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个林落叶》 第一回 但见离人笑(1) 洪武二十七年惊蛰仓庚齐鸣 这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了,天是天,地依旧是地,春天把一切都划分得格外的分明和明亮。江南地区的春天总是显得姹紫嫣红,群山连绵,映衬在春日的天空下,显得翠绿不过。山总是孤傲的吧,他们来自同一块土地,伸向同一片天空,纵使是相邻的伴,也从来都没有相依相偎。或者换另外一个说,他们一直都在看着对方,天明或者天黑,都不离不弃,那么孤傲的竖立在天与地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言语,仿佛是一直存在的默契一般。遥远的山谷传来微微的歌声,霎时间,百鸟齐飞,冲向天空,只是没有飞向云霄,而是越来越远的消失了。在天地间存留的,也只有那若隐若现的歌声,那是一个悠远而又飘渺的男人的声音: 未入江湖十八年,少女丝绢少年扇 浪迹天涯无岁月,佳人莫笑儿郎剑 那人只是重复的唱着,也没有一定的曲子,只是唱法都颇为凄凉,从远处传来,更为显得悲怆,同明亮的春天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显得这山谷更为的冷幽 蜿蜒的官路上,尘土飞扬,两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男一女二人,行色匆匆,显然是父女,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红衣劲装,美目紧蹙,柳眉竖立,时不时的娇喝一声:“驾!”似是要冲破这因歌声儿显得寂寥的清晨。那男子似是刚过不惑之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身灰衫,细细的山羊胡,较好的五官能看出来当年年少时也是一位美男子。只是现在不过是清晨阳光初升而已,而二人却显得颇为疲惫,显然是赶路赶了好一会儿了,一样的满身风尘,一样的,忧心忡忡。 “爹,我还是不懂,既然来找您的好友,干嘛还要带着女儿啊,而且,师父那边现在一定极为的缺人手,干嘛不让女儿留在师父身边呢。”那字或许是赶了一大早的有了怨气,从而也没了顾忌,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霈霞,如果说,这次的事情只有一个人挽回险境的话,那就只有这位了。”父亲显然是不想多谈,敷衍带过。 “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女儿啊,女儿去,有什么用么。”那为名唤“霈霞”的女子依然不明白。 “怎么,跟爹出来不开心么?”男子似乎是不太愿意纠缠在有没有用的问题上面。 “不是,可是……” “好了,反正都出来了,别想那么多了,有很多事,你以后会明白的,我们要到了,下马走过去吧。” 霈霞娇躯一跃,很是轻松的从马上跃了下来,她父亲亦如此。 一个很是寂寥的小茅屋错落在山林之间,几级青石台阶,虽是春天,可台阶上落满了陈年的枯竹叶,茅屋旁的小竹林里面正在发春笋,偶尔还能看到几朵小野花。 好美的一幅图! 霈霞心里想着,所有的东西都出现他该出现的地方,明明是人工搭成的小茅屋,在霈霞看来却是犹如山林里面本来就应该有这么一个小茅屋,如果没有就会很奇怪一般。浑然已成,霈霞不由得对这小茅屋的主人产生兴趣了。 从山林里面走出一个背着药篓的人。 一个很奇怪的采药人。 虽是春日的天气还算凉爽,可毕竟是惊蛰时节到来,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燥热,而如今日出东方,那人在山中采药,一身深青色的长衫,也不看的如何脏,身上也没有汗,背篓里面冒出来的药材却证明了,这个人的确在采药。 谢霈霞疑惑的转过身子,准备询问父亲,而父亲一看到这个人,咧嘴一笑。竟然飞身上去,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领,谢家独步江湖的腿法,角度刁钻而攻击凌厉,霎时间风声呼呼,小竹林里面落叶四起,腿脚朝着正归来的山林采药人。 谢孝凡。 忘月庄的右护法,以腿出名,忘月庄是突然起来的一个门派,坐落于落叶山脚,门派不大,但为女流之辈,也没有传说中全部都是女流之辈的门派的那种神秘,江湖上有什么事,也都参与,、庄主莫望月为女流之辈,行事狠辣,“鸡犬不留”便是说的这种女人,但所幸的是光明磊落,从不避讳,狠毒就是狠毒,杀了就是杀了,故而也没有落到人人唾弃的程度。谢孝凡是忘月庄里面唯一的一个男人,膝下孤女谢霈霞便是庄主莫望月的亲传弟子,谢霈霞天资聪慧,深得莫望月喜爱。但这绝对不是谢孝凡作为一个男人也能留在忘月庄的原因,远远不够,至于原因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主事的人最清楚了。 腿上功夫最为难练,江湖上以腿出名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扳着手指头就能数出来。谢孝凡不是天资奇高的人,他的腿法,也只不过是谢家的腿法,谢不是名门望族,香火留远的门派,但是也是一个有宗祠的家族,练武的人也并不少,但能如同谢孝凡这般有名气的,就是没有。但他能有今日这般名气,只不过是勤能补拙而已,一招一招练下去,怎么出招,怎么收招,怎样才会更有攻击力,怎样才不会伤到自己,都是一招一招练的。 然而谢霈霞此刻的表情十分精彩,她深知父亲这一招的厉害,可是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上手就是拼命的招式,满脑子皆是疑惑。只是他清楚父亲的性子,父亲是如此沉稳的一个人,做的事情肯定也是有把握的,纵使今天这采药人命丧父亲腿下,她亦觉得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湖的生存法则,她很早就知道了。 纵使你死的无辜,可是在江湖,除了你的亲人,也没有人会在乎的,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而已。 江湖上的仇,往往都是这么来的。 满林子的风,刮在幽深的竹林之中,哗哗作响,采药人见来人的招式,竟是浅浅一笑,喜上眉梢,深黑的眼神里放出光彩。而后极快的解下背上的背篓,往空中一抛,回旋一踢,药篓逆着呼啸的风声飞向来人的腿。 谢孝凡也不客气,他原本就是飞腿踢向采药人的,而如今有有新的目标,使得攻击更为迅猛,踢在飞过来的药篓之上,这一脚带着极为强劲的内力和爆破力。 “嘭!”的一声。 药篓应声而裂,碎屑四处乱飞。 采药人不忙亦不急,长衫随风摆动,右手轻摆,凌厉的劲气在逆向的风中破开一道长龙,夹杂着枯黄的竹叶和尘土朝这谢孝凡呼啸而去,看着声势,远超谢孝凡之上。 谢霈霞一急,眼看自己父亲就要硬抗这一掌,她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何攻击这人,她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接下这一掌,但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左脚轻扬,提起身旁的一个枯树桩,至自己眉目般高度,随后飘然而起,用力将这枯树桩踢向谢孝凡,最终娇喝: “爹,接住!” 谢孝凡倒是没有谢霈霞心中那般焦急,但他见飞过来的枯树桩,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的换了个方向,将飞过来的枯树桩踢向呼啸而来的劲气,随后便支撑不过,落在地上。 “嘭!”再次响起了爆破性的声音。 这枯树桩比那药篓碎得更彻底! 而那长龙似乎只是如同扎破纸的针一般,没有受到一丝阻力,气势不减的呼啸而来。 谢孝凡脸色一急,做出了一个让谢霈霞瞠目结舌的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玩了!” 就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管那来势汹汹的长龙,而此刻那长龙,离谢孝凡不过一米距离! 那采药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你倒是干脆,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你就踹我,踹不过,竟又开始耍赖了。” 嘴上最然在说,但丝毫没有大意,左脚借力,飞身而起,竟然在那长龙赶到之前落在了谢孝凡的面前,随后右手又是飘然一摆,也不看准头,满地的落叶和泥土再度凝聚,对着飞驰而来的长龙轰轰烈烈的冲过去。接着将地上的人拉起来,再度跃起,落在了谢霈霞的面前。 “嘭!” 这是今天的第三声爆破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前两次都要响!震的竹林之上的绿叶都款款落下! 满林子萧然的竹林,满林子潇潇而落的竹叶,只是这落叶,是绿色的,倒也并无凄凉的味道。 “孝凡兄,别来无恙!” 采药人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回过神来的谢孝凡,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这句话。 此刻谢孝凡恢复平日里的沉稳,然后,他用力的抱了抱面前的男子。 “小林子,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你。” 漫天的落叶,从深山里面走出来的采药人和忘月庄的谢孝凡拥抱在一起,一身红衣的谢霈霞静静站立在旁边,虽然她不清楚父亲为何会如此失态,但是她能看见父亲眼角露出细细的眼泪,和嘴边多年未曾看见的笑容,她还要追究什么呢? 惊蛰天,两个男人的拥抱,有力而不缠绵。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章 但见离人笑(2)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重逢更值得庆幸的事情了吧! 林落叶在山林隐居太久,日子太过安静,久到忘记岁月已流失,忘记长剑生黄绣,忘记鬓角生白发。 忘记伊人,从未至。 然而真的有人愿意隐居么,快意恩仇,浪迹江湖,行侠仗义,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林落叶不是不怀念这些曾经有过的岁月,他也不喜欢独坐山林的生活。 只是林落叶,你甘心么。 林落叶在谢孝凡到来的的第一天就这样的问了自己。 谢孝凡的到来,无疑是给安静的山林增加了缤纷的喧嚣,虽然是只有三人,可毕竟不是入等待伊人那样般的度日。 日子从来都不会一晃眼而过,人们总是感叹都这么多年了。 可是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时一刻生生的挨过来的。 岁月从来都是饶人的,不饶人的是人们自己。 二人寒暄了一阵,谢孝凡也不愿在林落叶面前隐瞒什么,只是抛出了一句: “小林子,跟我出去吧。她现在,需要你。” 林落叶一怔,眉头微皱: “孝凡,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来跟我说。” “小林子,其实到现在,也就只有我能跟你说这个话了。” “可是孝凡,我以为我会不在乎。” “小林子,只有你,能帮她了。” 林落叶,落叶大侠,江湖中流传着这样的一段话: 只道当年江湖血,不拔长剑不罢休 落叶未至刀光影,绝尘不笑夜未央 人间倩影蔽秋阳,叶落林间事已久 那么,江湖之中,还有林落叶办不了的事情么。或许,只有愿不愿意吧。此刻的翩翩少年,长成阴郁的盛年男子,此间的爱恨情仇,绊住绝世的林落叶,纵使他武功超群,纵使他温润如玉,他再无法如同少年时间那般冲动,或者嚣张跋扈。只是该在的人都还在,活生生的行走在江湖间。 但却从未相遇。 “孝凡,如今的我,只是这尘世中普普通通的采药人,江湖事江湖了,我实在是不想理会江湖事了。”林落叶的脸色未变,只是淡漠的看了谢孝凡一眼。他没有问谢孝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如此的了解谢孝凡,这么多年都知道自己的去向,却从未打扰,如今只怕是发生了谢孝凡和“她”都难以控制的事情,否则以谢孝凡的性子,也不会来找他。 否则以“她”的性子,也不会纵容谢孝凡来找他。 只是为什么不是“她”来 “哼!”谢孝凡冷冷地发出怪异的哼声,“落叶,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金门的钱老爷子,你敢说和你没有恩怨么,他当年虽是有参与过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但毕竟也是江湖中鲜有的正义之人,如今却突然死在自己的房中,插入眉心的枯黄竹叶,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招式么,虽说,你并没有那么残忍。还有,镖盟的沈浪天,纵横华南地区这么多年,为走镖的人建立多少功德,死在自己的镖局门口,镖旗插过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而更讽刺的是,他儿子沈月白亦口口声声的说是你下的毒手。还有……” “不要说了,我对这些江湖事没有兴趣。”这些事情仿佛是没有发生在林落叶身上一般,他淡漠的说了出来。 “我为什么不说,落叶,这些事情,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目前唯一跟你还有联系的地方是忘月庄,你跟望月的江湖绝恋,不是这个江湖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么。如今江湖中人联盟找上门来,忘月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向来要强,如今江湖中人找上门来,她自命不凡,认为这是丢了她的面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而如今当事人却在这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林落叶,你当真以为你能放得开么。” “怎么,你也以为这些事情是我恼怒之下做的?” “不,恰恰相反,林落叶,我相信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可是你要的是天下相信。仅仅是这么几个人相信,是成不了什么事的。”谢孝凡看着身边这个老友,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不平,可是他从未在乎,他向来要的,也只不过是相信而已。而天下,能够毫无原因的相信他的又有多少呢?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 “毕竟,人们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是百草阁出来的杀手。” 林落叶脸色一怔,苦笑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人们总是这样,你做的好事也许会被人们忘记,但是曾经犯下的错误,总是会无时无刻的被人提起,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办法忘记。 那是林落叶一生中最不愿意回忆,但是也是最舍不得丢弃的东西。 百草阁的阁主,也就是百草堂的创始人,始终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面纱。纵使江湖能人辈出,奇遇不断,也从来都没有人知道百草阁在哪里,也没有亲眼见过百草阁的阁主。这样神秘的一个门派,本应属于不理世事的,可是百草堂的存在,确实江湖需要的。 这是个让人绝望的门派,或者说,这是个给人希望的门派。 江湖之所以称之为江湖,莫过于恩怨两个字。武功再好,总有对付不了或者是不能亲自下手的敌人。而百草阁恰好是这样的存在,他们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百草阁的势力也极为广大,如果被百草阁盯上了,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会被茶楼的憨厚而又卑微的小二下毒,也许会被绸缎庄的掌柜下杀手,也许会被青楼里世俗而又恶心的老鸨干掉。 更也许,你会被陪伴身边多年的枕边人猛的插上一刀。 林落叶是来自于百草阁的杀手,这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也是百草阁中最为特别的存在。他从来都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小生名唤林落叶,出自百草阁。” 这是林落叶的第一次任务,那是的他,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而已,折扇轻摇,白衣飘飘,倒也风流倜傥,他最繁华的闹市中轻步走向小镇的大善人陈大地主,嘴角轻笑,收起折扇,微微行礼,却像是被身后拥挤的人群撞了一下,身体轻轻的靠了一下,陈大地主扶了他一下,他顺势站稳,轻轻用折扇档了一下陈大善人脉门的太渊穴,然后离去。 仿似没有发生何事,只是陈大善人死在当晚。人们这便才想起白日里所见那清秀少年,自报家门,说是来自百草堂,而深夜以至,鬼知道这百草阁的林落叶去哪里了。 林落叶的第一战便是这么成功了,而他的名声便逐渐的在江湖中流传开来。不避出身的杀手,这对江湖人来说,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他叫林落叶。 他说他来自百草阁。 他是翩翩少年,更是这凶狠杀手。 他会用刀; 他会用剑; 他会使暗器; 他会放毒。 出名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美名远扬,一种是臭名昭彰。那林落叶呢,他是哪一种呢?他不在这二者之间,他,让人闻风丧胆,他的任务,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一个都没死。 …… 只是如今,纵使过眼云烟,哪一天不是硬生生的挨下来的。 这个江湖,有刀光剑影,豪气千云,尔虞我诈。然而更多的是: 爱-恨-情-仇。 兜兜转转,来来往往,长剑挥洒,星眉紧蹙,红颜飘远。 世人并不愚昧,只是百转千回,终究跳不脱一个“情”字。 意气风发的白娘子,修炼千年只为成仙,却落入凡世遭遇江南伞下的温柔男子许仙,便忘了成仙大志,安心做起了保安堂救世济人的“白娘娘”。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而世人更敌不过的便是:生-离-死-别 世人容易接受死别,却无法理解生离,相见时难别亦难。都说相知相守,不如相忘于江湖,而相知相守固然困难,那相忘于江湖,又何尝容易! 林落叶的思绪并没有飘得很远,因为谢孝凡还在继续说话, “小林子,就算哥哥我求你了。”谢孝凡显得有些着急。 林落叶只是微微一笑: “孝凡,难得我们兄弟二人多年之后相聚,便不急着出去吧,在弟弟我这小住几日,你我二人把酒言欢,如何。”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就这样子吧,我这边还有些药材要处理。你们先小憩一会儿吧”林落叶说完,便走了出去。 谢孝凡的心里何尝不急,但是他明白,林落叶不愿意,谁也逼不了他。 晚春的小山谷,傍晚的小鸟在透过树林射入的阳光中鸣叫,天气稍稍的有点嫌热,但是春天终究不会是很炎热,林落叶走向山林的深处,斑驳而葱郁的树影映衬他的背影,林间偶尔一片的竹叶轻轻落下,或者落在他的肩上,或者飘落在地上,悠扬的歌声又起来了。 犹记当年月明过 残缺团圆去十载 深秋未至叶不落 江湖归来人已陌(未完待续) 第三章 但见离人笑(3) 入夜,谢霈霞躺在小竹屋唯一的一张床上面,辗转反侧。灵动的黑眸在夜色中转过来转过去,那黑色竟然浓过黑夜。 林大伯是什么人?他和爹是什么关系?和师傅是什么关系?爹怎么会认识林大伯?好像关系还很好的样子?太多的问题让她无法安然入睡。窗外微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谢霈霞想着想着,眼皮亦开始微微发困,慢慢的闭上。 嘈杂的马叫声,打破夜色的寂静,动物总是比人要先发现危险的到来。谢孝凡和谢霈霞的马仰天长嘶。 马蹄声!急促而又杂乱的马蹄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远方火光四起,逐渐将夜色烧红,鸟儿在林间乱飞,似是已经预见这个深夜的不平凡。 十八匹马,分成五组,一组三人,为男子,一组四人,三男一女,一组五人,三女二男,一组六人,为男子,是六个和尚。排成错落的队形疾驶而来。 “吁……”马上的人手中缰绳一紧,骤然停马,马受惊,发出“嘶!”的长鸣,划破夜空。 谢霈霞翻身起来,拿剑,跳出窗外,整个动作一起喝成,她原本就身着艳红的劲装,如今显得身法更为伶俐。 窗外一片火光,谢孝凡已然站在小屋前,面色凝重的看着来人。 “各位不远千里,追踪而来,想必不是为了同谢某人把酒言欢,秉烛夜谈的吧。”谢孝凡心里很没有底,来人气势汹汹。 “谢护法,你不在望月庄那花丛中,倒是跑来这荒郊野外,莫非是这家花不如野花?”此话竟然是四人组当中的女人说出来的,那女人眉线极长,举手之间透漏一股妖艳之气。此人名唤李凤梅,是一位客栈老板娘,媚功极高,好男色,但偏偏好色之徒又无法摆脱她,故而她手下逐渐也养了一大批男宠。明摆着是客栈,但江湖稍微有点势力的人都知道她的勾当。只因未做大恶事,江湖人也就闭眼睁眼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凤梅姐,我说凤梅姐带着您的三位小哥儿,这大半夜的不干点正事,倒是学人来跟踪了。”谢孝凡自然知道李凤梅的事情,口中丝毫不占下风,还击过去。 “呵呵呵呵……”李凤梅突然笑起来了,“谢护法,您看,这大半夜的,奴家不是来找你了么,比起这三位小哥,奴家可更中意您这样的成熟男子呢。”说罢便撩拨了一下耳垂,在火光中显得尤为放荡,但实实在在的是风情万种。 “无耻!”谢霈霞到底是年纪轻轻,见不得这样子的人,便“刷刷”两枚飞镖过去! 但谢霈霞差李凤梅真的不是一丁点儿,她虽然得望月庄主真传,然后李凤梅的江湖经验和年纪已经放在那里了,这两枚飞镖,自然是轻易接住。只是随着谢霈霞的出手,人群出现一阵骚乱。 “霈霞,不要冲动!”谢孝凡喝止道。 “谢护法,在是少林谨字辈弟子谨安,此次奉主持的命令,同江湖英雄一道前来请大侠林落叶出山,对江湖频频出现命案的事件作出一个解释。”一个清秀的和尚发话了,天下武功皆出少林,这人应该是此次行动的首领了。 “谨安小师傅,你最近可在江湖出尽风头了。”谢孝凡笑着说道,谨安是少林谨字辈最为杰出的弟子,连连抓获几个危害江湖的恶贼。在江湖年轻一代之中名声极大。 “谢护法谬赞了,还望谢护法通融,告知落叶大侠的去向,共同维护江湖正义。”谨安心中得意,但嘴上却不卑不吭的说道。 “呵呵……”谢孝凡轻笑道,“只是,谢某人没有想到,少林寺竟然也沦为到跟李凤梅,韩家三兄弟同流合污的地步了,难道是谢某人今年少在江湖中走动,竟然不辨善恶了?更何况,想我谢某人,当年亦不是等闲之辈,如今却使被你们这几个小辈跟踪,少林寺向来论辈分尊卑,这就是善叶大师教你们的礼貌么?”话锋突然一转,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谢护法,抱歉,而今江湖处于多事之秋,谨安奉主持之命,务必得请落叶大侠出山,非常时期,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谨安心中惭愧,待事情解决,必当上望月庄负荆请罪。” “谨安小和尚,跟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谢孝凡背后虽有望月庄,但我等也并非弱者,我韩二倒是很想领教谢家腿法。”说话的是三人行中的一个男子,三人行是江湖中最猥亵的韩家三兄弟,典型的欺软怕硬之徒,没做过什么大坏事,但却到处惹是生非,江湖之中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了。 “嗤!”不屑的一声笑从三女二男那一组人中的一个女子口中发出来,随后那女子便冷笑,“真是可笑,韩家三兄弟的脸皮真是厚的让人不好意思,你们三个怎么就不是弱者了,若非今日看到这么多江湖正义人士前来,就你们三个胆小如鼠的人,也敢前来找谢护法的麻烦?恐怕你们三个连谢护法的千金都敌不过。还有什么资格领教谢家腿法。” “几位是?”谢孝凡倒是一下子看不出这几人的来历。 “小侄江莫白见过谢护法,此次前来,家师特令小侄向谢护法问安。这几位是我的师弟和师妹。” “敢问师承何处?”谢孝凡心里有一丝不确定,脸上却依然冷酷。 “家师江南。” “哈哈哈哈……”谢孝凡朗声笑起来,“原来是江家世侄,尊师近来可好?”脑海中闪过那一身青衫的潇洒身形。 “劳谢护法牵挂,家师一切安好,只是越来越喜欢说以前了。”江莫白长得眉清目秀,说话更是滴水不漏。 谢孝凡突然注意到一旁从未说话的四个男子,他心中仿若隐隐约约猜到这几人的来历,但还是不确定的问:“几位?” “夏侯雨”说话的是一个腰间配着常见的少年,模样不过二十。 “司徒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轻轻说道,他身上并无武器,只是腰间别着一支长笛。 “上官云”手拿大斧的壮汉说道,声音响彻在山谷之中。 “我猜你叫欧阳晴,而且,你是个女的,对不对?”谢孝凡根本就没有等第四人答话,便过去询问。原来,四大世家还真的传下来了。 那些人,还好么? 他们,还恨么? 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发出声音,“是又怎么样。”声音灵动夹杂着诧异。 “哈哈哈哈……今天还真是热闹,少林,江家,四大世家,李凤梅,韩家三兄弟,真是热闹。”谢孝凡仰天长笑,“尔等在十息之内速速离去,否则,管你的少林派还是江湖败类,就算是故人之子,我叫你们有来无回!”谢孝凡显得有些怒气。 “谢护法,我等前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同您动手的,还望您通融一下,告知落叶大侠的所在之地,让我等与他当面交涉。” “开玩笑,落叶大侠何等的身份,岂是你们这几个小辈和江湖败类说见就见的!”谢孝凡冷冷言道! “那么,谢护法,多有得罪了!”少林谨安率先动手,“久闻谢家腿法独步江湖,今日小僧便不自量力,上来讨教几招!”飞身而起,双脚蹬过几棵较为粗大的竹子,随后一手成爪,欺身而来。 “谨安小师傅,您这‘草上飞’的功夫已经练得七成功力了,至于你的龙爪功,谢某人此刻便来讨教一下你的功力。”正欲起身,却发现眼前一片嫣红飘过。 “爹,少林寺随便派出个小和尚,需要动用我们望月庄的右护法么,这传出江湖,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我来会会他!”原来是再一旁的谢霈霞忍不住了,谢霈霞是用剑的人,拔剑,飞起来便向谨安刺过去。 “小和尚,看剑!”谢霈霞眼神中闪过一次狡黠,她使的是“望月剑法”,“望月剑法”是莫望月根据月亮的各种状态而研究出来的剑法,月属阴,此套剑法极为事宜女子所练。剑法分三章,“上弦月”“下弦月”“满月”,此刻谢霈霞用的便是“下弦月”“浮云遮月月半明”,此招适合起手式,剑走半弧,可攻可守。但谢霈霞是极为聪慧之人,她的杀招不在此处,而是左手扬起剑鞘,当暗器打出去,随后又发出几枚飞镖,再然后才是剑刺过去。 这番连攻,谨安也不着急,在半空中左手一击,那剑鞘竟然爆炸开来,随后飞身而退,脚搭在竹子之上,翻身向后倒去,他亦是堂堂七尺男儿,随即便压弯竹枝,而射过来的飞镖,便沿着他的身体上方急速飞过! 二攻落空,谢霈霞的剑已然刺了过去,“下弦月”“月落西山终不悔”,只攻不守,剑气先行,长剑后至! 谨安则是见招拆招,翻身落地,原本受力的竹没有了压力,反弹而上,竹本坚韧之物,反弹的力道甚是大,谢霈霞的剑硬生生的嵌入竹子之中,一时半会拔不出来,大气。 “小和尚,你!” 谨安则是微微一笑,再度起身,却并不搭理谢霈霞,而是继续手成爪,飞向谢孝凡。 这时,原本观战的众人均是飞身而起。 韩家三兄弟同李凤梅三人飞向谢霈霞,并大喊:“我们先捉下这小妞,用来威胁谢孝凡,不愁不知道林落叶的下落” 司徒风四人、江莫白师兄弟、少林弟子则是飞向谢孝凡,他们要做的事情便是拦住谢孝凡,如果有可能,抓住谢孝凡,但几人心中均不抱什么希望。 谢霈霞,一对六,其中有出江湖多年的李凤梅! 谢孝凡,一对十二,其中有最杰出的少林年轻子弟,还有他不愿意伤害的故人之子,和神秘的四大世家传人! 这是谢霈霞遇到过最强劲的敌人,她之前的对手,都是师姐,师妹,并没有处于杀招。 这也是谢孝凡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极为困难的打斗,要看着女儿,要防着别人的攻击,还要小心不要伤害故人之子!(未完待续) 第四章 但见离人笑(4) 少林的六名弟子,江家的师兄妹,四大世家的传人,很明显都有自己的合击之术。 少林六名弟子摆的是小罗汉阵。 谨安为首,主“分身化影”,控制整个阵法的走向; 谨去主“罗汉笑”,负责影响谢孝凡的注意力; 谨诺主“狂风卷地”,攻击下三路; 谨言主“拨云散雾”,攻击上三路; 谨慎主“五指压顶”,从上方往下攻击; 谨安主“归海出船”,负责接应受伤的师兄弟。 小罗汉阵是谨安根据十八罗汉阵研究出来的,不得不说他天资之高。 江家五人,均是用剑,剑法一模一样,五人出招皆是按照顺序而来,等于谢孝凡要是中一剑,后面的四剑亦会中;四大世家,谢孝凡是最熟悉的,熟悉到他们该怎样出招,上官云的斧子砍想哪一边,司徒风的长笛是用来干什么用的,他都清楚。 毕竟,曾经一起走天涯的少年,纵使在后来的生命中,彼此怨恨,但是那段岁月是存在的,无论如何都抹灭不了。 更何况,彼此怨恨,要比再无牵连要好得多了。 而那些日子,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在眼前。 谢孝凡还沉浸在回忆之中,而那群少年的攻击的已经密不透风的攻过来了! 首先到的竟然看似笨拙,武器最重的上官云,上官云的攻击很简单,却使极为快速。一个人的腰那么宽的斧头顺劈而下,谢孝凡则是轻轻避过,左手化掌,击在阔斧之上。 “咚!”发出沉闷的声响。 上官云只觉虎口一麻,后退几大步。 随后则是司徒风,司徒风的长笛看似无害,实则攻击身上处处穴道,是司徒风的父亲,司徒玉从少林七十二绝技演变而来的独家点穴手法,而司徒风因独爱长笛,则自行改进,成为如今江湖之中独有他会的秘法。手一扬,挥向谢孝凡的左肩,谢孝凡则是右手一绕,架开长笛,撩开来人的身形。 接下来是夏侯雨,夏侯雨的武功在四人之中是最高的,其父夏侯望擅长快剑,名唤“夏日狂雷”,意为剑法使开,则犹如夏日的轰鸣雷声,杀人迅速,剑唤“狂雷”,轻而飘逸。夏侯雨深得其父真传,狂雷剑法更是挥得电闪雷鸣的,一剑刺来,谢孝凡差点不避,随后反应过来,左手伸二指,夹住狂雷剑,引向欧阳晴甩过来的长鞭,欧阳晴一愣,来不及收招,娇喝一声,往回一扯,竟是与夏侯雨缠斗起来。 而此时少林“小罗汉阵”已成型,谨安的分身化影之法已然炉火纯青,游走在罗汉阵之中,随时准备偷袭,谨去则是念起了梵音,用内力发出来的声音竟是犹如在人的耳边扰人心神。 但终归年轻,内力不足,谢孝凡大喝一声,生生的震断梵音,谨去内力意乱,气血乱走,吐出一口鲜血。 “小罗汉阵”已破其一! 谨诺双手着地,双腿不停旋转,踢向谢孝凡的双腿,谨言则是双手成爪,扑向谢孝凡的面门,而谨慎“大鹏展翅”飞身而起,一个空翻,双手成掌,拍向谢孝凡的脑门。 三方同时攻击! 谢孝凡却不慌不忙,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的身法,将自己钉在地上,膝盖以上的身体向后翻去,宛如一棵大树被人砍断一般。谨言的爪伸到谢孝凡身体原来的地方,只抓到一把空气,而谨慎的攻击自上而下,刚好拍到谨言的手臂之上,紧急之中撤力,而空中如何收力,谨言挨了一掌,二人的功力原本就在伯仲之间,而谨言毫无防备的挨了一掌,只觉右手发麻,毫无知觉。谨慎给了谨言一掌,竟是忘了后招。 谨诺的腿扫到谢孝凡的小腿之处,竟如踢在铁柱之上一般,震的双腿发麻! 谢孝凡本是以腿出名的,当然不在乎这少林小子的腿功。 此时的谨安使出他最得意的掌法“般若神掌”,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自上而下拍向谢孝凡的胸口。 谢孝凡左腿一扬,踢飞谨安!谨安犹如沙袋一般砸在地上,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他终于用腿了! 谢孝凡其实是不愿意伤人的,却使被逼无奈了。 向后一翻,站稳身形。江家五杰的剑迎面而来,剑阵成! 江家的剑法有一个玄妙,剑招使出,连绵不出,犹如海浪滔滔不绝,七七四十九剑为一个周期,若第一剑被刺中,则要被刺四十九剑,而江家的剑阵则是车轮战之法,五个人,没人七七四十九剑,则有二百多剑,剑法精妙而刁钻,也有武功高强之人从中将其停止,但真正撑过二百多剑的还真没发现! 江莫白漂亮的挽了一个剑花,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原地耍了起来,在舞到第十九剑“江南烟雨怨杨柳”的时候,突然欺身而上,此刻已然是连招,谢孝凡根本无从下手,只有一昧的躲避。 原来江莫白亦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在谢孝凡面前可能第一招都使不出来,而自行在远处使到最难破的第十九剑“江南烟雨怨杨柳”的时候,才开始攻击谢孝凡。 那谢孝凡真的破不了这招么? 或者,他只是不愿意,他深知江家剑法的玄妙之处,若如今破剑,江莫白必然受严重的内伤。 故而只有躲避。 就算招架二百多剑。 他转过头看了看谢霈霞,脑海中想起远方纯白倩影,心中默念:这样做,你也是允许的,对么? 于是战局大致就这样了,少林六个和尚中二人已失去战斗力,三人则是在一旁照顾,而四大家族的四人,深知方才谢孝凡手下留情,不再出手。只剩下江家五杰,在与谢孝凡游斗。 放空的剑气刺得竹林的竹叶纷飞乱舞。 换过头来看谢霈霞,其实双方差不多的同时动手的。 谢霈霞的剑卡在竹子之中,拔不出来,而李凤梅已飞过来。女人在轻功这方面本身就比男人有优势。谢霈霞一急,手一用力。 势如破竹,竹就真的破了,破成两半,一半顺势倒下,而另外一半,则是倒向飞过来的李凤梅,李凤梅只是双掌轻挥,“拨开云雾见天明”便将破竹撩开,随后手成掌刀,劈过去。 谢霈霞轻轻后翻,红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道漂亮的残影,轻轻落地,避开李凤梅的掌,显得甚是从容。 李凤梅大惊,随即大声吼起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你怎么会这套身法,她不可能教给你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脸上稍显狰狞,不过因面容较好,却也不让人反感。 谢霈霞眉头稍皱,不知何意,冷道:“你管我怎么会这套身法,与你无关!” “小妹妹,来,叔叔来会会你。”韩一猥亵的笑着,手中的双锤却丝毫不慢,呼天抢地的砸过来。 “呸!谁和你小妹妹了,看见!”趁着李凤梅失魂落魄的时候,谢霈霞转过身与韩家三兄弟打起来。 韩一出手,韩家另外两兄弟自然也出手了,谢霈霞仗着身法灵活和剑法精妙,倒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一旁的李凤梅回过神来,随即命令身边的两位男宠,“去,把那小姑娘抓过来,我要活的,毫发无伤!” “大姐,这……” “去!”李凤梅大吼,内劲爆发,震得裙带飞舞,长发飘散。两位男宠没见过李凤梅这般模样,自是恐惧,饶是心中有疑惑,手脚却并不慢,冲向正在游斗的四人。 二人过去,加入战圈,却是缩手缩脚,原本以二人的功力加上韩家三兄弟,对付谢霈霞是绰绰有余,但奈何李凤梅要求活捉并且“毫发无伤”。好几次,二人手中的剑已经即将要刺到谢霈霞,却强行收功,不敢下手。 虽是如此,谢霈霞的压力却已然增加了,好几次都是从大锤之下险险避过。 久战下去,定是不敌! 林落叶依然在江边,他是听得到这边的打斗声的,但此刻却仿佛丝毫不察觉。 回看谢孝凡,却是完全被剑影所弥漫,车轮战已经到第四个人了,此女名唤江晚,是江南的亲生女儿,但平日里要强,不肯定在外显摆自己的身份,故而只有江家的人知道。虽然是大小姐,却丝毫看不出刁蛮之气,剑法跟大师兄却不差丝毫。 而此刻的大师兄江莫白的注意力确实被谢霈霞所吸引了,因为谢霈霞的剑法甚是精妙,倩影游走,眉头稍蹙,江莫白心中暗道:这剑法跟我江家剑法比起确实丝毫不差。 渐渐地……渐渐地…… 江莫白开始看人了,长剑轻舞,红影飞舞。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江莫白本是多才之人,此刻却莫名的想起了李白的两句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随后耳根发红,然后赶紧转过视线。 但又忍不住再看一眼,脸又更红了。 “大师兄,你没事吧。”二师兄江晚疑惑的看着江莫白,“剑法才使了一招,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正常?” “没……,我没事。”江莫白赶紧说道。 悠扬的笛声此刻却突然想起来,婉转流连,空灵干净。与小竹林中打斗的声音截然不同。 厚厚的树荫缓缓落下一名白衣女子,伴随着原本就被剑气震得摇摇欲坠的竹叶,在深夜中,白衣更为显眼,而白衣女子的动作轻柔而优雅,仿若一片无风的羽毛搬轻轻落地。 “停下!” 仿佛是脑海中想起的声音,场中众人均是停了下来。 而原本在江边的林落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脸色大变。 “你还是来了。” 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江边。 而江水,依然波澜不惊。(未完待续) 第五章 但见离人笑(5) 林落叶从林间飞过,迅速赶到! 而此刻在场的重人均已停下,白衣女子轻笑。随后招过谢霈霞,宠溺的说:“过来”谢霈霞莞尔,挽了个剑花,轻跑过去,抱拳行礼。 “见过师傅。” 谢孝凡则是显得庄重的多,单膝下跪,颔首抱拳: “属下拜见庄主。” 原来,这白衣女子竟然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望月庄庄主莫望月!莫望月早已年过三十,但如今看起来却只是犹如谢霈霞的一位姐姐而已。优雅的朝谢孝凡摆摆手,微笑: “谢大哥,如今不在庄中,你我二人还是不必如此庄重。” 谢孝凡猛然抬头,诧异的看着莫望月。心中却翻江倒海:“谢大哥”这个称呼,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站起身,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林小弟,你如今还不出来,是要姐姐表演一下威慑么?”莫望月朗声道,却并不是对着任何人,随后闭着自己的内劲,发出气势,震得地上陈年的枯黄竹叶狂飞乱舞! 空中翻过一个人影,随后轻松落地,飞起的落叶落在此人身上,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感觉。 而此人,正是林落叶! “望月,你输了。”林落叶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五味杂陈,想象过千千万万种二人重逢的场景,那些场景,在梦里曾百转千回,如今真实的发生,却未曾如梦中那般激动。 两个在夕阳下共同舞剑的少年,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了十年,如今相见,仿似什么都没有变,但事实上,什么都变了。 白驹早过隙,光阴亦荏苒。 身上的伤口早已脱去血痂,长出新肉,纵使与原来的肤色不同,但终究是愈合了,那心中的伤痕呢?是否一如所有人的期望般逐渐愈合? “是啊,我终究是输了。”莫望月面色平静,看着眼前的男孩,不,已然成为沉稳的盛年男子,眉目深处的丝丝不安一如当年,仿似十年的岁月都未曾在二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林小弟,罢了,输也好,赢也好,终归十年已过,所有的事情都让他风轻云淡吧。” 林落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输也好,赢也好,所有的事情都让他风轻云淡。嘴角勉强的扯出一丝苦笑:“莫望月,有的事情,可以过去,但有的事情,不可能风轻云淡。如果,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风轻云淡,那么,何需十年。”眼角满是落魄。 我曾经那么努力的靠近你,如今换回来一句风轻云淡?怎么可能! “林小弟,今日我来的目的不是跟你纠结多年的往事的,谢大哥想必已经说了。”莫望月直接抛出了来意。 “莫望月,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帮你,因为你的风轻云淡么?”林落叶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仿佛在此人面前,自己从来就不能自已。 “林落叶,你别逼我,我不想这样子做的。”莫望月的眼中尽是无奈。 “你要怎样做?再刺我一剑,或者再给我一掌?” “霈霞,你过来”莫望月唤来林落叶,随后转过身来对着林落叶说:“我说出来,你可别后悔。” “望月,不要,求你了!”林落叶没有出声,反倒是在一旁的谢孝凡突然发话,语气中带着苦苦的哀求。 莫望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一种感情,无关爱情,更甚友情,相守十年,无怨无悔。二人仿佛形成了默契,相守这十年,没有人说得清这段感情的本质,但二人都未曾提及,并不是可以避开,而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还是个孩子,没有这个必要的。”谢孝凡见莫望月没有做声,随后又加了一句。 一旁的谢霈霞则是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三人。 “孝凡,怎么回事,跟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林落叶此刻也迷惑了。 “哼,林落叶,你不要忘了香儿。”莫望月冷冷道。 “你们都给我闭嘴!统统都不要说了。”谢孝凡突然大声吼了起来,“你,望月,我敬你是望月庄的庄主,一个女人这么多年撑着不容易,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有的事情,我希望你烂在肚子里面,永远都不要说;还有你,林落叶,你有什么资格来问这个,你不是已经隐居了吗?江湖事不是已经与你无关了么,你一个人躲在这小山林里面十年,整整十年,你知道都发生什么事了吗?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来问这个。” 莫望月和林落叶突然被谢孝凡的歇斯底里震住了,谢孝凡平日里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为人极为和善,少见这般模样。二人心中竟是讶异。 谢孝凡趁着二人发愣的状态中,拉着谢霈霞,说:“霈霞,我们走。” 谢霈霞却是低着头在一旁一动不动,谢孝凡心中有些烦闷,又拉了一下。 “怎么了,走啊,我们走!” 被拉之人则是缓缓抬起头,双目包含泪水: “爹,那我总有资格知道吧。” “霈霞,关你什么事,跟我走,快点!” 谢霈霞睁开谢孝凡的手,道: “爹,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利,你对我好,我知道,并且,我感谢您。可是,我也知道,你并不爱我,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您因为什么原因把我抚养长大,我不清楚,我很感激您。但是就,我总有权利知道我本来应该知道的事情吧。” “八岁那年,我听到您跟师傅谈话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我就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苦练武功,因为我没有爹娘疼,我必须要比别人强。师父对我好,您对我好,我都记着,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能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次来找落叶大侠,是我求师父来的,但我还是得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也知道落叶大侠是你们的故人,对于我的事情,他应该知道,我害怕我在您面前露出欣喜的模样,从而会让您察觉什么。” 谢霈霞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随后她顿了顿,转过身对着莫望月说: “师父,你可以告诉我么?” 谢孝凡不出声了。 莫望月看着跟着自己长大的少女,眼神闪过一丝心疼。心里确实快速的在思考: 该不该让她知道? 该不该让她知道? 不,她真的只是个孩子。 “霈霞,你想多了,纵使你不是谢大哥的亲生女儿,但是你跟落叶大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乖哦,跟你爹先到一旁去,这是师父和落叶大侠的事情。” “真的么?师父,真的没有关系么?”谢霈霞失望的喃喃自语,随后谢孝凡则是带着她到一旁去了。 “落叶,我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激动,我们完全可以冷静下来谈事情的,对么?就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林落叶顿了顿,“你以为,还能回到从前么?” “只要你愿意,为什么不可以呢?” “但是从前那样,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在这小山谷里面一呆就是十年,我想了很多,举得以前好多好多的事情都很可笑,但是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从来都不会后悔的吧,也有一些事情,是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而改变的。”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改变,但是爱不可以。 “你说的没有错,就像你说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改变,但有一些事情,是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改变的,你在这山谷里面想了十年,都未曾改变,那么,我在尘世中同样十年,你又何必强求,我来改变?” “并且同样,当年的事情,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林落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十年,就换来如此?他垂死挣扎般的说: “可是,你还不是输了。” “输又怎么样,赢又怎么样,这只是一个名而已,我在来的路上就想过了,你是林落叶,而我也只是莫望月而已,十年前是这样子,十年后还是这样子。既然如此,那输赢我也不在乎了。”莫望月已然面色从容。 女人的绝情往往更甚于男人。 从来便是如此。 十年前,她可以拿起长剑刺向林落叶,而十年后,她这一剑,刺得更深。 “望月,那你要我怎么办。” “落叶,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往后的生命,请你,为自己而活。” “好!”林落叶倒是答得坚决异常。 十年前,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十年过了,你没有变,当然,我也没有变。 莫望月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少林弟子带着受伤的谨安已经缓步过来,谨安此时已经苏醒,虚弱的道:“少林谨字辈弟子见过莫庄主,见过落叶大侠。” 江门五杰同样踱步过来行礼,江晚疑惑的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道:“莫庄主,您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我竟然没有被剑气反噬?” 莫望月冷笑道:“这么多年了,江南还是如此,对门下弟子如此严谨,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你江门剑法,一个轮回七七四十九剑,你父亲是不是告诉你们一定要使完方可停下?” “是的,但前辈刚刚却是强行停下师妹的剑法,故而师妹稍显疑惑,还望前辈理解师妹的无礼。”江莫白倒是彬彬有礼的欠身说道。 “江门剑法,你们师父教的你们,是怕你们偷懒,不勤于练习,故而告诉你们如此。莫庄主当年和你们师父可是同门,自然知道这套剑法,在第二十五、第三十六剑的时候可以强行停下而不被反噬。你们这几个小辈又如何得知。”说话的竟然是一旁失魂落魄已久的李凤梅。 莫望月大惊!这段往事,如今江湖之中已鲜为人知,可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竟然知道,她如何不惊! “你是谁!”(未完待续) 第六章 但见离人笑(6) “呵呵呵呵……”李凤梅只是笑。 “你究竟是谁!”莫望月追问。 “劳烦莫庄主挂记,我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恰好知道当年的一点点小事而已,莫庄主何需如此呢?”李凤梅冷冷说道。 莫望月脸色未改。 李凤梅继续说道: “来去风尘三千笑,只恨君言暮色早。” 如果说,莫望月听到自己与江南的往事从李凤梅的最里面说出来,是震惊。那么,听到这两句诗的表情,更是恐怖! 由心而发的恐惧! 自己的往事,怎么这个女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怎么会! 无论怎样,她都不应该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说!”莫望月眼露杀机,她并非仁慈之辈,更何况,此女似乎是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这种人还能留么?如若不是心有顾忌,那么她会连问都不问就下杀手。同样她也自信,这个女人在她手下走不过三招。 “阿弥陀佛。”从林间缓缓走出一名老僧,而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人发现此人。“莫施主,多年未见,近来可好。”老僧的胡须显白,眉目和善,站在林间,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正义之气。 “劳烦善叶大师记挂,晚辈感激不尽。”莫望月微微欠了欠身,语气谦卑。此老僧正是当今少林主持,善叶大师! 善叶大师是当今武林最德高望重之人,不管是**还是白道,都会给善叶大师面子,除非是那些没有身份而又穷凶恶极的宵小之辈。 随着善叶的出场,似乎各方都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随后则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道人影从马上飞起,转眼间便落在了小林间。 “善叶大师,望月庄主,我倒是来晚了。”来人是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头戴书生帽,背上甚至背了一个书篓。 江南,生在江南,名唤江南,以江南剑法闻名江湖,加之为人正义,是莫望月的故人。 “来了即不算晚,江南,别来无恙。”莫望月一见来人,莞尔一笑。 “呵呵,别来无恙。”江南一脸微笑,令江门五杰不禁大吃一惊,师父(父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和善了,虽是讶异,却是纷纷过来行礼。 二人刚刚寒暄后,紧接又来人了,似是要把这个小山谷的深夜彻底惊醒。 笛声穿透黑夜。 莫望月一听,便笑着对江南道:“四兄弟到了。” 四兄弟——夏侯望、司徒云、上官华、欧阳冲。 四人的崛起,实属江湖中不可多得的,武功并不见得多么高明,但舍得拼命,不是为了自己拼命,而是舍得为了对方拼命。 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江湖,倒也显得极为独特,为了别人拼命,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只是,四人均是过了而立之年,却并未成家,前文提及的四大家族传人,不过都是四人所收的义子(义女)罢了。 四人一到,其义子(义女)便纷纷跟随其后。 “善叶大师,望月,江南,别来无恙。”说话的是夏侯望,是四兄弟当中的大哥,也可以说是发言人。 “哼,看来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啊,可真让老娘开了眼见了,啧啧,少林,四大家族,江门,望月庄,可都到齐了啊。当然还有这鼎鼎有名的落叶大侠。江湖上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李凤梅已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莫望月原本就已经有了杀意,她对李凤梅忌讳得很,但此刻竟然不出声,随李凤梅怎么说,因为在场的,除了韩家三兄弟和李凤梅,几乎都是跟她一帮的,就算李凤梅捅破了天,她亦丝毫不在意,而韩家三兄弟,根本就不值得她顾忌,更何况,她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凤梅见无法激怒莫望月,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倒是林落叶,隐居十年,一下子见了这么多故人,可真是百感交集。 我努力撑起来防备,却在故人终相见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十年了,整整十年。 朋友们,你们都还好么? 林落叶激动的看着一个一个到来的人。 莫望月转过身来: “落叶,你问我你该怎么办,现在我告诉你,你该怎么办。江湖上屡屡发生的命案,并不简单。我让孝凡来找你,其实我也一直都有跟踪他,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孝凡才能找到你,而今日来的各位朋友,则是我请过来,包括少林善叶大师,原本我们只是让小辈们过来请你出山,但我后来想了一下,孝凡未必会让小辈们见到你,他对你太好了。所以,我就来了。” “望月,你……”谢孝凡有些无法相信。 “谢大哥,抱歉,没有让你知道。”莫望月微微欠身,随后又对着在场之人说道:“各位,除了我请来的人,其他的人,还请离去。”此话明明就是对着李凤梅以及韩家三兄弟说的。随后又道: “李老板,如今我有急事,他日,定当登门拜访!” 李凤梅只是冷笑一声,道:“随便。”便策马离去,走得时候,还微微看了谢霈霞一眼,而韩家三兄弟一见在场之人均不是善茬,便打了一声招呼,离去了。 该走的人已经走了,江南对着江门五杰说道:“你们几个小辈,先到小屋那边去歇息,该疗伤的疗伤,该休息的休息。”脸色冷峻,颇有几分长辈的模样。 江门五杰一听,便一一行过礼,退去了。 善叶大师,与四兄弟一见江南如此,便纷纷吩咐自己的门人同江门五杰一起离去了。而莫望月对着谢霈霞说: “霈霞,你也过去看看吧,看下那边师兄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过去帮帮他们。” 谢霈霞有些挣扎,张嘴欲言,莫望月又添了一句,:“快去!” 谢霈霞只得悻悻离去。 谢霈霞刚刚离去,谢孝凡索然的说道:“各位,如今我也没有利用价值,我也先离去罢了。” 莫望月只是摇摇头,言道:“谢大哥,您这不是折煞我了么?” 谢孝凡一看莫望月如此,心头一暖,也不再说什么了。 林落叶看着众人,一个一个的看过来,面色凝重。 随后便抱拳,欠身行礼,言道:“各位,劳师动众,是落叶的不是了。” “你还知道是你的不是啊,好小子,一躲就是十年,害的老子好找。”一个大嗓门轰隆隆的响起来了,正是四兄弟中的上官华,此人性格直爽,神经大条,但对朋友却是肝胆相照。 众人一听,便轻轻笑起来了。 林落叶一听,心里便放松开来了。 上官华能够说出此话,便是没有怪自己,而众人听了上官华的话,能笑出来,自热也是不会怪罪。 上官华随后又道:“不过,你小子不见的这十年,还真的挺想你的。” 林落叶道:“上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兮兮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去,你小子是不是要哥哥拿斧头劈你,你才爽啊。”上官华一听,便不乐意了,随后“恶狠狠”的说道。 莫望月笑着制止,虽然她知道上官华是开玩笑的,但是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落叶,你知道今天他们来都是为什么了什么吧。” “我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还能怎么办,我要是不答应,上官的斧头会真的落在我的身上的,你对付我,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我还真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子做,你知道的,在你们面前,我从来都是束手无策。”林落叶无奈的说道。 莫望月狡黠的笑了笑,终于还是赢了,她从来都不做无把握的行动,而这次,真的是赌一次,因为她也无法预料到十年能够改变什么,但如今,的确是赌赢了。 “那好,这次让各位来,尤其是还让善叶大师过来,实在是劳师动众了。我想先说一下最近江湖中发生的几起命案,落叶,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绝非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是的,落叶,我也查到了一点消息,似乎是背后有一个很大的阴谋。”书生模样的江南说道。 “阿弥陀佛,看来江湖又要不平静了。”善叶大师双手合十。 “怕什么,我们当年闯荡江湖那时候,怕过什么。”说这句话的是欧阳冲,欧阳冲是四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人,甚至比林落叶还小,故而大家对他比较照顾,他也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 莫望月只是淡然一笑:“只怕这次,真的有点困难呢,事情远远不比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毕竟,死的人,无一不是武林高手,而且都死在自己的卧室之中,周围戒备森严,死的时候也没有出现比较大的打斗之声,如果不是有落叶大侠的独门招式,几乎都可以认为是自杀的。” “这么神秘,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林落叶道。 江南眉头微微皱起,“凶手手法很残忍,很血腥,还是从头开始说起吧。”(未完待续) 第七章 但见离人笑(7) “好,行,那我们从头开始说起。”江南不温不火的说道。 “正月十五那天,金门在洛阳的钱行开业,作为金门最大的老板,钱白钱老爷子自然在场,那天,鞭炮响了一整天,江湖各方来客是络绎不绝,人流很乱,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那天钱行并未开始营业,而是宴请江湖人士,而江湖人士均是给钱老爷子面子。整整一天,钱老爷子都在与江湖人士饮酒。” “说重点……”林落叶皱眉。 江南讪讪的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据我调查到的信息是,那天傍晚就开始下雨了,钱老爷子在送走最后的一个客人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中,整夜便无声无息了,第二天,下人打水过去,推开房门,便发现钱老爷子靠在桌子上面,瞳孔放大,眉心之中插有一片枯黄竹叶。” “一整个晚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林落叶疑惑道。 “是的,并且验尸结果是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体上没有其他的伤痕,额头上的伤痕,便是致命的一击。而枯黄竹叶,正是你林落叶的独门暗器。”江南饶有兴趣的说道。 “那天有发生比较特别的事情么?”林落叶又继续问道。 “没有。”说话的是莫望月,“望月庄亦接到钱老爷子的请柬,但我不愿意在江湖上多走动,于是便派了我门下的右护法华欣前往。据华欣回来后说并无奇怪的事情发生,也许是她没有注意太多。” “我来说沈盟主的事情吧,沈盟主在统一华南镖局后便不再亲自走镖,但此次因为要教沈公子,也就是他大儿子沈月白行镖,便亲自上阵,也就是上个月的今天,沈盟主在运完镖回到镖局,已经是深夜,因不远吵醒家人,故而只吩咐随从和沈公子低调回家,而就在下马的时候,一个带着斗笠的夜行人出现了,二话不说,便动手杀人,来人武功奇高,只在十个回合之间,便将镖盟的镖旗刺入沈盟主的腹中。”一旁从未发话的司徒云说出来了,他亦是镖盟旗下的一员。 林落叶停了,转向谢孝凡,“孝凡,你说沈月白口口声声指证我是凶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孝凡解释道:“我后来有特地的去镖盟打探了一下,夜行人杀完沈盟主后,并没有继续杀人,而是伤了沈月白,随后便自称是林落叶,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夜行人还用落叶诀的奇特内功震断了沈月白的手筋,江湖中,除了你,还有谁会?”谢孝凡很是不解。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月,江湖中发生了大大小小不下于十起的命案,只是这十起命案,均是一些江湖宵小之辈做的,死的人也都是微不足道的人,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均是自称是林落叶下令杀的,然后自杀。”江南又道。 “江湖各派便忍不住了,因江湖之中,能找出你林落叶的,只有望月庄,故而江湖各派便纷纷齐上望月庄,要求我交出凶,我本不想理会,但是……”莫望月有些犹豫。 “你但说无妨。”林落叶见状道。 “我感觉到了,他的出现。”莫望月一脸郑重。 “他,谁?”林落叶疑惑的看着莫望月,随后似乎是想起什么了,便说: “你是说,他?” 莫望月点了点头。 林落叶此刻注意力竟然不在命案之上,而是关注与莫望月口中的“他”,虽然是猜对了,但心中不无苦涩,她的“他”,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就像是白天太阳晚上月亮一样这么自然的事情。 “奶奶个熊的,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他是谁啊,鬼鬼祟祟的,要是赶出来,老子一斧子把他劈成两半。”欧阳冲骂骂咧咧的说。 莫望月看了欧阳冲一眼,没有理会。 继续道:“那天应付完各门各派的人以后,我回到房里,便发现桌上的一张便条,诺,就是这张。”说完便从腰间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缓缓摊开,上面是非常漂亮的楷体,整整齐齐的写着八个大字。 星落月升,春回叶绿。 “星落月升,春回叶绿。”林落叶念着纸条上面的字,“是他,肯定是,没错。” “这是何意?”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善叶大师问道。 “大师,这是私事,跟江湖出现的命案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大师,您怎么看待这江湖之中发生的命案?”林落叶虽是不羁,但对这江湖之中北斗泰山还是较为尊重的。 “阿弥陀佛,依老衲看来,凶手虽是不确定,但有几点是肯定的。” “大师请讲。” “第一、凶手肯定是一个人,或者说凶手是一伙的。第二、凶手的最终目标是林施主,而且,很有可能是林施主你认识的人。第三、凶手之中,肯定有武功极为高强的,到能在一招杀掉钱老爷子,十招之内杀掉沈盟主。”善叶大师若有其事的说道。 “这样的武功,有谁能够做到,至少,我做不到,我自认为没有办法在一招之内杀掉钱老爷子而不发出任何声响,毕竟,他的金算盘不是吃素的。”林落叶认真的说完,随后话锋一转:“而杀掉沈盟主,我只要五招。” 在场之人对林落叶的话均是没有异议,毕竟,落叶大侠的名称不是自己叫出来的,是江湖人称的,也是林落叶自己一步一步闯出来的。 林落叶继续说道:“我和善叶大师的观点大致差不多,但是我认为还有几点疑问,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恩?”谢孝凡道。 “第一、凶手跟我认识这肯定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但是凶手为什么杀的是这些人。你们来找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钱老爷子和沈盟主,但是凶手为什么在杀了这二人之后还要继续杀其他的人?第二、我想凶手肯定认识钱老爷子,因为我不相信有人能够在一招之内杀死钱老爷子而不发出任何的声响,除非是认识的人,然后突然下手,所以才会来不及反应。当然,也不排除有爵士杀手的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注意力应当尽量在熟人这上面。第三、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听了这一番话后,出了善叶大师和林落叶,众人均相互对望,然后脸上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满足感。 纵使十年过去,他也还没有变。 一如当年的沉稳,睿智,冷静。 除了眼角的纹络显得稍微的深了一点,但这样一个明朗的人,还是会让人感到温暖的。 “那我们第一步应该怎样做呢?”莫望月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询问道。 “第一步、你们先行离去,然后放出林落叶已经出山的消息,我们要看到对方的下一步棋,凶手的目的是要我出山,那么如果我出山了,他或者他们,应该会有下一步的行动的。第二步、我想一个人先去一趟洛阳,我想看一下钱老爷子的尸体,希望能够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从来都不相信,杀人会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我们一起去!”到是四兄弟异口同声的说出来了。 “是啊,小林子,我们陪你一起去吧,人多一点有个照应总是好的。”谢孝凡发了华。 林落叶看了一下众人,道: “不、你们不能跟我一起去,你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的,现在江湖各大门派虽然说是已经撤出望月庄了,但是难保凶手会有下一步的行动,而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望月庄,这个,恐怕还要善叶大师前往望月庄,震住江湖各路豪杰。” “林施主严重了,老衲身为少林主持,江湖事即使少林事,更何况是林施主开口的,老衲岂有不去之理啊。只求贼人停手,放下屠刀,免让天下生灵涂炭。老衲所求,便只有这些了。”善叶大师说罢,便又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正当众人在商量的时候,山谷之中再次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众人寻声望去。 又是一个少林和尚! 莫望月正疑惑怎么还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那少林和尚急匆匆的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善叶大师面前。 “主持,师父,师父他圆寂了!” 众人大惊,又死了一个人。 “小师傅,还请你慢慢说。”夏侯望最先反应过来。 小和尚一件众人均是气宇不凡,又同师父在一起,但此事是少林内部之事,故而看向善叶大师。 “谨尘,你但说无妨。”善叶也是有些着急。 “是,主持。”叫谨尘的小和尚尊敬的说道。“各位前辈,我少林禅明大师已于昨日圆寂了。禅空师叔命我前来,请主持师祖回少林支持公道。” “禅明死了?”林落叶怔怔的说到,禅明是善叶大师的徒孙,跟林落叶同一辈的江湖人,因多年研究禅理,武功并未见得多高明。他仿佛不是江湖中人,可能因为出家的原因,他身上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安宁,很多时候,禅明都能够解答林落叶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 可是这样子的一个人,竟然也死了。 “主持,您一定要为师父报仇啊,师父是被人杀的,凶手自称林落叶!”谨尘小和尚斩钉截铁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章 但见离人笑(8) 马儿长嘶,扬起一片尘土。 晚春的早晨带着清新的温润气息,马上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阳并不灼人,轻柔的洒在这片大地上,影子从地面匆匆掠过,没有显得斑驳丛丛,到是惊起不知名的虫儿四处跳跃,路是蜿蜒的,只有一匹马在飞奔。 也许江湖,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归隐的。 存在过的事情,毕竟是存在的,纵使是痛苦不堪,也没有人会选择失忆的。与其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倒不如带着厚重的回忆缓缓前行,就算前行的路太过艰难,也会获得一步一步的满足感。 这个江湖,有谁拥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即使是聪明如斯的林落叶,拥有江湖人羡慕的绝世武功,也没有。 也许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个念头罢了。 赶路是辛苦的,尤其是马不停蹄,但林落叶丝毫不敢缓慢,明朗的脸上虽是没有看见焦急的表情,而飞奔的马儿同扬起的尘土可以看出行色匆匆。 昨夜少林告急,今早马不停蹄。 此刻林落叶并不是前往少林,而是去洛阳,小山谷离洛阳有一天的行程,离少林不是很远,但也要一天的行程。 昨天晚上,少林谨尘小和尚口口声声的说是林落叶杀了少林禅明大师,众人虽是不可思议,但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 “谨尘,你可确定,那贼人自称是林落叶,长得哪般模样?”善叶大师道。 “是的,主持,那贼人自称是林落叶,但是带着斗笠,无人能看得清他的模样。他是在我等早课的时候,随同烧香礼佛的那些施主一同进来的,然后便冲入后院,一剑刺入禅明师父的喉咙,随后飞上屋檐。”谨尘小和尚显然想起那一幕还胆战心惊的,继续说道:“那贼人飞上屋檐后,禅空师叔立即下令全寺戒备,那凶手只说了一句,如若要报仇,就找林落叶吧!随后便翻身下了屋檐,就,就不见了,对,就不见了。” “不见了?”善叶大师眉头一皱,“谨尘,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少林寺戒备森严,且不说他能够冲入后院,可这贼人是如何离开少林的,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主持,是真的,那贼人翻过院墙之后,就不见了。”谨尘着急的辩解着。 “院墙那边可有人?”林落叶问道。 “禅空师叔下令全死戒备之后,院墙那边是有人的,因为毕竟后院是属于少林的内部地带,不可能翻了一道墙就出去的,可在院墙外围把守的师兄们都说没有看到人。” “诸位,恐怕老衲不能去望月庄了,要先行一步回少林查探详情。”善叶大师向众人行礼到。 “善叶大师,此刻夜色正浓,何不等到天亮再赶路?”莫望月劝说道。 “不、不用,你们今天晚上都离开此地吧,望月,孝凡,江南,夏侯,你们几个先去望月庄,告知江湖人我林落叶早已出山的消息,随后你们前往少林,想必江湖人应该也会跟着你们去少林的吧,而且,我想,那位幕后的凶手也会跟着去少林的。善叶大师,我看,这件事情就在少林解决吧。”林落叶快速的说道。 “林施主可有把握?”善叶大师问道。 “有七成把握,那凶手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现身了,他们肯定也会现身的。” “那你去做什么?”莫望月问。 “我现在不去少林,用剑杀人,江湖上人人都会,而用叶子杀人,可就少了,我要去洛阳,将凶手的身份确定下来。”林落叶其实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他还是想要去确定一下。 “你知道是谁了?说出来,哥哥我找上门去,一斧子劈了他。”欧阳冲显得一脸的气愤。 “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不过,只要去一趟洛阳就能确定了,我在洛阳确定好了,会马上赶往少林的,在此之前,你们一定要将江湖各路豪杰稳住,记住,切不可受人挑拨,大动干戈。”林落叶郑重的叮嘱道,随后他站起身来,向着莫望月说:“望月,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单独跟你谈谈。”然后就走到一边去了。 众人均知林落叶与莫望月之间的纠葛,便不再出声,莫望月缓缓起身,走向林落叶那个方向,长摆拖动地上的枯黄竹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其实,她也有疑问。 “望月,这次恐怕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他很有可能混在江湖各路豪杰之中。”一谈到那个“他”,林落叶脸上的黯然之色谁都能看的清,但是他还是无法避免的要说道。 “哦?你确定,会不会是我们太敏感了,他,他应该死了的,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莫望月一脸落魄。 “不,他没有死,绝对没有死,我曾经发过誓,从百草阁出来,绝对不再杀一人,我是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的。”林落叶说的很肯定。 的确,离开百草阁的林落叶,从来就没有杀过一个人。 即使那个人多么的该死,多么的十恶不赦,但他都没有杀。 但是没有杀他,却不是因为这个誓言,而是因为…… 因为他是李星月,莫望月深爱的那个男子。 星沉月升,春回叶绿。 属于三个人的一段感情,到最终,却只剩下八个字。 曾几何时,他是笑脸明媚的翩翩少年,他是温润如玉的盛年才子,她是芳华绝代的青楼歌女。 相知相守,没有相忘于江湖,只是走散在天涯。 他是落叶大侠,她是望月庄主,那他呢?他在来的路上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走上一条不归的路。 离去的人,终会有相见的一天,而在此之前,留下的,只有爱的人无尽的思念。 “你确定么?他没死?”莫望月激动起来了,如果他没死,那么消失的这么多年,他又去了哪里了呢?为什么不把她找回来了呢? 即使有万般过错,在爱的名义之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李星月于莫望月,从来都是如此。 就像莫望月于林落叶,亦是如此。 “望月,说过的实验,我是不会忘记的,没错,当日我的确是对他下手了,但我在将剑刺入他胸口之前,点了他的穴道,使他进入假死状态之中,我原本是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再去救他,可是后来……”林落叶说不下去了。 但是莫望月是知道后来的事情的,林落叶“杀死”李星月,那是她怎么也离不开的人,那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死”在一直说要给她幸福的人的手上。 她爱的人死在爱她的人手上。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倒塌了,她的未来,他许给她的海誓山盟,地久天长,随着林落叶一剑终究变成海市蜃楼。 她疯了一般的拿剑杀向林落叶,纵使她打不过林落叶,纵使林落叶在任何时刻都不对她说“不”的人,纵使她对林落叶心有愧疚,但随着林落叶的一剑,所有的“纵使”都消失不见,她只想杀了眼前的人,她有林落叶教她得剑法,但是她不用,丧失理智的她只是本能的挥剑,用全身的力气刺过去。 林落叶,落叶大侠,他的武功可以杀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但对于莫望月,他从来都是输家。 七剑,四掌。 林落叶没有死,他为了江湖除了大害,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他死。 自此,萧郎便为路人。 但路人易做,萧郎,终难忘。 而等她反应过来,地上李星月的“尸体”早已不见了。 莫望月此刻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来,曾经拼了命要杀的人,在很多年以后,发现自己当时的可笑。她恨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人。 “落叶……”莫望月只是叫着林落叶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李星月,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誓言。”林落叶打断莫望月的话。 我的誓言有两个。 一是在离开百草阁以后,我不能再杀人。 二是,我曾经发过誓要给你幸福,如论如何,我都不会食言。 他是你的幸福,我怎么会毁掉呢? 但莫望月终究还是开口了: “落叶,对不起。” 林落叶一听莫望月这句话,全身都绷紧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听得太多了,尤其是从莫望月口中说出来。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那个人。” “对不起,我爱的李星月。” “对不起,我要嫁给他了。” “对不起,……” “……” 而这一次,来得那么慎重,他听了以后,却没有难过,也没有落寞,只是觉得自己即使在山谷里面孤独十年也值得了。 他就算在江湖再传奇,也只不过是个江湖人而已,他虽是可以为了莫望月做任何事情而不求回报,但回报真正来的时候,他却无言以对。 这句“对不起”,是他最好的回报了。 正当二人发愣的时候,谢孝凡的声音传了过来。 “落叶,天快亮了,我们该上路了。” 是啊,天快亮了,我们该上路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 但见离人笑(9) 洛阳城东西,长作经时别。西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西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林落叶骑着马到达洛阳城外,没由得想起了南宋范云的几句诗,一时间感慨万千。 物是人非,莫过于如此。他并非如同江湖中传闻得那么神奇,没有豪气千云,他心中太多的纠葛;亦没有来去自如,他的来和去每次都是那么的艰难。 下马,进城。 豆腐方,本名叫方泽盛,但是却没有人记得,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苦心经营这一个豆腐铺,同时也卖豆花,他也没有一个长得如同西施一般的女儿,只有一个风韵不在的老太婆陪他一起打理这小小的豆腐铺,生意不是很好,但足以度日。 在旁人看来,这个老头对生活没有太大的追求,是江湖中无数个卖豆腐的老头中其中极为普通的一个,每天乐呵呵的,也不大声吆喝客人,但客人来了必定笑脸相迎。豆腐摊旁边的小桌上总有几个人在喝豆浆,有人怪罪他的豆浆不甜,他也只是一笑而之,夸他得豆浆好喝,他必定会给人优惠。若碰到街上有人厮杀,他亦如其他小贩一般,远远躲起来,但事后必定将豆腐摊重新开张起来。偶尔有小孩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豆腐摊,他必定也是笑眯眯的唤过来请他们喝豆浆。 他似乎不是江湖中人,但却在江湖之中。 这天,豆腐方的小摊上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坐在桌子旁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叫,似乎是在等人。豆腐方的老婆看了许久,觉得奇怪,但还是走过了去,对着这位长的还不错的人说: “客官,您要点什么吗?” 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豆腐方的老婆,又把头低下去了。豆腐方的老婆看了看那人,便不再问了,心想这人穿着不俗,眉宇轩昂,必定是不凡之人,这么一个人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小摊上喝豆浆吧。便搓着手转过身正欲离去。 “给我来一碗豆腐汤。”低沉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豆腐汤?老太婆更加奇怪了,有来喝豆浆的,有来买豆腐的,从来都没有人来着小摊来喝豆腐汤的,心里疑惑,有转过身,恭敬的说: “客官,小店小本买卖,只有豆浆和新鲜的豆腐,没有您说的豆腐汤,酒楼里面可能有。” “我不管,我就要喝豆腐汤。”那人没有抬头,但声音是传出来了,夹杂着一些不满。 老太婆心中一急,暗道自己可得罪不起眼前这人,还是让老头子去酒楼里面买一份豆腐汤吧。于是对着低头的人说: “好的,客官,您稍等。” 说完便急急进屋,对着屋内正在磨豆子的豆腐方说道: “老头子,外边来了一个客人,非要点豆腐汤,你看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豆腐方一听,心头一紧,赶紧问:“在哪?” “这不还在外边呆着呢,你看着摊子啊,我去前边酒楼买一碗豆腐汤,这生意可越来越难做了,看起来这么有钱的人,要喝豆腐汤……哎,老头子,你去哪?” “在屋里边呆着,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不是说了要是有要豆腐汤的,就来找我吗?”豆腐方呵斥了老太婆,然后走了出去。 老太婆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便不出声了。 豆腐方匆匆走到门口,看向桌子那边,那人依然没有抬头,豆腐方走过去,缓缓道: “客官,豆腐汤没有,可以用黄豆水代替吗?” “黄豆不是被鸟儿吃光了么?哪里还会有黄豆水?” “客官请随我来,小老儿在另一处还有黄豆水。”说完,豆腐方也不理那人,只朝着门里的老太婆吼了一句 “媳妇儿,收摊了!”然后便直接向前走去了。 那客人亦随着老头前去了。 老头在洛阳城内七拐八拐,走到一家青楼里面,跟老鸨打过招呼,老鸨显然是对老头极为熟悉,只是来寻欢的人哪见如此寒酸的老头,纷纷厌恶,老头也不恼,走到后院,上了二楼,走到最深的一处阁楼,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好听的女声: “谁?” “黄豆泡了水没有?”老头似乎就是来拿黄豆水的。 里面的人听了,开门,却是一名黑衣女子,发髻高高挽起,丝毫看不出是在这风尘之中的女子。 见了门外的老头,不以为意,眼神左转,心中讶异,但脸上却丝毫未改。然后对着老头说: “老方,你可以走了,我带这位爷去找黄豆水。” 老头一听,便知没有自己什么事,转身离开了。 门外的人进了房,女子关门,随后行礼。 “六扇门密探小红见过落叶大侠。” 这位要喝豆腐汤的客人正是林落叶,他来到洛阳,要检查钱老爷子的尸体,但此刻他是天下认为的“凶手”,身份极为不便,故而只有来六扇门。 六扇门,是一个介于江湖与朝廷之中的组织,但其根本还是属于朝廷的,这个组织有武林高手,有密探,有捕快,有杀手,办案手段诡异而凶狠,六扇门的人,进得了衙门,出得了江湖,而林落叶要查看钱老爷子的尸体,来六扇门是最合适不过了。 林落叶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窃笑,这么多年,六扇门的手段还是没有改变,一个密探取个名字叫“小红”,虽是作为密探,名字越普通越好,可是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 小红道:“落叶大侠,请随我来。” 就在林落叶跟着小红去六扇门的时候,莫望月一行人也赶到了望月庄,而少林禅明大师的死,也渐渐在江湖之中传了开来,江湖各大门派,再度上望月庄。 一路舟车劳顿,莫望月刚刚歇下来,望月庄右护法华欣便走上前来,华欣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是莫望月和谢孝凡十年前从一场大火中救出来的,她的武功亦是莫望月教的,莫望月于她,莫过于再生父母,后来莫望月开山立派,华欣也一直跟随左右,在望月庄中,除了莫望月和谢孝凡,她的声望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了谢孝凡的千金,莫望月的关门弟子谢霈霞。她做事密不透风,手段狠毒,莫望月其实是欣赏她的,谢孝凡不太愿意出力庄中的事情,有时候她不太方便出面,都是华欣去处理。故而她比较相信华欣。 “庄主,各大门派已经到了望月峰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华欣的声音竟然是苍老无比,她在大火之中逃出生天,却是不能再说话了,如今只能用腹语同人交流,索性是她平日里戴着面纱,也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她嘴巴有没有动。 “华欣,都有哪些人来?”莫望月优雅的喝了一口茶。 “庄主,华山派、点苍派、崆峒派、三大派同江湖其他组织,如金门、镖盟现在的首领人物都来了,还有一些趁火打劫的险恶之徒都来了。”华欣不解,为何庄主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摸样。 “哦?都来了?好的,我去会会他们。”长纱一摆,刮起一阵香风。 江南同谢孝凡众人亦跟随其去。 望月庄门口确实另外一番模样,一大群装束不同的江湖人士站在望月庄门口,人生鼎沸,门口是几个身着白衣的灵动女子,剑已经拔出来了。 “各位英雄,庄主此刻不在庄中,我望月庄尽是女流之辈,不方便招待各位,还请各位先行离去,他日庄主归来,定当给各位一个合理的解释。”其中的一名女子显然是师姐,朗声对着各方来客说道。 “小姑娘,今日我们各大派来,是要莫庄主交出那杀人魔头林落叶,为江湖讨一个公道的。我们没有见到莫庄主,是不会离去的。”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道,此人正是华山派如今的掌门岳长青,亦是白道中的中坚分子 “岳掌门说得对,不交出林落叶就不走。”人群中有人起哄。 “姑娘,我是镖盟沈月白,我父亲沈浪天被林落叶那贼人杀死在我镖盟门口,杀夫之仇不可戴天,还请姑娘通融。”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说道。 “姑娘,我是金门当今门主,我来也是抓住林落叶,为我们钱老爷子报仇的。”又有一人说起。 “哼,你们这些人,有本事自己去抓林落叶,到我望月庄来干什么,以为我们望月庄是好欺负的吗?”另外一名白衣女子横眉竖目怒道。 “小姑娘,江湖之中,谁不知道你望月庄莫庄主同林落叶有一腿,现在林落叶找不到,我们自然是要找他的姘头莫庄主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望月庄中女子也分不清这声音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 “放肆!” “放肆!” “放肆!” 连续三声的“放肆”想起,随即三道人影闪过。 “啪!”“啪!”“啪!”三个耳光的声音响起,随后三身影再闪过,却是莫望月、江南、谢孝凡已经站在众人面前。 而人群中,一人口吐鲜血,脸上逐渐浮现出掌印来。 莫望月脸色发寒:“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再出言不逊,我必定取你性命!”身上的暴虐之气高涨。 而江南同谢孝凡只是站在一旁,同样面色冷峻!(未完待续) 第十章 但见离人笑(10) 华山掌门岳长青讪讪的笑了笑,抱拳行礼,正欲说什么,莫望月却打断他的话: “你们这些人,当我望月庄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胡来!” 莫望月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如何不怒。 岳长青本是脸带微笑,但此刻被莫望月在江湖众豪杰面前如此奚落,面子上挂不住,随即脸色一变: “莫庄主,今日我等的来意,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还请莫庄主对恶贼林落叶的下落做一个交代,让我等前去擒拿。” 莫望月一听,心里的怒意大增。 “岳长青,我望月庄做事,凭什么由你们华山派来指手画脚了,想要林落叶的下落,就凭你们华山派这几个乌合之众,只怕在落叶大侠手下走不出一招吧。”言语之间尽是讥讽。 岳长青一听,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硬起头皮说道: “莫庄主,贼人林落叶在江湖之中肆意杀戮,已犯众怒,我岳长青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我想江湖之中,不乏正义之士,凭林落叶一人之力,还敌不了天下众英雄吧。”岳长青一下子就把天下英雄抬出来了,真是高明。 莫望月眉头一皱,但她素来不惧怕什么,对江湖白道**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分辨,于是道: “岳掌门,你以为你抬出天下众英雄,我莫望月就怕了吗?” 这时从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人,朗声道: “莫庄主,并不是说您怕江湖众豪杰,我等今日来,也并不是和莫庄主来口舌之争的,冒昧前来,打扰到望月庄的安宁,我点苍派代江湖众豪杰说声抱歉,但江湖之中的确是发生了命案,还请莫庄主告知林落叶,给江湖一个交代。”此人正是点苍派的现任掌门周兴。 莫望月虽是有怒气,但周兴这一句话的确是缓和了现场的气氛,但她嘴上仍然是咄咄逼人。 “且不说人到底是不是林落叶杀的,就算是林落叶杀的,跟我望月庄有什么关系,你们就这样一次两次找上门来,真当我望月庄无人么?” “哼,莫庄主,天下之人谁不知道落叶大侠痴迷你莫望月,并且你庄中的谢护法更是林落叶的生死之交,要说林落叶同你望月庄没有丝毫联系,谁信?”岳长青不冷不热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了。 “就算是这样子,我莫望月就一定要告诉你们他的下落么?你们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莫望月倒是丝毫不惧,颇有一种豪气。 “莫庄主,那贼人杀我父亲,还请您告知他的下落。”一旁的沈月白诚恳的说道。 莫望月目光一扫。 “我同几位掌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而此刻,周兴也终于怒了。 “莫庄主,今日我等前来,虽是失礼,但我等无非是为了江湖平静,免增杀戮,但莫庄主一再回避,难道莫庄主真的不顾忌天下人的生死了么?就算你不顾忌天下人,那你望月庄呢,我想,林落叶不出现,你望月庄也是一日都不得安宁吧。” “周掌门,我可以认为,你在威胁我吗?”莫望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周兴不敢。” 莫望月手一扬,指着在场之人,说道: “无耻,简直就是无耻,华山派,点苍派,崆峒派,金门,镖盟,你们真的太无耻了,你们不要忘了,当年落叶大侠是怎样力挽狂澜,维护江湖正义的,如今可好,就因为死了几个人,就来兴师问罪,把他之前的盛名全部都否认了,你们可曾摸过自己的心,你们晚上都不会做噩梦吗?” 众人一听,脸上更是挂不开,均是江湖有名字之人,何曾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 崆峒派的掌门是个老头,跳出来说: “莫庄主,可是你也不要忘了,那林落叶,是从百草阁出来的人,百草阁的人,你叫我们如何相信!” 这是众人有人大声说: “还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抓了这个女人,就不信那林落叶不出来。” 点苍派掌门声音一沉:“看来莫庄主是真的半点讯息都不肯透漏了?” 一旁的四兄弟似乎也是忍不住了,其中最为冲动的是欧阳冲,他挥着手中的打板斧,大吼大叫: “墨迹什么啊,打了再说。”随即便要动手,四兄弟从来都是同进同出的,便纷纷架起招式,就要动手! 气氛紧张到沸点,一触即发! 而一旁的华欣则是走到莫望月身边,低声说道:“庄主,人多势众,还请庄主三思,为望月庄考虑。” “我自有分寸。”莫望月已然看着前方。 而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江南说道:“望月,不必如此的。” “江南,我自然知道,我只是要给我望月庄立威而已,这群人,还真的当我望月庄是他们家后院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莫望月竟然是打着这个小算盘。 江南一听,微笑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我表演了?” 莫望月莞尔:“知我者,江南也。” 江南走到中间,大声道:“诸位,且听我说一句!” 江南身上自带一股儒雅之气,他这句话说的不慌不忙,但场中气氛就随着他得这句话缓和下来了,江湖中人自然也认得江家的家住江南。 “诸位都是江湖白道的中流砥柱,如此大动干戈,是在是不值得。可诸位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想这望月庄在江湖之中也不是毫无名气的门派,尔等今日前来,不由分说,便要闯进来,倘若今日望月庄主真的不在庄中,你们是不是准备杀进庄中,进入这江湖中女人最多的门派?我们白道向来都是正义之士,做此等事情,莫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江南的一通话,说的众人均是无言。他顿了顿桑梓,继续说道: “望月庄主是女流之辈,撑起一个门派实属不易,说话自是过激,但尔等却是一点风度都没有,丝毫不懂得礼教之术。更何况,望月庄不属于**,同样也不属于白道,没有必要白道做什么事情,落叶大侠的下落,她说与不说,完全是她的自由!而并非你们要她说就说的!” 江南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但意思却是很明确,今天,就是你们不对! 不等江湖众人说话:“更何况,要是真的打起来,就你们,未必能占得上风!”他说的话并不是无妄之言,对方的人纵然多,但己方胜在高手多。莫望月,他自己,谢孝凡,四兄弟,十年前就在江湖中享有盛名,还有自己门下的江家五杰,四兄弟的传人,也并非等闲之辈,更何况,望月庄在江湖中,也并非无高手。 但对方人多,且华山派直流均是流传多年的门派,高手辈出,而镖盟,金门确实势力广大。 若真的都起来,只怕双方都讨不了好。 他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对方也是明白的。 此刻岳长青声音缓和下来了: “那依江先生看,要怎样处理才好?” 江南又道:“莫庄主也并非是心胸狭窄之人,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至于落叶大侠,我们的确是知道,并且,落叶大侠让我通知你们,三日后他会在少林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江先生此话当真?”岳长青有点不相信这么轻易就得到消息,他同样也不相信林落叶会出来。 “哼,岳掌门,你未必也太不相信了,我江南行走江湖多年,可曾欺骗过人?”江南冷冷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是离去了,今日多有叨扰,莫庄主,抱歉了,告辞!”点苍派周兴出来打圆场。 众人以很快的速度散去了。 欧阳冲很沮丧的说着:“哎,又没得架打了!” 莫望月此刻只是望着离去的众人,心中满满的都是难过。 她以为自己可以放手一搏,他必定会出来的,因为他肯定舍不得她死。 可是,十年过去,她已不再是当年奋不顾身的女子了,她的背后还有望月庄。 她难过的不是他没有出现,而是难过自己再也不能为他奋不顾身。 林落叶三天以后将要出现在少林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华山派、崆峒派、点苍派三方聚首商量要去少林的事情,镖盟沈月白在整顿人手,也准备上少林,金门将在外面的人手全部召集回来,同样也花费重金请来各路高手,要上少林。 江湖中,有身份的,没身份的,武功高强的,没武功的,男的,女的,都朝着少林赶去,一时间,江湖乱了,十年的平静随着林落叶的出现开始乱了,朝着同一个方向赶去。 少林!! 少林!!少林!! 再转回来说林落叶,林落叶在六扇门小红的带领下,进入房间,那房间竟是一个大厅,林落叶顺着楼梯走到一层,小红熟练转了转柱子旁边的花瓶,一个柜子向左移动,露出一条暗道来。 “落叶大侠,请随我来。”小红说了一句,便率先进入暗道之中,林落叶亦跟上。 走了很长时间的暗道,终于是看见一丝光亮了,竟然是出现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之中,林落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件闺房。旁边一直都没有表情的小红突然就脸红了。 “落叶大侠,这个,是我的闺房,还请您随我来。” 林落叶一听,自觉失礼,便跟着小红继续,穿过一个院子,小红走到一个偏厅之中,偏厅的门紧紧关闭着,小红轻轻的叩了叩门,道: “大人,人给您带来了。” 林落叶正奇怪,小红怎么不说是自己,里面穿来了一个声音: “唔,让他进来吧,门没有锁,你可以走了。” 小红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林落叶推门而入,对着门坐着一个男子,笑脸如花: “我就知道你会来!”(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但见离人笑(11) 你的生命中,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你给他一个寒夜里的小火烛,他便许你整个冬天的温暖,当所有人都对你不理解的时候,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说一句,你是对的。很默然的一句话,但却给了你一个小小的信念,让你继续走下去,这个人在你生命中的地位,甚至于微不足道,他没有参加过你人生的任何一次豪气千云和兵荒马乱,也没有在你难过和伤心的时候来安慰你。只是在你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刚好能帮得上你。 或许对于林落叶,六扇门许杨就是这样子的存在,许杨没有很多废话,除了刚刚那句“我知道你会来”便开始直接进入正题。 林落叶也没有多说,认识这么多年的人,也无需多说了。 许杨是六扇门洛阳分舵的捕头,对外的身份也就是洛阳城很普通的一个富豪而已,而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也就只有豆腐铺的方老头和青楼小红,甚至于熟悉的青楼老鸨,也只是知道小红和放老头的身份不简单,但她却不知道许杨的存在。 许杨就长得一副善人富豪的模样,不知是这个身份久了还是原本就是这个模样,林落叶只记得早年间初遇许杨的时候他就是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去年少清新,多了老成圆滑,但林落叶想。 许杨是个好人,没有什么道理,他就认为许杨是个好人,就如同许杨认为林落叶是值得他帮的人,也从来都不问原因的。 “我知道你要来检查钱老爷子的尸体,我都打点好了,是现在就走,还是休息一下再走?”许杨直接说道。 “现在就去吧,我没有时间耽误了。”林落叶也不客气。 钱老爷子虽是死去一两个月了,但并未下葬,因为凶手还没有抓到,死的不明不白,入土也不能为安,金门的人要用凶手的血来陪着钱老爷子入土。尸体停放在钱老爷子死去的隔壁房间,如今新开张的钱行并未营业,守卫重重,有金门的人,有衙门的人。林落叶随着许杨直接来到这里。 守卫的人目不斜视的就让许杨进去了,林落叶心中讶异许杨的势力,他原本以为进入这里至少要非一番周章,至少要易个容什么的,但许杨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就来到这里了,仿佛是逛自家后院一般。 开棺,尸体保存完好,只是额头上的伤依旧存在,林落叶这回到是不觉得奇怪了,本来嘛,以金门的财力和人力,保存尸体的秘法肯定是有的,这个江湖卧虎藏龙,他也深知自己还有好多事情不知道,但还是惊叹秘法的神奇。 “落叶,这尸体就在这里,人死后就没有人动过了。你要检查就检查吧,尸体保存得很好,跟死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凶器在桌上的盒子里面。”也许是在江湖中见惯了死人,许杨倒是显得很从容。 林落叶仔细的看了看棺中的人,即使是保存的很好,但人终归是死了,白而毫无血色,不瞑目的眼神里看不出死去的人想表达什么,额头的伤口也长不出新肉了。林落叶检查了几遍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似乎额头上的伤口就是致命的伤口。随后他又过去看了看杀死钱老爷子的那片“枯黄竹叶”,竹叶上还能看出斑驳的血迹,叶子末端有着微微霉迹,很普通的一片竹叶,饶是林落叶,他自认无法做到将这片竹叶插入一个人的额头而杀死人,他虽是相信江湖能人辈出,但还是觉得有可疑,无法相信。 忽然,他转过头问许杨。 “你确定尸体是死后就放到这里面,然后就没有人动过了么?” “那是当然,金门和衙门的人可不是吃闲饭的,并且,还有六扇门的人暗中守卫着。”许杨显得很有信心,“你就算不相信金门和衙门的人,你也应该相信我六扇门的人吧。” 林落叶自然是相信六扇门的人,这是介乎于江湖和朝廷之间的门派,其影响力可想而知,钱老爷子会死,是因为连六扇门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暗杀他,而今派人来,更是怀疑凶手会返回毁掉一些线索,如果真的那样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六扇门的就算拿不下凶手,但是至少可以知道凶手是谁,可是凶手杀了人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了。 “你到我这边来。”林落叶唤过许杨过来,许杨走过然后顺着林落叶手指的方向看去,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钱老爷子的后脑勺下面的白色枕头上有一丝丝的血迹,高一点,便被头挡住了,低一点,便被棺木挡住了,只有这个角度可以看到。 许杨看了,惊讶的说:“怎么会这样子,那日,都是将头上血迹清洗了之后才放入棺木的,怎么还会有血迹?” “去看看不就知道。”林落叶走到棺木旁边,轻轻的移开死者的头,发现死者后脑勺处的头发硬硬的,随即翻过死者尸体,上面的头发有难堪的血痂,可以看出生前此处受创,林落叶轻轻的拨开头发,看到死者头皮之处结了一个小小的疤,如同针眼大小,心中疑惑,明明是竹叶攻击的,怎么会有如此小的伤疤呢? 许杨看了,也是惊讶。 “我们去隔壁现场看看。”林落叶拉了拉愣愣的许杨。 房间丝毫没有乱,一点打斗痕迹也没有,林落叶回头疑惑的看了看许杨。 许杨道:“你别看我,本来就是如此,钱老爷子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他死在窗户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因为是在自己的地方上,钱老爷子平常也没有栓门的习惯,第二天下人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便看见钱爷子背对着窗户趴在桌子上,额头上插着竹叶,双眼睁着,血流了一大桌子。” 林落叶顺着许杨说的时候,边听边大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并不大,一个桌子,一铺床,钱老爷子虽是富有,但大概终归是江湖人士吧,不怎么贪图享受,故而房间亦极为简陋,林落叶走到桌子旁坐下。 “他当晚应该是这样子坐着的吧。”对着许杨道,此时已经是下午,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纸照射进来,洒在林落叶的背上,勾出分明的轮廓。 许杨亦在林落叶的对面坐下来。 “应该是这样子的吧。” “那凶手应该是就坐在你这个位置,从钱老爷子突然下手,甚至是说话的时候。”林落叶边说边比划着。 “说话?你的意思是,钱老爷子认识凶手?” “当然,要不然钱老爷子怎么会坐在这里,至少死的时候应该是在门口,只有认识的人,才会坐下来说话。”林落叶很自信。 “既然是熟人,为何深夜造访,然后又杀了钱老爷子呢?”许杨此刻疑惑了。“而且,如果凶手是正面下手的话,那尸体应该是向后倒去啊,怎么会这样子趴在桌子上面呢,想不通,想不通。” 林落叶站起来,道:“江湖上,谁没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回答了许杨的第一个问题,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在房间走了一遭,随后道:“太阳下山了,天快黑了。” “呃,有什么问题么?”许杨对林落叶一句话一个意思的转变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们能再这里呆到多久?”林落叶又换了一个话题。 许杨此刻甚至是觉得无语了,虚弱的道:“你爱呆多久就呆多久,随你……”他进入这钱行犹如进入自家后院一般,自是有这点权利的。 林落叶似乎也不着急三天之后的少林之约,在钱老爷子的房间里面一直呆到晚上,这让许杨再度无语,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个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夜幕降临,两个人还是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面,因为是钱老爷子最后呆的房间,也没有人过来掌灯,故而房间一片漆黑。 林落叶说:“你能叫人在外面点火把么?” 许杨很是疑惑:“你要干什么。” “能么?”林落叶没有回答许杨的问题,而是再问了一遍。 许杨估计是不能从林落叶这里要到答案了,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叫人照做了。 火把在外面亮起,影影绰绰,纵使外面的人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显得夜晚颇有些热闹了, 火光透过窗户纸映的屋里面有些亮光,但此刻许杨没有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被一小束比较亮的光吸引了,屋里面黑,窗外的光照射进来显得十分的独特。 窗户纸上面有个针孔大小的洞! 钱老爷子的房间虽是简陋,但如何都不至于窗户破了,这个小洞是从哪里来呢?又是什么东西能够造成这么个小洞呢,这个小洞又是用来干嘛的呢? 许杨想不出来,那转过头看向林落叶,林落叶只是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就走出了房间里面。 “许捕头,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能给我帮一个忙么?”(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但见离人笑(12) 江湖已经暗潮涌动,通往少林路上尘土四起,少林已经谢绝了平日里来进香火的人,全寺戒备,古老的寺院虽是平静,天黑云低,但所有的人似乎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禅明大师圆寂了,少林的和尚悲恸之余,更是打起精神来接待各方来客。 望月峰,望月庄。 “孝凡,能告诉我一个原因么?”莫望月看着执拗的谢孝凡,他并不愿意去少林,而此刻江南与四兄弟均是已经回到各自的地方,整顿人手,准备出发少林寺了。莫望月不打算带多少人,只愿意带着谢孝凡前往少林。 与其说着是一场江湖的聚会,不如说只是她寻找的开始。 可是谢孝凡不愿意去。 “庄主,……”谢孝凡毕恭毕敬的说道,毕竟这是在望月庄,他亦清楚自己的身份。 “谢大哥,你不必和我如此生疏。”自从知道伊人尚未离世的消息,莫望月亦逐渐变得和善起来了,“此刻没有外人在,我们还是兄妹相称吧。” “那好,望月”谢孝凡清了清嗓子,“如果那天,我没有阻止你,你是不是准备说出霈霞的事情?” 莫望月知道自己理亏,但她没有说谎,如果注定要伤害人,她宁愿伤害跟自己不相关的人。 可是谁,又是她不相关的人呢,谢孝凡,或者谢霈霞?她这样无非只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是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了出来,在谢孝凡面前,她说话从来都不转弯。“我去山谷,就一定要成功,我必须要让落叶出山,也只有他能够找得到他。” 在所不惜! “可是这样子,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霈霞毕竟只是个孩子,我们曾经做错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她又做错了什么?当年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是心疼她,我不能,不能让她受到什么伤害。”谢霈霞确实是谢孝凡收养的,他和莫望月都知道谢霈霞的身世,但从来都只字未提,但莫望月在山谷里说的话,无疑是让他太失望了,他一直以为莫望月对霈霞也是同样的疼爱。 莫望月的眼神绕过谢孝凡的肩,看向门外的远方,“孝凡,可能我的确是有些不对,我太急了,但正如霈霞自己说的,她有权利知道她应该知道的事情,血浓于水,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的。就算你再怎么隐瞒得好,都没有用的,你会老,而霈霞总会有长大一天,她的以后,谁也不能估计她的未来能够发生什么,你疼她,可是你也不能一直保护她。” 这些道理,谢孝凡何曾没有想过,但他心中终是不忍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受到伤害。 当然莫望月也明白,谢孝凡对生活没有什么要求,也就只有谢霈霞能让他上心一点了。 “还有一件事”谢孝凡见跟莫望月争不出什么结果来了,转过一个话题,“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点想不通。” “哦?”莫望月笑吟吟的看着谢孝凡,她很想知道谢孝凡想不通的事情。 “望月,我一直以为,四兄弟和江南应该是恨落叶的,毕竟当年话都说得那么绝然了,而且,毕竟是落叶对不起他们,在山谷的时候,我也是顾忌这个原因,不远伤任何一个人,但是他们来的时候,怎么会这样?等到真的重逢的时候,为什么当年的事情连提都不提?” 莫望月太熟悉谢孝凡了,谢孝凡什么都好,就只是太过于在乎,心思太过缜密,反倒会让他顾忌太多。 “谢大哥,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想,他们和落叶均是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肯定是有你我都不清楚的原因,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让他们去扯吧,其实我们就算想做点什么,但对于落叶来说,也是于事无补的。” 是啊,聪明而又睿智的林落叶,肯定会把事情都解决好的,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帮上忙呢?谢孝凡不是第一次感到这种失落感,他觉得自己一直很可笑的在为别人做着自己以为会对他们好的事情,可是到最后,不是别人不懂得回报,而是自己用尽力气去帮助的人早已经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他做的,甚至连锦上添花都不算。 他再一次感到这种挫败感。 “你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去少林吧,抛开一切,我们两个是最合拍的伙伴,不是么?”莫望月说完甚至还轻轻的笑起来了。 “好吧,我把霈霞也带去。” “恩?”这回轮到莫望月疑惑了。 “就如你说的,如果霈霞注定要知道这些事情,我阻止也是没有办法的,在少林的时候,就看准时机,让他知道吧。” “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我们也不用去的太早了,明早再出发吧!”莫望月道。 好,明早出发,少林! 江府,江南坐在客厅之中,四名得意门生和女儿站成一排。 “这次少林之行绝对不平常,江湖平静太久了,江湖上,太多的人等着林落叶,不过我们也不用太在意,有林落叶就够了,我们只需要看他表演就好了。” “是,师父(爹)!”一群年轻行礼道。 “师父,不知此行,会有哪些人前往?”江莫白尊敬的问。 “唔,这次几乎是江湖有些名望的人都会去,而没有名气的,估计也会浑水摸鱼的前往,你也不用太在意,我江家对这些江湖势力,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那些人,我们不用理他们,但也不用去招惹他们。” 有名望的都会去,那她应该也会去吧?江莫白暗自揣摩着,竹林里的那一抹嫣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如同着魔一般的思念着,即使那少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睁眼看过他,而少年的心思终究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但他想到自己还能再看见她,心中的喜悦差点就溢于言表。 “莫白,莫白,你在想什么,为师和你说话。”江南叨叨絮絮的安排了一些事宜,江莫白都没有听见,知道旁边的师弟拉了拉他的衣襟,他的魂才归来。 “这次你就不用跟着为师去少林了,我不在,家里面的事情就教给你了。”江南虽是有些恼怒大弟子的失神,但他心里对江莫白十分满意,大有将自己的家业交付于他的意味。 “啊,啊……”江莫白听了江南的话,心中一急,差点就要表现在脸上了。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江南的不满已有一丝轻微的表现在脸上。 “师父,徒儿的意思是家中无重要的事情,不如就让徒儿跟随师父出去长长见识吧,我江家在这一片,有师父的名声,想必也没有人出来闹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饶是平静的江南,心中也是暗自得意。 随后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各自去休息了,明日一大早便出发少林! 明早出发,少林! 凤来客栈。 李凤梅关了客栈的门之后对着手下的人说:“这几天客栈不开门,我明天要去少林,你们就在客栈之中,哪都不许去。” 下人应允,随后便各自下去了,对他们来说,李凤梅不再,就是享受了。 李凤梅进入房间,坐在梳妆台之上,从抽屉取出一支断了的发簪,在灯火的摇曳中凝视这,眼神里竟然满是柔情。 明早出发,少林。 华山派之流更是早早启程,说不定已经到达少室山脚下。 一直在江湖之中的人此刻也都纷纷冒出头来了,不约而同的目的都是前往少林。 而整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人即将离开洛阳城,前往少林寺,他骑在马上对着送行的许杨道:“记得答应我的事情。”随后挥鞭启程,头也不回的骑马而去,他必须要先赶到少林,因为少林里面死的那个人,是他的朋友。 朋友,是多么温暖人的一个定义啊,而他的朋友,却已经死了。 一路马不停蹄,赶了一晚上的路,逐渐拂晓,终于是可以看到少室山了,越近,林落叶的速度倒是越来越放慢了,他终于停下自己的马,对着背后的空气缓缓道: “朋友,跟了一晚上,该出来了吧。” 竟然有人跟了他一晚上! 一个黑影从树林走出来,林落叶见了此人,甚是疑惑。 竟然是——六扇门小红。 小红毕恭毕敬的言道:“落叶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小红佩服。” “你跟着我做什么?”林落叶想到小红是许杨的人,口中还算客气。 “落叶大侠,抱歉,许捕头要求我一路跟随您,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执行上头的命令。”小红似乎是显得很无辜。 林落叶甚至六扇门的规矩,下属不能过问上司的每一个决定,但他疑惑的是为何许杨要做这样子的决定,于是又问道: “许杨除了叫你跟着,还有没有说别的?” 小红还是毕恭毕敬答道:“许捕头还说……”突然就不说话了。 林落叶显得有些着急,骑着马又离小红近了一点,“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小红说了一半突然跃起,头一甩,如瀑的秀发散开来,而头上的发簪则是飞速飞向林落叶!(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但见离人笑(13) 三支发簪飞速而来,林落叶在震惊之余,在马山往后一躺,仿佛原本就知道有暗器一般,三支发簪从鼻尖上飞过,插在后面的树上,发出“哧哧”的声音。 有毒! 而此刻飞身起来的小红,原本是身无一物,可是她从腰间一拉,一把软剑呼啸这抽出,林落叶暗自笑道,暗杀,自己是从百草阁出来,把软剑别在腰间更是经常的事情,眼前的小姑娘,跟当年的他,真的不是一个级别的。 小红抽出软剑,并不用刺的,而是直接劈向原本躺在马上的林落叶,软剑摇摆,她知道无法挡,只有闪,而一旦闪的话,必定会下马,下马就会掉进接应的人在此处设下的陷阱,同样是中招,而如果不闪的话,她的一剑下去,即使不死也是重伤,更何况,剑上面还淬了毒,想到这里,她甚至是笑起来了,嘴角轻微翘起。 原本完美无瑕的布局,但此刻她遇到的是林落叶,原本自信无比的一剑突然就动不了了,剑柄被林落叶脚掌夹住,而原本左右摇摆的剑身,此刻竟然一动不动的被林落叶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而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那淬的毒也就没有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弃剑! 小红此刻来不及想太多,很多果断的弃剑,弃剑是江湖人为所不齿的,但杀人本来就异于平常的江湖人,并且此刻她弃剑也是明智的,至少能保住命。 但她不知道的是,林落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弃剑后翻,落在地上,站稳身形,正欲逃命。 “你不用急着逃,我不会杀你,更何况我不想让你走,你也逃不掉。”此刻马上的人已然恢复他平日的模样,仿佛没有经过一场暗杀。 小红见状,也不急着走了。 “落叶大侠十年未出山,仍然不减当年的风采,小红实在是佩服。” “不是我反应快,而是你虽然是个好杀手,但在我眼里,你那点手段,还微不足道。”林落叶不屑的道。 在林落叶面前玩暗杀手段,不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么? “那落叶大侠何不指点一二,小红自认为布置得天衣无缝,没有意思破绽的。”小红倒是丝毫不生气,饶有兴趣的说道。 “你根本就不是跟了我一晚上的人,你的脸色红润,眼神有光,哪像赶了一个晚上的路,还有,你身上极为朴素,头上却插了三个发簪,不是很奇怪么,再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房间里面,穿的一身劲装,而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却是衣着稍微宽松,更是奇怪,我也做过杀手,你腰间的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林落叶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相信就凭这些,落叶大侠只能料到我是一个杀手,还不能估计我会出手吧。”林落叶的分析极为有道理,并且也是正确,但小红认为作为六扇门的密探,身上有这些,其实也并不奇怪,那林落叶凭什么就能料到自己会出手呢? “的确。”林落叶也承认小红的话,“我的确不会因为你身上有这些而料到你出手,但是你一说出许杨,我就知道不对劲了。” “哦?”小红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是出在这里,而许杨也是她唯一能拿出来的借口了。 林落叶骑在马上自信的道:“你们太低估了许杨了,他是个直接的人,有事肯定会直接跟我说的,就算要你来传话,也会光明正大的,而你,却是如此的神神秘秘。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小红弄懂了问题所在,也不急着走: “那落叶大侠预备如何处置我呢?” “你们把许杨怎么样了!”这才是林落叶关心的事情,他的身边有这么是一个人,并且现在这个人来暗杀自己,那许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了么? “落叶大侠,你若真的想知道,何不跟我来。”小红笑了一笑,倒也风情万种。 林落叶此刻却是犹豫了,一方面他现在要去少林,那里有天下的江湖人在等着他,等他的一个结果,另外一方面,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在等他解救。 该何去何从。 “哈哈哈……”小红笑了起来“落叶大侠,我想,就算你不去,许捕头也不会怪罪于你的,他知道有天下的江湖人在等你,他不会怪你的。” 林落叶只觉得此刻在青楼见到的那个沉默的黑衣女子在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可恶,她虽然杀不了他,但却抓住了林落叶的软肋。 “走!”林落叶夹了一下胯下的马,对着小红说到,他不知道此刻小红要带他去哪里,但他是在是没有办法此刻丢下许杨去少林。 即使是被天下人唾骂,他也毫不在乎。 他的好朋友是会理解他的。 因为他是林落叶,他的选择从来都是这样子的。 小红却是笑了。 “那就走吧,我的落叶大侠。”从怀中掏出一片叶子,吹了一下,随后一匹马儿应声而来,上马,向后而去。 林落叶亦跟上。 清晨的树林,又恢复一片平静,这是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笑了。 转过身,向少室山行去。 三天之约只剩下最后一天,各方人马纷纷到来,而明天早上,少林将同落叶大侠共同解决进来江湖发生的命案! 少林内部,只有几大门派同望月庄、四大家族还有江门得到少林的招待,而其他不见名望的人同一些小帮派则是住在少室山下的客栈之中,也更有一些住不了客栈,也露宿风中。 莫望月、江南、同夏侯望几人自然是是一伙的,深夜在少林中商量着,而善叶大师则是顾忌华山派之流乱说,故而没有出现。 莫望月最是着急,“落叶怎么还没有来,按他说的,三天,不管查得出来还是查不出来,他都要来少林的,可是这三天都已经过了,他怎么还没有出现?” 江南则是很沉稳,“望月,你先别乱,说不定明天早上他就赶到了。” “是啊,望月,江南说的对,落叶一向做事很有分寸,明天早上,他会来的。”夏侯望也出声安慰莫望月。 “他做事有分寸的确是没有错,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到,他应该会知道我们会担心的,可是他为什么还没有到?”莫望月还是忧心忡忡的,也许女人天生比较喜欢担心,但莫望月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么,只能等到明天再看了。”说话的是司徒云,司徒云是一个很少对问题发表什么意见的人,但一旦说出什么话来,却是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的确,也只能这样子了。 林落叶跟着小红回了洛阳城,饶是他体力过人,但这样子的来回奔波,脸上也是露出疲惫之色,但他还是坚持下去了,再困又能怎么样呢,许杨还在他们手上。 小红似乎是很满意林落叶此刻的状态,但她依然没有停下来,带着林落叶穿过洛阳城,来到一个小山崖旁边,此刻已经是到了三更天了,小红也是感到疲惫了,终于是停下来了。 天就快要亮了,三天之约就要到了。 小红带着林落叶整整跑了一天半。 小红看着眼前的洛阳城,开始说话了。 “落叶大侠,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功的阻止了我去少林,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林落叶说道。其实林落叶何尝不知道小红是在拖延时间,但是他除了跟着小红走以外,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如此。 “落叶大侠,您果然聪明,知道我在跟您兜圈子,但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恐怕会让您意外。”小红脸上出现一种复杂的表情,“许捕头在你离开洛阳之后就不在洛阳城了,他的速度很快,我们甚至来不及下手,所以他现在是安全的,我们原本是想拿住许捕头来要挟您的,但是六扇门的人,岂是说动就动的,如果真的像我们说的那么简单,那么我们早就对他下手了,我在他身边潜伏十年,他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但我们同样也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无论你们是什么组织,我都会端了你们的老窝。”林落叶心里却是没有恼怒,反正就算现在感到少林,也是来不及了,他只是担心小红说的是假话,不愿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给许杨带来无妄之灾。 小红没有了之前的那番轻松,长时间的赶路连林落叶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女子,但她也不是在乎了,她这次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林落叶,便再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到现在,我也没有骗您的必要了,许捕头现在确实不在洛阳城,至于他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我们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您的身上,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小红说完,像是放下了一个很重的担子。 “你现在可以杀我了。” “杀你,为什么?”林落叶被小红这一句话弄的迷糊了。 “我耽误了你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恨我,不杀我么?”小红见惯了江湖的有仇必报,所以这番说得很是平静。 “又不是你把我帮来的,你也没有那个本事,我自己愿意跟着来的。”林落叶很干脆的说到,“恨,我为什么要恨你?你值得我恨吗?” 只有爱的人,才值得恨。 小红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她至少弄清楚了一件事情,林落叶不杀他。 “可是……”小红似乎还想说什么。 林落叶快速的打断了小红要说下去的话。“没什么可是的,这个江湖是让人失望的,小姑娘,我是不会杀你的,同样我也不指望你感激我的不杀之恩,我只是觉得你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个棋子,我为何要杀你?” 说完这番话,林落叶调转马头,变策马而去。 小红还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她在她之前的生命中从来遇到过这样子的一个人。 这个人真的是传说中恐怖的百草阁出来的么? 东方已经逐渐泛白,小红看着逐渐升起来的太阳,豁然开朗。 也许我该换一种活法。 而此刻的少林寺,涌动的暗潮逐渐浮出水面。(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但见离人笑(14) 三月十二 没有人记得这天少林到来了多少人,整个少林寺那么大,门口聚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江湖有名望之流已在昨夜下榻少林寺,而江湖之中独行侠和小组织却是比这些门派的人要多得多。 人群涌在寺院门口,发出各种声音,但无一例外的是少林寺证明了天下第一寺的实力,他们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成功的闯入寺里。 “各位施主,今日各方来聚,无非是为了落叶大侠的事情,如今落叶大侠尚未到寺里面,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切勿强行闯寺。”一群手吃齐眉棍的少林和尚死死挡住欲往里冲的人潮。来人无非是三教九流之辈,乱七八糟,杂七杂八,而少林和尚均是经过统一训练的,竟是将所有的人挡住了,而有人想要用轻功飞上院墙,从而进入寺院内部,但院墙之上同样站着一个个正气凛然手持齐眉棍的少林,即使有轻功不凡的跃上去,但均被一棍子砸下来。少林寺是不杀生的,故而只求退敌,并未伤人。 但场面还是一片混乱! “少林和尚,把林落叶交出来,给天下人一个说法,否则我们将会拆了你们的寺庙,让你们这群和尚在山林之中念经学禅。” “就是,如若不交出林落叶,把莫望月交出来,擒了那娘们,也不愁林落叶不出现了。” “少林寺是当真要庇佑这二人了吗?也不怕得罪天下英雄?” “……” “……” 人群中倒是什么声音都有的,此刻守山门的少林和尚没有得到命令,便不再费那口舌之争,干脆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的守住。 林落叶在赶路!天已大亮,他已经整整赶了两天的路!也同样是整整两天都没有合眼了!但他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就算此刻去少林已经晚了,他也必须要去,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马不停蹄的赶路,全速赶路,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响着。 少林寺院内部,善叶大师仍然是做完早课,颇有临危不惧的风范,待他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华山派,点苍派,崆峒派均,镖盟,金门已在大殿之上,而莫望月等人则是在善叶大师之后来到大雄宝殿。 “江先生,您不是说落叶大侠会来少林寺么,如今人呢,”首先说话的就是华山派岳长青,言语之中一点都不客气,他本来是想直接冲着莫望月的,但那日说话的江南,故而只是对着江南发难。 江南倒是不温不火,“岳掌门,急什么,那****说落叶大侠叫我等传消息给江湖众英雄,也不是我江南捏造出来的,四大家族和望月庄都可以给我江南作证,当然,善叶大师也是在场的。” “江先生,岳某并非说你说谎,但此刻人没到,却是事实,如今天下英雄齐聚少林寺,倘若林落叶没有出现,恐怕你江家没办法做个合理的交待吧。”岳长青冷冷道。 “阿弥陀佛,各位,稍安勿躁,当日林施主道在三日之内要来少林寺,老衲的确在场,如今林施主失言,想必是有重要之事。”善叶大师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雄宝殿之中,发乎“嗡嗡”的回音。 岳长青此刻占着理,连善叶大师的帐也不买,“善叶大师,你的意思不是继续让天下英雄在你少室山等候那林落叶,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但你少林寺是否能够抵挡住天下英雄,这个谁也说不定的!” “各位,且听我说一句。”莫望月出了声,随后停了停,见成功引起众人的注意力便继续往下说,“整个事情的开始无非是因为江湖之中发生莫名的命案,似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落叶大侠,但倘若我们能够证明落叶大侠并不是凶手,是否也算能够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 “凶手不是林落叶,还有谁?我父亲死的那日,凶手口口声声自称是林落叶,倘若不是那林落叶,也必定是跟林落叶有关的人。”一听到林落叶不是凶手,镖盟沈月白激动起来了,马上接了话。 金门作为另外一个苦主,立刻也站出来表态,:“莫庄主,您说的未免也太轻易了吧,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恐怕这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在这江湖之中,擅长落叶镖的有几个,而武功高到能够在一招之内杀死我金门门主的人,又有几个,我金门只是经商,而莫庄主你是江湖之人,恐怕比我等更清楚吧。” 莫望月听了此话,连连摇头,道:“各位,你们可曾亲眼见到落叶大侠杀人?镖盟的沈公子,你可曾亲眼看见林落叶杀死你父亲,我听说你甚至连凶手的真实面目都没有见过,更何况,你就算见到了落叶大侠,你这小辈也未必认得出来,还有金门的人,你们更是离奇,连凶手的面目都没有见过,就认定落叶大侠是凶手,这可真是无稽之谈。” “那江湖中其他的命案呢,莫庄主,那些杀完人后自杀的人可是指名道姓说是授予林落叶的命令出来杀人的!”崆峒派的老头跳出来说道。 “我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太愚蠢了,江湖随便出来一些跳梁小丑污蔑落叶大侠,你们还真的信了?倘若我今日雇人在江湖之中杀一些人,然后说是崆峒派掌门下的命令,那么,天下英雄是不是要齐聚你崆峒派,要你崆峒派掌门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呢?”莫望月声音稍显激动。 “莫庄主此言差矣。”点苍派掌门周兴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周某认为,就算沈公子没有亲眼见过凶手长什么样,但也不能说凶手不是林落叶,然后,金门的人虽是没有见过凶手的影子,但那片枯黄的竹叶就是最好的证据,而江湖中那些自杀的人指证林落叶虽是有可疑,但是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周兴的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的,既肯定了莫望月观点,有否认了林落叶不是凶手这个事实,一时间,莫望月也不知如何反驳。 而这时,一个少林和尚慌慌张张的跑到大雄宝殿,道:“主持,主持,他们进来了,他们冲进来了。” 众人大惊,随即善叶大师双手合十,“众位,失陪一下。”变带领少林僧人走出去额。 莫望月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华山派之流的人也跟着出去,刹那间,整个大雄宝殿空空如也。 门口的守备已经被破了,人群正争先恐后的冲进来,乱成一片,江湖中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功攻击者少林弟子,而少林弟子的齐眉棍也是使得虎虎生风,但由于人群冲进来扰乱了少林弟子的阵型,此刻已经有不少人逐渐往里冲,而没有冲进来的则是和少林弟子处于游斗之中,人太多了,几乎每个少林弟子都同时抵挡着几个人的攻击。 饶是训练有素,但双拳不敌四腿,更何况江湖之中能人辈出,有武功杰出的,少林弟子不敌,更有三教九流之辈,使出下三滥的手法,使毒,渐渐的少林弟子开始有挂彩的了! 善叶大师匆匆赶到,看见场面如此之混乱,大吼一声: “住手!” 善叶大师是江湖之中的泰山北斗,又师承少林,内功何其精纯,他这一吼,武功稍差者已经双耳流血,武功高强者也赶到耳朵震得发麻,一吼之下,竟然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众人震惊之余,更是佩服善叶大师的武功,而善叶大师身后的人更为震惊,江南则是心中感叹:“看来善叶大师的易筋经已经大成了。” “禅空,安排处理一下受伤的弟子。”善叶大师对着身后的一位僧人说道,禅空听了,便立即安排僧人将院中受伤的弟子扶起来去疗伤去了,善叶大师对着所有人洪声道:“各位,蔽寺有幸能得到江湖各路朋友的光临,各位的来意,老衲心知肚明,既然这件事情不能和平解决,那么,各位请随老衲过来。” 善叶大师说完便径自走了,在场众人也是纷纷反应过来,跟着善叶大师走。 善叶大师一直带着众人走,知道来到了一块平地之上,平地之中有一块巨石,宛如一个擂台一般,周围是参天的古柏,抬起头,变可看见连天峰上云雾缭绕,这应该是少林弟子平日里练功的场地。 行到这里,善叶大师便回过头,安排身后的另外一位僧人戒备,只是过了一会儿,平地周围变围起了手持齐眉棍的少林和尚。 “各位,我少林乃清修之地,原本是一片净土,但今日各位的所作所为,扰乱了我少林多年来的清净,我本不愿徒增杀戮,但今日之事,似乎是也没有他法可以解决了,那么,就只好以武会友了。” “以武会友?” “以武会友?” “……” “……” 人群之中均是疑惑的体会着善叶大师“以武会友”这四个字。 岳长青依然是最急的一个,首先提出众人的疑惑。 “不知善叶大师这以武会友之法如何进行?”(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但见离人笑(15) 善叶大师看了一眼岳长青,心理暗自菲薄,心道今日少林之灾有一大部分是此人在推波助澜,随后便转过视线,继续说道: “你们来的目的无非是想了解一下今日来江湖所发生的离奇命案,所有矛头都指向十年前风头极盛的落叶大侠,落叶大侠原本也是应允老衲,今日会前来少林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但此刻没有来,想必是有事缠身,老衲也无法确定落叶大侠今日是否会来少林,诸位今日若没有见到落叶大侠,自然是不远离去,那么,就由老衲订下规矩,以武会友。” 善叶大师说完这些,见众人并没有人答话,又继续道: “现在无非是两种观点,一种是落叶大侠是凶手,一种是落叶大侠不是凶手,在落叶大侠没有出现之前,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你们观点相同的人就在一边,认为落叶大侠是凶手的请站在巨石的左边,认为落叶大侠不是凶手的人请站在右边,我少林不参与你们的事情,只做旁观,而你们双方各自派出一人出战在巨石上以武会友,直到一方完全认输为止,若是认为落叶大侠不是凶手的乙方赢了,还请另外一方离开少室山,从此不可相互滋事,若是认为落叶大侠是凶手的一方赢了,老夫则会亲手将莫望月庄主制住交给那一方,让你们做饵引出落叶大侠。” “不可!” “不可!” 江南和谢孝凡同时出声阻止,江南道:“大师,怎可如此,此事跟望月庄主并无关系,怎可拿她做赌注。” 善叶大师并没有理会江南和谢孝凡,而是转过身对着莫望月说:“莫庄主,你可有意见?” 莫望月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没有意见,就如善叶大师说的做吧,江南,孝凡,放心,我们不一定会输。” “可是望月,你……”江南和谢孝凡还想挣扎些说什么,但此刻莫望月已经答应了,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不会让我跟他们走的,对么?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莫望月很是从容。 善叶大师转过另一边,对着华山派那群人说:“你们可有意见?” “善叶大师如此安排,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比武如何比法?”岳长青很干脆,他显得有些胸有成竹,也难怪,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认为林落叶,及时对方高手多,但倘若用车轮战,还怕耗不死么? 善叶大师件岳长青没有意见,变不再理会他了,而是转过身对着众人道:“倘若各位没有意见的话,那就请各位按照老衲方才所说的站好。如果有意见,就请先过问华山派掌门和望月庄庄主。” 这话的意思是,这两方都同意了,你们的意见也不是很重要了。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说话,一时间,人群混乱,原本在右边的人都朝左边涌去,毕竟认为林落叶是凶手的人占大数。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右边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而左边则是人山人海,这一幕原本就在莫望月的想象之中,但如今真的出现了,心中还是为林落叶赶到凄凉。 世人善变,当初落叶大侠行走江湖的时候,号召力何其强大,而如今,真的应了人情冷暖这四个字。 世态炎凉,可以相信的还有多少? “诸位,该你们了”善叶大师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望月庄主就不用出战了,你就呆在老衲身旁吧,以免有人会说碎语。” 莫望月默然不出声,岳长青率先走到左边的人群之中,随后的点苍派、镖盟、金门也走了下去。 而江南、谢孝凡、四兄弟则是带着各自的门人毅然走到右边。 阵型就此形成! 林落叶依然在赶路,少林随时发生了那么多事,也不过是仅仅一个早晨而已,而林落叶才刚刚从洛阳城出来! 他很急,特别的急! 可是马儿的速度已经到极限了! 此刻林落叶从来都没有觉得少林的距离这么远过。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着少林住持善叶大师发话。 “双方每次派出一人出战,各凭各自的绝学,在巨石上比试,落下巨石者为输,赢的人倘若还有战斗力,则可继续接受下一人的挑战,直到一方认输,无人出战为止,被人打下擂台的不可再出战,而自行到擂台下方休息的,可再次出战。比试过程中可以用任何招数,用暗器的话,因为暗器会误伤人,故而必须一击而中,倘若不能打中,被对方避开或者打到人群之中,则视为放暗器那一方输。所以放暗器一定要保证。”善叶大师宣布了规则,随后又补充了一点,“以武会友,本应是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各位倘若在今日有死伤,日后也不可寻仇。” 规则宣布得很公平,但落叶大师还是偏向江南一方的,因为倘若此刻混战,江南一行人每个人至少要迎战十人以上,而此刻比试,一个一个的打,江南一行人虽然人数少,但个个都是好手,虽然对方人数多,并且也不乏高手,但此刻已经是偏向这一方很多了。并且另外一方人数众多,江湖上有一些合击之术,身法玄妙,威力极大,此刻规定只有一人出战,那对方的合击之术必然不攻而破。江南一方的武功路数善叶大师很是熟悉,江门五杰纵然擅长合击之术,但分开来,剑法也是极为厉害。 冲在第一的还是欧阳冲,这家伙似乎是对打架极为热忱,身形彪悍,落在巨石之上,颇有一股厮杀的气势。 “哈哈,老子最喜欢打架了,有谁要来上来和我打一架的?”欧阳冲在上面兴冲冲的说道,大嗓门把声音飘得很远很远,江湖之上对着壮汉均是认识,武功低的被欧阳冲吼得冷汗直流。 一个矫健的身形跃上。 “在下常山,江湖朋友穿山剑,领教阁下的高招。”这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长得极为普通,但人不可貌相,谁能知道他有什么厉害之处,既然有了名号,自然也不是弱手。 而他碰到的是欧阳冲,这个粗鲁的人,丝毫不给面子:“管你是穿山剑还是穿山甲,哥哥我几斧子拍死你,叫你有来无回,什么也穿不了,光着身子回去” “哈哈哈……”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声,都被欧阳冲粗俗的言语给逗乐了,而此刻穿山剑常山被囧得满脸通红,也不多说,直接出招。 漂亮的挽了一个剑花,只朝欧阳冲的喉咙刺去,欧阳冲此刻还在享受人群的笑声,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剑都要刺到喉咙了。 人群发出“啊……”的一声,难道第一战就这样子结束了么,那也太没有看头了! 连常山也是暗喜,如此轻易的解决了这个奚落自己的大块头,可真的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叮!”的一声响,原本应该刺进欧阳冲脖子里面的剑刺到了欧阳冲的板斧上面,发出铿锵之声,常山没有看清欧阳冲的动作,仿佛那板斧原本就是在那里一般,欧阳冲瞪大了眼睛,很是吓人。 “娘的,没打招呼就开始干架,你小子真******不要脸。”欧阳冲愤怒的说道,身形退后一步,别开板斧之上的剑,再往前一步,一斧子挥过去,不是用劈的,而是用拍的,带着呼呼的声音,排山倒海的朝常山的腰间拍去,这一击若是落中,非得把常山拍出去不可,常山一件,连忙挥剑去挡,但欧阳冲的力气何其大,他的剑只不过阻碍一下而已,稍微偏了一下方向,继续拍过去,常山因为用剑阻碍了一下欧阳冲的斧子,得到一步空间,借力侧翻,从斧子的上方掠过,然后落地! 欧阳冲一击未中,也并不着急,站好身形,“小子,身法不错嘛,爷爷这一下只是告诉你,不要玩偷袭,来,看爷爷的斧头如何收拾你。”说罢便扛着斧子继续拍过去了。 欧阳冲的武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力气奇大,而且经过林落叶指点,身法也灵活得多。 力气大,速度快,这就是欧阳冲的优点,而他的弱点则是招式平平,无任何华丽之处,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可小看! “左边,快躲。”欧阳冲竟然先告诉了常山的自己的路数,他说了左边就是真的朝着左边劈了一斧子,常山原本不相信,准备就闪到左边去,但欧阳冲就真的朝着右边劈过来来了,急急之下,赶紧身形一变,闪到右方去了。 欧阳冲大笑一声:“哈哈,小子,爷爷都说了是左边,还不信。” “右边,小子,注意了。”一把板斧扬起,向右方劈去,这回常山学乖了,往左边闪去,随后一剑挑到欧阳冲的板斧之上,还击一下,原本向右的剑被荡到一旁,欧阳冲顺着剑的方向撒出,然后在空中翻了一下斧身。 “肩膀!”又是一声大喊,常山赶紧将剑收回,挡在欧阳冲的斧子上面,发出“叮!”的一声,长沙后退了好几步,而欧阳冲的斧子也是被反弹开来。 带到握紧斧子,他自上而下的劈下去:“小子,这回爷爷要把你劈成两边。”常山退后几步刚刚站稳身形,直觉虎口发麻,低头一看,已经渗出了鲜血,而欧阳冲的斧子已然劈了下来,连忙举剑欲挡。 但此刻欧阳冲确实使了个诈!向下劈的斧子陡然受力,左脚伸出,一脚踢在常山没有任何防备的肚子上面,常山来不及换招,挨了一腿! 欧阳冲的力气何其的大,一脚直踢得常山口吐鲜血,身体飞起,随后落在地上,痛苦的蠕动。 第一战,欧阳冲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