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的眼泪》 楔子 满眼亮绿的柔茵上,几个幼小的黑点在其问奔跑跳跃着。稚嫩的笑声不时夹杂在午后略嫌沉静的空气中。 “姗姗,待会儿我们来玩新郎新娘的游戏,你要作我的新娘喔!”殷至谦用小大人的口气,一脸认真他说着。 姗姗浑圆粉嫩的俏脸上,无辜的大眼闪动着似懂非懂的讯息,摇摇头又点点头,格格地笑了起来。 忽然,一只黑色的猎大毫无预警地冲了出来,甫从铁链挣脱的西伯利亚犬,浑身散发着野性与危险的气息,步步逼向吓得全身打颤的雷姗姗,一旁的殷至谦,整张小脸早已泛自,呆立在一旁,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猎犬锐利的牙就要咬向雷姗姗粉扑的小脸,姗姗忍不住嚎陶大哭,被惊吓得混乱的心跳,几乎无法喘过气。突然眼前一黑,接着便听到低呜的哀嚎,等姗姗回过神时,猎犬早已逃逸得不知所踪。 原来是在树旁、始终没有加入他们嘻闹阵营里的夏昊,紧急伸出一只手臂,挡住即将扑向姗姗的猎犬,再以另一只拳头重击它,成功地化解了这场危机。 虽然夏昊的个头也很小,拳头的力量也不大,但浓眉大眼的夏昊,眼神冷淬地如利剑,天生拥有足以震慑所有人的非凡气势,连丧失理性的恶狠猎犬,也不由得被他如虹的气势给压过,仓皇地逃离! “吴哥哥!”惊魂未定的小姗姗迅急冲向夏昊小小的胸膛,像是抓到了大海中足以支撑的浮水,顿时觉得安全,抚平了原来狂乱的心跳。 “小雨”你没事吧?”夏昊将小姗姗轻轻拉开,检视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小雨”是夏昊对姗姗独有的称呼,因为夏昊初看到“姗”这个字,不会念又不愿承认,于是他昂起头,用像个小大人似的口吻对雷姗姗说:“我就叫你‘小雨’吧,这是单单我才这样叫你的幄!” “嗯,我没事。”姗姗用手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突然又因为眼前的发现而惊声尖叫。“吴哥哥你的手流血了” 夏昊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被猎犬深印的牙痕,正泊泊冒着血,双眉不禁瞅了一下,但稍纵即逝,不愿泄漏自己的心事。 “还好啦!”他故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一直呆立一旁的殷至谦,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一名备受冷落的小配角,有点不甘心地站出来拉起小姗姗。“好啦,夏昊先回去擦葯,我们还要玩新郎新娘的游戏呢!” 小姗姗挣脱殷至谦的手腕,扯住夏昊的衣角。“我不想跟你玩了,我要作夏哥哥的新娘。” 殷至廉生气地瞪大双眼。“姗姗,我们刚刚不是才说好的,你当我的新娘?” “不行,我要做夏哥哥的新娘。” “为什么?” “因为夏哥哥为我受伤了,我要对他负责,而且”小姗姗看向夏昊,一脸骄傲地说着:“夏哥哥是我的英雄。” “要玩你们自己玩,我才不跟你们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呢。”夏昊摆脱他们两个自行离去,因为此刻他的手实在痛疼得不得了,如果再耗下去,铁定撑不住。 不过,在他高傲离去的脸上,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地由嘴角溢出 第一章 夏、殷、雷三家的宅院相连,坐落于木栅的山区,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头。夏羿、殷培竟和雷柏仲三家是跨直三越三代的世家,早在懂事以来,便拜把为兄弟,三人飘洋过海,赤手空拳地在台湾打下一片山河。 这几日宅院被一股山两欲来的低气压给笼罩着透不过气来。 “二弟,你干的好事!”夏羿阴沉着一张脸,使得殷培竟头也不敢抬。 殷培竟不敢直视正在发怒的夏昊,只得低着头说:“大哥,无论如何,这回你都要看在我们多年兄弟情谊上,保住我呀!” 夏羿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地叹道:“这回连我也护不了你。” 殷培竟原来恐惧的目光霎时冷了下来。“难不成大哥想把秘密供出,逼得‘我们’走上死路?” “我们?”夏羿不敢相信地转向雷柏仲。“小弟,你也参与了这档事?” “我我”雷柏仲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 夏羿悲愤地仰头叹息。“我对你们真是太失望了!” 说罢,便举起悲怆痛心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厅堂。留下一脸阴沉的殷培竟与不知所措的雷柏仲。 夏羿于沉睡中,突然被一阵浓烟给呛醒,张惶起身,心急地摇醒身旁的妻子,浓烟却已在短时间内蔓延整个屋里。 夏羿心知不妙,赶紧拉起妻子想往外冲。 门把早已火烫,夏羿忍着手被撕扯的疼痛,也要把妻子带出去。 勉强匍匐进了大厅,大厅的门早已被堵死,被人蓄意纵火由此可见。 妻子想出声叫唤儿子,无奈一张口,便被呛得泪流满面,咳嗽连连。 夏羿也着急,但知无法开口,只想趁着还有一口气,死也要爬到儿子的房里,以他微薄的力量,保护他们母子,因为他们是他一生的挚爱。 还没爬到儿子的房门口,却惊见忠心的管家从窗口爬了进来,夏羿热泪翻腾心里暗叹。“这傻瓜,他想送命吗?” 但见到接着管家之后爬进来的管家儿子,夏羿已震愣得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心中一减,深知管家心中的打算。“我夏家怎么对得起他们如此炽热真诚的付出呢?” 避家一进来,把他儿子搁在一旁,便直冲进夏昊的房里,夏昊也想过去,但行动速度缓慢,等他和妻子爬到门口时,管家已将一脸镇定但痛苦的夏昊带了出来。 他们转身想往管家原先爬进的窗口走去,没想到梁柱承受不住火势而倾塌,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也堵住了他们的希望。 他们全部紧握了手,借此传达浓烈的情感依存。大家走得危危颤颤,只为走向屋子里仅存完好的一角,也是通往地道的人口。 数日前,夏羿与殷培竟、雷柏仲撕破脸后,深谋远虑的夏羿为了防范他们可能的反目,便暗中派一帮较可信赖的亲信,日以继夜挖掘地道,但由于为顾及隐密与人手不足,建造速度相当缓慢,而在夏羿已吩咐手下尽最大的努力加快之时,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地道只建了一段,最多只能让一个人容身,里头的存粮,也只够一个人三天的份量。 夏羿望向地道通口,不顾妻子疼惜儿子的眼光,直接转向管家,下令着:“你带着你儿子勉强挤进去吧,一旦过了火势,两人便可逃过一劫。” 避家苍凉一笑,尽管生死攸关,依是面不改色。“我若是贪生怕死,就不会拼命爬进来了,更何况你们夏家是我们陈家的再杂邝人,而何我无以为报,现下说什么也要护住夏家唯一的香火。” 夏夫人不禁动容,勉强发出声音。“那就让两个孩子一起过去吧!” 陈河很快地否决。“地道的空间太小了,如果两个人挤在一起,空气可能更形稀!爆绝对撑不过一天。况且到时他们没发现小少爷的尸体,一定会严加搜索,届时他们更逃不过追杀。” 夏羿老泪一涌,虽然对陈河带着自己的小孩爬进来时,他便巨猿知;但真正要自己的儿子替代别人而牺牲时,那段痛是宛如利刃,割得心疼痛难堪。 “不”语声未落,陈河已不由分说将得知事实真相而步步退后的夏羿推入地道门! “铿”地道门封上,临封上之前,夏昊耳边残留的是陈叔的声音。“少爷,别忘了害了大家的是你爸爸的两位义兄,夏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给你的信封袋可助你一臂之力。” 夏羿悲怆地看着已然掩上的门,心痛地望着陈河,哺哺道:“你这是何苦?” 不待陈河回答,才顷刻间,火势大起,他们四人已被烟呛得奄奄一息,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逞论开口说话了。 没多久,最后支撑的屋梁,也预塌了下来,满眼的火红,是他们四人眼中所见的最后景象。 子夜时分,木栅的山区被染红了,宛如夕阳,将整个天际抹上诡橘的异彩。 “失火啦!失火啦!”惊慌失措的吼叫声,由远到近,由近到远,不绝于耳。 小姗姗于夜半的騒动中惊醒,吓得紧依在奶妈怀里。“奶妈,发生了什么事?我好怕喔。”小小的身躯与心灵,似乎已感受到现实的可怖而深深战栗起来。 “小姗姗,别怕,跟着奶妈,奶妈带你出去。”奶妈安抚地拍着姗姗的背,一把将她抱起,急忙向门外奔去。 所有人群集中在安全的空地,看着火舌由夏家主宅喷射而出,眩眼窜动的火红,像是喀哑失声的怪兽,奔腾宣泄它的怨恨。 小姗姗奋力用她的大眼,四处搜索着吴哥哥的身影,越搜索便越惊慌,小脸一点一滴的刷白,可是怎么扯奶妈,奶妈也不回应她。 天空由火红变黑再变发,珊珊幼小的心灵也在此变化中跌着。火势渐渐被扑灭,由夏家主宅抬出的四具焦尸已被警方初步证实为夏氏一家三口及他们忠心的管家陈河。 虽然姗姗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确知发生什么事,但由二伯的大声哭嚎与爸爸瘫欧在地的反应,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被抽离了,她失去了解救她的英雄王子,因此她必须要一人孤独坚强的留在世间。 警方由夏家被烧得断墙残壁中,搜出了大批罪证,研判夏县是因近来被警方查知的走私案件而畏罪自杀。夏氏大量的产权及股份,因唯一的继承人也葬身火窟,于是迅及被殷、雷两家低价收购,殷、雷两家因得以于短期内脐身于国内十大中小企业之林。 这风云变色的一年,小姗姗八岁,她那不幸早夭的英雄王子夏昊十岁。 夏昊在密闭的地道内,强忍住与亲人即将无人水隔的悲痛,小小的身子因忍受不住而浑身发颤。 他手中紧捏陈叔给他的信封袋,里面装着一张到美国的机票及一份假护照,信封袋上写着:“少爷,我相信你具有超龄的成熟与过人的毅力,一定可逃过一劫、获得重生。这是陈叔仅能给你的一点点帮助。” 机票只有一张,而不是来回;很明显的,陈叔要他在那里待着,躲过可能的迫害。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但陈叔仍旧这样做,不留后路,代表陈叔对他绝对信任,所以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辜负陈叔的期望,同时他也在心中发了誓,终有一天,他要回来报复这一切他们加诸在他夏家的苦痛。 夏昊一直在等,等到火势烧尽,等到众人全数离开,等到自己平复悲痛,而这已经是三天后。 一身褴褛的夏昊,踏出地道口,踩上了被烧成碎瓦的房子,泪水终于无法遏抑地流下。“眼看它高楼起,眼看它楼塌了”而今才知,亲眼目睹是一件多残忍的事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父亲自小便以此训诫他。当下,夏昊用已然破裂的袖口擦掉泪水,暗忖: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懦弱了。他倔强不服输的眸子闪现超龄的锐利,尽管命运的捉弄使他必须比别人早告别重年,使他必须比别人早尝尽人间冷暖,但此刻的地没有一丝的畏惧。 接下来,为了躲避各闸口警方对嫌犯的搜索,而连带暴露出自己活着的事实,他转往后山的小路。他不停地跑,筋疲力尽地跃坐在杂草中。好累、好饿的感觉一直侵袭着他,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为何命运要如此作弄他夏家,为何爸、妈、陈叔和陈叔的儿子都死去了,他虚软地躺着,一动也不动,或许就让时间随着这一切苦痛而静止吧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父母在前方召唤,他知道他只要一直这样昏迷下去,他就可跟父母团圆了。 然而陈叔临封上地道门那刻的话,却不时地钻进他的脑海中,强烈的复仇意志,使夏昊还是从鬼门关返回。 风寒露重时,他便弓起身子保持身体的温暖,饥肠辆辆时,他便掘食地上的杂草,管它无毒还是有害,一切全凭运气。 活着!夏昊只想活下去,而他发现支撑他生存下去的勇气,竟是根植于心中的强烈恨意。 从昏迷到清醒,夏昊已在山间蛰伏了一星期,待他下了山,眉宇之间的稚气全消,平添一胜刚毅之气。 他将带着一副空壳,一无所有地前往充满未知的新大陆。 当历经历尽艰辛,夏昊终于置身在美国纽约的街道上,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已无法蔽体,纽约乞丐虽不少,但却少有穷成这副德行的。 饼往人群无不用惊诧的眼光打量着他,但夏昊并不在乎,他依然神情自若地坐在人行道旁的铁椅上,小小年纪,却散发出威逼四射的光芒,令人不敢小腼。 夏昊一点都不紧张,他在赌,赌命运轮盘将转至“机会”他必须等待让他可以长期居留在此长大,他才能反击。 或许是夏昊的气势太强,周身的光彩令命运之神想忽视也难,突然之间一对有着东方脸孔的父女相携走来,当行至夏昊面前,小女孩一接触到夏昊勾人摄魄的眼神时,脚下像有吸盘粘住双脚,怪她父亲怎么拉,也不肯离开。 小女孩手指向夏昊,用撒娇的语气说着:“爹地,我不要小狈,我要换养他当宠物。” 小女孩的父亲不禁哑然失笑。“丫头,小猫、小狈才能当宠物,他可是人哪!” 小女孩眼见父亲不从,赖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不管” 男人拗不过小女孩,只好将夏昊带回去,心想女儿应该是一时兴起,等一段时间后,失了兴趣,届时再将这男孩赶走吧。 夏昊的眉一挑,直机的眸中有着一抹快速掠过的邪气笑意。 第二章 二十年后 这是一间夹杂在热闹与宁静边缘的中学,周遭的环境是宁静的,但嘈杂的校园,扰乱了原该有的平和。 置身于如此矛盾环境中的雷姗姗,自己本身亦是矛盾的混合体,稳定的工作,却克制不住本有的蠢动因子。 大概没有一个老师会像她比学生还想跷课,老渴望有突发事件,可让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如台风啦。全省大停电啦、大雷雨啦,甚至是自己生病。受点小伤而不用去上课,一旦有此状况发生,她便会露出比谁都欢悦的神情。 但若你因此而认定她是个工作态度闲散、毫无办事能力的人,你就大错特错了,这就是她矛盾之处,厉害却又不甘于此。 雷姗姗俐落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狭小窒闷的办公室,充塞着一群拥有了铁饭碗而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脸孔,或打毛衣,或闲嗑牙,如此停滞的空气再加上这群人,更令人昏昏欲睡。 置身在几乎可名之为养老院的地方,姗姗的干练与朝气,益发显得格格不入。 但雷姗姗根本不在乎,她很少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只作她自己。 她自有她一套处事原则,不是别人可轻易动摇澳变的。 柄中要毕业那年,她才十五岁,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年纪,过着时时想脱离正轨的生活,然而存在她体内的反叛因子却蠢蠢欲动,呼之欲出。常在深夜的星空相伴下,聆听巴哈的悲怆。 有一次,同样的星空,同样的巴哈,突然,姗姗肚子饿得按捺不住,不管精神食粮再丰沛,生理仍无法获得饱足。心灵荒瘠,令人空虚,却又不如生理饥饿来得迫切性。时效性,这是人之为凡人的无奈吧! 姗姗走下楼想寻找一些吃的,一下楼便看到书房隐隐约约透出光线,一方面是诧异,一方面是好奇,书房的亮光便成为指引她前进的唯一亮光,不受自己控制便已到达房门口,二伯和爸爸悉悉卒卒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咦,有什么事要在这么晚讨论?”姗姗纳闷着。 一时之间又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干脆把耳朵贴在门上,满足一下她排山倒海而来的好奇心。 雷柏仲重重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沮丧与悲伤。“二哥,明天就是大哥的忌日了,每年只要一接近这时候,我的心就特别煎熬,这是日日揪心的罪恶啊,竟只因一时冲动而铸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究竟是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呢?听到这,姗姗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猛地被提了起来,急欲听下文,却又有些不敢,但已听到这儿,是没有抽腿的力量了。 殷培竟缄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这是在怪我?” 雷柏仲急道:“我不是这意思,这件事怎么说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雷柏仲只要一想到自己因一时私心,没阻止二哥因一时冲动放火烧夏家,并且也未通知大哥,他便自责不已,罪恶感夜夜纠缠他的知觉感官。 殷培竟对雷柏仲的回答还算满意。“老弟,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日子总要过。况且当初若不把大哥除去,你以为你我会有今天舒适的生活?人哪,要往前看而不是往后看。” “话是没错,只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姗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向来尊敬的爸爸和二伯?竟是害了大伯、大伯母及吴哥哥的凶手? 太过震惊,使姗姗一个不留神,手上的水杯便“眶榔”一声,掉落地板。 玻璃及地的碎片声,惊动了殷培竟与雷柏仲,姗姗赶紧隐身在黑暗的柜角,眼中噙着日后十年都不轻易落下的泪水。 殷培竟沉着一张脸,攫砾的目光在暗夜炯炯发亮,像是寻找猎物的鹰,令人不寒而栗。姗姗屏住呼吸,她绝对不能被发现! 雷柏仲四处梭巡一下。“应该是风吹的,不可能有人。” 殷培竟略微沉吟一下,才道:“但愿如此。” 两人若有所思地离开厅堂,姗姗吁了一口气,旋即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马上捂住了嘴巴,等待属于自己黎明的到来。 那年,姗姗蓄意考取离家甚远的高中,经历一场家庭革命,离开了这个令她不堪的家,开始了她的独立生活。 骄傲的她,向来可以坚强地面对所有事,丝毫不退缩,因此一直过得很好,和爸爸一旦保持距离,也就会减缓对他的不谅解。虽然这些年不知承受了多少来自家里的压力,因为雷柏仲一直不知情,但她还是熬过来了。 一阵叫声打断了姗姗的杂思。 “雷老师!”沈玉亚从远处走来,人未到声先到地嚷了起来。 沈玉亚着一件碎花连身洋装,显现出她自认的端庄合宜。总是喜欢用酸溜溜的口吻对她说:“唉呀,谁教我们不像雷老师身材惹火,哪敢穿得这么招摇?”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招摇,雷姗姗哪里会不知?但她雷姗姗可不是现代阿信,会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她会把眉一挑,笑里藏刀地说:“这可不是身材惹不惹火的问题,而是我向来不买没品味的衣服。” 这一席话,总会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敢造次。大家都知道姻雷姗姗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会直接表达好恶,绝不会装腔作势。像她就是不欣赏沈玉亚,从没给过沈玉亚好脸色,但这女人也许天生犯贱,老爱扒过来,令她更为反感。 “雷老师,我一直在叫你呢!你没听到吗?”沈玉亚的声音显得谄媚造作。 雷姗姗连眉都懒得挑,冷生生地道:“十里外的人都听到了,何况是一里内的呢?” 沈玉亚不以为忖,也不打算在这话题打转,直接把整个身子贴过来,几乎要完全贴住雷姗姗?祖╂┎涣羟榈亟巫恿顺榭蛴裱且桓鲋匦牟晃龋畹愕盟慕懦欤蛴裱歉e趴冢艘豢谄行┭姥餮鳎从植桓曳19鳌!澳愀擅赐蝗蛔呖铮帕宋乙惶!?br> 姗姗将眉挑了挑,并不打算答腔,一副“我就是坏人,怎样?”的姿态。 沈玉亚气在心里,但也无法放得过心中的想望。“你那个他又来了。” 雷姗姗不是个笨蛋,哪听不出、看不出沈玉亚话中有话,想确定他们的关系,看看自己是否有机可乘,垂涎之意溢于言表。 她向来瞧不起那种渴婚型的女人,一点身为女人的格调都没有,物化自己。 天生的恶质因子又出现了,她偏不称她的心。“真的吗?他又来啦?不是一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吗?真是死相,那么想我干么?” 丙不其然,沈王亚脸上讪讪然。“真羡慕你可以有一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听说他是‘风擎电脑’的小开,是吧?”酸酸的醋意又出现了,姗姗“嗯”了一声,赶紧翩然离去,免得被呛死。 一出办公室,便看到殷至谦迎面而来。 “晦,难得我们雷小姐会亲自迎接,真让我受宠若惊。”殷至谦露齿一笑,展现他魅力四射、独射不中姗姗的笑意。 “谁教你太招摇,惹得我一身腥。”珊珊白了他一眼。 “看你,累坏了,火气这般大。”殷至谦抬起手往她的脸上轻抚,眼神、口气都是温柔的。 姗姗一个闪身,躲过他的手,也许是身体的自主意识过于高涨,她十分忌讳让人碰她。 殷至谦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悻悻然。 “一起去吃饭吧!”他把停在空中的手收回,若无其事地道。 “好,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东西。”姗姗松了一口气,幸好至谦向未识时务,不至于让大家都难堪。 路途上,两人不触及敏感,倒也谈笑自如。 到了店里,才刚坐定,至谦不免又旧事重提。“为什么不回去呢?自己只身在外有什么好?” 姗姗特意笑得夸张,心想:毕竟不是了解自己的人呵! “至谦,不要每次都绕在相同的话题上打转,你觉得回去,然后被逼婚,很有趣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不爱我?” “我喜欢你。” 姗姗回答得婉转又直接。 “为何不说爱呢?” 至谦问得苍凉。 “你明知道,何必问?” 殷至谦的笑容更苦涩了。“姗姗,你要伤我到见时?” “我不是伤你,我只是说实话。” “实话?我宁可你说假话,至少不那么痛。” “假话会比真话更伤人,表面华丽的胶囊,噬去搪浆后,更苦涩、更令人无法忍受。” 姗姗起身整整衣裳,留下殷至谦自个儿咀嚼反刍。 季殊群纯熟地掌拄着方向盘,一个大转弯,仍阻挡不住他的风驰电掣。 他身着一身亚曼尼休闲式西装,苹果绿的背心及合身长裤,搭配针织雪纺纱白色衬衫,充分展现他的品味与自信。 “吱!”的一声,他的车漂亮转进车库?涞靥鲁担16谘艄庀碌乃刮闹杏醒诓蛔目穹怕渫兀凰吵さ纳聿模咛醴置鞯牧常绱送昝赖耐庠谔跫乃壑腥从涤幸簧良词诺牟咨!?br> 他走进帝国大厦,跟警卫点个头算是招呼,一旋身便转过电梯,来去总如风。 动作迅速,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是他向来处事的原则。生命中有太多该做的、要做的事,实在不适合也不必要停滞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头。 季殊群一进办公室,小丁便紧接跟进掩门。他等季殊群坐定,马上弯身报告。“季总,我已调查出她的最新动态,据消息指出,她已订了机票,即将在五日后飞往巴里岛。” 季殊群一手支住下巴,略一沉吟才道:“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小丁有些心急地道:“不知季总打算何时采取行动?” 季殊群冷冷看向他。“你逾矩了。” 小丁警觉自己失言,连忙退了出去。 季殊群望着掩上的门,略一思索,便拿起电话拨了内线。“邵薇,马上帮我订一张五天后巴里岛来回机票。” 不等邵薇僻哩啪啦连珠炮的疑问,季殊群道:“公事需要。”便将电话挂上。 邵薇是这家公司开山祖也就是他恩人的女儿,自从他应允替他们经营公司起,她便负责帮他处理庶务。太清楚她凡事过问的性格,让耳根子清静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币上电话,季殊群的心一边寻思一边扬起诡谒的笑容,他对于这初次的过招,几乎迫不及待了起来 版亲亲好姐妹书:由于体内隐藏的流浪因于毫无因素爆发,迫使你们的好妹妹我,只能背起行囊,远走他乡,沸腾的热血让我来不及向你们辞行,所以修书一封,以示郑重。店里的生意,想必各位姐妹会替我轮流分担,在此先谢过。魏蓝,你离我家最近,所以请记得定时到小窝去照顾“加菲”你知道它最爱你了,乖!香一个“啵!” 唯一的愧疚是在你们遭受台北湿冷的冬天气息时,独自享受巴里岛温暖的阳光。不过,我一定会把海滩上的沙子带回来让你们分享的。唉!我这种好朋友好姐妹,到底还能上哪儿去找呢?(请想像我托腮儿自感动状!) 就这样吧! 雷 “看完了!” 裴星把信扔给魏蓝。 魏蓝忙不迭又扔给任舒云。“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任舒云懒懒开口:“上头写明就是要你去照顾那只邪恶的‘加菲’,你就认了吧!” 魏蓝哭丧着脸。“你、你,还有你,你们住的地方都比我近,为什么丢这种苦差事给我?” 也难怪她要抱怨,她所指的任舒云、符水莲、齐舞都住在东区一带,离雷姗姗南京东路的住所都不远,而她可是住在遥远的木栅耶。 符水莲斜睨她。 “可是你有捷运能搭,一下车,找到姗姗家门口,只要十分钟呢!” “对呀!我们羡慕死了,平常逛街坐趟捷运就到忠孝东路,还不用找停车位。”齐舞凉凉补上。 “你、你们我,唉!”魏蓝欲辩无言,谁教她平常最爱吹嘘有捷运能坐,荣升优等新民,真是报应不爽。 “别唉声叹气了,这回概要去多久?”裴星问。 大家都耸肩。 “流浪这么久,也不肯安定下来。” “她没有安定的因子吧!” 符水莲托腮。“当老师真好,有寒暑假可以出国玩乐。” “就是说嘛,哪像我们每天都累得像狗。”魏蓝感叹。 “错,只有你像狗。”任舒云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损她的机会。 “姐姐,我上辈子是欠你啊?”魏蓝挽起袖子,一副要寻衅的模样。 任舒云笑得很无辜。“不会吧,怎么可能上辈子还跟你有关系?” “你”“怎么今天就只会‘你你’个没完?” 任舒云学着她的动作,再添几分滑稽。 其他人都无聊地退场,这种戏码每星期都来一次,挺样板的,于是懒得再洗耳恭听,这可是个美妙的星期天耶! 第三章 “这个,这个,只要七万五。”笑容可掬的老板看见雷姗姗手上的提包,马上用怪怪腔调的中文热烈招待。 雷姗姗故做不感兴趣地瞄一眼,七万五努比换算台市还不到七百五,便宜便宜,虽说手工粗了点,皮却是不折不扣的好货,在台北随便一个地摊就都不只这个价。 可是,这里是巴里岛耶,来这里购物不杀价,简直就是白痴加三级的行为,干脆自封国耻算了。 这可不是雷姗姗心狠手辣,而是大家都知道,不杀价并非对商家仁慈,他们背地里还会大笑三声:“台湾来的冤大头。”别丢脸丢到国外去! 雷姗姗盘算一下,库塔海滩这边的商店专贾观光客,多半只有十分之一强的成本,她也不狠,让商家赚一点好了。 她缓缓举起手指,像是胜利手势。“两万。” 深黄近黑肤色的老板吓一跳,这女人是来抢钱的吧,杀得这么狠,他连忙摇手。“高一点高一点,皮,好的。”老板拼命摸着提包,仿佛是要展示给她看有多坚固似的。” 雷姗姗露出施恩惠的表情。“ok,两万五。” “喔,漂亮的小姐,五万,五万最低了。”拜每年数以万计台湾观光客的?习宓钠胀ɑ翱墒抢爬派峡凇?br> “五万最低?”雷姗姗一脸嫌弃地看着包包。“好啦,好啦!三万。” “小姐”老板露出为难的脸色。 雷姗姗半分迟疑都没有,轻移莲步往外走。她,放心得很。 果然,老板急切地拉住她,涎着脸陪笑。“好好好,就三万!” 雷姗姗拿出钱包,不怀好意地笑笑。“老板,给我一个新的。” 老板叹口气,往最后面的角落翻来覆去,终于拉出一个,还像献宝似地说:“小姐,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呀!”雷姗姗状似不经意地捞起展示架上,刚刚那个提包。 “反正只剩这两个了,一起卖我。”说话的同时已把六万努比塞在老板手上。 老板这一惊非同小可,卖三万一个已经没赚头了,两个不就亏大了,连忙摇手。“no!no!” 雷姗姗脸一垮。“那算了,都不要了,摸ney!”手直直伸了出去。 到手的钱怎忍心见它飞了?老板痛苦地天人交战,额上冒出点点的汗珠,肯定不是天气热的关系。 雷姗姗狡猾的神情一现,甜甜堆起腻笑。“老板,拜托啦,谢谢峻!”说完,两个提包一抄,就走出门口。 老板直直追出门口,又不好叫住她。看来今天真是遇到高手了。 “小姐,你从台湾来的吧?” “没错!”大陆同胞要出国还不容易哩。 他就知道,生意作了这么多年,只有台湾人才有这种“段数”他无奈地伸出大拇指。“台湾人,厉害厉害!” 雷姗姗冲着他甜甜一笑,看得老板都痴傻了。 这就是雷姗姗,绝不会让人多占便宜,遇到目标,便勇往直前,一定要手到擒来,就像她肩上挂的两个战利品,她一开始就打算要嘻到两个,最后也就得偿所愿。 别的观光客也许不介意当冤大头、散财童子,可是她太常出外流浪,荷包一定要枢紧一点,更何况还有一群穷追猛讨纪念品的死党,不省一点怎么过得去! 脑中正盘算着要把提包送给谁时,突然感到不对劲。有人拿东西丢她! 她猛一回事,看到地上的花生壳,顺着往前看,一群街上的无业“卒仔。” 她皱眉,不准备理会他们。巴里岛民风纯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岛人,其他除了华人。外籍人口,还有为数不少的爪哇人,爪哇人羡慕巴里岛丰富的观光资源,所以想来淘金,可是爪哇人却生性懒散,不爱做事又不想回爪哇,穷使他们变坏,作扒手。作混混,不然就聚集在观光客最多的库塔海滩滋事。 对这些人没必要发脾气,她说服自己继续往前走,却也发现有几个跟了上来,一边吹口哨,一边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 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低头望自己,小可爱、短裤、凉鞋,大家都这样穿呀!湿热的巴里岛还有更多直接穿着泳装就逛街的洋妞哩。 是啦!一是欺负她黄皮肤,跟他们同个洲的“同胞”换成那些高头大马的洋妞,料他们动也不敢动,去!垃圾! 思绪转换间,见一个猥琐的小蚌儿从她面前走来,不怀好意的眼神显而易见,她还没会意,那小蚌儿飞快在她胸前摸一把,然后迅速跑开。 随即,身后传来轰笑声。 “shit!”敢在太岁头上动全,活得不耐烦了!要是以为她雷姗姗有仇不报,那就太没知识了。 她冷静地先不想那种屈辱,飞快地在脑中运转报复的方法,这时,眼前一对男女进入她的视线,她抬眼一看,男人的表情摆明他看到那一幕,愤慨之情可见。 有了! 雷姗姗对着眼前男人低声说:“快!推我一把。” 男人微愣,被雷姗姗眼中激烈的目光震慑,无意识轻碰她的肩 “唉哟!”雷姗姗夸张大叫,身子如受重挫般向后飞去,准确撞倒那群“卒仔。” 她瞥眼一看,认得刚刚伸出禄山之爪的小蚌儿,露出邪邪拧笑,趁摔得一团混乱时,用力向他打出拐子,这个拐子可不是寻常那种痛痛手臂、伤伤肚子,一下子就好的小伎俩,她结结实实、不偏不倚打中小蚌儿的命根子。 “嚎!”一阵猪叫般哀嚎凄厉响起,小蚌儿痛得满地打滚。 围观的群众只看到女孩子不小心跌倒,而被压到的男人居然鬼叫鬼叫的,弱不禁风得令人”受不了,有人还快嘴骂出:“叫个鬼,甭种。” 没人看到实际状况。 除了眼前的男人,他满怀笑意地伸手扶起女孩。 雷姗姗拍拍屁股,起身则还嫌不够似地狠跺一脚,狰狞地对小蚌儿一笑,清柔地在他耳边洒下银铃般美声,内容却是 “sonofbitch!” 报仇,爽! 小蚌儿敢怒而不敢育围观的人太多,使他不能出手打女人,而且大家看他的眼光鄙夷,没有人同情他,真是欲哭无泪。 终于,雷珊珊正眼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斑! 而那个眼神与笑容 雷珊珊笑开了。这个男人跟她是同类,掩藏在温煦笑容下的,是跟她不相上下的狡猾,彬彬有礼的眼神只是欲盖弥彰,毫无隐藏地被她发现眸光深处的狂野。 第一次交手,雷珊珊先胜。 “小姐,你还好吗?” 普通话! 早知道台湾人无孔不入,飞了五个小时来度假,耳边依然充斥着普通话。 雷珊珊假笑。“先生,谢谢你的伸手援助。”帮她报了仇哩! “哪里,举手之劳,没受伤吧?” “我好得很,要就关心那些‘卒仔’,呃”她回头一看“卒仔”跑得连影子都不剩,果然识时务。 “再不旁粕能连骨头都被啃了。”男人的眼光未曾离她须臾。 “要给点教训,免得以为台湾弱女子好欺负。”雷珊珊奸诈的笑容再现。 “弱女子?”男人失笑,好久没见到这么强悍的“弱女子”了,不过她处理得成熟。 “你很聪明,知道怎么报复又不显得泼辣。” 雷珊珊骄傲地抬头叉腰。“这是现代女子的生存之道。” 眼前的女子大概二十三、四岁吧,乌黑的秀发及腰,不甚在意的以手中扎起,短裤下露出一双修长白育的美腿。好白,属于东方人那种瓷般,凝脂般的颜色,健康地透着红润血色。 她穿得太清凉了,季殊群微微皱起眉头,那件上衣只刚好包住浑圆的胸部,上下露出的肌肤比盖住的还多。 “看样子也不能怪那个痞子。” 雷珊珊对上他的目光,唇边浮起一朵冷冷的笑容。 “你的思想还停留在里小脚时代吗?”遇到问题就责备自己行为不检,这无异助长犯罪者气焰。“不管我怎么穿,都绝对有免于被侵犯的权利!” “战神雅典娜呀!我不记得台湾女权运动中见过你。”季殊群挑衅地说。 “这是基本常识,不必女权运动鼓吹。”雷珊珊用看白痴的眼光嘲笑地。 “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免得被人看到,巴里岛民风很纯朴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开口了。还好她发出了声音,不然雷姗姗压根儿没注意到;不只没注意到,她向来直接忽略不重要的人。 雷姗姗直觉望向自己,真有那么暴露吗?又望向那个女人,长袖、长裤、帽子,外加阳伞、喔,怕晒,所以嫉妒她细皮嫩肉,好,她雷姗姗记下来了。 雷姗姗状似无辜又听话地把系在腰间的衣服套上,甜蜜问道:“这位小姐好美,贵姓大名,他乡遇故知,真令人兴奋。” 这位小姐真的挺美的。所谓柔情似水,纤纤弱弱,大概就是这款的。配在男人旁边虽然小巧依人,郎才女貌,但她就是觉得两人不搭轧,谁会认为小绵羊配大野狼是绝配呢?大野狼是适合小狐狸的,斗起来才够辣,而她,雷姗姗,正好属狐狸。 “我们从台北来的,叫邵薇,蔷薇的薇。他是我的男朋友,叫季殊群。”邵薇紧拥季殊群,凭她女性的直觉加虚荣,她认为眼前的女人对她的男朋友有兴趣。 雷姗姗咧嘴一笑。“季殊群,与众不同的意思峻?” 季殊群点头。这女孩冰雪聪明,双眼溜溜灵黠转动,有赤子心,却不掩成熟昧。 两人互相射出成堆暗码考对方的解读能力,经雷姗姗判断后,狂热的兴奋使脸上涌出红潮,势均力敌,有拼有拼! 她炽烈的眸子烧到其他两人,季殊群有兴味地迎上,丝毫不畏惧,邵薇则下意识往男人身后一躲。随即又想到自己是正牌的女朋友,怎么表现地像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马上又站出来。 “殊群,太阳好大,我们找个地方喝果汁好不好?”邵薇挽着季殊群的手,紧紧地有一点颤抖。 雷姗姗扬起招牌动作骄傲的抬头,仰角三十度右倾,缓缓说道:“让上帝来决定吧!第一次见面是缘分,若第二次见面,就代表上帝站在我这边。” 邵薇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雷姗姗不耐地睨她,仿佛她太笨了,于是一把抓过她,称兄道弟式的把手搭上她的肩。 “我说邵‘蔷’呀” “我叫邵薇!” “那你刚刚说蔷薇的‘蔷’!” “我是说蔷薇的薇。”她抗议。 雷姗姗不怎么在意,反正不具意义,说道:“邵‘蔷’喔,我是说邵薇,刚刚话的意思是如果上帝站在我这边的话算了,上帝你听不懂,那说巴里岛的神好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再碰面的话,创造神将站在我这边,破坏神就会找上你了,够清楚了吧?” 雷姗姗对自己触类旁通的本领佩服得紧,而一切都得感谢那帮鬼灵精怪的学生所调教。 “你到底胡言乱语些什么呀!”邵薇听不懂,只好用生气跺脚掩饰无知。 雷姗姗双眼一瞪,嘴里成串的粗话差点流泻而出,可还好她及时住了口,迳自转向身后的季殊群。“你懂我的意思吧?” 季殊群唇角带笑。“懂。” 雷姗姗满意地点头。这才像话,要跟她斗至少也得有点智商,不只有点,还要同个标准才行。 “我叫雷姗姗,姗姗来迟的姗姗,来迟的人容易青出于蓝,邵‘蔷’,小心嘤!” “我叫邵薇!” 唉,邵家小姐不擅听重话,只会在鸡蛋里挑骨头,可能会一败涂地。 “随便。”反正不重要,雷姗姗潇洒挥手,暗忖:巴里岛这么大,会再碰面委实不容易,不过她不担心,她本来就只是来玩乐享受的,所以把一切交给上帝吧。 “再见。”雷姗姗郑重其事的。 “再见。”季殊群还她一个狂野的肆笑。真有意思,这女人看到了他的本质。邵薇吓傻了,谦和有礼的季殊群怎么有这种表情?回神后连忙对着雷姗姗的背影说再见。 三声再见,三种心情,一个午后闹剧,巧妙地连起未知的运命。 巴里岛的顶级饭店内,各式异国料里杂汇,一方面可见其包容,另一方面又可见其本国文化的弱势,这世间总是充满吊诡。 姗姗任意打量周遭,想到法国的红酒,就对其的抗拒力竖起白旗投诚。“就这吧!”姗姗随手指向这家并不太正宗的法式餐厅。 巴里岛的确是不大,而且是很小,她才会跟他们下榻在同一间饭店,以致必须成就这一场三人的奇妙共餐,命运的丝线不知何时开始,已紧紧地纠缠住池们。 邵薇皱于皱鼻,一边还用手捂住嘴巴,怪声怪气地慎道:“唉呀,跑到这来吃法国菜,我不知道在法国吃过几次了。” 姗姗斜院一下季殊群,怀疑他的眼光怎会这么差?季殊群但笑不语。 算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何必这么鸡婆瞎操心。 姗姗毫不在乎地浅笑。“唐朝建筑精华不是在大陆可窥全遗迹,反倒是要在受到中华文化影响的日本才看得见。最好吃的港式饮茶是在英国伦敦而不是中国香港。什么叫正宗呢?” 邵薇听得一愣一愣的,霎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一进餐馆,训练有素的waiter拉开女士们的座椅,端上三杯酒。 邵薇上一回合战败,心有不甘,率先浅尝了一口。“嗯,这白酒口感还不错,算是追得上巴黎的水准,味道有点像香槟。” 姗姗“唉啼”一笑随即才又故做样子地紧抿一下嘴角,不让自己笑得太放肆,却又止不住双肩的颤动。“当然像竣,因为它本来就是落香槟。” 季殊群更不给面子,笑得肆无忌惮。 邵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就不相信雷姗姗连喝都没喝,只看一眼,就能分辨,真是骗死人不偿命,正想要大发厌辞,却被waiter硬生生打断。 “是香槟没错。”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邵薇又拿起另一杯酒,再度抢先发下豪语。“这是波尔多九六年出产的红酒,是我最难舍的爱恋。” 她以为她在拍广告啊,真受不了。姗姗瞧瞧了桌上那杯红酒一眼。“咚,闯关失败,是九三年的才对。”她故意顿了顿,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而且是产勃动根尼。” 邵薇已经十分不爽了,她愤然转向waiter,waiter清清喉咙。“小姐,是九三年勃根尼出产的没错。” 晴天霹雳!她是走什么袁运,背到家了,有些讪讪然他说:“怎么喝起来差不多?”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季殊群始终冷然地在一旁看好戏,并不时显出嘲弄的笑容,这会儿又冷不防冒出一句。“不,是差很多。” 被这样抢白的邵薇,脸更泛青了。 而一旁的姗姗,全然无视于他们的存在,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前一刻还兴致盎然地针锋相对,这一刻又全然没这回事,这女人如此收放自如,令人自叹弗如,季殊群嘴角噙着一抹云淡风清的笑意,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她。 看来这女人纵使情况再局促,她也能得心应手;而敌对再难缠,她也能不费一兵一卒,将敌人在谈笑中灰飞烟灭,呵,这样的雷姗姗当真已彻底激起他的兴趣了。 另一边,被冷落的邵薇实在怕了这女人,但暗恋的男人在眼前,她非得展现一下自己的勉力不可,不能让情况一面倒,于是她伸出纤手,轻揉太阳穴,用无比娇喷的音调说:“殊群,我头好疼。” 季殊群专注注视雷姗姗的眼神并未稍离片到,不甚在意地说:“那你就回房休息啊!”邵薇快气炸了,别人欺负她就算了,而自己人也联合起来欺负她,真令人脸上挂不住,她忍无可忍,用双手“啪”一声支起身体,不发一语,愤然离席。 姗姗正品尝着新鲜特调酱汁液制而成的蜗牛肉,邵薇的举止并没有惊动她,甚至连稍稍停顿一下让食物放进嘴里的时间也没有,完全只沉浸在吃东西这件事上,似乎再也没别的事比当下这件事重要了。 姗姗没有停下动作,心想:太沉不住气了,自己若真想猎下眼前这男人的话,那她将来拿什么跟自己抗争?嗟! 季殊群像是洞察出她的想法似的,一直噙着莫测高深的微笑,雷姗姗丝毫不畏惧地直视回去,霎时电光石火,两人的眼神纠缠在一起。 姗姗猛然一惊,先移开了视线,暗自喘气。“好可怕的眼睛,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得对这个人特别小心才行。” 太过分了!邵薇一边走一边跺脚,怎会碰到这个煞星?一般正常的女人不都应该温柔可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吗?虽然自己也不是那种女人,但她就是没办法想像也有人不是。 邵薇本怒气冲冲地向外头走去,但越想越不对劲,她这一离开,岂不给了那恶女勾引殊群的机会? 不行,不行,那女人是危险份子,她得防着点。 这样一想,她便又赶紧回头,誓言捍卫“她的男人!” 雷姗姗正为着美食,吮指回味。一抬眼便看见盛气凌人的邵薇步步逼近?祖╂┎2唤橐猓掳投约臼馊核担骸澳闩笥鸦乩戳恕!?br> 邵薇听了这句话简直想当场倒给她看,她难道不知道她是被气走的?但接下来的话却更残酷。 季殊群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地看着雷姗姗,淡淡地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一道闪电击中邵薇,险些把她劈成两半,邵薇脸色铁青、无地自容,当场,不知该继续踏足前进还是愤然离去 但雷姗姗似乎完全不在意,一副与她何干的模样,更是令人气绝。她自顾自地吃饭、起身、付钱。然后走人。 见她一气呵成的举动,季殊群忍不住要为她喝采。“帅!漂亮!” 邵薇在一旁憋着一肚子气,看雷姗姗已走远,又看到季殊群赞叹的反应,不禁气上加气,冲了过去,大声地质 问:“你说我不是你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李殊群既未动怒,也没有波涛,无动于衷地斟着酒,修长的双腿随便一拢,自成一种气势与慑人的扭力。邵薇看得失神,几乎快要窒息,讷讷地张大嘴,忘了原先要讨的公道。 “什么时候是过?”季殊群眉一挑,平静的语调令人不敢忽视,吓得邵薇不禁住后退了几步。 她原有的震慑顿时被他的残酷话语给打醒,但又不敢太过造次,毕竟当年她或许曾是他的主人,只是后来当她家越来越倚赖季殊群,甚至将公司交由他打理,而她自己也以“季夫人”自居后,地位似乎彻底逆转了。她只扁着嘴,声如蚊呐地说:“可是,你不是带了我来?” “带你来?”季殊群这回真的神色一变。 邵薇轻轻说:“不是吗?” “你真是有够天才,又不是在跳粘巴达,你还死命粘过来,甩都甩不开,从头到尾全是你一人在唱独脚戏,订两张机票、订两张床位,我没翻脸已是给足你面子,别得寸进尺。” 季殊群跷起他的腿,双手支在胸前,摆明的逐客意味,邵薇识相地离开。先避过锋头再说,她相信季殊终会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四章 雷姗姗背起她的行囊,潇洒地挥挥衣袖,告别了浮云无意的聚首与人世莫名的错迁。 悄悄推开“回家”的门,果见大家都够义气地不忘她的交代,希望回来时有灯火。人群相伴,才不孤单。 “唉呀,你好样儿的啊!走得这样无声无息。”大伙拢上来,气势颇高。“我们可不是特别来迎接你,只是为了礼物罢了。” “是啊!为了怕你们太过嫉妒会心理不平衡,于是在办公桌上天天被阳光勾引,工作情绪会相当低落的哟!你们都不知我用心良苦。”姗姗不含一丝愧疚,还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姐姐,你不知道其实我很想跟你跳粘巴达的说,你剥夺我难得的良机。”魏蓝用一副无限渴望与爱恋的神情对她说。 这个死魏蓝,也只不过比她虚长两个月,就得接受“姐姐”的“盛”名,并且还要被时时提醒,真是有够呕的啦! 一听到“粘巴达”这三个字,姗姗嘴角便泛起笑意,大家捕捉到姗姗一闪而逝的奇异光辉,怎可能轻易放过? 绵绵跟大家使个眼色,出其不意地搔一记姗姗的痒。 “说,有没有艳遇?” 姗姗转身躲开突袭,回答得简短。“没有!” “别敷衍,从实招来。”齐舞步步逼近,做势也要搔痒。 “是‘厌’遇。”珊珊故意加重音。 大家都知道此“厌”非被“艳”但就是遇嘛!“管它是什么艳,反正你遇上男人了。” “只可惜是别人的男人。”姗姗故意说得很扼腕。 “那有什么关系,把他抢过来呀!”水莲急急他说。 “咦?”大家异口同声,狐疑地望向水莲。这句话如果由任何人来说,都不会令其他人讶异,但由最深情温柔的水莲来说,实在有说不出的怪。 很怪,事情一定有蹊跷。 “是很想啊!下次若有机会再遇到的话,代表一定是命中注定,那我再把他抢过来!”姗姗故意插嘴,打断大家的遐想,说得煞有介事,但没有人会信。 “喔?你们没互留资料?” “当然,你想我雷姗姗是这种会主动出击的人吗?”珊珊昂起头说。 “是啊!”大家有志一同地用力点头。 “唉!你们这群设良心的女人,我在你们心中竟是如此不值,真真令我太伤心了。”姗姗故做悲伤状,但大伙仍无动于衷。嬉闹间,姗姗略一闪神,她相信她会再见到季殊群,她有预感! 刚听完电话的裴星,神色有些凝重地走来。 “怎么了?”本在嬉闹的大家,霎时安静了下来。 “姗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有心理准备。”闻言,姗姗的心一紧。“伯父病重,要你尽速回家一趟。” 姗姗有些惊愣,一时之间不知要作何反应。 裴星看她闪神的模样,赶紧说:“别慌,我开车载你回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嗯!”姗姗完全不知所措。 待雷姗姗走进家门,灯火通明的欢腾景象,有些诡异。 司机老王一眼见到她,马上迎了上来。“小姐,你回来了。” “怎么一回事?”姗姗原有的慌乱,奇异地平复下来。 “先进去再说。”老王伸手让出路来,示意让小姐先走。 大厅内,聚集不少宾客,众人谈笑晏晏,哪像有大事发生?姗姗见到那号称自己病重却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的爸爸,火气上升,暗骂:“搞什么嘛,破坏人家旅途归来的好心情。” 雷柏仲看到雷姗姗,马上走过来,众人偷偷随着雷柏的视线瞄着她,群起欢腾。姗姗心里大概有个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更是一场超级大骗局。 雷柏仲牵起雷姗姗的手。“来,待会儿有重要大事宜布。” 姗姗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只得压低声说:“你不是生重病吗?”话里已有浓浓的火葯味。 雷柏仲哪听不出,他这女儿个性倔强、脾气火爆,他这爸爸向来拿她没辙,甚至有些怕她,要不是这回至谦向他保证,及老哥的催促,他还不敢如此设计他的宝贝女儿,只求佛祖保佑,一切顺利。 此时,殷培竟走到台上,对着麦克风宣布:“承蒙各位不吝抽空前来共享盛宴,小弟在此直是一桩喜事,希望大家一同分享。” 台下的鼓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珊娜真想掉头就走,但雷柏仲紧紧抓住她。 殷塔竟清清喉咙道:“犬子与义弟的爱女于今日在众人的见证下,举行文定之喜。” 姗姗怒视雷柏仲,尽管心里已有底,仍没办法接受这种出卖,况且都什么时代了,还会有这种逼婚的事发生,真是太荒谬了! 看到大家欢欣鼓舞的模样,还有镁光灯不停在眼前闪呀闪,雷姗姗更是烦躁,她甩开父亲的手,本要一走了之,但见到父亲祈求的眼神,只有硬生生地道:“我去洗手间。” 当然不是要屈从,而是尿遁法,没有正大光明离开来得让父亲难堪。 大家看到雷姗姗突然的举动,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让雷柏仲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 姗姗在通往洗手间的长廊上,寻思待会儿的逃脱之道;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其余便一无所知了。 无止境的漫漫黑夜,骤然降临。 眼前好黑好暗,姗姗仿佛坠入一个无底深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心里想一探究竟,身体却不听使唤,两相抗衡,头越发沉重了。在梦与醒的边缘挣扎着,终于悠悠地睁开眼。 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眼神冷冽如刀,令人不禁打个冷颤,再也不敢直机。是什么样的怨恨,可以使一个人拥有如此愤世嫉俗的眼睛? 是他! 那个在巴里岛瞎混了一阵子的季殊群。 太太诡异了! 他想做什么呢?是太过沉恋于她的美色,所以才出此下策?雷姗姗转动她骨碌碌的大眼,兀自揣测遐想。 兵家常云:“以静制动。”姗姗暂且睁眼直视着他,看他打什么鬼主意? 时间于静谧中流逝,双方不发一言,任由光阴在弹指间滑落。直自夜幕低垂,笼罩在这屋里,幻化成更奇诡的气氛。他们仍逞目沉默着。 季殊群突然没来由地生气着,心忖:她为什么不开口,一定要这么骄傲吗?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苦难即将降临吗? 怒火一烧,整个人便窒闷起来,他奋力扯开领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终于惊动了雷姗姗。 “你想做什么?”雷姗姗冷冷地问。 季殊群像识破什么,笑得很诡异。“要记住,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就要听命于我来行事,凡事都没有过间的余地。” “笑话!我又不是自愿在你的地盘上,若你不强人所难的话,我根本一刻钟也不愿多待。”雷姗姗非常不屑地说。 季殊群倒很镇定,不动任何声色,也丝毫没有一丝愧疚。“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得待在这儿。” 他支起雷姗姗的下巴,继续道:“现在我只是要提醒你一个原则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权威,不然我的惩罚你可受不起啊!”季殊群说得残酷。 雷姗姗马上用力转开头,离开他的掌握。 季殊群虽并未加以反应,但接下来的举动可知他的盛怒。他拿起一件衣服,掷到她面前。“换上它!”语气充满了命令。 雷姗姗冷哼一声,眼睛闪动着丝毫不逊色的怒火,勇敢迎视季殊群挑衅的眼睛,有种不屈服的姿态。 “漂亮!”季殊群在心里暗叹,他向来欣赏有个性的美女,只可惜不能是她。这是无可奈何的双重标准,所以赞叹归赞叹。 他邪邪一笑,带着充满兴味的眼光看着她。“当然,若你坚持不肯动手,我也不介意为你效劳。 雷姗姗简直不敢相信池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她瞪视着他,用恶狠狠的声音说道:“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可恶男人,才会以侵害女人为要胁。” 季殊群把脸趋近雷姗姗。“或许你该庆幸我愿意动手,这是很多女人求之不得的。” “呸!”雷姗姗超级不屑。 季殊群耸耸肩,根本不在乎,伸出手作势要扒姗姗的衣服。 雷姗姗迅速护住衣襟,伸脚一踹,动作俐落,一气呵成。可是季殊群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闪得更快,并不知何时已抓住珊珊的右手。 雷姗姗左手一挥。“啪!”清脆的巴掌落在季殊群脸上。 “爽快啊!”姗姗在心里暗叫,几乎要比出胜利手势,尽管结果可能不堪设想,但她哪在乎呢? 季殊群抚了一下脸颊,心中再度涌上玩味。他并没有预期中的震怒,沉默的表情更令人摸不着头绪。“马上换上它!等我再进来时,你最好已经换上了,不然你应该相信我绝对会说到做到。” 季殊群撂下话后,便将门“砰”地关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雷姗姗将枕头惯在已然闭紧的门扉,心中既怒且忿,她是倒了什么八辈子婚,才会遇上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 她高高昂起头,一副对峙到底的姿态,不动如山。 时间在静温中滴滴消逝,雷姗姗其实大可相应不里,以她的个性也的确会如此。 但她向来不死脑筋,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不打算如娼妓般被蹂躏,所以只好拿起衣衫,告诉自己句践卧薪尝胆,不是懦弱,是忍辱负重,只待可以翻身反击的一天。 一时的挫败、失意又如何呢?人不会一直背下去,倒婚到顶点,下坡之时也就是转机。 雷姗姗打量手中这件纯白无袖的香奈儿连身洋装,不就是刘嘉玲在广告中穿的那件号称天价的衣服吗?一个徒追求名牌而无自己定见的人,是雷姗姗最讨厌的类型。况且他不知道她雷姗姗非常、极端、超级厌恶跟别人穿的一样吗?她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男人就是喜欢像洋娃娃一般丝毫没有个性格调、任人摆弄的女人。真是没品味的男人! 雷姗姗穿上这件线条柔和的洋装,被散的发随手一拨,自成一种风情,尽管在怎样温柔的衣服,由她穿来,仍具有自己特殊的格调,展现出她独具的个性美。 当季殊群平缓怒气,再度进门时,看到身着白洋装的雷姗姗,整个人仍自有她不羁的冶艳,竟略一闪神,心莫名的悸动,令他对自己生气了起来。 他明明告诉自己不下一百遍,绝不能对这仇家的女儿,产生一点除了恨以外的情绪,一定是她的肉感,激起了他男性的本能。他甩甩头,迅速恢复他的冷漠。 他倏忽即逝的表情变化,雷姗姗并没有忽略。 她的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毕竟季殊群仍是一个男人。 但他到底在掩藏、压抑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会跟巴里岛的地差距这么大?这之间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她被掳来,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她可借机查明许多事。 季殊群重新梭巡目光望向她,显得很满意。“对!就要这样。只要不违抗我,大家都可相安无事。” 雷姗姗细长的丹凤眼,闪动着狡猾的光芒,像是随时想要算计些什么,让季殊群得时时小心提防。 他全神贯注地看这小女子想耍什么花招? 她拨了拔乌黑柔软的青丝,也撩拨了人的奇妙通思。 “你没听过句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吗?句践迫于夫差的淫威,不是因为忍辱负重,他会甘愿成为夫差的奴隶吗?他不是放弃认输,而是要伺机而动。所以,你得小心了,我是随时都可能会反扑的。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时杀得你片甲不留,可别怪我没事先知会。”雷姗姗的声音听似柔软,却充满坚决。 很好!他欣赏有自信的人! 雷姗姗的坚强,至少让他较无后顾之忧。他的自信并不输雷姗姗,然而这一刻,雷姗姗彻底燃烧起他高昂的斗志,令所有的情况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季殊群狂妄一笑。“你也可别忘了,最后夫差还是胜了幄!我们不都以成败论英雄吗?” 雷姗姗不禁暗自佩服,这男人毕竟不是草包,胸中还有一点墨水,幸好并不折辱自己当初的眼光。 她或许该感到庆幸,能遇到一个势均力敌,人生才不嫌无趣。和他抗争,该是充满趣味的吧? 想到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雷姗姗便不由得笑开了。她的笑充满魅惑人心的力量,季殊群又再度被吸引了。 有人是用容貌来颠倒从生,而她则是用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以前觉得荒谬不可言,而今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若是把它用在雷姗姗身上的话。 他今生大概无线可独占这份倾国倾城的笑靥。思及这一点,季殊群有种莫名的惆怅,这感觉是自己未曾体验过,也未曾了解过的。 雷姗姗笑意盈盈地站在地面前,不只是脸上,还有眼底,都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像是打从心底散发出的光彩,兜得全身都是。她像是看透什么似的,用饶富兴味的眼光打量着他,笑得极为诚恳,却让人头皮发麻。“你可千万别爱上我啊!”季殊群的心被这样敏感的话语给揪住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不得不做一坚强的伪装。他放声大笑。“你可能必须要先担心起你自己。” 雷姗姗一副无所谓地耸肩,大有咱们等着瞧的态势。 季殊群有些被雷姗姗无所谓的态度给激恼,不会再有下一次如这样的情绪波动,他必须时时警惕自己现实是多么残酷不堪的噩梦,而她,是他仇人之女。 是的,他必须提醒自己! 季殊群拿出报纸,递至雷姗姗面前,报上斗大的标题正幻化成鬼魁题随,攫获人的精气神魄。 “文定之喜成乌龙,殷雷黑幕大公开。” 殷、雷两集团是位居台湾电脑业翘楚的两大巨率,一旦交恶,势必引起电脑类股股市重挫,而重挫的后果,便是第三势力有机可乘及股票被大量收购 看完后,雷姗姗的脸色白了白,却很快地掩饰住,她表现得极为淡漠。“这就是你的目的?” “还必须让这类股再重挫一下,所以你还得再留一些时日。”季殊群并没有正面回答,但答案已不言而喻。当下,他又兀自若有所思地凝视她片刻后,才转身离去。 雷姗姗有些被刺伤了。他为什么可以这样云淡风清地把利益挂在嘴上呢? 她绝对不是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她会做一个绝地反击,等着瞧吧,季殊群! 良久后,雷姗姗仍沉溺在对季殊群咬牙切齿的气愤时,惊见一个男子无声地出现在门边,样子有些诡异。 小丁怔愣地看着清醒的雷姗姗,充满热力、鲜活跃动在他眼前,眼之前昏迷状态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是那种一旦醒着,便不断释放活力的女人。 “你又是谁?”雷姗姗有些没好气地说。 一语将小丁失去的神智唤回,他有些紧张结巴地说:“我我是小丁。” “我管你叫什么,我是问你要来做什么的?”雷姗姗很快地将他的话打断。 小丁有些失望,但仍打起精神说“季少爷请你下去吃饭。” “我不吃!”雷姗姗加重语气说。 “很抱歉,少爷说你一定得下去,”小了屈身报告着。 “笑话!他凭什么命令我?”口气已经显得很不好。 小丁只得说:“少爷已交代,若你执意不肯下去,那他会亲自过来请。” 虽然雷姗姗听得出这话中浓浓的威胁意味,但她却不轻易低头,于是不甘示弱地说:“那就去叫他来请呀!我怕他不成。” 语声未落;季殊群已一脸阴帮地站在门口,雷珊珊也并未因此而缩回,仍将话说完,然后眼神无惧地望向站在门口的他。 “雷小姐既然不愿下楼,那我们只得屈就移驾上楼用餐了,再由我季某人一口一口地喂你。”季殊群沉着声说道。 季殊群声音的阴寒,令一旁的小丁及邵薇都惊诧不已,认识季殊群这么久以来,很少见他这么直接的冷酷,他大多都是在温和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更改的权威。 而今,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雷姗姗,邵薇一点都不开心,反倒有些忧心了起来。尽管季殊群展现出的是残忍,但不容否认的是雷姗姗在他心中跟一般人不同。 邵薇急着从季殊群身后窜出来,像是自己的领地权被侵犯了,强烈的护卫住属于自己的领土。“别开玩笑了!殊群,你是什么身分?怎么可以纤尊降贵于一个俘虏呢?” “没你的事。”季殊群声音很平和,却不含感情。 “可是,人家不想在这里吃嘛,”邵薇向来不会察言观色,也不懂得适可而止,仍用无比娇喷的口吻说着,试图运用媚功让季殊群爱磷,尽管这一招屡用屡败,她仍是不死心。 “那你就别在这里吃。”简短的回答,却让邵薇历经了冗长的羞恼。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转向祸源之首雷姗姗,却突然有项惊异的发现,使她“啊!”的惊呼。邵薇的手指向雷姗姗。“啊!这是我的衣服。”她为自己可以抓到羞辱她的机会很是得意。“咦?那天殊群跟我要,我还以为他要去捐给孤儿院呢!” “这衣服是你的?”雷姗姗脸色未变,若无其事地问。 “是的!这件是香奈儿限定发售的幄,要二十万呢!”邵薇因为太过得意,而显得有些眉飞色舞。 “真是衣如其人。”雷姗姗的语气中有浓浓的嘲讽。 但邵薇听不出来,她兴奋地想着形容词,漂亮、高贵。大方,优雅是哪一个呢? “难怪这么没品味。”雷姗姗冷冷击碎地可笑的想像。 邵薇简直要气炸了! 季殊群嘴角不由得牵动了一下,雷姗姗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培养出如此毒辣的个性? 看来这一场战争,将会很精彩! 第五章 静极了,周围除了宁静的气氛笼罩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姗姗决定逃,估量一下窗子与地面的高度,应该不难。 没有她雷姗姗做不到的事,有了这念头,窗子跟地面的高度便不足为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庭院,庭院和外头仍隔阻着一道高耸的围墙。姗姗匀了匀呼吸,便使力爬出布满荆棘的围墙,掌心早已渗出点点血丝,珊珊咬了咬牙,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踏在地面上,而且是自由的土地上,这种感觉实在好极了!姗姗忍不住伸展起腰身,迎接这好久不曾出现的自由空气,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得意却不可忘形,心中闪过一阵警讯,这太容易了吧?不太对劲! 但已无暇去正视这样的感觉,快步向前,眼前出现一道迸射出的冷光,震得人全身发颤。姗姗停下了脚步,任由冷颤周游。黑影宛如鬼魁笼罩,步步逼近。尽管姗姗再勇敢,仍被这种惊人的气势给震慑住,却不忘昂起下巴,展现自己不可动摇的傲气,宛惹只虚张声势的小狈,只能摆出威武的模样,却止不佳节节后退的败势。 一个箭步,季殊群已立在她的面前,表情看不出喜怒, 一手支起姗姗高昂的下巴,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我说过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权威,不然我的惩罚你可受不起啊!”姗姗从骨子里冒出的冷意从脚底窜上全身血液,这样冷酷的声音,几令她想要捂住耳朵。 意识到这样没志气的表现,才控制了自己全身的战栗。 “你想要怎样?” 季殊群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支起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刺谓,这不太像你喔,我怎么听到你话中有恐惧的意味呢?” 姗姗用力摆脱地的栓桔,昂起头,冷哼一声,不打算回答他。心中却在思忖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他的嘴角逸出一朵不可捉摸的笑容,眼神透露着莫测高深。姗姗还来不及猜透他的心思,突然只觉服前一道黑影倾覆,唇上一阵炙热与麻辣,接着便是一种冰冷的潮润,深入、侵袭,热与冷交织着,缠绕成一片令人昏眩的五彩布幕,却遮掩不住令人脸红心跳的痉挛。 当姗姗意识到这激起全身酥麻的情欲快感,是来自一个充满恶意的报复之吻时,愤怒燃烧全身。姗姗奋力推开他,却敌不过他不动如山的身体。 她知道他是存心羞辱,恍若要给她在青天白日的大街被扒光衣服的难堪。是呀!他不在乎在人前上演这样热辣辣的春富大戏,她又何必在乎再加上这一笔。 像是豁出去一般,她干脆不顾一切地沉醉在这个吻中,暂时将里智摒除脑门外,任由感官知觉游走,舌和百交缠着,充满挑逗,引发他更深的侵入,在彼此激荡的情欲之流里,珊珊奋力一咬,咬出她的怒与怨。鲜红咸腻的血液,流荡在两人口中,形成另一种形式的水乳交融。 尽管如此,季殊群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更沉浸在这样的味觉与感官的享受。 对呀!他不是平常人,怎可用平常的方式对待、揣想?因为这样的认知,使她原有的防御全都松懈下来,像只败了阵的公鸡,瘫软在他怀里。 他满意地笑了笑,才将唇撤离她的唇,来得快,去得快,撒得也快。他根本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对待人像对待物品似地践踏在脚底。珊珊冷视着他,已不再担心地会怎样对待自己,因为一切都不重要了,面对一个变态,你能对他有什么期望呢? 季殊群当着众人面前下令:“从今天开始,她跟我同一间房,夜晚由我来监控,这样她就没法逃要和他共处一室!是多么残忍的酷刑,姗姗脑中一片轰然,想到他邪荡的笑、想到他肆无忌惮的眼,像要将她的衣服扒光。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雷姗姗的心往下沉,这就是他的惩罚?这惩罚比任何肉体上的伤害还痛苦,因为这是对心灵的日夜鞭答。 不消自己遇想,已有人将她押了进去,当门“砰”地关上时,姗姗本来慌乱的心,倏地平静下来,被一种舒服的气息缓缓包围。 这是一间整齐且一丝不苟的房间,原木的设计,整体一贯的冷色系色调,结合书房。卧室与客厅,不加任何隔间,是因地的坦荡,还是他的不信任? 姗姗走近书架,略览他的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必须先掌握这男人。太多的矛盾与对立面共同存在于一个空间,他真是一个令人完全摸不透的男人。 放弃太伤脑筋的猜测,姗姗一股脑儿地窝进他的牛皮座椅里,静待他的到来。她必须调和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让他见到一个平静无波、凡事不在意的她。毕竟随时保持最佳状态,才脑扑敌制胜。 已然进入精寐之间的雷姗姗朦胧中听到“喀喀”、“咯咯”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但雷姗姗并不想睁开眼,只要一醒来,便会有一些破坏感觉的画面跳出,她讨厌不美的东西。 季殊群走进门,看到窝在他椅上的雷姗姗,本来有一些生气,生气她的大摇大摆、气她的挑衅;但随即见到她熟睡的容颜,心中竟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柔情。 他们之间,唯有在一方无意识的状况下,才是安全的距离,也才能稍略显露一点平常对立以外的情绪。 他趋身打量她的睡颜,睡着时候的她,嚣张跋扈之气完全消混,反倒有些婴孩般的稚气,令人很想好好拥着呵护。不过,若是醒着,可不敢领教,行事独立坚强的她,应该也不需要别人的守护吧?这多少令人感到落寞。 季殊群靠坐在桌角,自顾自地想着,脸上本来紧绷的线条,已然放松,整个脸庞与眼神,都是温柔的。 雷姗姗一直被人打量,一时之间不好睁开眼,况且睁开眼又要开始无止境的争吵,分外令人疲惫,干脆眼不见为净。 本来被人注视的沉重压迫,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放心的舒服感,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凌厉的眼神不见了?抑或是她有被虐待狂? 季殊群突然惊见她眸光深处的闪动,赶紧正起脸色,恢复起他冷漠的武装。 于是,压迫感再度席卷,雷姗姗并不确知是怎么回事。季殊群讥消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还是一样令人觉得可恶。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难不成你在等我一亲芳泽?” 雷姗姗彻底不耐地睁开眼,没想到直接映入眼帘的是季殊群的俊脸,仅一尺遥,害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赶紧撇开头。 “我既不是睡美人也不是嫔妃,何须等你临幸?别太过膨胀自己!况且” 她故意顿了顿,季殊群斜睨着她,静待下文。 “况且我睡得好好的,你干么把脸凑过来看个不停?莫非” 她又再度停顿,季殊群显得不耐,因为害怕想法被猜透,一颗心悬着。 “莫非什么?” 他急着接口。 雷姗姗掩嘴浅笑。 “莫非你爱上我了?” 季殊群突地镇定下来,他将两手支在牛皮椅的椅把上,上半身倾下,脸的距离再度近在飓尺,他的声音有薰然的醉意,眼神显得很迷蒙。“你就这么希望我爱你?” 这样突然逆转的情势,令雷姗姗有些迷惑起来,紧接着是不安的感觉,她必须撇除这种心慌意乱,强自镇定道:“当然不!我只是要提醒你别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感谢提醒,我想我不会犯这么可笑的错误。” “那最好!”总是这样,这两人若有不经意学生出初发芽的爱苗,他们一定马上将之斩断,重新回到蒙惑的起点,恍若什么也未曾发生。 邵薇一直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季殊群和雷姗姗表面上针锋相对,情意却在暗里波动流转,她的心一迳地下沉,脸色越来越白。 在这儿似乎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这女人轻而易举就窃夺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地位,她不甘心、不甘心呀! 她绝不会把季殊群拱手让给雷姗姗! 看到季殊群已离开房间,邵薇才敢大胆地走过 她像个气焰高张的火鸡,顶着一袭红衣与怒火,气冲冲地站在雷姗姗面前,雷姗姗并未受到多大的惊动,仍兀自思索着对策。邵薇本来一股热血,霎时被烧了一盆冷水,没关系,或许她没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邵薇特意“嗯哼”了一声,借此提醒雷姗姗她的存在。 雷姗姗还是没反应,这回邵薇火大了,她是什么意思,到底把不把人放在眼里? 邵薇忍不住怒吼:“你没看到我进来吗?” 雷珊珊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痛不痒地道:“那又怎样?” 言下之意就是,你进来也好,不进来也好,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邵薇被雷娜娜这样冷淡的回答给怔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就是雷珊珊可怕的地方,总有一股力量,引得人家跟着她的思路走,恍若被催眠。 邵我刻意大口深呼吸,勉力将情绪把持住,免得被雷娜娜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邵我向来坚信光吵先赢,声音比人大声,才不显气弱。 所以她用高分贝的声量、几近歇斯底里地大叫:“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勾引殊群让你住进房里,也不想想你的身分,这样倒贴你不会觉得没格吗?” 雷珊珊像在看猴戏似地望着邵薇,充满兴味。心里暗自叹息,这女人太沉不住气了,一下便被人看穿本质,知道她值几斤几两,她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藏拙吗? 大声嚷嚷只是更暴露在虚张声势下所掩藏的懦弱与不堪,咆哮也只会坏了自己的气质,宛若泼妇骂街。 邵薇像在唱独脚戏一般,非但激怒不了别人,还伤了自己的元气,徒增自己怒气罢了。 雷珊珊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当心生气会加速细胞老化促!” 这样看似关心的态度,却让邵薇更无法忍受,她颤着声道:“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因为你根本就。心虚,对不对?” 她是什么东西呀?有什么权力来质问她?雷珊珊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一种彻底荒谬的情境中,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自以伪是的介入她的生活,而自己还必须跟他们瞎扯。 ‘你知道夸父是怎么死的吗?”雷珊珊正起脸色问。 “我管他是怎么死的,我又不认识他。你到底回不回答我的问题?”邵薇急急又切入问题。 “天哪厂雷珊珊用力拍一下自己的额头。‘“难怪人家说胸部跟脑部的成长通常不能成正比。” “你到底在说什么?”邵薇一脸疑惑,不懂自己为什么老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有没有听过一段话?” “什么?”邵薇本能的反应。 “女人如果没有‘性感’,也要有‘感性’;如果没有感性’.也要有‘理性’;如果没有‘理性’,至少要有知性’,如果,女人连‘知性’都没有,那她就会很‘不幸’广雷娜娜嘲讽地说。 邵薇听不懂雷珊珊连珠炮般的话,整个人显得很困惑,她小心地问:“你在说绕口令吗?” 雷姗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她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跟蠢女人说话,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一定是那种老师问你阿房宫是谁烧的?你会回答不是我烧的那种人吧!” 邵薇困惑的表情没有减少,理直气壮地说:“的确不是我烧的,为什么不能这样回答?” 雷珊珊再度宣告阵亡,她再也无法忍受鸡同鸭讲的对话。 “只要想到我和你是吸一样的空气,我就觉得很痛苦。”雷娜娜抛下这句话,便进入她的房间,锁上门,隔绝气得牙痒痒的邵薇,让她的叫嚣飘散在空气中。 第六章 自从上回逃跑失败之后,雷娜娜便开始了她的悲惨命运。 除了必须跟这个恶人同房之外,尚要日日受他煎熬、夜夜提防他的侵犯,如此身心不断的折磨,令她不禁每天三大叹、五小叹的怨怼自己时运不济。 又来了!雷珊珊背部的寒毛直竖,这几天老觉得有人在后头窥探她的一举一动,却又总在自己察觉之后消失无踪,她也曾经怀疑是否是季殊群,但随即被否决了,他应该不需要放着好好的公事不处理,来做这种无聊事。更不可能是监视者,他们总在她知道的范围内盯梢,从不曾逾越。但,是谁呢? 小丁无声无息地来到雷姗姗身后,他拿着一件外衣搭在她的肩上。“雷小姐,别着凉了。” 这或许对一般人而言是很普通的动作,但对向来不喜欢让人家碰的雷珊珊来说,是极为反感的事。 她全身一阵疙瘩,快速起身,让小丁的手扑了空。 “我最不喜欢人家碰我,你要记住这一点,因为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客气,也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雷珊珊板着脸孔,用严厉的口吻说着。 小丁的脸有些难看,眼神很怪异。 多久了?小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多久了,头一次这样直接的迎视,还真令人不舒服。 很快地,小了平复了一时的受创,他急着拉住雷珊珊的手。“雷小姐,我喜欢你。” 雷珊珊奋力将手伸出,反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澈响亮。“我跟你说过了,再一次的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 小丁有些受创,讷讷地说:‘可是,我喜欢你啊!”“那又怎样?对于对你没感觉的人,你的喜欢只是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上。”雷姗姗讲话向来一针见血,直捣重心。 小丁想雷姗姗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迫于情势,不得不如此。若摒除这些桎梏,她应当不会这样斩钉截铁。 于是小丁满怀希望地说:“若只有我们两人” 雷姗姗很快打断他的话。“你一定是要说,若在无人岛上只有我们两个,我会如何做,对吧?” 小了很讶异,为什么她会知道他要问什么?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会跳到?锶ァ!?br> “为什么?”小丁实在没法会意过来。 “因为,想到要跟你站在同一块土地上,我就觉得干脆跳到?锶ニ懔恕!?br> 小丁彻底绝望了,本来充满爱慕的眼神,瞬间转为阴沉,他忿忿地说:“好,算你狠,你就不要落在我手上。” 雷姗姗冷冷一笑,语气充满不屑。“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总算送走了瘟神,雷姗姗终于可喘口气,她不禁三声唉叹,她到底是走什么世纪霉运,被绑架已经够呕的了,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人来插一脚,不知道她究竟是招谁惹谁? 她静默地凝视窗外,沉温与专注的姿态,宛若一尊雕像。太过渴求倘洋于自由蓝天,以至于生命某一部分被抽离,几乎已拼凑不出原样。 只专注在窗外天空的掬取,丝毫没留心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季殊群看着雷姗姗凝神于窗外的模样,蓦然想起天堂鸟,展翅欲飞却又飞不得,只能用昂首来掩饰插翅难飞的落寞心情,他的心不由得也随之跌宕。 随即他的理性敲碎这莫名的可笑情绪,他依然必须戴上面具、装上盔甲,做无法正视其内在本质的武装。 “你还想逃吗?”他的声音冷淡,有明显的嘲讽意味。 雷姗姗懒得反击,只是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没看到她现在很不爽吗?还来自讨没趣。 季殊群并不介意雷姗姗的反应,他只是在心中盘算一件事,或许该带她出外走一走,不然她可能会枯萎而死。当然,他是不会承认是因为心疼她,他只是不希望她病啁啁的,徒增麻烦。 他打开之前为她准备的一柜子的衣服,挑出一件小礼服给她。“换上它,跟我一道出席一场宴会。” 听到可以出去,的确让雷姗姗眼中掩不住发亮的光彩,但她随即镇定下来,揣测季殊群的心态。 他的话听不出情绪,好像是命令,却又带些温柔,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的话有多少真心诚意?所以雷姗姗只是望着他递至眼前的衣服不语。 季殊群多少有些被看透的懊恼,看雷姗姗始终不动作,他忍不住激她一番。“怎么?这么快就放弃逃跑的念头啦?所以尽管机不可得,也无所谓地放掉良机?” 雷姗姗向来禁不起激,抢过季殊群始终拿在手上的礼服,语气十分冲。“换就换,你别以为我不敢逃,到时你绝对会后悔曾给过我机会。” 季殊群再度噙起一抹笑意,很高兴雷姗姗仍是耐不起激。 雷姗姗嘴角也逸出一朵如花的微笑,她也并非是那么耐不起激,只是她向来是聪明的,懂得适时为自己找台阶下,才不会明明哈得要死,还要佯装无所谓,平白苦了自己。 这是一场设宴在台中丽致酒店的豪华盛宴,参加者多是社交名流贵媛,目的通常只是一次商展、一场服装发表会、一次庆功无关紧要的事件,显现这些富商巨贾生命的荒芜,只为展现财力的暴发户心理,雷姗姗不屑地想。 她很早便离开家,几乎没参加过此等阵仗,除了那回被逼婚的惊鸿一瞥;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认识她,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季殊群一定也料到这样的状况,才敢这样大无畏的将她带来。所以,要逃跑绝非易事,既然,可能性这么低,那她就当成出来透气、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调剂好了。 季殊群手握方向盘,专注地开着车,特意忽略雷姗姗的轻声歌唱及掩藏不住的喜形于色。不过,他的心还是随着雷姗姗的愉悦而安定,还好,她可以享受阳光、空气和水,不至于心灵枯萎。 尽管季殊群并不在乎她有些什么奇特反应,但雷姗姗不在乎,她就是要开开心心的,不顺他的意,看他能拿她怎样。 虽然,这家伙摆明了要一直跟在她身旁,使逃跑无望,但或许她会找到机会打通电话给她的那些死党,至少让她们心安。 心意已定,雷姗姗便更放松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只是自讨苦吃!”季殊群斜脱着她的笑靥如花,突然生气起自己心荡神摇,冷不防开口。 这讨人厌的家伙,平白破坏了人家的好心情,雷姗姗恃意显得云淡风清。“是呀,你可得时时当心了,别着了我的道。” 季殊群眼神充满邪荡,笑得很恣意。“所以呢,我们就继续住同一间房吧!以防你有什么鬼主意。” 雷姗姗的心一紧,这可不比他的住处啊,至少还有两间房,而饭店只有一方斗室,一张引人遇思、勾起犯罪的床。 她迅速掩藏自己的不安,强自镇定道:“那你可要运用很大的自制力,以防被我勾引唆!” 丙不其然,季殊群正如她所料,亦禁不起激将,他很快接口:“我想你没这么大的魅力吧。” 宾果! 雷姗姗差点要从座位上跳起,彻底展现能不吸引他的欢愉,但为了安全起见,才克制了这种冲动,只是无法克制流泻在脸上、眼中的浓浓笑意。 季殊群冷冷地看向她,突然有些气恼她竟然如此希望自己不喜欢她,至于为什么要气恼,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车内的空气流动霎时停滞下来。 当车子滑行至丽致酒店奇特造型的招牌前时,雷姗姗总算为这静凝的气氛松了一口气。 才一进入这冠盖云集、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季殊群马上被一群女人包围,当中有冶艳娇烧的。清纯秀丽的、成纯熟达的雷姗姗马上被一道道犀利冷毒的目光包围着,浓浓的嫉妒醋意可是会淹死人的。 她不由得冷哼。“他还当真是荤素不拘,青黄不忌,到底真没有一点格调啊!”雷姗姗特意与他划开一道距离,免得被归为同类,她称自己这种心态为不屑,绝非吃味。 棒开人群簇拥,雷姗姗便无所遮蔽地暴露在人前,她一袭雪白紧身鱼尾鳍的高领镶亮片礼服,合身剪裁衬出她玲珑有致的完好曲线,高领设计又巧妙地引人遐思却不会亵读。层次鲜明的乌丝,搭配这袭装扮,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狂野气息。 赞叹声已由四处响起,众猎艳高手正频频交头接耳,纳闷为什么之前没注意过这等好货色? 当几名自认魅力无法挡的男人围拢在雷姗姗的四周时,雷姗姗背部莫名有种凉意,她一回身,正和季殊群阴挚的目光四目交接,雷姗姗并未移开目光,反倒昂首无惧的迎视,电光石火之间竟慑得周遭人不由得退后。 围在雷姗姗身旁,当中一名优雅的男子,看到季殊群森冷的眼神时,心凉了半截,别什么人不好惹,偏生惹到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的季殊群啊! 于是率先尴尬地轻咳几声。“原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季先生的女伴啊!我就说这么动人的女人,怎会只身一人嘛!”摸不清季殊群的好恶,借口帮他关照一番,该不至于激怒他才是。 孰料季殊群可一点都不领情,他挥开身边缠绕的女人,大踏步往这走来,众人无不验然,担心他有什么惊人之举。 他一手环住雷姗姗的纤腰,大有主权宣示的意味,独占性之强,今人害怕。“她是我的女入,不是女伴,别打她的歪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席话,听得雷姗姗的心狂跳,几乎要进出喉头,分明知道他的话不含真心,但讶异他为何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更讶异自己为什么对池说的话紧张? 她平息心跳,努力让自己镇定,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怕她向别人求救,才会故意阻断她的机会。 她冷冷一笑。“是禁裔才对吧?” 本围绕在姗姗周遭的男人,并没对雷娜娜这样挑衅的语气引起疑惑,只一个劲地认为小俩口一定是吵架了,才这样斗气,他们自认识趣地退开,陡然又留雷姗姗一人孤军奋战。 季殊群笑得很得意,他周遭的莺莺燕燕又再度聚拢过来,语气充满酸意,眼神满是嫉妒。“殊群,她真的是你的女人?” 雷姗姗懒得搅和在其中,她迈起步伐,翩然离去。 尽管人群阻隔了他的视线,季殊群仍是穿透人群,不让眼神稍离雷姗姗片刻。 见她流转在人群中,最后伫足和一名男子谈笑宴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一直悄悄地观察他俩的一举一动,直到看那男子特意转身,想用身躯阻挡他的视线,他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暗自咒骂。“这小子想干么!” 一想到那男人可能正要低头一亲芳泽,他便怒不可遏,他充满盛怒悄声来到有玻璃屏风做遮掩的角落,虽然不是看到会让他杀人的动作,但结果依然也好不到哪去。 只见雷姗姗用她那足以腻死人的笑靥,睁着无辜的大眼,声音纯洁得不容怀疑。“唉呀,真糟糕,我忘了打电话跟家人说殊群带我出来,他们一定很着急,你的手机可不可以借我打一下,不过你可要帮我这一下,因为我那口子,疑心病最重了,看到我在打电话,一定又要想东想西了。” 她的语气如此诚恳,让人完全不会有一点的不相信,所以那男人二话不说,拿出手机交给雷姗姗,再用他挺拔的身躯,挡在雷姗姗面前。 雷姗姗的俏脸因渴望而发光,她有些颤抖地拨着号码,死党们一定担心死了,告诉她们自己的境况,她们说不定可帮她拿个主意,让她可以跳脱这种胶着情境。 季殊群看到她因可拨电话而欣喜若狂的神情,有些恼怒,她一定是要拨电话给殷至谦吧?不然怎会有那种发光的表情?她竟然想离开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 他从上方抽开雷姗姗耳旁的电话,太过突然的状况,令人措手不及。 雷姗姗怒视着季殊群。“你想做什么,难道我连打电话的权利也没有,你未免欺人太甚!” 季殊群看雷姗姗大有豁出一切的姿态,竟也不慌不忙,他将拿到的手机往地上一扔,话是对男人说,眼睛却看着雷姗姗。“没有我的允许,别自作聪明!” 男人的脸色已十分难看,但却不好发作,除了他们绝大多数订单必须靠季殊群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自身安全,千万别得罪盛怒的狮子。所以虽然眼前这位小姐秀色可餐,他却无福消受,只好摸摸鼻子,一脸知趣的走了! 雷姗姗不发一语,她倒要看看季殊群能拿她怎样? 像是看透她心事,季殊群语调冷淡地说:“想到外头去大声嚷嚷,揭发我的罪状,是吗?” 她直视着他,脸上是充满笃定的神情,仿佛一种昭告。“你以为我不敢?” 季殊群除了表情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我相信你敢,但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你的昭告势必会引起大騒动,在还搞不清状况下,两家股票一定会摆荡好一阵子,投资人都是短视的,一见苗头不对,哪管什么仁义道德,一定先放股再说,再来有我这种有心人,怎会错过大好时机,一定会赶紧收购,结果会如何呢?自不待我多言。” 这话的威胁意味明显,雷姗姗冷哼一声,她可不是被吓大的。“你太抬举我了,我没有占这么重要的地位,你不用这样威胁我。” “看来你不清楚自己联姻媒介的价值,你以为若不是为了商业利益,你家又不穷,何必一定要你嫁个有钱人?现在是两家企业进入停滞期,投资人早已信心动摇,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会有骨牌连锁效应。这就是为何两家企业亟欲给外界合并印象的原因,毕竟两家企业的性质太过相近。”季殊群显得胜券在握。 雷姗姗并不笨,当然知道他所言不虚,心中盘算自己可以让步到何种程度?虽然知道自己势必得让步,但碍于自尊,也不好自己开口,所以一直缄默着。 直到季殊群挽起她的手,用不容置像的命令口吻道:“走吧!” 雷姗姗认命了,既然上天要给这样的试炼,那她也只有接受,不然还能怎样? 两人再度联袂出现在会场,尽管之前风风雨雨,登对的模样仍旧夺去不少赞叹的眼光。 雷姗姗一直被季殊群措制在身旁,她只好百无聊赖地品尝一道又一道的甜点。 一个顶着啤酒肚及秃得可以反射地面的头的中年男子,手上正拿着一杯酒朝他们走来。 人说十个秃子九个富,但为什么有钱的中年男子一定要生成这副德行?突然雷姗姗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若季殊群到中年时也是这副模样,一定很可笑! 想到这,她忍不住掩子邙笑,引起季殊群一阵怪异的眼光,他真的是十分佩服她乐天知命的个性,不论境况再困顿,她仍不会亏待自己。 秃头圆肚的男人,终于走到他们面前,他伸手搭住季殊群的肩膀,笑得很暧昧。“小老弟,不够意思幄,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介绍一下。” 季殊群温和的浅笑,诚挚的模样,令雷姗姗几乎都快产生他就是这样的错觉。“我哪敢不介绍,关总,这位是雷小姐。”他再转向雷姗姗。“这位是关总。” 雷姗姗随便点了个头,她虽迫于现实不得不低头,但却也没必要为他做面子。 但关总却显得很兴奋,他举起酒杯直嚷着:“我一定要敬你这位美丽的小姐一杯。” 雷姗姗看到酒,眉头不由得一皱,老师是劳心工作者,工作压力太大,通常很难有一个好胃。她的胃尤其不好,长期在外累积下来的病端,造成严重的溃疡,只要一碰酒这类的刺激品,包准马上疼痛难耐。 “抱歉,我不能喝酒。”雷姗姗说得很委婉。 哪知关总并不懂她的意思,只以为她敢喝或不愿喝,于是大展他的劝酒功力。“雷小姐赏个脸,卖我关总一个面子。” 这顶大帽子一扣,再拒绝就好像真的不识相,但雷姗姗实在不愿意在这儿出丑,她只好正色道:“我真的不能喝。” 这句话听在季殊群耳里,以为雷姗姗是故意在此事上报复,令他十分不悦。 他不留情地将一杯酒递至她的唇边,和煦的声音却透着不容更改的坚定。“喝下去,人家在敬你酒呢!” 表面上他似乎只是在提醒她,随即却又附在她耳旁,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众人面前给我耍花样!” 姗姗的心一沉,望向他的眼光多了怨毒。伏特加掺琴酒,黄色透明液体不断在眼前晃动,摇晃的感觉令人作呕,她将头撇了过去,他却将她的下巴紧捏,似乎再稍一用力,便可将她的下巴结捏碎。 一旁的关总不由得冷汗津津,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将梗在喉头的干咳咳了出来。“既然雷小姐不愿喝,就算了,当我没敬。” 季殊群的脸忽地一沉,话虽是回答关总,眼睛却片刻不离雷姗姗一眼。“谁说她不喝?她想喝得很,是吧?”他将眉挑向她。 姗姗的心沉到谷底,她累了,再也不想争辩些什么,她接过季殊群手中的酒,一言不发地仰头而尽。决绝的姿态,宛若饮鸩而死的皇后。 季殊群的心没来由一阵紧揪,只不过是一杯酒嘛,为什么她要这么坚持?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姗姗抬头看池的眼光,悠远地极不真切,完全没有之前的攻击力,但淡漠的感觉更具杀伤力。“我可以告辞了吗?”顾不得酒精在胃中的翻滚,姗姗转身离去,留下一室惊愕。 一直在一角视察四周的某报刊记者,很快便被这一场混乱给吸引,尤其是在听到雷小姐的称呼时,便更加确定地之所以会认为这位小姐面善的原因,虽然上回的喜宴只是惊鸿一瞥,但雷小姐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却不容易忘记。 嘿嘿,本来邵小姐通知他前来这场宴会,告诉他会有意外收获,他初时还不相信,而今总算觉得不虚此行。 他阴沉地看着雷姗姗离去的背影,嘴角逸出算计的邪恶笑容。 雷姗姗快速走动却加速了胃部的不舒服。好不容易走到了饭店的房间,冷汗早已湿透了发和衣衫。她错伏在床角,再也直不起身躯;弯曲的身子,包裹着默沉沉的夜色,姗姗的心一点点地暗下去,骄傲昂挺的天堂鸟,无法浸建在夏日的炽热中,正渐渐枯萎着 珊珊以为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没有清醒的一日。不知过了多久,当们开启透出了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亮时,姗姗竟连抬眼的力气也无,全身上下只剩胃部的痛觉在纠缠着周身感官,无穷无尽 他走进门,斜垂着外套,看起来有不羁的醉意,他望着她的眼,有些火焰在燃烧,烈焰的动的深处,有不经意流露的柔情。这柔情是出现在瞥见她瑟缩在床角的一刹那。稍一迟疑,他便趋身向前。“怎么了?” 姗姗感到有股暖意,正串串滑入心窝,甚至进入胃部,渐渐消解原有的不适;但姗姗碍于自尊,仍骄傲地咬紧牙根,不发出一点声响。 原打算挺直的腰杆,却承受不住疼痛的巨浪,一波波侵袭,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苍白得吓人。季殊群一把扶起姗姗的纤腰,一向不轻易表露的关切终于找到了闸口直拽。恍惚朦胧中,姗姗以为自己看错,怎么可能?他怎会有关心她的表情? 看到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担心地皱起了眉,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全身都被汗浸湿了。紧皱的小脸,在在显示她的痛苦。他检现她全身上下,发现她的手紧紧护着胃部,该死!是方才的酒他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他得把她送到医院才行,弯下身想抱起她,却引来她周身的战栗,可是她很难受的样子,令他十分不忍心,于是也和衣躺下,从姗姗背后紧紧环住她,让她的胃可传进暖意。 他的手像有魔力,奇异地抚平了她阴寒的胃,让芩芩冷汗消解于无形。半晌后。姗姗终于能安稳地在他怀中沉沉睡去,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他焦急地唤着“小雨。” “小雨?”好熟悉的呼唤。 第七章 雷姗姗悠悠从梦中清醒,枕畔还留有余温,昨夜是谁来过?挽救了她的噩梦。 为什么她会梦到有人唤她“小雨”呢?除了夏昊之外,再也没人这样叫过她。 难道是夏昊来托梦?可是她已好久不曾梦过他。 百思不得其解! 雷姗姗决定不耗费脑力在这美好清晨,反正她向来就不是个会追根究抵的人,因为伤神费力。 小丁敲门送进了早餐,眼神有些闪烁,立在一旁,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 雷姗姗斜觑他一眼,正和盛装着面包、牛奶的早餐盘旁的报纸对个正着。 报上斗大标题鲜明的刺入眼帘,红得令人睁不开眼。 “失踪谜团露曙光,雷殷企业爆黑幕!” 这标题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击中她的心,雷姗姗的脸有些苍白。 但看到小丁偷觑想等着看她反应的模样,她一股气冲上脑门,她就偏不称他的意!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吐司,自顾自地吃将起来,一边还做出深深陶醉于美味的模样,小丁因为得不到他预期的反应,自觉无趣,便退了下去。 一看小丁必上了门,姗姗便急急地摊开了报纸,细读下面的文字。一边读,一颗心便一边下沉,最后沉到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炳!太可笑了,怎能相信这可怕的男人会存什么好心。 不管做什么,他都只是为了自己,绝不会是为了别人! 她越想越气,愤恨地睡着枕头,真希望枕头是他,才可一泄心头之恨。 季殊群踩着平稳的步伐走进来,浑然未觉空气中弥漫何种异样,手中拿着一瓶生马铃薯汁,听说这对治疗胃痛有很大的功效。为了不让别人察觉,他还特别私底下亲自调配。 雷姗姗一看到季殊群,满腔怨怒正待宣泄,狠狠地将报纸掼在他脸上,怒视着他的眼光,闪动着火花。 季殊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惹毛了,本来的一股狂热,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手中那瓶马铃薯汁,也随之震动拨洒,幸亏他及时稳住,方能让它不致打翻。但原有的兴致,已在瞬间被浇熄。 他冷冷地拿下贴在脸上的报纸,只是略瞧一下标题,便大抵清楚是怎么回事。 虽然整件事情的发生,不一定是完全出于他的算计,但有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 看来雷殷两家合资的相关企业股会波动好一阵子,这也就是他乘机收购的大好时机;届时再以低利诱惑,好让他们向他的银行借贷来买回股票。 但他们绝对料想不到,他们炒作了半天,非但不会让收购股票的对方抛售,反倒被收购更多,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切发展都太完美了,唯一的缺憾,就是牺牲了雷珊珊,但这也实在是莫可奈何的事,怪只能怪她为何是雷柏仲的女儿,让造化这样捉弄人。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季殊群将报纸随手一扔,冷冷说道。 “我当然不会忘记是谁强迫我立在他的地盘上,惹得我沾满一身腥膻!”雷姗姗冷哼一声,修正他的话,提醒他自己是被他囚禁的事实。 季殊群好整以暇地一屁股坐入沙发,嘴角迸射出表面温和,骨子里则是一份阴沉的笑容。“你难道不懂得基本的作客之道吗?我只是请你暂时在这儿作客罢了。” “是喔!小女子我真是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啊!况且,叨扰了这么久,而我是那种向来不多占人便宜也绝不让人多占便宜的人,不如容我马上告辞,至此为止了吧?”姗姗故意用她惯用的文字措辞,来使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伎俩。 季殊群笑得很可恶,让雷姗姗恨不得想要将他的笑容撕下,踩在脚底好好踏几下。“你尽量安心作客吧!你我还何必分什么彼此呢?所以当然谈不上占不占便宜喽。” “不,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我们两人就算到了巴黎还是两个人,当然有彼此之分。”姗姗一脸嫌恶地说。 季殊群突然用一种诡异的眼光看她,凭雷姗姗向来准确的直觉,知道他绝对没安好心眼。 丙真! 季殊群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倾下身,复住她的唇,哺哺道:“这样水乳交融够不够,还需要分彼此吗?” 雷姗姗用力推开他,这回自己不会再上当了,对这种利己主义者,根本不用抱希望他会怜惜什么人的心态。 “如果你以强迫占有人为乐的话,你大可蹂躏我,我不会再退缩,反正大不了就是个贞操嘛!况且贞操还是男性沙猪主义下的祭品,根本屁也不值一个。”姗姗勇敢直视着他,坚定笃实的神态,连季殊群都要自叹弗如。 季殊群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样直接大胆的话语,真败给她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对不懂得温柔的女人也没兴趣,况且我季殊群从来也不需要强人所难。”季殊群回得自信,他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生马铃薯汁搁在桌上,用不着痕迹的口吻道:“把这喝下去吧!或许对你的胃有帮助。 季殊群撂下话后,便扬长而去,独留满肚子气的雷姗姗;但当她一眼接触到桌上的马铃薯汁时,却又深深迷惑了起来。 季殊群在书房,独自品尝威士忌喧腾后的落寞,摇晃着杯中浅黄透明的液体,心中不知为何就是有摆脱不去的烦闷。 为什么他会对雷姗姗的冷淡与愤怒有所感觉?他向来是不管别人想些什么、在意什么的啊!他只对自己的事有感觉、有兴趣。 而现在雷姗姗对他反感,之前本来好不容易建立的轻松气氛,毁于一旦,原来这假象竟是如此脆弱与不实。 他不该花心思在这女人身上,不然,结果绝不是众人所乐见的,也包括他自己。 下定决心后,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也将不该出现的情绪一同饮尽。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门,没想到房门转得太急,一个不留神,竟然整个人扑进房间,跌趴在冷冷的地板上。 这一跤摔得可不轻,惊逃诏地的声响,很快地便惊动了本已进入梦寐之际的雷姗姗。 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起来?心中的天使与恶魔正自缠斗着,当想到早上的情景,恶魔便跳出来遮住天使;可是一想到可能血流满面的季殊群,天使便又跳出来遮住恶魔。终于,天使略胜一筹,雷姗姗坐起身来,但她仍不忘恶魔的叮咛。 本来季殊群是死是活,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若有机会可嘲笑季殊群一番,她焉能不把握? 心念一转,便一骨碌地下床,摸黑来到小厅,月光朦胧中,只见季殊群满身酒味地倒在地上。 竟然还有血! 雷姗姗有些紧张,她蹲下身,拍拍季殊群的脸颊,嚷道:“喂,你还活着吗?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哪。” 季殊群呻吟了一声,并末如预期的出声反击。 这下可糟了,若季殊群连答腔都不答胜,那表示事情大条了。 雷姗姗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季殊群的身子翻过来,检视一下他到底哪里受伤? 很快就判断出,原来血是因为跌倒又碰到花瓶后的撞击所造成的伤口泊出的,而之所以昏迷应该是因为醉酒,而不是伤昏。 迅速做了判断后,知道他并无大碍,不知为什么自己竟无失望,反倒有些安心与欣喜,这是为啥? 他应该是自己的仇敌呀!仇敌有个三长两短,她应额手称庆才是,怎么安心了起来? 雷珊珊并未烦恼太久,对于里不清而需用脑的事,她通常不感兴趣,因为她是标准的享乐主义者,世间已有太多不幸,若还要让自己过得不快乐,那么人生最主要的功能便消逝了。 她拧了条湿毛巾,想让季殊群舒服些,反正他现在不清醒,可以对他好些,他也不会发现。 才一走到他面前,便发现他吐过的秽物,把他自己弄得一身狼狈脏乱。 珊珊卷起地的袖管,想要帮他清理,不料映入眼帘的一道伤口,吸引住她的目光,珊珊不由得停下手边的动作,对着他手上宛如蛇信的伤口,怔怔地发愣。 疤痕已淡化呈肉色,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想必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消褪,但痕迹仍隐约可见,代表当时伤得挺深。 一道伤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重点是它位在左手,且疤痕成齿痕状,完全和幼时深镂脑中的印象相吻合。 季殊群整个人给她的熟悉感觉,朦胧中听到的‘小雨”呼唤、费心将她绑架的用意,以及这无意间惊见的伤口,本来模糊破碎的影像,霎时拼凑起来,拼凑成一个清楚意念夏昙! 他是夏昊,夏昊没死! 雷珊珊惊慑地往后退了退,可能吗? 那个曾经让自己伤春悲秋好一段年轻时光的夏昊,竟然只是上帝开的一场大玩笑。 想到对他总有莫名的熟悉感,他对自己的了若指掌,以及自己总设法子从骨子里恨他的原因,乍看似乎都获得了解答。 他来报仇的吧?他将她掳来一定有他的目的在,他会怎样对付爸爸和殷伯父呢?他是怎么一个人生存下来的?他一定很苦吧? 满心疑问全在脑子里打转,珊珊思绪纷乱,她该怎么做? 她倾下身,清理着池的秽物,带着一种赎罪的心情,安顿地,让他可以沉稳地睡个好觉。 经过一夜身与心的折腾,珊珊早已筋疲力尽,迳自在他的身旁沉沉睡去。 李殊群拥有一夜好梦,已好久没有这样高品质与充满安全的睡眠,他满意地深吸一口气,吸进了恍如初生婴儿般的芬芳。 他想睁开眼,无奈心余力绌,自拼得不够真切。他伸出手,接触到软玉般的躯体,触感很好,下意识用手环抱住这松软的触感,继续他的好梦到天明。 太阳当空照耀,邵薇在楼下焦急地看着腕表,眼看就要赶不及晨报,她蹬着高跟鞋上楼,一打开门,看到的景象,使她气愤难当。 邵薇脸色铁青地站在门边,看到这互相倚偎、共服的两人,那高涨的妒火蔓延,使她真很不得将雷珊珊碎尸万段。 雷珊珊到底要抢季殊群到什么地步?她不能让她这么嚣张、这么称心如意! 邵薇踩踏着三寸细跟高跟鞋,僻啪僻啪蹬上小了的房里。‘小丁,去把警备系统切断,大门打开,让那姓雷的女人给我滚出去!”她用超高分贝的声音大吼。小丁有些悻悻然,正在睡梦中的他,看到大小姐进来,以为自己飞来艳福,暗自窃喜呢! 原来根本没好事。 他嗫嗫地说:‘“但若被季少爷知道了,怪罪下来,小的可承担不起。” “笑话!你猪脑啊!你不说,谁会知道?到时打死不承认就好啦。”邵薇狠狠地说,有一种畅快感,因为很少有机会可轮到自己去骂别人笨蛋或猪脑! “可是”小丁仍是迟疑,心里却有些不甘被骂猪头,真是一大耻辱啊! “可是什么?”邵薇很快就将小丁的话打断。“难不成你忘了你騒扰雷珊珊的事?到时她一旦得宠了,准教你吃不完兜着走。” 闻言,小丁的脸色白了白,才道:“小的这就马上去办。” 雷珊珊被刺眼的阳光给惊醒,看到季殊群环绕自己的模样,暗叫不妙! 这家伙竟敢乘机偷吃豆腐,她本想恶狠狠地将他放在她身上的手甩开,但随即一想,若惊醒了他,他搞不好还以为是自己送上门呢,到时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有鉴于此,她还是小心为妙! 她轻轻移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下床。站在床边,看着季殊群熟睡的脸,有一会儿怔忡,他真的是夏昊吗?那个二十年来难得曾在她心中留下影子的男孩。 她本该狂喜,然后喜极而泣,但今天他们却是这样敌对的关系,使她的心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她知道是她们雷家对不起地,所以她没法恨他;既然没法恨他,却又无法和平相处,只是让自己更增添了痛苦。 雷珊珊转身出去,突然觉得周遭安静得不祥。 整栋房子各个大门是敞开的,警铃的灯讯号没闪烁红点,代表并未开启,大门外的警卫也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照理来说,她大可趁此良机扬长而出。 为什么她要思索这么多?为什么她有一些迟疑? 也许在昨天以前,不知道季殊群是夏昊的情况下,她或许能走得较坦荡自然,但如今 季殊群反身一探,构不着原先的软至温香,有些怅然若失,急急地睁开了眼,想要去寻那给他温暖的身影。 他披衣走出,看到四周宁静得不像样,看着全部敞开的大门,不禁皱了皱眉。 他下意识地急寻雷珊珊的踪迹,一眼便瞥见了雷珊珊愣在廊下的身影,原先不安的情绪略微舒缓。 幸好她还未走! 这样的庆幸情绪,让自己哑然失笑。 他无声地来到雷珊珊身后,注视着她的种种反应。 她眉头深销,落寞的神情,像是在取舍些什么,倒是很难得看到凡事大刺刺的她,会有这样犹豫不决的表情。季殊群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像是诡计得逞后的志得意满。 雷珊珊马上感受到来自后方强烈的压迫感,赶紧回过头,恰巧与他的视线撞个满怀。 雷珊珊很快地移开目光,脸上竖起防备的表情。 季殊群笑得很邪恶。“门这样大开,你为何没走?”他顿了顿,刚好适时地让珊珊紧张的心提到胸口。 “莫非” 珊珊看向他,不知他要说什么,说道:“莫非什么?” 季殊群忍不住仰天大笑。‘莫非你喜欢上我了。”不知为何,他就爱如此试探她、逼问她,像是一种谁先承认谁爱上谁就输了的幼稚游戏。 雷珊珊被他这样直接犀利的言语给震住了,若是平时,她一定反唇相稽回去,但这回为什么觉得心惶惶然的难受。 “你看到我没离开,为什么要松一口气,莫非你爱上我了?”雷珊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强自镇定地反问回去。 这是一场男女的角力战,谁要是先动心便落败,而且是血本无归,她可没本事承受这样的挫败,珊珊一直警惕着自己。 雷珊珊露出冶荡一笑,那种笑,足以魅倒众生。 她缓抬纤指,轻轻画过季殊群的脸颊,用醉死人的声音道:“可千万别爱上我啊!”季殊群将雷珊珊一个旋身拉入自己的怀中。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雷珊珊纤细的上半身,密密贴住他的胸膛;他的胸膛仿佛为她而生,才能如此吻合每一处。 瘫在他的怀里,雷珊珊这回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昨夜的震撼尚未消腿,脑中百转千回是对夏昊的心疼与不舍,她克制不住心中酸楚的柔情,她的声音轻缓,发出的话语如平地一声雷响,轰得人嗡嗡然。“你是夏昊,对吧?” 季殊群的心一震,这名字宛如擂鼓,震撼力竟是这样勾人摄魄,他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你这种掩人耳目的表白,实在是太高明了。” 雷珊珊很失望,明知他不会承认,还是对他这样的反应感到难过,因为若连自己的真实都不愿面对,代表真实是这样令他痛苦与不堪回首。 老天啊!他到底是如何颠簸成长的? 紧靠在他怀中的雷珊珊,竟让季殊群有种幸福的错觉,以为时间会在这一刻停止,直到世界末日。 心惊于自己不稳的呼吸与狂乱的心跳,他赶紧推开雷姗姗诱人的身躯,以防自己再度陷入荒谬的联想。 他的声音飘荡在冷冷的风中。“别再用这种三流的方法勾引我,不然下回我可不担保你的贞操。” 骄傲的雷珊珊,被他的话深深伤害了,她真是惊异于这善变、来去如风的男子。 殊不知季殊群的张狂,其实是他最虚假的伪装。 第八章 季殊群始终不肯正面回答雷姗姗的询问,并且特意闪躲,但这样不干脆的反应,反倒更加证明雷姗姗的想法。 所以她益发不能在此时离开,若季殊群真的是夏昊,她必须保护相关的所有人,包括夏昊,以阻止悲剧重演。 但这样笃定的停留,自然不免遭受许多阻难,毕竟没有什么人乐见此种状况,所以她必须特别小心提防。 雷姗姗倚靠床边的墙,想到隔着这道墙旁边就是季殊群那个可能是她幼时憧憬的王于夏昊,就不免心跳加速起来。 但尽管有再多的想望,仍触碰不到飓尺之遥的记忆。 看似薄薄的一道墙,却硬生生将他们划分成两个世界,永远没法获得交集,除非墙坍塌。 这样的认知,使雷姗姗的心被肢解成密密麻麻的坑洞,而阵阵刺痛起来。 墙旁传来邵薇断断续续的喷笑,她突然嫉妒起邵薇来,生平第一次,她有这种嫉妒的感觉,嫉妒邵薇和季殊群之间没有墙。 听到旁边有动静,雷姗姗赶紧把附在墙边的耳朵收回,躲在床上假寐。 是季殊群! 她只听脚步声,不用睁开眼就知道。 再也没有人拥有如他一般出自于强烈自信而有的沉稳步伐,也没有人能有这样席卷一切的狂霸气势。 来自上方被人注视的压迫感,相对地让雷姗姗紧闭的眼睑不由得颤抖起来。 季殊群知道她没睡,却要用这样的伪装,真是只骄傲的小孔雀!他的嘴角不由得逸出一朵微笑。 算了!不戳破她自以为的成功伪装。 “好好睡一觉吧!桌上的马铃薯汁别忘了喝下去,我去上班了。”他的手轻抚着雷姗姗的面颊低喃着,想看其实听得到他说话的雷姗姗脸上出现的变化。 丙真雷姗姗的表情有些惊讶与不解,眼睛再度闪动了。 季殊群忍不住哈哈大笑。“想睁开眼就睁开眼吧,不然很容易会错意哟!” 雷姗姗愤然睁开眼,拿起枕头就丢,可惜季殊群早已掩门出去,枕头恰巧打在关起的门上,然后泄气的掉落。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雷姗姗紧握着拳头,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雷姗姗发誓,绝不再相信这邪魔的任何温柔话语! 季殊群走出门,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笑容,便迎上邵薇不解与惊异的目光。 他敛了敛神色,不顾邵薇的狐疑,迳自走到她前头,声音很冷淡。“走吧!” 邵薇的心一阵抽痛,恍若有人拿把刀剜起她胸口最宝贝的一块肉,一阵酸意涌上,她的眼眶莫名地湿润起来。 这一、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白痴兼花痴邵薇,竟也神秘起来。这女人向来没有太多脑容量去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喜怒形于色;而这一、两天,竟然会摸不清她的情绪。 敝,真怪,说不出的怪! 事有蹊跷,雷姗姗提醒自己,可别被她摆了一道。平常人倒也不打紧,若是被这类白痴设计,那她雷姗姗干脆去睡觉好了。奇了? 为什么是“睡觉”而不是什么“撞墙。”“跳楼”之类的? 唉,这便是外行人不懂的看门道。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真不小心被骗了,总不能教她真的拿命去赌,去跳泪罗江吧? “哪边凉快哪边站”向来是她雷姗姗的处事原则。 ‘叩!叩!” 还在沉思的姗姗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吓了一跳,是哪个劳什子不请自来,而且来得十分不是时候? “进来吧!”语气显得无奈与慵懒,一听便知说话的人有多不甘愿。 小丁端着茶盘缓步走了进来,一路上小心翼翼,像是深怕茶盘中的茶水泼溢出来。 “是你啊?”姗姗没有抬起眼,仍旧专注在她眼前的书与冥想,声音显得无力。 “雷小姐,喝个茶,休息一会儿,可别累坏身子。”小丁一脸谦恭地为雷姗姗斟茶。 “不用麻烦,我现在不渴。”雷姗姗挥手阻止小丁为她斟茶。 那突来的举动,像是知道些什么,让小丁一阵紧张,险些将茶壶打翻。 “你干么那么紧张?”雷姗姗一脸狐疑地看着将茶水洒得满桌都是的小丁。 “喔,没没什么,只是因为雷小姐突然发声,我一时没留意,才被吓到。”小丁特意显得若无其事,一脸诚恳。 “是吗?”雷姗姗的脸上充满问号与不信任。 心中警惕自己要多留意,不愿再和他多谈,以防言多必失。“你下去吧!” “是!”小丁低着头,退了出去后,便一直在窗口偷觑着她的一举一动。 雷姗姗信手翻阅杂志,还在思索刚刚的问题及小丁的举动,拿起茶,轻轻噪饮茶的芬芳。 当小丁看到雷闪闪拿起杯子准备喝茶的动作时,忍不住要惊呼出声,对自己计谋即将得逞,真是万分期待。 雷姗姗听到细微的声响,马上将本来要喝茶的动作停止,迅速回头小丁赶紧蹲下身,他真的想赏自己巴掌,就差差那么一点,他若能稳住就好了。 雷姗姗起身将窗户关上,静待一会儿,发现没任何动静,才又将茶拿起来喝。 喝了茶之后的雷姗姗,头变得越来越沉,脚越来越轻,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但仍无法控制地浑身瘫软。 短短几分钟内,她竟然已经完全无法用脚站立,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马上知道茶里被人下了葯,痛恨自己怎会如此大意,却为时已晚。 小子嘴边扬起贼笑,看到时机已然成熟,便再度进门,脸上的谦恭表情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邪恶面具。 他欺身过来,雷姗姗竟没办法挪移身子半寸,她知大事不妙,眼睛紧张地四处转动。 “嘿,嘿,你忘了吗?我说过你别落在我手上,我一定会加倍报复回来。”雷姗姗只能忿忿地看着对方,任人宰割。想要痛斥他一顿,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她只能在心底骂道:“要是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丁哪管雷姗姗脸上的愤恨及她张皇、痛苦的神情,一想到之前的侮辱,反倒更激起池的复仇欲望。 小丁的话比他的行为更龈龊。“你不是老瞧不起我吗?现在还不是得在我下面?” 雷姗姗瞪视他的目光,闪动熊熊烈火,她发誓,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邵薇在窗口观赏这一出精彩好戏,而这出戏呢,即将进入最高潮。 她退到书房,唇角逸出满意的笑,拔起季殊群的行动电话,狂喜的心跳,令她双须潮红。“殊群啊!我是邵薇,家里出了点事,你得马上回来处理一下。” 季殊群听了,心莫名一阵紧揪,心悸的感觉,令他十分不安,会不会是姗姗出事了?不过他当然不能表现出他的惶急,浅浅地“嗯”了一声,并不多加置嗓。 币上电话,便马上拿起外套冲出办公室。 季殊群飞车一下子便来到家门前,匀了匀心跳,才不慌不忙地步进大厅。 邵薇一看到季殊群的身影,马上迎上前来,努了努嘴角,示意问题出在雷姗姗房里。 季殊群众过心慌,也没有详加细问,他只想马上知道雷姗姗安然无恙,于是直接走向前探看里面的状况。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刻,大概就是打开了那扇门,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不知道他是否会选择不打开? 眼前的景象,恍若一把利刃,直刺他心窝,而这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痛,仍抑止不住心中的狂怒。 他震怒且不可置信,紊乱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使他不能冷静思考判断。 他一脚踹开半俺的门,大步踏进来,每走一步,失心的血就滴一回,但再痛,他仍是要往前。 雷姗姗被门声巨响给惊动,她的视线落在门口,一眼瞥见这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欣喜若狂,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高兴见到他,他听到自己发自内心深处的求救呼唤了吗?无奈她现在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无法让他知道自己的感动。 季殊群一把将小丁从床上端下来,将他整个人掼到墙角。一直背对门且兽性大发的小丁,完全没注意到老大什么时候进来,对于这突发性的连串反应,感到既惊且惧。 季殊群抓起小丁的衣领,无法压抑的怒气,使他完全丧失理性,疯狂地不断挥拳,拳挥在小丁身上各处;转眼间,小丁的鼻子、嘴巴都满是鲜血,尽管疼痛难当,为求保命,他仍不忘忍痛叫着。“大哥饶命啊!”这声声告饶,并未稍稍平复季殊群的怒气,季殊群站起身来,用脚抵住小丁的脖子,接着便是骨头卡滋。卡滋的声响,只要再稍一使力,小丁保证一命呜呼。雷姗姗虽然觉得场面暴力地不忍卒睹,但只要一想到是打小丁那个人渣,便不由得在心底叫道:“打得好,漂亮!” 小丁眼看小命就要不保,趁着还有一口气,支吾着道:“不不不是我” 一直在门缝外观看的邵薇,觉得大事不妙,这才赶紧走了进来,阻止住季殊群的临门一脚。“你这是何必呢?闹出人命可就不好玩了,况且你也不想想,要不是那个狐狸精雷姗姗勾引他,小丁是向天错了胆子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雷姗姗全身上下能正常运作的大概就属听觉了,她听到邵薇挑拨离间的话,大抵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什么也不能做。 天将亡她雷姗姗,才会让她落到今天被人设计却无法反击的下场。 “好,邵薇,你够狠,我雷姗姗今天栽在你这白痴的手里,往后必定加信仰还。”雷姗姗在心底狠狠地想着、咒骂着,脸色越来越精、越来越难看。 唉!也只有她邵薇才能想出如此低级的肥皂剧剧情,而她雷姗姗觉置身其中! 季殊群早已震怒到无法冷静思考的地步,邵薇的煽风点火,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盛怒的脸庞霎时冷了下来,冰寒比暴躁更令人难以捉摸,因为冰寒形于内,暴躁形于外。 邵薇倒抽了一口气,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比什么都令人不安与害怕,因为完全无法揣测他下一步如何决定。 空气静凝了起来,没人敢大声呼气,伯稍一妄动,便让紧绷的线断裂。 “滚!”季殊群终于缓缓移开了脚,脸色寒得吓人,从牙缝中迸出这个字。 天赐良机,小丁哪可能不好好抓住? 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似的,似乎再一用力,便被肢解,他费力地站起身,正准备困难地走出去时,季殊群的脸一沉,语气虽短,声音却寒冻人心。“我叫你用走的吗?” 小丁知道老大存心刁难,但为了保命,尊严也就分文不值,只好连滚带爬地爬出去。 邵薇静待在一旁,等着看雷姗姗的好戏,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戏码啊! 没想到季殊群竟也把脸转向她,声音一样寒冷,对她并没有比对小丁好到哪去。“你也滚!” 邵薇被季殊群的阴沉给吓着了,不敢造次,马上转身离去。 “砰”地关门声,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最后声响,空气霎时静温下来,弥漫着泥塘的气氛。 姗姗本就发不出声音,但她不懂为何连季殊群也不说话,在突然停滞的状态中,心跳与呼吸都益发显得突兀了起来。 就在彼此思绪瞬息变换间,突然,一阵黑影兜头罩下,姗姗迎上季殊群淬着剧毒的双眼,感到莫名的不解,不懂他为何要用这样残忍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就这么贱?”季殊群的声音冷得令人心寒。 姗姗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天啊!池他不会相信如此低级的伎俩吧? 雷姗姗有种严重被屈辱的感觉,使她几乎不想再做任何辩解,尽管她就算要辩解也没办法。 “你怎么不说话,你反驳啊!”季殊群激动地摇晃着姗姗的肩膀,希望摇出她一句反驳,那他的心也许就不会那么痛。 而姗姗除了看着他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难道你默认了?”季殊群深深地受伤,心宛如刀割,有些悲绝地问。 看着那令他爱恨交织、痴狂莫名的女人,竟连一句解释都吝于给予,怒火与妒火已疯狂焚烧着季殊群的五脏六腑。 “既然你这么饥不择食,与其被别人糟蹋,倒不如我委屈先满足你,才不在你我相识一场。”季殊群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想尽量以低劣的言语,来让残破不堪的心,获得一些纤解、一些麻痹。 季殊群倏地倾下身来,脸上的神情除了嚣张跋扈外,尚有难掩的落寞,他伸手撕开她的衬衫钮扣。 这一撕,撕开的不只是她的纽扣,而是她对他的心及对他的唯一牵挂。 “铿!” 姗姗的心被重重一击,裂成碎片,除了痛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碎成千片的声音阵阵悸痛,令她无法呼吸。 这是她毕生最屈辱的日子,被不相干的人伤害,最多感到痛苦;而被自己所喜爱的人伤害,是如浴火的凤凰,置身火海中,被反复煎熬凌迟。 浴火凤凰至少是为了成就泣血之后的凄绝美绝,而她呢? 历经最苦的试炼与煎熬,却没办法抵达最美的境地,徒留一身的伤痕与残破,反讽自己的悲哀。天呀,她到底何时爱上他的?而她的爱又怎会被糟蹋得如此不堪呢! 姗姗无力去反抗,也不想反抗,因为她的心已被抽空,不能再去感觉。 极度的痛苦之后,便是彻头彻尾的冷静,她要睁着眼,看看这个男人伤她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再一刀一刀地把他从心中剜起,即使是道残忍的鞭笞 季殊群已完全丧失自己的理性,妒火煎熬得他如万蚁穿心,啮食他一点一滴的冷静,他只想报仇,或可说他不能忍受别的男人碰她,他只想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体内,才能稍稍平复那几乎要将他灭顶的醋意。 他扯开她最后一道防线,欲火迷离中,似乎见到她眼中该然的波光滟潋,但被他很快的否定,他不能再被她骗了,她如同戏子,焉能有真情? 直至冰凉的泪水悄悄无声滑落在池的颈项,宛若秋天带点微寒的雨丝,轻轻地将人的心蒙上一层落寞的轻愁,但被欲火带领来到欢愉顶端的地,并无法顾及一切,他猛力地冲破她的最后一道防线,刻意忽视她无言的激吼,只求在占有她的快感中忘却剜心的苦痛 雷姗姗睁眼看着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她无语问苍天,更不知她为什么会让自己沦落至这样不堪?姗姗的泪水无言地淌落,骄傲的天堂鸟,泣血的悲歌落在无声的子夜。 第九章 是谁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就再也没有值得挂心的事,连悲哀的感觉也无,那是最可怕的,无悲无痛、无喜无乐,只剩躯壳,飘荡在茫茫人世,无所归依。 枕边上残留着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泪痕,像是一枚月印,张牙舞爪而来。 昨夜,向来骄傲自持的天堂鸟,终于折断了昂然的羽翼,掉落失心、泣血的心与泪。 不会再流泪了,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事物。 姗姗望着敞开的大门,不管是谁做的,都已不再重要,她站起身,直直地走出这个令她耻辱的地方。 一直以来都是自欺欺人,努力为自己的不离开寻求借口,结果是更令人难堪的局面,来自于虚假谎言被揭开后的残酷。 她真的瞧不起自己。 走出楼花的铁门,正式走出了“夏昊”的世界,虽然季殊群并不承认自己是夏昊,但姗姗知道他是。 姗姗的步履坚强,始终没有回头,因为她的心已死。 走在暌违已久的大街上,相同的街道,相同的景致,相同的繁华,这世界并未因她的消逝而有一丁点改变,但她雷姗姗却已不是当初的雷姗姗了。 折断羽翼的天堂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残缺的花朵,何况是拥有欲飞的凌云壮士心? 她不想回家见到父亲和至谦,只想到真正可让她栖息依靠的“回家。”她知道大家一定都担心死了。 来到熟悉的店门口,果真没营业,但里面却透着灯光,像是有种默契,她知道她们在等她,并且不希望有外人干扰。 姗姗心中扬起一股暖意,是她岑寂心灵的唯一感应。 致了敛容颜及衣裳,尽管在最亲近的挚友前,她仍有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与坚持,虽然这在残破的身躯里早已一文不值,但尽管再不值,仍不抛弃,是她仅有的坚持。 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尊,还有不希望她们担心,她一向独立自主,不希望成为他人负担。 深吸一口气,吸回推门的勇气。 “铃!铃!” 达成串的风铃声都恍如隔世。 裴星正优雅地煮着咖啡,绵绵和魏蓝对坐桌前,正楚囚相对,齐舞正俐落地打理环境,水莲正舞花弄草,一切都是如此平和与熟悉,似乎她亦未曾改变,正清点着帐目。 姗姗荒瘠的心灵,升起一般难言的温暖,像是久旱之后的甘霖,那样甜美、那样深隽。 听到开门声,所有的人都极有默契地一起停下手边的动作,抬起头来,接着便是一阵惊呼。“天啊!你这死没良心的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们担心死了吗?”她们全都迎了上来,簇拥着雷珊珊。 “我们”姗姗心中有酸楚的柔情,对,她不是孤单的,她们一直是悲喜兴共的共同体,永远无须担心会经历怎样的时空阻隔。 唉,什么时候没心没肝没肺的冷血动物雷姗姗,变得这样易感?姗姗强颜一笑。“跑去玩啦!” 水莲向来心细,意味深长地盯着姗姗上下打量,轻轻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会如此憔悴?”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姗姗摸着自己的脸,笑得涸铺意。“可能是玩得太久、太过火。” 裴星理解那种无法言明的心情,不想太逼姗姗,打圆场道:“先坐下吧。” 大家听裴是这么说,才想到要让出一条路给姗姗,姗姗松了一口气,过多的关心有时也是种压力,尤其是在她如此紧绷的状态下。 魏蓝向来无法憋太久,率先发言:“姗姗,我们快想死你了。”一边还故做捧心欲昏倒状,以增强效果。 “不会吧,东施想我西施死?”姗姗冷不防搭腔,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姗姗讲话狠毒犀利依然,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 发现大家明显的起落,姗姗珊珊暗自觉得好笑,不想她们继续担心,干脆把话说清楚,于是又开口:“我见到夏昊了。” “嘎,他不是死了吗?”大家压不下骇异的表情,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说。 “莫非你在天堂见到地。”绵绵又拿出她天才到欲令人喷饭的本领问。 姗姗听了差点昏倒,这种话大概也只有绵绵一个人说得出口,她纤手一挥。“你诅咒我啊?’ 绵绵起紧捂住口,急忙道:“该死,我说错话了。” 大家心想:还好,姗姗的暴力依然,问题又可稍降一此 魏蓝看机不可失,马上说:“来,我替你执法行刑。”免不了又遭绵绵一阵白眼伺候。 “好啦!你们别再吵了,我们听姗姗怎么说。”齐舞当机立断,独排众议。 姗姗看大家的眼光都转向她,无奈地耸耸肩,两手一挥,简短道:“我被一个男人因某些商业计谋而挟持,那男人是我在巴里岛见过的季殊群,我想他也就是夏昊。” “噢?”大家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一笔怎样的烂帐?也亏雷珊珊才有这种化繁为简的功力。“那你还好吧?” “当然还好,四肢俱全,有什么不好?”姗姗给她们一记白眼:仿佛她们问了多蠢的问题。 “那就好。”水莲如释重负。“但你可得好好细说从头了。” 姗姗整个人窝进柔软的沙发椅,在好友面前该可卸下盔甲了吧?她闭起眼眸,声音显得很虚弱。“若我可理得清这一切的话。” 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叹道:这是我们高傲自主的雷姗姗吗?再坚强的女人,仍旧无法摆脱情关难度的命运。 雷姗姗终于回到自己可爱的小窝,她一屁股窝进曾经拥抱她欢欣与悲苦的大沙发椅,这椅子的大小刚刚好可将的疼痛,以及他分明是夏昊,却又不肯承认的事实。这两种想法竟也成为正反向的拉扯力量,扯得雷姗姗身心俱疲。 她恨他,打从骨子里恨,但因为他是夏昊的事实,正渐次侵蚀她的恨意。 “叮” 门铃响起,打断了雷姗姗心中的苦思。 是裴星! 她优雅地踏进门,手中拎着雷姗姗最爱的“提拉蜜苏。”雷姗姗一看到她场起手中的蛋糕,便忍不住笑逐颜开。 尽管雷姗姗在笑,但已可明显感到,她的笑容不如从前那种打从心里散发的感觉,现在的笑多了一些沧桑,显得很表面。 “吃一些吧!”裴星有些忧心地看着她。 雷姗姗无所谓地耸肩。“本来就要吃啊!别把我说得一副病人模样,这可是我的最爱呢!” “提拉蜜苏”是相当出名的义式西点,雷姗姗喜欢看它层层包裹的惊奇,顶上有数个白点衬在巧克力色中,仿佛夜空中的星子,它是华美的梦幻。 听说它相当费工,但越是历经困难,越是珍贵,情愿费工,也要坚持那美味,可见意大利人的浪漫热情。 梦幻的外型,吃下的每一口也都充满惊奇,细腻的口感、润滑的滋味,甜而不腻,包管你会深深迷恋。 一边享受美味,一边露出沉醉的表情,乍看雷姗姗似乎是很专注在吃这件事上,但吃到一半,却骤然抬起眼眸,眼里有了然一切的神采。“说吧,什么事?” 裴星浅笑,不愧是雷姗姗。一眼便可看穿旁人的异样。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转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希望可以不辜负众家姐妹的殷殷托付。 “我想要你见一个人。”裴星很快地开口。 “哈!”雷姗姗斜觑裴星一眼。“你不会这么快就想帮我介绍男人吧?” 裴星白了她一眼。“你嘛帮帮忙,女孩子讲话文雅一点。” 雷姗姗只是特意用玩笑化解气氛,所以并不以为意,静待裴星继续下文。 “你还记得博程岳吗?”裴星定定地看着雷姗姗,希望可唤醒她一些回忆。 雷姗姗回想一下,才恍然大悟。“喔!就是唐少威的好朋友,帮他调查你的那一个帅哥嘛?” 裴星点点头,继续接着道:“而今他又派上用场了,我也请他帮我调查季殊群。” 听到这名字,让雷姗姗心一紧,强自镇定道:“嗯,怎么想要调查他?”“那天看你失意的模样,我和大家就决定这么做了,不管知道季殊群的背景对你是好还是坏,但至少可以帮助你较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裴星理性地分析。 雷姗姗看着老友,觉得去面对现实是有些痛苦的事,她用手支撑着额,缓缓开口:“说吧!” “因为夏昊的资料早已消失,所以必须从季殊群这条线逆向去追踪。” “不错,挺聪明的。调查结果呢?” “季殊群十岁独自一人从台湾飞往美国,时间刚好跟当时夏皓发生意外的年纪吻合,时间差距也不多。由于他是独自一人,加上又是个孩子,所以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到美国之后,一个小孩,没有绿卡,也没有谋生能力,所以当了一段时间的乞丐,直到遇见一个小女孩,也就是邵薇,把他收养为宠物。”裴星将牛皮纸袋中的资料翻出,复诵着。 一听到“宠物”两个字,雷姗姗的心一阵紧揪。他可是人哪!怎么可以把他当宠物养呢?在人格被践踏中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充满仇恨? 裴星等雷姗姗情绪略微平复后才继续道:“由于他们两个感情不错,邵薇也一直离不开他,再加上季殊群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他的过人长才,所以邵老爷子在两年后正式收养他。邵老爷子去世后,邵家产业便由他代理掌管至今,邵小姐一直也不愿意接手回去,只顾在旁辅助。我想这也是她挽留他的手段之一。”裴星顿了一下,看着雷姗姗的反应。 “这大抵是季殊群的背景吧?”雷姗姗为她下个总结。 “据傅程岳调查,当年老管家的儿子离奇失踪,所以那具孩子的焦尸,并不一定是夏昊。” 雷姗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的确是夏昊,我知道。” 裴星点头表示赞同。“你要怎么做?” “我们家对不起他,这部分我来偿还,但他对不起我的部分,则就要他来还了。”雷姗姗笃定说着。 当季殊群从噩梦中惊醒,枕畔已不见佳人踪迹,雷姗姗走了,仿佛已正式走出他的生命。想到她要从他的生命中抽离,他的心便疼痛难当。 尽管雷姗姗背叛了他,但他还是无法忍受她消逝在他身旁的事实。 宁愿不要清醒!梦中恶影再纠缠,也不会像现实那般难以忍受。 季殊群拿起一瓶酒往嘴里倒,哈鼻也好,伤喉也罢,只要能醉,一切都不重要。酒醉中的世界,什么都是模糊的,痛苦变淡,快乐变淡,所有的感觉都变成透明。 兄第可以反目、恋人可以背叛,生命中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季殊群烂醉了三天三夜之后,突然在极度昏沉之际,猛然清醒。 他混饨的脑中,突然闪过雷姗姗的泪眼,像一道极光,刺得他全身一震。 他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了! 季殊群倏地一骨碌起身,尽管浑身酒气冲天,尽管衣衫凌乱,尽管胡髯满面,他一切都不管了。 冲到小丁的房间,看见已打包想逃之夭夭的他,季殊群二话不说,又是一阵乱拳。小丁心中大呼倒霉,只差一步,他就可逃离这里,为什么好死不死,只不过回来拿行李,一切就风云变色。 “说,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季殊群一手抓住小丁的衣领,一手作势要挥拳,命令的语气充满杀机。 小了不禁打了个罗嗦,看来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唯今之计,保命为上。于是小丁语音发颤,结巴道:“是小姐” 季殊群十分不耐烦,将拉着的衣领用力一扯。“小姐什么?你最好一次给我说清楚。” 小丁肾上腺素马上发挥效应,他压抑住害怕情绪,将话一气呵成。“是小姐要我在雷小姐的茶中下葯,再借机侵犯她。” 下葯?季殊群简直怒火攻心,竟敢玩这种低劣把戏!而他竟然该死的被骗。 他的拳重重一挥,直接打在小丁的鼻粱上,小丁的泪水、鼻血都流了下来,痛得嗯嗯啊啊的,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干脆死掉算了,免得眼睁睁受折磨。 小丁被打得大约只剩半条命时,季殊群突然收手,他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人渣上头。他将手拂一拂,恍若这一切是多玷污他似的,语气清冷地说:“不要再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说到做到。” 小丁当然知道自己下回若出现在季殊群面前,活着也会变死的,他发誓自己绝不再出现,不然干脆先自裁算了。 季殊群急着走出门外,他必须去找雷姗姗,为自己该死的愚蠢表达歉意。 才走出门,季殊群一眼便瞥见蛰伏在墙角的邵薇。他冷冷地开口:“念在你对我有恩,我会放过你,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邵薇听到季殊群这番冷酷的话语,泪水盈满眼眶,泫然欲泣,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爱他,再怎么对他付出,也不会有回馈的,因为他一直都不爱她,从来不曾!她是否该死心了呢? 姗姗身着一件红色紧身短上衣,下半身是超低腰牛仔裤,露出性感的小肚脐,整个人透露出慵懒又狂野的格调。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别人身上或许是矛盾,但在雷姗姗身上却是如此协调。 她将咖啡豆俐落地放进研磨机,这样萧瑟的秋天,适合有一杯纯espresso来遥祭这一份苦涩。 咖啡香溢满整个店里,若香气能掩饰住人的落寞就好了。 人声轻语、琴韵悠扬,伴随着令人上瘾的香浓咖啡香,一派平和模样。 季殊群的出现,好似在表面平静无波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扰乱了这一池清水。 雷姗姗一看到他的脸,脸色倏地剧白,种种难堪再度涌上心头,她的心一冷,素着一张脸交代小青,音量大到正好可让季殊群听见。“不用招待他了,我们这儿不欢迎这个客人。” 他大步向前,没有任何问候,也没有一句道歉,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下葯的事?” 姗姗真想撕破他的嘴,心中忿忿地想:若我当时能说,我会不说吗? 但多说无益,所以只是冷哼一声,懒得答腔,也懒得辩解。 为什么她要用这么坚强伤人的伪装?两个个性太强的人碰撞在一起,电光石火、轰轰烈烈,却是彼此疼痛、彼此受伤。 见雷姗姗不语,季殊群一把抓起了她的手,雷姗姗心一震,他的大手这样温暖,为何心不能亦然呢? “跟我回去。”季殊群定定地看着她,像要看进她的灵魂,吸尽她的元气。 雷姗姗稍一闪神,随即便甩开他的手,冷笑几声。“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凭什么我要跟你走,你以为有人这么笨,好不容易飞出笼子,还要自投罗网?” 他看着被雷姗姗抛下而空出的手,怅然若失,急急要抓回温暖,不然,怕再一错手,便是离别。 他再度执起她的手,不过,这回不管是动作或声音,都注入了一些温柔。“我误会你了。” 仍是没有道歉! 姗姗觉得极度荒谬,再度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她丢下话,掉头离开。 季殊群受伤的神情一闪即逝,像他这种过度自负的人,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因为他很少会感到挫败。 丙真。 季殊群的动作更快,他一个箭步向前,挡住了雷姗姗的去路。 雷姗姗高昂着头看向他。“你想要我叫警察?” 季殊群看得出她的脸上充满敌意,他的心一紧,他到底做了什么?这样残害她,他一定把她伤得很深。“可容我说句话吗?” 雷姗姗充满戒备地看着他,地怎可能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她不可以被他的虚伪给骗了。 她将眉一挑,高声说道:“小青,打电话叫警察,说我们这儿有一个绑匪兼强” 强暴犯吗? 她实在说不出口,这句话像一条毒蛇,嗡蚀她脆弱的心房,若她要这样归类地的话,只是对自己的侮辱罢了! 季殊群看着雷姗姗脸上的表情倏忽变换,一次比一次难看,他的心被揪得好疼。本来怎样也无法吐出的话语,在见到雷姗姗决绝离去的背影时倾泻出。 “对不起!这句话也许太轻描淡写,我没有资格请你原谅,但我仍必须为我的愚蠢伤害了你道歉。” 雷姗姗听到他的道歉时,的确有些怔愣,毕竟要在如此高傲的男人口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是天方夜谭,但她还是无法就此原谅他,本来慢下的脚步再度前行。 “我想我是太喜欢你了,以至于会被这样的感觉蒙蔽,酿成可悲的局面,这是一个为你痴狂的男人可笑的错误啊!”季殊群的声音幽幽响起。 此语一出,宛若警钟,敲人心窝,震得两人发愣。这句话不只是雷姗姗听得讶异,连季殊群本身,也为自己无意识流露出的话语感到不知所措。 她曾说过,他们之间是一场赌局,谁先动心,谁便宣告落败。难道他愿意承认自己是输家? 雷姗姗没有停下背着他离去的脚步,只是这回离去的脚步有了些迟疑。 第十章 这些天雷姗姗都处于极度的证仲状态,她发现自己无法原谅季殊群,也无法恨若能恨他,事情或许好办些。可惜 她不否认,季殊群那一席话,具有强大的震撼力,使她迟迟无法恢复理智。 她和水莲的对话,也一直索绕在耳际。 “你为什么一定要为自己不原谅他寻找借口?当你在努力寻找借口时,其实你已逐渐原谅他了?”水莲看不惯她这般委靡的模样,想要一语敲醒梦中人。 无奈她防卫心甚强,赶紧竖起刺来保护自己的脆弱。 “错了!我不需要找借口,我也不会原谅他。” “为什么不诚实面对真实的自己?尊严真的有那么重要,它会比爱重要吗?” 它会比爱重要吗? 雷姗姗一次又一次问自己,可是她得不到答案。 在星期一的“回家”雷姗姗仍努力思索这个问题。季殊群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扰乱她的思绪。 季殊群其实并不帅,但狂妄的霸气,使他自成一种格调,他独特的气质,是令人窒息压迫的。 雷姗姗看到他,脸颊不由得一热,幸好思想不若言语,无法被窃听,不然她的脸要往哪搁? 她连脸都没抬,其实是怕被他看穿的烫的脸。“你不知道这儿不欢迎你吗?” 季殊群露出诡异一笑。“若我没记错,这是一家咖啡店吧?我应该有权利在此点杯卡布其话吧?客人这么多,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场面太难看才是。” “你在威胁我?”雷姗姗昂起头。 “不,我只是提醒你。”季殊群皮笑肉不笑地接话。 雷姗姗恨得咬牙切齿,心中不禁咒骂。这善变的男人,喝什么卡布其诺嘛,一点魄力都没有,像个女人似的。 他像看透她心事似地说:“别忘了服务业该有的以客为尊原则。卡布其诺的好坏,是最能看出一间咖啡店煮咖啡的功力,别小看它的哲学。” 姗姗肩一耸,有些没好气地说:“我们这里又不是华航,谁管你什么以容为尊。” “况且,你的胃不好,espresso太刺激,会伤胃的,还是加了奶的卡布其诺好,至少有一层防护。”他特意忽略雷姗姗话中的怒气,看着她的眼神,藏着些温柔。 雷姗姗的心一震,声音不由得拉高。“你为什么老喜欢说一些无聊的话?” 季殊群并不答腔,但笑不语。 自顾自地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像在自己家中一般,唯我独尊。旁若无人的姿态,令人为之气结。 他以为他在这里瞎耗几回,她便会原谅他吗?那他也武小看她雷姗姗了。 雷姗姗贼贼一笑,笑得连一旁的小妹也头皮发麻。 真想在咖啡里下毒毒死他,但毒死他自己也要偿命,是最不划算的事业。 姗姗的念头转了转,把糖改成了盐,肉桂粉改成了辣椒粉。哈!一切天衣无缝,准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她扯起一阵莫测高深的笑,将咖啡“眶当”一声,放在他桌上。 不发一语便退至一旁,冷眼观察。 只见季殊群优雅地执起杯子,浅尝一口,非但没有预期的反应,竟然还面不改色,恍若品尝极品一般,一口接一口。 这回换雷姗姗狐疑了,难道她拿错杯了?她紧张地环伺全场,深怕哪个倒了八辈子婚的人成了活替死鬼。 正自怔忡之际,突然,季殊群走了过来,声音有明显的嘲弄。“你似乎很紧张?” 雷姗姗瞪了池一眼,并不作声。 他浅浅笑道:“挺别出心裁的调配法嘛!我一定会每天按时过来品尝。” 每天? 她没听错吧?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羞耻心?他难道看不出来她非常、极度不欢迎他吗? 不过,幸好是每天,反正他騒扰的又不只是她,她最多一周气一次。 不料,季殊群随即接口:“我修正我的话,是每周一,毕竟只有周一才能品尝到你的独家秘方。” 雷姗姗一张脸愤怒不已。“若你以为在这瞎耗几回,我就会原谅你,那你就错了,你省省吧!我,雷姗姗发誓,绝不原谅你!” 季殊群本欲离去的背,突然竖直,他的心一凉,原来,直接听到这种话,杀伤力是这样强,他的人好像被辗过一般,绞痛了起来。 他转回身,看着她的眼,有些受伤,语音苍凉地问:“我本就不奢求你的原谅。” 雷姗姗真想跺脚,他一定要用这样苍凉的语气说话吗?她雷姗姗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她只好使出撒手锏。“我要听你亲口说,你是不是夏昊?” 季殊群的心一抽,脸上神情一阵阴暗不定,随即才恢复正常。他的眼神飘远,声音飘忽。“夏昊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还是不肯承认,雷姗姗不及听完,已作势要离开。 不料季殊群仍将话接完。“季殊群代替夏昊活着。” 尽管话已经很明白了,雷姗姗仍想亲口听他承认,她昂起头。“你还是没说你是不是夏吴?” 季殊群脸色微恙。“你一定希望看到人最难堪的一面吗?好!那我告诉你,夏昊这身分早在你二伯及父亲主导的那场大火下葬送了,身分已亡,躯壳仍在,他只能换另一身分支撑躯壳,那身分就是季殊群!他所受的煎熬,他会一点一滴讨回来。” 雷姗姗全身一颤,看着季殊群消失在眼前,徒留语音缠绕。 雷姗姗在听到季殊群承认自己是夏昊之后,便怎么也恨不了他,她只希望这笔烂帐能有解决的一天。 季殊群这些日子来,并没有稍加收势对殷、雷两家企业的残害,情况越演越烈。 殷、雷两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向邵家的银行借了大笔的周转金,而季殊群趁股市动荡之际,逼迫殷、雷两家即期偿还,不然则以股票抵押,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雷柏仲终于来到雷姗姗的住处,向女儿求助。 雷柏仲在日光的照射下,斑驳的白发无所遁藏,看了教人怵目惊心。 “姗姗,爸爸已经老了,你难道忍心看我流落街头,日日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雷柏仲说得委屈辛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姗姗狠下心说着。 “爸爸也承认自己当初的糊涂,奈何已没有弥补的机会。” “怎会没有?你只要把该还给夏昊的还给他,便是最好的赎罪。”姗姗忿忿地说。 “若他只是要这些,那倒也好办,问题是他要我们全部家破人亡啊!”雷柏仲哀痛地用枯瘦的手扶住桌脚。 “我大不了就只有老命一条,但我不忍拖累这一大家子啊,你的阿姨、小弟及众帮仆们何辜呢?” 她一时哑口无言,她还宁愿父亲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那她还有很好的理由可坐视不管,给他一个惩罚。 但现在的父亲,这么憔悴、这么苍老,她怎么还忍得下心再给他致命的一击呢? 她的内心煎熬着,想着夏昊的一切,想着这个当初只有十岁的孩子,就惨遭世界遗弃,像匹孤独的狼,匍匐于颠沛流离中,再一步步爬起来,终于可以挺立傲视一切。 而支撑他站起来的支柱,是那日日揪心的恨哪!也许他曾经想要忘记,但他怎么态得了?他的存活是由三条命堆起的,他只要呼一口气,就会唤起记忆,该怎么忘?只能用复仇,稍稍何手那伴随他二十年的痛,为什么爸爸不想想呢? “你知道我爱夏昊吗?”姗姗颤巍巍地问。 雷柏仲一阵缄默。 “你怎么忍心?”姗姗的声音极度颤抖。 “算了,孩子,我不勉强你,我没有这个脸,也没有权力要你这么做。”雷柏仲放下他扶在桌脚的手,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步出了房门。 “你要我怎么做?”姗姗紧闭双眼,昂起了头。 雷柏仲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不舍,但也总算看到了希望。 雷姗姗再度站在这楼花的大门前,内心波涛汹涌,百感交集,曾经发誓不再回来的!就算回来,至少也不像今天这番情景。 无关乎恨,只是尊严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请警卫通报季殊群。在大厅等候之间,她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脑扑制逃跑的冲动。 雷姗姗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季殊群。 季殊群看到雷姗姗,有些欣喜若狂,努力匀平呼吸,才能沉稳地开口:“是你!” 雷姗姗稳住了心跳,才回过身,不想让时间拖下去,她直接开口:“放过他们吧!” 没有问候,没有软语,季殊群为自己之前少男般的情怀感到可笑。“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声音少了欣喜与温度。 “不然你以为呢?”雷姗姗带着审视的眼光看问他,她在赌。 “我以为你打算重修旧好。”季殊群的声音有浓浓的嘲讽。 “我们曾经好过吗?”雷姗姗冷笑一声。 季殊群不能忍受她这样划清界限,他一把抓过她,让她偎在他怀里,将他的唇深深印在她的唇上,让她娇喘连连。他的声音低哑混浊。“是否曾好过,你的唇不会骗人。” 雷姗姗的心一紧,努力将唇移开。“你爱我吗?” 季殊群不需要再掩藏,他毫不考虑地说:“爱!” 再次证明感觉,雷姗姗感动得法然欲泣,抬起清澈的眼,柔声道:“爱我的话就放过他们。” 季殊群心一凛,身体不由得僵了僵。“你这是美人计?” 不能再对立下去,不然只会让事情更糟,雷姗姗不顾他话中的羞辱,依然轻柔道:“别忘了,他是我父亲,若你爱我,但又放不下仇恨,我们怎能有结果?’ “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季殊群加重语气道。 “为什么不能混为一谈?这根本是息息相关的。” “我们可以相爱,并不妨碍我要对他们复仇。” 雷姗姗受不了他偏激的言论。“你以为我可以坐视你伤害我的父亲,继续跟你在一起吗?太可笑了!” “你袒护他们,那谁来袒护我?我眼见我的亲生父母葬身火窟,而我却苟且偷生是为了什么?我在后山饥寒交迫,掘树根树皮来吃是为了什么?我独自在美国,忍受白人的歧视,吃人家馊掉的剩饭剩菜是为了什么?我被人家当宠物养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为什么,让雷姗姗的心一阵又一阵紧拟,她又再度掉落两行清泪,但她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没了勇气。“我没有权利主导你,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爱与恨也只能择其一。” 听雷姗姗这样决绝的话语,季殊群很是心痛,他断然道:“我不可能放下仇恨。” “好,那你别后悔。”雷姗姗被击垮了,她抛下话,便快速冲出,不敢再看季殊群一眼。 姗姗夹杂在这样的恩怨情仇中,身心俱疲,她怕再这样下去,季殊群会害死爸爸,而她会在日日揪心的悔恨中度过余生,他和她也一定不会有结果。 她必须想办法,阻止悲剧一再发生。 雷柏仲的敲门声,打断了姗姗的沉思?装刂傧缘檬帚俱玻坪跛媸痹僖换鳎慊岵恢y沟兀╂戳撕苁切了幔杂谡茸约旱母盖祝故前苤?br> “姗姗” “嗯?” “有些事爸爸不知怎么跟你开口”雷柏仲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是关于季殊群催逼你积欠银行债务的事吧。”姗姗想都不用想便知父亲来此的用意。 “嗯。”尽管再不好意思,雷拍件仍是得说。 “我还能做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姗姗窝进抄发里,整个人相当无力。 “目前殷氏、雷氏企业,分崩离析,人心惶惶,根本没一家银行相信我们,没有贷款与资金周转,殷、雷两家就好比空壳,随时会跳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步步垮台,一旦要将它结束,除了我一文不名,还会连累到你们。若只有我苦也就罢了,可是连带的殷家也会被牵扯进去,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于心不忍呀。”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能做什么?” “势单会力薄,若我们两家可在此时联姻,一旦合力,必能壮大声势。” 姗姗听了父亲的来意,并不说话,雷柏仲着急地等待女儿的回答,像是在等候判决。 姗姗的思绪飞快轮转,如果不做些努力,他们之间无法有结果,她不能坐视他伤害自己的父亲,却又放不下他,她该何去何从? 这是一场豪赌,拿自己的幸福和尊严做赌注,胜是双赢,败便是血本无归了。 但她雷姗姗向来不是个遇到困难会逃避的人,她会直接迎向困难,比比看谁会先倒下。所以她宁可下往,至少机会是一半,总比零来得强。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雷柏仲,不论眼神或口气都是坚定的。“好。” 她要赌睹着季殊群对她的爱与对父亲的仇恨,哪个比较浓。 雷柏仲又惊又喜地看着女儿,他本来已不抱希望,万万没想到珊珊还是答应了。 “谢谢女儿,苦了你了,爸爸真是对不起你。”雷柏仲只能说谢谢,他伸起手抚着姗姗的脸颊,第一次这么深刻恨起自己来。 姗姗把雷柏仲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手上,坚强地笑着。“爸,你放心吧,你有一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女儿,永远打好最如意的算盘,会坚强面对所有困难而不退缩。” 雷姗姗显得越若无其事,雷柏仲的心就越酸,姗姗会 如此坚强独立,多半是因他不是个好父亲。 绿草如茵的庭院,来来往往的人群簇拥,长条的白桌上,有各式美味、妆点精致的食物,火红的玫瑰布满整个场内,满天气球翻飞,乐声悠扬中,恍若太平盛世。喧腾热闹中,谁知道有没有人的心中其实是落寞的呢? 雷姗姗看着镜中的自己,雕饰精琢的装扮,完全不像原来的自己,反正今天她不用做自己,而且她也怀疑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今天是赌局的开始也是结束。若输了,她便要成为另一个身分,所以她不能以真实身分自居,免得结果不尽如人意,徒增伤感罢了。 殷至谦走过来,将手倚在她肩上,镜中反射的他,有一张无懈可击的脸,但是雷姗姗仍因他的碰触全身起了疙瘩,她挪开自己的身子,逃脱那种令人难受的掌控看来,也只是季殊群对她的碰触,她不感排斥罢了。 “怎么?新娘子还害羞呀!”殷至谦感受到她的挪移,不以为然地挑起眉。 雷姗姗白了他一眼,尽管心中在煎熬,她还是无法撤除根深抵固的防卫心与好强。 “你不会不清楚我们婚姻的基础不在爱而是利益吧。”姗姗冷冷地说。 话一出口,雷姗姗便后悔了,殷至谦是一个好人,她利用他就算了,没理由这样伤他,只可惜覆水难收。 丙真殷至谦的脸沉了沉,才自我解嘲道:“没关系,反正过了今天我们就是夫妻了,快准备吧,待会儿大家可要看到最美丽的新娘子幄!” 雷姗姗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吗?还是他也在赌? 是的,殷至谦在赌,赌夏昊会不会来,只要过了今天,输赢就会揭晓。 江凡一副戒慎恐惧地在季殊群身旁问“少爷打算怎么做?今天就是雷小姐结婚的日子,少爷难道会坐视不管?” 季殊群本来埋首在文件难的眼,突然迸射出淬利的光芒,震得江凡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你有资格告诉我该怎么做?”季殊群声音温温的;却让人心底发凉。 “小的不敢。”江凡退得更远了。 空气霎时静浇了下来,沉默在空气之间流动,没人敢打破这样炙人的气氛。 季殊群缄默着,心中可不平静,脑中有不同的声音正进行角力,挣扎着不知该如何做。 他无法忘记火焰染红木栅山头的夜,天空奇诡的红色,成为日日揪心的噩梦,也成为他幸福时光的最后天象。然后是匍匐在山路的逃亡,饥寒交迫的在山中待了七天,多少次他看到死神在眼前召唤,却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陈叔推了出来。 他忘不了牺牲自己孩子性命的陈叔,是如何挣扎地下了这个决定。他的命背负了太多包袱。 下了山,他开始走,他忘不了走了多少的路,走到脚都?昧巳缘靡恢蓖白撸敝辽坜钡母盖资昭跋年弧辈磐晖耆卦谡飧鍪澜缦r耍皇<臼馊骸?br> 他背负这么多的生命,为的是什么?只有报复,才能让这种推心刺骨的恨意稍稍饵平,他怎能放弃? 可是尽管恨意再浓,脑中有个影像却挥之不去,始终无法被很给盖住,反倒越来越清晰,直至与恨成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他开始痛苦了起来。 季殊群交握自己的双手,反刍着雷姗姗的话。“你生命的延续若只是为了复仇,那根本不需要留在人世,应该还有其他意义的,譬如说延续众人的生命” 他“啪啦”立起身来,吓了江几好大一跳。“走吧!” 江凡诧异地看向他,好一会儿才恢复神智,用力地点着头。 典礼快开始了,姗姗走在长廊下,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也是在廊下,然后季殊群出现了,将她带走,让她的生命也开始进入一长串的混乱,但她仍是感谢,可以再度见到这个在她小小心灵里便深刻烙下影像的他。 身后有很细微的脚步声轻响,雷姗姗略一惊愣,很快地转头,季殊群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姗姗全身一震,几乎无法平复自己呼吸的频律,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季殊群目不转睛地盯着雷姗姗,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他仍不会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看着雷姗姗窈窕的身材,包裹在改良式旗袍的婚纱下,显得曲线毕露。 他觉得自己快被嫉妒的怒火给灼伤。她怎么可以、怎么敢嫁给除他以外的人呢?而且,更不可原谅的是她竟敢穿得这样出色,这小魔女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雷姗姗故意睁着无辜的大眼,窥探季殊群眼中跳动的火光与水波,满意自己这样的妆扮,美得可让他喷火却吃不到,是最大的强心剂了吧? 这是一剂重葯,季殊群几乎无福消受,他一个箭步抢在雷姗姗即将离去之前,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雷姗姗甩开他的手,突然很气愤,他没有退步,他们会有可能结合吗? “凭什么?我们可是仇家呢,我凭什么跟你走。”雷姗姗句句清楚,却字字如针。 季殊群痛苦地紧闭双眼。“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怪你。” 雷姗姗像听到极好笑的笑话,冷冷地笑着。“我是我父亲的女儿,身上留着跟他一样的血,被他一手拉拔长大,怎样才算有关系,怎样才算没关系?” “那你想要我怎样,我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季殊群的声音不带感情,没有一丝温度可言。 “我哪敢要你怎样,我只能做我自己该做、做自己要做的事嫁给股至谦!”雷姗姗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我不准!”他再度抓起她的手。 姗姗把他推开:“你没有权力掌控我的自由意志。” 也许是姗姗推得太用力,也许是季殊群想到什么,他们突然彼此静默下来,任由沉默在空气中流荡。 雷姗姗彻底受够了,她转身离开。 季殊群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还是会拿回我应得的,这是我对我父母的承诺。” 雷姗姗的心底滑过一阵酸楚,她实在没有权力要求他什么,她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 季殊群接着说:“但我可以把我所有财产,包括股权,过到你名下,该做的我还是要做,至于你要怎么处理这些帐目,我不会干涉,也不会过问。” 姗姗的脚步终于停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头一热,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她知道以他的好强与怨恨,他能这样,已是最大的让步了,她不能再苛求,这样已经足够了。 季殊群将姗姗拥入怀中,在她耳旁轻语;“嫁给我,好吗?” 姗姗很快便将泪拭去,听说新娘子当天被惹哭,不是好兆头。没有眼泪的掩饰,狡诈的本质又出现了。 她将眉一挑。“在这吗?” 季殊群也露出地隐藏的狂野。“天地为证,草木为宾,再好也不过了。” 他略一沉吟,突然将唇覆盖下来,偏偏闪闪的思绪跟他运转得一样快,紧急用手挡住他的唇。“唉,别乘机占便宜。” 他轻轻地将她的手柳开。“还要以唇为印啊!”姗姗绽开了笑容,与众不同的世纪未婚礼,才符合她雷珊珊的本性,不在有个季殊群和她同类,才能搭配无间、天衣无缝。 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铃印在他的唇边,为这场婚宴,做出一生不变的许诺 人群开始騒动了起来,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谈论同一个话题。“听说新娘子不见了,怎么又这样?新郎要怎么做人哪?” 裴星、任舒云、齐舞、符水莲、魏蓝这五个人,一点也不紧张,显得气定神闲,甚至有一丝窃喜。“看来这赌鬼赌赢了。” 殷至谦尴尬地从她们身旁走过,脸上有了然一切的神情,并没有多问什么。 反倒是她们叫住了他。“你不问我们,她跑去哪里吗?” 殷至谦笑了笑。“不用问,我知道。” “你知道?”她们显得十分惊诧。 段至谦一晒,自顾地接口:“你们一定想问,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这场婚事吧?” 她们有志一同地用力点头。 “因为我也在赌呀!不论是轮是赢,我都可以接受。若赢的话,我可以娶得我自小暗恋的美娇娘归,输的话,算是还季殊群,也就是夏昊一个公道。我何乐而不为呢?” 她们有些感动地看向他。“你真是一个好人,一定可以遇见属于你自己的春天的。” 殷至谦远远望向天边,喃喃道:“或许吧!” 突然,他昂头高声向天边大叫:“祝福你们!” 正目沉醉在吻之封印的两人,耳朵一阵痒。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雷姗姗仰起俏脸问。 “管他的呢!你不可以分心,现在只能专注在我们的世纪末婚礼上。”季殊群霸道地说。 “可是,这章怎么盖这么久呀?”雷姗姗故意不解地问。 “当然,因为是要深入一生一世啊!”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