颜隐的声音很冷,可是充满了磁性。 “私奔吗?”郑安若眼睛冒光。 颜隐的红眸注视着她,良久淡淡应允道:“好。” “隐隐,我会将轰天雷的合成方法给你的。”郑安若的语气一弱,眼中的光黯淡了不少,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身体坐回到凤銮内。 “……”颜隐一怔,见到她坐进了凤銮,他有些恼怒着自己刚刚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心里又有些失落。他也不知自己刚刚为何会说要带郑安若离开的话,可是他知道在自己说那句话时,脑子里想的确实不是轰天雷。 他正想策马离开,就听到銮内低柔、充满落寞的声音:“隐隐,现在銮驾上没有笔墨,等到了驿馆我便会默出剩余的部分,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地再跟着我去京兆了。” 39、在路上 3 喋喋不休的聒噪声音突然没有了,盯着那低垂的帘幕,耳边传来的马蹄声声、车轮滚滚声猛然间被放大了数倍,让颜隐更觉心烦。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也无法理清心中那想将挡在眼前的帘幕化为齑粉的冲动是为了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轰天雷,再无其他,这样自己也就不用在面对着让人抓狂的郑安若了。 想到这里,颜隐冰冷的脸上有着一丝冷笑,“郑安若,那轰天雷本尊绝不会白拿。”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火焰形状的墨玉令牌,一道轻柔的力道掷进凤銮内,“此乃我圣火教圣主令。他日你若有事,便可凭此令牌到圣火教找本尊,本尊一定会达成你的心愿。”说罢也不等郑安若回答,便双腿一夹马肚子纵马向着前飞奔而去。 跟着凤銮后的鹰和鹞见颜隐策马疾驰,连忙紧跟其后。 “呵呵——”銮驾内的郑安若手里攥着那块圣主令,嘴角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隐隐,还真是敢说大话呢。如果我想要你的性命,你也会双手奉上吗?” “郡主,颜先生怎么先走了?”见颜隐离开白羽策马过来问道。 “隐隐的妈妈喊他回家去吃饭。”凤銮内的声音清脆悦耳不见一点低落惆怅。 “……”白羽愣住了,没听说颜隐的娘亲还健在啊。 “受刺激了吧?”紧跟在她身后的清光嗤嗤笑着。 “你听得懂郡主在说什么吗?”白羽看着清光。 “没!”清光言简意赅。 “你不好奇?” “最后好变成你现在的白痴样吗?” “死清光,你找死是不是?”白羽气得抬手一掌向清光劈去。 “就你那掌力连烛火都扇不灭。”清光一松马的缰绳,身子凌空跃起,避过了白羽的掌风后,从荷包内掏出拇指大小的弹丸一弹,奔着白羽的后脑打去。 “怎么?你们入洞房时,试过了?”銮驾的帘幕被掀起,一双发现奸情的眼睛闪闪发亮。 “呃?”白羽伸手一抓将弹丸抓在手中,入洞房?谁和谁啊? 清光重新坐到了马上,“郡主,我们俩可都是女人!” “嗯,看得出。”郑安若上下打量着两个侍女,看得她们两个直发毛,“两个男的可以成亲,谁说两个女的就不可以啦。放心,你家郡主我开通的很。不过贺仪要全部充公!”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还出来贺仪了? 白羽、清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中冒着银子光芒的人,石化了。 素色策马过来,郑安若一看到她便立刻扁嘴:“阿色——” “郡主,她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素色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问道。 “她们两个要成亲,可是贺仪居然不给我!”郑安若气哼哼地告状。 “成亲?”素色看着两个已经无力辩解的人,再看看一脸愤愤的郑安若淡定地问道:“那是自然了,她们两个要是成亲,这贺仪不但不能给您,您反而还要送贺仪的。” “那就是说,我非但没银子赚,还要倒搭?”郑安若看着素色,见她点头,便幽怨地说道:“那我还让他们俩成亲干什么。” “满足您的恶趣味。”素色看着因为颜隐的离开心情不爽的郑安若,没好气地说道。 “……”郑安若道:“阿色,你学坏了。以前的你是很善良的。” 素色面不改色道:“那是因为以前郡主没住在钱眼里,也没一看到男人就变花痴。” “阿色,我看到阿毅时就很正常,难道阿毅不是男人?”郑安若垂头思索,柳毅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 40、益阳驿馆 1 浩浩荡荡的銮驾终于行进到了益阳地界,还未到城门口就见到益阳的官吏们盛装列队在官路的两侧。 郑安若坐在凤銮内,帘幕并未打开,只是在銮内接受了官吏们的跪拜后,被恭迎到了益阳驿馆。 驿馆内外粉饰一新,红灯高挂,彩绸飞舞,到处红彤彤一片。 “素色。”看着充斥着满眼的鲜红,仿佛又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国土,满目的断臂残肢,满耳的哀嚎哭喊。 “郡主。” “让人把这些个都撤了!” “是。”素色躬身答道。 高景祚从马上下来,走到郑安若的身边问道:“郡主不喜红色?” “安若只是不喜欢仿若置身血海之中的感觉。”郑安若微微闭目,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往日的一幕幕。 “郡主可是身体微恙?” “许是坐久了乏力。”郑安若靠在清光的身上。 “如果颜先生在此就好了。”高景祚惋惜道。 “是啊,隐隐要是在,就可以省下去到外边请大夫的银子了。”虚弱的声音从靠在清光身上的郑安若口中发出。 “……”清光看着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郡主,您都身体不适了,还记着别花自己银子呢,不会是您故意装病,拿我当靠垫吧? 柳毅安排好手下们的工作,刚一走进驿馆的大门,就看到院中正整个人挂在了清光身上一付病仄仄模样的郡主,,慌得他急忙上前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阿毅——”郑安若深情地呼唤着,直盯盯地望着他,原本还要驾鹤西游的人,眼睛冒着光转移阵地了,将身体朝着他方向倒去:“头晕。” “郡主——”柳毅急忙去扶郑安若,可是手还未沾到她的身体,一道强劲的内力便把众人荡开,下一刻,她已经躺在身着白袍上绣着金红色火焰纹的颜隐怀里。 “隐隐——”郑安若这回是真的有些吃惊了,她失神地看着头顶上方那张高傲令人难以靠近的俊颜。 “房间在哪?”颜隐公主抱的将她抱在怀里,看也不看周围那一双双瞪大到要掉下来的眼睛,冷冷问着她。 “房间——”犹自震惊的郑安若看着去而复返的颜隐,没有了往日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机智和口若悬河的口才了,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颜隐的话。 “房间。”颜隐不再看已经傻掉的她,抬头看向高景祚。 “啊?驿丞,带路!”高景祚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对一旁的瞪大眼睛看的驿丞发话。 “是是是!”驿丞连不迭地应道,“王爷、郡主这面请!” “颜先生,可否将我家郡主交与奴婢!”去找人撤掉红绸的素色走了过来,脸上是冷凝,眼中是怒火。 这算怎么回事?自家的郡主不懂事也就算了,难道作为大晏的临湘王高景祚也不明白事理吗?就由着颜隐抱着郡主吗? 虽说苍国没有男女之防,可是郡主现在可是大晏未来的皇后,被那些个大晏的臣子看到她这样被一个男人抱着成何体统? 还是说这些是高景祚有意为之,故意想让苍国的颜面无存,想给别人诟病郡主的借口? 越想越气,素色的脸越来越黑。 41、益阳驿馆 2 …… 颜隐看都没看素色一眼,抱着郑安若向馆驿内走去。 “飞鱼堂堂主花非烟参见圣主!”莺啼般的声音在馆驿的大堂响起,一个身穿嫩黄色衣裙的宫妆美人,窈曳生姿地走到颜隐的面前下拜,随着她的接近,一股淡淡的幽香不住往人的鼻子里钻。乌黑发亮的头发梳成了叠云髻,层层迭迭的挽了起来,最顶端插了根凤口里垂下长长的宝石流苏的玳瑁凤钗,皮肤莹白如玉,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似水含情的单凤眼,朱唇微启,贝齿雪白。她的眉角轻轻地往上一挑,眸光似斜非斜,完美的展示着自己最让人心动的一面。 颜隐无声地望着眼底下呼之欲出的肉团,眼中神色一冷道:“何事?” “属下奉两位护法之命,在此恭迎圣主。”花非烟的红唇一张一合,摆出诱人的口型。 郑安若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酸溜溜的感觉,她看着那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颜隐的女人,嘴巴扁得几乎成一条线。 “退下。”颜隐面无表情不假颜色地说完,无视着地上那个还在放电的女人,抱着郑安若向内继续走去。 郑安若突然心情大好,头也不自觉的在颜隐的胸前轻轻蹭了几下。 颜隐低头看她扬起的嘴角,和那下意识的亲昵动作,刚刚看到她要扑进柳毅怀中时的不悦也一扫而光了。 “隐隐,是去而复返,还是先行一步到这里等我呢?”颜隐的身上虽然不太暖,可是有着一种淡淡的药香。 “圣火教的第三分坛在益阳。” “颜先生今晚也下榻馆驿吗?”高景祚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有劳王爷了。”颜隐抬腿迈进了天字一号房中。 高景祚离开,郑安若被颜隐放在房中的榻上,素色和柳毅几人进来,正看到颜隐在切脉。 “素色,我口渴了。”郑安若看着怒视着颜隐的素色说道。 “朔风,去给郡主倒茶。”素色纹丝未动,依然怒视着坐在榻边上的那个男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颜隐无视着室内十道灼人的视线,神态自若地诊着脉,可是不知为何他诊脉的手指一颤,神情诡谲地看着郑安若,然后又回头看向围在榻侧的素色,“郑安若是何时何地中的醉仙?” “一年前,前往纳苏途中。”素色道。 “九月中旬?”颜隐放开了郑安若的手问道。 “不,十月初。”素色上前扶起了郑安若,朔风端过了茶杯。 “有何症状?”颜隐起身,凝眉。 “先是高热不退,后来便是言语不灵,昏迷不醒。”素色答道。 “毒是何人解的,为何还有余毒留在她的体内?” “余毒?这怎么可能呢?”素色不信,“郡主身上的毒乃是毕摩亲自恭请降临,施以灵药才以得解,绝不会留有余毒的!” “什么灵药,不过是掺了生绿豆汁的浓茶罢了。”颜隐不屑的冷笑着,“虽然生绿豆汁可以减弱醉仙桃的毒性,不过却无法完全解除它的毒性,所以她有时才会出现步态不稳,头晕症状,严重时还会出现幻觉、幻听。这也就是当日在临湘王府中,听到傩戏的乐音,她为何会头痛的原因。” “那要怎样才能根治?”素色焦急地问道。 “其实很简单,只需防风2钱、桂枝2钱,生甘草4两煎服,连服七日便可。” “多谢颜先生。”素色对着颜隐一福,然后回身对白羽说道:“白羽,快去按照颜先生所说抓药。” “是。”白羽领命出去。 “清光、朔风,你二人速去命驿丞准备煎药器具。” “是。” “颜先生,您稍坐,奴婢去为您沏茶。”素色恭敬地再次福身退出。 “阿毅,不去帮忙吗?”郑安若端着茶杯看着还站在屋内的柳毅问道。 “素色一人便可。”柳毅很不识时务的一人依然杵在那。 “阿毅,我知道你暗恋我很久了。”郑安若眨着眼睛看着柳毅,“可是我已经有隐隐了,目前是不会爬墙的,要不,你等下一回的?” 柳毅的脸颊都不自禁地抽搐着,他看到颜隐那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郡主,素色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她!”说完头也不回的遁出。 42、益阳驿馆 3 见柳毅遁走,郑安若不由笑了,真是的,每次都这样,非让自己动用绝招才肯乖乖的听话。 “你们关系很好。”平静的陈述句中却泛着微酸的味道。 “因为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郑安若将脖子上的各种金圈、银链子全部卸了下来随手一扔,轻装上阵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她刚一站起来,都有一种一下子能蹿到房顶上的感觉了。神清气爽的抬头,吓了她一跳,不期然的对上了颜隐那充满了困惑的红眸。 “怎么了?” “什么叫一个战壕的战友?”颜隐问道。 “……”还真不好解释,“就是说我和他是一国的。” “嗯,你们都是苍国人。”颜隐点头道。 “呃?”郑安若木,这个冷笑话果然很冷,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胳膊问道:“你不冷吗?” “你很冷吗?是不是毒性发作了?”颜隐急忙伸手拿起她的手腕把脉。 郑安若彻底被雷到了,果然和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古人交流是存在了一点、两点的难度。 “我没事。”她抽回手,走到案几旁,展开了一张丝帛说:“我现在把轰天雷剩下的部分写给你。” “不急。”随着颜隐冷冷地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郑安若手中的笔被抽了出去。 “我以为你回来就是想要……”郑安若讪讪地摸着鼻子,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过了,要陪你同去京兆。”颜隐淡淡说道。 “呃?隐隐是想去抢亲吗?不过,就你一人单枪匹马是否也太冒险了吧?不过,一定很威风,还可以为你们圣火教做一个免费的广告。”郑安若已经恢复成了往日嬉笑的模样。 “你,既然不想嫁,为何要答应?”颜隐自动忽视掉她那些个听不太懂的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隐隐可告诉我,你既然讨厌我,为何还要跟在我身边?”郑安若向着颜隐探过身体,从下向上的看着他,唇边、眼角全是戏谑的笑。 颜隐那冷漠的脸上突现一丝可疑的尴尬,他稍稍向后退了小半步说道:“我没有。” “……”郑安若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没有什么。 颜隐挥袖转到身看着窗外的,半晌才好像有些羞赧地说道:“我没有讨厌你。” “……”郑安若感慨,其实诚实也是一种无趣啊。 “既然不想嫁,那就别去了。”须臾,颜隐淡淡地说。 别去? 郑安若这已经是今天看到颜隐后,第n次吃惊了。 她能听得出他这句话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希望她别去。 “呃?为什么?”她忍不住想问个究竟。 颜隐淡然道:“你不是不想去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是说了这是我的责任嘛。既然是责任,就没有所谓的想不想了。”郑安若试探的问道:“还是说,你准备当我的靠山?” 颜隐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 …… 什么叫“你希望的,我可以”啊? 郑安若心里有点不痛快了,难道是我逼你的?就算是我逼你,你也要表现出自愿上钩的样子,我才好顺水推舟嘛。 “不用了,我想这么点小事我还是搞得定的。更何况,我也希望能亲眼一睹皇上大叔的芳容。” 颜隐道:“嗯。” …… 这样就“嗯”了?好歹也坚持一下嘛,比如不应该固执己见啦,不该飞蛾扑火啦,不该羊入虎口啦,这样她才能够半推半就啊。 郑安若边想着边后悔,脸上失落之色难掩,用四十五度角仰望着颜隐,脸上的神情明媚而忧伤。 郑安若感慨完,摸了摸肚子,再明媚的忧伤,也填不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43、刺客 1 晚膳后,天字一号房中热闹起来。 原本要和柳毅几人打麻将的郑安若,见颜隐带着鹰和一脸不情愿的鹞进来,便笑嘻嘻地拉着颜隐的手坐在长榻喝茶。 素色淡淡的扫了一眼颜隐,神情中已没有了敌视,她回身低低问清光道:“郡主的药可煎好了?” “我这就去看看。”清光对着郑安若和颜隐福福身,转身出去。 “我们来玩摇色子吧。”郑安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屋内的众人。 “色子是什么?”鹞开口问道。 “就是这个啊。”郑安若对着白羽伸手,白羽把用象牙雕刻的色子放到了她的手中。 “它就是色子?”鹞好奇地看着她手中那个每面都雕刻着不同点数的小巧正方体,“这要怎么玩啊?” “很简单啊。”一说道赌博,郑安若立刻来了精神,坐起身拿过白羽递过的色盅说:“每个人五粒色子,放在色盅里摇,开盅,只要其中三颗色子凑成相加之和为十,为一牛,余下两粒色子点数的和,大者为胜,二十点就是两牛,两牛就是最大的。要不要玩?”介绍完,郑安若扑扇着浓密的眼睫毛,无比期待地看着鹞。 “……”鹞毕竟只有二十岁,玩心正盛,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晶莹剔透的小色子心动了,抬头看向颜隐。 郑安若一看有鱼上钩,急忙坐到了颜隐身边,拉着他胳膊闪着小狗一样的眼神:“玩啦,好不好吗?隐隐!” “嗯。”颜隐面上无波,可是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无奈。 “好啦,好啦,我们来玩吧。”郑安若兴奋的跳起来,走到一旁放着麻将的桌子后站好,迅速的将五粒色子放进了色盅看着鹞和鹰说道:“一两银子一把怎么样?” “一两就一两!”鹞接过柳毅递过的色盅无所谓地说道。 郡主,你可够狠的,这要是一夜下来,这位圣火教的右护法还不得输得就剩裤衩了。柳毅等人不由嘴角抽动着,一起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又一个即将债台高筑的倒霉孩子。 “好,你先来。”郑安若眼中的光芒,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熠熠发光了。 “哼,这有什么难的。”鹞拿起色盅摇动,然后放到了桌上开盅,一牛,和九点。 郑安若见了笑得那叫一个甜,拿起色盅摇动,那叫一个潇洒,开盅,两牛。 鹞一撇嘴:“狗屎运。”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狗屎给你。”郑安若把他递过来的一两银子纳入腰中,笑眯眯地说道。 “我就不信,我开不出两牛。”鹞拿起色盅开始摇动,开盅,一牛,十一点,“切!”他不满意地哼道。 郑安若摇动色盅,放到桌子上,开盅。没有看色盅中的色子,而是看着他虚心的一笑道:“承认,承认。” “……”鹞刚想说承认个屁,可是低头一看色子,又是两牛,气得他咬牙,拿起色盅继续摇着。 不多一会儿,鹞已经输了一百多两银子。 鹰也好奇的上前完了几把,可是依然铩羽而归。 “不行,一定是你的色子有问题,我们换过色子再来!”鹞恶狠狠地盯着她手中的色盅说。 “呃?”郑安若看着他,忙将手中的色盅和色子一同递上,还好心的提醒道:“大兄弟,你记住了,一定要淡定。你要是没有银子,看着隐隐的面上,打张欠条也行!” “哼,谁说我没银子了!”鹞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 郑安若的眼睛立刻就像一弯月牙了,笑得那叫一个亲切:“大兄弟,你不愧是传说中玉树临风、潇洒多金的圣火教右护法!好,我们接着来!” “哼!”鹞给了她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然后拿着郑安若刚刚用的色盅继续着他们的赌博大业。 柳毅和素色几人一起看着正上赶着把脖子主动伸进套里的人,然后一起摇头,这悲催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字怎么写啊。 过了两刻钟后,鹞那一千两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是他依然还在挥汗继续着。 这时,清光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郡主,该喝药了。” “等一会儿。”郑安若兴奋地看着那就要到手的银子。 “郡主——”清光无奈地叫着她。 “好吧,那我们一会儿继续。”郑安若恋恋不舍地盯着鹞面前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惋惜地走到颜隐的身旁坐下。 这时,清光把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郑安若刚要伸手接,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清光,然后再低头看着她端在手里的药碗,扁着嘴说:“清光要是你把药喝了,你那五年的月钱我就不扣了。” “郡主——”一旁的白羽刚要说话,被郑安若眼中飞过来的一记凌厉的眼神骇了一跳,急忙闭嘴。 她说错了什么吗? 她记得被扣五年月钱的人是她啊。 清光莞尔,端着药碗说道:“月钱奴婢可以不要,可是这药,郡主要是不喝,身体又怎会好呢?” 屋内的人听到了清光的话神色迥异。 素色端起了一旁的一碟杏脯走到郑安若身旁,“郡主要是嫌药苦,可以吃点杏脯。” “是啊,郡主我这里还有在潭国买的松糖,您要不要吃一块?”白羽从荷包内掏出了松糖放到郑安若身边的桌子上。 “甘草不苦。”坐在郑安若一旁的颜隐放下茶杯说道。 “哦。”郑安若接过了药碗,看着手中的药又抬头看看清光说:“清光啊,你说我要是喝了这药病就好了吗?” “……那是自然,颜先生医术超群,又岂会不药到病除。”清光自信满满地说道。 “可是……”郑安若顿了一下,轻晃着药碗里药,目不转睛地看着清光幽幽说道:“我就怕,喝了你送来的这碗药,会药到命除。”说罢,她抬手一碗药就对着清光的脸上泼了过去。 “郡主,您这是?”清光宽袖一挥,将那药一滴不剩的全都挥到了一边地上,就见地上“刺刺”地冒着黄色的泡。 “呵呵,身手不错,不过和清光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点。”郑安若将手中的药碗掷到了桌上,眼中是不屑。 “郡主真是好眼力。不过,不知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清光的?”假清光毫不畏惧的已经冲了过来的柳毅和白羽,一边和他二人打到了一处,一边好奇问道。 “你见过有谁的手和手腕是不同颜色的。”郑安若嘻嘻笑着。 这时假清光才明白,为什么刚刚郑安若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 假清光眼睛一转,‘嘿嘿’一笑道:“多谢郡主教诲,奴婢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就在她‘的’字说完,人已经飞了出去,一个纵身飞到了馆驿的楼顶。 “我去去就来,你们保护好郡主。”柳毅冷静地说道,然后在窗口,一个纵跃便到楼顶。 “隐隐,你说柳毅出手,那个人会断几根骨头?”郑安若啜着茶水,慢悠悠道。 鹞正为刚刚输掉的银子懊恼着,看到她悠然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呢?” 楼上传来砰砰几下重摔,其间还夹杂着某个女人惊叫哀嚎的声音。 不消片刻,柳毅若无其事地走下来,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站好,毫发无伤。 郑安若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鹞说道:“现在知道了。” 44、刺客 2 摸着荷包内所剩无几的银子,鹞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素色没有理自家顽童似的郡主,直接看向柳毅问道:“是什么人?” “清光正在审。”柳毅平静的说道。 听到清光的名字,白羽一脸的急切地问道:“清光没事吧?” “只是被百里香迷晕了。”柳毅给了白羽一个安慰的眼神。 “百里香?那不是红门独有的迷药吗?”鹞看向鹰。 “红门?难道是蓝飞儿派来的人?”素色凝眉思索着。 “可是我们苍国和红门一向并无恩怨啊?”白羽困惑地问道。 不只是白羽困惑,柳毅和素色迅速的交换着眼神。 红门是江湖上一个极其隐秘的存在,红门中的人精通易容、轻功、擅用媚惑之术,它以收集情报为主,贩卖情报为主。 红门的隐秘在于他从来不收男弟子,也无人知道红门总坛的真正所在之地,所有想要买情报的人,都是通过它设在各地的听风堂来交易的。 红门门主蓝飞儿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江湖上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知道她的年纪。据传,她不只是青春永驻,更加是貌美如仙,一身媚术和用毒的功夫无人能及。 那么她们为什么要派出杀手刺杀郑安若呢? 红门是什么郑安若并不知道,也不甚关心。只是听到了蓝飞儿的名字,她那八卦神经又复活了,整张脸立刻散发出光彩。 “女的?”郑安若看向颜隐问道,见他点头,不由扁嘴:“你相好的?” “不是。”颜隐看了一眼她,淡淡说道。 “那是谁?那个奶妈?”郑安若脑中不由闪现出一对呼之欲出的硕果。 “奶妈?”颜隐的思维实在是有些跟不上她的变化。 “就是那个一看到你,就一个劲的抛胸的大婶啊!”郑安若瞪着他,好像是抓住了红杏出墙的丈夫一般。 “你说的是飞鱼堂堂主花非烟?”颜隐淡淡地问道,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清澈深邃:“花堂主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姐弟恋?”郑安若震惊之余,还不忘往嘴里填塞着零嘴。 “……”颜隐郁闷着她那非人类的思维方式,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呃?隐隐你不会出墙对不对?”见颜隐沉默着,郑安若的眼神很忧郁,食欲很亢奋。 鹞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嗤笑道:“出墙总比与猪共枕好吧?” 郑安若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一把抱住颜隐的胳膊,就准备往外走,“隐隐,为了不让你的属下担忧,赶快在我变成猪之前,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吧。” 颜隐:“……” “郡主——”清光走了进来,正好和她走了个碰头,“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观摩你审刺客。”郑安若立刻改口道。 “那您甭去了!”清光走到桌旁拿起了茶杯一饮而尽,又用袖子擦擦嘴愤愤道:“那个女的嘴硬着呢,奴婢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气得我一掌就把她拍晕了!” 郑安若拉着颜隐后退小半步,然后摇头晃脑地说道。“世界如此的美妙,你却如此的暴力,这样不好,不好。” “……”清光最后一口茶水硬生生的噎了下去,“不是您说的嘛,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我说过吗?”郑安若环顾着室内的人,得到了除颜隐主仆三人外的一致肯定后,窘了。 那个好像是做了好事不留名,但是要记在本子上的人说的,她是什么时候盗用的呢? 纠结,纠结,再纠结! 等纠结完了,她又生出了新的主意。一想到兵不血刃就可以让奸细坦白从宽的主意,她不由抖着双肩奸笑着。 “想让她招供还不容易嘛。”郑安若的脸上一副奸相,眼中是亮晶晶的佞笑。 “……” 这回,就连颜隐主仆三人看到她的面部表情,也不约而同的有着不好的预感,她准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柴房里,被清光打晕的女刺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睡梦中暗自庆幸,还是晕过去幸福啊,就是有点冷。 45、刺客 3 腰中荷包内放满了痒痒弹,手托着一罐蜜糖,一步三摇得瑟着肩膀的郑安若,被众星捧月着往柴房走去。 “郡主她干嘛拿罐蜜糖啊?”白羽看着她手中的蜜糖罐不解地问道,难道郡主善心大发想要用罐蜜糖诱惑刺客招供。 素色道:“吃完精神会很好。” 白羽:“是啊,有精神了才能招供。” 素色道:“而且还是免费的。” “就是想收费那刺客身上也没有银子啊。”清光道。 郑安若回头看着窃窃高语的三个人嘴角扯了一个坏笑,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错,她吃了后不是精神好,而是好得不得了,直接神经了。” …… 众人一听她的话,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手中的蜜糖罐子,她不会是在那里面加料了吧。 “嘿嘿——”郑安若奸笑着站着柴房外,回视着身后众人,让后抬脚一脚踹开了弱不禁风的门。 “咣当”一声后,柴房地中的椅子上绑着那个冒充清光的女刺客慢慢睁开了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看门口,然后便是挣扎想要挣脱绳索。 “没用的。你身上的牛筋可是越挣扎捆得越紧。”清光冷哼着,心里记恨着被迷晕的事情。 女刺客慢慢坐正身体,被扯下了人皮面具的面孔可是要比清光艳丽得多,而且皮肤也比苍国的女子更加白皙,抹了黛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看着门外的人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快点放了我!” 郑安若靠在颜隐身边奇怪地问道:“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的话,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女刺客冷笑道:“我是红门红颜堂堂主浅醉児。” 郑安若小声问柳毅,“很有名吗?”看那个态度,好像没听过是件很没常识的事情。 柳毅道:“没有记录在《江湖名人录》里。” 浅醉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江湖名人录》里记录的都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比如颜隐,比如蓝飞儿……她没有被记载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郑安若的目光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屈辱,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也不过如此啊。 但是她很快控制情绪。尽管郑安若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可是颜隐,还有柳毅却绝非是她能抗衡的,心里不住的谋划着脱逃的办法。 郑安若看着浅醉儿那浓彩重抹的妆面也挡不住的色彩变化,心里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遗憾,扁着嘴道:“清光,你骗我!” “……奴婢不敢。”清光被她的突然发言弄得一愣,她什么时候骗郡主了。 “你不是说她打死都不说的吗?可是我还没有打呢,她怎么就全说了?” 和着您是嫌她招早了,让您准备的东西没有用武之地了。清光抽了抽嘴角怕马屁道:“一定是她畏于郡主您的威严,不得不招。” “不要嘛,人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郑安若看着手里的蜜糖罐,和浅醉儿商量道:“浅醉児,我们打个商量。我呢,就当你刚刚什么都没说,等我把这些个东西都用在你身上后,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浅醉児看着郑安若眼中流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不由后背冒冷汗,看着她那张靓丽纯良的脸,怎么总感觉如果她额上再长两角,就标准一恶鬼了呢。 “郡主,您何必跟她废话。”清光冷眼看着那个趾高气扬的浅醉児,“您把这蜜糖给我,我直接给她灌下去不就得了。” “灌下去?”郑安若瞅了瞅手中的罐子,好像怕人抢似地抱在怀里说:“这个不是给她喝的,而是给她涂在皮肤上的。” “您是想给她美容吗?”白羽道。 “我是想给她整容。”郑安若弯腰拔出了腿上的匕首,走到浅醉児的身旁,装模作样的在她的花容月貌上比划着:“我先用匕首把她的脸划成一道一道的,然后再涂上蜜糖,再把她抬到蚂蚁窝旁,等着那些个蚂蚁慢慢爬编她的全身。她要是再不招,就把这些个痒痒弹也都扔到她的身上,让她痛痒钻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柴房里外的人除了颜隐外,剩下的听到她的话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心中暗道她真是够恶毒的了,可是看向她的目光中丝毫看不出一点的不敬,就连鹞也皮笑肉不笑的了。 “……”浅醉児额上见一层微汗,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的英明决定,在郑安若那个恶毒的整容计划还未实施时,就坦白了主动交代了。 “啊呀,不行了!”咋郑安若将手中的罐子往白羽的手里一塞,开始一遍又一遍呼噜着胳膊。 “恶心到自己了。”颜隐看着自己被自己的主意弄得直起鸡皮疙瘩的郑安若脸上虽然平静,可是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隐隐,我冷。”她靠在颜隐的胸前伸出胳膊说:“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想吐。”屋外的花非烟斜睐了一眼屋内的郑安若,用着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讥讽道。 “我也想吐。”看来鹞是忘记了郑安若整人的手段,嘴快的接了一句。 “不会吧?难道你们有了?”郑安若回身看着他们两个,特别是看到鹞又加了几句:“大兄弟,虽说花堂主年纪了大了,可她毕竟是女人,有了就有了,没什么稀奇的。可你是男人,居然也有了?谁的?” “……”花堂主年纪大了,花堂主年纪大了!花非烟那双燃着熊熊怒火的杏眼恨不得在她的脸上烧出两个窟窿。 “……”男人,有了,谁的……鹞陷入混乱状态。 “他晚饭的臭豆腐吃多了。”鹰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石化状的鹞,平静说道。 46、红门门主 1 “倏——”的一声,从柴房外射进一枚带着哨音的响镖直奔着郑安若的后脑呼啸而来。柳毅、素色同时出手,却被颜隐先行一步拦腰抱着郑安若旋身避开,还挥袖将浅醉児打倒,约三寸的三刃镖“咻”的一下全部没入了浅醉児身后柴房的墙内,只余镖尾飞舞着的黑豆大小的银铃还在“铃铃”作响。 “响铃镖?”柳毅和素色互看了一眼,“蓝飞儿!” 二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柴房外响起糯糯如孩童的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颜圣主,别来无恙啊!” 院中,鹰和鹞还有白羽等人全部手持兵器处于戒备状态。 这时,从院外飞进来一乘饰满了蓝色蝴蝶花的软轿,轿夫是两名二十出头的壮硕红衣女子。 轿子稳稳地停在了院中,两名红衣女子低头跪在单膝跪在地上。 “蓝门主。”颜隐走出了柴房,手里还不忘捞着一个累赘——郑安若。 一只白嫩的小手从轿中伸了出来,慢慢挑起了纱幔,一个一袭天蓝纱衣的十二、三岁女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 女童身形纤瘦,头梳一如意飞花髻,发髻间是大朵的蓝色凤仙花,脖项间一片细腻柔白的肌肤,在灯下晕晕生辉。她的裙裾随风而扬,轻纱如烟氤氲,仿佛溶入了夜色之中,只那一双重眸幽丽,顾盼之间,竟投射出日光的绚华,让人只觉得心中一震,再不敢正眼而视。 “颜圣主,郑郡主。”蓝飞儿看着颜隐盈盈笑着,让那稚嫩的容颜竟有着沧桑的感觉。 “本门的孩子不懂事得罪了郡主,本门主在此赔礼了。”蓝飞儿傲睨地对着郑安若微微倾了一下身体继续说道:“不知二位可否看在飞儿的薄面上,让我把那孩子带回去严加管教呢?” 众所周知红门是江湖上消息最为灵通的组织,江湖上的人在遇到红门中人,多少都会卖给红门一些面子。第一,是需要从她们的手上购买情报,第二,就是每门每派都有见不得光的把柄掌握在她们的手中。第三,便是红门那有着千面仙子之称的门主——蓝飞儿。 蓝飞儿亲自开口,在场的人除了颜隐,还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蓝飞儿的郑安若,其余的人都不由眉头紧锁着。 …… 颜隐依然冷冷的站在那里,不置可否。 郑安若难得的没有说话,依然出神地盯着蓝飞儿的身材长相和她眼中与外貌声音格格不入的老辣、凌厉。 “隐隐,你确定红门不是幼儿园?” “……”颜隐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把一些小孩集中管理的地方。”郑安若看着面前的千面仙子蓝飞儿,怎么看她都像千面孩子。 “红门门主是姐妹二人,而且蓝飞儿已经是年过半百之人了。”颜隐低声说道。 “真的?”郑安若瞪大了眼睛看着蓝飞儿,无限感慨地说道:“只有浓缩了才是王道啊。” …… 一时,院内寂静一片,冷场了。 蓝飞儿原本还傲睨的端着,可是过了许久也没人接下茬,就听见郑安若在那里和颜隐用着她能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着,弄得她那张娃娃脸上快要端不住了。 “既然二位不允,那么就恕飞儿得罪了!”蓝飞儿眼中的忿忿化作怒火,熊熊燃烧。她凝神运气,一掌饱含了十成功力的穿云掌向着郑安若恨恨拍去。 郑安若似乎是吓着了一般,一把抱住了颜隐的腰,张口就吼道:“隐隐,救命啊——”随着她‘啊’的回音,冰冷的寒气在郑安若身前的一米处便烟消云散了,若非院中那被掌力拦腰切断的大树还在,她几乎要以为刚才只是她的幻觉,再抬头看去,蓝飞儿的身影不见了,就连院中跪伏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和那乘软轿也不见了踪影。 郑安若心剧烈的跳动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空旷的院子中那齐腰断掉的大树。 “没事了。”她头顶有声音淡淡地安慰着。 郑安若这才回神,加重手上的力道使劲的把头在他的怀里蹭着,哭诉道:“吓死我了。” 再次被抱住的身体有些僵硬。 “没事了。”安慰语再次出现。 “可是我怕啊。” “那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 郑安若仍把头埋在怀里不肯出来。“可是我心跳加速,脚软地站不稳。”这种投怀送抱占便宜的时刻,她岂会白白浪费。 “……”被抱住的人无奈了,任她继续磨蹭着他那件渐渐有了黑渍的白袍。 又过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双眼噙满泪水,用无比凄楚的声音道:“隐隐,你要知道,我是那么的脆弱啊。” …… 你脆弱? 除了屋中死死盯着浅醉儿的清光,柳毅等苍国的人一起看着深邃的夜空,赞叹道:今晚的太阳真毒啊! 鹰和鹞望着黑压压的东方,太阳啊,你怎么还不出来呢? 47、红门门主 2 “哼,我就说了,那颜隐一定是看上了那苍国的郡主,不让你对那郡主出手,你偏不听,这回好了,得到教训了吧。”一个听上去嗲嗲的、不住埋怨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哎呦!你倒是轻点啊?”蓝飞儿糯糯的声音也从院外传进来,“颜隐真没有眼光,居然会看上那种要胸没胸,要长相没长相的毛丫头。” 郑安若低头看看自己不太发达的胸部,又抬起头看着颜隐委屈地说道:“隐隐,人家还未成年,其实,还是有很大发展趋势的。” “呱呱——”黑夜中一群乌鸦飞走。 “嗤——”鹞很不给面子的嗤笑出声。 颜隐侧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一下一下的嗑着手指甲,幽怨地眼神控诉着自家被妖女迷惑的圣主。 “可是大兄弟你和外面的那个老奶奶就不大可能了。”郑安若侧头打量着鹞继续说道:“你要是胸大了岂不成了人妖,而那个老奶奶她要是想胸大,除非屁股上移了。” “菲儿,这个小混蛋居然敢骂我!”院外蓝飞儿怒火中烧,不多时就看到一道蓝黑色的影子从院外飞了进来,对着郑安若就是一掌。 颜隐连眼都不眨,抬手一掌挥出,那黑影便向后飞出。 这时,就见从院外又飞进来一身材高挑的蓝黑色影子,从半空中接住了蓝飞儿后,一个旋身落在了院子中央。 “颜圣主,舍妹莽撞,不过你好像忘记她姐姐我也在这里。”身上穿着和蓝飞儿相同颜色和样式宫装的高挑女子抱怨道。 颜隐毫无诚意地道歉,“对不起,手快了。” “所以下次不会再快了吧?” 颜隐道:“那要下才知道。” 蓝菲儿:“……” 郑安若吃惊地看着院中一大一小长相相同的女子,“祖孙、母女?” “双生姐妹。”颜隐道。 “哦。隐隐,你说是不是因为老奶奶她的心肠太恶毒了,所以才会发育不良?”郑安若看着被蓝菲儿抱在怀里的蓝飞儿,用着院中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和颜隐讨论着蓝飞儿的人品问题。 “你说谁是老奶奶?”蓝飞儿糯糯的声音阴测测地问道。 “难不成你是老爷爷?”郑安若吃惊地看着她。 “你……”蓝飞儿娃娃脸上爆着青筋,想要冲过来,却被蓝菲儿紧紧抱住,她抬起头幽怨地说道:“菲儿,她说我老。我哪里老了?你看,怎么看都我像十一、二岁嘛。” “哪里都老,只有行为比较像十一、二岁。”郑安若偎在颜隐怀里接道。 “你个小混蛋!” “好了,飞儿。你看你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没有一点长者风范。”蓝菲儿拍拍怀中人的背安抚着她,然后抬头看向郑安若道:“小郡主,此次之事全因红门而起。你看这样可好,由我姐妹二人一路护送你到京兆可好?” 蓝飞儿吓了一跳,“菲儿,你不是说真的吧?要是和这小混蛋同路,她一定会把我们气死!” “会气死你,不会气死我。”蓝菲儿反驳。 “菲儿,气死我了,你不形单影只了吗?”蓝飞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郑安若插嘴道:“没关系,隐隐家的鹰和鹞还活着。要是她不喜欢男人,还有我家的清光、朔风和白羽,随便她挑。” “你给我闭嘴。”蓝飞儿恶狠狠地瞪着他。 郑安若抬头看着颜隐:“隐隐,她又瞪我!” 颜隐道:“她们两个人加在一起有上百年的功力,我并无胜算。” 郑安若垮下脸,目光在蓝飞儿脸上仔仔细细地兜旋了半天,才幽幽道:“那我等着她被气死。” “……”蓝飞儿的粉嫩小脸一个劲的变着颜色,手一个劲地拽着蓝菲儿衣襟。 蓝菲儿不理她,盯着郑安若问道:“我刚才的提议,郡主意下如何?” 郑安若摇头道:“不要,我有隐隐了。” 蓝菲儿目光深邃地看着颜隐。 颜隐低头柔和地看着郑安若。 48、红门门主 3 蓝菲儿微微一怔道:“既然如此,我姐妹就不打扰了。” 蓝飞儿瞪着一双眼睛用着小孩子糯糯的声音大喊着:“有我们姐妹护送你凭什么不答应?” 颜隐挑眉道:“蓝小门主刚刚不是也反对吗?” “我反对是我反对。”蓝飞儿怒道,“但谁允许这个小混蛋反对了?” “……” 蓝菲儿安抚地拍拍怀中的妹妹,干咳一声道:“我有一事相求,望郡主应允。” 郑安若道:“说说看。” “我红门弟子误信传言,得罪了郡主。”蓝菲儿缓缓道,“不知郡主可否看在我姐妹的薄面上,将她交与我带回红门处置。” 郑安若讶异道:“误信什么传言?” 蓝飞儿冷哼道:“说你研制出一种歹毒至极的暗器,意图与圣火教联盟,与我红门为敌。” 郑安若看着颜隐摇头道:“这么愚蠢的组织,就是你们口中的消息最灵通的隐秘存在?” 颜隐嘴角溢出一丝微笑,“人难免有失误的时候。” “小混蛋,你说谁愚蠢?”蓝飞儿气得想要挣脱姐姐的怀抱。 “你看你都老得双耳失聪了,只要我在等几年你们铁定翘辫子,我干嘛还那么费事想着怎么对付你们啊,多浪费脑子啊。” …… 蓝菲儿扣住要冲上去的蓝飞儿的命门,对郑安若淡淡道:“我说过了,这是一场误会。不知郡主要如何才能放了本门弟子。” “如何放了啊——”郑安若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蓝菲儿,然后放开了一直抱着颜隐的手,改成靠在他的胸前说:“那就请蓝大门主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的我要和隐隐联手攻打红门。” “这个?”蓝菲儿和蓝飞儿一同凝眉,两个人对看了半晌,蓝菲儿为难地看着郑安若道:“听风者的规矩,是不可以说出卖情报的人,还请郡主见谅。郡主可否提别的要求?” “别的啊——”郑安若为难的对着两只手的食指,“什么都行吗?” “除了说出出卖情报的人。”蓝菲儿郑重道。 “你们也是知道的,人家的心肠是最软的,最见不得别人为难的。” …… 郑安若的手下和颜隐的手下,有志一同的鄙夷地看着说谎时居然会脸不变色、心不跳的那个人。 哼,天又不冷,我又不发热,脸变色干嘛!还有心不跳那是死人,一帮没常识的人。统统的月钱减半!感受到来自身体左右的灼热的视线,郑安若奸笑着瞪回去。 我们又不是你的手下。鹞不屑会等着她。 隐隐,他又瞪我。郑安若使劲的拽拽颜隐的衣袖,扁着嘴看着鹞。 颜隐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鹞,鹞只觉得一阵冷风飕飕地刮得他额上冒出来一层冷汗,衣袖不断地擦着额头,不就是月钱减半嘛,就是全扣了我也没意见。 “可是浅醉児行刺本郡主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我有心要放过她,又恐大晏的使臣们诘问。”郑安若状似为难地看着蓝菲儿,“不如这样,你出一千两将她赎回去,那我也好对手下人有个交代。你认为这个方法可行吗?” “如此甚好。”蓝菲儿点头,然后对院外高声说道:“微醉児,送一千两银票进来。” “是一千两金子。”郑安若眨着眼睛提醒道。 “一千两金子?你怎么不抢啊?”蓝飞儿气得对着她挥着拳头。 “在苍国即使三岁的稚儿也知道打劫是犯法的。”郑安若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外貌只有十岁的蓝飞儿。 “飞儿!”蓝菲儿面色一沉看着怀中的人,你就不能不说话吗。 “菲儿!”蓝飞儿委屈道,“你居然为了这个贪财的小混蛋而凶我?” “飞儿——”蓝菲儿无奈地看着相濡以沫了五十载的妹妹,你知不知道,凭你我二人之力虽说能和颜隐勉强战成平手,可是郑安若的手下也不是泛泛之辈啊。更何况,她还顶着一个大晏未来皇后的名头,你难道是想让我们红门和整个大晏为敌吗? 49、红门门主 4 “其实她不是凶你,而是再帮你。”郑安若用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这一天,先是在銮驾上颠簸得跟要散架了似的,接着又是赌色子,又是遇刺客的,她还真是有些累了。不过看到迟钝的蓝飞儿她还是好心的提醒道:“虽说红门的总坛隐秘,不过我倒是可以跟大晏皇上建议发下海捕文书,实行五家为伍,十家为什,相互监督,相互检举,若不揭发,十家连坐的连坐之法,你们又能隐得了几时呢?” “舍妹不懂事,还望郡主见谅。”蓝菲儿听到郑安若阴损的主意,脸部的肌肉微不可查的抽动了几下,对着院外说道:“微醉児,拿一万两银票进来。” 不多时,院外走进一手捧木盒的蒙面红衣女子,她走到蓝菲儿面前微微躬身。 “交与郡主。”蓝菲儿淡淡说道。 微醉児再躬身,转身目不斜视地走到郑安若面前,低下头,双手将木盒高举。 “素色。”郑安若轻唤道,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毫无存在感的女人,然后倾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一刻千金难赎,微醉欲醒未醒。” 素色拿过木盒,看着调戏微醉児的郑安若无奈地说道:“郡主,天不早了。” “阿色,我知道该洗洗睡了。”见素色打扰了自己的调戏大业,郑安若不满的嘟着嘴,哼,跟我作对,扣你月钱。 一千两金子,够奴婢花上一辈子的了。素色一捧上方宝盒,乐颠颠地退到常被扣月钱的弱势一群中。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郑安若直勾勾地盯着那木盒,咬着牙:“柳毅,去请浅醉児出来。” 不多时,神色还算淡定的浅醉児被带了出来。 “门主!”浅醉児见到了自家的两位门主,激动的热泪盈眶。 “咳咳。”郑安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浅醉児,一付惋惜的模样说道:“浅堂主,我原本还想和你多多亲近几日呢,无奈你家门主亲自上门,我就不多留你了。不过,最可惜的是还没请你喝那罐蜜糖呢,要不下次怎么样?” “……”浅醉児一听蜜糖,不由脸色大变,逃也似的飞到了蓝菲儿的身边。 “郡主,颜圣主,今日之事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红门地方,我姐妹定当效劳。”蓝菲儿微微一笑,抱着蓝飞儿旋身飞出院内。 郑安若突然想到了一个实际的问题,看着颜隐郑重地说:“隐隐,我们以后和红门买情报时,一定要化名,省得她为了这一千两金子,而狮子大张口的要价。” “好。”颜隐眼中有着笑意,拉着她的手向馆驿内走去。 柳毅看着那冒着粉红泡泡背影,仰望渐渐泛白的苍穹欲哭无泪:国主,卑职恐怕要有负您的重托了! 鹰,为什么你这么淡定?难道你都不担心圣主的安危吗?鹞用着悲愤的眼神控诉着鹰对圣主的不关心。 “走吧。”鹰拍拍鹞的肩膀,怜悯地看着他,兄弟,圣主很安全。我看。倒是你有危险了。 50、私奔 1 室外日上三竿,室内静悄悄一片。 百年难得一遇没有被素色的铜盆晨曲摧残的郑安若,那心满意足的微微鼾声偶尔从幔帐内传出。 听着那微鼾声,素色的脸上有着包容的笑,毕竟昨夜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对于郑安若来说还是第一次。 她悄悄地对着白羽几人摆摆手,退了出去。 四人刚刚退出,就见幔帐内伸出两只手,然后又探出了一个梳着辫子的脑袋,贼眼精光地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人都走了,她便利落地跳下地来,嘴角是奸计得逞的笑。 …… 高景祚和益阳还有大晏的官员们齐聚在大厅内。 素色一脸抱歉地看着他们,打着商量问道:“王爷,奴婢这就去唤醒郡主如何?” “还是不要惊扰了郡主的休息吧,郡主定是这几日舟车劳顿过于疲累了。本王和几位大人稍后再来请安吧。”高景祚制止了素色不太真诚的想要叫醒郑安若的行为,温煦的笑容令馆驿大厅有着蓬荜生辉的感觉。 “恭送王爷,恭送各位大人。”素色躬身送客。 众人听到高景祚的话便一起向外走去,走了几步,高景祚回身柔声问道:“本王听说,昨夜郡主遇袭,不知郡主可安好,那刺客可抓到?” “多谢王爷记挂,昨夜郡主并未遇袭。那只是颜先生的几位朋友,在跟郡主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素色用着昨夜和郑安若几人套好的词说道。 “哦?”高景祚神情稍诧异,马上恢复如常道:“原来是颜先生的朋友,那本王就放心了。”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恭送王爷。”素色心里暗忖道,还真让郡主猜到了,这位临湘王倒是真的很关心郡主的一举一动呢。 “白羽,你去看看郡主起来了吗?”素色说道。 “是。”白羽转身向后走去,“哎呦,清光,你走路都不带眼睛吗?”白羽一边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一边抱怨道。 清光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丝帛,脸色发白说道:“等你们看了这个,一定会和我一样,恨不得现在把自己全部都忘在苍国才好呢。” “出了什么事?”素色伸手接过丝帛,只见上面大书着两个斗的字。“郡主不见了。”素色攥着丝帛的手青筋暴露,用着肯定的语气问道。 “还有郡主随身放着银票和她弹弓的荷包也不见了。”清光无奈地说道。 “白羽你去找柳大人过来,清光你去颜先生的房间看看他还在不在。”素色看着二人吩咐道。 “是!”二人急忙冲出大厅,分头找人。 不多时,柳毅和白羽匆匆地走了进来。 “素色,郡主怎会不见了?”柳毅焦急地问道。 素色阴沉着脸,将手中的丝帛交到了柳毅手中。 “郡主是何时不见的?”看着那两个难看的大字,柳毅的手抖了抖。 “半个时辰前还在。”素色咬着银牙,声音从牙缝中飘出来。 “素色,你先别急,也许郡主只是藏起来了,在和我们开玩笑呢。”柳毅不知道是在安慰素色,还是在安慰自己。 “柳大人,我能不着急嘛!你要知道,如果我们找不到郡主,到时要如何向大晏的皇上交代,要如何向国主交代!”素色气得攥紧的手不由地轻颤着。 “素色姐!”清光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颜先生可还在房中?”素色心有犹抱着一丝侥幸,老天啊,就让颜隐在房中吧,那么郡主真的就像柳毅所说,只是藏起来和他们开玩笑呢。 清光沮丧地摇摇头,“鹰说半个时辰前,郡主过去找颜先生,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素色和柳毅异口同声地问道。 清光摇头。 51、私奔 2 益阳因在益水之南故而得其名。境内又有资水、沅水、澧水三水交汇过境,使得这里河港交织,水草丰茂,鱼虾的种类繁多。 秋季三江口的水面上满是迁徙过冬的觅食候鸟,也有三三两两喜欢秋日泛舟的人,撑着小舟慢慢悠悠地荡过,欣赏着两岸的风景和候鸟们惊起翔集的壮观景象。 “姑娘,这个时候正是过冬的鸟儿们觅食的季节,鱼可难钓着呢!您呐,可得耐得住性子才行啊!”撑船的老渔翁声如洪钟,笑呵呵对坐在船边不住用钓竿拍打着水面,头戴斗笠的少女说道。 看着天上飞过的水鸟群,少女眼中一扫刚刚的烦躁和不耐说道:“隐隐,其实鱼吃多了过敏,不如我们改吃鸟肉吧!” “也好。”白袍青年淡淡应道,手中的钓竿向上一甩,一条鳜鱼便脱离了水面飞进了他身旁的鱼篓之中。 “呵呵,公子,您今天的手气可是真不错。就是老汉我在这个季节,也未必能打到这么多的鳜鱼啊!”老渔翁看着那满满一篓的鳜鱼羡慕地说道。 “老伯,一会儿你帮我穿好两条,剩下的就都归你了。”少女说道。 “那赶擎好。老汉我也沾沾二位贵人的贵气了。”老渔翁古铜色的脸上乐开了花,这一篓鳜鱼要是拿到集市上卖,少说也能卖上几两银子啊。 白袍青年神情冷冷的、淡淡的,将手中的钓竿放到了甲板上,然后站起身看着还在拿着鱼竿拍水面的少女问道:“现在靠岸?” “好吧。”少女看着自己那空荡荡的鱼篓,从善如流应道。 “老丈,靠岸吧。”青年抬头看着渔翁吩咐道。 “好嘞!”渔翁手中的长竹竿向下一用力,小船便调转了方向向岸边驶去。 这时,少女拿出别在腰间的弹弓,从荷包内掏出一粒铁丸,对着天空中惊飞的彩鷸群射去。 白袍青年轻点脚下的船板,身体如离弦的箭迅猛轻盈地跃起,手腕微动,那只被铁丸的射中的彩鹬便落在他的手中,随即又落在船板上,小船连晃都未晃动一下,依旧平稳的向岸边划去。 “救命啊,救命啊!”这时,就听到少年一声惨似一声的呼救声。 只见靠近岸边的水中,一个男子正在水中上下挣扎,岸边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一脸焦急地呼喊着。可是这个季节江中渔船稀少,偶有那么三三两两的人跳入水中去救人,可是毕竟距离太远,只能看着水中的那个人渐渐沉底了。 “隐隐。”少女一拉白袍青年的衣袖。 青年看了她一眼,纵身跃起,脚点水面转瞬间便飞到落水人的面前,手轻轻松松地便拎起他的衣领向着岸边飞去。 “好身手!”老渔翁大睁着双眼赞叹道。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的人!”少女得意洋洋地说道。 岸上,落水的男子在书童的帮助下,吐出了腹中江水,缓缓抬头看着刚刚救了自己身穿一袭白色绣金纹白袍的男子。可是被男子的眼神一扫,他不由身上一抖,男子的眼神和他的气势一样犀利逼人。 男子看向岸边时,眼中的犀利突然变得柔和了,他对着从渔船上跳下的少女淡淡说道:“安若,小心。” “隐隐,我们一会儿是先烤鱼呢,还是先烤那只水鸟?”左手拎着两条鳜鱼,右手拿着彩鹬,穿着兔毛滚边坎肩的少女跑了过来,看到半靠在书童身上落汤鸡似的青衫男子说道:“隐隐,我也要学轻功。” “为何?”青年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问道。 “呵呵,这样私奔时才能跑得快啊。”少女眼珠一转笑得像只小狐狸。。 “有我在,不需要。”青年虽然神情依然淡淡的,可是眼中有着暖意。 地上落汤鸡似的青衫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接过书童递过的巾帕擦了擦脸,中规中矩地拱手道:“多谢大侠援手,在下是商丞相门下杜子腾,还未请教大侠怎样称呼。” “肚子疼?”少女勾着身边青年,脸上是扭曲的笑。 “正是小生。”杜子腾苍白的脸上有着文人特有的酸腐神情,他不明白少女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笑成那样。 少女终于不抖了,拉着青年的手大方的介绍道:“他叫隐隐。” 杜子腾神色微变,小心翼翼看着颜隐的白发红眸道:“莫非这位就是圣火教圣主颜隐?” 郑安若惊讶道:“隐隐,我明明已经替你改名了,他怎么还猜得出来?” 杜子腾:“……” 颜隐道:“因为你不让我换掉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郑安若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明明改了名,他就应该很识相地装作不认识我们我才是,他为何还要如此的执着叫出你的名字?莫非他暗恋你?” 这次不用颜隐回答了,杜子腾就尴尬地自行回答道:“非也,非也。在下并非暗恋圣主,只是不够识相。” “阿杜,你是够不识相的。”郑安若嫌弃地看着杜子腾。 “安若,我们走了。”颜隐并不理会杜子腾的表情,拉着郑安若的手就走。 “莫非您就是苍国的郑安若郡主?”杜子腾急忙拦住了他们的脚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整张脸闪着八卦的光芒。 郑安若扁着嘴看着他,眼中分明在说,都说你不识相了,你还没完了。 “您不是要赴大晏与当今皇上成亲吗,怎会和颜圣主一起到此?”杜子腾不死心的问道。 大晏未来的皇后居然会和圣火教的圣主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是多么千载难逢、动人心弦的消息啊! 郑安若了然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杜,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的。” “……”这算是威胁呢,还是诅咒? 杜子腾呆若木鸡地看着郑安若和颜隐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52、私奔 3 日近正午,益阳城中的饭庄会仙居。 “两位客官里面请呐!”门口的小二见到颜隐和郑安若走了过来,急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欢迎着。 “可有雅间?”颜隐问道。 “有有有!”小二的笑容在对上颜隐的红眸时,瞬间被冻在了脸上,他垂下眼睑盯着颜隐的白袍,唯唯诺诺道:“二位客官您楼上请!” “把这些拿到后厨。”颜隐将手中的鱼和水鸟交到小二的手中。 “是,不知客官要做成什么口味?”小二忙不迭地接过。 “一条清蒸,一条做成松鼠桂鱼,那水鸟就吊汤吧。”郑安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 “客官,这,这松鼠小店实在是没有。”小二感到从侧面传来的寒意,全身一冷,立刻陪笑道:“您看,您能不能换道菜?” “噗,咳咳——”郑安若口中的茶一口喷到了地上,像是看着怪物似的看着小二,“谁跟你说,松鼠鳜鱼要用松鼠做了?” “那要怎么做?”小二一脸求教的样子。 “你告诉厨子,先将鱼宰杀冲洗干净,斩下鱼头,然后从鱼背下刀,剔出骨刺,但是鱼尾与两片鱼身相连,皮朝下平放在菜墩上,剞半分左右的十字花刀,鱼头用刀修好形,由腮下剖开,头背相连,用清水冲洗干净,沥干水分,加盐、绍酒、胡椒粉腌上一会儿……”郑安若光顾着说了,猛一抬头看到小二那云里雾里的摸样,她不由嘴角一抽问道:“听懂了吗?” “没。”小二赶紧摇头 “算了,做糖醋鱼就行了。” “得嘞,二位客官稍候。”小二怕郑安若又改主意,急忙退出去。 菜很快上来,虽然看上去色泽一般,不过味道倒也不错,郑安若和颜隐一起大快朵颐。 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就听见楼下一片嘈杂声。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殷勤地说道。 “小二,可见到一男一女,男的一头银发。”柳毅问道。 “是有这么二位,他们正在楼上雅……” 小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毅推到了一边,几人蹭蹭蹭地向楼上走去。 “……间里,不过那个男可不好惹。”小二呆呆地看着众人的背影说完,回神,急忙遁向后院,别一会儿打起来,他还是保命要紧。 “郡主!”柳毅冲了进来,虽然他的脸上竭力保持着淡定,但是眼中闪烁的光芒仍泄露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郑安若苦着脸道:“阿毅,你能不能当做没看到我?” 柳毅道:“可以。” 郑安若顿时眉开眼笑。 柳毅对颜隐道:“颜先生,您也走了一天了,我在楼外备了马车,一会儿我们一同坐车回馆驿吧。” 郑安若的目光又幽怨起来。 颜隐知道既然已经被找到了,那装聋作哑都没用了,他淡淡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跟在柳毅身后一同进来的素色怒火中烧地盯着郑安若道:“郡主,我们没有看到你,所以你就不用乘车了,在车下跟着跑就可以了,全当是饭后运动了。” “……”郑安若道,“阿色,你被阿毅带坏了,以前的你是很善良的。” 素色的嘴角掀起了一丝佞笑道:“那是因为以前郡主没随便跟男人跑。” “苍国的郡主追着男人满街跑,不知算不算天下奇闻。”跟着进来的飞鱼堂堂主花非烟阴阳怪气地鄙夷着,摇曳生姿地走到桌前对着颜隐一福:“属下参见圣主。” “哎?”郑安若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大婶,你在吃醋吗?” 花非烟脸色青完了白,白完了红,变换不停,最后她咬牙道:“谁说我吃醋了?” 郑安若扁着嘴巴,脸上写着:明明就是。 “哼,我吃不吃醋管你什么事!”花非烟感受到颜隐的不满,压低了声音恨恨地说道。 素色无奈地看着纠缠不休的两人,心里着急着赶回馆驿,打着哈哈道:“郡主子只有吃饺子才蘸醋呢。” 郑安若困惑地看着她,“阿色,今天我们没有吃饺子。” 白羽道:“今天郡主吃的是鱼,我们吃的是风。” 素色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在那里看热闹不帮腔也就算了,居然还跑来扯后腿:“郡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馆驿了。” 郑安若叹气道:“阿色,我发现这时辰在你嘴巴里,就从来没早过。” “圣主。”鹰和鹞走了进来看到颜隐急忙躬身行礼。 这时,雅间里已经站满了人 “大家果然蹭吃蹭喝都很积极。”郑安若用茶漱了口,对颜隐说道。 鹰道:“郡主早上是为了何事与圣主匆匆离开馆驿?” 郑安若看着颜隐嘴角微扬,泰然自若道:“私奔。” 53、隐隐牌的摇篮 郑安若刚刚躺下,就被素色等人从床上挖出来,她只好一边抵御着瞌睡虫地侵袭,一边抱怨道:“为何要连夜启程,这也太快一点了?” 素色道:“以免夜长梦多。” 郑安若眨了眨眼睛,看着进进出出的白羽几人说:“阿色,其实有的事情,你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的。” 素色停手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她都还以为脸上突然长出银子了呢,才说道:“奴婢只需要为一时操心就好,至于一世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要啊!阿色,你怎么可以变心呢?怎么可以抛弃我呢?”满脸悲戚的郑安若从后边一把就抱住素色的腰,声嘶力竭地指控着素色突然的负心:“阿色,我不要啊。” “嗯,不用您要,柳毅要就行。”素色依然头也不回的奋力向前走,只不过身后多了一个死尸状的不明物体。 “阿色,你好狠的心。”死尸发出哀嚎的声音。 “安若,你又在干什么呢?”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没干嘛,就是练练嗓子,活动活动面部表情。这手艺老也不练,都生疏了。”郑安若迅速站直了身体,掸掸身上土,淡定地看着颜隐说道。 “……”素色四人一同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着手中的搬运。 “不困吗?”颜隐的手很自然地抚上了看上去有着明显睡意的脸。 郑安若除了起床气很重,还有就是睡觉时最恨别人打扰,再有就是比较财迷,,除了这三条外,她基本上也算得上完人了。 当会周公的计划被打扰时,完人就会稍稍的缺了点好脸色,即使面对的是她心仪的杀殿,她依然没好气地回问道:“你要提供免费的摇篮服务吗?” “那个需要定做。”颜隐打量一下郑安若的身高,虽然她跟自己比起来比较娇小,不过这么大的摇篮应该没有现成的。 郑安若搓了搓手臂,实在是懒得问他冷不冷了,不过冷幽默也是幽默,她要习惯。 “隐隐,抱!”她嗲声嗲气地抱住了颜隐的脖子,眼中是迷离的视线,心中清明的一塌糊涂:小样的,让你冷幽默,恶心不死你。 颜隐的嘴角慢慢地地掀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在素色和鹰等人一片惊愕的嘘声中已经抱着人飞进了凤銮。 “隐隐,私坐凤銮是要灭九族的。”郑安若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后,迷迷糊糊地说道。 “需要我下去吗?”抱着她的人问的一点都不真心。 “嗯……不要,这样暖和……”郑安若嘟囔着不肯松手。 颜隐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松动,黑暗中,颜隐的红眸看上去幽邃,仿佛像是有了温度的深潭一样能让人溺毙在其中:“安若,你想和我一起离开吗?” …… 郑安若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久久不语,不多时她的呼吸声就变得舒缓平稳了。 …… 颜隐看着她的睡脸,心中猛地悸动了一下,然后,他也缓缓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关在了眼底。 浩浩荡荡车队在夜幕下,用着游山玩水速度,缓缓的向着京兆的方向继续前行。 54、各怀心事 马车上。 大晏迎亲使臣中一位与高景祚关系密切的官员面带忧虑地说道:“王爷,这位颜先生和郡主走得如此之近,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诶,李大人多虑了。”高景祚半睁半闭的眼睛微微睁开,“苍国与我大晏风俗不同,苍国人生性淳朴自然,无男女之妨。加之郡主她年幼天真烂漫,又仰慕颜先生的医道,自然和他多亲近了几分,但他二人绝无苟且之意。这一点,李大人大可放心。” “听王爷这么说,看来是下官多虑了。”李大人讪讪地说道,“还望王爷不要笑话下官的孤陋寡闻才好。” “哪里,哪里。大人对皇上一片忠心,实乃是我大晏之福嘛。”高景祚轻轻笑道。 …… 跟在凤辇后的马车内。 一向沉默寡言的朔风看着调息打坐的素色问道:“素色姐,这样放任下去好吗?” “我看挺好。”素色未睁眼,冷静地说道。 “但是……”朔风探出了身子看着前面幔帐紧闭的凤辇,心中五味杂陈。虽说,远嫁大晏并非郑安若所愿,可是身为苍国王室的郡主,为了国家是根本没有选择余地的。本想,只要她高兴,在还未到大晏的日子,也就随她意思吧。可是这么多天来,颜隐对郑安若态度的变化她是看着心里的,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就是郡主会乖乖地与大晏的皇上成亲,可是颜隐又会答应吗?她忍不住说道:“到时颜隐要突然发难,我们又如何向国主交代?” 素色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依然炯炯有神道:“郡主既然早就决定好了,又怎会有我们这些下人置喙的。” 朔风叹了口气,感概道:“可是万一有什么差池,那郡主不是……” “就算你信不过郡主,那么你觉得你能打得过颜隐吗?” “不是还有柳大人吗?” “柳大人以一敌二战鹰和鹞尚可。” 朔风彻底的闭嘴了。算了,最起码有颜隐跟着,这一路上郡主不会再想着偷跑什么的。 …… “鹰,为什么我们也要去京兆啊?”鹞第一百零一次抱怨。 “……”鹰未出声,继续闭着眼睛假寐。 鹞见他久久不做声,忍不住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圣主一定要和那个郑安若搅在一起吗?” “……”黑暗中,鹰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无奈的笑,他也想知道,可是谁又敢去问那个周身放着冷气的圣主呢。不要命了吗? “真不知道圣主到底看上她什么了?”鹞其实不需要鹰的回答,只是一个人在那自问自答着:“其实,那个郑安若长得蛮一般的,不过是嘴巴毒了点,肚子里的坏主意多一点。” “……”鹰轻轻摇摇头,这个鹞被郑安若修理一次又一次,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是无畏,还是无知。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说就她那个样子还能做大晏的皇后?难道她就不能稍稍的掩饰一下吗?”换了一般人,即使不是淑女都要装作淑女,以博得男人的青睐,她倒好,一派痞子的做派。 鹰终于受不了鹞的唠叨,漠然道:“掩饰有用吗?” “当然没有。”鹞脑海中出现了矫揉造作的郑安若的模样,不由一阵恶寒,算了,还是她现在这付模样看着顺眼些。 鹰道:“那她又何必浪费力气呢?” “说得也是啊。”鹞点头。 55、偷亲那个,没成功 一夜无话。 日出东方时,车队已经离开益阳地界。 晨光钻透了厚重的幔帐,让凤銮内有着朦朦胧胧的光亮。 头枕在修长结实的腿上,手环在坚韧的腰上,被淡淡的龙舌兰香味围绕着,让一贯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人,居然在太阳刚一露头时就自然醒了。郑安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的一付唯美的画面。 颜隐正闭目睡着。那张完美至极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覆着下眼睑,清醒时那种漠然、孤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柔和,垂在颊边的银发旁薄削的红唇,居然带着那么一丝的诱惑,整个凤銮内都充斥着旖旎。 看着,看着,郑安若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她轻轻地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悄悄地凑近,马上就可以感受到那温润。 红唇的主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好像从未睡过似的,红眸中一片清明的深邃。 “……”偷亲不成被现场抓包的人,就那么停在颜隐的面前与他四目相接,感受着从他鼻腔中呼出的热气,听着自己狂跳如雷的心跳声,调整了一下本就不薄的脸皮上的颜色,洋溢着伪装后的淡定笑容打着招呼:“嗨,早啊!” 颜隐嘴角不由自主的慢慢上扬着,慵懒、性感的声音溢出口中:“早。” “你的气色很好。”郑安若和他继续保持暧昧的鼻尖碰鼻尖的距离。 “你也懂医术?”不是质疑,只是陈述,就连原本放在她胳膊上的手,现在改揽着她的腰了。 “察言观色算不算医术?” “应该属于望闻问切的一种。”颜隐如何说道。 “……”郑安若无语了,这就是频道不同的痛苦。 不过,她和他既然都醒了,她即使脸皮再厚,也不能还赖在别人的怀里吧。她退出了颜隐的怀抱,转过头去悄悄的向手心哈了口气,还好,没有口气,再转头,眼波扫到榻座上金灿灿、银亮亮的一堆,这才发觉居然是让她头重脚轻的那些个装饰品。 “隐隐帮我摘掉的?”除非是自己梦游了扯下来的。 “它们让你睡得不舒服。”颜隐也是昨夜取下时才知道,郑安若每日里‘顶盔冠甲’的痛苦了。 “那个……”郑安若看着那一堆首饰,脸上的五官不自主的抖动了几下,她要是说了在苍国一个女人的婚饰,被一个男人摘下来的意义,那算不算逼婚呢? “怎么?”颜隐抬手挂起了幔帐,早晨清新的空气灌进了銮内。 “隐隐是大晏人吗?”郑安若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听我师父说,我父亲是罗斯人,母亲是大晏人。”颜隐答道。 “罗斯人是天生银发?”郑安若问道。 “不,罗斯人天生金发。” “那你?”郑安若看着他的一头银发,知道他擅长蛊毒,难道是中毒后的反应。 “圣火教历代圣主修习本门最高的内功后,头发的颜色自然变淡。因我的头发本是金色,所以才会一头银发。”颜隐解释完,又问道:“难道你所认识的杀殿,他的银发不是因为练功所致吗?” “他?他应该是中毒所致。”郑安若没想到颜隐还记得杀殿,嘴角抽动了一下,杀殿的银发纯粹是作者幻想所致。 “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倒是可以帮他看看。”颜隐真诚地说道。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郑安若终于被她家的冷笑话王雷到了,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用手摸摸胳膊,心里道,等有机会我们两个穿越到漫画书里的吧。 56、路遇劫道的 1 銮驾用着游山玩水的速度龟行在通往京兆的官道上。 三日后,銮驾慢慢驶进了黄花地界,停在了小丰河边稍作休息。 “郡主,您怎么又把那些首饰拿下来了!”素色见到只梳了一条辫子清清爽爽的郑安若,婆婆嘴的功能就不由自主的发挥着。 “很重嘛。”郑安若扁嘴。 “可那是我们苍国的传统。”素色头痛的对朔风摆摆手让她去凤辇内收拾好那些首饰,然后无奈地看着和颜隐窃窃私语地郑安若。 “传统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为了一个死规定而难为活人呢?更何况,那传统不也是人定下来的嘛。”郑安若眨巴眨巴眼睛双手叉腰道:“我宣布,从今后取消这些个婆婆妈妈的规矩。” 众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人搭理她,只有一只乌鸦“呱呱——”飞过。 “白羽、大兄弟,我们来掷色子吧!”郑安若对于众人的无视早就习以为常了,毫不在意将手搭在白羽的肩膀上,对着鹞招手。 “……”鹞伸了个懒腰,左三圈、右三圈的活动着筋骨。 “大兄弟,难道你是心甘情愿地输给我吗?你就不想翻本吗?”郑安若闭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鹞。 “……”鹞转到一半的身体停了下来,看着她。 “你知道嘛,其实这掷色子也是有窍门的。”郑安若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后,便不再说话了。 “什么敲门?”鹞走了过来问道。 “想知道吗?” “……”鹞兴奋地点头。 “嘿嘿,不告诉你!”郑安若走到了颜隐的身边站好后,嚣张的笑着。 鹞敢怒不敢发作,咬牙切齿道:“不告诉我,你说那么热闹干什么?” 郑安若:“我就是想看看你失望的表情。” 鹞悲:“这是绝望。” “别绝望了,有几个高手正向这里来。”鹰边说着,边拔出腰间的宝剑。 柳毅、素色早已迅速的将郑安若护在了中间。 高景祚的手下也将他团团护在了中间。 不消片刻,只见小丰河边的山上树木掩映处,数十道身影飞快地冲下来,接着是他们来路的官道上也有一处人马露出了身形。 这时,从山上冲下来的人,一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策马冲上来将车队围住。 “柳毅,他们是山贼吗?” “好像是老木寨的人。”柳毅仔细地打量着为首的几人的装扮说道。 山上下来的人为首是一个高个身穿黑袍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透着一股凛凛之威。在他身旁的是一个身穿锦袍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温文斯文,可是举手投足间却带着阴狠。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惊扰大晏皇后的銮驾?”刘雅风策马过来,手中的亮银枪一指为首的男子,厉声喝道。 “我乃老木寨寨主苍云飞,特在此地恭候苍国郡主。”为首黑袍男子朗声说道。 “你们是要劫色还是劫财呢?”终于碰到劫道的了,郑安若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57、路遇劫道的 2 …… 冷场。 苍云龙初来乍到,听到郑安若的话,虎目凛凛生威看过来.见她的服装看上去稍稍华丽一些,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就以为她是随行的侍女,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劫色如何,劫财又如何? “要是劫色呢,这里除了我家隐隐,剩下的就随你挑了。”郑安若小手一挥决定完后,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恶狠狠盯着苍云龙说道:“要是劫财嘛——,哼!你见过哪只铁公鸡的身上能拔下毛来!” 铁公鸡?大晏的使臣们还有高景祚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这是继狗咬狗后,他们再一次见识到这位郡主不同凡响的自我评价。 剩下的?原来我们在郡主您心中都是剩下的!柳毅等人手握着兵器,要不是大敌当前,不能起内讧,他们真想集体请辞。 郑安若听到了自己四周传来的磨牙动静,她特诚恳地说道:“你们肚子里有虫子吧?一会儿打完架,我让隐隐随便给你们开点使君子、槟榔吃吃就好了。” 素色的脸扭曲了下,将胸中的滔天怒火压了再压,然后咬牙笑道:“郡主,您今天的废话特别多。” 郑安若眨眨眼睛,一脸纯良地说道:“阿色,你见我哪天的废话不多了。” “你是苍国郡主郑安若?”苍云龙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问道。 “难道你见过另一个郑安若?”郑安若反问道。 “既然是郑郡主,可否上我老木寨,在下有一事相求。”苍云龙并不和她多做口舌上的计较,开门见山说道。 “隐隐,你一定要和大叔好好学学怎么求人。你看人家大叔求人这阵仗多隆重,就跟抢亲似的。”郑安若回头,用下堂妇般幽怨的眼神瞟了他一眼,然后又默默回头。 颜隐眉毛一挑,“鹰、鹞。” 鹰和鹞二话不说,抽出剑纵身直奔苍云龙而来。 “寨主,退后!” 苍云龙身旁的锦袍人大声说着,挡在了他面前,一挥手,他们身后的高手便同时围了过来。 “离三叔,一定要把郡主平安的请进老木寨。”苍云龙吩咐道。 “寨主放心。”苍离三一合天蚕丝扇面的折扇,纵身飞了过来。 “要请郡主,也要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白羽和鹞同时说道,二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白羽对他说道:“一起揍他!” “好!”鹞抡剑劈倒近身的老木寨人攻向苍离三。 素色、朔风、清光也都加入战圈,留下柳毅保护郑安若。 说时迟,那时快,苍离三的右手成鹰爪,猛而疾地朝鹞的面门抓去,左手的精铁扇骨折扇如剑刺向鹞的膻中穴。 鹞似是早有所料,手中的宝剑一抬,轻描淡写地朝苍离三掌心刺去,另一只手运内力弹向了他左臂的少海穴。 苍离三五指一收,急忙避开剑锋,左手一麻手中的扇子险些掉到地上,他心里一惊,急忙撤身再战。 站在柳毅身旁的郑安若兴奋地挥动着手臂高声叫着:“鹞,我看好你呦!快点一脚踹飞他!” 高大黑袍的男子看向她的脸色有些晦暗阴沉。 郑安若暗自吐了吐舌头,回头见到颜隐正站在她身后,立刻向后将身体靠在他的胸前。 颜隐瞥了她一眼,望向黑袍男子。投在郑安若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让她不得不感慨地想:为什么同样是高手,站在自家阿毅身边时,就没有站在隐隐身边安全系数高呢?看来即使狐假虎威也要选对老虎才行。 前面,鹞抬腿一脚踢飞了四周蠢蠢欲动的拿刀壮汉,再反手一剑刺向向他攻过来的锦袍中年人。锦袍人忙侧身避过,行动上似乎稍稍迟缓了一下,这样的空隙足以给鹞可乘之机。鹞手中的剑如银蛇频频攻向了他的空门。 “鹞,攻他下盘,让他裸奔!”郑安若兴奋的大叫着。 裸?那个奔? 除了柳毅和颜隐等人,其余的人一起看向她,那目光分明在说:您还能再猥琐点吗? “白羽,一个王八一钱银子!”看到白羽剑花翻飞的潇洒模样,郑安若突发奇想的大叫着。 周围的人还未听懂,可是场中的白羽一听来了精神,手中的剑一抖,攻过来的喽啰的身上布片飞舞,前胸就出现了一个王八图案。 “郡主,那裸奔是多少啊?”鹞彻底的被郑安若教坏了。 “一两银子一个!” “呱,呱——”一群乌鸦飞过。 郑安若兴奋地数着王八个数。<cmreadtype='page-split'num='3'/> “郡主,您能不能换只手捏?”柳毅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胳膊,上面,郑安若的手掌抓得死紧。 “呃?”郑安若满含歉意地准备松手。 颜隐在她身后给了柳毅一个眼色。 柳毅全身一冷,立刻陪笑道:“当然,不能的话就算了。” “……”郑安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柳毅冷得更厉害,虔诚道:“不烧,就是背上凉飕飕的。” 郑安若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要随便摸别的男人。”那只摸了柳毅额头的手,下一刻就被颜隐握在了手中。 郑安若靠在颜隐的怀里,看着场内被鹞、白羽的剑划得衣不蔽体的那些个高手,微笑着对不远处黑袍男子说道:“大叔,你是樵夫吗?” 黑袍男子脸若冰霜,仿佛视若无睹,全神贯注于战场,微薄的嘴唇有着凌厉。 那些个他带来的高手慢慢退到他的身边。 郑安若扯着颜隐的衣摆道:“隐隐,樵夫大叔不理我。” “为什么是樵夫?”颜隐冷冷地扫了一眼那黑袍男子后,不解地问道。 “不是樵夫,怎会带了那么多的废柴啊?难道是天气冷用来生火的?”郑安若指着场内的几乎半裸着的人,脸上是天真的神情。 “哦。”颜隐了然的点点头,十分同意她的解说。 58、路遇劫道的 3 两拨人马不到半个时辰便分出了高下。 “郡主,您数清了吗?”白羽一脸财迷地看着郑安若,后面还跟着一个双眼冒光的鹞。 “要是没数清,我是不是就不用付银子了?”郑安若心怀侥幸地问道。 白羽一把拉住就要发作的鹞,在郑安若的耳边低声说道:“您要是没数清,奴婢不介意您脱了鞋重数一遍。” “阿白,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郑安若摇着头一付痛心疾首的模样。 “郡主,一共是十八两三钱。”白羽无视她的表情,笑嘻嘻地伸手乞要。 “阿白,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是近墨者黑?”郑安若捂着荷包,拿眼睛一个劲的扫射着鹞。 “郡主,二十两。”对于银子的执着,鹞倒是和白羽有志一同,他才不怕郑安若的眼刀子呢。 “隐隐,隐隐——”郑安若使劲地拽着颜隐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颜隐还未说话,高景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左护法,白姑娘,这银子就由本王来出如何?”说着,他的手下将二十两一锭的银子分别交到了鹞和白羽手中。 “白羽,你的可是多了一两七钱。”铁公鸡伸手讨要。 “可是奴婢没有零银子找。”二十两银子迅速的被白羽纳入了腰中。 “没关系,我有零银子。”继续伸手的郑安若要不是颜隐拉住了她的手,她几乎就要扑倒白羽开抢了。 不远处被忽视了苍云龙心道,这个郡主到不负自己给自己起的那个的外号,不由从心底鄙视着她的贪财行为,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不是对他达成愿望更有利嘛。想到此他冷冷开口道:“郡主,只要您上老木寨,在下定会奉上黄金千两。” “大叔,我阿爹说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拿那些个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人的银子。” 郑安若说得特诚恳,就连老奸巨猾的高景祚都不由心中暗暗得意,原来郡主拿了他的银子是因为相信他啊,怪不得她会把轰天雷的图纸交给他呢。 苍云龙一怔,然后郑重地说道:“在下和郡主保证,对郡主绝无不轨之心,只是有事相求。” “郡主,您是不是特盼着他能有点什么不轨之心啊?”鹞悄悄看了一眼颜隐,然后坏心地挑拨着。 郑安若扁嘴道:“他又老又丑……” 衣服被弄得跟丐帮长老似的苍离三怒气冲冲地瞪着郑安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寨主又老又丑了?!” 郑安若语重心长道:“老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苍离三气得眉毛倒竖,原本温文的面孔,此刻的神情却有说不出的阴森。他恨恨的咬牙,抬头看着苍云龙说道:“寨主,像这种胡搅蛮缠的黄毛丫头,不求也罢。” “离三叔,稍安勿躁。”苍云龙倒是和沉稳,他看向郑安若拱手说道:“云龙知道郡主乃是天潢贵胄,自是不屑这千两黄金。可是我老木寨数百条人命的生死存亡,如今却全在郡主一念之间。郡主您向来就有高风亮节、心地纯善之名,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看着苍云龙前倨后恭的模样,和那一顶顶飞来的高帽子,郑安若突然一笑,回身看着柳毅他们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苍国还有那么一个伪君子似的郡主,难道是阿爹背着阿娘在外面偷偷生的私生女?”她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没有小到别人听不见的地步。 四周的人全都愕然地看着她,这也太过了吧?哪有为人子女的当众议论父母。 高景祚等人看向柳毅,柳毅看着素色,素色无动于衷的看着天上的云,心里一个劲的庆幸着,还好刚刚在郡主和苍离三争执时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原来听不见郡主那些个莫名其妙的话还真是幸福。 “算了,既然有盘缠拿,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一回伪君子吧。”郑安若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然后回头看着颜隐问:“隐隐要一起去拿盘缠吗?” “既然有盘缠拿,焉有不拿之理。”颜隐心安理得地说道。 …… 众人错愕地看看颜隐,再看看郑安若,然后一起抬头望天。 鹰和鹞心中一哀叹着,圣主的一世英名,终于被郑安若给毁于一旦了。 59、老木寨 1 老木寨有着气势磅礴、直上云端的高山,山中还有奔腾不息的瀑布。在茫茫森林的掩映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让寨子的景色秀美飘逸,春如层层银带,夏滚道道绿波,秋叠座座金塔,冬似群龙戏水。 “隐隐,你看那些个建筑像不像是兵营?”郑安若指着远处的整齐排列着的毡房,格局规整的就像是一座军营,大气中不失豪迈,完全看不出这里是山贼草寇的巢穴。 “嗯。”颜隐牵着她的手应着。 “隐隐,这里居然有梯田!”郑安若手搭凉棚看着山坡上那一道道黄绿相间、阡陌纵横,线条流畅,连绵起伏,辗转盘旋梯田大叫着。 …… 老木寨的人怜悯地看着跟在郑安若身后的柳毅等人。 鹰和鹞毫无心理负担地欣赏着寨内的景色,柳毅等人集体的默默地抬起头,看着天上白云飘,居然在形状各异的浮云中发现了一朵神马状的云朵,真是太神奇了。 “嘿,哈——”高喊声从拐角处传来。 山坡下,几十名赤裸着古铜色肌肤上身的青年正在练习拳法。 郑安若兴奋地转头道:“他们的身材堪比健美先生了!” “你很感兴趣?”颜隐的声音虽然没什么起伏。 但是郑安若何等人也,只要颜隐一个细微的眼色,她就能分辨出他此刻的心情指数是正是负,她急忙靠近他陪着笑说:“没,就是感慨下这里的民俗风情。” “你喜欢那种身材?”颜隐看着那一个个肌肉分明、古铜色的身体。 “不,他们又不是隐隐。”郑安若急忙否认,又趁机表白道:“只要是隐隐,哪里我都喜欢。” 只要是隐隐,哪里我都喜欢。众人回味着她刚刚的话,却发现这句话怎么那么的暧昧和猥琐呢。 颜隐敛目,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从他略带暖意的眸子中,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指数正在飙升中。 寨主的书房中,每样摆设都透着男人的阳刚。 柳毅和鹰等人留在了书房外,只有颜隐跟着郑安若一同走进了书房。 郑安若挑了张茶几上放着蜜饯的椅子坐下,颜隐坐到他的身边,拿过了她手中刚刚拿起的蜜饯放在嘴中,然后在苍云飞的下巴就要掉到地上时,把那盘蜜饯推到了她的面前。 “在下又岂会在颜圣主的面前班门弄斧呢。”苍云飞这才知道颜隐刚刚的举动是在替郑安若试毒,不由嘴角微微抖了一下。 郑安若晃荡着自己的脚:“苍寨主,我和隐隐的盘缠呢?” 苍云飞愣了下,对着换好了衣服出来的苍离三说道:“离三叔,去取盘缠来。” 苍离三恶狠狠地那眼刀子嗖嗖了郑安若两下。 郑安若可是有颜隐在侧,对所有的鄙视全无压力,她特无耻地看着苍离三说道:“不拿白不拿啊。”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被颜隐看了一眼的苍离三气焰顿时小了许多,他恨恨嘀咕着。 郑安若抿了抿嘴巴,咽下蜜饯后,幽幽地说道:“无论在哪里,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要可爱得多。” “乓——”的一声,苍离三的头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他用手揉了揉额头,呆愣地看着被撞出裂痕的门框。 “苍先生真乃是铜头铁额。”郑安若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小声问颜隐道,“这个不会是老木寨的独门绝学吧?” “……”苍离三气极,摔门而出。 60、老木寨 2 郑安若看着犹自摇晃的门,一脸懵懂地看着颜隐问:“难道他们的独门绝学是不能示人的吗?” “……”颜隐将手中那杯温热的茶放到了她的手中。 苍云飞后悔刚刚为何不是自己亲自去取盘缠呢。 “郡主,在下请您上山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郡主见谅!”苍云飞礼数周全的对着郑安若长揖。 “常言道,伸手不打送礼的。就是看在一千两黄金的面子上,我也会见谅的。”看来颜隐的茶也没能堵住她的嘴。 “……”看在金子的面子上,苍云飞的嘴角明显地抽动着,他就知道她是爱财如命的人。“郡主可知大晏的镇南将军?” “你朋友?”郑安若将手中的茶杯又递给了颜隐,既然他这么问,那么他们就一定多少有些关系吧。 “是在下。”苍云飞的脸上有着一抹悲戚。 “呃?你这是为国分忧,发展第二职业?”郑安若说完,身体下意识的向着颜隐那里挪了挪。 “……”苍云飞的那抹悲戚顿时凝结在脸上,他现在有着一种想将人砍得满地都是的冲动。 颜隐俊美的脸上神色悠然,连头都没抬,拿着一块巾帕一下一下擦着郑安若的手,不过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清冷气场,让苍云飞刚刚兴起的那一点点嗜杀的火苗,‘扑哧,扑哧’的就被扑灭了,连点烟都不带剩的。 苍云飞看着冰冰冷冷的颜隐唯有面对郑安若时,身体才会散发出微不可查的温暖,有着人的气息,而疯疯癫癫的郑安若只有在看向他时眼中才会出现一抹真实的清澈,以及淡淡的柔和。两个人旁顾无人的行为,竟和谐、旖旎的让人不愿诟病。 “脏了,一会儿,让鹞拿去洗干净。”看着变黑的巾帕郑安若说道。 “讨厌他?”颜隐收起了巾帕,淡淡问道。 “没。他气急败坏跳脚的样子很有趣。”郑安若坏笑着。 颜隐没有作声,清冷如寒霜的容貌看不出表情,只有嘴角噙起的笑容却温如暖阳。 苍云飞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二人亲昵的互动,“四年前我奉旨镇守屏山、马姑一带,可刚刚到了屏山不久,就被奸人设计,说我率虎师意图谋反。” “苍寨主,你既是镇南将军,那为何临湘王与大晏的官员会不认得你?”郑安若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正色的看着苍云飞。 “他带着人皮面具。”颜隐眼眸微微扫过了苍云飞的脸,淡淡说道。 “隐隐早就知道?”郑安若问道。 “是。” “隐隐,你好坏,知道了不告诉我。”郑安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 “鹰那里有好多,你要是感兴趣,一会儿让他拿给你。”颜隐拉过她,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那隐隐知不知道他原来长得什么样?”靠在颜隐的胳膊上,郑安若悄声问道。 “自己看。”颜隐道。 郑安若抬头,不知何时苍云飞已取下了人皮面具,虽然五官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原本白皙的脸变成了古铜色,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尾处延伸至左侧嘴角,让他看上去更加威武冷凝,气度不凡。 “苍寨主,你好酷!”郑安若眼冒星星光芒,要不是手还在颜隐的手中,她人就扑了过去了。 “……”苍云龙感到从颜隐那涌过一阵阵寒意,屋内的顿时变得和三九天一个温度了。 颜隐红色的眸子炯炯地看着郑安若,不温不火地问道:“你很喜欢?” 苍云龙的心开始不规则的跳动着,郡主,您嘴下留情,回头我一定给您打个牌位供起来。 “不。”郑安若想都不想的否决道,让屋内的温度迅速的回升。她看着苍云龙的那道疤说出心中所想:“我就是觉得有疤的男人才有个性。” …… 颜隐无语,再次讶异着郑安若审美观,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在脸上弄上一道疤才好。 61、老木寨 3 言归正传。 四年前的事情,对于刚到这个世界一年的郑安若实在是太陌生了,她对着门外道:“柳毅。” 柳毅应声推门而入,对着郑安若施礼:“郡主,唤属下何事?” “柳毅,可认识大晏的镇南将军?”郑安若看向苍云飞问道。 柳毅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苍云飞,不由惊诧道:“云沧海,云将军?” “……”郑安若回头看看颜隐,再看看苍云飞摇头道:“那个大叔,呃,你确定你不是大婶?” …… 有这模样的大婶吗?柳毅十分同情地看着云沧海。 云沧海悲愤地看着颜隐,颜圣主,麻烦你在家教育好这孩子,再领出来,中吗? “云将军真的是你?”柳毅依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年前,大晏新皇登基时,曾有诏令通传各个藩国,说你于漠北一役,与你所率虎师全部以身殉国了。你如今怎会身在这老木寨?” “诈尸?幽灵军团?”郑安若一遇到八卦,整张脸立刻散发出光彩,无比合作地当着听众。 云沧海与柳毅自动无视掉她的废话。 云沧海想起了当初的遭遇,真是满腹的冤屈:“四年前,我率虎师刚刚抵达屏山大营不久,就接到先帝命我率麾下的虎师奔赴漠北,击退忽律单于进犯的旨意。因传旨之人乃是我的故交,又见到圣旨之上的玉玺,我不疑有他,翌日便点兵出征漠北。可不曾想,我率虎师还未到漠北,便从京兆传来我率部反叛的消息。” “那圣旨是伪造的?”柳毅吃惊道。 “圣旨上的玉玺是真的,可是那里面的内容却被人篡改了。先帝原旨本是命我留守屏山,由我手下的副将苍离三带兵出征漠北。得到消息时,我心想,只要击退了忽律,再返回京兆面圣,当面陈情,先帝一定会辨明真伪,还我一个清白。”说到此处,云沧海不由仰头长叹:“唉,可未曾想,当我们击退了忽律的进犯,就传来先帝龙御归天的消息。待我率虎师返回时,就被一批批的杀手围堵追杀。无奈之下,我只得从乌思藏国的葛玛借道返回京兆。这样来来回回就在路上耽误了四个多月,待我们再回到大晏境内,宏宇帝早已颁发了虎师全部以身殉国的诏令。” “当日,国主得到将军率部反叛的消息,怀疑是有奸人从中陷害。也曾上书大晏的皇上为将军申冤辩白,可却石沉大海。”柳毅一脸的沉痛,“待到新皇登基不久,就传来将军以身殉国的消息。国主心想,想是宏宇帝已然知道了将军的冤屈,不然怎会通令抚恤虎师兵将们的遗属。” “柳毅,你和大叔是老相识?”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精彩的八卦,郑安若无聊之极的打着岔。 “国主曾与将军有过数面之缘。”柳毅答道。 “阿爹真好客。”郑安若实话实说,点头之交就可以为他人上书陈情,看来阿爹真是个实在人。 “那是自然。我苍国人各个都是热情好客之人。”柳毅不知就里的说道。 “我说我为何这样喜欢隐隐,原来是家族遗传啊。”郑安若身子又往颜隐的身上靠了靠。 颜隐拍拍她的手。 …… 柳毅木,嘴角微微抖了抖,您那那是好客啊,纯是发花痴。 “想来宏宇帝并不是昏君,将军为何不上表陈情?”柳毅问道。 “上表?”听到这两个字,云沧海悲愤至极,用手使劲的捶了一下桌子。“我又何曾不想上表具奏。我刚刚回到大晏境内,便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说,如果我让当今皇上得知虎师并未全体殉国,那么,他就会将我的母亲和家眷全部杀死。思前想后,我只能隐姓埋名,率部来到了老木寨落草。” “大叔,那你来这里多久了?”郑安若问道。 “三年。”苍云飞越说越郁闷,“自从我率部退守到这里,整整三年,我也曾派人四处打探家母的下落,可至今依然毫无消息。而我除了每天打打劫做消遣之外,再无其他事好做。” 郑安若赞美道:“至少你把打劫这一行当发扬光大了。” 云沧海带疤的脸上抖动了几下:“……” 62、金子不是白拿的 被发扬光大的事业自然会有丰厚的报酬。 眼前就有着一箱子黄灿灿金闪闪的报酬。 苍离三抱着一箱子金子刚刚走进了书房内,就感到了房间内的气温空前的冷。 而那冷气的来源就是那个坐在茶几旁手里把玩着茶杯的颜隐。 而苍离三更不意外的发现,让颜隐浑身冒冷气的罪魁祸首,就是在他身边的那个、正双眼冒光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房中一隅的郑安若。 苍离三顺着郑安若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隅取下了人皮面具的云沧海和站在他对面正在交谈的柳毅。 两个说话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苍离三不解,回头看看郑安若,再回头看看寨主和柳毅。 他终于发现问题的症结了。 原来颜隐浑身冒冷气的症结不是因为郑安若看云沧海和柳毅谈话,而是因为她那兴趣浓浓的目光一直留在了云沧海的脸上。 正确的说,应该是他左面带疤的脸上。 “寨主。”苍离三出言打破了房中的诡异气氛。 “离三叔,麻烦你了。”沧云海也觉得房中似乎有些冷,他搓了搓胳膊接过那箱金子放到了郑安若身边的茶几上。 “老伯,你这张脸是真的吗?” 苍离三没防备,一个躲闪不及就被郑安若抓个正着,她那亮闪闪的灼热视线好像要将他的脸烧出个洞来似的。 苍离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下一秒钟,郑安若便被柳毅给抓了回去,再下一秒,她又辗转的回到了颜隐的胳膊中。 “隐隐,人家就想摸一摸到底是真脸还是假脸。”郑安若的手指还在一个劲地抓挠着。 “是真的。”柳毅和颜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小气。”郑安若见颜隐不撒手,自己不能亲近见证真伪,就开始用手指摧残着他的白色袍服前襟,并且幽怨地说道:“就摸一下嘛。” “郡主,请自重!”柳毅几乎是要忍无可忍了,她可是大晏未来的皇后啊,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居然和颜隐打情骂俏着。 “阿毅,这位老伯也是你的老相好?呃,口误!应该是老相识。”郑安若薅着颜隐的衣襟不好意思地看着柳毅。 “……”柳毅一头黑线,他的心又玻璃了。 他家的郡主真是睚眦必报的典范,就因为他一句自重,就给他弄了一个老相好,还是男人。 …… “老伯,你没有易容难道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郑安若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苍离三。 “除了原来虎师与鹰师的从五品以上的官员曾见过离三叔,旁人都对他不太熟悉。而鹰师的主要职责则是戍卫京畿,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云沧海解释道。 “王爷大叔呢?”不让摸脸,那摸金子总可以吧。 郑安若心不在焉地问着,全神贯注地摸着金子。 “就是在下也只与临湘王有过一面之缘。”云沧海说道。 “哦。那云将军不认为去求临湘王更为妥当吗?”啪的一声她合上了箱子,转身看着云沧海的眼中有着精光一闪即逝,便又带上了惯有的八卦目光:“还是说,你和我家阿毅真的是老相好?” “郡主,在下知道,您对在下有诸多怀疑。可是,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柳大人。在下只是与他志趣相投而已。”沧云海急忙替柳毅辩白。 “志趣啊?”郑安若用着发现奸情的眼神从他们两个的身上来回地扫射着,看得两人一阵阵的发毛:“嗯,是要先培养一下。” “素色!”郑安若抬头看先门外高声叫道。 “奴婢在。”素色应声进来。 “阿色啊,快来见过咱们家阿毅的老相——,”郑安若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云沧海莞尔一笑说道:“那个,识,镇南将军,沧云海。你看,这回我可没有口误哟!” 咱们家的阿毅? 颜隐和素色同时挑眉。 口误? 云沧海和柳毅嘴角同时抽动,依我们看,您是成心在那混淆视听的。 “奴婢见过云将军。”素色对着云沧海福了福身子说道。 “素色姑娘有礼了。”云沧海忙抱拳还礼。 “阿色,这是云将军的一点小意思,你就收好吧。”郑安若拍了一下装金子的小箱子说道。 “是。”素色上前捧起了箱子。 素色刚向外走,就又听到郑安若又说道:“阿色啊,派人下山知会王爷大叔一声。就说本郡主今夜要在老木寨休息了,明早再启程吧。” “是。”素色回身答应后,退了出去。 “云大叔,常言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郑安若随兴的一撩裙摆坐了下来,侧头看着云沧海道:“至于你和临湘王的恩怨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想问你,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云沧海信誓旦旦地说道:“在下与临湘王并无个人恩怨。” “国仇家恨?貌似你们是一国的,跟这个国仇也不挨边。那就是家恨喽。难道,临湘王就是抓你阿娘的幕后主使?”郑安若拉着颜隐的衣袖摇晃着。 “……”云沧海原本眼中隐藏着的不屑不见了,吃惊地看着她,“在下也只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 “隐隐,看来我的赌运还真的不是一般好。这样都可以让我蒙中诶!”某人兴奋地要将颜隐的衣袖都拽掉了。 …… 前言撤回。 原来她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云沧海带疤的脸不住地抽动,看上去好像便秘一样纠结痛苦。 …… “当时传旨之人虽是在下的好友,可也是临湘王的门生。”云沧海看了一眼颜隐后,又看回郑安若说出了这些年心中的疑虑。“当日,谣言四起时,我也曾派亲信之人前去见我的那位传旨好友,打探事情真伪,可是他却避而不见,而那时也是当今圣上和临湘王争夺皇位之时。等到我返回大晏收到密信,曾不止一次派出亲随寻找家母。得到的消息全是家母和我的妻小当日被他接走后,便不知所踪,他也没了踪迹。所以在下一直怀疑,当日假传圣旨之事,乃是出自临湘王之手。” “大叔,我们可是法制社会,做什么都是要讲证据的。你居然靠猜的,也太不靠谱了。”郑安若厌弃道。 人家好赖不计是猜,您刚刚可是用蒙的。 柳毅和苍离三一起在心中鄙视道。 “在下也曾多次派人潜进临湘王府内寻找线索,可是时至今日依然一无所获。”云沧海闷闷地说道。 “也许是你寻找的方向错了呢?”郑安若脸带倦色说了一句后,就双眼湿漉漉地,抓着颜隐的手说道:“隐隐,看到了嘛,大叔他就是一个剥削阶级。看来,以后养家糊口的事情就要全仰仗你了。” “累了?”颜隐道。 “这世道银子不好挣,更何况是金子了。”郑安若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求安慰。然后,她气哼哼地看着沧云海:“大叔,虽然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是也不带你这样摧残未成人的。你要知道休息不好是会影响发育的,到时我家隐隐嫌弃我怎么办。所以我现在拒绝你所有的问题。” “……”沧云海要不是顾虑到正冷冷盯着他的颜隐,真有捋臂揎拳的冲动了。和着她废话了半天,刚刚说到问题的点上就要打住吗? “郡主,您为何说云将军寻找的方向错了?”柳毅问完后,得到了郑安若一对大大的樟脑球。“呃?” “阿毅,为了阿色的终身幸福,我决定了!”郑安若一拍桌子,然后大义凛然地着看着柳毅:“一定要告诉阿色你是大叔的老相好的这个事实。” …… 郡主我错了。柳毅捂脸。 “……”沧云海见郑安若不愿意讲,而她身旁的颜隐还拿冷厉的眼神扫射着他,没有办法只好咬牙放人了:“郡主一路劳顿,我已命人将山寨中的望月小筑收拾妥当了。现在我就送郡主您过去休息。” “大叔,你办事真有效率。这么会儿功夫就把屋子收拾好啦,怪不得你能将打劫事业发扬光大呢。”郑安若由衷的赞美道。 …… 可是赞美的话听在云沧海的耳中,怎么有些刺耳呢。 …… 一行人走出了书房。 浩瀚蓝天下,阡陌交通,绿木林立,林中穿梭歌唱着的有画眉、黄鹂、杜鹃,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中绣出怡然清幽的织锦画幅。 郑安若伸了个懒腰感概道:“这里就是比王爷大叔家光秃秃的后山看着养眼。” “那是自然。临湘王王府的后山乃是矿山,当然没有这些个花草树木了。”柳毅说道。 “看来那菊花石一定是价值连城。早知如此,当日,不如装上它几车到京兆贩卖,那样岂不是一本万利。”郑安若是一提到钱,就不只是怦然心动了,而是双眼冒着幽幽的绿光。 “菊花石算不上价值连城。即使是天然的石菊花,也要要靠匠人们的一双巧夺天工的巧手,随形遐想、着意于心,才能让它栩栩如生、锦上添花。”苍离三在一旁说道。 “是吗?”郑安若眼中是不可置信,带着无限的遗憾说道:“我见王爷大叔派了那么多的暗卫隐藏在后山里,还以为那石头价值连城,他怕有人偷呢。” “……”云沧海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低头思忖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对着郑安若毕恭毕敬地深深一揖,道:“多谢郡主指点。” “呃?谢我作甚?”郑安若困惑不解地看着他,然后问道:“难道大叔你也喜欢菊花石?”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云沧海。 云沧海觉得自己又再一次高估了这位不着调郡主的智商了。不过,这种歪打正着的想法也确实给了自己很大的提示。 他在一座纯木建造的木楼前停了下来,“郡主和颜圣主一路鞍马劳顿,就请各位在此小憩。在下先行告退了,待晚宴时,再为各位接风洗尘。” “好说。”郑安若笑笑,目送着云沧海带着苍离三匆匆离去。 “为何要帮他?”看着云沧海的背影,颜隐问道。 “哪有?”郑安若狡辩道,可是看到颜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急忙举手招供道:“好吧,好吧,我是小小地提醒了他一下下,因为总不能白拿他的金子吧。” …… 众人除了颜隐和柳毅知道郑安若说的是什么,其他人还是云里雾里的。 “郡主,您也怀疑云将军的事情与临湘王有关吗?”柳毅问道。 “没。我也很好奇,王爷大叔到底在后山藏了什么。”郑安若脸上的笑容很阴险。 63、魏姑姑到访 傍晚。 高景祚被请上山时,云沧海又恢复成老木寨寨主苍云飞的模样。 晚膳后,已是酉末戌初了。 看着柳毅护送临湘王去休息的背影,颜隐神情淡淡,可是看着郑安若的目光中却有着些许的紧张和期待,他问道:“安若是知道临湘王的矿山是作为他用的?” 郑安若眨眨眼睛,然后缓缓点头:“知道那么一点点。” 颜隐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可是悬着的心却突然放了下来。他的直觉向来灵敏,直觉告诉他,郑安若似乎知道高景祚的秘密。但他担心的是郑安若所说的答案,他担心他等来的是和直觉相反的答案。 幸好,她没有骗他。 郑安若见他久久不做声,忍不住道:“隐隐不再问了吗?” “问什么?” “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啊?”郑安若兴奋道,“这才是最精彩的部分,不是吗?” 颜隐笑着摇头道:“不,你已经说了最精彩的部分。” 郑安若想了想道:“隐隐是觉得王爷大叔自掏腰包,替朝廷命官代养家眷一点都不精彩吗?” 颜隐冷笑道:“当然。堂堂大晏的临湘王居然沦落到要靠绑架官员家眷来达成目的的地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郑安若道:“这说明王爷大叔有爱心啊。”用自己的钱,替别人养老娘还有老婆孩子,也算得上爱心人士啊。 颜隐道:“若非你揭破,我也很难相信他竟然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郑安若浅笑道:“隐隐,难道不怀疑我只是在戏耍云大叔?” “你会么?”颜隐淡淡道。 “不知道。毕竟我也只是推测而已。”郑安若回答得有些没有底气。 颜隐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那就随他去。” 郑安若呆呆地看着他。 “只要你平安就好。至于别人,就让他们各安天命吧。”他淡淡笑道:“所以即便临湘王的后山没有云沧海的家眷,头疼的也只是那两个家伙而已。” 望月小筑的四周静悄悄的。 月光照在地上,洒下清辉如镜。 郑安若搂着颜隐的腰,靠在他的胸前,享受着从他身体上穿过来的温暖。 “隐隐。”她将脸紧贴着他的胸前,又蹭了蹭他。 郑安若没有抬头,错过了颜隐脸上那抹柔和。 远处,梯田、树林,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 “郡主,赵铁牛大人刚刚送来了京兆的回信。”服侍着郑安若穿上棉白色寝袍的素色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他还说了什么吗?”郑安若撩了一下挡在眼前的头发,坐到了梳妆镜前。 素色踟蹰了一下,抬头看着铜镜中的郑安若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怎么?”郑安若挑眉,透过铜镜看着一脸为难的素色。 “赵大人希望郡主能与颜先生保持距离。”素色说完,便低下头,不敢看她将要发飙的样子。 …… 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郑安若的声音。 素色便又抬头,看着铜镜中的她。<cmreadtype='page-split'num='2'/> 只见她,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的牛角梳。 “郡主——”素色忐忑地叫了一声。 “是他主子的意思,还是他自认为他是什么假道学的卫道士呢?”郑安若脸上是莫测高深的神情,“不过,不管是哪种,他都管的太宽了!” “啪!”的一声,牛角梳被扔到了梳妆台上。 郑安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云淡风轻地说:“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事情。他和他的主子要是想趁此捞过界,可别怪我到时要临阵倒戈。” “可是国主也认为……”素色看到郑安若脸上戏谑的笑,便只说了半句就止住了。 “所谓联姻不过是政治需要,而婚姻只是个形式。”郑安若打开信札,大略地看了一遍说道:“看来,他主子也明白,只要是对己有利,任何联盟方式都是可行的。” “郡主,柳大哥说按现在的行程,再有两日銮驾将会进入陇南地界。”白羽端着一个装着苹果的托盘走了进来,将它放在了桌案上又八卦道:“奴婢听说陇南太守是商丞相的门生。” 郑安若对这条八卦可是兴趣缺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多少个考生想籍着跟考官套师生情谊的殊荣钻营自己进身之道。而做过几任主考官的商丞相想不要门生都很难。 “奴婢还听说,那个太守颇好男风。” “当真?”郑安若一遇到八卦,整张脸立刻散发出光彩,无比合作地当着听众。 “咳咳。”素色脸上带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阿色,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早点洗洗睡吧。”郑安若像是轰苍蝇似的挥挥手,然后继续双眼冒光地看着白羽等着她的八卦。“快说,快说,还有呢?” 白羽翻了个白眼说:“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阿白,你这八卦精神也太不专业了。”郑安若厌弃地看着白羽,“我宣布,撤掉你八卦侍卫长的职务。” …… 白羽道:“我什么时候当上的?” “就在刚刚。”说完,她就连白羽也一块轰了出去。 “郡主您也早点安歇吧。”素色拉着白羽退出了寝室,合上了门。 郑安若信步坐到窗前,推开了窗,看着中天上一轮皎皎明月吟咏道:“因念著、旧日欢娱,清平歌曲。板按玉人横竹。金盆月落,银烛纱笼,一刻千金难赎。微醉欲醒未醒,声声唤起,睡何时足。待移根、与赋归来,敢比渊明松菊。” ……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像轻纱,像烟岚,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这带有野菊花药香味儿的气息,让人觉得有点微醺。 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杜鹃“快快割麦”啭着它的喉咙。 墨色的夜空,渺渺的山岚,婆娑的树影,在银白的月光下随风变幻着的光影。 顷刻间,让一草一木,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像是蒙上了一层模糊、空幻的色彩没有了白天里那样地真实了,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有着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许久,郑安若倦倦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向床榻走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一抹暗红快如闪电,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闪过,紧接着便是一阵淡淡的幽香从打开的木窗外飘进了室内。 “微醉欲醒未醒,声声唤起,睡何时足。”靠在床榻上的郑安若,拉长了脸,继续嘟囔着:“虽然那个无良的大叔四处散播各种的小道消息不道德,可是搅人清梦是更加不道德的!” “抱歉。进来时耽搁了些时间。”立在榻前散着幽香的蒙面红衣人拱手说道。 “遇到我家隐隐了。”郑安若老神在在的嗤嗤笑着。 “郑郡主难道真的打算放弃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红衣人眼中带着不解。 “富贵于我如浮云。”郑安若噌地一下坐正了身体,大义凛然地说道。 红衣人虽然遮着脸,可是不住抖动的红巾却出卖了她此刻的表情,“这话要是让蓝飞儿听到,不知她又要如何为那白白损失的一千两黄金跳脚了。” “嗯嗯,我也很期待。”想到那个幼童似的红门二门主蓝飞儿跳脚的样子,郑安若就是一脸的期待。 “魏姑姑,宏宇帝应该早就知道镇南将军并未阵亡的消息吧?”郑安若抱着锦被看着被称作魏姑姑的红衣女子。 “陛下之所以当日假称他和虎师全部殉国,也是为了保全他的家人。”魏姑姑说道。 郑安若毫无敬意的说道:“你们家的皇上真是都精到骨子里。他自己不费一兵一组,就可以达到一石二鸟,既能收买了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又能打倒多年的宿敌。” “郡主似乎对当今有诸多不满吗?”魏姑姑戏谑地说道。 “姑姑你这可是莫须有的罪名啊!”郑安若故作吃惊,然后无限憧憬又崇敬地唱念俱做道:“你要知道,我对当今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 “嗤嗤——”魏姑姑不屑地嗤笑着,“您就不怕颜隐的醋坛子打翻了?” “我相信隐隐有分寸的,即使醋坛子翻了,也不会打你家皇上脸的。”郑安若老神在在。 …… 魏姑姑的遮脸面巾下,表情那叫一个拧巴。“云将军是否会亲往潭国?” “怎么,不想让他去吗?” “皇上是希望他能同您一同到京兆。” “既然是皇上的意愿,作为臣子的我自然会遵从的。” “郡主,皇上让属下问您,何时才会将轰天雷剩下的部分送到京兆。” “这个吗?那就要看凤銮何时才能到京兆喽。”郑安若一脸欠揍的表情。 “郡主可想过,如果您不交出那剩下的部分,您的父王和王弟会如何?”魏姑姑眼带阴狠地看着郑安若。 “呵呵——”郑安若无惧地看着她笑道,“他们会如何我到不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姑姑你会被我家隐隐打得如何。” “什么?” 魏姑姑这才惊觉颜隐不知何时已经进到室内,她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他凌厉至极的一掌狠狠地击到左肩胛上。 魏姑姑吃痛,左肩马上就没了知觉,估计是被震碎了。 她踉跄着闪过了颜隐下一记杀手,退到了窗旁叫道:“郡主,属下并无冒犯之意!” 郑安若还是那么悠然的笑着,看着红眸中露出杀机的颜隐伸手了双手:“隐隐,人家要抱抱。” 颜隐并未动,只是眼波一顿,回头看着床榻上伸着手的她。 魏姑姑趁着颜隐分神的功夫,急忙由窗户跳了出去。 “难道隐隐不是来夜袭我的吗?”郑安若执着的伸着手,歪着头看着颜隐。 颜隐冷冷地看着她,还是未动。 郑安若挂在脸上的笑终于有些讪讪的了,她的手也慢慢放下来了。 就在她的手快要放下的时候,下一刻,她的人已经被颜隐揽在怀中一同半躺在床榻上。 “隐隐?”郑安若仰头看着上方那张俊美到邪魅的脸,“隐隐再气我没有告诉你她的身份吗?” “她是红门的人?”颜隐摇头,淡然问道。 “魏姑姑是宏宇帝安插在红门中的勾联卫,就是上次送金子进来的那个微醉児。”郑安若抱着颜隐的脖子说道。 “她想杀了你。”颜隐陈述着事实。 郑安若将头窝在他的颈项处,平静的说道:“有隐隐在,她又怎会得逞呢。” “是。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郑安若微微闭上了眼睛,嘴中说着呓语:“那是自然。隐隐可是我的英雄呢。” 颜隐低头看了一眼她,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64、说服大叔一起走 “安若,喜欢雪域的风景吗?”颜隐也闭上眼睛平静地问道。 “有雪人吗?”郑安若闭着眼,似睡非睡地嘟囔着。 “鹞的雪人堆得是不错。”颜隐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郑安若的睡意被他的一句话全给卷跑了,睁开了眼睛看他满脸的笑意说道:“隐隐,你能不能不这么可爱啊。” “我说错了吗?” “没。”郑安若伏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有力心跳声说:“其实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能和隐隐在一起就好。” “霍”的一下,原本还柔情蜜意的人像是诈尸般的从颜隐的胸膛上抬起了头,双眼冒着蓝光说道:“隐隐,我忘记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颜隐也被她弄得一愣,“什么事?” 郑安若坐直了身体,对着手指用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颜隐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亲亲过呢。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不如趁着现在夜黑风高,我们来亲亲吧。”郑安若满眼的渴望看着颜隐。 颜隐不由被看得有些发怵了,脑中不知为何就自动就跳出了一句,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睡不着好办。”颜隐脸带一丝凶恶说:“我不介意帮你点睡穴。” “哼。小气,一点都不可爱。”郑安若嘟着嘴气哼哼躺了回去,而且是中规中矩地躺回了自己的枕头上,闭眼做死尸状。 室内突然少了她的废话,立刻变得静谧了,就在快要昏昏然睡过去时,好像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笑声,接着便是一个带着温润和馨香的唇,轻轻的吻在了她紧闭的眼睛上。 似梦似幻,就像是木楼外夜空中缭绕的雾霭一样虚幻,让被吻的人以为那只是南柯一梦。 …… 翌日清晨。 从颜隐怀中睁开了眼睛的郑安若看着眼前的美景,还恍若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额前一绺银色的头发挡住微阖的眸,醒着时的冷冽、狞戾全都不见了,此时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平静祥和得就像天使一样。 看着他那润泽散发着诱人光芒的红唇,郑安若像是中邪似的附上了自己的唇。如蜻蜓点水般的浅尝即止,然后趁着被偷亲的人还没有醒,急忙又龟缩回自己枕头上,涨红了脸,听着自己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真的亲了颜隐。 嘴唇上还留着他那温润的触感、龙舌香那微醺的味道。 见郑安若退了回去,颜隐的眼睛也慢慢睁开,里面是清明,根本就不像一个刚刚醒来的人。 …… 早晨过来服侍郑安若洗漱的素色等人,看到坐到床边的颜隐,和床上穿着寝袍推被坐起的她,不由一个个面色迥异。 素色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郡主,颜先生为何在此?” “我要是说隐隐也是刚到的,你信吗?”郑安若眨着眼睛看着双目喷火的素色问道。 “您说呢?”素色的手微抖,咬牙切齿的反问道。 “那隐隐就是昨夜梦游时游过来的。”郑安若无所谓地说道。 见跟郑安若说不明白,素色冷冷地看着颜隐问道:“颜先生,您深夜到郡主的寝室,又作何解释呢?难不成,您是想毁了郡主的闺誉吗?” 颜隐还未说话,郑安若便很欠揍的开口了:“闺誉?阿色,我怎么不记得我有那种东东呢?” “我与安若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婢女说三道四。”颜隐站起身傲睨地冷冷扫了一眼素色,然后回身俯下身体在郑安若的耳边轻声说道:“皓齿红唇,味道不错。” 说罢,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和郑安若,起身走了出去。 原来他早就醒了。想到这里,饶是郑安若皮厚,也不由满脸通红地将自己埋在了锦被里。 素色等人也算开眼了,终于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家的郡主发热除外的脸红了。 …… 早膳的时候,老木寨的大厅里荡漾着诡异又暧昧气氛中。 云沧海命人在大厅里摆了一桌酒席,“在下不知郡主和各位口味,只好请大家先将就一下。” 众人客套着落座。 郑安若被请到了主位上,颜隐想当然的坐在了她左手边,高景祚坐在了她的右手边,云沧海坐在了她的对面和柳毅紧邻。 原本柳毅是不想坐下的,可是耐不住云沧海的盛情难却。 郑安若因为早上偷吻被发现,自从再见到颜隐便一脸的别扭,那筷子几乎是未动。而高景祚自持身份,筷子动得十分有分寸。颜隐的筷子动得却是相当的旁若无人了,他的筷影闪过后,那盘里的菜大多都到了郑安若的碗里。 柳毅和沧云海两人是武将,识趣地低头加菜、吃饭。 待吃到筷子和盘子的契合度不再那么高时,云沧海开口道:“郡主,今日就要启程了,在下还想着能让在寨中小住几日。” 郑安若努力地咽下颜隐加来的菜,睁大眼睛道:“大叔,我都拿了你送的盘缠给,又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赖着不走呢?” 沧云海愕然,转而笑道:“在下甚是仰慕郡主的才学,又与柳大人一见如故。只要郡主愿意,大可在此多多盘桓几日。” 郑安若低声和颜隐说道:“隐隐,你说我有什么才学让他如此恋恋不舍呢?” “……”颜隐心里道,如果说废话算是才学的话。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让她难堪,便识相的选择了闭嘴。 其实郑安若也并不是想让颜隐回答,只是想要打破一下和他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尴尬。 她接过素色递过的茶杯轻啜了口,看着云沧海那张带着人皮面具的脸说道:“苍寨主你本是英雄豪杰,实在不应该作此打家劫舍有辱祖先的勾当。如果苍寨主不嫌弃的话,倒不如和我一同前往京兆,为你和你手下的弟兄们谋划一条安身立命之路。” “郡主所言甚是。不过,寨中还有未决之事。待在下解决后,必回到京兆投奔于您。”云沧海面带歉意。 “大叔,身为领导者呢,是不需要事必亲躬的。你大可以放心的交给手下的人去做,相信他们有了你信任会做得更出色的。”郑安若继续着她的劝说大业。 “这个?”云沧海抬头看向苍离三,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现在跟随着郑安若进京当然是最好的了,一来有她的帮忙可以直接面圣,为自己和虎师洗脱冤屈,二来,有这位未来皇后的帮衬,何愁仕途上不会一帆风顺呢。 可是自己老母和妻子儿女又怎么办呢? 想到此,云沧海刚要开口拒绝,一旁的苍离三便开口道:“寨主,大可放心与郡主一同前往京兆,寨中诸事就由属下几位堂主共同来解决,定不会辜负寨主的重托。” “可是,离三叔……”云沧海还是犹豫不决。 “寨主,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寨中的弟兄们着想啊。”柳毅打断云沧海的话,“寨主难道是想让他们一辈子都背负着山贼的名声吗?” 郑安若一条大拇指,“阿色,咱们家阿毅口才还真是好啊。” 话音未落,就得到素色和柳毅两对樟脑丸。 “阿色,我可是再夸阿毅呢。”郑安若委屈的扁嘴。 坐在她右手边的高景祚在心里腹诽,以他的经验来说,这位郡主只要开始这种胡搅蛮缠的模式了,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会收工的。他可不想在这饱受她的折磨,那还不得胃痛的把刚刚吃的早饭都吐出来啊。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优雅的起身道:“郡主,诸位慢用。本王先行一步,出寨安排郡主启程事宜。” “有劳王爷大叔了。”郑安若娇俏地笑着。 “……”不用这么有礼貌,叫王爷就好。再说,我也不过比你家的隐隐大上那么三岁而已。高景祚眼角微微抖了一下,保持着良好、优雅的气质走出了大厅。 “这正要说道关键地方了,大叔他居然就没兴趣听了,这不是白白错失了大好良机哟。”郑安若接过了素色递过的巾帕擦了擦手,抬头看着她嘴角上扬道:“阿色,一个人的要是没耐性,可是什么都做不成的。你说对不对?” “您要是不满意王爷走,奴婢这就去把他追来,继续听您的高论?”素色压着嗓子,用着耳语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哼,离月尾也就剩那么几天喽。”郑安若威胁道。 “奴婢要去晒金子了,省得太多都发霉了。”威胁无效,素色笑吟吟地退下。 “乓”地一声,郑安若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一指对面的云沧海道:“你,马上和我一起去京兆。” 再一指柳毅道:“你,马上把清光、朔风还有白羽都给我娶回去当二、三、四老婆!” 然后笑得极其欠揍地看着素色,“居然敢打本郡主金子的主意,我要让你每日泡在醋缸里。” “郡主,属下可没打您金子的主意啊。”柳毅无辜被波及,不由哀叫着。 “夫妻本是一体,阿色和你是一样的。”说完,郑安若又坐下,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颜隐道:“隐隐,他们都欺负我。” “……”素色蹲在角落里一边画着圈,一边默念着,看在金子的面子上,我忍。 65、遇袭 最终,在颜隐冷冽的高压和郑安若就要捋臂揎拳的威胁下,云沧海答应和她一同前往京兆。 颜隐又命鹰传书给飞鱼堂堂主花非烟,让她前往潭国接应苍离三所率的虎师精英一起救人。 一切安排妥当后,凤銮终于要启程了。 寨外,恭候多时的众人将郑安若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便都翻身上马。见到跟在她身旁神态恭敬的云沧海,只道是郡主的威名赫赫让威胁了大晏多时的悍匪投降,并未多计较什么。 凤銮终于浩浩荡荡地向着陇南的方向前进了。 郑安若坐在凤銮内,因为不能和颜隐同坐,只好无聊地打着哈欠,整个人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样,要不是骑马紧跟在凤銮旁的素色一个劲的提醒着她,她早就一头栽倒呼呼大睡了。 颜隐策马走到了凤銮前,鹰和鹞跟在他的身旁,沿途赏景,悠然得很。 前面的颜隐突然咦了一声,勒住了马。 鹰和鹞也急忙勒马,“圣主!” “后面有大队人马正向这里接近。”说罢,他调转马头,策马到凤銮旁。 似乎和他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刚一接近,郑安若立刻醒神道:“又有劫道的了?” 颜隐道:“后面有大队的人马正在接近,不知是敌是友。” 銮驾止住。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在,柳毅、素色和云沧海等人陆陆续续听到马蹄声传来。 云沧海远眺道:“看他们的装束很像当初劫杀在下的杀手。” “唉,大叔,他们对你还真的是恋恋不舍呢。”郑安若摇着头下了凤銮,盯着沧云海想要在他脸上找出那些杀手如此执着的原因,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你到底是欠他们情债还是赌债呢?” 后面那对人马终于赶到,一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策马对着郑安若冲上来。 “隐隐,看他们这架势既不劫财,也不劫色,难道是要命的?”虽然是在跟颜隐说话,可是郑安若的眼睛还是在盯着沧云海。 “郡主,小心!”高景祚这时也策马冲了过来。 颜隐冷哼道:“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杀手罢了。”说完,他一把揽过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戴好人皮面具的云沧海看的郑安若,飞身跃上一匹马,掉转缰绳道:“他们是冲着安若来的!我去引开他们!” 说着,也不管高景祚和柳毅等人做出何等反应,便纵马朝着他们要去的方向奔去,那些个杀手果然分出大部分的人马朝他追去。 郑安若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仰着头一脸崇拜地说道:“隐隐,你真有奉献精神。” “哼!”颜隐并不是想将这些杀手引到远点的地方一网打尽,他只是想将这两天没事就看着云沧海的那道疤流口水的郑安若,带离云沧海的身边。 不过,郑安若对着别的男人流口水又关他什么事呢? 怎么会不关他的事,昨晚亲都亲过了,不是吗。 实在是不爽,因为他有着绿云罩顶的感觉。 他的脑海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刻被身后突如其来的破风声打断,六只星形五角镖正朝他的后背打来。 这样的暗器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头都不回,只是一卷袖子,就将五角镖重新掷了回去,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丢的却比那些个杀手还要精准。 只听“唉”“啊”两声,冲在最前的追兵便翻身坠马。 郑安若道:“还有几个?” 颜隐嘴角一扬:“你数数看。”他突地一蹬马镫,身体腾空跃起,脚尖轻轻在马臀部一点朝后掠去。 郑安若连忙拉住缰绳,转身,回头。 只见颜隐身如闪电,双掌齐翻,所到之处,哀叫不绝。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将所有追兵收拾得一干二净。 他翻身坐回马上,傲睨道:“数清了么?” “没来得及。” 颜隐对他的答案很是满意。 郑安若叹息:“隐隐果然秀色可餐。每次一看到你,我就什么都忘记了。” “……”颜隐额头青筋跳动。他堂堂圣火教圣主,居然沦落到靠美色获得赞许的地步? “而且隐隐你打架的动作就像是行云流水一般的好看,。” “打架?”颜隐努力不让自己联想到街头地痞抱在一起群殴的画面。 郑安若猛地搂住他的腰,撒着娇道:“总之,只要是隐隐,无论做什么都好看!” 就这句还能勉强入耳。颜隐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得太明显。 身后又有马蹄声传来。 颜隐不耐烦地转头。 却是高景祚和他的护卫们。 他看着一地的尸体,抱拳道:“不愧是颜圣主。看来苍寨主对二位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颜隐冷然道:“没什么。我讨厌和安若在一起时,被人打扰。” …… 郑安若脸带惊喜,隐隐,看来真的是近墨者黑,你也猥琐了。 高景祚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回去接应苍寨主等人。” 郑安若眼珠一转道:“王爷可先去。我和隐隐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 蒙面人是从后面杀过来的,怎么会有鱼漏到前面去?高景祚不动声色地一笑道:“本王来时,杀手已经所剩无几,本王去也只是锦上添花,倒不如随郡主一道去前面看看。” 郑安若不悦地撅嘴。 颜隐别有深意地看高景祚一眼,策马向前。 高景祚坦然地跟在身后。 遇到分叉路。 颜隐突然道:“这些杀手既然埋伏在半路,想必料到我们要去陇南,倒不如绕道走,让他们措手不及。” 郑安若立刻附和道:“隐隐,你好聪明!” 高景祚道:“只怕会拖延行程。” “加紧赶路便是。”颜隐冷然地看着高景祚,神情颇有种你爱跟不跟、本来你就很碍眼。 高景祚含笑道:“既然如此,自当听郡主和颜圣主安排。” 颜隐这才施施然地一夹马腹朝另一条小道走去。 走到一半,郑安若朝高景祚喊道:“王爷大叔,你派人通知柳毅他们改道。还有你们走得慢些,我和隐隐有些悄悄话要说。” 说悄悄话说到这般明目张胆的地步,郑安若真的是古今第一人了。 高景祚只好勒住缰绳,看着他们的身影在视野内慢慢变小。 “隐隐。”等高景祚和他的手下落得远了,郑安若才道:“你怀疑临湘王?” “有么?”颜隐淡淡地问。 郑安若点头,然后小声问道:“你是因为他形迹可疑,才怀疑他。还是因为他比较英俊潇洒,想嫁祸他?” 颜隐有种把缰绳扯下来,去勒她脖子的冲动:“你觉得他长得英俊潇洒?”等话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说了一句含酸带醋的话,声音便戛然而止。 “怎会?”郑安若的头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心目中,隐隐是最英俊潇洒的。” “云沧海呢?”好吧,就当他吃醋好了。 “呃……”郑安若思考着。 “哼!”居然要思考。看来这个“最”字的水分大得很,颜隐冷着脸催马快行。 郑安若道:“隐隐,你吃醋了。” 颜隐眉头一扬:“再吵,就把你丢下去。” 郑安若委屈道:“这是恼羞成怒。” “……”颜隐周身的低气压有着越来越低的趋势。 “隐隐,人家只是比较好奇那张人皮面具嘛。”郑安若将额抵在颜隐的下颌上,揽着他的腰低声说道。 “等到陇南我教你如何易容。”低气压停止了降低,渐渐上升。 高景祚突然驾马冲过来,“郡主,柳毅和苍寨主已然全部过来了。”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王爷呢,这办事的效率就是高。”被打断了含情脉脉“送菠菜”的郑安若,感叹道。 “……”听着貌似恭维的话,高景祚怎么感到这么的别扭。貌似他这王爷是世袭的,和他办事效率没有一钱银子的关系吧。 颜隐隐隐听到前后同时传来的马蹄声渐近,意有所指地看着高景祚道:“真是巧。竟然有人会在此恭候我们。” 高景祚一怔,他又不会武功,哪里能听到什么马蹄声。 倒是他的侍卫过了许久听到马蹄声,微惊道:“王爷,前面好像又来了一队人马。” 颜隐和郑安若临时才决定要走这条路,那些个杀手居然神通广大地追来了,这不得不让人生疑。还是这些个杀手秉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派出大量人手四处撒网呢? 郑安若道:“王爷大叔,你确定你不认识这些个杀手?” 高景祚的脸上毫无吃惊之色:“郡主难道怀疑本王会和那些杀手是一路的?” 郑安若摇头道:“我不是怀疑王爷大叔你和他们是一路的,我是怀疑你是否欠了那些杀手的银子,亦或是和他们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往事?” 高景祚俊秀的眉毛颦蹙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没有。” “那他们为何对你穷追不舍?” 高景祚不答反问道:“他穷追不舍的难道不是郡主么?” 郑安若咬着手指想了想说:“难道这就是艳名远播的烦恼?” 高景祚嘴角抽搐了一下:“……” 颜隐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安若如此艳名远播,何不亲自教训一下那些个登徒子?” “隐隐,你一定很少看书。” “……”颜隐低头眼中没有冷意,等着她的后话。 郑安若嘟着嘴道:“你看书里头那些被调戏的美人,有哪个是自己捋袖子上去揍登徒子的?” 颜隐的嘴角明显上扬,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的。 “……”她看的到底是什么书?高景祚没好气地想。 “看样子谁都不用出手了。”郑安若老神在在的一指,从前面过来的那队人马为首的男子说道。 原来为首的正是那日掉到江中的宰相府门人,杜子腾。 66、又遇杜子腾 “郡主,颜圣主,别来无恙。”杜子腾甩镫离鞍下了马,在马下对着二人长揖。 “阿杜,你也是来打劫的吗?”郑安若兴致勃勃地问道。 “打,打劫?”杜子腾先是一愣,接着急忙摇手道:“非也,非也。在下乃是奉了丞相之命,正欲前往陇南恭迎銮驾,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郡主。实乃在下之幸也!” 郑安若靠在颜隐的胸前,用着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你确定,遇到我们不是因为太倒霉的原因?” “在下惶恐。郡主何出此言?”杜子腾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接着长揖。 “因为你担惊受怕的样子特逗,很喜感。”郑安若诚恳地解释道。 “……”杜子腾终于明白她刚刚话的意思了,真的是很倒霉。 “杜子腾见过王爷。”杜子腾毕竟是丞相的门生,自是见过风浪的,脸色不变的对着高景祚一揖。 “杜先生,一向安好。”高景祚温和地笑道。 “托福托福。”杜子腾拱手回应。 看着杜子腾文绉绉的样子,郑安若不由脑补着,曾经当娱记探班打探消息时,看到的古装电视剧拍摄现场,两个书生互相拱手在那,幸会幸会,承让承让个没完没了的画面。 恶寒。 看来,还是她家隐隐好,说的都是白话文,简单易懂,没有代沟好沟通,想到这,她抬头看着颜隐:“隐隐,还是你最好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颜隐的嘴角上扬出了好看的弧度。 高景祚对于她出人意表的言论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剩下杜子腾一个人在那兀自纠结着,昨晚是不是着凉了,怎么感觉胃里翻腾、肚子疼呢。 ……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共骑的共骑,继续沿着通往陇南的辅路前进。 行至到青乡沟时,原本还淡定的郑安若脸上开始出现了便秘的神情,坐在马上的身子跟长了跳蚤似的扭来动去的。 “又怎么了?”颜隐看着动来动去的人无奈问道。 “嘴巴很无聊。” “嘴巴无聊你动身体干嘛?” “这样会起到连带作用,嘴巴才不会无聊。” …… 颜隐算是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了。就是她动得和跳蚤似的,他就会和她说话,她的嘴巴也就不会无聊了。 “隐隐,我不要骑马了,好累。”郑安若揉着腿说道。 ……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跟在他们身侧的杜子腾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纳闷道:郡主坐在马上,为何会腿累呢? 不过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他这次可是很识相的不再多言了。 这时,他们的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一只苍鹰扇翅呈直线状在他们的头顶翔过,灰黑色的头,弯钩尖嘴,看上去凶恶异常,它一个兜旋,身体稍稍倾斜着向着颜隐的方向俯冲而下。 郑安若瞪大了眼睛呆住。 说时迟那时快,颜隐一把搂过她,双脚离蹬,身体轻轻跃起,脚尖一点马的屁股,左臂一伸,那苍鹰便稳稳地勾在了白色的袍袖上,他落在地上。 …… 郑安若回过神,仔细打量着眼中带着凶猛的苍鹰,眼中的惊恐变成惊喜:“隐隐,它是你的宠物吗?” “是鹞的。”颜隐一边说,一边拿下了鹰腿上绑着的细竹筒。 “不知道是烤着吃味道好一点,还是煮着吃味道好一点。”郑安若摸着下巴思忖道。 鹞见到自己的爱宠,急忙飞越过来。正好听到郑安若在那研究食物的吃法,便开口问道:“吃什么?” “它。”郑安若见到鹞问,便抬手一指那只苍鹰。 “你?”鹞脸色大变,本想上前将苍鹰护在自己的怀里,可是那鹰稳稳地勾着颜隐的肩头。气得他只能小声诅咒道:“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 “我要是死了,隐隐不就成鳏夫了吗?我不要!我才不要把隐隐便宜给别的女人呢。”看来鹞的声音还是不够小,郑安若贼眼精光地看着颜隐肩头的苍鹰,恨不得现在就把薅毛剥皮。 鹞刚要反驳,可是被正看完密信的颜隐看了一眼,顿时所有的不满全嚼吧嚼吧生生咽到肚子里了,转向和郑安若比大小眼。 “很闲?”颜隐收起了密信,看着鹞。 “属下怕您累着,过来帮您拿着小灰灰。”鹞狗腿地说道。 “嗯,是有些重了。”颜隐看了一眼肩头,“烤了吃味道会好些吧?”这句话他是看着郑安若说的。 那鹰似乎极有灵气的,被颜隐带着估量的眼光一扫,不由翅膀一炸,扑棱着逃命似的飞到鹞的脑后,小心翼翼地盯着颜隐的动作。 “哈哈——”郑安若看着一鹰一人那小心惶恐如出一辙的灰太狼父子模样,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飞鱼堂的消息,青城派最近派出了大批的高手赶往陇南。”颜隐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走过来的鹰,“你和鹞先行一步到陇南分坛,如发现他们胆敢对安若不利,在銮驾未达时,势必全部剿杀。” “属下遵命!”鹰双手接过那密信,看着颜隐问道:“属下和鹞一起离开,您的安全?” “这世上能伤到本尊的人,本尊还真想见识一下。”颜隐神情又恢复到圣火教圣主那高傲漠然。 鹞带着他的小灰灰逃也似的上了马,生怕郑安若馋虫大动,耳边风一吹,他家圣主就会拿它的小灰灰祭了她的五脏庙了。 看着鹞如风一样消失的背影,郑安若一脸无辜地说:“他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真的把小灰灰烤了。”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杜子腾不由腹诽,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她一个劲咽下的不出口水,而是茶水? …… 正好骑马骑累了,郑安若很享受现在和颜隐并肩安步当车。 众人也都弃了马,无奈龟行在她的身后。 “阿杜,你到丞相门下有几年了?”郑安若这回嘴巴不无聊了。 “至今已三年有余。”跟在她身后的杜子腾答道。 “哦。那你一定是很得商丞相的器重喽。”郑安若回头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蒙丞相错爱,在下在相府腆为执事一职。”杜子腾的脸上是犹有荣焉的得意之色。 “人家说相府家奴七品官,就不知道你这执事算几品呢?” “……”杜子腾一怔,脸上的颜色开始不断的变换着。 “阿杜是哪里人士?”郑安若好像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一样,接着和他闲话家常。 “陇,陇南人士。”杜子腾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这也是这次丞相派他来的原因。 “哦。我还纳闷呢,阿杜要是益阳人士,又怎可能不会凫水呢。”郑安若看着他浅浅一笑。 “在下的姑丈乃是益阳人。”杜子腾感到她的笑没有温度,透着冰冷。 “原来阿杜是去访亲啊。”郑安若恍然大悟地再次扬起了嘴角,推诚置腹地看着他道:“我呀,最讨厌被人暗中窥视了。这下我就放心了。要不,我可要把阿杜当成一般的探子处理掉了。” “啊?在下不敢,在下不敢。”杜子腾连连点头长揖道。 “好了,我乏了,你退下吧。” “在下告退。”杜子腾急忙退至到安全地带,远离不知何时何因就会爆发的郑安若。 “看他言谈举止并不像探子。”颜隐说。 “隐隐要知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个道理。所以看着越是貌似忠厚的人,其实往往最为奸诈。” 每一件事情都过于巧合了,不免带着人为安排的痕迹。如果她只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郑安若,也许她会相信。可是,抱歉的很,她不是只有十七岁养在蜜罐中的娇娇女。她是那个经历了战火洗礼,又在大染缸似的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算上来到这里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二十七岁的老八骨了。(老八骨=资历很深的老牌八卦) “柳毅。”颜隐说道。 “阿毅那是憨厚,不是忠厚。”郑安若笑着拉着他的袖子,貌似很鼓励他这种吃醋行为似的。 …… 銮驾过了青乡沟,一直向前,停在了宝康镇外。 恐大队人马进镇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柳毅、云沧海、赵铁牛,还有迎亲使留在镇外行营中。 郑安若带着素色几人和颜隐一起向镇内走去。 尾随其后的是高景祚和杜子腾,还有他们手下的几名高手。 …… 镇内万家客栈。 “掌柜的。”一个面容健康俏丽的少女抬脚迈进了万家客栈。 掌柜的刚要大声招呼,突然大气都不敢出。倒不是眼前这个笑着的少女有多可怕,而是跟在她身后,那个一身傲气英俊男子让人望而生畏。 他脸上扯着小心翼翼的笑,用着他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客倌有什么吩咐。” “我肚子饿了。”少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掌柜的被少女身后的人一瞥,立马精神得很,毫不犹豫道:“客倌要吃什么,我着人去做。” 少女眼睛一亮,“我要吃糖葫芦!” …… 肚子饿了吃糖葫芦? 掌柜的笑得一下子僵在脸上,半天才呐呐道:“现在天色已晚,这卖糖葫芦的可能要到明早才上街的。” 少女的嘴巴撅了起来。 她身后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于是掌柜的心悬了起来,忙不迭地应道:“但是我认识那家人,我立刻让店里伙计去找他。” 少女扁着嘴巴道:“可是我等不了了。” …… “我自己去。”掌柜转身就慌慌张张地往外小跑着。 “郡主,这掌柜的干嘛去?”刚刚进来的白羽差点被撞倒,不解地看着一溜小跑慌里慌张的掌柜的。 “去买糖葫芦。”郑安若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 “您不是饿了吗,怎么还要吃糖葫芦?”白羽问。 “留着一会儿吃撑了,消化食儿用。”郑安若回答的理所应该的。 …… 除了颜隐外,所有人看着客栈外奋力奔跑着的掌柜,那一身上下扇忽的肥肉,不由鞠了一捧同情的眼泪。 67、老六 1 客栈的后院被高景祚包了下来,这样就隔绝了其他住客探视好奇的目光。 颜隐和郑安若几人刚刚坐定,柳毅和云沧海也跟着进来了。 “阿毅,你来早了,开没开饭呢。”郑安若好心提醒道。 “……”柳毅一顿,心道您当我是吃货呢。“属下,并不是来吃饭的。” “来私会的吗?”说完,她还不忘那眼睛悄悄地瞟着素色。 柳毅不再和她胡扯,一抱拳道:“属下刚刚和寨主在镇外发现,有探子妄图混进营地。” “可知是何人所派?”高景祚问道。 “赵将军正在审。”柳毅答道。 “真不知道到底是你们谁长得跟包子似的,让人家追在屁股后面不肯撒嘴。”郑安若鄙夷地看着除了颜隐以外的男人。 柳毅看着她,思考着要不要说,到底谁才是包子会被狗追。“那人只说了一句。” “……”屋里的人全部看向他。 “小白菜地里黄。” “啊呀,原来是找我的。”郑安若站起身惊呼完,回头对颜隐说:“隐隐,刚刚说的不算。人家这么风华绝代的,怎么会是包子呢。” 颜隐面无表情,只是伸手又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小笼包。”素色没安好心地盯着她的胸部,心里嘀咕道。 “郡主怎会认识那种江湖中人?”柳毅不由皱眉。 那个探子眼光闪烁,言辞诡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阿毅,你是歧视江湖中人吗?”明显得挑拨。 “属下并无此意。”柳毅明显感到颜隐身上的寒气,心道,郡主,您到底是哪伙的。 “你们说,阿牛会不会对他用刑?”郑安若的眼中没有一丝担忧,反倒是灼灼的兴奋。 “大刑到不会。不过,几十鞭子是少不了的。”柳毅道。 “才几十鞭子啊。”郑安若脸带失望。 “既然是您认识的人,在下现在就回去知会赵将军,请他不要动刑。”云沧海说道。 “不要,不要!”郑安若急忙阻拦道,“我们先吃饭,等抽完了再去也来得及。” “想来此人定是得罪过郡主。”高景祚了然地笑道。 “哼!”郑安若一拍桌子,不由站起来气愤道:“他何止得罪过我,简直是罪不可恕!” “怎么?”颜隐又伸手将她拉回。 “他上次和我玩骰子,居然敢赢了我二两银子。” “咳咳咳——”杜子腾一口茶全部喷到了地上。 “阿杜,拜托你笑点不要这么低嘛。”郑安若又向颜隐的身上靠了靠,嫌弃地看着杜子腾。 “非也,非也。”杜子腾用手掩住口,又低低地咳了几下,说:“在下并未想笑。只是,只是这茶太热了。” …… 晚饭摆在了客栈的后院小客厅中。 杜子腾惊悚地看着郑安若的吃饭姿势。她优雅端庄的夹着米饭,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着。 就这种吃法,等她吃完了,估计人也被鞭子抽烂了。 高景祚优雅的夹了一筷子竹笋,放在了碗中,“郡主,不过是二两银子,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王爷大叔此言差矣。”这位樱兰小口状吃着米粒的人,不同意道:“难道你不知道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二两银子那也是银子啊,更何况那可是我家阿白一个半月的月钱呢。” 得,您就直接说,您上回无故扣了我的月钱,是因为赌钱赌输得了。白羽一脸的黑线,终于知道自己的那一个半月的月钱去向了。 “郡主,真的没关系吗?”素色小声在她耳边问道。 她好像想起了,在前往益阳的路上,颜隐不知何故离开的那些日子,郡主似乎和一个叫老六的人赌过骰子,居然还输了两局。 想来那老六当初一定是易容,要不,知道这件事的柳毅为何没有认出他呢。 郑安若收拾好心情,一付讨好的模样看着白羽回答道:“没事,他皮厚。等打够了二两银子,为阿白出了气,我们再过去。” “……”众人无语,这是无耻的新境界。 …… 月上柳梢,月光照在地上,洒下清辉如镜。 可路上依然喧哗。 郑安若手里拿着根糖葫芦一边咬着,一边拉着颜隐的手漫步在明媚的月色里。 颜隐感到握着她的手冰冷一阵清凉,放慢脚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很冷?” 郑安若蹭了蹭他的手,眉眼全是笑意:“只要在隐隐的身边,我的心里永远都是春天。” 颜隐此刻的表情即使在清冷月光下,都显得那么的温和,握着她的手传过一股暖暖的内力。 街道的两侧,好几座屋舍接连在一起,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们两个渐渐与身后的人拉开了距离。 郑安若道:“隐隐,我们不去见镇外好吗?” “为什么?” “我舍不得走完这条路。”粘着糖渣的脸靠向了颜隐的白袍。 颜隐掏出了丝帕,轻轻拭去了她嘴角的糖渣,“他是什么人?” “宏宇帝的勾联卫。”郑安若将手中的糖葫芦举到他的面前,“隐隐,吃糖葫芦吗?” “你吃就好。”颜隐收回了丝帕淡淡说道。 “隐隐,这底下我还没咬呢,不算间接亲吻。”郑安若撒娇地晃着手中的糖葫芦。 颜隐的耳朵噌得一下子红了。 他突然收住脚步,面对着她。 郑安若兴奋道:“不去了?” “安若,我有件事问你。” 颜隐看着她的表情很严肃,让郑安若不得不收起兴奋,认真地点点头道:“隐隐问。” “你与宏宇帝交易的除了轰天雷,还有临湘王?”颜隐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郑安若眨巴着眼睛,缓缓地点头。“差不多吧。” 颜隐松了口气,又拉过她的手继续走着,继续传输着温和的内力给她取暖。 郑安若见他不再追问下去,忍不住道:“隐隐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 “我将轰天雷的做法也告诉了宏宇帝啊。”郑安若道,“原本我答应先教隐隐的,可是也教了他,还有临湘王,不是吗?” 颜隐笑着摇头道:“轰天雷本就是你的东西,教谁不教谁,当然全凭你做主的。更何况,你一定是拿它来交易你的自由,不是吗?” “其实越是富有天下的人,便越贪心。”郑安若语气中是对高景裕的鄙夷,“他要的不仅仅是轰天雷。” “你若是不想做,有我在,即使他是大晏的皇帝,也奈何不了你的。”颜隐并未说大话,只是如实的陈述着事实。 “隐隐,我并不是一人。”郑安若眼中有着无奈,“我身后还有苍国的臣民。我不能给他借机吞并我苍国的借口。” “安若可曾想过,事成之后,他依然可以反悔。” “呵呵,”郑安若轻笑着,“所以我才同样也给了临湘王一份轰天雷制作方法啊。” “……”颜隐有些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看着他们哥俩狗咬狗,这个方法还真是不错。 68、老六 2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到镇外时,已经月上中天。 郑安若和颜隐两个人手拉着手进到大营,不意外的看到营地内,赵铁牛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个身上带着鞭痕三十出头、干瘦、长相平凡的男人。 赵铁牛的拇指轻轻地擦过自己的下颌,冷静地看着脚下的男人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混进迎亲使团,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就杀了你,曝尸荒野,做那些恶狗的盘中餐。” 干瘦的男子身体微微一抖,思索良久,最终是抬起头,咬牙道:“大人,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请来苍国郡主一问便知。” 赵铁牛的性子终于被磨没了。 他忽地站起身,带着杀气慢慢逼近男子,“柳大人已去请郡主多时,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与郡主相识,为何郡主会到现在还不来救你?” “我与郡主有些小误会。”男子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小误会,会让郡主耽搁到现在不肯现身。” “……”男子抬头注视着赵铁牛,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的精光。“赵大人在朝为官数载,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的道理吗?” “你……”赵铁牛一把掳起男子的衣襟就要打下去。 “阿牛是真的想知道吗?”郑安若笑吟吟地开口。 薅着男子的衣襟的赵铁牛一滞,急忙松开了手,对着郑安若和高景祚一抱拳道:“卑职参见郡主,王爷。” “啊呀,老六!多日不见,你发福了。”郑安若掩嘴,故作吃惊地走近了跌倒在地上的男子。 “这不是托了郡主您的福,所致嘛。”被叫做老六的男子咬牙道。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本郡主可是大人大量,以德报怨的。跟某些小肚鸡肠、见钱眼开的人可不一样。” …… 是不一样。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这套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 众人一起腹诽着。 “我就说,本郡主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花的,谁让你不信了。”郑安若笑眯眯地看着老六。 “在下现在知道了,真是要多谢郡主深刻教诲。”老六磨牙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郑安若一付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模样。 “愿赌服输,二两银子,您至于吗?”老六气得脸红了白,白了青,揭老底道。 “当然是愿赌服输啦。是我愿意和你赌,你就要服输。”郑安若厚颜无耻的嚣张笑着。 赵铁牛见二人真的认识,脸上不由带着惊慌之色。“郡主,卑职并不知道他是您所熟识的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郡主恕罪。” “阿牛,不要自责。这本是你的职责所在。”郑安若调侃地看着老六身上渗出血迹的地方。“老六可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你这几鞭子对于他来说,不过就跟挠痒痒一般。” 你才拿鞭子挠痒呢,你们全家都拿鞭子挠痒痒。老六这个气啊,可这毕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地趴在地上装死。 “郡主,属下那里有些金疮药。”柳毅看不下去郡主欺负人,看着老六的伤痕好心说道。 “还是阿毅想得周到。”郑安若大力的一拍柳毅的胳膊道,“不过那可是我们苍国的宫廷秘药,轻易是不能给外人用的。就看在老六是本郡主的熟人面上,少用些也无妨。不过那药钱就算了吧,象征性的收点人工费,五两银子就行了。” 苍国的秘药会比圣火教的秘药还值钱吗?高景祚不由嘴角一抖。 …… 柳毅和云沧海带着人去上药。 赵铁牛在郑安若和蔼可亲的目光下,自动躲到自己的帐内去。 杜子腾识相的能躲郑安若多远就多远。 素色几人也各自散去,隐在暗中保护郑安若。 营地空地上,只余下了郑安若、颜隐和高景祚三人。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郑安若偎在颜隐胸前一脸幸福的样子,可是一转头看到了一旁高景祚,不由嘟嘴道:“还有一个煞风景的。” 高景祚未作思索便接道:“良辰美景,只可惜有月无花。” “那大叔你要留在这插花吗?”郑安若好奇问道。 …… 高景祚无言了。 过来良久,高景祚才干笑道:“本王去看看几位迎亲使,是否安顿妥当。” 郑安若一听他要走,立马换上了一付欢送表情,“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高景祚脸上一窘,对着颜隐一拱手,转身离开。 颜隐见高景祚走远道:“安若,宏宇帝接二连三的派人来,可是计划有变?” “魏姑姑被你打伤,无法在担任联络监视一职,宏宇帝自是要派人来接任的。”郑安若并不太担心道,“反正现在离到京兆还有一月有余的路程。我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即可。” 听到郑安若说我们时,颜隐心情极好的揽过了她的肩膀,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前赏月。 …… 主帐内,众人全部退出,只剩下郑安若和脸上红红绿绿的老六。她看着他,不由忍笑忍到脸抽筋。 “您消气了?”老六没好气地问道。 “你交药钱了吗?”郑安若坐了下来,摆摆手让他也坐下。 “当然交了。”老六气哼哼地一坐,马上抬起了屁股,嘴一咧,吸了口冷气,虚坐下去。 “只要银子到手,本郡主当然消气了。”郑安若扭头到一边,抖着肩膀憋着笑。 “陛下问,魏姑姑可是犯了郡主的忌讳?”老六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她倒是没有犯我的忌讳。”郑安若端起了桌上的茶盅,啜了一口,道:“她不过是想杀了我,才会被我家隐隐出手教训。” “怎会这样?”老六一脸的吃惊,“郡主,这绝不是陛下的旨意。定是那魏姑姑一人私自所为。” “呵——”郑安若冷笑着将手中的杯一放,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六道:“就算是宏宇帝的旨意也无碍,大不了一拍两散。我相信,临湘王更愿意接受我开出的条件。” “郡主勿恼。”老六急忙站起是,一脸正色地看着郑安若道:“此事卑职一定会马上传书给陛下彻查,定会给您一个公道。” “公道不公道的,哪有银子重要。”郑安若凉凉地说道。 “请郡主说出所需之数即可。”老六一听银子能解决,脸上不由一缓。 “好说。”郑安若纯良无害地看着老六一笑,“十万两。” “这?”老六一听数目,眼睛不由变长了。 “很多吗?”郑安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是不信地问道:“小小老木寨寨主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难道堂堂大晏的宏宇帝会拿不出十万两雪花银?” “这十万两之数,数目太大。卑职需要上报陛下裁定。不知郡主是否能宽限几日?” “都是熟人了,当然好说了。”郑安若一付哥俩的好模样看着老六道,“那就五日吧。到时,我们一手银子,一手轰天雷图样。” “是。卑职即刻传书陛下,将此事上达天听。”老六恭敬地对着郑安若再次抱拳一揖。 “有劳。”郑安若微笑。 …… “隐隐,圣火教的人可有随队跟行?”从营地回镇内路上,郑安若问着正抱着她用轻功飞行的颜隐。 “有。”颜隐平静说道。 “隐隐你好贼,居然藏私都不告诉我。”郑安若扁嘴幽怨地瞟着他。 “找他们有事?”颜隐直接忽略她的废话问道。 “你挑几个机灵的,今夜就拿我的手书和令牌到苍国去见我阿爹。到时我阿爹自会找工匠将轰天雷的作法教与他们的。” “怎么这么急?”颜隐不解地问。 “不急不行啊,因为我五天后要将轰天雷的制法,十万两卖给宏宇帝。”郑安若眨着眼睛,把玩着颜隐的一绺银发。 “你很缺钱吗?”颜隐觉得郑安若真的是有点财迷。 “当然了。”她回答的理所应当的,“等他们兄弟两个打起来,我们跑路可是需要大笔银子的。” “你也卖给临湘王了?” “当然了。要不他们兄弟两个打起来,王爷大叔就该吃亏了。”郑安若坏笑道。 …… 颜隐没有作声,他才不相信郑安若会那么的好心去关心高景祚吃不吃亏呢。 69、又见蓝二门主 对于兄弟阋墙的戏码郑安若确实不太关心,她只希望到时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抽身事外。 銮驾在宝康镇稍作休整。 杜子腾身为相府的执事见过不少种人。上至声名赫赫的达官贵人,下至蛮不讲理的泼皮无赖,可说阅人无数。但是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声名赫赫的达官贵人,说话行事犹如蛮不讲理泼皮无赖似的。 第二日天刚一亮,他便带领着手下自告奋勇的去大部队一起驻扎在镇外的营地。 露宿野外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是相较于被某人泼皮无赖的行为折磨,这已经是幸福的多了。 留在万家客栈的郑安若可不这么想。原本她是想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和杜子腾的银子联络一下感情,好好赌一把的。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么让它白白从手中溜走呢。 “隐隐,我想阿杜了,我们去找他吧。”郑安若摸着荷包里的骰子兴奋道。 “你想他了?”一阵阵的冷气自颜隐身上冒出。 他在考虑,是不是需要搬到荒无人烟的大漠,才能免除被戴绿帽子的可能。 “是啊。”看来郑安若身上那灵敏的颜隐神经今天是失调了,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还在那继续说道:“你想啊,他可是做了丞相府两年的执事。平日里,去找丞相办事的人,能不给他好处嘛,他现在还不得富得流油。” 两人对视。 郑安若的双眼洋溢着满满的银子光辉。 须臾。 颜隐抽搐着嘴角撇过头,“继续说。” “所以,我实在是太想阿杜——荷包里的银子了。”郑安若上前拉着颜隐的手,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看到室内的气温渐渐回暖,素色几人悄悄地擦了擦汗,一起同情地看着颜隐:颜先生辛苦你了。你真是太有奉献精神了!等赶明郡主给我们发了月钱,我们一定帮你打个长生牌位供起来。这样长命百岁的你,就会分担我们被郡主摧残折磨的机会了。 …… 当郑安若再次和颜隐手拉手乡镇外走去,不期然却在镇子的一个书馆门外看到了一身儒生打扮的杜子腾。 “阿杜——”她的声音清脆、高亢,顿时将四周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正要抬腿迈进书馆的杜子腾闻言一怔,转过头来。如果可以选择,杜子腾宁可装作不认识,不过他很了解郑安若的厚脸皮和颜隐的破坏力,所以不情愿归不愿意,他还是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郡主,颜圣主。也出来走走。”他的脸上是敷衍的笑容。 郑安若倒是非常开心,“阿杜,我正要去找你呢。” “郡主找在下有事?”杜子腾问的小心翼翼。 “没事。只是很想念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他的荷包。 “在下惶恐。”杜子腾心中一凛,迅速地看了一眼颜隐,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一下安全的距离。 “我家隐隐也很想念你。” 杜子腾不由身体抖了抖。<cmreadtype='page-split'num='2'/> “阿杜,这是要干嘛去?”郑安若抬眼看了一眼书馆的门楣。 “在下与几位同窗相约再此一聚。” “阿杜的同窗长得漂亮吗?”郑安若兴奋地拉着颜手向书馆内走去,边走还边问颜隐:“隐隐,你说阿杜的同窗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这么酸腐呢?” 郡主,麻烦你背后议论人时,小点声。别让本人听见可好?杜子腾抽搐着嘴角。 …… 书馆内的光线虽然不是特别的足,倒也是窗明几净。一排排书架上各种典籍散发着墨汁中特有的松烟味道。 书馆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学究,瘦削、严肃,下颌留着一缕山羊胡。 他见到郑安若和颜隐进来急忙从书案后站起身,“二位,是要买书吗?” “我们是来找人的。”郑安若拉着颜隐闪到一边,露出他们身后的杜子腾。 “找人?”老板的眼睛留在了他们拉着的手上,眼中是鄙夷和厌恶。等他看到杜子腾后脸色才稍缓,对着他一拱手道:“杜先生,楼上的书房老朽已经收拾妥当了。等我送走这二位客人,就带您过去。” “李老板,这两位乃是我请来的贵客。”杜子腾急忙解释道。 “那三位请随我来。”李老板说完,推开隐在书架和墙壁之间的一扇暗门向楼上走去。 如果是楼下还有那么一点古代书店的意味,那么楼上所谓的书房却更像酒楼的雅间。 屋子的正中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几样水果点心。房间的四周是矮柜,上面摆放着一些古董花瓶。依墙放置一张绣着花开富贵的榻屏,榻上还堆着两只绣着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 “阿杜的同窗是叫祝英台吗?”郑安若笑着坐在榻屏上,用手指戳着那对绣花枕头上的鸳鸯。 “在下同窗姓梁。”杜子腾答道。 “阿杜真有爱心。”郑安若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你是帮助你同窗梁山伯和祝英台在这楼台会啊。” …… 杜子腾一脸的黑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在下是在这里等同窗梁英伯和马文彩。” “哦。”郑安若恍然大悟地摸着下巴点头道,“没想到山伯为了和情敌搞断袖,居然会用假名。” …… “哈哈哈哈——”从门外传进来欢快的笑声,那笑声带着女童特有的糯糯的声音。 “蓝二门主是来串门的,还是来要回金子的?”坐在榻屏上玩着那两个枕头的郑安若,头都没抬地说道。 “财迷小混蛋,你还是这么胡搅蛮缠。”蓝飞儿推门走了进来。 “妖怪老奶奶,你不是也还没某个部位上移嘛。”郑安若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屁股。 “找死。”蓝飞儿脸色一变,直直地冲了过来。 颜隐身形一晃,下一刻已经挡在了郑安若的面前。 蓝飞儿吃过他的亏,急忙向后飘移,轻轻地落在了八仙桌上,踉跄着摆好防守的姿势。 “颜圣主,还是这么没出息。”蓝飞儿虽然姿势上落败,可是嘴上依然不饶人,“居然会满世界地追着别人的老婆跑。” “庄稼地是自己的好,老婆当然是别人的好喽。”郑安若从后面抱着颜隐的腰,并探出头来一脸幸福的样子。 要是比耍嘴皮子蓝飞儿又怎么是郑安若的对手。 “不知羞耻,道德沦丧。”蓝飞儿鄙夷地看着郑安若。 “那就请您这位道德高尚、玉洁冰清的老奶奶告诉我,什么叫磨镜乱伦可好?”郑安若眨着充满求知的大眼睛看着她。 蓝飞儿立时脸色变得阴沉难看,眼睛恶毒地死死盯着郑安若道:“你是从何得知?” 郑安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笑嘻嘻道:“因为我有一双能发现奸情的眼睛。” …… 蓝飞儿默不作声了,心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第一个就是把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挖出来,用脚使劲的踩。 不过,那种可能性为零。 因为她刚刚脸色一变,就感到了从颜隐身上发出的森冷的杀气。 颜隐森然道:“蓝小门主是觉得本尊的人是你可以随便觊觎的吗?” 郑安若撅嘴道:“为什么不说隐隐是我的人?” 颜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郑安若立马狗腿地笑着闭嘴。 蓝飞儿眼中杀气一闪而逝,“颜圣主此话何意?” “一年前的事情,本尊可以不与你洪门计较。不过如今胆敢妄图暗害安若的人,便是本尊的敌人。”袁傲策冷笑道。 蓝飞儿身体一震,脸色紧绷道:“颜圣主当知,有些话是不可信口开河的。” 郑安若忍不住道:“有些话不可信口开河,说明还有一些话是可以信口开河的。” 蓝飞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又看向颜隐道:“颜圣主有什么证据?” 颜隐道:“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区别?” 蓝飞儿被他这种近乎流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纵然你是圣火教圣主,武功高强,但是红门也不是任人搓扁搓圆的汤团。” “为什么要做汤圆,快到中秋节了吗?”郑安若看着蓝飞儿。 蓝飞儿怒视着她道:“这句话很重要吗?” “不重要。” “不说会怎么样?” 郑安若仔细想了想道:“会憋的很难受。” …… 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杜子腾终于回神,看着八仙桌上的蓝飞儿说道:“蓝二门主,郡主还有颜圣主,大家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如何?” 郑安若道:“原来老奶奶竟是阿杜的同窗。就不知阿杜你今年高寿了?” 杜子腾脸上一窘,对着郑安若一揖道:“在下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郡主见谅。” 郑安若迅速站起来,笑靥如花。“都是老熟人了,还见谅不见谅的多见外啊。” “多谢郡主……” 杜子腾心里一喜,可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郑安若继续说道。 “不过,阿杜刚刚你却有欺瞒本郡主这个未来皇后之嫌。”郑安若笑得更亲切了,“只要阿杜让我陪你玩骰子,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是是是。只要郡主您能不计前嫌,在下定会舍命陪君子的。” “你的命我就不要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郑安若拉过一旁的扶手椅坐下,“不过嘛?”她拉着长音看着杜子腾。 杜子腾立刻说道:“请郡主说出所需之数!” “阿杜,真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郑安若的情绪全都上来了,“我发现自从江边一边,你真是知情识趣的很啊。” 杜子腾身体一抖,拿着衣袖擦汗,陪笑道:“郡主谬赞了。” “既然阿杜你这么的知情识趣,本郡主也就不客气了。”郑安若眉开眼笑道,“你和你们家的丞相说,只要他出黄金一万两,我就把他一年前勾结红门毒害本郡主的事情一笔勾销。” “郡主,丞相他与郑国主乃是莫逆,绝不会做出暗害您之事。”杜子腾替自己的主子辩白着。 “他做没做过,与你无关。”郑安若的笑变得意味深长了,“你只需将我的话带给你的主子,再把你主子的金子交给我就好。” “……”杜子腾脸色难看的低着头,半晌,才抬头缓缓道:“在下遵命。” 70、蓝飞儿的任务 1 坐在郑安若对面的蓝飞儿阴沉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不语。 过了良久,蓝飞儿才幽幽道:“这世上有两种人自相矛盾的聪明人。一种是明明笨得要死,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绝顶聪明的样子;另一种则是明明聪明绝顶,却偏偏要让人以为他笨得要死。” “还好,还好。我们两个的头发还在。”郑安若抬头看看站在身旁的颜隐,又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一付安心的样子。然后在看蓝飞儿道:“可是,你也不像是再说自己啊。” …… “小丫头,你可知我为何在此吗?”蓝飞儿用着幼齿的面孔,糯糯的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你自己也忘记了吗?果然有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颜圣主,她除了那张脸尚能示人外,浑身上下还哪里有可取之处。真不知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地方了?”蓝飞儿在次鄙视着颜隐的眼光。 “内在美。”郑安若很无耻的夸耀着。 “蓝小门主又非本尊,安若的好,又何必让你这个外人知道。”颜隐目光犀利地看着蓝飞儿,立时就将她的鄙视化于无形。 好样的。郑安若双手握住颜隐的手,用行动嘉许着他的言论。 …… “阿杜,你怎么还在?”嘉许完颜隐后,郑安若一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杜子腾,不由皱眉道:“你不马上给丞相送信去,我的那一万两金子什么时候才能运到啊。” 杜子腾看了一眼蓝飞儿,见她微微颌首,便急忙对着郑安若一揖道:“在下即刻就去。” “阿杜,等你有时间的一定不要忘记了,把你那对断袖的同窗山伯和文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郑安若看着杜子腾的背影兴奋的说着。 ….. 杜子腾为自己两位身家清白、性向正常的同窗掬泪。 谁让你们的名字恰好引起了郡主的兴趣呢。 …… 见杜子腾离开,郑安若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郁闷地拉着颜隐的手说:“隐隐,商老头那么有钱,我刚刚应该要十万两黄金好了。” “你怎么不去抢。”被忽视了良久的蓝飞儿愤愤地说道。 “抢劫是犯法的,我只是在正当索取我的精神损失费而已。”郑安若耐心的给蓝飞儿普及法律知识。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郑安若眼中立时带着算计的光芒看着蓝飞儿道,“虽然商老头是主谋,但是你们红门也是帮凶啊。这精神损失费你们也应该出的。” “小丫头,你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们红门是帮凶?”蓝飞儿一脸打死也不认帐的表情。 “醉仙这种毒药虽然不算什么秘药,不过添加了蓝色蝴蝶花花粉的醉仙,除了红门门主,似乎不是一般人所能持有的。”颜隐挑眉道。 “为什么?”问的人是郑安若。 “蝴蝶花种类很多,且大都无毒,而唯有这蓝色的蝴蝶花却剧毒无比。而这些蓝色蝴蝶花却恰恰只是生长在,只有红门门主才能进去的红门禁地——忘忧谷。”颜隐说道。 “隐隐,你好有学问。”亮晶晶的小狗眼神充满了崇拜。 乖,一天夸一次就好。颜隐心满意足地再次摸着她的头。 “嘭——”不许无视我!蓝飞儿奋袂而起,可是毕竟人小式微,没有什么威慑力,直接被含情脉脉的二人无视掉。 “难道你们两个不想知道本门主为何在此吗?”既然没有威慑力,那么就提一个具有诱惑力的问题,看你们上不上钩。 “你不是老痴忘记了吗?”郑安若的语气依然是毫不在意,可眼中却是对又能听到八卦新闻的热切。 71、蓝飞儿的任务 2 “想听吗?”蓝飞儿重新落座,那眼睛斜睐着郑安若。 “想啊,想啊。”郑安若将桌上的干果拽到面前,一反刚刚无所谓的样子,全然一付听书的架势。 …… 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蓝飞儿清楚的感到,这个小混蛋好像比上次见面更加嚣张了。而她之所以可以敢这么有恃无恐,跟站在她身旁看她的眼神比上次更柔和的颜隐有着直接的关系。 颜隐一个冷冽的眼神飘过来,蓝飞儿立刻收起了所有的不甘,毕竟菲儿不在,她可要好女不吃眼前亏。 蓝飞儿忍住想要撸胳膊、挽袖子的,捶打着胸膛当人猿泰山来表达自己愤怒的冲动,败下阵来。她在心里暗暗立誓,自己以后要是在和面前这个小痞子一般见识,就先抽自己两大耳刮子长长记性。 …… “小丫头,你可还记得一年前在前往纳苏途中遇到的那个老妇吗?”蓝飞儿看向郑安若问道。 “呃?难道是你姐姐假扮的?”郑安若打蛇随棍上,一年神马的,姐上哪里知道,姐穿越过来时,就见到大胡子阿爹和包子阿弟。 蓝飞儿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当日,郡主为何要救那老妇?” “我能说是为了以后的不时之需吗?”郑安若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然后看到蓝飞儿变脸后急忙改口:“庄子曾说过,挟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为也;为老人折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孟子也曾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路遇孤老,我又怎能不出手相救呢。” 郑安若这样无耻又狡猾的份子啊。 蓝飞儿也是佩服地直摇头。 郑安若很无耻地坦然受之。 颜隐则是叹息。 “可郡主可知,你的毒也是那老妇所下?”蓝飞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特希望上面能出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 郑安若听到了她的话,就仿佛是在说隔壁王老二一般的淡定。“想是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你不恨她?”蓝飞儿不确信道。 “不恨。”郑安若接过了颜隐递过的茶,抬头看着他开心的笑道,“若非她,我又怎会遇到我家隐隐呢;若非她,我又怎会觅得今生的良缘呢。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恨她。他日,若能和她再见面,本郡主一定会重重的酬谢她的。” “……”听到郑安若说道“重重”二字时,蓝飞儿想看到的表情终于在她自己的脸上出现了,她活了快六十年了,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爱的力量了。 那就是颠倒黑白,外加厚颜无耻的力量。 “一年前,我和菲儿接了一宗买卖,就是以十万两买苍国郡主的性命。” “金子还是银子?”一听到钱,某只的眼睛顿时灼灼闪光。 “十万两雪花银。” “我还以为是十万两黄金呢。”某只撅嘴,失望。 …… 果然,某只的脑袋是不能用正常人来衡量的。 看着蓝飞儿那一脸便秘的表情,郑安若嗤嗤笑道:“不会是任务失败,买家拒绝付款了吧?不过你们不是还有那一百两的收获嘛。” …… 蓝飞儿怔。 “你们觉得气不公,决定出卖买家,是想渔翁得利呢,还是想坐山观虎斗呢?”郑安若双手支撑着下巴,大眼睛中充满了好奇。 “……”蓝飞儿沉吟了一会儿说:“难道你不想幕后指使者是谁吗?” “想,太想了!”郑安若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后,然后奸笑着,“嘻嘻——,你是不是特希望我这么说呢?” “……”蓝飞儿听了她的前半句还在欣喜她终于上钩了,可是听到了后半句,脸上不由变换着颜色,心里诅咒着,这死孩子真难搞。 郑安若皮笑肉不笑道:“可是我真的没兴趣。” 蓝飞儿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颜隐道:“小丫头,你早就知道了买凶之人?” “不算早。”郑安若如实答道。 “不想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郑安若一付顿悟的模样。 “如果我说那十万两到手后,你我平分呢?”赤裸裸的诱惑。 “三七。”讨价还价中。 “四六。”咬牙。 “成交。”拍板。 …… 颜隐淡淡地扫过了两人,然后坐在郑安若的身旁,到了一杯茶,递给讲价讲到口干舌燥的她。 “红门很缺那几万两银子吗?”颜隐不冷不热地问道。 “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红门的颜面。”蓝飞儿有些咬牙切齿。 “既然是为了红门的颜面,你们不是更应该把任务完成吗?”颜隐语气不变,可是眼中已经起了杀意。 蓝飞儿心里一惊,急忙暗暗运转真气做出备战状态。她在心里再次哀叹,失策啊,失策啊!这次为什么没有和菲儿一起出来呢,为什么要和菲儿打这个倒霉的赌呢。 72、蓝飞儿的任务 3 蓝飞儿在心里默默的向着千里之外的蓝菲儿忏悔着。 不就是尾款六万两雪花银泡汤了嘛。 不就是白白被一个小混蛋骗去一千两黄金嘛。 不就是一个视力有毛病、审美观点异于常人的圣火教圣主非要和一个痞子、财迷对眼嘛。 这些都关她什么事呢? 只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想着借刀杀人、两虎相争来着。 可是,前提是自身的安全。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白白把命搭在这里。 想到这里,蓝飞儿放缓了面部表情道:“是想完成。” 颜隐眼中杀机更炽。 不等颜隐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蓝飞儿急忙解释道:“可是,我们绝不想和颜圣主为敌。更何况,菲儿自上次与小丫头相识,对她甚有好感,是绝不会再对她下手的。” 颜隐不屑的冷笑。 郑安若嬉笑眼中不置可否,看向颜隐得瑟道:“隐隐,看到没,我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很。” “哼,你想马上变冷吗?”颜隐威胁道。 “嗤嗤——”郑安若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倒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要撒娇道:“你舍不得的。” 颜隐嘴角微微出现了弧度,可是眼角余光瞥到了桌子另一头支着下巴看热闹的蓝飞儿,不由脸色一沉,冷冷问道:“蓝小门主还有何事?” “……”看戏。 不过,蓝飞儿的心里话没敢说出来。她讪讪一笑道:“我们还没有具体分工呢。” “这个好办。”扭扭糖似的的郑安若从颜隐的怀里转头看着她说道:“你们负责商老头的情报,具体实施则由我们来完成。事成之后,我一定会让我家阿毅在江湖上广发消息,歌颂你们红门的丰功伟绩。” …… “我家阿毅?”颜隐在她第n次说“我家的xx时”,终于爆发了,抱胸,冷冷地盯着她。 “你听错了,我刚刚是说……喔驾!只是感叹的语气。就是表达一下,我对这次合作成功的喜悦而已。” 蓝飞儿听到郑安若的意见,凭着和她打交道的经验,虽然一时还没算明白哪里吃亏了,可是心里总是有着似乎又被她算计了的惴惴不安。 事不宜迟,她急着想看到商丞相父女吃瘪的样子,见两人在那里吵嘴,忍不住道:“小丫头,颜圣主,时间紧迫,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颜隐起身,退到榻屏那里。整个房间几乎都被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冻成冰柱。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郑安若。 她也起身正死皮赖脸地拉着颜隐的袖子,将自己的脑袋往她怀里蹭。 “……”颜隐的冷气继续开放。 郑安若继续蹭,“隐隐隐隐……” “哼。”颜隐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静默,终于打鼻子发出了冷哼声。 “隐隐,人家真的是口误嘛。”她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颜隐的心终于软了下来,“他是你家的?” “他是我家的侍卫。”郑安若迅速的改口。 颜隐还是颇感不是滋味,“一个侍卫就让你总是挂在嘴边吗?” 郑安若抬起头,贼笑道:“隐隐,你吃醋了。” 颜隐抬了抬眼皮道:“是又如何?” 郑安若惊讶道:“隐隐,你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 “我承认了么?”颜隐淡淡道,“我只是问,是又如何?” “是的话——”郑安若从荷包内摸出来二两银子,“我就把上次欠阿毅的月钱还给他。以奖励他让隐隐吃醋的第一次。” …… 颜隐又坐回了八仙桌旁。 一切“误会”烟消云散。 三人研究好了实施的方案细则后,便向外走去。 …… “隐隐,我们今天还没有打阿杜的秋风呢。” 书馆外,已经是巳正时分了,郑安若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活动事项还没有进行呢。 “现在去。” “抱。”郑安若伸手。 颜隐立刻抱住她,两个纵跃后,蓝飞儿的视线内只剩下模糊的小白点了。 看着消失的小白点,蓝飞儿对于说动郑、颜二人参战,自己赢了和菲儿的赌约之事,毫无喜悦之情。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不是又被那个小混蛋算计了? 73、合作无间 靠近了镇外大营,郑安若自动从人力飞机上下来。 “没有红门我一样可以帮你报仇。”颜隐淡淡说道。 “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我们又何必浪费自己的资源呢。”郑安若伸了个懒腰,左三圈,右三圈,做着有氧运动。 “何必领她们这个情。”颜隐不满。 “领情?为什么要领她们的情?”郑安若眼中充满了奸诈的算计,“我不仅要狠狠地敲她们一笔,还要她们心甘情愿、上赶着送上门来让我奴役。最后,哼哼!”她双手叉腰嚣张的得瑟着抖着两个肩膀道:“再送个黑锅让她们背。” “如果她们中途反悔呢?” 蓝菲儿姐妹二人又不都是吃素的,又岂会任人驱使。 “有隐隐在,又岂会有她们后悔的余地。”郑安若毫不担心,一付颜隐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 颜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暗道,他都忘记了,他家这货是什么转世了。那就是一睚眦必报披着猫皮的笑面虎。你不打她主意,她还惦记着你手里的那点好东西呢,更何况是你来招惹她呢。 虽然那些人不值得怜悯,可是看着她眼中越来越浓厚的算计,颜隐还是后背凉飕飕的。 …… 大营杜子腾的大帐中,一方桌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了,来了,买定离手!”站在正中的郑安若面前桌面上银子堆得快要掉到地上了,她一脚踏在地上、踏在矮凳上,双手摇动着笔筒,往桌面上一扣,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众人口中吆喝着。 “大,大!” “小,小!” 一群输红了眼的男人们围着桌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大叫着。 “三个六,豹子,庄家通杀!” 被拿来当色盅的笔筒一开,四周的人顿时又蔫了。 “哈哈,承让,承让!”郑安若将四周的银子全部拢到自己的银山里,脸上的笑就更亲切、谦恭了。 “各位,我们再战一轮。”她将骰子重新装进笔筒里,招呼着众人。 “郡主,今日天色晚,在下看不如明日再‘战’如何?”杜子腾捂着空空如也的荷包,一脸痛苦地说道。 “明日啊?”郑安若脸上还带着赢钱的兴奋回身去找颜隐,可是颜隐并不在帐中,便问道:“我家隐隐呢?” “颜圣主说帐内气闷,他要出去透透气。”杜子腾忙说道。 “今日就到这吧,明日我来教你们苍国的国粹,麻将的玩法。”郑安若将骰子倒了出来,放进荷包内,又将扑在桌上的蓝布一兜,提着它挥挥衣袖不留下一钱银子走出了大帐。 帐外。 一袭白袍的高瘦身影迎着落日的余晖站在营地外。 树荫、余晖、清风,还有他身后地上那拖曳的影子,都带着遗世独立的孤高、清冷。 “隐隐——”清脆、婉转的声音打破了那份冷寂。 颜隐回头,转身,深邃的红眸渐渐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的温暖。 顿时,他身上的那份清冷渐渐化去,虽然那份遗世独立依然还在,可是却透着几许亲近。 “战果颇丰。”看着她手中的一大包,颜隐笑道。 “是啊。”郑安若蹦蹦哒哒跳到颜隐面前,“隐隐在看风景?” “在等你。”颜隐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包裹。 “隐隐不喜欢赌钱吗?”两人并肩走在通往镇内的路上。 “我只不喜欢人声嘈杂的地方。” “那隐隐会不会嫌我聒噪呢?”郑安若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可是眼中分明写着你要是敢说嫌弃,就让你好看的眼神。 “我要是嫌,你就会不说话了吗?”颜隐戏谑地看着她。 “隐隐是喜欢哑巴吗?”郑安若为难地看着他,“可是那样不只是我的手累,隐隐的眼睛也会累的。” “为何?” “哑语可是要用手来比划的,隐隐你当然是要累眼睛了。白天还好,可是要是到了晚上,不就是要累眼睛了吗。” “我可以不看。”颜隐嘴角的弧度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不看?那隐隐是准备出墙喽?”郑安若抓着他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规劝道:“隐隐,出墙是不对的。而且,现在整个大晏都知道你是我的的人,试问,她们谁又敢跟我这个大晏皇后为敌呢?” “大晏皇后?”颜隐眼睑微垂,眸中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黯然。 “是啊。”郑安若好似没有察觉似的说道,“宏宇帝的圣旨上是那么写的,而且我现在不就是赶往京兆和他成亲的吗。”<cmreadtype='page-split'num='3'/> “是啊,我倒是忘记了。”颜隐抽回了手,大步向镇内走去。 郑安若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许你出墙,就不许我架梯子嘛。隐隐,坏坏。” …… 一阵风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卑职参见郡主。”从树上飞下了一个削瘦、面容冷峻的男人,单膝跪在路旁。 “隐隐刚刚看的风景可好?” “卑职恐被他发觉,未敢靠近。不过远远看那来人装束看,似是圣火教飞鱼堂之人。” “隐隐还真调皮,居然瞒着我和别的女人私会。”郑安若的脸上是玩味的笑。 “卑职看那人并不像是女人。” “真的?”郑安若脸带喜色,“老六,你可看清了?” “卑职刚刚跟了来人一段,看得还算真切。”老六小心地答道。 “好好好!老六,本郡主给你记大功一件。”郑安若喜出望外一把拉起地上的老六。 “郡主,卑职送与陛下的消息还在路上,恐怕还要您等上些时日。”老六束手恭敬地说道。 “好说,不急。”郑安若摆弄着荷包内的骰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看向老六问道:“老六,你上次是如何赢了那两局的?” “……”老六隐在冷峻面具下那张青紫犹在的脸不由抽动了一下,看来郡主还没忘上次输钱的事情。他可是还记得那顿鞭子,只得假意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就是听骰子撞击时的声音。” “哦,原来你注意到了。”郑安若点头道。 “是。当骰子摇动时,它们互相撞击后,就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只要稍加分析,就会知道那一面的点数向上。”老六说道。 “嗯,不错。老六,你很有当赌神的潜质。”郑安若遇到同类了,眼中闪着灼灼之光。 “郡主,有人正向这里过来。”老六看向通往小镇的小路说道。 “你先退下。”郑安若一摆手道。 “是。”老六话音未落,人便蹭的一下子钻进了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郑安若神态自若地看着那条小路,安步当车地慢慢走着。 就见一个被夕阳渲染成橘红色的身影,如骤风一般急速地飞落到她的面前。 “你怎么走的这么慢?”颜隐冷冽的脸上竟有着急躁和紧张。 “人家又不会武功,当然走得慢了。”郑安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颜隐,眼中那凄楚的目光分明是在控诉他刚刚弃她而去行为。 颜隐一顿,稍稍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不自然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的脚好累。”郑安若叹了口气,轻轻地捶了两下腿。 颜隐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走在她的面前,不过这次没有加快脚步。 “唉!”郑安若再次叹气,停下了脚步说:“隐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说。”颜隐也停下了脚步,可是并无回头。 “那个,你可以去大营,叫我家……”郑安若顿了一下,看着颜隐不肯转过来的身体继续说道:“侍卫阿毅过来吗?” “叫他做甚?”颜隐的脸一冷,转过身来看着她。 “当然是让阿毅抱我回客栈。”郑安若又用手捶着腿。 颜隐恶狠狠地看着她。 郑安若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回去。 “……”颜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弯腰抱起她脚尖点地身子便腾空而起向着镇内飞去。 “隐隐再生气吗?”郑安若双手抱着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的颈项处轻声问道。 …… 颜隐没有做声依然脚下不停飞纵着。 “如果我从现在起,变作了哑巴,隐隐是不是就不气了呢?”郑安若困扰道。 “……”颜隐的脸上凝了一层霜,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气得是什么。真想就这么一松手,可是,看看这个高度,又舍不得她受伤,只好自己内伤不断。 郑安若一瞬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四周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就连他们两人的心跳声都很高清楚的听到了。 颜隐强忍着不去看突然没了声音的郑安若。 这时,抱着他脖子的一只手拉了拉他的头发。 他吃痛地看着始作俑者,不悦地问:“怎么? 她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撅起了嘴巴,闭上了眼睛。 “……”颜隐有些茫然,身体一旋,抱着她罗在了一户人家的房顶上。 等了许久也不见颜隐行动的郑安若又睁开了眼睛,然后眨巴眨巴困惑地看着他。 “安若,你到底在干什么?”颜隐皱眉,她要是不作怪,是不是就不舒服。 “……”郑安若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撅起了嘴。 “说话。”颜隐压低声音说道。 “当然是亲亲啊。是隐隐你嫌我聒噪,人家不说话了,你还凶我。”郑安若一付你真难伺候的表情。 “我什么时候嫌你聒噪了?”颜隐生怕自己一个激动,就把这个胡搅蛮缠的人从房顶扔下去,便抱着她又一个旋身落在小镇的路上。 郑安若扁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刚刚还说要爬墙,嫌我聒噪,就把我一个人扔到了荒郊野外。” …… 颜隐看着她真的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了。 哪就荒郊野外了,不过是距镇内不到一里的地方。 再说了,他什么时候要爬墙了,不是她一直再说,自己是大晏的皇后,想要嫁到京兆的吗? 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呢? 74、云沧海的真实身份 她属猪八戒的吗,还带倒打一耙。 颜隐气得想转身就走,可是一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心内的一角不由一软,不由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一起向前走。 “隐隐,总是叹气会长白头发的。”腿歇够了,嘴巴又开始唠叨的郑安若小声嘀咕着。 会长白头发。 那她觉得他现在头上长得都是黑头发嘛。 “呃?会变大叔的。”郑安若发现了自己的语病,急忙纠正。 颜隐牵着她的手,不去计较那句大叔,淡淡说道:“飞鱼堂来报,临湘王王府的后山守卫森严,一时半刻无法探得消息。” “其实人未必在矿山。”郑安若晃着他的手悠闲地说道。 “……”颜隐看向她。 “人也未必就是王爷大叔抓的。”郑安若又来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要苍离三他们去潭国?” “因为我很好奇,王爷大叔在那山中到底藏了些什么。”说到这,郑安若又开始双眼冒光了。 一连听了两未必,颜隐眼睛微抖,突然想起来,当初她也只是好奇高景祚的后山藏了什么,才会误导云沧海派人探底的。 可是人也未必是高景祚抓的又是怎么回事呢?云沧海不是说有人证可以证明抓他家眷之人就是高景祚吗? 他看向郑安若问道:“为何你说人不是高景祚抓的?” “隐隐难道不觉得云沧海是在有意嫁祸王爷大叔吗?”郑安若轻笑着。 颜隐颦眉,回想云沧海的那些个说辞看似确实是顺理成章,可是仔细推敲就发现牵强附会的地方实在是颇多。 整整一个虎师全部屯兵老木寨,即使是云沧海易容,可是还有一个虎师的官兵呢。大晏的朝廷居然毫不知情,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如果真的像云沧海所说,是因为母亲和家眷被挟持的话,那么他为何隐忍了那么久,刚一见到郑安若便就忍下去了,他又怎知道郑安若会出手相帮呢? 还有就是,看来苍国的国主应该和他私交不错,他为何不去苍国求助呢? 那些个杀手来得也太及时了,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真实性似的。 这一件件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后,云沧海所有的话便再也站不住脚了。 那么到底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让整个虎师活生生消失在大晏国人的面前,而潜藏在此不被发现呢? “云沧海是宏宇帝故意安排在此监视高景祚的?”颜隐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看来这个宏宇帝狡诈的很,可是要比王爷大叔危险的多。”郑安若做出了惊恐的表情,可是眼睛中被激起的那浓浓的兴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怕吗?”颜隐拍拍她的头道。 “我好怕怕啊。”郑安若一脸的笑意,哪有怕的样子。 “不怕,有我在呢。”颜隐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明刚刚就丢下我一个人跑了。”郑安若小心眼的嘀咕道。 “……”再也不会了,颜隐攥紧她的手。 …… 翌日。 早膳用过,素色等人开始收拾轻点东西。 郑安若突然转性似的,居然很热心地要求帮素色等人拿行李。 白羽刚把行李递过去,包袱就散了。 郑安若立刻蹲下收拾。 …… 白羽弯腰温和地问道:“郡主,您在翻什么?” 郑安若不理她,埋头嘀咕道:“银票银票银票……” “……”白羽嘴角抽动了几下,一努嘴道,“银票不是全被素色姐收起来了嘛。” 郑安若蹭地扑向素色,“阿色,你的包袱太重,要不要我帮你拿?” 素色瞄着他,“银票在我怀里。” …… 素色很诚恳地看着她:“阿色,你走路累不累,要不要我抱?” 阿色无言地看着她身后,从某人身上燃起的熊熊火焰。 颜隐伸手将郑安若揽回到自己的身边,“你很缺钱?”明明已经从各色人马那黑了不少银子了,虽说不是富可敌国,但是也足以够她大吃大喝挥霍上十年了。 郑安若小声道:“你没听过穷家富路。跑路是很需要银子的,我们要多备着点。” 素色眉毛一竖:“跑路?”由于她的声音不算轻,于是手中忙碌的人,都不由停了下来。 郑安若抬起头,两眼可怜兮兮、水汪汪地看着素色:“阿色,你要明白,银子对我来说重要性。没有它傍身,我就会没有安全感,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做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举动。到时,我家隐隐他要是嫌弃我怎么办?他要是爬墙怎么办?他要是开始对我表情淡漠,言语冷淡,态度冰冷……” 素色脸色铁青,抓狂道:“国主如果听到了您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一定想将您凉拌!” “那你一定要提醒阿爹,千万不要放辣椒。我和它会起化学反应的。” …… “素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柳毅和云沧海走了进来,看到散在地上的包袱问道。 “阿毅,你家阿色拿了我的银票不给我。”颜隐怀里的郑安若看到柳毅忙告状。 “郡主,素色只是为您保管。”柳毅头大,这大清早的还当着外人的面,她们两个就不能安生一些嘛。他看了一眼素色,眼中多少有些埋怨:素色你也是,干嘛老是跟郡主过不去呢。虽然你们情同姐妹,可是毕竟主仆有别啊。 素色狠狠地白了一眼他,郡主就是让你们惯坏的,一大清早就说着要和男人私奔的话。 “哦。”郑安若从颜隐的胸前离开,走到柳毅的面前故作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阿毅,我理解你。有这样视财如命的爱人真是不幸啊。” …… 柳毅嘴角一抽,张了张嘴,可是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选择闭嘴。 郑安若道:“阿毅,你要知道,女人太有钱了,可是会养小白脸的。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 素色气得脸扭曲了几下,愤而冲了出去。 郑安若看着柳毅道:“我一直都很怀疑,阿色她之所以这么对我,是因为……” 柳毅等着听雷。 “习惯。”郑安若缓缓道。 柳毅有些意外。没想到能从郑安若这里听到这么正常的答案。 “习惯性地掩饰对我的爱慕和仰慕。”郑安若接下去道。 …… 柳毅闻到头发上的焦味。 果然,对郑安若太早下定义的后果就是承受巨雷。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指不定从她嘴中再说出什么呢。 “郡主,寨主找您有事相商。”柳毅及时打住了她的天雷滚滚。 “寨主大叔,又发现临湘王的新疑点了?” 云沧海光顾着看她杂耍了,没有听到她话中的那个“又”字。 “刚刚接到离三叔的飞鸽传书,他们无法接近临湘王王府的后山。不过,每到夜晚,后山便会灯火通明,并有很大的敲打声传出。”云沧海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这样啊。”郑安若抚着下颌,思忖着。 “郡主,能不能是王府的人夜间采矿才会发出敲打的声音呢?”柳毅问道。 “采矿为何不白日作业,偏偏要夜晚开采呢?”云沧海不同意柳毅的说法。 “寨主大叔说得对。”郑安若一指云沧海说道,“哪有人白天光线充足时不采矿,偏偏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干活的。我怀疑,那后山很可能是临湘王的私造军械之地。” “难道临湘王还要谋反不成?”云沧海的脸上带着吃惊。 “正是。本郡主此番便是奉了皇上的密旨,暗中搜集临湘王意图谋逆的罪证。”郑安若脸上的嘻哈神情一敛,那骨子里高不可攀、不怒而威的模样让云沧海不由一凛。 “卑职不知郡主身负皇命,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郡主恕罪。”云沧海抱拳一揖道。 “镇南将军,你我本是同为朝廷效力,何须多礼。”郑安若说着从荷包内掏出了一块金质的龙牌道:“云沧海听旨。” 云沧海抬头一看那面金牌急忙双膝跪地叩拜:“臣镇南将军云沧海接旨。” 一旁的柳毅也忙跪下,只有颜隐悠然地坐在那里品着茶。 “皇上口谕:镇南将军和虎师的众将士们,为了大晏的存亡,为了朝廷的安危,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多年。此次,便命汝等同苍国郡主一举剿灭叛党。待叛党平定之时,便是汝等封官进爵之日。” “谢主隆恩。”云沧海大喜,纳头叩拜。 “镇南将军。请平身吧。”郑安若收起了金牌说道。 “卑职皇命在身,对郡主多有隐瞒,还望郡主不要见怪。”云沧海起身说道。 “不见怪,不见怪。本郡主只要见到金子、银子就什么都不怪了。”郑安若又恢复成那付贪财的痞子德性。 …… 云沧海感觉刚刚那个举止尊贵、傲睨的人好像是幻影一般消失了。 他摸了摸鼻子道:“不知郡主可有揭发临湘王意图谋反的良策?” “有。”郑安若道,“有三种。” “愿闻其详。” “第一,揭穿他其实暗恋你的事实,让他在你的美男计面前乖乖就范。” 云沧海连思索都没思索,就直接道:“下一种。” 郑安若扁嘴不满道:“那就把他偷偷地绑了,他要是不承认谋反,就不给他饭吃,一直饿到他同意为止。” “……”室内的人全都叹气。 “我们能不能听听最后一种。”柳毅小心地看着她。 “柳毅你把剩下的轰天雷图纸交给临湘王后,就由寨主大叔易容假扮成苍国的工匠和真正的工匠一起混进临湘王王府搜集证据。” “……就它了。”云沧海和柳毅几乎异口同音说道。 “既然阿毅也同意了,那么苍国真正的工匠就由你来担任了。” “为什么?”柳毅问道。 郑安若一脸奸笑地看着他道:“你知道苍国的宗旨是什么吗?” 柳毅摇了摇头。 “对的事情要抢着干的,不对的事情要轮着干。” 柳毅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对的事情相对来说比较无趣,还很危险,干的人比较少,所以我们要发挥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精神,抢着去干。不对的事情干起来通常比较爽,为了不造成内部的矛盾,所以还是轮着干比较好。” “冒充工匠不知道算是对的事情,还是错的事情?”柳毅被她的歪理弄得无奈。 “你说呢?这么好玩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阿色去吧。”郑安若笑着威胁道。 “这么有趣的事情,轮也该轮到属下了,请您一定要派属下和镇南将军一起前往。”柳毅明明不愿意,还要感恩戴德地祈求着。 “就看在你平日对本郡主忠心的份上,此次的事情准了。”郑安若一脸奸计得逞的笑。 75、搅浑水也是一项体力活 云沧海和柳毅一起退出去。 早晨的阳光从窗棱中照进了屋中,整个堂内透露出丝丝的暖意。 颜隐疑惑地看着郑安若,刚刚她还在说怀疑云沧海,怎么转瞬就知道了他的底呢。 “是宏宇帝告诉你,云沧海是他派来监视临湘王的?” “没。我诈寨主大叔呢。”郑安若奸笑着。 “那你的龙牌?”颜隐的目光落在她的荷包上。 “龙牌确实是宏宇帝命人给我的。不过那只是为了调动勾联卫的。”郑安若翻出装着麻将的盒子。 “你又要去大营?”颜隐问道。 “无聊嘛。要不隐隐给我讲个故事吧。”郑安若把盒子往榻上一丢,趴在榻上的矮几上,下巴枕在手背上,从下往上看着颜隐那浓密如扇面的长睫毛忽闪着。 颜隐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等鹰回来,让他讲给你听。” “不要。他又不是隐隐。”郑安若望着那张完美至极的脸说道。 “那想听些什么?”颜隐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 “嗯,那就讲讲隐隐是如何认识王爷大叔的吧。”郑安若转移了阵地,就像一只慵懒的猫趴在了他的膝盖上,磨磨蹭蹭的调整好了身体。 “当年我路过潭国,正碰上临湘王被人下毒,便顺手救了他。” “呃?就这样?”郑安若不雅地翻着白眼,整张脸刚刚散发出的八卦光彩,顿时吧唧一下消失掉了。 “嗯,就这样。”颜隐实在地一点头。 “就没点什么隐情?”郑安若不死心道。 “隐情?”颜隐微微蹙眉,然后道:“当时出手救他,也确实是为了圣火教在潭国的分舵设立。” “那隐隐知不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呢?”郑安若伸手到颜隐的胸前摸着垂在那的银发,继续八卦着。 “那毒本是寻常之毒,只是后来又被人加了几味药才变得致命。” “隐隐是说那毒不是一人下的?”郑安若问道,看到颜隐点头她又说道:“临湘王身边高手如云,平常人是无法近身的,想要给他下毒一定是他的亲近之人。”说到这里,她一骨碌坐了起来,看着颜隐问道:“难道是王爷大叔家的那些个胸下垂的大婶们? “后加的几味药确实在他的其中几位妾室的房中发现。”颜隐看着郑安若眼中“呐,你看被我说中”的神情,笑着说道:“不过,她们都很无辜。” “怎么会呢?”郑安若不解地问道。 “那几味药,一味是他一位妾侍养了五年的铁海棠,另一味则是他侧室自嫁给他之前就一直在用的乌沉香熏香。” “真的都好无辜喔。”郑安若撇了撇嘴,“那最早的毒又是什么?” “合欢散。” “春药?”郑安若立刻抢答,然后马上鄙夷地唾弃道:“哼,这就是不守夫道的下场。” “夫道?”颜隐看着她,不是妇道吗。 “王爷大叔要是就娶一个老婆哪里会用到春药,又怎会被别人有机可乘。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郑安若幸灾乐祸道。“我看,没准就是他的那几个老婆看他不顺眼,一起合作投毒的。” “安若似乎特别的不喜欢临湘王?”颜隐揉揉她的头。 “哼,他居然不喜欢我苍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统,简直是太可恶了。”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是安之若素的郑安若愤愤道。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防贼似的看着颜隐说道:“隐隐,你不会不守夫道吧?” 她的思维跳跃的也忒快了吧。 颜隐一头的黑线。 就在这时,室外传进来“兵兵乓乓”铁器撞击的声音。 须臾,清光便冲了进来。 “好热闹,一大早的就奏乐,是有人要成亲吗?”榻上的这位刚刚还义愤填膺,可是一听到室外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终于可以不无聊了。 “……”郡主这都是在想什么呢,谁家成亲用兵器奏乐的,清光强忍着脸部抽动回答道:“是有刺客偷袭。” “当真?隐隐,我们假装冲出去杀刺客,然后找个地方看戏吧。”郑安若如是提议。 颜隐默默附议。 郑安若得到了他的附议后便“蹭”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冲了出去。 刚至门口,她便感到眼前一花,仿佛一阵风正在吹过来。 她虽然没有武功,但是毕竟身手还算灵活,急忙后退,向旁边躲去。 不过颜隐的动作更快。就在她向旁边躲去的刹那,一只手从后边一揽她的腰向后一带,两根纤长的手指分毫不差地夹住那把拧着剑花刺来银蛇剑。 郑安若吃惊地看着黑色面巾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的主人:“你要杀我?” 蒙面人握着剑,身体还维持着刚才刺过来的姿势,声音低沉雌雄莫辩:“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来给你拜年的不成?” 郑安若道:“不是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嘛。现在青天白日,你要不等晚上再来如何?” 蒙面人:“……” 颜隐浑身散着冷戾,居然敢打他的人的主意,不管是谁,都是活腻了。 他阴阴地说了一句:“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耍剑了。” 耍贱?隐隐你猥琐了。打斗的间隙,郑安若还不忘吐槽颜隐。 蒙面人试着抽回银蛇剑,可是根本就抽不动。 颜隐手指一转,银蛇剑在脆响中断开。 院外的朔风、素色还有临湘王和侍卫们同时冲进小院。 “快快保护郡主!”高景祚紧张地说道。 蒙面人的银蛇剑虽然断了,手中却还有半截,因此再度朝颜隐刺来。 颜隐杀气炽盛,夹着断剑的手指轻轻一弹,断剑顺势飞去,狠狠地从蒙面人的脖子正中穿过。 股血箭喷涌而出。 蒙面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素色上前一步,伸手揭开蒙面人的面巾:“这人好像是女的。” 朔风道:“素色,你看她的右耳下。” “啊。是红门的蓝蝴蝶花?”素色看着那女子右耳下纹着的蓝蝴蝶花惊讶道。 郑安若更吃惊:“难道是回来强那一千两黄金的?阿色啊,我看那银票和金子还是交给我家隐隐保管吧。” …… “安若。”颜隐抱胸蹙眉看着她,红门怎会又派杀手呢? “隐隐,刚刚吓死我了。”郑安若靠在他的胸前,后知后觉地表现着害怕。 颜隐立刻毫不避讳地揽着她的腰,安慰着。 素色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心道:你们两个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秀恩爱?好歹那临湘王也是宏宇帝的亲哥哥吧,你们居然当着他的面给他弟弟戴绿帽子? 清光疑惑道:“她们要想报仇为何不当日集她们姐妹二人之力呢?反而要等到时过境迁之后再找郡主的麻烦呢?” 高景祚冷笑道:“也许是别人想要嫁祸给红门的呢。” “听说她们在纹这花时,用的不是一般的颜料,而是蓝蝴蝶花的汁液和鸽血,所以这朵花只有在她们运用红门内功时才会显现的。”素色说道。 郑安若看看颜隐道:“隐隐。” 颜隐收到她的求援信号,便走到那女子身旁屈膝低头检视着她的那朵蓝蝴蝶花。 须臾,他起身掏出了丝帕擦了擦手,然后将丝帕化作了灰烬道:“她耳后纹身的颜料,的确是蓝蝴蝶花的汁液和鸽血。” “郡主,这洪门也太可恶了。待奴婢传信回苍国,请毕摩派府卫剿了她们的老巢!”清光恨恨地说道。 “不可。”郑安若难得正经一回说话,“其实,王爷大叔刚刚说得很对。这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祸红门的。” “可是那纹身?”清光疑惑道。 “你们从外面进来,可有生擒或者杀死别的刺客?”郑安若问道。 众人摇头。 那些个刺客,好像是一打就散了。 “隐隐,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左肩。”郑安若对刚刚用内力焚了一块丝帕的颜隐说道。 颜隐微微点头:“她一直未用左手,似是绵软无力。” 素色听了两人的对话,忙伸手去探地上尸首的左肩,入手的感觉十分的怪异:“这女子的左肩受过重创,至今未愈。” 郑安若道:“阿色,其实阿毅不在,我倒是不介意你保持这个姿势非礼那个女的。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里是客栈,如果让客栈里的其他人发现尸体,就算是我们是皇亲国戚,恐怕也会有小小的麻烦。” 素色被她一提醒,也立刻反应过来:“不错。郡主,我去派人请柳大人过来。” “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说是不是王爷大叔?”郑安若看向高景祚。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高景祚脸上那仿佛永远温和的笑容终于凝结住了。 他对身后的“杀鸡刀”一挥手,立刻过来两名侍卫。一名侍卫蹲身扛起尸体就走,另一名侍卫紧跟其后。 “看来,这搅浑水也是个力气活。”郑安若看着侍卫们的背影无比同情道。 说完,一转脸就又变得欢快无比地看着颜隐:“隐隐,我们去找阿杜吧。” 颜隐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后点头。 “郡主要去镇外大营?”高景祚问道。 “是啊。我昨天和阿杜约好要打麻将的。王爷大叔也一起去好嘛,柳毅刚刚过来时,还说有事要找你呢。”郑安若热切的眼神注视着高景祚。 颜隐沉着脸,冷冷扫了一眼他,眼中却露出嗜血的光芒。 “既然如此,本王就随郡主一同前往。”高景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被来自她和颜隐冰火两重天的目光弄得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急忙应承下来,再坚持一会儿,还不得得风寒啊。 郑安若拉着颜隐的手进屋去拿装着麻将的盒子。 “她是魏姑姑?”颜隐说。 “应该错不了。”郑安若四处翻找着盒子,“虽然我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可是她的声音错不了的。” “找这个?”颜隐拿起榻上的麻将盒子递给她。 “谢谢。”郑安若笑着接过来,“隐隐,你说是皇帝大叔想要我的命呢,还是那两位老奶奶想要我的命呢?” “安若,你不怕吗?”颜隐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她,她毕竟也只是十七岁的女孩子。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银子故,二者皆可抛。”郑安若嬉皮笑脸地晃了晃麻将盒子。 …… 财迷。 素色几人正迈步进来,听到了她的言论不由一起在心里腹诽。 见素色进来,郑安若道:“素色,剩下的轰天雷图样在哪里?” 素色看了一眼颜隐道:“郡主是想现在交给临湘王?” “是啊,是啊。”郑安若把盒子一抱,为难地看着他们说道:“既然有人迫不及待了,我要是在熟视无睹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他想搅浑这池水的美意。” “郡主是说,这次的事情也是临湘王做的?”素色看向她。 “这次嘛——”郑安若有些同情高景祚了,看来他是被人给抹黑了。“还真的不是王爷大叔做的。他似乎替别人背了黑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