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的旧情人》 part1.妈妈,我想吃烤红薯 “妈妈,妈妈”李萧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正用甜美的童声急促的呼唤着吴思洋。 “怎么了宝贝?”吴思洋梳着利落的短发,淡蓝色紧身牛仔裤加一个纯白色无印花体恤,背着一个双肩铆钉背包,里边装满了孩子的所需之物。她被孩子牵扯着蹲下身来,一脸宠爱的回答李萧。 “我饿了,我想吃烤红薯”李萧一脸委屈的说到。 “烤红薯冬天才有的卖,妈妈回家给你用烤箱烤好不好呀?” “岳晓楠和我说,人民广场那边有一家专门买烤红薯的,一年四季都有。你带我去嘛”李萧撒娇的磨着吴思洋。 “我们俩说好要去买彩笔和画板的,那就买上之后,去大娇阿姨那边吃饭,顺便去买烤红薯好不好?”吴思洋这孩子得来不易,生孩子因着大出血下了病危通知书,鬼门关走一遭抢救回来。吴思洋是独生女,在父母精心呵护下成长起来,大学专攻教育心理学,在和孩子沟通和教育方面也是特别的得心应手。 “爱你,妈妈”李萧开心的冲着吴思洋眉飞色舞的举起双手晃着小身体,咧开嘴把自己刚换的歪七扭八的新牙展露无遗。 吴思洋牵着李萧在初夏的阳光里,没有什么特别,平凡的不像话,却成了街边拍客相机里最美的一副画。 吴思洋拿起手机拨通了备注“萧萧爸爸”的电话,“老李,我和萧萧去吃饭了,你和妈说声不去了,下周过去。”电话那头简单的“嗯”了一声,没有结束语的就压了电话。日子过的久了,夫妻便成了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买完李萧需要的画画材料,吴思洋牵着萧萧走进了一家巷子深处的西餐馆,广场西边有一片还没有进行整顿拆迁的胡同,胡同里都是独门独院的老房子,除了个别老人在这里不肯搬迁,其余的院子几乎都做成了商业商户,咖啡厅,小酒馆,美容美甲店,书店,杂货铺,服装店等等,久而久之,反而变成了带动经济的商业区。吴思洋轻车熟路,七拐八拐的从胡同穿梭,很熟悉的走到了那家餐厅。餐厅门头有一块牌匾,却一字未写,因着老板需要办理营业执照,取名为“空白餐厅”。可大多数客人都不知道这家餐厅叫什么,每当客人问起服务人员名字,他们总说:“您起什么就叫什么,用餐愉快”。后来这家餐厅在我们这座城市里一时轰动,一些主播和贴吧里给餐厅起什么名字的都有。只是老板从未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大娇,老样子。”吴思洋进门和坐在吧台里抽烟的女人简单说道。吧台里的女人妩媚的抬眼一笑,也没回答,站起身走到后厨,交代了几句,又坐回吧台上。 “妈妈,你和大娇阿姨真的是好朋友吗?” “怎么了,宝贝?” “我和我的好朋友每次都会有好多的话要说,你和大娇阿姨从来没有聊过天。” “嗯,好朋友也不一定要说好多好多的话,但是我们互相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得到回应。” “我不懂妈妈” “你长大之后就懂了,可妈妈也不希望你懂。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嗯” 萧萧的问题,让吴思洋盯着吧台里的女人,思绪被拉回了二十年前。吴思洋转校来到了大娇所在的班级,那年初三,正是学业要劲儿的时候,可因着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不得不落户在这所初中附近的小区,吴思洋跟着就近转入了这所还不错的中学。她有一个邻家小女生的模样,听父母,听老师的话,每门学科都还不错。那天晚上8点下了晚自习一个人默默收拾书包回家,走进小区楼道,拍手唤醒声控灯,看见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和一个便衣的男人正在接吻,女生校服外套掉落到肩膀上,露出了吴思洋到初三都不敢穿的文胸带子,因为楼道的门开着,她撞了个正着,可那两个人却没因为看到她而停止。那女孩斜眼瞧了她,她低着头三步并两步赶紧向楼梯台阶跑上去。她慌慌忙忙的取出钥匙开门,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次日来到学校,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一个披着长发的女生很自然的走进教室。吴思洋惊讶的看着她,这是昨晚的女孩子。那女孩从她这一排走廊进来,目光落在吴思洋身上,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表情错愕紧张,那女孩却和她顽皮的眨了下右眼并附赠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她画了妆,虽然不是很精致,却特别好看。 她是向娇阳。 part2.往事只能回味 任何一个形容女孩子好看的词汇,用在向娇阳身上都不太过分。15岁稚嫩的脸颊上,却带着“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的出众相貌。向娇阳嘴里嚼着口香糖,她高挑却瘦弱的身躯藏在肥大的校服外套里,像极了一只透明花瓶里仅插了一朵纷飞烂漫的花。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耳朵上带着很多闪闪发光的耳钉,背着斜挎书包。走过吴思洋身边的时候有洗发水的香气夹杂了香烟的味道。老师并没有很诧异,只是站在讲台上对着向娇阳的背影微微的摇摇头,叹了一口短气。吴思洋听见板凳被拉出来的嘈杂声和书包拍在课桌上的声音,带着疑惑和好奇的心情回头朝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她向上揪了揪外套袖子,把藏在袖筒里的双手拿出来,伸手去课桌里拿什么东西,她手如柔荑,连关节弯曲的地方都透露着好看的形状,她低头侧身拿出些信封,抬眼看向前方,在她抬眼的瞬间,吴思洋转正身子面朝讲台,心里感觉害怕和向娇阳的眼神发生碰撞。 开学2个月后,那年的冬天格外冷。教室都显得格外臃肿,像一个被皮夹克,棉袄,羽绒服堆满的空间。11月便迎来大雪纷飞,教室的水泥地被粘在同学脚上的雪水踩的到处都是,那些脚印普遍都偏大,因为孩子的身体长的快,那个年代,父母都会把衣服鞋子买的大一些,来年还可以穿。吴思洋每天习惯性的朝后看看向娇阳的座位,从那天下午开始,吴思洋一个星期都只看到空置的座位,随着没见到她的日子一天天增加,吴思洋竟有些担忧和疑问。好在向娇阳经常旷课,可她就是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北方小城8点的冬天,像已经沉沉睡去。街上有昏暗的路灯,远处有供暖锅炉房烟筒里被风吹歪的浓烟。一切都冷冷清清的,寒风凛冽。吴思洋家的巷口有一处公交站,那里入冬后就站着一个卖红薯的老大爷,那是吴思洋回家的必经之路,每当她即将走到公交站都放慢脚步,享受烤红薯的大炉子带给她的些许暖意。今天父母都不在家,回老家给小姑姑的孩子过百岁庆典,爸妈走的时候留给吴思洋30块钱,让她自行解决伙食问题。吴思洋的父母也很放心她,从小便培养了吴思洋的独立自理能力和一些家庭事务的解决方案,水费,煤气费,电费怎么交,洗碗收拾家也是平摊在一家三口的身上。吴思洋今天六点吃饭的时间忙着去办公室请教问题,忘记吃饭,回家的路上胃里空空荡荡,被红薯的香味吸引过来,索性停下脚步,摘了手套,从口袋里拿出5块钱,买了一个很大的红薯,老大爷找了她2块2。她捧着手里的红薯,迫不及待的走向家的方向。 走到楼道门口拍手叫灯,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吓的吴思洋大喊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烤红薯,睁眼看清对方的时候,才拍拍胸口,弯腰捡起了烤红薯。 “你,你,你在这儿干嘛” “等你呀”对方说到 “等我?等我干嘛?” “等你请我吃烤红薯” “啊?我只买了一个,那,那,那给你吃吧。” “哈,走,陪我再去买一个。”那人满脸笑意的盯着吴思洋说。 “嗯,嗯…我要上楼先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不能让他们担心。”吴思洋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 “你爸妈不在家啊?” “嗯,他们出门了。” “你真是善良啊,丫头,不怕我是坏人吗?”那人有些骄傲的仰了仰下巴说道。 “你是我同班同学向娇阳,怕什么啊。走吧,上来说。”此时吴思洋用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 “放心,就我一个人。”向娇阳把手放在吴思洋的肩膀上走到楼梯口,楼道比较狭窄,向娇阳停下让吴思洋走自己前面。 两人爬到三楼,向娇阳很自然的停下脚步。吴思洋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 “那天在楼下数着你上了几阶台阶,算出来的。” “啊?哦,哦,你,你….”吴思洋一时竟无言以对。 “别啊啊的了,等你半天,快开门吧。” 进家后吴思洋让向娇阳坐在沙发上,自己去爸妈卧室拿起座机打通了小姑家电话:“喂,我是洋洋,嗯,不用不用喊他们了,小姑父你告诉他们我安全到家了,让他们不用担心,祝小佳良健康长大,我放假回去看你们,嗯,小姑父再见。”压了电话吴思洋朝门口走去穿鞋,对向娇阳说“走吧”。 向娇阳那天扎着马尾辫,穿着单薄的衣服。吴思洋上下打量了一圈向娇阳,“我给你拿件外套吧。” “嗯,好呀,真的挺冷的。” 那天的向娇阳特别像个邻家女孩,吴思洋心生怜惜,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一位母亲。 两人穿好衣服下楼去买烤红薯,去时一路只言片语都没有。步行5分钟,发现卖烤红薯的老大爷已经不在了。向娇阳说:“走吧,去前边小卖部买点吃的。” “嗯,我身上还有20多,明天要买8块钱的复习资料,咱俩一人买袋干吃面或者饼干吧。”吴思洋把钱拿出来整理着说到。 “我有钱,走吧。”向娇阳拉起吴思洋的胳膊朝小卖部走去。 “诶,你怎么对我家这边这么熟啊?”吴思洋任由向娇阳拉着自己向前问道。 “我住你家楼下”向娇阳风轻云淡的说着。 吴思洋突然明白为什么会两次在楼道里碰见她了,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讶。 两人掀开小卖部的棉门帘,一股冲鼻的煤炉味道钻进鼻子里。向娇阳走向炉子蹲下来,深处双手附在炉子上边,然后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又捧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张口说到:“梅姨,我俩拿点东西吃,我哥周末过来给你结帐,你记好帐。” 老板在柜台后边磕着瓜子,看着vcd影片,旁边还有一杯冒着热乎气儿的铁瓷缸。“行,这孩子瘦的像柴火棍,多拿,多拿。”老板梅姨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专心的看着电视里放着的《少年包青天》,那年是千禧年,9月份刚刚上映了这部片子。 “吴思洋,想吃什么自己拿”向娇阳还是蹲在炉子边, “拿两包方便面吧,回家我给你煮着吃。”吴思洋也不想占她便宜,心想随便拿些填饱肚子的东西就可以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向娇阳转过头看着吴思洋说。吴思洋有些尴尬的站在货架旁看着向娇阳,向娇阳噗嗤笑出来,慢慢起身站起来,走到门口拽了一个塑料袋,从货架上开始拿食物,她很熟悉这个地方,很熟悉货架上放着什么东西,精准的去挑选了食物,足足把她手里的大号塑料袋装满。拎着袋子走到柜台旁, “梅姨,算账” “老样子吗?”梅姨还是没抬眼看她。 “嗯,今天是双份儿的。东西一模一样”向娇阳也看着梅姨侧边的电视说道。 “好,我记住了。一共100。” “梅姨,再给我拿4瓶啤酒装起来。”向娇阳淡淡的说。 “小丫头片子喝什么酒”梅姨不耐烦的念叨着。 “给我爸喝。” 说完这句话,梅姨突然抬起头看着向娇阳,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哦,哦,好,好,你爸就好这口,当女儿就是贴心,长给老向供上。“说完站起来从柜台里拿了4瓶啤酒装进袋子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得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啊阳阳。”梅姨的口吻中充满了真切的关心。 “唉,知道了梅姨。“向娇阳把那个吴思洋见过的迷人的微笑留给了梅姨。 两人出门之后都一言不发,15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在成长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吴思洋用钥匙打开门,家里的暖意扑面而来。 “你坐,我去煮面,再加两颗荷包蛋”吴思洋用主人的招待方式和向娇阳说。 “嗯,人就是要吃热乎的饭。”向娇阳已经蜷着身体掉进沙发里。 吴思洋看着面前的向娇阳,若有所思,去厨房折腾半天,端着两碗热乎乎的方便面加荷包蛋走出来。“吃饭咯”。向娇阳把袋子里的袋子都拿出来,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走进厨房把香肠切开,把膨化食品撕开装盘,把各种小零食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酒启子有吗?”一顿静默的操作后发声问。 “我家没人喝酒” 向娇阳微微皱皱眉头,去自己那个单薄的外套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吴思洋像看画似的,她一手拿着啤酒瓶盖子处,一手拿着打火机,只听见“嘭”一声,酒瓶盖子就飞到地上了。吴思洋吃惊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瓶盖,再看看她,再看看地上的酒瓶盖。向娇阳看着她满脸惊讶的表情,走过去用手假装扶了扶吴思洋的下巴“开动”。 吴思洋骨子里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她想要打破“乖孩子”的标签,却又没有一个这样做的理由。那天她第一次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喉咙里难受的说不出话,咳嗽了一遍又一遍,苦涩的味道让她想起来那只烤红薯,微醺的她咬着烤红薯,觉得那便是世间最甜美的味道。 吴思洋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清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的回忆着昨晚的事情,突然一惊,看了看床头的闹钟,10点25了…. part3.向娇阳,骄阳不似火 “妈妈,妈妈”,吴思洋被李萧的呼唤声打断了过往的回忆。 “宝贝,洗干净啦,去叫大娇阿姨和我们一起吃。”吴思洋目光落在吧台的女人身上,用手轻轻推李萧过去。 “大娇阿姨,和我们一起吃饭”李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垫着脚尖趴上柜台用软糯的声音邀请向娇阳。 “阿姨不吃,阿姨吃了就不能管你妈妈收钱了。”向娇阳用食指刮了刮李萧的鼻子,温柔的回答李萧。 李萧跑回妈妈身边,重复着向娇阳的话,吴思洋睁眼展颜嘴角向上弯起,身体也随着发出声的一声哼笑微微晃动,把目光转向大娇那边,虽然大娇没有看她,脸上的眉欢眼笑展露无遗。 冷绿色的桌布上面对面的摆放了两张灰色格子状的餐布,桌子中间放着一支插有向阳花的玻璃瓶,还有纯木打造的西餐调料罐,刀叉明亮的反光,盘子是纯白色带金边的设计,干干净净的让人食欲大增。食物一道一道的端上来,连服务员的服装都是精心设计的白绿元素的搭配,桌上摆着炭烤羊排,三文鱼沙拉,牛尾汤,奶油鸡酥盒,肉末通心粉,一份菲力牛排,一杯果汁,一杯美式。大娇的菜谱很有趣,是一本塑封的画册,每一道菜都是手绘在上边的图案,没有文字介绍。吴思洋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向娇阳说:“万事清清楚楚,实在没什么意思。”吴思洋清楚记得说这句话那天餐厅开业,2014年初春。 2014年大年初一,向娇阳给吴思洋爸妈拜完年,两个人下楼去大娇家准备小酌一杯,难得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吴思洋和向娇阳说:“这年呀,也不知道是给上一年休息用的,还是给下一年紧张的生活偷懒用的。”两个女人一个蜷缩在沙发里,一个盘腿坐在茶几下边的地毯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向娇阳越发精致了,在她们29岁的年纪,丝毫看不到岁月侵蚀她的痕迹,吴思洋也褪去了稚嫩的面容,干净,利落,是个职场女超人。 “我要嫁人了,洋洋。”向娇阳仰头干了手里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嘴角沾着已经发干又新添上的紫红色。 “又要嫁给谁?”吴思洋没有任何疑惑的问道。 “truelove” “哈哈,哪位truelove又要惨遭你毒手?” “我就是和你说一声,没问你意见,过几天一起吃饭。”向娇阳眯缝着眼睛向是慢动作回放的速度。 “婚礼上见就行”吴思洋取下一个抱枕,把头埋进抱枕里不屑的说道。 “不办酒宴了,truelove才不需要别人见证。”向娇阳只有喝多酒,话匣子才会打开。 “没事,你这3年3场婚礼,没人去我也还是会给你当伴娘的。”吴思洋突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头发丝凌乱的遮住面容。 “死丫头,我看就是你给我伴住了。”向娇阳没因吴思洋的言语生气,反而跟着一起笑起来。 “我要睡一会,不用叫我,晚上炮起自然醒”吴思洋迷迷糊糊的扶着沙发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进卧室关住门,倒头躺在床上,眼泪开始像断线的珠子砸在枕头上,不一会就湿了一大片。这些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想着坚强的大娇心头隐隐作痛,身为她的闺中密友也无法宽慰,任由伤痕一道一道刻在她身上,命运多舛,半世不安。 2012年,27岁的向娇阳美院毕业3年后,和相恋了4年的大学同学梁迪结婚,梁迪是个上海男人,家庭条件优越,从大娇入校后就穷追不舍,比起初中高中那些追求者多了几分成熟和绅士的风度,唯有一点,是个话匣子成精。大娇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吴思洋外没有真心朋友,只是身边的一些泛泛之交,大娇也愿意和她们在一起,吹牛皮,互相攀比,家长里短,让大娇的生活没有那么孤独。她偶尔给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吴思洋qq留言,难得碰上两人都在线的机会,偶尔写信寄些小礼品和当地特产。大娇的文化课差的要命,考上上海美院也是高三最后一年,吴思洋死死逼迫的功劳。选专业的时候,那些视觉传达设计,环境设计,建筑学,城乡规划等系自然被大娇排除,最后就读于上海美院的油画系。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却给向娇阳开了两扇大型的落地窗:一扇是她楚楚动人的外貌,另一扇是她与生具来的美术天分。 向娇阳一入校便成了焦点,她貌似早已习惯了。课桌上读不完的情书,托她舍友帮忙转交的收不完的礼物,推不尽的邀约。向娇阳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你是怎样的男人,她都可以一一处理得当。别忘了,她从初二开始就是个不良少女,逃课,早恋,打架,一切叛逆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人们也总能原谅她,那份谅解源自她那双因车祸逝去的父母。 大娇的父亲老向,是个商人,在1980年商业环境进一步宽松,利改税,个体户个人公司开始进入市场经营的好时代先富有起来的聪明人。那个时候人们刚开始有了财富意识和知识产权的意识,老向靠倒腾小家电成了第一批“万元户”。老向成为万元户那年,老向第一个男孩降生,后来随着生意蒸蒸日上,老向不顾计划生育的政策,1985年又迎接了第二个孩子的降临,这女孩子就是向娇阳。她含着金钥匙出生,父母宠爱,所需应有尽有。老向两口子重金培育两个孩子,哥哥学习武术,钢琴;大娇从小学习舞蹈,美术,小提琴。那时候还没有普及培训班,老向两口子就从教育工作者下手,让他们给孩子开小灶。后来时代进步,有了形形色色的特色班,两孩子又都去了最好最贵的培训机构。一家四口住在城中最好的小区,接受最好的教育。后来大娇考进了这所初中,父母便在周围挑了环境不错的小区买了吴思洋家楼下这套房子,两口子生意太忙,只能请保姆照料大娇。孩子的成长本就是父母的一场修行,言传身教的陪伴会影响孩子一生,这是大娇兄妹缺失的部分。那个时候的成功不像现在,父辈也受够了穷苦的日子,只想去给孩子们拼搏出一条坦荡的路。除了经常想念爸妈让大娇缺乏安全感,她生活中其实是个自信活泼的女孩子,班级的活动总是积极参加,各类的比赛也都拿足了奖杯,她认为只有自己优秀了,父母才会更多的关注她。就在这样的道路上慢慢长大着,第一次参加小升初父母不在,第一次参加青少年绘画大赛拿奖父母不在,第一次来月经父母不在,第一次和同学打架被叫家长父母不在,第一次自己买衣服父母不在,总之,她的成长父母总是缺席,缺着缺着,大娇也就习惯了,和父母少了亲昵,少了沟通,直到初二上学期的一天,大雨滂沱,大雾弥漫,校领导急匆匆的走进大娇的班级喊她出来,满眼的歉意和无奈,通知了大娇这则不幸的消息。老向两口子着急去外地签一份合同,路上发生严重车祸,连同司机在内,三人当场死亡。大娇没有大哭大闹,转身回到班级座位上,脑海中想起来和父母最后一次吵架的镜头,大娇咆哮着冲着父母呐喊:“有没有你们也一个样,不管我就不该生我!”大娇母亲眼泪哗哗的流,老向嘴里碎碎念着:“这不懂事的孩子。”之后大娇摔门而出,期间通过一次电话,随后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大娇缓过神来在心里默默的说:“嗯,有没有你们都一样…” “妈妈,我们还去买烤红薯吗?”李萧的问题打断了往事涌上心头的吴思洋。 “宝贝想吃,当然要去呀,妈妈也想吃。”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李萧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说到。 吴思洋起身整理整理衣服,走到吧台里取了三个餐盒和两个纸袋。漫不经心的说:“下个月一起出趟门吧。” “西藏?”向娇阳简单的回答道。 “成,你定机票和攻略”吴思洋带着些命令的口吻。 “提前祝你离婚快乐”向娇阳有些挑衅的说道。 吴思洋狠狠瞪了眼向娇阳,把口袋里装的两盒女士烟和一张3天后珠海油画艺术展览的门票扔在她桌子上。依依不饶的留下一句:“早死早超生”转身就走。打包好桌上剩余的菜品,领着李萧离开[空白餐厅],随着木门上的铃铛声想起,向娇阳才拿起桌上的门票和烟来回打量,又透过玻璃窗目送母女俩消失在院子尽头… part4.挚友,一生 向娇阳让酒柜那边的调酒师mark给自己制一杯zombie.拿着手中的门票触景生情。大一那年,两人做了一个约定,每年至少都要结伴去一个地方旅游。20岁的两个年轻人经常从两个城市出发,在目标城市集合,偶尔向娇阳等吴思洋,偶尔吴思洋等向娇阳。两个人有一样的mp3,内存里有大多相同的曲目,吴思洋背包里总装着好看的笔记本用来记录,向娇阳背包里总装着素色的白纸本用来画画。她们相约的第一座城市是云南昆明,两个北方女孩总想去离家乡最远的地方。 其实向娇阳总是迁就着吴思洋,她并没有自己手头宽裕,也不想摆出一副优越的模样,她偶尔会和吴思洋斤斤计较,偶尔会因为一样东西太贵翻来覆去决定要还是不要,但这都是装出来的样子,向娇阳是要什么就会奋不顾身去得到的人。只有在好朋友这里,才考虑着她的心情和感受。 吴思洋晚上10点15上车,从西安坐着k165跨越1942公里,第三日早9点47抵达昆明,途径18站,这都清楚的记录在她的笔记本里。很可惜从2018年9月20日起,k165/166次列车停运,因为这件事,还成了她俩相约的缘由,为此大喝一顿,让老李回家一顿数落。 向娇阳从上海直飞昆明机场3个小时,她在吴思洋抵达的前一天就到了,订好酒店休息一晚早晨去车站接吴思洋。向娇阳有一部手机,吴思洋出站后用公用电话打给她,没等听到拨通的嘟嘟声,就听到了向娇阳呼唤自己的声音,她兴奋的挂上电话飞奔向大娇,并跳起来挂在大娇胸前。 “你他妈别这样,再误会咱俩是les。”向娇阳把吴思洋甩下来。 “哟,去了大城市还学会在意起别人目光啦?”被向娇阳甩到地上的吴思洋咧着因兴奋合不拢嘴的反问道。 “嗯,比不了你这乡野村妇”。向娇阳向下撇着嘴角摇摇头回答说。 “啊,啊,啊,老公你真好,谢谢你来接我”吴思洋用方圆10米内都可以听到的分贝大喊着,然后在向娇阳脸上亲了一口就开始跑。向娇阳嘴里喊着孽畜,在后边紧紧追。车站前两个充满朝气的女孩子追逐着,朝阳倾泻大地,金灿灿的... 调酒师的按铃声把向娇阳拉回到现实,看着服务员把酒拿到落地窗旁边的位置上,自己从吧台里起身缓缓走过去,刚要坐下,又转身回吧台里取香烟,看着手里的玉溪,放下又拿起了吴思洋给她拿的女士细烟。去座位的过程中就熟练的拆掉了香烟上的包装纸,随手丢进了垃圾桶,动作优雅连贯。她穿着一条宝蓝色碎花长裙,头发从一侧垂在胸前,搭配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手腕上戴着一条皮质的链子,她的大多饰品都是出自一些没有名气的设计师之手,她很喜欢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东西,但是除了和吴思洋一样的外。 向娇阳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zombie.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她的最后一任老公,写了一行话:“你如果变成僵尸就好了,同爸爸妈妈一起来接我回家。”便放下了手机。和他最后一任老公的对话框里,满屏幕只有绿色的消息框。 向娇阳认识他后,一度觉得找到了turelove.可turelove从2014年陪伴了她5年的光阴,便因故与世长辞。向娇阳仰头干了手里的zombie[僵尸鸡尾酒],嘴里碎碎念着:“这朗姆…”“mark,再帮我来一杯[爱尔兰之雾]”,mark短敲了一下按铃表示收到。 向娇阳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用侧脸贴在手臂上,目光冲着窗外,院子里有一颗红枫树,餐厅开业的时候吴思洋亲自订购并栽到院子里的。当年以为栽不活,一长就是6个年头。14年餐厅开业之后,向娇阳就嫁给了现任老公,婚礼前一天,闺蜜俩躲在老房子里开了一瓶八年的红葡萄酒,她俩有个习惯,每次喝酒都要烤两个红薯,其他下酒菜可以没有,唯独不能缺了这烤红薯。她们高中毕业后,公交站牌旁卖烤红薯的老大爷就再也没出过摊,那条回家的巷子也明亮起来,拆了路两旁的平房,会倾斜的烟筒也再不见浓烟,只是烤红薯成了贯穿她俩整个青春的美味。吴思洋爱吃烤焦的皮加着甜绵的薯肉,向娇阳爱吃红薯心。 “你喜欢truelove什么?”吴思洋在老位置上端着酒杯发问。 “他包容我多些,人傻钱还多。”向娇阳慵懒的答道。吴思洋知道这根本不是打动向娇阳的缘由。 “这次准备什么时候离?”吴思洋有些挑衅的问。 “该离的时候。” 向娇阳的这句回答后两个人沉默了好久,吴思洋把散落在沙发上的背包拽过来,掏出两张飞柏林的机票和两张museumsinsel的门票。丢在桌上说了句:“半年积蓄换的,新婚快乐。”便起身回屋关门睡觉。 向娇阳看着机票的两个名字,自己和truelove。温暖在全身的血液里蔓延开来。其实爱你的朋友,是懂你所需,知你所想,答你所疑,在一起让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会因为断片的聊天而尴尬,不会埋怨你没有记着那些需要仪式感的日子,真正的朋友不把友谊挂在口头上,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一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做一切办得到的事。 次日向娇阳嫁人,说好不办的婚礼仪式却没扭过truelove。男方家举行了盛大的典礼,truelove拿着麦克风哽咽的说:“你是我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娶来的妻子,我很负责任的承诺我对你的爱,喜你为疾,药石无医,即便容颜迟暮,不离不弃。”向娇阳那天笑靥如花,穿着大红色的凤冠霞帔,惹人妒忌。吴思洋远远的站在一边,端起祝福的酒,留下了开心的泪。心中默默的说:“大娇,不能给你摘月亮,可以带你去沐月光;我愿你从此生活无迫,就让以后的每个日子里,都像今日这般辉煌喜悦。” 向娇阳整场仪式除了说:“我愿意”三个字外,还说了“吴思洋”。她把手捧花亲手放到了吴思洋手中,也就是婚礼那天,吴思洋认识了老李,并在未来的岁月里生下了李萧... part5.无字牌匾 窗外刮来一阵风,吹的枫树跟着它缠绵起舞,只是枫叶还没有红。向娇阳思绪像[爱尔兰之雾]已弥漫眼前。 服务生轻轻的把杯子放在桌面上,下边垫了一个木质垫子。向娇阳从恍惚中坐起来活动几下脖子,双手交叉向上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是truelove先生和她在柏林拍摄的景色和物品做成的展示画册。都说人会触景伤情,可向娇阳却只有看着一些过往的点点滴滴,才能心生安宁。 婚礼结束后,她和先生拿着吴思洋赠的单程机票前往德国度蜜月。他们在柏林的街头拿着烤香肠边吃边逛,在施普雷河畔热烈的拥吻,在柏林墙幼稚的互诉ichliebedich,在博物馆看着恢弘的古典式庙宇和各国艺术品目瞪口呆,在夜晚的街头喝着白啤,听着柏林街头卖唱人的歌声。向娇阳豁然开朗的认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模样,爱人在身旁,给她照顾,陪伴,认同和肩膀;有一个叫吴思洋的朋友,在看遍自己一切面目后依旧不离不弃;口袋里有供得起自己吃喝拉撒的人民币;脑袋里有多年积累的画画技能,眼里有色彩斑斓的世界。只有爸妈是个遗憾… 回来筹备开店的事宜,他们从欧盟各国扫荡了很多喜欢的物品。回国后第一时间去给吴思洋放下大包小包的礼物,求着吴思洋给自己煮方便面荷包蛋,因为她总是怀念第一次和吴思洋喝酒的时光。吴思洋两杯啤酒下肚就软绵绵的倒在桌子上,向娇阳用尽全力把她拉回房间放在床上。把客厅恢复到进来时的模样,她知道第二天吴思洋爸妈要回来,顺手带走垃圾,甚至把所有零食也装走了,因为她知道吴思洋口袋里的钱不够买这些东西。她开窗晾清新家里的味道,走时又回去关掉了吴思洋的闹钟。她走后像从没来过,甚至吴思洋有时都怀疑那天是场梦。 吴思洋猛的坐起身,脑中飞快的运转清醒前发生的事,头像被撞了一样昏沉。她拳头一紧,口中发出了“不好”的声音,掀开被子急匆匆的洗漱穿衣,一气呵成飞奔出门,出门前她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屋内的情况,疑惑的一路狂奔跑向学校。 向娇阳的回忆让自己哑然失笑,刚才的那杯[僵尸]让她的脸上泛出了红晕,呼吸变得急促。她合上那画册,放在桌上用她好看的手指压着慢慢敲打。 门口的铃铛声想起,进来一位女士,穿着黑色的职业西服套装,精干的超短发用发胶固定了造型,手里拎着一部手提电脑,很自然的进来选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点了一杯espressoconpanna.[康宝蓝],又点了一人份的红茶和黑麦面包,还有一份萨巴雍和一份熏肉莎拉。向娇阳的餐厅里很少有顾客会点这种咖啡。 conpanna是在意式浓缩中加入鲜奶油,特色在于它的三层口感“奶油的香甜、咖啡的香醇、糖浆的甜蜜”,同时冰奶油也与刚刚萃取的浓缩咖啡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口感,饮用康宝蓝要大口直接喝,尽快喝,不要搅拌,才能品尝到冰奶油和咖啡的分层口感。吴思洋说 conpanna像她们两个,一个似火,一个似冰。如若不是她喜欢,向娇阳根本不打算加上这个品种。 她看向女孩的位置,想象着她打开电脑在进行着何种的工作,忽然想为这女孩子画一张画像,去取来画纸和笔,盯着那个方向,正好是女孩的侧脸,画纸上缓缓映出了那女孩的侧脸模样。 慵懒的午后,向娇阳平静的沉浸在其中。她深知人总要去经历些什么,或早或晚罢了。如果一个痛没有让你醒来,那老天会给你一个更大的痛,直到你醒来为止。如果你现在还不想改变,那只能证明你只是不够痛。父母的离开让向娇阳性格扭曲,以堕落的方式去逃避现实,虽然在成长中还是会缓慢的向前行进,却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切亦是夺取,也是恩赐。你经历着的磨难,别人也并非比你少一分一厘,过程不同罢了。 她把画像放在一个褐红色的皮制夹子里,那里边装着向娇阳笔下栩栩如生的万物,其中有一副最大的作品,是设计自己餐厅门头时的手稿,她再一次拿起纸边已经泛黄和卷曲的手稿,画纸上呈现出两扇向内堆开的俄罗斯老榆木门,她把老榆木的纹理,不显眼的疤都表现的淋漓尽致,画中的影子就倒映出了餐厅现在的式样。从巷子里进入正门,左右两扇俄罗斯老榆木门,榆木经烘干、整形、雕磨髹漆。以漆涂物是为了防止腐蚀,虫蛀且兼具美观。朱自清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这样记录:“我想像秦淮河的极盛时,在这样宏阔的桥上,特地盖了房子,必然是髹漆得富富丽丽的。”向娇阳欢喜“髹”字,但她查阅的典故里,都明确的表达这是一个以漆涂物的含义,怎觉也不好用于餐厅。院子坐北朝南,进门的庭院里东墙下边用围栏隔开种了一排爬山虎,西墙撑着一把墨绿色大伞,内径足有2.2米,伞的顶部是可伸缩的部分,下雨能收回来,嗮太阳就伸出去,它一年四季都伫立在那儿,下边放置一套铁艺加玻璃的圆桌,四把舒服的铁艺加布艺做工的椅子。有人在外用餐就铺上那套绿色的餐布,平时几乎闲置在那里做个摆设,因为北方的天气,出其不意。 大门斜对面就是餐厅正门,旁边改造了两扇落地窗,乳白色的纱帘从房顶垂下来,配上旁边装点用的绿植,简单,田园,美好,还有向娇阳从世界各地淘换来的小摆设,小物件,都七零八落的装点着整座院落。进餐厅的正门上,悬挂了一只桃木牌匾,餐厅在装修前所有的构思已经长在向娇阳的脑子里,对于这样优秀的设计师,自然操纵自如。牌匾上什么都没有,只在右下角模糊的刻着[食堂]两字。这牌匾在她总结了两次失败的婚姻后,生出的想法。她发现了第二任老公出轨后,很平静的整理行囊,扔给他一句话:“万事都清清楚楚,实在没什么意思。” part6.破土而出 吴思洋母女走出巷子,在邻街的免费车位边准备上车,她昨晚嘱咐老李自己的车还在保养,让他把车留给自己方便带孩子出行。 吴思洋让李萧自己爬上副驾驶,看着她坐好后自己从后边绕到驾驶舱准备出发,因为接送孩子大部分是吴思洋的事,所以老公车里不曾装有儿童座椅。吴思洋伸手把李萧的安全带系好并反复确认,自己调整好姿势,手机插上数据线,拨通了岳晓楠妈妈电话,确认了一年四季烤红薯的目的地,放开孩子喜欢的音乐,出发。 距离目的地也就78分钟路程,吴思洋做全职妈妈前,也是个职业女性,她身上有着女强人的所有共通点,操控手中的方向盘更是游刃有余。吴思洋有李萧前,自己拥有一家儿童综合素质成长教育机构,毕业后就留在西安这座古城开启了自己的创业时代。公司刚起步时,吴思洋只有在技术方面有一些想法,关于公司运营,团队组建,企业管理等等都是一片空白。她和她的合伙人起草了一份企划书,求爷爷告奶奶的敲开了一扇又一扇未知的门坎,却屡屡遭受挫败。在大三的时候,和向娇阳提起过自己想法,她说:“大娇,我想打造一个儿童产业链帝国,让小朋友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成长,我想让他们有正确的成长方式,增强他们的各种能力,挖掘出他们真实的天赋并给予指引,建立他们的自尊和自信,建立他们的自我价值感,建立他们的挫折承受能力,还有他们的人际交往能力……的机构。”向娇阳认真的盯着吴思洋的眼睛,“所以,你要做什么?”吴思洋戏精上身,先表演了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又惺惺作态的大哭大叫起来。“就是要做这个事啊,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呢,呜呜~你要是也不知道,我还来个屁啊!啊啊!”吴思洋在演戏的同时偷偷侧眼瞟了下向娇阳。 “行啦,行啦,你不上北影是可惜了。” “臣妾深知无人体恤怜爱,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罢了,罢了,说到底无非是变了心,奈何臣妾一往情深,你这负心的人儿啊……就让臣妾了却了这红尘吧……呜呜~”吴思洋愈演愈烈。 “我家姑娘真是才华横溢,卓尔不群,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只是莫学了那黛玉娘子,哭哭啼啼,朕这就给你去采花,让你葬个够,如何?”向娇阳也配合起吴思洋进入角色。 “向娇阳!” “吴思洋!” “你帮是不帮?” “帮帮帮,你是想弄一个综合性的培训机构是吧?结合你的专业开拓一些亲子都可以参加的学习的课程,优化中国传统教育的一些缺陷,打造一个全新的教育理念是这个意思吗?” 吴思洋瞪着两个即将掉出来的眼珠子,顿时跪在床上开始行膜拜之礼,然后用拳头开始砸向娇阳,嘴里念叨着“神了,神了,神了,娇大仙你要显灵了,狐孙这就给您取孝敬烟酒去。” 一阵两个女人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一个捂着肚子前仰后合,一个面部变形笑出了泪,像阳光穿透云彩瞬间普照大地。 创业筹备期,向娇阳陪着吴思洋和她的合伙人一起打拼。向娇阳负责了公司所有的vi设计,合伙人娜娜负责产品研发和招聘,吴思洋负责产品推广和技术指挥。那时候吴思洋手里没有钱,自己的家庭也不可能拿出这笔数字供她完成梦想,就跑去拉投资,那些人拒绝的言辞总是婉转的表达她过于年轻,可吴思洋身上就是有一股子韧劲,任它风吹雨打,我也会一直在路上。她总结了所有问题,每一次的失败让她不断的更改着方案和沟通方式,她的专业帮了她很大的忙,一个在心理学领域有研究的人,总是会敏锐的找到对方可以攻破的入口,这让她在西安这座城市积攒到一定的人脉资源。 公司选址确定后,装修费用需要快马加鞭的跟上,此时吴思洋已经敲开了173家大小公司的门,被拒之门外的心情和无法到位的经费何尝不让吴思洋有过放弃的念头。有天晚上,她让向娇阳陪她借酒消愁,那晚没有抱怨,也没有安慰。就在吴思洋即将崩溃的边界,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和几位乐队老师贴耳说了几句话,站在灯光最亮的位置,拿紧麦克风,闭起眼睛,乐器融合声响起: 除了阳光没有什么可以笼罩世界 除了雨没有什么可以画出彩虹 除了雪没有什么可以洁白大地 除了风没有什么可以吹动树叶 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绝望 你有没有听见痛彻心肺的哭声 你有没有感到心如花朵般枯萎 你有没有体验到生命有多无可奈何 除了你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眷恋 除了悲伤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忘却 除了宽容没有什么可以让你释怀 除了爱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生命 你有没有看见手上那条单纯的命运线 你有没有听见自己被抛弃后的呼喊 你有没有感到也许永远只能视而不见 你有没有扔过一枚硬币选择正反面 吴思洋看着舞台上的向娇阳忽然把绷紧的最后一根神经挣断了,她泣不成声,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的味道是苦涩的,她又用袖子擦掉了鼻涕和眼泪,嘴角颤抖着向上扬起来,眼泪像被打开的水阀倾泻而下,整晚关不掉,然后又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曾经在某一个瞬间,我们以为自己长大了,有一天,我们终于发现,长大的含义是欲望和勇气还有坚强以及某种必须的牺牲,在生活面前,永远要历经千辛万苦方能与它相对而坐。 “大娇,太他妈苦了,给我买个烤红薯吧。我吃皮,你吃心儿。”吴思洋顶着一双肿胀花妆的眼睛说。 “好” 那夜吴思洋睡的很安稳,那是这3个月,唯一最踏实的觉。次日醒来,阳光明媚。吴思洋接了一个电话,说对她的企划很感兴趣,约见下午4点办公室详谈。 你看,当世界给草籽重压时,它总会用自己的方法破土而出…… part7.爱 吴思洋的车正常向东行驶,行驶到距离目的地剩余1公里的地方,突然从巷子窜出一辆飞快的车,她来不及躲闪,不偏不倚的撞在李萧所在的副驾驶门上。一声惊叫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空间,所有一切都变得慢下来,吴思洋迅速侧身用手去护孩子,安全带却将她拉扯的更紧,她迅速解开安全带,继续朝孩子方向给予保护,此时车已经发生了摇晃,吴思洋被冲击的力量贴在门窗上,又被弹回来,她还是努力的够向李萧。 一阵摇晃后,两辆车成丁字停在路口,后边不知情的车辆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吴思洋确定李萧没有受到伤害后走下车,她本想着破口大骂,因为一个母亲不允许任何因素影响到孩子的安全,可她所受的教育却没有支持她这样做。她刚走到副驾驶车门去查看碰撞现场,只见撞击她们的那辆车开始向后倒车,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车贴合的地方出现了距离,越来越大,吴思洋知道他这个举动是想要逃离现场的做法,如果向前阻止,也许自己的安全也会出现问题。她快速记住这辆奔驰s级轿车的车牌号码,并快速绕到驾驶位取手机进行取证,她肩膀以上的部分刚钻进驾驶室,车辆又发生了撞击,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摔到了地上,车门因着惯性拍到她后背上以及后脑勺部分,她还没有回过神,新一轮撞击又开始了。 吴思洋因疼痛无法站起身来,她很努力的朝李萧喊:“萧萧,不要害怕,不要动安全带,妈妈在你旁边”孩子听到妈妈的话后,就大声呼喊起来:“妈妈,妈妈”。 吴思洋这才意识到,肇事车辆是要活生生撞出一条逃跑的路啊,经过3次撞击,奔驰车从杀出的缝隙中疯狂轰油前进,发动机的轰鸣声让吴思洋后怕起来。 那辆奔驰车从非机动车道上向东行驶,在黄灯闪烁的瞬间,他向对面冲过去,这时从南向北有一辆快速闯灯的行驶车辆。奔驰车主看到树木倒立生长着,楼房开始旋转成一片模糊装,副驾驶的手提包像一朵连爬带滚的云,他听见刹车失灵的声音,钢铁碰撞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尖叫声,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甚至听到了玻璃扎进肉里的声音,听见手肘狠狠砸向方向盘的声音,他看见世界变成了白色,他看见多年未见的老父亲,看见了一个闪着光带着翅膀的人,又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家伙,手里拿着一副叉子。 肇事司机当场死亡,也算给自己结了果,他本是一名金融公司的高管,金钱的欲望渐渐吞噬了他,在那些腐化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起初在怂恿下多报销的100块钱都让他辗转难眠,到后来拿着人民的血汗钱供自己奢华的吃喝用度包养情人都面不改色,东窗事发,这也许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吴思洋艰难的爬回驾驶仓,抱抱李萧,打开双闪,拨打报警电话,拨打老公老李电话。 “我和萧萧在人民广场出车祸了,我俩都平安。” “我马上来” 10分钟后,老李用结实的左臂膀把吴思洋拥入怀里,右手抱起李萧。一家三口站在街头,日头刚好没那么强烈,照射在身上,寒意尽散…… 老李带着母女俩检查身体,肇事者妻子赶来医院,这个女人竟没因老公的意外离世感到丝毫痛苦。她其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却把第一顺序留给吴思洋,因为肇事者妻子也是一名母亲,她说一切费用和后续她都会安排妥当。言语间听说她家老大已经8岁了,老二还在肚子里刚4个月。吴思洋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的感觉。 吴思洋左臂受了些外伤,右手在摔倒和碰击时致软组织挫伤,无大碍。李萧受了点惊吓,所幸一点事没有。吴思洋宠爱的告诉李萧:“萧宝,我们上次去游乐园玩的碰碰车还记不记得,刚才是那个叔叔和我们玩呢,只是玩错地方了,所以你不用害怕,而且,妈妈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妈妈很爱你。”李萧眨巴着毛茸茸的大眼睛对着老李和吴思洋:“爸爸,妈妈,我不怕,我也爱你们,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们。” 老李下楼买了很多菜想亲自动手烹饪犒劳母女,其中包括两个红薯,她知道吴思洋好这口,带着孩子也喜欢上烤红薯,李萧吃心儿,吴思洋吃皮。 近几日都是老李伺候母女俩,这让一家三口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老李趴在地上给萧萧当大马,然后忽然的脱口而出:“洋洋,你玩吗?”吴思洋循着声音看过去,“玩什么?” “骑大马” 吴思洋盯着老李调起一只眉毛,脸上像一个大写的问号。 “玩嘛,妈妈”萧萧在旁边拍手起哄道。 “老李,你,确定?” “你个小丫头片子,比萧萧能多几斤”老李一脸自信的说。 “坐断不予负责照料” “赶紧的,别墨迹”老李趴在地上的样子真的像一只老牛。 吴思洋试探性的坐上去,只听一声“搂好”便开始卖力加速的向前爬,最后直接站起身来,就这样背着吴思洋,一会儿晃晃身子,一会儿妞妞屁股,一会儿向前倾斜,两人哄堂大笑,李萧也跟着笑。此时此刻,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part8.遇见梁迪 (感谢各位的支持和鼓励。小碗可以有勇气写此故事。特别感谢两个人,感谢我的姐姐,感谢我的刘先生,今天是他的生日,你走的路要繁花盛开,该人声鼎沸。刘先生,33岁生日快乐呀。) 书接上文 转眼过了3天,向娇阳拿着吴思洋送她油画展门票只身前往珠海。 吴思洋并没有将她发生车祸的事情告诉向娇阳,因为只要是听到大型车祸的新闻,她都会不自主的焦虑起来,用吴思洋的话说,她在受到此类刺激会开启‘反向’或者‘躯体化’自我保护机制。 向娇阳问她那是什么?吴思洋娓娓道来:“简单来说,自我保护机制是当自我概念的稳定性受到威胁时,人们采取的自我保护加以应对。‘反向’机制是指一个人内心有一种动机或冲动,承认了会引起不安,结果反而表现出相反的动机或冲动。如有的病人十分关注自己的病情,但在别人面前反而故作无所谓的姿态。你占其一。‘躯体化’机制是把精神上的痛苦、焦虑转化为躯体症状从而减轻心理紧张。你占其二,所以在发生问题时有很严重的头疼病和呼吸困难症状”。吴思洋不能给自己亲近的人进行疏导,介绍她行业内的好友向娇阳更是抵触,向娇阳总说“你才有心理疾病。” 向娇阳一个人走在情侣路的街头,黄昏的风将她裙摆吹的星落云散,这条路上有花木葱茏,有许多美丽的礁石,她走到那座爱情邮局,它在这里再次延伸,没有尽头…… 向娇阳面朝着大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出双入对的情侣,脑海里怀念起梁迪,他的第一任老公,就是在海边单膝跪地,手捧着向阳花许下的海誓山盟。 梁迪是向娇阳的学长,是视觉传达设计系的高材生。梁迪第一次见到向娇阳是在学校操场的夕阳下,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背带牛仔裤的背带一只垂向下,白色的向阳花宽松体恤,一顶黄色渔夫帽。她坐在水泥砖的主席台上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厅雪碧,盯着夕阳的方向,余辉给万物渡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向娇阳也闪着光。 梁迪拿着篮球路过主席台,仰头看向向娇阳,她静静的盯着远方,眼里的冰冷没被余辉减弱一丝一毫。保护的欲望从此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梁迪开始打问起这个女孩儿,只听得她是个北方女孩,专业很棒,追她的男孩子很多,她单身与否竟无人知晓。他打听得知向娇阳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寻到了下手的好主意。他是手工设计社团的发起人,这个社团主要是自己设计东西然后进行制作,梁迪会把成品拿去网上或一些合作门店去售卖,所得利润分给设计师和制作人,社团里有很多能工巧匠,艺术生的想法也都很值得关注。 梁迪想接触这个女生,但他心里明白这个女生很别致,所以他步步为营的制造巧合。他趁着向娇阳下课在楼道拐弯处设计偶遇,在自习室上演借过的表演,在画室很自然的问向娇阳借一些作画工具,在向娇阳出现的地方无所不用其极的制造偶然的效果,他目光投向的地方都是向娇阳,而他的身后,也有很多的他自己一样的女生追求者。可他所有的把戏都没能成功引起向娇阳的注意,他失落的开始了一场一个人的单相思。他苦思冥想打算直接进攻,却不知如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冒失,他决定邀请向娇阳参加自己的社团,因为他观察这么久,发现向娇阳所有的配饰和穿搭都很别致。他开始练习发出邀请的对话: “向娇阳同学你好,我是手工设计社团的梁迪,很希望你能够参加我们社团,我们社团……不行不行,太官方。”梁迪对着镜子摇摇头。 “哈喽,是向娇阳吗?很想认识你,并邀请你来参加……不行不行,太轻浮了。” “同学,在画室向你借过颜料,还记得吗?我很佩服你的美术造诣,可以来我们社团赐教吗?不行,不行啊!这太……” 梁迪用双手抓了抓头皮,并在头发里狂抓一组。“怎么办呢?怎么能自然一点呢?”梁迪上铺的张大聪明从他表演第一段就瞪着双眼看着他自言自语。 “兄弟,你,没事儿吧。”张大聪明在他停止抓头的动作后。 “诶呀,我去。你在屋里,那你不讲话,要死啊!”梁迪为遮掩尴尬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串…… “兄弟,你一进门儿就给这噶开始上劲儿了,我就给铺顶上躺着呐,我这打球腿折半个多月了,你意思好挺快呗。”张大聪明东北吉林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话回应梁迪。 “唐突了,兄弟。”梁迪忍着笑抬头看了看张大聪明腿上的石膏。 “咋滴啦,心里有人儿啦?” “快给我想想主意。” “这你放心,兄弟,你交给我,没有办不砸,啊呸,没有办不成的事。” “感谢兄弟救我于水火,这事要成了,你腿脚不灵便我伺候你。” “你可拉倒吧,这事儿真成了,你他妈哪有时间伺候我,竟他妈吹牛逼。你就消停的给我买两张陶喆的正版cd就行。” “一言为定,兄弟。” “你这么地……” 宿舍里一南一北的两个大男孩对话显得特别有趣,那时候的真心,用多少都在所不辞。 梁迪采取了张大聪明的主意,他亲手设计了一款为向娇阳量身定制的手链。他用皮子割成粗细一样的长条状,把皮长条在两端用银子收口,并在银子的顶端设计成手链的连接扣,所有的皮长条没有规则的拧在一起,中间安装一个环扣,环扣上挂了一枚纽扣,纽扣是梁迪最喜欢的那件牛仔外套上的,剪下来进行打孔,安装。从头到尾都是梁迪亲手完成,他看着手里这份作品,脸上露出了恋爱的笑容。他又用木头制作了一个礼盒,在礼盒上边亲手画了一朵向阳花,把手链放在里边,准备好台词便去了让兄弟提前打探好的向娇阳位置。 “向娇阳,你好。我是梁迪,我看过你的作品,很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手工设计社团,这份礼物的每一部分都是我亲自设计和制作的,以表示最诚挚的邀请,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也希望你考虑参加我的社团。木盒里有我的电话,请你思考过后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或者你参观一下给我们提些意见。不用客气,啊不是,谢谢,那我先走了。”梁迪将背了两个晚上的台词一字不漏的告诉向娇阳,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完全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神态,什么样的速度说完的,她甚至不记得向娇阳是什么表情听完他的邀请。回宿舍后开始后悔自己的转身不够帅,笑的应该可以更阳光一点……他抱着手机开始等待向娇阳的回应。 part9.情书 还真真就在与向娇阳正面邀约的第3天晚上,梁迪收到了一条短信:学长你好,礼物我很喜欢,社团我没有兴趣参加,感谢。 梁迪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突然像撒欢一样站起来胡乱舞动,又看看手机确认一遍,再次摇头晃脑。张大明白在同样的位置再次发声:“诶呀~铁,整明白了?” “行,兄弟。cd明天就给你买去。” “瞅你那损色”张大明白飞来一个蔑视的眼神顺势躺下继续研究阴阳学。 “张恒,你再给我想想接下来咋整?”都说宿舍一个东北人,四年后一屋东北人。梁迪也夹杂着几句东北特有的词发问。 “接下来啊,接下来《十一月的肖邦》预定好了。”张大明白自豪的发出勒索。 “小事” “我靠,这么痛快,现在加点啥还能商量不?” “张恒,你另一条腿也想断了是不?” “看给你能的。话说无极生有极,有极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八六十四卦……”一直拖鞋直接飞上了二铺。“说人话。”梁迪威胁到。 “你看看,一点耐心没有的玩意儿,啥也不是。……你就多点耐心给她边儿上贴着,干啥也贴着,狗皮膏药知道不,你自行变身去吧,本大师瞅你还有点慧根,本尊就点到此处,天机不可泄漏。” 梁迪从高中都是被其他女孩子追着跑,曾经因为和同学打赌,和邻班同学谈了一段一学期的恋爱,也在大学之后不了了之,大一醉酒后和一名外校女生发生了关系,维持了3个月,那女孩觉得梁迪总敷衍自己,也就主动提出了分手。这是梁迪生命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心动,他那种男性的占有和征服欲第一次达到了巅峰。 梁迪再一次买了一束向阳花将向娇阳堵在画室门口。 “向娇阳,做我女朋友吧。”梁迪真诚中透露着些许颤抖。 “好啊”向娇阳看着眼前的梁迪一口应了下来。 “做我女朋友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会把你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啊?你说什么?你同意了?你……真的吗?我在做梦吗?”梁迪突然乱了阵脚,他想过向娇阳千万种拒绝的应答,唯独没想过她答应自己。他愣在向娇阳面前,眼圈有一点泛红。 “喂,不开心了吗?”向娇阳歪着头双手背在身后。 “不不,你先让我追你吧。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没什么意思,走,带你去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课,再约。” “嗯嗯,那你给我发信息啊。谢谢你,向娇阳。” 其实向娇阳每次都会这样说,这样会避免很多麻烦,这样的做法会让对方及时停止猛烈的攻击,并且她冰冷的态度,不会有多少人可以受的了。那晚,向娇阳收到了梁迪发来的晚安问候,此后6年的时间里,没少过一次。 第二天,梁迪早早等候在女生宿舍门外,手里拎着热乎乎的灌汤包和豆浆,满面春风的站在那里,天气晴朗。 “向娇阳” “我从不吃早点,谢谢你。”向娇阳冷冰冰的说到,她这句话的意思也表达了以后不用给我送早点了。 “你多少吃一点,我在那家最火的店铺排队买到的。” “不了,我不爱吃包子。”向娇阳依旧用冷冰的态度拒绝的很彻底。 “那,我陪你去上课。” “诺,我和同学约好了,下次,辛苦你了。” “好吧,那晚上我带你去吃饭吧。”梁迪失望中再次不放弃的邀约。 “晚上同学过生日,改天吧。”向娇阳脸上挂着微笑,却让人冷的害怕。 “那……那……那你好好吃饭。太瘦了”梁迪失望的同时给予了发自内心的关心。 “好”向娇阳扔下一个字头也不回的走向教学楼的方向,而且心中并没有漾一起一丝波澜。那天夜里,向娇阳收到一条短信:向娇阳,你好呀。我不要孤独,孤独是丑的,令人作呕的,灰色的。我要和你相通,共存,还有你的温暖,都是迷人的啊!可惜我不漂亮。我不会说情话,我看过王小波的书,他这样表达喜爱。晚安。 第二天,梁迪依旧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外,手里拎着热乎乎的馄炖。天气晴朗。 “向娇阳” “我不吃早点,谢谢你”依旧是昨日的对话。 “永不吃早饭胃不好,从此我监督你吃早饭,你提前10分钟出来拿回去吃。我在这里等你送你去教室。”梁迪依旧真诚。 “我不吃早饭”向娇阳内心有一些慌乱,她开始焦虑起来,她心里疾病从父母离世就开始了,越当她出现问题,越是要表现的没问题。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害怕除吴思洋以外的任何人给予她关心,因为那种关心她认为是带着怜悯的,这种怜悯会让她联想起自己的身世,她慌乱了。 “坏毛病是要改的,我得把你照顾好。以后见到我岳父岳母才好交代。” 向娇阳突然像被点了死穴,她开始神经性的头疼,回忆袭来,压得他喘不上气。她捂着头快速的返回宿舍,一句话没有留下。 梁迪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却像大雨滂沱,打湿了他的心。 晚上他依旧发了一条短信:向娇阳,你好呀。因为我们和我们所爱的人终有一天会分手,因此在我们尚在一起的时候,就得尽可能地相爱着,我们的爱虽不能延长至于永劫,但还可以扩大至无穷。朱生豪先生这样表达爱,我不会表达,但我这样记得,也想说给你听。晚安。 第三天早上他提前20分钟到达女生宿舍门外,他手里拎着热乎乎的上海小吃枣泥酥饼和一杯热好的牛奶。天气晴朗。 “向娇阳” 向娇阳看到他后迅速快步离开这片有他的区域。梁迪快速追上他,在她旁边并排而走。 “你不用强迫自己,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惬意的,舒服的,是你自己本来的样子。你拿着尝尝这个枣泥酥饼,杯子是我新买的,牛奶已经热过了。要吃早点的,不然胃会受不了。”梁迪将手机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向娇阳手里,向娇阳来不及闪躲,梁迪就已经跑开了。并在跑出不远的地方大声喊到:“向娇阳,要吃早点的呀。”他带着春风,拂面吹来,配着晴朗的天气。向娇阳的心海竟微微的荡了一丝涟漪。她晚上回到宿舍,竟有些期待着那条短信。可是很晚电话迟迟没有响起,宿舍熄灯了,她冷笑了一声,又回归了那副冰冷的模样。 夜里12点,向娇阳已经熟睡。手机静静的收到一条信息:向娇阳,你好呀。我去排队给你买好吃的,他家只有宵夜时间开门,是我认为最好吃的一家。明天你早一些出来呀。我在老地方等你。晚安。 第四天早晨,向娇阳惺忪的双眼看着手机屏幕,有些说不清的笑了笑。她那天没有课,也没有下楼,她从窗户上望下去,一个男孩子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女生宿舍门外,那天,小雨。 “向娇阳,你好呀。百果陷酒酿圆子超级好吃的,我装在保温桶里,给你放在宿管阿姨那里,你起来要取的呀。我还有课,明天老时间我再等你呀。”向娇阳手里响起,短信声好像都温柔了些许。她看着梁迪的背影远去,下楼把保温桶取了上来。她打开保温桶盖子,里边已经厚厚的一层水珠,她尝了一口。酒酿味儿浓,甜,润,圆子也糯糯的,馅儿也甜香。只是已经快要凉了… 晚上10点,短信声响起:向娇阳,你好呀。无需与你交谈,我只需在一人独坐时,或是独自在夜里醒来时,想着你。我会等待,从不怀疑会再次与你相逢。我要专心,不错过你。惠特曼说的,我不会说话,是我想说的,晚安。 向娇阳抱着手机,安心的睡去……那晚很平静,久别了,香甜的梦…… part10.谁改变了你 夕阳完全落下,向娇阳吹着海风有些凉意。她从回忆里淡出,嘴角出现浅浅的梨涡。她拿起手机发微信给吴思洋:明天3点到,接上我去店里。 一分钟内屏幕出现:好的。 次日向娇阳走出机场,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待的吴思洋,她手里拿着一束向阳花。 “好看吗?”吴思洋看着副驾驶上有些疲惫的向娇阳。 “花还是画展?”向娇阳明知故问。 “画展” “世界各地的展览票你也没少给我买,太浪费机票了。” 吴思洋笑而不语,一路听着《硬币》回到店里。两人坐在老地方,一杯拿铁,一杯莫吉托。 “账本在第一个抽屉里,进货渠道都写在笔记本里和员工合同也放在第一个抽屉里。细节的事儿mark都清楚,他占百分之20的股份,店长苏苏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孩儿,打算明年在城北开一家分店,预计投资百二八十万,策划案你们俩再碰。” “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培训机构你带着孩子不方便再做了,也没有个得心应手的帮手。这店面是我留给李萧的,你帮忙打理,不必推脱,你也知道我决定的事儿。这老院子不能给你,房租你得交给我,我以后就指着爸妈留给我的房子租金过日子了” 吴思洋低头不语,喝了一大口咖啡“去哪里?” “留在西藏吧。” “文艺女青年啊,想不到一把岁数了还赶个时髦。” “你和老李怎么说,过?不过?” “有点纠结,日子太漫长了。熬不住。” “不过的原因,你还是没想清楚。老李对你和孩子都好。你自己放不下,怪的了谁呢?” 老李是truelove的战友。比吴思洋大5岁。娶吴思洋时离异,前妻带着他们的儿子。当时的吴思洋了解情况后没有在意这些过往,和老李很快陷入了热恋中。她觉得老李体贴,稳重,经济独立,他们还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在那个年龄的驱使下,很快便走入了婚姻殿堂。 2014年3月28相识在向娇阳婚礼上,5月确定了恋爱关系,10月1日举行婚礼。180的恋爱便成就了一对情侣,当时也被传为一段佳话,那时候吴思洋还在两地奔波,因为公司还需要打理,其实他们谈恋爱时见面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可相处中吴思洋发现他是一个有想法,有胸襟,有担当的男人,便因“合适”加快了进度。和闺蜜前后脚步入婚姻生活,两人的老公又都是熟人,日子过的很惬意。谈恋爱时我们考虑的问题,婚后都不足挂齿。婚后考虑的问题,谈恋爱时压根没想过。 婚后吴思洋依旧奔波两地,日子久了,便生出了很多闲隙。老李埋怨说自己守着新房傻汉子等婆娘,吴思洋埋怨老李明明一早就了解的事,偏偏日后拿来做文章。老李生意不忙,就飞去照顾吴思洋,一个月打照面的日子也就2.3天。老李跑去和truelove抱怨,想借向娇阳口劝劝她闺蜜,可向娇阳哪容得他来说三道四,一口便回绝了。可还是默默的发信息给向娇阳,问她这日子该如何全面? “生命短暂,我只想做我认为对的事,有趣的事儿,有意义的事儿,工作是如此,爱情亦是如此。如果某人想试着改变我的轨迹,那又何尝是爱呢?”吴思洋一向独立且主意强,她认为一些人出现自有出现的道理,可兹要是拦着她进步,一点都不让。她清楚的知道,改命这事儿,就得靠自己。 那年的冬天很冷,有点像小时候。银装素裹的装饰了整座西安城。那天是圣诞节,老李下了飞机去了一个地方,随后换上一身圣诞老人的衣服去了吴思洋公司,楼里星星点点的亮着几盏灯,这天通知早一个小时下班,教室隔壁的玻璃办公室里只有吴思洋一个人对着电脑认真工作。她旁边垒放高过人头的资料,另一边放着一只烤红薯。 “marrychristmasmylittlegirl.” 猛然被打断思绪的吴思洋惊慌失措,又很快反应过来是老李的声音。“你怎么来啦?吓死人。” “我再不来你可能忘记我的存在了。”老李摘下面具和帽子有点委屈。 吴思洋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圣诞节,也确实因工作原因没怎么照顾过家庭和老李。语气温和了些许。“谢谢老公,走吧,带你去吃饭。” “某些人终于良心发现了,我这个老人家着实饿的厉害。就罚你带我去吃最地道的西安特色。”老李边说边把圣诞老人的衣服脱下来,脱裤子时发现腰间挂了一直袜子,里边装着给吴思洋买的礼物。“哦,差点忘记,mylittlegirl.快来看看圣诞老人给你准备的礼物。” “老李,你这招数越来越多了。好好好,我来看看。”吴思洋走到老李身边解下圣诞袜子,从里边掏出一把车钥匙。 “老公,你…” “你在这边没有车也不方便,大小也是个老板,怎好天天打车坐公交呢,不值多少钱,咱家公司今年也没怎么挣钱,以后老公给你换好的。”老李很心疼吴思洋,一来她岁数小他很多,二来一个女孩子努力拼搏靠自己自力更生挣钱,就连结婚都没要什么贵重物品,彩礼也是给多少收多少,娘家陪嫁了一整套高级家电和家具。吴思洋是个三观很正的女孩子,从不索取什么,这样反而让当兵的老李不知如何是好,总感觉与吴思洋中间隔着一层什么。 “老公,谢谢你。走,兜风去。”吴思洋没有表现出过于惊讶和激动,自从她学习心理学,整个人理性无比。 “傻丫头,牌子还没上,临时牌照也没办理,不能上路。我停在你公司地库里,明天咱们拿上身份证上牌去。” “老公,带我去看看。”吴思洋抓着老李的胳膊左右摇晃。 “好好好,开路。”老李一把搂过吴思洋在脸上亲了一口。 老李给吴思洋购买了一辆白色的雅阁,他说白色最好,干净。 两个人站在车旁站了好久,吴思洋只呆呆的盯着车。她内心翻腾出一个想法,我这样努力去让自己经济独立和丰满羽翼,结果如今眼前的车却不是自己努力得到的。她恍然间有些迷茫,我为了什么在奋斗?但我如今确定了一点,绝不是物质带与我的满足。但他无法与眼前的老李诉说这样的心里活动,“老公,谢谢你爱我。” 那晚两人去吃了很多西安小吃,去品了场秦腔,回家翻云覆雨。 一个月后,吴思洋迟迟没有到来的生理期,让她明白了身体的变化。她还没有准备好孕育一个新生命,孩子的到来也会彻底打翻她原本的计划。可她懂得要与爱人商量和沟通。 “老李,我怀孕了。我还没有当妈妈的打算。”吴思洋看着试纸把电话放开扬声器,边穿衣服边平静的说。 “洋洋你有啦?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有小baby了。”从口吻中便听出了老李的激动。 “你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吗?我说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吴思洋停止穿衣服拿起了电话。 “为什么呀老婆?我觉得挺好,我岁数也不小了,也想和你有一个宝宝,一个完整的家。”老李有些沮丧。 “不能因为你岁数不小了就强制我生孩子,况且,况且你不有孩子嘛。”吴思洋心情有些烦躁不安。 “我想和你有一个宝宝,我不想和你分居两地了,老婆。我会负起责任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你和我们的宝宝。”老李继续温和的说服到。 “下班再说吧,我马上要去公司开会了。”吴思洋想想,从谈恋爱开始,老李好像在改变着她的脾气,她从一个明事理的理性独立思考者,变成了一个有些不讲道理的人。她忽然明白是老李给予的宠溺让她松弛下来,有人在意她的脾气,有人在意她的感受,有人容忍着她的无理取闹…… part11.旧爱 “萧萧还小,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个问题”吴思洋向后完全靠在沙发里。 “老李破产那年你挺着大肚子都没放弃,这日子眼看着好起来了。又不是不爱,又没有背叛,也没有死别……”向娇阳眼神突然闪烁起丝丝晶莹。 “都说婚姻里,小事最磨人。况且自打上次那件事之后,我有点害怕自己的占有欲,慢慢冷下来,日子就没那么热乎了。”吴思洋回忆起那次的事。老李每周六会去看望他儿子,陪孩子上完补习班,然后带着去玩一会儿吃顿饭,多年以来都是这样。吴思洋生孩子的第一年老李便去的少些,让孩子妈妈难免心生不爽,总是打来电话阴阳怪气数落一顿。他那个前妻出了名的公主病,也是家里独苗,打小惯坏了。和老李认识的时候,老李刚刚转业安排了工作,一个18岁大小伙,当了6年兵,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回地方后安排在政府机关开车,接触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领导,一个白姓的领导看上了这小伙子,肯吃苦,脾气好,事事想的周全,把领导伺候的舒舒服服,人们都对老李印象好,白处长今天给几件衣服,王科长明天给几袋大米,赵局长后天给两桶茶叶。凡是有饭局都爱让老李开车接送。久而久之,白处长和老李的关系走的近了些,偶尔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其实白处长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惦记着自家丫头的终身大事。他怎么看老李都是满眼喜爱,觉得自己找了这么个踏实的男人受不了欺负,又看上这小伙子的机灵劲儿了,往后升官发财指日可待,自家姑娘也好享受荣华富贵。 老李手里拎着两瓶酒,一个大果篮敲开了白处长家的门。 “小李来啦,快快进来”白处长看着老李和颜悦色的招呼。 “白处长,第一次登门拜访,备了点薄礼,您别嫌弃。”只见老李手里的酒是茅台酒,果篮的果子也都是那没见过的热带水果。 “小李这孩子真见外呀,回家了叫什么白处长,叫白叔,秀娟,小李来了。”白处长回头抻着脖子往厨房的方向喊。 “诶诶,来啦。总听老白念叨你,阿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炒几个家常菜,你快坐下和你叔聊聊天,阿姨这饭马上好。”白处长媳妇烫着一头时髦的大卷,用卡子全部卡在一起,急匆匆的出来和小李打了个照面,边说边用围裙擦着沾了油的手,又着急忙慌的回厨房翻炒锅里的菜。 “辛苦您们了,叔。”老李被迎着走进客厅,请到沙发上,白处长开始摆弄他那堆茶玩意。 “小李,你父母都在哪儿高就啊?”白处长开始打探老李的信息。 “叔,我父母都在老家呢,我家是个县城,我读书的时候来城里落户在我大姑家,父亲是县里的书记,母亲没什么文化,就打理家里琐碎事物。”老李思路清晰的回复着白处长。 “好呀,那你父亲厉害呀,现在县里经济好,处处开发旅游业,重点扶植农业技术,你父亲功不可没,怪不得培育出来这么优秀个儿子。”白处长越听越来了兴趣,盘算着老李也是个官二代,天高皇帝远,这家底肯定是差不了。 “我父亲是个实在人,前些年因为不与一些人同流合污,家里日子清贫。母亲也总是埋怨父亲不懂的变通,光想着群众不想自己家人死活,一家人都要靠父亲吃饭,他自己不舍得花钱,捐钱捐物倒是积极的很。”老李娓娓道来,也算是用了父辈的口吻在和眼前的领导打着官腔。 “这才是人民的好领导,真不容易啊。你父亲思想还是很难得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烤红薯。太好了。”白处长也听出了其中的不言之意,不好意思再往老李家是多打听。 “我感觉白叔也是个好官,没有架子,对待我们这些小辈都视如己出。我真真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老李脑筋好,赶紧捧着白处长说,其实他也不知叫他来是何意,总之多说好听的肯定没问题。看看眼前这奢靡的装修,眼前的红木桌子板凳,白处长手钱的中华烟,绝不是一个处长该享受的待遇。 “小李,老白,吃饭了。”白处长媳妇端着炒好的菜放在餐桌上,嘴里念叨着:“一来人我这发挥就失常,不是酱油放多了,就是炒老了,将就吃,将就吃。” “小李,咱们上桌吧。喝点什么?” “叔,你看,把你陪高兴了我就高兴。”老李嘴上像抹了蜜,却不招人反感。 “车不要来了啊,咱爷俩好好聊聊,和你这小子真是投缘。”白处长一幅领导的样子拍着老李后背。 “好嘞,叔。做这么多菜,阿姨辛苦了。” “秀娟你赶紧给洛洛打电话,看看走到哪里了。哦对,小李啊,洛洛是我女儿,这会儿下班了往回赶呢,我们先吃。”白处长说这句时不是很自然,因为白洛洛住在她姥姥家,姥姥过世后把房子收拾收拾和她表姐住。 “那等她一起吃吧,叔。” 又是一阵看似聊天的询问,老李也很认真的回应着白处长。 “嗙嗙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白处长下乡的故事。秀娟边往门边走边喊着“来啦,来啦,这孩子惯的那样子,门也不好好敲。” “妈,我最近出版社都很忙的,好端端非叫我回来。”看都没往里边看又说到:“爸,我回来啦。给你们带了点干果吃,可贵了。” 白洛洛换好拖鞋摇晃着身体往里走。“呀,家里来人了,爸你也不说一声,家里来人了你叫我干嘛。”白洛洛不高兴的神情瞬间挂上脸。 白处长咳嗽了两声,可能也觉得安排两个孩子见面没有提前说清楚,还骗了老李显得又些尴尬。“来,洛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辉东,我们单位的。小李,这是我女儿,白洛洛,你比我女儿大1岁,她今年刚毕业找到工作,她姥姥那儿离单位近,就搬出去了。”白处长自圆其说的介绍并解释到。 “你好,总听白叔提起你。快吃饭吧。”老李有些尴尬的乱了主次。 “你好,看样子你倒是挺像我爸儿子。”白洛洛哼笑了一声,直接去往卫生间。 “叔,我说错了。”老李挠挠头一阵苦笑。 “这丫头说话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也是个好孩子,孝顺老人没话说。” “白叔阿姨的家教,想想都知道洛洛肯定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两人一来一往的寒暄着。 “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今儿过什么节?”白洛洛看出了爸妈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当着父母面拆他们台,语气有些调皮的倚在门框上发问。 “平时小李把你爸照顾的特别好,上次你爸不舒服也是小李及时发现送去医院的。这孩子干事不慌不忙,不像毛头小子,你爸也喜欢他这个忘年交。这不,难得最近机关里清闲,爷俩聚聚,再说,我和你爸这不也想你了嘛,两个礼拜见不着人,电话也不打一个。”秀娟语气里还是带着宠溺。 白洛洛观察了几眼老李,倒是长的精神,一表人才。站着坐着都板板正正,说话有礼貌,让她心中不由得升起好感。“我也想爸妈,公司忙着出版几本新书,我都没时间照顾自己,你看我是不又瘦了,还好有妈妈惦记我。”白洛洛有些撒娇,也想特征在老李面前引他注意自己一些。 “来,秀娟,洛洛,坐下吃饭。” 白处长一家三口和老李整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或是因着喝了酒,老李也放开了些许,言语间多了些男子气概。两人从政治聊到历史,从工作聊到经济,白洛洛看着眼前的男人,言行举止谈吐都不是她身边那些只会哄她开心的男人比的了的,白洛洛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老李偶尔的目光转移,都会与白洛洛碰撞在一起,白处长和他媳妇也是心领神会,这桩婚事,铁定落在老李家了…… part12.婚姻坟墓 老李和白洛洛的婚事顺理成章落听了。老李很勤快,有事没事儿总往白处长家跑,白家大事小事也都交给他处理。 婚后两人过着大多数家庭一样的生活,唯独有一点,老李的工资根本不够白洛洛挥霍,千禧年往后,人们的消费观念刚刚转变,可白洛洛这大小姐性格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冬天一件皮衣要几千元,夏天一个连衣裙也将近千元,化妆品也要用最好的,日子就过的吃紧起来。老李晚上饭局多,中午几乎在食堂里吃。白洛洛不会洗衣做饭,几乎长在馆子里,偶尔去爸妈家蹭一顿,白洛洛一个人无聊,还总请朋友同事胡吃海喝。一个月下来入不敷出,还得靠老人帮衬着过日子。 一天,老李把白洛洛叫住聊了聊此时,还没等进入重点,白洛洛就开始无理取闹。 “李辉东,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给你不是听你数落的,你自己没能耐还怨我花钱大手大脚,有本事去挣啊,别在这对我说三道四,我就这么长大的,爸妈也没在花钱的事上干涉过我,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李辉东,我真是瞎了眼。”一阵哭声开始充斥整个房间。 老李忽然沉默了,他觉得白洛洛说的并不是没道理,自己的女人花钱,自己没能耐就别强加干涉了。再想办法多挣点便是,和她争执也得不出什么结果,还伤和气。罢了,罢了。“行了,媳妇,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吃吃你做的饭,让咱们这个小家也温馨起来,有点烟火气。” 哭声缓缓停下来“我试着做,不好吃你也都得吃了。”白洛洛也知道自己没有丝毫尽到为人妻的责任,老李给了台阶,她也顺其自然走下来,话语中带着撒娇的味道。 “媳妇干什么都最棒,不然,带你去超市逛逛?”老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心里清楚,这女人惹不得,徒添烦恼。 “我都哭花妆了,都怪你,我去补补咱们走。” 两人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做饭用品和蔬菜水果肉蛋,逛超市的时候,老李从后看着白洛洛的背影,心里想着:娶什么样的女人回家过日子,也就如此了吧。最重要是惺惺相惜,有个说贴己话的人,像爹妈那样,吵了一辈子,也过了一辈子。爹也懒得和妈大动干戈,在他眼里,爹妈吵架都是生活必备品,爹啥时候不还嘴了,妈才会偷偷抹眼泪儿。妈说这是两口子的调味料,总绷着得出事。 白洛洛打这事儿之后也克制了不少,有八百花一千的主儿,如今也是留下三百做家里的开销,女人说来还是有持家的天性,日用品和水电煤气费,每月也及时储备和按时按点的缴纳。她开始学做简单的炒菜,洗衣服收拾家也变得频繁起来。日子一但有了烟火气,夫妻的感情是会升华的。 “老公,7号该来事,今天都15号了。”白洛洛躺在床上和老李聊天。 “平时不都挺准的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老李疲惫中带着关心,一天的工作让他无法不疲惫。 “是呀,也没什么不舒服,我看就是成天在家干活儿累的。”白洛洛兹要是自己做了什么事,绝对会用各种方法来邀功。 “辛苦老婆了,明天周末,我带你去看看,让妈约个大夫,一早我给她去电话。”老李躺在床上瞌睡的说话有气无力。 “敷衍我,就知道敷衍我。家里活都我干,不知道你累个什么劲儿。”白洛洛语气里又带起了埋怨, 老李一下来了精神,她最怕白洛洛起劲儿找他事,“媳妇真棒,老公得多多挣钱给你买漂亮衣服。明天看完病带你买衣服去。家里大小事你辛苦了媳妇,以后每周休息我来和你一起收拾。” “这还差不多,睡吧,老公,”白洛洛扭过身子在老李嘴上吧唧亲上一下。她有个优势,懂得服软和拿捏分寸,她不会无理取闹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也会撒娇,每次弄的老李身子酥酥麻麻的,这也是老李喜欢她的原因。有时候,会示弱的女人都不会吃大亏。 第二天一早老李醒来就拨通了丈母娘家电话,老李丈母娘是市医院的护士长,找她看病十分方便。 “妈,洛洛有点不舒服,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我一会儿带她去你医院看看。”老李也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也不避讳。 “东东,你不能这么惯她,这女人的事怎么好让你个大老爷们说呢?这孩子,不像话。”秀娟嘴上说着自家姑娘,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谁家讨上这么个贴心姑爷不舒服。 “没事儿妈,今天休息,她还没起来呢,我怕你一会儿上班走了接不着电话,就给你说了,一样的,一样的。” “这孩子,让她起来别吃早饭。你俩直接来5楼找我。” 几句寒暄挂了电话,老李收拾收拾家,等着白洛洛起床。 去医院几经检查最后确诊怀孕,这可给秀娟高兴坏了,拿上病房电话就打给白处长“老白呀,哈哈,我和你说个事儿。咱家姑娘肚子挺争气,这没多久就有了。哈哈。”秀娟乐的合不拢嘴,不仅和白处长打电话详细说了此事,全5楼病房值班的护士逢人就念叨,真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快快快,晚上把洛洛接回家里来吃饭,不,以后都要你给她好好做饭。让东东来一趟,找他有事。”白处长听到消息后也是激动的不行,让老李过去也是把他那些补品,能用上的都给姑娘享用,脑子里快速盘算着家里有什么,多拿点什么。 老李听到此消息,大庭广众把白洛洛抱起来转圈圈。来来往往的人都多看上几眼,可能心里琢磨着这肯定是新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再过几年试试,天大的喜事都不至于。白洛洛先是被检查结果震惊,随后娇滴滴的哭起来,她听很多人说生孩子让女人变老边丑,还疼的要命,生次孩子是鬼门关上走一圈,就惹的眼泪汪汪。老李越发心疼,打电话回老家通知了爸妈这个消息,爸妈听后也是激越极了,老李妈妈翻箱倒柜拿上存折就去了银行,给老李打了1万块钱。 整个孕期白洛洛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她除了孕反的难受也享受这种待遇。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白处长动用关系给姑娘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大夫,奈何这白洛洛是娇气的主,疼的生不出来,一刀解决。 白洛洛肚子也是争气,给老李家添了一个男儿,别提四个老人多开心了,争先恐后的给钱买东西。 月子里白洛洛得了产后抑郁症,严重起来不吃不喝不说话,这样一来孩子吃不上奶水,瘦瘦小小的。家里长辈都劝说,让白洛洛好好吃饭,可越是劝说,白洛洛越觉得大家的重心不在自己身上,更是闹的厉害。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孩子一天天长大,白洛洛变本加厉,像个怨妇一样折腾大伙儿。 “哟,嫌家里乱别回来呀,正好我和你儿子死家里,我这什么命。” “李辉东,我告诉你。你不管我也不管,你就天天忙,忙来忙去也没见着钱,没用!” “和我说说话,陪陪我有那么难吗?外边是有什么野味儿吸引你呀,钩了魂似的。” 老李一回家就要面对这些唠叨,其实也想陪着她说说话,可没说几句就被冲回来,只好闭口不语。老李劝说白洛洛去看看心理医生,惹来的更是一场****。 孩子稍微大一点后,白洛洛变本加厉的花钱大手大脚。无奈之下,老李削尖脑袋打听挣钱的门道,和朋友投资些小项目,才稳住家里的局面。 孩子两岁那年,白处长因贪污受贿被下了大狱,家里财产几乎充公,秀娟也因此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从前。老李辞了机关工作,下海经商。他找到了truelove先生,东凑西凑把手头仅有的10万做投资,两个人合作办了一个桶装水厂,在两个人的努力下生意倒是蒸蒸日上。挣了些钱后,又学人搞工程,那些年做地产的生意都有赚无赔,赚的盆满钵满,开启了小康生活。 做生意更是没时间照顾家庭,被冷落的白洛洛遭受父亲入狱,母亲生病的打击。一来二去想不开就喝了药打算自杀,幸好老李发现及时救回来她这一命,可从此在心里便和白洛洛走的远了。 白洛洛几经打击也觉得看清了眼前这男人,便提出了离婚。孩子由她带,每个月需支付赡养费5000元,逐年递增……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白洛洛在婚姻里兜兜转转其实也得到了成长,可这情感终是没低过生活的细节。婚姻这趟旅行,亦无法判定是非,亦各有立场道理。没悟透时,终是渡…… part13.信任是剥夺的根本 “想什么呐,让老李带上萧萧过来一起吃个晚饭吧,”向娇阳冲着发呆的吴思洋询问。 “想这骄横的前妻呗,我到感觉像是小三。”吴思洋回过神来。 “俗,俗不可耐。我们洋洋什么时候学看起别人眼光了。”向娇阳其实是想安慰一番,又不知从何下手。 “我那公婆,一来家就给我脸色看。我眉开眼笑的对待他们,觉得我惺惺作态。我相敬如宾的对待他们,觉得我没有人情味儿。总是旁敲侧击的要我对他那大儿子视如己出,说白洛洛好歹是孩子妈妈,留几分薄面总是要的。balalalala~烦都烦死了。你说我这一个独立思考的成年女性,被指手画脚就不说了,在他们眼里人格都出了问题。他们离婚的时候我他妈还在上大学,谁认识他家儿子是哪根葱。”吴思洋抱怨着。 向娇阳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洋洋,10多年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如此有烟火气。哈哈,佩服,佩服,生活改变人,一点不假。” “我这样了你还调侃我,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也变得越来越不牢靠咯。” “所以说,你学的那心理学都是摆设。到自己身上不会用了吧。我和黄文鹤离婚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一点:“人得狠,狠了之后你自己得认自己,思路什么时候也清晰明了,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最重要。”我被他气的牙痒痒,那么使劲的一个大嘴巴硬是没解了气。你怎么说的:“大娇,那些和我们不在同频的人不用理会,首先你得发泄出来,想去哪儿,我陪你去疯。然后咱确定不与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了,该拿的拿,该扔的扔,认清事实,不要与之对抗。最后,你得原谅他,也是原谅你自己,我们不要为了这个垃圾事纠结自己的余生。”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灵了?” “都说自古后妈难当,真真的。孩子知道些什么呀,多半是让她妈灌输了扭曲的真相,这孩子见了我就叫我坏女人,抢萧萧玩具,最可气的是在他爸面前演戏,我的关心和管教在他那里都成了虐待,这老李也是信孩子多些,虽说嘴上不说什么,总看见他摇头叹息的,最后索性也不往家接孩子了,这才落得全是埋怨,他第一次当孩子,我还第一次当后妈呢。不来也好,省的我烦神。” “你快别啰嗦了,洋。你这不是往人家怀里推老李吗?上次老大惹你生气,你就冲老李发火。老李送孩子回去巧不巧的这孩子就发烧了,他在医院照顾孩子,一宿没回来。你先发火,人家给你打电话你还关机,见了面也不听解释。你这样和那个白洛洛有什么区别啊?” 两个人的唠叨大会维持了一下午,近8点的时候,吴思洋才想起来一天没管萧萧了,匆匆往家赶。 吴思洋回到家老李已经和萧萧吃过饭,并在桌上留了饭菜给她。她一开门,萧萧就冲过来抱住妈妈的大腿,吴思洋卡住李萧的腋下,一把把她抱进怀里。老李和萧萧正在玩游戏,萧萧一听到开门声就跑过去,他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老婆,我也要抱抱。”一句话把李萧逗的嘎嘎笑,使劲往怀里钻。老李也低下头,使劲往吴思洋怀里钻。她被老李弄的哭笑不得,自打前几天车祸后,老李的状态变化很大,吴思洋知道,老李害怕失去,也想用尽全力维系好这个家。 当初在向娇阳的婚礼上,老李一眼就对吴思洋产生了好感。她干净利落的短发,可能没人注意到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女生,看着向娇阳交换戒指的时候,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向地面,自己用虎口擦了擦,又开心的笑起来,那种灿烂的笑容老李很久很久不曾见过了。 向娇阳婚礼当天,老李和吴思洋在大家的撮合下互换了电话号码和微信。老李离婚两年了,从未对任何女孩子再动心思,可她越是了解眼前这个知性的女孩子,越是为之着迷起来。他们跨越千里的异地恋,能开花结果,老李占了大半的功劳。 吴思洋怀孕之后,没想着要这个孩子。和老李商量未果,去问向娇阳的看法,她简单的回复吴思洋:enjoyyourself。她回忆往昔,老李在她想安家的时候出现了,又在她即将30岁的时候迎来了这个小生命,自己喜欢孩子,只是害怕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害怕生完孩子后自己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孩子。 其实老李也知道吴思洋的担心,他利用一个周末来到吴思洋的城市,把她搂在怀里说“洋洋,你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你的想法也让我从新认识了新时代的女性,我想给你致敬。你别担心,有了宝宝会影响到你的工作生活,工作你别太辛苦就好了,公司正常运作就不会有大问题。我们回家也有大娇和爸妈陪你。孩子出生之后,咱们就雇人照顾你和孩子,当然,我也会全心全力的去照顾你们母子。除了咱家你也知道我在城南有一套公寓,我想把它过户给你,为我生儿育女,辛苦了老婆。我每月把公司的收入都给你拿着,你管我吃喝拉撒就好了,你从今儿起,就是咱们家的一把手,我李辉东就是最称职爱岗的员工。”一段幽默的肺腑引得吴思洋面挂灿烂,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也知道自己是托付对了人。虽然队伍这位新时代女性而言没有到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但她是敬畏生命的,她想孕育一个小生命诞生,并带着她快乐健康的长大。 她权衡利弊之后,总觉得自己分身乏术,公司全权交给合伙人娜娜打理。自己也只是偶尔去公司开个会,吴思洋的孕反特别严重,从确定怀孕后就呕吐不止。她停掉了自己所有的工作,和老李回到家乡。起先娜娜每周会给她汇报工作,后来只有在吴思洋追问下才道一二。 一天,吴思洋接到一个电话。 “吴思洋女士您好,我是黄晓娜的律师章程。我会遵照我当事人的意愿依法对您的提起民事诉讼,您涉嫌合同违约以及挪用资金,我这边予以告知您并和您协商一下具体内容。您有权保持沉默,或让您的律师联系我,这个号码是我的电话,您随时打给我。” “什么情况?黄晓娜要起诉我?” “是的,吴思洋女士。” “你等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 “我的当事人不会接听您的电话,您可以随时和我进行沟通。” “到底什么情况?” “吴思洋女士,在您和黄晓娜成立朝阳教育的时候没有申请到办学许可证,可您在与我当事人的合同里清楚的写到办理证件手续一切准备就绪,现因您的证件未齐全,教育局对您公司进行调查和处理。其二,您将公司的资金以个人名义进行挪用且未全部归还,我方也会依法对您进行起诉。” “……这” “喂?吴思洋女士,您在听吗?因我的当事人和您有深厚的感情,务必让我提前告知您。您有什么意愿我可以随时听您转达。再联系。” 吴思洋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嘟嘟生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迟迟不肯相信这是她除过向娇阳外最信任的人所做之事。仅仅5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准备好一切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不,她是想把公司归为己有。她摇摇头,侥幸的认为是不是骗子打来的电话,她又摇摇头,一定是她。欲望如此可怕,礼义廉耻竟变得一文不值。她不能平静下来,突然把电话从手中摔在地上,然后把茶几上的瓶瓶罐罐砸的一干二净,她愤怒了,并非源自损失了多少钱,要背什么样的官司,是那颗真心啊…… 吴思洋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动弹,心口一阵一阵的阵痛,头晕目眩。她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努力的想平复下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part14.欺负,起伏 吴思洋醒来时自己倒在沙发旁边的地上,腿和手被砸到地上的碎片割破流了不少血。她隐隐感到肚子有些疼,摔倒后碰到头有些发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狼藉和狼狈的自己,觉得很可笑。她努力抓着沙发站起身想打电话给老李,走到摔远的手机旁,发现手机也是烂的一塌糊涂。她又想着借电话打给老李,敲开邻居家的门,才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出老李的手机号码。她让邻居帮她叫了救护车,她隐约感受到一股热流从下体流出,她低头看向地面,看见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滴答砸在地板上……邻居吓坏了,匆忙安抚她坐在凳子上,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做些什么,焦急的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吴思洋随120抵达医院后,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她在救护车上打电话给向娇阳,简单说了情况,向娇阳火速赶往医院,并第一时间找到老李。幸运的是,吴思洋的孩子保住了,这孩子命大,nt,超声,孕酮都基本正常。但她接下来的日子要难过一些,定期复查,打胞胎针,卧床静养。 老李赶到医院时吴思洋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老李满眼的愧疚和心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此这般受着痛苦,他真是想把那些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向大夫了解了基本情况,又得知是邻居送来医院的并帮忙办了住院手续,要来电话千恩万谢。他在楼道里看见用脚规律的踢着地面的向娇阳,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刚哭过。 “大娇,你没事吧?”老李知道这两个人姐妹情深。 “我有什么事儿啊,洋洋差点流产,孩子这么大了,太危险。”向娇阳没有变换动作,依旧踢着地板冷冰冰的说。 “对对对,这是我的疏忽,不该把她一个人扔家里的。明天我就雇人去。”老李先是承认错误吧,免得让大娇对自己阴阳怪气。 “你多陪陪她吧,她从小要强惯了,从来没停歇过,这是第一次看着她停下来,她内心的慌张失措我们都不能感同身受。”是啊,一个努力学习工作的人,忽然让她的世界静止了,整个心会空落落的,她也无法向身边的人传递什么,因为传递出来的,只剩矫情了。 “你来时她醒着吗?” “检查完就睡了,急诊送进来检查的比较快,我也没和她打照面。电话里说了几句。她说让让黄晓娜坑了,让我联系你。” “和黄晓娜有什么关系?” “天知道,醒来再说吧。我车停在前一条路,我去取。醒来告诉我。”向娇阳听到吴思洋去医院的事儿,便飞快的赶往医院,医院附近堵车很严重,她就在上一条路随便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一路小跑过来的。 “知道了,不着急。你辛苦了,大娇。”向娇阳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转身离去。那个表情仿佛说着:我的事情还用的着你来谢? 好几个小时过后,吴思洋缓缓醒来,看着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外伤已经包扎好,老李坐在床边摆弄着手机。 “老李,大娇呢?”吴思洋用微弱的声音发问。老李看小说看的入迷,竟没听见吴思洋的声音。吴思洋突然觉得很委屈,在身边难道只是应付吗?其实老李很在意,偶尔回过头看看她是否醒来了,但也不能一直盯着吴思洋看吧,这种事件都被归于生活的琐碎。 “老李”吴思洋声音又大了些。 老李猛的一回神,着急忙慌的站起身走到床头边。“醒了,洋洋。吓死我了。” “大娇呢?” “她说你醒来肯定该饿了,去她餐厅给你取饭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老李很温柔的看着吴思洋。 “我没事儿了,你忙去吧。大娇陪着我就行。”吴思洋有点闹小孩子情绪。 “又瞎说,还有比陪我老婆孩子更大的事吗?吴思洋同志请你注意态度。”老李想逗逗吴思洋。只见吴思洋突然面部抽搐,嘴角向下,眼睛眯成一条缝,眼泪顺着眼角夺眶而出。 “我家洋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还是哪儿不舒服了,告诉老公。”吴思洋听着老李的担心,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然后用被子盖住脑袋,只见被子里不怎么规律的的胸腔起伏,和气息不规律的抽搐声。 “老婆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老李预想掀开被子问问究竟,并让吴思洋透透气,停止哭泣,可他越掀被子吴思洋越与之对抗,根本揪不开被子,反而惹的吴思洋越哭越伤心。 就在这个时候,向娇阳手里拎着饭走进病房,她把饭放在床头柜上,用眼神示意老李躲一边去,自己俯下身来开始拍吴思洋的身体,一下一下,均匀有节奏,嘴里说着:“哭吧,哭吧,哭完了就没事儿咯。哭吧,哭吧,哭完了就没事儿咯。” 还真神,没过一会儿,吴思洋哭声渐渐弱下来,直到彻底平静下来。向娇阳轻轻的把杯子拉开,看见一个鼻眼红肿的吴思洋,她坐起身来一把抱住向娇阳:“大娇,你来了真好。” 人类有一个共同点,在受委屈时不想自己说出来,真正的委屈自己也是不能够说明的。当一切如洪水猛兽般袭来,需要有人站在自己身旁,懂他的欲言又止和要行又休。哪怕事情依旧在哪里没有得到解决,可内心的力量却缓缓升起。 “哪像一个心里研究者。”向娇阳用轻松的口吻“指责”着吴思洋,并用手拍拍她的后背,从她怀里慢慢抽出自己。“我让后厨给你熬了燕窝,炒了一个腰果虾仁,这季节的红薯不好吃,我加了芝士焗了一份。还有你爱吃的葱花饼,要不要尝尝?” “嗯”吴思洋这时像极了小孩子受委屈后在自己的爸妈面前,顶着一副邋遢的样子点点头。 “老李,没你的份儿。这是病号饭,一会儿你记得买单。” “好的,好的,买双份单,不,要多少给多少。”老李看着平复下来的吴思洋心里顿时欣慰了不少,也感激向娇阳给大家中和了病房里的氛围。吴思洋破涕而笑,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度过了这样一个别致的午后。 三个人捋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商议出一个结果,找到黄晓娜和她好好聊一聊,做事情总会有出发点和落脚点,弄清楚这两点,也就好应付接下来的事了。 黄晓娜是个标准的陕北姑娘,在她的家乡多数早早嫁人,这一代才闯出很多读书的人。她和吴思洋一个专业,也分到了一个宿舍。刚入学的时候,黄晓娜带着浓重的方言和强烈的乡村气息。宿舍是8人寝,除她外的7个人几乎没有关注到她的存在,对她的印象只是停留在这8人自我介绍的那一段了解。 黄晓娜住在进门床位的上铺,她下铺住着一个比较招摇的女孩子,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庭条件不错,和大家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己的优越感。嚣张跋扈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心性不坏,就是嘴上从来饶不得人。吴思洋和黄晓娜结缘,也是因为上下铺这两位的一场争执。 “你天天从我这里上上下下的,能不能勤洗洗脚?”下铺傲娇**阳怪气的发问。 “我勤洗着呐” “你看你的袜子,那么黑,楼梯是我头睡的地方,每天都能闻到臭味。” 黄晓娜憋红了脸,再没接她话。脱了鞋向二铺爬上去。 “你看,你看,这拖鞋就上去。你那里洗了?”傲向娇阳娇女咄咄逼人继续追问。 “这不一会儿还得下去嘛,睡觉时候洗干净了。”黄晓娜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你这样我没法睡你下铺,一点卫生都不讲。你是不是女孩子呀,脚上有那么大的味道。”下铺女愈演愈烈。 “那我现在去洗。” “那你以后只要上去,都要先把脚洗了,我不在你也得洗,大家给我监督。我这也是爱护大家共同的生活环境。你们说是不是?”她依依不饶的样子肯定像极了某个人,这种来自家庭教育的涵养,在她身上丝毫体现不出来,对着别人的软肋使劲戳,弄的受害者生疼。宿舍其余的人也都未接话。 好像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孩子,天生都有比别人高出一头的傲气。而家庭条件较差的孩子,自带着低人一等的自卑。 “洗就好了嘛,你别说了。”黄晓娜没等躺好,就转身下来。 “你还嫌我烦,你每天不注意个人卫生,弄的宿舍里臭烘烘的,你还有理了。我给你留面子你不要,非得我都说出来是吧?”下铺女来势汹汹。 “我咋你了?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吧?”黄晓娜没有巧言善辩的舌头,又觉得自己被话顶的难受,鼓起勇气向她反问。 “还你咋我了,你听听你这普通话说的,我都听不懂,不说普通话我和你沟通不了。”她开始疯狂的攻击黄晓娜。一杀。 黄晓娜被戳中要害,话在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不会说普通话,也不知道你这大学怎么考进来的?是不是家里把牛呀,羊呀,猪呀,鸡呀的都买了,孤注一掷让你上学改变命运的?就你这,改不了。哼。”双杀。 黄晓娜气鼓鼓的盯着下铺女,眼神里隐约泛起红色的血丝。大声喘着气。 “你还看我,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我从来不见你洗内衣,洗澡也少之又少,这么不注意卫生我说错了吗?就你一个人的宿舍吗?你看看你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恶心死了。要不你就搬走,不要睡在我上铺。”三杀。 “你会不会讲人话,我爹说了,长得人模人样,说些畜生话。”黄晓娜忍耐到了极限,终于张开嘴巴怼了回去。 “呵呵,我说的畜生话,你做的畜生事。只有畜生才像你一样。我前几天丢了不少笔本,还有小零碎。就连化妆品都用了大半,想想也知道是你这个乡巴佬偷了,给你面子你不要,非要撕破脸让我在大家面前揭露你是吧。”四杀。 “你不要乱讲,我没拿过你东西。我没有。”被言辞犀利的下铺女连连不断的进攻,黄晓娜嘴也跟不上,也不知道怎么辩解,敲着铁床干着急。眼泪自己在眼圈里打着转。况且她说的话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异常大,自己本就是小地方来的,来西安之前不曾出过家长,被别人在自己短版的地方肆意践踏,黄晓娜心口隐隐作痛。 “解释不了吧,你用过我那高级货吗?你配用吗?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人丑家穷多读书,想改变命运是吧,再改都改不掉你骨子里带着的穷酸气!”五杀。 黄晓娜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地板上。句句诛心。 “行了啊,她也不是故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弄的以后怎么相处啊。”旁边有个帮腔的开始站在下铺女一头。 “人家又没错在哪里,什么叫不是故意的。洗不洗全由人家自己决定,干你们什么事,受不了捏住鼻子。”宿舍有人看不下去,站到了黄晓娜一边。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起了哄闹的声音。听得一声“都给我闭嘴”,黄晓娜歇斯底里的发出嘶吼,那声音,震人心魄…… part15.单,纯。 黄晓娜握紧拳头,全身颤抖,一股莫名的震撼力席卷整个寝室。 就在此时,吴思洋与宿舍只有一步之遥。她试探性的把门推开,在楼道时就听见了那一声呐喊,她也很确定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宿舍传出来的。 吴思洋推开门没着急进来,先用眼神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地中间颤抖的黄晓娜。 “发生什么事了吗?”吴思洋声音很低。 “没事儿,黄晓娜和丹丹吵架了。”宿舍里其他人回答吴思洋。 “吴思洋,正好你给评评理,黄晓娜不注意个人卫生,每天从我这里上上下下,味道很难闻,让她洗干净,她就冲我发火。”下铺女像平民喊冤碰到了县太爷,一阵自说自话。 “娜娜,你没事吧。”吴思洋推开前来抱怨的下铺女,走向黄晓娜,用手轻轻抚在她身上。经过相处,吴思洋心里明白每个人是什么脾性,黄晓娜性子好,根本不会与人冲突,若非逼到份儿上,她万万不会以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黄晓娜转身跑离宿舍,吴思洋有些担心,因为她从来没有在现实中看到一个人如此暴躁,故随后跟了出去。 黄晓娜跑向学校操场尽头的小树林里,她没穿鞋子。本来就洗过很多次,没有了原来颜色的的棉袜子上,更是刺满了黑。黄晓娜跑过操场,被石头硌着脚,还是继续奔跑,她险些滑倒,仍踉踉跄跄忍疼向前。在她身后,吴思洋看的真真切切,心里泛起丝丝难过。 直到跑进最深处,黄晓娜停下来,喘着粗气,双手放在半蹲的腿上,后边也跟上了另外一个相同操作的人。黄晓娜听到声音回过头。 “吴思洋,我没事儿。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 “呼,我不是~呼~担心你,呼~我是看你没穿鞋,呼~我手里正好拎着刚写完澡的拖鞋,呼~硌的多疼啊。”平时不怎么运动的吴思洋上气不接下气,站直了,又半蹲,又站直,又半蹲把手拄在大腿上。最后实在缓不过来,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林子的草坪上。 “谢谢你,吴思洋。”黄晓娜给了吴思洋一个灿烂的微笑。 “哎呀,累死我了。一会儿说。”吴思洋说完这句话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受了一顿侮辱,黄晓娜竟然丝毫不泄气,依旧神采奕奕的微笑着和自己道谢,如果是自己呢?要么冲动上去和下铺女拼命,要么特别沮丧和激动而失去理智,因为下铺女说的话也是实话。而黄晓娜,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争执的状态。 黄晓娜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和吴思洋脸对脸。“我小时候在姥姥家生活,那里一片荒凉,我总给姥姥放羊,一天到晚没个说话的人,我就和羊说,除过和羊玩,还有一只大黄狗,我俩总会追着跑,跑累了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话说完,黄晓娜顺势躺了下来。 “呼~我挺羡慕你的。我从小就得是个乖乖女,几乎按着父母刻好的模子长起来的。不过还好,我有一个过命的好朋友。”吴思洋长出一口气后和黄晓娜聊起天,说起向娇阳,她内心就会升起温暖,因为无论是怎么样的一个自己,对方都会无条件接纳你的好朋友,怪想她的,好久没见了。 “我爸妈出去打工了,家里的地都租给别人来种,没人管我和弟弟。我俩是姥姥带大的。我虽然有遗憾,可也不羡慕你。你们城里人做什么都前思后虑,欺软怕硬的,没劲。” “也没有吧,我是学习心理学的,应该多少理解那些看似“嚣张跋扈”或“另类”的人,实则内心深处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或伤害,你内心就比较强大,像我好朋友。哦对,你和我不是一个专业。” “你一口一个你好朋友,她在哪?学什么的?男的女的?” “女的,是个超级无敌大美女。她在上海学美术。”吴思洋话语里带着些骄傲。 “你为什么学心理学?” “因为我想弄明白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而且我想知道我想的这个想法的源头是哪里。还有就是,我的好朋友,她很需要心理疏导,我想试试。”吴思洋想起选专业时和家里争执的场景,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她不理解父母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复制粘贴一大批人类,再次繁衍,周而复始?不,一定是为了要享受这世间的美好而来吧,父母加给她的价值观,世界观让她带到了大学校园中,可恰恰是那些种植在心底的观念,在成长的道路上一点点被推翻。 吴思洋若有所思,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哲学家的灵魂,小时候很多小伙伴和她相处后后,都觉得她神经不太好,总讨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后来她就不爱说话了,包括父母在内。还好,向娇阳出现了,只有她倾听,赞同,并且参与吴思洋的那些奇怪的讨论。 “我听的懂你的想法,我也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吗?”黄晓娜转过头一脸严肃。 “当然,这是我们互相的权利。很高兴认识你呀,黄晓娜。”吴思洋给了一个很治愈的笑容。可她此时只是出于对黄晓娜的关心,她知道其实两人的交集不会太多。 “拖鞋你给我吧,我明天给你买双新的话,我眼光也不太好,周末带我去挑选些衣服,我也想像你一样,干净,洋气。”黄晓娜倒是个直性子人,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嘴和脑子长在一条线上。可这却是最终造成那种局势的同一个人。嘴巴和心长在一起,远远要好过嘴巴和脑子长在一起,可偏偏,吴思洋不知道的是,黄晓娜看似嘴巴和脑子长在一起,其实,她脑子,心,嘴巴,都分工明确,她野心勃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黄晓娜除了自己专业的课程外,几乎有空就围着吴思洋转。在吴思洋的“审美包装”下,的的确确让黄晓娜改头换面,她也开始关注杂志上的明星怎样穿搭,自己的外貌该搭配怎么的发型,女孩子应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周末一起去逛街,黄晓娜又买了一大堆衣服和饰品。吴思洋发现黄晓娜的经济状况很不错,虽然她们的衣服大多都是在批发市场或小店里购买的,可一个县城来的女孩子,怎么有能力去担负这样的开销,她又很难启齿发出疑问。 黄晓娜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会偶尔送给吴思洋一些小东西或者化妆品。她那天在付款的时候突然对吴思洋说“这几年旅游业发展快,我家有一处老房子,被划分进拆迁整改的规划里,给了不少钱,家里这辈子也没有过这么多钱,爸妈给的多。” 这一番话才打消了吴思洋的顾虑。她也经常性买些小礼物送给黄晓娜,她总觉得和黄晓娜之间的关系很特殊,不疏远,不亲近。 大学的吴思洋课程依旧优异,她的容貌虽不比向娇阳,可也是拿出手碾压一个系的系花级选手,引来不少追求者,可偏偏吴思洋对谈恋爱的事情提不起丝毫兴趣。 “吴思洋,老师让我们俩负责两个小组做实验,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好想法?”段磊和吴思洋第一次说话,都因成绩不错,成了被老师可以记住的学生。 段磊是河北人。身高186,身材极好。长相一般,带一副棕色树脂眼镜,本身眼睛就小,还总被框子挡着。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想从小孩子身上做些文章。”吴思洋出于礼貌回答到。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段磊,这一年多见的最多的就是你,唯独看你一节课不落,乖乖女。”他的性格很奔放,声音很好听。 “本来就是来读书的,弄的倒像立了功。乖乖男?”吴思洋说话从来都不会让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也不会给别人留什么不好看。 “哈哈,你真有趣,把你qq给我吧。给你发一些我写的有关心理学调研的东西,你帮我挑挑毛病。”段磊还很聪明,他去索取的东西是不怎么好被拒绝的。 “啊?我不怎么去上网,偶尔。那你记一下吧,31………”吴思洋没有任何防备下交出了自己的qq号。 “我加你,那回头聊,有什么好想法告诉我。”段磊在达到了目的后迅速撤离,这让吴思洋有些意犹未尽,原来真的只是和自己讨论课程问题的。 下课后吴思洋和黄晓娜一起去食堂吃饭,很奇怪,自从下午见了段磊,好像处处都可以看到这个男孩子的身影,其实,只是关注加重罢了。 黄晓娜看着吴思洋的目光延长处,搜寻到了段磊,他欢天喜地,精神气儿十足的和同学谈笑风生。“这是谁?” “啊?哦……是我同学。”吴思洋被打断后快速收回眼神,有些慌张。 “你喜欢不?不喜欢我追他了。”黄晓娜本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却成了今后两人最深的鸿沟…… part16.计 黄晓娜说追段磊其实是出于调侃吴思洋,结果偏偏一靠近,无法自拔。 黄晓娜的专业是学前教育,她在踏入大学校园前,认为最可以改变命运的只有知识,而她的认知里,只有老师是学富五车的。可随着大学校园的生活环境,她的价值观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认为优秀的行业只有老师,医生,商人,科研人员,走仕途。她渐渐发现了更多标新立异的行业,且这些行业都是可以轻而易举养家糊口的。 不得不说,黄晓娜是个努力的姑娘,她为了练习普通话,每天听广播复述内容;为了能走进城里人的生活圈,穿戴精美,阔绰请客送礼;为了能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读书,练字,练习英语,写文章投稿,去涉及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为了让自己身材苗条,她一年四季坚持晨跑,经期也只休息1天。久而久之,黄晓娜的改变,是真正的改变,她用实际行动,为自己改命。 黄晓娜一头乌黑的秀发,做了离子烫,柔柔顺顺的滑落在腰间。她穿了一件红白碎格子的纯棉连衣裙,裙子是束腰的设计,领口很大,她在脖子上戴了一条银质的四叶草项链。裙子不长不短,在膝盖往上的地方,把黄晓娜两条不怎么完美的腿修饰的很好。她穿了一双白色的匡威高邦帆布鞋。双手把两本书抱在胸口,眉眼带笑。她在段磊必经的路上要与他偶遇相识,这是第一步。 “天呐,啊~”黄晓娜低着头,故意撞在了段磊身上,松开手让书掉落,自己又摇晃着像是要摔倒。 段磊快速伸手将黄晓娜扶稳,然后蹲下来把书捡起来。“没事吧?” “没事,不好意思。我走的太匆忙,没有看到你。”黄晓娜惺惺作态的答到。 “《少有人走的路》《挪威的森林》,好啊,你竟然会读这两本书。《少有人走的路》是斯科特·派克的新书。你也是心理……”段磊盯着书的眼镜抬头一看,才认出这是总和吴思洋在一起的女生。突然眼前一亮,可那个亮光并不是为她而闪烁。 “吴思洋的好朋友呀。” “是,我叫黄晓娜,你是段磊吧,也听洋洋提起过。”黄晓娜温婉且有礼貌的回答。 “啊?她还提起过我啊?都说了些什么?”段磊对黄晓娜的个人信息丝毫没有兴趣,倒是听到吴思洋兴高采烈。 “没,没什么。我还有课,先走了。”黄晓娜故意支支吾吾,转身就走了。 “诶,同学,你的书。真奇怪,话也不说完。”段磊没头没脑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这是一个好看且神秘的女孩。他随手翻开了那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在翻开书后,第一页空白处工工整整写着一段话:“正值青春年华的我们,总会一次次不知觉望向远方,对远方的道路充满憧憬,尽管忽隐忽现,充满迷茫。有时候身边就像被浓雾紧紧包围,那种迷茫和无助只有自己能懂。尽管有点孤独,尽管带着迷茫和无奈,但我依然勇敢地面对,因为这就是我的青春,不是别人的,只属于我的。”——村上春树 段磊心理暗暗称赞,这女孩子字迹秀丽工整,苍劲有力,又不太像女孩子的笔锋。这句话应该是摘自这部书中吧。挺有趣的一番话,段磊本身是个爱看书的人,他灵机一动决定读完这本书写一些话,再送还给黄晓娜。一方面,段磊是个爱书之人,另一方面,黄晓娜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闺蜜吴思阳。 此时,跑掉的黄晓娜心中暗暗窃喜,段磊喜书她早已知晓,先是用他们心理学的书作为诱饵引起段磊的兴趣,随后再留下一本很有内涵的小说作为连接线,《挪威的森林》是最具代表性的青春恋爱小说了,书中讲述了主人公渡边和两个女孩子的爱情纠葛的故事,也正好旁敲侧击了段磊对于她和吴思洋关系的隐喻,而且这本书在段磊看后想必血脉喷张,村大爷的书一向如此。再有加分的是自己不错的笔记,想必段磊对自己的兴趣会有一个飞跃的提升,这是第二步。 段磊回到宿舍,便开始咀嚼此书,他看书喜欢一气呵成,在书中描绘的男女之事确确实实让段磊不能自已,他钻在被子里,想象着梦中女孩该有的样子,那画面竟然她想起了吴思洋,随后,完成了一次自我释放…… 一周后,段磊在书结尾的地方写了一段话:“丫头,谢谢你的书,人生来矛盾,你让我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我更明白我的心意了。我不喜欢贴合的肉体,我更喜欢贴合的心。那人不远不近,我要。” 段磊找到吴思洋,把书放到她桌上,低头认真写东西的她被吓的叫出了声。 “干嘛!”吴思洋有些生气。 “你好朋友丢了本书,我闲来无事看了一遍,诶,你看过吗?”段磊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挪威的森林》?没。什么好朋友?”吴思洋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书上写着黄晓娜,总和你在一起那个女孩儿吧。也不知是不是少女怀春,被我碰了个正着。”段磊故意表现出玩世不恭的状态。 “娜娜?她的书怎么会在你那里?瞎说什么,是你怀春吧。”吴思洋为朋友打抱不平。 “她抱着两本书撞和我撞了个满怀,书丢在地上,我捡到看了看,内容可劲爆啦。”段磊挤眉弄眼的描述着。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心里不干净,自然看不到深层次的内容。”吴思洋继续低头写东西。 “还说你没看过,那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段磊继续调侃吴思洋。 “村上春树的作品总会带着一些你所谓的劲爆的内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肤浅。”吴思洋停下笔与他辩论起来。 “我就是想找个借口和你聊聊,你看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又没得罪你。”段磊有些委屈且夹杂着埋怨。 “我不想和不守信用的人来往。”吴思洋斩钉截铁的说。 “我哪里不守信用了?嗯?难道是……哎呀,真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找机会和你解释的。我那个纸条装在裤兜里,被同学一起拿去洗了,模糊的看不清字迹了,我后悔了好几天。”段磊连忙解释道。 “不对,你是因为我没加你qq生气了吗?小妮子?哈哈哈哈”段磊话锋突然一转,满脸洋溢着兴奋的模样。 “无聊,我只是想看看你所谓的那些论文。答应别人的事没有做到,就是失信。”吴思洋忽然不知自己该作何解释,也确实因为段磊要加她好友,最近鬼使神差的让她去网吧频繁了些。 “那,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行吗?我把我镇家之宝拿出来和你分享,如何?” “不,突然没劲了。” “哎呀,姑奶奶,你别使小性子呀,我真错了。加一下,方便咱们探讨学术嘛~”段磊继续低声下气的索要。 “看你表现吧,先给我手写一份,我觉得好了再考虑加不加你。”吴思洋有些沾沾自喜。 “成成成,姑奶奶。我写。对了,你把这书还给你朋友,我最后写了一段话,您得空赏脸看看?”段磊高中在北京读书,语气中带着些许京腔。油嘴滑舌确也真诚。 吴思洋没再接话,低头继续写字。段磊恋恋不舍的转头走出去,偶尔回头看看这位隐约让他上心的姑娘,从座位到教室门口的距离,他走了好久。吴思洋在他走远后,嘴角泛起了微笑…她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那是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让她倍感欣慰。她拿起手旁的书,翻开最后一页,仔细品读起来。就在此时,段磊正爬在门口的框子上偷偷观察着吴思洋,他看她脸上泛起的涟漪和翻动的书,大喊一声“哦耶”,颠着碎步兴奋的跑开,旁边教室传来了老师的“教育”声,更惹的吴思洋笑面如画…… 午后回到宿舍,吴思洋把书还给黄晓娜。 “他说什么了?”黄晓娜着急的问。 “没说什么,他油嘴滑舌的。” “他说我什么了吗?”黄晓娜再次追问道。 “说你美若天仙,博览群书,是个才女。”吴思洋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丢出这么一句。 “真的?” “真~的~!”吴思洋语气肯定。 “诶,给我看看你那本书呗。”吴思洋紧接着又说。 “少儿不宜。”黄晓娜沉浸在吴思洋的谎话中。 “什么乱七八糟,信不信我挠你痒痒。拿来,看完还给你。” “不!给!”黄晓娜再次确定的说。 吴思洋看了看黄晓娜的表情,知道她是认真的。便知趣的不再接话,黄晓娜给她的感觉像极了家犬护食,她忽然想起黄晓娜说过要追段磊的话,一阵无奈又一阵莫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有些人,她的东西碰不得,碰了要和你死磕到底…… part17.我要找到你 那个年代校园生活的打开方式是没有智能手机和随时随地聊天解闷的生活。给吴思洋生活增添色彩的,无非是暑假和向娇阳约定的旅游,和寒假过年回家的时候。 这个暑假吴思洋去上海找向娇阳,他们这次的路线是江浙沪,上海离那些江南小城都很近,可江南炎热的天气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两个人慵懒的躺在宿舍里,打开风扇看看书,去网吧上网打游戏,趁着夜晚的微风吃些路边摊。其实那些虚度的时光,也凝聚成了他们青春为数不多的惬意。 “滴滴滴”,网吧的耳机里传来小企鹅的呼唤。吴思洋打开对话框,是段磊发来的。 “丫头,在干嘛?” “没事,虚度光阴” “哈哈,带我一个。” “你不也虚着呢嘛~” “去你家玩吧,听说这个季节的草原很美。” “我在上海。”吴思洋心中一阵躁动。 “去玩吗?我去给您当跟班如何?” “没几天开学了” “正好呀,咱们一起回学校,还能做个伴。” “不方便,我住我朋友宿舍。” “我的天,你在想什么。好像我要和你住在一起是的。其实也行,你给我画画妆,我和姐妹们一起。”段氏顽皮上线。 “……没正形。” “在哪个学校,我真的想过去。我还没去过国际大都市。” “您是呆了个假首都吗?您可别糟践我们首都了。” “那时候小,北京也没怎么转过。我都没去旅游过,放我过来吧,当牛做马。” “不!可!能!” “吴思洋你翻脸不认人,我这每天为你服务的这么周到,学科知识要手写给手写,要电子给电子,偶尔还给你发点洋玩意,你过河拆桥,你卸磨杀驴。” “对,杀驴。” “姑奶奶,你让我去吧。下学期,我给你打一学期暖水瓶。” 吴思洋转头看看正玩游戏入迷的向娇阳,她其实有些动摇了,挺希望段磊可以来到她身旁。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向娇阳,她把耳机从耳朵上挂在脖子上,盯着屏幕“嗯”了一声。向娇阳是个游戏高手,无论什么游戏都几乎榜上有名。 “我同学,就我和你说的那个段磊,他想来找我们玩。”吴思洋有些撒娇的说。 “嗯,让他来,给我验验货。住梁迪家。” 吴思洋像被父母答应了要求的孩子,很开心的转向电脑。她正要打字答应他,结果看到那边的头像已经暗了下来,他下线了。吴思洋怔了一下,随后又被自己的举动惹笑了。她尴尬的关闭了对话框,开始在网上浏览一些心理学资料,可她内心却陷入了挣扎之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又不肯问出口。 向娇阳打完一盘游戏点了支烟,吐出第一口烟后张嘴说到:“小赤佬玩计谋是不是?姐给他来一手计中计。”向娇阳看出吴思洋的心事重重。 “算了,算了。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吊着我胃口算什么?” “你这心理学真是白学了。不过还好,你这铁树算是开花了。朕甚是欣慰。” “大娇你……哼。” “好啦好啦,走,领你去吃冰淇淋。” “不吃”吴思洋嘴上说着不吃,却让向娇阳不费任何力气的拉着她的胳膊走出网吧,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两个人每天几乎都去网吧解闷,吴思洋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点开好友列表找到段磊,可头像始终是黑着的,也没有留言。她打开段磊的空间,一条一条的看着他的状态。她眼前一亮,看到了这样一句话:8月2日我梦到了心仪的姑娘。 吴思洋心中泛起了波涛,她开始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猜想,另有他人或是自己?她看着下方有人留言:梦到谁,就该去见谁,好比我们相见的时光。 吴思洋看着这面熟的头像,一股血气升到脑袋上。“原来,他们已经有故事了。”她点开黄晓娜的空间,在相册里看到了两人的自拍,很刺眼的放在那里,像是城墙上挂着敌军的头颅在炫耀。她迅速的关闭了浏览器,丢给向娇阳一句:“我,我的心有点难受。” “来,教你打游戏。” 虽然吴思洋和段磊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可就是那种朦胧的情感最是瘙痒,在吴思洋心头上抓了一把。她恍然大悟,原来段磊对待大家的方式都一样,是自己把这份对待看的特殊了。她不愿让这种情绪再控制着自己,她安抚自己内心,原谅自己内心,疗愈自己的内心。 她在宿舍躺了好几天,向娇阳变着花样让她出门透透风。那天的天气极为炎热,向娇阳说:“我们去网吧蹭蹭空调,然后啤酒烧烤怎么样?” “好呀,好呀。”吴思洋早已调整好自己,只是去网吧实在没有自己可以消遣的方式。 向娇阳叼着烟打着游戏,吴思洋登陆qq,打算写一篇日志,正好把自我疗愈的过程记录下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连着十几条的信息提示音传来。 “丫头,我已经到上海了。” “你们在哪里,我过去和你们碰面。” “看到速回,我人生地不熟,担心被拐卖。” “喂?吴思洋你人呐?我会每天在网吧等你上线,只是你要快一点呀。” “我今天一个人去了东方明珠,我在玻璃地上拍了照。很酷吧” 信息的下边有一张段磊躺在玻璃地上的照片,他滑稽的摆了一个女子的造型,一手撑着头,身体侧着,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胯骨上,表情妩媚。 “我今天去了豫园,本打算和你一起的,可我闲着无聊,我还拍了一张强哥的照片,外滩我不想去,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是失踪了吗?” “姑奶奶,你什么时候上网啊?那几天天天在线的。” “亲姑奶奶…” “我问了问娜娜,她说你们应该在上海美院,我在凯旋路附近,你看到留言回复我,我来找你。” 吴思洋看着眼前的一条条,一段段留言,傻了似的愣在屏幕前,她伸手拽了拽向娇阳,示意她看看。向娇阳趴过来看了一遍:“可以,挺浪漫的。” “怎么办?”吴思洋依旧没有缓过神儿来。 “计中计还是冲进他的怀抱,你选一个。”向娇阳眨了下眼睛,犹如第一次在教室里见到吴思洋一样。 “嗯……那个……计……不不不不不,哎呀,就这两个选择吗?”吴思洋有点慌乱。 “哈,那就是你已经有了答案,那还问我做什么。但是,一点,望爱妃矜持些。”紧接着继续打游戏“他妈的,偷袭。”游戏里的人物死了一命,她嘴里不爽的骂到。 “前些天有事。你真到了?”吴思洋修改了好几次最终按下了回车键。 “姑奶奶,谢天谢地。再晚你就见不到活人了,你怎么和我爸妈交代?” “我又没让你来。”吴思洋平静的心再次荡起阵阵微波。 “我和你说完之后,迫不及待的就回家整理装备,买票出发了。我以为你知道了。赖我,姑奶奶。别说这些了,赶紧的,在什么位置,我饿死了。” 两人距离特别近,就隔了两间店铺,那时候学校附近全是网吧,买卖都好。 吴思洋慢慢的走下楼,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她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面对段磊的到来,吴思洋一向思绪复杂。 “矜持,矜持,矜持啊。”向娇阳在她身后打趣的说到。 吴思洋白了一眼身后的向娇阳,心思凝重的走下楼梯。她觉得那个走廊很长,似乎没有尽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扮演开心,恼怒或是质疑?在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刺眼的阳光下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他满面春风的站在午后的阳光下,双手在头上交叉着和吴思洋打招呼,然后很快的跑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把吴思洋拥在怀里。 “吴思洋,我差点丢了,见到你真好。” 吴思洋想了那么多种见面的方式,却没想到被段磊拥进了怀里。此时的她,没有想要挣开的意思,微笑着说:“丢了才好。” 段磊用双手抓着吴思洋的胳膊,把她推出到自己面对面的位置上。他看着眼前的吴思洋,说不出的欢喜,他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光,他嘴巴里好像也在闪光,不,那是露出的洁白的牙齿…… part18.游玩 向娇阳把段磊塞到梁迪家,梁迪欣然接受,这是印象里向娇阳第一次找自己办事,梁迪乐意之至。 四个人先来了一场见面大会,梁迪找了一家最地道的沪菜馆做东招待客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向娇阳很随意的介绍大家认识:“吴思洋,我的家人。段磊,洋洋同学。他叫梁迪,我学长。” “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洋洋的大名早有耳闻,和我家阳阳一样,也是个大美人。诶,你俩的名字里都带着“yang”字呀?这位帅哥也是一表人才,来,欢迎你们。”梁迪拿起手中的茶杯学着父亲的说话语气和大家碰杯。 “嗯,大娇小名其实也叫阳阳,她小时候和我说她不喜欢这个名字,让我帮她从新起一个,她从小脚很大,我就逗她起了这个名字,一叫就叫了这么多年。”向娇阳不喜欢阳阳是因为只有她的父母哥哥这样称呼她,父母不在了,她听见这个名字涂添伤心。 “原来你不喜欢别人叫你阳阳啊,那你要早讲的啦。”梁迪的上海口音很重。 “我干嘛要求你,开心就好。”向娇阳淡淡的回答。 “诶,段磊是哪一年的?”梁迪又开口问道。 “我是84年的,考大学补习了一年。”段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咱俩一样的啦,我也补习了一年,你晓得伐,我们艺术生也是要求文化课成绩的,我文化课别提多差劲了,专业再牛都没用的啦。这么算,你还是比我小一岁,磊弟,我敬你一杯。”梁迪是话匣子成精,每天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向娇阳并不反感,她话少,听别人多说说,自己听听,不寂寞。 啤酒和菜都已经摆满了桌子,段磊和梁迪倒是相见恨晚,一个北方爷们儿和一个南方小伙交谈甚欢。 “明天我们一起去周庄吧,热是热了点,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好不啦?正好试试我新买的相机,我爱拍照,更爱拍阳阳,不,是大娇。”梁迪发起召集令,他也是多找和向娇阳呆在一起的机会。 “好呀,梁哥,我还真没来过南方。”段磊应和到。 “看大家的。”向娇阳说。 “我也没问题。”吴思洋也显得很开心。 “那说好了,明天我们家集合,一起出发。” 四个人推杯换盏,在酒精的作用下,段磊和梁迪也开始交换心声。 “这姑娘,难追的很。”梁迪不胜酒力,眼神直勾勾的。 “嗨,要不说是姐俩呢,我这个姑奶奶,也是对我视而不见,不过我也没和他表露过心思。”段磊贴在梁迪多多边上声音很低。 “那你比较孬,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呀。”梁迪说话开始模糊起来。 “谁说不是呐,爷们儿。这次找个机会和她表白。”段磊依旧声音很低,并拿起食指放在嘴巴上表示梁迪小声一点。 “他俩倒是聊的起劲儿。”吴思洋有些微醺。 “那家伙喜欢你。可能这几天就会有动作,你要答应吗?”向娇阳低头玩弄着手里的酒杯。 “嗯……我也不知道,况且也不晓得他和黄晓娜什么关系,不提这个了。说说你,干嘛不答应梁迪,追了你两年了。”吴思洋凑过去低声的问。 “在等一个点,一个真正让我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点。”向娇阳抬头看了看正在和段磊聊的火热的梁迪。 “我觉得还不错。对你好我就放心了。”吴思洋晕乎乎的把头倒在向娇阳肩上。 聊着,喝着,餐厅的音响传出一首歌,他们一起就跟着哼唱了起来。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那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四个人边唱边笑,边笑边喝…那是没有任何理由的集聚,那是没有任何防备的酒桌…… 第二天因为前一天喝的太起劲,四个人都没起来床,索性把旅游的日子往后推了推。段磊打开电脑,有人给他留言“段磊,这几天在干嘛?快开学了,要提前几天去吗?我给你准备了些家长的特产尝尝。”是黄晓娜的留言。 “娜娜,我在上海,我来找吴思洋和她的朋友们玩。我们一起回学校。谢谢你的礼物,我回去也给你带些特产。”段磊回复。 “这样呀,你们玩都不带着我,不开心。”黄晓娜随后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她心底升起,她坐在屏幕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依旧一来一回的和段磊发着信息。她心底有一个声音这样说“我问过你要不要,你说不。我开始和段磊建立了关系,你又开始横刀夺爱,这是朋友应该做的事吗?好样的,吴思洋。我的东西,谁也别碰。” “哈,下次吧。我们明天就出发啦。” “我一会儿就订票过去,你和洋洋说一声,你们要等我呀。对了,我新办的手机号码138........,你给我也留一个,我到了打给你们。” “啊?真的啊?我一会儿见到洋洋和她说一声,你留这个吧,我梁哥的:139…….” “嗯,你们那边确定好了给我发信息说一声。我去票务中心买票。” “额,行吧,人多热闹些。”段磊突发奇想,他这次周庄之行,是要和吴思洋表白的,人多力量大,到时候直接起哄把洋洋推到我怀里来,一阵幻想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黄晓娜花了很多钱买了一张飞上海的机票,这笔钱本打算开学报一个成人舞蹈报学习的,她想都没想,就把钱交给了航空订票中心“最近一般去上海的。” 吴思洋听说了黄晓娜要来的事儿,心中先是“咯噔”一下,她不知道两人到底是哪一种关系?是因为关系特殊而叫来游玩,还是因为黄晓娜确实想和大家在一起?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黄晓娜安排了第三步计划。随后吴思洋也只能表示欢迎,毕竟那是她校园生活里最好的朋友。 段磊把消息随后告诉了吴思洋。 “什么牛鬼蛇神,我倒要看看。”向娇阳嗤之以鼻。 “你不要那样说啦,她人挺好的。况且如果人家两人是一对儿,我也好摆清身份呀。”吴思洋替黄晓娜辩解到。 “全世界就你最拎不清,情敌都打上门了,你还等着迎接她呢。”向娇阳一阵嘲讽。 “也许段磊根本就不是对我有想法,他性格本身就和谁都聊得来,说不定我自作多情了。”黄晓娜有些沮丧。 “容俺老孙验验这货是人是妖”向娇阳看出了吴思洋得心思,想让气氛放松些。 “顺其自然,不强求,不刻意。你也好好对待人家,那是个可怜姑娘。”吴思洋有感而发。 …… 次日下午,黄晓娜抵达上海,她自己坐上大巴车来到向娇阳学校附近的的站点,又打了车过来,当她转头看到车窗外这霓虹闪烁的大都市,眼里充满了向往和欲望,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她把眼镜瞪的很大,生怕错过了什么景色。此时的她心底又埋下了一颗种子:我要更努力,我要更出色,我终有一天要在这样的大都市里,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 五人约好了出发时间,休息好后一早出发。抵达以后先找了几家干净的旅店看房间,最后选中一家,开房间的时候有些尴尬,大多数旅店没有三人间,黄晓娜直截了当的告诉老板“开三间房。”吴思洋看黄晓娜也没有不愉悦的表情,便分别和大家回去放行李。 “厉害角色。”向娇阳边收拾行李边说。 “又添一新技术面相啊,宝。娇大仙儿,幸会,幸会。”吴思洋心情不错,打趣到。 “走着瞧。”向娇阳一脸的不屑。 “哎呀,出来玩就好好玩。别阴阳怪气的。”吴思洋在卫生间里大声的朝外屋说。 向娇阳看到黄晓娜第一眼,就看出来她眼睛里的狠劲儿,再加上吴思洋和自己平日聊的相结合,自然对她没什么好感,可她是一个不会把情绪带到脸上的人,怎么都是冷冰冰的。 周庄不大,她们五个年轻人趁太阳落山后在巷子里漫步,梁迪手里的镜头就没离开过向娇阳,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黄晓娜一直贴在段磊的身旁聊东聊西,吴思洋则是仔细的观赏着眼前的美景…… part19.恶意 万物都沉浸在柔和的、橘红色的空气中,都被从云缝里射出的落日光辉照耀着,这小镇的黄昏,便成了梦幻般的金色国度。 桥下的河水也换了颜色,整个天空被烧的分外红,像极了害羞的少女模样,有炊烟袅袅升起,有来往人群的嘈杂声,不时的传来狗吠鸡鸣,青蛙也凑着热闹,还有河道里撑船阿叔的渔调。 夕阳终是没有熬过时光的流逝,掉落在天空的尽头,慢慢消失,连同着变换了几度的颜色。向娇阳和吴思洋站在桥头面朝着夕阳,直到暗下后烟雾弥漫。梁迪的相机已经亮起了红色亮光,像是埋怨着主人,它累了,要罢工了。 五人在镇子上闻香找到了填肚子的地方,那店铺挂着“酒”的字样,像是电视里古装戏中的客栈。老板笑脸像迎的招呼他们一行人坐下,端茶倒水,推荐美味。 “来周庄,最要吃的,就是这万三蹄。说起这沈万三,家财万贯却没落个好下场,朱元璋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咳咳,扯远了,所以说,这是必须吃的。”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老板甚是有趣,纷纷投去了同意的目光。 “话说,这沈万三富可敌国,树大招风引来了朱元璋的注意,老朱要沈总修南京城墙,沈总乖溜溜的修好了。沈总随后又想拍这老朱的马屁,结果不偏不倚,拍在了马蹄子上,你猜怎么着,沈总提出要犒劳三军,惹的老朱勃然大怒“匹夫犒天下之军,乱民也,宜诛之。”,说什么都要摘他脑袋,此时马皇后救了沈万三一命:“不祥之民,天将灭之。陛下何诛焉!”。那朱重八也听老婆话,就把沈总流放去了云南,后来听说康熙年间有人在云南见过沈万三,便说这万三长生不老,所以至今,万三怎么死的,都是个谜。”段磊兴致勃勃的给大家说了一段单口,还分人物模仿了几位人物的语气,弄的大家开怀大笑,老板也是赞不绝口。 “屁,一会儿反驳你,先点菜。”吴思洋白了一眼哗众取宠的段磊。 “姑奶奶,你说的都对。点菜点菜,这个蹄膀,给我来两份。” “得嘞~再有就是“蚬江三珍”一定要尝尝,三珍是白蚬、银鱼、鲈鱼。白蚬特别肥,您水煮好吃,炒韭菜也好吃。银鱼的话,和鸡蛋炒着最好,我敢说,出了我这周庄大门,您别处可吃不着。鲈鱼看几位心情,蒸烧炖都可以。都给您安排上?”这老板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妙语连珠,能说会道,大多旅客都愿意听他说。 “好好好,都要都要。”梁迪接话。 “搞一点清淡的吃吃诶,再搞一个汤喝喝呀。”梁迪紧接着又说。他是个纯上海人,挺讲究的那种。 “这位小兄弟,你可算说在点上了,给您来个水晶虾,再来个特色的阿婆菜,那个菜才叫有味道,汤来个三味圆汤,三位是鸡肉,猪肉,虾肉剁碎了扮成馅儿,面筋再包起来,放在鸡汤中煮熟,想着也是香喷喷的呀。”老板绘声绘色,自作主张的把菜点齐了,顺便回头对着段磊说:“少爷呀,蹄膀上一份,不够再要。”老板看似一句普通的话,让大家心里暖暖得,更是提升了对他的信任度。 “点心是周庄的重头戏,我告诉你们哪里的好吃,你们明天去买。多带些回家也可以。哎哟,想想就流口水。”老板给我们点菜也没用什么记录,就是上下两张嘴皮。和我们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走到后厨交代菜品。又走过来:“少爷小姐们,咱们喝什么呀?我推荐米酒,这么热的天喝黄酒不舒服。也有啤酒,你们看?” “这么好的菜一定要配上好酒,就您说的那个米酒,上。”段磊招呼到,这时候突显了他北方男儿的豪迈。 “得嘞~给几位沏上我的私藏的阿婆茶,一人送您一盏,别客气。”老板笑呵呵的把送字强调的很到位。 菜点的激情澎湃的,老板走后感觉才长出了一口气。几个年轻人,没怎么出过门,打交道的也都是同学朋友,在外遇到人总是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其实他人都看出他们挂在脸上的稚嫩…… “姑奶奶,说说。我刚才说的有眉有眼,怎么就没入了您耳朵呢?”段磊的京腔京韵很浓重。 “都说沈万三是给朱元璋修城墙,其实他沈万三是假一赔十的元朝人。他死的时候,朱元璋还没登机呐,明朝建都是1368年,那年沈万三儿子都62岁了,古时候再早生孩子也得18岁吧,沈老都80了,何来的流放一说。再说说你这长生不老,更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沈万三慷慨,人民拥戴他流传的佳话而已。”吴思洋伶牙俐齿的反驳了段磊。 “姑奶奶!”段磊睁大了眼睛给吴思洋竖起了大拇指。“要么说是我姑奶奶呢。小的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让您见笑了。” 大家一阵哄笑,黄晓娜看着身旁的段磊目不转睛的盯着吴思洋,心底的计划再一次被肯定。 …… 五个人在江南的小镇餐厅里,喝着米酒,聊着人生理想,偶尔唱起一首歌,段磊想借着酒劲和吴思洋敞开心扉,便和她频频举杯。吴思洋也不甘示弱,拿起碗就干,因为她心里清楚,有向娇阳在,自己什么都不怕。向娇阳用手肘拄着桌子,手掌托着下巴,一只耳朵一直在听梁迪这只话匣子精念叨,从他记事开始说起,爸爸妈妈是怎样的人,七大姑八大姨怎么怎么样,为什么要学画画,在学校和同学打架的全过程。梁迪一直说,向娇阳也不应和,也一直听着。 黄晓娜显得很多余,坐在吴思洋和段磊中间,却被当成了空气一样,听着他们俩抬杠,拌嘴,一会儿莫名的大笑,一会儿因为某部电影鼻子一酸。 老板看了看时间,将近11点,起身前来打发他们。吴思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梁迪还在说,已经说到了第一次见到向娇阳。段磊也没想到米酒的后劲十足,自己也天晕地转的呆滞在座位上。她望着趴在桌子上的吴思洋,用最后的意志力拍拍吴思洋的胳膊:“喂,吴思洋,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其余三人都被这句话吸引,看过去。他们看着段磊,再瞧瞧趴在桌子上的吴思洋,酒精的作用然后大家笑起来。 “喂,吴思洋,做我女朋友,我好喜欢你。”段磊的声音又大了一些,他的意志力逐渐消失,最后也用同样的姿势,倒在了餐桌上。吴思洋隐约听到了有人喊自己名字,可她困意袭来,全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梁迪也晕乎乎的,他不胜酒力,认识向娇阳之前从没喝过酒,他总说一句话:“我认识你之后,把我这辈子的酒都喝的了呀。”可他还是愿意陪向娇阳喝酒,在酒吧,在学校后边的操场上,在烧烤摊,在街边,在任何地方。 向娇阳用身体托着软绵绵的吴思洋,另外一只手还要拉着梁迪的胳膊。黄晓娜托着段磊,段磊摇摇晃晃勉强的走着,嘴里碎碎念着:“吴思洋,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这句话在他喝多的那一刻,像是水流被拧开了阀门,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几个人回到旅店,向娇阳和梁迪先把吴思洋摆在床上,向娇阳又把梁迪拉回房间,刚打开门,向娇阳准备回屋,被梁迪一把拽回来:“还要等多久?我不介意等你,只要最后等到的人是你就好。我希望除了我和上帝之外,你是最了解我有多么喜欢你的人。”梁迪本想着在向娇阳脸上落一个吻,可他控制住自己。轻轻道了声晚安…… 向娇阳嘴角泛起了微笑,梁迪今天的举动给自己加了分,他是个君子……也在向娇阳的那个“点”上,多加了一些分量…… 她惬意的关上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在不怎么明亮的楼道里看见了一对在激吻的情侣,她看不清昏暗的走廊,只看见两个人的轮廓。她心里突然一阵不安,不好,有人要终于要动手了! 她加快脚步走到这两个人面前,却发现他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种激烈的拥吻,还有在这个年纪荷尔蒙的躁动,在酒精的作用下愈演愈烈。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向娇阳想要上前阻止,可她却想不出自己为何阻止。帮闺蜜抢男人?可笑至极,这样的一个女人,让吴思洋一个人去面对今后因为今天的打扰带来的影响?让她处在危机算计里度日?还是和一个酒后连人都分不清的男朋友在一起?她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她淡淡的丢下一句:“回房间吧。” part20.无奈 雨声敲打着房檐,滴滴答答的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段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身旁的女人,脑子像过电一般坐起身来。他看着同样赤着,身体的自己和一地凌乱的衣服,胸口隐隐作痛。他再次转头想看清楚躺在身边的面孔,却越看越陌生…… …… “下雨啦。”吴思洋坐起身靠在船头上伸了个懒腰,昨晚的米酒让她的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她用手肚揉揉太阳穴,又用手背揉揉惺忪的眼睛。她看见趴在桌子边上写写画画的向娇阳背影,心情愉悦,吴思洋喜欢下雨的日日子。她打了个哈欠,拍拍嘴:“大宝贝儿,起这么早。你打开窗帘就好了,开着灯多费眼睛。” “嗯,你睡的和猪一样,一晚上打呼噜吵死了,我以为我走错了屋。”向娇阳没有抬头,边画边说。 “我怎么回来的?你们都没喝多吗?”吴思洋说着话起身下地,穿上已经摆好的拖鞋走向卫生间。 “都喝多了。” “娜娜呢?昨天有点忽视她了。段磊和我聊着聊着我就断片了。”吴思洋嘴里塞着牙刷模糊的说。 “您老人家不用操心别人的事了。”向娇阳话里带着些许无奈。 “你是不是吃我醋。哈哈”吴思洋漱口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洋洋,段磊和黄晓娜是一对儿。”向娇阳语重心长的把事情直接告诉吴思洋。 吴思洋正弯下腰,准备用手捧水洗脸,听到后愣在那里,任由水龙头哗哗的流着水。她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昨天你喝多忘记了,酒桌上就坦白了,晚上两个人住在一起。”向娇阳想了一晚上,不如直接把事情告诉吴思洋,趁着她还未深陷泥沼。 “哦,这样啊。”吴思洋的心有些疼,她接着把脸洗完,随后魂不守舍的在脸上涂抹化妆品。 “祝福他们吧,他们过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的,黄晓娜可能担心你有什么误解,一直也没说,两个人商量过的。黄晓娜我看走眼了,这姑娘挺质朴的。段磊心眼多,谁的感情他都都想分点,昨天被梁迪教育了,老老实实的守着黄晓娜了。”向娇阳不想给吴思洋树敌,尤其是黄晓娜这样的角色。如果非得有一个,她宁愿是那个对吴思洋满怀亏欠的段磊。自己的这一番话,会让吴思洋想的开,不至于嫉恨谁,也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如此满目疮痍。 “哦,看到照片我就该明白的。昨晚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影响他们吧。这段磊也真可气,还真当自己是王侯将相皇帝老儿啦。……是要祝福的,这样挺好,其实我也对他没意思。”吴思洋的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向娇阳的,也是安慰自己的。她这样说完,悬在高处的那颗心,安安全全的着陆了。 “来,我画了一幅画,您给掌掌眼。”向娇阳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哈哈,让我开开眼才是真的。”吴思洋从卫生间有些期待的走出来。 画纸上有两个女子,一个身着浅色的青衣水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腰间绑着绿色的宫涤,云髻上插着一只简单的铜色步摇,眉心中间有一抹花瓣,这青衣女子坐在拱形石桥的护栏上,一只手扶着突出的石头圆球,另一只手成兰花状贴在眉尾处,她的相貌,像极了吴思洋。另一个女子风髻露鬓,淡扫蛾眉眼含幽,她身着素白色长锦衣,眼里空洞的凝视远处。她手拿一支撑开的油纸伞,伞边上挂着8个小铃铛,白衣女子站在桥上,另一只手藏在宽大百褶的袖筒下,这面容,是向娇阳按着自己的样貌所作。天空淅淅沥沥飘着雨,掉在湖面上砸出一朵朵涟漪…… “哇,大娇,绝了!嗯?不对,你画了一晚上?”吴思洋看到眼前的这幅作品兴奋不已,转念一想这不可能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可以创造出来的。 “嗯,被你吵的睡不着。随身携带着彩铅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真的?这么多年让你给我画幅画你都不肯,今天怎么这么好?难不成有求于我?”吴思洋咧嘴来了一个坏笑。 “家里的画都是你的,也没见你好好收藏一副,我有一副百鸟图,你竟然用来包书皮了。是我那画好看,还是那纸硬度够保护?” “哈哈哈哈哈,你不说我都没看出来那是百鸟图,我以为是印花纸呢。”吴思洋想起往事一阵大笑。 “你就是觉得我画的好,书皮独一无二。我不管,因为这事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还没实现呢。”向娇阳想起往事也开心的笑起来。 “别说一个,我能做到的即便十万个,我都不二话。”吴思洋拍拍胸脯得意地说。 “别再搭理段磊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淡淡的表示出与你无关的样子。即便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在意他。”向娇阳提出了此生第一个对吴思洋的要求。 “好,答应你。别人提要求都为自己,这个不算,不算。但我肯定答应。”吴思洋在这愉快的氛围了其实也对这事释怀了,其实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心头有些抓痒罢了。 “怎么不是,你搭理了他,这接下来的故事就又开始了,你又要烦我,我想清静些。”向娇阳故意打击吴思洋。 “你嫌我烦是吧,向娇阳!我让你嫌我烦,让你嫌我烦。”吴思洋边说边上手胳肢向娇阳,她怕痒,蜷着身体边躲边笑,边笑边说“不敢了,不敢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阴雨连天的南方小镇里度过了惬意的上午时光。向娇阳昨夜一直在想怎么可以不那么正式,不那么刻意的把事情告诉吴思洋,并且怎样可以让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又相信自己口中所述便是真相。她想着想着,午夜时分,便下起了雨,她害怕这唯一的“亲人”受到伤害,挖空心思编了这一套说辞,又用儿时的约定让吴思洋不要再靠近段磊。其实她笔下的白衣女子,伞边上的铃铛,就是守护吴思洋的表达,她愿意替她收尽天下所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每一只,都是一枚摄魂铃… …… 另外的房间里,坐着两个不说话的男女,男人去卫生间冲澡后穿上体恤,下体用浴巾裹着出来坐在凳子上,那凳子有靠背。女人缩在被窝里,靠在床头上。 “你……”段磊欲言又止。 黄晓娜用一副落寞的眼神盯着对面的墙,没有看他,也没有张口说话。 “对不起。”段磊再次出声。 黄晓娜依旧没有说话,她忽然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径直走向卫生间,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响。 20分钟过去了,里边依旧是哗啦啦的水声。段磊以为自己酒后乱性认错了对象,他不知道自己是实则是着了黄晓娜的道。 他带着担心和愧疚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娜娜,你没事吧?” 里边除了水声没有任何声音。 “娜娜,娜娜。”段磊开始有些焦急的敲门。 依旧无人应声,段磊害怕自己对黄晓娜造成了什么伤害,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娜娜,娜娜,你没事吧,再不吱声我进来了。”段磊趴在门上担心着门里边的状况。 在段磊说完等待了几十秒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心急的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想转动打开,又停下来。他长出一口气后,下定决心转动了门把,他一气呵成的把门向里推开。只见一个瘦弱的女人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臂膀,瑟瑟发抖的蹲在花洒正下方,头发湿漉漉的沾在身体上,鼻头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可水流和眼泪混在一起,到处都是水。段磊迅速走过去关上阀门,他突然一愣,这水是冰凉的。这让他心底的愧疚被无限放大,他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他把自己身上的浴巾扯下来批在黄晓娜身上,又拿来毛巾帮她擦头发上的水。 “先出来吧,冲了凉水别感冒了。”段磊温柔的低声说。 “都是我不好,我是畜生,你先出来,我们聊聊。”段磊把毛巾放好后想把黄晓娜扶起来,黄晓娜也没有反抗,顺着段磊给的力起身向上,可能是因为蹲的时间太久了,站起来的瞬间,黄晓娜摇摇欲坠,身体向后倒去,段磊用手快速接住了她,身上的浴巾也掉在地上,黄晓娜的身体被段磊尽收眼底。男性的荷尔蒙再次冲上脑子,他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接触一个女人,毫无保留…… 可眼前昏过去的女人,让他深知孰重孰轻,他一把将黄晓娜抱在胸口前,走出卫生间。他用一只手和一条腿支撑住黄晓娜的身体,另一只手去掀开被子。在他掀开被子的瞬间,他又傻眼了……他看着床单上一滩红色的印记,五味陈杂和着不知所措一股脑的从心底升起。他曾是一只飞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可这一滩鲜红,仿若猎人的枪,不偏不倚,正中心头…… part21.蛇蝎杨花 江南的梅雨季节,天空就像破了个洞,雨水就一直冲刷着万物,昏暗的,干净的…… 五个人再见面时已经是傍晚了,整个白天向娇阳和吴思洋两个人都在写写画画,聊东扯西,她俩去小卖部买了很多零食,一会儿窝在沙发上,一会儿趴在床上看电视,一会儿在空地上活动活动。 梁迪睡了一整天,下午来敲过他们门,看没什么计划,拿个桶泡面吃完后又开始呼呼大睡。 另外房间里的两个人,气氛逐渐好转起来。段磊蹲在床边,思索了很久说到:“娜娜,我会对你负责任的,做我女朋友吧。” “不了,你喜欢的不是我。”黄晓娜终于发声。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我对你的印象特别好。你对我也好,我能感觉到。” “我怎么面对她?你怎么面对她?”黄晓娜口中的她指的是吴思洋。 “哪有的事儿,她懂得多,我只是平日里喜欢和她拌拌嘴,逗她时候着急的样子比较好玩,额……拿她当朋友的。”段磊回忆的时候面容上浮现出笑意,可他最后一句,是违背了内心的。 “你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黄晓娜情绪和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不怎么记得,我好像……不记得了。”他隐约记得失忆前和吴思洋表白过。 “后边都记不起来了吗?”黄晓娜试探性的再次询问。 “有些印象,和你回房间后记得些……”段磊把声音压低了些,他竟有些害羞。 “你知道是我吗?” “我,我当然知道。”段磊只能这样回答,其实他当时只想寻张床赶紧倒上去,就在他的意识马上要瓦解的瞬间,一张温热嘴凑了上来,很疯狂的在向自己索取回应。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实际发生的,他越回忆越模糊起来。 “好,我答应你。我会试着和你在一起,也请你遵守诺言,好好待我。”黄晓娜的这一出苦情戏放在荧幕上,一定让人气的牙根痒痒。其一,她先是只身前往上海,破坏段磊和吴思洋相处的机会。其二,她利用大家都醉酒后的时机混淆了一些事情真相。其三,她主动献身段磊却故意让他认为是自己是酒后乱性。其四,黄晓娜醒来后又上演了一幕少女失贞的苦情大戏,一来让段磊对自己充满愧疚,二来顺理成章把段磊纳入自己麾下。其五,吴思洋不会怨恨自己,也就此断了和段磊感情的念头。这一手如意算盘 打得甚是秒哉!但在浴室里的那场哭戏,却是动了真情的,倒不是为了自己的贞洁所泣,她只是想想自己为何需要这般周折,才获得了他人的怜悯和喜爱,而吴思洋,什么都没做,坐拥了段磊那么热烈的爱意。她有些怨恨自己,可事情已经开了头,就没了回头路…… …… 向娇阳和吴思洋穿戴好依次敲门叫大家去吃饭,梁迪已经满血复活,恢复成话匣子精。 “这样不好的啦,睡嘛睡一整天,都浪费掉了呀。磊弟也不晓得跑哪里去了,一直没见到人,这么大一个男人不会丢了吧?你们见过他吗?”梁迪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他们敲开黄晓娜房门时,开门的是段磊。梁迪看似口无遮拦,其实他很聪明,一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段磊看着门口的吴思洋,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解释些什么,却知道木已成舟,此生注定无缘无份了。还不如像个爷们儿一样承担起眼前的责任。 “娜娜估计还得收拾一会儿,10分钟后,咱大厅门口集合。诶,你带伞了吗?姑……估计也没吧。还在下雨。”段磊对吴思洋的关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迅速反应过来这份关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范畴内了,话锋转到了别处去。 “问过了,旅店给咱们提供伞。毛毛雨,无妨。”吴思洋知道他是和自己说话,大方的回答道。 “是的呀,下雨去水边走走才好的呀。水面上雾气蒙蒙的,给大娇拍照片才美。哎哟,相机可娇气的很,不能淋雨,我要去拿一把伞的呀。”梁迪一说话,大家都有些着急,向娇阳听的多了,毫无表情。 那日他们吃了一些街边的小吃,雨天旅人少些,吴思洋,向娇阳,梁迪依旧是昨天的样子,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黄晓娜和段磊牵着手走在最后。段磊有些不自在,却不能放开抓起的手,他的目光经常会落在吴思洋的方向,又很快移开目光,转过头对身边的黄晓娜悠然一笑。那个暑期,是段磊整个青春最大的遗憾…… …… 时光飞逝,转眼就进入冬天了。 吴思洋的校园生活很规律,上课,自习,偶尔上网和向娇阳交换心情,偶尔和黄晓娜去吃饭,逛街。她找了一份家教工作兼职,家里提供的生活条件虽然不错,但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收获点回报。 冬天的吴思洋是开心的,她很庆幸在这座城市里也有推着大铁炉烤红薯的老大爷,她经常去光顾老大爷的生意,偶尔和老大爷聊聊天。 “姑娘来的勤嘛,额家里小孙子也有你这般大了,他没你这福气。学没上两日跑去工地上受苦,腿砸碎了,成了闲人,爹妈嫌弃他,还得额来养活。”老大爷看着总来的吴思洋有些触景生情。 “我下次多带同学来买,今天给我拿8个。我给她们都带回去尝尝。”吴思洋没敢多问,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多帮帮忙。 “诶,好姑娘,你莫给那么多,给你少2块钱。”老大爷的脸上露出欣慰和感动的样子。 “大爷我走了,我过几天再来。天冷了,你多穿点,别冻着。” “诶诶,好好。姑娘你要好好学习。”老大爷叮嘱着吴思洋。 吴思洋拎着一袋子烤红薯回宿舍,一人分给一只。 “城里人是有意思,小时候我们没饭吃,把红薯烤熟来充饥。你隔三差五的就跑出去买来吃,有那么好吃吗?”黄晓娜拿着手里的红薯问吴思洋。 “就是喜欢不行啊,像你喜欢段磊一样。从别人那抢过来当成个宝,有那么好吗?”下铺女那话噎了黄晓娜。这两个人还是那样,一有机会就掐一下,只是黄晓娜不再屈服,总是将下铺女修理的服服帖帖,下铺女好不容易找到了噎她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那也总比花枝招展没人要强。”黄晓娜使劲踢了一脚栏杆,扔出这么一句…… “你……” “行了,行了,好吃的也堵不住你俩的嘴。”吴思洋打断两个人的争执。她也习惯了,总有人拿他们三个来说事,说防火防盗防闺蜜,说吴思洋被好朋友横刀夺爱,这些话总是刺耳,尤其是对于黄晓娜。吴思洋还好,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和段磊建立一段真正的关系。 黄晓娜偶尔不在宿舍,都是吴思洋帮着打圆场。下铺女总是没好气的质问吴思洋为什么帮她,吴思洋总是淡淡的回复,“换了你我也这么说。” 后来黄晓娜不在宿舍的时间越来越多,最终她转为跑校生。她在外边一个人租了房子,房子位于西安城中一座高端小区里。 起初,黄晓娜不回宿舍几乎都和段磊在外过夜。她一如既往的想往高处攀爬,可这与段磊的想法背道而驰。段磊想安稳的度过大学生活,回家自己开个心理咨询室,或者随便挂职在某个医院或学校,再不然,接替爸妈的生意,已经看着头的生活,让段磊并没有多么积极。 黄晓娜没有和段磊商量,一个人搬去了市中心,她租了一间不错的房间,装修很豪华,她向段磊借了一部分钱,段磊的钱几乎都花在自己吃饭上网和黄晓娜身上,对,那事之后,段磊学会了抽烟,他的钱,还总来买烟。 黄晓娜背着段磊又向几个男同学借了些钱,因为他们不同系,一些有条件的男同学也并不知道黄晓娜已经有了男朋友,便也慷慨解囊。 东凑西凑,凑到了一年的房租。家里给她的钱,她都用来买昂贵的化妆品和衣服,饿肚子可以,却不能让身份打折。 其实黄晓娜已经开始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她不再留恋于已经得到的段磊的爱,况且身边的这个男人丝毫没有远大的抱负,她心里想着需要再用一块跳板,让自己跳向更高层次的圈子里。 她在小区的车库里开始寻找目标,她总是看到一辆豪华的跑车停在那个固定的车位里。她在暗中观察了几日,终于看到了身着运动装的男车主,她开始暗中庆幸…… 黄晓娜眼看着那男人从车位旁边的走廊里上了电梯,她迅速跟了过去,看着电梯停在了8楼…… part22.开跑车的男人 黄晓娜无所畏惧,她只怕自己活的不够精彩。她认为生活就该是惊心动魄的,否则就毫无意义。所有发生的都是值得期待的,都是她眼中正确的路。她靠着自己去改变另一种生活方式,这个意义份外重要。 黄晓娜好像生病了,而无穷的欲望则成了她最有效的良药…… 她有在车库里看了好几天,她早晨下来时,如果这辆车不在,第二天她便更早一些出来,直到看着那辆车还在原地。晚上也是如此观察,只是这名男子早晨出门的时间会规律些,晚上没有准点,这一点更加证实了黄晓娜的猜测,他晚上会有很多应酬,甚至归来时偶尔会感觉他喝过酒,黄晓娜甚至上前去观察过车里的情况,没有丝毫女人的痕迹。 她终于要出手了,她盘算好男子出门的时间,那天的黄晓娜打扮的光彩照人,她故意打扮成大学生清纯的模样,灰色的打底裤,白色的针织毛衣外套,一双灰色的雪地靴,她戴了一顶白色的八角帽,背了一只斜挎的中型皮包,头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她很好看,是会让路人多看上几眼的装扮。 车子像如约般驶出了车库,黄晓娜早已站在小区门口,她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脸焦急的模样,一只手向前招呼出租车。 她选的角度恰好是驶向小区大门的车子里是最好的视野区域。她开始瑟瑟发抖,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站在寒冷的天气里打不到出租车,又很着急的在剁着脚。她手里依旧抱着两本书…… 路过的跑车车主从远处便看见了她。她在适当的时间回过头也瞧见了车里的男人。两个人的眼神发生了碰撞。她很随意的移开目光,继续焦急的站在原地。那个小区是个比较高端的富人区,车辆和行人都比较少,又是冬天的早晨,更是人烟稀少。跑车从她身边快要经过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她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退,双手紧紧的抱住两本书。车主好像看出了这个姑娘的担心,又踩了油门像前驶去,在车尾马上要路过黄晓娜的时候,她喊了一声,并挥手示意他停一下。 车子停了下来…… 男人摇开车窗,很绅士的问到:“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黄晓娜表现出了一副担忧的模样,又决定要上前对话。“我,我上学要迟到了,爸爸的司机今天有事不能送我,我出来后才发现这里根本打不到车,您可以把我放到有出租车的地方吗?这节课对我很重要。” “上来吧,我送你去。”男子微笑着说。 黄晓娜继续上演着担忧的戏码,因为她要让对方感觉她是不能随意相信别人的。 “我也是这个小区的,我叫郭昊。你放心吧,我是个好人。”男子发出了邀请函,并很愿意送黄晓娜这一程。 “嗯,谢谢您。”黄晓娜像是接收到了男子的诚意,打开门坐进了眼前的这辆911里。 男子把窗户关上,很贴心的打开了座椅加热,把暖风也开的大了一些。他转头看了看正在搓着双手取暖的黄晓娜,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学校在哪里?” “不麻烦您了,您把我放在有车的地方就行。”吴思洋很有礼貌的回答,并带着微微的笑意。 “没关系,我很愿意今天做你的司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男人很会说话,看来也总是讨女孩子欢心。 “您别这样说。那我给您钱吧,学校有一段距离,估计会耽误您的时间。”黄晓娜有些顾虑,没有正面回答。 “哈哈,你还真可爱。车费就省了吧,你可以请我吃个早点,很久没吃过早点了。”男人丝毫没有看出眼前的女孩是在和自己逢场作戏。 “那好,我们学校门口有特别好吃的肉夹馍,胡辣汤,还有馄炖面条什么的,您想吃什么?”黄晓娜的演技非常好,她在说起这些食物时,表情里透露出开心的模样,像极了小女孩的样子。 “你来得及吗?我开快一点,你把安全带系好。”男人发出了成熟的关心。 “安全第一,这次如果吃不到,我明天带回来送给你。”黄晓娜表现出很乖的样子。 “你也住着个小区吗?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游刃有余的操控着手中的方向盘,并加速前进。 “是的。我刚搬过来没多久。我叫黄晓娜。”黄晓娜坐在这样高端的车里,旁边的男人也对自己有了兴趣,她享受着速度带给她的兴奋,也享受着靠自己手段换来的“偶遇”。 在黄晓娜的指挥下,还有男子熟练的驾驶技术下,黄晓娜提前10分钟到达学校,她站在门口的小吃店里买了两份肉夹馍和豆浆,分开打包好,把其中一份交到男人手里。她懂得什么是分寸,也懂得怎样拿捏住男人的心,送去之后便匆匆告辞,可有一点她依旧延续了她惯用的伎俩,她把其中一本书,落在了男人副驾驶的座位上…… 男人看着步伐急促的黄晓娜背影,有些感触的躺在了座位上,又看了看手中热乎乎的早点,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他感叹着年轻真好,单纯,美好,简简单单,没有那些虚伪的勾心斗角。 男人拿起手中的早点很享受的吃到嘴里,他在找纸擦嘴的时候,看到了掉在副驾驶地上的那本书,《霍乱时期的爱情》,他拿起来翻了翻,看到第一页工整的写到:“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马尔克斯”。他欣赏着女孩儿秀丽工整的字迹,也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不错的好感。很巧,就像这句话说的一样,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男人上钩了。 其实那天上午黄晓娜并没有课程,她去宿舍找吴思洋,约她去逛书店,她要多储备一些知识,也要多储备一些书…… 此后的好几天黄晓娜都刻意避开早晨那个时间段去学校,她利用这段时间买了一只小狗,一个星期后,她牵着小狗走到地下车库,她不确定那辆车是否已经回来了,庆幸的是,车位还空着。她在车位附近开始溜达,等了将近2个小时后,两盏耀眼的灯光照向自己,是的,男人回来了。 对于黄晓娜安排的再一次偶遇,是这样上演的…… “黄晓娜,真的是你呀。”男人要开窗户兴奋的说。 “您好,郭先生,这么巧。我下来遛狗,外边太冷了,就在车库里走走。”黄晓娜表现出有些意外遇到他。 “我还正想着再小区里通缉你呐,哈哈。”男人再见到黄晓娜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通,通缉我?”黄晓娜有些不知所以,表现的胆战心惊。 “你丢了一本书在我车上,小马虎。我也找不到你,正好今天碰上了。”男人的语气中有些宠爱之意。 “啊?在您那里啊,害我一顿好找。”黄晓娜恍然大悟。 “别您您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也才毕业2年。叫我郭昊就行。” “啊?哦……行,您带着书吗?” “你看,又来?” “嘿嘿,你带着书吗?郭昊?”黄晓娜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起来,故意低下头表现出自己的害羞。 “没带,我拿回去看了看。明天我送你上学去吧,顺便给你拿上,咱俩再吃个早点。”男人也抓住机会特意安排了一下,其实书,一直就在车里。 “明天周末,我们不上课。”黄晓娜故显尴尬。 “哎呀,忘了忘了。那正好,明天有空邀请小马虎一起吃个饭吗?”男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邀请。 “明天我要回趟家,后天我们再确定时间行吗?我请你”黄晓娜的拒绝让男人失望起来。 “哪有让女孩子请吃饭的道理,这长安城你随便挑地方,我结账。你字写的真好看。”男人总是这样,想利用自己的优越条件换来女人的吸引。 “我们再定吧,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写。谢谢你的夸奖。”黄晓娜彻底打击了男人,让男人的征服欲火速飙升。 “电话给我。”男人霸气的说。 “干嘛?” “约你时间!” “哦,139……,你打过来吧,我没带着,到时候我去取也行。上次已经很麻烦你了。”她手里牵着的小狗早就想要跃跃欲试的跑开了。 两人简单道别后,黄晓娜回到家中,她向后倒在床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思索,怎样和男人稳定关系,怎样让段磊和自己分开…… part23.志愿者 段磊失恋了…… 黄晓娜利用跳板圆满的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她很聪明,原始财富累积的很好,她依旧会投资自己,让自己学习更多,涉及的领域更多,可却没有了学生该有的本质和样子…… 转眼大学生活已经三年了,那一年是祖国动荡和繁荣的一年。 …… “喂,我头有点晕啊。” “你看,灯在晃啊” “快离开教室,往楼下跑。” “地震啦!” 2008年5月21日,星期一下午2:30分。四川省汶川发生了罕见的大地震。陕西省部分地区都成了较重灾区,西安市也有明显震感。 吴思洋拉起身边的同学跑到楼下,一大群学生站在校园里,喇叭里传出了汶川大地震的噩耗。她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向娇阳的号码:“喂?大娇,地震了。我们这里感觉很明显,你那里呢?” “也收到通知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站在校园里。”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互诉平安,挂了电话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全国各大高校集结起全部力量,捐赠物资,设置募捐,无偿献血,纷纷向灾区伸出了援助之手。这是祖国一群青春的面孔,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看着那些不断增长的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向娇阳第一时间报名志愿者,她想走向“战场”,她不是想当英雄,她只是深知失去亲人的那般苦楚。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那张表格上,她没有告诉哥哥和吴思洋。她内心第一次燃起了一团热火,她貌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向娇阳跟随着大部队前往灾区,和她同一辆车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看到他的一刹那,向娇阳就知道自己爱上他了。 “喂,不怕死啊。”向娇阳走过去淡淡的抛下一句话。 “不是吧,你疯了。你去干嘛呀?下车回去,回去。” 向娇阳把他座位旁边的人打发开,悠然的坐在他身旁,没有回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你要听话的呀,你要急死我的呀。”他着急的样子让向娇阳笑的更开心了些。 “一起吧,有个伴儿。”向娇阳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他有些娘娘腔,有些絮絮叨叨,有些黏人,有很多很多的小毛病,可在这一刻,他变得高大威猛起来,他真诚,博爱,奉献,无谓牺牲的样子,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梁迪。不,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认识清楚,感谢共赴“战场”的经历,并肩前行,是最美好的。 …… 当车子停靠在最后可以通行的路段尽头,他们下车后才知道前方已无路可走。看着眼前的废墟和漫天的灰尘,以及几乎消失的城市,被震撼了,在自然界的面前,人类的渺小根本不值一提。 队伍徒步穿越,眼前的一切让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房屋坍塌,路面塌陷,七零八落一地的碎石……最触动人心的不是建筑的摧毁,而是,而是世界末日般的尸横遍野……很多同学发出了惊恐的喊声,甚至是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那样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会为之震撼,诚惶诚恐。那一刻,向娇阳好像悟到了什么,她眉头紧皱,全身颤抖。她在想:“是啊,我承受的苦难,并不比他人多太多,痛苦主要来自敏感和脆弱而已。至少,我,还活着。” …… 他们分配到的任务只是搬运救灾物资,心里疏导,和后勤等工作。他们从火车站运送物资,每一件东西都是靠着双手运到有人的帐篷里。 向娇阳很瘦弱,她搬着两件矿泉水要走很远的路,反复搬运,从白天到夜里,没有灯光,他们就抹黑前进,那一刻是无所畏惧的。很多同学累了就躺在地上休息,一排排的很整齐,她和梁迪开玩笑说,像不像是死在了一起。一天下来,向娇阳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手背上也出现了很多划痕,可她的疲惫早已盖过身体的疼痛,她也挨着同学依次躺在了那块塑料布上,她旁边躺着梁迪。夜里没有星星…… 天一亮同学们又开始继续搬运物资,很多学校的同学是参与救援的,他们手拉手式进行救人。向娇阳很羡慕的看着他们,梁迪和向娇阳说:“救回来要吃饭的,我们才重要的呀。你要小心点,我一会儿再来找你,我力气大,要多搬些。” “小心”向娇阳发出了真挚的关心。 5月17日,时间过去5天了,5天来,发生在这里的自救,援救,互救的故事,不断的撞击着向娇阳的胸膛,在这样的大灾难降临人间时,爱,迸发出了最动人的力量。 她听着前线传来的故事,眼里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她听说在一片废墟里,有个女人,她双膝跪在地上,整个上身向前匍匐着,双手支撑在地面上,托住自己的身体。找到她时,已经确认死亡了。人们已经放弃这里离开时,一位队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返回去,他努力伸手进去,费力的在她身下摸索,高声喊道:“这里有个孩子,还活着。” 一番艰难的救援后,人们终于把孩子救了出来,他躺在一条红底黄花的小被子里,大概三四个月大小,这女人是个母亲,她用身体护住了孩子,让他毫发无伤。 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被自己有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编辑好的短信:“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向娇阳擦了擦眼泪,把头发绑起来,继续一趟一趟的搬运物资。在她搬运中途的时候,大地忽然开始晃动起来,起初她以为是没吃好,休息好,脑袋一阵阵发晕,随后就摔在了地面上,她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抖动起来,在她摔倒的地方,旁边是人工堆砌起来的废弃石块转头和木板,她迅速反应过来,把手边的矿泉水放在自己身边,她又想把另一件矿泉水叠放在一起,可失败了,她抬头看着上边即将掉落下来的木板,已经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便朝着远处,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快到安全的地方,余震来了!快到安全的地方,余震来了。”直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起来,她努力想要站起来,才发现摔倒的时候,一只脚被余震时滑落的铁丝网挂住了。她再次用力把矿泉水往自己的身边拽了拽,脚也在努力的挣脱着铁丝网,她转头向上看着摇摇欲坠的木板,活下去的欲望充斥了她整个身体… 她努力把身体仰卧过来,又用力让自己坐起来,脚部已经扭转的几乎变形,得亏向娇阳身子比较软,在微小的空隙间,让脚稍微有了一点活动的空间。她忍着痛和铁丝网较劲,让脚更大幅度的逐渐转向正常的位置,她再看看上边的木板,双手在地上挪动起来,让屁股更多的靠像身旁的那块大石头,她心想着,石头的顶端有凸出的部分,木板即便真砸下来,也不至于把命交代在此。她继续挪向大石头,直到后背完全靠在石头上。随后她试着把脚往回收一些,可已经是徒劳无功了,她只能把另一只脚收回来。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了,她全身在瑟瑟发抖着,她努力想冷静下来,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尽力冷静下来后,向娇阳掏出来没有信号的手机,颤抖的手按动着按键,她在通讯录里找到吴思洋,微微颤颤的编辑了一条信息:“我第一次想好好活着,却如此靠近死亡,我爱你,爱爸爸妈妈和哥哥,还有梁迪。如果我不在了,要给我买向阳花,我不要纸花……” 向娇阳闭上眼睛,双眼因为恐惧一直也在颤抖,她把手机放在身后,紧握住双拳。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世界再一次昏暗起来…… part24.自救 灰尘像散不去的魔鬼,用巫术遮住了天空,阻挡太阳的洗礼。 向娇阳再醒过来时,被铁丝网困住的那条腿已经被木板完全盖住了。木板掉下来断裂成了好几块,零落在四处。她慌乱的去感知自己的腿是否还与身体连在一起,当一个人在突然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大脑会分泌一种类似毒品脑啡呔,它可以镇静和调节痛阈,所以一般在突发伤害中,疼痛感会很低,甚至受伤后不会察觉到痛苦。 向娇阳咳嗽了一阵,用手在身前左右晃动,想要挥散灰尘。她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腿的疼痛,她试着将腿收回来,发现这条腿的末端,依旧被什么东西牵绊着,她庆幸的说“太好了,还活着,腿也还在。” 她抬起头再次观察了上方的情况,可怎么都看不清楚,她担心再来一次这样的余震,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她试着用手把木板推到一边,她用力拉扯木板,才发现木板的一侧压着一块石头,目测石头和自己的距离在1.5米左右,她首先要想办法移开石头,或是把木板从压着石头的地方分离开。 她拖着那条被压着的腿,试着挪动身体靠近压着木板的石头。她努力移动到手可以触碰到石头的地方,她推了推石头,纹丝不动。接下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石头依旧没有任何位置变化,她这个想法失败了。 她只能再试着将木板从石头压着的地方弄断。她开始在身边寻找工具,摸索着找到了一块有尖锐棱角的石头,她用这块小石头在大石头压着木板的边缘开始捶打。好像是在这样的危险时刻,身体提供了丰富的肾上腺激素,她开始不断的进行捶打。有几次在挥动石头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腿,她依旧专注的进行自救,十几分钟过去了,木板出现了坑坑洼洼的印记,中间也开始有了一道道的裂缝。她实在是累了,可她不甘心就把自己交代在这里,咬了咬牙,又开始砸起来,她头上的汗一滴滴滑落下来,她用袖子敷衍的的擦一把,休息十几秒,又继续。在某个瞬间,她真想放弃啊,因为拿着石头的那只胳膊,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她放下小石头把手棱空抬起,才发现抬起手竟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她摸出来裤兜里的打火机和烟,默默的点燃了一支。她把身体靠在身旁的石头上,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她宁愿自己的父母不是挣钱的机器,宁愿是最普通,最平凡的一家四口。她宁愿自己生的普普通通,穿着合身的校服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放学回家妈妈已经把做好的家常便饭摆在桌子上。她早恋,是多么想从别人的身上获得缺失的爱啊!她我行我素,是多么想真的有一个人来约束她,管着她呀。还算上天怜悯,派来了吴思洋和梁迪,交替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她想:“如果自己死了,她俩会像自己当初没了亲人一样的伤心难过,不,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还有好多的路没有走,爸爸妈妈,如果你们在天之灵看到我了,请保佑我平安脱险,我好不容易感受到了快乐和幸福,我要活下去,一定要!” 她把手里的烟掐灭在地上,忽然,突如其来的一个主意冲进了她的脑袋里。看着手里的打火机,和旁边的两厢矿泉水,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向娇阳目测了这块木板的大小,如果没有被摔坏,大约长2米,宽1米的样子,厚度在1厘米左右,这块木板是横着压在自己腿上的,石头压住了将近一半的面积,自己腿上大约是1米见方的大小,七零八落了一些,再加上中间有很多断裂的地方,用火,一定可以烧毁掉,说不定看到这火光,也会跑来救人的。她再次打量起身边的环境,确定可以燃烧的只有这块木板,她给自己下了下决心,行,就这么干。 她首先把矿泉水一瓶瓶拧开,顺着那条被压着的腿向里边倒进去,在她感觉到已经湿透了后,又用手把地上的土一把一把抓进缝隙里,这时她突然感觉脚脖子的地方有些疼痛,她又灵机一动,试想把鞋子脱掉是不是可以让腿从木板底下抽出来。它可以感觉到,木板的压力并没有多大,可以脱身的难点只在于挂住她的铁丝网。她试着活动脚腕,可每动一下,就会袭来钻心的痛。她知道,这应该是铁丝扎进了肉里。她缓了一会,朝相反的方向转动脚腕,发现那种疼痛居然消失了,脚脖子的地方也忽然轻松了很多,她想,机会来了。她把脚背立起来,让脚后跟完全贴在地面上,她试着用力将鞋子脱下来,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因为每天走路干活,鞋带都绑的很紧,无法脱下来。看来只能是用火烧了,她无法预测结果,或许自己没能脱身,反而葬身在火海之中。可是,眼前也只能这样做了。 她再一次把水往身边拽了拽,用手把周围的碎石子也拢在一起。如果火势蔓延开来,她可能需要碎石子和水来救命。待一切都准备好,她冲着身后大声的呼救了几次,确定附近没有救援的人员,她颤颤巍巍的拿出了打火机。她对着空气按了几次打火机的开关,看着火苗燃烧起来,吹灭。再按一次,再吹灭。烧吧,哪怕没了这条腿,也要活下来。 向娇阳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把燃烧的火苗送往木板断裂处有木屑的地方,她闭上眼睛,甚至紧张到忘了呼吸,全世界就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霹雳吧啦”火光慢慢燃烧起来,一阵浓烟呛的向娇阳喘不上气,她开始疯狂呢咳嗽,她取来一瓶水倒在袖子上捂住口鼻,那刺眼的火光,把四周映衬的更加黑暗了。 她把腿往右侧挪动了一些,她观察发现,这火好像有了思想,沿着裂纹的地方烧的猛烈些,压在自己腿上的木板,还没有完全被烧起,可水火毕竟是无情的,余热把她的腿,烤的撕心裂肺的疼。她从缝隙里再次倒了些水进去,稍微好受了一点,没过一会儿,再次被灼烧的痛不欲生。她心里想着,浇灭吧,实在是疼的受不了,可另外一个声音又响起:“再忍一下,木板马上就烧酥了。”她疼的喊起来,那种痛苦像是在灼烧着灵魂,无药可治。再她即将疼到失去意识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的滴下了水珠,那水珠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往下倒,火焰挣扎着,被熄灭了……向娇阳像是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着:“谢谢爸,谢谢妈。我爱你们。”那场及时雨,救了向娇阳一命。虽说每场地震后都会紧跟着一场暴雨,可那时的向娇阳哪知道这么多,她后来一直拼命的好好活着,就是因为那一刻她觉得,爸妈显灵,老天爷都帮她,她不好好活着,天都不应…… 大雨降下来后,木板很快就被浇透并降下温度。向娇阳忍着疼,用手在烧焦的木板出奋力向前击,木板彻底断裂开,她用手把木板翻到一旁去,自己那条腿露在了空气中。她像看到久违的朋友一样,泣不成声的哭着,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掉落在地上,她顾不上这样的大雨淋着自己,挪到铁丝网的地方,用手把铁丝扳开,把自己的老朋友解救出来,脚腕的地方,血肉模糊…… 她努力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维持她这个举动,她凭着自己坚韧的毅力,开始匍匐像安全的地方爬去,她爬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她扫视了周围一圈,是大家搬运物资的必经之路,她眼皮忽然变的很沉,甚至连再次睁眼的气力都消耗殆尽,她趴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part25.喝可乐的男孩儿 大雨把悬在空中的浮尘浇落回地面。雨渐渐停了下来,向娇阳睁开眼睛时,四周从模糊逐渐清晰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她的周围有很多床位,床位上铺着统一的天蓝色床单和被罩,旁边的床单上,有干涸斑驳的血迹,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小男孩儿,他胖嘟嘟的,双脚缠着厚重的绷带,放在高处的木板上。男孩子睡的很安稳,脸上脏兮兮的,像一只小花猫。她盯着男孩看了很久,把目光收回来落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她想试着把被子撩开,手却根本不听使唤,她放弃了想法,把头又转到另一边,另一边的床位上,躺着一个目光呆滞的男人,男人手上连着输液器,他盯着液体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平稳。她对面的三张床上也躺了三个人,有个护士走来走去,出门又回来,从她醒来到现在,小护士一刻也没闲下。最后一次进门她开始挨个检查输液的液体和病人情况,小护士走到向娇阳身边时,表情从平常转成喜悦,嘴上的皮皱皱巴巴的裂开,朝自己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醒来了。” “嗯,我睡了很久吗?” “找到你的时候,天快要黑了。现在是上午11点。你说呢。”小护士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是个南方女孩。 “那是很久了。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了?”向娇阳慢条斯理的问小护士。 小护士从移动工作台取出体温计朝向娇阳走来,顺便去隔壁床看了看液体,很熟练的把体温计放在向娇阳的腋下。她边进行这些动作边说:“你命真大,你应该在雨里昏迷很久了,旁边的泥都快要把你盖住了。送到我们这里时,你已经发烧的不成样子,体温接近40度。身上的伤口没有什么大问题,脚腕处有几处划痕,最严重的一处应该是被尖锐的东西刺的太深了,也给你处理过了,破伤风也打过了。只是脚腕处的烧伤比较严重,怕是要落下疤咯。腿上也有些烧伤,没什么事,几天就好了。我们真的很奇怪,看你带着袖标,是大学生志愿者吧,不知道你遇到什么,猜测了好多,也都没得出个所以然。” “我被余震滑落的铁丝网困住了脚,后来又被砸下来木板压住腿,我想把木板烧酥,差点把自己……嘿嘿。木板真的烧的酥脆,我把木板挪开,把铁丝解开,爬出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此时的向娇阳特别愿意和人去分享心情,她想把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我的天啊,你真行,姑娘!好好休息,我还要去给那边的病人换药,有些人不像你,他们从地震到现在,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哦对,你自己看一下体温计。我一会儿来取。”小护士应该是想起了另外重要的事,急匆匆的出门了。向娇阳还没来得及回复。 向娇阳艰难的抬起手把体温计取下来,手依旧在发抖,颤抖让她不能看清楚上边的温度。 “给我吧,姐姐。”旁边床的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已经把手伸过来了。 “嗯,你醒了?”向娇阳也努力把手伸过去,小男孩又把身体往床边挪动了一些,他一把将体温计取过来。 “嗯,37.8度。烧退了,姐。”小男孩认真的看过温度计,边盯着确认边说。 “你的腿怎么了?”向娇阳没有太在意温度,有些担心的问小男孩。 “我不想再说了,你有糖吗?或者可乐,雪碧?”小男孩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不想说就不说,等我可以下地去拿给你。我知道哪里有。”向娇阳侧过身,语气温和。带着一脸笑意对着小男孩。 男孩差不多十一二岁的样子,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睫毛很长,从侧面看,是个英俊少年的坯子。 “真的吗?哎,你肯定拿我当瓜娃子骗,我晓得,都震没了,哪里来的可乐雪碧撒?”小男孩把有些生硬的普通话改为家乡话。 “骗你我是瓜娃子,我就是过来送物资的,当然可以拿给你。”向娇阳看着眼前可爱的孩子,再看看他的双腿,有些哀凄。 “你莫骗我哈,太好咯,可以喝可乐雪碧咯。”小男孩变的兴奋起来。紧接着他又说:“可以给我拿两瓶一样的吗?陆思诚也欢喜喝可乐,每喝一口,他都要讲一句“好巴适哟。”老人说烧过克,就能喝到,我想整一瓶烧给他。” 向娇阳忽然一怔,她很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也确信自己理解对了这段话。她愣在那里,想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莫怕,姐姐。陆思诚是我同学,地震的时候死掉咯。”小男孩说话的时候声音开始哽咽。 “乖,不哭。他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保护我们去了,我爸爸妈妈也在那里,你看,就是爸妈救了我。”向娇阳想了想,温柔的说。 “你又骗我,没了就是没得咯。一个班的同学,我都没见到几个。”小男孩继续放生大哭起来。 “骗你是小狗,男子汉这么爱哭鼻子呀。他们说不定在其他的救助站里呢。等我们好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呜…我喊他莫要睡,他…他就是不听。他最后和我说“你要好好活着出去,你是班里最小的,你身体也好,替我照顾爸爸妈妈,你给他们当儿子也好。我~我好想喝可乐啊。”说完他…他就睡过去了。呜呜呜~”男孩抽搐着和向娇阳说完。 听后的向娇阳也默默流下了眼泪,她这一刻发现自己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想张嘴说些什么,话送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扭过头把眼泪擦在枕巾上,调整调整情绪,转过头对男孩说:“叫我娇娇姐姐,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有什么事我都替你分担,你的好朋友真的会在另一个地方看着你,你要遵守你们的诺言,好好活下去。” “我晓得,姐。你爸爸妈妈也不在了吗?”小男孩的情绪也平缓了不少,语气里还是夹杂着泣声。 “是的,他们很早就没了。当时我应该比现在的你大一些。”向娇阳第一次和人聊起这件事,她一直认为难以启齿的伤痛,却在这一刻平静的道出。 “姐,以后我就是你亲弟弟,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们。”小男孩虽然不似成年人那般听了这样的话会连忙道歉,可他得第一反应是身为男儿的他,要保护眼前的大姐姐。 “好,一言为定,但是你要赶快好起来,好好读书。”向娇阳欣慰的看着男孩儿。 那天的阳光终于挣脱了阴霾的束缚,它努力的把光芒散落在大地上,向娇阳和男孩儿聊着天,她从来没有像那一刻舒心自在,她听着男孩给她讲同学间的趣事,听他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学老师讲话的样子,这男孩儿,就是后来向娇阳餐厅里的调酒师mark。 …… 梁迪疯了似的找寻向娇阳,她一夜未归,大部分同学都认为凶多吉少了。向娇阳醒来后,和工作人员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那边第一时间通知了校方。梁迪得知消息后,一个大男人,哭的涕泗滂沱。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向娇阳所在的医疗救助站,他打开门,把头伸进来,逐一床位寻找向娇阳的身影,当他看到向娇阳的时候,向娇阳也刚好看着他。梁迪呆傻站在门口,足足站了一分钟,他用牙齿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面部在他刻意压制下还是抽搐起来,他眼里噙满了泪水,眼泪顺着脸颊刷刷的流,流到脖子里,流到了胸口上。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向娇阳,嘴角向下撇的更厉害了,梁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站在那里。那一分钟,像过了一轮四季,最后停留在了盛夏,梁迪冲过来紧紧抱住向娇阳,向娇阳也努力伸起双手给他回应,那一刻,一股暖流直涌两人心头…… part.26.岁月冗长且快 人在清醒的时候需要意义,该了解自己想要什么,因为人,是时间的囚徒。 向娇阳留下来了,她可以下地活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着小男孩儿找家人和同学。结果,只找到了几个同学。 向娇阳不知无法找到男孩儿的家人,是好消息或是坏消息。她每天都要去死亡公告栏上查询男孩父母的名字。看着随天增加的死亡人数和失踪人口,她不敢说给男孩儿听,她只有把探望的时间缩短,甚至好几天都不出现。 …… 留在这里,腿上的伤不允许她再做体力活,便做起了心里疏导工作和后援的工作。那里几乎是地狱,死神杀人还要诛心。看着那些不言不语,魂不守舍的人,向娇阳一次次展开双臂去拥抱他们,却无力化解失去亲人,朋友,失去家园的悲痛欲绝。她相信时间是救治的良药,她有时间就拿出纸笔给孩子们画画,对于有兴趣的孩子,她也兴高采烈的教授。 每到夜晚,她会在梁迪的臂弯里寻找一点点温暖。他们就坐在残骸上边,偶尔月明星稀,偶尔群星璀璨,偶尔万籁俱寂,偶尔野狐悲鸣……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那些日子,过的不可言喻…… …… 联系不到向娇阳的吴思洋坐立难安,她尝试了所有的方法,也未能成功。她每一天都会给向娇阳发去短信,手机提示音每一次响起,她都着急忙慌的取出手机,又失望的装回口袋。她不知发生了什么,猜测让她更加煎熬。 吴思洋这边在学生会里号召大家进行各种救灾救助活动,自己首当其冲,活络在每一处救灾活动的幕后前台。听前线说需要有效的心里疏导流程,她和同学们一起没日没夜的探访前辈,老师,查询案例总结方式。 “叮咚……” 吴思洋的手机响了,她再一次着急忙慌的取出手机,点开收到的短信,看到发信人的名字,才彻底把悬在半空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洋洋,抱歉一直没有联系你,让你着急了。我到灾区做了志愿者,信号塔一直在抢修,这会儿有信号了,也是断断续续的。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吴思洋看完短信,迅速拨通了向娇阳的电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吴思洋听完中文播报后才挂断了电话,她愣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后双手重新握住手机。 “你个棒槌,有什么事提前告诉我啊!”她写到这里又全部都删掉,重新编辑“宝,你真棒!照顾好自己,有信号就给我发个信息,我等你凯旋,我的英雄。”她满意的按下了发送,看着屏幕上的小信封已经发送出去,她又惴惴不安起来,可她知道,担心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诅咒,书本上这样讲,她晃晃脑袋,心里默默地说“一定要平安呀。” 黄晓娜在救灾救助的事情上也表现的费心劳力,她召集了自己的男朋友,情人,圈子,为救助的事也贡献了不少力量,这让她在学校和那些有钱朋友的心目中,树立了一次不错的影响和形象。 汶川大地震中,据不完全统计,有超过300万人次的中外志愿者在灾区工作。在后方参与抗震救灾的人数高达1000万以上!向娇阳在结束工作后对着梁迪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笑。向娇阳说:“能成为这300万人中的一份子,是我的骄傲,你也是我的骄傲……” 回程的火车上,向娇阳睡了两天一夜。她临走时还做了一件事,她征求了男孩儿的意愿,让哥哥嫂子办理了领养手续。故事的后十几年里,mark从没放弃过寻找父母的下落,他一直都说:“你不晓得,他们肯定好好活着哩。我不太乖,他们只是嫌我烦撒……” 来年春暖花开,上海的梧桐树依旧粗壮,枝繁叶茂。向娇阳对着梁迪说:“你想知道什么是“活生生”吗?”。 “嗯?” “你每天盯着梧桐看,它一天一个变化,不正是“活生生”吗?” “你说什么都对” “它的状态不会为了谁而停留,一不留神,它就会告诉我们,要入夏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要热起来了?” “我们,要毕业了……” 向娇阳盯着梧桐树看的入神,她刚从西安飞回上海,吴思洋张罗起自己的事业,而她自己,要做些什么呢…毕业前夕的那种慌张无助,向娇阳以为自己不会有,可偏偏看着闺蜜有了夯实的路,自己难免显得有些,有些失意,有些模棱两可。她从未考虑过明天的日子,她曾以为毕业会遥遥无期,可梧桐树告诉她:“生活,才刚刚开始……” 吴思洋一直邀请向娇阳来自己公司做老板,总监,美术老师,创业期间收入不打保票,但保证不会饿肚子。所有的职位都被向娇阳拒绝了,甚至不做吴思洋的合伙人。给出的原因是吴思洋太傻,向娇阳怕把家底亏没了。其实不然,她经过这么多事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两个人是可以绑定在一起前行的,过分的参与反而成了对方畏手畏脚的牵绊,想轰轰烈烈,必定要志同道合。在吴思洋创业的路上,向娇阳毫无兴趣。她不愿将就,说到底,将就换来的结果,无非是一人委屈,两人别扭。不如鼓励对方放手去干,给予信任。这是这么多年来,两个人潜移默化的相处之道,似水流年,天长地久…… 吴思洋理解向娇阳,她也赞同他们的相处之道。她嘴上对向娇阳不依不饶,吐槽她不与自己战斗,共同打造半壁江山。实业更希望她找到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无论什么。 吴思洋和黄晓娜组建的教育机构就这样拉开了帷幕,创业初期实则就是一个课程齐全的兴趣班。在两人热火朝天的折腾下,一点点把摊子支大了。 黄晓娜的资金早已到位,她还真是老天照顾,不说自己的小金库已经财富满满,老家的田地和旧院子全部进行了拆迁补偿,让她瞬间步入了真正的土豪行列。她总和吴思洋说,“钱我借给你,你把股份多给一部分做利息就好,何必天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拿着个破企划案当宝贝。” “我不是不愿意把股份多给你,这是我梦寐以求想做的事,我不能因为一点曲折就无限的降低自己的底线吧?” “行,你继续。我是想帮你,总觉得我贪图你便宜似的。” “哪有的事,我起码得努力过,如果没有结果,你不是我最好的退路嘛。” “跟我,你别客气。可让我拿出白花花的银子送人情,我肯定是不愿意的。你自己想吧。况且现在每月挣的这点钱,对我而言,真是不怎么稀罕。我就是看重你想做事情的决心,和身上那股劲儿。这样吧,每月工资你多拿一千,少给我一千。”黄晓娜说这话时趾高气昂的。 “不,不用娜娜。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你条件好,就多给我补贴,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觉得我这庙小,我肯定不耽误你。”吴思洋心想,这还没怎么样,就在我面前摆了一副高姿态,老娘才不惯着你。 创业初期总会和搭档产生一些分歧或者矛盾,她们也不例外,吴思洋其实不知道段磊和黄晓娜中间发生的故事,她只是后来偶尔在学校里看到过段磊,邋里邋遢,烟不离手,身边的女孩子也不固定。她从没把段磊和自己的事情嫁接到黄晓娜身上。而黄晓娜做贼心虚,她认为吴思洋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在股份的事上,有意为难自己,可无论怎么说,她也知道自己是过分了,早知道大千世界那么好玩,为何不成全了这对鸳鸯,自己还惹得一身不是,哪边都不好做人。 没过多久,吴思洋真拿到了投资,认认真真的和黄晓娜坐下来进行了一次企业的规划和发展的谈话。吴思洋和黄晓娜合作,一来是因为两人不错的关系,二来是黄晓娜所学的专业正好与公司对口,三来黄晓娜的人脉关系和资金力量都是可以保障公司正常运转的。她有时候很失落,自己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是脑中那一大堆理论?或是不怎么成熟的心智?其实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在黄晓娜眼里,她是个战士,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她有自己完整的思路和对人心理活动拿捏得当的分寸。她善于沟通和说服。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善良地心,这世界,如果都遗弃自己,可能只剩吴思洋会送来包容,但黄晓娜不知道的是,其实吴思洋嫉恶如仇… 吴思洋拿到投资的那天,阳光明媚。她和投资人在会议室聊了很久很久,投资人说吴思洋必定会成为一颗参天大树,她所做的,不是灌溉之举,而是等待,等待着吴思洋破土而出…… 吴思洋端着冷静的仪态走出会议室,办公区,前台,电梯,写字楼大门。她出门的时候望向远处,这长安城的黄昏是一杯橙汁,壁立千仞的大厦是杯,夕阳倾泻而下,到处都是桔红色的。她听着远处钟楼传来的钟声,荡气回肠……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她看着桔红色的硬币,想起昨夜向娇阳唱起的那首歌,她把硬币抛向天空,再用手抓住,直接将硬币放回了口袋里。她突然卸下了一切端庄,像个孩子似的疯跑起来,嘴里哼唱着“除了阳光没有什么可以笼罩世界,除了雨没有什么可以划出彩虹,除了雪没有什么可以洁白大地,除了风没有什么可以吹动树叶……你有没有扔过一枚硬币选择正反面……” part27.逐渐成熟 人总是要蜕变的,有些蜕变是破茧成蝶,有些成了飞蛾。 公司紧锣密鼓的筹备,她们选址的地方和也和原来的教室离得很近,方便资源的保护。分工明确使得公司井然有序,黄晓娜负责产品研发和招聘,吴思洋负责产品推广和核心服务。向娇阳在给朝阳教育设计logo时,巧妙的的向阳花和太阳揉合在一起,又似太阳发着光,又似向阳花傲然挺立。机构的vi几乎以黄绿色为主色调,给人温暖清新的感觉。 黄晓娜路子比较广,一些手续不得不交由她打点。想做教育机构,第一件事就是拿到办学许可证,她拍拍胸脯说包在她身上了,其实公司一切条件都符合标准,正常办理等待几日便可以拿到。其余必要的手续,几日内也都逐一到手。 黄晓娜活生生熬成了一个名媛的样子,她在这硕大的长安城中,终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开业当天,门庭若市,门口的鲜花几乎是堵满了墙根儿,来客多半是黄晓娜的朋友。吴思洋站在门口迎来送往,闲下来盯着花篮上的缎带打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那缎带上,笔挺的写着两行赠言:“厨下烹鲜,门庭成市开华宴;天宫摆酒,仙女饮樽醉广寒。友:张恒赠”吴思洋心想:“这是哪门子朋友,连开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走过去把这对缎带解下来,打眼又看了看其他赠言,大同小异:日进斗金,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八方来财。吴思洋心情不错,她在花团锦簇里,显得格外恬静淡雅,她想着自己为人师表,总是庄重些好,家长看着也放心。 中午两个姑娘宴请宾客用膳,下午是开业酒会。黄晓娜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把到场的朋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吴思洋显得有些怯场,别人一问一答,在这样的场景中,总是有些格格不入。有年龄相对大些的男人,总是凑过来和吴思洋交谈,他们显得格外彬彬有礼,其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黄晓娜一眼就看穿了,她也会为吴思洋解围。她满面春风的走过来,拉起吴思洋的手:“李哥,我这合伙人可厉害了,学的心理学,打眼一过就知道您想什么呐,您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呢。哈哈,洋洋,这是李哥,我总爱和她开玩笑。李哥,那边还有个客人得洋洋去招呼一下,您自便,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吃喝我一次不容易啊!哈哈哈哈”几声爽朗的笑和挤眉弄眼结束了和男人的对话,黄晓娜喝了酒脸上泛起红晕,她皮肤保养的特别好,像是一层鸡蛋皮包裹着,泛起着红晕之色,显的更好看些。吴思洋很感慨,她看着眼前的黄晓娜,从一个乡下姑娘,摇身一变成了秀外慧中的都市女性,她感激之余,也不忘照顾好黄晓娜。晚上送黄晓娜回家时,当迈出酒店大门的一瞬间,黄晓娜便不省人事,她像是一瞬间喝醉了……整个行程中,含含糊糊的重复着:“我他妈要活出个人样,谁都不能挡道。洋洋啊,对不住啊,哈哈哈哈。”她一会儿放声大笑,一会儿痛哭流涕,她来回折腾,一刻也不闲着,似乎没有一种姿势是舒服的。吴思洋在一旁默不作声,偶尔回复她:“一定会的。” 次日整天不见黄晓娜人影,吴思洋闲暇之余发去慰问信息,也都未果。下班吴思洋去家里看望黄晓娜,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打开门,一身的酒气,一天一夜都未散去。黄晓娜确实没有精力招呼吴思洋,看到她后便又沉沉的倒在床上。房间里开着空调,似个冰窖。吴思洋走进卧室把空调关掉,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从窗外射进室内的光,让黄晓娜发出了不耐烦的语气。吴思洋也没管她,把卧室的地灯开关按开,后腰靠在梳妆台上,双手支撑在边缘地地方,面冲黄晓娜。 “娜娜,好点了吗?” “死不了”黄晓娜不耐烦的说,说完用被子把头蒙起来。 “我给你弄点粥,你起来冲个澡去。”吴思洋不管她听见与否,接着说道。 黄晓娜蒙在被子里没吱声,吴思洋往前走一步隔着被子拍了拍她“赶紧的。”她离近床时才看见,一只枕头上竟然有些深色的物体,有一大摊,被推向床边的位置,吴思洋再次定睛细看,才知道竟是呕吐之物,她胃里倏的翻腾起来,她赶紧捂起嘴往卫生间跑,到了卫生间更是让她大跌眼镜,马桶里,地上,竟都是些腌臢之物。她迅速离开卫生间,跑到厨房垃圾桶里开始翻江倒海。解决后她用清水漱漱口,把嘴擦干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再次忍着返回卫生间,她试探性的看向那些腌臢之物,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黄晓娜是胃出血了。 她迅速跑回卧室,轻轻的拍拍黄晓娜:“娜娜,走,带你去医院。” 被子里传出来模糊的声音“不去。” “你都喝的胃出血了,听话。”边说边试探性的想掀开被子。 “别动我。”黄晓娜使劲揪住被子。 “你听话,快点。”吴思洋焦急的说。 “不去,不去,哎呀,我不去。” 吴思洋没有听进去黄晓娜的反驳,自顾自的掀开被子,把黄晓娜拽起来,从衣柜里给她找出一件小吊带,又给她套上一个大体恤。在操作过程中,黄晓娜几次倒回床上,吴思洋不厌其烦的把她拉起来,接着给她穿衣服。她用梳子给黄晓娜整理了整理头发,找到皮筋给她把头发扎起马尾,才发现黄晓娜吐的哪哪都是,头发上打结的地方都有。她忽然就不觉得那么反胃了,心里倒是难受起来,她用毛巾替黄晓娜擦了擦脸,把头发打结的地方也处理干净。洗了洗手,把黄晓娜从床上拽下来。搀扶着她向门口走去。 “你会开车吗?”黄晓娜低声问。 “高中毕业考的,有车本,没怎么开过。”吴思洋回答道。 “开我车走吧”黄晓娜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但她心中莫名的被感动了,她深知如果不是吴思洋,自己死的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打车打车。我开不了。” “阿斗”黄晓娜略带笑意的朝吴思洋丢了一句。 “还贫嘴呐?姑奶奶!” 两人相视一笑,很温馨的画面。 在医院的输液室里,黄晓娜插着输液器躺在病床上,头转向窗户的一侧。她看着窗外被城市灯光映照的不怎么黑的天空说:“老家的天空总是有很多星星,我好久没看过星星了。” “星星还在,是你不怎么抬头了而已。” “呵,不一样,不一样了。”此时的黄晓娜眼角的泪夺眶而出,她闭上了眼睛。 吴思洋看着眼前的黄晓娜,她感慨着岁月给大家留下的功课,神奇的是,每一份功课都不同。每一份试卷都没有正确答案,也不能偷窥,更不能抄袭,这是“不能感同身受”六个字的正确解释,她看着着急答卷的黄晓娜,一份接着一份的接连不断,让小小的她硬着头在上边写满了自认为正确的答案,让本该快乐的日子全部是盘算如何拼命成长起来,可岁月不会告诉你,它,也没有答案,更不会用红笔,替你标注出哪里出了问题…… 吴思洋怂起肩膀又沉沉的放下,她也转头看像窗外,是啊,是没有繁星点点。 …… 吴思洋给黄晓娜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期间她收到一个快递,打开快递是一件素雅的连衣裙。最上方有一张卡片,上边有几行秀丽工整的字迹:“契科夫说过:有教养不是吃饭不洒汤,是别人洒汤的时候别去看他。谢谢你洋洋,只字未提,一句不问。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我们在各自的道路上,能不时对望一眼,就好了。nana.” 吴思洋看着卡片笑逐颜开,她摸了摸盒子里的裙子,放在办公室最高的那一层柜子上,开始进入努力工作的模式。她需要下市场去宣传学校的名声,她换上了贴身的暗色条纹的西服套装,和仅有的一个销售人员一起拿上招架外宣,她背着一只普通的黑色背包,里边装满了宣传单页。她骑上自行车,在方圆5公里的地方走街串巷发放宣传页,在学校放学的时候又站在门口逢人送去单页外加灿烂的笑容,同样的咨询她一天要重复几十次,同样的问题她同样的要解释几十次。不仅如此,还要遭受路人的无视,遭受环卫工人的嫌弃,遭受有关部门的询问,更有甚者,言语中带着轻蔑,有时会有几句谩骂。第一次听会痛苦,第二次会难过,第三次会反驳,第四次会无视,最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吴思洋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看懂了年轻和幼稚造成的同样的弱点:缺乏耐性,无论做什么事,都想马上看到结果。人生应该经历一连串的等待。她认为,她所做的才是夯实她人生道路的唯一途径。亲力亲为才是最终站在人前大声说话的资本。平步青云是故事,脚踏实地是生活…这些都是成就自己的财富,不辛苦,一点都不。 part28.真相(一) “商量不出来个所以然,不行,把电话给我,我得好好问问她。”吴思洋躺在病床上愤愤地说。 “你们当初到底拿到办学许可证了吗?”向娇阳用手掌在吴思洋胸口上上下摩挲给她顺气。 “这不废话吗……肯定……”吴思洋突然戛然而止。 她眉头拧在一起,眼球转向左上方开始回想,过了一会儿,不怎么确定的说“肯定是办理了,如果没有这东西,下边所有的手续都办不了呀。手续地年检几乎也是黄晓娜负责,每次来人检查也都没有问题,啧…为什么会说手续不全呢,没有办学许可证呢?” “他还说了什么?”老李关切的问道。 “说是……说是我挪用公款,没有全部归还。”吴思洋心思更加凝重的说。 “哼,黄晓娜是真疯了,早就想整你了。”向娇阳说话时不自觉的白了一眼。 “也不对啊,第一次我妈住院,你那会儿和梁迪开画室,也紧巴巴的,我没和你说,你还埋怨我那次。我和黄晓娜张嘴借钱,她说她刚换了车,让我先用账上的,我从账上挪了5万。可我妈做完手术,医保报销完我第一时间就和会计说了,把帐补上了呀。那些单据也都是有底子的吧。”吴思洋努力回想着。 “上次是我开餐厅你给我拿了13万,也是从公司账上拿的对吧。我把老房子卖了第一时间就给你了啊。这提前都和黄晓娜打过招呼了啊,我还特地给她打过电话,表示感谢来着,你忘了开业时她还特地赶过来,和我聊天的时候也说举手之劳,不用放心上。”向娇阳也是满脸疑惑。 “不对,当时公司从新装修来着,不就去年的事儿嘛。账上钱不够,黄晓娜说她自己先把帐平了,还钱时直接给她就行了。还钱时我说不用兴师动众的,你飞打个飞机过来还钱,还拎着现金!”吴思洋帮着一起回忆到。 “这买房子的东家给的就是现金,不过现金抓的手里是真过瘾。哈哈。”向娇阳捂嘴笑了起来。 “我还是想不通。没有头绪。”吴思洋摇摇头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肚子,孩子已经6个月大了。 “让你吃官司肯定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和她商量商量,也用不着动气,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呢。你和她沟通的时候也不用动怒,也别激动。即便全黄了,这不还有我嘛。”老李听着两个女人聊天,自己硬插进来一句。 “站着说话不腰疼!”吴思洋和向娇阳异口同声的朝老李发来攻击。 “别别别,你俩好好聊。我出去给二位买点吃的,二位奶奶好好合计,告辞!”老李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灰溜溜的走出病房。 “这老李,我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可是宝,那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我真是舍不得。”吴思洋开始委屈起来。 “这不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吗,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我估计这里边她做了手脚,从旁人口中打听打听?” “我问问会计,换了好几个会计了,也不知道联不联系的到。” 吴思洋试着拨通了她第一次从公司拿钱时的会计电话,正要拨出去时,被向娇阳一把拦住,“录音,录音。” 吴思洋点点头,按下了拨通键。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吴思洋气急败坏的压掉电话,把手机仍在病床上。 “她当时怎么来的公司?”向娇阳思索一阵后问到。 “招聘都是黄晓娜负责的,我没注意过。诶,好像是她朋友介绍过来的,岁数稍大我们一些。”吴思洋说完话后,突然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她说:“小张,帮我从公司的人事档案里找一个叫乔珊珊的人,迅速把她资料发给我,别让人看见了。”说完后匆匆挂了电话。 小张是吴思洋的心腹,他就是那个当初和吴思洋一起开拓市场的人,从一个底层销售,做到了销售总监的位置,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第三年,吴思洋就把公司的股份分给公司元老一部分,他很感激这个教了他很多东西的女老板,或者说是姐。 “叮呤”吴思洋的微信提示音响起,小张把乔珊珊的入职申请表,身份证复印件,学历和职位证书,以及员工合同都发过来了。 “收到,辛苦。看好家。”吴思洋给小张简单回复几字。 “都说一孕傻三年,你可一点没被影响,洋洋。” “也就是试试,入职申请表上有一栏家属信息和紧急联系人,我试试。” 吴思洋尝试拨通了乔珊珊母亲的电话,“嘟,嘟,嘟……喂,哪位?” “您好,我是吴思洋,是乔珊珊原来公司的领导。请问您是她母亲吗?” “哦,您好,您好。是的,我是。”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像一个暮年的老人。 “阿姨您好,是这样的。公司有一件经乔珊珊手处理的工作有些问题,我想找她问问,您方便给我一下她站在的号码吗?” “唔…好久没联系了。我给你找一下。” 吴思洋心怀期待的等着。 “151……你如果联系到她让她没事回趟家,我……算了。再见,姑娘。” 吴思洋疑惑的道了再见,也没多想,赶紧拨打阿姨给的号码。 “我去,这不就是乔珊珊的电话嘛!哎……” 吴思洋又拨通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喂,您好。赵女士吗?” “对,我是,哪位?” “你好,我是乔珊珊原来公司的老板,现在有点工作的事情需要找她了解情况,她电话是空号,麻烦您给我一下她站在的号码。” “哦……嗯……我,不知道……我问问她吧。”赵女士说话变的支支吾吾。 “怀疑她和一起经济诈骗案有关,希望得到你的配合,你也得帮助你的好朋友。我也是在帮她。”吴思洋振振有辞。 “你等一下,她在我旁边。她和你说。”那边的乔珊珊示意把电话给她,两个人是闺蜜。 “吴总你好。” “你怎么知道是我呢?你过去只有我这一个老板吗?只打过这一份工吗?” “呃……我刚才听到是您的声音。” “哈哈,你还惦记着我呀。我也要当妈妈了。到时候来喝满月酒。”吴思洋先用家常话让对方放低警惕。 “恭喜您吴总,您刚才说的意思是?” “哦,你别担心珊珊,我问你一下,你还记得有一次我用了账面价值5万,后来拿给你让你去办理吗?” “嗯,对……嗯,不不不,记不太清楚了。” 吴思洋一挑眉,听她的话明白这其中必有蹊跷。“你如果记不清楚了,我手里有底子,有档案。包括给你钱时的录音,需要我替你回忆一下吗?” “啊……呃……我有点印象吴总。” “公司严重怀疑你挪用了这笔公款,并有证据证明此时,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什么?我挪用公款?黄总当时让我先把帐平了,随后我把你的钱拿给她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这句话的乔珊珊睁大了眼睛,才知自己说错了话。 “你能对你所说的负责吗?并且找到证据证明吗?”吴思洋穷追不舍的问,不给她丝毫喘息和思索的时间。 “我当时记得你用钱的时候填写了部分材料,我问黄总说平了帐需要和公司法人,也就是您说清楚。得把您的借款材料作废掉。她说那就改成公司当日收款业绩,她的意思是好心帮你,不要让我多嘴。那些材料不用着急处置。她还说,你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让我把帐做平就行了。后来您回来把钱给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去找黄总,她把准备好的一份资料让我拿去给你签字,叮嘱我不要多嘴,还给了我1000块的红包。我也是猪油蒙了心,真拿着她那份材料找您签了字。我心想,一来二去帐没什么事儿,您也把钱还给她了。我离职时,特意把您的借款材料放在您办公室书柜最下边的柜子里了。我怎么可能拿钱,您别冤枉我。” “我落实清楚后再给你回电话,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发给我。多回家看看老人,她岁数大了,需要人照顾。” 乔珊珊突然像被戳了痛点一样,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喂?” “啊,对了,吴总。我也不想过多搀和别人的事,前段时间黄总给我打过电话,她说我的号码和她的风水比较搭,给了我2000让我把号卖给她。我本来是不想的,可又一想这破号还挺值钱,就卖给她了。当初在公司,您一直很照顾我,给我接一下其他公司的活儿挣点零花钱,我都记得好呢。您别误会我就行,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好,我知道了,那就是别人动了手脚。我们再联系……” 压了电话的吴思洋气的牙根痒痒,“黄晓娜你这手段也太卑劣了吧!不仅卑劣,还低劣!” 黄晓娜又拨通了小张的电话,她让小张去柜子里取那份资料,得到的回复却是,“柜子里什么都没有啊,吴总……” part29.真相(二) “等等,不对劲儿。”向娇阳拄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说到。 “如果说,黄晓娜有意摆你一刀,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不会想不到的。她肯定是知道了你会联系乔珊珊,提前已经联系过她了,并教给她怎么和你对话。我们晚了一步。”向娇阳给出了一个思路。 “你说的对,刚才听她说黄晓娜买她号码我便有了这样的预感。将计就计怎么样?”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一会儿等乔珊珊发来电话号,我们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看看还有什么能透露的信息,不可能滴水不漏的。我再给另一个经受的会计打个电话。” 吴思洋找到了公司的现任的杨会计打去电话。 “喂,杨会计,我去年从公司账上用了钱,你怎么做的帐?” “吴总,你刚拿完钱,黄总就把钱补进来了。说账上有窟窿不好,正好账上这笔钱用来重新装修教室和更换教具了。” “我的借款材料在哪里?” “在我柜子里” “发给我。” “好的,稍后微信发给您。” 压了电话得吴思洋心里犯怵,总有不好的感觉。 “呤呤呤~”过会电话再次响起来。 “吴总,我……我……我把档案柜翻遍了,找……找不到您的那份材料了。”杨会计支支吾吾的说。 “好,你再找一下。还有,你看一下你的文件里有没有少什么。尽快给我回复。”吴思洋好想知道了结果一样,并没有很惊讶,迅速安排了接下来的事。 “她拿了这些材料,无非是要证明我挪用公款并且从未归还。第一次借钱是把还款证据拿走了。第二次的借款连还款证据都没有,甚至借款材料也已经被拿走了。第一次还款乔珊珊可以作证,再收买也不应该睁眼说瞎话,除非,丝毫没有证据。”吴思洋一愣,觉得这事黄晓娜可以办得出来。 “我还黄晓娜钱的时候,旁边也没有人,就我们三个人。诶,我有一张咱俩去西安拿着现金拍的照片,哎,不过也证明不了什么。” “等下,当时是咱俩陪着她一起去存的钱,柜台上肯定会有记录,我记得是哪家银行,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啊。人家就说是自己的钱,你有什么办法?”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向娇阳深深叹了口气。 吴思洋的信息声再次响起,是乔珊珊发来了她的新号码。 “珊珊,电话已存。我现在比较困难,怀着孕也不好走动,我估计是要吃哑巴亏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有困难就言语,能帮上得一定尽力。”吴思洋故意把自己表现的很无助。 “照顾好自己吴总。”一句简短的回复让吴思洋有些失望,只好把这条线先放放。 “先这样吧,天大的事儿也得吃好喝好睡好,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放心你先回去吧,大娇。”吴思洋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么公司没了,要么就是钱没了,经历了这么多,这点事儿沉淀一下,总是能看开的。 吴思洋索性也不去考虑太多,抱着手机咨询了一些律师家长,向他们寻求一些帮助。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明朗,毕竟家长都认识这二位女老板。 她有些疲惫,起来在楼道里溜达了溜达,病房里都是孕妇,有的很惬意,有的很难受。老李晚上过来陪床她也对此事只字未提,和老李聊了聊闲天,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吴思洋拿起手机,有一条微信。凌晨3点17向娇阳发来一条视频……吴思洋看着视频欣慰的笑了笑,这样回复:“你那个手机里,我真是洋相百出。你这个爱记录的习惯,梁迪是传授的真好。妥了,你看,车道山前必有路。睡那么晚,好像白天不能找一样。”随后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 吴思洋拿起手机又发信息给乔珊珊:“姗姗,我已经拿到了所有的证据。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做个证人。” 电话安静了很久,吴思洋双手抱头躺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有些得意的抖动着脚。回复的越晚越是证明乔珊珊正在和黄晓娜商量对策。 “叮呤~”吴思洋慢悠悠的拿起手机。 “吴总,你拿到证据了?吴总真厉害,可以和我说说吗?我这也尽量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吴思洋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惹得病房里其他的病人和家属一头雾水。老李迅速站起来茫然的盯着她,满眼的“这是怎么了?” “鱼儿咬钩了。老李呀老李,我今天要吃鱼,再给我烤个红薯来吃吃。”吴思洋坐起身来,盘起腿兴高采烈的安排老李。 “昂,昂昂!媳妇,没事儿吧。是不是上头了?把脑子给琢磨坏了?”老李是既担心,又关心。 “去去去,你才傻了呢。做的好吃点。”吴思洋狠狠地白了老李一眼,表情又还原到眉飞色舞,盯着手机乐开了花。 老李出门给向娇阳发了个信息:“我媳妇儿估计是傻了,快来给治治病。顺便来吃鱼。” 吴思洋看了1个小时的小说,有看了一部电影,随后给乔珊珊回信息:“之前你给我底子的时候,我都复印了一份。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了,我差点给忘了。”发送。 吴思洋给小张打了个电话:“小张,我办公室的保险柜密码是5a87db,我现在发给你几张照片,你用a4纸打印出来,打彩色的。我办公室后边柜子最顶端有一个盒子,里边放着一张纸片,你把他们全部装在档案袋里,我桌子里有火漆,你一定记得封一下。再把档案袋装回到保险柜里。保险柜里其他的东西你帮我保存起来。” 随后,吴思洋把她手机里和空间里所有和黄晓娜的照片都发给了小张。 过了30分钟左右,短信声响起。 “已办妥吴总。” 吴思洋把手机放在一旁,嘴里开始哼唱起小曲。“那夜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歌唱……” “哟,心情这么好。” “大娇,快来,快来。晚上吃鱼。” “机灵鬼儿。哪像个当妈的。” “要不是这肚子里装着货,我晚上得好好和你喝两杯。” “搞定了?” “没~”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因为吃鱼啊,对,还有烤红薯。”吴思洋冲向娇阳调眉抛了一个媚眼。 “老李真说着了,走吧。” “干啥去?” “转院啊” “转去哪儿?” “精神病院……” 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病房里,好像这里并不是医院,她俩视而不见其他病人…… “叮呤~” “别动,别动,鱼鱼鱼。”吴思洋轻轻推了推向娇阳,拿起手机。 “那就好,吴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对着屏幕吴思洋再次咧开嘴角,“还真有,别人我信不过,我保险柜的密码是5a87db,你到前台找小张,就说我交代你取些东西。你帮我邮寄过来。我的地址是:xxxxxxxx。” “不会以为我偷东西吧?” “不会的,没人知道我保险箱密码,你去时我再打电话知会一下。千万不能让黄晓娜知道。” “好的,吴总。电话联系。” 吴思洋把电话拿给向娇阳看,并把和小张的通话内容告诉向娇阳。 “你笃定向娇阳和乔珊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乔珊珊要么是拿了好处,要么就是害怕自己惹上官司,肯定会帮黄晓娜做事,她也想尽快解决此事。黄晓娜看到这份档案袋后,会恍然大悟自己已经上当,如果继续告你,你就用昨天我发给你的视频做证据。如果就此收手,你怎么办呢?”向娇阳把事情分析的很透彻。 “没想过,要个所以然?问问为什么?不知道了,再说吧……”吴思洋忽然有些失落。 “你保护自己是对的,我支持。”向娇阳拍了拍吴思洋的肩膀。 “她肯定不是因为钱。可除此之外,我还真猜不出什么来。”吴思洋转头看了看窗外,往事历历在目…她还真真的记着那句:“如果我们在各自的道路上,能不时对望一眼,就好了……”如果是这样的对望,宁愿从此天各一方…… part30.真相(三) 果然,第二天下午,吴思洋便接到了乔珊珊的来电。她和已经商议过的小张在乔珊珊面前演了场戏。 不出意料,黄晓娜的电话拨过来了。 “吴思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卑劣,我起诉你也并未想从你身上获得一文好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至此该道别了。这样说吧,学校归我,你说个数吧。” “娜娜,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公司盈利也还可以,不差给我开的那点工资吧。怎么突然如此小气呢?”吴思洋的语气里夹杂着讽刺的味道。 “事已至此,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有什么话,直来直去不是更好吗?” “好,我从未有过任何想法。公司姓吴,以后也会姓吴。” “我是在替你考虑,你认为你接下来的两三年里,还会有闲暇的时间用来工作吗?退一万步说,孩子出生后,你即便回来工作了,你认为你还可以得心应手的开展工作吗?不如把钱踏踏实实装在口袋里,做好你的贤妻良母。” “黄总,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替人考虑周全的性格了?你污蔑我的事,我暂不追究,可替我规划人生,就不劳你费神了。让我最想不到的事,你未雨绸缪的太早了些吧,你想怎么我管不着,可欺负我,你就错了。” “吴思洋!我最讨厌你这幅自以为是的嘴脸了。论努力,我没输给过任何人,可人人都把橄榄枝抛给你,凭什么?你一句话,公司上下为你马首是瞻,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所有的决定有多少是和我商讨过的呢?” 吴思洋从黄晓娜的言语中得知了她被忽视的信息,可转念一想,本就是起初做好的决定。“娜娜,做事要讲究个原则,那时候公司刚起步,也就不到10个学生,我去你家找你商量对策,你忘了你说过什么了吗?你说“你是负责招生引流的,当初也是你信誓旦旦的拍胸口说生源没有问题,这些事以后你自己做主,该投钱投钱,该打广告打广告,我最近股票这边需要人紧盯,你要缺人手,招聘这块你也全权负责吧。”后来我还是尊重你合伙人的身份,大事都知会你,可你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哪哪旅游,每天花天酒地的过快活日子。是,你和我办学校的投资是可能是九牛一毛,可那是我全部的热情和寄托啊!因为这个,我俩也红过脸,吵过架,可你做出一点改变了吗?你除了投钱,到底还做了些什么?公司大小事情都是我在负责吧。后来学生慢慢多了,我们的亲子教育课程也火了,你还是没有回来帮忙,我没说错吧。有一次咱俩好好聊了一次,你是不是说洋洋,公司你辛苦了。我和朋友开了一个私人会所,以后你不用和我言语,自己拿主意就好。娜娜,你没失忆吧?”吴思洋像机关枪一样,道出了自己多年的苦水。 “呵,你还挺委屈。那以后呢?” 黄晓娜的这一问,让激动的吴思洋瞬间冷静下来,是啊,生了孩子之后,势必对工作造成影响,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面对一件事情。 “公司现在有条不紊,各岗位都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我相信它的生命力,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及我,都不是公司的出现问题的原因。” “哈哈,你自己也说,和你关系不大。既然如此,为什么就要死捏着不放呢?” “你如果非要吹毛求疵,那我们在沟通什么呢?” “你自己考虑一下,你依然是学校的金牌荣誉校长,给你发放年薪,你以后可以来开亲子方面的讲座。今年的分红一分不差,你的其余股份,我以高于原始五倍的价格收购。” “黄总财大气粗,我受教了。可是你错了,没有我,那里就不再是朝阳教育。我其实也想和你做个了断了,这么多年来,你在背后的那些小动作,不是我不知道,是不想和你撕破脸面,而你最大的问题在于,你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你想清楚,我也懒得和个孕妇论长短高下。我也好心提醒你,圣人婊这个词,结尾永远带着婊这个字。牌坊你立稳了,有天牌坊倒了,谁也救不了你。给你三天时间,保重啊!吴!总!”说完电话另一头就传开了嘟嘟的声音,电话挂断了。吴思洋心口一阵痛楚,怒气直接上了头。她连着进行了5次深呼吸,那刺耳的话仍在耳畔回荡,她回忆起这些年和黄晓娜的种种不快的过往。 公司成立第二年,黄晓娜的生日趴上,集结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半是些年轻的富二代。黄晓娜给人介绍吴思洋时,说她是自己的合伙人,是个女超人,一人拯救了整个公司。那时的吴思洋已经褪去了稚嫩的少女模样,留起短发,英姿飒爽。她与人接触,不再是不善言辞,在销售口做事情做的久了,接触的人多了,自然而然能说会道。谈资也从故意找寻的话题变成了张口即来。和爷爷聊聊历史,和奶奶聊聊家常,和叔叔聊聊经济政治,和阿姨聊聊穿搭,孩子。和同龄人更是你给她一个话题,她可以聊到你主动换题目。吴思洋的吸收能力很快,这也都归功于她雷打不动的看新闻的习惯,她再忙都不会忘记给自己充电,读书这件事,从来没有落下过。 吴思洋应付了几个人,就跑到阳台上透气,工作上说的话太多了,便喜欢上了清净。这时一个清秀的女孩拿着一瓶啤酒从她身后走来。“诺,碰一个。” “啊,哦。谢谢,里边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总听娜娜说起你,没想到她这众人身边,还会有你这样的人。哦,不是说她不好,她玩的超开。” “没事,我懂。她其实是个努力的人,”吴思洋双肘拄着栏杆望向远处。 “哦?我只知道她挥金如土,男朋友换的比我买衣服都勤。不过一个人一个活法。”那姑娘背对着栏杆,望着屋内活跃的黄晓娜。 “好就相处,不好则远之。”吴思洋挺厌恶嚼舌根的人。 “没别的意思,我喝多了。乱讲的。和你说个秘密,黄晓娜差点做了我后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突如其来的一阵笑,让吴思洋有些惊讶。 “我去洗手间,你自便。”吴思洋拿起酒瓶回到了屋内。 她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向卫生间。她站在镜子前,犹豫着是否将这份恶意告知黄晓娜,突然被一阵疯狂的敲门声打断。 “谁在里边,快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 吴思洋一阵厌恶的神情凝聚再脸上,她没有回应,那人在外又开始砸门。“快点,我要吐。” 吴思洋反应过来立刻把门打开,一个目光迷离的年轻男人差点因为门开而摔进来,吴思洋侧身一躲,显着撞到自己身上。只见那男人冲到马桶边开始狂呕乱吐,听的吴思洋也一阵阵反胃。 “出去,出去。”那男人应该没有彻底喝醉,竟还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吴思洋一声冷笑,出了门并把门带住。 她看着黄晓娜站在人群中,有说有笑,想来走也不是,留着也进入不到大家的氛围里,她来回扫视了一圈,发现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女人再沙发上和三五人推杯换盏,又开了一瓶啤酒走去阳台。 “你,你就是吴思洋啊,嗝~黄晓娜…她,她总提起你。我,我叫陈泽易。”吴思洋转过头,先是一股刺鼻的酒味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道,才看清是刚才去卫生间那个失礼的男人。 “哦,你在这吹吹风吧。我先回去了。”她刚要转身走向屋内,却被后边的男人一把拽住,一用力就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吴思洋努力挣扎,可眼前这个醉酒的男人力气相当大,她用尽全力也没能脱身,吴思洋开始尖叫,她刚张嘴喊了一声,就被男人用嘴吻了上来,这让本就惊慌的吴思洋更加震惊了,她先是顿了几秒钟,迅速抬起脚朝男人下体踢去,疼痛让男人放开了吴思洋,她迅速转身跑向了卫生间…… part31.真相(四)加过往 冲到卫生间的吴思洋反复用水冲洗嘴巴,她倒不是被这男人的举动惊到,是……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清洗后对着镜子整理好着装,本想着和这男人理论一番,理智告诉她那人是酒后乱性,说不出个所以然。吴思洋受了气,不想久留,从卫生间出门后和黄晓娜打了个招呼,拎着包就走了。 吴思洋到家后一身的酒气,洗了澡便早早睡下了。半夜忽然被手机铃声惊醒,是个陌生号码。她在犹豫是否接听后,选择了把电话静音。次日醒来,拿起手机才知道出事了。 黄晓娜宫外孕自己不知道,聚会结束后与新男友合欢,可能是过于激烈,导致体下大量出血。男友惊慌的迅速把她送去医院,黄晓娜昏迷时模模糊糊的让她打电话给吴思洋,就是昨夜的那通电话。吴思洋赶到医院时,黄晓娜已经手术切除了一侧输卵管,正躺在特护病房里等着清醒。吴思洋心底涌起一股歉意。可事实却是,即便她第一时间火速赶来,黄晓娜的输卵管也保不住。 醒后的黄晓娜带着情绪,她一句话没和吴思洋说。其实有时候,亲近的人是会如此,把好脾气留给外人,坏情绪留给亲近的人。 黄晓娜休养了好一阵子,她那男朋友听说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别提跑的多快了。照顾她的活儿,也就大多留给吴思洋了。一天她去送饭的时候,碰到了几个来探望黄晓娜的朋友,其中一个男人,正是那天对吴思洋无礼的男人。 “吴思洋,那天我喝多了,抱歉。” “没,没事。”吴思洋觉得很尴尬,心底却想着:“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朝我开口致歉,好像不是亲了我一下,只是无意撞了我一样。” “你长得真好看。”男人笑眯眯的盯着吴思洋。 “谢谢谬赞。”吴思洋顿时挺了挺腰板,不能让这样的下流之辈再讨了话语便宜去。 “真心的。我可以约你吗?吃饭,看电影,逛街什么都行。” “哼,陈少的酒怕是还没醒吧。娜娜吃完饭该休息了,你自便。”吴思洋皱起眉头,她被这个男人弄的哭笑不得,他的优越感无非是爹妈那几个破碎银两里获得的,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 “是我冒昧了。打扰了。” 吴思洋自顾自忙着手里的动作,不再接话。黄晓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等人走后,才说了这么多天的第一句话:“他在国外长大,思想比较开放。家里做房地产的,富的流油。” “你感觉好点了吗?”吴思洋听到黄晓娜张口说话有些意外,可发出的音让她有些失望。 “死不了。” “又是这句。吃饭吧,我给你熬了点鸡汤,还有个素菜。趁热吃。” “明天我就出院了,估计还得在家呆几天。公司的事儿你辛苦了。你不用来回折腾照顾我,我找个阿姨就行。” “也好,你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打电话?算了吧。” “你看你这小孩儿脾气,我一看陌生号码就没接,行,我错了错了。”吴思洋双手合十,在胸前前后摇晃,对着黄晓娜点头哈腰。 黄晓娜噗嗤一声乐了。“真贫,你们这些个学心理学的人呀!把人心拿捏的死死的。”说完话后,黄晓娜一怔,她这些年,很刻意不提起有关段磊的点滴,可刚才说话无意带出了个“们”字,她转睛看了看吴思洋的表情。 吴思洋没有丝毫反应,接着黄晓娜的话说:“真像你说的那么神,我去天桥摆摊算卦不干嘛,办什么学校。”她话语间有意在调节气氛。 “哈,说真的。那陈小哥,不琢磨琢磨?” “你自己琢磨吧,一天不让人省心。这糟多大罪啊。年纪轻轻的,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活一天算一天,我还有一根儿,有能耐就全给我取了。”黄晓娜说话时看了看天。 “你说你,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 “呵,我连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诶,你说我,还有救吗?” 吴思洋既心疼又生气,她看着黄晓娜糜烂的私生活,可除此之外,又不觉她有任何问题。 医院一别后,陈泽易俗套的每天送花去吴思洋公司,周五会亲自前来并发出正式邀约提议。吴思洋心中暗想不搭理便是,坚持不了几天。可这一送,就是整整两个月。吴思洋期间和他吃过一次饭,原因也是出于拒绝,对方没有因为吴思洋的拒绝而收手,反而愈演愈烈。 “洋洋,金主已经求的我头上了。一个限量款的包,我心动了。”黄晓娜走进吴思洋办公室里幸灾乐祸的说道。 “去去去去去去,忙着呢。” “好几家教育机构联手打算做个联谊慈善活动,分享一下教学理念和经验。这不年底了么,咱俩一起去吧。” “哪家做的活动?挺有意思。” “嗯,那就定死了。周日晚上喜来登。” “知道啦,我先忙。” …… 周日两人参加了活动,就会上除了发起人主持发言外,没什么人再发声了。活动最后一项倒是别出心裁,为山区的困难孩子募捐。吴思洋想都没想就举起牌子捐了5万块,这让黄晓娜很生气。 “公司你一个人的是吧?” “我看了那些视频比较激动。我也没找到你,就自作主张了。” “不是,吴思洋。你给灾区献爱心,那可都是我们白花花的银子啊,人家也不缺你这些吧?你出什么风头。” “你说话就不能不阴阳怪气的吗?那算我的行不,年底分红从我这里扣。” “不是,我是觉得我自己就多余,你什么事和我商量了吗?”黄晓娜渐渐真的生气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要回来?”吴思洋话赶话也不依不饶。 “哼,你牛逼。”黄晓娜丢下这句转身夺门而出。 吴思洋站在大厅里莫名其妙,想想也真是来气,我用我自己的钱捐款,她倒是数落起我来。神经病。其实黄晓娜不被关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仅在吴思洋这里得不到,在那些身家高她数倍的朋友圈子里更是得不到,黄晓娜性格开始变的扭曲起来。 慈善后续,有一场支教的活动。各大机构只有零星几人参加,吴思洋得到通知后,第一时间报了名。 他们一行4人拿着2000本图书,不计其数的文化用品和作业本前往河南的一个偏僻村落。四人其中两人是组织活动的机构派遣的老师,另外两人则是社会人士,他们经常参加支教活动。 四人开着两辆车前往目的地,一辆车内无法装下这么多的捐赠物。 村庄位于山沟里,车根本开不进去。他们四人只能把车停在县城里,让村里的居民推着手推车或农用车前来帮忙搬运,当四人抵达村庄后。眼前的一切让吴思洋惨不忍言。村里很的房子竟然还有茅草棚,村里唯一的一所学校,应该是有好心人搭建了彩钢房,冬天的教室冷的呆不住人,因为缺煤少碳,他们多半用枯树枝和牲口的粪便烧火取暖。 一群孩子挤在教室门口和窗户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说是操场,实则就是一片空地上站着的四个人和书本。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警觉和好奇,没人敢先迈出一步。 学校唯一的老师把学生们集中在一起,给他们介绍了四个新来的老师。学生们高矮胖瘦杂乱无章的站在一堆,大约有20多个孩子,他们的年龄跨度很大,大的有十四五的样子,小的看着只有六七岁。 “同学们好” “老师们好~” “同学们,这些都是城里来教我们的新老师。这个是吴老师,这个是钱老师,这个是张老师,这个是杨老师,大家……记住……” “等等,还有我。大家好,我是陈老师。” 众人被这个声音打断望去,吴思洋惊愕的差点发出声音,“陈泽易,你,你,怎么来啦?” part32.支教 “我怎么不能来”陈泽易满面春风地走向大家。 “好朋友,你们好呀。我可以教你们英语和体育。你们不用叫我老师,喊我“乔治”就可以。”陈泽易自行介绍,学生们看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其他三人也是把目光落在陈泽易身上,又看了看吴思洋。 “呃……呃……好好好,同学们欢迎新老师的到来。”主持见面会的老师也有些不明原因,让同学们表示欢迎总是没错的。 几位支教老师安置了自己的房间,他们住在几个同学的家里。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都外出打工了,剩下些留守儿童和几乎没什么劳动力的老人,慢慢地,田也慌了,牲口也没人喂养了。 吴思洋和另外一个女老师住在秀红同学的家里,孩子家里只剩一个盲老太,看模样80有余了。她家里处于捉襟见肘的窘迫处境,缸里的陈米用手都捧不起来,角落里堆着些面粉。村里没有自来水,需要去10里外的水井里挑水吃。再看看屋内简陋的摆设和破旧的器皿,吴思洋感慨万分。她是真的不认为在这个年代,还会有如此穷困落后的村庄。这房屋没有院子,拔地而起的一栋砖房,有三间屋子,两个卧室,一间做饭存放粮食。她和女老师住一屋,孩子和老人住一屋。屋里睡人的地方是用老木头做的大床,上边有席,还有破破烂烂的几床被褥。听村长说,这家人有两个儿子,老大出去打工不见了踪影,至今未归。老二娶了媳妇,生下了秀红,两口子出去打工,媳妇儿跟人跑了,老二去找人家理论,太过激动大动干戈,报警后对方告了老二故意杀人重伤害,至今还在大狱里,估计还得个七八年,才能重见天日。秀红这孩子孤僻内向,旁的孩子总戏逗她是“杀人犯的女娃”,日子久了,也没什么人和她来往。 吴思洋想动手做一个木头架子进行物品归置。这屋里,除了一个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油漆木柜外,在没有任何置物的地方。她朝乡亲那里借来了些工具,自己动手也算打发这无聊的光阴。她先去找了些木头来,才发现木头和工具在她手里根本不听使唤。无奈之下,她只好把捡来的木头用作了柴火。 一夜过后,大早晨就被陈泽易喊醒。 “睡的还好吗?” “还行” “我带了羽绒服,给你拿一个,这地方阴冷,你别冻着。”陈泽易很关心的说。 “你自己留着吧。”吴思洋对陈泽易的态度一向如此,她看到陈泽易总是会想起那天在阳台发生的事,一直挥散不去。吴思洋大学里其实谈过一个男朋友,倒也不是出于贞洁才不依不饶,她觉得这东西,起码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吧。虽然陈泽易追了吴思洋两个多月,还是不能改变吴思洋对他的态度。 “走,我带你去镇上买点生活必备品。你是姑娘,别太将就了。” “我又不是来享福的,我不去,没什么需要的。”其实陈泽易不叫吴思洋,她也觉得是该给这里置办些东西,只是不想和此人结伴同行。吴思洋心里认定他就是个公子哥,来了就来吧,过了新鲜劲儿也就知难而退了。 “真不去吗?嗯~那我自己去咯。”陈泽易没有因为吴思洋对自己的态度而懊恼,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始终如一。 “不!去!”说着就转身走回屋内。 陈泽易歪了歪嘴,皱了皱眉。看着吴思洋的背影消失后,自己无趣的走了,他一个人借了辆老乡家的自行车,带着他住宿家的孩子去了镇上,一来一回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吴思洋,吴思洋。”门外又传来陈泽易兴高采烈的声音。 “又怎么啦?”吴思洋不耐烦的走出来。 “这个是新弹的被褥,这个是洗脸盆,没有好看的。这个是双棉拖鞋,我也不清楚你脚大小,掂量着买的。还有这个这个,这是个放电池的小夜灯,我从家拿来的,我去买了好多电池。这夜里不比城里,无聊看看书打发时间。对了对了,东西太多了,我推着自行车走回来的,拖了不多些米,快吃完我再去买。这袋子里是菜和鸡蛋,不能少了营养。还有,这袋子里是给你带的零食。还有还有,这有个暖手宝,人家说放在热水里泡一会儿,装在这袋子里,能热一晚上呢,你捂手。再有那个袋子里你自己看吧。”陈泽易很大方的把物品介绍了一遍,说完从自行车上搬到屋里。 “你……呃……谢谢。你自己不用吗?” “嗨,我个老爷们儿讲究啥。天放床,地当被都行。陕北汉子,抗造这哩。” 吴思洋欲言又止,她把那个陈泽易让她自己看的袋子打开,突然有些不可言说的情绪翻腾起来,里边装着一盒止疼片,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她抬头看了看边搬东西边说话的陈泽易,突然感觉他没那么讨厌了。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座村落,远处有狗吠鸡鸣,近处有一株银杏树,虽然这季节让它变的有些稀疏,可被夕阳镀了颜色。格外温暖。 “谢……谢谢你啊。”吴思洋强行挤出一个微笑。 “客气什么,我打听好了,每星期的今天,县里有集市,卖的东西全。你看还缺什么,不行我去镇里买。下周我还得去,我得给孩子们添置些体育器械。” “行,下周再说。一起……一起吃饭吧。”吴思洋硬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她看着陈泽易的表情突然欣喜若狂,她马上接了一句:“把老师们都叫着,哦对,记得自己带碗筷和凳子。” “oh,mygod!得令!吴小厨娘!” 陈泽易屁颠屁颠的跑了,他的开心很明显,不会藏着掖着。吴思洋看着他的背影,在寒冷的冬天里像是有人送来了炭盆,温暖来的恰如其分,不多不少。这世上,好像除了向娇阳,没人知道自己会因为痛经服用止疼片了,他是第二个。至于他如何得知的,吴思洋懒得去想了。 …… 给学生们上课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条件将同学进行分班。大小学生混在一起听课,吸收能力和授课内容都不相同。几个人开会研究决定,按年龄段分开授课吧。可问题又出现了,分成两个年龄段,把办公室改成教师即可,要是分成三个年龄段,教师就不够用了。最后一致决定,先分成两个班吧,教室的事在想办法。 吴思洋教大家语文课,其余的三个老师分别可以教音乐,数学和语文。学校原本的老师什么都能教,这样一来,分开上课,老师也是够用的。 “我教英语和体育吧。”陈泽易插了一嘴话,给我也排上课。 “你别起哄了,陈少爷,玩两天你回去吧。”吴思洋还是有些藐视的说。 “你多会儿回,我多会儿回,不信你看着。”陈泽易肯定的说。 “也好,也好,丰富一下孩子们的课程?就是可能不太容易啊。陈老师。”学校唯一的老师答应下来。 “你放心吧,看我这身材,我从16岁就开始健身了,体育项目我都会。英语课我也有方法让同学喜欢上的。”陈泽易信誓旦旦的承诺。 是啊,陈泽易有着一身结实的肌肉,身材比例完美,身为一个男人,要胸有胸,要翘臀有翘臀。臀线高挑,所以这家伙的腿显得特别长。肚子上清晰的八块腹肌,没什么多余的脂肪,这都是这么多年,风雨无阻举铁的成果啊,说他教体育课了得,大家一点都不担心。 几个年轻人就这样拉开了自己的支教生涯,教音乐的女老师因着水土不服,受不了苦半月后就打道回府了。 吴思洋和同学们相处的久了,竟有些留恋这里的时光,她时时刻刻惦念着这里的孩子,她虽然不是多么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只回事,可她愿意把自己的热情扬洒在这片土地上,命运多有不同,她认为这会是老天给她的一种使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part33.老人走了 “你们几个,注意站位。国强,注意你身后,诶诶诶,小武小武,射门,射门。”学校的操场让陈泽易带着孩子们收拾的变了样子。陈泽易从县里买了些油漆,给教室门口的空地上划上了跑道,腾出个足球场。这偏僻的小山庄,唯独不缺地方。这操场是经过陈泽易仔细度量才画上线的,国标尺寸,整整400米。东西两边用木桩做了球门,操场整体的样貌,格外醒目。 孩子们喜欢玩耍,给一群孩子定制了规则的游戏,更是让他们乐在其中。而陈泽易像是个孩子王,他也喜欢和这群学生在一起,他很会用利用方式方法让孩子们迅速记住英语单词,然后就带他们放开了玩。日子一长,他倒是成了最受欢迎的老师。 这天艳阳高照,阳光把冬天的阴霾一扫而光。吴思洋批改完作业出来晒太阳。孩子的喊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拿出手机,给孩子拍起照片,她地镜头里,闯入了一个认真和孩子们一起踢球的孩子王。她把焦距调进了些,手机里虽然模糊,可也能看到陈泽易轮廓清晰的五官,和线条有致的身材。吴思洋心里琢磨着:“这家伙哪哪都好,踢球还挺帅的。就是有些轻浮,难不成我误会她了?不不不,吴思洋你在想什么啊!”她正内心自说自话着,忽然从镜头里看到陈泽易把头转过来,慌张的收起了手机。 陈泽易向她跑来,气喘吁吁的坐在同学们一起制作的小木桩凳子上。 “吴,吴,思洋,帮我,帮我从办公室倒杯水吧。” “你,你自己倒去!”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逗你玩的。我自己去。”陈泽易呼一口气准备起身去屋里拿水杯。吴思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抢先一步,进了屋子。 陈泽易欣慰的笑了笑,跟在吴思洋身后,吴思洋拿起他的水杯回头看见一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不好意思的把被子递给了他。 陈泽易大口咕咚咕咚的喝完一杯水,气息平缓了许多。放下杯子开口道,:“喂,你打算呆多久?快一个月了。” “我也不知道,还想再呆段时间,可学校这个月的业绩特别差,那天去镇上给娜娜打电话,她喊我快点回去。” “你办学校为了什么?教书育人?挣钱养家?” “嗯,算理想吧。我这专业其实没什么用。我的价值我至今没有找到。” “那就对了。既然是教书育人,在哪儿不是教。你就去做你想做的。” “屁,真做想做的,怕是要饿肚子了。” “嗯……不会。有我在……” 吴思洋的表情忽然一愣,看了看正在认真盯着自己的陈泽易,竟脸红了。 “你,你,你这毛病改不了了。”吴思洋迅速挪开目光,漫无目的的不知看像哪里,结结巴巴的说。 “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不代表我不真诚啊。其实,娜娜之前偶尔会po你的照片,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不骗你说,喜欢哪里,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眼睛吧,你眼里干净,放的下整个天地。” 这算是陈泽易第一次正式向吴思洋表白,吴思洋被突如其来的示爱搞得不知所措。她没有应声。 “娜娜的生日趴上,从你进门我就开始注意你了。酒喝的多了些,冒冒失失的,影响了你对我判断,你知道你现在阳台上,晚风把你的头发吹的随风飘动的样子有多美吗?你和她们不同,你纯粹。我亲你,单纯的表达喜爱,没有任何猥琐之意。呵呵,你别看我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那只是你看到的而已。我只想好好爱一个人,拼命保护好她,拼命对她好。把她娶回来,经过和你的接触,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了。” 吴思洋听着这温暖的情话,心头有了些触动。“是啊,自己是一个心理学研究人员,可偏偏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根本断不清。”她抬起头看了看陈泽易的眼睛,面带微笑的说:“谢谢你对我的夸奖和肯定。我也为这么久对你的敌意而道歉。嗯……也,谢谢你……喜欢我,我感受到了。” 陈泽易再没说话,拉起吴思洋走出屋,坐在操场边上。冬日里的阳光像一杯茶,需细细品味。原本说那天会有大风,可风没有来…… 吴思洋决定继续留在这里,过面前再离开。她打电话给黄晓娜,又引起了一场争执。 “我说,吴总。你不回来学校怎么办?扔这不管了?” “没有,我会安排好工作,马上放寒假了,放假了自然而然报名的人就多了。我相信小张能把业绩做好,况且,不是有你坐阵嘛。嘻嘻……” “打住,一开始分工就明确了,我下个月要出国,没功夫在这盯着。” “娜娜,公司开业以后,一直是我盯着,就让你再多顶一个月,过完年初八我就回学校,你爱去哪儿玩去哪儿玩。” “我真有事,我想移民早就和你说了吧,这次我得先去看看。就这一次考察机会。” “你走几天?” “最多10天” “那没事儿,交给小张吧。你忙你的。” “你真可以,不就是陈大少追你追去农村了吗?还说你反感人家,我看这是想制造机会嫁入豪门呢吧。”虽然黄晓娜多半是句玩笑,可吴思洋早就对黄晓娜的骄横跋扈忍无可忍,瞬间点燃。 “你怎么说话呢?论这一块,我甘拜下风!” 黄晓娜可能是听后愣住了。半天电话里没有声音。她认为吴思洋说出这样的话太不可思议了。实则吴思洋也为公司着想着,她此处支教,其实也是给公司打了一个最好的广告。黄晓娜什么事都不管,还趁机说风凉话,这让吴思洋有点上头。 “哼,真行。吴思洋。祝你梦想成真呀。”说完黄晓娜就压了电话,压了电话后的她,越想越生气。“就你知道的事情最多,反而越是就你拿这样的话伤我。我真是瞎了眼…” 吴思洋也没好气的挂了电话。摔摔打打的过了一个午后。晚上回家时,她忽然想吃个烤红薯解解馋,来这里1个月了,吃的都比较清淡,粗茶淡饭,让本来就瘦弱的她快要脱了相。这里产红薯,她从相亲家买了三个红薯,乡亲说什么都不肯收钱。她只好给这家孩子多拿去了几支笔,几个本作为回报。 她把红薯丢进灶台里开始烤,时不时带上手套翻个面。1个小时后,香甜可口的美味就诞生了。她把红薯从灶台里拿出来,她摘了手套想捏捏软硬,被红薯烫的急忙缩回了手,她又抓抓耳朵,再试探性的戳了戳红薯。这红薯糖份大,烤焦的皮外边都是滋出来的糖,她再次带上手套,把红薯从中间一分为二,那金黄色的薯肉,挂着些纤维状的絮,热腾腾的冒着气儿,吴思洋迫不及待的想要咬上一口。她看着烫手的红薯,竟然连咽了好几下口水。吴思洋把另外两个也取出来晾在灶台上,把它们拿给了秀红和老人家。 吴思洋返回来急切的想要动嘴,她拿起烤红薯,一口下去,软诺甜腻的口感瞬间融化在嘴里,咽了一口下去,赶忙要吃第二口,可能是吃急了,红薯还没有全都进胃里,吴思洋“嗝”一声,吃的噎住了,又拿一大口水往下顺了顺。 她吃完后满足的舔舔嘴唇,坐在小板凳上。灶台里的火噼里啪啦的乱响,火光映在脸上格外温暖。她心想:“有烤红薯的冬天才完整嘛,冬天快乐呀……” 那夜里,吴思洋睡的很香,直到清晨醒来。秀红做好早饭给老人家端过去时才发现老人没反应,她把白粥放在一边,用手试探的摸了摸老人家的呼吸,老人已经断气了。秀红嘴里念着,“不可能,不可能,我起来的时候奶还说话哩。奶,奶奶……” part34.料理后事 红薯还是昨晚拿去时的样子,它静置在臊了色的大红木柜上,烤焦的皮皱皱巴巴的,一点没有精神气儿。 吴思洋闻声赶来,看着席上的安静的老人。她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死人会有些害怕,没成想老人的样子和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她向前走了几步,她努力想要做点什么,可她却僵在地上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她迟疑了一阵,缓慢的伸出手,拍了拍正在号啕大哭的秀红。 “秀红,奶奶走了。我去喊人。” 痛哭流涕的秀红没有回应吴思洋,吴思洋迅速转身向门外跑去,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绪第一反应让她想到了陈泽易,她飞快的跑向陈泽易住宿的人家,刚到院门口,就扯开嗓子大喊:“陈泽易,陈泽易。你快出来。” 陈泽易落脚的人家先是听见了呼喊,赶忙从房间里撩开棉门帘出来。出来的人是班上一个小同学的妈妈,她老公外出打工,一家老小由她照顾,她围着围裙,两手占满了面粉。 “吴老师,陈老师贪睡,还没醒来。怎么了这是?” “李宁妈妈,秀红,秀红奶奶没了。”吴思洋气喘吁吁的说不清楚话。 “恁说啥,慢点,慢点说。” 吴思洋又深深喘了两大口气,倒顺了气“李宁妈妈,秀红奶奶没了。” “啊?啥时的事哩?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去。” 还没等着吴思洋回答她的文化,李宁妈妈就迅速去叫陈泽易。 吴思洋站在院子里,那天格外的冷。 每等几分钟,陈泽易蓬头垢面的就从屋里出来,他边走边穿外套,鞋带也都松着。“李宁妈,你赶紧喊人来,我先跟洋洋过去。” “诶,诶。赶紧找衣服穿衣服,一会儿人硬了穿不上了,记住啊。”李宁妈妈在后边嘱咐到。 “她说什么?”吴思洋发问。 “就是先给奶奶把寿衣穿上,人过一会儿就硬了,该穿不上了。” 吴思洋本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跑着步让她无暇顾及提问。 两个人神色慌张的赶回来,秀红还在走时的位置上跪着大哭。 “秀红,你奶奶的寿材放在什么地方,你赶紧去给找来。” 秀红缓过神来看看两位老师,哭声收了收,哽咽着回答到:“奶之前和我说过就在柜子最底下。奶奶真死了吗?她怎么死的?她早晨还和我说:“红娃儿,该去学堂了,你要好生读书,别像奶奶一个字不识。”怎么说没就没了?” 吴思洋和陈泽易看着可怜巴巴的秀红,两个人眼圈都隐隐的红了。 “乖,先给奶奶把衣服穿上。奶奶去天堂了,那个地方吃得好,喝得好,奶奶的双腿也会走路了,不用一直坐在床上了。”陈泽易蹲下来一个手臂抱住了秀红。秀红趴在陈泽易的怀里,眼泪漱漱的往下掉。 “快去吧,秀红。奶奶也得穿的干干净净的走啊。再去打点水来,给奶奶洗洗身子和脸。” “嗯……”委屈的秀红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奶奶,除了在监狱里的爸爸以外,奶奶是她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秀红还没回来,村长就带着村里唯一一个大夫赶来了,这大夫是个赤脚医生,连人带牲口都给看,偶尔还给人看阴阳,说他可以驱鬼。 赤脚大夫趴在床边一阵折腾,扒开眼睛看看,扒开嘴看看,拿出整条胳膊看看,最后按了按老人家肚子。他从床上跳下来,叹了口气说:“走了,走了,没受啥罪,老死的。何李氏也是个苦命女人,她脾气好,我咋时候总管他要吃的,她有就给我,她坐的面条贼好吃。他老头子去山里采山货让畜生吃了,她硬把两个愣小子拉扯大,哎。一辈子没享一天福。”说完这段话,赤脚大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瞬时间就声泪俱下:“姨,恁咋就走了!姨啊,恁好走啊!姨,可怜的姨啊!” 他这一举动吓了吴思洋一激灵,突如其来的哭嚎让她更是束手无策。陈泽易倒是显得很从容淡定,吴思洋偶然看见陈泽易在偷偷的擦拭眼泪。 秀红没一会儿功夫就进屋了。手里拎着个包裹,她把包裹放在床上,用红彤彤的带皴的小手把纨着的扣解开,最上边放着一双布面步底的绣有莲花图案的鞋,鞋子没有纳底。下边是褐色的棉袄和棉裤,棉袄上没有纽扣,还有一根黑色的腰带。 “秀红娃,你去哭街去吧,家里有纸炮响上一个。你奶的衣服我们给穿。”村长也是可怜着孩子,没了爹妈,唯一的奶奶也走了。 秀红以泪洗面的站在地上不动弹,村长过去推了她两下,又催促了几嘴,秀红才出门去,没一会儿,就听见秀红的哭嚎声传来。 “吴老师,陈老师。你们也给帮帮忙吧,这孩子家里穷,棺材不知道准备了没有,还得搭灵棚,置办点元宝纸钱香火零碎物,孩子得披麻戴孝,我家里也是真没有,不然,不然不能和你二位张口啊。” “行,没问题。您让我俩干嘛我们就干嘛,还有两个老师也能帮忙。您也辛苦了。” 村长交代完一些要做的事,陈泽易和吴思洋匆匆去准备。不到中午,灵棚就已经搭好了,秀红奶奶穿好装老衣服躺在陈泽易他们花了两倍价格从有老人的乡亲家买来的棺材里。村里的一些女人帮忙做了些纸钱元宝送过来,有的送了些米面,有的送了些布匹,只有一户,送了几十块钱来。 吴思洋恍恍惚惚的度过了这一天,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整个人是呆滞的。夜幕降临时,门口摆着的灵堂有些瘆人,她看着点起的长明灯,这会儿才慢慢意识到,老人家死了,是真的死了。 “洋洋,去李宁家住吧。晚上秀红要守灵,就她一个孩子,我不放心,我陪陪她。”陈泽易在吴思洋身旁语气温柔的说。 “啊,不用了。人就是这么死的吗?”陈泽易的话打断了恍惚中的吴思洋。 “那我们一起,你困了就回去睡觉,有我在,你不要害怕。”陈泽易知道吴思洋这句话只是出于感叹,他用一只手搭在了吴思洋的肩膀上,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原来大娇就是这么过来的。”吴思洋嘴里小声嘀咕着。 “嗯?你说什么?” “没事。去看看秀红吧。” 秀红跪在灵堂前,可能是哭累了,双眼肿胀着几乎要睁不开了,瘦小的她有些佝偻的跪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奶奶的照片。 “秀红,去吃些东西吧。”吴思洋轻轻和秀红说。 听到吴思洋的声音,秀红委屈的情绪又一次被调动起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衣,转过来就趴在了吴思洋身上。吴思洋耐心的安慰着秀红,秀红终究是个孩子,一天折腾下来,没吃没喝,在怀里哭着哭着便睡着了。陈泽易把秀红接过来,抱起她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让她睡吧。你也休息会儿,我去上香。” 吴思洋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挥挥手示意出去说。 两人搬了两个小凳子坐在灵堂前,陈泽易在一旁堆了一个火堆,用石快把火堆围起来。又把吴思洋的羽绒服拉锁给他拉到顶,把外套的帽子给她戴在头上。吴思洋没有任何推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流程?” “我父母老来得子,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岁数大了,都不在了。” “对,对不起啊。” “那有什么的,人生下来终有一死啊。时间而已。” “你活的挺通透。” “痛苦不是唯一的悼念方式,况且,折磨我的肉体,折磨我的心志,他们都不会因此死而复生。我在英国的那些年,去参加过爸爸朋友的葬礼,神父会这样说:“我亲爱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很悲伤。但是,请你们记住,如果上帝把他召唤而去,那是因为上帝需要他为天使们打扮!愿他的灵魂安息在主的怀中。”。如果悲伤就此跟随着你,我相信,这也不是死去的人愿意看到的。况且奶奶是因为年纪大才驾鹤西去的。” 吴思洋看着眼前的陈泽易,那一刻觉得曾经自以为什么都明白的自己,那么肤浅。 “你学的什么专业?” “你终于问到关于我的情况了,我很开心。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也怪我。我是学建筑的,后来又修了金融方面的专业。爸妈终是要我替他们打理公司的,我也都接受,所以,我想多干些别人眼中认为荒唐,而我期望做的事。好比我喜欢极限运动,喜欢看着别人勾心斗角,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有不荒唐的,喜欢你。” “陈泽易,你正经点,咱俩这守灵呢!” “好好好,这没什么不正经吧。其实第一次我吻你,如果你回应了,接下来的故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你,你试验我?你……无聊。” “有吗?我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姑娘,有问题吗?很多姑娘有意接近我的样子,其实很有趣。男人心里都明镜,只是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放飞了。娜娜其实就是这样的女人,倒也不是说她不对,一个人一个活法嘛。” “你嘴真碎……” “你不爱说,我就多说点。不然气氛多诡异啊。” 那晚吴思洋和陈泽易聊了很多很多,陈泽易几乎把自己的二十多年的历史都交代了。吴思洋听着听着也泛起了瞌睡,可她却感觉无比的踏实,不知道在哪个时刻,头一歪,倒在陈泽易的肩膀上,安心的进去了梦乡…… part35.尘埃落定 秀红奶奶死后三天下葬了,葬在自家晃了多年的地里。小秀红本是由吴思洋资助读书的,陈泽易强硬的要求把资助费用算在自己身上。 吴思洋给秀红做了许多心里疏导工作,并告诉了她外面的世界是由多么的令人向往,要出人头地,要改变命运。后来秀红再大一些,把她送到了县城里的姨妈家借读,费用都由陈泽易出,让秀红姨妈好生待她便是。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腊月二十了。吴思洋一行人临走前,在学校里给孩子们包了顿饺子。孩子们一起参与进来,饺子都歪七扭八的,吴思洋买了好多肉活馅儿,孩子们知道几位老师要走了,都哭的稀里哗啦。吴思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黑板上,让孩子们有事情打电话给她,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开了联欢会,一起大合唱,庆祝农历年即将到来,晚上还放了不少礼花。吴思洋望着一个个笑面如画的孩子们,心里隐约的难受起来。命运这东西,与生俱来,无法抗拒,她在礼花升天绽放时,也许下了愿孩子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第二天天还没亮,吴思洋一行人就悄悄离开了。她害怕离别的情景,就此道别,最好不过。 他们在蒙蒙亮中向前行走,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曙光降临,那曙光仿若也在照亮着他们的路。 回到西安后,吴思洋第一时间写了一篇有关贫困地区教育问题的文章发布在网上。她的文章得到了很多关注和讨论,她见引起了这么多的人共鸣,便组织了一个支教团队,从贫困地区对接,实际考察,捐助,派遣人员,都由吴思洋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维持着。直至现在,贫困地区教育问题,已经解决了将近三分之二,国家号召各级政府都在大力发展教育事业,也有成千上万的青年,将他们的热血洒在了某片需要的土地上,真正的做到了为人师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 吴思洋拉下了学校的卷帘门,她看着门口红彤彤的对联,很欣慰的莞尔一笑。 那个年过的,是最轻松的,她和向娇阳回到老家,在老房子里喝的伶仃大醉,当然,还有花瓶里的一束向阳花,和盘子里香喷喷的烤红薯。 …… 大年初二,吴思洋父亲跟着母亲回娘家了,她说她晚点过去,想好好补一觉。10点多钟,门铃声响起,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看门,她认为应该是同辈来家里给爸妈拜年的,喊了一声稍等,着急忙慌的把衣服穿好,她拍了拍惺忪的脸,一脸笑意的打开门,门口的人让她大吃一惊。 “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 “你,你怎么来啦?请进请进。”吴思洋说着把客人请进家里。 “过年好呀,从山区回来你就再没联系过我,我让人去送花,学校也关门了。我想见你,就来了。” “呃……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找你还不容易嘛~” “你还在睡觉啊?我可是坐最早的一班航班飞来的。昨晚又激动的一宿没合眼,现在好困。”客人环顾了一下四周,放下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礼盒。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吴思洋倒了杯水递给他。 “阿姨叔叔不在吗?给他们拜个年。” “去我姥姥家了。你给他们拜的什么年,想压岁钱想疯了吧。” “对,我花了好几千的机票钱,过来谈个,红包,值!” “我去洗漱一下,你先坐。” 吴思洋赶忙回屋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向娇阳,对方已关机。她又带着假笑走出来,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把头发梳理顺。 “既然叔叔阿姨不在,让我睡会儿好不好?” “反正你一直都很无礼,我不答应就像你真的会听一样。”吴思洋没好气的说。 “那我去你房间睡了,给我做点好吃的吧。洋洋~” “你……”吴思洋把手握成了拳头,想一想又松开了。“去吧去吧去吧。”她抬起手挥了挥,示意他赶紧消失。 客人朝着吴思洋刚出来的房间走进去,脱了外套和外裤就钻进了被窝。他面带着幸福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客厅里一脸茫然的吴思洋心想:“这神经病陈泽易,每次都这样,轰他也不是,留他也好像不是。烦人!”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下楼拿钥匙把门打开。她朝向娇阳房间走去,轻轻推开门才发现屋里根本没有人,“诶,人哪去了,电话也关机。”烦躁的吴思洋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继续拨打电话,那头电话依旧关机。睡意袭来,她想着想着,倒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过了1个多小时,开门声吵醒了吴思洋,“唔,你去哪儿了,电话也关机。” “去看看我爸妈。” 吴思洋听了向娇阳的回答一下坐了起来:“你,你怎么不叫上我,一个人跑山上去。” “你那觉我可不敢扰,话说,你梦游了?” “哎呀,大娇,那个烦人鬼来了,就在我家呢!” “陈金主?哈哈,来见岳父岳母了?” “你再说风凉话!他进门就睡!我呆着不自在,就下来了。” “那你也不能把人家一个人晾家呀,走吧,你做饭,我去会会他。”向娇阳自从上次死里逃生,整个人的性格开朗了很多,之前从来不提起爸妈,现在也偶尔聊聊他们。甚至总去坟上看他们。 回到吴思洋家,将近12点的样子了,向娇阳敲敲吴思洋的卧室门,里边出来了微弱的呼噜声。 “这哥们儿是真困了,做好饭再叫他吧。我去拿酒,楼上吃?楼下吃?”向娇阳把头探进厨房问吴思洋。 “就这吃吧,你干爸干妈今天不回来,说起来,晚上记得和我去姥姥家,姥姥说想你了。”吴思洋边摘菜边说。 “又能收红包了呗。” “哼,一个样。” “嗯?” “那位进来也冲红包来的。” “哈哈,实在人啊,可以托付。”向娇阳一本正经的逗乐。 吴思洋拿起手机摘的豆角尖朝向娇阳扔去,白了她一眼。 “我去拿酒” “别喝了,晚上还得见大人呢。想喝晚上回来喝。” “我是想看看酒后吻娇娘的现场。” “向娇阳!”吴思洋把手里能丢的都丢到了向娇阳的方向。 “不闹了,不闹了。过年不喝酒过什么年,少喝点,马上来。” 吴思洋堆了一脸的笑意继续摘菜,她俩就是一家人,早就超越了友谊的感情。 吴思洋在厨房折腾了1个多小时,1点半三个人坐在桌子上。 “我是吴思洋姐姐,吴美人。小伙子,你胆子挺大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美人。你们俩都古灵精怪的,二十多的人了,跟孩子似的。” 陈泽易的一阵大笑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自己看看吴思洋的空间,除了你就是你,相册名字是“我的向阳花”,我一度以为吴思洋是个蕾丝,今天见到真人了,幸会,幸会,也给你带了礼物,吴美人。哈哈。”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俩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俩是真心相爱的,你别横刀夺爱了。”向娇阳拉起吴思洋的手,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哦?那敢问吴思洋小姐,愿意让我们公平竞争吗?”陈泽易也附和起向娇阳。 “争你们俩个头,吃饭。” 阵阵欢笑声此起彼伏,陈泽易很幽默,把两人逗得直乐。 酒过三巡,陈泽易借着酒意很认真的拉起吴思洋的手:“baby,对不起。我很爱你,一辈子都会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所有时光,我很幸运认识了你。抱歉不能为我说过的话负责了……” 吴思洋一脸疑惑的看着陈泽易,表情上呈现出了一个问号。 “我要离开了,我甚至,甚至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虽然我没有和你真正在一起一天,可我认为我是最幸福的人。” 吴思洋听后把手从陈泽易手里拽出来,“和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爱娶谁娶谁!”吴思洋碍于面子说出了这几句话。 “我应该对我的感情负责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但是我心里喜欢你,也许将来有一天也会忘记你。我得和你说清楚,明明白白的,就像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现在让你知道,我不能再追求你了。” “你倒是真诚,真诚的让人厌恶。”向娇阳朝陈泽易吐出一句话。 “要好好的,我爱你baby。”陈泽易说完这句话后,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part36.陈家事 门开启的一瞬间,吴思洋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底气十足,怨念极深:“你给我站住。” 陈泽易卡顿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的停在门口。时间仿佛静止了…… 吴思洋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拿杯子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又缓慢的拿下来。“是真他妈添堵啊!陈泽易,我就说你不靠谱,你还狡辩。”此时的吴思洋一脸的冷笑。“拿着你的东西滚。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现在门口的陈泽易依旧没有言语,他的手有些颤抖的放在门把手上。时间再次静止了几十秒。一声“嗯”打破了安静,陈泽易走出去,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吴思洋还是站在桌边,她面无表情的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他仰着的头停在那里,抬起的手停在那里,酒杯停在那里,只是脸颊上多了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始乱终弃?不对,压根就都没有开始过。” “他可以如此真诚,也不易。我陪你喝点儿。”向娇阳坐在位置上目光关注着吴思洋。 “不了,不了。晚上咱们还得去姥姥家。我回屋躺会儿,算了,我去把床单被罩换了。” “初五前不能洗衣服,傻丫头。” “那我该干点什么?”吴思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分贝。 “走,咱俩唱歌去。”向娇阳站起来搂住吴思洋的肩膀。 “我是不是特没魅力啊娇。”被搂着的吴思洋突然变的不再强势,嘴角向下撇了撇,有种要哭的感觉。 “才不是呢。你呢,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浓郁,我都甘拜下风。” “什么味道?”吴思洋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向娇阳。 “嗯,你闻不到吗?你仔细闻。” 吴思洋抽动鼻子开始嗅起来。“没有呀。”她眼睛里依旧泪光闪闪。 “不应该呀,这么大味道也闻不到。” “到底什么呀!你别闹了。” “头油味儿啊!哈哈哈哈”说完向娇阳的身体一躲,刚躲开就见吴思洋伸手挥在了她刚刚躲开的位置。吴思洋追着向娇阳满家跑,嘴里一直碎碎念着“向娇阳!等我逮住你。” 一时间,气氛已和刚刚的凝重截然相反。两人打闹累了,向娇阳说:“头油姐,快洗漱完出门啦。” 一声“得令”后,歇过劲儿的吴思洋走进卫生间洗漱,客厅的向娇阳忽然变的心事重重。她内心感叹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要说感情的事儿,无一人漏掉,都得经历起起伏伏,情爱里也无智者,都需被洗礼一番。如何呢?咬牙渡吧……” 两人去ktv唱了一会儿歌,一会儿深情的,一会儿摇滚的。一会儿深情款款,一会儿摇头晃脑。还未尽兴时,吴思洋的电话响起。 “过年好~娜娜~”电话是黄晓娜打来的。 “过年好呀,洋洋。干嘛呢?年也不给我拜一个。”黄晓娜的语气里有些埋怨。 “嗨,别提了,我和大娇年三十的酒今天还没醒,这不好不容易见着天日了。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嘛~”吴思洋解释到。 “羡慕你,有这么个好朋友陪着,我回了家谁都不认识。无聊。诶,你听说了吗?下个月陈泽易要结婚了。” “呃,哦……是吗?”吴思洋一瞬间变的心事重重。 向娇阳跑过来按开免提。 “他没和你说吗?你俩形影不离的,你俩不会?哎呀,你不是说你俩只是好朋友吗?” “是啊,说……说了。”吴思洋有点闪闪躲躲,不想听到有关这个人的零星半点消息。 “你说也真是,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哎,你俩也算一段佳话。”电话另一头安静下来,黄晓娜“喂”了一声。 “昂,他……出什么事了?” “他家公司拿了一块好地皮,可有一户人家倔的和牛一样,打死不搬。后来陈泽易那小叔,一气之下强给人家把房子推了,家里还有个老人和孩子。一死一伤。惊动了一连串的领导,这一连串查上去都得被拖累,好歹是死者家属那边谈妥了赔偿,没告他们,但这消息走漏的快呀,弄的满城风雨。这以后谁买这儿的房子呀。但是陈家也算命好,房地产龙头老大家的千金和陈泽易是在美国读书的同学,非他不嫁的那种,借此机会,两人结了个姻缘,救陈家于水火中了。而且人家地产名声大噪,联手一起推动这个项目,陈家总算是得救了。” “昂,这样啊。那不挺好嘛。我回头给他打个电话道声恭喜。” “我看出来了,这家伙是真喜欢你。可他是家里独苗,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你也别太在意了。有钱人的世界,咱们是真不懂。” “哪有,我初八就回去了。你可以休息的长一点,上次支教的广告效应不错,比去年收入翻了一番。”吴思洋把话题转移到公司上。 “对呀,你真是我的财神爷,捐赠那钱不能算你自己的,算公司的。以后你和我说一声,我也多亮亮相。” “你是太忙,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有时候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的,有紧急事来不及告诉你。” “我也有不对,财神爷你别见怪。我那私人会所给你匀一部分股份吧,你和我一起?” “不了,一件事儿还没干明白呢。呃……我是说我,想把一件事弄好了,不然分身乏术。”吴思洋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迅速改口解释。 “没事,我也就是笼络点人脉。咱们也用得上不是。行啦,行啦,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就这样。”电话压断了。 吴思洋长出一口气,盯着还亮着的屏幕发愣。 “感觉她不是故意的。就是嫌唠唠家常。”向娇阳看着吴思洋说。 “过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没事儿。给我点一首《忘忧草》吧。”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一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 正月初八,吴思洋的学校特色班陆续开学,她也进去了工作状态。她的工作状态是非常高强度的,她在工作中也是个很较真的人。可她闲暇之余,又是个很感性的人。她对于员工福利待遇都很重视,对于有困难的员工,也都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这让她在员工心目中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有一次,财务算错了员工工资,惹得吴思洋一阵怒骂。没想到财务因此生了报复之心,下班后,叫上她男朋友八吴思洋堵在了门口,口口声声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难怪是一对儿,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货色。这位先生,但凡你有点思想,也会分辨出对错吧。她,就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说几句还要伺机报复,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但凡你做的漂漂亮亮,哪有这档子事儿。都说你秦男儿有英雄本色,蹲点和个女人动手怕是丢尽了脸面。想干什么?这法治社会,朗朗乾坤,还让你得逞了不成?两个没脑子货,满大街的监控,是想判个故意伤人?还是抢劫呀?想坐个三五年,还是更长?” 那两人听完吴思洋的话一愣,男的拽住女人就要走。女人大声嚷道:“你个没用的家伙。”气的掉头就走,这男的也是满嘴“误会,误会。”陪着笑脸也扭头走了。 看着暮色降临,华灯初上的街头,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追逐,吴思洋深深出了一口气。她忽然总结了一点,“这社会,谁都得罪不起,看来我做事要拿捏一个渡了。今天遇到的是两个头脑简单的人,他日遇到了地痞无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站在寒风凛冽的路上,突发奇想的要给自己点犒劳:“得,我去买辆车去,新的买不起,二手的还买不起吗?再吃顿大餐。对,就这么干!” part37.下药 吴思洋的培训机构办的有声有色,两年连续被评为优秀单位。当然,赚孩子的钱,还是来的容易些,所以,黄晓娜和吴思洋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黄晓娜提意继续拓展分校,而吴思洋把她否认了。 “看着是赚钱的好时候,怎么就不能再开分店了?” “虽然咱们挣了不少,可对于再投资学校那可是九牛一毛啊。咱们学校的股份,有百分之二十是咱们投资人的。辛辛苦苦还不是给别人挣,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你根本不管什么,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吴总,你这话说的…我承认,我缺少工作态度,只要店开了,我肯定好好顾及。” “你有合适的位置吗?” “没。” “如果你真想做分校,你就拿着方案大家坐一起商议吧,不能把投资人踢开吧。” “那有什么,不和她说就是了,反正她什么也不做,年底拿钱,2年多了,除了开业再没露过一次面。” “你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当初没有人家开的起来嘛?” “当初?当初让你少占点股,我投多一点,你死活不肯,现在钱全给外人着你了。你是见不得我好。” “黄晓娜,说话经过一下大脑。我自己要创业,这地方就必须姓吴!” “哼,穷横穷横的,谁给你的底气。” 黄晓娜和吴思洋不知从何时开始,都彼此不依不饶的,只要讨论某件事,就会发生争执,这嫌隙可能滋生于两个人渐行渐远的三观。吴思洋越来越不懂黄晓娜的生活和观念,黄晓娜越来越反感吴思洋事事都要给予否定的态度。 一场空前绝后的决裂终于爆发了。 “洋洋,周末我那会所办趴,你赏个脸过来捧捧场,给你介绍几个有能力的朋友。” “周末学校那么忙,你们玩吧。” “你看你,总这样。拜托啦,捧捧场。” “哎,那我晚点过去吧。” “妥了!对了,你别开你拿小破车了。我安排人去接你,正好喝酒也不能开车。” “小破车?对,不能和你那大宝马比。” “你看,我又说错了,小好车,小好车。” 周末,吴思洋也知道出席这样的场合,不能给黄晓娜丢面子,穿着打扮逗得体大方,画了一副好看的妆容。 她虽然说忙完过去,可还是安顿了小张把学校维持好,自己先走了。来接吴思洋的是一辆s级奔驰,吴思洋对照了黄晓娜发给她的车牌号认准了车,有些不自然的上了车。 “你好,吴小姐。我是杨嘉松,娜娜的朋友,很荣幸来接你下班。”这男人油嘴滑舌的说到。 “你好,麻烦你了。”吴思洋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侧身系上安全带。 一路上,男人的谈吐还挺得体,车里放着轻音乐,气氛也没有太尴尬。 到了黄晓娜的会所里,大厅里已经有了许多人,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很精致,吴思洋看了看自己,精心打扮过的她也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她走过去和黄晓娜打了招呼,拿了一份冷餐,一杯香槟酒一个人又躲进角落里。 这种聚会无非就是有钱人借助一个平台在一起认识认识,还有一些单纯是奔着男人,或者女人来的。 大家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聊天,诺大的场地之内,除了背景音乐外,就是玻璃杯的碰撞声,和人声嘈杂,偶尔几声爽朗干脆的笑声,偶尔几声女人含羞捂嘴的娇笑声。 吴思洋吃光盘子里的食物,正要再去寻点什么吃的。杨嘉松冲着自己走过来。 “吴小姐吃东西的样子可真可爱,我一直远远注视着,没敢打扰你。” 吴思洋眼睛瞳孔一缩,被一个人在暗中盯着吃饭,怎么想也是毛骨悚然。她匆忙答复到:“啊,啊……挺,挺好吃的。你不来点吗?” “我来之前用过餐了,早知应该先带你去吃些东西,这边的食物都不怎么样。” 吴思洋听这话难免有些不舒服,可人家说的头头是道,也不好反驳什么。“是吗?我觉得还行,我再去拿点。” “哈哈,吴小姐好胃口。我让后厨单另给你做点什么吧,牛排?鹅肝?还是中餐?”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吃的差不多了,看着点心不错,拿几块就酒。”吴思洋跟大方的说。 “哈哈,甜品下酒。你是我见过最真实不做作,最有趣的女孩子。” 吴思洋再次堆出一个假笑,心想“姑奶奶什么样用不着你来品头论足。”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您自便。” 吴思洋端着盘子走向了冷餐区,她看着五颜六色的甜品很开心,她喜欢吃甜食,可最喜欢的还是烤红薯,因为他觉得酒苦,日子苦,甜糯的红薯便是最好的解药。 可危险,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悄悄的发生了…… 那个人面兽心的杨嘉松,趁吴思洋去拿食物的时候,在她杯子里放了一些粉面状的东西,迅速抽离了手,若无其事的打开手机。 “呃,你…不用去招呼朋友吗?”端着盘子的吴思洋走回来看到还坐在原地的杨嘉松有些困惑。 “吴小姐竟然下了逐客令,那我就不打扰了。来,碰一杯。” “没有,没有。我是怕耽误你。”吴思洋放下盘子,拿起放在桌上的杯子轻轻的泯了一口。 “一会儿邀请你跳舞,我先过去。”杨嘉松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很客气的告辞离开。 吴思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奈,她看了看杯子里的酒,突然心生疑惑,“诶,杯子上沾的什么东西啊。”她把杯壁上的粉末用手指轻轻捻了一点,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搓开,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粉末也没什么味道,她心想:“可能是面粉撒到上边了,是不是面粉换一杯吧,这个香槟酒也不怎么好喝。” 吴思洋换了一杯鸡尾酒,拿出手机给向娇阳发信息聊天。 此时,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杨嘉松面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眯起眼睛,脸上出现了气愤之色。他走到黄晓娜身旁,把嘴靠向她的耳朵:“这哪里是他妈纯情少女?根本不吊老子一下。”当然,他不敢把下药的事说给黄晓娜听。 “哎呀,杨哥。怎么猴急猴急的。追女孩子那有你这样的。她之前也说不和陈少谈恋爱,后来还不是和人家不清不楚的。”黄晓娜听后迅速堆出了谄媚的笑容,圆滑的答到。 “哼,老子可没心情谈恋爱,能睡就睡,我出高价。” “天呐,杨哥。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好朋友。不是乱七八糟的女孩儿。我再给你介绍几个?” “你逗我是吧?说介绍她也是你,现在又反悔了,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玩!”杨嘉松恶狠狠的说到。 “哎呀,不生气杨哥。行行行,我给您引荐一下,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别出格,同不同意是人家姑娘的事!”黄晓娜边说边用手在杨嘉松衬衣上来回抚摸。 “就你最骚,要不是你男人多,我还真可以和你玩玩。”杨嘉松看着谄媚的黄晓娜有些好转。 “来来来~”黄晓娜娇嗔的呼唤到,拉着他往吴思洋座位方向走。 “洋洋,这可是咱们这城里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和我来告状,非说你貌美如画,想和你多接触接触。你俩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好好聊聊。”黄晓娜这话圆滑的谁都无法推脱。 “呵呵”吴思洋顿时怼人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杨哥坐下,好歹都是我的座上客,你们也都是花了白花花的银子办了这会员卡,有事您说话,姐妹儿一定办到。洋洋性格就这样,熟悉了就好了。” 吴思洋顿时觉得自己像极了青楼里被迫要陪客的女子,恨的黄晓娜咬牙切齿,可碍于她面子也没多说什么。心想:“不就聊聊天,喝喝酒么。喝,喝死你!” 心中憋着一股气的吴思洋把愤怒全部撒在杨嘉松身上,她让服务员换了啤酒,左一瓶,有一瓶的和杨嘉松较真。喝着喝着,酒精必是起了作用,了这时候的杨嘉松也满脸泛起了红晕。他慢慢感觉眼前这女孩确实和她认识的那些不是一丘之貉,安抚自己到:“还是慢慢来,总之,你跑是跑不了了。” 两人借着酒精聊的甚是起劲,吴思洋也开始口无遮拦,说杨嘉松你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老娘不稀罕。 微醺的杨嘉松也是回复她“那你还是没看到金钱的力量,有了钞票就拥有了一切。”两人肢体都变的越来越笨拙,话也越来越不清楚。具体聊些什么,旁人也听不懂。 不胜酒力的吴思洋终于倒头睡着了,旁边的杨嘉松撑着最后一口气,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心想“我他妈还能输给个丫头片子。”就在此时,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含含糊糊的说:“来,来接我,还有这个女人,都,都给我带回去!” 黄晓娜早已经玩疯了,不知去向。 向娇阳那边,看着没了回复的吴思洋也渐渐焦急起来,她心想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打电话给黄晓娜,没想到接通了。 “娜娜,洋洋呢?” “哈哈,和金龟婿在喝酒”黄晓娜说话也已经成了大舌头。 “你不在她旁边吗?” “人家,人家两人你侬我侬的,哈哈,洋洋命好,总是遇上大款。哈哈哈哈哈哈”黄晓娜已经醉了。 “嗯,好的,你把陈泽易的电话给我,我有事找他。” “哈哈哈哈,你看上他了啊,行呀,姐妹俩轮番上场,厉害。你等着,137……” 向娇阳匆匆压了电话,打给陈泽易。冒昧的请求他去看一下吴思洋的安危,表示吴思洋可能遇到了危险。因为在聊天中,吴思洋已经和向娇阳说了情况,向娇阳都完整的转述给陈泽易。 陈泽易听到是这个杨嘉松,迅速从家穿上衣服往黄晓娜会所跑…… 陈泽易到达会所时,早已没了吴思洋和杨嘉松的身影…… part38.辞退黄晓娜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让陈泽易越想越害怕,如若吴思洋真的哉在杨嘉松手里……他摇了摇头,迅速联络身边众人找到杨嘉松的电话号码。 “杨总吗?” “这么晚了,谁呀?”杨嘉松尽量克制酒意问到。 “我是陈广的儿子陈泽易,杨总。” “哦?稀罕呀。陈少有何事?” “听朋友说我女朋友喝多了,让您接走了,我这不是害怕劳烦您嘛,亲自过来了,刚到,你们就不在了。你们在哪儿,我这就过来。” 杨嘉松的酒意一时间褪去了很多,他眉头一皱。心想,大庭广众下把人带走了,还真是这陈家少爷的女人,别自讨没趣了。但他有些不甘心啊,一拍大腿便说到:“我给你平安送回去就行了,陈少早点休息吧,你不还得陪你那刚过门的小娇妻嘛~再说,陈少还不放心我吗?” “不瞒你说哥,哎~我女朋友有啦,今天是和我赌气才喝那么多酒。不提了,女人多了,真是烦。”陈泽易怕撬不开杨嘉松的嘴,编出了这样的故事。 “有,有喜啦?哎呀,哎呀,那陈少真是好福气。那你快来接走吧,万一我没照顾周到,有点闪失可就糟了啊。我在,我在长城大厦这等你吧。”听闻此消息的杨嘉松,即便知道陈泽易骗自己,可也必须得把吴思洋完好无损的送还给陈泽易。 陈泽易接到吴思洋后,看着她醉的宛如面条一般,倒在车座位上,呼呼大睡。他看到吴思洋没什么事情,和杨嘉松寒暄了几句,匆匆驾着吴思洋下车,吴思洋嘴里还模糊的阵阵念道:“有几个,破,钱,了不起啊。” 无奈的陈泽易把吴思洋放在自己车上,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向娇阳报平安。他心思凝重的看像吴思洋,又对杨嘉松的虎狼之心感到后怕,他思索了一阵,想必是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暗下决定:“黄晓娜,你惨了。” 陈泽易把吴思洋送回住所,帮她简单的用毛巾擦拭了几下,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有些不舍的离去了,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2点多钟了,再晚点回去,家里那位,又要和自己没完没了了。 他给吴思洋发了条短信,内容这样写道:“保护好自己,爱惜好自己。与人来往,多留心眼。能护你一次,不会次次如此走运。要牢记!”陈泽易在话语中并没有流露出暧昧之言,他想自己既然结婚了,就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了吧。 清晨醒来,吴思洋头疼欲裂。可她突然惊醒,看了看四周,还好是熟悉的地方。她开始陷入回忆,可从和杨嘉松拼酒拌嘴之后,她便如何都无法响起。她看了看床头的水杯,干渴的喉咙正是需要。她拿起手机翻看,看到了无数的未接电话和那条来自陈泽易的短信息。她有些惊讶,怎么和陈泽易扯上关系了?她再次努力回想,仿佛是零星听到了陈泽易的只言片语。她开始找寻线索,她给向娇阳回过去电话,那边接起电话就破口大骂道:“吴思洋,你还是个姑娘不?和陌生人喝酒喝到这个样子。我他妈真服了你,你要有个三长两短……” “好啦,好啦。这不好好的嘛~”吴思洋示弱的回复。 “你真行!吴思洋,你看我给你告干妈不!” “别别别,别别别。我错了,错了。你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看你一直发信息给我,像是知道动态是的。” “废话,我再晚一步,你就被油腻大叔祸害了!女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向娇阳一阵阵埋怨袭来。 “诶?对啦,黄晓娜呢?”吴思洋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想起昨晚临近失忆前,和她坐在一起喝酒来着。后来黄晓娜答应送自己回来的。 “哼!你真是被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那种人。多的不说了,你昨天被那个什么松带走了,你烂醉如泥的躺在人家车里。幸亏我找到陈泽易的电话,让他去接了你。不然,不然这会儿你……后悔去吧!” “啊?额……我知道了。”吴思洋突然冷漠下来,昨天的事想来确实让人后怕,而不难发现,使怂恿者,就是黄晓娜! 吴思洋洗漱好之后,迅速来到公司,胸中的怒火恨不得马上爆发出来!她直冲冲的走进办公室,起草了一份罢免职务文件,没有过多经过审视,就发给人事部。人事部的员工接到文件后也是大惊失色,心里暗自盘算“这好好的,怎么就把黄副总罢免了?算了算了,这尊大神是真惹不起!”她仔细盯着文件,拿着文件走向吴思洋办公室。 “吴总,我这边都弄好了。给您过目。” “行,打电话通知吧,让她来公司尽快交接。岗位空缺,迅速招人。有任何问题,直接让黄晓娜来找我。” “是,吴总!” 吴思洋做的这个决定其实也并非公报私仇,她早就想这样干了,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提上日程,黄晓娜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吴思洋就不再留有余地。她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时间,拿起电话拨通了陈泽易的电话,她简单的道谢后便匆匆挂断,而陈泽易也没有要和她继续聊天的想法。拨出去的通话时间,只有20秒。 下午3点左右,黄晓娜气势汹汹的冲进吴思洋办公室,大发雷霆。 “你他妈凭什么罢免我职务?吴思洋!” “你也真好意思问?你工作什么态度,公司不养闲人,况且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吴思洋也没好气的回应。 “你别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黄晓娜拍桌子瞪眼睛的怒吼道。 “呵呵,公司你也顾不上管理,你就坐在家里等年底分红就行,一分少不了你的。”吴思洋没有再看她,转过凳子对着电脑的方向。 “行呀,过河拆桥你吴思洋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真是瞎了眼。”黄晓娜不依不饶继续讽刺着。 “瞎眼的是我,你别惺惺作态了,挺恶心的。”吴思洋语气平缓了下来。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可说的,你要是觉得和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可以把股份按现在的价格退给你,你不亏。” “哎哟,榜上有钱人腰杆子就是硬朗!” “你不提还好,既然说到这了,我也和你掰扯掰扯。我是哪儿不进你眼了?让你这么恨我?恨到要往别人床上推我?黄晓娜,好几次了,你自己什么样的生活作风我管不着,可你把我往火坑里推,哼,真是好朋友!”吴思洋转向黄晓娜也大声咆哮起来。 “我能左右你的想法吗?我让你和谁睡,你就真听我话了?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自己心里就脏,还装什么纯情少女?你才恶心!” 激烈的争执持续了很久,全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埋怨,从入校吵到了昨晚的事。这一假,让吴思洋的心,越来越凉。她丝毫看不到黄晓娜有悔过之心,最可怕的事,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行,我还不稀罕这点破工资呢,但是你记住了吴思洋,这公司有我一半,你还是得赚钱给我。想撇开我,做梦!”黄晓娜丢下这一句后夺门而出,留下吴思洋一个人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她默默的掉下两行眼泪,心里顿时觉得“真他妈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