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说不!》 楔子 十年前那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 翠川绮罗站在一片蓝色大海前。 阳光下的大海,波光粼粼,恍若一颗颗亮眼的金黄色宝石镶在碧色汪洋里,间或几只盘旋的海鸟于海面上轻点,这是一幅美丽的景象。 但是,面对着海洋的她却哭泣着。 在她眸底的那片大海里,风景大致美丽,而她墨色瞳孔的视焦却集中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黑点上。 因为,那是她母亲最后的身影。 第一章 好黑啊! 绮罗伸出双手,努力的睁大双瞳,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黑暗凄迷的世界里。 突然,她听到一丝声响。 “谁?”她茫然的搜索着。“是谁?” 咔的一声,仿佛有人扭开了电灯,使她的眼前顿时明亮,她看到了一片大海。 那是记亿里的那片大海 还记得那是国小最后的暑假,下午她拿着毕业证书跑回家里,四处寻找妈妈,但是家里空无一人。 “妈,你在哪里?”她跑遍了这栋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靠海小屋。“妈?” 当她奔进母亲的房间时,只见窗门大开,米黄色的窗帘随风翻飞,从窗户向外望去,美不胜收的海景尽入眼底。 一阵低回曼妙的音乐自床头柜上那台老旧的录音机传来,那是母亲最爱的一首歌carelesswhisper,一首母亲每每听了都会伤心落泪,感动不已的英文情歌。 她也爱这首歌,绮罗跟着轻轻的哼。 不知因何牵引,她踏出脚步,来到窗前,闭眼聆听海浪的声音。 然后,她缓缓的睁开双眼,在她看到沙滩上一个背对她的身影不寻常地渐往大海走去,她心疼痛万分的纠成一团。 “妈!”她不安的大喊着,匆匆下楼。 绮罗冲出家门,往海边跑去,沿途放声哭喊。“妈!” 母亲离她愈来愈遥远,她痛彻心扉的哭叫,一不小心,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沙滩上。 在尘土飞扬中,她看到母亲的身影渐渐成了一个点,颤抖的双脚撑起了直打哆嗦的身躯。 “妈,为什么?妈”终于,母亲消失在绮罗模糊的泪眼中。 “妈!” 绮罗尖叫的自床上惊醒,双手紧揪着疼痛的胸口。 十年过去了,她依然走不出母亲在她面前自杀的阴影,老是反反复复的做着同样的恶梦,无论做了多少次心理医疗,依然挣脱不了这个梦魇。 “叮叮”床头柜上的闹钟突然响起。 “噢!”她的心惊跳了下。 别再想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不能迟到。 甩甩头,匆匆从床上跳下,她加快脚步进盥洗室梳洗。 戴上学士帽,身披学士服,手里拿着毕业证书,今天绮罗要从东大毕业了。 “绮罗。” “院长!”绮罗走出穿堂,奔向一名慈祥的老妇人。 “恭禧你。” “你来了我真高兴。” “你是我们院里最优秀的孩子,你的毕业典礼我无论如何也要来参加。” “谢谢你,院长。”绮罗眼眶湿润的望着她。 院长在她十二岁丧母那年收留了她,因此就非常疼爱照顾她,一直到她十八岁考上大学那一年才离开孤儿院!独自一人来到东京,不过在这四年里她一直有和孤儿院里的师长保持联络。 “绮罗,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院长,首先,我想见我的资助人,当面跟他说声谢谢。”这些年来,要不是这个匿名资助人的资助,她是没有办法这么无忧的求学,而且,他对她相当呵护照顾,不时写信来嘘寒问暖。 她生活上的物质享受优渥,这名从来不露面的监护人是她最感激的人,一直以来,绮罗总想和这个恩人说声谢谢。 “这”院长面有难色。 “院长,我真的好想见见他,请院长帮帮忙。” “绮罗,当初你的资助人资助你,大概是抱着为善不欲人知的心理,不只以匿名方式,还曾特别嘱咐我不能向你透露他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呢?”她懊恼的蹙眉。 “别想那么多了,踏出校园,你的人生才正要有一个新开始,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全心去应付,和资助人见面这档事,以后再说吧!” “院长,你告诉我,我不会打搅他的生活。” “绮罗,我答应过他,我不能告诉你。”院长困难的摇摇头。 “不然,我只要偷偷看他一眼就好,院长,求求你。”绮罗恳求着。 “可是” “求求你!” “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绝不能让对方发现。” “嗯!”绮罗大力的点点头。“谢谢你,院长。” “其实让你知道他是谁也不是什么坏事” 台湾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绮罗拖着行李箱,心里五味杂陈的踏出机场大厅。 没想到,她的资助人竟然是台湾人 妈,对不起,我曾经答应你这辈子绝不踏进台湾半步,但是这回她不是故意毁约的,谁知道会那么巧,资助人居然是台湾人,因为对方多年的照顾,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去跟他说声谢谢,即使是偷偷的看他一眼也好。 阳光洒在她脸上,她仰起脸庞,眯着眼望向无云的晴空。 这个地方也是爸爸的故乡。 爸爸比妈妈更早离开她,妈妈给她的印象中爸爸的心全系在一个叫倪潋滟的女人身上,心里已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她们母女两人,这是她的恨,也是她的怨。 算了,她不会跟台湾有太多交集的,在看到资助人之后,她会马上离开这里。 伸出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目标,不在台湾有任何逗留。 在下榻的旅馆稍作停留,绮罗便来到天母的一座豪宅前,手里紧捏着一张院长抄写资助人地址的纸条。 她带着兴奋的心情移近豪宅,深呼吸一口气,平抚心悸。 一抬眼,她看到在大理石的墙上嵌有两个字。 “槐园”她嘴里轻轻的念着。 好美的名字呵! 顿时,她想起了父亲。 爸爸叫慕槐!真巧,她的资助人就住在这座由槐树环绕的别墅。 绮罗的心里当下多了许多莫名的猜想,也许她的资助人是父亲的友人,抑或是父亲的亲人也说不定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父亲是个孤儿。 一思及此,她不禁嘲弄的轻笑。 甭儿,她也是孤儿,这是否是一种遗传? 别想了!她是来寻人,不是来悼思的。 绮罗鼓起勇气,按了一下门铃。 “叮咚!”没多久,有个老人来开门。 “老伯你好,请问你是”她不能报上姓名,院长特别交代,她只能偷偷、秘密的看看资助人,就算当面和他对上,也不可以让对方知道她是谁。 老人看到她显得很惊讶。“小姐,你是不是按错门铃啦?” 不会吧?“老伯,请问你这里的住址是不是”她把抄来的地址拿给他看。 “是这个地址没错,可是,除了倪小姐之外,应该不会有人来这边。”老人困惑的看着她,口里念念有辞。 “倪小姐?”绮罗同样也是万般不解的看着他。 倪她最痛恨的一个姓氏。 “小姐,我看你是抄错地址了吧!” “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东西,院长怎么可能会抄错。” “好吧!小姐,请问你要来这里找谁?” “嗯请问你家主人在吗?”管他的,干脆直接找上资助人,只要她不报上姓名,跟他说上谢谢即可,这样对方也不会知道她是谁,不就不会破坏和院长的约定。 “你是要找倪小姐吗?” “倪小姐?你家主人吗?” “原来你根本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老人恍然大悟。 “她是我的大恩人,我是来谢谢她的。” “是吗?”老人点点头。 “你可以告诉我她的姓名吗?” “她是你的恩人,你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老人眯着眼望向她。 绮罗颇感汗颜的轻语。“嗯!你家主人帮助我很久,却从不透露她的姓名,所以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倪小姐就是心地好,”这点他毫不怀疑。“她老是喜欢帮忙人,却什么都不说,外人不了解她常常误会她,就连她那四个儿子也是,她真是个善良的蠢人,从不替自己辩护,任由外人怎么污蔑她也不反驳,哎我这老头看了也为她不平和心疼啊!”“她果然是个大好人。”她欣慰的叹道。“对了!老伯,请你告诉我她的名字好吗?” “好吧!希望我告诉你以后,如果有机会你能多少替她澄清,少一个人误解她也好。”老人微笑道。“她叫倪潋滟,是个专业的摄影师,也是赫赫有名震东集团的千金。” “倪、潋、滟!”绮罗难以实信的瞪大眼,内心极度震撼。“你家主人真的叫倪潋滟?” “是啊!你知道她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夺走她所有幸福的女人! 她原本该有个幸福的家庭,有疼她的父亲,有爱她的母亲,不用住在孤儿院,会有父母的栽培,会在温馨美满的家庭中长大,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无依无靠。 她恨倪潋滟!她恨! 见她变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老人不解的望向她。“小姐,怎么啦?脸色突然那么难看?” “老伯,我再问你一次,倪潋滟真的是这栋大宅院的主人?”绮罗颤抖着唇瓣问。 这位小姐也许是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大恩人竟然会是堂堂震东集团的千金吧!“是啊!倪小姐是槐园的主人。” “我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做槐园了!”绮罗心里波涛汹涌,滚滚的怒潮翻腾不已。 太无耻、太恶心了!倪潋滟抢了别人的丈夫居然还这么不知廉耻,毫不避嫌的把自己的宅院以他人丈夫的名字命名,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知道?” “因为一个叫俞慕槐的男人不是吗?”绮罗以冷凝的口吻道。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她的父亲! 看来这位小姐和倪小姐关系匪浅,居然也知道已故的俞先生,他可不能怠慢她。 “小姐,对不起,尽彼着跟你谈话,倒忘了请你进门喝杯茶,你瞧我这老头没记性的,快快请进。”老人热络的请她进门。 “不,我不进去倪潋滟的地方。”妈妈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她的。 绮罗转身就走,怨愤的泪水掉落眼眶。 “小姐,慢点,你不是要找倪小姐吗?”老人在她身后叫喊。“小姐、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姐!”绮罗招了一辆计程车,快速上车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 在热闹的台北街头下了车,绮罗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 难怪,难怪她的资助人迟迟不肯透露姓名,原来她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人。 雨总是在人最失意的时候点点下了起来,冷冷的打在她身上。 倪潋滟为什么要资助她?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是为了要更加羞辱她?还是她觉得让妈妈痛苦不够,要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也痛苦一辈子! 而她真的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责,她的确是跌入痛苦的深渊。 她真的好自责,竟让仇人扶养了这么多年,却毫无所知,还心存感激,她怎么对得起妈妈啊! 雨愈下愈大,就像是自责跟悔恨的箭狠狠地刺在她身上。 她对不起妈妈,妈妈如果知道她今天所有的一切,全是拜倪潋滟的恩赐,一定死也不会瞑目的。 “呜”绮罗愤恨不平的啜泣着。 倪潋滟资助她的目的,就是想看她知道真相后内心的煎熬与责罚吗?她是要彻底踩碎她做人的自尊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夺走妈妈的幸福跟生命不够,现在还一手碾碎她在失去一切之后唯一所拥有的尊严,她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们? 绮罗真不敢相信,她吃的、用的、穿的生活上的所需,每一样都来自于倪潋滟。 在她从大学毕业,准备在社会上一展长才,她竟然发现今天的自己全是仇人恶意的栽培,她该怎么去承受与接受这个事实。 倪潋滟为什么不多少替她想,当她知道真相,这对她会是一个多大的打击,甚至足以把她身为人的价值完全给抹煞掉。 她想死,想跟妈妈一样跳入海中! 开着敞篷跑车,一路呼啸而过,邦乔飞震天价响的摇宾乐在台北街头播送。 突地,一滴雨水滴在倪镜脸上“shit!” 又一滴雨落在他手上“妈的!” 再一滴雨、再一滴雨、再一滴雨 “去他娘的!”倪镜扫兴的按了一个键,黑色车篷自动盖上。 放在驾驶座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没好气的接听“喂?” “干么,吃到大便啦?”传来的是四弟倪辙的笑声。 “又没把你吞下肚子。”听到兄弟的声音,倪镜又有心思开玩笑了。 “老大,今天是老娘出院的日子,再怎么说你都该回来陪她吃晚餐吧!”这会又变成倪隽的声音。 “你们三个陪她吃就好了。”他才不想去伺候那个女人,多没骨气。 “老娘没看到你会很难过。”倪照把发言权抢了过来。 “哈、哈、哈!”倪镜干笑几声,笑声里包含无限嘲讽。 “别笑了,镜,你是老大别带头作乱,老娘的身体可不比从前,她的肺积不了太多气。”倪照沉声道。 自从上回尹枫攻击舒苹,倪潋滟替她挨了一刀后,他心里一直深深自责。 “有你们三个帮她看顾身体,外加三个媳妇,相信倪潋滟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再变回一只花蝴蝶。”倪镜才不把老二透心凉的声音当一回事,仍一径的漫不在乎。 “镜!”倪照的声音里多添几分严厉。 “镜,无论你想去哪里,先回来一趟。”倪辙扬着声音说。 “不要。”倪镜抬高唇角。“辙,我想去钢管pub,你想不想来?” “不想!”倪辙斩钉截铁的拒绝。 “辙,这里随便一个钢管女郎的身材,也比你那个掂掂没三两肉的孙云云来得好。”他利诱着。 “放屁!”倪辙的斥骂声发火的传来。 “不信就来比较比较啊!”倪镜坏心眼的鼓吹。 “下流!”倪辙拉长声音。 “辙,有比较才有进步,来看了你才会知道孙云云有多渺小,她根本不值得你为了她放弃满坑满谷的花朵。”倪镜继续散布他邪恶的灰色思想。 “你要烂就自己烂,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倪隽鄙视的声音突然自彼方传来。 “我可龌龊得很快乐,哈哈!”倪镜眯起眼睛大笑,但是下一秒 一阵尖锐的煞车声响起,惊撼了路口每个人的心脏,只见一辆银色的敞篷跑车擦撞到一名年轻女子。 “镜!”手机那头三兄北的声音同时响起。 “妈的,我撞到人了!”倪镜低咆。 很快的,一群路人围在倒地的女子身边,而且有不少人对他这个肇事者怒目相向。 “他妈的,我跟女人真的有仇,这女人想自杀为什么不找别辆车,偏偏就挑上我这辆?”倪镜还坐在车上,向他的兄弟抱怨。 “你不赶紧下车,还在说什么鬼话!”倪辙抓着手机大叫。 “快去看那女人有没有怎么样!”倪隽也拉开喉咙大吼。“那女的要是有怎样,外公跟老娘一定会要你娶她。”倪照冷冷的威胁他。 “该死!”本来还没有很紧张,被照这么一说,他倒真的提心吊胆起来。 倪镜关上手机,匆匆下车。 真他妈的衰到极点!倪镜又迅速拿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一一九,这里有个女人昏迷不醒,流了不少血,快派救护车过来,这里是” 第二章 倪震东站在医院的急救病房外破口大骂。 “你恨女人也不用恨成这个样子,竟开车撞人!” 倪震东的夫人倪方云虽疼爱孙儿,也忍不住摇头叹气。“真是造孽哦!那女孩子跟你无冤无仇,就因为生成女的,要白白让你撞来泄恨,人家父母不伤心死才怪,唉!” “我现在先告诉你,要是那女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没有第二句话,你得把她给我娶进门,听到了没有!”倪震东涨红着老脸大叫。 倪镜无语的被他们数落了好一阵子,在听到这一句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什么跟什么,是这女人自己走路不看路,干我什么事?” “你说得是什么鬼话!”倪震东继续咆哮,完全不管整个医院的人都在看他们一家子的好戏。“把人家撞出问题来不用负责?” “咱们倪家是养到什么小孩啊!”倪方云拿出手帕,微微啜泣。 “喂!你们三个不帮忙,还在旁边看好戏。”倪镜心有不甘的瞪了杵在一边纳凉的兄弟们一眼。 “是你撞到人又不是我们撞到人。”倪照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 “而且外公、外婆数落得也没错,撞到人本来就要负责。”倪隽跟女友苏尔芬搀扶着深受打击的倪方云,以谴责性的眼光看着他。 “大哥,我真是替你感到汗颜,撞到人你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推卸责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知跟羞耻心?”倪辙头摇得好像脖子坑谙掉了。 “潋滟,好歹是你儿子,你也来说说他,他对这个女孩做出这种事,咱们怎么跟对方父母交代?”倪震东喊到喉咙沙哑,在喝口水之前,找了个打手代替他上场。 “说到对方的父母亲,好像还没有亲人来看她呢!”孙云云摇摇倪辙的手臂,不解的四处张望。 “不会有人来看她的。”倪潋滟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幽幽的说。 “倪阿姨,你怎么知道?”一直坐在她身旁陪伴她的舒苹,讶异的问。 “她是个孤儿,从日本来找她的资助人。”倪潋滟眼眶泛红的道。 从今天下午看守槐园的阿土伯打来的电话,说有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登门找她,她便有些心神不宁;而方才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绮罗时,她险些崩溃,要不是舒苹发现她在颤抖而搀扶住她,她一定会当众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而她趁着混乱之际,暗中打电话到日本,和孤儿院的院长联络上,院长起初还不肯说,一直到她说出绮罗车祸的消息,院长才肯承认。 “你知道她是谁?”倪镜大叫。“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找机会暗算我,你故意让那女的来撞我的车,然后再和外公外婆一起围攻我,逼得我非把她娶回家。” 这是什么母亲,心肠真是歹毒!在识破了她的诡计之后,他才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就算是如此,我也不会找她来陷害你。”倪潋滟垂泪道。 “你少在我面前演戏,我不吃你那一套!”想把他当那三个不肖弟弟一样耍,门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倪震东震怒的大吼,看到女儿的眼泪他的心都慌了,可这做错事的浑小子还死不悔改,他真的想跟他脱离爷孙关系。 “我说我绝不上这个女人的当!”倪镜坚决反抗到底。 “这下我这个最小的也看不下去,你开车像是不要命,有哪个白痴会和老娘串通好来算计你,谁知道被你一撞会成了白痴,还是一命呜呼哀哉?”倪辙分析给他听。 “总之,你不要想规避责任,那个女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一定要负责到底。”倪照不想跟一块朽木说那么多,直接下了结论。 shit!他们这几个是什么兄弟,有异性没人性,枉费他跟他们称兄道弟了这么多年,他真的是太失望了。倪镜心里满是怨愤的看着他们。 他对家人失望,殊不知大伙对他更失望。 而此刻急诊室病房内几位医生护士鱼贯走了出来。 倪潋滟马上冲上前。“医生,她没有事吧!求求你告诉我那孩子没有事,求求你!” 她焦急的样子好像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的孩子,倪家所有人既讶异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她。 “夫人不用担心,经过急救以后,大致己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伤患的头部曾受到撞击,所以不会马上清醒过来,并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医生详细的解说。 “绮罗”倪潋滟一松懈,随即昏倒在地。 倪潋滟醒过来第一件事就要下床。 “潋滟,你躺着、你躺着!”倪震东极力压住她。 “爸,我要去看她怎么样了?”倪潋滟挣扎着。 “潋滟,你就躺着吧!那女孩没事。”倪方云看到女儿情绪失控的泪流满面,内心有万般的不舍。 “妈,让我看看她,只要看一眼就好,我要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倪潋滟仍旧激烈的挣扎。 “潋滟,那孩子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倪震东不解的问。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倪潋滟抽抽噎噎的哭道。“是慕槐她是慕槐的孩子啊!”“慕槐是那个摄影师!”倪方云心悸的问。 “俞慕槐有孩子?”倪震东也很震惊。 “他怎么会有孩子?”倪方云颤抖的问。 “我也是在他死后才知道的。”倪潋滟揪着胸口啜泣。“原来他在认识我之前,已经在日本跟一个女人同居。” 当年俞慕槐学成归国,回到台湾与年方十七的倪潋滟相遇,那一段像火花一般灿烂却又短暂的爱情,最后在他的愧疚与自责、倪潋滟的误会与不解下,他们如火的激情终于褪去,而剩下的火苗从此深埋在她心中,只有在夜阑人静才会在她心底幽幽窜烧。 但也因此,开始她被外人称为放荡的生活,生下镜、照、隽、辙一个个优秀的儿子。 “慕槐死后不久,我根据他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他在日本的女人琉璃子,没想到他在第一次离开我之后回到她身边,还生了一个孩子,给了琉璃子渴望的婚姻跟家庭,后来,慕槐终究还是离开她再回到台湾。 “从他留下的日记来看,他是为了我才又回来的,但琉璃子认为是我抢走了她的丈夫,在慕槐死后,我只敢暗中注意她们,不露痕迹的给予帮助,没想到在慕槐死后三年的祭日当天,琉璃子竟然竟然投海自尽,留下只十二岁的绮罗”倪潋滟坐在病床上泣不成声。 “天呐!难怪你那么在乎她,原来她是俞慕槐的孩子。”倪方云终于明白她那么激动的原因了。 因为那是她最爱的男人的孩子啊! “没有亲戚愿意领养她,我怕她恨我,也不敢直接收养她,于是让她住在孤儿院,一直以匿名资助方式帮助她,供她读书、生活,现在她大学毕业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执着的找到台湾来,并去了槐园。 “也许她是知道我就是她的资助人,绝望与气愤之余,选择跟她妈妈走上同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害死了慕槐、害死了琉璃子,现在居然还还把绮罗推到镜的车轮底下”倪潋滟浑身发抖。 “不是的、不是的!”倪方云抱着她,心如刀割的痛哭失声。“你受的折磨够多了,老天爷,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如果她真的曾经做错过什么,这几十年来的折磨也该够了。” “那孩子不会恨你的,如果她真的了解你。”倪震东强忍着泪水。 “不,连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她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倪潋滟虚弱又无助的倒在母亲怀里哭喊。 “这不能怪你,那年你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啊!如果更有谁犯错的话,那个人绝对不是你,是俞慕槐!他不该不告而别,没留下只字片语,让你几乎发了疯的寻找他,然后迷失在四个像极他的男人的柔情中。 接着承受一连串梦灭与心碎,因为尽管他们都有某部分酷似他的特质,但他们都不是他,这世界只有一个俞慕槐,当你明白这一点,你早就已经伤痕累累,我恨他,恨他让你受伤,是他一走了之,让你为他受罪!”倪方云一字一句声泪俱下。 “不要这样说他,我好爱好爱他,要不是他认识琉璃子在先,要不是当初她来台湾找他,以死相胁逼他回日本,要是他能硬下心来拔除那株依附在他身上的菟丝花,要是我们都这么残忍的话,幸福是唾手可得的。呜”倪潋滟难过的抽噎着。 “你就别再说了!你明知道她心上最大的爱与伤就是俞慕槐,就别再揭她伤疤。”倪震东看着女儿哭得像泪人儿的模样,一颗心像被千刀万剐般。 “我不说、我不说,潋滟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高兴就好。” “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幸福是系在我所钟爱的人身上啊!只要我的孩子快乐,我便能感染到他们的快乐,如果”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爸、妈,如果镜眼绮罗他们会是多么完美的一对!你们说是不是?”倪潋滟又哭又笑。 “也许,这是我补偿他们俩最好的方式。” 倪镜简直无法相信连续剧洒狗血的剧情会在他的生命里发生。 他、妈、的,他居然会背到此等莫名其妙、毫无天理可言的地步! 他的眼睛喷着火,两道锐利的火剑直直剐弑着床上睁大无助双瞳的女孩。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少在我面前演白痴,说!你是不是和倪潋滟串通好来整我?”倪镜急了,他绝对不相信这等衰事会给他碰上,他抓着她颤抖的手臂,猛力的摇晃着。 “不”绮罗微弱的哀叫。 她的头好晕,而他剧烈的摇晃使得昏眩更是加剧。 “镜,你放手!”刚进房的倪潋滟一见扑了过去,抱住无助的她。 “求求你,叫他们别再逼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绮罗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攀住一块赖以为生的浮木。 “好、好,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逼你的,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没有关系。”倪潋滟搂紧怀中直打哆嗦的女孩,她好爱此刻完全倚赖她的绮罗。 “你在说什么屁话!”倪镜暗忖,他就知道倪潋艳这女人心存不良、居心叵测,她定是准备跟那个装疯卖傻的白痴联手设计他,这口鸟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 “什么叫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怎么会没有关系,你等一下是不是要说她被我撞得得了失忆症,所以我要负责!” “你当我死啦?”倪震东中气十足的发出狮吼。“你把人家撞到脑袋秀逗还不用负责啊!”“妈的,谁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的那我认了,要是假的我干么犯贱让人家耍好玩。”倪镜死也不相信这事没有人在搞鬼。 “镜,外婆很少说你,老实说你平常也很听外婆的话,但这回的确是你先不对,你应该担起这个责任。”倪方云也忍不住开口了。 “我”连一向最不干涉事情的外婆也说话了,看来他这回是真的很难脱身。 “镜,你是应该在绮罗还没有恢复前好好照顾她,毕竟她是因为你而受伤的。”倪潋滟小心翼翼的说。 “绮罗?”绮罗抬起迷蒙不解的眼,疑惑的望向她。“我叫绮罗吗?” “嗯。”倪潋滟朝她点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她满怀希望的问。 “去你的,你要是知道她是谁,那她就归你负责。”倪镜手指着倪潋滟的鼻子打断她们的对话。 “拜托你甘愿点,今天要是我撞到人,我二话不说,绝对挑起责任。”倪辙拍拍倪镜的肩膀。 “镜,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开车撞到人,没理由让老娘替你担。”倪隽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 “你就不要再逃避下去了。”倪照冷然的说。“你以为再掰下去就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自己闯出的祸事自己收拾,别想推给任何人。” “够了!你们三个不要再屁话一堆,我知道你们都是倪潋滟的乖儿子,帮着她来整我,我是对你们三个心灰意冷。”倪镜冷笑。 “我才对你心灰意冷!” 突然,有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破门而入。 倪镜浑身寒毛竖起、心惊胆跳的回过头。 呼!又多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所有医生护士看戏的心情更是兴奋。 “爸!” “听你外公说,你开车撞到人还不准备负责是吗?”凌霄倪镜的亲生父亲,一进门就找他做错事的儿子算帐。 “我”妈的,外公好样的,为了逼他就范,居然把爸也找来了! “你说啊!有种就大声的说给你老爸我听,你敢说看我会不会打死你!”凌霄在儿子面前扬起拳头。 倪镜心里呕得要死,但是看到老爸快气疯了的模样,他知道,若他还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的,什么话都不要说,让老爸说。 “哎!凌霄,算了吧!熄熄火,别让这不肖的孩子气出病来,是我们倪家不会教,才会教出这么不成材的孩子。”倪震东心里在狂笑,脸部表情却装得沉痛不已。 哈哈哈!姜还是老得辣,倪震东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谋深算,他就知道镜在看了三个弟弟先后掉入女儿设下的爱情陷阱,这日绝对是抵死不从,所以他想到一个治这小子的好办法,那就是把他敬爱的老爸挖来。 倪镜还算孝顺,很少违抗父亲,倪震东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出此一计,看镜半句话也不敢吭的模样,此计果然奏效,嘿,孙悟空是怎么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的! “爸,你千万别这么说,是这孩子劣根性太强,自己不学好,怎么能怪你。”凌霄为儿子感到汗颜,马上转头恼羞成怒的说:“镜,你说,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他要是敢说不,不是他伤重不治进太平间,就是老爸被他气到脑溢血进手术房。 “好,我认了行不行!”倪镜自认倒霉。 “认了可以,接下来你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倪震东诡计得逞的扬高嘴角。 “接下来,我要负责她一切的生活起居,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最好是寸步不离,看能不能日久生情,然后如你们大家所愿,走入结婚礼堂,对不对?”倪镜极其嘲弄的扬高嘴角。 “你知道怎么做就好。”凌霄粗声粗气的对儿子说。 “太棒了!绮罗,镜肯负责,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用害怕。”倪潋滟转身抱着她,欢呼大叫。绮罗偷偷觑着倪镜,难以平复内心的悸动。 第三章 绮罗坐在客房内,自早上出院来到倪镜家里,除了倪潋滟陪她吃过早餐,到现在晚上十点了,倪镜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饭有没有吃、葯有没有吃,他才不理,任她一个人又渴又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怜极了。 她下了床,走出客房,发现长廊上是一片黑。 天呐!医院的长廊不是都有点灯,为什么这男人家里晚上不开灯呢?她疑惑的忖着。 绮罗双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 不料,她突然踩了个空,并在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前,她已经从楼梯上摔下来。 “啊”倪镜在楼下的客厅看电视,听到这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兴奋的跳了起来。 “yes!”他信步走向发出微弱呻吟的绮罗身边,途中顺便按开电灯开关。 总算重见光明了,不过她也因此看见自己身上摔出的伤。 “噢!”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轻了,绮罗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有的甚至还渗出微微的血丝。 走近她的倪镜,居高临下的低睨着她,没想过要扶她一把。 她仰起头来看他,他背着光,两手环胸,刚毅的脸部线条笼罩在暗影中,使她恍惚中有一种错觉,他就像中古欧洲的黑暗骑士,骠悍、威猛、冷漠、无情,美得令女人心碎。 “你是故意把自己再搞得严重一点,让我家那群愚蠢无知的老人再狠狠的批斗我是吗?”倪镜这个害人凶手脸不红气不喘的指控她。 他叫管家把二楼走廊的灯全部关起来,故意要让这女人摸不着路,摔成骨折最好,偏偏她只多了些淤青,这算什么,不能尽如他意摔断她的腿或手,又让人有把柄告他虐待,妈的,老天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和他作对,连设计陷害人,也会害到自己。她这副德行要是让倪潋滟看到了,像她这种把一块钱看成一个洗脸盆大的人,他相信老爸绝对会全副武装杀到他家来大义灭亲。 “我没有。”刚才那阵跌,没摔出她的眼泪,倒是他现回的控诉,轻易逼红她的眼眶。“我不是故意的,因为真的太黑了,我看不到路,所以请你不要生气,对不起,我下次会小心的。” 躲在厨房观看的管家徐福心里直骂他的老板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绮罗不敢坐在地上太久,她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先生,我肚子”这真叫人难以启齿。 “大声一点,你是说给地上的蚂蚁听啊!”倪镜故意挑她毛病。“还是你根本彻底漠视我,把我当成蚂蚁?” 她紧紧咬着下唇,鼻子红了,眼眶红了,小小的肩膀极轻微的抽动。 “不准哭!你敢哭就给我试试看。”倪镜瞪着她,恶声的威胁她。 “对、对不起,我真的肚肚子饿、饿了。”她吸吸鼻子脸红的说。 真受不了她的结巴。“肚子饿了不会自己出来找东西吃啊!”难不成要他喂她,去!她想得美。 “我就就是出来找东西吃才才跌倒的。”她还在解释刚才为什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希望他误会她。 她说话可不可以不要结巴,能不能一次把一句话说完?“那就是你自己活该,到时倪潋滟要是问起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不可以冤枉我。”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人?躲在厨房偷听的徐福怀疑他的老板根本不是人。 “我知、知道。”绮罗乖巧的点点头。 知道就好。倪镜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听到她结结巴巴的话,那会要了他的命。 “先生,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吃吗?”她很艰难的开口。 倪镜突然兴起一股邪恶的念头,他转过身,走近她。 “有,但是”他毫不客气的以手指勾掉她胸前的蝴蝶结。“你要陪我睡哦!”“陪你睡?”绮罗眨眨迷惑的眼,喃喃的重复他的话。 “嗯”他突地俯下身,把脸凑近她的颈项。 他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那是属于女孩的馨香。 恍惚间,他的神智仿佛醉了、迷茫了 这个不要脸的老板居然这样占女孩子便宜!徐福义愤填膺的瞪着他的背影。 “好啊!”绮罗忽地破涕为笑,他弄得她好痒。 “好?”倪镜抬起头与她对视。“你为了一顿饭要跟我睡觉?” “嗯,我真的好饿哦!”她完全没有羞怯的轻声说。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睡?” 奇怪,是他要她跟他睡觉的不是吗?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像在生气?“你给我东西吃,我陪你睡觉,这是你提出的条件啊!”倪潋滟居然给他找来这种不知廉耻的荡妇,他干脆去娶个妓女算了,倪镜嫌恶的痹篇她。 “先生,我愿意陪你睡觉,真的,你可不可以先给我一些东西吃?除了早上和倪阿姨吃过一个总汇三明治,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他是在生什么气,她吃过东西就一定会陪他睡啊,绝对说话算话,不会食言。 “我要是让你这种肮脏女人爬上我的床,我就不是人!”倪镜发誓。 “我肮脏?”绮罗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我我每天都有洗澡,而且,我刚刚才冲过一次澡。” 哇咧躲在厨房的徐福闻言窃笑连连。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装傻,我最恨别人把我当白痴耍!”倪镜恶狠狠的说。 他狰狞的脸色,令人望而生畏,绮罗再度被他逼得掉泪。 “我我没有说谎,我不敢不敢耍耍你呜”她心慌的哭泣着,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误会她,他是不是很讨厌她?看起来好像是 “妈的,你再掉眼泪、说话再给我断断续续的,看我会不会宰了你!”他毫无耐心的光火大吼。“对对不起呜”绮罗真的被他的吼声吓坏了。 “徐福!”倪镜扯开喉咙大吼,再跟她对阵下去,他不死也少半条命。 “是,少爷。”躲在厨房的徐福终于现身。 “给她一些吃的,让她不要再来烦我!”他喊得喉咙都沙哑了。 “我知道了,少爷。”徐福点点头。 “我会、会遵守诺言”她再一次保证,不想让他认为她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一定陪陪你睡觉。” 徐福拚命忍住笑意看着她,他觉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最好不要再说话了,难道她看不出老板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了吗? “你只要在我面前闭上你的嘴巴就够了!”倪镜撂下这句话后,气冲冲的上楼。 “我哪里不对吗?”他好像很气她呢! “不,小姐,你做得好极了!”徐福对她微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拿一个女人没办法哩! 绮罗的眼光望向楼上,心里打着主意,她一定要找机会向他好好赔罪,尽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是只要他不再生她的气,她愿意做任何事,真的。 哗!天好蓝,海也好蓝。 绮罗来到一处无人的海边,海风迎面拂来,夹带一股海水特有的咸味,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一个人踩在沙滩上,感觉温热的细沙包住脚丫,每踩一步仿佛就寻回一部分失去的记忆。 谁? 就在不远处,绮罗看到一个身影。 是谁?那个背对她的长发女人,她怎么会感到如此的熟悉? 咦,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绮罗怪异的看着她,发现她正一步一步踏进海里。 “喂!”绮罗试着叫唤她。 她愈走愈远了。 “危险啊!”绮罗大声唤着。 女人恍若未闻,继续往海中央走去。 “天呐!你不要再走了!”绮罗踩进冰凉的海水,试图把她拉回来。 然后,那女人缓缓的回过头来 她是谁?好熟悉的一张脸 想不起来,绮罗痛苦的抱着头,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那个女人的面容令她感到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 “不要再走下去了,你会死的啊!不”绮罗看到湛蓝的海水淹没她整个人,顿时一颗心被扯碎了! “不” 绮罗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阑人静的天际。 她满身大汗的自床上坐起,惊悸的急速喘气。 轻泣的她颤抖着身躯下床,她想忘了那个女人,她想摆脱掉她,她知道自己一定不是第一次梦到她,但是她想忘了那幕深刻记忆的影像当那个女人渐渐的沉入海底 走出门外,她想下楼喝杯水,逃离这令她忆起那个女人身影的房间。 长廊的灯已经点亮,霎时她心里一阵温暖。 倪镜真是个好人不是吗?他怕她再跌倒,所以每晚都会开灯,而他会生气,只是因为她又把自己弄伤,显然他这个人不太会表达对人的关心,其实他是口硬心软,是这样的吧! 绮罗发觉每当自己想起倪镜时,她的心总是跳得特别快,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反应,尤其当她见到他的时候,那莫名的心悸更甚。 她若有所思的下楼,徐福跟她介绍过这栋房子的大致结构,根据记忆,她往厨房走去。 在灌进一杯冰开水后,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近。 “狗屎!”倪镜很不文雅的咒骂。 他是走什么霉运,为什么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这个女人?就是因为知道现在家里住了一个不速之客,所以他尽量待在房里不出来,免得遇上煞星,没想到这三更半夜想到厨房煮宵夜吃,也会那么好死不死的撞到这个大扫把,真的是衰到家了! 见他转身就要走,绮罗急忙叫住他。“倪先生!” 倪镜不理她,举步欲去。 “倪先生!”绮罗小跑步到他面前。 她居然敢挡他的路,也太大胆了吧!是谁赋予她这个权力的? “滚开!”他看也不看她,仰着下颚,以冷酷的语调说。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很小心的问。 “我有一大堆事要忙,你以为我有那个闲工夫理你吗?”他自己的事都忙得焦头烂额,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痴妇蠢女身上。 “你来厨房做什么?肚子饿?还是口渴?” “不关你的事,我只要你好狗不挡路。”算了,他放弃吃宵夜,看到这个白痴,他已经胃口缺缺。 说话那么冲,他一定是还在生她的气,否则不吃东西、不喝水他来厨房做什么? “如果你肚子饿,我可以做些宵夜给你吃。”绮罗讨好的说。 “闪开。” “你要去睡觉了吗?” “废话,这么晚不睡觉还能干么?”倪镜翻了个大白眼。 哦!他是睡不着觉跑来逛厨房,是不是因为她答应陪他却没有,所以他睡不着,难怪他火气一直那么大,他一定认为她食言。 “那我陪你。”绮罗急急的说,她不希望他把她当成不守信用的女人。 “你说什么?”倪镜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信守承诺。”她再三表明自己不会毁约。 “你真的是饥渴到极点了不是吗?”他鄙视的眼神射向她。 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不屑?她又说错了什么? “饥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不安的摇着头。 “少来了,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厨房找水喝,不就是因为想男人想到身体发热吗?”他以眼尾余光瞥她一眼,饱含嘲讽。 “不是,我是因为作恶梦才” 他打断了她的话。“孤枕难眠是吧!” “我不想回去那个房间,不想一个人睡。”她嗫嚅的说。 “想来我房里睡?”他低下头,对上她迷蒙的眼眸。 他的话又再度烧红她的脸颊。“可以吗?”如果能待在他身旁,她相信自己不会再作恶梦。 “玩玩是可以。”倪镜毫不遮掩心思。 “玩?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要玩什么?”绮罗不解的看着满脸邪气的他。 “啧啧啧,再装傻就没意思了。”他拂起垂落她胸前的发丝。 他突然的接近,令她心跳加速。 “我没有装”她喃喃开口。 “嘘!别多话,来我房里。”她的发香渗入鼻息,他感觉到身体某一部分的血液开始沸腾。 “嗯”绮罗听话的点点头,任由他带她上楼。 倪镜这回真的不得不怀疑世界末日是不是提早来临。 看向那一小片骇人的血渍,再看看身旁沉睡的女人,他懊恼得不得了。 绮罗在极乐的临界点晕了过去,显然是第一次承受这夺人魂魄的愉悦。 而从她生涩的反应看来,他心里也有数,但是,在那么激情的紧要关头,哪个人控制得住自己,只怕就是圣人也办不到,更何况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怎么办?他瞪着身旁的女人,烦躁的思索。 奇怪,他从不让女人睡在他身旁的,但是现在瞧着她熟睡的脸庞,甜美无邪,他瞪视的眼光转为深邃,她竟然引起他再度一亲芳泽的冲动。 吓人!倪镜跳下床,他根本不应该跟她上床,现在更不该一错再错,他是见鬼的被衰神缠上身,缠到自己都变得有点神智不清? 他这个大动作吵醒了沉睡的绮罗。 她缓缓的睁开眼皮,看到他全身赤裸的站在床边,一张俏脸马上涨得通红,快速拉高被单遮住眼睛。 他吓到她了?倪镜打开衣橱,拿出一件睡袍穿上。 但是睡袍的系带系到一半,他又猛然住手。 他管她那么多干么?她吓到关他屁事啊?他干么去在乎她的心情感受?真他妈的见鬼了! 有些对自己失常举动生气,他用力的脱下睡袍,丢在一旁。 而躲在被单底下的红润脸庞却挂着甜蜜的笑意,虽然她已丧失记忆,但是她绝可以确定以前不曾尝过这种滋味,这么刻骨铭心的交缠,她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同她感受的,是他带领她一窥男人与女人最绮丽的感官世界,哦!老天,太美了! 倪镜在极度自我嫌恶的情况下,决定找个出气筒来发泄他的脾气,而整个房间除了他就是这躲在被单里的女人,不找她找谁。 他坐在床沿,不悦的伸手扯下盖在她脸上的被单。 “我爱你。”她青涩而羞怯的说。 他根本没料到她会劈头说出这么一句,有点愣住了。 “对不起,我刚不知不觉睡着了。”忆起与他肌肤相触的片段,她的脸愈发红艳。 “咳”他不自在的轻咳几声,他的心居然因为她吐露的爱语而微微抽动,这令他觉得相当纳闷,多少女人跟他说过我爱你,为什么偏偏只有眼前这一个能让他的心脏多抽搐了两下? “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是处女?”他故意压低声音,希望她没发现他因心悸引起的呼吸不顺。 “这很重要吗?”她奇怪的看着他,而她压根不记得。 “这见鬼的当然重要!”他恼怒的低吼。为什么重要?她真是不明白。“我是不是令你很不满意?” “啊?”她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你是不是嫌我身材不好?觉得我不穿衣服很难看?”她怯怯的说。 他的确抱过许多身材比她要好的女人,丰胸细腰,环肥燕瘦,凹凸有致,相较之下,她是略显清瘦了些,但是她令他真正的体会快乐的极致。 电视上女明星,身材劲爆又火辣,丰满且婀娜,他一定是认为她什么料都没有,没什么看头,而依他的条件要找个女明星并不难,噢!他一定觉得她差劲极了。 “我知道我太瘦了,我我会努力让自己吃胖一点。”她真的喜欢他,愿意做任何事讨他欢心。 “能吃胖一点当然是更好”等等,说到哪里去了,他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是要问你为什么还是处女?” “你不喜欢?”处女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喜欢!一点取悦男人的本事都不会,调情技巧更是不在话下的烂,男人什么最喜欢、最敏感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供玩乐?让人受罪而己。 他这辈子除了国三那年碰了一个高中女生,两人都是第一次,但他表现得可比那个女高中生成视卩了,不过事后她哭个半死,硬是要他负责,他哪肯鸟她,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大家都是第一次,谁也没占谁便宜,凭什么要他负责?玩不起就别玩,更何况是她先勾引他的,他需要负责个马啊! 所以,从那一次以后,他就不曾再碰过处女,只觉她们看不开、放不开,一大堆麻烦,他上了只有活受罪。 但是没想到,这日他会再破例。 除了身材,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不满意了。绮罗满脸的疑惑。“我是哪里不够好?请你告诉我,我会改进,下下次我我会表现更好的。”她艰难的启齿,天呐!真叫人难为情。 “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样。”倪镜跳了起来,又见她赶紧把脸藏到被单里去。 他决定一定要搞清楚她是真疯还是假傻。 “听着。”他唤回她因羞怯而别开的目光。 绮罗听话的把眼光调转到他身上,却不敢妄动,怕一随便看,又会瞄到令她羞个半死的景象。 “你真的失去记忆?” “嗯。”她诚实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能确定事发之前没跟倪潋滟串通过,也许是你们两个没拿捏准,导致你被我撞到失忆,也理所当然会不记得她。”倪镜如是猜测。 “我确定没见过她!”绮罗略显激动的说。 “你怎么确定?”他好笑的问。“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我”她微涨红脸。“总之,我就是知道。为什么你老是要怀疑自己的妈妈?” “因为我不相信她。”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连自己的妈妈都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她真是不能理解他们母子俩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说得对,我连倪潋滟都不相信,你说我会相信你吗?”倪镜反问。 “你一定要相信我!”绮罗慌忙的说。 “为什么?”她这又急又慌的模样还直一好玩,像追丢毛线球的小猫 “没有人会欺骗自己喜欢的人。”她噘起嘴道。 “你喜欢我?” “我不是说过我爱你吗?”绮罗说得很小声。 他故作恍然大悟“哦!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呢?” “我什么?” “你你爱我吗?”她想知道。 “哈!你在说什么笑话?”倪镜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 她红了眼眶。“那你为什么跟我做那种事?” 看她眼睛又红了,倪镜大感不妙。“喂喂,你别又哭啦!我会生气。” 叫她怎么忍得住。“我爱你才才让你脱我的衣服的。”她只是失去从前的记忆,但还没撞成白痴,很多事情她还是明白的。 “爱我?为什么爱我?你才认识我多久,顶多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你爱上一个人?”倪镜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 “那么你认为爱一个人要花多少时间才算爱?”她反问。“感觉是一瞬间,一个月已经够长了。” 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是他不曾和人讨论过所谓的爱情,所以孤陋寡闻?还是头一次和女人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所以他才会觉得她说的很新奇,而且乱有道理。 “你要用什么去限定爱情?年龄?身份?长相?财富?还是你所谓的时间?”绮罗又问。 “感情是一种情绪,一种无形的东西,既然无形,便是多么缥缈、不可预知,这样难以捉摸,你偏要用一把尺去丈量它,不觉得自己矫情过分了吗?”她看着他,晶亮的瞳眸闪着耀眼的光芒。 “你说的好像我不能算是人。”倪镜并没发觉自己居然在聆听她说话,甚至回答她,完全陷入她所设的话题。 “我只是觉得拥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办不到,怎么控制、如何控制了所谓的感觉,就像冬天,你自然觉得冷,不是你告诉自己不冷就能不感觉冷;当你到了赤道非洲,不是你说不热就真的不热,感觉是一种自然反应,为什么要妄想控制这种根本不是人脑控制的东西呢?” “那不一样,你说的是感官上不得不反应的自然知觉,人如此,动物禽兽也是如此。” “你能说禽兽没有情绪吗?”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有。他突然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未开智识的孩童。 “连禽兽都懂得爱,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所谓万物之灵的人会有不懂得爱的。情绪的知觉和感官的知觉都是知觉,接触到了自然会作出反应,情绪更甚。”绮罗不疾不缓的说。“感官知觉,或许能经由人而改变,冷了,多加件衣服;热了,少穿些、开冷气,就能因此而改变,但是情绪知觉怎么能?”她语重心长的说。 再说下去,别中断啊!倪镜专注聆听,已无法自她的话题中抽身。 “当你失去亲人,你会痛苦,这痛难以愈合,而且会长久持续,甚至是你想忘也忘不了,即使它结疤了伤痕仍在,再度审视那伤时,你会记得当时的痛苦,如果伤痕愈合得不是很完整,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的碰触下再度被撕裂,你又必须再痛一次。” 她想起了那个梦,在蓝天碧海中,有个背对着她的女人葬身其中,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心里会感到如此悲伤?为什么? 难以理解,他这辈子还未真正失去过谁,亲人、朋友都在他身旁,他的心上还没任何伤口。 “我想,情绪知觉和感官知觉有相融性也有相异性,对某些人来说,感官似乎凌驾在情感之上,但也有人是缺一不可,可如果是我,我宁愿在情感上获得满足,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玩物。”她眼神忧伤的看着他。 倪镜望着她,无语。 第四章 倪镜坐在位子上,听着三个兄弟和一个侦探在讨论,他却觉得他们是七嘴八舌大聊他的八卦。 “我觉得老娘一定早就认识这个女的。”倪辙如是说。 “我也这么觉得。”倪照赞同。 “光看她那天在医院的失常表现就知道了。”倪隽点点头。 “所以你们是委托我查出那女孩的真实身份?”侦探金南咬着三明治道。 “没错!”倪镜三个弟弟异口同声的说。 “我知道了。”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倪辙不适应的望向倪镜。 “也对,你平常不出声损人好像会死一样,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倪照本来就不多话,但今天倪镜比他还安静,他真的感到不习惯。 “镜,你怪异的沉思,叫我们三个做弟弟的很是害怕。”倪隽看着神色诡异的他,莫名其妙的全身发寒。 “你先出去。”倪镜在人家的办公室叫对方出去,兄弟谈话,他不喜欢有不熟的人在场。 “这”金南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他叫你先出去一下。”这人是倪辙找来的,理当由他来打发。 “还不走,”倪镜毫无耐性的催促。 “那我先出去安排一些事情好了。”哎!倪家人的生意还真不好做。 金南摇摇头,走出去时还随手带上门。 “我上了那个白痴。”他一走出去,倪镜马上一吐为快,纾解心中的郁闷。 “什么!”倪照三人惊逃诏地的跳了起来。 “你们干么那么激动?”倪镜看着他们三个,觉得太夸张了。 “你碰谁都行,为什么要碰那个绮罗?”完了,那天云云还说她很喜欢绮罗,要是让云云知道他大哥以男人的蛮力玷污了绮罗,而她不想和他这种人成为亲戚,那她不是更有借口拖延婚期了。 “你们放心,我上了她,老娘知道了会很高兴。”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老娘,他是在烦他自己。 倪镜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预感,现在将会是他人生最重要的关键点,结局是怎么样,更好还是更坏,他茫然无知。 “我要告诉老娘,说你已经碰了你不该碰的东西。”倪辙当下决定。 “抓耙仔!”倪镜瞪大眼睛。 “怎样?” “辙,我赞成你这么做。”倪照声援弟弟。 “真的?”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得到一个盟友,倪辙高兴的睁大眼睛。 “我也是,而且你不说,我就要说。”倪隽也表明立场,加入他的阵线。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顺天应人、揭竿起义、大义灭亲了!”倪辙转头望向老大。“镜,也许你现在会恨我,但是将来你会感谢我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没宰了你就不错了,还感谢你。”倪镜冒着火气的大吼。“没办法,对付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就得耍这种抓耙仔的手段。”倪照完全不把他的火气看在眼里。 “你们疯了!”他对他的兄弟无话不说,但现在他们居然要背叛他。 “就算我们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老娘的个性,你说她在你家会没有眼线吗?”倪照冷冷的提醒他。 徐福!倪镜的脑海里第一浮现这号人物。 对!他怎么会没想到,徐福和倪潋滟很有话聊,常常在他面前帮她说好话,自己甚至一度怀疑徐福会不会是倪潋滟的情夫。 看来老二的话很有可能,他回去绝对要叫徐福的嘴巴闭紧一点。 “老大,我看你还是面对现实的好,从一开始你注定要吃败仗,谁叫你开车这么不小心,能怪得了谁,且最惨的是,你偏偏撞到老娘认识的人,这是你的命,不要再怨天尤人啦!”倪辙拍拍他的肩。 “妈的,你这是安慰还是落井下石?”倪镜瞪着他。 “落井下石!”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来到这处宁静美好的世外桃源,令绮罗的心也不免平静。 有别于台北城的喧嚣扰攘,这里就像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一块浮土,完全不沾染半点人世间的俗气,能轻易的洗涤人心。 “倪阿姨,好美,这个地方真的好美!”绮罗吃完早餐不久,倪潋滟随即驾车前来接她,在行驶一段路程,车子来到这一处仿佛是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 “来!”倪潋滟牵着她的手,缓缓的走进花园深处。 “去哪里?” “嘘!”倪潋滟回头对她微笑,把手指放在唇中央示意。 绮罗乖巧的点点头,任由她牵引。 两人慢慢的走,沿途尽是鸟语花香,这座花园大得不像话,美得无法形容,不意在花园的尽头处,居然是一座墓园! 倪潋滟牵着她的手,来到这座由槐树林环绕的墓地。 天呐!倪阿姨怎么会带她来看墓呢? “倪阿姨?”绮罗不解的望着她。 倪潋滟松开她的手,兀自坐在墓前的石阶上,一手爱怜的抚摩墓碑上的相片。 “绮罗,过来。”她轻轻叫唤她。 “哦!”绮罗走向她,在墓碑前停住脚步,不敢像她一样毫无顾忌的坐在墓碑旁边。 “别怕。”倪潋滟拍拍身旁的空位。 绮罗摇摇头,她是有些许的惧意,但实际上却有更大的拒意,不知为何,她对墓碑上那张照片里的人有着莫名的抗拒。 “你别怕,他是和你关系很亲近的一个人。” 绮罗望向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张阴郁的男人面孔,他面无表情,但是给人一股难以亲近的感觉,尤其他现在贴在墓碑上,更是给人不寒而栗的阴悚感觉,愈看心里愈毛,她讨厌那张脸孔,像是要遗弃全世界,甚至连他自己也遗弃了的脸孔。 “倪阿姨,我们走吧!”全身的寒毛颤栗,她想赶紧离开这里。 “你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吗?”倪潋滟凝视着她。 “我这个死人能帮我找回什么记忆?我看到他根本没有任何熟识的感觉,反而觉得我跟他好遥远,就像我是被他远远抛在脑后的人,现在他连这个世界都丢掉了,如何帮助我找回记忆?”绮罗不自觉变得尖锐。 “那么他将透过我来帮助你。”倪潋滟向她伸出手。“绮罗,来,别怕,倪阿姨会陪着你。” 绮罗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握住她的手,坐在她身旁。 “慕槐,今天我们两人多年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倪潋滟颤抖着唇瓣呢喃。 “瞧!绮罗来了,她终于来看你了!”转眼她已热泪盈眶。 绮罗偏头望着她,发觉她颊上有泪。 这男人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她纳闷地猜想。 倪潋滟突然转头看向她,以颤抖的声音说“绮罗,他是你的爸爸啊!”“爸爸!”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我知道你很震撼,就像当初我知道有你的存在时,可是倪阿姨没有骗你,他确确实实是你的爸爸。”倪潋滟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他是我的爸爸?天呐!为什么我会一点点有关于他的印象甚至是熟悉感都没有?”绮罗慌乱起来。 “他真的是你的父亲,他叫俞慕槐,是个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摄影家,尽管他孤僻冷傲,但是他是这世界上我最”倪潋滟猛然住嘴,想起了绮罗投海的母亲,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在绮罗面前说自己爱慕她父亲的话,但慕槐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呵! “你知道我的爸爸,那我的妈妈呢?”绮罗捉着她的手问。“告诉我,我妈呢?她在哪里?” “琉璃子她”倪潋滟心慌了,不知如何回答。 “琉璃子?这是个日本名字对不对?我妈妈是个日本人你曾经跟我说过我是从日本来的,那么倪阿姨,为什么?我母亲是日本人,我父亲是这个长眠于此的俞慕槐,你却对我爸爸存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绮罗不解的追问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倪潋滟逃避着她咄咄逼人的视线。 天呐!恶梦成真了,那个身在异国的魂魄终于找到她!琉璃子来追问她为什么夺去她的丈夫?为什么毁去她所有的幸福?为什么把她逼进大海的葬身处? “你知道的,请你告诉我,我不要爸爸,我要知道我的妈妈在哪?她在哪?”绮罗只想知道这一点,关于这个躺在地上的爸爸,她毫不在乎! “对不起、对不起!别问我好吗?”倪潋滟哭倒在石阶上。 绮罗无话可说,只隐约听到倪潋滟口里哭喊着俞慕槐三个字。 倪镜下班后准时回家,今天被那三个不能算是人的弟弟一搞,害得他连出去鬼混的心情都没有。 洗完澡,走进餐厅,平时总是陪他吃晚餐的徐福也坐下来,但是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的觉得餐厅里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他皱着居,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绮罗小姐回家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徐福见他目光四处梭巡,心里感到有些欣慰,少爷总算还有点良心,至少懂得去体谅、在乎女人了。 倪镜听他这么一说,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他瞪了徐福一眼。“多嘴,谁跟你说我在找她的!” 世界奇观啊!少爷竟然会失措的脸红,天下红雨了吗?徐福赶紧转头望向窗外。 “你刚说回家?她今天出去过了?”倪镜拿着叉子卷起意大利面条,故做漫不经心的问。 奇怪,少爷明明就很在乎,干么装成这副模样?真不在意的话,应该像他平常一样,连问都懒得问才对,所以他现在的表现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罢了。 徐福故意装做没听到,低头猛喝汤。 “徐福,我在问你话。”倪镜没耐性了。 “问什么?”徐福抬起头看他,见他即将发火,才在心里窃笑说:“今天倪夫人一早就带绮罗小姐出去玩,但是回来以后绮罗小姐就躲在房里不出来,我叫她吃饭叫了好几次,她也没回过我。” 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吗?倪镜食不知味的吃着意大利面。 “少爷,要不要你去叫叫她?” “我干脆端去她房里,喂她吃好不好呀,徐福?”倪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徐福也算摸透他的性格,少爷爱面子得很,这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不然他很有可能回家吃自己。 “不然,我再去叫她好了。”他搁下手中的叉,准备站起来。 “不用,不吃就算了,饿死她家的事。”倪镜嘴里嚷着,眼神却老是不由自主的飘到通往二楼的楼梯。 算了,他还是多留一份给绮罗小姐,等一下端上去给她吃。徐福边吃边想。 倪镜吃完饭便上楼,他的房间在三楼,他的脚却在上至二楼时,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那女人要是真的饿死,他岂不是又要倒大霉了! 到时,老爸会以为他是故意不让她吃东西,所以她才会饿死,那他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行不行,他不想被宰得莫名其妙。一思及此,他快步走向绮罗的房间。 他用脚踹着门。“喂!” 绮罗一打开门看见是他,不由分说便扑进他怀里。 “老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快发疯了!”她语带哭音的说。 倪镜根本没料到她一开门就来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有点手足无措,忘了该像往常一样推开紧抱着他不放的女人。 “我真的是心乱如麻,一切都好混乱,我的脑袋只有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我现在只想待在你怀里,让你紧紧的抱着。”她知道,他是她平静安宁的避风港,只要在他身旁,她什么都不用害怕。 不行!这个样子要是让徐福看到那还得了! 他顺势把她推进房里,锁上门。 她颤抖的哭泣着。“今天倪阿姨带我去见爸爸,却不告诉我妈妈在哪里,呜” “你见到你爸了?”倪镜抓着她的手臂问。 “嗯”她点点头。“可是他他死了!” “该死!”那有老爸等于没老爸。 “我不、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抽抽噎噎的说。 完了!她又开始严重口吃,这样他心脏可是会麻痹。 “喂,有话好好说,你先不要哭。”他拍拍她的背。 明明房里只有他两人,倪镜还是心里有鬼的望了望房内四周,他担心这副安慰女人的模样要是被人看到,那他丢脸死了。 “不要哭!” “嗯。”她还是赖在他怀里,很高兴他并没有推开她。 “我对你而言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对不对?”绮罗抬起头问他。 看她满怀希望的红眼睛,他要是说不对,她肯定又像水龙头一样哭个没完没了,这样他便什么都问不出来。 “嗯对。” 她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你真的爱我对不对?” 她还真好骗,不过,与其看她哭,他宁愿看她笑。 “对啦!”倪镜漫不在乎的回答。 “真的吗?”她原本黯淡的神色,这下子全都飞扬明亮起来。 “真的。”他点点头,面无表情。 “可是你都没说过你爱我。”绮罗嘟着嘴,逼他说明。 “你未免太得寸进尺了吧!”他都点头说对了,她还想怎样? “你又凶我了!”她的声音变得喑哑。 “喂你该不会这样也要哭吧?”他有预感不太妙。 她低下头,心里纳闷,他为什么这么怕她哭?不过,她很高兴,毕竟他在乎她的情绪感受。 他没法忍受人家说话不一次干脆的说完,只好妥协,顺了她的意。 “我我爱爱你啦!”但这回倪镜却结巴了。 绮罗迅速抬起头,却是一张明亮的笑脸以对,眸里完全没蓄积的泪光。 “你耍我!”妈的,除了他老娘,他什么时候被女人耍过了。但最难解的是他知道被人耍了也不挺生气,去他的犯贱! “谁叫你明明爱着人家,却什么也不说,叫我穷担心,还怕你只是无聊拿我当消遣品打发时间。”她弯着嘴唇笑道。 女人不就是工作闲暇时的玩伴,不然是什么?倪镜心里想,却没有说出口。 “我也好爱好爱你,我就知道你才不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讨厌女人讨厌得要死,你只是还没遇上我而已,我们生来是为了邂逅彼此的。”她抱他抱得好紧。 她想太多了吧!倪镜怀疑她的智商是不是还停留在小学生的阶段。 她的话没带给他多大感动,但她的举动已让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蠢蠢欲动。 不行!他不能再碰她,今天三个弟弟的威胁话语犹在耳旁,他不想娶她。 绮罗感动万分的踮起脚亲吻他。 妈的,反正碰都碰了,碰一次跟碰两次有什么不同。 倪镜在她的亲吻不轻易撤下心防,他搂紧她的腰,让她更贴向自己,深深的吻住她,脑袋里已没有空间去思考,为何自己的自制力在这个女人面前那么不堪一击。 在他的热吻下,她毫无招架能力,只能虚软的倚着他,呼吸急促。 倪镜将她推倒在床上,在她面前褪去自己的衣物。 绮罗脸红心跳的别过头去,虽然已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身体了,但是一旦面对赤裸的他,她还是羞赧的难以自己。 倪镜细细的亲吻她,企图点燃她体内欲望的火焰,并悄悄脱去她所有的衣服。 她明白的感受到有一道火焰在体内深处灼烧,在他洒落的无数个吻下,她什么也无法想,脱口而出的低吟透露她此刻所感受的欢愉与煎熬。 在他崩溃之前,他亲吻着她与她缓慢结合。 房里,火样的激情正上演着。 第五章 激情过后,她倚在他的胸膛上,喘息未平。 倪镜抚刷着她微微汗湿的发丝,嘴边挂上一抹笑意。 “也许,我什么都不要想起来会比较好。”绮罗突如其来的说。 被她这么一迷惑,倪镜想起他什么问题都没问到。 “今天倪潋滟带你去看你爸?” “他的坟。”她补充。 “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她只是哭个不停。”这就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哭?”他惊讶的半坐起身。 “我也觉得奇怪。”绮罗抓着被单坐起身来。 “倪潋滟那女人很少哭,我这辈子还只看她哭过两次,第一次是辙的爸爸癌症去世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你在急救的时候,就是这样更证明你的地位非比寻常。”他也才会被家人逼得无以招架、低头妥协。 “非比寻常那、那我会不会是倪阿姨的小孩?”她吓白了脸。 如果是,那就糟糕了!因为倪镜不就变成她哥,而她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发生两次关系,乱了伦,他们该怎么办才好?不要!她不要倪镜当她的哥哥,她要他当她的情人。 “你放心,倪潋滟生辙的时候就结扎了。”倪镜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比倪辙还小,也许我比他大啊!”绮罗万分忧心的说。 “你看起来顶多才二十出头,不像比他大。”他侧头打量她,无意间发现她有一张白皙的脸蛋和清秀细致的五官,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尤其是她担心的模样让人想守护着她。 守护着她!哇咧,这是什么低级想法!他怎么会有这么低级的念头?他两手嫌恶的搔搔头发。 “看长相怎么会准,有些人就是生得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年龄,怎么办”她以很懊恼的目光瞅着他。 妈的,她为什么要那么烦恼的看着他,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男人会很容易受她勾引,甘愿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吗? 倪镜把头转向一旁,恨自己不能秉持一贯鄙视女人的原则,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三十几岁的人还不能坚守立场,这么轻易就受人影响,干脆死算了! 但是心里是这样想,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脱口安慰她。“你放心,你要真是倪潋滟的孩子,她是不可能让你住进我家的。” “对哦!”绮罗转忧为笑,想当初你们家的人就是想把我跟你送作堆,呵!你瞧我,我一急就什么都慌了,还好有你在。”她坐在他身旁,伸长手圈住他的腰,把头倚在他胸前。 去!她怎么可以想抱他就抱他,从来没有女人有这个权利。 “镜,我可以叫你镜吗?”她抬起头询问他。 他正想伸手拨开她,但是一旦接触到她纯真无邪的视线,他手臂的肌肉好像顿时萎缩,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行、要说不行!你已经给这女人太多特权了。“随你!”尽管他在心里多强硬的告诉自己,但望着她溢满渴望与请求的脸庞,他却怎么也强硬不起来。 “谢谢,镜,我好爱你哦!”她又仰起头,送给他一个吻。 “咳你”大声跟她说啊,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龟毛了!“你不能随便随便” “呵!你不喜欢我说话结巴,可是你现在呵”绮罗伸手点点他的鼻尖。 他又不是她的洋娃娃,怎么可以让她想怎么样就怎样。“你”妈的,是男人就一鼓作气的把它说完。 “你不可以随便吻我!”倪镜飞快的蠕动唇瓣。 “你说什么?”他讲得好快,她根本听不清楚。 “你”他快晕倒了。 “对不起嘛!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她以甜甜软软的嗓音乞求。 去他的,好话不说第二遍,而且,她要他说就说,那他多没个性! “我说你不可以随便吻我!”哇咧这张嘴好像不是他的,竟完全不受他控制。 “为什么?”她不解的睁大眼。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说得好!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了。 “可是我爱你,所以会常忍不住想吻你嘛!”他不知道他有多吸引人吗?她深深的为他着迷呢! “这”她为什么老是要把那句我爱你挂在嘴边呢?他听到心都软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不明白。“你不知道谈恋爱的人都这样吗?”他去上班的时候,她一个人无聊,也无处可去,只好在家转电视,影集或连续剧中的情侣都很亲热,这很自然不是吗? “问题是是”他又没和她谈恋爱,根本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没办法很干脆的说出口。 “你是不是怕被人看到?”绮罗问。 “嗯”这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啦!要是被他的亲戚朋友看到,他会脸上无光,而且他们会怎么想?他平常说讨厌女人,现在却跟个女人纠缠不清,人家也许会讲他说一套做一套,这样不就很丢脸。“那我不会在别人在的时候吻你。”她讨好的说。 “这不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也不行!”对!就是这样,他必须拒绝她,不然这女人会得寸进尺。 “为什么不行?”他们都已经这么亲密了,为什么连想吻他都不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因为”去!为什么面对她时,他就变成结巴男?真孬! “哦!我知道了。”她眼睛骨碌碌的转。 “你又知道什么了?”这女人最会联想,她又有什么天马行空的荒谬想法? “你害羞。” “我害羞?我会害羞?”哈! “你不自在,所以会害羞啊!”“你可不是我第一个吻的女人,我不会不自在的。”在她之前他吻过不少女人,不过一向都是他主动,他不准女人随便碰触他的唇瓣。 “你当然会,你又不喜欢那些女人,但你是真心爱我的,我是你第一个珍爱的女人,所以你自然会有点不知所措。”绮罗如是说。 这女人真是一相情愿的够彻底了。倪镜无语的干笑几声。 绮罗捧起他的脸,凝视他的眼睛,柔情万千的说:“镜,面对我,你不需要害羞或不自在,只要把真正的你呈现在我眼前,我爱你的一切,毋需任何多余的掩饰,像这样,我想吻你就吻你”不由分说的,她红艳艳的唇又贴上他的,轻轻柔柔的吻着他。 倪镜没办法拒绝,他甚至连思考的能力也被她的唇夺去。 “镜,你可以讨厌很多女人,但是其中不可以有我,你必须爱我!”她在他耳边轻喃。 扁是这么一句话,她就轻易乱了他的呼吸。 “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你想说的话,也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因为我们是沉溺在爱河里的恋人。”她眸光闪烁的看着他。 他不吐一语,翻身压倒她,让激情再度主宰一切。 “镜,你把墨镜拿下嘛!” 倪镜不理她。 “这样很奇怪。”绮罗伸长手想摘下他挂在鼻梁上的墨镜。 “我不要。”拨开她的手,他把脸转到另一边。 “难道你没发现很多人在看你吗?”她埋怨的噘起嘴。 “要看让他们看。”他早已习惯成为人群在目的焦点。 “可是你这样不会不方便吗?”她很怀疑。 “不会。”奇怪,他又没妨碍到她,她在烦什么? “但是,我坐在你旁边会觉得很奇怪。” “那你可以跟别人换位子。” 她才不要,她要坐在他旁边。“镜” “安静,开始了。”他不要再听到她装可怜的声音,今天早上他就是因为听了她太多话才铸成大错的。 “哪有人看电影还戴黑色墨镜的。”绮罗嘴里嘀咕。 倪镜真的恨死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的要求,一定是那该死的严重睡眠不足,他才会糊里糊涂的被她诱拐,答应带她出来玩。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倪镜带女人上电影院看电影,他还有脸活在这个人世间?只怕光是笑就被人笑死! 不过绮罗倒是觉得很幸福,因为他最后还是屈服了,肯带她出来玩,这证明他心里真的有她不是吗? 她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牢牢的圈住他的手臂,专心的观赏电影。 倪镜很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她抓得死紧,为了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目,以免被人认出来,他也只好作罢,任她搂着了。 走出电影院,绮罗还没有从“危机四伏”的恐怖浪潮里走出来。 真的太惊人了!她偎在他胸前发抖。 “我就说你没那个胆让人家吓,你偏不听,要花这种冤枉钱,现在,你看吧!瞧你抖成这个样。”倪镜低头望着窝在他怀里的小女人。 “我怎么知道会这么恐怖。”绮罗握起粉拳,敲打他的胸膛。“还是你奸诈,知道要戴墨镜,很多恐怖的镜头都被你躲掉了。” “我可是没躲掉几个镜头,你忘啦,电影刚开始的第一声尖叫,你就慌乱的拔掉我的墨镜,所以我可是亲眼目睹很多引得你惊声尖叫的画面。”女人实在懦弱没胆爱逞强,瞧他多镇定,连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哪像她,从头到尾尖叫不停,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抓紧他,害得他的手臂被抓得好痛。 “唔,你是男人当然不能叫啊!”绮罗不服气的瞅着他。 “那些女权运动者应该来看看你,为什么男女会不平等,需要男人的时候就小鸟依人、百依百顺,不需要男人的时候就像泼妇骂街似的指责男人不是,从秃头顶数落到脚趾头,无一可取,恨不得男人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一样” 绮罗打断他的话。“我才不是女权运动者,我只想做你的小女人。” 倪镜笑了,望着她充满崇拜光芒的眼睛,刹那间,他忘了一切坚持,他的眼里只有她。 “在你身旁我觉得好安全,什么都不用怕,你是我最棒的避风港。”绮罗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倾听她最爱细数的心跳。 她的唇像涂满了蜜一样,腻得他心里甜滋滋的,整个人神魂飘然,所有立场啊、原则什么的,全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你这女人就是会灌人米汤。”他搂她同行。 “而且不灌别人,只灌你,因为你是我的阿娜答嘛!” “你喔!”他真的败给她了。 “我肚子饿了。” “你刚才那么拚命叫,当然会饿。”倪镜取笑道。 “哦!你笑我。”绮罗给他的胸膛一拳。 他捉住她的小手,朗声大笑。“不敢,绮罗小姐想去哪里用餐啊?” “麦当劳!” “啥?”这下子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又要戴墨镜?”绮罗不解的看着他。 “这能怪我吗?”谁叫她什么不吃,偏偏要来吃麦当劳。 “你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坐在最不引人注目的位子,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是倪镜的。”她原本想坐在窗前看街景,都是因为他才选这个死角地带,所以基本上不会有注意到他们,他干么还要遮遮掩掩? “快吃!话不要这么多。”倪镜催促着。 “我告诉你,本来根本没有人会看你,你一戴墨镜,别人感觉好奇,反而更会往我们这边看。”绮罗小小声的跟他说。“你看,前面那个从厕所出来的欧巴桑一直看你,还指指点点个不停。” “妈的,看什么看!”倪镜把脸转到另外一边。 “谁叫你这么引人侧目。”她指指他脸上的墨镜窃笑。 她说得真是该死的有理。“这不是我的问题,我叫你去吃包厢式的日本料理你偏不要,就要来吃这种垃圾食物。”他摘下墨镜瞪她一眼。要是去吃包厢式的,他哪用这么见不得人啊! “我想吃嘛!”她啃了一口麦香堡说。“每次看电视,麦当劳的东西好像很好吃,我就在想,我要是出来一定要来尝尝不可。” “吃东西不要说话,脏死了!”看着她塞满食物的嘴巴一张一阖,倪镜不禁耸高眉峰。 “镜,你好像老妈子哦!”她睨他一眼。 炳米!倪镜跳了起来,又急忙遮住脸,匆匆坐下。 “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像女人。”倪镜勉强硬起声音说。 “谁叫你无论我做什么都要抱怨个半天,嗡嗡嗡的在耳边好吵。” “原本我可以在家里睡大觉,都是你硬把我拉出来逛街、看电影,我睡眠不足自然火气就大,才会抱怨个没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不能怪他爱抱怨,不过仔细一想,他最近好像真的很爱管她的闲事 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还不是很喜欢管他一些有的没的。 “噢!又来了,吃东西!”她把一块麦克鸡块放进他嘴巴里面。 “我不吃”他才不要吃这种没营养的食物。 她细嫩的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中间。“是你说吃东西不要张开嘴巴,自己说的话要以身作则哦!”这个小奸臣!他不情愿的咀嚼,眼神紧紧瞪着她。 “呵!”她尽情的大坑阡颐。“好好吃,不愧是麦当劳。” 把他所谓的垃圾食物完全吞下去后,倪镜准备找她算帐。“你”“镜,我们下次再来吃好不好?” “想得美!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她抗议。“我很喜欢吃呢!” “可是我不喜欢。”她真像个孩子,跟她在一起,他也觉得自己愈活愈回去。 “可是我喜欢啊!人家从以前就很喜欢吃麦当劳。”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也喜欢吃麦当劳?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倪镜偏头看她。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的。”绮罗微笑道。“我以前的记忆累积,我很喜欢麦当劳,所以虽然我现在失去记忆,但只要再接触到,从前的感觉自然慢慢回笼。” “你啊,歪理一堆!”倪镜懒懒的瞥她一眼。 绮罗拿了一根薯条,塞进他嘴里。“试试看,你也会喜欢的。” “麦当劳是现代鸦片,少吃为妙。”他深信这是外国人荼毒中国人的最新产品” “鸦片?什么是鸦片?”她觉得这个名词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它是什么东西,总之离她很遥远就是了。 “鸦片就是算了!”他懒得解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多少也摸熟她的个性,她是不问则已,一问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种难缠家伙,而且她不只追根究底,还很会举一反三,然后再加上她很多天马行空的谬论,他最害怕她大发议论了,因为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进而去相信她、认同她,甚至是被她洗脑而改变自己。 倪镜不得不承认,绮罗有时候有那种蛊惑人心、煽动人心的魔力,这叫他害怕,他这辈子还没真正怕过什么事,但现在有时他页的害怕面对她。 “干什么?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绮罗颇不自在的审视自己。 “没事,快点吃,我想回家了。”收回自己脱轨的思绪,他故意板起脸。 她早已习惯他时阴时晴的脸色,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他变脸了。 “回家!”她扬高音量。“不要,现在才一点多,我还想多玩玩。” “小声一点!”该死!他感觉到有不少人的视线往他们这边集中。 “咱们再多玩一会儿嘛!”绮罗没心情再吃东西,她放下手中的麦香堡,摇晃他的手臂。 “不行!”在外面待愈久,被人发现的机会就愈大,他不能以身涉险。 “镜,人家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你就不要扫我的兴嘛!” “不要,我没心情陪你玩。”一切到此为止,他要拿出他的男儿本色拒绝她。 “你”绮罗咬唇“好嘛!” 她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倪镜诧异的看着她。 只见她什么话也不说,桌上的食物亦不再动,只是低着头,而长发遮住她的脸庞,使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喂!”他用手推推她的肩膀。 绮罗没抬头也不应答。 “吃东西啊!”她怎么瞬间变成植物人? 突然,她的肩膀开始一上一下的颤抖。 她该不会又要耍眼泪纵横那招贱招吧? 然后,他开始听到她吸鼻子的微弱声音。 妈的,他就知道,每次只要不合她的意,她就会来这招,眼泪外带结巴,他会被她整死! 真搞不懂,很多女人在他面前哭得快死,他连看也懒得看一眼,怎么她一哭就好像他面临世界末日,完全慌了手脚,什么都随她了。 “好啦!”果然,不出他预料之外,这回他还是轻易投降。 “真的!”她抬起头来。 “你没哭!”妈的,她哪里有眼泪盈眶的模样,她的眼睛亮的很,那如玫块般红艳的唇正上扬一道美丽的弧度,她该死的吃定他了! 倪潋艳是不是派苗疆女来征服他?不然,为什么遇上她,他总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妥协,完全没有挣扎的屈服。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话算话,不许反悔!”绮罗细嫩的手指指着他说。 “你骗我!”他想说不算,但是一接触到她明亮澄澈的大眼,他就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兵不厌诈嘛!”她拿起桌上的麦香堡再啃。 “骗子!” 第六章 “为什么想来我的事务所?”还好今天是休假日,不然让人看到他带个女人来公司,不知会传什么样。 走进他的办公室,绮罗好奇的四处摸摸看看。 “想看看你上班的地方。” “无聊!”倪镜累瘫似的倒在沙发上。 “才不无聊。”她回眸对他一笑,然后坐在他的绘图桌前。“我想看看这个花去你大半天时间的地方,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 “你就是成天太闲,想东想西,没让你辛苦到,才会对工作心存幻想。”她没看到人家累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那种恨不得把工作丢到一旁,跑得远远的去享乐,那时看她还会不会觉得这办公的地方有什么迷人之处。 “我以为你喜欢,因为你老是加班。” 他是喜欢啊!“你们女人不懂的。”他也懒得跟她解释。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她不服气的噘起嘴。 倪镜不理她,干脆闭上眼,躺在沙发上休息。 “哼,又不理人了。”不过,很显然的,她也习惯了。 绮罗一个人在他的绘图桌上翻翻找找。 “怎么都看不懂。” 倪镜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她突然冒出一句话,又张开眼。 “镜,你在画什么东西?”她看着设计稿,但是有看却没有懂。 “以你的智商看得懂才有鬼。”他出言讥笑。 “就是不懂才问你。”懂了干么问他。“都是一些线条,纵横来交错去的好难懂。” “这是专业绘图,你不是学这个的当然不懂,像照的设计稿,看得出来是衣服,但是他所讲究的布料、色调、比例等等,我也不懂;隽的商业策略、投资专长、交际手腕,我也不明白;或是辙在图书出版领域、文学的素养,我更比不上他,可是我会的他们也未必会,这是每个人学有所长,所以你看不懂是应该的。” “镜,你这是不是在安慰我啊?”她听得感觉好窝心。 他没事讲那么多话干么? “你想有可能吗?” “有啊!”她走向沙发,蹲在他身边。 “我不安慰女人的。” 她伸手抚摩他的发。“是吗?” “你不要又以为自己对我而言有多与众不同了。”她一定会这么想。 “我是啊!”绮罗点点头。 他任由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黑发之间。“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又故意说反话来掩饰你对我的爱了。”她的手游离他的发,来到英俊的脸庞。 她的指尖就像微风,轻轻柔柔的拂过他。“你想大多了。”倪镜迷醉在她手指制造出的旋律。 “我知道你总认为我爱胡思乱想,但是我想你是真的爱我。”她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刷他的嘴唇。“镜,告诉我,我想错了吗?” 倪镜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爱你,我想,在我失去记忆以前,我也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了。”绮罗伸长颈子亲吻他的嘴唇。 他闭上眼,任由她吻着。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离开他的唇,她的手滑到他结实的胸膛上。 老天,她在诱惑他。 解开他衬衫的钮扣。“你很累吗?还想睡吗?” 扁是听她发出的轻声细语,他就见鬼的喘息起来。 “镜,我突然好想、好想跟你在这里做ài。”她低下头,在他的耳边轻喃。 这个女孩太可怕、太令人惊异了,现在的他就像火一样为她燃烧。 绮罗起身在他面前缓缓褪去身上的衣衫,她的脸上泛有一抹羞怯的红光,但是她的眼神却是大胆无畏且热烈。 她多么诚实的说出她要他,又多么可爱的请求他要她,她正纯真的表现她的欲望,而他彻底被她的邀请震撼! 抬头看向她光裸的身躯,他不只为她感动,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自眼里散发崇拜与爱意,倪镜感觉自己在一刹那间,变得纯真,因为她而改变,就像个初次偷尝禁果的少年,期待与心目中的维纳斯结合。 绮罗弯下身,坐在他身上,脱去他的衬衫,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在你怀里我最幸福。” 触碰她姣美的胴体,每每都叫他心头震动,莫名的情愫随着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体各处漫游,爱情就这么明显的浮现,爱情 他的神魂迷失在她迷蒙的瞳眸里,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的他如此深深眷恋一个女人。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那么,他是真的跌进去了! 一大早才上班,倪镜其他三个兄弟便急匆匆的冲进他的事务所。 “你昨天去哪里了?” “听说你跟绮罗出去玩?” “手机是买来用,不是放着好看的!” “对啊!找了你一整天都找不到。” 倪镜看他们三个自一进门就说个没完,他好整以暇的吩咐秘书泡三杯咖啡进来,自己则悠闲的喝着香醇的锡兰红茶。 “镜,你跟绮罗是玩真的?”倪隽很郑重的问他。 “你们不是很希望这样吗?”他笑着反问。 “在昨天以前是这样希望没错。”倪照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面色凝重。 “怎么了?”他们兄弟之间默契十足,倪镜瞧出三人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 “你知道绮罗的来历吗?”倪辙一改玩世不恭的调调,严肃的看着老大。 “女杀手?还是别的建筑师派来的女间谍?”倪镜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倪隽瞪了他一眼。 “她是老娘旧情人的孩子。”倪照宣布。 “不会真的是咱们妹妹吧?”那这下真的完蛋了,兄妹乱伦四个大字在倪镜的脑中爆炸。 “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她要真是咱们的妹妹,老娘不会猛把她送进你家。”倪辙拍拍额头。 “呼!还好。”倪镜松了一口气。“那究竟是怎么个修法?” “老娘为绮罗死去的父亲盖了一座墓园。”倪辙根据金南调查来的资料说。 “那又怎样?倪潋滟为了男人什么钱都肯花。”倪镜不屑一顾的说。 “那男人跟她以前的男人不一样。”倪照摇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照都问过我们的老爸,包括你老的,我们两个也去问过了,绮罗的爸爸是老娘的初恋情人,四十五岁就因为肝硬化去世。”倪隽说道。 “听我爸说,老娘十七岁跟俞慕槐学摄影,两个人没有发生过关系,纯粹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倪照把从三个父亲那听来的话重整后告诉他。“所以你大可放心,绮罗不可能和我们有血缘关系。” “倪潋滟荡得很,怎么可能没跟绮罗她老爸发生关系。”他才不相信老娘会守身如玉咧! “是真的,不信你去问你爸。”老大这样说老娘,倪辙真想一脚踹他去撞墙。 “问我爸!” “我们刚开始也没去在意这个问题,是你老爸自己说出来的,他是老娘第一个男人。” “不会吧!”听倪隽这样一说,倪镜吓了一跳。 “拜托,你不要把老娘想得这么贱好不好?”倪辙大呼。“你是老娘的第一个孩子,而且你老爸也这么说,所以以前是我们误会老娘了。”倪隽在多方求证下,终于明白以前自己的幼稚和老娘的伤心。 “误会?”倪镜不觉得这是个误会。“就算我老爸是倪潋滟的第一个男人,那你们的爸爸呢?这又怎么说,我爸那么爱她,她还是离开了我爸,我爸因为她情愿终身不娶,而她却连续跟三个男人生孩子,她的浪荡是有目共睹,我不觉得这是误会。” “我们的父亲是心甘情愿的,他们情愿当牺牲品,不能怪老娘。”倪照平静的说,当他遇上爱情后,他也明白,爱令人深陷无法自拔,有些时候只要能拥有对方,即使是妥协、是备受煎熬,恋人也宁愿自虐,这就是爱情令人盲目、叫人迷乱的地方。 “他们都爱老娘,爱到即使知道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他们也愿意当他的代替品,只要能拥有她,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愿意。”倪隽说,爱情就是这么奇妙,让人欲痴欲狂,什么疯狂事都做得出来。 “我们的爸爸是自愿待在老娘身边的,老娘没有骗过他们,在相识之初,老娘早已将心事全盘托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俞慕槐的存在,但是却又都毫不在乎,而且是情不自禁的向她掏出他们的心。 “他们自认为能改变老娘,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以为自己最后终能取代俞慕槐在老娘心中的地位,他们赌了,不是老娘叫他们赌的,是他们自己愿意当个爱情赌徒,但是他们输了,这能怪老娘吗? “如果因此而责怪她,这对她并不公平,她怎么制止别人爱她,就像她不能制止自己对俞慕槐的爱。”倪辙毫不偏颇的分析。 “不能怪她?”倪镜嗤之以鼻的说。“在她花枝招展的招蜂引蝶之后,流几滴眼泪向男人诉说心事,在那之前,男人早已放了整颗心,哪里还抽得了身? “这一切只是倪潋滟玩弄男人的手段,让他们陷得更深、更离不开她,然后她便尽情的玩弄,直到她厌倦了这场爱情游戏为止,她便抛弃眼前的傻蛋,寻找下一个蠢男人。 “为什么我们的爸爸在离开她之后,都无法再爱上别人?而她却可以一个接着一个的谈恋爱、生孩子?这就是倪潋滟,借着俞慕款来得取男人的同情,让他们自以为是拯救者,最后发现自己无法救赎她时,他们早已用尽力气,无力再爱,然后自愿代她下地狱。” “老娘只是个人,她没有那个神力改变人心,就像她没有能力把俞慕槐从她心里拔除一样,爸爸们爱她,她有什么办法?她既无力改变,所以只好离开他们,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就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感情归属,知道自己忘不了那早已长眠的男人,所以她才离开我们的爸爸。 “她希望他们离开她后,能遇到心里只有他们,独属于他们的女子,但是她估计错了,爸爸们对她的感情就像她对俞慕款的,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们情愿孤独也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这能怪老娘吗?她以为这样能令他们幸福,但是她的美好已吸引他们全副心魂,除了她,他们无法再看到别的女人。”倪照凝视着倪镜的眼睛道。 “如果你真要怪老娘,你只能责她的痴、她的傻,如果你真要同情谁,你也只能同情他们的痴傻,把过错全推到老娘身上不仅不公平,而且是涸屏刻、很残酷的指控。”倪隽如是说。 “在和老爸他们谈过以后,才知道我们以前错得有多离谱,我们一味的伤害老娘,但她甚至在我们面前没掉过半滴眼泪,为了我们这群执拗不驯的孩子,她在背后不知流了多少泪。 “而就因为她知道爱情的美好,她替我们找到能相守一生的伴侣,她是爱我们的,世界上任河感情都是自私的,包括爱情,当我们爱一个人时,我们希望占有对方,我们要对方臣服,自愿献上自己的灵魂,但亲情不是这样的,只有亲情是真正无私、无悔的奉献,且不奢求回报。 “镜,我们有这样一个善良的母亲更该好好珍惜,一旦我们被迫失去她时才来流泪、后悔,都已经来不及。” 倪辙想起逝去的父亲,即使他在世时自己已竭尽所能照顾他,但是直到失去他的那一天,才发觉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回报父亲对他的爱。 现在他想再看看父亲、再听听父亲的声音都已不可能,而他也开始害怕倪潋滟会突然离开他,他后悔从前一切的忤逆,想好好爱他的母亲,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要她快乐,而现在唯一让她不快乐的就是老大,他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冰释老大对母亲的误会,让老娘能真的开心,不再有烦恼。 “天啊!你们中倪潋滟的毒太深了,你们该不会说她那种女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吧!”倪镜抱头大叫。 “在我们心里,她的确是。”倪照道。 “好!如果你们这么以为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上看到他们三个坚决肯定的模样,倪镜心知他们已无葯可救,就跟他们可怜寂寞的父亲一样。“她是你们敬爱的母亲,不是我的。”他固执的说。 “你为什么这么冥顽不灵?”倪辙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算了,辙,如果他非要等到失去那一天才痛心疾首、悔不当初,那谁也没办法。”倪隽也对他这老大心灰意冷。 “他不爱倪潋绕没关系,她还有我们,但是你不能去爱翠川绮罗。”倪照脸色黯了下来。 “翠川绮罗?”倪镜诧异的说。“她姓翠川,绮罗真的是日本人?” “她的母亲翠川琉璃子,在俞慕槐去日本留学时,就跟他同居了。”倪隽根据调查来的资料道。 倪辙紧接着说:“俞慕槐完成学业,没多久就回来台湾,但是他的摄影作品一直无法引人注目,只脑瓶着替小杂志社拍些照片和教教学生最基础的摄影技巧为生,就在他二十六岁时,他碰到了才十七岁的老娘。” “那时老娘是高二的学生,在学校的社团活动选择摄影,从此遇上将纠缠她一辈子的男人。”倪照说。 “爱情在他们彼此心里燎烧,什么也阻挡不了,师生界限、年龄差距、道德观念这些东西在碰上爱情时,变得脆弱、不堪一击、很快就化为乌有,但是在他们爱情最灿烂的那一刻,俞慕槐消失不见了。”倪辙述说。 “原来倪潋滟也有被抛弃的时候。”倪镜沉声笑道。 “你少在那边幸灾乐祸!”倪照瞪了他一眼。 “就是在那时候,突然失去爱人的老娘变得堕落,她赌气的交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其实,她只是想从中寻找另一个俞慕槐而已,然后,她陆续遇到了我们的父亲。”倪隽紧接着说。 “她爱上了我们爸爸身上像俞慕款的特质,就因为他们有某部分类似他,她无法自制的被吸引,迷失在俞慕槐迷雾的爱情里,可当她看到他们为她愈来愈沉沦,她也愈来愈害伯、愧疚,她觉得这并不公平,自己好像在骗人、欺负人,她明明就是忘不了俞慕槐,为什么要假装忘记?为什么要去欺骗别人的感情?”倪辙根据父亲们当初和倪潋滟分手的理由叙述道。 “所以,她离开我们的爸爸,要他们去寻找一个只专心待他们的女人。” 倪照不苟同的推论。“但是,我倒认为老娘并不是不爱我们的爸爸,就是因为爱上了,才会觉得害怕、愧疚,她心疼他们的沉沦,为什么心疼?因为爱情。 “她带着俞慕槐的阴影再度陷入爱里,于是她开始自责为什么自己还想着俞慕槐?为什么自己就是不专心爱着现在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这就是老娘的纯与善良。 “其实她大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为她痴迷,反正痛苦的又不是她,她只需要坐享爱情的美好,其余的痛让男人去承受,可是老娘办不到,她爱他们,不要他们痛苦,她宁愿再次承受失去爱情的苦楚,让他们挣脱她去寻找更爱他们的女人。” 倪隽附和。“我也这么认为,就是因为她爱,她才选择放弃,因为她太要求爱情的专一度,如果她无法把俞慕槐从她心里面拔除,即使有另一个男人闯进她心里,她也尝到爱情的甜蜜美好,但是在快乐背后,她看到了俞慕槐的影子,太讲究爱情纯粹的她,无法原谅自己,她没有办法把整颗心捧到现在的情人面前,因为内心深处已经埋了一个男人,所以她再次割爱。” “你们今天专程来这讨论倪潋滟的爱情史?”倪镜哼道。他们再继续以倪潋滟为专题讲下去,他铁定会崩溃。 “不是。”果然是对牛弹琴,倪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们是来告诉你,绮罗恨我们倪家恨得要死。” 第七章 “不可能。”倪镜笑着摇摇头。她是爱他爱得要死才对。 “绝对有可能!”倪照十分看不惯他的笃定。“她的母亲翠川琉璃子在她十二岁时投海自尽,十二岁是个可以懂很多事情的年纪了。 需且在日本警方赶到时,她的笔录总是反复着都是倪潋滟害的!倪潋滟杀死了我妈妈、倪潋滟害我没有妈妈、我要去台湾找倪潋滟报仇等等,这全是一个孩子在失去唯一挚爱的时候所发出最沉痛、最悲愤的呐喊,你说,她会不恨咱们倪家人吗?” 倪镜听了也不自觉的操心起来,但是更多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感受是不舍与怜惜,他心疼她的遭遇,可是他没有在倪照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金南调查来的资料,绮罗是她妈妈不顾众人反对,与家人决裂所生下来的,所以当琉璃子一死,没有任何亲人愿意出面,她便成了孤儿,住进孤儿院,在这期间,老娘暗中替她安葬了母亲,出钱让她看心理医生,却又不敢让她发现。 “而且老娘一直用匿名资助人的名义照顾她,看了几年心理医生,情况有些好转,至少,她不会一直再想来台湾找倪潋滟报仇,她情愿放弃一切,平平淡淡的过她自己的日子。” “那她究竟为了什么来台湾?”倪镜在听完倪辙的话后,不解的问。 “不知怎么的,她打听出她的匿名资助人在台湾,所以很讽刺的,她这次来台湾不是来报仇,是来谢恩的。”倪照摇头笑道,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哪里知道这次来台湾会遇上倪家人,而且被倪大少爷撞得失去记忆,现在居然还住在他家里,要是她回复记忆,你说,绮罗会怎么样?”倪隽抛给他一个难题。 倪镜沉吟不语。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他说过要帮绮罗找回失去的记忆,但是现在他已没有那个勇气跟决心。 “我说她会杀了老娘跟你。”倪辙手指着沉默的男人。 “有可能,琉璃子会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老娘,而且谁知道在琉璃子生前说了多少不利于老娘的坏话,绮罗不知听了多少日,不然她不会在失去母亲时,喊着要找老娘报仇,所以,我想她要是回复记忆,她第一个会找老娘开刀。”倪照猜想。 “那是倪潋滟的报应,她活该、罪有应得。”倪镜冷酷的说。 听他这样说倪潋浅,倪辙不爽的跳了起来。“你也差不多,你撞得她头壳出了问题,又趁人不备的时候上了人家,我觉得她会更恨你。” “对,她要是折磨你,也是你的报应,你活该、罪有应得。”倪隽以他说过的话来回敬他。 “她不会的。”绮罗说她爱他,事情不可以这样发展,尤其在他的心沦陷于她的崇拜、依赖与热爱后,她不能这样对他。 “我说她一定会!”倪辙斩钉截铁的说。“她恨不能将老娘碎尸万段,而你这个仇人的儿子还占她便宜,她不可能不恨你。” “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要你想办法把她打发走。”倪照说出此行的目的。 “为什么要她走?错的人是倪潋滟,要走的人不该是绮罗,你们应该叫倪潋滟滚才对!”要绮罗走,他办不到。 “这不是老娘的错,老娘当初根本不知道俞慕槐跟人同居,是俞慕槐骗了她,最后在琉璃子以死作威胁下,又抛弃老娘回去日本,还生了一个小孩。 “不过,俞慕槐早就变心,是琉璃子拴不住丈夫的心,又不是老娘从中做梗,叫他离开后再回来台湾,她凭什么把一切过错推给老娘?而她的死也是她自己选择死亡,并不是老娘推她下海,根本不关老娘的事。”倪辙替母亲辩解。 “那你是说,绮罗应该失去母亲,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尝到人世间最大、最悲的死别痛楚?”倪镜激动的问。 “这你应该去问绮罗她妈才对。是她让绮罗尝到这种痛苦的,她可以不用死,但她自私的选择死亡来结束她自己的痛苦,她只想到自己的解脱,完全把绮罗抛在脑后,绮罗失去母亲不该由老娘来负责,应该是琉璃子背起这个过错才对!”倪昭强势的说。 “你们可以为倪潋滟制造很多脱罪的说辞。”倪镜反驳,老二的说法对绮罗而言,太残忍了! “这是事实,琉璃子可以选择不死,绮罗自然不用尝到丧母之痛,我们不是替老娘脱罪,只是说实话而已。”倪隽声援他的二哥。 “没错,要怪就怪她自己母亲自私,不能把气出到老娘身上。”倪辙出言道。 “总而言之,你早点把绮罗打发走就对了,反正你也很讨厌女人不是吗?”倪隽下了最后结论。 他是讨厌女人,但是她例外!“办不到,要消失的话就叫倪潋滟消失。” “你到底在僵持什么?”倪辙大喊。“你老说绮罗串通老娘要陷害你,对她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现在好不容易我们三个都挺你,赞成你解决祸害,怎么你又反常不让她滚了?” 倪镜心一惊,抿唇无语,他还没有打算跟人家说他已经迷上那个失忆的女子。 “镜,你爱上她了。”倪照开口,并不是以询问的语气,而是笃定的直述。 “他爱上她了。”倪隽也很同意的点点头。 “镜,你在搞什么鬼?你不是说你不会爱女人吗?你不是很看不起我们三个,怎么你现在也躲不过,莫名其妙的跌进去啦!”倪辙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对!我没有用可不可以!”去他的,丢脸透了! “不可以!”倪照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 “你当然这么觉得,因为你已经陷进去里面了。”倪照回道。 “镜,要嘛你就谁也不要,可你一挑就选蚌最棘手的。”倪隽头疼的说。 倪镜不以为然的挑眉“棘手?我可不以为有什么棘手,我们进行得很顺利,真要说棘手的话,那一定是倪潋滟。” “你挑谁都可以,就是不要挑绮罗,她视我们倪家如死对头。”倪辙危机意识高涨。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倪镜一个人孤军奋战。 “那是现在,你怎么知道她以后不会知道。”倪照给他致命一击。 “我”倪镜闻言为之语塞。 “镜,她随时都有可能记起来,绮罗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什么时候引爆谁都不晓得,她的存在令人胆战心惊。”倪隽试着解释给他听。 “胆战心惊的是倪潋滟吧!”倪镜冷笑。 倪辙不满的问:“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扯到老娘?” “你怀疑我们是老娘派来的说客?”倪隽若有所思的问。 “难道不是吗?”倪镜反问。 “当然不是。绮罗果然让你完全晕头转向。”倪照冷声的开口。“老娘要是派我们来说服你打发绮罗走,她当初何必硬是把绮罗塞进你家?” “老大,用点大脑想事情好不好?”倪辙指指自己的脑袋。 照说得没错,但“那你们是瞒着老娘来叫我离开绮罗?” “对!老娘根本不知道我们暗中调查绮罗,而且她将绮罗视如己出,怎么可能会要她走。”倪隽老实的说。 “这样说来,我不必理会你们的自做主张。”就算是老娘他也不会买她的帐。 “你非理不可,绮罗随时都有可能记起一切,我们不晓得她会不会伤害老娘,所以不管她记不记得起来,我们都不能冒这个险。”倪照坦言,他们就只为保护自己的母亲。 “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很自私吗?”倪镜的脸色黯了下来。“你们只想到倪潋滟,你们有为绮罗设想过吗?她是孤儿,无依无靠,一个人来台湾寻找恩人,却遇上一场车祸,失去记忆。 “她就像一株失根的兰花,找不到她能落地生根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遇上我,我愿意给她一个归处,你们却要我放弃她,让她继续飘零,我甚至可以说,倪潋滟又再度剥夺了她的幸福,因为你们是为了倪潋滟而要她再当个无依的孤儿。” “我是很自私,但是为了我自己的母亲,我可以自私,我也必须自私,我不容许有人企图伤害我的母亲。”倪照严肃的说。 “我也是。”倪辙正经无比的宣示。 “我们欠老娘太多,现在才开始要弥补已经算迟了,所以,在未来的日子,我们只要她快乐的活着,无、论、如、何!”倪隽的态度很坚定。 “你们把倪潋滟快乐存活的基础建筑在我和绮罗的痛苦上?”倪镜不可思议的问。 “镜,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过不久你就会忘了她,爱上别人的。”倪照放软姿态。 “说得容易,你们先做给我看。”倪镜冷冷的说。“如果你们能抛弃你们的情人,我也可以。” “镜!”三兄弟困扰的齐声道。 “做得到吗?”倪镜笑道,但他的眼神却是冷的。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倪隽皱眉道。 倪镜极其讽刺的笑道:“强人所难?你们不也是?”原来他们也知道什么叫强人所难。 “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倪辙不满的回道。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倪镜嗤道。“你们要我抛弃女朋友,我只要求你们跟我做同样的事,这很公平。” “这一点也不公平!”倪照发火。“我们的女朋友可没有你的绮罗这么难缠。” “我可不觉得她哪一点难缠。” “你是当局者迷,我们是旁观者清。”倪隽辩道。 “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只是把自己办不到的事强迫我做而已!不要用那种话来推卸责任。”倪镜不吃这一套。“要我放弃绮罗,可以,只要你们也跟我一样孤独。” “好,你的意思是我们谈判破裂?”倪照沉声问。 “根本没什么好谈。”倪镜也发起火来。 “镜,要是这样,别怪小弟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绮罗敢碰老娘一根寒毛,我会宰了她!”倪辙一张俊脸重重拉下,表情阴狠的宣布。 “你要是这么执迷不悟,我事先警告你,看好你的女人,让她别想动老娘的歪脑筋,否则不要怪兄弟我翻脸无情。”倪照话一说完,随即同倪辙挥袖而去。 从商的倪隽圆滑度最够,他望了老大一眼,叹气道:“有必要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人,坏了几十年的兄弟感情吗?” “隽,我也不想这样,这是你们逼我的。”倪镜望着老二跟老四离去的背影,眸光黯淡。 “绮罗她不是你该爱的女人。” “那谁才是我该爱的?”倪镜冷静的反问。 “除了她,谁都可以。”倪隽回答他。 “这么多年,我的身边有太多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女人,但没有一个我真正把她放入眼里,她们对我而言就是纨子弟的消遣磨时问的娱乐品,除了绮罗,这个不顾我反对、不理会我的抗拒,硬是走进我心里的女人,她是三十多年来的第一个。”倪镜在他面前剖析心事,希望他能理解。 “镜,我知道,我们是过分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却要求你必须做到,这并不公平,也不合理,但是只要一想到老娘,我们又不得不这么蛮干,只因为我们不愿让自己的母亲再受伤了。”倪隽平心静气的说。 “镜,答应我,如果你非要绮罗不可,那么别让她想起任何事,这样她是不可能爱你的,我们也会尽量让老娘别跟她接触,记住,别让她想起任何事。” 有可能吗?倪镜望着他,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一旦她回复记忆,他就会失去她,真是这样吗?连隽也这么认为。 “绮罗到哪里去了?” 倪镜一回到家里看不到自己小女人的踪影,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发慌。 “绮罗小姐跟倪夫人出去了。”徐福回答。 “妈的,她又带绮罗去哪里?”倪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起兄弟们说过的话,焦躁的扯开束缚在颈上的领带。 “不知道。” “你不会问一下吗?”倪镜不悦的眼神扫向他。 “我想跟倪夫人出去没什么关系,她这么疼爱绮罗小姐。”又不是跟别的男人出去,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徐福纳闷的想。 “怎么会没什么关系!倪潋滟才是最危险的。”倪镜粗声粗气的说。 倪潋滟那女人该不会又带绮罗去看她爸爸的坟吧? 他愈想愈不对劲,看了看墙上的钟,又望了望大门口,然后凶恶的眼神落在徐福身上。 “以后不准让倪潋践踏进我家半步。”她口头警告。 “可是她是你的母亲啊!”徐福为难的说。不孝子,居然不准自己的妈妈来家里,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我管她是谁!”绮罗要是常跟她去俞慕槐的墓那里晃,难保她不会想起什么来。 “镜!” 在徐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一个女人清脆喜悦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倪镜赶紧把摊在长桌上的报纸拿起来,遮住脸,假装很专心的阅读。 是倪潋滟带绮罗回来了。 徐福看他这模样,觉得他不去演戏跑去当建筑师真是太可惜。 “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啦?”他是不到七、八点不回家的人,怎么今天才五点多就回家了?绮罗飞奔至他身边,坐在他身旁,搂住他的颈项。 “别吵我看报纸。”倪镜拨开她的手。 “偏要吵你!”她噘起小嘴。“而且大少爷你把报纸拿反了。”她抽开报纸,把它转到正确的方向,才还给他。 “我先下去了。”徐福憋着满肚子爆笑的冲动离去。 “我不是说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这么亲密吗?”倪镜拉掉她勾在他颈上的手,他好像已经可以听到徐福跟那群菲佣的笑声。 “不管!你这个不准那个不准,在外面说会害你没面子,在自己家里你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她执意的又把手挂在他颈上,而且搂得死紧,让他扯也扯不掉。 “倪潋滟呢?”他要跟那个女人“好好”谈谈。 “她在停车。” 绮罗话声刚落,就有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我在这儿!” 倏地像一阵风,倪潋滟席卷到他们身边。 “儿呀!听说你在找娘。” “我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倪镜自沙发上站了起来。 倪潋滟听了心花怒放,她儿子居然说有话想跟她说,这可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她受宠若惊的眼眶含泪。 “我也要听。”绮罗勾着他的手臂说。 “不行!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倪镜拍拍她的脸颊安抚。 “镜”倪潋滟贼笑兮兮的瞅着他。 她还笑得出来!倪镜瞪了她一眼,扯开绮罗的手臂,走向书房。 “绮罗,你乖乖,我去跟我儿子谈点知心话,等一下我们再陪你吃晚餐。”倪潋滟拍拍她的肩,然后踩着雀跃的脚步离去。 “哎”好吧!让他们母子俩好好谈谈吧! 第八章 “镜,你这次是玩真的吧?”进到书房后,倪潋滟便绕在儿子身旁打转。 “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倪镜坐在椅子上,两手环胸的直祝她。 “儿,别这样看着娘,有什么事?*党隼窗桑 彼谒媲埃种獬旁谧郎吓踝帕常闵硐蚯啊?br> “是你该说出来吧!” “说什么?”她不解的皱起眉。 “说什么?”倪镜讽笑。“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我”她正襟危坐的靠回椅背。“我瞒你什么了?” “你不要再跟我装傻,我什么都知道了,不只我,连照、隽、辙也都知道,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再瞒了。”与其看她演戏,倒不如去找外面的小女人来得好。 “你知道什么?”倪潋滟望着他,眼里不再有笑意。 “很多,包括,俞慕槐。”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慕槐”倪潋滟睁大眼,嘴唇颤抖。 “对!不只知道俞慕槐,还有翠川琉璃子,绮罗在失去记忆以前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了。”他想看她有什么话好说。 “你找人调查我?” “我起初只是想知道绮罗的一切,没想到会牵连出这么多事情。” “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没什么话好说。”她低下头,想到那个死去的初恋情人,心里一阵阵难过。 “你没话好说,我有。”倪镜点头,开口道。“我要你以后不要再接近绮罗。” “为什么?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晓得我是绮罗多年来的资助人,我照顾她这么久,对她已不只是因为慕槐和对琉璃子愧疚,我给她已是母亲的爱了!”倪潋滟激动的说。 “照顾她是你应该做的,你害她没有父亲,害她没有母亲,你本来就该赎罪。”他伤人的指控道。 “我不是故意害她没有爸爸妈妈的,我认识慕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在日本已有了琉璃子,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会在什么都还没开始时克制自己,我不会因为初尝爱情的甜蜜而任由自己陷溺,把对他的师生之情转向爱。 “而琉璃子,我从不知道有她的存在,慕槐一直瞒着我,直到他死后,我发现他的遗物中有琉璃子从日本寄来的信,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从不对我说爱、从不占有我,然后突然的消失、不告而别,原来是他在日本有个女人痴心的一直在等着他,他不是这么潇洒的或什么都毫不在乎,他跟我在一起,总会想起琉璃子那个脆弱得只攀附着他的女人,所以他走了,走出我的生命。”倪潋滟泫然欲泣。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恶心话,你就是抢了人家丈夫的心,不要再说一大堆废话,我没兴趣听。”他早就认定她是个没有是非观念、横刀夺爱的女人,才不想听她为自己脱罪的借口。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我从慕槐的日记和书信中,发现有琉璃子的存在,我整个人都傻了。 “当时我也许真的是带着敌意跟嫉妒去日本,我跟琉璃子见面,她恨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告诉她慕槐的死,她也说是我害死他的,而她不要他留下的东西,她不接回他的骨灰,她说她恨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我窃喜的保留下他的一切,我知道自己很自私 “但是我也知道她其实很爱慕槐,跟我一样,她也为了慕槐的死痛彻心扉,但是她的自尊与高傲不允许她在我面前表现软弱,她要我滚得远远的,永远永远不要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慕槐在乎她们母女俩,在他的日记里有许多对她们的歉疚,我只要想起慕槐,就会想起她们母女,我知道,为了慕槐,我必须替他照顾她们母女” 倪镜看着她流泪,那痛苦与悔恨交织的脸庞,居然牵动他心里某根弦,令他隐隐作痛。 “琉璃子是个小学的钢琴老师,在日本物价指数这么高的国家,她一个女人养个小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们生活清苦,但是没想到在绮罗童稚纯真的脸上,随时可以看到无邪快乐的笑容,我暗中替她们解决了生活上一些小困难,但是我没想到,在绮罗十二岁那一年,琉璃子居然会抛下她就这么走了。 “我在想,也许她再也无法压抑的过生活,所以她崩溃了,她选择死亡,结束自己痛苦的生命。”倪潋滟泪流满面。“没有人出面替琉璃子办理后事,我替她办了,当时小小的绮罗跟她母亲一样恨我,不!她更恨我,她说要替妈妈报仇,她要杀了我!” “她没有错,你确实该被杀。”倪镜故意不去看她,那张流泪的脸庞令他心脏绞痛。 “我知道,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他的话令她的心碎了。“那个时候的我不能领养绮罗,我怕她一旦知道我是谁,会宁愿跟她母亲走上同一条自我毁灭的路,于是我看着她被孤儿院收养,成为她的匿名资助人,让她看心理医生,治疗她心里的伤。 “我很高兴看到她渐渐走出失去母亲的阴霾,在生活上、学业上都有长足的进步,在她上大学的时候,我让她搬出孤儿院过自己的生活,一直到她大学毕业那天,我还特地飞到日本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真是个令人骄傲的孩子。 “但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执意的想见那资助人,院长抵不过她的苦苦哀求,告诉她我留下的住址,而我留的是我为慕槐买下的庄园地址,我猜想她是因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知道她一直以来的资助人就是她最痛恨的我,一时受不了,伤心失望之余没有注意到路况,才会被你撞到。” “是你害得她失忆。”倪镜冷冷的指控。 这并不公平,她也不想绮罗出事,但是,仔细想想,她也算是导致这场车祸的引火线。 “对,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倪潋滟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知道错就好,我要你以后不再见绮罗。”倪镜无理的提出要求。 “不再见绮罗?为什么?” “你要她再想起这些痛苦的一切?” “我不想,但是,这是她的回忆不是吗?我们并没有权力去替她决定要不要这段记忆。”倪潋滟睁大泪眸望着他。 “她不会要这么痛苦的回忆的。”他像在对她说,又像在说服自己。 “你怎么知道她不要?她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她逼问。 “换作你,这种痛苦的回忆你要吗?”她令他想起绮罗的渴望,那想追回记忆的渴望。 “我要!再怎么痛苦我都要,因为那才证明我在这个世界上活过,我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不用整天去猜测过去的我是如何的我,爱过谁?恨过谁?这些我都想知道,我不想活在空白的人生里,当别人谈起他曾经的经历时,我只脑凄笑以对” “够了够了!这些我都懂,但是,要是她想起一切,她会因为你而离开我!”倪镜知道她说得都对,他是不能替绮罗决定一切,可是他害怕,一旦绮罗想起了一切,会是他们两个人的崩溃。 “镜!”倪潋滟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说得这么正气凛然?这一切的祸事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为什么要去勾引人家丈夫?或你要去招惹任何人都好,为什么偏偏挑上绮罗的爸爸?为什么在当初出事时,你要硬把她栽给我?为什么害我把一颗不曾爱过任何人的心掏出来给她?为什么要害我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为什么我不能再过以前那种逍遥的日子?为什么我随时都要担心会失去某个人?为什么?”倪镜疯狂的质问自己的母亲。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人不好爱,偏偏挑上人家的爸爸?我也想问,为什么自己这么爱俞慕槐?我也想问为什么啊!但是谁能告诉我?没有人能为我解答,所以不要向我问答案,因为我自己也迷惑得紧,也需要有人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问了三十多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给我答案!”面对儿子的苦苦逼问,她也崩溃了。 “你从以前到现在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不管你有多爱俞慕槐,但是你有想到我们吗? “小时候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只爱我爸爸?为什么不只属于爸爸一个人?为什么有了照以后还有隽、辙?你知不知道你把爸爸的真心踩在地上,这还包括其他那三个男人的感情。 “你总是对爸爸的感情不屑一顾,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在他的生命里,除了你就再也没有任何女人,我要他忘了你另外去找寻独属于他的幸福,但是他却总是对我说他忘不了你,即使你有其他男人,他还是想着你,你知道那孤枕难眠的蚀人滋味吗?他是个男人,但是却为了你几近病态似的禁欲。 “不只是他,因为你,其他那三个男人也为你当和尚,是不是看男人这样为你痴狂你会很骄傲、很满足?可是你践踏的是人的生命,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条狗、不是禽兽!他们是人啊!”倪镜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不满完全发泄出来。 倪潋滟双手掩面。“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我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爱过他们,甚至他们四个到现在在我心里都真正占有一席之地,我能活到现在,全是他们四个人的支持。 “当辙的爸爸死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被撕碎,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只有慕槐,他们四个也有令我痛彻心扉的本事,我深深的爱着他们每一个,也许我真的是贪心,也许我真的是滥情,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我自己的思想跟感情,我就是爱着他们,我的心同时分给他们五个男人。” “其实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并不是真的爱他们,你只是爱被爱的感觉,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倪镜无情的控诉。 “我不是、不是!你冤枉我!”倪潋滟哭喊着。 “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也不想再看到你!你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和绮罗面前!”倪镜手指着书房的门。 “自私的人是你,你为了你自己,所以要绮罗活在空白里,你才是真的自私,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让她找回记忆,再想办法留住她,别让她离开你,而且绮罗要是真的爱你,她会屈服在爱情下的,这对你们来说都是必经的考验,连这关都过不了,你凭什么说要照顾她一辈子。 “人生还有多少不可预测的风风雨雨,你要是在面对这关就害怕,萌生退意,那么你现在就放过她,让她走,因为你根本没办法让她更正依靠,与其现在痛苦,总比她将来怨恨你欺骗来得好。”倪潋滟严厉的对他说。 “住口、住口!”倪镜大掌往书桌上重重一拍,发出震耳的声响。 “你必须克服这点心理障碍,否则你跟绮罗都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今天想不起来,明天也许她就想起来,明天想不起来,也许后天就想起来,后天想不起来,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你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都活在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的忧虑中吗?你要这样辛苦的过生活吗?”她质问他。 “够了!.停止你的咄咄逼人。”倪镜一把将桌上的资料文具全扫到地毯上。 “你也受不了咄咄逼人是吗?这是你最会加诸在我身上的。”她微笑的看着他。 是的,爸爸说对了,她的镜太尖锐了,她不能再溺爱他,她是他的母亲,她就有义务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能再任由他伤人。 “你滚、你滚、你滚!”倪镜像只发狂的雄狮大吼。“好,我滚,如果你从此以后真的不需要妈妈的话,我会如你的愿,滚得远远的。”第一次,她的心是真的让孩子伤透了。 “妈妈?我早就不需要了!”他发出震天大吼。倪潋滟像看破什么似的摇摇头,走出书房,当她打开书房的门时,发现绮罗正站在门外。 “倪阿姨,你们母子俩吵架了?”虽然书房有隔音设备,但是她还是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微弱声响,再加上倪潋滟脸上的表情,绮罗不安的问。 “没有,绮罗,倪阿姨怎么会跟自己的儿子吵架呢!”她笑着摇摇头。 “说得也是,倪阿姨最疼儿子,不然怎么会把镜宠成这种奇怪的性格。”绮罗脸上的不安尽消,巧笑倩兮的说。 “对啊!”倪潋滟摸摸她的脸。 “绮罗,进来!”房内的男人大吼着。 “他怎么啦?好凶哦!”绮罗皱着小脸。 “别怪他,你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绮罗笑了笑,嘴里骂着,但脸上的表情是甜蜜的。 “绮罗,进来!不要跟那女人说话!”倪镜又拉开喉咙大吼。“快进去吧!倪阿姨有事先走了。”倪潋滟不舍的拍拍她的小脸,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心碎的离开了。 “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绮罗走进书房,看到满地的凌乱,吓了一跳。 他朝她拔腿而至,一把紧紧的搂住她。 “镜!”他搂得她喘不过气来。 “答应我,无论你记起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答应我!”他眼神狂乱的凝视她。 “好我答应你咳镜,你先放开我镜!”她快窒息了! “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倪镜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你来找倪小姐?”看守槐园的阿土伯领绮罗进门后,倒了一杯茶给她。 “嗯!”她其实不想来这个地方,因为一想到在花园后还有一个男人的墓,她就有点毛骨悚然。 “倪小姐不住在这里,你应该去倪家找她才找得到。” “我知道,可是我打过电话去倪家,佣人说她不在,也去她的工作室找过了,但是学生说她没去上课,我以为她会来这儿呢!”她失望的说,哎!希望又落空了。 “她没来,平常的话,倪小姐要来之前都会先打电话通知我,但是我今天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所以我想她今天应该不会来才对。” “是吗?”绮罗叹了一口气。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阿土伯问。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很久没见到她了。”她很想她。 “要不要我帮你联络看看,倪小姐有给我她的手机号码。” “不用了,我打过她的手机,但是她都关机。” “是吗?” “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绮罗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个地方令她寒毛直竖。 “绮罗小姐,你不多坐坐?”阿土伯有点讶异。 “不了!” “哎你还是没想起来。”阿土伯重重的叹气道。 他的叹气声唤住了她的步伐,她怪异的回头凝视他。 “老伯,你知道什么吗?” “倪小姐还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这老人知道她的事情,绮罗有一种直觉,他知道她过去的一切。 “这孩子总是这样,老是把错跟痛苦往自己身上揽,她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跟她讲过多少次,人有时候是敌不过命运,当老天要作弄一个人的时候,岂容人反抗,为什么她总是要把造化弄人的这部分全怪在自己头上呢?她哪有令所有人痛苦的能耐。”阿士伯频频叹气。 “老伯,如果你知道我的事,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我现在就像一条无主的孤魂,好不容易碰到镜这个人肯造个神主牌收留我,但是我却是在想活着时候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为了什么而死?我想知道,唯有知道一切,我才可以真正得到解脱,这条孤魂才可以超生,所以请你告诉我。”绮罗殷切的恳求。 “这我无能为力。”阿土伯顾忌的说。 “你怎么会无能为力?你可以的,既然你知道有关我以前的事就请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看不过倪阿姨的自责,那么请你把一切都说出来,要是真如你所言,就让我去打开她心里的结,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让我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绮罗捉着阿土伯的手,乞求道。 “就算你真的知道了,你也很难解她心上的结,因为连你也在自己心上里了个厚厚的茧,真正能得到解脱的人很少,人们总是困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自己把自己杀死了,却还在找那个结束自己生命的仇人,很少人会看清一切,他们自愿蒙上双眼,你也不会例外。”阿士伯意喻深远的说。 “这并不公平,你什么都没告诉我就否定了我,也许我真是那个例外!”绮罗迫切的想知道一切。 阿土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重叹一口气后说:“好吧!你跟我来。” 他佝偻的身子缓缓爬上楼梯,绮罗跟在他身后,来到一间房间前。 阿土伯打开门,绮罗跟他走进去。 “这是倪小姐为你爸爸设计的房间,但是你爸爸生前从没来住饼,不过也许当倪小姐来这间房间的时候,他曾经回来陪伴她,也心疼她。” “那个葬在后面的男人真的是我爸爸?” “你到现在还怀疑吗?”阿土伯回头看她。 “不”不再有任何怀疑了。她逃避着他略带谴责意味的目光。 这是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当凉风吹进大开的窗户时,米白色的窗帘随风翻扬,阳光照射进来,金色的房间处处闪耀光辉,那一尘不染的明亮告诉她这房里的每一处、每一物都有人细细爱护维持着。 阿土伯走向书桌,从衣服的口袋拿出一支钥匙,打开抽屉的锁,拿出一叠信和一本日记。 “这是你爸留下的东西,还有不少他的摄影作品,你想看的话,我上三楼拿给你。”他把手中的信件等交给她。 “这”绮罗把信接过来,满腹疑问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这答案让你自己去找,但是当你想起一切时,答应我,勇敢的割开那个茧,作茧自缚是一种愚蠢的把戏,害了自己也苦了别人,生命是如此短暂、如此珍贵,就是浪费也要在美好的事物上,要把生命抛进谷底,那倒不如死了算了,因为活着与死无异,不过是多了几口气呼吸罢了。”阿士伯说完话就走出房间。 绮罗坐在书桌前,把信打开。 第九章 “你把绮罗带到哪里去了?” 午夜十二点,倪镜冲进倪家大宅,直往倪潋滟的房间,且一进门就捉住她的手臂大吼。“镜?”倪潋滟皱眉,她的手臂被儿子抓得好痛。 “绮罗呢?”他穷凶恶极的大吼。“绮罗?我今天都没见到她啊!”他试图拨开他的手,眼角已渗出因疼痛而泛出的泪水。 他用力的甩开她,像只无头苍蝇在房间里打转。“绮罗、绮罗,你出来!” “镜,绮罗不在我这里!”看儿子这副模样,她的心好疼。 “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他充斥着血丝的眼眸瞪视着她。 “从那一天起,我就没见过她,镜,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绮罗什么都记起来了?”她不安的猜测。 “你把她还给我!”听到她的话,倪镜心里悚然一惊,他第一个直觉就是老娘把绮罗从他身边夺走。“你把她还给我!” “镜!三更半夜你在发什么疯?”倪震东听到声响后立即赶来。 “把绮罗交出来!”倪镜置若罔闻,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带走绮罗的女人。 “我没有见过她!”她大吼。“但是她不见了!”他吼得更大声。 “那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倪潋滟狠下心来,第一次,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痛苦,而不想法子伸手拉他一把。 “你!”她的拒绝令他疼痛不堪的心脏,收缩得更加剧烈。 “镜,你不能老是这样出了事就莫名其妙的把过错推到你妈身上,她是人,她会受伤,尤其是被她最爱的孩子所伤,外婆在这里求你,不要再这么残忍了好吗?我实在舍不得我的女儿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你不爱她没关系,那我认了,但是我们爱她,爱这个早已被老天爷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孩子,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倪方云冲进房抱着女儿哭泣。 “妈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倪潋滟在母亲怀里痛哭。 “你说,你这像什么样,你让自己的长辈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你还是个人吗?”倪震东脸色铁青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我也不想这样!”母亲眼泪与悲鸣割弑着他的心,倪镜的心好疼,倪潋滟几近绝望的哭声会让他发疯。“你不要哭了!绮罗不见了,你又这样,你们两个是存心逼疯我吗?” 听到他的话,倪潋滟挣脱母亲的臂膀,走向他,伸出手抚摩他覆满痛苦的脸庞。“你是来这里找绮罗还是找妈妈?”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时候,瞬间,那罩在心上的寒冰被母亲像太阳般温暖的爱渐渐消融,所有的往事变得微不足道,这一刻,倪镜觉得好累,他只想能有个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让他有力量找到绮罗。 “妈!”倪镜无力的跪了下来,抱着她的腰痛哭。 “镜,别哭,妈妈帮你找,我一定帮你找到绮罗,你别哭”倪潋滟也跪了下来,抱着儿子呜咽。 “怎么办?妈,怎么办?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从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深刻的爱着一个女人,原来要等到她离开了,我才会发觉自己也有那么深刻的爱。”此刻的倪镜就像个无助发慌的孩子,向母亲倾诉心声,期望在她温暖的怀中找到安慰和答案。 “我知道、我知道!”倪潋滟紧紧搂着他。 一旁的两个老人家看了频频拭泪,他们总算在有生年完成心愿,看到女儿能重新拥有儿子的爱。 凌晨两点倪潋滟带着倪镜来到槐圈。 “你说什么,绮罗今天来过!”听了守园阿土伯的话后,倪镜很激动的重复。 “老吴,你快说,绮罗在哪里?”倪潋滟连忙问。 “绮罗小姐中午来,但是她傍晚就走了。” “她傍晚就走了?”倪镜不相信。“我要进去找找。” 倪潋滟连忙拉住他。“镜,老吴不会骗我们的,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找吧!”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我们还能去哪里找?”一整夜马不停蹄的找寻,让他快虚脱了。 “会有办法的,打电话问其他三个兄弟有没有什么消息。”他们两母子出了倪家大宅后,分别到照、隽、辙那里碰碰运气,但是依然没有绮罗的踪影,于是全家总动员找人。 倪镜正要拿起手机拨号,只闻手机乍然作响。 “喂?找到绮罗了吗?”倪镜匆忙发问。 “你在找我吗?”手机那头传来正是绮罗的声音。 “绮罗!”他霎时睁大眼睛大叫。“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电话那头的人凄凉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别怕,我马上去接你,你先告诉我,那里有没有什么路标?” “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微弱的音量传来。 “绮罗,你在说什么?我是倪镜啊!是你说永远不和我分开的倪镜。”倪镜的心惊悚的跳动着。 “永远不分开?妈妈也希望和爸爸永远不分开啊,但是你妈妈成全她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说到最后,绮罗简直是无法克制的尖叫。 “你记起来了?”倪镜颤抖着嘴角问。 “她恢复记忆了!”倪潋滟闻言花容失色。 “对,我全部都记起来了,当我看到妈妈寄给爸爸的信后,我就什么都记起来了。”那些妈妈用血泪堆积起来的字字句句就这么侵蚀她的脑细胞,回忆从爸爸拍下来的那些照片一点一滴回流,刹那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你冷静一点,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了面再好好谈谈。”倪镜试图哄骗她,他必须先找到她。“我不想再见你,我不想看到一切跟倪潋艳有关的人呜你也一样,骗子、骗子!” “我没有骗你什么,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倪镜对着手机真诚的大喊。 “不要再说了!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倪家所有人”在失控的尖叫后,绮罗挂断电话。 “绮罗、绮罗”倪镜对着断讯的手机大叫。 霎时,倪潋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她语带哭音的发出声音。 “倪阿姨,我是小苹,我和照找到绮罗了,她”舒苹抽抽噎噎的说。“她从中正桥上跳下去,照也跟着跳下去救她了。” “不”倪潋滟的手机自掌心滑落。 “怎么了?”倪镜一把扶住虚软的母亲,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喂、喂?有什么消息?” “绮罗跳河了!”舒苹的哀泣声自手机传来。 “什么?!”倪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幸亏倪照和舒苹开车沿路寻找,当车子开上中正桥,看到一名女子攀上铁栏杆,背影颇为熟悉,于是倪照把远视灯一照,看清楚是绮罗时她已经跳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对我的恨就这么强烈吗?”倪潋滟在病房外哭泣着。 倪镜坐在椅子上,后脑勺抵着墙壁,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默然不语。 其他人也是静静的守在急诊室病房外,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医生走了出来。“病人醒了,经过我们急救后,已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很虚弱,需要多休息,而且我们发现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倪镜闻言激动的上前抓着医生的手臂。“你说绮罗有孩子?” “对,现在是很不稳定的时期,还好这次孩子命大没有流掉,你们应该好好照顾孕妇才行。” “绮罗!”倪镜冲进病房。 倪潋滟也想进去看她。 “妈,你先不要进去,绮罗的身体状况跟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你进去反而会刺激到她,还是让镜先去面对她吧!”倪照拉住母亲说。 “照,谢谢你帮妈咪救了她,谢谢你!”倪潋滟倒在儿子怀里哭泣。 “你是我老娘,为了你说什么我也要把她救起来。” “谢谢!” 绮罗看倪镜进房后,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你已经够虚弱了,不要再花费你仅剩可以维持呼吸的力气好吗?”他冲过去抱住她,阻止她疯狂的行径。 “放开我、放开!”绮罗握起拳头打他。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她。 “但我这辈子不要再看到跟倪潋滟有关的人,你是她的儿子,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放开我!”绮罗尖叫。 “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我真的好担心你跟孩子会承受不住。”倪镜捧起她苍白的脸,心里好疼。 “你说什么?孩子?”她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对!孩子,我们的孩子,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不!不”她发出凄厉的悲鸣。 “绮罗,不要这样,嫁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弥补你所曾经失去的。”她几近绝望的哀叫令人惊栗与心酸。 “弥补我?你要怎么弥补我?你能让我的妈妈死而复生吗?你能把妈妈还给我吗?”绮罗充满愤恨的泪眼瞪视着他。 “我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会再给你温暖跟快乐,我发誓!”倪镜笃定的承诺。 “哈”她自怜的笑着。“为什么我的幸福跟快乐要仇人的儿子给我?为什么?我不要你的施舍,你们倪家人最爱施舍人了,把人拥有的一切剥夺之后,再玩着虚伪的把戏,耍的人团团转,东西南北分不清楚,把仇人当恩人,妈妈说得没错,倪家的人就喜欢把人当白痴一样的戏耍,倪潋滟耍我妈,倪潋滟的儿子来耍我,我们翠川家注定是败在倪家人手上了。” “这不是施舍,我是真的爱你!”倪镜凑上唇吻她。 绮罗倔强的咬破他的唇,但是他无动于衷,依然痴痴的吻着她,他的血流进她嘴里,泪水也跟着滑落她的眼角。 久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看着他唇上的血,颤抖的手忍不住想为他擦拭,却被她强力的压抑下来。 “你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现在你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倪镜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绮罗泪眼迷蒙的望着他,她好累,好想倚在他怀里睡去。 “当这个孩子诞生,过往的一切将因此而云淡风轻,我们会有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幸福。” “不会的,我不会拥有这种幸福的。”她摇摇头。 “有我就会!”他将她搂在怀里。 “你是倪潋滟的儿子。”她像是在告诉他,又像在说服自己。 “我是最爱你的人,我是给你幸福的人。” “好,你跟我去日本,永远不再回台湾,永远不和倪家人见面,包括你的兄弟,尤其是倪潋滟,我要你答应我一辈子都不见她,让她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可以吗?你办得到吗?”倪潋港抢走她的爸爸,她要带走她心爱的孩子。 “这么做你会快乐?”倪镜惊讶的看着她。 “不会,但至少倪潋滟会很痛苦。”她飘忽的笑着。在台湾和倪潋滟相处的这段日子,她明白倪潋滟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绮罗,你是个善良的女人,这么做,你会跟着她痛苦。”他太了解她。 “无妨,我只要她痛苦就好了。”面对他,她的确无所遁形,他真的就像一面镜。 倪镜凝视她,无语。 “怎么样,你愿意吗?不答应也无所谓,反正你们倪家一家子都是骗子。”她嘲弄的笑道。 “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反正我以前就没让老娘好受过,也不差伤她这一次了,她没有我,还有照、隽跟辙,但是你没有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倪镜对着她心酸的微笑。 她看到了他眸里的泪光,原来他对母亲并不是没有爱,只是隐藏起来罢了。 绮罗明白,她这一伤,是一次害苦了三个人,但是一想到葬生海底的妈妈,她就克制不住报复的欲望。 “我们去日本,过我们的生活,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一星期后,倪镜带着绮罗出院,随即,便结束他在台湾的事务所,把事业迁到日本,从此不再涉足台湾。 尾声 三年后 “爹地,妈咪刚才带我去孤儿院跟小朋友玩哦!”一个像洋娃娃的小女孩坐在父亲腿上撒娇。 “你瞧她玩得一身汗。”绮罗伸手想抱下她。“她说想跟爹地吃中饭,嚷着我非带她来事务所不可。小曼先下来,不要打搅爹地工作。” “不要!”小女孩小小的手勾住案亲的颈项。 “没关系,我也快忙完了。”倪镜笑道。 “这孩子都是给你宠坏的。” “我自己的孩子嘛!不宠她宠谁?”话说完,倪潋滟的身影又不请自来的出现他脑海里。 见他一时的沉默,做妻子的绮罗自然知道他想起了谁。 “好了!爹地忙完了,咱们去吃饭吧!”倪镜甩甩头,很快的回复笑容。 “万岁!”小女孩在父亲脸上亲了一下。 “走吧!”倪镜牵着她的手。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 “倪先生,他们又来了!”是接待客户的秘书,隐约还可以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喂,先生,你们不可以进去,警卫、警卫!挡住他们!” “再等一下好了,他们会走的。”他握紧绮罗的手。 “告诉倪镜那个懦夫,逃避不能解决一切,叫他出来面对现实。”倪辙大吼的声音盖过秘书的。 “拒绝了那么多次,他们还是这么锲而不舍。”倪镜笑着摇摇头,但是他的心又开始滴血。 “镜,别再躲我们了!你知道吗?外公、外婆跟老娘他们都病倒了!”倪隽抢过秘书的电话。 倪镜走向书桌,伸出手指想按下切话键。他不能再听,怕再听下去,会违背对绮罗的承诺,他会忍不住冲出去见他多年未见的兄弟。 “你真的不想听吗?”绮罗捉住他的手。 “还是不要听得好。”他扳开她的手指。 “妈的,倪镜,你有了老婆孩子就把老娘兄弟全忘了,你还是个人吗?你知道不只绮罗为你跳河,老娘她也因为你,明明肝发生问题,也硬是不去看医生,想早点解脱,要不是她在街上晕倒,被路人送到医院,我们可能都还不晓得她肝硬化,老娘她现在的求生意愿并不高,你是不是真的要到她死才肯回来?” “先生,请你自重!”秘书又抢回电话,外面是一片混乱。 “镜,为什么你的爱情这么自私、这么狭隘?在你的生命里,除了爱情就容不下其他?真正的爱是可以宽恕一切、包容一切的,如果绮罗真的爱你,她不会舍得你放弃这么多,回去问问她,她到底是爱你,还是把你当报仇的工具?”倪照大吼的声音隔门传来。 绮罗咬了咬唇,闪烁泪光的眼眸瞅着丈夫瞧。 “她病了”倪镜喃喃道。 “你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镜,养儿方知父母恩,你也有了孩子,你能想像自己有失去她的一天吗?你有多爱你的孩子,老娘就有多爱你,你就回来吧!”倪隽苦口婆心的劝说。 “爹地,肚子饿饿!”小曼揪着父亲的衣角摇晃。 倪镜听了倪隽的话,蹲下身,紧紧抱着女儿。“小曼!” “小曼,想不想看叔叔?叔叔他们今天从台湾来看你哦!”绮罗也蹲下来,摸摸小女孩的头。 “叔叔?”小曼皱着秀气的眉。 “对啊!就是爹地的弟弟。”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绮罗!”倪镜激动的看着她。 “够了!三年就够了,如果你不快乐,我怎么会快乐,他们说得没错,真爱是可以宽恕一切、包容一切,我是真的爱你,镜,你愿意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你抛弃过往所有沉痛的包袱,也许在你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我就想叫你带着小曼回台湾了。”绮罗垂泪道。 “跟我回台湾,我们一家人一起回去。”倪镜搂着她的肩。 “我心里还有伤,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宽容一切。”她对自己没那么大的信心,怕一见到倪潋滟,又会克制不住回忆里对她满腔的恨意。 “我永远在你身边,现在还有小曼,你怕什么。”倪镜亲亲她的脸颊。“我们父女俩一起陪你疗伤。”“妈咪别哭。”小曼的小手在她脸上抹着。 “你们两个是我最爱的人,拥有你们,我别无所求,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绮罗泪中带笑。 “走吧!我们三个一起出去见他们。”倪镜抱起女儿,牵着绮罗的手,一起走出去。 一家三口相视而笑,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去见他们想见的人。 回到台湾后,倪镜一家三口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 当绮罗看到病床上的女人时,心里充满万分的罪恶感。 老娘真的老了很多倪镜坐在病床旁边,伸手抚摩母亲的脸颊。 “妈咪,她就是奶奶啊!”小曼指指床上的妇人。 “对啊!小曼,快叫奶奶!”绮罗把小曼抱到丈夫腿上。 “可是她都不动,她听得到吗?”小曼眼神困惑的问。 “只要小曼叫奶奶,奶奶就听得到啊!”倪镜抱着女儿,倾身向前。 “哦!奶奶、奶奶!”小曼在倪潋滟耳旁叫唤着。 绮罗看着她,再看看丈夫忧愁的脸庞,心里自责万分,她到底做了什么?她痛恨别人剥夺她的亲情,但是她却做出同样的事,镜说得对,这样的报复毫无意义,不只对方痛苦,她自己也苦不堪言。 “爹地,奶奶都不睁开眼睛。”小曼转头望向父亲。 “小曼再多叫几声,奶奶就会睁开眼睛看你。”绮罗出声哄着。她心里懊悔不已,现在只要倪潋滟能醒来,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好吧!奶奶、奶奶、奶奶哇!奶奶醒来了。”小曼开心的叫。 倪潋滟缓缓睁开眼皮,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儿子,她热泪盈眶。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镜,真的是你吗?”她虚弱的开口。“不可能,镜在日本,他说他这辈子不要再跟我见面,怎么可能会是镜,我一定是在做梦” 倪镜感到一阵心酸,眼眶一热。“妈,真的是我,你不是在做梦,我从日本回来了!不只我,还有绮罗跟小曼,我们都回来了。” 倪家一家人全围在倪潋滟床边,这几年倪镜其他三兄弟也陆续结婚,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跟妻子都尽力陪伴在母亲身旁,设法让她快乐,但是母亲还是思念成疾,自虐的生出病来。 绮罗一人站在他们身后,独自垂泪。没想到在倪潋滟睁开眼那一瞬间,她竟会感动莫名的流下泪来。 “太好了!镜,你原谅妈妈了,太好了。”倪潋艳淌下泪水。 “妈,是我该乞求你的原谅,我早就发觉,原来我一直都爱着你”倪镜在母亲面前流下忏悔的泪水。 “爸爸别哭。”为什么这里的每个大人都在哭?小曼伸手擦掉父亲脸上的泪。 “这小女孩”倪潋滟激动的问。 “妈,她是你的孙女,你要快点好起来,带她玩、陪着她长大。”倪镜把女儿抱到母亲面前。“小曼,叫奶奶。” “奶奶。”小女孩用清脆的声音唤道。“我是小曼。” “乖,小曼好可爱哦!”倪潋滟颤抖的伸出手抚摩她稚嫩的脸庞。“镜,绮罗呢?她在哪里?我到现在还没跟她真正说句对不起,她在哪?” “绮罗?”倪镜回头寻找妻子的身影。 倪家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她身上。 倪潋滟望去,颤颤的蠕动唇瓣。“绮罗,对不起。” “不!”她情不自禁的走向床前。“我现在只要你好起来,过去的事全都过去了,我我也好想再有一个妈妈。”绮罗跪倒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哭泣。 “绮罗,谢谢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番话对我是一个好大的解脱,谢谢!”倪潋滟紧握她的手。 “妈,我们再也不走了,我们留在台湾,留在你身旁照顾你。”倪镜跪在妻子身旁,伸出手盖在她们的手上。 “对啊!老娘,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知不知道。”倪辙故做轻松的口吻道。 “老娘,你现在不只有小曼,尔芬也有了。”倪隽搂着妻子道。 “真的啊!”倪潋滟渐有喜色的望向她。 “是啊!三个多月了。所以,你要趁这不到七个月的时间快把身子养好,将来才有力气抱孙子啊!”苏尔芬擦了擦眼角泌出的泪水,微笑道。 “云云,那我们也要加油了。”倪辙抱着妻子微弱抽动的肩。 “讨厌!”孙云云破涕为笑。 “快!快把小曼抱上来给我看看,我要看看我这个小孙女。”倪潋滟强打起精神。 “来!”倪镜把小女孩抱上床。 “奶奶,你不要再赖床,妈咪说这样坏坏,你快点起来,带小曼去吃麦当劳!”她的肚子饿了。 “好啊、好啊!奶奶也喜欢吃麦当劳。” “真的!妈咪都不让我天天吃麦当劳,她说没营养。”小曼噘着小嘴。 “小曼,乘机打妈咪的小报告啊!”倪镜捏捏女儿的脸颊。 “小曼,你妈咪没有错,麦当劳不能天天吃,会变成小胖子,这样就不是漂亮的小鲍主哦!”倪潋滟点点她小巧的鼻尖。 “那我不要,我要当小鲍主。” “呵”在一家尽释前妹之际,倪照与舒苹推门而入。 “妈,我们买到能让你动手术的肝脏了!”倪照兴奋的说。 “对啊!妈,现在有这么多人陪你,你要振作起来克服病魔哦!”舒苹为她打气。 “当然,我已经躺得腰酸背疼,早就想下床走走了!” “你看、你看,她的精神又回来了!” “哈”倪镜拥抱妻子,感谢、爱意尽在不言中。 绮罗与他四目相视,她知道,真正的幸福才正要开始。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