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一文集》 丽江记忆 下了飞机，我真实地踏在丽江这块土地上。寻找到等待我们的导游，在夜色中乘着大巴进入丽江古城。转眼我们一行人已在一座古客栈的庭院里。虽然是暮色沉沉，借助微弱的灯光，也看清楚了这是个幽雅的庭院。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了这里。 一切收拾停当，便和旅伴相约去游夜色中的古城。出得客栈门，青石板街道上已湿漉漉了。原来在客栈安顿这短暂的时间里，小城已下了阵小雨。 沿着南北贯通的主街我们一路向前。路上很安静，看不到什么行人。正想古城这么早就进入了沉睡状态吗？转弯就见长串的红灯笼。几间特色酒吧散落在小石桥两侧。高朋落座，烧烤的香味迎面而来，穿着纳西族服饰的姑娘，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看着那甜甜的笑容，我们也忍不住想坐在那木制的长椅上，体味一下这温柔的夜色。幸好理智提醒我们，丽江的夜才刚刚开始。 走出南区，行人渐渐多起来，街道两边的小店也都灯火通明。操着各种口音的人和店主们讨价还价，丽江的夜一下活了起来。越往前走人越来越多，几乎要摩肩接踵了。本来有些困倦的女儿也打起了精神，两只眼睛几乎不够看。 青石板路在河两岸挂满红灯笼的地方开阔起来，这就是古城广场了。女儿高兴地跑上横跨河面的木板桥，观看上游漂来的一盏盏河灯。串串红灯笼照亮了一座沿河而建的木制小楼，美得像一个梦，是那么的不真实，这大概这是丽江让人迷恋的地方。 前行，终于来到名闻遐耳的四方街。这实际上是几条街道尽头形成的一个四方形的空地，一棵大树下放着几个长椅供人歇脚。正中央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正手拉手的唱歌跳舞，玩得是那么地开心。我想就四方街本身而言，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它的魅力在于每晚的狂欢给来到这里的人们一个尽情欢乐的机会吧。 走过四方街，来到金银制品一条街，这条街比别的街道都要宽一些。因为有导游的预先提醒，对街边店里精致的金银玉器，只是颇有兴致地欣赏欣赏，倒是一场10分钟的大雨让我们再次体会到了丽江天气的变幻莫测。 街的尽头，两架水车正悠闲地转着，对熙攘的人群熟视无睹，好像千百年前它就是如此了。女儿头一次看到水车，满目惊奇地研究这庞然大物。背后的东巴文化图腾石壁让我头一次意识到丽江的独一无二之处。 酒吧街是一定要去的，这也是丽江赫赫有名的地方了。走下一道斜坡，只见一间间酒吧都是沿河而建，泡吧的人们大多都坐在临河而设的木椅上，浅盏低聆。迷离的灯火照亮了蜿蜒的小河，青藤下，木桥旁到处是人，到处是歌声。坐着的人，行走的人，被人看也看别人。旅伴指着其中一家门面有花藤的酒吧告诉我，那就是全国有名的网友见面的地方。我笑了，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人们都要大老远地来这里见面，这里真得很美，美得是那样容易让人忘掉现实。 终于走出酒吧街，女儿也累了，我们走上来时的青石板路。来到丽江的初夜已让我感觉到它的多情所在，至于它的美丽，未来的几天我会慢慢地去挖掘它。 中甸———个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一大早导游就叫醒了大家，开始了中甸之旅的行程。相对香格里拉这个俗艳的名字，我更喜欢叫它中甸。 车在山路间蜿蜒而行，两岸的景致清爽雅致，青山白水，对于看惯陕南风景的人来说，这些实在太平凡了些。 不久车在一个三面环山的高山草甸旁停下，这就是纳帕海了。刚下车，女儿就被葳民手里牵着的马匹所吸引，她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马呢。放眼望去，茫茫草原，成群的牛羊随草海起伏，散落各处，总算有了些不同的感觉。只是对传说中的海子有点诧异，远远望去那不过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水潭，和想象中的海子实在相差得很多。经导游讲解才明白，原来纳帕海是一个季节性湖泊，现在是夏天还能看见海子，若是到了秋天，大部分地区就会成为沼泽和草甸了。 和女儿一人骑着一匹马，在藏民的牵引下，我们向草原深处走去。蓝天，白云，还有这充满泥土气息的草原，觉得什么都可以放下了，只有快乐。女儿抱过一只绵羊，开心的笑容清除掉我所有的担心，虽然不能扬鞭驰骋，这点小小的遗憾也足以在那笑容中得以弥补。 如果说对中甸的期待在沿途熟识的风光下已经降到零点的话，那么到达属都湖算是让我重拾惊喜。崇山峻岭间一个若大的高原湖泊仿佛另一个世界，高山、湖泊、密林、草甸是那么神奇地结合在一起，置身湖畔，属于高原的凉意直透心底。湖四周，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更映衬的湖水清澈透亮。雾气弥漫的湖面，有鱼儿偶尔跃起，却不见水鸟的踪迹。一切都是那么静，只有我们这群游人惊扰着这个世界。 牦牛是高原藏区特有的，牦牛肉也只是吃过袋装的肉干。所以当新鲜烤牛肉的香味飘过来时，我们是决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十块钱一盒的牛肉是典型的烧烤吃法。生牦牛肉现切成大片，在铁板上煎熟，盛入盒中，撒上调料和辣椒粉，吃一片满口留香。在这清冷的高原湖泊旁，坐在木椅中，吃着喷香的牛肉，只觉得满心满眼的快乐与满足，好像连天气也似乎没那么冷了。发个短信息，告诉远方的人此时的惬意。 松赞林寺的行程安排在到达中甸后的第二天清晨。据说那里是佛教圣地之一，素有小“布达拉宫”之称。对此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见过的寺庙也太多了。只是既来了，则安之。 半山坡上，高大的白色建筑就是松赞林寺了。爬上几百个台阶，终于能喘口气，轻漫之心早跑到爪洼国，也许这就是大寺庙前总是有许多台阶的原因。先给你个下马威，好让你知道厉害，体会一下什么叫不容易，自然也就体现出其威严所在了。 跟随众人穿过长廊，进入昏暗的大殿。诸多的僧侣成排坐着，在诵经。只是真得是虔诚还是别的什么就不知道了。始终觉得大寺庙让成群的游人去参观真是一种亵渎。就像现在，大厅正中是成排的僧侣，诵经声抑扬顿挫，却怎么也无法让四周拥挤的人群安静。上香的，捐香油钱的，还有纯粹的游人们吵吵嚷嚷，好像赶集。不知那些坐在中间的僧侣们是否有动物园里被参观的感觉，也或者在这些僧侣的眼里，代表着这个纷扰红尘的这些人们也不过是一个个装满了欲望的皮囊。 大厦一隅，据说是高僧的一个老人在给游人摸顶赐福。我亦献上礼金，完成此道工序，不为可以赐福，只是想为这行程留下一点纪念，这也是我等俗人在这世间走一遭的一点安慰了。 菩萨照例是不会少的，只是没记住几个。看着那些披红挂彩的佛像，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了些伤感。多年前我也曾虔诚地在佛前许过愿，希望能得到保佑，可凡人终究敌不过命运的翻云覆雨手，那只能成为一段遥远的记忆留存在过去的岁月里。今天站在这里，除了伤感依然清晰，别的就成了过眼云烟。 中甸之行结束了。我想再不会有下次，这里太冷清却又世俗，很难让人留恋。让人期待的应该是再回丽江吧，那里是个适合休息，并做梦的地方。 再回丽江 终于又回到丽江，已是傍晚了，吃过晚饭，带着女儿开始了丽江的探幽之旅。明天的行程也已确定，虽然很想在丽江古城里好好呆两天，但作为一个游客，舍弃一些风景，似乎总有些不甘心，只好继续做俗人。今夜就先探探夕阳下的古城。 走过南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拐进斜的小街，行人少了些。小店门口挂着一件件文化衫，样子普通，但上面的图案很引人爱不释手，充溢着浓郁的纳西族文化色彩。进得店铺，主人自得其乐地在衣衫上作画，也不出声招呼，游人可以随意观看。画者自画，看者自看，唯一共有的便是挂在脸上的笑容。 女儿聚精会神地观看画图，我则依次看过店里陈列的作品。在一个白色的、画着一只变形神鸟的文化衫前，我停住了脚步，它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黑色的图腾，是完全的肆意张扬，却又充满了灵秀之气。 在和年轻的店主讨价还价之后，店主极痛快的以很低价格卖给我。因为这个图案他只画了两件，除了自己留下一件外，剩下的这件我是唯一欣赏的人。女儿喜欢年轻画家手里的成品，于是又挑了一件写满纳西文字的t恤，和女儿挑中的童衫一起买下。 告别画家，我们又继续游荡小街。夜色慢慢地降临，走过一个石拱桥，行人渐渐多起来，又到了临水的街道。沿河一间间绵延不断的大小餐馆，正是食客云集的时间。幽暗的灯光下，神色各异的食者正上演着人生百态图。我不过是一个过客，只能看，不能说。 女儿累了，我带着她又经过四方街回到住处。明天将是新的一天。玉水寨则是我们下一个目标。听说玉水寨的水比九寨沟还清还亮。我没去过九寨沟，无法比较。但有了这个传说，那一片水竟也让我期待起来。 高山上的明珠——玉水寨 “千色云南”这个形容，在去玉水寨的途中我方慢慢体会出。在尽情饱览了沿途风光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玉水寨。 进了山门，就见方才还是涓涓细流的溪水，原是一个个小小的水塘，清得见底，亮得晃眼。走过架在塘上的窄窄石桥，我们顺着山道逆流而上。 先到了“神泉三叠水”偌大的一股泉水从山上倾泻而下，在这里汇聚成一个个瀑布，而每个瀑布下又总是形成一个新的水潭，就这样依次排上山，仿佛一面面镜子，映照着整个玉水寨的美丽。 到达山顶，也就到了水的源头——神泉，这是玉水寨的灵魂所在。只见一股股泉水从石缝间奔涌而出，在高山之巅凝练成一个璀璨的明珠，真正是水天一色。玉水寨因这潭水而活起来，这潭水也因玉水寨被世人所知晓。 绕着潭水缓步而行，女儿被水中的各色鱼儿所吸引。一米多深的水潭，懒洋洋游弋在水底的小鱼身上的花纹清晰可见，甚至潭底细碎的沙石也纤毫毕现。虽是山泉见过了很多，但面对这潭泉水，我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潭边诸多的古树遮去了水潭上大半的天空，在水潭唯一的拐角处有两棵高大的古枫树，传说是纳西族的守护神。树枝上挂着五彩缤纷的布条，那是纳西人的祝福，树根下有泉水汩汩而出，游人争相舀水饮用，据说喝了这泉水，就能得到纳西族守护神的保佑，一身富足安康。女儿想喝，我亦浅尝两口，甘甜可口，比商店里售卖的矿泉水更清冽。索性灌满随身携带的水瓶。 再往前走就是祭风台了，也是纳西人祈福的地方。高高的木架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彩旗，洋溢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氛，只有敬畏！东巴什罗庙不再进去，倒是庙门外高大的石塔让我驻足良久。 稍事休息，我们出了另一个山门，这已经是在山顶上了。高山草甸一望无际，零星的各色野花夹杂期间，美不胜收。远处林海茫茫，烟雾缭绕，晶亮的白雪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雄峻的山岭如同贴上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再好的景色终要离去，我们只是一群旅人。旅游车到了，我们前往另一个景点——东巴谷。如果说玉水寨是大自然的杰作的话，那么东巴谷就应是纳西人的自豪了。 纳西文化胜地——东巴谷 东巴谷位于玉龙雪山南麓，背靠玉龙雪山，在这里可以完整看到雪山全景。 谷里处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人文文化：纳西文字、纳西头饰、纳西服装，还有纳西古乐在应有尽有，但对游人来说最震撼的莫过于那些石刻的图腾，是一个民族的血液在流动。 除了纳西族，这里还汇聚着和它相关的其它一些民族文化。我们逐个院落的进出，听导游讲解这些民族不同的风情。纳西族以胖为美的审美观，着实让为减肥而时刻奋斗的女性同胞羡慕了一把。他留人的“青春棚”则严重打击了男性同伴的尊严。这个民族的女子在待嫁之前必须要和七个不同的未婚男子共度良宵，据说只有这样最终选定的爱人才能一生相守。因为这个民族的婚姻制度是女子一旦选定爱人结婚，就是终生相守，至死方休。 游完所有的民族院落，就在东巴谷的民族餐馆用完午餐，唯一让人留下记忆的就是傈僳族的糍粑，甜甜的透着新鲜糯米的清香。而有名的烧香猪，玉米饭我们则无缘品尝，只有遗憾。 古老的梦——束河古镇 下午我们进了束河古镇，它是纳西先民在丽江坝子中最早的聚集地之一。 进镇，走过古老的石桥，一条河道蜿蜒向前。古镇的游人不多。有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写生，他们反而成了这古镇的一道风景。 青石板路两边错落着店铺、酒吧、茶馆等，非常和谐地与这古镇溶为一体。懒懒的，闲闲的，不若丽江那样透着一股奢华。时时可见的纳西人家悠然自得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不为游人打扰。他们门前总是种满了花草，高高地向日葵和垂柳几乎是每个门庭的主角，这是否象征着纳西人旺盛的生命力和闲散的生活态度呢？ 工艺品店是照例要进的，木刻画应是这片土地最具特色的东西。“油画天堂”是一个不足10平米的小店，店主阿灿是一个纳西青年。一头长发的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画家特有的放荡不羁，同时开朗的笑容又无不显示着纳西人的直率。店里到处挂着他的作品，美丽的束河在他的画里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风貌。我一边浏览作品，一边和他闲聊。女儿则是对他店里的一些小东西着了迷。一个看似他女友的女子只是微笑着听我们说话，偶尔回应小女好奇地询问。虽然爱极了这些画在木板上的作品，但想到行李的一再增加，我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些画中的世界。到是女儿对一个黑绳挂着的小吊坠爱不释手，我只好开口询问价格，没想到阿灿这个纳西青年，竟把吊坠作为礼物送给了女儿。女儿紧握着这个意外的惊喜，谢谢了这两个年轻的叔叔阿姨。我感动之余唯有送上我的祝福。 临走，阿灿递上了一张他自制的名片。小巧精致的名片只有汽车票那么大，米色的天然花纹底色上有阿灿手写的签名，以及“油画天堂”四个字，一方小红印给这张名片增添了些质感。这张小小的名片在我保留的众多四四方方的名片中显得是那么的卓尔不群，因为这张名片，我记住了阿灿。 相对于丽江来说，束河真得是很小了，一条环形的街，一条窄窄的弯弯的河。但清澈的河水，随波而动的碧绿水草，无不预示着这个小镇原有的纯净尚未遭到破坏。虽然在绿树掩映下，一些建筑也在动工，但已形成的部分却能很好地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想必在保留古老和开发创新之间，束河应该是不会令人失望的吧。 同行的旅伴猜测在这里一栋小庭院需要多少钱，想着退休以后来这里养老。这些在钢筋水泥丛中奔波奋斗的机器人们，在这方天地梦境中也有了倦意。 离开古镇是在下午的5点半，比预定的时间整整晚了半个小时，因为等人。一个上海来的旅伴迟迟不归，大家在埋怨的同时，亦后悔自己为何不多在小镇停留一会。我猜想，这个旅伴是不是已醉在这千年的古镇，不愿再归去。 丽江——适合做梦的地方 回到丽江，我们这群游伴吃了在一起的最后一顿晚餐，明天大家就各奔东西了。有旅伴力邀在离开丽江的最后一天去梅里雪山，虽然我也有些动心那个神秘的地方，尤其是纳西族青年作为殉情胜地的云杉坪，但想到女儿的高山反应，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而是选择去尽情领略丽江的多情。 回到客栈，和女儿一起洗去奔波的疲乏，轻装简便地在落日的余晖下融入古峨即将开始的夜。 南街相对其它的街道算是比较冷清了，但各色工艺品小店也是一间连着一间。想着明天就要回去，我决定采购些小东西去送朋友。小饰品是丽江最让人移不开脚步的了，在浓郁的纳西文化笼罩下，许多小铺的物品都凝聚着店主的心血。这里的工艺品与别处不同，它们大都是店主自己的作品。据说在丽江到处都是诗人，到处都是画家，还有一些执着的传统手工制品的艺人。他们都固守在丽江这块土地上，坚持自己的梦想。 在一个小店门口蹲着一只雪白的小狗，女儿不肯移动脚步，我只好进店观看店里的饰品。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笑意缓缓地从柜旁抬起了头，柜架上挂满手链、项链、吊坠等等的小饰品，不是常见的金属，大多是石头、木质、皮绳、骨质以及陶质。其中陶制品最多，也最精致。店主自豪地说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作品，亲自设计捏制成形后，送到相熟的烧窑去烧制出来，就是这些美丽的饰品了。 陶制饰品中最多的是鱼，各种形态，各种造型应有尽有。鱼是纳西人最崇拜的图腾之一，因此在纳西人的观念里，鱼是一种很神圣的生物。在众多的鱼饰品中，我一眼相中一只系着灰绳的双色鱼坠。正面是诲蓝的鱼身上画着乳白的鱼骨，摸着光滑无比，有着瓷的光洁与清凉。反面是米色的鱼身上画着咖啡色的鱼纹，却是完全的陶的柔涩。看我拿起鱼坠，店主的笑容慢慢地扩大，他告诉我这是陶器里最难烧制的一种，也是最别致的一种。 一番讨价还价，我以合心的价格买下了这条鱼坠项链，女儿也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只可爱的小狗。告别店主，我们继续前行。 又一次来到四方街，暮色已低垂，夜晚的狂欢已经开始，女儿兴奋的拉着我加入跳舞的人群。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彼此并不相识，却在这古城手拉着手放开的高歌、跳舞，燃烧的篝火照亮了一张张热情洋溢的面孔。 终于还是有些累了，和女儿退出人群，坐到大树下的长椅上休息。女儿红红的笑脸满是汗珠，双眼还是盯着舞动的人群，笑容就像盛开的花朵。 妈妈我们就留在丽江，不回去了好不好？女儿转过头满脸渴望。 我擦去他的汗珠，将她搂在怀里。那怎么行呢宝贝，妈妈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但你忘了爸爸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女儿有些遗憾的叹口气。哎，我好喜欢丽江，可我又舍不得爸爸。 我有些爱恋的亲亲她。宝贝，人生有太多舍不得的东西，我们都必须舍下。做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女儿是懂非懂的点头。那以后你和爸爸再带我来好不好？ 好的，下次我们一家一起来。我郑重的承诺道。 新华街我们是第一次踏入，和别处也没什么太多的不同，只是街边的店铺卖手工纺织品的较多。尤其是各色围巾，披肩琳琅满目。有些店里还有纳西族的女子在织布。 为了贪图轻便，我的外套扔在了客栈。过高估计了自己的耐冻程度，7月丽江的夜晚让我回到了家乡的三月。不愿这么早匆匆回去，索性向街道上披着披肩的游客学习，也去为自己采购一条披肩来当外套。 在一个年老的纳西族婆婆的店门前我们停了下来，店里顾客不多，婆婆在一架古老的织布机上忙碌的穿梭，女儿去看那陌生的能把线变成布的东西，我则细看店里挂着的各色披肩。在一条长约两米，宽约一米五的长方形披肩前我止住了脚步，这是一条紫色花纹为主的披肩，两边吊着同色的细穗，宽宽窄窄的彩条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紫，这些紫色又是那么和谐的组合在一起，在这片紫中嵌着一排排的代表东巴文化的古老图案。我拿下那条披肩对折披在肩上，那一袭紫掩住了身上所穿的长袖t恤，镜中的自己竟也有了些潇洒不羁。 妈妈就买这个，这个好看。听到女儿的叫声，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满是皱纹的脸上荡着一种尽是慈爱的笑容。姑娘就拿这个吧，这是我们纳西人祈求幸福，平安的图案，是羊毛质地的。你的衣服单薄，正好保暖。听到婆婆的话，我的心再次感动，本想讲价的念头也没有了。多少钱？你给100元吧。婆婆说出的价钱令我惊讶，想起刚来丽江的那日，在一个小店随口询问的一条蜡染的围巾也要120元钱呢。我掏出100元钱，满怀温情的放在婆婆的手里。姑娘，在丽江好好玩，把孩子带好。谢谢您。婆婆不再言语，转身又回到织布机上继续忙自己的活计。我拉着女儿走出店门，夜色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多是披着围巾的游人，这其中是不是也有着许多的感动和温情？ 走过两座石拱桥，红灯笼逐渐稀少，游人也少了，大概快到古城的边缘了。女儿有了倦意，于是我们结束了在古城的游荡，踏上了归程。街边一个摆小摊的纳西女子指导我们绕过一条窄巷，越过了四方街直接回到了古城广场。 夜色下的广场繁华异常，女儿的精神又被调动起来。临河的街边有纳西女子在作河灯，看到女儿渴求的目光，我毅然掏出钱包，由她挑选了一盏莲花河灯。点燃灯中的蜡烛，我们小心翼翼的捧着这盏河灯，顺着台阶下到河边。 我希望我们家永远这么幸福快乐！女儿说出她的心愿，然后将手里的河灯放到水面上，河灯顺水缓缓向前，女儿快步跑上木板桥，盯着属于她的那盏河灯，一路无阻地向前漂去。我看着女儿那张纯净圣洁的小脸，心里装满柔情。宝贝，我们会永远这么幸福快乐的，你还有你的爸爸是我在这个世间的最爱啊。 离开广场，走过南街，就进入了南门小区。小石桥边有两间酒吧还开着，夜游的人正在这里歇脚。闻到烧烤的香味，女儿喊饿了。挑了一条临水的长椅带女儿坐下，一个小姑娘过来招呼。女儿跟着小姑娘去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我则靠着椅背舒缓一天的疲劳，顺便打量周遭的人。朦胧的夜色下，恰到好处的灯光让你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却又无法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有高谈阔论的声音，拼酒的欢笑毫无遮拦的泄漏着人们的情绪。也有小情侣躲在灯光难以企及的暗处窃窃私语，一边就着一个酒杯共饮。 女儿回来坐到我身边，靠着我有些迷糊。 困了吧？一会东西烤好拿回去吃。 不，妈妈，我们就在这吃。我不是困，是有点累了。 我打开披肩，连女儿一起裹入。 很快一个光头男子托着一盘各色菜式来到桌前。来，小朋友先吃，不然要睡着了。我含笑道谢，并请他再送一杯果汁和一杯牛奶过来。 女儿大口吃着肉串，困意退到了一边。小家伙真是又饿又累了，今天我们跑得太久，这个精力充沛的小东西也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妈妈你吃。女儿把一串肉串递到我面前。虽然没有食欲，我还是接过了女儿的心意。 先前的小姑娘送来了我要的牛奶和果汁。女儿边吃边喝，又开始精神抖擞起来。我端着牛奶欣赏这灯光迷离的夜晚。 几个人喝多了，闹着要老板陪他们喝两杯，只见那个光头男子笑呵呵的与他们周旋。我不由轻笑，酒喝多了在别处是不雅的事情，而因为在丽江，那么一切就不同了，连醉酒也显得理所当然。 女儿已吃得风卷残云，满脸抹得像花猫。我掏出纸巾细细给她擦拭。 小家伙精神真好！抬头看见光头男子笑盈盈的看着我们。 是的，这孩子一向精力无穷。我笑着回应。 刚才看起来快睡了，现在又有劲了，这么大的孩子很难得。光头男子在我们对面坐下来。 嗯，这孩子身体很好，常和我到处跑。 你们从江浙来？ 不是，是陕西。 你看起来可不像陕西人。我是四川人，家在达州，紧靠陕西的汉中。 我笑了。我们就是从汉中来的，达州也去过。 真巧啊，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我来丽江三年了，第一次碰到家乡附近的人。 来这里做生意？ 不是，三年前来这里玩，爱上了这里，就辞掉了家乡的工作，开了这个酒吧。在这里日子过得很悠闲，还能认识各式各样的人。 你的朋友很多。我笑看那伙还在斗酒的人。 他们在丽江呆了一周了，天天晚上来这里喝酒，大家就成了朋友。老板也笑着看过去。 丽江真是个多情的地方。 是的，它不光多情，还是个适合做梦的地方。所以许多人来过，就不愿再走，像我一样。 叔叔，我也不想走，可是我还要回去上学呢。吃饱喝足的女儿揉着发困的眼睛。 小朋友真乖，知道学习重要。 宝贝，坚持一下。我拍拍女儿的小脸，转过头对老板歉然一笑。我们也该回去了。 确实不早了。老板笑着起身，示意店里的小姑娘拿过帐单。果汁和牛奶就算我请小朋友的。 不好意思，谢了。 不客气，我们也算半个老乡。 叔叔再见。 回到客栈，洗过澡，女儿终于打着哈欠睡着了，我则没有丝毫睡意。拿把竹椅坐在栽满花草的庭院里，微闭上眼，沉醉在这充满花香的夜色里。雨又开始下了，淅淅唰唰的打在芭蕉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水雾。不由得想起易安居士的那首“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此情此景让我仿佛成了那诗中的人，只是那一个愁字没有，有的却是无边的宁静。 记得谁说过，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不要让她到丽江来，因为她会迷失在这里，从而忘了你。在这阵雨过后，有着青草的气息的长廊下，我轻轻问自己：若是10年前来到这里，你还会归去么？不愿归去，不忍归去，不会再归去。 告别丽江 早晨10点我和女儿才起床。飞机是晚上10点的，我们只需晚上8点和导游一起去丽江机场就行了。想着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闲逛，我们就不紧不慢地洗脸刷牙。一切收拾妥当后，我们去吃一直没机会品尝的云南特色小吃——过桥米线。 客栈旁边就有当地的一家小吃店。这几天一直在跑，也没时间进去吃顿饭。进去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但人并不多。我和女儿共要了一份过桥米线，又要了一份店家自烤的丽江粑粑。 一会儿就见店家端上来四个小碟，分别是一只打开的鸡蛋，几片生鸡肉，一小束粉丝，几片青菜。我和女儿正好奇这些东西要做什么用呢，又见两只大碗端上来。一碗装着泡好的米线，另一碗是没有冒气的浓汤。店里的小姑娘过来依次把鸡蛋、鸡肉、粉丝、青菜放进汤碗，最后是泡好的米线，盖好盖后告诉我们过会儿就可以吃。我和女儿看着这一切大开眼界，并怀疑一会吃到的会不会是生肉和蛋汤。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揭开碗盖，用筷子挑起米线，发现碗底卧着的是一只荷包鸡蛋，鸡肉片也真成为货真价实的熟肉，青菜更不用说，油光碧绿，在雪白的米线里分外诱人。我意识到这碗汤的温度比我预料的要高得多，于是叮嘱女儿要小心。 汤味非常鲜美，汤里的配料也很可口，倒是米线本身口味很一般。店家自制的粑粑也多少让人有些失望，大约是不正宗的缘故吧。 吃过午饭，我们顺着南街又向前走去。太阳的热度在慢慢增加，不过吹在身上的风还是凉的，很舒服。丽江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夏天，但它的紫外线却是很强烈。因此正午的街上游人很少，我和女儿就沿着街边小店的阴凉，慢慢前行。 昨日所见的那只雪白的小狗又蹲在门口，女儿兴奋极了，立马跑过去再不肯移动脚步。店主——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正在给小狗倒牛奶，笑着招呼我们进店坐。看着女儿对小狗那么喜爱的样子，我只好进店去，顺便躲避一下正午的阳光。 店主给我倒了杯茶，给女儿倒了杯饮料。我略推辞，店主笑道，正午不会有顾客，正好聊天。女儿就在一边抚弄那只小狗，看小狗喝奶，我则和店主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 从谈话中知道他来自贵州，一所师范大学的美术老师。5年前带学生来丽江写生，呆了一周，回到贵州就辞了职，卖掉了房子，结束了所有的事。来到丽江后开了这么个饰品店，自制并出售自己的作品，一方面维持生活，另一方面在淡季里可以和朋友们去云南各处采风。一年前了娶了一个当地女子，彻底把家安在了这里。 谈起都市，他的话里没有一点留恋，多的是一种厌倦，以及对大学校园里的争名夺利生活的反思。他一直在为职称、为房子而奋斗，可都有了之后却觉得空虚了。来到丽江，他找回了自己，找回了真正想要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有些叹息，想世人都在名利所累，又有几个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那只雪白的小狗也在女儿的抚弄下昏昏欲睡。想着还要去木府，于是喝掉杯里的清茶，带着女儿告别了店主，这个沉醉在丽江的人。 木府是纳西族首领木氏的府邸，位于古城西南。因为小巷太多，我们绕了两个圈子，才来到木王府前。先看到一个高大的牌坊，上书“天雨流芳”四个字。府前溪流环绕，溪边杨柳依依。带着女儿到柳荫下的靠背椅上稍事休息。有少年上前推销地图册，我看中了其中一种褐色的牛皮纸印制的地图。少年告诉我这是丽江特有的，可以作为收藏品。付钱给了少年，少年又进一步告诉我，在丽江只要看水流的方向就不会迷路，顺水出城，逆水进城。我谢了少年，带着女儿买票进了木王府。 跨进朱红色的木王府大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地面上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四周是长廊。 沿着回廊穿过了几重大门，就到了后花园，木王府最漂亮的就是这里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很有江南园林的韵味。木王府的后园靠着狮子山，山上多植柏树。沿着长长的回廊可以一直爬到半山腰的清音阁，据说是土司家眷吃斋念佛的地方。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丽江古城的全景，只见重重叠叠的民宅密密麻麻，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平和、安祥，想必多年前木王爷在这里看到他统治下的古城如此美丽，应该也是很欣慰的吧。 就这样，我们把整个中午都消磨在了木王府绿树掩映的后山，以及曲径通幽的回廊间。 离开木王府是下午5点，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但热气已彻底消散。我们走过木王府西边的石桥，逆水前行，开始真正漫无边际的闲逛。没有目标，也不再赶路，只为纯粹感受这古城的闲散。 晃过两条窄巷，女儿手里多了两样战利品，一支芦笛和一串铜铃。说起铜铃，也算是有些名气了。自电视连续剧一缕阳光热播后，丽江的铜铃就成为浪漫的代名词了。我们亦不能免俗。 人们说闻香识女人，而我则是闻香意外地来到“何家花园”这里并不是哪个富商巨贾的后花园，而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民居，现在亦成为古城有名的地方。主人自产自销的鲜花精油，是每个来古城旅游的人都要捎回去的礼物。 宅子是开放的，每个游客都可随意进去观赏。你可以进去欣赏满院盛开的鲜花，也可以细细研究宅子古老的历史。若对香油感兴趣就到院子一角摆着桌椅的浓荫下坐着，自有纳西女孩为你泡上自家做的花茶，然后奉上各种花香精油，任你挑选，买与不买悉听尊便。只是在香气飘溢的午后，有着温柔笑容的纳西女孩手里的花香精油，是绝对有魔力的，每一个踏进这里的人都不会空手而走。我亦买下一盒两支装的玫瑰精油，却不曾想从不用香水的自己回去拿这两支精油做什么用。花香是会媚惑人的，而被迷惑的又何止我一个呢？ 回程依然要过古城广场，应女儿的要求晚饭就在河边木楼里吃川菜，想来丽江的小吃终究还是不合她的口味。也许是为了给丽江的行程留下一个完美的记忆吧，我点了一份丽江的小吃“鸡豆凉粉”晶莹的粉片与红辣椒、绿韭、花椒、香葱、芥末、香醋等佐料搅拌在一起，看着养眼，入口清爽，真是地道的美味，也让我对丽江的小吃多少拾回了一些信心。 回到客栈已是七多点，稍做休整就开始收拾行囊。古城再美，我们终究还是要离开。8点整我们离开客栈，和从梅岭雪山回来的旅伴一起到南门口，坐上导游带来的客车，前往丽江机场。 机场候机厅里，人不多，只有等待夜间航班的旅客。女儿又有了新的玩伴，忘记了对丽江的不舍。我默立在窗前，凝望着夜色下的丽江，竟有了心痛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这里，割舍起来是那么难。 别了，丽江，别了，这个不醒的梦。 写于2005年10月 给你我的女儿 孩子的教育在中国永远是每个家长不灭的话题，作为一个普通母亲我经历着每个母亲经历的过程。烦恼也吧，痛苦也吧，我还得沿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往前走。孩子在成长，我心里的矛盾也在增加。今夜我无法入睡，于是写下这封信给我尚且年幼的女儿，希望有一天她能看懂这封信的时候，能够理解一个妈妈的心情。 夜已很深，久未失眠的我今夜竟然又难以入睡。索性离开床铺来到女儿居住的小屋，看看小人儿是否入睡。奥，我亲爱的女儿，你已进入甜蜜的梦乡。但偶尔的梦语泄漏了你睡得并不安稳。我的女儿，在梦中你是否还在为不会回答英语问题而烦恼呢？想着今日一个下午你都在为英语作业而奋战的情景，不由得一丝心疼，还有些内疚。 我亲爱的女儿，自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笨拙又懒散的妈妈一边手忙脚乱地照顾你，一边不停地发泄着无奈之下所承担上责任后的烦躁。而你我的女儿，不光没有变得娇弱，反而成长的健康、强壮，你乐观向上的性格成为照亮妈妈的太阳。不只一次我看着你的笑脸感叹，上天给了我怎样一个快乐的天使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你越长越大。在我仿佛才开始完全进入一个妈妈的角色时，你竟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学生，我无措的又要进入妈妈角色的新阶段。相对你的成长来说，我的女儿，妈妈实在是个后进者，我似乎总是在追着你成长的步伐。只是这一次我不想再被动，希望能成为一个引导者。我知道这个角色更难，更不容易。西方人说：人生就是为了梦想而尽力地表演的过程。但对我来说，人生更像一个循环的圆圈。瞧，现在妈妈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在离开校园13年后，又再一次和你一起进入小学一年级。你对学校生涯是充满向往的，而对我来说却是苦涩的。我不得不和你一起学习加，减，认字，背课文，还有那妈妈心中永远的痛——英语！你的聪明、伶俐，再加上妈妈一点点的帮助，足以让你轻松地得到不错的成绩，玩耍还是占了你生活中大部分的时间。本来这也是我所希望给你的快乐童年，可是妈妈终究是个俗人。看着其他小朋友满分的成绩，我的心里开始不平衡，开始自责自己对你是否放的太松？我责备自己虚荣心太强，安慰自己孩子应该拥有一个轻松的童年。然而一个个前辈家长的经验，一个个优秀学生的名校梦圆，一点点地粉碎了我一贯坚持的信念。你的老师们对妈妈的善意批评，让我感觉到我在学习上有些过于放纵了你。你本来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作为引导者的妈妈我却任由自己的懒惰以正当的借口松开了你的手。如果这样下去，有一天你回想起今日，会不会埋怨妈妈在学习的第一回赛跑中，没有尽力支持你呢？ 这个假期成为妈妈实践“新政策”的开始，尽管我一边愤慨中国的基础教育太深，好像都要培养神童，另一方面却又毫不松懈的督促你全盘吸收所学的东西。精力充沛的你毫不困难的把学校布置的功课，还有妈妈要求的东西都完成了，这让我在愧疚之余也松了好大一口气。作为额外学习的剑桥英语，你也是学得不错的孩子，可离那最好的程度还有一些距离。本来我不想在这方面再给你增加压力，可是面对课本配套的作业，你完成起来还是很困难。尽管我知道这套练习难度较高，我不该强求你，然而妈妈学习英语的惨痛过程告诉我，它是一个累积的过程。如果现在我不强求你，等你长大了，有一天你也会强求你自己，那时候会更痛苦，更难受！我的女儿，现在你的记忆正是最活跃的时期，我只希望在你还没有那么多痛苦经历之前，先为你打好一些基础，能让你的学习之路一直走得快乐些。明天我依然还得和你一起去记那些单词，你可能还是觉得有些难，有些累，但我们别无选择。只要英语在中国担当着升职、评职称、晋级等等普通人通往前进道路的门坎这个职责，你就必须学好英语。作为疼爱你的妈妈，我只能在你开始这个征程时，尽量变着花样为你鼓劲，给你的征程装点一些鲜花，撒放几把糖果。我的女儿，妈妈的这番苦心你又是否能明白呢？ 今夜我在这里反省自己，我不知道多年后，我今日的反省能对你的人生道路起到怎样的作用。也许将你推上成功的舞台，也许毁了你希望的梦想。正因为未来的不可知，我必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至于结果我不知道，更难以想。只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而你，我的女儿，可能只有等你成为一个母亲后，才会明白我今日的心境吧。 最后请允许我轻轻说一句：晚安，我的女儿。我爱你！ 写于2004年8月14日晚1：37分 忌 2002年8月18日一个周末，我在包饺子。这本来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可是弟弟的一个电话召我回家，电话里弟弟的声音带着哭音。我知道母亲的状况不好，心里却很平静，在我的意识里母亲只是病重而已，像她以往一样。可为什么我的手总在抖，怎么也包不好最后几个饺子。 回家的路从没有像今日这么漫长。刚过勉县弟弟的电话来了：母亲已经走了。我心里一片茫然，没有伤心，没有难过，眼泪就是那样忍不住的流出来。我别开脸望向车窗外，不愿让人看到我的失落。 汽车接近故乡，感觉越来越平静，我又回家了。这次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妈妈还是会在那个小小的家里，等着我可爱的女儿叫“姥姥”母亲去世，那是件多么可笑，多么不可能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见她的女儿。 车停在太平间门口，人们向我表示哀悼，我的感觉好怪好怪，心里好闷好闷。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去看我的妈妈，可是妈妈的照片就摆在那里。木然得，我遵照指示点上三柱香，烧着一叠纸，照片中的妈妈看着我笑，就像以往我每次回家一样。突如其来的一阵痛苦让我忍不住抽搐，我压抑着不愿哭出声，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悲鸣很快停息，我平静地听着人们的述说，思考着自己该做的事，考虑着该承担的责任，仿佛在做一件该做的工作。 夜色渐渐低沉，守灵的亲友困倦地趴在桌上。我起身去续上新的蜡烛，母亲依然在对我笑：平和、安详。这该是母亲病前的照片吧，那样充满活力。现在她真的会躺在身后的冰柜里，一动不动，永远的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微笑，不会和我们一起东南西北的闲聊。生命难道就是这样脆弱，这样的不堪一击？ 我突然有些疑问，想打开冰柜看看，是不是搞错了。躺在那里的不是我的母亲，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我的母亲也许只是躲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场闹剧窃笑。我被自己的想法刺激的兴奋不已，立即想付诸实施。可莫名的我害怕了，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母亲，是一个陌生的母亲，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嚎啕大哭，我会记不住母亲生前的一笑一怒。也许一个陌生的了无生气的面孔，会永远的盖住记忆中那个鲜活的面庞。 我退却了，无力的跪倒在母亲的灵前。我哭了，哭的沉闷而悒郁，在这寂静的夜里，在母亲的注视下，我的眼泪如水般流淌。 母亲依然在笑，那么平和，那么安详，没有因为我的眼泪而改变什么。你说过你的女儿是个心肠硬且冷的孩子，脾气好坏。而你又何尝不是个坏脾气的妈妈，为了儿时挨过的数不清的打骂，我曾发誓长大后要报仇。多年来我们的相处始终伴随着争争吵吵，我厌倦了你的唠叨，厌倦了你的指手划脚，一心想着离你越远越好。现在我们真的离的好远，远得我们再也不能相见，我真的如愿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揪的疼痛难忍？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妈妈，我宁愿你活着、活着、活着，和我吵、和我烦、和我闹。 山风带着寒意呼啸而去，挽联淡淡的飘飘而起，照片中的母亲依然笑着注视我。所有的哭渧已无益，所有的祈求也无用，母亲是真的走了，永不会再回头。倔强如我，即使为了母亲，也不愿自己的伤心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在这8月的夜晚，我的哭声，我的眼泪只有母亲知道，可是却也无法挽回她片刻。 一封没有发出的邮件 易寒： 在分别十二年后，我们又相遇了。再叫这个名字，心里只觉得温暖快乐，那种锥心的痛苦好像已经被岁月的长河带走了。“十二年，一轮回，得知你的消息，欣喜若狂。甚念，近况可佳？”这真的是你的消息，你没有避开我，你还在惦记着我。看着这消息，我笑了。想起你，不再是苦涩，我真得可以放下了。 两天后我拨通了你的手机，我知道如果我不打，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按下我的号码。就如在我们的那段往事里，你从来就不是霸道的那一个。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是你的一口四川话我竟然已经听不懂了，莫名的就有了些怅然，但那份亲切并没有随着艰难的交流而淡漠。怎么能淡漠呢，一个曾经刻在你心里的人。我想我没有让你失望吧？你最害怕的莫过于听到一个幽怨的声音，一个憔悴的妇人对生活的不如意。我不是，我的声音是快乐的，明朗的。我依然年轻，依然美丽，比当年那个抑郁的女孩更善解人意。假如我成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妇人，一个令人生厌的可怜虫，那么我会躲开，不会再出现。我不要成为你的一声叹息，我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你的耻辱，那样会整个的毁了我们的那段过往。 交谈是愉快的，你没有变，至少某部分一直都没有变，而我却变了，变得风趣、幽默，这大约是你怎么也想不到的。十二年的隔绝，再听到你的声音，我可以像老朋友一样的打趣你了。我们知道了彼此生活的都还好，重逢在这里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如果不是我的心情开始变得烦躁的话，这个结尾应该是完美的。只是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埋在了记忆深处，现在它却突然的破土发芽了，想压也压不住。是什么呢？我问自己。原来是一个问题，一个十二年来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又拨通了你的电话，忙碌的你终于有时间和我说话了。听到你的声音，我的思绪突然变得很茫然“知道你很忙。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在我心里搁了十二年的问题。” 你的声音是犹豫的，也许你在想，我会问你一个怎样的难题。我笑了，眼泪却忍不住地流下来，声音已有了些哽咽：“当年为什么不带我走？” 电话的彼端是沉默。我的眼泪就那样无声的流着，怎么也擦不尽。许久，电话中传来你低哑的声音：“不好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笑，尽管眼泪依然在流淌。 “不好说就不要说了，我只是问问而已。这个问题在我的心里搁的太久了，既然遇到你我就想问问，问过了也就放下了。”说完这句话，我的心突然变得很轻松。面对这段往事，我终于释怀了。易寒，你是不是也同样的如释重负了呢？我想，应该是的。 我们开始真正了解起彼此的生活，依然是我问你答，十二年的时间似乎并不曾改变过这个习惯。我问起你的工作，你的家庭，你的孩子。当我知道，你每天回家前最忙的一件事，就是清除会引起嫂子怀疑的一切消息时，我不由大笑。想到前两天给你发的短信亦在此行列，而且还有可能是你最主要的麻烦时，我不由笑得更加开怀。 听到我的笑声，你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然而你是宽厚的，无论岁月怎样过去，你还是那么好。倒是我自己良心发现，向你保证不再制造麻烦时，你笑言道：跪搓衣板是我跪，又不是你跪。就是这一句，我的顽皮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也许你仅仅只是个玩笑，而我竟然还是感到了心酸。你曾经是那样一个豪情万丈，热爱自由的人，而今你身边的人是否还懂得你的这番情怀。是否爱你越深的人，总是伤你伤得越重的人。当年我的一纸轻鸿，很容易的就止住了你探寻的脚步，因为懂你，也就更知道怎样轻易割断你的爱恋。今天你身边的人是否也一样深爱你，所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守候你？在这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不是天涯海角，甚至不是生死离别，而在于心与心之间。纷纷世界，无尽岁月，有多少人在不断的相遇，可是又有多少颗心能真正的相约？也许生命的本质就是孤独的，可我不忍你孤独。当年我曾在佛前祈求，让我伴你今生。我们相遇了，却又在命运的车轮下松开了彼此的手。今天我还能渴求什么？是的，我渴望知道你的消息，渴望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然而我更渴求在你的生命里有一个爱你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们陪你幸福的生活着。我的愿望并不是奢求是不是？ 也许你该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我知道你不会说。再回首那段往事，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人世间真的有一只翻云覆雨手，不停地拨弄着红尘的万事万物。十二年前我干脆的割断了与你的一切，我以为既然猜疑，痛苦和悲哀侵蚀了我对你的爱，那么忘掉你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是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容易。 两年后我嫁给了我现在的丈夫，匆忙结婚的原因只是为了排房子，现在想来很可笑，但在当年婚姻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建立起了一个小小的家，普通却也让我们满意。我们本来就是这样平凡的人，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份世俗的小日子。婚后的生活是平静的，虽然争吵、冷战偶尔也会出现在小家庭的上空，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世人眼里的恩爱夫妻。不久孩子来到小家庭里，烦躁、疲累盖过了小生命给我们带来的欢乐。忙孩子，忙家事，忙工作，忙得连我自己都忘了。至于你，好像更是被我遗忘的彻彻底底。 只是生活不会总如你的意，很多的意外会在你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蹦到了面前，让你在狼狈不堪的状况下看到自己的脆弱。记得那是个8月的一天，在公司的楼梯口我看到了一张面孔，一张我以为忘记了的面孔。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脸上没有了血色。当同事担心的询问我怎么了时，那个面孔露出的是惶惑，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想躲起来，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没错，那不是你，那仅仅只是一个和你有着酷似长相的小男孩，一个新来的大学生。可就仅仅是那张酷似的面孔，就击溃了我所有的冷静，往事像潮水般的汹涌而出，我惊恐的发现，多年的努力竟然只是枉然，我一直在做无用功。 其实仔细想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直在透露着这个讯息，而我却选择了忽略。不止一次，丈夫面对我满柜子的牛仔服装，慨叹可以开专柜了，而我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牛仔情有独钟的。当我第n次的为女儿买回蓝色衣裙时，朋友莫名道，你那么喜欢蓝色？我也愕然蓝色怎么会成为我的首选。从没意识到四川的一切为什么总是让我感到亲切，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的祖辈是来自那片土地？这么多年，融进我的习惯，我的生活的许多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没有好好想过，到现在我终于得到报应了。 易寒，生活真得是开了个大玩笑！在我们分手多年后，我才发现，对你的感情竟然要比我自己以为的深得多。一个我想要彻底忘记的人，却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人。在我们的那段情缘里，我们都输了，输给了自己。佛曰：百年修得共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在前世的修行里，到底是你偷了懒，还是我偷了懒？ 醒悟归醒悟，生活不会因此就改变它固有的模式，就如当年我们松开了彼此的手，就注定了这一生的错过。很快的，对于那张酷似的面孔，我也能平静视之了，一切又回到了它原有的模样。我的家庭生活也平稳的继续着，就如你的生活也自有其轨道一样。女儿在慢慢长大，我的生活也围绕着她在转动。相对于我对女儿的宽容，丈夫对小人儿是严厉的，这成为我们争吵的导火线。我在私下里揣摩，丈夫是不是不喜欢女孩，毕竟在北方人的眼里，儿子才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为这我常常和丈夫较劲，逼迫他在孩子的教育上让步。多次较量后，丈夫宣布女儿的教育是妈妈的责任，我窃喜女儿总算在她爸爸的“淫威”之下解放出来。对丈夫我理解为他可能只是不喜欢孩子，倒不一定针对女儿。小人儿有妈妈和姥姥宠，也应该够了。 提到我的母亲，你还记得吗？当年你们是见过的。那个个性要强的母亲，对你可是很喜欢的。当年你见到她时，她是爽朗健谈的，满脸笑容，可是你不知道当时她的生活已经危机四伏。一年后，也就是在十二年前的秋天，她的生活彻底瓦解了。那个秋天真的是多事之秋，是么？你的父亲去世，而我的家庭解体。母亲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心力憔悴，在风雨飘摇中重新撑起那个家。我成了母亲唯一的精神安慰，可是谁又是我的安慰呢？我割断了和你之间的一切，我不再相信爱情。爱情是什么？它不能吃，不能用，一无是处。人们只是需要一个家，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虽然有一天它也有可能被掀掉，被人毫不可惜的丢弃，但是只要你不投进自己所有的心血，那么到失去的那一天，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吧。今天，再看到当年的那一切，我还能感觉到那种绝望。 女儿长得很快，她仿佛遗传了我和她父亲全部的精力。她顽皮，好动，却也善良，知道心疼人。这个小人儿是个地道的快乐天使，我常想是不是上天在我身上漏掉的快乐，都给她了呢？你体会过一个香香的，胖胖的小人搂着你的脖子，把口水沾到你的脸上，然后甜甜的说我好爱好爱你啊，那种幸福么？我体会到了，可是我却说不出来：我也爱你，宝贝。爱对我来说什么时候存在过，我真得已经不知道了。我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你的心是冷的。是的，母亲说过这话，我还记得母亲说这话时的表情，那是忧虑而伤感的。母亲的一生都在用她并不丰满的羽翼为她所爱的人遮风挡雨，最后却被她最爱的人伤得最深。母亲的怨，母亲的恨，毁了她的健康，她走了，走得匆忙，那是两年前的秋天。又是秋天，为什么我的不快乐总是和秋天连在一起。 然而我现在知道了，那个秋天终究是不同的，生活向我关上了一扇门，却同时为我打开了一扇窗。那个秋天，丢掉了8年的噩梦又开始纠缠上我，我一夜一夜地失眠。睡眠深沉的丈夫在一个晚上发现了我的假寐，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只是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拍哄，任我的泪水湿透他的胸膛。8年的夫妻，8年的共同生活，却在那一夜让我体会到爱情的味道。 那个秋天我终于发现，对丈夫我一直是不公平的。多年来我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却从没想过要做他的好爱人。他对我一直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给了我他所能付出的全部的爱，而我却是那么残忍，我一边在寒夜里贪婪的汲取他的温暖，却又在黎明来临时，毫不恋栈地离身而去。我看不到他的付出，听不到他的叹息，只是一味的不闻不问，把他为我挡去一切困苦的呵护当作理所应当。我是不是很混账？ 在那个秋天我真得明白了很多很多。我理解了丈夫对女儿的严厉，那不光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望，更是一个丈夫在眼见妻子把仅有的一点柔情给了女儿后的沮丧和嫉妒。我也终于明白丈夫婚前许下的誓言：寒夜里紧握你的手，温暖你的心。他一直在实践着他的诺言，一直在默默地付出，不管他冷漠的妻子是否能体会到。给心找一个家好难，我却在拥有一个家之后发现，我竟然没有心，这是不是很悲哀的事？我不知道心也是可以再造的，然而那个秋天丈夫重新为我造了一颗心，小小的却很温暖。 说这些，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只是一个人闷得太久后，总是要说出来的。回想自己的生活，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真不知道，我算是倒霉还是幸运。现在我生活得很好，命运在给我足够的洗礼后，向我展开了它全部的笑脸。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你，我一直想知道你生活的好不好，还有你的妹妹易文，我一直很牵挂她。当初她叫你“四哥”时的那份亲热，让我真得很羡慕。我从来没有哥哥，这一生也不可能有了。 写到这里真是也有些俗了，我竟然也把希望寄托到了来生，不过转念一想，相信来生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哈。这次我没有在佛前祈求，只是在心里说给了自己：如果真有来生，我不求什么再续前缘，更不求什么天长地久，我只希望做易寒的妹妹，让我们的生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联系在一起。看到这里，易寒，你有没有汗毛直竖，冷汗直流？想到下辈子你将在我这样一个邪恶妹妹的迫害之下，悲惨度日，我就忍不住想得意地哈哈大笑。 今天，天气放晴了，而且还是“六。一”儿童节前最后的一个周末。我答应过女儿要陪她过节，当然我家先生也不会有异议了，他可是和你一样忙呢。只是他可比你幸运奥，至少不用每天手忙脚乱的处理一切蛛丝马迹。对此你会不会懊恼的要命？唉，没办法，懒人总是会得到惩罚的。不过看在下辈子我们可能作兄妹的份上，我决定宽宏大量的安慰你一下：节哀顺便啦！ 我的邮件写完了，在信的结尾该怎么签名却让我产生了一点烦恼，也许我的烦恼有点可笑。只是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如果有一天我们不期然的在某个城市相遇了，我想我会很开心的叫一声“四哥”而你能否叫我一声小妹呢？ 写于2004年5月30日 木棉花落十六 阿敏终究没有得到“哥哥”的爱情，伤心失望下嫁给了父亲选定的接班人。蓝眉在单位混得春风得意，但是不久单位效益滑坡，她果断辞职成为自由职业者。晓艾毕业没多久，就和找到家乡小城去的宏坚决分手。经过一番爱情游戏，最终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在小城掀起了一片风雨。面对父母的反目，亲友的责难，晓艾无所畏惧，依然我行我素。心慧回到南宁，认识了一个香港商人，经过三个月的交往，凭借美貌赢得了那个商人的心，嫁去香港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茜和凌回日照后一切都很如意，在凌父母的一再催促下，按照当地习俗订了婚，双方商议等事业有了基础再正式摆喜酒。茜寄来了他们的订婚照，照片中的茜美丽幸福。 我呢？面对茜的询问，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一年来，每个周末我都在等，等从川南边城寄来的信。在这个不大的单位里，每个人都知道有个忧郁的女孩在等信，而青石的信却越来越少了。 绵绵秋雨已开始光临这个陕南小城，到处都是飘零的树叶和深深浅浅的水洼，远处灰色的群山笼罩在水雾中，雨中的小城更显得孤零零的。 宿舍的窗户在风吹雨打中吱呀作响，屋子里飘荡着青石的歌声，这盘作为临别礼物的歌带不知伴我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我枯坐在桌前，拿着那朵木棉花，长久的注视着，内心一片茫然。青石的信放在桌上，这封足足让我等了一个月的信现在就摆在面前，我却不敢去拆开它。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我用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拆开这封信，一纸轻鸿展现在面前。 小雨： 近来好么？最近我的心情很乱，工作也不顺利。在这庞大的企业里像我这样的大学生比比皆是，所有的雄心与抱负都很难施展，我要像很多前辈一样熬时间，熬资历，也许几年后我能混得像个人样。想起这些便觉得心灰意冷，就有抛下一切的冲动，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答应过要给你一个未来。现在我很孤独，也很寂寞，常常想你，想我们的校园时光。 我知道你会怪我这么久才给你写信，我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这段时间以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照同事的话说就是一个能帮我成功的女孩，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对我也很好。我有些彷徨，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感情是否已开始背叛你？昨日我和她一起跳舞，碰到熟知你的朋友，投来惊讶的目光，我的舞步一下就乱了，再也无法跳下去。送她回去的路上，面对她多情的目光，我有些开始恨自己的虚伪。 回到宿舍，我大醉一场，似乎一切又回到从前：校园里，梧桐下，你带着忧郁的眼神望着我，脆弱而无助。心痛下，想揽你入怀，梦却已醒。我忽然明白，生命中我们彼此相知太深，今生今世想要忘记这一切又怎么可能？今天我把我们的一切告诉了那个女孩，她流着泪祝福我们。我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生命中既已遇见你，就注定我们要厮守终生，不能更改。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只有想你、想你、想你！ 青石 1994.10.18 暮色悄无声息掩进宿舍，一切都沉入了黑暗。太长的等待已让我没有了眼泪。青石沙哑的歌声依然在屋子里回响： 如果你的生命注定无法停止追逐 我也只能为你祝福 如果你决定将这段感情结束 又何必管我在不在乎 如果我们的爱只能增加你的痛苦 你何不对我说清楚 我知道我终于将会孤独 在我们相识的最初 我也曾经想过回头寻找来时的路 心中的你已经太模糊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幸福 而我却总是让你哭 如果我们的爱已经成为彼此道阻 何不就让我们承认错误 我知道我终于将会孤独 在我们相识的最初 你走你的路 用我无法追赶的脚步 我本想独自跳舞，也想独自漫步 你走你的路 用我无法追赶的脚步 我本想独自跳舞，也想独自漫步 这首歌，青石最喜欢的歌，我也喜欢，因此要他送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它会成为我们的谶语。细细回味着歌词，不由心酸不已。也许早已错过了，就在我们没有同行的刹那，一切已注定。“青石，青石”呼唤着他的名字，问自己生命中我们是否不该相遇！ 一阵缓缓的绞痛慢慢由心脏升起，逐渐扩向了四肢，我知道魔鬼终于出动了。不想再抗争，只觉得好累好累，该来的就让它早点来到吧，我只想入睡。 梦幻中我似乎重生，那样健康，那样美丽。守在校园里青石必经的道路旁，等着和他相遇。青石的笑容越来越近，我痴痴地看着那个笑容，轻语：带我走，好吗！ 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疲惫的身体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已被抽空。冰冷的液体滴进血管，提醒我生命依然存在。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李医生，她醒了。”一个瘦高的身影很快来到床前。 “你终于醒了。” “很久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虚弱。 “你第一次醒来，只说了句‘我想睡觉’就真的又睡着了。两天了，你说久不久？”医生带着柔和的微笑。我勉强扯动嘴角。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有病？”语气有些严肃。我淡淡的点头。 “你要按时吃药。你还年轻，不应该对自己的生命这样忽视。” 看着眼前这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医生，我突然忍不住想笑，为他郑重的建议，但我还是装出一幅受教的样子。 “谢谢你大夫，以后我不会再忘记吃药了。” 一周后，我离开医院，雨季还在继续。秋雨在天地间编织着一张张网，没有人能逃脱。我撑着蓝花雨伞去邮局寄信，这是寄往川南边城的最后一封信。信中只有两句话“我身边已有一个珍惜我的人，也请你珍惜你身边的人”揉碎的木棉花夹在信纸间，信拆开时，花瓣会洒满一地吧。 木棉花落十五 校园里青石拉着我的手同进同出，仿佛要告诉所有的人我们的爱情。茜和凌在欢喜之余不停打趣我们，青石也在他的那帮哥们不依不饶下为自己的自毁誓言，请了一顿客。306室的姑娘们均大感意外，心慧也去掉了对我的敌意，与我握手言和。云飞看到我们相握的双手，神情黯淡，在随后的年级球赛中踢伤了脚，对他的歉意促使我下决心去看他。 校外的咖啡馆里，我和云飞相对而坐。默默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来看我。” “伤得重吗？” “拗伤，歇段时间会好的。不过还要感谢这条腿，不是它你也不会来看我。”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对不起。青石是个不错的人。” “谢谢”我有些感激。 云飞突然直直地看着我：“小雨，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青石，你会不会选择我？” 我有点吃惊地看着云飞，看到了他眼里的急切。心里一点犹豫，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云飞松口气，靠回座位。 “你这么说，总算给了我点安慰。怪只怪命运没有让我们在最合适的时候相遇。” 我强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毕业后，你能和青石分到一起吗？”云飞很认真的问道。 “恐怕很难。我们专业不同，籍贯不同，家里又没有什么门道。青石想干他的专业，我怎么能要求他为了我而放弃他的梦想。” “小雨，只要你愿意，我还是乐意帮你。” 我摇摇头，轻叹：“云飞，我担当不起。” 云飞有些自嘲的笑笑：“我就是这样，总有些不甘心。” 心里有点难过“我还是很谢谢你，云飞。” 云飞径直摇头：“不用安慰我。好了，我的女孩，你不要摇头，至少今晚让我这么叫你一次。我要为你唱首歌。”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颜 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云飞的歌声浑厚、深沉，在咖啡馆里缓缓飘荡。有些感伤。看着台上的云飞，我心里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从设计室出来，青石已等在外面。过道里碰上云飞，两人友好的打了个招呼，青石似乎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暗笑他的小心思，也不去点破他。五月的夜空称得上星光璀璨，我的心里只有快乐和幸福。 “小雨，明天我请佳蕾他们去玩，你一起去好么？” “奥，你们约定的是明天啊。我不去了。” 青石有些诧异的松开手“为什么？你不会还在生我气吧。” “瞧你多心的，我哪有那么小气啊。” 青石放心的松口气，郑重的说：“那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我希望你能去。” 心里涌起一股柔情，为这个从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大男孩难言的心事。我伸手跨住他的胳膊。 “我和佳蕾他们并不熟，现在我又成了你的女朋友，如果跟着你去，大家岂不是都很别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把他拴在自己身边。我喜欢的是一个快乐无忧的青石，你不要为我而改变什么，我心中的青石永远是豪情万丈的。”停顿片刻，我调皮的眨眨眼睛“再说有我在场，你难道不怕说错话，我会吃醋么？” “小雨，你真是让我很惊讶。我只能说上天真是厚待我，让我们相遇。看样子这辈子我是休想离得开你了。” 一点酸酸甜甜的感觉，不由得语气有些凝重：“就算有一天为了某种目的你要离开，我也会原谅。我的青石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一个有野心的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青石有些震动的搂住我“小雨，你对我的了解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我们都太理智，尤其是你太聪明，这样就要多些痛苦。” 听着青石强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我们的谈话过于严峻了。我脱出他的怀抱。 “我是不是很丑啊，不然你为什么只夸我的聪明呢？” 青石体会到我的用意，宠爱地看着我说：“我的小仙女如果不漂亮，伟就应该想得通林妹妹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个不像宝哥哥的人。” 我夸张地叹气道：“唉，难得有人认为我漂亮，那我可要好好爱惜自己了。不然有一天变成个丑八怪，那就怎样也配不上你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在自己的脸上划两道伤疤，这样我们就又般配了。命中注定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想逃也逃不掉。” 青石的表白带着一丝残酷，却拨动了我心底最深处的情弦。我搂住他的腰，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许你这么说。我永远不会让那一天来到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已到了7月，毕业分配已经开始。这是我们89届学生留在校园的最后时光，各个系不停传出有学生给老师送礼。 茜已正式告诉家里不回重庆，凌的父母已为他们在日照市联系好单位，只等拿到毕业证就可以启程。蓝眉的父亲也为她在省城找好接收单位，她的男友也有了自己的去处，他们正式分手了。阿敏已决定带她的‘哥哥’回广州，进入父亲的公司，据说她的父母对她的‘男朋友’非常满意。宏的父母为宏安排好未来，将晓艾排除在外，痴情的宏决意随晓艾回她家乡的小城，晓艾拒绝了宏的请求，不愿意这段青涩的爱情毁掉宏的一生。宏求晓艾等他一独立，便为晓艾寻找机会，晓艾答应了他却不抱希望。 这天，青石去车站接他的妹妹，我回宿舍整理自己的东西。心慧的床上堆满了衣服，心慧埋首其中在整理。 “怎么现在就准备寄东西了？” “不整理不行啊。大学四年就留下这堆衣服。” “还有你的小男友。” “他？明年才毕业，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你毕业后站稳脚跟，等他毕业不正好有机会么。” “小雨，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哪份毅力。对未来的事情我从不去想，只希望少花些力气，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对了，你和青石怎么办？” 我淡淡一笑：“不知道，只要他的爱仍在，我就等。” 心慧摇头：“你还是那么傻。我祝你们有一个好未来吧。” “你也是。” 在这个宿舍里，我们一起度过了四年，两周后我们就要永远的离开这里，又有些怎样的女孩住进这里，又将会上演些怎样的故事。 广播站里我见到了青石的妹妹，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 “小雨姐，你不知道以前我哥有多懒，每次写信都是两句话。自从你出现，他一下就变成文学家了，简直是洋洋洒洒，一写千里。” 青石破天荒地有些脸红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嘴，真是一大就啰嗦了。” “文丽，这下你可是揭了你哥的老底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嘴硬。“凌幸灾乐祸。 “说真的，茜姐，看到你和小雨姐，我才知道大学生的风采是怎么样的。我哥和凌哥真有福气。” “小嘴真甜。青石，晚上让文丽和我住广播站吧，小雨回宿舍住。我真想要这么个妹妹了。” “我已安排好住处，我们宿舍空着，我住到凌那。小雨你过来陪文丽好么。” “好啊，当了这么久的电灯泡，也给茜留点空间出来。” 在一次和系主任的亲密谈话后，青石如愿以偿分回四川最大的矿区。我分到了一个陕南小城。我们不谈彼此的差距，只想这最后的时光过得快乐些。凌和茜已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学校，为给他们送行，我们最后一次相聚在一起。 “青石，小雨的家乡系里有一个分配名额，你为什么不和小雨一起回去呢？”凌趁着酒意说。青石无语。 “我都不愿回去，他到那干什么。” “反正我是搞不懂你们俩个，只能祝福你们了。” “谢谢你，茜。来，大家互相祝福一下。” 四只酒杯碰在一起，杯中的红酒滋味甜美。凌又举起一杯酒和青石一干而尽。 “四年了，哥们一场真有些不舍。等以后你们结婚，一定来日照旅游，我和茜作东。” 茜紧握我的手叮嘱：“一定要记住！”我笑着点头，青石更是一诺千金的豪爽。 欢聚过后，我和青石一起往回走，校园里不时传出狼哭鬼嚎声，抒发着离别的痛苦。法国梧桐的叶子舒缓的伸展着，挡住了仅有的一点暖风。腿有些软。 “我是不是醉了，走路轻飘飘的。” 揽着我的青石几乎要抱住我了“你喝的太多，都摇晃了。” “你知道也不告诉人家。”我撒娇。 “如果可能我也想大醉一场。小雨，我知道你平静的外表下，有多难受，就像我自己。”无语考入他怀中，有些想哭的感觉。 “要不和我一起去矿区吧。” 一点惊喜。有些疑惑，又有希望。我抬头看着青石的眼睛：“可能吗？” 青石的眼睛变得有些灰暗，带着些无奈。希望破灭了，我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怎么可能呢！” “等我，小雨。”青石压抑而痛苦。我心里的恐惧点点滴滴的聚集。 “青石，我们会有结果么？有时候再多的爱，也挡不住命运的无奈啊。” 青石紧紧拥住我“我不许你这么说。相信我，要不了多久。只要我在那里稳定下来站住脚，就把你调到身边。” “我相信你。”声音里已有了些泪意。 “等我，小雨。等我！”青石的声音透出感伤。不能让我们最后的时光如此忧伤。我下了决心。 “那个城市听说开满了木棉花，你去了给我摘一朵吧。”我振作笑道。 青石的心情有些好转，习惯的揉揉我的头发“我一定挑朵最大最美的寄给你，让它帮我守住你。” 回到宿舍，文丽已睡下。沉重的睡意让我睁不开眼睛，青石给我脱了鞋子。躺在床上，一股蚊香的气味袅袅而起。青石知道我怕蚊子，在床下点燃了蚊香。 泪水顺脸而下，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叫：带我走，青石。带我走！可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听不到。青石什么离开的，不知道。也许我真的醉了。 三天后，分别终于来临，青石坚持先送我走。大部分东西已先行寄走，提着随身的一点行李，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四年，留下爱与痛的校园。明天青石也要离开，直接去那座开满木棉花的川南边城。我要先回家乡，再去那个陕南小城。 到了车站，青石安顿好一切就下了车，隔着车窗我把手伸给他，他握着笑笑。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我们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好像要把这一切印进脑海。 火车的汽笛声已响过两遍，眼前一片朦胧。青石忽然松开他的手，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看不清他的眼，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不要哭，我会去看你。”货车的轰隆声打断了青石的话语。伸出头回看站台上的青石，墨镜下已有泪痕。 在小城已有一周，青石的信和包裹从川南边城飞到这里，飞扬的笔迹是那样熟悉。细细撕开信封，心近似颤抖。 小雨： 你还好么？你走后的第二天我也离开了学校。火车傍晚在你的家乡小站停留了片刻，那一刻我心痛如绞：离你如此之近，却不能相见。那时的你是否已经入睡？看着你家乡的灯光，一种强烈的冲动让我恨不得冲下车去，带你一起走，无论艰难困苦相伴相守。启动的车轮很快扑灭了我的念头，也把责任带回到我身上，可是想你却没有尽头。 来到这里已半月，这座城市真地长满了木棉，可是花期已过。跑遍全城，我找到了这朵木棉花标本，希望它能代替我陪伴你，守护你。 拆开小小的包裹，打开精致的木盒，一朵碗大的干花静静躺在丝绒段面上，有若失血的容颜依然娇美如昔。看着这神奇的花朵，不由泪流满面：那一夜我亦无眠，想着车上的青石。火车停在小站的那片刻，我一定感觉到了，不然心不会那样痛，痛得好像在滴血。那一刻，如果时间能停止，青石能来到身边，我会不顾一切的跟他走，哪怕是流浪天涯。 问自己，我们是不是活得太清醒，太理智？现实容不得半点浪漫，命运之手呀，能否帮我们留住那份爱！ 木棉花落十四 为了躲避面对云飞的尴尬，我决定今晚不去设计室。图书馆出来天色全黑了，想着明天应该去换个设计室了。面对云飞，记里总是有些歉意。 路过矿资系的大楼，看着楼上辉煌的灯光，想着灯下的那个人，心里就有些酸楚。就是我自己的选择，要振作些，我暗暗劝慰自己。 “小雨。”是青石的声音。 果真是他，抱着厚厚一堆东西，迎着我跑过来。 “这么巧，刚出门就看到你，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去图书馆，刚好路过。”我笑着解释。“这么早就画完了？” “没有，拿了一堆东西，本想熬通宵的。心里闷得很，就出来了。” “那正好，你送我回去，权当散步好了。” “当然是求之不得。”青石调皮的回答，没有了中午的沉闷。这样最好，让我们的快乐延续到毕业吧。 明亮的日光下，一切都那么美好，我们边走边聊着，回到从前的样子。 “哎哟。”我一下歪倒，高跟鞋的跟应声而断。青石一把扶住我，我站稳身形，弯腰捡起鞋跟。“明天要去钉鞋了，这鞋跟就是跟我作对。” “不要穿高跟鞋了，你摔倒已经不是第一次。”青石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穿裙子怎么能不穿高跟鞋呢？” “你可以穿牛仔裙，配平底鞋。” “我从没穿过牛仔系列，一定怪怪的。” “那不一定，你穿牛仔装一定很好看。”青石看我的神情很温柔。 心有些慌乱，为了掩饰我强笑道：“老天保佑，幸亏到了，要不然就没办法走路了。” 青石的眼神悠远而深长，带着点淡淡的忧伤“我到希望这样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一瞬间我的思绪模糊起来，恍惚中，做出一个连自己也想不到的举动。 我踮起脚尖在青石的额头轻轻一吻，有点伤心的低语：“晚安。”说完转身就走。 一阵书本掉地的声音，青石的手已拉住了我的手臂，就那样一拽，我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他灼热的双唇紧紧盖住了我的双唇，那么热烈，那么奔放。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停止了思想，停止了忧伤。他的双臂强壮有力，箍住我的身体。那种陌生的，火热的气息带着无尽的活力将我牢牢包裹，身体在溶化，心在飞翔。 在我觉得自己开始不能呼吸时，青石放开了我，飘散的发丝随风而动，轻拂我的脸庞。 “你弄散了我的头发。”柔柔的语气让我自己都好陌生。青石的脸上浮现出只有孩子才有的害羞表情。 “对不起，我给你扎上。”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翠绿段带，我转身把一头长发交在他手上，他笨笨地扶起我的长发，轻轻束好。我们默默对视着，读懂了彼此的爱意和柔情。 青石伸出手臂又一次将我搂进怀里“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拒绝我？你不知道你有多残忍。” 我无语，只是紧紧地搂着他，好像一松手，他就会从我的身边飞走。 进门，茜刚洗完衣服。 “小雨，你是不是在发烧？脸怎么那么红。”我急忙伸手抚抚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没有，天太热。”茜疑惑的看我，我急忙拿起毛巾，钻进水房。 把脸埋在清凉的水中，脸上的热度在漫漫消退，双唇的感觉却强烈起来：麻麻的、酥酥的，残留着他的气息。这是我的初吻啊！一丝幸福，一点忧伤，夹杂着一些懊悔：我把自己投进了这场不该有的赌局啊！ 清晨我和茜刚起床，青石和凌就一起来到广播站。 “今天天气这么好，一起去打羽毛球。”一进门凌就大声提议。 青石的笑容带着一点羞涩，隐隐的一丝悔意让我躲避着她的目光。茜挽住我，看看走在前面的凌和青石。 “今天怎么了，你和青石都不说话。” 我咬住嘴唇：“没什么好说的。”茜不再多语。 球场上凌和茜打地难分难解。 “小雨，你怎么了？”青石突然问我。 “没怎么。”我依然不看他。” 茜和凌走下赛场。 “你又赢我。歇会儿再来，我就不相信打不过你。” 凌给茜擦汗水“女孩的体力本来就不如男孩，你总是不服输。多歇会儿，我再奉陪，好不好。”茜满意的点头。 “小雨你去和青石打一场。” “我打羽毛球可不行。” “你该不会连小雨也打不过吧。”凌毫不留情的嘲笑青石。 虽然青石的球技不佳，五分钟后我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歇歇，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青石走过来。 我躲开他的关注，走下场。茜拉着凌又冲上去。 “咳，青石，打羽毛球呢？”是那个算命的女孩佳蕾。 “没事在这打打球。你干什么呢？”青石以他惯有的笑容回应道。 “刚从教室出来，去找一个同学。对了，这几天老是碰不上你，跑哪去了？刚才碰到伟还说起你，评上先进也不请客。” “没问题，你说那天就哪天好了。” 佳蕾走到青石身边坐下，冲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我就告诉其他人了。” “除了你们四个，可不能再叫别人，不然可把我吃穷了。”青石的笑语传到我耳边，我强忍着不去看他们。 “好吧，饶了你。这周我有事，就下周吧。还有你答应给我的字，可不能反悔。” “今天写，明天就给你。” “这还差不多。” 佳蕾的身影远去了，一点深深的妒意像虫子一般转入我心里，强装的一点笑容彻底消失了。 “你们玩，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对着场上的茜和凌我大声说道。 茜停下球拍“那好，你先回去。你的脸色又有些不好，回去躺躺。” “我送她回去。”青石有点急。 “不用，你继续玩，”我淡淡的。 “反正你一走，我就成灯泡了。” “瞎说。”凌笑骂青石。 一前一后回到广播站，我开了门。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想休息了。”我冷冷的下逐客令。青石闷闷地看着我。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想休息了。” 青石脸色铁青走到我面前，盯住我。我侧转脸想躲开，他忽然伸手搂住我，我挣扎着，却是徒劳。 “放开！”我语气冷然。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放。”青石的声音低沉、固执。 我带点嘲讽道：“你不赶快回去写字，明天写不好，不怕有人责怪。” 青石的脸色和缓了，竟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原来你为这个生气？” “谁敢生你的气。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青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声音变得尖刻而冷漠。 “你觉得很可笑，是不是？放开我！” 青石的手松开了，却又紧紧抓住我的肩，强迫我的脸直对着他。我倔强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明亮、坦率，含着深情。 “小雨，听我说，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自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在想好美丽的女孩！三年来，我远远注视你，欣赏你，看到有男孩追求你，我就默默祝你得到幸福。可你就像空谷里的幽兰，静静开放，拒绝所有想去护花的人。我为你叹息，却又觉得很轻松。” “直到有一天，在食堂看到你和肖云飞离去的背影，我的心突然难以自己的抽搐。我才发现，尽管我有意不谈感情，回避一切相关的话题，你却不知不觉地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想挖也挖不掉。我不停对自己说：再有三个月就毕业了，我什么都承诺不了，为什么要害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白天黑夜满脑子都是你。实习没结束，我就跑了回来。我很痛苦，无可救药。” 青石的神情忧伤起来。冷漠的盔甲碎裂于地，眼泪顺着我的脸庞缓缓滑落。我靠到他肩上。 “你这个傻瓜、臭蛋。” 青石的双臂牢牢环绕住我“我知道自己很傻，可是一点也不后悔。我的第一个吻给了我今生挚爱的女孩，无论未来是什么，我都不会再有遗憾。” 我哽咽难语，更紧的依着他。青石低下头在我的额上轻轻一吻。 “我的坏女孩，你一生都躲不开我。” 伴着纷飞的泪水，我低语：“对不起，青石，再也不会了。” 窗外，绿草如茵，几个孩童在快乐的玩耍，生命是这样美好。多希望这一刻就这样长久的停留。 木棉花落十三 三天来云飞天天来广播站看我，青石也和凌一起来这里，他和云飞似乎都在注意回避对方。我看不明白青石，可是看明白又能怎样呢？只能多增加些痛苦吧。 我的脸彻底恢复了正常，牙也不痛了，又开始熬夜画图纸。 “小雨，别画了。”云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我身边，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摇摇酸软的双臂，我叹口气“还有这么多没画完。” “别着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画好的。”云飞已开始收东西，我只好放弃继续画图的打算。 走出设计楼，晚风吹到脸上，热热的。 “西安的夏天真难过。”我感叹道。 “好在只有最后二个月。想想真快，我们都要毕业了。” “你如果考上研究生，就要继续呆在这了。” “成绩还没下来，感觉好象有点玄。不过无所谓，家里已经给我联系好单位。” “不然怎么说成绩好，不如有个好爸爸。” “小雨，你别这么损我，别人我也不会说，相信你才告诉你。” “放心，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能起点高些当然好。” 云飞放心的松口气“小雨，分配有目标吗？” “没有，象我这样的，只能服从分配。” 正走着的云飞突然侧转脸，语气有了几分不同“如果我帮你留在西安，你愿意吗？” 我有点意外“还不知道你们家里有这么大的门道，不但能留你，还能帮同学？” 云飞停下脚步，挡住我：“小雨，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猛然吃一惊“别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一点也没感觉？”云飞大胆的逼视着我。 我避开他的眼光“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我不是树。充其量只是原野的一棵小草。” “你还记得我让你劝心慧时说的话。小雨，你太低看了自己。” “云飞，心慧不管怎么说还是一朵花，而我连一朵花都算不上。你是个优秀的男孩，应该有一个出色的女孩做你的女朋友。” “小雨，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和心慧好过，你就不再接受我的感情？” 我的心情很复杂，但我还是点点头“我配不上你，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 云飞脸色煞白，狠狠地看我一眼，一语不发向前走去。我深深叹口气，很失落地默默站着。 云飞突然转回身，几大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大吼道：“不是这样，你骗我。你拒绝我，因为青石对不对？” 感受到双肩的痛“别这样，云飞。” 云飞的神情有些绝望“为什么不给我公平竟争的机会？我能给你一个稳定的未来，他不能。” 我的忧伤如潮水般汹涌而上，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没有未来！” 哭着奋力挣脱云飞的双手，挣脱他的眼神，狂奔而去。一口气奔回广播站，心剧烈地跳动着，满脸的泪痕。在椅子里呆坐了半天，我起身走进水房，洗掉所有的痕迹，又恢复了平静。早知道会这样，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波澜，拒绝云飞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茜回来时我已躺下，听到她进门，我还是闭着眼睛装睡，不想在她的注意下泄漏我的伤心。 “小雨睡着了，你轻声点。” 两人低声呢喃。没多久，茜送凌出了门。我依然睡不着，又是个失眠的夜晚。 早晨，仍在昏睡的我被茜推醒。 “小雨，快醒来，昨天睡那么早，今天还睡懒觉。” 我揉揉眼睛，一封信递到面前。睡眼惺松地接过信，有些疑惑。信封上写着林小雨收，没有落款。 “谁的信？” “不知道，今早一开门，就看到这封信了，是不是哪个暗恋你的男生写得呀。”茜笑道，拿着洗漱用具到水房去了。 心突然有些跳。撕开信封。 小雨： 昨晚我在操场抽了一夜的烟。回想起大学4年来的日子，才发现你在我心中的映像竟是那么清晰。从新生晚会上那首宋词，到系里大课上你纤弱的背影，我的记忆都是那么深刻。一首声声慢让我非常惊讶。而你近似透明的容颜上，一丝淡淡的忧伤曾让我有一种冲动，想去探究这个女孩的心里倒底藏着怎样的哀愁。可是我最终迷失于心慧的美貌中，和你擦肩而过。正因为这样，我失去了走进你心里的机会。后来我和心慧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才发现你在我心里一直存在着，只是我不知道。和心慧分手后，我就找各种借口去接近你。你是那么冷漠，那么平淡，我只能默默地对你好，希望你会了解我的心意。两次实习，我都动用了自己的权力，把你和我分在一组。苍天不负苦心人，我们成了好同学，好朋友，可是我依然走不进你的心里，依然解不开你心头的哀愁。本来，这个秘密我想毕业后把你留在西安，那时再告诉你。可是青石的出现，扰乱了一切计划。我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说了。不过我真心的表白，得到的却是失败。小雨，说这些我不是怪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个男孩曾怎样爱着你 看完信后，无论怎样，请你相信我的真诚。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的感情，都请你接受我的帮助。我不知道你昨晚哭着说“我没有未来”是什么意思，可我希望你的未来是美好的。就象你说的，我们作好朋友，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希望失去你这样的一个好朋友。 云飞 即日清晨 默默抬起头，正碰上茜问询的眼光，我知道终究瞒不过她。 “云飞的信。” “一大早写什么信，他想看你就应该过来。” “昨晚我拒绝了他。今天他写信说希望继续做好朋友。” 茜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这么冷。” 无语，心里却有淡淡的伤感，今生我们注定无缘！ 中午，天气异常闷热。为了逃避心里的烦闷，我把所有要洗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才洗了一半，就听到电话铃响。是青石。 “小雨，你要的字我写好了，你来拿还是我送过去。” “二个月前就问你要了，现在才写好。当然你拿过来了。” “这样吧，你也不要呆在屋子里，天气太热，我在操场等你。” 空旷的操场上空无一人，远远就看到青石在一棵大树下向我招手。青石的字苍劲有力，意态飞扬，就如他的人。 “你可是谱够大了，问你要了两个月，才给我写了这幅字。要不要润笔费啊？” “还说，为了这幅字我写了一整天，废了5张宣纸，就是参加学校比赛我也没这么认真过。” “周六我请客，全当感谢。” “到不必，只不过其它几个家伙可不会放过我了，非要我给他们写得字不能和这幅字差得太远。” “他们没问你要这幅字？” “那能不要，不过知道是给你写的，也就放过我了。” “没想到我的面子这么大呀！”我有些意外地说。 青石的笑容忽然有些改变，似乎有些狼狈“他们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有一丝突然，又有一丝惊喜。 “我可没答应过做你的女朋友噢。”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青石的笑容淡了。我的心一阵刺痛，就象有把刀狠狠戳了一下，可我什么也没说。 起风了，高大的白杨树摇摆不定，片片的树叶“哗哗”响着，就如我心里的哭声。 不知坐了多久，我打破了僵局“该回去了，你送我吧。” 穿过校园，一起走出北园。一路上青石沉默不语。 “小心。”我一把拉住青石的胳膊，一辆小车擦身而过。 青石沉默地向我笑笑，心里有一丝辛酸，却又不放心，我就那样拉着他穿过了马路。南园门口，我们停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小心，不要心不在焉。” 青石神情恢复了正常“再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情灰暗到极点。我亲手丢掉了抓住爱情的机会。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木棉花落十二 时间慢慢晃到了4月，我们开始毕业实习。和云飞又分在了一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利用职权的缘故。他对我的好一日比一日明显。面对心慧的敌意和舍友们的暧昧，我只希望能熬过最后的三个月。 结束实习回到学校已4月的最后一周。茜煮好面条，留送我回来的云飞一起吃饭。 “方茜，后天就是五一，我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吧。”云飞提议。 “不行，五一那天凌要回来，小雨跟你们一起去吧。” “本来就要约她。小雨，你一定要去，我知道你没事。”没等我说话，云飞已快快地下了结论“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都会备好，后天早晨来叫你。” “你们已经把我安排好了，还能拒绝吗？”学云飞滑稽的耸耸肩，他俩都笑了。 初夏的天空艳阳高照，从设计室出来，不由眯起了眼睛。有个身影走过来，揉揉眼睛，身影就清晰起来。 “青石，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份惊喜。 “今天刚回来。”依然是灿烂的笑容，只是瘦了些，也黑了些。 “噢，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我们并肩往回走。 “你们实习好玩吗？” “不好。一个矿山，一个矿山的爬，挺辛苦。” “女生也爬？” “她们不用。就3个大熊猫，毕业后也不会做这行，实习就意思一下。我们就不同，将来想在这行干出点名堂，就不能怕辛苦。”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们都干什么。” “也没什么。采矿最主要的也就是爆破设计，要弄清矿产情况，再设计出相应的采掘方案就行了。做我们这行的不是轻闲的差事，家里有办法的毕业就改行。像我们这样没门道又不想放弃专业的只能服从分配，最好的去处也就是全国著名的几大矿区了。”青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大家还不都一样。哪来哪去，没得选择。你成绩好，回四川一定能选个好矿区。” “谁知道呢，现在我突然有些后悔没考研。”青石停了停“明天凌回来，一起出去玩吧。” 我愣了愣“不行，我另外有约了。” “那算了。”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往前走。 夜里，牙齿开始隐隐作痛，到了天亮半边脸颊含了个桃子一样鼓了起来。校医务室只剩下个小护士，看着我肿起的面颊，一筹莫展。跑到空军医院，挂了急症，最终打了一剂消炎针，拿了两包药回来。牙依然痛。 电话在早晨9点准时响起，随后，云飞提着一大包香蕉来了。 “这么多香蕉，小雨牙痛吃不了，我可有口福了。”茜接过东西。 “本来准备出去玩，小雨去不了，就干脆拿到这来。昨天见你还没事，今天怎么就成这样？”我皱着眉，说不出话。 “大夫说是牙床发炎，打针大概到下午才能好些。你们什么时候走？”茜问。 “我已经和那几个同学说不去了。” “不好意思，破坏了你们的计划，”我捂着脸，忍着痛说。 “没事，玩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等你好了，我们还可以再去。”看着我愁眉苦脸的样子，云飞故意扮出一个苦脸“都说牙痛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呀！” “云飞，你可真滑稽。”我忍不住咧嘴，茜也被逗乐了。 “逗小雨开心，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 电话响起，看着茜双眼闪着幸福的光芒，不用说，是凌的电话。 上楼的声音是两个人，凌和青石一前一后进来，看到云飞彼此打了个招呼。 “严重吗？”看到我变形的脸，凌拉住茜的手问。 “大夫说不要紧，明天就能消肿了，就是牙疼难受。” 青石静静地看我“方茜，有花椒粒吗？” “好象有，你要花椒干什么？” “拿两粒让小雨含在牙床上，就不那么疼了。” 两粒花椒含进嘴里，一会儿，一股麻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嗓子，最后边嘴唇也有些麻木了，牙齿的痛感也变得轻微起来。 “好些没有？”我点点头。　青石不再说话，坐到靠窗的椅上。 凌和云飞闲聊起来，茜也时不时插几句。只有青石很沉默。　牙痛一减缓，就觉得很疲惫，没多久，我竟睡着了。 再醒来，屋里没有一个人，电炉上放着一口小锅，冒着热气，一股稀饭的甜香直入口鼻。翻身下床，拖着鞋走出门。茜端着一盆衣服从水房里出来。 “醒了，肚子饿了吧，去喝点稀饭。” “又帮凌洗衣服呢，想当贤妻良母啊。”笑着打趣茜。 “牙一不痛，话就多了吧。进去坐着，我给你舀饭。” 肚子空空的，头有点晕，顺从的进屋。 喝着甜香的稀饭，似乎也有了些力气“我睡了很久吧？” “可不是，从11点到下午4点，整整5相小时。” “都4点了，这么久。”低头喝着碗里的稀饭，小声嘀咕着。 “你也真行，我们说着话，你都能睡着。” “真难看，当着大家的面睡着了。我没事了，你去陪陪凌吧，你们都两周没见了。” “他去设计室了，晚上来找我。小雨，你也不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茜捉狭地看着我。 “等我吃饱再问吧。一天没吃饭，真是饿了。稀饭里放了什么，这么香？” “鱼汤熬稀饭，当然香了。”有些感动。 “谢谢你，茜，这么费心。你要是个男孩呀，我死皮赖脸地也要嫁给你。”我开起玩笑。 “唉，这样啊，我可不敢居功。”茜夸张地摊开双手。 不由一丝疑惑“不是你？” “想想，除了我，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艺？” “那改天谢谢青石了。”微微一愣，我故作轻松地说。 茜坐到我面前“小雨，别怪我多嘴。云飞对你好，你早就知道，所以，我劝你接受他。可今天我发现了另一件事。其实过生日那天，我就觉得青石和云飞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着隐隐的戒备。而今天，我终于看出来他们之间其实有敌意。他们的敌意我想只会为一件事，那就是你。” “别那么神经过敏，谁都知道他不在学校追女孩，更何况我。”我微哂着。茜轻轻地摇着头。 “你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从今天进门开始，他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你。因为这，云飞的脸色很难看。你睡着后，他看你的眼神是那么专注。我从没见过一个男孩的眼神能包含着那么多的东西：关怀、怜惜，还有无尽的柔情。” 我强笑着道：“茜，你这么看一个男孩的眼睛，小心凌吃醋噢。” “每次说起这个问题，你总是岔开话题。”茜接过我的碗，又舀了些稀饭，递到我手里 “为了你这锅稀饭，青石冒着大太阳去买鲫鱼，把稀饭熬好才走。还说你体质太弱，叮嘱我一定要看着你多喝点。” “你太夸张了吧。”我低下头，掩饰地喝了两口稀饭。 “小雨，如果这些不代表爱，我不知还有什么能代表爱。” “你的玫瑰手链一定代表爱。”我有些调皮地说。茜的眼神里闪出幸福的光芒。 “自从我爸要我回重庆，我心里就一直很矛盾。凌无论如何分不到重庆的，要么放弃重庆，要么就是放弃他。家里人都觉得日照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我也有些不甘心。可凌给我戴上了那条玫瑰手链，也给我许下一个终生的诺言。我就决定跟他回那个城市，一生厮守。” “我衷心祝福你们。306室的校园爱情总算是有一对有美满结局了。” 茜抓住我的肩“小雨，我的幸福已经在自己的手上握着了，我也就更希望你能获得幸福。云飞和青石都是很不错的男孩，两个对你又都很好。鼓起勇气，和命运赌一把。” “茜，我输不起。我的命运已经很明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家庭，然后平静地过完自己的余生。” “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的性格。”茜肯定的说道。我突然有了无尽的倦意。 “只有你这么看我了。人并不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的。我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茜很郑重：“小雨，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得在爱一个人？自从上次算命，我就一直存在疑问。” “算命的事，你也信？” “别人我可能不信，但你和青石也太巧了。细想来，你们实在是一类人，冷静又现实。” “这样不是很好吗？做人理智些就能少些伤痛。” “可你的理智已经有些冷酷了，会伤害自己的。” 茜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响了。茜拿起话筒，一丝诡异的笑容浮上脸庞。 “小雨醒来了，好多了，她还说谢谢你的鲫鱼稀饭。我会告诉她的，好吧，明天见。”茜放下话筒“青石晚上要画图，明天过来看你。小雨，好好想想我的话。” 莫名的，一股忍不住的忧伤悄悄漫延入心底。 木棉花落十一 时间过得很快，已到了大四的最后学期，四年的大学生涯只剩下了这最后的半年。校园里离别的气氛开始浮上水面。茜从家里回来就一直心事重重，她那当大学教授的父亲已明确提出要她回到山城，进入大学工作，继续考研。广东崽凌注定要回到南方的城市，他们的爱情何去何从，茜的心里很矛盾。 晓艾的情况也很糟糕，宏的父母拒绝接纳她，自然也不会帮她在省城站住脚，她和宏的爱情也成了未知数。蓝眉的决定让我颇多感慨，她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和江约定毕业即分手，各自去寻自己的未来。阿敏依然和她的“哥哥”争争吵吵，快快乐乐，不去操心自己的未来。心慧从那次饭堂相遇后，便不再理我，好在很少回宿舍，也少了许多难堪。对于她的愤怒，我也无法解释。 实习报告的编写，让我和云飞有着太多相处的机会，云飞时不时来广播站找我。青石还是偶尔会和凌一起来，或者看电影，或者一起去玩。想着三个月后就要离开这座校园，心里便不知是喜是悲，只希望这种快乐的时光能久一些。 3月20日是茜22岁的生日，为了庆祝在校园里的最后一个生日，也为了大家再聚聚，茜和凌买了许多东西，要做顿丰盛的午餐。阿敏带着“哥哥”去见省城的父亲，心慧借故拒绝了邀请，只有蓝眉和晓艾如约而来。作为寿星的茜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空着两手指挥全局，蓝眉和凌只有打下手的份。自告奋勇的青石熟练地摆弄着那些菜和肉，我只能随时待命把需要的东西递上。 看着一道道菜端上桌，晓艾忍不住捻起一块肉放进嘴里“青石，你从哪学会这样的好手艺，真香！” 青石一边挥动锅铲，一边笑着说“没听说四川人天生会做饭。” 蓝眉接过话头“都只知道四川女孩能干，没想到男孩也这么能干。” 青石顾上回答，拿起剥好的鱼放进锅里“嗤啦”一声吓了大家一跳，都忍不住笑起来。青石，这真是个不断让人感到意外的男孩。一点酸酸涩涩的感受慢慢涌出心底，这样的相聚还有多长的时间呢？ “小雨，把胡椒给我。” “嗯，噢，你要什么？” “我说胡椒。”青石很耐心。 赶紧拿过胡椒递给青石，为自己的愣神有些抱歉。 “你如果累了就去歇歇。” “不累，我只是有点走神。”我赶紧振作精神。青石笑笑下再多语，专心对付锅里的鱼。 二小时后，一桌丰盛的晚餐摆上了桌子，看着丰盛的菜肴，吃食堂吃得油水都刮干的哥们、姐们口水都流出来了。 电话铃在这时响起，茜拿起话筒，随即把话筒往我面前一递。我接过话筒。 “哪位？” 话筒里响起云飞的声音：“小雨，实习报告有处要修改，你过来看看。” “现在不行，茜过生日做了大餐，我们正准备吃饭呢。” “有大餐吃，那我也不能错过，让方茜接电话。” “又多了一个食客。”我冲茜招手。 茜接过电话“想吃就赶紧过来。”蓝眉和晓艾都意味深长地看我，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5分钟后，云飞冲进了屋子。在举杯共祝茜22岁华诞后，大家开始狼吞虎咽。 “都说民以食为天，一点不差。”凌拍拍肚皮，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早忘记了被辣椒呛出眼泪的狼狈。 “你当然心里乐开花了，四川妹子做女友，首先解决了肚子问题。”晓艾抢白道。 “对于这一点，我觉得庆幸之致，”凌滑稽地向大家做个揖。 “尽出洋相。”茜推了凌一把。 “看样子，我和小雨都要拜茜为师，加紧补习一下才行，”蓝眉笑着说。 “我也不能拉下了。我是典型的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小雨是个林妹妹，只要将来碰上个宝哥哥就什么也不愁了，我可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晓艾带点调侃道。 “你别损我，晓艾。喝点酒话就多起来。” “别生气，小雨。我多嘴，罚酒一杯好不好？”晓艾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晓艾，慢点喝。”我知道晓艾有些触景伤情，却也无奈。 “也不能晓艾一个喝，来我们一起举杯，共祝方茜的青春美丽永远驻留。”云飞端起了酒杯，大家都端起了酒杯。 聚餐结束，晓艾自告奋勇要去洗碗。 “算了吧晓艾，你别把我们的碗都打了，我和茜还要掏钱买。寿星也不用动手，我和蓝眉去洗好了。” “我来的最晚，什么忙也没帮上。蓝眉也不用去，我和小雨去洗。”云飞抢着收拾桌上的杯盘。 “有人自告奋勇，我自然是激流勇退了。”蓝眉冲我挤挤眼睛，一丝苦笑挂上唇边。回头看见青石淡淡地在听大家说话。暗叹一口气，和云飞抱起一堆碗碟钻进水房。 天岔黑后，大家结束了打扑克，而我和云飞也清理完了战场。茜拿出大家一起为她买的生日蛋糕，凌亲手点起22支蜡烛。 “许个愿，吹灭蜡烛。” “真美啊，让它多燃一会儿。”茜双手相握，闭上了眼睛。 摇曳的烛光下，年轻的面孔神色各异，是否都在回忆生命中美丽的一刻。我呢，生命中是否有过美丽？无尽的忧伤象水波一样荡漾开去。 茜在凌的帮助下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生日快乐！”凌亲昵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递给茜。 茜一边拆漂亮的包装纸，一边笑问凌“什么东西呀？” 凌神秘地笑笑“拆开就知道了。” 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大家看到了一条银白的链子，上面缀满小小的红色玫瑰，是条玫瑰手链啊。 凌满目柔情地拿起那条手链，戴在茜玉白的皓腕上“我希望能用这条手链把你拴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茜激动地不能自已，不顾一切的和凌拥抱在一起。 “哇噻，爱情万岁。”晓艾兴奋地拍起手，大家也都拍起手。 哥们姐们虽然也各有自己的伤心事，但今晚却为凌做了一回爱的见证。 送走大家，天气已很晚。我和茜也准备睡觉。 “小雨，青石今天的情形好象很异常，他很沉默。” “是吗？”我嘟哝了一句继续刷我的牙。 “什么是吗，难道你一点都没注意到。他是不是喜欢你呀。”不由一振，迅速漱漱口。 “你不要捕风捉影，他会喜欢我？没人相信，”我进门放下牙缸。 “小雨，别说我没提醒你。云飞摆明了喜欢你，青石没有什么举动，可你们相处得很好。你要想清楚，打算怎么办？” “三个月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还用打算怎么办。” 茜的神情很认真，使我不得不收起嘻闹的面孔“小雨，同学4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有什么烦心的事总是告诉你，你总能冷静地给我建议，可你自己却总是很忧郁，我却帮不了你。我真得希望有个好男孩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云飞的家里很有办法，你接受他在省城站住脚不是挺好。况且云飞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孩，他对你又很好，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茜，每个人的命运是上天早已注定好了的，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象你家世、美貌、才学、爱情，应有尽有，而我除了这张文凭，连起码的健康都没有，凭什么去守住爱情。” “别这么消极。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总会有办法治的。” “希望如此吧，只怕等到能治好的那天，我已成为历史了。好了，茜，不用为我担心，就算是墙角的一棵小草，我也会顽强生活下去，接受我自己的命运。”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俏皮的冲茜做个鬼脸。茜让我逗笑了。 “睡吧，明天还要答疑呢。” 黑夜里我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青石和云飞的面容交替在眼前出现，渐渐都消退了。 木棉花落十 自从和茜住到广播站，我就很少回宿舍，跨进宿舍门坎，就感到了异常。晓艾躺在床上，被子蒙着头。蓝眉在写什么，看我进来只略微抬了一下头。阿敏和晓艾都不在。我坐到蓝眉的身边，指指晓艾的床。 “她怎么了？” “今天他们去见宏的父母，回来就这样。”蓝眉小声说，我立刻就明白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中午12点，蓝眉去吃饭了，晓艾还没动静。我拍拍被中的晓艾。 “晓艾起来，吃饭了。” “别管我，我不想吃。”被中的晓艾语带哭声。我站起身，叹口气，走出宿舍。 二食堂里，吃饭的学生少了很多，有些系已出去实习，尽管这样卖米饭的窗口依然是人群涌动。在这所学校里南方的学生很多，米饭就显得供不应求，看看这情景，我只有站在一边“望米兴叹” “小雨”云飞端着一盆米饭，刚挤出人堆“还没买？”他把饭盆往我手里一塞，拿过我的饭盒。 “算了，人太多。我去吃别的。” “你等我，一会就出来。”云飞不由分说又挤进人群，我只能端着他的饭盆找位子坐下。 青石和两个男孩说说笑笑的走进来，看见了我。青石和那两个男孩低声说了句什么，就笑着向我走来。 “怎么一个人坐着？” 虽然有些犹豫，我还是说了出来“我在等人。” “那就不打扰了。”青石的笑容没有一丝改变，点点头向另一边走去。 云飞端着饭盒过来“你认识周青石？” 我点点头“你也认识他？” “认识，校园体育明星。是个公认的好人。” 我随意买了一些菜，云飞就挑嘴的多。看他买了最贵的菜还在抱怨菜不好，我就忍不住想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挑食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过分的。 “到底是贵族，不是我们穷人所能想的，”我叹气道。 “你又损我。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差么？”云飞叫屈。 我不由莞尔一笑“是夸你呢，干吗那么敏感。” “哼，你当我傻瓜阿。至少我还听得出来你的话好坏。也不看看我辛苦得份，说几句好听的。”云飞假意生气道。 我笑了“再不找位子，就只有站着吃了。我到是不介意，就怕有些人受不了，可不怪我奥。” 云飞大悟，赶紧找位子。好不容易，在一对情侣的旁边坐了下来，虽然难免遭白眼，但特殊时刻，我们也只有当作没看到。无视旁边一堆唧唧我我的喂饭方式，我们边吃边聊。最后倒是那一对受不了呢，快快解决了他们仅有的一点情侣餐，走人。我和云飞很顽皮的交换了一个胜利的笑容。偶尔的一瞥间，就看到青石在一群男孩子中间，谈笑风生。 “好巧阿！”是心慧，我不由一愣。 云飞淡淡的“是啊，刚来么？” 虽然近视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居高而下的心慧的目光，我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善，一时我竟无言。 “看到我也不必说不出话吧，小雨。好了，不打扰了。”心慧冷笑一声，昂首而去。 “对不起，小雨，”云飞带着歉意。 “没什么。”我苦笑着摇头。 走出餐厅，忍不住又回头望一眼，青石依然和那群男孩子快乐的在一起，挥洒他那阳光般的笑容。 生活就是吃饭睡觉上课，而唯一让人留恋也许就是偷得一点悠闲时间，自己独自一人发呆了。从计算机房出来，疲惫的双眼好不容易才适应外面明亮的阳光，在省城的冬天里这实在是难得的好天气了。我决定不回广播站去当电灯泡，而是找一个温暖的旮旯角去做我的白日梦。 电教大楼前的草坪上，已有了不少的先行者，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对，当然也不乏和我有同样雅兴的学友，毕竟在阳光下的感觉更让人觉得充满了希望吧。我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躺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 就在我似醒非醒，似睡非睡之间，一个不大的声音打破了我的黄粱美梦。 “听晓艾说你在这，还真是一点不错。”我很不愿地睁开眼，不用说一定是茜。只有她不会任由我随意失踪。 “有事？”我懒洋洋的问道。 “等你半天了，也不见你回去。青石拿了奖学金请客，就差你啦。是不是又忘了？”茜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不由暗呼一声糟糕，我真的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茜一看我惭愧的样子，便不忍心再责备。 小餐厅里，两男两女再加上青石和凌，共6个人，早坐在那里。两个女孩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都很灵秀；两个男孩中的伟也认识，另一个男孩很瘦削。 很快酒足饭饱，短发女孩用扑克牌给大家算命，这是最近校园很流行的玩意。扑克牌在女孩手里灵巧地翻转着，摆出不同的花色。伟被算出财运亨通，桃花运不佳。伟看了一眼长发发孩，自叹不顺。那个瘦削的男孩被算出事业通达，将来有贵人相助。 “给青石算算他的桃花运。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大学四年就从来没见他追过女孩。”伟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不顺，大声嚷嚷。 “这小子野心勃勃，信奉什么事业不成，何以为家。我倒不信，他心里就从没有喜欢的女孩。”凌趁火打劫地揭青石的底。 青石只是笑，也不解释。在大家的哄闹声中，他摸起了一张牌。女孩的手灵活而纤巧，很快摆出了一幅牌。随着牌一张张翻起，女孩的神情越来越专注，直到翻起最后一张牌，女孩一对漂亮的眼睛深深看了青石一眼。 “从牌里看，他心里有一个女孩，只可惜这份感情没有结果。”短发女孩说出这番话，将桌上的牌一收而起。 “哇噻，你这小子藏得深，赶快如实交待，”伟立即不客气的追问。可是任大家如何起哄，青石的笑容一如既往，丝毫不为所动。 茜给青石解了围“给小雨算算，她跟青石可真有一比，对男孩的追求一概亮红灯。” 拗不过茜的执意，我从短发女孩的手里抽出一张牌。所有的牌翻现在桌上，所有的人都呆看着这幅牌。这幅牌和青石刚才的牌一模一样，结果不用解释也明白。 “这么巧，两幅牌一模一样，重合的机率也太高了吧。”茜惊讶道。 “不过是个游戏，何必当真呢，”青石不当一回事。我笑笑，心里却有一丝黯淡。 一周后，实习开始，我和云飞分在一组。半个月的工作中，云飞地热情日渐显现，内心的思绪越发杂乱。谈及毕业事，云飞坦言他会留省城，父母会帮他解决一切问题。我多出一丝困惑，对云飞似乎有着越来越多的好感。 木棉花落九 茜考过了英语六级，却不再想去考研究生，她是为了凌。因为考研，曾放弃爱情，现在为了爱情放弃考研，这就是女孩的痴吧。我没有什么值得执着，可是考研对我来说还是一项太重的负担，没有什么犹豫便放弃了。其它几个女孩更不打算在校园继续呆下去。心慧的男友毕业后，又有个高大的男孩出现在心慧身边，象她那样美丽的女孩总是有男孩子追随的。阿敏和她的“哥哥”在争争吵吵中，不依不舍。为了“哥哥”身边出现的女孩，阿敏伤心痛哭，最终和好。她放不下对“哥哥”的痴迷，离不开“哥哥”的呵护。我们都看得明白，阿敏富足的家世早为她铺好了人生的红地毯“哥哥”是希望凭她在广州站稳脚跟，对她的爱到底有几分，谁也不知道。 这一年的冬天来临的似乎特别早，一场大雪给校园内外披挂上一层银装，茜和凌约我还有青石一起去环城公园赏雪。银装素裹下的古城分外妖娆，寂寥的古城墙也显出几分威严。一身红装的茜在雪中快乐的玩耍，显得分外妩媚，凌亦步亦趋紧跟其后，细心的呵护她以防跌倒。我童心大发，踩出一组方阵，青石笑看我孩子气的举动。 “咳，你别光看，快来帮忙踩斜线。” 随着我的召唤，青石笑着加入。一番忙乱，我的方阵整齐划一的排列在地上。 “好像还缺少点什么。”我有点不肯定地说道。 “缺点装饰。” 我恍然大悟。 “你画的什么花？”青石看着我画出的花朵问道。 “木棉花啊。你看像不像？” “可惜我没见过木棉花。” “我也是小的时候在画上见过，很美。你知不知道为学画它，我还挨了一顿打呢，因为撕掉了那页新挂历。” “那可真是代价惨重啊。” “可不是。据说你们川南有不少木棉花，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好啊，倒时一起去。” “好漂亮的方阵。咦，小雨，你画的木棉花么？”小心翼翼跑过来的茜问道。 “你见过真的木棉花？”我有些惊讶。 “当然。我们老家就有。” “木棉也开花？”凌有些好奇。 “拜托！木棉是一种木本植物，当然开花。” 凌毫不在意的笑笑“什么颜色？” “红色。开花时一树的花朵，红的似火，艳丽如晚霞。” “看不出小雨喜欢这样的花，”青石颇有点玩笑地说。 “你别看小雨外表柔弱，其实骨子里硬的象块石头。典型的表里不如一。” 我冲茜扮个鬼脸“没办法，谁让老天爷生就我这副文弱的相貌呢。” 在青石自如的摆弄下，相机咔嚓的响声记录下茜和凌幸福的笑容。我站在一旁，看着这温暖的一幕，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小雨，你和青石也照张合影吧。”凌突然提议。 心脏刹时好像停跳了一拍，我有些尴尬的推辞。青石坦然一笑“还是我们四个一起照张合影吧。” 古城墙下，四个年轻的笑容面对相机，记录下他们对生命的热诚。 茜作为校广播员，代替即将毕业的学姐搬进校广播站。作为死党，我也住进了广播站，陪伴茜。凌天天准时到广播站报到，我这个特大号灯泡只能无可奈何地在旁边照着，尽量去降低自己的功率。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周末凌来约茜跳舞总带着青石，把我也一起捎上。和青石的交谈越来越广泛，也越来越深入，我知道了他的抱负，他的雄心，但同时我也越来越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终于有一天，我明白的告诉茜，别再约我去跳舞，凌随后就再没有带青石来广播站。对茜的好意，我心领了。和青石频繁的见面使我的情绪越来越消沉，那张快乐的笑脸越来越多的让我感受到寂寞的痛苦。对于自己永远不能奢望的东西，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躲开。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树梢，我晾好衣服，收拾课本准备去自习。茜在一边换衣服。 “这么早就去自习？” “早点走不当灯泡阿。”我调笑道。 “别说那么好听。你该不是有约会吧。” “哎，可怜我一番良苦用心，人家还不领情。”我故作伤心状。 茜白我一眼，一幅受不了的样子。我嬉皮笑脸的跑出了门。凌正上楼梯，一脸幸福的模样。 周末的教室里总是空空落落的。在靠窗的老位子上坐下，拿出带去的简。爱继续看起来：桑恩费尔德灰暗的夜空下，简。爱孤独的走着，不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 身边一阵轻微的入座声。一丝不悦：偌大的教室，偏有这样不识趣的人。 “连看看谁这么讨厌的兴趣都没有么？” 略带揶揄的语气让我抬起了头，是肖云飞，正带着胜利的笑容看着我。我静静的笑笑，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一张纸条推到面前：一个人？我拿过纸条：你不也一个人。肖云飞再推回纸条，上面一个哭啼的小人。我乐了，也画上一个哭啼的小人。肖云飞扮个鬼脸，我会心地笑笑，不再说话，各自做自己的事。 到底是冬天了，一场小雨天气就降了温。和云飞走出教室，扑面的寒风夹杂着雨丝，不由打个冷战。 “冷不冷？” “没事，”我竖起衣领。 “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多穿点衣服。”云飞认真地建议道。 “还多穿呢，快成皮球了。” 云飞失笑“没那么夸张。冷就要多穿，把我的外套借你用。” “没那么娇气。不过相当绅士的话，我倒不反对，帮我拿书好了。” 厚厚一摞书递到云飞面前，云飞笑着接过。 “简。爱还没看完？” “嗯，还有三分之一呢。” “你真不该学工科，应该去学中文。” “喜欢看并不代表愿意去学。再说即使自己愿意，也要看是否有机会。” “那倒是。”云飞又习惯性的耸耸肩。 有些忍俊不禁“你这个动作整个一个美国作派。” “天地良心，我这可是个习惯，绝对不是崇洋媚外。”看看云飞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忍不住大笑。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云飞的表情生动起来“我也是逗你玩呢。平时难得见你这么笑，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有点意外，头一次听到男孩当面的赞美，不由有些窘意。 “咳，肖云飞，你是不是对女孩都是这么甜言蜜语啊！这样很危险奥。” “我可轻易不夸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特别？”一股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我不动声色的把它压了下去。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当你是夸奖好了。对了，今年考研快开始了，你打算考么？” “准备考，不过希望可能不大。我想跟的导师今年只收两个学生。” “别灰心。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么。”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非读研究生不可。” 广播站门口，我们停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老这么客气吧！我们好歹还是老乡呢。” “那再见，老乡。” “晚上做个好梦。” “你也是。”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酸奥！”我不由失笑。 大笑声中云飞越走越远。我上楼，茜站在门边，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 “云飞是不是在追你啊？” “瞎说。” “那一周三次送你回来怎么解释。” 不想引起茜的深究“你知道我习惯在一个教室自习，既然碰上了，天又黑了，体现一下绅士风度也无可厚非么。” “是么？不见得吧。” “随你怎么想，我可是要去睡了。”我打个大大的哈欠。茜可不打算放过我。 “别跟我打哈欠。说真的小雨，其实云飞是个挺不错的男孩，虽然他和心慧谈过，我也不反对他来追你。至少他懂得欣赏你。” “你什么时候变成个说客了。是不是想把我推销出去，免得这个灯泡照你们太亮。” “跟你说真的，你总没个正经。”茜有些恼怒。 “好啦，我也说真的，我保证是巧遇，行了吧？”我笑着去哄茜。 “小雨，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要顾忌太多。最近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 “没事，一向如此。天气一冷，空气就好像稀薄些，自然也没有能量去谈情说爱了。” 茜笑打我一下“真拿你没办法，，不理你了。” 坐在东阶的102教室里，对着桌上的书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自从茜的那番话后，我再没有去过西阶101教室，改为各个教室随意选择了。几率太高的事，还是尽量去避免吧。心里有点淡淡地失落，我是不是一直在回避某种可能？也许吧。轻嘘一口气，打开英语课本。英语作业明天该交了，不能再拖。 一张纸条递到面前：请问cloister什么意思。抬头，一个小男孩正望着我。一丝淡淡的暗笑：准是个低年级的学弟，用这样老派的手法。我拿起字典连同那张纸条一起递给了他。男孩的脸上掠过一点尴尬。 大约5分钟后，字典还了回来，连同一声谢谢。我头也没抬，继续写自己的作业。写完最后一行字母，大功告成了。虽然不是个好学生，还是不习惯不交作业。只能是一个平庸的学生吧。 “把字典借我用用。” 一声低语在背后响起，青石的声音！一片轻柔的笑容浮上脸庞，心情就如雨后的彩虹挂上天空。拿起字典转过身，正是那个温暖的笑脸。 “一会还你。” “不用，下课还吧。” 散自习后青石过来帮我整理桌上的课本“怎么拿了这么多书？” “前两天生病，集的课太多，赶赶功课。” “又感冒了？好了没有？” “吃了两天药没事了。” 青石抱起我的一堆书，把他的两本书递给我“这样看起来协调些。”我笑了，心里暖暖的。 走出教室，天空中飘飞的雪花已变成了鹅毛大雪，省城的冬天总是异常寒冷。 “怎么也没带个围巾？” “忘了。” “很坏的记性！”青石从兜里掏出一条短短的围巾，递给我。 “将就用吧。我们的围巾都短，看能不能包住头。”我没有推迟，拿过围巾勉强盖住头发，在脖子下打个结。 “好了，走吧。” 昏暗的路灯下，三三两两的学生们都在急急往宿舍赶，雪中的校园一下冷寂了很多。 “我们跟雪可是有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也是下雪天。” “不过我跟雪大概犯冲，每次都很狼狈。” “雪和雨可是一家。”青石打趣道。 “好吧，算你对了。”我带点撒娇的口气。“你来的很晚么？刚开始怎么没看到你。” “比你早。从你进教室就看到你了，只不过你是目不斜视的进教室，然后就一直低着头。连带小学弟还字典也没抬头。”青石笑道。我不好意思起来。 “你很少倒阶梯教室自习？” “我们系有自己的教室。今天是陪一个哥们来看他心目中的女孩。”青石坦率说道“和那女孩搭上话，就甩下了我。见色忘友的家伙。” “回去敲他竹杠。” “好主意。” 我们开怀大笑，就像两个孩子。青石送我回到广播站，茜和凌都在。 “青石，你有段时间没来了。” “凌不叫我，我也没借口啊。我要说来看你，他不跟我打架才怪。”青石开玩笑道。 “你这小子，没个正经。你可以来看小雨。” “怎么扯到我了。” “别理他们，都没个正经。对了青石。听说你又评上奖学金，什么时候请客。” “奖学金发下来就请。你和凌还有小雨都少不了。” 送走青石和凌，已是深夜。茜很快进入梦乡，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青石的每一句话，每个笑容，有些甜，又带着浓浓的苦味。 不知是不是凌的话起了作用，青石再和凌一起来广播站，总笑着说看望茜，凌也终究没有和他打架，我的快乐和忧伤也在成倍的增加着。和青石的距离越近，内心的痛苦便越深，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今生都难以跨越。他是那么优秀，那样洒脱，对我残缺的生命而言，永远只能是个最美丽的梦啊！ 木棉花落八 新的一学期开始，305室也恢复了往日的和谐，我和晓艾也和解了，而且是我先拿起了橄榄枝，茜问过我理由我却什么也没说。因为真正的原因是一张工大来的一张名信卡，那上面没写一个字，但卡片上柔情的诗句却让我愣了很久，在工大的学生里我只认识一个人，那就是岩。我撕掉了名信卡，然后主动和晓艾和好。 心慧的男友当选为校园四大歌星之一，在大家的起哄下心慧慷慨解囊，306室的姑娘们杀奔卡拉ok厅狂欢一场。天生一副好嗓子的心慧成为那晚最亮眼的明星。 “现在明星下场，该我们上台表演了。”阿敏不待心慧坐稳就跳了起来。“快点，快点，大家一起上。”姑娘们嬉笑着站起身。 “小雨，你也来。”茜叫仍坐着的我。 “饶了我吧，就我这五音不全的嗓子，别把全场听众吓跑。” “算了茜，你什么时候见过小雨唱歌。别为难她了。” “就是、就是，我只要乖乖呆在这欣赏各位美女的表演就好。”我赶紧笑嘻嘻的赞同蓝眉的话。 前台上舍友们唱的兴高采烈，我慢慢啜饮着饮料，欣赏着4个明丽动人的女孩组成的美丽画面。 “小雨，你一向都这么自得其乐么？”心慧突然问道。 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随口应道：“那当然，有这么几个美女同时登台，可不是常有的事。如果再加上你就是五星闪烁了。” 心慧噗嗤笑了，很有点颠倒众生的味道。“你总没个正经。” “逗美女开心是我辈的责任。”我慎重其事道。 “的了你，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不过说真的小雨，你就从没有过心里不平衡的时候？” “怎么可能没有，只不过我很有自知之明，凡事不强求而已。否则天天面对你们这些美女，岂不是早自卑到极点了。”我几乎是嬉皮笑脸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 “真佩服你，总是无波无浪的。我可能真是被宠坏了。”心慧慢慢晃动着杯子，笑容有些迷茫。 “还在耿耿于怀？”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依然爱他？” “我也說不清，毕竟他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男孩。” 我暗暗叹口气“你的加南也很不错。” “我知道他对我好，可就是无法敞开全部来爱他。” “小雨，如果是你会怎样？” 我沉默片刻。 “当爱消失时，为什么不去试着接受身边的人。” 音响里放着水中花，晓艾宽广的嗓音唱着这首男音歌曲，别有一番韵味。 校园里还是会碰到青石，因为凌的原故，大家逐渐成了好朋友。有时会相约一大群人一起去跳舞，我这个徒弟已经出师，青石也不会整晚的请我跳舞。可是只要看到那张快乐的笑脸，我的心情就会很好，很轻松。除此外，我又能奢求什么呢？令人难过的是青石的一个朋友在一次交往后，就展开了对我的追求。和伟不同，那男孩很执着，也很大胆。面对我含蓄的婉拒，依然不时来找我。偏偏茜和凌对这一切还采取耸恿的态度。我很无奈，只有采取躲的政策，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躲得过去。在四月的一个风清云淡夜晚，我坦白地拒绝了对方的求爱，男孩很伤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拒绝他。对一个没有爱的权力的人来说，于一切爱的机会与可能，只有将它扼杀掉。那个男孩又怎么能明白我的这番心境呢？ 第二天的卧谈会上，茜首先挑起了这个话题。 “小雨，你怎么回事，邹挺不错的，你怎么又亮红牌啊？” “你又接到凌的线报了，是不是？” 阿敏插话“小雨，我真服了你，大学三年，4个男孩你都亮了红牌，连一点机会都不给，真够铁石心肠了。” “你也真傻，赶嘛不先抓一个，等遇到好的再换也行啊。” “晓艾怎么说话呢，小雨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蓝眉替我解围。 “不过说真的，小雨你倒底喜欢什么样的，我让我那个推荐几个侯选的，怎么样？”心慧也加入了进来。 “你以为我象你那么漂亮啊，由着自己挑。” “邹就不错，稳重，踏实，给人感觉很可靠，和你挺配的，对你又是一见钟情。为了追你还专门请教凌和青石，了解你的喜好。”听茜提到青石，我的情绪有些恍惚的失落。 阿敏有些奇怪“小雨的事去问凌和青石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凌从我这多少知道些小雨的情况吧，小雨和青石相处的又比较好，总算是朋友。邹要追小雨总要弄明白青石是不是情敌。” “茜，小雨既然和青石处的不错，你干脆让凌帮忙让青石追小雨不就得了。”阿敏刚说完晓艾就开始反对了。 “不行，青石长得有些丑，配不上小雨。就是不知道他家境好不好，如果家境好还说得过去。” “你以为都象你，宏家里条件好，整天大包小包地给你买东西。我看青石不错，学习好，人缘也好，外表粗犷，却又写得一手好字，属于典型的外刚内柔型的男孩。如果他追小雨，我倒是不反对。” “喂，蓝眉你是不是准备甩了江，去追青石啊，把他说得那么好。”心慧笑道。 “瞎说什么，我只不过就事论事，公允地评价一个人。” “好了，别生气，我开玩笑，青石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倒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我也同意他追小雨。”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干嘛？当我是什么阿。” 阿敏得意地说：“当你是我们宿舍的小公主阿，要追你自然要征得我们的同意啦。” “有这么丑得公主吗？” 蓝眉轻柔的笑道：“小雨，不用这么自贬吧。” 茜接过话头：“还是言归正传，如果青石能追小雨，也就不会有邹了。那家伙听说大学三年从没追过女孩，号称先立业，后成家，决不在大学里浪费感情，谈女朋友。” 心慧不服气道：“有那么狂？不谈女朋友，恐怕是没女孩子喜欢他吧。” “绝对不是，凌说有2个女孩都喜欢他，只是那家伙不开口。” “这么说他也不会追小雨了。”蓝眉有些遗憾。 茜回答的无奈：“看样子是这样了。我始终觉得小雨应该接受邹。” 我长长出口气“好了，你们不用老说我的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 晓艾有点扫兴道：“我们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苦笑着赶紧告饶：“对各位老大的关心爱护，小女子是感恩戴德，没齿难忘啊。” 姑娘们都让我逗笑了，我知道这次又算是过关了。没多久，宿舍里响起轻轻的鼻息声，女孩们都入梦了，我却难以入睡。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青石，这个不会追女孩的男孩，是不是正符合我的要求呢？和他的交往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吧，可是我的心里却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春去夏来，又一个闷热的夏季来到。茜通过考核成为校广播员，我也在她的鼓动下，进入校学生会成为校园记者。肖云飞当选为学生会主席，一幅标准白马王子的样子，不过王子身边始终没有出现心慧认定的女孩，不免令人奇怪。好在我不是个有好奇心的人，自不会多问。 校学生会的工作不算太多，我们做记者的，只要定时写点校园新闻稿件也就行了。茜倒是比较忙，常常令我不得不帮她去做许多杂事，用茜的话说反正我孤身一人，正好充分发光发热。免不了得，和肖云飞的交道打得多了起来，对于这样一个发光体，我们这些小尘埃很难不感受到他的光芒。 蓝眉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和江在一起，舍友们都不再对她和江的关系多置一词，只是在茜提醒她不要功课挂掉时，她保证说不会自毁前途，我和茜也就不再为她担心什么。晓艾和宏感情升温很快，已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 阿敏的身边出现一个读自费本科的男孩，那男孩长得很象发哥，对阿敏好到了呵护备至的程度，大家都很羡慕她，阿敏也骄傲得象个公主。只是随后大家就了解到，那男孩始终自称是阿敏的哥哥，而阿敏却把他看成男朋友，痴迷得不得了，整天把“哥哥”挂在嘴边。 木棉花落七 教室里出来，新年的夜色幽暗凄冷。这是新年的第一夜啊，我掀掉围巾，尽晴呼吸着这寒冷的空气，心情也随着这夜色朦胧起来。 “林小雨，等等。”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转身，看着肖云飞跑过来。对慧的怜惜让我对他生出几丝不满。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肖云飞终于开口了。 “我和心慧结束了，你应该知道吧。”我点点头。 “她很伤心，希望你劝劝她。” “既然你还关心她，为什么分手？” “关心和爱是两回事，我们在一起曾经渡过一些美好的时光，因此不忍她这么伤心。” 一丝愤慨让我脱口而出“既然爱过，就不该让她这样难过。” 肖云飞静静地看着我“小雨，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你先听完我的讲述，再判我是否有罪，好不好？” 我避过肖云飞的注视“也许这不关我的事。” “总之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先听我说，好吗？”肖云飞有些固执，我沉默片刻，点头。 “我和心慧在一起走过了一年多，她是个美丽而骄傲的女孩子。开始我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可是随着彼此的了解加深，才看到差距。心慧就象一棵凌霄花，需要攀援到参天大树上，才能展现她的风采。而我不过是棵普通的橡树，需要的是另一棵并肩而立的橡树，一起遮风挡雨。” 我不由叹口气，默认他的分析。 “你是不是把舒婷的诗看多了，又是凌霄花，又是橡树的。”我开了个玩笑，打破沉闷的谈话，也回避了所谓的判决。 肖云飞展颜一笑“也许吧。很久以前我就想和心慧分手，但怕伤她的自尊心。可是尽管有别的男孩追求她，她依然不开口。最终还是伤了她。” 不由想起心慧说过的话，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真有别的女孩，但是对他的好感还是令我不能让他太难堪。 “好了，你不用太担心，心慧那么漂亮，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白马王子出现在她身边，到那时你不要后悔就行。” 肖云飞轻松地笑了“能这样最好，就不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宿舍楼前我们停了下来。 “谢谢你，小雨，和你谈谈话，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要是这样我就应该收谈话费了。” “谈话费没有，不过我可以请客，就看你肯不肯赏脸。” 我慌忙摆手“免了，只是开个玩笑，要让心慧知道，我这个特使做不成不说，恐怕还要做冤大头了。” “那我只好永远欠你这情了。” “完不完的成任务还不知道呢，你也不要抱希望太大。好了，我要上去了，再见。” 我说完话，也不等肖云飞再说什么，就钻进门洞。感觉到背后尾随的目光，不由苦笑：我可真是捡了个烫手的山芋。可是为了联欢会了那第一个掌声，我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推开宿舍的门，只有茜一个靠在床头，手里点着一支烟。 “你又抽烟了，怎么没去找凌？”我把手里地书放到桌上，坐到茜的床边。 “他回去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吵架了？”茜摇头，神情凄楚。 “发生了什么事，茜？”我有些紧张，感到事情的不妙。 “今天碰到健，那个女孩是他的表妹，我错得一塌糊涂。”茜猛吸两口烟，神情颓废。心不由一阵抽紧，这个错误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你准备怎么办？” “我有选择吗？”茜失神地望着我。 是啊，她没有选择了，想着凌的痴情，茜又怎能伤他，这对凌不公平。 “健知道你选择凌的原因吗？”茜点点头，神情悲伤。 “他很伤心，可我们都不能再回头了。”茜伏上我的肩头，痛哭失声。我搂住茜，拿掉她手中的烟。 “茜，想开些，有时一步错了，并不代表一生都会错，只能说你和健没有缘份。” 真的是这样吗？我默默问自己，深深的无助使我更紧的抱住茜，无尽的忧伤里却浮现起一张快乐的笑脸。 茜带着告别往日的情怀，剪去一头乌亮的长发，成了个假小子。凌一往情深地爱恋着他，温柔地呵护着她。健的影子越来越远了。我只有祝福他们。阿敏和她身边的男孩欢乐着，争吵着，感情世界里不时起些波澜。她的每次哭泣很快就被欢乐所代替，不知道她怎样去打算自己的未来。心慧在我们的劝解下，很快恢复了平静，有了新的男友。依然高大英俊的男孩。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吧。只是在同一个班，常常碰面，对肖云飞的恨意似乎并未消退。肖云飞有了两次难堪。看到这一切，我知道自己的使命并没完成好，但也无可奈何，每个人的创伤又岂是他人轻易能抚平的。 临近期末考试，晓艾和岩的分手成为宿舍里最大的冲击波，紧接着宏的出现让大家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经过几日的突击，姑娘们总算都通过了考试，没有人关心是否能得高分，只要及格就好，反正60分万岁也不止是我们几个的理想。大家纷纷打点行囊准备回家。我和晓艾同在一个方向，以往总是一起订票，结伴而行。今年没有岩，只有我和晓艾了。我订下了票，也帮晓艾预订了一张。家住省城的宏带着晓艾满世界疯，早忘了今天订票的事。茜送走了凌，明天也要回自己的山城老家。 学校食堂的饭到了最难吃的时候，而在从不亏待自己的肚子方面，我和茜真是一对孪生姐妹。尽管我俩经济已经告急，但宁可少吃也不愿将就的恶习我们根本就没打算改变过，好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减肥，我们自然乐得随心所欲。 “这么巧？” 正在埋头苦干的我和茜同时从炒面盘前抬起头，是青石和伟，带着两个女孩。 “是啊，你们也来吃饭。”茜和他们打招呼。我只是礼貌的笑笑。 青石的笑容依然那样灿烂。大约有半个月了吧，没有看到这张笑脸了。伟也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坐在旁边的桌上。我继续低头吃自己盘中剩余的面条，只不过速度加快了很多。茜也快快结束了战斗。走出那间小吃店，我长长舒口气，茜同情地拉住我的手，她以为我是在躲伟吧，我暗想，却也不愿解释。那么到底躲什么呢？我不由问自己。不知道，也许根本就不愿意去知道吧。 回到宿舍，晓艾已回来，看样子又要出门了。 “晓艾，我帮你订了票，明天要交钱了。” 晓艾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出了门。我一头雾水，灰暗的心情更加恼怒起来。 “莫明其妙，这段时间不知发什么神经，怪怪的，也不知那得罪了这个大小姐。” 茜安慰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看着你俩别别扭扭的，大家都难受。”我看着茜，静等着她的下文。“岩和晓艾分手时说了一名话，牵扯上你。” “岩和晓艾提的分手，还以为是晓艾喜欢上宏呢。”我有些意外。 “岩说，他喜欢你这样的女孩，不是晓艾。” “什么，我这样的？”不由失笑。 “不管怎样，晓艾很受伤害，让着她，过段时间她会想清楚。”茜意味深长的说。 “象我这样苍白、瘦弱的小丫头，也能成为别人的挡箭牌，真是够抬举我了。” “小雨，虽然我们经常这样笑你，可那只是玩笑，你的美丽有人懂。” “你说伟吗？”我开起玩笑，茜不满我的不恭。 “小雨，给自己机会，也给别人机会。”我再也笑不出来。 一张笑脸象一阵风从心底一掠而过，不留一点痕迹。有机会吗？我默默问自己。没有，永远没有。 （待续） 木棉花落六 害怕车拥挤而早早到校的我，跨进宿舍时已看到了茜。一个假期未见，茜瘦了很多。 “这么早来校。” “在家呆得很闷，不如到学校来。”我不再多语，心里却有几丝叹息。她是想见一个人啊。 开学第一个周末舞会，茜早早打扮好自己。看着焦虑的茜，心里暗暗祈求今晚能碰到健。我们来到校园礼堂，同学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进来了。茜紧紧盯着门口，我跟在她的身边不停扫视人群，突然我感到茜的手紧紧抓着我。顺着她的眼神我看到了健正从门口进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两人亲密地说笑着。 舞会很快开始，茜接受每一个邀请，一刻不停。我站在场边看着飞舞的茜，有着些许伤感。 “嗨，又没人请你了？”青石笑嘻嘻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 “是啊，师傅不合格，教出的徒弟也没人请。”我开玩笑道，心情一下好起来。 “看样子，我这当师傅的只好继续辛苦了。”青石幽默的说道，随即很绅士地一伸手：“请赏光。”我把手放在青石的手上，和他滑进舞动的人群。 一曲舞罢，茜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看到青石，茜没有多语。青石似乎感觉到什么。 “正好你们是两个人，我也带了位好友，舞跳得很好，我叫他过来。今晚我可要把小雨教出徒了，免得以后没人请我的徒弟跳舞。”茜没有反对。 凌的舞真得跳得很好，带着茜在场中飞旋，引起很多注意的目光。健也看到了，没有任何表情的带着那个漂亮女孩慢悠悠跳着，我不由叹气。 “是不是善感的女孩都爱叹气？” 我收回目光“也许。人生不如意的事情有很多，无奈时只有叹气。” “那你的叹气为自己多些，还是为别人多些？”青石用深究的眼神看着我。心里一跳，我笑了。 “两者均衡吧。” “你是不是回答什么问题都四平八稳？” “不一定啊，有时我也会很刻薄的。” “你会刻薄？不相信，那该是一种奇迹。” “套用你说的一句话：人不可貌相。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心忽然有些乱，舞步也随之乱了。 “对不起，又踩着你了，”有些歉然。青石故意夸张地叹口气，我不由大笑起来。 不久，阿敏的男友在几门课补考后依然挂彩的情况下，悄然离开学校，阿敏痛哭流涕后，告别了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茜也不再和我一起上自习，她的身边有了一个男孩，就是青石的好友凌。在舞会的第二天，凌就来找茜。茜一反常态的迅速和凌亲密起来。我这个死党也只能退居二线，看着他们双进双出的身影，暗暗地叹息。茜的选择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伤心，可是劝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也没有机会说。 阶梯教室里两次遇到肖云飞，都没有心慧的身影，想到最近常来找心慧的男孩，竟有心虚的感觉。好在云飞不谈心慧，我也免去了撒谎的尴尬。只是心里有些惋惜这对金童玉女即将出现的结局。 青石拿了奖学金请朋友，我这个小雨点大概沾了茜的光，竟也被邀请了。跳完舞大家一起出去泡咖啡馆。看着大家兴高采烈，我也没有理由不开心。虽然跳舞时，认为我已出徒的青石只请我跳了一曲，就象对邀请的其它女孩一样。可是我的心里总有些失落，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快乐的笑脸吗？我尽力抛掉这个念头，融进大家的快乐中。青石的舍友伟似乎对我特别的照顾，大家都看出了这点，一幅心照不宣的样子，包括青石，我的无奈更深。 放假了，推掉伟的邀请，无处可去的我去了图书馆。阶梯教室里有一对对恋人们相伴学习，只有图书馆里寂静无声。看完沈从文的文集，落日的余晖已斜照在窗棂上，窗外火红的枫叶笼罩在初秋的霞光里，美得绚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极盛的背后总是带着难言的凄凉，生命中美的东西是不是都难以长久呢？一点深深的倦意袭上心头，对生命竟有了些许厌倦。 又是这样！我不由无奈地摇摇头，下意识强迫自己不再想。强自抹去心头的一点哀伤，起身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台阶上已有飘落的树叶，俯身拾起一枚，又是秋天了，匆匆一年就这样过去。 “林小雨。”背后的叫声止住我欲离去的脚步，是肖云飞。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这俊朗的男孩。 “国庆没出去？” 我点点头，随手将手里的树叶夹入书中。 “我也没出去，来查点资料。”肖云飞自顾自地解释。 黯然的心境让我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走下台阶，肖云飞很自然的跟上我的步子。宽宽的林荫道失去了往日的葱郁，显出几分凄清，莫名的一种烦躁让我的口气恶劣起来。 “我去钉鞋子，你呢？”我挑挑嘴角，问身边的人。 “去机械系，同路。”肖云飞神色悠闲。 我不由苦笑，必竟无论情绪多坏，也不能明着赶人。 “你很喜欢沈从文的文章？” “也不全是，”我淡淡地回答，不想深谈。肖云飞笑笑不在意我的冷漠。 “我看过边城，很美，让人怀疑这世间是否真有哪样的地方。” 心里暗忖，自己未免太过份了，不该以自己的情绪去伤及他人，念及此，我收拾起心情，语气详和下来。 “其实美与不美，不过是用什么眼光去看而已，更多的时候只是人的一种心境罢了。” “那刚才你看窗外很长时间，看到了什么？” “能不能不回答？” 肖云飞耸耸肩，不再问，于是我们很随意地聊起了系里的事。很快到了机械系宿舍下，互道再见后，我独自向学校后门走去。 不知从那个窗口扔出一个苹果核，差点打到我身上。“讨厌，”我低低咒骂一句，加快了脚步。刚出校门，我就愣了，只见蓝眉和一个瘦削的男孩，手挽着手非常亲密。回顾的蓝眉也看到了我。 “来，小雨，给你介绍一下，江磊，在机械学院上学。” “林小雨是我的舍友。” 我收拾起内心的震惊，和这个男孩子点点头。 “江磊，你先回去吧。”那男孩冲蓝眉很亲昵地笑笑，走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跳舞的时候认识的。” “不是说决不和舞会上认识的男孩交朋友吗？” “他是例外。”蓝眉的眼里全是笑意，我不再多语。 蓝眉的男友终公开亮相了，舍友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那男孩还没有蓝眉高。当晚的卧谈会让阿敏和晓艾把江磊批得一无是处，心慧搞不懂蓝眉那根筋出了问题。茜也皱起眉头。面对大家的反映，蓝眉的回答很出乎意料：你们觉得江磊配不上我，那有什么关系？找男朋友，又不是找终身伴侣。大家一齐哑然。 圣诞节前夜，宿舍里一片忙乱。阿敏说要去买个圣诞树盆景放在宿舍里。晓艾一早去了工大，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茜去买星星装饰宿舍。我和蓝眉奉命打扫宿舍卫生，中午出去的心慧跑进宿舍，爬在床上低声哭泣。我停下手里的工作，见怪不怪地拿过心慧的毛巾。 “怎么了？吵架了？”蓝眉拍拍心慧的肩。心慧直起身，接过我手中的毛巾，擦擦脸，语音哽咽。 “今天他约我出去谈了一下午，我们彻底分手了。”我和蓝眉都明白她指得是肖云飞。 “你不是有新的追求者吗？”蓝眉有些不解，我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你们都以为我移情别恋是不是？接受别的男孩追求，只是为了气他。”心慧的眼泪又出来了。 “何必赌气呢？” “我是在赌气，可他不是。小雨，你们不知道他心里有别的女孩。”我和蓝眉都有些惊讶，还能有比心慧更美丽的女孩吗？ “是他自己告诉你的？”蓝眉问心慧。 “他没说，可我能感觉到。还说希望做我的哥哥，而不是男友，简直可恶。”心慧愤恨交加。 “算了心慧，好男孩多得的。”我劝道。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甩我。”心慧咬牙切齿，我和蓝眉一起闭嘴。情侣间的事情谁能说得明白呢。 心慧哭累了，浑浑沉沉地睡去。看着她尚带泪痕的睡容，心里闪过一丝叹息：曾几何时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转眼烟消云散，只剩下伤心的人。窗外开始淋淋漓漓地下起小雨，玻璃上滚落的水珠如同心慧的泪，让人灰心。 蓝眉给翻身的心慧盖好被子“何苦呢，人有时就是想不明白，绕来绕去总是绕不开自己。”我知道心慧的伤心触动了蓝眉的旧痛。 “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些或多或少的心结。有些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于无形，而有些结恐怕一生也难以解开。”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吧，自己的事情还要靠自己解决。”蓝眉若有所思。 “你的心结解开了吗？”我微挑双眉，问出我的问题。蓝眉好象预料到我的问题，过来坐到我身边。 “选择江的唯一理由，因为他象一个人，我要救自己。你没发表对江的看法，我知道只有你才能理解我的感受。” “能救自己本身就要很大勇气。只要是自己的选择，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谢谢你小雨，你是我们宿舍的小妹妹，可你却比谁都冷静。只是你太忧郁了，学着快乐些。”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放心，我会成为你们的开心果的。” 夜色慢慢降临，学生宿舍灯火通明，在这洋溢着青春与快乐的校园里，有多少爱情悲喜剧不停上演着，而这些剧中人又有多少在谢幕时能够全身而退呢？ （待续） 木棉花落五 转眼初夏的暖风吹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爱美的女孩们纷纷穿上艳丽的裙装，到处都是一片裙的海洋。校运动会也很快就要开始了，茜天天都在练排球，我独自一人做着自己的事。阳光照射在脸上，已有些夏的肆虐了。我踩着法国梧桐的树影，慢慢地往宿舍走。响亮的哨声从操场传来，还没开始比赛呢，就这么热闹了。 “林小雨，”青石远远地跑过来“我正到处抓差，就看到你了。快来帮我们卡表。”看着他汗衫、短裤的装扮，我不由有些惊讶。 “你在跑步？” “嗯，正在练短跑接力，我们想拿冠军。” “看不出有这么大的野心。” “当然，人没野心怎么能行，再说我们也有这个实力。” “好吧，看在未来冠军的份上，我答应了。” 走进操场，五个大男孩正在翘首以待。 “林小雨，自控89级的。”青石向大家介绍我。 “青石，从哪找来这么个林妹妹。”其中一个男孩挤眉弄眼地笑道。 “多嘴，问那么多。”青石笑骂。“小雨别在意，他们只是开玩笑。” “没关系，”我有些脸红，不过还是很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接力才跑了二圈，秒表才卡了二下，他们的教练就来了。坐在操场边，看着跑道上青石那矫健的身影，头一次发现人真得是不可貌相。一点笑意浮上嘴角，一直以为只有如玉树临风般学者气度的男孩才是出色的，没想到运动场上的男孩也这样动人。 不久操场上的男孩子们停了下来，青石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水。 “喝点水。” “我不渴，你喝吧。” “这么热的天，多喝水有好处。” “那谢谢了。” 我接过水喝了半杯，又还给他。青石接过杯子，不经意的仰头喝光剩下的水。心里突然有点怪怪的感觉，一丝红晕飘上脸庞。 “这里有些晒了，换个地方坐。”青石抱起我的东西，挪到树荫下。 “累么？”我笑着摇头。 “那你再坐会儿，我要去训练了。如果累了你就先走，不要硬撑着。”青石叮嘱道。我乖乖的点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向容易疲惫的精神却没有丝毫的倦意，我有点奇怪，一向倔强的我怎会如此听话。运动场上几个男孩不知在笑些什么，闹成一团。 运动会如期举行，从不喜欢运动的我早早便守候在跑道的尽头，男子接力比赛的就要开始了。随着响亮的哨声、震天的呐喊声风起云涌，跑最后一棒的大男孩们争先奋勇地跑过来。最前面的身影是那么熟悉，是青石。终线的红绳让他撞掉的那刻，全场欢声雷动。一大群男孩、女孩纷涌而上，围住了他。我默默地看着人群中他那带着汗珠的笑脸。他是不会看到我的，这个瘦弱而苍白的小雨点。目送着他和学友们离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了些许失落。我在盼望着什么，盼望他看到我吗？一丝异样的情感从心底升起，我不由惶惑起来，急忙逃离了运动场。 平淡的生活好象有了些改变。健已经有两周没来找过茜，茜大约终于不动声色的地解决了这件事。我们的金童玉女麻烦似乎越来越大，心慧已有两次哭着回宿舍了。茜的行动也有些古怪，几次半夜醒来都发现她靠在床头抽烟，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不知道。晓艾和阿敏快乐着自己的快乐，看不到悲伤。蓝眉更是行踪诡秘，连个人影也抓不住。小雨点只能看着这一切，沉默。校园里还是能碰到那张快乐的笑脸，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严酷的七月很快来临，在烈日炎炎的校园里，大家恨不得不穿衣服。我的白衣黑长裙换成了白衣白短裙，茜一身大花连衣裙，很飘逸。 “茜，最近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 “没什么，心情不太好。”茜有些落寞。我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和健有关，是不是？” 茜没有回答，默默走入校园的小路。湖边的凉厅里，我静静地看着茜，等她开口。望着幽蓝的湖水，茜喃喃自语。 “我是自作自受吧。” “一个月前，健约我去他大姨家玩，我拒绝了。我不想在他长辈面前默认成他的女朋友。后来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日，受邀的朋友有好些，我有些过意不去，想和他道歉，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本来想这样也好。可这段时间来，我越来越想和健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渴望见到他。小雨，我骗了所有人，也骗了我自己。” 茜的眼睛湿了。我不由暗叹，人的感情真的是好微妙，好复杂啊。 “听说健踢球，伤了脚在医院里，去看看他。” “我亲口拒绝了他，现在能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 “你去看他，如果他是真得喜欢你，便会明白你的心意。”茜转过身，眼中仍然是悲伤。“他能吗？”我握握她的手，心中无底。 茜真得去看望健，可是健已经离开了医院，住到他姨妈家里，茜只能失望的回来。不久期末考试开始了，大家都收拾好情怀，全幅武装的应付考试，谁都怕被挂掉。所有能看书的地方都塞满了人，我和茜也像打仗一样每天到阶梯教室抢位子，茜的失落也暂时放到了一边。 英语考试的前一天，我和茜急急忙忙拿着书，冲进我们常去的教室。天啦，教室里已挤得满满的。 靠墙边上似乎还有位子。我和茜冲了过去，旁边的男孩子抬起头，是云飞。他低声和旁边的学友说了两句，里边的男孩收起座位上的书包，靠里坐去，云飞也身让过一个位子。我和茜气喘着坐下。 “心慧呢？” “不知道。”云飞淡淡地。茜和我对望一眼，不再说话。若大的教室里，只听到翻书的声音。 离开阶梯教室，已是深夜10点。远远就看到楼前围着一堆人。我和茜都有些奇怪。不知怎么了。迎面过来两个学姐，边走边议论着什么。 “真是脑子进水了，还有一年就毕业，什么事熬不过去，偏想不通。” “都说女孩小心眼，这男孩的心眼也不大。”我和茜心里一沉。 从另一个学兄的嘴里我们听到了事情的过程。就在我们对面男生楼的4楼，88届的，和舍友吵了几句嘴，晚自习宿舍里没人时，就在床边吊死了。我和茜心情都有些沉重，尽管并不认识那个男孩，可是在这美丽的校园，消失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总是令人有几分悲凉。 晚上，大家躺在床上一改往日卧谈会热烈的气氛，黑暗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可是静静地宿舍说明没有人睡着。 阿敏终于忍不住了“听说那个宿舍其它6个男孩都连夜搬到别的宿舍了。” 晓艾斥责道：“废话，宿舍里死了人，谁敢再住。何况还是很熟悉的人，就这样晚上只怕也要做恶梦了。” 蓝眉接上说：“尤其是那个和他吵嘴的男孩，心里不知有多愧疚。” “其实也不怪他舍友。他不会因为吵几句嘴就想不开的。听说前几天他情绪一直不好，家里好象出了点事，再加上期末考试似乎不大理想，吵架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茜说出她知道的情形。 阿敏难得叹气“他死了，父母不知多伤心啦。真是的，如果他有女朋友，劝导劝导他，也许就不会那么想不开啦。” “阿敏就是小孩子，我倒以为，幸好他没有女朋友，不然那女孩要一辈子背着这个阴影了。再说以他那么小心眼，有女朋友恐怕早拜拜了。” 阿敏不服气地反驳着心慧“爱情总是美好的。如果有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我就不信他能死去。” 晓艾呲鼻道“照你说，有爱情就能解决一切，那人还要其它干什么。” “阿敏家世好，没吃过苦，当然不知道平头百姓家的烦恼。” 阿敏不服气地嚷嚷“茜你也不赞同我，小雨你呢？”我的心境很灰凉，却不想让大家看出来。 “阿敏你太理想主义了，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就象爱情能救人，也能害人。还记得去年从六楼跳下去的女孩吗？不就做了爱情的殉葬品。” 晓艾得意了“怎么样，阿敏，5：1，你又输了。” 阿敏有些丧气“不管怎样，我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 茜结束了谈话“算了，睡吧，明天还要考试。” 是啊，一觉醒来，太阳还会升起，明天依然还是那么美好。 （待续） 木棉花落四 上课，吃饭，自习，睡觉。生活是千篇一律的，唯一能令这日子起点波澜的，也许就是爱情了。茜对健的追求依旧不冷不热，阿敏和晓艾都如火如荼地爱着，心慧和肖云飞的二人世界里似乎有了点问题，看着心慧日益加深的愁绪，不由感叹，爱情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吧。蓝眉的行踪变得神秘，对于大家的追问，她守口如瓶。我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真的没有男孩子喜欢我？也许吧。没有自怜，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校园里有时碰到青石，他总是一幅快乐的笑脸，身边也不见女孩的身影。看来没有爱情的人也一样很快乐，就如有爱情的人也不一定快乐。 青光明媚的四月，校园里的玉兰花已绽放。我和茜上完课回宿舍。 “明天一起去植物园春游吧，听说那里的花开得很好。” “我没问题，你得问其他人。” “让阿敏、晓艾、心慧都把另一半带上。”几乎不假思索，我就冲口而出了。 “干脆你带上健，我和蓝眉作伴，正好五对。”茜的笑容有些凝住了。 “你们都认为健是我的男朋友吗？”面对茜的责问，我自感失言。 “其实健很不错，你们又是老乡，将来毕业也能分在一起。” 茜无奈地摇摇头“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结果在大家眼里还是造成这种误会。” “你不喜欢健？”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只是不想才读二年级就来谈这件事，也不愿给人留下轻率的印象。我早决定毕业后要继续读研究生，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爱情也不一定会耽误你考研究生呀。” “小雨这不是你的思想。如果你真这样认为，你又为什么独自一人？不要跟我说没有男孩子喜欢你。”想到每周末都来看我的中学学友，我不由叹口气。 “也许我太害怕失去，在我的生活里残缺的的东西太多。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镇，还有那个有着太多伤口的家庭，都是我不想去面对的。既然知道是没结果的事情，又何必去做？” 茜拢上我的肩，带着几分怜惜。我摇摇头，似乎要摇掉压在心头的阴影。胸口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又在不规律地跳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发起脾气。我皱起眉头，深深吸口气，茜忧虑地看着我。 “你的病好好看过没有？” “早看过，没有用，根本治不好。算了，不谈这个，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希望的人。” 不知觉中已走到矿资系宿舍楼下，就见青石拿着一大卷纸从楼上下来。 “好巧，忙什么呢？”茜率先打招呼。 “写了两幅字去参加学校书法比赛，”依然是那张快乐的笑脸。我和茜就象发现新大陆一般，上下打量这个着一身牛仔装的大男孩。 “别这样看，我又不是个怪物。”茜不由失笑。 “很难想象，你坐在桌前提着毛笔写字的情景，实在是太不协调了。” 青石的笑容调皮而温暖“那你们说写毛笔字的人应该怎样？” “至少不应该是你这样的。”我笑笑地看着他的前卫发式。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笑道：“人不可貌相。” “总之，得了奖别忘了请客。”茜继续调侃着。 “一定，一定。” 青石匆匆走了，我和茜相视而笑。不管怎样，看见一张快乐的笑脸总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植物园里鲜花盛开，游人如织。松树下铺着桌布，一早来找茜的健从包里往外拿东西，阿敏和晓艾早已跑了，心慧拉着云飞坐在树荫下，低低私语。我在桌布旁边为大家铺上几张报纸。茜招呼大家坐过来。云飞很快地走过来，心慧跟在他后边，脸上有几丝不悦。我和蓝眉坐在一起，一人拿杯饮料慢慢喝着。一会阿敏他们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岩的手里还拿着相机。 “给我们照几张吃东西的照片。”晓艾指挥着她的男友“给心慧和云飞照张合影，就叫郎才女貌。”大家哄笑，云飞和心慧的脸上有几份不自然。 桌布上的食物消灭了一半时，阿敏和晓艾又跑了，阿敏的男友依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酷爱摄影的岩在花丛中抓着镜头。心慧的面容一片阴冷，云飞一脸烦闷地坐着，健去给大家采购东西，茜也拉着蓝眉去帮忙，只有我多余的不知做什么，只好拿起一本书。 耀眼的灯光使我愕然抬头，三米外，岩正放下相机。 “你刚才的侧影非常好看，映着林间的阴影，拍出的照片一定很棒。” “那我可要急等着照片洗出来，看你的大作了。” “有这么好的模特，照片也许还能去参赛。”岩笑着说。 “好啊，如果得了奖，奖金可要对半开阿。” “好说，我得名，你得利。只要倒时请我们撮一顿就行。” “那我可要祈求，千万得大奖。否则奖金不够请客，我可亏了老本了！” “这么小气？”岩开玩笑道。 “本小姐一向小气。”我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谁叫我没有大方的资本呢。” “小雨，你真的很特别。”岩带着玩笑的口气。 “得，你还是留着心思去研究你家晓艾吧。”我笑嘻嘻的合上书，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青草“奇怪，茜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个人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我赶紧接过茜的负荷，岩也接过蓝眉手里的东西。茜甩甩手臂，一屁股坐到我的身边。 “真累啊！早知道就应该派两个男生去。” “你以为绅士那么好当啊。” “哈，你一点不表示同情还看笑话。咦，那两个怎么了？”茜朝心慧他们坐的方向点点下颚，问道。 “好象两人闹了别扭。”我小声回答。 “真受不了他们。”茜认命的起身，抱起四瓶水。 “心慧别闷坐着，和我一起给阿敏他们送几瓶水。”茜拉着心慧走了，云飞慢慢走过来坐在健的身旁。 “怎么了？又吵架了。”健拍拍云飞的肩膀。 “没有，”云飞无精打采地。 “你老兄就是不知足，有美女相伴，一天还不开心。” 云飞勉强扯扯嘴角“越是漂亮的女孩，给人的压力也越大。” “总好过我吧，追女孩追得这么辛苦。” “你不如求小雨帮忙，她可是方茜的铁党。”岩慢慢地说。我一愣，这可是个难题。 “如果小雨能帮忙，方茜就不是她了。”有些佩服健，他真得很了解茜，为他的痴心不由暗叹。 蓝眉接口说：“你俩真是的，看看人家晓艾她们，从高中到现在，不也一路走过来了，你们倒好，才开始就唉声叹气的。” 岩平和地笑笑：“其实走得久，也不是什么优势。了解得越深，发现错的机会就越多” 听着大家的谈话，心神却开始慢慢地游移，淡淡地倦意浮了出来。 “小雨，想什么呢？”蓝眉突然发问。 “没什么。我不过觉得，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会有烦恼。如果再活得太执着的话，不光是烦恼，只怕痛苦也会很多了。” 大家都有些默然，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也许都在心里回味自己的执着，是否值得。 （待续） 木棉花落三 期待已久的圣诞舞会今晚就要举行。宿舍的姑娘们都在忙着打扮自己。阿敏艳丽的如一只彩蝶，晓艾的装扮时髦而前卫。肖云飞去看父母尚未回来，心慧坐在床边，一头乌亮的长发用一根紫红缎带拢在一起，银灰的的毛衣配上红格长裙，宛如琼瑶笔下的女孩。茜也一改往日的干练，画上淡装，平添几分妩媚。我和蓝眉也在晓艾的帮助下，点上唇彩。看着一袭长裙的蓝眉那么优雅，不由叹口气，无论怎样我都是那么苍白、瘦小，在漂亮的舍友们中间只能是个不起眼的小雨点。 一大群人嘻嘻哈哈地来到学校的大礼堂，舞会已经开始，一些没有舞伴的学兄们眼睛四处溜着寻找目标。还有一些学姐也落落的站着，一定是舞跳的很臭的那种，就如我。必竞在这个工科院校里，女孩们的优势还是显而易见的，能被晾着的女孩更是少之又少。就在我们进门时，一些学兄们的眼光就亮了起来。只有二个男孩相伴的女孩群确实也很显眼。阿敏和男友舞进欢快的人群，晓艾更是很快被学兄邀走，茜在健的邀请下也走入舞池。心慧同时接到两个邀请，迟疑片刻才向其中一个学兄歉意笑笑，和另一个步入舞池。遭拒绝的学兄很潇洒的又请蓝眉。只剩下我这个小雨点站在一边，也许学兄都以为我是附中的小朋友，自己偷偷跑来玩吧。不由想起茜的调笑，暗笑着安慰自己。 终于有一个小小的学兄来请我，步入舞池后才发现他的舞步和我一般臭。第二支曲子响起时，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欢快的人群，我犹豫着是否该退到墙边去找个位置等待舍友们。一个欢快的笑脸一晃而过，似曾相识，是那个拣三角板的男孩，他的舞跳得真好，正带着舞伴轻盈地穿插在人群中。 我笑了，做不成场中纷飞的蝴蝶，那就做一个场外的观众吧。我决定等茜回来，告诉她我的决定，以免她满世界找我。 “你好”一个明朗的声音牵回我寻找茜的目光，是那张快乐的笑脸。 “你好。”我竟然有些害羞。 一股不服气的懊恼驱使我很放肆地打量他：一件灰蓝的套头毛杉，配着深灰的休闲长裤，显得很干净俐落。 “怎么，有什么不对哈？”男孩在我的目光下有点不自在。 “哦，没有。”我倒轻松起来。 “刚才怎么没有跳舞？” “我不会跳，只是陪舍友们来看看。”茜和健走了过来，茜看看男孩，挽住了我。 “正和健说让他教你跳舞呢，就有老师出现了。一会你请小雨跳好不好？” 我赶紧扯扯茜“不用了，我正准备休息呢。” 男孩笑笑“还没跳怎么就要休息了？” 茜推波助澜道：“就是，人家请你不要不给面子吗。” 男孩微挑双眉，带着顽皮：“不肯赏脸吗？” 我有些干，自嘲道：“我太笨，别把你的脚踩断。” “有我这么好的老师，多笨的女孩也教得会。矿资89级周青石，你呢？” “自控89级林小雨。” 那一晚在踩了青石不知多少脚后，我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青石却依然快乐地笑着。 第二天一早，女生宿舍楼传着一个惊人的消息，昨夜一个女孩去上厕所，从水房里钻出一个男人，吓得那个女孩尖叫着救命，还摔伤了腿，那人跑了，不知道是谁。这件事引起校领导的高度重视。当天下午，所有来女生楼的男生们都被挡在了楼外，门口放着一个牌子“男士止步”一个充满阶级斗争表情的大婶正襟危坐在门洞里。男生们或争辩，或求情，可最终都没有用，谁也没能踏进女生楼重地。于是男生们抛下绅士的外衣，拉开嗓门大喊着女友的名字。 从此，女生楼有了一个别致的称号“熊猫馆”建大也多出一道独特的风景：每天从早到晚，女生楼下一字排开或站或坐着一溜溜男生。有等女友的，也有来找同学的，更多出一个特殊的群体，专为了看美女。建大在省城的高校里，女生漂亮出了名，但以前没有几个男孩有足够胆量在女生楼下，盯着进进出出的女孩看。现在看美女的男孩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紧盯着每个女孩看了。听说外校的一些男生也加入了这个群体。 一道“男士止步”的牌子造成了众多的旷男怨女们，同时又给我们带来了另一种乐趣。居高临下的女生们观察着下面的男孩子，看谁天天准时报到，并选出几个风雨无阻的“痴情种子”而且令人没想到的是，这道禁令也同时造就了一批音乐家，在每一个月亮升起的夜晚，宿舍楼下总会传来优美的吉它声，有时还伴着深情的歌声。对于女孩们来说，这是最好的催眠曲了，但这样的享受不久就证明不是白得的。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点不假。进宿舍楼的女孩们，总是被认识或不认识的男孩抓去帮他们叫这个或那个女孩。低层的还好，不过顺路之劳，高层的就要多耗许多体力了。尽管这样，每次我还是忠实地完成了任务。 干冷的午后，为了一道习题多问了老师几句，出教室已没有了几个同学。茜为了学生会的事情早早走了，我抱着书本独自一人回宿舍。才到女生楼前就不由头皮发麻，每天在众多的目光下走进大楼也实在是件需要勇气的事，虽然已经过了两周的洗礼，但心怯依然存在。我不由暗自苦笑，取下了眼镜，没有焦距的眼神更容易忽略诸多打量的眼神吧。 “小雨。” “林小雨。” 一长一短的两声呼唤止住了我的脚步，也收束了我散漫的眼神。是岩和青石，他们彼此互看一眼都向我走来。我瞭然于胸地望着这两个人，先问青石。 “你找的人在几楼？” 青石笑嘻嘻地转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嗨，她在几楼？” “三楼，301，叫李兴霞。”我松口气。 “还好。” 青石道谢后，冲岩笑笑回到那个男孩身边。我看看提着大包小包的岩。 “你没先晓艾打招呼吗？晓艾下课就出去了。” “我爸出差，家里给我带了些东西。晓艾去哪了？” “下午没课，晓艾说要去买件衣服。” 岩沉呤半晌“那小雨麻烦你把东西拿上去给晓艾放那，我先回学校去。” “现在已经开饭了，你赶回学校也来不及吃饭，我把晓艾的碗给你拿下来，吃完饭再回去吧。” “那谢谢你了，小雨。”我不以为意。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回头看到青石一直看我，我摆摆手。 “别急，我这就上去了。” 青石笑笑无语。我接过岩的东西转身上楼。叫过名叫李兴霞的女孩，我回到宿舍。 “还以为你废寝忘食呢，回来这么晚，差点不等你吃饭。” “那象你那么命好，难得被抓差。”我有气无力地反驳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晓艾的床边。 “岩在楼下吗？又给晓艾拿这么多东西。”我顾不得回答，忙着收是拾碗筷。 “你有没有零散饭票？我只有一斤饭票了。” “你也不怕麻烦，直接带岩去吃饭不就得了。花多少晓艾回来问她要。” 我淡淡一笑，不反驳茜，我知道一直以来在茜的眼里，我都太小心谨慎了些。和茜一起下楼来，把晓艾的饭盒给了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食堂。青石和那个男孩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大约早走了。 （待续） 木棉花落二 升入大二的秋天，从家里回来的舍友们在宿舍开起了新学年第一次聚餐会。大家千盼万望回来的阿敏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干红葡萄酒，几个女孩兴奋异常，每人到了半杯。从未喝过酒的我也浅尝了一口，一点甜，一点酸，还有几分涩。蓝眉异常的海量，连喝了三杯，我有些担心。 “别喝多了。” “放心，我酒量好得很。” 茜到底稳重些，收起了酒瓶。阿敏喝了酒特别兴奋，唧唧呱呱讲述着男友假期给他寄的明信片，幸福无限的样子。晓艾给大家品尝着岩母亲做的点心，开心地笑着。心慧优雅的品着红酒，姿态很优美。蓝眉悄悄出了门，脸色有些不好，我跟了出去。 水房里，蓝眉弯着腰吐得一塌糊涂，我急忙扶住她。好半天蓝眉直起身，脸色苍白。 “没想到今天这么狼狈。” “你喝得太急，回去躺躺就好了。” 蓝眉笑了，很虚弱的样子“我这个样子回去岂不扫大家的兴。小雨，你陪我去走走吧。” 宽广的操场上空无一人，清清冷冷。我们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蓝眉的全身笼罩着一层悲哀，直觉蓝眉心里有事，但我却不知该做什么。 许久，蓝眉重重吐出一口气，像下了决心一样。 “小雨，我心里很闷，想找个人说说。” 我知道我只是个听众，但我还是给蓝眉一个鼓励笑容“说吧，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中学时我有个同桌，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雪糕，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但我和他在一起真得很快乐。高考结束了，我来到了这里，他什么也没考上，只有继续复读。我们经常通信，我总是鼓励他，努力考到这里来。可是今年他又没考上，他也不想再复读，上了技工学校，我们继续通信。这次假期回家，我见到了他，他和从前有了很大改变，他告诉我不想再和我通信，明知双方没有未来，又何必越陷越深。我哭着告诉他我不要未来。” 蓝眉的声音哽咽了，我默默地搂住她的肩，想给她点安慰。多少这样的中学恋情还没有上演便谢幕了，只留下伤感的剧中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回到宿舍，聚餐会还在继续着，晓艾正说的兴奋。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晓艾嚷嚷道。 蓝眉若无其事“今天真是丢脸，自己整倒自己，吐了半天。” 茜招呼大家吃东西，不要再喝酒。欢乐的气氛迅速抹去了我心里的一点阴郁，他们这么年轻，有什么不可以重来呢？ 生活在这种欢乐与忧愁中交替前进着，蓝眉也逐渐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我这个小雨点也欢乐在大家的欢乐中，看着大家的爱情故事一幕幕上演。我和茜的友谊也进一步加深，几乎到了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地步。同学们都笑我俩是绝配：茜，齐肩黑发，端庄明丽；我呢，瘦瘦弱弱，再加上稀黄的长发，整个一个黄毛丫头。 考完中期试出来，我习惯性地挽着茜的膀膊，一起回宿舍，迎面碰上同系的学姐。 “小雨，又和你朋友遛呢？” “是啊，我的骑士是不是很帅？”茜也故意装出很帅的样子。 “嗯，是挺帅的，只可惜咱们系又少了两个小美女。” 茜一躬身“谢谢恭维。” 学姐笑着走了，我和茜相视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就见一个男孩子向着我们走来，是健，我暗暗捅捅茜，茜浑然不觉。 “什么事这么高兴？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健和我们打招呼。茜没有解释的意思，我只好回答“我正要茜当我的骑士呢” 健乐了“真要这样我们这些男生怎么办？太残忍了吧。” “你是怕你自己怎么办吧？”我忍不住打趣他，茜微瞪我一眼，岔开话题。 “你去哪？回教室吗？” “对啊，有份图纸没画完，明天要交。” “那就不耽误你了” 健走了，我和茜继续往回走。 “健好像很喜欢你，”我慢悠悠地捡落叶多的地方走。 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是他的事，我也没办法。” 长长的林荫道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孤寂而苍凉，已是深秋了。 省城的冬天终于下了第一场雪，校园里茫茫一片，我夹着书本急急忙忙的向教室走。雪越下越大，雪花已开始滞留在身上，我伸手拍拍头发，实在懒得去做进一步的防卫。可那几根越来越湿的黄毛迫使我不得不去挽救他们。 一不留神，胳膊下的东西全掉了，看吧，这就是懒惰的结果。“倒霉”我嘀咕着蹲下身捡地上的东西。递到眼前的三角尺令我错愕地抬起头，只见一张快乐的笑脸。 “你的尺子可跳的真远。” 头一次被男孩打趣，不由有几分羞涩，我微红着脸，接过尺子道谢。男孩两下拢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要迟到了吧，还不跑步前进。” “你呢？”我不由问道。 “我没课。快走了！” “那再见。” 我留下一个笑容，开跑了。还好，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教室，在座位上还没坐稳，教授就进了门。 一边的茜捅捅我“你真犹如神助啊。” “没办法，谁让我运气好好呢。” 茜撇撇嘴，对我的得意不以为然。我偷偷暗笑，不由回味起那个笑容，心情异常轻快起来，这个早晨并不完全那么倒霉吧，至少还有那个快乐的笑脸。 （待续） 木棉花落— 经过黑色七月的洗礼，我终于提着行李来到建大3号学生楼。这是一栋6层高的建筑，在周围都是4层楼的情况下，显得异常高大。我略作停留，一鼓作气爬到了3楼。站到306室门前，屋子里已经有了5个女孩。 “欢迎你，第6个入侵者。”一个高个的漂亮女孩主动和我打招呼，并伸手接我的行李。 “我自己来，”我客气道。 “没人送你吗？”高个女孩还是拿过了我的行李。 “没有。谢谢你！” “不用客气啦，她是这个宿舍的老大吗，”一个明显有南方特征的女孩笑着接口。 “你看样子也不大，70年的？”一个麦色皮肤的女孩也加入了问话。 “不，71年的。” “那你是当定老小了。”高个女孩把我的行李放到靠窗的上铺。“你就住我上铺吧，门口风大。我叫方茜，你呢？” “林小雨。”我不由得有点喜欢上这个爽朗的女孩。 “脸色这么苍白，还真有点像林妹妹。”方茜打趣道。我淡淡一笑，默认了这个善意的玩笑。 随后的自我介绍让我认识了我的新舍友们：广东美女阿敏活泼、可爱；麦色皮肤的女孩叫晓艾，是个很时髦的女孩，还是我的同乡；蓝眉一直没说话，但看起来让人觉得温柔、可亲；美丽的心慧就如一潭碧水，让人不愿意移开眼睛。除了阿敏和蓝眉是2班的，方茜、晓艾、心慧和我都是一班的学生。 也许我来得真是太晚了些，还没等我回过味来，系里的迎新联欢晚会就在今晚举行。心里忐忑地跟着舍友们穿过陌生的校园来到大教室，到处是年轻的面孔和嘈杂的人声，前台上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正忙得不亦悦乎。 晓艾撇撇嘴“那是系主任，像个胖猴。”我应了一声，有些惊诧于晓艾的大胆。 “晓艾，你也嘴下留情”方茜说道。 “晓艾没说错么，是像个胖猴么。”阿敏也嚷嚷道。 “真服了你们两个。”方茜摇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晓艾什么时候嘴巴饶过人。”心慧见怪不怪道。 “咱们赶紧去找位置。”蓝眉的话提醒了大家，还有什么比找位置更要紧呢。 晚会在7点正式开始，先是高年级同学的表演，他们的表演是那样精彩纷呈，让我们这些新生们大开眼界，一些大胆的同学随着节拍哼唱起来。我有点热爱上这充满色彩的大学生活。看看这些欢笑而年轻的面孔，我似乎也感染上那种称为快乐的东西，跟着大家一起为每一个节目喝彩、鼓掌。 欢笑声中，系主任拿着话筒笑眯眯地出现在台前，那样子像个弥勒佛。 “同学们静静，现在欢迎新生代表肖飞云同学给我们表演节目。”窃窃私语声随处响起，一个男孩走上台，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显得很帅气。 “我叫肖云飞，代表89级新生向各位学兄、学姐问好，感谢你们精彩的演出。现在我为大家弹奏一首秋日的私语” “好帅的男孩，不知道是哪个班的。”阿敏满脸崇拜的神情。 晓艾噗哧笑了“他是我们班长，和我还是老乡。” “好像他一来学校就加入了学生会，是不是，晓艾？”心慧问道。 晓艾点头“听说在中学就是个风云人物。” 阿敏赞叹道：“好棒奥！” “你们别在那嘀嘀咕咕的，好好听曲子。”方茜轻啧道，姑娘们都闭上了嘴。 动听的吉他声飘荡在教室上空，仿佛秋日里阳光透过树叶点点撒落，绵延伸展的林间小道上，一对多情的少年携手而行，时而低语，时而轻笑，那温馨的画面令人沉醉 “哗哗”热烈的掌声惊醒了梦中的我，男孩已抱着吉他站起来。阿敏欢呼着，大家也都热烈的拍着手，为这个弹得一手好吉他的男孩。 很快联欢会到了最后一个传统节目：击鼓传花。晓艾成了第一个中标者，一段奔放的disco赢得全场的掌声。没多久心慧又中标，一曲柔情万种的月朦胧鸟朦胧牵引来无数男孩的目光。又有几个中标者表演结束后，系主任宣布最后一次传花开始。欢快的鼓点紧密而急促，同学们兴奋地传递着。 “咚”花停了。天啦，竟然在我手上，顿时全场的目光都停在我身上。我站起来，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对，对不起，我不会表演节目。”一片哄笑的声音，我窘的无地自容。幸好方茜给我解了围。 “不一定要表演什么节目，念首唐诗也可以。” 方茜的话鼓起了我的勇气，我用颤抖的声音给大家念了首李清照的词声声慢。同学们低语着，没有几个真正听到我念了些什么，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鼓掌，是那个肖飞云。舍友们也鼓励性的拍起巴掌，在零零落落的掌声中，总算没有太冷场。一首宋词也让我和方茜成了好朋友。 校园生活就这样开始，我和5个女孩很快地由陌生到熟悉，上课、吃饭、睡觉，6个人几乎总是统一行动。一个月后一个男孩的来访，打破了这种格局，晓艾的男友——岩在这所城市的另一个学校上学。中学就一直做班干部的茜又成为班里的团委书记，一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阿敏对肖飞云的仰慕日渐外露，崇拜他的不得了。心慧的追求者不时有信件来到，每次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大声朗读，还不时评点几句，眼高于顶的心慧始终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转眼大学生活已过了半个学期，短暂的新鲜后，生活重归平淡无味的轨迹。倒是系里上大课成了同学们交流的最佳时机，后排座位也成了黄金地段，是同学们抢夺的重点。可是对于眼睛近视的我来说别无选择，尽管这样上课时我也必须戴上眼镜。这天我走进教室，惊讶地发现前排破天荒地坐满了人。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边自语边走向第三排，刚坐稳，就见肖飞云走过来。 “老乡，旁边没人吧？”虽然有点奇怪，我还是站起了身，肖飞云侧身走进去坐到里边。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怎么都坐到前边了？” “今天这个教授是个很出名的留洋博士，特有水平，大家自然都想靠近些听。”我恍然大悟，赶紧拿出书包把肖飞云旁边的位置占上。 “哎，拿你的书包再占个位置。” “你给谁占位置？” “方茜和心慧。” “你还挺操心的。” “让你给美女占位置还这么罗嗦。”我开玩笑道，一幅他不知感恩的样子。肖云飞很配合的扮出感激涕零的鬼脸，我忍不住笑了。 “你真逗肖云飞，也不怕破坏自己的形象。” “逗女孩开心是每个男孩的天职，再说能让你露出笑脸，也不枉我表演一场。” “让你说的我好像不会笑似的，还要有劳你的大驾来表演，我可担当不起。” “你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笑。” 一点酸涩慢慢由心底泛起，是啊，也许有很多时候我已没有了笑的心情，那欢畅无忧的笑声早已遗失在遥远的童年时代了吧。 “艾，跟你开玩笑，可别生气。” “没事”我摇头，瞅见心慧和方茜正走进教室。 “方茜、心慧过来这边。”两人听到我的喊声一起走过来，肖云飞向里坐过去，我则站起身让心慧和方茜坐到里边。 课上的很热烈，同学们不断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尤其是肖云飞提出的问题得到老师的赞赏。心慧看肖云飞的目光也亮起来，听到两人慢慢亲密起来的谈话，我和茜自然选作透明人。 晚上的卧谈会上，当阿敏又一次提起肖飞云时，心慧的评价有了明显的不同。 “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了肖飞云？今天还坐到他旁边。”阿敏有些失意。 “胡说八道，今天是小雨占的位置。” “我怎么没那么好的运气，”阿敏哀叹。 “行了，阿敏，别那么没出息。心慧的追求者那么多，就算肖云飞也要排队。”晓艾有些不屑。 “你当然无所谓了，反正你有了岩么。” “说真的阿敏，无论是心慧还是你，和肖云飞都满配的，简直是金童玉女。”蓝眉发表意见道“不过，你俩可别成为情敌，那有损我们306室的团结。” 心慧娇笑一声“才不会呢，阿敏喜欢就追他好了，我不会拆台的。” 阿敏叹气“那多没面子，不管我怎么喜欢他，也要他主动追才行嘛。” 方茜笑话他俩“也没羞，好像肖云飞非你俩不可。小雨，睡了吗？” “没有，我在听大家说。”我一边回答，一边任由自己的思绪飘到很远。 夏天来临时，肖云非成为心慧身边唯一的护花使者，美丽的心慧小鸟依人般走在肖云飞身边，成为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联欢会上的掌声让我对肖云飞有很大的好感，他和心慧能成为一对，我很高兴，公主本来就应该配王子的。短暂的失落后，阿敏很快喜欢上一个大三的男孩，那男孩很高大，对阿敏不错。校学生会主席健经常来找茜，可惜茜对健始终是非礼勿视。蓝眉则对每一个追他的男孩子都一口回绝，到更愿意和我相伴相随。 有个女孩名叫婉君 午后的阳光温柔的撒在洁净的小屋里，睡在小床上的女儿发出轻微的鼾声，这个小家伙才三岁的人就爱打鼾，圆润的小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不知又梦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一屋的宁静“喂，哪一位？”“小雅是你么？”一个悦耳的女声，我快速搜索着记忆中的声音，却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 “我是张西雅，请问你是哪一位？” 依然是悦耳的女声“我的声音大概变化了许多，连你也听不出来了，我是文青阿。”真是意外我冲着话筒大叫起来“是你啊文青，你这家伙这几年跑哪去了，也不跟大家联系，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小家伙胳膊腿一阵乱晃，我意识到吵醒女儿了，连忙压低声音“文青稍等一下，别挂电话，我马上就来” 还好女儿只是翻了个身，让被子缠住了，在那扭动呢。我轻轻扯好被子，让小家伙睡得舒服些。 “你忙什么小雅，好像十万火急的样子，”文青的声音依如六年前那样甜美。我压低声音不敢再造次“刚才声音太大，差点把女儿吵醒。让你久等了。” 文青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我们班上的小妹妹竟然都有孩子了，几岁了？长得像你么？”我很满意的笑道“三岁了，和我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怎么样文青，你结婚了么？有没有孩子？” “在外面的人不象你们，早早就结婚生子。我来广州打拼了六年，事业刚有了些进展，开了自己的公司。结婚还谈不上，不过倒是有一个拍拖三年的男朋友，感觉还可以。” “文青你真行，当老板了，也是个小资本家了。上次肖燕和李萍来这玩还谈起你，说不知怎样。这么多年也不跟我们联系，大家挺想你的。” “其实我也挺想大家。当年负气而走也没给大家留地址，结果我也没有大家的联系方式。我还是偶尔收拾旧东西，在一个笔记本里发现你父母的地址，这才碰碰运气。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闯，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很怀念我们的大学生活，还有学校里的同学们，尤其是几个好朋友，”一丝阴影浮上心头，电话里文青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小雅，把你知道的同学地址都告诉我好么，有空我和他们联系。” 经过一连串的汇报，我把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了文青。“小雅，怎么没有婉君和欧阳的地址？没道理你不和他们联系的，”文青的声音平和自然，没有一丝波动。心里的那丝阴影终于完全的跳了出来，她真的不知道！ 我费劲的调整好自己“文青，六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婉君死了，就在毕业的第二年，车祸。我和肖燕、李萍参加了葬礼，在那个葬礼上我最后一次见到欧阳，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同学知道他的消息。” 文青好像受到意外的打击，沉默许久。“这六年来我常常想起他们，以为他们会生活得很幸福，当初的那份恨意随着时光流逝早已消失，我也终于想明白欧阳的选择。婉君的美丽不光在她的外表，更在于她的温柔和善良。我一直想找到婉君，为自己当初的咒骂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没想到上天终究是要惩罚我的，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 心里一阵难过，为当年的这两个好友“你也别太难受，其实婉君早都原谅你了。毕业时我们谈过你，她一直为你的负气离校而不安，她和欧阳都觉得有些抱歉，但感情的事真的无可奈何。她一直希望我们大家能再做好朋友。” 文青的声音有些感伤“谢谢你小雅，如果不是你，我当年不知还要做出多少傻事。” “别太自责文青，那时咱们都太年轻。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谁都无力改变命运的安排。” 许久文青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小雅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欧阳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我想亲自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好，我一定会的。” 望着女儿可爱的睡容，文青甜美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思绪就如一根线扯向遥远的学生时代，多么美好的大学时光阿！还有那温柔似水的女孩：婉君、婉君 那时我和文青，肖燕、李萍还有就是婉君五个人住在一个宿舍，大家的就像姐妹，婉君排行老大，文青排行老二，肖燕老三，李萍老四，我则被戏称小五。婉君本名叫李子君，那时我们都迷恋琼瑶的小说，那首“有个女孩名叫婉君”的歌在同学中很流行，有一天文青心血来潮给大家起上了别名，都用的是琼瑶小说里的名字。文青把自己叫青青，肖燕就叫雨雁，李萍就叫绿萍，我呢叫初蕾，子君就叫婉君，其他人的别名最终都没用多久，只有子君气质上像极了婉君，别名竟叫响了，班里其他同学也知道了我们宿舍里有个婉君。 婉君很有人缘，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生，同时她也颇有大姐风范，对我们宿舍这些小妹妹关爱有加，无论什么事大家都愿意和她说。这种和谐的气氛持续到大二的下学期开始出现了些变化，起因在于文青喜欢上了欧阳。欧阳是我们班最老实的一个男生，沉默寡言，学习挺好，人长的清秀漂亮。文青不知什么时候迷上了欧阳，但是多次接触，欧阳都没有什么表示，文青很烦恼，就求大姐帮忙。 记得那是个五月的下午，我和婉君，欧阳在校茶社对面而做。欧阳一如既往沉默不语，我只是婉君的随从，静等她开口。婉君喝口茶开门见山讲出我们的来意“文青你也是认识的，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人也活泼。她喜欢你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请我们来和你说，希望能和你做朋友，不知道你意见怎么样？” 欧阳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一般男孩听到有女孩暗恋所常有的得意表情“我们相互并不了解。” “大家先相处一段时间，感情并不是一天培养出来的。文青是个很好的女孩，希望你不要让她失望，”婉君的语气很诚恳，我知道她是为了文青。 欧阳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处处看吧，但我不保证什么”欧阳语气顿了顿，突然问：“你为什么叫婉君？” “你不觉得她很像婉君么？这还是文青的发现呢，”我抢着回答，婉君温和的笑道“闹着玩呢，大家还都知道了。” “很贴切，除了你大概没有人配的上这个名字了”欧阳的语气很轻柔。我突然觉得其实婉君和欧阳满配的，气质很像。心里一惊，我这是怎么了？我暗骂自己怎能有这样的念头，我们是来撮合文青和欧阳的啊。 就这样文青和欧阳慢慢相处起来，只是欧阳很少来找文青，到是文青常常去找欧阳，文青好像并不快乐。直到有一天文青神情沮丧的告诉我和婉君，她和欧阳在一起时，他对她很淡，一点都不像其他谈恋爱的同学，她很失落。婉君劝文青要有耐心，慢慢去打动欧阳，不过文青并没有听劝，反而和欧阳的舍友阿文打得火热。时隔不久，文青断然和欧阳分手，喝得大醉。酒后的文青倒出心理的苦水：她那么爱欧阳，为了刺激欧阳她故意和阿文亲热，可欧阳熟视无睹反而对她更冷淡，她受不了欧阳的态度提出分手，欧阳连句留恋的话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所有的男孩都宠着她，只有欧阳忽视她的存在，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醉过、哭过的文青变了许多，我们的劝解也没有让她解脱。她和阿文成为公开的一对，阿文和欧阳也由朋友变成陌路，我们都知道这一定是文青的功劳。看着殷勤的阿文风雨无阻的来报到，文青则时不时的耍着脾气，我忍不住叹气。 时光晃到了第二年的元旦，家住本市的肖燕和李萍回了家，文青和婉君都出了门，我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去川大玩耍。听到敲门声我拉开门，欧阳站在门口，我不由惊讶的张大嘴。 “西雅，子君在么？”欧阳平静的问。 “奥，她出去了”我合上嘴。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欧阳的语气有些急切。来不及细想，我如实相告“她去乡下她姑妈那里” “那你知道具体地址么？”“知道”我不假思索的写下详细地址。 欧阳走了，我半天都没回过味来。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事要发生。 元旦过后大家都回到学校，婉君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光彩，心里的猜测终于让我忍不住提出疑问。婉君一脸幸福的笑容“西雅这件事的原由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我知道一旦文青发现我和欧阳在一起，她会恨死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我很自然的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青和欧阳分手没多久，有一天欧阳突然约我见面，我以为和文青有关，就欣然赴约。不曾想欧阳送我一把檀香扇，告诉我他喜欢我，希望能和我在一起。我当时有些惊讶，告诉他不可能的，先不说文青的事，光是毕业后的分配都是没有办法，可是欧阳很固执，坚持说他一定会努力。那把檀香扇我终无法拒绝，接受了。”婉君的笑容变得很轻柔。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元旦他来找你，非让我告诉你姑妈家的地址不可，他该不会是去找你了吧？” 婉君脸上的笑容温柔得似乎要融化了“那天他本来是约我出去玩的，我拒绝了去了姑妈家，他就骑了三小时的自行车赶到乡下。当他一身泥水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很感动，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为我做出这样的事，姑妈他们也都很喜欢他。面对这样的一个男孩我怎么能拒绝。” 长出一口气，我也有些感动了“这个欧阳真是看不出来” 婉君的笑容里浮上一点淡淡的忧色“文青很喜欢欧阳，她一直没有忘得了。我和欧阳的事一定对她的打击很大，我觉得好抱歉。”我安慰婉君“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你不要太担心，有我呢，文青慢慢会想通。 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婉君和欧阳的事对文青的打击异乎寻常的大，文青毫不犹豫的就和婉君绝交了。可是同在一个宿舍，不管婉君怎样陪着小心，文青还是犹如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连我也难以幸免，要当调解员的保票也成了一纸空文。 一个周五的下午，本该是一个欢乐的周末，可是因为文青宿舍里很沉闷。肖燕和李萍都静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我捧着一本书坐在上铺，文青脸色阴沉整理衣箱，婉君安静的靠在床头听英语磁带。宿舍里只听到文青整理箱子的声响和录音机走带声。 文青把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扔，使劲的合上箱盖“烦死了，有完没完，就听那破机子嗞嗞的响。” 婉君急忙拔下耳塞，柔柔的说：“对不起，我不听了好么？” 文青冷笑道：“别装出那么一副可怜相，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扮猪吃老虎别把人都当傻子。”婉君的脸涨红了。 我听不下去，劝道“文青何苦呢，大家都一个宿舍，何必过不去。” 文青的冷笑里夹杂着鄙视的神情“你也别在这装好人，都是一路货色。” 火气腾得就起来了，我大声叫道“孙文青，你别象个刺猬见人就刺。宿舍是大家的，你别把自己的脾气在这里肆意发泄，想骂人去找愿意挨你骂的人去” 文青脸色难看之极“张西雅你算那根葱，装什么大头？什么东西么。”只觉脸火辣辣的，像被搧了一巴掌。 我气急败坏，跳下床要去揍文青，婉君一把抱住我“算了西雅，都是我不好。”肖燕和李萍也挡住向前冲的文青，文青的脸扭曲了“李子君你有本事，不广会抢男人，也能让女孩为你拼命，我真是小看你了，只是别太得意，小心遭天谴，老天爷睁着眼呢” 婉君全身发抖，脸色苍白，眼泪似乎忍不住要流下来。我一下冷静了，扶住婉君“文青别闹了，你骂了这么多也该解气了，饶了婉君吧” “饶了她？我饶了她，老天爷未必饶的了她。缺德事做多了，要遭报应”“呯”的一声开门声打断了文青的咒骂，欧阳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你够了没有孙文青，有气尽管冲着我来，不关子君的事。你要是再这样对她，我就不客气了。” 文青受惊的看看欧阳，大哭着冲出门去。婉君温柔的看向欧阳“你的话太重了” 欧阳默默的递上一封电报连带一张车票，忧郁的注视着婉君“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收拾东西准备走吧，假我已经给你请好，希望回去还能见你父亲一面”婉君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 我和欧阳送婉君赶上最后一班去北京的列车，我的心情很沉闷：文青的咒骂这么快就兑现了么？我不由得有些想哭。火车走了，我们一路无语回到学校“西雅一起去茶社坐坐好么？”欧阳看来很烦闷。 青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欧阳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谢谢你西雅”欧阳柔和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沉思“不用，别忘了我和婉君也是好朋友，文青今天闹得太过分了。” “对文青我也觉得有些歉意，我俩不是一路人。她太任性，阿文很痴心，希望她不要错过。” “文青那是在玩火，别人也没办法。你和婉君真的很配，君子配淑女。” 欧阳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怀着一种憧憬“子君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好的，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美得就像一个梦” 我轻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一点不假。如果我是个男孩，听了你的描绘，那你可就要多个情敌” 欧阳微笑着摇摇头“西雅你不懂，像子君那样的女孩，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不会怨她。她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却依然温柔似水，在她身上看不到命运的磨难，有的只是微笑。天若有情应该厚待她一些。” “婉君的父亲真的没有希望了么？”我心里有些难过。 欧阳喟叹“没机会了，去年她的母亲去世时，就知道她的父亲也得了癌症。只熬过了一年，她父亲也要走了。现在只剩他们姐妹俩。” 好像被雷击一样，我跳了起来“她母亲去年死了？怎么从没有听她提过。我们那么好也没有发现她心里有这么多的苦。” “她很坚强，如果不是她姑姑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她的家庭有这么大的变故。这样的女孩真的很不简单，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好好爱护她。”欧阳的神情恢复了那种淡淡的平和，眼里的柔情却更深了。婉君，有这样的男孩爱着你，你的生命应该多些快乐了吧！ 文青搬离了我们宿舍，和另一个女孩调换了寝室。年后婉君回来，瘦弱了些，却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容。我绝口不问她家里的事，婉君不提她的痛苦，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伤痛吧。她和欧阳开始成双结对，形影相随，不再和我们一起满世界去疯跑。文青终于也和阿文分手，随之阿文也和欧阳恢复了友谊。文青对我依然是不理不睬，婉君有了欧阳的保护，我也就没必要再和文青斗气，不管文青是什么态度，我坚持和她打招呼，可朋友却是没的作了。 转眼大学生活就结束了，婉君的姐姐把她留在德阳，和自己在一起。而欧阳却无法留在那里，为了离婉君近些欧阳没有回家乡的城市，去了最近的一个小城。文青拿了毕业证去了南方，没有人知道她的地址。离校前夜，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婉君。 “婉君，只怕以后再没有人这么叫你了” “让你们这样叫了四年，连我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名了。” “欧阳不能和你分在一起，你有什么打算？” “没关系，最多一年，我姑父说德阳要建开发区，到时他会想办法把欧阳调入开发区。再说就算调不进去，凭欧阳的能干也能在德阳找份工作，我们俩只要有一个稳定就可以。” “原来你早有打算，还害的我为你担心半天” 婉君的笑容又轻又柔“谢谢你西雅，大学四年只剩下你这个好朋友。文青始终不肯原谅我，她走的那么快，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见面了。” “不会的，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对了，我有个好主意，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如果是女孩就拿我们的别名给他们起名字。” “很好的主意，欧阳婉君，好美的名字。你的女儿就不知道叫什么初蕾了。” 寂静的宿舍里，两个女孩计划着未来的生活，可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谈心。 一月的德阳阴冷潮湿，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是为了参加一个葬礼：婉君的葬礼。再有一周就是婉君22岁的生日，我的贺卡早已准备好，却不曾想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去交给沉默的她。躺在那里的婉君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她永远也不会再醒来。我心里酸苦异常，却没有一滴眼泪，也许在我的心里始终难以相信一个这样年轻，这样美好的生命真的会无声无息的离去。 欧阳默默的坐在灵柩旁，半天了，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灰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就像两口井。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看到他流泪，可是那种绝望到极点的麻木却让人辛酸难忍。 “欧阳、欧阳”我轻轻叫他，可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我推推立在一旁的阿文“你去劝劝欧阳” 阿文点头，走过去，拍拍欧阳的肩膀“振作些欧阳，子君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突然听到一种压抑到极点的哭声从欧阳的嘴里发出，就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所发出的悲鸣。欧阳泪流满面。多年以后只要我想起婉君，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好像还在耳边。 葬礼结束，欧阳带着婉君留下的东西离开了德阳。一个月后我把电话打到欧阳的单位，被告知欧阳已辞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此他从我们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了。也许对他来说，离开过去的人与事，是忘记伤痛的最好办法吧。欧阳，那个温柔的男孩，只希望他能走出生命中最长的雨季！ “妈妈”女儿娇柔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小家伙已经醒来，睁着一对黑亮的眼睛望着我呢。我笑着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抱起胖胖的小身子“来，小初蕾，妈妈给穿漂亮衣服” 樱花雨 人生有着太多的痛，有些让你痛彻一生，有些却又在不经意间丢给别人，那份痛的程度不去追究也不关心，直到有一天那种刺痛的感觉深入心底，勾起隐藏久远却又无法忘却的往事，方才明白年轻的自己曾经怎样伤害了别人，怎样亲手将另一颗心抓的鲜血淋漓。 认识李正是雪儿最失意的时候，那天朋友们相约一起去跳舞。其中有个陌生的面孔，经介绍知道是交大的学长，雪儿没在意只是心情有些黯淡，这群人中有雪儿的追求者，也有她暗恋的人。 一大群人来到校园舞厅，正是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雪儿的追求者迫不及待的邀她跳舞，而她暗恋的人也拥着别的女孩起舞。一曲终了，她所盼望的人又带着另一个女孩进入舞池。 “可以跟我跳曲舞吗？”说话的是交大的新朋友。 也许是那温柔的语气让雪儿难以拒绝，她和他走下舞池。踩着慢四的节拍他们聊了起来，知道了他叫李，学电的，和雪儿一样喜欢经典电影。在那一晚他又请雪儿跳了好几曲，而雪儿牵挂的男孩只请她跳了一曲，便再也不曾来到她身边。 转眼一周一晃而过，当舍友告诉雪儿有人找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李和他的另一个同学宋，一身牛仔装束的李让雪儿吃了一惊，想不到文质彬彬的他也有帅气的一面。客气过后雪儿才知道，交大今晚放映奥斯卡经典影片，他们特地来约她看，雪儿已记不得舞会那晚是否说过想看电影，可她还是答应了邀请。这是她头一次单独和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孩出去。 路上，宋笑问雪儿为什么这么放心他们，雪儿笑笑未答，可她心里明白是因为李，他是那种让人一见面就有安全感的男孩。 第二个周末李又来约雪儿，看着李的礼物——套奥斯卡电影明星剧照，仅仅一分钟的迟疑雪儿便接受了，这是雪儿第一次接受男孩的礼物。对李雪儿似乎有着太多的第一次，她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这一切，只是心里模糊觉得她招惹上一个好男孩。 第三个周末雪儿早早吃完饭，躲到羽那里，决定和羽一起出去。没等她们出门，李找到这里，在羽诧异的眼神里雪儿狼狈万分，羽深知她无望的恋情，却不知李的存在。匆忙和李出门，雪儿的心里有了几丝恼怒又有几丝辛酸，该是摊牌的时候了，可是望着李平静而温和的面孔，雪儿不知该怎样开口，向他诉说痛苦的暗恋么？可他们也是朋友啊。 接下来的周末雪儿去了工大的好朋友那里，周日晚雪儿回到宿舍，室友们以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望着她，宣布她们的感动 “那个傻小子周六来找你，一直等到很晚才走。”雪儿沉默了。 又一个周末高中同学聚会，雪儿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宿舍。远远的便看见宿舍楼下一个身影在徘徊，是李！看到雪儿，他温和的笑了，从那一刻起雪儿知道，她不能不在乎他了。 “这么晚了，回学校去吧。下周六我在宿舍等你。”雪儿坚持送李出了校门，看着他骑车的身影远去。 就这样在朋友们的眼光里雪儿成了李的女友，每周末她都会等他来一起出去。那段暗恋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和李在一起，雪儿体会到了一种舒适的平静，没有苦没有疼。她能和他谈论任何事，安安静静平平和和。李一半像男友一半像哥哥一样，听雪儿述说许多莫名奇妙，杂七杂八的小女孩心情，雪儿快乐的享受着这种宠爱，默认了命运的安排。 直到那年的樱花季节，李来带雪儿去交大看他们学校的运动会。天空中飘着细雨，他们穿过校园的樱花林去观看各个项目的比赛，雪儿嘲笑李的文弱，一个项目都没参加，尽管雪儿知道这样说李不公平，可她就是想逗逗他，看看他沉稳之后的另一种面貌。偏偏李一点也不上她的当，由着她调侃，微笑着欣赏她的顽皮，雪儿只有无趣的撇嘴。 美丽的交大校园在细雨笼罩下飘起了一层薄雾，绚丽的樱花也在这层薄雾中轻灵、飘逸起来，似乎和细雨融成一体。来往的学子们就穿梭在这樱花雨中，构成一幅浓墨淡彩的国画，雪儿和李也成了这画中的人。 “你知道么？我们学校的梅花最美，而你们学校却是樱花最美，尤其是雨中的樱花，美的那样让人心疼。”雪儿忘记了不快感慨着眼前的美景，李没说话只是带着笑看雪儿。 “我说得不对么？你笑人家”雪儿略带娇责。 “雪儿说的都对，可它们再美也比不上雪儿的笑容，更不会比雪儿更让人心疼”李的话语很轻柔，雪儿整个人一下不知所措了，他从未说过如此感性的话，她以为他的温柔永远不会说出口。 在雪儿惊异的注视下，李有些羞却的移开眼神，脸上则浮现出一朵可疑的红云“别这样看我，看得我都说不出话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嗯，没有了，我说完了”李有些羞涩。 雪儿突然有了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不由的笑出了声，马上趁火打劫“从来不知道你还这么害羞呢，有话快说不然我要生气奥。”看着雪儿原形毕露，李笑着摇头，脸上的红云也褪去。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在想好可爱的女孩好熟悉的笑容，她的眉头不应该有忧愁。我希望我的守护能让你的笑容永远驻留。”听着李的表白，雪儿没有了玩笑的心情，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了些悲凉，她的初恋成为一段解不开的死结，却在不经意间获得这份真挚的爱恋，真是造化弄人。 看着雪儿阴晴不定的脸色，李有些惶惑。雪儿微摇头仿佛想甩掉什么，脸上展开一抹阳光般的笑容。李轻松口气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随手拂去雪儿发稍的落樱。 雪儿带点羞涩的狡黠一笑：“一二三看我们谁跑得快”话音刚落雪儿就冲了出去，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李已抓住了雪儿的手，雪儿又恢复了她顽皮的个性。 “看头上都有汗了，我们去坐会儿。” 李拉着雪儿来到一棵樱花树下，盛开的樱花挡住了飘落的雨丝，点点落花点缀在绒绒绿草尖。李伸手拉住就想坐地下的雪儿，掏出一本书放地上“这么潮的天气小心着凉” “你真麻烦！”雪儿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涌现出一股甜密。 树下的世界荡漾着阵阵暖意，雪儿软软的靠在李的怀里，他环住她的肩好像在为她遮风挡雨，雪儿的心里满足极了，她是他的唯一阿。偷偷斜瞟他的侧影，雪儿甜甜的笑了。 李察觉到雪儿的笑意，轻点她的鼻尖：“笑什么？又想到什么淘气的点子了”雪儿娇憨的摇头“才没有呢。” “不想说随你”依然是宠溺的笑容。 雪儿吐吐舌头，脑子里灵光一现，计上心来。就象冥冥中的天意，要让雪儿在这场樱花雨中留下刻骨的回忆，为了转移话题她问出一个问题，一个一生中最不该问的问题： “你说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我的笑容很熟悉，为什么？” 李看看歪着脑袋等答案的雪儿“告诉你你会生气，还是不说了。” “胡说，你不说我才生气，偏要你说么。”雪儿撒娇着拉扯李的胳膊，李无可奈何的投降了“以后说话可要小心，真是怕了你。不过可得先说好，我讲了你不许生气。” “我哪有那么小气”雪儿骄傲的翘起了鼻子，李不由苦笑。 “其实那是高中时候的事了，班上有个女生她的笑容很可爱，我偷偷喜欢上了她，一直到毕业我都没告诉她，后来就不了了之。你的笑容很像她，不过你可是比她顽皮的多。”一点悄悄的破碎声在雪儿的心里响起，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一个答案：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她的骄傲被彻底击碎了。 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雪儿，李的沉静不见了“你说过不生气的，别这样雪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前的事早都过去了”雪儿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微风过后，飘落的樱花那样凄美。 雪儿开始躲着李不见他，所有的朋友都惊诧于这场突变。雪儿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失落中，固执的我行我素，不给李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所有的甜蜜都不复存在，她无法面对李。 一个月后的周末，李从校园舞厅欢乐的人群中找到雪儿，作为舞伴的朋友知趣的走开，她不情愿的和他来到舞厅外面。他望着她憔悴疲惫，她的心却冷得像一块冰。 “我要去实习了，会走很久”李声音低沉，雪儿的心微微一颤。 他望着她依然那么温柔，又夹杂着深深地伤感：“雪儿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告诉你，在我的心里雪儿永远是唯一的。我犯下了一个错，让我一生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李走了，雪儿回到舞厅。忽明忽暗的七彩灯扫视着欢快的人群，雪儿继续加入到朋友中去，象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尽情的闹着，只是腮边不知何时已挂上泪滴。 不久李毕业去了一个石油城市，雪儿也在这悲欢离合的校园生活里慢慢长大，偶尔想起李，心里总有些微微的叹息。 转眼走过了青春岁月，云烟往事随风而散。经历了人世的淡漠沧桑，雪儿以为没有什么能再让她遗憾，却不曾想梦回之处，又看到了那场樱花雨，那场一生都让她难忘的樱花雨，飘飘洒洒不停息 一衣青果 当灵儿在学兄的陪同下正准备跨出宿舍门坎时，兵一头撞了进来。看见灵儿脸上显出很奇怪的表情，那位学兄连忙介绍：“这位学妹叫灵儿，听说你画画的好，特来拜访。”听到这番介绍，兵得神情缓和下来。一边谦虚一边和灵儿打着招呼。灵儿的心里竟有了几丝失望，原以为画得一手好画的男孩不说英俊也应该是儒雅的吧，而眼前的兵却是个穿着牛仔衣。牛仔裤。旅游鞋的毛头小子。那张圆圆的娃娃脸没有一点让人一见难忘的优点　 。尽管如此灵儿还是看了兵的一些画作　 。尤其是那几幅奔马图灵儿竟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走出那栋男生宿舍，已是两个小时之后，外面正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和兵谈了些什么灵儿已经记不得了，只是那张圆圆的娃娃脸，让灵儿有了一种温暖的心情。 以后的时间里，在校园的某个地方灵儿碰到兵，象所有相识的同学一样，他们随意聊几句 ，或仅仅只是打个招呼。可每次碰到兵灵儿都会很高兴，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灵儿也会记得很清楚。直到有一天早读中，灵儿发现运动的人群中竟有兵，那个会画画的男孩竟是个运动健将。她就开始往操场跑。每次总坐在那个老地方，静静的望着操场上的人群，偶尔看到那个身影，灵儿便会很满足很开心，他会走过来和灵儿打个招呼，说几句话，灵儿的笑容便象阳光下校园的玉兰花一样纯洁、亮丽。 慢慢的给宿舍的七个水瓶打水成为灵儿的专利 。舍友们都笑话灵儿勤快的可以获得劳动奖章了。她们那里知道灵儿心里的秘密：水房就在男生宿舍的后面啊。直到现在灵儿还记得那个雾气蒙蒙的清晨：一件嫩绿的毛衣裹住她娇弱的身躯，柔丝般的长发温柔的披在肩上，就象带着露珠的春草静静的站在那，等水瓶装满。“早”一个温暖的声音在灵儿的身边响起“你今天真漂亮”灵儿的笑容就如夏日的阳光。就在那一刻灵儿感谢起了上帝，让兵见到自己最美丽的时候。兵帮她把水瓶提回宿舍“进去坐坐”灵儿羞却的说出这句话，脸上已飞满了红霞。“改天吧，我还有事。”依然是愉快的笑脸，灵儿的心却沮丧到了极点： 自己的美丽留不住他片刻啊。 就在这种静静的期望和爱恋中，校园生活如水般流淌。灵儿已成为高年级的学生。她热心的参加一切学校活动，尤其是每周六的校园舞会。在那里他有机会看到兵，尽管整个晚上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和别的男孩跳舞，可她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兵看见她就会来请她跳两曲。就这样他们熟悉起来，连带他们的朋友。灵儿默默的等着，等着兵来追求自己。可兵的笑容依然那么坦荡，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灵儿有些伤心，觉得自己是那么不可爱。当兵的两个朋友追求灵儿失败后，灵儿的等待就更加无奈。她的信心消失殆尽了。带着一种伤感、落寞的情怀，灵儿离开了学校出去实习。她走的很远，远离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那一年元旦，灵儿是在那个遥远的南方水城渡过的。那天所有的同学都出去玩，只有灵儿感冒了躺在宿舍，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灵儿一人。伤感、依然是伤感，心中的牵挂若隐若现。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灵儿发誓忘了他，忘了那张温暖 的笑脸。可是一个月的实习结束了，她又回到校园里。她努力去躲避一切会面的机会，可校园是那样小，小的总是让她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撞上兵。共同的朋友又让灵儿难以拒绝每一次的聚会。在时间的煎熬中灵儿的话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成为淡淡的忧伤。有时灵儿想即使兵追求她，他们之间也难有结果。他们太像，一样固执，一样敏感，又一样的现实，还有一个同样不安分的灵魂。既然这样她又何必苦自己，为什么不接受别的男孩的殷勤追求。可是不能，她忘不了兵。她的柔情为他而生，她的美丽为他而存 半年以后灵儿终于等来了兵的爱恋，可是一切都似乎有些太迟了，他们不得不在车站挥泪而别，去走向自己不知的未来。多年以后灵儿还时常想起，操场边那个固执女孩，为了等一个温暖的笑容，总在那个长满青果的地方傻傻的坐着，任那青果落满一身。 课堂有感 窗外是天空灿烂 阴凉的教室，书页声响 可爱的老师左盼右望 黑发的头颅低垂着 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 ——可教的孺子 唉 春困秋乏 更何况久雨后的明媚阳光 漫然一望 碰触到无数迷离的眼神 做个鬼脸，甜甜一笑 因为读到个故事 如同我自己的一样 距离 记得当时年少 你总坐在我的前面 多想触摸你的发辫 老师的目光 却总在我的眼前 转眼你去了南边 我的思念成为一条遥远的线 多少次梦回之间 你的笑颜总是若隐若现 那张窄窄的车票 终未将我带到你身边 也许岁月总是这样清清淡淡 一切的浪漫 都终止于那携手共牵 今日的相守 总难掩那擦肩而过的遗憾 是否 最远的距离 总在那心与心之间 写于2003年7月3日 缘 说一声“再见” 却不知是否能再见 清清楚楚的相见 只因偶然 留下的 是 淡淡一声问候 也许 一世的寻找 永无答案 心灵中 印下 今夜的回首 而 今夜的记忆 便只有 此生无缘 思绪二 清晨 眼中 银白的世界 这是 冬日的第一场雪 它有诗意 美丽的 我的心告诉我 记下来 记下此刻的一切 天 地 你 我 这冬日的地一场雪 当遥远的问询 在我耳边 该如何说？ 只有 轻轻躲开 描述给你 冬日的 冬日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