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妹子》 楔子 这是一个热闹的年代,百家争鸣万花齐放,有许许多多的新鲜事儿轮番上架、准备发生 话说南方有个数来堡,从古至今都繁华鼎盛到让人家几乎受不了的地步,其中金钱流量最是热闹滚滚的“史药钱赌坊”更是赌骗天下无敌手,左邻右舍远近都驰名。 据说凡是踏进赌坊的赌客,多半被搞得海落河干、“人财两失”话虽如此,大笔大笔的银子,大批大批的赌客还是争相涌进数来堡,希望能够利滚利钱滚钱,翻本加翻身 听说史药钱赌坊的史氏药氏钱氏三位当家女,肖鼠刚满十七岁,却是赌技超强,掰功更是天下无双,她们平生的愿望就是赚尽天下银子,然后腰缠十万贯,嫁个富豪好老公 史爱爱——今年十七岁,娇俏活泼,天生豪爽却开朗,喜穿象征金子的金色衣裳,生肖鼠,爱钱如命,有小钱鼠之称。 志愿:赌术精进,腰缠十万贯,嫁个有钱老公 药盈盈一今年十七岁,清新秀气,天生精明善算计,喜穿象征银子的银色衣裳,生肖鼠,爱钱如命,有小钱嫂之称。 志愿:赌术精进,腰缠十万贯,嫁个有钱老公 钱多多——今年十七岁,白嫩可爱,天生迷糊好狗运,喜穿象征喜气的红色衣裳,生肖鼠,爱钱如命,有小钱包之称。 志愿:赌术精进,腰缠十万贯,嫁个有钱老公 只是银子情郎人人爱,三个爱钱如命的小姑娘终究能不能够找到心目中那个“身怀无价宝、兼是有情郎”的十全大补相公喔? ’且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一章 钱,银子,金角子,钱庄铁票,龙头大银票 她梦见有无数无数的钱从天上掉下来,砸得她脑袋瓜、肩膀都疼了,可是实在太痛快了她张大着笑脸拼命地接着捧着楼着,一把一把捞了个满怀 哗,钱钱钱 砰咚一声!盈盈整个人打床上摔了下来。 “唉哟”她捂着剧烈撞疼了的后脑勺,头昏眼花,嘴里却依然念着“我的钱喔?钱” 夜半时分,被吵醒的多多睡眼惺松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钱?钱在哪里?” 盈盈清醒了过来,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蓦然摊开空荡荡的双手哀叫了起来。 “我的钱,我的钱通通不见了。”可恶,亏她还冒着被砸死的危险拼命捞拼命搂喔! 现在可好,一场无名跌,摔醒了她的发财梦。 她忍不住气愤地一踹床脚。 多多纳闷地瞅着她,小小声问:“盈盈你怎么了?你刚刚说钱不见了?什么时候?是谁偷拿了?损失了很多吗?为什么我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偷走的是银子还是银票还是铜钱?” 唉,这就是史药钱赌坊剩下的两位当家娘子惟一拥有的共通点——那就是视钱如命,绝顶爱钱。 说起这史药钱赌坊的当家娘子们,那可是爱钱爱到极致经典——盈盈是清秀精明,多多是可爱迷糊若要再算上之前高高兴兴嫁得金龟婿、跟着吃喝玩乐天涯去、娇嫩豪爽的爱爱,就活脱脱是个黄金组合铁三角。 只不过现在史爱爱跟着钦差大人的夫婿逍遥快活去了,现下史药钱里就剩下盈盈和多多继续在想钱,继续在为赚尽天下银两而发奋图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国孔明大军师有云:食少事多,其能久乎? 4yt4yt 盈盈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睡吧睡吧,明儿早点起身赚钱才是真的。” “噢。”她乖乖地躺了回去,抱着软乎乎的被子又睡着了。_ 盈盈却是这么一跌后,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望着床顶,再也睡不着了—— “唉,打从爱爱嫁出去了以后,日子过得好无聊喔,”她自言自语“斗鹤鹑的场子也不得不暂时收起来,还少了一个晚上喳喳呼呼的对象虽然以前我都嫌她和多多话多,特吵” 难道是失去才知道好吗?现在的爱爱,不知道跟君子言玩乐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君子言待她好不好,会不会又三不五时就来番孔子曰孟子曰,害爱爱耳朵长茧并且口吐白沫晕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她几乎看到的都是爱爱一脸痴迷崇拜地望着君子言唉,这也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她打了个寒颤。 虽然说,赚尽天下财,然后嫁给腰缠十万贯的十全相公是她们三姐妹的愿望,但是她就算嫁了人,也决计不会被丈夫吃得死死的 “凡是以金钱为前提嫁人者,必先榨其银取其财夺其产,彻底压得他惟娘子的话是从,置死生金钱于度外。”想着想着,又给她想到了一条嫁人铁律;盈盈兴奋地一翻身,摸黑燃起了火折子蹭到桌边,匆匆研了墨翻开她的金科玉律箴言本,细细记了下来。 上头密密麻麻清清秀秀写着的通通都是她历年来关于嫁人与挖钱的条律与心得喔,随随便便拿一条出去都能克敌制胜,达到攻无不克的效果。 拼命吹着,直到墨渍干了,她才放心地搁下笔,盖上书,安安心心继续摸回去睡觉。 明儿还得早早起身来赚钱喔! “来来来,下下下!”给着小髻轻垂着长发,头上答着把金镶翠的精致弯梳,盈盈集合美丽与精明于一身,纤纤皓腕利落地一抓骰子投人骰盅,飞快地摇了起来“下好离手啊。” 赌客们团团围聚在一起,挽袖子的挽袖子,抹汗的抹汗,人人面红耳赤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手上的骰盅。 “大大大” “小小小” 两派人马直着脖子吆吼着,死命地盯着盈盈骰盅盖定要掀开的那一刹那—— 露出一个贼膊的笑,盈盈若无其事地掀开了赌盅“很抱歉,二三四点,和,庄家通杀。” “妈呀” “可恶” 失望之声此起彼落,甚至还有人捶胸顿足,揪发抓耳,一副恨不得把头发通通给揪光光,好惩罚自己的有眼无珠,下错筹码。 “我早该料到是和的,可恶啊!”张三狠狠跺脚“刚刚那个骰盅里的声音明明就是二三四点,我明明听见了” 李四在一边闲闲地道:“哟,真听见啦?要真听得懂,怎么不押和喔?” 张三怒瞪过去,撩起袖子就想打架“你是想挨揍是不是?正好,老子满肚子火气,刚好打你这不识好歹的王八蛋。” “谁怕谁啊?”李四也开始摩拳擦掌“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输了钱就鬼叫鬼叫,赢了钱还是鬼叫鬼叫,吵得老子耳根子不得清净” 眼看着场面越发火爆霹雳,其他赌客是瞧得津津有味,谁也没想要跳出来当和事佬,因为这张三李四是从小打到大,现年近五十了还是跟两只斗鸡似的,大家早就劝到懒得劝了。 盈盈睨了他们俩一眼,轻轻脆脆冷冷静静地道:“张伯李伯,你们俩老想打架是吗?那刚好,我再开个局,就以你们俩为题,押你们谁赢谁输来来来,谁有兴致押宝的往这边来,一头输一头赢,还可以押一个互拼身亡的,赌金加倍” “我要押我要押” “我也是,我押张三赢!” “我押互拼身亡的,要加倍!” “我我我” 赌客捧场激动得不得了,纷纷掏出口袋搭链里的银两铜子儿押宝,还有人已经开始清场子,让出一圈儿场地让他们俩互揍用的。 张三和李四被这轰动的场面吓到了,他们眨巴着豆子眼,蒜头鼻,怯怯地望着四面八方喊“开扁、开扁”的吼叫声。 不不是吧? “盈姑娘,”张三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只是说说罢了,不是要真打的” 李四也恳求地望着盈盈,缩了缩脖子“是啊,我们都这把年纪老骨头了,要真打那铁定全副骨头散光光” 盈盈气定神闲地一摊手“两位老伯,我也没法子啊,难得你们这么有兴致,大家又这么捧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们就认认真真打一场,瞧!有这么多银子筹码为你们下注加油,不赌岂不是太可惜了?” “呃”张三李四面面相觑,吓得脸色发白。 “对啊,你们不是要开打吗?就顺便嘛,让我们赌一下”赌客们开始鼓噪。 李四讪讪地摸着头,笑脸赔罪着“呃,盈姑娘,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都这么熟了,刚刚是说着玩儿的啦,别让我们真打好不好?” “是啊,”张三环顾着四周群情激动,吞了口口水,央求着盈盈道“嘿嘿,嘿嘿,我保证我待会儿乖乖,绝不会再大嗓门儿了。” 盈盈暗暗一笑,面上还是一脸伤脑筋“可是大家都很期待你们耶。” “不不不,还是赌骰子好了。” “就是说呀,现在换谁下了啊?”张三李四现在默契可好得很,两个人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妈的,你们两个打是不打?”赌客们开始不满了,纷纷抗议。 “这”张三李四缩抱着脑袋,惟恐被愤怒的众人海扁。 盈盈清了清喉咙,既然目的已然达到,就好心替他们解围了“罢了,张伯李伯也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万一打着打着有个什么闪失,也挺麻烦的咱们还是继续下注来!庄家是七点,闲家喔?你们要押大押小啊?” 盈姑娘都开口了,赌客们哪有不从的? 当下没有人再提起这回事儿,通通极给面子地再聚上前去,掷起骰子大声吆喝起来。 “大大大” 话说南方重城有个郝家庄,里头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半以上都姓郝,可是其中最有威严最有权势也最有钱的,却当属占地数千亩、宛若皇帝城的老牌郝氏一家了。 说起这家总是以金马桶银筷子宝石碗做日常用品的郝姓富贵人家,那可真是财势滔天,随随便便打床底下扫出来的金屑屑银角角都足够养活方圆数千里的人家了。 听说郝家世世代代都很有钱,都是聚财能手,而且除了精明的经商脑袋外,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好狗运加偏财运 其中有千真万确的实例可证——现今当家的郝老太爷,现年七十五岁,他在二十五岁那一年穷极无聊,包袱里随便款款两三件衣裳,二个铜子儿也没带就说要去浪迹天涯,尝尝贫穷潦倒的生活,体会体会民间疾苦。 可是他才走走走,走到城外一里路时,就不小心被个小土堆绊倒了,他气得失脚踹了一记,却从土里踢出了一只金光灿灿的宝来。 郝老太爷好奇地随手挖一挖,却发现这竟是一堆三国时黄巾军起义时抢来的宝藏堆,里头非但有一小匣一小匣的奇珍珠宝和猫眼石绿翡翠,甚至还有一幅当年黄巾军老大搔首弄姿的自画像 正所谓踢到踹到就是捡到,郝老太爷只得用破包袱扛起了这堆重重的珠宝回家。 当然,他贫穷潦倒浪迹天涯的梦想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实现了 而风水轮流转,在二十五年后,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郝老爷,也在拎起包袱走到了出城十里外的森林里,不小心捡到了稀世珍宝夜明珠十大颗,也就这样被迫提早结束了他的流浪天涯梦。 而现在,代代单传的郝家大少——郝梦淮,现年二十五岁,也到了要出去闯闯天下,见见世面的时候了。 这一次郝大少有备而走,在禀明了爷爷奶奶和爹娘后,连个小奚奴也没带,身上穿着简单的袍子,俊美白哲的脸上挂着笑意,凭着硕长高瘦的双腿,就这样背着小包袱走出城。 他仰着俊容,潇潇洒洒地大踏步前行,长声吟道——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唉哟喂呀!” 4yt4yt 郝家大少不当心跌了个倒栽葱,滑进了一丛草堆里。 他揉着摔疼了的臀,明亮的眸儿纳闷地往旁边一看,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把他绊倒了。 那个东西有点黑沉沉的,却又闪着金光 “太夸张了吧?”他伸过手去稍微摇撼了一下,把那块沉甸甸的物件挖出来“这座山几时听说过有产黄金来着?又不是金沙江,随手一捞就是金沙子儿。” 可是以他豪门少爷,见过无数古董宝贝和金银宝石的锐利眼光鉴赏之下,这分明就是一块原矿狗头金,撇开那小小附着的岩块不谈,这块纯金矿起码也有半斤重。 要他背着这半斤的金子上路吗? 郝大少叹了口气,无奈地将金矿放进了包袱里,随随便便包了起来。 “带就带吧,我的运气已经比爷爷和爹好了,起码不是踢到一整座金矿,到时候又闯不成江湖了。”他拍拍屁股,兴高采烈地继续向前行。 江湖,我来了! 第二章 一路上,梦淮又拉拉杂杂地在古庙和山洞里捡到了一些珍珠啦,小翡翠啦,金刚钻什么的等到他来到了这座热闹非凡的数来堡时.,他身上价值贵重的珠宝已经是中等商贾辛辛苦苦挣一辈子才能挣到的身家了。 风尘仆仆的梦淮一路上吃了不少自己抓的烤野鸭,自己摘的野果子,还跟山洞里的老虎猜拳赢了睡觉的窝,却粘了不少臭兮兮的虎毛。 所以等到他来到数来堡时,第一件事就是先寻间客栈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把一身臭不拉叽的虎骚味给洗掉。 当他满是风尘灰尘却俊美尊贵依旧地出现在数来堡第一大客栈时,阅人无数的店小二半点也不敢怠慢,捏着鼻子哈着腰迎上前来。 “这位公子,快快进来坐,您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梦淮笑眯眯好脾气地道:“我要住店兼吃饭,对了,还要洗一个热热的热水澡。” 店小二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马上就给您准备热水,您的确也该洗澡了来来来,请这边来。” “你们客栈的服务真好。”梦淮忍不住赞赏,随手掏了一枚碎金角子赏给了他“来,赏你的,辛苦了。” “我、我、我的天啊!”店小二这下子也顾不得捏鼻子了,做梦般抓着那只小小的金角子“谢爷的赏是金子,真的是金子哪!” 梦淮笑吟吟,拍拍一脸惊喜不敢置信的店小二“麻烦你帮我找一间普通点儿的房间,不用太好。” 店小二好不容易从怦怦狂跳中清醒过来,迷惑地望着他“可是公子,您光是赏钱就足以住我们店里上好顶极客房两天了” “我喜欢朴素一点的房间。”不要像他家里被爷爷强硬布置成金光闪闪的那种卧房,害他从小到大睡一觉的时候,就连闭上眼睛都觉得被很大的太阳金光晒着。 店小二搔搔头,听说越有钱的人越有怪癖,看来这位公子也不例外哩。 他乖乖点头,哈着腰道:“是,小的明白了,公子请这边走。” 梦淮优雅秀气地迈着步,跟着上楼去了,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客栈大厅有一桌凶神恶煞的客人,正虎视眈眈,露出垂涎的目光盯着他。 “喂,老伍,你看到没有?那个小子一出手就是一枚碎金子的赏钱,瞧他包袱鼓鼓的样子,里头一定塞了不少金银财宝。”高瘦汉子脸上有一道疤,眼睛是倒三角,贼兮兮凶巴巴的模样,教人一见就忍不住退避三舍。 同桌的那个名唤老伍,胖嘟嘟虎背熊腰,还有个大大的酒糟鼻,他正啧啧挑着牙缝里的肉丝,闻言呸了一声:“呸,你瞧他那个穷酸样、包袱都破破烂烂的,哪有可能装什么金银财宝?还有,你没听见他要住普通的客房吗?铁定是个穷鬼;要不就是要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可是那一枚碎金子” 4yt4yt 老伍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唉呀,那铁定是做做样子的,假装很有钱很大方,这样子接下来住宿赊账也不会太难看啊!这种穷痞子我见得多了,老陆,亏你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怎么这点眼力都没有?” 老陆一时语塞“可是我瞧他的样子” “在这种穷书生身上打主意,倒还不如去抢真正的钱窝”老伍眼睛亮晶“你忘了咱们兄弟俩下山来,就是冲着史药钱赌坊来的,我听说呀,那儿成天涌进的钱财起码有几百两如果给我们劫上一票,嘿嘿,吃个大半年都不用愁啦!” “话倒没错,只不过这史药钱赌坊有名得很,虽说当家的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可打开张到现在还没人敢动她们的脑筋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老陆看起来脑袋灵光许多,沉吟道。 “玄什么机?不过就是两个丫头嘛,嘿嘿,听说还美得很哩,到时候咱们就来个劫财顺便劫色,你一个我一个”老伍说得口水直流,好像美人儿已经到手似的。 “你确定咱们不用先探听一下吗?” “探什么听?今晚就去给它大干一票!”老伍豪气干云地道。 老陆点点头,对于刚刚那个穷书生,他还是有一些犹豫 “老伍,要不这么好了,咱们晚上先去摸摸穷书生的包袱,若没有什么玩意儿就罢,如果有的话,那岂不正好,一晚干两票,咱们就可以一整年都不用烦恼啦!”他极力说服着。 老伍好不容易把牙缝里塞着的肉丝给挑出来了,他怪形怪状地皱眉想了一想“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摸摸。” “那咱们可得好好计划计划” 只是没想到在舒舒服服洗完了热水澡,满满足足吃了一碗红烧大肉饭和两颗白馒头与一碗酸辣汤后,穷书生并没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回房里睡觉。 梦淮兴致高昂得很,反而还背着包袱问店小二,这数来堡哪儿有晚上可以逛逛的地方。 “多着***樱?钡晷?貌灰笄冢?庾攀种竿返溃骸岸?蠼值囊故杏殖び趾猛娑你裁闯缘耐娴挠玫挠t芯校?褂形鞔蠼值妮狠貉嘌嘟帧你俸伲?媚锩怯置烙址缟В?vつ阋煌砜旎睢**br /> 看梦淮一脸茫然,店小二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当然啦,如果您想要玩两把,那更是来对地方了,我们数来堡别的没有,赌场最多,尤其是远近都驰名的那一家史药钱赌坊,不但好玩好赌又公道,两个当家娘子又巧又俏” “赌坊啊。”他摩挲着下巴,研究着。 “而且里头有好茶好点心,赌累了还能听听古筝演奏什么的,”店小二两眼发光“啊,简直就是赌界极致的享受啊。” 看店小二一脸向往的模样,倒激起了梦淮无比的好奇心和兴趣。 “这间史药钱赌坊该往哪儿走喔?” “我跟您说,好找得不得了,出了店门往右走直走到底那间最大最漂亮的小楼就是了,约莫一盏茶辰光就到了。”店小二兴冲冲指点。 梦淮点点头,谢过店小二后拎着包袱就走出去了。 老伍和老陆互觑了一眼,随后也跟了上去。 “该死的,这穷书生觉不睡要去哪里?” “反正就跟着吧,待会儿趁人多的时候下手抢他的包袱,再顺道拐弯儿到史药钱赌坊去。” 他们俩在后头窃窃私语算计讨论着,脚步却不停地跟随着梦淮。 数来堡不愧是个大镇,华灯初上时分,热闹正要开始,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可以听见小贩吆喝和行人谈话声。 他们跟着跟着觑着了个机会,一把抢过梦淮肩上的包袱飞快地跑。 “喂,你们抢我的包袱做什”梦淮一个不察,愣愣地望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抓走他的包袱消失在人群中。 行人被惊动,纷纷围上前来。 “唉呀,发生什么事了?” 4yt4yt “被抢了还是怎的?” “我的包袱”梦淮眨眨眼,随即对着众人一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关系,里头只有几件衣裳。” 热心的群众“啊”的一声,这才各自散去。 唉,那可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准备跟着他浪迹天涯的衣服他都有感情了哩! 究竟是谁那么没良心,连几件衣裳都不放过? 他挠挠头,不甚明白。 “不过江湖果然险恶啊。”他突然高兴了起来,摸着胸口暗自庆幸“幸亏我有出来闯荡江湖,要不然怎么能遇上这种新鲜事喔?爹和爷爷一定羡慕我羡慕的不得了。” 啊,腰间的几枚明珠抠得他真不舒服,快快去史药钱赌坊见识见识,看看能不能顺便把珠子们给处理掉。 想起随手搁在客栈棉被底下的金银珠宝,他又叹 了口气。 究竟到几时才用得完? 史药钱赌坊 “来来来,下注下注”盈盈再度冷静地纵横 赌桌,一手骰盅出神人化,围观挤着的赌客人山人 海,人人挠耳搔首聚精会神,犹豫着不知该押大押小 或是押和。 这一把可以说是定生死,桌上的赌金像小山般 高,庄家跟前的银两怕也有上百两吧?再加上其他赌.客的,要是谁赢了这一把,接下来一年吃穿就不用愁 了。 梦淮好奇地挤人人群中,睁大眼睛瞅着桌上那个 奇形怪状的布面干吗隔出个三格,还用大大的红 字写着“大”、“小,’、“和”? “请问一下这是怎么玩的?”他发挥不耻下问的 精神,虚心求教于身边的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满头热汗,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连这个都不懂?你是个刚下场的雏儿吧?就把你要下注的钱放在大、小或和上头,看庄家开出什么样的骰花就行了。” 虽然老头子解释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梦淮还是恍然大悟,自以为懂了。 原来赌钱这么简单! 他兴高采烈地把怀里的明珠如数掏出,没头没脑地往那个空荡荡、完全没人押的“和”放去。 那个“大”跟“小”都被银子挤满了,几个珠子摆也摆不上去,说不定还会满地滚,还是搁在“和”那一格好了。 他那几颗莹然滚圆的上好珍珠一出手,所有的人都“哗”了一声,吃惊地往他这头望来。 就连盈盈也情不自禁瞥了他一眼。 这几颗上好的珍珠随随便便也值个两三百银子,他要这么随便就尽数押了吗? “你要押‘和’?”老头子像看见疯子般瞪着他。 “有什么不对吗?”他一惊,以为自己犯了什么规 怎么大家都瞪着他? 老头子气急败坏,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果然是个愣头愣脑的愣小子,闲家掷出了四点,庄家随随便便掷个四点以上,就吃了大的;要是用手劲儿掷出了个别十,就是大小通吃,你押个和,不是存心输钱的吗?” 原来如此。 他感激地对老头子一笑,气定神闲地道:“没关系,那我还是押和。” 盈盈瞅着他俊秀清雅,又半是憨厚的笑意,不知怎的,心儿没来由地砰咚了一下。 是只大羊牯喔! 没头没脑傻里傻气的,看来是第一次进赌场,等会儿铁定会给剥到全身脱光光没半毛钱的。 赌场遇到这种初出茅庐的雏儿向来是大欢迎特欢迎难得天上掉下来的活宝贝,若不好好“款待款待”他,就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只不过盈盈忍不住再偷偷觑了他一眼。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几岁模样,虽是一身的布衣,也掩不住清俊儒雅的气质,虽然表情看起来是傻气了点儿,却还是流露出一丝丝舒展自若的英气来。 盈盈心儿又乱七八糟咚咚乱跳了几下,她强自捺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眼见大伙儿下注都下得差不多了,纤纤玉手骰盅再起,精准地摇晃了起来。 这一局就随随便便给个小吧! 她信心准准地倾耳一听,唇畔儿扬起了一抹弯月般的微笑,小手盖定。 “一二三”盅盖一掀,她自己也傻眼了“和?!’, 怎么会是和?她明明要摇出个别十的! 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骰盅上无辜的骰子们 “和?竟然是和?天哪!” 闲家和赌客们捶胸顿足,他们把银子通通押大要不就是小,谁晓得做梦会冒出个和来? 刹那间失望和惊呼声爆炸开来,梦淮一时之间成了众人眼红欣羡注目的对象,他纳闷地打量着四周投来的滚圆眼光有些踌躇不安起来。 “呃我赢了吗?”他迟疑地问。 盈盈首先从惊愕中醒来,还是要表现出她当家娘子的风度,小手一扫,将满满的银子铜钱和银票扫到他面前来。 “是的,这位公子,你赢了。” 他抬头,蓦然和盈盈的眸光交触了—— 好美的姑娘 盈盈被他真挚坦白又赞叹的眼神惹得心下乱糟糟,连忙低下头来,轻咳了一声“公子,请把银子收回去,我们要另起新局了。” 他痴痴地望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点头“噢,是姑娘说得是,我马上收马上收” 只是这么多银子怎么收喔?他有点伤神地对着那堆小山般的银子发呆。 盈盈噗地一笑,连忙忍住,正经地对身边的阿东道:“拿个搭裢来帮公子收银子,顺道准备些点心来,大伙儿赌得也饿了。” “是,盈姑娘。”阿东利落地准备去了。 梦淮感激地凝望着盈盈,玉面有些微红“多谢姑娘。” “公子不用客气。”她忍不住对他另眼相看,也开始掂量起他的分量“您还要继续玩吗?” 看来这个年轻公子深藏不露,拥有寻常人没有的赌运和赌技,才能够破解这一局。 她可得专心点儿了。 “呃,我还可以再玩吗?”他实在很怕自己的好狗运,到时候莫名其妙把全场钱赢光光,可能会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当然,本赌坊全天开放,不论输赢,来的全都是我们的好客人。”她眸儿又黑又亮。 这就是江湖女子的豪气风情吧! 他无比艳羡地盯着她——这位盈姑娘不但人长得清秀动人,连说话都这么轻脆好听,比起郝家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数千名的姑娘们好得太多太多了。 梦淮当下决定—— 好!他要把身上所有赢来的钱通通输给这位盈姑娘。 但愿到时候能够博她欢然一笑。 而在这时,倒霉到极点的老伍和老陆气苦地边走边捶胸,方才抢来的那个破包袱已经给他们扔进小河里去了。 他们边骂边往史药钱赌坊的方向走去 “妈的,果然只是个穷书生,里头真只摆了两三件破衣裳。” “可是瞧他刚刚的包袱鼓鼓的,哪里知道里头连半个铜钱都没有?看来这小子挺精明的,故意拎个破包袱来拐我们。” 他们哪里知道梦淮不是精明,他压根是嫌金银珠宝拎出门来太麻烦,而且在他眼里,那几件从家乡带出来的衣裳远比硬邦邦的珠宝们重要多了。 老伍埋怨地瞪了老陆一眼“事到如今,你还以为那个穷书生有钱啊?” 4yt4yt “可是” “可什么是?老子打从十岁出来闯荡江湖到现在,还没有这么丢脸过,居然去抢一个破破烂烂没半毛钱的包袱,要传了出去,我飞天胖鼠老伍还有那个脸在江湖称万儿吗?”老伍狠狠一瞪他。 老陆缩了缩脖子“老伍哥息怒不要紧,反正咱们真正的目的是史药钱赌坊,这次准不会失手的了。” 说起史药钱,老伍又笑得出来了。 “嘿嘿。”他摩拳擦掌地道“咱们得准备个大口袋,晚上趁人多嘴杂又乱的时候,冲进去就是大刀一阵猛挥乱劈,先吓得那些龟孙子不敢动弹,然后再把所有的银子通通扫进口袋里临走之前咱们再撂下句狠话,要是谁敢报官追究,咱们就杀得他们全家鸡血鸭毛片甲不留!” “老伍哥果然不愧是前辈。”老陆不禁油然生起一股敬佩之意“好,咱们就这么干!” “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待会儿先看看情况,等我使了眼色,咱们俩就冲进去。” “好,一切都听你的。” 他们俩好像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堆在眼前了,高兴得走起路来都摇来晃去,活像喝醉酒了。 一切行动果然如当初计划的那般迅雷不及掩耳 只不过开始得很快,却也结束得很快。 他们照原定计划挥舞着大刀冲了进去,却不偏不倚被梦淮刚巧拎起、要往肩上一扫一扛的重重搭链给打中,里头两三百两银子和铜钱狠狠地撞晕了老伍,他整个人唉呀一声往后倒,那柄沉甸甸的大刀又正好敲中了紧紧跟随而来的老陆。 “哇” 等赌客和赌场伙计们意识过来有人要打劫这回事时,两个气概万千的大盗已经在不到眨眼间就相继晕倒在地上,可怜壮志未酬身先昏 听到响亮的“砰”“咚”两声,梦淮扛搭裢的动作霎时一僵,他傻住了,不敢回头。 “糟了,我是不是撞到人了?”他求助地望了盈盈一眼。 盈盈是从头到尾都看傻了眼,手上的骰盅也掉了,下巴差点掉下来。 就在这时,楼上斗鸡场刚斗毕的多多抱着那只经常欺负她,却又屡屡告捷,害她总是找不到机会把它宰了炖人参喝的大斗鸡,蹦蹦跳跳下楼来,纳闷地看着一室呆傻住的人。 “你们都怎么子?耶?地上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来赌钱还带两把大刀啊?” 多多的话像是一盆凉水,瞬间泼醒了全场人,气氛顿时乱起来。 “这两个还蒙着脸,肯定是来打劫的。” “对啊,你瞧他们还带着亮晃晃的大刀喔!” “可恶,咱们在这儿赌得流血流汗,他们竟然想要贪渔翁之利,趁咱们不注意的时候打劫兄弟们,给他们两个好看!” “对对对,绑起来先海扁一顿再说!” 两个刚晕过去的大盗浑然未觉,被众人你拉来我拉去,很快就用阿东献上的牛皮绳绑了个老紧,众人正要开扁时—— 梦淮眨眨眼,有点不忍地叫道:“众人请先别生气,事情还未问清楚,要不要等他们醒了,弄明白了再打也不迟?” 众人回过头来,七嘴八舌—— “还用得着问什么?先打扁他们再说!” 少他眼睁睁看着一堆赌输钱,正火气贵张的赌客们就要下手,急忙转头对盈盈道:“盈姑娘,你怎么说喔?你是赌坊的当家娘子,由您发落最公道了。” 盈盈白嫩小脸清雅动人,没有丝毫火气,文静得像刚刚睡醒的荷花她浅浅一笑,点点头。 “嗯,公子说的有理,各位听我说一句。”盈姑娘发话了,众人都乖乖转头过来等她发落“他们看起来就是来抢劫的,这一点是不会错的了,但是我们史药钱赌坊虽说是赌场,也是个奉公守法讲道理的地方” “盈姑娘,那你预备放他们走吗?”众人张大了嘴,有点不甘心。 梦淮深邃清亮的眸子望着她,心底满是敬意——盈姑娘果然是个知书达礼、守法讲理的好姑娘。 “所以扭送官府是必要的”盈盈嫣然一笑,随即叉腰变色道“但是要先狠狠地开扁一顿再说!兄弟们,给我打!” 众人欢呼一声,不由分说就乒乒乓乓拳打脚踢了起来。 梦淮下巴瞬间掉下来—— 盈盈哼地一声,自顾向看得津津有味的多多走去——谁教她今天也输得很惨,火气自然一点儿也不比其他赌客小了。 “吃消夜吃消夜,阿东,场子就给你顾了。”姑娘今天心情实在太坏了。 “是,盈姑娘。” 梦淮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拉着另一个姑娘,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唉,都是我的错。”他懊悔得不得了。 他明明每一把都想输的,可是怎么知道把把都赢 扛着满肩的银子,梦淮却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三章 小阁楼里 多多捧着一大碗卤肉面,吃得咂咂有声,可是吃着吃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盈盈;你好像在生气喔?” 她的问句里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因为盈盈向来都是精明冷静得很,很少很少有脾气失控的时候。 盈盈一怔,生气? 是啊,她竟然在生气 她夹了一个虾卷塞人嘴里,若有所思地嚼了起来。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生气啊。”胸口怪怪的,心脏莫名其妙乱跳,有时候脸颊还会热热的 她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生气;盈盈没来由松了一口气。 盈盈你怪怪的耶。”多多忍不住摸摸她的额头“咦?没有发烫啊。” 她慢条斯理地拉开多多的手“我没有生病,我只是在生气真可恶,今天看走眼了,白白被赢走了近五十两的银子虽然那也是今天在赌客身上赢来的。” “谁那么厉害,竟然有法子在我们赌坊里赢走五十两?”多多惊异极了。 “三百五十六两七钱又十个铜钱。” “呃?” 盈盈咬牙切齿“他今天共赢了三百五十六两七钱又十个铜钱,居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赢走的,太可恶了;可怕的是,我竟看不出他耍了什么手法。 如果是老千,无论动作多灵敏多么快,都逃不过她这双锐眼,可是那个年轻公子动作笨拙得不得了,如果他那样的身手也叫赌技的话,那随随便便找头猴子来下注,也可以被封做赌神了。 难道他真的是赌星高照,旺到不得了吗? “那个人这么厉害呀?”多多忍不住冒冷汗。 史药钱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在里头赢过三十两带出门去,这个人竟然一口气就赢了三百多两银子? “多多,这样不行。”盈盈脑筋又开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慎重得不得了“如果他天天都来咱们赌坊赌钱,要不了半个月,恐怕我们就得钱尽人亡关门大吉了。” “嗯嗯嗯。”多多煞有同感。 总不能让爱爱去玩一趟回来后,发现史药钱倒掉了,那岂不是太丢脸了吗? 而且她那个巡按夫婿最喜欢禁赌了,要是知道史药钱倒掉,恐怕会高兴到昏倒,然后醒过来后极力说服她们去做点其他“正经”生意。 “听我说,我要去摸摸那个年轻人的底。”盈盈蹙着眉,揉着下巴,满面思索“看看他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有逢赌必赢的运气和秘技。” 多多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她认真至极的表情心头突然凉嗖嗖起来 “你该不会是”多多一碗面都顾不得吃了,哭丧着脸巴住她不放“又要把整家赌坊丢给我管,然后学爱爱去做什么侦察行动,然后一侦两侦三侦后就又连终身都给人家侦走了吧?” “笑话!”盈盈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睛,像活见鬼似的“那怎么可能?我哪会那么没骨气?” 虽然说她们的志向就是嫁个腰缠十万贯的十全大补相公,而那个年轻公子看起来狗屎运好得不得了,单单是以这一手逢赌必赢的技术,假若她嫁给了他,这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他清俊含笑诚恳的脸庞又自动跳进她脑海,盈盈的心跳瞬间又乱七八糟了。 不行不行!她硬生生把他的形象逼出脑袋瓜。 她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决定嫁人?何况要嫁的是个老千,或者他的狗屎运突然不见了,那怎么办? 盈盈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自己流落天涯讨饭吃的景象。 不不不,除非证明他身家雄厚到三辈子都花用不完,否则她绝对不会轻易就把自己给出清掉。 多多怀疑地打量着她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复杂至极的脸色“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相信你喔?” 瞧她脸上就是一副钱来了、春心也动了的模样,跟爱爱根本是如出一辙! 盈盈被瞧破一半的心事,心虚地敲了敲她的头, “去!胡说什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再说我们俩站在一起,是谁比较聪明,你说!” 这个问题倒不难回答。 4yt4yt “当然是你。”多多认命得很。 “那就是了。”她理所当然地道“所以我说的就是真理,我说行得通就行得通,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多多微张小嘴,傻乎乎地看着她。 老实说,以她的脑力和智力真的怎么也比不过盈盈,也辩不过她,可是她怎么有种直觉好像盈盈这一去就会变成肉包子打狗喔? 她甩了甩头,挥去这种直觉—— 唉呀,她穷操心什么,若论起盈盈的精明能干,那是一个盈盈抵十个多多用,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喔? “赌坊的生死存亡,就交给你了。”最后,多多还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郑重交托。’ “包在我身上。”盈盈露出信心满满的微笑,一副迫不及待要给郝梦淮好看的神情。 不知怎的多多觉得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好像当初有谁也是这么说过的? 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盈盈靠着地头蛇的势力,很快就打探到了梦淮的落脚处。 而且毫不费吹灰之力,就逮到了一早出门晃悠的梦淮,顺利且成功地跟在他身后,仔细研究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 她跟着他到街边的菜包摊子,看他买了两个热乎乎的菜包,愉快地边走边吃着。 只是他前步走过去,跟在后头的经过摊子的盈盈突然听见菜包摊的老板娘在骂老板,说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几个铜钱揉进面团里蒸了?要不怎么少了好几文钱? 就在这时,她准确无比地捕捉到前头吃包子的梦淮发出“咦”的迷惑声,还听到他纳闷地自言自语—— “包子里面怎么会有铜钱喔?”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个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有点恐怖。 难道他的逢赌必赢真的只是靠狗屎运吗?不,她不相信,天下没有人的运气是好到这种程度的,他一定还藏有什么旁人不知的绝招。 这个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莫测高深得多。 “果然是高人,不可小觑。”那副土包子的模样只是他的伪装,盈盈决意要摸清他的底细。 走着走着,梦淮手上的包子吃完了,又快快乐乐地挤到了前头闹哄哄的人群里。 “这小子还挺爱看热闹的。”盈盈纤细的身子被挤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有没有搞错?真这么闲吗?怎么打刚刚到现在就没见他做半点正经事?” 唉呀,她想起了,为什么这里会这么挤了——今天不正是数来堡黄员外的小姐抛绣球招亲日吗? 难怪这么多乡亲父老未婚已婚的男人来这儿鼓噪了。 抛绣球等等! 她大惊失色,拼命往前挤追过去;以这个人恐怖的狗屎运来研判,这颗绣球铁定会自动掉进他怀里去。 盈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担心他接到绣球成为黄家的乘龙快婿,她的脑际只是闪过那张俊秀又傻乎乎的脸庞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可能连接到了绣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耶?她不是已经认定了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了,为什么还会担心他傻乎乎的喔? 两种奇怪矛盾的情绪在心头铿然交战起来,不过此时此刻盈盈顾不得理清楚,她本能地挤向前去,实时地在众人欢呼挤闹起来的刹那,揪住了郝梦淮的领子。 绣球已经抛出来了,人海随着争抢的动作疯狂挤蹭起来,只见那颗红绣球弹来跳去,一会儿被抢一会儿又被抓飞出去—— 眼见绣球越来越靠近 “给我出来”噢,她快被一个从右边蹭过来的大胖子挤扁了,吃力地叫道。 陡然被揪住衣领,梦淮诧异地回头,惊喜地道: “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盈盈被两旁夹挤着的大男人挤到快断气了,她还来不及开口,绣球已经砸中了梦淮的脑袋瓜大惊之下,她想也不想地伸手抓过那颗绣球,紧紧抱在怀中。 “绣球绣球” 众人刹那间停住了争挤的动作,吃惊地瞪着被盈盈紧抱在怀里的绣球。 黄员外和黄小姐居高临下,伸长了脖子想看谁是今天的幸运中球者。 直到看清楚绣球落进了一个姑娘的怀底,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盈姑娘”梦淮睁大了黑亮的星眸,疑惑地看着她死抱绣球不放的动作“原来大家是在抢绣球啊耶,你不是个姑娘家吗?为什么也来抢绣球喔?”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都是谁害的呀? “各位,我只是无意间挤进来被绣球砸中了。”她轻咳了一声,对四边充满异样的眼光解释道:“嗯,既然是场误会,就不妨碍你们继续抢绣球了嘿,当心接着!” 她将怀里的绣球往空中一抛,赶在被众人踩死前拉着梦淮就往外冲。 开什么玩笑,这群人抢起绣球来可是毫无理性的,再多作停留肯定遭遇不测! 直到挤出了波浪般的人海后,盈盈已经快要虚脱了,她半弯腰支着膝盖喘气,还不忘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斯文秀气的梦淮心儿怦怦跳,他的手里还留有她温润小手牵着时的余温和香气 他结结巴巴起来:“盈、盈姑娘,你、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啊?”她没好气吼道,突然发现自己几时变得这么粗鲁激动了? 冷静冷静呼!深呼吸吐气 想她可是史药钱赌坊里人称小钱嫂、天生冷静精明善算计的当家娘子,怎么可以三两下就给敌人逼到破功喔? 梦淮还是脸红红的,虽被吼也是一脸受宠若惊, 4yt4yt “噢,那么盈姑娘找我是为了” 她一时被问住了。 “找你是为了”她咳了一声,尴尬地别过头去“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刚好在街上逛逛,看到你 挤了进来,就想着跟你打声招呼,就这样而已。” “原来如此。”他恍然。 笨蛋,连这种蹩脚的理由都会信?! 她肯定他一定是装傻的“郝公子,你今儿怎么没有到我们赌坊里玩玩喔?是昨儿我们招呼不周吗?” “不是不是,”他急忙摇头,诚恳无比地道:“实在是昨晚赢了贵赌坊太多的银子,良心着实过意不去,因此今天是不敢再去的了。” 他说得老实,她却听得心底一阵不是滋味。 好像她们赌坊是什么三流蹩脚赌坊,随随便便就会给人赢钱似的,他这话岂不是在暗讽她们史药钱吗? 小子,哼,等我摸清了你的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史药钱的厉害了。 不过此刻重点还是赢得他的信任,好套出他究竟是怎么逢赌必赢的。 光靠狗屎运吗?打死她都不信。 “郝公子,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当然有,呃,”梦淮胸口怦怦然,果然无力抵抗,不过素来的教养和礼节还是让他抑制住冲动,谦逊自持地问道:“盈姑娘有什么计划喔?” 我的计划就是摸清你的底,拆穿你的计;然后把你身上的银两通通赢光光! 她露出编贝玉齿一笑,嘿嘿,这个计划当然不能如实照说啦! “实不相瞒,小女子是想,郝公子是远方来客,初来乍到的必定人生地不熟,我身为数来堡的良民百姓,深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道理,所以想要带领郝公子认识认识这数来堡方圆近百里的风景人文,也算稍尽了本堡的待客之道。”她说得头头是道,比那官府促进观光的行文广告还要有说服力“不知郝公子的意思如何?” 看着面前清秀娇美、黑发明眸皓齿银衣的盈盈,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他傻在当场。 盈盈等着他的回复,却左等右等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最后她不耐烦地抬头,这才看到他冠玉温润般的脸庞傻住的模样 她忍不住噗地笑出来了。 “傻瓜。”她脸儿却没来由地红了“傻瓜。” 他被她的笑声惊醒,讪讪地摸了摸头“呃,盈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这怎么好意思喔?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待我这么好,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萍水相逢吗? 她内心奸笑——怎么能算是萍水相逢喔?他可是活生生血淋淋地从她的赌坊里赢走了三百五十六两七钱又十个铜钱,她不好好地“照顾照顾”他,怎么对得起史药钱一贯的门风喔?、“郝公子别客气,这是应该的。”顺便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沿途敲诈他几顿,让他“人财两失” 梦淮欢喜得不得了,黑眸亮晶晶,充满了感激。 盈盈一笑,优雅地道:“郝公子,我们数来堡有座美丽的牌楼,据说是汉代建筑,四周翠柳环绕湖光动人,虽然是初秋,却也别有一番景致,你可有兴致去瞧瞧?”_“汉代的牌楼?!”他大点其头“既是名胜古迹,自古至今必有骚人墨客在上头留下不少珍贵的文宝,如果盈姑娘愿意带路的话,那就太好了。” 真好拐,他不知道的是,牌楼正因为是有名的古迹,所有四周的店家通通都是一些坑人不吐骨头的,从卖古玉假古董到吃的喝的用的全部都是专门敲外来客的高手。 这下子她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化险为夷” “公子这边请。” 她原以为郝梦淮傻傻的,笨笨的,是一下子就被她的美色迷过来的,可是没想到一登高上了汉代牌楼,他立刻就忘了她,欣喜若狂地去研究上头留的题字或篆刻了。 “湖光映霞光,月色透朱窗,古今旧地游,共品汉家塘”他读着上头飞舞的诗墨,啧啧称赞, “真是好诗,简单拙朴,却自有一股飘然诗气。” 她跟在他后头,看着他浑然不似装出来的狂热赏析模样,突然觉得心底有点怪怪的。 她还以为他是个赌技出神入化到锋芒内敛的赌徒,要不就是个好运却傻气的乡下土包子,可是这一瞬间,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名门书卷气息,却令她情不自禁深深震慑。 他的出身一定颇为不凡,若不是什么书香大户之子,就是知名官家子弟吧? “盈姑娘,你快来看,这里还有一首好美的点绛唇”他惊喜忘我地牵起了她的小手,将她拉近来“明月小楼,清泉引自银河注,星子忘路,繁落人间住,荷塘香绽,十里轻风拂,夜成幕,幽帘轻卷,悄掩玉人步。” 盈盈识得不少字,但是大多都是些经商之道或是怎么记账,是无暇无空也无兴研究些诗呀词呀的东西,她半是尴尬半是窘然地瞪着那一阕词。 每个字儿是都认得,可是拼起来的意境对她而言就有点难懂了。 刹那间,她有点汗颜,却也忍不住佩服起他来了。 “这说的是什么喔?”她不自禁问道,看他深深赞叹的模样,突然也好想要弄懂喔。 他并没有取笑她,反而是温柔地别过头来,轻声地为她解释着:“这阙词说的是这片美景像是引自天上银河与繁星筑成,而在这幽静动人的夜里,有一伊入来相会,轻轻地卷起帘儿,就是要帮忙掩住羞涩的玉人前来幽会的脚步声。” 她恍然大悟,意境果然很美,只是 “如果是相会,为什么要怕人家知道,还要掩住脚步声?”她精细的脑袋正经八百地指出“而且卷帘的声音就可以遮住脚步声吗?一个人半夜走路来相会,要是四边有人,早就给人看见了,光是掩住脚步声有什么用喔?我瞧这个作词人要不是呆呆的,就是自以为可以掩耳盗铃! 他一怔,蓦然笑了起来。 她话一出口,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半点儿也不懂得诗词的人,也跟着人家做什么诗评而且他在笑,肯定是她说错了,而且还错得好离谱。 唉呀呀! 她的脸瞬间涨红了。 “咳。”她惭愧地低下头,暗咒起来。 逞什么能嘛,自曝其短,这下子给人看笑话了。 梦淮笑眯眯,温柔地看着她“真是说得太好了。 “咦?”她猛然抬头,惊奇地望着他。 “是真的。”他安慰着她,认真地道“你说的没错,这个词人有点傻气,以为拉了帘就能掩住脚步声,这确实不太可能的。 他昧着良心把意境这种东西先抛到一边,毕竟站在务实的立场上,盈盈的考语是很有根据的。 盈盈眨了眨眼,惊讶地望着他“是真的吗?我这么说不会很蠢? “怎么会喔?”他笑了起来,笑容性感又天真。 她突然被这个揉合男人与男孩的稚气笑靥给迷住了痴痴地望着他,半天脑袋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只是自心底有意识地、渐渐地泛起了一丝丝甜甜 的、感动的滋味来。 她一向精明坚强、善于算计,人人都当她是刀枪 不人的女诸葛,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也会有柔弱不安的 一面,也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包容地抚慰着她 她明明出糗了,可是他却这么一本正经地替她掩 饰掉,让她的自尊心毫发无伤。 刹那间,盈盈手足无措了,被这样陌生却美好到惊人的感觉深深包围着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盈姑娘,你还好吗?我说错了什么吗?”梦淮不知道她此刻心底的震撼,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略带惊惶地轻问。 “没没有。”她急急转过身去,眼儿急忙眺望美丽的湖面和残绿的荷叶,就是不敢迎视他的眸光。 她的胸口怎么怦怦声不绝?天哪,一颗心怎么像是要打小嘴里蹦出来似的,她赶忙压住了喉间,吞了口口水。 “盈姑娘,对不起,我一定是说错了什么?”他紧紧跟来,站在栏杆畔轻轻地叫唤着她,满脸歉意, “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她被他靠近的男子气息撩拨得心跳更狂更急,结结巴巴地左移了一步“呃,我真的没事,只是只是一时哮喘发作,没什么的。” “哮喘?”他惊呼,着急焦虑地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就要往楼下跑“哮喘发作可是不得了的,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啊,不对,不能让你用跑的,免得再刺激了病情来,抓紧我!” 他想也未想,一把拦腰将她抱了起来,长腿飞快地往阶梯奔去。 盈盈惊喘一声,本能地紧紧抱住了他的颈项免得摔下去整个人儿偎在他温暖坚实的臂弯里,在他狂奔之下连稍松也不敢松开一些些。 他把自己抱得好紧! 盈盈瞪着他布满焦急之情的英俊脸庞,肌肤隔着布料,在不时磨擦下,敏感地感觉到了阵阵的温热和勾魂动人她的脸颊惊人地滚烫了起来,心坎儿里的那颗心跳得更急更乱更不知所措了。 只是她的小手竟环得他更紧更紧 她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跑得太快,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摔下去。 穿越游赏风景的人群,他用自己的肩膀和身体撞开无数人潮,保护着她不受一丝丝的碰撞,就是心急着要带她去找大夫。 她紧揽着他的颈子,偎在他怀里,惊愕又感动地看着他额上沁出了颗颗热汗来,却依旧凛然不退、坚定向前的神情 已经有人在骂他是急惊风、莽撞、没长眼乱挤乱撞可是他沿路拼命道歉,却一点儿也没有缓下脚步来。 还不忘安慰她—— “盈姑娘你等着,马上就到大夫那儿了,你别害怕,千万别害怕。 她痴了,刹那间完完全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她! 好像怕她融化了,吹坏了 直到他团团转在大街上四处问人家医馆在哪儿,她才缓缓清醒过来。 “郝公子”她的脸好红好红,小小声地道: “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数来堡认识她的人很多,万一要给熟人瞧见了,怪不好意思的,到时候怎么解释喔?“ 他急急地俯视着她“不行,不可以放下来,你 正在生病” “我没病。”她又想笑,又感动。 “不,哮喘听起来虽然不是很严重的病,可是一 个不留神是很危险的!.”他大大摇头,坚持地道, “我以前有个姨妈也犯这种病,每次都好危急,如果不是我们郝家庄有个郝神医,她老人家的性命就不保了” “可是我”她啼笑皆非,只是事到如今要怎么跟他坦白,那只是自己刚才一时情急下乱编的借口? 4yt4yt “盈姑娘,如果你是考虑医药费的问题,你请放心,我身上有很多很多银子,足够看病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揉着鬓角,突然觉得有点头痛“只是我现在已经好了,你瞧,不喘了。” 他怔了怔,果真停下脚步,侧起耳朵仔细倾听研究起来。 “真的不喘了。”他欢天喜地,满脸庆幸。 笨蛋,本来从头到尾就没有喘过! 她瞪着他,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可是你不去看大夫真的可以吗?”他焦心地问“万一又发作了什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哮喘很特别,是一个月发作一次的。”她说谎不打草稿,不过相信这个傻瓜也不会起疑的“发作的时候只要流流汗就好了,然后再吃一顿饱饱的好菜就更不会有问题了。 “这么怪?”他睁大眼睛。 有谁比你更怪啊?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奇怪,所以真的不会有事的。”她扯扯他的袖子“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抱着人家的娇躯不放喔,俊俏的脸庞瞬间燥的红起来,七手八脚地将她放了下来。 “对、对不住,方才失礼冒犯了。”他拼命赔 罪。 盈盈瞅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蓦然捂住了小嘴, 掩住了一声噗哧。 傻瓜果然是个大傻瓜。 第四章 独自撑一间赌坊真是累煞人的事,若不是有阿东阿西阿南阿北四个主要的伙计帮手,还养着一票“大的保护”“小的跑路”的下人们听凭差遣,多多恐怕早就累毙在楼梯口被踩来踩去了。 “盈盈怎么还不回来?”她哀嚎着。 刚刚主持了七场的骰子和五场的牌九,还斗了三个时辰的斗鸡她现在全身的骨头只要稍稍一推就会整具散开来了。 呜呜呜好苦命喔,下次她也要争取去做侦查的工作,就算跑路跑到两条腿软掉,也比全身的骨头都散掉好吧? “阿南,我先上去休息一盏茶辰光,楼下有事再叫我。”她无力地拍拍阿南的肩膀,交待道。 阿南恭恭敬敬道:“是,多姑娘耶,盈姑娘你回来啦?” 多多猛然回头“盈盈!” “看到我干吗一脸热泪盈眶?”盈盈好整以暇地走了进来。 多多飞扑过去,一把巴住她“盈盈,我要换班,明天换我去侦查,你看场子呜呜呜。” “那怎么行?”她颊畔的梨窝昙花一现,快得让多多以为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不行?” “好不容易我跟对方套上点交情了,事情开始有点进展,现在换手只会破坏大局。”她正义凛然地道。 何况她跟他约好了,明儿要一起共游碧山慈若寺的,嘻嘻多多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在笑,讷讷地道:“可是,可是” “乖多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赌坊就辛苦你了。”她拍拍多多嫩嫩的脸颊,笑吟吟地道:“我有大事待办,是很重要的,关乎我们赌坊生死存亡的大事,你忘了吗?所以再怎么忍辱负重,再怎么艰辛困难,我都会完成任务的。” 呵呵郝公子还说明天要请她吃上好的素斋,慈若寺旁的“莲子居”一桌素菜动辄就要三五两银子以上,好吃得不得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明天的到来了” 多多满脸同情地望着她“你在外头奔波,真的很劳累喔?对不起,我都忘记了你是冒着多大的险去和敌人周旋,又是吃了很多苦才能潜伏到敌人的身边探听消息,摸清底细我真不应该,在赌坊里还敢叫苦盈盈,对不起,你放心,赌坊有我在,你放心去完成任务吧!” 看着多多认认真真的神情,盈盈忍不住有一丝心虚和愧疚。 “明天帮你带莲子居最好吃的点心回来,好不好?”她摸摸多多的头。 多多眼儿一亮,欢呼了起来:“好!好棒喔!就这么说定了。” “今天赌坊里有什么状况吗?”她主动挽起了多多的手,关切地问着,边往楼上走,还不忘吩咐阿南。“让厨房送几笼汤包上来,再泡一壶铁观音。” “是,盈姑娘,马上就来。” 深夜。 梦淮支着下巴,迷人清澈的黑眸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现在,盈姑娘在做什么喔? 一想到明天就能跟她碰面,共游碧山,还能坐下来共斟共饮共食他的胸口就止不住地狂跳,怎么也抑止不了那怦怦然。 盈姑娘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打点支撑着那么大一间赌坊,难得的是可以将平素乌烟瘴气的聚赌之地.变成一处又雅致又高贵的地方,将赌的境界提高,不落俗套 这样精明的商业头脑和非凡手腕,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及。 爷爷和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连忙将放肆的思绪抓回来,暗骂自己.“盈姑娘是个像夭仙船的人物,我这种凡夫俗子怎么匹配得上喔?再说我们才刚刚认识两天,怎么可以起这种冒昧唐突的念头喔?” 他拼命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气恼自己的居心不良。 “我真不是个君子,怎么可以这样乱想喔?”他勉强镇定下来。 只是望着皓月当空,他的脑子里又充满了盈盈的一颦一笑 这种事,恐怕不是想管就管得住了的啊! 同一个深夜—— 沐浴过后,一身清爽香暖的盈盈裹着银月色的锦袍,蜷缩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傻笑。 多多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小包子走了上来,见状差点把满盘的包子撒了一地。 这这这这会是她认识了一辈子的盈盈吗? “盈盈,你”她悄悄吞了口口水,走到她身边,小手在面前挥了一挥“还好吗?” 盈盈懒洋洋地回过头来“嗯?” 她的思绪还陷在今天牌楼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还有他温暖有力的怀抱。 盈盈的睑颊儿红了起来——真是羞死人了。 “你居然在脸红。” 多多指着她的脸花容失色。 “谁脸红?”她白了多多一眼,睁眼说瞎话, “你看错了。 “可是你明明” “那是刚沐浴完,给热气熏的。”盈盈理所当然地道。 多多挠挠耳朵,必须承认她真的是很笨,从以前到现在都弄不懂盈盈。 “好吧,没事儿就好了,”多多在她身边窝坐了下来,拿起一颗小包子嚼了起来“对了,今天有飞鸽传书,是爱爱。” “她有消息了?”盈盈果然关心起来。 “是啊,说她家那个君子言带她到云南去了,还 把云南形容得说有多美就有多美,而且东西说有多好 吃就有多好吃”多多叹了一口气,羡慕得不得 了“为什么找到十全大补好相公的人不是我喔?又 多金又英俊又疼我这样两情相悦的人哪里找 去?” “或许也不是很难找的。”盈盈没头没脑冒出一 句。 “咦?”多多狐疑地瞥向她,可是怎么也捕捉不到她脸上任何一丝异状。 盈盈随手拈过一个小包子,也吃将起来“信里还说什么?她会回来看我们吗?” “她说云南离这儿太远了,而且他们回程的时候还要到京师去拜见父母,所以如果回到数来堡,恐怕也是明年开春的事儿了。” “女人果然是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了。”盈盈的话里没有任何火气,有的只是冷静剖析后的觉悟。 “可不是吗?”多多哀声叹气“可我还是很羡慕。” 盈盈笑了起来,温暖地看着她“傻丫头,有什么好羡慕的?姻缘天注定,说不定很快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 “怎么找?”多多捧着小脸,眨眨迷蒙的大眼睛“唉,还是多赚点钱比较可靠吧。” “钱要赚,人也要嫁”盈盈自言自语,脸又红了。 多多再度警觉地瞥向她,不过盈盈精明得不得了,表情又立刻恢复平静。 “干吗一直盯着我瞧?”她淡淡地挑眉“早点儿吃完早点儿睡吧,明儿还有很多事要忙喔! “噢。”是她疑神疑鬼吗?怎么觉得盈盈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了喔? 低头思索了老半天,多多还是研究不出个什么来,最后只好宣告放弃。 老实说,要她这颗简单的脑袋瓜想那么复杂的问题,还真是大大难为她了 睡吧睡吧! 盈盈今日没有刻意打扮,自然已唇红齿白娇媚若 花,足以颠倒众生。 但是说不打扮,她还是簪上了一柄宝玉金黄梳, 将满头乌黑的青丝衬映得更加柔美动人。 梦淮紧张地站在湖畔等她,修长玉立的身子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袍,束腰紫带下系着一方翠绿的随身玉佩 他也是一身清雅朴素,却自有一股掩不住的风流意态。 盈盈发现自己开始同手同脚 等到来到他跟前,他唇畔那抹欢然的笑容更是害她忘了怎么呼吸。 “盈姑娘。”他毫不掩饰见到她的欢喜“你今天好美。” 她好不容易镇定住的心魂,一下子激荡得乱七八糟了。 “呃,我们走吧。”她四肢僵硬得继续同手同脚。 “你今天身子不适吗?”、他跟随在身边,有点忧心地问。 “没有哇!”她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稍稍冷静些“你今天要有心理准备,碧山慈若寺有三百层的台阶,寻常人等爬到一半就没力了,我可不希望待会儿半路还得背你。” 她的关心让他感动“盈姑娘,我会努力的,决计不造成你的负担。” 她轻哼了一声,睨了他一眼——体格瞧起来是不错,不过一般的世家子弟向来手软脚软,耐不得操,她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他累瘫在阶梯上的时,要一路踹他屁股,怎么也要把他踹上去。 因为莲子居就在慈若寺旁,没爬上去怎么吃得到好吃的素斋喔? 只是没想到 4yt4yt “我再也爬不动了。”趴在台阶上喘得像条老狗的居然是她自己! 可恶,不过半年没来爬,她的体力竟然退化成这 样?才爬了不过一百二十阶 盈盈累得头昏眼花,粉嫩的额头满是汗珠,她挥 着手,一脸打死也不再继续爬了的表情。 梦淮发不乱气不喘,还是那副玉树临风的模样, 他关切地蹲坐在她身边的石阶上,好心地用袖子帮她 拭着汗。 “你还好吗?”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很好的样子吗?” 她喘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呜,真丢脸,亏她还是撂过狠话的。 他虽然被骂,还是好脾气地继续替她擦汗,关心 地道:“如果你真的很累,不如我们下山吧!” “不行!’,她的两腿又酸又虚,简直就像筛子般颤抖不停,可是一想到这一下山就跟好吃的素斋挥手道别了,她就满心不甘。 好吃的,免费的,有人请的素斋,怎么可以错过?何况她答应了多多要带莲子居最好吃的点心回去的。 “那”他想了想,眼睛亮了起来“我背你吧!” “你背我?”她呆了一呆。 “是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腼腆地道。 她怀疑地打量着他嗯手臂很有力这是考验过了,可是他的腿力尤其背着一个人爬阶梯上山会不会不稳,没走几步路就直接从一百二十几阶叽里咕噜滚下来? 到时候她还得当垫背的,一路滚下去不死也重伤 梦淮压根没想到她把自己的“能力”想得如此不堪,还以为她是在体恤顾念他,怕他太累他感动得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盈姑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眼神发烫,表情专注。 她心儿咚地一声,双腿又开始发软可恶,都歇息好一会儿了,怎么身子还是这么热,腿还是这么虚弱? “那好吧!”她勉强点点头。 他欢呼了一声,很快就背对着她蹲了下来,露出宽阔的背。 盈盈的脸好红好红,她羞涩地搓着手,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凝视着他伟岸的后背,突然发现他可是个男人坚硬的、强壮的、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真的可以吗? 她的脑际闪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可是他的后背散发着温暖和令人深深信赖的气息她情不自禁地心动了。 “盈姑娘?”他迷惑地回过头来。 她一惊跳,小脸更滚烫了“呃,马上好,马上好。” 扎手扎脚地爬上他的背,他坚实的手臂很快地托住了她的臀,缓缓起身她赶紧抱住他的脖子。 “要抓紧喔!”他叮咛着,开始举步爬阶。 “嗯。”她软软地应道。 这样趴在他身上,姿势不是很好看,却很暖心。 他乌黑的发丝绾着丰厚的发髻,漾着淡淡的、清新又浓冽的香夷子气味,微带麦色的颈项和耳垂摸起来也很舒服她发现自己像只小狗般,趴在他耳边、颈边嗅着闻着,而且还乐此不疲。 她偷偷地笑了,连忙忍住。 呵,虽说他的脚步还是很稳很有力,不过太阳当空又背着她,他还是有些流汗了哩! 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偷偷地抹着他颈上的汗珠还可以感觉到他肌肤敏感地颤动了一下。 “盈姑娘”前头的他,声音有点怪怪的,好像带着一丝压抑的低沉和沙哑,还有微微的喘息, “这样有点痒。” 不只颈项的肌肤痒,连心都乱糟糟地痒起来了。 她轻掩小嘴“唉呀对不住。” 嘻嘻,人家说怕痒的男人会疼老婆喔! 不知怎的,看他背着自己一副刻苦耐劳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一下。‘ 走着走着,她强忍着继续玩弄他颈子和发丝的冲动,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呵道:“你说点什么话好不好?很无聊的。” 他浑身肌肤敏感地觉察着她不时散发出的幽香和温暖呵气,勉强抑制着骚动的情绪,努力想着在这种“要命”的时分可以聊点什么。 “盈姑娘你平日有何消遣喔?”匆忙间,他只想得出这种老套的话。 她噗地一声,还是忍住了笑“嗯,我想想喔,开场子赚钱赢钱,是我最喜欢的消遣。” 他傻眼了“呃”“那你喔?你平时又有何消遣?”她反问。 “平时帮家里处理点小生意,写写字看看书,就这样。”他腼腆地道,对自己生活的枯燥乏味甚感歉意。 “小生意?”她有点儿失望,肯定是卖卖烧饼或牛肉面,要不就是茶铺子什么的。 小生意嘛。 那他就不是她心目中那种很有钱很有钱的相公对象了。 不知道为什么,盈盈心底强烈的失望像是不单纯只是这个原因 他觉察到背后的她沉默了,有些忐忑地问道:“盈姑娘,怎么了?” “没事儿。”她清了清喉咙,努力振作精神。 问明白了,不是很好吗?这样她就可以死心了,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要查明了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赢钱的,就可以挥一挥衣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喔? “盈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要支撑一家赌坊,很辛苦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敬佩和怜惜。 她微微一震,小脸竟有些热扑扑“没什么,有多多和伙计们跟我一道,何况赚钱是件多么有趣的事,一点都不辛苦。” “你的家人喔?” “我的家人”她愣了愣,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想到往事了“很早就不在了,我和爱爱、多多是远方一个村庄的青梅竹马,十岁那一年,发生大瘟疫,我们的家人都没能逃过从此浪迹天涯,后来因缘际会之下,我们辗转来到了数来堡,就在这儿落地生根。” 他的眼眶蓦地热了,隐隐水气蒸腾,怕她瞧见急忙眨掉,可是声音却怎么也无法掩饰那份怜意和沙哑“对不起,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她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私密的往事告诉他喔?不过既然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好怪罪的。 .“世上伤心的事不止我们这几件,”她轻轻道, “何况都过去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气氛隐约弥漫着淡淡的郁然,盈盈感觉到他背着自己的动作更加轻柔,手臂却是更加抓紧了她,竟莫名有一种被抚慰的温暖” 她好像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他的手臂像是在紧紧地保护她,无言地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她的心没来由地柔软了。 盈盈轻轻地偎近了他的肩头,将下巴完美熨贴地倚入他的颈项,小手抱得更紧了。 对他,她的确有一种奇妙的信赖感呵! 第五章 第二天,他们再度相约碰面,不过这次是在数来堡最雅静的酒楼“杏花帜”里。 “来来来,喝一杯。”盈盈殷勤得不得了。 快喝醉快喝醉,灌醉了就可以知道他逢赌必赢的绝招是什么了。 该玩就玩,正事还是得办哩。 梦淮端着莹润的杯子,迟疑地看着她频频倒酒“盈姑娘,我们要不要先吃点菜,空腹易醉的。” 呵呵,就是易醉才好啊!她心底 奸笑。 “这是杏花帜最上等的好酒,是用杏花酿成的,虽然比不上驰名天下羊庄酒,可也是难得的佳酿,来到数来堡,不喝就太可惜了。” 她对亲自端来小菜的老板使了个眼色“路老板,您说是吧?光是冲着您的殷切招待就该干三杯啦! 路老板满脸堆笑“是啊是啊,盈姑娘说得对,公子您就喝喝看,小店的杏花酒不错哟。” 梦淮盛情难却,只得先仰首喝了一杯。 “果然是好酒,又香又醇极好人口。”他舔舔唇瓣,实在好喝,怎么也无法说出违心之论。 路老板笑眯了眼“好喝就多喝些,我再帮你们炒几盘拿手的下酒菜啊。” 临走前,他还不忘偷偷撞了撞盈盈一下,暖昧地笑道:“是心上人喔?” “是财神爷啦。”她偷偷道,挤眉弄眼,随即大声吆喝“路老板,我要吃你最厉害的花椒盐香虾。” “这有什么难?马上来,马上来! 梦淮好奇地看着她“你跟路老板好像很熟。” “那当然,我们史药钱赌坊里的大厨就是他的亲妹子哩。”她又帮他倒了一大杯酒,自己却是夹起一筷子酱爆牛肉丝塞进嘴巴里“唔,你都不知道,他们路家的手艺都好得惊人,光是要挖他妹子过去我坊里帮忙,就不知花了我多少的唇舌,又使了多少的挖角费,不过事实证明果然值得,我们史药钱赌坊里的点心和小菜也算是一绝了。” “原来如此。”他钦佩地看着她“你真有生意头脑。” “一点点啦。”她暗示地道“哪有郝公子厉害?一手赌遍天下无敌手的好赌技,才是真厉害喔! 他呆了一呆,咦? 她眸光殷勤热切地凑近“郝公子,真的好厉害,可不可以稍稍透露几招?” “盈姑娘真爱说笑,你的赌技才叫厉害,能够主持那么大的一间赌坊,哪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蹩脚猫比得上的?”他老实说。 耶,跟她装蒜? 看来他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清蠢呃,清纯喔! 没关系,她药盈盈别的没有,就是花招和耐性最多,他要装傻,她就跟他耗下去。 4yt4yt “郝公子,怎么不喝喔?”她频频劝酒。 “我怕我不胜酒力会失态。”他的酒量比不上爷爷和爹,万一喝醉了岂不是在她面前失礼吗? 不、胜、酒、力、吗? “嘿嘿,没关系,一点都没关系,”她笑得更开心了“顶多喝醉了就在杏花帜过一夜,路老板这儿的雅房非常清静,一点都不输寻常客栈喔 。” “可是” “莫非郝公子看不起我,不肯与我喝酒?”她睨着他。 他手足失措了“当然不是,盈姑娘别误会。” “既然不是,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喔?”她自己也斟了一杯“来,我敬你一杯。”- “盈姑娘,你真要喝吗?”他担心地望着她。 她笑意盈盈“我的酒量比你好一点点,再说这杏花酒又甜又香,醉不了人的,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我们才小小的喝这几杯喔?” “可是待会儿你要是醉了,夜深露重的,你又是个姑娘家” “放心放心。”她对自己的酒量有绝对的信心,足够把他灌醉个两三遍了“如果我醉了,你就送我回去,如果你醉了,就我送你回去,如何?” 他看她这么确定,只得依了她。 何况,他也很珍惜与她静夜促膝、把酒欢谈的机会。 酒果然有种奇妙的魔力,喝着喝着,两人都放开了矜持,开始天南地北地畅谈起来。 “什么?你就这样踢到了金块?哈哈哈太夸张了”盈盈吃了一口菜,就着甜甜的杏花酒喝着,大笑了起来。 梦淮自己也觉得很滑稽,笑得前俯后仰。 “我也不信啊不过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他俊秀的脸庞被酒意染得微红,快乐地道:“你信不信,有一次老管家在后山的池塘教我游水,结果游着游着被水草缠住了直直往下沉,老管家把我拉起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水草,勾着我脚躁的竟然是一条铁链子,链子底下还连着个小珠宝箱打开一看,里头全部都是珍珠这才叫夸张!” 盈盈半醉半酣半醒,噗地一声把满口酒都喷了出来。 “哇哈哈哈”她指着他的鼻头狂笑“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也很不想啊!”他真的很无辜,不过看她笑得这么高兴,也跟着笑起来“不过我还比不上我爷爷他还捡到过黄巾军藏的东西,还有讨伐董卓的起誓表喔,哈哈哈?” “什么?连这种东西都捡得到?”盈盈狂拍着桌子,笑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结果结果我爷爷看那张羊皮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人家不要的,他就拿来包馒头,哈哈哈”“把价值连城的占物拿来包馒头?”盈盈笑到肚子抽筋“唉哟喂呀!”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你一杯来我一杯,两大瓶的杏花酒很快就见底了。 可是良夜正长,酒兴正酣喔! “这个路老板是不是怕我们把他家的酒通通喝光了?躲到哪里去了,也不来收收花生壳和空酒瓶。”盈盈醉眼惺松,怪叫道:“路老板,再拿三大瓶子来,顺道再来一碟子盐水花生隔喔,大碟点啊!”梦淮指着她的醉态笑了“你嗝,醉了醉了,不能再喝了。” “谁说我醉了?”她斜睨着他,凑近去大大哈了一口酒气“哈!你闻闻看,我才喝一点点,酒气这么淡,哪会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醉了?” 他打了个酒嚼,斯文地挥挥手掩去了酒气“那是我醉了我不行了。” “不行!”她凶神恶煞地抓住他的手不放“喝得这么爽快,你想溜?” “我不是要溜”他努力摇了摇头,晃晃晕眩的脑袋,绯红的俊脸有一丝迷蒙“我怕待会儿醉倒了,没法子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说不定待会儿扛你回去的是我喔!”盈盈拍着桌子,大叫道:“路老板” “嗳,来了来了。”路老板抹着汗哈腰过来,端来了两瓶子“盈姑娘,再喝两瓶就好了,这酒后劲强,待会儿要真醉了很麻烦的。” “你怕我醉了忘记给钱啊?”她酒意酣然,懒洋洋地眨了眨眼,踹了踹梦淮的小腿“把嗝,你身上的钱拿出来,给他看,你是有钱的,不是白吃白喝。” 梦淮也真听话,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一大锭元宝,塞人了路老板手里“这个够吗?” 路老板还以为自己醉了,他捧着那只沉甸甸银亮亮的大元宝,揉了揉眼睛,再咬了咬。 “这锭元宝怕不止二十两重吧?真的是要给我的吗?” 盈盈醉得东倒西歪,还不忘拉着梦淮大笑“哈哈哈路老板醉了,他耳朵都听不清楚了,明明就说了是给他的他还怀疑没想到我们两个喝酒的没醉,他那个没喝的人倒醉了” 梦淮也笑了起来“路老板,真的是要给你的,嗝!” 有钱的是大爷,既然“大爷”都这么说了,难得他们又喝得这么爽,那还有什么问题喔? 路老板欢天喜地地捧着银元宝“谢二位的赏,小店再奉送特制拿手好菜几碟儿,你们慢慢喝慢慢聊啊,好菜马上就来。” 看着路老板胖墩墩的背影跑了,梦淮困惑地眨了眨眼,指着他的背影道:“盈姑娘你有没有瞧见,好大一只老鼠跑过去?” 她认真地睁开酒意朦胧的眼“耶?真的吗?有多大?” 他使劲地比划着“有这么大。” “哈哈哈,你喝醉了啦,世上哪有这么大的老鼠?”她学着他的动作,呵呵笑了起来。 他想了想,糊成一团的脑袋的确很难思考什么,顺从地点点头“那倒是喔,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老鼠喔?我醉了,我自罚三杯。” “来,三杯喔,我帮你斟酒。”盈盈拿起酒瓶,左晃右晃,倒得桌面酒汁淋漓。 “你也醉了,手上的瓶子一直跑”他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好意地告诉她。 “不不不,如果瓶子一直跑,那是瓶子它醉了才对。”她纠正他。 他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对,对,瓶子醉了。” “老板拿瓶醉了的酒给我们做什么?”她努力想要对准杯子,却怎么也对不准“唉呀,不要再跑了。” “干脆这样吧,”他自己拿过另一瓶,畅快地凑近嘴边“咱们一人一瓶,就不怕它跑了。” “好主意!”盈盈击掌叫好,将莹润的瓶身与他的铿然碰了一下“干杯!” “干杯!” 琼浆玉液易人喉,人间烦恼转眼休 皓月盈盈晚风清清。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两个摇摇晃晃并肩相扶的一高一矮身影,在宁静的街心上颠来倒去,踉踉跄跄却自得其乐。 梦淮高声吟完了李白的将进酒,打了个酒嗝后,又接着吟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影却与人相随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盈盈搭着他的肩,摇头晃脑道:“好诗好诗我也来念一首。” “好,你也来念一首”他迷迷蒙蒙,快乐地重重拍了拍她的背。 “咳,”她差点岔气,挥了挥手道:“听我念听我念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醉醒继续喝,既然都是要喝醉,何必等醒才又喝干了!” 他哈哈大笑“好诗,好诗” 就在这时,空中渐渐飘来了几朵云,突然间冰冰凉凉地撒落了一阵月光小雨。 他们俩一个躲避不及.雨丝儿在他们发上肩上驻留,浅浅润湿了半身—— “唉呀,果然是好湿啊!”盈盈对着半空傻笑。 梦淮倒是被这阵小雨淋醒了不少,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急忙拉着她到一处屋檐下避雨。 “快进来,你的头发都湿了。”他心焦地用袖子替她柔嫩的小脸拭去了点点湿润。 透着四周灯笼微微的晕黄光彩,她的小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美丽的大眼睛蒙蒙地半眨着,娇笑着仰望着他。 “你不也湿了”她吃吃笑着,纤纤小手为他拂去眉间的湿意。 他专注而深情地擦拭着她的脸蛋儿,仿佛是面对一个稀世易碎的珍宝般,他的动作好柔好柔 她红滟滟的唇儿轻轻嗡动着,迷离的眼儿紧紧锁着他的眸光不放—— “郝公子。”她柔软的小手轻抚着他的颊,迷惑地道:“你变成了好几个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喔?” 他被她的抚触深深震撼了,微微颤动着唇瓣,想开口该泄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声音好难好难挤出来 “我是真的每一个都是真的。”最后,他终于沙哑地说出口了。 这一瞬间的她,好美好美 像是时空刹那间凝结住了,全然凝结在这炽热梦幻迷离的一刻—— 他轻轻地,轻轻地俯下了头来,颤动却坚定地覆盖住了她柔润甜美的唇瓣! 她的呼吸霎那间停住了,眼底心底通通都是他冰凉柔软的唇攫住自己时,那惊天动地、狂涛袭卷而来的夺魂摄魄 盈盈娇喘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眸子,小手本能地缠绕上了他的颈项。 仿佛,前世早已注定,要迎接这份再自然不过的缠绵痴醉 第六章 头好痛 “呃”她翻了个身,紧紧抱住脑袋瓜,忍住一声哀嚎。 噢“盈盈,你醒了吗?”多多好意地探身过来。 “别那么大声!”她捂住耳朵,哀哀叫。 “你比我更大声耶。”多多拍着胸口,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 盈盈勉强睁开眼,在接触到刺目的阳光时,又是一阵呻吟“噢我快瞎掉了。” “不会的啦!”多多瞥了她一眼,很高兴有机会说她大惊小怪“对了,你快快把这碗酸笋鸡皮汤喝了吧,解酒的。” “解什么酒?给我碗麻沸散还比较有效。”她的两鬓痛死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昨晚被盖布袋痛殴了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到哪里弄麻沸散给你啊?.”多多难得可以用对待小孩子般的口吻对待她,快乐地道:“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想想看喝这么多,是醉瘫了给人扛回来的,多丢脸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盈盈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坐直起来,两鬓还是敲敲打打不亦乐乎不过已经慢慢减退到她可以容忍的地步了。 “你昨晚跟郝公子拼了一晚的酒,三更半夜才被扛回来的,你通通忘啦?”多多大惊失色。 这一点都不像盈盈冷静精明的作风耶。 “有这种事?”她想摇头,却发现一摇之下,整颗脑袋更痛。“噢。 多多同情地望着她“你还是先喝碗热汤吧。 她勉强接了过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过午了喔。 盈盈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瞪大眼睛“我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你醉了嘛。 “可是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扶着额头,蹙着眉头“等等我想起来了,我把他拐到杏花帜去,想把他灌醉套话,然后我还要了一盘花椒盐香虾,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你的酒品不太好耶。”多多偏着头看着她。 “这跟我的酒品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多多叉腰,滚圆可爱的大眼睛.满是责备“你昨晚翻了一夜,还紧紧抓着我的脖子不放,要我背你,陪你吟诗你几时会吟诗,我怎么都不知道? 盈盈瞪着她“你不要当我喝醉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胡乱栽赃我。” 想她鼎鼎大名的小钱嫂,史药钱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精明当家娘子,怎么可能会干下这些蠢事来? “是真的。”多多认真得不得了。 “不跟你扯了,总之那不可能是我会做的事。”她毅然摇头,就算又晃痛了两鬓也顾不得了。 多多一时气结。 真是的,她可是个乖宝宝,平常从来不会说谎话的,盈盈为什么不肯相信她? 4yt4yt 再说昨晚差点被掐死的是她耶,她怎么可能会记错? “你说是郝公子送我回来的?” 多多嘟嘴“要不然还有谁?” “郝公子他喔?他有醉得很惨吗?”要灌醉他的人是她,如果知道了自己比对方醉得还厉害,那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我听阿东说,他走路也是不稳,不过表情还是很温和,面带微笑,只不过在将你交待给阿东后,他转头要回去的时候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就是了。”多多摸着下巴,研究道:“这样算不算是醉惨了?” 盈盈忍不住皱眉“真难听,郝公子才不会跌个狗吃屎喔,‘顶多是摔一跤罢了。” “那有什么不一样?”多多愕然。 盈盈张口欲言,最后小脸一红,闷闷地道:“总之就是不一样。”“‘好吧,那你到底套出话了没有?”多多好奇。 她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惭愧得脸红,如果有的话,恐怕我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什么叫喝酒误大事?这就是了。 “没关系,你现在和他的交情不错了,还怕找不到机会问吗?”多多突然瞅着她的脸直瞧。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污垢吗?”她不自觉地摸摸脸颊。 “不是,你的嘴唇肿肿的,是喝酒喝出来的吗?” 盈盈一脸茫然。 “唉呀,我忘了你什么都给忘了,还问你这些做什么?”多多敲了敲头,吐吐舌道“快快把汤喝了吧,我下楼去看场子了;唉,真可怜,又要给那几只嚣张的斗鸡欺负了,我真是太命苦了,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如鸡啊”多多碎碎念着去了,盈盈却是依旧怔怔坐在床上,端着那碗发呆。 昨晚除了喝酒以外,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可恶,她总觉得应该还有点什么呀,可是通通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自己喝醉酒的糗态都给他瞧光了,天哪,接下来她还有什么脸跟他碰面?还能自然得起来吗? “我把什么都给忘了,不代表他也会把我的糗样忘了,他一定被我吓到了。”她重重呻吟了一声,真是恨不得永远缩在棉被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见人了“可恶!” 打从醉成一瘫烂泥被扛回史药钱赌坊后,盈盈第二天、第三天都躲在小阁楼上,没下楼去,更没再出门去了。 她是被自己吓着了。 一颗心忐忐忑忑上下难安,每天脑袋里竟想着自己不知道有多失态、多糗 “讨厌,我干吗管他心里怎么想啊?”她狠狠捶自己一拳。 可是话说回来,她就是在乎得要命! “真是没骨气,我又不是喜欢上他,怕他做什么?”她又对自己信心喊话。 可是这么一喊两喊之下却是越喊越心虚。 她没有喜欢他吗?那么她为什么一想起他的脸,心脏就开始乱跳个不停? “不能喜欢上他呀!”她蜷缩着雪白可爱的趾尖,抱着双膝下巴紧贴着,长长的青丝垂落在肩畔两侧,掩住了她大半个瓜子脸,却怎么也掩不住她满脸的茫然和失措“他并不有钱,会几手高超的赌技也算不了什么,他的身家并不丰厚,不能给我充满保障的将来再说再说他他” 天,她想不出其他抗拒的理由了。 总之,她就是不能跟他太过接近,不能喜欢他,不能爱上他,就对了。 可是为什么,当她已经这么决定的时候,心底却隐隐作痛喔? “我肯定是这两天闲昏了,脑子才乱了,”她倏然坐起“拼命赚钱果然是对的,只要拼命赚钱,就没有空去想那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她很快绾好了头发,随手取过一簪别好,穿上软缎月牙鞋,就要冲下楼。 多多正摇摇晃晃地捧着一碗鸡汤上来要给她补,险些被她撞倒了“唉呀呀当心!” 她扶住了多多“我下去看场子了。” “喂,盈盈,先把这碗鸡汤喝下你不是不舒服吗?你喂,你怎么不多休息又下去了?盈盈?”可任凭多多怎么叫,盈盈的身影一拐,早消失在蜿蜓的楼梯处了。 多多颓然地吁出了一口气,端起鸡汤索性自己灌了一大口。 她必须承认,她真的很笨很笨喔。 完完全全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忙着赚钱果然是个好法子,起码半天下来,她快速赢了满场赌客身上所有的银两,让所有的人“稳重重”地进来“轻飘飘”地出去。 休息过后,养精蓄锐,果然火力惊人! “盈姑娘今天很猛喔。” “对啊,我看待会儿还是换场子,到多姑娘那边的斗鸡场下注好了,这里太恐怖了” “对对对” “越赌越大,我老头子的心脏受不了的。” 赌客已经开始为自己前途堪虞的银两打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形悄悄跨了进来,一双炽热的黑眸焦虑地搜寻着四周,然后落在人群包围中的那一抹娇美身影上。 盈盈还没注意到他,直到阿南偷偷揪了揪她的相子“盈姑娘,那位逢赌必赢的公子来了,咱们要不要暂时先收场子? “什么逢赌必赢”她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晶莹的眸子在迎视他的那一刹那,瞬间亮了起来。 不不不,她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 她连忙把脸上那抹忍不住要扬起的笑意压下来,可是怦怦然狂跳的胸口怎么管也管不住。 “郝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玩两把?”她换上职业化的表情,笑吟吟道。 “我”他怔了怔,俊脸泛起了一丝丝红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是两天没有见着她了,很很想见到她,而且打从他那一天失控吻了她,害她晕过去后,他就日夜痛谴自己的小人,趁人之危 他暗地里练习了千百次的致歉词,可是就是没那个勇气来见她。 被她踢、踹、打耳光甚至于找人来围殴都没有关系,她要怎么惩罚他都没有关系,可是他就是怕在她眼底看到一丝一毫厌恶痛恨的神色。他承受不了这个! 但是憋了两天,他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再不来见她,他会爆炸掉。 梦淮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瘦了点。 盈盈浑然不知自己紧紧盯着他不放,只是看见他略带失意的模样,什么矜持压抑通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用过饭了吗?”她结结巴巴问。 他猛然抬头,眸底有一丝希冀之光“还没有,盈姑娘喔?我可以和你一道吃吗?你想吃什么?还想到莲子居吗?我背你,从第一阶到第三百阶都背你 还是你想喝酒?要喝多少喝多久我也陪你”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怎么叫得这么大声?四周都是眼睛在瞧着喔! 盈盈匆匆使了个眼色给阿南,拉过梦淮的袖子急忙往外跑。 直到来到大街口,避开了赌客们满富兴味的眼神,她才松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里头都是人,你怕人家不知道你背过我呀?” 他傻傻地道:“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他还吻了她,只不过她好像压根忘了这回事了。 梦淮忐忑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在松口气之余,却也有浓浓的失落 她真的忘了? “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却是糗事、私事、不能说的事!”她快给他气死了,难道他就不知道人言可畏这句话吗? 他像是听懂了,认真地点头“你不喜欢我说,那我就不说。” “真的?”她怀疑地看着他。, 他诚恳极了“只要是你不喜欢我做的,我就不做。” “那我要是叫你从今以后不要来找我喔?”她半真半假地问。 他脸色刹那间灰白了,明亮的黑眸黯淡了下来“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见到我的话。” 这个大傻瓜。 不过她也松了口气,起码他对于她喝醉酒的样子一点也不以为意,没有留下什么恐怖的印象,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娇羞地瞅着他,忍不住跺了一脚“你真是个呆子。” 他大受打击这表示盈姑娘在嫌弃他笨吗? 他更加沮丧“对不起,我什么都不懂,惹你生气了。” 她瞪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一点都不觉得怎么样吗?” 他不明白。 “你要是常常这样老实,会给人欺负到死的。”她真是替他的未来捏了一把大大的冷汗。 “我知道。”他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我。” 4yt4yt 咦?几时话题扯到这边来了? 她讷讷地望着他“什么啦?又不是在跟你说这个,我是在说你这么老实,走到哪里都很容易给人家欺负的,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对人性又太有信心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到这么大的,到现在没饿死还真是老天保佑啊!”他微蹙起了眉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他过得一向不错啊,也没怎么感觉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到可怕的地步,尤其饿死在这个太平盛世里,好像也已经很少听说有人饿死过了,大部分 都是吃太多撑死的,要不就是胃肠搞坏暴毙的 看见他还在那边茫然地思索,盈盈翻了翻白眼。 难怪人家说——从来笨蛋活得长。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好啦好啦,不要讲那神你很难理解的事了。”她拉着他的袖子,像是在跟谁生气似的大踱步“我饿了,你要请我去醉仙居吃饭,我要吃龙虾鱼翅和上好的燕窝羹!” 他眼睛一亮,只要她不讨厌他,不生他的气,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好,随便你吃,还可以打包回去给伙计们加菜”他兴致勃勃地跟着她算计自己的荷包。 她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杏眸儿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傻瓜。” 为了怕真把赌坊的钱赢光,所以梦淮找盈盈都不敢直接上门,往往是偷偷在门口探头探脑,就自动有人帮他报信儿了。 就像今天—— “盈姑娘,我们的饭东又来了。”阿北眼尖,觑见后就偷偷蹭过去当报马仔。 盈盈抬起头“什么饭东?” “你和多姑娘是我们的店东,郝公子负责帮我们加菜,所以算是我们的饭东你 卑1辨移ばa场?br /> 盈盈脸燥热了起来,白了他一眼“闲太无聊是不是?再去楼上给我开一个牌九场子,今儿没收人二十两就扣你的薪赏聊充补贴。” 阿北吐吐舌,连忙逃走了。 唉哟,真是开不得半点儿玩笑。 骂归骂,盈盈还是心脏怦怦跳,同手同脚地溜到门边。 “我今天吃过了,你自个儿去吃吧。”她瞅着他。 梦淮低头凝视着她,对着她一个劲儿笑“有空吗?” “嗯?”她眨眨眼,迷惑地道:“要做什么?” “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很美,你愿意跟我去吗?”他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央求,像个天真期待的孩子。 可是她还有场子要顾 “好,你等我。”盈盈听见自己说。 可恶,她怎么又坚守不住原则了喔?不是说好了别这么轻易就给他的笑容软化了吗? “好,我等你。”他的眼神好温柔。 盈盈滚烫着颊,尴尴尬尬地去跟阿东吩咐了几声,也不敢看阿东的表情,又慢慢蹭回了门口。 “走吧。” 就当作是要套出他赌技所作的牺牲吧!盈盈发现自己也挺会自欺欺人的。 “还要走多久啊?”盈盈唉声叹气,额头上的热汗频频滑落,害她此刻一定变得发乱钗歪,难看得要命吧? 他温柔有力地牵着她的小手,体贴人微地问道: “就快到了很累吗?要不要歇息一会儿?你确定不要我背你?” “不用,不要。”开什么玩笑,上次就是被他背过后,害她一颗心连续失序乱跳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恢复原状的。 她的反应好生激烈,梦淮怔了一怔,还是好脾气地道:“好,那你慢慢儿走,我们不急。” “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很美的地方?”数来堡还有她不知道的名胜古迹吗? 他眸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等会儿你就瞧见了。 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是要带她去挖金矿吗?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清风徐徐拂来,洗去了盈盈身上不少的燥热和汗水。 “到了。”.他的大手有点颤抖,屏息地期待着她的反应。 她一抬头,瞬间呆住了—— 这是一座小山顶,青翠环绕鸟声喔喃,从坡顶望下去是一片淡红浅红深红层层迭迭梦梦幻幻的枫树林,在午后宁静的秋日映照下,嫣红流金似火,美丽极了。 而在林子畔有一条蜿蜒的碧流静静流淌着,波光粼粼如诗如画 她喘不过气来不,是怕一喘气,就会惊破了眼前的美景。 “现在还是初秋时分,今年的枫树却像是提早醉了。”他紧握着她的小手,憋着气问道:“你喜欢吗?” 她做梦般点点头,仰着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浅浅地笑着“我是来盖亭子,无意间发现的。” “盖什么亭子?”她愣了一下。 他轻拉过她的手,转了个身,指尖一比“这个。” 她紧紧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天! 嫩绿的草地上,是一座翠竹搭成的小凉亭,屋顶上金黄色的稻草用杨柳条儿细细扎紧,作为支撑的四大束竹子柱上头,还别了姹紫嫣红鹅黄的各色鲜活花朵。 四边迎风的门,还有四幅银牙色的轻纱帘子长长地垂落荡漾着,各用金线流苏系住了。 上头甚至还有一块老木横匾,匾上俊秀锋劲地书写了“盈盈亭”三个大字。 她惊喜地回过头来望着他,一接触到她的眸光,梦淮的脸红了起来。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想到了汉代牌楼上的那阙词就想到或许可以盖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明月小楼,清泉引自银河注,星子忘路,繁落人间住,荷塘香绽,十里轻风拂,夜成幕,幽帘轻卷,悄掩玉人步’” 她紧紧捂着小嘴,不敢喘气,要不然她的泪水真的会忍不住啜泣而出。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她,为她念一首词,为 、她盖一间亭子 看她半天没有声音,他不禁有些急了,以为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惹她生气了。 “我我请工匠来看过,他说这座亭子还挺扎实的,应当经得起寻常的风雨,不会垮掉的。”他开始语无伦次了“还有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重新做” 她倏地扑进了他怀里,狂舞的粉拳飞快地落在他胸膛上“你好可恶好可恶好可恶” 她的拳头捶不疼他,她的话却深深捶痛了他的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脸苍白了,他不知道她不喜欢这样 “你好可恶,”她抬起泪水斑斑的小脸,美丽的眼儿却亮得比星星还灿烂“我拼命让自己不要喜欢你,拼命抗拒,可是你却害惨了我我已经管不住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这下该怎么办?” 都是他害的! 他呆住了,刹那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盈盈盈说她也喜欢上他了? “你你不讨厌我?不气我?还喜欢我?”他屏息着,不敢惊扰眼前的梦境“我是在做梦吧?” 她瞪着他,想哭,可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像是天上突然下起了金子雨,砸得他昏头昏脑,转不过神来。 噗地一声,盈盈破啼为笑。 “傻瓜。 他失魂落魄了“你果然是在骗我的。 “你实在是”她忍不住踮高脚,重重敲了他一记脑袋“笨!哪个女孩子家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 他被敲一敲之后,脑袋果然清醒灵光了不少, “那你是说真的?你也喜欢我?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讨厌我?” 看见他满脸迷惑又禁不住欢喜若狂的神情,盈盈又想笑了,可是她也忍不住替自己哀叹。 精明如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呆头鹅呀! “那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喜欢?不要的话,我去找别人你!彼你病?br /> 他急忙抱住她,点头如捣蒜,一副深怕她真的跑去找别人喜欢的模样“要要要,你不能去找别人。” 她偎在他怀里,偷偷地、甜甜地笑了。 虽然他不是很有钱的富豪,可是在“身怀无价宝,更兼有情郎”的标准里,起码也完成了一半儿,尤其这么容易就被她欺负得死死的,更是理想极了。 再说他的赌技坚强又厉害,将来留在史药钱里会是一个顶尖的好帮手,这样也不错呀。 4yt4yt 那她也就随便一点儿,别那么挑了。 “就是你吧!”她小小声地笑了。 “什么?”虽说有佳人在怀,他感动得要命,但是耳力还是不错“你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她连忙捂住小嘴,更加偎近了他。 嘻嘻 第七章 小亭子里,暮色霞光晕染,晚风送爽—— “人赘?”他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盈盈说得理所当然“对啊,既然我们志同道合又彼此喜欢,那你就入赘史药钱赌坊吧,从此以后我们夫唱妇随,一定能够赢遍天下的赌金!” “盈盈”他有一丝为难。 相较之下,她显得格外兴奋“你不喜欢这个提议吗?” “盈盈,我希望你嫁给我,跟我回到郝家庄。”他握住了她的小手,温柔地求恳。 她微微一怔,笑容有一丝僵硬“跟你回去干吗?做做小生意吗?” 卖烧饼卖牛肉面?不不不,她的志向那么大,怎么可以甘心屈身当个小小的牛肉面摊老板娘喔?要做就要做大的,起码也得是十几家连号的牛肉面摊老板娘。 而如果要有本钱经营这么大的连锁牛肉面摊,就得有丰厚的资金,所以她可以跟着他去熬去打拼,但是不能贸贸然就把自己给投人进去这样前程太不保险了,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我们俩能够在一起一辈子白头偕老,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做不做生意有什么关系喔?”他有些迷惑。 “你不明白。”她的口气有点僵硬,梦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要浪费喔?” 什么技术? 他满脸都写着茫然,不过他真的很渴望立刻带她回到郝家庄,见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一定会好喜欢好喜欢她的。 “盈盈,我是家中独子,我不能人赘。”他诚恳地告诉她。 “那没关系,我嫁你,但是我们继续留在数来堡。”她爽快地道。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不希望回到我长大的家乡看看,不想要见见我的家人吗?” “还不到时候。”她挑眉。 她未来的爷爷奶奶和公公婆婆自然是要见的,可是她药盈盈若是要“回乡”也要衣锦荣归地回去,让未来的一家人从此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们身负振兴家业光耀门媚的重责大任,怎么可以有稍稍的懈怠喔? 她可是认真的。 不过话说回来,盈盈突然很想苦笑——她果然是变了,要是从前,打死她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倒贴的行为来,如果未来的相公不能给她过荣华富贵,那么她说什么也不会想要嫁人。 可是现在,她居然很认真地想嫁人,而且还认真地替未来婆家打算起来了 唉! 亏她还笑爱爱喔,结果自己更没骨气。 爱爱的相公起码还是好几府的巡按大人,家大业大势力大。 而她喔?未来的相公温文有礼又腼腆,这不打紧,除了拥有看不出哪边厉害却还算厉害的赌技和念诗外,其他赚钱功能可说是乏善可陈 梦淮有一些受伤,他试探地问:“你是不想还是不愿?莫非你嫌弃我的家世?” i 他们家名义上虽说是书香之家,但是老实讲,代代都是暴发户,因为除了经商厉害之外,富可敌国的大部分家产都是无意中“碰见”的,不是暴发户是什么?难道她会因为他们一家子狗屎运好到太恐怖,就会因此而瞧不起他们吗? 梦淮一颗心开始莫名其妙紊乱了起来。 “我没有嫌弃,只是”她皱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们今天都累了,这件事以后可以慢慢长谈。”他尽管心底像是沉甸甸地栓上了一个重锁,打 了个好紧好紧的结,还是佩柔体恤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送你回去吧?”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的神情,为什么变得有些寂 寥,可是一切对她而言都很快也很陌生,她压根儿还 不知道要怎么对待、猜测情郎心底在想什么。 这果然跟计账算账赌钱不一样呵! “好吧,”她想了想,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仰望着他“我们慢慢再谈。” 尽管他牵着她的手依旧温柔有力,可是不知怎 的,盈盈觉得刹那间好像有点不一样 “唉! 多多背脊僵住。 嗯,是听错了。 “唉。” 她的耳朵有问题。 “唉” 多多再也忍不住,挖了挖耳朵,自言自语道:“最近太忙了,忙到不但会闪神还会出现幻觉幻听改天真该找个时间去看大夫了。” “唉”叹息声越大。 “哇!”她跳了起来,望向叹息声来处,伸出食指颤抖地指着她,、“盈盈,刚刚刚刚真的是你在吧气吗?” 盈盈伏案书写着账目,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多多以为自己真的疯了。 “对。” “啊?”她拉拉耳朵,想听清楚一点。 “对,是我在叹气。”她承认,继续趴回去算账目。 开什么玩笑?! 多多整个人飞扑过去“你为什么在叹气?你怎么会叹气?你不是从来都不叹气的吗?” 盈盈头也不抬,指尖飞快拨弄着算珠“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想叹就叹,没有什么为什么。” 连她自己都弄不懂的东西,更别说是多多了,只怕越讲越迷糊。 “你”多多戒慎地瞅着她“还好吧?打从那个郝公子出现后,你整个人都怪怪的,一点儿也不像以前的你。” 盈盈脸上一热“多多” “咦?”“如果”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摇头,咽下话“没事。”、 “明明就有事,”多多拉着她的袖子,苦苦哀求“你有什么心事别瞒着啊,虽然说我没有爱爱聪明,也没有你精明,但是我们都是好姐妹,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说不定我能提供一点有用的意见喔!” 盈盈凝望着她,陡然鼻头一酸,感动极了。 “多多,”她揉揉她的头发“我不会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有些事在我自己尚未理清前,说了也是白说,你明自吗?” “啊?” 感情的事,果然还是自己心中最明了。 “没事,我渴了,你可以帮我下去泡壶桂花茶吗?我记得昨儿李老板送来了一大斤,说是今年的新茶,都还没尝过喔!” 多多的脑袋向来单纯,一次只能容纳一个话题一下子就被成功转移掉注意力了。 “我去泡我去泡,听李老板说,今年的桂花早开了,香得不得了,一定很好喝!”多多蹦蹦跳跳下去了。 用计把多多调开了,盈盈伏在桌上,小手尽管还滴滴答答地拨着算珠儿,可是一颗心早不知飘到哪里 去了。 “唉” 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 这一日再相见,他俩在彼此脸上都看见了苦思多日、烦恼的痕迹 盈盈有些触目惊心,却也掩不住心头的凄恻。 他们好像进展得太快太快了,谁也还没适应好全然接受另一个人进人自己的生命,尤其,谁要配合谁,更是一大伤神难题。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她有她的世界,她的理由,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随他回郝家庄去。 看来他也有相同的坚持。 盈盈突然觉得莫名地烦躁起来。“我们随便走走吧。” 他紧盯着她的神情,失神落魄地点点头,依顺地跟随着她的莲步漫游在数来堡的大街上。 金风送爽,秋意微凉河畔的杨柳儿有丝丝微黄了,却依旧随着风儿摆动着飘逸之姿,不住拂荡。 走着走着,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静寂沉默—— “我想算了罢。”盈盈轻轻开口。 他猛然一震,刹住了脚步“什么?” 她翩然回头,眼底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悸动“我不合适你的。” “为为什么?”他像是受到重大的打击,声音都变了。 他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希望能够热热闹闹将她迎娶回郝家庄,接受全家人的祝福吗? “你应该找个比我柔顺的姑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永无怨言的姑娘。”她不无感伤地望着他。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她没有办法喜欢他到放弃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人生。 小时候她已经穷怕了,当年的瘟疫,他们史家药家钱家就是因为穷困,所以没有办法买昂贵的药物,没有办法逃出生天,所以才会遭此浩劫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这滋味她深深切切地尝过,现在无论如何也潇洒不起来,更没有办法一条花裙子一个破包袱就走天涯。 她需要有保障的生活,就算没人给,自己也要努力争取得来。 她不能让过去的悲剧再重头发生一次 她的心意,他能明白吗? “你喔?你没有办法喜欢我喜欢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我一辈子永无怨言?”他震动地盯着她,喑哑而痛楚。 如果她嫁给了他,他会用一辈子的生命来誓死保护她,决计不会让她尝到半点的苦、受到半点的委屈,难道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她还不明白他吗? 4yt4yt 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喔? 是不是终究他怎么也比不上赌坊对她的重要? “我喜欢你,但是”她低下头来,不忍心见到他眼底的打击和痛苦“我有我的想法,我的原则,我不能抛下一切跟你走。” “盈盈,”他倏然紧紧抓住了她的臂,强迫她抬头看自己“难道我们俩对彼此的爱意,薄弱到无法穿透这些世俗观念吗?” 她望着他,心底百转千回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那一日的冲动问情、认情是出自内心深处强烈的驱使,一时的忘情承认了对他的感情,可是现实来得好快好快,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他,一也无法蒙上眼睛、遮住耳朵,忽略现实的严酷考验 她整个人都乱了,只想逃开、逃开 “你不要逼我,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她祈求地望着他,眼底盈盈有泪光。 他胸口狠狠一震,哑口无言地放开了她。 一向冷静镇定,慧黠聪明的她变得如此脆弱都是他害的。 “对不起,我、我太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疼地将她揽人了怀里,叹然道“我不逼你,让我们彼此都慢慢想,毕竟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并不急在这一时,说不定到时候,已经让我们想出解决的法子了,是不是?” 她可怜兮兮地偎在他温暖的怀里,汲取着特属于他的清畅气息她怎么舍得离开这一具胸膛、这样的怀抱? “真的会想出解决的法子吗?”她小小声地,脆一弱地求证着。 “一定可以的,只要你还要我。”他低沉有力地道,双臂更加拥紧了她。 “我怎么会不要你喔?就怕”她的喉头哽咽了“要不起你啊。” “盈盈,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他低下头来,深深起誓。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环紧了他的腰 可能吗?可以吗?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像是刻意要避开这件事,权先浅尝彼此的深情意重 知己罕寻,情人难得,他们现在格外珍惜和彼此相处的日子。 初秋进人仲秋,枫叶红得更醉人,四处都是热热闹闹准备要过中秋佳节的乡亲百姓们,做饼的做饼,洗刷屋舍的洗刷屋舍,还有些妇人们正忙着备香素果,准备到庙宇拜拜。 数来堡有一座嫦娥庙,听说未婚男女来此庙抽签问姻缘,一般都很准,所以越近中秋,就越多人来上香。 盈盈今日难得没挑满柜子的银色衣裳,而是换了一身绛红色的宫装,绾着乌黑小髻,清清艳艳地挽着高大秀雅的梦淮,拾梯而上。 这一对男俊女俏的璧人一上山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众人啧啧称赞着,无不羡慕至极。 “是史药钱赌坊的盈姑娘喔!” “是啊是啊,瞧她身边的男儿又清俊又温柔,唉呀,真是教人好生羡慕。 一干欣羡的姑娘们挽着篮子,窃窃私语着。 盈盈表情恬淡自若,心底却是甜滋滋的,忍不住偷偷对他道:“你要不要对着她们笑一个?” “谁?”他一怔,满眼满心通通系在她身上了,眼睛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那些仰慕你的姑娘们啊。”她提醒。 4yt4yt 他瞅着她笑了“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看上我,我也不要其他任何人。” “嘴巴越来越甜了,是不是这些日子给我带坏了?”她娇嗔地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也学会耍嘴皮子了。 “近朱者赤嘛。”他认真地道“这叫妇唱夫随。” 她一怔 如果真能妇唱夫随,那就太好了。 不不,说好了不再想这个了;她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好,那你就随我去上香抽签吧!” 挤过人群,他们虔诚地在嫦娥仙子神像前拈香敬拜 盈盈望着翩然若鸿、淡雅慈和的嫦娥像,心底默默祝念—— 嫦娥仙子,求求您跟月老爷爷说一声,让我和梦淮有幸能成双成对,白首偕老吧! . 梦淮微微侧头,凝望着盈盈紧闭着眸儿,诚挚而专注的神情她雪玉般的小脸,在香烟袅袅中,显 得格外莹润美丽 嫦娥他子,求求您庇佑,让我和盈盈有幸能成双 成对,白首偕老永不分离吧! 拈香祝祷完后,他们两人各自抽了一支签。 “我好紧张。”她根本不敢看,递给了他“你的先给我看,你求的是什么?前程吗?” “我求的是姻缘。”他问的是盈盈会愿意与他回 到郝家庄厮守一生吗? 她更紧张了——那还不是一样? 徐徐展开签诗,上头写的是上吉,他心头一宽, 可是这四句诗却让他顿时跌人五里雾中。 “姻缘由来天注定,半起风波自是生,真心不必 金石盟,白云青天也成城。” 签中有谜也有迷,像是要他不用担心姻缘之事, 自有成就之时,可是这个“半起风波自是生”却隐隐喻比着他们的情事姻缘还会再生风波。 “这是什么意思?”她凑近来,屏息问道。 他清醒过来,强笑着解释:“是大吉的签,说姻 缘可成。” 她脸霎时红了“那我这支签就不必看了吧!” 她实在很怕自己的手气太差,抽中了支下下签, 到时候变成她的姻缘跟他的姻缘是两段全然没有干系 的姻缘,那该怎么办? “我来帮你看。”他接过她手中紧捏着的小签 卷,轻轻展开。 “鸳鸯同池同戏水,比翼双飞双飞蝶,姻缘依附 笑人梦,红烛高燃不思乡” 一样是如梦似幻,似喜似愁的签诗,到底是要意 喻他们什么喔? “我抽到很不好的签吗.?”她的小脸白了。 “不,是好签。”他指了那个上吉给她看,轻笑 着安抚道:“我们俩像是注定要在一起,同时都抽中 了吉利的签喔!” “真的吗?”她欢欣地接过签诗,细细看了起来,快乐地将纸条压在胸口“太好了,我一定要把它好好地收藏起来。” 连嫦娥仙子都成全他们,都说他们是一对,那么她就不必烦恼了吧? 所有的事,都会水到渠成的! 梦淮看着她喜悦满足的神情,暗暗咽下了后面的话。 第八章 多多觉得,应该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盈盈,你和郝公子”她试探地问“在一起吗?” 盈盈刚从外头回来,抱着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小嘴儿噙着一丝幸福的笑,闻言怔了一怔。 “我刚刚是跟郝公子在一起啊。”她瞥了多多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有什么不对吗?” 多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问的不是这种 “在一起”而是你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她咬栗子的动作一顿“你是说?” “盈盈,你喜欢他吗?” 轰地一声,她的脸蛋儿瞬间红起来,结结巴巴道:“呃,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多多一看她的表情,就算再笨的人也看懂了。 “盈盈,可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想要查出他的底细吗?”多多实在怕她被骗,虽然盈盈比她精明几百倍,可是爱爱现在嫁出去了,她是剩下的姐妹,怎么可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喔? 盈盈迎视她困惑担忧的眸光,蓦然怔住了“多多” “我就知道你最近怪怪的,一定是因为郝公子的关系,”她急得团团转“可是你自己不也说过,郝公子很可疑吗?他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赢走了赌坊这么多钱,万一他是个专门以赌术为生的老千喔?这不是很危险吗?对你的下半辈子一点保障都没有!” “他不是。”她忍不住替他辩解“郝公子不是老千,他的赌运和赌技虽然好到我们没有办法找出原因来,但是他的的确确不是个老千,我相信他。” “就算他不是,那他以什么为生?以后要怎么养活你?” 盈盈一时哑口无言了。 她一句话就正中靶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们俩目前不敢碰触的问题核心。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她勉强地道。 多多眨了眨眼,松了口气“是经商的,那肯定衣食无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虽然不见得可以荣华富贵” 多多越说她越心虚,只得匆匆地转移话题—— “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唉唉唉 趴在窗口,盈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肚子都是唉声和叹气。 她拿出了紧藏在怀中的那张签诗,颠来倒去上下看了好几遍,认真地研究了很久——怎么看都是表示吉利的吧,可是她为什么满脑子还是担心喔? 现在夜已深,多多早就不知道睡到哪一殿去了,抱着软不隆咚的锦被,一脸天真酣睡的模样,真是教人羡慕。 “唉。”她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难道我真的该放下一切顾忌,就这样不管不顾,跟着他走天涯吗?” 凭着她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到哪儿都能混饭吃,可是如果要这样,那她还不如继续留在数来堡,这儿家大业大,起码每天都能够赚到很多很多的赌金,也不必颠沛流离啊。 她支着下巴,满脸烦恼。 “为什么他们家是做烧饼牛肉面那种小生意的喔?”她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至少也经营个食坊或是酒楼、布庄,感觉上也比较有安全感啊! 就在她眉头打成结,几乎憋不住一口气要大叫大嚷的时候,窗口蓦然丢进了一团硬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她火气大生,俯向前去就要破口大骂。 没想到是一身粗布衣袍,满脸腼腆的梦淮在下面对她比手划脚—— “你在下头做什么?”她半个身子探出去,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 “我来给你送信。”他脸红红的,高大的身子瞬间羞涩得个像个小孩一样,比划了一下“没有别的事” 这个傻瓜! 她的唇儿却情不自禁地频频往上扬,弯成了月牙儿般。, “讨厌,三更半夜的,万一被狗咬了怎么办?”幸亏有夜色掩住了她的脸红。 他一愣“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你被狗咬。”这还用得着问吗? “不,我指的是”他又不好意思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半夜送情诗来给你吗?” 噢,原来是指这个。 她拾起了滚落在桌上的纸团,心底一阵甜滋滋的“好了好了,我收到了,你可以早点儿回去歇息了吧?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被狗咬或是摔倒了。” “是。”他不敢说刚刚在来的路上,早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又捡着了一只五两重的元宝。 也不知是谁丢的,就这么大咧咧搁在路上,害他一家伙就绊倒了。 恋恋不舍地仰头望着她莹然清秀的笑脸,他提着一颗怦怦然的心儿,这才转头缓缓离去。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盈盈才缩回身子,捂着发烫的双颊偷偷笑了起来。 “傻瓜。”这么三更半夜的,就为了送来一张情诗呵! 话虽如此,她还是期待地摊平了那一团纸条,上头的字都用得很通俗,却情深意重,她一下子就看明 白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咫尺相见话缠绵,愿卿怜我我怜卿,生生世世永缱绻。”她念完,情不自禁甜甜笑了,将纸条紧紧压在心窝儿。 仿佛还可以感觉得到,他每一个字里滚烫和深情喔! 好讨厌害她越来越理智不起来了。 一连七天,他夜夜来送情诗。 不过经常看他跌的鼻青脸肿,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被狗追,一路气喘吁吁蓬头垢面,好不容易摆脱了凶狠的大狗才来到她窗下,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可是他认真得要命,每回叫他别再这么做了,他还是硬要来。 “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每次,当他仰着俊脸痴痴地望着她时,她就忍不住投降了。 “不是不喜欢,而是” 他的笑靥瞬间灿烂绽放“你喜欢就好。” “可是” “我先回去了。”他挥一挥手,快乐地哼着歌儿转身离开。 “梦淮”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好害怕她的决心和原则会像刚蒸出来的豆腐一样脆弱,随随便便一捏就碎掉了。 她烦恼得连续算错了好几笔的账,一进二、个进十、十进百通通乱七八糟,昨天一日的营收一百二十三两给她写成了一两二两三两害她事后怎么算也觉得差太多了,吓了个花容失色,还以为赌坊的生意几时烂到这种地步了? 尤其今天早上又收到了爱爱的飞鸽传书,那个没良心的兴高采烈写着回到了京师婆家有多受到欢迎,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天天都被勉强塞着龙虾熊掌燕窝鲍鱼的 “这不是刺激我的吗?”她抚着额头,将来她若是嫁到郝家庄,写信飞鸽传书,里头内容是不是该 写——她天天都吃成堆的烧饼和满锅的牛肉面,说有 多撑就有多撑,有多饱就有多饱 啊她不要啊! 虽然说烧饼和牛肉面未必比龙虾熊掌难吃,但是 这口气怎么吞得下?这张脸皮要拿到哪边去藏? 她可是人人竖起大姆指赞叹不绝的“小钱嫂”怎么可以沦落到这种地步? 捏着情诗,她扑通一声往床上倒去—— “唉,我该怎么办哪?” 这一天,史药钱赌坊来了一个油头粉面,身穿上好丝绸锦缎的年轻公子哥儿。 不过虽然仆奴如云,出手阔绰,他一踏进赌坊,盈盈和阿东阿南阿西阿北包括所有的赌客都打从心底冒出一种忍不住想要拧断他脖子的冲动。 虽然他话还没开口,粉白粉白的脸上还没有任何的表情出现,但是通身上下就是散发出一股腻死人的铜臭和脂粉味。 所有的人都瞪向他—— 他浮滑的眼神儿一使,身后一个狗腿中年人,翘着两撇贼兮兮的胡子上前一步,清清喉咙大声道一 “我家公子是金山城里最有名也最有钱的金惠撰老爷的独生爱子,金富贵大少爷是也。金大少爷名下金铺银楼就有七家,家财万贯兼文采风流武艺高强,今天是听说你们史药钱赌坊有个名叫药盈盈的当家娘子美若天仙,赌技一流,所以专门来捧场,也是专程来提亲的” 他话还没宣布完,赌客们已经纷纷转回注意力到赌桌上,继续大声轰笑聚赌。 “该谁了该谁了?” “该我掷,你们可得押我这边啊!”“呸,你这倒霉鬼没一次赢的,谁敢押你?我还是押老王。” “老王又怎的几今儿不过赢了一遭,能比老李厉害吗?” “什么厉害不厉害,待会儿还不是被盈姑娘杀个 片甲不留吗? 金富贵不敢相信竟然没有人甩他,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巨商”兼“富豪”耶! 狗腿中年人是他的管家,姓苟名妥子,念起来还是叫狗腿子,见状尴尬得不得了,又有点儿害怕地瞥了瞥一旁的少爷。 “呃,少爷” 金富贵一个箭步向前,气恼地指着赌客们大骂道:“你们这一群不知好歹的赌鬼,见到我金少爷来了还不让位?居然连甩都不甩我,你们好大的胆子,都没长眼睛吗? 他身后的一堆狗腿们纷纷助阵“是啊,你们是瞎了眼睛吗? “还不快快跟我们家少爷赔罪? “敢情你们不要命啦?” 赌客们根本连回头也懒得回头,气得金富贵更是鼻子冒烟。 “这就是史药钱赌坊的经商之道吗?连个人来招呼都没有?”他开始迁怒。 盈盈手上的骰盅摇晃着,挑起眉儿好整以暇望过去“金少爷,废话别那么多,你到底是来赌还是来耍威风的?若是要赌,就得跟大家一样公平竞争,给我挤进来一齐下注,若是要耍威风,很失礼,我们都忙得很,没空看戏。” 金富贵闻言大怒、可是当他瞧清楚了出声的是这么一个清秀动人的美姑娘,他眼睛顿时直了,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呃,你,你就是”他边擦口水,边结结巴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全。 “我就是药盈盈。”她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开盅“四五六大通杀!”“唉哟喂呀”赌客们哀嚎了起来,可是越赌越有劲儿,还是继续掏银子拼命下注。 “这次我也要押大。” “我还是要押小说不定这一次是小。” 赌客们哄闹着,鼓噪着,大家根本把这个“家财万贯兼文采风流武艺高强”的金富贵遗忘了。 不过金富贵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盈盈瞧,魂儿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管不住自己的脚,也蹭呀蹭地挤到了赌客中, “我也要下注。” 盈盈一视同仁“押大押小押和,下好离手啊!”金富贵掏出了一大锭二十五两的大元宝,咚地一声放在赌桌上,得意洋洋地看着四周“怎么?没人敢跟我赌吧?” 张三呸了一声,真是看不惯这个脂粉妖怪似的公子哥儿“二十五两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虽然没有,可是上次那位郝公子就比你豪气多了,人家一掏就是上百两的珍珠,你这二十五两跟人家比个屁啊?” “就是说,笑死人了,哈哈哈”赌客们哄堂大笑。 金富贵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不知道这个郝公子是谁,自尊心却硬是被削去了一大截,正滴滴淌着血喔! “笑什么?你们倒是赌不赌?”他大叫,左瞪右瞪前瞪后瞪,几乎瞪遍了每一个人。 不过他的眼睛在瞥到盈盈时,顿时又变得恶心至极的垂涎和巴结了。“盈盈姑娘,你瞧他们都不正经,把你这赌场当什么玩闹的地方了。” “呸,你个兔二爷搞不清楚状况,这赌坊本来就是玩闹的地方,要不老子们是来这儿读四书五经的喔?”赌客们深感被侮辱了。 金富贵又 说错话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气得脸红脖子粗。 “金少爷,您说要赌,您押的是哪边?”盈盈挑眉,淡然笑道。 他眼睛亮晶晶“盈姑娘说哪边我就押哪边,我对您有信心。” 4yt4yt “很抱歉,庄家不提供任何意见。”她耸耸肩。 “那”他油滑的眼睛骨碌碌转,涎笑着道:“干脆咱们来赌刺激一点儿的,你说怎么样?” 盈盈虽然对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平心而论,她觉得厨房里的蟑螂长得比他体面不少——但是她对他身上的钱却是大大有兴趣。 既然有人想要自动捧钱上门给她赢,她岂有拒收之理? “好,金少爷打算怎么个赌法?” 金富贵使使眼色,苟妥子冲上前,掏出了一大迭龙头银票“少爷。” 他接过那一大迭银票,赌客们这下子眼睛也哗然睁大了起来。 这么多起码有个上千两吧? “这里是三千两银票,我跟你赌一局,你赢,这三千两都是你的,若是我赢嘛”金富贵两眼丝毫不掩淫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脑袋瓜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你赢,又怎样?”她眨眨眼。 “盈姑娘给我一亲芳泽,并且陪我过一夜!”他还真是好大的色胆。 话一刚出,所有的赌客怒气滔天,纷纷卷起袖子就要揍他 “你把盈姑娘当什么了?” “你这只大色魔,这是赌坊不是青楼,要找女人去怡红院去!” “我们代盈姑娘好好教训你这大混蛋”、 金富贵没想到一句话惹来众怒,这里有二三十人,要真痛殴起他来,就连他带来的家丁也救不了他! “各位先别急。”盈盈小手一摆,冷冷静静地道“金大少,一定要赌得这么绝吗?” 知道有盈盈在,赌客们不至于现在就开扁,金富贵又恢复了嚣张的嘴脸“莫非你不敢赌?这史药钱赌坊也不过尔尔嘛!” 盈盈蓦然笑了,笑容如春花灿放,看得金富贵一阵鼻血上涌“金少爷,您是第一次来到史药钱赌坊吧?” “是呀,不过史药钱赌坊见面不如闻名,真教我失望。” 她露齿一笑“既然你那么想赌大点儿的,我怎能不奉陪喔?不过光是赌这三千两银票,或是陪你过一夜,也太不刺激了” “咦?”他吓了一跳,这还不叫刺激?她怎么一点都不畏惧不害怕?”除了赌三千银票和过宿一夜外,输的人还要请这里所有的赌客大啖三天的上好流水席,一桌不能少于十两银子。” “哇,好好好,这个好!”赌客们没想到在一旁看热闹还有甜头尝,高兴得频频拍手。 阿东凑近来,有些忧心地道:“盈姑娘,真要这么做吗?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她安慰地一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可是您的清白不容这个死家伙随意污蔑” 4yt4yt “他碰不到我一根寒毛的。” “这事儿要不要给郝公子知道?”阿东提议“还是让郝公子来代您赌这一局?毕竟” “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他。”盈盈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金富贵得意地在旁边叫嚣—— “一定是我赢的,呵呵,妥子,现在去给我订这数来堡最好的客栈和最好的房,还有最好的酒菜喜嘻,顺道买点助兴的大补药,熬好了等我带美人回去喝呀,哈哈哈”阿东紧捏着拳头“怎么办?好想扁他。” “咱们史药钱赌坊是有名望有规矩有礼教的赌场,怎么可以跟这种人动粗喔?”她笑吟吟地道, “这不是我们的风格阿东,去备茶。” “是。” 盈姑娘说得对,动粗的确不是他们的风格,凡事都要讲礼节,他这会儿就去冲泡壶上好的茶来给这个 “金大少”喝 然后里头放五斤巴豆,泻死这个王八蛋! 很快地,赌客被隔离到另外一边,现在赌桌上就剩下盈盈和金大少了。 “我们赌大还是赌小?” 金富贵对这赌可是特别有研究,从小就摸赌爱赌,长大以后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所以他对自 己的赌术充满了信心。 “赌小。”他故作优雅地取出了个鼻烟壶,凑近 鼻端嗅了两下“点数最小者为赢。” 哼,他早就练就了一手“一柱擎天”保证可以让四颗骰子迭成一直线,只有上头露出个红点。 一点,无能人敌吧? “对了,”盈盈慢慢地取过新的骰子,好整以暇地问道:“我差点忘了问,如果是和喔?” “怎么可能会是和?”金富贵故作大方地道, “不过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如果是和的话,那么和也做负论,就是我输如何?” 她盈盈一笑“金少爷果然举止阔气大方,那就这么办吧,全场的赌客们都为见证,咱们谁也不能赖皮。” “呵呵呵,那是当然的。”金富贵又嗅了两下鼻烟壶。 “金少爷先请。”她将赌盅和骰子推了过去。 金富贵当仁不让,抓起骰子扔进骰盅,一气呵成流畅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个赌中好手。 赌客们开始为盈盈捏了把冷汗 她始终笑眯眯,恬然地望着他夸张又花俏华丽的动作。 金富贵骰盅摇着,一边侧耳倾听着骰子在里头层层迭迭的声音,最后总算满意了,倏然将骰盅盖定在桌上,手掌稳健地压住盅盖。 “盈盈姑娘,很抱歉,你注定要输。”他缓缓掀起盅盖。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是高难度的一柱擎天,而且最上头的骰子花色又是一记红点是一点! 众人面色灰败,纷纷同情地望向盈盈。 盈盈叹了一口气,接过骰子和骰盅“金少爷,小女子果然小看你了,看样子注定输了不过赌界有句话说,‘有赌未必输’,就算是希望渺茫,还是不能放弃的,是不是?” 金富贵的笑声跟得了逞的黄鼠狼没什么两样, “盈盈姑娘,就算你再怎么说,还是翻转不了局面的啦,哈哈哈,就算你把所有的骰子都给撞坏了,没点也算不得小是做不了数的。” 赌客里开始有人咬牙切齿了,可恶,他们还想怂恿盈姑娘待会儿索性把骰子给摇碎算了,没点就赢了,可是现在 盈盈笑道:“多谢金大少提醒。” 她慢吞吞地把骰子一一放进骰盅,摇了起来。 端来茶的阿东紧张得不得了,全场的人更是连喘气都不敢喘。 盈盈随便摇了个两下就放定了,全场人的心脏都跳到了嘴边—— 她缓缓掀开 刹那间,所有的人惊呼尖叫了起来! 竟然也是一柱擎天,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排高高的立体,最上面的那颗骰子也是红一点——平手。 金富贵眼睛差点凸出来“这怎么可能喔?你怎么会这招?” 盈盈笑了“金少爷,我们史药钱赌坊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在数来堡开张营业喔?” 赌客们欢呼着:“盈姑娘好棒” 她微微一欠身作礼,谦逊地道:“各位乡亲父老过奖了,你们可以回家准备穿新衣戴新帽,顺道把一家老小都带来,从今天开始,金少爷要办三天的流水席款待大家喔!” 赌客们欢天喜地,你一言我一句兴冲冲地夺门而出,各自回家吆喝家人去了。 金富贵脸色灰败极了,冷汗频频滚下来“这怎么可能喔?” “金少爷,你是有名望的人,该不会食言吧?”盈盈使了个眼色“阿东,奉上茶,请金少爷留下三千两还有三天流水席的钱我想想,随随便便就留个两千两银吧,勉强算是够了。” 阿东笑得合不拢嘴“是!”金富贵扑通一声往后仰去—— “少爷!”苟妥子和一干仆人连忙冲上前来扶住。 盈盈唇儿漾起一丝冷笑,哼,敢来她史药钱撒野,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而且她可是要留给梦淮娶的耶,竟然色胆包天到敢打她的主意?真是输死活该。 第九章 梦淮听到这件事时,已是金少爷办完流水席大失血,夹着尾巴逃回金山城后的第二天了。 他惊得脸色发白,急急就赶到史药钱赌坊来。 “盈盈!”他正好碰见盈盈拎个小篮子跨出门来,猛然地一把抱住了她。 盈盈吓了一跳,看见是他,脸儿忍不住红了起来“先把我放开,这光天化日的会给人笑的。” 他俊玉般的脸庞满是惊吓,闻言还是连忙放开她,但是大手依旧将她的手儿攒得紧紧“你吓死我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我才给你吓死了喔,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紧紧牵着她,直到来到了小桥边才停下脚步“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那件事?” “哪件?”她纳闷。 “就是金少爷那件事啊!”他捂着胸口,心脏都快给吓停了。 “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以为意道“一点都没什么呀。” “怎么会没什么喔?”他紧紧张张地盯着她, “如果你不小心输了,那岂不是白白给人家欺负了吗?” 她瞅着他发白的脸庞,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端详了片刻后,蓦然笑了“你在吃醋?” “我吃”他大大喘了一口气,、“我是在为你担心!” “放心,我当然是有必胜的把握才敢跟他赌,”她笑眯眯道:“难道你对我的赌技没有信心吗?”’ “世上没有稳赢不输的事,没有人能逢赌必赢百战百胜,万一事有万一,那该怎么办喔?”他两鬓隐隐抽痛起来 她斜睨着他“不是吧,你就逢赌必赢,还骗我。” 他傻眼了“我几时逢赌必赢?” “要不然你怎么解释那天从我赌坊里赢走的三百五十六两七钱又十个铜钱?”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愣了一下“原来你说的是那个。” “该不会赢走了以后就假装没这回事吧?” “我的确赢了钱,但这也不代表我逢赌必赢,他摇摇头,对她的误会甚感无力“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好?”她的声音陡然拔尖。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他唬弄谁呀! 他很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一点也不会赌,都是运气的关系,才能赢那些银子。” 不,打死她也不相信! “你不想承认就算了,”她哼了哼,低低咕哝“小气巴啦。” “我并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你坚持要有自己的商业机密,我也不好苦苦相逼;你今儿来就专程为了金少爷的事吗?” 他还想解释并没有什么商业机密特意隐瞒着她,但是看盈盈挽着小篮子的模样,他忍不住好奇, “你要去哪儿?” “噢,我差点忘了,我要去拜财神爷。”她喜上眉梢。 他愣了愣。 “赌坊里可不是每天都可以赚到三千两的,”她笑意吟吟,满意极了“这一切都是财神爷的庇佑,怎么能不去跟他老人家道谢喔?你要跟我去吗?” 他笑了起来“好。” 一切只要她快乐就好。 勾着梦淮的臂弯,愉快地向财神庙前进,盈盈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好运了,人家是情场得意赌场就失意,她可是情场赌场两得意喔! 如果这样的好运继续维持下去,那么她就有望在二十岁时成为富可倾城的女富翁,然后金盆洗手,一辈子吃穿不用愁**br /> 就在盈盈快乐到巴不得每天都三牲四果地膜拜,感谢老天爷让她有这样的幸福好日子过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陡然降临—— 一早,梦淮沉着俊容,缓缓踏进史药钱赌坊。 “盈姑娘,郝公子来了。”阿南迫不及待去报信儿。 盈盈像只美丽的银色蝴蝶,翩翩然自里间飞奔了出来,眉眼间有掩不住的喜悦“你来了?” “当心!”他接住她横冲直撞的身子,黑眸一亮,随即黯然“盈盈,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跟你单独说说话?” 她没有觉察到任何异状,兴兴奋奋地道:“我交待一声,我们到杏花帜喝茶去,那儿很幽静,有多少话都能说。”、 他点点头,眼神里有着平常没有的忧郁。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反倒是昨晚又海捞一票的盈盈很是高兴,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着赫赫战果。 “结果,那个波斯商人脸都黑了,可是没办法呀,谁教他输得惨惨惨,只得把那颗夜明珠留下来了。”她兴高采烈地说着,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劲“咦?你怎么了?” 他凝视着她,欲言又止,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我们还是到杏花帜再慢慢说话。” 她心儿没来由地一沉 以前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愁容满面过,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吗? 她也恢复了以往的沉静默然,神情虽然恬淡镇定,可是一颗心却不由自主地深深擂起鼓来。 直到了杏花帜的雅座,临近一株银桂树畔,要了一壶香沁人味的杏花茶后,盈盈首先开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震,晶莹若黑玉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盈盈,你跟我走好吗?” 盈盈呆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我和家里一直有联系,让家里人知道我此刻落脚何处。”他握住了她变得好冰凉的小手,低沉有力地道:“而今早,我接到了飞鸽传书,说我娘因为思念我而病倒了,我必须要回郝家庄一趟。” 她心脏猛地一抽,血色从脸蛋上退得一干二净。 他要走了要离开她了 “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在颤抖,可恶,她不要这么软弱! 他不解地望着她“当然,我爹娘不会为了要把我骗回去,故意用这种借口的。” 她的嘴巴变得好苦好涩,喉咙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变得好干好干 “不,我是指”她仰望着他,小脸变得异常凄楚和脆弱“你真的必须要回去吗?不能再等一阵子?” 等她赚到更多更多的钱,等她作好了心理准备,等她毫无后顾之忧地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等总之,一切对她而言太快了,她还需要时间啊! 他郁然地凝视着她“知道我娘病了,我怎么还能再继续耽搁喔?我打算待会儿就动身回去,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走。” 她瞳目结舌“待会就动身?这是不可能的。” “盈盈,”他倏然握住她的小手,双眸盛满了渴望和恳求“你还信不过我吗?还不相信我可以给你幸福,可以保护、照顾你一辈子吗?” 她僵住了,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 不不,她并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只是 盈盈茫然痛楚地闭了闭眼睛,无声地低语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好乱,脑子也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跟我回去,嫁给我。”他坚定地握紧了她的柔荑“我发誓,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她颤抖地摇着头,可怜兮兮地嗫嚅道:“梦淮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吗?这一切对我太突然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盈盈” 她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求求你,让我走吧,我真的没办法跟你回去” 她竟然要他放她走?! 梦淮胸口猛然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在彼此已经这么情深意重之后?她怎能说放手就放手? 他蓦然松开了她的指尖,脸色刹那间苍白无血色“难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吗?” 她泪眼婆娑,痛苦地抗议:“你怎能这样说?” “否则你应该知道我爱你,我要你,我要保护你一生一世,可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他只觉得胸口好痛好痛 和史药钱赌坊相比,他终究还是微不足道的,是可以轻易被忽略放弃的那一方吗? 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他深深受到的伤害,也看见了他的痛苦,可是她没有办法伪装自己的答案,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愿意跟他回去啊! 如果是这样,才是对他最不公平也是最大的欺骗。 “我需要一些时间。”她艰难地咽下泪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别慌,别慌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崩溃。 “多久?”他眸光炽烈地紧盯着她。 在他这样慑人的眸光逼视下,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能彻底战胜恐惧,义无反顾全心全意地跟着他走天涯。 爱是需要冲动的,但是她多年来一直维持着冷静镇定和理智,向他表白已经是近来做过最大胆也是最冲动的一桩事了,如今面对终身大事,教她如何能够不谨慎不忐忑? 就像是一场生命中最大的赌局,她身上所有的筹码在全数压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反手回头的机会了! 不是大获全胜的赢,就是输掉通身仅有的全部还有她的一辈子。 教她怎么敢冲动?又怎么能冲动? 梦淮紧紧地盯着她,在她眼中看到了犹豫和退缩,此时此刻,他惟一能懂的解读就是—— 纵使有再多的柔情蜜意,还是没能让她愿意跟着他一辈子! 他的心深深地颤抖绞拧了起来。 梦淮苍白着脸,猛地一咬牙“好。” 她惊悸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倏然起身,痛苦地别过头去,毅然决然道: “我不会逼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动身离开数来堡,你一切保重。 她还来不及出声挽留,他修长的身影已经断然地消失在尽头—— 甚至连回头再看她一眼也没有! “真的走了”盈盈颓然地捂住了小脸,绝望地呜咽出声。 她知道自己重重地伤了他的心,她也知道,他不会再回到数来堡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嫦娥庙里的签诗不是说,他们会白头偕老,比翼双飞的吗?为什么还等不到红烛高燃,梦就已经醒了喔? 他真的走了,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盈盈以为自己能撑得过去,一切都不会有事的;从古至今,为情所伤的人不止是她,旁人都活得下来,她也能。 尤其她最在乎最爱的还是史药钱赌坊和银子,不是吗? 只要努力地、疯狂地赚钱进账,就能够消弭掉一切的痛苦和思念了,不是吗? 可是一连半个月,她每天每夜都开赌局,无论是牌九、骰桌、斗鸡每一样的赌具赌局她都自告奋勇开场子,将自己累得像条狗一样,拖着疲惫无力的身体,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其余的通通都投人在赌桌之上 她以为她会满足,会熬过去的。 可是就算闭上了双眼,他的影子还是不断在她面前出现、晃动着根本是睡也睡不成眠啊! 半个月下来,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淡然的笑容依旧,可是所有的人都心疼极了她越来越无神的眸光。 多多再也忍不住了—— 4yt4yt 这一天深夜,盈盈伏在案头记着账目,酸涩不堪的双目紧紧盯着每一页数字,手上的狼毫依然飞快落墨。 多多端了一盅人参鸡汤上来,看着她拼命的模样、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呜呜呜” 她的哭声惊动了盈盈,盈盈急忙回过头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多多放下了鸡汤,一把抱住了她纤瘦的肩头’,哇地放声大哭“盈盈,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啊”她温柔地握住了多多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怎么了?你怕什么?别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你不要再忍着好不好?不要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不好?”多多眼眶盛满泪水,哽咽着:“不要坚强,不要憋着,你如果想哭就哭吧,好不好?” 她鼻头一酸“傻多多,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瞧你这些天瘦成什么样子了!”多多气恼地说“我就知道这些臭男人,只会惹祸,前头来个君子言差点把爱爱给弄死了,现在又出现个郝梦淮,也是把你惹得这样伤心欲绝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尤其越俊的男人,以后我一定要嫁个其貌不扬有钱有势的老头子,绝对绝对不步上你们的后尘! 多多又哭又气又是指天划地的,说穿了是满腹的心疼。 “你误会他了,其实是我不要他的。”盈盈忍着泪,笑笑道。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多多龇牙咧嘴,咬牙切齿“这个郝梦淮就不要让我再看见,见一次我扁一次,顺道叫东南西北一起扁! “多多,你手上的参汤是给我喝的吗?”盈盈叹了一口气。 她愣了一下,连忙殷殷勤勤把人参鸡汤端送到她面前“我差点忘了,来,趁热喝了吧,补补元气你千万不能倒下去,要不然爱爱也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过人参鸡汤,盈盈眼底的泪水再也禁不住,轻轻地坠落在汤面漾开了点点涟漪。 她多想冲动地动身前往郝家庄,追随情郎而去,可是教她怎么舍得下这多年的姐妹,还有史药钱的一切? 好痛她的心像是被切割成了两半,失去了任何一方.都无法独立跳动了。 4yt4yt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个最难动情的人 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回到郝家庄,梦淮俊俏的面庞写满了焦虑不安和浓浓的相思他望着金碧辉煌的家门,缓缓下了马,一排奴仆已经闻声冲出来迎接,阵仗怕不止四五十人吧! 他失魂落魄地想着,盈盈,我真的如你所愿独自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此刻我没有浓浓兴奋的归乡之喜喔? 我离你越来越远了 当初满腹的受伤和怒气,在马儿撒蹄奔离数来堡越来越远时,已经被强烈的渴望和思念所取而代之了。 盈盈,纵然你舍得下我,我却还是舍不下你啊! 他黯然神伤,握着缰绳的手指紧紧攒着,有股冲动想要立刻再跃上马背,策马狂驰回数来堡。 相思自来萦心苦,半点不由人 “少爷回来了” “哇,少爷回来了” “老太爷,老太夫人,老爷,老夫人少爷回来了!” 他简直比班师回朝的大将还威风,可是梦淮此刻满心满念全然没有一丝戏谑打趣的念头,他焦切地大步一个向前,急急问道—— “我娘喔?” “老夫人刚刚在吃烤地瓜,又跟老爷吵起来了,少爷您回来得正好,老太爷和老太夫人也在赌气喔。”郝劳禄管家迫不及待跟他哭诉起来“谢天谢地您终于回来了,这下就什么都通通好了。” 他一怔,心底疑云大作“吃烤地瓜” “是啊。”郝劳禄说着发现背后刺刺的,原来是仆佣们致命的白眼 唉呀,他说漏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没有生病,飞鸽传书只是想把我骗回来?”他倏然恍然,随即脸色一沉, “是谁出的馊主意?” 管家还来不及回答,里头噼里啪啦冲出了郝家的大佬们—— “淮儿你回来啦?” “淮儿,奶奶想死你了” “还有爷爷我帮你找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就等你回来相亲喔” “相什么相?通通都是一些脂粉妖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是你自己要留着用的吧?” “吓,死老太婆竟然敢破坏我名誉?” “要不然你弄一群莺莺燕燕回来做什么?” 脾气火爆的郝老太爷和郝老太夫人现在一点也不“好”两个人怒目相向,银发苍苍还各自抡起铸金拐杖,摆好架势 梦淮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我的天啊,我早该想到的。” 他就是为了这一群时时摆乌龙的长辈们,怒急攻心之下断然挥袖离开盈盈? 他真是个天上地下无与伦比的大笨蛋!早该先弄清楚的! 不过他心底还存着一丝丝的希望,或许娘真的因为思念他而病了那么他离开盈盈匆匆返家,也有一点价值了 可是从里头气冲冲还抓着个黑漆漆地瓜的娘亲一跑出来,梦淮脑子里最后的那份期望瞬间像泡泡般破掉了。 他不由得心头怒火上升,冷冷地环视着众人,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道—— “你、们、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郝家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呃“你们竟然为了把我骗回来相亲,编出了这种烂主意?!” 郝家庄亮晶晶又宽阔的大厅蓦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声! 而且发出狮子吼的不是别人,还是素来有温雅腼腆好脾气之称的郝家梦淮少爷。 这下子不单是偷偷躲在门边偷听的仆人们吓到脚软,就连在大厅里正襟危坐的四个郝家长辈,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拼命找比较安全的地方躲。 郝老太爷清清喉咙,可怜兮兮地道:“呃,淮儿别生气,爷爷知道错了嘛。” “本来就是你错,老番癫了还不承认。”郝家老太太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他忍不住狠狠瞪了老婆一眼“好,有你的。” “怎样?”郝老太太得意地扫了他一眼,殷切地对宝贝孙子道:“淮儿呀,你相信奶奶,这件事奶奶从头到尾都是持反对的意见喔,若不是你这个昏了头的爷爷一意孤行,我们哪舍得打扰你的‘闯荡江湖之旅’喔?” “话说回来,那几个姑娘确实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见个面?”郝老爷赔着笑脸。 “不要!”梦淮气得大吼一声。 郝夫人连忙拉了拉夫婿的袖子“你没瞧见淮儿头上都冒烟儿啦?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噢。”郝老爷吐吐舌。 “爷爷、奶奶、爹、娘,”他揉着眉心,觉得头好痛,勉强压下怒气低沉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可是孩儿已经有对象了,这次会在外头停留这么久,就是” 几个老人家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打断他的话—— “有对象啦?” “真的吗?” “是哪里的姑娘,家住哪里?” “长得可不可爱?”最后问这句话的郝老太爷被众人狠狠瞪了一眼,他无辜地叫道:“怎么?我哪里问错了?想知道我未来的孙媳妇儿可不可爱也犯法呀?” 梦淮情不自禁再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有把握,倘若真的说服得了盈盈跟他回来,他有把握盈盈不会被这堆喳喳呼呼,平均心志年龄只有十岁的家人吓跑吗? 想起盈盈,他的眼底盛满了柔情与痛楚。 4yt4yt 他忘不了自己毅然挥袖离去的同时,她眼里的绝望和恐俱 该死!盈盈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希望他留下来,不会害怕他离开,不会祈求他再给她一点时间而他做了什么?一意孤行地要她跟自己走,却不给她一点心理准备 他深深地震动着,恍然大悟后不禁冷汗涔涔了。 “老天,我对她做了什么?”他呆住了。 枉自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说要照顾她,不离开她,可是他却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只是顾全着自己的感觉,要她全力配合他,抛下她所有熟悉的一切跟他走他怎能这么自私? 看着他的脸色一忽儿变得苍白,一忽儿变得大汗涔涔,郝家的长辈们忍不住担心了起来,提心吊胆地偷偷瞅着他。 “淮儿,你没事吧?”他看起来像是快晕厥过去了。 梦淮倏然站了起来,猛然冲向大门。 “你要去哪里呀?”郝家人同时大叫。 他蓦然回头,黑眸里闪动着浓浓的痛楚与坚定的光彩“我要去找我心爱的女人!” “呃”“那几时回来啊?”郝老太爷傻傻地问。 梦淮脸上浮起了一朵梦幻般凄楚温柔的神情, “我不知道,可是我会等,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话刚说完,他便飞快地消失在大门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郝家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回答这个答案。 思念煞是折磨人,无端蚀骨又销魂 盈盈坐在他专程为自己亲手筑起的“盈盈亭”小手轻轻打开了一个金线绣成的荷包。 里头是在嫦娥庙抽来的那首签诗,还有好几张他月夜送来的情诗 她噙着晶盈滚烫的泪珠儿,低低念着—— “鸳鸯同池同戏水,比翼双飞双飞蝶,姻缘依附笑人梦,红烛高燃不思乡” 鸳鸯戏水,比翼双飞,说的不都是双双对对白首偕老的意思吗?为什么她现在却是和梦淮两分离喔? “姻缘依附笑人梦,红烛高燃不思乡”她细细地念着,透过泪眼儿望去,字迹渐渐模糊了起来。 隐隐约约变成了“姻缘红烛不思乡” 不思乡?不思乡? 她蓦然一震,急忙忙眨去了泪雾,将签诗拿近了看,再仔细念了一次。 有了姻缘后,红烛从此高高燃起,她就用不着思乡了?因为姻缘就是她期盼已久的梦乡? 盈盈猛然站了起来,捂住了小嘴“难道嫦娥仙子在暗示我,只管相信这份姻缘,相信梦淮梦姻缘依附笑人梦,红烛高燃不思乡是啊!就是这个意思,我懂了!” 这份姻缘是天注定的,他们俩注定要比翼双飞,洞房花烛并鸳鸯戏水 连嫦娥仙子都这样对他们祝福了,她还有什么好疑惑好担心的喔? 就算以后她必须像爱爱一样,天涯海角都跟着相公走,没有法子时时回到史药钱赌坊,可是赌坊永远是她的娘家,而梦淮,就是她的天下,这一切不会因为成了亲就有所改变的! 她是个赌徒,明白什么局势和什么筹码对她来说是最有利的,而现在所有的优势通通摆放在她面前,就等着她下定决心赌了 无论是胜是负,她都拥有梦淮和史药钱,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那么就算赢也是赢,输也是赢啊! “我真是个大傻瓜,”她狠狠地敲了自己一记,欢欣鼓舞地叫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郝家庄找他!” 她要让梦淮知道,从今以后她不再害怕了,不管他的身世如何,家中是卖牛肉面还是混丐帮的,只要能够在一起,以他们两个绝顶的赌技,还怕这辈子赚不来荣华富贵吗? 盈盈兴冲冲地飞奔下山。 就这么一来一往的,他们两个却错过彼此了—— 梦淮快马驰近史药钱赌坊的同时,盈盈也飞马奔至了郝家庄。 顾不得一头的风沙,风尘仆仆丝毫不能掩盖掉她夺人的美丽和双眸里喜悦与期待的光彩。 下了马,她缓缓牵马走进了这个大到吓死人的郝家庄。 “这就是郝家庄?”她稀奇地打量着四周,宽阔整齐的大街,热闹吆喝的两旁商家小贩,如织的游客行人穿梭 她还以为郝家庄是个小小的农庄,没想到竟是个比数来堡还大上许多的大城。 只是苦了她,这下子该怎么大海捞针? 她紧抿了唇瓣,依旧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找到梦淮的,只要我想做的事,没有什么事是完成不了的! 她拿出了赌钱时的狠劲和信心,开始询问起附近的商家。 “请问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位叫郝梦淮的公子?你可知他家住哪里吗?” “不是吧?”卖古董字画的小贩眼睛倏然大睁,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来“姑娘你是外地人吗?连郝公子家住哪里都不知道?” 咦? “这位小哥,你的意思是郝公子很多人认识?”她眨眨眼。 呀,说得也对,小贩和小贩之间比较熟悉,既然他们家是以做小生意为生,岂有全城的小贩都不认识的道理喔? 就拿她来说好了,数来堡里哪家赌坊的老板姓啥名谁是她不知道的? “郝公子谁不认识?他们家在我们郝家庄赫赫有名。”小贩一脸与有荣焉,也不知道在跟着得意什么“是我们的骄傲喔!”‘ 卖烧饼和牛肉面还能卖出全城的骄傲?盈盈的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那应该也是挺有本事,说不定是祖传的功夫,将来若是用心经营,说不定还能在全国各地开起联锁店铺来喔! 4yt4yt “那你知道他们家往哪里走吗?” “这个简单,你打这条大街直直往前走,走走走看到一家‘郝男穿’布庄再左转就到了。”小贩热心地指点。 “小哥,谢谢你。”她嫣然一笑,迷得小贩刹那之间晕头转向,连“不用客气”都忘了说。 她牵着马儿,慢慢地照着小贩的指点走着走着,等到向左拐了弯后,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那个小哥指错路了吧?”她迷惑地摇摇头, “这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宅邸,哪是郝家喔?” 金碧辉煌的建筑气派非凡,别说那铸金的大门显现出无比的气势,就连两旁高高的朱墙左右延伸处,几乎就看不到尽头。 这宅邸起码占了四分之一的城地,一定是什么皇帝老儿的亲戚住的地方。 她摇摇头,拉着马儿就要转身,可是眼角余光蓦然瞥见了一个很熟悉的“郝”字,她揉了揉眼睛,急忙再瞥回去。 没错,上头的横匾写着大大的烫金字——“郝府” “这一家人也姓郝,”她傻气地说完后,才皱了皱眉头“笨蛋,我越来越笨了,这里是郝家庄,自然大部分的人都姓郝。” 可是她刚刚明明说得很清楚,她要找的是郝梦淮公子的家,不是什么其他郝姓宅子啊。 不过既然同姓郝,应该也会有几分认识和交情吧? 她牵着马儿走向前,对着大门开开,在台阶上扫落叶的两名仆人问道—— “请问,你们知不知道一位郝梦淮公子的家该往哪儿走?” 两名仆人抬起头来,被她清秀动人的艳光震慑住,差点忘了要回话。 “郝梦淮?知道啊。” “那怎么走喔?”她依旧笑意盈盈。 仆人甲愣了一下,傻乎乎地道:“怎么走?往这儿走啊。” 她左顾右盼“哪儿?” 仆人乙巴结地道:“小姐,我们这儿就是郝府,梦淮公子就是我们家少爷,不知道您找我家少爷有什么事吗?” 盈盈足足呆住了半盏茶辰光—— “小姐?小姐?”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僵硬地伸出指头来,指了指高大的宅邸“这就是梦淮的家?是做梦的梦,秦准河的淮,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他家不是卖烧饼牛肉面的吗?怎么能卖出这么大一栋豪邸来? 仆人甲连忙点头“就是我们少爷没错,全郝家庄就只有我们少爷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没有人的名儿跟他一样,小姐你找我们家少爷吗?” “我” “小的立刻去禀告老爷和夫人,您赶紧里面请。”虽然少爷不在,但是这么漂亮的小姐老太爷他们一定很喜欢,到时候等少爷回来,就又多了一个相亲的好人选了。 对于他们家少爷的终身,他们可关心得紧哪! 不由分说,还满脸震惊一头雾水的盈盈莫名其妙被他们推了进去,直到穿过大到惊人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后,才来到另一个大到惊人的大厅。 这简直是一栋用金子宝石盖成的房子嘛! 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按在金镶玉的红檀木椅上,手里接着一个白玉杯,里头是热腾腾的,飘着动人香气,一斤一百两的上好铁观音。 刚刚她在对红柱上满排的夜明珠发呆。 “这位小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你认识我们家淮儿呀?” 一接到消息,郝家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通通冒出来,兴奋地边打量她边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呃,您们好。”这么大阵仗,盈盈有点心慌。 不过 她仔细地端详了他们,却发现他们的轮廓跟梦淮都有点儿像难道? “我是淮儿的爷爷,这是他奶奶,这是他爹还有他娘。”老太爷看着她,真是笑到合不拢嘴,怎么看怎么满意。 “郝爷爷,郝奶奶,郝伯父和郝伯母你们好。”她勉强压下迷惘和惊吓,露出一朵笑容来“我姓药,名盈盈,打数来堡来的” 数来堡?! 几个老人家面面相觑——不就是淮儿口口声声要赶回去,说那儿有他心爱的女人的那一座城吗? 难道她就是 “请问,梦淮在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几个老人家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靥—— 自 “他在。”他们异口同声道。 嘿嘿,管它三七二十一,这么好的小姑娘先给她“留”下来再说啦! 匆匆赶到史药钱赌坊,由于太激动了,他还差点自马上摔下来。 多多正好抱着斗鸡到一楼逛逛场子,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梦淮腼腆羞窘得不得了,站稳了脚步后就急急冲了进来。 “多姑娘,请问盈盈在不在?”他眼底写满想念和渴望。 多多抬头望了他一眼,情不自禁讶异道:“咦?”“可以让我见她吗?”他恳求。 “不行。”多多哼了一声,虽然盈盈跟她说过很多次了,都是她抛弃郝梦淮的,可是她还是不怎么相信。 男人呀,越俊的越不是什么好东西! “多姑娘” 她瞪着他“我问你,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舍得害她难过,害她掉眼泪?” 他怔了一怔,脸色瞬间苍白了“她哭了?” 老天。 “怎么不哭啊?你二话不说就走人,换作我我也哭,”多多气恼地叉腰,那只斗鸡趁机会咯咯咯兴奋地跳走了,她也顾不得“你还说要照顾她,看来通通都是骗人的!” “是我的错。”他心如刀割,深深痛谴自己, “我现在可以见她吗?我想跟她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多多逮着了机会教训人,滚圆的黑眼珠大睁,义愤填膺地道:“你知不知道盈盈有多喜欢你?我从来没有看她待一个人那么好过,那么在乎可是你拍拍屁股就跑回郝家庄去,一点儿都没有顾念到她的感觉,你知道她有多么痛苦吗?想你想到把自己折腾到瘦了一圈儿,还骗我说没事你说,你要怎么对我交待?” “对不起,所以我赶回来了,我是回来告诉她,我愿意等就算要等一辈子,只要她还要我,只要她不厌弃我,我会永远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天。”他诚挚无比,低沉沙哑地起誓“我真的好爱好爱她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好吗?” 4yt4yt 虽然多多有满肚子的不爽,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神情,还有字字句句深刻动人的要命,害她想不感动都不行。 她吸了吸鼻子,讨厌,她一向就没什么原则哪! “我是很想让你见她啦,不过她现在不在。”她慢吞吞地道。 “我等她。”他毅然地道。 她瞅了他一眼“在这儿等?” “是。”他坚定地道“无论要等多久,我都要等到她回来。 “那要很久很久喔。” “无论多久,我等!” 多多叹了口气,摊摊手道:“好吧,既然你想在这儿等就在这儿等,不过她现在到郝家庄去找你了,我也不知道她 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她现在也在郝家庄等你,等不到你她也不回来唉,我看我还是叫东南西北先去帮你们俩订做两尊石雕像好了,以后还可以纪念你们的伟大精神。 咦? 梦淮呆住了—— “你是说” “呵!您在这儿慢慢等吧,不打扰你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鸡喔? “啊?我的鸡到哪儿去了?喂!嚣张,你跑到哪里去了?给我出来来人,快帮我找嚣张啊”快马加鞭赶回郝家庄,也花了他两天两夜的时间,他披星戴月到连眼都没有合,睡都没睡,直到直直驾马冲进了花园才猛然跳了下来。 “盈盈”他拼命大叫,搜寻着她的身影。 闲闲坐在凉亭里数金子的盈盈蓦然一震,她的背脊瞬间僵住了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梦淮?”她手上的金元宝铿然落桌,小手紧紧捂住嘴巴。 老天,真的是他! 梦淮脚步顿住了,他屏息望着一身娇红衣裳,美丽得像是仙子下凡的她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多日来紧绷着的一口气倏然松了“老天,真的是你!” “梦淮,我好怕我是在做梦,我以为他们都在骗我可是你真的回来了!”她叫了一声,飞扑进他温暖宽大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不放。 他紧紧拥着怀里柔软馨香的身子,激动得乱七八糟“盈盈,你真的来找我?我以为多姑娘是骗我的,我以为老天,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你的原谅,你一定不肯见我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来找我” 他才是在做梦,而且是做一场美丽绝伦的大梦! 他之前那么混账,袖子一挥就径自回到郝家庄,害她那么伤心,难道她一点都不生气也不追究吗? 盈盈眸底盛满了欢喜的泪珠儿,又哭又笑,还是有些生气地捶了他一记“我是很不想原谅你啊,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么没有骨气了反正、反正我现在人已经来了,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我。” 他重重点头,点得又快又急又激动“没问题,一定一定,只要你肯原谅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甚至已经有心理准备,包袱收一收到史药钱去陪你做一对赌公赌婆了,只要你愿意的话” “真的吗?”她的杏眸儿倏然亮了起来。 他真的想要为她这么做? 他郑重诚挚地点头“是,只要你愿意,我们立刻回数来堡。” 她甜甜地笑了,心满意足地偎近了他的怀里。 、 “我相信你,可是现在不需要了。” 他愣了一愣“为什么?” “因为呀,”她笑得好甜也好贼,慢条斯理地, “我的夫家既然在经营‘小生意’,那么我这个未来的准媳妇儿不帮忙也说不过去吧?” “你的意思是”他傻眼了。 他知道自己一向好运,可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好运到这种地步! “总之我是赖着不走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谁教你欠我一个好大好大的解释喔?”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嗯?‘做小生意的’?” 他一怔,蓦然笑了起来,更紧更紧地抱住她“好,就罚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儿对你解释吧” 关于郝家庄的一切,关于他们郝氏一族夸张到爆笑的运气,关于他有多么多么爱她,关于他终于捡到了一个天上地下、绝顶无双、极致珍贵的“宝贝”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解释解释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