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清余生》 第一章 是谁 深沉的夜色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疲倦的飞鸟偶然被惊起在无边的夜色中急速掠过,扇动着翅膀飞过静谧只留下风的声音。 黑夜总会带给人无限神秘和惊喜,只是不知今夜又会发生哪些新鲜事儿呢! 安京城外的密林里,黑幕笼罩,雾气沉沉。今晚的夜异常的黑,空气中也弥漫着不寻常,树叶伴着风声飒飒作响,仿佛谱出一曲黑夜礼赞,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也半露出来,半沐月光,林间树影驳杂。 一行六人快马疾行于密林中,突然间树影摇曳,空气中燃起嗜血的味道。 “吁!”领头的男子紧急勒停疾驰的骏马,待得众人停稳,随侍一旁的蒋钦看着前方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喝道:“尔等何人?” “要你命的人!”只见最前方的蒙面黑衣人一跃而起,他越过蒋钦,手中利刃直奔领头男子而去。 “主子小心!”蒋钦举起手中长剑堪堪接住黑衣人的攻击,下一刻只见长剑在他手中几下翻转,黑衣人为躲避只好暂时退开。 “御敌!”蒋钦大喝一声,他同身后几人瞬间下马立于领头男子身前,皆手持利刃神情肃穆。 很快,双方交缠在一起,不知何时,那领头男子下了马,斜靠在一旁树上悠闲的观看这场激战,气定神闲。过程中倒是有不少黑衣人想要袭击他,但是全都被他的侍卫阻拦不能近他分毫。 “蒋钦,速战速决。”江余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无趣,不想再在此处浪费时间,赶了许多天的路他可是很累了。 蒋钦听见江余声音,知道他已不耐烦,“四平军卫,杀!” “是。”四人整齐划一的回答,气势威严,战力瞬间提升。 片刻,地下躺着一众黑衣人的尸体。 蒋钦押着黑衣人头目一把扯下他的面巾,对着江余施行一礼,“主子,刺客共十人,除他之外已全部毙命。” “今日是我轻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衣头目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毫不畏惧。 江余走到黑衣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虽已是阶下之囚却气势凌然,无畏无惧,还算不错。 “放了。” “是。” 蒋钦松开黑衣头目,“主子悲悯,你自行离去吧,不要妄图再行此事,到时不会有今日这般好运。” 黑衣头目疑惑不解。 江余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是第三拨,他可真是锲而不舍,回去告诉他,不要再耍小动作,难登大雅之堂。” 黑衣头目深深地看了江余一眼,面前的男人潇洒俊逸、气度非凡,相比之下那人倒是相差甚远,之前不知他已刺杀过这么多回,竟未伤人一分一毫? 黑衣头目由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令牌递到江余身前,“今日之恩,辜桦自当铭记,他日有难执此令牌……” “不需要。”辜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江余打断,他看着眼前这人,不相信他认不出令牌的来历,“这令牌可是……”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倒是你若不愿走……蒋钦,送他去见兄弟!” 蒋钦飞身而起手中的剑已刺向辜桦,辜桦无法只好退避,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眼神有些凉薄。他施展轻功,足尖轻点,眨眼间已不见踪迹,只留下点点余音,“谢公子不杀之恩,若有机会在下自会相报。” 于他而言,他只是组织里的杀手,同地上躺着的那些他完全不认识的同伴一样,接到任务便来了,可是他出过那么多次任务唯独没有遇到过今日这种情况。侥幸活了下来,他自不会忘恩负义。 …… 看着辜桦离去的身影,蒋钦只觉的自家主子有点……缺心眼。 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麟杀阁,专门干些杀人的买卖,手段狠辣,令人闻风丧胆。就像贼不走空,但凡麟杀阁接手的任务绝不会落空,当然他们除外。没想到幕后之人这次竟寻上了麟杀阁…… “主子,那可是麟杀阁的令牌啊!”而且那黑衣人在麟杀阁许是个小头目。 “怎么,你想要?” 蒋钦顿时语塞,主子就是这样,噎死人不偿命,罢了,败家啊! 江余不再看蒋钦语塞的脸,环顾四周,嘴角自然地噙了一丝笑容,今晚倒真是有趣,那人还留有后手? “阁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累了,出来吧!” 侍卫们朝着江余看的方向望去,一棵粗壮的树遮挡了他的视线。等了许久却无人回应,若不是那露出的一片衣角,众人还以为树后之人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江余呲笑一声,那人怎么越来越来差劲了,这么藏头缩尾的人也敢派来刺杀?江余大步走向树后,只是后面的情景倒是让他有一瞬间的不明所以。 独白小剧场 辜桦:派我来执行,我觉得我家阁主有点坑。 蒋钦:令牌都不要,我觉得我家主子有点败家。 藏头露尾的人:不巧经过,我觉得我有点倒霉。 江余:为什么不安排我出手?我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再加一个侧踢横扫,游戏结束! 许先生:120吗,这里有个神经病…… 第二章 剑拔弩张 此时,清妧欲哭无泪的抱着头缩在树后,心里想的是:我特么真倒霉! 她心知那些人过来了,只好在口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直到她感觉到有剑指着她,无可奈何之下才缓缓站起,也不抬头不说话,只低着头看地。 江余半就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人,身材娇小,由于对方低着头看不见脸,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衣前胸还印着一个偌大的“丁”字,看样式或许是安京城中某个世家大族的家丁服饰。行动之间畏畏缩缩,实在不像那个人派来的,江余觉得自己多虑了,或许只是个过路人。 但是,夜半三更,城外密林,独自一人鬼鬼祟祟,还穿着家丁服,估计没干什么好事。本来也是相安无事,但是,江余转头看着不远处众多黑衣人的尸体,片刻之间主意已定。 “杀。”语气凉薄,面无表情,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似乎只是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清妧闻言大惊,感觉下一秒就会有剑直击而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保命守则,忙抬起头来,“等一下!” 江余正要转身,突然听到小家丁的声音,仅三个字却觉得万般怪异,声音清澈嘹亮,更像个女人的声音…… 清妧快要气哭了!是谁说的装聋装瞎装哑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骗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说不定死了就能穿回去了,谁要在这待着了,要啥没啥。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国公府逃出来,还没被林老三抓回去,倒要死在这里了,她可真是不甘心啊!话说眼前这男人好不讲道理,她只是恰巧路过,要不是这里是必经的路,后面又有林老三在追她,她能躲在这里进退艰难吗?可是这男人二话不说就要杀她,凭什么呀? 江余看着清妧,嗯……脸有些黑,相比之下露出的脖子显得格外白皙,看这脸黑的程度,应是之前做过伪装,黑夜中本来就不便视物,凑着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轮廓,可是这人脸黑的像木炭,他还真瞧不出这人长什么样。 “你……”江余想要询问更多。 “你什么你?你都要杀我了还问什么问!”清妧看着眼前这人,因着天黑,实在看不清他长相,只隐约看着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气势凛然。就这样一个陌生人二话不说就要杀她,这是倒了哪辈子霉了?清妧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尽力把声音放大,只是语调里莫名的带着些委屈。 她突然的爆发直接让众人呆愣当场,他们也不傻而且那姑娘毫不伪装,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就感知到她应该是名女子。但是让众人呆愣当场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个女子呵叱了他们尊贵的主子,主子长这么大就连老主子都没舍得大声训斥过,今日竟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子吼了。众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下,心里只为眼前这不知所谓的女子默哀。 蒋钦率先反应过来,看了眼还算淡定的主子,开口说道:“大胆,你可知……” “知什么知?知道你主子是谁?看他衣服不错,身后还带着武艺高强的侍卫定不是一般人,但是与我何干?我只是不巧从此路过,他竟不问缘由就要取我性命,你说我大胆,不好意思我胆子很小,惊吓不得!” 蒋钦只觉得这姑娘嗓门贼大,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主子。还没得到主子指示就听这姑娘又说了起来。 “反正今日就要死了,要说就说个痛快!老娘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以前老板欺负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又要被你们欺负,不公平啊。阿茵啊,姐姐被你害惨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呜呜呜……”清妧一边假装抹泪,一边观察领头的那个人,竟由着她在这哭闹,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林老三你个蠢猪,再不来救我,姑奶奶就快撑不下去了。 众侍卫看着前一秒还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姑娘下一秒竟坐在地上哭闹撒泼,这戏剧性的一幕再一次震动了他们。一群整日混迹军营的大老爷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江余看着清妧,思绪已辗转万千。起先被她喝叱的时候,只觉得怒火中烧,还没等他下令处理她的时候,她竟先声夺人、抢占先机,之后又坐地撒泼、诉说委屈,博取同情,尽管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只怕这还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吧,之前是被她牵引不曾关注林中情况,此时细细感受竟还有一批人马正往这边赶,他们才是她的目的吧! “你倒是聪慧!”江余淡淡吐字,丢下一句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嘿嘿,谢谢夸奖!”清妧停止哭闹,扬唇浅笑。 “主子,要如何处置她?” “不急。”她想玩他便陪她玩玩。 江余语毕不再说话,留下蒋钦不知该如何是好。江余看着清妧嘴角渐渐扯大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便知道她等的人终于到了。 月至中梢,林中也逐渐亮了起来。伴着月光,远处出现一群人。为首的年轻人器宇轩昂,衣着华贵,手提一把宝剑,端看那剑柄上镶馔的宝石也知来人非富即贵。江余看着他身后的家丁,又看看清妧,果然服饰统一,是一伙的。 看到众人身后坐在地上的人,林霆均只觉得万分紧张,“阿妧?”林霆均出声询问。 “林老三,你敢不敢再来迟一点!”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霆均只觉飞走的心又重新落回实地,天知道丢失了她踪迹时他是多么害怕!密林,又是黑夜,姑娘家的多么危险。若不是之前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只怕现在还在反方向寻找。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林霆均看了眼远处的尸体,心中已有所计较。 “诸位,此乃我府上家丁,请将他交给我带回处置。今日冒犯之事,在下代为赔罪。”林霆均拱手施礼,语气中的坚定不容忽视。 “本公子向来乐善好施,你既是要处置,在下帮你解决了可好!”虽是在询问但却无半点询问之意,也不等人回答,抽过蒋钦的剑作势刺向清妧。 “不要!”林霆均大喊一声,上前几步想要阻拦,却被蒋钦拦住。 “啊!”清妧以为这人真要刺自己,吓的大声喊叫。剑却停在清妧身前,未刺入分毫,戛然而止。 江余看着清妧因为惊吓而瞪大的双眼,感觉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敢呵叱他?不知道他是有仇必报吗! “看来,你确实胆子很小,惊吓不得!” “嗯?”清妧一头雾水,这个混蛋敢情只是为了试探她的胆量? 江余说完不再理会清妧,潇洒转身走到林霆均跟前,借着月光看见他头上豆大的汗珠,淡淡开口。 “只是个家丁就让阁下如此维护,府上家丁可真是命好。” “今日是我们唐突,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清妧。” 清妧,清妧,有趣! “蒋钦,放人。” “是,主子。” 清妧听到他们愿意放她走,忙起身快步跑到林霆均身后,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林霆均看着清妧安全无恙,只再次拱手谢过,遂带领众人离去。 江余看着清妧抓着衣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陷入沉思,直觉告诉他两人的关系必然不是主子与家丁那般简单。 清妧等人身影已经消失,江余看着自家的侍卫越看越气,“为何没有发现林中还有其他人?” “属下知罪。”众侍卫跪地拱手,默默承受着主子的怒火与质问,他们能说方才忙着看那姑娘撒泼一时忘记警觉吗?当然不能,活着多好! “回府后,每人去刑堂领十军棍。” “是。”众人暗自庆幸,主子终究还是体恤下属。 “蒋钦。” “属下在。” “查查清妧,我要她的全部消息。” “主子为何……” “蒋钦再加十军棍。” 说完,也不等蒋钦回答,翻身上马,往安京城疾驰而去。 “恭喜啊,蒋钦!”其余的侍卫“祝贺”完蒋钦遂上马追寻江余,只留下蒋钦怀疑人生! 惊险小剧场 清妩:吓死了吓死了,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林霆均:吓死了吓死了,阿妧今天差点就死了! 蒋钦:我还有二十军棍,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许先生:别慌,有我在,我会保护…… 齐声:滚,都是因为你! 许先生:(默默退出群聊) …… 第三章 回府 “林老三,你别走那么快,我走不动了!” 自与那伙人分开以后,林霆均就加快步伐、一言不发。清妧知他心中有气,也不与他计较,可是她逃了大半夜,又与那伙人“斗智斗勇”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只想休息。 想到这里清妩就随意的坐在一棵树旁,打算休息一下。 林霆均本气愤清妧不告而别,不信任他还偷偷逃出府去,可是看到清妧差点被人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时,心中哪还有气?现在看她又坐在地上揉腿的可怜样子,便再也气不起来了。 “你们周围警戒。” “是,三少爷。” 待得国公府家丁四散开去,林霆均才俯身蹲在清妧身边,伸手想要握住清妧正在揉腿的双手。恰巧清妧抬手整理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二人的双手堪堪在空中错过。林霆均有些尴尬,看着清妩好像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心里暗自庆幸,随即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坐在清妧身旁。 “你为什么要逃走?”林霆均发问,其实他更想问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不逃等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国公爷明日回府非杀了我不可!” “你与茵儿是结拜姐妹,那就是我的妹妹了,更何况你还是为了成全她,所以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国公爷是你爷爷,你还能违抗他的命令吗?我知道你肯定会为我求情,可是我不想你为难。你放心,等我逃出去安顿好就给你写信。” 林霆均看着清妧憧憬的小脸,实在不忍心打断她,但是该说的还是得提醒她。 “你可想过,你的身契还在府里,若是爷爷铁了心抓你,不论你逃到哪都会被抓回来。就算你侥幸逃脱,世间险恶,你又如何生存?就像刚刚那般,你只不过碰巧路过,却差点丢了性命,你让我如何放心!” 其实仔细想想林老三说的也对,清妧自穿越过来就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世界,顶多也只是以前跟着林佳茵逛过几次德明街,混熟了几家赌坊,一味的害怕国公爷跟自己算账,却忽略了世间的险恶。就算在她生活的世界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不择手段,更何况是在人命如草芥的王权社会。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的身契啊! 思及以上,清妧只恨自己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再三思量之下觉得暂时还是不要作死了。虽然自己犯得错有点大,但也是情有可原的,国公爷平时看着挺和善的,应该不会直接就赐死吧。算了,还是先回国公府吧!有林老三护着,死不了,但是板子肯定是免不了了。 “林老三,我可是拿你当兄弟,明日你可一定要罩着我。” “好了,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一定会护着你,你呢,就乖乖跟我回去。” “嗯。” “那现在……” “歇一会,歇一会,我脚还痛呢,嘿嘿!”清妧一面干笑,一面假模假样的揉着脚。林霆均又怎会看不出这丫头又想偷懒了,但又不忍心揭穿她,只好安静的坐着等她。 看着她安好的坐在自己身边,林霆均只觉得那不安的心又落到了实处。 他是何时对这丫头起了心思?恐怕自己也不清楚吧! 还记得那天见到清妧时,她正和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妹妹茵儿玩骰子,茵儿那时输的可惨了,对着清妧那是一脸崇拜。而清妧也是一脸骄傲,胡乱吹嘘。清妩是茵儿身边的丫鬟,他见过几次也没多少印象,以前她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可自从生过一场病后便与以前大不相同。 按理说他乃堂堂靖国公府三少爷,那也是丰神俊朗、潇洒恣意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上自家府中的小丫鬟?可偏偏看着清妧那顾盼神飞的笑脸,深陷其中也不自知。或许是生活久了,从没有看见过如此真实、纯净的笑容,快乐的不掺半点杂物。 后来每每去看望茵儿,总能看见清妧鼓捣些新鲜玩意儿,二人玩的不亦乐乎。清妧好像毫无等级观念,没规没矩的,仗着茵儿的宠幸,从不把自己当成少爷对待。平日里尽怂恿着茵儿干一些整人的事,就连他都着过不少道,她还整天“林老三、林老三”的叫自己,跟所有人都称兄道弟的,一点丫鬟该有的自觉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丫鬟竟时刻牵动着他的心。慢慢的他开始理解为什么茵儿会事事维护清妧,并且自己也开始关心着她。没有人知道刚刚看到她差点被剑刺中时,他是多么害怕与自责。都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好她,才让她处于险境,索性她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自己身边,这样真好。 明日一定要保护好她!林三少暗自下定决心。 此时林霆均看着清妧“黝黑”的笑脸,一脸嫌弃。为了逃跑竟把脸画的这么黑,这是涂了多少斤锅底灰啊! 这丫头可真是……邋遢…… 郁闷小剧场 林霆均:我要拉小手,就差一点就拉到了,真可惜! 许先生:别伤心。 林霆均: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让我拉到哦! 许先生:(摸摸头)要不咱换个人喜欢吧…… 林霆均:不要。 许先生:(有点心疼)好,有机会会满足你的。 …… 第四章 杖毙 安京,最繁华的德明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异常。而位于西街的靖国公府前厅,却是鸦雀无声,低压笼罩。 此时靖国公端坐首位,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聚集了一阵狂风骤雨,他猛地一拍桌子,骂道:“混账东西!” 靖国公看着下面跪成片的下人们,只觉得怒火中烧。在看到跪在最前方的清妧时,更是觉得她不可饶恕。 “清妧,你好大的胆子!茵儿失踪半月,你竟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清妧知罪,请老爷责罚。” “责罚?当然要责罚。来人啊,把她们全部发卖了去。”靖国公紧盯着清妧,“清妧——杖毙!” “爷爷不可!”坐于下首的林霆均也是吓了一跳,他有想过爷爷会严惩清妧,但没想到他会直接下令杖毙清妧。 “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茵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整日往绿茵苑跑又岂能不知她已失踪多日,你竟帮着这个丫鬟隐瞒此事!” 靖国公如此痛心疾首的表情林霆均未曾见过。 “孙儿知错,请爷爷责罚!但是,请爷爷饶了清妧!”林霆均起身跪于厅中。这种情况下,自己求情反而会更加激怒爷爷,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清妩被杖毙。 此时的国公爷不再与往日一样宽厚和善,略显苍老的双眼冷酷的扫视着堂下惊慌失措、嚎啕不已的下人,直到看到清妧还算镇定的神情时,心中暗赞。面对生死毫不畏惧,还算有魄力,但是她不该做下此等错事,可惜了。 靖国公心思如何百转千回清妧可不知道,因为此时她心中可不如面上这般淡定。不好,玩脱了,林佳茵你害死我了。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呜呜呜…… 这时已经有两名家丁上来要拉清妧,清妧不想林霆均为难所以赶在林霆均之前说话:“且慢,老爷,可否听我说几句话?” 靖国公倒想听听清妧如何为自己求饶,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清妧自知罪不可赦,不敢求饶,但是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小姐的人,我可以提供线索帮助老爷找回小姐。她们并不知情,还请老爷饶过她们。”清妧看着哭成一团的丫鬟,心中也是不忍。在这个时代,她们的性命由上位者掌控,不得自由,若被主家发卖怕是没有人会买下她们,更何况是国公府抛出的下人,怕是要沦落到不堪之地受尽屈辱了此残生。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清妧不敢,所谓不知者不罪,她们都是些可怜人,是清妧弄丢了小姐,我自己的罪责不敢连累他人。” 靖国公打量着眼前的小丫鬟,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他突然觉得此女非池中之物,或许真有办法找回茵儿呢! “算了,今日暂且饶过你们,都下去吧。”堂中众人惊喜万分,忙向着主位上的老人道谢,之后便鱼贯而出。随着众人的退去,原本拥挤的大堂也敞亮起来,可是清妧和林霆均还跪在地上。 “你去祠堂跪着给我好好反省。”靖国公看着不争气的孙儿,真想一掌打死算了。 林霆均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看到清妧冲自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也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容易激怒爷爷,便不情不愿的去了祠堂。 “说说吧,你有何办法。” 清妧抬头看看侍立在旁的林管家,向靖国公示意。 “无妨,林海我信得过。” 清妧便再无顾虑,张口说道:“小姐并没失踪,而是去了西陲。” “什么?胡闹!林海,快派人沿路寻找,找到立即把茵儿给我带回来!” “慢着,老爷难道就不想知道小姐为何要去西陲吗?” 闻言刚还暴跳如雷的小老头,却安静了下来。 “想必,您已经猜到了吧。小姐她是找大爷去了。国公府满门忠烈,世代为大锦皇朝镇守西陲。八年前,皇上感念您的忠心,命您返京与家人共享天伦,可您日日担忧西陲事务,大爷纯孝,便自请赴西,继续为大锦看守西边门户。不料想近些年西宁蠢蠢欲动,大爷军务繁忙竟八年未归。可怜小姐幼时丧母如今又与父亲生离,她日盼夜盼,想与父亲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说到此处,清妧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假模假样的一边擦着泪一边偷偷观察小老头的表情。直到看到老人也露出戚戚然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 “小姐最羡慕有父亲陪伴的孩子,整日思念父亲偷偷流泪。我不忍小姐难过,便答应帮她隐瞒。小姐虽是女娇娥,但自小便跟您学习武艺,虽不说有多厉害,但自保绝对没有问题。” “那是,茵儿的武功是我亲授的,岂会差!”这小老头骄傲的说着。 “就是,我家小姐是最厉害的,况且小姐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她的贴身婢女采苓,采苓姐姐的功夫也是您亲自**的自然也不会差,所以小姐自当是安全无虞!” 说到此处,清妧郑重的向靖国公磕了一个头,“清妧自知帮助小姐出走罪行深重,不敢讨饶,但是恳请老爷能体谅小姐的赤子之心,让她见一见父亲吧!” 清妧又行一礼,抬起头来便看到首位上的小老头早已红了眼眶,随即又陷入沉默。良久,清妧才听到结果。 “罢了,林海,派出府中武艺最好的侍卫换成便装沿路找寻茵儿,找到后……就暗中保护着吧。另外通知大爷那边,就说他女儿去了,自己看着办。” “是,老爷。”说完林管家就要退出去,靖国公又补充道:“慢着,这段时间我身体多有不适,茵儿从明日开始便一直在我跟前侍疾,告诉那些下人,乱嚼口舌者——杀无赦!” “是。” 急躁小剧场 清妩:你咋想的,一上来就给我杖毙喽? 许先生:淡定,这不还没动手呢吗! 清妩:你还想动手?那我还有活头吗!要不是我机智,现在只怕要吐血身亡了吧! 许先生:你看看,这点常识都没有,杖毙是要打屁股,两瓣成四瓣、八瓣……然后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然后…… 清妩:(震惊)你你,你还不承认要把我写死,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呐! 许先生:(阴恻恻)哎呀,我跟你开玩笑呢。 清妩:阿茵,我不玩了,你快回来救我! …… 第五章 侍疾 清妧看着上首杀伐决断的老者,双鬓虽略显斑白,容颜也已显老态,却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越看越是心惊,往日看着面前这老头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可她怎生忘了他也曾是大锦著名的杀神,能在沙场上功成身退,他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完了,她难道又要死一次吗?这次是真的会死,还是又穿到哪个不知名的朝代呢? 清妧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那小老头会如何处置自己。 “起来吧,跪伤了双腿,你要如何侍疾!” “哈?”清妧表示很懵。 “侍疾?” “没错。” “不……会……吧……您是要我冒充小姐?” “果然聪明,你与茵儿身形相似,而且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对于她的一些习惯自然有所了解,所以你是最佳人选。” “不,我拒绝。”清妧脱口而出,完全没有考虑到眼前这人可是掌握着她的命运。 “嗯?”小老头不怒自威,当过官的就是不一样。 “拒绝?来人啊,把清妧发卖了去,先毒哑了再卖。” 来人啊,来人啊,烦不烦?动不动就喊人,动不动就要把我卖了,太小看我这新新人类了吧? 清妩心中不忿。 “行,我答应了,但是我有条件。” “你还敢提条件,你认为你有几个脑袋?” 好吧,在看到小老头怒目圆睁的脸时,清妧又没原则的怂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哪有!您听错了,听错了,嘿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宽宏大量的国公爷看到清妧那小脸都笑的开出花了,也没有再跟她计较。 “你今日先离府去别院,明日我会安排人去接你,再回府中你便是靖国公府的四小姐。”说完拂袖离去,剩下清妧在风中凌乱。 …… 靖国公房间里,林管家回来复命。 “老爷,已安排妥当。” “嗯,你办事我放心,只是不知道茵儿此时是否安好。” “老爷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全达到西陲与大爷团聚!” “希望如此!如今倒还有些事需要你去办……” 与此同时,安京最负盛名的酒楼越阙楼最隐秘的房间中,江余背手立于桌前。 “主子,这是关于那个女子的所有消息。”蒋钦恭敬的呈上一张小笺。 江余默默看完短短的几行字,靖国公府三少爷和……丫鬟吗?看那林霆均对她的态度,恐怕…… “主子,我们真的不回王府吗?” “暂时不回,注意隐蔽行踪。” 若是他回安京的消息传出去,必会有许多烦心的事,便是皇伯父也是时不时召他入宫伴驾,还是“不回”的好。 “是,属下告退。” …… 狗腿小剧场 清妩:(翻白眼)我就不能有点骨气吗?那奉承样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许先生:你能活着就不错了。 清妩:我要求换台词,要酷一点帅一点。 许先生:靖国公来了吗? 靖国公:(会意)来人,把清妩发卖了去,毒哑了再卖…… 清妩:何必呢这是,还劳烦几位大哥,我开玩笑呢,大家没吃饭呢吧,我去准备晚饭……(一溜烟跑没影了。) …… 第六章 结拜 当天晚上清妧已经在靖国公府名下的别院中了,直到躺在主人房中的大床上清妧还没从自己由丫鬟变成小姐的变化中反应过来。想想自己这一年经历的事情,还真是有点玄幻呢。 清妧可是实实在在的现代人,一年前她因为被竞争对手窃取了策划案,失去了本来志在必得的案子,结果免不了被老板一顿臭骂,心情郁结,在大晚上跑到湖边喝酒解忧,结果喝多了失足溺亡。 她发誓,真的是失足! 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可没想到再次睁眼竟是穿越到靖国公府四小姐身边的丫鬟清妩身上。 清妩也是个可怜人,才十四岁的年纪,精彩的生活还没开始,一场风寒就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也正因为此,清妧才能穿越到她身上,造化弄人啊。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她可是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丫鬟,自保应当还是可以的。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会就此遇到——林佳茵。 林佳茵是个混世魔王,这是清妧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个世界有三个国家,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大锦的都城安京,偏东南,另有西方的宁国和北边的大越国。而林佳茵的身世可就了不得了,靖国公林治是她的爷爷;镇西大将军林英烈是她亲爹;安远将军林英垒是她二叔;左中郎将林重山是她大哥;少府监少监林瞬华是她二哥;就连他三哥林霆均虽无官职却是皇太子的伴读。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官家子弟,圣光笼罩下的孩子,就这背景,那是杠杠的。 作为国公府中唯一的女儿,林四小姐林佳茵,那可真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啊! 也正是这样的家庭环境使得她养成至善、率真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想着出门闯荡。她自小就随父亲、爷爷学习武艺,武艺虽好却从无用武之地。家人们虽疼爱她,但是国公府家风甚严,除去规定的节日能随着哥哥们出府游玩,便只能待在家中听下人们描述外面世界的精彩。而由于她自小便失去母亲,又整日跟着哥哥们玩耍,便看不上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家小姐,所以她也没有同龄的玩伴。长到一十四岁,女儿家的本事一样不会,却把斗鸡遛狗学了个十成十,整一个小霸王。 清妧刚穿过来时,对这个世界陌生至极,不敢随意开口说话。林佳茵看她行为颇为怪异,也没有在意,只当她身体还没好,所以就给清妧放了一个月的假,让她养好身体再过来服侍。 林佳茵骄纵却不蛮横,而且对下人极好。就这样清妧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所处的环境理清楚,然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抱大腿! 在这个社会,权利才是硬道理,后台硬比什么都重要。清妧只想在林府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所以,跟小霸王打好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某日,在看到林佳茵拉着小丫鬟玩骰子时,清妧便计上心头。 清妧自告奋勇要与她赌一把,这一赌可不要紧,倒是把林佳茵唬得一愣一愣的。 清妧在现代时看电影中那些赌圣、赌王想摇出什么点数就能摇出什么点数,简直帅毙了,便为着耍酷自己练了起来,没想到一时的兴趣倒是有了大用处。 林佳茵对上清妧只能以惨败收场,倒是清妧赢得盆满钵满,就连林佳茵她娘留给她当嫁妆的镯子都差点输给了清妧。清妧又在她面前展示了几个易变的魔术,就彻底拿下了靖国公府的小霸王。 清妧成功收获了以林佳茵为首的一群小迷妹。林佳茵直接就要拜她为师,却是把清妧吓了一跳。林佳茵是谁啊!那可是靖国公府的团宠,清妧顶多就有点小聪明,哪敢真的收了小霸王为徒。 林佳茵看她不愿意,心知清妧有所顾虑,便改变了策略,这回倒是不缠着拜师了,而是直接拉着清妧在院中跪下,义结金兰。 利落的磕了头就看到小霸王拿出小刀颤颤巍巍地向手上割去,清妧脑中一闪忙阻止她,“其实光喝酒也是一样。” 林佳茵认真地看了眼清妧,又看了看手中的刀,咽了口口水,“我同意!” 二人意见统一就共饮了一杯酒,喝完酒,林佳茵拿出那只差点输给清妧的镯子递到清妧面前,“清妧,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今日就送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爱护它。” 镯子上镶着一颗蓝色的大宝石,从某个方向看上去更像是一片蓝色的大海,镯子周身刻有古老而又华丽的纹路,给人一种古朴典雅的感觉。 清妧看着面前的镯子,认真的看了眼镯子的主人, “你真的舍得?” “若是他人,我定是舍不得,但是我就是相信你定会好好爱护它的!” “好,从今日起我们就是最好的姐妹,从此相互信任,相互护持!” 清妧看着手上的镯子,心中也是感动不已。她能感受的到林佳茵对镯子的珍视,也能感受到林佳茵对自己的信任。清妧从没有想过在这个陌生的社会能拥有真挚的友情,她本身就是个感性的人,所以,当看到林佳茵眼中的信任时心中就起了要永远保护好这个小妹妹的念头,尽管她现在的身份是她的主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清妧是个现代人,受过多年平等教育,在她的内心深处林佳茵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受到触动的不只有清妧一个。 林佳茵看着清妧平淡的接过镯子,再平淡的带上镯子,只觉得她与别人都不一样。 每天围在她身边的人有很多,他们都是毕恭毕敬,从不敢反驳。若是赏下去银子珠宝,他们都会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然后不停的谢恩,但是清妧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她总能波澜不惊,她会主动找她玩;会跟她一起整人;会陪着她一起笑;会把她当做朋友而不是主子;她能给人安稳的感觉,待在她身边没由来得就会觉得很安全。 与她结拜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她真的很想拥有这个不一样的姐妹。 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些事情。 关系很铁是林四小姐从清妧嘴里学来的新鲜词,也是她们现在的写照。原本府中就只有一个小霸王,现在可是有了俩。只不过清妧可不敢名目张胆的耍,要是惹到了国公府的大家长,那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托了阿茵的福,清妧倒是经常能见到靖国公。 他是一位老者,鬓角有点灰白,但是脸部棱角分明,精神抖擞。本以为他一生都在征战沙场,身上的煞气定是十足,没想到他竟是个宽容慈祥的老人。实则靖国公看着自家孙女与清妧这丫鬟关系亲密,且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所以对于这俩丫头做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倒也没有这般事了。 事情起源于林佳茵有一个宝贝盒子,她没事就拿出来翻看,里面全是这么多年他爹寄回来的家书,清妧整日陪着林佳茵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对父亲的思念。古代不像现代可以随时通电话、通视频,阿茵硬是八年未见过父亲,而且她自小又失去母亲,尽管一家人宠爱着她,可父爱是无法替代的。平时看着她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清妧总能发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父爱的渴望。 恰巧,半个月前靖国公被皇上派去巡查南地的水灾民情,说是要去数月,多则半年,清妧这才动了心思。帮助阿茵去西陲“一月游”,而且又有林老三帮忙隐瞒,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想到皇帝有更重要的事半路把靖国公抽调回来,又派了另一位大臣接管水灾之事。 等国公回府阿茵去西陲之事便再也无法隐瞒。老国公可是最疼爱国公府这唯一的孙女,要知道清妧怂恿孙女去西陲,哪还能饶过清妧?清妧这才想半夜逃命,可没想又遇到那些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国公府,摇身一变还成了“林佳茵”。 宽容慈祥是今天以前清妧对小老头的看法,在今天清妧才真正认识了这位国公爷。他只是对自己的亲人笑容满面,对于可能伤害到他们的其他人那可是杀气腾腾。 在跪着的时间里,清妧一度感受到小老头的杀气,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啊!索性最后还是留下了她的小命,可是明日她就要冒充阿茵了,也不知阿茵何时回来,之后的日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虽然有许多烦心事,但是清妧心比较大,昨夜换了大床睡得竟是十分舒服。 …… 结拜小剧场 林佳茵:阿妩,你比我长几日,你当姐姐我当妹妹。 清妩:好,从今日起我就是你姐姐,不过你拿刀是要干什么? 林佳茵:不是说歃血为盟吗?我看话本里写的,那些江湖好汉结拜都是要割手喝血的! 清妩:(眉头一跳,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些都是骗人的。 林佳茵:才不是,好多本书里都是这样说的。 清妩:…… 林佳茵:你别怕,我先来! 林佳茵:(比划半天有点下不了手)这…… 清妩:(端了两杯果酒,一杯递给林佳茵)其实光喝酒也是一样的。 林佳茵:(看了看刀子,又看了看手)我同意! …… 第七章 摇身一变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丫鬟来敲门,吵得清妧睡也睡不安稳,只好爬起开了门。 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一众丫鬟冲自己喊“参见小姐,请小姐宽衣。” 一个机灵,清妧突然清醒过来,看着几个丫鬟有拿衣服的;有拿毛巾的;有端盆的;有端茶的,整整齐齐的站在自己面前。 清妧愣了愣,她还没有从自己现在的身份中反应过来。 直到有丫鬟来扯她的衣服时,清妧才回过神,“不用,各位姐姐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姐不可,奴婢们是下人当不起您一声姐姐。” 啪的一下,几个丫鬟跪的整整齐齐。 这个别院林佳茵从未来过,所以这些丫鬟也不认得她,如今是真当清妩是国公府四小姐。 “哎呀,快起来,我不喊了,你们快起来。” 丫鬟们起来后又想去伺候清妧,“我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可以的,你们下去吧。” “可是小姐……” “下去吧!”清妧又冲着丫鬟们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她们无法只好依次告退。 真是麻烦,清妧想着。 她刚梳洗好,就有丫鬟来报,说主宅那边的马车已经到了,请小姐过去。 刚要出门,就看见靖国公府大管家林海已来到门前。 林海把清妩当作小姐,恭敬的请了安,之后又带着清妩去花园逛了逛才拿出一条白净的面纱递到她面前,说是国公爷安排的一定要带上面纱。 清妧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国公爷想的周到。 就这样清妧坐着马车回到了国公府,路上倒是听林管家说靖国公对外散出消息四小姐贪玩,偷偷跑到别院,又在别院花园赏花时,碰到了正在采蜜的蜜蜂,脸不小心被蜜蜂叮到了,索性不严重。但近日都只能以面纱掩面。 清妧被安排住在绿茵苑的主卧,也就是林佳茵的闺房。 做戏做全套,在清妧回府后靖国公真的命人在清妧的脸上画了几个小红点,又请了全安京最好的大夫黎净帮清妧医治。 黎净过府后并未去查看清妧病情,而是直接进了靖国公的院子,一个时辰后,黎净离府。后就传出林四小姐脸并无大碍,只需一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这些清妧都不关心,她现在关心的是脸上的“伤口”。 不管怎么清洗,这些红点竟是一点不褪色,脸都要搓红了,那红点就是纹丝不动。 清妧坐不住了,疾步跑到靖国公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清妧指着揉红的小脸。 “大胆,不可对老爷无礼。”林管家大声斥责道。 “林海,无妨。” 清妧看着气定神闲的国公爷,“靖国公,我需要一个解释。” 许是靖国公从未听过清妧喊自己“靖国公”,也从未见过清妧如此认真的神情,看着面前无礼的清妧一时间竟想到自己已过世的糟糠之妻,想当年她也是对自己这般无礼又胜有礼。 看着靖国公竟似忆起了往事,“咳咳咳,老爷?”林海适时提醒。 靖国公收回神思,说道:“这是东海画料,以经久耐用不掉色闻名,用水是不可能洗掉的。” “那该怎么洗?” “这个吗,等到茵儿平安回来我自会告诉你。” “茵儿回来后,你就不用再假扮她,我会帮你去掉的。” 许是清妧眼中的气愤太甚,靖国公又开口解释了一句。 清妧看着正悠闲喝茶的靖国公,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的顾虑,“你是不是怕我心机深沉,会以此来要挟?” “你……”靖国公瞪大了双眼,似是没想到清妧会说出此番言语。 “别急呀,我还没说完!”清妧勾唇一笑,脸上的红点衬的她有点诡异。 “这个世道对女儿家太苛刻了,若是让别人知道小姐竟离家出走去了西陲,尽管她只是去尽孝,可是大爷整日待在军营里,小姐必然也会去军营,军营里多是男儿,就算小姐洁身自好只怕于她名声也会有损。所以你只能找人假扮她,还传出她在您身侧侍疾的消息又安排我蒙面,可是你又怕我出什么幺蛾子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你只能毁了我的容貌,以此来威胁我,” 靖国公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得灿烂的清妧,她才十四岁的年纪竟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分毫不差,他确实不太信任这个看起来鬼灵精的小丫鬟。 他的心思被拆穿,一时间还没想好说辞,又听得清妧说了起来。那一刻起,靖国公再也没有小看过清妧,也再也没怀疑过清妧。 因为清妧说:“您,太小看我了!” “清妧只是个小丫鬟,没有那么多的‘大志’。我只愿一直伴着阿茵护她周全,只愿在国公府做个狐假虎威的小丫鬟,优哉游哉。若哪一日阿茵遇着愿爱她、护她一生的人,我或许会求得卖身契,快意江湖。那些高门大户的日子,整日的担心自己哪天会被害死,或者今日自己又除去哪些绊脚石,绝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靖国公看着清妧自信满满的神情,那坚定的模样不是十四岁少女该有的姿态。 他在心中暗赞清妧气魄过人,竟然还有点惋惜面前这人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清妧抬起手,把阿茵送给她的镯子露出,“这是阿茵送我的镯子,清妧三生有幸得阿茵不弃,与我结为姐妹,并将此镯赠与我。在带上这个镯子的那一刻,我已暗暗立誓要爱护阿茵胜过自己。所以,请老爷能信任我。” 若说靖国公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此时看到清妧手上的镯子,就确信无疑了。 那是茵儿视若珍宝的镯子,就连他想看一眼都要跟茵儿商量半天,不想茵儿竟会把镯子送给清妧。现在清妧的品格不用再怀疑,他认为自家孙女的眼光不会差的。 “林海,将我寝房里的黑色匣子取来。” “是,老爷。” …… 清妧看着手中的小黑匣,隐约猜到这是清洗脸上异物的关键之处。 “取一碗清水,辅以少许醋、茶,再添些匣子里的粉末便可清洗干净。” 清妧握了握手中的匣子,“谢谢老爷,清妧告退。” “清妧”靖国公的喉头动了动,“今日,是我糊涂了。” “您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阿茵,她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爷爷,我还很敬佩您,希望您能原谅清妧今日的冒犯。” “清妧,你也唤我爷爷吧,你现在……也是我的孙女。” “爷爷,清妧告退。” 清妧退下,靖国公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茵儿若是有她一半的聪慧,自己也不会时时担心了吧。 茵儿有清妧护着,也算是件好事。 清妧回到房中按照靖国公给的法子果然把红点都清洗掉了。 想来其实她今日真不怪那老头。 虽然“毁”她容貌真是让她火大,容貌那是说毁就毁的吗?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都是顶重要的。看着镜中清秀的容貌,清妧终是松了口气。 靖国公的做法固然可恨,却是为阿茵着想,为国公府着想。索性他最后表现还不错,倒是个敢作敢当的,想他道歉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可爱呢。 …… 悲催小剧场 清妩:你可真是,不是想弄死我,就是毁我容,什么仇什么怨? 许先生:冷静,剧情需要! 清妩:你是不是瞧上江余了,所以想把我搞死? 许先生:(苦笑)这位姐姐你脑洞可真大! 清妩:还有,我不想当小姐,一点都不自在! 许先生:嗯,考虑到了,不用多久,很快给你换回来! 清妩:态度不错,继续保持! 许先生:…… 第八章 我不去 就这样清妧扮演林佳茵快有三个月了,一开始还每天去靖国公那里报到,后来时间久了清妧就懒得每天都去,没事的时候就偷偷溜出府去耍一耍。清妧已经有半月没有见到靖国公了。靖国公一般也不会找她,只让她没事多练练字。 这其实不怪清妧,她一个现代文明孕育的生命,要说提笔忘字倒还是常事,又不是书画家,哪里会天天写毛笔字,所以在一天下午靖国公看到清妧写的毛笔字时,就对她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好好练字,说什么她的字太丑,现在又要假扮他孙女,人家一看就会露馅。 其实在清妧看来,他就是看不了她写的字,怕什么,又不会看吐。 这一日,清妧刚吃完一盘点心,想要上床睡个美美的觉,却有丫鬟来禀告老爷有请。 没办法,清妧只好穿戴整齐去见她那不知还能喊几日的便宜爷爷。 清妧带着近几日练写的字,很快便来到靖国公的院子静渊苑。 进入房间里就看见端坐在上首的老者,半月不见,他还是精神矍铄。 老者下首坐着一位俊俏小伙,眉眼间英气逼人。那小伙也就是国公府林三少林霆均。 自那日起,林三少就被自家爷爷托关系送到京郊军营里“锻炼”去了。 他那日走的仓促也没来得及与清妧告别,清妧也是后来询问林管家才知此事。 没想到还是连累了他,不过这样也好,三月不见,人瘦了也黑了,但也精神奕奕,更显男子气概了。 此时林霆均正含笑看着清妧,在看到清妧脸上的面纱时有一瞬的愣神。 他虽人在军营,但是家中的事爷爷也告诉他了,尽管清妧蒙着面纱,但是林三少也能认的出来面前这人就是自己思念了三月的人。 只是不知这段时间她有想他吗…… 清妧在府里一直带着面纱,而且脸上还画有红点。如今,别说外面就是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知道她是假扮的人也就只有靖国公、林海、以及她的贴身丫鬟。 她到现在还记得假扮林佳茵的第二日靖国公看到她脸上红点时的哑然。她还记得靖国公问了句为何,而她说:“清妧不是不愿在脸上画红点,只是不愿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这红点与我无碍,便画着吧,看我还多画了两个,是不是好看些!” 靖国公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一直压着杯盖赶茶叶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 “爷爷,看我近日练得字如何?”清妧走上前将纸张摊开给靖国公看。 “不错,有进步!”靖国公看了眼无明显进步的字迹,眉头微跳,微笑着看着清妧。 清妧心底有些狐疑,渐渐被看得有些发毛。 这老头今天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清妧转头看了看林霆均,还没等他给她挤眉弄眼,就听到靖国公开了口。 “清妧啊,今日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可是阿茵要回来了!” “不是,十日后便是中秋,皇上要请大臣家眷入宫同度佳节。宫里来了帖子,我已应下此事。你需入宫赴宴。” “什么?我的老爷啊,你怎么想的,我可是假的!” “我自是知道此事危险,但是这次是皇上下旨,拒绝不得,而且这次夜宴名为欢度中秋,实则是考验众家千金,为皇太子选妃,我虽不想茵儿嫁入皇家,但是赴宴这事却是不可推卸,藐视皇家,国公府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不要,我不去。”清妧的直接拒绝。 “我自是知晓此事很危险,但是外人并未见过茵儿,到时我也会提前做好安排,不会轻易被揭穿的。” 靖国公今日显得格外有耐心。 “假的就是假的,若是平常的宴会也就罢了,可那是宫里的宴会,那里的人都是人精啊!我虽对律法不怎么了解,但是如果被揭穿我就罪犯欺君,要杀头的!” 许是见多了清妧的泼皮无赖、调笑逗趣,陡然间看到她义正言辞、无比坚定,且无半分开玩笑的的态度,堂上的一老一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劝说。 林霆均率先反应过来,“阿妧,这次宴会真的推脱不得,不过你不要怕,那日你就跟着二婶一起赴宴,我们会安排好一切。” 林霆均一脸真挚,但是…… “不,……”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你。”靖国公开口打断了清妧没说完的话。 “林海,把清妧发卖了去,先毒哑再买。” 清妧听到靖国公竟说不会勉强她,心中一喜,嘴角的笑扬到一半又听到他竟要发卖自己,顿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爷爷,不可!”林霆均大吃一惊,担心爷爷真的发卖了清妧。 这靖国公,又拿发卖来威胁她,呸,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姑娘我长得如此俊俏,万一流落青楼,那清白可就毁了。 明明说要卖了我,却迟迟不令人行动,不就是想要我屈服吗。 哼,太小看姐了,姐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清妧把事情琢磨个透,抬头看到首座的坏老头,心里那个气呀! 下一秒,只见清妧换上狗腿子的标准微笑,踮着小碎步,一溜烟的跑到靖国公跟前直接蹲下,抬手便给他捏起腿来,一脸乖巧。 林霆均看到此情此景,那为清妧求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看这情况,不说也罢。 “哦,我亲爱的爷爷,茵儿这么可爱,您怎么舍得卖了我呢!下次可不许再说这话了,不然人家该生气了呢!” 然后清妧在一老一少快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愉快”的答应了这份差事。 …… 剧透小剧场 清妩:我不想去宫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许先生:你不想去? 清妩:嗯,不想去! 许先生:那好吧,你在家睡觉吧,我安排女配上线。 清妩:(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你安排女配上线干嘛? 许先生:女配还能干嘛,勾引男主啊。 清妩:你敢!男主是我的。 许先生:是你自己不要去的,怪我喽。 清妩: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让女配给我退下! 许先生:呕吼,我已经联系她了,她也在来的路上了。 清妩:我掐死你!(跳起来掐住许某人) 许先生:(窒息中)咳咳,我保证不让她勾引男主!你快松开! 清妩:记住你的话,不然,哼! 许先生:(气还没喘匀)造孽啊! …… 第九章 帮我个忙呗 清妧回到绿茵苑,心中那个气呀! 这个林佳茵也太坑队友了,说好最多一月便回,这都快半年了,每次来信都说快回来了,骗谁呢?肯定是乐不思蜀了,等她回来,非要把她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当然清妧也只能想想,她才不敢跟那个小霸王动手呢,当人家哥哥都是吃素的。 “小姐,三少爷来了。”阿香在一旁提醒道。 阿香是靖国公给清妧选的贴身丫鬟,是林总管的侄女,样貌品行皆是不错,所以被派到她身边执行“任务”。 清妧看她率真、简单,平日只将她当妹妹看,阿香也是感念清妩对她好,更是尽忠尽职。 “清妧!”林霆均久不见清妧去见他,便自己过来了,想着她肯定是为着中秋宫宴的事着急呢。 “林老三,快过来坐!阿香沏茶。”清妧看见林霆均过来,便让出身边的位子。 “都回自己院子里了怎么还带着面纱?”林霆均说着伸手就来扯。 “诶诶诶,不能揭。你可别忘了我现在被蜜蜂叮了,还没好呢!”清妧扭头躲过。 “好好好,不揭就不揭!”林霆均看着清妧,也知道她是怕被人发现假冒之事,不得已为之。 林霆均将清妧托着脸的双手拿下来,让清妧正对着自己。 “清妧,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看着林霆均极认真的模样以及眼神中自然流露出或许可以称之为——深情的东西,清妧心跳的很快。 以往他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今天倒是不一样,好像更帅了! 清妧,你想什么呢?这个时候还犯花痴,何况还是阿茵的哥哥,羞不羞?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呸呸呸,清妧清醒一点! 清妧挣脱开林霆均的禁锢,想起自己心里的一番心思,讪讪的笑出了声,亏得有面纱遮着…… “你笑什么?”林霆均不解的问道,很好笑吗? 明明自己说的那么认真,可这丫头却…… 唉!林霆均摆出一副“你伤害了我,我好伤心”的模样。 “没有,我哪有笑!什么事快说!” 清妧拍了拍林霆均的胸口,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小姐茶来了。” 林霆均刚想说话,正巧阿香沏茶回来,他不得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压下去。 “说啊!三个月被训傻啦?”清妧看着林老三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挺着急的。 “不说我先说,我真的有事需要你帮我。” “何事?”林霆均本想告知清妧自己的心意,但看到站立一旁的阿香,想想还是再等等吧,吓到清妧就不好了。 “你凑过来!” “……” “这样不好吧!” “你做不做?亏我拿你当兄弟!” “好吧。”林三少只觉得清妧够损,可怜的茵儿啊,三哥替你祈祷。 …… 哀怨小剧场 林霆均:难过,又失去了一次好机会。 许先生:是挺可惜的。 林霆均:阿香也是,就不能晚会过来? 许先生:是是是,晚会过来不行吗! 林霆均:那我现在咋办,好想告白。 许先生:要不咱换个人爱吧,我觉得清妩那么暴躁,长得还丑…… 林霆均:你怎么能这样说阿妧呢!我不跟你玩了,哼!(扭头走远) 许先生:(看着远去的背影苦笑)傻瓜,我是怕你以后的日子太难熬。 …… 第十章 林二夫人 十日转瞬即逝,中秋夜宴也如期举行。在此之前清妧早就把皇家的人物关系理清楚了。 听说当今主龙位的是弘安帝,皇后曲氏乃是大锦名门望族之女。 弘安帝膝下三子两女,大公主蔡文仪嫁与真元将军黄应天为妻,小公主蔡文锦年龄最小目前待字闺中。二皇子蔡文邑乃曲皇后所出嫡子,根正苗红被立为太子,三皇子蔡文旭被封为宁王出宫建府。 至于大皇子蔡文寻最为神秘,立太子那日大皇子即被封为琼王,琼乃美玉,光看封号就能看出弘安帝对他的宠爱。 但是也就是立太子这日,琼王殿下离宫出走,再无音讯。弘安帝也曾多次派人去寻,终是无果。 对于他出走的原因世人众说纷纭、各不相同。 清妧对此也不是很关心,她只要看清人物关系,步步小心保全自己就好。 到了进宫的时辰,清妧早早做好了准备。其实也没准备啥,就是将脸上的红点又重新描了色,戴正了面纱。 林家二夫人,也就是林二爷的夫人李氏正在前厅中等着清妧。 刚来的时候,清妩初闻李氏的故事心中多少有些感慨,感其不幸慨其可怜。 李氏之前孕有一子,已长到五岁。 有一日林二爷带小公子去京郊玩耍,五岁的年纪正是胆大贪玩的时候,小公子趁父亲没注意费尽力气骑上马,猛地一挥鞭导致马儿受惊,最后小公子不幸坠马而亡。 李氏生小公子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将耗费半条命生下的儿子当作心头肉。 她知道小公子坠亡的消息后,受不住打击,便与二老爷大吵一架,自此开始礼佛,终日在佛堂度日。 而二老爷对此觉得愧疚不已,又觉得对不起亡子,便放任李氏在府中设佛堂。他自己也是不肯纳妾,只是在固定的时间到佛堂的石桌前坐着,一言不发。 当初清妧知道此事时,也是唏嘘不已。说到底他们之间感情是真的,谁都没有错,只是两人的心结纠缠太深。 清妧在国公府快两年了,今日才算是见到了这个名义上的女主人。虽然年近四十,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美丽典雅是清妧对她的评价。怪不得二老爷没有通房,不肯纳妾。 “茵儿见过婶婶。” “你就是……茵儿?” “是,今日还请婶婶多多关照!” 李氏看着眼前带着面纱的少女,心绪万千。昨日晚上,公公竟是亲自来到佛堂。那一向慈爱的公公,已显苍老。他把事情都跟她说了,只是国公府还差个能出席宴会的女主人。十年了,公公并未指责过她没有尽过为人媳、为**的责任,她自己心中也会有愧意。如今,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来找她的,所以她答应了这件事。 “翠姑,今日你便贴身伺候茵儿吧。” “是,夫人。” “奴婢翠姑见过四小姐!” 清妩扶起翠姑,“快请起,你比茵儿年长,我便喊您翠姨吧,也显得亲近些!” “这,夫人?”翠姑回头请示李氏。 “便随了这丫头吧 。” “是,夫人。”翠姑应下,心中也对面前这小姑娘产生了好感 。 这个翠姑也就是冯李氏,是李氏的陪嫁丫鬟,一直都是在李氏跟前服侍的。李氏未出嫁前也是大家小姐,翠姑跟在她身边自是见过许多大场面。李氏能把翠姑派到清妧身边,自然是有帮衬之意。 …… 需求小剧场 琼王:说谁呢!你是穷王,你全家都是穷王! 许先生:你冷静点,别吓到大家了,那只是谐音,谐音懂吗! 琼王:就是你是吧?我要求换封号! 许先生:你看这都确定了,你现在要换可不行。 琼王:不行?你过来一点…… 许先生:(瑟瑟发抖中)妈呀!快跑! 第十一章 中秋宫宴(一) 今日靖国公并没有出席,而是由林二爷率众参加宫宴,他和林霆均一辆马车,而李氏和清妩一辆马车。 其实一开始林二爷是打算同李氏共乘一车的,也不知道李氏说了什么,清妩就看见林二爷兴致勃勃满面笑容的奔过来结果像只落水鸡耷拉着脑袋离开。 怪令人心疼的。 …… 清妩一行人坐马车来到宫门前,便有小厮朝守卫递过国公府的牌子。顺利进入宫门后,便不能行马车,清妧等人只好跟着引路的宫人步行。走了一段,她们便与林二爷他们分开,由着宫人引着继续向深宫走去。 大院高墙,青瓦红砖,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宫殿的四角还有传统的飞檐,古色古香,与现代的紫禁城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许是皇宫大院都是如此吧。 李氏看着清妧面对皇宫的华丽竟能淡而处之,只暗叹清妧好心性。 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后宫中最华丽的宫殿——福熙宫。 自大锦建国以来,福熙宫总共入主过六位皇后,而清妧等人将要拜见的乃是大锦朝第六位皇后曲雅。 曲氏一族是大锦的世家大族,六位皇后中有四位出自曲氏。都说政治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没有幸福可言,但是弘安帝与曲皇后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是众所周知的。 听到宫女唤觐见,清妧就跟在李氏身后走进福熙宫。转眼来到正殿,看到殿中端坐首位身着华美凤袍的女子,清妧突然想到白居易的“芙蓉如面柳如眉”。 不可否认的是皇后娘娘真的很美,不知道与中国古代的四大美人比之如何。 清妧跟着李氏行跪拜之礼, “免礼,快起来!”皇后娘娘声音中有些颤抖,但又不真切。 “谢皇后娘娘。”李氏不卑不亢。 “来人,赐坐。”赐的当然是李氏。 看这情景,皇后娘娘可能与李氏有过交情,或许还很深。 清妧自然站在李氏身旁,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靖国公府四小姐,又怎会轻易被人忽略。更何况她还戴着那么招眼的面纱…… “缙云,你我可有有些年未见了,你还好吗?”皇后娘娘率先打破殿中静谧。 “臣妇尚好,谢娘娘关心!”李氏声音淡定如初,可清妧还是能听出其中波澜,像微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这位想必是四小姐了,为何戴着面纱?” 听到皇后问话,清妧并不显慌张,只是按照之前编订好的言辞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日前赏花时不小心被蜜蜂蜇伤了脸,虽已修养多日,但脸上还留有淡淡痕迹,大夫说仍需月余才能完全消退,故以面纱遮面,皇后娘娘见谅。” “女子的容貌可马虎不得,澜羽,传我口喻,宣刘太医过来为林四小姐看看。” “是,皇后娘娘。”侍立一旁的宫女澜羽出声应道。 “皇后娘娘,茵儿的脸已无大碍,不用再劳烦刘太医,臣妇代茵儿谢娘娘体恤。” 李氏适时地出声阻拦,作势跪下谢恩。还没等跪下皇后娘娘竟径直跑到其跟前扶起李氏,“缙云,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多虚礼!” “谢皇后娘娘!” “你呀,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变过,澜羽先带四小姐去御花园游玩,本宫要与缙云叙旧,切不可怠慢!” “是,娘娘!小姐请随奴婢前往御花园。” 清妧看着李氏点了点头,便跟着澜羽出去。 远远便看见等在殿外的翠姨和阿香。宫中有规定,凡进宫参加晚宴的女眷,只能带一名丫鬟服侍,所以清妧带了阿香,李氏带了翠姑。 清妧跟着澜羽前往御花园,翠姑想着自家夫人的吩咐便想跟着,但是夫人这边就没了服侍的人,正为难间就听见清妧说到:“翠姨,婶婶在殿中与皇后娘娘叙旧,你在此等候!” 翠姑一抬头就看见清妧背着皇后娘娘的宫女朝自己挤眉弄眼,心知她已有主意只好答应下来。 清妧跟着澜羽走着,半道上突然发现一个居高临下的凉亭,周围地势突起,以凉亭为中心四散开去,倒像是个小山丘上修着的观光亭。 “澜羽姐姐,这是何处?”清妧认为在皇宫这么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还是先打好关系才好! “四小姐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小姐还是直接唤奴婢名字吧!” “没关系的,姐姐这般美丽可人,茵儿看着就喜欢呢!” “这,还是请四小姐不要为难奴婢了,若是让宫里的主子们听见该说奴婢不懂规矩了。” 清妧看着澜羽恳切的表情,她是真的很为难啊。 “好吧,那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再唤你姐姐,现在,澜羽姐姐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何处?” 清妧露出狡黠的微笑,指着前方的凉亭询问。 澜羽看着眼前的四小姐天真可爱,毫无小姐派头,也是满心欢喜,便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 “那是驻微亭,早些年圣上为讨皇后娘娘欢心,命工制坊依据这里的地势设计修建的,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御花园的美景,这亭子后面还有一个荷花池,每年荷花盛开的时候皇后娘娘都会来此赏景。” “澜羽姐姐,我可以去亭子里看看吗?” “这,只是娘娘命奴婢将您带到御花园,入宫的女眷都在那里了!” “正因为她们在茵儿才不想去。” 清妩露出失落的眼神,可怜兮兮的说道:“都是茵儿贪玩,到现在容貌还没有恢复,整日里带着个面纱,都够伤心的了,她们若是见了我,定会嘲笑我的。姐姐,你就行行好,让茵儿待在这凉亭里吧,反正在亭子里也能看到御花园的景色,好不好嘛!” 清妧拉着澜羽的袖子,一个劲的摇,弄的澜羽哭笑不得。 澜羽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当差,自然不会是个傻的,看着四小姐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只好妥协,引着清妧上了凉亭。 “四小姐便在此处休息,稍后会有宫人带小姐去参加晚宴,澜羽还需回禀皇后娘娘,就先行告退了。” “谢谢姐姐,姐姐慢走!” 清妧挥着小手告别澜羽,等澜羽走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她爬上凉亭找个位置坐下,“小香香,快帮大爷揉揉肩,累死我了!” 清妧随意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等着享受五星级待遇。 …… 剧情小剧场 林二爷:缙云,你终于愿意出来了! 林二爷:缙云,我可以和你坐一辆马车吗! 林二爷:缙云,你都不知道我今日有多开心,六年了,你终于…… 李氏:你想多了,我只是答应了公公,跟你没有关系。 林二爷:那也没关系,只要你肯出来,我就很高兴。 李氏:…… 林二爷:(想要拉小手)我们走吧! 李氏:(后退一步)我同茵儿坐一车。 林二爷:可是我…… 李氏:时辰不早了,你若是在这里耽误时间只怕宫里怪罪。 林二爷:(望着李氏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上了前面的马车。) 李氏:(心里有些难受,但是……我不说!) …… 第十二章 中秋宫宴(二) “哇,小姐你快看,好美啊!”阿香自澜羽走后就看着一个方向,竟连清妧的话都没听见。 清妧走过去顿时觉得惊叹不已。 这里真的能看到御花园的美景,而且由于地势较高,可以看清整个御花园的全貌。 皇家的花园果然名不虚传,数不胜数的花争奇斗艳,俏丽多姿,一些不是本时节开的花也可以看到。 更重要的是,御花园里不仅仅有花,还有山有水有树林,小桥流水加凉亭。虽然山是假山,但其他的可都是真的。如果除去三三两两矗立花旁的人,就像是来到人间仙境。 今日来参加晚宴的女眷均被引至御花园中赏景,自古女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战争”,今日也不例外,就是不知这输赢都归了谁! 正在清妧和阿香沉醉于御花园的美景时,御花园中正上演一出好戏。 众多小姐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位身着一袭蓝色对襟广袖流沙长裙的女子,身材高挑,身段婀娜,肌肤胜雪,蓝色的长裙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的娇弱,让人心生怜惜,艳美而不妖,待人接物极尽温柔,标准的官家小姐做派。 这绝对是男人收割机呀! 但总有人见不得他人的美好,意欲毁之。 此时,御花园里,褚灵薇正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正是清妧眼中的蓝衣美女。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落儿焦急的问道。 “你是谁家的丫鬟,如此无礼,竟敢冲撞我家小姐!”褚灵薇还没有开口说话,便看见落儿在呵斥已经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今日宫宴,来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实在不宜把事情闹大。 “落儿,我没事,你莫要……” “小姐,你看你面色惨白,还说无事,我看这丫头就是故意的,应该严惩!” 落儿打断了褚灵薇的话,小姐就是这样,从不跟人计较,所以夫人才会把她放在小姐身边服侍,今日定然不能让小姐吃了这哑巴亏。 这边落儿还未说什么,只见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吓的发抖,哭得厉害,再看看落儿横眉冷对。 众人闻声赶来,只觉得这这对主仆有些仗势欺人的意味。 “小玉,你怎么跪在地上?”此时一位小姐拨开人群,上前询问。 这小姐头上戴着如今安京城中最时兴的金步摇,一身粉色蜀锦衬托出她的娇俏可人,不过最令人羡慕的是罩在外面的湘云缎,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湘云缎啊!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这位小姐便是何丞相的外孙女孙慧娣。 众所周知,何老丞相只得一女,自然所有宠爱都归于一身,长大后便骄纵蛮横、刁蛮任性,众人虽想攀附丞相权势,但都不想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家不得安宁,所以小姐年自二十却无人登门提亲。 最后无法,何丞相自门生中挑选出品行敦厚的孙广全迎娶爱女,孙广全为报恩师授业提携之恩,便娶了何小姐,后生了孙慧娣,何小姐因难产死去。 何丞相中年丧女,痛苦不堪,何孙两家又只得一女,所以何丞相对这个嫡亲的外孙女也是极尽宠爱。 不过坊间传闻孙小姐温柔贤德,知书达理,只是不知传闻真假。 “小姐,是奴婢鲁莽,不小心撞到这位小姐。”跪在地上的小玉看到自家小姐欣喜万分,倒是毫不掩饰直接说出自己的错误。 “你这丫头真是该打!”孙慧娣说着,还伸手轻推了一下小玉的头,“这事怨我,是我嘴馋让小玉去取糕点,不想这丫头冒失撞到小姐,还请小姐饶过她,回府后我定好好管教!” 孙慧娣一边向褚灵薇求情,一边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众人本就怜悯小玉,如今又看到孙慧娣低身下气为一个丫鬟求情,心想坊间传闻果然不假,便对褚灵薇主仆颇有微词。 世人就是这样,都是感性动物,尽管褚灵薇一句话还没说,也已经被她们贴上蛮横的标签。 褚灵薇虽然柔弱,不擅与人计较长短,但是她不傻。 她深深地看了孙慧娣一眼,随即说道:“孙小姐,严重了,我并无大碍,是我这丫鬟太担心我了,一时间乱了方寸,小玉是吗?快起来,下次可要小心些!” “小玉还不谢过这位小姐!” “小玉谢过小姐。”小玉又向着褚灵薇行了一礼,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孙小姐主仆谦逊有礼,落落大方。 闹剧结束,褚灵薇和孙慧娣各自带着丫鬟去往他处。没了热闹,各位小姐、命妇也各自散去。 质问小剧场 江余:许先生,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许先生:谁?你啊,没忘,你可是男主忘了穷王也不能忘了你! 琼王:我不是穷王! 许先生:…… 江余:那我怎么还不出场?有你这样的吗,我就出来了一下你就把我按回去了,这都十二章了,谁能看出我是个男主了! 许先生:淡定,快了,马上! 江余:这还差不多! …… 第十三章 中秋宫宴(三) 清妧在驻微亭中也是将事情看了个真真切切,就在小玉撞到褚灵薇的时候,“小姐,你快看!”阿香急切的惊叫起来。 “小香香你要淡定,注意仪态!” 清妧靠在栏杆上教导自家丫鬟。 阿香看着快“瘫”在栏杆上还要求她注意仪态的小姐也就在心中鄙夷了一番。 “小姐,我刚刚看到……” “阿香,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懂吗?” “是,可是那位小姐怎么办?” “想帮她?” “嗯!” “先看戏!” “……” 待得众人散去,清妧从栏杆上“爬”起来,“走吧,小香香!” “去哪?” “御花园!” 驻微亭本就离御花园不远,清妧在亭中看好路线后就带着阿香直接找到褚灵薇所在的位置。 “小姐,你刚刚为何那么轻易放过她们?明明是她们有错在先啊!” “落儿,你太鲁莽了,刚才……” 褚灵薇话没说完就看见一位戴着面纱的小姐向这边走来。 戴着面纱倒是看不见容貌,只是那双眼睛波光流转格外引人注意。一身鹅黄色的流苏裙,一头青丝只简单的挽了发髻用一支墨玉簪子固定住,明明是最简单的装束,却让人印象深刻,见之不忘。 褚灵薇本以为她会走过去,可没想到她竟停在自己面前,还没等自己起身作揖,只觉得眼前一黑,被压倒在地…… 没错,是压倒在地! 清妧走到褚灵薇跟前,却不知怎的崴到了脚,失去重心扑向了正准备起身的褚灵薇。 阿香和落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走的好好的,又没有石子,还能在平地上摔跤啊? 清妧倒是反应快,挣扎着要起身,可无奈古代的衣服太繁杂,牵牵绊绊的几次都未能起身。 反射弧超长的两个丫鬟,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帮自家小姐起身。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落儿看见戴面纱的小姐起身后多次踩到自家小姐的衣物,或许是无意的吧,毕竟衣服的裙摆很大,很容易踩到吧! 褚灵薇刚站起来,惊魂未定,就听见清澈中又带不安的声音,“这位姐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褚灵薇抬起头便看见一双纯净的双眼,眼中还带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褚灵薇柔声道:“无碍的,你如何了,摔到没有?” “没有没有,”清妧慌忙摆手,“姐姐都怪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声音中透着一丝委屈。 褚灵薇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嗯,确实……脏了。 “没关系,姐姐有备用的衣服,现在晚宴还没开始,换了就可以了!” “真的吗!太好了,姐姐我叫林佳茵,你叫什么名字?” “褚灵薇” “真好听,姐姐快去换衣服吧” 褚灵薇还真是温婉,发生这种事还能浅笑微扬,真不愧是大家千金。 看着褚灵薇逐渐远去的背影,清妧捏了捏手中的东西,很轻。被别人放在身上也不易察觉。 因为有褚灵薇垫在下面,所以清妧的衣服倒是没有沾染灰尘,清妧环顾四周,因着此处偏僻有有花草遮挡,倒是没有人注意这里发生的事,整理好衣服,清妧主仆便再次回到了驻微亭。 威胁小剧场 江余:(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解释一下吧。 许先生:…… 江余:(揪住想要逃跑的许某人,咬牙切齿)我手下有一名能人,最擅制毒,要不介绍你们认识! 许先生:我保证,下一章绝对让您出来,如何! 江余:看你要不要命了。(翩然离场) 许先生:造孽啊!怎么写出这么个玩意…… …… 第十四章 中秋宫宴(四) 清妧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个上等的南珠,看起来是女儿家的东西。虽然清妧不懂珍玩的行情,但端看这南珠的成色也应是极其珍贵。 最重要的是,珠子一面上还刻着一个极小“娣”字。 没想到那穿的跟富婆似的姑娘还真舍得。 不过,可惜了! 作为一个财迷,清妧是很想留下来为以后的生活做保障的,但是,那些年看过的宫斗剧告诉她,留着“赃物”必定会带来麻烦,所以…… “阿香,帮我找块石头。” “小姐,你要石头做什么?” “我留着吃可以吗!快去快去!” “……” 清妧拿着石头狠狠的朝着南珠砸下去,结果南珠纹丝不动,清妩摸了摸腰间,没有寻到帕子,只好朝阿香借。 她接阿香递过来的手帕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标识可以判断帕子的主人是谁,才放心的把南珠和石头包在一起,随手仍进西边的荷花池里。 她慎重的说道:“阿香,今日之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是,小姐。” 阿香看着清妧难得认真的脸,只觉得今日的清妧与往日都不同。 听到阿香的回答,清妧又恢复了往日的懒散,再一次“瘫”在栏杆上欣赏皇宫美景。 只是,自古便有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清妧自以为此事做的隐密,可不想自己的行为已被他人尽收眼底。 远处景辉殿中人潮涌动,世俗的嘴脸在此彰显。 景辉殿是太子蔡文邑居住的地方,今日为宫宴而来的诸位王孙公子均于此处招待。 一来可以将男女眷分开招待,二来也是为了让太子多结交大家公子,为以后继承皇位、守望江山早做准备。 此时,景辉殿东南角偏僻的阁楼中,江余正临窗捻杯浅笑,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江余本是来宫中参加晚宴,又烦扰与景辉殿中众人的交际,便独自寻了处僻静之所品茶饮酒,透过窗子远远望去竟看到驻微亭中有一戴着面纱的女子。 今日宫宴有许多官家小姐,自然不稀奇,只是那女子的坐姿……让人不敢恭维。 这女子着实……有趣! 也正是因为他一时兴起没有收回视线,才让他发现更有趣的事情。 看着驻微亭中的女子,脑海中不经意又浮现出那日在密林中的女子。 但那个名叫清妧的女子是个丫鬟,应当不会在这里才对。 “蒋钦!” “属下在。”蒋钦推门而入,等候命令。 “去驻微亭的荷花池里捞个东西。” “……” “是。” 尽管蒋钦不明白主子为何这样做,但是只要是主子的命令他就一定会完成。 …… 保命小剧场 许先生:看到没,我说这一章出就这一章出,童叟无欺别无二家! 江余:你的意思是我是黄雀? 许先生:哈? 江余:来人,拖下去……喂蛇。 许先生:好,算你狠,那个穷王啊,我打算升你做男主…… 琼王:真的吗! 江余:滚! 许先生:哈哈哈,怕了吧! 江余:来人,喂蛇! 许先生:(瑟瑟发抖)别别别,我开完笑……别扒拉我……啊!救命啊! 后记:景盛一十九年,许某人卒…… 第十五章 中秋宫宴(五) 戌时已到,中秋夜宴如约举行,众人皆已落座。 清妧看着龙位上的弘安帝,果然皇家的样貌都是好的。 皇帝虽已年近不惑,却雄姿英发、气宇不凡。就连前座的皇太子和宁王殿下也是副好皮囊。 看那宁王前方空出的一个位置,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琼王殿下的位子了吧。 看来这个弘安帝还真是宠爱这个大儿子,尽管他不在也要时时为他准备着位子,或许事情并不如世人想的那样吧,琼王出走定有隐情。 清妧远远打量着那些个皇亲贵族,突然直直的撞进一双极具戏谑的眸子。 江余别有意味地朝清妩笑了笑,随即转过头去。 清妧见对方朝她意味不明的发笑心中不禁诧异,她并不认识他,难道说他认识阿茵? 怪异的声音打断了清妧的回想。 是宫里的太监总管郭福安示意大家帝后要发言了,也就是一些场面话。 只是除了让大家共度佳节外,清妧还听到一件事。 原来今日宴会还有一个用意,那便是欢迎远归的云安王世子——江余。 说起云安王倒还牵扯出一段震惊朝野的往事。 如今的云安王江韫邢实乃当今圣上胞弟。 而上任云安王江德峰却是大锦唯一的异姓王。他年少从军、染血疆场,为大锦王朝立下汗马功劳。他曾多次随君出征,救隆庆帝于危难之中。 一次与敌国的战争中,敌军抓了江德峰的儿子欲逼迫他阵前投降,但是他却忍痛舍弃自己的儿子将敌军一举击败,保下大锦数百年基业。 隆庆帝感念其忠,封其为云安王,又让自己的小儿子蔡韫邢改姓为江认他为父,为其养老送终。圣旨一出顿时举国哗然,当然朝堂上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是隆庆帝充耳不闻,立即把自己万般疼爱的幼子送到了王府之后便紧闭宫门,态度坚决。有传闻言,江德峰奉着圣旨于宫门前谢恩时老泪纵横,直呼圣上隆恩当以死忠报! 后来这一幕传遍大锦甚至宁、越两国,无形中不知暖了多少大锦戍边将士的心…… 后来老王爷逝世,江韫邢也没有改姓回归皇族,而是履行了为人子的责任为老王爷守孝日日供奉灵位。而江余正是其子,早早便封为世子,算起来也是弘安帝的亲侄子。 世子早慧人尽皆知。文治武功无一不精,十三岁便混迹军营。这些年打了不少胜仗,一手创立的四平军更是威名赫赫,令人望而生畏。 正在清妧通过阿香了解江余的时候,何丞相一府的席位上早已暗波汹涌。 “小玉,这是怎么回事?”坐在何丞相身后的孙慧娣压低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这……小姐,小玉不知。”小玉看着对面座位上已经换了一套衣物的褚灵薇,心中涌起不安。 褚小姐既然换过衣物,她一定会发现南珠,“小姐,我们的计划……” “闭嘴,回府再跟你算账。” 孙慧娣恶狠狠的说到,随即又调整好自己的微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她心里知道,今天的计划怕是不成了。 清妧看着阿香提到江余时的眉飞色舞,才发现原来她还是个花痴,“快擦擦,口水都流下来了!” “啊?”阿香竟真的抬手去擦口水,手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又被清妧耍了。 …… 任性小剧场 许先生:(得意中)看,怎么样,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吧!瞧瞧这配置…… 江余:闭嘴!来人,喂蛇! 许先生:别别别,我没钱买复活甲了,在下这就告辞…… (大家别急中秋宫宴还剩最后一章~~~~~~~) 第十六章 中秋宫宴(六) 宴会过半,歌舞俱下。曲皇后在接到弘安帝的示意后,便站了出来。 “本宫听闻众家千金才华出众,技艺过人,今又恰逢佳节盛事,不知本宫可否有幸观赏一番?” 皇后笑意盈盈,抛出了橄榄枝。 席上的千金小姐们早就跃跃欲试,听闻此话,恨不得马上飞上去展示才艺,但又顾着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肯当出头鸟。 倒是孙慧娣与丞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再也按耐不住。 “臣女孙慧娣,拜过皇上、皇后娘娘,愿舞一曲祝皇朝无疆。” …… 孙慧娣果然有两把刷子,看的出来是用心练过的。舞姿曼妙,步伐飘逸,灵动鲜活,婀娜多姿,一曲舞毕,连皇帝都出声赞叹。 继之其后,诸位千金均使出浑身解数,但无人能出其右。 孙慧娣暗自窃喜,众女也是气愤她将整场基调定置太高。 直到褚灵薇浅弹一曲清音,端的是技艺精湛余音绕梁,这才将晚宴推至**,帝后均赞不绝口,就连一直沉默的太子也赞了两声好。 清妧看着褚灵薇获誉无数,还获得许多赏赐,仍谦逊恭敬、淡定自若,更觉得自己没有帮错人。 反观那孙慧娣早已气的面色铁青,多半也是因为她的计划不能实现了吧。清妧想着便笑出了声,不经意间又对上那双眸子。 只是这次,那眸子里满是笑意,让清妧觉得他能透过面纱看见自己的表情。 怎么可能,许是自己多想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嗯! 清妧错开江余的视线,便发现临座的孙慧娣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许是刚刚听到她的笑了,以为她在嘲笑她,没办法,愤怒中的女人最敏感了,何况自己刚刚就是在……嘲笑她。 “今日本宫真是一饱眼福啊,我大锦女儿真是才貌双全、秀丽万分啊!传本宫旨意,赏!” 看的出来皇后娘娘今天很开心。 “谢皇后娘娘恩赐!”众家千金于席位旁跪下谢恩。 本以为这一环节就此揭过,不想…… “禀皇后娘娘,今日还有人尚未献艺。” 听见苏慧娣的声音时,清妧就知道自己完了,这朵黑心莲花又要生事了,没害成褚灵薇现在又来害她了! “哦!你所说是何人?”皇后娘娘虽仍然保持微笑,但是却与之前不同了。 “正是靖国公府四小姐,臣女与四小姐座位相邻,又听闻四小姐才貌不凡,却不曾看到四小姐展示,实在可惜,这才回禀皇后娘娘,希望娘娘能给四小姐一个表演的机会。” 皇后饱含深意的看了孙慧娣一眼,随即说:“孙小姐果然细心过人,本宫知晓了。” “娘娘……” “退下!禀娘娘,臣这外孙女不懂事,臣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娘娘切莫怪罪!”孙慧娣很开心被皇后称赞,却不明白为何没有下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公打断,无法,只好先箴言闭口。 “丞相大人严重了,孙小姐年幼率真,莫要过于严苛。” “是,皇后娘娘!”丞相带着孙慧娣回到席位上。 “至于林四小姐,前些日子遭了回难,身体不适,林二夫人已向本宫禀明,本宫便让她好生休息,不用献艺。好了,诸位如此佳节还需尽情畅饮,莫要拘束!” 皇后举杯畅饮,尽显大家风范,众人应和。 清妧其实早有预料,进宫前靖国公交代已有安排,在福熙宫看到李氏与皇后交情颇深时,她就知道今日不用过于担忧。 清妧举起一杯,“茵儿谢过婶婶!” 李氏并未说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未出嫁前她与皇后是闺阁之交,感情极好。后来皇后入了宫她也嫁入国公府,皇后也是时不时宣她入宫作伴。 只是那事之后,她固步自封处于佛堂六年未出,没想到皇后还顾念着旧日情分,允了她的请求。 清妩看了看前方端坐却频频回头的林家二爷,又看了看视若无睹心无旁骛的李氏,总觉得他们之间太可惜了。 …… 被怼小剧场: 许先生:要不你们和好吧! 李氏:阿弥陀佛…… 林二爷:缙云,你原谅我吧! 李氏:施主,请让一让你挡到我的光了。 林二爷:(骂骂咧咧的退出群聊。) 许先生:李氏,何必呢! 李氏:你还问我,这难道不是你造的孽? 许先生:(哭哭唧唧的退出群聊。) (许某人发誓!中秋宫宴还有最后一章,上次说的不算!) 第十七章 认出来了 席上歌舞升平,有人忙着看歌舞,有人忙着交际,而清妧则忙着吃喝。 林佳茵并没有相熟的朋友,所以清妩也不用担心露馅。看着内侍们源源不断端上来的精美菜肴,清妩觉得不大吃一顿根本对不起自己的味蕾! 到最后,明明带着面纱是整个场上最不方便吃东西的人竟成了场上吃的最多最快的人,也难怪,那些大臣们忙着谈笑风生,而那些正襟危坐的大家闺秀忙着相互攀比不可能允许自己露出粗鄙的一面。 清妩盯着眼前已经见底的碗,不得不吐槽一句,皇宫里的东西好吃不假可就是太少,就说这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她就喝了一口还没尝出味道就没了!!! 其实也不怪汤少,这么好喝的汤肯定要下很多功夫,而且今天又来了这么些人,能分这一口就已经不错了。 如是清妩这么安慰自己,可是眼睛仍死死盯着面前的碗流露些意犹未尽。 江余远远的看着,直觉得好笑,这丫头可真是与众不同,胃口是与众不同的大!吃了那么多,为什么他感觉她还没吃饱! 他失笑的看了眼面前的汤,这汤就那么好喝?他别有兴致的尝了一口,嗯,确实不错! 可就当他再次不动声色的看向那里时,突然,他觉得那汤味道也不怎么好…… 远处,林霆均将自己的碗轻轻的放在清妩桌子上,“你喝吧,我没碰过。” 清妩看向眼前的汤,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可是她还是忍住问了句:“你不喝吗?” 林霆均微笑,“我在太子那里已经喝腻了,太子说这汤是用很多种名贵食材熬制的,很滋补,而且还能美容养颜最适合女子喝了。” 果然清妩一听美容养颜也不矜持了,端起碗掀起一角面纱咕噜一口喝了个干净,末了还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虽然林霆均瞧不见,但是他看着清妩弯弯的眼角,也知道她此时定是很开心,只要她开心就好! 江余看见林霆均笑的灿烂,越发觉得面前的汤难喝至极,甚至不着痕迹的推远了些…… 过了一会清妩带着阿香悄然离席,并未引人注意,倒是一直偷偷关注她的江余有所察觉。 江余把玩着蒋钦刚从荷花池中捞上来,已经清洗过的南珠,眉头一挑,不知道那丫头这次又要耍什么把戏,便也悄悄离开宴席,尾随而去。 不过,向来运筹帷幄的江大世子这次可是失算了。 蒋钦看着自家主子“乌黑”的俊脸,只感觉寒气逼人,不敢说话。 只是主子近来好奇怪,先是要他探查那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清妧;又莫名其妙的让他去荷花池里捞东西,不过,还真捞上来一个南珠;最重要的是,刚刚主子竟带着他偷偷的看人家姑娘出恭…… 蒋钦一脸悲怆,这还是他英明神武的主子爷吗! 清妧从净房出来,一脸舒畅。真不愧是皇宫,厕所都这么干净,点个赞,嘻嘻! 清妧看着空中的月亮,真圆! 突然她看见天空中飘着许多红点,成片成片的,清妧顿时不淡定了。 我的妈呀!好多孔明灯,一个接一个。 这是大锦的风俗,但凡过节日的时候,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明百姓都会在晚上放写了心愿的孔明灯祈福,尤其是中秋节,作为古老而隆重的佳节,人们十分乐意借这个特殊的日子为自己、为家人、为未来祈一份好运。 “阿香,好多孔明灯啊,好漂亮!”清妧欢喜地跳起来。 无数的孔明灯正越过她的头顶,飘荡着带着人们的愿望飘向远方。虽然现代的烟花炫彩夺目,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而这些孔明灯虽不敌烟花绚丽,却可以一直挂在天上,直到灯芯燃尽的那一刻! 实则江余一直跟在清妩身后,他本以为她又要做什么好玩的事情,可没想到她竟是去…… 江余觉得不合适,就带着蒋钦避开。可还没等他们走远,就又听见那丫头在大喊大叫,看过去时她又蹦又跳,开心的不像话。 一个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驻微亭中的精明与不羁、宴席上的文雅与自若、此时的俏皮与天真,到底哪个才是她? 江余这样想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三月前密林中那张“黝黑”的小脸,丫鬟与小姐都是这般有趣可实在不多见…… 正在江余千思百转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啊!”江余几乎没有思考,提起轻功,朝着清妧飞过去…… 只不过,这个叫声倒像是在哪听过…… 完了——这是清妧摔倒之前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她人生中第一次看见这般壮观的场面,可不得多看两眼,于是就便边走边看,可她忘记,她本身就站在一个有坡度的地方,这一抬脚就要摔下去。 一声狼嚎过后,清妧并没有感觉到预期的疼痛。 睁开眼,正撞上漆黑的双眸,这双眸子,今晚见过许多次了,清妧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身下压了个黑着脸的男人。 “小姐,你没事吧?”阿香急切的问。 “没事,没事。” “既然没事,还不起来?”男人低着声音说道。 “哦。”清妧有点懵,刚刚自己摔倒,突然冒出个肉垫,还是大名鼎鼎的江大世子,这是什么节奏? 清妧起身,整了整自己的面纱,还好没掉! 看了看那边已经起身的江余,清妧开口说道:“刚刚谢谢世子,世子有无大碍?” “无妨。”江余保持着高冷。 “如此甚好!再次谢过世子,时辰不早了,婶婶还在等着我回去,告辞。” 清妧转身欲走,直觉告诉她不应该与他过多纠缠。 江余见她一副生怕跟他扯上关系的样子,心生不满,“慢着,本世子救了你,你不用报答吗!” 清妧觉得他在开玩笑,可是看到江余的眼睛,发现他是认真的,也罢,他确实救了自己,报答也是应该的。 片刻,清妧开口问道:“世子想要我如何报答?”总不能是以身相许吧,清妩无不恶俗的想着…… 江余思索了一下,“先欠着吧。” “不如现在就还了吧,我不喜欢欠着别人。” 清妧扬唇,“世子,你,头发上有灰!” “什么?” 定是之前救她时不小心碰到地了。 江余看着清妧,虽然隔着面纱,但他敢肯定这丫头一直在笑…… 手伸到蒋钦面前,“蒋钦。” 清妩闻言,心里骇了一跳,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涌现。 是他们!那晚遇到的黑衣人,怪不得总觉得自己见过他。 清妧突然认出眼前这人的身份,眼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只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国公府四小姐,慌乱的心开始恢复镇定。 不过他不是三个月前就回来了吗,怎么皇帝说他今日才回归?嗯,有秘密! “什么?”蒋钦并没有理解江余的意思。 “拿手帕来!” “主子,属下……没有。” 江余的脸更黑了,突然一只纤纤玉手伸到江余面前,手上还有一方手帕,真巧,阿香今日带了两方帕子! 江余无法,只好接过帕子,递给了蒋钦。 蒋钦很快帮江余清理好头发。 “我解了世子的燃眉之急,保护了世子的‘颜面’,算是报答世子的恩情吧!”清妧说完并不等江余说话,转身离开。 江余看着清妧离开的身影,并未再说话。 突然前方的人儿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又缓缓吐出一句话,“世子,你,衣服上也有很多……灰!” 后转身离去。 江余脸上扬起一半的笑容渐渐消失,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随即转过头看着一旁一直装死的蒋钦,十分温柔的说到:“蒋钦,本世子看你近来眼睛不太好,明日让林盛给你治治吧!” 林盛?那可是个毒物啊!他在医术上有几分鬼才,敢用常人不敢用之药。整日研究炼药、制毒,最喜欢拿活人试毒,军中兄弟谁没受过他的荼毒!奈何公子对他极为重视,他们也只好躲着林盛。可是刚刚公子说要让林盛给看看……那还能有命活吗? 想到这里,蒋钦耷拉着一张苦瓜脸,“主子,要不然您罚我去刑堂领罚,多少军棍都行!” “说什么罚!本世子只是想你早日治好眼睛!” 江余说完便潇洒离去,他得赶紧回王府换件衣服。 “主子啊,属下知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江余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蒋钦独自在风中落泪。 我的主子啊,你自己被耍了,可不要拿我撒气啊! …… 宴会结束,清妧便跟二夫人回了国公府,总算是有惊无险,幸哉。 回到府中已经很晚了,清妩很快的洗漱,死鱼一样的瘫在大床上,不过林佳茵,你也该回了吧,我可撑不下去了,清妧这样想着便沉沉睡去。 可今夜,对于某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云安王府槿余轩,江余手中拿的正是林佳茵的资料。 自小习武,生性鲁莽,爽朗率真,擅长斗鸡遛狗掷骰子? 江余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只交谈过几句,可他敢肯定林佳茵绝不是纸上描述的那样。 但是,他相信手下人的实力,他自己训练的暗卫,不可能连真假消息都判别不了。 可若是纸上写的是真的,那今日宴会中的人只怕……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江余紧盯着手中的纸,细细回想这今日发生的事,终于——自小习武! 对,林佳茵自小习武,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坡都能使她轻易摔倒,而且丫头分明没有任何武功。 还有那声摔倒前的惊叫,惊慌之下卸下所有伪装的声音…… 想清楚以后,江余突然笑了。 之前他派去探查清妧的人说自那晚回府后清妧就失踪了,本想从林三少入手,可是他又去了军营,一时间竟查不出清妧的下落。 而现在想来,林佳茵也是那几日才开始带面纱,丫鬟代替小姐的戏码,国公府可真是演了一出好戏啊! …… 暴躁小剧场 江余:为什么不是以身相许,先欠着是什么鬼? 许先生:你不要太激进,要一步一步赢得美人芳心,小心把人吓跑了。 清妩:其实,我觉得,就是,可能,大概,也许……激进点也没关系。 江余:看吧!我媳妇都说没关系了…… 清妩:哎呀,说什么呢,快闭嘴吧你! (清妩退出群聊) 江余:(气愤中)就是你,你把我媳妇都气跑了,你赔! 许先生:苍了天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江余:我不管,就是你,来人,喂蛇! 许先生:请六月的大雪把我埋了吧! …… 江余:等一下,还有,你为什么把我写的那么傻?说好的早慧、文武双全呢!!! 许先生:我已被蛇咬死,有事请烧纸…… …… 第十八章 回程 大锦朝最西边的敦畑城将军府中,林佳茵看着手中的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信上说清妧身患重病,已药石无灵,只吊着一口气想要见她一面。 本来林佳茵是不相信的,但是这封信是三哥亲手写的,而且还附有看诊的诊书,由不得她不信。 不行,无论真假她都得回去看看。 这三个月是她生命中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清妧,她才有勇气、有机会与父亲一聚。 清妧,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哪怕为你遍寻名医,我也会治好你! 翌日,林佳茵便辞了父亲,快马加鞭赶回安京。途经黑水崖却被阻断了道路。 敦畑城地处偏僻,且地形多变,黑水崖是通往安京的必经之路,山崖两边全靠一张铁板桥连通,两边由铁链锁着,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来修缮。 林佳茵行至黑水崖时,刚想过桥,却看见桥边一群黑衣人正围攻另外的两人,他们堵住了桥口,过也不行、不过更不行。 就在林佳茵拿不定主意时,厮杀的一方想要过桥而另一方却砍断了固定铁板的铁链,桥被毁,黑水崖也过不去了。 这一下可彻底激怒了小霸王,林佳茵不再顾忌,抽出宝剑就冲进战圈,冲着砍断绳索那人就过去了,采苓看着自家小姐上前便也去帮忙,自然是帮着攻打砍了铁链的黑衣人。 有了林佳茵主仆的加入,场上的局面开始逐渐逆转。 林佳茵一肚子气没处发,只好拿黑衣人出气。一想到清妧还在等着她回去救命,越发急切,一不留神就被黑衣人钻了空子。 “姑娘小心!”秦修一个转身已经搂着林佳茵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只是他自己被划伤了手臂。 林佳茵怔怔的看着搂着她的男人,就是好看,原谅她读书不多,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 秦修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刚刚吓到她了,便将她至于身后小心护着。 林佳茵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身躯,感觉心跳的有点快。 虽然哥哥们也会这样保护她,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很快黑衣人已经被消灭尽,卫泽快速走到秦修身边,“公子,你受伤了。” 林佳茵看到秦修手臂上的伤口,想着肯定是刚刚救她时留下的,有些囧然。 再细看这位公子,五官十分精致,眉眼之间显露出丝丝亲和,让人忍不住亲近,身着束腰蓝衫,衬出他修长的身材,经过方才的打斗,脸侧散下几根头发,但并不显凌乱反而让人更加移不开目光。 秦修拱手:“在下秦修,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林佳茵回过神来,“林……清妧,我出手也是因为他们毁了桥, 你不必谢我。” 林佳茵很不地道的用了清妧的名字,她可不能暴露身份,且不说这秦修是好是坏,端看他被人追杀也知他定是个不寻常的人,更何况清妧还在国公府中冒充着她。 林清妧!好名字。 秦修看林佳茵一直盯着桥,便出口问道:“林姑娘是安京人士?” “你如何知道?” 秦修看了看她身上安京特产的云锦,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通知官府,再等他们修好这桥怕是得两日,正好在下也要回安京,不如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林佳茵看了看秦修,见他并不像宵小之徒,况且他刚才还救了她,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同秦修一起投宿到附近的客栈,只是心中祈祷清妧能多撑些时日。 正经小剧场 林佳茵:有人要勾搭我怎么办,在线等。 许先生:上啊,这么好的公子你还犹豫什么! 林佳茵:万一是不正经的人呢,或者大盗、采花贼、通缉犯…… 许先生:(白眼)等等,你看他那么英俊,像是坏人吗? 林佳茵:(仔细打量)说不好,他还被人追杀呢! 许先生:(扶额)这傻玩意是谁写出来的…… …… ps:写了几章小剧场感觉不错,所以前面的章节也做了修改,每章都有小剧场,其实小剧场中有剧透还有剧情趴,哈哈哈!有兴趣的可以回去看看小剧场哈! 第十九章 劝说 国公府中,清妧得到一个消息。李氏那日参加宫宴回来就染了风寒,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 林二爷做主将她抱回了主卧,请了假,整日照看着。 清妧觉得像林二爷这样的男人,在古代可不多见。只可惜他二人被心结纠绊,实在令人难过。今日听闻二夫人已略见好转便闹着搬回佛堂,二爷不许,二人又闹的不可开交。 清妧想着宫宴的事还得多谢李氏,便去了林二爷的住处。 “今日不能去。” “缙云,你就听我一句,再过几日等你身子好利索了再回佛堂好吗?” “那院子阴寒,采光不好,我担心你的身子……” “大不了我不过来了,你不想见我,我就不过来烦你,等你好些……” …… 林二爷絮絮叨叨的说着,李氏也不回话只靠坐在床边,娴静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倔强,因着生病,白皙的肤色中又透出一抹不正常的殷红。这几日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今日醒来才觉得好些,看清自己所在的房间,她皱了皱眉,喊了几声翠姑没人应,便挣扎着起身打算回佛堂,还没走出门就被赶来的男人堵住,然后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李氏看着因为焦急赶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的林二爷,心里总有一股子劲,可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耳边听着他的声音,仿佛中感觉不真切。 就在屋内陷入僵局的时候,清妩刚好到了。 林二爷来到门边看着院子里带着面纱的女子,微微颔首,他听父亲说过,这个丫头还不错。 林二爷回头看了眼油盐不进的妻子,无奈的出了门,走到清妩身侧,压低声音道:“劳烦!” 清妩会意,在林二爷的注视下进了房间。 清妩规矩的行礼,“夫人。” 李氏还算亲和,只是对着林二爷才有些不近人意。此时她看见清妩脸上也带些笑,指着一旁的凳子道:“你怎么来了,快坐。” “听说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好,清妩便想着来看看您,中秋那日还得多谢夫人看护,帮助清妩挡下许多麻烦,还累您风寒入体,清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为了国公府,风寒入体只因我身子弱,就更加怪不得你,你莫要有负担。” 清妩应下,随后又道:“夫人,这是我煮的八宝粥,快尝尝!”清妧将自己熬好的粥递到李氏面前。 李氏尝了一口乐道:“嗯,不错!这几日病着总想吃些清淡的,这粥深得我心!” “夫人可喜欢听故事?不如一边喝粥,一边听我讲故事解解乏!” 李氏觉得这姑娘既聪慧又体贴,心底里喜欢她,睡了几天了听听故事也好。 清妧得到李氏首肯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夫人信佛,肯定知道送子观音一说。我在一本古老的经书上看到夫人们在佛像前诚恳地祈祷,送子观音听到祈求后会派自己的弟子来到人间,满足虔诚的夫人们。而那些早逝的孩子们,也只是因为观音大士有事嘱派,提前召回委以重任。” 清妧看着李氏逐渐难看的脸,心中很是忐忑,但是她还是决定说下去。 “佛为你关闭一扇门,就定然会替你打开一扇窗。夫人纵然痛失爱子,但是你拥有的远比失去的多。” “够了!”李氏将粥碗猛地摔在地上,粥溅了一地,“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知夫人不喜,但是我是真心喜爱夫人,希望夫人能早日摆脱心魔。小公子的事,二爷定然也是痛苦万分,或许他比夫人更煎熬。夫人修佛多年,又何尝忘记过此事?既然耿耿于怀,推脱逃避,不如坦然面对,睁开眼睛看看身边人!” 清妧不知李氏听进去多少,但是至少她自己很有感触。 “这世间有多少人想得到真心地关怀,他们为此努力着,可是夫人你呢,永远将幸福拒之门外。我想小公子在天上看着自己的爹娘因为自己形同陌路,必然也不会开心。” 清妧看着李氏接近崩溃的脸,很心疼,但是她见二夫人第一面时就知道她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总是多磨多难,她想要帮她,虽然力量很渺小。 李氏仍然不发一言,似是陷入回忆。她苦笑,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爱子的事情怨恨二爷,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那样…… “清妧自知没有资格与夫人说这些话,但是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还请夫人多担待。”清妧认真的躬身行了一礼。 “你退下吧。” “是。” 清妧退出李氏房门,希望她能早日想开。 而就在清妩关上门的刹那,李氏泪如泉涌,陷入往昔! …… “娘亲,娘亲!” 五岁的孩童天真烂漫的朝李氏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后面的奶娘跟过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小公子慢些,慢些!”,见到李氏忙行礼,“拜见二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一直闹着要找您呢!” 还不等李氏说话,就听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娘亲,你去哪了,我想你了,夫子今天夸我了,他说孩儿的字写得好看,快走快走,孩儿拿给你看!”说完便拉着李氏往自己的小书房去。 李氏见他这般高兴就由他拉着去了书房,握了握手中柔软的小手,心神稍定。刚刚她还在担心,生怕他在家出点什么意外,果然,看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会出事,都怪那个江湖术士,害她白担心这么久! 实则今日李氏去金燃寺上香,回来的时候顺道逛了逛街,见街角似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围了过去,她便也带着翠姑过去看看。被众人围着的是一个江湖术士,穿着破烂衣不蔽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像刚被人打过,就连“测手相卜吉凶不准不要钱”的招牌上还印着几只鞋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听起来好像是这术士给人算了一卦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主人家大怒,便差使人将他打了一顿还当街砸了他的招牌。 不多会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的散去,李氏也觉得不该再留下来作势要走,结果又看见那术士踉跄着起身又摔倒在地,她觉得有些可怜便使人去扶了他一把,本想给他点银钱,可不等她说话那术士兀自念了两句诗便扬长而去。 “家有小儿需谨慎,但知祸患在今夕。”李氏轻念出声,顿时脸色大变,等她再要去寻,那术士竟连个身影都没有了,“即刻回府!” 一路上她心跳如擂鼓,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直到她看见爱子好好地才放心下来,她又禁不住去想那术士的话,可是想了国公府几十号人看着一个孩子还能让他出事了?如此想着又放心不少,只暗自决定以后多留点心。 可谁都没想到,两日后林二爷休沐,自军营回来便片刻不耽误的去见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和孩子。他回家时,李氏正为几张帖子发愁,像他们这样的门第,平日里与各家往来都是很有讲究的。家里没有婆母,大嫂也早逝,所以这几年一直是她掌管中馈。 见林二爷回来了,她便让他陪着孩子,她自己则是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库房盘算礼品去了。 可是她没想到…… 都怪她,她明明已经得到了警示……都是她的错。 一时间痛心、愧疚、自责、悔恨、茫然五味杂陈……她被所有的负面情绪包围、吞噬,她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而且,她已经不能生了……她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上他的孩子…… 那天晚上她抱着二爷哭诉了一整晚,他知道二爷心中的苦楚自然不会比她少,可是听着二爷说不怪她,她反而更加难过和难堪…… 所以她选择将自己封起来,一直封起来…… …… 李氏哭了好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可是不知道她在梦里见到了什么,尽管在睡梦里她的眼角也总是湿润的,或许在那个或者无数个这样的梦里,有个孩子会甜甜的喊着:“娘亲,娘亲!我想你了……” 之后的几天,李氏仍然对着二爷不苟言笑,但是也不再提搬回佛堂的事了,清妧想着李氏肯踏出第一步就是好的,也许渐渐地就能变好了吧! …… 杀狗小剧场 李氏:二爷,你知道的吧,我其实不是在怪你…… 林二爷:缙云,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命中注定没有孩子。 李氏:二爷,你可以纳妾,你可以有的。 林二爷:我不纳,世上女人那么多,我只爱你。 李氏:(娇滴滴)二爷~~~ 许先生:呕,够了哈。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肉麻! 许先生:来人啊!杀狗了! 林二爷:夫人,我们不理他,咱们回房,说起来我们都六年…… 许先生:闭嘴,够了哈,能不能给狗子一条活路了? (二人相携走远) 许先生:(阴狠的笑了笑)你们想团聚还有看我许狗子答不答应! …… 第二十章 “猿粪”深深 国公府要办大事了,再过几天便是林四小姐十五岁生辰,伴随着生辰的到来,林佳茵的及笄礼也提上了日程。 大锦女子的及笄礼如男子的冠礼,简单来说就是成人礼,在这里,世家大族的女子长到十五岁有无定亲都可举办及笄礼,可与生辰同日举办,亦可另外挑选吉日专门举办。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有无及笄礼端看其家境,但凡家境好点的女子,家中都会为其举办及笄礼。 国公府决定在林佳茵生辰这日为她举办及笄礼。 为着林佳茵的及笄礼,清妩找来了《礼约》翻看,《礼约》是当世学者所作分上下两策,上下两策即男女两策,分别描述了世家贵族男女在成长道路上必经的礼仪类别、章程、注意事项等。清妩将《礼约》下策翻了翻只觉得头大,里面规矩种种,简直杀人于无形! 不过不用怕,因为她不用假扮林佳茵行这些规矩,她也行不了! 清妧非常开心,因为林老三告诉她阿茵要回来了,最迟明日便到,她可算是“熬”出头了。 眼看阿茵的及笄礼就要到了,清妧觉得自己好歹算个姐姐,应该送个礼物才对。所以她今日甩开了所有靖国公的“线人”,洗掉了小红点,穿着暗恋着阿香的家丁大庄哥的衣服,来到了鸿运赌坊。 没办法,她很穷,得先搞点钱,再去买礼物。 这赌坊之前同阿茵来过,里面的构造、规矩清妧也是门清儿。 凭着出神入化的技巧外加三分运气,清妧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应该够了吧!清妧离开了赌坊,前往安京最有名的金巧阁。 金巧阁专门做金银首饰的生意,商品造型精巧且质量好。听说幕后老板背景极大,曾有眼红的人去找茬,最后都无功而返、倾家荡产,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金巧阁阁如其名,那展示的物品全都金光闪闪、美不胜收。 很快,清妧发现一个镯子,觉得很不错,想着阿茵送了她一个镯子,她还她一个正好! 可是询问过价钱之后,清妧哭了。她手中的银子竟还不及十分之一,没办法,只能打鸿运赌坊的主意了。 清妧很猥琐的再次回到鸿运赌坊,随着她越赢越多,周围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然后,坊主下来了。 “小哥好本事,在下涂三,不如我与你赌一把!”坊主径直走到清妧所在的赌桌对面,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清妧看着涂三心知他来者不善,也是,自己坑了人家那么多钱,不急才怪。 “涂大哥,看您这打扮定是这里当家的,小弟青元,不敢在这里造次,”清妧一副狗腿子的标准脸,拿出一千两递到涂三面前,“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涂大哥拿去喝茶,小弟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告辞!” 清妧赶忙收拾好剩下的银子,抬腿就跑。 周围的赌徒见没有热闹看,就各自散去,接着赌博自己的金钱与生命。 涂三见清妧跑了,便给身旁的打手使了眼色,打手紧随清妧而去。 清妧怀里揣着银票,手里还抱着些银子跑了老远才停下,靠在墙角数了数足足有两千两,除去买镯子的钱竟还有剩余。 清妧正喜出望外,抬头就看见刚刚站在涂三身旁的大汉正往自己这边奔来。 未做他想,清妧揣上钱就跑,奈何大街上人来人往,限制住了她的脚步。 就在快被大汉抓住的时候,清妧一扭身钻进一旁的巷子,正巧看见一户人家门开着便冲了进去。 两个打手跟过来没有发现清妧踪迹,只能挨家挨户的喊门搜寻。就在他们搜寻无果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姑娘。 打手们疾步冲到清妧跟前,“喂,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 清妧捏着嗓子细细说到,“没有看到。” 打手们听完后,便跑到远处继续搜寻,如果他们细心观察的话,便可以看见清妧紧握的双手以及她脚上的本该是男人穿的鞋子。 清妧有点心疼,她刚刚花了一百两跟主人家买了这么一身裙装,可惜了她的钱,唉! 清妧学着姑娘家的模样,缓步向着街上走去,就在她快走出巷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是他,别让他跑了!” 清妧心知自己被发现了,拔腿就跑。 一个转弯,清妧来到一家店铺门口,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再看看身后就快追上来的打手,一咬牙,窜进了马车里。 看到马车里的人,清妧肠子都悔青了。这车看着挺朴实的,怎么会是他的车呢!他的马车不是应该华丽的闪瞎眼的吗! 不过他好像不认识这个样子的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江余看着突然窜进马车里的“东西”,咳,姑娘。 这姑娘打从一进来就一脸丰富的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江余忍不住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对面的姑娘开口了:“公子救命啊!我爹爹嗜赌如命,输了钱就要将我卖到青楼,请公子救命啊!” 清妧刚说完,外面就已经有了声音,不过已经被不知从哪冒出来蒋钦暂时控制了。 “他们是来抓我去青楼的,还请公子救救我!” 清妧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假模假式的擦着,一脸惶恐。 江余看着“声泪俱下”的女子,笑了,尽管这女子演的挺逼真的,但是并不是毫无破绽可寻。 那精光乱转的眼珠、那脚上的鞋子,都透露着可疑,但是江余并不打算揭穿她。 思量一番,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青元,请公子救命!” 清妧深鞠一躬,心中早把江余骂了个遍,这可真是好大的“猿粪”啊!总感觉一遇到他准没好事,到底救不救,真墨迹! 江余看着青元“惶恐不安”笑脸,突然想到了清妧,那日她也是这般真真假假骗的他疏忽大意。 江余微微一笑,虽然知道青元是装的,但是,他打算救下她。 外面碍于蒋钦,那几个打手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远去。 马车缓缓前行,江余声音温凉如水,他试探性的问道:“青元姑娘家住何处,本公子送你回去。” “不用了,今日承蒙公子拔刀相助,青元无以为报,实在不好继续打扰,前方停下,将我放下去就行!” 江余没有再说话,等到青元下了车,蒋钦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 “回去吧!”声音听起来有点落寞。 今日江余收到消息,国公府里假扮林佳茵的女子一身男装出府去了,他想着可能是清妧出府了,便命人远远跟着,等他匆匆处理完事情到达这里时,暗卫来报跟丢了,他停车等待消息时,却遇到了青元。 江余总觉得他应该给那个坏丫头一点教训,三番两次戏弄他,他还没“谢过”她的帕子呢! 想到这里,江余的嘴角不禁慢慢翘起,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想到那丫头就止不住的想笑。 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暗卫突然来报,听完汇报,江余瞬间傻眼了。 “你再说一遍!” “属下刚刚探查到,林四小姐化名青元,从鸿运赌坊出来后被坊主涂三的两个打手捉拿,后换回女装躲避,现位于金巧阁内。” 是了,是他太傻,青元,青元,不就是清妧二字的右半部分。 很好,她又耍了他一次。 汇报的暗卫看着自家主子听完消息后就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们都以为主子一年四季就只会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继续暗中监视,不可惊扰,退下吧!” “是。”暗卫悄然退下。 “蒋钦,回府。” “是,主子。” 站在一旁的蒋钦有点看不懂了,主子今日明明有很重要的事情处理,可是得到清妧姑娘的消息后就匆忙出来了,想来是来见她的。可是如今知道清妧姑娘身在何处,为何又打道回府了呢? 江余坐在马车里细细回想着刚刚与清妧的会面,她可真是狡猾,总能出其不意,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很机智的化解了自己的危局。 不过最让江余疑惑的是,遇见她三次竟然听到三种声音! 因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天太黑,她又把自己画的黝黑,所以江余并不知道她的相貌,后来派暗卫查探的时候她已经戴着面纱。 可是她的声音他记得很清楚,很特别,很……好听。 之前在马车里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可是她一张口他便息了念头,与密林中那日的声音不同,与之前在宫里时声音也不同,江余很想知道她到底还能发出几种声音。 至于这个问题在以后当清妧同他说到‘配音演员’并现场表演的时候,江余才豁然开朗。 她真是一个自小被国公府收养的丫鬟吗?江余不敢确定,不过他确定的是等到下次见面他一定会“处罚”这个三番两次戏弄他的坏丫头,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想到今日接到的线报,江余的双眸更深了。 只是另他措手不及的是,再一次的见面他会差点失去她…… 混乱小剧场 大庄:我能娶到阿香妹妹吗? 许先生:可能不行…… …… 清妩:你出来,为什么说我猥琐,而且还有我为什么是学着姑娘家的模样走路,我还用学,我不就是女的吗? 许先生:剧情需要!你理解理解! 清妩:这就算了,你最后这句让我很慌,你是不是又要害我?不是我说,你怎么总是盼着我出事呢! 许先生:剧情需要…… 清妩:啊!我要疯了,你是不是只会说这四个字!嗯? 许先生:我还会说‘不是!’ 清妩:下一章你可悠着点,像我这样美若天仙、凌霜傲雪的纯情女主角可不多了,要知道我可是善解人意、人见人爱…… 许先生:(翻着白眼退出群聊。) …… ps:关于及笄礼的设定跟历史上的有些出入,为了剧情方便,这里只看文中的设定就好。后面还会提到具体礼节方面,也是一样,大家不要太认真研究这个东西。大家有什么好的提议也可以评论留言,许某人要是看到会第一时间回复的!吼吼吼…… 第二十一章 跟丢 翌日,安京城德明街上,林佳茵与秦修并肩而行。 看着熟悉的街市,林佳茵心中顿起波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并且还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想到撑着一口气还在等着自己的清妧,林佳茵更显急迫。 “秦公子,已经抵达安京了,我还有事,告辞。” 是的,自那日黑水崖一事后,秦修一口咬定她是为了救他才加入战斗,尽管她已经解释过她只是因为黑衣人砍断铁链阻断道路,一时气不过这才出手。 之后道路畅通他就以报答救命之恩以及顺路的理由一直跟着她们。 尽管一路上秦修主仆也却是起到那么一点点作用,比如打跑登徒浪子啊、露宿的时候提供烤鸡啊等,但是这些她的采苓也会做啊!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要回国公府了,她的身份可不能暴露。 秦修看了看林佳茵着急的小脸,也知道她这一路一直紧急的赶路定是有急事要办,“清妧姑娘,不知家住何处,在下可以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公子好意,告辞。”林佳茵说完便带着采苓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林佳茵远去的背影,秦修浅笑,这姑娘真着急,“卫泽,跟上去,摸清住址。” “是,那主子你?” “我也该去找他了,毕竟还有东西交给他。” …… 卫泽紧跟着林佳茵,见着主仆二人进入一间成衣铺子,便自觉的在外等候。 等了一会还不见人出来,卫泽暗叫一声“不好”,转眼来到铺子后门,见林佳茵主仆二人正鬼鬼祟祟的分两个方向离去。 卫泽思考了一下,跟在林佳茵身后去了。 卫泽跟着林佳茵转了几条街,便见着她进入一家酒楼并在堂中坐下。卫泽这才看清容貌,竟然是采苓! 他知道这对主仆武功不浅,就远远跟着,之前在后门只凭着衣物钗饰辨认,却没想到他们竟换了衣服。 采苓看着门外黑着脸的卫泽,笑意盈盈。她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朝着卫泽调笑道:“卫兄,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卫泽看着笑得开怀的小丫鬟,只觉得丢人,转身离开,想着任务失败了,主子这回又该上火了。 简短小剧场 卫泽:我完了。 许先生:保重! 卫泽:(风中凌乱) 第二十二章 回到府中 林佳茵回府后直奔闺房而去,三哥已经告诉她自她走后,清妧一直假扮她,已住到了她的房间里。 急匆匆地赶回房间,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林佳茵很害怕,清妧,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就在林佳茵伤春悲秋脑海里涌现出一万种可能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一阵声音。 循着声音望过去,正看到一个丫鬟搀扶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小姐,慢慢的走着。 林佳茵脑海中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清妧。 脑子里还没有想清楚,脚已经冲了出去,跑到清妧面前,“清妧,是我害你受苦了,我回来了!” 清妧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姑娘,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落入一个熟悉又令她安心的怀抱。 然后就听见林佳茵在那哭丧似的声音…… “阿妧,我终于赶回来了,你还没死我真开心,我……” 林佳茵话还没说完就被清妧打断了,“呸呸呸,我当然没死,你会不会说话,一回来就咒我!” “是我不好,说错话,你别生气!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救你的!” 看着林佳茵信誓旦旦的样子,清妧便觉得好笑,“好了,我没病!” “阿妧,你别硬撑了,三哥都跟我说了。” 看着快哭成泪人的阿茵,清妧觉得这三个月没有白过,她拉着林佳茵进了房间,并谨慎的把门关好,又让阿香在门外望风。 屋内,清妧解下了带了几个月的面纱,刚想跟林佳茵说明情况,哪知,那丫头看见她的脸哭得跟凶猛了。 “阿妧,是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疼吗?” 林佳茵的手颤抖着抚上清妧的脸,泪水落得更急了。 “别哭了,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啊!等着我!” 清妧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林佳茵看着清妧很有步骤的在洗脸,甚至还用到了醋跟茶,顿时觉得清妧可能脑子也出问题了,撇撇嘴刚想哭,却发现清妧脸上的红点消失了。 “你……” “好了,我没事,这红点是我自己花上去的,之前那封信也是我让林老三写的,目的是想让你尽快回来!” “那你刚刚怎么连路都走不了!” “那是因为我不小心崴到脚了,所以才让阿香扶着,笨蛋!” “哇!” 清妧有些哑然,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解释,小祖宗哭得更厉害了。 清妧眉头微挑,走过去抱住还在抽泣的林佳茵,刚想开口再解释解释,就感到林佳茵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再也不许骗我了,更不许拿自己开玩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清妧看着林佳茵趴在她肩头,孩童般的说出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说些什么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许久,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林佳茵听见清妧说的“好”字,神经一松,睡了过去。 良久,清妧感觉扑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没有了动静,唤她也没有回应,轻轻扒开看了一眼。 清妧只觉得哭笑不得,前一秒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委屈巴巴,下一秒竟站着就睡着了,这心是有多大啊! 安置好林佳茵后,清妧看见林佳茵清瘦了许多,想着她定是连夜赶路来着,她打算去厨房给这丫头做顿丰盛的饭菜好好补补! 清妧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间,换上国公府统一的丫鬟服,顿时就得舒服多了,想着以后再也不用戴面纱,可开心了。 粗暴小剧场 清妧:给阿茵做什么好吃的呢? 许先生: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 清妧:滚,我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哔数吗! 许先生:这不是你问的吗!能不能不这么粗暴! 许先生:我打算安排女配上…… 清妧:我掐死你! 第二十三章 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林佳茵醒来的时候清妧正在厨房制菜。 听到采苓说小姐正四处找她的时候,清妧赶忙收拾好厨房,带着她刚做好的菜去找林佳茵。 “阿妧,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林佳茵看见清妧出现马上黏了上去。 清妧看见林佳茵慌张的神色,想着这丫头定是还没从之前的事里缓过来呢。这个招数厉害指数十级,还是少用为妙。 “快来,我刚做了饭,饿了吧!” 清妧将饭摆上桌晃了晃手里的碗筷,“我陪你一起吃!” “好!” 就在二人欢欢喜喜吃饭的时候,城南一间大宅院里,江余和秦修正在对酌。 “你小子舍得回来了!”江余首先出口道。 “回来了,不过也带回了你托我查的东西。”秦修盯着江余的眼睛想从中发现他心中真实的考量。 “给我吧!” “你想好了?你可以不插手的。” 死一般的寂静,片刻,江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然开口道:“放心,我会谨慎处理的。” “可是此事牵涉甚广……”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看他越陷越深,他毕竟……” 江余没有说下去,但是秦修知道他余下的话是什么,他就是这样,外表冷酷对什么都毫不关心的样子,但是他最重感情了。 “尽管他多次派人刺杀你,你还差点丧命也不要紧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解决他……” “秦修”江余打断了他的话,“是我们父子欠他们的。我要去办点事,这几天你先帮我盯着他。” 秦修看着江余刚硬的脸,想到他做的决定从来就不会改变,只好把劝说他的话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良久,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了江余。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才刚回来别老黑着脸,来给大爷笑一个!” 听着秦修的调侃,江余只觉得脸更黑了。不过他倒是想到一件更好玩的事。 “我听说秦小爷这一趟可是佳人在畔,好不惬意呢!”这是刚刚暗卫告诉他的,秦小王爷身边跟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秦修正在喝酒突然听到江余的话,结果一口酒就冲着江余面门而去,江余一个转身酒就冲着匆匆进来的卫泽去了。 卫泽呆在当场,他先去了云安王府,才知道主子和世子来了城南,他又着急的来到城南,结果刚到就被自己主子喷了个满脸酒,这一天天的可真倒霉。想着要汇报的消息,可能待会会更倒霉。 秦修看到卫泽回来了,也来不及管江余了,忙让卫泽回话,结果,卫泽说:“主子,人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秦修看着跪着的卫泽,顿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起来吧,派出所有的人去找,给你一天时间。” 卫泽欲哭无泪,一天?偌大的安京城找个人谈何容易! 卫泽走后江余看着秦修,额角微皱,“你是认真的!” 认真吗?秦修只知道他想找到那个女子,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阿余,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江余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完这话,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清妧的样子来,心也跟着不受控地跳起来。她的放肆、她的精明、她的不羁还有她的狡猾,似乎关于她的事情他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一举一动…… 秦修看着一旁突然发呆的兄弟,还有那渐渐翘起的嘴角,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自小与阿余一起长大,阿余无论何时眼底都一片清明的,现在竟然在发呆,还傻笑?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你不会真的有吧,是谁是谁!”秦修迫不及待的追问,已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扑面而来,他倒想知道能收服江大世子芳心的女子是何方神圣!见江余不打算回应,秦修只好不死心的探问:“不会是那个在大雪天还穿着淡薄硬是要折梅送给你的郎太傅家的女儿吧?不对,你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小姐,还是冯阁老家那个不谙世事却唯独对你情牵一身的小孙女,总不会是因你回头看了一眼便昏倒在大街上的齐总兵家的姑娘吧,不好不好,那姑娘身子有些弱,不合适,还有……” 江余黑着脸没有理会已经癫狂的秦某人,原来他可能已经大概喜欢上那个疯癫的丫头了吗?江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主子,国公府那边来消息了。” 蒋钦的出现打破了秦修不死不休的追问。 听完蒋钦的小声汇报,江余黑沉沉的脸色终于变好了不少。 “兄弟,保重!”江余意味深长的说到,丢下秦修一脸问号,潇洒的离去。 因为刚刚蒋钦说:“公子,林四小姐回府了,去了趟西陲,像……像是与秦公子一起回来的,清妧姑娘已经恢复之前的身份,安然无恙。” 迷茫小剧场 秦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们都知道? 许先生:我也知道,哈哈嘎嘎嘎嘎嘎嘎! 秦修:(将手边的纸撕碎)为什么就我不知道! 许先生:稍安勿躁! 第二十四章 大嫂 林佳茵回来最高兴的还是靖国公,此时,靖国公扶起跪在地上请罪的孙女,心里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祖孙二人正互诉衷肠的时候,前面门房来报,大公子回来了,这一下众人又是高兴坏了。 国公府这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中郎,平日里掌握着皇帝的御林军,深得皇帝信任。 此前受皇命以出府游学为由,代替弘安帝辗转大锦的每一寸土地,体察民情,督促地方政令的施行,三年未归。 今日终于赶在林佳茵及笄礼之前回归,对妹妹的疼爱可见一斑。 林佳茵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跑去迎接,清妧跟在她后面来到前院。 清妧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重山,看着正跟自己妹妹叙旧的林大公子,清妧只想到“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 只是不知书生一般模样的林重山怎么就成了武将。 待到兄妹二人交流结束,林佳茵才发现自家哥哥身后竟跟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身着一袭粉衣长裙,头戴碧玉簪,巧笑嫣然,让人忍不住亲近,至于另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是两只眼睛转来转去让人心生不喜。 “大哥,这是?”林佳茵瞧着藏在林重山身后一脸娇羞的粉衣女子一脸揶揄。 林重山满脸含笑的拉过粉衣女子,“婷儿,这是小妹佳茵,茵儿叫嫂嫂!” “嫂嫂?大哥,你出门一趟连媳妇都有了!” “我与婷儿已经拜过天地,此生不渝。”林重山说完转头看向杜莘婷,满眼宠溺,倒是杜莘婷脸颊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爷爷那边……” “爷爷那边自然有我,现在,先带着你嫂嫂去熟悉一下府中环境。” “嗯,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嫂的!” 林重山温柔的抚了一下林佳茵的头转身欲走,却听见一道声音,颇有些急切,“姐夫!” 林重山看了眼站在后方的女子一眼,淡淡说到:“她是婷儿的表妹。” 后又对着林佳茵说:“你们一道去吧。” 说完温柔的看了看杜莘婷才朝着静渊阁行去。 清妧看着林重山对两人的态度,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倒是林佳茵没心没肺惯了,倒是没有看出三人之间的不寻常,她一点不生疏的拉着亲嫂子逛起了自家的庭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二人却手挽手,很是亲昵。 那个什么表妹挤了几次没有挤进去,就只能落后一步同清妧并排走着。 清妧看见她看向自己,便露出礼貌的笑容,结果人家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继续她的“第三者插足”的事业了。 嘿嘿,清妧笑了,敢情人家还瞧不上她呢! 不一会儿,走到一亭中林佳茵便不愿走了,非得闹着杜莘婷坐下要听她说她与林重山的故事。 杜莘婷无法只好简单说了些。旁边的表妹见杜莘婷说的太过简略甚至都没有提到自己,便接过话头重新很丰富说了一遍。 原来杜莘婷是个孤女,一直生活在姨母家。但是姨夫姨母待她并不好,甚至对她使唤打骂。一天干完活回到后院偏僻的小房子里时,正见着林重山身着黑衣一身是血的躺在那。 她提心吊胆的救治了他,本以为他好了就会速速离去,可没想到他竟“赖”上了她。 她整日做活都养活不了自己,现在还要养活一个男人,所以只能更辛苦。最后她晚上偷偷跑到厨房了偷馒头时被发现,就在她以为这次会被姨母打死的时候,林重山竟直接闯进来,丢下一千两,把她带走了。 后来二人情投意合决定在一起后,顾忌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姨夫姨母又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虽然他们对她不好,但她毕竟是他们养大的。 所以林重山又带着她回去,并正式提亲、下聘,他们同意了,但是条件是也要娶了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杜莘婷的表妹曹怡。 林重山当然不会同意,所以他们又要求他们成婚后回京要带上曹怡,就当是去玩玩。 曹怡的父母早在那日林重山丢下一千两的时候就知道他定是个不凡的人, 虽然林重山说自己就是京中的一个富商,当知道他家中还有两个弟弟是便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这么详细的经过当然不是听说来的,而是清妧听二人的描述推理来的,像这种桥段,电视剧里不知道演过多少回。 林重山竟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曹怡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看到国公府的气派,就算是他们那里最有钱的人家住的房子也远远比不上。 曹怡觉得爹娘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她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林佳茵听故事听得十分入迷,连晚饭也忘记招呼人吃。清妧只好冲着杜莘婷浅笑,悄悄提醒林佳茵。 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们都是单独吃饭的,若是平时遇到一起,倒也会一起用膳。至于靖国公如果想念孙子孙女了,便会提前告知众人前去用餐。 今天大公子刚回来,定有许多话语靖国公说,杜莘婷又是刚来国公府,林重山又将人托付给了林佳茵,所以林佳茵定是要与她一起用饭的。 早在林佳茵听故事的时候,清妧就安排厨房做了好些菜。现在只需传唤一声即可。 “阿妧,你真好!”清妧被林家老四抱住了。 看着林佳茵自觉的贴上来,清妧又哭笑不得了。 待到饭菜上齐,清妧便站到了林佳茵的身后。 向来与清妧一起用饭的林佳茵看到清妧躲后面去了,便想喊清妧过来吃饭,但是看了看杜莘婷,觉得应该先询问一番,“嫂嫂,我与阿妧一直是一同吃饭的,不知今日……” 杜莘婷听见林佳茵唤她嫂嫂,又是一阵脸红。 她还没适应呢,听到她的问话赶紧回答:“清妧姑娘快过来一起吃吧,今日本是我叨扰了!” “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清妧是个丫鬟自该随时伺候着,几位快用饭吧,饭快凉了呢!” 一句“少夫人”唤出,杜莘婷更加不好意思了,还未开口就听见曹怡说:“表姐快吃饭吧,她不就是个丫鬟吗,怎么值得你请她?” 话未落地,气氛已然发生了变化。 “表妹,住口!”杜莘婷惊怒。 清妧笑了,林佳茵恼了,杜莘婷尴尬了…… “你……”林佳茵刚想发作,清妧及时制止了,“表小姐说的对。”然后清妧看了眼林佳茵,满眼意味,“阿茵快吃饭吧,少夫人都等久了!” 林佳茵读懂了清妧的意思,她是担心嫂嫂左右为难。 林佳茵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开始给杜莘婷夹菜。 杜莘婷面带愧疚的看着清妧,只见清妧仍然保持着微笑,并向自己点头示意,只好继续吃饭。 表妹真是被姨夫姨母宠坏了。 尽管只相处了未到两个时辰,但是她可以看出清妧与小妹关系极好,而且小妹也未将清妧当成丫鬟,更像是姐妹一般。 表妹怎么就看不出呢,一来就口不择言。 杜莘婷想到夫君对曹怡的态度,唉,希望她能好自为之吧。 一顿饭的时间可把曹怡气死了。 她不就是说了那丫鬟一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四小姐全程就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冲着杜莘婷那个卑贱的女人热情似火,对着自己就冰天雪地,偏偏自己还得哄着,真是气死她了。 她的婚事还得靠国公府筹谋,要与四小姐打好关系才行。曹怡这样想着,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凌乱小剧场 林佳茵:我觉得这个嫂子不错,就是她那劳什子表妹惹人讨厌的紧。 清妩:确实,少夫人还是很知书达理的,至于她表妹,莫不是什么要勾引我男人的女配?嗯? 许先生:想多了,她要勾引的不是你男人,而是…… 林佳茵:能不能让她离开我家,我不是很喜欢她。 许先生:好的呢! 清妩:为什么你对阿茵这么好,这么温柔? 许先生:因为阿茵可爱啊,不像你…… 清妩:我怎么样!嗯?掐死你信不! 许先生:我保持沉默! …… 秦修:打扰一下,下一章有我的戏份吗!(满脸期待) 许先生:可能没有…… 秦修:(大喊)江余,这里可能有人想要被喂蛇! 许先生:啊!啊!啊!(屎遁) 第二十五章 自请下堂 这边刚用完晚饭林管家就过来传话说靖国公要见见杜莘婷。清妧看着杜莘婷还算镇定的双眸,心里暗自赞叹。 林佳茵担心爷爷不同意这门亲事会刁难新嫂嫂,也是为了安抚杜莘婷就陪着她去了静渊苑,清妧作为林佳茵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跟去了。 到了静渊苑,远远看着正堂下跪着一个人。 杜莘婷一眼便认出自己的夫君,他们虽然成亲没多久,可是不管什么样子的林重山都早已刻进她的心里。 杜莘婷知道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早在成亲那晚夫君就跟她坦白了自己的家世,她心惊的同时也隐隐担心。 虽然夫君一直说靖国公是个宽宏仁慈的爷爷,一定会承认她这个孙媳妇,可她仍然担心。 如今夫君跪在地上,看来,老人家是不同意吧…… 杜莘婷缓步走到林重山身边,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孙媳杜莘婷见过爷爷。”声音不卑不亢,坦然自若。 靖国公凝视着杜莘婷,屋内气氛低迷的可怕,片刻,他冷冷开口:“我并没有承认这桩婚事。” 尽管杜莘婷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听到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无比难过,她扭头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夫君,知道他的心里只怕更加难过吧。 “我与夫君定亲、下聘一应是按照礼俗办的,是正经的夫妻,莘婷自知配不上夫君,可是我们真心相爱,求爷爷成全!” 杜莘婷端正的朝着靖国公磕了一个头,林佳茵与清妧看着这情形心里也为他二人揪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所谓的定亲、下聘我并不知晓,你说你二人已经拜过天地,那又如何?”靖国公的声音有些发凉。 “重山,今日我给你两个选择,休了她或者你二人离开国公府,你,再也不是我林治的嫡长孙,自然也不再是靖国公府的人。” “爷爷,不可!那是大哥啊!”林佳茵再也听不下去,今日才觉得爷爷是这么残忍。 “爷爷,你成全大哥大嫂吧,他们真的很不容易。茵儿给你跪下了!” 林佳茵“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大的有点吓人。 清妧看着有些动容的靖国公,只觉得有些诡异。 虽然靖国公有些深沉、固执,但是他并没有门第之见,清妧知道他最看重的便是这些小辈,不至于要逼得林重山与他断绝关系吧。 还有这个林重山,从她们进屋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直挺挺的在那跪着,就跟不能动似的。 慢着,不能动…… 清妧看着靖国公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嘴角就咧出一条弯钩。 刚笑就被靖国公抓包了,“你这丫头,还不扶你主子起来!” 确认过靖国公的眼神,清妧便蹲下,给林佳茵使了个眼色,使劲的抓她的手,就把林佳茵拉了起来。 林佳茵隐约觉得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不得其中关键,只好暂时站了起来,保持沉默。 杜莘婷听到靖国公的话之后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着身旁的林重山,良久,她毫不怯懦的问道:“你会休了我吗?” 大堂上很安静,好像大家都在等林重山的回答。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杜莘婷的声音听着有些凄凉,凄凉中又隐含着坚定。 “靖国公,自今日起,我杜莘婷便自请下堂,从今往后与林重山再无半点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杜莘婷一直在等林重山的回答,如果他开口说“不会”,那么就算与他流落街头她也无怨无悔。她会用自己的爱抚平他的创伤。 可是他没有,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或许他不会休了她,但是让他与家人断绝关系他定会痛不欲生。她不要他这么难过,所以,她替他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杜莘婷说完,深深的看了林重山一眼,利索的起身向外走去,她不知道再多待一刻,自己还能不能忍住眼泪…… “你要去哪?” 就在杜莘婷快要跨出大堂门口时,靖国公开口说话了。 杜莘婷并未回头,“去哪都行,就是不会在这了!” “你不能走!” “为何?”杜莘婷转回身来。 “你偷了我府上的东西。” “靖国公慎言,我虽……” “你偷了我林府大公子的心,所以,你只能待在这了,孙媳妇!” 什么?他刚刚喊自己……孙媳妇?反转来的太快,杜莘婷还没有反应过来。众人只看见靖国公隔空一挥,林重山低呼一声,穴道解开了。 林重山并未起身,而是跪着转了个角度,冲着还站在门口发愣的杜莘婷伸出了手,“婷儿,快过来随我拜见爷爷!” 杜莘婷并没有行动,倒是把林佳茵急坏了。 “嫂嫂快过去呀!”林佳茵跑到杜莘婷身后轻轻推了一把,人就推到她大哥手里了。 林重山拉着眼角已经湿润的杜莘婷,冲着首位上的靖国公行了一次标准的叩首礼。 “孙子重山、孙媳莘婷,拜见爷爷!” “起来吧。” 靖国公看着正心疼自己媳妇的老大,开怀大笑,在这一点上倒是随了他爹了。 “老大呀,还杵在这干啥?快带孙媳妇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参加四儿的及笄礼,有你们忙的!” “是,孙儿告退!” 林重山拉着新媳妇跑了,林佳茵看着靖国公秋后算账的眼神,还没等老人开口,就拉着清妧溜了。 国公府的某条小道上,“阿妧啊,你是怎么知道爷爷是假装的啊!” 林佳茵挠挠额头,“你说,明明我才是亲孙女,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因为你笨呗!”清妧说完快步走了,只留给林佳茵一个“你是弱智,我不跟你玩”的背影。 “阿妧,你死定了……”小霸王发火了,绿茵苑又要鸡飞狗跳了。 与绿茵苑欢乐的气氛不同的竹暄苑此时正散发正一股甜蜜。 林重山带着杜莘婷回到自己的居所,就紧紧抱住了她。 当他听见她说“自请下堂,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时候,天知道他都要气炸了,要不是被点着穴道,他都想好好教训她一顿了,她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轻易说出这些话来? 杜莘婷看着林重山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也知道定是还在为之前的事闹脾气,也就由着他抱着了,只是她一直用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 许久之后,杜莘婷终于听见她的夫君说话了,“以后再不许说那样的话了,你要学会信任我。” “好!” 没有再多的语言,在一对心心相印的情人面前,无论多少语言都显得那般苍白。 林重山看着烛光下柔和的娇妻,眸子一深,正欲化身为狼,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姐夫,你们回来了!” 曹怡很欣喜,因为在杜莘婷去见靖国公的时候,下人们听说她是大少爷夫人的表妹,便将她领到竹暄苑了,她等了好久才看到林重山他们回来,自然欣喜万分。 可是她出现的好像不是时候…… “你为何在此?” “我……” “靖三,带她去客房。” “是,大少爷。” “我……” 曹怡话还没来的及说,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侍卫“请”走了。 而,林重山只淡定的关上了房门,拉着他的娘子早早“休息”了,对于不相关的人,他从来都吝啬给予一个眼神。 侥幸小剧场 杜莘婷:吓死了,我都以为自己没戏了。 许先生:主要是你表现好,所以才能得到认可。 杜莘婷: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我差点就要爆粗口了,还好我忍住了! 许先生:嗯……这个……嗯,你知道自己的人设吗? 杜莘婷:什么人设? 许先生:这个……就是你绝对不可以爆粗口,懂吗! 杜莘婷:那打人可以吗? 许先生:(震惊脸)你还想打人!你想打谁? 杜莘婷:没有啦,人家只是问问而已,别紧张! 许先生:天哪,上帝你快来把我带走吧! 第二十六章 恨意 翌日,国公府的下人们早早便起了,因为今日国公府要为四小姐举办及笄礼。 清妧也早早起了,现在正在绿茵苑陪着林佳茵。 清妧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些古代的礼仪一点也不了解,她只好跟在专门请来操持礼仪的礼者身后,帮着林佳茵递这递那,看着逐渐装扮起来的林佳茵,清妧觉得很有成就感! 时间过得很快,国公府大开大门喜迎宾客。 由于林家大老爷远在西陲,无法赶回,林佳茵又早年丧母,本该由父母立于东侧迎接宾客的环节却无法进行。 靖国公思考过后,就命林重山带着杜莘婷在门口迎接,一来长兄如父,二来向众人介绍新晋林府少夫人,一举两得! 而林老三是和他二哥一起回来的。 林老三至那日宫宴后就一直居于太子的景辉殿,因为他是太子伴读,自然要陪着太子学习。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说法,在清妧看来分明是靖国公看他天天不务正业、浅识寡闻,所以才勒令让他跟着人家太子多学点东西再回来! 至于林家老二林瞬华,性子清寡,整天忙忙碌碌的,清妧倒是碰见过几次,但是没有说上过几句话并不算相熟。 林霆均跟自家二哥告别后就急匆匆地跑去找清妧,他刚刚听前厅的下人说清妧去了大厨房。 …… “啊!” 林霆均脚下生风,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清妩了,所以此刻有些迫不及待。可由于他走的太快,在一个转角的小路上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姑娘,还是个生人。 林霆均想着今日府中办宴,定是已经到来的客人,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姑娘,你没事吧?”林霆均甩开心中的疑问,小心询问着。 巧的是被撞的姑娘正是昨日入府的曹怡。 今早曹怡在屋内等着吃早饭,可迟迟没有下人端来饭菜,一问才知今日国公府要办宴,下人们都忙着,竟没有顾得上她的。 奈何她昨晚受了林佳茵的气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饿的有气无力的。所以她只好自己一边问路一边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却不想,被人撞到在地。 曹怡刚想责问是哪个不长眼的贱人撞了她,抬起头却看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轻声的问着她,顿时心跳加速,面目羞红。 看这男子穿戴定然不是一般人,思量间已计上心来! 曹怡双眼红润,口中却说着“没事。” 林霆均看着倒在地上的姑娘,一直没有起身,手还按着自己的脚,心想可能她扭伤了脚。 “公子能扶我到那边的亭子里吗?我这脚……” 林霆均顺着曹怡的视线看见了远处的亭子,又看到楚楚可怜姑娘,又看了看已经不远的厨房。 罢了,这姑娘好歹是来观礼的客人,而且是他撞伤的,还是先找人医治这位姑娘吧。 林霆均向曹怡伸出了手,曹怡看着林霆均眼睛里的歉意,知道自己成功了。 林霆均将曹怡扶起来,本想与她保持一些距离,可是,看着大半个身子倚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林霆均渐渐皱起眉头。 将曹怡安置在亭中,林霆均淡淡施礼,“今日是我鲁莽了,还请姑娘莫要责怪。” 曹怡看着彬彬有礼的林霆均更加欢喜了,人长得俊俏,还如此知礼…… “公子莫要自责,是我没有看清道路!小女子名叫曹怡,不知公子……” “哎,小玲!”林霆均大喜,因为他正看见厨房里出来一个丫鬟。 小玲听见喊声马上来到凉亭里,“奴婢见过三公子,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原来他是国公府的三公子!曹怡对林霆均真是喜欢到心眼里,如果能够嫁给他…… 曹怡刚想说话,下一秒却气到爆炸。 因为她听见林霆均问那个丫鬟:“清妧在厨房里吗?” 又是那个丫鬟!怎么这国公府的主子们都喜欢那个下贱的奴婢,她到底哪里好了? “清妧姐姐正在里面做四小姐最喜欢吃的雪花糕,三少爷现在去定能吃上两块!” 林霆均想着清妧做的雪花糕真是美味,只是清妧只愿给茵儿做,他也是从茵儿那里抢过几块吃。 林霆均展开笑颜,刚想往厨房去,就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公子!” 他怎么把她忘了。 林霆均转过身看见泪眼朦胧的曹怡,对着小玲说到:“这位姑娘扭伤了脚,你快去帮她请个大夫,好生照顾。” 说完,也不等小玲回话就大步向着厨房走去。 曹怡看着林霆均的身影,恨的牙根痒…… 抱怨小剧场 林霆均:为什么让我这么久都见不到阿妩,好不甘心啊! 许先生:稍安勿躁。 林霆均:我想去吃雪花糕了!下次聊。 许先生:可怜的孩子,哈利路亚! ps:关于及笄礼的一下规矩只是本文的设定,大家看看就好,不用带入现实。 第二十七章 你不许去 林霆均直接进入厨房,并不觉得有失身份。下人们见到他恭敬的施礼,并不惊讶,只是习以为常。 清妧正在处理刚出锅的雪花糕却不小心烫到了手。 林霆均听见清妧的呼声赶忙跑到她身边查看她的伤口。 “快给我看看伤到哪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事让他们做就好了,你还亲自来做……” “好了,哪有那么娇气!”清妧不着痕迹地挣开林霆均的手,微微笑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在前厅帮忙怎么来了厨房?”清妧问道,但是林霆均没有说话。 “那我不是在前头帮不上忙吗,正好阿茵说她饿了……” “真的没事的,这是很正常的,刚出锅都会烫的,摸会耳朵就好了!” “这还余出来几块,都给你好不好!” 清妧看着林霆均仍然僵着的脸,“林老三,几天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你在这站着吧,阿茵还等着我呢。” 清妧说完不再看林霆均,直接端起盘子就走。 结果,胳膊肘就被人抓住了…… “这么大人还耍小孩子脾气,走不走?” “走。”林霆均委屈的出声。 就这样林老三跟着清妧走了。 林霆均心里很郁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着清妧变了,变得与他疏远了。 之前在密林他想抓她的手却没有抓着,当时他还觉得可能是碰巧错过了。 可今天,他只是想查看伤口,可是她却毫不犹豫的挣开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或许,他该跟她谈谈心里话了,如果她愿意…… “阿妧,你看着我。” 林霆均拉住身旁行走的清妧,转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 “干嘛呀,这么神秘!”清妧看着林霆均一脸神秘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我喜欢你!” 初听这话的时候清妧其实没有过于惊讶,因为她之前就隐隐觉得林老三对自己的感情有所变化,所以这些日子里她都有刻意的回避着。 但是现在这情况,她肯定是回避不了了。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林老三,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其实,说实话,有人追清妧还是挺开心的,但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还真是挺苦恼的。 林霆均有些哑然,“你不喜欢我?” “你若是当兄弟,我自然高兴,但是在一起就算了。况且自古丫鬟和少爷的戏码就没有好的结局。” “可是我喜欢你,你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爷爷不也接受大嫂了吗?我去求他成全我们,如果不行我就带你私奔……” “打住,你不许去,我也不会跟你私奔,阿茵还在等我,我先走了,你先冷静一下。” 林霆均看着清妧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声说到:“我不会放弃的。” 结果就看到清妧走的更快了。 其实林霆均也挺好的,长得就不错了,对她也很好,还有身份有地位,若说好感还是有点的,但绝对不是可以许终身的那种喜欢,说起来她认识林霆均也有不少时日了,有些时候她或许对着这个懵懂少年还真有点动心,但是清妧总觉得他还不成熟,给不了她想在伴侣身上寻求的感觉。 清妧更害怕他惊动靖国公,要知道这个时代自己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手里,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也许,她应该早做准备了,来这里这么久,她还没有出去看过呢,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可是真失败,竟把自己锁死在这一方院落中了,一点追求也没有…… 悲伤小剧场 林霆均:我竟然被拒了,咋办? 许先生:节哀,咱可以换一个爱啊! 林霆均:哪有那么容易,我是那么滥情的人吗,我只是被拒了一次,还可以再接再厉,总有一天可以成功的。 许先生:(尴尬脸)你开心就好,不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林霆均:不了,我哪里不好改就是了,阿妩会喜欢我的。 许先生:嗯……祝你好运。 第二十八章 及笄礼 今日来的客人很多,凭着国公府的地位,来观礼的也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只是女眷居多。就连孙慧娣也早早递上贺礼,在一旁等候观礼。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就连云安王府也送上了贺礼,只是并未有人前来。不过看那礼物的精美程度,也知王府对此事的重视。 众人皆知,云安王一直驻守边疆未曾回归,那贺礼定是世子差人送的,那么世子是想与林府联姻?如此也算是门当户对! 只不过那些想嫁入王府的后宅之人怎么想的就不可知了…… 到了规定的时间,来观礼的客人们也已经到齐,及笄礼正式开始。 清妧一直待在一旁看着林佳茵一步一步走到台前,按照礼者的指示完成礼仪。为她绾发的主宾是太子太傅褚维新的夫人孔氏。 孔氏也就是褚灵薇——未来太子妃的母亲,中秋宴的第二日,褚家便迎来了赐婚的圣旨。 清妧也是后来无意中听说的,为她高兴的同时也为她担忧,那个孙慧娣肯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听说孔氏为人最是清冷严明,得她青眼的世家女子可不多,何况现在褚家晋升为太子岳家,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阿茵及笄礼前几日,靖国公正为请哪位主宾礼者拿不定主意,结果当日便接到褚府的信件,惊疑之间欣喜过半。要知道孔氏从不曾为哪家女儿主持过及笄礼,如今竟愿出席主持茵儿的仪式,怎能不高兴! 繁重的礼节结束后,清妧就陪着林佳茵回房间了。房间里清妧拿出那日买的镯子递了过去,“诺,礼物。” “哇,好漂亮!阿妧,我真是爱死你了!”这个林佳茵什么没学会,倒是把她的俏皮话学了个十成十。 “阿妧,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带你去府里的宝库挑选宝贝,我今日可听管家说了有好多好东西呢!” “我可不去,被靖国公抓到,还不打死我!”清妧一脸拒绝。 …… 宝库小剧场 清妩:(看着金光闪闪的宝库)我的妈呀,这是要发呀! 许先生:淡定,咦……你的哈喇子都滴到我手上了! 清妩:你说我该选哪个?这个翡翠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有这个珍珠头面更是精致,还有这一箱子金银珠宝,还有好多,哎呀到底怎么选! 许先生:(鄙视脸)小朋友才做选择题。 清妩:(纠结半天)那我就拿一点点吧,剩下的还要留给阿茵呢! 许先生:你知道就好……诶,你在干嘛,你不是说要留一点的吗,而且你确定你只拿了一点点而不是亿点点? 清妩:快跑,还说什么,有人来了。(背着大包小包逃走) 许先生:你可真不仗义! …… 第二十九章 陷害 就在清妧和林佳茵偷偷摸摸盘算着怎么去静渊苑的库房“盗”宝贝时,前院的孙慧娣带着丫鬟小玉悄然离席。 “真是晦气,好好参个宴怎么就闹肚子了?”孙慧娣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抱怨着。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请大夫?”小玉搀扶着孙慧娣往假山旁的石桌走去,心里想起昨日后半夜小姐喝下的那半碗凉茶,终是不敢直言。 因着今日太忙根本没有人顾及到曹怡,所以曹怡只能在后院里闲逛,刚走到这边就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姐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曹怡有心结交,但是又担心人家不搭理她,眼看着那位小姐坐在了石桌那里与丫鬟说着什么,便悄悄过去想要偷听好找到共同话题。 “不用了,现在已经舒服多了。” “那小姐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回还留在这干什么?你瞧瞧林佳茵那目中无人的样子,那日在宫中倒装的一副娴熟温婉,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 “小姐,来人了……” 孙慧娣刚说完就看见前方的路上出现两个丫鬟,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 孙慧娣隐约听到“云安王世子”、“贺礼”、“结亲”之类的话语。 孙慧娣嗤笑一声,“痴心妄想!” 她本来的目标是太子,可是皇上竟然选姓褚的那个小贱人为太子妃,她自然不会去给人做妾,尽管他是太子,以后的皇帝。 可是宁王又刚愎自用难成气候,至于琼王殿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 而云安王世子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就掌握着四平军,又文武双全,容貌无双,所以云安王世子才是她的良人,孙慧娣想到宫宴上的惊鸿一瞥,脸都红了…… 可是,他们竟然说江余会娶林佳茵,不可能,她也不允许…… 小玉看着孙慧娣一脸阴沉,想起中秋宴回府后受到的责罚,双眸一深,“小姐,奴婢近日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那日在宫里,奴婢确定褚小姐没有发现我在她衣服里塞了南珠,至于她后来换了衣服,是,是因为林四小姐撞倒了她,并且故意把她的衣服弄脏了,所以她才会临时换衣。” “什么?” “小姐,奴婢说到都是真的,就是不知她是不是故意……” 曹怡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竟会听到如此大的秘密,真是天都帮她,看来这位小姐与林佳茵之间…… 片刻之后,已拿定主意。 “见过小姐!”曹怡自假山后缓缓走出。 “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小姐解惑!” “你都听到了?” “并非本意。” 孙慧娣由一开始的惊疑已经逐渐镇定下来了。她缓缓坐下,“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看小姐被事情困扰,想告诉你一些事实。” 曹怡看着孙慧娣明明很想知道却一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了。 清妧你别怪我,是你挡着我的道了…… “小姐知道林佳茵身旁有一个极宠幸的丫鬟吗?” “阿妧?”孙慧娣想着刚刚看见典礼结束后林佳茵跟一个丫鬟离开了,好像她喊的就是“阿妧”。 “没错,阿妧全名叫清妧,那日正是她看见你们行事,”曹怡停下来看了看这对主仆,“也是她让林佳茵去弄脏褚小姐的衣服。” “什么?你如何知道此事?” “我是不小心听到的,之前还挺疑惑她们有什么得意的,现在看来是成功给小姐你添堵了才那般高兴。” 孙慧娣看着曹怡觉得事情太凑巧了,这个不知从哪冒出个丫头跟她说了这么些事,矛头直指林佳茵和那个什么清妧,难道她也觊觎世子…… 孙慧娣眸子一暗,“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这府中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想在小姐面前博个眼缘,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获得小姐的帮助!” “你很聪明,我记下了,若是日后你能告诉我一些国公府的新鲜事……” “曹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小玉将我的玉牌给她。” 小玉掏出玉牌递到曹怡手中,“你走运了,我们家小姐可是当朝丞相大人的嫡亲外孙女,日后你若有事就执玉牌去前街的丞相府中,自然有人领你来见我们家小姐。” 曹怡看着手中的玉牌,眼里闪过精光,得罪了丞相府的小姐,清妧你死定了,三少爷只能是我的…… 曹怡自是想诬陷清妧让别人去对付她,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真的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尽管这个“真相”与事实有那么几分的出入。 硬刚小剧场 清妩:怎么办,被发现了。 许先生:硬刚你觉得咋样? 清妩:你就不能给我安排个麟杀阁阁主的位置坐坐,这样我还怕啥? 许先生:这个真不行! 阁主大人:我听说有人觊觎我的位置,嗯? 清妩:哪有,您肯定听错了,对了,刚刚听许某人说过,要不您去问问! 许先生:清妩,你害我!呜呜呜…… …… 清妩: 第三十章 传递消息 距那日及笄礼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清妧和林佳茵已经快闷出霉了。正想找点乐子的二人听到身体大好的二夫人要去京郊的慈光寺上香就再也憋不住了。 林佳茵去求了靖国公,拉上清妧和杜莘婷就与二夫人一起去了慈光寺。 那边风风火火的准备出府,而曹怡这边就略显冷清。 杜莘婷给她配了两个丫鬟,仍然让她住在客房。虽然整日有人伺候着,可是曹怡仍觉得不知足,尤其是看见林佳茵院子里七八个丫鬟就更觉得受到了冷落。 曹怡心知表姐仍然怨恨着以前他们一家对她不好,所以现在表姐对她也是冷淡疏离。 至于三少爷,听说那日后就未曾回过府,更别提与她交流感情了。 她刚刚得知清妧等人要去慈光寺礼佛,可她们并未邀请她,看着手中的玉牌,曹怡拿定了主意。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她无义…… 就在清妧等人风风火火前往慈光寺的时候,曹怡也从国公府后门悄然离开。 …… 丞相府后院。 “小姐,我们要如何做?” 孙慧娣正在思考刚刚曹怡说的消息,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让陈鑫来见我!” “是小姐!” …… 秦王府里,秦修正认真的听卫泽汇报。 “公子,我们已经查到清妧姑娘是靖国公府四小姐身边的……丫鬟。” 丫鬟?与她相处时间不多,可是秦修觉得她不可能是个丫鬟,况且她身边还有那个采苓老是“小姐、小姐!”的叫。秦修剑眉微皱,他觉得自己一定漏掉了什么东西,可到底是什么呢? “主子,还有一事。” “说。” “我们的人碰到了世子爷的人,他们,他们一直潜伏在清妧姑娘周边,似乎也在探查清妧姑娘。” 秦修眉头皱的更深了。 云安王府,江余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看见暗卫来报,说是清妧去了慈光寺。 正好今日有时间,他也该跟她好好算算“账”了。 江余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刚想去慈光寺就看见秦修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秦修一把薅起江余的衣领,蒋钦刚想上前就被江余制止了。 “你这是怎么了?”江余看着秦修有些气急败坏的脸问道。 “你为什么要派人去监视清妧?” “清妧?”原来这货误会了,“不是,她们不是一个人!” “什么?” 江余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还在薅着自己衣领的手。 秦修迅速的放开江余,讪讪的笑着,这也就是刚刚气着了,不然他哪敢那样对江大魔王啊! “你说,你说!”秦修笑的有些谄媚。 “我找的是真正的清妧,可你要找的却不是!” “那她到底是谁,快别卖关子了!” “我今日要去慈光寺,你要不要一起?” “我不去,你快跟我说她到底是谁?” 江余看着秦修急不可耐的样子调笑到:“什么时候我们的秦小王爷这么存不住气了?你不去那就算了,不过我倒是听说清妧和国公府四小姐已经出发去了慈光寺,现在想来也该到了。” 清妧?国公府四小姐?四小姐? “去,去,我去。正好我听说慈光寺的晚菊开的甚好,正想去看看呢!” 江余看了秦修一眼,便不再理他,径直走了。 要不是他耽误这一会,他可能已经见到清妧那个坏丫头了。 外挂小剧场 清妩:某表妹要作死咋办?我可以开外挂打她吗? 许先生:莫慌,交给我! 第三十一章 遇刺 慈光寺里清妧等人陪着李氏上完香,杜莘婷就陪着李氏去客房休息了。 至于清妧和林佳茵,她们刚刚听寺里的小沙弥说后山晚菊开的正好,便带着采苓和阿香一起去赏花了。 远远地便看见盛开的菊花,颜色各异、姿态各异。成片成片的菊花连在一起,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像是一层层的海浪,美不胜收! 尽管清妧在现代看过许多花展,此时也是被眼前的景色深深的震撼着。 众人沉醉于眼前的景色并未太关注身边的事物,直到越往前去越是人烟稀少,最后就只剩下一行四人的时候,清妧渐渐发觉不对劲,刚想提醒林佳茵时,突然跳出众多黑衣人将她们围了起来。 四人惊疑的同时迅速围在一起凛冽的看着这些黑衣人,感受到阿香的惊慌,清妧暗自握住了阿香的手,小声的对她说到:“待会打起来不用顾虑我们,找机会逃出去搬救兵!” 黑衣人并没有给她们时间问话,而是直接挥剑刺向她们。 四人中只有林佳茵和采苓会武功,所以林佳茵护着清妧,采苓护着阿香还得关注着林佳茵这边的情况。 虽然她二人武功不错,可是面对众多的黑衣人又没有武器防身未免有些捉襟见肘。 此时江余派来一直在暗中监视清妧的暗卫在远处也发现了情况,紧急的发了信号弹后也加入了混战。 清妧看着突然出现帮助她们的黑衣男子,她确定他们并不认识,可是她却隐约发现那男子一直护在她身边帮她们挡去不少袭击。 清妧很想询问,可是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清妧发现大多数黑衣人一直围着她和阿茵,看来他们是冲着她们来的。看着阿香那处逐渐拉开的缺口清妧大喊:“阿香快跑!” 阿香一早便听到清妧的嘱托,此时发现只有自己有机会逃跑况且自己在这只会拖累她们,所以听见清妧的喊声便毫不犹豫的在采苓的掩护下向着前院跑去。 她一定会找人来救四小姐和清妧,还有采苓姐姐,她一定会搬来救兵…… 看着阿香跑的飞快的身影,清妧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随着人员的减少,又有不少黑衣人向清妧这边拥了过来。尽管一直挡在前面的男子武功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渐渐护不住她们了。 清妧险险躲过一击,看到采苓已经受伤后,便觉得再拖下去会对她们很不利。 大脑飞速运转时,却听见那男子说到:“清妧姑娘,等下我会打开一个缺口,你向着东面跑,那里草树茂密可藏身。” 他知道她的名字?尽管清妧很疑惑,可是形势紧急容不得她探寻根底。清妧靠在林佳茵背后,紧紧抓住她的手。 看见那男子突然发力,场上局势瞬间变化,“快走!”男子大声呼喊。 “谢谢你!”清妧没有半分迟疑,紧紧拉着林佳茵向东面跑去。 尽管她很感激那个人,她也不得不看着他为了帮助她们逃生而身中数刀却仍在坚持。 她也不知道他为何拼死也要护她,可是她知道这条路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带着阿茵活下去…… 黑衣蒙面的陈鑫看着清妧和林佳茵逃了出去,又看着场上苦苦坚持的两人,眼底蒙上一层戾气。 想起小姐的命令,陈鑫对着正在攻击的黑衣人说到:“你们几个留下,不留活口。其他的跟我来。” 说完就带着其他的黑衣人去追清妧去了。 此时江余和秦修已经达到慈光寺。他们正行于半路,却突然看见王府暗卫的信号。 若不是遇到万分火急的事,他们绝不会使用这种信号。 虽不知道清妩遇到何事,但此时情况必然不容乐观。 江余一想到清妧此时正深陷险境顿时心急如焚,腿下一用力,上品枣红马嘶叫一声疾驰而去。 秦修看着远处的信号,又看见江余瞬间阴沉的脸色,要知道他可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看来事情十分不妙。想到这里秦修追着江余就去了,只留下蒋钦和卫泽面面相觑。 江余和秦修来到后山时就看到王府暗卫和一个女子正拼死抵抗几个黑衣人。 “采苓?”秦修认出那女子正是采苓,赶忙奔过去解决了黑衣人。 “你怎么在这里?清妧呢,她在哪?”秦修看着采苓一身是血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他知道采苓向来都是不离清妧半步的…… 秦修还没有等到采苓回话就看见王府暗卫跪地抱拳,“主上,清妧姑娘和林四小姐向东面去了,此时定然万分凶险。” “回府修养。” 江余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急急地向着东面奔去,秦修按下疑问也随之而去。 没有小剧场 清妧:什么意思,今天没有小剧场吗? 许先生:是哒。 清妩:真的没有? 许先生:真的没有…… 第三十二章 引开杀手 此时东面树林里一个缓坡下,林佳茵刚杀完这一波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就瘫坐在地上,“不走了,我要累死了!” “阿茵,疼吗?”清妧眼眶红润,刚刚有个黑衣人刺向她时,是阿茵推开了她,但是阿茵胳膊上却被剌了一剑。 “不疼,不疼。”林佳茵看着清妧难过的表情不知如何安慰她,等到清妧给她包扎好伤口便说到:“到底是谁要杀我们呢?竟然派出了这么多杀手!” 清妧想着今日的情景,心中隐约有一个名字。 她和阿茵不曾与人结怨,能这么大手笔追杀她们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若真要算起来,也就是她破坏了孙慧娣的一次使坏,可她与太子妃的位置无缘也不能全怪她啊!而且孙慧娣是如何知道那日的事? 清妧实在没有时间去考虑除了逃生以外的事,周围的环境对她们很不利。 就在清妧考量逃生路线的时候,又有两拨人寻了过来,这一次人数众多。 清妧看着林佳茵,如果这些杀手是孙慧娣派来的,那就是冲自己来的,她不可以连累阿茵。 她好歹也活过两世,虽然都有点短,不过这一世能遇到阿茵她很知足了,她希望阿茵能好好的。 “阿茵你听我说!如果他们过来我们都逃不掉,所以,我去引开他们。”清妧看着林佳茵想要说话就直接用手堵住她的嘴,“阿茵不要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敢跟出来我就跟你恩断义绝,我会等到你带人来救我!” 清妧说完深深的看了林佳茵一眼,拨开她的手粲然一笑向着没有人的一边跑去。 “在那边!追啊!” …… 听着远处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林佳茵轻轻的松了口气,她知道清妧的目的达到了,她平安了,可是她的心却像针扎的那么痛。 她知道阿妧将要独自面对危险,可是她不能过去,当务之急是找到帮手去救她!恩断义绝,她怎能说这么狠的话…… 片刻,林佳茵重新振作起来,小心翼翼的向着看起来安全的路走去。 可是,看着突然出现的另一波黑衣人,林佳茵笑了。 她才走了多久就又遇见了杀手,到底是谁这么恨她们!林佳茵想着此时生死未卜的阿妧,顿时悲从心来。 如果阿妧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她会选择跟她一起博一把吗? 林佳茵凛冽的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衣人,冷笑到:“我的命可是阿妧用自己换来的,想杀我不可能!” 林佳茵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刚开始身上已经被划了一刀。 …… 秦修赶到的时候林佳茵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两个黑衣人举刀欲砍,却不想被人连人带刀击飞出几米去。 秦修飞身至林佳茵身旁扶起血人似的人儿,心底一阵阵的抽痛。 江余解决掉所有黑衣人赶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可是他没有看见清妧,心底的不安逐渐加深…… “四小姐,清妧在哪?”江余的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焦急和颤抖。 “清妧!快去救阿妧,她向那边跑去了,快去救她!”林佳茵艰难的指着一个方向,江余听完飞身而去,那速度是前所未有的迫切。 林佳茵怔愣的盯着急掠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他定能保护好阿妧!看着抱着自己的秦修,林佳茵疑惑不解,好不容易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便已经昏了过去。 “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她是靖国公府四小姐!秦修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人儿只觉得心疼,他们竟伤她如此,不管是谁,他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喂蛇小剧场 林佳茵:你竟然威胁我说要恩断义绝?嗯? 清妩:这不是情势所迫吗,要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发现了。 林佳茵:结果呢,我还不是被追杀!有区别吗! 清妩:那这就要怪他了,要不是他害我们,我们也不会受伤了! 许先生:我……我冤枉啊! 江余:来人啊,拖下去喂蛇! 许先生:不……要……啊…… 第三十三章 舍命相护 江余赶到的时候清妧已经被逼到崖边。慈光寺后山的山崖极高,从来没有人知道此崖有多高,崖下又有什么。 江余看见清妧左肩有一个血洞,此时正泊泊地流着鲜血,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肩头有些发凉。贴近崖边没有人敢动作,因为山崖极陡,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清妧已经退无可退。 陈鑫敏锐的发现赶来的江余,随着江余的靠近他渐渐被江余身上不断散发的寒气吓到,但是想到小姐的吩咐,他还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你是何人?莫要多管闲事!”出于本能的,陈鑫并不想与他交手。 江余指着清妧坚定的说道:“我要她。” “既然如此……上!”陈鑫看出江余的来着不善,既然执意交战那便要先发制人。 陈鑫指挥着手下人攻击江余。可是,没一会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没有一个人能近他的身,他的武功竟如此厉害! 远处蒋钦带着暗卫也到达此处,王府暗卫训练有素的将围着清妩的黑衣人围了起来。 陈鑫看着包围住他们的这些人,心中已由不安转向惶恐。气势上他们已经输了,但是面子上绝对不可以输!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江余身上的时候,陈鑫的刀飞快的架在清妧的脖子上,看到那首先出现的男人有些许的慌乱,陈鑫知道自己赌对了! 清妧看见站在外围的江余,她有些想笑可这个场景下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想过或许今日就要交代在这了,或许还能等到阿茵带人来救她,或者是阿香,又或者是林老三。可是她从没有想过会是他——那个受人尊崇、神秘莫测、不苟言笑的江世子。 是了,仔细想想每次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出现,真是不知道该感谢还是感慨,怎么每次遇到他都不会有好事! 清妧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次,纵然是他也救不了她了吧…… “让你的人退下!”陈鑫对着江余大声喊着。 “我说让你的人退下!”陈鑫有些激动,因为江余不仅没退反而缓缓向着他走来。 “退下!”陈鑫将架在清妧脖子上的刀往前送了两分,有殷红的血迹顺着大刀流出。 终于,江余的步子停住了,就在陈鑫以为自己的做法奏效暗自喘息的时候,江余突然喊到:“蒋钦!”随即飞身向前直击陈鑫而去。 陈鑫始料未及,还受了江余一掌,仓皇之中想要割伤清妧的脖子却被已经到眼前的江余及时制止。 陈鑫心知任务已然失败,拼尽全力向着江余击出一掌。 清妧一直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在看到陈鑫的动作后,见江余正同他的爪牙纠缠无暇顾及,脑子一热就迎着陈鑫的掌力挡了过去。 掌力落于清妧身上,清妧本就站在崖边,此时全身卸力向着崖底跌落而去。慌忙中,江余迅速出手握住清妩,二人摔倒在崖边,清妩挂在崖下,抬头看向上方,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拉住她的手,由于力量太大,修长的手上青筋暴起。 江余只知道自己决不能放手,他顺着手往下看去,只看见清妧嘴唇微动,耳边飘来微弱的“谢谢”二字。 还不等他回应,就听清妩大呼:“小心!” 江余呼吸一滞,只感觉到腰腹被人重重踹了一脚,他当即往下滑落几分,可他仍死死握住崖下的手就是不肯松。 清妩见之前挟持她的黑衣杀手还要对江余动手,忍者胸口的滞痛对江余喊道:“你快放手!” 江余没有回应,而陈鑫则抓住机会,使出全力将二人击落崖下。 蒋钦带领护卫解决其他黑衣人后就看见这一幕,“主子!”陡峭的悬崖之下,再无人回应。 蒋钦双眼猩红,一步步走向重伤的陈鑫,“你,万死难辞。”声音冰冷,刺人心髓。 臭屁小剧场: 江余:我觉得这样一点也不帅。 江余:我应该过来直接大杀四方,然后上演一出完美的英雄救美。 江余:我不仅掉下去了,还被人踹了,嗯? 秦修:哈哈哈…… 江余:(一记眼刀) 许先生:剧情需要嘛,你要学会配合。 江余:来人,拖下去…… 许先生:喂蛇嘛,我懂,不劳您大驾,小的这就去! …… 江余:你在搞什么,本世子怎么会掉崖,还以那么蠢的方式! 第三十四章 救她 清妧看着江余随着自己掉了下来,满眼的不可置信,脑袋瓜子里乱嗡嗡的,急速下落的冲击力让她的身体不堪承受,最终晕了过去。由于冲击力过强,二人紧握的双手也被迫分开。 江余是在湖底找到清妧的,那时她面色发紫气息几不可闻。江余只好给她度气,让她暂时保存着气息。 岸边,看着浑身是伤的清妧,江余眸中的寒气更深了。 他心无旁骛的半解清妧的上衣,用撕下来的衣角裹上他刚刚找到的止血的草药帮清妧包扎肩头的伤口,顺便查看了清妧的伤势,最后又给她度了些内力堪堪护住严重受损的心脉。 看着气息微弱的清妧,江余突然很后悔,他应该多派几个人去保护她的……同时他又很庆幸,自己同这丫头一起掉了下来,若是他不在,只怕…… 今日是他们幸运,落到了湖里,如果这下面不是湖,他们就要一起丧命了。 江余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清妧开始急躁不安,她的伤势等不了太久,他已经在周围都点上了火把,可是清妧身上还是一片冰冷。 江余思量一番之后,将清妧紧紧搂在怀里,他已经查看过了,这底下根本没有路,只有无尽的林子和一片湖。已经两个时辰了,清妧还没有清醒的迹象,再等下去怕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往日里一向神气活现的丫头突然变得生机全无,江余见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心里也越来越慌,他还来不及弄清楚自己的想法,昏迷中的清妩突然激烈的咳了起来,连嘴角也不断溢出鲜血。 江余唤了两声,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崖底呜咽的风声,刺骨寒凉的风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江余拥紧了怀里的人儿,此时他产生了一个执念,他执着的不想让怀里的丫头出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江余将清妧安置好,就跳进湖里寻找生机。 半个时辰后,江余从水面转出,眉眼之间满是喜悦,因为他在湖里找到了暗河。 他本就奇怪,这里并无河道,可是湖里的水却是清澈见底,丰满充盈,还有许多的鱼类。果然,湖里连通着一条暗河,通过暗河就可以出去,尽管不知通往哪里,但是总比困死在这里要好! 江余取了些结实的藤草将清妧绑在自己身上,跳进了湖里。 九月的夜晚湖水有些刺骨,江余自小练武气息绵长,可以在湖里长时间的潜着,可是清妧就不行了。江余一边给清妧度气一边为她传输内力御寒,如此循环十几次终是通过了暗河来到崖外的世界。 从河里出来后江余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零星的看见几户人家,随手放了颗用蜡封着未浸水的信号弹就背着清妧去投宿了,脚步急切而有力。 刚投宿到一户人家,江余请着主家的大嫂为清妧换了件衣服,门外蒋钦和林盛也已经到了。蒋钦自江余摔下山崖后就召集了王府的所有侍卫全面搜索。由于后崖陡峭、崖壁光滑无从下手,所以他和林盛带人沿着后山的河流搜寻,终于在一刻钟前看见空中升起的信号弹,便一路沿着方向寻了过来。 “主子!”蒋钦有些欣喜若狂,“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江余越过蒋钦,径直走向林盛,“帮我治好她!” 林盛已经听蒋钦说过江余今天落崖的事,只是他不相信一向冷心冷情的江余会为了一个丫鬟做到如此地步,可是看着江余眼中的执着和郑重,林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在江余心中已经如此重要…… “我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 林盛没有理会江余,神情严肃走到屋里开始为清妧诊断伤势。 主人家看着江余等人的装扮就知是不得了的人物,便为江余准备了衣物和吃食,都是些农家小菜,但却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 江余只是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并没有吃东西,他时刻担忧着清妧的状况无心进食。默默站在床边看着清妧苍白的小脸,感觉心都要揪碎了。 待到林盛把完脉,江余急切的问道:“如何了?” “情况不太好。她并没有伤及要害,我随身携带的药便可医治,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她不会武功,却硬生生挨了一掌,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她体内有精纯的内力,才得以护住心脉,可也因此扰乱了自身经脉的畅通。” “如何救她?” “她体内的内力是你的吧!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何受的了你源源不断的输送精纯的内力?” 林盛翻了个白眼,江余这是关心则乱了,“这几日每隔三个时辰用内功帮她疏导一次即可,要想彻底根治我还需要去寻一味草药。” “那现在怎么办?”江余看着清妧睡梦中都紧皱的眉头,“有没有办法缓解她的痛苦?” 林盛看着江余毫不掩饰的担忧,笑了笑,从药包里拿出一个玉瓶,“这是活络丹,我新制的,用的全是珍贵的药材,省着点用!” 不过,林盛看着江余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给清妧喂药时,就知道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林盛连夜去寻药了,等到马车到达的时候江余抱着清妧坐车回了城南的江宅,只是临走前给那户人家丢了一千两银票。 江余记得清妧曾说过她不喜欢欠着别人,正好他也不喜欢。 …… 败家小剧场 许先生:一千两啊,你个败家子! 江余:我乐意,你管不着。 蒋钦:我家主子连千金难求的麟杀阁令牌都不要,会稀罕这区区一千两! 江余: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 蒋钦:您听错了,我是在夸您霸气。 江余:来人,拖下去喂蛇。 许先生:不要了吧,怎么每次都要把我拖下去喂蛇。 蒋钦:别挣扎了,快去吧! 江余:我说的是你! 蒋钦:啊,不要了吧,主子……我……错……了…… …… 第三十五章 清醒 清妧醒过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不过屋子里却点满了灯,亮如白昼。 看着突然出现在床边的男人,清妧瞬间感觉自己失忆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着他竟会觉得他有些帅气逼人!清妧还记得自己掉落悬崖,可是他也被自己拖下来了…… “你,可好些。”江余看着醒过来就开始发呆的某丫头有些担忧。 “为什么不松手?” 为什么要随我一起掉下来? 江余看着清妧亮亮的眼睛,一脸坦然:“情况危急,忘记了。” 清妩哑然。 “为什么要救我?”清妧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丫鬟有什么可救的价值。 “遇上随手就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我向来看不惯以多欺少,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一个女子真是令人不齿,左右是我不敌那人,没能英雄救美反将自己折进去了!” 清妧自然不信,谁没事救人玩啊!她明明看见他武力值全场最高,不过看着某人一脸傲娇的样子,清妧放弃揭穿他! 打她醒过来一直是她在问东问西,而对面的男人似乎都没什么要问她的,比如她是谁,为什么被人追杀,这难道不是最令人好奇的吗?清妧看着江余颇为熟稔的样子,突然想问一句,她也确实问了:“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这个江世子肯定已经认出她了,还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江余突然有种预感这坏丫头早已经知道他就是密林中的人,“我自问没有露出马脚,甚至连皇上都不知我几个月前就回来了,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清妧看着江余疑惑的脸笑了笑,“问题不在你,而是蒋钦。” “嗯?” “那日在皇宫你找蒋钦要帕子,而密林里你放我走的时候也喊了蒋钦的名字!” 原来那日她就发现了,江余不得不承认清妧很聪明,也很细心。 …… 相互坦白了之后屋内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似乎两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好。 良久,江余打破了沉默:“我姓江名余,字季常。我救了你三次,你打算如何报答?”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愿吃亏,怎么整日就知道要人报恩!先欠着吧,我累了。”清妧翻了个身子,面朝里睡了。 “好好休息!” 说完江余也在屋里的小榻上歇下了。 清妧没想到江余会同她睡在一个屋里,床与小榻之间隔了一扇屏风,她扭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瞧见。 她这一路虽然一直昏迷着,可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人悉心呵护,想着小榻上的那个男人,清妧弯了弯嘴角,安心的睡着了。 可是这一夜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清妩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心口的位置一阵阵的抽痛,浑身乏力,可是脑袋里却清明的很。这一晚她做了许多的梦,一会是在德明街上那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马车里,青元泫然欲泣的同马车主人求助;一会是皇宫大内漫天繁灯之下,“林佳茵”眼波流转的调笑肉垫子;一会又是密林中月光下,小家丁不畏生死的智斗某世子…… 许是梦中情绪有所波动,清妩无意识的挥手,却不小心牵扯到还未愈合的伤口,痛的她“嘶”的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也冒出些许汗珠,可是她仍未醒来,只是觉得不舒服,不过须臾便感觉额上凉凉的清爽了许多,这才又翻身沉沉睡去…… 江余见她睡熟过去,将手中浸了冷水的帕子丢开,回到小榻上一夜无眠…… 节操小剧场 江余:不要屏风,再来个四舍五入…… 许先生:不可以,你的节操呢! 江余: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 许先生:我们家阿妧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但是她跟你说先欠着,你就没品出什么! 江余:那屏风就……更不用放了啊,快给我挪走! 许先生:噗……(口吐芬芳中。) 第三十六章 不可能 清妩生死未卜的第二日清晨,靖国公府闹翻了天,林佳茵醒来一直要闹着去找清妧,任杜莘婷怎么安抚都不行。 可是众人都听说清妧掉下慈光寺后山崖,生还的希望渺茫。再加上四小姐浑身是伤,现在才稍稍好转,这一动弹,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就更不能让她下床了。 阿香看着不断挣扎的四小姐,想起了昨日的场景。 当她带人赶到时,四小姐浑身是血的躺在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子怀中,后来她得知那个男子竟是秦王府的小王爷更是大吃一惊。 她本想接过四小姐,可不想四小姐紧紧抓着小王爷的衣服,无法她只能请求小王爷将四小姐安全送回国公府。 随后她便带人找寻清妧姐姐,可不想在山崖边正好碰到一伙人也在找清妧姐姐,从他们口中她才得知清妧姐姐掉下悬崖了。 今日小姐醒来问及清妧姐姐,她只能如实相告,小姐听闻面如死灰,哭闹着要去找清妧姐姐,她没法只能请来担忧了一夜刚回去休息的国公爷。 “茵儿!”靖国公疾步来到床前,“孩子你受苦了。” “爷爷,我要去找阿妧,他们说阿妧死了可是我不信,阿妧怎么可能死呢!”林佳茵紧紧抓住靖国公的手。 “茵儿,爷爷会派人去找她的,你先躺好,你看伤口都裂开了。” “我不要,”林佳茵哭得泪眼朦胧,“阿妧是为了救我,她是为了救我啊!” 看着林佳茵哭得声嘶力竭,靖国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先睡一会冷静一下。 靖国公看着睡梦中还在不停抽泣的孙女,心疼坏了,他已经让老大、老二去查此事了,如果让他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动茵儿,敢动他国公府的人,他定要他们付出生命中承受不起的代价。 “林海,再多派些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靖国公一面对着林总管吩咐,一面又嘱咐杜莘婷,“莘婷啊,茵儿这边还劳你多上心,千万不能由着她胡来!” “是,爷爷,孙媳明白。” …… “阿茵!” 林霆均匆匆忙忙跑进绿茵苑,昨日他在宫里听说了家中的事情可惜太晚了宫门已经宵禁,纵然心里万分担忧却被困于宫内,焦急不堪。 今日清早他便守在宫门前,宫门一开他便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他要去见阿茵和阿妧。 林霆均刚进屋就看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的爷爷和大嫂,“爷爷,阿茵如何了?” 靖国公看了林佳茵一眼,“伤势已经稳定,只是情绪不好,现在睡着了你莫要吵她。” 林霆均悬着的心降下了一半,可是还有一半…… “那阿妧呢?” “那丫头,唉……掉下悬崖了。” 闻言,林霆均脸色惨白,感觉心里有块地方崩塌了,胸口堵得要命,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可能,不可能。” 靖国公看着林霆均只是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家孙子的心思,只是年轻人不说,他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清妧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这次还豁出性命去救茵儿,如果她能活着多好! “不可能,阿妧不会死的,我要去找她!”林霆均飞奔出去,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哪里。 靖国公并没有阻拦他,只派了人一路跟着,防止他做傻事。老三心中的悲痛他不能左右,得让他自己认清现实,接受现实…… 乱入小剧场 林霆均:不可能,他们都是骗我的。 许先生:节哀! 林霆均:不!(……雪花飘飘 北风萧萧 天地 一片苍茫 ~~~~) 许先生: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林霆均: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乱入《一剪梅》! 许先生:对不起,我错了! 林霆均:那我继续了……啊!不! 许先生:各位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从小脑子就不好,见谅见谅! …… 第三十七章 我想去茅房 清妧是被摸醒的。 本来她睡得好好的,却感觉有一双手正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清妧心中大警不知是哪个登徒子。 人还没清醒,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就是一巴掌。 但是由于她深受内伤又昏睡了一夜,此时手脚酸软无力,所以那巴掌也是软绵绵的,打在脸上更像是轻轻的抚摸。 被“抚摸”的江余愣在当场,浑身僵硬。 清妧想要看看登徒子长什么样,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颜,怎么会是他? “你要干嘛?” 江余看着清妧高度警惕的样子,邪魅一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清妧紧紧捂住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脏,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要这样笑,我心脏有点受不了。” 一大早醒来就看见一个花美男在笑,还离自己这么近,她没喷鼻血就很好了好吗! 嗯?心脏?是动心了吗!江余觉得心情大好,笑的更加大方,好像不要钱一样。 清妧看着半伏在自己身上的江余笑的跟一朵花似的,一点没有起来的自觉,“你到底在干嘛!” “给你疗伤。” “那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扶你起来。” 江余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先起来,我自己可以起床。” 江余恋恋不舍的起身,倚在床边淡定的看着清妧。 清妧挣扎了好一会后背也没有离开床一拳的距离,因为她一动伤口就会牵动全身,尤其是胸口,更是呼吸不畅。 终于,清妧放弃了。 看着倚在床边一副看好戏样子的江余,清妧额头闪过丝丝黑线。 “还是你帮我一下吧。” “什么?没听见!” 看着江余一脸欠揍的表情,清妧在心中念了一曲清心咒,然后扯出一副标准的微笑,“江大世子您风流倜傥、俊美无边、潇洒恣意、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善解人意”清妧深深喘了一口气,要不是受伤了,她觉得她还能说,“所以,能不能帮我一下呢?” 江余看着尽管受伤已经“全身不遂”的某丫头还能那么古灵精怪,心底的担忧略过一层,收敛了微笑轻轻扶起清妧为她疗伤。 一炷香后江余重新将清妧安置好,转身欲走,却突然被清妧抓住衣角,江余看着清妧羞红的脸却不知为何,“怎么了?” “我想去……茅房。” 声音几不可微。 看着清妧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又透过被子露出一只眼睛,勉强发出声音,江余毫不吝啬的笑出了声,这坏丫头还有如此扭捏的一面,不过还真是可爱。 “宁许,”江余冲着外间唤了一声,又对着清妧说到:“我现在要去处理些事情,等会就回来,你乖一点,有什么事就吩咐宁许去做!” “宁许见过清妧姑娘。” 清妧看见从外面缓缓走进一个丫鬟,并朝着自己行礼。 “好好照看她。” “是,主子。” …… 在宁许的帮助下,清妩顺利的解决了令人尴尬的问题,不过她觉得这个宁许也太怪了,浑身冷冰冰的,活活一个冰山美人。也不与她多话,整的清妩挺尴尬…… 云安王府里秦修已经等候多时。 江余回到槿余轩的书房,蒋钦和秦修也跟着进去了。 “主子,人是丞相府的,是何丞相的嫡亲外孙女孙慧娣下的命令。”蒋钦说着他探查到的消息。 “季常,我查过,孙慧娣与阿茵并无私怨,为何她会下此狠手?”秦修对此很是不解。 无私怨吗?只怕孙慧娣已经知道宫宴上的事情,可是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这个女人如此狠毒,留不得了。 至于何丞相,如果没有他的授意,丞相府的侍卫如何敢去刺杀国公府的小姐。 看来是丞相大人觉得日子太无聊了,既然如此那他就送他点刺激…… “蒋钦,速去查清丞相府名下的产业,咱们帮他们加点料。另外,派人去给何开那老匹夫添点堵。至于他那宝贝孙女,等林盛采药回来告诉他孙慧娣是个不错的试药体。” “是,主子。”蒋钦退下办事去了。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秦修问道。 江余看着秦修急切的神情,只简单把事情给他说了,包括清妧和林佳茵的身份互换、清妧和孙慧娣之间的事。 “那女人还真是狠毒,竟然敢碰阿茵,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正在打骂下人的孙慧娣此时还不知自己竟惹到了什么样的大人物,也不知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她还在做着成为众人艳羡的世子妃的美梦。 “秦修,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希望清妧的事你能保密。” “为何?据我所知国公府现在仍在搜救清妧。” “我不希望在她痊愈之前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秦修看着江余认真的脸,大笑一声,“你是不愿意有人来打扰你吧!”秦修想起那天自己刨根问底都没有得到的答案,此时如同打通任督二脉,感觉什么事情都理顺了,“原来是个小丫鬟,不知道有什么神通能入了你的眼!”说完他便扬长而去了,他也要去看他的姑娘了…… 江余脑海中回绕着秦修的话,确实是入了他的眼,可到底有什么神通呢? 江余想到暗卫汇报时说林霆均已经向清妧表明心意,还说要与她私奔。 竟然想拐走他的坏丫头,他绝不允许。还好那丫头拒绝了,不过以后,他再也不会给他机会接近他的丫头…… 暴虐小剧场 江余:我听说你要带我女人私奔? 林霆均:没……错,不行吗! 江余:来人,拖下去喂蛇! 林霆均:哼,喂就喂,就算被蛇咬的遍体鳞伤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江余:来人,拖下去,大卸八块! 许先生:诶,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戾气,江余你这样可不好。 林霆均:哼,我是不会屈服的。 许先生:呀,你少说两句,江余啊,你是开玩笑哒吧,嘿嘿! 江余:来人,把这两个一起,大卸八块。 许先生:咦,你这是弄啥嘞,啊……别拉我! 许先生:算你狠,我要安排死忠男二上线了! 江余:等一下,关起来吧,过两天再杀。 许先生:下一章男二…… 江余:放了!!! 许先生:那就让他再歇几天吧…… 第三十八章 贵客 国公府迎来了一位贵客——秦王府的小王爷。 秦王是当朝皇帝的堂兄,为人宽厚豁达,只有一个独子取名蔡允秦。 秦修,只是小王爷在外常用的名号。 相比起蔡允秦,他自己更喜欢秦修这个名字,所以就将秦修当做表字。 传闻中说小王爷自小就被送去山上学艺,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几年前小王爷就通过四平军的选拔,成功混迹于大锦最精锐的军队,还和同在军营里的江余来往密切。 下人来报,靖国公迎接至前院。 原因无他,只因前日秦小王爷亲自将重伤的茵儿送回府中,单是这份恩情就足以使他于前门迎接。 “老朽见过小王爷!”靖国公朝着秦修施行一礼。 秦修赶忙扶起施礼的靖国公,废话,他要娶阿茵,那靖国公日后就是他的爷爷了,他哪敢受他老人家的礼。 “靖国公快请起!长者为尊,当是允秦向您行礼。”秦修规规矩矩的行靖国公行了一礼。 “小王爷请起,老朽愧不敢当。” “靖国公一生为我大锦建功立业、奉献良多,不必过谦!” “小王爷过奖了,快请进!” 二人厅中坐定,靖国公看着心不在焉的秦修说道:“小王爷请用茶!” 看着已经按耐不住的秦修,靖国公微微笑道:“不知小王爷今日……” “不知四小姐伤势如何,修心中不安,故来探望。” “茵儿伤势已经得到医治,勿用担心,林海,带小王爷去绿茵苑。” “多谢国公!” 看着秦修远去的背影,靖国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前日他就发现这个秦修对自家孙女的伤势比他这个爷爷还紧张,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 秦王府早就退出皇权的争夺,日后也不会受到波及,秦王夫妇宽厚仁善,秦修又是仪表堂堂,对于茵儿来说算是个好归宿。 只是不知茵儿对这个小王爷是什么看法? 绿茵苑林佳茵正跟杜莘婷“做斗争”。 今日醒来林佳茵觉得身体好多了便想去探查阿妧的踪迹,可是靖国公下了死命令不许她去。她本想偷偷溜出府,可是靖国公又派大嫂时刻“陪着”她,导致她没有任何办法。 “嫂嫂,你就让我出去吧,我保证不会惹事的,我就去找找阿妧,找不到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况且爷爷命我看护你,我不可以放你走。” “我都已经好了,你看我都能下床了,你就放我出去吧,好大嫂。” 林佳茵抱着杜莘婷的胳膊摇啊摇,摇啊摇。 “嫂嫂,阿妧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去找她呢?或许现在她正躺在崖底等我去救她呢,可是我却连门都出不去,我……” 林佳茵说着说着不禁红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杜莘婷。 “这……” “小姐,秦王府小王爷来看你了,现就在门外。”林海站在门口恭敬的通报。 小王爷?是谁啊!为什么要来看我?林佳茵抹了一把眼泪,满脸疑惑。 杜莘婷看见林佳茵的疑惑便出声解释到:“这小王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我和阿香赶过去的时候,就是他抱着你的,他还一路将你送回府,还送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呢!” 救命恩人?不是秦修救得她吗,怎么又冒出个什么小王爷?秦修又去哪了? 哎,管他呢,既然是救命恩人当然要好好感谢,林佳茵点点头,“请他进来!” 当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林佳茵感觉上天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秦修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女人,“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是你!你是秦王府的小王爷?” 秦修并没有说话,他看见林佳茵脸上还挂着的泪珠,心底微微泛过丝丝心疼,伸手就抚上了她的脸,轻柔的为她拭去泪痕。 一旁的杜莘婷看见他的举动,不知该不该阻止,不过想到小王爷是由林管家带进来的,就猜到爷爷可能是想撮合他们俩,便悄悄走出了房间。 “你,你干嘛。”林佳茵突然的害羞让秦修有些措手不及。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羞不羞!” “我,哇!” 林佳茵突然的嚎啕大哭更是让秦修防不胜防,秦修很是担忧,“你怎么了?” “秦修,他们都骗我说阿妧死了,我不信!” “你别哭了,清妧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 “你怎么知道她会平安,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他救了阿妧!”林佳茵一直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她看着那个人就觉得不一般,说不定他已经找到阿妧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骗我,”林佳茵看出秦修躲闪的目光,她将他往门外推,“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阿茵……” 林佳茵流下几滴泪,看起来有些凄惨,“我跟阿妧结拜的时候说过,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如果阿妧死了……” “不可,”秦修急道:“她没死!” “你说什么?你知道她在哪,快告诉我!” 秦修看着瞬间活跃起来的林佳茵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她确实活着,只是她身受重伤,只能靠灵药保着命,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阿妧是我最好的姐妹,她受伤应该是我去照顾她!” “她现在需要静养,救她的人也不希望你们去打扰她。不过你放心,等清妧身体好了,她自然会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你也要保密。” 林佳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阿妧还活着真好!她冲着秦修微微一笑,“秦修,谢谢你!”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林—清—妧?” 林佳茵看着秦修严肃起来的脸,小声嘀咕到:“那你不也没说你是秦王府的小王爷吗?” “嗯?” “哎呦,好痛啊,我不能呼吸了。” 秦修看着林佳茵装痛博可怜的样子甚是可爱,“鬼灵精!” “我是真的痛!” 看着林佳茵委屈巴拉的,秦修又想到那天她浑身是血的场面,胸口一滞,柔声说道:“以后我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林佳茵一抬眼便对上秦修极其认真的表情,顿时心跳加速,看着逐渐放大的俊颜,林佳茵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双唇紧贴…… “啊,下流!”转眼间林佳茵就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秦修看着躲进被子里的小女人,嘴角扯出大大的微笑,“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佳茵听见秦修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后才从被子里出来,刚刚她是被人轻薄了吗?不过她的心跳的好快,脸也好烫。 杜莘婷刚进来就看见林佳茵脸颊通红,摸着嘴唇在那发呆,刚巧她刚刚看见秦小王爷也是满脸笑容,如沐春风,看着他二人有进展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小妹不再闹着找清妧了。杜莘婷想起那个沉稳智慧、知进退的姑娘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精装小剧场 江余:为什么他比我进展快? 许先生:没有啊,你俩差不多啊。 江余:他都美人在怀了,你管这叫差不多! 许先生:淡定一点,不要整天这么毛躁。 江余:照这样的,给我也来一份,不然…… 许先生:不然怎样?喂蛇?哈哈哈,我已经被咬出免疫力了,我不怕,吼吼吼! 江余:来人,拖下去,喂……蜈蚣! 许先生:我错了。滴,尊敬的贵客您好!您的精装版火箭已经安排上了!欢迎下次光临! …… 第三十九章 因为我喜欢你 江余收回双手,调理内息。 经过几日的调养,清妧已经可以小幅度的行动,她转过身子看着正紧闭双眼运功的男人,真是越看越帅! 关键这么帅的男人还很温柔,真的是很杀她了!此时,清妩已经将密林中那个玩笑着要将剑刺入她身体的某世子格式化了…… 江余觉察到对面的目光,微微笑着,轻声问道:“是不是觉得爷很好看!” 偷看人家还被人家发现,清妧你可真丢人!清妧心里这样想可是嘴里却不这样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哦?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到底是谁要害我。” “那你想到了吗?”江余看清妧若有所思便知道她已心中有数,“你打算如何?” 清妧嘴角蔓延过一丝苦笑,自嘲道:“我能如何?是啊,我一个小丫鬟能如何呢!” 对方有人有钱有权势,相比起来她才是那个“三无”产品。虽说宫宴上是她破坏了人家的好事,可因着这些就要取她性命未免有些恶毒了吧!若是硬要咽下这口气她还真有些膈应,总要想点办法出了这口恶气才是…… “我帮你。” “为何?” “爷喜欢助人为乐。” “爷您喜不喜欢助人为乐我不知道,您喜欢开玩笑倒是真的!” 江余看着笑的花枝乱颠的清妧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说爷喜欢你呢。” 室内空气凝聚了,清妧静止了。 良久,清妧看着江余幽深的眸子认真的问出一句话,“此话当真?” “当真!” “夜深了,我该休息了!” 清妧朝着江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江余会意,起身来到小榻。 “今晚我想一个人。” 江余的动作顿了顿,清妩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也就一分钟不到,只见江余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其实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派人盯着你了,宫宴上我没有认出你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才跟着你,那天在街上也是知道你出府了特意去见你的,还有慈光寺,没有什么偶遇、随手,一切只是因为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绝不是戏弄你看轻你,是因为心悦你!” “今天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 说完,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清妩默默捂住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心里有些庆幸江余的迅速离开,因为她觉得此时的自己脸红的肯定像猴屁股,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看见她的失态。 清妩仰面躺在床上,心里乱的很,她的脑子里全是江余的声音…… 就这样她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几日已经能安稳入眠的她今晚再次不安稳起来,睡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吊车从湖里打捞出来,她的父母泣不成声,葬礼上她的老板面带愧疚的向她的家人们忏悔,而那些平时相处不错的同事面色肃穆,手拿花束冲着她的黑白照片鞠躬祭奠,还有那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安慰父母招待客人,看顾流程头头是道。她想要冲上去拥抱他们,可是只能在一次次穿身而过中崩溃大哭。很快,她收敛了哭声,因为时间似乎流逝的很快,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渐渐将她遗忘,她看见公司蒸蒸日上,看见同事为赶业绩勤勤恳恳,看见弟弟已经能支撑起整个家庭,看见父母渐添银丝却儿孙绕膝展颜欢笑,大家已经很少……甚至不再提起她了……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这个世界似乎容不下她了…… “清妩!” “醒醒!” …… “清妩,醒过来!” 清妩听见有人在喊她,声音是那么急切,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声音中竟还带有几分颤抖,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清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嗯,眉目分明,双眸幽深,五官挈合,隽雅无匹,柔情中带有几分刚毅,成熟中带有几分坚韧,就是这样一张本该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竟是出乎意料的急切与慌张…… “你终于醒了。”江余声音低沉,似乎还带有几分庆幸。 清妩眼角还带着睡梦中溢出的眼泪,她未言语只是盯着江余。 江余怕她误会,忙解释道:“我方才在隔壁听见这里有异常,唤你也不理,所以就进来看看,这才发现你竟在梦中哭了,可是做噩梦了?” 清妩想起梦中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伤感。 江余见她似乎不愿意说话,也不勉强,只默默为她掩好被子坐在床边哄着:“别怕,我在这陪你,睡吧!” 清妩顺从的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矫情了,今日她才知道原来他坐在床边她竟觉得这般安心! 江余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坐在一边,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梦到什么竟能让这丫头露出那样无助的神情。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江余以为清妧已经睡着的时候,床边传来了清冽的声音,“江季常,在爱情上我很霸道也很强势,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同样我希望我的男人爱我且只爱我。如果你做不到,请你不要再喜欢我。” 对于江余的突然表白清妧想了许久,尽管活了两世,她都没有尝过恋爱的味道。 可是那日看见他义无反顾的随她掉下山崖时,清妧知道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就在之前听见他说喜欢她的时候,那颗心已经不受主人的管控,尽管她强装镇定骗过他,可是她骗不过自己,所以她说了那些话。 “好。”这是清妧等到的答案,好什么?是做不到,决定不再喜欢她,还是能做到?这个男人真是急死人! 就在她百思不解的时候,江余突然掰过清妧朝里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的说:“爷今后只爱你!”说完也不等清妧反应直接隔着被子和衣躺在清妩身边。 清妧被他气笑了,“你快下去!” “呜……” 江余亲上清妧的双唇,这聒噪的小嘴他早就想亲了。 这一吻带着江余无尽的温柔,起先清妧是想推开他的,可是——实在是推不动,后来感受到江余的小心翼翼,清妧突然有些心疼,就主动回应了他。 得到回应的江余有瞬间的僵硬,看了看身下的坏丫头,吻得更卖力了,因为他知道她也是喜欢她的! 江余松开清妧,看着还在不停喘息的坏丫头,低低的笑出了声,“爷保证不动了,快睡吧!” 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江余,清妧屈服了。 若是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估计此时就非君不嫁或者投河捍卫清白了,可清妩不是一般的女子也没有那么保守,既然答应跟他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关键这男人还这么帅,她能保证自己不扑上去就不错了! 如果江余知道这丫头是垂涎他的“美色”,脸还不知道能黑成啥样呢! 清晨清妧醒来就看见江余撑在一边看着她,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涌现出甜蜜的味道,清妧的脸渐渐红了,而一直注视着她的江余却笑了,笑的人畜无害。 也是难为他一夜没有盖被子竟没感冒还这般精神奕奕! “你快起来,待会宁许就过来了。” “放心,没有爷的命令她不会进来!”江余低下头轻啄了清妧一下,起身下来床。 等到二人用过早饭,前院传来消息林盛回来了,还带回了药。 江余请林盛过来为清妧把了脉,又喂清妧吃了药,看着清妧气色逐渐好转才放林盛回去。 江余一把抱起清妧,“走,爷带你出去晒太阳!”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爷不放,你是爷的坏丫头,不能放!” 清妧看着江余孩子气的样子觉得哭笑不得,一旁的蒋钦又是一副揶揄的神色,清妧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在江季常身上了。 罢了,他们俩这几日都是住在一个屋里,昨晚更是睡到了一张床上,有什么好害羞的,清白这种东西又不能吃! …… 火箭小剧场 许先生:怎么样,我尊敬的贵客,咱家这精装版火箭速度还行吧!(小得意) 江余:凑合吧,有没有升级版的? 许先生:没有,升级版的会被禁,谢谢! 秦修:你这就不错了,还不知足! 江余:滚。 秦修:你家还有没有那啥火箭了,给我也来一份! 许先生: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已经脱销了呢! 秦修:那好吧,下次有货了记得通知我。 许先生:好的呢,欢迎下次光临! 第四十章 处罚 国公府这边虽然是浩日当空,可是在某些人眼里却是深陷寒潭,如临深渊。 “你就是曹怡?”靖国公看着跪在堂下的女子问道。 “小女子见过靖国公!” 曹怡很害怕,自她知道林佳茵回到国公府后就一直在房中待着,谁又能想到孙慧娣会失手?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今日杜莘婷去传召她说靖国公要见她时,看着表姐阴沉的脸曹怡就知道事情不妙。 靖国公盯着曹怡略显慌乱的眼睛,“你可认识丞相府的孙小姐?” “我不认识。” “此话当真?” “当真!小女子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的又怎么会认识丞相府的小姐。” “爷爷,丫鬟小玲已经在门外等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林重山出口说道。 “让她进来。” 小玲朝着众人一一行礼,“奴婢见过老爷、大少爷、少夫人。” 靖国公点了点头说到:“免礼,将你知道的说说吧。” “是,老爷!”小玲起身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四小姐及笄礼那日,我从厨房出来正巧遇见三少爷。而这位小姐像是扭伤了脚,三少爷便让奴婢为她请大夫诊治。等到三少爷离去后,小姐怒气冲冲的走了,看起来并未扭伤。奴婢觉得奇怪,就偷偷跟在她身后,竟看见她偷听一位小姐说话,后来又与那位小姐相谈甚欢。” “你胡说,我没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曹怡看见小玲进来的那一刻心“咯噔”一下,可是打死她都不能认。 “你闭嘴!”靖国公紧盯着曹怡,见曹怡被他吓到又对小玲问道:“你可有听见她们的谈话?” “奴婢不敢靠近,所以并未听到。”小玲看着曹怡舒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句话,“可是我看见那位小姐给了她一个小玉牌,老爷搜搜便知真假!” “不,你们不能搜我!表姐救我!”曹怡抱着杜莘婷的腿不放,却被林重山一脚踢开,冷冷吐出一句话:“你不配碰我的婷儿。” 靖国公看着沉默不语的杜莘婷,说道:“孙媳,她是你表妹,你去搜。” 杜莘婷紧紧咬了下嘴唇,当她听说是表妹去丞相府报信的时候,她本是不信的。她认为曹怡虽品性不良可也干不出这种事,可是看着她害怕的样子 ,杜莘婷还没搜就已经能预见结果了。 “是,爷爷。”杜莘婷一步一步逼近曹怡,犹豫了片刻终是伸手搜了起来,当在曹怡怀里摸到那块玉牌时,杜莘婷的心漏跳了一拍。 终是将证物呈到了靖国公面前,靖国公看着标志着丞相府的玉牌,心里卷起千层浪。好你个何开,如此欺我国公府,以为我府中无人吗?这笔账他定会与何开清算。 但是现在,靖国公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曹怡,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杜莘婷,说到:“老大媳妇,任何伤害茵儿的人都得死!” 杜莘婷见靖国公对她的称呼变了,就知道他此刻定然十分生气,“爷爷,请手下留情!” 她还是忍不住为曹怡求情了,虽然姨母一家对她不好,可是,曹怡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如果不是跟着她来到这里,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看着妻子自责悲伤的样子,林重山心里也很沉重。 曹怡死不足惜,可是婷儿本性良善定会伤心不已,一边是妻子一边是他的亲妹妹,为什么人生总是这么艰难。 “爷爷,曹怡是重山带回来的,责任在我。” 靖国公看着身高已经超过自己的孙儿,终是叹了口气。 “她就交由你二人处置,莫要给她第二次伤害茵儿的机会。” “谢爷爷!”林重山和杜莘婷齐声说到。 “我得去看茵儿了,你们早些办完。” 靖国公走后,林重山看着缩在一旁的曹怡,“既然阿茵是在慈光寺出的事,那你就去慈光寺赎罪吧,一辈子!” 曹怡听见林重山的决定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我不去!表姐你救我!”在慈光寺待一辈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林重山紧握着杜莘婷的手,“婷儿,不可心软!” 杜莘婷看着自己的夫君,想到此时还卧床的林佳茵,生死未卜的清妧,终是狠下了心,冷声道:“你,好自为之。” “靖三,送她去慈光寺,若是反抗,杀!” “是,大少爷!” 看着被拖走的曹怡,林重山问道:“婷儿,你会怪我狠心吗?” 杜莘婷握紧林重山的手,“谢谢你饶她一命!” “好了,我们不考虑这些了,我还要帮茵儿熬药,你快去忙吧!” “婷儿,你真好!”林重山低头亲了杜莘婷一下,看着小妻子羞红的小脸,确定她没有情绪后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没有小剧场 江余:这章怎么没有我? 清妩:也没有我。 秦修:也没有我。 林佳茵:也没有我。 林霆均:也没有我。 蒋钦:也没有我。 卫泽:也没有我。 …… 许先生:也没有我…… 第四十一章 反击 听说最近丞相府闹了怪事。 孙小姐晚上睡觉睡得好好的,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却看见满脸痘,把人家小姐吓了一跳;好好的小姐这痘刚消下去,又突然开始闹肚子,整日整夜的闹啊,人都瘦脱像了;这闹肚子刚好,小姐又开始疯人疯语,脾气暴躁见人就打,那叫一个狂躁啊。 大家都怀疑这孙小姐是不是最近招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这说来也巧了,小姐出事也就罢了,奈何丞相大人也是遇到种种怪事。 例如,在上朝的时候马车莫名其妙的坏了,路上又遇不到一辆过路车,老丞相只好一步步走去上朝,结果丞相大人第一次——上朝迟到了! 像这种类似的给人添堵的事多的是,还有人不知道,最近丞相府名下的数十个铺子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不明势力的排挤和打压,还有同行之间的恶劣竞争。 何丞相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管事的汇报,待管事刚汇报一半,何丞相瞬间将手中的茶杯丢出去,杯子碎在正堂下,看着脸色铁青的老丞相,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都出去吧!” 众人得到“赦免令”鱼贯而出,屋内只剩老者一人。 到底是谁,竟能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何丞相自是知道自己那不争气的外孙女前些日子得罪了靖国公府,可是单凭国公府的力量绝不可能使他陷入如此境地。 不光是这些琐事,近日总有人反对他在朝堂上提出的政令及建议,更有甚者直接站出来反驳他,这是之前绝不可能出现的事。 他为官多年最懂得处事圆滑,怎么会树立这么多的敌人?他总感觉他们是受命于人专门给他添堵的。 到底是谁在暗中操控,他又与靖国公府有什么关系,竟能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 老丞相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慧娣,他还要提醒她暂时不要去碰国公府的人。 …… 清妧吃了药修养了几天觉得身体大好,就在院子里溜达。 她还是第一次认真的观赏这个院子。虽然只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可是却大的出奇。 江余还真是有钱,清妧正在为自己钓了个金龟婿而自豪的时候,江余已经偷偷站到了她的身后。 宁许得到示意悄悄退下,并未惊动清妧。 “宁许,你说你家公子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钱才能在首都北京买这么大一套房子啊!” “首都,北京?” “呦呵!”清妧吓了一跳,冲着突然出现的江余翻起了白眼,“你吓死我了,属鬼的啊,走路都没声!” “那是哪里?” 清妧被江余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北京呗,就像安京一样是一个皇朝的国都,而北京是中国的国都!” 江余审视着清妧,“中国?我从未听说过那里,你如何知道?” 完了,被怀疑了!清妧干笑两声,“如果我说是在梦里见过的,你信吗?”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 清妧摸了摸江余的俊脸,她最喜欢江余这股傻劲了! 江余伸手握住自己脸上那只不规矩的小手,另一只手搂住清妧的腰将她带入怀中,看着那红润的嘴唇,轻轻吻了上去。 “有人呢!”清妧想要躲开,这人还真是,大白天在院子里就……真是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开放。 “全都退下!” “是,主子。” 清妧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下了一跳,哎呀妈呀,她每天身边都藏着这么多人,那之前跟江余亲亲的时候…… 清妧恨不得找个洞钻起来,洞还没找着,就听见那个坏男人说:“现在没人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清妧中途想要逃走,可是腰上的大手是她挣脱不了的爱囚。 江余终于松开清妧,看着坏丫头红肿的嘴唇江余得意的笑了。 清妧觉得浑身酸软,像触电一般,半靠倚在江余怀里。 两人就这样久久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此时的美好。 良久,清妧打破了沉默:“江季常,我想家了。” 想北京了,想中国了。 声音平缓并无异常,可是江余却仿佛感受到清妧萦绕心头的哀伤。 “想回国公府了?” “对!” 她想念北京,但是她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她想回国公府,想去看看阿茵,而且她再怎么说也还是国公府的丫鬟…… 江余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他知道她一定会回去的,所以这段时间他不允许其他人来打扰他们。 可是,他怎么感觉这几日过得如此短暂,彷如昨日。 江余低头看着伤感的坏丫头,嘴角蔓延过一丝苦笑,罢了,“你这丫头可真没良心,伤刚养好就要弃爷而去了。” 清妧觉得此时的江余像极了妒妇,清妧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抬头亲了亲江余的下巴。 “再过一日便送你回去。” 清妧情意深深的看着江余一眼,嘴角咧出微笑,“听你的!” …… 琼王小剧场 琼王:哈喽,大家好! 许先生:你咋出来了? 琼王:还不是你把人家忘记了,我只好自己出来冒个泡喽! 许先生:不行,你快回去。 琼王:不要,人家才刚出来呢! 江余:嗯?我需要一个解释。 许先生:啊哈哈,这个,这个嘛,是他自己跑出来的不能怪我。 江余:那个谁,我的蜈蚣准备好了吗? 琼王:咦,你要蜈蚣干嘛? 许先生:(捂住琼王的嘴巴)您息怒,我这就将他带走! 江余:一条不够,再去抓百八十条…… 许先生:(一百八十度鞠躬)斯米马赛! 琼王:(被捂嘴中)你要辣喔曲哪,喔害要…… …… 第四十二章 送你 翌日,秦修一大早就去了国公府。在靖国公“毫不刻意”的帮助下,秦修终于约到了美人,于是秦小爷那个嘚瑟哟。 林佳茵看着一上车就傻笑的秦修,一招拍头掌就送了过去。 “哎呦!”秦修揉了揉脑袋,“你干嘛!” “刚刚有个苍蝇在你头上。”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不客气!” “你!”秦修被林佳茵气到了,想到今早一听说江余要带清妧出去,赶忙就跑到国公府想给她一个惊喜。 江余只说不许告诉别人清妧在哪,可没说不准偶遇啊!可是现在,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本来还想带你去见清妧的,既然你不愿意,那算了。卫泽,掉头回府!” 什么?见清妧? 林佳茵冲着车外大喊,“不准掉头!”,紧接着又是一记拍头掌,“你竟然敢阻止我去见清妧,嫌命太长吗?” 秦修被林佳茵打的脑袋懵懵的,“你,哼!” 林佳茵看着把头扭向一边好像真的生气的秦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看着已经不理她的秦修,林佳茵放低了声音,“哎呀,那,那我不是太着急了吗,一时没,没收住手,你别生气了!” “太着急就能打我吗!” “那还不是你先逗我的吗!” “你打了我,你还挺委屈的哈!” “好了,我保证以后绝不打你了,行不行?” “哼!”看着林佳茵毫无诚意的脸,秦修坚决不屈服! “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我气啊?要不你打回来?”林佳茵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要,”秦修眼珠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那个认真看自己的小姑娘一口。 “你!”林佳茵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也太不正经了。 可是亏都已经吃了,林佳茵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着倚在一边满面含笑的秦修,“现在可以带我去见阿妧了吧!” “不行,爷饿了。” 林佳茵一直告诉自己要忍,为了阿妧一定要忍下去。 就这样林佳茵陪着秦修又吃又喝,还配送看杂耍,逛大街! 清妧一早用过饭后便穿戴整齐等在一边,因为昨晚江余说好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清妧看着身上的衣服,大小合适还贴身,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这衣服当然也是江余准备的,粉红色的流苏长裙,配着清妧白嫩的肤色恰到好处。 至于首饰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清妧觉得带上太重也麻烦所以就请宁许把这个步骤省略了,简单的随云髻别着一枝白玉簪,清新雅致,俏丽夺目。 江余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像是带着仙气似的人儿,那细致的眉眼、那姣好的的身材、那优雅的行为,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江余只觉得清妧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清妧看见呆站在门口的男人,嘴角溢出微笑,“怎么,看傻了,本姑娘美吗!” “要是不说话就更美了。” “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吧去哪!” “跟着爷就好。” 江余拉着清妧出门了,他为这坏丫头准备了一个惊喜! 清妩被拉着往前走,可是她觉得后背凉凉的如芒在背,她回头去看,只看见宁许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望着他们,神情恭敬得体并无异样。清妩揉了揉头,觉得怕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她笑了笑心中暗骂自己疑神疑鬼。 车停在了金巧阁后门外,江余扶着清妧下车。 怎么是他?清妧认得金巧阁的管事,那日跟他还了好长时间的价但是没有还下来。 “给主子、姑娘请安。” “起来吧。” “是,主子。” 江余这一波操作把清妧看的有些傻了,看着管事的态度……清妧瞪大了眼睛,我去,金巧阁是这货的! 金管事也是认出了清妧,“那日在下不知姑娘是贵人,多有得罪,还望包涵。” “无妨。” “属下已备好房间,主子请随我来。” 他们随着金管事上了三楼,这是金巧阁的一个秘密空间,只对江余开放。 而德明街的另一头,刚收到讯息的秦修,看着身旁明明就玩的忘乎所以还要说自己不喜欢的林佳茵,勾唇一笑,“我听说金巧阁的首饰是全安京最好的,走吧,我带你去挑一挑。” “你什么时候……”林佳茵还没问完话就看见秦修走出老远了,也来不及问完就赶忙跟了过去。 清妧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知道了江余的用意,“这些都是送我的?” “嗯。” 清妧围着那一堆首饰转了两圈,然后神情严肃的说到:“拿走吧,我不想要。” “你不喜欢?”难道蒋钦说女人都喜欢精致的首饰是骗他的? “喜欢啊,但是我用不着!”清妧拉起江余的手,轻轻说到。 她是国公府的丫鬟,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指不定就会被当成勾引主子的狐媚子。 江余从怀里拿出一枝通体雪白的白玉簪,送到清妧身前,“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 生怕她不愿意收,又低声加了句:“是我亲手刻的。” 清妧接过簪子,雪白的玉簪周身润滑,再加上精心雕刻的桃花,灵巧淡雅,别出心裁。 清妧笑的眉眼都瞧不见了,“我很喜欢,费了不少功夫吧!” “嗯。” 还真是冷酷,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清妧想着,心里却充满了甜蜜。 “咦?”清妧突然发现那朵桃花好像能打开。 看出清妧的疑问江余出口说到:“那里是个暗格,里面是林盛制的解毒丸,给你防身用。” 清妧打开暗格,果然看到三个小小的药丸,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栽在她手里了呢! 她踮起脚亲了江余一口迅速撤离,“帮我带上!” “好。” 带上簪子的清妧更加动人,江余眼底一深将清妧搂进怀抱,刚想偷个香,却听见外面的动静。 金管事在门外低声禀报:“主子,秦小爷来了。” 屋内,清妧一把推开江余,离他远远的在桌子的另一边坐定。 江余看着坏丫头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 “让他进来。” “是。” …… 求生小剧场 秦修:媳妇太暴躁怎么破? 林佳茵:你说什么? 秦修:我说什么了吗,哦,我是说我媳妇这么温柔美丽大方可爱端庄贤淑,我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林佳茵:(喜笑颜开)讨厌,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秦修:(愁眉苦脸,轻声细语)现在换媳妇还来的及吗? 许先生:自求多福吧您嘞! …… 第四十三章 爷可以养活你 林佳茵跟在秦修身后,一进来就满屋子搜索清妧,果然发现了她担忧思念已久的清妧。 “阿妧!” “阿茵!” 林佳茵上下打量着清妧,确认过清妧完好无损后开始哭道:“你太没良心了,竟然说要的跟我恩断义绝,我都伤心死了。” 清妧为林佳茵擦干眼泪,出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能哭啊,跟个小花猫似的!” “你,我这么难过你还取笑我。” “好了,我的小祖宗,不笑你了,别哭了!” “嗯嗯,我都听你的。” 林佳茵紧紧抓着清妧死也不松手,清妧挣扎无果后只好由她抓着,只是看着江余和陌生的秦修笑的很尴尬…… “两位见笑了,嘿嘿!” 清妧拉着林佳茵坐下,看着秦修道:“这位是?” “他是秦修,一个就会欺负我的坏蛋。” 清妧看着一提起秦修就气鼓鼓的林佳茵,眉眼一挑,看来她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在下秦修,清妧姑娘有礼了!” 秦修今日才算真正见到清妧本尊,她看上去也只是清秀,也不是美貌动人的那种姑娘,可是能得江余青睐必有过人之处。 “有礼有礼!” 清妧其实一早就注意到秦修了,长相俊美、身材修长,比她家江余差不了多少。 他既然能上到这个房间必然是江余信任之人,能力自然不会差。 不过,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家里条件怎么样,值不值的托付?这才哪到哪呢,清妧就开始帮她家阿茵相看对象了! 感觉到林佳茵暗中扯她的手,清妧看了眼她,便知她在想什么。 清妧看了眼江余,嘴角不自觉的含了笑的对林佳茵解释到:“他是江季常,是他救了我。” 林佳茵顾不上清妧脸上的怪异,赶忙对着江余说到:“江公子这次多谢你了,你是阿妧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江余看着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林佳茵,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不用。” 而后好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只需要好好保护她。” 林佳茵认为江季常很奇怪,她当然知道要保护好阿妧,还用他来提醒吗?不过,看着他也是关心阿妧的份上,她就答应了。 林佳茵抓住清妧的手又紧了紧,应声答道:“那是自然。”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关心阿妧呢? 看着清妧和江余看彼此都能擦出火花的眼神,林佳茵脑子里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你……” “阿茵,你不是来接我回府的吗?” 清妧没有让林佳茵把话说出来。 “回府?是,是啊!我们现在就回去。” 林佳茵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等清妧将她停下来的时候林佳茵已经拉着她走到了门口。 清妧微微一震,回头看去江余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清妧先是稳住了林佳茵,转过身去,一把拥住了江余,江余也慢慢抚上清妧的后背。 秦修眼疾手快的拉着呆站着的林佳茵出去了,将空间让给即将分别的一对有情人。 两个人就是互相拥抱着对方,没有过多的言语。 良久,清妧听见门外林佳茵越来越大的声音,“好了,我要先回去了,你要乖啊!” “能不能不回去,”江余略带试探的询问,“爷可以养活你的。” 清妧笑的灿烂了,“我的爷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哪来的那些伤感!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国公府的丫鬟呢!” 清妧拍了拍江余的背,“我要走了,明天做雪花糕给你吃!” 反正他在她身边安排了人保护她,传递个吃食还是很容易的。 “放心,我心里有了打算,不会一直待在国公府的。” 自打跟江余确定了感情清妩就一直在思考今后该何去何从,她毕竟是个丫鬟,而江余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他们不在乎这个问题,可是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他们的感情必不为世人所认可,清妧不能免俗,她不喜欢自己的事情遭人诟病,所以为着这件事,她也得努力看看!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现在的身份,她想凭着同阿茵的交情,讨个卖身契应该不是难事。 和江余分开后,清妧和林佳茵坐着秦修的车回了国公府,对于江余的事情她闭口不言,好在林佳茵的关注点不再江余身上所以也没有过多询问,从心里来说清妧不想让别人知道江余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 …… 收费小剧场 林佳茵:啦啦啦,啦啦啦,我接阿妩回府啦! 秦修:可怜我这个被抛弃的秦某人啊,某些人就是没良心,有了闺蜜就什么都忘了! 林佳茵:阿妩,快点快点,大家都可担心你了! 秦修:喂,我说,你没有听见我说话吗! 林佳茵:你别扒拉我,我听见了。 秦修:然后呢? 林佳茵:然后你就该回哪回哪去啊,老赖在我家,我都没问你收伙食费、住宿费、观光游览费…… 秦修:苍天啊!快把我带走吧! …… 第四十四章 她还活着 清妧顺利的回了府,大家见了都是欣喜万分、嘘寒问暖。 林佳茵拉着清妧匆匆进了房间,急急问道:“他是谁?你喜欢他!” 之前在马车上当着秦修她没好意思问,可憋死她了! 第一个是疑问句,第二个却是感叹句。 林佳茵认为江季常太神秘了,每次看见他,她心里总是毛毛的,虽然她只见过他两次。 就是刚刚在金巧阁她抓着阿妧的时候,就老感觉那个什么江季常老是盯着她的手。 “他是江季常啊,我是喜欢他。” 清妩汗颜,亏得她还以为阿茵对江余不感兴趣,是她错了…… “什么?那我三哥怎么办!” 林霆均吗?清妧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希望他能早日想通,不知最近他还好吗? “我跟江季常已经互通心意,我相信他是我要找的人,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至于林老三,我会跟他说清楚的。这种事情都是赶早不赶晚的,他现在在府里吗,我这就去与他说清楚。” “哎,我那可怜的三哥啊,自你‘死’后就一直颓废不堪、自暴自弃,整日里只知饮酒不思其他,就连爷爷罚他去祠堂都没用。” “怎么会这样?”清妧不敢相信她对林老三的影响会如此大。 “你真的不考虑当我三嫂吗?” “快别闹了,”清妧嗔怪了林佳茵一眼,“我先去看看他。” 清妧快步来到林霆均的院子,离得老远就闻见浓浓的酒气,看来阿茵说的不假。 清妧眉头紧锁,终是踏了进去。 清妧觉得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地上那个胡子拉碴、头发散乱、浑身酒气、满身灰尘的人绝不可能是她认识的林老三。 “滚出去!”林霆均随手扔了一个酒瓶,清妧堪堪躲过,看着碎在一旁的瓶子,心里难过极了。 “林老三,”清妧轻轻开口,“我回来了。” 林霆均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他确定是他的清妧。 猛然的抬起头,林霆均透过刺眼的阳光,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清妧,他觉得今天的清妧是最美的。 “阿妧,”林霆均起身冲向清妧,一把拥住清妧,口中喃喃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你……” “阿妧,他们骗我说你死了,他们都骗我。” “我好好的呢,倒是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我,”林霆均松开清妧,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你不要看我。”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清妧浅笑,向着门外喊道:“阿吉,快帮你家少爷沐浴更衣。” 阿吉是自小跟在林霆均身边的,他向来最了解林霆均的想法。 这次看着少爷沉溺悲痛无法自拔,阿吉亦是整日里忧心忡忡。 不过现在好了,清妧姑娘回来了,少爷总算能重新振作了,阿吉欢喜着回答道:“哎,好,小的这就去为少爷备水!” 清妧看着阿吉和一众丫鬟布置好洗浴的东西,转身欲走,却不想被林霆均拉住了手。 清妧回头看着小心翼翼的林霆均,笑着说道:“先去洗洗吧!” 似乎是确定了清妧不会再消失,林霆均才进去清洗。 …… 小剧场 许先生:可怜的孩子啊。 林霆均:不行,我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见清妩? 许先生:你什么样子见她都无所谓了,你明白吗? 林霆均:(充耳不闻)我那件湖蓝色的外衫哪去了,我穿那个最好看了,快帮我找找! 许先生:唉,可怜的孩子! …… 第四十五章 嫁给我 急急地洗漱结束清妧已经不在这里了,林霆均赶忙跑到绿茵苑,直到看见清妧正和茵儿吃饭,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原来他不是在做梦,阿妧真的回来了。 清妧抬眼就看见僵站在门口的林霆均,赶忙让他进来一起吃饭。 一席饭吃的有些压抑,林佳茵知道清妧对江季常的感情为自己三哥担心,林霆均只顾着吃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清妧看着兄妹两都心不在焉的,她自己总不能跟自己聊天吧! 饭吃到一半林霆均突然放下碗筷,拉着清妧就跑了出去。 林佳茵可怜自家三哥,想要给他和清妧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没有跟着出去。 跑出一段距离,清妧才挣开林霆均的手,“你要带我去哪里?”声音里有些不悦。 “我要去告诉爷爷我要娶你!”林霆均说完径直拉着清妧前往静渊苑。 清妧再次挣开,“你先冷静一下……” “我不要冷静,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 林霆均果断的打断了清妧的话,看着清妧有些消瘦的脸深情的说到:“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只要一想到你死了,我的心便揪的生疼,像快要窒息了,你知道吗!” “你……”面对这样的林霆均,清妧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霆均上前一步抱住了清妧,“阿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很自责。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我们……” 尽管清妧很想安慰林霆均,但是她必须推开他,“林霆均你听我说!” 清妧看着他已经有些魔怔的脸说道:“我跟你说过我只拿你当兄弟当挚友,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你,而且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什么?你骗我,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林霆均大声喊着,他是彻底淡定不了了,之前他以为清妧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他,可是现在她却说…… “他是谁?” “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没有!阿妧,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清妧看着林霆均抱有希望的脸,不忍心再说下去,可是她不能对不起江余。 清妧与林霆均对视着,认真的说:“是真的,他……” 林霆均上前再次将清妩拥在怀里,“别说了,我不相信!” 他生怕清妩真的说出一个名字来,他的希望就会彻底破灭。 林霆均终于做了以前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他禁锢住怀里不断挣扎的清妧,人也开始失去理智。 他是真的生气了,疯狂中的林霆均力气太大,清妧挣脱不开。 他的急切和暴虐跟江余的完全不同,清妧脑海中浮现江余的温柔,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猛地推开了林霆均。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林霆均,清妧冷冷开口,“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说完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林霆均看着毅然离去的清妧,他多么希望她能回头看看他,可是她没有。 他觉得自己的心比针扎的还疼,活了二十年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那比告诉他清妧死了更让他难过,她不爱他,她不爱他。 她是不是对他很失望?嗬,那就让她更失望吧! 林霆均缓缓爬起,嘴角蔓延过苦笑,脚步异常坚定的向着静渊苑走去。 冷风小剧场 林霆均:没爱了,没爱了。 许先生:你冷静一下! 林霆均:没爱了,她不爱我。 许先生: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女孩,不一定非得喜欢她不是! 林霆均:你不懂,她不爱我…… 许先生:你,没事吧? 林霆均:呵,今夜的风太冷了…… …… 第四十六章 不放手 林霆均跪在靖国公身前,“爷爷,我要娶清妧为妻。” 靖国公已经知道清妧安全回府了,也知道他这三孙子又重新振作,高兴之余他也决定不再过问他们的事。 看着跪的笔直,语气异常坚定的林霆均,靖国公觉得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只是清妧为何没有与他一起来,难不成还害羞了! “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是。” “爷爷同意了,林海为他们俩选个好日子!” “爷爷,你不在意清妧的身份?” 看着林霆均眼里的不可置信,靖国公会心一笑,“清妧那丫头自小长在府里,知根知底。虽是丫鬟,那气度风华不输常人,我看着也甚是欢喜。这一次又舍身救了茵儿,均儿啊,是我们亏欠她!你们既已情投意合,我又怎会阻止!况且你和老二年纪已是不小,一直拖着不愿成亲,爷爷这心里很是忧愁啊。爷爷愿意摒弃门第之见,只愿你们能过得幸福!” 林霆均郑重的磕了一个头,“霆均,谢谢爷爷。” “老爷,三少爷,下月十八便是吉日。”林海上前说到。 “均儿觉得如何!”靖国公看着站在一旁的林霆均说到。 “但凭爷爷做主。” “好,就是它了,林海啊,明日就告诉府里的下人们开始筹备,再找人给他们俩缝制礼服,按最好的来莫要心疼银子,哈哈哈!” “是,老爷!” 林霆均道谢后退出了静渊苑。 天阴沉的可怕没有一颗星,林霆均突然想到密林里的那日,也是这样的黑,不过那时清妧在他身边,他也不觉得黑暗与寂寥。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清妧,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可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怂恿他,如果他强硬一点是不是还可以拥有她…… 清妧回到房间以后就一直坐在床边发愣,连屋子里几时进了人也不知道。 江余本是在王府处理事务,听到暗卫汇报国公府发生的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 纵然知道清妧推开了林霆均,但是他知道这丫头多愁善感,心里肯定不好受。 良久,江余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清儿,”江余轻轻的走到清妧眼前温柔地唤出她的名字。 屋内并没有点灯暗的很,但是清妧心中知道江余来了,因为他不愿跟别人一样喊她‘阿妧’,所以只有他才会喊她‘清儿’。 清妧隐约的摸上前一把抱住江余,紧紧地不愿松开。 “江余,我难过。” “我知道。” “我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 “他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我却伤害了他。” “我知道。” 是的,江余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林霆均喜欢她;知道他在之前的日子里一直保护她;知道他对她爱的深刻;知道他跟她表白;也知道他说要娶她。 其实清妩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在这个对她来说一切都很陌生的异世,能遇到阿茵和林老三。他们之间与其说是下人与主子,倒不如说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可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以后,她不确定坚不可摧的三角会不会再如以往那般牢固…… 清妧紧紧的抱着江余,周身仿佛萦绕着浓重的伤感。 江余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着坏丫头的后背。 江余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开口说道:“如果,如果你喜欢他,我……。” 江余没有说完,因为真到那时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江余觉得这几个字仿佛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比起看着她伤心难过,他更希望自己心痛。 清妧闻言从江余怀里冒出头来,手放在江余的脖子上将他的头拉下来,两个人靠的很近,连呼吸都喷在彼此的脸上。 江余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但是他仍在克制着自己吻上去的冲动。 清妧紧盯着江余的眼睛,因为离得很近,借着月光她勉强可以看见他的表情,直到她确定的看见江余眼睛里浓浓的伤痛,紧绷的嘴角才溢出一丝笑意。 看着极力克制的江余,清妧骂了句傻瓜主动碰上了那近在眼前的薄唇。 江余感觉到清妧的主动,终于不再克制,变被动为主动,化身为猛兽。这一吻带着些许试探与渴望,唯一不变的是独属于江余的温柔。 江余的声音带着兴奋,“是我,是我!”她爱的是他不是林霆均。 “你不是打算放手吗?”清妧笑着问道。 “不放,就不放,爷的女人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江余笑的更欢快了,清妧也放下心来,他没有误会她,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希望林老三能看开点…… “江余,我难过只是因为不想友谊变质,不想同他闹到这般尴尬的境地。” “清儿,你跟我回王府吧,爷说过,爷还养得起你!” 清妧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本来打算过几天再说离开的事,不过现在看来要提前了。离开国公府是肯定的,不过她不打算去王府吃软饭,不管在哪个时代,女人一定要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一味的依靠男人到最后只会丧失自我,所以她需要的是崛起…… “现在不行,我还没同阿茵告别。” 明天她便找阿茵说身契的事情,而且等林老三冷静下来,她还想同他好好道别,不过想起他今晚疯狂的样子,清妩有些担心…… “听你的,等你说走了我们再离开,不过今晚爷赶路也累了,就不走了……” 看着轻车熟路翻身上床的某个男人,清妧失笑,他还真是上瘾了,好在她是自己单独一间房,也不怕被人发现。 清妧脱了鞋爬到了里侧,枕着江大世子的胳膊将烦心事抛之脑后…… …… 黑化小剧场 林霆均:我这是算黑化了吗? 许先生:算……吧…… 林霆均:感觉有点过瘾呢! 许先生:打住,要牢记自己的人设! 林霆均:哦,下次不会了。 许先生:乖! …… 第四十七章 我不愿意 清晨,清妧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人了,摸着身旁还有温度的位置,清妧觉得很安心。 好了,现在她该起床去做该做的事情了。 清妧同林佳茵吃过早饭便一起去后院的花亭,吃饭的时候清妩见林佳茵兴致很高叽叽喳喳像个欢乐的小鸟,要身契的话几次溜到嘴边都被她咽下去,所以她打算到花亭一定要说出来了。 不过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都是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害的清妧跟林佳茵确认了无数次自己脸上没有灰。 直到在半路遇见杜莘婷,清妧才知道事情的根源。 迎面而来的杜莘婷笑的很温婉,“真是大喜事,清妧恭喜你了!” 清妧心中一惊暗叫不好,但是面上不显异色柔声问道:“少夫人这是何意?” “你不知道吗?可能是三弟要给你一个惊喜吧!”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少夫人明说。”清妧稍显厉色,一旁的林佳茵也没见过这样的清妧。 杜莘婷看着一脸严肃的清妧觉得事情不简单只能实话实说,“今早请安时,爷爷说要为你和三弟办喜事,已经交由我来处理成亲的相关事宜,下人们也都得到命令开始筹备。” “什么?” 清妧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她和林霆均的婚事? “不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吧,当时三弟也在场,不可能有错的,你就安心当新娘子吧!” 清妧用自己平身最快的速度跑去算账,口中还喊着:“林霆均!我要杀了你!” “这……”杜莘婷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林佳茵干笑了两声,“无碍,嫂嫂我们不要管了。” “那清妧不会真的……” “嫂嫂放心,阿妧有分寸不会把我哥打残的!” 林佳茵只能在心中为林霆均祈祷,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阿妧已经有心上人了又怎么会嫁给他呢。 虽然她也希望清妧能嫁给她三哥,但是她尊重阿妧自己的选择,三哥自己找打,她也爱莫能助,只是希望阿妧能手下留情,希望没有惹恼阿妧那个看起来就让她害怕的意中人。 清妧气冲冲的冲进林霆均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没有人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自家少爷制止他们入内的声音。 面对油盐不进的林霆均,清妧只觉得手疼,现在她有些心疼地上碎成渣的名贵器皿,她也是一时昏了头,这得值多少钱啊! 林霆均坐在一边看着已经不再砸东西而因为怒气不停走动的女人问道:“气消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跟我去静渊苑向老爷解释清楚取消婚约。” 清妧见林霆均久久不动,便上前去拉,可不论她怎样使劲,林霆均都纹丝不动。 末了,林霆均还伸手帮清妧擦去额角的汗。 清妧一把推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三少爷自重!” 她竟唤他“三少爷”,嗬,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有规矩过,是存心想与他拉开距离吗。 林霆均勾起嘴角,告诉清妧一个事实:“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林霆均没有说话,清妧看着他沉默的脸叹了一口气,“林老三,这世上有很多好女人她们都比我适合你。” “可是她们都不是你!阿妧,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们明明相处了那么久!” “就是因为我们相处的久了,我才清楚的知道我们不适合,而且我已经找到相守一生的人。” “他到底是谁,一直都是我陪伴你的,他到底是怎么走进你心里的?” 林霆均很困惑。他知道清妧不可能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让清妧爱上他的。 除非是这次…… “慈光寺,是他救了你!”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为了报恩你要以身相许?” “是也不是,我承认他救我于危难我对他心存感激,但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他。” “他比我好?” “这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两个人的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你懂吗?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你到底去不去解释?” “已经没有办法了,府里下人都知道你我的婚事,现在取消你让爷爷的脸面往哪放?” “林老三,非得逼我吗?” 清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林霆均,珍重!” 说完转身走了,亦如昨天晚上一般决绝。 林霆均嘴角蔓延过丝丝苦笑,“珍重”是要与他诀别吗?可是她是国公府的丫鬟,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清妧没有回绿茵苑,而是去了静渊苑,她觉得有必要向靖国公表达一下自己的诉求。 林海看见清妧过来,以为她是来谢恩的,便笑着将她迎进去了。 清妧看见坐在首位的靖国公,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老头随随便便就决定了她的姻缘。 “清妧见过国公!” 靖国公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清妧倒是觉得奇怪,这丫头今日怎的这般有礼。 “起来吧,怎么还叫国公,是不是该改口了!” 靖国公还挺期待挺清妧喊他一声爷爷的,不是作为假冒的小姐,而是作为孙媳。 “清妧不敢,清妧今日前来是有事请求国公。” 看着面色不虞的清妧靖国公终于意识到她不是来谢恩的。靖国公面色一凝,“何事?” “清妧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三少爷,请国公收回成命。” “你说什么?你与均儿不是情投意合?” “不是,清妧福薄如纸不敢高攀。” “那你是瞧不上我国公府的三少爷?” “国公明鉴,清妧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胆大得很!你与均儿成婚的消息已经全府皆知,此时拒婚,你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国公府的三少爷娶一个丫鬟本就惹人闲话,现在还被一个丫鬟拒婚,你又将均儿的颜面置于何地?” “清妧知错,甘愿受罚,但是关于婚事请国公收回成命!” “林海,将她带出去,等她想明白了再让她进来。” “是,老爷。” 看着靖国公的怒容,清妧知道说服他比说服林霆均还难,清妧没有挣扎而是随着林海出去了。 看来这件事还不能善了了,这种情况下她要离开的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 …… 呕吐小剧场 清妩:来来来,跟我一起去拥抱新生活吧! 许先生:呕~~~ 清妩:要死啊你,吐我一身! 许先生:…… …… 第四十八章 离开 林佳茵一直等着清妧,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好姐妹,林佳茵觉得头都要炸了。 终于,在奔溃的边缘等到了清妧。 林佳茵看见清妧回来立刻迎了上去,“阿妧,你还好吧?” “我没事。” “阿妧……” “哎呀,我真的没事,你倒是该担心担心林老三。” 清妩将林佳茵拉到房间,谨慎的确定周围无人才关紧房门。 林佳茵不解,“阿妧,你这是做什么?” 清妩狗腿的给她倒了杯水,“阿茵,你就说我对你够不够意思?” 林佳茵懵懂的点头,她还是不明白阿妧整这一出是为什么,“你问这干嘛?” “有点小忙想找你帮。”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能,你肯定能!就是最近听说少夫人在学着管家,所以府里下人的身契也在她手里,你能不能去少夫人那里把我的身契偷出来?” “为什么要偷,我直接问大嫂要就好了,她肯定会给的……” “不行,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为什么?” “反正你先答应我,等你拿到身契我再告诉你原因。” 清妩见林佳茵还在纠结为什么要用偷的只好又加了一句,“你先去,我去给你做雪花糕吃好不好!” “嗯嗯嗯,我这就去!”果然,林佳茵一听有好吃的什么也不问了。 “要保密啊!”清妩不放心的叮嘱。 “我知道!” …… 林佳茵的速度很快,清妩端着雪花糕出现的时候,她已经等的望眼欲穿了。 “东西拿来了?”清妧问道。 “那是,凭我的身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喏,给你!” 清妧接过来看过,确实是她的身契。 她知道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要签身契的,她既然决定要离开,就决不能留下牵绊。 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林佳茵,清妧上去就是一个香吻,表达了她的感谢之情,倒是林佳茵有些不自在了。 “阿妧,你要这身契做什么?” 清妧没有回话转身将身契烧了,“阿茵谢谢你让我重获自由!” “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啊,我从未拘束过你。” “不一样的,阿茵,我要走了。” “你要走?为什么?因为三哥吗?我可以帮你去劝他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我一直都想要去体验一下外面的生活,但都因为一些事拖住脚步,这次我不想再等了。” “可是,你要去哪呢?” “你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他会保护我的!” 林佳茵看着清妧一提到“他”,眼里心里不言而喻的喜悦,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明明只相处了几天,清妧怎么能这么信任他? “你能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吗?我跟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林佳茵真挚的眼神直达清妧心底,好姐妹就是用来信任的,所以清妧全都告诉了她。 当得知江余身份的时候,林佳茵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想过那个男人竟是云安王世子、四平军令的令主,那可是她的仰慕已久的人啊。 四平军让所有的敌人都闻风丧胆,是所有军队的楷模,在西陲的日子里父亲每日都要提到的英雄人物。只不过外人都不知道江余的字,所以清妩说他叫江季常的时候她没有认出来。 阿妧能与他在一起绝对是天大的好事,现在她终于知道阿妧为何瞧不上她三哥了,要是让她选她也选江余啊! 听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林佳茵才知道阿妧为何对江余情有独钟,原来这两人早就“你来我往”了。 兴奋之余担忧涌上心头,她终于知道阿妧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江余的身份。那些觊觎江余的大家小姐不再少数,阿妩只怕……。 “阿妧……” 看出林佳茵的担忧,清妧浅笑:“我知道此路的艰难,所以我决定努力赶上他的步伐,尽管我只是个丫鬟,可是我仍想与他比肩而立。或许他强大到足够解决问题,可是我希望办法里有我的一份力!” “啪啪啪”的声音想起,林佳茵努力的鼓着掌,“阿妧,我支持你!”这一番话听得她是热血沸腾的。 离别总是不忍但还是需要勇气面对,林佳茵很难过的问着:“你什么时候离开?” “今天晚上。” “这么快,就不能再等几天吗!” 话一出口林佳茵就后悔了,她也明白现在的情况,阿妧还是早点走比较好,只是三哥那里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 “阿茵,在我顺利离开之前,身契的事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嗯,我明白。” “我会悄无声息的离开,所以不要来送我。等生活上了正轨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可是我舍不得你,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我会很想你的,你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清妧摸了摸林佳茵的头,又往她嘴里递了一块雪花糕总算是堵住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其实她也舍不得阿茵,可是已经拥有的不应该是她生活的全部,人生还有未知的旅程,你不踏出那一步就永远不会知道还会有哪些惊喜。 现在也是时候踏出那一步了…… …… 猜猜小剧场 清妩:下一章能离开吗? 许先生:你猜! 第四十九章 规劝 离开绿茵苑清妧去了林家二爷的院子。 李氏自那日生病便一直住在这里,而林家二爷住在了偏房,甘愿将主卧让给与他生疏六年的妻子。 林二爷的辛酸清妧是看在眼里的,对于这对本该恩爱异常的夫妻清妧始终有一股不一样的情感。 按理说,她与他们无甚交集,可是清妧却为他们难过着。 翠姑将清妧引进去便退下了,因为李氏喜静所以只要翠姑一人伺候着。房间里只剩下清妧和李氏二人。 自清妧规劝已过去不少时日,李氏养好了病此时看着面色有些红润。 “清妧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 “起来吧。” 李氏打量着清妧,数日不见出落的越发美丽了,想到昨日听到的消息,忍不住问道:“你与均儿要成婚了,可有准备好女儿家的一些东西,若是没有或者不会,大可来这里让翠姑教你。” “谢夫人关心,不过这些清妧都不用准备了。” 李氏听着有些怪异,但是想到可能是府里为她准备了,便没有多想。 “今日来此有何要事,若是还像那日那般就不用开口了。” 清妧笑了,原来李氏一直没有忘记她那日说的话,“那日是清妧鲁莽,夫人莫要挂怀,今日是想向夫人请教一个问题。” 李氏看着站的笔直的少女,缓缓回道:“说来听听。” “夫人以为该不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那得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清妧想要的只不过是能与心上人幸福的度过此生,为此我愿意付出所有,尽管前路渺茫。” “自当追求,”李氏觉得更奇怪了,她与均儿都要成婚了,又怎会是前路渺茫!许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吧,但是公公都同意了,这丫头倒还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李氏笑道:“莫要过于焦虑!” “既然艰难都要去追求,那为什么近在咫尺却还要想着逃避呢!夫人说的对,清妧不该焦虑。” 近在咫尺的逃避,这丫头明着说自己,只怕暗指的是她吧,也真是不怕她动怒啊。 看着李氏没有动怒的迹象,清妧觉得这也许是自己在国公府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聆听夫人教诲真真是醍醐灌顶啊,谢过夫人,清妧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准备,先行告辞。” “离婚期已不足月余,是有挺多事情要准备,快去吧,翠姑送客!”现在已经不能将清妧看做是下人了! 办完事情后清妧就一直陪着林佳茵,要说国公府有她舍不下的那便是阿茵了。 时间很快,天已经黑了。清妧把林佳茵安抚好送回了绿茵苑,回到自己房间匆匆写完一封书信江余就到了。 在“江大侍卫”的保护下清妧成功的躲开国公府的侍卫离开了这个她穿越后第一眼见到的生活了快两年的地方。 至今日起,清妧已经不存在了,相应而来的是——元清。 …… 第二日国公府炸开了锅,本应该与三少爷成婚的丫鬟清妧逃婚了。 林霆均赶过去的时候就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信。信里面说了什么只有林霆均知道,因为他没有给任何人看。 “林老三,我走了。不是因为你才离开的,其实这次回国公府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离开,我想去外面看看不一样的人生,而且我已经毁了身契,所以不能算是国公府的人了。对于你我很抱歉,但是我诚挚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良人。另外不要试图找我,也不要担心我,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很安全。” 林霆均看着几行歪七扭八的字觉得心口都要气炸了,她竟然跟人私奔了,竟然跟人私奔也不愿意嫁给他!还有她信中的“他”到底是谁! 他看着跪成一排的侍卫冷冷说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人都逃走了天亮了才发现!” “属下知错,请少爷责罚!” “还不快去找,派出所有的人去找!都给我去找!” 林霆均的失态让众人心生畏惧,他们从未见过一向谦逊有礼的三少爷发这么大脾气,侍卫长匆忙领了令全身心找人去了。 冷静下来的林霆均才想到定是有人帮助清妧逃跑,清妧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跑出去,难道是阿茵? 林霆均大步冲进绿茵苑,在确定林佳茵昨晚很早就回房睡觉不可能帮助清妧后又匆匆离去。 得知清妧昨天反常的去见了李氏后,又赶忙过去询问。 李氏听到清妧逃婚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只把昨日与她的谈话全数告知林霆均。 在看到林霆均阴沉着脸离开后,她才意识到清妧的心上人不是均儿,原来她昨日说要准备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那她还鼓励她去追求,岂不成了帮凶?李氏对清妧真是又爱又恨,这丫头耍了她一道,临走了却还不忘规劝她。 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勇敢的追求爱情,而她却一直逃避,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羞愧,不过她心中的那道坎不是说过就过的…… 李氏跪在佛像前虔诚的祈祷,既然逃了,那就逃远一些吧,阿弥陀佛! 小剧场 清妩:听说我要改名字了? 许先生:没错,元清,还不错吧! 清妩:上次不还叫青元吗?你这卦变得也太快了吧! 许先生:呸……要你管! 清妩:还有,什么叫歪七扭八的字,我之前练了几个月呢,肯定变好看了啊! 许先生:你那是练字吗?一会吃个瓜一会赏个月,一会又睡个觉,就你这态度能把字练好吗! …… 林霆均:(弱弱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我要黑化了,啊! 许先生:放心,有我在,你不会黑化的。 清妩:这里不适合我,我先撤! 许先生:…… 第五十章 聚仙楼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莫问落红几遍,谁与度春秋? …… 院子里是昨日急雨后的残红,栀子花却在凌乱中打出苞儿,在那花红翠柳中的一抹洁白显得更加高洁,空气中满是它的清香。 在这样生机旺然的初夏,林霆均怅然的收回目光,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打起精神换了身白色的衣衫飘然而去。 实则是因为今日约了朋友一起去新开的一家酒楼聚仙楼品尝美食。 近日来安京城逐渐形成一种“南越阙,北聚仙”的说法。 越阙楼是安京城南街有名的食楼,多年来独树一帜,生意兴隆。 而聚仙楼却是开在安京城北街的一家酒楼,开张不过数十日已经是誉满安京,就连处于深宫中的太子也略有耳闻。 没错,林霆均今日约的朋友就是太子蔡文邑。 前日他与太子打赌输了,太子便要求他请客吃饭。听说这家酒楼的菜品芳香四溢、色味俱全、远近闻名,实为请客佳选,所以林霆均就选中了这家。 这家酒楼果然独特,每张餐桌都配有一致的餐布和刻于竹简上的菜品名称,听店里的小二说是叫菜单,不用时置于桌子一侧的暗格里,他们家的桌子都是统一打造的,有一些独特的设计。 最独特的当属店小二,这里的店小二男女参半,着统一的服饰,男女衣饰有所区分,但又有联系,而且行事态度极好,像是参加过礼仪教习。 林霆均看井然有序的酒楼、各司其职的人员暗自赞赏,心里却对幕后的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欢迎光临,三位里面请!”元荣迎着三位一瞧就不是普通人的客人走了进来,林霆均透过窗户看见蔡文邑便急急下了楼,瞧见大堂里的客人,便冲着蔡文邑等人略微一鞠躬“蔡兄,你迟到了!” “哎,霆均,我可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你就别说我了!” 元荣见着几位认识便挂上微笑热情的说道:“既然几位认识,那就楼上雅间请!” “是啊,霆均,我这可都饿了,你今日得请我吃点好的。” “是是是,请!”林霆均让三人先行,等人上了雅间,便拿起特制的菜单开始点菜。 蔡文邑倒是不客气的点了好些菜,身旁那两人但笑不语。 元荣给他们倒了茶便通知厨房去了。 林霆均见屋内已无外人,起身欲行礼,半道被蔡文邑拦阻了,“今日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君臣,这些俗礼就免了。” “是,只是不知今日宁王殿下和江公子也会来,真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一旁的蔡文旭和江谌拱手还礼,蔡文旭笑道:“兄长刚刚说了今日大家都是朋友可没有什么宁王,林兄客气了。” “就是,霆均你怎么几天官当的一身官气,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 林霆均干笑两声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蔡文邑和蔡文旭兄弟二人在那谈天说地。 今天是第五百四十五天,他仍然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清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而他由一开始的震怒狂暴到伤心难过再到现在的自责愧疚与担忧。 是的,他的怒火早已经偃旗息鼓,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的怨恨和对清妧的担忧。要不是他犯了心魔做出那些事,或许她也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国公府,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爷爷解除了他和清妧的婚约,严令府里的下人不许再提。而他也通过太子的举荐成功入仕,现在在翰林院任职。 他仍然在寻找清妧,因为他想跟她道歉,他宁愿看着她同她爱的人在一起也不愿和她之间形同陌路! 这种煎熬远比失去她更痛苦。 飘香的菜肴拉回了林霆均的思绪,聚仙楼果然名不虚传,这些不知名的菜色光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妙不可言。 四个人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一心扑在吃的上面,不久已经有盘子见了底。就在众人吃的意犹未尽的时候,专门负责的甜点的元喜进来了。 穿着制服的元喜显得十分精神,露出脚的中长裙使她走起路来更加灵巧,优雅的走到桌前,“几位客官你们的饭后甜点到了,请慢用!” 元喜将手中的盘子一一摆上便要离开,哪知林霆均紧紧盯着中间那盘雪花糕开口了,“慢着!” 元喜停住了脚步保持着微笑,“请问客官您有何事!” “这是什么?”林霆均指着雪花糕问道。 元喜见客人询问雪花糕扬声笑道:“那是我们酒楼独有的甜点,名叫雪花糕,是我们东家的独创,味道爽滑细腻、香甜可口,别家可是吃不到呢!” 林霆均拿起一块品尝,味道与记忆中的有些微的差别,但是他能肯定这糕点绝对与清妧有关,因为只有她会做这种雪花糕,这名字还是他看着雪白才取得。 林霆均颤声问道:“你们这里可是有一位叫,叫清妧的女子?” 元喜想了想确定整个聚仙楼都没有这个人才回答道:“没有。” 林霆均仿佛听见心碎一地的声音,大声吼道:“怎么会没有,明明就是她!” 元喜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吓的不敢动弹,一旁的蔡文邑觉得林霆均极不对劲,关心的问道:“霆均,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霆均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 宁王见气氛有些怪异,缓和着:“无妨,只是不知林兄要找的是何人,若是不嫌弃,我可派人帮林兄找!” “三公子的心意均心领了,只是些私事,就不劳烦您了。” “既然如此,那就祝林兄早日达成所愿,今日还要谢过林兄的款待,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兄长,林兄,愚弟告辞!” “三弟慢走!”蔡文邑拱手让行,江谌也拱手跟着宁王走了。 出了聚仙楼,两人走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蔡文旭对着江谌吩咐道:“去查查那个什么清妧,还有聚仙楼的东家。” 江谌恭敬的回答道:“是,宁王。”遂没入人群中不见了。 他二人一走林霆均不再顾忌,“我要见做雪花糕的人!” 片刻,聚仙楼所有的厨子都出现在这间雅间里了,环视一圈林霆均没有找到想见的那个人,“我要见教你们做雪花糕的人!” 元喜看出林霆均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只好跟他说:“这是我们东家的独创,你是想见东家了?” 东家?清妧吗? “是,我要见她!” “不好意思,我们东家现在不在这里,今日他应该在临街的布坊,只怕……” “我现在就要见她!” “这……” 元荣看着这边的情况不妙,便先将林霆均稳住,又派了人去通知东家。 很快,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东家已经向这边赶了。 片刻,门口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林霆均直直的望了过去。元喜元荣看见白色的衣角便认出了来人是谁,忙冲到门口唤道:“东……” “家”字在看清楚人脸后就再也吐不出了,元喜元荣和那人互相对了眼神,元荣元喜再次齐声喊到:“见过东家!” 林霆均已经迎了上去,看着那人出口问道:“你就是这酒楼的东家?” “正是在下,不知客官为何执意要见我,可是我这店中服务不称心?”元毅拱手问道。 “不是,”林霆均看着面前年纪轻轻、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说:“只是你说雪花糕乃你独创,我是不信的。” 元毅笑道:“客官好眼力这确实不是我的独创,只是不知客官如何得知?” 林霆均嘴里苦涩在蔓延,“做雪花糕这人与我大有渊源,我已与她失散多日,不知您能否相告她到底在哪?” 元毅看着略显忧伤的林霆均,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那位姑娘身处何方。遇到她时,她正饥寒交迫,说是会做糕点,要将手艺卖与我,我见雪花糕口感极佳便给了她五百两将这门手艺买了来,之后那姑娘便走了,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看出林霆均的半信半疑元毅又加了句:“那姑娘像是有个手镯,古朴典雅一看就是个稀罕物,我曾想出钱买,可她护的可紧了说什么也不肯卖。” 那是阿茵送她的镯子! 果然是阿妧,可是她竟饥寒交迫也不愿卖出镯子!林霆均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竟使她流落街头、食不裹腹。 一旁的蔡文邑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些,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如此痛苦的样子,心里又对那个叫清妧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林霆均与那个丫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永远想不通,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一向乐天的林霆均整日的痛苦与自责,就算她走了一年多了,他还时时将她放在心口。 “霆均,”蔡文邑上前拍了拍林霆均的肩膀,林霆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我没事。” 后又对元毅拱手道:“今日是我无理了,东家莫怪,在下告辞!” “两位客官慢走!”元毅拱手相送。 待到二人走后,元荣一把搂住元毅,“这是怎么回事,东家呢?” “东家不便出面便让我先来顶顶,若是下次他再来,你们可不要说漏了嘴。” 元荣还没说话就听见元喜说:“不会的,我们会很小心的。毅哥哥,这次来定要多待几日啊!” “现在就得走了,主子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先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啊?哦,好!”元喜看着元毅的背影怅然若失,元荣看着元喜的背影一脸哀怨,还毅哥哥,叫那么亲热干嘛? …… 小剧场: 林霆均:清妩走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 林霆均:清妩走的第二天,想她想她想她。 林霆均:清妩走的第三天,想她想她想她。 …… 林霆均:清妩走的第五百四十五天,仍旧想她想她想她…… …… 第五十一章 办书院 元毅回到鸿运赌坊附近就不见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进到了宅院里。 元府里,清妧正靠在藤椅上晒太阳,椅子是昨日江余差人送来的,清妧觉得还不错! 感觉到元毅的靠近,清妧并未起身只是缓缓睁开眼睛,柔声说道:“解决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对元毅最是放心,什么事都能办的妥妥的。 “是,林公子听到我说镯子的事便再无怀疑。” 多亏主子交代他若是林公子不信就多提镯子的事情。只是主子一直都很神秘,不知道她与林公子又有什么纠葛。看林公子的样子,一定是爱极了主子吧…… “很好,辛苦了!元芷在昌新布庄,我怕她一个人照看不来,你过去帮帮她吧!” “是,元毅告退。” 清妧摸着手上的镯子,不知阿茵最近过的如何了。 那日她从国公府逃出后并没有随江余回王府,她想自己出去闯闯。 纵然她和江余并不在意身份上的差异,但是江余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拨给她十几个好手,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清妧想来想去觉得要想白手起家可能有点难,所以她选中了一个目标——鸿运赌坊。 清妧换上男装,带着几个好手就去了,大杀四方后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匆匆逃命,而是直接把赌坊给赢过来了。 没办法,有那些打架好手在,涂三不敢耍手段,然后就一直输一直输一直输,直到清妧接管了鸿运赌坊。 但是清妧并没有对涂三赶尽杀绝,涂三仍然是赌坊老板,而她只是个幕后掌柜。 她还引进了扑克、麻将等娱乐,赌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一些反对她的人也只好乖乖闭嘴。现在鸿运赌坊已经是整个安京最鼎盛的一家赌坊了。 她也一直女扮男装,改名元清。 有江余的人暗中掩护,林霆均派出的人根本打探不到她的一点消息。 想要挣钱就一定要遏制住经济的咽喉,所以清妧拿鸿运赌坊的钱做起了大的投资,什么挣钱她就投资什么,除了青楼楚馆。 元毅元喜等人是她从奴役市场买来的,都改了名,以元为姓。 几个月的锻炼与教习使他们已经能独当一面,这次聚仙楼开业清妧就将元喜和元荣派了过去,放手让他们打理,她也可以去处理其他的事。 清妧翻了个身刚想再睡一会,突然,空气中弥漫的熟悉的味道让她连想都不用想就冲了出去。 江余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某个女人,额角连跳三下。 “怎么了,想爷了?”江余痞痞的笑着。 “是啊,你个没良心的,都不知道来看我!” 听见清妧哀怨的声音江余笑的更开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再说爷好像昨天早上才离开的……” 江余将清妧轻柔的放在藤椅上,自己倒了杯茶独自品尝着。 “江余,你喜欢孩子吗?” 江余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看了一眼清妧,“怎么,不想谈恋爱了?想要给爷生孩子了!” 想起“谈恋爱”这词还是清妧告诉他的呢,说什么先恋爱再结婚,真是想不到她那小脑袋瓜里都装着什么。 清妧看着江余一脸不正经的样子气笑了,“想啥呢,没点正经!我是说想办个书院。” 听说不是生孩子,江余又端起了桌上的茶,“为何要办书院呢?书院可赚不来钱。” 清妧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今日巡查店铺的时候见城北有许多孩子家穷没有书读甚是可怜,就想帮他们一把。” 果然是他的女人,心中悲悯、善良可爱,“我府中幕僚多是学富五车之辈,选出几个给你当先生如何!” “不用,我已经物色好人选了!” “哦,到底何人能得我们清儿的青睐?” “我跟你说啊,这次可是捡到宝了。方兄学富五车、谈吐不凡,又正好来此谋生计,我呢又正好想找夫子,所以就想着把他给招了!”清妧很得意,她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厉害了,像方兄这样的人才一定可以把她的书院发扬光大! “方兄?”江余略感疑惑,早在一年多前他就跟清妧约法三章不再让暗卫每天汇报她的事情,说什么要保护她的隐私。 所以,江余并不了解“方兄”是何人。 “与爷相比如何?” 清妧看着皱起眉头的江余暗叫不好,这个醋罐子又开始了。 为了给自己省麻烦,清妧谄媚道:“哪能与爷比呢!我家的男人自然是最厉害的!” 清妧的话让江余很受用,看着一脸殷勤的清妧,江余笑道:“还真是不害臊。” 清妧干笑两声,“不害臊的我现在要去吃晚饭了,你去不去呢!” 看着清妧的身影江余觉得这坏丫头最近越发水灵了,还是得早日将她娶回府才能安心啊。 …… 砍刀小剧场 江余:爷啥时候才可以娶到媳妇。 许先生:嗯,这个,这个…… 江余:来人…… 许先生:这你问我干啥,你去问清妩啊! 江余:来人…… 许先生:好吧,好吧,可能还要再等一会…… 江余:蜈蚣抓好了吗? 蒋钦:主子,早就抓好了,都放在那缸里呢,满满一整缸! 许先生:谁有刀啊,能不能借我一把? 路人:我有,四十米大砍刀,你要干啥? 许先生:你没事带刀干啥!我削苹果可以吗! 而后……许某人卒…… 第五十二章 请客 一个月后,一切都已筹备妥当,清妧在聚仙楼里请客,请的是方近生。 至于这个方近生是谁那就要从聚仙楼开业说起了。 聚仙楼开业那天清妧学着现代的营销手段整了个答题免费的套路,包括脑筋急转弯、猜字谜、对对联啊,最重要的彩头便是在这聚仙楼里免费吃喝一个月。 要想获得这头彩便要闯过所有的关、做出所有的题目,那天只有一人做到了,便是方近生了。 题目是清妧自己选的,难易不一,要想全部做对绝非易事。 那日清妧在楼上瞧着人群中低调却耀眼的白衣公子甚是欢喜,要不是已经有江公子她定要去好好“调戏”一番。 方近生夺得魁首,清妧又有心结交博学广识之士也就借机与之相识了,这才有今日之说。 方近生看着满面含笑的清妧,心中已然明了。那日元清请他吃饭时不时提到书院、孩童,今日又约他来此,想必…… “元清兄弟今日约我来此可是为了书院一事?” 清妧见方近生自己提出来也就不再兜弯子,“明人不说暗话,方兄,小弟我仰慕兄长才华想聘你当英华书院文学院的师长,可直接领导文学院的夫子及学生。” “英华书院?”方近生从未听说过安京城有这样一所书院。 清妧直言道:“没错,小弟不才打算自己开一所书院,书院分为文学院、武学院、工学院和商学院,文武工商分开而治分院而教,由学生们自愿选择有兴趣的学院就读,我已经招募好夫子、武师、匠者和商领,现在就差文学院的师长,所以我想聘请方兄当这个师长,不知方兄意下如何?” 方近生消化着听到的消息,心中震惊不已,自古书院专研文道专教经典,从未有过教授武功、工技、经商的学院,他可真是奇思妙想、惊世骇俗啊! “元兄弟果然大智,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恐难胜任。”方近生直接拒绝了清妧。 “方兄过谦了,你的才识小弟早已领教,自然是大能之人,今日我既提出请求便是相信方兄的才能,方兄如此推辞可是嫌小弟没有诚意?” “元兄弟多虑了,在下并无此意。只是……” “方兄放心,小弟心知方兄是近来才来到安京,所以已命人在书院不远处购置一处宅子供方兄居住,方兄自是不缺银子,只不过这些全是小弟的心意还请方兄收下。” 清妧将那宅子的地契推到方近生面前。 “无功不受禄,这宅子我不能收。” 方近生将地契推回,清妧看着面对地契毫不留恋的方近生,更是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清妧又将地契推过去言到:“方兄可能还不了解元清,我从不轻易赠人东西,但是我赠出的东西绝没有收回之理。方兄若是不愿接受聘请也无碍,可这宅子务必收下,只当你我交个朋友罢了!” “既然如此,近生恭敬不如从命了!至于这文学院师长一职……” 清妧再次打断方近生的话:“本来方兄一再推辞,我亦不该强求,元清不是胡搅蛮缠之辈,只是对方兄着实钦佩,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向来看人极准,我相信你定能管理好文学院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元清言尽于此结果与否绝不会损伤你我情谊!” 方近生看着元清诚挚又充满希冀的眼神拒绝的话再也未能说出口。 回到安京城时就听说近来凭空冒出个叫元清的年轻人,在商界发展极快。元清年纪轻轻待人处事却老练如斯自有一套,真不愧是云安王世子看重的人,就连他都要栽在他手里了。 方近生扬起嘴角朝着清妧拱手道:“能得元兄弟如此信任,近生惭愧!话已说到此处,在下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方兄此意……” 方近生看着元清期待的小脸扬声道:“我应下了,文学院师长方近生见过院长!” “好说,好说!”清妧得到方近生首肯笑的眉眼都不见了。 她已经探查过方近生的身份,说来也巧了,他竟也是逃婚出来的。 他来自江南的大家族,家里逼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他拗不过索性逃了。 清妧想到此处自己那抑制不住的诗性开始溢出来了,举着酒杯就吟起诗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方近生初听此句,心中赞叹不已,“好诗!元兄弟出口成诗,你才是才识颇丰啊!” “方兄谬赞,小弟我哪能做得此等诗句,只是偶尔看到记下罢了。” 清妧可不敢冒认佳作,她怕白先生从坟墓里爬出来骂她剽窃,想想就心惊胆颤,清妧适时地打了个寒颤。 饭局结束清妧为尽地主之谊又带着方近生逛了安京最繁华的德明街,还亲自送他去到她为他准备的方宅,丢下一句“明日英华书院恭候大驾!”才缓缓离去。 方近生环顾了方宅一周,假山清水、凉亭水榭,当真是一个好去处!他嘴角噙笑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情,突然耳朵一动,笑容掩入深处终是不见。 转眼间方近生身前已是多了一人,丁白风跪于他面前恭敬地呈上一物说道:“阁主,这是近几年安京城内发生的大事记录。” 方近生接过记录便翻看了起来,待到他看完见丁白风还跪在地上,“退下吧!” 丁白风并未起身反而拱手道:“属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说。” “阁主为何要答应那元清?且不说阁主身份高贵为何屈于人下当一届师长,单是那元清与江世子往来甚密,阁主就应该避而远之,否则只怕会暴露阁主身份!” “无妨,元清虽只是一届商者却智慧不凡,能让江余派出暗卫守护着实不简单啊,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至于身份高贵……日后莫要再提,要知道我现在只是个逃婚的世家公子。” “是,属下遵命!” “还有,明日起你不必再隐于暗处,那样反倒引人怀疑。” “是。” …… 掐架小剧场 方近生:我终于出场了,可憋死了。 许先生:没事,以后你会经常出来的。 江余:他是谁,给我按回去! 许先生:生生啊,这里有人说要把你按回去。 方近生:丁白风,派人给我杀了。 江余:你敢! 许先生:(看着已经掐起来的两人)先不急着打,日后有的是机会…… 齐声:滚! 许先生:诶,好嘞! …… 第五十三章 你不会与她有孩子了吧 方府离元府不远,没一会清妧就回去了。 刚进门看到江余已经在等她了,只不过今日多了秦修。说起秦修这小子,清妧倒觉得他有些心急了。 早在半年前秦修就央求秦老王爷去靖国公府上提了亲,靖国公虽满口同意却因着阿茵年纪尚小并未着急定下婚期。 秦修这小子老是占着她们家江余讨论什么大事,实在讨厌的紧,所以一年来清妧总是想法子整治他。 碍于江余秦修也不敢还手,所以清妧才敢以欺负他为乐。 清妧看着今日见着她竟未躲避的秦修感觉奇怪的很,这小子往日见了她不是都躲着走吗,怎么今日她都进门了他还稳坐不动,面色沉重? 清妧眼中闪过精光,对着秦修说道:“你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啊,是不是又跟阿茵吵架了来跟我讨招?” 这小子隔三差五就跟阿茵吵架,哪回不是来找她求助! 秦修看着清妧眼底露出深深的担忧,只一瞬便消失无踪,可是清妧仍是发现了。 秦修换上以往与清妧逗趣的样子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冤家,就不能想我点好?一来就咒我和阿茵不和,真是!唉,说的爷都想我家阿茵了,我回府了,不用送了!” 秦修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清妧为他让开道调笑着说:“秦小爷今日可要小心了,听说国公府为着防不知打哪来的无名小贼已经加强了巡逻,可不要被人当贼抓了才好!” 看着过门槛时差点摔个狗啃泥的某人清妧笑的更开心了! 送走秦修清妧看着一直坐在一边装深沉的江余,抬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为何愁眉不展,发生什么事了?” 江余一把拉过清妧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拥着,“无事。” “跟我有关?”想起秦修的眼神,清妧确定。 江余看着已经发现不对的清妧苦笑着,女人太聪明了可真是不好。“嗯。” “是因为今日我一直陪着方兄游……” “嗯?竟还有这等事?”江余本来为其他的事烦心并未关注坏丫头在做些什么,没想到她却自己招了…… “没,没,嘿嘿!”清妧吐了吐舌头干笑着缓解气氛。 江余并未深究,仍是陷入了沉默。清妧感觉定是有大事发生,不然他怎会轻易饶过她,“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面对清妧的追问江余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思虑良久终是开口道:“清儿,我只喜欢你。” 清妧笑了,捏了捏江余俊俏的脸蛋,“我知道啊,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逃婚了,是不是特别感动!” “清儿,你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的,怎么了吗,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她来了。” “谁?”直觉告诉清妧应该是个女的,而且与江余关系匪浅。 “齐傲冰,”看出清妧的不解,江余解释道:“我与她,与她……” 江余话未说完清妧已经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你不会与她有孩子了吧?” 江余额头略过三条黑线,这丫头可真敢想! “不是,我与她有口头的婚约。” 还好不是有孩子了,这男人说话真是…… 清妧冷静下来,坐在江余对面,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用盖子轻轻抚走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茶冷声说道:“说说吧。” 江余看着清妧镇静之下略显慌乱的样子笑了,他还真以为她不在意这件事呢。思虑再三终是将与齐傲冰的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这齐傲冰是云安王麾下第一大将齐东震的独女,齐老将军早年丧妻不放心将女儿交由他人抚养,只好让她女扮男装带在身边抚育教导。 齐傲冰自小在军营长大,又习得一身的好武艺,军中上下都看好这位年轻人。 江余也是一直混迹军营,所以二人一起成长兄友弟恭。军营里二人互相切磋武功兵法,战场上二人并肩作战、傲视群雄。 战场上凶险万分,纵然武功高强也会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在战场上齐傲冰曾为江余挡去致命一刀,回到军营救治时女儿身从此暴露,震惊众人。 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令众多男子都自愧不如实在是巾帼英雄令人钦佩。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齐傲冰久居军营但毕竟是女子,齐老将军在了解过女儿心思后向云安王开了口。 齐傲冰情系江余,且又是个巾帼女英雄,样貌俊艳又文韬武略着实是良配,对于这桩亲事云安王也是乐见其成。 至于江余本人对于齐傲冰虽只是兄弟情义,但又受人救命之恩,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齐傲冰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未说出口。那时他并未想过会遇上清妧,并深陷于她,如今可教他如何是好。 清妧了解过事情后还算平静,淡淡开口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自是与她解释清楚。” 听到江余斩钉截铁的回答清妧心里正被一种叫做“开心”的情绪感染着,但是面上却不显露。 清妧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看着江余问道:“齐姑娘能文能武且聪慧过人定是立过不少战功,那她在营中定然地位不低喽,再加上她爹又是云安王麾下第一大将,你现在想要说清楚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江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总是这么聪明能看清所有局势,这也是他选择跟她坦白的原因,傲冰快到安京了,这事也是瞒不住她的。 看出江余似乎想要说什么,清妧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江余,谢谢你跟我坦白这一切让我避免不知内情的尴尬,也谢谢你选择了我,我信任你一如你信任我一样。” “清儿!”江余大步走到清妧身前拉起清妧搂住纤纤细腰拥进怀里,清妧轻轻抚着他的背不再言语。 …… 夫妻小剧场 清妩:(揪住江余的耳朵)你竟然有未婚妻! 江余:清儿,轻点轻点! 清妩:(加大了力度)竟然现在才告诉我,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小三! 江余:(可怜巴巴)不是不是,我与她还没有成婚,也没有男女之情…… 清妩:呸,渣男!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嗯? 江余:我不是,清儿你要相信我!你看上面你对我多好,怎么一到这里就翻脸了…… 清妩:那是给人家看的,我有人设,我要贤惠,要善良,要善解人意,要顾全你的颜面! 江余:我的耳朵要掉了…… 清妩:气死我了,分手吧! 江余:我不,我错了,那个谁还不来救我! 许某人:不好意思,这里是夫妻专场,而且我已经葬身蜈蚣口了,拜拜了您嘞! 江余:救命啊…… …… 第五十四章 想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清妧匆匆用过早饭就赶去英华书院了。今日英华书院正式启动,她这个挂名院长要做的事还是挺多的。 现在的清妧可不是以前那国公府里默默无闻的小丫鬟,元清这个名号在业界可是响亮亮的,大大小小的来了许多宾客,收了人家的贺礼,还得请人家观礼吃饭。待得忙完学院启动事宜,清妧请所有来祝贺的宾客移至聚仙楼把酒言欢。 待得送走所有宾客,清妧将各院的领导者请至一处——开会! 作为英华书院的院长,清妧觉得有必要让这些以后将要在一起共事的伙计们先互相了解一下。 武学院的武长名叫宋谕,说起来与清妧可是大有渊源。 那日在慈光寺便是这宋谕拼死挡住那群黑衣人,一直等到江余的到来。若不是他,清妧可能也活不到今日了。所以清妧很感激,而江余直接将宋谕安排到元府,现在他已经不是只能生活在暗处的暗卫而是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宋武长。 工学院的工长名叫金鼓市,也就是金巧阁的管事。 清妧还记得江余向她介绍金管事的时候她错愕的表情。金管事的父母可真是走在时代前沿啊,这时候就知道“股市”了!不过这个金管事是清妧向江余借来的,只是兼职。 商学院的商长则是清妧的得力助手元逸是也,在给元逸元喜等人培训的时候清妧就发现了元逸过人的经商才能,他总能快速消化她教的营销手段并且举一反三,清妧相信元逸一定可以管理好商学院的。 至于文学院的师长方近生可是清妧自己请来的绝对不会有错的! 等到大家相互认识后清妧便与大家交流了对书院的发展的看法。 各个学院都有不同的法则,教学时长也不一样。 文学院、武学院耗费时日较多,但是工学院、商学院却是短期内可以速成的。学生们靠自己的喜好选择学院学习,但是英华书院的学生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现实的残酷让他们更愿意学习一项技能早日谋生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 经过讨论,清妧觉得之前英华书院的设定并不好,所以当时她就改了。 吸取了四位师长、武长、工长、商长的意见清妧决定将四院合并。合并的意思是学生不再局限于某个学院,而是可以选择多个学院就读,混合教学,在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根据学生的天赋和兴趣再着重培养。使得学生全面发展才是英华书院办学的宗旨。书院并不赚钱,而且还要支付书院人员的报酬,基本上算是亏本的买卖,不过这也算是清妩回馈社会的一项举措。 月至梢头,清妧终于把自己的想法、理念全部渲染完毕。看了看天色清妧柔声道:“今日辛苦诸位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可就要面对一众学生了!” “是,我等告辞!”金管事和宋谕齐声说道,一并走了。 只是宋谕行至门边回头看了眼并未动身的方近生,他觉得这个姓方的那双眼睛老是往自家女主子身上瞟,看来他得去见见主子才能放心,可不能让别人把清妧姑娘拐走了。 宋谕虽然已经不是王府暗卫了,但是脑海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将江余当作主子。 清妧正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看来她真是老了,坐着开个会竟累成这样。 元逸看着清妧的动作问道:“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感受到元逸语气里的关心,清妧说到:“无事,你也累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我去找元荣要壶茶来,主子稍待!” “哎,不用……”清妧挣开眼来,话还未说完元逸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看见身旁面若含笑的方近生吓了一跳。 她本以为屋里只剩元逸了,没想到方近生竟也没走,还看着她笑的一脸灿烂,不知为何。 “方兄怎么没走?” “院长不是也没走吗!” “别院长院长的喊我,听着挺别扭的,唤我元清就好。” “好,元清!” 方近生觉得面前这人不仅奇思妙想还任人唯贤、从善如流、胸襟开阔、谦虚谨慎,对朋友对下属都体贴备至,看来他能这么快发展起来自是有他的道理,倒也难怪江余如此重视他了,可是能让江余派出众多暗卫看护,只怕他们的关系不简单吧…… 清妧看着一脸探究的方近生头皮一麻,“方兄在想什么,怎么这么看我?” 方近生听到清妧的声音回过神来,他刚刚是看的入迷了吗? 没办法,元清总是这么神秘让他想一探究竟。 “在下失礼了,只是在考虑明日教习之事。” 门口传来敲门声,元荣正端来一壶茶,“主子,方公子,这是聚仙楼新推出的花茶,口感细腻入口醇香快尝尝吧!” 竟是元荣送来的,清妧觉得奇怪,“元毅呢?” 元荣想起刚才的情景气鼓鼓的说:“还不是那个元喜,非得缠着元毅,所以只好我来送了。” 清妧见此浅笑嫣然,旁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这个元荣喜欢元喜,可是那元喜却是个没心没肺的喜欢缠着一脸冷酷的元毅。 见元荣因吃醋而翻涌的火气,清妧对着方近生说道:“方兄,你有没有闻到这屋里一股子醋味!”转而又调笑道:“元荣啊,你是不是在这茶里倒了醋了,怎么这么酸。” 元荣赶忙端起茶闻了闻,花香扑鼻,不酸啊? “主子,这茶可是我新泡的怎么会……” 说到一半元荣似乎想到什么,看见笑的灿烂的主子,突然明白了,“主子,你,你,我,唉!”话没说完飞快的跑了。 元荣落荒而逃,清妧在屋里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 清妧如此活泼的一面方近生还是第一次见,原来他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 待到清妧不再笑的时候,方近生见他脸上挂着几滴泪珠,脑袋一热便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想要为他擦去。 可是手还没有伸到一半,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顿时惊醒收回手,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和……心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清儿。” 就是这一声,方近生看见清妧的眼睛瞬间亮了,与之前的眼神皆不相同。 清妧听见声音心中一喜,急急向门口看去,索性门并未关,她一眼便看见江余。 “你怎么来了!”清妧欣喜的跑向江余,想要像以往那样扑到他身上,突然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跑到一半生生止住了脚步。 江余见清妧停在半途中,瞟了眼她身后,果然有个精才潋滟的俊俏公子。 看来宋谕所说并未有假,思及此,江余漫步至清妧身前,邪魅一笑,用着醉人的嗓音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清妧觉得自己像喝了十坛酒,仅仅是江余的一句话竟让她如痴如醉,这妖孽定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想着身后的方近生,清妧朝着江余挤眉弄眼,大意是:瞎了吗,没看见有人在?好歹等回家再勾引我啊! 江余也朝着清妧眨眨眼,无辜的眼神像是在说:看见了,这不是想你了吗! 方近生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瞪大了眼睛,没听说江世子有龙阳之癖啊? 多年的修养让他尽快平静下来,起身向前,行至那宛如璧人的两个……男人之间。 清妧看见方近生赶忙给江余介绍:“方兄,这位是我的朋友江余。”又对着江余说道:“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方兄,方近生。” 两人像有默契一样都没有说话,清妧站在一旁看他们深情对视都怕他们爱上彼此了。 为了阻止方近生夺去她家江余,清妧开口道:“来,来,来,这是刚泡的花茶,大家一起喝一杯!” 三人桌边坐定,江余暗自心惊,这人与他对视竟不输半分,绝不是一般人,“之前就听清儿对方公子大加赞誉,不知方公子师从何人?” 方近生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元清兄弟谬赞了,自幼家父遍请夫子传业授道,在下又喜看书是以知道的多了点。” 清妧见江余还想问其他的事情,便赶在他前面说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改日我请客再欢聚畅聊如何?” “既然如此,方某告辞!”方近生并不想与江余多说,因为多说多错,祸从口出,他的身份还想多藏几天。 “方兄且慢!我让元荣驾车送你回去。” “不可,你……” 江余斩钉截铁的打断方近生的话:“方公子无需担心,清儿自有我照顾,倒是你,天黑路长只怕不安全,元荣去备马车!” “是,公子!”一直待在外间的元荣听到命令便去准备马车了。 “方公子稍候,我与清儿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清妧与方近生告别便拉着清妧走了,害的清妧只好边走边回头口中还说着“告辞告辞。” 方近生看着被拉走的清妧,突然觉得心中不畅,尤其是看见元清对江余顺从的样子更觉不适。 难道他们真是……一对?不可能,定是哪里错了,可是思及此他为何如此难过…… 一路上清妧与江余都没有说话,因为一上马车清妧就枕在江余腿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还是江余将她抱到床上去的。也只有江余在的时候她能睡得这么踏实了,因为知道是江余所以她才如此放心! 将清妧小心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轻轻抚上她略显疲惫的容颜,江余有些心疼了。她本可以躲在他身后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女人,可是她却想要有自己的能力与他比肩,心疼之余他只能帮助她成长。 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她,至于那个方近生他要好好查查了。拥有那等气度的还没有几个人,只是不知他接近清儿意欲何为? 江余轻轻的关上房门,带着蒋钦去了议事厅,此时正值多事之秋,那件事也调查的差不多了,到了收网的时候,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 断袖小剧场 方近生:他俩是断袖?我不信! 江余:没错,我俩就是,我是男的清儿是男的,可不就是断袖吗! 方近生:我不信,休想骗我! …… 第五十五章 风雨欲来 “混账,常勤书那个老东西也敢告本王的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蔡文旭撕烂了手中的折子,一把丢向空中。江谌冷眼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直到蔡文旭冷静下来才拱手道:“殿下息怒。” 蔡文旭扭过头看了看江谌说道:“息怒?你让我如何息怒,那个老家伙仗着父皇看重就上奏说本王借督建行宫之名贪污受贿实乃国之蛀虫,妄想以此扳倒本王,真是可笑!” “确实可笑,如是皇上真要与您计较那这奏本就不会出现在此处了,可见皇上还是疼爱您的!” “你,去教训教训那个姓常的老匹夫,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江谌看起来有些为难。 “怎么,你不愿意?”蔡文旭眉眼一挑审视的看着江谌。 江谌觉察到他的不悦赶忙开口道:“非属下不愿,只是这常勤书乃是户部侍郎朝廷要员,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据臣所知当初常侍郎是由秦王爷举荐御前的,且他一直与秦王府往来颇深。”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王叔早已退居平日里只专研养生之道又怎会插手本王的事?” “殿下有所不知,秦王府的小王爷也就是您的堂弟蔡允秦可是与江余素来亲厚。” 是江余!可是他与江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又怎会害他?江谌看出蔡文旭的疑惑没等他再次询问便开口解释道:“云安王府的四平军卫一直以保卫大锦的安定而存在,而作为四平军的令主,江余自当效忠大锦。现时宁王你夺嫡之心已露,又如何不遭其猜忌,为着大锦的百年安定他也会与你死磕到底。” “大胆,”蔡文旭怒喝道,“今日这番话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江谌双膝跪地义正言辞的说道:“死有何惧,属下今日说出这些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若是殿下要杀我,我亦无话,只是属下这忠肝义胆只当喂了狗!” 审视着表忠心的江谌,蔡文旭说毫不触动是假的,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江余可是可是你的堂弟,你真能狠下心?” 江谌抬起头颅,用早已猩红的双眼看向蔡文旭认真的说:“早在他父亲毫不留情的杀了我父时,我与他之间已经是一场死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好,”蔡文旭似乎确定了江谌的忠心,伸手将其扶起,“既已如此,你可有何良计?” “殿下放心,属下心中早有计较!” “本王相信你,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风雨欲来,只怕这安京不能再安静了! …… 腹诽小剧场 宁王:我要搞事情了。 江谌: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宁王:好,好! 江谌:(腹诽:搞吧,事情越大越好,最好帮我杀了江余!) …… 第五十六章 找茬 清妧正在昌新布庄听元芷汇报近期布庄的状况,刚与元芷交流好布庄的发展方向与前景元荣就派人来请清妧说是又有人来聚仙楼闹事。 清妧面色沉重,看着来报信的小二忐忑的问道:“可还是上回的林公子?” 小二回道:“不是,是一位女客,好像大有来头。” 不是林霆均就行,清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勾唇一笑,“走,去看看。” 在路上清妧已经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经过,那位女客的丫鬟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正在上菜的小二,菜汤喷溅在用餐的小姐身上。本来只是一个意外,可是那位小姐却不依不饶、言语难听,不仅动手打了那个小二,还扬言要封了聚仙楼。一时间群情激愤场面难以控制,这才需要请她过去主持大局。 原来是个泼妇,敢在聚仙楼动手,可真是活腻歪了,今日她定要教会那位小姐如何做人! 清妧到的时候正听到一个声音:“大胆!你们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 清妩浅笑,“哦,可是丞相府的孙小姐!” 看到突然出现的清妧,元荣欣喜道:“东家!” 清妧拍了拍元荣的肩膀柔声说道:“淡定淡定!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孙慧娣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袭白色长袍神采奕奕,头上别着一枝墨玉簪温文尔雅,着实与那些商贾之流有着天差地别。倒不像满身铜臭的商贾,更像是个文弱书生。 林佳茵的及笄礼上孙慧娣曾远远见过清妧一面,只是那时她并未留心,她也绝不会想到眼前这面若姣玉、玉树临风的男子竟是她曾暗杀过的丫鬟。 “你便是这聚仙楼的东家?”孙慧娣问道。 清妧拱手,“正是,在下元清,见过孙小姐。” 元清,清新脱俗,倒是个好名字。见元清感性知礼孙慧娣心中好感渐起,“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小姐天人之姿,人人称道,坊间也有流传的画像,在下有幸见过故识得。” 清妧见到孙慧娣本来新仇旧恨一并涌现,但是尚存的几分理智告诉她不可短理于人,所以清妧决定先礼后兵。 环视一周,清妧便发现一个小二脸上有明显的掌痕,心中瞬间明了,指着他说道:“你过来,与孙小姐道个歉。” 那小二像是被她们打怕了,唯唯诺诺的道歉后赶忙缩回清妧身后。 清妧再次朝孙慧娣拱手道:“是这店中伙计毛糙打扰小姐用餐了,”转身又对跟着她过来的元芷吩咐道:“回去后为孙小姐挑选几匹上好的布料送去以示赔偿。” 见元清如此知礼,孙慧娣对他的好感又多几分,“元公子客气了,天色已不早,告辞。” 众人对此结果尤为意外,之前见孙小姐的气焰应是不封了聚仙楼是不会罢休的,怎么这叫元清的三两句就将她打发了呢? 不过,这聚仙楼的东家做事确叫人挑不出毛病。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华衣公子呲笑一声丢下银子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元清的声音,“孙小姐留步!” 还让人家留步,殷勤没献够吗?江余怎会与这样的人来往甚密,还害得他刚到安京就迫不及待的赶来见识元清。 华衣公子摇摇头,并不打算留下。 “元公子还有何事?”孙慧娣问清妧。 “我们之间还有账没有算完!”清妧淡定说道。 原本已经散去的看客见此瞬间又回到原位,八卦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聚仙楼。就连已经走到门口的华衣公子听见此话也止住了踏向门槛的脚步,双手环抱在胸前倚在门边,他倒想看看元清要如何与孙慧娣算账。 孙慧娣愣了一下,看到桌上的饭菜,以为元清在说酒菜钱。 她本以为元清如此爽快,定不会向她索要,所以她也忘记要给。 现在看来或许是她想错了,看见周围食客的指指点点,孙慧娣赶忙示意身旁的小玉付钱并说道:“这是饭钱,告辞。” 孙慧娣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又传来元清的声音,“慢着!” 孙慧娣已经丧失了耐心,冷着脸问道:“你还有何事?” 清妧并未理会孙慧娣,只是拉出身后被打的小二,轻声问道:“是谁打的你?” 那小二看了眼孙慧娣主仆,却是一言不发低下了头。 清妧见此有些心疼,看孙慧娣那个小巫婆把她家伙计都吓成什么样了。 清妧再次轻声说道:“别怕,我会为你讨个说法,但是在此之前你得跟我说是谁动的手。” 小伙计似乎受到安慰与鼓舞,怯怯的说出一个人。 清妧将小伙计放在身后,认真的对着孙慧娣道:“孙小姐,你的丫鬟打了我的伙计,该,怎么办呢!” 清妧虽然在笑,可是孙慧娣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但是多年来的小姐脾气决不让她认输,更何况她外公可是当朝丞相,她还能怕了这个最低贱的商贾! 孙慧娣挺直了腰板反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呢?” 清妧微笑着说:“在下认为,打人者应该向我这位伙计道歉。” “区区一个低贱的小二,打就打了,你难道要因为此与我结恶?” 清妧环视了自己身后的这群伙计,一个个都认真的看着她,这个答案应该不止孙慧娣想知道吧! “他们虽是伙计,但是我从不曾轻贱过他们,也绝不允许别人肆意欺辱。所以,这位丫鬟姑娘到底道不道歉呢?” 孙慧娣没想到元清竟真的会为一个伙计跟她撕破脸,但是她的骄傲决不允许她低头,“不道歉你又能如何?” “好,既然如此,元芷!”清妧唤了声元芷,然后众人就感觉眼前飘过一阵风,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啪”的一声,孙慧娣跟前的丫鬟跌坐在地上,左手捂着脸,神情有些呆滞好像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凭空就得了一巴掌。 清楚的知道刚刚发生何事的孙慧娣脸上异常精彩,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折辱她。小玉是她的丫鬟,在她眼前打了小玉就像打了她一样,“你!你放肆!” 清妧见孙慧娣气急败坏的样子甚是搞笑,笑声缓缓溢出,大声说道:“既然我不能为兄弟讨回公道,那就为他以牙还牙!” 清妧的话,听得身后的伙计们个个热血沸腾。 他们本是这世上最卑微的人,可是东家竟将他们当兄弟,还能如此护着他们,日后他们定誓死效忠! 挤在看客中的华衣公子勾唇浅笑,之前是他误会元清是一个善献谄媚的小人,此刻看来,或许他们能成为好朋友呢! 孙慧娣面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好一个以牙还牙,今日的耻辱他日我定百倍千倍奉还,哼!” 说完转身走了,走到一半突然回过身来冲着还未爬起的小玉恶狠狠的说道:“还不快起来,还嫌不够丢人?” 聚仙楼里的食客们也是震惊了,没想到聚仙楼的东家这般硬气,不惧权贵、气度非凡,至此元清又得了个讲义气够兄弟的名号,聚仙楼的生意分毫不受影响反而更加蒸蒸日上,当然只是后话。 目送孙慧娣主仆离去后,清妧对在场的客人们拱手说道::“不好意思,今日的闹剧打扰各位用餐了,今日我请客,诸位吃好喝好!” 顿时间聚仙楼里再次沸腾了,“那怎么好意思呢!”、“多谢元东家!”诸如此类的客套话不绝如耳,清妧只浅笑一声:“诸位尽兴就好!” 说完又命元喜带着受伤的伙计去了医馆。 就在清妧准备跟元荣上楼讨论之后该如何应对孙慧娣找茬的时候,一直隐在人群中的华衣公子向前一步行礼道:“元清兄弟且慢!” 清妧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细细打量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华衣公子,并不像一般的男子粗犷,秀气俊美还带有几分冷傲,看起来倒是一身正气。 “不知这位仁兄有何事?可是小店招呼不周……” 华衣公子赶忙打断清妧的话:“元兄弟误会了,在下刚刚见你义气凛然、无畏无惧,钦佩不已,想着结识元兄弟罢了!” “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称呼?既然你唤我仁兄,那我就姓任吧!” 清妧有一瞬间的错愕,什么情况?不知哪来的妙人竟连姓名都不愿透露。调整好微笑清妧说道:“任兄还真是率性而为啊!” “任兄我想请元兄弟楼上雅间一叙,不知可否赏脸啊!” 清妧瞧着笑的高深莫测的华衣公子,虽然感觉他不像坏人,但是总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如他说的那般简单。不过,不管他想做什么,权且陪他聊聊好了。 清妧摆出一只手,“请!” …… 封条小剧场 孙慧娣:你说什么? 小玉:京兆府那边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封条都准备好了,可是一听说是聚仙楼就说不么都不肯出动了。 孙慧娣:你没说是丞相府的意思吗?看着外公的面子,他们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小玉:说了,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后来就变卦了。 孙慧娣:他们怎么说的? 小玉:他们说聚仙楼好像是什么大人物罩着的,他们不敢招惹。 孙慧娣:那他们就敢惹丞相府了!到底是何方神圣! 孙慧娣:真是气死我了!元清,你给我等着! …… 第五十七章 醉酒 就在二人上楼相叙的时候,江余刚好忙完军中的事情回到云安王府。蒋钦匆匆赶来,“公子,齐姑娘到了!” 到了?不是说明天才能到吗? “人呢?” 看出蒋钦有所犹豫的样子,江余冷声道:“说。” “齐姑娘去了……聚仙楼。” 聚仙楼,定是听说了他与清儿来往甚密,只是不知她知道了多少。 “备马!” “是,公子。” 江余到的时候正看见清妧喝的半醉,手中举着酒杯口里还念叨着“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处不逍遥”。 齐傲冰看见突然冲进来的江余,一脸欣喜。 起身想要与他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朝着江余点了点头。而江余也并未说话,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到清妧面前,一把夺过她的酒杯。 清妧喝的满脸通红意识模糊,勉强认出江余,笑兮兮的说道:“你来啦!” 江余并未开口作答,清妧见他不理人便挣扎着站立起来,晃悠悠的说:“你这厮怎的不理我,是不是我没请你喝酒你生气了?别生气,乖啊!” 末了清妧还伸手抚在江余的背上。 江余见清妧着实醉的不轻,干脆将摇摇晃晃的清妧抱起来,对着齐傲冰说:“她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先回王府,我之后再去找你。” 说完也不等齐傲冰回应抱着清妧急急走了,只留下清妧挣扎的声音:“你放我下来,我还能喝……” 屋中顿时冷清下来,齐傲冰默默喝着酒,嘴角略过一丝苦涩。 她紧赶慢赶终是提前一日到达安京,可不想王府管家说江余今日去了郊外的校场,闲来无事她又从跟随江余回京的四平军卫中的老熟人那里“问”了点江余回京之后的事,知道他与名叫元清的商贾来往甚密,这才起了心思想来探听元清的虚实。 没想到元清这人表面英勇无畏可惜酒量太差,没喝几口就醉了,倒是可爱的紧,但是她更没想到的是江余的态度。 本来他们老友重逢,纵使江余性冷也该与她说上两句,可是看他从一进屋除了跟她打招呼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元清。 他是那样紧张元清,眼里的柔软也是她平生未见。 倒是她大意了,在江余进来之前她竟未发现元清是名女子。只怪之前见她与霸道小姐争斗、又坚决保护自己的伙计,那周身的气魄绝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 若不是见她醉酒后的娇憨柔美,若不是江余的紧张在意…… 或许她应该再找那位老熟人“好好聊聊!”齐傲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丢下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江余将清妧送回元府,命人煮了醒酒汤并亲自给清妧喂下,又细心的给她掩了被角。 看着清妧憨态可掬的样子俯下身在清妧的脸上小啄一口,“你这个坏丫头,酒量这么差还敢跟人喝酒!”看着仍在熟睡的人儿,终是抽离了留恋的眼神,因为他知道他还有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江余吩咐元芷好生照看清妧后,骑上骏马回了王府。 …… 宠溺小剧场 清妩:呜呜呜,我还要喝! 江余:乖,咱们回家了。 清妩:不要,我不回去……嗝…… 江余:听话。 清妩: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江余:那我们回家,我陪你喝。 清妩:耶!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赶紧走! 江余:好好好!你慢点! …… 第五十八章 我们谈谈吧 王府里齐傲冰揪住胡玉荆的耳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元清是女子?” “我的耳朵,快,快松开!”胡玉荆一动不敢动,因为齐傲冰这婆娘真的使了很大劲。 “不松,这才一年半载的你就敢耍我,存心看我出丑,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胡玉荆欲哭无泪,他可不是她想的那般,他只是不愿……唉,痴心误人啊! “你也太粗鲁了,我生气了啊!”胡玉荆威胁着,不过他的威胁对齐傲冰来说还真没什么用。 “粗鲁!你敢说我粗鲁!”齐傲冰一把放开胡玉荆,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兵器,只好拉好架势对胡玉荆说:“来吧,今天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温柔’!” “救命啊!”胡玉荆拔腿就跑,他才不傻,这女人在军中素来有拼命三郎,哦不,拼命三娘的称号,跟她打架是不想活了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这样院中、屋顶、水榭,王府暗卫就看见了一副戏剧性的画面。直到齐傲冰快要追上胡玉荆的时候,江余如救世主般的出现了。 “傲冰,”江余飞身来到齐傲冰身前。 齐傲冰停了下来,之前的怒气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对被她一直追杀的胡玉荆也陌而不视了,只定定的盯着江余。 “我们谈谈吧。” 江余说完领着齐傲冰走了,只留下胡玉荆立在原地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如果齐傲冰回头的话定会发现胡玉荆眼中满满的担忧与不舍。 胡玉荆摸着被齐傲冰揪过的耳朵自嘲着笑了。 他与她认识八年了,但是她的眼中从来没有他。 四平军最高的统领为令主,其次便是风雨雷电四军卫,之后是兵士。 而他是风营的正军卫,也是四平军的军师。 正是在军中与齐傲冰相识,当知道她是女子时他喜之如狂但也如坠冰窟。 喜的是他终于可以向她表达情意,苦的是她竟与令主有了婚约。他能看出她的欣喜,所以他只能暗自神伤。如果那是她喜欢的,那他愿意默默的祝福她。 房间里江余和齐傲冰相对而坐,齐傲冰没有说话只听着江余叙述他和那个叫元清的女子的一点一滴,那满脸的幸福与柔情与她认识的江余完全是两个人。 在她看来江余是情绪不易外露的人,不管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一副表情,可是今天她才清晰的认识到,不是他表情匮乏只是没有人没有事能影响到他罢了。 现在不一样了,元清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或许已经成为他的软肋和逆鳞。 江余说完发现齐傲冰在出神,“傲冰?” 齐傲冰回过神来,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非她不可吗?” 她,指的当然是元清。 江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对不起。” 这一声极至真诚,还带有些许愧疚…… “我明白了,”齐傲冰起身欲走,走了几步终是回头对着江余说出了那句话:“你我的婚约……就此作罢!”说完,毫不留恋的径直走了。 江余没有动,只是心里默默说了句“谢谢!” 齐傲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要说难过吧有些,难堪吧有些,可为什么还有些如释重负呢? 是了,像江余这般优秀的男儿谁不爱,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与他比肩的。 他们的婚约立下两三年,可是她与江余之间除了肝胆相照的义气在男女之情上根本没有什么进展,如果没有他的爱与他在一起了又如何,还不是孤独寂寞、冷暖自知。这样也好,趁大错还没有铸成之前悬崖勒马,于他们三人来说都是幸事。 她齐傲冰可不是什么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之辈! 再说,元清爽朗豁达、超凡脱俗,有女子的丽质柔美但又毫不造作,倒也配的上他! 虽这样想着,但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所以齐傲冰决定去找“老熟人”喝酒去。 就这样一路来到胡玉荆的门前,并未进屋只是大声喊着“狐狸精,出来陪我喝酒!” 屋内的胡玉荆突然听见齐傲冰的声音,心神一凛,手中的茶洒出大半去。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声音感觉状态倒还不错,不对…… 胡玉荆打开门冲着齐傲冰大声喊到:“老子是男人,你才是狐狸精!” 齐傲冰看着龇牙咧嘴的胡玉荆开心的笑了,“**,走,请你喝酒去!” “我不去!”胡玉荆似乎还在生气。 齐傲冰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搂着他的膀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了。 齐傲冰并未觉得此举不妥,她向来洒脱惯了,倒是胡玉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说来以前齐傲冰还是“男人”的时候,他倒是很喜欢和她勾肩搭背,可自从他知道她是女子后就从未与她靠的如此近了。 他不知道她与江余谈了什么,可是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痛哭流涕、哀春悲秋…… 就这样胡玉荆被齐傲冰捉去喝了一夜的酒,一夜下来他不禁感叹这女人的酒量大的像头牛,反正他是不会与她一起喝酒了,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 洗胃小剧场 齐傲冰:说老子像牛? 胡玉荆:(装傻中)啊,好难受,酒精中毒了,我要去洗胃! 齐傲冰:你站住! 胡玉荆:我又不傻(拔腿就跑) 齐傲冰:混蛋,别让我抓到你! …… 第五十九章 发现与交易 清妧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元芷端着水进来看见清妧醒了便过去问候:“主子你醒了!可有那里不适?” 清妧揉了揉脑袋,“无妨,就是头有些痛,一会就好了。” 元芷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这是公子一早送来的药,说是醒酒用的,可以缓解醉酒的不适,主子快服了。” 清妧接过药,又接过元芷递来的水,把药吃了。虽然药是苦的,可是这心里却是吃了蜜般甜。 “他来过了?” “是,公子见主子没醒就把药交给我,又急急地去了校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等到元芷退下,清妧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当时她虽然醉了,可是却隐约觉得江余与任兄是相识的,看来等晚上要好好问问他了。 下午的时候清妧去了英华书院,各院的走动观察,井然有序、感觉良好。待走到文学院的时候,看见方近生正在为学生授课,一时兴起便坐在后排的空位上听了一节课。 要说方近生长得还真是好看,当然比江余还是差了那么一小点点的。 想到江余,清妧倒觉得细看之下这方近生竟还与他有几分相似,可真是巧了! 下学的时候清妧跟着学生们一起鞠躬致礼说着:“师长辛苦了!” 等到一众学生离去后,方近生来到清妧身前笑道:“院长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听我授课?” 清妧拉下脸说道:“都说了别喊我院长,你还是喊我元清舒服点。” “好,元清!” “这才对!今日无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方师长的课可真是精彩啊,听得我是如痴如醉,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方近生看着清妧一脸“谄媚”的神情只淡淡笑着并不接茬,倒是他的随侍丁白风上前提醒道:“公子,时辰不早了。” “方兄有事?那元清便不打扰了……” “无事,只是昨日打碎一方砚台想着今日去买,我主仆二人对此地并不熟悉,不知元清可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此事好说,西街倒是有家珍宝阁不错,要不我带你去瞧瞧!” “如此甚好!” “公子!”丁白风想说什么却被方近生阻止了,“白风,去准备马车!” “是。”丁白风妥协了,纵使他再不愿也不会反抗阁主的命令。 临上车的时候,方近生与丁白风耳语了几句后,丁白风便朝着反方向离去了。马车上清妧问道:“你这个随侍可是不喜欢我?” “你说白风?不是,他只是脾气有些怪,有时对我都没有好脸色呢!别跟他计较。” “嗯。”清妧点头。 丁白风如何想她是不在意的,只是担心方近生难做,既然他说无事那就无事好了。 清妧与方近生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惬意,美中不足的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车前突然窜出一个熊孩子,车夫猛地拽紧缰绳,马车骤停,清妧一个不注意差点飞出去。 不过,幸好被方近生拉住才能稳住步伐,倒是冲力太大,害的两人跌坐在一处。 方近生第一次与清妧靠的这么近,怔愣片刻后扶起清妧,马车继续向前驶去,可是他的心境已不复当初。 去珍宝阁的路上会途经靖国公府,路过时清妧恰似不经意间掀开车帘,府门前一如往昔,连站岗的侍卫都没有更换。 很快清妧陪着方近生购得一方好砚,方近生说是为感谢今日之事想请她吃饭,但是清妧心中尚有对任兄的疑问而且说起来她与江余已经三天没好好说话了,所以她婉言拒绝了方近生。 回到元府后,江余还没有到,清妧决定亲自下厨做些晚饭。 而方近生却未回方府,甩开暗中盯梢的暗卫,走进一府宅的后门,转眼便消失不见。 方近生刚换好衣服丁白风就过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紫金面具。 方近生接过面具戴上问道:“他来了?” 丁白风恭敬的回答道:“是,照阁主的意思将他安置在前厅。” 前厅里,江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那麟杀阁阁主怎么还不来见他? 江谌攥紧拳头,为了他的计划,就算再等上两个时辰他也得等。他要做的事,光凭蔡文旭那个废物的废物手下可是做不成的。 江谌复又放开攥紧的拳头,端起杯中的茶品尝着。 “不知本座这茶可合江公子的口味啊?” 江谌看向声音源头,只见一身着墨色长袍、带着紫金面具的男子缓缓走进,步伐稳健绝非凡品。 江谌起身前迎,“这位定是麟杀阁的阁主吧,江谌见过阁主!” “江公子客气了,快请坐。劳烦江公子在此等候真是失礼了。” “阁主事务缠身,能抽出空来见在下,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本座听闻江公子要与我这麟杀阁做笔大生意,不知……”方近生停顿下来,观察着江谌的表情。 “实在是笔大生意,与贵阁无甚损失,还可以大赚一笔。” “哦?”方近生眉头一挑觉得事情绝不简单,“说来听听!” 江谌看出阁主对此很有兴趣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五天后是大锦三年一度的冬狩日,到时弘安帝会带着王公大臣前去阙兽山狩猎三日,云安王世子江余也在其中。到时阁主派人埋伏在山下,若是见到江余离山只需尽力拦住他,当然若是能一举杀了他更好,可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拦住他。” 方近生有些诧异,辜桦行刺是他安排的想要打探江余的虚实,可也是那次他才知道原来江谌暗中排过许多杀手前去行刺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他竟不取江余性命?那日他到底要做什么,偏要拦住江余? 方近生带着不确定问道:“只需阻拦?” “是。”江谌自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如何?” 丁白风接过银票简单数了,“阁主,五万两。” 也就是说这笔生意值十万两,只是阻挡江余去路?究竟是什么事值得江谌如此手笔! 方近生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若是江世子并未下山呢?” 江谌笑了,“那麟杀阁便白捡了十万两银票!” 方近生放下杯子笑道:“好,这生意本座接下了,江公子放心,拦个人对我麟杀阁来说还不是那么费劲!” 江谌欣喜万分,有了麟杀阁的帮助,这次他定能成功,“谢过阁主!” 看出江谌的喜悦方近生更加疑惑,“江公子不用谢本座,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罢了!只是,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你与云安王世子可是堂兄弟为何……” 见江谌面色不虞,方近生又说道:“是本座唐突了。” 江谌略黑着脸冷声说道:“我与他只是仇敌,还请阁主莫再多问。今日天色已晚,江谌先行告辞,之前说的事情就仰仗阁主了!” 看着江谌离去,方近生缓缓取下面具,“白风,去查查,我觉得他与江余之间定有不可说的秘密。” “是,阁主。” “哦,还有,再去查查元清,如果在她身上查不到就从她身边的人入手。” “是,属下告退。”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方近生回忆着在马车上他与元清跌在一起时,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可以闻见她身上的香味,近到他可以看见她耳朵上的小痣和耳洞。 莫名的他竟有些欢喜,她是女子,跟别的女子都不一样。 可是他又有些沮丧,因为她与江余,太过亲密。 …… 阁主小剧场 方近生:本阁主上线啦! 江余:所以之前是你派人杀我? 方近生:是又如何! 江余:动手吧。 …… 路人甲:哦,你说那天啊,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感觉天黑了一下,我抬头看天上有两个人在打架。 路人乙:后来呢? 路人甲:后来就下雨了,我妈喊我回家收衣服…… 第六十章 烛光晚餐 此时,元府里正被甜蜜和温馨填满。江余看着桌上的红蜡烛,嘴角有些抽搐。他本想撤掉这些碍事的蜡烛,可是清妧说浪漫的烛光晚餐没有了蜡烛就没有了氛围,所以他现在只能隔着这碍事的蜡烛看他心爱的姑娘。 吃完饭他们便一起去院中赏月,温馨日常。清妧说这叫谈恋爱,可是他不懂,他只希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是终是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清儿,五日后我要随皇上去阙兽山狩猎,此行离开三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狩猎?一定要去吗?” “嗯,皇上命我监管御林军,此行安全由我护卫。” “好吧!我家江江就是厉害,要注意安全啊,我在家等你!” 江江?怕又是这坏丫头给他起的诨号吧,她总是这么古灵精怪! 伸手捏了捏清妧的脸,手上的滑嫩让他为之心颤,缓缓低下头想要得个满足,眼看就要碰到那思念已久的香唇,却听见清妧说道:“任兄是谁?” “任兄?”江余并不认识此人。 “就是昨日与我喝酒那人。” 江余想起来了,他还没跟清妧说傲冰的事。本来今早想跟她说的,结果见她醉酒未醒就没有说,现在竟将此事忘了。 “是傲冰。” “傲冰?你说他是,是齐傲冰?” “嗯。” “我竟没看出她是女子!” “傲冰自幼便是当成男孩子教养,又生活在军中,男子习性学了个十成十,你自然认不出。” “那她……” 江余握住清妧的手,“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我与她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清妧没有作声,只是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江余看出她的不快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难过。虽然只与她相识几个时辰,可是我看得出她外表强硬内心柔软,若我是她……” “清儿。” 清妧感觉到江余的不安,反抓住他的手,“听我说完,那只是假设,唯今只有好好弥补她,你放心,我会还她一个如意郎君的。现在,我的郎君,我要给你个奖励!” 清妧迅速的在江余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羞羞的跑了。江余在背后笑道:“清儿,那爷今日可以回去睡了吗!”虽然只能抱着她,但总比自己一个人睡好啊! 一听此话清妧反而跑的更快了,留下江余一人在原地傻笑不止。 …… 任兄小剧场 任兄:其实我是女的……哈哈哈……额…… 许先生:没眼看~~~ 任兄:眼睛不用可以捐了,让一个盲人重见光明也算是你做了件好事。 许先生:额……你这么毒舌会嫁不出去的。 任兄:胡玉荆,我的刀呢? 许先生:在下先告辞了! 第六十一章 宁王殿下 丞相府的后院,孙慧娣将屋中所有的能摔得的东西淬了个干净。自聚仙楼回来后,她派了几批人马去抓元清,可是没有一个人回来过,元清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竟能不动声色的化解危机。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姐,小姐!”小玉匆匆跑来,大声喊到! 孙慧娣皱起眉头,“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 小玉规矩的立在一旁说道:“老爷传话来说是今日府中会迎来一位贵客,让小姐早做准备。” “贵客,可知是谁?” “奴婢不知。” 能被外公称得上贵客的人可不多,还要让她准备好,难道是云安王世子? 对,一定是世子,外公知道她倾心于他所以才会请他来府中。既然如此…… 孙慧娣指挥着身边的婢子,“你们快将屋里收拾干净,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半句我就剜了你们的眼!” “是,小姐。” 孙慧娣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说道:“小玉,替我更衣!” 小玉恭敬的答道:“是,小姐。” 相府门前停了辆马车,车上走下两人,相携入府去,谈笑甚欢。待得一个时辰后二人出了议事厅,只见何丞相在前带路,向着园子里去了。 小玉得了消息匆匆向孙慧娣禀告,“小姐,方才前院传来消息,贵客正往园子里来。” 孙慧娣听此心中欣喜忍不住问道:“世子已经来了?” “不,不是……” “你刚才不是说来了吗,怎么这会又说不了?” “贵客是来了,可是来的人是,是宁王殿下。” “什么?那世子呢?” “老奴给小姐请安!”此时相府管家来到孙慧娣跟前恭敬的唤着,行完礼说道“老爷请小姐去前厅用餐!” 外公为何为她和宁王制造机会?难道是想将她嫁于宁王,可是据她所知相府与宁王并无交集,这又是为何? 孙慧娣思绪辗转不得其解,只好回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管他为何,去了再说,宁王除了权势差些,样貌却是顶好的。 孙慧娣来到饭厅自是端的仪态翩翩,行至桌前,“娣儿给外公请安!” 何丞相见漂亮大方的外孙女心中甚是喜悦,“娣儿快来见过宁王殿下!” 孙慧娣抬眼便看见站在一旁的蔡文旭,端的是仪表堂堂,见他眼中闪过的惊艳,对于他的表现极为满意,躬身行礼浅笑盈盈:“见过宁王!” 蔡文旭最喜美人,此刻见美人如此早已按耐不住,上前扶起孙慧娣柔声说道:“小姐莫要多礼,那年中秋宴上本王有幸曾一睹小姐芳容,真是天仙般的人儿啊!” “宁王谬赞了!”孙慧娣一脸娇羞,这天下女子何人不喜被人夸赞,不过蔡文旭倒是夸到她心里去了! 何丞相见此心中暗喜,“宁王殿下快请坐,娣儿为殿下倒酒!” “是,外公。” 用完饭何丞相亲自送蔡文旭离开,回去后便看见孙慧娣正坐在桌边等他。 “外公!” “娣儿啊,”何丞相一把拉过孙慧娣的手,“这个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外公,你今日是何意?你明知道我中意的是云安王世子江余……” “住口!”何丞相甩开孙慧娣的手,“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我已经决定将你嫁给宁王殿下,御狩之后宁王便会求皇上赐婚。” “什么?我不想嫁给宁王!” “娣儿!”何丞相言辞厉色道:“此事我已决定由不得你任性!” 孙慧娣被严厉的老人吓到了,外公对她从来都是慈祥仁爱的,可今日这般…… “外公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那江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曾与他提过此事,可是他满口拒绝、言辞轻蔑,说什么断不会与我府中结亲,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什么!他竟如此不留情面!” “至于那宁王,虽然现在势单力薄,但有了丞相府的支持,争夺皇位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时候你就是皇后,就是那江府小儿也会跪伏在你的脚下!” 孙慧娣想象着众人跪在她面前的情景,到时候该有多风光。 至于江余,本来她倾心与他也是因为他是除了太子唯一配的上她的人,既然他对她如此不屑,她又何苦苦苦追随!只是那宁王…… “听说那宁王骄奢淫逸,尤为好色,后院之中多是美艳姬妾,娣儿怕……” “娣儿放心,你与他成婚后便是宁王妃是当家主母,那些小妾还不是任你捏扁搓圆,有爷爷在背后给你撑腰,断不会让你受人欺负!而且,宁王还允诺了一件事。” “何事?” “他探查得知我们与靖国公府的恩怨,说是要送靖国公府一份‘大礼’!” 靖国公府简直欺人太甚,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是对他的攻击并未消停。朝堂上他的政见会被靖国公一党驳斥,商业上他的铺子被打压的入不敷出,若不是靠着地方上的孝敬,今年府中恐怕都支付不了开销。 如今又与秦王府攀上了亲,秦王爷虽早已退出朝堂,可是他的地位却举足轻重,靖国公府如此得势实在不能不让他担忧啊。 “宁王要如何做?”孙慧娣焦急的问,要知道那次的事对她来说就是个耻辱。 那么多人去对付两个弱女子竟全军覆没,本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却安好无损。外公不准她去寻仇,可是她心中的恨意不减反增! “这你就不用管了,宁王自有分寸,你可要沉住气,莫要泄露半分。” “那是自然,宁王若真能扳倒靖国公府,我便心甘情愿嫁他!” “你能如此我便放心了,夜色已深回去歇着吧。” “是,外公,娣儿告退。” …… 第六十二章 遇袭 今天是大锦三年一度冬狩日,早在前一天德明街上就已经封了路,除了一些巡逻的士兵便是沿途的住户了。按照规定,今日一早弘安帝会带着一众大臣游街而过,场面盛大。 清妧早早来到聚仙楼想要看看古代皇帝出游的热闹,等了一会终于见到出行的队伍。 抬眼望去,清妧已经咧起嘴角,因为队伍的最前方是江余。 清妧还是第一次见到江余穿铠甲的样子,银白的甲胄配上黑色的披风,肋下配着一方宝剑三尺青峰,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四溢。 马上的江余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马上朝着某个方向看去,果然,在聚仙楼的二楼看到了那个眼中带有痴迷的女人。 江余朝着清妧唇瓣微动遂收回目光向着前方驶去,清妧站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情形。 刚刚与江余四目相对的一瞬清妧看到了两个字“等我”,这个男人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她。 正当清妧体味甜蜜的时候却被楼下的声音惊醒,原来弘安帝的车撵已经到达此处。 道路两边跪满了人,他们正像拜天神一样的拜着他们高高在上的皇帝。看到此,清妧才真正被震撼到,在这些百姓眼中,弘安帝就是他们的神,他们供奉他并渴望受到他的庇佑。 队伍很长,他们便一直跪拜着,可是那辇上、那车上、那马上又有几个人真的心怀天下、真的值得他们如此! 观完礼后,路禁解除,清妧便带着元毅前去巡查各方铺子。 因为冬狩道路不通,所以英华书院也放了几天假,元毅自书院回来便一直伴在清妧身边。 同时也因为帝王游街之事,大家都去观礼,铺中生意有些清冷。如此也好,倒是可以与各家掌柜聊聊铺中的日常与发展。 此一番巡查下来甚是耗费时间与精力,在与最后一家铺子的掌柜交流完以后已经是黄昏了。 清妧深感疲惫,决定回府休息,途中马车却是被堵住不能前行。 无奈,清妧下车查看,原来是前方两辆马车相撞且有一马车车轴损坏又恰巧坏在路中心,没有办法清妧只好命车夫绕远路而行。 绕路虽远可好在路上来往的人少,若是不出意外一会便也到了。可是谁又能想到,马车行至一半时意外却发生了。 清妧坐在马车里,只听得外面发出一种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元毅的声音,“尔辈何人,为何拦我家主子的马车?” 清妧听到声音想要下车来查看,刚掀开车帘“嗖”的一声一箭矢直奔车门而来,索幸元毅眼疾手快操起马鞭将箭卷起掷向远方。 清妧跌回车里,惊魂未定,不光因为那箭,还有那躺在地上中箭身亡的车夫。 他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与她谈论着要赶回府看他那年仅两岁的稚子,转眼间已经躺在地上气绝身亡。 到底是何人要置她与死地,还能在不被暗卫的发觉下发起攻击? 清妧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元毅和江余的那些暗卫拼死护住她的车子,不让杀手靠近。 透过窗子的缝隙,清妧见暗卫们已经放出烟花,她清楚的知道不久就会有人来此支援,但是看着车外多出暗卫几倍的杀手,说不害怕是假的,现在她只能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做着最坏的打算。 于此同时暗处极快的闪过一个身影,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半柱香后转进一户宅子里不见了踪影。 丁白风跪于方近生面前,“阁主,元公子遇袭了。” “什么?说清楚!” “属下奉命暗中监视江谌,他用坏的马车阻挡元公子的去路,将其引至他早已埋伏好的治原路,现已发起攻击,只怕元公子,撑不了多久。” 他竟没想到江谌的目标一直都是元清,他定是查出元清与江余关系匪浅,所以想用元清威胁江余,所以才让他拦住江余的道路。 “派人去阙兽山告诉辜桦如遇江余,莫拦。” “阁主!”丁白风觉得阁主真是疯魔了,为了元公子竟连一向看重的信义都不顾了。 “我意已决!通知阁里剩下的兄弟速去营救元清,我先行一步。” 丁白风只觉身边扬起一阵风,转眼方近生已消失无踪。 既然阁主宁愿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救元公子,那他也不能给阁主拖后腿。迅速的安排好一切后,丁白风便带着一众兄弟去了治原路。 丁白风率众赶到时只看见一地的尸体和空荡荡马车,心中暗叫不好,看来他们来迟了…… …… 辜桦小剧场 辜桦:什么不干了? 小兵:是的,这是阁主的意思。 辜桦:我说我不来非得派我来,我来了又说不干了,真塔魔拿我开涮。 小兵:…… 第六十三章 斗智斗勇 此时前来报信的暗卫凭着江余的令牌已经见到江余。 江余听闻清妧遇袭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保护她。可是想到钦定的守卫任务,只好先去弘安帝处请旨下山。他自然没有说出真正的缘由,只说非去不可,待办完事情再负荆请罪。 江余急匆匆地下山,一路上速度极快,毫不停歇。 山脚下的辜桦早已接到阁主的命令,见到江余等人并不阻拦。 本来,他是不愿接这趟差的,且不说这差事没什么难度,就单凭江余放过他一回,他也不能恩将仇报。 若不是阁主钦点他来,他才不会来,他还准备偷偷放个水的,可没想到阁主竟令他们原地不动,倒是称了他的意了。 至于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他可没兴趣! 江余赶到时看着一地的尸体,顿时如至冰窟。他想起慈光寺在崖边看到清妧的场景,他忆起他曾在心中发誓定会护她周全,可如今…… 随后而来的蒋钦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惊不已,见公子周身泛起的冷意和暴虐,亦是担忧。公子不能失去清妧姑娘,只怕有人要倒霉了。 江余抬起头来,眼中猩红,冰冷又残酷的说道:“给我搜!” 暗卫们得此命令,四下散去,不一会,南边升起了信号,江余急忙赶去。 一个暗卫呈上一支头钗,那是清妧平时随身携带的。南边,江余看向南方,他们要出城! 江余骑上烈马飞驰而去,蒋钦和胡玉荆互看一眼,随即带着人马追随而去。 而清妧此时倒显得有些悠闲,看着坐在她对面闭气凝神之人,想起了之前的场景。 本来呢,江余配给她的暗卫都是武功极好的,努力一下说不定还可以支撑到大部队的到来。 结果就是眼前这人,突然加入战圈,在弓箭的掩护下三两下就闯进马车里将她打晕掳走了,而元毅等人还被杀手围着抽不开身。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另一辆马车里了,手脚都被绑着不得脱身。昏迷中她隐约听到张记混沌的叫卖声,因着味道鲜美,清妧吃过几次一直念念不忘。 这可是南城门附近才有的一家混沌店,如此想来他们已经出了城。 江谌见清妧醒来后只是坐在一边若有所思,不喊不叫,自是一番镇定自若,倒叫他来了兴趣。 “元公子好胆识,身陷险境竟还能淡然自若,在下佩服。” “好说,好说。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抬了抬被绑着的手,笑道:“这般又是意欲何为!” 江谌见元清此时还能笑得出来,暗自赞叹了一句说道:“你我本无仇,怪只怪你得了那人的重视。” “这可不好猜了,本公子神采奕奕,风度翩翩,重视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清妧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她希望不是。 江谌被清妧逗乐了,这个元清竟这般自恋,就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停车!”清妧手捂着肚子,一脸的不虞。见江谌不理她,她只好大声嚷嚷道:“停车,本公子要尿尿!” “憋着。” “不行,本公子憋不住了,我现在就要尿尿,你若不停车,我就在车上解决了,不过我看离目的地还有不短距离吧,如此可就得请您将就一下了!” 江谌见清妧一脸得意的样子只淡淡说:“元公子请自便!” “你!我快憋死了,就算我是人质,你也不能这样虐待我呀,娘啊!快来看看您儿子被人欺负了,呜呜呜呜呜……” 硬的不行来软的,看着哭得声泪俱下的某人江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黑了脸,看他哭成这样,心里渐渐烦躁。想着现在已经离城有一段距离了,江余一时半会也赶不来,思量再三,终于说到:“停车!” 江谌陪着清妧下了车,又为她松了脚上的绳子,将她带至一隐蔽处,“就在此处。” “你转过去,你武功那么高,我跑不掉的,再说我的手还绑着,又能跑到何处呢。”清妧如是说着。 江谌考虑了一下转过身去了。 清妧当然不是撒尿,笑话,她可是个女的,还能再男人面前撒尿不成! 虽然被抓着了,但是她还是要尝试着逃一逃的,万一逃出去了呢! 环视一周,见脚前方有一块比拳头稍大的石头,清妧口中吹着哨子以掩饰声音,极快的弯腰用绑在一起的手勉强的捡起石头朝着江谌后脑勺砸去。 结果,清妧失败了。 江谌闪身躲过,伸手抓住清妧作恶的手,一个用劲,石头应声而落。 “元公子,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 “手,手,我的手!快松开!” “松开你还逃吗?” “不逃了,不逃了,”江谌见清妧神情真挚,料他也逃不出去便将他的手松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怎么可能不逃!” 清妧迅速出手击向江谌的胸口。 江谌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清妧的脚狠狠踩在他的脚上。 到底是他低估了元清,原以为他要打他的前胸,哪想到踩他的脚才是她的目的。 转眼元清已经跑出几米,江谌飞身过去想要擒住元清,哪知就在快要抓住他的时候,元清一个转身竟是借力又将距离拉开。 清妧暗自庆幸之前缠着江余学过几招,不想今日竟有了用处,正准备跑的远一点,顿时觉得身后掌风凛冽,转眼间已经被击倒在地。 索性,江谌没打算将她打死,所以只使用了掌力,并没有运用内力。所以清妧只觉得肩部酸疼,再无其他不适。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倒下去的地方是一方洼地,不巧的是,前两天刚下过雨,洼地里积了水,所以她这一摔身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脏水和泥。 正准备发怒的江谌见到一身污泥的清妧顿时怒气全消,不仅不发怒反而笑的很和煦。 清妧黑着脸爬起来,看到一旁笑的很欢快的“绑匪”,还别说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 “不跑了,不跑了,回去了。” 清妧越过江谌自觉的向着马车走去,反正她也跑不掉,还不如坐马车舒服舒服呢,反正“绑匪”没到达目的是不会杀她的。 江谌跟在清妧身后看着前方的身影越来越疑惑了,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好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安然处之。 也是了,江余重视的人又怎会是普通人。 …… 第六十四章 她竟是女子 一路上二人没有再说话,清妧就真的安安静静的不再想着逃跑,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山庄。 江谌并没有绑住清妧的脚,清妧自己走下车,看着一言不发就往里进的“绑匪”,清妧说道:“唉,前面那老大!我要洗澡。” 江谌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清妧,“叫我?” 清妧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不就是那群杀手的老大吗!” 老大,倒是个新奇的称呼,还有点……山匪的意味。 想他好歹也是前任云安王的嫡亲孙子,可如今怎的沦落到这步田地? 罢了,江谌点了清妧的哑穴,对着某个丫鬟道:“带他去清洗!” “是,公子!” 江谌本想去休息,可是想到元清诡计多端,虽然点了他的哑穴防止呼喊救命,也防止他忽悠丫鬟,但是仍然不放心,便来到门外等着他,若是他又想逃走他也好及时将她抓回来。 可是没一会,之前那个丫鬟匆匆跑出来说:“公子,不知为那位姑娘穿男装还是女装?” “姑娘?”江谌大吃一惊,眉头微蹙,“你是说她是女的?” “公子不知?奴婢先也以为她是个小公子,可是,确是姑娘无疑!” 一路上观她举止粗鲁又颇为大胆,连那声音也不似女儿家柔弱,没想到她竟是个女子! 怪不得江余重视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元府,怪不得他探查不到她的消息,定是江余从中作梗! 将她护的如此之深,想必是爱她不浅吧。 江谌觉得应该庆幸,他费这么多精力抓元清也只是一场大胆的赌博,他并不敢确定江余会受他的胁迫。 可是现在不同了,误打误撞下竟抓了他的心上人,如今这场博弈他已赢了一大半! “公子?”小丫鬟见江谌似乎有些神游便出声提醒。 “既然是女子,穿女装吧!” “是,公子!” 清妧见那丫鬟出去便知道自己的秘密瞒不住了,此时见她去而复返,手中还端着一套裙装便知道已经回天乏力。 洗浴之后,手又被绑起来带到江谌面前。 江谌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猛地抽了一下。 素色长裙透出身姿婀娜,脸色微红,头发半湿未干结成辫子随意的垂着,容颜虽不是倾城绝色,倒也是清秀娇美。 虽双手被缚,却不显狼狈,反而更显俏皮灵动。 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神飞、美目流盼。 江谌觉得自己疯了,这是他用来威胁江余的利器可是他竟在欣赏她的美丽。 清妧张了张嘴示意江谌为她解开穴道,待穴道解开后,清妧说道:“老大!你这也抓了我这么长时间,根本没有人来救我,要不然你放了我,要多少钱都行。聚仙楼你知道吧!我是那里的东家,以后你去吃饭永远不收钱如何!” 提起聚仙楼江谌倒想到一件趣事,“你与林霆均什么关系?” “林霆均?”清妧摇摇头,“不认识,是谁呀!” 那日在聚仙楼林霆均好像是在找一个叫清妧的丫鬟,好像与他还有婚约,结果那丫鬟逃婚了。 逃婚之事靖国公府虽然及时压住了消息,可是在这眼线云集的安京,想要知道点事情还不是什么难事。 他受宁王的命令对此事好好查探了一番,还记得当日出现在聚仙楼的“东家”就是之前一直在马车前保护她唤她“主子”的那个男子。 如此看来她定与靖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真是运气好,好像不经意间又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将她全身绑起来带进房间,严加看管!” “是,公子。” 见有人拿来绳子,清妧欲哭无泪,“喂!老大,你要是不喜欢我开的条件我们可以再谈,我还有酒庄、布庄、粮店、赌场……” 清妧被带走后,江谌唤来一名暗卫,“将元清的样貌画下来,暗中去靖国公府查探府内可有人认识。” “是。” 院中只剩江谌一人,他眉头深深的皱着,考虑着之前收到的传信。 不出他所料,江余已经知道此事并且已经离此处不远了。 可是令他疑惑的是江余下山时并未受到任何拦阻,可见麟杀阁未按计划行事,如此背信弃义实在不是他们的作为,只是不知缘何如此?不管为何,现在他要趁江余还未到做些准备。 …… 有钱小剧场 清妩:(洋洋得意中)你别说我还挺有钱。 许先生:那你得好好谢谢我让你成为富婆。 清妩:(咬牙切齿中)可不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摔到泥坑里是什么神仙滋味呢! 许先生:有话好商量!你想干啥? 清妩:没有啊,就是看江余的蜈蚣大宝贝应该饿了…… 许先生:救命啊!夫妻两个都是恶魔! …… 第六十五章 你快走 此时方近生正躲在暗处观察着江谌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霆均乃是靖国公府的三少爷,看那情形许是与元清有关,等救出元清后他定要好好查探一番。 等到江谌离开,方近生飞身而去转眼已在丁白风等人面前。 白日里,他赶到治原路的时候正巧看见江谌掳走了元清。 江谌武功不俗再加上众多的暗卫他不敢保证能在他手里安然无恙的救下元清,稍微一迟疑,江谌已经带着元清离远了,无法他只好一路跟着并沿路留下记号。 到达山庄不久后丁白风便率众赶来,与他会和后一直隐藏在此处。 方近生吩咐道:“本座进去救人,尔等在此待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 “阁主,白风愿随您一起救人!”丁白风跪下请命道。 “不可,我已探查过这山庄布防周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你留在此处指挥。” “阁主!” “白风,记住没有见到我的信号断不可暴露!” “是,阁主。” 方近生偷偷潜进山庄,身影极快的躲过暗卫的巡查和监视,悄然进入关押元清的房间,看见被五花大绑的清妧正躺在床上。 “元清!”方近生低声唤道。 清妧正在思考今日的事情,突然间听见有人在喊她,顺着声音看去竟看到了方近生。 “方兄!你……” “嘘!”方近生将手放在唇边,“小点声,我是来救你的。” 清妧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绑到这里了!” 方近生迅速的解开清妧身上的绳子扶着她坐起来,“此事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逃命要紧,跟我来!” “好。”尽管清妧有很多疑问,比如他如何知道她被绑架;如何知道她被带往何处;如何见她身着女装却毫不惊讶;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清妧跟着方近生从窗子爬出,看见已经倒下的两名暗卫,清妧暗自心惊。 能不动声色的击倒两名暗卫,必不是一般武力。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断不会相信一向文质彬彬、书生气息的方近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小心!”方近生将清妧逼在墙角,眼睛紧紧盯着右方突然出现的巡逻队,待得队伍离去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突然对上了清妧的双眸,他们离得很近,鼻尖若有若无的擦过,奇妙的触感直达心底他仿佛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清妧并未注意这些细节,此时危机解除,清妧突然觉得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轻轻推了一下方近生,“方兄!” 方近生回过神来顿时后退一步,“方才,方才失礼了。” “无妨,那现在……” 方近生伸出右手,“非常时期不拘小节,还请元兄……元姑娘抓紧我的手。” 清妧握上方近生的手笑道:“之后便仰仗方兄了!” 二人相视一笑与这山庄内的暗卫和巡逻队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围墙边,只要翻出去就能重获自由。 就在清妧觉得胜利的曙光在朝她招手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一道夺命的声音:“什么人?”紧接着就听见那人大喊:“快来人!不能让她逃了!” 方近生见状暗叫不好,搂着清妧的腰想要越过围墙,跃至一半已有两名暗卫飞至身前。 方近生被迫落地,一边护着清妧一边与那两人交战。 因为他有所顾虑,一时间不能迅速解决二人,此时周围的巡逻队已经赶到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谌听到动静后也已迅速赶到。 江谌越过人墙走到前方,看着被方近生护在身后的清妧笑道:“看来有很多人‘重视’你啊!” 清妧并未理会他,只是看着紧紧握住她的手的方近生说道:“方兄,今日之恩,元清铭记于心!你走吧,他们要的只是我一人,与你无关!” “我既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去。”方近生心知元清是不愿连累他,可是他既决定救她断不会离她而去。 啪啪啪,江谌鼓起了掌,“你们可真是情深义重啊,那我便成全你们,来人呐一起拿下。” 庄外,丁白风心急如焚,可是没有见到阁主释放信号他也不敢前去救援。 唉,真真是急死他了! 清妧见包围圈越来越小方近生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在方近生的帮助下躲过一次攻击时清妧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有机会你就逃走,不要管我了,他们暂时还不会杀我。” 方近生击退一名暗卫后回头看向清妧突然看见江谌正执剑刺向元清,江谌速度极快他来不及思考只好用身体挡了上去。 “方近生!”清妧大声喊到,看见他左臂上的伤口她突然觉得不应该将他卷入此事。 尽管受伤了方近生仍然没有放开握着清妧的手,仿佛那剑刺在别人身上毫不关心,反而对清妧问道:“你在关心我吗!” 清妧还未回答就听见江谌冷酷的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我不用你救,你快走吧,你我不过几面之缘,不必为我罔送性命!” 清妧甩开他的手冷着脸说道,她实在不愿再连累他。 如果他今日命丧于此,她若死了也就罢了,可她若侥幸捡得一命定一生良心不安。 尽管知道元清只是想逼他离开才这么说,可是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如果是江余,她会不会害怕的躲进他的怀里…… 方近生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握紧了她的手,然后对着江谌说道:“一起上吧,杀了我算你有本事!” 江谌看着方近生倔强的脸,终是提起剑击去。 第六十六章 他终于来了 若是方近生松开元清说不定还能与他一战,可是他担心元清会被他们再次捉去所以绝不会松手,如此束手束脚必败无疑。 再与他交战几回合之后江谌终于丧失了耐心,出手越发狠厉。 方近生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为了保命他决定使用信号召丁白风等人前来支援,保命跟暴露身份相比那还是保命要紧。 方近生堪堪躲过一击准备发射信号时,耳朵微动似听见一些响动,片刻又将已在手中的信号弹暗暗收了回去,提起气拉着清妧一味躲避。 清妧被动的跟着方近生挪来挪去,苦不堪言。 眼见江谌一剑刺过来避无可避,只好闭紧眼睛握紧了方近生的手。 就在剑快要刺中方近生的时候,突然半空中出现一物瞬时将剑击成两半,江余犹如天神从天而降落于清妧和方近生的前方。 听场上似乎刹那间没有了声音,清妧赶忙睁开眼,只见自己前面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他终于来了!清妧认真的笑了,尽管是背影她也一眼认出江余来,他竟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赶来了。 清妧松开方近生的手跑到江余身边,“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回家!” 清妧的嘴角扯到最大,毫不掩饰的开心。 场上还有一人笑着,只是看起来有些苦涩。方近生站在二人身后,一身落寞无人知晓。 江余见清妧身上并没有受伤后将披风解下为清妧穿上,“天冷莫着了凉。” 之后便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江谌说道:“兄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 兄长?清妧瞪大了眼睛,她想了许多“绑匪”的身份可唯独没有想到他竟是他的兄长。 他会绑架她定是为了江余,可是看江余的态度是不愿与他为敌的,这两人之间的事恐怕又是一桩大家族的秘闻了。 “兄长?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早在你父亲为了云安王的位子杀了我父亲时,你我就是一世的仇敌!”江谌看起来有些魔怔。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直将你当做敬重的兄长,我知你心中有恨,所以你派人刺杀我,我可以置之一笑,可你不该企图用清儿威胁我。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没想到一向冷漠高贵的云安王世子也会有想要极力保护的人!如今我碰了你的逆鳞,你打算怎么办呢,杀了我吗!” “我不会杀你,你虽掳了清儿来可你并未伤害她,这足以说明你本性良善,莫要再被仇恨蒙蔽良知……” “够了,你是在跟我说教吗?你不打算杀我,可是怎么办呢,我却打算杀你呢!”江谌明明笑着却令人觉得阴冷。 江余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隔空喊了声“蒋钦”,瞬间抱着清妧离开了修罗战场。出了庄子翻身上马长扬而去…… 江谌本想阻拦江余却被突然冒出的蒋钦缠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看着场上骤然冒出的四平军卫和王府暗卫,江谌只好带着自己的人边打边撤。 看来他的事情还得徐徐图之,最起码今日不是无功而返,他可是知道了个不大不小的秘密呢…… 蒋钦熟知江余知道他的意思便顺水推舟放走江谌。不过,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方近生。 人家毕竟是来帮清妧姑娘的,也就是帮公子的,所以他们只好将他送回方府还为他请了大夫。 因为王府比较近所以江余便将清妧带回了王府。 刚下马江余就将清妧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清妧感受到他的情绪便任由他抱着,良久江余终于松开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为何要跟我道歉?”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再一次让你身陷险境。” “你又不是我的专职守卫,总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的身边,我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他是我兄长,我忍不下心杀他。” “他并没有伤我不是吗!再说你的兄长便是我的兄长,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亲情总是割舍不掉的。我喜欢你的仁慈,我可不希望我的男人是个连哥哥都能随意杀害的凶残之人。” 江余握起清妧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清妧大喊一声“糟了!” “清儿,怎么了?” “我把方近生给忘了,怎么办!”清妧焦急万分并开始自责,方近生是因为她才受伤还差一点死了,可是她竟然丢下他不管不顾真是太忘恩负义了。 江余淡淡说道:“他不会有事的,蒋钦会照顾好他。” “希望如此,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他吧!” “好。”江余垂下双眸,心底渐渐升起不安。 据今日所见方近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能将自己隐藏的滴水不漏足以见得他的城府。 最关键的是他看清妧的眼神充满柔情与恋意,好像他自己并不知道只是不经意间流露而出,可就是这样才更显真挚。 他赶到时见到他以身迎剑也不愿松开清妧的手,他不曾想过方近生对清妧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似乎要不平坦了…… 蒋钦等人回府的时候就向清妧禀报了方近生的事情,她悬着的心方才落下去。 将清妧安置好江余又来到书房静静的听着蒋钦探查到的事。 因为在阙兽山脚下他明显感受到那里不止他们一伙人,还有山庄外外同样也有第三方人马,只是他们都按兵不动着实有些奇怪。 当时江余着急去救清妧便没有深入探究,只暗中吩咐蒋钦暗中探查一番。 “公子,阙兽山下是麟杀阁的人,领头的便是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辜桦,据暗探回报,大公子与麟杀阁做了十万两的交易,只请他们拦住您的去路,可他们为何按兵不动尚未可知。至于山庄外的那一批领头的是,丁白风。” 丁白风?之前他派去查探方近生的人说丁白风是方近生的随侍,如此看来方近生果然不简单。只是他明明带了人去为何只身救人?若单说他想在清妧面前逞英雄是不可能的,因为单凭他一人绝不可能在江谌手中将人救走反而会将自己搭进去,方近生不会这么傻。 那么他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知道他很快就会赶到! 麟杀阁为何放行?又有何人知道他会很快达到?方近生又为何知道清妧出事?只是他不能单凭想象就确定一个人的身份 江余思考着,一时间书房内悄无声息。猛然间江余抬起头,嘴角略过一丝微笑,或许他知道方近生的身份了…… 第六十七章 结拜 清妧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她还神神秘秘的带了一堆东西,连江余都不给看只说是做大事用的。 江余见此只是宠溺的笑笑,陪着清妧去了方府。 进入方府便有下人为清妧和江余引路,不一会两人见到了卧病在床的方近生。 此时他正靠在床头读着一本《贤者集录》。 见到清妧进来方近生赶忙起身想要迎接,清妧见此三两步走到床前扶住方近生,“方大哥,莫要下床,受伤了就要好好休养。” 方近生看着一身长裙的清妧笑道:“没想到一向清新俊逸、义薄云天的小小少年竟是个美妙绝伦的女娇娥,元兄弟你这一身装扮可是吓到方某了!” “方大哥莫要取笑我了,元清是个生意人,之前隐瞒身份只为行走方便,在此给方大哥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莫与我计较了。” “元兄,不,元姑娘有如此胆识和智慧方某敬佩都来不及又怎会和你计较这些琐事,常在心中惋惜怎么没早点认识你呢!” “真的吗!” “自然。” 清妧挺直了身板,站在方近生面前郑重的说道:“昨日承蒙方大哥死命相护元清万分感激,念无以为报,若大哥不嫌弃你我结为异姓兄妹如何!日后大哥若有何难处尽管开口,元清必全力相助!” “这,”方近生有些意想不到,他知道元清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可是他没想到她竟如此感性。 一直站在一旁的江余也没有想到,考虑到方近生的身份的复杂性他想上去劝阻,可是看到一脸期待的清妧只好收回了已经迈出的脚。 清妧的担忧全都写在脸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方大哥可是不愿意,是元清强人所难了,不过元清的承诺依然作数!” “我愿意!”方近生爽快的答应了,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江余,罢了,总还是有个由头可以名正言顺的守在她身边。 清妧顿时喜笑颜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结拜!” 方近生见元清如此性急哭笑不得:“可是我这府中物件欠缺,并没有备下香炉等物……” 清妧轻扯嘴角笑道:“大哥放心,小妹我早已备下!” 不一会方近生见到眼前的香炉案桌,原来她今日是有备而来的啊! 江余早知道清妧带来一堆东西,可是并未猜到是这些,他有些庆幸刚刚没有阻拦她结拜。 话不多说,转眼间清妧已经与方近生结拜了,至于江余,用清妧的话说他就是这场结拜的见证人。 结拜完毕清妧扶起跪在地上的方近生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哥,以后妹妹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哥哥可得帮我教训他!” “好,不过这江老弟怕是不敢欺负你吧!”方近生调笑道,只是他心里的苦涩无人知晓,怪只怪他们相识的太迟了…… “大哥!”清妧娇嗔道,“我又没说是江余!” 清妧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倒是引得在场的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清妧觉得有些尴尬便说道:“为了庆祝我有哥哥了,我决定亲自下厨,你们在这里聊聊天,我去做些小菜来!”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少了清妧的房间顿时气氛全都不一样了,方近生和江余都收敛了笑容。 方近生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说道:“江公子,请用茶!” 江余接过茶杯坐在方近生对面,略带试探的说道:“麟杀阁阁主可真是好兴致啊!” 方近生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瞬间又松开来,笑着说道:“世子好能耐!” 如此情况江余倒有些疑惑不解,方近生苦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可如今竟这般坦然承认。 方近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告诉元清还让她与我结拜?” “不管你是谁对我对清儿都没有影响,我又何必拿这些琐事烦扰清儿呢!至于结拜之事不在我意料之中,但只要她能开心怎样都好。” 方近生终于知道元清为何爱上这个男人了,只怕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不渝的地步,罢了,晚了终究是晚了…… 江余看出方近生神色异常再次说道:“我不知道你接近清儿是何目的,但是你胆敢伤害她我必不会放过你!如今你们已经结拜,清儿的大哥便是我的大哥,希望你能当得起这个称呼。” 方近生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的说道:“如你所言,元清已经是我的妹妹,若有一日你负了元清我也不会放过你,贤弟!” 江余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从方近生的眼中看出他的放弃,也看出他的痛苦和挣扎。他终于放弃与他争夺清妧,尽管江余认为在这场战争中自己绝不会输,但是少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他还是很欣慰的。或许,他该重新审视方近生了…… 解决了心中的疑问和担忧,两人开始畅谈世事,一时间竟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意味。 清妧来时两人相谈正欢,有说有笑。漫步走到两人身边,“你们俩在说什么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方近生见元清兴致很好便出口问道:“妹子,你可是做好了饭菜?” “嗯!大哥,江余我们快点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方近生十分期待,他还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饭菜,“那大哥可要好好尝尝!” …… 第六十八章 国公府出事 就在三人其乐融融享用美食的时候,蒋钦急匆匆地赶来同江余耳语了几句,听完消息江余有些担忧的看向清妧,看的清妧心里有些发毛。 “出了何事?”清妧抓住江余的手急切的问道。还没等江余回答只见元毅也匆匆赶来,“主子,聚仙楼出事了!” “什么?说清楚!”清妧直觉这次事情不简单,看到元毅隐晦的示意她方近生,清妧急切的说道:“方兄现在是我的义兄,我信任他,但说无妨!” 听闻此元毅不再有顾虑直言说到:“是宁王殿下带人封了聚仙楼,还说要抓,抓主子您归案。” “归案?我有何案?” “今早您和公子离去后西街的靖国公府便出了事,说是犯了谋逆之罪,现国公府一家一百六十口全数被抓,那宁王殿下说您原是国公府的人故要捉您归案。” “什么?怎么可能?”清妧瞪大了眼睛,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她也不会相信靖国公府会谋逆。 清妧看向江余,江余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便说道:“是真的,因为此事皇上已经提前结束冬狩现已回朝!” “不可能,我不相信!” 清妧绝不相信靖国公会谋逆,那个慈祥霸道固执可敬的老人一心为国,又怎会做出这些事情! 宁王殿下是吧,她倒要去会会他。 清妧对方近生说道:“大哥,元清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带着元毅急急地走了。 江余与方近生互看一眼,拱手施礼追着清妧去了。 方近生看着神情严肃的元清和江余,心知此事定然不简单,还有元清听见靖国公府出事时的震惊和担忧,可见她与国公府果然颇有渊源。 方近生唤来丁白风耳语了几句,便回房换了衣服前往麟杀阁在安京的堂口,至于元清那边,他相信有江余在,他是不会让元清出事的。 清妧直接赶到聚仙楼,所谓的宁王正在聚仙楼的门口等着她,周围满是看热闹的百姓。 不知是谁说了句“她就是聚仙楼的东家”,众人一听立马四下让出一条路来,清妧大步走到蔡文旭的面前。 蔡文旭来之前便听说聚仙楼的东家其实是个女子,现在看着眼前灵秀俊美的女子想着等下要做的事反倒有些怜香惜玉了,不过为了他的目的,牺牲一个女子又有何难! “你就是聚仙楼的东家元清?”蔡文旭问道。 “是我如何!” “来人啊!抓起来。”蔡文旭挥了挥手,便有几个侍卫上前想要抓住清妧,元毅赶忙冲到清妧身前死死护住。 “慢着!”清妧拨开元毅,走到前方,“纵然您是宁王殿下可也没有随便抓人的道理。” 蔡文旭见清妧毫不畏惧与他对视着,透出的坚韧刚强到让他生出几分不舍。 蔡文旭挥了挥手,后方带上来一个身着靖国公府家丁服的男子,蔡文旭指着清妧对那人说:“你看看,可认识她?” 男子抬起头来似乎认真的辨认着,末了说道:“回殿下,此女正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清妧。” 蔡文旭挥手,侍卫又将那人带了下去,“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清妧见此冷笑道:“他说的都是事实,我确是清妧无疑。” “既然如此,来人啊,抓……” “宁王殿下!”清妧打断蔡文旭的话,“不知清妧犯了何罪您执意要抓我,还要封了我的酒楼?” “哦!是本王疏忽了还未告诉姑娘所犯何罪。今日靖国公府谋逆阴谋暴露,这等乱臣贼子理应问斩,是以阖府上下现已全部捉拿归案,清妧姑娘既是国公府的丫鬟自然应当抓回去一同治罪!” “是吗!那可真是太倒霉了。”清妧装作惋惜道。 “可不是吗,怪只怪姑娘跟错了主子!”蔡文旭笑道。 “不一定吧,可能要让宁王殿下失望了,自一年多前清妧离府时,便已不是国公府的人了!” 蔡文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不可能,刚刚明明……” “确实,清妧曾是国公府的丫鬟,可是出府前得旧主体恤我已拿到卖身契,所以……” 当日她撕毁了身契,阿茵也没有声张,是以国公府的人只道她是私逃,以为她还是国公府的人。 蔡文旭听闻赶忙让手下人去求证,不一会那人回来了,“禀殿下,府中奴才的卖身契中却无清妧此人。” 清妧笑道:“如何,宁王殿下可还要抓人封楼?” “哼!”蔡文旭带着人走了,清妧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她有种感觉靖国公府的事情定与宁王有关。 也不知阿茵他们如何了…… 第六十九章 相拥而泣 江余隐在远处确定清妧安全后,丢下一句话匆匆走了。 蒋钦得到命令来到清妧身边,“清妧姑娘,主子去上朝了,他让我告诉姑娘此时一定要冷静,他定会查明真相还靖国公府清白。” 清妧明白这中间的厉害关系,经宁王这么一闹她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此时定有多方人马盯着聚仙楼,不论如何,这聚仙楼都要继续开下去…… 不过,不知道阿茵如何了,她一向生活优越,如今不知在狱中可会受委屈…… 接着蒋钦在清妧耳边耳语了什么,顿时间清妧的眼睛都亮了。 因为蒋钦说秦修早一步得到消息现已经将林佳茵替换下来了! 驾上车任由着蒋钦左拐右拐甩掉身后的尾巴,不久后车停在一户宅院门前。 清妧急忙下车想要进去,可是却被门前的守卫拦住了,还是蒋钦出面她才得以进入。 在进入宅子后她便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她顿下了脚步。 林佳茵感觉有一股视线正落在她身上,朝着某个方向看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喷涌而出。 清妧见林佳茵哭得如此伤心,再也按耐不住,大步冲上去将林佳茵紧紧搂在怀里,还一边为她抚着背。 见林佳茵如此她忍不住也不想忍终是哭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秦修和蒋钦看着两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顿时觉得头大。 尤其是秦修,他刚哄好林佳茵,结果,清妧一来,场面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罢了,不管她们了。 秦修带着蒋钦走了却没有走远,只在远处时刻注意这她们的周围,要知道不管是林佳茵还是清妧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良久,清妧觉得肩上的衣服都湿了半截,怀里的人儿也已经由大哭变成抽泣。 清妧将林佳茵带到桌边坐下,掏出帕子为她擦干眼泪。 “你是个大骗子!”林佳茵一边抽泣一边指控着为她擦眼泪的某人。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大骗子!”清妧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也坦然承认。 “你明明说会跟我联系,要不是这次出事,你还不肯来见我吧?” “阿茵,”清妧觉得有些愧疚,“以后不会了,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 之前她确实想过将国公府的一切包括阿茵当做美好的回忆,不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可是现在不会了,人生没有谁打扰谁,既然命中注定与他们有纠缠,那就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吧! 听到清妧的话林佳茵撇了撇嘴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阿妧,没有以后了,爷爷他们就快被砍头了,我该怎么办?” 清妧握住林佳茵的手,“阿茵,你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会拼尽全力为他们洗刷冤屈,就算我人微言轻,还有江余,我们一定会救出他们的!” 林佳茵看着清妧坚定的眼神,心中大有触动,爷爷他们被人冤枉她却在此自怨自艾实在是太不应该的。 清妧说的对,她们应该团结起来为国公府洗刷冤屈! “阿妧,谢谢你!” 看到林佳茵不再沉溺与悲伤的情绪清妧很开心,“傻丫头,我们可是结拜过的,我是你姐姐,你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你的家就是我的家,现在我家被人泼了脏水,我定要把那人揪出来以牙还牙!” “嗯!”林佳茵极力的点着头,有了清妧她就有了主心骨,她要与阿妧一起揪出幕后黑手,为国公府正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妧瞧着泪眼朦胧的林佳茵思考了一阵说道:“按兵不动,等待消息!” 第七十章 去天牢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她们终于等到了江余,通过江余她们了解到事件的始末。 原来今日弘安帝狩猎时突然冒出一批黑衣人行刺,弘安帝在宁王殿下拼死相互下才得以安全回归,在严刑审问后其中一个黑衣人说出了幕后主使——称病未随君出狩的靖国公! 而这个答案霎时间震惊群臣,就连弘安帝都没有想到一向忠君爱国的靖国公会是主谋。弘安帝大怒立即命人捉拿靖国公一家,结果发现靖国公并未有身体不适,如此更有欺君之嫌,至此靖国公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下了大狱。 “现在皇上已经派人去了西陲,”江余看了眼林佳茵,“要抓林将军归案。” “爹爹!”林佳茵听闻脸色惨白,手不知觉的抓紧了身旁的清妧,“爹爹有危险,不行,我要去救他!” 清妧拉住林佳茵,“阿茵,冷静点!”清妧瞪了江余一眼,“快点说!” “咳咳,”江余发现清妧已经知晓他有所隐瞒只好接着说道:“我已安排人手前往西陲保护林将军,他不会有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证明靖国公是无辜的,如此才能解了这场死局。” “该怎么找?”林佳茵急切的问道。 清妧与江余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的说道:“宁王!” 江余笑了,他的坏丫头总是这么聪明!江余务自骄傲着却听见清妧分析道:“阙兽山遇刺、护驾有功、国公府拿人还有封聚仙楼桩桩件件都与宁王有关,若说这事与他无关姐姐我可不信!” “不错,而且宁王还在去西陲捉拿林将军的队伍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是敌不是友无疑。”江余附和道。 “可是我国公府与宁王殿下并无不和,他为何这么做?”林佳茵问道。 “听说昨日皇上为宁王和丞相家的外孙女孙慧娣赐婚了。”江余淡淡说道,昨日他只顾着就清妧并未关心其他事,不想宁王竟与丞相府联姻,只怕这安京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江余想起此前秦修千辛万苦收集来的东西,虽说那些直指江谌,可是江谌一直是效忠宁王的,如此看来这次他不能再手软了,只是若要动宁王就必须想办法把他摘出去…… 听了江余的话林佳茵终于明白了,他们与宁王没有仇可是与丞相府乃是天大的仇。 清妧走到江余身边问道:“我可以去探望靖国公吗?” “好,我带你去。”江余永远不会拒绝清妧。 “我也要去!”林佳茵也想去看看爷爷他们。 清妧严厉道:“不行,你身份特殊,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牢里的是假的,你的安全还有几分保障,若是……总之,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们,相信我!” “好吧,阿妧你要注意安全,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嗯!” …… 清妧不知道江余用的什么法子,她只知道他们现在正走在阴沉沉的大牢里,而他们走的这条道没有一个狱卒。 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她与靖国公府等人的见面竟是在这阴森可怖的大牢里。 在清妧心里国公府就像她在这异世的家,给过她温暖和快乐,她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她不希望它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在一间牢房前停下,国公府的男主子们都关在一间牢里,而李氏和杜莘婷以及假冒的林佳茵正被关在相邻的牢里。 正盘膝打坐的靖国公听见响动睁开略显苍老却异常明亮的眼睛看向来人,“老朽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江余回道:“深夜至此的另有其人,清儿,出来吧!” 清妧至江余身后走出,缓缓放下斗篷,“国公爷!” “你是?”靖国公睁大了眼睛,“你是清妧!” 林霆均本来是坐在墙边冥想这值得他回忆的事情,却突然听到爷爷说到清妧,顿时间睁开眼睛向着门口看去,只见牢门口站着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那熟悉的身影直直的撞进他的心里。 果然是她!她回来了!林霆均赶忙跑过去隔着牢柱看着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女子。 林霆均声音颤抖着说道:“阿妧,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清妧见到了林霆均,还好,没有比她想象中的差,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清妧俏声回答着:“林老三,我回来了!” 清妧向江余拿了钥匙打开牢门,环视了一圈熟悉的面孔最终朝着靖国公恭敬的施行一礼,“清妧给国公爷请安了!” “快起来!孩子你受苦了!”靖国公拉起行礼的清妧,心中的愧疚涌上心头。 当日是他糊涂了硬要逼着人家姑娘嫁给他那孙子,当得知清妧逃婚的时候他气愤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责怪。 林霆均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要与清妧说,可此时清妧站在他面前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罢了,此时他已沦为阶下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林霆均站在一旁自嘲的笑了。 同牢里的众人打过招呼后清妧轻声说道:“国公爷放心,阿茵现在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她的。” “好,好,好,”靖国公连着说了三个好,“我……” “国公爷不用说了,清妧都知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还请老爷不要与我计较。”清妧打断靖国公的话诚恳的说着。 靖国公见清妧诚挚的样子只觉愧疚更深,“不计较,不计较!” 清妧与老人相视一笑,以前的种种都在笑容里消散而去。 “国公爷,我们都相信国公府是被冤枉的,所以今日我与江余前来是想向你询问事情的始末,还请您能事无巨细据实以告,方便我们抓出真凶!” “你真的相信我们?”靖国公激动的问道。 “当然!”清妧坦率的回道。 “好,老夫在此先谢过你,谢过世子!”接着靖国公便将狩猎期内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讲了个遍。 清妧听完全都记在心里,末了对靖国公说:“清妧一定尽力查明真相还国公府清白!” 之后清妧与众人请辞戴上斗篷随着江余走了。 待江余和清妧走远后靖国公看着仍站在门边发呆的林霆均叹了口气,“均儿,你可看明白了?” 明白!呵呵,他终于明白了,明白清妧与江余宛如一对璧人,明白江余看着清妧柔情似水的目光,明白他就是清妧口中的意中人,明白清妧为了他逃了他的婚,明白他在这场战争了注定是个失败者。 林重山见三弟虽然嘴角挂着笑可是确如此苦涩如此令人心疼,可是情爱之事向来都是看缘分,或许三弟注定与清妧有缘无分吧。 “三弟,世上女子万千,你为何单单喜欢清妧?”林重山问道。 “是啊!世上女子万千,大哥你又为何单单喜欢大嫂?” 林霆均反问道,说完又走回到墙边继续冥想回忆,与清妧的回忆…… 林重山顿时哑然,罢了,随他去吧……林重山走到牢边握紧了隔壁牢房里杜莘婷的手,“婷儿,是我连累你和腹中的孩儿了!” 杜莘婷抚上肚子,已经五个月了,希望她的孩儿还能见到这世间的美好。 若是此冤不能昭雪,“夫君,婷儿和孩儿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便是幸福的!” 李氏看着祸福同心的两人正想感慨却突然发现一道炙热的眼光,顺着看过去果然是他,僵了这么多年他竟还能用如此温柔的眼睛看她,一如初见。 这牢里最无牵无挂的便是林瞬华了,他只是一副闲人莫近的样子,似乎对何事都不关心…… 就在清妧和江余走后不久,牢里突然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不一会牢里的人不管是犯人还是狱卒都被迷晕过去,一道黑影悄然而入,打开牢门立于林瞬华的身前为他解了迷香。 林瞬华醒来后看见眼前的黑影淡定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你都被人下大狱了我岂能不来!”黑衣人笑道。 林瞬华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黑衣人颔首不语。 后来他们谈了很久,并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众人清醒过来时,一切如常,包括生人勿近的林瞬华。 …… 第七十一章 西陲有变 清妧和江余在马车上又将靖国公的话分析了一遍,都是些生活中的琐事,除了没参加冬狩的理由。 据靖国公说他上的折子上是说自己年事已高不便出席那等活动筋骨之事,并未说自己身体不适。 可是据江余的消息看来,皇上看见的折子上应该写的是因病请辞,可见这里有很大问题!只是不知是谁暗中调换了靖国公的折子? 第二天清妧和江余分头行事,清妧在聚仙楼里打探消息,江余去宫里查折子的事情。 受到她的影响本该人烟稀少的聚仙楼却人满为患,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聚仙楼的东家竟是个女子,便挤着过来想一睹她的芳容。 清妧刚到的时候着实被下了一跳,现在她终于明白现代的媒体热爱炒作不是没有原因的,真的可以带来很大的利润。今天的营业额足够抵得上以往一个月的了。 当然清妧数钱的同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任务,在这些群众中转了几圈,为国公府鸣冤的还不少呢,至于个别个恶意散播谣言的全让店里的伙计“请”走了。 方近生到的时候清妧正在数钱,见到方近生她赶忙跑过去迎接,“大哥!” “元清,你这店中的生意不错啊!”方近生调笑着。 “那是自然,大哥雅间请!” 说笑间二人已经进了雅间,清妧掩好门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只怕现在全安京的人都知道聚仙楼的东家原是靖国公府的丫鬟清妩了!” “大哥!”清妧喊到,无法只好将之前的事情都说给方近生听了,当然她略过了逃婚的那段,只说自己想出来见见世面才离开的。 方近生听完感慨不已,“你唤我一声大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若有何需要只管向大哥开口!” 清妧很感激方近生,这个大哥没白认! 两人聊了一会方近生就离开了,说是书院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清妧送他离开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齐傲冰。 这几天没见着她,她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呢,现在看来不尽然。 只见她正与一男子纠缠着什么,那男子清妧也见过,是江余身边的四平军卫好像叫胡玉荆。 齐傲冰来此自然是见她的,她既看见了也没有躲避的道理,清妧迎了上去。 “任兄!好久不见,可还好!”清妧拱手道。 胡玉荆见清妧过来便停止说话只站在齐傲冰边上,冲清妩憨笑。反倒是齐傲冰很是热情:“甚好甚好!可是在下听说元兄不是很好啊!” 胡玉荆在齐傲冰身后暗暗扯了下她的衣角,可是齐傲冰只丢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便搂着清妧上楼去了。 胡玉荆在二人身后苦笑,江余那个杀千刀的将最难伺候的主交给了他,可是他哪里能管的住齐傲冰,这不,她非得过来找清妩姑娘,拉都拉不住…… 不过胡玉荆是瞎担心了,看那勾肩搭背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前“情敌”的自觉? 房间里一如那日叫了几壶酒,但是清妧可不敢喝了。 齐傲冰统统来者不拒,囫囵的喝了几壶后看起来倒是有些酒醉,秃噜着说着:“清妧啊你说他怎么就喜欢你了呢,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情谊竟比不得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我还为他挨了刀子,凭什么啊?” “对不起。” 除此之外清妧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说他那么冷情的人怎么忽然眼睛里就有了温度,让人猝不及防。清妧你知道吗,那天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我有多羡慕,多希望有人也能这么对我!” 清妧脑中一闪突然闪过一个人,“其实,有的,只是你还不曾看见他。” “谁,谁会喜欢我这个男人婆!” “就是……” “呼呼呼……”清妧见齐傲冰已经睡了过去到嘴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罢了,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去体会。 清妧看着齐傲冰睡着还不忘抱着酒瓶笑道:“真是可爱,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没人爱呢!” 说完清妧起身走了,如果她回头就可以看见之前睡过去的女子正盯着她的背影看,眼中挂着一丝清明。 “可爱?还没有人这么形容过老娘呢!”说完又继续睡了。 不久清妧带着元喜回来了,她们一起将齐傲冰扶到清妧的房间三元居,这是建聚仙楼的时候特意留的,清妧的店铺都有。 清妧为齐傲冰盖好被子,悄然退下。她关好门对着元喜吩咐道:“煮碗醒酒汤备着,待齐姑娘醒来给她喝了!” 睡梦中的齐傲冰扯了扯嘴角,翻个身继续睡了。 才走到外间又看到个“熟人”,还真是奇怪了,访客天天有今天是特别多啊!不过清妧并不打算过去与那人交谈。 江谌不知道怎的就来了这聚仙楼,他与他们注定是死敌。 许是想要报复江余他脑袋一热就将元清是清妧的事情告诉宁王了,但是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得知宁王的计划后更是坐立难安。 他一想到那个一脸谄媚唤他“老大”的女子会深受其害便自责不已,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江余,把她牵扯进来是他不愿意的。 索性昨日她并没有被宁王押入牢狱,他的愧疚也能减小一分。 清妧刚走到内间准备清理账簿,元荣便敲门进入呈上一个小纸条,说是一位客人递过来的。 清妧打开来看,寥寥几字足以使她心惊。清妧赶忙问道:“是何人所递?” 元荣据实答道:“小的不认识,只知道那位客人一袭墨色长袍腰间别着一把青色宝剑。” 是江谌,可是他不是宁王的人吗为何要帮他们呢? 清妧再次看向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西陲有变。 她想起江余与她说过关于和江谌之间的恩恩怨怨,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让清妧心惊,如果是她她绝没有勇气去承受这一切。 她了解江余不说明真相的原因,他宁愿被江谌误会着也不愿他去面临血淋淋的现实。 其实江谌本性并不坏,只是被仇恨蒙蔽误了心性,他既然给她们递消息,或许他与江余的关系还能挽救一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江余再做打算吧! 清妩便命元荣和元喜照看好聚仙楼,自己则匆匆离去。不久,江余和秦修也出现在林佳茵藏身的府中。众人商讨之后决定由秦修和林佳茵带人前往西陲。他二人都曾去过西陲且有武艺傍身,若真遇到事情也可随机应变。 此事惊险重重,宁王安插人手去捉拿林家大爷阴谋不明,索性那些人走的是官道,他们由小路进发,道路固然有些艰险可胜在省去不少时日。如此一来他们还能提前到达提醒林大爷早做准备。 清妩实在不放心林佳茵,但她也知道自己若跟去定会拖累她们,所以她只好对秦修再三叮嘱要他保护好阿茵,又匆匆跑去厨房为她们张**粮和水。林佳茵也是不舍清妩,但想到远在西陲尚不知危险的爹爹也只好匆匆赶去收拾行装。 厅内顿时只剩下两人,秦修看着江余一言不发,他自己倒是急得不行。 “季常,此事你到底如何打算?” 江余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茶水,“既然宁王找死,那我又怎能不成全他!”江余勾起唇角笑的奸诈。 他已经查清,负责递折子的太监是个新人,还是蔡文旭提上去的。此事必是蔡文旭的手笔,不过太过拙劣。 秦修一脸担忧,“你可想清楚了,若要动宁王,那江谌可也逃脱不掉。” 之前他从西陲回来时带回来的便是江谌在西陲为宁王私挖银矿的消息。可那时江余只说心中有数,他也不便插手。 如今宁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又试图诬陷朝廷重臣谋反,不管是江余还是他都再容不得这样的皇族蛀虫,可一旦要动宁王,那江谌也难逃一死。 “你放心,这一年里我也不是没有安排,你去了那边找一个叫晋五的人,他会帮你的。” 早在之前他就授命晋五混入银矿,他已经抹除了关于江谌的所有证据。 “原来你早安排好了,就算我们不去西陲你怕是也能护住林将军拿到扳倒宁王谋反的证据吧!” 江余抬眼看了秦修一下,缓缓道:“我刚得到消息,银矿主要主事人员已经开始撤离,你可知此中深意?” “你是说宁王要舍弃那个银矿,难到已经开采完了?”秦修微微皱眉,不得其解。 再看主位上的江余,仍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突然,脑中灵光乍现,秦修惊起,“不好,林将军也在西陲!” 宁王这是想使个金蝉脱壳之计,将这天大的锅甩给林家,让本就被安上谋反罪名的林家再也翻不了身,真真是好狠毒的心。 江余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道:“你此次前去除了要保护林将军安全返京外,还要将银矿中的一干案犯捉拿归案,我会再给你安排一队人马在暗中保护你们,若有需要可直接吩咐他们。” 秦修彻底明白此行定是不轻松,话不多说回府准备去了。 第七十二章 朝堂 宁王府蔡文旭听着暗卫的禀报眉头深皱,一言不发。 派去监视清妩的人说,那女人每天循规蹈矩,除了巡查店铺便是去书院处理事物,最多的便是待在聚仙楼里当米虫,实在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仿佛靖国公府出事与她丝毫不受影响。 他审问过国公府的下人,人人都说清妩与林家四小姐感情深厚,听到她曾经被靖国公做主嫁给林霆均为妻可她竟逃婚的时候他也着实震惊了一把。而且她如今攀上了江余,倒真是好手段。 听下人们的描述那女人似乎是个重情义的,听到国公府出事她的态度也太淡薄了,唯一的异样就是她身边明里暗里多了不少护卫的人。 事出寻常反是妖,他可不信那女人真的会对国公府的事情漠不关心,迟早她会漏出马脚,只要拿下她,不知道江余会不会怜惜他这个红粉知己呢! “江谌,给我盯紧清妩,若有异动速报。” “是。”江谌恭敬的回答。 蔡文旭阴鸷的双眸打量着这个前些日子还急着表忠心的属下,他近些日子觉得他有些异样。似乎自那日挟持清妩那个女人失手后便开始了。 “听说你前些日子去过聚仙楼!” 江谌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审视着自己的宁王,心中大警,双膝跪地,“去过,宁王恕罪,是我无能才让她从手中逃走,我本想趁机再将她掳走,可观她周围人手太多才不甘心的离去。终有一日我要抓住那个女人杀了她,让江余痛不欲生。” 宁王看着双手紧握,眼睛猩红的江谌终是没再说话,只摆手示意他退下。 江谌走出房门,悄无声息的抹去额上的汗水,快步离开王府。 …… 秦修等人先一步潜入西陲的将军府,林将军好不容易见到女儿还来不及欣喜却被国公府全家下狱的消息劈的外焦里嫩。 事发之后皇帝便封锁了消息,又派人到西陲捉拿他,是以他还未接到任何消息。若不是女儿冒死前来告知,只怕被“请回”安京他还稀里糊涂不知所为何事。 林家一家忠心耿耿,为着大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他老爹刺杀皇帝,简直比说他老爹是女人还难以令人相信。 纵横疆场多年的硬汉林将军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掩面不语。 西宁侵扰不断,西陲之地事务繁重,他临危受命八年来不曾与家人团聚,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面竟要在大牢里。到底是谁如此陷害林家,今上对此事的意见又是如何? 秦修见林将军一时陷入悲痛,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只好上前打扰:“林伯父此时不是伤痛之时,还请振作起来,助我一臂之力!” 林英烈闻言抬头,只见身前一年轻儿郎面带急色。 先前他只顾着瞧自家女儿后又惊闻噩耗,倒是忽略了女儿身后还跟着一人。而且他还喊自己伯父,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侄子。 “这位是?”林英烈问道。 “小子蔡允秦,见过林伯父。” 没想到他竟是秦王府的小王爷。 半年前他便接到家书,上面说秦王府向茵儿提亲,爹已经同意。 虽说他没见过秦王府的小王爷,但爹挑选的必是不错的。没想到小王爷竟愿意陪同茵儿来西陲冒险,可见他对茵儿的真心。 林英烈心里对这个女婿有些满意,可是面色不显,不卑不亢的朝着蔡允秦施行一礼,“见过小王爷。” 秦修哪敢受未来岳父的礼,早在林英烈起身弯腰时便上前扶住,“林伯父不用多礼,小子受不起!” 林英烈闻言看向一旁的闺女,只见林佳茵一脸羞红局促不安,他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只问:“小王爷说方才有急事,不知……” “伯父别再叫我小王爷,只管喊我秦修。至于急事,可否请您去书房一谈?” 林英烈对秦修的态度很满意,见他似乎真的有十万火急之事也不再刁难领着人去了书房,林佳茵自然也一同前去。 待三人商议好已月至中稍,林佳茵同秦修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如来时。 夜凉如水心寒似冰,看似寂静的将军府却暗潮涌动,林英烈坐在正堂上思虑着方才在书房商议的事情,只觉得怒从中来。 真是好一个宁王殿下! 至于京中那位运筹帷幄之人则令他敬佩不已,远在千里却能一手掌控局面,可见其心机城府谋略深远,看来他当真是老了…… …… 清妩得到消息,阿茵一行明日便能返京,至于林英烈自当是坐着囚车押解进京。清妩一早便猜到,林大爷不会逃避抓捕,反而会一路顺从接受天家的审判。 一身风骨不堪折,要留清白在人间。 至于林佳茵一行便一路随行防止有人对林大爷耍阴招,当然他们只隐在暗处。期间他们发现还有一波人似乎也在保护林大爷,至于他们是谁,秦修派人探查一番没有得到结果便也置之不理了,左右不是敌人就好。 一月过去了,朝中对靖国公府的案子并没有冷落。朝堂上分为三派,一部分朝臣为靖国公陈辞,哪怕证据确凿他们也不相信一向忠勇的靖国公会谋反,而另一派则痛斥靖国公府的罪行,说什么也不肯轻饶,还有一派则是明哲保身一流。 皇帝每天被朝臣们吵到头大,其实从心里来说他也不相信靖国公谋反一事,可是证据确凿若他不将其一府下狱也难平朝堂之争。他每日只推脱等押回虎贲将军林英烈再行审判,其实也是希望能有人找到证据推翻此案。可如今林英烈也要押回来了,案情却没有任何进展,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若真是错杀忠臣岂不是让天下寒心? 这日散了早朝,弘安帝便将太子蔡文邑、宁王蔡文旭和江余留下,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太子同林霆均关系深厚,自是相信国公府的清白,而且太子妃近日也是不停的同他说情,他更是不能袖手旁观。 太子上前施礼道:“父皇,靖国公一家皆是忠勇之辈,绝不会行刺父皇谋反欺君,儿臣愿意审理此案以还国公府一家清白。” “皇兄此言差矣,且不说那刺客一事,但说靖国公谎称生病便罪犯欺君,其罪当诛!且那刺客口口声声受国公指使可是不争的事实。” “宁王!”太子大怒,“那些都是栽赃陷害,宁王你怎可听信那些逆贼的一派胡言!” 宁王瞧了太子一眼并未与他继续无谓的争吵,只见他双膝跪地,“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江余见此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转而消失不见。一直被宁王吸引的二人并未发现这一瞬间。 太子见此疑惑不解,老三从来不是这种性子,今日这般不知所为何事。 弘安帝缓缓开口:“说来听听。” “儿臣见父皇遇刺震怒不已,听说您派了人要去西陲捉拿林英烈,便派了人同去,想着在回京的途中让林家的叛贼吃点苦头……” “哼,你好大的胆子!”弘安帝突然发作吓得宁王一惊,他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儿臣自知有罪,可儿臣有事禀告,还请父皇听儿臣说完再行处罚也不迟!” “说。” 得到首肯,只见宁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双手举过头顶,“林英烈在西陲发现一座矿藏丰富的银矿,可他却没有上报朝廷反而延为己用,林英烈得知京中事变派出自己的心腹欲毁银矿,不料被儿臣的人撞见这才查出此事,”说到此处宁王抬头看了眼弘安帝的神情,见他已怒不可遏才继续说道:“国公府沽名钓誉,所犯之罪足以灭族,父皇决不可再心软。” 太监总管郭福安见此忙上前接过宁王手中的信件呈给弘安帝,弘安帝并未打开查看,只定定的看着宁王,“你可有证据?要知道诬陷朝廷重臣,哪怕是朕的儿子朕也不会轻饶!” 宁王见弘安帝神情严肃,再三思虑自己设计的并无遗漏才装作诚恳的说道:“儿臣不敢,那林英烈的心腹已被制住,儿臣也早已派人去接应,还有那掌管银矿的管事也一并扣押,只等明日一同押入天牢,等候审问。” 弘安帝突然笑了,可是笑容去不曾到达眼底,他冲着宁王说了一句:“好,好,你真是朕的好儿子!”说完便走出了大殿,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意思。 蔡文旭想着父皇怎么都得大怒一阵,顺道把他犯得罪给忽略了,说不定还会夸奖他。他猜的不错,父皇果然夸奖他了,可是他听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隐隐还有一种危机感。 弘安帝都离开了,他们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蔡文旭慢慢站起掸了掸衣角,径直告退。蔡文邑对他说的事情半信半疑想问问江余有什么看法。江余只丢下一句“静观其变”也离开了。只留下可怜的太子殿下急躁不安。 等到第二日,清妩立于聚仙楼二楼雅间,看着关着林大爷的囚车从街上路过,不免为国公府担忧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家大爷,只是没想到见面的场景会是这般……尽管江余说过国公府不会有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阿妩!”林佳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清妩一回头便撞进某人的怀抱。清妩并没有着急钻出来,反而轻轻抚上林佳茵的背。令她惊奇的是这丫头竟然没哭,看来这次历练让她成长不少。 就在聚仙楼里一片团圆的时候,宁王府却是一番惊涛骇浪。 “你说什么?”宁王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消息。 跪于堂下的暗卫只得将刚刚获得的消息再说一遍:“西陲银矿的几个管事都不见踪迹,咱们的人受到袭击,那些管事的家人也失了踪迹。还有,昨晚秦小王爷进了宫至今未出。” “他昨日进宫为何现在才通报?” “昨日小王爷是陪着秦王妃进宫参见太后娘娘,身边也只带着些侍女。” “可有异常之处?” “那些侍女均身材高挑,倒不如一般女子,可却是女子无疑……” “嘭”蔡文旭一掌击去,方才还活生生的暗卫此时已经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蔡文旭挥手,顿时上前两人将尸体抬出去。 江谌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他只立于一旁,默不作声。 第七十三章 被追杀 蔡文旭震怒之后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下一步。 他一直觉得江余和那个女人的态度过于镇定,日日监视也没有发现,可是他竟忽略了秦王府的那位。 近来只听说蔡允秦为救国公府的事与皇叔翻了脸,皇叔命人将他关在房间不许他走出一步,他还特地派人去秦王府查探一番,确实是那小子待在房间他才放下心来。如今想来定是李代桃僵之计,那小子偷偷去了西陲拿住了那些人,只怕昨日已经带进宫去了。 宫里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父皇定是相信了那些人的话,只怕母妃现在情况也是不好,可是为何到现在也没有来拿他?终究是虎毒不食子吗?可父皇一旦发作起来,他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原本打算先同丞相府联姻,再准备个几年才发作,可是现在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明日上朝时父皇一定会审理靖国公府谋反一案,那他诬陷林英烈私挖银矿一事便会被揭穿,只怕阙兽山刺杀一事江余也已经掌握了证据,到时候就算父皇顾念骨肉亲情,饶他一命,只怕那些朝臣也不会轻易罢休。 原以为必胜的局面竟被江余逼得走投无路,身败名裂,他可真是智谋深远啊。可是,他不甘心输给他,不搏一搏又怎么知道谁输谁赢呢! 主意拿定,蔡文旭立马写了几封信,又命亲信将几封不同的信送出。其中一封是送给京郊大营的威北将军魏延,也就是他的嫡亲舅舅。 至外祖父去世后便由舅舅续任了威北将军的职位,早几年他已同舅舅互通心意,舅舅自当愿助他举事。再一封信便是宫中御前侍卫统领严正羽,严正羽早就投靠他了也是他一手推上去的人,不然阙兽山的刺杀一事也不会如此成功。内外联合,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就算他江余是四平军令主,可是在这皇城他也只是孤军奋战,无力回天罢了。 把一切事情安排好后,蔡文旭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决定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哪怕到时候事败,他或许还要依此保命。 “聚仙楼有何动静?”宁王问道。 江谌闻言上前一步回禀:“未有动静。” “你先下去好好准备,今夜便是你尽忠之时了。” “是。” 江谌退下,就在他退下的时候,蔡文旭又唤了王府暗卫季严进内。宁王终于按耐不住要出手了,可是他不该对聚仙楼的那丫头毫无安排。他隐约觉得宁王已经不信任他了。 江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前日牢里来报说关押的林四小姐是假的,他本该将此事报给宁王可是他却为了隐瞒消息杀了报信之人。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与靖国公府也无甚交情,又如何会如此行事。不过想到林四小姐逃脱定是那丫头所为,说不定现在便与她在一处,才……. 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她卷入这祸事里来,可她又好死不活的与江余关系匪浅。宁王若真要举事定会将她拿捏在手里才放心。 或许宁王已经安排好了,江谌暗自心惊…… 接近宵禁时分,宫中传来消息,时隔一月有余皇帝再次遇刺,索性刺客并未得手,见刺杀失败便分头逃散。宁王连夜进宫护驾,下令封锁城门,更是派了官兵满大街的搜索刺客,孝子的派头十足。 云安王府内,江余看过手中的消息,随即将其焚烧,没有丝毫慌乱。来报消息的暗卫跪于堂下神色略显急躁。宫中的兄弟传来消息,宁王已经伙同御林军统领严正羽,魏贵妃等人控制住弘安帝,就连把守宫门的人也已经换成了宁王的人。丞相大人更是给各府大人送旨意,说皇帝受惊突染重疾,诸位大人均要入宫听旨。 当然江余也接到了旨意。 清妩整日待在江余身边,多少也知道点什么。再加上此时街上已经混乱不堪,众人皆禁闭府门,她和林佳茵更是被接到了云安王府安置,阿茵说她能感受到府中都已布满了人,现在的王府已如铁桶一般。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宁王那杂碎开始作死了。 清妩来到正厅,见江余还在府中安坐,来报消息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而他始终坐在那里。清妩一直都信任他,不管宁王如何蹦哒都跳不了多久了。可是信任是一回事,为他担忧也是切切实实的。 清妩走近,将手中的雪花糕放在江余面前的桌子上,“夜深,吃点东西垫垫,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 江余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又看了看清妩,伸手一拉,人已经跌坐在他怀里了,使了坏的人还一本正经的说道:“爷要你喂!” 瞧着他那正经的模样,清妩笑的更深了。不一会傲娇的某世子已经吃下好几块糕点了。 就在江余还想吃清妩却不想喂的时候,某个不长眼的暗卫一股脑的跑进来,当看见主桌上的“景色”时,脸顿时羞得通红。 看着江余隐约要发怒的脸,清妩笑了笑赶忙起身,顺道帮他擦了擦方才她故意粘在某人脸上的糕点屑,才悠然道:“好了,快点去办正事吧!” “今晚待在王府哪都不要去,同四小姐待在一处,我会派人保护你们。我没有回来,就不要出府去。” 清妩看见江余的眸子里满是深情和担忧,她低头亲了他的额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说完才翩翩离去,路径那个暗卫时,她看见他的头低的都快埋进胸口了。 清妩走后,暗卫才回禀道:“齐统领刚发来信号,双方已经完成汇合,正往城里赶来,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便可进城。” “与秦小王爷联系,告诉他爷要从东华门入宫,让他安排一下。”进入皇宫的大门有四个分别为东华门,西华门,南华门,以及北华门。而东华门则是最远的一个城门,平时除了出宫采买的太监宫女几乎没有人会由此出入。就算蔡文旭已经控制了皇宫,东华门的守卫也只会是最少也最容易突破的。 “是,主子。” …… 清妩回到后院便一直同阿茵待在房间里,在她走后不久江余已经离府,不用说她也知道他进宫去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阿茵,不能拖累了办大事的男人们。 夜已深,可是她们却睡意全无。清妩便向府内侍卫借来了骰子,同阿茵玩了起来,若是抛开一应烦心事,二人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不知玩了多久,两人都有些疲累,刚躺下还未睡熟便隐约听见厮杀的声音。 清妩向来眠浅,而且今日还有大事,所以她也不敢真的睡过去,尽管声音很小,却也足以将她惊醒。待她回头看林佳茵的时候,发现她也已经醒了,此时正一脸警惕。 二人对视一眼,便结伴向门口走去想要一探究竟。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位姑娘放心,这里已经做好安排,宋瑜定会护住二位姑娘。” “宋武长!”清妩欣喜万分,门前正是宋瑜,“宋大哥,你不是已经不是王府暗卫了吗,为何在此?” “姑娘客气了,小的虽不受命于王府,可保护院长也是义不容辞!” “如此便要多谢宋大哥相护,日后定当重谢!” 林佳茵听的一头雾水,清妩见此忙解释道:“门外之人正是那日在慈光寺助你我二人突围之人,之前曾是王府暗卫,为救你我身受重伤,我便挖了江余的墙角,待他痊愈便脱离王府入我英华书院当武长。” “哦!”林佳茵笑的一脸揶揄,还被清妩“打”了一番怪她不懂得看此时形势还有心情开玩笑。 随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清妩心头渐渐涌起不安。突然门外传来宋瑜的声音,“对方人手实在太多,前门路已堵死,我必须要掩护两位姑娘从窗户逃走。” 清妩打开房门将宋瑜放入,三人又夺窗而逃,二人由宋瑜等一众侍卫护送着离开。 待出来后才看清院内情景,此时已经尸体遍布,血腥味浓重。清妩心有不忍可又无可奈何,只得随着众人撤退。 可是对方破釜沉舟而来,他们想要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转眼又是乌压压一片杀手袭来。在死了这么多人之后竟还有这么多杀手,清妩不禁想哭,宁王到底派了多少人来抓她们啊! 不,或许只是来抓她的! 第七十四章 竟是为了她 就在王府一众厮杀的时候,宫中宁王已几近癫狂。 弘安帝死都不肯将皇位传给他,若是没有禅位诏书,他便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蔡文旭一掌将桌子拍的稀巴烂,脸色阴沉的问道:“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何你如此偏心,我到底哪里不好?从小我就不及大皇兄聪慧,我勤学苦练只为得您一句称赞,后来大皇兄离了宫,你又立了老二当太子,就因为他是皇后娘娘生的吗?我文治武功哪里都强过他,可是却不及他的出生好。凭什么,高位永远是有能者居之,您为何就不愿将皇位传于我?若是传于我,我定会……” “孽障,住口!”弘安帝气得大叫,一旁的皇后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 待到一口气顺了下来,弘安帝再次开口:“朕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是哪里来的这些怨气?太子是有些平庸,可是他懂得亲贤远佞,唯才是用,他宅心仁厚定会厚待百姓,光耀大锦。可你呢,刚愎自用,凶狠残暴,朕就是死在这里也断不会将大锦交到你这个孽障手里。” “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父皇!” 蔡文旭失去耐心,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既然如此,就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凶狠残暴!来人啊,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严正羽押着太子、太子妃以及年前刚出生的太子长女蔡琇仪,小姑娘还不及半岁,被一阵惊吓此时正嚎啕大哭。弘安帝见此暗叫不好,可面上不露分毫。 蔡文旭知道自己的父皇最会隐忍,也不揭穿。只是慢慢的接过小侄女抱在怀中。 蔡文邑脸色突变想要抢回女儿,可是被死死压制无法脱身,只急得大喊:“你要做什么,快放开琇仪,有什么冲我来!” 太子妃见此已是哭的泪流满面,连连摇头。 蔡文旭大笑道:“皇兄不要着急,我只是见琇仪哭的急,哄哄罢了!不过……”蔡文旭转过头去冲着弘安帝残忍一笑,“若是父皇肯签下诏书,我自当放开琇仪,可是父皇若不肯,那我也只好先送琇仪下去,再送你们夫妇下去,让你们团圆。” “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皇后怒道。 “要杀便杀,可是薇儿和琇仪是无辜的,若我死了,她们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你尽管杀我,放了她们!”蔡文邑道。 褚灵薇闻言暂缓了眼泪说道:“宁王,你放过琇仪吧!我愿随太子而去,可孩子是无辜的,她还什么都不懂啊!” “可真是骨肉情深啊!只是这决定权可不在我手上,是吧父皇!”说完蔡文旭将孩子单手高举过头顶,朝着弘安帝看去,终于在大锦最尊贵的他的父皇眼中看到一丝不忍之情。 说完见弘安帝仍未有动作,蔡文旭将嘴角扯到最大,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孩子往地上掼去,而就在最后一刻从高位上传来了声音:“朕写!”可由于力气过大,蔡文旭想收回手已是不及。 众人眼见着惨剧就要发生此时已是无力回天。太子妃当场吓晕了过去,太子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顿时间悲痛欲绝,人生中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怨恨自己无能。 奇迹往往就在顷刻之间发生,惊变也在大殿中上演。 本该摔死的孩子此时正躺在突然出现在大殿中的黑衣人手上,嚎啕之声只大不小。黑衣人仿佛神兵天降,身形极快的接住孩子,眨眼之间已退开几步,作出防守之势。 蔡文邑觉察不对劲赶忙睁开眼睛,见孩子被奇迹般的就下,欣喜若狂。 蔡文旭此时也反应过来不禁怒上心头,方才他也起了救那孩子的心思,左右他想要的只是皇位,那丫头好歹也是蔡家的血脉,可他来救与被别人救的意味可差远了。 “你是何人?”蔡文旭问道。 抱着孩子的黑衣人被小孩子哭的心烦,“抱好你的孙女!”,说完转手抛给了高位上正长舒一口气的弘安帝。结果吓的弘安帝一口气没出完又吓的赶忙伸手去接,深怕刚才救下小孙女又再次遇难。 当然了,黑衣人力度掌握的刚刚好不会伤到孩子。 蔡文旭见自己被忽视则更加生气,一挥手,严正羽便带着一众御林军将人团团围住。他也不想知道来人是谁,与他作对的不管是谁都应该去死。 黑衣人二话不说便与御林军动起手来,可他武功高强,一时间也还算游刃有余。就在此时,黑衣人耳朵微动,奋力一挣退出了包围圈立于弘安帝身侧大喊:“住手!” 蔡文旭见此便示意手下退下,还没有说话便听见黑衣人问道:“权利和地位当真值得你这样做吗?” 蔡文旭有瞬间的滞愣,他突然看到坐在龙椅上的父皇正将孩子紧紧拥在怀中,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她再受到丁点伤害,不知怎的突然他想到自己婴孩般的时候父皇是不是也会这样抱着自己。蔡文旭眼中闪过一丝心软,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路了,只一瞬他又变得凶狠起来,“是又如何?都要死了还这般大言不惭……” “既如此,我也救不了你。”黑衣人打断蔡文旭的话,“若是我是你,必定会一击即中,绝不会拖到现在,给敌人这么长的时间准备。” “什么?”这话听的蔡文旭没头没脑的,正打算询问时,殿外突然传来声音,江余同秦修已是带着人马将蔡文旭的人围在一起。蔡文旭见此暗叫不好,想挟弘安帝为人质可黑衣人站在他身侧不好动手,所以只好将蔡文邑挟在身前,狠狠地盯着江余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 江余先是向弘安帝见了礼,看见他身侧站着个黑衣人,与黑衣人相视一眼便知是友非敌,确认过弘安帝虽神色异常却是安全的,便着手处理蔡文旭。 “你终于来了!”蔡文旭笑道,“我到底是晚了一步,可你以为就这么点人就能改变什么吗,可笑!” “我且问你靖国公府谋反一案以及虎贲将军林英烈私挖银矿一事可是你栽赃陷害?” 蔡文旭见江余到这种时候还想着为靖国公府申冤不禁笑意更深,“是我如何,你不是早就找到证据了吗,而我的父皇也早就知道此事了吧!若我今日不举事,明日朝堂之上你也会当堂揭穿我吧!” 听他如此不打自招,江余也跟着笑起来,“你肯承认就好!” “现在太子在我手中,谅你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妨再告诉你,此前我已接到信报,威北将军已经拿下京畿大营,不会有军队来此救驾,就连御林军也尽归我掌握,纵你指挥若定,也必向我俯首称臣!” 说起来蔡文旭还有些得意洋洋,至于江余则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揭穿。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双方都在等消息。不久,便有消息传来,江余听过,不再言语。倒是蔡文旭见江余毫无动作,纵然他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也暗自欣喜:“怎么样,还不认输,现在跪下谢罪兴许我还能饶你……” “臣救驾来迟,吾皇恕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外走进一人打断了蔡文旭的话。众人闻言回首,只一瞬,蔡文旭心下一片凄凉。 而皇位上的弘安帝则是又惊又喜,心下大定。将怀中的孙女递给一旁的皇后,自己则是亲自下去迎接来人。 云安王刚要行跪拜之礼便被弘安帝扶起,“皇弟快请起。” 云安王在边疆待惯了却也没忘记臣子的礼仪,仍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弘安帝行了一记君臣之礼。 “叛党魏氏一族已尽数拿下,威北将军魏延也已押至殿外候审,除殿内御林军侍卫其余全部收押在监听候发落。” 云安王掷地有声的禀报倒是吓的蔡文旭一身冷汗,他所有的筹谋全被瓦解,他不相信:“你胡说,不可能!你不是远在边疆又怎会出现在此,你擅自离职边疆无人镇守又该如何?” 云安王看了看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早在一月以前我便收到家中小子的来信,安排好一切才带兵快马加鞭赶回云京,幸亏赶的及时,不然你小子还不翻了天了!” 一月以前?靖国公府刚刚下狱,可是那时他一心只想铲除靖国公府并无夺位之心,江余又怎会知道他会谋反? 蔡文旭对上江余是笑非笑的双眸,豁然明白过来,心凉如斯。 原来,不是他要反,而是那人逼着他反的! “竟是你!”蔡文旭指着江余,他想起被他打死的暗卫死前说过,蔡允秦带进宫的丫鬟虽身材高挑可确实是女子不假,是他们设计陷害他,让他误以为他们已经找到西陲银矿的管事并将他们带进了皇宫,他以为父皇知道他私挖银矿又诬陷重臣会处置他才会迫不及待的逼宫,原来他的行动尽在江余的掌控之中,江余一早便算定他会逼宫才会提前通知云安王回京救驾,真真是好心计。 蔡文旭不甘心的问道:“你没有找到西陲银矿的管事是不是?” “确实找到了,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派人潜入银矿收集你的罪证了,只是在你诬陷林将军之前便已经禀告皇上了。”江余说完顿了顿,看向蔡文旭不死心的脸才缓缓说道:“我只是没有找到你诬陷靖国公府行刺的证据,不得不说,这件事上你处理的极好,没有一丝破绽。” “哈哈哈!”蔡文旭怒极反笑,这次是他败了,败得一塌糊地。良久他停下笑声,似有不解的问:“你竟是为了她吗?” 第七十五章 被围 此话一出,江余便知蔡文旭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江余并未回答,倒是一旁的云安王嗅到不一般的味道,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好好逼问江余这小子。 秦修见江余一遇到清妩就会不淡定早就习以为常,怕他不理智所以赶在他前面冲着蔡文旭说道:“宁王,你已无力回天,还是尽快放开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 蔡文旭当然不可能放开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倒是蔡文邑高声喊着:“父皇,不要顾忌我,是儿臣无用,你快命人将这个混账拿下!” 蔡文旭将剑往自己皇兄脖子上又送近了几分,“你安分点。” 此时,江余耐心尽失,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玉无好玉,可贵在玉穗精致,待确定神情肃穆一脸警惕的御林军统领严正羽看到玉佩时的震惊,他才开口说道:“宁王,你瞧这玉佩可还漂亮!这是我进宫前一老妇人托我送给她儿子的。” “你这是何意?”蔡文旭不解,江余突然拿一玉佩是何用意。 江余收敛了笑容,冲着蔡文旭的方向认真的承诺:“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是何意。弃暗投明,我必保你及家人性命。” 蔡文旭心头涌上一阵不安,刚想说自己绝不会求饶,突然感觉身旁一阵掌风,本该被他死死拿住的蔡文邑被人推出老远,就在他想要追击之时,脖子上的冰凉也让他动弹不得。 蔡文旭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严正羽会背叛他,此时看着已经逃远的太子以及脖子上的利刃,他心中凄凉不堪。 原本还在抵抗的御林军见统领已经叛变均缴械投降,江余命人将其全部押下去。 至于蔡文旭,严正羽亲自将其绑起来,同他一起跪在殿下。 “请世子信守承诺,放我娘一条生路!”严正羽紧紧盯着江余,生怕他反悔。 “自然,你迷途知返又擒住叛贼有功,本世子会同皇上求情放你及家人一条生路。” 弘安帝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严正羽有功有过,再加上江余这么说了他哪有不允之理,“严正羽,朕不会追究你的事情。” “谢皇上不杀之恩!”严正羽恭敬的磕头谢恩,倒是蔡文旭破口大骂道:“呸,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枉我如此信任你。” 严正羽转过身子朝着蔡文旭郑重的磕了头,“宁王殿下,您对小人的恩情小人从没有忘记,是小人无能,当初您行差踏错之时没有将您拉回正途,反而成了帮凶,最后还害了您,羽没有面目再见您,今日便将这条性命还您以报君恩!”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心口,断气之前还对着江余说了一句“请您一定要履行诺言!” 在看到江余点头的刹那才肯闭眼。 蔡文旭看着死在身旁的严正羽不禁想起二人认识之初。 当时他便有心夺取皇位,想着在宫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可许久都没有物色到合适人选。一次他在街上遇见一个乞丐,偷了他的钱袋就跑。最后当然是被他的人抓住,银钱也全部换成了药材。原来他的母亲重病缠身,他才不得已去偷钱买药。 瞧着瞧着他便计上心来。命人安置了一处宅子,又请人为他的母亲医治,果然,那个单纯的少年甘心受他驱使,他便安排他进宫,一路晋升为御林军统领。 终究是他害了这个一心对他尽忠的少年。 蔡文旭看向江余,就是这个男人,让他一败涂地,众叛亲离,可是幸亏他还安排了最后一步。 “江余,你很得意吧!我中了你的计,还傻乎乎的做着春秋大梦。” “若是你安分守己不起不臣之心,我做这些也只是徒劳。” “哈哈哈,”蔡文旭已经几近癫狂,“就算我输了,我也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进宫之前已经做了妥善安排,王府,你的人进不去。”虽是这样说,可是看着蔡文旭疯狂的脸,江余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江余上前一步抓住蔡文旭的衣领怒道:“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怕了!原来那个女人真是你的软肋,你放心,我只是要她给我陪葬而已。” 江余一拳击在蔡文旭脸上,随即向弘安帝请辞,该做的都做完了,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要去做。秦修也担心这林佳茵,便同江余一起出了宫,直奔云安王府去。至于一直守在弘安帝身侧的黑衣人,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云安王看着江余着急的背影,一脸的老谋深算,他知道,蔡文旭口中的女人绝不是傲冰那孩子,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他家这生人勿近的小子也有心疼的女人了! 云安王高兴的屁颠屁颠地处理剩下的事务,蔡文旭以及一众谋反者均下了大牢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弘安帝安排了人手送皇后娘娘和昏迷不醒的太子妃先行回宫休息。之后,又在云安王和太子的陪同下去看了看被丞相何开诓骗进宫又被软禁起来的百官。 百官在官场上浮沉多年,进宫之后便隐约猜到实情,可大家都不是蠢的,只管装傻充愣,只由得丞相在那里瞎蹦哒。 皇帝到时,不知死活的何开还在游说众官员支持宁王举事呢!看到弘安帝和云安王时,激情演讲的何丞相瞬间吓尿了裤子,弘安帝做主将丞相府满门关入天牢,容后再审。 至于靖国公府一家,已经连夜释放归还府邸,官复原职,皇帝还一并赐下诸多赏赐以慰忠臣良将。 至此宫中已然恢复往日的平静,只是在皇宫最华丽的宫殿内,大锦最高贵的女人,头戴凤冠,身着紫金凤袍立于高阶之上,一身着黑衣的暗卫跪于下方,“主子有何吩咐?” 曲雅性感的薄唇轻启,“今日殿上的那个黑衣人,给本宫去查,若真是他,”曲雅顿了顿,眼眸微缩,“杀无赦!” “是。”暗卫身形一转,瞬间消失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曲雅怔怔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她想起多年前那个在花树下翩然起舞便能让天地万物失色的女子,一时间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后悔,若能回到当初,她也会那般选择。如今,一切威胁到皇儿的障碍她都会铲除。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怨她…… 宫中尘埃落定,而云安王府却已人走茶凉。 当时杀手人数众多,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宋瑜等人武功再好也挨不住车轮战。打斗之中,为躲避袭击,清妩被迫与林佳茵分开,眼看着众人越分越散,清妩心急如焚。 宋瑜带着清妩左躲右闪,避开多处袭击,在王府暗卫的掩护下,宋瑜与清妩顺利就近躲入一间杂物间。 清妩着急不已,突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宋瑜听命,偷偷放倒两名黑衣人,两人快速换装,再次出门专往黑衣人聚集的地方跑,手中还拿着他们统一的刀剑,希望与杀手融为一体。 宋瑜一直守在清妩身边,时刻保持着防守之势。毕竟这种行为太过冒险,一旦身份暴露,就算牺牲自己也不一定救得了清妩姑娘…… 很快,除了守护出口的杀手未动,几乎所有的杀手均聚集在一处。清妩和宋瑜也只好慢慢围上去。走近才发现,原来是王府几个暗卫将林佳茵保护在内,而他们此时已是被杀手包围住,插翅难逃。 见到里面的情况,清妩顿时皱起眉头,神情凝重,不过好在有面巾遮脸,旁人不会看到她的情绪。 清妩渐渐发现,虽然都是黑衣黑面,可是这些人似乎是两拨人马,至于他们是如何分辨自己人,必是有他们自己的方式。随之距离的缩短,两拨人站位分明,清妩也不知其中奥秘,只随便选了一队站定,宋瑜自然同她站在一起。 而此时,清妩对面的那一队中,江谌黑衣蒙面人混在其中,在确定被包围的女子不是想象中的女子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认为宁王不该对清妩没有任何安排,他便等季严出府以后一直跟着他。季严是宁王最信任的暗卫,若是逼宫都不带着他,那定是有更紧要的事安排给他。 果然,夜半时分,当他看见季严带着几乎宁王府所有暗卫出动时,他隐约觉得他们是冲着清妩去的。 在看到他又与一波只多不少的人马汇合之后前往云安王府时,他更加确定。因为那一半的人马是丞相府的人。 丞相府与靖国公府的恩怨,连同清妩的恩怨他多少也知道点,孙慧娣的心狠手辣比之宁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多的人,就算江余早做准备清妩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他原本该开心的,可是他一到清妩可能会因此丧命,他就会烦躁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只好混在这群人中见机行事。 可是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起来,因为那丫头一定不会放任林四小姐在此而只顾自己逃命,她一定会回来救她,到时候她也会陷入险境…… 江谌抬头状似无意间将周围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不经意间在丞相府人手中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杀手,再观他身后那人看似随意站着可是他进退之间是可攻可守之势,打量再三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并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你便是清妩?”丞相府杀手统领张奇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第七十六章 逃走 清妩心中了然,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只怕今日又要连累阿茵了。林佳茵闻言抬首看去,“是我,你是何人?” 陈奇得到答案,又看了看护在林佳茵周围的暗卫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只要中间那个女人,若你们自觉退下,我保证不伤尔等性命。” 这些暗卫全是江余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后退。陈奇见此也不再废话,一挥手,一众杀手已经攻上去。 王府暗卫都是好手,林佳茵武功也是不差,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陈奇耐心尽失,找了一个破绽,一飞身剑花直指林佳茵。清妩看的心惊,再也顾不上保命,脱口而出:“住手!” 陈奇一怔,手下迟缓,王府暗卫赶忙化解招数,林佳茵安然无恙。 打斗暂停,陈奇朝着声源走来,落于清妩身前。清妩心知瞒不下去,只好接下面巾露出面容。又在众人的注视下褪去裹在外面的黑衣,巧然笑道:“可算脱了这身黑皮,闷死我了!” “你……”陈奇看看林佳茵又看看眼前的女子,“你才是清妩?”虽是疑问句,可是他的眼眸中却显露出肯定。 早在出声的那一刻清妩就没打算再隐瞒,“一个婢女就将你骗了,真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蠢!” “她不是清妩,我才是!”陈奇还没有说话,反而林佳茵急得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清妩。 陈奇没有理会她,反而一直看着清妩。清妩再次开口,“算我今天栽在这了,放他们离开,我跟你们走。” “不行,就算我们死在这里,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 “好了,阿香,看来我是太宠你了,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这里人多口杂,她不能暴露阿茵的身份,所以只能喊她阿香。 接着她又冲着其中一个暗卫说道:“那个谁,带着兄弟们撤下去,别在这丢人了,这么多人我是跑不了了,千万别做傻事。” 此时宋瑜就站在清妩背后,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他当然听得懂这是清妩姑娘在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边清妩安排的好好的,那边陈奇倒是气笑了,这女人可真是一点不客气,竟然反客为主。 “若是我要连他们一起抓呢?”陈奇问道,他倒想听听她该怎么办。 “那敢情好,我这兄弟们着实不多,可若是拼杀起来尚且还能撑得一时半刻,只是不知宫里如何了,说不定啊江世子已经在赶回王府的路上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回去交差呢!” 一旁的季严早就想捉了清妩就离开,一听此话更是焦急起来,只好给陈奇递一个撤退的手势。陈奇面色不虞,只能将清妩捆了带走。 江谌考虑再三,终是顾忌人数,还是决定继续混在里面,另找机会救清妩脱困。 林佳茵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妩被带走。至于宋瑜,装模作样的跟着杀手们撤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慢慢混到抓住清妩的杀手附近,时刻做着准备。 看着清妩被带走,林佳茵自责不已,赶忙命人去宫里报信,自己则带着几个人远远的跟上去,总要知道清妩被带到什么地方才能去救她。 报信的暗卫刚到城门口就看见江余和秦修由宫内出来。他赶忙上报,江余得知清妩遇难的消息顿时面色铁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冷死亡之气,随即带着人马找人去了。 秦修得知林佳茵已经跟了上去也是担心不已,二人快马加鞭,一路循着记号赶过去。 清妩被打晕了,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扛着往山上行去。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她知道此山名为断崖,是云京城外最高的一座山。断崖山就像平地而起的大石块,这里比慈光寺的后山崖要高上许多,滑上许多。压下是黑压压的一片森林,瘴气丛生,蛇虫横行,一旦掉下去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一路颠簸,终于停了下来,清妩被恶意的扔在崖边。而等着她的果然是老熟人孙慧娣。不用想也知道抓她的人除了为了夺位的宁王,还有一位便是这位蛇蝎小姐。只是她没有想到孙慧娣会亲自来此处。 “啪”,清妩脸上挨了一掌,她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今天的孙慧娣像极了疯子。 记住永远不要去惹怒一个疯子。 “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是你害得我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难到…… “我要你为我为整个丞相府陪葬!”说着孙慧娣像疯了一样狠狠的掐着清妩的脖子,清妩憋的脸通红,宋瑜和江谌见此再也等不得要出手,可孙慧娣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松开了手。二人只好再次隐藏起来。 孙慧娣伸手钳住清妩的下颚,“我才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孙慧娣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我要把你的脸划烂,让你再也没有面目去见那个星明朗月的人。”说着举起匕首朝着清妩的脸而去。 “啊!”孙慧娣惨叫一声,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掉落。 原来,情急之下,江谌掏出一块碎银子击中孙慧娣的手腕,再顾不得隐藏行迹,提着一口气向着孙慧娣冲了过去。最好的结果就是能一把擒住孙慧娣,拿她当人质,这样他们才有逃跑的可能。 像是上天眷顾,果真让他拿住了孙慧娣。 至于一众暗卫,包括陈奇在内根本没想到会有人隐藏在他们之中更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对小姐不利。等到他们看清形势的时候,小姐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宋瑜也是这样一个想法,可是他慢了一步,眼见着清妩姑娘暂时脱离了危险,而且场上形势逆转,他便继续隐藏在其中把握时机。 江谌一直知道这些黑衣人里面还隐藏了王府的人,他看似不经意间的视线正好落在人群中的一人眼中,二人视线聚焦,随即江谌视线又落在了陈奇身上。而自后,宋瑜便悄无声息的移动着。 而此时江谌收紧的手中的剑,孙慧娣白嫩的脖颈上已经压出一道血痕,吓的陈奇不敢往前一步。 清妩知道眼前的人并非宋瑜,却也不知道是何人,但显而易见的是他是来救她的。敢冒这么大风险救她,这份恩情她记下来。直到听见了黑衣人的声音,她心里才有答案,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会来救她。 “都给我让开,不然你们家小姐可就要香消玉殒了!”江谌冷声开口。 陈奇没有动作,可是紧握剑柄的右手泄露出他此时的紧张。看着孙慧娣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陈奇也只好决定放行,只愿能救下小姐。 “放……”陈奇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孙慧娣大声喝断,“不准放!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这个贱人给我陪葬!” 她好不容易才从丞相府逃出来,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能杀了那个贱人她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小姐……”陈奇想说,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我们这波人就要给你陪葬吗? 他们身中剧毒,每月都要依靠丞相大人的解药活下去,如今丞相大人入狱,能救他们的也只有孙慧娣了。今日不管如何都要救下孙慧娣…… 就在陈奇思虑再三的时候,突然感到腹部一热,鲜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宋瑜快速拔出匕首,绕到陈奇身前再次朝着陈奇攻去,陈奇还没从方才的惊变中反应过来,慌忙间举剑回击,宋瑜欺身上前手中匕首灵活舞动,待到二人停下之时,陈奇颈上一道细长的划痕赫然入目,人也应声倒地。 众杀手见首领转眼间便死了,一来想要要回解药,二来又担心自己会像首领一般死的很惨,所以在对抗江谌和宋瑜二人时也不那么卖命。 最后清妩一行三人顺利逃走,孙慧娣看着手下这帮人恨不能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可是她还要利用他们,所以她只好隐藏好自己的真实情绪。 “如今你们也知道了,丞相府完了,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今日,如果你们能替我杀了那个贱人,我便给你们解药的配方放你们自由之身,从今以后各不相干,如何?” 听孙慧娣如此说,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重回斗志,这个条件太诱人,是他们一直以来做梦都想得到的。 很快已经有人跪下表态,“小姐放心,属下定取回那女子的人头回来见你。”说完转身离去。 有一就有二,转眼间所有的暗卫都追着刚才逃走的三人而去。 人都是自私的,这次是为了自己而战,那些亡命之徒能力提升了可不是一点两点。 江谌和宋瑜的武功都不差,可是他们还要护着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清妩,速度自然没有常年受训的暗卫快。刚才逃出没多久的三人,已经再次被发现。宋瑜和江谌将清妩护在身后,同杀手厮杀。 眼看着对方人手越来越多,宋瑜认为照这样下去,只会重新落入敌手。 拿定主意,宋瑜使出全力牵制住大部分杀手,“快带清妩姑娘离开,这里我来拖住。” 宋瑜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他相信那人会保护好清妩姑娘的,只要暂时拖住这些杀手,主子一定会及时赶来,就像慈光寺那次一样。 江谌自然明白宋瑜的意思,虽然他不认识宋瑜,可是却被他的忠心触动。江谌一把拖起清妩,使出全身功力,瞬间跳出包围圈,而宋瑜更是全力阻拦住杀手,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好不容易逃脱出来,江谌和清妩得到暂时的安宁。 江谌不经意间看了清妩一眼,只一眼他便怔在原地,心里慌乱不堪,因为清妩此时两颊带泪,眼角还有一滴将落未落。他觉得自己有点狼狈,瞬间收起不安的情绪问道:“伤到哪了?” 清妩闻言,抬头看去,由于江谌还蒙着面,所以她只看到他的眼睛,黝黑的双眸仿佛盛着无尽的深沉。 “我没有受伤,你呢,可受伤了?” “那你哭什么,害怕?”不应该啊,她对着孙慧娣的时候可是镇定的很。 清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江谌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呢,为什么会来救我?” 江谌避开清妩的视线,随意回答道,“我是暗卫自然是受命保护姑娘的。”他下意识的不想让清妩知道自己的身份。 清妩倒也没有揭穿他,只是极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江谌突然明白了方才清妩为什么哭了。 “你哭是为了刚才拼命救你的那个人?” “是,上一次他也是为了救我身受重伤,修养了近三个月。”清妩回答道,她想起慈光寺的那次,也是宋瑜奋不顾身为她和阿茵争取了逃跑的机会。 她一定会安全逃出去,也希望江余能像那次一样及时赶到救了他。 而此时宋瑜也再一次幸运的等到了江余,不过这一次他身上的伤没有上次的重。 江余快马加鞭赶到断崖山山顶时,发现那里只有打斗的痕迹,更是在附近找到藏匿的孙慧娣。几费周折才从孙慧娣口中得知清妩的情况,派去寻找的暗卫也只是发现了苦苦支撑的宋瑜。 至于清妩的踪迹还是一无所知。看着重伤的宋瑜,想着深处困境的清妩,江余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个疯女人。 江余满眼阴鸷,那眼神落在人身上仿佛能瞬间戳出个血洞。他嫌恶的踢开想要抓住他衣角求饶的孙慧娣,如同看死物一般冷冷吩咐到:“将她手筋脚筋尽数挑断,扔下去!”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孙慧娣惊恐不已,左右已经有人上前死死按住她,她感到手腕处一凉,已经有鲜红的液体顺着手滴落,接着又是三下……她还来不及痛呼就已经被扔下了山崖。 崖下蛇虫盛行,突然间嗅见新鲜血液的味道,结伴成群的朝美味的中心聚了过去…… …… 江余从宋瑜口中得知清妩和另一个黑衣人往西山逃去赶忙带着人往西山去了。林佳茵和秦修也是一路随行。只是这一路竟是未曾发现清妩踪迹,只发现不少黑衣杀手的尸体。 本来清妩和江谌是躲在断崖山西面的崖洞里,准备等到江余的人找来。可他们刚安定下来便会被发现,无奈之下江谌同清妩商定后只好一路顺着西山下山。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在天亮之际终于发现一间客栈。 清妩同江谌翻进客栈的后院,清妩看了看院子里晒着的东西,随手拿了两套衣服将其中一套递给江谌,“看这衣服应当是客栈小二的,我们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装成客栈伙计。” 江谌看了看身上的黑衣,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清妩见他不接衣服,赶紧说道:“快去换衣服吧,江大哥!” “你早认出我了!”江谌很吃惊。 清妩没有回答只是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自己则拿着一物躲到一旁换衣服。江谌本还想说找间隐蔽的屋子再换,可见到清妩已经躲在一边换了起来,他赶忙转过身去,一时间脸上不觉惹上红晕,自己也寻了一处换了起来。 其实清妩只是将身上的外衣脱掉再换上小二的衣服,这古代的衣服复杂繁琐,除了外衫她里面还穿了三层,脚上还穿了长袜,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所以她也没觉得不自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江谌眼里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清妩换好衣物后江谌也已经换好,只是看见清妩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自己却是一头雾水。 清妩上前伸手揭掉江谌的面纱,这个傻子衣服换了却还带着面纱,生怕人家认不出他呢! 见此江谌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方才被清妩指腹碰触的脸颊也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重逢 等他二人换好衣物,那伙杀手已经在到处搜寻。出口已经被封死,他们只能避开杀手。江谌见一间客房的窗户大开着,略一思索,便携着清妩一跃而起。 待得二人在屋内站定,便闻一声厉喝:“尔等何人敢打扰公子清静?”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眼角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痕,看起来像是年数已久,这面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善角。而他身后的屏风后面隐约能见到一身影跪坐于桌前似在品茶。 清妩见气氛有点紧张,忙解释说:“公子见谅!我与兄长二人家道中落,赶赴安京寻亲,不料中途遇劫匪,抢了钱财不说,竟,竟还要把我抢去当压寨夫人,兄长便带我四处逃命,今日打扰公子是我二人不对,但恳请公子允我们避上一避,不知可好?” 清妩一副戚戚然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相像,要不是江谌一直跟在她身边,只怕也会被她骗过去了。 那大汉闻此有些为难,只好回头请教主子,“公子,这……” 只见屏风后面的人影微微点头示意,清妩松了一口气,与江谌找了一个角落装隐身人,刚想喘口气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找到此处正在敲门。 清妩脑海中快速考虑着如何才能安全逃出去,又不会连累里面的那位公子。 江谌亦不愿连累旁人,他拉着清妩来到屏风前。清妩正不解,却听到江谌拱手说道,“谌,不愿拖累公子,但请公子让清……让妹妹暂时躲避,谌谢公子大恩。” 一语话毕,也不理会清妩的询问,反而出乎意料的将清妩拥入怀中紧紧抱了一下,说完转身打开房门闯了出去。 清妩的第一反应便是追出去其同他一起,若是因为救自己,反而害得江谌受伤甚至是丧命,这是她绝不想看到的。她自问与江谌没有什么交情。也不值得他这样付出。 而是清妩的脚刚迈出一步,一枚棋子带着劲力穿过屏风,直接击打到清妩身上的穴道,她顿时动弹不得。 “快给我解开!”清妩怒道,现在可不是点穴玩的时候。 “我答应了你哥哥,要护住你。”一道清冷的声音至身后传来。 门外江谌已经被杀手围住,他奋力一击逃出客栈,将杀手引得远远的。 等到客栈彻底安静下来,荀砜至屏风后面走到那个心急如焚的女子身边,双手一指解了清妩的穴道。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能引来那么多杀手刺杀,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清妩感觉到自己能动了,下意识的向着来人看去。 好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清妩眼中闪过惊艳,随即恢复了清明,后退一步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只怕他们去而复返,元清不敢连累公子这就告辞。” “姑娘请留步!”荀砜出手拦阻要走出门的清妩,“方才听姑娘说是前往安京寻亲?” “是。” “正巧在下也要去安京城,不如姑娘同在下一起,路上有个照应,也不枉费姑娘兄长的一番嘱托。” “这……”清妩有些犯难,江谌这一去生死未知,也不知道江余是否成功制止了宁王,他知不知道她遇到刺杀,这一路上说不定还有孙慧娣的人,自己孤身一人若想回到云京可是不容易啊。 再三考虑后清妩还是觉得同这位公子一起去安京,确实是上策。 “姑娘放心,我会给你的兄长留一封信,若是他安全回来,自然也会知道姑娘的行踪。” “如此便要多谢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荀砜。” “我叫元清,之后便打扰公子了!”清妩决定一切等回到安京再说。 就在清妩同荀砜离开没多久,客栈内突然闯进了一批人,领头的竟是宋瑜。原来宋瑜将人引开后,杀手见只有他一人便分出一部分人继续追杀他,其他人则继续去追击清妩,宋瑜解决掉几名杀手后便发现空中的信号弹。 宋瑜成功与江余汇合,众人很快来到了客栈。又跟客栈老板了解到之前的情况,大致猜到有人吸引杀手离开,至于清妩则跟着一位公子前往安京前往安京。 江余脸又黑了许多,为什么每一次都慢一步,他到底何时才能找到她?索幸知道她现在平安无事,他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一点点了。 就在不久之后,江余找到了救走清妩的黑衣人,也就是江谌。江余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中数刀,还在拼死与余下的几个杀手搏斗。 江余见到浑身是血的堂兄,想起他对清妩的维护,想起他二人本兄弟情深,可徒生变故,一时间嗜血之心骤然而生,恨不得吞了那些杀手。 江谌望着神情凝重的江余,突然想起了他们之前的回忆。那时他二人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调皮捣蛋,一起受责罚,多么美好啊!可是是什么时候起他却视他如仇敌,不断派人去刺杀他。 江谌眼角滑落一滴清泪,他觉得就这样也很好,他死了,也不用再寻江余报仇了!可是就在他缓缓闭上双眼想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却听见江余在他耳边沉痛地说道,“兄长,你不能死,伯父的死另有隐情,你若死了,便永远无法知道真相。” 见江谌一息尚存,江余便嘱咐秦修和蒋钦一起继续寻找清妩的下落,而他自己则快马加鞭去寻了林盛,现在只有他才能让江谌起死回生。 秦修带着人沿着安京的方向追去,很快便追上一辆马车,赶忙挡下。只见车夫是一个魁梧大汉而车里却坐着一位公子。 秦修确认过车厢里再无旁人之后便放其离开,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竟再一次错过了与清妩见面的机会。 荀砜见离得远了,才打开车厢里的隔板将昏迷的清妩拖了出来。他早觉察到前方有人,故提前将人打晕放在马车的隔板里,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方才那群人是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 “公子,我们为何要救这个女人?”科尔玏不解的问道。 “觉得好玩便救了,快点赶路吧!”虽然他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左右不会是一般人,这么好玩的事他怎么能错过呢! “是,公子!” …… “蒋钦,去查那辆马车最后停在哪里!”江余吩咐道。 “是,公子!” 安京的所有道路他们都找了一遍,可是就是没有发现清妩的踪迹。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在路上搜查的那辆马车有问题,或许循着马车就能找到清妩。 不久后,江余带着人前往城南的一家客栈。 而此时,清妩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有一瞬的不明所以。她记得之前一直跟荀砜在马车上打着哈哈,可不知怎么突然就睡着了,醒了之后就已经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了,而她的后颈不知为何疼的厉害。 荀砜见此开口说道:“元姑娘终于醒了,之前你突然昏睡过去怎么都叫不醒,可是把在下吓坏了。” 清妩闻言尬尬的笑了,不知为何,她对荀砜说的话一点都不相信。 “请问公子,这是哪里?” “这里是安京城内的客栈,想来姑娘连日赶路,又遭遇突变,疲惫不堪才会在途中睡着。” “呵呵,让公子见笑了。” “既然已经到了城内,我也不好再打扰公子,这便告辞了。”说着清妩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荀砜,“这玉佩价值不凡,今日赠与公子,算是对公子的酬谢,还请公子莫要推辞,元清告退。” 这玉佩是日前元芷给她安置的,她觉得煞是好看,高贵而不失清雅,便一直随身佩戴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荀砜不客气的接过玉佩,“姑娘方才脱险,不如让阿玏随你同去也好护卫姑娘。” “不用了,公子大恩,元清没齿难忘,万不敢再劳烦公子了。”若是让大胡子跟着,那她编的故事不全都露馅了! 就在这一来一往之间,只听楼下一片喧闹,之后又寂静无声。 楼下传来动静的时候清妩已经听到了,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楼下情况不明她也不好出去查看,只在房间里凝神细听。 “阿妩,你在哪,我来找你了!”林佳茵一直跟着江余和秦修寻找,清妩再一次在她眼皮子底下遇难,天知道她有多么着急和担忧。 “阿妩,我是阿茵,你快出……”来字还没说出口二楼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只见里面奔出一个身影,口中还大声说着,“阿茵,我在这!” 得到回应众人欣喜若狂,林佳茵急步迎上去,可是只见头顶掠过一个黑影,定睛一看,江余已经站在二楼楼梯口将迎面扑过来的姑娘拥入怀中。 林佳茵见自己被截了胡很是不甘,而一旁的秦修见自家媳妇气鼓鼓的想要继续上前,咧嘴一乐,一把将林佳茵拉回怀中。害得林佳茵恶狠狠的瞪他,不过她也再没有上去打扰,她都这么不安更别说一直把阿妩放在心上的江余了。 清妩被江余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不安的情绪紧绷的神经终是都放下了,鼻子一酸,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江余轻声说着,生怕吓到怀中的女子。 清妩见他如此小心翼翼顿时心疼不已,赶忙在他怀中蹭蹭,将眼泪鼻涕的都蹭在他身上,末了才说道:“确实晚了些,再不来我就不要你了,再找一个,哼!” 只见某个柔情满满的世子瞬间脸黑了一大片,“本世子不允许!你只能找我一个!” “好好好,就找你行了吧!” 听着醋意满满的声音,清妩在江余怀中乐不可支,不过她还有点理智,挣扎着从江余怀中退出来娇嗔着,“这还有这么多人呢,不知羞!” 说完快步下楼又同林佳茵聚在一处,好不开心! 突然,清妩像是想到什么脸色突变,拉着江余的衣袖紧张的说,“宋瑜和江谌他们为了救我……快去救他们!” “清儿放心,宋瑜没事,至于大哥,他伤到有些重,不过我已经命林盛全力救治了,不会有事的。” “嗯嗯,这就好!”清妩终于放下心来。 江余感觉到一阵视线,回望过去正看见二楼的荀砜,直接告诉他那个男人不是等闲之辈。江余下意识的将清妩藏在身后。清妩感觉到他的维护之意,顺着视线便看见了二楼的荀砜。 荀砜也顺势下楼来,走到清妩跟前。而江余便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玉佩。 清妩见江余似有误会,跟他解释道,“阿余,我这一路多亏了荀公子相护,这玉佩是我给他的谢礼。” 荀砜看的出来元清姑娘很是在乎眼前的男子,只是不知这惊才绝艳的男子是何许人也。 “多谢荀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必有重谢,告辞。”江余拱手说道,之后便拉着清妩离开,他很不喜欢这个荀公子看清妩的眼神。 清妩走的时候也没有跟荀砜打招呼,直觉上她不想与那个人再有任何联系,但是此事也是她不厚道,所以她回去后又准备了厚礼差元毅送来,只是元毅来的时候荀砜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据客栈老板说那伙人至他们离开后没过多久也离开了。 后来江余也曾查探过那个叫荀砜的公子,可是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至于那个出现在皇宫大殿上保护弘安帝的黑衣人,王府暗卫看见那个黑衣人离宫之后偷偷进了临安堂。临安堂看似是个药铺实则是麟杀阁在云京的堂口,这事恐怕与方近生脱不了关系。 只是江余想不明白一个江湖组织为什么会与皇宫扯上关系,他已经派了人去查,当然这是后话。 第七十八章 闹事 天牢里,弘安帝深深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蔡文旭,眼底晦暗不明。 他这一生有三个皇子,他最疼爱的大皇子不愿认他,远离他,二皇子倒是个孝顺的,心底仁厚,爱民如子,纵然没有那么精才潋滟,可也是人中龙凤,其母还是正宫皇后,所以封其为太子也不算亏待了他。 唯有这第三子,不是个安稳的性子,其母是威北将军二女,当年威北将军为大锦征战沙场葬送性命提出的唯一请求便是要纳他二女为妃。为宽慰忠臣,他只能应允,后孕育出三皇子。 还记得他出生时他也是欢喜了好一阵,对这个儿子也是放纵了些,可不想是到底是他害了他啊! “若是朕放你离开安京,你可能保证不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胜者为王败者寇,我输了,宁愿死也不要苟活于世,再说父皇放了我又如何同朝臣交代!” “朕自有说辞!” “那太子那里呢,我可是差点把他女儿给害死了?” “这……” “父皇回去吧,莫再让你最后一个儿子寒心。” “你……唉!” 弘安帝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大牢,郭福安连忙跟上。 第二日,弘安帝颁下旨意,宁王终身禁锢于皇陵永不复出,参与谋反的人员按其罪行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 而皇太子蔡文邑在经历了这些事后深觉自己能力浅薄,为此他更加奋发图强,逐渐变得沉稳起来,在处理政事上也不断获得大臣们的称赞。对此,弘安帝乐见其成。 总之一切都是一种复兴的气象,宁王谋反的事情仿佛是一场阵痛,痛感消散之后很快被人们抛之脑后,安京城又恢复了一片繁华。 清妩在元府中休息了几日,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在家里实在闲不住了,便带着左右一大帮子人去了聚仙楼。 本来清妩是不愿意随行带好几个人的,但是拗不过江余这样安排,只好浩浩荡荡的去了聚仙楼。 到了地方,清妩先是理好了这几日的账目,其实也不费力,因为元荣把这里管理的好好的,账目也记的清晰。看完账,清妩闲着无聊便逗逗元喜,侃侃元荣,直把人烦死。 就在三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打门外进来两位客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清妩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二人眼神犀利,气势不凡,穿着打扮像是富商,可清妩却觉得二人更像是将军元帅一类。 天子脚下,说不定街上随便捞个人就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皇亲贵胄啥的。 清妩赶忙让元荣亲自下去接待,自己则躲在楼上看热闹。 不过还真让清妩猜对了,两人确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只是清妩没想到的是来人竟是她日后的公公云安王以及齐津直齐老将军。齐津直也就是齐傲冰老爹,亦是云安王麾下最得力的老将。 江余已经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云安王虽气他枉顾婚约辜负傲冰,又觉得对不起跟随他多年的老将,但是又期待见到那小子口中温良恭俭,端庄贤淑的姑娘。齐津直也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抢了他女儿的良人。 这不,各怀鬼胎的两人一忙完手边的事,打听到清妩今天会来聚仙楼便直接追来了。他们打算先吃一会再想办法找点事顺便相看相看江余口中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子。 可怜清妩还不知道江余他爹在偷偷观察她,若是她知道怎么也得回去换件衣裳好好倒拾倒拾再亮相。 就在云安王和齐老将军坐下没多久,楼下果然发生了事。不过不是他二人引起的,是另一桌的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身着华衣,衣裳的绸缎更是千金难求的云锦,头上戴着华冠,冲他这身行头也知道他不是个一般人。 聚仙楼的特色之一便是店小二男女参半,那位公子的酒菜正好由小渔奉上。 小渔同店里的其他伙计一样出身贫苦,更何况她还有五个弟弟,家里实在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就在她快要被卖到青楼里的时候,聚仙楼招女伙计的消息如同救命稻草给了她最后的希望。 清妩见她伶俐,是个会做事的便将她留了下来。虽说是做抛头露面的伙计,总好过在青楼里讨生活,而且东家宽厚,待人亲和,小渔已经很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小渔将酒菜奉上道了声慢用便要离开,可那位华衣公子第一次看到竟有女伙计心中一阵惊奇,出声喊住了小渔,小渔只好在一旁伺候。可不曾想那公子见小渔长相清秀,竟好死不活的起了轻薄之意。小渔避开华衣公子不安分的手脚,心中气愤渐起。 小渔还记得聚仙楼开业前最后一次培训中,那个被她奉为神的女子曾说过,“我知道女子当差难免会被人看轻,可是只有你们自己洁身自爱又怕他人何妨?只要你们安心做工,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可若你们自己起了腌臜心思,那可别怪我将你们扫地出门!” 想到这里小渔奋力甩开即将碰到自己的手,“公子请自重,店内繁忙,公子慢用!”说完挺起腰杆快步离开这里。可不想那公子被驳了面子反倒来了兴趣,一把将小渔拉回自己怀里。 小渔跌坐在男子怀中,顿时惊慌失措慌忙间挣扎起身。 “你,你,你快放开我!”男子的力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小渔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眼看着周围客人都看了过来,心中只觉得羞愤万分,眼泪也不断的掉了下来。 不远处的云安王和齐老将军自然也看到,齐津直从军多年,正义凛然,刚想开口制止救下那女伙计,就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自上而出,“放开她!” 只见从二楼急匆匆下来一位女子,身着青色柳叶对襟长裙,发髻上只随意的配带着一枝白玉桃花簪,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峻的气势。 云安王见到清妩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他给了齐津直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视线又转向清妩。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女儿竟有这种气势,先看看她待如何,若她不及再出手帮她就是。 华衣公子被斥了一声,接着又看到楼上下来个青衣美女,一时间愣了神,手上的力道也不知觉的松开了些。 小渔见到清妩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使劲一挣便从华衣公子怀里逃出来。饶是如此,华衣公子也没有回过神来,只一味地盯着清妩。 转眼之间清妩已经走到大堂里,小渔哭着迎上去,“东家,我,我……” “小渔别哭了,方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清妩柔声劝慰,一旁的元喜将小渔拉到身后死死护住。而元荣早在清妩下楼的时候就跟在她身侧,大堂里的伙计或多或少的都围在清妩身侧,均是一副气愤的神色。 要说震动最大的还要数云安王和齐津直,他们来之前便已经知道清妩是聚仙楼的东家,可是知道被他们暗自赞叹的青衣女子便是清妩,心底着实有些惊讶。 华衣公子显然没有一点儿眼力见,他只知道眼前有个冷若冰霜的美人,若是不调戏一番倒是枉来人世一遭。 华衣公子起身,装模作样的整理整理衣衫才开口说道:“在下姓杜名若贤,敢问姑娘芳名?” 清妩冷若冰霜,眼底闪过厌恶,冷声骂道:“哪里来的杂碎敢在我聚仙楼撒野!” 此话一处大堂瞬间寂静无声,显然不管是杜若贤,云安王,齐老将军还是周围的看客都不曾想到这清冷的女子竟如此……泼辣! 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听见那青衣女子说道:“若贤?我呸!你对的起这个名字吗?要想做那些腌臜事去青楼啊,来我聚仙楼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杜若贤回过神来恼怒不已,从没有敢这样骂他,“你,你胆敢这样跟本公子说话,你可知我是……” “是个屁!就算你是皇亲贵胄本姑娘今天也照骂不误!在这安京谁还没有个后台了,本姑娘可不吃那一套!”反正她有天下第一威武霸气的江大世子护着,大不了躲他身后不出来就是。 “给你两条路,一,给小渔道歉,并赔偿她名誉损失费五百两,二,把你送官,告你调戏良家妇女,今日这里所有人都是人证。像你这样的罪也就剜个眼珠,割个舌头,砍个手啥的。” 清妩话落,众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珠,杜若贤更是怒不可遏呛声道:“大胆,我可是礼部尚书王敬嵩的亲外甥,我爹是刚调任回京的兵部侍郎杜椋,你敢把我送官?” “哦,原来是官家子弟!”清妩笑道,心里却不以为然。小渔听到杜若贤的身份后,也被吓到了,尽管心有不甘,可她实在不愿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东家。 小渔拉拉清妩的衣袖,轻声说着:“东家,要不算了吧,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妩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安慰了小渔一下,转而对着杜若贤笑了。 杜若贤见清妩脸色有所转变,心里得意极了,“哈哈,怎么样怕了吧,你现在要是给本公子跪下认错并将那丫头送给我,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要是你冥顽不灵……” “啪!”一声巴掌生响彻大堂,嘹亮又利落。 第七十九章 收义女 大堂再一次陷入寂静,因为在杜若贤亮明身份后得意的说着条件时,只见那青衣女子的手臂扬起落下,速度极快毫不犹豫朝着杜若贤脸上打去。 杜若贤长这么大从没有被打过,每次闯祸母亲都护着他,他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可是今天他不仅被一个最低贱的商女给骂了还被打了,杜若贤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其他怒气冲冲的就朝着清妩冲了过去,口中还喊着:“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元荣一直密切关注场中的变化,见到杜若贤的异动赶忙冲到清妩前面拦住杜若贤,一旁的伙计也上前帮忙一同按住了杜若贤,就在场面稍微稳定下来的时候,清妩又是两个巴掌抡了过去。 不用说大堂第三次静了下来,只听见那个青衣女子说道:“当今圣上仁德天下爱民如子,小渔虽出生于农家,可也是这大锦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调戏圣上的子民?第一掌打你不忠;父母生养你不易,你却卖弄声名,德行败坏使其蒙羞,第二掌便是打你不孝;你舅舅乃礼部尚书,平素最重礼法,你做下此等错事却想依靠尚书大人的权势恐吓我等良民,欺压百姓,第三掌便是打你不义。” “还有这最后一掌,元荣!”清妩看向元荣,元荣立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朝着杜若贤又是一掌。 清妩见被打成猪头的杜若贤笑道,“小渔与你素不相识,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侮辱于她,你欲毁人清白还拒不认错,简直禽兽不如,这最后一掌便是打你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聚仙楼可不欢迎,元荣将他拖出去,禁止他再踏进这里一步!” “是,主子!”元荣带着两个伙计将还来不及为自己辩白的杜若贤拖了出去,扔在了聚仙楼门口,又安排了两个伙计站在门口。杜若贤羞愤难当,但也知道硬来肯定再次吃亏,所以骂骂咧咧的走了。 事情结束后清妩让元喜把感动的泪眼汪汪的小渔赶紧带下去,见堂上的客人都盯着自己,一副受惊的模样,清妩只好赔笑道:“让诸位受惊了,今天我送每桌客人一坛上等的女儿红,大家吃好喝好!” 众人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又得了一坛好酒,自然都拱手道谢,场上顿时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清妩经过云安王时,见两位老人都齐齐的盯着自己,心想怕是自己泼辣的样子吓到两位老人了,只好对两位温和的笑笑,希望能改变些影响。 只是今天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云京,大家都敬佩聚仙楼东家的勇气,也称赞她机智,如此冠冕堂皇的处置了杜若贤还让人有苦说不出,这点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而聚仙楼的生意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此事传扬出更远,有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希望能有幸见到英姿飒爽的女东家!之后在聚仙楼里吃饭的客人,也不觉便高看了那里的女伙计,生怕自己也成了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当然大家也不是傻子,聚仙楼东家连礼部尚书的外甥刑部侍郎的亲子也敢招惹,此后聚仙楼不仅没有遭到报复反而声名更甚往日,只怕聚仙楼背后的依仗更为强硬,无论如何都招惹不得。甚至有人想要结识清妩,都被清妩拒之门外。 至于那位刑部侍郎的公子丢尽了面子,回到府中诉苦,可不曾想刚从宫里回来的一向宠爱他的父亲瞬间变了脸色,不仅不为他讨回公道还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就是他的舅舅见到他时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说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可是他心里却把这笔账记下来,他迟早要讨回来的。 在这之后的日子,他被平日里的朋友无情的取笑,被下人们议论,他通通忍下,因为有个人承诺过会帮他报仇,终有一日他会让践踏侮辱他的那个贱人付出代价!后来他终于有了机会,可是他那时并不知道会因为自己的复仇给他带来多大的灾祸…… 这几日清妩已经不再去聚仙楼了,因为那里有太多的“粉丝”。元荣和元喜每天都会过来“抱怨”她一番,她也只能默默承受她心爱的伙计言语的“炮击”。 今天一早,江余便催着清妩起床。因为他们今天要去靖国公府。 清妩站在靖国公府门前,看着身侧的江余,她仿佛有一种回娘家的感觉。这里是她在异世开始的地方,也是她付出了感情的地方,如今能够再次回到这里,真好! 听闻清妩和江余来了,靖国公竟亲自带着众人出来迎接,这倒是让清妩受宠若惊。靖国公本就感谢江余在危难之时伸以援手,对清妩更是愧疚不已,如今见清妩肯回来,心中自然欣喜。 林霆均站在人群中望着如同璧人的男女,心口像是堵了东西,有苦说不出。若是当初同她好好说,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此时站在她身侧的男人还是自己也说不定。 是他亲手将清妩越推越远…… 今天大概是国公府成员到场最齐全的一次了,就连一直隐居后院佛堂的二夫人李氏也坐在一旁笑意盈盈。 清妩觉得二夫人变得不一样,不仅满脸笑意就连眼角也在不经意间露着丝丝柔情。 虽然不知道这次牢狱之灾对于她和林二爷意味着什么,可是她隐隐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打开了各自的心结从归于好。清妩真心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一阵寒暄过后,林佳茵闹着要吃雪花糕,清妩便同她笑闹着去了后厨,林霆均想偷偷跟过去看看却被靖国公一个眼刀定在原地,进退不得。 男人们在一起总会讨论些大事,李氏便想同杜莘婷下去准备餐饭,江余却适时的喊住李氏,杜莘婷见长辈有事情商议便独自去准备了。 “其实今日前来尚有一事相求!”江余说道。 靖国公闻言忙说道:“世子大恩,未曾相报,莫要言求直说就是!”这次脱险多亏了江余在中间运筹帷幄,只要他们能办到必尽力而为! “诸位觉得清妩如何?” 见江余提到清妩,众人心中都有些不解。他们自然能看出世子同清妩两情相悦,但清妩早就不是国公府的人了,他们实在不知世子此意为何。 靖国公回道:“那丫头是个好的,说来惭愧,倒是老头子我对不起她了!” “国公严重了,当初清妩想要出去闯荡一番,这才离了国公府。这些时日来,她虽不说,可我却知道清儿是个重情义的,国公府遇难她心急如焚,她时刻想念着国公府,只是不知国公府可愿让她再回来?” 众人一听皆是欣喜,若清妩当真愿意他们自然欢迎,可是世子又怎么舍得让清妩再回来当丫鬟? 要说最开心的还是林霆均,若是清妩能回来…… 可是他的希望之火还未燃起,就听靖国公说道:“自然愿意,只是不知……” “愿意便好,不知林二爷和二夫人认为清儿如何?”江余问道。 林二爷和李氏自然是喜欢清妩的,尤其是他们和好之后林二爷听妻子说清妩曾不止一次劝她放下,心中对清妩感激不已。 李氏回答说:“我们自然是喜欢那丫头的。” 江余得到满意的答复,他也不再兜圈子,起身行至林二爷和李氏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小子恳请二位收清妩为义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林二爷和李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靖国公反应极快,“老二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清妩她……” “不行!”林霆均打断靖国公的话,“我不同意!”如果二叔收清妩为义女,那清妩就是她的堂妹,那他们就,就…… “重山,把你弟弟带下去看着他,别让他出来闹事!” “是,爷爷!” 林重山把极力抗争的林霆均带下去,靖国公见江余的神情没有不满,才继续与他谈论方才的事情。 林霆均一人,江余从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林霆均只是单相思。他神色淡淡的,只抬眼瞧着林二爷夫妇。 让清妩认亲一事他想了一夜,虽然他不在乎清妩以前的身份,可日后若是他们成婚,外面那些人难免会拿这些做文章。他不希望清妩听到不干不净的言语,更不希望清儿为此烦恼,所以,他要保护好她! 他想过了,但凡今天在林二爷夫妇脸上瞧见一丁点儿的不情愿,他都会当没有提过这件事,可是现在从林二爷夫妇由一开始的震惊慢慢转变为欣喜还带有不可置信的神情来看,这一步算是没白费功夫。 林二爷年纪也是不小,可身前并无子嗣,清妩愿意认他们为父为母他们自然高兴。 “愿意愿意!”林二爷欣喜异常。 得到满意的答案江余又对着李氏问道:“不知二夫人……” 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抢了过去,李氏乐呵的说道:“自然愿意,妾身与清妩那孩子甚是有缘,只怕那孩子嫌弃我们呢!” 江余笑道,“如此甚好!” 直到吃饭的时候清妩才被告知这件事。她两世为人都是孤儿,现在终于可以有爹娘了,她很开心同时又感激江余为她做的一切,这个男人总能触动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清妩拜过爹娘以后,国公府便收拾出一方院子给新小姐居住。为了应景清妩便住在了国公府。 第八十章 提亲 国公府的喜事很快便传遍安京,大家都知道国公府多了位小姐,便是前些日子被揭穿女儿身的聚仙楼东家元清,听说她现在改了名字叫林清妩,还被写入了林家家谱,可真真是国公府的小姐了! 国公府那边如何热闹暂且不提,只说云安王府内江余忙碌了一整夜,有积攒了一天的事物,也有他一直想要办的事。 夜深微凉,今晚的月亮隐在乌云里,不见一丝光亮。 国公府祠堂里,林霆均孤寂的跪在祠堂的蒲团上,双眼无神行尸走肉一般。 靖国公终是不忍心,一步步走近那个倔强的身影。“均儿,清妩已经是你的堂妹了,你万不能对她再动其他的心思。” 许是堂妹一词刺痛了他的心,林霆均猛然站起,自嘲的笑了,“堂妹吗!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明知我喜欢清妩,却……”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大声的哭了起来。 靖国公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孙子,摇了摇头说:“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你先遇上清妩的,而她却没有喜欢上你吗?” “就是你这种怨天尤人的姿态,当初你就没有抓住机会,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趁早放下,只当你二人有缘无分,往后莫要行差踏错,困扰此生。” 靖国公走了,祠堂再一次寂静无声。这一夜,林霆均思考了很多。第二日,众人再见他的时候总感觉他变得不一样了,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或许是真的放下了。 只是他到底是真的放下还是心有牵挂,只有他一人知道罢了。 第二日清晨,清妩还赖在床上没有起的时候,只听门外一阵喧闹,正疑惑间,便有下人前来通传,说是要她亲去前厅一趟。 只听得下人说云安王来了,她顿时困意全无,慌忙的起身穿衣打扮还闹了不少笑话! 穿戴整齐,又对着镜子再三确认没有不妥之处才赶忙跑去前厅。 刚转进院子,就被满院的红色映红了脸颊。 统一的红箱子,红绸缎,其中几个箱子已经被打开来,全是珍贵稀有的宝物,就这样从前院一路摆过去。 当看到厅中笑意盈盈的江余时,清妩心中隐隐有种念头。一向爽朗地清妩倒有些不敢向前了。而且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温柔地唤着她,“清儿过来,随我拜见父王!” 难得的见清妩红了脸,江余笑的更开心了!他上前几步拉住清妩的手,将她拉到云安王身前,介绍到,“清儿,这是我父王!” 清妩本想规规矩矩的行个礼,问个好,但是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印象深刻的脸,竟是聚仙楼里见过的两位老者其中的一个。 “你……” “原来你就是清丫头啊!不错不错,我儿好眼光啊!”云安王打断了清妩的话,仿佛第一次见到清妩一样。 清妩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提之前,“清妩见过王爷,王爷安好!”只是原本想装成名门淑女的计划确是泡汤了,嘿嘿! 长辈们都在厅上坐着,清妩也不会同江余腻歪在一块,她见过礼就跑到李氏身侧站好。 李氏这才说起正事,“阿妩,云安王今日来此是为了世子向你提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清妩早有猜测,此时只含羞低声说着,“父亲,母亲做主便好!” 大家对清妩和江余的事心知肚明,上门提亲也是迟早的事,听过清妩的意见林二爷便做主同云安王交换了庚贴,算是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下了。 见刚认的女儿还没有在身边待多久,这马上又要嫁到别人家去了,李氏心里多少有点不舍,她舍不得自己的好闺女,只好对着未来的姑爷说:“阿妩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以后你可不能欺负她!” 江余赶忙拱手道,“岳母大人放心我定待清儿如珠如宝,断不敢让她受一丝委屈。” 一时间笑意浓厚,好不热闹。接下来便是商议婚期清妩不便多留,起身离去。不久后江余也追着去了,婚期的事他已经跟他父王交流过了,剩下的便是看他的了。 云安王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终是笑了。他儿子长大了,懂得讨老婆了。 本来他还觉得对不起傲冰,有愧于老齐,可前些日子听说傲冰那孩子也已经许了人家,还是江余麾下最得力的助手胡玉荆,那孩子他见过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此甚好,甚好啊! 因为早有准备,两府很快商定好婚期,下个月十六是个千载难逢的吉日。 当天靖国公府新小姐同云安王世子江余将要结秦晋之好和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安京。一时间,外面什么声音都有,不过两府之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和双喜临门的喜悦,每天忙碌的在准备喜事,也没人去在意。 第八十一章 往事 几日之后,靖国公府后门低调的驶出一辆素色帷幕的马车,车内坐的正是清妩和林佳茵以及阿香和采苓。 清妩已然成为国公府的小姐,除了原先同她有过主仆之前的小阿香,李氏还给她安排了好些个水灵灵的丫鬟,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去花园赏个花还跟一屁股尾巴。 她实在是过不惯这种米虫的生活,而且心中惦记着她的那些铺子,所以只好去求义母让她出门视察一番,可是二夫人以要准备婚事绣嫁衣为由拘着她,不同意她出府。 其实清妩心里都清楚,外面对她的身份和婚事议论纷纷,义母是怕她出去听到不好听的话,伤了心。她能体会义母的苦心,可是她还是要做自己的事情。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流言蜚语固然可怕,可是她从没有怕过,更何况她现在是林清妩,那可是有整个靖国公府做靠山!清妩再次暗自得意了一番。 今天一早她就命元毅驾车在后门等她,到时候偷偷溜出去再偷偷溜回来就好了!可是,清妩看着身边的林佳茵,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刚出门便被林佳茵发现了,结果,马车上就多了三个人…… 就在清妩等人偷溜出府的时候,靖国公就已经得到消息,末了老人只是笑笑便吩咐府中侍卫暗中保护,不可打扰。 而此时云安王府,江余和云安王皆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他们对面的江谌亦是一脸严肃。 江谌自那日重伤昏迷便被江余安置在王府后院。江谌醒后没有急着去找江余询问他父亲死亡的真相,反而静下心来在王府养伤。这几日里他好好回想过父亲在世时的事情,只觉得疑点重重。 那时他年龄尚小,只知道他们一家住在云安王府。他爹江昊霖对老云安王很是恭敬,那位老者虽看起来严厉,可是对他是极好的,若不是爹跟他说那是堂爷爷,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的亲爷爷了。 王府有位堂伯父,同爹年纪相仿以兄弟相称,对他也很疼爱。堂伯父家有个小他一岁的弟弟,平日里他们在一起读书,堂伯父很忙但总会抽出时间来教授他们武艺。 那是他一生中最平和的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美貌娘亲对她总是冷冰冰的,爹总说是因为娘性子冷,其实心里是疼爱他的,他虽然有些失落,可是比起没有娘亲在身边的堂弟,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后来堂爷爷病逝,堂伯父继任王位,堂伯父虽然成为王爷,但是他仍然很亲和,不时会与父亲下棋喝酒谈论时局政事。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是近日他发现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开始整日酗酒,甚至对娘亲恶言相向,等娘亲离开又会抱着他痛哭。 他问到原因,父亲又不肯对他吐露,只暗自神伤。他担心父亲的身体便去请堂伯父来开解父亲,可是一下宽厚的堂伯父却面露难色不愿前去。最后堂伯父终是挨不过他的哭求,去了父亲房间。 他满心欢喜,以为父亲一定会渐渐的好起来。 后来娘亲闻讯而来,急急进入房间又命下人将守在门口的他带走,他挣扎着不肯,只透过小小的门缝看见父亲面带怒色奋力将手中的酒壶摔在堂伯父面前。 若是知道那会是他与父亲的最后一面,他死都不会离开。 等他再次回到父亲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堂伯父怀里满头是血的父亲,而娘亲正一脸惊恐脸色惨白的站在一旁不住的摇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明确的知道,那个疼他爱他的父亲再也不能慈爱的微笑着看他。 他猛的推开一脸悲戚的堂伯父,从他怀里接过父亲的尸体,“爹,你怎么了?我是谌儿,你怎么不说话?” “谌儿,……”云安王艰难的唤道。 “堂伯父,我爹怎么了!我不是让你来开解他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唉!谌儿,是伯父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王爷,请你先行离开,谌儿那里我自会交代清楚!”一旁的悠柠开口道。 云安王见此只好挥袖离去,只是他不知悠柠会扭曲事实,事后他也没有揭穿,只是在江余身边安排很多人手,这也是江余多年来受得暗杀而无事的原因。 一个孩子不该承受那么多,终是他欠谌儿的…… 堂伯父无奈离开了,娘亲却同他说了一个大秘密——原来他爹才是堂爷爷江德峰的亲儿子。 从娘亲口中,他了解到上一辈的故事。 当初还是个无名小卒的江德峰远离家乡投身从戎求取功名,在他走后没多久与他青梅竹马的南宫晴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南宫晴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带着身孕处处被人羞辱,最后还被族人赶了出去。等江德峰成了大将军回来寻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后来江德峰被郡主看中被赐婚,皇命难违,他只好娶了郡主并生有一子。再到后来他们的儿子在战乱中死了,郡主痛恨江德峰狠心肠不救自己的儿子,不久便郁郁而终。就在郡主去世后不久,隆庆帝感念江德峰的忠心便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改名江韫邢,写入江家族谱,认江德峰为父并为他养老送终。 对于一个臣子来说,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这份殊荣不知羡煞多少人,可是也正是这份殊荣使江德峰痛不欲生。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江德峰突然发现南宫晴的踪迹,他秘密寻找到南宫晴,不想她还为他生了个文采斐然的儿子,也就是江昊霖。 南宫晴满心欢喜,她苦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爱人,本以为至此苦尽甘来,她和儿子终于可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可不想,那个她爱到骨髓里的男人竟要向众人宣告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侄子。 她本该谅解他的,她可以不怪他令娶他人,但是她不能谅解那个男人不认亲子毫无担当…… 南宫晴没有撑多久,江德峰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心中噎着一口气,终是愤恨不平的离开了人世。而江昊霖被接回王府,成为云安王的侄子。 …… 所以堂伯父得知真相怕父亲同他抢王位才会杀了父亲!这是江谌从他娘亲口中了解到的真相。 那时候他年龄小,娘亲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而且他是亲眼看见父亲向堂伯父摔茶杯,他们不和是事实。 可是现在想来堂伯父那时已经是云安王了,就算父亲才是爷爷的亲儿子也只能以其侄子的身份活着。父亲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之前他与堂伯父并无嫌隙甚至感情甚好,怎么突然就起了冲突?当时娘亲也在屋里,堂伯父杀父亲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江谌心里惊慌不已,他突然萌生逃跑的念头,这么多年他被仇恨蒙蔽,多次派人刺杀堂伯父未果,继而又抱着让他痛失至亲的心思多次刺杀江余,现在堂伯父和江余就坐在他对面他竟想逃避! 理智告诉他,该来的总会来,多年前父亲惨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追寻了许多年不是吗! “谌儿,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云安王感叹道。 “……” “跟兄长长得很像……” “王爷不用虚情假意,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谌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云安王的话。 江余握紧拳头,冷漠开口:“如今的你难道没有能力查明真相吗?还是说你不敢去查?” “你……”江谌一怒而起,可是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回击。 云安王看着双眼猩红的江谌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你长大了,也该面对那件事了。你坐下,我慢慢同你说。” 江谌安静的坐下,心中实则慌张不已。越是接近云安王口中的真相,他为何越觉得有阵阵寒意…… “其实你娘悠柠是我的小师妹,”云安王看了眼江谌,见他眼中有狐疑便接着说下去。 “我与她一同在灵山学艺五年,……” 云安王说道很慢,仿佛真的回到那时的情景。 整整一个时辰,尽管过程如此难堪,江谌多少次想拂袖离去都生生忍住,他要将所谓的真相听完。 “够了!”江谌终于忍受不了怒吼出声,“你骗我的是不是!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 江谌快步冲了出去,尽管身上的伤口被挣开,身上的衣服很快被血染红,他都不在意,他要去见他的娘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哥!”江余唤道,可是江谌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只一味的冲出王府,江余看了还在喝茶的云安王,只好叹了口气冲虚空吩咐道:“保护好他。” “是,主子。” 只见树梢晃动几下,瞬间又恢复平静。 江谌在王府后院夺了一匹马直奔城北小院,父亲去世后,他和娘就一直住在那里。 “吁!” 江谌来的很快,片刻间已经落于门前。他望着匾额上的“江府”,突然不敢上前一步。江谌闭了闭眼,终是拿定主意踏了进去。 第八十二章 烟消云散 江府有一个小佛堂,赵氏悠柠便在这里礼佛。 江谌猛的推开门,跑到赵氏跟前。赵氏正跪在蒲团上诵经,听到响动也没有多少惊讶,她早已感知院里来了人,除了她的儿子,这个院子没有来过其他人。 赵氏没有回头,严厉道:“出了何事,如此莽撞?” “告诉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江谌喊道。 赵氏转佛珠的手猛的顿住,起身看向江谌,才发现他身着月白色长袍,此刻衣服上鲜红的颜色以及那惨白的脸色和眼睛里充满的质疑刺痛了她的心。 赵氏按下心中的情绪,“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受伤?”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清冷。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谌的诘问让赵氏有些慌张,赵氏有些不知所措。 江谌见面对自己如此的质问却不作言语的母亲,顿时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了。 “是你对不对!你杀了我爹!” 江谌终于道出了真相,他的心仿佛在滴血,他多希望娘可以否认,可是她并没有…… “谌儿,……” “为什么?爹对你那么好,他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纵然她只是一时失手,可是她却害死了最疼爱他的父亲。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怕自己承受不了所谓的真相,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追查,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不是吗?可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又要生下我?生下我为什么又不关心我?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报复堂伯父的工具!到了这一天,你让我有何面目去见堂伯父见江余!” “谌儿……” “你太自私了!”江谌说完大步离开。曾经这里是他的唯一温暖,可是从今以后,这里他再也不愿意踏进一步…… 赵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那个浑身染血的萧瑟背影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赵氏一下子跌坐在蒲团上,神色有些失常,当她抬头看见江昊霖的牌位时,眼角划下两行清泪。 谌儿说的对,她很自私,自私到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 可是当年,她也曾是个潇洒恣意的人啊! 她这一生最不该的事便是不该爱上师兄。 他拜师她陪着,他学艺她也陪着,直到他学成下山她便陪他下山,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哪怕为了躲开她从军五年她也可以苦等他五年,她曾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等到他。 可是,当她欢天喜地的去见他时却看见花树下,一向冷心冷情的师兄竟搂着一个清丽温婉的女子满脸尽是温柔笑意。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景,她彻底输了那个从来不属于她的男人。 可是她不甘心,她在王府住了下来,她很快发现江昊霖似乎对她有所不同。听下人说他是云安王的侄子,待人很亲和。 江昊霖是个书生,一身的书生意气,给人感觉很干净,但是她更喜欢师兄那样的英雄气概男儿本色。 不久那个清润的男子竟向她提亲,不知道为何,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而在第二天她便答应了他的求娶。 因为在前一天晚上,当她路过师兄的院落时清楚的听见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她冲动的跑进去跟师兄说自己要嫁人了,她渴望从他眼睛里看出半点异样,但凡有半点她都会拒绝江昊霖。 可是,他的眼睛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个身娇体弱的女子。 婚后江昊霖对她很好,可是她每天看着师兄同别的女子伉俪情深,嫉妒每日吞噬着她的心,使她面目全非。纵使她伪装的很好,大家都以为是她性格清冷罢了。 她开始后悔,她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却报复了自己。 她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她看着温柔的江昊霖,看着那个跟在她身后糯糯的喊着她娘亲的孩子,她怎么也狠不下心离开。 后来,那个女子死了,她亲眼看见师兄痛不欲生,悲痛欲绝。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她才意识到她的行为多么可笑。 许是见到了生离死别,她的内心也有些许触动,可是她还有幸福的机会。那一晚她主动握住了江昊霖的手。那个永远清风朗月的人第一次在她面前笑的像个孩子。 她决心与过去决裂,一天目送江昊霖出门后,她取出深锁在箱底的包袱。 那是她为师兄亲手做的长袍,袖口还有师兄的名字。本打算送给他,可是重逢时才知他已经成亲了,这件衣服就再也没有送出去。 就在她要点火焚衣的时候,江昊霖突然回返,她来不及藏起来便被他直直撞见。 她解释说是为他缝的只是针脚不好所以想要毁了重做,可是他却欣喜若狂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要试穿。她想起袖角上的名字一时慌神便看见他已经在试衣了,她忙跑过去想要将衣服拿回来,可是当她看见江昊霖低头看袖角时,她知道一切都迟了。 她想跟他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那衣服就放在那里,她百口莫辩。她想自己大概是个坏女人,是她从一开始就伤害了他。 他们大吵一架,平时同她说话都不会大声的他夺门而出。 那一刻她是无助的,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原来不知何时那个清风朗月的人已经悄然住进她心里了。 她将衣服焚了,打算等江昊霖回来便同他解释清楚,可是他回来时喝的醉熏熏的,倒头就睡。第二日一早又不见了踪影。 一连几日,他一改往日作风,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那天她得到消息,谌儿竟请了师兄去江昊霖的房间,她暗叫不好,慌忙赶去。果然,屋子里一片狼藉。她吩咐下人将谌儿带走,怕屋内的动静吓到他。 她决定趁着时机把事情讲清楚,从头到尾的讲清楚。 可是当江昊霖听到,她决定嫁给他是因为赌气后,情绪失控就要撵她出去,她从未受过此等委屈,而且还是在师兄面前,这几天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失声痛苦,师兄见不了她受委屈便斥责了江昊霖几句,可是江昊霖像是中了邪似的同师兄扭打起来。 师兄不肯使用武功,两人就拳打脚踢的打起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打起来便上前拉架,可是她没想到,这一拉竟送了江昊霖的命……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想将他们拉开,可是她自小习武手劲稍大,而江昊霖又连日酗酒身体虚弱,竟直直摔在地上,头正好磕在他之前摔碎的酒壶上。 她吓坏了,只能看着师兄将江昊霖抱在怀里。后来谌儿来了,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当他哭着问:“娘亲,爹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堂伯父他……”的时候,她撒了谎,她说:“是。” 她将新婚之夜江昊霖告诉她的秘密说给了谌儿听,尽管理由很蹩脚,可是骗小谌儿足够了。 不然怎么办?难到告诉他其实你爹是我害死的!不,谌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 她好恨师兄。 她为他生受五年相思之苦;为他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为他饱尝嫉妒毒药;当她好不容易放下过往准备迎接幸福的时候,却又因为他害死了最爱自己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就是一个笑话,现在就连亲生儿子也不认她了。 赵氏抚上江昊霖的牌位,反复拂过上面的字,最后她自怀中取出一把匕首。这么多年她的身上一直藏着匕首,她害怕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这么多年她没有一日不后悔,也许当年就应该随江昊霖而去为他赎罪,苟活了这么些年,愧疚,自责,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赵氏举起匕首,“昊霖,我来找你赎罪了!”匕首狠狠的扎下去,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只听“哐”的一声,匕首被击打在地。 云安王突然出现在江府小院,一步一步走近赵氏在她身前站定。 云安王嘴角有些颤抖,“悠柠,你何苦呢!当年……” “不要同我提当年!” 赵氏抬头望去,只见故人身着长青色锦袍,面色略显老态,但气势更盛于当年。十几年未见,她仍可以一眼认出这人。 “师兄,我好悔啊!”赵氏站起来,对着云安王道:“若是可以,我情愿从未遇见你。” 云安王苦笑道:“你还是这么倔,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我当年不曾相遇。”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还有谌儿,万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 “哈哈哈哈!谌儿!我的谌儿只怕对我失望透顶不会再认我了吧!”赵氏笑的有些疯狂。 “你不了解他吗?那孩子最看中感情!你是他亲娘,他断不会不认你的。昊霖的死你我都有责任,我们没有保护好昊霖难道还有继续伤害谌儿吗?” “我没有想要伤害他!” “谌儿现在重伤昏迷,我已命人将他安排在王府名下的客栈,你应该去照顾他,将这么多年的亏欠都补偿给他,而不是在这里抹脖自尽,若你真的那么做了,谌儿才永远不会原谅你!” “你为何,不怪我?这么多年来谌儿一直将你视为杀父仇人还多次派人刺杀你和余儿,都是因为我……” “他并没有成功不是吗!其实,谌儿的武功在江余之上,你以为他若是真想杀江余,会到现在都没有伤他分毫吗?那个孩子随你,一身的别扭劲!而且,他是昊霖兄唯一的子嗣,我总要护住他的。好了,他在城东的悦然客栈,快去找他吧!” 说完云安王转身离去,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师兄,谢谢你!” 云安王勾起唇角,翩然离去。多年的恩怨一朝消散,浑身轻松啊! 第八十三章 你不怕我吗 清妩和林佳茵吃吃喝喝玩闹了一路,不经意间瞥见身后那个跟屁虫,清妩笑的更灿烂了,林佳茵倒是有些扭捏。 “那个阿茵啊,我要去书院办点正事,你就快点回家去吧,别让大伯父担心哈!那个谁,帮我送她回去。”清妩说完便拉着阿香快步跑上马车,元毅很配合的驾马离开,留下林佳茵在那里气得直跺脚。 反倒是秦修走上前站在林佳茵一旁笑的满面春光,心里直说清妩够兄弟! 秦修拉起林佳茵的手,“走,小爷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着拉着人就走了,倒是采苓急的想要追上去,却被早就接到主子示意的卫泽拦个实在。 采苓见转眼间就不见主子的身影,便对着卫泽笑了笑,卫泽还在好奇面前的小丫鬟为什么突然变换了脸色,下一秒就感到脚上剧痛,而那个丫鬟已经昂首扩胸的快步离开。 卫泽抱着脚原地打转,心里将他那个重色轻侍卫的主子骂了一遍。 清妩来到书院才知道自那日宫变后方近生就暂时离开了安京,说是要回乡办点事,还专门安排了一位文采卓绝的夫子暂时代替他管理文学院的事务。 对此清妩没有异议,只是心里直怪他不够意思,离开也不跟她道别。 也不知他回乡到底所谓何事? 清妩想起她这个义兄好像是逃婚出来的,难不成是家里来人捉他回去成亲?要真是这样那她就快有嫂嫂了! …… 悦然客栈里,江谌艰难的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异样,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赵氏趴在床边睡着了,而她的手正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江谌觉得眼角有些酸涩,记忆中的娘总是对他很严厉很冷漠,这一幕曾是他做梦都想体验的场景。 可是现在…… 他用力扯回自己的手勉强支撑着床板想要起身。 赵氏被惊醒,看见江谌已经醒了,正挣扎着起身,便扶着他的胳膊温柔的说道:“谌儿,可有哪里不适,大夫说你重伤未愈,还是不要乱动,想要什么娘给你拿……”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江谌推开她的手冷漠道。 赵氏的动作有些的僵硬,她努力的缓和着母子间的漠然,“谌儿,你一定渴了吧,娘给你倒杯水喝。” 赵氏忙去倒水,可是她趴的时间太久,手脚有些麻木,转身的时候有些踉跄,江谌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去想要去扶,见赵氏并没有摔倒,赶忙将手收回来,继续保持着生人勿近的面孔,而一直背对着他的赵氏没有看见他的动作。 赵氏倒了杯水端到江谌跟前想要喂他喝,可是江谌却毫不留情地将水杯打翻在地,“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照顾。” “谌儿饿不饿,娘去给你做点吃的。” “等一下,”江谌喊住离去的赵氏,赵氏欣喜万分转过身去,发现江谌一步步走向她,她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可不想江谌径直走过她向门口而去。 她想追上去,却听见江谌头都不回的说:“不许过来,你喜欢这里,那我便离开,不许跟着我!” “谌儿,”赵氏大声喊道,“是娘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谌顿住脚步,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不可能。”说完便毅然拖着孱弱的身体离开,不管留下的人是如何的伤心欲绝。 …… 江谌拖着孱弱的身体走了很久,他固执的不肯回头,不肯再看那个狠心的女人一眼。以前他有多么渴望从她那里得到温暖,现在他就有多么厌恶那不值一提的亲情…… 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江谌晕倒在聚仙楼门前,恰逢元荣出门送客人,见他晕倒便将人带了进来,安置在客房。 元荣对这位客人印象很深,他记得那次是他给主子递了消息,看起来与主子是认识的。 元荣将人安置好又请了大夫为江谌诊治,随后派人去靖国公府禀告了清妩。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主子就算来只怕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第二日一早清妩果然来了聚仙楼。 昨晚得到消息后她便坐立难安。江谌是因为她才受伤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去看望,而且不知为何他还晕倒在聚仙楼的门口。 因为是正常的需求,李氏也没有阻拦,反倒还提出想跟她一起来拜访。清妩想了想江谌常年黑着的脸婉拒了她。 清妩到时江谌还没有起身,听元荣说昨晚他清醒过一回,只是现在又睡下了。她去后厨熬了小米粥,米香四溢入口软糯再配上几碟小菜,特别适合病人的清淡口味。 江余同她说过江谌与他的“爱恨情仇”,说起来江谌应该算是“敌人”,可正是这个“敌人”一次次的暗中帮助她才能安然无恙,对此清妩是感激的。 清妩来到客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声重响,她来不及敲门便打开房门发现江谌摔倒在地,她赶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嘴巴里还不断念叨着:“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怎么不喊人帮你,伤的这么重该好好修养才是!” 而江谌身子僵住,由着清妩将他扶到床边坐下。短暂的过程中女子柔软白嫩的双手紧紧撑着他的半个身子,涌入鼻中的清香让他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清妩见江谌只望着她不说话,奇怪的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嗯?没有。”江谌有些囧然,略微心虚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没有就好!”清妩冲外面喊了几声,不一会元荣就提着食盒进来,等元荣将食物放好,她又对着江谌说道:“先洗漱吧,我熬了粥,你肯定饿了吧!” 说完,清妩退了出去,让元荣伺候江谌洗漱。片刻,房门再次打开,江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了。 清妩走进去,将碗盖打开,小米粥的清香直扑脾胃。 看着忙碌着早餐的女子,江谌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日他掀起车帘,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略显慌乱的眼眸,那时他并不知她是女子,只觉得眼前的小子竟有如此清澈的眼眸。可是慌乱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你是谁?”她只来的及说一句话便被他打晕带走了。 “清妩,你不怕我吗?”江谌问道。 清妩盛粥的手顿了一下,笑问道:“为什么要怕你呢!” “我曾经想要伤害你……” “你也说了是曾经,那现在你还想害我吗?” 江谌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别多想了,好好吃饭,好好养伤好不好!” “你知道的吧!” “什么?”清妩一头雾水。 “我一生都在为父报仇,可是后来才发现我竟是那么蠢。”江谌苦笑着说。 “嗯,这个,这个,”清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见江谌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悔意和颓废,她在脑中组好了词才试探的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很幸运。” “怎么说?”江谌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样可笑的人生竟还能与幸运二字联系到一起。 “你有一个好母亲!”清妩看着江谌明显震惊的脸说道:“她固然有错,可是当年她只是失手,我想她肯定也愧疚不已。至于她欺骗你,我想可能是怕你接受不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吧。若她真的不爱你,那大可狠心的将你丢下,又何必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 清妩看着江谌若有所思的脸接着说:“你还有个真心疼爱你的伯父,他宁愿冒着自己儿子被你刺杀的危险,也不愿与你解释真相,还有江余,他虽嘴上说的厉害,可是他心里还是关心你的。我听说那天他救下你之后竟然亲自把你送回王府然后再去寻我下落,看吧,在他心里我都比不上你重要呢!” 江谌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他苦笑着:“怎么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变了样呢!” “那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吧!”清妩将粥往江谌面前推了推,“快吃吧,都快凉了!这可是我精心熬制的,最适合病……” “听说你们快成亲了?”江谌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是啊,下月十六,到时候记得来观礼啊!”清妩坦坦荡荡脸上没有一丝尴尬,自然也没有这个时代姑娘家的羞涩和矜持。 “你很爱他吗?”话音刚落江谌就觉得不妥,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只见清妩收起一向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脸认真的说:“是的,我爱他。” 她就这样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此刻,江谌被清妩眼中坦然流露出的爱意所感染,他不禁在想被这样一个女子这般爱着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好,那大哥就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若是以后他负了你,我不介意再刺杀他一回!”江谌大笑着,只是他心里的苦涩无人知晓。 江谌望着桌子上的饭食,“陪我一起吃吧!清妩妹子。” 清妩笑了笑,冲门外的元荣大喊道:“元荣,给你家主子我添副碗筷!” …… 后来,据元荣说,江谌在聚仙楼住了几日,期间他曾出去过一次,可后来又神情恍惚的回来,第二日一早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床头的一封书信。 清妩看过那封信,江谌在信中说他离开了,可是并没有说他去了哪里,清妩还询问过江余,江余派人查探一番也是了无音讯。 再后来,云安王传信回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江谌去了边陲从军,现就在云安王军中成了云安王的亲卫。 他们心里明白,江谌心结日久弥深,一朝解开必然承受不了,他是想成为护卫军名正言顺的回报云安王罢了!既然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只能默默支持! …… ps:江谌的事情在正文完结的时候会在番外篇里交代清楚,大家不要着急。 第八十四章 出征 时间过的飞快,清妩每天除了看账本就是被李氏揪着绣一些新娘子该绣的东西,奈何她的绣工实在不堪入目,惹得李氏每每看见她绣的鸭子不是摇头就是叹气。 离定下的婚期还有八天,日子越近清妩就越觉得不安,她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这日晚间她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西陲出事了。 就在十日前西陲边境与大锦相邻的宁国对敦畑城发动了攻击。 靖国公府世代镇守西陲,与宁国交手多次,之前林英烈镇守西陲的时候就觉得近年宁国越发不安分了,如今他被召回没多久就起了战事,可见宁国狼子野心。 据可靠消息宁国已经攻下敦畑城,占据了边关第一城,下一步便是将津城收入囊中,而津城守将苦苦支撑,已连发三封求援奏折。三封加急奏折先后呈在弘安帝的案桌上,靖国公府众人已经连夜被宣召入宫商讨军情。 一时间安京人心惶惶,云安王担心北疆毗邻的大越会乘机偷袭,已经连夜出发去了北疆,齐津直齐傲冰等人随行出发。而江余也连夜动身去京郊军营处理军务。 就在金銮殿上群臣商讨该派何人迎战之时,安京一间普通的客栈里,一彪形大汉正取了信鸽上的信笺递与一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和彪形大汉正是消失多时的荀砜,科尔玏主仆。 “主子,宁国那边果然动手了。主子可真是神机妙算!”科尔玏激动的说。 荀砜看完信笺上的字并将它焚烧,“宁国老皇帝已至垂暮之年,急于建立功业,而我们给他送去林英烈被秘密押返回京,君臣不和的消息,他自然会抓住这次机会。” “主子,那我们可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按兵不动。” “为何?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科尔玏很是不解。 “如今大锦君臣已经和解,宁国成不了气候,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 “是,主子。” …… 当天晚上,林英烈,林英磊兄弟二人殿前请命要求重回西陲,誓要夺回敦畑城。令人意外的是文职的林霆均也请命愿随父出征。 弘安帝大喜,再次感念靖国公一家赤胆忠心,竟当着文武百官为之前的牢狱之灾向忠臣表示歉意,一时间靖国公府荣宠极盛风头无两。 多事之秋,且两府长辈均不在京,所以经过商量便将清妩与江余的婚期暂时延后了。 他二人自然没有异议,而且此事一出,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操办婚事。 战争要诀在于兵贵神速,弘安帝立即下命整顿兵马,备足粮草,三日后便要出发。 一时间国公府里气压低沉,气氛压抑。在外人眼中只道国公府正值盛宠,可是在对于府里的女眷们来说她们只知道自己的夫君,父亲,兄长即将赶赴战场,踏上血腥的战场,生死未卜。 尤其是李氏,他们夫妇二人方才破冰如今又要生离,心中不免有些情绪。不过李氏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她绝不会耽误夫君的正事。所以一整日她都一如往常,只有清妩知道她整理行李的时候手会颤抖。 还有林佳茵,哭闹着要随军出征,当然会被驳回,正气得在绿茵苑里化悲愤为食量呢。 清妩回到房间不禁开始想念江余,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此时有了战事,他作为四平令主,定忙的抽不开身吧!只是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吃过饭没有,好好休息了没有。 清妩不禁笑了笑,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就是个小女人,心里除了那个男人再没有其他了。 第三日,清妩和李氏,林佳茵为林家男人们送行,直到站在城楼上看见那旌旗猎猎,喊声震震,清妩才真正体会到古人对战场的热血与渴望。 同时,那也是修罗场,希望这些大锦的好男儿平安的回到家乡。 清妩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灼热的视线,顺着方向望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目光所及之处,林霆均银袍黑甲,格外耀眼。他手执一炳长枪稳稳立于马上,目视前方,势不可挡。 此前他给人的印象是粉面书生,可是谁又知道在靖国公府这个世代守护大锦的武将家族里,有个青年人正需要一场战争来实现自己的蜕变和价值…… 清妩假装没看见下面那人狼狈躲避的眼神,她暗暗叹了口气。自从她成为国公府的四小姐,林霆均便开始躲着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绝不会看到他的身影。 希望这次出征他能凯旋,并且能放下。 …… 第四日国公府气压低沉,清妩也不知该如何调节,只好跑到聚仙楼透口气顺便过来看看元荣和元喜。 虽然边疆起了战事,可是聚仙楼的生意却没受到影响,毕竟这里是安京,离千里之外的西陲之地尚远,而且百姓对林家军信心十足,并不担忧这场战事。 就在这日晚间清妩终于见到了江余。虽然这几日江余都有派人给她送信,可是没有亲眼见到对方,清妩总觉得不安。 果然,清妩见到江余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展露笑颜就吓得半死。 第八十五章 出事 元府内,元毅正同清妩汇报名下铺子近期的盈亏状况,突然院中跃入一个身影。 听到动静,元毅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在清妩身前,眉眼间尽是警惕。 清妩朝院子里的身影看去,江余浑身浴血,一身月白色长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就这么突然又惨烈的出现在清妩面前。 见此状况清妩脸色瞬时变的惨白赶忙迎上去,声音颤抖着:“怎么了!这么多血到底伤到哪了?” 江余听出清妩声音里的颤抖和担忧,温柔的解释道:“清儿,我没事,这些都是别人的血。我该先洗漱再来见你的,可是我一听你在元府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是不是吓到了!” 清妩绕着江余看了几圈确认江余身上并无伤口才开口问道,“没受伤就好!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是去京郊军营处理军务了吗,怎么浑身是血的回来?” “我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方近生,那时他正被人追杀。” “大哥?他不是有事回乡了吗?怎么会被人追杀?那他现在如何了,可有受伤?”清妩焦急的问道。 “当然是爷英勇神武的将他救了,不过他被砍了几刀……” “什么?”清妩惊道,几刀?砍着哪了?还能活吗! 江余苦笑着,“放心,没有伤着要害,我已经让林盛他送回方府救治了,不会有事的。” 江余虽安慰着清妩,实则自己也为方近生暗自担心,他身上的伤可不如他嘴上说的轻啊。 那些人竟能将麟杀阁阁主伤成这样,身手着实不错,看武功路数倒像是来自宫里…… 清妩见识过林盛的医术,心下也放心不少,她知道方近生武功高强,只当他是受了些皮肉伤。 她看着一身污秽面显疲倦的江余又忍不住泛上心疼,立即吩咐元毅准备热水和衣物让江余沐浴,又亲自到厨房为江余准备了饭食。 等她端着饭食来到厢房才发现江余已经清洗好在床上睡熟了。清妩轻轻抚摸着江余的眉眼听着他微微的鼾声,觉得连日来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翌日,清妩早早起身准备去看望方近生。其实昨晚她本打算帮江余掖好被子就去看望大哥的,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一睁眼便躺在江余怀里了。 清妩不想跟他计较,就“轻轻”的掐了某个装死的男人一下,然后起身走了。 清妩起身后江余便觉得床上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也跟着起身。他心知清妩的担忧,更何况他也想去看看方近生死了没有。 不久后二人就驾车来到方府。 刚到方府便看见丁白风一身血污,面色格外沉重,脸上的血迹已然干涸显然是没有顾得上清洗,腿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只简单止血包扎便一直守在方近生门前。 清妩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像她想象的那般乐观。她看向身后的江余,才发现他眼神里的闪躲和心虚。 她快步跑进房间,只见方近生脸色苍白直直的躺在床上,身上缠绕着大大小小的纱布,尤其是胸口那道隐隐还有鲜血渗出,“大哥,大哥,我是清妩啊,你快醒醒!” 清妩轻轻的晃着方近生露在外面的胳膊,可是没人回应她。可见方近生还处于昏迷状态。 江余看着清妩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丝丝凉意,“清儿……” “你不是跟我说大哥没伤着要害吗?那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林盛呢!快请他过来!”清妩焦急的说着。 “清儿,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他!”说完江余一阵风的跑了,此刻他有些后悔昨晚自己欺骗了清妩,若是方近生真有个什么事,清儿该有多伤心啊! 很快林盛就被江余拎着过来了,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着“江余我要杀了你!” 江余把林盛往地上一扔,看了眼清妩的脸色才说道:“快给他看看!” 林盛得了自由便要“报仇”,可是他还没动清妩就一把把他拉到床前,“林大哥,你快看看我义兄吧!他到底怎么样了?” 林盛见清妩着急的模样,又看见江余心虚的脸色,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才缓缓开口说:“你放心,他还死不了。我已经处理过伤口,只是胸口那刀伤及心脉,我已经全力救治,往后几日是关键时期,只要挺过去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大哥现在是生是死还说不定?” “咳咳,”面对清妩的问题林盛有些尴尬,他掩了掩袖子说道:“此刻确实生死参半,但是有我在,他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听完林盛的话清妩才松了口气,但是不知道大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要置他于死地? 清妩看见拖着一身伤的丁白风,他的伤势也不清,只做了简单的包扎,连染血的衣服都没来的及换。看来他对大哥真的很忠心。 “你和大哥不是回乡了吗?又怎么会在京郊被人追杀?”清妩问道。 丁白风听到清妩的询问开口回道:“清妩姑娘,此事……” 清妩见他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觉得自己方才唐突了,万一涉及到什么家族秘史她也不好多打听。 清妩轻声道:“你也伤的不轻,快回去歇着吧!” “不,属下要在这里守着主子。”丁白风直言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身上的伤再不处理只怕……你先下去休整一番,这里有我和林大夫照看,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别可是了,若是大哥醒来你却倒下了,那谁继续保护他呢!”清妩斩钉截铁的打断丁白风的话,又对着一旁看戏的林盛说道:“林大哥,麻烦你帮丁侍卫清理一下伤口可以吗?” 林盛颔首,将还在沉思的丁白风拖走了。 丁白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冷清的眼眸中多了丝温情,原因无他,只因守在主子床边的女子是真的关心主子,主子孤苦了这么些年,如今也算是有个亲人了。 清妩见一直心虚的缩在墙边不时偷看她的江余,无奈的叹了口气,“过来!” 江余见清妩黑沉着脸又喊他过去,心中有些忐忑,只好陪着笑脸慢慢踱过去,“清儿,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紧紧地抱住腰际。 清妩紧紧的抱着江余,将头埋在他火热的胸膛里,身子轻颤。 之前江余只觉得清妩是担心方近生的伤,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清妩有些异常,想到这里他不禁沉了脸色。 他轻轻环住清妩的腰,轻抚着她细滑的青丝,静静的安抚着清妩。 良久,才听见清妩轻声说道:“江余,我怕。”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重重的击在江余心头,这是清妩第一次说她会怕,她怕方近生会死吗? 清儿对方近生……江余心中涌起心疼还略微带点酸涩,“清儿,别怕,我跟你保证,方近生一定会醒过来。” “不是,”清妩从江余怀里探出头来,“你不明白,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没有刀光剑雨没有鲜血淋漓,可是在这里我经历了很多。我害怕大哥醒不过来,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会躺在这里!” 原本的世界? 这里? 这是何意? 江余有些不安,他紧紧抱住清妩,“不会的,他一定会醒来,我也不会有事的。我陪着你好不好?” “嗯!”清妩盯着江余的眼睛,“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好!” 江余只当清妩有些多愁善感,对她话里的意思没有多想,直到那一天到来他才对今天没有问清楚而追悔莫及。 第八十六章 置气 方近生昏迷了三天,他醒来时正是晚上,不过屋内点满了蜡烛亮如白昼。他看着熟悉的摆设,心下放松不少。 他张了张口想要唤丁白风近前,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他只好挣扎着起身,却因扯动了伤口一时失力跌回床上。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他绷紧身子细细的听了起来。只听门外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大哥今日可有醒?”另一个声音道:“回小姐,没有。” 门外,清妩呢喃道:“不应该啊,林盛说这个时辰差不多会醒的,莫不是有变故?” 想到这里,清妩赶紧对下人吩咐道:“快去厢房将林大夫请过来。”为了方便医治,清妩便软磨硬泡的“请”林盛住在了方府。 “是,小的这就去。” 下人还没跑出多远又听见清妩在身后补充说:“顺道去厨房将饭菜热一热,端过来备着。” 屋内,方近生彻底放松下来,嘴角禁不住的上扬,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滋味,就连身上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 多日不见,他每日都会想起清妩,那天晚上他几乎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可如今只听着她话语中的关怀也能让他甘之如饴。不过,他只是她的大哥,而她,也只是妹妹! 清妩推开门,绕过屏风便看见方近生正噙着笑望着她顿时欣喜万分,她快步走到床边,“大哥,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方近生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清妩见此欣喜一扫而光,紧张的说道:“大哥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请林盛了,他医术很好的,一定会治好你的!” 清妩见方近生说不出话,又担心他难过多想,便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你说说你,说走就走,也不跟我道别,怕是没将我这个妹子放在眼里吧!有什么急事不能当面道别?还有,你那个呆侍卫,就是那个丁白风,明明自己都已经伤的快晕过去了,还非得日夜守着你,我好不容易劝他回去休息会,没到一个时辰又跑过来了。不过说真的,他对你可真是忠心,等你好了可一定要奖励他呀!还有……” 清妩将他主仆二人说了个遍,方近生也不生气,只含着笑看着清妩。 正说着林盛从外间进来了,清妩赶忙将方近生的情况说给他听,只见林盛对着方近生上下其手,末了又摸摸他的喉间才慢悠悠的说:“伤口正在愈合,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好生修养,至于失声只是暂时性的,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那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啊!”清妩焦急的问道。 林盛瞥了眼似笑非笑的方近生,“这我哪知道,我是大夫不是神仙,再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家的江大醋坛子都快打翻了!” 清妩气笑了,“都说你的医术厉害,毒术更厉害,我看你的嘴巴才是真的厉害。” “谢谢夸奖!”林盛看了眼玩笑的清妩,又看了眼眼睛长在清妩身上的方近生,考虑着明天要不要把药方里的止痛药给减少个几分。 林盛去熬药了,清妩便端着下人送来的米粥喂给方近生,最后又喂他喝了药见他睡下才悄悄离开。 待清妩离开后,原本该熟睡的人悄然睁开眼睛,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 往后的几日,清妩忙完店铺的事情便和江余一起去方府。 方近生在醒来的第四日便可以正常说话了,清妩为了感谢林盛还特地备了几大车名贵的药材给他送去,果然,那个爱药材胜过爱银子的大夫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还直说这趟生意不亏不亏。 不过在方府的时候,那两个男人总是背着清妩“密谋”。清妩隐约知道是因为这次遇刺的事情,可瞧着隐晦的模样倒让她一度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互相看对眼了! 每次她试图去听墙角的时候,都能听到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便讨论起昨晚的月亮明日的太阳。 清妩气笑了,她知道他们不约而同的瞒着她,她也不问,只是谁都没给好脸色。 今日用完饭,清妩瞧着方近生面色红润,一脸舒适的模样开口乐道:“大哥,这几日我瞧着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便不过来了。” 那边方近生正享受着近日来悠闲的生活,猛然听清妩这样说心里直觉得堵塞,好心情瞬间消散,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道:“不,哥还没好!” 江余不耻于方近生的无耻,一阵眼刀甩过去,方近生只装看不见。 清妩见他二人暗波涌动,又恼江余对她有所隐瞒,这下便使起了小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揪住了江余的耳朵,对方近生陪笑着,“大哥,我们先走了。过段时日再来看你!” 只见江余在清妩手下疼的龇牙咧嘴的还不忘耍宝,“清儿,快松开,别伤了你的手!” 方近生瞧着江余滑稽的模样大笑不已,谁能想到掌握大锦最精锐铁血之师的四平军令主会有一日被一个女人揪着耳朵不敢反抗,还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来? 方近生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自嘲的笑了,谁又能想到他竟会羡慕江余,那狼狈的模样在他看来竟是幸福至极…… 清妩和江余走后,方近生换上玄色衣衫,带着紫金面具便同丁白风去了麟杀阁的堂口。堂内,方近生坐在主位静静的听着属下的汇报,眼中晦暗不明。 “主子,我们的人跟着那群人,看见他们进了内宫。” 内宫,好一个内宫,真真是好手段!方近生想起当年的事,浑身散发着肆虐之气。 这么多年,他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白风,孟瑞姑姑的下落可有找到?” “回主上,尚未。” 方近生想起宁王逼宫那日,他便得到消息,说是当年的事情还有一人逃了出去,那人便是疼爱他如亲子的孟瑞姑姑。 得知孟瑞姑姑还活着的消息,他着实欢喜了一番,当即便带着人寻了过去。他也是离京后才知道清妩遇险的消息,不过幸好清妩平安无事,不然他定会让宁王血债血偿! 他们快马赶去,可是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也是那时他才发现竟还有一拨人在寻孟瑞姑姑的下落,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以前是他弱小,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这一次,他定要保护好孟瑞姑姑,报仇雪恨 “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孟瑞姑姑,将她安全的带到我面前。” “是,”丁白风担忧的问道:“主上,江余世子那边……” “放心,他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只是询问我遇刺一事,我并未据实以告。找人的时候小心些,遇见他的人躲着便是。” 回到元府,清妩快步走开将江余甩在身后。 江余在后面一脸微笑的唤着,“媳妇,等等为夫!”只是,闻言,清妩跑的更快了! 瞧着自己主子傻笑的模样,一众暗卫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换份工作或者换个主子……这样的主子简直太丢人了! 清妩快速跑回房间将门反锁,随后而来的江余见此只得苦笑连连,“媳妇,快给为夫开门!”任凭他如何敲门,清妩都不理。没一会,竟没了声音。 清妩实在不相信江余就这么走了,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见门外果然没了身影,她小声骂道,“混蛋,竟这么就走了?看老娘明日理不理你!” 突然清妩听到屋内有响动,刚转身去查看便直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接着就听见一个怨妇般的声音,“清儿方才说不理谁呢?” 清妩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靠在门边,江余顺势将她圈在怀内。 清妩翻了个白眼,灵巧的从他手臂下钻出来,走到床边坐下不发一语。 江余赶忙追过去,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委屈的问道:“清儿可是生气了?” “你是现在才发现吗?我就是生气了!哼!”清妩使着小脾气狠狠的揪了某个男人一下,虽说狠狠的,但她到底下不去手,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江余一把抓住某只在他腰际乱动的手,轻轻一拉就将清妩拥在怀里,他低头轻轻吻了上去,舌头灵巧的撬开紧闭的贝齿,极尽缠绵…… 方才还委屈的小白兔突然变成大灰狼,清妩起先还试图反抗,后来着实架不住他的攻势只好不争气的软倒在江余怀里,埋怨着,“你们都瞒着我,是不是在商量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能去冒险,知不知道!大哥的武功很高了,那些杀手都还能将他伤成那样,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实力和阴险,一定要有完全的准备才能主动出击!”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方兄现在还没有摸清那些人的底细,不会贸然出击的。等下次有消息了我保证不会瞒着你!” 他一早便知方近生定然知道杀手的身份却有所隐瞒,单凭猜测能将麟杀阁阁主重伤的人必然不简单。 他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要不伤到清儿,与他又有何干! “你们不用同我说,大哥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爱的人,我自是希望你们好好的,若真的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我答应你!” 清妩得到江余认真的承诺开心的笑了,这个男人最重承诺,既然答应她就一定会做到! “那清儿,为夫今日可以跟你同床共枕吗!” “不能!” “为什么,你不是不生气了吗?” “这几天我大姨妈要来,就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哦,诶,你不是没有亲戚吗?打哪来的大姨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可怜的江大世子被自己媳妇撵出房门后一夜没睡着,光在那琢磨清妩的大姨妈到底是谁了! 第八十七章 凯旋 时间过得飞快,西陲战事捷报频传,眨眼间三月已过。 半月前,帝心大喜,只因西陲之战大获全胜,林家父子以己八万兵力前后夹击左右策应,将入侵的十万宁军打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林家军成功夺回敦畑城,欲继续进攻宁国时,宁国请求休战议和,双方协谈后,宁国愿赔偿大锦此战损失另赔款白银二十万两,进贡上好良驹一万匹,并签下协议二十年之内不再同大锦开战! 弘安帝是个守成的皇帝,他本意也不愿两国开战生灵涂炭,见宁国有意议和便欣然接受。 至此两国交好!大军凯旋,宁国为表诚意特派宁国二皇子宁广欢为使者随林家军回朝朝见大锦皇帝表明心意。 今日林家军就要进城,一早街上就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经此一役,靖国公府的声名在百姓的心中也逐渐立了起来。 大军自然不能全部进城,大部分只能驻扎在安京郊外,而林家父兄则率领三千兵士进城接受百姓的迎接。 聚仙楼地段极好,林英烈等人进京必会经过这里。 今日一早,清妩就带着李氏和林佳茵来了聚仙楼等候,她们本该在家等林家男人们进宫面圣后回府团聚,可是在得知清妩要偷偷出来瞧热闹的时候,就连一向稳重的李氏都坐不住了!她与林二爷小别胜新婚,比谁都盼望着夫君平安归来。 此时楼下轰闹起来,清妩透过窗子望去,原来大军已经入城,正向这边行来。 二夫人和林佳茵也不知何时聚了过来,伸长了脖子望过去,哪里还有大家夫人小姐的风范!清妩笑着给她们让了位置,自己则踱到一旁。 楼下军队中,林霆均一眼便看到那个依在窗边低眉浅笑的女子,三月不见她还是那般模样,不施粉黛,浅笑清扬! 清妩朝着队伍望过去,整齐划一的步伐发出“踏踏”的声音,领头的正是她的便宜大伯,后面便是她刚认下的义父,一身铠甲稳坐马背,雄赳赳气昂昂,好一番春风得意。 以前总觉得义父满眼阴郁面色沉重,如今看来身着戎装竟也英姿勃发,气概万千,再看一旁的义母,脉脉含情的盯着义父,清妩突然觉得自己被狠狠的喂了把狗粮。 清妩接着望过去,视线竟与林霆均撞了个正着。 林霆均一直在看清妩,不同于三月前的躲闪,而是饱含渴望。见她视线飘忽无定处,竟没有一瞬是落在他身上的,心下不免有些酸涩,正落寞着突然看见清妩望过来,他来不及掩饰就这么直直的与她对视。 两人都有些错愕,清妩微笑着点头算作打招呼心里却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转向别处。 林霆均目视前方,却满脸落寞。 他以为离开清妩一段时间他就可以淡忘,他以为再见可以平静的面对她,可是,他突然发现他失败了。 这三个多月,他没有一天不想起清妩,离得越远思念越甚,他真是无药可救了。 特别是深夜,他总会想起清妩出逃的那个夜晚。 茵儿跟他说的时候他不肯相信,江余竟是那晚密林里差点伤害到清妩的黑衣人,原来早再那日他们的缘分就已经结下。 若是那晚清妩没有出逃,若是那晚他没有把人跟丢,若是那晚她没有遇见江余,那么……她会不会选择他? 林霆均嗤笑一声,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若是,他都不曾得到过又谈何失去?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般无用,就连她礼貌的微笑也会使他沉寂的心再次鲜活…… 清妩没有看见林霆均的落寞,可是宁楚溪却瞧了个真真切切。 宁楚溪是宁国最小的公主,同时也是最受宠的公主。 她与大皇子宁广帆乃宁国皇后所出,是宁国皇室最受宠的小公主,这次她也是瞒着疼爱她的父兄偷偷出宫混在侍卫当中,准备去大锦游玩一番。可是刚走出宁国国界就被她二哥宁广欢揪了出来,还要将她连夜送回宁国皇宫。 她自然使出“十八般武艺”抗拒,最后以宁广欢的失败告终。宁广欢将她扮成长随带在身侧,军中也就只有她贴身丫鬟小洱知道她的身份。 其实她本意是来大锦游玩的,可是这一路走来竟不知何时改变了主意。 自进城起,她一时的兴致散去,便觉得无聊,所以她便看着那个她偷瞧了一路的将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看见了依在窗边的清冷女子。就是她吗——那个,他一直以来思念的心上人? 宁国和大锦打仗的时候,她曾在城楼上观战,只一眼她便在万千人中看见了他! 银袍黑甲,一人一骑立在敌方大将军身后。听说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名叫林霆均。 那一战,他伤了宁国上百号将士,身姿矫健勇猛无敌。 她自小跟着哥哥们习武,热血好战,要不是顾忌身份她定要上战场上奋勇杀敌。她想要同他一较高低,可是宁国败了,她没有机会,这次偷跑出来未免没有抱着比试的心思。 后来她被二哥发现,又被勒令不许生事,只好按下心思。她偷偷观察林霆均,发现他平时都很正常,只是深夜总会坐在某处望着一个方向发呆。 她以二哥随侍的身份同他相识,交谈中他只说思念故土,可是瞧着方才那场景分明跟那个女人有关。 宁楚溪同她身侧同样女扮男装的婢女小洱耳语一番,小洱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队伍混入人群当中。不久又再次回到原位。 宁国使臣一行由礼部尚书王敬嵩及一众官员负责接待,并被安置在宫外的行馆。待使臣们整休一晚明日再入宫拜见弘安帝。 寒暄过后,王敬嵩领着众官员告退,宁楚溪见状便追上去问道:“王大人,不知这安京城内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王敬嵩在宁广欢身边见过这个小侍卫,听他如此问,心道宁国二皇子尚有如此闲心游玩安京,他笑着说道:“安京热闹繁华,阁下此番来此大可以畅玩一番。阁下可以去德明街上逛一逛,亦可去京郊的山上观景,北城还有颇负盛名的镜湖,最得文人墨客喜爱,若是需要只管吩咐这宫内下人带路就是。” “我听人说离这不远处有一聚仙楼,菜肴鲜美,清歌琼浆,热闹非凡,而且那里的东家竟是个女子可是真的?” “这……”王敬嵩扶额,这小侍卫可真是直中他的要害。 说起来以前他也时常去聚仙楼打牙祭,可自从他那不争气的外甥在人家酒楼里调戏良家女子,还抬出他的名号意图恐吓之后,他便再也不好意思去了。 而且,那女东家摇身一变成了靖国公府四小姐,又与云安王世子订了婚约,他更是汗颜。事出之后,他将外甥大骂一顿连着亲妹妹也没讨着好,索幸杜若贤安稳了些日子,云安王府也没有问罪的势头,他每日上朝都躲着聚仙楼走,此事才算停息。 可哪想今日竟被宁国来的小侍卫问住,王敬嵩苦笑着说:“聚仙楼确如阁下所说,那东家确是一名奇女子,这……本官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阁下随意!”说完,快步走开,不给宁楚溪问话的机会。 宁楚溪见王敬嵩走的飞快只觉得奇怪,这个官怎么一提到聚仙楼就跑了? 宁广欢安顿好一切出来便看见小妹站在那里眉头不解,“这是怎么了,还不回去休息!” 宁楚溪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腆着脸抱着宁广欢的胳膊晃着,“二哥,我们出去逛逛吧,刚刚一路上全是人,我都没玩好!” 宁广欢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啊,整天就想着玩,我来这里是为了两国邦交,可不是陪你玩乐的,再说你那点小心思真当你哥我不清楚?” “什么小心思,我可没有!”宁楚溪拒不承认。 “哦,那你一路上瞧着林家小将军……” “二哥!”宁楚溪大声打断宁广欢的话,“你别乱说,我才不喜欢那根木头!” 宁广欢一脸揶揄,“看看,不打自招了吧!” 宁楚溪先前并不如此觉得,可如今被宁广欢一番揶揄倒真是有些脸红心跳。 宁广欢见她此番面色含羞的样子倒真有些担心了,他正色道:“妹妹,听哥的话,你不能喜欢他。你是宁国的公主,不说父皇不会允许,单说你的身份也固然不能嫁给他的。” 宁楚溪见宁广欢突然严肃起来,他说的话就像往她心里泼了一盆凉水一样,顿时便觉得有些难受。 她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哥,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想出去玩,你不愿意陪我我就自己去!哼!” 说着便大声喊着小洱,看架势倒真像是要出去,宁广欢见此笑道:“真是败给你了!” 他上前拉住宁楚溪,“咱们这身衣服太招摇,回去换上安京的服饰,二哥陪你去就是了!”他也想去看看繁华的大锦,看看这个战胜的国家有哪些可效之处。 第八十八章 客人 街上游人众多,喧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边各个商铺所售商品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一番行游下来,宁广欢才真正理解到大锦的繁富在于百姓的繁富,只有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才能保国家安稳。此战败了,也不亏。 若是能与大锦互通有无,那对宁国的发展说不定会是关键的一步…… 宁广欢思虑着互市的可能性,一时间不觉放慢了脚步,待他回过神来见宁楚溪已经立于一酒楼门前。 宁广欢望过去,只见此楼檐角分明,磅礴大气,堂内人来人往,小二手奉佳肴穿梭于酒桌间,菜香四溢,飘到街上来,直勾得肚子里的馋虫横冲直撞。 宁广欢摇着手中的扇子,“走,咱们去尝尝安京的风味!” 楼里的小二哥见进来了客人忙迎上去,露出标准版的微笑,“您几位里面请!” 这种态度让人很舒适,跟在一旁的小洱笑道:“小哥,请给我家公子寻一雅间!” “好嘞!您里边请!” 小二哥将宁广欢一行带到二楼的一方雅间,为了活跃气氛玩笑道:“几位来的可真是巧,这可是小店唯一一间雅间了!若是来迟一步怕只能在大堂里凑合了!” “大胆,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如何能与那些人在大堂里凑合?”小洱大声喝到! 闻此,宁广欢皱起眉头,斜了小洱一眼,薄唇轻启,“不得无礼!” 小洱被宁广欢责备,瞬间白了脸色,退到宁楚溪身后低头不语。 “这,”小二见此赧然不已,忙歉意的说道:“几位客官莫恼,是小人不会说话扰了几位的兴致,小的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 宁广欢见小二明理知事,一脸歉疚,只好笑着说道:“是我家仆人不懂事,小二哥莫怪!我等第一次来此,不明就里,快与我说说这楼里什么菜肴好吃?” 小二见他似乎真的没将事情放在心上,便也放开些来,滔滔不绝的向他们介绍起菜品来。 转眼,桌上已经堆满了精致的菜肴,宁广欢望着穿着统一服饰翩然上菜的女子们,心中不觉惊叹,他可是第一次见酒楼里有女人上菜的。 且看那些女子容貌秀美,身材姣好,端着菜品步姿尚且娉婷,便是不吃东西看着这一幕也令人赏心悦目。 起先他暗为不耻,心念怪不得此地生意火爆,原来竟是利用女子做些暗淫之事。 可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透过窗子望下去,大堂中食客众多竟无一位有不雅的行为,且那些女子目不斜视,更无献媚之行为,再观那些食客对其亦是彬彬有礼,如此看来倒有些令人称赞了。 宁楚溪玩得疲倦,此时见到满桌的食物早就饿的不行,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进食之余还不忘唤宁广欢:“二哥,你看什么呢,快过来吃,这里的菜真好吃!”她咬了一口黄金酥,嘟囔着说:“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宁广欢看她吃的欢快,也有些饿了便过去尝了尝,结果这一尝兄妹二人便再也没有说过话,甚至恨不得多长个嘴巴。站在一旁的小洱和侍卫叶一馋的直流口水,索幸他们自小伺候主子训练有素,不然今日可真是要丢人了。 宁广欢二人用完饭后又点了些菜给小洱和叶一,待四人都吃饱喝足之后,宁楚溪转了转眼睛,她可没忘记今天的正事。 虽说她很佩服那个女子将酒楼打理的极好,食物也深得她心,可是,她还是想知道那个女子与林霆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楚溪唤着小二,恰好此时客人多,所有的人员都在忙,元荣刚出外面收账回来便听客人唤小二,便进了雅间,只听客人问道,“听说你们东家是个女子?” 一提起东家,元荣瞬间来了精神,“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我们东家确实女子,她可是……” “让你们东家过来。” 元荣的话被打断,他收起微笑,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不是善茬。他觉得客人有些无礼,可是仍然客气的问道:“可是小店招待不周,在下不才,正是这里的掌柜,您有何不满大可同在下说,若真是小店的错一定还您一个公道!” 宁楚溪不耐烦的说道:“没有不妥,本公子就想见见她罢了!” 元荣拧眉刚想拒绝便听一旁一位稍微年长些的公子说道:“掌柜的莫怪,我这弟弟不谙世事,在家中娇养惯了!” “店家稍候,我同他说说!”宁广欢将宁楚溪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说吧,为什么要见人家?” “二哥……”宁楚溪支吾不语。 “不说是吧?今晚就送你回去……” “我说我说,”宁楚溪最怕这招了,所以她只好安安分分挑着说了。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宁广欢很快发现聚仙楼的女东家竟然是与靖国公林府小将军关系匪浅,别说小妹了,就算是他也想见见那位女子,而且能将这聚仙楼打理成这般模样,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宁广欢对聚仙楼的东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着自己小妹委屈巴巴的样子只好顺势说道:“二哥会帮你的,但是你不能再无礼了!” 宁楚溪一听宁广欢说会帮她,立马开心起来,兄妹二人商量好后便坐回桌边。 宁广欢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对一旁等候的元荣说道:“掌柜的久等了!我和弟弟乃远方而来,方才在街上听了不少贵主人的传奇故事,在下与弟弟也颇为钦佩,这才想请其相见,方才是弟弟无礼了,在下在这里代为赔罪,不过,不知可否请贵主人出来相见一番也好了了我等一个念想?” 元荣见客人如此客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说道:“您客气了,不瞒您说,我家主人此刻正在这里,只是今日她家中还有事情,不会在这里多待,只怕现在……不过,我倒是可以去询问主子的意思,几位请稍后!” 元荣拱手退出雅间,快步来到清妩的房间敲了敲门,“主子,元荣求见。” “请进!”此刻清妩正站在铜镜前整理衣物。 林大爷,林二爷和林霆均乃是有功之臣,按礼应在皇宫受过嘉奖之后才能回来,算来算去也得到晚上了。 所以清妩先派人把李氏和林佳茵送回国公府操持一应物什,自己却跑到聚仙楼里偷清闲,此刻正打算回府帮帮忙。 “元荣,你来的正好,看元芷刚给我置办了一身裙子,如何?” 清妩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摇曳及地,腰间巧妙的运用了束腰设计,更显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一头青丝只简单的扎了个马尾,不做粉饰,说不出的怪异但也说不出的好看,发型虽然简单但是配上她秀丽的容颜,竟也美若谪仙。 元荣一向对清妩钦佩不已,自然觉得自家主子美若天仙,“主子这身可真美,只是这头发倒有些……简单!不过主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我能怎么办!元喜和元芷都不在,没人给我绾发啊,没事,就这样也挺好的,我以前都……”清妩赶忙收住,差点就说漏了,她可学不会古人左三右四杂七杂八的绾发手法。 “啊,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真是猪脑子,竟把正事忘了……”元荣这才把方才的事完整的说过清妩听。包括有礼的哥哥和无礼的弟弟。 “主子,那位客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元荣也不知该如何拒绝,所以只好来请示您,您要是不愿意,我这就去回复他们!” “不急,”清妩唤住元荣,“你说他们是外乡人?” “是的,虽然穿着安京的服饰,但是瞧着着实有些怪异,而且他们也称自己来自很远的地方。” 多事之秋,她还是小心为妙,而且听起来那个弟弟脾气可不怎么好。她若是不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清妩拿定主意去会会那伙人,这可是在她的地盘,她还怕什么,而且人家说不定就不是闹事的,或许真是来交朋友的呢! “走吧,元荣,跟我一起去会会那两位客人!” 第八十九章 会客 清妩快步来到雅间,“不知是何人想要见我?” 人未达声先传,雅间内宁广欢听见门口处传来一清丽女音,忙转头望过去。 只见一女子踏风而来,青色长裙摇曳,眼睛明亮,面容姣好,只是那头发……有些过于简单……可是她竟不簪珠钗也能绚丽夺目,明媚无双。 宁楚溪也看呆了去,之前她只从街上窥探过清妩一角,心中还不以为然,可是如今看着面前明丽的佳人,心中顿觉有颇大反差。 清妩见吵着要见她的两人此刻呆愣看着她的发型,只好笑着解释道:“这款发型名叫马尾,取之象形之意。只因今日无人得空帮我绾发,便这般来见客了!请恕清妩失礼!” 宁广欢率先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盯着人家姑娘看着实不妥,老脸一红忙说道:“是在下失礼了!” 清妩本就不重礼法,自然不愿与他在这失礼来失礼去的,便问道:“不知两位执意要见我,所为何事?可是菜色不合口味?” “清妩姑娘多虑了,我等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宁广欢说道。 既然是交朋友的,清妩自然乐意,便同宁广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可是她觉得那位弟弟一直盯着她瞧,便忍不住问道:“宁公子,不知令弟为何紧盯着我,可是我哪里有不妥之处?” 宁广欢一直与清妩互探底细倒是忽略了一旁的宁楚溪,猛然听清妩如此问,一时间有些迥然,他暼了眼失礼的宁楚溪说道:“姑娘莫怪,我家弟弟……” “你与林霆均是什么关系?”宁楚溪打断宁广欢的话,她向来直来直去没有二哥的好耐心,她只想知道眼前的女子与林霆均的关系。 宁广欢暗叫不好,转头看向清妩,发现她面上并无怒色,心下放心不少。 清妩打从一进屋就觉得旁边的小公子很怪异,可是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如今听他猛的开口心中豁然开朗,那稚嫩明亮的声音分明是个小姑娘。 而且她还认识林霆均,似乎对自己并无了解。 从未听说靖国公府的亲戚里有这么一号人儿,而林霆均刚从西陲回来应该不会有时间惹桃花,他们又从远方而来,瞧他们也不像大锦的人,难道…… 清妩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面上仍不露声色。 “林霆均是我堂兄,不知姑娘与他又有何关系?”清妩反问道。 “你竟是他堂妹?”宁楚溪惊讶出声,可她想到林霆均脸上的落寞与心酸,又觉得断不可能,“我不信,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清妩浅笑,“这不是姑娘自己说的吗!” “我没说啊!二哥,我什么时候说了?”宁楚溪眨着两个大眼睛一脸问号。 宁广欢不管疑惑的宁楚溪,对清妩说道:“姑娘好眼力!只是我等出门在外,略作伪装,让姑娘见笑了!” “相逢即是缘,几位远道而来,光临小店是小店的荣幸,我可还盼着两位能再次光临呢!” “哈哈哈,这是自然,”宁广欢端起酒杯,“我敬姑娘一杯!”宁广欢一饮而尽。清妩亦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边宁楚溪刚反应过来,见他二人相谈甚欢心中升起怒气,对着清妩怒道:“你诈我!” 清妩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便笑道:“不敢不敢!” “这事我且不与你计较,可你怎么会是他堂妹呢?他明明对你……” “楚溪!”宁广欢适时打断宁楚溪的话,他虽不知其中联系,可是他知道有些话确是不能挑明了问的。 清妩其实是不介意的,左右她与林老三的关系在这。可是宁广欢是个明理的人,她也不好再套人家傻妹妹的话。 二人有默契的绕开方才的话题,天南地北的畅聊起来,不同于先前的互相试探。清妩感念于宁广欢的新奇,宁广欢惊艳于清妩的阔谈。 实则清妩毕竟有着不一样的灵魂,她可以与宁广欢从绿色草原聊到雪山之巅,从长江大河聊到潺潺溪流,就连忿忿不平的宁楚溪也不自觉的被二人吸引,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清妩也是很久没有遇到志同道合的“聊友”,聊的兴起一时忘记了时间。 直道元荣在她耳边低语道:“主子,江公子在门外等你。” 江余?他不是入宫了吗,怎么来了聚仙楼? 清妩一听江余来了,便是再有兴趣也聊不下去了,只好同宁广欢说:“宁公子,今日我做东,你与令妹吃好喝好。我这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宁广欢拱手,“那今日便多谢清妩姑娘款待,有缘再见!请!” 清妩颔首离开,此时房门打开,清妩一眼便看见门口长身玉立的江大世子,“阿余,你来了!” 宁广欢和宁楚溪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门口立着一俊美无俦的锦衣男子,一脸肃穆,可是在看见那清丽雅致的女子后便温和的笑起来。二人宛若一对璧人,相携着离开。 宁广欢问着宁楚溪,“你可看清楚了?” 宁楚溪点点头,她瞧得分明。她突然有些明白林清妩与林霆均的关系,原来是那个呆瓜单相思,只是她搞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何是堂兄妹。 “二哥,我先走了,我要去查清楚。” 宁楚溪带着小洱走后,宁广欢无奈的摇摇头,吩咐道:“派人跟着点。” “是,主子。”叶一问道,“主子,可要派人去查查林清妩?” “她留给楚溪,去查查那个男人。” “是。” …… 江余拥着清妩回到房间。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大伯和义父他们回府了吗?” 江余没有回答,只把门关上,顺势将清妩抵在门上,重重的稳了上去。 清妩感到江余的急躁,推开他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 江余本打算沉默到底让清妩着急一次,可是抗不过她炽热的眼神,末了才缓缓说的:“我听说你今日对那宁国二皇子笑了二十三次。” “他果然是宁国二皇子!” 清妩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江余只觉得更生气了,再次贴近清妩邪魅一笑,“清儿,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我来帮你找找!” 说完不等清妩反应再次急切地稳了上去,这次清妩没有推开他,反而顺着他的动作回应他。 江余感觉到清妩的“示弱”,一时间只觉得火气上涌,身体某处不同寻常。 两人意境,乱象,情感,迷晕,干劲,柴火,烈火,不知何时移到床边,清妩熊浅的衣服备车开,凉意灌入,使她猛然清醒,感觉到某处的异,样,顿时羞红了脸。 再继续下去她可就要诗圣了。他们虽时有同床共枕,可是也仅限于亲亲抱抱,并没有越轨的行为。 她轻轻推了推升上的人,江余停了动作,但仍抱着她不肯松手。清妩挣扎着想要离得远些冷静一下,却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清儿,我难受。” 清妩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活了两世,她虽没有结过婚,但是——她也看过不少。 到底她是不敢乱动了,清妩的脸羞的更红,只管放松了身子,任由江余抱着。 良久,久到清妩觉得自己都快麻木了,江余才放开她躺到一边。 清妩早没了一开始的羞涩,此时听着江余粗重的川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江余本就生气,听到她的笑声只觉得火气更盛了。 他侧过身子,刚想教训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一下便看见她脸上鸿运未退,眉眼之间梅台尽显,衣服班开班楼,熊浅的村色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上还有点点红英,仿佛昭示着方才的吉庆。 清妩见江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顺着视线看去,便发现自己衣服,衫子,不好,整齐,她赶忙将衣服穿好,一抬眼便看见江余一脸失望的神色。 她的脸又红了红,没好气的骂道:“塞坯子!” “以后不准对着爷之外的男人笑,爷不喜欢!还有你这个发型,以后只准扎给爷看!”江余的语气很是霸道。 “什么?”清妩不知道这男人抽的什么风,刚想说话便想到他之前说对着宁广欢笑了二十三次的事,“原来我们的江大世子是吃醋了啊!” “对啊,我就是吃醋,以后不准再冲那个二皇子笑。”江余一脸的理直气壮。 “我若是偏对他笑呢?”清妩打算逗逗某个醋坛子。 “那我就去杀了他!”江余恨恨的说着。 清妩笑的欢乐,也不逗他了,解释道:“他只是朋友,而你是男朋友!” “有何区别?”江余不解。 清妩笑着轻轻稳上江余的唇角,“男朋友可以这样,朋友不可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江余心中瞬间填满,他勾唇浅笑,“这次可是你先够应我的!”俯身又qin了上去,直到清妩讨饶才放过她。 结果清妩照照镜子看见洪钟的醉春免不得又将江世子好好“照顾”了一顿。 说好早早回去的清妩,足足在聚仙楼等了一个时辰才回国公府,这下少不得又要被义母念叨了。 …… 就在靖国公府一家团聚的时候,荀砜正细细读着今日的线报。 这场仗打的太快,他本意是想用宁国试探并消耗大锦的实力,可是没想到宁国竟输得这么快,还输得一塌涂地。 是宁国太弱还是大锦太强?这次仅是林家军出征,这个皇朝真正的王牌还没有出手,他要想吞并大锦只怕还要有所图谋,荀砜陷入了沉思。 方才探得宁国的公主也来了,宁皇老来得女疼爱异常,而且宁楚溪乃正宫皇后所出与宁国太子一母同胞,若是宁楚溪死在了大锦,不知两国二十年之内不开战的约定是否可以继续下去。 荀砜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嘴角勾起嗜血的微笑…… “科尔玏,去安排,我要见杜若贤。” “是,主子!” …… ps:嗯,应该能看懂吧。 第九十章 密谋 黑夜总是给人诸多的不确定,人们总会畏惧未知的事物,所以神秘而又黑沉的夜总惹人不喜。 今夜,安京郊外一条小路上,一个修长的身影独自前行。周围是无边的黑暗,林中阴沉可怖,不时有风吹过,树叶摇晃发出飒飒的声音。 不知何时林中起了夜雾,月色朦胧抬头不见一颗星星。 杜若贤紧张的吞了口水,抓紧手中的灯笼,沿着小路快步向前。不久,他看到不远处隐约晃动的灯光,大喜若望,脚下快步行去。走到近前才看清是已经破废的茅草屋,诡异的事屋内跳动的烛火。 杜若贤大步踏进小屋,张望着没有发现一个人,“我来了,你在哪里?” 话音未落,屋内烛火强烈的晃动起来,屋内吹进一阵风,杜若贤朝着门口望过去,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全身裹于黑色斗篷之下,借着微弱的光亮杜若贤勉强辨认出来。 他看着黑色的身影,心狂跳不已。 这是杜若贤第二次见到神秘人。 他还是来去无痕迹。 杜若贤想起那日他被父亲打了一顿鞭子趴在床上愤懑不平的时候,神秘人也是如今夜这般神秘的赫然出现。他惊慌失措,却在神秘人说了可以为他报仇雪恨时平静下来。 他与神秘人有了约定,他愿意在必要时为神秘人提供方便,而神秘人承诺可以帮助他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他知道神秘人很危险,但是他也知道父亲和舅舅只会畏惧那个贱人背后的依仗,自己的事还要自己动手。 而他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虽不知神秘人的身份,端看他能悄无声息躲过兵部侍郎府巡逻的侍卫就可以知道他的实力。所以他们达成了协议。 此后的日子里,他声名狼藉,处处被人嘲笑排挤,他统统忍下,只因神秘人说还不到时机。直至后来他听说林清妩与云安王世子订婚才恍然大悟。 林清妩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但是,是她害他身败名裂,他绝不会放过她。 今日,他收到一份匿名信,说是约他子时在这里见面,信里还夹着一枚金色的梅花。他雀跃不已,是那个神秘人,他终于要动手了! “你来了,可想好了?”神秘人问道。 “想好了,只要能毁了林清妩,你要我做什么都成!”杜若贤应道。 “好,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一定保你得偿所愿。”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以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清楚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若是到时候行不了你说的方便……” “你多虑了,既然我来找你,就说明你对于我来说还算有价值。” “那我要如何做?” “你应该先去给你舅舅赔个礼……” 一盏茶后,杜若贤看着不断跳动的烛火,暗自消化着神秘人告诉他的事。末了他吹灭烛火,朝着安京走去。 夜依然黑,可是他不再怕…… 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并不能掩盖他嗜血的内心…… 翌日,杜若贤当真带着礼物在王氏的陪同下去了王府。王敬嵩瞧着时隔多日诚恳认错的外甥,再加上一旁眼眶通红的妹子,心下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便原谅了杜若贤。 “贤儿,做人一定要品行端正,若修形先修心!”王敬嵩语重心长的说。 杜若贤谦逊的拱手,“贤儿,谨遵舅舅教诲。” 王氏见舅甥二人和谐如沐,心下便想起了来之前儿子的请求,“贤儿,你先出去,我与你舅舅还有话。” “是,娘,舅舅,贤儿告退!” 杜若贤退下,只是眼中的精明和阴狠在转身的瞬间显露无疑。 王氏见儿子走远,脸上摆出难色,“兄长,如今贤儿长进不少,但是你也知那事之后……他爹也不愿为他出力,这仕途不顺日后可怎么办!”说着竟哭了起来。 王敬嵩见自己妹妹梨花带雨,心下也有些担忧,“这,妹妹莫要担心,贤儿自小聪慧,若是苦读几年……” “兄长,贤儿如今二十有余,可事业未成,我这心总是放不下,你可就这一个外甥,他爹不管他,我只能腆着脸来求你了!” 王氏哭诉着:“兄长,你不是不知道,如今老爷被那些狐媚子缠上,府里已经有三个庶子,他们都觊觎我贤儿的位置,怎奈贤儿又出了这些事,如今府里我们娘俩的日子……”说到这里她似乎说不下去了,只掩面而泣。 “这……”王敬嵩有些为难。 “兄长,难道还要妹子给你跪下吗?”说着,王氏便要下跪。 王敬嵩哪里真的让王氏给他下跪,赶忙上前扶住,王氏顺势拉住他的袖子只哭不语。 王敬嵩与王氏一母同胞,他想起母亲在世时,母亲严厉经常责罚调皮的妹妹,妹妹受了委屈就会像现在这样拉着他的袖子直哭。 毕竟是血肉情亲啊,王氏哭,他看着也难受,可是贤儿确实不是读书的材料,早些年勉强考取了秀才便再无作为…… 罢了,思虑再三,王敬嵩还是觉得给杜若贤一个机会,也算他这个舅舅尽了力了。 “我与北门守将庞大海交情不错,前日听他说手下执事年老还乡,职位空缺,明日让贤儿……” 王氏听闻历声道:“兄长,我家贤儿如何能去守城门!” “妇人之见!庞大海曾跟随东覃侯征战沙场,东覃侯逝后他自愿降职去守北城门,乃忠君爱国的仁义之师有能之人,贤儿跟在他身后定能有所收获。再者说执事是文职,虽只是官品末流,但好歹是个官,况且不必风吹日晒四处巡逻,只需帮助守将做些整理类的清闲小事,你若愿意明天便让贤儿拿着我的名帖去找庞将军,若是不愿我也无能无力。” 执事这种无关紧要的官职向来是靠上面的人举荐的,虽然官位小,可只要好好干便有晋升的可能。 王氏见王敬嵩沉了脸,心中不情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讪讪的道谢。 只是杜若贤初听此事时喜怒不辩,向王敬嵩道谢时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倒让王敬嵩彻底相信他改邪归正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拿了王敬嵩的名帖和手书去找了庞大海,庞大海早前受过王敬嵩大恩,得知对方是他亲外甥便应下此事以礼相待。 就这样杜若贤便在北门安定下来,每天尽职尽责,庞大海是个粗人,最是讨厌处理一些文书,他见杜若贤处理事情颇有条理就将手中处理不了的事情托付与他,自己反落得个清闲。 而王敬嵩听闻杜若贤表现很好,心中欣慰不已,平素也愿带着他进进出出。 只不过一番平静之下蓄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就无人可知了…… …… 今日宁国使臣便要入宫拜见弘安帝。自与林清妩见面后,宁广欢认真思考了一番,最终决定让宁楚溪以公主的身份一同面见。 这里毕竟不是宁国,很多事情都不在他们掌控之中,连林清妩都能凭借猜测断定他们的身份,楚溪的身份固然是瞒不了多久。 比起被大锦的人挑明还不如把事情放在明面上,他与楚溪反而更安全。 弘安帝一早便掌握了这个消息,所以当宁广欢禀明宁楚溪身份时,他也故作惊讶进而表明欢迎。 之前人不说明,他也乐得装糊涂,如今这样,他也只是当作多宴请一位客人罢了。 为了欢迎宁国使臣,弘安帝还特地安排了宫宴,按例,大锦朝臣应携家眷入宫参宴。靖国公一府自然在入宫之列。 清妩对于入宫参宴十分抵触,但是她作为虎贲将军新收的义女已经人尽皆知。而且此战国公府立了大功,更是宴会不可缺少的部分。所以她也只能同义母和林佳茵一起入宫,至于杜莘婷临盆在即,故而没有出席。 而李氏则想让清妩借此机会来个亮相,所以着实为她好生打扮了一番。 李氏还特地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珍珠头面要给清妩用上,可是清妩嫌重死活不肯用,倒让一旁看“母女大战”的林佳茵羡慕不已。 最后清妩选了一套烟蓝色绣花长裙,用的是珍贵的蜀锦,领口和袖口绣有海棠花,特有的束腰设计显出纤细腰肢,腰间配上一块羊脂玉佩,梳上飞云髻,头上配上珍珠发饰,再簪上江余送她的白玉桃花簪,素雅清丽。 李氏见她虽打扮简单,但是不失美丽还带有几分清澈灵动便不执着头面了。左右只要她的宝贝女儿惊艳四座便罢! 林佳茵见盛装后的清妩便粗着嗓子调戏着:“这位小娘子着实不错,不如跟大爷回府吃香的喝辣的去!” “你这小妮子,没个正行,若是在秦修面前也能这样自如也不会跑到我面前哭诉了!” “阿妩!”林佳茵娇嗔,“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今日管保叫江大世子看呆了了去!” 清妩嘴上说着无聊,可是心里也暗自期待江余看到她时的样子。 一旁的李氏瞧着两个小姐妹玩笑心中也是欢喜,“我看你们两个都没个正行,宫里不比寻常,今日可都要收敛些,时辰不早了快随我进宫去!” “是,娘(二婶)!” 第九十一章 吃谁的汤圆 这是清妩第二次入宫,比林佳茵少了些新鲜感又多了几分沉稳。这是这个社会绝对权力的存在,万不能行差踏错。 今晚在庆祥宫举办宫宴,庆祥宫有一个大园子,宫宴开始之前命妇及各家小姐皆被安排在这里侯着,园中还安排了茶水果品。 听说这次宴会由太子妃娘娘亲自负责,只怕是皇后娘娘对她的考验。 她们到时已经有不少命妇和小姐。见到她们来时全聚了过来同李氏寒暄。毕竟靖国公府如今可是炙手可热。 不过那些人大都围着李氏和林佳茵嘘寒问暖,而清妩这个新晋“四小姐”却被忽略在一旁。 清妩也不与她们计较,那些夫人小姐大都出身世家,自小受得教育便是妇容妇德,三从四德,她们最瞧不起的便是一身铜臭的商贾,所以在她们看来清妩这种低贱的身份是万万入不了眼的。 而且在她们看来清妩此前还是国公府的丫鬟,不过运气好才被林二爷夫妇收为义女,是万万不能与她们这些尊贵的人相提并论的。 清妩带着阿香稍微离得远些,坐在席间喝茶倒也乐得自在。 今日一应事物皆由太子妃褚灵薇做主,这也算是皇后给她的一大考验与锻炼。 褚灵薇正同御膳房确认宴会菜式便听宫女禀报靖国公一府已到。 她想起那年中秋夜宴遇到的那名女子,是她急中生智救她于危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孙慧娣设计陷害她的事,那晚回府后她便已知晓。 所以得知林佳茵及笄礼还缺一位夫人绾发时她便去求了母亲以报恩情。她一早便想与她结识,可是不久她就嫁入皇宫,便没了机会。而且今日她一早特意吩咐了宫女留意靖国公府的情况, 一进入园子便远远瞧见靖国公府二夫人李氏并着一个妙龄少女在同诸位夫人聊天,而在她们不远处一蓝衣女子正悠闲的品茗,倒像是来游玩的。 褚灵薇朝着那边走去,路途中不断有人行礼,清妩远远瞧见便自觉的站到李氏身后。待到褚灵薇走到近前的时候便跟着行礼。 褚灵薇赶忙扶起李氏,“夫人快请起!” 诸多命妇中太子妃唯独扶了李氏,这让一众命妇眼馋,可她们没听说过太子妃与李氏有交情啊。 褚灵薇不动声色的看向李氏身后的两名女子,似乎辨认了一番才对着清妩问道:“这位便是佳茵妹妹吧!近来可好?” 清妩见她认错便笑着说道:“回太子妃娘娘,我是林清妩!” 她又将一旁的林佳茵拉过来指着她说道:“这才是佳茵。” 褚灵薇很诧异,她看着两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日林佳茵确实带着面纱,她只见过她的眼睛,所以方才凭着眼睛她却认错了人。 褚灵薇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氏,李氏忙说道:“娘娘当真是认错了,”她指着清妩说道:“这是妾身前些日子收的义女,闺名林清妩。” 确认过情况后,褚灵薇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亲切的拉着清妩和林佳茵,“两位妹妹都是这般美丽可人,倒叫人家看花了眼,佳茵妹妹可不要怪罪姐姐呀!” 林佳茵虽不知道太子妃为何对她们这么好,但是她能感觉到太子妃的善意,忙道:“太子妃娘娘说笑了,咱们之前又不曾见过,认错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褚灵薇闻言顿时一惊,林佳茵为何说她们不曾见过?是她忘记了,还是那日根本就不是她? 褚灵薇惊疑的看向林清妩,却见清妩对她挤了挤眼睛,那灵动的双眸一如那日在凉亭。她瞬间明白过来,虽不知林清妩为何会冒充林佳茵参加中秋夜宴,但是帮助她的确是林清妩无疑了。 这段时日她也没少听关于林清妩的传闻,如此灵动聪慧的女子莫说江余世子,若她是个男儿,也定是要追求一番了! 褚灵薇思绪涌动,想要与清妩聊聊她那些经历,可此时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 褚灵薇看了看周围窃窃私语的妇人小姐,想起刚来时林清妩被冷落的样子,笑着取下两手的镯子,分别递与清妩和林佳茵,“今日与二位妹妹甚是投缘,快收下莫要嫌弃!” 清妩同林佳茵明白这是太子妃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便默契的拱手接过连声道谢。 褚灵薇如此也算是做出了一个表率,众人便是再看不起清妩也不会在面上与她为难,只是暗地里又不知道把清妩骂了个多少遍,没办法,谁让她抢走她们的良人佳婿江大世子了呢! 戌时晚宴正式开始。 宫殿内大家按着各自的位置坐好,静静地等待帝后和宁国使臣的到来。 由于宫宴有规定,女眷的座位在自家府上官员的身后,所以李氏带着清妩和林佳茵坐在靖国公、林大爷、林二爷以及林霆均的身后。至于林重山担任着此次宫宴的守卫工作所以此时应该在满皇城的巡视,而林瞬华则在半月前便被弘安帝派去南方巡查水患,所以,没有出席此次宫宴。 林霆均看见清妩时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快速隐藏眼中的惊艳和苦涩,只坐在清妩前方保持沉默。 不久,便有太监大喊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只见弘安帝携着皇后娘娘走入宫殿,身后跟着太子和太子妃。自几人入场后众人便起身跪拜,清妩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入乡随俗。 待到起身时便看见刚入座的江余正呆愣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痴迷,清妩很满意江余的表现,便对着他扯出个大大的微笑顺带还抛了个媚眼。 而向来脸皮深厚的江大世子竟出乎意料的红了脸…… 帝后坐定,便有太监接着唤道:“宁国使臣到!”刚坐定的众人又只好起身相迎。 清妩顺着人群望过去,只见宁光欢今日穿着宁国皇族的服饰,头发用簪子固住,走在最前端。而宁楚溪则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后,礼仪周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在路过国公府位置的时候,清妩明显的看见宁楚溪朝着林霆均看过去,只是坐在她前面的林老三垂着个头,也不知有没有看见美人暗送秋波。 接下来便是双方互相吹捧,名为展示己方文化,实则暗地里较劲。 清妩看的无聊又加上昨晚睡得不好便有些瞌睡。索性她坐在后面位置倒不明显。她头一点一点的,阿香看在眼里便小声提醒道:“小姐,快别睡了!” 清妩被阿香唤醒,看了眼场中还在表演歌舞,“你帮我看着点,我眯一会。” 阿香汗颜,“我的小姐,这可是宫宴马虎不得,咱回家再睡!” 清妧瞧着神情严肃的阿香,只好妥协,“好好好,听你的!” 她们浅浅的交谈声音极小,可是坐在她们前方的林霆均听个分明。林霆均嘴角浅浅弯起,她还是那般随性。 此时宴席过半,宫女端上一道珍珠翡翠汤圆,巴掌大的碗中三个晶莹剔透的汤圆静静的躺着。清妩尝了一口顿时困意全无,笑着对阿香道:“不愧是皇宫出品,这味道是没话说就是太少了不顶饱。” 林霆均一直留心身后的情况,此时听见清妩说吃不饱,他看着碗里的三个汤圆,挣扎一番后快速端起转身放在清妩的桌子上,“吃吧,我没动过。” 说完快速转身,仿佛自己没有回身。 清妩错愕的看着桌子上的碗还没回过神来,便有又一宫女端了一碗珍珠翡翠汤圆过来说道:“林小姐,奴婢奉云安王世子之命为小姐送珍珠翡翠汤圆,小姐慢用。” 宫女将碗放在清妩的桌上欠身告退。 林霆均自然听见了宫女的话,尴尬之余也暗恼自己冲动,可是又不好将碗端回来,只能暗自握紧拢在袖中的手,知道不可能可又在心中期望清妩能吃他的那一碗。 清妩看着面前两碗汤圆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对着前面端坐的林霆均道谢:“谢谢三哥!” 林霆均闻言心中一紧,满怀期待的脸也沉了下来,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甚至是厌恶…… 可是接下来吃谁的汤圆却让清妩犯了难,本来极其简单的一件事,可是让他俩这样一折腾似乎变了味。 似乎她若是两碗都吃了就变成了脚踏两只船的渣女,可若是不吃似乎也不太合适。 若是选一碗的话,那她定然是要选江余的,可是这是自从她认了李氏为义母后林老三第一次与她说话,而且他定是听见她说汤圆好吃才把自己的给了她。 偏偏江余也送了一份。若是吃了江余的,那对于林老三来说她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可若是吃了林老三的,那她们家的江大醋坛子只怕又要闹翻天了吧。 可若是都吃了,是不是有点太贪心,而且她之前也吃了不少东西,再吃六个汤圆不撑死她也得腻死了! 实在太为难了,她只好看向对面的江余向他求救,可是江余却死死盯着她,末了还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神中透露出“爷送你的哭着也要吃完!”的意味。 清妩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正左右为难间,坐在她旁边的林佳茵刚吃完珍珠翡翠汤圆,正回味无穷间突然看见清妩桌上还有两碗没动过的。 林佳茵第一次进宫,而且今日夜宴又是大场面,她难免觉得新奇,所以一直在看场中并未留心清妩的情况,她并不知道这两碗汤圆的来历。 “阿妩,你怎么会有三碗珍珠翡翠汤圆的?”林佳茵惊喜的问道。 “许是那宫女弄错了吧。” 通过之前的事清妩知道林霆均能听见她们说话,所以她觉得有些尴尬。 “那你吃的了吗,要不……” 清妩看向林佳茵渴望的眼神,大喜。 她怎生就把阿茵给忘了! “我已经吃过了,这两碗都给你了!”清妩显得格外大气! 林佳茵听清妩如此说,也不客气,欣喜着让采苓将汤圆端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才憨笑的对清妩撒娇,“阿妧,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清妩没有说话,只觉得可算是把难题解决了。只是看向江余的时候多了些许心虚。 而对于这个结果林霆均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左右是他让清妩为难了。只是那面上的遗憾和苦涩却如何都遮掩不住。 幸好,清妩坐在他身后,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清妩是瞧不见,可是场中却有一人将事情瞧的真真切切。 宁楚溪觉得林霆均自从回到安京后便变了,他不再意气风发,不再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变得忧愁阴郁,明朗不再。 全是因为他身后那个女子,她的一颦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 只是宁楚溪不知道的是林霆均从没有变过,只是因为他变回原来那样了…… 宁楚溪决定与林清妩比一场,让林霆均好好瞧瞧这世上优秀的女子可不止她林清妩一个。 “皇上!” 宁楚溪大声唤道,大家闻声全都看向她。 第九十二章 合作 宁广欢不知宁楚溪要做什么,怕她生事,低声说道:“溪儿,莫要胡闹!” 宁楚溪皱了皱眉却没有理会宁广欢,仍对着弘安帝行礼道:“皇上,楚溪瞧着这些舞姬表演甚是无趣,不如由楚溪为皇上舞一曲聊表我宁国与大锦交好之诚意如何!” 弘安帝见宁楚溪要展示舞蹈,自然不会拒绝,笑道:“素闻宁国公主善舞,既然公主有如此兴致,那朕今日可算是有眼福了!” 宁楚溪慢慢说道:“皇上,楚溪之舞需以宁国塞曲相和,尚能展示出此舞的精髓。” 宁广欢听宁楚溪如此说心中将她的打算猜到个几分,忙开口说道:“皇……” 他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宁楚溪打断,“皇上,来京的路上楚溪曾有幸听闻林霆均将军奏过此曲,不知可否让他为楚溪以笛相和!”宁楚溪说的过程中全程笑着,让人觉得很随意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林霆均本坐在位子上伤春悲秋,在听到宁国公主提到自己的时候暗叫不好。此前他也只看过那公主一眼,并不认识,此时细细瞧着倒跟宁国二皇子身边的侍卫有些相像。 而且那宁国塞曲,也是那个侍卫吹过,他偶然听过觉得好听便学了一曲,如此想来,原来那个侍卫便是宁国公主。 “哦,还有这种事!林霆均可在?”弘安帝自然的接过,可是眼中却泛起精光。 “臣在!” “既然你会那宁国塞曲,那便为楚溪公主伴奏如何!” “臣遵旨!” 宁楚溪见林霆均应了下来,心中雀跃,可见他不曾看过自己一眼,顿时心中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 可是她不会轻易认输,等会他们还会互相配合,他总会看见她的优点的。 宁国塞曲激荡飞扬,热情奔放,乐曲伊始,宁楚溪一袭红衣手执长鞭缓缓入场。 “啪”,鞭子甩在地上的声音直击心灵。 只见宁楚溪身形翻飞,或起或转,皓腕看似随意翻转,实则暗有章法。长鞭灵活的摆动,配合着主人纤细的身形舞出不同的形状。不时击打在地上的声音恰和时宜,与乐曲中的乐点相得益彰。塞曲收尾,长鞭也结束恣意稳稳的回到主人手中。 一曲舞毕,宾主尽欢。 林霆均看向场中被风吹起的红衫,心中也是震撼不已。他只道她是个普通的侍卫,可没想到她竟是宁国公主,还有这般绚烂夺目的一面。 大锦女子向来温柔娴静,就算是跳舞也以展现女子柔美的一面为主,可观宁楚溪的舞长鞭纷飞,干练利落,更显女子健美之风。大锦君臣今日得见鞭舞也甚是惊艳,皆对宁楚溪赞口不绝。 清妩今日也是开了眼界,心中对宁楚溪也是暗自赞叹。 宁广欢起身朝着弘安帝拱手道:“小妹鄙陋,让锦皇见笑了!” “二皇子莫要谦虚,令妹天姿国色舞技超群,今日我等可是大开眼界了!”弘安帝笑道。 宁广欢见宁楚溪愣在原地,忙说:“楚溪,还不谢过锦皇赞赏!” “楚溪谢过锦皇,锦皇谬赞了!”宁楚溪回道,只是她看了眼已经暗自回道座位上目不斜视的林霆均又有些恼怒。 方才她明明看见林霆均眼中有惊艳之色,可怎奈舞曲结束他又是一副秋水无痕的模样。 她感觉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又无力又沮丧。 “锦皇,楚溪还有一事相求,不知……” “楚溪,不可无理!”宁广欢不知道宁楚溪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毕竟是在大锦,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诶,无妨,公主所求为何不妨说来听听!” 弘安帝发话了宁广欢也不好说什么,只给了宁楚溪一个警告的眼神。 宁楚溪自然知道宁广欢在担心什么,她只是冲他俏然一笑,说道:“二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溪儿只是想在安京好好游玩一番,可是人生地不熟想请锦皇派两个人陪伴我罢了!” 弘安帝见宁楚溪一副俏皮小女儿家的模样,也是笑了,“如此小事举手之劳,只是不知公主想要何人陪伴!” 宁楚溪装模作样的环视了场中的命妇,然后缓缓说道:“楚溪听闻靖国公府乃军功世家,对此甚是钦佩,靖国公府……” 说道这里宁楚溪特地停顿了一下,看向清妩,就在大家以为她选的人是林清妩的时候她才接着说道:“五小姐自幼习武,楚溪不才也学过几招,若是能得五小姐相配,游玩赏乐自不必说,便是以武会友互相切磋也定能尽兴!不知楚溪能否有幸让五小姐作陪?” “靖国公府五小姐何在?” 弘安帝见无人应声便朝着靖国公府席位看过去,只见那边一粉衣女子咳个不停。 林佳茵方才喝了口茶又突然听见那什么宁国公主要自己作陪,一时失神竟被茶水呛到了。 清妩见她咳的厉害忙蹲在她身边帮她抚背顺气,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快上去回话!” 林佳茵点头,清理了嗓子,上前跪下恭敬的说道:“臣女在此!能为公主作陪是臣女的荣幸!” “好,你可要好好招待公主尽我大锦地主之谊啊!” “是,臣女领旨!” 林佳茵嘴上领了旨意可心中却疑惑不解,她与宁国公主素不相识,为何要她作陪? 林佳茵看向清妩想寻求答案,清妩只丢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品起茶来。可怜林佳茵想破脑袋也堪不破宁楚溪的用意,最后也就不愿多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能怕了那什么公主不成! 清妩则看着前面一直装木头的林霆均,嘴角渐弯,宁楚溪看林老三的眼神那般火热,她就不信林老三感受不到! 不过那姑娘虽有些刁蛮任性,可也不失单纯率真,若真对林老三有意,只怕她的身份有些麻烦…… 至于林霆均还真不知道有人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他心里只有清妩,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子了…… 宁楚溪达到目的后高高兴兴的谢了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宁广欢则一脸无奈,楚溪心智单纯,今日此举定会被有心人多加猜测,若是被心怀鬼胎的人拿来利用……唉,罢了,暂且先看看吧。 第二日一早,坊间便传闻宁国公主约靖国公府两位孙小姐去了阙兽山狩猎。 众家闺秀们只觉得宁国公主眼神不好,怎么就选了那两位才疏学浅毫无礼仪可言的粗鄙女子作陪。 此时身在阙兽山的清妩却叫苦不迭。 本来她是不愿意同宁楚溪出来的,她也不会骑马,去打什么猎呀! 可不想宁楚溪竟私下里威胁她,若是她不一起去,那她便跑到弘安帝面前说林佳茵刁蛮任性抗旨不遵。 没法,她只能出来当壮丁了。 托宁楚溪的福,打了几天猎倒叫她学会了骑马,不过打猎的时候,宁楚溪总是有意无意的给她使绊子,让她端个茶、倒个水、喂个马、捡个猎物的,清妩统统忍了。 时间一长,就连一根筋的林佳茵都看出问题了。 趁宁楚溪去猎野鹿,林佳茵将清妩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我怎么感觉这个宁楚溪在为难你啊?你与她有过节吗?” 清妩苦笑,“哪里是我与她有过节,是她与我有过节!” 清妩将那日在聚仙楼中的事说与林佳茵听,林佳茵听完不解的问道:“宁楚溪为什么要打听三哥的事情啊?” 清妩赏了林佳茵一个糖栗子,“当然是看上你那个木头哥哥了呗,姐姐我是被牵连的!” “你是说……呜呜呜” 清妩赶忙捂住林佳茵的嘴,小声道:“这么大声小心把她给招来了!” 她松开林佳茵,无奈的说:“许是她查到我与林老三以前有过婚约,所以看我不顺眼吧。” “可是你已经同江大哥定亲了啊,而且宁楚溪不是已经知道你和三哥是堂兄妹的关系吗为什么还要为难你?” 清妩看了眼远处认真猎鹿的宁楚溪笑道:“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我去找她说,让她别为难你了!” “不可,”清妩拉住冲动的林佳茵,“她好歹是一国公主,你直接跟她挑明让她丢了颜面恼羞成怒怎么办?阿茵,不碍事的,这种小打小闹无关痛痒,倒是你千万不能去找她,你只当什么都不知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那好吧,不过要是她敢得寸进尺我一定会帮你教训她的!” 一连几日,宁楚溪日日都去靖国公府找林佳茵,或游赏或上香,只是每次出门都找林清妩做陪。 有一次宁楚溪到靖国公府的时候正巧撞见林霆均出门,她本想上前打招呼,可谁知林霆均竟像是没看见,急匆匆的直接目不斜视的路过了她! 结果,清妩就遭了难,一路上被某公主好一番搓磨。 这一日,清妩陪那个磨人的公主“游玩”一整日后,干脆私下回了元府。 为了躲开那个公主,被干娘念叨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几日相处下来,她觉得宁楚溪本性不坏,只是贪玩贪闹的小孩子心性,如果找不到她也不会真的会去皇帝那里说小话,再说阿茵还是她心上人的妹妹。 晚上清妩给元荣元喜传了话,就连元毅元芷也赶回来,本来打算主仆五人和和美美的吃顿饭小聚一场,可是菜刚上齐江余竟和方近生前后脚赶来,似乎是算准了这里有现成的佳肴似的。 他们一来,元毅几个便很自觉的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了几位主子。 江余见清妩有些消瘦,不禁皱眉,这几日他听说宁国公主总是找茬,“清儿,要不把那宁国公主……” 清妩大惊,“打住!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我让着她点就好了。” 江余心疼不已,伸手抚上她的脸,“你看你都瘦了!” 方近生适时的“咳咳”两声,提醒某两个腻歪的人他还在场。 清妩红了脸,笑道:“大哥来的可真是时候,知道我府上准备好了晚膳!” “那是,这饭香都飘到方府了。” “大哥近来可好,几日不见竟有些憔悴?”清妩担忧的问道。 方近生闻言浅笑,“无妨,只是些琐碎之事,无甚紧要。” “清儿,我们也几日不见,你看我也清瘦不少呢!” 清妩瞥了江余一眼,赏给他一个白眼。 三人欢欢喜喜的吃了顿饭,之后江余和方近生又结伴走了,似乎真的只是来蹭饭的,倒叫清妩哭笑不得。 翌日清晨,清妩还在睡觉,便听元芷在敲门,“主子,来贵客了,快醒醒!” 清妩充耳不闻,蒙头大睡,元府还能来什么贵客呀。 “林清妩,本公主来看你了!” 本来还睡意朦胧的清妩顿时清醒,赶忙起身穿衣,一阵忙乱。 第九十三章 镜湖之行 “林清妩?”宁楚溪在门外大声喊着,说着便要推门而进。 元芷却伸手阻拦,“公主请稍等,我家主子还未洗漱不好面见公主。” 宁楚溪见元芷精明干练,虽说是仆人,可半点不见奴性,面对异国公主也是不卑不亢,眼中竟是有了赞赏之意。 而一直跟在宁楚溪身后的小洱见宁楚溪被一个丫鬟阻拦,大声呵斥道:“大胆,竟敢阻拦公主,还不让开!” 宁楚溪眉头微蹙,心中对小洱的做法不是很赞同,但是她也想看看那个丫鬟要怎么做。 元芷神色不变,仍然挡在门口,宁楚溪暗自对她产生了好感,如此刚正忠仆,怎么就是林清妩的人。 小洱见元芷不动,便想上前教训她,宁楚溪察觉瞪了她一眼,她又讪讪的退下,只是心里委屈极了,她明明在维护公主不明白公主为何责怪她。 就在这时,清妩打开了房门。衣衫不整,发髻嘈乱,眼角还挂着可疑的东西。 宁楚溪嫌弃的打量了一番,“先去洗漱吧!本公主在前厅等你!” 清妩懒洋洋的应了声,宁楚溪白了她一眼才带着小洱去往前厅。她真是不明白,林霆均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还不能自拔,她到底哪里好? 清妩本来打算离开国公府,躲开这个刁蛮公主,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宁楚溪是跟她磕到底了! 元芷拧眉,“主子,可要多安排些人去前厅伺候?” 元芷这是怕她吃亏啊! 清妩明了元芷的关心,笑道:“无妨,待会你随我去便可。我们家元芷可是连公主都不怕呢!” 元芷万年不变的脸上微微泛红,“主子你这幅样子真是一言难尽,还是快去收拾收拾吧!” 清妩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江余也不在,怕什么,就算他在他也不敢嫌弃老娘! 既然躲不过,清妩决定不躲了。 她打定主意要晾着宁楚溪,所以也不着急,盘发髻的时候直说不满意要重新盘。 元芷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戳穿,就陪着她玩。而且主子头发又黑又亮,又顺又滑,让人爱不释手的。 宁楚溪在前厅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清妩的身影,等待间怒气飙升,直冲后院而去。 清妩提前得知,正色道:“不必麻烦,帮我梳一个简单发式即可。” “是。” 元芷手下翻飞,很快一个时兴的发髻便成型,清妩今日穿着一袭水绿长裙,配上发髻,灵动异常。 宁楚溪怒气冲冲的跑到清妩面前,“你敢捉弄本公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清妩摆足了笑容,“清妩不敢,得知公主在等,我已经加快了速度,这不刚梳好头发,正准备去前厅见您呢!” 宁楚溪见清妩神情不似作假,稍压怒气,“此话当真?” “当真,清妩怎么敢骗您呢!” 清妩打量着宁楚溪,见她气来的快消散的也快,心中便更觉得她小孩子心性。 “不知公主今日到访有何要事?”清妩问道。 “本公主要去安京城游玩,你给本公主带路。” 等会在路上,本公主整不死你!宁楚溪暗暗得意。 宁楚溪单纯率真,心中的心思都展现在脸上了,清妩知道若是同她出去定讨不了好,便说:“我不去。” “你敢!”宁楚溪没想到林清妩敢这么直接的拒绝她,“你若不去,我就去找林佳茵,到时候本公主若是在游玩的过程中伤到哪里……” 宁楚溪及时止住,得意洋洋的看着清妩,等她大变脸色,然后乖乖跟她出去。 清妩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元芷说道:“你先出去,我与公主谈谈体己话。”元芷领命告退,清妩又对着小洱说道:“你也出去!” 小洱不愿,“我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你不能命令我!” 清妩认真的看了宁楚溪一眼,走到桌边坐下沉默不语,而宁楚溪却想知道林清妩想同她说什么。 她吩咐道:“小洱,在门外等候!” “公主?” “怎么,现在我说话你都不听了!” “是,奴婢告退。”小洱恶毒的剜了清妩一眼,才委屈的退下。 “你要同本公主说什么?”宁楚溪问道。 清妩伸手示意宁楚溪坐到她身边来,宁楚溪坐了过去。 “你刻意刁难我可是因为林霆均?” 宁楚溪大惊,下意识的否定道:“胡说八道!与他有何关系!” 清妩勾起嘴角,“那公主是承认刁难我了!” “你!”宁楚溪语塞,竟又被林清妩套了话。 “本公主只是听说了你的故事,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从一个丫鬟成为云安王世子的未婚妻罢了!” 清妩没有看她,只是低头整理衣服的褶皱之处,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你不愿以诚相告,那我就不能费心力帮你了!” “你帮我?帮什么?”宁楚溪很是费解,她堂堂宁国公主,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自然是帮你追求林霆均啊!公主配将军,佳人配英雄,多好啊!” “你愿意帮我!”话刚出口,宁楚溪就后悔了,这样说岂不是直接告诉林清妩她确实喜欢林霆均。 清妩见宁楚溪恨不得咬掉舌头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楚溪觉得喜欢一个人很难为情吗?” 宁楚溪低头不语,没有意识到清妩换了对她的称呼。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宁楚溪有些黯然,脑子里全是林霆均看着清妩痴迷的眼神。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都喜欢你!”宁楚溪抱怨道,只是语气中带着些稚气。 “我是很好啊,但是我只有一个,而且我同江余情定三生,其他人都是入不了我的眼的!” “真是,不知羞!”宁楚溪惊讶于清妩的坦荡,她觉得清妩和那些动不动就娇羞不语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楚溪,我不知你打哪听了我与林霆均的往事,只是我想同你说明白了,林霆均于我而言只是哥哥,且不说我与江余早已定下婚约,就算没有江余,我与他这一生也是断无可能的。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信不信由你。” 清妩说的认真,宁楚溪却听得心惊。 眼前这个女子聪慧如斯,又善解人意。她突然开始有些理解为何林霆均会对她情根深种。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林清妩是无辜的。可是她一想到她是林霆均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去为难她。 可是又关林清妩什么事呢?或者说关她自己什么事? 从头到尾,那根木头眼中都不曾有过她…… 宁楚溪苦笑着,“之前是我狭隘了,我向你道歉!以后我都不会再为难你了,放心吧!至于林霆均……” 说到这里,宁楚溪没了声音,她想说从此与他各不相干,可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还一阵阵的揪痛。 清妩大抵了解她的情绪,她扳过宁楚溪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敛了神色严肃的问道:“楚溪,我且问你,你对林霆均到底是何想法?” 清妩的眼神直击宁楚溪心灵,她想起林霆均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一次在城楼上见到他时,我就那么远远的瞧见了他,怎么也移不开眼。后来我假装侍卫时同他说过话,明明只是淡淡的客气的回答,我就在他身边看着他也能开心好一会,后来到了安京,我瞧见他看你的眼神,忧伤痴迷,我觉得心里难过极了,我没有勇气去找他,所以我只能处处于你为难方能好受些。” 清妩听完已是确定宁楚溪的心意,心中也泛起淡淡的同情,如此看来这个傻丫头早就将林霆均放在心上了。 “如果我愿意帮你,你可愿一试?”清妩大胆的问道,她可怜宁楚溪,也真心希望林霆均能够获得属于自己幸福。 宁楚溪瞪大眼睛:“怎么试?” “若你愿意,我必会帮你!” “这……”宁楚溪有些犹豫。 “爱了便是爱了,莫要庸人自扰,最少你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就算最后没有如意的结果也莫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听完清妩的话,宁楚溪觉得豁然开朗,她握紧清妩的手,“我该如何做?” 清妩知道她下了决心,笑道:“先去找阿茵!” “五小姐?” “嗯!” …… 林佳茵狐疑的看着携手走来的两人,实在琢磨不透,明明昨天两人还水火不容,怎么今日就好的像亲姐妹似的? 林佳茵摇了摇头,叹到:“世风日下啊!” 清妩轻轻敲了林佳茵的头,“怎么,傻了!” 林佳茵吃痛,拨开清妩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这是中了什么邪?你与那公主和好了?” 清妩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林佳茵拉到不好意思的宁楚溪身边,“阿茵,我和楚溪今天是来找你帮忙的!” “帮忙?” …… 听完清妩的话,林佳茵也是兴奋不已。 晚上,林佳茵特地跑了一趟林霆均的院子,好死赖活的邀请林霆均明日去游湖。 林霆均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心以为这段时间与她分隔日久,而且明日沐修他正好无事,也是想活络兄妹感情便答应了。 出游那日,天晴的格外的好!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林霆均和林佳茵结伴来到镜湖边,镜湖是安京最负盛名的湖。因为镜湖靠山,水尤清冽,人的影子倒映在湖面里,像照镜子般清晰,因此得名镜湖。 随着镜湖的美名远播,多是夫人小姐的出门赏玩的钟情之地,当然也是才子佳人的约会的绝佳场所。 湖边停着数十辆画舫,以租借游人湖中赏景。 画舫大小不一,林佳茵和林霆均选了一个适中的画舫,往湖中去了。画舫分为两层,此时他们正站在上层赏景。周围是大大小小的游船。 林霆均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身心畅松,这还是他从西陲回来之后第一次觉得有些愉悦。 远处的山体青郁浓翠,高耸入云,山下的水清澈见底,明亮如镜,莹莹青绿,阳光洒下,波光粼粼,山依偎着水,水环绕着山,山水相依水天一色。 林霆均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并未发现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林佳茵渐渐退去。 林佳茵带着采苓快速跑到船的另一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彩旗,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在船边挂满彩旗,此时湖中一艘游船远远看见彩旗,便向这边倚了过来。 而那艘游船的主人正是宁楚溪,她暗自雀跃,目前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两艘船越靠越近,近到可以看清船上的人。 林佳茵已经悄悄回到林霆均身边,一会看看这一会指指那,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林霆均见她开心,心情不免渐好。 突然,林霆均听见呼救声,声音似乎离他们很近。 第九十四章 假扮山匪 游船上小洱突然发现船舱漏水,此时她正紧紧的拉着宁楚溪焦急的呼救。 公主和她都不会浮水,而且今天游船公主只带了她一个人服侍,若是落水,只怕……小洱越想越恐惧,不由得加大了呼救声。 而反观宁楚溪,虽面有焦急之色,可她的害怕只是浮于表面,若认真观察,隐约还能看见她眼底的期待之色。 因为这船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她并没有告诉小洱实情,毕竟总要表现的真实些。 林霆均与林佳茵循声望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艘游船上有两名女子大声呼救。 林佳茵故作意外的说道:“三哥你看!那好像是宁国公主和她的侍女!她们的船好像漏水了!” 林霆均往旁边船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宁楚溪。宁楚溪一直关注着林霆均,此时见他望过来赶忙喊道:“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林佳茵更是帮腔道:“三哥,你快去救她们啊!那船快沉了!” 此时船舱里已经浸了一半的水,船体也有些倾斜,宁楚溪和小洱也开始站立不稳,摇摇晃晃。 林霆均见此毫不犹豫的跃过船板,利落的落在宁楚溪身旁,及时出手扶住她将要倾倒的身子,沉声道:“公主,失礼了!” 说完便搂住宁楚溪的腰一跃而起,飞回他们所在的船上。接着又回去将小洱救了过来。 宁楚溪走到林霆均身边拱手道:“今日多谢将军相救之恩,不然我主仆二人必凶多吉少。” 林霆均淡然道:“公主不必多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情况危急,若是他人必然也会出手相救!” 两人互相见礼,客客气气。 林佳茵见时机正好,赶忙出口问道:“公主今日怎么在此处?” 宁楚溪会意,红唇轻启,“原只听说镜湖美名,想着过来看看。这镜湖风景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方才之事扰了兴致,倒不失为一番美谈。”说着脸上还带有惋惜之色。 “正巧,我与三哥也是来此游玩,等会还要去山上逛逛,反正公主的船也沉了,不如与我们同行,有我三哥在,公主大可不必担忧安全问题!” “阿茵!”林霆均沉声唤道,“不可无礼,公主方才受到惊吓,定是不愿再游湖爬山,我们应该送她回行馆休息才是!” “三哥,公主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与我们同去?我瞧着公主面色红润,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公主你说是不是!” 宁楚溪看见林佳茵一个劲的使眼色,赶忙说道:“佳茵说的极是,林将军可是不愿与我同行?” “公主多虑了,只是公主毕竟是女子,实在不宜与在下……” 林佳茵急道:“三哥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可不必担心,这不有我呢!本来我就是公主亲自选的,我陪公主游玩可是正大光明的,至于你吗,就在我们身后当个保镖就是。” 听林佳茵如此说,林霆均倒不好说什么,他看向宁楚溪,希望她能主动要求回去,可是他看见宁楚溪一脸期待的表情时,便明白她的想法了。 他只好点头应是,只是给了林佳茵一个警告的眼神。 林佳茵只装看不见,待在宁楚溪身边陪她赏湖景,时不时的为她讲解一番,这般看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林霆均自觉的站到远处,静静的看着林佳茵和宁楚溪,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很快,游船行至湖边,此处建了渡头,游人可由此下船,往山上赏景,只是山大而隐,除了特地辟出的赏游路线外,不可往别处去,否则后果自负。 林霆均、林佳茵以及采苓一行三人加上宁楚溪主仆共五人,往山上行去。 上山之前,宁楚溪状若不经意的瞧了远方一只渔船一眼,才缓缓上山。 而那渔船上,正是清妩和元毅以及三个元府护院假扮的渔夫。 他们一路跟着宁楚溪,虽然知道林霆均一定会去救人,可是以防万一她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若是宁楚溪真的掉入湖中,她自会救她上来的。 她只是想给宁楚溪和林霆均创造相处的机会,增进感情,不能真拿性命开玩笑。 更何况,宁楚溪还是宁国公主,这可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 清妩见宁楚溪同林霆均他们上了山,便命元毅靠边停船,跟了上去!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清妩他们走后不久,很快又有一拨人上山去了,不过他们脚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 林佳茵在前面带路,不一会便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停住脚步。 林霆均狐疑道:“阿茵,为何不走了!” 林佳茵摊摊手,“三哥,我走累了,在这里歇一会再走吧!公主肯定也累了。” 林霆均看向宁楚溪,宁楚溪只好笑道:“林将军,我们歇会再走吧!” 林霆均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小洱听宁楚溪说休息,便将随身携带的水袋递给她:“公主,喝些水吧!” 宁楚溪接过水袋,刚想饮用,却看见林霆均坐在一边,想了想,抓紧水袋朝他走过去,“林将军,用些水吧!” 林霆均看着宁楚溪手中的水袋又看了看宁楚溪,客气道:“在下不渴。” 林佳茵看见那不解风情的哥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哥,公主也是好意,你快接过来啊!” 林霆均眉头微蹙,看着还保持着递水姿势的宁楚溪,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嘚!打劫!” 这一惊变吓了众人一跳,林霆均直接起身将宁楚溪拉到身后,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人。 不知打哪突然闯出四五个土匪,手中举着大刀,脸上带着面巾,为首那个更是好笑,直接用整个面巾挡住脸,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 林霆均紧紧盯着为首的那个人,总觉得那双眼睛很是熟悉。 而宁楚溪看着林霆均的后背,心跳加速,不可自抑。 方才林霆均毫不犹豫的将她拉到身后,是担心她吗? 宁楚溪暗暗琢磨,不知不觉中红了俏脸。 为首的山匪正是清妩,她就是怕被认出来所以特地贴身围了几层棉布,让自己看起来臃肿些,她将整个脸都遮住,还特地加粗了声音,恐怕江余都认不出她来。 看看林霆均探究的目光,清妩一阵心慌,上前道:“打,打,打劫!将身上,上的财,财物都拿,拿出来!” 林霆均目光如炬,凌冽的问道:“这镜湖山何时有了山匪?” “要你管!快点把银子,掏,掏,掏出来!”清妩装作结巴的说道。 林霆均按下心中的疑惑,朗声道:“尔等宵小之辈,还是速速离去,否则……” “什么狗屁山匪,看我不打死你们!”林佳茵打断林霆均的话,说着便朝清妩攻去,采苓也上前帮忙。 清妩他们当然不会同林佳茵真打,只象征性的同她过了几招,不过,为了让林霆均相信,她们多多少少挨了几下,便丢下刀跑了。 林霆均起先还想去帮忙,可见那帮山匪如此弱,也就在一旁看戏。 林佳茵见山匪跑了,便对林霆均说:“三哥,我去教训一下他们,你保护好公主!” 说完也不顾林霆均在身后唤她,径直追山匪去了,采苓自然也跟着追去了。 林霆均暗叫不好,阿茵今日怎么如此冲动? 想去追她,可是又顾忌着身后的宁楚溪,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先是沉船又遇山匪,真是不太平啊。 不过看那群山匪不过乌合之众,应该不是阿茵对手才是。想到这里,林霆均才渐渐舒展了眉头。 宁楚溪走到林霆均身前,柔声说道:“林将军若是担心便去看看吧!我会点武功,可以保护自己的!” 林霆均摇了摇头,“那些人不是阿茵的对手,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且说,林霆均同宁楚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林佳茵那边,追上清妩,两人正捧腹大笑呢。 “哈哈哈哈,阿妩,你这是什么装扮,也太好笑了吧!”林佳茵笑的毫无形象。 清妩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促成你哥的金玉良缘!” 林佳茵搂着清妩的肩,“不过,你还别说,你刚才演的还挺像,刚刚伤到没有?” “没有,不是套过招了吗!只是看着吓人,真的不疼的!” “唉,也不知道我哥和公主如何了,你说三哥能不能明白公主的心意啊?” “靠你三哥就不必了,他就是根木头,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两能互相多了解一点,感情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林佳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和清妩到处赏景了。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们的设想发展。 一个时辰后,林佳茵回到原处,可是林霆均和宁楚溪却不见了,只有小洱昏迷在地,地上还有一摊血迹。周围草木凌乱不堪,像是经过激烈的打斗。 林佳茵不禁白了脸色,赶忙大声喊到:“阿妩,出事了,你快出来!” 清妩就带着元毅他们躲在暗处,打算偷看来着,刚藏好却听见林佳茵焦急唤她。 清妩与元毅对视一眼,赶忙跑过去,看到那摊血迹时瞬间白了脸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霆均和宁楚溪不是应该在这里赏景吗?是谁受伤了? 清妩暗自镇定,吩咐元毅将小洱救醒。不久小洱转醒,清妩沉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林将军和你家公主呢?” 小洱哭着说道:“刚刚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他们上来就要杀公主,林将军护着我家公主往山里去了,他们将我打晕,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快去救我家公主啊!” 黑衣人?杀宁楚溪? 清妩直觉事情不简单,而且现在林老三和宁楚溪失踪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 清妩眉头深锁,自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朝空中掷去,信号弹在空中炸开,散发出淡淡的青紫色。 这是江余给她应急用的,紧急时刻放出信号弹,云安王府暗卫会看到便会通知江余,要不了多久江余便会赶来。 清妩和林佳茵带着人先在山中寻找,老天保佑他们一定要平安,清妩默默祈祷。 小洱也跟着他们,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指着清妩说道:“是你!方才的山匪是你假扮的!” 第九十五章 刺杀 情况紧急,清妩听到林佳茵的喊声来不及多想便冲了出来,衣服没换,就连面巾也没有带,倒是忽略了这个小丫鬟。 小洱见清妩没有否认,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黑衣人是不是你派来害公主的?” 清妩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若是我派来的杀手,现在为什么要帮你找公主呢!至于山匪的事,等救回宁楚溪让她自己跟你说。” 说完清妩不再理会她,认真寻人了。可是小洱显然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她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只是她对清妩多了警惕之心。 而林霆均和宁楚溪两人此时正躲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宁楚溪扶着林霆均慢慢坐下来,她急得眼泪都留下来了,颤着声说道:“你还好吗?” 林霆均见她哭了,以为她是吓的,安慰道:“无妨,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宁楚溪想起之前的情景,那群黑衣人像是受了指令,招招式式全往她身上招呼,林霆均也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一直护在她身前。 两人并肩作战,可对方人多,他们露出一个破绽,其中一个黑衣人乘隙而入,举刀袭来,千钧一发之际,林霆均将宁楚溪拥到怀中,为她挡了一刀。 宁楚溪见林霆均负伤,心疼不已,奋力击杀一个黑衣人突出重围。 他们两跌跌撞撞躲进林中,隐约发现一个山洞,便躲了进去。 听他如此说,宁楚溪哭的更凶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 要不是她让侍卫都不准跟着,他就不会受伤了。 “不要怕,阿茵会来救我们的。”林霆均如是说着,心里亦是担忧不已,不知道阿茵有没有受到袭击。 看来今日真是诸事不顺啊! 林霆均眉头紧锁,他想不明白那些杀手是什么人竟敢杀宁国公主? 宁楚溪可没有想那么多,她从下裙撕下一块布料,“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说着便要解林霆均的衣服。 林霆均赶忙拦住她的手,不自在的说道:“不必了。” 毕竟男女有别。 宁楚溪反应过来也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却坚定的说道:“林将军,大丈夫不拘小节,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林霆均仍然不肯,“公主千金之躯……” “林霆均!”宁楚溪大喊道,声音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林霆均也吓了一跳,看向她,只见宁楚溪一脸气愤:“你是因为本公主才受得伤,若是你死了,本公主也是愧疚难安,若是你不愿意我帮你包扎,那我就陪着你受伤好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便要往手上划去。 林霆均赶忙伸手拉住她,这一动却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宁楚溪也吓的大气不敢出。随后就听见林霆均低沉的说道:“既如此,便麻烦公主了!” 说着便解开前襟,退下上衣。 他的伤在后背,所以他转了身背对着宁楚溪,脸上可疑的出现两道红晕。 宁楚溪见他妥衣服还有些害羞,可是看清伤口后,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刀狭长的伤口,贯穿半个后背,血肉翻飞,鲜血染红了后背。 宁楚溪颤抖着取出腰间的水袋,将锦帕湿了水,给林霆均擦拭伤口,之后又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林霆均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才看见宁楚溪脸上的眼泪,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心疼,手也不知觉的伸上前想要为她擦掉眼泪。 宁楚溪见林霆均伸手,一时间也忘了哭泣,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就在手碰到脸颊的那一瞬,冰凉的触感让林霆均瞬间清醒,心中警铃大作。 林霆均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不敢去看宁楚溪,只低着头说道:“公主不要哭了,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林霆均顿了顿,“就算没有人来救,我也会护你平安!” 宁楚溪觉得此时此刻心跳的更快了,脸上也泛起红晕,“其实我,我一直……” “去那里看看!”山洞外猛然响起一个声音,林霆均赶忙用手捂住宁楚溪的嘴,他二人靠的很近,近到宁楚溪可以闻到林霆均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林霆均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肌肉,刚想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宁楚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立即收回手,尴尬的说道:“方才情况紧急,在下只好……是在下失礼了,望公主莫怪!” “叫我溪儿吧!” “嗯?” “我二哥就这么叫我的!” “这样不好,公主……”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才不想当呢!你即是我的救命恩人,喊我溪儿又有何不可?”宁楚溪皱着眉看着像根木头的林霆均。 良久,林霆均都沉默不语,宁楚溪见他这么犟,只心里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她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唤她溪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林霆均身上的伤口只简单清理了并没有伤药可用,人也渐渐烧了起来,他靠在一边的墙壁上昏昏沉沉的,口中还念念有词。 宁楚溪看的心急,凑过去想听他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阿妩”的字眼,心里针扎一样痛。 可是她看着不停呓语的林霆均,终是将伤痛隐藏。 他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林霆均身上的伤得医,唯今之计只有她出去找些草药,顺便摸清外面的情况。 看时辰,林佳茵和林清妩应该知道她与林霆均遇袭的事情,此刻定满山的找她们,幸运的话若是能遇到她们,那她与林霆均也有救了! 宁楚溪暗自做好决定,她挪到林霆均身前,握紧他的手,“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给你采草药!” 林霆均似乎有了感应,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她,“不要去,危险!” 宁楚溪见他还能说话,不免挂上一丝微笑,“你放心,我会回来救你的!”说完放开林霆均的手,起身欲走。 林霆均见她要出去,不知打哪来的劲,紧紧拉住宁楚溪的手,慢慢吐出几个字:“公主,不要去……”说完,人竟昏了过去。 宁楚溪担忧的将他放平躺,末了又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才快步走出山洞。 走出山洞时她在心里暗中下了一个决定:若是这次可以安全逃生,她定会向林霆均表明心意。就像林清妩说的那样,喜欢便要告诉他,不要让自己空留遗憾! 宁楚溪特地将洞口的草复原,让它们看起来不像被踩过。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山间,时刻留意着山中的植物,希望能找到治伤的草药。 她运气很好,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便在山间找到一株裸花紫珠,裸花紫珠是有名的止血疗伤草药,她曾在书上看到过。 宁楚溪欣喜的摘下裸花紫珠,她怕一株不够又恰好看到前方还有几株便想一道采了去。刚转到前方便被一黑衣杀手瞧了个正着。 “她在这里!”黑衣人大呼,转瞬又聚过来三个黑衣人,宁楚溪见情况不妙,摘下裸花紫珠拔腿就跑。 她有些武功,那些黑衣人原就距离她有些距离,这一跑一追间,倒真让她跑出不远去。 不过,宁楚溪还是没有逃出他们的视线,很快,四人将她围在当中。 宁楚溪将手中的裸花紫珠置于前胸妥善安置,才缓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没有说话,直接攻上去,四对一,宁楚溪又没有武器,她只好边打边躲,还一边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于此同时,江余正带人在山间搜寻,此时隐约听见呼救声,他和清妩对视一眼,立即带人往声源处跑去。 他们到时,正看见一黑衣人举起手中长剑刺向宁楚溪,而宁楚溪衣襟染血,看样子已经受了伤。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物飞出,正击中刺向宁楚溪的剑,此物正是江余随身佩戴的一方玉佩,而那剑被击落在地。 执剑的杀手左手紧紧按住右手,看起来右手被震的不轻。 不等江余指示,王府暗卫已经加入战斗,很快便擒下四人,而清妩和林佳茵则赶忙上前扶起宁楚溪。 只是宁楚溪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焦急的说道:“林霆均还在山洞里,快去救她!” 说话间宁楚溪便带着众人找到山洞中还处于昏迷的林霆均,她忍着痛从怀中掏出裸花紫珠,“快给他疗伤!”说完便昏了过去。 林霆均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靖国公府了。 事情闹得很大,宁国公主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安京 。 弘安帝当朝震怒,直言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要破坏锦宁两国盟约,誓要抓住行凶之人还宁国一个公道。 从山中出来后,林霆均便被送回了国公府,而宁楚溪也被送回了行馆。 宁广欢震怒,一方面是心疼自家妹子,一方面是痛恨幕后黑手。 …… 国公府里,林霆均看着站在他床边的林佳茵,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林霆均咬牙切齿的说道。 …… ps:八十九章我修改了好多次,终于可以过审了!想哭! 第九十六章 你最会伤我的心 林佳茵看着他沉着脸,心里害怕极了,她三哥要么不发火,要么就能吓死人,她只好撇着嘴说道:“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林霆均没有说话,只是横着眼看她。 林佳茵偷偷打量着林霆均,心里把清妩骂惨了,阿妩真不够义气,竟然将她推出来顶包,主意可是她出的,结果偏偏只有她挨骂了! “三哥,我真的知错了,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打算有下次?” “没有,没有,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林佳茵上前坐在林霆均边上,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人家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可是你还不领情……” 林霆均挑眉,“为我好?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感谢就不必了,你是我亲哥,帮你是应该的!”林佳茵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 “林-佳-茵!!!”林霆均喊道,林佳茵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边跑还边说道:“哥,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端点心吃啊!” 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林霆均见她如此滑头,真是被她气的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宁楚溪怎么样了,他记得他昏迷前,她还跑出去为他采草药,听阿茵说她伤的不重,只是些皮外伤,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刚才阿茵已经和他坦白了,镜湖之事全是她和宁楚溪商量好的,只是没想到后来突然出现了杀手。 幸好宁楚溪没有出事,不然,大锦和宁国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又要被打破了。 只是,那个女子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为他寻草药,当真是,喜欢他吗? 他到底哪里值得她喜欢了? 林霆均想不通,其实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爱了就爱了,哪里有为什么。 真要是能一点一点说出原因的,那也只是欣赏罢了…… 一连三日,宁楚溪都被拘在行馆养病。 宁广欢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对宁楚溪的护卫更重视了,严令禁止她出入。 可是宁楚溪很担心林霆均的伤势,便一直想去国公府看望他。 “小洱,去将二哥请来,若是他不肯来,就说他不来便再也见不到我这个妹妹了!”宁楚溪吩咐道。 “是,公主!”小洱应声退下。 宁楚溪瞧着她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从从镜湖回来后,小洱就变了,可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宁楚溪只当小洱是被那天的黑衣人吓到了,安慰了几句,心以为她多休息就好了。 宁广欢还是来见宁楚溪了,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自小受尽宠爱,性子执拗的狠,她若是认准一件事情,那可是几头牛都来不回来的。 宁楚溪见宁广欢过来,欣喜的迎上去,“二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宁广欢并不吃这一套,沉着脸问道:“说吧,这次又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我只是想你了想见见你吗!难道二哥就不想溪儿吗?” “我记得我们昨天晚上还见过。” “这……” “好了,说吧,我还不知道你的!” 宁楚溪见演不下去了,只好笑着说道:“二哥,你看你妹妹我好歹也受了人家的恩惠,我总得去看看救命恩人吧!” 宁广欢一早便猜到,此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 “为什么?”宁楚溪急道。 “这恩情二哥替你承下了,我已经命人送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宝物到国公府,聊表谢意,报恩的是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心养伤才是。” “二哥!”宁楚溪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广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这样做哪里不好!溪儿,你毕竟是一国公主,巴巴的跑去看一个男人算么回事?” 宁楚溪见自己说不过他,便耍赖道:“我不管,我明天就要去看他!” 兄妹两陷入了僵局,良久,宁广欢叹息道:“溪儿,你当真如此看重林霆均吗?” 宁楚溪也收起以往的不羁,认真的说道:“二哥,我这一辈子从没有这样爱一个人,我想陪在他身边,想看他笑,陪他哭,哪怕他心里有别人,我,我也认了!” “若是让你放弃公主之位呢?” 闻言,宁楚溪脑海中白了一瞬。 她认真的思考了宁广欢的问题,末了笑着答到:“以前我觉得当公主挺好的,要什么有什么,还有父皇和哥哥们的宠爱,那时我也很开心,可是,二哥,你知道吗?” “当我第一次在战场上看见他时,我感觉我整个世界都亮了。我对他充满了好奇,我第一次那么努力的想要接近一个人。后来,当我知道他心里深爱着另一个女子时,我恨不得杀了那个女子。” “可是我知道,我不该迁怒于人,所以我努力的靠近他,想要他看见我的好,可是他心里还是只有林清妩。” “我和他在山洞里的时候,他为我受了伤,我即担心又开心,可是当我听见他昏迷时还在喊别的女人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很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爱了,还不可自拔。” “如果公主的身份是我与他之间的阻碍,我想我会毫不留恋的放弃,只是唯一让我犹豫不舍的是父皇和哥哥们啊!” 说道最后,宁楚溪竟然哭了起来,宁广欢看着也不好受,他上前将宁楚溪拥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 他第一次了解到宁楚溪的心意,以前他总以为溪儿还小,对林霆均兴许只是欣赏,知道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溪儿,别哭了,明天二哥陪你去国公府好不好?”宁广欢柔声劝慰着。 宁楚溪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紧紧盯着宁广欢,直到确认他不是在哄她,才颤着声问道:“二哥,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支持她? 宁广欢咧起嘴角,“因为我是你哥哥,二哥希望你能幸福!” “二哥,谢谢你!” 第二日,宁广欢果真陪着宁楚溪去了国公府,只是出门前宁楚溪让小洱留在行馆,因为她觉得还是让小洱多休息才是。 只是小洱似乎并不这么想,她盯着宁楚溪逐渐走远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得怨恨。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沉默不语。不多一会,有人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她开心的跑过去开门,迎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而后探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才放心的将门关上反锁。 “小洱!”男人急切的唤着,整个人已经迎了上去,手也不安分的峦么。 小洱一脸娇羞的倚在男人怀中,满眼春色。 干菜列或,咦栾庆密,屋内立时一片伊妮。 良久,顽石后的两人依在一起,靠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大多时候都是小洱在抱怨,男子就温柔的安慰,时不时说些情话,逗得女子红霞满面。 …… 今日林霆均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在床上躺了多日,身子都酥软了。今天日头好,他正好去花园里走走。 前厅,宁广欢看着坐立不安的宁楚溪说道:“国公府是守礼之家,你最好安分点。” 宁楚溪赧然,不过倒真规规矩矩的坐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宁广欢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笑不语。 好不容易熬着出了前厅,她借口说去找林佳茵,便有丫鬟带宁楚溪去了后院,她打算先去找林佳茵,然后让她打个掩护去看看林霆均的伤势。 很快,宁楚溪便路过花园,这里花开正好,她有心留下来观赏一番,而且之后的路她也认识,所以便让小丫鬟回去了。 她看着眼前的花,想着一会就可以看见心上人,不由得心情大好。 突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笑意盈盈想要迎上去,可是却听那个声音说道:“你近来可好!” 说话的正是林霆均,而他对面所立一女子正是清妩。 宁楚溪见到凉亭中的情景,心中一跳,蹲低了身子,借以草木掩饰,小心呼吸。 她知道她不应该在这里偷听,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说来也巧,自从镜湖之事发生后,清妩也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所以她只好将林佳茵推出去认错,结果她自己私底下不知道给那丫头赔了多少不是。 今日本是她答应了要给林佳茵做鲜花饼赔罪,所以她们一大早就约好来花园采花,可是林佳茵忘记带篮子,所以回去取,而她就在这里等林佳茵,结果没等来林佳茵反而等到了林霆均。 说起来,她对林霆均也是很愧疚的,要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林霆均和宁楚溪也不会遇袭受伤。 林霆均昏迷的时候她去看过几趟,可是自他醒后,她便没去过了。 此时听林霆均如此问,她只好答道:“我啊,挺好的!不过,你的伤好了吗?怎么就出来了,身边也不跟个人,万一……” “阿妩,”林霆均打断清妩的话,“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去看我?” “三哥,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喊我的!偏偏你最会伤我心了。”林霆均满脸落寞。 …… ps:某些错别字是为了过审,过审,过审! 第九十七章 炸毛的公主 清妩见他神伤,只能安慰道:“林老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要多珍惜眼前人啊!” “你就这么迫切的想要将我推给别人吗?就像在镜湖那样?” 清妩微怔,“镜湖?阿茵不说没将我说出来吗?怎么……” “果然是你!” 林霆均说道,眼底已经掀起怒气。 起先阿茵同他坦白镜湖一事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来想起那个山匪熟悉的眼睛,他才隐约猜出是清妩假扮的。 如今他只是炸她一下,她果然什么都招了! 林霆均觉得痛心疾首,不甘心的问道:“阿妩,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明明你我还曾有过婚约,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清妩见林霆均有些激动,又怕伤到他刚刚愈合的伤口,只好将他按住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她自己则坐在另一边,语重心长的说:“林老三,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吧!” 林霆均保持沉默,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清妩浅笑,“我还记得以前,你总会去绿茵院,跟我和阿茵一起用膳。那时我们年少懵懂,但每天都很开心。可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后,我们都变了。我遇到了江余,我有新的人生了,可是你呢,却总是将自己锁在过去,不肯出来。你认真想过吗?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求而不得的执念?” “我自然是满心喜欢你的,我去西陲三个月!我逼自己忘记你!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林霆均迫切的解释,他希望清妩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其实,三哥,这世界上有很多好女孩的,就像宁楚溪,她宁愿自己受伤,还将为你疗伤的草药死死护在怀里,这种感情我看了都感动,可是你为什么看不到呢?” “公主,公主她固然是好的,只是我们不适合。” “同样的,你也是好的,只是我们也不适合。我已经遇到了江余,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三哥,莫要再为着一些根本没结果的事情浪费时间了。” “一个人永远不会在原地等你,不要等丢了再追悔莫及!” 说完清妩起身欲走,林霆均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要听实话。” 清妩点头,只听林霆均问道:“在江余以前,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清妩想起以前的时光,她想大抵是有的吧,曾几何时她瞧见丰朗俊逸的国公府三少爷也会脸红心跳。 若是没有江余,说不定她还真会和林霆均看对眼。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而今她也不想三哥纠结过去的问题。 清妩只笑着对林霆均说出了他渴望听到但又后悔听到的答案,因为清妩说:“不曾。” 说完清妩便挣开林霆均的手,大步走出了凉亭。 只留下林霆均一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终只能掩面长叹。 …… “公主?你怎么在这!”林佳茵欣喜的说道。 她刚取篮子回来,便看见宁楚溪蹲在一片花丛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亭中的林霆均闻言望过去,果然见到了宁楚溪的身影,难道刚才他与清妩的谈话…… 他觉得有些难堪…… 林霆均定定的看着宁楚溪,而宁楚溪却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羞愧不已,只简单的说道:“只是来花园赏景,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行馆了。” 说完也不等林佳茵挽留,径直跑远了。 而林霆均看着女子的背影,心间没由来的涌上一股凉意。 林佳茵快步走到林霆均身边,笑道:“这是怎么了,公主怎么在这?阿妩呢?她不是在这里等我吗?” 林霆均没有回答,莫不作声的离开了花园,只剩下林佳茵摸不着头脑。 宁广欢在前厅正与靖国公闲叙,却看见宁楚溪匆忙跑出了国公府,靖国公也看见了她。 “公主这是?”靖国公不解的问道。 宁广欢拱手,“舍妹不懂事让您见笑了,时日不早了,在下也要告辞了!” 靖国公见他似有急事,也不拦阻只说了几句客气话,便送客了。 虽说这宁国二皇子说今日是来谢霆均救妹之恩,不过他却觉得他们兄妹意不在此。 他给站在一旁的林海使了个眼色,林海会意,离开了前院,再回来时便将花园的事搞了情楚。 靖国公听后,只得装糊涂,“人老了就容易犯困,林海扶我回去休息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也管不了了! 宁楚溪回到行馆便将自己锁在屋里谁都不见,宁广欢虽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总归是不好的。 他命小洱隔一个时辰便端着饭菜过去问宁楚溪一次,而他自己还有要事去处理。 其实宁楚溪就是在跟自己怄气,恨自己怎么就看上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也恨自己没用,狠不下心来舍了那根狼心狗肺的烂木头。 宁楚溪就这样怄了几日,也不见有人来找她,心中甚是焦虑。 小洱进来便看见宁楚溪面色阴沉,她放下手中的饭食,轻声问道:“公主可要用膳?” “没胃口,不吃了!” “公主还是吃点吧,不然二皇子又要担心了!”小洱劝道。 宁楚溪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问道:“你说我哪里比不上林清妩?为什么他总是看不见我呢?” “这……”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下去歇着吧!今日就不用你侍奉了!”宁楚溪摆手道。 小洱闻言,眼中闪过不甘的神色,转眼又毕恭毕敬的说道:“是,公主!” 小洱回到房间,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意,随手将桌子上的茶盏一扫在地,杯盏随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屋内突然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 小洱吓了一跳,转瞬又放松下来,坐在桌边。 男人自帘后踱出,慢慢走到小洱身前,伸手把玩这她的头发,“谁又惹我们家小洱生气了,告诉我,我去教训她!” 小洱看着男人,缓缓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高贵的公主。” 男人闻言,面色不变,转身朝门口走去,小洱赶紧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去教训那个公主,只要是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绕过她!” 男人说的极其认真,小洱紧紧拉着他,笑骂道:“你还真是傻,那可是公主,你只怕连她的身都近不了,如何为我出气?” 虽说是骂,语气中却带着娇羞。任哪个女子听到自己的心上人敢为自己去冒险,都会被感动吧! 小洱将男子拉到身边坐下,“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也不能让你为我去冒险,我是公主的丫鬟,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那你为何如此气愤呢?”男人问道。 小洱暗了双眸,“在宁国的时候,我是公主最信任的丫鬟,可是不知为何,最近公主开始厌弃我了,之前镜湖沉船,她明知会有人搭救可却任我恐慌不已,回来后她总把我支开,不愿我待在她身边。” 小洱握紧双拳,“我对她如此忠心,可她呢?宁愿相信那个林清妩,也不愿相信我!我真的好怨!” 男人搂住小洱的肩,轻轻安慰道:“你放心,等我安排好一切就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受这些苦了!” 小洱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你对我真好!”。 小洱满心期待的依偎在男人怀里。只是她没有看见男人眼里不断涌现的精光与算计。 不久后,小洱听到外面有动静心有疑惑,便让男人先走,经过打听她才知道方才她走后公主便给林清妩那个贱人发了请帖,说要请她来行馆一叙。 又是那个林清妩,小洱实在搞不明白,公主为什么总跟林清妩混在一起。 清妩接到请帖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那人她便听林佳茵说过宁楚溪在花园的事。 她原以为宁楚溪会直接过来找她,可是她竟忍了这么久,她倒有些意外了。 很快,清妩便来到行馆。她到时,宁楚溪正毫无形象的躺在小塌上思考人生。 几日不见,宁楚溪看起来有些憔悴消瘦。 清妩浅笑,俯身行礼。 久等不见宁楚溪唤她起来,清妩便自顾自的起身。 果然她一起身,宁楚溪立马看向她不悦道:“本公主让你起来了吗?” 清妩见她言辞不善也不生气,自己走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悠闲的品着。 宁楚溪见清妩不搭理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清妩见她要开口,直接说道:“原来公主知道我在行礼,我还以为公主你睡着了呢!” “你见过睁眼睡觉的吗!”宁楚溪怒道。 “既然公主知道我在行礼,为何不让我起身呢?清妩自问礼仪并无问题,莫不是公主故意刁难我?” 宁楚溪哑口无言,斗嘴上面她从来没有天赋,只能自暴自弃的说道:“我说不过你。” 清妩见她败下阵来,也不继续说了,只是悠闲的喝着茶。 宁楚溪见她如此,自己先沉不住气了,“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清妩放下茶水,悠闲笑道:“不想。” 宁楚溪大叫道:“林清妩!” 清妩见逗的差不多了,忙说道:“公主稍安勿躁!”她可不想看宁楚溪炸毛。 “那日公主既然听见我与林霆均的谈话就该知道我与他之间没什么的。” “我自然知道!” “那公主在气什么?” “我就是生气,看见你就生气,不瞒你说,今日让你过来我就没想让你活着回去!”宁楚溪恶狠狠的说道。 等她说完,清妩还热心的递上一杯清茶。 “你就不害怕吗?我刚刚说我要杀你!”宁楚溪又重复了一遍。 清妩浅笑,“你不会的。楚溪,你很善良。” 宁楚溪微怔,长这么大她听过很多赞美之言,被人夸善良还是第一次。 “你不会杀我的,你心里清楚,这是你与林霆均之间的事,与我没有关系。” “怎么与你没关系,他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你!” “那是他眼瞎,看不见你的好!”清妩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里又气又难过,说不出的酸涩?” 宁楚溪不言,不过,林清妩确实说对了。 清妩左右看了看,走到陈列架旁边,执起一个雕花瓷瓶,轻轻一松手,瓷瓶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摔的粉碎。 宁楚溪瞪大了眼睛,看清妩又拿起一个名贵瓷盘,赶忙制止道:“你在做什么?快放下!” 第九十八章 我回来了 清妩笑着走到宁楚溪身边,将瓷盘递到宁楚溪手里,宁楚溪慌忙伸手接住,却听见清妩说道:“公主要不要砸一个试试?我听说安京的大家闺秀生气时都是这么做的!” 宁楚溪看着手中名贵的瓷盘,又狐疑的看了眼清妩,“真的吗?这不好吧!” 在清妩的鼓励下,宁楚溪成功的将瓷盘掼在地上摔的粉碎。 听着那碎裂的声音,宁楚溪竟有些开心,清妩又适时的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这次宁楚溪看也不看直接用力摔在地上,接着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 清妩早躲到一旁的软塌上,看着宁楚溪发泄。 宁楚溪一边砸一边喊道:“林霆均我讨厌你!”、“林清妩我讨厌你!”。 屋外的侍女们全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均在猜测屋里那位林四小姐是怎么惹了宁国公主不悦。 而屋外,小洱听着屋内的动静,愉悦不已,终于,公主终于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屋内,清妩正躺在软塌上,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本书悠闲的读着。 直到宁楚溪砸累了,在一边喘气,她才悠悠起身,将她一早藏好的茶盏拿出来为宁楚溪倒了杯茶递上前。 宁楚溪正渴的厉害,见有茶水,便接过来喝了。 喝完,她才问道:“我这样无理取闹,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公主可别忘了,这满地的杰作还有我一份力呢!” 宁楚溪静静的看着清妩,“我终于知道二哥为何会对你有那么高的评价了!你确实比我优秀,输给你,我认了!” “怎么,公主这是要放弃了?”清妩问道。 宁楚溪沉思良久,终是抬起头说道:“我不会放弃,就算放弃我也要听他亲口拒绝我!” 宁楚溪眼眸里的坚定感染到了清妩,她不禁在想,如果她在知道江余心里有别的女子的情况下,不知道会不会有勇气像宁楚溪这般坚持。 不过她大抵是做不到的,她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在她的观念里,老公和牙刷只能自己用。 所以如果将来有一日江余身边有了别的女子,她想她可能会选择离开。 所以她希望那种事情永远不要发生…… “以后我便跟林佳茵一样唤你姐姐可好?”宁楚溪突然问道。 清妩微怔,随即笑着说道:“自然是好的,不过,阿茵那丫头可从来不会喊我姐姐的,公主要是不嫌弃便像她一样唤我阿妩吧!” 宁楚溪郑重的点头,朗声道:“好,不过你也别喊我公主了,叫我楚溪吧!” “楚溪!” “阿妩!” 两人互相唤了一声又相视一笑。 清妩是真心接纳了宁楚溪,便同她讲了许多她以前在靖国公府当丫鬟时的趣事,宁楚溪也是同清妩说了不少宁国的事情。 二人聊的兴起,一时间忘记了时辰。 清妩见时辰不早了,便要告辞,宁楚溪却是不情愿,非要清妩留下来一起用饭,正推搡间,便有侍女来报,“公主,云安王世子前来拜访。” 宁楚溪闻言一脸揶揄的看向清妩,清妩微微笑着,轻声道:“看我做什么!” 宁楚溪让侍女退下才对她说道:“我与二皇兄来这行馆多日,从未见过云安王世子来拜访过,不知道今日吹的什么风,竟将世子吹来了!” 清妩瞧她那八卦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率先走出房间,也不管宁楚溪在身后叫着:“林清妩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 清妩快步来到前厅,一眼便看见立于堂中的江余,锦云纹路素白色长衫,头顶戴着玉冠,腰间悬着一方墨玉,气度清华。 清妩笑着跑上前,口中轻声唤着:“阿余!” 江余闻声回头,便看见清妩跑过来,他急步上前,将女子拥在怀中,眉色稍松。 随后而来的宁楚溪着实被虐了一把,她轻轻咳嗽,示意场上还有别人在场。 江余松开清妩,看向宁楚溪,脸上没有表情。 宁楚溪礼道:“世子。” 江余微微点头,以示回礼。 清妩见状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余扫了眼宁楚溪,薄唇轻启,“我刚才京郊大营回来,听说你被请来行馆,良久。” 那晚在镜湖山他便知道清妩同宁楚溪的计划,可是后来事情发展有变,他担心宁楚溪会伤害清妩,便匆匆赶来了。 清妩听了心中甜蜜异常,可听在宁楚溪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她坦言问道:“世子难不成担心我会伤害清妩?” 江余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宁楚溪的话。 清妩见情况不好,赶忙上前说道:“楚溪,你多想了,你看天也不早了,我便同江余先走了,明日,明日我请你在聚仙楼里吃顿好的,我再把阿茵喊着,大家一起聚聚如何?” 一提到吃,宁楚溪也忘记自己本来要说的话,马上俏声答道:“一言为定,阿妩,明天我可要吃最好的!” 清妩笑着应下,随后拉着高冷的江世子走了。 宁楚溪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回了房间休息。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暗处,小洱怨恨的眼神。 本来,小洱听见屋内的声响还挺开心的,等着林清妩一走,她便去公主身边伺候。 可是不想公主竟同林清妩有说有笑的甚是亲密,她便一路跟着到了前厅,还听见她们明日的约定。 小洱气极了,也彻底对宁楚溪失望了。 她忿忿不平的回到房间,又在门口系了根红绳,不久,便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进了房间。 约摸五更,男人才从房间离开。 而清妩同江余离开后,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同他解释了,江余只是宽慰的笑了笑。 本想同清妩一起去国公府蹭顿饭,可不想路上江余突然接到一个紧急的消息,他只好命暗卫将清妩平安送回国公府,自己则临时改道出了城。 城外西洪村,江余立于马上,眉头紧锁。 一方小院里横陈了七八具尸体,蒋钦上前勘察一番,“主子,是宫里的人。” 一暗卫上前拱手道:“主子,我等奉命盯着麟杀阁的人,只知道他们似乎在寻什么人,今日终于有些眉目,可不想被这些人搅了局,看样子那人似乎是名女子,已经被麟杀阁的人救走了,我们的人没动。” “继续盯着。”江余挥手,示意他退下。 蒋钦上前道:“公子,你为何要派人盯着麟杀阁?” 蒋钦自是知道方近生便是麟杀阁阁主,主子同他说的时候他还震惊好久,可是前些日子主子突然派了人监视麟杀阁的一举一动,倒叫他看不懂了。 江余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宁王逼宫那日大殿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知道,正是那个黑衣人拖住了宁王才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那你可知,当天晚上宫里便出现了不少私人影卫,而方近生遇袭那日的黑衣人之后却是去了皇宫。” “公子的意思是他们是同一拨人?” “不错,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来大殿上的黑衣人,身形与方近生相差无几,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可是这麟杀阁不过是一个江湖组织,如何会与皇宫扯上关系,而且还被宫里的人盯上?” 江余也想不通,方近生为何会在宁王逼宫的时候跑到宫里护驾,他与皇宫有什么关系?他又怎会遭到宫里的影卫暗杀? 他早就知道方近生绝不是江南世家大族的逃婚公子那么简单,可是,他的人查了这么就愣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查到。 不过,这次,方近生似乎在找什么人,而那个人之前在西洪村待过,他就不信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派人去查,一定要知道方近生在寻什么人!”江余沉声吩咐。 蒋钦领命,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去询问了。这里的村民应该会有消息。 …… 方府,丁白风在前面领路,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大氅,从头遮到尾的妇人。 方近生就在卧房里等候,紧握茶杯的手泄露了他此时紧张的情绪。 “当当当,”丁白风敲门,低声道:“主子,人带来了!” “快请进!”方近生急忙应声,门从外面被打开,方近生一眼便看见丁白风身后的人。 丁白风将人带到屋里,便出来房间并将门带上,在不远处守着。 待房间里只剩两人,方近生走到妇人身侧,那妇人抬手拉下褪下大氅,看着方近生,眼中有不可置信和打量,末了似乎确认了方近生的身份,才激动的拉着方近生的胳膊,颤声道:“殿下!果然是你!老奴找你找的好苦啊!” 方近生见此眼睛红了一圈,同样颤着声说道:“孟瑞姑姑你辛苦了!如今我回来了,你不用再害怕那些人了!” 方近生引着孟瑞姑姑坐下,又亲自为她斟了杯茶,递到她身前,“这些年苦了姑姑了!” “殿下,老奴不苦!老奴还能活着见到殿下已是万幸!一定是娘娘在天有灵,保佑着我们。只是可惜娘娘她……唉!”孟瑞姑姑一脸惋惜。 听见孟瑞姑姑提起娘亲,方近生心里难受异常,他紧紧握住孟瑞姑姑的手,坚定的说道:“姑姑,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母妃为何会自杀?您又为何会连夜逃出宫去?” 孟瑞姑姑看着他清亮的双眸,叹息一声,终是将往事一一道来。 第九十九章 请客再出事 “当年,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而您也是皇上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那年,老奴记着皇上不顾大臣的反对执意要立您为太子,娘娘看惯了帝王家的冷血无情,只希望你得个闲散王位,逍遥自在一生,她也曾多次劝谏皇上,可是皇上是铁了心要立您,娘娘也只好接受。” “当时,有皇子的可不止娘娘一人,三皇子乃是皇后嫡子,而二皇子也是母家势力雄厚的魏妃所出。而魏妃不是个善茬,曾多次暗害娘娘,娘娘都成功化解。娘娘自缢前一日,老奴记得皇后娘娘来看过娘娘,娘娘屏退所有服侍的人,皇后只是与娘娘谈了一会,便走了。” “当时娘娘并无异样,只是多次嘱咐老奴要好好照顾殿下。第二日娘娘便自缢了,当时皇上震怒,不相信娘娘是自杀,下令彻查全宫,老奴本该被派到殿下宫里照顾殿下,可是魏妃娘娘以老奴伺候不周私下做主将老奴罚到冷宫。老奴人微言轻,难见圣颜以求恩典,只好趁没人的时候偷偷跑去看望殿下。” “那天晚上,老奴偷偷去瞧殿下,于御花园瞧见魏妃正同皇后娘娘争吵,争执中魏妃暗指皇后暗害主子娘娘,老奴一时受到惊吓发出声音被两位娘娘察觉,皇后娘娘遍命人四处寻找老奴。老奴慌忙之间逃窜,幸得宫门守将乃是老奴同乡,往日也有些交情,他偷偷帮助老奴逃出皇宫避难。” “老奴只好先出宫躲避皇后娘娘的追杀,本来打算等风声过去便混入皇宫面见皇上和殿下祥呈实情,可是没几日便听到圣旨,说是皇上要立三皇子为太子,又封殿下您为琼王,老奴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是绝对与皇后脱不了干系,老奴想进宫寻殿下道出实情,可是那时殿下已经离开皇宫无人知道您踪迹,这么些年老奴只好扮作市井老妪四处找寻殿下下落,本以为老奴这一生与殿下再无缘相见,主子娘娘的冤情无法得解,不想今日……老奴便是现在死也可以瞑目了!” 孟瑞姑姑说着便起身下跪,声泪俱下:“殿下定要为主子娘娘讨个公道啊!” 方近生赶忙将孟瑞姑姑扶起来,红着眼睛道:“姑姑受苦了!我蔡文寻今日在此立誓,定会为母妃报仇,定要让害她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殿下……” “姑姑今日方才脱险,先去歇着,您放心,有我在断不会让那群贼人再伤您分毫!” 等到孟瑞姑姑离开后,方近生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皇宫的方向,默默攥紧了拳头。 当日,他愤然离宫,不是因为恼恨父皇改立三弟为太子,而是因为他撤下调查母妃死因的人,对外宣布母妃死于急病。 他在大雨里跪了一整晚,却换来父皇严厉的斥责。他说自己事务繁忙,可他分明瞧见殿内一角明黄色的衣裳。 在整个皇宫里除了父皇也只有那个女人有资格穿明黄色的衣裳。 那晚之后他大病一场,可就在他重病之时,一向疼爱他的父皇从没有来看过他一次,而且还要立三弟为太子。 母妃是来自江南大族的女子,出嫁前也曾是家里百般疼爱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不为人知的势力。 她一早便不愿他被立为太子,只是圣命难为罢了。 自从宫里传出他将被立为太子的那日起,母妃便开始做准备,动用一切势力誓要护他周全。 可是,他被护的好好的,可母妃她却…… 而他对父皇心灰意冷,便在那些人的保护下趁立太子大典人多事杂,溜出了皇宫。自此流落江南,他没有投靠外祖家族,而是凭自己逐步建立了自己的力量,麟杀阁。 他一直对母妃自杀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不相信母妃会自杀,所以,这么些年他一直暗中查探当年的事情,更是不惜将麟杀阁发展到安京。 可是,宫闱密事哪是那般容易探查,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什么消息。 就在宁王逼宫那日,他终是不放心皇位上的那个人,只身入宫,一为护那人周全,二也是想看能不能有什么找到什么线索。 本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他却突然得知孟瑞姑姑的消息,连夜带人寻了过去,可是却连番失利。 他匆忙之下带人赶回安京,途中更是数不清的刺杀。 最危险的那次是在城郊,幸得江余相救,他才捡回一条性命。 当时他心里便怀疑是宫里的人,如今看来,只怕是皇后派来的人无疑。 只是如今他固有人证,却空口无凭。要想扳倒皇后,只怕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如今看来,父皇怕是早就知晓皇后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为了自己的皇位,才不顾母妃枉死吧! 母妃,这就是你爱过的男人,你,可曾后悔? 方近生心中悲痛,他深深的看着隐在黑暗中的皇宫,将心中无限的仇恨深埋,若是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愿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 …… 今日天一亮,清妩便早早起身,给林佳茵递了口信便去了聚仙楼。她答应要好好招待宁楚溪,一尽地主之谊,便要拿出最好的来招待她。 清妩派了元荣驾车亲自去接宁楚溪,而她自己则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小菜。 其实镜湖之事她一直愧疚于心,虽说那些杀手不是她派去的,可也确实是她的计划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害得宁楚溪,林老三受伤。 所以她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补偿。 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八宝野鸭,金丝酥雀,冰花雪莲以及她最拿手的糖醋排骨和雪花糕。还有一些凉菜糕点,统统预备齐全。 林佳茵到时看见一桌子的菜品,惊的眼睛都快掉桌子上了。 以前她只知道清妩会做雪花糕,其他菜也会做点,可是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清妩还有做大厨的潜质。 林佳茵急切的想尝一口,刚伸出的手便被清妩给打了回去,“等楚溪过来再一起吃!” 林佳茵一脸哀怨的看着清妩,清妩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只好命元喜上了点果品给她。 没一会就吃完了,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 好在宁楚溪来的还算快,林佳茵还没有饿死。 雅间里,三人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品尝菜肴。 门外小洱神色不明的听着,以前公主去哪都会让她在一旁服侍,可是现在她竟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既然如此,今日,她定要让公主看清那林清妩的假面目! “公主,你可不知道,这菜可是阿妩亲自烧的,这么多菜我也是头一次吃到呢!”林佳茵一边吃,也不忘记说话。 清妩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说话,林佳茵就是这样,看似没心没肺的,总是鬼机灵。 宁楚溪已是吃的抬不起头了,听见林佳茵如是说道,赶忙说道:“阿妩,你厨艺可真好,你可以教我吗?” “你想学做菜?”清妩还是挺惊讶的。 “对啊,这样我就可以做菜给林,给我二皇兄吃,等回去了我还可以做给父皇和母后还有大皇兄吃!”宁楚溪说着说着小了声音,一副心虚的模样。 清妩看破不说破,只微微笑着,“这也是我这些年跟聚仙楼的大厨学的,很容易的,楚溪想学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倾囊相授!” “嗯嗯,那我们就说定了!”宁楚溪说完便大快朵颐起来。 不一会,屋内酒水用完,宁楚溪吃酒吃的有些醉,清妩便吩咐人另外备下醒酒汤给她清脑醒酒。 很快,元喜端着一碗汤水过来,却在门口被小洱拦住。 元喜不解,问道:“小洱姑娘这是何意?” 小洱不答反道:“这可是要给我们公主用的?” “我家主子说公主有些醉酒便让我准备的醒酒汤。” 说完,元喜便要进去,可是小洱仍然拦住她,还从荷包中取出了一根银针,作势便要插入汤中。 元喜慌忙躲过,警惕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小洱见她紧张异常,只好笑着解释道:“你多虑了!这是银针试毒用的,我家公主身份尊贵,用饭之前都是要一一验过的,这是规矩。再说我验过没毒,不也说明你家主子对我家公主的诚意吗!” 元喜考虑了小洱的话,觉得她说的在理,而且由她验过,就算她那什么尊贵的公主出了事也不会怪到主子身上。 “那你验吧!”元喜将醒酒汤递到小洱身前。 小洱果真将银针插入汤内,片刻取出,见银针无异,“好了,端进去吧!” 元喜将醒酒汤端了进去,小洱仍然立于门外,手中还拿着方才验毒的银针。 就在元喜进入雅间不久,便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自小洱身前走过。 聚仙楼里人来人往的,本也无甚惊奇,只是那小厮走后,小洱手中的银针也不见了踪迹。 而小洱,微微勾起嘴角,她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公主一定会厌恶那林清妩,而她必然会重新受到公主的宠幸,等时机一到再向公主求个恩典,同她的情郎比翼双飞,多幸福啊! 小洱默默幻想着未来,也默默等侯屋内发作。 清妩接过元喜端来的醒酒汤,之前刺杀宁楚溪的人还没有抓到,为防意外,她还是问了句:“这可是你亲手熬的?” 元喜道:“主子放心,我可是一直盯着呢!而且进门之前公主的婢女小洱还特地用银针验过,决对没有问题!” 清妩相信元喜,又听见用银针验过,自然也是放心了。 她将醒酒汤递给宁楚溪,宁楚溪也只是微醉,对于她们的谈话听的分明,没多想,就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她放下碗,糯糯的说着:“阿妩,你也太小心了。” “那日在镜湖刺杀你的人还没有抓到,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光在我这里,在行馆你也应该谨慎小心。” “是是是,我回去就加强防备,放心吧!我,我……”说着说着,宁楚溪突然眉头紧蹙,神色异常。 清妩觉察到不对,赶忙过去扶她,“楚溪,你怎么了!” 宁楚溪伸手捂住胸口,“我,我感觉……噗”一口鲜血喷出,人也昏了过去。 第一百章 中毒 清妩大惊失色,就连林佳茵也慌张起身跑过来查看,便是一旁的元喜也吓的脸色苍白。 “楚溪,楚溪?”清妩抱住宁楚溪的身体,轻轻地拍她的脸,手不住地颤抖。 林佳茵查看了宁楚溪的脸色,沉声道:“她怕是中了毒。”随即动手封住宁楚溪的心脉。 中毒!清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今天的所有菜品都是她亲自准备的,就连醒酒汤也是元喜亲自熬制的,怎会有毒? 清妩朝头上摸了摸,取下一支桃花簪,打开暗格,取出一枚药丸,给宁楚溪喂下,慌忙间看见呆愣在一边的元喜,大声道:“快去请大夫!” 元喜被吓傻了,此时听见清妩的声音立马反映过来,白着脸焦急万分,“我这就去!” 她刚跑出几步,又听清妩喊到:“再派人去王府请林盛!”元喜赶忙应下,急急的跑了出去。 清妩和林佳茵将宁楚溪放在一旁的小榻上,清妩紧紧握着宁楚溪的手,林佳茵一脸沉重的立于她身旁,伸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 清妩握紧手里的桃花簪,微微定下心神。 这白玉桃花簪里是江余给她准备的解毒丹。 听说是林盛耗费好大心力炼制的,一共三颗都装在这簪子里送给了她。 她从未用过,不想今日竟是用到了宁楚溪身上。希望这药能有些用处,一定要在林盛赶到之前保住宁楚溪的性命! 到底是什么人敢害宁国公主,而且还痕迹全无?莫不是跟镜湖的那批杀手是一伙的?清妩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守在门外的小洱见元喜匆忙跑出来,便知道事情成了,她掩饰住自己的欣喜,换上一副紧张的模样慌慌张张的跑进去,一眼便看见躺在小榻上的宁楚溪。 而当她看见地上的鲜血,以及昏迷不醒的宁楚溪时才真正措手不及的慌乱起来。 她急步跑上前,一把将清妩推开,将宁楚溪接到自己怀里,大骂道:“你这贱人对我家公主做了什么?” 她轻晃着宁楚溪的身体,“公主?公主?” 宁楚溪已经陷入昏迷,自然不能回答她。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只在汤里放了能让人腹泻的药,公主怎么会吐血? 她本打算让公主腹泻几次,借以看清林清妩伪善的嘴脸,可是公主为何会变成这样? 小洱脑中急转,她便是再讨厌林清妩也明白林清妩没有理由谋害公主。 那只有那个银针,可是那银针是他给她的,他只说银针上裹了一层可以令人腹泻的液体,无色无味,并不会伤到公主性命。 而且方才也试了,银针并没有变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洱也开始看不明白了,只是她知道不管真相如何,只有将此事推到林清妩身上她才能活命! 小洱指着清妩怒道:“公主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却含恨在心,假借宴请公主为名下毒暗害她!” “你说什么呢!”林佳茵站到清妩身前,大声斥道:“阿妩跟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你这个婢子可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我自是不敢乱说,我家公主好好的来这里,此刻却是中毒昏迷,你们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我一定会告诉二皇子,为公主报仇!” 林佳茵气不过,刚想开口说话,便被清妩拉住。 清妩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她细细想来,今日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单单这个丫鬟有些异样。 她一副护主心切的样子,却是任由宁楚溪中毒昏迷,不想着给她找大夫反而在这里指责她是凶手。 方才听元喜说她曾用银针试过毒,不该这般怀疑她才是啊!可是现在她说的这般言辞凿凿,倒真像自己的亲眼看见她给宁楚溪下毒似的。 清妩平静的说道:“我不曾给公主下毒,不管你信否,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公主解毒,我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待大夫诊治过后再讨论这个问题不迟!” 之后小洱没有再说话,只是拥着宁楚溪,不住的哭泣。 只是她的眼中精光闪闪,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清妩也没心情去审视小洱,只是看着宁楚溪暗自思考今日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不一会,门外便躁动起来,打头进来的却不是大夫,而是宁国使臣宋绪。 而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宁国打扮的侍卫。 清妩和林佳茵对视一眼,站到一起。 宋绪看见宁楚溪,马上跪倒在她旁边急切的喊了声“公主”,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洱看到宋绪像看到救星一般,赶忙回道:“宋大人,公主蒙奸人所害,中毒昏迷了,还请大人为公主讨回公道,惩治那下毒之人!” 宋绪听闻立即怒气冲冲,“何人敢暗害公主?” 小洱戚戚然抹了一把泪,“公主是应靖国公府林四小姐的邀请前来赴宴的,婢子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动静就进来查看,一进门公主便是这幅模样了!” 宋绪闻言,怒然的朝清妩问道:“林四小姐,还请您给我等一个说法!” 清妩深深看了一眼小洱,小洱触及她的目光,强装镇定。 这个丫鬟虽没有直说她就是下毒之人,可是她句句都留有余地,暗指她下毒害人。 “我也不知道公主为何会中毒,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切等大夫查看过后,若真是我聚仙楼的错,我林清妩必给贵国一个交代。” “阿妩!”林佳茵悄悄拉了清妩一下,看这情形,只怕聚仙楼脱不了干系了,阿妩这样说不等于把自己羊送虎口吗! 清妩知道她的担忧,只是握紧她的手,不再言语。 清妩心里清楚,不管真相如何,只怕她今日是清白不了了。 对方敢在聚仙楼下手,必是有完全的准备。 宁国使臣来的如此快,不先请医反倒先问罪,倒像是有备而来。 宁国使臣派人去请了京兆尹和御医,清妩也任由他去,毕竟宁国公主中毒已经牵连到两国邦交。 没一会,元喜终于带来了一个大夫,那大夫看着房间里的阵仗便知道此事不简单,也不耽误开始认真的为宁楚溪把脉。 把了一会后,他突然大惊失色,宋绪见状上前问道:“公主如何?所中之毒为何?可有解?” 大夫一听对方是个公主,被宋绪的三连问吓得跪倒在地,“这,这……” “大夫你尽管直说,此事与你不会有所牵连。”清妩安慰道。 “是,”大夫点头,将自己诊脉所得悉数说出:“公主所中之毒极为凶险,本该当场气绝,可是不知为何现只是吐血昏迷。现在公主体中两种药性相护争斗,意识涣散,若是不及时解毒只怕命不久矣!” “那你还不快为我家公主解毒!”小洱冲大夫吼道。 大夫惶恐不安,“贵人明鉴,在下从未见过此种烈性毒药,不知何解!” 清妩见大夫是真的害怕,便让元喜把人带下去,心中只希望林盛快些到来。 很快,一听说宁国公主出事,京兆尹和御医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聚仙楼。 此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隐约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都在门口翘首以盼想知道更多内幕。 李太医是太医院院首,行医多年,医术精湛。 此时他为宁楚溪诊了脉,也是一脸黑沉。他取出银针,以银针刺穴之法在宁楚溪身上的大穴扎了几下,暂时抑制住她身上乱行的毒性。 可是此毒该如何解,他也不知。 宋绪见连李院首都没有办法救治公主,顿时开始向京兆尹发难。 京兆尹大人心中哀叹不已,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谁不知道这靖国公府四小姐与云安王世子有婚约,而且那世子又是极其护短,若真是查出些什么他总不能将四小姐收押,可是若不查,只怕又会落人口舌,重则影响两国邦交。 此时门口人又多了起来,议论之声四起。 京兆尹只好命人例行探查,本想着随便查查,查不到什么证据先将宁国使臣糊弄过去,之后再入宫面圣细说此事。可不想,这随便查查就查出了毒物,便是那碗醒酒汤。 此时用来检测毒药的银针已经变黑,而醒酒汤出自聚仙楼,清妩白口莫辩。 清妩已经猜到醒酒汤出现问题,可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宋绪见此,急切的说道:“大人,如今证据确凿,请大人将林清妩绳之以法!” “这,这个……”京兆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洱立即跪在京兆尹脚下,从荷包中掏出一根银针哭诉道:“大人,这汤婢子此前验过,进屋之前还没有毒,可是公主喝了却中了剧毒,可见下毒之人就在林清妩,林佳茵和元喜三人当中。而林清妩昨日在行馆内同我家公主颇有争执,全行馆之人皆可作证,所以定是她下毒害了公主,请大人明查!” 小洱原就备了两根银针,原先的银针已经按计划被取走了,而她现在掏出的银针是没有动过手脚的那根。 京兆尹闻言,转问清妩道:“四小姐可有此事?” “大人明鉴,昨日我与公主并无争执,而且还相谈甚欢,所以才约好今日在此聚会,而且毒药一事我也一无所知。” “你胡说,昨日公主摔了那么多瓷器,大家都看见了,大人尽可去行馆查证!”小洱接着说道。 京兆尹看向清妩,见她无否认之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敢动清妩,而秦王府的小王妃也不是他能动的,所以最终他将注意力转到元喜身上,他威严的问道:“元喜何在?” 第一百零一章 清妩入狱 元喜将大夫送走后,便一直在一旁站着,此刻听见京兆尹大人唤她,急忙上前跪下,“大人,元喜在此!” 京兆尹急问道:“那醒酒汤可是你亲手端进来的,而且进来之前是不是测过无毒?” “是的,大人。可是……” “住口!”京兆尹大声斥责,“大胆元喜,为何要下毒害宁国公主!” 京兆尹一句话便将元喜定了罪,清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敢动她,也不敢得罪宁国使臣。 这事若要解决,就必须有一个替罪羊,而元喜确实嫌疑太大,推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出来顶罪再合适不过。 元喜听自己被莫名的定了罪,也吓坏了,只是她明白,这事是冲着她们来的。 若是她现在不应下这罪,只怕主子就会被牵连,她想清楚便哆嗦着不肯开口辩解。 清妩大约知道元喜心中所想,只是,她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元喜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若是今日让他们把元喜押走,只怕她便活不了了。 清妩上前拱手,“大人,元喜只不过是这聚仙楼的一个伙计,与宁国公主无甚交集,她没有道理下毒。小洱说的不错,昨日我确实与宁国公主有过争执,我有很大嫌疑,而且人尽皆知这聚仙楼幕后的东家是我林清妩,公主在聚仙楼里出事,我难辞其咎,清妩愿随大人回去配合大人查清事情。” “谁敢动阿妩!” 清妩只觉眼前人影晃动,等她看清楚时,林佳茵已经挡在她身前了。林佳茵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盯着宁国使臣和京兆尹。 京兆尹瞧着场面,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宋绪见此上前道:“五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国公主还昏迷不醒,你们这是包庇元凶,不将我宁国放在眼里吗?” 林佳茵不再说话,只是仍挡在清妩面前,一副杀神模样。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隐约有打起来的势头,清妩拉住林佳茵的胳膊,“阿茵,不要任性,回国公府好好待着。” “那就将我一起抓走好了,反正我也有嫌疑。”林佳茵大无畏的说道。 “闭嘴!”清妩变了脸色,将林佳茵拉回身后。 此事已经上升到两个国家间的邦交,一旦处理不好战争又起谁也负不了责任。 而且这事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没必要将阿茵陷在里面。 清妩对京兆尹拱手道:“大人,阿茵平日里被老太爷宠坏了,她的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我随你回去,也好让你有个交代。清妩没有下毒,自然相信大人会查出真相还我清白的!” 京兆尹哪能听不出来清妩是在告诉他林佳茵动不得,就是她不说,他也不会动林佳茵,莫说云安王世子不是个好说话的,那秦王府他也是惹不起的。 他赶忙顺着清妩给的台阶下,“来人,将四小姐带回去。” 衙役上前欲将清妩押走,林佳茵想阻拦他们却被清妩眼刀逼回去。 而一旁跪在地上的元喜却是不管不顾的喊到:“醒酒汤是我亲手煮的也是我亲手端上来的,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家主子!” 元喜上前拉住清妩的手,本就是她的失察之错,她不能连累主子。 她宁愿自己被押走,也不要看见主子去那黑暗肮脏的大牢。 “元喜,某要胡闹!”清妩斥道,天牢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元喜眼眶红彤彤的,紧紧抓住清妩的手不松,她朝京兆尹说道:“请大人明鉴!” 京兆尹不说话只看着清妩,清妩转头问元喜,“这一去也许会丧命,你可害怕?” 元喜咬着牙,坚强的说:“主子,元喜不怕!” “好!”清妩大笑,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清妩坦然自若的道:“既如此,就劳烦大人将我主仆一概收押了吧!” 京兆尹无法,只好将清妩和元喜押入大牢。 不过,他特地命人挑了间最敞亮最干净的牢房给她们。 就是如此,当世子赶到大牢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他差点以为自己的仕途生涯就此终结了! 他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 消息传的很快,林盛来的路上已经大致听说了此事,他刚到聚仙楼便听说清妩下了大狱,慌得他顾不上其他先给江余传了信去。 他到了聚仙楼才知道宁国公主已经被接回了行馆,他又赶忙跑到行馆想去给她诊脉,可是行馆的人不认识他,将他阻挡在外。 再加上宁国公主刚遇害,行馆内外加强了守卫,他怎么也进不去。 他只好在外面等候,终于,等到蒋钦。 蒋钦拿着江余的令牌,领着林盛进了行馆为宁楚溪诊脉,而江余却是快马加鞭去了皇宫。 江余进宫的时候正听见弘安帝下令将清妩转押至天牢。 天牢一般都是关押死囚的地方,进入那里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 江余暗自心惊,行过礼后便立在一旁看弘安帝的脸色。 江余本意是来求情,可是他还没开口却被弘安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今日不是去京畿大营整理军务吗?怎么就擅离职守了,啊?” 江余苦笑,“皇上知道,臣定是要回来的。” 弘安帝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事朕帮不了你。行馆侍卫皆可作证,昨日林清妩同宁楚溪有过争执,今日她便在聚仙楼中毒昏迷,那碗醒酒汤又是林清妩的心腹亲自煮的,期间并未假于人手,就连端进去之前,宁国公主的贴身婢女还测过无毒,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若不是那心腹下的毒,便是清妩下的毒。” “铁证如山,为了两国邦交,朕只能先将她打入死牢。” “臣明白,不过臣敢用性命担保清儿绝不会给宁国公主下毒,定是有人想破坏我大锦同宁国的关系挑起战争,说不定就是与镜湖那些杀手是一伙的,清妩必定是被冤枉的!”江余据理力争。 弘安帝大怒,伸手扔下一张折子,“你当朕不知道吗?可是朕相信没有用,这是宁国使臣联名递上的折子,上面要求朕将林清妩斩首示众,为他们的公主赎罪!” 江余上前一步,掀袍跪地,“求皇上给臣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清儿的清白!” 弘安帝走下龙座,走到江余身边将他扶起来,末了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朕最多只能拖三天,三天之后,朕必需给宁国一个交代。” 江余再次跪谢,郑重叩首,“臣,谢皇上!” 江余出宫后,直接去了天牢。天牢守卫见他过来,赶忙打开牢门。 清妩正仔细思虑白日里发生的事,听到动静便看过去。 江余跟着狱卒来到关押清妩的牢门前,一眼便看见眼巴巴望着他的女子。 江余冷然开口:“开门!” 狱卒不敢多言,直接将牢门打开,走的远些,远远的看着这边。 江余跨入牢门将清妩紧紧的拥入怀中,这一刻,清妩觉得安心无比。 而一旁的元喜见他们如此,只好红着脸躲在墙角背过身去。 江余抱着清妩不肯松手,将脸埋入她的万千青丝,闷声问道:“怎么把自己玩进大牢了?” 清妩想推开他,可是却推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委屈巴巴的,“我也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来了。” 江余听出清妩声音里的委屈,将她松开,看着她道:“现在知道怕了!我听说你当时让人抓你的时候可大义凛然多了!你倒是自信,觉得我会相信你。” “你难道会不相信我?”清妩反问,语气里却是毋庸置疑的确信。 “宁楚溪怎么样了?” “我已经安排林盛去给她解毒了,你放心,有林盛在她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你自己都快被砍头了,你竟还有闲心操心别人?”江余气笑了。 清妩却突然严肃起来,“这件事,根本毫无线索,你便是查怕也十分艰难,我知道你定会救我,也自然是相信你的。可若是,若是……你答应我要尽早脱身,我不希望你受到牵连。” 江余心中一痛,伸手摸了摸清妩的脸,“三日,你且等我三日,我必会揪出下毒之人还你清白,等我!” 江余亲吻了清妩的额头,匆匆离开。大牢再一次被上了锁。 清妩看着还缩在墙角,捂着耳朵的元喜,好笑道:“他已经走了!” 元喜闻言,转过身来,清妩见她红着脸不禁逗她道:“你不是捂着耳朵吗,怎么能听见我说话!” 元喜的脸瞬间又红了一层。 而此时,靖国公府,林霆均才听林佳茵说了白日里的事情,顿时惊诧不已。他白日里去了郊外的庄子上,现在才回。 “阿妩被关到天牢里了?”林霆均问道。 “嗯,三哥,阿妩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 “我知道,你先冷静,你是说宁国公主中毒昏迷至今未醒?” “嗯,她当时就吐血了,看起来很严重,看了几个大夫都没法子医,三哥你说她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可是她若是死了那阿妩怕是更危险了,该怎么办呀!” 林佳茵急得到处乱转,而林霆均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她会死,阿茵说她会死! 林霆均觉得脑子里很乱,看见林佳茵在眼前乱晃更觉烦躁,“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 林佳茵突然被责,顿时心情奔溃了,本来今日没能救清妩她就很自责了,想找三哥商量一下,可是三哥却吼她,她大哭着跑出去。 林霆均知道她哭了,想说自己是无意的,可是林佳茵已经跑远,而他心里又急又燥,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屋里枯坐良久,终是跑了出去。 而林佳茵跑出去没多久便撞上一个肉盾,撞的她鼻子生疼,“哎哟!” 第一百零二章 娶她为妻 秦修担忧的上前查看,“怎么了,我看看!” 林佳茵听见熟悉的声音,头也不抬,直接撞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她似乎找到一个宣泄口,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秦修没说话,只静静的抱着林佳茵。 此前他奉命同阿茵二哥林舜华去巡查一些州县,今日刚回到安京,一回来便听说了宁国公主的事情,他知道她心里定是不好受,顾不上休息便连夜赶来了。 他轻轻的拍着林佳茵的背帮她顺气,有了他的安慰,林佳茵也逐渐平静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他说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 而林霆均一路疾驰来到行馆门前,却是在门前止住了脚步。 他脑子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想进去看看她。 可是他没有理由进去,也进不去。林霆均就这么直直的站在行馆门口,久久不动。 门口守卫识得他,便将此事汇报给宁广欢,宁广欢看着脸色苍白,不醒人事的宁楚溪思虑良久,终是派人将林霆均请了进来。 宁广欢眸眼深沉,他想起白日里接到的消息,看着宁楚溪不禁叹了口气。 今日他去了宁国暗桩所在之处,宁国传来消息,父皇病逝,大皇兄宁广帆已经于三日前登基,登基后的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将他的亲妹妹宁楚溪下嫁给奸相之子元灞。 元灞其人仗着元相的权势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更是终日流连花街柳巷,是宁国有名的纨绔子弟。 宁广帆不可能没听说过元灞的恶名,可为何刚登基就如此糟蹋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还有父皇,他离开宁国时,父皇虽年岁已高,有些病痛,可也不至于短短时日便病重离世。 宁广帆向来对他有敌意,会不会趁他出使大锦…… 宁广欢心中有自己的怀疑,可也只是怀疑罢了。 他远在大锦鞭长莫及。 今日得知父皇死讯本已痛心疾首,可转瞬又听闻妹妹中毒昏迷,他更是愤怒忧伤。 溪儿虽是皇后所生,可她心性良善对他也是极好,所以在他心里也是将她当作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爱护。 他自然满心的不相信下毒之人是那个清明朗月的女子,可是证据充足他也无法为她辩驳。 只是此事最大的疑点便是,林清妩根本没有动机害溪儿,别人不知道,只说溪儿与林清妩昨日争执颇深,可是他昨晚还听溪儿说过摔瓷器一事,话语间尽是惊喜和钦佩,看得出溪儿与林清妩相谈甚欢不可能有矛盾。 林清妩,实在不像是会下毒害人之人,而且她害死溪儿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二皇子,”叶一唤道,“人带来了。” 宁广欢朝门口看去,只见林霆均缓缓走了进来,停在宁楚溪床边,脸色似悲似痛,似疑似惑。 宁广欢知道宁楚溪的心思,可是他对林霆均的心思一无所知。 以前他总觉得林霆均是不会喜欢楚溪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宁广欢清理了嗓子,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霆均一进来眼神便扑向床上的人儿,此时听见声音便如实答道:“我来看望公主,她怎么样了,身上的毒可有解?” 宁广欢见他关心宁楚溪,也放软了语气,“之前云安王世子派了大夫过来,那医者喂溪儿吃了药,暂时抑制了毒性,只是对她身上的毒却是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样……”林霆均呢喃道。 “听说是林清妩下……” “不可能!阿妩不是那样的人,她绝不会给公主下毒!”林霆均快速打断宁广欢的话,语气格外坚定。 宁广欢看着失常的林霆均,又想起还在昏迷的妹妹,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子怒气。 “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溪儿怎么会看上你?如今她中毒昏迷,你还这般维护害她之人,若是她知道定会伤心万分!” “不是,我,我……” 林霆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也不相信阿妩会下毒…… 宁广欢见他支支吾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末了他一甩长袖带着叶一离开了行馆,将空间留给了他和宁楚溪。 因为,若是溪儿醒来第一眼便看到林霆均,肯定会很开心吧…… 宁广欢走后,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到可以听见宁楚溪微弱的呼吸声。 林霆均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宁楚溪就那样安静的躺着,脸色苍白。 她眉头紧皱,似乎在睡梦中遇到什么令她不安的事。 林霆均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宁楚溪的手,就那样紧紧的握着,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力传给她。 宁楚溪的手很好看,肤如凝脂,手若柔夷,指节分明,有些许薄茧,应是练武所致。 只是她手上的凉意直击在林霆均心上。 他呆呆的看着宁楚溪,想起那日在凉亭阿妩跟他说,宁楚溪一直护着为他疗伤的草药,那时他心中是有触动的。 别人都说眼前的这个女子喜欢他,对他是多么的情深义重,可是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 他觉得自己很羞耻,口口声声说着深爱着阿妩,可是听到宁楚溪昏迷竟不管不顾的跑到这里来…… “我会为你找到解药的!”林霆均低语着,相握的手渐渐收紧,像是一种决心,“一定!” 林霆均走后,宁楚溪的手指微动,眼睑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不过终是没有睁开眼睛。 而小洱自从回到行馆后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她在等一个人,可是从阴沉黑夜等到天际大白那人都没来,她感到一阵凉意,上前关了窗户…… 而江余一行人亦是彻夜未眠。 江余带人将聚仙楼角角落落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蒋钦问道。 江余眉头紧锁,想起昨晚林盛的话。 据林盛所言宁楚溪所中之毒极为强悍,要想解毒必须去岭南寻一味解毒圣品——血莲果。 而这血莲果生长在毒气沼泽盛行的岭南丛林,林盛自行馆回来后就收拾东西去了岭南,宁楚溪吃了林盛制的解毒丹可以撑七天左右,他必需要在七天之内往返岭南而且还要成功取得血莲果。 “林霆均呢?”江余问道,昨晚林霆均跑过来找他,他很意外却也还是把林盛去采药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他就不见了。 “他似乎去了岭南。”蒋钦说道。 “派两个人暗中跟着他,必要时让他与林盛汇合。” “是。” “方近生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方公子一直待在方府,没有任何异动。” 江余沉思,方近生的态度太过平淡,清妩出事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走,我们去方府。”江余沉声道。 “那这聚仙楼呢?”蒋钦问道。 江余环视了一圈,“问题不在这里,将我们的人撤了,给我盯紧了行馆。” 既然聚仙楼没有问题,那也许就是宁国那边的问题。 “是,主子。”蒋钦答道。 …… 此时,方府,方近生看着对面随意坐着的人,笑道:“怎么,一回来就到我这里了!” “阿寻,”男子抬起头看着方近生,“我听说你找到了当年的宫人。” 男子的声音很平静,低沉的声音似乎击打在悠长的古廊中,迷人又漫长。 阿寻,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他还会称他阿寻。 方近生笑了笑,没有言语。 “那你打算何时回宫?” “我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若是我回去不能给皇后致命一击,我回去又有何用?单凭孟瑞姑姑的话,是定不了她的罪的。” 男子闻言,自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方近生,方近生狐疑的接过来,浏览了一番,等他看完手已经紧紧的握住文书,眼神晦暗不明。 “玉寒,这是……”方近生问道。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正是靖国公府二公子林瞬华,字玉寒。 林瞬华神色严明,“你离京这许多年,我也没有闲着。” 看见方近生迫切的眼神,林瞬华也不再打哑谜,“我知道你突然离京定是事出有因,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查探珍妃娘娘自杀的原因。” 林瞬华指着方近生手中的文书说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一个宫女的证词,两年前这个宫女因为违反宫规被皇后娘娘罚出宫去,而我恰巧遇到便将人劫了下来,给她置了一方院子,后来。” 林瞬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脸上有不自在的红晕,“后来她便将当年她所知道的事情都写了下来还愿意出面作证。” 方近生看着不自然的林瞬华,笑弯了眼睛。 他与林瞬华从小相识,瞬华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对谁都是冷冷冰冰的样子。 方近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红窘迫的样子,而且林瞬华说是恰巧,可方近生心里明白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为了找寻证据,他必定费了不少心力吧! 不过林瞬华不愿明说,他也不揭穿,只是这份情义他蔡文寻承下了。 方近生看着林瞬华微红的脸揶揄道:“我们林二少莫不是为了证据把自己搭进去了!” 方近生是开玩笑,可不曾想林瞬华却当了真,不苟言笑的说道:“我确是允诺她事后会娶她为妻。” 第一百零三章 你要劫狱 闻言,方近生脸色大变,他了解林瞬华,他向来说到做到,“你不必为我牺牲……” “不是为你。” “她可是犯了宫规的宫女……” “我已查明,她是被冤枉的。”林瞬华声音寒凉如暗夜的水,可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认真。 “你是认真的?”方近生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我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 林瞬华想起那个清润的女子,冰冷的心也逐渐热络起来。 方近生对林瞬华口中的那个宫女好奇不已,他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女子会将一块冰块收服…… 方近生还想在问些什么,却听林瞬华说道:“这些东西我交给你了,什么时候入宫通知我一声,我会带着阿羽入宫,” 阿羽便是那宫女了。 林瞬华起身欲走,而后似乎又想起些什么,对着方近生说道:“对了,我听说堂妹被关进了天牢,你若不急着进宫先将她给捞出来吧,她也是你义妹不是!” 提起清妩的事情,方近生脸又黑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救她,我已经命人去查宁国公主中毒的事情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 林瞬华眉头微挑,郑重的说道:“多谢!” 虽然他与林清妩接触不多,可是那个姑娘他也是见过不少次,之前国公府遇难她也帮了不少忙,既然成了国公府的人,那也是他林舜华护着的人。 这声多谢,不仅仅谢蔡文寻为清妩的事情奔波。 还记得国公府被宁王陷害阖府入狱时,蔡文寻去天牢里看他,还派人一路保护从西陲被押解回京的父亲,蔡文寻做的这些他会铭记于心。 林舜华前脚刚走,江余便到了,丁白风将人引进房间便恭敬的退下,自从上次他们主仆二人被江余救下后丁白风便对江余恭敬起来。 江余扫了眼还来不及撤下的两套茶具,不动声色的坐到位子上。 “方兄好雅兴,还有兴致喝茶!”江余说道。 “茶香甘洌,回味清甜,品茶乃人生幸事。” 方近生悠闲的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 他心知江余是为何事来,所以存了心思要逼逼他。 江余只道他是雅兴,可是他刚听见清妩入狱的消息时想要杀人的冲动又有何人可知? 果然,没一会江余便投降了。 清妩还等着他去救,他可没时间更方近生在这里争一时之快,“你可有线索?” “我已派人去寻,暂无。”方近生也认真的说道。 这种事情上方近生不可能说谎,所以江余只好匆忙告辞,搜寻证据了。 方近生也按下眉头,连江余都为难成这样,看来事情绝对不简单。 余后两天江余忙的脚不沾地,可是却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接触过那碗醒酒汤的只有元喜、清妩,再就是宁楚溪的丫鬟小洱,而清妩和元喜是不可能下毒的,所以小洱的嫌疑就很大。 虽然小洱是在试毒,醒酒汤端进去之前银针上也确实显示没有毒,可是江余隐隐觉得小洱是个突破口。 他已经派人严密监视小洱,可是都传来消息说那丫鬟每日尽心尽力的照顾宁楚溪,并未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事情对他们太不利了,江余也是一头雾水。 他去天牢看过清妩几次,每一次都觉得清妩比上次见面消瘦了。 他不断的往牢里送被子、食物等一应生活用品,最后一次竟连梳妆台都送进去了,惹得清妩哭笑不得。 而宁广欢也是忍了两日,见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终是忍不住去了天牢。 狱卒将宁广欢带到关押清妩的地方便停住了脚步,站在宁广欢身旁。 他们自然知道宁广欢的身份,正因为如此才会看着宁广欢,生怕他会情绪激动伤到林府四小姐。 就在宁广欢进入天牢的时候,江余安排在天牢外面时刻监视天牢的暗卫已经给江余传了消息。 天牢里黑暗阴沉,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血腥味。唯独关押清妩的这一片空气还不算难闻。 宁广欢透过木栏看向清妩,清妩也是听到声音回望过去,两人就互相看着,沉默不语。 元喜见这种情况,很有眼色的默默喝着自己的茶水。 终于,清妩走上前,轻声问道:“楚溪怎么样了?” “不好,一直昏迷不醒。”宁广欢答道。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了,”宁广欢看了眼面色不变的清妩,张了张嘴总是没有再说出话来。 三日一到,若是还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弘安帝很可能迫于宁国的压力将她…… 清妩明白他的为难,只是笑着问道:“宁兄,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相信我没有给楚溪下毒?” 相信她吗?感情上他是相信的,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宁国那些随他来的人大多数是宁广帆一派。 宁广帆本就是主战派,此番溪儿出事的消息已然传回宁国,他们定会利用这个机会给大锦施压。 “你没有理由害溪儿,”宁广欢看着清妩真挚的说道,“但是你我毕竟站在对立面,虽然相信你但是我能做的也有限,我会尽量拖住宁国使臣,希望江世子可以尽快找到证据。” 说完,宁广欢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听见清妩在身后缓缓说道:“宁兄,谢谢你!” 宁广欢没有回头,他能做到只有这么多。 宁广欢走后没多久,江余飞速跑进天牢,直到看见清妩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他才放下心来。 清妩错愕的看着头上略有薄汗的江余,随即明白过来。 牢门没有开,清妩便走到牢边,透过木栏伸出手去用袖子为他擦拭掉额间的汗,笑着轻声道:“我没事!” 江余也是放下心来,他生怕宁广欢是来报仇泄愤的,不知所谓伤了清妩。 江余握住清妩的手,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时间不多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皇宫里,江余跪在大殿下,沉默不语。 弘安帝见他上了殿,二话不说在下面跪了个结实,便明白他是没有证据又不愿林清妩被处刑。 江余如此,弘安帝心有不忍却寒着脸说道:“你回去吧,明日必须有一个结果。” 江余仍不说话,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 弘安帝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是我大锦威名远播的四平军令主,如何能为一个女人这般低声下气!若不处置林清妩,你让我如何给宁国一个交代?两国方熄战火,转眼狼烟又起,你让我又如何面对大锦万千百姓?” 弘安帝见江余冥顽不灵,也不想同他再说。 以前他也遇到过两难的境界,他为了大锦的安宁牺牲了心爱之人的性命,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长子有诸多亏欠。 这种事情要等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弘安帝不看江余,起身离开。 可是就在他越过江余将要踏出大殿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倔强的声音,“皇伯父,侄儿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求你放过她。” 弘安帝止住脚步,回身看向那个执着倔强的侄子。 以前他从未唤过自己皇伯父,但是他们的血缘关系是实实在在的,江余是皇弟的独子,若是依皇弟那暴躁的性子若知道他将他儿子逼成这样只怕会立马从边疆赶回来护着吧! 江余跪的笔直,不知怎么,弘安帝突然想起多年前他也曾在母后面前这样跪过,可是并不能改变什么。 弘安帝红了眼睛,冷声道:“只这一件朕不能允你!” 弘安帝自称为“朕”,是想告诉江余,他先是一国之主,后才是他的皇伯父。 “不过,明日午时之前,但凡你能找到一丝线索朕都会与宁国使臣,斡旋。” 弘安帝明知凶手不是清妩,可是在他的观念里,为了大锦安宁,牺牲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弘安帝走了,江余朝着他的方向郑重的磕了头,他不怪弘安帝的选择,也能理解他的难处。 只是,凭他的手段这么久也找不到线索,只怕明日…… 江余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他快步离开皇宫,对蒋钦耳语了几句,也不管蒋钦的惊愕,骑马走了。 江余打马疾驰到方府,也没有敲门直接翻墙进入。 方近生觉察到异动,抚琴的手骤停。 丁白风已经闻风而动迎了上去,见来人是江余才堪堪收手,回头看向方近生。 方近生自然看清了江余,挥挥手示意丁白风退下。 经过一路的思考,江余反倒没有那般焦急了,他踱步到方近生身边,“你可真淡定。” 老子只是装的比较淡定罢了! 方近生白了江余一眼,才缓缓说道:“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我刚从宫里回来,明日午时前若是没有线索,只怕清妩……” 方近生放在袖子中的手渐渐握紧,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他的手下也没有寻到一丝线索,对方似乎没有留下痕迹。 “我这里也没有线索,至今都没有想明白毒是怎么下的。” 虽然江余早有心里准备,可是听到方近生的话,他还是有点失望。 江余气息有些紊乱,急切的说道:“等不了了,今晚我就要带她离开!” “你要劫狱?”方近生惊道,“你疯了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英雄迟暮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上刑场,与其等到明日当场劫法场,倒不如今晚便将她救出来。” “救出来又怎么样?你们能走到哪里!到时候锦宁两国通缉你们,纵使你武功高强又能护她几何?” “我定会护她周全!” “这话你自己又信几分?”方近生看着江余问道。 江余也知道劫狱,从此和清妩走上逃亡之路不是明智之举,可是他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救她。 江余无奈的说道:“可我总不能看着她被问斩。” 方近生笑道:“真巧,我亦不能。” 两个男人争锋相对,毫不相让,末了,方近生叹了口气,抓住江余的衣领,严肃的说道:“若让我知道你让她受了一点点委屈,我必饶不了你!” 方近生放开江余,坐回琴边,手指飞动,凌音自他手下穿出。 而江余却一头雾水,刚想说话便听方近生说道:“我有办法救她,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举妄动。” 江余虽不解方近生会有何办法,可是他知道方近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从他第一次见到方近生开始他便知道此子气势不凡非一般人。 不得不承认,方近生担心的问题也是他担心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让清妩和他都陷入险境,既然方近生说有办法那他就再等一等,不过为保万全他还是会做安排。 拿定主意后,江余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其实此话问出江余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影…… 方近生手下琴音稍滞,不过转瞬,几不可闻,“你这话问的有趣,我以为我们相识已久,你却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我的意思!”江余将问题抛给了方近生。 方近生笑了笑却不说话。 “你有什么办法救清儿?” “这你不必管,明日等消息便是。” 连他都没有办法,方近生要想顺利救下清儿必定不容易,可是看方近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江余又开始怀疑了。 先前调查方近生的人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若不是方近生真的没有事情可查,那就是他深不可测。 而方近生显然是后者。到了这个时候江余不想再同他绕心思,开门见山的问道:“宁王逼宫那人,大殿上的黑衣人是你吧!” 江余紧紧盯着方近生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方近生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件事情。 江余紧接着说道:“还有那日京郊,那些杀手是宫里的人。你一个江湖人士,江南世家的公子,如何能与皇宫扯上关系?如今又轻描淡写的说可以救清儿,所以,你到底是谁?” 方近生对江余的话置若罔闻,只专心的弹着曲子,直到他手下抹出最后一个音调,才缓缓说道:“明日。” 方近生丢下两个字,起身离开,江余看着他的背影,反复琢磨方近生的话。 猛然想起蒋钦曾说过方近生在京郊救走的妇人似乎也来自宫里。脑海中隐约有个念头,却怎么也抓不着。 不久,江余摇了摇头,离开了方府。 他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方近生是谁,明日怕是就要真相大白了。 江余回到王府,便看见蒋钦带着王府暗卫,乌压压的跪在他槿余轩的院子里。 站在人群前方的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林佳茵和秦修。 江余吩咐他们先退下,才与秦修等人入内。 林佳茵和秦修这几日也在不停的查探消息,包括刚刚回府的林重山林瞬华都派出人去,同样一无所获。 秦修知道江余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便带着同样担心不已到林佳茵来了王府。 他们听了江余的打算都沉默不语,所有人都知道劫法场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是他们也不能劝江余放弃。 “我也去!”林佳茵起身,坚定的说道。 秦修只是宠溺的看着她说道:“我陪你!” 江余知道他们皆是真心,所以也不推脱,直接跟他们商量起明日的计划来。 江余唤来暗卫,正了正神色才为明日做了一番吩咐。林佳茵和秦修也各自回去准备了。 待暗卫离开后,蒋钦才上前问道:“主子,我们不是要夜劫天牢救清妩姑娘出来吗?” 出宫时他接到的命令便是这样。 “暂时不用了,不过明日在刑场安排好人手,若是……成功逃出安京城后,你便带着他们去边疆寻老王爷,有他护着,你们不会有事的。” “主子!蒋钦愿同主子同生共死!”蒋钦奋慨道。 江余知道蒋钦对他忠心,拍了拍他的肩,“我需要你将他们安全送到老王爷身边!这是命令。” 他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是,主子!”蒋钦应声道,不过等他完成任务他会去寻主子的,他这一生,从认了江余为主子之后,便没有其他想做的事了。 江余原本打算好,今夜救了清妩便同清妩离开,而那些跟随他的暗卫便直奔边疆投靠他爹,有他爹在,弘安帝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而他去找方近生是想让他为他们断后,为王府暗卫争取更多的时间逃亡。 凭麟杀阁的本事,这点事情算不上难。 可是,现在他愿意赌一把,赌方近生真的有法子救清儿,如果他失败了,明日就算是劫法场他也会保清妩无恙。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巳时,清妩和元喜已经被押解前往刑场,而江余也准备动身前往。 可不想,这时宫里传来了旨意,要江余立马进宫伴驾。 江余黑沉的双眸盯着前来传旨的公公,心里明白这是弘安帝怕他不会安分的看着清妩枉死才会宣他进宫。 江余不动声色的接过旨,那公公一直在边上等着他,江余无法只好对蒋钦吩咐道:“槿余轩一切如常,我不在你等也要尽心尽力。” “是,主子!”蒋钦明白这是江余在暗示他救清妩姑娘的事情一切如常。 江余入宫的时候,大殿内,弘安帝坐在龙座上,大锦几位臣子和以宁广欢为首的宁国使臣分立两边。 而,靖国公以及二子二孙正跪在殿前为清妩求情。 靖国公不卑不亢的说道:“老臣斗胆,恳请皇上放过我那可怜的孙女!清妩她是无辜的,不应该就这样被处死。” 弘安帝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宁国使臣中一人愤慨的说道:“证据确凿,明明就是林清妩下毒谋害我国公主,我等已经妥协允许你们探查三日,如今三日已到,公主还昏迷不醒,还请大锦皇上处死林清妩给我宁国一个交代!” 宋绪出列,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在他之后其他几位使臣也出列向弘安帝要交代。 而宁广欢只是蹙着眉头,眼观鼻嘴观心。 宋绪是宁广帆的人,而且现在宁广帆登上帝位,便是他这个新封的景王说话,对宋绪来说也不好用。 林英磊是武将,又是个暴躁脾气,听宁国使臣如此颠倒黑白,心中不觉升起一阵怒火,“你等欺人太甚,在此颠倒黑白不明是非,说不定是你们自己人下的毒反而在此污蔑我家清妩!呸!” “你,你……”宋绪气急,“请大锦皇帝立即下旨杀了林清妩!” 宋绪见弘安帝明显在拖延时间,他想到此前接到的消息。 大皇子登基,宁国此时已经与大越定下盟约,便是与大锦开战也无畏,不过是他们主动要求议和的不好自打脸面,如今只能让大锦先开战。 想到这里,宋绪态度强硬起来,“我等诚心诚意来此签立议和条约,可你们大锦丝毫没有诚意,如果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和不议也罢!” 林清妩是重要的一步,云安王世子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丧命,只要他打断行刑,他们就有理由破坏和谈。 也是时机好,他还在想能用什么法子打断和谈,结果公主就在聚仙楼中了毒,这真是朝大锦发难的好时机啊! 弘安帝今日一早就接到边疆传来的军报,与大锦北部接壤的大越这几日活动频繁,隐隐有调兵的势头,大越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若是此时再与宁国开战,只怕…… 弘安帝权衡利弊后,知道不能再打马虎眼了,他笑着说道,“使臣过激了,朕如果没有诚意又怎会将林清妩押往刑场呢!只等午时,她便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靖国公高声唤道,“还请皇上三思!” “好了!”弘安帝大声道,“靖国公年事已高,还是回府修养吧!” 靖国公不敢相信,他林家一向忠心的君主竟会说出这番话,老人家跪在地上,默然不语,身上环绕着一种将军暮年的悲壮情绪。 倒是林重山还想说些什么,江余赶忙对着身边的内侍说道:“没听皇上说吗,快将靖国公扶下去。” 内侍上前去扶靖国公,林府一家齐刷刷的看向江余,江余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才带着疑惑退下。 离午时已经不足半个时辰,江余一直不得脱身,方近生也不见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也开始不安定起来,他必须尽早脱身。 正当他想借口出恭,离开大殿的时候,郭福安匆匆进入,在弘安帝耳边耳语了几句。 弘安帝瞪大了眼睛,随即狂喜,竟不管满殿臣子和使臣,丢下一句“朕有要事处理,尔等稍候!”便匆匆走了。 江余从来没有见过弘安帝如此失态的模样,此刻也是暗自猜测到底是何事,竟能让一向循规蹈矩的弘安帝毫不犹豫的撇下这一殿的人,而且还有他国使臣。 江余没有答案,不过,现在正是他离宫的好机会。 他悄悄从偏门离开,一路往城门行去。 江余出了宫门,一声清啸,远处急行来一匹宝马,江余翻身上马赶往刑场。 于此同时,偏殿内,弘安帝望着前方人的背影,眼眶微红。 弘安帝试探的开口,“寻儿?” 第一百零五章 朝堂争辩 方近生闻言,回身望去,昔年那英俊潇洒的皇帝如今已成为须胡掩面的中年人。 许是因为他日夜操劳,面色略显疲倦,明明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五十多的人。 弘安帝也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额头饱满,眉眼间尽显风流,与他年轻时有三分相像。 不过,与那鼻子眼睛却是与珍妃相似八分。 只一眼,弘安帝便认出,这便是他多年寻不到踪迹的爱子。 弘安帝大喜,激动着向前想要抱一抱方近生。 方近生表现的过于冷淡,他后退几步,保持着与弘安帝的距离。 他的后退和脸上的冷漠击破了弘安帝的喜悦,弘安帝苦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原谅父皇吗?” “文寻不敢!” “当年的事情朕是有苦衷的!” “您是皇帝,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弘安帝看着一脸淡漠的方近生,心中悲痛不已,“你同珍儿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那日保护我的黑衣人就是你吧!” “我不知道什么黑衣人。” 方近生矢口否认,他眼中冰冷,“还有,你没有资格提我母妃。” 弘安帝闻言,心中一阵抽痛,“也只有你敢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与那日的黑衣人如出一辙。我也是后来才猜出可能是你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也曾派人去寻,可是总寻不到。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皇的,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至于珍儿,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你如今肯回来我心里高兴,你放心,以后父皇会补偿你的!” “你若真的心有所愧便为她报仇以慰她在天之灵,至于我,这些年活的很好,不需要你的补偿。” “寻儿……” “母妃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回来是为了宁国公主的事情。” …… 片刻,弘安帝再次回到大殿上,安坐主位。 “让诸位使臣久等了!”弘安帝向宁国使臣致意,“朕方才突闻公主被下毒一案有新的线索,一时情急,便去查探,如今朕已经查明公主中毒一案与林清妩无关……” “锦皇你这是何意?”宋绪焦急出声咄咄逼人的打断了弘安帝的话。 弘安帝不满的看向他,这使臣太过无礼,不过此时尚不能与他撕破脸皮,“使臣莫急,朕想先为你们引荐一人,他自会说明缘由。” “宣吧。”弘安帝对他身边的太监总管郭福安说道。 郭福安接到命令,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宣琼王殿下觐见!” 琼王二字像是平地一声雷,打碎了一室平静。 大臣们惊疑不定,失踪多年的琼王竟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皇宫,还带来了宁国公主一案的证据,真真是意想不到啊! 怪不得方才皇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多年前琼王可是皇上最属意的太子人选,不知琼王此时回来…… ***的臣子想起多年前皇上对珍妃母子的宠爱,不免有些担心。 皇位继承人立下多年,皇后娘娘贤良识大体,太子殿下虽无大功亦无大过,而且太子贤德,从谏如流,众臣对太子也是满意,如今琼王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对太子之位产生影响。 而宁国一方则在疑虑那个所谓的琼王殿下到底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林清妩的清白。 随着殿外逐渐走近的身影,大家的思绪也被打断。 方近生踏光而来,身上的气度自他进入殿内便尽数绽放。 只是他身上的气度不似皇亲贵族的贵不可言反而多了些江湖人的肃杀**之气。 方近生给弘安帝见礼,弘安帝赶忙说道:“皇儿不必多礼!” 那脸上笑意盈盈,就差下去亲自将方近生扶起来了。 双方互相见礼之后,宋绪就急不可耐的问道:“不知锦皇这是何意?所谓的证据又在哪里?” 方近生漫步踱至宋绪身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使臣怕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本王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见吗?” 宋绪被堵了一句,顿时气结,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说老,何况他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这琼王说他老眼昏花分明实在折辱他。 此刻,见宋绪气急败坏,大锦君臣心悦不已。 早先宁国使臣还谦和有礼,可自从宁国新皇登基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些使臣便有些张扬。 尤其是这个宋绪,早先就看不惯宋绪趾高气扬的姿态,不过他们碍于情面不好说话,如今琼王殿下一来就将宋绪气个够呛,可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气。 弘安帝心中暗笑,“咳咳!寻儿,不可无礼。” 虽说是责怪可却无半点责怪的语气。 方近生笑意不减,“不知使臣可是亲眼目睹林清妩在醒酒汤中下毒谋害贵国公主?” 宋绪看得出锦皇很宠爱这个琼王,也不好当场发难,又听琼王如此发问,只好按下脾性,回答道:“不曾,不过据……” “原来你没有看见啊!真是不巧呢!使臣你还不知道吧,当时本王也在聚仙楼,不过,本王可没有看见林清妩下毒!” “这不可能!”宋绪肯定的说道。 “哦!”方近生盯着宋绪,“看来使臣比本王还要肯定当时的情况呢!” 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这么肯定的说他不可能出现在聚仙楼,要么那天宋绪在别处见过他,要么他对聚仙楼的事情了如指掌。 显然前者根本不可能,那天他一整天都待在方府没有见过外人,这么看来这个宋绪很有嫌疑。 而且听说出事以后他很快便赶到聚仙楼,比大夫去的还快,说不定宁楚溪中毒一事真的与他有关……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宋绪暗叫不好连忙否认。 方近生浅笑,“请问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宋绪觉得琼王是有备而来,而且他巧舌如簧,如今他是多说多错。 “实不相瞒,林清妩乃本王义妹,那日本王只是去聚仙楼寻她,不想她正与贵国公主,林四小姐用饭,本王嘴馋便留下来一起用了一些。公主不知我的身份,只当我是清妩的义兄,席间我等相谈甚欢,后来贵国公主醉了,还是本王提议给她备一碗醒酒汤,本王也是亲眼所见屋内并没有人下毒,不想公主中毒昏迷,义妹差人寻大夫,本王毕竟是男子,虽然我等清白如初,可是本王生怕有损公主清誉只好先行离开,不想义妹被冤入狱,我寻了三日也没有找到凶手,只好前来澄清此事。谋害公主另有其人,义妹清妩实在冤枉!” 方近生一番话将前后因由解释的清清楚楚,众人都若有所思。 宋绪显然是不信,“既然琼王说自己去过聚仙楼,那可有证据?” “本王敢出来作证,自然是有证据的,白风!” 殿外丁白风一直等候着,此时听见方近生的声音他便带着一个商贾模样的男人进到殿内,逐个见礼。 “将你三日前在聚仙楼看到的事情如实禀明。”方近生冷声说道。 男子双膝跪地,恭敬的说道:“草民是一名商人,店铺恰好在聚仙楼后面,草民在店内照看生意,正好看见聚仙楼二楼跳下一个人影,那人正是琼王殿下,那时草民心有疑惑,不久便听说宁国公主在聚仙楼中毒昏迷。草民所说皆是实话,其他的事情草民一概不知。” 方近生走到宋绪身前,冷声问道:“怎么样,使臣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宋绪还是不相信,这琼王突然跑出来给林清妩开脱罪名,又找来人证,以琼王的权势,想让人做假证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心里清明,只是这话他却不可以明说。 可是就这么放过这件事,他也无法向宁广帆交差,这可如何是好! 宋绪豁出去了,“既然琼王殿下可证明林清妩没有下毒,那若是下毒之人是琼王你自己呢?” 此话一出立时哗然一片,大锦众臣皆是不满宋绪出言声讨。 方近生似笑非笑的盯着宋绪,“嗯,这个想法很新颖,不如你再说说本王为何要给宁国的公主下毒呢?是想挑起战争吞并宁国呢,还是想派人去宁国求和呢!” 宋绪哑然,方近生的讽刺让他老脸通红,上次的战争是他们挑起的,求和的也是他们,“这,这……” 方近生的眼神如一把把锋利的刀,一道道剐在宋绪身上,“不如本王来做个假设,宋使臣你先前就给公主下了毒,不过毒发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公主才会在聚仙楼的时候毒发,然后宋使臣你再赶过来贼喊捉贼,这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啊!” 宋绪闻言吓了一跳,他赶忙道:“你,你血口喷人!” 方近生眉眼微转,别有意味的说道:“原来宋使臣还知道血口喷人这个词啊!真不错!” 宋绪语噎,他今日完败,心里也知道自己多说多错,所以求助的看向宁广欢。 宁广欢觉察到宋绪的急切,他给了宋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上前拱手道:“琼王殿下玩笑了。不过既然有琼王作证,我等也不好继续冤枉林四小姐。不过,皇妹在大锦出事,还请锦皇尽早抓到凶手,给我宁国上下一个交代!” “好!景王果然明事理!朕必定会抓到下毒之人,给贵国一个交代。”弘安帝大喜,“来人啊!传朕旨意释放林清妩!” 郭福安领旨即刻遣人赶往刑场。 宋绪本意是想让宁广欢持续发难,可不想局势突变,想起宁广帆的密旨他只能暗自心焦。 而刑场上,清妩同元喜跪在一起,等待午时三刻的到来。 第一百零六章 琼王殿下 清妩苦笑,原本只是应急之策,可没想到竟真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上断头台呢!只是连累的元喜,她还那么年轻…… “元喜……”清妩唤道,却不知如何开口。 元喜闻言,扯出一个微笑,“主子,元喜不怕,能和主子死在一起,这辈子值了!若有来生,元喜要给主子当丫鬟,一直陪着你!” 清妩很感动,不过清妩心里清楚,今天她们不会死,最差的结局便是从此以后元喜得跟着她过逃亡的生活。 虽然她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可是她就是相信不管是江余还是林佳茵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杀头,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来给她送行,说明他们肯定制定了计划准备劫囚。 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们…… 清妩看着元喜,“若有来生,我们做亲姐妹!” “主子!”元喜眼中有晶莹的泪滴,末了她郑重的点头,这是她与主子的约定。 刑场前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是老百姓。他们只感叹不久前人人艳羡的聚仙楼女东家怎么就成了谋害宁国公主的阶下囚,如今还要被杀头。 人群中混着些许熟悉的身影,元荣元毅和元芷换上商贩的衣服混在其中。 自从清妩和元喜入狱,他们便开始做两手准备。 如今主子遇险,他们也只能来此冒险。方才他们已经同蒋钦汇合,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劫法场。 而江余和秦修林佳茵已经汇合,他们隐在暗处紧紧盯着场上的人,不敢掉以轻心。 江余蹙着眉头消化着路上得到的消息,说是就在他离开皇宫时失踪多年的琼王突然回宫,弘安帝大喜。 琼王蔡文寻小时候他曾见过,可自从珍妃自缢之后,蔡文寻偷跑出宫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这么多年踪迹不显的琼王为何在此时回宫,是巧合还是预谋? 蒋钦回到江余身侧,江余沉声问道:“如何?” 江余派蒋钦去方府查探方近生今日到底会有何举动。 蒋钦恭敬的答道:“方公子不在方府,不过,我们的人见到一个时辰之前方公子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江余若有所思,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后他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细细回想了一番,顿时茅塞顿开。 方近生曾扮成黑衣人入宫护得弘安帝一时平安,而现在方近生去了皇宫,蔡文寻便奇迹般的回到了皇宫。 方近生没有理由去皇宫,而蔡文寻也没有理由回到皇宫,可若是方近生就是蔡文寻,皇伯父失踪多年的爱子,那么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若方近生真是蔡文寻,那么他辛苦隐蔽这么多年,如今贸然入宫,只怕是为了救清妩吧! 江余想起追杀方近生的黑衣杀手,他们都是来自皇宫,看来宫里似乎有人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并且阻止他回宫,方近生此刻回去定然会被有心人盯上…… “还有半刻钟,不能再等了!”林佳茵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江余的思绪。 江余朝下望向清妩,她虽有些狼狈,可是看起来还算平静。 “再等等!”江余说道,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紧张。 他既猜出了方近生的身份,必然希望事情会有转机。 “还等什么!再等清妩就要被砍头了!”林佳茵焦躁不安,心中担心四起。眼看着时辰就到了,她不明白江余还在等什么。 秦修拉住林佳茵的手,劝慰道:“阿茵,镇静下来。江余既然说了等,那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再等一会吧!” 林佳茵看了眼秦修,又看了看不动如山的江余,只得叹了口气,继续盯着刑场,只等有什么异动她便冲上去保护清妩。 很快,沙漏中的沙子流失尽,午时三刻已到。 监斩官看了看计时的日晷,自案上取了一支令箭:“林清妩,下毒谋害宁国公主,破坏锦宁邦交,如今时辰已到,斩!” 监斩官将手中的令箭奋力掷出,直直扔到清妩身前。 清妩面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而隐于茶楼的林佳茵见此,再也顾不得江余的指令,自二楼一跃而出,直接落到刑场上,半空中接住令箭直接扔回了监斩官案前,倪睥众人。 而守侯在一旁的士兵遇此惊变,赶忙将林佳茵团团围住。 清妩也被眼前的场景震住,她虽认为江余他们会来救她,可是她想不到林佳茵会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扰乱法场。 此时林佳茵已经被团团围住,清妩焦急不已,赶忙小声问道:“你这么这样就出来了,不知道乔装打扮一下?” 林佳茵猛的一拍脑门,“嘿,我这不是一急就,就忘了吗!” 清妩气笑了,“我的姑奶奶,你当是来玩的吗?” 清妩转了个身,朝着监斩官说道:“大人莫怪,我家妹妹是来与我话别的,话别的!” 监斩官自然知道清妩口中的妹妹就是靖国公家的小霸王,秦王府未来的的小王妃,而且看她刚才的气势,只怕不是话别那么简单…… 本来他就不愿接手这个案件,可是职责所在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硬上,如今又来了个惹不起的,所以他很明智的顺着清妩递的台阶就下了。 “法理无外乎人情,你二人姐妹情深,本官可以理解,不过时辰已到,五小姐还是快快下去,莫要阻碍行刑!” 林佳茵一早就得到清妩的眼神,此时听监斩官如此说,只口头上应下,可仍站在清妩身前不肯离开,看起来似乎的姐妹情深依依不舍。 而林佳茵却乘机看向茶楼的位置,只待江余等人行动,她好及时保护清妩。 秦修看见林佳茵跃出去焦急不已,而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他们再等,所以江余趁着林佳茵拖延的时间,暗中指挥着王府暗卫绕到士兵身后,只待江余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出手打晕士兵,进去救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快速驶来一人一骑,来人手执一方明黄色圣旨,口中大喊道:“圣上有旨,速速避让!” 闻言,江余心中大喜,终于还是等来了! 百姓闻言赶忙退让出一条路,来人是个内侍,他下得马,见囚犯还活着,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监斩官连忙跑下来,跪在一边,百姓亦是跪伏在地,只听那内侍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明宁国公主中毒一事与林清妩与其仆人无关,故无罪释放,钦此!” “臣,接旨!” 监斩官接过圣旨,赶忙命人将清妩和元喜解开,才笑着说道:“林四小姐,可喜可贺啊!” “清妩惶恐!” 清妩到现在还是懵的,江余明明没有找到证据,那她是如何洗脱冤情的? 林佳茵一听说清妩被释放了,顿时开心将清妩拥抱在怀里,“阿妩,你不用被砍头了!” 清妩抚上她的背,笑道:“是的!” 此时百姓们逐渐离去,清妩一眼便看见逆着人群行走的元毅等人,元毅和元芷快步挤到清妩身边。 主仆三人没有多少话语,只笑着相护看着。 只是这份出生入死的情义,清妩记下了。 几人正沉浸在脱险的喜悦中,却突闻一阵哭声,转过头看去,元喜正在元荣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元荣亦是眼眶红红满脸心疼。 江余和秦修来到刑场,秦修一把将林佳茵提溜走了,准备到一个无人之地跟她算算方才的鲁莽。 清妩看见江余便直接奔过去,直直撞进他怀里,两人紧紧相拥,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放了我?”清妩在江余怀中闷然出声。 江余放下扬起的嘴角,“是方近生救了你。” “大哥他找到下毒的人了吗!是谁?” “他,”江余欲言又止,“清儿,其实方近生……” “世子,圣上命奴才请您回宫!” 之前传旨的内侍打断了江余的话。 江余摸了摸清妩的头,温柔的说道:“清儿,你先回去梳洗,好好休息!方近生的事情还是由他自己同你说吧。” “蒋钦,”江余吩咐道,“送清儿回去。” “是,主子!” 蒋钦护送清妩回了靖国公府才折回皇宫找江余复命。 清妩回府的时候,李氏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她还不知道清妩已经被释放了。 只道自己命苦,这一辈子注定膝下荒芜。她不忍心去刑场看清妩受刑,只跪在屋中默默祈祷菩萨,希望公公一行人可以为清妩求得皇上的恩典,法外开恩。 膝盖隐隐作痛,她仍不愿起身。 下人来说四小姐回来的时候,李氏大喜过望。忍下膝盖上的痛楚,健步如飞的赶到清苑去看望清妩。 “乖女儿,你受苦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清妩只听见李氏的声音,回头望去,李氏正疾步走进清苑,停于她身侧,紧紧拉住她的手,泪眼婆娑。 清妩见此,心中一热,也红了眼眶。 “快让为娘看看可有受伤,可有哪里不适?” “娘,我没事,江余天天给我送好吃的,我还胖了不少呢!” 李氏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清妩确实没事以后,长出一口气,“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吓死娘了!” 清妩看着李氏眼中强忍的眼泪,心中温暖如春,她活了两世都是孤儿,如今也算是有娘疼爱的人了! “娘啊,”清妩唤道,“是女儿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氏欣喜的对两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给小姐打水沐浴。” “是,夫人。” 丫鬟应声而退,李氏拉着清妩坐下询问着她是如何得救一事。 提起这事,清妩也是一头雾水,江余说是大哥救了他,可是连江余都没有找到下毒之人,大哥是如何找到的? 李氏见清妩也不了解,只让她先洗浴休息,便去给她张罗餐饭了。 而清妩这几日在牢中也是身心疲惫,虽说有江余的特殊照顾,可毕竟是身在囹圄,又怎会真的安心。 她洗漱好躺在柔软清香的雕花木床上沉沉睡去。 李氏带着清妩爱吃的饭菜来时,便看见她睡得极沉,不忍心叫醒她,给她压了压被角,带着下人们离开,只吩咐厨房时刻热着饭菜。 江余跟着内侍入了宫,果然刚进入大殿便看见玉身长立的方近生正一脸邪魅的冲他笑着。 江余不动声色走上前去恭敬的向弘安帝行了一礼,“臣,拜见皇上!” 弘安帝见此乐道:“余儿快起来,”随即又指着方近生说道:“这是你文寻哥哥,快去拜见!” 江余瞧着笑的一脸得意的方近生,咬牙切齿的拜了一拜,“江余拜见琼王殿下。” 第一百零七章 发现端倪 看看江余黑着脸的样子,方近生心情好极了,看来这琼王殿下的身份还是有那么点好处的。 他缓步走到江余身前,颇为熟络的说道:“季常,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弘安帝瞧得高兴,“寻儿说过你二人相识,倒是朕忘记了!” 三人谈话间,便落了座。 只因宁国公主的事情尚未商讨出结果来,时辰也不早了,弘安帝便设宴款待宁国使臣,之后再好好商议此事。 席间,宁广欢只淡淡的喝着杯中的酒,不时的看看江余和所谓的琼王殿下,眼底神色讳莫如深。 反倒是宋绪神色焦躁,他握紧了袖子中宁广帆发来的密函,嘴唇紧抿,脸色黑沉。 宋绪转身不着痕迹的看了身后一个宁国使臣一眼,转而继续喝着酒。 片刻,只见宁国使臣席中,一使臣猛的站将起来,神色愤然的对着弘安帝说道:“锦皇陛下,鄙国公主尚在昏迷之中,在下实在是胃口不佳,锦皇陛下一直在这里拖延时间,莫不是已经找到毒害公主的凶手,只是不愿给我等一个交代?” 宁国众使臣听到此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膳食,纷纷不自然的放下筷子,站立起来。 那使臣的话说的实在不好听,一点不将弘安帝放在眼里,弘安帝本就按着脾气好言相对,既然宁国使臣如此不识抬举,他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弘安帝刚想发怒,却见方近生狠狠的将手中酒杯向那说话的使臣掷出,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同父皇说话,便是他宁广帆亲自来此,也得收敛了爪子乖乖的!” “你!” “宁国公主在大锦境内中毒,我大锦逃不了干系,只不过本王暗中探查了这些时日,却无可疑之处,依本王看,兴许是你们自己给自己的公主下毒,反倒在这里贼喊捉贼吧!” “你血口喷人!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胞妹,亦是我等尊崇的公主,我们怎么会害她!” “那谁知道呢,”方近生随意的说道,“听说贵国皇上刚登基便将公主赐婚与丞相之子……,他果然是疼爱自己的妹妹呢!” “这……” 宁国的诸位使臣自然知道丞相之子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他们听说赐婚的消息时也是一头雾水,可是作为臣子,忠心最为重要,怎可随意揣测君主的意思呢! 宋绪上前,“公主的亲事是我宁国的国事,就不劳烦琼王您操心了。还请琼王莫要岔开话题,公主中毒一事我等还需要一个公道!” 说来说去又饶了回来,弘安帝头疼的看着场上的局面,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江余,你如何看?” 江余被弘安帝点名,起身行礼,“臣认为此事也不是不可解!” “此话怎讲?”弘安帝问道。 江余看了看一直坐在位子上默然不语的宁广欢悠悠说道:“我府中有一位毒医圣手,他可以解公主所中之毒。” 果然,宁广欢一听此话,眼中散出光芒,激动的站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江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解释道:“三日前他已经出发前往岭南寻一味解毒圣品——血莲果,只要有了此物,公主定会安然无恙。诸位只需再等上四日,到时候必还诸位一个安康的宁国公主,如何?” 宁广欢眉头深蹙,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比起找出凶手,他更希望溪儿能早日好起来。 宋绪见宁广欢有所动摇,刚想说话,就被宁广欢打断。 “我便信你一回!” “殿下!”宋绪急道 宁广欢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宋绪只好讪讪闭嘴。 这二皇子刚被封为景王,他也不好直接违背他的意思。大不了回到宁国就将事情全都推到他头上,左右皇上是容不下他的…… 宋绪暗暗想着,面上也不似先前那般急躁。 宁广欢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对他更是多加关注了几分。 他一直都知道,宋绪是大皇兄的人…… 清妩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她是被门外的议论声吵醒的。 门外几个丫鬟聚在一处,议论纷纷。 “诶,你听说了吗!琼王殿下回京了!” “整个安京都传遍了,还用你说!” “我还听说琼王殿下长的可是英俊潇洒,英武不凡啊!” “那是,琼王殿下现在已经成为安京名门闺秀的首选夫婿了,同咱府上未来的姑爷云安王世子那是差不了多少。” “就是,而且我还听说这次四小姐死里逃生还多亏了琼王殿下求情,说不定琼王殿下也看上咱家小姐了呢……” “住嘴!”阿香自几个丫鬟身后走出,面带怒色,大声呵斥道:“小姐的清誉是你们可以攀扯的?再有下次我缝了你们的嘴!” “阿香姐姐,我们不敢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小姐!”一个丫鬟求饶道。 阿香看了看她们真是被吓到了,也不再为难她们,“都下去吧。” 几个丫鬟诚惶诚恐的退下,阿香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去了厨房,等会小姐醒来肯定会饿,她得早点去准备。 屋内,清妩听得一清二楚。 琼王殿下,她以前听阿香说过,不是说早些年就离开皇宫了无音讯了吗,怎么突然回京还为她求情?江余不是说是大哥救了她吗,难道大哥也没有找到凶手,反而找到了琼王殿下为她求情? 清妩想不明白,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她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清妩只好自己去到厨房,想找些吃的。 她住的院子是清苑,是李氏专门为她整理出来的。院子里有小厨房,想吃什么都比较方便。 走到半路便看见提着食盒的阿香,清妩开心不已。 阿香看见清妩赶忙迎上去,“小姐,你终于醒了!” “小香香!”清妩笑着,张开手臂,“过来抱抱!” 清妩死里逃生,越发觉得应该珍惜身边的人。 在这国公府,除了阿茵,也就是阿香一直陪着她,从假扮阿茵,到现在的四小姐。 阿香闻言,不禁红了眼眶,将食盒放在地上,人也扑进清妩怀里,“小姐!” 这次小姐入狱,她心急如焚,可是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祈祷小姐可以早日脱险。 能再次听见小姐唤她“小香香”真好! 清妩放开阿香,笑道:“好了,阿香姐!若是让刚刚的小丫鬟看见你这个样子,可要笑话你了。” “小姐都听见了?她们不是有意的,还请小姐……” “阿香姐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清妩伸着三个手指保证着。 阿香这才反应过来清妩竟随着那些小丫鬟喊她阿香姐,一时间羞愧的脸颊通红,“小姐,你又拿阿香开玩笑!” 清妩瘫靠在阿香身上,“小香香,你家小姐快要饿死了!” 阿香紧紧扶住攀在自己身上的人,拎起地上的食盒,“阿香知道小姐饿特地吩咐厨房为小姐准备了八宝全鸡、清蒸鲈鱼、百花煎鸭掌、红烧肉……诶,小姐你慢点走!” 阿香还没说完,就被清妩拖着走了。 清妩心满意足的饱餐了一顿,晚上便带着阿香去了元府。这次她和元喜入狱,元毅他们肯定没少费心。 她本来还想找江余问一下宁楚溪的事情,可是听阿香说上午的时候江余来看过她一次,见她睡着就没有打扰她。后来接到了林盛传来的信,又急匆匆地走了。 林盛去了岭南寻雪莲果,他传信回来定是遇到了问题,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翌日,清妩穿戴整齐,便去了行馆。 她得去看看宁楚溪…… 马车停在行馆门口,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叶一奉了宁广欢的命令在门口等她。 清妩大抵能猜到宁广欢的意思,虽然她被释放,但是凶手还没有抓到,在多数宁国人眼中她还是凶手,所以在这个行馆之中她显然并不受欢迎。 有叶一的引路,清妩很快来到宁楚溪的房间,她仍是昏迷不醒。 一连几日,整个人形销骨立,让人看了心疼。 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找了这么长时间竟还是一无所获! 清妩看着面色苍白的宁楚溪,不禁气急,一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 “啪!”的一声,刚要进去奉茶的小洱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也打翻在地。 清妩听见门口有响动,转头看过去一眼便看见小洱。 小洱看起来有些紧张,一连多日那个人也没来找过她,她急的想哭,不过幸好事情做得隐蔽,量他们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清妩看着匆忙整理碎片又匆忙离去的小洱陷入了沉思。 清妩还记得那日在聚仙楼小洱对她的指控,她总觉得小洱对她有敌意,可她分明与小洱无甚交集。 她曾告诉江余要密切注视小洱,可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清妩姑娘!”叶一看着出神的清妩唤道。 清妩闻声回神,“何事?” 叶一拱手,“如今姑娘身份特殊,怕是不易久留。” “我知道了,今日多谢叶侍卫。” 清妩起身告退,随着叶一走出房间。 刚踏出房门,便看见门口一滩水渍,水渍一旁是一根银簪,看起来很是精美。 清妩停住了脚步,眼睛紧紧盯着那根银簪,心中隐约闪过什么。 叶一回身见清妩停住门口,眼睛还盯着什么,他走上前看见地上的东西,“定是小洱方才匆忙间落下的,这丫头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总是毛手毛脚的。” 他说着便要捡起银簪,可是一只手却抢在他之前捡起簪子。 清妩仔细瞧了瞧手中的簪子,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这是小洱的东西吗?” 第一百零八章 醒来 叶一摸摸头,虽然不解可仍是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肯定是她的,我见过她戴这簪子许多次了。” “那你可还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戴的?” 叶一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公主去镜湖游玩的前一个晚上。” 清妩握紧手中的簪子,若有所思。 叶一不解的问道:“清妩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清妩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簪子样式别致,不知可否麻烦叶侍卫帮个忙?” “姑娘请说!” “我很是喜欢这只簪子,想要原样打造一支,不知叶侍卫可否先不要同小洱姑娘说,待我打造完成再来归还并致歉!” “这……姑娘为何不直接同小洱借取?” “叶侍卫有所不知,不知为何小洱姑娘有些不喜欢我,我怕……所以,还请保密,我定会尽早归还!” 叶一想了想虽有些越俎代庖,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洱应该不会这般小气。 “好吧!叶一定会为姑娘保密,还请姑娘尽早完成。” “那是自然,多谢!” 清妩道谢,随后跟着叶一出了行馆。 清妩刚上车,车夫便询问道:“小姐,可是回国公府?” 清妩看着手中的簪子,吩咐道:“刘伯,去趟玲珑阁。” 这玲珑阁是安京有名的首饰铺,她需要去那里求证些事情。 这一打听倒打听出一个“熟人”来,查找了这么些天总算有些头绪了! 清妩回了元府找到元毅,叮嘱他去办些事,便在府中等江余。 她现在有很多事情想要同江余商量,只希望他等快点回来。 五更天左右,清妩半睡半醒间突然听见响动,她欲起身查看,却被一个黑影抱了个满怀。 闻着熟悉的味道,清妩开始放松下来,回抱着江余。 她将脸深埋进他胸膛,似乎听着那搏动的心跳她才会真正安心下来。 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清妩赶忙推开他,上下检查着,“哪里受伤了?” 江余享受的看着清妩着急的模样,天知道,他爱惨了她这个样子。 “清儿,不是我的血。” 为了来见她,他还特地洗了澡,熏了香,没想到她还是闻出来了。 清妩放下心来,问了些日常的小事,半晌才想起林盛,“林盛呢,他可有受伤,还有那血莲果可找到了?” 说起林盛,江余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只听他说道:“林盛无事,血莲果也找到了,只是他在安京外遇到了伏击,若我没有前去接应,只怕……” 清妩明白江余的意思,“可有留下活口?” “没有,全是死士。” 能同时指挥那么多死士,只怕幕后之人不简单啊!若是宁国公主死在大锦,那两国必然会再起战火,那么从中获利的会是谁? 清妩突然想到白日里的线索,赶忙将簪子拿给江余看。 “这是何物?”江余问道。 “这是宁楚溪的贴身丫鬟小洱的簪子。” “有何不妥?” “我名下有几间铺面是专营首饰的,免不了与玲珑阁有些交易,此前元毅曾拿了一批玲珑阁的首饰给我过目,那批首饰样式别致,我也多看了两眼,而这簪子分明就是出自玲珑阁,而且价格不菲。” “你是说是有人买来收买小洱的?” “我打听到小洱第一次戴这个簪子是镜湖出事的前一晚,而在镜湖我们遇到了杀手,她若不是有意泄露行踪那必然是被人利用了。而且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下毒的人,当日碰过那碗醒酒汤的人还有小洱!” 江余沉思,“你是说小洱便是下毒之人?” 清妧皱眉,“我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而且杜若贤半月前曾在玲珑阁买过这个簪子。” “杜若贤?”江余想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你怀疑他与此事有关联?” 清妩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直觉他有问题,而且他是礼部尚书王大人的外甥,想要进出行馆应该很容易才是!”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盯紧他的。” “嗯,我已经派元毅去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江余看着神采奕奕的清妩,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斟酌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清儿,林霆均受了重伤,不过你放心,林盛已经为他上过药了,性命无碍,现在已经送回国公府了!” “他为什么会受伤?是谁伤了他?” 说起来,自从她出狱后还真没看见过林霆均。 “他是为了保护林盛,其实他去了岭南为宁楚溪采药。” “真的!”清妩有些不可置信,林霆均那根木头终于开窍了!楚溪要是知道了定然会很开心。 江余起先还担心清妩会难过,没想到她倒是一脸开心…… 天刚亮,江余便和清妩去了行馆,林盛也带着刚用血莲果制成的解药来到行馆。 三人汇合后,直接去到了宁楚溪的房间。 服下解药的宁楚溪看起来有些不安稳。 宁广欢焦急的看着不停扭动看起来很痛苦的宁楚溪,“溪儿,溪儿!” 宁楚溪没有醒来,只是看起来越发痛苦。 “林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宁广欢焦急的问道。 “无妨,公主体内毒素积深,这是必经的排毒过程。”林盛答道。 就这样,众人焦急的等待了半个时辰,楚溪才彻底清醒过来。 宁广欢欣喜若狂,“溪儿,你醒了!” “二哥?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之前还在跟清妩喝酒,怎么就躺在了行馆的床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 接下来宁广欢便把她中毒的事情告诉了宁楚溪。 听的她心惊肉跳的,按照二哥那个说法,她这是死里逃生啊! 宁楚溪看向清妩似乎在问“我哥说的都是真的?” 清妩笑着点头,给了她回应。 宁广欢给她指道:“溪儿,这位是林盛医师,你能醒来多亏了林医师,快来谢过!” 宁楚溪身体尚未恢复只能坐在床上拱手道:“楚溪谢过林医师救命之恩!” 林盛抬手,“公主不必多礼,在下也是受人之托。” 比起解毒他更喜欢下毒,若不是为了江余和清妩,他可不会随意救人。 宁广欢和宁楚溪自然知道他是受谁之托,所以他们兄妹又向江余和清妩道谢。 江余是坦然受之,反倒是清妩觉得不好意思,“宁兄和楚溪客气了,事出在我聚仙楼,我难辞其咎。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出下毒之人,给你们一个交代!” “阿妩!你不用自责,你也平白受冤入狱,若是让我抓到那下毒之人一定扒了他的皮给你泄愤!” “溪儿!”宁广欢皱眉道,“女孩子家这般粗暴不好!” 宁楚溪额头绕过几条黑线,她觉得二哥真是越来越像母后了! “好二哥,溪儿饿了!” “等着,二哥这就给你传膳!” 宁广欢一脸宠溺,看的出来他们兄妹感情真的很好。 清妩也很识趣的拉着江余告辞,只是她临走的时候在宁楚溪耳边低语了几句,才坦露着笑意离去,只是宁楚溪却一脸不可置信又有点甜蜜羞涩的模样,让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车里,江余好奇的问道:“你方才同她说了什么?” 清妩躺在江余怀里,不停的扭动,终于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才悠悠说道:“我只是跟她说了林霆均去岭南帮她采药一事她就那样了。” 清妩一副无辜的表情,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定是添油加醋的渲染了那个故事。 江余宠溺的笑着,“清儿,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菜!” “姐姐的菜是那么好吃的吗!一口价:一百两!”清妩傲娇的说道。 江余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清妩,“不用找了!” 清妩接过银票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凑上前去亲了江余一口,“这个是赠品。” 说完便将银票收到自己的荷包里,收着收着就觉得天黑下来了,刚想问问江余怎么回事,一个俊俏的大脸已经贴了过来,“这个赠品不错,爷还要!” 清妩欲哭无泪了,一路上江余就那样,这样,反正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 她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在马车了调戏江余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江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嘴唇肿了, 清妩快速跳下车,捂着脸跑回了房间,所以之前预定的饭菜江余是没有口福了。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吃饱了,也不在乎这一顿了! 蒋钦和元毅交接后,便一直严密监视着杜若贤,这日晚间果然有所收获。 “主子,杜若贤果然有问题。”蒋钦面色严肃,“有人看见他进了行馆,鬼鬼祟祟的。” 江余看了看手上的信件,随即焚烧殆尽。 这王敬嵩真是个老狐狸,那北城执事一职看似清闲,实则是掌管北门的重要位置,再加上庞大海那人粗莽,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江余提笔快速写下一封信,装进信封用火蜡封好,“亲手送到庞大海手里。” “是,主子。” 行馆内,杜若贤来到小洱的门前,“当当当”。 小洱打开门,看见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伸手把杜若贤拉进屋内,然后警惕的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才放心的关上门。 “你为什么骗我……” 杜若贤一把抱住小洱,满脸急切,“小洱,我想死你了!” 小洱看着急切的杜若贤,面带胡茬,眼色青黑,刚想发火的情绪被压得死死的,可是她一想到公主差点被害死,心里就觉得不安。 小洱一把推开杜若贤,“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嘴角的饭粒 “小洱,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竟还问我怎么了!你利用我给公主,呜呜呜……” 杜若贤一把捂住小洱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小洱推开杜若贤的手,质问道:“你不是说那只是让人腹泻的吗,为何差点……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洱,你听我解释,是我手下的人出了纰漏,他们把药弄混了,这才……”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人命关天的事是你一句弄混了就可以掩盖的吗?那你这么多天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特别是二皇子在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已经看穿我了……” “小洱我不是故意的,这几天不来找你是因为怕露出马脚,连累你,我对你是真心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杜若贤上前想要拉住小洱的手,却被小洱奋力挣开,“幸好公主醒来了,不然我难辞其咎。你走吧,我不会说出这件事,你我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着小洱便往外推着杜若贤,杜若贤当然不肯走,二人推搡间,只见杜若贤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小洱吓了一跳,“若贤,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杜若贤没有回应,小洱只好将他扶到床边躺下。 一炷香后,杜若贤悠悠转醒,看着正一脸焦急的为他擦脸的小洱笑了,“小洱你原谅我了!” 小洱拂开他的手,冷言道:“你醒了就赶紧走吧。” “小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严惩了手下,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这些天我一直茶饭不思就是担心你,我想来找你可又怕被人发现反倒连累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杜若贤再次握住小洱的手,这次他使了很大的力气,小洱没有挣开,她看着杜若贤一往情深的表情,终是心软了。 她压下心里的疑问,柔声而坚毅的说道:“你可不许再骗我了!你不知道我,如果我发现你再骗我,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杜若贤见小洱愿意原谅他,欣喜的将小洱拥入怀中,他没有看见小洱眼底的伤痛,小洱也没有看见他扬起的嘴角里浮沉的轻视和谩笑…… 杜若贤自行馆出来没有直接回杜府,而是转身去了城南的一家不知名的客栈。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到底何时动手?” 杜若贤有些气急败坏,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林清妩那个贱人差一点就被砍头了,可偏偏不知打哪冒出来个琼王竟为她翻了案,她还成了琼王义妹。 一个江余护着就不好动她,现在又来了一个琼王,想要报仇只怕难上加难! 荀砜悠闲的品着杯中的茶水,笑道:“杜公子急什么,稍安勿躁!” 杜若贤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我如何不急,现在宁国公主已经醒了,她们势必会严查下毒一事,万一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才让你去稳住那个丫鬟,只要她那里不出问题,公子亦可高枕无忧。” “那林清妩呢,你不是答应过会帮我铲除她吗?” “那是自然,不过,”荀砜抬起头盯着杜若贤,像狼一样极具侵略性,“她现在可是四平军令主和琼王护着的人,公子该拿什么来交换呢!” “这……”杜若贤没想到他会重提筹码一事,思虑片刻说道:“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办到!” 荀砜看着杜若贤眼底熊熊的复仇之光,缓缓吐出几个字…… 杜若贤大惊,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荀砜,“你们到底是何人?” 荀砜看见杜若贤惊慌失措的样子,嗤笑道:“杜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杜若贤紧盯着荀砜,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你们是大越人!” 他们既然给他****去谋害宁国公主,那必然不会是宁国人,而他们要的那个东西…… “公子所提之事在下办不到,公子放心我不会泄露公子身份,不过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告辞!” 说完,杜若贤便要开门离去,可是荀砜哪里会让他这般轻易脱身。 还不等荀砜说话,他身后的科尔玏疾动如风,眨眼间便挡在了杜若贤身前,杜若贤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乖乖被扔回到荀砜面前。 荀砜一如既往的挂着笑,俯下身凑近杜若贤说道:“杜公子这是怕了!” 杜若贤抹去额上的冷汗,“公子所说之事我确实办不到,还请公子放过我吧。” “杜公子过于自谦了,谁不知你父是兵部侍郎,那东西对于公子来说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荀砜说的没错,那东西就在父亲的书房的暗格里,可是他不能给荀砜,因为那种行为等同卖国。 父亲一生严格守法、忠君爱国,若是让父亲得知只怕会杀了他! 荀砜挑眉,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你休想,我杜若贤就是再不成器也不会做卖国的无耻叛贼!” “哦,不错,有志气!” 荀砜原本觉得杜若贤就是个败类,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不过…… “要是你父亲知道你给宁国公主下毒,意图挑起锦宁两国战争,到那时深陷牢狱,不知你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有志气!” “你胡说!”杜若贤想要起身却被科尔玏死死的按在地上,红着眼睛道:“我只是想报仇,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内情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宁国公主下毒,还陷害林四小姐,你觉得是四平军令主会放过伤害他未婚妻的人还是琼王殿下会放过伤害他义妹的人呢!哈哈哈!” “你无耻!”杜若贤极力想要挣扎开,可是科尔玏力气实在太大,他青筋爆出终是被制服在地,他不甘的吼道:“分明是你!你陷害我!” “杜公子,”荀砜伸手钳住杜若贤的下颚,笑道:“是我如何,你没有证据!而你下毒之事,我倒是留了不少证据!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我要的东西奉上,这样,兴许我高兴了还能顺手帮你除了林清妩,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若是此事被揭穿,只怕不仅是他,就连整个杜家都会被牵连!杜若贤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他做不到…… “科尔玏,放开杜公子。”荀砜吩咐道。 “公子……” “无妨,杜公子是聪明人,不会乱来的。” 科尔玏听从命令放开了杜若贤,他便站在杜若贤身边,时刻警惕着他的行为,但凡他有一点异动,他就可以出手制住他,可不能让他伤到尊贵的公子。 荀砜看着杜若贤艰难的起身,末了说道:“三天后,我若是见不到那东西,莫怪我手下无情!” 杜若贤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客栈,只是他刚一出去便被人盯上了还犹未可知。 杜若贤走后,科尔玏略显担忧的问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去盯着他?” “不用。” “就这样放他离开,公子就不怕他去告密?”科尔玏不解的问道。 荀砜自信的说道:“他不会。” 杜若贤那人,胆小怕事又睚眦必报,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蠢事的。 “那公子真的要为杜若贤报仇吗?” 闻言,荀砜难得的敛了笑容,沉思良久,“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 科尔玏皱眉,“公子……” “林清妩动不得。”荀砜出言说道。 他想起初见面时那女子的灵动,原只是瞧着热闹才带了她一路,可没想到她竟是四平军令主的心上人,如今又成了最受圣宠的琼王殿下的义妹。 她的身份如此重要,杀了多可惜,再说经此一事后,江余已经警惕,他再想得手已非易事,只怕会损了夫人又折兵。 当务之急是得到那东西,那才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荀砜别有趣味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茶盏小而精巧,做工细致,是粗犷的大越所没有的东西,不光茶盏,这里还有很多精巧美丽的东西都是大越缺乏的,不过这些终会成为他的! 所有的东西,包括大锦! 荀砜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底的侵略和贪婪明易可见。 …… 蒋钦接到消息便去了元府,自从清妩姑娘出狱,主子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此时,元府内正灯火通明,大厅内是不是传来声声笑语。 蒋钦看着远处的灯光,只觉得心中温暖,不觉的加快了脚步。 大厅里,清妩正同江余,还有元毅、元芷、元荣、元喜四人围坐一桌用晚膳。 元毅四人习惯了同自家主子一起吃饭,可是同江余公子同桌而食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清妩看出他们的拘谨,所以变着法的调节着气氛。 经过这次的牢狱之灾,清妩越发觉得生命的可贵,与亲人朋友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也越发珍惜。 元毅几人是她的心腹,同时也是她的兄弟姐妹,就像亲人一般! 有了清妩的调节,元毅他们也逐渐放开,看见江余公子似乎也在配合着主子,他们也由衷的为主子感到开心,说话间,谈笑声也越发大胆。 江余看着身旁歪笑成一团的清妩,只觉得心都被融化了。 他从小身份尊贵,除了和父王一起用膳,就是自己独自用膳,平日里也没觉得吃个饭也能吃这么开心。 可是自从遇见清妩以后就不一样了,清妩带给他许多不同的体验,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大家聚在一起的感觉,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就连吃个饭也能这般开心! 江余看向笑的一脸灿烂的清妩,不期然竟看见她嘴角粘了一粒饭,这个小花猫! 动作比脑子快,等江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挨着了清妩的脸。 清妩吓了一跳,不解的看向江余,而同桌的四人也不约而同的看向江余。 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江余竟有些别扭,他只好将清妩嘴边的饭粒取下,展示给众人看,“有饭粒。” …… ps:杜若贤他爹是兵部侍郎,前面写错了已经改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拜见琼王殿下 大厅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尤其是清妩笑的前歪后仰,毫无形象可言,江余一下红了脸,坐在位子上有些不知所措。 清妩也是第一次见江余有如此别扭可爱的一面,一时间笑得眼泪都留下来了。 蒋钦过来时正看见他家主子一脸局促的坐在桌前,而清妩姑娘则笑的四仰八叉,其余几人也是笑意满满,不用说,主子一定是被清妩姑娘欺负了。 清妩看见蒋钦过来,忙嚼了嘴里的糖醋排骨,问道:“蒋钦吃饭了没?一起啊!” 蒋钦愕然,他没想到清妩姑娘会让他坐下吃饭,“这,属下不敢……” “哎呀,快来吧!你就坐在元芷旁边!”清妩笑道。 而元芷闻言忙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来,这些蒋钦更加不好意思了。 蒋钦拱手,“主子,属下有事情禀告。” 江余看着不停对他使眼色的清妩,只好笑道:“先吃饭,有事饭后再说!” 听见江余也这般说,蒋钦只好应下,略显尴尬的坐在了元芷身边。 刚坐下时正好与一旁的元芷对视了一眼,元芷有些错愕,随即向蒋钦点头示意。 蒋钦本以为这顿饭会吃的比较压抑,可没想到他刚坐下,就见清妩姑娘天南地北的说了起来,听着听着他竟有些入神,到后来他开始融入进去,一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 饭后,等众人散去,蒋钦才向江余禀报杜若贤的事情。 “主子,那群人似乎是来自大越。” 跟踪杜若贤的兄弟回来说在客栈外遇到一群武艺高强的人,他们将整个客栈护卫起来,为防止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只在客栈外等候,只是看那群人的行为路数,像极了大越人。 原来是大越人,那么给宁国公主下毒一事便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令江余意外的是,他们为何会找上杜若贤,难道只是因为杜若贤同清儿有过节?可他们又为什么要对清儿动手呢? 不对! 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杜若贤! “蒋钦,给我严密监视杜侍郎的府邸,一旦有异动立即禀报!” 蒋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余这般严肃的样子了,他郑重的答道:“是,主子!”随即去安排人手了。 江余双拳紧握,整理着近日来的思绪。 如今宁国名为议和,可是却咄咄逼人,而大越又陈兵锦越边境,大有进攻的势头。 而安京又有大越人生事,杜若贤是没什么用处,可是他的父亲杜侍郎乃大锦的兵部侍郎,掌握着大锦多数的军机要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江余闭上眼睛,单手扶额,近来是为了清妩的事情忧心过甚倒是放松了警惕,给了大越人可乘之机。 敢在大锦的地盘上如此放肆,是时候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了! 江余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他的刀都有些钝了…… …… 今日,清妩穿了一袭浅紫色绣海棠花纹的裙子,头上梳的是繁复的堕马髻,上头插着一支白玉桃花簪配着几颗珍翠点缀,一张俏脸清丽无双,秀丽端庄。 江余则身着玄色华袍,翠玉簪束发,同色的腰带上悬着一块白色花纹的玉玦,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丰宇如神。 二人携手走出,一双影子在阳光下嘻戏缠绕,惊艳了时光。 清妩今日特地整理了一下,因为江余说要带她去拜见琼王殿下,感谢琼王的救命之恩。 出狱以来她多多少少听说了关于琼王的传言,琼王殿下为了救她竟还在大殿上谎称自己在聚仙楼而且还是以她义兄的身份 ,可真是难为他了! 看来琼王应该和江余或者方近生关系不错,不然怎会这么尽心的帮她。 清妩向江余打听过琼王的事情,可是江余总是不肯明说,非说等她见到琼王就明白了。 琼王如今待在琼王府谢绝一切访客,可是门口的侍卫一见是云安王世子和林府四小姐赶忙回报,不消片刻二人便被请进了王府。 清妩本来以为云安王府就很阔气了,可是走进琼王府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富丽堂皇。 雕梁画栋,水榭亭台,仿佛进到一个山水系列的公园,沿路是名贵的树种,大大小小的假山、花圃,景色宜人,美丽至极。 看来传言非虚,琼王果真是弘安帝的心头宝啊! 此时,远处走来两人,为首一人,身着锦色竹叶纹长袍,头戴华冠,款款行来一身风华。 待到两人走进,清妩这才看清两人容貌,是方近生和丁白风主仆。 “大哥!”清妩喜出望外,她没想到在琼王府会遇到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方近生闻言,抬头看向江余,而江余只是淡定的说道:“自己的事情应该你自己说。” 清妩不解,“说什么?你们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 方近生看着清妩,笑道:“没什么,阿妩你刚来,我带你逛逛吧!这院子风景还是不错的!” “不好吧,我和江余是来感谢琼王殿下救命之恩的,怎么能在人家府里随便乱逛,要是惹琼王生气了,只怕……” “没事,琼王殿下脾气很好的。”方近生解释道。 琼王殿下脾气好?丁白风在方近生背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主子的好脾气只是对清妩姑娘一个人罢了。 方近生说着便在前面领路,仿佛他真的是在琼王府观光一样,倒是清妩看的一头雾水,大哥怎么对琼王府这般熟悉,还一点不作假。 清妩狐疑的看向江余,而江余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让她有几分气恼。 这个死江余,自从进了琼王府就一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什么都不跟她说。 走了两步,清妩还是觉得不妥,同方近生说道:“大哥,我们还是不要逛了,我们还要去拜谢琼王殿下呢。” “这,这……” “大哥,你怎么了?从一开始就奇奇怪怪的,你还没说你怎么也在琼王府呢,还有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熟悉的像在自己家一样…… 方近生深吸一口气,忐忑的问道:“阿妩,其实我几天前就住进琼王府了。” “真的啊!”清妩笑道:“那是好事啊,看来琼王殿下很器重你啊!不过你们是旧识吗?” 像大哥这么优秀的人得了琼王的器重,也是应该的! 方近生觉得那话已经到嗓子眼了,可是对着清妩就是吐不出来,都怪江余,说什么要让他自己告诉清妩,他憋了一肚子坏水,要在这看他笑话呢! 若是清妩知道他就是琼王会不会被吓到,会不会忌惮身份与他疏远,会不会…… 清妩看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方近生觉得事情怪异的很,大哥是温润公子,一直是不动如山的沉稳气质,怎么今日倒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大哥,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阿妩,其实……” 就在方近生下定决心打算说出真相的时候,旁边正巧经过一对琼王府的仆人,在走到方近生身旁的时候,集体冲他行礼唤道:“参见王爷!” 清妩瞪大了眼睛看向方近生,在这琼王府能被喊王爷的那不就是…… “你是琼王殿下?”清妩问道。 方近生挥手让那些仆人退下,才对着清妩解释道:“阿妩,你听我解释!” “你真的是!江余,我大哥是琼王殿下!”清妩欣喜的同江余分享这个消息,可是遇上那波澜不惊的神色,清妩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江余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她! 方近生刚想解释就见清妩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笑得毫无形象,“我大哥是琼王殿下,这下我在安京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此话听的几人额头,不约而同的冒出黑线,尤其是方近生,他在那里左怕右怕的,她倒好,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清妩见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时间不好意思,只好埋怨江余道:“都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就是,都怪他!怎么这是还瞒着阿妩呢!”方近生幸灾乐祸的帮腔道。 清妩瞪了方近生一眼,佯装生气道:“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江余,你自己不也是瞒着我吗!” “这,阿妩我其实……” 清妩看着局促不安的方近生“噗”的一下笑出声,“好了大哥,我同你开玩笑的,我可以理解的。” 大哥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回到安京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未进过宫,这次若不是因为她,只怕还要躲着宫里那位吧! 她不知道大哥经历过什么,可是她隐约知道大哥定是不愿回皇宫的,看来是她连累了他…… “阿妩,你不生气我没有告诉你真实身份吗?”方近生略显担忧的问道。 清妩扬起笑容,“这有什么!你我相识的时候我不也是元清吗!” 大哥身份特殊,出门在外隐藏自己的身份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知想起什么,清妩突然敛了笑容,郑重的说道:“大哥,对不起。” 方近生见方才还好好的人突然向他道歉,一时间也不明白何意,“阿妩这是怎么了?” “要不是为了救我大哥也不会进宫……” “阿妩,”方近生打断清妩的话,“不要自责,不光是为了你,大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 “真的!”方近生怕清妩不相信,又认真的说道。 结果,清妩挂上一副难过的神情自怨自艾道:“唉,是清妩自作多情了!” 她一边假装抚泪一边偷看方近生的反应。 只见方近生急的手足无措,“不是,我……” “清儿,”江余顺手拉过清妩将她半拥在怀里,“你可真是顽皮。” 清妩见自己的把戏被江余揭穿,只好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向着江余的腰伸出了“魔爪”,然后不管江余疼的龇牙咧嘴,对着方近生笑道:“大哥,我方才同你开玩笑的,你不是说要带我们逛园子吗,走吧!” “嗯?噢,好,这就去!” 方近生有些神思不宁,看着清妩和江余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有一瞬间的愣神。 清妩回过头看方近生盯着他们的手发呆,“大哥,你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境布防图 “无事,走吧。” 方近生加快脚步越过清妩和江余,走在最前方,边走还边说着府里的景色,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苍凉,背影看起来也有些萧瑟。 丁白风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主子心里想的什么,他多少能猜到一点,他也曾劝过,只是刚出口便被主子喝叱了。 真真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啊!不过情之一字,终是伤己伤身啊! …… 蒋钦来报的时候,江余正陪着清妩同靖国公府一家用晚膳。 由于林大爷和林二爷军务繁忙,所以直接宿在了京畿大营,府中只有靖国公,李氏以及孙儿辈的。 林重山全程顾念着自家媳妇,林瞬华则是一副冰块脸,而林老三则有些奇怪,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至于林佳茵,她就是只小饿猫,一看见吃的就欢快了。 蒋钦在江余耳边低语几句,就见江余的脸上隐隐有些怒色。 清妩知道江余最近在查杜若贤的事情,方才她隐约听见“侍郎府”、“出逃”的字样,心中明了必是那杜若贤真有问题。 “江余,你去办事吧,不用陪我了!”清妩朗声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靖国公知道江余平时很忙,若不是为了清妩那丫头,也不会成了国公府的常客,此时看他似有急事,适时开口道:“世子放心去吧!” 末了又加了句,“我们会照顾好清妩的。” “爷爷!”清妩娇嗔道,这个靖国公说啥呢,说得好像江余生怕她出事一样,真是……老不羞! 李氏笑意盈盈附和着,“是啊,世子大可去忙!” 江余坏笑的看了清妩一眼,见清妩害羞的不肯看他,他悠然起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向长者拱手道:“小子确有急事,既如此,清儿还劳烦诸位看顾!” 看顾个鬼咧!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清妩起身推着江余往外走,“不是急事吗,快去吧!” 他若是再呆在这,她就要羞死了! 出了国公府,江余便敛去笑意,取过蒋钦牵来的宝马,一个利落的翻身骑在马背,疾驰往北门而去。 而蒋钦则去了宁国使臣下榻的行馆。 此时,杜若贤紧紧捂住怀里的东西,他没有往北门去,而是转道去了行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跟了四条鬼魅般的身影,而自他走后,不知打哪冒出许多府兵,将侍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行馆内,宁楚溪刚刚歇下,小洱为她放下床帘便俏声退下。刚回到房间准备歇息一番,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谁啊!” 小洱打开门,还来不及看清敲门的人是谁,就被一个人推搡着进了房间。 待她看清来人是谁,杜若贤已经急急地将门关上。 “你这是做什么!”小洱不解,她觉得今天的杜若贤有些怪异。 杜若贤转过身来,眼底的青黑愈加深厚,像是几日没睡觉般的憔悴。 小洱吓了一跳,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你这是怎么了?” 杜若贤上前猛地抓住小洱的手,“小洱,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们逼我,我不想的。” “你先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清楚。” “来不及了,都是他害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小洱一把抱住看起来有些疯狂的杜若贤试图安慰他,“你别怕,有我呢,告诉我他是谁?他对你做了什么?” 小洱的声音很温柔,杜若贤似乎真的受到安抚,渐渐冷静下来,他抱紧小洱,眼中是浓浓的不舍。 “小洱,你会帮我的对吗?” “嗯,我会帮你的,因为你是我最爱……” “噗”,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小洱不可置信的盯着方才还拥着她的男人,“为什么?” 杜若贤惊慌的推开小洱,手中的刀也顺势拔出,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 这一刻,看着小洱因为腹部的伤口而痛苦不堪的面容,杜若贤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对了。 起先他听了那人的话,别有用心的接近她,那时他只把她当做一枚棋子,他堂堂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怎么会娶一个宁国的丫鬟为妻,床上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骗她罢了。 可是到后来,他竟爱上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因为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真的放松下来。 她不会嘲笑他,不会讥讽他,她只会爱他,像尊敬神邸似的尊崇他……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杀了她。 杜若贤面色狰狞,“是你自己说会帮我的,你不要怪我。” “他们逼我偷大锦北境的布防图,若是我不肯,他们就会将我给宁国公主下毒一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我就会被斩首,我爹我娘,我杜家上下都会被连累,我不能死。所以,你知道的太多了,杀了你他们就没有证据,我就可以不用给他们布防图,我还是杜侍郎家的嫡公子,你放心,我会回去找爹举报他们为你报仇,你安心去吧!” 他来之前就打好主意,若是成功杀了小洱,他就回家把布防图放回原处,再同爹说那群大越人的下落,若是他被人发现…… 杜若贤捂住胸口的位置,眼底猩红…… 杜若贤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他上前弯腰想要再刺上一刀,他得亲眼看着她断气才放心。 可就在他走进的时候,小洱竟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杜若贤心慌不已。 小洱的伤口正泊泊流血,发丝凌乱,紧盯着他,笑得像个地狱里的鬼魅,“贤郎!” 他们每次欢好时杜若贤都会让小洱这般唤他,那声音软绵绵的,直酥到骨子里。 可是此时此景,杜若贤只觉得后脊发凉……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你若是再骗我,我会怎么样?” 他当然记得,她说她一定不会饶了他。 杜若贤看着已经面色惨白的小洱,不觉嗤笑,“你觉得凭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 “什么意思?” “小洱天生就是命贱之人,对轻易得到的总不敢相信,所以我早就留下证据,就算你杀了我,有了那些证据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杜若贤看着言之凿凿的小洱动摇了,若是她真的留下证据,那他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你藏在哪了?”杜若贤死死掐住小洱的脖子低吼道。 “咳咳,”小洱艰难的咳了两声,眼底尽是温柔,“贤郎,你当真舍得杀了我?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啊!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你的!” 小洱的眼里不断涌出泪珠,眼泪流到杜若贤的手上,他被那滚烫的温度狠狠的烫了一下,手也不自觉的松开,怔怔的盯着小洱。 小洱戚戚然的说道,“那证据在里面的那个枕头里,就是你习惯睡的那个枕头。你去拿吧,然后再将我杀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威胁你了!” 杜若贤有些动容,眼前的女子似乎真的对他一心一意,他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女子,又看了看拴紧的门插,终是跑到床边找小洱说的那个枕头。 就在他起身走到床边之后,小洱眼底快速略过一丝恨意,原本瘫软无力的女子竟快速起身,准确的扑到门边,手疾眼快的拉下门栓,就在她将要拉开门的瞬间,已经反应过来被骗的杜若贤已然来到小洱身后。 不想,小洱一个回身利落出脚,将杜若贤踹到在地,下一刻她打开门跑了出去,随即用上全是的力气大喊:“救命啊,有刺客!” 杜若贤还震惊于小洱那极重的一脚,此刻听见她大喊心知事情不妙,狠狠的瞪了小洱一眼,快速从窗口逃跑。 行馆内戒备深严,不消片刻,院子里已经围了许多侍卫,宁广欢和宁楚溪也闻讯赶来,此时小洱已经昏死在地。 方才踹杜若贤那一脚已经耗费了她全部心力,杜若贤不知道她会武功。 因为他从未问过,而她觉得安京的大家公子应该喜欢柔弱的女子,所以也从没有主动提过,怕惹他生厌。 没想到今日竟救了她一命。 蒋钦亲眼看见杜若贤跑了出去,不过他没有出面,只是暗地里跟踪杜若贤。 主子有令,不可打草惊蛇,如今杜若贤已是强弩之末,猎物已然入了陷阱,静待收网便可! 有了蒋钦的有意放水,杜若贤顺利的跑出了行馆,直奔北门而去。 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投靠那人了。 杜若贤匆匆跑到街角的时候,不知打哪冒出来一群叫花子,将他撞翻在地。 他骂骂咧咧的起身,那群叫花子已经跑没影了。 他紧张的摸了摸胸前,感觉到实物,才放心的继续向北门跑去。 距北门不远处的一间民居里,荀砜细细的品着杯中的茶,科尔玏在一旁有些站立不安。 “主子,我总觉得不妥当,要不先让影卫护您出城,我在此等候杜若贤。” “科尔玏,你在怕什么?” “主子,我们派去监视江余的人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只怕……” 荀砜笑了,他若是连他们都发现不了,那也不配被他尊为对手。 “再等一刻钟。”荀砜冷声道。 他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拿到大锦北境的布防图,他必须拿到! 突然,屋内吹了阵凉风,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跪伏在荀砜脚下,“主子,他来了,身后有不少尾巴,要不要属下……” “不用,直接将他带来。” 那些一定是江余的人,如果与他们缠斗只会耽误他们的时间。 魅影得到明确的指令,转眼便消失在屋内,很快便扭着杜若贤回到了屋内。 杜若贤一见到荀砜,便跪倒在地,“公子你救救我!” “救你?” “带我离开安京,我便把布防图交给你!” 荀砜眼中有莫名的光芒流转,“这么说你已经拿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逃出安京 杜若贤下意识的看向胸前的位置,骄傲的说道:“自然,你也说过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探囊取物!” 荀砜看了看杜若贤,随即喊了声“魅影!” 之前押着杜若贤的影卫骤然出手袭向他,杜若贤被击翻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黑影压下,三两下就将他护了一路的东西取走。 杜若贤瞳孔放大顾不得身上的伤,慌忙起身去夺,“还给我!” 结果可想而知,他不是魅影的对手,手还没有碰到魅影便被他的内力震飞了出去。 杜若贤狠狠的摔在院中的地上,“噗”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魅影,去结果了他。”荀砜接过魅影递过来的布防图,沉声道。 “是!” 魅影闪身而出,抽出随身的宝剑欲刺向杜若贤,就在他的剑要刺到杜若贤的时候,剑身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偏离了原本的方向,贴着杜若贤的脸划过。 魅影心知不好大声道:“主子快走!” 接着魅影再次向杜若贤击去,这次直接被突然冒出的蒋钦阻拦,再次失手。 屋内荀砜刚想打开布防图查看,突然听见魅影的提醒,也来不及查看直接将东西放进怀里。 屋外,魅影见无法杀了杜若贤便退回到门边,死死守住门口,给荀砜争取逃走的机会。 庞大海踢开院门,大步走了进去。自他身后涌出无数的士兵,将院子围的如铁通般结实。 “孽子!” 一声怒喝,兵部侍郎杜椋自庞大海身后走出。 今晚他在府中已经歇下,不知为何府外竟来了许多士兵将府门围了起来。 庞大海同他说他府中丢了重要的军事布防图,他本不信,还亲自去书房检查,可怎样都找不到北境的布防图,这才知道布防图被盗。 可是他如何也想不到,盗走布防图的人竟是他的儿子! 想他杜椋一生忠君爱国,如何养出这样一个叛国的逆贼!这让他情何以堪! 庞大海拉住杜椋,“杜侍郎,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抓住大越的奸细才是正事!” 他也不相信杜若贤会串通大越人偷北境布防图,若不是云安王世子写信提醒他小心身边人,他也不会这么快安排好人手赶来。 无论如何,今夜,一定不能让这些大越奸细逃走。 庞大海一挥手,士兵们向魅影攻去,屋顶上跃出十数个黑衣人,同魅影站在一起将士兵拦在门外。 很快双方打成一片,黑衣人皆是荀砜训练多年的影卫,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血肉横飞。 那些士兵哪是他们的对手。 蒋钦见士兵们久攻不下,便命令身后一众王府侍卫上前助阵。 这里眼线颇多,王府暗卫不便出手。 而江余一直在暗处没有现身,他今日定要瞧瞧那大越奸细是何人! 院中战斗激烈,而屋内却无异动,江余暗叫不好,提起轻功便落在屋顶之上,揭过片瓦,看向下方,屋内竟空无一人! 真是个狡猾的狐狸!看来他们早就在房间里置了暗道! 江余击碎屋顶的瓦片,下到房间里,凝神屏息,仔细检查,很快发现屋内的密道。 一个轻哨,率先进入密道,而听见哨声的王府暗卫也紧随其后。 院中,魅影感知到密道被人发现,急切的想要摆脱纠缠,可不想突然冒出一个武艺高强的对手缠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便是蒋钦,转眼见两人已经过了数招,蒋钦暗叫不敌,可仍猛攻上去,意图拦住他的去路。 魅影轻笑一声,虚晃一招,蒋钦退避。魅影转身便进了房间,而蒋钦也随行而去。 魅影去后,院内其他影卫终是不敌,或不敌被杀或见无望自杀,眨眼间气息全无。 庞大海率众收拾残局,至于还留有半口气的杜若贤已经被押送至刑部大牢。 庞大海连夜入宫向弘安帝汇报此事,弘安帝震怒,当即下令杜家阖府入狱,待查明事情经过之后再行处置。 而江余一直追击大越奸细,房间里的密道一直通到城外,自密道出来后,江余全力追击,终于在京郊追上了荀砜等人。 待看清荀砜的样貌时,江余心惊不已,原来他就是大越奸细。 荀砜等人停下脚步,十几个影卫团团将荀砜围在里面警惕的看着敌人。 荀砜看着江余笑道:“江世子,我们又见面了!” 江余面色沉豫,剑指荀砜:“把布防图交出来!” “些许时日未见,世子火气有些大呢!”荀砜调笑道,看似随意,眼中却有藏不住的锐利,“布防图是我耗费不少心力才到手的,世子一句话便要要回去,真是好大的口气!” “既如此,那我便不能让你活着回去。” 江余率先出手,眨眼间便迎上荀砜的影卫。 江余武功霸道,长剑轻挽便击伤几名影卫,而此时荀砜的影卫和江余的暗卫也战在一处,火光四溅。 荀砜抽出腰间的软剑与江余缠在一处,长剑沉直凛冽,软剑灵巧多变,你来我往的,竟有点棋逢对手的味道。 两人猛地一击,随即退开几步,荀砜抬眼道:“除了魅影,你是第一个能在我手下过完百招的人。不过今日,你注定杀不了我!” 只见荀砜快速后退,江余欲向前追,却灵敏的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后而来,江余顾不得追击荀砜,转身接过杀招。 魅影刚刚追上来,直接朝着江余袭去,没想到竟被江余格开。 江余认真的盯着眼前的人,是方才在院子里一直守在门前的影卫,应该是荀砜的心腹。 “魅影,速战速决!”荀砜隔空吩咐道,若是今日能杀了江余,那大锦也不足为惧。 原来他就是荀砜口中的魅影,想来定然是不俗之人。江余不觉的严肃起来。 魅影果然厉害,刚一接招江余就明显感觉他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了,江余只得集中全力去应付魅影。 可不成想,荀砜一直关注这边的战况,寻到一丝机会朝着江余掷出了暗器。 “主子小心!”蒋钦突然出现用剑挡住了暗器,随即与江余一起攻击魅影。 本来一个江余就够魅影头疼了,现在又来了个武艺不俗的帮手,魅影开始有败退的迹象。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科尔玏护着荀砜不断后退,“主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荀砜眉头紧皱,罢了,本来今天也没打算杀了江余。 “魅影,撤!” 江余杀不了,魅影也不能折在这。 荀砜发完指令,所有的影卫都开启全战斗状态,武力值全面提升,瞬间击退与自己缠斗的对手,随即拥在一处连城一线,死死的护住身后的科尔玏和荀砜。 而魅影听到荀砜的命令随即提起轻功,侧身躲开江余朝着他的颈间袭来的剑,一掌击在蒋钦身上,随即朝荀砜一行跃去。 而自他逃出后,那些组成护卫线的影卫竟无一人逃走,皆与王府暗卫血战到底,直至最后一口气。 江余扶着受伤的蒋钦,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渐行渐远的三条身影,眼底的神色讳莫如深。 他到底是何人,竟能有这般死忠的影卫相护! “不用追了!”江余沉声道。 不管荀砜是谁,他之前确实救过清妩,此次就放他一马,也算还了他的恩情,日后再见他必会取他性命! 荀砜在科尔玏和魅影的护卫下成功逃了出来,可是他的眉头皱的却越来越深。 科尔玏觉察到他的异常,问道:“主子,怎么了?” “他为什么没有追过来,不应该啊。”荀砜声音很小,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突然,荀砜似乎想起什么,急切的取出怀中的东西打开查看,泛黄的布帛上哪里有什么布防图,只有几个脏污的手印,更像是不久前印上去的! “江余!”荀砜怒吼着把布帛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说道:“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走,去北郾城!” “是,主子。” 荀砜一行三人急速向北郾城赶去,北郾城是大越与大锦的边界之城,半月前大越已经在北郾城陈兵十五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他,就是那股东风! 而江余连夜将蒋钦送回了王府,林盛过来为蒋钦诊了脉,索性并不严重,修养些时日便会好起来。 …… 今日朝堂上可真是热闹万分,所有大臣已经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在声讨杜若贤偷窃北境边防图意图卖国一事。 于此同时,行馆内,小洱挣扎着起身跪在宁楚溪身前。 宁楚溪一脸愕然,昨晚行馆遭了刺客,小洱受伤昏迷,可没想到小洱一醒过来便跪下。 “小洱,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身上还有伤呢!” 宁楚溪上前想要将小洱扶起来,可是小洱却拒绝了。 “公主,小洱有罪!小洱该死!” “这是何意?”宁楚溪不解。 小洱不敢抬头看她,只把头低下,“之前您中毒,下毒之人就是……就是奴婢!” 宁楚溪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不可能,小洱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呢!” “公主,小洱对不起您!奴婢罪该万死。”小洱哭诉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裁 宁楚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小洱,大声道:“抬起头!本公主命令你抬起头!” 小洱眼眶红肿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宁楚溪。 “为什么,小洱,你同我一起长大,我更是把你当成亲姐妹,就连偷偷出宫也只带了你而已,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面对宁楚溪的质问,小洱心里像针扎的一样,“公主,是小洱遇人不淑才会被人利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给林清妩一点教训,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给阿妩一点教训?此话何意?” “公主镜湖遇险分明是那林清妩安排的,还有公主喜欢林将军可她总喜欢挡在您和将军中间,她就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可偏偏公主你被她蒙骗,所以小洱才想给公主示警……” “所以你就给我下毒?” “奴婢原以为那毒只会让公主腹泻几日,可不成想被人利用倒差点害的公主……” “啪!” 宁楚溪将手中的药瓶摔在地上,瓶身碎裂,里面的药丸也乱了一地。 这是她特地拿给小洱的补药,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你可知镜湖的事情是我和阿妩商量好的,目的是为了撮合我和林将军,你心中不明白,执拗,就不能来跟我说吗?还有,自打我与她相识以来她便尽力帮我、开导我,从未挡在我和林将军中间,还有她和云安王世子早有婚约,二人感情极深,你都看不见吗?” 宁楚溪失望的看着小洱,“且不说阿妩的事,只说你如何能对我下得了手?是不是不伤性命的毒药你都可以给我试一下?” “事后你竟还不知悔改,将阿妩冤枉入狱,我从不知你是这样卑鄙的人!” 小洱羞愧难当,头磕在地上,声音大的吓人:“公主,你杀了我吧!” 宁楚溪叹了口气,“你走吧,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奴婢,天大地大你去哪都好,只是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 “公主……” “滚吧!” 宁楚溪率先离开,只留给小洱一个无可挽回的背影。 小洱放声痛哭,她后悔了,在她的生命里从来都只有公主会真心对她好,哪怕知道是她下毒她也不追究。 她原以为杜若贤便是她的良人,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小洱捡起散落一地的药丸,放在手帕里包好,这是公主最后给她的东西了! 小洱艰难的起身,不管腹间的伤口撕裂,狼狈的走出行馆。 叶一正巧从外面回来,看见小洱颇为诧异,上前道:“小洱,你这是要去哪?” 小洱惨笑着,“去还自己欠下的债!” “多少钱,我帮你吧,你现在受伤……小洱,小洱!” 小洱不顾叶一的呼喊毅然离开,而叶一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不已,便隐在她身后。 叶一本打算等她坚持不住便带她回来,可是却看见小洱走进了府衙。 她同衙役说了几句,那衙役便一副见着鬼的模样将她带了进去,叶一暗叫不好,转身回了行馆。 叶一刚汇报完此事,门外京兆尹已经带着一班衙役来到行馆外。 宁广欢忙命人去迎,很快双方便见了面。 “景王,本官此番前来,乃是公主中毒一案有了新进展,还请景王同公主屈尊前往府衙一同听审!” 宁广欢眉头微蹙,看了看站立一旁的叶一才向京兆尹问道:“不知大人所说进展是何意?” “是这样,今日有一重伤的女子自称是公主的贴身侍婢,她直言是自己给公主下毒,要求本官将她收监,可是她若真是公主侍婢,本官也不好直接关押,所以这才来请两位一同听审。” 宁广欢听到这些心惊不已,小洱怎么会是下毒之人? “大人稍后,本王这就去唤皇妹同大人一道前去。” 宁广欢刚走出大厅便与宁楚溪迎面撞上,“溪儿,你怎么来这了?” 宁楚溪略显焦急,“二哥,我听说小洱去投案了?” “嗯,”宁广欢点头,刚想安慰宁楚溪别着急却听宁楚溪说道:“她还算有良心!” “嗯?” “二哥,我们去府衙吧。” 去听听她怎么说,方才她气急,没顾得问清楚下毒之事,而且听她说她是被人利用的,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三番两次要取她性命! 只是小洱,她放她离开原是想放她一马。 在宁国谋害皇亲,是要除以极刑的!可是她竟…… 罢了,先去看看情况吧! 宁楚溪一行人到达府衙大堂,小洱正跪在正当中,腹部的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脸色煞白,整个身子颤颤抖抖的,仿佛下一秒便会倒下去。 可当她看见宁楚溪又坚强的跪直了身子,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宁广欢和宁楚溪在堂下坐定,京兆尹拿起惊堂木,“啪!” “下跪何人!”京兆尹朗声问道。 “奴婢小洱,乃是宁国公主宁的贴身婢女。” 京兆尹看向宁楚溪,宁楚溪点头示意,审讯继续。 “今日你来自首,说自己是下毒之人,可有此事?” “是婢子亲口所说!” “既如此,你便将下毒一事的经过细细道来。”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小洱将和杜若贤如何瞒天过海下毒之事全部说了出来,包括昨晚行馆遇刺一事。 失血过多的她,嘴唇有些发白,不断吐露的话语震惊了一堂人。 堂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听完皆指指点点。一传十,十传百,不消一个时辰,宁国公主的婢女与杜侍郎府的公子勾结给宁国公主下毒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安京。 就连国公府的人也听说了此事,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可是清妩却不是很高兴, 她早就怀疑小洱,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而且出了此事,宁楚溪肯定很难过。 而宁楚溪自打听了小洱的话,已然愣在了当场。 有那么一瞬间宁楚溪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口口声声把小洱当成姐妹,却连她何时认识杜若贤甚至已经与他有了私情都不曾知晓。 “来人啊!把犯人押下去!”京兆尹吩咐道,两班衙役得令上前欲押走小洱。 “住手!”宁楚溪喝叱道,“小洱是宁国人,就算她犯错了也该是我宁国处置,还请大人将人交给我。” “这,”京兆尹为难道:“这不合规矩,公主毕竟是在大锦出的事,贵国使臣之前也多次……也颇为急切的想要抓到下毒之人,而且这犯人也是来府衙投案自首的,现在案情还需要继续核实,人还是由我们看押比较好。” 宁楚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宋绪多次为难清妩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有些赧然。 小洱见此,说道:“公主,小洱愿意待在这里接受审判,公主不要再为奴婢费心了!” “小……” “溪儿,京兆尹大人说的有理。” 宁广欢将还要说话的宁楚溪拉到身后,对着京兆尹说道:“大人,人便交给你们了,我等告辞。” 京兆尹拱手告别宁广欢和宁楚溪后,换了身官服进了宫,事情牵扯到杜若贤,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了。 朝堂上,对于杜若贤叛国的事情已经基本确定,而京兆尹的到来却是为今日的朝会推上了**。 弘安帝突闻杜若贤还参与了宁国公主中毒一事大怒不已,当即下令把杜若贤凌迟处死。 而杜若贤所犯之罪累计家人,索性给大越奸细的北境布防图已经被江余提前调换出来,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坏,又加之叛国之事乃是杜若贤一人所为,所以杜府所有人皆被发配边疆充为劳役。 而作为杜府姻亲的礼部尚书王敬嵩虽然没有被牵连,却是再不得弘安帝青眼,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小洱,因为她是宁国人,所以对她的处理尚要同宁国那边商量。 只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两国还没来得及磋商,大牢里就传来了消息:小洱自尽身亡了。 事情还要回溯到昨日晚间。 小洱安静的待在自己的牢房里,牢房里阴冷潮湿,脏乱不堪,她却像是毫不在意的靠坐在墙边,捂着伤痛的腹部发呆。 牢门外,两个看守的衙役无事闲聊。 “呸,真是咱大锦的耻辱!” “谁说不是呢,不过圣上仁慈,只杀他一人,这杜家也不知倒了哪辈子霉,怎么就教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 杜家,小洱面色稍动,凝神细听。 只听其中一个衙役继续说道:“而且那杜狗贼还与咱们牢里这个谋害宁国公主,真是天大的胆子。” “当初林四小姐被冤入狱,别提那宁国使臣气焰有多嚣张了,一心要逼圣上处决四小姐,现在好了真相大白,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明日倒要看看那宁国使臣还有什么脸面来议此事!” “就是,就是……” 远处的声音如数传入小洱的耳朵,小洱抬手抹了把眼泪,想着方才听到的事情。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来府衙投案自首,是因为她对公主心中有愧,更是因为她要惩治那个负心汉。 她说过,如果他再骗她,她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就这样一起去死也挺好的,至少大家都不会寂寞…… 其实骗她的从来都不是杜若贤,是她自己,她明明知道那是个骗局,可是她仍义无反顾的往里钻,说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小洱取下头上的银簪,这簪子本不见了,她把屋里屋外都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 本来她都放弃了,可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她房间的桌子下面,失而复得的喜悦压过了她的疑惑。 小洱毫不留恋的将簪子插入胸口,顿时鲜血直流,很痛,可是小洱却不后悔。 在她眼前不断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那是在安京的德明街上,一个匆忙奔行的小丫鬟面带焦急,口中还不停的喊着:“站住,把钱袋还给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密信 只见一个坐在茶摊喝茶的华衣公子骤然起身拦住小偷的去处,三两下便将小偷掀翻在地,动作行云流水,俊逸潇洒,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小丫鬟滞了动作,怔愣的看着面前的手,只听一道很好听的声音由头顶传来,“姑娘,你的钱袋!” 小丫鬟被喊醒,娇羞的接过公子手中的钱袋,随即放在腰间。 这是她给公主买糖糕的钱,可不能丢了,公主自打来了大锦就独喜欢这糖糕,说是有宁国的味道…… “姑娘,”华衣公子拱手道:“看你的装扮似乎不是大锦人吧!” 小丫鬟抬眼望去只见那公子眉目清朗,眼角含情,她的心跳的很快,脸也有些烫,“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是宁国人!” 那公子闻言一脸诧异,惊喜道:“难道姑娘是宁国使臣一行?” “正是!” “真是太好了!”华衣公子喜得直拍掌,“在下对宁国风情颇为向往,总想着去宁国看看,今日得见姑娘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姑娘可否同我细说?” “这……” 小丫鬟有些拿不定主意。 华衣公子见她面露难色忙道:“姑娘想必有要紧事去办,是在下唐突了!让姑娘为难了……” “不为难,”话语脱口而出,不知为何,小丫鬟不想看见公子皱眉的样子。 那公子看起来十分开心,“既如此,我请姑娘去附近的茶楼喝茶小叙如何?” 小丫鬟点点头,随公子去了茶楼。 她虽答应去茶楼,可是心里仍对公子存有戒心。 而后,二人互表身份,相谈甚欢,分别前那公子为表谢意还特地买了一枝样式别致的银簪相送。 后来,后来二人互生情愫,小丫鬟就此委了终身,还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小洱艰难的抬手接住落到半空眼泪,滚烫的温度烧灼了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在过去的时日里,那小丫鬟何尝没有怀疑过公子的用心,可是她贪恋一时的美好还是越陷越深。 只是那公子永远都不会知道小丫鬟至死都爱着他,而她死前的念想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希望那天没有出去买糖糕…… 宁楚溪得知小洱在牢中自裁后难过不已,她亲自去府衙领回了小洱的尸体,她要带小洱回宁国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如今他们已经在大锦滞留已久,由于宁国公主中毒而搁置的议和一事也提上了日程,不消两日双方便签订了二十年友盟的条约。 对此,弘安帝表示很满意,而江余却敏锐的感到事情不一般。 之前宁国使臣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签订条约,怎么如今反倒显得有些迫切? 还有大越的那些奸细,他们对宁国公主动手的事情杜若贤交代的清清楚楚,可是宁国使臣也只是做了些样子,并没有对大越采取实质性的行动,这可和当时他们向清妩发难时判若两人。 江余吩咐道,“蒋钦,严密监视宁国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宋绪。” “是,主子!” “零澐城可有消息传来?” 零澐城与大越的北郾城以北岭山为界,是大锦的北边门户,云安王一直带兵驻守在零澐城。 江余算准荀砜等人会往北郾城逃窜已经派人沿路拦截,他也派了不少人打探荀砜的身份,可至今没有消息。 “老王爷信中言一切安好。” “去吧。” “是。” …… 宁国使臣离开的日子已经定下,今日晚间弘安帝在宫中安排了送行宴,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安京。 为防止大越奸细再行破坏,弘安帝特命一队人马一路随护直到宁国使臣踏上宁国的地界。 参加完晚宴回来的宁楚溪有些魂不守舍,宁广欢唤她几声也不见回应。 “溪儿?”宁广欢拉住径直向前走的宁楚溪,“你这是怎么了?” “二哥,我没事。”宁楚溪说道。 “你跟我来,我有事对你说。” 宁广欢拉着宁楚溪回了她的房间。 宁广欢关上门,神情有些沉重。 “溪儿,我之前同你说父皇封我为景王是骗你的。” 宁楚溪不解,“父皇没有封你为景王?可是他们都这么喊你啊!”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人都喊二哥景王,二哥同她说是因为父皇已经封他为景王了,可看来似乎有什么隐情。 “溪儿,我是被封为景王不假,可是却不是父皇封的。”宁广欢解释道。 “二哥,你又开玩笑了!除了父皇还有谁能封你王位,难不成是大皇兄啊!” 宁楚溪随口说道,脸上也是笑意连连,可是看着一脸认真的宁广欢她渐渐收敛了嘴角,脑海中略过一个想法,随即笑道:“二哥你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宁广欢还是一副沉重的神情,宁楚溪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紧紧抓助宁广欢的袖子,脸上煞白:“二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宁广欢叹了口气,拉着宁楚溪坐到椅子上,才出口说道:“溪儿,父皇,病逝了,大皇兄已经登基为帝并封我为景王。前几天你刚醒过来,身体还不稳定,我怕刺激到你才骗你的。” 宁楚溪不敢相信的看着宁广欢,“父皇明明身体很健康,怎么可能会病逝?” “我也不信,可是这已成事实,父皇的圣体已经葬入皇陵。” 宁楚溪急忙起身往外跑,宁广欢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拦下她道:“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宁广欢看着宁楚溪苍白的脸,不忍的说道:“大皇兄已经为你和丞相之子元灞赐婚,待你回去以后,他便会亲自为你二人主婚。” 要说宁楚溪不相信父皇会病逝,现在她更加不相信大皇兄会为她和元灞赐婚。 “这绝不可能,”宁楚溪笃定道,元灞是什么样的人大皇兄比她清楚,他那么疼她怎么可能舍得将她赐给那个令人作呕的元灞。 “溪儿,不管你信不信,如今你与元灞的婚约已是举国皆知,而且以元丞相的手段,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更改不得。你要想清楚,一旦回到宁国你就只有一条路。” 宁楚溪一下子觉得腿软,滑落在地,宁广欢没有扶她,只是说了句,“溪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转身走了。 宁楚溪不争气的留下眼泪,她想不明白父皇怎么会病逝,想不明白大皇兄明明那么疼她怎么会让她嫁给元灞。 难道她在权利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 而宋绪的房间里,一个黑影双膝跪地,手上奉着一个黑匣子。 宋绪取过匣子,拿出里面的信细细读了 ,想要就着烛火焚了,可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将信搁在了一边,对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你回去禀告,就说宋绪定不辱使命。” “是,属下告退。” 旋即,只见窗户开了一角,黑影已经不知所踪。 而不多时,远在西街的国公府,两个人影遁入了清妧的清苑。 蒋钦一把将捆的结结实实的人扔在了地上,“主子,人带来了。” 这个人,便是此前在宋绪屋内的送信之人,他甫一出行馆便被蒋钦抓住。 清妩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安静的吃着夜宵,坐在一旁看江余上演谍战大戏。 不过这戏令她有些失望,因为江余并没有获得什么有效信息,只知道他帮宁广帆送了一封密报给宋绪,内容无从得知。 江余刚要命人把他带下去,清妩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粥,笑着问道:“江余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江余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看着清妩。 清妩同宁广欢和宁楚溪交好,所以派人打听了不少宁国的事情。 宁广帆如今已是宁国的新皇,可是民间对他的呼声却不是很高,似乎对老宁皇的突然离世有异议,这也是宁广帆舍得把宁楚溪嫁给元丞相之子的原因。 他急需稳固自己的权势,而元丞相无疑是他的首选。可怜宁楚溪就这样成了他的牺牲品。 对于宁广欢来说,他向来亲和百姓,得百姓爱戴,他也是老宁皇生前最看重的皇子,是宁广帆最大的威胁。 而在宁国使臣即将返国之际,宁广帆的密信竟连夜送到宋绪手中,不用看也知道那信里的内容必定是对宁广欢不利的。 “我觉得宁广帆一定是憋了大招。”清妩笃定道。 江余点头,清妩都能窥得的事情他又如何猜不到,“你打算如何?” 清妩眼睛转了转,随即在江余耳边低语了几句。 江余听了清妩的计谋,邪魅的笑了。 江余吩咐蒋钦把地上躺的像死鱼一样的人送到了宁广欢手上,而清妩则去了林霆均的房间。 远远的,阿吉便看见清妩,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刚为林霆均换过蜡烛。 他家少爷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打前些天受了伤回府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阿吉殷勤的迎上去,作揖道:“四小姐来了!” 清妩点点头,“三哥睡了吗?” “少爷还没睡,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一夜夜的都睡不踏实。” “我去看看他,你去厨房给他准备点宵夜送来。” “诶,小的这就去!” 阿吉赶快去了厨房,少爷那有四小姐在,应该会好些吧。 清妩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谁?” “三哥,是我。”清妩出声应道。 屋内安静如初,良久,又传出一个声音,“进来吧!” 清妩推门进入,一眼便看见坐在案桌前的林霆均,穿戴整齐,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三哥这是要出去?” “不是。”林霆均显然有些秘密被戳穿的迥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林中相遇 “那就是准备出去!”清妩一脸揶揄,眼珠转了转笑道:“让我猜猜,三哥可是要去行馆!” “不,不是。”林霆均看起来有些心虚,他假装看不见清妩脸上的揶揄,正色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啊,我是受人之托来拜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她来了吗?那她,怎么不自己来?”林霆均眼中有亮光闪过,随即又黯淡下来。 清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林霆均似乎有些低沉,“三哥不打算去跟她告别吗,我听说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启程回宁国了,到时候……” 林霆均隐在袖子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想去见她,可是有什么理由呢? 而且她已经有了婚约,他不应该去破坏她的吧。 相识那么久清妩可是很了解林霆均,他看似沉稳,实则还是少年的性子,做什么事情总是顾虑良多,最后什么都不剩。 以前对她是这样,现在对宁楚溪亦是这样,总要等失去了才会后悔。 从他肯追到岭南为宁楚溪寻药清妩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只是他顾念的多,心绪也多,到最后将自己陷在里面出不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可以很坦然的接受她唤他三哥。 清妩无奈的摇摇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林霆均。 林霆均瞪大了双眼,“你是说宁广帆会对宁广欢动手?那……” “那么,宁楚溪也会有危险。”清妩接过林霆均没有说完的话,“而且就算宁楚溪安全回到宁国,可是让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等同于逼她自杀,我虽与她相交日浅,那个丫头看似大方豁然,可是性子却是个倔的!” “所以三哥,这个时候就只有你能救她了!” “我?”林霆均不解,他也无能为力啊! 清妩笑的像个小狐狸,一脸算计的对林霆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末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此事你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你也不忍心看着一朵娇嫩的小花就此凋谢吧!” 林霆均眉头深蹙,似乎在考虑清妩所谓的计划的可行性。 清妩见他犹豫不决,只好又加了一把火,“楚溪那丫头为了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怎么说你也应该同人家好好道别吧!话我就说到这,至于怎么做完全在你,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清妩走后,阿吉端来了夜宵,林霆均还真吃了不少,阿吉高兴坏了,想着明天一早便去谢过四小姐。 可谁成想,第二天一早三少爷就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了,害得他被靖国公好一阵盘问。阿吉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 宁楚溪在屋中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宁广欢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竟还坐在地上。 宁广欢心疼的将她拉起来,看着她憔悴的脸终是开口道:“溪儿,我们该出发了!” 闻言,宁楚溪抬眼看向宁广欢,看似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下虚空的东西,宁广欢担忧的问道:“溪儿,你还好吗?” 宁楚溪没有说话,宁广欢握紧了拳头说道:“溪儿,二哥绝不会让你嫁给元灞那个败类的,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阻止他……” “二哥,”宁楚溪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问问大皇兄为何要这么做,若是他要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嫁给元灞,她宁死也不会屈服…… 只是她有些舍不得,不过那些都是妄想罢了。 林霆均愿意为她寻解药,大概也只是想救清妩出牢笼,不然她醒了之后他怎么从不曾来看过她。 在他心里永远只有阿妩一人,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这样也好,就此离开,不会再打扰他了! 宁楚溪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坚定的走出去,上了马车。 宁国的车队开始越走越远,很快便经过聚仙楼。 清妩站在楼上,冲着车队前方的宁广欢遥遥举杯,以示送行。 宁楚溪也微微掀开车帘,向清妩微笑辞行,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她不经意的扫过视线所能触及到的范围,没有看见自己渴望看见的身影,直到胳膊酸疼,只好黯然的放下帘布,将外界的喧嚣隔开,也将自己的落寞掩藏。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混在护送宁国使臣的大锦护卫队中,一言未发。 队伍行了几日,途经雷却城,这一天由于宁国公主身体不适,所以,回城队伍皆在林间驻扎。 很快便搭好了帐篷,宁楚溪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进帐篷,突然,宁楚溪停下脚步,怔怔的盯着一个方向。 侍女见她不走了,问道:“公主,怎么了?” 宁楚溪黯然的收回目光,“没事。”然后缓步走进帐篷。 她方才好像看见他了,可仔细一看又不是他。真是可笑,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在宁楚溪进入大帐后,林霆均自拐角处转出,眼底的神色杂含了许多种情绪,让人看不明白。 他一直混在护送的队伍里,今日听闻她病了,才想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差点被她发现。 林霆均隔着一些距离看了看映在大帐上有些消瘦的清影,暗暗攥紧了双手。 而远处的一个高地上,两个身影依偎而立,亲密无间。 蒋钦真是没眼看,直接带着下面的兄弟们转过身去。 清妩靠在江余怀里,吹着冷风,好不惬意。 “这老狐狸还真存的住气,这雷却城一过可就到了敦畑城,在林家的地盘上他还敢出幺蛾子不成?” “他自然是不敢,”江余拢了拢披风,将清妩遮了个实在,“只怕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清妩冲江余翻了个白眼,默默的将肩头的披风退下,“我不冷!” 江余笑道:“清儿乖,夜深露重,莫要着凉。”说着便要再次把披风给清妩披上。 清妩直接拦住他的手,赖皮道:“我不管,我要吹风!” 这夜风凉凉的,吹在脸上别提多舒服了。 见她坚持,江余只好收回手,将她搂的更紧了,希望用自己给她多挡点风。 而蒋钦等人皆是一头黑线,他们一行人从安京跟出来,正事没干,尽看主子和清妩姑娘甜蜜了,不过也只有清妩姑娘才能让主子吃亏! 山脚下的林中,宋绪甩开随侍左右的人,悄悄的离开了驻扎地。 他自以为自己行动隐秘,却不知,这一番可疑的行为已经落在林霆均的眼里。 林霆均小心的跟上,他盯了这么久,宋绪总算有所行动了。 而本应该在帐中的宁楚溪正巧为了自己的“病情”去找宋绪示意,再多休息两日,可却在远处看见一前一后可疑的身影,后面那道身影还颇为熟悉,想起之前的异样,宁楚溪决定跟着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林霆均觉察身后有人,心以为是宋绪的人,他继续跟踪宋绪,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宁楚溪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跟着跟着前面的人竟没了踪影,她快步跑向前去,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踪迹。 “咦,刚刚还在这的,怎么没了?” 宁楚溪正疑惑着,突然一把长刀横在了面前,“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跟踪……” 林霆均至树后走出,“在下”二字死死的卡在喉咙。 宁楚溪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林将军,果真是你!” 林霆均收了长刀,拱手道:“在下鲁莽,方才险些伤了公主。” “没事,没事,”宁楚溪眼睛都亮了,兴致勃勃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方才在跟踪宋绪吗?他……” “不好!”林霆均突然想起宋绪,他看了看四周竟没了宋绪的身影,“还请公主先行回去,事情比较复杂,容在下事后再同公主解释。” 林霆均说完便要走,可有不知道宋绪往哪去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追。 宁楚溪见他焦急的样子心里觉得事情不简单,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长鞭,往身边的树上一甩,接着力道竟攀上了光滑粗壮的大树。 林霆均被她干净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默然的移动到她悬挂的正下方等着。 很快宁楚溪便下来了,指着一个方向道:“他往那边去了。” 林霆均拱手致谢,往宁楚溪指的方向追去,而宁楚溪也跟了上去。 “此行危险,公主还是回去比较安全。” “你担心我?”宁楚溪眼中有星星,一闪一闪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跟在我身后。”林霆均沉声道,或许清妩说的对,她是个倔强的人。 宁楚溪嘴角弯成了钩,心里像吃了蜜般甜蜜。 二人追了一段路便再次发现宋绪的身影,此时他已经停下,恭敬的对站在他对面的人作揖。 “休予!”宁楚溪惊呼出声,林霆均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带着她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林霆均示意宁楚溪禁声,才放开手,一直关注着场中两人的他没有发现宁楚溪已经通红的脸。 此时远处传来声音。 “怎么还没动手?难道你忘了主子的命令?” 被宁楚溪称为休予的那人焦急的开口,而宋绪却异常恭敬,在他面前竟连头都不敢抬。 “大人息怒,大人有所不知,那锦皇临行前派了一队人马随行,下官怕打草惊蛇才不敢贸然行动。”宋绪解释道。 “哼!”休予甩了甩袖子,厉声道:“最好是这样,若是让我知道你糊弄我,我想主上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宁楚溪秀眉紧蹙,心也止不住的往下沉。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黄雀在后 主上? 休予是大皇兄身边的侍卫首领,那他口中的主上不就是大皇兄吗! 大皇兄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休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秘密与宋绪相会? 宁楚溪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休予的来意。 林霆均见宁楚溪情绪波动有些大,直接伸手给她点了穴,怕她一时冲动暴露他们的行迹。 只听宋绪说道:“下官自是不敢糊弄大人,这不一找到机会便来寻大人了!” “你已经准备好了?” “正是,不过还要大人多多配合!” “要多少人?” “自然是越多越好,虽然我已经安排人在酒水中下药,可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而且景王身边那个叶一武艺不俗,万一让景王逃走就功亏一篑了!” 休予思量了一下,遂道:“我此行带了二十人,皆是好手,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不过……”宋绪言犹未尽。 休予问道:“不过什么?” 宋绪略有为难的说道:“只是公主向来与景王感情深厚,就怕公主出手阻拦,我等也不敢伤了公主,该如何是好?” 休予直言道,“临行前主上说过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可对公主出手,可若是情况有变,公主亦可为宁国的千秋万业牺牲!”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回去查看情况,烟花为号!” 宋绪与休予商议完便原路返回驻扎之地,宋绪和休予走后林霆均才给宁楚溪解了穴,而宁楚溪已经泪流满面。 林霆均突然有些心疼,手不自觉的抬起想要擦干她眼角的泪,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就见宁楚溪大哭道:“大皇兄怎么会害我们,我不相信!” 她嘴上说不相信,可是哭得愈发凶了。 林霆均自怀中取出锦帕递到宁楚溪手里,“公主,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应该赶快回去帮助景王才是。” “二哥!” 宁楚溪仿佛突然醒悟过来,慌忙的抹了一把泪往驻扎之地去了。 林霆均也跟着去了,不过他并不是很着急,鹿死谁手还尤为可知。 茂盛的林中星星点点的亮着几处篝火,原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处的侍卫此时已经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就连宁广欢帐前守门的侍卫也昏睡在地。 宋绪警惕的查看了几处营帐,整个驻扎区静悄悄的。 宋绪迫切的发出信号,一朵绚丽的烟花在静谧的黑夜绽放出美丽的姿态。 暗处的休予见到预定好的信号,一挥手,身后跃出二十条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营帐。 休予今晚的目的只是景王一人,如果景王在大锦的地盘上被害,而其他人却安然无恙的话,一来了却主上的心病,二来为宁国制造了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 很快,休予便与宋绪汇合,一行人直接去了宁广欢休息的营帐。 只见宁广欢俯首在案,他们进入也没有反应。 宋绪和休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 事情难免有些过于顺利了。 休予持剑上前,欲刺入宁广欢体内,只见本该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猛的起身,躲开了长剑。 休予震惊,“怎么是你?” 叶一竟做景王打扮伏在此处。 叶一闪躲在一旁,双手环抱,颇为倨傲的说道:“怎么了休予大人,看见我很惊讶?” 自打看清叶一的时候起休予就知道他们被骗了,也不废话直接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快撤。” “既然来了为什么要急着走呢?” 帐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宁广欢带头走进大帐,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江余和清妩一行,而宁楚溪和林霆均也在其中。 原来方才在密林林霆均将宁楚溪拦下,直接带到了江余他们的所在的地方。 早在宋绪有异动的时候,宁广欢就已经偷偷潜离。 他早知宋绪暗中下**,便将计就计,不过除了他和叶一其余人皆昏迷不醒。 做戏要做全套,这样才能骗过宋绪那个老狐狸。 宋绪他们的目标是他,其余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他没想到宁楚溪会和林霆均一起出现,江余只说在护卫队中安排了人,可没有告诉他是林霆均啊!这着实让他颇为意外。 早在宁广欢他们离开安京的前一天,江余便同宁广欢达成了协议,江余助他回宁国,而宁广欢负责牵制住宁广帆。 如今大越虎视眈眈,若是宁国再横插一脚,那情况就不乐观了…… 休予握紧手中的长剑,方才跟他一起进入大帐的只有两个手下,剩余十八个皆守在帐外,而景王一行能够畅通无阻的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已经牺牲了,最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灭了十几人…… 休予心中惶恐不安,可是面上不显,笑道:“景王真是好手段,今日休予能死在你手里也不冤了!” 他如是说道,宋绪却是吓破了胆,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宁广欢身前求饶道:“景王殿下,下官是受胁迫的,皇上的命令臣不敢不从啊,还请景王饶下官一命!” 宁广欢道:“我自然不会杀你,不过……” “下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广欢笑道:“如此甚好!” 休予见宋绪如此没有骨气,提起剑便要杀了他灭口,却被叶一挡下。 休予见再无生机只能同身后两名护卫齐齐自尽身亡。 宁广欢见此不免惋惜,随即对叶一吩咐道:“好好葬了。” 帐内很快被清理干净,帐外该昏着的人也还昏着,对今晚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 江余和清妩齐齐落座,林霆均则立于宁楚溪身旁。 宁广欢郑重的道谢,“今日多谢三位鼎力相助,此番恩情宁某承下了,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必会全力相助。” 他的势力在宁国,若没有江余等人相助,今日必然不会全身而退。 江余等人颔首,倒是清妩看向眼神一直飘在宁楚溪身上的人笑道:“其实我们还真是没做什么,要不是三哥辛辛苦苦隐藏在队伍中监视宋绪,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 几人齐齐看向林霆均,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自己没做什么就听见宁广欢再次谢道:“多谢林将军!” “景王殿下客气了。在下所做微不足道。” 寒暄过后,宁广欢不禁为宁楚溪犯了难。 今日她突晓真相,此刻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宁广欢看着宁楚溪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唤道:“溪儿,今日之事你可明了?” 宁楚溪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神情已经表明了她的情绪。 “二哥是要回去的,只是他必然容不得我,所以我与他定然会兵戎相见,我不想你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 “二哥,不能不打吗?” 宁楚溪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争与不争,打与不打已经不是二哥能选择的了,方才在林中她亲耳听见休予说必要之时连她都可以牺牲,她又怎么能要求二哥不争不抢? 室内陷入了沉默,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肃穆。 良久,还是宁广欢先打破静谧的局面,“明日一早我便会启程,只是……” 他抬眼斜着宁楚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底的担忧。 清妧眼睛不停的在场中几人之间流转,宁广欢回去定是要与宁广帆撕破脸皮的。 可是宁楚溪就不好说了,她再不愿,现在宁国皇位上坐的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一旦她回到宁国,势必会被宁广帆嫁到丞相府巩固权势,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倒是宁广欢自身都难保,又谈何从宁广帆手中护住宁楚溪? 思量再三,宁广欢还是决定宁楚溪不应该回去冒险,“溪儿,你现在还想回宁国吗?” 宁楚溪突然被问道,难免有些慌张,自己的境遇她看的很明白。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慌乱中瞧见了身边的林霆均,那眼里的担忧是她以前不曾见过的,一时间心里又乱了几分。 宁广欢见她拿不定主意,只好替她安排道:“我让叶一护着你离开,去哪都好暂时不要回宁国了。” “二哥(殿下)!”宁楚溪和叶一同时出声。 叶一上前跪在宁广欢身前,恳切道:“殿下,叶一是不会离开您的。” 自从殿下收他在身边后,他就发过誓,一生护卫在殿下左右。 宁国凶险万分,他怎能此时离开殿下! 宁广欢刚想发怒就听宁楚溪说道:“二哥,叶一是你的贴身护卫,也是你最信任的心腹,他得在你身边保护你,至于我,不回就不回了吧,浪迹天涯也好,执剑江湖也罢,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 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大皇兄和二哥之间已经水火不容,她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不行,你以前从没有出过宫,这次来大锦又一直待在我身边,世事艰险,你涉世未深我又怎么能放心你一人流浪江湖!而且赐婚的圣旨以下,你若逃婚让元家蒙羞,元丞相必然不会放过你,你身边没有人护卫我着实不安!” 兄妹二人又陷入了僵局,清妩在一旁一直偷瞧林霆均的脸色,只见他一会双拳紧握,一会眉峰凝聚,一会又怔怔不舍,总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别提多精彩了! “噗!”清妩忍不住笑出声。 宁广欢和宁楚溪不解的看向她。 清妩看戏已经看了差不多了,便敛了笑容,清理清理嗓子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两位要不要听一听!” 宁广欢道:“快请说!” “逃婚是不可行的,宁国的暗探应该不少吧,楚溪一个人又能逃多远?” 宁楚溪喃喃道:“难道我真的要嫁给元灞?” “不行!”林霆均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算 林霆均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态,见众人都看向他,吱唔半晌就憋出一句:“元灞不是良配。” 清妩心里大骂没出息,冲他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遂对宁楚溪道:“三哥说的不错。” 宁楚溪偷偷瞧了瞧十分严正的林霆均,脸上有些微红。 宁广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溪儿真是中了那林霆均的毒了。 “其实事情也不难,只要宁国公主死了,那么这桩婚事也就能不了了之。” 清妩也不再兜圈子,便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众人听完神色各异。 因为清妩说:“今晚天干物燥,适合火遁,月黑风高的黑夜,宁国公主悲痛于丧父在帐中饮酒,酒醉不小心打翻烛台引火烧身,而后众人营救不及公主命丧火场面目全非,景王携一众宁国使臣亲眼所见。” “如何?”清妩问道。 宁广欢道:“这,若是溪儿,宁国公主在大锦出事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你不是刚抓了宋绪吗?有你和他作证,公主之死又关我大锦何事?”清妩反问道。 “至于死尸,你们不是随身带来一口棺材吗!” 宁楚溪面有不舍,清妩快速开口:“小洱已经死了,你们带着她这么多天尸体已经发臭,等你们抬到宁国只怕……我听过一个习俗,在某个地方人们会将死去亲人的尸体焚化,上达天听,只收取骨灰深埋于地,使其免受虫蚁撕咬,获得真正的安息,所以这样做也是对小洱的一种解脱。” 清妩走上前握住宁楚溪的手,略带歉意的说道:“只是这样做,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会不会怨我?” 宁楚溪坚定的摇头,公主的身份一直是她的枷锁,“阿妩,我想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自由…… 见宁楚溪同意,清妩喜出望外,可是宁广欢仍是有些担心:“我还是担心溪儿,江湖险恶,她一个人……” “谁说她是一个人了!”清妩打断他的话,笑意盈盈的说道:“我还缺个三嫂,楚溪就很合适!” 清妩笑眯眯的看着林霆均,这个傻蛋,她只能帮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要看他的了! 而林霆均听闻清妩这样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张脸也涨红成茄子,末了挤出几个字:“我,我,我……” 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宁楚溪从一开始的欣喜到失望透顶,他果然还是不愿意娶她。 “是我让林将军为难了,林将军不愿意娶我,我也不会强求……” “我愿意!”林霆均脱口而出,宁楚溪吓的的愣了。 还是清妩机灵,忙将人往林霆均的方向一推,自己反倒在江余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乖乖看戏。 只见宁楚溪被清妩突如其来的一推,堪堪向后倒去,而林霆均长臂一伸将要摔倒的人揽入自己怀中。 两人站稳,霎时双双红了脸,宁楚溪慌忙之中想要站起,却不小心踩到了林霆均的脚,疼的林霆均直皱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怎么样?” 宁楚溪略显焦急,而林霆均看见她焦急的样子,想起方才的事情,当即将宁楚溪拉到一边,自己则走到宁广欢身前拱手道:“我想要娶溪儿,还请景王殿下同意。” 闻言,宁楚溪怔在原地,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林霆均的背影,她只觉得现在的他帅气无比,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宁广欢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林霆均,以前就没少见溪儿为他伤心! 他还是担忧的问道:“林将军若是为了帮助溪儿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想她嫁给一个出于道义才娶她的男人,那样她不会幸福。” “我是真心想娶她!”林霆均单膝跪地,“娶她是因为喜欢她!” 宁楚溪见林霆均突然跪下,心中感动不已,赶忙跑到他身边想要扶起他,可是林霆均却不愿起来。 在没有听见宁广欢同意之前林霆均不会起来,他不知道是何时喜欢上正在拼命拉他的女子,可是当他听见她要另嫁他人的时候心里的刺痛与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经爱过清妩,也确实错过了她,可是这次他不想再错过溪儿! “二哥!”宁楚溪嗔怪道。 宁广欢回神,“本王同意了,林将军快起来吧。” 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林霆均会为了溪儿向他下跪,林霆均那样骄傲的人会这样,看来他对溪儿的感情是真的! 不过宁广欢还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警告道:“你要好好待溪儿,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对她不好,就算你今日帮了本王,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林霆均没有说话,倒是宁楚溪不好意思的喊道:“二哥!” 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清妩再次起身说道:“安京有很多人都见过楚溪了,所以你们不能回安京。” 林霆均显然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我明白,我会先将溪儿送到敦畑城林府见过父亲,而后我会回京自请戍西。” “你……”宁楚溪惊的说不出话,她原以为他或许只是有一点点喜欢她,可是他竟能为了她放弃前途,还要远离家乡远离亲人…… 宁楚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 林霆均解释道:“我林家世代镇守西陲,就算不是我也会是我那两个哥哥,相比起来还是我合适些。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和你一起。” 宁楚溪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冷面的将军,不过她更喜欢现在这样的。 清妩觉得这样很美好,她扭过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江余,释然的笑了。 因为她在江余眼中看见了自己傻笑的样子。 而江余一直默默看着清妩,他知道林霆均一直是清妩心里的疙瘩,如今才是真的放下了。 江余起身,拉着清妩离开了,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只见宁国使团安营扎寨的地方,火光冲天。接着便是一阵躁乱。 而那些刚被泼醒的守卫以及使臣,都惊慌失措的看着已经着了半边的寝帐,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公主的营帐的众人顿时惊惧万分,慌忙间组织救火。 好不容易将火扑灭,众人看着已经烧焦的尸体默不作声,还是景王殿下红着眼睛说道:“溪儿生前最爱美,定是见不得她的身体被毁成这样,将她好生焚了,本王要带她的骨灰回宁国。” 众使臣也是被吓得傻了,当即按照宁广欢的话去做,可是焚到一半才想起这样做不妥,可尸体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只好作罢。 他们打定主意,若是日后皇上追究下来便将事情推到景王身上。 经过追查,宁国公主死于醉酒失火,有宁国景王和以宋绪为首的一众使臣作证,世人皆唏嘘不已。 而远在宁国的宁广帆听说此事后,万分悲痛中是满满的质疑。 溪儿是他的亲皇妹,父皇母后去世后,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他虽想利用溪儿巩固权势,可是疼爱她的心也是真的。 等她嫁到丞相府,有他撑腰量元灞也不敢为难她。 而现在溪儿死的不明不白,休予也没了消息,不管是溪儿还是休予,一定都与宁广欢脱不了干系。 宁广欢眼中流过漫天的仇恨,他贪婪的看着身下金晃晃的龙椅,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但凡想要同他争抢位置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 此刻,安京,最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方近生正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眼睛紧紧盯着跪在下端的女子。 她身着九凤朝凰的绣纹凤袍,头戴华重的凤冠,一头秀丽的长发梳成凌云髻紧致的束在脑后,金色的服饰和头饰衬的她明艳动人。 今日她特地穿的十分隆重,这一身宫装也只有陪皇帝祭天时穿过。 曲雅一脸平静的跪在殿下,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由于她的动作而显得有些褶皱不平。 而此时已经没有人会去理会这些细节。 “皇后,你可知罪?”弘安帝威严开口。 曲雅不卑不亢,“臣妾,无罪。” 她看了看高坐的蔡文寻,心里略过一丝愧疚。 “大胆!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弘安帝震怒。 今日方知,他被骗了这么些年! 他原以为珍妃是被太后逼的自尽,可事实却是太后为维护她的好侄女与皇后合起伙来骗他! 当年他与珍妃恩爱非常,可是太后为维护曲家的权势硬是强逼他娶了皇后,而后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也只得宠幸皇后。 后来,他有意立他与珍妃的儿子为太子,试探的在朝中提了一下却被那些老迂腐指着鼻子骂。 立太子之路坎坷曲折,恰逢北地干旱暴动,曲氏一族出钱出力,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那些人装神弄鬼的说大锦的灾难皆是由于珍妃是邪魅,她魅惑君主,企图扰乱朝纲,他们凭着这些功绩逼他将珍妃打入冷宫,就连他与珍妃的儿子也要送往护国寺除邪。 他当然不愿意,整日与那些人周旋,可是他们都逼他,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最后他只能屈服,改立皇后之子蔡文邑为太子以换珍妃母子平安。 可是,那日太后突然召他去慈宁宫,又想方设法将他困在那里,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有异,刚逃脱慈宁宫便有宫侍来报,珍妃自缢身亡。 他悲痛万分,而后为了护住他与珍妃的血脉,只能表面疏远寻儿。 可不想就在正式册封太子那日,寻儿竟逃出皇宫不知所踪。 他迫切万分,派出人去找皆是无果,一直到近日才与亲儿相逢。 近日寻儿进宫他本还欢天喜地,可是听完他说的话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竟与珍妃的仇人恩爱和睦多年,真是可笑! “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将证人带上来!” 弘安帝言必,殿外便走进几个人。 孟瑞和澜羽走上前在皇后身后齐齐拜倒。 “说说她都做过什么!”弘安帝下令,脸色铁青。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削发为尼 孟瑞和澜羽互看一眼,孟瑞率先说道:“老奴名叫孟瑞是珍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当年我家娘娘自缢之前,皇后娘娘曾同娘娘说过话,而且足有一炷香时间。她走后没多久娘娘就满脸悲戚的命我好好照顾小主子,并把老奴支开。可没想到等老奴回来后,娘娘她……而后老奴便受到了追杀,迫于无奈才逃出宫去。” 孟瑞说完,澜羽接着道:“奴婢澜羽,曾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后无意间听见皇后娘娘同身边的柳嬷嬷说起往事,皇后娘娘提到当年逼珍妃娘娘自缢的事情。奴婢不小心被发现,之后便被人冤枉偷盗宫中财物差点丢了性命,幸得少监大人相救,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澜羽的声音很平静,她只是在诉说自己知道的事实,不掺杂半点私人情绪。 “混账!”弘安帝怒不可遏,面如冰霜的向皇后说道:“现在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什么? 皇后恭敬的朝着弘安帝全了一礼,站将起来,冷笑道:“皇上,臣妾从来不认为珍妃是本宫害死的,真正害死她的人正是你!要不是你执意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要不是你没有能力护住她,她们母子又怎会死的死逃的逃?” “大胆!” “皇上别急,本宫还未说完呢!” 皇后灿然一笑,“当年的事情是你一手造成的,本宫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我耗尽心力为你管理后宫,在位这么多年从没有对你不起,而你偏偏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做这个决定之前可曾对我们母子有过一分顾虑之心关照之意?你让人怎么看本宫,怎么看邑儿?哈哈哈!” 皇后笑红了眼睛,恨恨的盯着弘安帝质问道:“她的儿子要夺走本该属于我儿子的太子之位,那她呢,是不是也要夺走我的皇后之位?” 面对如此质问,弘安帝沉默了,这么多年皇后确实做得很好,而他也曾经想过让封珍妃当皇后。 方近生听闻似有感触,猛然起身道:“这一切都是他加诸于你的,我母妃又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伤害她!” 皇后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低笑出声,“她没做错,我又做错了什么!本宫是六宫之主,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本宫的邑儿就该是这大锦的太子!你明明都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 “所以你就派人截杀我?” “是我如何!我绝不允许多年前的一幕重演。” “够了!”弘安帝怒吼道,不管是寻儿的指责还是皇后的质问,都让他难堪。 一个是他满心疼爱维护的人,一个是陪伴他多年的枕边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反倒是他里外不是人。 “你打算如何处理?”方近生冷声问道。 弘安帝眉头深锁显然没有拿定主意,他不可能杀了皇后,曲氏一族势力庞大,而且皇后并没有亲手害死珍妃,而寻儿亦是安好无损,至于废后,那让太子情何以堪? “皇上,”皇后直直的看着弘安帝,微笑拱手,“皇上,臣妾愿自请前往护国寺为大锦祈福,还请皇上恩准。” 这么多年他仍视那女子如珍宝,而她只是个笑话。 “母后!”太子蔡文邑匆匆赶来。 他被惊的不轻,连向弘安帝行礼都忘记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母后为何要说这种话?” 曲雅慈爱的摸了摸太子的头,“我儿长大了,以后母后不在身边要听你父皇的话……” 太子焦急不已,他朝弘安帝跪下,“父皇,母后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罚她?” 弘安帝脸色不太好,皇后固有错,可太子是无辜的,他示意郭福安,郭福安上前将太子扶起对他简明的说了殿上的事情。 太子怔了怔,他知道郭福安不会骗他…… 也就是说珍妃娘娘的死与母后有关,她还曾派人追杀大皇兄! 蔡文邑一抬眼便看见弘安帝身旁的男子,就是他吗?他的大皇兄! 他之前便听说皇兄回来了,却不曾见过。 前些日子刘太傅请辞,他便向父皇请命亲自将老师送回乡荣养,今日方返。 一回来便听内侍说皇后娘娘一身盛装的去了议政殿,他预感不妙马上赶来,不想竟是这样一个场面…… “皇兄,”蔡文邑朝着方近生喊道,“我……” 面对这个因他们母子而失去母妃,甚至在外流浪近十年的皇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他也不能见母后受罚…… 蔡文邑再次朝弘安帝跪下,恭敬的行了个大礼,极致真诚的说道:“请父皇废太子改立皇兄!” “邑儿!” 曲雅拔高了声调,“你疯了不成!” 若邑儿被废,那她这么多年做的又算什么? 蔡文邑面色平静,“太子之位本就是皇兄的,我坐了这么些年也该还给他了,而且孩儿资质平庸实在不堪大任!” “你!你!”曲雅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皇上,错皆在本宫,邑儿是无辜的!而且他并无过错,贸然废太子只怕前朝大臣也不会同意。” 弘安帝确实没有废太子的打算,不过他总觉得对不起大儿子。 方近生见人家一家三口都盯着他瞧,他嗤笑一声表明了态度:“我对太子之位甚至皇帝的位子没有兴趣。” 这话本是极不敬极狂妄,可是弘安帝却置若罔闻。 “如今事情已经大白,母妃需要一个公道。所以,你要如何处置害我母妃的人?” 方近生眼中不含一丝温度,弘安帝瞧着心里全然不是滋味,他还没开口就听一直跪着的太子说道:“父皇,请父皇开恩!” 太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曲雅打断,她跪在太子身边:“皇上,珍妃确实因臣妾而死,臣妾有罪。臣妾愿自请前往护国寺削发为尼,余生为珍妃妹妹、为大锦祈福,终身不再踏入皇城半步,还请皇上恩准!” “母后!”蔡文邑大惊。 曲雅不理会他,只笑盈盈的看向弘安帝,她笃定他会同意。 弘安帝听皇后如此说,果真眼睛一亮看向一旁的方近生,方近生没有出言反对。 “朕允了。” “臣妾拜谢皇上!” 曲雅拜了三拜,她起身缓缓走出大殿,走了两步并未回头说了一句,“本宫愧对珍妃,愧对你!不过本宫不后悔,若是有机会重新选择我依然会那样做。”说完才翩然离去。 对于本该属于他们母子的东西她不愿假手于人,珍妃母子已经得了皇帝的宠爱,不该将其他的也一并夺去…… 方近生看着她的背影,心绪不明。 左右也就是个被这深宫折磨多年的可怜人罢了!包括他和母妃,也不过是这高墙之内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不过,她也确实是位伟大的母亲,竟然到最后还在为蔡文邑考虑,有了一个常驻护国寺为国祈福的母后,再无人可以同他争夺皇位。 对于皇位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不过他不得不敬佩皇后对蔡文邑的付出。 这样也好,就让她永生在佛祖面前向母妃忏悔。 方近生走出大殿,他身后跟着孟瑞和澜羽。 刚走出来便看见阶下那挺俏的身影,清风朗月,俊逸非凡。 此刻他正紧紧盯着方近生一行,更准确的说是他身后的女子。 澜羽同方近生微微颔首,脚下略显急迫的走向男子,而男子也快步迎上前,二人相顾无言,可是眼底的火热却不减。 林瞬华上前握住澜羽的手,冲方近生道:“殿下,在下先行告退。”随即拉着澜羽走了,只留给他一双背影。 而方近生看着他二人紧紧相握的双手,眼里满是羡慕。 直到今日,他才真的感受到林瞬华对那个宫女的爱意。 孟瑞姑姑立于方近生身侧,看清他的神色,不仅担忧道:“殿下也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 方近生脑海中浮现一个清丽的容颜,随即又摇了摇头,笑道:“孟瑞姑姑,本王饿了!” 孟瑞没想到他会这般说,愣了一瞬后笑道:“那咱们赶紧出宫,姑姑给殿下做些可口的饭菜可好!” “好。” …… 宫门外,林瞬华牵着澜羽上了马车。 车内,二人紧紧相拥,澜羽被林瞬华的劲道吓了一跳,不解的问道:“瞬华,你怎么了?” 林瞬华放开澜羽,认真的盯着她说:“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澜羽失笑,原来他还在担心她! “没事,我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而已,那些恩怨与我无关。而且事情已经了结了,不用担心。” 说到了结,澜羽突然想起她同林瞬华的约定。 “阿羽,同我回国公府可好?”林瞬华神情肃穆,不带一丝玩笑。 澜羽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笑道:“好。” 林瞬华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澜羽道:“好,我答应你。” 马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澜羽突然说道:“方才你在琼王面前那般无礼,就不怕得罪他?” 林瞬华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对他还是算有礼的,“无碍,阿寻不是那样的人。” 林舜华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那年他随父亲入宫,第一次认识了一个叫蔡文寻的皇子,听说还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当时有好多与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他不爱与人交流便躲到一边偷清闲,别的孩子也不愿搭理他,只有蔡文寻将自己的玩具分给他,自那后,与蔡文寻小时候便是铁打的兄弟,多年不见,仍是感情深厚。 他性格冷淡,偏生与蔡文寻交好。 珍妃去世后,好友也不知所踪,这么多年他一步步成为少府监少监也是为了能帮助他查出珍妃自缢的真相。 如今多年前的事情有个了解,他也为蔡文寻松了一口气。 …… 清妩和江余终于回到了安京,在路上便已经听说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可是回来后再见方近生的时候他们都聪明的闭口不提。 清妩回来当天,林佳茵便给元府来了信,说是让她回国公府看二嫂。 这个消息可把清妩惊得不清,国公府那个永远避人千里、冷酷寡言、芝兰玉树把的二公子竟不声不响的把姑娘带回了家! 这个盛世景观清妩可不想错过,当即带着她们家世子爷回了国公府。 “四小姐回来了!”大管家远远的便看见清妩,待看清她身后的男子又恭敬的行礼道:“参见世子爷!” 清妩赶忙上前扶起他,“林管家,你这是要出府?” 林海满脸笑意,“正是,四小姐还不知道吧,二少爷要成亲了,老爷命我出去置办成婚的用品呢!” “这也太快了吧!” 不行,她得赶紧瞧瞧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竟迷倒了一向清心寡欲的二哥哥! 清妩拉着江余就要冲向女眷住的后院,还是江余提醒她才意识到不妥。 正好蒋钦取了密信过来,江余便带着蒋钦匆匆走了。 清妩眼珠转了转,转道去了绿茵院。毕竟她与二嫂还不相识,贸贸然过去打扰到人家就不好了。 当她知道新二嫂竟是澜羽时颇为惊讶,说起来那年中秋宫宴的时候还是澜羽为她引路呢。 不过澜羽只当当时的是林佳茵,清妩也没有刻意解释。 这边清妩和林佳茵一同去见了澜羽,几个姑娘相见好不热闹,而江余那边却是心急如焚,因为密信上说大越对零澐城发动进攻,锦越之战正式打响,而云安王正率兵驻守零澐城御敌。 锦越战争来的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乖乖等你回来 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宁国竟撕毁刚签立的和平盟约,宁广帆更是不顾景王和一众使臣的证词执意以大锦残害宁国公主的名义,出师西陲,直击敦畑城。 弘安帝连夜下旨派林家父子兄弟赶赴西陲御敌。 除却已经守在敦畑城的林家大爷,此次领军的是林家二爷林英磊,林霆均为左先锋,林重山为右先锋,林瞬华则仍坚守本位。 而林霆均在送宁楚溪去到敦畑城的时候便隐约感知宁国会有行动,所以刚安顿好宁楚溪便快马加鞭赶回正好赶上接旨,如此倒不用他专程去求旨了。 不过林瞬华和澜羽的婚事也没有被耽搁,两人火速成了婚,在这紧张的局势下两人甜蜜如斯。 西陲的战事如火如荼,北境也不甚安稳。 大越趁火打劫不声不响的袭击了大锦北边屏障零澐城,幸好云安王镇守北境多年,及时识破大越的阴谋,勉强守住了零澐城。 大越已经陈兵北郾城,宛如一只猛虎,一旦抓住机会便会袭击大锦。 北郾城与零澐城遥遥相对,各为两国天险,有重要的战略地位,马虎不得。 现在两国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拿下对方城池,获得标志性的胜利。 江余连夜入宫同弘安帝商议战事,罕见的,除了太子殿下和几位肱骨之臣,在场的还有几乎不参与朝政的琼王殿下。 宁越两国同时来犯而且皆是倾举国之力,只是如今大锦大部分兵力都在西陲。 大越在北郾城陈兵二十万,零澐城守军只有十万余众,云安王连夜就近抽调其他几城四万兵力才勉强退敌,零澐城情势过分危急,而调遣士兵皆需要时间。 御书房灯火通明,大锦君臣一夜未眠。 …… 清妩坐在房间里看着跳跃的烛火,心里也几番周折。 江余入宫所为何事她是知道的,外面的战事江余从没有瞒过她。 她知道,江余终是要上战场的。只是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清妩苦笑,现在她才正真明白义母每次送义父上战场前的心情。 不想让国公府的人为她担心,她便去了元府。 唤来元芷,清妩笑道:“去给公子准备几套棉衣,要快!” “主子,”元芷隐约猜到清妩的用意,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说起。 “去吧!还有棉鞋,棉袜,凡是能御寒的物件都尽量备着吧!” 听说北边寒冷,不知道江余过去能不能住的惯。 “是,主子!” 元芷领命连夜去赶制这些东西了。 翌日午后,清妩让元毅将桌子搬到院子里的树荫下来,她便坐在院子里查看今日的账本。 正值夏末秋初,阳光透过参差不齐的树叶照在桌子上,帐本上。清妩伴着斑驳的树荫,闲致的看着账本。时而蹙眉,时而展唇。 江余刚踏进院子便看见这样一副景色,他不知不觉的勾起嘴角,一扫倦怠之意,轻轻的走上前去。 伸手缓缓地从背后抱住,怀中的人没有挣扎,反而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继而将脸深深的埋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江余笑的更开,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清妩没有抬头,只听着江余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良久,清妩闷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江余心头一跳,眼中都是清妩的身影,小意温柔:“后日。” 清妩松开江余,起身走到树下,轻松的说道:“听说那边很冷,我给你制了棉衣,走的时候带上吧!” 江余上前握住清妩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清儿,我……” “我明白!” 清妩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江季常,我明白的。我会乖乖的在这样等你回来,不过你要答应我,去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因为我还在等你……” 清妩右手握拳使劲击打一下江余的胸口,玩笑道:“你若是敢不回来,老娘就敢随便找个人嫁了,到时候……” 清妩话没说完,就被江余堵住了嘴巴。 清妩感受着江余的温柔和不舍,也不再说话,只安静的配合着他。 良久,江余才将清妩放开,看着怀里眉眼如丝的女子,一颗心都化作了柔情之水。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江余看着清妩郑重的说道:“娶你!” “那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清妩笑道,嘴角已经咧到耳后根了。 清妩看着江余眼底的黑青,心疼不已,“江季常,姑娘我困了,你陪我一起税好不好?” 江余看了看明亮的天空,盘算了一下时辰,宠溺的笑道:“好。” 说完便拥着清妩走进了房间,刚沾枕头他便沉沉睡去,清妩侧身躺在他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江余刚毅的侧脸,仿佛要将这幅容颜深深的刻在心里。 她敛了呼吸声,生怕吵醒他。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黑。 江余在清妩脸上轻轻一吻,便去了军营,出征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清妩本也不困,守着江余睡了两个时辰,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她也不睡了,带着元芷赶到绣坊盯着绣娘们赶制棉衣。 她又想起冬天容易生冻疮,便连夜赶到各大药房收购,打算后日一同给江余带去。 可是她只准备了一半,蒋钦传来消息,说是北境云安王战场受了伤,江余心急如焚,天一亮便会带领一万前锋军出发。 清妩当即命人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蒋钦,早早的跑到城门边等着。清妩拿出江余的信物,轻而易举的上了城楼。 江余要领兵出征,一定会经过这里。来不及道别,就是远远的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天刚放亮,城门处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铁甲相击,马蹄狂奔的声音。 因为前锋军走的急,所以弘安帝来不及设祭坛为他们送行。 大清早,安京城的老百姓被响声惊醒,不明就里的打开门窗查看,又被那肃穆的军队吓了个魂不附体。 城门口清冷,街上只有个别早起的商贩,还有那城门上已经等了有好一会的清妩。 听到声音,她知道,是江余来了。 她朝着远处望去,江余一身黑金铠甲,腰间斜挂一方宝剑,骑着高头大马正向城门口处行来。 他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皆披坚执锐,神情肃穆。 清妩就这样紧紧瞧着江余,嘴角逐渐扯大,这是她的男人,永远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人! 江余一路疾驰,眨眼间已经来到城门前,他抬眼望向城楼,只一眼,心中震动,紧急的勒停宝马,贪婪的向城楼上望去。 初秋的清晨温度很是清冷,而城楼上那个冻的鼻头红红的女子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肩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许多年后,江余仍对这一幕记忆尤深,没人知道当时他忍住多大的冲动才没有冲上去将那满眼是他的女子拥在怀里。 他们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深情的望着对方,一眼就是万年。 蒋钦看了看东边隐约可见的一轮红日,终是在江余耳边提醒道:“主子,时间不早了。” 是啊,时间不早了,父王还等着他支援,他必须要走了。 江余艰难的收回目光,朝着早已打开的城门疾行而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舍不得…… 清妩就一直笑着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笑意,撇了撇嘴,靠在元芷怀里,“元芷!” 元芷抱住清妩的身子,手不住的在她背上上下抚着,柔声道:“主子,公子一定可以凯旋!”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难受。”清妩闷然出声。 元芷长到这么大,也没有爱过人,体会不了清妩心中的感受,可是她知道主子心里必然不好受,“主子若是想哭便在元芷怀里哭吧,哭好了我们再回去。” 清妩闻言不禁酸了鼻头,眼泪也不值钱的落下来,一滴一滴,一条一条的。 元芷就一直默默的陪着她,等她情绪恢复才命人驾车回府。 方才当着公子的面,主子笑的像个傻子似的,是怕公子在外打仗会牵挂她吧,怕连累公子担心分神,宁愿自己偷偷的哭,却在公子面前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元芷心疼的将已经睡着的清妩放在自己腿上,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昨晚折腾了一夜,现在可算是睡下了。 至那以后,清妩仍然过着与平时差不多的生活,国公府,元府来回奔波。这期间她还将生意开拓了到了安京以外的地方。 在这个城开个布庄,在那个城开个酒楼啥的,每天忙的不亦乐乎,手中的钱财也越来越多。 清妩把一些钱财存到票号,留下足够生意运转的以外,又神神秘秘的找了一个上好的木箱,让元毅在元府院子里隐蔽的地方挖了一个洞,将剩余的钱财装在箱子里埋了进去。 做生意哪有只赚不赔的,趁现在早做准备,以后若真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也能拿出来救救急。 清妩没想到本就是心血来潮埋的钱财,在日后竟帮了她大忙。当然,这是后话。 可是不管清妩有多忙,她总会留出时间去读江余给她写的信,三天一封,从不间断。 …… 再说江余同四平军精锐一行连夜行军,紧赶慢赶终于在六天后到达零澐城。 云安王受了刀伤不曾休养如今只是在军中硬撑着,在见到江余的那刻这个倔强的老人才面色沉重的将重担交给了儿子,自己却昏厥过去。 不等江余招呼,林盛就开始为云安王医治,而江余打量着屋内的人才看见了消失多时的江谌。 信上说战场上是江谌拼死相护才保全了父王的性命,江余郑重地朝江谌致谢,江谌颔首道:“不必谢我。” 时隔多年,虽然只是简单的对话,却是兄弟之间真正的和解,是心灵的救赎,自此生命中各自多了一丝羁绊。 战况危急,江余顾不上在床前尽孝,就将云安王托付给了江谌。 而他当即带着心腹接管了零澐城的守军,并将四平军分散在城内的重要位置,在以齐津直为首的一众老将的协助下暂时稳住了局势。 而虎视眈眈的大越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连日发动攻击,虽说他们兵力较少不过好在零澐城易守难攻,而江余指挥若定,零澐城固若金汤。 这日刚退敌江余便接到安插在大越的密探传来的线报。 大越此次似乎是有备而来,倾举国之势意图倾覆大锦,为此已与西宁建立盟约,是以宁国新皇才会不顾和谈盟约再次发动战争。 而此次领兵之人乃大越太子金穆风,此子精才潋滟,野心极大,此次锦越之战亦是他挑起的。 如今想来,刺杀宁楚溪以及操控杜若贤的荀砜必然与他脱不开关系。 江余沉思再三,他总觉得荀砜身份不简单,“给宁许去信,告诉她荀砜的事情定要探明他的身份,另外嘱她小心行事别将自己搭进去了。” “是,主子。” 蒋钦领命去传信了。 …… 如此双方对峙了两个多月。 随着四万援军的陆续到达,如今的零澐城已经防御的如同铁桶一般,大越已然失了先机。 此时江余正同麾下众将商讨战情,是攻是守各有所持,江余一一听过便让他们退下,只留下了胡玉荆和齐傲冰两人,三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胡玉荆同江余对了一眼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怀疑……” 江余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神情讳莫如深。 第一百二十章 奸细现身 齐傲冰也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这都两个多月了,虽然我们每次都能阻挡大越的进攻,不过今日他们竟差点破了南门的布防,若不是江余今日及时赶到调整布防,只怕……” 胡玉荆看着齐傲冰胳膊上缠绕的纱布有些心疼,上面还浸出丝丝血迹,那是今日杀敌时不小心受的伤,他看过记录,南门守城的兵将死伤过半。 开战以来,对方似乎总能找到他们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进攻,而他们不停地改变布防也无用,到最后勉强守下也是死伤惨重。 他眉头紧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咱们的队伍里怕是有大越的奸细。” 中军大帐中静了一瞬,而后江余沉声下了一个结论:“金穆风确实深不可测。” 这些日子他一直被动守城、按兵不动,实则是在等宁许的情报。 而今日方才接到,宁许在大越苦寻多日竟未探得荀砜的真实身份,甚至荀砜此人似乎在大越根本不存在。 不过随密信一道传来的还有一幅大越太子的画像。 荀砜就是金穆风,是大越的太子。 至于军中的奸细,他能将宁许和一些精于潜伏的人安插进大越,那狼子野心的金穆风必然也会有所准备。 所以对此他并不意外,只是如果不将其揪出日后必成大患。 “我打算领兵突袭敌营。” 齐傲冰闻言大惊,既有奸细的存在那么大越必然会提前得到消息做好防备,“不行,你不能去!” 齐傲冰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急道:“一旦袭营必然要调动士兵,这消息根本瞒不住,若是奸细提前泄露军情,那岂不是有去无回!” 齐傲冰见江余不言只好求助的看向胡玉荆,胡玉荆脸色也是不好,“他怕不是冲着袭营去的。” “所以你是打算放出假消息,引奸细露出马脚吗?”齐傲冰皱眉,她不认为一条假消息就可以抓到金穆风精心设计的棋子。 江余盯着沙盘上的舆图,冷静开口,“若是奸细不确定我们是否会行动,那么他可能不会传递消息,而且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袭营自然是真的,以我对金穆风的猜测,为保万全他必然会让奸细随军作战,而交战之际我会佯装败退至北岭山中……” “北岭山!”齐傲冰惊呼出声,“你疯了!” 北岭山在两城之间西侧的位置,如今大越的一万前锋军正驻扎在北岭山的东侧山脚,距双方的交战之地不过十里。 北岭山一带山脉东西纵横且连绵不绝,其主峰高耸入云,地形也颇为复杂。 山中很少有人涉足,只因那里毒虫横行,雾障弥漫,便是精通医毒的行家入内也只能勉强脱身。 若是毫无准备的退到那里,再有奸细泄露行踪,只怕…… 江余明白齐傲冰的担忧,解释道:“放心,早在前日我就已经命林盛赶制可抵御毒障的药丸,此行我只带三千人,轻装简行,揪出奸细就回。” 齐傲冰还是担忧,“万一奸细没有跟着去呢?或者敌军知道是计并不追击呢?” 江余皱了下眉,反问道:“若你是金穆风,你会追上去吗?” 齐傲冰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而后说道:“若是我在得知对方只有几千人的情况下,哪还能考虑那么多,哪怕没有奸细,我都早就冲着活捉敌方主将去了!” 江余颔首,“所以,我给他一个活捉我的机会,这个诱惑太大,大到就算他明知是陷阱也不会轻易放弃!” “我与你一起。”胡玉荆突然开口。 江余毫不犹豫的说道:“你留下守城,这满城百姓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战场上风云变幻,此行又极其凶险,若是他预测有误,有胡玉荆守着零澐城他也没有后顾之忧。 “**,你就听江余的, 我们一定可以安全回来的!” 齐傲冰经历过大大小小多少场战役,就没有能吓到她的! 江余平静的说道:“你也不许去,跟玉荆留守零澐城。” “为什么?”齐傲冰很是气愤。 她与江余向来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好伙伴,“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送死?谁都不让跟,你死了或者活着回来了,烈士和英雄全让你一个人当了?还是说你嫌弃老子是个女人?” 江余苦笑,“傲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齐傲冰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齐傲冰自然知道江余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不想她去冒险,正因如此她才要同去,不管是她还是胡玉荆,都不可能眼看着江余独自去冒险…… “玉荆,你劝劝你媳妇。” 三个月前,齐傲冰和胡玉荆就已经在长辈的主持下成了亲,只是没想到成亲没多久就起了战事,这小两口都来不及好好相处就整日上阵杀敌、固守城门。 齐傲冰见江余唤了她男人,颇为威严的说道:“他做不了我的主!” 胡玉荆无奈的耸肩,冲着江余苦笑两声,“你听见了,我可不敢去劝她。” 江余有些急了,“她糊涂你也糊涂吗?” “她才不糊涂,我自然也不糊涂,”胡玉荆极认真,“你心里的顾虑我们都明白,只是我们身为四平军卫,首要的职责就是护卫令主的平安。而且冰儿性子执拗,你若不让她同行只怕她守城也不会安心。” “我会守好零澐城等你们凯旋!” 胡玉荆都说到这份上了,江余只好答应。 除了齐傲冰,同行的还有蒋钦、林盛等人,等人员定下来齐傲冰才朝江余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晚。” “好,我这就下去做准备。” 等齐傲冰离开,江余自书案上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胡玉荆,“后日帮我寄回安京,我答应了清儿会给她写信的。” “若是,三日后我还未回……”江余顿了顿,“就将我失踪的消息传回安京吧,请朝廷另派主帅。” 胡玉荆神色大变,“江余!” 江余摆手,承诺道:“放心,那只是最坏的结果,不管结果如何我定会将傲冰完完整整的还给你!” 因为有清儿的存在,所以他才更能到体会傲冰对于玉荆的意义…… 胡玉荆还想说什么却被江余打断,“我还要研究北岭山地形,你去帮傲冰做准备去吧。” 胡玉荆看了看他终是没有再劝,心也知道奸细就是军中的毒瘤,非清除不可。 他唯一能做到就是守好江余托付给他的零澐城…… …… 翌日晚间,江余别有深意的巡视了一番同他一起袭营的三千士兵,而后说了几句振奋军心的话,由他亲自率领,悄无声息的从事先准备好的密道里突然出现在大越军面前,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带的人虽少却个个是精锐,大越那边突然遇袭着实慌乱了一阵,不过江余隔着火把见越军慌乱应敌之际隐隐有些章法,心中愈加肯定金穆风定然早有准备。 果不其然,很快越军稳住阵脚开始有策略的反击,并且阻断了他们回城的退路。 江余命士兵抵抗了一阵随即下令往西侧的北岭山上撤退,而此时越军大帐中刚得知江余撤退的金穆风神色晦暗不明。 “你说他上了北岭山?” 魅影跪地恭敬的回道:“是,魅影亲眼所见。” 金穆风眉头紧皱,低头打量着北岭山的地形。 科尔玏颇为急切,他上前请命:“太子殿下,请给末将三千精兵,科尔玏必将江余活捉回营!” 金穆风没有应允,而是皱着眉问魅影,“他还剩多少人?” “据师弟传来的消息,此行锦军只有三千人,而除去折在咱们营地的,当还有两千七百人。” 科尔玏闻言惊喜万分,“太子殿下,科尔玏有信心可以……” 金穆风摆手打断了科尔玏的话,自邪影传来消息后他便一直在考虑,江余为何要夜探敌营,他不会狂傲到认为带那么些人就可以和他万余的前锋军对抗,而现在又逃到了北岭山,偏偏他周围还就只有两千多人。 这无疑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可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零澐城有什么动静吗?” 魅影答道:“一切正常。” 科尔玏上前一步,“太子殿下,不要再犹豫了,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耽误了,他们怕是就跑了!” 金穆风再三犹豫,想到此时藏在那两三千人中的邪影,还是抵挡不住这硕大的诱惑,他当即下令:“科尔玏,本宫就给你三千将士前去追歼,莫要辜负本宫厚望!” 科尔玏见金穆风终于下令颇为激动,“末将领命!” 随即整军追江余而去。 而江余此时已经率众到达北岭山深处的一个峡谷,江余便下令暂且休整。 人们总是对虚无缥缈的鬼神心存敬畏,黑夜之中,无尽的深林,有些胆小的士兵聚在一处,他们并不知道自家主帅的心思,只当己方被迫逃入这神秘莫测的北岭山。 而就在这黑暗之下,有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他有意无意的朝队伍外围挪去,时而停下左右探查一番,见无人在意他的举动便继续向外围移动。 怕引来大越军,所以江余下令不许全军点火,一切都隐在黑暗之中。 就在邪影快要离开队伍的时候,就听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也就是这一阵骚动改变了他的初衷。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抉择决定了他的生死…… 他放弃逃跑而是跟着几个士兵围上前去,前面闹哄哄的,不过他隐约能听见“中毒”、“令主”、“有蛇”之类的词。 这不难联想,而邪影藏下心中的念头不停的向前面挤着,想亲眼看看四平军令主此刻的情况。 不一会,他注意到四平军令主身边的叫蒋钦的那个亲卫军朝他们走过来,严令他们噤声,警告他们再敢乱说军法处置。 而随军的那个林医官此刻已然没了踪影。 此时身边已经有好些个士兵在呕吐,邪影皱着眉坐的远了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不消片刻这幸存的两千多士兵都会是这个症状。 而他精通医毒,在刚入北岭山的时候已经提前吞服了缓解毒障的药丸。 他还是不确定四平军令主的情况,所以他打算亲自去打探一番。 邪影神色慌张的朝江余所在的位置奔跑,口中还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他被江余的亲卫拦下,“来者何人?” 他惶恐的跪下,“小人李大壮,我发现那边的兄弟们都在呕吐,瞧着不太正常,所以来禀告令主!” 他说完抬头去看江余,只见江余坐的端正,脸上也无甚神色,不过他却发现江余似乎在极力硬撑,他看见他的左手在颤抖。 当发现他的目光时,江余极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将手收回铠甲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陷北岭山 “令主,请派林军医前往查看!”邪影又道。 江余打量了他一番,沉稳的说道:“林医师已经去寻找药材了,你先回去帮忙照顾那些出现症状的人。” “小人遵命!” 邪影退下,他心中狂喜,江余果然中毒了! 他与师兄从小学医用毒,虽然在用毒方面他比不过师兄,可是他的医术不差,光是听江余的声音他便可以断定他绝对中了蛇毒,哪怕他伪装的很好。 邪影退回原来的位置闭眼假寐,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大越了,如果今日能够取得江余首级,如此返回大越才不算辜负太子殿下的培育之恩! 一刻钟后,出现呕吐症状的士兵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已经昏迷。 再看江余的亲卫队,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就连那个颇为彪悍的女将军也已经瘫软的坐在地上,看起来毫无战斗力。 邪影勾起唇角,真是连上天都在帮他! 他起身慢慢行到江余面前,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阻拦他,他略显关心的问道:“令主,你怎么了?” 魅影伸手去扶江余,顺势抚上了他的脉搏,脉搏虚浮、搏动不足…… 眨眼之间,二人已经过了一招,魅影手中蓄力意图给江余致命一击,却被江余察觉勉强化解了他的招式。 江余眉眼深沉,眼睛里似蕴含着飓风,“你就是大越的奸细?” 邪影闻言心中大警,“你早就知道?” “刚刚得知。” 邪影大笑,“知道又如何?现在这个场面你不过就是毡板上的肉,任我宰割!” 江余仍坐在原地,气定神闲:“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瘫坐在江余身旁的齐傲冰和蒋钦一同起身将江余护在身后。 齐傲冰对着远处喊道:“老毒物,你还不出来,再等一会江余就真的毒发身亡了!” 远处林盛悠闲的现身,“放心,他还死不了。” 为显得逼真,江余真的让毒蛇咬了一口! 他走到江余身侧,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塞到江余嘴里,还抱怨着邪影:“你怎么不多等一会,再等一会不用你动手他就要毒发了,唉,可惜了!” 江余剜了他一眼,“还不去快去救治其他人!” 林盛也不玩笑了,开始救治那些已经昏迷的士兵,而还清醒的就一人发了一颗避障丸。 邪影在看见齐傲冰和蒋钦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快速思考自己脱身的可能性…… 无。 齐傲冰和蒋钦对视一眼齐攻上去,邪影一一招架。 他武功不错,勉强撑了一段时间,江余远远观战,见邪影躲过一招一手在腰间掏着什么,他大声提醒:“小心他的手!” 齐傲冰和蒋钦以为是暗器之类的忙躲避,可不想邪影将手中的东西朝天上一扔,瞬间在半空中炸出一朵绚丽的烟花,照亮了半片山。 江余暗叫不好,再看邪影已经被蒋钦擒住,满是毒血的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 而林盛见状加快了救治,很快士兵皆解了毒障,不过此时都有些虚弱。 若此时同敌军对上,只怕凶多吉少…… 江余一边回忆着脑海中的地形图,一边快速指挥他们撤离这片峡谷。 就在他们离开半刻钟后,科尔玏所带三千士兵正寻至此处,只看见邪影的尸体。 科尔玏回头看了看身侧的魅影,只见他脸色很是不好,“你放心,邪影兄弟是为国捐躯,太子殿下一定会厚待的。” 魅影将邪影就地安葬,默默握紧双拳:“走吧,不要让锦军跑远了。” 而江余那边士兵一边赶路一边调理,他们到了一处谷地便停下来,江余吩咐士兵暗藏行迹,此处入口窄腹地宽阔,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果然,没过多久科尔玏就带人追了上来,江余下令发动伏击。 顷刻间,两军短兵相接! 科尔玏率先出击冲入大锦的队伍中肆意厮杀,而魅影和一个越兵直逼江余而去。 江余拔出腰间长剑迎敌,不过有齐傲冰和蒋钦在,倒还不需他亲自对付魅影。 突然,江余感觉身后一阵杀意,他持剑回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金穆风身着大越普通士兵的战服,他一直偷偷藏匿在追击队中,连科尔玏都不知道。 他悄悄挪到江余身后,一击未成只好退后半步,他噙着笑:“世子,别来无恙啊!” 江余面色从容,冷声道:“大越的太子殿下惯会在人后耍阴招。” 对于江余识别自己的身份金穆风并不感到惊讶,他笃定:“看来邪影早就被发现了,世子好计谋啊!” “不过,世子既给我准备了大礼,本太子又怎能让世子失望呢!” 说完,金穆风再次提剑攻上去,直指江余心窝,江余回身躲过再一脚踢出,手中长剑未停,随着主人的心意挽着剑花刺向金穆风…… 两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过在这满是厮杀声的嘈杂夜晚也不显得很响。 金穆风觉得虎口处受到极大震动,他不着痕迹地稳住隐隐有些颤抖的右手,左手蓄力朝江余击去。 江余堪堪避开,就在此间隙,金穆风的长剑犹如毒蛇般又缠了上来。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人影翻飞…… 直战了两百回合也没分出胜负,江余伤了肩,金穆风伤了腿,双方皆有负伤谁也没讨到好…… 打斗还在持续,而魅影瞥见金穆风负伤后却有些焦急,他瞧出一个破绽猛地发力。 齐傲冰不慎被他击中撞到一旁的树上喷出几口鲜血,而蒋钦心神微乱亦被魅影钻了空子…… 此时齐傲冰和蒋钦皆受了伤,而林盛从一开始就被大越的士兵围住,距离他们有些距离,此时也来不及阻挡魅影。 只见金穆风得了魅影的相助,江余很快落于下风,再加上他蛇毒刚愈又与金穆风缠斗了好一会,此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他勉强躲过金穆风的剑锋,魅影的长剑已至身前,长剑入腹,江余闷哼一声…… “你!”金穆风还来不及大笑就感到左胸被冰凉的利器贯穿,他低头,江余的长剑正挂在他的胸前。 “殿下!”魅影大惊,他猛地拔出手中的剑去扶将倒未倒的金穆风,随着他的剑拔出,江余腹部的伤口喷涌出大量的鲜血,而江余也终于体力不支半跪于地。 江余冷笑两声,对着金穆风惋惜道:“可惜了,没有刺穿你的心脏。” 真是可惜,刺偏了。 金穆风只觉得江余是个疯子,刚才魅影那一剑,若他拼尽全力去躲很大可能会躲开,可江余竟选择拼尽全力哪怕以身赴剑也要重伤他…… 金穆风嘴角挂着妖治的笑,他头一次觉得江余有些可怕。 金穆风忍着胸腔的剧痛,吩咐道:“魅影,杀了他!” 江余确实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若是有机会他倒还真想与他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不过,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此刻的江余已经构不成威胁,等魅影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攻下大锦指日可待! 魅影领命,他双眼猩红,手提长剑一步步向前,他不仅是执行太子殿下的命令,更是为师弟报仇! 魅影满含恨意的高举利剑,用尽全身力气刺向江余,“哐当”一声,没有传来意料当中的利剑刺入皮肉的润感,反倒他的剑断成了两截…… 原来是齐傲冰见江余有危险忙将自己手中的剑奋力击出,这才阻止了魅影。 眨眼间,江余身前立了两个人影,齐傲冰和蒋钦站的直直的,将江余死死护在身后。 “誓死守卫令主!”两人齐声喊出,声音中气十足,直传出老远去。 而正在厮杀的大锦将士闻言,陆续喊出:“誓死护卫令主!”来回应,一时间整个林子中只有这一种声音在回荡,直击人心! 魅影望着手中剩了半截的剑,大怒! “你们,拿命赎吧!” 随即三人又战作一处,多是魅影在攻击,蒋齐二人在防守。不过两人此前就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只算是勉强支撑。 而此时林盛终于挣脱大越兵的包围,正往这边赶来。 魅影瞥见暗叫不好,他的眸子暗了一瞬,趁着间隙在手中握了什么,蓄势待发! 江余看见他的小动作眉头紧锁,他还来不及出言提醒就见魅影一掌击中蒋钦,不知握着什么的手微微抬起,而齐傲冰毫无防备的迎了上去! “小心!” 身随心动,江余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冲上去将齐傲冰推开,蓄积全身力量一掌对上魅影,两人双掌相击各自被震开后退。 魅影吐了两口血,眼底精光流转,见场上大越士兵明显减少,而科尔玏也不知在何处,他背起金穆风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经过方才的一击,江余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看了眼黑色的手掌,眼前一片漆黑。 …… 不知过了多久,江余觉得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消失,他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林盛格外凝重的脸,一旁的齐傲冰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一见他醒了,林盛忙往他嘴里喂了一粒药丸,又递过来一张盛着水的叶子,江余就着叶子上的清水咽下。 “你中了毒,在解毒之前不可以运功。”林盛沉声道,“傲冰,你看着他,我去寻草药。” 说完林盛颇为沉重的离开了驻扎地。 不用林盛说,江余也知道自己所中之毒怕是不好解,而现在他们又被困在了北岭山,算是走到最差的一步了。 江余看了看眼前的环境,是在一个湖边,剩余的士兵零零散散的围坐在湖边。 江余粗略的看了一眼,心直往下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剩多少人?” 齐傲冰声音很低,她心有愧疚,“还剩四百五十七人,大多有负伤!” 江余闻后默然不语,神色有些低沉,齐傲冰又补充道:“大越那边只跑了一个主将并十几个小兵,而且我们还重创了大越太子,算起来我们也不吃亏!” 江余知道齐傲冰在安慰他,剩余人数尚在他的预计范围内,不过这一战他们绝称不上赢,“蒋钦呢?” “蒋钦带着一队人去打猎了。”齐傲冰解释道,江余昏迷的时候他们的干粮已经吃完,不过好在北岭山中生物颇多,食物不构成威胁。 “江余,我……” 齐傲冰决觉得惭愧自责、难以启齿,若不是为了救她,江余也不会中毒…… “傲冰,这是我欠你的,以前你替我扛刀,险些丧命,现在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且,我答应了玉荆,会将你安全带回去,所以不要自责。” …… 于此同时,北岭山东侧山脚的营帐中,金穆风胸前裹着长长的纱布,随行御医已经给他上了最好的药。 金穆风挥退所有伺候的人,冷眼瞧着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跪着的人,“说说吧。” 魅影抬头看见坐在主位上的金穆风,他从他眼中只看出了凉意,刺骨的凉意…… 魅影按住心中的惶恐和一丝委屈,仍坚持说:“属下不知错在何处。” “啪!” 金穆风操起案桌上的药碗朝地上摔去,碗碎了一地,有碎瓷崩溅到魅影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金穆风眼中如同淬入毒液,阴森可怖的盯着魅影,颇为失望的说道:“你可以对任何人用毒,可唯独不可以是江余?” 魅影以头叩地,“请主子明示!”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信他 “他是一军主帅,若让人知道他是被我下毒害死的,别说统一大锦了,只怕就连大越的百姓也会唾骂他们的太子是个胜之不武只会耍阴招的小人!” “你觉得真的到了那一日我还能收获民心,荣登高位?这世上文人的笔尖虽软,可它们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魅影心惊,虽然毒是他下的,可是一旦江余毒发身亡,人们只会将罪名扣在主子身上…… “属下不是……” 魅影停住,不是什么?当时他见江余把那个女人推开后明明是可以收手的,可是他想为主子报仇,想为师弟报仇,若是能将江余一举毒杀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却因他不曾思虑结果,反倒害了主子…… “属下甘愿领罚!” “事已至此,罚你何益?” 金穆风见魅影知错便道:“如今科尔玏受伤不宜再领兵,本宫已经派人守住了下山的所有山口,再给你一千人,找到他们,大锦那些残兵败将一个不留!” 只要那些人都死了,他们给江余下毒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人们只会当江余是战败身亡。 金穆风似想到什么,变得更加凝重,“本宫记得江余身边有一个手下,医术不错,若是江余侥幸没死,万万不可让他逃脱!” 此战江余只带三千兵还铲除了他的密探,而他已经损兵折将。 算上袭营和围歼死去的士兵又何止三千,若是让他逃了,他丢脸面是小,日后若想侵入大锦只怕会阻碍重生、难上加难…… “属下领命,必让北岭山中的大锦兵将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魅影领了金穆风的军令转眼点齐兵将重整旗鼓,再次踏入了北岭山。 …… 现在临近傍晚,算起来江余他们已经在北岭山里困了一天一夜。 晚间的时候,江余将脑海中的北岭山地形图默了出来画在地上,与林盛、齐傲冰、蒋钦三人一同研究可行的回城路线。 奸细已除,当务之急是回到零澐城。 而大越此次围剿行动失败,只怕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要拟定一条避开越军搜索的路线,不然以他们剩下这些残兵残甲对上越军精锐,只怕会有去无回。 实则江余在制定北岭山计划时就已经考虑好退路。 金穆风善谋略,从一开始决定攻打零澐城的时候就直接率万余越军越过北岭山,驻扎在东侧的山脚。 有他们的阻隔,零澐城也不可能越过他们派援兵,所以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救。 不过好在北岭山绵延甚广,单凭越军那么些人是不可能完全守住北岭山的出口的,越往西自然兵力越薄弱,所以他们只要往西迂回,抓准时机回到零澐城当是不难。 四人很快商议出路线,江余命蒋钦和齐傲冰下去传达军令,独留下林盛一人。 见两人走远,江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噗!咳咳,咳!” 林盛眉头紧锁,忙走到江余身侧一把拉过他的手腕细细的探着脉搏。江余十分配合。 末了,林盛松开江余的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江余眉头紧皱,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体内的毒十分霸道,几乎是每一瞬呼吸都会引起全身的刺痛。 “说吧,我终归是要知道的。” 林盛抬眼看了看江余苍白到发亮的脸,似无力又似懊恼的说道:“我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毒,也……也解不了。” 饶是江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听到这些话心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沉。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不是自己快死了,而是清儿悲痛欲绝的模样。 江余觉得身体更加刺痛,呼吸也困难了些,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可以压制多少时日?” “我在这山中寻到了苦皇根,它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勉强能撑个十几日。不过我正在研制解药,我会尽力而为!” “他们都知道了?” 林盛知道他在问蒋钦和齐傲冰,他点了点头。 “你去歇歇吧,明天一早便开始赶路。” 林盛见江余还算镇定便退到一边同解药作斗争了。 而江余望着天空的月亮,双手紧握,面色沉重,他必须在十几日之内将这些士兵活着带回零澐城! 此后几日,同江余一样任务艰巨的还有胡玉荆,锦军的中军大帐中他坐在将位,也就承担了相应的责任。 意料之中的是突袭队失了消息,其中有他的挚友和爱妻…… 而直第二日起,越军知道他们此时没有主将坐镇,所以攻城的次数越来越多,势头也越来越猛,胡玉荆沉着应对,死守城门,等待着江余等人的回归…… 而北岭山中的众人也颇为艰难,虽然江余极力压制体内的毒,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一切都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们完美避开越军,一路往西行去。 而永远比锦军差一步的魅影暗自心急…… 远在安京的清妩还不知道江余正与死神搏命,她只知道今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 转眼之间,江余已经走了有小半年,月前,云安王已经在江谌的护卫下回到安京养病。 清妩不时的去王府,陪老王爷聊天逗乐,也算是为江余尽些孝道,老人家精神倒是不错,这样江余在北境也可以安心。 今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清妩老早的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心急的等着送信的人。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清妩心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沉。 一旁的元芷见清妩面色凝重忧虑,便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安慰道:“主子,没事的,兴许是送信的人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公子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清妩没有说话,接过茶杯,食不知味的抿了一口,目光紧盯房门。 就这样枯坐了一个时辰,清妩再也等不下去,连御寒的披风都来不及穿就急急的跑出门去。 正值严寒,天气阴沉温度也低,外面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刺骨凉。 “主子,主子!” 元芷在身后喊了两声见清妩置若罔闻,便赶忙拿起披风,吩咐下人套了马车赶上,自己率先追了出去。 清妩跑出没多久就看见元芷驾车追上来,忙上了车,命车夫赶往琼王府。 琼王回朝,弘安帝此前专门为他建的王府派上了用场。 琼王府坐落在南街,清妩紧赶过去,也还是用了半个时辰。 侍卫见是清妩,也不通禀,直接将人往府里请。 王府上下可以不认识琼王殿下,可唯独不能不认识这琼王最宠爱的义妹。 琼王早就下令,林四小姐无论何时来王府都不用通禀直接放行。 清妩跟着侍卫来到方近生的居所,刚想上前敲门,却听丁白风说道:“殿下,这事可要告知清妩姑娘?” 清妩紧急停下脚步回头给了元芷一个眼神,元芷会意,当即出手把身边想要出言提醒的侍卫给放倒。 清妩立在原处,静静听着,心中却是涌起惊涛骇浪,一股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屋内方近生借着火焚了手中的密信,思虑再三说道:“还是先不要告诉她,那丫头看着嘻嘻哈哈,实则心思细腻。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担心的紧。” “可是,北境那边……” “我亲自去一趟,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你先……” 话还没说完,门便被大力的推开,自外面急急的走进一个丽人,长青色衣裙外罩着一个雪白的披风,发髻松挽,只着一支白玉桃花簪,不施粉黛却光彩照人。 方近生苦笑,敢在王府这般行事,也只有他那个义妹了! “大哥!”清妩颤声唤道,“可是他出事了!” 清妩见方近生不肯坦言相告,连忙说道:“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北境出事了对不对,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近生见瞒不住,只好安慰着,“阿妩,你先冷静下来,他没事。” 清妩自是不肯相信,说着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大哥,你跟我说实话,我能受得住的。” 方近生叹了口气,只好将刚接到的消息说与清妩听,“七日前,大越太子金穆风与江余于城西的北岭山交战,北岭山地势险要,群山交叠,江余一行被困北岭山……” “他可还活着?”清妩急切的问道。 “生死不知……” 清妩闻言,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瞬间煞白。 “大哥,你方才说要去北境?”清妩抬头问道,眼里似有泪珠,可是神色却异常坚定。 方近生大惊,瞬间理会到她的意思,直接拒绝,“我不会带你去。” 可是他又看着满脸泪水看起来十分脆弱的清妩,不觉放软了语气,“那里是修罗战场,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相信大哥,大哥一定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见你,好不好!” 清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颇为严肃,“大哥,不管你带不带我,我都是会去的,你拦不住我。” 方近生直直的盯着清妩,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刚认识的元清,那时,他亦是被元清眼中的自信所吸引。 末了,方近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我还要做些准备,明日一早出发,我从元府接你。” “谢谢你,大哥!”清妩正正经经的朝着方近生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如果,我是说如果,江余不幸……你会怎么办?” 方近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妩心口一滞,没有回头,“大哥,我信他!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不过你放心,就算他出事我也不会傻到追着他去死,我会好好的,带着他那一份……” 清妩说的坦然,可听在方近生心里,却如针扎般刺痛,她对江余的感情是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的,到底是他多想了…… 她可真是会伤人心啊! 清妩阻止了想要随她来北境的所有人,只交待元毅等人照看好手中的产业,便孤身一人跟随方近生一行于六日后到达北境的零澐城。 方近生是以琼王殿下的身份来的,来之前他入宫求了圣旨。 江余失踪,四平军士和零澐城守军无主,方近生一来便接管了军队,以铁血的手段整顿了队伍,撑起了因为缺乏主将而开始涣散的人心。 清妩没有住在城中的城主府,而是装成琼王殿下的亲随住到了军营里。 方近生将她安排到中军大帐附近的军帐,清妩死死压抑住悲伤的情绪,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好便去了江余的大帐,方近生提起打过招呼,倒是没人敢拦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到城内 江余的军帐很大,帐内用两方木架隔开,又用幕布遮住,所以从外面进来只能看见中间预留出来议事的地方。 根据他的习惯,左为卧床,右为茶室。江余喜欢品茶,最喜欢的是安京醉安堂的竹桂茶。 清妩贪婪的呼吸着,想要把属于江余的气味吞入腹中。半年的相思在看见军帐后瞬间爆发出来,无法压制。 直到外面有人来喊,清妩才收拾好自己,去了方近生的军帐。 方近生状似不经意的瞧着眼眶红肿的某人,继续与众将领商议着入山营救一事。 清妩一听事关江余,瞬间提起精神来,认真听讲。 直听见众人说到无法躲过大越的耳目悄无声息的进入北岭山,清妩大脑飞转,上前道:“如果让将士们身披青草细藤所制的衣服,再在脸上画上青色,黑色的颜料,是不是可以掩藏行迹?” 军将们第一次听说这种办法,惊奇不已,思考了可行度,眼中带着狂喜的眼神看向方才说话的人,见那人只是个面色清秀的少年,不禁暗叹这少年不可小觑! 人群中有人颇为疑惑的发出“咦”的声音,清妩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紧盯着她,满脸惊讶。 此人正是胡玉荆,此前他一直忙着与琼王殿下交接军务,没有见到清妩。 胡玉荆一眼便认出女扮男装的清妩,心中大为震惊,而且清妩还提出了如此巧妙的办法解决了眼前的困局。 清妩朝胡玉荆拱手,“元清见过胡将军。” 胡玉荆颇为配合的为清妩隐瞒了身份,“元兄这办法可真是妙啊!” 众将听闻胡玉荆认识那小少年,忙向她打听,胡玉荆只好说是在安京认识的故人。 众人在军帐中研究许久,终于方近生猜测若是江余一行尚存活,必会一路西行躲过越军伺机回城,至于拖了这么久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所以方近生打算由西门出悄悄潜入北岭山。 在方近生的安排下,很快制定了营救策略,清妩明白自己不会武功,也不闹着跟着去给他们添乱,只默默的为即将出发的将士们准备进山要用的东西。 胡玉荆过来的时候,瞧着清妩忙碌的身影,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同她说些什么。 他明白清妩姑娘担心江余就如他担忧傲冰,他都整日顾念又如何劝她宽心? 不过江余肯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一去这么久,清妩姑娘也不容易,竟亲自赶到北境来。 天色渐黑,方近生便带着一队人马按计划入顺利潜入了北岭山,清妩站在零澐城的城楼上见他们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茫茫黑雾中。心中不住的忧虑。 …… 正如众人猜测的那样,江余一行确实遇到了麻烦。 本来他们西行一段时间之后意欲转回城,可不想探路的人传回消息说是遇到了魅影和一千越军。 不过好在他们躲的快,这才同魅影错过。江余派人盯着,每每行路都要谨慎避开他们。 可是也不能一味西行,他们这些人死得死伤得伤,这些日子下来竟只剩了四百人。 而江余靠着林盛的药又勉强撑着,这几日他觉得体内的毒越发压制不住,他想着总要在他死前,为这四百人搏一把。 这一路行来,他命士兵捉了许多毒蛇,放在随身的蛇皮袋里,而这山中可解蛇毒的草药一部分被他们用了,另一部分随身带着,而剩余的皆被毁了。 这日晚间,他让蒋钦和齐傲冰各自带了一百人偷偷潜到越军附近,等到他们休息之时便开袋纵蛇。 开袋的瞬间,乌泱泱的毒蛇游走,红的、黄的、绿的、黑红相间的,它们极力扭动着傲人的身姿,朝着毫无防备的越军游去…… 此时正是十月末,属于蛇类的旺食期,饱饱的大餐一顿便会进入冬眠,直至来年开春才会重新活跃起来。 而这些可爱的蛇儿却无辜被捕,还被故意饿了许久,此刻猛地被放出,嗅见生物的气息便一发不可收了…… 齐傲冰听着越军那边传来的惨叫,默默地握紧了临行前林盛给每个人配置的避蛇草药。 她同蒋钦带着人与江余会和,一边暗爽一边骂江余邪恶! 真是什么招都能使啊! 而魅影眼瞧着锦军离开的身影却顾不得去追,他不停地挥舞长剑斩落一条条凶猛的毒物。 再观那些被蛇缠住的士兵,个个哀嚎。有的甚至被几条蛇缠住嘶咬,惊慌之下竟挥刀砍了被咬住的手臂以求活命,可是正因为他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反而引得周围的蛇类兽性大发转而围攻他,最后反倒弄巧成拙,瞬间便变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凑近些便可以看见红血丝遍布眼球,整个眼珠似乎要迸裂出来,让一眼看到的人就可以知道他死前曾受过怎样的痛苦和惊恐…… 看着不住挣扎的士兵,魅影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此行仓促他只准备了避障丸,而解蛇毒的药丸却没有准备,这十几日也有士兵偶尔被蛇咬伤,他都是随处寻了些草药为其解毒。 可这一路肉眼可见的解蛇毒草药越来越少,而他们所遇到的蛇类也越来越少,他满心思都是早日寻到锦军踪迹完成任务,并没有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他只以为是锦军在前行路蛇被惊扰逃跑了,哪想到竟是被人收集起来……! 真是好卑鄙! 一条红白花纹的大蛇朝魅影袭来,他挥剑斩落,没过多久,所有的蛇皆被斩杀,还有些游入林间没了踪影。 魅影当机立断下令追击锦军,狠下心不去管那些被蛇咬中不断哀嚎的士兵。 不是他不救人,纵使这些蛇毒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林中连一颗能解蛇毒的草药都没有,就算千辛万苦寻着几颗也不够解这么多人的。 若是回营更不可能,且不说他们身上的毒撑不了多久,就说他若是一个锦军没找着反倒还折了这么多人就回去,只怕不用毒蛇动手,主子就能活剐了他! 为今之计是尽量保全没中的士兵,再追上江余一行,立了战功回去才是上策。 魅影带着仅剩的六百出头的士兵沿着痕迹追了上去。 他满心仇恨,脚下生风,这一努力还真让他追上了。 实则是锦军中伤员过多,拖累了进程。 两军与一山坡处相遇,没有多余的言语,再一次短兵相接,厮杀声震天。 魅影一路砍了十几名锦军,他杀红了眼,直杀到江余面前! 江余果然还活着! 此刻,师弟的身死、主子的责备、连日来追寻无果的愤怒、以及方才毒蛇攻击的仇恨杂糅,魅影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江余! 林盛时刻守在江余身旁,见魅影袭来随手摸出三根银针,指尖发力朝着魅影射去。 魅影翻身躲开,再欲去杀江余,就看见林盛护着江余朝山下跑去,而江余始终没有出手。 魅影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看到这情况便知江余身上的毒必然没解,当是被压制住了。 那就趁他病要他命! 他嗜血的笑了笑,随即追上去。 林盛见魅影缠了上来便再次接招,江余知道林盛不是魅影的对手,暗自心急。 江余盘膝而坐,一运功就觉得心口处如有千万根小针在扎,根根入肉见血。他忍住刺痛,不顾林盛的嘱咐将周身内力运转一个小周天。 江余飞身向前挡下魅影对林盛的致命一击,又对着正与越兵激战的齐傲冰和蒋钦吩咐道:“不要恋战,下山!” 齐傲冰和蒋钦会意,指挥着锦军边打退。这是他们一早定好的计划,由江余和林盛牵制住魅影,而他们则尽力保全士兵。 “想走?没那么容易!” 魅影说完再次欺身而上,若是江余鼎盛的状态下尚可与他一战,现在倒不足为惧! 江余和林盛联手,一攻一守,一时间还真同魅影打了个平手。 就在双方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不远处的林中,方近生正往这边赶! 他们入山已有两日,一直苦寻不到江余一行的踪迹,就在方才突然听见前方打斗激烈,众人欣喜若狂,立即闻声寻去。 突然多了一拨人,双方队伍都颇为震惊。当锦军看见熟悉的军甲是十分欣喜,反之越军则如坠深渊! 魅影见场面局势发生反转,心中焦急,使出全力朝江余击去,江余运功硬生生接下一掌,双方皆负伤。 不过江余猛吐几口黑血彻底晕了过去,而魅影则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似乎移了位,他忍住疼痛,心中暗自震惊江余的内力。 方才他估计错了,江余中了剧毒还可将他重伤,若是他完好,只怕这一掌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快速起身,毫不迟疑的再次蓄力朝江余袭去,而同样身负内伤的林盛射出三根银针欲阻,哪想魅影丝毫不躲,根根入肉,而魅影行动滞了一瞬仍朝江余而去。 林盛大惊,可想要阻拦却是来不及了,他大喊:“江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破空划来直接刺入魅影体内,而魅影的掌力也落在江余胸腹,只不过力量泄了大半。 方近生飞身而来一掌将魅影击退,江余则被他一把抓过抱在怀中。 事已至此,魅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再击毙江余,不过经过这么一番相信江余也活不成了,他下令后撤。趁方近生护着江余没法来抓他,身影如鬼魅一般在林间消失不见。 越军早就不愿再打,此时听到命令百余残兵当即如洪水一般的退去…… 至此,锦军四百还剩不到……一百…… …… 零澐城内,清妩寝食难安,直到第三日晚间,西边城门口出现躁动,城门大开,迎进些什么人来。 丁白风寻到清妩的时候,她正在伤兵营为一个伤兵上药,这几日她都跟在军医身后,打打下手,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怎么样,可还好?”清妩焦急的问道。 丁白风面色苍白,欲言又止,“将军他昏迷不醒……”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要吓死了 清妩见此心知情况必是不好,快步跑到军医的军帐,拉着军医匆匆赶到中军大帐。 与以往不同,此时帐前多了几班站岗的士兵。清妩和身后的军医被齐齐拦下。 “站住,你是什么人?”一个士兵喝问道。 “我是琼王殿下的随侍,你们让我进去看看江,将军,我带了军医过来!” 清妩一把把军医拉到身前,想要证实自己所说。 守卫的士兵是江余的亲随,平素只守在江余身侧护卫,之前又跟江余去了北岭山,没有见过清妩,对军医的身份也不太确定,所以便拦着他们不让进。 “林医师正在里面为将军医治,尔等在账外等候。” “林医师?可是林盛?”清妩惊喜的问道! 既然林盛在里面,那就好办了! “林盛!林盛!”清妩高声喊着,“林盛,林盛!” 帐内,林盛正在为江余诊脉,凝神间,只听账外有人大喊他的名字,心中一阵恼怒,刚想出言喝斥,却觉得那清亮的声音有些熟悉。 陡然间,林盛瞪大了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蒋钦,同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不等林盛说话,蒋钦快步走出大帐,打眼便瞧见一身男装的清妩。 蒋钦欣喜的走上前去,恭敬的抱拳低声道:“清妩姑娘,你……” 清妩看见蒋钦出来,刚想笑,可是看见他满身染血的甲胄,想问的话死死卡在喉间。 他都伤成这样了,那江余…… 清妩虚扶行礼的蒋钦,“快带我进去!” “是!” 清妩进到大帐,急步跑向左边的床榻,便瞧见林盛正在为江余诊脉,清妩不敢说话,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林盛看了一眼清妩,见她略显憔悴、眼中莹润,也顾不上与她说话,继续诊脉。 江余躺在榻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身上染了血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直把床上的被褥一起染湿。 清妩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林盛面色不好的收回手,她才堪堪跑到床头,轻声唤了几声江余。 “他怎么样了?”清妩焦急的问道。 林盛皱眉,“中毒。” “那解毒啊!你不是毒术最厉害的吗?” 林盛一直在江余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若是他可以解毒,一定不会拖到现在,也就是说江余中的毒连林盛都解不了! 清妩想明白事情,忙冲上前去,紧紧拉住林盛的衣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中毒,是谁给他下的毒!” 蒋钦见清妩的情绪有些失控,便上前说道:“清妩姑娘,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清妩大声喊道,“他说了要娶我的,他答应我会活着回来的!他答应我的!” 清妩扑倒在江余身前,哭道:“你这个混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醒过来啊,醒过来!” 清妩哭的歇斯底里,方近生刚换好衣服过来老远就听见她的哭声。 方近生大步走进大帐,看见半跪在江余榻边的清妩,心里一阵抽痛,阿妩从来都是笑颜如花,可如今,竟哭的这般伤心…… 方近生上前扶起清妩,温柔的对她说道:“好了,傻丫头,他又没死呢,哭什么!” 清妩抬起泪眼,喃喃道:“大哥。” “他不过是中了点小毒,之前被困在山里,药材方面有所欠缺,现在好了,等林盛配好了解药,给他吃了,保证不出两天又是个活蹦乱跳的江余了。” 清妩半信半疑的看向林盛,林盛看了看她身后的方近生,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这是自然,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那你方才……” “刚才你那么激动,我哪里有机会说话!”林盛翻了个白眼。 清妩尴尬的红了脸,可是她还是担心的问道:“那江余怎么还不醒?” 林盛解释道:“他除了中毒,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得救了可不得昏迷一会。” “他……” “好了,阿妩!”方近生打断清妩的话。 “江余他们在山中吃了不少苦,你快去准备些食物,江余醒来肯定会饿的,还有你大哥我,可是在山里奔波了三日,早就饿散架了,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肴!” 清妩一拍脑门,自责道:“你看我,竟把这些忘了,大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做些菜端来!” 清妩快步跑去了伙房,用心为几人筹备膳食,伙房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琼王殿下的随侍,也很配合。 等她走后,帐中几人均冷下脸来。 林盛上前问道:“琼王殿下,你为何让我骗清妩,你知道的,我解不了这个毒。” 方近生看了看不省人事的江余,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可是你们又怎么忍心告诉阿妩,江余只有半月光景!” 在回来的路上林盛都同他说了。 林盛已经尽力为江余压制住毒性,可是那毒太过霸道,他解不了。 本来他在山中又寻到了罕见的解毒圣药五裂黄连,再搭配着苦皇根勉强可以抑制半年,可最后一战中,江余动了内力又受了重伤,而如果没有解药,江余最多只能再活半月。 只是真相太过残忍,他们无法对清妩开口。 清妩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整了一些热菜又命人给方近生他们送去,而她自己则盛了些粥给江余端去。 江余已经换下身上的血衣,林盛给他上了药,说是回去研制解药了。 清妩一直守在床边,直到粥凉了,又匆匆跑去加热,如此来回三四趟,江余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清妩心急,忙去找林盛,林盛只说是正常现象。 如此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江余还是没有醒,清妩刚想去找林盛,林盛便来了。 清妩急急迎上去,“他怎么还没醒,你是不是骗我?” 林盛给清妩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床边给江余诊脉。 林盛不动声色,看了看双眼紧闭的江余,又看了看秀眉都挤在一处的清妩说道:“我昨晚研制了一个药方,药材已经配好,你去熬了来,记住三碗水熬成半碗水,要文火慢熬。” 清妩一听熬药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的跑去熬药了。 林盛松开诊脉的手,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眼皮跳动,浑身轻颤的人说道:“别装了,她已经走远了。” 方才一搭脉他便知道江余早就醒了。 江余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色忧深的林盛,“清儿什么时候来的?” “听**说来了有些日子了,一直在担心你。” “她……” “琼王也来了,我们回来以后,他便准备去临水城,今早就离开了。” 江余明白,他不在时方近生暂时接管了零澐城,现在他回来了,外面不知道他的伤情,方近生再待在这里着实不合适。 况且临水城离零澐城很近,一旦他有不测,他便可以立即回援。 “我还有多少时日?” 林盛优思更甚,另一方面更是懊恼,至今他还没有研制出解药,“你体内的毒性已经暂时抑制住,但是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月,半月后,毒性会渐入内腑,若是没有解药……” “我知道了。” 江余淡淡道,看起来有些平静,不过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足够了。”江余突然开口。 林盛不解,“什么足够了?” “我记得你有一种药,吃了可以让人看起来精神十足。” “你疯了?”林盛瞪大了眼睛,“那药只是一个假象,实则十分伤身,你身体本就虚弱如何吃的了那种药!” 江余没有回答,而是命令式的对林盛说道:“我要你告诉清妩,我的毒已经解了。传信给宁许让她回来,我有事同她说。” 又要强打精神,又要骗清妩,现在还要把正在大越潜伏的宁许招来,林盛若是再猜不出江余想做什么,那可就枉费他同江余相识十载了。 林盛惊疑道:“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她不会原谅你的!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林盛骂骂咧咧的走了,经过伙房正好碰到专心致志熬药的清妩,他踌躇不决,终是没有上前。 清妩严格按照林盛的要求,好不容易把药熬好,四下看了看找不到合适的托盘,只好徒手将滚烫的药碗端着去了大帐。 蒋钦下过令,门前的守卫已经不会再拦她了。此时看见她端着药碗过来,忙给她打帘子。 “谢谢!”清妩笑着说道。 屋内,江余已经起身,靠坐在床边,突闻清妩的声音,身子不自觉的绷紧,眼睛却贪婪的望向入口。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撞进他心里,江余只觉得努力压制的心跳再次失控,剧烈的跳动着。 自从与她分离,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言犹在耳,他想早日打赢这场仗,回去娶她。可是却因为奸细迟迟没有进展,他心焦,为揪出害虫不惜以身冒险。 可是,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金穆风身边的影卫会有如此精通毒术者。 早在安京相遇的时候,他便知道那个叫荀砜的男人会是他的劲敌。 可是他还是轻敌了,不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还……还葬送了他与她的未来。 清妩眼中只有手中的那碗滚烫的药,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人已经醒来。 她的手烫的生疼,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将药碗平稳的放到桌子上,清妩忙用双手去摸耳垂,人也不停的晃动着。 就这样,一双幽深的双眸对上清妩的眼睛,清妩突然觉得眼睛酸涩无比,鼻头一酸,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一个箭步,清妩已经扎进江余怀里,“江余,我要吓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休想骗我 呜呜呜,清妩哭着,如同缥缈的大海上终于寻到一截枯木,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全都哭诉出来。 江余感受到清妩的伤心,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清妩这样,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想要伸手抱住她,可是想到自己等会要做的事,又强迫自己把手收回。 沉溺于欣喜中的清妩没有发现江余的异常,她松开江余,跑过去端药碗。 江余呆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胸前,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也空荡荡了。 清妩端过药碗,蹲下身想要给江余喂药,可是江余却把药碗接过来,握在手中,冷声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清妧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中,这不是她所想象的再次重逢的场面,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这般生疏了! 清妩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可是看着江余惨白的脸色,安慰自己他只是受伤了心绪不佳,她要懂事点! 清妩扬起笑来,想要夺过江余手中的药碗,“我明白,可是你现在要吃药,这药可是我好不容易熬的,我来喂……” 清妩话没说完,只见江余躲开她的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清妩惊叫:“你傻啊,不烫吗!” 可是江余一副我不怕烫的样子,让清妩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江余将药碗递给清妩,淡然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咳咳咳。” 清妩本想与他多待一会,可是一听他咳起来,忙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好好养伤!” 清妩端着药碗,一步三回头,见江余果然不留她,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的走了。 看着她还没走出来就已经闭上眼睛的江余,她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难到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就不想跟她亲近亲近? 清妩想到江余身上的伤,摇了摇头走远了。 清妩走后,江余睁开双眼,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他恨不得永远与她待在一处,哪怕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她都好。可是,他只能活半个月,若是他死了,他的清儿该怎么办! 他不能那么自私…… 宁许是下午的时候赶到军营的,一回来便去了江余的大帐,待到晚间都没有出来。 期间清妩去过几次,可是却被挡在了帐外,清妩气急,之后去找蒋钦,可是不让她进是江余下的命令,蒋钦也不敢放她进去。 直到晚间,清妩终于可以进去了。 她端了江余的药和自己熬的粥,进入帐中。 她有些意外,因为之前她一直觉得江余和宁许一直在商讨大事,可是看现在的情景,只怕不是她想的那样。 因为此时,宁许穿了一身浅色长裙,正坐在榻边,一口一口的喂江余喝药。 而见她进来后宁许也只是淡淡点头示意,并未起身。 至于江余,更从头到尾竟没有看过她一眼,反而一脸享受的喝着药。 清妩想起昨天她要喂他药时江余的反应,只觉得事情好像哪里出了错。 她重重的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企图引起江余的注意,而江余也确实看向了她。 清妩趁机说道:“江余,我来了。” “嗯。”江余淡淡应声。 清妩看着江余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气结,“就这样吗?江季常,我需要一个解释!” “清妩姑娘……”宁许开口。 清妩斜着眼瞧她,大骂道:“你闭嘴!我同江余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林四小姐!”江余出声道,“你……” “你喊我什么?”清妩不可置信的看向江余,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林四小姐!你竟然喊我林四小姐!江余,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又是怎么回事?” 江余抬起头看向清妩,“是我对不起你,这些日子一直是宁许陪在我身边,我,我……” “所以你是想说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就移情别恋了!而且移情别恋的对象还是宁许?” 清妩嘲讽的笑了,“江季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这么拙劣的借口也敢拿来骗我!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清楚。” 江余看着明明已经气得发抖却还要装的十分镇定的清妩,心里揪紧,却仍坚持道:“我没有骗你,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是我对不起你。” 清妩不听,她猜测着:“是不是你身上的毒解不了,你快死了,所以才联合宁许骗我?” 电视剧上经常这么演,清妩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江余才会这般行事,可是林盛分明说他的毒已经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余呼吸一滞,不得不说,清妩一直很聪明,随便猜测便猜出真相。 可是他不能承认。 江余知道清妩不会相信,所以他随手一把拉过身旁的宁许,将她拥在怀里,“我没有骗你”。 江余一脸坦荡,倒是宁许的心狂跳,眼里心里都是江余。 不过江余没有心思去看她,只偷偷斜眼看清妩。 二人贴的极近,从清妩的角度看过去,仿佛是一对恋人在忘情的拥抱。 清妩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她活到现在,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难堪…… 江余很快松开宁许看向清妩,“现在你可相信了?” 清妩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已经泪眼婆娑,说话也没有先前的底气,“江季常,你知道我的脾气,你不要这样。” “林四小姐,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和主子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放手吧!”宁许面露难色,可是却不像作假。 清妩没有搭理她,只定定的看着江余,而江余一副愧疚的模样,清妩端起托盘一扭头跑出了军营。 胡玉荆过来向江余汇报战况,刚走到帐门口便看见清妩气冲冲的从里面跑出来,手上还端着药和粥。 “元公子,你……” “胡将军,没吃饭吧!这粥给你喝!” 说着,清妩把粥递给胡玉荆,匆忙走了。 而胡玉荆一头雾水,好笑的端着粥进了大帐。 见胡玉荆进来,江余便打发宁许出去。 胡玉荆没有行礼,而是将手中的粥放在桌子上,拿起勺子作势要吃。 可是江余的眼神太过犀利,他只觉得拿勺子的手都要被灼出一个洞来。 胡玉荆放下勺子,“既然那般不舍为什么还要那样伤害她?” 他明白江余的苦衷,可是他不建议这样做。 他刚听傲冰说了江余中毒的始末,若不是江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会是傲冰。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爱妻…… 他该同江余道声谢,可是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谢谢实在无法轻易说出口。 他同傲冰一样愧疚,煎熬。 江余没有说话,只紧紧盯着那碗粥。胡玉荆叹了口气,将粥端给了江余。 江余沉默地端起粥,一口一口的吃着,仿佛那碗里不是白粥而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胡玉荆看的心里难受,等江余吃完便拿着空碗走了,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小心玩火**。” 清妩离开之后,着实狂躁了一会,可是等她冷静下来后,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她了解江余,首先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是移情别恋,也不该是宁许,宁许是王府暗卫,整天在江余眼前晃来晃去,他俩要是能看对眼早就在一起,哪还有她的戏? 清妩越想越不对劲,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将眼睛揉的通红,一副戚戚然的模样闯进林盛的营帐。 林盛的营帐大的都快赶上江余的了,可是与江余不同的是,帐中布满了架子,而架子上放置的全是药材,药水,瓶瓶罐罐的。 林盛被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是清妩,忙将手中的药剂藏到身后,那是他为江余研制的解药,目前还没有成功,他心虚的不想让清妩看见。 清妩看见他的动作,心里更加怀疑,可是面上不显,嘴角向下一弯,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不相信,你不是最擅长毒术的吗?怎么偏偏就解不了他的毒!” “咦!”林盛看着失魂落魄的清妩更加心虚,“你,你,你说什么!他的毒已经解了啊!” 清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盛不解。 清妩哭嚷道:“你还骗我,江余都同我说了,他身中剧毒,怕是……” 清妩掩面而泣,一开始是演戏,可是到后来,是真的哭了起来。 她想起江余竟当她的面同别的女人亲近,越想越委屈。 林盛见清妩不似作假,看样子是真的知道了,肯定是江余不忍心骗她,反倒诓他在这里演坏人。 林盛安慰道:“他这不还没死吗,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他的,你别哭了行不行!” 林盛见清妩不理会他,继续安慰道:“这不还有半个月吗,天无绝人之路,我……” “什么,只有半个月了?”清妩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林盛。 “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嗯?你,你骗我?”林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清妩抹了把眼泪,“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林盛扶额,兄弟对不起了,他可不是故意的。 “你刚刚说还有希望?”清妩问道。 林盛右眼一跳,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果然下一刻,只见清妩随手拿起一瓶药剂,俏声道:“最近不知咋了,我这手啊总喜欢发抖,特别拿不住东西。” 说完,手中的药剂应声而落,在地上摔了个结实,珍贵的药水流了一地。 林盛心疼不已大呼暴殄天物,这营帐中所有的药剂,都是他费尽心思找来或者熬制出的,每一瓶都是孤品,万金难求。 可是就在刚刚,就那么碎了,他的心血啊! 还不等林盛说话,清妩手中又多了几瓶药剂。 林盛心颤了几下,忙说道:“江余所中之毒极为复杂,毒中涉及到的成分我都摸清楚了,只是各个成分所占比例除了下毒之人无人可知。若想解毒唯有找到下毒之人。可是,下毒之人是大越太子身边的影卫,他们定是不肯给解药的。若是去抢,大越北郾城固若金汤,谈何容易?” 清妩白了脸色,“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盛张张嘴,没有说话。 清妩失神落魄的说道:“今日之事莫要与他说,你只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盛瞧着不对劲,忙说道:“你不要做傻事,你若出事,他会比死了还难受。” 他担心清妩会为了江余铤而走险。 清妩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林盛看着清妩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继续研制解药了。他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至那日已经过去三日,清妩每日还是会送来药和粥,看见江余和宁许腻歪在一起,她便将东西放下,识趣的出来。 而每次出来后她便躲在远处,直到看见她出来后不久便出来的宁许,才真的放心的离开。 江余或许只是为了气她,可是宁许似乎有别的想法,那个愣头青还一无所知,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宁许在觊觎她的男人…… 清妩转身欲离开,“啊!” 身后的人吓了她一跳。 “你没事吧,林四小姐?”宁许颇为担心的问道,她发现有人在偷看,所以便过来瞧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余吃醋 清妩见是宁许当即冷下脸来,道:“无妨。” 宁许挂着笑:“林四小姐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在监视主子?我与主子……” “我在这里关你何事?被江余利用你很得意吗?”清妩见她颇为得意,语气中还略带嘲讽,当即怼道。 宁许听清妩如此说便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主子移情别恋一说,她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四小姐说笑了,我与主子是真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和江余是在演戏,既然他要演,那我就陪着他,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要分得清戏里戏外,不要老是觊觎我的男人!” 话已经说得这般直白了,宁许干脆也撕破脸皮,狞笑道:“你知道又如何,便是被利用我也心甘情愿,我对主子的感情从来不比你少,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为他苦练武功成为王府暗卫护他左右,为他受尽苦难潜伏异国做最危险的事,而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也将会是我陪在他身边,而你呢?除了惹出事情靠他帮你解决,除了拖累他又能帮他什么!你同那些恋慕主子的女人一样下贱!” “啪!” 清妩用尽力气一巴掌扇了上去,末了还甩了甩手,嫌弃的皱眉:“你的脸皮可真厚。” “你竟敢打我!”宁许说着扬起了手欲将巴掌还回去。 清妩不躲不闪,甚至还将脸凑近了几分,漫不经心地笑问道:“你敢吗!” 宁许的巴掌始终没有落下去,她心里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个挑衅她的女人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 清妩料定她不敢真的下手,“这就是我与你的区别!” “怎么办呢,江余就喜欢我这样时刻拖累他的女人。” 清妩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她转身离开,奉劝道:“安分守己方为正道。”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可清妩知道此时宁许当是恨极了她,因为她感到一阵阴冷刺骨的目光从背后传来…… 偶然间,清妩想起以前她被江余从慈光寺的后崖救回江宅养病时,那时还是宁许整日伺候她,有一日她觉得如芒刺背、凉意刺骨,不过当时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想今日才知,原来那时宁许就已经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了。 …… 清妩刚回到伙房,便看见等在一边洪三。 洪三是她来军营才认识的,是江余的亲卫。 他长得有些魁梧,五大三粗的,但是脾气最是憨厚老实。 因着江余身子虚弱,清妩便变着法的为他煮些鸡汤,怎奈人家不领情,所以从大帐出来后清妩就直接将鸡汤递给了守卫的洪三。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 江余身边的人对她的身份多少知道些,都心照不宣,只当她是元清,琼王殿下的亲随。 而洪三不明白江余的苦衷,只觉得他们家将军有些冷酷无情,放着对他情深似海的未婚妻不要,偏偏和那个一脸坏心思的宁许搞在一块。 今天洪三不轮班,所以他便在伙房等着。 清妩见他等鸡汤已经等成了习惯,便笑道:“你倒是个有口福的!” 洪三呵呵一笑接过清妩手中的鸡汤,朗声道:“那还不是托清妩姑娘的福!” 清妩浅笑,洪三迫不及待的喝了口鸡汤,惋惜道:“这么好的鸡汤,将军不喝可真是可惜了。要我说,清妩姑娘你也真是好脾性,就我家将军那花心大萝卜的样子,你就别喜欢他了,你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婆家!” 洪三向来说话直来直去,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清妩苦笑,“你不懂,他也不好受的。” 洪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清妩也不与他多说,径直去了林盛的军帐。 林盛正在研制解药,他满眼青黑,面有倦色,手下写着什么,看不真切。 林盛一看见清妩忙将手边的瓶瓶罐罐揽在怀里,一副“你敢动我的宝贝我跟你拼命”的样子。 清妩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我不动你的东西,我是来找你聊天的。” 林盛觉得今天的清妩有些不同,可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不过他也不护着药瓶了,起身来到清妩对面。 “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解毒圣品,金疮药啥的,送我点呗!”清妩笑道。 林盛皱起眉头,“你要那些东西干嘛?是中毒了还是受伤了?” “没有,我就是想随身带着,要是哪天不小心,是吧!到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 林盛嗤笑一声,“你可是江余的心头宝,哪里有受伤的机会……你!” 林盛瞪大了眼睛,而清妩只是笑着,似乎肯定了他的想法。 林盛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你不能去冒险,江余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啊,我来找你帮忙了!” 清妩故作轻松的说道:“如今你还有别办法吗?他的毒解不了,我每日看着他假装与宁许亲密,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我不想他死,他也不想自己死后我难过,就这样纠缠着,何时是个头!倒不如让我去北郾城试一把,若是我不幸死了,那正好,与江余做个苦命鸳鸯,黄泉路上也做个伴,若是我侥幸拿到解药,那不是皆大欢喜吗!我心中已经有了计划,需要你帮我。 “你若是帮我,我成功的几率会大些,若你不帮我,那我只好自己偷偷去,到时候更加危险。” “可是……” “林盛,你我都不能看着江余油尽灯枯,还有大锦的百姓,他们还等着江余打败大越凯旋,既然等不起为何不去搏一搏?” 林盛没有说话,良久,似乎做出了什么悲痛而伟大的决定。 他在桌子上挑挑捡捡了十几瓶药一股脑的递给清妩,“你跟江余就是我的冤家,一个两个都自以为是,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的!” 清妩抱着一堆药瓶,笑的眉眼都不见了。 “下辈子吧,换我和江余欠你。” 一句话说的林盛泪目了,他知道清妩做下这个决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掏出一块玉玦,“接头信物,那里有我们的人。” 清妩收下玉玦,“谢谢你,林盛。” 清妩回到自己的军帐,将林盛给她的药瓶挑拣了一番,只留下应急的,放在包袱里。 然后她换了身衣服,是最喜欢的长青色衣裙,她随身带的唯一一身裙装。 清妩隐约想起自己最初喜欢这种颜色的长裙只不过是因为看见江余眼中的自己美极了。 清妩放下秀发,她学不会盘发髻,所以只能取出一半头发扎成丸子,再把江余送给她的白玉桃花簪带上,淡雅不失俏丽。 在去北郾城之前,她想让江余永远记得她最美的样子。 清妩一出帐门,便惊了一队巡逻的士兵,他们呆愣的站在原地,清妩俏然一笑,渐行远去。 一路无阻的来到江余的军帐,今日是洪三值守。 他呆愣的盯着清妩,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清妩姑娘穿女装,心下更是气恼将军,怎么就那么眼瞎。 清妩进到江余的帐中,罕见的,宁许不在,江余正低头看着战报。 清妩清楚,江余肯定知道她进来了,也知道他只是别扭的不肯抬头看她。 清妩也不恼,悠悠的走到江余前面两三步堪堪停下,然后……一脚跨起踏在了江余的桌子上。 江余看见青色的裙摆,抬头看过去,只见清妩倾俯在弓起的腿上,像个土匪打量着小媳妇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头秀发撞进眼中,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江余没有想到清妩会着女装,这一看便入了神。 清妩看到他眼中的痴迷,低声笑了,果然,最不能骗人的还是眼睛。不管江余再怎么假装,他眼里的深情从没有变过。 “咳咳咳,”江余不合时宜的咳了起来,而这一咳也提醒了他。 他冷然开口,“军营里怎么穿这身衣服,还不快去换掉。” “不好看吗!”清妩笑着问道,“我瞧着可是很是欣喜呢!再说,宁许可以穿女装我为什么不可以?” 江余哑然,恢复了沉默。 “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说吗?”清妩问道。 江余摇头。 清妩勾起唇角,冲门外喊道:“洪三,你进来!” 洪三听闻喊声,一头雾水的进入大帐,看见清妩安静的坐在一边,他先是向着江余行礼才到清妩身边拱手问道:“不知清妩姑娘唤在下何事?” 清妩自怀中掏出绣帕,慢悠悠的为洪三擦汗,“你看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都流汗了!” 此时外面冷的很,洪三都快冻僵了,哪里会有什么汗! 洪三觉察到清妩的动作,身后传来一股子寒意,吓的他忙退后一步与清妩保持距离,“清妩姑娘折煞洪三了!” 清妩悠然起身,笑着向洪三走去,嗔怪道:“你躲什么!” 清妩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长青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对交颈的鸳鸯,她还特地举得高些,让江余能看清上面的图案。 她递到洪三手边,含羞带笑的说道:“洪三哥哥,这是人家专门为你缝制的香囊,你可要收下啊!” 清妩说着眼睛却看向江余,只见他脸黑了又黑,双手紧握,一副要吃了洪三的样子。 洪三哪里敢收,只在心中暗叫清妩姑娘不仗义,竟如此害他! 他快步退后躲开清妩的手,一边跑还一边道:“属下告退,清妩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哈哈哈哈!”清妩笑的畅快,像极了刚调戏了良家女子的痞子。 而江余是敢怒不敢言,只觉得方才那一幕比他身上的伤还痛千百倍。 等到清妩笑的差不多了,江余才强迫自己冷着声音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便让蒋钦送你回京。” 清妩闻言心里一紧,暗道他终于忍不了了,要把她支走。 还派蒋钦亲自送她,谁不知道蒋钦一直是跟在他身边的,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这个男人一边表现着不在乎她,一边又想方设法的保护着她。 清妩走到江余身边,就势躺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仰着头看他。 江余推了几次没有成功,可是他又怕伤到清妩,所以只能任由她躺在自己怀里。 清妩问道:“当真要送我走吗?” 江余点点头,争取不去看清妩的眼睛,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若是在这时看了清妩一眼,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她眼中无边的伤痛和不舍。 清妩伸手勾住江余的脖子,一使劲便将他的头拉下来,将自己的红唇送到江余嘴边。 起先江余只是呼吸急促,禁闭双唇,不回应。 而清妩也不着急,只轻轻在他嘴角摩擦,痒痒的,直痒到江余心里。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清妩,化被动为主动,张开唇直驱而入。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亲吻,漫长而忧伤。 江余嘴里满是药味,而清妩却甘之如饴。 江余整个身体紧绷起来,动作却轻柔无比,生怕自己弄疼了怀里的人。 清妩松开江余,轻声问道,“现在可还要送我走?” ps:关于宁许对清妩的恨意,在第四十二章里有说到。感觉宁许掉线太久,大家已经不太记得她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也不会饶过我自己 江余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猛然听见清妩如此问,混乱的脑子逐渐清冷下来,“嗯。” 声音低沉而坚定。 清妩苦笑着起身,退在一旁,“希望你不会后悔。” 江余心里乱的紧,没有觉察到清妩的异样。 而清妩则慢慢端起他桌上的杯盏,掷到了地上,接着是文书,板凳,边摔还边骂道:“江季常,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本姑娘千辛万苦从安京跑到这军营里是为了谁?而你倒好,不仅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还要撵我滚!我告诉你,老娘不伺候了!” 清妩的声音大的很,门外渐渐聚集了许多士兵,洪三暗自为清妩叫好,一边又驱逐看热闹的士兵。 屋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不一会,众人只见帐中冲出一个丽人,有眼尖的认出那是之前随琼王殿下来到军营的元清。 不出一个时辰军营里都传遍了,说是大将军的未婚妻不远千里追夫,可是大将军却移情别恋,同别的女子苟且,那未婚妻一怒之下便与大将军翻了脸。 而清妩离开大帐后,回到自己的军帐背起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快步来到马棚,取了林盛为她准备好的马扬长而去。 胡玉荆向江余禀告的时候,清妩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江余没有想到清妩会那么快离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江余的眸子暗了暗,沉声吩咐道:“蒋钦,追上去,将她平安送回安京。” “是。”蒋钦领命,追清妩去了。 胡玉荆问道:“你不去追?” 江余没有回答,低头看着案桌上的舆图。 胡玉荆不满江余的态度,大声道:“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清妩姑娘为你忍受了许多,你怎么忍心那样伤害她?如今你就后悔去吧,因为她没有回安京,一路向北去了!” 江余猛地抬起头,身子不住的轻颤,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乎是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说她去了北郾城!” 胡玉荆点头。 江余后退几步,摇着头,颤声道:“不可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跑去寻清妩,可是刚跑出两步,突然“噗”的一声吐出鲜血来,人也昏了过去。 胡玉荆赶忙抱住他,冲外面喊道:“快去找林盛过来!” 洪三耳尖,听见吩咐后马上跑去将林盛带了来。 他担心将军,也没有退出去,而是退到一边,默默的站着。 只是,将军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不停地喊“清儿”,他又看不懂了,将军不是不喜欢清妩姑娘了吗,怎么还唤着人家的名字。 不过清妩姑娘若是在定会很开心,不对,将军病重成这样,清妩姑娘应该还是悲伤更多一点吧…… 林盛给江余号了脉,又喂他吃下几粒药丸才堪堪稳住江余的病情。 应是心里有极在意的事,不消多时,江余便悠悠转醒。 他目光呆滞的盯着某处,哑着嗓子说道:“她早就知道了吧。” 林盛终是憋不住了,走到江余的床榻前,“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帮她离开的。” 江余艰难起身,胡玉荆见他行动不便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 江余好容易坐定,大口喘着气怒道:“你如何敢让她一人去冒险!” 江余的声音 过于寒凉,只听得洪三心肝都颤了颤。 林盛笑了笑,讽道:“你以为你假装和宁许亲密就可以逼走清妩了吗?她什么脾性你不知道,竟还愚蠢的用这种老套的招数!不过我也是可笑,自诩医毒无双,可偏生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妩为了解药去送死 。” “木已成舟,要杀要刮随你。”林盛梗着脖子道。 江余何尝不明白林盛的苦衷,不管是林盛还是清儿,都是为了他,他又怎能因此责怪他! 林盛叹了口气,“我已经将北郾城中暗线的联络方法教给她,唯今只有希望她此行顺利。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所以只能兵行险招,她很机灵,那边的人不识的她,不会有所防备,说不定会好得手……” 他识得,金穆风就是荀砜,他识得清妩。 江余感觉心在滴血,止不住的疼,若是清儿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该怎么办…… 江余连番派出人手去寻,直到深夜,才有了蒋钦的消息。 他们在北郾城附近的一处山洞发现了重伤昏迷的蒋钦,此刻林盛已经在为蒋钦诊治,蒋钦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江余脸色大变,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直到半夜, 蒋钦才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向江余请罪。 他不顾身上的伤和众人的阻拦,晃晃悠悠的走到江余身前跪下,嗓子哑的很,“属下前来请罪!” 林盛正巧去为蒋钦换药,见他不在帐内便追到江余的大帐。 刚走近便听见了蒋钦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蒋钦说了受伤的经过。 原来蒋钦得知清妩有意前往北郾城,立马加紧追赶,终于在北郾城附近的林中发现了清妩的身影。 他边追边喊,只是清妩听见他的声音反而跑的更快了。 就在他差不多快要追上的时候,突然跳出几个黑衣人阻拦他。 而领头的黑衣人他们之前交过手,他一眼便认出是大越皇太子身边的影卫魅影。 他不是魅影的对手,不过魅影身上也有伤,拼死一搏后,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魅影将清妩姑娘掳走。 他本想立马回来报信,可是伤势太重只得先在山洞里调养,不想竟昏了过去。 帐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 主仆二人齐齐朝外面看去,冷风掀起一角帐帘,一个身影逐渐走远。 蒋钦不解,林盛为何要自己打自己两巴掌,也不知他为何已经来了却不进来。 他没有问,因为看见江余黑的沉水的脸,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回去吧,好好养伤。” “主子……” “去吧。” “是。” 早在蒋钦被带回来时,他已经命令胡玉荆启动了在北郾城内所有的暗探去打探消息,最多明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江余把认识金穆风以来的数次交手在脑海中回复了一遍,只得出一个结论:以金穆风的风格,清妩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他缓缓松了口气,担心思虑了一整天,他有些撑不住,便靠在太师椅上沉沉睡去。 不过这一觉睡得可不轻松,因为他一直在做梦。 他梦见安京郊外的密林,那里清妩满脸脏乱,衣衫褴褛,一直唤他的名字。 他欣喜的跑上前,那人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林子里找了许久,嗓子都喊哑了,终于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找去,却看见清妩被一个女子推下悬崖,他吓坏了,奋力跑过去救她,可是却怎么都碰不到清妩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妩坠落的身影。 “不要!” 江余猛然惊醒,整个人直接坐起来。 “你醒了,快把药喝了。”林盛直接将药递给江余。 江余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环境,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林盛接过空碗,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只是他脸上清晰可见的指痕足以彰显他对自己有多狠。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办了件大蠢事,亲手将清妧送到了金穆风手里。 江余自从醒来就一直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还有那个推清妩的女子到底是谁? 可惜他只看见一个背影,没有看清她的脸…… 不过想来应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江余冷静下来,一改往日颓废的状态,认真的盯着舆图。 胡玉荆进来的时候,江余已经收拾妥当立于沙盘前。忽略江余苍白的脸色,胡玉荆认为往日那个威风八面的四平军令主已经回来了。 胡玉荆认真的朝江余行了礼,尔后便与他一道商议目前的军情。直到天擦黑,才拿出一套紧急作战的计划。 他们都明白,事到如今,只有早日拿下北郾城才有机会救回清妩。 …… 营中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方近生取下黑色披风,露出一身白色锦衣,向来爱干净的他根本来不及顾念染满灰尘的白衣。 急急的走过去,胡玉荆刚从帐内出来,迎面便撞上了他。 “参加殿下!”胡玉荆行礼。 方近生随便的挥手,一头扎进大帐。 他一把抓起江余的衣领,怒不可遏的喊道:“阿妩呢!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他竟敢让阿妩一个人去北郾城,真是该死! 胡玉荆不放心跟进来看看,见两人已经扭在一起,他想拉开二人,可是碍于方近生的身份踌躇不前。 方近生一拳击在江余脸上,江余不躲不闪挨了个实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也溢出鲜血。 胡玉荆见此也不再顾忌,挡在江余身前拱手道:“琼王殿下,这件事将军先也不知情,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他了!” 方近生冷眼瞥了胡玉荆一眼,继而眼神像刀子一样从江余身上刮过,冷声道:“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我必不会饶过你!” 说完,冷哼一声,走了。 江余猛然起身,双眼猩红,用嘶哑的声音嘶吼道:“我也不会饶过我自己!” 方近生脚步一顿,尔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寂静了些许时日的战场突然燃了起来,大锦的军队像是疯了一般攻打着北郾城。 于此同时,从大锦军营里传出的消息,言大锦临时更换主帅,由琼王殿下统领大军,而原主帅江余连他一手创立的四平军也交了出去。 不管是大锦还是大越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传言说大越皇太子卑鄙无耻给大锦的主帅下了致命毒药,如今他已没有几天好活这才临阵换帅。 更有传言说大越皇太子掳走了大锦主帅的未婚妻以此要挟大锦退兵。 大锦军队被逼红了眼,这才对大越发动猛攻,誓要夺回清妧,一雪前耻! 两国上下顿时一片哗然,金穆风更是被两国百姓指责不讲道义,卑鄙无耻,顿时陷入负面舆论当中。 刚结束了一波进攻,金穆风带着魅影从城门上下来。 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丫鬟,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殿下,那姑娘吵着要见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友相见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看好她。” “是,太子殿下。” 此时,北郾城中一处隐秘的别院内,清妧不安的走来走去。 看见给她传讯的小丫鬟回来,她忙不迭的迎上去,“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小丫鬟躬身,“殿下已经知道了,还请姑娘稍候。”说完,便起身离开。 清妩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现在想要杀人的心。 来了北郾城后清妧才知道原来荀砜就是大越皇太子金穆风,那天她醒来后就在这个别院里。 荀砜,不对,是金穆风过来冷眼瞧了她一会,一句话没说走了。 当时,清妧被他的身份劈的外焦里嫩的。 她离开军营的时候故意与江余大闹了一场,准备身份一旦被发现便做出与江余决裂的姿态,先获得大越太子的信任,潜伏在他身边,再暗中联系城中暗线找机会偷解药。 可是她没有想过荀砜就是金穆风,一时之间所有的计划被打乱,所以也没有贸然开口。 可金穆风已经冷了她两日,就一直把她关在别院里,也没有为难她,可是也不来见她。 清妩倒是可以等,江余可等不得,所以她只能拜托小丫鬟去传讯。 再等一晚,清妩暗暗下决定,若是金穆风还是不来见她,她就要想办法逃出去。 清妩不经意的看了看明里暗里守卫的人,默默的缩了缩头…… 金穆风到别院的时候三更已过,清妩眼睛酸涩困得不行,可真正躺下的时候又心焦的睡不着,只好燃着灯在案桌上比划着什么。 金穆风今天听了一天的风言风语,又指挥了一天的战事,方才又被那些幕僚在耳边唠叨了许久,现在是满心疲惫,眼底青黑。 从北岭山截杀失败,魅影重伤而归时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如今舆论完全一边倒,他彻底成了阴险狡诈的小人…… 他路过窗子,只见屋里的人拿着笔在写些什么,眉头拧着,那模样认真极了。 这般一看,他倒是好奇写的是什么,可是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清。 一阵夜风袭来,清妩觉得有些清冷,想起窗子没关,便起身去关,这一转身竟看见一双十分具有侵略性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 清妩吓了一跳,旋即笑道:“原来大越堂堂的太子殿下竟是个偷窥狂!” 金穆风见自己被发现也不气恼,悠悠的转到门边推门而进。 没见他之前清妧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见到他之后她反而不急了。 清妩走到他跟前规矩的行礼,“参见殿下!” 金穆风惊于清妧对她的态度,坦言道:“是我命人将你撸来的。” “嗯。” “我是故意将你晾在这的。” “嗯。” “外面已经打了两天了。” “嗯。” 金穆风气笑了,直接问道:“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清妩笑着说道:“我曾派家仆前去重礼答谢,可是殿下走得匆忙,清妧还未谢殿下救命之恩。” 金穆风哂笑,顺着清妧的话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于殿下来说是小事,可是对于我来说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再说这次,要不是殿下的人及时赶到,只怕清妧又得被人抓回去折辱……” 清妧抬眼瞧着金穆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不瞒您说,我与江余感情出了问题,他移情别恋还说要与我解除婚约,而我一怒之下与他大吵一架才会独自跑出军营,幸得殿下收留,清妧这里再次谢过殿下!” 清妧说的情真意切,可是心里却没底。金穆风一双眼睛盯着清妧的脸,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人戳穿。 这件事他早有耳闻,不过他却一个字都不信。 此时那女子正挤出几滴眼泪凄凄惨惨的叙说自己的委屈,“他当着我的面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金穆风不想与清妧绕弯子,坦言,“本王有解药。” 果然,方才还一副凄惨模样的女子瞬间变得严正起来。 清妧早就知道骗不过金穆风,只是想不甘心的试一下,既然他已经识破,那她也没有必要伪装。 “小人行径。”清妧嗤之以鼻。 金穆风也不恼,暗暗瞧着脸色转变之快的女子,果然人人都有软肋,而她的软肋正是江余,同样,江余的软肋也正是她。 “本宫算算啊,”金穆风装模作样的掐着手指,“最多还有八天。” 清妧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八天是何意。 清妩气息有些紊乱,心浮气躁的说道:“我输了,我可以把我名下的产业、财产都给你,解药给我!” 金穆风查探过,林清妩的产业光是在安京的便有整个安京产业的一半,而且近半年来她好像又在大锦其他城中置办了不少,如果能得到这些,那么对他吞并大锦可有绝对的优势! 不过,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让他动心。 “如果江余死了,那么我就少了个强劲的对手,就连一向善于谋略骁勇善战的云安王都伤在我的剑下,你以为剩下的那些酒囊饭袋还会是我的对手?到时候大锦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清妧哈哈大笑,“这就是大越子民尊崇奉仰的皇太子,真是可笑之极!” 清妧仿佛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金穆风,“若是人家知道你的胜利是下毒暗害敌方主帅,你必会遭人唾弃。作为一名将军就应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死在剑下,你在侮辱江余也是在侮辱大锦千万子民,这样非但不能打击大锦的军心,反而会刺激他们的铁血丹心,你还不知道吧,如今江余出事,琼王殿下已经来到军营,他的才能绝不会低于江余,所以你的幻想真是幼稚。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劝你还是正直些,不要枉做小人!” “……” 金穆风似乎被人戳到痛处,他虽明白这是清妧的激将法,可心里难免有些不服气,刚压下去的火蹭的窜上来。 “兵不厌诈,这是他轻视我的代价。” 他认同清妩说的一切,可事已至此,若让他拱手为江余献上解药,他不甘心! “到底怎样才能把解药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等江余毒发,我就会发动……” “只怕你等不到了,”清妧盯着金穆风的眼睛,“以我对江余的了解,你掳走我算是触动了他的逆鳞,所以他会在死之前攻破北郾城,哪怕争个鱼死网破也会将我救出去。” 金穆风拧起眉头,嗤笑道:“你太高看他,也太小看我。” “如果你不怕别人一辈子戳你脊梁骨,那你大可这样做,不过那会是你一生的污点。” 不得不说,清妧说的确实是金穆风担心的,现在外面已经流传开了,说他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先下毒后劫人,整一个小人,难当大任。 流言这东西往往是速度最快的,不消多时便会传回大越的国都。 而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弟弟们只怕会借此大作文章,他的幕僚这两日也一直劝他放弃毒杀江余的计划,他得想个办法正名才能解决后顾之忧…… 清妩见金穆风沉默不语,表情明显有些松动,她快步跑到案桌上拿起她方才一直在写的东西递到金穆风眼前,“这是我所有的财产,我刚刚做了合计,我只要解药,这些都是你的!” 金穆风瞥了一眼面前的纸,密密麻麻的小字,字体清秀俊逸,而最下端那个数额确实是惊到了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这么有钱,更难得的是为了救江余她竟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拱手送人。 突然的,他有些羡慕江余,今生可以遇到这样一个女子…… 金穆风不打算接过,他还不至于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他所谋划的是更有价值的东西…… 金穆风幽深的眼神在清妩身上上下打量,看得清妩心里直发毛。 “今日夜已深,姑娘早些休息。” 金穆风竟留下一句话走了,清妩追着问道:“到底换不换!” 金穆风脚下一顿,“姑娘安心住下,明日我会过来。”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可是清妧也不能再问,因为她刚踏出房间一步,眼前一晃顿时多了两条人影,剑就横在她身前…… 正午时分,小院迎来了一位客人。 宁广欢突然出现在清妧眼前,喜得她说不出话来。清妧没想到在大越竟还能看见熟人。 “清妧,”宁广欢出言道,“你可还好?” 清妧胸中一热,笑道:“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来了这个地方?” “是金穆风让我来的,他说你在这里,我便想来看看你!” 清妧失笑,“我倒忘了,你们现在是盟友。” 宁广欢脸一下子黑了,什么狗屁盟友,那个卑鄙小人分明就是利用宁国为他开路。 他回到宁国之后便与宁广帆撕破了脸,不过父皇信任他,生前已经将宁国八万东路军给了他掌控,所以宁广帆不想他活着回到宁国。 如今他与宁广帆分庭抗礼,一时间宁国既有外战内部又有分裂,国家局势动荡非常。 宁广帆也是魔怔了,铁了心要帮大越,这不金穆风一封信也不知许了他什么,他就放着西陲的战事不管,屁颠颠地带着一万宁军赶到北郾城帮他。 金穆风朝宁广帆勾了勾手指,那个傻子就迫不及待的赶来相助,还以为能分杯羹,却不知道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他不忍心看宁军折损这才带兵跟了过来,对此金穆风倒也没说什么,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意味不明。 只是他没想到清妧竟落到金穆风手里。 清妧问道:“他怎么会让你过来?” “大抵是知道你我交好,想让我把外面的情况说与你听。” 清妧有些急迫,“外面怎么了?江余他可还好?” 宁广欢抬了眼瞧她,“你与江余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他听说了很多流言,反倒叫他看不懂了。 等清妧将事情一一告知,宁广欢才了然,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他又沉了脸说道:“清妧你别急,江兄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清妧心漏跳了一拍,呼吸也沉重起来,“他到底怎么样了,你要急死我不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营救计划 宁广欢拧着眉,据实以告,“不过三两天双方已经交战十几场,今日江兄现身战场,受伤坠马,后被救回营中医治。” 清妧闻言忧心不已,他肯定是毒发了,该怎么办!清妧急的乱转,宁广欢也不知如何安慰。 于此同时,江余帐内,林盛黑着脸骂道:“你不要命了?” 江余没有说话,任由林盛粗鲁的为他包扎,伤口处还留着血也毫不在意,眉头紧蹙,瞧着手中的密信。 林盛见惯了他的态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他包扎好伤处便出去为他煎药。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江余天大的恩情,这辈子来还债了。 明明主帅的位置都让了,可偏偏要到战场上去,还故意把护卫的人撤开让自己受伤,又发动北郾城里的暗线不停的散播流言,为的就是让金穆风彻底翻不了身,不敢动清妩。 他哪里不明白江余的想法,可就是太明白反而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当初就应该拦住清妩,江余要死就让他死吧,左右不能将清妩的性命搭进去。 可是说到底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江余去死…… 江余焚了手中的密信,紧蹙的眉眼稍有舒缓。信上说方近生一行颇为顺利,不出两日他手下的人便可全部渡过曲水。 方近生虽因为清妧被掳走一事恼了江余,可是他仍然选择同江余一起合作将清妧救出来。 所以在听到江余的计划后,便命丁白风假扮成自己领了江余的帅印坐镇军中,而他自己则带兵偷偷去了曲水。 曲水之地因曲水河得名,宽阔无涯的曲水河一直被大越人视为天险,大越与大锦隔河而望,尽管战争再残酷此处也从没起过战火。 因为不管是哪一方想要进攻总要先渡过这宽阔无垠的曲水河,可一旦有大型船只渡河总会被对方发现阻截射杀,继而损失惨重。 尽管拿下曲水河边的大越城池便可长驱直入大越腹地,比进攻北郾城来得更快,可是但凡有些谋略的将帅都会率先放弃曲水之地进攻北郾城。 而方近生此行的目的便是偷袭那曲水,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装扮成渔民、百姓、商贾、文人等三三两两过河去。 更有水性好的兵士在大越守兵视线触及之前便偷偷潜入水中藏于舟下过河,上岸后藏身林间,如此三五日便可成功渡河进攻城池,到时候逼得金穆风回援,应顾不暇,再趁乱救出清妧。 为此江余才多次发动进攻,为方近生掩饰,他越是大动作的攻城,方近生行为就越是隐蔽。 正如江余所料,金穆风忙于白日里的攻城,晚上又要被一众幕僚念叨流言之事,这些混蛋只会向他进言问题带来的后果,可没有一人能提出好的解决办法,一群废物! 金穆风随手拂落一套翠玉茶盏,一众幕僚瞧着上首黑沉沉的脸全都三缄其口了。 他瞧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厉的双眸打量了左右站立的人。 随即起身,只留下“本宫自有办法。”这句话便消失不见。 太子府的幕僚皆以为那只是太子殿下的敷衍之词。可不曾想金穆风当真有了办法。 金穆风直奔别院,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还需要那个女子的帮忙。 宁广欢走后,清妧就一直待在别院里心绪不宁。 她拒绝了宁广欢要救她走的好意,只是因为她此行不得目的不会罢休。 而且金穆风已经派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救她又谈何容易,她也不希望连累宁广欢。 正在她思考什么条件可以打动金穆风的时候,金穆风来了。 清妧半分不想与他啰嗦,“说说你的条件吧。” 金穆风抬眼,眼前的女子头发有些凌乱,脸微红,应该是急的。 他抬起手想要帮清妧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眼底的温柔让人看不真切。 清妧却像是早就发觉他的意图,瞬间后退几步,金穆风的手堪堪停在半空,气氛有些许尴尬。 清妧没好气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而后,清妧自怀中掏出白天重写的一份清单递到金穆风眼前,冷着脸说道:“本姑娘闲来无事,又想起几间铺面来,全在上面了,与你换解药如何?” 这次是真的全在这里了,清妧写的时候心肝都颤了颤,这些全是她这些年的心血,可是比起江余,这些身外之物全都一文不值。 金穆风狐疑的接过来,细细的瞧着,比起上次那张,这张纸上多了不止一倍的产业,而底下那总金额竟堪堪与他的私产持平。 不管金穆风表现的有多么平静,他心里确实是惊涛骇浪。 他眼眸流转,眼底不住的泛着精光,心里想的却是这么肥的羊可不能让江余吃了去。 这般想着,金穆风笑道:“清妧姑娘真是客气。” 清妧恼了,吼道:“姓金的,你能不能给句痛快话?你让宁广欢过来看我不就是想借他的口告诉我江余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吗,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绝不说二话,你要是不愿意给解药那就请你杀了我吧!” 这番话说下来清妧心里也是很忐忑,她实在看不懂金穆风其人,可观他所为总觉得解药一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只能冒险一试。 金穆风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只要你说!” “嫁给我如何?” “那有何……” 清妧的话戛然而止,“难”字被她死死咽下。她瞪大了眼睛,瞧金穆风的眼神像是瞧一个傻子。 金穆风自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做作的在清妧眼前晃了好大一圈,似嘲似讽,“你不是说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清妧不会自恋到认为金穆风是喜欢她才想娶她,在这个档口逼她嫁给他定然不会是羞辱江余这般简单。 “清妧姑娘果然聪慧,”金穆风突然有些明白江余为何会为了清妧疯狂,这个女人有那样的资本,“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情深意重的戏码,戏里,”金穆风突然凑到清妧耳边,薄唇缓缓吐出气息,“你我情比金坚,而江余才是那个横插一脚的卑鄙小人。” 微热的气息吹到清妩耳边,清妧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恨不得离得金穆风远远地。 纵然清妧讨厌透了金穆风,可是解药对她的诱惑太大,“我同意了,解药给我!” 清妧朝着金穆风伸出了手。 金穆风哑然,他惊于清妧的爽快,“你不用再想想?” 清妧冲他翻了个白眼,紧张道:“你是不是想反悔,我告诉你,身为大越的皇太子不可以言而无信!” 金穆风直接掏出解药,清妧眼睛一亮伸手便抢。 金穆风本就打算给她,手一松便被清妧抢了去,反正她也出不去。 清妧赶忙将解药揣到怀里,眼睛转了转问道:“事不宜迟,等天一亮我便陪你去把该做的的都做了。” 金穆风更惊奇了,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江余误会你,还有你的名声……” “我想要的只是江余活着,江余不会误会我,就像我不会误会他。还有其他的那些你不用担心,左右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清妧走到金穆风跟前,玩味道:“倒是你,太子殿下,既然决定娶我就要做好戴绿帽子的准备哟!” 金穆风读出清妧眼中的认真,手一伸便握住清妧纤细的腰肢,奋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凑近了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清妧推了推根本推不动,只能嫌恶的说道:“凑近了看,你还是没有我家江余好看!” 末了还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气的金穆风直哆嗦。 金穆风不甘心的放开清妧,转身走了,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明日让宁广欢再来一趟吧。” 金穆风头也没回的走了。 翌日午时,金穆风安排好一切便派人将清妧接到了太子府,而后两人大张旗鼓的相携去了北郾城最著名的酒楼。 据目击者说道,两人全程双手交握,满脸甜蜜,金穆风对清妧宠溺至极,而清妧温柔似水,郎有情妾有意,远远看着宛如一对璧人。 战事吃紧,两人随便逛了逛,明面上金穆风便将人送回了太子府,暗地里又将清妩送回了那处隐秘的别院。 而金穆风还算守信用,清妧尽心尽力与他演了场戏后,她还没回到别院宁广欢就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清妧!”宁广欢欣喜道:“你可回来了!” “宁兄……” “我刚听说你要嫁给金穆风?” “是真的!”清妧坦然道。 “不可能,是不是那个畜生逼你的?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清妧紧急拉住宁广欢,“我是自愿的。” 宁广欢停住脚步,茫然的看着清妧。 清妧自怀中取出药瓶递到宁广欢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宁兄,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 大越皇太子要娶一个大锦的女子,而且那女子还是大锦主帅江余的未婚妻。 起先民众都背地里斥责金穆风卑鄙无耻用未婚妻逼迫大锦主帅,可自打金穆风和清妧在街上露了一回脸,北郾城的百姓又认为他二人感情深厚,是江余横插一脚,直斥江余无耻。连带江余中毒一事都被盖过。 与这个消息同时到达大锦军营的还有宁广欢。 此时他单枪匹马立于大锦营中,高声道:“我乃宁国景王,让江余出来见我!” 不久,宁广欢便被请入中军大帐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江余。 本来他还憋了一肚子火准备发,可是看见江余憔悴的不成样子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江余抬起眼皮,“你缘何来此?” 宁广欢沉声道:“受人之托。” 随即将清妧给他的解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江兄,这是清妩托我带给你的解药,你快服下吧。此地于我的身份有些尴尬,在下不宜久留这就离开了。” 宁广欢说完拱手告辞。 “她还好吗?”江余问道,眼底是一片幽深。 宁广欢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的说道:“甚好,”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她说你一定会去救她。” 宁广欢离开后,林盛匆忙奔进大帐,想要检查他带来的解药,可还不等他查看江余便一饮而尽,只说:“那是清儿送来的。” 林盛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待在一旁双手紧握,时不时的为他诊脉,生怕江余哪里不对劲。 他不是怀疑清妧,他只是不相信金穆风。 直到江余吐出一大口污血,脸色又逐渐有了血色,他才放心离开。 毒,终于解了! 外面的流言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江余和一些知情人不放在心上,可难免有人听信谣言暗骂清妧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江余身体刚好便带着蒋钦去巡营,走到一半偶然听见两个军士勾肩搭背的说着清妧的闲话,当即命人拉下去打了八十军棍。 军棍不同于寻常打人的板子,身子弱点往往三五棍便能将人打死,那两个军士被打了八十军棍,直打得血肉模糊,有一个当场就断了气,而另一个活着也只剩半口气了。 经此一事后,军内再无人敢乱说话,遇到那黑脸的主帅也是躲起来走。 洪三一直看在眼里,清妧离开的这么些天,他才真正明白将军对清妧姑娘的心思。 不过,他很是敬佩清妧姑娘敢一个人去北郾城为主上求解药,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将军狠厉,换做是他也恨不得杀了所有对清妧姑娘不敬的人! 这一晚江余接到方近生的信,他终于不负所望准备就绪,他们约好时间只待发动,营救清妧。 江余在营中安排明日的战事,洪三也在列。 一直神色恹恹的洪三在听见救清妧的计划后主动请缨,江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最后确定由熟悉北郾城形势的宁许和洪三带着王府暗卫前去别院趁乱营救清妧。 宁许在北郾城中专营多日,关押清妧的院落再隐蔽也被她查知。 事情全部安排妥当,所有的人都退下各做准备。 江余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不知为何他心里很是不安。 他将明日的部署在脑海中再次回顾了一遍,确定无遗漏之处才渐渐放下心来。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想起明日他便可以看见清妧,心再次沸腾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攻破北郾城 天一亮锦军便向北郾城发动攻势,今日不同以往,锦军攻势迅猛,连先遣部队都险些登顶。 金穆风按住从清早就开始跳个不停的左眼皮,总觉得今天会出大事。 所以他暗暗吩咐加强别院的警戒,为了防止清妩趁乱逃跑,他还特地命人将清妧绑起来遮蔽五识锁在房间里。 北郾城外,江余穿着黑金的铠甲,黑色的披风随风摆动,飒飒作响,腰间配着一方宝剑三尺青峰,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威风凛凛。 身后持枪鹄立,整齐划一的大锦战士。 他一眼便看见城楼上的金穆风,江余自腰间取出长剑直指金穆风,他身后瞬间冲出乌压压的士兵加入了攻城之战。 金穆风知道,江余一旦好起来,必然会加大攻势,可是他并不认为江余会成功。此时看着混乱的战场,他仍然临危不乱。 不知过去了多久,攻城还在继续,金穆风略显急躁,今日的攻伐委实久了点。 江余算算时辰,嘴角噙了一丝冷笑,将身后的士兵分成两拨,一拨由他率领仍在此处进攻,而另一拨则由蒋钦率领去到了之前安排好的东门。 东门不如主城门兵多,而且蒋钦攻势迅猛,大越一方一时之间有些应顾不暇。 而金穆风当即分出一拨人到东城应敌。 就在他临机决断的时候,远处曲水的方向竟然发出了狼烟求救。 金穆风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盯着城下的江余,只见江余立于万军之中冲他轻蔑的笑了笑。 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曲水比北郾城更为重要,若是曲水失守那他就算守住北郾城也只会面临两面夹击的困境。 而且往北易攻难守,大越危矣! 只是他从不曾想到江余会对曲水动手,到底是他失算了!北城已经燃起狼烟,只怕此时已经危矣! 江余这是逼他放弃北郾城啊! 果真是不错,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金穆风只得咬碎了银牙往肚子里送! 他不后悔为江余解了毒,清妧有一句话说的对: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应该在战场上正正当当的攻城略地才会受万人敬仰名垂青史! 金穆风深深看了眼江余,最终决定撤出北郾城救援北城。 而他却在离开时坑了宁广帆一把,可怜的宁广帆带着宁国的队伍成了他们的活靶子。 而宁广帆那大傻子也在此一役中殒命,宁国丧失新皇举国哀殇。 不久后景王肃清障碍继位,第二年便向大锦递了降书俯首称臣,获封西宁景毅王。 以宁国地界为封地,也算是大锦对他的厚待,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金穆风打算撤退,临走时还不忘把清妧带走。 可是在去别院的路上不知打哪冒出一批武艺非凡的人硬是将他们死死拦住。 他所带的人不多,此时已经全部牺牲,魅影只能护着金穆风后退。 北城告急,金穆风不可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最终只能不甘心的带兵去了曲水。 而那群拦路人正是宁许等人,他们刚潜入北郾城没多久,此时正撞上金穆风所以便在半路拦了他一把。就这样他们还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 金穆风走了,宁许和洪三便带人去了关押清妧的小院。 城内开始乱了起来,街上尽是抱头鼠窜的无辜百姓,时不时跑过身着铁甲的军队。 清妩所待的小院,守卫森严,便是满城战乱也不见他们松懈,可见金穆风对清妩的重视。 此时,看守院门的侍卫听到敲门声,瞬间绷直了身体,紧张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的将门拉开一角,谨慎的问道:“来者何人?” 叶一上前,“我是宁国景王殿下的贴身侍卫叶一。” 侍卫透过缝隙看过去,见果然是叶一,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大越军服的两个士兵。 他们认识叶一,之前宁国景王来此时他们见过。 侍卫将门稍稍打开,“叶侍卫不去护卫景王为何出现在此?” 叶一上前一步,偷偷用脚抵住门,“大锦军队势如破竹,太子殿下恐撑不了多久便命我等押着那个女人去城楼上威胁敌军,两位兄弟时间紧迫,快快随我去抓人!” 说着叶一就要带人往里闯,那侍卫赶忙说道:“慢着!太子殿下为何不派魅影统领来,反而派你来此?” “兄弟有所不知,前方已经打乱了起来,我与你家殿下被逼到一处,再说宁国与大越已然结盟,还分什么彼此!” 守门侍卫略微沉思,“既如此,你等可有太子印信?” 叶一陪着笑,“当然是有,两位稍等!”说着便往腰间探去。 那两个侍卫见他动作便已信了一半,眼神也随着他的手看过去,哪里还能看到叶一眼中流露的精光。 叶一见他们毫无防备,快速从腰间抖出一把粉末,两个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晕倒在地。 叶一一挥手,身后跳出四五个好手,身手敏捷的潜入院内,轻车熟路的将院中的暗哨解决掉。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关押清妩地方。 房间周围围了一排士兵,个个都是金穆风精挑细选的精兵。 叶一不觉暗了双眸,这些人看起来就不好对付,他们只有八个人,只怕胜算很小。 可是主子说了,这是救清妩姑娘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便再无可能。 叶一快速运转大脑,最终决定硬拼,便是死他也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叶一率先攻了上去,其余七人也瞬间出击。 那些守卫见有异动,迅速调整位置,六人上前迎战,四人死守房门。 这些守卫皆武功高强,纵然叶一一方人多,可那六人配合默契攻守有度,他们一时之间也不能将其击败,只堪堪打个平手,而门口还有四人未加入战斗,如此看来他们想要救出清妩姑娘只怕难比登天。 叶一忧虑急躁,一时不察竟受了伤,再看同他一起来的兄弟们也多多少少挂了彩,双方打的难分难解。 只听一声清哨,院内瞬间涌入七八条人影,皆黑巾遮面,身上穿的是普通商贩的衣服。 来人正是宁许洪三一行。 有他们加入,叶一一方瞬间压力全无,门口四人见己方处于劣势,话不分说便加入战局。 此时门口守卫薄弱,宁许与洪三对视一眼,瞬时朝房门袭去,与那两人交缠一处,叶一顺手解决了一个守卫赶忙过去帮忙。 他知道这些人定是大锦派来解救清妩姑娘的! 很快三人便解决了门口的守卫,叶一在门口警惕,宁许同洪三进入屋内。 房间里,清妩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耳朵嘴巴皆被堵住,完全闭塞了感官。 洪三见此,眼眶一红,赶忙上前为她松绑。 此前,清妩五官闭塞害怕极了,此时见两个蒙面人来救她,张口问道:“是谁?”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也有些疼。 洪三一把扯下面巾,“清妩姑娘,是我!我和宁许来救你出去!” 此时宁许也已经扯下了面巾,“是啊,姑娘我们快走吧!” 不知为何,清妩在看到宁许的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打心底里冒出一股浓浓的不安。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清妩顾不上矫情,她颔首,在宁许和洪三的保护下出了房间。 叶一见清妩被救出,连忙击退一个守卫来到她身边,“清妩姑娘,主子命我等来救你,快走吧!” 清妩见到叶一大吃一惊,她在这里多日宁广欢对她帮助良多,如今他还派了人来救她,这份恩情待她出去定会报答! 还有那些为了救她仍在厮杀的兄弟们,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 四人躲过守卫的拦截,刚走出院子便看见拐角处正行来一支大越军,四人连忙避了回来。 叶一见情况紧急,只得低声对洪三说道:“等下我将这些人引开,清妩姑娘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也不等洪三说话,便越上墙头,朝城南逃去。 大越军见到他果然追了过去。 而宁许与洪三抓紧住时机便带着清妩往城东逃去。 出了院子便摘下面巾,假扮成逃难的百姓。一路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一路上,宁许和洪三都不约而同的将清妩护在身后,清妩偷瞧了一眼护在她前面一脸谨慎的宁许,心里有些愧疚,是她小人之心了。 很快他们便来到城东,此时城门处大越正与锦军交战,场上胶着,他们也出不得城门。 所以洪三和宁许便带着清妩躲到城门口不远的一处民宅里,进去之前清妩还特地看了眼门前的匾额,写的正是宁府。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这宁府也是一早就备好的。 他们进城之前便商定好,今日江余率领大军佯攻南门,实则东门才是他们的目标。 江余在南门牵制大部分越军,又将王府暗卫精锐匿于四平军之中,由蒋钦率领主攻东门,接应清妩。 此时城门未开,说明蒋钦尚未成功,他们只需躲在宁府静待时机。 宁府实则是大锦在大越的暗桩,今日行动暗探已经调动出去,府内就只有他们三人。 清妩担心江余的毒和城外的战况,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而洪三此时正贴在门边看城门处的情况,时刻准备着带清妩离开。 而宁许自进入院内开始,便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左右打量了一番,没有觉察到有人,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清妩和洪三。 而他二人,各有各的心思,没有看顾到宁许的异常。 宁许大步走到洪三身后,见他只顾看外面的情况,手下一动,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来,她高高举起,就要刺到洪三的背后。 高举的匕首映照在透过门缝溜进来的一缕阳光上,刺眼的光芒晃了清妧的眼睛,待她看清骇人的一幕,骤然开口:“洪三,小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的透透的与两个男人的争抢 她话音未落,匕首已然刺入洪三的后背,鲜红的血液在伤口周围快速浸染。 洪三骤然吃痛,艰难的转过头,见宁许白着脸退开,后背上的匕首随着她的动作被拔出。 “你,你为何……” 洪三已经站立不住,轰然倒地,那伤口正伤在一处穴位上,此刻钻心的疼。 洪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而宁许看着他无力反抗逐渐疯狂起来,她的神情有些狰狞:“我无心杀你,可是你不死我又怎么能杀掉林清妩呢!” 她举起匕首想要再次刺向洪三,而清妧则从一开始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疯狂的朝宁许奔去,宁许觉察到身后的异样一个转身躲开,而清妧已经护在了洪三身前。 清妩狠狠的盯着宁许,“洪三是无辜的,你既要杀我便冲着我来!” 方才她竟还因为自己恶意揣测了宁许而觉得愧疚,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呸! “他本不该死的,全是因为你,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宁许蓦的伸手掐住清妧的脖子,缓缓将她提起。 洪三见此心急不已,挣扎着起身想要救清妧,宁许却突然将清妧扔了出去,随即一脚踢在洪三心口。 这一脚极重,洪三挣扎了几下终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绝了气息。 而清妧则撞在了墙上,摔倒在地吐了口血,她觉得嗓子火辣辣的,浑身阵阵刺痛,她忍痛出声:“你杀了我江余也不会爱你的。” 除了江余,她想不到宁许杀她的理由。 “你闭嘴!”宁许面色狰狞,阴鸷而狠辣的眼神盯着清妧,“明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陪他读书练武,陪他军营历练四处征战。而你呢?你只会不断的给他带来麻烦,你凭什么让他爱你入骨!” 宁许好恨,恨林清妧怎么还不死!她想起在军营里与主子贴得那般近,心就狂跳不已。 清妧道:“你喜欢他就跟他说啊,关我何事?而且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宁许过于激动,瞪大了眼睛说道:“主子对我是不同的,若不是你,我迟早会走进他心里。你不用担心死了之后主子会难过,因为我会陪着他的!” “你就不怕他恨你?” 宁许大笑,阴森森的说道:“恨我作甚?清妧姑娘是金穆风派人杀的,而我为了保护姑娘身受重伤,主子只会怜惜我!” 清妧感觉到宁许的疯狂,眼神也慌乱起来。 她要是真死在金穆风手里倒也罢了,可是被宁许杀死她觉得很亏。 清妩都能想象到自己死后宁许在江余眼前装可怜的模样,她一时气急,又呕出一口鲜血。 此时已经能清晰的听见门外的喊杀声,很显然,蒋钦已经不负众望攻进了东门。 宁许算着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发现,所以她也不打算跟清妧废话。 她举着匕首走向清妧,而清妧已经退无可退。 先前的伤还疼的厉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在宁许手下断然是逃不出去的。 清妧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许妖异的笑着将匕首一点点送进了她的心口。 耳边传来利器入体的声音,清妧痛呼出声,艰难的睁着眼睛,清晰的感受着维持生命的血液一点点流失,而心脏越跳越慢,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与溺水死亡的感觉完全不同,各有千秋。 感受着生命力的流失,清妧反而笑了,算起来她也是死过两回了,怎么算都是赚了。 清妧还残留着点点意识,她看见杀人凶手拿着匕首朝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然后右掌聚力朝自己击了一掌。再然后捂着胸口缓缓躺在她对面,就那样满面带笑地看着她。 说实话光是看着宁许的这一波操作清妧都觉得疼,要不是与她有一条命的仇恨 ,她都准备给她鼓掌了。 清妧到底是撑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她脑海中不断浮现江余的影像,那是她最爱的人,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江季常,你若真敢同宁许日久生情,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宁许见清妧终于闭上了眼睛,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她一开始便震断了清妧的心脉,后来再补一刀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眼见着清妧和洪三都死了个干净,宁许终于放心的睡了过去。 不消多时,宁府的大门被撞开。 蒋钦带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蒋钦腿下一软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他一把推开左右上前扶住他的人,连忙走到清妧身边一探鼻息,瞬间白了脸色,跪倒在地。 与他一同进来的王府暗卫看见里面的情况,二话不说跪在了院里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后,江余终于肃清了北郾城,他连盔甲都来不及换,着急忙慌的带人赶到小院。 蒋钦带着一众暗卫跪在院子里,而洪三的尸体平整的放在最前面,昏迷的宁许被安置在一旁的角落里。 江余见此心下一沉,厉声问道:“人呢?” 偌大的院子满当当的人竟没有一人敢开口,江余急红了眼怒道:“她在哪!” 蒋钦没有说话,而是在江余的注视下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江余呼吸一滞,大步奔向门边,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紧急停下想要推开门的手,凝神感受了一下,屋内竟连一丝气息都没有! 江余手下一紧,轻松的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而清妧正直挺挺的躺在上面。 “清儿!” 江余惨白着脸跑到清妧身前,这才看清清妧的样子。 她紧闭双眼毫无气息,嘴角还挂着血,心口处的衣裳被鲜血染红,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江余的眼睛。 江余张口想唤声清儿,可是却未发出声音,他的唇瓣动了动,寂然无声,今日他才知道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江余心痛的无以复加,他颤抖着握住清妧已经冰冷的手,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良久,他撕下一片还算干净的衣角,轻轻擦拭着清妧嘴角的血,他抱怨着:“你个小脏脸猫,脸上这么脏也不知道擦一擦,不过幸好有我在,我会帮你擦干净的。” 江余翻身上桌,将清妧拥在怀里,惨笑着说:“你还在怨恨我对不对,你之前一直给我机会让我解释,那我现在跟你解释好不好,你可要认真听啊!” “之前的事情都是假的,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这些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别再跟我赌气了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跟你赔罪,打我骂我都由你好不好!” “等春天的时候我带你去郊外踏青,夏天我们一起去山上避暑,秋天你最喜欢的石榴熟了,我陪你一起吃,冬天,冬天就算了,你向来怕冷,我便一直抱着你可好?” 屋外,蒋钦听着江余的话,眼眶红了又红,主子少年恣意,何时经历过这种痛苦。 清妧姑娘命丧北郾,就连他都伤心不已,更不用说主子该难过到什么程度。 至于宁许,她一直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喃喃自语,袖中的双手紧握。 不久又渐渐放开散了一身的戾气,她知道主子现在正悲痛,所以现在不是她该醒来的时候。 不过林清妩死了,以后日子还长,她所念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屋内,江余紧紧抱着清妧,好像想到什么趣事,笑着说道:“清儿,你还记得我从慈光寺后崖救你回去那次吗?我对你说,爷喜欢你。”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表白,你别看我一本正经,其实我心里可紧张了,心跳似擂鼓。” “还有那日你将我帐中的东西都摔了,你可知我看着飞扬骄纵的你已经失了心神,我不敢看你,生怕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你发现,可是若是我当时便发现你的异样,或许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你现在应该还坐在聚仙楼里数钱吧!” 就这样,江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可怀中的人却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蒋钦等人就这样一直跪着,尽管城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江余去主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黑,院外突然喧哗起来,高燃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天空。 蒋钦以为是大越的贼兵,赶忙吩咐护卫。 众人起身守住门口,膝盖上传来阵阵痛感皆置之不理。 蒋钦站在正中间,一脸肃穆的盯着院门,只见门口涌入一批人,为首的正是方近生。 蒋钦见是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可是想起屋里的情况,他又暗自心急。 方近生刚从曲水赶回来,一身铁甲尽染血色。 他大步走到蒋钦跟前欣喜道:“阿妩呢,可在里面?” 蒋钦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方近生本一脸喜悦,此刻见蒋钦满脸沉重,喜悦不再。 方近生怒道:“她是不是在里面,快让我进去!” 蒋钦有些犹豫,屋内主子也没有命令给出,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让。 方近生见他不肯让路,心中急切,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斥道:“让开!” 蒋钦无法只好让方近生进去。 远远地,方近生便看见江余怀中抱着清妧,双眼无神,喃喃自语着。 他心口滞痛,大步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清妧胸前的伤,霎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他反应过来,心中悲痛,怒骂:“混蛋!” 方近生一掌击向江余,江余不躲不闪挨了个实在,口中溢出鲜血手下却死死抱住清妧不肯松开。 方近生上前钳住江余的胳膊质问道:“是谁跟我保证一定会将阿妩平安救回来?是谁害她如此?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抱着她,我若是你现在就去死了陪她!” 蒋钦闻言大惊失色,他急急向前,“琼王殿下不可!” “滚!”方近生没好气的说道,“武陵将军何在?” “末将在!”被喊到的一名将军出列。 他们是临水城的守将,早已归琼王殿下调遣,此次亦随琼王殿下突袭曲水。 “随本王迎回义妹遗体!” 方近生一声令下,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气焰高涨。 江余见方近生要抢清妧,双眼猩红,怒不可遏,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江余毒伤刚愈,身体虚弱,今日又悲痛过度,受了方近生一掌,此时怒血攻心,心神紊乱,出手间章法已乱。 方近生冷眼相对,迅速找到他的破绽迎了上去,江余受力倒退几步。 方近生趁这个空档,抢了清妧就退到院子里。 等江余追出来,武陵将军已经带人将方近生围在中间,铜墙铁壁,江余生生地往里闯,口中嘶吼道:“把她还给我!”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任务失败你怎么还活着 喊声凄厉惨绝,听得院中人心头一颤。 方近生冷笑:“你不是对她始乱终弃了吗?她何时成了你的!这是本王的义妹,本王定要将她带走。” 方近生说完就走,不给江余任何希望。 江余眼见清妩被带走,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心中郁结难抒,又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 蒋钦见江余摇摇欲坠上前扶住,可江余却重重的推开他,虚弱的冲方近生喊道:“大哥,我求你,把她还给我!”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方近生脚步微停,这还是江余第一次喊他大哥,他这个堂弟在用血脉亲情来求他。 方近生看着江余惨白的脸和嘴边的血痕,心里有些刺痛。 可是看着怀中了无生息的清妩他又悲慨不已,思量片刻,冷冷吐出一句,“我若是你,定会将杀害清妩的凶手抓出来碎尸万段,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我大锦威震四方的四平军令主!” “更,不值得清妩喜欢!” 方近生还是选择将清妩带走,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早日为她报仇,再来见她吧,在这之前我会照顾好她!” 江余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 “清儿!”江余猛地睁开眼睛,黑夜暗沉,屋内却亮如白昼。 江余心中抽痛,可是言犹在耳,方近生说的对,他应该将害了清妩的人碎尸万段。 江余穿戴整齐,来到前厅。 自他晕倒后,蒋钦便做主将他带到了北郾城的太子府,这原是北郾城的城主府,金穆风过来时就改了名字,现在又改成了将军府。 江余眼神幽深,主位坐定,幽幽问道:“宁许何在?” 蒋钦上前,“回主子,宁许刚刚醒过来,现在东厢养伤!” 江余眼睛里溢出寒气,“将她带过来。” “是,主子。” 不消多时,宁许便被带到江余眼前。 宁许跪在下首,疼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为了逼真,她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伤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她不敢看江余的眼睛,只把头低下,“主子,宁许没有保护好清妩姑娘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我要知道全过程。” 宁许低眉顺眼的将自己编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从他们进入北郾城后所做的事情遇到的人,到叶一引开追兵她和洪三护着清妩进入东城小院都是真的,不过,“我们进入小院后很快便被金穆风的人找到,他们杀了洪三,而属下孤掌难鸣还要护着清妩姑娘实在是捉襟见肘,后来属下负伤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宁许打眼偷瞧着江余,见他朝她看过来,一时害怕便拜下:“请主子责罚!” 江余幽深的双眸紧盯着宁许,眼里有嗜血的味道,就在宁许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只见他薄唇微启,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既如此,你便自刎谢罪吧。” “主子,”宁许惊呼出声,不敢相信的看着江余,她想过主子会重罚她,可是她没想到他竟直接叫她去死。 她以为只要林清妩死了,总有一天主子会接纳她,他们会一直像那几日一样温柔缱绻…… 反观江余,残忍嗜血,眼底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宁许此刻才真的害怕起来。 江余嗓音低沉,声声寒凉,比声音更寒凉的是他无情的质问:“我下的是死令,既然任务失败,那你怎么还活着?” 听着江余的质问,宁许颓然的坐在地上,愣了起来。 蒋钦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跪下为宁许求情,“主子三思,宁许为了执行任务也是身受重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这一番话倒把宁许点醒了,她重新跪好拱手道:“属下死不足惜,不过清妩姑娘心善定不忍心见主子如此难过,属下死后还请主子多多保重!” 听闻清妩的名字,江余似有很大触动,“你还敢跟我提清儿,来人啊!把宁许拖下去杖打八十军棍,生死由命!” “是。” 蒋钦应声将宁许拉了出去,宁许听见江余的话却是松了口气。 给宁许执行杖刑的人与宁许都是熟识,见她此番被罚知道她是被牵怒的,都替她不平。 可是主子的命令他们也得执行,所以到最后打的时候手下留了情,不然以宁许现在的身子必是承不住的。 饶是手下留情,八十军棍打完宁许也昏迷了过去。 再说方近生,他将清妩的尸体带走后便下令全城搜索冰块。 手下人行动很快,不久便找到一间四进的大宅,房主极怕热所以干脆在府中建了冰窟盛放了大量的冰块,如今城破他也正好打算卖了宅子回乡下去避难。 方近生找了名女子为清妩清洗干净换了身整洁的衣服,又寻了一块整冰凿了张床将清妩放在上面。 忙完一切他才对丁白风道:“去查查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 …… 北郾城四十里外的翯玉山脚下,金穆风下令整军休顿,看着手下垂头丧气的的士兵,金穆风眼眸深沉。 原以为就算江余派人攻打曲水北城定然也不会有多少兵力,可当他带兵赶到的时候曲水已经被攻占,而且大锦军队趁乱渡水短短一个时辰便有五万锦军入驻北城,一天之内连失两城,真是他生命中的耻辱。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大军退回大越翯玉山,暂时休整。 看着垂头丧气的士兵,金穆风暗自握紧了双拳。这一仗输的确实狼狈,不过他是不会认输的。 金穆风对魅影吩咐道:“通知下去,一刻钟后全军想邴城进发。” 翻过翯玉山再往北行二十里就是邴城,他早做了准备,邴城还有十万大军,再加上他手下的三万,足够和江余再拼一场。 邴城之战在所难免,而他誓与江余决一死战,原因无他,因为邴城一破,锦军将一马平川再无阻碍,到时候越国万里土地皆要拱手于人,而他就是死也定要悍守邴城! 金穆风率军前往邴城严阵以待暂且不提,且说江余自清妩死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整日阴郁,眉目沉沉,除了处理军务上的事外时常阴沉不语,有时一个人在帐中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 转眼已经月余,这一日驻扎在北郾城的十万锦军整装待发,直指邴城。 江余骑马行于队伍的最前端,眼神坚定无比。 他一定会打赢这场仗,等他拿下金穆风的人头,再去向清妩赔罪…… 方近生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放心去吧,他一定会护好江余托付给他的北郾城和阿妩…… 而蒋钦打马跟在江余身后,眉目拧成山川。 他总觉得近日来主子身上的气息像死人一样阴寒,他想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他偷偷派人去寻了君夷前辈。 君夷前辈是主子的师傅,他精通五行八卦,天文地理,乃是世外高人,主子学成后他便云游四海了。 蒋钦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今只有碰碰运气了。 这世上除了老王爷和清妩姑娘,也就君夷前辈能让主子安心了! 不日,大军便抵达邴城下,江余命令全军安营扎寨,制定战略。 蒋钦正打算前往中军大帐,突然被人拦住,那人是琼王殿下的信使,直言琼王殿下给他带了密信。 而令他疑惑的是琼王殿下为何派人给他送信,带着疑问蒋钦打开了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他提步欲前往大帐,可又生生顿住。 事关清妩姑娘,但是大战在即,主子不能因此事分心,而且此事尚有许多疑点,待他查清再同主子禀报。 蒋钦拿定主意后,思虑再三转身去了林盛的营帐。 那个家伙自从清妩姑娘死后,自责的很,整日浑浑噩噩的。 浓重的酒气隔很远都能闻到,蒋钦皱了皱眉抬手掀开面前的巾帐走了进去。 林盛听见响动抬眸望去,见是蒋钦,也不理人举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 蒋钦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军中不许喝酒,可是这条军令对林盛来说也不知道违反了多少回。大家都心照不宣。 林盛闻言笑了笑,“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了,醉了好啊!” 林盛起身走到床边躺下,“我困了,你走吧。” 蒋钦已经习惯他近日的态度,干脆的走到床边说道:“今日找你是有要紧事,你起来,马上随我去趟北郾城。” 林盛心口一滞,似乎听不得这三个字,不耐烦的道:“不去。” 蒋钦凑近,小声道:“事关清妩姑娘,你……” 蒋钦话没说完,只见原本躺在床上像瘫烂泥似的人猛然起身,眼中混沌不显,只留清明,这哪里是喝醉之人该有的眼神! 林盛满脸肃穆,紧紧盯着蒋钦,逼问道:“说清楚!” 蒋钦惊于他的变化,凑到林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林盛眼冒精光,话不多说拉着蒋钦就往外跑。 蒋钦挣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林盛道:“去北郾城。” 蒋钦哭笑不得,方才还说不去的人现在竟比他还着急,“你先收拾一下,我找个由头去向主子说一声,一刻钟后营门口碰头。” 蒋钦说完便匆匆离去,刚走几步只见他又回过头来,“这件事先瞒着他,等我们查清楚……” 林盛郑重点头,如果琼**上说的是真的,只怕清妩的死另有隐情,在水落石出之前,江余还是不知道的好。 蒋钦借口回北郾城查看粮草,江余此时正一心扑在为清妩报仇上,除了眼前的战事他什么都不关心,自然也没有发现蒋钦眼神里的异常。 得到江余的首肯,当晚蒋钦便与林盛两人快马赶回北郾城。 第二日临近正午两人在一座新坟前停下,墓碑上写着:洪三之墓。 蒋钦看着墓碑上的字有些怔然,他与洪三算不得亲厚,可也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琼王说清妩姑娘身上有多处损伤,肋骨断了三根,除了脖子上的掐痕,心脉也被人震碎,就连胸口也被刺入匕首。 清妩姑娘不会武功,但凡是个会武功的人要杀她只需选其中一种便可,可观她身上的伤,倒像是被人折磨致死。 而且当时的情况,金穆风已经撤退,他的人又怎会这样多此一举耽误逃生的时间? 这样想来,或许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下马,在洪三坟前郑重的拜了三拜,随即取出带来的铁锹开始挖坟。 第一百三十三章 蛇蝎女人与白眼狼 今日他们的目的是开馆验尸,如果洪三的死同样有异样的话,那么,清妧姑娘的死因就更值得推敲了。 因为是新坟,而且前几天还下过雨,泥土松软便于挖掘。 一刻钟的时间,二人便看见了棺材。 两人加紧了手中的动作,不消一会便打开了棺材。 已经月余,尸体已经发臭,而且尸体开始腐烂,看不清本来的样子。 不过这些却是难不倒林盛,他双手合十冲着洪三拜了拜,口中默念一句“对不起”后开始检查。 蒋钦不忍看,便退到一边静静的等着。 林盛谨慎的将洪三的尸体前前后后检查了两遍,他心中已有定论,便唤来蒋钦将洪三再次埋好。 蒋钦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如何?” 林盛将自己检查的结果告知,“他的致命伤在后背,是被人用匕首刺入,伤到了心脉,伤口齐整无挣扎之状,应该是毫无防备之下被伤,左边第三根肋骨断裂,应该是受伤以后被人踢打所致。” 蒋钦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越来越觉得不安。 当时院子里只有清妩姑娘、洪三和宁许三人,据宁许说是那些杀手偷袭了洪三,而她自己也身受重伤,可是洪三和她都是身经百战怎么会连人走到跟前都发现不了? 而且那些人已经杀了两个人,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林盛想起尸体的异样问道:“当时洪三的尸体是谁负责收敛的?为什么他的伤口上会有活化散?” “活化散?” “对,活化散一般是用来活血化瘀愈疗伤口的,可若是用于死人身上,那药反而会加快尸体的腐烂……” 蒋钦瞪大了眼睛,暗自心惊。 林盛晦暗不明的问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蒋钦自然是知道的,有人对洪三的尸体动了手脚,必然是想掩饰掉什么。 只怕清妩姑娘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问题竟然真的出现在他们这一边,蒋钦不敢想,如果主子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疯掉。 蒋钦没有说话,急冲冲的去问话了,林盛看着他的背影,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不可否认,清妩的死他有责任,当初若不是他帮她离开军营,她也不会遇害。 就算抓到凶手又如何,清妩到底是醒不过来了…… 北郾城将军府,蒋钦看着下首跪着的几人,眉眼深深,晦暗不明。 他沉声问道:“洪三的尸体是谁处理的?” 跪着的几人互相看了看,末了一个侍卫说道:“回统领,是属下。” “将当日的情形完整地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那个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他也不敢问,只好将他处理的过程说了一遍。 蒋钦听得很仔细,那个侍卫并没有提到活化散一事,他暗下双眸,“来人啊,把他给我打入死牢!” 左右已经有人上来要拉那个侍卫,他惊慌不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大喊道:“统领大人,属下不服,属下并没有做错事情啊!” 蒋钦挥了挥手,左右的人停住。 蒋钦狠厉的眼神刮了那侍卫一眼,“你若不是心虚为何要隐瞒活化散一事!来人,拖下去严刑拷问!” 那侍卫这些更迷惑了,“属下冤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活化散!” 蒋钦不再看他,只当他在狡辩,给了左右一个眼神,立即有人上前拖住他。 那侍卫吓白了脸,快速回想着那日的一切,突然他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宁许姑娘来过!她来过!” 蒋钦震惊,立马喊住左右的人,“你说什么?” “那日属下将洪三的尸体装上马车带到选好的墓处,是宁许姑娘,她突然出现满眼泪痕,她说她与洪三情投意合早就约定三生,可不想洪三遇害,她悲痛不已,当时她扑在洪三尸体上痛苦,我不忍再看便转过身去,没过多久她就止了哭声,临走前还拜托我为今天的事情保密,我念她是个女子,此事传出去确实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便答应为她保密。” 那侍卫越说越激动,“一定是她,统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和她当面对质!” 蒋钦久久不能回神,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宁许!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今日的事情若是走漏一点风声,我要你们的命!” 左右的人齐声道:“属下不敢!”随即慌忙退下。 蒋钦红了眼睛,真相太过于骇人听闻,如果活化散的事情是宁许做的,那么清妩姑娘的死必然和她脱不了关系! 蒋钦快步冲到林盛的房间,“林盛帮我演出戏!” 林盛问道:“什么戏?” 蒋钦凑近林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林盛会意,“好,事不宜迟,这就去。” 蒋钦安排好一切,便带着林盛去了城南的别院。 自从宁许被江余罚了八十杖刑后,便被挪到这里养伤了。 别院门外,林盛和蒋钦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大打出手,便打边撞开大门,涌到院子中央。 别院内,宁许正准备用晚饭见两个人在院子里打架忙出去查看,待看清面容,她十分诧异:“蒋钦、林盛你们怎么在这?” “快停下别打了,有什么事慢慢说!”宁许说着便要上前拉架,却突然听见蒋钦不明不白来了一句:“宁许你快走,他要杀你!” 蒋钦看起来十分吃力,而林盛看起来震怒非常,宁许上前的脚顿住停在了原地,心中大警。 还不等她问话,只见林盛怒道:“蒋钦你给我滚开,我要杀了她为清妩报仇!” 此话一出,宁许果然神情大变,又惊又疑,可是她仍装的无辜的样子说道:“此话何意?我怎么可能是杀害清妩姑娘的凶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快停下有什么误会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 半空中交手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打斗又凶猛了几分。 蒋钦对宁许道:“你还不快走,我快撑不住了!” 蒋钦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林盛迎上去一击击中,蒋钦后退一步,口吐鲜血。 林盛立刻转向宁许一副凶神恶煞愤怒到极点的样子,蒋钦立马跑过去挡在宁许前面,回头怒道:“你还不快逃,在这等死吗?” 宁许眼睁睁看着蒋钦受伤,又看林盛一副想杀了她的样子不似作假,心中已信了几分。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仍挂着一副无辜的面容,“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误会我,可是清妩姑娘确实不是我杀的,她……” “住口!”林盛发怒,“你不配提她的名字,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清妩下手,你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林盛对蒋钦道:“蒋钦,是兄弟就让开,我不想伤你!” “我……” 林盛面上有失望的神色,“我真是看透你了,清妩姑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是个白眼狼呢!” “我不是,我……”蒋钦似有纠结,对身后的宁许说:“你快走,我中了林盛的毒,只能再撑一会,主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他到了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宁许原先还在想,蒋钦的武功在林盛之上,怎么会轻易输给林盛,听他如此说才解了心头的疑惑,又听他说江余已经在路上了,更加恐惧,她不敢想如果江余知道了这件事她的后果会是什么…… 宁许站在蒋钦身后看不见他的神色,而蒋钦给林盛使了个眼色,只听林盛说痛心疾首的说道:“蒋钦,你糊涂啊,那些证据你不是没看过,她杀了洪三又害了清妩,她就是个蛇蝎女人,不仅刺伤清妩还震碎了她的心脉,事到如今你却还要护她?” 直到现在宁许才真的害怕了,林盛说的这么清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没想到他们竟查到洪三身上,那日她本想顺手解决了那个侍卫,可是当时她伤势颇重,那侍卫还要回去复命,实在不好动手,后来她又被打了刑杖,更是修养了好些时日,这一拖竟被人发现了端倪。 不过现在,她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只听身前的蒋钦低吼道:“因为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不管她做过什么,我只想她活着!” “你……”宁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身影,她从来不知道蒋钦竟然会喜欢她! 蒋钦确实是个好人,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主子了,哪怕他根本不爱她! 她一直想不明白蒋钦为何会为了救她与林盛反目,不过现在,她知道了。 蒋钦见宁许没有动作,再次转身看着宁许深情的说道:“这里我来挡住,你杀了清妩姑娘主子不会放过你的,赶紧逃吧,越远越好。” 宁许眼中有感动,“谢谢你!” 说完不再辩解转身便走,蒋钦看着她急切的身影,脸色黑了又黑。 继而他走到林盛身旁,眼中有不知名的飓风刮过,直盯的宁许背脊发凉。 宁许走出几步并没有听见身后的打斗,她堪堪转过身望过去,心沉到了湖底。 她寒声问道:“你们算计我?”眼中流露的是笃定。 “果真是你杀了清妩姑娘!”蒋钦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早在听到那侍卫说的时候他便知道,可是毕竟没有人亲眼看见宁许杀害清妩姑娘,为了让她无从狡辩他才和林盛演了这么一出。 宁许肆意的笑了,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我如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盛质问道。 “为什么,哈哈哈!”宁许大笑,笑出几滴泪来,喃喃自语道:“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得知真相与愧疚难当 “我哪里比不上林清妩那个贱人,可偏偏他眼里只有林清妩,她只会给他找麻烦,一点忙也帮不上,而我,这么多年为他做牛做马,他竟还要为她杀了我,真是可笑!” “你竟然对主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你……” “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宁许打断蒋钦的话,“你想说我**还是无耻?哈哈哈,随你怎么说吧!” 突然宁许自怀中撒出一把白色粉末,转身便往大门方向奔去。 林盛和蒋钦赶忙用袖子捂住口鼻,林盛更是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两个药丸同蒋钦一起服下。 二人将宁许眼看就要跑出院子,也不着急,一步步逼近。 而宁许逃到门口才发现,原来蒋钦已经带人将别院死死围住,她无路可逃。 蒋钦追上来同宁许几下交手便将她拿下,关押在将军府的死牢,派了重兵把守。 而他则连夜回了大营,临行前,林盛则出发去找君夷前辈了。 蒋钦回到军营的时候,大锦刚跟大越交完战,双方损失相当。 而江余正在同大家商议战略,衡量再三,他还是决定等战争结束再告诉主子,不然他担心他会撑不住,大敌当前,主帅可不能倒下! 一连三日,锦越双方交战不下十次,邴城被金穆风守得是固若金汤。 江余没日没夜的与众将商议战事,惹得大家叫苦不迭。 而金穆风的日子也不好过,京都那边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而宁国新皇登基,宣布与大锦永结于好,现已退兵。 本来很有胜算的战事现在只有三分,等到大锦增兵,他们便再无胜算。 连日来的挫败让金穆风有些颓废,他隐隐有些后悔挑动这场战争,他的准备应该更加充足一些,可是现在他也只能这样耗着。 …… 意外的,本该旷日持久的锦越之战结束的非常突兀。 这日刚结束一轮攻城的金穆风正准备回府邸歇息一二,却突然听见下面人在喊“敌袭,敌袭!”,慌得他马上披甲上阵。 刚到城门口便看见城门已被打开,城外是凶猛的锦军,城内却是十几个黑衣人,他们下手狠辣,身手不凡,看样子应该是最精锐的四平军。 双方里应外合,邴城危矣! 魅影现身堪堪拉住金穆风,“殿下,不能再往前了。” “放开,”金穆风低吼,“他们欺人太甚!” 魅影死死拉住他,坚定的说道:“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的安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殿下的安危高于一切。” “来人,护送殿下离开!”魅影吩咐道。 顿时金穆风身边多了一群影卫,护送着金穆风离开了邴城。 城门口处的黑衣人头领,远远瞧见金穆风逃走,顿时双眼猩红,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蒋钦担忧的跟在江余身边追了过去,本来他们可以等到支援的十万大军,到时候拿下邴城轻而易举,可是主子却是一刻也不愿多等。 昨晚江余力排众议定下偷袭的策略,以正面的攻击作为掩护,由江余带着四平军的精锐由后山翻入,暗中解决城门守将,里应外合。 这样做危险极大,后山崖壁光滑,便是武功高强之人辅以工具攀爬,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可是江余却决定赌一把。 所幸他们成功了,打开了邴城大门,便是如此,想要彻底拿下邴城也会损失惨重。 可是江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从清妩死后他就成了个疯子,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一定要取金穆风狗命,这样他才有脸去见清妩。 江余握紧手中的剑,奋力追了上去,终于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脚下堵住了金穆风,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金穆风在他手上溜走。 双方打了一轮,江余蓦然发力,一掌击中金穆风,将他击出好远。 江余扯下面罩,长剑直指金穆风,双眼猩红,怒不可遏。 江余沉痛出声:“今日,我便要为清儿报仇,你万死莫赎!” “清儿?报仇?”金穆风皱眉,不解道,“林清妩不是被你救走了吗?” 金穆风确实不知道清妩的情况。 从北郾城离开后他便带着兵到了邴城,整顿军务,加固防御工事,后来又与大锦开战,整日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无闲心去过问她的事。 他一直以为江余已经把人救回去了,可看江余现在的样子莫不是林清妩死了? 金穆风暗自心惊,等待着江余的下文。 “你真是无耻,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便想我能放过你,可笑!” “我真的……” 金穆风话没说完江余便已经攻了过去,双方战作一团。 纵使魅影武功高强,可也架不住多人围攻,不消多时,他便被擒。 场中也只有江余和金穆风打着,蒋钦没有上前帮忙,心里盘算着怎样把真相告诉江余。 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只见江余一个飞身将金穆风踹翻在地,眨眼间剑已架在金穆风脖子上。 大势已去,金穆风自嘲道:“成王败寇,我输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末了他又好像想起什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要澄清,杀害林姑娘的确实另有其人。” 江余观金穆风不想作假,心中有些动摇,刚想问话却听身后有人喊道:“主子!” 江余回头看向蒋钦,蒋钦终是说出了残忍的真相,“是宁许。” 江余脑子里“嗡”的一声,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拧着眉问道:“什么?” 蒋钦不敢看他,单膝跪地,拱手道:“是宁许害死了清妩姑娘,她已经亲口承认,现在被我关在北郾城的死牢里。” “你胡说!”江余情绪有些激动,“怎么可能是她,不可能!” 如果是宁许,那么清妩岂不是他害死的,他亲手给了宁许一个绝好的机会…… 蒋钦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干净,江余发疯似的跑开。 蒋钦知道他要去何处,只草草吩咐将金穆风一干人押回大营,他自己则追着江余去了。 …… 北郾城将军府的死牢里,一道凄厉的女声划破长空打碎了平静已久的北郾城的黑夜。 那声音持续了一天一夜,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人看见大将军双眼赤红,鬼魅一般的冲进大牢挥退了所有人,接着便传来惨无人道的喊叫声。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进去观望,就连蒋钦也只站在牢门口一天一夜。 其后,有狱卒从牢里拖出一个还剩有半口气的女子,她身上有很多细细麻麻的伤口,有的都露出森白的骨头,浑身像是浸在血缸之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还显示她还活着。 狱卒不忍的摇了摇头,将她扔进野狗群中,因为那个从死牢里走出来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男人临走前吩咐道:“拖出去喂狗。” …… 已经三天了,江余自从从牢里出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江余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他明明梦见了清妩被一个女人推下悬崖,可是他仍然毫不犹豫的派了一个女人带队去救她,害的清妩惨死,死前还那般受折磨,他真的好恨,可是清妩再也回不来了! 他真的好想去看看她,可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蒋钦见证着江余的一蹶不振,也明白他内心的煎熬。 想起今日传来的消息,蒋钦抿了抿唇,目光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邴城被破,大越不做无谓的抵抗自动请降,双手奉上国土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如今大越已经成为大锦版图上的一部分,而金穆风不甘受此侮辱终是在牢里自尽而亡,从今往后再没有大越太子。 那个一直很骄傲的男人终是一败涂地! 蒋钦眉头皱的很深,如今主子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就连朝廷让他班师回朝的旨令也被随手搁置。 这几日送的饭菜茶水全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门口,照这样下去,只怕主子的身体也会熬不住…… 蒋钦握了握拳,准备把门砸开,便是顶着主子的责罚他也要进去看上一回。 可还不等他吩咐,只见一个身着素白道袍、精神矍铄的老人疾步走近,轻轻一挥衣袖,那两片门板便如落叶般散落在地。 蒋钦吓了一跳,还不等他上前询问,那道人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人将他拉到一旁。 “林盛!”蒋钦欣喜道:“你终于回来了!” 林盛淡淡笑着,看了眼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的道人,对着蒋钦说道:“走吧,陪兄弟喝酒去。” 看见蒋钦担忧的看了眼房间,林盛道:“没事,君夷前辈在,你我尽管放心!” “好了,走了!” 林盛拖着恋恋不舍的蒋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屋内,江余正惊怒于门板一幕,刚想发怒却看见多年不曾见过的人,眼眶微红,一时间五味杂陈涌上心头。 君夷看着傻在远处的徒弟,怒道:“你这个混小子可真有出息,师傅也不识得了?” 江余额头一跳,忐忑的开口:“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哼,莫不是你不欢迎?” “徒儿不敢。” 君夷看着江余那颓废沮丧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日前,他占星卜卦算到自家徒儿会有一难,便昼夜星驰的往这里赶,半路上还遇见了那个叫林盛的小子,他已经把事情跟他汇报过了,“你这是打算把自己饿死还是渴死?” “师傅,”江余抬眼,“徒儿心里难受……” 君夷跳脚,便是跟着他学艺的时候受他百般折磨,这个小子也没说过一句软话,可是现在,怎么就这样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没出息,气死我了!” 昨夜他再次占星卜卦,算得他宝贝徒儿挂念之人乃是异世而来,阳寿未尽。 本就是奇遇,可奈何他二人命中有缘而且情缘未了,今世还有相见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当家被庸医扎坏了 可是他占卜多次仍算不出那丫头如今身在何处,几时会回,他已经窥得部分天机再算也是徒劳。 可是没有结果的卜算只能说明那小子若想重得旧缘必定要经历无休止的等待,受尽凄苦与折磨。 他是真的舍不得啊! “徒儿,听为师一句,逝者已逝莫要再诸多挂碍。” “师傅,”江余艰难开口,“你爱过一个人吗?那种感觉铭心刻苦,撕心裂肺,连呼吸都是痛的,我忘不了她。” 君夷闻言有一丝僵硬,随即坐在茶座旁,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过来坐下,说起来你我师徒许久没有对酌了,可惜没酒,不过饮茶也是不错。” 江余想了想坐了过去,看了一眼茶水道:“师傅,这是三天前泡的。” “呸,呸,呸。” 君夷疯狂的吐着茶水,丝毫不顾及形象,可是茶水一经入腹哪还能吐了出来。 江余不着痕迹的坐远了些,他这个师傅在别人眼里一向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在他面前一直是很……真实。 君夷终于放弃吐水,没好气的戳了江余的额头,“混小子,谋杀亲师是不是!也不早点告诉我。” 江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往外挪了挪,与君夷保持着一臂以外的距离。 君夷也不恼,突然正经的问道:“徒儿,我问你啊,是不是除了那个丫头你都不会再看上别人了?哪怕自己再苦也不会?” 君夷的难得的认真倒让江余又悲痛起来,“师傅,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君夷伸手想要拍拍江余的肩膀,却尴尬的落空,“过来点!” 江余只好倾了身子将肩膀放到君夷手下,君夷满意的拍了拍,笑道:“看在你小子还有点孝心的份上,我便告诉你那丫头没死……” 突然君夷手下一空,原来江余整个人歪倒在地上,正瞪大了眼睛看他。 君夷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解释道:“也不是没死,她是死了,可是又没死。” 江余急得不行,大声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其实那丫头本就死过一回,她的灵体因缘巧合之下宿在那具身体里,如今也是同样的情况,她跨越异世而来本就是灵体的形态,身体死了可不代表灵体会一同死去,你可明白?” 江余听的一知半解,可是这不妨碍他获得最重要的信息,“师傅,你是说,她没死对不对!” 江余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君夷的身边,一双眼睛就那般渴望的盯着他。 君夷感觉江余此刻的眼神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狗子在泔水堆里发现了一块香喷喷的肉。 当然,君夷没敢将自己的想象说出来。 江余见君夷不语,急切的问道:“她现在在哪,师傅,我要去找她!” “这个,这个,”君夷哑然,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为师还没有算出来。” “什么?师傅,你再算一次,现在就算,一定可以算出来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君夷终于挨不住江余的苦苦哀求,凝神聚气再一次卜算,江余摒了呼吸,不敢打扰。 片刻后,君夷还是没有算出来,“我告诉你这些已经是泄露天机,无论如何都算不出其他的东西了,不过为师算到你二人情缘未了,终会有再见的一天。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君夷神色认真,“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那丫头到底身在何处,何时会归皆未知,在我看来,于你不是件好事。” “师傅,”江余终于在清妩死之后扬起了第一缕笑,他勾起唇角,坚定不移的说道:“我知道她还活着就足够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等着她,就像你说的,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我永远也不会放弃!” 君夷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自那日后,江余突然振作起来着手处理这么些天积攒的军务,并决定下来五日后,班师回朝。 回去的前一夜,江余终于鼓起勇气去了见了清妩。 看着疲累苍老的江余,方近生出乎意料的没有阻拦,任由他带走了清妩的尸体,只是他们走后,方近生喝了一夜的酒。 大军回朝的路上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景象,与大将军并排走在最前端的是大将军未婚妻的尸体。 那棺椁极大,里面放置了厚厚的冰块,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搁置几天收集冰块,所幸当时天气严寒,冰块消融的速度很慢。 将士们都听说了大将军未婚妻为了给大将军换解药以身冒险深入敌营,最后香消玉殒的故事,他们被深深的打动,甚至每天休息的时候总会有士兵对着棺椁拜祭。 就这样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月才回到安京。 一回安京,江余来不及入朝觐见,便带着清妩的棺椁入了王府。 他早就安排蒋钦提前回来在府里建了个冰室,那里温度极低,这样才能保证清妩的身体完好无损。 论功行赏,江余被封为神武大将军,手握重兵,乃大锦朝堂第一人。 只是这位神武大将军对权位丝毫不感兴趣,封赏下来第三日他便抽空入宫交了虎符。 据说那天弘安帝气的脸都红了,还是云安王入宫劝架此事才得以善终。 最后皇帝收了虎符,但仍封江余神武大将军,只让他回家清醒清醒,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为国效力。 自此,江余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只是那一拨拨由王府发出流向全国各地的王府暗卫都不约而同的打探着同一个消息,三年未果…… 当然,后来也有好多名门佳丽想着神武大将军未婚妻已经不在,自以为她们的机会来了,便整日徘徊在王府门口准备与大将军来个完美邂逅。 更有甚者使尽手段跃入王府高墙想要一窥神武大将军却被抓个正着毫不留情的扔出王府。 自那以后,世人间便流传出大将军对未婚妻情深意重,决定孤寡一生的传闻,当然这是后话。 …… “老大,老大。” 小机灵唤了两声,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老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你不在,我们寨子里有好些个都被白龙寨的人打了,二当家下山给你请大夫了,其他两位当家的都不在,都没人给我们撑腰,还有……” 真的好吵,清妩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两天她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一直说个不停,可是当她仔细去听的时候又听不真切,脑子里嗡嗡叫,真是吵死了!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死活睁不开,有时又昏昏沉沉的失去意识。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刺痛,她极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感觉。 终于,“痛死我了,到底是谁在扎我!” 一声惊雷怒吼,本该在床上挺尸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大声叫嚷着。 小机灵见他醒过来忙围上去,“老大,你终于醒了!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 清妩示意他噤声,她想起来,就是这个声音天天吵得她心烦。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清妩不解的问道。 小机灵瞬间石化,不止他屋子里的人都惊的哑口无言。 小机灵委屈巴巴的说道:“老大,我是杜大娘家的小机灵啊,你昏迷这几天都是我照顾你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清妩打眼瞧着眼前的少年,大约十岁左右,眼睛乌黑乱转,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稚嫩的脸上挂着几分委屈。 清妩只觉得额间冒出几条黑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果然,小机灵一听这话,嘴一撇就要哭,清妩最看不得小孩子哭闹,只好安慰说:“我这刚醒,你先让我捋捋。” 小机灵满含期待的看着她,清妩瞬间扶额。 她怎么会想起他,她根本不认识好吧。 清妩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男子的样式,衣服老旧,关键还很脏的样子。 好吧,这不是重点,问题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还有她怎么会穿着这身衣服? 江余在哪,他没有找到她吗? 楚云涧一直观察着床上的人,一会惊疑,一会扶额,一会叹息,脸上茫然无措不似作假。 他上前一步,问道:“大当家,你可还记得我?” 清妩抬头望去,你还别说,醒来这么久她还没真没注意到屋里还有这么个人。 一袭鸦青色长衫,二十五左右的年纪,眉目清冽,分明的棱角立体的五官,让清妩想起胡玉荆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精明着呢。 清妩没敢说话,只是茫然的摇摇头。 她更加迷惑了,以宁许的路数杀了她之后应该让江余亲眼看见她的尸体才是,而她现在是没死成还是被眼前的人救了? 江余呢,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她吗? “还不快给当家的诊脉!” 楚云涧的话打断了清妩的思绪,不过随后很快她便明了了眼前的局面,事情的真相让她大吃一惊。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上前为清妩诊脉,末了说道:“大当家身体无恙,只是他从马上坠下伤到了头,多多休养再辅以安神的汤药便可痊愈。” 清妩突然意识到,这屋里的人好像都喊她大当家,嗯,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像…… “那他怎么连人都不识得了,是不是你这庸医放才施针将人扎坏了?” 楚云涧声音不大可气势不得了,吓的那大夫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二当家明鉴,小老儿便是再大胆也不敢欺瞒您,许是大当家伤到脑袋才会意识不清认不得人。” “那你给他治,治不好我便摘了你的脑袋!” “二当家饶命啊,这失忆之症说不定哪天就好了,也许一辈子也好不了,小老儿医术有限,还请二当家饶命啊!” 听了这么多清妩多少也猜到些,这失忆之症她是不会好了,也不能为难一个老人家不是,所以清妩说:“这大夫已经尽力了,不要为难他了。” 她不是大当家吗,那这个二当家应该会听她的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变成了男人还是个土匪头子 楚云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对老大夫说道:“今日之事你若敢泄露半句……” “不敢不敢!” 楚云涧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老大夫手里,“你走吧。” “多谢二当家!” “小机灵,送大夫下山。”楚云涧吩咐道。 小机灵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 老大夫感恩戴德的起身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跑了几步看见小机灵还站在原地,只好神色焦急的站在原地等着他。 “噗呲”一声,清妩被逗笑了,这二当家也就装的凶神恶煞,可是心肠却是不坏,不然他也不会给大夫银子了。 等小机灵和大夫走后,屋内只剩清妩和楚云涧两人。 斟酌再三,清妩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二当家方便问一下咱们是做什么营生的?” 清妩想着,听着大当家二当家的称呼,总不能是个土匪吧! 可不想,楚云涧听见问话嘴角挂着别有兴味的笑意坦言道:“大当家,咱们是土匪,这里是黑龙寨,你是大当家龙七。” 土匪,我的天哪,这是什么狗屎运竟然穿越到土匪头子身上,这可不行,她还要回去找江余呢,总不能带着一帮土匪打家劫舍吧! 突然清妩脸色一白,想起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既然是穿越,那她会不会到了另一个异世,她急忙问道:“这里属于哪个国家的地界?” 楚云涧虽然不明白龙七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是他仍然回答道:“这里是大锦的管辖地。” 楚云涧看见龙七明显松了口气,他抱着手靠在床边挑眉道:“你说说你,好歹是一寨之长,骑个马也能摔下来昏迷三天,醒来还把什么都忘了,你丢不丢人!传出去还不让白龙寨的人笑死!” 清妩讪讪的笑了两声,继而问道:“那锦越的北郾城一战到底是哪一方赢了?” 楚云涧无语,这个时候了他倒还没忘记战争的事情,“当然是大锦胜了,受了伤就好好修养,没事操那闲心作甚,安心养伤吧!” 楚云涧潇洒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吓的他差点崴了脚。 他急忙跑回去,只见床上那人怔怔的揪着自己的胡子,眼珠子瞪得快要跳出来,还慌张的问道:“这是什么,我的胡子吗?” 楚云涧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略带嫌弃的说道:“你不会连自己是个男的都忘了吧!” 亏他方才还以为他怎么了呢!竟是在诧异自己的胡子吗? 清妩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忐忑地重复道“我是个男的!” 好吧,这个冲击不亚于告诉她地球爆炸! 清妩不敢相信的在胸前摸了一把,妈呀,平的! 清妩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楚云涧赶忙给她掐人中,不消多时,清妩悠悠转醒,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楚云涧失笑,他不会接受不了自己是个男的吧! “你没事吧?”楚云涧担心的问道。 清妩没有看他,声音略带颤抖:“我没事,你先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有事叫我。” 楚云涧不放心的看了看他,而后出去了。 楚云涧离开后,清妩马上坐起来,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穿着男装、浑身肌肉、一脸胡茬的同江余相认的场面,清妩抱了抱自己,只觉得阵阵恶寒。 她起身下床,低头看着下面,一颗心蠢蠢欲动。 加上这世她活了三次,可是却没有亲眼见过那玩意,虽然以前她也会与江余亲近,可是他们从不越雷池一步。 所以……她看自己的应该没事吧,不过她为什么会有一种罪恶感! 清妩缓缓拉开裤子,低下头眯着眼望下去,咦!她惊喜万分。 将裤子穿好,她快速的解开上衣,向胸前望去,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啊!” 她再一次惊呼出声! 还好,她还是女子!胸腔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门外,楚云涧听见屋内的惊呼,慌忙冲了进去,“怎么了,怎么了!” 清妩正面对着他,此时她衣衫不整,胸前的裹胸布被楚云涧看了个实在! 楚云涧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中一般,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竟然是个女子…… 因为事情太过紧急,清妩来不及穿好上衣,所以她赶忙转过身去,冷冷吐出一句话:“滚出去。” 楚云涧自知失态,也不多解释转头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将门关紧,站在门边像个门神一样。 方才他离开后担心龙七会出事便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听见她尖叫,他以为又出什么意外才突然冲进去,没想到会撞进那样一幕。 不过,他与龙七相识五年,却是第一次知道那个一身匪味,满脸胡茬粗犷异常的大汉竟是个女子! 楚云涧摇摇头想把脑海中的画面晃出去,可是他越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楚,不自觉的脸就红了起来。 良久,清妩觉得他们二人都冷静下来了,才唤楚云涧进来。 楚云涧进来后,看见龙七正坐在桌边冲自己微笑,他有瞬间的错愕,真是见了鬼了,摘了胡子的龙七看起来竟有些眉清目秀。 清妩摘了下颚上粘了许久的胡子,下巴上还有红痕。 她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可是屋里没有镜子她只好寻求那个二当家的帮助。 清妩礼貌的伸手,“二当家请坐!” 楚云涧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龙七,他觉得今天的龙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走到桌边坐下,沉声道:“方才的事……” “哦,你说方才啊,我在屋里刮胡子,二当家你突然闯进来可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楚云涧是个明白人,听得这话哪里还不明白龙七的意思,于是他说道:“大当家说的是,方才是在下鲁莽了,日后我必会谨言慎行,大当家请放心。”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清妩看到他的态度便知道他暂时不会把她是女子的事情说出去,笑道:“还未请教二当家名姓?” 清妩见楚云涧有些诧异,又指着自己的脑袋添了句:“这不是伤了脑子吧,二当家莫要见怪。” “在下楚云涧。” “原来是楚兄,我有一事相求!” “大当家请说。” “这个,”清妩有些为难,“我缺了个镜子和梳子,还有,能不能帮我把小机灵喊来?” 这不是难事,楚云涧应下,不消片刻小机灵便带着镜子和梳子来到了清妩的面前,而楚云涧没有跟过来。 清妩对楚云涧很满意,真是个识趣的人! 小机灵看见清妩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满是讶异,“老大你的胡子呢?” 清妩讪笑两声,“刮了,怎么样好看吗?” “可是你之前 不是说那样很有威严吗?”小机灵不解的问道。 清妩镜子照了照,说实话龙七这张脸着实有些……粗糙。 清妩也是服了,一个女孩子竟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可是后来想想,龙七一个女子,假装成男人还是土匪头子,肯定是有什么苦衷,也是个苦命人啊! 不过这张脸好好清理一下,应该还不错。 清妩不是挑三拣四的人,白捡一条命,获得重生的机会,她可得好好珍惜。 “这不是审美变了嘛,这样好看!”清妩笑道。 小机灵挠挠头,“审美是什么?” “这个嘛,有点复杂,等以后再跟你说,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的?” 小机灵点点头。 清妩继续问道:“那你对黑龙寨很了解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里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不定你跟我说些情况我便能快点好起来呢!” 小机灵想了想,觉得清妩说的很对,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说道:“老大,你别看我年纪小,这里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接下来,小机灵为了体现自己的无所不知,对于清妩有问必答,不消一个时辰,清妩已经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她所处之地是一个名叫黑龙寨的地方,是个有些历史的土匪窝。 坐落于大锦和大越的边境一座叫边界山的山上。 寨里一共有四个当家的,龙七,也就是清妩现在的身份是大当家,楚云涧是二当家。 而郭守林和郭守明是一对亲兄弟,分别是三当家和四当家。 而这龙七之所以能当上大当家全是因为子承父业。 可以说,黑龙寨是龙七他爹龙飞冥一手创立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黑龙寨已经扩大了几倍,笼统算下来竟有上千号寨民。 龙飞冥和妻子只有龙七一个孩子,所以这寨主的位置自然是龙七来坐。 据清妩推测,龙飞冥在得知自己妻子生产时伤了身子很难再孕,又担心龙七女子之身难以在寨中站稳脚跟,所以才从小就让龙七女扮男装。 而龙七和郭守林兄弟二人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对他二人甚是看重。 原本寨中只有三位当家,可自打五年前龙七将楚云涧带上山,与白龙寨血拼一番后,楚云涧就直接成了二当家。 至于那白龙寨,则是黑龙寨的死对头,从龙飞冥时代两个寨子就争斗不休。 龙七继位后,白龙寨就一直寻衅滋事,直到五年前经过那场血战损失颇重后才消停下来,不过近来他们又开始不安分了。 还有一件令清妩奇异的事情,听说寨子里二当家掌权、三当家掌钱、四当家掌兵,至于龙七,什么都不管,平日里最喜欢冲锋陷阵,有什么业务肯定跑在头一个。 就这样,寨子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尊敬她。 送走小机灵后,屋内冷清了下来,清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再一次穿越重生,她在庆幸的同时,心里也在为龙七默哀。 真心的希望龙七也能有像她一样的际遇,不过这世间能有她这般际遇的只怕也是寥寥无几…… 清妩抬头看向窗外,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江余现在在哪,楚云涧说北郾城一战大锦胜了,那就意味着江余打赢了那场仗。 她不敢想江余看见她尸体时的心境,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他,可是要如何跟他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会相信吗? 还有她现在的身份,若是这样离开,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思虑再三,清妩还是决定先留下来摸清楚情况再寻机离开。 江余,我回来了,你等我! …… 夜凉如水,寒意逼人。 深秋的夜里,树木枯黄,满地落叶,江余抬头望着空中的一轮残月,嘴角蔓延着无边的苦涩。 清儿,又是一年寒风起,你在何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敢说我娘看我不宰了你 清妩醒来的第二日,郭守林和郭守明便赶了回来。 幸好她提前从小机灵那里套取了情报,不然,她还真应付不来。 今日清妩穿了一身藏青色云翔绣纹长袍,头发整齐的高束脑后,用一根檀木簪固定。 龙七比之一般女子身材高挑,所以好生清理一番,这一身打扮倒有些英姿飒爽的意味。 清妩打量着面前两个眉眼之间颇为相像的男子,一个个子稍微高些,穿一身黑色束腰劲装,简洁干练,眉目英挺,棱角分明,颇为俊朗,无形中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再观站在他身旁的人,白色内衫打底,外面罩着天蓝色的外袍,手提一柄宝剑,脚踏云靴,明明是土匪之流却不见匪气,稚嫩的脸庞溢出满满的少年感,端的是风流俊逸。 刚从外面回来的郭守明骤然见到这样的龙七差点认不出来,结结巴巴的道:“老大,你,你,你胡子怎么没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件衣服的吗?” 郭守明一开口清妩便辨别出他的身份,见他质疑忙上前几步搂住他的肩头,“大明子,几日不见你怎么还结巴了,胡子而已,我看着碍事就剃了不行吗?” 龙七一直都是这样喊郭守明的,所以清妩也照着喊了。 郭守明摇摇头,“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还有这衣服,我瞧着都快放坏了便拿出来穿穿,大惊小怪的!”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老二,下了趟山你弟弟怎么变得这么啰嗦!”清妩及时将话抛给了郭守林。 老二指的是郭守林,他们三人之间,龙七为老大,郭守明为老三。 “老大说的是,他脑子不好。”郭守林非常配合龙七。 清妩见郭守林上道,笑的合不拢嘴,“我看也是!” 郭守明看着自家大哥和老大笑成一团,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在说老大的胡子,怎么变成他脑子不好了? 见郭守明有些郁闷,清妩问道:“怎么,我没了胡子就不是你老大了?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吗?” 郭守明摇摇头,“好看是看看,就是有点娘们唧唧的。” “守明,不可胡说!”郭守林严厉斥道。 郭守明也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他偷瞧着清妩的脸色。 清妩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故意粗着嗓子道:“敢说我娘,看老子不宰了你!” 郭守明见事不好拔腿就跑,清妩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追了上去。 两人渐行渐远,大厅里还剩两人未动。 郭守林眼里没了龙七和郭守明的身影,脸上笑意尽失。 紧紧盯着坐在主位之下默不作声的楚云涧问道:“我不在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楚云涧惊于他的变脸速度之快,听他如此问只据实以告,反正这事他也没想瞒,也瞒不住。 “失忆?”郭守林眉头紧蹙。 楚云涧道:“大夫是这样说的。” “何时能好?” “不知。” “她既然失忆了又如何认出我们?”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想起来了吧!” 郭守林脸色很不好的离开了大厅,寻那打闹的二人去了。 楚云涧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个疑问,郭守明或许不知道龙七的真实性别,可若说郭守林不知道他是不信的,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郭守林找到龙七的时候,郭守明不在她身边,他见左右无人,凑上前喊道:“小七!” 清妩听见喊声回头,见是郭守林,又听他说小气,笑道:“怎么,见不得我欺负你弟弟,竟说我小气!” 郭守林心猛地一沉,脸也黑了几分。 清妩见他气息不稳,有些害怕,不着痕迹的退开些距离,“老二,你怎么了?” 莫不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郭守林很快收敛了情绪,问道:“方才听二当家说你失忆了,你……” “我没事,你别担心,昨晚睡了一觉就觉得想起些事情,所以我想过几天应该就会好的。” “好,”郭守林看着清妩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你一定要好起来。” “嗯,那我先走了!” 清妩不敢再看郭守林,快速转身走了,为嘛她觉得郭守林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莫不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清妩觉得后脊蹭蹭冒出一股子凉气,吓的她抱紧了自己快步跑了。 她身后,郭守林看着她的背影,良久。 不过还好,之后的几天郭守林都很正常,清妩也渐渐放下心来。 几天下来,她已经在寨子里摸了个透,不过她渐渐发现黑龙寨虽名为土匪寨,可是寨子里多是些和善朴实的老弱妇孺,真正有战斗能力的也不过四五百人。 据说他们在城中还有好些个据点产业,支撑了寨中的大部分开支,其中还有间茶楼以打探消息为主。 以往龙七下山打劫也只针对些过路奸商贪官,只取不义之财不伤人性命。 而与黑龙寨比邻的白龙寨却完全相反,他们不仅打家劫舍,还残暴不堪,坏事做尽。 人们只道边界山上匪患成灾,却不知有黑白两寨之分。 是以,黑龙寨就白白担了骂名,且白龙寨一心想要吞并黑龙寨一家独大,所以这么些年两家一直是明争暗斗,水火不容。 而清妩对于五年前那场血战极为关心,所以她想尽办法从不同的寨民口中套得只言片语。 人多力量大,你一言我一语,清妩已经能够大概将故事拼凑起来。 原来,五年前,龙七得到消息率众下山打劫一个臭名昭著的贪官,可是,她在山下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却恰巧碰见了一位锦衣公子被一群人追杀。 龙七喜欢凑热闹,而且见不得以多欺少,所以顺手将人给救了。 她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为救人她的兄弟多少有些受伤,所以她问都没问就抢了锦衣公子腰间的铭佩打算作为医药补偿。 龙七正准备交涉几句的时候,突然身后黑龙寨的方向黑烟直冒,她瞬间变了脸,再顾不得调戏公子哥带着人快马回援。 而那锦衣公子正是楚云涧,那铭佩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所以他只好跟了上去。 当时二郭兄弟下山处理事情,而龙七也因为带人去劫那贪官耽误了时间,这才给白龙寨可趁之机。 黑龙寨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着了道,死伤惨重。 龙七匆忙赶回来便看见寨子里死的死伤的伤,屋子也被烧砸了不少。 直到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及她那高耸的肚子,龙七急红了眼,着了魔般的带人冲进了白龙寨。 寨民们都说,那日是二当家将浑身是血的龙七抱回来的,就连她身后零星的跟着几个兄弟亦是鲜血浸身、伤痕累累,满眼凶狠仿如从修罗地狱走出来。 那一次龙七昏迷了七天七夜,楚云涧帮助连夜赶回的二郭兄弟击退了反扑的白龙寨,安抚寨民的情绪以及后续之事。 龙七醒来后了解了情况,感叹楚云涧的治理才能,当即归还铭佩,要立他为二当家。 七日来,楚云涧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中,所以没有人反对。 而楚云涧最后真的留了下来,一待便是五年。 清妩从第一眼见到楚云涧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看他衣着谈吐不是一般人,可竟愿意落草为寇,说不定也有自己的说不得的事情。 了解这些事情以后,清妩心中敬佩龙七的仁义,龙七于寨子是中心骨,而寨子对于龙七来说却是她的骨血。 她既然借龙七的身体重生,那她便有责任照顾好寨中的老老少少。 龙七,你放心吧,从今日起我定会护好你所珍视的一切! 清妩这几日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妥善安置这一众寨民,她毕竟不是龙七,不可能像龙七那样活。 而且她重活一世心中牵挂颇多,不止江余,还有阿茵,大哥,义父义母,元毅元芷他们,她的亲人朋友都在等她回去,所以她注定是要离开此处的。 可是她身为黑龙寨的大当家,如何能潇洒离开,更何况还有白龙寨那个难题。 真是越想头越大,清妩揉揉脑子,最终决定还是先同江余相认再说,这是目前最紧急的事情。 …… “二当家早啊!” 楚云涧吓了一跳,他看着一大早就守在他门口笑颜如花的某人,“大当家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清妩笑道。 等他? 楚云涧眉头一跳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意外,“等我做什么?” “吃早饭啊!”清妩随口答道。 楚云涧觉得龙七笑得太过招摇,像那天上的太阳,有些晃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谨慎地问道:“大当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大可直说!” “嘿嘿,”清妩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只得干笑两声,“先吃饭,先吃饭!” 清妩拖着楚云涧来到饭厅,郭守林郭守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茶余饭后,清妩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个,我听说咱们在山下开了个茶馆,我想今日去看看。” 楚云涧见她不像是在说笑,问道:“大当家向来对产业不感兴趣,如何今日想去巡查?” “不是巡查,”清妩忙摆手,见二郭兄弟也不解的看着她只好解释道:“我就是太闷了想下去逛逛,整日在山上真的太闷了,我听说山下有热闹便想去瞧瞧,这心情畅达了说不定病也就好了,你们说是不是!” 郭守明一听说下山玩还能治病,忙说道:“老大,我陪你去,只要能治好你的失忆,我天天都陪你去!” 清妩知道他们不会放任她一个人下山,所以有郭守明陪着总好过那两个精明的人陪着,她刚想应声,就听一直装隐形人的郭守林说道:“我也去。” 清妩抬眼看他,见他眼神中带有几分探究,当即端出大当家的势头说道:“有大明子陪我就行了,你们就各司其职,我不在寨中你们要提高警惕,嗯,就这样!” 不知为何,清妩怕极了郭守林,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他笑过一次。 这几日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可是清妩又不得其解,她今日另有目的,若是让郭守林跟着,只怕会被他发现端倪。 清妩和郭守明走后,郭守林和楚云涧相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不一会,清妩和郭守明拉着马来到寨门口顿时傻眼了。 看着端坐于马上的两人,清妩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做何?” 郭守林翻身下马走到清妩身前,沉声道:“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清妩愣了愣,看向楚云涧,“你又是为何?” “大当家误会了,我只是下山处理事务,正巧与大当家顺路。” 清妩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两人,末了她自己想开了,对着郭守林说道:“老二,你留下看守寨子。” 清妩心里想的是,楚云涧总比郭守林好对付,如果他们一定要跟着的话,那她选楚云涧。 清妩利索的翻身上马,一扬鞭已经跑出些许距离,郭守明立即打马跟上,楚云涧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郭守林随即追了上去。 而郭守林紧紧盯着最前方的那个身影,眼底是无穷的落寞和满心的疑惑。 三人结伴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城内,此城名叫蓝城,往北是北郾城,偏南是零澐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作为来往客商歇脚休顿之地经济颇为繁华,街上茶肆客栈林立,店铺种类齐全,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清妩突然想到这里已经归大锦管辖,必然会派遣军队镇守,“大锦的军队驻扎在什么地方?” 郭守明以为她是在问当地府军,随口便答:“当然是在北郾城中。” 清妩又问,“那四平军呢?” “四平军自然是在安京镇守,老大你问这些做什么?” 清妩朝北面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皱眉,这才几日就班师回朝了?古代打仗有那么快吗?既然四平军在安京,那么江余应该也回去了吧? 清妩按捺住不断翻涌的情绪回答道:“没事,随口问问。” 第一百三十八章 竟然已是三年后 楚云涧目光灼灼的看着龙七,总觉得她这次醒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关心的问题也是龙七提都不会提的事情,要不是亲眼看着她醒过来,他真的会以为这完全是另一个人。 在郭守明的带领下,清妩顺利来到一间茶馆。这个茶馆便是黑龙寨的产业之一。 茶馆不大,上下两层,一楼大厅一位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讲到兴起之处,连五官都在用力。 馆内茶客正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叫上一声好。 此刻时辰尚早却出乎意料的坐满了人,好不容易寻到一处位置,清妩三人便坐了过去,点了一壶清茶。 将将坐下,清妩听得两嗓子,那先生好似在说一个封号为神武大将军的野史。 此刻正说到那将军死了未婚妻,其义兄气恼不已痛斥将军,还不管不顾的令人抢了义妹的尸体。 那先生一拍醒目,口中不停,“双方打得是不可开交,可惜神武大将军身上奇毒刚解,又连天攻城,加之痛失爱人,几方会杂心内五味混融,身体伐沉,他终是不敌,眼睁睁看着未婚妻的尸体被抢走,一口鲜血喷出老远晕了过去!” 台下哗然一片,尽管他们已经听过这些故事,可每一次听都会有不同的体会。 “那义兄是何人竟敢打神武大将军?” “对啊,后来呢,神武大将军如何了?”台下有新茶客迫不及待的问道。 只见说书先生不急不缓的品了一口茶,才慢慢悠悠的说道:“说起这位义兄那可了不得,他可是咱大锦最丰神俊逸的琼王殿下!传闻说其实琼王殿下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也爱惨了那女子,只是自古多情空余恨,独伤自己罢了!至于神武大将军他……” “咳,咳,咳……” 先生被一阵咳声打断,诸位茶客亦是神色不善、疑惑不解的看向清妩所在的方向。 早在先生说出琼王殿下的时候,清妩一口茶水险些没把自己呛死,郭守明一边为她顺气,一边略带歉意的看向众人。 清妩胸口刺痛,大哥就收了她一个义妹,若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说书先生口中的神武大将军便是江余,那她可就真的蠢笨如猪了! 江余当时该有多伤心啊,不过,不知他何时竟封了神武大将军? 好不容易清妩觉得舒服些了,那台上又传来了说书先生的声音,“且说神武大将军醒来后,一边是国仇一边是私恨,他不眠不休的研究战术,将大越军逼至邴城,不消一月便顺利攻下,大越降,锦军凯旋!神武大将军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不过老夫还听闻,神武大将军结束战事后便将未婚妻的棺椁迎了回来,同他一起进城,想来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儿,大将军至今未婚,足以看出他对未婚妻用情至深啊!” “老大,你怎么流泪了?” 正喝着茶的郭守明见龙七突然流泪吓了一跳。 清妩抬手,轻轻拂去脸上的泪珠,“无妨,我只是有些感动。” “可之前不是听过许多遍吗,也没见你哭啊?” “许多遍?”清妩疑惑出声。 郭守明想了想说道,“是啊,去年来听的时候老大你还说神武大将军乃是今世真正的大英雄……” “慢着!”清妩打断郭守明的话,她回味了郭守明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说去年就听过这个?” “是啊!”郭守明点头。 清妩震惊不已,似有些不相信的问郭守明:“今年是哪年?” 郭守明见她反应太大,只好拉住她低声道:“老大,今年是景盛二十五年。” 清妩扭头看向楚云涧,他的表情告诉她确实是景盛二十五年。 清妩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她明明记得锦越大战发生在景盛二十二年,可如今已是在三年后了。 这么说,她重生在了三年后,而江余等了她……三年! 清妩心中的震撼实在太大,她醒来后只听说龙七昏迷了三天三夜,原只当是过了几日而已,可没想到竟是在三年后,那江余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天啊!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清妩猛然站起,吓得郭守明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他见清妩脸色不好忙问道:“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去安京。” 清妩的语气异常坚定,在知道江余等了她三年后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告诉他她还活着! 清妩说着便要走,郭守明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不解的问道:“老大,你怎么突然跟着了魔似的,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清妩看着郭守明的眼睛,眼神异常坚定,“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行!”郭守明见龙七动了真,死死拉住她,“老大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回寨子,同大哥商量一下,准备好盘缠再去如何?” 郭守明提到寨子,清妩瞬间停了挣扎,她一时间被冲昏头脑,竟忘了自己现在是龙七,龙七怎么可能丢下黑龙寨去那千里迢迢的安京! 她必须先对黑龙寨有个交代,而且她现在只有一人一马,安京路途遥远,她又不会武功,这样贸贸然前去实在不妥,思虑再三,清妩还是决定应该先回黑龙寨交代一声再去安京寻江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清妩三人已经在回黑龙寨的路上了。 楚云涧一直没有说话,今日龙七给他的感觉着实奇怪,尤其是她听了那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之后,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别说楚云涧觉得龙七不对劲,就连从小与龙七一起长大的郭守明也觉出不妥来,若是方才真任由老大去了安京,回去定会被大哥打死。 郭守林看似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可是郭守明却知道他大哥最看重龙七了。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大哥对龙七太好,好到让他怀疑龙七才是他大哥的亲弟弟。 三个人各有各的小心思,不消多时便赶回了寨子。 加上郭守林四人进了议事厅。 清妩还没开口就听郭守明向郭守林哭诉道:“大哥,老大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得去安京,你快劝劝他吧!” 郭守林没有理会自家弟弟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龙七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清妩深深的看了郭守林一眼,这个一直以来让她颇为避讳的男人,郑重其事的承诺道:“我知道我的决定很突兀,可是我有必须去的理由,我在此承诺,处理好安京的事情我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给诸位一个交代!” “若是我们不同意呢?”郭守林笑着,可眼神中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清妩走到大厅中央,目光扫视着郭守明、楚云涧,最后落在郭守林身上,“不管你们怎么想,安京我都必须去!”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楚云涧认识龙七五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有魄力,当然五年前那场血战除外。 郭守明第一次见龙七梗着脖子同他大哥对着干,忙打着哈哈说道:“老大,你误会了,大哥不是不让你去……” “她没有误会,我就是不许。”郭守林冷声道。 如今白龙寨对他们虎视眈眈,若是让他们得到消息必会沿路截杀龙七,他决不能让龙七去冒险,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件不能说的事。 现在气氛是真的冷了下来,郭守明看了看脸上铁青的大哥,又看了看神色坚定的龙七,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良久,就在其他人以为这件事无法收尾的时候,清妩突然道:“我不去了。” “真的?”郭守明欣喜道。 清妩点头,缓步踱道郭守林跟前道:“老二,方才是我欠考虑了,只要我还是黑龙寨的大当家,安京我就不会去。” 许是清妩的态度转变太快,郭守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轻咳两声,“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清妩冲他笑着,“我明白!”说完便离开了大厅,只留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郭守林不明白龙七怎么突然想开了,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在跟他使性子。 其实清妩真的想明白了,她一点都不怪郭守林。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像她说的那样,只要她一天是黑龙寨当家,她就不该去找江余。 不过,既然她不能去安京,那就让江余来找她好了,左右不过多等些时日,三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 当天晚上清妩便想到一个好方法,为了测试可实施性,她还连着几天几夜走家串户做了调查。 黑龙寨的寨民她都了解过了,如果有机会他们大多是不愿意在山中做土匪的,可惜天不遂人愿,造化弄人,那时他们没有过多的选择。 如此一来,清妩便放心的实施了她的计划…… 这日一早郭守明便过来寻龙七,这几天他琢磨了好久,如果老大还是想去安京,那他就陪着他去,就算被大哥责罚他也会帮助老大完成心愿。 郭守明刚走过来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龙七在院子里正与寨子里几户人家的孩子玩扔泥巴身上的衣服也脏污不堪,一块一块的泥印子。 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洒落在他身上,再加上那肆意的笑,若是再配上那粗犷豪迈的大胡子,郭守明几乎以为龙七恢复记忆了。 不知想到什么,郭守明站在原地傻傻的笑了起来,等清妩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那有一会了。 清妩低头查看身上的污渍,对那几个兴致高昂的泥小子喊停战,又嘱咐他们回家吃朝食。 几个孩子哄笑着四面散开,清妩笑的更加得意,她赌一包辣条,那群小子回家肯定会被亲娘打的哭爹喊娘! 不过,看着他们欢脱的身影,清妩更加坚定了。 郭守明看见龙七走过来忙迎上去,“老大。” 清妩见他神色恹恹有些不解,“你方才在傻笑什么!” 郭守明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憨憨的道:“没事,我只是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老大你不听劝非得去捅马蜂窝,结果叮了一脸包不说还被老当家的责罚,最后还是大哥为你抗下了责罚……” 郭守明声音越说越小,说道最后干脆直接问道:“老大,是不是大哥不让你去安京你生气了?” “没有啊,”清妩坦言道,“老二的考量我都明白,所以我尊重他的意见。” “那你这几日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用餐?” 这一点清妩倒是忽略了,这几日她穿梭于各家各户,有时连饭都忘了吃,赶巧了就在寨民家里随着吃点也有利于她的调查,所以竟不知道他们还在等她吃饭。 一时间她觉得有些愧疚,“走吧。” 郭守明不明所以,“去哪?” “吃饭啊,我朝食还没用呢!” 清妩高兴的往前走,先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才同郭守明一起赶到饭厅用饭。 果然,郭守林和楚云涧已经落座,食物未动分毫,显然是在等她。 这样一来,清妩更加愧疚,带着笑意便招呼大家吃起来。 一顿饭下来,几人间气氛确实热络了不少。 饭后,郭守林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声来。 楚云涧则像往常一样,向龙七汇报近日里寨子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一说起公事,几人态度明显认真了起来,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郭守明也坐直了身体认真听着。 之后郭守林和郭守明也依次说出了自己分管部分出现的事情。 三人惊讶与龙七的严正,对于她的问题有问必答。 以往龙七听不了几句便会耍赖离开,可是清妩不一样,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的可实施性,听得十分认真。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得知她在黑龙寨 这一番听下来清妩总算明白黑龙寨目前的现状了。 受了白龙寨牵连,黑龙寨挂上一个恶匪的名号,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而历朝历代统治者们都会为匪患而头疼,所以朝廷会派人剿匪,黑龙寨成立至今经历过两次围剿,虽勉强存活可是每次都是伤亡惨重。 而如今有消息传来,本地县令为谋政绩晋升,近日里衙门又开始谋划着剿匪一事,首当其冲便是黑白两寨。 而两寨相争由来已久,这般纠缠不休也不是个办法。 清妩心中暗自得意,真是天助她也! 她试探性的问道:“如果不当土匪你们会去做什么?” 此话一出,郭守林和楚云涧立马感觉不对朝龙七投来探究质疑的眼光,郭守明最是沉不住气,问道:“老大,我们为什么不做土匪?” 清妩笑道,“这只是个假设!” “哦,我长这么大只会当土匪,如果不当土匪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 清妩翻了他一个白眼,就听楚云涧玩味的说道:“我是大当家救回来的,自然你去哪我去哪。” 清妩没想到楚云涧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干脆向郭守林问道:“老二你呢?” 郭守林看了看龙七没有出声,不过脸色却越来越黑。 不知为何,清妩竟在他眼中看见浓重的伤痛,然而又转瞬即逝,余下的只有悲愤。 清妩总觉得他能看穿自己的灵魂,她有些心虚不敢再问,只好低下头躲避视线。 而郭守明大概没有看见他大哥的眼神,不怕死的说道:“大哥以前总说他想四处走走看看。” 清妩在郭守林发怒之前赶忙将还没觉察的异样的郭守明拉走,清妩对他耳语了几句,他便带着人下山了。 至于饭厅里的那两位,会怎么想她也不在乎了。 郭守明暂且不谈,那两位应该是不愿意做土匪的,这样一来她的负罪感也会减轻,毕竟她计划要做的是解散整个黑龙寨…… 一连几日,郭守明都没有回来,清妩知道机遇不好等,她也不着急,趁着这些时日从郭守林那里接了账本,盘算起黑龙寨的钱财来。 好歹她以前是做过生意的,所以做起盘账来一点不生疏,只是黑龙寨也确实有些家底,若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要算到什么时候呢,不过好在盘账的第二日,楚云涧竟然主动过来帮她,清妩搞不清他的想法,可是对于他的帮助也是感激的。 后来清妩发现他盘算的速度竟不低于她,这让她来了兴趣,心里暗暗琢磨楚云涧当土匪之前家里莫不是做生意的。 终于在第四日,郭守明回山了,与他一同回山的兄弟们还押着一名看起来就格外有钱的中年人。 清妩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黑龙寨地牢里,郭守明正等着她。 见她过来,郭守明邀功似的凑上去笑道:“老大,人我给你抓来了,按照你的要求,安京来的,非富即贵!” 清妩点头,朝牢里看去,这一看还不打紧,越看越眼熟,要不说郭守明傻人有傻福呢,绑回来这人竟还是个熟人。 陈季白是陈记茶行的东家,清妩和江余最爱喝的竹桂茶正是来自陈记茶行名下的醉安堂。 清妩还是元清的时候,聚仙楼开张免不了同茶水铺子打交道,陈季白他们家的茶叶是顶好的,所以她便同陈记茶行谈了笔生意。 聚仙楼所需的茶叶皆来自陈记茶行,当然好货不便宜,当时她可是心疼了好久,不过后来聚仙楼的生意大好也少不了茶叶的功劳。 如此一来,她便结识了陈季白。 陈季白为人刻薄,睚眦必报,别人说过一两嘴,叫她听见了,可是陈季白与她打交道向来是实打实的,所以她对陈季白的印象也不算坏。 “几位好汉,在下的钱财已经全部上缴,你们能不能放了我下山去!” 陈季白问道,语气中明显带着紧张,他毕竟是一名商人,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此刻还能保持镇定已是不错。 清妩心里为他默哀了一会,随即装作十分不满的问郭守明:“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肥羊?” 郭守明瞧见龙七的眼色,配合道:“老大,你有所不知,这次我们劫的是一个车队,里面全是珍贵的茶叶,都在山下还没运上来呢!” “哦,既然如此……”清妩适时道。 她还没说完就听陈季白迫不及待的说道:“不可,不可!那些茶是在下的命啊!在下只是一届商人,若是不能按时供货只怕……” 他还没说完清妩便理解了他的意思,陈记茶行是大锦茶叶生意的龙头,生意之大可想而知,若是他不能按时提供货物只怕会赔的倾家荡产,光是聚仙楼的赔偿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清妩心中考量一番,此地离安京甚远,若是这次放过陈季白,下一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她等不得,江余等不得,就连黑龙寨也等不得。 清妩拿定主意,咬咬牙,凶神恶煞的说道:“老子是土匪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大明子,那些茶叶照单全收,一片也不能给他留下!” “是!”郭守明应声,“那他呢?” “按以往的规矩处理掉吧!”清妩淡薄的说道,眼神中透露着不屑,仿佛杀个把个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陈季白终于看清眼前的局势,忙跪下求饶:“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当家看在那么多茶叶的份上饶小人一命!” 清妩莞尔一笑,“早这样多好,大明子,他说的有道理,将他赶出寨子吧!” “是,老大!” 郭守明将陈季白自牢里提出,交给一旁的手下推搡着出去,清妩见状悠悠的跟上去。 等陈季白出了牢门离她有些距离了,她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位安京的元清姑娘如何了?” 声音不怎么大,但陈季白肯定能听见。 果然清妩见陈季白脚下一顿,随即被寨子里的兄弟带出了寨子,清妩暗暗吐了口气,倒是一旁的郭守明不解的问道:“老大,咱们寨子什么时候多了位元清姑娘?” 清妩望着陈季白离开的方向浅笑,“无事,我说笑呢!” 再说陈季白被赶出了山寨,又与一众伙计走散,那十几车茶货是他今年的全部生意,就这样被回到安京只有赔钱的份,他不甘心,况且他也赔不起。 所以陈季白没有马上回安京,而是直接告到了衙门,可是衙门一听黑龙寨只接过状纸劝他安心等待,陈季白耐着性子等了两三日迟迟不见动静,无奈之下他只好典当了贴身佩戴的玉佩换得盘缠连夜赶回了安京。 他准备到京兆府陈情! 第十二日,他终于站在了陈记茶行门口。一路风尘衣衫褴褛,门口的伙计完全没有认出这是他们的东家,只觉得是个过路的乞丐,等上前驱赶的时候才发现。 陈季白伸手阻止了嘘寒问暖的伙计,盯着茶行的牌匾看了一会转头朝府衙去了。 他当街击打登闻鼓,引来一众百姓观看。 京兆府一般只处理特大案件或者皇帝指派的案子,平民百姓若想伸冤按律要先受二十杀威棒,所以一般人有冤情也不会告到这里。 大家伙都在等着看这乞丐是受了多大的冤才会来此申诉。 陈季白白白受了二十杀威棒,新仇旧恨全都算在黑龙寨头上,当即泪洒公堂,一告黑龙寨盗匪猖獗,蛮横越货;二告黑龙寨强抢民女,丧尽天良;三告黑龙寨目无尊法,无法无天。 他将其遭遇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临了不忘将下山前听到的事情抖落出来,只是他并没有提他听见的那个名字。 听见陈季白自报家门,门外百姓才勉强认出他来,他们顿时群情愤慨,吵闹着要求大人主持公道,就连京兆尹也眉头深蹙。 京兆尹安抚了陈季白,并表明会严肃处理,陈季白才稍稍放下心来等消息。 门外百姓对此事关注颇多,京兆尹也只好上呈朝廷请弘安帝定夺。 整整三日,朝堂上对此事争吵不休,一方认为黑龙寨地处偏远难以掌控,且只凭陈季白一人之词恐有不妥,另一方则认为那里悍匪成群早有耳闻,需及时派兵剿匪恐留祸患。 朝堂上拿不定主意,可民间市井则剿匪呼声高涨。 陈季白是生意人,经历过蓝城府衙一事便知不可全靠官府,所以他命人将他在黑龙寨的事情宣扬出去,如今安京城已然人尽皆知。 陈季白没了茶叶,只能动用全部钱财赔付了大半赔偿,也有些与他交好的同情他的遭遇延迟了他的赔偿,这才让他得以喘息,可心中这口闷气如何也不能消。 等了三日也不见官府有何动作,他便加紧派人隐于各大酒楼茶肆当中添油加醋的渲染黑龙寨强抢民女一事,而且他特地嘱咐了要将那女子的名姓大肆宣扬,他还自作主张加了句那女子与林四小姐神似,他没有看见人,如果真有人来问他就说离太远看错了就是。 要说起初听见安京元清的时候他倒是吓了一跳,可后来想想可能是与那位同名的女子罢了,不知倒了什么霉竟被那伙土匪抢去,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后来一想这事对他大有益处,林四小姐成为林四小姐之前便是叫元清,大家都说神武大将军对死去的林四小姐着了魔,若是让他听见这事,哪怕只是同名姓的姑娘指不定就会插手,只要他肯插手就不怕报不了仇! 王府,江余稳坐书房,手执一卷书静静的看着。 “主子!主子!”蒋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近前,神情激动。 江余抬眼,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何事?” 蒋钦忽略他的眼神,欣喜的说道:“主子,有消息了!” 江余握书的手一紧,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还不等他问就听蒋钦说道:“在黑龙寨。” 第一百四十章 率军剿匪之她到底是谁 随后蒋钦将陈季白一事原封不动的说给江余听,江余听完便红了眼睛,手下书一扔,人便没影了。 蒋钦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只见里面落出一张小像,上面的女子身着一袭长青色襦裙,站在花树下巧笑嫣然。 蒋钦心头一滞,小心翼翼地捡起小像夹回书中…… 希望这次真的是清妩姑娘,不然他怕主子真的会被折磨疯。 江余一路狂奔到冰室,女子安详的躺在一张诺大的冰床上,这里温度极低,可江余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凉,相反的,三年来他从没有感觉自己的心像现在这样火热! 他跪伏在女子身前,紧紧握住她冰冷僵硬的手,轻声呢喃道:“清儿,你回来了对不对!” 他笑着抚上清妩的脸,清妩的身体冻了三年浑身僵硬寒凉,可是江余却不怕,他早已适应了这种温度,此刻他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拂过她的眉眼,“这一次,没有人能伤害你!” 江余离开冰室提起气力,跃上屋檐去了陈府。 陈府内,陈季白刚用完晚饭还来不及撤,就感觉后颈一凉,一把又长又亮的长剑便架在同他脖子上。 陈季白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名叫元清的女子?” 陈季白心中大警,心中大抵对身后这位的身份有了猜测,“是真的,我远远瞧见,只觉得与林四小姐有些神似。” “她可有受欺负?” “没有,”陈季白立马否认,“应当是受到了礼待!” 他可不敢说被欺负,要知道神武大将军的剑可不长眼。 陈季白只听见身后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面前的桌子应声而碎,碗碟并着残羹冷炙溅落一地,吓得他神魂俱灭,就听身后那人道:“若是让我知道你骗我,便犹如此桌!” 陈季白吓的跪倒在地,“小人不敢,只是大将军定要剿了那群悍匪,若是时间久了只怕那姑娘……” “祸从口出,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随后便没了声音,良久,陈季白小心的回头查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瘫倒在地喘着气,心里后怕不已。 大将军是何人,他也敢算计,若是让他知道他根本没看见那姑娘,指不定他的下场真跟眼前的桌子一般。 陈季白怔怔的看着碎了一地的桌子,连夜撤回了在外散消息的人。 翌日,神武大将军自请剿匪的消息震惊朝野。 三年来,神武大将军对早朝都兴致缺缺,多半托病不去,如今竟要亲自去剿匪真真是惊掉了一众朝臣的下巴。 而弘安帝难得见他这个侄儿重燃斗志,当即力排众议将剿匪之事交到了江余手上,只当放他出去散散心了。 江余领了圣旨散朝之后便出发更是惊得众人说不出话。 连着五日,没日没夜的赶路,这一夜江余破天荒的在一间客栈投宿。 二楼的走廊里,蒋钦凝神关注着周围的情况,而屋内江余沉着脸看着眼前无状的女子,“你来干什么?” “清儿自然是来找季常哥哥你的!” “我让人送你回去,另外不准在我面前自称清儿!” “清儿不回去,”明清耍赖道,“还有,清儿就叫清儿,为什么不能自称?” 明清当然知道缘由,不过是因为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她对她谈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她死了,季常哥哥身边总得有个知冷暖的人。 江余不再同她言语,冲门外喊了句蒋钦,蒋钦便进来了。 蒋钦看了眼主子的神色便知他的意思,他走到明清身边,“明清郡主,属下送您回去!” 明清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江余面前,巧笑道:“季常哥哥,你还是先看完这封信再决定吧!” 江余狐疑的接过信浏览了一通,待他看完眉头拧成一片,却挥手吩咐道:“给郡主安排房间住下。” “那就多谢表哥关照了!” 明清听他如此吩咐,立马笑的合不拢嘴,当即跟着蒋钦离开了。 屋内,江余拿着信扶额,皇姑姑可真是会难为他。 皇姑姑老来得女,将明清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更何况明清还是临锡王的独女。 这些年明清对他的心思他知晓,皇姑姑和临锡王亦是知晓,他早已表明无娶妻之心他们却仍然放任明清…… 江余换下落满纤尘的衣衫,为了躲开明清连晚饭也是命人送到房间里的。 第二日一早江余便要赶路,幸好明清不敢耽误早早的在一旁等候,不然很难说他会不会让人将她押回王府。 两日后,江余总算赶到蓝城,他一刻也不耽误直奔府衙而去,取了圣旨筹集了一千兵士当天晚上直接陈兵在边界山山脚下。 黑龙寨众人得知此消息的时候,除了清妩所有人都陷入了无限惊恐之中。 楚云涧瞥了龙七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龙七耷拉个脸可他总觉得他有些……高兴? 郭守林刚加固了黑龙寨的布防,匆匆赶回大厅,很是费解:“原只听说官府要剿匪,可为何那人竟到了这里?” 郭守明也是听说了神武大将军带着兵马前来剿灭他们,想起龙七吩咐他做的事,心里虚的紧,刚想说话却被清妩截了过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余是她引来的,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黑龙寨覆灭,只是现在还不到同他们说实话的时候。 同黑龙寨的紧绷不同,白龙寨得到消息可是高兴了许久,朝廷只说剿灭黑龙寨对他们却只字未提,这样一来,等朝廷灭了黑龙寨他们岂不是可以以偿多年夙愿! 为庆祝此事,白龙寨整整庆祝了三天。 黑龙寨内,议事厅灯火通明。 清妩坐于主位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她知道江余此刻便在山脚下,她恨不得立马跑去见他,可是她不断的告告诫自己不能冲动。 几人商议了许久也没有御敌的良策,对方比他们人多,且领头的还是闻名天下的神武大将军,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仗还没打就输了,可是他们不忍心见寨子被毁寨民被杀,所以只能背水一战。 清妩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出言道:“大家莫要担忧,我有办法转危为安。” 郭守明闻言急切的问道:“老大你真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清妩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突然问道:“若是让你们舍弃身份下山自谋生路你们可愿意?” 郭守明惊疑不定,“老大你是什么意思?” 清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郭守林和楚云涧。 楚云涧对上清妩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不过他仍说道:“我本就不是土匪。”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清妩又看向郭守林,而这一次她没有从郭守林眼中看见炙热,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失望以及伤情。 清妩尴尬的收回眼神,只听见郭守林沉声道:“我们不愿意又如何,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果然,整个屋中还是郭守林最容易将她看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清妩也不再拐弯抹角,坦言道:“没错,我从没有想过与朝廷的军队对抗,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威震四方的神武大将军,以卵击石绝非良策。” 郭守林神色大变,“你打算降?” 清妩道:“有何不可?” “龙七你可知道若是我们降了,那寨中的兄弟就是死路一条,你竟如此轻松的说要降!” 郭守林怒不可遏,这么些时日,清妩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可能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清妩苦笑,她自问做不来土匪,而且她并不认为退位让贤是个好办法,当土匪终究不是正道,她希望给黑龙寨的每一个人一个未来,值得期待的未来。 于是,她道:“除了老一辈跟随我爹的叔伯们,寨子里大多数是这些年因为山下生活艰难不得以才落草为寇的,我询问过寨子里的每一户,要不是山下的日子太难熬,没有谁愿意一辈子生活在土匪寨,所以当我给他们一个选择以后,他们最终都选择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如果他们可以去军纪严明的军营建功立业,或者下山做些小买卖过稳定的生活难道不比现在好?至于寨子里的老弱妇孺们,我会给她们足够的钱财傍身,供养她们的生活,如此你可还会怨我?” 郭守林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若真如她所说,还真让人挑不出毛病,可是要想做到她承诺的那些又谈何容易? 郭守林质问道:“你说的倒容易,咱们寨子里的兄弟是土匪出身哪个军营敢接收?你又有何钱财供养寨众,单凭这些年的积蓄只怕连两三年都撑不了吧!” “你考虑的有理,不过我龙七言必行行必果,如果你们同意,明日便可着手安排。” 清妩说的言辞凿凿,郭守林却还是不信,“就算你能做到,可是现在朝廷已经将边界山团团围住,我们连下山都困难更别说其他。” 提起山下的军队,清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她想起那个爱到骨子里的男人,笑意轻浅,“明日我会同神武大将军谈判,你们只需看结果。” 说完清妩怕他们会多问,便借故回了房间。 虽然龙七神采奕奕自信非常,可是郭守明却对她说的谈判不抱什么期待,他匆匆离开,巡防去了。 而剩下的两人却是异常冷静。 楚云涧拢了拢衣袖,看向郭守林,“你早知道她是女子。” 郭守林抬眸,“你何时发现的?” 楚云涧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发现了对吗?” 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 “彼此彼此。”郭守林嘴角溢出苦涩,“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来,明日之事或许她真有办法。” 楚云涧看向远方,勾唇浅笑,脑海中浮现的皆是那名叫龙七的女子。 她被自己的胡子吓到、她在茶馆的震惊、她不辞辛苦跑遍整个山寨的毅力、她算账时的精明还有方才耀眼的自信,不知何时,他的眼睛总会不自觉的追随她的身影。 她到底是谁……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若敢追来便再也见不到她 第二日,双方阵前擂鼓以壮军心。 很快,江余便出现在阵前。 此次上山是为试探虚实,所以,江余只带了前锋军五百人,在寨门前陈列开来,看起来气势如虹。 清妩穿戴整齐也是前呼后拥的出现在寨门前。 她一眼便看见人群中间的江余,这是她重生之后与江余第一次会面。 只可惜,曾经的恋人却是见面不识。于她而言不过月余,可对于江余来说却已三年…… 清妩贪恋的看着江余。 江余今日仍着黑金镶边的铠甲,剑斜腰间,立于马上,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整张脸憔悴得令人心疼。 清妩的心狂跳起来,恨不得直接冲到他身边大声告诉他,她回来了!可是,此时人多眼杂,她是匪他是军,所以清妩拼命忍住疯狂的念头。 清妩打量江余的同时,江余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在他看来,黑龙寨大当家龙七与传闻里那个满脸络腮胡的莽撞汉子的形象极为不符,确是个眉目清秀、星眼如炬的俊朗少年罢了,传闻果然不可信! 明清今日也跟着江余上了山,此刻她见到江余与那龙七“眉目传情”,纵为男子,她也心生不快,季常哥哥可从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她呢! 明清打马冲出,江余想要阻拦已是迟了。 此时,明清已经在阵前喝道:“匪首龙七,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清妩被突然冲出的明清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见对方阵中跑出一名女将。 红色铠甲包裹着傲人的身材,一头青丝整齐的冠在脑后,明眸皓齿,容色俏丽,好一个巾帼美人! 之前她只顾着盯着江余看,却忽略了他身边的人,江余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 清妩眼中飓风掠过,或许,她该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郭守明脾气急躁,见对方派出个女人,又辱骂他尊敬的老大,顿时忍不住出言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黑龙寨撒野?” 明清气急,又急于在江余面前表现自己,直接回过头对着江余大声道:“季常哥哥,清儿这便去为你擒下匪贼!”说完便向清妩这边冲了过来。 季常哥哥?清儿? 清妩咬碎了一口银牙,看来这女子与江余关系匪浅。 那边郭守明打马迎战,清妩低声说道:“生擒!” 郭守明会意,很快便与明清缠斗在一起。 明清虽学了些功夫,可全是花拳绣腿,平日里她身份尊贵,没有人敢与她动真格的。 可是郭守明不一样,郭守明自小便当了土匪,还管理着黑龙寨的大小武力,没些真本事可不行。 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两三招,明清败迹已露,郭守明轻松压制住她。 江余眼见场上局势不妙,刚想派蒋钦去救人,可是只听“啊”的一声,郭守明已经将明清掳到自己马上,转身便回。 江余打马就要追,清妩见此忙大声喊道:“江季常,你若敢追来,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清妩特别在“她”字上加重了声音,听在别人耳朵了,只会以为清妩指的是明清,可是江余却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江余心中大警,“吁!”,紧急勒停胯下宝马,当真立在原地不动了。 趁此机会,清妩赶紧带人回了山寨,紧闭寨门。 江余看着紧闭的寨门久久不能回神,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是清妩在叫他。 以前,只要清妩认真起来的时候就会叫他江季常,语气与那龙七一模一样。 而且龙七方才话中的意思,看似在指明清,可是他心中隐隐有种念头,或许他指的是清妩呢! 他的心狂跳不已,不敢冒险,只一瞬,先机已失,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清被掳走。 蒋钦一直在一旁观战,见明清郡主被掳走心急不已。蒋钦打马赶到江余身侧,“主子……” “吩咐下去,全军不可妄动,在此安营扎寨!” “是!” 江余盯着黑龙寨的大门,若有所思。 清妩率众回到议事堂,慢悠悠的喝了杯茶,才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郭守明刚才前面回来,听她如此问大笑不已,“老大,你可真厉害,一句话就让那神武大将军不敢追上来了,不过,方才守卫来报,他已经下令驻扎在咱们寨子门口了,现在该怎么办?” “不怕,他们暂时还不敢进攻!”清妩笃定。 “诶,不对啊!老大你之前不是说要与神武大将军谈判吗,怎么……”郭守明是越发搞不懂龙七了。 “这个,这个,我们先玩玩,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嗯,确实有趣,那老大,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会会那丫头!”清妩笑着去了地牢。 一提起明清,郭守明显得有些亢奋,“老大,我也去!”大叫着追着清妩去了地牢。 而一直没有开口的郭守林和楚云涧,神色莫测的看了对方一眼,便各自去检查布防了。 至于清妩说的,糊弄郭守明是够了,可是对他们来说,略显苍白了些。 可是他们都选择不问,因为他们知道龙七不会同他们实话实说。 至于龙七除了言行有些怪异,也没有其他不好的,唯今共同应对强敌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清妩同郭守明刚到地牢外便听见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们便站在门外听了一会。 “土匪!强盗!快放我出去!” “我可是明清郡主,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将我关在这里,父王和母妃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还有季常哥哥,等季常哥哥攻进来,定会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混蛋,快放我出去!” “……” 好一会,里面没了声音,清妩才慢慢悠悠的走进去。 郭守明早就忍不住了,气冲冲的走到明清身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这个丫头,这般泼辣,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郡主!真是白瞎了你这幅好皮囊!” 明清看见郭守明便想起之前的耻辱,恨不得马上打死他。 可是她手脚皆被捆缚动弹不得,只好叫骂道:“混蛋!有本事放了姑奶奶,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哈哈哈!你可真是大言不惭呐!便是小爷我让你一只手,你也只会是小爷的手下败将!” “你……”明清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又娇生惯养的,从没有如此受过别人的气,顿时被气的小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清妩在一旁看他二人小孩子一般的打嘴仗,不禁笑了起来。 明清正在气头上,看见清妩在笑,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不准笑!” 清妩自然不会跟她较真,笑着问道:“你叫明清?” “是又怎么样,还不放了本郡主!” “明晓天下,海晏河清,不错,是个好名字!”清妩赞道。 “那是当然,我父王起的……本郡主名字如何关你何事,还不快放了我,这样本郡主还能考虑考虑向季常哥哥求情饶你们一死!” “季常哥哥,”清妩呢喃着,又向明清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那是自然,季常哥哥本就是我表哥,以后我还会嫁给他呢!”明清骄傲的说道,一点女儿家的娇羞都不见。 清妩心中有一瞬间的哑然,神色有些暗沉。 “真是不知羞!”郭守明在一旁出言道,“哪有女儿家整日把嫁人挂在嘴边的!” “你说什么?”明清怒道。 清妩见二人又有吵起来的迹象,便给郭守明使了个眼色,郭守明只好讪讪闭嘴。 清妩接着问道:“他也愿意娶你吗?” “他……”明清迟疑了一下,旋即说道:“快答应了,总有一天他会娶我的。” 清妩看到她的迟疑,眼明心亮,继续试探道:“我听说神武大将军是有未婚妻的……” “那个女人三年前就死了,而这三年我一直陪在季常哥哥身边,我相信他总会看到我的好的。” 明清激动的说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又添了几句:“季常哥哥对我很上心的,不然这次剿匪也不会将我带在身边了,而且在来的路上,他多次对我说,”明清清理了嗓子,学着江余的声音说道:“清儿,等到了边界山上你就躲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看吧,季常哥哥是在乎我的,所以,识相的快点将我放了,不然季常哥哥来了你们会很惨的。” 明清一脸得意。 而清妩却觉得心头滞痛,像突然喘不上气那般难受。 他竟然唤明清为清儿?那她呢! 她还记得以前阿茵他们都叫她阿妩,只有江余唤她清儿,那时他说,因为阿妩是大家的,唯有清儿才是他独有的。 可是现在呢,在她死后他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唤别的女子清儿吗! 再说,若不是江余允许她同行,她又怎会出现在剿匪的队伍中? 而且明清被掳时,看江余的紧张程度…… “你说的可是真的?”清妩冷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明清觉得龙七的表情很异常,可是她为了保命,只能说江余重视自己,不然若是让他们知道季常哥哥对她冷若冰霜,她没了价值,还不得任人宰割! 清妩没再说话,起身走了。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郭守明都看出她的不寻常,可是郭守明不知原因,只好恶狠狠的瞪了明清一眼,才跑出去追清妩。 可是他追上以后,只听见清妩吩咐道:“给明清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不要绑着她了,找几个人看着便是。” 这一下,郭守明又摸不着头脑了,只好气冲冲的回到地牢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明清郡主放了出来。 一连三天,江余都守在黑龙寨山门前寸步不离。而清妩也待在寨子里想了三天。 朝廷的军队是她引来的,她有义务保护好所有的兄弟和寨民。可是明清的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只能换个方法。 三天来,江余也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是被她那句话吓到了,还是另有图谋。 不过,清妩觉得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事情还是尽早解决方为上策。 这一日,清妩命人打开寨门,带着几位当家的便迎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吃醋之我不喜欢她 江余等了三日,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龙七。 明清被掳走的当天晚上他便悄悄潜入了黑龙寨,可是他寻遍了整个寨子也没有找到清妩的身影。 反倒看见了被好吃好喝供着的明清…… 三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忍耐,他想知道清妩到底在不在寨内,可是有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他不敢贸然闯进去,生怕那群土匪伤到清妩。 现在的他不能再经受一次失去清妩的痛苦。 所以,他一直在等。 清妩打马上前,朗声道:“神武大将军请出来一叙!” 江余迎上去,“你便是龙七!” “正是在下!” “我听说你寨中有一位名叫元清的安京女子,可有此事?”江余冷着脸问道。 清妩心中有所触动,他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可是那个明清与他又是怎么回事? “在下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元清没有,不过明清倒是有。” 江余半信半疑,“你有什么条件?” “在下确实有件大事与将军商议,为表诚意,龙七愿意只身前往将军帐中商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清妩抬眼看向江余。 江余沉思一番,不知道龙七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他在龙七身上没有感觉到敌意,“请!” 清妩笑着应下,打马欲走,不想身后追上两人,一左一右护卫在她身侧。 清妩看着警惕谨慎的郭守林和楚云涧,心中温暖如阳。 不过她有把握与江余谈判成功,而且谈判内容也不便让他们知道,所以,清妩只好对他们说:“我只是去将军帐中喝会茶,最多两个时辰便归,你们不用担心。” “我与大当家同去!”楚云涧说道。 郭守林虽没有说话,可仍护在清妩身侧。 江余看着此番场景,不禁对龙七的看法又有了改变。 “我一人去即可,你们回去好好守着寨子等我回来便是!” 那两人仍不动,清妩无奈,只好无奈的说道:“二当家陪我去,老二守好寨子。” “郭兄,我会护大当家周全。”楚云涧郑重承诺。郭守林只好同意打马回了山寨。 清妩向江余赔笑道:“大将军应该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请!” 江余自然不会在意他们来了几个人,他只想知道龙七到底要同他谈些什么? 还有,清妩到底在不在黑龙寨,或者说清妩是不是回来了…… 清妩被请进山下的中军大帐,楚云涧被挡在了帐外。 此时,帐内只有江余和清妩两人。 清妩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打量着帐内的布置。 江余的军帐永远是很大,而且帐内用两方木架隔开,又用幕布遮住,所以从外面进来只能看见中间预留出来议事的地方。 不过清妩却知道他的习惯,左为卧床,右为茶室。 江余喜欢品茶,就连战时也没有舍弃这个习惯。 清妩很自然的走进右边的地方,果然看见摆放整齐的茶桌,她悠然的坐下,笑着问道:“大将军不打算请我喝杯茶吗?” 江余一直跟在龙七身后,见他悠然自在,自己倒像个客人似的。 直到龙七准确的找到茶室的时候,他更是疑窦丛生,难道真是巧合? 不过,龙七竟然丝毫不怕他这个残暴嗜血的神武大将军。 江余命人上了茶,清妩自斟自饮了一杯,嘴角自然的翘起,口中是熟悉的味道,竹子的清冽,桂花的凝香,是安京醉安堂特有的竹桂茶。 江余静静的看着龙七品茶,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好了,茶也喝了,咱们该聊聊正事了。” 清妩坐直了身体,换下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陈季白之事是我设计的,目的是引将军来此。” 江余欣赏龙七的坦白,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与清妩的往事?她是不是就在黑龙寨里!” 清妩皱眉,对于江余来说,她已经死了三年,尸体只怕也早已腐烂,可是听他这话,似乎又像是确认她会活过来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她编造安京元清的事情,就是想江余听到与她相关的消息,会勾起对她的回忆,前来了解情况。 可是现在看来,江余是误以为安京元清就是她,那他此行也是为了救她出苦海,可是江余怎么会知道她已经重生了,而且还一点也不疑惑或者是害怕? 难道江余也重生了?不应该啊! “大将军说笑了,林小姐怎么会在黑龙寨,她三年前不是已经……” “住口!清儿没有死,她会回来的!” 清妩更是不懂了,江余这一副坚信她还活着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陈季白说过,你寨子里有位安京的元清姑娘,把她交出来!”江余语气强硬。 清妩心虚的喝了口茶,“哪有什么元清,不过是我信口胡诌的,若是不这样做将军只怕也不会屈尊降贵来此了。” 江余觉得心中有什么碎裂的声音,眼中聚集怒气,怒吼出声:“龙七你大胆!” 你胆敢拿清妩的事情骗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她三年!江余心痛不已。 清妩第一次被江余这般吼骂,吓的有些呆愣。她没想到一向泰山崩顶都面不改色的江余会这般生气。 江余上前紧紧抓住清妩的胳膊,“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见过她是不是?” 江余有些失控,手上劲力不小,清妩吃痛,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水花溅了一地。 清妩清晰的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可是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江余的态度,她没想到江余会这般失态。 “你冷静一下!”清妩想要挣开江余的手,却没有成功。 她觉得依着江余这个状态,她若是再坚持下去只怕会被他给撕了,所以她只好说道:“我是见过她,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黑龙寨了!” “你说什么?”江余手下又加了力道,清妩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赶忙说道:“我跟她关系匪浅,她还同我说了许多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这才想到用这招引你过来帮忙的!” 清妩快速说完,手上疼痛难忍,语气不知不觉中又带着几分讨饶拉重了尾音:“江余!” “你个呆瓜快放手,我胳膊都快被你捏断了!” 江余觉得龙七的声音急切而又轻柔,语气听起来也颇为熟稔,甚至带有几分情人间独有的亲密,若不是龙七是男子,他倒觉得跟清妩有些像…… 江余后知后觉的放开手,他压下心中的怪异,皱着眉,盯着龙七,“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清妩捂着被捏的胳膊答道。 “我就知道清儿还活着,”江余止不住的疯狂扬起嘴角,“那你起先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因为她还不想见你,我也答应了替她保密。” 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来圆,她怎么可能不想见他,她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安京,不过那是在知道有明清的存在之前。 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清妩的眼里更是揉不进半粒沙子。 去见他也是清妩醒来之后唯一心心念念的事情,而情急之下清妩只能往反的方向说,而她随口胡诌,却忽略了会给江余带了多大的痛苦。 不想见他!这仿佛是打败江余的最后一丝感念,三年苦思竟换来一句不想见他! 江余有些失神,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心像针扎一样难受,他每日苦苦等待,只期盼她能早一点回到他身边,可是她回来了,却不想见他,多么讽刺! “不可能,她不会的,她为什么不想见我?”江余呢喃细语,不过清妩还是听见了。 清妩见江余似乎颇受打击,整个人瞬间无力,她瞧着心疼,不过,“好像是跟她的死有关。” 清妩试探着开口,重生之后她不止一次想过宁许现在如何了? 明清暂且不提,不过江余是断不可能爱上宁许的,只是不知道江余有没有给她报仇? “因为宁许?她是不是还在怨恨我没有护好她?” 听见江余如此问,清妩便知道大仇已报。既然江余知道是宁许害她,必然会为她报仇。 可是见他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清妩又于心不忍,只是她一想到明清,便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清妩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江余,可是伸到一半又像触电一般猛然抽回,而江余正沉浸于漫天的悲伤之中,并没有发现她怪异的举动。 清妩怕江余不相信她的话,只好编了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缓缓说了出来。 “我是在北郾城中发现她的,那天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我当即晕倒在大街上,我看她可怜,便将她带回黑龙寨养伤。也是在养伤期间她说她便是早在三年前死去的林清妩,也就是你的未婚妻。她还是说自己是借尸还魂,本来我是不信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她又情真意切的同我说了许多以前的往事,我才相信又答应帮她保守秘密。后来她养好伤便走了,我想派人送她去安京找你,可是她却拒绝了,之后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了。” 清妩一直观察着江余的表情,在她说到借尸还魂的时候,她发现江余不仅不害怕还一副惊喜的模样。 她虽不知道江余为何会这样,可是她确定的是江余肯定知道她会借尸还魂一事。 清妩惊奇不已,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再次重生,那江余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她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江余急切的问道,那担忧的表情,看的清妩心里一酸一酸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来了气,“你都有佳人相伴了,还关心她作甚!”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不合适,像是小情人之间的埋怨,一股酸酸的味道在大帐中弥漫。 清妩没有发现自己语气中的不妥,见江余一脸迷茫的神色,再次说道:“就是那个明清郡主了,她那么美,又在你身边陪了三年,你肯定动心了吧!” 清妩起先还把自己当龙七,可说着说着就做回了自己,此时的她活像个见自家相公多看了别的女人几眼的小媳妇。 江余看出她的异样,只是这龙七给他的感觉像极了清妩,听他如此问竟忍不住想向他解释,“我不喜欢她。” 话脱口而出,江余暗恼,方才那一瞬间他又失控了,他为什么要跟一个男人解释自己的感情问题! “那我回去就把那什么郡主给杀了泄愤。” “不行,”江余不假思索的开口,他虽不喜欢明清,可却也把她当作妹妹一样。 皇姑姑老来得女,一直把明清当宝贝,他不忍心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再说他接了临锡王的亲笔书信要照顾好明清,他不能失信于人。 清妩见江余毫不犹豫的阻止她,心中暗恨。 男人什么的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可紧要的很呢。 她怎么会杀明清呢,不过是试探他,果然,清妩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清妩不再说话,重新拿了一只茶盏悠然闲适地倒了茶喝。 江余很快反应过来,龙七是在试探他,他看了看悠闲品茶的龙七,心中暗恼,今天是怎么了,一直被龙七牵着鼻子走…… “好了将军,我们说说正事吧!”清妩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必须跟我回安京 江余颔首,听龙七表明今日来意。 “将军可知这边界山上除了黑龙寨还有一个白龙寨?” 江余自然知道,他早就派人摸清了这里的情况,那白龙寨同黑龙寨一样是个土匪窝。 清妩看江余神情便知道他已经了解,便接着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黑龙寨虽为土匪窝,可是我们却不做坏事。以往我们都只打劫贪官污吏,奸商之流,当然陈季白除外,而且我们也只是劫财从不伤人性命。 可那白龙寨却是相反,他们是真正的土匪脾性,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那又怎样?”江余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清妩浅笑,“我与将军谈笔交易如何?” 江余没有说话,静待下文,他倒想知道龙七所谓的交易是什么。 “我希望将军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寨中的兄弟,他们落草为寇实为无奈之举,也并没有犯下过大错,而且个个身强体健,武艺不凡,若是将军不嫌弃能将他们收在麾下再好不过,还有我寨中那些寨民,他们善良淳朴,请将军一并放过!” “哈哈哈!”江余大笑,“你凭什么认为本将军会答应你这些看似仁义却无理的要求?你可别忘了,本将军是朝廷派来剿灭黑龙寨的。” “将军是来这里剿匪的,剿了便是。” 江余深深的看了无所谓的龙七一眼,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只是,“说是你的筹码吧!”江余淡然开口。 龙七既然将他引来,又敢坐在这里同他谈判,手中必然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清妩哪有什么筹码,本来是想与江余相认,然后一切都好说。 可是现在事情有变,她暂时不打算与他相认,不过,她碰巧抓了明清郡主,这才敢来与他谈判。 “将军以为明清郡主如何?” “你认为本将军真的救不出明清来?” “将军说笑了,将军的能力自然是可以的。”清妩赔笑道。 转眼间她眉眼轻抬,朱唇轻启,“若是林小姐重生后的画像呢?” 既然是借尸还魂,那容貌必然与之前不同。 “你赢了,”江余瞬间同意,“现在画!” 清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笑着说:“不急,画我早已备下,不过要等黑龙寨之事结束之后才能给你!”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请说!” “你必须跟我回安京!” 只有龙七了解清妩重生后的事情,这是他找到清妩的唯一线索。 清妩本来就是要回安京的,不仅仅是为了江余,她的亲人朋友都在安京,她还能去哪呢? 此时江余这样要求正合她意,不过她还是假装考虑了一会才勉强同意。 之后二人商量了些事宜,清妩与楚云涧会和之后便回了黑龙寨。 一路上,清妩都觉得楚云涧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她知道他心有疑虑,可是有些事是不能挑开来说的,至少在黑龙寨的事完美解决之前。 清妩见气氛太尴尬,只好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 “我已经与大将军达成了协议,黑龙寨没了之后,二当家有何打算?” “你呢?”楚云涧不答反问。 “我啊,大概会随大将军回安京。” “你喜欢他?” “啊?”清妩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二当家何出此言!”清妩自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这楚云涧是怎么看出她喜欢江余的? 楚云涧没有说话,其实他也只是猜测。 昨日他去过地牢,看守地牢的兄弟将龙七与明清郡主的谈话全都告诉了他。 龙七问的问题全是关于江余的,而且她看江余时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是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那种。 “你不是要随他回安京吗?”楚云涧道。 清妩长舒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发现。 “我是回安京办事的,只是与大将军同路而已。”清妩当然不会说这是她与江余的约定。 楚云涧捕捉到清妩眼中一闪而过的小确幸,可是他没有说破,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只当没看见。 “我也去安京。”楚云涧淡淡说道。 “嗯?” 楚云涧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回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楚云涧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原来你家在安京,那当真是好,到时候你我还可以同行!”清妩笑道。 “二当家,你会画画吗?” “会一点。” “等回去之后,你帮我画幅画吧!” …… 清妩加快了速度,她要赶回黑龙寨告诉二郭兄弟这个喜讯。 当天晚上,清妩便命楚云涧结算寨中钱财,又将所有兄弟和寨民召集在一起,宣布的黑龙寨即将解散之事。 清妩看出大家的不舍,可是不舍的同时又隐隐有种向往新生活的冲动。 黑龙寨建立这么多年,老底可真是不少。 清妩命人将这么些年积累下来的钱财做了合计分给大家,让大家去另谋生路。 寨子里的兄弟们愿意从军的便写下名字,等江余前来接收。不愿意从军的便多给些银两让他们下山谋生。 至于那些老弱妇孺,则是仍让他们住在黑龙寨。 以前她挣了许多钱,除了存在票号里做生意周转的,剩下的全都偷偷埋在元府的院子里了,以备不时之需。 等她回到安京挖出那些钱,再派人送到黑龙寨分给他们,足够他们以后的生活了。 拿到钱财后,去留便由他们了。 不过清妩想,大家应该会选择离开吧,毕竟黑龙寨在山上,生活不便,而且又是土匪窝,若不是不得以,没有人会安心住在在这里吧! 事情进行到一半,只见黑龙寨的西边火光映天,旋即传来阵阵喊杀声。 那里正是白龙寨的方向,清妩扬起嘴角,江余动作果然快。 不到一个时辰,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不久又归于平静。 黑龙寨的人知道,白龙寨被灭了。 不过一个时辰,白龙寨上千人就这么没了。 他们感叹神武大将军威武的同时,不禁后怕,若是真与朝廷的军队拼杀,他们又能撑多久?想清楚后,他们再一次感谢可以有一次重新生活得机会。 只是白龙寨的人永远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来攻打黑龙寨的朝廷军队为何突然调转矛头,给他们迎头痛击。可笑的是,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毫无防备的喝酒庆祝日后一统边界山的盛况。 翌日,清妩领着黑龙寨众多兄弟,大开中门将江余迎了进来。蒋钦受命去交接将要入营的士兵,而江余却被清妩一行请到了议事堂。 很快,郭守明便将明清带到这里,明清本来还在睡觉突然被郭守明吵醒,正要闹脾气,却听是要去见江余,顿时困意全无,赶忙穿戴整齐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直到见到江余,明清才确定郭守明没有捉弄她。 “季常哥哥!” 明清欣喜的跑进来,拉起江余的袖角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清妩紧紧盯着明清的手,又看了看江余笑得有些过于灿烂。 不知怎的,江余突然觉得有股子凉意袭来,他抬手轻咳,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袖子从明清手里解救出来。 清妩扬着笑,“大将军,在下将郡主安然无恙的还给你了!” 江余觉得龙七虽然在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特别她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别有深意的感觉。 明清笑道:“季常哥哥,这几日龙七他们没有为难我,你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不过,” 明清话锋一转指着站在清妩身后的郭守明恨恨的说道:“季常哥哥,你要好好教训这个人,最好先拖出去打个八十大板!” 这几日,他可没少欺负她! 清妩转头看向郭守明,只见郭守明似乎有什么心思,低头不语。 在听见明清说他之后,张了张嘴也没有发出声音,继续站在清妩背后默不作声。 清妩很诧异,大明子这是怎么了?这蔫了吧唧的样子跟平时骂骂咧咧的性格可差远了。 “小弟劣性鲁莽,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高抬贵手,饶过他才是!”郭守林起身说道。 清妩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她看向江余,无声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明清,不可胡闹!”江余轻声训斥。 明清见江余不肯帮她,还当众驳了她的面子,见到他的喜悦被冲个一干二净,黑着脸跑了出去。 而郭守明见她跑出去,脚下微动,似乎想要去追,不过他还是收住了脚步,仍站在清妩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江余开口问道:“龙七,本将军的东西呢?” “自然是准备好了。大明子!”清妩喊道,可是却没得到回应,“大明子!”清妩又喊了一声。 郭守明听到清妩的声音,赶忙问道:“老大,你喊我?”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魂不守舍的?” 郭守明摸了摸头,傻笑两声。 清妩吩咐道:“去我房间将桌上的那副画拿来。” “哦,好的。” 郭守明跑到很快,不一会就把画拿来了。清妩接过来,递给了江余,“合作愉快!” 楚云涧看到那副画惊奇不已,“这画……” “这是我送给大将军的仕女图,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清妩快速打断楚云涧的话,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楚云涧接收到清妩眼中的深意便保持沉默,不过,那画明明就是昨日龙七让他临时画的。 画中人是依着黑龙寨秦大娘家的小女儿芸香画的,不过龙七让他凭空画了些钗环罗裙,所以此时那画上人也只与朴素的芸香有三分相像。 昨日他便觉得奇怪又突然,不知道龙七为何让他这样做,今日他更是不明白,龙七为什么将画送给大将军? 难道是想为秦大娘家的女儿牵媒,可是芸香那姑娘姿色平平,也无甚特殊之处啊,何况,龙七自己不是对大将军有意吗? 难道是他猜错了…… 江余自从看到画以后就一心扑在画上,自然也没有看见楚云涧的异常。 第一百四十四章 龙七是我一生挚爱 江余认真的看着画像,这便是清儿重生后的模样吗?与清儿本来的样貌没有一处相像。 虽然样貌普通,可是,她是清儿,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心尖上的人。 江余拿着画急急地出了议事堂,清妩知道他肯定是安排人手去寻人去了。 不过,他想要寻到芸香可没有那么容易。 她选择芸香之前可是了解过的,芸香是个药痴,每年都会去山里采药,而且经常在各个山头间穿行。 采一趟药没个两三月都回不来,十日前,芸香又出门采药去了。走的时候,清妩正在寨子里闲逛,她还同芸香打招呼了呢! 这些时间足够她搞清楚一些东西了。 清妩安排好了手下的兄弟和寨民,才想起来二郭兄弟。 她跑过去找他们问过,郭守林直言想四处去看看,云游四海。 清妩觉得这样很好,也直言道自己会随江余去安京,她告诉郭守林,以后若是累了便可以去安京找她。 而郭守明却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同龙七去安京吧,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郭守林道,黑龙寨没了,他便改口喊龙七了。 “大哥,”郭守明红了眼睛,“我舍不得你!” 他们兄弟自小一起长大,黑龙寨就是他们的家,现在黑龙寨没了,大哥也要离他而去,他心里难过。 郭守林伸手在郭守明肩膀上拍了两下,“哥也舍不得你,要不你跟哥一起浪迹天涯?” 这下郭守明倒是不难过反而为难起来,郭守林见他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大笑道:“好了,大哥跟你开玩笑的,你就安心同龙七去安京,哥会去看你们的。再说了,好像那个明清郡主也在安京。” “大哥!”郭守明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在安京关我什么事!” 清妩一听有八卦,顿时来了精神,竖直了耳朵。 只听郭守林调笑道:“你可别说你对人家没意思,明清郡主在时你天天往客房跑,当大哥瞎了不成,我是你兄长,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清妩瞪大了双眼看着郭守明,“诶,你哥说的是真的?” “哎呀,不是真的!”郭守明急忙否认,可是那通红的脸蛋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思。 “我去收拾行李。”郭守明说完,急忙跑掉了。 清妩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笑出了声,她还真没想到大明子会喜欢上明清那丫头。 她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吵个不停的样子。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只是明清她…… 清妩渐渐笑不出来了,转过头才发现郭守林正盯着她看。 “龙七,你真的变了很多。”郭守林平淡开口。 清妩心中大警,人也紧张起来。 “自从你重伤醒来之后,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我还在想,你到底是不是龙七。” 清妩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我这不是失忆了吗!” “一个人就算失忆了,也不会从骨子里发生变化。我与龙七一同长大,自老当家去世以后,我是最了解龙七的人了。我虽然无法解释你的出现,可是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龙七。龙七是个粗心急躁的人,你却心细如发,运筹帷幄。从你决定解散黑龙寨时我便确定了,你不是她。龙七会为了黑龙寨敢只身一人与千军万马拼命,不管她处于何种境地都不会舍弃她的家。” “我……” “我只想知道龙七现在怎么样了,她可还好?” “对不起!”清妩一改常态,格外郑重的向郭守林道歉。 “我的确不是龙七,你或许不信,我是个已死之人。我活着时有很多遗憾,等再睁眼时就已经成为了龙七。我不知道龙七在哪,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郭守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到真相,他还是很震撼。 “我虽不是龙七,可是在黑龙寨的这些时日,我深切感受到龙七身上的责任。但我做不到像龙七那样成为一个潇洒的山大王,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解决白龙寨并给黑龙寨谋一个好的未来,现在我做到了,也无愧了。” 清妩面向郭守林,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极致真诚的说:“我很抱歉占据了龙七的身体,你若是想要为她报仇,我绝无怨言,只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这条命不能给你。我终究是欠了龙七一条命,你是她的兄弟,今日便许你一个承诺,有生之年,只要你说,筋骨寸断我也会为你办到。” 郭守林认真的看着眼前顶着龙七身体的女子,她眼若星河,璀璨夺目。 用最平静的姿态说着最惊世骇俗的话。 郭守林笑了,可是清妩却在他眼中看见无尽的悲伤。 “这种事情本就没有谁对谁错,既然你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龙七,那就请你好好爱惜她的身体。” 郭守林抬头看向无尽的星空,那璀璨的星光他曾在龙七眼中看到过,可是以后他再也看不见了。 “这些日子,我虽不知你是何人,可也看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会让守明跟你去安京,我不需要你的承诺,你若是真的心存愧疚就帮我和龙七好好照顾他吧。我那个傻弟弟,是真的将你当成了老大!” “这是自然,我也是真心爱护这个弟弟的。” 得到清妩的承诺,郭守林笑着转身走了。 清妩看着他寂寥的背影,总觉得他瞬间憔悴了许多,终是心中不忍,她大呼出声:“郭守林,你可知龙七其实是个女子!” 郭守林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清妩就这么站着没有追上去,她看见郭守林的后背似乎有些抖动。 良久,清妩才听见他悲痛而沉重地说:“龙七,是我一生挚爱。” 看着郭守林逐渐远去的背影,清妩觉得异常难受。 原来郭守林一直都知道龙七是女子,他一直默默做她的三当家守护着她。那龙七呢,她知不知道郭守林爱着她,或者他们是不是两情相悦? 清妩不敢去问,她从没有这样觉得过没法面对一个人。 她情愿龙七是不知道的,因为这样她就不会为破坏了一对感情深厚的恋人而更加自责。 那一夜,清妩在外面坐了许久,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她才怅然起身回到房间。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夜,有一个人陪着她坐了许久。 …… 今日江余就要带领刚收编的黑龙寨士兵回京,清妩早早地收拾好包袱带着郭守明和楚云涧一行三人与大军随行。 昨晚之后,郭守林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书信解释自己见不得别离的场面提前走了。 清妩心中明白,他是不愿再看见她徒增忧愁罢了。 至于楚云涧,清妩老觉得他今日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于往日,虽然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她觉得今天的楚云涧又回到了她们初识的那日,眼神深邃,胸有城府。 此时正值晚间,军队驻扎在荒野休息。 江余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龙七盯着楚云涧猛瞧,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些不快。 明清一路跟着江余过来,一眼便看见清妩身后的郭守明,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两人又掐在一起了。 清妩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听见江余说:“龙七,你跟我来。” 然后她就被江余拖着走了。 清妩错愕,不知道江余抽什么风。 而楚云涧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逐渐远去,若是仔细瞧,便能看见他笑的略显苦涩和失落的嘴角。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 江余把龙七带到大帐里才松开她。 清妩难过的揉了揉再一次被江余抓红的胳膊,埋怨道:“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大劲呢!” “以前?” 江余敏锐的捕捉到清妩话中的纰漏,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龙七给他的感觉莫名的有些熟悉,甚至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就像清妩在他身边一样。 清妩暗恼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打着哈哈说道:“啊,那个,不知大将军找在下有何事呢?” 江余见她避而不答,也不急着追问。 “我想听你说说清儿的事情,她在黑龙寨的时候过得怎么样,她都跟你说过什么?”江余满脸怀念。 “你很想念她?” “我每天都在想她。” 看得出江余很痛苦很疲累,清妩伸手抚向江余紧皱的眉头。 江余有些意外,可是他竟然没有躲开,任由龙七碰触到他。 清妩轻轻抚过,将他的眉头抹平,似乎不想继续任性,也不愿他再难过下去,她想要坦白:“江季常,其实我……” “季常哥哥!”明清大喊着闯了进来,清妩一惊,赶忙将手收回来,未说完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江余双眸一深,不悦的看着明清,“你来做什么?” 他隐约觉得龙七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对他来说很重要。 明清也是意识到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方才他们在做什么?龙七是在摸季常哥哥的脸吗? 明清在心里鄙视了自己,她在想什么呢,他们可是两个大男人啊! “我,那个郭守明太可恶了,季常哥哥,你帮我去教训他好不好!”明清撒娇的走近江余,还不善的看了清妩一眼。 清妩刚才差点就要跟江余坦白了,话说半截,这时候又变的尴尬不已,她看了看那对靠的很近的男女,沉着脸转头走出了大帐。 她得去找郭守明问问什么情况。喜欢人家还老欺负人家可还行,这傻小子! 江余见龙七走了,也不跟他打声招呼。 他心里有些生气,此时看见明清就更来气了,“他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啊!亏你还是个郡主!” 说完,便不在理会他,径直离开了大帐,剩下明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言自语的笑道:“对啊!我可是郡主啊!” 等了好一会她才再一次惊喜的发现,一向都不怎么跟她说话的季常哥哥竟然一口气跟她说了这么多字! 明清仰天傻笑,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而江余走出大帐,看着远处火堆前同郭守明和其他人聊的火热的龙七,更是生气。 不过最令他生气的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似乎遇到这个龙七之后,他经常会有失控的感觉。 江余唤来蒋钦,暗中吩咐了几句,才走回到军帐中,打开龙七给他的画,默默看着,似乎想要把这副容貌刻在心里。 一连两日江余都没有见过龙七,他隐约知道龙七在躲着他。 这日傍晚,大军在一山脚下驻扎歇脚,江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只要是她便是男子又何妨 暗卫传来消息,丝毫没有画中女子的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江余眸深似水,晦暗不明。 蒋钦刚进入大帐,便看见江余双眼无神,似乎在发呆。 这可是奇事,他可从来没有看见过主子发过呆。 蒋钦上前拱手,“主子!” 江余闻声回神,看向蒋钦。 “查到什么?” “属下打听到龙七月前曾坠马重伤,昏迷了三日,醒来之后就失忆了,据赤营的兄弟说,龙七失忆后性情大变又绞了胡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蒋钦奉命将黑龙寨的土匪军重新编了一个营,便是那赤营。这两日他一直混在赤营中打探龙七的消息。 昏迷?失忆?性情大变? 清妩死后江余曾到靖国公府了解过她以前的情况。 林佳茵同他说过,清妩以前生过一场重病,醒来之后又休息了许多时候,人就变的开朗豁达,突然就有了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就连纵横赌场多年的涂三也不是她的对手。 后来听了师父的话他才知道,或许从那时开始,清妩就已经经历了一次重生。 这么巧,龙七也有同样的经历,难道…… 江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急切的问道:“画中人可有线索?” “赤营中大多都不认识那女子,可是也有些人说,画中女子与黑龙寨秦大娘家的女儿芸香有些像,可他们也不敢确认。” “去查,我要知道芸香的所有事情。” “是,属下这就去。” 蒋钦告退,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黑龙寨。 大军走得并不快,若是一切顺利,明日晚间他便可回到军营。 蒋钦走后,帐内静了下来,江余努力回想着与龙七见面以来的所有场景。 龙七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喊他“江季常”,还大胆威胁他。 龙七好像一点都不怕他,而且他第一次进他的军帐便能准确找到茶室,似乎很熟悉他的习惯。 还有他说的有关清妩的事情,一切看起来很合理又不那么合理。 清妩为何会在北郾城?她重生之后又为何受伤? 清妩是个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刚认识的龙七? 他们那么相爱,清妩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他? 可若是龙七不认识清妩又怎会利用清妩的事情让他从一开始就陷入被动的局面…… 江余只觉得疑窦丛生,如今细细想来,龙七可真是谎话连篇,漏洞百出。 而且那天龙七分明是想要同他说什么却被明清打断。 江余静坐良久,突然,脑海中涌出一个念头,他惊喜地猛的站起,不小心碰到桌子,茶盏晃动,洒出一些水来,江余也毫不在意。 他快步跑出去,又在大帐前硬生生停住脚步。 如果,龙七就是清妩,而她不愿与他相认,是因为她接受不了自己重生成一个男子吗…… 江余眼睑低垂,如果龙七真是清妩,便是男子又何妨? 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想去找龙七,去证实自己的想法…… 江余隐藏眼中的风暴,快步走向龙七所在的军帐,可是龙七的军帐中没有人,而他旁边楚云涧的军帐也没有人。 江余突然觉得楚云涧似乎长得还不错,而龙七也曾紧盯着他瞧,现在两个人都不在军帐,到底做什么去了! 江余觉得自己开始狂躁起来了…… 江余微愠,看到远处和明清和打打闹闹的龙七小跟班郭守明,便迎了过去。 郭守明见江余走近,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江余看着浑身僵硬的郭守明,冷声问道:“龙七在哪?” “不知道。”郭守明干脆利落的回答,因为某些小心思,他不喜欢这个神武大将军。 江余觉察到郭守明对他有些许敌意,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想知道龙七去了哪里? “告诉我。”江余用绝对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万一他晚了一步,清儿真的就要抛弃他了…… 明清见江余有动怒的迹象,赶忙将郭守明拉到身后,“我刚刚看见龙七和楚云涧去那边打猎了!说是要为大家烤些野味……来吃。” 明清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余运起轻功朝着她指的方向去了,瞬间就没了踪影。 明清瞠目结舌,越发觉得江余对龙七的不寻常。 她转过身看着郭守明,好心提醒道:“以后不要招惹季常哥哥,他可没有本郡主这样好说话!” 郭守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明清见郭守明不理他,就在他身后大喊:“郭傻蛋!” 郭守明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而加快了脚步。 明清气急,心里又觉得有些委屈,气得早早回到了军帐。 且说清妩突然口馋想吃野味,可是她又不会武功,郭守明眼里又只有明清,所以只好拉着站在她旁边的楚云涧去打猎了。 此时正值黄昏,太阳的光晕映照在山上,为山色增添了一抹红晕。 清妩和楚云涧走在山间,细细的看着周围的景物,想要寻找到些野味。 突然,楚云涧耳朵微动,他拉住还在走动的清妩,示意她禁声。 清妩会意,瞬间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楚云涧细细听着,快如疾风的朝着一个方向射出之前就削好的竹签。 清妩朝着竹签飞出的方向望过去,果然,一只肥肥的兔子被竹签射中,躺在地上。 清妩兴冲冲的跑过去想把兔子捡起来,刚捡起兔子,便听见嘶嘶的声音,清妩心中大警,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距离清妩两步距离的地方,盘踞着一条青花大蛇,有三根手指般粗细,此时正对着清妩吐露着阴冷的性子。 之前有草遮挡视线,清妩又沉浸于猎到兔子的喜悦之中,没有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此刻突然看见青花蛇,顿时吓的不行,“啊!有蛇啊!” 清妩吓的大叫,手中的兔子也吓的扔到地上,不管不顾的往楚云涧的方向跑去。 楚云涧离清妩并不远,此时见清妩吓的花容失色,远远的便瞧见那蛇,毫不犹豫的射出手中的竹签,正中七寸。 而清妩最害怕蛇了,此时被吓得惊慌失措,胡乱的跑向楚云涧,可是山间道路坑洼不平,她不小心踩到一个低洼之地…… “咔哒”,一个清晰的声音传来,清妩只觉得脚踝处一阵剧痛,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整个人扑倒在楚云涧身上。 楚云涧没有想到清妩会直接扑过来,一时没有受住了力,与清妩摔倒在一处。 而江余进入山后就一直在寻找他二人,突然听见龙七惊吓的声音,身形急转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找去。 经过刚才那一摔,直接把清妩头上固定头发的簪子给摔了出去,此时,清妩一头青丝没了束缚,自然的垂在胸前背后。 江余刚到时,楚云涧刚扶着清妩从地上起身,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就直直撞进江余眼里。 江余一个闪身,躲在树丛之后,悄悄的看着龙七和楚云涧。 龙七竟然是个女子,看楚云涧毫不惊讶的神色,应该是早就知道…… 既然龙七是女子,如果她是清妩的话,为何不肯与他相认? 又或者说她根本不是清妩…… 江余不明究里,决定躲在暗处看看情况再说。 楚云涧扶着清妩到高地上坐下,过程虽短,清妩却已经疼的冒出冷汗。 楚云涧轻轻碰了一下清妩的左边脚踝,清妩顿时疼的直叫,“看样子,是崴到脚了。” 清妩欲哭无泪,她可真是倒霉,不就是想吃个野味吗,老天爷有必要这样害她吗! 清妩有些犯难,“不会断了吧?这里又没有石膏!”清妩想哭。 “石膏?那是什么?”楚云涧不解。 躲在一旁的江余亦是没有听过石膏,不过他兴奋的盯着龙七,他想起以前清妩也总是语出惊人,说一些他们从没有听过的词。 清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没什么。” 突然,“你干嘛?” 清妩看着被脱下的鞋子大叫! “帮你治伤啊!你以为我要干嘛?” “你会医?” “习武之人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简单的外伤,确实可以治。” 楚云涧说着,手下却不闲着,轻轻的转动着清妩受伤的脚踝,确认她受伤的程度。 清妩疼的吱哇乱叫,楚云涧见她痛苦,不觉沉下眉头。 而躲在暗处的江余,看着楚云涧的手,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手。 突然,清妩觉得楚云涧停止了动作,清妩不解的看着他,只听楚云涧认真的说道:“龙七,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很漂亮!” “嗯?”清妩惊疑,不知道楚云涧到底哪根筋搭错,此情此景突然夸她漂亮。 清妩刚想说话,突然脚下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啊!” 楚云涧放下清妩的脚,温柔的说道:“好了,起来试试!” 阵痛过后,脚上的痛意渐渐消失,清妩试着转动着脚踝,果然没有先前痛了。 清妩穿起鞋子,慢慢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虽然还有些跛,可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清妩拍了拍楚云涧的肩,调侃道:“你好厉害啊!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当大夫的潜质啊!等到了安京,我一定给你介绍个好医铺,让你当个坐堂的大夫!” “你对安京很熟悉?”楚云涧挑眉。 清妩打着哈哈,“不熟悉,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清妩转过身去,避开楚云涧探究的眼神。 她这是怎么了,自从向郭守林坦白以后,越发不记得掩饰了。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余下点点晚霞。 清妩刚遇见大蛇,也不敢再待在这里了,“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好,”楚云涧应道,“只是你的头发……” 清妩发现不知何时头发散了下来,她浅笑一声,缓缓将头发扎起来。 可是方才那一摔她的发簪不知道掉在哪里了,现在天色昏暗,草色葱郁,也不好寻找,正为难间,便有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 清妩看着眼前的簪子,又看了看递发簪的人,“你……” 楚云涧将簪子递到清妩手里,“先用我的吧。” 私心的,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个女子。 清妩看着他因为没有发簪而略显散乱的头发,不知道该不该用。 而楚云涧似乎看出她的顾忌,从她手里拿过发簪,直接插在了她头上,反倒清妩觉得不好意思了。 江余眼睁睁的看着楚云涧为龙七簪发,顿时觉得怒火中烧,终是没有忍住,跳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扛回军帐相认 清妩被突然出现的江余吓了一跳,而楚云涧为清妩簪发的手几不可微的抖了一下,却还是将簪子牢牢实实的插在了清妩头上,随后,自然的垂下手,站在清妩身边,看着那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清妩看着江余担忧的问道:“大将军何时来的,方才……” 清妩不确定江余有没有看见她散着头发的样子。 江余黑着脸,“本将军刚到。” 自己的媳妇自己宠,既然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玩。 “龙七,本将军是来找你的,那日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清妩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随即卖惨道:“将军来的真不巧,我刚刚伤了脚,现在要回去歇着了,等明日我伤好了,再去跟将军讲故事吧。” “你受伤了?”江余装作惊讶的问道。 “没事,小伤,休息会就没事了。” 江余看了看她的脚,掩饰住眼中的担忧,冷声道:“那走吧。” 清妩有点摸不着头脑,“去哪?” “你打算在山里过夜?” 说完话,江余率先走了。 清妩闻言哭笑不得,走了两步却觉得脚有些疼,楚云涧轻轻的扶住她。 “要不我背你吧?”楚云涧轻声问道。 走在前面的江余一直细细听着后面的动静,听到楚云涧的声音,他猛然回头,见楚云涧的手放在龙七的胳膊上,脸又黑了一层。 江余快步走回龙七身边,直接将她抗在肩头。 清妩突然双脚离地,吓的尖叫出声,“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江余伸手拍了一下龙七的屁股,“安静点,本将军扛你回去是你的荣幸!” 清妩好歹是个女子,当着朋友的面被人打了屁股,尽管是江余打的她,她仍然羞的脸通红,也不敢再挣扎,生怕江余再打她一下。 楚云涧看着清妩被扛走,他想冲上去拦住那个人,可是想起那晚听见龙七和郭守林的对话,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聪明如他,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结合龙七在茶馆听见神武大将军苦等未婚妻三年的异常反应,又怎么会猜不出来龙七便是重生的林清妩,靖国公府四小姐,神武大将军的未婚妻。 而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外人……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被带走。 希望你能幸福,楚云涧默念…… 就这样,清妩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扛回了中军大帐。 很快外面便传开了,说是龙七被大将军扛回了军帐,对于原因众说纷纭。 其中一种说的难听至极,说是大将军至未婚妻死后,受得打击颇大,现在已经不喜欢女人,而且他看上了龙七,要与龙七…… 流言向来是这个世界的速度最快的东西,就连一早回去休息的郭守明也听到了传言。 他立马穿戴整齐,冲去了大帐。他打定主意,若是大将军敢伤害龙七,他便与他拼了! 江余本想将龙七扔到床上,可是想到她脚上的伤,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将她轻轻放在床边。 他自己又拿了只椅子,坐到了龙七对面。 “你这是做什么?”清妩皱眉,今天的江余她有些看不懂。 “那天你要同我说什么,现在没人你可以说了。” 清妩愕然,原来他还惦记着那天的事。 清妩浅笑,“将军多虑了,龙七并没有什么要和将军说。” “当真?” “当真!” 清妩笑的坦然。 “那你同我说说你与清儿相遇之后的事情吧,若有谎话,那赤营……” 混蛋,竟敢拿她的兄弟们压她! 清妩笑的谄媚,“我哪敢欺瞒您呢!其实,林小姐她自从被我救回黑龙寨一直好的很,能吃能睡,将军一点都不用担心。林小姐她……” 江余渐渐失神,痴迷的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人,长相上龙七虽与清妩毫无半点相像,可是她说话时候的神态像极了清儿。 之前是他被自己所扰,没有发现龙七的异常,可是现在,一旦他醒悟过来,龙七便再也骗不了他。 依着清儿的性格,若真是重生必会全力赶回安京同他们相认,必然不会一个人离开,四处游走。 就算清儿不愿意见他,也必定会去找林佳茵。 他越来越觉得龙七便是清妩,可是,他想不明白,清儿为何不愿与他相认? 不过,一切都还是他的猜测,他还要最后试探一下。 江余毫无征兆地捂住心口,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不似作假。 编故事编的正兴起的清妩见此,吓坏了,不顾脚上的疼痛,快步跑到江余身边,焦急的问道:“江余,你怎么了!” 正在“发病”的江余,双眸流转,死死的捂住心口的位置,艰难的发声:“没……没事。” 清妩心焦,大声道:“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江余偷看着龙七急的煞白的小脸,沉重的喘息着。 很快,他抽搐渐停,起身闭眼打坐。清妩不敢打扰他,只陪他一同坐在地上。 不久,江余停止运功,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龙七正一脸紧张的盯着他,像是生怕他出一点差错。 他站起身,又担心龙七的脚伤,便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床边。 江余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一脸肃穆的说道:“这是**病了,以前打仗的时候中过毒。” “可是攻打北郾城那次?” 江余点头,紧紧的盯着龙七的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 清妩哪里知道这是江余在骗她,她一看到江余那么痛苦,心里早就乱了方寸,脱口问道:“你不是吃了解药吗?怎么还没好?林盛呢,他怎么说?” 此言一出,江余基本已经确定了心中所想,他不回答,只悠悠的看着清妩。 清妩意识到自己的纰漏,赶忙找补道:“我之前听林小姐说过这些。” 江余见她仍不肯与他相认,不觉黑了脸,既然她还想玩,那他便陪她再玩一玩! 江余一脸释然的表情,淡然的说道:“那解药只能解一半的毒,这三年来多亏林盛为我压制毒性,不然……这几年,林盛也在夜以继日的研制解药,若是再研制不出解药来,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这也是我急于找到清儿的原因。我不想留下遗憾!” “不可能,不可能!”清妩绝望的站了起来,她不相信,她不惜性命为他换来的解药竟然只能解一半的毒。 而江余等了她三年,他现在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却仍在找她,而她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他在找她,却为了明清的几句话吃干醋,抱着捉弄他的心思以龙七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白白浪费了他们相聚的时间? 清妩泪眼朦胧,气得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妩打的突然,使得劲还大,响亮的声音吓了江余一跳。 “你……” 江余看着清妩脸上浮现的手指印,暗自后悔用中毒的事情骗她…… 江余心疼死了,他就知道清儿是爱着他的! 他想上前将清妩紧紧抱住,又生生忍住,“龙七,你怎么了?” 清妩抬起泪眼深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其实这几日她也看出来江余对明清并没有明清说得那样多情,可是她却因为自己的小别扭迟迟不与他相认。 她本打算回到安京便同他说明真相的,可是江余刚刚说的事情让她改变了想法。 现在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珍贵。 清妩放声大哭,一头扎进江余怀里,死死的抱住他,带着哭腔说道:“江余,我错了,我好后悔!” 江余被清妩的拥抱吓了一跳,感受到清妩紧紧的抱着她,又听她哭的凄惨,一瞬间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他紧紧回抱住清妩,手不停的帮她抚背顺气。 还不等江余说话,清妩又急切的说道:“我是清妩啊!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清妩怕江余不信她,又急急的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便摘掉了头上的簪子。 一头乌黑的秀发落在肩上,再加上清妩哭的双眼通红,此刻看起来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江余不经意的从清妩手里拿过簪子,随意的扔在地上,又不着痕迹的踩了两脚。 他伸手擦掉清妩眼角的泪,柔声说道:“清儿,别哭了,我相信你!” 江余上前将清妩拉到怀里,无声的安慰着她。 三年了,清儿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真好! 江余还想说什么,突然,帐外传来喧闹的声音,江余蹙眉。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他的好事? 帐外,郭守明被江余的亲卫兵死死拦住,郭守明担忧龙七有危险,大声道:“放我进去!我老大还在里面!” “老大!老大!你还好吗?等我去救你!” 帐内,清妩听见了郭守明的话,心中欣慰。 只是她现在心乱如麻,不适合见他,所以她只好跟江余说道:“他跟阿茵一样,是我的亲人。” 江余没想到那个傻小子在清妩心中的分量这么大,不过他看得出,那小子对清妩很敬重。 虽然他不喜欢郭守明,却也只能对帐外的亲卫吩咐道:“请郭兄弟去喝会茶。” 亲卫会意,拖着郭守明走了。 能当江余的亲卫武功自然不俗,郭守明在他们手下,也只能被“请”走了。 江余回头看向还在抽泣的清妩,拉着她一同在床边坐下才柔声说道:“好了,跟我说说吧!” 清妩在自爆身份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她只能将自己重生以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包括他们相差的时间,以及明清同她说过的那些话。 江余瞪大了眼睛,他只知道清妩是借尸重生,却没想到她只过了短短一月,而对于他来说却是三年! 江余再一次感叹世界的奇妙,也感叹清妩能平安的回到他身边,他将清妩拥在怀里,暗暗发誓这一生定不会让她再遇危险! 不过,有一个事情江余一定要问清楚。 “你就因为明清莫须有的几句话不肯与我相认?” “她说你唤她清儿!” “所以呢?”江余咬牙切齿的问道。 清妩感受到江余的怒气,缩了缩头,委屈道:“你只能这样唤我……” 江余气结,可是眼前是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心上人,他可不忍心责罚!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混蛋是不是欺负你了 清妩说着,本就红红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晶莹的泪珠,眨眼间仿佛就要决堤。 江余看清妩委屈可怜的样子,瞬间泄了气,将她扳正让她面对着自己,深情满满的说道:“清儿,你要相信我!像以前那样。宁许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很自责,我绝对不允许你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以我的性命起誓,若是……” “我相信你!”清妩快速打断江余的话。 江余笑了,看着清妩红红的眼睛,不自觉的亲了上去,先是左眼,再是右眼,鼻子,最后落到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 清妩感受着江余的热情,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造惹起来。 她与江余早已心意相通,虽未成亲,却亲密无间。 只是从未走到最后一步…… 江余双眼满是情玉,手也开始在清妩腰间摸索着。 很快,他摸到清妩的药带,却迟迟没有解开。 江余放开清妩,迷恋的看着被他亲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温柔的问道:“清儿,我,可以吗?” 清妩早就被吻的晕头转向了,见他还在问这种问题,便毫不犹豫的用行动回答了他。 清妩双手抱住江余的脖子,将他带到自己身前,轻轻的稳了上去。 江余感受到清妩的主动,再也没有顾虑,大手一挥,拉开了清妩的药带,意霜大手叹入,一室温情,无限伊妮。 …… 清晨,阳光照在清妩的脸上,清妩悠然转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转头便看见江余撑着头看着她。 清妩看着洛露在外的手臂,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那时候咦栾庆密,干菜列或,哪还知道害羞,现在她倒是羞的不行,一个劲的往被子里缩。 江余好笑的将她拉出来,笑道:“你已经是爷的人了,害羞什么!” 清妩一个白眼过去,不满道:“你还说!昨晚让你动静小点,你倒好……肯定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呗,爷跟自己的女人欢浩,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清妩再一次为江余的厚脸皮折服,她提醒道:“你可别忘了,老子现在是龙七,是个男人!” “那又怎样,爷高兴!” 江余毫不掩饰的大笑,“你放心,守在外面的都是我的亲卫,不会乱说的。” 清妩没有理会江余,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大亮,“怎么今日不赶路吗?” 江余把玩着清妩散落的头发,惬意的说道:“大军连日赶路,困乏不堪,所以本将军特许他们原地休息一日。” 明明是他自己想休息吧! 清妩想着便想起身,可是她的衣服昨晚都掉在地上,满是灰尘,她只好同江余说:“江季常,我没有衣服。” 江余看着她示弱的眼神,邪魅一笑,“不急。” 清妩不解,刚想说话,只见一个坚硬如铁板的胸膛压了过来。 结果,清妩挣扎无效,又被吃了个干净,清妩欲哭无泪…… 一个时辰后,清妩穿着新送来的衣服,一脸幽怨的看着江余,还不等她说什么,只听帐外明清大喊道:“季常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去!” 清妩闻言,调笑道:“你的好妹妹来找你了!” 提起明清江余就来气,要不是那丫头在清妩面前乱说话,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与清妩相认。 江余黑着脸,走出军帐。 明清看见他出来,立马喜笑颜开。 “季常哥哥!” 江余沉着脸,严肃的说道:“这是在军中,以后郡主还是喊我大将军吧!” 明清微怔,不明白江余为何突然对她说这些,不过她想到来此的目的,也不计较喊什么了,直接说道:“季,大将军,你放了郭守明吧!” “你说什么?”江余不解。 明清焦急的问道:“郭守明到底犯了什么罪,大将军非得将他关起来?” “我没有……” “大明子现在在哪?”清妩快步从帐中走出,打断了江余的话。 军帐不隔音,所以她一直在帐内听着他们的谈话。 明清看见她从江余帐中走出,震惊不已,“你,你怎么在这里……” “郭守明在哪?”清妩再次问道。 明清想起郭守明还被关着,只好暂时压下疑问,说道:“他被绑起来关在他的帐中了,门口还有两个大将军的亲卫看守。” 清妩埋怨的看了眼江余,急匆匆的往郭守明的军帐去了,江余无辜的跟在清妩身后,叫道:“你听我解释,我也没让人绑他啊!” 明清看着江余一副做错事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样子顿时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季常哥哥有如此生动的一面。 不过,龙七为什么会在季常哥哥的大帐中? 而且,看起来,季常哥哥和龙七之间有些奇怪,从方才的情形看,季常哥哥看龙七的眼神是……宠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清觉得自己的疑问太多了,她兴奋的跟了过去。 清妩连走带跑地来到郭守明的军帐,她刚答应了郭守林要好好照顾郭守明,可转眼便让他受了委屈,她真是该死! 清妩想要进去,却被江余的亲卫拦在帐外,看到他们俩她就来气,不用说,肯定是他们昨天晚上会错了意,直接将郭守明绑起来了! 清妩冷声道:“让开!” 那两个亲卫像木头一样,呆立不动。 随后赶来的江余见此赶忙道:“还不快让开!” “是,将军!” 两个亲卫应声,各自退后一步。 清妩顾不得同江余说话,急急打开帘子进了去。 一进去便看见郭守明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嘴里还塞着破布,衣服上,头发上满是灰尘,狼狈不堪。 清妩怨念的回头瞪了眼跟进来的江余,心疼的上前扶起郭守明,帮他解开束缚。 郭守明挣扎了一夜,本来已经筋疲力尽,不过,他看到了龙七,顿时来了精神。 口中的破布刚被取下来,便急忙问道:“老大,你没事吧?那混蛋是不是欺负你了!” 清妩见郭守明这时还在担心着自己,而她却只顾着和江余…… 清妩心中自责不已,刚想说自己没事,却听江余沉声道:“你说谁是混蛋?” 郭守明刚被解开绳索,心以为是江余下令绑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的上前,一把揪住江余的衣领,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昨晚对老大做了什么?” 一想到昨晚,江余就没忍住笑出了声,面带暧昧的看向清妩,别有深意的说道:“昨晚啊!该做的都做了!” 郭守明闻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无耻!”说着便挥拳朝着江余的脸袭去。 江余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给他打,只见他脚尖微动,轻巧的转身躲了过去。 郭守明一击不中,还想再来,清妩一急便冲到两人中间挡住郭守明。 郭守明急急收拳不可置信的盯着龙七。 “好了,都别闹了!” 清妩大声道,她瞪了江余一眼,才对郭守明解释道:“昨晚大将军旧伤复发,我只是留在那里照顾他,方才他同你玩笑呢!” 郭守明半信半疑的转向江余,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而江余明显不想配合清妩,对着一直给他使眼色的清妩笑的一脸暧昧,“阿七昨晚确实在照顾本将军!” 清妩觉得,江余一脸不正经的模样着实,欠打。 果然,郭守明再一次失控,“老子杀了你!” 他冲将上去想与江余“决一死战”,清妩赶忙拉住他,急道:“大明子,你冷静一下!” 可是,郭守明认定了江余昨晚欺辱了龙七,这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清妩见拉他不住,只好破罐子破摔,“我是自愿的!” “什么?” 郭守明愣在原地,再一次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妩,“不可能,肯定是他逼你的,你们都是男子,你怎么可能……” 郭守明的话卡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因为他看见龙七取下头上的发冠,一头青丝瞬间倾泻在肩,龙七活脱脱变成了个女子! 郭守明惊讶的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与龙七一起长大,可是他从不曾发现龙七竟然是个女子!大哥他肯定也想不到吧…… 清妩本也就打算找个时机,“意外的”让郭守明发现她是女子。 日后她必定要与江余成亲,所以郭守明是瞒不住的。不过,她不会告诉他重生的事情,她会以龙七的身份,以他老大的身份罩着他。 “你不知道,我老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而那时白龙寨与黑龙寨争夺激烈,寨子里又收了许多兄弟,老爹怕我女儿家的身份日后不能服众,所以自小便将我当儿子养,等他百年好接他的位置。” 话说到这里,清妩已经没了顾忌,进一步说道:“我与将军两情相悦,这次随他回安京也是他许我情牵一人的承诺,你可明白了?” 龙七的话说的这么直白,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他一时接受不了龙七是个女子,他憨憨的挠着头:“那我以后该怎么喊你,大姐?” 清妩气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难道我成了女子就不是龙七了?” “老大,我知道了!” 就算龙七是女子,她也永远是他郭守明的老大! 清妩笑着点头,又看见郭守明手腕处勒的红痕,“你先好好洗洗,换件衣服,等会我来给你上药。” 说完,清妩便拉着江余离开了,郭守明今日受得冲击不小,还是让他自己消化一下! 江余和清妩离开后,明清从军帐背面转出,脸上的表情有震惊,有怀疑,可独独少了些伤心。 季常哥哥喜欢上别的女人,她本以为自己会很伤心的,可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心,怎么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明清看了眼军帐,纠结再三终是没有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帐中。 且说楚云涧,自昨晚回到帐中之后便一直关注着清妩的军帐。 夜凉如水,帐中一夜无人。 楚云涧的心逐渐沉到底,他拼命忍住去寻她的冲动,在帐中枯坐,直到天亮。 他走出营帐,远远的看见清妩和江余相携走远,直到消失不见。彼时两人眼中便只有对方。 楚云涧长叹一声,终是转身回了帐中。 等到第二日大军出发的时候,清妩才知道楚云涧昨日已经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了一封信,说是近乡情切,想早日回去看看,就不与大军同行了。 说到近乡情切,清妩真是深有体会,所以楚云涧如此说,她轻易便信了。 而江余却隐约猜到楚云涧真正的想法,可是他不打算同清妩说,他和清妩好不容易才相认,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来给他们徒增烦恼了。 蒋钦当天晚上就回来了,他还带回了黑龙寨的秦大娘。 不过,他注定是白跑一趟的。 但是,当他得知龙七就是清妩,而她已经与主子相认了,真是又喜又惊。便是再白跑一百趟,只要能换来主子们的圆满,他也觉得值得! 而江余自知余毒一事瞒不住清妩,所以在清妩担忧的为他熬煮药膳的时候便主动招了。 结果,药膳他没吃上,都被郭守明那个傻小子包揽了。 而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清妩竟然没有同他生气,只是抱着他哭了一场,之后便像没事人一样,两人很快又如胶似漆了。 三日后,他们终是回到了安京。 清妩看着安京城城门上的安京二字,心中感慨万千,她终于回来了! 江余要回朝廷复命,清妩只好先同郭守明回王府。 没想到时隔三年,王府却丝毫未变。 有蒋钦陪着,清妩已然成了整个王府的贵客。 下人们都暗自讨论着两个男子的来历,竟能让蒋钦侍卫在身后陪着,看来是来头不小! 清妩驾轻就熟的在王府里闲逛,反倒是郭守明不解的问道:“老大,你怎么好像对王府很熟悉啊?” “有吗?我不觉得啊!”清妩心情很好。 郭守明摸摸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他和老大都是第一次到王府,老大怎么会熟悉这里呢! 随后,清妩轻车熟路的去了槿余轩,而郭守明则被安排在了客房。 秦王府内,林佳茵扶着肚子,缓缓坐下,听着采苓说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ps:一切为了过审!!!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们把她埋了好不好 采苓给她倒了杯水,又试了试水温正合适,才端递给她,说道:“小姐,听说大将军缴匪回来了,全歼黑龙寨匪贼呢!” 林佳茵虽已出嫁,可采苓私底下还是会喊她“小姐”。 林佳茵点头,这事对江余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不过……”采苓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佳茵看出采苓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采苓接过林佳茵手中的杯子才开口说道:“小姐,我说了,你可别上火!” 她这么一说,林佳茵倒来了兴趣,“你个死丫头,快说!” “外面都在传,传神武大将军好男风。” 采苓抬眼看向林佳茵,见林佳茵平静如初,才放下心来。 林佳茵嗤笑,“外面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编排什么不好,说江余喜欢男人那也得有人信啊!” 谁不知道江余苦守阿妩三年,至今,阿妩的身体还在王府冰室呢! “可是这次不一样,大将军从外面带回了个男人,而且那男人直接住进了槿余轩,走到哪都有蒋钦侍卫陪着,而且听缴匪回来的士兵说,那个男人甚至住进了大将军的大帐……” “啪!”林佳茵拍桌而起,“不可能!” 江余对阿妩用情至深,不可能会突然移情别恋,而且还是移情于男子,她打死都不会相信。 “采苓,更衣,我要去云安王府!” 她不反对江余娶别的女人,可是,他也不能娶个男子,他怎么对得起阿妩? 林佳茵快步走了出去,吓的采苓赶忙跑过去扶她。 小姐自从有了身孕,行事走动都收敛了不少,今日竟走的飞快,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林佳茵刚走两步,却与门外走进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秦修赶忙伸手抱住林佳茵,小心的抚上她的肚子,“这是怎么了,这般不小心!” 林佳茵见到秦修,便直接拉着他要去云安王府,“秦修,你陪我去一趟云安王府!” 秦修不解,采苓见机上前将之前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秦修大笑不已,“我还不了解那个家伙吗!他正常的很,怎么会喜欢上男子!若是真有这么个人,必定是个女娇娥!” “你是说那男子是女扮男装?”林佳茵问道。 “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江余是断袖!不过他出去一趟领个女子回来我还真没想到。” 林佳茵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想起了阿妩,时隔三年,每次想起阿妩她心里总是会难过。 若是阿妩知道江余能够找到幸福必定会祝福他吧!不过,阿妩肯定会很难受。 林佳茵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希望这次江余与这女子不要再有诸多波折了,只是不知道这奇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能得江余青睐!” “想见她?”秦修问道。 林佳茵点头,秦修浅笑,说道:“方才我在宫里见到江余了,他约咱们明日聚仙楼一聚!” 林佳茵有些惊讶,自从阿妩出事以后,江余很少参加过宴会,甚至很长时间都足不出户,整日守着冰室。 林佳茵猜测道:“他是想把那女子介绍给我们认识?” “兴许吧,明日就知道了,现在你快点去休息,别伤着我大儿子!”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个儿子,也许是个女儿呢!” “女儿也行,只要是阿茵生的,我都喜欢!” 林佳茵娇笑,“没个正经!” …… 清妩在槿余轩等了两个时辰,期间还睡了一觉也不见江余回来,她便去江余的书房里准备找些书看,结果发现满书房都是她的画像,大的小的…… 清妩觉得既幸福又心疼,待得时间久了心里更觉得沉重,所以她便离开书房,在府里到处逛逛。 槿余轩大的很,后面还有大片的竹林。清妩瞧着好看便走了过去。只是越往里走人越少。 她穿过竹林,看见一个石门,清妩看了一圈,才试着转动门中央的转盘。 清妩本来就想试一下,可没想到真的打开了,她看了四周没有人,便走了进去。 而就在她进入石门后,蒋钦从竹林中闪出身来。 其实他一直跟在清妩身后,见她往这边走来,便暗中吩咐日夜守在这里的兄弟退下,并一早关上了这里的机关,所以她才能这么轻松的打开石门。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主子身边,他目睹了主子对清妩姑娘的深情,清妩姑娘如今回来了,也该自己亲眼去看看。 蒋钦看了眼石门,转身走到竹林外围,兴许今日之后这里再也不需要人日夜看守了…… 清妩走进石门,本以为这里会很黑,可是她进去才知道,沿路竟放了许多夜明珠,洞内亮如白昼。 走一段还能看见一段段下行的楼梯,这里似乎是个地下室。 沿着楼梯一点一点走进去,清妩明确的感受到越往下越冷,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一直往下,而且她也很好奇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清妩忍着寒冷一路走到主室前,又是石门,里面隐隐有冷气冒出,看来这里便是最后的地方了。 石门边放了一张雕花衣柜,一人多高。 清妩惊讶的打开,里面挂了一件厚重的大氅,看衣服的尺寸,应该是江余的。 清妩实在冷的不行,她随手取下大氅,裹在身上,按照之前打开石门的方法打开了面前的石门。 扑面而来的寒气让清妩打了个哈欠,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石室里全是冰,四周墙壁上有厚厚的一层,就连脚下也是冰层,不过脚下有铺一层地毯,走在上面不至于打滑。 而石室的中间有一张冰床,床上直直的躺了一个女子。 清妩心头一怔,脑海中隐约冒出一种念头。 她快步走近,女子的容颜撞进她眼中——是她自己! 女子安静的躺在冰床上,面容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腹间,身上穿着长青色衣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件。头上带着那支永远不变的白玉桃花簪,手腕的是阿茵送她的手镯。 清妩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了,她重生以后考虑过自己会被埋在哪里,是靖国公府还是云安王府。 与江余相遇之后也没有勇气去问自己的墓在何处,怕提起江余当初的伤心,江余也从没有跟她提起过。 她从没想过,在这个什么都落后的古代,时隔三年,她的身体还保存完好。 而且看冰床附近地毯的磨损程度,只怕江余没少来此处陪她。 陪一个死人,在这个寒冷得像地狱的地方。 这三年,江余到底受了多少苦! 清妩看着自己的尸体,久久不能回神。 江余刚才宫里回来,便到处找清妩,槿余轩没有,他有点心慌! 和清妩重逢,他总觉得像在做梦,老是害怕她突然消失不见。 刚寻到竹林便看见蒋钦站在那里,不动不摇。而他身边没有清妩。 他入宫之前明明吩咐蒋钦贴身跟随清妩的,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了! 蒋钦见江余过来刚想行礼,却听见江余焦急的问道:“清儿呢!” “清妩姑娘去了冰室。” 江余瞪大了眼睛,怒道:“谁让她过去的!你怎么不拦着!” 里面那么冷,若是冻伤清儿该怎么办! 江余顾不上听蒋钦解释,直接提起轻功往冰室去了。 江余一路快行,远远的就听见清妩啜泣的声音,他吓坏了,三年来第一次后悔把冰室修那么大! 江余来到冰室,便看见女子穿着他的大氅,哭的眼睛红红的,脸也冻的乌青,他心疼坏了,忙将清妩的一双玉……糙手扯过来,拉开前襟将手放进去捂着。 “怎么到这里来了!”江余轻声问道。 清妩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和不寻常的心跳,混杂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江季常,我们把她埋了好不好!” 江余的身子有些僵硬,良久才应道:“好。” 只要是她的要求,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江余将清妩打横抱在怀里,“我带你出去。” “嗯!”清妩点头,“你不冷吗?” 清妩觉得江余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习惯了!”江余平静的说道。 清妩心里不好受的紧,沉默良久,说道:“以后,我给你暖被窝好不好?” “好!” 翌日,清妩早早便起身,梳洗打扮。 听江余说,他约了阿茵和秦修,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阿茵! 清妩今日穿回了女装,她在一应华丽的长裙中毫不犹豫地选了长青色,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昨晚江余抱着清妩回来后,又跑回冰室一趟。 清妩知道,他是想同“她”做个告别。 江余回来的时候,还把那支白玉桃花簪和阿茵送她的镯子取了回来,江余一向珍视她视若珍宝的东西。 清妩今日梳了朝云近香髻,取一半发叠拧于顶,剩下的头发直接披下,垂于耳后。头上带着江余为她精心准备的珍珠头面,配上那必不可少的白玉桃花簪,真真是不施粉黛也能面若桃花,光彩照人。 清妩从不知道龙七的脸打扮起来竟这般好看,温婉动人,哪里还有粗狂大汉的形象,整一个柔媚的小娇娘! 江余安排好马车,便来接清妩。他看见院子里的青衣女子的背影,心中有很大触动,有一瞬间他竟以为岁月静好,清妩还是原来的模样。 江余大步走上前,清妩听见声音,转身去看,看见江余后笑的眉眼都不见了。 江余微怔,随即伸手搂住清妩的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清妩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了,被本姑娘的美色迷惑了?” 江余笑着,低下头去想要一亲芳泽,清妩不躲不闪,两人拥吻在一起,直到清妩想起与林佳茵还有约才堪堪停止。 江余眉眼黑沉,大口喘着粗气。决定暂时先放过她! 两人相携上了马车,一路行驶到聚仙楼门前停下。 马车方才挺稳,清妩便急不可耐的冲出马车。 抬起头,聚仙楼那烫金匾额便出现在清妩眼里,她的家,她终于回来了。 此时聚仙楼中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没想到她不在的日子里聚仙楼被打理的很好,她**出来的人果然不错! 江余走到清妩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走吧,进去看看!” 清妩笑着点头,由江余拉着进入聚仙楼。 二人刚入楼便有小二上前招呼。 江余在安京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小二一眼便认出他来,说话间便要将他往上好的雅间引。 清妩自从进入聚仙楼,便打眼往柜台的位置瞧。 只见柜台边,一年轻男子眉头紧锁,手下不住的拨弄着珠算,不时的扭头看摊开在一旁的账本。 而他身旁立了一俏丽女子,盘着妇人髻,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放在男子面前,轻声细语道:“夫君,喝口茶再算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茵我回来了 男子轻声应下,却仍拨弄着珠算,女子无奈也只好随他去。 她心里明白,自从主子走后,夫君便一心经营好聚仙楼,凡事亲力亲为,不敢出一点差错。 清妩眼中闪过泪色,那对年轻夫妻正是元荣和元喜! 清妩以前就知道元荣那小子心中喜欢元喜,而元喜那丫头可能更钦慕元毅,为此她还暗暗忧心过,生怕他们发展成狗血的三角恋。 现在好了,元喜和元荣喜结良缘,而且看起来还很融洽,虽不知他们如何走到一起的,不过她心里着实为他们高兴! 清妩放慢了脚步,最终停在了柜台前,江余默不作声的陪在她身边。 元喜感觉有人在看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泪光闪闪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元喜不解,刚想上前询问突然看见女子身旁的江余,当即拉着还在埋头苦算的元荣走了过来。 元荣被元喜一拉,手下出了错,不解的抬起头问道:“娘子,你拉我干嘛?” 刚问完话,他便看见江余,随即也顾不得珠算的事情同元喜一道给江余见礼。 “公子!”元荣元喜俯身行礼。 他们喊惯了江余“公子”,便一直没有改口,也不想改了。仿佛只要他们还这样喊,主子就还在一样。 清妩似乎有些触动,站在原地喊道:“元荣,元喜!” 元荣注意到清妩,只觉得她有些怪异,他与元喜并不认识眼前的青衣女子,怎么她开口就唤他们的名讳,还一副熟络的语气…… 元喜开口问道:“您是?” 清妩泪目,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现在是龙七,元荣和元喜肯定不认识她啊! “我是龙七,是……是客人!”清妩说道,现在客人这么多,不适合同他们相认。 元喜和元荣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怀疑,还不等他们说话就听见江余吩咐道:“你们去联系元毅和元芷,今天晚上在元府,我有事情宣布!” 什么事情要到元府去? 元荣和元喜更是疑惑不解,自从主子去后,公子倒是经常去元府,不过一般都待在主子的房间睹物思人,也从未对他们四个吩咐过什么事,可今日竟说有事要宣布? 元荣问道:“不知公子要宣布何事?” 江余看了清妩一眼,说道:“到晚上就知道了。” 说完便拉着清妩的手上楼了,只留下元荣和元喜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元喜猜测道:“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公子有了喜欢的人?晚上就要跟我们说这件事?” “公子是什么人,就算真有喜欢的人又何必同我们说,应该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吧!” 元荣紧紧盯着正在上楼的两人,有些疑惑,“娘子,你有没有发现那姑娘有些奇怪?” 元喜点头,“何止是奇怪,方才我看那姑娘眼中还有泪花呢!”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这身形倒跟主子差不多!”元荣惊喜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只怕公子是将她当成了主子的替身吧,左右也是个可怜人。” 元荣哭笑不得,“好了,你就别在这里伤春悲秋了,快去通知元毅和元芷。” “嗯嗯!” 清妩不知道经过方才的事情,她已经成了怜悯的对象,此刻她正站在窗边,神色有些哀伤。 江余见清妩自从见过元荣元喜便面露忧愁,“这是怎么了!” 清妩收回视线,看向江余,担忧的说道:“江余,我有些害怕。” “不要怕,我在!” 清妩翻了他一眼,娇羞道:“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江余很无辜。 “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不认识我了,你说等会阿茵过来会不会不相信我,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我怕……” 江余握住清妩的手,他的手很暖,一点点温暖了清妩的心。 “她会相信你的。” 江余的安慰很苍白,清妩只好自己安慰自己,焦急的等待着林佳茵。 一刻钟后,门口传来声音,江余和清妩齐齐朝门口望去。 秦修扶着林佳茵缓缓出现在雅间里。 清妩一眼便看见林佳茵圆滚滚的肚子,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江余,用眼神问道:阿茵怀孕了!你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江余也是一脸无辜的看向清妩,似乎在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不怪江余,之前他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也许之前听说过,可是他转头就忘了。 对外交际的事情有管家操持,他也搞不清楚林佳茵是何时有了身孕,而且秦修那小子知道他身边没有了清妩也没敢在他面前提啊! 清妩反应过来,急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迎上去扶住林佳茵的另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快快坐下,你有身孕就提前说啊,我可以和江余去秦王府的,顶着个大肚子还敢出来,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呸呸呸,瞧我这坏嘴,阿茵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林佳茵和秦修被眼前的局面搞的莫名其妙。 林佳茵看着扶着她的女子,啰啰嗦嗦的说了那么多,她们很熟吗?再说不是江余约他们过来的吗,怎么现在还在埋怨她? 秦修本来见清妩过来,还紧张她会做什么对林佳茵不利的事情,可是看她对林佳茵的体贴,又有些不明所以。 秦修看向江余,而江余嘴角微扬,一副看戏的模样。 林佳茵被扶着坐在椅子上,清妩的手还扶在林佳茵胳膊上,林佳茵低头看过去,这一看倒不要紧,却看见她送给清妩的手镯正戴在面前的女子手上。 当初她去过云安王府的冰室,这个镯子明明戴在阿妩手上,自从她把镯子送给阿妩,她就没有摘下来过,现在怎么会在这个女子手上? 林佳茵一改柔顺的模样,反手抓住清妩的手腕,快速将镯子取了下来,面色阴沉的问道:“这镯子怎么会在你手上?” 江余看见林佳茵对清妩动手,怕她不明所以伤了清妩,便想过去帮她,可是清妩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江余便不动了。 而秦修则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二人的互动,坚定的站在林佳茵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清妩看着林佳茵手中的镯子,苦笑道:“阿茵,这不是你送我的吗?” “胡说,这是我送给阿妩的,还有,我是秦王府世子妃,阿茵也是你能喊的?” 林佳茵明显是动怒了,原先她还在疑惑江余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别的女子,现在看来,定是这女子不知道从哪学来了阿妩的姿态,在这里勾引江余,竟还学阿妩那样唤她,姑奶奶可不吃这套! 林佳茵不等清妩说话,直接甩开她的手,起身走向江余冷声道:“你太令我失望了!镯子是你给她的吧!那是阿妩的东西,你怎么能送给别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心计能让你这般枉顾清妩的亡灵,只是如果你选择了她,那我要把阿妩的遗体接回来,包括这个镯子!” 林佳茵十分激动,秦修赶忙上前扶住她,宠溺的说道:“茵儿,你先别着急,听听江余怎么说!” 林佳茵果然不再说话了,只冷眼瞧着江余,心中为阿妩感到不值。 这个男人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可转眼就能将阿妩的遗物送给别的女人,真是可笑! 清妩见林佳茵如此为她,心中感动不已,她跑到林佳茵面前说道:“傻阿茵,我就是你的阿妩!” 林佳茵见那女子还在用这招,嗤笑不已,“你就是这样骗江余的?真是可笑!” 清妩指着林佳茵手上的镯子,切切的说道:“这个镯子,是你同我结拜的时候送给我的,你说这是你母亲给你当嫁妆的,要我一定要好好爱护。” 林佳茵吃惊的看着清妩,表情出现裂缝,可是眼中仍有疑色。 而秦修也紧盯着女子,似受到很大震动。 清妩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只好将以前的事情娓娓道来:“为了帮你去西陲,我差点被靖国公杖毙,后来我在脸上涂满红点带上面纱假装你三个多月,”清妩瞥了眼林佳茵另一只手上的玉镯,“那玉镯是你及笄的时候我送你的。” “我们偷偷跑到府中的宝库去挑宝物,还被靖国公骂了一顿!” “后来为了躲你三哥,我离开了国公府。我经常从秦修嘴里得知你的情况,他还经常向我讨招讨你欢心。” 林佳茵扭头看向秦修,秦修则将头转向别处不敢看她。 清妩浅笑接着说道:“后来国公府出事,我们才相见,宁王逼宫那晚,你还假扮我牵制住那些杀手,你可真是傻,我当然不能看你陷入危险,所以我很英勇的回去救你,最后被那些杀手绑走,九死一生。” “还有,我还记得你冒冒失失的冲到断头台上救我,就那么傻乎乎的跳出来,当时我可是很鄙视你啊怎么就那么傻。” “还有……” “别说了,”林佳茵打断清妩的话,眼泪早就忍不住流了出来,她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女子,颤声问道:“你真的是阿妩吗?” 清妩点头,“阿茵,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全文完 林佳茵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冲上去紧紧抱住清妩,清妩亦紧紧抱着林佳茵。 一旁的两个男人看着相拥而泣的女人,会心一笑,坐在桌边饮茶等候。 清妩适时的松开林佳茵,低头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六个月!”林佳茵抽抽噎噎的回答。 清妩笑道:“好了,都快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哭哭啼啼的!” 林佳茵抱着清妩不愿松开,清妩只好由她抱着,与她坐在一处,一点点的将自己重生的事情说与她听。 林佳茵和秦修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清妩能够重生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所以这件事以后他们都会闭口不提,以防给清妩带来祸事。 几人在聚仙楼相聚一番,已是黑夜,到了临别的时候,林佳茵依依不舍,甚至要同清妩去云安王府居住。 清妩看着脸逐渐黑沉的秦修笑道:“阿茵,你放过我吧,你若真去了云安王府只怕你家男人能把我怄死!” “呸呸呸,不要说死字,他敢!” “好了,他不敢,你就随他回去吧!我晚上还要去趟元府,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王府看你的!” “那好吧!你一定要去看我啊!” 林佳茵依依不舍的随着秦修回了秦王府,而清妩则同江余去了元府。 元毅四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只是他们一个个都想不明白公子会有什么事情同他们说。 直到那个女子的出现…… 元府大院中正上演着一场主仆相认的大戏。 元毅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实在是这种事情太过玄幻,直到清妩准确的在院子里挖出一个木箱。 那木箱是他亲自陪着主子埋下的,里面满是银票。 除了他,主子没有跟别人说过,主子总是说要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他接手了主子所有的产业,兢兢业业的为主子守住她的东西。这几年他也延续了主子的习惯,将挣来的钱财放在里面…… “妈呀,这是发了啊!” 清妩惊喜的数着手中的银票,比她之前的储蓄多了好几倍! “元毅,你果然是个天才!”清妩赞道。 她“死”后,她所有的产业都归到了元毅手里,而那些商铺,赌坊在元毅手中不断壮大,她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元毅按下重逢的喜悦,谦逊的说道:“元毅只是尽自己的职责,是主子教导有方!” 一开始确实是清妩给他们四个做了销售培训,可是后来元毅的成就是在于他自己的努力,跟她可没有关系。 不过,谁都喜欢听好话,清妩也不例外。 如今清妩回来了,元毅要将手中的权利还回去,可是清妩却拒绝了。 她当即决定当一个甩手掌柜,她信任元毅他们的能力。 历经了生死,清妩也不再执着于与江余匹配的地位,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了! 清妩取出三百万两银票神色郑重地递给元毅,“将这些兑成银两送到黑龙寨,分给那些寨民,这是我欠他们的!你亲自去,你做事我放心,花名册我稍后给你。” “是,主子!元毅定会将此事办好!” 元毅,元芷,元荣和元喜是一同被清妩在仆人市场买下的,清妩虽是主子,可一直拿他们当兄弟姐妹。所以清妩“死”后,四人便将元府当成了家。 他们一直保留着清妩以前的一切,连她的房间也每日去清理,总觉得是种念想。 如今清妩回来,他们高兴坏了,吵闹着要为她准备着什么,可是又什么都不用准备。 清妩看着眼里,暖在心里。 突然想起元荣和元喜成了亲,她忍不住调侃起元荣来,“你小子是怎么将我家元喜骗到手的?” 元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主子说什么呢!”元喜也在一旁娇羞不已。 清妩笑道:“这有什么,说来听听!” 两人都不太好意思,反倒元芷在一旁解释道:“主子你就别笑他们了,他俩还是新婚燕尔,羞得很呢!” 元芷这一说话,便将清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清妩果然不再逗元荣元喜,反而问道:“那你呢,成亲了吗?” 元芷见茅头突然指向了自己,顿时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清妩见她那模样便知道她还没有成亲,又接着说道:“可以意中人?跟我说说!之前是我耽误你们了,现在我回来了,必定会为你做主!” “没有,没有,主子就不要多想了!”元芷脸微红,嘴上说着没有,可是余光全在远处江余身旁的蒋钦身上了! “哦!”清妩拖长了声音,也不戳穿她。 蒋钦是个优秀的人,若是元芷真的喜欢他,那她得先跟江余通个气。 元芷心虚的看着清妩,说道:“主子别只关心我,元毅可不小了,也还没成亲呢,主子若有合适的人选,给元毅物色一个才是正事!” “这样啊!” 清妩了然的点着头,看向元毅。 正在一旁当木头人的元毅暗叫不好,急中生智道:“我去催催厨房,怎么还不上菜!” 说着,急急的走了,留下一众人狂笑不止。 江余早在他们主仆相认的时候就带着蒋钦闪到远处,静静的品茶。看着清妩笑的开心,他心情也好了。 听到清妩催元芷成亲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子僵硬的蒋钦,默然的笑了。 三年来,他不问世事,一切事物都是交给蒋钦去处理的。 他对清妩的事情很上心,所以就派蒋钦照看着清妩手下的一干人,看来,他错过了不少好戏! 这么多年蒋钦一直跟着他东奔西跑,年纪不小了还未成家,他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看来,他得跟清儿商量商量了! 清妩今晚留在了元府,江余自然也留了下来。蒋钦等人都很自觉的退下,将空间留给二人。 江余抱着清妩坐在他的腿上,说出了想为蒋钦聘娶元芷一事。 清妩与江余不谋而合,欣然同意,当即就将元芷卖了! 江余看着喝得脸颊微红的可人儿,双眼迷恋的轻轻吻上去,结果又是一夜无眠。 清妩欲哭无泪,开了荤的江某人精力旺盛,她有些应付不来! 第二日一早国公府那边便来了人,说是要请龙七过府一叙。 不用说清妩和江余心中也明白,定是昨晚林佳茵派人去国公府传了信,只怕那边也已经知道她重生的消息,急着一辨真伪呢! 清妩同江余用过早膳便坐着马车去了靖国公府。 府中大堂,靖国公并着林二爷和李氏等的望眼欲穿。李氏最是心急,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昨天晚上他们接到信后皆惊疑不定,虽然阿茵说的言之凿凿,可是,没有亲眼目睹,他们还是不能相信人死了竟还能换副躯体活过来! 远远的便瞧见江余携一女子走近,那宠溺的笑容,维护的姿态,一如往昔,若不是身边女子英气的容貌与清妩没有一处相同,他们几乎要以为是清妩回来了。 李氏率先红了眼睛,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清妩说不出话来。清妩来不及行礼就笑着将李氏揽在怀里,轻声抚慰。 那日之后,国公府传出消息,林二爷一房又收一位义女,原叫龙七,奈何林二夫人觉得名字不秀气不像个女子的名字,所以依着国公府众人的意愿改成了已故四小姐的闺名林清妩。 而这位女子正是同神武大将军一道回安京的女子,听说二人之间颇为暧昧。 这一系列传闻皆使人心生疑窦,而见过龙七的或是没有见过的都暗自疑惑,不知这位女子与林四小姐到底有何渊源,竟能如此幸运的入了国公府以及神武大将军的眼。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消息传出的第二日,云安王府便派人上门提亲,其盛状比之前林四小姐定亲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婚期则定在了三日后。 光这一件事就足以支撑安京城往后半年的娱乐传闻了。 听说神武大将军结婚当天十里红妆,整整一百二十六抬聘礼,金银珠宝钱帛绸缎不要钱似的抬进国公府。 王府内宾客满席,弘安帝亲自主婚,举朝同贺,就连三年来一直深居简出的琼王殿下也是及时赶到了王府祝贺。 不过婚礼上倒发生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据说临锡王家的明清郡主瞧上了新娘子的弟弟,喝醉了就将人给调戏了,满院宾客全都瞧见郡主轻薄那少年郎,临锡王和长公主将女儿领回去时脸色黑青,直言要打断她的腿。 他们打没打旁人不知道,只是明清郡主经此一事名声俱毁,此后两年都无人问津。 那位被调戏的少年在婚宴过后直接被新娘子姐姐扔进了军营历练,直到两年后平了北疆暴乱立了军功被封为开延将军,一时间风头极盛。 而就在功成名就之时,他央求姐姐,也就是神武大将军的夫人,云安王妃,连夜登了临锡王府的门提亲。 王府一口答应,一月后,开延将军和明清郡主喜结连理,他们这段姻缘也被传为一段佳话…… …… ps:这章之后就会进入番外篇啦~~~ 番外篇:方近生(一) 神武大将军成亲当日,远在神佛山参禅的琼王殿下快马加鞭赶到王府,他神色焦急,大步迈进礼堂,只听喜娘高声唱道:“送入洞房!” 他只觉得心口一颤,接着便看见婚使牵着着新娘子去了后院,而新郎官却看着他笑得满面春风。 方近生觉得胸口涌上一股腥甜,他生生咽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余,片刻后,他一言未发转身离开礼堂。 江余看着他急促的身影,便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他不打算阻拦,有些事情总要有个结果,而且他相信他的清儿。 重新整修后的槿余轩,到处都挂着红绸,贴着鲜红的“囍”字,无一不在宣示着主人家的喜事。 清妩被弘安帝御赐的婚使带回新房后,便装的很娴静的模样端坐在床边,听着婚使几十句不重复的吉祥话,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下脸都要笑僵了。 没过多久,屋里的人渐渐退了出去,清妩凝神细听,屋子里静悄悄的。 应该只剩她一人了,清妩心里想着,手下不自觉的要卷起一角盖头偷看。 槿余轩她可没少来,但是由于成婚江余背着她又神神秘秘的装饰了一番,也不知道他将新房造成什么样了。 她刚抓住盖头还来不及掀,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吓得她赶忙放下手,一本正经的坐好。 来人脚步轻盈,三两下便来到她身前。 清妩隔着盖头看不见,心里只以为是江余进来了。 她轻笑道:“怎么来的这般快!元毅和元荣可真不顶用,我明明吩咐了要好好‘招待’你,让你见识见识我娘家人的厉害,怎么就让你溜了?” 方近生看着乖巧的坐在床边身着喜服的女子,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就知道江余不会随便娶别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竟能死而复生,可只要她活过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想张口提醒,可是心中一阵阵泛苦,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清妩以为,在守卫森严的槿余轩,又是在她与江余大婚的日子,能够毫无异动的走到她跟前的除了今日小登科的新郎官不会再有他人了,所以她并没有怀疑过来人的身份。 见他久久不说话,心中只当江余是高兴的傻了,只好提醒道:“你再不掀开盖头,我可要自己……” “阿妩,是大哥。”方近生再也听不下去,出言打断了清妩的话。 清妩闻言,心头震动,她猛的扯下盖头,视线没有遮挡,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 一身似白雪般的锦缎华衣沾满了灰尘,昭示着他的主人可能急于赶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大哥!”清妩喜道,她上前几步,似乎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出嫁,她在离方近生几步远的位置停下,“大哥,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方近生看出她的避讳,心中苦笑面色不显,“怎么,些许时日不见倒与我这般生疏了?走近些,让大哥好好看看!” 清妩见方近生一脸磊落,倒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她依言上前,笑得欢快。 方近生真的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末了开口道:“真是一点也不像,还是之前那样看着顺眼。不过,我听说你成了土匪,可真是了不起啊!” 清妩汗颜,嗔怪道:“大哥!你怎么刚来就拿我打趣!” “对了,你见过江余了吗?他们应该都在前厅吃喜宴,大哥也过去凑凑热闹吧,我……” 清妩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因为方近生突然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她吓的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待她反应过来便想将人推开。 她现在穿着喜服,在她和江余的新房里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若是江余现在进来,只怕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方近生觉察到清妩的动作,只拥紧了她不肯放手,“阿妩莫怕,大哥只是想抱抱你,就这样抱一下。” “你竟真的回来了,真好!” 说完,方近生笑着松开清妩,不看她错愕的神情,自顾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递了上去,“大哥回来的迟了没赶上观礼,这是新婚礼物,你可不要怪我才好!” 清妩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不怪不怪,大哥送的礼物肯定是最好的,嘿嘿!” “好了,大哥现在要出去帮你教训江余,娶我妹子却不等我这个大舅哥回来,真是没心肝!” 方近生转身离开,不敢再看清妩一眼,他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只匆匆丢下一句,“阿妩,你一定要幸福!” 清妩哪里还不明白,她追出两步,朗声道:“大哥,你也要幸福啊!” 方近生脚下一顿,终是没有回头,应道:“会的!” 只要你幸福,大哥就会幸福…… 清妩瞧着方近生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清妩从来都不傻,不过她从来都没有给过方近生希望,从她决定认他为义兄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他们以后的路。 所以当她在茶馆听见琼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注定无法回应他。 这世间的事情不是每件都有道理的,她回来许多时日,同大家相认唯独没有去见过他,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深情。 今日的会面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不过,经过今日,希望大哥能真正的放下,她相信像他这般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必会有属于自己的良人! …… 方近生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云安王府,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方宅。 因为这里是清妩送给他的…… 为什么他总是晚一步,晚一步遇见她,晚一步认识她,甚至晚一步认出她…… 丁白风看着喝的烂醉如泥的主子心里也不好受,这几年他一直陪在主子身边,人们只知神武大将军对未婚妻情深义厚,却没有人知道主子心中的情意和悲痛一点不比神武大将军少。 清妩姑娘离开三年,主子便在神佛山呆了三年,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主子哪天想不开就剃了头发做和尚去。 得知清妩姑娘生还的消息,主子早已沉寂无光的双眸才蓦然有了光亮,他迫不及待的赶回去可是却赶上了清妩姑娘的婚礼,从一开始他的深情注定枉费…… 丁白风将喝醉的方近生扶到床上躺好,连声叹气的离开了房间…… …… 翌日,方近生还在昏睡,只听见房门口聒噪的很,心中烦闷不已。 他随手扔出一只玉枕,“滚出去!” 丁白风刚打开房门就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条件反射般的躲闪,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哭笑不得,他看了看身后的内官无奈的走到床边,“主子,宫里来人了!” 李内侍恭敬的朝着方近生请安,没有因为他睡着就对着皇帝陛下心尖上的琼王殿下有丝毫含糊。 良久没有人回应,丁白风又唤了几声,方近生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只听说宫里派了人来,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说吧。” 李内侍见琼王殿下不打算起身,或许是出宫之前得了交代,所以他对于琼王殿下无状的行为也见怪不怪了,他利索的办完事,按照琼王殿下的吩咐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边麻利的回宫复命去了。 倒是跪在一旁的丁白风急的满头大汗,等李内侍走后他快速起身跑到床边,不管他怎么喊方近生就是清醒不过来。 一炷香后,他放弃了,他打算去洗洗脖子,等主子醒过来好直接杀…… 一直到晚间方近生才睡醒,这一觉睡得委实有些久了。 他起身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又跌回床上,这一跌可不要紧,床头边一块明晃晃的布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他狐疑的拿起圣旨,打开看了两行…… “丁白风!” 一直在门外候命的丁白风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走了进来,跪在床边:“主子。” 方近生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白风苦笑,“主子,这可不关我的事,早上的时候我可是喊了你半个时辰,而且圣旨是你自己接的,也是你让李内侍放在床边的……” 方近生努力回想了一下,隐约中他知道丁白风说的是实话,也就是说他自己把自己买了? 方近生坐不住了,他要进宫问问那老头整天都在想什么! “主子你去哪?” “进宫!” “可是宫门已经落锁了!” “那就把锁撬了!” …… 方近生在宫里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弘安帝,只撞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太子蔡文邑。 他快步上前问道:“父皇在哪里?” 蔡文邑见他怒气冲冲的过来表现的还算镇定,“皇兄怎么此时来了?” “我找父皇有急事,他在哪?” “父皇一早就离宫了,他说要去江南微服私访,暗查民情,皇兄不知道吗?” 太子表面无害,实则心里早就将他的皇帝老子埋怨了一顿,他倒好,惹了事就跑,反倒把**烦抛给他处理! 方近生黑了脸,那老头连后招都想好了,江南那么大,他到哪去找他! 方近生将手中的圣旨抛给蔡文邑,“这是怎么回事?” 蔡文邑打开看了看,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这是好事啊,皇兄也老大不小了,连个侧妃都不肯纳,这几年父皇为着你的婚事可没少发愁,如今将西宁的宗室贵女赐给皇兄做王妃,皇兄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了。” “而且听说惠宁郡主是整个西宁最出色的女子,才情容貌都是上佳……” 方近生无情的打断,“这么好你怎么不娶?” 番外篇:方近生(二) 蔡文邑尴尬的笑了笑,“我已经有太子妃了,而且西宁虽然归顺但仍是封国,他们诚心诚意送来的贵女自然当琼王妃才是最合适的,再说,惠宁郡主当真同皇兄相配……诶,皇兄你怎么走了!” 蔡文邑看着方近生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方近生本打算找弘安帝让他收回圣旨,可是他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整个安京已经传遍了他即将迎娶西宁惠宁郡主的事情,甚至所谓的惠宁郡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一边派人去江南寻人,一边派人去西宁使团那边使绊子,希望那什么郡主可以来的慢些。 而他自己则又回到了神佛山的寺庙,这次他打算长住,因为如果不是与爱的人一起,那么他不想成亲,尽管他此生也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 …… 他在神佛山住了五天了,这里格外宁静,不会有人打扰他也不会有人逼他成亲。 影卫来报,说西宁队伍里的车坏在了半路,他鼓励他们:“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这一日下午,日头有些大,他在一颗大树下午休。 远处吵闹,在这个宁静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他皱着眉头吩咐丁白风去看看的时候,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身材娇小的乞丐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朝他的位置冲了过来,姑且叫他小乞丐。 他有些错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乞丐已经躺在地上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他看着白衣上黑乎乎的小手印,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那脏兮兮的小东西说话了,“爹,他们要抢我的钱!爹!” “你就是他爹?” 跟着乞丐过来了五个彪形大汉,此刻正怒目圆睁的盯着方近生和丁白风,其中一个问了话,说完还很不屑的白了他们两眼,似乎觉得自己对上这两个小身板子简直稳操胜券。 小乞丐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挡住想要上前的丁白风,她抱住方近生的胳膊不松,嘴里挑衅道:“爹,他们瞧不起你!” 方近生看着身上又多了两个脏手印,挑了挑眉冷声问道:“谁是你爹?” 他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却二十五岁,当人家爹确实有些勉强。 难道他看起来有那么老?方近生开始怀疑自己……不过被人喊爹的感觉……怎么反倒有些……舒适? 他努力将自己的手从小乞丐的怀里抽出来,脱了外袍往自己住的院子里去,由于他长住于此,所以神佛山的主持专门为他辟出一方院子。 那些大汉见自己被无视了,里面叫嚷着要动手,小乞丐吓了一跳朝方近生追去,而丁白风则别有兴致的上前将这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要知道整日陪着主子吃斋念佛,他都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 小乞丐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大汉的惨状,只一眼就更加坚定自己的认爹的决心! 她小跑着追上方近生,一副十分认真的神情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不对,你就是我亲爹!” 方近生突然心情有些好,许是第一次当人家亲爹,“麻烦解决了,不许再跟着我!还有,不许再喊我爹。” 先不管这脏兮兮的小乞丐,方近生入了房间好好清洗了一番,待他换了身新衣服出来,见那小乞丐竟还站在原处。 她一见方近生出来立马又黏了上来,张口就喊爹。 方近生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乞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因为爹爹在这里啊!” 方近生满头黑线,在小乞丐再次说话前朝虚空处喊了一声,小乞丐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就跪在了方近生面前。 方近生转头问小乞丐,“你家在哪,我让他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 从小就是个乞丐。” 小乞丐看起来有些难过,方近生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我可以跟着你吗,我很好养活的,一天给一个馒头就行!” 小乞丐可怜巴巴的望着方近生,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方近生见小乞丐浑身脏乱,蓬头垢面,一时之间心有不忍,他吩咐道:“带他下去好好清洗,让他吃顿饱饭,再给他足够的银两送他下山吧。” “爹,你不要撵我走!” 小乞丐整个人窜上前再一次抱住方近生的腿,嘴角一撇就要哭。 方近生扶了扶额角,他新换的衣服啊! 他低头看向抱着他的腿的小乞丐,无意间瞥见小乞丐耳后有一道疤,看起来有些狰狞,看来他没少被人欺负…… 方近生有些心软…… 影卫见自家主子被冒犯便要上前拉开小乞丐,方近生挥手让他退下,他看着腿上的挂件轻声道:“不赶你走了,你先松开好不好?” 小乞丐半信半疑的不肯松开手,眼角似乎还有泪珠,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方近生。 “我派人跟主持说一下,以后你就留在这庙里干些杂活可好?” “真的吗?骗人的是小狗!”小乞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嘴角弯弯的,像个好不容易讨到食物狗崽子。 “自然当真。” 就这样,小乞丐被带了下去,在主持那里露过面后就被分到山后看管菜园子去了。 方近生做了件好事,本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两日后影卫来禀,说是那小乞丐不见了踪影,他担心是不是那些壮汉又来找茬,便派出人去寻,可是一直都没找到…… 距此事又过了三天,影卫再次来报,说是西宁使团的车队在过渡河时,河上的桥竟突然断裂不能通行,为此又耽搁了行程。 方近生心情愉悦,随手给了来报信的影卫一千两,“带他们一起去吃顿好的。” …… 这日方近生听闻那小乞丐竟像是人间蒸发了没了消息,心中有些气闷,他打算去后山的竹林散步。 恍神间他听见竹林深处似传出若有似无的呼救声,“救命啊!有没有人……” 方近生循着声音向前,越来越近,他拨开遮挡视线的竹枝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一个女子正歪坐在一块石头上,身着烟蓝色如意缎绣祥云留仙裙,梳着着灵蛇髻搭配着银色的发饰恰到好处,整个人超仙脱俗、粉若桃面,看起来还有些天真无邪…… 神佛山远近闻名,一些内宅女子也会来此上香,在庙里小住几日也是有的。 她一看到方近生便十分惊喜道:“公子,公子,快救救我!” 方近生皱眉,只因那女子声音软糯甜腻,眉眼之间若有似无的妩媚,一双眼睛似乎可以将男人的魂勾去。 方近生转身欲走,那女子又娇柔地说道:“公子你不救我吗?人家伤到脚了,可是寸步难行呢,而且这里又罕有人来,若是,若是……” 说着说着竟小声啜泣了起来。 方近生听的心烦,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回去自会告知寺内僧人,你在这里等着。” 接着又听那女子娇羞柔情的说道:“不如,不如公子将我抱回去,便是要人家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终于,方近生回头眼神似刀般的落在那美丽的女子身上,冷冷吐出几个字,“不知羞耻。” 随即转身,潇洒的离开。 以前他就听说过有内宅女子耐不住寂寞会到寺庙里与人偷情,今天之后他再也不会质疑了。 而就在方近生离开后不久,那扭伤脚的女子敛了笑容。 她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别有深意的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纵身一掠,几个起落,眨眼之间只见竹叶翻飞而人已不见了踪影。 如此,又过了五日,西宁使团“历尽艰险”终于成功抵达安京,面见过太子之后便被安置到了行馆。 太子见过惠宁郡主之后忙给方近生去了信,信中将惠宁郡主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催他回京完婚。 方近生匆匆看了一眼便搁置一旁了,如今他正忙着找小乞丐。 小乞丐已经丢了许多天,他的人一直没有找到,甚至连尸首都寻不到。 说来也奇怪,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何时对个乞丐如此上心,可是随着一日一日的过去,他竟越来越心急,生怕小乞丐被那些仇家抓住百般折磨。 今日,他又加派了一些人手,希望可以早点寻到小乞丐。 这日,方近生忧心忡忡的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丁白风来报:“主子,山下出事了!” 方近生不咸不淡的问道:“何事?” “今早,云安王妃来神佛山礼佛,不想半路竟遭了土匪,如今已不知所踪。” “什么!”方近生大惊,清妩出事了? “江余呢?他是干什么吃的!” 丁白风见自家主子发怒不敢出声,随后又听见主子急切地吩咐道:“还不快去找人!” …… 方近生派出了身边所有的影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消息传来,那伙土匪来自乌龙寨,而且他们的大本营竟就在离神佛山不远的一座小山上,可是他之前并没有听说过那里有什么土匪强盗,难道是近日兴起的? “主子,还有一事……”丁白风面露难色。 番外篇:方近生(三) “乌龙寨的土匪放出话来,说是……说是要让抢去的小娘子做他们大当家的压寨夫人。” “他们怎么敢!”方近生怒极,双目圆睁,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江余到底死哪去了! 丁白风又好死不活的加了一句,“他们似乎不知道王妃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个过路的娇弱女子,而且现在寨中已经搭起红绸……欸,主子,你等等我!” 丁白风见方近生没了身影,忙带着人追上去。 不到一刻钟方近生已经率众赶到了不知死活的乌龙寨,他看着寨门前挂起的红绸、红灯笼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他也这样做了…… 方近生接过丁白风递过来的弓和燃了火的箭,他屏息凝神瞬间将弓拉满,箭头对着乌龙寨的匾额,手指一松,燃了火的箭便如脱了缰的野马迅猛的驶向预定的目标。 “铛”的一声,箭死死的钉在匾额上,由于劲道过大,匾额直接被震落在地。 硕大的匾额掉落,扬起地上的灰尘,将乌龙寨门前的两个守卫吓的魂飞魄散。 他们眼见着木箭伴着火油已经燃起了牌匾也顾不上救火,当即吓的屁滚尿流的向寨内跑去,边跑还大喊:“大当家不好了!救命啊!” 方近生嗤笑,他还当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他原本还担心自己带的人少,没把握安全救出清妩,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他双腿夹紧马腹带着十几号人冲进了乌龙寨,寨门口没有阻拦,所以他畅通无阻的进到寨内。 而此时,乌龙寨的大当家也带着自己的手下出现,双方人马于寨中一宽阔处相撞。 方近生打量着眼前的土匪头子,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满脸的络腮胡,眼角还有一道狭长可怖的刀疤,妥妥的一副山匪做派。 而他身上的大红色喜服让方近生彻底失控! “清妩在哪!” 方近生双目炽烈,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嗜血的气息,冷酷而惨烈。 宁峰轻蔑的看着马上的白衣男子,微微皱眉:“清妩是谁?” 此时宁峰身旁的一个土匪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宁峰笑道:“原来是我待会要娶的小娘子啊!” 宁峰朝方近生问道:“怎么,你是来喝喜酒的吗?” 方近生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飞身攻去,宁峰立马接招。 看自家老大打了起来,两边的人也不客气的举起刀剑你来我往。 丁白风见对方不过二十几人,心以为这点点人在精心训练的影卫手下有点不够看。 可是很快他就觉出不对劲来,因为对方的战斗力着实有些惊人,而且混战中那群土匪们隐隐有些章法,进退有度,若不是他们穿着粗犷,他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正规军队了。 同样感到不对劲的还有方近生,那个粗犷的汉子竟在他手下撑过几十招,他暗自心惊也开始正视起这个对手。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冲出一伙人,方近生闪过一招抽空看去,看那伙人的服饰便知他们与乌龙寨是一伙的。 方近生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原来他们早有埋伏,等他们全都进入再来个瓮中捉鳖! 是他轻敌了! 此时方近生和丁白风一众已经被乌龙寨的土匪团团围住。 宁峰笑道:“既然你不是来喝喜酒的,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今日这婚我成定了,任何人都别想捣乱生事!” “让我来猜猜你是那小娘子的什么人,哥哥还是情哥哥?抑或者是她的夫君?啧啧,真是太可惜了,今日她的夫君可就要换成我了!哈哈哈!” 宁峰笑得很是猖狂,猖狂到远处藏着的一女子都恨不得跳出去打他,更何况是方近生! 方近生面若冰霜,眼前的局势对他很不利,不过他就是死在这也不会看着清妩被这些土匪玷污! “你想要娶阿妩,还要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方近生运功,步法转换,长剑直指宁峰,而宁峰似乎并不将他放在心上,他立在原处不动,左右也没有人上前阻拦方近生。 方近生还来不及思考其中怪异,只觉得突然之间全身卸力,身子发软,他一下子停住半跪于地,分明已经全身酸软可他仍紧紧握住手中长剑…… 还不等他回头,只听见一阵刀剑落地的声音,包括丁白风在内的十六名影卫全部瘫倒在地…… 宁峰大笑着挥手命人将他们一一捆起来,而他自己则走到方近生面前一把夺过他的剑,把玩了三两下,随后斜插到腰间,无不得意的说道:“是把好剑,归我了!” “你卑鄙!竟然下毒!” 不知何时,他们竟然全部中毒,武功尽失,提不上力气…… 面对方近生的指责,宁峰坦然同意:“确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不过我也是无奈之举!” “来人,将他带到大堂观礼!” 就这样方近生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带到花团锦簇的大堂,看得出这里被好生布置了一番。 方近生看见一身着喜服的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还盖着龙凤呈祥的盖头。 他试探的开口,“阿妧?” 只见那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反应极大,她奋力挣扎着,口中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 方近生见清妩被绑着还被堵住了嘴,他怒不可遏,双眼猩红:“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宁峰不理睬他,直接命人给那女子松绑然后压着她行拜堂之礼。 “一拜天地!” 宁峰早早的弯下了腰,而他身旁的女子被两个大汉按住,她在不停的挣扎,艰难发出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方近生见此奋力挣扎开身边的人,冲到清妩身边撞开压着她的人挡在她面前,吼道:“你们可知她是何人?她是神武大将军,云安王江余的王妃林清妩!更是琼王殿下的义妹,你们若是敢动她,不管是江余还是琼王殿下,都势必会将你等碎尸万段!” 方近生见满堂的土匪似乎真的被吓到了,他继续说:“若你们现在放了她,兴许还可以保下一条狗命!” 方近生见他们面露疑色,显然这群山匪对安京城中的一些贵人不大了解,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明白清妩身份尊贵,不是他们能动的! 宁峰眉头紧蹙,“我如何能信你?再说,你又是什么人?” 方近生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是靖国公府大公子林重山,是阿妩的哥哥,若是你们肯放了阿妩,我可以给你们做担保,让江余不来找你们麻烦。” 方近生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他堂堂一个琼王竟被一群山匪生擒,丢人不说,刚刚他营造的威慑力也会大打折扣…… 方近生话音刚落,就见宁峰身旁的土匪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宁峰十分谨慎的说道:“我不能信你,万一你们翻脸不认账,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方近生又道:“那你如何才能信我?” 宁峰似乎深思熟虑了一番,突然像是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他对身边的人说道:“去请二当家过来!” 方近生皱眉,不知他是何意…… 很快,堂外走进一个身着紫衣劲装的女子,搭配一双雪白的靴子干脆利落。 只见她英眉星目,五官标致,皮肤白皙,漆黑的长发取一半高高的挽成发髻,不做配饰,剩一半垂直的披落,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犀利,她冷冷的扫过堂中众人,而后立于宁峰身前不耐烦的问道:“找我何事?” 宁峰一脸宠溺的讨好道:“妹妹,你瞧瞧他!” 来人正是乌龙寨二当家,也是方才躲着偷看的女子。 宁姝寒顺着宁峰的目光落到了方近生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末了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方近生气结,他堂堂麟杀阁阁主、举国闻名的琼王殿下,竟被人这般折辱! 他暗暗立誓,待助清妩脱险,必要灭了这劳什子的乌龙寨! 不过,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许面熟…… 宁峰将宁姝寒拉到一边将堂上的情况据实以告,宁姝寒了解过实情之后略一挑眉,“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宁峰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为兄怕是会有**烦,甚至整个山寨都会有灭顶之灾,所以如果将他变成我们的人,到时候云安王和那什么琼王若是来为妻子义妹报仇什么的,咱们也好有个和平大使在中间转圜,更不济还可以拿他当人质。” 宁姝寒莞尔,等待着下文。 宁峰继续道:“妹妹你看哈,这人长相是没话说,而且还是国公府的公子,有钱有势,武功也在为兄之上,为兄也是使了些小手段才将人擒获,不如……” 宁峰眼光流转,“不如让他入赘咱乌龙寨,给你当压寨夫婿如何!” “不可!” 堂上两道声音响起,方近生和宁姝寒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宁峰。 方近生是不可能会娶眼前这个女匪的,可他现在中了毒,全身上下别说武功,连一丝气力都没有,若是他们强逼他…… 方近生赶紧道:“大当家多虑了,我既说了给你做担保,只要你将阿妩安然无恙的送回去,自然可以平安无事!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给你立字据!” 那边方近生还在努力抗拒,宁姝寒却不大乐意了,她走到方近生面前,伸手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冷声问道:“怎么,你不愿娶我?” 她可以拒绝,可是别人不能拒绝她! 方近生扭头甩开她的手,直言道:“在下已有婚约在身,而且早已心有所属,二当家天人之姿当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男子。” 宁姝寒闻言眼中别有深意,“这么说,你很爱你的未婚妻了?” 番外篇:方近生(四) 方近生想起自己从未承认过那桩婚事,甚至想尽办法躲避推辞,而现在又将它拿出来当挡箭牌,不禁有些汗颜与愧疚,可是现在的局面也由不得他说不。 他正色道:“在下对她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而且过几日我们就要成婚了,还请诸位不要强人所难!” 方近生如是说着却不知此话落在众人心上是何滋味,不过他见那二当家听完他的话脸上竟是嘲讽,继而还有些许委屈,不过皆一瞬而逝。 宁姝寒面带寒意朝着宁峰道:“哥,你听见了。” 宁峰听得分明,不过他可管不了这些,劝道:“那又怎样,他不是还没娶妻吗!而且他在面临险境的时候还不忘自己的未婚妻,足以见得他人品好,这样一个好男人你到哪里去找?就我们寨子里这些歪瓜裂枣,哪个能配得上你?等你们成了婚后培养培养感情,自然也能互相爱慕!” 宁姝寒不置可否,抬眼瞧着方近生,方近生见她似乎被说服,不禁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妹妹,你怎可随意将她许配给一个陌生的男子!” 宁峰不解,朝身边的人问道:“我随意吗?” 身边人十分配合的摇头。 宁峰乐了,走到方近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是靖国公府大公子林重山,还未成婚,年轻有为,武功和人品都是上乘,关键长得还俊,怎么样妹夫,我说的可对?” 方近生语塞,这些事情明明都是从他这里得知的,可是他又不能否认。 方近生将最后的希望寄予在宁姝寒身上。 可是当他看向宁姝寒的时候,宁姝寒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叫宁姝寒,静女其姝的姝,芒寒色正的寒,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君了。” “绝对不可以!”方近生莫名心虚地看了看身后的清妩,坚决反对。 他还做不到在清妩面前坦然应下同别的女子的婚事…… 宁峰见他态度果决,直接命人将他牢牢按住,他一把拉过清妩将她拥在怀里,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继续成婚,反正左右都是要死的,不如做个风流快活的鬼!哈哈哈!” 方近生见清妩极力挣扎,被粗糙的绳索困住的纤纤玉手已经磨出血来,口中还“唔唔唔”的叫个不停。 他急得狠了,竭力挣扎着,青筋暴起,怒吼道:“你不许碰她!” 宁峰不顾他的警告,低下头撅着嘴朝着怀中女子而去,方近生被刺痛了双眼,终是应下了这桩婚事,“我答应了,你快放开她!” 他一答应,宁峰就十分配合的放开了怀中女子,规规矩矩的站到一边,招呼手下人给方近生松绑,“如此甚好,就趁着今日这景,你二人便将这婚成了如何?” 方近生没有异议,也不能有异议,他一被松开就努力冲向清妩,却被宁峰拦下,宁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宁姝寒身旁。 “我妹妹在这里,你可不要找错了人!” 方近生没有再动,“我已经答应了婚事,你何时放阿妩回去?” “妹夫别着急,你我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会再为难她。” 宁峰停顿一下,对一个手下吩咐道:“将清妩妹妹带下去好生照顾。” “等你们拜过天地,圆了房,明早我便派人将清妩妹妹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如何?” 方近生颔首,“那便拜吧!” 随后他和宁姝寒两人分开退下换了一身喜服才又被请回大堂,事情急转直下发展到现在,方近生满腹疑惑。 不仅是江余为何这么久还没来营救清妩,还有身上这一套质地不错而且甚为合身的喜服…… 不光是他,宁姝寒的喜服也甚为合身,怎么看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他会来救清妩? 此时宁峰已经将喜服换下,他见方近生心生疑虑忙上前握住他和宁姝寒的手,而后将宁姝寒的手放在方近生的手中。 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方近生感觉到宁姝寒有意收回手,可不知想到什么又放松的将手与他交握…… 宁峰一改嬉皮笑脸,郑重其事的对方近生说道:“姝寒在我们这些人心里是最尊贵的,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委屈的嫁给你是你的福气,日后你若是敢负她,我等势必与你不死不休!” 方近生很想说自己根本没想娶她,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宁峰眼中的戾气,以及手中略带薄茧的小手,心上没由来的竟涌上一股子责任感。 方近生想着,等他日后翻身,大不了给宁姝寒寻一个好归处。 拜过堂之后方近生便被送入一间卧房,简单的桌柜,简单的陈设,看样子像是刚建不久。 而宁姝寒则在外面同宁峰一行喝酒。 方近生知道门外有四个看守,以他现在的情况怕是难以逃出去,丁白风他们也不知道被关在哪了…… 他只能默默祈祷江余赶快出现,说来也是奇怪,清妩失踪这么久,江余那边却无半点音信? 而此时云安王府内,清妩躺在江余怀中半忧半虑的问道:“你说大哥现在怎么样了,若是他知道这事我们也有份会不会被气死?” 昨日惠宁郡主登门拜访,说是需要她配合完成一件事情,听过惠宁郡主的计划,清妩还是挺错愕的。 惠宁郡主打算利用她被“绑”的事逼大哥完成婚约,看她言辞凿凿的样子,清妩都差点以为她猜出自己是借尸还魂了。 清妩虽然改回了名字又认了亲,可对外人家只知道她原本是龙七,当是与原先的“林四小姐”有相像之处,才会幸运的拥有“林四小姐”该拥有的一切。 而琼王殿下钟情“林四小姐”的事在北郾城一战中几乎是全都知道了,这事惠宁郡主知道也不稀奇,难道惠宁郡主也认为与“林四小姐”相像的她可以成功引来大哥? 惠宁郡主是如何想的清妩是无法得知了,但是她决定帮惠宁郡主这个忙。 惠宁郡主是宁广欢的堂妹,被困北郾城时宁广欢对她施以援手,她正愁着该如何还他的人情,惠宁郡主就寻来了。 宁广欢并不知道她重生的事,所以写信给江余拜托他照顾惠宁郡主,而江余知道了她也就知道了。 再说她觉得惠宁郡主秀外慧中,文武双全,跟大哥很是般配,而她也知道大哥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其源头可能还是因为她!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帮助惠宁郡主,为着大哥后半生的幸福她也应该去试试。 今早她便按计划前往神佛山礼佛,半路假装被土匪袭击,实则她早就偷龙转凤地回到王府了。 如今那乌龙寨里的不过是个冒牌货。 只不过当时觉得热血和歉疚便同意了,现在想想真是昏了头了。 “你说大哥醒过神来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他可是天子骄子,被如此戏耍会不会勃然大怒?” “还有,若是他不吃这一套与惠宁郡主闹掰了可怎么办?” “他……” 江余无奈的揽过清妩的小脸让她面对着自己,清妩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江余眉眼含情,在清妩耳边低声说着:“清儿,春宵苦短……” 随即,他挥手熄灭了屋内所有的灯,而清妩没说完的话也被他吞吃入腹了…… 与王府的柔情蜜意不同,乌龙寨内如入冰窟。 方近生浑身酸软的靠坐在一边的床脚,颇为警惕的看着喝的烂醉如泥的女子,她从一进屋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似乎忘记屋内有他这么个人。 方近生见宁姝寒似乎是真的睡熟了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新婚之夜”。 一晚上,方近生一边担心清妩一边忧虑自己的手下,还有现在的处境,几乎是强撑着不睡,好不容易熬过五更,上下眼皮直打架…… “好!” 方近生猛然惊醒,屋外声声喝彩震天,满是欢声笑语。 他想起自己的处境皱了皱眉,竟然就这样过了一夜。 他起身,盖在他身上的浅紫色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脚边,方近生捡起披风愣了一下。 “好!” 又是一声喝彩,方近生回过神来将披风放在了床上。 他拖着无力的身体挪到窗边,朝着人群聚集之处望了过去。 人群中,一紫衣女子剑花翻飞,毫不留情的朝着对面的汉子刺去,只见那汉子打了个趔趄,狼狈的后退仍被剑尖挑破了衣襟。 女子乘胜追击,潇洒如临风,灵活似青蛇,长发飘逸眼神凌厉,轻提宝剑却如有万钧之力,剑随主人心意朝汉子腰间攻去,那汉子勉强抬剑格挡,两剑相击,他被击出一丈之远…… 方近生心头一震,连他都忍不住想要为她叫声好。 “二当家威武!”众土匪们齐声高呼! 宁姝寒欲再战,只见宁峰干脆坐在地上将剑一扔,耍赖道:“不来了不来了,郡……” “咳咳。”宁姝寒轻咳两声。 宁峰暗叫不好,赶忙略带埋怨地说道:“妹妹你就知道欺负我,你就不能让让哥哥,每次都赢我!” 他说得是事实,以前在府中,郡主每次比武都赢他! 宁姝寒便是西宁贵女惠宁郡主,而宁峰是她的属下,包括这乌龙寨所有的土匪都是她的属下。 宁姝寒颇为嫌弃的说道:“这么多年你都没赢过我,还好意思在这说!” 周围哄笑一片,宁峰羞红了脸,笑骂道:“笑什么笑,不许笑,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人哄闹着走开,只剩下宁姝寒和宁峰两个人。 宁姝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手中的宝剑仔细的擦了擦,而后将剑放在茶桌上,而宁峰早就倒好了一杯茶,见她空了手便将茶盏递了过去。 方近生看着这一幕很是诧异,他二人之间看起来很和谐,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或者说宁峰对宁姝寒似乎有些过于宠溺,又或者说是……敬畏。 不像是兄妹关系,反而有些像上下级的关系。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宁姝寒喝罢一杯茶便要回房,方近生见她往这边走忙踱回桌边端坐。 他刚坐好还来不及喘匀气息,房门已经被人打开。 宁姝寒进门便看见方近生,她有些意外,招呼道:“醒了。” 方近生颔首,“你……” “那就走吧。” “去哪?” “用膳啊!你不饿?” 用膳…… 宁姝寒将手中的宝剑置于剑托上,径直走到屏风后面换起了衣服,“等我一会。” 方近生见她如此自然,丝毫不顾忌他,不禁涨红了脸,赶忙道:“我出去等你。” 宁姝寒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她随口说道:“不用,你就在那里等我。” 方近生想着等自己踱到门口只怕人家都换好了,想了想他只好放弃,不过他转了方向,背对着屏风。 无意间他看见剑托上的宝剑,方才看宁姝寒使用时他便有关注这把剑。 剑长约三尺,剑身寒光凛冽,轻盈且薄,剑刃锋利莹莹透光。还有这剑鞘,莹莹青绿,一眼便知绝非凡品,而剑柄上镶馔一颗拇指大小的精品珍珠更是将整个宝剑升华了不止一个层次。 珍珠这种稀有珍宝产地在西宁,大锦也就只有皇族贵族才能拥有少数,而看这珍珠的体型,只怕也只有西宁那边才会有…… 且不说宝剑是何其贵重,只说这颗精品珍珠怕是价值连城。 她真的是土匪吗…… “你怎么了?”宁姝寒问。 方近生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宁姝寒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她换了一件浅紫色底白玉兰花合体衣裙,不同于劲装的潇飒,翩翩长裙更突显出她气质清雅。 她好像很喜欢紫色…… 方近生敛了眼中的精光,“无事。” 两人并排走到大堂,宁峰等在那里。 方才出门的时候,宁姝寒见方近生走路颇为费力,便喂他吃了解药。 方近生一路上都在打量宁姝寒,这个女子他捉摸不透,难道就不怕他跑了? 番外篇:方近生(五) 饭毕,宁峰笑着对方近生说:“妹夫啊,你家妹妹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护送回王府了,你大可放心!你就留在这里同我们多住些时日,等事情平静了再回去!” 方近生颔首,他几乎确定了事情的异常。 至始至终他都没见过那女子的真面目,她真的是清妩吗? 应该不是,不然的话江余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被骗了…… 难道他们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用清妩做幌子,而宁峰为了将自己妹妹嫁出去,所以才联合起来骗他? 方近生觉得事情乱成一团,他不经意的看向宁姝寒,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可是他并未抓住。 不止一次,他莫名地觉得宁姝寒很熟悉…… 用过饭之后,方近生觉得自己的武功回来了,不过他不打算离开,他要留下来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他们也确实没想做什么,一整天都将方近生晾在一边,一会去晨练,一会打猎,一会又办起了篝火晚会,一群人自娱自乐,仿佛正在享受一场假期。 方近生一边看着他们纵情狂欢,一边看着他们饮酒作乐,他觉得好像成了一个透明人,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存在的意义。 夜幕降临,乌龙寨的土匪们聚在篝火旁分享着他们白日打猎来的猎物,方近生心情郁结回了房间。 刚坐下便听见衣柜里有异动,他警惕的低声喝道:“谁!” “阁主,是我!” 辜桦打开柜门来到方近生面前跪下,“阁主受惊了!” 方近生看了眼外面,乌龙寨的人还在狂欢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起来吧,你怎么在这里?” 辜桦起身,恭敬的答道:“属下们到处都寻不到小乞丐,所以属下去神佛山复命,结果发现阁主失踪了,便一路寻来。” 小乞丐! 方近生脑海中灵光一现,他惊得站起来,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缓缓坐下,眼底幽深,别有意味的吩咐道:“不用寻了,我知道她在哪了。” 他终于想起宁姝寒给他的熟悉感来自哪了…… 辜桦见方近生一惊一乍的,担心的问道:“那属下护送阁主离开此处?” 方近生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再待几日。” “那属下?” 方近生吩咐道:“你先离开,不要打草惊蛇,我若有事自会通知你。” “是!” 辜桦悄无声息的离开乌龙寨,没有惊动任何人。 方近生见辜桦方才藏身的衣柜的门还开着,便过去将它关上,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一排紫色衣裙整整齐齐的挂着柜子里,不过,其中一件烟蓝色的裙装显得格格不入,打破了这小片空间的祥和…… 方近生又愣住了,这套裙装他有幸见过,在神佛山的竹林里…… 原来他们早有交集,而且还不止一次。 只不过小乞丐脸上脏兮兮的他没瞧清楚长相,而竹林里的女子将真面目掩藏在浓妆之下…… 现在想来,她们两个和宁姝寒的身量似乎差不多,或者可以说就是一个人! 方近生等在屋里,他在等宁姝寒回房,他有很多疑问需要她解答。 比如,她为何要假扮成乞丐在他面前演那么一出,还……还跑到竹林里……勾引他。 不过方近生今晚是注定无法解开疑难了,因为直到后半夜宁姝寒才被搀扶着回到房间,而宁峰将人交给他,嘱了一句“好好照看”便匆匆离开了。 他们成婚的第二晚,宁姝寒再一次醉得不省人事…… 方近生无奈地将她放在床上,轻轻拨开了她一边的耳朵,果然,一道狰狞的伤疤映入眼帘。 同他在小乞丐耳后看到的一样。 猜想得到证实方近生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更多的疑惑接踵而来。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宁姝寒已经睡熟,怎么都叫不醒。 方近生失眠了,如昨晚一样,他坐在床头,皱着眉头,盯着宁姝寒睡得香甜的小脸看了一整晚。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醒来后天已经大亮,身上盖着的还是那件披风,不远处的桌子上是一套崭新的衣物。 他匆忙洗漱过后,换了新衣便去寻宁姝寒,他们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所以他可以在乌龙寨里任意游走。 终于,在马棚见到了他急于寻找的女子。 清晨的柔光下,她笑容明媚,弯腰舀了一瓢水轻轻倒在一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上,而后拿起一旁的刷子轻轻的在马身上洗刷,不时的在马的耳边低声诉说着什么,笑得温柔又肆意。 不知不觉中方近生竟看迷了去,脚步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他不敢上前,怕扰了此时的美好与宁静。 宁姝寒发现方近生在看着她发呆,她道:“你怎么了?” 方近生回神,脸微红,心中有些赧然。 他问出了困住自己的问题,“你我是不是早就见过?” 对于他的问题宁姝寒并不感到惊讶,她知道世人口中传颂的琼王殿下不是蠢货,而且她也没打算瞒他。 她只是神秘莫测的说:“明日,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为什么要等明日?” 宁姝寒没有回答,继续给马儿洗刷。 方近生虽与宁姝寒相识不久,可他知道,此女子倔强刚毅,她不想说的话是逼问不出的。 索性就再等一日,他还等得起。 “我帮你吧!” 方近生接过宁姝寒手中的毛刷,宁姝寒倒是没有拒绝,她含笑:“多谢。” 同昨日一样,方近生虚度了一日,不过这一晚宁姝寒倒是没有喝醉。 晚上,方近生看着唯一的一张床颇为尴尬,前两日她都喝得烂醉如泥,所以他与她同处一室也没觉得不妥,可今晚…… 方近生脸微红,人也不自在的说道:“我出去……” “我们是夫妻。”宁姝寒冷静的提醒道,她觉得现在的琼王殿下局促的十分可爱。 她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床被褥在地上铺平,又将床上的一套枕头被褥分出来放到地铺上,十分自然的说道:“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方近生颔首,她是女子,自然应该睡在床上。 方近生躺在地铺上辗转反侧,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从小乞丐到娇艳女,从神佛山到乌龙寨,从救人到逼婚,从宝剑到宝马,再从宁峰到宁姝寒…… 宁……西宁…… 熄了灯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人的夜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方近生以为宁姝寒睡着的时候,床上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嗓音:“我老家有一个习俗,新婚男女婚后须于一寝内连续同居至少三个夜晚才算最终的礼成,而后男子若是休妻便要拿出令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所以,今晚是最后一晚,等到明日,我便会还你自由。” 方近生听过这个习俗,在西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婚丈夫需在妻子房内宿足三晚以示其尊重之心,若有妾室、通房之类需等三日后才可自行选择留宿。 方近生没有说话,只是一颗心乱如麻,他突然有些无法面对宁姝寒…… 床边再一次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知道,那个女子已然进入梦乡,可是他在猜出她的真实身份后,已经无法安心入睡了,今夜又是失眠的一夜…… 翌日,方近生醒得特别早,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 早早洗漱之后他不敢去看床上那个睡眼朦胧的女子,“我去大堂等你。” 说完,灰溜溜的逃跑了,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心虚…… 宁姝寒看着方近生仓皇逃跑的身影,莞尔一笑,她竟然觉得这人越来越可爱了。 大堂,方近生坐在一边的木椅上,而宁峰却一改往日肆意的态度,严肃的站在一旁。 再看见宁姝寒后,宁峰赶忙上前给她行礼,宁姝寒点头示意,落座于主位。 方近生知道,他们这是打算摊牌了…… 宁姝寒清理了嗓音,无比端正的朝他说道:“琼王殿下,重新认识一下,我就是西宁送来与你和亲的惠宁郡主。” 虽然方近生昨晚就猜出宁姝寒的身份,可猛的听她坦然自若的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宁姝寒见方近生脸上并没有过于惊讶的神色,便知道他恐怕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了,她直言道:“我知道有人在使团行进的队伍中做了手脚,所以就带着心腹偷偷来到了安京。之前你在神佛山遇到的小乞丐以及竹林里遇到的女子都是我伪装的。” 方近生听她提到做手脚的事有些尴尬,虽然她没有直接点明,不过她应该是知道那些手脚是他派人做的。 方近生疑惑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宁姝寒微笑着解释:“琼王殿下可以任性的逃到神佛山躲避这桩婚事,我却是不可以的,没有一个女子会愿意远离家乡嫁到千里之外去,更何况还是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甚至已经心有所属的人。不过,你我都知道西宁现在归降了大锦,所以我既然被选中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嫁的。你心地良善,心怀怜悯通过了我的第一关,美色当前却秉持君子之风,坐怀不乱,说明你人品贵重值得托付,第二关也算是过了,第三关便是你与宁峰的比试,宁峰的武功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他打不过你,故而你的武功也算上乘,此三关你都一一通过,所以,经过我的考核你可以成为我的丈夫。” “之后……” “之后你就利用清妩逼我与你成婚?”方近生打断宁姝寒的话,“你怎么能利用清妩来威胁我成婚?” 宁姝寒对于方近生的质问置若罔闻,她想起最初听见北郾城轶事中,传闻琼王殿下心系林四小姐时,她还曾赞他情深专一,可是当她知道她要和亲的对象便是琼王殿下时,她有过一刻的崩溃。 宁姝寒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反问:“你可以因为林清妩拒绝我们的婚事,我为何不能利用她来成全我们的婚事?” 云安王妃既然可以让与林清妩有关的人都对她另眼相看,那么对林清妩情根深种的琼王在得知云安王妃有危险时,必然也会乖乖前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借此设计琼王。 “你!”方近生语塞,宁姝寒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清妩的心思,而且毫不避讳,她是有备而来…… 方近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受,明明利用清妩来威胁他就足以让他大怒,可是看着眼前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不妥的女子,他又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哪里是来和亲的,分明就是来折磨他的,好在他顺利通过了她的考验,如若不然,她难道还要悔婚退亲? 方近生觉得,这事她能做得出来…… “你我如今已经完成成亲的仪式,乌龙寨的所有人都可以见证,我也算完成了景毅王交给我的任务,如果你现在要悔婚就是践踏西宁所有人的脸面,我想以琼王殿下的城府必然不会做对大锦不利的事情。” 宁姝寒考虑的很周全,她一直都很理性,既然无法拒绝这桩婚事,那她就做好自己的事情。 她不能任由人推了自己的婚事,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她选择主动出击,若是琼王日后反悔,那也是他的错!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骗我、玩弄我吗?” 宁姝寒正色道:“我没打算骗你,我告诉过你,我叫宁姝寒。” 惠宁只是她的封号,是说她对西宁有恩惠。 方近生怔了怔,原来她的真名就是宁姝寒。 如果他多关注一点这桩婚事,不仅弄清楚对方的封号,还弄清对方的名字,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可以发现,这整个乌龙寨就是个大乌龙! 要说骗,还是他骗人家说自己是靖国公府的公子…… 宁姝寒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无地自容。 他又有什么脸去责怪她…… 宁姝寒见方近生无奈的苦笑,她说出了对以后的打算。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会勉强你同我夫妻恩爱,琴瑟和谐。我要的只是琼王妃的称号,让西宁和大锦永结秦晋之好,我不会管束你的自由,你想在王府或者去神佛山又或者去其他什么地方皆可,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也可以纳入王府。只要不侵犯到我的利益,一切随你。如何?” 方近生再一次对眼前的女子改观,她竟如此直白,仿佛心中只有家国天下和大义,婚姻在她的眼中就像是一场交易。 宁姝寒见方近生眉眼之间似有纠结,她也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我今日就要回安京城,向太子禀告你我二人已成婚一事,之后我会搬进琼王府,就此别过!” 番外篇:方近生(六) 说完,她也不看方近生,毫不留恋的离开大堂。 寨中已经收拾妥当,一众人马早已列队等候,等宁姝寒出去,便朝她行礼,“参见郡主!” 大堂里,宁峰并未跟随宁姝寒出来,而是等她走后才挪到方近生跟前说道:“琼王殿下,我们郡主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望你能体谅。你的手下全安排在东厢,已经解了毒。我等这就告辞了。” 宁峰转身走了两步,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又转回来说道:“我们家郡主从小就没了爹娘,她小小年纪举步维艰却一个人扛起王府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日子好些了,偏又被派来和亲,她确实心有不甘,可是在考教过殿下之后决定与你成婚,这说明你是她看中和认可的人。郡主她没有母亲教导,所以在男女之情上难免有些迟钝,你只道她是冷情,实则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可以,在下斗胆希望您能多疼惜她些……” “宁峰,走了!” 宁峰的话被打断,宁姝寒走到外间见宁峰没有跟出来,秀眉微皱,出声唤他。 宁峰听见喊声,忙朝方近生施礼,回应道:“来了!” 方近生扭头朝外看去,宁姝寒等到宁峰走到她身边,帅气的翻身上马,发号施令,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宛若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宁姝寒带着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竟真的将方近生撇在这废弃的寨子不管不顾。 丁白风一行到大堂的时候,只看见自家主子面色不虞,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近生望了眼已经远去的队伍,率众回了神佛山。 …… 方近生回到神佛山已经三日了,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听着沉穆的钟声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 他总是不经意想到那个抱着他的腿喊“爹”的小乞丐,还有她耳后狰狞的伤口…… 我家郡主从小就没了爹娘……希望您能多疼惜她些…… 宁峰的话总是会在他脑海中想起,原来她真的受了很多苦…… “主子?”丁白风匆匆赶来。 方近生的思绪被打断,皱着眉问:“何事?” “外面盛传,传……” 方近生沉下脸,“说!” 丁白风低声快速说道:“传惠宁郡主还未成婚就已经住进琼王府,而且还不知廉耻以琼王妃自居……” 方近生大惊,“宫里没下旨说我与她已经成婚了吗?” “圣旨上说您与郡主不喜烦琐的礼仪,所以已经在宫里举办了婚仪,但是有些人觉得您一直住在神佛山上不肯回王府,断是不肯娶妻的,再说他们没有见过哪个王爷郡主会悄无声息的成亲的,所以各种不堪的传言就出来了,说惠宁郡主寡廉鲜耻……” “放肆!”方近生怒道,他们怎么敢! 丁白风吓了一跳,上次见主子这般发怒还是在北郾城,同云安王抢林四小姐遗体之时,什么时候主子对惠宁郡主这般在意了? 方近生倒是没有留心到自己的态度,他只觉得那些诋毁不该落在宁姝寒身上。 他问道:“惠宁郡主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 “惠宁郡主对这些一概不理,若有谁当面质疑,她便拿出圣旨,每日在王府内深居简出,不过府内下人对她的身份也颇有微词……” 丁白风似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今日戌时,太子殿下在昭明殿内设宴,说是要为惠宁郡主正名。” “现在几时了?” 丁白风看了看天,又想起刚才进山时看到的日晷,答道:“看这天色巳时已过。” 方近生盘算了一下时辰,时间刚好,“去备马,本王要回京。” “是!”丁白风颇为兴奋,主子很少以本王自称,这么一看是要回去搞事情啊! 话不多说,方近生一行一路疾驰,终于在戌时前赶到皇宫,方近生看见自己身上的白衣满是灰尘,决定先去换身衣物,这一去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昭明殿内晚宴已经开始,太子坐在上首,正要说话,一旁的小黄门上前同他耳语了两句,他顿时眼睛都亮了,原本准备好替惠宁郡主正名的话也咽了下去。 本来此次宴会的主题便是,由太子亲自同各位权贵勋亲宣布琼王与惠宁郡主成婚一事,在座的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宴会已然过半,太子还未有动作,大家不禁对宁姝寒心生轻蔑。 更有甚者已经堂而皇之的讨论起这件事来。 琼王府的位置与云安王府相邻,而清妩对外面的传言略有耳闻,所以一开始便坐在宁姝寒身旁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此时听见身后的人毫不顾忌的大加议论,她看了看宁姝寒的神色,不动声色稳坐如山,好像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 清妩暗赞好心性,不过宁姝寒忍得了可不代表她忍得了。 清妩回头看了眼说的正兴起的一个妇人,是宣平侯家的夫人,清妩想起一桩趣事便对她打趣道:“前些日子听说夫人与嫡亲妹妹姊妹情深,夫人嫁入侯府,妹妹不惜自降身价入府为妾,也要入了侯府与您相伴左右,不知现在如何了?” 宣平侯夫人本来见云安王妃同她说话,以为可以同她打好关系,心中暗喜,哪知竟被人当面揶揄后宅之事。 就那个狐媚子,分明是看上她家侯爷才要死要活的嫁入侯府,可没顾忌她这个姐姐半分! 宁姝寒知道清妩出言得罪后面的贵妇,实则是为她出头,虽然她不在意这些诋毁,可是仍对她的行为颇为感激。 果然,后面不再议论她了,全是宣平侯府的破事。 宣平侯夫人脸色黑沉,一双手仿佛要将手中的帕子绞烂,她怨恨的盯着清妩,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除了眼神怨恨还能做什么呢,云安王府她可得罪不起…… 宁姝寒有些累了,见太子根本无意替她正名,便不想再参加这索然无味的宴会。 她款款起身,优雅的施礼:“太子殿下,我有些乏了,可否先行告退?” 此言一出,宁姝寒顿时又成了众矢之的。 一般皇室举办的宫宴可没人敢说先告退,宁姝寒又面临了一片声讨,有说她无礼的,有说她造作的,还有说她狂妄的。 宁姝寒沉了脸,虽然她不在意这些,可是不好听的话听多了她也会觉得不耐烦。 清妩见情况不好,刚想站起一同请求告退,为她解围,可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琼王殿下到!” 宛若一声惊雷,劈中了在场所有人。 清妩听完,淡定的坐回了云安王府的位置上,默默看戏。 果然,美人还是需要英雄搭救才好看! 只见方近生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袍,金冠束发,玉带收腰,长袍上绣着金色莽纹,栩栩如生的四爪巨蟒显示着主人尊贵非凡的身份,一双华丽的紫金长靴,最显气势。 宁姝寒第一次见方近生盛装华服,一时间竟有些发怔,她只看见一个高贵不凡的男子满面笑意的朝自己行来。 突然,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方近生很满意宁姝寒的反应,他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薄唇轻启:“寒儿真是不听话,我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男子出言责问,不过落在众人眼中更多的是情意绵长,而且两人皆着紫色系服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男的俊朗女的俏丽,站在一起仿佛优美的壁画,令人赏心悦目。 宁姝寒不明所以,不过她知道琼王殿下这是在给她解围,她顺着说道:“等得久了有些累,想要回去。” 方近生将她拉到场中,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对着笑得跟傻子似的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我和娘子都累了,这便先回府了。” 太子闻言忙说道:“无妨,无妨,快回去吧!” 你们快点在一起,我也好跟父皇交差! 方近生揽着宁姝寒离开,宁姝寒觉得不自在想要离他远些,刚挣扎便觉得腰上的手收紧了些许…… 下一秒就听方近生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听话,别动!” 宁姝寒感觉男人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他嗓音低沉有磁性,让人心里痒痒的。 说话间涌出的气息吹打在她的耳边,随之自己半边身子都软了,她脸色微红,到底是不敢再挣扎了。 方近生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他走了两步便停下,回身对太子又说:“给父皇传信请他回来吧,下个月初八是黄道吉日,我与寒儿再举办一次婚礼。” 他眼神寒冷刺骨,徐徐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冷声道:“省得有些人不知死活诋毁本王的王妃。” 方才但凡说过宁姝寒的妇人小姐个个面面相觑,心虚的跟个鹌鹑似的…… 离开之前,方近生看见清妩朝自己遥遥举杯以示祝福,他心中释然,会心一笑带着宁姝寒离开了皇宫。 琼王府内,方近生一路带着宁姝寒进了后院主卧。 宁姝寒住进王府后便随意寻了一处屋子,并没有直接住到方近生的房间,所以突然进入到他的房间,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宁姝寒想起他在昭明殿内说的话,“你……” “你……” 两人同时说话却又同时停下。 方近生道:“你先说。” 宁姝寒点头,说道:“你不用对我心怀愧疚,今日你能出现便已经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成过婚了,我想那些人以后也不会再说我了。至于下月的大婚……不过是个仪式,也可以取消。” “不是仪式。”方近生突然解释。 “什么?” 方近生笑了笑,将宁姝寒拉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仪式,是我们的婚礼。” 宁姝寒看着贴得很近的俊颜,心跳得更快,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的心总有些不听使唤。 “别开玩笑了,你……” 方近生低头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宁姝寒被突然的碰触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击出一掌,退后半步,警惕道:“你做什么!” 方近生没想到她说打就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生生挨了一掌,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捂住心口,脸上的神情颇为痛苦,宁峰说得不对,她哪里是对男女之情有些迟钝,分明是一窍不通! 宁姝寒见自己伤了他,有些懊恼,她担心的上前,“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方近生见她靠近,眼底精光流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过宁姝寒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埋怨道:“我的王妃,你下手可真狠。” 宁姝寒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搞得蒙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他的腿上,她想退开可又不及方近生劲大,她又急又羞:“你放开我!” 方近生当然不肯,他将宁姝寒的头按下,让她的额头抵住自己的额头,“你听我说!”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 宁姝寒觉得自己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她认真听着。 “我说下月成婚是真心的,不是仪式而是作为你我的婚礼,我想过了,在乌龙寨我们已经拜过堂,我便是你的丈夫,我会对你负责,也不仅仅是责任,在神佛山这几日,总是会想起你来,听见你被诋毁时,我竟比自己受到诋毁更加气愤,所以我今日才会去宫里找你,我虽不敢说是满心喜欢你,可是我愿意试试,试着让我的未来里全是你,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方近生说完,便将按在宁姝寒头上的手放开,让她可以和他对视。 他看见她眼里满是懵懂,他失笑,原来这样神采飞扬的女子也会有茫然无措的一天。 他再一次凑上去,宁姝寒却没有躲开。 或许在她心里,也有那么一块地方是属于亲吻着她的这个男子的…… …… 十月初八是个了不得的日子,琼王殿下和西宁的惠宁郡主大婚,一切配置堪比太子婚仪。 这一日,方近生身着喜服跨马游街,从云安王府接到了待嫁的惠宁郡主,从此开启了大锦与西宁之地百年交好的传统。 而琼王殿下与西宁郡主恩爱和谐的模范婚姻,成为了所有少男少女,主要是少女对爱情对婚姻的无限憧憬。 番外篇:楚云涧(一) 楚云涧将手中的长剑猛的向前一送,结果了最后一名杀手。 他半跪于地,左手紧紧捂住腹部的伤口,面无血色。 他看着暗巷中横躺的五六条死尸,嫌恶的皱了皱眉。 片刻后,他艰难的起身,一步一步朝郭府走去。 今日街上聚满了人,云安王府的迎亲队伍刚打这边过去,楚云涧随着众人的视线只能看见,那漫长的队伍簇拥的火红的花轿渐行渐远。 街上的人见他满身血色,纷纷避让,不敢招惹。 算他幸运,今日云安王府办喜事,特地加强了巡防,他又选择人多的地方行路,倒没有遇见第二波杀手。 终于,郭府尽在眼前。 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他没有直接走大门,而是驾轻就熟的绕到一边,提起劲力纵身一跃进了郭府。 这是郭府的后墙,早年的时候他经常由此翻墙进去,这里向来僻静,离风栖阁也是最近。 楚云涧翻将进来,动作颇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一时间又流出颇多鲜血。 人还没落地,他便觉察到异样。 墙边有一棵古杨树,枝干四溢,上面还绑了两个秋千,此时其中一个秋千上正坐了一个女子,因为受惊而张大了嘴警惕地看着他。 楚云涧一眼便认出她来,尽管五年不见,眼前的女子变化很大。 标准的瓜子脸,明眸皓齿,清秀雅丽,身着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头带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腰间一方碧玉滕花玉佩摇曳生姿,端的是好相貌、好身段。 此时她正坐在秋千上,更添一分俏皮。 楚云涧见那女子受到惊吓想要大叫,他急速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莫要张扬。” 说完还不等女子回应,眼皮一重昏了过去,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郭凤倪惊魂未定的捂住狂跳的胸口,半晌不见身后有动静,才敢转过身查看。 她看着不醒人事的“尸体”,想要大声呼救,可是想起男子在她耳边的低语,不知为何,竟觉得方才那道声音有些熟悉。 她左右瞧了瞧没有人,只好大着胆子上前,一点点拨开“尸体”上敷住脸的发丝,待看清他的面容,顿时吓的跌倒在地惊呼出声“表哥!”。 不怪她之前没有认出来,只因此刻的楚云涧没有翩翩公子的仪态,发丝凌乱,浑身血污,面色苍白。 不过瞬间她便反应过来,急切的去探鼻息,还好,还有气在。 她长舒一口气,想起楚云涧昏倒前的叮嘱,避开了郭府的下人将楚云涧带回了风栖阁。 她将屋内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又吩咐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婢女买来上等伤药,为楚云涧处理伤口。 初见那狭长的伤口,她着实吓了一跳,之后便是无尽的心酸,眼泪也止不住的掉落。 五年的怨念,在面对正主的时候竟消失殆尽,看他受伤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郭凤倪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轻轻的为楚云涧包扎好伤口。 楚云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抬手想摸摸略显疼痛的伤口,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抓在手里,郭凤倪就伏在他的床边。 他一动,郭凤倪便醒了。 她一抬头,楚云涧就瞧见她红彤彤的眼睛。 “哭什么,我又死不了。”楚云涧调侃道。 “死了倒干净,省得在这里惹人烦恼。” 郭凤倪毫不在意的说着。 楚云涧惊奇的看着他这个表妹,从小到大永远一副温厚恭勤的大家闺秀做派,五年不见,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楚云涧干咳两声,“可是还在怪我不辞而别?” “嗯。” 郭凤倪低声应道。 楚云涧没听清,不解的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无感触怒了郭凤倪,只见她言辞厉色道:“没错,我就是在怪你不辞而别,你待如何?” 楚云涧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楚云涧,你走得倒潇洒,你可知这五年我是如何度过的?” 郭凤倪看清他脸上的默然,隐去眼中的伤痛,“要不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我今日定不会救你。”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郭凤倪强迫自己不去看楚云涧,装出一副冷情的样子,实则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方才的失言。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台阶。 她伸手要掀开楚云涧身上的被子替他查看伤口,楚云涧一时不察还真让她掀开了去。 楚云涧看着自己**的上身,突然红了脸,慌忙拉过被子想要盖上。 郭凤倪看到他的动作双眸一暗,再抬眼时满眼怒火,大声骂道:“遮什么遮,跟个小媳妇似的,姑娘我还能强了你不成?” 而楚云涧闻言怔了半晌,不自在的逃避开郭凤倪的眼神,“表妹,注意言辞……” 郭凤倪冷笑,“是不是想让我不要说浑话?那我应该说什么?是对你五年前抛下我千恩万谢,还是对你害我被人指指点点的善行感恩戴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云涧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在这个等了他五年的表妹面前,他总觉得有些愧疚。 五年前,他与她是有婚约的…… 而且回京这几日,他听说郭凤倪等了他五年,不知打走了多少上门提亲的媒人…… 郭凤倪见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她放低了声音问道:“伤口疼不疼?” 楚云涧惊于她变脸速度之快,还来不及回答就感觉身上一凉,一双玉手已经抚上他的伤口,他赤着上身就直直的撞进她的眼中。 他的脸又红了一层,刚想扯回被子,却看见面前的女子眼底泛着泪光,正认真的查看他的伤口。 楚云涧缓缓放回已经抬起的手,安慰着,“没什么大碍,已经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这么大的伤口。” 郭凤倪声音极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低声问道:“是不是杨氏那个毒妇干的?” 见楚云涧眼中的诧异,郭凤倪解释道:“你别这样看我,这五年我一直在查你失踪的消息,多少也了解了一点。” 楚云涧没有说话,可是眼中的恨意四溢。 郭凤倪哪里还能不明白,表哥回到安京有家不回反而转道郭府,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刚回安京不久就被人追杀,除了杨氏再无旁人会如此。 五年前表哥突然失踪,虽不知道因何原因,但是定然与杨氏那个毒妇有关。 “表哥,我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这次回来绝不是探亲那般简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逃亡了,我会帮你,郭家就是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楚云涧定定的看着信誓旦旦说要给他做后盾的女子,心中温暖,“表妹,我……” “你不用再说些怕连累的话,我郭凤倪等了你五年,便是这辈子就认下了你这个夫君,这一次你若是再敢逃婚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走!” 楚云涧听完再一次对这个表妹改观,谁来告诉他,五年前那个温柔可人,娴静纯良的表妹哪里去了? 郭凤倪不顾楚云涧怪异的眼神,隐下眼中的期待问道:“你就先待在我这里?” “先在这里吧。”楚云涧点头。 杨氏一击不成必然不会甘心,只怕现在已经派人到处打探他的消息。 他现在受了伤,郭府虽是商贾之家,却也不是任人自由进出的地界。就目前来看,待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要告诉娘和爹吗?” 楚云涧皱眉,“先别告诉他们了,我现在伤着,他们会担心,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 “好,那你就安心住在我房里,保管不会让人发现你的。” “这不好吧,孤男寡女,有损表妹清誉,帮我随便找间房管几顿饭就可以了。” “什么孤男寡女,你是我未婚夫,我是你未婚妻,要不是你跑了五年,估计咱俩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现在知道跟我说清誉了,你就在这住着,我睡小榻。” 郭凤倪说完便出门去了,只剩被雷劈的外焦里嫩的楚云涧愣在床上。 天哪,快把我温柔体贴的表妹还回来吧! 当晚郭凤倪果真同楚云涧住在了一间屋子里,楚云涧转过头看着小榻上睡的不踏实的姑娘,又看了看绑在自己手腕上和她手腕上的绳子,心情有些沉重。 是他造成表妹性情大变,那个傻丫头,假装出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连睡觉也要拴住他,可见他伤她有多深了。 楚云涧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可梦里全是那个今天出嫁的女子。 现在的她,应该在那个男人怀里,一定很幸福吧…… 以前,他与表妹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定下的,对表妹他也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情感。 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他总会偷偷溜进郭府带表妹一起出去玩,每回被发现都会被母亲责骂,说他疯小子一个别把表妹带坏了。 可姨母却永远对他很宽容,总是笑意连连的看着他,还命人在府里建了两个秋千让他跟表妹一起玩。 到后来再大一些,他们有了婚约,表妹守礼,不肯再与他私下见面,而爹又迎进一房妾室,惹得母亲天天忧郁落泪。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娘,只能对爹的怨恨日益加深。 那时他还曾想要是早日把表妹娶进门让她陪着娘,娘向来疼爱表妹,见到表妹心情自然也会跟着好起来。 若是没有后面的事情,他是会娶表妹的吧! 后来,母亲身体日益衰坏,瞧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出病症,只说是心思郁结,要多调理,可是不足两月便丧命。 一切来的都猝不及防,而他那混蛋老爹被杨氏迷惑,竟在发妻去世不足百日就升了她的位分,杨氏一朝得势就急着对他下手,竟趁他爹出门跑生意找来杀手刺杀他。 他本就对这个家心灰意冷,正打算着出门历练,杨氏急不可耐雇了一批杀手追杀他,他边走边逃,那批杀手领了丰厚的报酬,直追他到边界山,还是龙七救了他。 他起先跟龙七上山只是想取回母亲的遗物,可是却经历了那次血拼,瞧着龙七护犊子的样子,心有触动,他就留了下来。 一个草寇都能对兄弟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可怜他家境殷实,母亲逝后却全无亲情可言。 等龙七伤好以后他索性就留在了黑龙寨当个土匪头子,倒也逍遥自在。 若不是后来林清妩重生到龙七身上,若不是黑龙寨面临解散,他也不会回来。 他还记得林清妩问他不当土匪回去做什么,他得承认,第一念头就是回安京看看,这五年他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 若不是这次回来,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他一直怨恨的父亲,竟在五年前做生意返家的途中,遇到流寇丧命。 而楚家偌大的家业全数落在杨氏手里。 算算时间,就是他遇刺的那段时间,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爹的死因。 所以他一回到安京就找人打听楚家的消息,白天他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晚上就躲在杨氏的房顶上,果然那个毒妇一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就惊慌失措,取了一沓银票交代她那贴身婆子雇佣杀手准备故技重施。 可不想话语间竟牵扯出他爹娘的死因,那日方知,他娘之所以身子日渐衰败,是因为杨氏每日假借侍奉主母之名,在母亲饭食中下了****,只因那毒药无色无味十分特殊,故而大夫不曾验出,就连对她宠爱有加的爹所遇流寇,也是她找人假扮的。 楚云涧红了眼,翻身而下准备杀了那毒妇为爹娘保仇,可他刚落在院中便被闻声而动的护院团团围住。 原来那毒妇亏心事做多了,一早便雇了一批武力不俗的护院,杀她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拼死逃出楚府,准备伺机而动。 不成想第二日便被杨氏手下的人找到踪迹,暗巷里要刺杀他。 他只好带伤躲到郭府,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给表妹带来这么多痛苦。 楚云涧闭了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仿佛又沉沉的睡去。 此后半个月楚云涧都待在风栖阁养伤,有郭凤倪给他掩护,郭府上下当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踪迹。 楚云涧伤好得差不多了,便打算离开去调查杨氏的谋害双亲的罪证,又不忍与郭凤倪话别,只暗自打算偷偷离开。 郭凤倪这几日见楚云涧伤势大好,看起来又忧思重重,大概猜到他又想不辞而别,她自不说,暗自提防。 这日,郭凤倪待楚云涧喝完药后便端着药碗退下,楚云涧见她离开便将昨日写好的信件放在妆台,开始收拾衣物打算离开,待他自后窗跳下,不多时便来到那道后墙。 楚云涧生生顿住脚,尴尬的看着树下秋千上怒目圆睁的女子。 还不等他说话,郭凤倪便寒着脸走到他跟前,骂道:“呸,负心汉!你可真没良心,这次又打算走几年?” 番外篇:楚云涧(二) 楚云涧哭笑不得,“凤倪,我有事情要做,等解决了必会正式登门拜访,这次多谢你相救之情!”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不用问郭凤倪也知道他口中的事是什么,只是他孤身一人如何与杨氏相斗? “杨氏心如蛇蝎,身边更是雇佣了一批杀手,我不想连累你们。” “我怕你连累吗?你走了五年,我和爹娘找了你五年,你以为就是因为那一纸婚约吗?那是因为你是姨母的儿子,是郭家的亲人。如是旁人敢逃我的婚,爹娘只怕会当场打上门去,还能由着我打走那些上门提亲的媒人?你到底懂不懂啊?” 郭凤倪越说,楚云涧越觉得赧然,他回京也有些时日了,该打听清楚的都清楚了,不然他伤重之时也不会贸然到郭府。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他才不愿利用郭家去复仇。 “凤倪,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等我解决完这些事情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我想凭自己的力量为娘报仇,可能会艰难些,但是这是对我逃避这五年的惩罚,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突然消失,我会时常回来看你或给你写信让你知道我的踪迹,你能不能答应我暂时为我保守秘密?” “此话当真?”郭凤倪不确定的问道。 楚云涧诚恳的点头,郭凤倪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相信他,她只好说道:“有困难的时候一定不要硬撑!” “好。”楚云涧应道,转身欲走。 郭凤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慌,她快步跑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喃喃道:“我会一直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楚云涧浑身僵住,身后的柔软和依赖是他从不曾体会过的。 楚云涧感到沉重的责任,他郑重承诺到,“会的。” 说完翻墙离开。 楚云涧走了,连背影都没有留下。 郭凤倪怔怔的看着墙头,仿佛这十几天就像做了一场梦。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墙头,他朗声道:“这一次,我一定会回来。” 郭凤倪终于放心的笑了,她知道,这一次表哥没有骗她。 “嗯,我等你!” 没有多余的话,一句“我等你”就足以表明她的心意。 楚云涧走的第三日,郭凤倪便接到了他的信,信中写到他一切安好,只是需要出城查几件事,可能这几日都不会来信了,让她不用担心。 郭凤倪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心中更多的是幸福,她坚信,这一次,表哥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回来。 十多日后,在郭凤倪快要崩溃的边缘,她再一次接到楚云涧的信。 这一次,她能感觉到表哥语气中的颓然,想来事情必然不是很顺利。 不过她知道表哥所要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暗自担忧,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帮到他。 正在她发愁的第二日,楚家竟送来请帖,说要请郭家女眷入府赴宴。 其实,自从姨母姨夫相继而亡,表哥又不知所踪的时候,郭家就已经和楚家断了联系。 对娘来说,更是疑心楚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与杨氏有关,只是她虽没有证据,但也因此恨上了杨氏。 母亲刚接到请帖时便要撕毁,自不会去赴宴。 但是她想这封请帖来的突兀,便拦下了,找了很多理由才劝服母亲去赴宴,可是她心里暗暗琢磨,应当是与表哥有关。 或许是想从她们这里探探口风,又或许是其他什么,总之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是要去看看的。 就算帮不上表哥的忙,也万不能露了怯。 她决定要去赴宴,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她素来与京兆尹大人家的小姐交好,当即便命人往她那里送了一封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防着些好。 第二日,她与母亲如约赴宴,一开始杨氏倒还算客气,只说两家原是亲戚,还是多走动些好。 只是母亲对她素有怨恨,席间于她也没有好脸色。 她则静静坐着,心里暗暗琢磨杨氏的真实目的。 果然,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宴至中场,杨氏便若有似无的聊到表哥,又状若不经意的说道:“姐姐去的早,也怪我没有尽心,云涧这孩子一走就是五年,也不知可吃得饱穿的暖。” 她不提表哥还好,这一提真真是惹怒了母亲,母亲当即怒道:“你不去做戏子可真是可惜了,涧儿好好的一个孩子竟一走就是五年,音信全无,你却在这里惺惺作态给谁看?” 杨氏悠然的喝了口水,也不恼怒,平静的问道:“姐姐不知道云涧在哪?” “谁允许你喊我姐姐?” 母亲被气得厉害,冷笑道:“你逼走了涧儿,却要问我他在哪?我倒还想问问你把涧儿藏到哪了呢?” 杨氏打量着王氏,觉得她不像在撒谎,又把目光转到郭凤倪身上,“郭小姐年龄可不小了,怎的就这般痴心,非云涧不嫁了?” 王氏见她羞辱自己的女儿,当即怒加三分,刚想说话却被郭凤倪按了回去。 只见郭凤倪缓缓起身,阴沉着脸,“他害我遭人耻笑,我不杀了他就算是顾忌着姨夫姨母的面子了。” “那郭小姐为何要打跑上门提亲的媒人?” “世间男子全是负心汉,嫁人有什么好的,倒不如自己一辈子逍遥自在。” 杨氏一直盯着郭凤倪,似在仔细辨认她的话的可信度。 “想来今日楚夫人不是真心想宴请,我与母亲也不便再叨扰,这便告辞。” 郭凤倪一脸坦荡的扶起王氏,转身就走,杨氏没有阻拦,见她们转身,便对着身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瞬间划出两枚钢珠奋力一掷,袭向郭凤倪和王氏。 “叮,当……” 身后传来两道清脆的声音,接着便有东西坠落于地。 郭凤倪和王氏错愕的回头,便看见地上明晃晃的钢珠,还不等她们后怕,院中突然出现一群人手持木棍将她们团团围住。 他们来此赴宴只带了几个丫鬟婆子,此时已经全被杨氏的人拿住,见此阵仗都吓的不轻。 郭凤倪将王氏护在身后,看着杨氏得意的嘴脸,赶忙大声说道:“你以为我敢来赴宴会不做准备?” 这话是说给杨氏听的,也是说给楚云涧听的,在看到地上的钢珠时,她就确定了表哥一定就躲在某个地方保护着他们。 她如此说也是想告诉他,她可以自己解决面前的困局,不必为她们暴露自己。 杨氏以为郭凤倪只是在吓唬她,所以并不把她的话当真,她在院子大声说道:“楚云涧你还不出来吗?你若是不出来我便将她们两个都给杀了!” 院子里寂静无声,楚云涧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出现,反观王氏闻言,十分激动,“你说什么?涧儿在这里?他在哪!” 杨氏不理会,继续说道:“一个是最疼爱你的姨母,一个是最爱你的表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狠心。来人啊,给我打!” 反正这屋子里都是她的人,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到楚府之外。 她早就想好后路,郭家母女就算是杀了也管保让官府找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一群打手闻言而上。 “住手!” 只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郭凤倪,而另一道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清急奔到院中的少年,杨氏阴狠的横了眼身边的嬷嬷,随即换上笑容,走到少年身前温柔的问道:“我儿怎么来了这里?” 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杨氏同楚老爷的儿子楚云天,楚云涧的同父异母的二弟。 楚云天难掩失望的质问他的亲生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杨氏笑容一顿,但语气尚算温和的劝道,“天儿,这里的事情有些复杂,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待晚些时候娘再去看你。” 楚云天见杨氏不肯放人,只好转身对着围着郭凤倪和王氏的打手说道:“滚开!” 打手们面面相觑,脚下却不肯退一步。 楚云天大怒,上前便掌掴了两名打手,劲道之大整个院子里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十五岁的少年暗中抑住微微颤抖的右手,怒道:“我让你们滚开都没听见吗?” 他说完见打手们还是不肯让,他知道他们受命于他的母亲,虽然他不喜他们,可他不得不承认母亲确实御下有方,除非母亲下令他们是不会给他让路的。 楚云天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两个打手,打手们不敢伤他,只能由他走到郭凤倪身前。 郭凤倪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略显羸弱,不过眉眼间却带了几分正气。 这个表弟她以前也是见过的,不过那时他年纪还小,又是杨氏所出,所以她并没有接触过。 不过,她好像记得表哥同这个弟弟的关系还算不错,有什么吃的总会想着他就是了。 “云天拜见姨母,见过表姐。” 郭凤倪同王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现在这个场合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当娘的要杀她们,而儿子却又这般…… 还不等她们回话,就听杨氏冷声道:“天儿,你这是做什么?”,接着又对着楚云天的随从骂道,“你们这群饭桶,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送少爷回去!” “母亲!”楚云天高声道,“您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可真是巧了,我也不知道您在干什么?您为什么要杀姨母和表姐?” 杨氏嗤笑,“她们算哪门子的姨母和表姐!来人,送少爷回去!” 左右欲上前,只见楚云天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杨氏见状慌忙上前,“停下,快停下,莫伤了我儿!” “天儿,你快把刀放下……” “母亲,”楚云天打断杨氏的话,将匕首又往前送了两分,直在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他乞求道:“您收手吧!我知道是哥哥要回来了,您在害怕,您怕他找你报仇,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幕。可是母亲,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您收手吧,等哥哥回来,我陪您一起去他面前请罪,他会原谅我们的。” 番外篇:楚云涧(三) 五年前,那个对他很慈爱的夫人死后不久,爹爹不幸罹难,就连他最敬佩的哥哥也下落不明。 短短几个月温馨和善的楚府竟只剩他和母亲两人…… 他年纪小,但并不是不懂事。 每天看着府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他到底是没忍住,偷偷躲到了母亲床下,他想知道母亲天天都在忙些什么。 也是在那天,他才明白为什么楚府短短时日落得个这般凄凉的境地,明白大哥不是失踪而是被追杀,而他的母亲还要对失踪的大哥赶尽杀绝。 他哭着跑出来问母亲为什么要找人杀父亲和大哥,母亲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从来都只想跟在大哥身后,只要跟在他身后就好。 那日后,母亲便安排人整日跟着他,说是怕下人不尽心,其实他知道,母亲只是想监视他。 近日,母亲在他院子周围安排了比往日多一倍的人,而今日他本在书房看书,却觉得院子里的人少了许多,他心生怀疑,躲过近随来到前院,便看见母亲用郭家姨母和表姐的性命胁迫哥哥现身。 突闻哥哥回来了他是欢喜的,可是想到现下的状况和母亲做下的事情,他又不知道该用何面目去见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哥哥在这世间的亲人了。 杨氏气的直哆嗦,心里不住的暗骂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蛋玩意,但是她到底是爱这个儿子的,她服软道:“天儿,你放下刀,一切好说。” “我要亲自送她们出府。”楚云天紧紧握着匕首,身子也在颤抖,可是他的态度固执且强硬。 “你……” 杨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母子两人就陷入了短暂的对峙。 楚云天在赌他在杨氏心中的地位,而杨氏在考虑如何让人悄无声息的打晕楚云天,让他不要碍她的事。 郭凤倪总算是看明白了,杨氏是个蛇蝎妇人,可楚云天似乎同这个母亲是不一样的。 她走到楚云天身边刚想劝他放下刀,就听那少年说道:“表姐,你不要怕,有我在这里,母亲不会伤害你们的。” 郭凤倪听了少年的话,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谁说我怕了!” 她轻抬右手放到少年执刀的手上,“把刀放下吧,杨氏不敢伤我。”说着便一把夺下楚云天的刀。 在楚云天错愕的神情下,她将刀扔到远处,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对杨氏说道:“这是京兆尹府上严小姐给我的回信,昨日我打算来赴宴之后便给她去了信,我同她说,今日我和母亲若是出了事,不用怀疑只会是你做的,此时她正在楚府外等着我,你若不信只管去府外查看,只是不知你现在还有没有胆量杀我?” 杨氏将信将疑的接过她手中的信,看了看,那信上落款果然是京兆尹府上小姐的闺名,而且盖的是京兆尹大人的官印。 京兆尹大人疼女儿安京城无人不知,只是她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印信也能随意的借于女儿。 不用去府外查看她也知道郭凤倪说的是真的。 杨氏不甘心的瞪了瞪得意洋洋的郭凤倪,只好下令放人。 看着楚云天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把少爷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他开门。” 郭凤倪暗骂杨氏心狠,她回头看了眼楚云天,只见楚云天一脸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 不过他毕竟是杨氏的亲儿子,想来杨氏也不会真的伤害他。 郭凤倪扶着王氏离开楚府,带有京兆府标志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她同王氏谢过严小姐便坐车回了郭府。 王氏今日受了惊吓,又一直追问她是不是知道表哥的消息,她左搪右塞,终于哄着她吃了安神汤早早睡下,服侍王氏睡下后郭凤倪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挥退下人,静坐于室,她在等一个人。 不一会,清晰的一道声音传来,她急忙跑到窗边,果然,楚云涧刚从窗子里翻身而进堪堪停稳脚步。 看见郭凤倪的瞬间他有些错愕,不过他黑着脸,正准备说话,却见眼前的女子猛的冲进他怀里,紧紧的拥着他的腰,将脸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 楚云涧浑身僵硬,他有些被吓到。 他反应过来想将郭凤倪推开,可是感觉到胸口有一阵湿热,她竟是哭了!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没有推开郭凤倪,反而让她抱的更紧了。 “凤倪,你先……” “表哥,”楚云涧的话被打断,只听胸口传来声音,“我害怕了,我不应该带着母亲去冒险,我原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我看到那两枚钢珠的时候就后悔了,若是,若是你今日不在那里,只怕我和母亲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不该这么鲁莽,我差点害死母亲!” 楚云涧本是带着怒意来的,他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危险,她们就不应该去赴约。 姨母不知道,但是表妹定然知道这是个陷阱。 可是看着怀里的女子哭的不能自已,楚云涧突然觉得十分心疼,心中的怒意也消散无踪。 他何尝不知表妹是想帮他才会赴约,可是他却不想让她们同那个危险的人接触。 她们为了他涉险,他又有什么脸面生气。 他在外五年,见惯了生死,可是表妹从小娇生惯养,如何能不怕,如今哭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楚云涧轻轻拥住郭凤倪,用手轻抚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不知过了多久,郭凤倪哭声渐止,缓缓从楚云涧怀里退出来。 她双眼红肿,还在抽泣,看看楚云涧上衣衫湿了一大片,瞬间红了脸。 楚云涧好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郭凤倪嗔怪他一眼,转身去了盥洗室。 楚云涧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紧紧盯着郭凤倪的身影,直到背影消失他仍没能收回目光。 他立于原处,久久不能回神。 郭凤倪整理好妆容再次回到房间,楚云涧假意“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郭凤倪不解的看了看他说道:“今天也没有帮上忙,反倒还差点连累了表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正要同你说,这次我可能要走一月之久,你万不可再同杨氏接触,最好不要出府,出府也一定要多带些人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万事小心!” “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楚云涧有走了,可是这一次,郭凤倪却觉得无比安心。 楚云涧走的第二日,王氏醒来追问楚云涧的事情,郭凤倪没有再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郭父郭母,两位长辈听说了楚云涧还活着的消息,激动不已。 可听闻他如今又冒险追查杨氏,不禁又担忧阵阵。 自那日起,郭府突然雇了许多人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前前后后将郭府守了个水泄不通。 杨氏见郭家的阵仗,只能放弃从郭家下手,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是楚云涧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就像人间蒸发了。 不过她知道,事情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这几日她如坐针毡,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郭凤倪算着楚云涧也快回来了,只是不知他此行是否顺利。 …… 这一天,外面传来了消息,失踪五年的楚家大公子当街击鼓鸣冤,状告楚杨氏谋害他双亲并侵吞楚家巨额家产。 由于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并无争议,楚杨氏当堂宣判暂行收监秋后问斩。 郭家人喜之不尽,忙乱的套车要去府衙接楚云涧回府。 而楚云涧受了二十杀威棒,但他的心情却是无比的轻松还有几分侥幸。 杨氏纵使心如蛇蝎,终究百密一疏。 一月前他就打听到杨氏手下原有一个陪房齐嬷嬷,同如今杨氏身边的刘嬷嬷一样是杨氏的左膀右臂。 五年前齐嬷嬷不知因何遭了杨氏的嫌,杨氏不顾多年的主仆之情,发了狠要赶她回乡。 楚云涧通过探查才知道,齐嬷嬷身前只有一个儿子,养到二十五岁因为流连花丛染了一身脏病。 杨氏知道此事后便嫌恶的不行,连带着一向对她尽心尽力的齐嬷嬷也嫌的不行,加之齐刘二人向来不和,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刘嬷嬷便在杨氏身前时常诋毁齐嬷嬷。 杨氏最终将齐嬷嬷扫地出门,又因为齐嬷嬷知道很多秘密,刘嬷嬷便劝杨氏对她二人赶尽杀绝。 齐嬷嬷在府中有眼线,提前得知带着儿子跑了,才堪堪保下一命。 齐嬷嬷母子二人左躲右闪,又要吃住又要给儿子治病,盘缠很快用完了,很快她的儿子没有药材吊命撒手人寰。 齐嬷嬷痛不欲生,她早年丧夫,便对杨氏尽心尽意一辈子,只求儿子日后能在杨氏手下做个小掌柜。 可不曾想因着杨氏的无情害得儿子无钱治病,因此她便恨上了杨氏。 这一恨便是五年,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找杨氏保仇。 纵使她手中握有杨氏谋害夫人的证据,可是她知道没有苦主,杨氏又手眼通天,她还没有跑到县衙便会被抓去,若是靠她一人之力也是绝无可能报仇的。 所以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踪迹不明的大少爷身上,这一等便是五年。 楚云涧找到她时,她将当初杨氏给夫人下的毒,偷偷留下的一点给了楚云涧,她还告诉楚云涧,夫人病重时,同杨氏勾结的大夫,还指出了杨氏收买的假装流寇的人。 果然,楚云涧不负所望,将一切证据全数找到,杨氏落得这个下场只能是她的报应。 …… 刘殊是楚金鉴的掌柜,他掺着楚云涧立于府衙门前,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 楚金鉴是楚家名下最大的金铺,这家金店是他爹生前最看重的一家店,就连刘掌柜也是爹的心腹。 刚回安京城的时候他就查过,自从爹去世后,杨氏就迫不及待的换了金店的掌柜,可见这其中必有猫腻。 他连夜赶到青州寻到刘殊,从他口中得知杨氏一直利用楚金鉴为地下钱庄洗黑钱。 他爹生前十分信任杨氏,连带着她有几分经商的才能,所以每当他外出便将楚金鉴的生意交给她看管。 而杨氏嫁入楚家之前混迹市井,结识了不少黑道上的人,所以杨氏利用金店为他们洗黑钱并从中获利。 不料刘掌柜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心知等爹回来便会东窗事发,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杀了爹还派人刺杀他,这样楚家的家产就只能落到她手里。 而刘掌柜自从发现了杨氏洗黑钱的秘密,便惶惶不可终日,他暗中派人接应东家可终是晚了一步。 他心知杨氏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所以他连夜赶回青州老家避难,直到大少爷重新找到他,东家的冤情才得以昭雪! 大仇终于得报,楚云涧刚出府衙便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楚金鉴被封,可只要能将毒妇杨氏绳之以法,再大的牺牲他也甘愿。 他命刘掌柜去处理楚金鉴的后续事宜,远远的便瞧见等在一边的郭家人。 相聚终有时,一时间,欢声笑语加涕泪横流…… …… 从郭府出来后,楚云涧便回了自己的家,他抬头望着高高的匾额——楚府。 不知经年,已是物是人非,满目凄凉。 这是五年后,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站在楚府门前。 自昨日杨氏被府衙带走,楚府下人走的走逃的逃,如今府门紧闭,没有门房,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番外篇:楚云涧(四) 楚云涧欲推门而进,只见大门豁然大开,一个少年急急的跑出来,停在他身前,朗声唤道:“哥,你回来了!” 楚云涧默然,看着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他打量着少年,五年不见,身量倒是长开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憔悴。 楚云天发自内心的笑着,也只有笑才能掩盖他真实的情绪,不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楚云涧轻轻的应声,抬脚迈进门槛,进了他离开多年的家,楚云天紧随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楚家的祠堂,看清祠堂的摆设,楚云涧悄悄松了口气,他原以为以杨氏的心思必然不会将娘亲的灵位奉于祠堂,不过,不知道杨氏出于什么目的,竟保留了娘亲的牌位,并着爹的牌位一起受香火供奉。 可能是她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有些许害怕吧…… 楚云涧和楚云天恭敬的为先者上了香,待楚云涧起身,楚云天便直接跪在他身前。 楚云涧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楚云天不敢抬头看他,只把自己的心里话尽数说出。 “哥,所有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是我们母子对不起楚家,对不起你,夫人还有爹!我留在这里便是要亲自向你谢罪,要打要罚或者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杨氏秋后就要问斩了,你不恨我?” “哥,我知道这不怪你,她毕竟是我身生母亲,如今落到这个下场,若我说全然不怪,你也不会信,可是我记得小时候你教过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我分得清是非黑白,到现在我只怪自己太懦弱,没有早些将她拉回正道。” “你看的倒清楚,既如此你起来吧,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为此自责。” 楚云涧大步离开祠堂,不再去看楚云天。 其实他知道,楚云天虽是杨氏所出可是与杨氏却迥然不同,只是如今的事情发展成这样,他面对楚云天多少有些尴尬。 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但也确实伤害到那个由始至终都最无辜的少年。 …… 楚云涧是第二天才知道楚云天离开楚府的事情,昨日他离开祠堂后,便将府内的事务交给了随后赶来的姨母和表妹处理,而他自己则开始整顿楚家生意上的事情。 楚家是大户,封了一家楚金鉴还有其他的产业,杨氏伏罪后,官府直接将楚家的家产判给了他。 他焦头烂额的忙了一天一夜才算是初步处理好,刚回楚府,便有丫鬟来报说在二少爷的房间发现一封书信。 楚云涧草草看完信,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这小子可真是长本事了,竟学会了离家出走,说什么无颜见他跑到庄子上种田去了。 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得那种苦,楚云涧当即带人将他找了回来,给他封了个管家,让他暂时先帮忙照看好家里新买进来的丫鬟仆人。 楚云天见他哥不计前嫌,他自然更加尽心尽力的做好楚云涧吩咐的事情。 说来也怪,楚云天此前并未管理过家宅,可是如今的楚府却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楚云涧琢磨着,等楚云天再大些,家中的生意上了正轨,便放手让楚云天出去打拼,也好为他分担些事情。 且说,清妩同江余新婚不足三日,云安王便将王位传给江余,自己四处云游赏玩去了。 二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感情甚好。 可自打二人成婚,打破神武大将军好男风的谣言之后,总有些抱有幻想的狂蜂浪蝶不住的往江余身上扑,不过好在江余对这种事情处理的得心应手,绝不会让这些事情闹到清妩眼前烦了她的心。 昨日,清妩去了秦王府瞧阿茵和那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子。 姐妹二人有些时日没有见面,这一聚便忘记了时辰,清妩便决定在秦王府歇一晚,江余知道她与林佳茵感情好,便没有扰她的兴致。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不成想短短一夜云安王府却出了岔子。 翌日,清妩起早回府,刚行到槿余轩便看见一女子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的从她与江余的房间里跑出来,香肩披露发髻凌乱,而她身后正是急急追出来的江余。 江余脸色铁青追将出来,刚想抓住那女子,却突然看见前方一脸茫然的清妩,本雷霆震怒的他突然心慌意乱,张嘴便要解释。 那女子亦是看见了清妧,还不等江余说话,她便直接的跑到清妩脚边跪下,哭求道:“王妃,奴婢与王爷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边哭诉还一边将胸前凌乱的衣服整理好,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是奴婢勾引的王爷,王爷他是正人君子,王妃千万不要误会王爷!” 嘴上说着看似为江余辩白的话,可脸上那凄凄楚楚的表情却由不得让人多想。 清妩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余,双眉紧皱,“这是怎么回事?” 江余急道:“清儿,我没有,是这个贱婢不知怎的混进我的屋子,意图对我不轨!” 那婢女泪流满面,迷恋的看着江余道:“王爷说的不错,是奴婢下贱,奴婢倾慕王爷许久,却又痴心妄想,这才犯下大错,奴婢甘愿受罚!” 因着这里的动静,槿余轩院子里的下人都聚了过来,还有别处来的都被王府管家喝叱了回去。 如今场面这样难看,那婢女看似口口声声护着江余,揽下所有罪责,实则每句话配上她“生动”的表情都在陷害江余。 清妩看了看跪在地上我见犹怜的狼狈女婢,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脸比锅底还黑的江某人,心里明白这是有人打算在她的后院动手了啊! 清妩藏在袖下的手偷偷掐了自己一下,艰难的挤出几滴眼泪,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江余道:“好你个负心汉,你明明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才成亲多久你就跟身边的婢女勾搭上了?阿香,我们回国公府,给人腾地方!” 清妩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泪,转身跑了,一旁的阿香自认为是江余负了自家小姐,十分不满的瞪了江余一眼,追着清妩去了,留下江余有苦说不出。 看着清妩跑远的身影,江余暗中松了一口气,浑身散发着冷气,像看死人似的看着地上的婢女,冷冷吐出一句话:“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撵出府去。” 一旁的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依着主子往日里的性子,这婢女是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很惨,可今日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莫说这些侍卫,就连早就做好必死的准备的婢女,都不敢相信王爷竟这么简单放过了她…… 府内的下人见王爷没有去追王妃娘娘而是径直去了书房处理要务,一时间直叹王爷负心薄幸。 自打王妃娘娘入府以来,对他们一视同仁,不仅和善待人还十分体贴,从不苛责下人。 王爷与王妃娘娘恩爱有加,连带着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大家都希望两位主子能长长久久,可不想王爷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惹得王妃娘娘回了娘家,那位正主还不着急去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大家虽说有些不满男主子的做法,可没有一人敢出来为女主子抱不平,只好在心里默默责怪男主子,并且暗暗期待王爷能去将王妃娘娘追回来! 而本应该在王府书房处理公务的江余,此刻已经温香软玉在怀了! 靖国公府,李氏瞧着一前一后进府的两人,有些莫名其妙。 先是女儿带着满脸愤懑的阿香回府,后是不走正门却要翻墙而入的女婿回府,若不是她正巧去后院处理些琐事,倒还撞不见他了! 李氏越想越不对,这好好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得找阿香好好问问! 国公府清妩的房间里,两人像往常一样腻味在一起。 清妩看着江余紧张兮兮的脸,笑的花枝乱颤。 江余满头黑线,“你还笑的出?” “我如何笑不出,能看到神武大将军吃瘪的样子,我可开心了呢!” 江余不置可否,“你如何看破的?” 清妩不解,“看破什么?” 江余没有说话,反而装作生气了,轻轻捏了捏清妩的脸蛋,清妩也不再逗他,直说道:“我不是看破了,我只是从未怀疑过你!” 清妩说得认真,可是江余瞧着可人儿却招架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压下去。 清妩暗叫不好,赶忙将自打一进屋就一直抱着她的江余推开,退了两步。 江余不解,清妩浅笑,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一向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江余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一样,满脸的惊喜。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在阿茵那,她请大夫诊脉,说让我也试试,我想着只当是陪她,就查了查,结果……” 清妩话还没说完,便被江余高高抱起,吓得她花容失色,忙道:“快放我下来,别伤到孩子!” 江余闻言立马镇定下来,轻柔的将清妩放在床边,清妩见他眼中带有自责,安慰道:“大夫说了,才一个多月,最是不安稳的时候,等再过些时日就扎实了!” 江余蹲在清妩身前,轻轻的将手贴在清妩的肚子上,小心翼翼的。 “是我不好。”江余道。 清妩敛了笑容,她知道江余已经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很明显,有人已经将手伸到了她的地盘,只是那人在暗,他们在明,防不胜防。 若是她没有身孕倒是不怕同她玩一玩,可是现在她不能拿孩子冒险。 “我虽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可是今日之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不过她最后的目标估计还是你,所以我暂时不回去,等你将王府打扫干净了,我和孩子再回去如何?” “嗯,我会尽快处理妥当,只是这些日子……” “哎呦,没事的,我正好在家陪陪义母,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那我先走了,给你留了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接你!” 清妩连连点头,将一步三回头的江余送走,她环顾了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不得不说王府暗卫这掩藏身形的技术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就在江余离开没多久,李氏便气势汹汹的赶到清妩的院子,她身后还跟着一脸心虚的阿香。 “我的乖女儿,你受委屈了!” 李氏上前握住清妩的手,接着道:“让他出来,做了这样的事情竟还有脸来找你,当我国公府的小姐好欺负不成!” 清妩见义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便明白了,苦笑着将人迎进来,屏退左右只留下了阿香。 半柱香后,有国公府的下人看见二夫人一脸怒容的从四小姐的房间里出来,并吩咐国公府的门房,若是云安王登门拜访只管请去前厅茶水伺候,可若是他以四姑爷的身份造访只管闭门谢客! 下人们诚惶诚恐的应下,见二夫人气的狠了,没敢询问缘由。 番外篇:楚云涧(五) 不过很快便传出了流言,说是云安王趁王妃不在,便宠幸了府内的丫鬟,结果被王妃当面撞破。王妃一气之下便带着贴身丫鬟回了娘家,而国公府也是直言要将新婚姑爷拒之门外。 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为王妃打抱不平的,但是支持王爷的人却更多,理由无非就是大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平常,更何况还是大名鼎鼎的神武大将军兼云安王! 清妩才不管外面的流言,她派元芷去盯着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那个丫鬟,想看看她之后会见哪些人,没想到她倒能存得住气,一连四五天待在家里养伤,安静的出奇,也没有人去见她,看起来真像是那么回事。 林佳茵见清妩眉头紧锁,便将怀中的孩子递给清妩,安慰道:“你也别心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快看看阿宝,这小家伙一会不见你便要哭闹,若不是我亲自将他生下来,怕是会怀疑你这个干娘才是他亲娘!” 阿宝便是这孩子的乳名,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两家就认了干亲。 清妩接过阿宝,轻柔的抱在怀中,只见那孩子冲她裂开了小嘴,清妩乐得不行,心里对着这孩子更是疼惜。 “阿宝,等再过些时日,干娘给你生个妹妹如何?到时候你可得好好保护她,若是日后她的夫君敢欺负她,你就帮干娘将他往死里揍!” 一听此话,阿宝笑的更欢乐了,倒是林佳茵满脸骄傲的说道:“你放心,我儿子一定会保护好你闺女的,若不是他两这堂亲关系,我可是很乐意你闺女给我当儿媳妇呢!不过说这话都太早了,万一你生的是儿子呢?” 清妩笑道:“那还不简单,你和秦修再努力生个女儿呗!我定让我家的混小子保护好妹妹!哈哈哈……” “阿妩,你可真是没个正经!”林佳茵冲着清妩只翻白眼,倒是清妩高兴的很,这几日的烦忧一扫而光,“阿茵,你真好!” 在她回府的两个时辰后,阿茵便带着阿宝回了国公府,起初是听了外面的流言担心她,后来听了她与江余的计划便说要陪着她。 她与江余“大扫除”,反而害的秦修受了无妄之灾,急的秦修连夜赶到云安王府同江余讨公道,至于讨不讨得到,她们可就不知道了! 第二日,清妩本打算在府里同阿宝玩耍,正巧元毅来报,说是有笔大生意,对方要同她这个幕后大掌柜亲自商谈。 说起来这人清妩也曾有所耳闻,近来几个月,安京城中有一后起之秀声名鹊起。 听说是商界大亨楚家的大少爷,早年受了二娘陷害,一朝回归便将他那恶毒二娘送进了大牢。 他摒弃前嫌,一边整顿家业,一边将手中的生意交给二娘所出的弟弟打理,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挽救了楚家偌大的家业。 清妩打算去见一见此人,一来这笔生意的数额她着实有些动心,二来她也想结识这般有韧劲的人才。 反正这几日她在家也闷的慌,不如出去看看。 二人约好在聚仙楼会面,清妩整装出发,很快便到了聚仙楼门口。 阿香扶着清妩下车,元荣远远的便瞧见,眉开眼笑的迎出来,“主子,您来了,楚老板已经在雅间了。” 清妩颔首,瞧着满堂的客人对元荣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主子你跟我还瞎客气!” 元荣说着便将清妩引到雅间门口,刚要敲门,只听“豁”的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材修长的蓝衣男子映入眼帘。 清妩抬眼望去,一身湖蓝色绸衣包裹井然有致的身材,头戴白玉冠,腰间配一枚盘龙玉佩做点缀,眉宇之间满是精明睿智,更添几分沉稳。 身形矫健,俊逸风流,真是好一副公子气派。 清妩原以为楚老板再年轻也应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可没想到来人竟是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楚兄,怎么是你!”清妩惊喜的开口。 对面的人正是楚云涧,自打上次军营一别,他们已经半年未见了。 楚云涧应声,“怎么不能是我,如今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清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楚云涧看着围在清妩左右的人,退后一步,守礼的拱手道:“在下楚云涧,拜见王妃……” 清妩将他扶起,“楚兄不必如此多礼,原只想着楚大公子是何许人也,没想到竟是你!当日你只留下一封书信,都没有与我好好道别,快与我说说这大半年你都发生了什么事,我可没少听说楚大公子的事迹啊!” 说着二人便进了雅间,清妩还吩咐元荣备茶,为了避嫌便让阿香在屋里侍奉。 就在二人畅聊的时候,江余也收到了暗卫的回禀。 这半年来他或多或少关注过楚云涧,也知道他就是声名鹊起的楚大公子,只是清妩从未问过此事,他便没有提过楚云涧的身份。 这该死的楚云涧可真会钻空子,趁他与清儿“失和”,竟私下约见清儿。 他自是相信清儿,可是他不相信楚云涧。 江余坐立不安的等了一炷香,结果暗卫却对他说两人相谈甚欢了,他渐渐坐不住了。 蒋钦向来是江余肚子里的蛔虫,他一早就备好了马,只等江余一声令下。 江余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刚想出府,便被管家拦下,说是府门前有人送信说是十万火急须得王爷亲启。 江余颇为疑惑的打开信,只看了一眼便将信揉作一团随手扔下,沉着脸吩咐道:“蒋钦,去查查信的来源,要快。” 本来打算前往聚仙楼的江余突然改了主意,转身回了书房。 “是。”蒋钦恭敬的回答,待江余离开后,捡起地上的信打开一看,上面写道:聚仙楼,王妃与男子私会。 蒋钦心中一跳,找了这么多天,那幕后之人总算是按耐不住了,竟不知死活的诬陷王妃同男子私会,真是嫌命太长了。 蒋钦带着人立马出府,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不消片刻,蒋钦便成功抓到送信之人,也就是丫鬟事件的始作俑者。 是个高官家的小姐,多读了些书便自命不凡,颇有些手段便将手伸到了王府后院。 江余看都没看,只将人交给了蒋钦,命他好好招待,而他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去了聚仙楼。 后来那位高官在自家门前发现了只剩一口气的女儿,问起缘由那位小姐什么都不肯说,只求着父亲尽快为她寻个人家嫁了,不然便要去寻死。 高官无法只好将女儿随意嫁人,可是这事却成为他多年的心病,直到多年以后临死之前,才听女儿言明真相,气血涌上心头,一时间不知是羞是怨,眨眼间便撒手人寰。 且说江余纵马赶到聚仙楼,二话不说上了二楼雅间,正巧听见清妩爽朗的笑声,“楚兄,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江余素来阴沉的脸又黑了几分。 恰巧元荣带着伙计们上菜,见江余如此样子心里骇了一跳,心中免不得有些担心。 他扬着笑容迎上去,“公子,你在这里作何?主子正在里间会客,公子可要一起!” 江余自然知道里面的情况,他若是直接冲进去只怕会惹清儿生气,听元荣问话正好顺坡下驴,点头应是。 元荣敲开门后打首进了去,雅间里清妩正听得兴起,根本没有注意到元荣身后的江余。 倒是楚云涧感到一股子凉意,一眼便看见了面色不善的江余。 元荣见气氛有些诡异,忙跑到没心没肺的主子身边提醒道:“主子,公子来了。” 清妩闻言颇为惊喜,忙回过头去看,果然看见她家男人一脸不快的盯着楚云涧。 清妩识相的小跑上前一把揽住江余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江余收敛了醋意,握住缠在他胳膊上的手,眼睛里的柔情蜜意能将清妩腻死,“为夫想你了便来了。” 清妩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如此不正经,手下轻轻扭了他一下以示惩戒。 她脸色微红,不自在的干咳两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收敛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便若无其事的拉着江余坐下,乐呵呵的说道:“楚兄莫要见怪。” 楚云涧微微笑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 阿香和元荣极有眼力见,见房间内气氛诡异,便自觉的退下了。 就在江余和楚云涧看似相谈甚欢实则暗自较量的时候,楚家大院来了一位小祖宗。 郭凤倪大大咧咧的坐在楚府院子中央,脚边跪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皆是楚家新添的下人。 楚府没有女主人,虽然少爷婚期未定,可他们知道眼前的女子很有可能便是楚家未来的的女主人。 楚云天满头黑线,一脸无奈的站在郭凤倪身旁,“表姐,全府的下人都在这里了,我们真的不知道哥去哪了,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是楚家的家主,一定不会携款潜逃的!” “那他到底去哪了!”郭凤倪怒不可遏,那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让她省心! 昨天晚上趁她醉酒,跟她说今日要去了结以前的事情,等她酒醒就找不见人了。 “以前”这个词可真敏感,也怪她昨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若是当时她清醒着,她一定会紧紧拉住楚云涧,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她明知道找不到,可还是依着性子将楚府翻了个遍,越找下去就觉得心里越没底气。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极了,怕他又像之前那样一走了之…… 郭凤倪茫然的看着诚惶诚恐的下人和一脸苦笑的楚云天,心里有根紧绷的线似乎迸然断裂,整个人也清冷下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挥手让下人们退下,下人们如释重负鱼贯而出,楚云天看着突然失去神采的郭凤倪担心的问道:“表姐,你没事吧?” 郭凤倪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涣散,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楚云天想了想还是安慰道:“表姐,你不要多想,哥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郭凤倪的语气难掩失落。 楚云天不明白表姐为何这般肯定,不过他想起昨日哥对他说过的话,十分肯定的说道:“哥肯定会回来的,他昨日还让我……” “小姐,小姐!” 楚云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凤倪的丫鬟杏儿打断了,杏儿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说道:“小姐,打听到了,表少爷去了聚仙楼宴客。诶,小姐你等等我……” 番外篇:楚云涧(六) 杏儿话还没说完,郭凤倪就已经提着裙子一阵风似的跑远了,她还来不及歇歇只得跟上去。 楚云天看着主仆二人跑的飞快,半天没回过神,想起方才没说完的话偷偷的乐了,因为楚府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昨日哥便吩咐他准备聘礼,说是要给表姐一个惊喜,叮嘱他未正式下聘前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原先他还羡慕哥可以娶媳妇了,可经过今天这么一遭,他突然觉得很庆幸,因为表姐很可怕,哥会很惨…… 郭凤倪风风火火的赶到聚仙楼,直接便上了二楼,来到雅间门口,迎头便要往里闯。 只见横空出现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王府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家主子在会客,不可擅闯!” 郭凤倪被吓了一跳,看眼前的人十分不好惹,心里也有几分害怕。 可一想到楚云涧就在里面,脖子一横就要往里闯,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进不去。 她无法,只好站在门口大声骂到:“楚云涧,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 雅间内,清妩闻言瞠目结舌的看向楚云涧,只见楚云涧脸上颇为精彩。 楚云涧尴尬的笑了笑,“见笑了!” 清妩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门口,吩咐道:“让她进来。” 王府侍卫听到王妃的声音,立马放行。 郭凤倪瞪了那侍卫一眼,粗暴的推开门,带着八分怒意两分狰狞朝楚云涧冲了过去,一边薅住楚云涧的耳朵,“你个混蛋,老娘以为你又跑了,昨天晚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噗!” 清妩华丽丽的喷出一口水,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震撼了。 自打认识楚云涧以来,她何曾见过如此精彩的一幕。 原来再英明端正的男子也会有别样生动的一面,不管他有多少智慧和谋略,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时都是会束手无策的。 再看那女子,身着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头带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腰间一方碧玉滕花玉佩摇曳生姿,端的是好相貌、好身段,标准的瓜子脸,明眸皓齿,清秀雅丽,若是她不说话,更像个恬静温婉的大家闺秀,只是这脾气有些……暴躁啊! 清妩这一喷引起了郭凤倪的注意,她松开扭耳朵的手,打量着眼前的人。 不施粉黛却十分清丽,纤尘不染,潋滟生波,举止之间还有一丝小妇人的妩媚,观其穿戴,淡雅中透着华贵,郭凤倪想起门口的拦路之人,想必这就是他口中的主子吧! 她越看越觉得自惭形秽,越想越觉得委屈恼怒,“楚云涧你还是人吗?我为你牵肠挂肚,你却在这里密会佳人,真是气死我了!” “还有你!”郭凤倪恶狠狠的盯着清妩道:“我不管你是谁,楚云涧是我的未婚夫,识相的就离她远远的!” “风倪,闭嘴!”楚云涧喝叱道,又向着清妩致歉道:“你莫怪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代她向你道歉!” 清妩笑悠悠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娇蛮放纵,一个谨慎赔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楚兄这般低声下气呢,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便是你表妹吧?”清妩问道,刚刚楚云涧已经跟她说过他也郭凤倪之间的事情。 楚云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清妩笑道:“不怪不怪,风倪姑娘这是误会了,我与楚兄只是好友。” 本来郭凤倪也不是蛮横无理的人,可今日情况委实有些特殊。 她好不容易找到楚云涧,又想到他与这女子可能以前就认识,再加上对方端庄有礼,关键长得还比她好看,表哥又对她轻声细语的,由不得她多想。 她越想越觉得那两人一唱一和糊弄她,心里越来越凉,她瞪了楚云涧一眼,转身便要走。 楚云涧一把拉住她,皱眉道:“风倪,不要胡闹,等回去我再同你解释。” 郭凤倪甩开楚云涧的手,冷笑两声,“我胡闹?楚云涧,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胡闹了?” “清儿,”江余从外面进来,见雅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子,而且看起来气氛不大对,他走到清妩身边,轻轻将她揽在怀里,“这是怎么了?” 他就出去方便了一下,怎么感觉局面有些不对劲呢…… 清妩靠在江余怀里哈哈大笑,末了拉着江余走到已经愣在一边的郭凤倪身边,介绍道:“郭小姐,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林清妩,这是我夫君江余。” 郭凤倪吓的愣住了,打从江余一进来她便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了,在安京,有谁不认识神武大将军? 早在几年前,她便见识过神武大将军、现任云安王的身姿! 郭凤倪暗骂自己蠢,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对王妃娘娘出言不逊,腿便有些发软,幸亏楚云涧及时扶住她,不然她一准又得闹笑话。 清妩看出她的紧张,便上前宽慰道:“郭姑娘莫怕,方才全是误会,是我们没有同你解释清楚,若是我瞧见江余同别的女子在雅间里相会,必然会比你还要夸张些!” 郭凤倪感激的看着清妩,愧疚万分,“王妃娘娘,方才确实是我胡闹了,我向你道歉!” “楚兄,郭姑娘爽朗明理还识大体,你可是捡到宝了,成亲的时候支应一声,我必定会到场祝贺!” “成亲?”郭凤倪心口跳的厉害,楚云涧怕她再问,对着清妩和江余接着说道:“那是自然,想必王府的贺礼不会少吧!” 三人相视一笑,互相作别。 清妩同江余回了王府,现在江余将府里的蛀虫拔的干净,她住着也放心。 楚云涧同郭凤倪上了马车,打一上车,楚云涧便阴沉着脸,像别人欠他千百万两银子似的。 郭凤倪缩在一边,自知自己理亏,也不敢去打扰他。 郭凤倪一面为了方才的唐突感到尴尬,一方面对清妩提到的“成亲”尤为好奇。 她想要去问楚云涧,可是那人上了车后就一直保持着冰块脸闭目养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思虑再三,郭凤倪率先打破了沉默,“表哥,方才是我错了,你不要同我生气了好不好?” 楚云涧闻言,仍是静坐一旁。 郭凤倪见状,心知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纵使她再任性,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 见楚云涧对自己诚恳的道歉置之不理,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她缩到车角,尽可能的离楚云涧远远地,她本来打算过几天等表哥气消了再去道歉,可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苦等了五年暂且不说,可自打他回来以后,她每日里提心吊胆,生怕他哪天就死了、跑了。 这种日子弄得她心力交瘁,就像今天这样,她真的以为他走了,可是惊喜来的太快,她一时失了分寸,可这也不能全怨她,若是他一早便同她说好,她断不会这般无理取闹的。 “哇”的一声,郭凤倪突然大哭出声,不管不顾的骂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昨晚同我说那奇怪的话,我也不会弄得自己神经兮兮的,现在还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我还要同你道歉,你竟还不理我,你怎么这么坏,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郭凤倪终于发泄出来了,边说边哭,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偏生她嗓门还大,明明二十几的大姑娘了还哭得像个孩子。 其实,从她刚开始哭的时候楚云涧就已经睁开眼了,他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听她说了这么多,心里有些酸涩,更多的是心疼。 他想起自己昨晚的话,确实挺容易让人误会的,他只是想跟过去告个别,没想到这傻丫头想了那么多。 楚云涧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还在角落自抱自泣的郭凤倪道:“过来!” 郭凤倪正哭得忘我,见他肯服软,心中一喜刚想挪过去,可是想到自己的委屈,刚探出一步的脚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楚云涧见她不愿过来,又委屈巴巴的,只好自己挪了过去,将郭凤倪拥在怀里,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背上为她轻抚顺气。 郭凤倪被他拉进怀里的那一瞬间脑子就一片空白了,她紧紧地搂住楚云涧的腰,头也自然地靠在他的胸口,耳边传来规律而又稳定的心跳,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她也就是赌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理亏,如今表哥又过来哄她还对她如此温柔,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越来越快的心跳,郭凤倪终于待不住了,她直起身子,不解的问道:“表哥,你为什么心跳那么快?” 楚云涧苦笑,这傻丫头竟还问他为什么! 他拿出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掉眼角的泪痕,正色道:“风倪,我们成婚吧!不为婚约而是我心悦你。” 郭凤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炸开来,惊得她七荤八素的,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你是说,说,什……什么?” 楚云涧勾唇浅笑,握起郭凤倪的手,“风倪,你不是一直问我那五年我在做什么吗?今日我都告诉你,五年前,我被杨氏追杀……” 楚云涧说了很多,郭凤倪感觉自己傻了,让她震惊的事情有两个,第一,表哥竟然做了土匪,第二,也是最让她难以相信的事情,云安王妃竟然是土匪老大! “往后我会长居安京,经营好爹娘的心血。如今,我对你可是什么都坦白了,聘礼也已经备好,楚家还缺一位掌权的夫人,不知你可愿意?” 没有一个女子能抵抗心上人的深情表白,更何况是如此痴情的郭凤倪,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她娇羞的点了点头,再次拥进心上人的怀抱。 楚云涧的笑声自喉间溢出,拥紧了怀中的人,此刻,他觉得,身边的女子加上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时何时走进他的心的,或许是初见面时的出乎意料,又或许是相认后的默默支持…… 今日他是同过去告别,也是为自己曾经不值一提的情感告别。 人最珍贵的品质是珍惜眼前人,余生他想同怀中的女子一起度过! 番外篇:江谌的自述 我是江谌,一直以来我都将前任云安王江韫邢当做杀父仇人,算起来我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名义上他是我的堂伯父。 他位高权重,我杀不了他,所以只好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儿子江余。 我一度想要杀了江余,让他尝尝丧失至亲的苦楚。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复仇是那么可笑,真正的杀父仇人一直在我身边,装出一副菩萨面孔…… 在得知真相后,我这么多年堆砌的仇恨瞬间崩塌,我得承认,对于那个害死我爹并且愚弄我这么多年的女人,我下不了手。 那日,我与她对峙之后便离开了江府,当时我重伤未愈,便落脚于一间客栈,等醒来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发现,那个女人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还会关心自己的孩子。 多么可笑,我多年苦求不得的一丝温情竟在此时出现,不过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对她的歉疚视而不见,再一次选择了逃离。 因为若是再等一刻,我怕我会不忍心再拒绝这十几年未曾见过的柔情。 我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身上的伤很痛,可那远远比不上心口上的伤。 令我意外的是,我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聚仙楼,再一次醒来便见到了那个……被我深藏于心的女子。 她是聚仙楼的东家,是靖国公府的小姐,刚与江余——我亏欠甚多的弟弟定了亲…… 我对于那时的心境已经记不大清,唯一记得的是,当时心里大抵是痛苦的、挣扎的。 我看见那莹莹如玉的小米粥,心里很暖。 后来她说我是个幸运的人,我艰难的熬过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幸运的。 她看问题的角度与我不同,不过听完她的话,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似乎对于那个女人的欺瞒也可以原谅了。 毕竟她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至亲了…… 说话间,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个问题,我问:“听说你们快成亲了?” 这简直是句废话,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句话于我口中说出是多么艰难。 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对她产生异样心理的时候是在城外的山庄。 老大,她这样喊我,真是个新奇的称呼,我觉得她算是个有趣的人。 那时我知道江余非常看重她,所以绑了她打算威胁江余。 可是很快,我一早下定的决心差点动摇,因为丫鬟告诉我,她是个女子! 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那一幕,一身素衣,脸色微红,顾盼神飞。 不是说她有多倾城绝色,而是她美的恰到好处,仿佛看见她就移不开目光。 比她美丽的女子我见过不少,可鲜有人能让我心绪波动。 知道她是女子后不难猜出她与江余的关系,我觉得自己疯了,从没有哪一刻像那时一样嫉妒江余。 她被救走后,我便将偶然发现的秘密告诉了宁王。 其实我刚说完就后悔了,我与江余的恩怨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所以,在我知道宁王打算将西陲的银矿推到林大将军身上后,我偷偷给她送了信,希望能减轻些罪孽。 后来宁王宫变我拼死护住她,不为其他,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这样做。 幸好,我这样做了。 听见她坦然的说爱江余,大大方方,毫不掩饰她对江余的爱意,相比之下我对自己晦暗的心思颇为唾弃。 唾弃之后我又觉得酸涩,可是看着她对未来满怀憧憬和爱意的眉眼,我竟觉得自己释怀了! 或许我并不如江余那样爱她,我只是羡慕江余被这样一个女子深爱着…… 那天我们相谈甚欢,也是第一次融洽的在一起吃饭,吃的是清淡的白米粥,却胜珍馐百倍。 此后又过了三日,这三日里她的幸运论每日都在我脑海里打转,深思熟虑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同娘和解。 我鼓足勇气再次回到江府,一路上我都在盘算着见到娘第一句该说什么。 可是,事情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娘不在江府了。 看着大开的府门,凌乱的院落,我开始担心,我大声喊着“娘”,可是偌大的院子寂静无声,我的心乱了…… 我又跑到之前的客栈,娘也不在那里,我问了掌柜的,他说那天见到一个妇人失魂落魄的走了,至于去了何处他就不清楚了。 我发了疯似的寻她,她仿佛已经不存在这世界,了无音讯。 我开始懊恼、羞愧、自责、不安……一切负面情绪将我湮灭。 我对幸运论嗤之以鼻,如果我真的足够幸运,那我希望娘安然无恙…… 我回聚仙楼留了一封信便离开了,信里是告别和祝福。 这个世界对我太残酷,但是我希望江余和清妩可以永远幸福。 而后,我又寻了几日,还是没有娘的踪迹,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坠入谷底的时候,堂伯父派人告诉我,娘在京郊的青竹庵。 我喜出望外,快马赶去又满心凄凉。 那一日我与娘得以相见,一个时辰后,她眼睛红红的关怀了我几句,说:“施主慢走!” 我怔怔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自责。 是我伤了娘的心,她才会剿了头发做姑子,我可真不孝! 为什么别人的世界充满爱,而我的世界满是哀伤…… 有一瞬我想过去死,这个世界仿佛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了。 不过,死什么的想想就好,余生,我还想要为自己赎罪。 我去了北境边陲的军营成为了堂伯父的贴身亲卫,我要报答他这么多年的恩情。 后来北境打起仗,刀枪剑影之间我永远护在堂伯父身边,可是仍让大越人钻了空子。 江余向我道谢,我愧疚难当。 那一日简短的对话,却促成了我和江余的和解。 战争四起,北境已经不安全了,我奉命护送堂伯父返京,却不想遇见了我后来的妻子。 她是安京城千芝堂的大小姐安春萦,千芝堂是一家药房。 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所以堂伯父的药材都是我亲自采购熬煮,一来二去便与千芝堂的人混熟了。 她经常在店里帮忙,几乎每次都是她给我拿药,教我如何熬制。 我见过她对每味药材存放的位置了然于心,见过她对伤者的患处面不改色,见过她对每一位病人耐心解答,她刚毅、温情、淑慧,是个好妻子。 婚前我曾带她去青竹庵拜见娘亲,娘亲眼角含泪却强忍着,她连说几个“好”,最后还是拒绝了我接她下山的请求。 在堂伯父的主持下,我与萦儿成了亲。 我拒绝了堂伯父让我们住在王府的好意,成亲之后我们便一直住在江府。 娘的那间小佛堂我一直给她留着,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心底总是盼望着,她能同我们住在一起共享天伦。 成婚没多久,江余就打了胜仗,堂伯父大喜,我也十分高兴,可随之而来的消息使人如坠冰窟。 那个女子竟然…… 那日我浑浑噩噩的回了家,猛灌了几壶酒,一言不发。 萦儿似乎有些吓到,她默默的坐在一旁陪着我,见我手中的酒喝完,又贴心的给我取了几壶。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萦儿我心有愧疚,酒是不喝了,却将她拥在怀里哭了良久…… 我想去责问江余,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可是我没有立场,而且江余必然比我更加崩溃…… 看着萦儿明明担心却忍住不问的神情,我心疼了。 思虑再三,我将我与江余、清妩之间的纠葛尽数说与她听,包括我曾经对清妩起的不该有的心思。 我将自己所有不堪的经历和心思袒露在她面前,做好了她发怒斥我无耻的准备,可是她只是笑了笑对我说:“夫君,你以前过得太苦,以后让我陪着你吧!” 我再一次将她拥紧,怀着前所未有的真心。 日子过得很快,江余也已经从北境回来,与他同行的是清妩的灵柩。 靖国公府上下皆悲痛,尤其是二房的林夫人,她当街拦下车队,竟哭晕在灵柩前。 国公府打算迎回清妩的灵柩,将她葬在国公府的祖坟,清妩虽是江余的未婚妻,可毕竟没有出嫁,仍是国公府的人。 而结果显而易见,江余早就在王府里修了冰室,绝没有让清妩入土为安的打算。 两方人马在大街上起了争执,尤其是林五小姐,她是秦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她当街同江余抢人,斥他没有能力护清妩平安,有何脸面搅她死后安宁。 双方都不肯退步,后来还是秦王府的小王爷出面才将林五小姐劝慰好。 就这样,江余将清妩的遗体珍藏于王府冰室,缅怀三年。 三年里,我每次去寻江余,他似乎都在作画,画的是同一个女子。 世人都说神武大将军对林四小姐用情至深,甘愿为她守灵,他已经心如死灰,今生只怕都不会再娶旁的女子。 可是我知道,江余不是心如死灰,虽然他每日沉浸在无穷的悲痛之中,但是我在他的眼中可以看见隐隐的期待。 我心生疑惑却无人可解。 终于,江余娶妻的消息传来,我第一反应竟然是清妩活了? 我否定自己,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过,在我得知那女子是靖国公府二房新收的义女时,我又觉得这世间或许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我真正确定清妩活过来的时候,是在他们大婚后的第一日。 我坐在大厅里翘首以盼,江余牵着她款款走来。 阳光下,男子满腔深情,女子小意温柔,他们和谐共生,眉眼之间尽是默契,仿佛是相恋已久的爱人。 而江余看那女子的眼神,与他看清妩时的眼神如出一辙,甚至更为厚重。 他们按照礼仪给云安王行礼敬茶,而后才到我。 那女子端了一杯茶递到我身前,一如往昔的唤了我一句:“大哥”。 我感觉鼻头有些酸,赶紧接过茶一饮而尽,“甚好!”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该懂得人自然懂,希望这一次他们能相守到白头…… 此后我常带着萦儿和一双儿女去王府与堂伯父一家小聚,堂伯父格外喜欢女孩,可他们府上接连来了两个小子,所以那父子俩一看见我家的乖女儿就喜笑颜开,甚至有些渗人…… 两年之后,王府终于传来好消息,是个粉雕玉彻的女娃娃,这一次连宫里都轰动了。 新帝登位不久,册封了他在位期间的第一个郡主——康宁郡主。 我每年都会带着家人去青竹庵看望娘,我已经实现了自我救赎,希望娘也能获得救赎。 我会一直坚持,直到容颜衰黄,身死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