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日常大王》 第一章 死人啦 世界上不幸的人有很多,有的人得不到金钱有的人得不到尊重有的人得不到安逸,还有的人一出生就带着绝症,什么都得到了但是得不到存活。这就是二十一岁的刘光光,本来她去年今时在这病房时就应该死了的,毕竟连医生都放弃了,然而她求生欲太强,愣是强行从鬼门关逃了回来。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又活了一整年。在读初中的妹妹前段时间参加作文,还写过自己的姐姐,因为文章太过于正能量还得了第一名呢。 可能乐观啊,心态好什么的,真的可以抵抗一下死神吧。但现在的刘光光知道,自己的日子确实是已经不多了,器官都已经衰竭了,也拜访了几次重症监护室,这时间不用算都知道还有多少啦。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世界,手里还拿着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还挺喜欢米兰昆德拉的,有时候她也会想,等她活到了四五十岁,是不是也能变成这样一个透彻的人,可是不行呢,生命太短暂了,干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走掉好了,以后的一切苦难啊喜悦啊都与她无关了。 从一出生就带着疾病,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长,从一开始算着年份过日子,到后来算着月份过日子,再到如今算着小时过日子,她其实也感觉有点累了,但刘光光还是不太甘心就这样闭上眼睛。昨天夜里她很难得的睡了一整晚,像是这辈子也没有过那样安静的睡眠,早上七点多自然醒,虽然身体依然很沉重,沉重得就快没了知觉,但一个好的睡眠却让刘光光很满足很满足,比十岁那年的生日派对还让人开心。 从早上开始,她的记忆阀门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样,过去的岁月里发生过的事情都一件件的回想了起来。尽管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足足纠缠满了她短暂的一辈子,但总的来说,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身边的人都很关心她,虽然没能顺利的读完高中,也还有很多事情有始无终,但这二十一年的时间里,她看到的世界都是善意的,让她一身的病痛只损害了她的器官而没有牵连到她的性格,能在最后的这一刻,还充满着对世界的感激,这让刘光光对自己也很满意。 若要说真有什么遗憾,那还是这些年来因为自己这个身体一直都像捆着个称砣一样,有点太沉重了,跑也不能跑,跳也不能跳,连坐个飞机都不行。那些羡慕鸟儿自由自在的人们,在她看来,就是最自由的鸟儿啊。 眼皮儿越来越重了,刘光光叹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决定向她抵抗了这么多年的死神投降了。 本想就这样闭上眼睛了,却还有点犹犹豫豫,算了,还是把最后一件事儿做了吧。只见她努力的拿起了身边的平板,点开了一个文件夹,将文件夹打包发送给了一个漫画编辑。 至于文件夹里有什么呢?还是不要打开了,发送了就直接删除吧。 这就是刘光光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将自己没有来得及完成的草图发送了出去。文件夹里有一个很早以前就存好的文档,里面写着:算是给粉丝们最后的小礼物了,老司机就在这里退休了,大家换乘吧。 顺手删掉文件夹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放下平板,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刘光光一直都很想证实一下人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件事,无奈这件事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验证机会,在得知后还不能和别人分享经验,所以刘光光在自己的备忘录上写了这样一句话:等我死后一定要记得去验证一下人死后灵魂还存不存在这个问题。 刘光光现在不是特别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内里有一股很轻盈的风,她沉重的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如此轻松的感受。所以刘光光猜想,她应该是死了,而且死后灵魂还真的存在。虽然死了很可惜,但是这种轻松愉悦的感受让刘光光觉得很好,她想过要在活着的时候这样轻松而自在的去经营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与其遗憾,不如就用这种状态享受自由好了。 不知道作为一个灵魂能不能四处漂泊游山玩水呢? 刘光光这样想着,便兴奋的想要尝试移动。 “别动!”一声怒吼将刚要动弹的刘光光定在了原处。 刘光光被这凶狠的声音吓到了,呆呆的愣在那里,脑袋里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谁让她别动,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当刘光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的就不止是识海里的混沌一片了,她又能感受到身体器官的存在,比如眼睛,她可以试图去睁开眼睛。这一发现让刘光光有点纠结,因为这代表着她可能还没死。但情况不太对啊,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但是这身体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啊,她那具已经损毁得差不多了的躯体,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健康而轻松的感受,不管是心脏的跳动还是呼吸,都不可能是她那已经坏死的器官能做到的。她试图去检查一下自己的思维是否清晰,是不是还在临死前的梦境里,然而大脑的快速转动灵台的清明,又不太像是困在梦里,所以她好像是清醒了。她要不要睁开眼睛,她还能再睁开眼睛吗? “还要继续装?”一个陌生而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刘光光赶紧睁开了眼。 可是,不对啊,刘光光又眨了眨眼睛,再闭上,三秒之后,又一次小心翼翼的睁开。还是不对啊,一定是昏迷太久出现了幻觉,再多看几眼就好了吧。 刘光光盯着眼前的事物,长得跟古董一样的雕花木床床顶,和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刘光光当然是选择盯着这张脸看啦,一看到这张脸刘光光就不再疑惑了,这根本就是梦境嘛,因为那完全就是自己心目中认为的最好看的模样,除了自己的想象,难道大自然还能创造出这么契合的脸孔?别开玩笑了,那满大街长得歪瓜裂枣的才是大自然的产物。 “你要看多久?”这个帅炸裂的男人又开口说话了,跟刚才的声音一毛一样,刘光光真喜欢自己的梦境,连声音都用的是最爱的声优的声音。上帝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居然会给临死的人安排这样的福利。 “我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刘光光满意的欣赏着自己想象力的产物,当大卫有了意识,这样问创造他的米开朗基罗的时候,米开朗基罗一定也会和刘光光一样回答它,毕竟你再完美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我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胡言乱语。”男人皱了一下眉,有点不悦的说道。 啊,换个表情也是帅炸裂了,可是没等刘光光欣赏完毕,男人就消失在了刘光光的视线里。果然是幻觉啊,这么快就消失了。不对啊,怎么这古董床还在。 “王妃,您总算是醒过来了。”随着一声清脆动耳的女声,又一张女性的脸孔进入视线。刘光光开始觉得不对劲,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穿得奇奇怪怪的,话说刚才的美男好像也穿得不正常。难道自己一直很喜欢古代的人?应该不是吧,她上学的时候总觉得什么都有意思,就是对历史不感兴趣。 刘光光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毕竟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 为了试探这梦境,刘光光学着电视里的方法,下手没轻没重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结果直接痛得闷声叫了出来,“啊,痛!” 挖槽?会痛?难道不是做梦?? “王妃,您怎么了?哪儿疼?我去叫太医。”衣着奇怪的女人慌慌张张的跑来问到。 刘光光开始慌了,她转动了一下脖子,果然看到了满屋子奇装异服的人。 三秒之后,她吞了一下口水,淡定的扭过头,惊恐的拉起被子将自己捂了起来。 一分钟之后,她又小心的牵开被子,友善而谦和的笑着问周围的人:“请问,你们是在拍戏吗?” “孩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一个老妇人走到床前来,握住刘光光的手,“快回过神来吧,你睡糊涂了。” “要不我叫人弄点鸡血来洒洒?”站在床尾的一个中年妇女提议道。 “那......你们是要翻拍《楚门的世界》吗?”刘光光不理会她们的话语,仍然友善而谦和的笑着问到。 “叫人拿点鸡血和大米来吧。”老妇人听了她的话皱了一下眉,无奈的吩咐道。 刘光光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她悻悻的抽回自己被老妇人握住的手,牵起被子,再一次将自己捂了起来。 两分钟之后,被子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第二章 穿越啦 “孩子,你怎么了?” “王妃,您怎么了?” “快让太医来看看!” 听到刘光光这一声尖叫,屋子里的人都慌乱了。 刘光光现在脑子里很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种突然的情况,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繁杂焦急,她就更乱了,她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先冷静,要冷静。过了一会儿,太医也到了,一个温柔的老者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劝说着刘光光先从被子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当医生的常年要哄小朋友打针吃药,他们的话语总是特别具有欺哄性,反正刘光光从小就被骗,每次都上当。 她决定不再当缩头乌龟,第一步就先勇敢的掀开被子(其实是闷太久透不过气了),然后别轻举妄动,尽量别说话,先听对方怎么说。做好决定之后,刘光光又深吸了一口被子里的高浓度二氧化碳,一脸坚定潇洒帅气的挥开了厚重的棉被。面对疾风吧,少年。 额,这太医果然也穿的戏服,长得倒是很慈祥。 “王妃,被子里不好受吧。”老头儿太医问到。 刘光光点点头。 “那王妃的身体可还有地方不适?” 刘光光摇摇头。 “王妃可还记得屋中这些人?” 刘光光考虑了几秒,摇摇头。 “这是几?”太医伸出两根手指。 “二。”刘光光有点无语的回答到。 “这是几。”太医伸出大拇指和食指。 “八。”刘光光暗喜,用手指表示数字怎么说也是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这是几。”太医食指弯曲,其他手指握于掌心。 七,不对,九,不对,七......被难住的刘光光悲催的发现自己其实连这种常识都记得不是很清楚,要不随便猜一个好了? “七。”她一脸肯定的说。 太医有点惋惜的看了刘光光一眼,然后转过身对坐在门口的帅炸裂禀报:“王爷,王妃之前从高处落水,后又持续高烧,或许是震伤了也或许是烧坏了,总之,王妃的心智怕是有损。” 刘光光听了这句话不淡定了,她此刻真是很想蹦起来当场做一道奥数题给他们瞧瞧她智商有多正常。不对,等等?话说从最开始大家就一直在叫自己“王妃”,现在这个老头儿又叫那个炸裂帅“王爷”,卧槽,就算这真tm是狗血的穿越设定,刘光光也接受了,她之前连自己能不能活到法定结婚的年龄都不确定,更别说还能嫁人了,还是嫁给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妈呀,幸福来得太突然啦。意识到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帅的老公这件事儿让刘光光的心里有点飘飘然,现在她信了,她啥都能信了。要穿越要修仙还是要宫斗,全都可以啊,一起上都没问题啊,老子现在有男人了哈哈哈哈。 刘光光内心激动外表淡定的看完了屋子里的祖母、姨娘、姐姐妹妹、丫鬟等一堆不重要的角色演完她们不重要的戏份,时不时还偷瞄几眼那个好看得没人性的男人,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yy今晚该用什么体位的事情了。至于这堆群众演员,刘光光想,她们现在哭得这么伤心难过,待会儿走的时候估计还没出门眼泪就干了。 唉,好担心啊,到底是不是在演戏啊,要真是在演戏,晚上还能不能同床共枕啊。 等到房间里所有人都走了,态度好像并不怎么热切的相公终于走了上来,冷漠的脸上比最初多了一点同情的表情。对着刘光光说了一句:“你好好儿休息,下次来看你。” 然而,在这个炸裂帅的老公转身要离开的那一刻,刘光光鬼使神差的拉住了他的手。(一条弹幕在脑中飘过:手控福利啊。) 可是这老公并不领情,只是有点诧异的看了刘光光两眼,然后挣脱了手,不带感情的说道:“我还有公事在身,你先休息。” 看着炸裂帅跨出门槛,消失在刘光光的视线里,她惋惜的叹了口气,刚才就只摸到了两把。这男人怎么这么冷淡啊,自己的老婆都傻了,还不留下来安慰安慰她一下,指不定你跟她卿卿我我上上床什么的,她就好了呢。这也让刘光光更加担心了,夫妻两人的关系这么僵,大概今晚是不能同床共枕了吧。 “王妃,您安心的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候着。”一直站在身边的这位大约也是丫鬟的姑娘说话了,说完之后做了一个类似鞠躬的动作,应该是什么礼节。 “唉,等等。”刘光光叫住了她。 姑娘有点吃惊的看着刘光光,毕竟她刚才除了胡言乱语几句就一直呆滞着,而且连王爷都不识得了,看上去确实像是痴傻了,现在又口齿清明的唤使自己,莫非是要发疯癫?可是主人使唤,做仆人总不能不应吧,只能先硬着头皮上去了。 “您有什么吩咐?”丫鬟走近,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我,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刘光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演戏嘛,多少还是有点害羞的。 “王妃您别难过,太医说失忆也是有可能恢复的。”丫鬟语气平淡的安慰道,不过这丫头演的也一般嘛,一点表情都没有,在背台词? “那你能待在我身边陪陪我吗?我有点害怕。”刘光光尽量不笑场努力表现得很诚恳的说道。 “您是王妃,您的要求奴婢自然会照做。”丫鬟双手背身后,朝她点了一下头恭敬的说道。刘光光看这姑娘气质很硬朗啊,她是不是拿到侍卫的剧本了? “那我问你一些问题好吗?”刘光光说。 “王妃您问,奴婢知道的都会告诉您。”气质硬朗的丫鬟恭敬的回答到,听到这王妃口齿清楚逻辑清晰的话语,她现在有点怀疑这王妃是不是根本就没傻。 “我叫什么名字?” “王妃您姓流,单名一个光字。” “哦,刘光啊。”比刘光光还难听。 “那王爷呢?” “王爷当然是皇姓,赋,单名一个启字。” “那你呢?” “奴婢叫念之,是您的护卫。”原来不是丫鬟是护卫啊,难怪举止这么大气,女生当护卫,有点帅啊。 “看你对我的态度这么淡定,你以前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刘光光瞬间就对她好感暴涨,她一脸友善的笑容,试图能和她套套近乎。 “您是王妃,奴婢是仆人,作为仆人自然应该对主子恭恭敬敬的。”然而平淡的帅气护卫继续平淡的防守了她的友善技能。 其实念之心里想说的是,不喜欢你的人倒不是我,而是你刚才看到的和你还没看到的所有人。 一直到第二天一觉睡醒之后,刘光光才真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件多离谱的事情。她在疾病中死去,来到了一个陌生时空,有了一副完好的身体,但是相貌却没有改变。现代的医术很明显是不能将她原来的身体修复得如此健康的,可是所有这无法解释的一切,却都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她绞尽脑汁去思考每一种让她到达这里的原因,她回忆了她看过的所有科幻小说,搜索了每一种想法奇特的可能性。直到最后,她串出了一种勉强能说得过去的说法,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真实发生了的,摆在了眼前的事情是,她有了一次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她将延续别人的人生。 问题想通了,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刘光光一边努力的了解着自己的现状,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首先她要借着变傻失忆的理由,把眼前的第一个环境弄清楚,也就是这个王府。念之是一个比较好接触的人,她虽然不是特别热情也不是特别友善,但是对于自己的每一个问题都会很有耐心的回答。既然得到了,就好好去拥有好了,就算知道了来由又能做什么呢,再说她也证实不了她提出的种种猜想,又何必为了这种自己没能力解决的问题再伤脑筋。 从念之那里得来的信息,让刘光光知道了自己大体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有一个有钱有权的娘家,地位尊贵。但好像挺招人嫌的,这一点念之没有明说,不过念之说了几件这原主先前做的事儿,还真是一个用什么词都美化不了的暴躁而阴险的小妇人形象啊。和那位超好看的王爷关系也很差劲,嫁到王府两年了,也没生个孩子什么的。难怪昨晚刘光光躺在床上等到了半夜,那王爷都没来,估计这原主先前都是一个人睡的吧。果然是跟她一样寂寞的女人啊。 关于这个时代,刘光光猜想应该不是中国历史上的某个时代,从经济发展的程度上看,所使用的货币,交易的方式,都应该处于宋代以后的水平。但是民风上又更像唐朝一些,等级秩序男尊女卑也没有历史书上形容的那么严重,女性的地位不高,但是朝中有设女官职位,还有女商人女捕快,府上的仆人也没签什么卖身契,都是穷人自愿来应聘的,还有假期。政治上,也不是完全的专政,国家已经设有一套严格且完整的法令,人权和民主在这里有了一点点现代的影子,但整个国家机制依旧还是为贵族服务的。只能说,在这种统治下,如果民风不恶劣,那么作为一个小老百姓想得到基本的生存保障,安安稳稳的度过一辈子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 刘光光把得来的消息按照政治经济文化的分类分成了三类,用毛笔写繁体字没什么难的,以前刘光光身体不好,老是休学,待在家里没事儿做,所以就只能做一些这种安静而不耗体力的事情。可惜自从互联网一发达之后,一切都变了,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安静如水斯文美好的小少女,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黄暴的漫画家。 有一天念之偶然看到刘光光的笔记,夸赞了她的字写得很好看。结果第二天,就给刘光光带来了一本《百科全书》。刘光光拿到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wtf,有这玩意儿怎么不早说? 然而让念之疑惑的却是,一个人失忆之后,会连字体都变了吗? 第三章 跑咯 这是刘光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她已经确定自己的确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因为这个身体并不是她原本那个,这是前不久她洗澡的时候发现的。她的右锁骨上有一颗红色的痣,然而在这个身体上却是长在左锁骨上,除此以外她所记得的以前有过的一切特征在这个身体上都是在相反的位置,就算是楚门的世界也不能够将一个人变成镜像。而且这个身体和她之前的身体有着本质的差异,这差异来源于这具身体里的生命力,大概是灵魂离过一次身体,她似乎能够用灵魂本体去感知肉身,这个身体的感觉和之前的不一样,它是陌生的,但却是刘光光想要的。 这段时间总是不断的有人来看望她,什么娘家人啊,王爷的小妾啊,还有奇奇怪怪的一堆不重要的人。为了能够把人都记下来,刘光光又拿了一个小本子,每见一个稍微重要一点的人就在小本子上做一个记录,比如“她妈:右眉梢有颗痣”,“王爷的二奶杨夫人:塌鼻子”,“三奶赵夫人:耳垂有痣”。 而作为刘光光相公的男人却再也没有主动来看望她,他总是早出晚归的,就连想要在王府里偶遇到他都很难,这让刘光光还挺失望的,本以为有个相公了就能过上性福美满的小日子了,没想到居然比偶遇一次高中暗恋的男神还困难。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刘光光窝在这王府里这段时间,还出现了另一个好看的男人,也是一个好看得让刘光光愿意张开双腿的男人呢。 好看的男人分很多种,有的让你一看到就觉得紧张只能远远偷看,有的会让你甘愿变成疯狂的小粉丝凑上去要签名要抱抱,而这个男人呢,是那种看一眼就忍不住心情愉快起来的男人,是让人感到很舒服的那种。 是叫时修好像,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名字。能让刘光光把名字想了起来,也是挺不容易的事儿。果然这个世界还是看脸的,想记住长得好看的人都不需要特意去找特征,因为好看本身就是一个特征,不仅看一眼就记住而且连这个人的周边产品也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比如名字啊年纪啊以及目测出来的三围啊。叫时修的男人只在大堂歇息了一小会儿,和府上的管事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走前还问候了一下刘光光,什么身体安好啊,刘光光也记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知道眼前有一个超好看的人,得努力忍住哈喇子啊。 直到人家走出王府大门刘光光还花痴的盯着人家的背影,看着这些颜值神造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刘光光对于未来的生活便充满了期待。 念之介绍说,他是宰相的儿子,职位是什么侍郎,官儿也不小,和王爷在一个机构工作,也就是中枢省,百科里有介绍,和刘光光熟知的那个中书省差不多,就是一个相当于□□的地方。 没完没了的见客让刘光光极烦,这些人借着看望王妃身体的理由殷勤的送礼,然而那王爷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谁在意你建的这点面子工程。终于得到休息的刘光光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吃点心,没躺一会儿念之又进来通报,说哪儿哪儿一大舅子又来看她了,不方便进内院所以又要让她去大堂,刘光光现在的表情难看得就跟吞了一口崂山圣水一样。她让念之先出去等着,她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去。 然而过了快一刻钟也不见刘光光出现,等念之找进去的时候,只看见窗户开着,风吹得帘子哗哗的飘扬。 刘光光早就想出来看看了,她真是忍够那样无聊的生活了,虽然王府还算大,但也就跟那些名胜古迹一样,不过两个小时就能参观完的地儿。府上除了几个丫鬟长得好看一点,其他的人都一张路人脸,有两个在厨房工作的小哥儿长得还不错,可念之却不让刘光光去厨房,说是要注意仪态。 还有念之,刘光光看电视里的丫鬟儿都一副特好欺负的模样,然而自己身边这位,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尊敬主子,可却从不见她对自己友善的笑一下,还整天这不让做那儿不让去的,特别像刘光光念初中时候那个女班长。自从她上任之后,刘光光就没有一次逃掉过大扫除,没有一次逃掉过交作业,没有一次逃掉过课间操,总之她之前作为后进生的自由全都断送在了那个女班长手里,而且她只针对刘光光,对别的同学都很宽松,每一次重选班委的时候她都会连任,因为全班就只有刘光光投反对票。 这让刘光光很郁闷,难道这王妃以前还能是一个好欺负的,可能吗?看府上其他人每次见到刘光光都眼睛看地面腰杆弯着走的反应,这王妃以前明显就是一个很凶的人才对啊。 脑子里抱怨着这些有的没的,刘光光已经揣着两根发簪走在了大街上,王府出来这两条街道都比较安静,再走出去一些就进入繁华一点的地段,人也变得多了起来。刘光光身上还穿着王妃的服饰,因为要见客,念之还特意给她打扮了一番。这一走进市集,刘光光就觉得穿成这样不自在了,街上的女人谁盘这么复杂的发型,带这么多发饰,于是她转到街角先将头上的发饰取掉。 她决定先去找间当铺,或者找一间卖衣服的铺子也行。 刚走过一条街,一家裁缝铺就出现在街角,刘光光走进店里,问老板可不可以用簪子买衣服,哪知这老板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对她毕恭毕敬的,还让她想要什么衣服都随便拿,这让刘光光偷溜出来的计划变得很尴尬。 “以前你可给我做过衣服?”刘光光问道。 “小的哪有这能耐,您的衣服都是在云裳轩做的,小的只是有一次去云裳轩上课的时候碰见了您正在那儿挑款式。” “上课?” “嘿嘿,是啊,小的去报了一个云裳轩的设计课。” 刘光光听到这个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又问了几个关于云裳轩的问题,知道那儿除了设计课还开了什么染布课、裁缝课等等,和刘光光那个世界里的服装学院倒有点儿类似。本想了解更多一点,又害怕说多了露馅,于是挑了一身朴素的衣服换上又将头发散了下来,简单梳了一个披肩发,然后给了那老板一对耳环就走了。 从裁缝店老板那里出来,刘光光走进了一家当铺,她把刚换下的衣服和身上戴的首饰都当掉,老板给了她一张银票和三锭银子一些碎银子和一串儿铜板儿。当这东西刘光光也没谱儿,不知道这里的物价,不过她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看上去最不值钱的,而且只拿了一点点,就算是被人宰了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吧。而且刘光光还挺喜欢这个当铺老板的,一个很沉默很酷的小老头儿,从头到尾就没几句话,看刘光光没地儿放银子,还送了她一个钱袋。当然刘光光是不知道当铺送钱带就跟超市送购物袋是一个理儿的。 刘光光将银票放在袖袋里,将其余的钱放在钱袋儿里挂在腰上,就跟大街上的那些人一样。她走进一家看上去人还比较多的饭馆,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菜,然后开始观察周围人,听听这些人聊聊小天儿。 就在刘光光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自以为在女扮男装的大波妹儿坐在了刘光光对面。 “嘿,不介意拼桌吧。”大波妹儿声线细腻,一听就知道是女生,却要粗着嗓子故作豪爽的朝刘光光说道。 “额,不介意。”刘光光对大波妹儿说道,这个姑娘长得倒是很好看,眉眼清秀,轮廓柔和,再加上胸还这么大,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样的自信扮成男人的。 “啾啾。”大波姑娘坐在刘光光对面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词朝刘光光示意,然后煞有介事的小声说道,“你也是偷跑出来玩儿的吧,你刚在当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话说你怎么一身女装就出来了啊。” “出来玩一定要换男装吗?”刘光光问道。 “也不是啦,主要是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上街有点不太好意思。” “哦,这样啊。”刘光光想起自己刚才把盘发给放下来了,这才被当成是未出阁的女子了。 “你这是第一次偷溜出来吧,我看你今年差不多也就十四岁吧,其实我第一次偷溜出来也差不多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时候。”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只有十四岁啊。”刘光光听她这样说还是觉得有点雷的,虽然她这个身体不是先前的二十一岁,但是听念之说也是快成年了吧,和十四岁的差距还是有点大的吧。 “啾啾。”大波姑娘又用了刚才那奇怪的语气词,低了低头示意刘光光,是从胸看出来的。 刘光光愣了两秒,然后僵硬的笑了笑,手在桌下捏成了一个拳头,这个大波妹儿打哪儿来的啊,怎么这么欠抽呢。 “不过我十四岁的时候还是要大多了,你那个真的太小了,我大哥的都比你的大,他穿上衣服至少还会撑起来,你的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就跟我家十二岁的小表妹一样,可是你看上去也不像只有十二岁啊,”大波姑娘带着一脸的疑惑认认真真的思考着某个及其高深的问题,完全看不到刘光光此时气得抽抽的脸。 突然,她又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拍桌,探出身子激动的跟刘光光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男扮女装对不对。” 第四章 逮住 女扮男装的大波妹儿此时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的右手,她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了,这到底是谁家姑娘,怎地如此大胆,竟然公然强行拉起一陌生人的手朝自己胸上招呼。 “来来来,你揉揉看,到底有没有?”刘光光抓起大波妹儿的手放在自己胸上,还一边带着她的手揉了揉,一边问道。“我男的女的?” “女女女,女的。”大波妹儿结巴的回答说,此时这个小姑娘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你要吃什么?”大波妹儿的气场一弱下来,刘光光的气场立马就显得攻了起来,她扬了扬眉,微微抬了一下头,随意而爽快的问道。 “就,就就和你一样就,就好。”大波妹儿还处在摸了女人胸的惊吓中。 “那好哦。”刘光光招手叫来了小二,点了菜。 “我叫刘光光,你叫什么名字?”刘光光问。 “我,我叫樱子。”大波妹儿低头看着桌子,声音微弱的回答说。 “樱子,很适合你啊,叫樱子的胸都挺大的。”刘光光说,“不过你干嘛脸红成这样啊,不就是摸了一个女人的胸而已嘛,难道你喜欢女的?” “啥?”樱子一听,瞬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光光,头立马摇的跟筛子一样,“喜欢女的?不不不,我不喜欢女的,我喜欢男的。” 刘光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个满大街都是小纯洁小保守的世界,是要比先前那个满街都是老司机的世界好玩一点。 “哦?喜欢哪个男的啊?”刘光光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道。 “喜......喜欢,”樱子结巴着,害羞的少女要说出心仪的对象的名字明显是一件很艰难的是事情,她纠结着,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了,结果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自己被下套了,她鼓着嘴,倔强的说道,“谁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没,没有那种事儿。” “不就是一个喜欢的人而已嘛,咱们这个年纪,谁没个心上人啊。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刘光光说。 “也就是说,你也有?”樱子问。 “那当然,我喜欢的人特有钱,又温柔,又善良,白衣胜雪,玉树临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咱这都城里最帅的人。”刘光光满嘴跑火车的说道。 “难道你也喜欢时修?”听樱子这么一问,刘光光想,还真有这么一人? 不过时修这个名字还有点耳熟啊,该不会和樱子撞心上人了吧,于是她没有立刻回答是,而是问道,“你喜欢他?” “我才不喜欢他,那种全城少女都喜欢的大众情人才不是我的类型,我喜欢特别一些的。”樱子摆出了小众癌的自豪脸,说道。 “哦哦,那我的心仪人就是时修了。”刘光光说,这还真是一个很随便的个儿啊。 “这城里啊,十个女人里有九个都喜欢他,我是不太能理解你们这些女人了,就跟群蜜蜂一样,今天大家都喜欢这个公子,明天又都喜欢上了那个公子,我觉得这种心理纯属就是,就是......” “跟风?” “跟风?” “就是跟着风跑,形容没立场没主见的。” “哦哦,这个词儿好,就是跟风,我觉得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跟风,前两年三王爷还没娶妻的时候,城里的女人都喜欢他,说他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一结了婚,这些女人没了念想,没多久全城的女人又开始喜欢时修了。”樱子头头是道的说着,先前的害羞也全不见踪影,果然八卦的力量很强大啊。 “那也是因为他优秀大家才喜欢嘛。”刘光光一边夹着花生米一边说道。 “那种优秀就是一个模板,根本一点也不特别。”樱子说。 “哦?那你喜欢的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啊?” “就是有特别的地方,下午带你去一个地方,就可以看到他,说不定时修也在那里哦。”樱子笑着说,刘光光仿佛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了“我有攻略”四个大字。 “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嘛?”刘光光问。 “你都说了你的心上人是谁了,我再藏着掖着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樱子撅起嘴说道。 刘光光说自己是不久前才从外地来的,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玩玩儿,活泼热情的樱子便主动说要带刘光光先去转转。这里的人貌似没有午睡的习惯,饭点儿刚过,人们就投入了新的劳作之中。樱子带刘光光先去了一家店面不小的脂粉店,刘光光在这里找到了可代替眉粉的黛粉,胭脂的颜色尤其多,还有各种妆粉,还有铅粉这种东西。 “你们也很流行使用这个妆粉吗?”刘光光拿起一盒铅粉问樱子。 “是的呢,最近突然就很流行这个,用了脸上会很白很细腻,好像是从南边儿传过来的。”樱子说。 “这样,你不要用这个。”刘光光说。 “唉?为什么啊?”樱子问。 “你的肤色很白了,本来就好看,稍微涂抹点脂粉就很美了,把脸弄太白看上去反而很奇怪。”刘光光说。 “这样啊,我还打算买几盒回去等到生辰的时候用呢。”樱子有点失望的将刚拿起的铅粉放下了。 “你多大了?”刘光光问。 “今年夏天就十五了,你家住哪儿啊,过生日的时候给你捎个请柬过去。”樱子问。 “我住哪儿这个问题不能说啊,不过下次我若还有机会再出来,可以来找你,你住哪儿啊?” “北城南巷的张府,你只要跟车夫说到张太傅府上,就能找到了。”樱子说完,又异想天开的问道,“你是来和亲的公主吗?” “额。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公主。”刘光光摇头说。 “那你为什么不能透露身份啊?”樱子问。 “这个......”刘光光一时语塞,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瞎编过去,“因为,因为我怕我说出自己的身份你会看不起我,就不带我玩儿了。” “难道,”樱子瞪大了眼睛,然后凑到刘光光耳边小声的问道,“难道你是集花阁的?” 集花阁?额,这名字还真是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儿呢。刘光光内心黑线的想着。 “也,也不是啦,我就是想跟你成为朋友,我们能不纠结身份这个问题吗?”刘光光决定打出真.友情牌。 “嗯!好吧,不管你是谁,我觉得你人还不错,可以做朋友。”天真可爱又善良的樱子小姐对着刘光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刘光光的心一下子因为这个笑容软了下来,或许那一瞬间就是刘光光真心融入这个世界的开始吧。她想,下一次再见到樱子的时候,一定要给她带礼物。 逛完了脂粉店,跟着樱子买了一堆胭脂,又去逛了配饰店。进去的每一家店毫无例外都很上档次,刘光光想,这个朝代的富家女子,大多没有工作,日子过得清闲而无趣,也难怪这满大街的服饰脂粉店都能屹立不倒了。 从配饰店出来之后,刘光光发现街上的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很多人都进到对面街道的一家酒楼。 “这是要干什么啊?”刘光光问身边的樱子。 “这就是我说要带你去的酒楼啊,这个点儿差不多要开始了,咱们进去吧。”樱子说着就拉着刘光光朝前走。 “现在上去还有座儿吗,这么多人?”刘光光问。 “我早就预定好了啊。”樱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哇,还是第一次跟着有钱的粉丝去追星呢,就像去看演唱会抱到土豪粗大腿就买到了vip前排一样,还真是棒棒哒。刘光光瞬间化身企鹅小跟班,乖乖的跟在粗壮的土豪身后,想着就要看到花美男了,便带着一脸藏都藏不起来的灿烂笑容走进了文荟楼。 “!我勒个去!”上一秒还笑得开了花的刘光光,这一秒就僵住了脸,千万匹草泥马在她心里奔腾。 “尼玛我就说时修这个名字这么耳熟,这不就是上一次来王府的那个男人吗?哎妈呀要是多留一个心眼,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丢脸。”坐在樱子对面的刘光光内心在咆哮,接受着来自樱子以及现场各位看客炙热的目光,她一张老脸都快烧糊了。 额,事情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小小的诗会,每个月举行一次,城里有名的才子都会在这个时候汇集到一起,就,一起作诗。这种诗会吸引了很多没事儿可做就只有花钱玩儿了的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于是逐渐也有了很多有才气的王孙贵族前来玩耍。 而在这群看客里,除了前来瞻仰才气的莘莘学子,还有那么一群涂脂抹粉的女人,这群女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对欧巴的后援机制,那就是在会场前贴出几张大纸,在纸上画出每个欧巴的肖像,不过这个年代的人物像还是那种比较简笔而抽象的画风,然后你是谁的粉丝就在谁的名字后面签个名儿。哪位欧巴后面小粉丝儿名字最多,那这个欧巴也就会比其他欧巴风光一点。 签名的时候,刘光光看樱子在“赋予”的名字后写下了“樱”这个字。 “干嘛不用真名啊?”刘光光问。 “不用。”樱子有点羞涩又有点倔强的说。 刘光光哦了一声,然后仔细看着画像,说实话,这种画风虽然比教科书上的杜甫李白帅那么一点点,但是在写实上面还是差很远啊。写着时修名字的那张画像上果不其然有着最多的签名,除了欧巴的脸,边边角角全写满了。刘光光拿着笔有点犯难,要不写他额头上吧,没遮住五官应该没事儿吧。于是挥毫潇洒的在时修的额头上写下了“刘光光”几个大字。 “这个叫赋启的和你那小情人儿的名字好像啊,人气比你小情人儿高哦。”刘光光指着一张肖像画对樱子说。 “那不是废话嘛,时修没回京那几年,你都不知道那些女人有多迷他。”樱子摆出一副资深迷妹的模样不屑的回答她说。 “这么厉害?长得很好看吗?” “当然好看咯,不过你不用肖想人家了,人三王爷早就娶妻了。” 王爷?几王爷来着?刘光光一听到王爷这两个字就忍不住菊花一紧,她跟在樱子身后,一边疑惑着一边走上楼。 一上楼,一声“三嫂”扑面而来。 于是乎,刘光光的悲剧就开始了,妈哒,她咋就没有把王孙贵族爱凑热闹和自己现在也是王孙贵族这种事儿联系起来呢?于是乎,这个民间早就传遍了的落水之后就痴傻了的三王妃就这样目瞪口呆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个叫她的人就是赋予了,也就是七王爷,她丈夫的弟弟。她就说这个姓氏怎么这么耳熟,她就说怎么那个赋启的画像看上去这么像她见过的人,她就说时修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妈哒妈哒,刘光光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的草泥马已经踏平了她的小草原。 “听七王爷叫她三嫂,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王妃吗?她是来给三王爷助兴的?” “可是我刚才看她在时修少爷的画像上签了名啊。” “对对对,还就签在脑门儿上,写的刘光光。” “王妃叫流光,难怪啊。” “那她到底是来支持谁的?” “听说她不是痴傻了吗?” 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刘光光沉默的站在赋启面前,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三王爷。耳朵边上不断传来人群里的议论声,刘光光的嘴角忍不住的跳啊跳,这群人再说下去,就该说她给王爷戴绿帽了吧。 “她这是要给王爷戴绿帽啊。” 刘光光的心里冒出一个被消音的字眼,哔...... 第五章 赋启vs念之 让刘光光比较庆幸的是,赋启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当场拎走她,而是默许了她看完了整场诗会,让她这个所谓脑袋坏掉了的王妃也没有太过于丢脸。 而樱子知道了刘光光原来是三王妃之后就一直有点别扭,两个人坐在一张桌上,都有点尴尬,但让刘光光很感动的是,在自己这么囧的情况下,樱子没有离开她,还努力找话题和她聊天,让刘光光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至于赋启,整场诗会都无视她的存在。刘光光很怕他的低气压,也不敢主动去找他,她其实倒不担心回去之后会被责罚什么的,她好歹也是他妻子啊,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平等对待彼此。她怕的是两人难以避免的相处,王爷讨厌这个王妃几乎是全城的人都知道的事。 另外,让刘光光意外的是,赋予和樱子是相识的,他还主动过来跟樱子打招呼,而樱子却一副高冷矜持的模样淡淡的回复了他的问候,和先前那个脑残迷妹判若两人。后来刘光光还有留意了一下赋予,算是一个比较沉默腼腆的男生吧,很有才华,但不爱说废话,他偶尔还会朝刘光光这桌看。当然,这总不是在看她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还挺有意思的,这些男男女女之间别扭可爱的微妙感情。 除此以外,刘光光还注意了一下时修,这个男人就跟上一次见的时候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完美,一切都很完美,大概是因为刘光光把名字写在了他脑门上,所以他也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刘光光。男人笑起来温润如玉,没有赋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也不像赋予那样不善言辞,确实是很有魅力。 最后,诗会没啥好看的,因为她一句都听不懂。 诗会结束的时候,赋启离开时从刘光光身边经过,看了她一眼,她便很自觉的和樱子告别,跟在赋启身后离开了酒楼。 然而接下来他却一路无言,完全忽视了刘光光的存在,让刘光光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他看她那一眼纯属偶然,不是要让她和他一起走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那好尴尬,刘光光有点烧耳根子,见路边有卖糖人的,她想了想便停了下来,如果人家都不是要跟你一起走,那不如找个理由停下来让人先走好了,之后再一个人回去也好过尴尬的跟在人身后。 本以为那王爷大概都不会发现她落在后面了,没想到他却停在了糖人摊不远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看到这一幕,她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原来自己没多想啊。她赶紧把钱递给小贩,让他别做了,然后屁颠屁颠的又跟了上去。这个人,可能也不是不能相处的。 “那个,我在府里憋得慌,就出来逛逛,因为怕给你们添麻烦,就没有跟你们说。”刘光光走在赋启身边,憋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句话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怎么回去没有马车什么的啊?”见赋启还是不说话,刘光光有点尴尬,又说了一句。 然而赋启还是没有回答。 “也没带随从,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呢哈哈。”刘光光咬咬牙,继续说。她就不信他能一直保持沉默,一直忽视自己了。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张太傅家的女儿,叫樱子,人还不错呢。” “这街上还挺好玩儿的哈哈,那个脂粉店好棒,我买了很多颜色的胭脂。” “你,话好少哦,啊哈哈。” ...... 空气好冷,好尴尬,怎么办,好想钻地下去。这个男人是生来就这么冷漠,还是因为讨厌她,才故意这么冷漠。 “前面就是王府了,所以不用坐马车,用不到随从,所以不用带随从。”就在刘光光放弃沟通的时候,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沮丧的刘光光因为这位王爷终于舍得跟她说一句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于是她开心的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沉默到家呢,哈哈。” 结果,他就真的再次沉默了,直到走进家门口……刘光光的内心是画满了黑线的。 “你还应该多休息休息,以后不要随便跑出去了。”走过前院儿,要分道扬镳的时候,赋启对刘光光说了第二句话,然后没等刘光光回答,就径直走掉了。 刘光光看着赋启的背影,顿时涌起一阵无力感。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咚咚咚的追了上去,坚定的拉住了赋启的手。 赋启讶异的转过身看着刘光光和她那双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我是你的妻子吧?”她认真的问他。 “是。”赋启有点错愕,但还是点头回答道。 “那好,我知道了。”刘光光仿佛得到了什么承诺一样,安心的放开了拉住赋启的手,便转身离开了。 刘光光那坚定的眼神,让赋启觉得很陌生,在她身上一点也感受不到从前那个人的影子。普通失去记忆的人,向来都是呆滞无主的样子,而她却变得像个麻雀一样,话多得要命,以及那个“我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眼神。这其间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应该再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王妃失忆之后可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赋启坐在书桌前,正在批阅文书,而念之则站在他面前。 “回王爷,王妃的行为虽奇怪,但是并没有伤害谁。”念之回答。 “那你说说她如何奇怪?”赋启又问。 “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为何?” “您若是已经和王妃有所交流,或许也已经感受到了,失去记忆的人不会有如此色彩斑斓的性格。” “色彩斑斓?”赋启重复了一遍念之的形容词,不由得有点想笑,然后打趣的说道,“倒是难为你能说出这样的词语了。” “嗯。”念之酷酷的应了一声,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文盲气质。 “那你说说,王妃如今是什么人?”赋启继续问道。 “王妃本人。”念之说。 “既是本人,为何又会做出不像本人的行为举止,下人说她失忆后书法和棋艺都突然提升了,还会弹古筝了,以前她可是连琴都不曾碰过,这听上去可并不合理。” “从王妃醒来之后,一切就开始不合理了,但只要是无害的,不合理也是可以存在的,唯一能确定的是,醒来的那个人和之前掉下水的人是如假包换的同一人,王爷曾许诺过王妃,只要她安分的待着,不去打扰您,就会在王府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即使如今她身上发生了不合理的事情,但她依旧是王妃本人,希望您不要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念之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概也只能是她本人了,有着那张脸也不可能是别人。”赋启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自己的异想天开,即使她又失忆又性情大变,也不能代表过往就会因此而被原谅。 “不过,你什么时候也会替自己的主子说话了?”赋启又问。 “因为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答应过她会护着她。”念之说。 赋启愣了一下,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性格坦荡,但是如此坦荡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奇怪。 “王爷若是对王妃的事情感兴趣,可随时传唤奴婢。”见赋启已经无话可说的样子,念之也不想再陪他唠嗑下去,便鞠了个躬说道。 “不用了,我并不想和她有所交集,如你所说,她是无害的就行,还有别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赋启说。 “王妃去哪儿奴婢可不能干涉,要不您自个儿躲着她点儿吧,要没啥事儿,奴婢就告退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一个下人应有的觉悟。 看着念之潇洒离开的背影,赋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当初若不是朝堂上那位死缠烂打,他还真不想将这位大爷领回来,对于这种不管是身在高堂还是处在囹圄都永远摆出一副“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模样的女人,你要么直接办了她要么就放了她省得碍眼,偏要撑着什么面子依法处置,最后还得把摊子扔给他,要不是好在西园儿刚好缺个当差的,他还真不知道将她安置到哪儿才能少见到她,毕竟他这个王府是真不大。 前两年和王妃的相处对于念之来说,其实还是比较轻松的,她不是照顾她起居的丫鬟,要做的只是随时守在她的周围,美其名曰保护。而三王妃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知道念之武功好力气大,所以不常去招惹她,而她也从不关心那个王妃的情况,她每天会例行在西园门口站两个时辰的岗,然后去练武场练剑,她总是独来独往,就像一个苦行僧一样,为奴三年的惩罚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修行,不过显然她从来没有为奴的觉悟。 三王妃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也就偶尔听西园里的下人说过一些,因为王妃脾气暴躁,常拿下人出气,所以她总能从那些背着包袱离开的下人嘴里听到最恶毒的王妃形象。 至于赋启,大家都说他是个倒霉的人,谁让这个王妃的娘家在朝中的地位重要,谁又让他生的过分俊俏,只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她就死活也要嫁给他。同样听说了这个女人恶名的三王爷当然也对她很避讳,总是尽量避免和她有所接触,结果命运偏偏就这么眷顾他,将这个背锅侠的重任交予了他。本以为三王妃的恶名只是人们传夸张了,直到结婚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儿,三王爷对她抱有的最后的侥幸也没了。从此以后留下的就只有厌恶,深深的厌恶。不仅仅是单纯对她人品的厌恶,更是对仇人的憎恨。 而在旁观者念之眼里,那个可恨的女人,其实也有她可怜之处,那就是她对王爷的真心,可惜那种真心在对方眼里看来却是恶心的。 然而,一场意外落水,却似乎将那个人人都憎恶的王妃带走了。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大概就是念之了。她是将她救起的人,她清醒之后就一直缠着她,所以此时她才是离真相最近的人。 她神烦她每天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也神烦她动不动就朝她身上爬,更烦她叫她名字的时候嗓门大,直到有一天,她跟她说了一句,“不如咱们做朋友吧,我最喜欢酷酷的女孩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一点也不觉得她烦了。 从赋启的书房出来,她便径直朝西园儿走去,园里的桃花已经开了。那位偷跑出去的朋友,现在想必已经回到园里了吧。这个点儿,她应该会在树下看书,也或者去厨房求师傅给她做点心吃。 “念之念之啊,你去哪儿了啊?”她一走进园子,她就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面前嚷嚷着,她比自己矮了一个头,总让她感觉她像是个小蚂蚱,每天都在蹦。 “去找你了。”她回答说。 “不,不好意思啊,我下次出去之前跟你说一声儿?”她抱歉的说道。 “你还需要修养。”念之说。 “看吧,这就是我不跟你说的原因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让我出去。”她嘟起小嘴不满的说道。 “时修好看吗?”念之问她。 “是还挺好看的,嘿嘿。”她花痴的笑了起来。 “不对,你跟踪我?”反应过来后立马指责起她来。 “是的。”念之大方的承认说。 “好讨厌。”这位朋友又拿眉毛看她了,像极了一个生气的包子。 “嗯。”念之憋着笑,问她“饿了吗?” “饿了。”她摸摸肚子说。 “带你去厨房。” “好哎,棒棒哒。” 太阳就要下山了,黄昏的一阵微风吹过,吹来了一场桃花雨。她看着她脸上贴上了花瓣,便伸手将它拈掉。只有她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谁的王妃,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十七岁少女而已。是她第一个朋友。 第六章 要好好的规划未来啊 “一早上就在看书啊?”刘光光坐在书房里,拿着一本笔记在看着。念之端来了早饭放在她桌上,问道。 “我在记名字。我昨天把王爷的名字给忘了,发生了挺不愉快的事情来着。”刘光光转过头来,说。 “站错队了?”念之说。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刘光光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你吃东西的样子还真凶残。”念之说。 “要你管,”刘光光没好气的说,“不过你最近跟我说话还真是越来越随便了,怎么不称呼‘您’,不自称‘奴婢’,不叫我‘王妃’啦?” “那王妃您慢用,奴婢在外面候着。”刘光光一打趣完,念之就立马有模有样的行了一个礼便要退下。 “唉唉,别走啊,”刘光光赶紧拉住念之的衣角,“一起吃早饭啦。” “好啊。”念之笑了一下,说道。 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面对面的一边聊天一边吃早点。早饭是豆花儿和白糖糕,简直棒死了。 “话说赋启多大了啊?”刘光光包着一口白糖糕说。 “二十五了吧。”念之也包着一口白糖糕回答道。 “哇哦。”刘光光惊讶道,又不怀好意的问道,“他又不来我这过夜,你说他逛不逛青楼啊?” “看哪种性质的青楼咯,像集花阁那种的应该会去,很多王爷皇子在十几岁就时常出入青楼了,集花阁就是专门为王孙贵族而经营的。传闻说,王爷在集花楼也有一位固定的红颜知己。” “这样啊。”刘光光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先前的侥幸也没有了。“那他有妾室吗?我在府上好像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一点。” “有啊,有两个妾室,晋夫人和周夫人,你前几天还去晋夫人那里吃了人家的蜂蜜蒸糕,不记得了?”念之说。 刘光光张大了嘴巴,“哈?我还以为她是管家啥的?我看她一直在算账......” “那是因为你落水失忆了,所以主母的事务就交给了晋夫人。” “不过晋夫人人还挺好的,有点像我小姨,糕点做得也好吃,还有那个豆丁儿小团子......那个小团子......该不会是王爷的......” “庶子。” 刘光光连糕点都忘了嚼了,现在还真是啥侥幸都没有了。她才下定决心要继续王妃的人生,也是昨晚也想起来这些问题的,这不仅要求她调整一下自己作为女人的自尊心,更难办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婚姻观。按现代人的思维的来说,这种老婆孩子都有了的家庭,你突然□□去,那不是第三者嘛,虽然顶着正室的身份,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果然要接替别人的人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首先你要接受她的生活环境,这就相当于接受了塑造了她三观的一切事物,也就相当于要接受这里人的三观啊。 刘光光发呆的看着白糖糕,心里万般纠结,她果然还是没有做好成为别人的准备。 “干什么呢?吃醋了?”念之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那不废话嘛,我好歹也是他妻子不是,你说又逛妓院又有小妾孩子的,我心里能好受嘛?”刘光光苦着脸说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和离法?”念之说。 “和离法?对啊,我记得在那本百科里有那么一小节就是说这个的,我去翻翻啊。”刘光光立马就兴冲冲的跑去卧室拿那本书。 没多久,刘光光一脸失望的回来了,念之正在翻看她本子上画的小人儿,画的应该是赋启吧,简单的几笔虽然画的很夸张却十分传神。 “怎么了?”念之回过头来,看着刘光光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我和赋启是政治联姻吧,这和离得了吗?要离得带动多大的利益关系啊。”刘光光无力的说。 “牵动是很大,不光是朝堂上的政治关系,还有你家和皇家名下很多联合的产业,都是由你俩的婚姻而成的。”念之点着头说。 “那你干嘛还叫我去看和离法?”刘光光埋怨她说。 “没干嘛。”念之说。 “切,你这人老奇怪了。”刘光光说,“不过就算是能和离,那和离法也完全就是为了男人休妻方便而设立的,女人在和离之后竟然得不到一点财产,只能回娘家。而且和离之后还能嫁出去嘛?” “看咯,也有女人和离之后没嫁人,自己做起了生意。不过大多数和离后的女人都过得不怎样,要么嫁给别人当小妾,要么就郁郁终生了。”念之说。 “好凄惨,我还是想要有一个身材很好相貌很好的相公的,如果阻力没那么多的话。”刘光光趴在桌上,看着念之说道。 “转过去,你这样看起来好傻,脸上肉好多啊。”念之嫌弃的拍了拍刘光光的脸。 “去你的。”刘光光没理她,“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丫鬟,你什么来头啊。” “没来头。”念之说。 “像你武功这么好的可以去当捕快啊,不是有女捕快吗?”刘光光继续趴着问道。 “你想我去当捕快?”念之问。 “不是我想,只是觉得你适合而已。” “那除了捕快你觉得我还适合做什么啊?” “掌门人,我觉得你武功好厉害,上次看你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就觉得很厉害,就是,力道啊什么的。”刘光光天真的说。 “你懂个屁。”念之笑了一下,拍了一下刘光光的脑袋。 “你以后叫我流光吧,我想,我应该接受自己的身份。”刘光光说。 “好啊。” 刘光光的一天过得很清闲,她不用管府上的开支,基本就是一个闲人了,除了念之,其他人也不会主动来打扰她,所以也可以说,她是一个闲置的人。 一上午在翻翻书聊聊天中度过了,刘光光趴在院子的石桌上,看着满园落地的桃花。扫地的丫头叫小桃,还真是很应景啊。刘光光先前试图和小桃建立起友谊,无奈小桃太胆小了,后来念之告诉刘光光,她以前老喜欢扇人小桃的耳刮子,她就放弃和小桃套近乎了,开始有事没事儿就送小桃东西。到现在,小桃在园子里打扫的时候也不会因为有她在而感到害怕了。 “小桃子啊,这桃花一直落,你怎么扫也扫不干净的啊。”刘光光趴在石桌上对着小桃说。 “扫了总要干净点。”小桃停下来,弯着腰对刘光光说。 “别扫啦,晚上一起扫不就行了吗?”刘光光直立起身体,“你陪我去厨房吧。” “我?我,那个念之姐姐可以陪您去。”小桃紧张又小声的说。 “念之去给我找书看了,你陪我去嘛,好不好嘛。”刘光光撒娇的说。 “奴婢,奴婢遵命。”小桃明显被刘光光吓到了,紧张得声音都在抖。 “欧耶,”刘光光开心的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拉起小桃就往园外走。 拉着小桃来到了厨房,王府的厨房团队大概能媲美一个星级餐厅了,从主厨到打下手的,等级森严,有资格掌厨的都是年纪一大把的叔叔和婶子。刘大叔就是这个厨房权力最大的了,相当于厨师长。 这个点儿大约是下午四点的样子,刘大叔在这个时候都会坐在厨房的后院儿和人下棋,或者闭眼休息休息,到了五点左右就要准备晚饭,而大概天快黑的时候赋启就要回来用餐了。一家人住的地方太大,虽然没几个家人,但是赋启不喜欢麻烦,所以把一起用餐的规矩取消了,其实这也是因为讨厌先前的王妃,尽量能不见就不见了。 “大叔啊,人在不?”刘光光一到厨房就喊了起来。 “后院儿。”刘大叔浑厚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刘光光拉着小桃屁颠屁颠儿的跑去后院,刘大叔又一个人坐在棋盘前。 “大叔啊,你教我做糕点嘛。”刘光光蹲在刘大叔身边说道。 “王妃你可得注意到仪态啊,哪能说蹲下就蹲下。”刘大叔看着棋盘,头也不回的说。 “没关系啦,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刘光光说,“你现在去教我做糕点行不?” “等我把这棋局解开就去。”刘大叔依旧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我帮你解我帮你解,解开我们就去。”刘光光立马起身研究起棋盘来。 “不不不,这盘棋我得自己解。”刘大叔笑着摇摇头。 “哎哟,求求您了,要不您留着下一次解好不好。”刘光光说着就要把刘大叔的棋盘端走,“您看咱俩都姓刘,您就当我是您闺女,是闺女儿重要还是棋重要?” “王妃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了,您姓流,流水的流,和我这刘可不一样啊。”刘大叔说。 “啥?我原来不姓刘姓流啊,”刘光光傻眼了,马上又立刻摇了摇头,“唉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去做糕点吧。” “好好好,做糕点。”刘大叔妥协的笑着说,然后起身朝厨房走去,刘光光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他身后。 在厨房里倒腾了一个多小时,刘光光学到了一种长的有点像千层糕的糕点,主要配料是红枣还有三层肉。刘光光以前在家里也学过做菜,但是妈妈不怎么允许她进厨房玩儿,直到换上了更好的吸油烟机之后才开始教她做菜,不过刘光光似乎动手能力确实很差劲,对于厨房来说,她算是一个小型的不可抗灾害了。 刘大叔显然比她妈妈会做菜,不过在口味上,刘光光还是喜欢用调和油和鸡精弄出来的味道。把一笼模样惨不忍睹的红枣千层糕蒸上笼,厨房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们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刘光光闲着没事儿做,就赖在厨房不走了,她搬张小板凳儿坐在灶前,时不时去捣腾一下柴火,盼着蒸笼里的食物快点好。 “大叔,为什么你也和王妃这么不客气了?念之姐姐现在连礼都不向王妃行了。”被刘光光安排来帮忙洗菜的小桃,偷偷问刘大叔。 “因为现在的王妃不是以前的王妃了啊。”刘大叔说。 “但她仍然是那个王妃没错啊,以后若她记忆恢复了,你们对她这么不敬岂不是就会遭殃了。”小桃说。 “那我可得谨慎点了哈哈。”刘大叔显然不在意这一点。 小桃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王妃,不顾形象的坐在灶火前,摇了摇头,继续洗着菜。 这个被王爷忽视的王妃,自从落水之后就心性大变,身体恢复之后行事也变得怪异起来,她如此随意的胡闹,却因为向来就刻意被王爷忽视的原因,竟没人去追究她的奇怪。想来这个王妃也是可怜的人,即使再闹腾也得不到王爷的恩宠。最后差点儿还把命给折腾进去了,忘了倒是件好事儿吧。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要到饭点儿了,刘光光突然主动要求给赋启送晚饭。她双手端着自己做好的一盘形状恶心的千层糕,跟在几位下人身后,心情紧张的朝赋启的院子走去。 第七章 这就很尴尬啦 那天午后,刘光光趴在石桌上,一边嚼着花瓣,一边思考着自己未来的道路,是家庭和睦还是和离。她想了很久,觉得和离可能比较符合自己三观的需要,但是那条路显然充满更多未知,而且会让她觉得对不起送给自己身体的那位原主,不管她在别人眼里有多么讨厌,对刘光光来说都是她的恩人,那位恩人对于赋启有着一颗赤诚的心,不管她用的什么手段,但是她能走到赋启身边,都是不容易的。而若是想要走王妃路线,她可以选择一辈子都安安静静的活成一个被忽视的王妃,也可以选择努力去争取赋启的情意,但这其中必定有她将损失的东西,前者是一个她遗憾了一辈子的愿望,有一个优秀又帅气的老公,安安稳稳的厮守一辈子。后者则是放弃自己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对于婚姻只能一夫一妻的坚持,与其他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 最后,刘光光决定先努力去成为一个王妃,若能顺利和赋启之间培养出夫妻感情,就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妻子,若实在很困难,在考虑其他出路。所以她拉着小桃去了厨房。第一步就是要先靠近对方,只有接触才有发展的机会。 然而,当她端着自己那盘糕点走进赋启的正屋大门之后,眼前的画面却让刘光光难堪到了极致。赋启坐在餐桌的上方,他右手边坐着晋夫人她怀里抱着那个一岁不到的小团子,而他左手边则坐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子,刘光光先前好像在府上遇见过她,但是当时并没有打招呼,想来应该就是周夫人了。 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就只有刘光光一个人端着一盘多余而又丑陋的糕点站在门外,所有人都盯着她。刘光光的脸涨的通红,她不敢去看赋启的脸,他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又惊讶又厌恶。好想找个洞钻进去啊,好尴尬啊。 空气就这样凝固在这里,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开口或者等她消失,但刘光光的身子就像是固定住了一样,嘴巴也张不开,脚也迈不动。 “王妃今天是亲自下厨了吗?”晋夫人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察觉出刘光光的囧态,她首先开口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啊,啊啊,对对,我今天跟刘大叔学做了糕点,我想,想拿来给大家尝尝,有点丑,但挺,挺好吃的。”刘光光的声音都紧张得有些嘶哑了,她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快进来吧,红儿啊,快去添双碗筷。”晋夫人语气很和善温柔,让刘光光莫名的感到了一种鼓励,她也稳住了自己飘在半空的心,终于神情淡定的走了进去。 刘光光将糕点放在桌上,站在旁边。想着要说赋启不开口让她坐下,她就找个借口赶紧离开吧。 “王妃您来坐我的位置,我坐下方去。”晋夫人看刘光光没有就坐,以为是她不满意坐下席,便抱起孩子起身说道。 “唉唉。别别别,你抱着孩子坐下啊,就坐那儿,我坐这儿,坐这儿。”刘光光见晋夫人抱着孩子起来了,赶紧一屁股坐在了下方,正对着赋启。一坐下她就后悔了,这下得把这鸿门宴吃完才能走了,还是不请自来的那种,要厚着脸皮蹭完。 “不过,王妃您这糕点,品相不怎么好啊。”一直没说话的周夫人开口了。 “我第一次做这玩意儿,比想象中的难很多啊。”刘光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说道。 “那我来尝第一口。”晋夫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与其说是一块,不如说是从那一整块黏在一起的面团里揪下的一坨。 “甜度适中,就是粘度太大了,糯米和粘米以及水的比例还需要调整。”晋夫人尝完之后评价道,“不过第一次做就能把口味调得这么合适也是很不错的,下一次可以让妾室带着您做。” “好啊好啊,我还超喜欢你上次做的那个蜂蜜蒸糕。”刘光光开心的点着头,这晋夫人实在是一个太温柔的女人,真的很像她小姨,让刘光光都忘记了自己的尴尬。 接下来在和晋夫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中,一顿漫长的晚餐总算是度过了,好在有晋夫人这个玲珑的人,让刘光光能稳住了自己。这期间,赋启没有和刘光光说过一句话,但是夹过一次刘光光的糕点。 晚饭结束后,晋夫人还邀请刘光光去她园子里坐会儿,本来想要答应的,看着赋启接过晋夫人怀里伸着手要抱抱的小团子时,就立马拒绝了。她打着哈哈跟晋夫人告别,拉着小桃就赶紧离开了。 天已经全黑了,小桃没有带灯笼,好在今晚月色不错,不至于完全看不到路。刘光光一边走一边抬头看月亮,好像活着也不完全是很幸运的事情。比如这个时候,有人要一家团圆了,有人就要识相的离开了。 “念之姐姐。”一路沉默的小桃,突然叫了声。 刘光光朝前一看,果然看到了提着灯笼的念之,她想也没想就朝她跑去,一下子就跳起来就挂在了她的身上。 回去之后,刘光光就兴致勃勃的要求念之把她找来的小说拿出来,然后就开始一个人津津有味的看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念之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真正站过岗了,以前的王妃不会粘着她,所以她的职责就是在门外站岗,不能练功不能学习,除了思考和监听四方,什么也不能做,师傅说,这就是修炼。站了两年的岗,眼看就只剩一年了,她却突然不是那么想要离开这个岗位了。 今晚她又站在门外,尽管流光让她先去休息了,但她还是守在了这里。 “王妃今天在厨房待了一下午,亲手做了糕点,在灶火前守了一两个时辰。可能是想送去给王爷吃的,结果一去,却发现晋夫人和周夫人还有小公子都在那里了,一家人的晚餐,独独没有她这个正妻。”桃花坐在园子的门槛上,跟在旁边站的笔直的念之说道。“我第一次觉得王妃其实挺让人心疼的,现在的王妃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凶了,但是王爷却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改变。” 念之没有说话,小桃双手托腮,看着月亮,又继续说,“王妃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吧。” “她不是痴情,她只是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念之突然回答道。 “自己的路?”桃花重复着。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在这月色下守候着屋里那个灯影下的人。 “念之啊,我去一趟晋夫人那里。”吃完早饭,刘光光突然跟念之说。 “我陪你去。”念之放下手中刚要收拾的餐具。 “不用啦,我自己去。”刘光光一边说一边走出主屋大门。 “那早去早回。”念之朝着刘光光的背影喊道。 刘光光头也不回的举起右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放心的手势,然后便坚定的离开了园子大门。 刘光光在王府里待了也有约莫半个月了,大体的布局她还是清楚,虽然对王府里的人还没有认全,但她的存在感已经没有先前那样低了,园丁老张头和厨房刘大叔和她都还挺熟的,她相信慢慢就会有更多熟络起来的人的。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晋夫人的园子,她在园子外面探着头喊了声,“有人在吗?” 一个小丫鬟赶紧跑了出来,小丫鬟看着她,惊讶的问道,“王妃?您找晋夫人吗?” “对啊,我来找她玩儿。”刘光光微笑着说道。 “那您先进院子里来坐会儿,我去通知夫人。”小丫头毕恭毕敬的弯着腰,邀请着刘光光进去。 “好啊。”刘光光跟着小丫头走进园子,在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小丫头便咚咚咚的跑进了屋里。 “王妃快到屋里来坐,外面风大。”没一会儿,晋夫人就从屋里出来了,她赶紧来迎接刘光光。 “我觉得这风还挺不错的,不过去屋里也行。”刘光光起身,跟着晋夫人进了屋子。 刘光光跟着晋夫人到了主屋,小丫头赶紧端了两杯茶出来。 “我清醒之后那几天,在府里到处闲逛,府上的人都不怎么待见我,总是看见我就躲得远远儿的,就只有到你这里的时候,还吃上了糕点。”刘光光开口说道。 “那天也是恰好做了糕点,不然还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招待您呢。”晋夫人微笑着说。 “你人真好,不过不要用敬称了吧,我好像年龄应该比你小。”刘光光一边玩着茶盖一边看着晋夫人说道。 “是的,王妃你比我小五岁,我和王爷的年龄相当,只差他两岁。”晋夫人回答说。 “那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代沟了。”刘光光说。 “王妃可是想要来听我聊一聊王爷?或者我与王爷的事情?”晋夫人友善的将话题摆了出来。 “你好厉害,我还在想要怎么打开话题来着。”刘光光一脸敬佩的看着晋夫人。 “其实只是因为在这个话题上不需要拐弯抹角,昨天你去给王爷送了糕点之后,我就知道你迟早就会来询问的,因为王妃你对王爷的情意并没有随着记忆消失。”晋夫人说道。 “算是,这样吧。”刘光光看着茶盖说道。 “我没过门之前,是家里的老姑娘,那时候已经快二十一了,却一直没有许配人家,也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只是我自视甚高,觉得谁也不是那个意中人。我的父亲是大学士,我的母亲也是一位不太常见的女学士,两人都是太傅,在国学馆任职。”这里的国学馆就相当于贵族子弟的学校,学校里的老师都叫太傅,樱子的父亲也是太傅。所以晋夫人就相当于是现代高级知识分子的子女,难怪谈吐举止都如此雅致得体。刘光光心里想着。 “没有遇上王爷之前,我并没有着急过要嫁出去,还想过要成为一位像我母亲那样的女学士,在朝中做一个女官。后来便和王爷相遇了,王爷的才气和气质让我觉得很满意,王爷也很赞赏我,于是我便答应成为他的妾室。也就是你刚嫁进来的那段时间,当时王爷处于一种不太理智的状态,大约你们夫妻的感情不和,我进门半年后,他又纳了周夫人。”晋夫人简短的道来,端起茶杯,姿势优雅的抿了一口茶。 “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成为妾室不会觉得委屈吗?”刘光光问。 “我并不在意这些虚名。”晋夫人摇摇头,微笑着说。 “即使他有别的女人也不重要吗?”刘光光问,这才是她最想从这个时代的女性口中想知道的问题。 “若是文学作品中的那种婚姻,或许一夫一妻是最浪漫的,但现实生活中这种浪漫却并不是最必要的,我父母亲是比较例外的,父亲只有母亲一位伴侣,两人相敬如宾的过了二十多年。但我并不认为那种幸福的婚姻模式就一定是好的模型,他们很幸运,彼此是知己。但世间能有多少知己能彼此相遇并相互厮守呢?我能遇上王爷就已经觉得很幸运了。”晋夫人徐徐说道。 “他是你的知己。”刘光光说。 “不算是,除了知己可以成为伴侣,还有其他的关系,那就是互补。我是王爷所需要的,王爷也恰好是我所需要的,也就是一个人的归属需要。”晋夫人说。 “所以,在你看来,婚姻的基础不是爱情。” “爱情是文学作品里对于伴侣之间情感的总结词,或许这也是一种爱情,只是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而已。”晋夫人说。 “如果,一个人对爱情的期待仍然是自由和天真的,那么她将如何对待自己的婚姻。” “缝隙,在现世的爱情和她自身的爱情中寻找两者的缝隙,在这个缝隙里,便是她爱情的安放处。” “谢谢。”刘光光诚恳的道了一声谢,“还有一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若是我能回答的,你只管问就是。” “即使大逆不道也可以?” “在这里可以。”晋夫人点头。 刘光光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说,“可以去思考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公平问题吗?” 优雅自若的晋夫人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脸上也出现了惊讶的神情,她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说道,“虽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但是最好不要去思考。” 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她还是很感谢晋夫人,这个看似平淡安静的女人无疑是这个时代里最清醒的那批人,赋启很幸运。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刘光光起身朝晋夫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又笑着说道,“我今天还有事儿就暂时先走了,下次来,你教我做糕点吧。” “我也很感谢你,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知己。”晋夫人起身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大门,晋夫人一直将刘光光送出了院子门口才转身回去。 第八章 误会啦 从晋夫人那儿回来之后,刘光光又立刻拉上念之出门了。这次是去她的娘家,流府。这是刘光光第一次回娘家,一旦决定要认真的活下去了,就要好好经营,该去探究的就要一一的探究。她承认,她对于这个原主的家人是抱有一种期望的,她希望她的家人能成为自己的后盾,她希望能遇上一个与自己相契合的家庭。但理智也告诉刘光光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以前的流光有那样的品性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最大的原因往往就在流府上。 结果也正如刘光光所预料的那样,那是一个庞大的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将整个家族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流光的母亲是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妇人形象,目光短浅,自私且俗气。流光的父亲以及祖父母,对流光也不太热情。从周围人微妙的姿态动作以及与她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流光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每个人都讨厌她但每个人都得尊重她的环境下,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王府上被冷落那么久而没有反抗的原因吧,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厌恶的对象,甚至会把这种人与人之间冷淡而奇怪的关系当成是一种正常的人际交往模式,她只需要一直拥有着她大小姐的权力就可以了。 在流府吃过午饭之后,刘光光就找借口赶紧告辞了,在那期间,她一直表现得很谨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失忆后的人。她想,在流光成长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对她这么熟悉,在他们眼皮底下,自己若不谨慎肯定很容易就会破绽百出。然而,没有一个人觉得刘光光奇怪,每个人都在虚情假意的表达自己的惋惜,祝愿她早日想起过往的事情。就连她的母亲,也一直专注于让她赶紧和王爷把关系搞好然后给王府生个大胖小子这一点上,完全不在意女儿没了记忆是一种什么样的损失。 刘光光心灰意冷的走在大街上,这下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没有人可以依仗,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不管她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 “念之啊,我们去找樱子玩儿吧。”一直沉默着的刘光光,决定扫开这晦气的心情,她瞬间就转变了一个表情,一脸兴致的跟念之说道。 “嗯,去吧。”念之一如既往的无所谓的回答。 于是两人招了一辆马车,往城北去,樱子家住的还挺远的,走路大概得要半个多时辰,不过马车也快不了多少,还颠的慌。坐在车上被颠的屁股疼,刘光光决定以后能走路的就坚决不要坐马车。 到了张太傅的府上,刘光光站在门外敲了敲门环,一个小厮来开了门。 “我是三王爷府上的人,我想找樱子小姐。”刘光光说。 “樱子小姐今天上学去了,您先等等可好,我现在去通知夫人。”小厮回答说。 “唉唉,不用了不用,不在就算啦,我下次再来找她好了。”刘光光赶紧阻止了他。 走出南巷,刘光光失落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一脸低头丧气的模样。 “想去国学馆玩吗?”看她一脸沮丧,念之便说道。 “国学馆?”刘光光一听,脸上的表情又立马变得有趣起来,“去找樱子?” “嗯。”念之无奈的点点头。 “不是学生也可以进去?”刘光光问。 “你是王妃,哪儿都能进,连王宫都能进。”念之说。 “好棒,那咱们赶紧走吧。”刘光光拉着念之的衣袖兴奋的跑了起来。 “等等等等,你跑错方向了。”念之赶紧拉住她说道,她这样孩子气的心性,也真是很让人无力啊。 国学馆比刘光光想的要小很多,和现代的学校规模确实没得比,不过这也是因为,这个学堂里只有上层阶级的子弟,所以人数也不是特别多。其中皇家的孩子多半是太傅到府上去教,即使他们到国学馆来,也不是和普通的官宦子弟一起授课。所以刘光光只要不碰上刚好认识她的皇子公主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流光以前就没有什么朋友,和她一起上学的那些人也都基本上不在国学馆了,所以她即使跟着樱子一起上课,随便说自己是谁家的小姐,也不会露馅。 于是乎,刘光光现在顺利的坐在了樱子的身边。课堂的纪律很严格,所以一上课之后,樱子就不跟刘光光交流了。太傅认识三王妃,所以对她很客气,允许她进入课堂,还给她拿了一本课本。 刘光光翻着这个时代的学生的课本,这是一本类似于弟子规的玩意儿,果然在自然科学还不够发达的时代,最重要课程的还是思想上的洗脑。刘光光以前也粗略的将四书五经翻过一遍,不得不说,里面有很多立的不错的规矩。无规矩不方圆,这是一个社会想要安稳的基础之一,但规矩若太多,就很容易体现出立规矩之人的自私立场了。 讲“弟子规”的老太傅人虽然很不错,说话也很有大家风范,有一种能让人敬佩的气质,但是刘光光还是不太愿意接受他很多的观点。但刘光光肯定不会像以前在互联网上一样,因为遇见了迂腐的人而感到心塞什么的,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了。要融进这个时代,唯一的方法就是接受它。 一堂课虽然上的不算契合,但是也过得很快,尽管这里一堂课的时间比较长,但因为刘光光喜欢课堂,所以她丝毫没有感到漫长难熬,倒是课堂上大部分的学生已经东倒西歪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傅说下课,刚睡着的小少年瞬间又一蹦三尺高。 “我说,你不是嫁人了吗?”一下课,樱子就赶紧侧过身来面对着刘光光,问了刘光光这样一个问题。 “啊?额,是啊,怎么了?”刘光光被这个突然的问题文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你还这么迷,这不是给王爷戴绿帽子吗?”樱子一脸神奇的表情说。 “啊?这什么意思?”刘光光一脸懵逼,她到底要问什么啊。 “别装啦,你看今天来馆里的女生这么多,你难道不是和她们一样的意图?”樱子一脸鄙视的说。 “啥?”刘光光露出一个黑人的问好脸,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我来找你玩的啊?” “装,继续装。”樱子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你昨天不来找我,前天不来找我,偏偏今天时修要来讲学你就来找我来,一找还找到国学馆来了。” 刘光光目瞪口呆,她好像在无意间让一个叫时修的男人背上了一口大黑锅。“这纯属巧合,你要相信我,我今天是特意去你府上找你玩的,结果你家下人说你上学来了,我就想着也来这国学馆玩玩儿。” 看着刘光光一脸真诚的解释着,樱子还是不太相信的问,“真的?” “比珍珠还真。”刘光光诚恳的点着头。 “哈哈,好玩儿,比珍珠还真,哈哈,比珍珠还真。”樱子突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刘光光一脸黑线的看着她,谁来救救这个古人的笑点。 “不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时修啊?”樱子笑完之后,又悄声的问她。 “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我当时连时修是谁都不知道。”刘光光无辜的说。 “所以那时候你就是在套我话,逗我玩儿来着?”樱子这才后知后觉,这反射弧能绕半个地球了吧。 “傻。”刘光光说。 就像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下课的时候女生就喜欢聚在一起聊八卦,总是聊着聊着就上课了。时修在一众少女热烈的目光下走上了讲台,时修温柔的跟在座的学生问了好,本来一切都刚刚好,温润如水的男人,白衣胜雪的衣袍,手执教棍,举止优雅。然而,就在他无意中看到了刘光光的那一刹那,原本一脸的自信和优雅,突然就出现了一丝紧张的裂缝,慢慢的连耳根都开始红了起来。刘光光注意到他这微小的变化,开始觉得很有意思,她单手托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时修被她这样一盯着,开始方寸大乱,他连课本都拿反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倒回来,又低着头一页一页的翻书,翻了好几页,才终于抬起头跟学生说,“请大家翻到,翻到第十页。” 看着他越发涨的通红的脸,刘光光笑得趴在了桌子上,还真是很可爱的人呢。 时修看着刘光光趴在桌上一直笑,突然就沉默下来了,刘光光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原本紧张而腼腆的表情,已经变得冷淡,似乎还有一丝愠怒。刘光光收住自己的笑意,开始低头翻着手里的课本。 时修的心情似乎突然不好了起来,本来是温润如水的笑颜,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他咳嗽了一下,然后有条不紊的开始上课了。 时修讲的是算经,在这个时代,数学在教学中还不是那么重要,往往只要求人们会计数会珠算就可以了。时修不是太傅,但他是朝中为数不多要求推进逻辑运算教育的人,所以每个月会在国学馆上三天的课。 这节课讲勾股定理,刘光光一听到“勾三股四弦五”就一阵热泪盈眶,真的很亲切。但越讲到后面越让刘光光目瞪口呆,时修在课堂上讲了十六种勾股定理的证法,一种比一种复杂精细。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理解了一点基础几何定理的涵义。 下课之后,刘光光还拿着讲义在揣摩那几种证法,时修看了她一眼本想停下脚步,但转念一想又径直离开了。而她全然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让这个男人的内心产生过怎样的纠结,好在那一切都在她一个看好戏的嘲笑中烟消云散了。 第九章 所谓活着吧 樱子家住的离国学馆很近,所以都是走路上下学。此时太阳也快下山了,刘光光和樱子悠还有念之,一路上悠哉悠哉的往回走。身边还有个樱子的伴读,一个小小的姑娘,沉默的跟在几人身后。 “我以前没见过失忆的人,就以为没了记忆的人应该是痴痴傻傻的样子。”樱子一直挺想问问刘光光失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来着。 “然而事实却是,再没有人比我头脑灵光了。”刘光光不要脸的回答道。 “不过见到你之后,我就不那么认为了,可能人失忆了之后,先前受过的礼教都忘了,没了什么道德上的约束,人也就无耻而厚脸皮起来了。”樱子没理她,继续说。 “这叫真性情,你们这些走个路都要夹紧屁股的大小姐懂什么。”刘光光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 樱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张着嘴巴想要说出什么,却越想脸越红,她尖着嗓子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刘光光说,“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低俗的话。” “噗嗤,”刘光光看着樱子滑稽的表情和动作,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我错了,我这个粗鄙之人玷污了纯洁的你。” “不要用‘玷污’这个字眼!很像,很像......”樱子激动的说,。 “被粗鄙之人行了苟且之事?”刘光光似乎找到了乐子,她继续不要脸的说。 “你好讨厌!”樱子生气的嘟起嘴,加快了步伐朝前走。 “我道歉行不行?”刘光光赶紧跟上去,讨好的说。 “不许再说这些话。”樱子气鼓鼓的说。 “好好,不说不说了。”刘光光一脸诚恳的点头。 “那就原谅你好了。”樱子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不粗鄙的人行苟且之事啊?比如赋予?” “你!我再也不理你了!” 樱子一脸通红的跑掉了,刘光光在后面乐得哈哈大笑。两个十几岁的姑娘,沿着城墙一路追追闹闹,最后的夕阳打在城墙上,还有城墙上不断奔跑着的少女身影。 樱子长大之后就再没有跟谁这样疯闹过,她从几岁开始就接受礼仪教导,小时候还会和男孩子打打闹闹,等年纪稍微一大,大约十岁之后吧,就再也没有这样和谁追追打打了,身边的朋友都是大家闺秀,每个人都尽量做到规规矩矩。而这个身份尊贵的王妃,竟比山野村夫还没教养,可是樱子却怎么都不能真正对她反感起来,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受她戏弄了。 两人追打得气喘吁吁,沿着这个城墙一直朝前走,转个弯就是官员们停马车的地方了。 “是时修!”一转过城墙就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边的时修,他的随从在解马绳,刘光光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时修被这一声叫喊吸引了,他反射性的转过头,看到了笑得很开心的刘光光。只是一回眸,便看到了这张印在夕阳里过于明净的天真脸庞,那本已消散的纠结情絮突然又重重的击中了他的心口。在浪漫的渲染和屡次的巧合之中,遇到的是一个错误的人,那无疑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刘光光这么贸贸然的喊出了时修的名字之后,突然又觉得有点尴尬。她傻笑着走上前,想跟时修解释一下先前诗会上的误会。 “好巧啊,在这里也能看到你。”刘光光套近乎的说道,这还真是很自来熟的一个人啊。 “不算特别巧。这是你们要回去的必经之路。”时修冷淡的说。 “嘿嘿,我是说我刚好到你刚好还没离开,还是挺巧的。”刘光光继续套近乎的说。 “并不巧,如果你正常速度走过来,我应该早就离开了。”时修仍然冷淡的说。 “是巧的,我今天刚好不想用正常速度走过来,这不就遇见你了嘛。”刘光光的嘴角抽了抽,这人干什么跟她争这种莫名奇妙的事儿。 “没什么好巧的。”时修风轻云淡的挡了回来。 “巧。”刘光光收起了抽搐的笑容,义正言辞认真的看着时修,郑重的说。 “不巧。”时修仍旧处变不惊的回答道。 刘光光沉默了,她想了想,既然是教数学的,那就是理工男了,既然是理工男了,那就不跟他争了。于是大度的刘光光马上又换上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点不满,不过我对你是没有非分之想的,我只是欣赏你的才华才在你的画像上签名的,那些人以讹传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说。 然而时修并没有回答他,他保持着沉默。刘光光笑得有点尴尬,她眨了眨眼睛,期待着对方能友善的给个台阶下。 “嗯。”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时修终于回了一句。 “那,那我们就先,先离开了啊,再见。”刘光光赶紧道别,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诡异的氛围。 她怎么感觉那个叫时修的男人很讨厌她一样,难道也是以前的流光惹的祸?她还真是很厉害啊,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谁都讨厌自己的? 时修转身上了马车,经过刘光光身边的时候,他透过窗子默默的看了一眼。 那天,她把名字写在自己画像上的时候,他的马车刚好到达酒楼,就停在她身后不远处,便看到了她掂着脚写下名字的那一幕。 她身边的少女打趣她说,“你居然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人家脑门上。” “反正他早晚都是我的嘛,我爱写哪儿就写哪儿。”当时,她这么说。 马车上的他在那一瞬间懵了,他没看错的话,那就是前不久失忆的三王妃啊,他没听错的话,她刚说了什么?是他的幻觉,对对,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他慌乱的坐在马车里,在犹豫着还要不要上去。冷静了一会儿,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理解错了,所以还是上去了,一上去就看到了那夫妻两人之间微妙的对视。她心虚的跑到角落里,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期间他忍不住的看了她几眼,凑巧看到她在打量自己。他便更加慌乱了,他不能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尽管那一切都很不道德,他也尽量让自己别去在意她的疯言疯语,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奇怪的方向猜想。 这个念头煎熬了他好几天,他开始时不时的就想起她的模样,每次和三王爷一起共事的时候,都让他忍不住的感到心虚。直到今天,她突然又出现在他的课堂上,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他因此方寸大乱,结果她一脸得逞的笑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人戏弄了,他的自尊被伤害了,他觉得很愤怒。但是他却突然冷静了下来,或许,他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吧。他觉得简直愚笨的可以,竟因为如此无聊的事情郁闷这么多天。 然而,就在他以为那个荒唐的误会总算是解开了的时候,她突然又跑来和他说了一些无聊的话。让他的心情又别扭了起来,脑子里开始不断的闪现过她站在夕阳里傻笑的画面。 时修心烦气躁的拉上了车窗的帘子,断绝了一切窗外的光景。 “小四儿,赶快点。”他对马夫说。 “你家王爷这个点差不多也要放朝了吧。”樱子说。 “大概是吧。”刘光光满不在意的回答。 “你要不顺便去迎接一下他?搭他的马车回去?” “额......不要,他肯定不希望我出现在他同僚面前,会很丢人吧。” “你好好儿走路好好儿说话的话,还是一位美丽端庄的王妃的。” “办不到。” “那算了,当我没说。你要去我家玩吗?”再往前走不远,就到樱子家了。 “不去了,我不喜欢见长辈。”刘光光回答。 将樱子送回府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 “你说我们能在天黑之前到家吗?”刘光光问念之。 “不能。”念之说。 “那我们跑回去吧。”刘光光提议。 “跑?” “对,要不要跑,比比谁更快?”刘光光跃跃欲试的问。 “好啊。”念之说。 “那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就开始跑,”刘光光一边说着,一边有模有样的活动起手腕脚腕,然后做出标准的起跑姿势,“一,二,三,跑!” 刘光光一开始就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念之配合着她紧跟在她身后,没跑两百米,刘光光就累的喘气,速度慢了下来。念之在旁边嗤笑出声,嘲笑她好弱。刘光光不搭理她,她努力调整着呼吸,不断和自己想要停下来休息的念头作斗争。 这条路上人不多,多是王公贵族的宅府,刘光光尽兴的体验着跑步的感觉,畅快的大口呼吸。以前活了二十一年都没能这样跑起来,每次上体育课看着那些同学大汗淋漓的模样,别提有多羡慕,小区的楼下每天都有不同年龄的人在晨跑夜跑,她时常趴在窗台,数着楼下的人跑了多少圈,那充满了生机的画面让她眼红。 现在,她终于也能跑了。喘着粗气放肆奔跑的刘光光,突然觉得先前因为情况不太顺利而烦恼的自己有点本末倒置了,最重要的不是一切都能如她所愿,最重要的是活着本身啊。 第十章 真相啦 就在刘光光觉得自己慢慢找到慢跑的感觉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她身后驶来,停在了她身边。她转过头去看,却看到赋启掀开车窗的帘子,正阴着一张脸看着她。 “上来。”他生气的说。 刘光光喘着粗气,有点抱歉的看着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当场训斥了一样。她灰溜溜的钻进了马车,念之则和赶车的小厮一起坐在外面的,嗯,敞篷驾驶座上。 赋启板着一张脸,似乎有点生气,刘光光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它平静下来,这还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了。 “那个,我刚才就是想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路上没什么人的,天色又暗了,应该没什么人认出我。”刘光光想,赋启可能是觉得她作为他的王妃,在路上跑得这么狼狈很丢脸,于是便跟赋启解释道。 赋启依然不愿意和她说话,没有回答她。 “每天这样跑步对身体好,真的,不骗你。”刘光光又继续说。 赋启有点不耐烦,但是又懒得叫她闭嘴,这个女人是不会察言观色还是脸皮太厚。 “我今天去国学馆玩儿了,”刘光光忽视掉赋启的冷漠,一个人兴致盎然的说了起来,“一个白胡子老太傅同意我进入他们的课堂,不过除了太傅和樱子,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我是王妃。今天时修还来讲了勾股弦,他讲得超好,我感觉自己好像学到了很了不起的学问。” 刘光光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赋启,赋启还是没有理她。 “你今天呢,你今天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刘光光又问道。 “你安静会,太吵了。”结果赋启嫌弃的回了她一句。 刘光光脸上的笑也僵住了,她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一个人玩起了手指。 她想,既然要决定成为他的王妃,那就先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如果她是一个妻子,那么,和丈夫之间分享生活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要接近他比想象中难很多,刘光光有点丧气,她平静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气,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沟通,只有达到了沟通才能进入下一步。 “我还是想你能跟我说说话,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和你好好相处,我们以前有过什么过结,就摆出来一起解决好吗?我希望,我们能重新来过。”说这话的时候,刘光光想到了《春光乍泄》里的何宝荣,这种要求似乎是有一点自私和无耻。 “你是什么人?”赋启没有回答她煽情的话,而是这样问了一句。 刘光光沉默了下来,看着赋启敌对的眼睛,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你的王妃啊,不是你们说的嘛。” “说实话。”赋启的气场很强大,让刘光光有那么一点受不住这气压。 “你相信妖魔鬼怪?”刘光光反问道。 “胡言乱语。” “那你觉得我是妖魔鬼怪?”刘光光又问道。 赋启没理她。 “你既然这么问我了,那你肯定是有这么怀疑的,可是你又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魔鬼怪,所以你希望我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刘光光说,“可是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我就是流光,流光就是我,我也不是谁假扮的。” “那你的字迹怎么解释?”赋启问。 “......”刘光光没想到赋启还注意过自己的字迹,他以前不应该是对流光毫不关心的吗? “民间有过很多失忆的案例,也有人失忆之后性情大变,但他们的习惯却不会改变,更不会突然就会弹没有听过的曲子,画奇怪的人像,会很多种字体的书法。” “......”刘光光被赋启罗列出来的一系列证据噎住了,但马上她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完全忽视我的,原来你还是有在意我啊。” 赋启无语的看着她,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 “既然你费这么大心思去调查了我(并没有),也得到了那么多铁证如山的证据,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真相吧。”刘光光故作神秘的说,“真相就是,我其实是,一个,小仙女(好不要脸)。”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只要你不会危害他人,我不管你是什么,你都可以继续当这王妃,只要像往常一样,不要让我看到你就行了。”赋启说。 “不要这样嘛,我说,我说我是什么还不行?”刘光光立马撒娇的拉住了赋启的衣袖,赋启斜睨了一眼她的手,默默的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赋启看刘光光答应要说之后却一直没有开口,便问,“你不是要说吗?”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我的身份对不对,啊哈哈哈,装什么装。”刘光光看穿了赋启那张冰山脸下隐藏的好奇,她毫不客气的揭穿了他。 “无聊。” “对嘛,就应该这样,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应该问我,我是你的王妃,是要在你身边过一辈子的人,我们必须得沟通。”刘光光说。 赋启没有回话。 “我想过最糟糕的就是,你是那种特别凶的人,我说一句你就骂我一句的那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敢跟你说话了。但是你一跟我说话,我就知道你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跟我一样嘿嘿。”刘光光一个人继续说道。 “别说了,闭嘴。”赋启一听有办法能让她不说话,便故意将语气拔高对她吼了一句。 “哈哈哈,你好配合,原来你也是一个幽默的人啊。” 无奈这个人脸皮太厚了。赋启无力的看着窗外,不想再看她。 “不过啊,你还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刘光光还嫌自己不够烦人。 “不想。”赋启回答。 “真不想?”刘光光又问。 “你再说话我就让你下车。” “我说完这句就下车,我认真的,你要真的想要知道我是什么,今晚来我园子里,我是人是妖还是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只有这一次知道的机会。”刘光光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就招呼驾车的随从道,“停车停车。” “吁~”车子停了。 刘光光刚探出身子,身后传来了赋启的声音,“把你身上的味道洗掉。” 刘光光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走下马车,转过身撩起帘子笑得很谄媚的回了他一句,“放心,我会洗得香喷喷的在床上等你哒。” 说完便拉着念之潇洒的走了。 吓得一脸惊悚的赋启赶紧吩咐随从,“赶车,快点。” 这女人是不是脑袋有病,他只是不想和一个满身汗臭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一到她那里就能听成那种意思? 晚上,刘光光还真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还煞有介事的点上了熏香,她伏在案桌上,一边画画一边等着赋启。 “你确定他会来?”念之在一旁看着她画画说道。 “肯定会。”刘光光自信的说。 “他两年都没有踏入过园子一步。”念之说。 “时机到了就得踏入了。”刘光光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然而,直到刘光光已经画完了第五个四格小漫画了,赋启还是没有出现。 刘光光估摸了一下时辰,相当于晚上十点多了吧,她白天玩得太累,现在就开始犯困了。刘光光画着画着,毛笔就杵在画纸上不动了。 “困了就去睡吧,我明天再来。”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赋启的声音。 刘光光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赋启,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摇着头说,“不困不困,你明天来我就不说了,我说过只有一次机会的,说一不二。” “嗯。” “你先去坐着,我马上就告诉你我是什么。”刘光光说着就起身去拿道具,虽然清醒了,但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赋启坐在茶桌前,看着刘光光拿出一堆奇怪的东西,有桃木剑,有符,八卦镜......道士那一套她大概拿齐全了,还有大蒜。 赋启有种又要被戏弄的感觉,但他决定还是先坐下,看这女人搞什么鬼。 “现在,我先向你证明我是真的流光,这张脸是真的人脸,不是□□。”刘光光坐在赋启对面,一本正经的说完,然后开始揪自己的脸。 揪完脸之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我再向你证明,我不是妖魔鬼怪。这是桃木剑,啊,没反应,这是符,啊,也没有反应,这是照妖镜,嗯,看,没变身,我长得真好......” 赋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这个女人。 “现在我来向你证明我没有超能力,”刘光光拿起了一个碗,往地上一扔,“看,它碎了,因为我没有超能力,不能让它静止在空中,也不能让它复原。所以我其实也不是小仙女。” “我明天还要上朝,你慢慢玩,我先走了。”赋启说完就起身打算离开。 “唉,等等等等,”刘光光赶紧上前拉住他,“你先别走,我是认真的,不是在逗你,你坐下听我说完好不好。” 赋启看了她一眼,又回来坐下了。 “好了,最后要给你证明的是,我是人。”刘光光说,“不需要什么证据,我本身就是证据,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物,我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我就是流光,流光就是我。当以前的流光把世事都忘了,剩下的就是我这样一个流光,我希望你能重新审视我,就像是初次见面一样,我们重新来过。” 赋启沉默的看着她,他相信她是人,因为他从不信什么妖神鬼怪,而她确实说出了“她是什么”,却狡猾的避免了真相。这个女人变聪明了,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王妃,事实上,却根本不会相信他。 “说完了?”赋启问。 “嗯,说完了。”刘光光点头回答。 “那我回去了。”赋启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走。 “等等,你,”刘光光再次跑上去,做出老鹰抓小鸡里的母鸡的动作,将赋启拦住了。“你,就在这里过夜吧。” “不可能。”赋启一听,眼神里又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我不是说你要和我一起睡,你睡床上我打地铺,我绝对不会侵犯你,我发誓。”刘光光赶紧解释道。 “你让开。” “不让,你就在我这里睡一晚有什么嘛,这王府都是你的,你睡哪张床不一样?难道你还像小孩子一样认床?”刘光光坚决的拦住他。 “既然我睡哪张床都一样,你又为什么非要我睡你这张呢?”赋启反问道。 “因为你要是走出去了,念之会嘲笑我,全王府的人都要嘲笑我,他们可是眼巴巴的看着你走进我这园子的。”刘光光说。 “我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睡了。”赋启说。 “总有人看到啊,有人看到就有人会八卦,反正我不管,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睡。”刘光光说完,朝外面大喊了一声,“念之,把门关上。” “你简直有病。”赋启无语的看着她。 “你不要别扭了,拜托拜托,去床上睡,我去拿棉被。” 刘光光一边说着,一边将赋启往床边推。然后又咚咚咚的去抱出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然后又将屏风拖出来,立在两人中间。 “这下你就看不到我啦,我保证晚上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你就安心的睡下吧。”刘光光从屏风旁边探个头过来,嬉皮笑脸的说。 赋启没理她,想着明天要上朝,也不想再跟这个神经病纠缠下去,便脱掉鞋和外套躺下了。 第十一章 哎呀我真是好聪明啊 然而,没过多久,赋启就后悔了。说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的某人,没多久就开始欢快的打起了呼噜,他在这呼噜声中烦躁的翻来覆去,一个失眠的夜晚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一听到鸡鸣声赋启就起来了,昨晚刘光光一直打呼噜到子时才休止,好不容易四周都安静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西园儿里过夜。这个女人说,希望能重新来过,就像初次见面一样。可是他做不到,不管她耍什么花样,变成一个怎样的人,他都没办法将过往的事情当做没发生,没办法和她重新来过。 一晚上就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赋启拖着沉重的脑袋起了床,走出屏风的时候,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刘光光,被子全都踢在了一边,整个人以奇怪的姿势四仰八叉的躺着,这女的真的有毒。他嫌弃的从她身边绕过去了,然后走出了房门。 “你还真锁上了门?”一出门就看见了念之,赋启惊讶的问。 “没有,我是来给她盖被子的。”念之弯着腰回复说。 “你俩倒是主仆情深,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赋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一丝轻蔑。 “是。”念之点头回复。 赋启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糟糕。 先是上早朝的时候,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调侃他昨晚是不是太过操劳了,怎么精神这么不好,弄得众人都在不怀好意的偷笑他。接着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在休息,赋予突然跑过来问他,昨晚是不是留宿在王妃园子里了?他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神神秘秘的在看他。在中枢机构工作的这一堆人都知道他和流光感情不好,而这一堆人也一直很感谢他把流光娶走了,不然那种恶名昭著的贵族小姐也必然会祸害他们这群人中的其他某个人。虽然平时公事繁忙,作为大老爷们是不会随随便便八卦的,但是一听说他昨晚留宿了流光的园子,这群人就没办法镇定了,不是说两年都没有合房过吗? 没多久,连流光的父亲都听说了,他还特意跑来语重心长的跟赋启说,“看到你能放下前嫌我很欣慰,那孩子失忆之后性情也变了,不像以前那样不可救药,你好好待她,她出了那样的事情也很可怜。” 赋启面对这一群八卦的大老爷们也是百口莫辩,他无力的走进休息室将自己关起来,不再听外面的闲言碎语。然而可恨的是,他连去休息一下都有人在身后说,“让他好好儿休息一下吧,看他也是累得不行了。” 赋启趴在休息室,突然想到了刘光光昨晚说的那句“有人看到就有人八卦”,他觉得自己好像着了她的道,赋启愤恨的捶了一下墙壁。 只有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阅读公文的时修没有笑他,他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调侃中。听到赋启昨晚留宿了流光那里,莫名的感到胸口顿顿的,听到这些男人说起流光时的那种庆幸和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轻视,他的心情竟更加不悦了。 晚上回到王府,看到刘光光刚好在小花园里浇完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也脏兮兮的,和老张头儿一起拎着水壶有说有笑的出了花园。赋启路过小花园,看了一下她用小木棍做成栅栏圈起来的那块地,他前几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落水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才大半个月,她和府上的人的关系就好了起来,就连原来被她体罚过的下人现在也能和她有说有笑的。一想到她好像每天都好开心的样子,赋启就忍不住感到一阵烦躁,想着今天在机构里的尴尬,他蹲下身子,将刘光光的栅栏里那几棵刚长出小蒜苗拔掉了。拔完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旁边打扫的小厮正奇怪的看着他。 刘光光以前的作息就很规律,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是一定不许有熬夜的习惯的,虽然她常常会在半夜痛醒,但只要能让身体少一点负担的事情她都会乖乖做到。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刘光光的作息就更加规律了,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手机玩儿,一到晚上九点多大家就都睡了。刘光光想一个人蹦哒也没意思,所以现在她每天早上也能很早起来,常常会和老张头儿一起剪剪花草聊聊人生,老张头儿是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总爱跟她讲一些乡下的趣闻,不像这些有钱人,乡下人聊起趣事儿来就不会管你什么粗俗不粗俗了,只要好玩儿的事儿刘光光都爱听,老张头儿一看刘光光什么都想听,渐渐的也就什么都会讲了。 刘光光从那天下午试着慢跑了之后,就决定开始晨练了。她穿着一身练功服,每天绕着王府跑几圈,还让念之教她武术,扎马步。赋启看她一连几天早上都这样,虽然觉得她这样很没有规矩,身份尊贵的王妃竟像个武夫一样粗鲁,但又不想主动去搭理她,于是也就懒得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天早上,刘光光正在跑步,路过大门的时候刚好有人敲门,负责开门的小厮离得比较远,她就热心的跑去开了门。发现是有人大早上的来送请帖的,还是送给她的。刘光光便站在大门口,一边捶腿一边拆开请帖。 这时候赋启刚好要去上朝了,他从她身边路过,看着她一条腿豪放的放在门前的石像上,不由得皱紧了眉,这种动作是一个闺秀应该做的吗?还是眼不见心不烦,他加快步伐朝马车走去。 “唉,赋启你等等。”结果刘光光突然叫住了他,她屁颠屁颠的跑上来,把请帖递给他,“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集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云安是谁啊。” 赋启很想拒绝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接过了请帖,“云安是长公主,我的亲姊,集蕙就是请你们这些女眷去聚会,帖子上的意思就是让你收拾收拾,进宫吃个晚饭。” “长公主的邀请啊,好厉害,这是邀请了很多女人还是就我一个啊。”刘光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问道。 “很多人。”赋启一边说一边要上马车。 “唉等等再等等,”刘光光毫不客气的拉住了他,“那你说我要怎么打扮啊,要不要注意什么礼节啊?” “你去问念之,我得赶着去上朝。”赋启将刘光光拉住他衣服的手扯开,不耐烦的说。 刘光光看着赋启冷漠的走进了马车,又厚脸皮的一把将帘子拉开,对着他大叫了一声,“早上好!” “出发。”赋启皱着眉头斜睨了她一眼,吩咐着马夫。 刘光光站在原地抖了抖腿,然后又做了几个高抬腿,就这样目送着赋启的马车远去,她想,古人还真是勤劳啊,这天都还没有全亮开就要去上班了,送请帖的也是一大早就来了。 上午的时候,刘光光刚从晋夫人那里逗完小团子回来,樱子就到府上来找她了。她也收到了请帖,过来问刘光光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这正好,刘光光想着要进皇宫,一个人还有点怯场来着。 于是刘光光就顺便问了樱子一些这种聚会的细节,才知道城里的人是真会玩儿啊。原来这种聚会一般会由皇后啊长公主啊或者什么王妃举办,反正她们那些人就是爱举办这些东西,有的聚会大,有的聚会小,官妇一般都是举办小聚会,就像朋友之间的聚会,大聚会一般只有王室才能举办得起来,还有些很有名望的官妇,类似于什么诰命夫人之类的,也会偶尔举办大的聚会,但是那些参加那些聚会的都是些同样的老妇人,偶尔为了择个儿媳妇儿什么的,可能会邀请小姑娘们去。总之这些有钱又不用工作的女人,其实是很会享受的。 以前的流光很少出现在那种聚会上,一是她人缘不好,小聚会什么的基本没什么人请她,二是即使去了大聚会,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可以抱团,所以像樱子这样年纪小一点的官宦小姐不认识她也挺正常。 而这种只有女眷参加的聚会,更像是现实生活中的同学会,在通俗一点就是比美大赛或者炫富大赛。大部分去参加聚会的女眷都会画上很浓的妆容,很多人别出心裁,严重一点的能堪比化装舞会了,每年民间流行起来的妆容或者穿着风格,也基本上都是在上层贵族这样的聚会中的某位妇人小姐身上诞生的。和古代的宫廷舞会一样,每一种上层贵族的聚会都会有一种形式和庄重,所以刘光光先前还打算随便洗把脸就去的念头也就被打消了。 樱子看刘光光一副不上道的模样就痛心疾首,她作为一个“活得精致而美好”的大家闺秀,完全不能容忍刘光光这把年纪了还成天装嫩像个没出阁的少女一样不施脂粉。就连她这个连十五岁都还没满的真少女都已经会在出门时描描黛涂涂胭脂了。不过刘光光也不是樱子想的那么不爱美的女生,她现在之所以不化妆的原因是,她觉得这里的化妆品不好用,妆容也不好看,不画倒还好看一点。 在樱子自以为很在行的要求之下,她同意樱子让她教自己学化妆了。要敷粉,敷的跟日本的艺妓一样白,还要抹口红,涂胭脂,画眉毛。画完之后,念之看着镜子默默的唾弃了一下自己,从她的审美角度来看,真的是不能欣赏这种美啊。 刘光光将脸上都洗掉,折腾了半天,打死也不要化成这样出去。她让樱子坐下,让她来试试。她先用益母草的灰浆给樱子敷脸,这个方子民间很多女性都在用,是前几天医生来给她检查脑壳的时候她顺便问的,不问不知道,一问就问到了好多不得了的护肤方子。用灰浆在脸上不断的按摩,按摩了接近十分钟之后,再用清水洗净。然后用另一个方子调出来的美容膏,涂在脸上。这就是妆前的水乳程序了。 待脸上干一些了,就用上刚才涂了她一脸的米粉,淡淡的在樱子脸上抹一层,虽然还是显得有点白,不过不至于太奇怪了。然后又拿出一套还没使用的毛笔,用最小号儿的当唇刷,将胭脂涂到唇上,没用那种很奇怪的唇形,就是把本身的唇形突出了一下。之后在苹果肌上涂上抹上一层淡淡的腮红,用黛粉画眉,所有的都化的得很自然。樱子拿着镜子看了一下,除了眉毛有点区别,其他都没有什么区别嘛。 刘光光有点无语,这个年代的女人化妆还真的一定要有化妆的含义才行啊。于是刘光光又让她闭上眼睛,给她画眼妆,考虑到化妆品的品种太少,而且容易脱妆,刘光光决定只用膏状的胭脂,给她画了一个桃花妆。然后用黛粉和米粉调了一下,调出了修容,心疼的剪掉了最大号的毛笔的笔尖,做成一个散粉刷,这毛笔可是用真狼毫做的啊。用修容打出了轮廓和鼻梁阴影,最后拿出毛笔沾上稀释后的胭脂,在樱子的额头上画了半朵花。也就是中国古代的花钿了。 樱子睁开眼,照了一下镜子,显然对于额头上的花钿和眼妆很惊喜,而刘光光精心给她打造的修容却没有被注意到,直到刘光光提醒她才明白这其中的妙处。樱子对于这个半妆不妆的妆容显然很满意,在刘光光强烈表达了自己的自然审美观之后,樱子也决定以后少扑点粉了。 第十二章 白雪公主的南瓜马车 下午,刘光光挑了一件稍微比较麻烦的衣服穿上,这个时代的审美并不以简约为美,所以在服饰设计上,偏重于繁杂精致,刘光光还是很欣赏这个时代的服饰,不管是用色还是样式,都极大的满足了女人的各种偏好。换上了麻烦的衣服之后又弄了个庄重一点的发型,这一看是要比之前的武夫形象好那么一些了。 然后坐上马车和樱子一起去她家换衣服,顺便重新帮她画个桃花妆。女孩子在换衣服打扮这上面总是有用不完的热情,为了搭配上樱子的桃花妆,刘光光给她挑了一件粉白色的衣裙,头上配了两条白色的缎带,这才是十五岁少女嘛,简直青春洋溢,粉嫩可人啊。樱子的母亲也一个劲的夸刘光光会打扮,拉着她女儿左看右看。 一切收拾好了,就要进宫了。刘光光坐在马车上,从窗里探出头往外打量,她看到皇宫的大门,看到马车进了宫门,看到了整个气派的皇宫。刘光光想,女孩们幻想过的穿上美丽的裙子去宫廷参加舞会的愿望,她马上就要实现了,虽然没有王子,也没有水晶鞋,但是可以去听八卦,想想就很激动呢。 马车都停在了一个固定的位置,刘光光和樱子走下马车,旁边的马车也走下来一个女人,一看到刘光光就很有礼貌的上来打招呼,刘光光打量了一下她的妆容,这粉涂这么厚,就算她以前见过这人大概也认不出来了。刘光光礼貌的解释了自己记忆的缺失问题然后问了她的名字,对方表示听说了她的遭遇并表示同情然后自我介绍道,说是什么李大人的妻子,就叫她李氏吧。 李氏一开始看到的其实是樱子脸上那特别的妆容,和刘光光打完招呼,她就立马和樱子交谈起来,她夸赞樱子的妆容好别致,一路都在请教这妆容是怎么画的。 刘光光对于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很满意的,她可不光会画小黄漫,在画小黄漫之前她还画过一阵子油画和国画。一个会画画的人,在化妆这一点上,手是很难残的。 到达长公主的大殿时,在场已经有好几十人了,她们算是到的比较晚的,一进去就有人引领她们去到自己的座位上,刘光光本来想和樱子坐在一起,结果这种聚会也要分等级区域,于是她便被领到了左侧前方的位置,和其他的王妃坐在一起。大家都知道流光失忆的事情,所以每个和她打照面的人都会主动自我介绍,失忆也让刘光光不可避免的成为一个小焦点。 整个聚会的流程和刘光光想的很不一样,与其说是聚会,不如说是一群女人的生活分享大会,每个人都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都有一些食物,不外乎一些糕点水果。很奇怪的是,没有大鱼大肉。不过这一点在分享会开始后,刘光光就知道为什么了,这些女人是来互相学习如何生活的,所以晚饭都会准备的很健康。 先是坐在最上方的长公主说了一些月事调理的经验,长公主大约三十多岁,脸上的妆容用这里的审美来说,是那种很高雅得体的,衣着打扮也很有皇家的气场。之后坐在刘光光右边的四王妃又分享了最近的护肤心得,传授了几个护肤秘方。刘光光听到这里,觉得这种聚会还是很有意义的,不太像樱子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机,来参加都是为了争奇斗艳什么的。 直到接下来,大家开始分享服饰和妆容,刘光光才恍然大悟。她这才注意到,在场人所穿戴的服饰似乎都格外的精致。刘光光听她们的介绍,才知道是谁谁设计的,谁谁亲手裁制的,连设计师的理念都传达了出来,什么衣服款式的精妙和意境之类的。刘光光全场微笑的看着这个场面,同时也很认真的在欣赏这场时装发布会,不得不说,这其中确实不乏一些令人惊叹的设计。 就在刘光光侧耳倾听着身边的两位夫人对上一身儿展示的衣服或羡慕或酸的评论时,场上突然有人开口问起了樱子的妆容和这身打扮,现场的人一听这个问题,立刻都附和起来,纷纷对樱子的妆容和搭配表示称赞,刘光光身边这两位王妃也不再隔着她讨论衣服了,而是一脸期待的探头看着樱子。樱子有点腼腆的谢过大家的夸奖,并不假思索的回答是三王妃的点子。于是在场的人都把焦点放在了刘光光身上,还真是铁打的女主角定理,只要参加派对就注定要成为。 刘光光小小的愣了一下子,但她并不是没想过这个妆容会被认可的可能,所以也很快就大方的回答起大家的问题,条理清晰的将化妆的步骤一一说了出来。众人听了之后都觉得有点抽象,长公主就让她到中间去给她演示一下怎么画,并让丫鬟去准备化妆工具,一位年轻的少妇站了出来,说愿意当她的模特。 刘光光给这个约莫二十岁的女人画得妆容要更成熟一些,额间的花钿用的鹅黄色,本来坐在座位上的众人,都围到了中间来,仔细的学习着刘光光的手法。 就这样,聚会的后半场,就在刘光光一遍遍的演示这个妆容的画法中度过了。这群女人中大部分对刘光光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就算以前冒犯过她们,也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毕竟流光和她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交集,那时候的流光有一副谁也不愿交集的嘴脸。而这场聚会之后,这些妇女小姐对刘光光也改观了,她很好说话,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见谁刺谁的性格。 聚会散了之后,大家都相继出了长公主殿。刘光光和樱子往放马车的方向走去,却在半路见到了赋启。她看赋启站在那儿看着自己,难道是在等她?算了,不管是不是,先跑上去再说。 “樱子你先到马车那边去啊,我见到我男人了。”刘光光说完就扔下樱子朝赋启跑去。 “你不能用走的吗?”赋启看着刘光光像只兔子一样的跳过来,皱着眉头说。 “目的地是你的话,用走的哪儿行,多慢啊。”刘光光不害臊的说。 赋启眼睛看向了别处没说话。 “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吗?”刘光光一脸期待的问。 “三哥,我好了,走吧。”然而她刚说完,赋予就从后面走过来了。 “额,好吧不是......”刘光光尴尬的说。 “三嫂好。”赋予向刘光光问好说道。 “赋予啊,来,我跟你说,”她神秘的凑上去跟赋予说道,“樱子小姐在那边,她一个人回去,你去送送她吧。” “樱子,樱子小姐啊,”赋予一听到樱子的名字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向那边张望了一下,然后跟赋启说道,“三哥,我去,送送樱子小姐?” “嗯。”赋启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刘光光一脸得意的看着赋启,赋启烦躁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径直的大步走开了,她赶紧跟狗屁膏药一样贴了上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宫里啊?”坐在马车上,刘光光问道。 “有事要办。”赋启简短的回答。 “哦,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扯我的小蒜苗啊。”刘光光又问道。 赋启平静的脸出现了一丝破绽,他没有回答她。 “你沉默也没有用,有人看到的,你故意扯掉了我的小蒜苗。”刘光光说,“不过你好幼稚啊,不能打我不能骂我就去欺负我的小蒜苗。” “是懒得打你懒得骂你。”赋启没好气的回答。 “所以你是真的想打我骂我?”刘光光提高声音开玩笑的问道,“那你是不是还想要杀掉我啊?” 赋启怔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冷笑,语气冷默而充满了憎恶的回答她,"如果可以的话。" 本来还死皮赖脸的笑着的刘光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就沉默了,她真没有料到赋启对于她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她以为他只是因为她强行的进入他的生活而让他反感,但现在刘光光确定这种厌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某件她没能调查出来的,只发生在他俩之间的事情。 她突然没有了心情再厚着脸皮去讨好他,将头靠在了窗边,沉默的看着窗外。如果一个人对你的恨意已经到了想要杀掉你的程度,那么这时候,你做再多亲近的行为都只是在增加对方对你的厌恶而已。 “那种想要我消失的愿望是一辈子的吗?有没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原谅我了呢?”刘光光看着窗外语气平静的问道。 “不......。”赋启本想说不可能,但看了一眼她一脸受伤的模样,又突然有点不忍心了,便改口说,“不知道。” “唉?”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刘光光瞬间又满血复活的转了过来,她的眼睛亮的就跟闪着星星一样,开心的问,“是不知道?不是不可能?那就是说有可能咯?” 赋启瞬间后悔起自己刚才的不忍了,他一脸无语的说,“没可能。” “有可能就是有可能,反正就是有可能。”刘光光又变回了狗皮膏药靠了过去,又臭又不要脸。 赋启沉默。 “我今天去长公主的宴会上没吃饱,肚子好饿,下一次再参加那种聚会一定要先撑一顿再去。” ...... “还有啊,我今天特别厉害,我给樱子画了一个超好看的妆,真的超好看,赋予看了一定会很喜欢的那种好看,然后宴会上的夫人小姐们都让我给她们画,画的我手都酸了,我超受欢迎,你说我厉不厉害。” ...... “你呢你呢,你今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 第十三章 深井冰啊 时修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和刘光光一起出来踏青。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是樱子告诉刘光光的,他中旬的课在今天上,刘光光好像对他讲的算经很感兴趣,还自带了笔墨纸砚来听课。她又出现在课堂那一瞬间,他其实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荒唐猜测,但是看着刘光光一脸认真的算题做笔记,时修就不再乱想了。其实他讲的这门课,在座的学生没几个是真正能听明白的,但是他无意间瞄了一下刘光光的纸,发现她都算对了。这让时修又对她刮目相看了,在这些富家小姐里面,真正爱好学习的不多,有几个喜欢学问的也只是在诗歌上面比较有才华,而她们总是在他的课堂上到的整整齐齐的,却几乎没有一个真正在听他的课,他知道这些少女心里在想什么,这十几年来他总处在这种目光中,要还装看不懂就确实有些虚伪了。 下课之后,刘光光说要跟他一起离开国学馆,下午的课她不感兴趣。一路上,她跟他偶尔唠嗑了几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她的侍女疯闹,他从来没见过一个这么闹腾的姑娘,和自己的侍女之间完全没有界限,那个侍女也是不在乎她的主人身份,老拍她的头。 一直走到停马车的地方,时修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路都在观察她,他最恐惧的就是某种不该有的情绪出现,比如对一个有夫之妇很关注。为了避免和她过多的接触,时修尽量让自己不要和她说话,她提出想要搭一下他的马车回家,他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本以为拒绝了就能马上离开了,结果她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到城墙边上,使劲的用拳头去砸墙,她的侍女赶紧上去阻止,却还是没能避免她的两个拳头都被砸出了血。 时修看到这一幕很震惊,他走下马车,朝她走去。他跟她说对不起,他愿意载她回去。结果她一脸凶狠的朝他吼叫着,让他滚。时修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不想跟她接触,因为他还是很在意她先前指着他画像说的那句话。 就在他还在想要怎么道歉才可以的时候,她突然蹲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跟他说对不起,她不该把脾气发到他身上。 他这才明白过来,她或许一直在忍耐着什么,而忘记了一切之后,也不代表就能做到再也无忧无虑。 “对不起,我刚才拒绝你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时修跟她道歉说。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不能控制好情绪。”刘光光抹了把鼻涕眼泪,说道。 “要不,我带你去郊外走走?”时修鬼使神差的就提出了这个建议。 “真的啊,”刘光光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突然笑了起来,但没一会儿又收起了笑容,“还是算了吧,我好歹也是有夫之妇了,这该死的社会制度还是遵守一点比较好。” “你既然想去就去吧,只是去郊外踏个青,不用顾虑这么多。”念之在旁边突然开口说。 “我也觉得这样有点婆婆妈妈的,那咱们出去玩儿吧。”她又笑得没心没肺起来。 刘光光脱掉鞋子坐在大石头上,双脚泡在冰凉的河水中,春天就快要过去了,想着夏天就要来临,刘光光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在她死后的那段混沌的时间里,有个不知名的声音曾问过她,“如果你拥有过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没有了,没有人这么爱你,没有人这么关心你,也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亡掉一滴眼泪,那你还想活下去吗?” 刘光光很坚定的回答他说,“我想活着,如果什么都没有了,那我就努力去争取我应该拥有的一切。” 现在她依旧这么坚定的想着,可能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顽强和聪慧,但比那些破事儿更重要的是这山间的微风、溪水和鸟语。 这座山叫清山,不算特别高,但是要爬到山顶还是至少要一个时辰,刘光光以前有坐缆车上过泰山顶,也算是有幸知道什么叫一览众山小,比较遗憾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她一直不能坐飞机,表弟在前几年考上了飞行员,他第一次飞上天空的时候还特意给她拍了很多照片,过去的二十年她总是这样被善待着。这是刘光光第一次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就累得要休息,在山间玩了会儿水,时修说,很多文人墨客也常常会来山间吟诗作对。刘光光不是特别能体会到他们这些古人的乐趣,毕竟她又不会作诗,也不文艺,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娱乐方式,就像以前看的漫画《我在伊朗长大》,说起在那个高压环境下,人们依然悄悄办派对,因为不管在什么时代背景下,分成一个个社会群体的人类都少不了派对。 一路上,刘光光和时修相谈甚欢,刘光光觉得时修也是和晋夫人一样比较清醒的知识分子,和刘光光以为的那种迂腐的古代知识分子不一样,时修和晋夫人这样的,显然是很有主见的类型,会认真的去思考别人提出的异议,很少顽固的坚持着某种不合理的准则而拒绝变通。刘光光尽量不会说出什么过于超时代的话题,但这不会阻碍她和时修的合拍,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温柔,就像初次见他的时笑得那般温润如玉一样,难怪城里这么多女人喜欢他,有的人就是有种治愈的魅力,虽然前提还是得长得好看。 总算是到了山顶,刘光光迎着山风看着山下的都城,所有的房子都变得小小的。 三人拿出餐布,铺在地上,将路上买的食物摆在上面,然后席地而坐。 “时修,你先前说你不愿意与我说话是你的原因,这原因可以说出来一起解决吗?”刘光光拿了一块桂花糕,一边吃一边问。 “不用了,已经解决了,只是我个人以前对你的偏见而已,你本身并没有冒犯过我。”时修说。 “也就是说,你现在对我没有偏见了?以后也可以跟我说话了?”刘光光开心的问。 “嗯,如果你不嫌弃,我很乐意与你成为朋友。”时修微笑着说。 刘光光看着时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感动。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刘光光。”她站起来,朝他鞠了一个躬。 “我叫时修。”他仰着头笑着对她说。 从长公主的聚会那天之后,刘光光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赋启面前了。不会再突然跑来他的书房说想找本书看,不会有事没事儿就蹦到他面前跟他说好巧怎么又遇见了,就连早上锻炼的时候也不会出现在他上朝必经的道儿上。看不到那个烦人的女人是轻松了不少,但又老是会担心她会不会跑出去闯祸。 本以为日子就要变回以前那样,没想到清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刘光光又出现了,只是她重新出现的方式有些奇怪。 一开始赋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那是几天前的早上,他刚上马车,就突然听到一声典型的刘光光式问好,“赋启,早上好!” 他打开车窗往外看,却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他想可能是幻听,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他怎么会出现刘光光在叫自己的幻听,他对她分明是避之不及。 这种幻听没多久又出现了,是他放朝回王府的时候,路过小花园时听到的,“赋启,你回来啦!”仍然是典型的刘光光式问好。这次他听得比早上更清楚,他四周张望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刘光光的身影,反倒是自己的脚边有刘光光的浇水壶和重新长出来的小蒜苗。 莫非是他昨晚没睡好,白天也没休息,太劳累了?赋启疑惑的朝书房走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蹲下身子将刘光光的小蒜苗都扯掉了。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刘光□□得牙痒痒,她差点就条件反射的冲出去捉住这个拔她蒜苗的恶贼,可是一想到对方是赋启,她又怂了。刘光光其实没有看上去那样脸皮厚,每一次赋启对她表现出很厌恶的反应的时候,她也很不好受,但她是一个坚强的个儿,不管敌人如何顽固,她都会攻略下对方。凭着这样顽强的精神和赋启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刘光光总算在赋启的强大打击下怂了,她一想到只要和赋启说话,对方必然会使出“你烦人爆了”的必杀技,她就想要逃避。于是自暴自弃了几天,美其名曰要认真享受生活,其实就是想要放弃攻略赋启的目标。后来又觉得都已经让赋启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就这样放弃有点可惜,所以她又重新上阵,她想了一个完美的方法能够躲过赋启的必杀技,那就是完全不给他出招的机会。 于是刘光光便从烦人透顶变成了阴魂不散,直到赋启第三次听到刘光光那短促而铿锵有力的问候之后,他终于肯定有人在捣鬼了,于是他追上去想把刘光光揪出来,结果一转角就看到刘光光撒了欢跑开的背影,果然是她。赋启皱着眉头想着,太医是不是好久没有来给她做检查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光光就这样不断的来惊吓他,有时候是突然跑出来跟他问好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跑开,或者马车上出现她画的奇怪的笑话,或者鬼鬼祟祟躲在书房外面小心谨慎的来给他送她做的品相超级难看的食物,一被发现便扔下东西就跑。 赋启好几次想要当场逮住她问她在搞什么鬼,偏偏她就跟个兔子一样,溜的老快,赋启甚为烦恼。 第十四章 压马路的日常 这天赋启休假,他习惯性的早起在花园里散步,却看到两个陌生的男子明目张胆的从大门走出去,两男子一高一矮,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一个则像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赋启觉得那两人有些眼熟,而且行迹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 刚走出大门,他就一把将个子矮小的那个少年抓住了,少年一回头,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赋启有些吃惊的说。 “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老张头儿都盯了半天才知道是我。”刘光光回答。 “你这身打扮要去哪儿?”赋启严厉的问道。 “出去玩儿呗,你放心啦,我会注意不暴露身份的。”刘光光说。 “不许去!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己是一个王妃的觉悟?”赋启呵斥道。 “没有!”刘光光一听,立马气愤的将自己的手臂从赋启的手里挣脱出来,“我是谁的王妃我都不知道,有个王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自己的王妃,我干嘛还要当他的王妃啊!” 赋启被她吼得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所以你最近才一直装神弄鬼的?” “是又怎么样!我是你的妻子啊!就算你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很想关心你啊!”没想到刘光光跟打了鸡血一样,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朝他吼出了这种羞耻的话。 吓得赋启连嘴巴都张不开了,他一副吃了臭袜子的表情,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立刻又冷漠的命令说,“给我进去把妇德抄十遍。” “不要!”刘光光大声的反抗道,然后回头朝念之大叫了一声,“念之,跑!” 就这样,他的王妃在他眼皮底下跑了......跑了...... 昨晚,刘光光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樱子的时候她女扮男装的样子,便灵光一闪,让念之换上了男装。念之本来就长的很高,鼻子又挺,是很帅气的那种女生长相,再加上胸也平,稍微缠一下就能完全隐藏起来,之后梳个男性的发髻,再用修容粉描一下眉修一下轮廓,完全就是一个英俊秀气的男子啊。刘光光看到念之换个装就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突然就觉得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她让念之试着粗一点嗓子说话,无奈念之的声音虽然挺有磁性,但是女性的特征还是太明显。她思索了一下,开始在自己身上套上男装,又把头发全都绑起来,这乍一看,似乎也能蒙混过去,说她是十三岁小少年也完全能信,她的声音本来就很正太,稍微扩开一点就和没变声的小少年基本没区别了。 刘光光拉着念之走出园子,先是小桃没认出,然后老张头儿也没认出,刘光光开心得就要满地打滚了,有了念之这个公子哥儿,她这个小书童就能想去哪儿玩儿就去哪儿玩儿了。 所以,为了不辜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种豪言壮志,刘光光和念之来到了集花阁。古代青楼的合法化和产业化,是刘光光一直非常向往的,在现代,这种场所都被隐藏在了各种洗脚城下,刘光光曾想过若是能上大学就去读性学专业,深入性产业做社会调查,宣传避孕套的重要性,再伟大一点就往推进性产业秩序化除罪化方向前进,当然这只是她的意淫而已,她作为一个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想要达成一个人的自我实现也就只有靠做梦了。而现在她有了满满的生命力,也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去满足她的自我实现需求,但她却已经没有了那种伟大的念头,她现在可是王妃,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她可以随便玩儿,想做什么做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除了幸福安康的活下去她还真没有别的使命感了。而且,她是这个时代的闯入者,是一个不稳定分子,若是想要安稳的生活下去,还是不要去打扰这个时代本身为好。 可惜两人大早上去逛青楼挑错了时候,这个点儿虽然开了门,但是里面很冷清,只有小厮在做清洁。刘光光失落的吊着念之的胳膊离开了集花阁,开始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路过上次买衣服的那家小裁缝铺子的时候,刘光光突然想到了那裁缝说的云裳轩,便跟念之说想去云裳轩看看。 云裳轩很大,有三层楼,在这个时代的建筑里面算是气派的了。两人一走进去就有丫鬟来引领,一楼是小孩子的衣服,二楼是女装,男装在三楼,像是在逛以纯一样。刘光光顺便问了一下,这云裳轩是全国连锁的吗,结果小丫头立马报出来全国各地有几家分店。哈,还真是。 这家店里的衣服都只做了一个样品,若有客人看中了哪款再量身裁衣,还有的贵族妇女不喜欢和人撞衫,可以直接将衣服的版权买下来,这样她所穿的衣服就只有她身上那件和云裳轩里挂着的样品了,不过这种服务收价都很昂贵,给皇家的公主宠妃做的衣服往往就只有一件,更别提皇后太后那样的级别了。刘光光默默的问了一下几件衣服的价格,也是倒吸了一口气,一件普通的衣服就够平民百姓一年的开销了。不过她现在可是王妃,不能再用窝窝头计算这种奢侈品的价格了,于是一咬牙买下了两件男装。当然是念之“买”,她只是一个给主子带盐的小跟班。 买完衣服刘光光又想去看看那个裁缝说过的设计班,导购的丫头说,设计班要往另一条街走。刘光光就拉着念之一起下楼,没想到碰上了时修。身边的丫头叫了他一声东家,刘光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这居然是他家的产业? “是我娘的嫁妆。”他这样跟刘光光解释。 刘光光粗略的调查过时修,知道他爹是宰相,在朝堂上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没有调查过他的母亲,若不是念之及时解释,她还以为所谓的嫁妆就是给都城这一家店,没想到是整个云裳轩的品牌。而时修的外祖父家是整个国家最大的粮品供应商,云裳轩只是他们家族一个小产业而已,而时修的外祖父本身也是一位王爷的后代。这些万恶的贵族阶级,竟然官商一家,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都掌握在那百分之零点几的人手里,简直......刘光光只能摇头,再摇头。但愿这社会再安稳几十年,让她好生的苟活过去吧。 等时修在云裳轩的销售点查完了帐,刘光光就拉着他去了设计班。设计班就是很普通的小院子了,有点像民间的私塾,所有人都坐在一间大堂听课,刘光光站在门口旁听,她总感觉现在在上面讲课的那个男人很有弱受的气质,这是一定是因为她对服装设计师中常出同性恋的刻板印象导致的。时修看刘光光一脸饶有兴致的样子,就默默的让人给她弄了一张桌子,放上笔墨纸砚。 本来是打算听一会儿就走,但是上面那个人讲得太好了,几句话就引起了刘光光的兴致,她让时修先去忙,她在这里听完再去找他玩。时修便又开始去查账了,出了这个设计班,还要去裁衣部和制布坊,没一上午是弄不完的,作为东家,一年最少也要亲自来查两次帐,虽然很烦,但总得有人来做。 等到时修把事情都做完了之后,他又回来找刘光光,却发现刘光光正站在讲授的地方展示自己的设计,而念之正站在门口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自豪地看着她。 刘光光以前画漫画也常常会自己设计一点衣服的元素,但主要还是都是借鉴生活中已经存在的款式,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设计一款服装吧,没想到一画出来就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刘光光觉得还挺有成就感的。 时修看了看她的草图,惊叹起她新奇的画风,衣服的设计也是别具一格,看着刘光光一脸求表扬的表情,他想了想,学着念之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刘光光在那一刹那愣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她忍不住开心的笑出了声。 时修跟讲课的画师说,刘光光以后可以随便来听课,学费他出。画师说,他也正有这意思,这个小少年筋骨奇特,很适合跟他学做菜,啊不是,跟他学设计。 刘光光告别了弱受三三,又蹦又跳的和时修走出了学堂,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跟他解说自己的设计灵感。弱受画师站在讲台上,默默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疑惑着,刚才东家看着那小少年的神情分明就有什么,可是他和这东家接触过这么多次,怎么都没看出他也好男风?难道他的gay达失灵了? 抱着土豪的大腿,刘光光又蹭上了一顿好吃好喝,酒饱饭足之后,刘光光又寻思起她的青楼之旅来了。 “那集花阁一般是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啊?”刘光光装作无意间问道。 “通常在未时前,午时后。”时修回答。 “差不多就现在?”刘光光算了一下,心下暗喜。 “是的。”时修说,“你想去看看吗?” 刘光光本来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把这个大款拐进去,结果大款居然主动提出要带她去玩儿。她就喜欢这样又有钱又好看又温柔的人,尤其是他掏钱时候的样子,巨帅,让她巨感动,不对,他这样的人能真实存在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刘光光总算是来到了心心念念的集花阁,虽然现在还没有热闹起来,但是她最想看到的姑娘们已经出来了,有专门的台子给艺妓唱曲儿跳舞,老鸨说最热闹的时候还得在灯花开始之后,也就是大约下午五点之后,那时候姑娘们就要去街上遛弯儿揽客。刘光光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时修让老鸨给她安排了一些节目,台上姑娘一个又一个的换,小曲儿一首又一首的唱,刘光光一边和身边的姑娘聊天一边欣赏着这个时代里的歌舞。一下午就在这样虚度过去了,刘光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喜欢逛窑子了,这古代的窑子被称作醉梦乡也的确是有资格的。刘光光学着以前电视里看到的老大爷那样,摇着把扇子,闭着眼睛,听着小曲儿,偷笑着念之别扭的拒绝着老往她身上蹭的姑娘。 “时修啊,你想不想听我弹小曲儿。”刘光光突然转过身来跟时修说。 “你倒是什么都会。”时修说。 “还好啦,也就是比一般人优秀那么一点点而已。”刘光光虚伪的“谦虚”道。 说完就跑到台前去跟正在弹曲儿的姑娘说,“姐姐姐姐,你那琴借我弹会儿呗。” 姑娘看她活泼的样子,便温柔的回答到,“可以啊,小公子您请。” 刘光光其实是一个挺喜欢表现的人,每次时修一夸她她就心花怒放的。刘光光决定弹自己最熟练的曲子,《梁祝》,这是她学古筝时会完整弹会的第一首曲子,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听妈妈讲这个故事,即使没有全部听懂,也感动得哭了好久。 她调整好坐姿,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抚上琴,挑起第一个音。 和刘光光期待的一样,时修很认真的欣赏着这支曲子,他对刘光光也又一次刮目相看了,效果很理想,刘光光心里得意着,心想着果然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神助攻啊,回去弹给赋启听听,说不定分分钟就要爱上她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还很冷清的集花阁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进来的客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听着台上的少年弹琴,直到最后一声音止,在场已有十几位客人在鼓掌。刘光光没注意到四周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她听到掌声还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蹦蹦跳跳的跑下了台,躲在了时修身边。却没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一直在盯着她。 第十五章 都是套路 “我厉不厉害,厉不厉害。”她一坐下就激动的问时修。 “嗯,很厉害,曲子很好听,琴艺很好。”时修如她所愿的夸赞了她,并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刘光光想说,这样拍头其实有点不太好,但是又不知道时修能不能理解。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那我跟你讲曲子里的故事,要不要听?”刘光光迫不及待要跟他分享梁祝的故事。 “好啊,要听。”时修笑着点头。 刘光光便学小时候妈妈给她讲睡前故事那样,绘声绘色的开始给时修讲起了梁祝的故事,这个故事她看了无数遍,以致于细节记得太清楚,本来只需要讲个梗概,结果没把握住,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讲了好久。 就在她讲完梁祝被迫分开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揪住了后衣领,直接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她愤怒的转过头,一副生气的斗牛犬的模样,却在看到来者何人的那一瞬间焉了下来。 “跟我回家。”赋启脸色很不好看,语气冰冷的说。 “有话好好儿说,你先放手,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刘光光刚才的风光全然不见,只有一个谄媚的小滑头在这里。 “回家。”赋启依旧冰冷的说。 “好好好,我回,我回,你不放手我怎么回去?” 他依旧没搭理她,而是拉着她的衣领直接就走,刘光光脖子都被勒住了。 “等等,”时修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赋启的手,将刘光光的脖子解救了下来,说,“她会疼。” “还轮不到你来管。”赋启语气不善的对时修说,说完就拽着刘光光的手臂将她拖走了。 “三哥,你不玩了啊?”走到门口的时候,赋予看着赋启拉着一个小少年直接就从他身边走掉了,便问了一句,但是赋启没有理会他。 然而刘光光听了赋予的话则一脸诧异,下一秒就生气的瞪着赋启,赋启也没理会她的目光,径直的将她拎上了马车。 “你居然背着我去逛窑子!”刘光光一上马车就恶人先告状。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赋启愤怒的说,刘光光还以为他除了嫌弃脸就没有其他表情了呢。 “我逛窑子跟你能一样吗?我去能干什么?你去又能干什么?”刘光光高声的问道。 “你!”赋启噎住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回去把妇德抄一百遍。” “我抄你个大头鬼。”刘光光不满的翘起了嘴巴,低声的咒骂道。 “我回去再跟你细算。”赋启被刘光□□得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的说道。 刘光光死死的挨着车窗坐着,顶着一副老子不怕你的表情倔强的看着窗外。然而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了,她内流满面的想着,现在服软还来得及不?这死面瘫的表情都崩了,好像是真生气了,他会怎么惩罚自己啊,打板子?罚跪?还是严刑拷打逼她认错,要那样她一定立刻马上瞬间认错啊。跟他待一辆马车好恐怖,念之快点回来,求保护。 马车到了王府,刘光光别扭走在赋启前面,她想跟赋启道歉,但是一转头看到他那张阴郁的脸,她又胆怯起来,她安慰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好歹是流家的女儿,是有后台的,赋启应该不至于体罚她。 然而,刚这样一想,赋启就命人拿来了藤条。 “跪下!”赋启很凶的命令道,见刘光光没反应,他粗鲁的按住她的肩,一下就让她跪在了地上。 “把手伸出来。”赋启说,刘光光还处在呆愣的状态,她还没能接受赋启真对她动粗这个惊人的事实。这个男人干什么啊,讨厌他就算了,还要打她? “伸出手!”赋启再次命令她。 刘光光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藤条,这藤条这么坚韧,打下去多疼。她对他都这么好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这样讨人厌啊,刘光光莫名的感到很愤怒,可是她又不敢反抗,居然就不争气的就流出一滴眼泪来。这一滴眼泪一流出来就不得了了,她还在责怪自己怎么没忍住,结果竟越哭越控制不住,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赋启被刘光光这一出弄懵了,他拿着藤条不知所措,他做得太过分了?可是谁家的妻子会和其他男人跑去逛窑子,还有说有笑很亲昵的样子,任凭那男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是脑回路被磨平了还是眼瞎了,看不出来人什么意思?她把他的颜面放在哪儿了?罚她一下还觉得委屈了? 真是被这女人气得,看她哭得没完没了,他也没有了要体罚她的想法,想要转身走了,懒得再管这种女人,但一看她那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样子,真是又丑又不忍心。赋启叹了一口气,将这个赖皮的女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搂在了怀里。他一定是被她气傻了才会抱她,一定是。 刘光光立马伸手抱住赋启的腰,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衣袍里,又继续哭。 “哭够了吗?”抱着她快有半刻钟了,她还在没完没了的哭,赋启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其实刘光光知道赋启不打她了的时候就控制住了,可是赋启的胸肌这么结实,腰上的肉这么紧致,背脊线这么性感,她实在舍不得放手。 “你以前练过武吗?”刘光光在赋启的衣袍上蹭了把鼻涕,抬起头问他。 赋启一看她居然装哭,立刻嫌弃的松开了手,气愤的转身就走。 “是不是啊,你回答我嘛。”刘光光赶紧贴了上来,追问道。 赋启停了下来,刘光光一下子撞到他背上,他转过身来,温柔的跟她说了一句,“去我书房告诉你。” 刘光光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妈呀,是要书桌play吗?果然还是城会玩儿,想想就要喷鼻血啦。 “好啊,好啊。”刘光光使劲的点着头,像只想要吃骨头的狗就恨不得有尾巴能再摇两下了,当然,赋启就是那根骨头。 然而,当她一走进书房,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接着就是上锁的声音。 刘光光瞬间反应过来上当了,这男人好狡猾,居然使用美男计,简直不要脸。 她趴在门上,装出一副哭腔,对门外的人哀求着,“赋启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跟你顶嘴了,赋启啊。” “在里面把妇德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来。”赋启说完之后,就无情的离开了。任凭书房里的人哭得多大声,他要还信她那才有鬼了。 本以为那个女人才不会乖乖抄,还打算饿她一两顿,结果刚过戌时(晚上九点),书房里就传来了她的大嗓门,“赋启啊,我抄完了,一百遍,整整的啊,帮我开开门啊。” 赋启郁闷的打开了门,刘光光将一叠纸塞到他手里,猴急的问道,“厨房还有菜吗?” “有。” “欧耶,那我先去吃晚饭啦,你慢慢检查啊。”说完就一溜烟儿的往厨房去了。 赋启突然后悔起来,一百遍果然还是太少了吗。他拿起那厚厚的一踏纸,走到书桌前,坐着一张张的翻,她用的草书,结构简省,书体狂放,却每一笔一画都凝练有力,这样的功力没个十年是练不出来的,但以前的流光可是出了名的学渣,这让他越发的确信,那女人身上确实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 然而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欣赏在下一秒就变成了跟吃到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他皱着眉看着这张不同寻常的纸,纸上画着一个八块腹肌的男人,那男人的脸和自己竟有八分相似,人像旁边写着“全世界身材最最好的相公,最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啦!”纸张右下角还有一个唇印..... 他感到背脊一阵拔凉,鸡皮疙瘩瞬间落了一地,嫌弃无比的将这这张恶心的纸揉成一团,厌恶的扔得远远的。 喂饱了肚子之后,刘光光悠哉悠哉的走回自己的园子,看到念之正站在园子门口等她,她一见到她,就立刻跑上去,一拳砸过去,本以为念之肯定会酷酷的挡住她,结果念之没还手,让她直接打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刘光光有点尴尬,她想说对不起,但是她又明明是准备要跟她耍脾气的,她咳了一声,别扭的说道,“你怎么都不早点回来救我。” “跟时修聊了会儿天。”念之说。 “你们还去聊天?”刘光光顿时就拔高声音生气的问她。 “嗯。”念之坦然的说。 “你不知道我差点被赋启打了吗?”刘光光激动地说。 “我知道你有办法应对他的。”念之说。 “那倒是,我这么厉害,不过最后还是抄了一百遍妇德,我还以为妇德是一本书,结果一看就几页而已,简直小意思。”刘光光得意的说。 “去收拾收拾准备休息吧。”念之拍拍她的后脑勺说。 “好哦。”刘光光也懒得再计较她见死不救的事儿了,反正念之做什么她都觉得是有道理的,这不,她确实也没有怎样嘛。 等刘光光走进屋子,念之就守在园子里,直到屋里灯熄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白天赋启将她带走的时候,她就没有担心过她,就算是赋启真体罚了她,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儿,她若真想接近赋启,就应该看清楚赋启对她的态度。而她之所以留下,则是故意给时修机会,她笃定他一定会询问她关于刘光光的事情,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和赋启的关系。她将刘光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也有意无意的暗示了刘光光和赋启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没有说关于刘光光可能不是本人的信息。她能确信的是,这个人能成为刘光光的一张底牌,但仍然不能将刘光光的安危交予他。 她担心有心之人会利用这件事情故意生事,自古以来,民众的鬼神舆论已经荒唐的害死过不少可怜的无辜人。她亲眼见过一个村落的人因遇上洪涝庄稼尽毁,却将这一切都怪罪于一个女人身上。在这荒唐的年代里,总有人会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民众的愚昧所残害。她不知道刘光光能不能一直这样我行我素下去,只愿她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有人会一直护着她,提醒着她注意分寸。 第十六章 兔兔这么可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刘光光仗着自己胸小,整天扮着正太满大街闲逛,竟一直没有露馅,这可能是因为她一直躲在念之的光环之下。因为念之这副英俊的面孔,加上老是和时修出现在一块儿,于是一不小心就圈了一众粉丝儿,都女的,念之也是觉得有点心塞。而刘光光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少年,不多数人可能连她的相貌都记不住,更别说还能从那张脸联想到另外一个极少露面的王妃。 自从上一次去云裳轩的设计班听了一节课,刘光光就喜欢上了那个课堂,弱受三三每堂课都会死命的夸她,满足了刘光光做了一辈子的优等生梦,以前老休学,导致她成绩特烂,每次月考之后看着身边的同学都在夸第一名多厉害,她就好羡慕,可是一想到要考那么好的成绩就要刷好多题,她就不让自己去羡慕了。不过刘光光的画画的好,衣服设计得也很有特点,但她毕竟一点裁缝的基础也没有,画在纸上的大多数衣服都不能做出实际的效果,所以刘光光发现自己若真的想要学会服装设计,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从那之后,她每天都去上课,也算是终于有了一件正经事儿要做了。 然而刘光光这种人,注定只有三分钟热度,一个月之后,她就自己决定出师了,尽管弱受三三说她只会缝个马褂儿是连裁缝入门都不算的,但刘光光说她只想当设计师,弱受三三说好的设计师同时也要是好裁缝,刘光光说当裁缝要学那么多东西,她宁愿当书童。孺子不可教也,弱受三三痛心疾首的让她走了。刘光光则拿着一钱袋银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这银子哪儿来的?她不是好歹学了一个月嘛,总算是能将设计和实际挂上钩了,云裳轩买了她一张设计图,给的报酬。 这是她除了黄漫之外得到的第一笔光明正大可以拿来炫耀的收入,想想一个大学生毕业后拿到的第一份工资,就可以知道她现在有多开心了。她拿着钱袋愉悦的走在大街上,盘算着要拿这袋银子给重要的人买点什么,念之的话,给她买把剑鞘吧,她那剑鞘太旧了,给小桃买盒胭脂,再去饰品店里给晋夫人挑一支簪子,晋夫人老赞赏她的眼光了,老张头儿的话,就给他买盒核桃酥好了,老张头儿喜欢吃这个,给刘大叔买一只兔子好了,她今晚想吃兔子肉。 至于赋启的话,该送他什么好。她最近和赋启没什么交集,偶尔会见到也会说两句话,但是她已经不会再那么勤奋的去打扰他了,自从上次被他罚了之后,刘光光就知道老去惹他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那天之后她就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太着急了,可能是先前的一两年里,老想着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于是做什么事儿都开始变得很急,着急着把脑子里想到的小黄段儿画下来,着急着去和亲人交流,着急着想要把自己全部表达给重要的人。但现在可不一样,她身体健康,能活很久很久,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她和赋启可以慢慢来。 刘光光一边采购礼物,一边思考着该给赋启买点什么好。所有的东西都买完了,刘光光来到饰品店给晋夫人买簪子,挑了一支银簪,要付钱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一枚戒指,她突然灵光一闪,问老板,“这戒指有两枚吗?” “有啊。”老板说着就拿出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 “我想要一个男人带的和一个女人带的,有合适的尺寸吗?”刘光光问。 “那没有,这是一枚男款的戒指,夫人小姐一般都会戴更秀气一些的。”老板解释说。 “那,可以定制吗?”刘光光又问。 “若你想要,可以定制。把你家夫人和相公的手指尺寸报给我,我给你记录一下。” “我家夫人的手指和我差不多,你就量一下我右手中指就行了,我家老爷的话,量我的大拇指吧,应该差不多。” “你这小厮是想给夫人相公送礼?这么随便可不行啊。” “不打紧,我家夫人老爷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就算尺寸不对也没关系啦。” “那行,定金是xx两。” “这么贵!”刘光光一听吓了一跳,她还打算给自己存点私房钱来着,“那,余款还要补多少啊?” “xx两。” “我......”我可以不要了吗?刘光光想这么说,这一买下来,她这袋银子就一两不剩了,可是一想到好不容易给赋启挑了个礼物,她一咬牙,从钱袋里拿出了银子,“给你。” “你这小厮倒是有情义,这得花半年的工钱吧。”老板掂了掂银子说。 “你也知道是半年的工钱啊。”刘光光内流满面,看她这副肉疼的模样,真该提醒她一下,她是一个很有钱的王妃。 “三天后来取。”老板写好记录,然后说道。 “要三天啊?” “你以为这是用手掰出来的?” “好吧好吧,三天就三天,也就是晚送一点儿的事儿。” 刘光光抱着一堆礼物走出店门,悠哉悠哉的走回王府。 回到王府之后,刘光光将礼物一一的送出去,收到礼物的老张头儿,沐浴在其他下人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里,好不开心,还到处说这盒核桃酥就留着晚上下酒吃。念之收到剑鞘之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将自己的剑鞘脱下来,换上了刘光光买的新剑鞘,说了声谢谢。所有礼物都送完了,她最后拎着一只兔子朝厨房走。 路过赋启书房的时候,刚好看到赋启正坐在门口看书,她想了想,还是上去打声招呼吧。 “你看什么呢?”她站在赋启面前问道。 “你挡着光了。”赋启头也没抬的说。 “哦,”刘光光换了个方向,站在了他的身边,她低头看了一眼书上的内容,说道,“你也喜欢看这种奇闻异事啊,我也喜欢唉,我那儿有好几本儿,要我借给你吗?” “你那几本是念之从我这里拿的。”赋启说。 “唉?居然是这样,我还在想,这么有意思的书她去哪儿搜来的?怎么我之前在你书架上没看到啊。”刘光光惊讶的说, “不在这个书房。”赋启还是看着书没有抬头。 “你还有其他的书房?怎么我不知道?在哪儿在哪儿?”刘光光好奇的问。 “御书房。”赋启说。 “额......”刘光光瞬间黑线。 本以为两人的对话就要这么冷场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赋启却突然问道。 刘光光有点诧异,赋启居然会主动问起她的情况,先前她老是一见到他就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的日常,他都表现得无比不耐烦不想听。 “我一直在云裳轩学设计衣服呢,我今天还赚到了钱,云裳轩买了一张我的设计图。”刘光光自豪地说。 “所以买了只兔子来养?”赋启看了一眼兔子又将目光移回书页上。 “不养,是拿来吃的。”刘光光笑得很灿烂的回答道,她说起吃兔子她就很开心,宫爆兔丁儿,最好吃了。 “......”赋启沉默了。 “不早啦,我去厨房找刘大叔了,趁他有空帮我杀兔子,你慢慢看书啊。”刘光光说完就欢快的走掉了。 一直盯着书看的赋启抬起头,这女人走个路都能这么开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情好。 “对了,”刘光光刚走出几步,突然回过头,跟赋启的眼神儿撞了个正着,她愣了一瞬间,有点尴尬的笑着说,“你看书好慢啊,那一页我都读完两遍了,你还不翻页。” 赋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有趣,他装作不想理会她无聊的关注点,又把目光放在书页上,然后翻了页。 第十七章 万万没想到... ... 晚上晋夫人来赋启的主屋吃晚饭,赋启看到向来只带玉饰的晋夫人头上的银簪,便顺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买了支银簪?” “是今天王妃送的,我看着确实很好看,就戴上了。”晋夫人回答。 “哦?听说她今天赚到了钱。”赋启一听说是刘光光买的,突然就觉得这菜有点酸。 “是的,王妃今天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说是她第一笔工钱,要给家人买礼物。”晋夫人笑着说。 “哦,她都给谁买了啊。”他一边夹菜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有念之,还有张园丁,和她园里的丫鬟,大概就这些人吧。”晋夫人一一回答,见赋启扒着饭没说话,后又问道,“看您不太知情的样子,王妃可是没有给您送礼物?” “我不需要那些廉价的民间玩意儿。”赋启说。 “妾身认为,或许王爷您该反思一下您和王妃的关系了,终归是夫妻,所谓家和万事兴,不应把界线划的太过分明。”晋夫人说。 “只要她不出现,没什么是不和的。”赋启说。 “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赋启刚说完,刘光光就端着一碗菜走了进来。 赋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去你园子里给你送兔肉,结果你园子里的丫头说你在赋启这儿,早知道就一并送到赋启这儿来的。”刘光光一边跟晋夫人说话一边将东西放到餐桌上。 “我有给你留一份的哦,不过我把两份放一个碗里了。”刘光光转头跟赋启说。 “拿走,我不吃这种东西。”赋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厌烦,他语气不善的说。 刘光光站在桌子边看着他,觉得有点尴尬,她愣了一会儿说,“我今天心情挺好的,不跟你计较了,东西我放这儿了,你要是不吃就倒掉好了,你们慢慢用餐,我先走啦。” 刘光光笑着跟晋夫人点了一下头表示告别,努力的保持着微笑转身离开了。刚走出主屋大门,就听到屋里传来赋启的声音,“来人,把这东西倒掉。” 刘光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真的好难,好想放弃啊。 隔天,赋启去上早朝,在小花园里看见老张头儿,便随意问了一句,“近来在王府里可是待的习惯,王妃可有刁难你?” 老张头儿愣了一下,他都在这王府干了好几年了,王爷怎么突然问他习惯不习惯,他赶紧摇摇头回答道,“习惯习惯,王爷府上待遇很好,我老张头儿待的很习惯。” 赋启皱了一下眉,又继续问,“那王妃呢?” “哦哦,王妃,王妃自从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刁难过下人了,您先前不是问过嘛。”老张头儿说。 “哦,那她与你相处得如何?”赋启又问。 “王妃失忆后似乎就喜欢上了我的工作,所以我们相处的还不错,您每天放朝的时候也有看到,王妃都会和我一起打理花园,昨天王妃说她挣到了工钱,还给老奴买了一盒核桃酥。”老张头儿说。 “哦,核桃酥。”总算是问出来了,赋启听完就径直离开了,留下老张头儿在那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放朝之后,他又将念之叫来,问了问关于王妃身上发生的那些奇异变化的原因可有调查出来,顺便打量了一下念之的新剑鞘。 “王妃的事情尚未调查出原因。”念之回复说。 “哦,那继续调查。”赋启说,然后看着念之的剑鞘又问道,“剑鞘的尺寸不太合适,怎么不用定制的?” “王妃从集市上买的,难免会有点不吻合。”念之回复。 “哦,那下去吧。” “是。” 原来是剑鞘。 赋启又如法炮制的问出了小桃的胭脂。 夜里他躺在床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他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去知道刘光光送谁什么礼物了?他为什么会因为她口口声声说最喜欢他却送了这么多人礼物唯独没有送他而心烦气躁?而那女人先前对他的热情其实都是装的?完全是当他好戏弄?然后玩够了觉得没意思所以又去做其他事儿了?还是这也是她的伎俩?故意先对他很好,然后又故意回避他,最后还故意让他看到她给别人买了礼物? 赋启烦躁的将被子盖过头顶,真想一掌拍晕自己,大晚上居然在想那女人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明天还要不要去上早朝了? 又到了每月三次能听时修上数学课的时候了,中午去国学馆的时候要路过首饰店,本想回来再拿,可是以她接到快递短信下一分钟就出现在收发室的尿性,她还是没忍住停下了马车,进去将那一对戒指取了出来。一对对于王室贵族来说很廉价的银戒,也没有镶嵌什么宝石之类的东西,但戒指上的花样很独特,简单而大方。刘光光想象着赋启拿到戒指后的反应,他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很喜欢这对戒指,还是根本就不屑一顾,转个身就随便扔哪儿了?不管了,就这样吧,她这次是真的想送他这份礼物,不是为了能得到他的什么回馈,至于他怎么看待它也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下午的课因为时修在机构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提前散学了,刘光光本想着既然这样就回集市去吃臊子面吧,她老是一到下午四点就肚子饿,然而时修却突然问她,想不想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刘光光一听,眼睛都亮了,去啊去啊当然要去啊,这可是相当于进□□参观了啊。 刘光光问他,“这样的机构不需很保密吗,随便什么人都能参观?” “那倒不是,你不能进到大家办公的地方,但是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可以参观,如果你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不去了。”时修说。 “我去我去,不过你要你帮我打个掩护,别让赋启看到我。”刘光光赶紧说道。 “好。” 时修带着刘光光走进了机构大门,跟她说明哪儿哪儿能去看,哪儿又不能进去,不能进的地方都有护卫,让她注意到就是了。刘光光看了一下四周,其实还是挺失望的,好小,说好的□□呢,气派呢?可是既然是自己要跟着来的,那还是四处看看好了。 “你要实在觉得无聊,我去把休息室给你打开,里面有一些书可以看,这个点儿大家都要工作,不会走到那边去。”时修善解人意的说道。 “好啊,那我先去转转再去看书好啦。”刘光光说。 “嗯,我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来找你,我们一起回去,行吗?”时修说。 “可以哒。”刘光光笑着回答,其实心里有点点不情愿,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也就是她至少还要饿两个小时,本来是可以去吃臊子面的,瞎好奇个什么劲儿。 时修将刘光光安顿好之后,就回去工作了,他也知道这里没什么好玩儿的,但他知道刘光光一定会好奇,就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还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刘光光到处转了转,还真是特别无聊的地方呢,还是去看书好了。 她刚走进休息室,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大门关起来的声音。刘光光惊吓的回过头,一个陌生的男人已插好门栓,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你要干什么?”刘光光后退着问道,眼前的情况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的恐惧,因为正如时修所说,这里没什么人来,而唯一的来者却不善。 “早就听说时修近来一直跟个小倌黏在一起,我还不信,没想到他还真好这口儿,竟恩爱到带到机构来了?”男人逆着光慢慢走来,刘光光逐渐看清楚了他那双阴鸷的眼睛。 “你不要过来,我有后台的我跟你讲。”刘光光强行冷静的说道。 “呵!你觉得时修会为了一个小倌来和我闹翻?”男人不屑的说。 “我......我的后台还有三王爷,你识相点就不要再过来!”刘光光已经退到了书架前,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你这小倌倒是好本事,合着还不止有一个主儿啊。倒是三王爷要真也是你的主儿,这可有趣了,是不是因为你真的很诱人?”男人说着就撩起刘光光的一根耳发,吓得刘光光赶紧跑开,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臂,死死的固定在书架前。 “你放开我,我,我我根本就不是男的。”刘光光不敢去看他,她强咬着牙龈,眼睛里却还是湿润了。 “你这胆小的模样确实不像是男人,真是妖精,既然已经从了那么多人,不如也委身于我可好,我不嫌弃你脏,我喜欢脏东西。”男人靠近她的耳朵调戏的说。 “你滚开,老子真不是男人,你他妈的死基佬,你摸摸老子的胸,老子是女的!”刘光光一边使劲推开他一边哭着说。 “就吓哭了啊,还真像个女人,可惜了,你这胸不可能是一个女人的胸,若你真想成为一个女人,我可以帮你把它弄大。”男人摸着刘光光的胸,□□的说。 刘光光泪流满面,今天的裹胸布缠多了......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啊!” “你可以尽情的喊,外面的下人都是看着我进来的,你觉得他们会管你这个小倌?”男人说着就要去解刘光光的衣带,刘光光挣扎着要踹他,却被男人死死的铐住了,她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的巨大差异,这个男人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把她双手固定住,而她被男人这样侵犯着竟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男人下身紧紧的贴着她的大腿,刘光光感受到了那根坚硬的玩意儿。 “救命啊!”刘光光开始扯破了嗓子喊道,也不再顾虑赋启会不会发现她了。 “救命啊!” “赋启,救我啊!” 但没叫几声就被男人嫌吵而捏住了她下巴,再也喊不出来。 办公处离休息室至少有一百米远,刘光光的声音要能传到那边去,也只剩了一个很难察觉到的微弱声音。 赋启总感觉听到了刘光光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不是在跟他问好,而是在喊救命,最近刘光光搞得他心情很烦躁,这次又莫名奇妙的出现她呼救的幻听,让他的更加平静不下来,他走出屋子想吹吹风,结果一出门,那声音竟然更加变得更加清晰。赋启皱起了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开始朝休息室方向走,之后越走越快,最后狂奔了起来。 第十九章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练武和学设计比,那可是折磨人多了,尽管刘光光一直坚持晨练,但是她的体格要和一般的小少年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刘光光报名的时候说自己十四岁,但是武馆里十四岁的男生大多比她高,有的高她一个头甚至还更多。到武馆来学武的大部分都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是为了以后谋份工作,也有部分中产阶级的子弟是和刘光光一样,为了兴趣和强壮而来的。每天在武馆训练的时间是半天,要坚持完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也是需要极大的耐力和韧性。 一开始的训练主要是蹲马步等和最基础的出拳姿势的调整与保持,但难度仍然很高,尤其是一两个小时的蹲马步或者提重物,刘光光屡次失败,屡次被罚,直到一个星期后,她已经能勉强完成任务。她的细胳膊长出了肌肉,娇嫩的手掌因为提重物弄得全是茧子,但是贪玩的刘光光却从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一点倒是很神奇,可能是不断挑战极限的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让她觉得到新奇,从更深层的角度体会到了生命的存在感,也可能是由于她对于未来的茫然,迫切的想找个出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一辈子待在王府被人忽视还是应该出去另谋出路。 一个悠闲的下午,刘光光刚午睡起来,穿着自己缝的马褂和短裤,躺在桃树下乘凉。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去武馆练了大半个月了,先前师傅一直只让她做一些耐力的训练,后来终于教了一些招式,也迟迟不让她进入对打的阶段,而是每天都枯燥的练习各种出拳,对着空气打,对着沙袋打,对假人打,就连偷偷找念之对打也被师傅训了。而今天师傅终于安排她实战,和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十三岁小少年打,两人都很弱,但也都特别努力,打起来的时候一点水分也不参,所以她现在有一半脸都是肿的。 刘光光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这副模样,是不是变丑了会不会留下於痕,她似乎比谁都相信一个健康的身体拥有着神奇的自愈能力。大半个月的训练也让她的手臂大腿变结实了,好在她有注意肌肉的放松和匀称训练,所以看上去虽然有肌肉但是却不是那种一坨一坨的而是呈线条状,所以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变成一个粗壮的女人。 石桌上摆着冰镇过的西瓜,转眼这夏天就已经过去一半了,她来到这里快一个季节了吧,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刘光光光着大半截白花花的大腿,悠哉悠哉的躺在躺椅上,一边摇着一边吃着西瓜,头顶上是已经成熟的大桃子,耳边是不间断的蝉鸣声。刘光光全身心的享受着这一切,这才是美好的夏天嘛。 赋启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人穿着比里衣还短的裤子和马褂,光着两胳膊,露着两大腿,光着个脚丫子,在那儿啃着西瓜。一副在保守的古代男人眼里能堪称香艳的画面,让赋启不自觉的红了耳根。 他咳了一声,眼睛看着旁边,严厉的说道,“进屋去把衣服穿好!” “你有什么事儿吗?”赋启的出现让刘光光还挺意外的,不过她也没搭理他的命令,这是她的园子,全是女人,她爱怎么穿是她的事儿。于是刘光光就这样躺在椅子上,继续吃着西瓜,懒洋洋的问道。 “刚好走到这边了就顺便进来坐坐。”赋启依然没看她,说道。 “你不用这么害羞啦,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处男,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干嘛装的这么纯情。”刘光光看他一脸不自在的表情,便打趣的说道。 “你!”赋启怒瞪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白花花的大腿根时,又别扭的看看向了其他方向,说道,“真是不知廉耻!” “你别这样啦,我允许你看啦,反正我是你妻子,又不是外人。”刘光光笑着说道。 赋启有点别扭的走到石桌前坐下,眼睛尽量不往她身上打量。 “听说你最近在练拳?”赋启看了一眼刘光光肿了一半的脸,有点心疼,便又开始拐弯抹角的问道。 “对啊。”刘光光啃了口西瓜说,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西瓜,问道,“你吃西瓜吗?还很凉。” “对手打的?”赋启没看西瓜,继续问到, “不然呢?难道是你打的啊?”刘光光说。 “疼吗?”赋启问。 “废话,打你脸上试试?”刘光光没礼貌的回答着,“不过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吃饱了没事儿干,来慰问可怜的冷宫少妇?” 显然,刘光光果然还是对赋启有股怨念。 “快一个月没见到你的踪影了,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赋启说。 “哦,原来不是‘刚好路过顺便进来坐坐’的啊?”刘光光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的问道。 赋启语噎,没说话。刘光光继续啃着西瓜,也没有说话,园子里又只剩下了蝉鸣的声音。 “那天从机构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我,是什么原因?”这沉默的氛围僵持了好一阵,赋启终于开口问道。 刘光光已经啃完了西瓜,在身上的粗布马褂上抹了把嘴巴,擦了一下手,赋启看着她这个动作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哎哟,不要这样嫌弃的看着我,这身衣服马上就换了,我懒得起身去洗手嘛。”刘光光刚好看到赋启嫌弃的表情,赶紧解释道。 赋启又把眼睛移到了一边,不再看她。 “赋启啊,”刘光光擦完了西瓜汁儿,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突然用很认真的口吻说,“我们和离吧。 赋启正看着旁边的桃树,听到这句话后,他僵硬了一下,心里瞬间涌起了各种情绪,酸涩,愤怒,无奈,恐惧,难以置信。 他没有转头去看她,而是冷淡的说了一句,“和离的代价你我都付不起。” “若流家不要你付呢?我一个人承担如何?”刘光光继续说。 赋启讶异的看着她,左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无名指上的戒指被死死的嵌在拳头里。 “哈哈,开玩笑啦!”刘光光一下子又笑了出来,“我怎么可能负担得起,流家不得把我砍死,看你一脸惊讶的表情,以为自己真中了大奖啊?” “你......”赋启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在这王府里安心的混吃等死吧,有吃的有花的有用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多好。”刘光光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偏头的时候看到赋启放在桌上的左手,那枚戒指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眼前,刘光光有点惊讶,他难道一直都戴着它? “你还戴着那玩意儿啊。”刘光光看着他的左手问道。 “嗯,上次戴进去就取不出来了,反正戴着也没什么大不了。”赋启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右手说道。 “我的倒是能轻松的取出来,不过要打拳嘛,就没有戴过了。”刘光光说。 “别去练了,念之会保护你的。”赋启看着她肿起来的脸说道。 “可她又不能护我一辈子。”刘光光说。 “你是王妃,只要你恪守本分,没有人会伤害你。”赋启说。 “若有一天我不是王妃了呢?”刘光光偏过头看着赋启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能够甘心一辈子成为一个丈夫嫌弃的妻子,而那些妻子的下场又是什么,你可有看到过冷宫里的妃子有多少人自杀多少人疯傻?” 赋启仿佛是被重重的一锤击中,喉咙像是被人死死的捏住,他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一直在想,你是对我有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这样铁石心肠,后来我让念之去查了很多之前的事情,我想,可能是因为那条人命吧,叫清水是吗?那个被我推下水的姑娘?”刘光光说。 赋启出乎意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集花阁的头牌,你的老相好,想要娶她为妾,可是因我嫉妒而被杀害,所以你这样对我,不仅仅是因为讨厌,你更想做的是让我偿命对吧,是这样吗?”刘光光问道。 “你......不要说了。”不愿想起的记忆被强硬的勾起,赋启有些难受的说。 “果然是这样。”刘光光苦笑了一下,又说道,“赋启啊,对不起,若是早点去查明真相,我就不会去打扰你了。” 赋启沉默了一阵子,突然开口说,“我们,重新来过。” 刘光光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坐起身,惊讶的看着赋启。 “你不是她,这一点你自己最清楚。”赋启又说,“这段时间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流光,却一直在承受她的报应,那你就是无辜的。我不能再将对她的仇恨加之于你身上,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很可爱很善良,和她完全不是一类人,若一开始我的妻子便是你,我想我会很开心。所以,我们重新来过吧,只是我和你,跟她无关。” 刘光光听完之后,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啦?对不对?对不对?”她问到。 “我先回去了,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让小桃拿点膏药来敷一下脸,好好儿休息。”赋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淡定的回避着她好久不见的热情,别扭的告辞了。 刘光光看着赋启离开园子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一下。 “赋启啊,但愿你别后悔吧,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就是流光,流光就是我’这句话不是在骗你,而是我的真心话时,可不要太难过啊。” 第二十章 壕做友 刘光光在武馆学了快一个月了,自从上次被打肿脸之后,师傅就特意警告了她,说在训练中被失手打残的人不少,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爆发力,目前最重要的是提高招式的熟练度和灵活度,而不是将对方打倒在地。刘光光记住了,但是一到实战中,就收不住,那个小少年是她固定的搭档,每次小少年都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模样,让刘光光在与他的对招的时候都不得不拼尽全力,好在赋启吩咐过念之,不许让她再被打得惨兮兮的回去,所以念之总会去阻止两人的死掐。刘光光对这一点挺烦的,她觉得就算是念之不阻止,她也不一定打不过那个小少年,她对着念之发了好几次牢骚,都被念之忽视掉了。 这一天刘光光正在练习打沙袋,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武馆门口,见大家都朝门口张望,刘光光也往门口看去,一看来人居然是时修,刘光光扔下还在左右摇晃的沙袋就朝门口跑去。 两人站在武馆外,刘光光的双手扣在背后,一个脚踢着石子。 “整整一个月零三天没有看见你了。”时修说。 “那个,我最近有点儿忙。”刘光光说。 “可是你还是常常去找樱子小姐玩儿,却连我的课也不来听了。”时修语气凄凉的说。 “呵呵,这就有点尴尬了。”刘光光挠挠头,笑着说。 时修看着刘光光憨厚的样子,沉默了几秒,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满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没能及时去保护你。” 刘光光被惊吓到了,这突然就被一个男人这样抱住了,她有点不知所措,而抱住她的男人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哑而性感的声音就在耳边,呼出的温热气体缠绕在她皮肤上,让刘光光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不过这种被迷惑的状态只持续了几秒她就回过神儿来了,看着这个男人这样无助的模样,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到底该谁安慰谁啊? “我也没有被他怎么样,你不要愧疚。”她说。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跟你保证。”时修说。 “我知道啦,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派暗卫对不对,虽然念之说是个女暗卫,但是我还是觉得每天被人窥视着很不自在,连挖鼻孔都要挡一下。”刘光光一边将时修轻轻推开一边说。 昨天派去的暗卫来报告说自己被发现的时修,时修就一直在焦虑的想着要怎么来跟她解释,没想到她居然没有生气,这让时修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是想确保你的安全。”他无辜的看着她说。 “那你知道我一天吃几顿饭吗?”她问。 “五顿。”时修自然的回答道。 “看吧,你根本就不止是在确保我的安全,那个暗卫还给你汇报了些什么?”刘光光双手环胸歪头说道。 “你喜欢抠脚丫子,每天都要吃半个大西瓜,喜欢在院子里睡午觉,还有......画春宫图。”时修一一说道。 “阿西......你家的下人还真是,连念之都不知道我在画那个......”刘光光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时修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需要隐私的。” 若不是昨天念之突然发觉到不对劲,她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暗卫的存在,想想真是挺吓人的,一直都被人窥视着。念之说可能是宰相府的人,本想今天在武馆训练完就去找时修问问,没想到他倒自觉,自己先来了。 “我以后不会再问她你其他的事情,我保证,就让她在暗中保护你好吗?”时修恳求到。 “让她回去!”没想到刘光光突然变了脸,冷漠的说道。 刘光光很少这么严肃,时修感到有些意外,他只好妥协了,便说道,“好,那我现在就让她走。” 只见他朝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刘光光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隐约在远处的房顶上看到一个人影跳了下去。刘光光惊讶的合不拢嘴,昨天念之跟她说有暗卫的时候她还怀疑过是不是念之的错觉,今天看见了真身,刘光光只能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时修,你把我当做什么啊?”刘光光惊叹之后,又转过头来问时修。 “朋友。”时修说。 “嗯,好。”刘光光点点头,又灿烂的笑着跟他说,“我也当你是朋友,很牛逼很温柔很聪明的朋友。” “嗯。”时修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说,“这是一份云裳轩的委托书,给你的。” 刘光光接过所谓的委托书,疑惑了一下,她打开一看,马上又开心的咧开了嘴。 “有人指明要我设计衣服唉!”刘光光激动的跟时修说。 “嗯,你上一次的作品被一位夫人连着设计图一起买走了,这大概也是那位夫人的委托吧。”时修说。 “额,好像不是唉,这印章上好像是皇家的?你帮我看看?”刘光光看不太懂印章上的字,写得太抽象了,但是旁边的花纹她很熟悉。 时修接过委托书,看了一下那印章,微笑着说道,“是皇后。” 刘光光一脸的喜悦瞬间变成了一脸的惊悚,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好好干,加油。”时修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刘光光哭丧着脸和时修唠嗑了几句,便进去继续打沙袋了,但时修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武馆的客厅一边喝茶一边等她训练结束,说是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刘光光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很开心的答应了。 不过应该庆幸的还是那位十三岁的小少年,因为今天刘光光没有跟他对打,不然他可能就会被客厅里的某个人记在账上了。 午饭的时候,时修带刘光光去了一家新开的江南菜馆,刘光光先前说过喜欢吃南方的菜,当然这是因为她先前就是南方人,时修说他也比较喜欢南方的菜,因为他是二十岁之后才进京定居的,先前一直在南方的外祖父家学经商。 在饭桌上,时修突然问起了刘光光,上一次在集花阁她讲的那个梁祝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刘光光有点意外,他居然还记得这故事。想了想,便放下碗筷,认认真真的将最后梁祝化蝶的结局讲给了他听。 “可惜蝴蝶只能活半个月。”时修听完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声,刘光光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故事很凄美啊爱情好伟大之类的话,却没想到得来这么一句毁灭小清新的评论。 刘光光一脸黑线的看着他,然后问道,“那如果能在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但是能见到彼此,和只能在一起半个月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相见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和谁在一起?”时修问。 刘光光再次一脸黑线,“听重点!就假如你是梁山伯吧,和祝英台在一起,你会选择哪一个?” “这个问题容我想几天再告诉你可好?”时修说。 “......还要想几天?这不是应该靠直觉回答的吗?”刘光光无语的问道。 “怎么办,我的直觉判断不出来。”时修无助的说。 “那你去想吧。”刘光光敷衍的说了句。 怎么感觉这个男人越来越暴露本性了,她还老是有种他在向自己撒娇的错觉,说好的可爱老实一本正经脸皮儿又薄的理工男形象呢? 跟着时修厮混到了傍晚才回王府,刘光光从路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儿,左甩一下右打一下,一路上都在练习吹口哨,无奈有的人可能是天生就没那个能力,所以她吹了一路嘘嘘,路边玩闹的两小孩上一秒还在嘲笑她,下一秒就跑去厕所了。 刘光光带着一身汗臭味儿大步的跨进王府,一边朝园子走一边用柳条枝儿残害路边的花花草草,老张头儿心疼的跑来阻止,拿走了她的柳条儿。 一踏进园子,就看到赋启坐在石桌前正在看书。 “你怎么又跑我园子来了?”刘光光站在园子门口大声问道。 “接你去吃晚饭,以后晚饭就家人一起吃吧。”赋启坐在藤椅上,看着她说。 “唉?还真是麻烦,去吧去吧,不过我一身汗味儿你们不介意?要不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好了”刘光光一边说一边走进大门,朝后院儿喊道,“小桃啊!帮我打个水!” “念之呢?”赋启见念之不见,便问道。 “她和时......和人在外面说会儿话,一会儿就进来。”刘光光刚想说时修,又赶紧改了口,赋启对时修好像敌意很深啊。 “你又见时修去了?”赋启追问道。 “额,是哦。不过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搞得我好像是出轨的妻子一样。”刘光光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说。 “你们去做什么了?”赋启问。 “去吃江南菜啦,有家新开的酒楼,味道超级正,要不我改天也带你去?”刘光光说。 “那是他家开的。”赋启面无表情的说。 刘光光orz,转而又愉快的笑了起来,她摸着下巴说道,“这个朋友好厉害,我才说要吃南方菜,他就开一家江南酒楼,嗯,鉴定完毕,值得深交。” 说完就一蹦一跳的进去找衣服了,留下赋启坐在园子里,一脸阴沉的盯着手里的书本。 而王府外,念之和时修刚说完话,此时两人正一人一个方向朝前走着。念之跟时修说,可以让那个暗卫留下,她不会告诉刘光光。 等她走进园子,赋启则站在园子里一脸等候多时的表情看着她,念之朝赋启恭顺的鞠了躬。 “你的期限还有多久?”赋启故作不经意的问。 “七个月零九天。”念之弯着腰回答说。 “那这七个月零九天里,我还是能随时决定你的死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赋启冷淡的警告着。 “是。”念之回答。 第二十一章 小粉红冒起来! 等刘光光洗完澡,穿戴好出来,天已经快全黑了。赋启也从园子外到屋里来坐着等她,刘光光拿着一条干帕子,一边绞头发一边走到赋启身边。 “那个,我问问啊,我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我能不能随便扎个揪儿去吃你的家宴啊。”刘光光站在赋启面前说。 “没关系,走吧,厨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赋启站起来,从小桃手里给她拿过外套,顺势披在她身上。 刘光光也顺势伸出了手,赋启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过来,然后动作自然的给她将衣服穿好。 “转过身来。”他一边给她穿衣一边指挥道。 刘光光小碎步的移动了一下,像个稻草人一样张开双手转向他,赋启稍稍弯了一下腰,低头帮她把衣带系好。 “别人都是妻子给相公穿衣,你倒好。”赋启帮她整理好衣服,然后说道。 “我相公疼我嘛。”刘光光开玩笑说。 赋启噎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说了句“走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两人走到主屋的时候,晋夫人和周夫人已经到了,刘光光一进来就看到了晋夫人怀里抱着的小团子,她开心一边叫小团子一边扑过来,半蹲在晋夫人面前逗小团子玩儿。 “你老叫久儿小团子小团子的,现在他一听小团子就知道在叫自己,以后可要真长成个团子怎么办?”晋夫人笑着说。 “开玩笑,你和赋启都长这么好看,又都这么高,身材还都那么好,这基因简直没谁了,咱小团子以后肯定是顶顶的帅气,放心吧,到时候时修一老了这都城就是咱小团子的天下了。”刘光光一边捏着小团子的脸蛋一边说。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赋启一听到时修两个字,又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一把将地上的刘光光拎了起来,将她放在了左边的席位上。 “王妃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如也早点和王爷生一个小世子?”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周夫人突然开口了。 “唉?刘光光刚坐下,一听到不怎么搭理她的周夫人在跟自己说话,赶紧礼貌的看着对方,紧张的笑着说,“我跟赋启不可能啦。” 这句话一说出口,刘光光就知道自己完了,所有人都很配合的沉默了,赋启意外的看着她,晋夫人也显得有点尴尬,周夫人则一脸淡定。刘光光现在就想呼自己两巴掌,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步,她一个嘴贱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但,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下了结论的呢,是从知道了清水的存在,还是在赋启说要当她是个新人重新来过的时候,也或许是从一开始见到晋夫人和小团子的时候就认定了。只是她一直都逃避的不将这个问题和她想要依附于赋启求一份现世安稳这两者之间联系起来,尽管她一直厚着脸皮去争取赋启的好感,但她只是自私的想要赋启接受她却没不愿付出真正的感情,虽然她装的也不太好,但在周夫人之前,大家都没有点破不是?至少在这之前,作为当局者的赋启是真的相信着她的不是? 然而刘光光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听到周夫人问这个问题她就紧张起来,或者说,她就心虚慌乱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赋启,发现他一直在等着自己作出解释,她赶紧缴着手指慌张的想着要怎么打圆场。 “我说现在不可能啦,我这不嫁给他都两年多了,这才第二次跟他一张桌吃饭嘛,照这感情的培养速度,得慢慢来呀,不然一不小心又得夫妻不和睦了。”刘光光努力的找着说辞打着哈哈说道,一边说一边埋怨自己这都在说些什么鬼。 “吃饭吧。”就在刘光光说出这句漏洞百出的话之后,赋启突然语气平常的说,他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还给她放好筷子。 刘光光意外的看着赋启,她的谎话圆的这么烂,以为赋启又该不理她了,结果他却主动的给她放筷子,替她结束了这个紧张的话题。只要当事人没生气,刘光光就大松了一口气,她感激的拿起赋启递来的筷子....... 咦?怎么一长一短? 哪个手痒的把筷尖儿掰断了! 又一顿尴尬的晚饭过去了,晚饭结束之后,赋启和晋夫人一起走了。跟上次一模一样,又不搭理她。刘光光也一脸没所谓的,悠闲的散着步回去了,念之又在上一次那个地方提着灯笼等她,刘光光还是一样,一见到她她就跟八爪鱼一样扑了上去。不过老是喜欢这样跟人撒娇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唉管他呢,对方是念之嘛。 “您或许应该去送送王妃的,我们做妾室的总和王妃一起上桌也不太合礼数。”回去的路上,晋夫人跟赋启说道。 “我接你进门的时候就说过,会把你当平妻对待,她也不在意这些礼数。”赋启回答。 晋夫人便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的朝园子走去。晋夫人看赋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走到园子门口的时候,便将他拦住了,“王爷若有疑惑就去问清楚吧,不然即使您人留在我这园子里,您的心也不会在。” 赋启沉默的想了一下,然后将小团子递给晋夫人,回了句“嗯”,便转身往回走。 走到刘光光的园子时,正好看到小桃又端着切好的西瓜进屋,他便接过了小桃手里的盘子,示意她不用通报,然后走进刘光光的亮着灯的书屋。 “哎呀呀,我亲爱的小桃子啊,你可算来了呀。”刘光光正翘着个二郎腿,耳朵两边一边夹着一支毛笔,一只手端着她自制的速写板,一只手拿着一支小号毛笔,在勾勒什么,听到脚步声,便没个正经的调戏着“良家小桃子”。 “画什么?”赋启走到她身边,开口问道。 “哎呀妈呀!”刘光光被赋启突然的出现吓得一个趔趄来,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耳朵上的毛笔都掉地上了。 赋启将西瓜放她书桌上,弯下腰帮她捡起毛笔。 “你怎么来了?”刘光光问。 “我怎么不能来?”赋启说。 “能来能来,”刘光光赶紧点头,然后又一脸坏笑的说,“来和我生孩子的啊?” “好好的姑娘家,没个正经样儿!”赋启严肃的说,不过在刘光光听来他这就是在害羞了。 “我这嫁人两年多了还是个姑娘家那不是拜你所赐嘛。”刘光光拿起块西瓜啃了一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着赋启,把西瓜拿到他嘴边,“要啃一口吗?好凉快。” 赋启看着西瓜犹豫了一下,然后啃了下去。不知道怎么的,一做完这个动作他的耳根就红了起来,然而刘光光却一脸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又拿回去继续啃,她盘腿坐了下来,拿起画板,将桌上的两支毛笔又夹回耳朵上。 “你要不要看我画画?”刘光光啃着西瓜转过头来问他。 “好。”赋启点了一下头。 “那你挪张椅子过来坐,毕竟您可是王爷,小的也不能让你站着给我磨墨不是。”刘光光说。 “你倒想起我是王爷了,还得帮你磨墨。”赋启一手拉了张椅子过来,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因为我是王妃啊,在这里王妃最大,王爷就乖乖磨墨好了。”刘光光三两口啃完西瓜,用湿手绢擦完手,然后拿起画笔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要画什么?”赋启说。 “你看了就知道啦,不过如果你要是无聊了的话,就去我书架上取书看吧,也不全是你那儿找来的,我最近在书摊儿上搜到一些好玩儿的。”刘光光说,“好了,现在我要认真画画啦。” “嗯。”赋启答。 房间陷入了沉默,刘光光一认真起来就不爱说话,赋启看着她一笔一画极为娴熟,她头发还是湿的,便放了下来,披在背后,一根耳发垂在脸庞,她顺手将它绕到耳朵后面,坐姿虽极为不雅,但因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什么粗鲁的动作也都是合理的。她画着画着会停下来咬笔头,手上那支毛笔的笔头已经被啃走了小半截。赋启突然觉得,有些问题已经不用问了,最难得的他或许已经得到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不可能,就慢慢的让它变成可能吧。 就这样两人安静而自然的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刘光光的草稿已经打完了,她转过身来,对着书架前的赋启问道,“你今晚留在这儿吗?” “不愿意吗?”赋启反问道。 “也不是啦,我怎么样都愿意的啦。”刘光光又立刻笑得很猥琐的说。 赋启无奈的扬了一下嘴角。 “我只是想跟你说,你还没去洗澡。”然而刘光光马上补充说。 “......”赋启黑线。 “你现在就可以去啦,回来给你看我的画。”刘光光说。 “嗯。”赋启将手里的书放下,然后朝门外走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问刘光光,“那本《京都侠女》是你写的吗?” 刘光光瞬间呆住了,她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书架,那本简陋的装订本直直的闯入了她的视线,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赶紧从椅子上蹦下来,去将那本书藏进怀里。 “已经看完了。”赋启瘪了瘪嘴,表示很遗憾的说道。 “啊啊啊啊!我们绝交!”刘光光朝着他羞愤的大叫着。 赋启愉快的笑了一下,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洗澡了。 等到赋启洗的香喷喷的回来时,刘光光已经在地上打好了地铺,躺在地上装尸体了。 “不是说我回来之后给看画儿吗?”赋启问。 “不给看了,后悔了。”刘光光翻了一下身子,赌气的说。 “到床上去睡吧。”赋启居高临下的说。 “唉?”刘光光一下子坐了起来,激动地问他,“你是要让我跟你睡一张床吗?” “我们不是夫妻吗?”赋启尽量让自己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我们不是前两天才认识吗?”刘光光嘴贱的问。 “那你继续睡地上吧。”赋启说完转身就朝屏风后走去。 “唉唉唉,等等我。”刘光光赶紧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然后呢? “为什么你躺着什么也不做?”在刘光光紧张了一刻钟之后,她睁着死鱼眼看着床顶怨恨的问道。 刚睡着的赋启被她突然说话的声音吵醒,疲倦的睁开眼睛,说了声,“别吵,睡觉。” “是我身材不好吗?”刘光光委屈的说。 “你......”赋启无奈的翻了个身,看着她,说,“不是睡一张床就一定要做什么,日子还很长,你说的啊,慢慢来。听话,闭眼睡觉。” 刘光光想要结束自己处女生涯的希望破灭了,她翻过身,不服气的说,“那我要抱着你睡。” “热。”赋启说。 “那就不盖被子。”刘光光坚持道。 “......”赋启无语的看着她,终于投降地说,“好。” 于是,刘光光上辈子要抱着男人睡一晚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就是可怜了某个被吵醒的人,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无厘头的要求,导致他后悔了一整夜,又是一个无辜的失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