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你不对劲》 第一章 初遇 “郝佳的家长是吧？”，40岁出头的女教师慈眉善目，“我就是三班的班主任周老师，你带她去教室里面坐着吧，一会儿发完课本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好的。”年轻的妈妈连连点头，牵着女儿走出了办公室。 盛夏的阳光格外的毒辣，铺撒在走廊上。小女孩的发丝一缕缕的粘在肉肉的脸颊上，汗水顺着发丝的轨迹流下，小肉手紧紧的攥着妈妈的手，小步子一颠一颠地迈得格外的正经，书包空荡荡地晃着，时不时地发出拉链扣相互碰撞的声音。 一年三班的教室里已然是一锅乱粥，除了来报道的新生在左右打闹以外，家长们也都挤进了教室里面高谈阔论。 “佳佳，我们坐那儿好不好啊？妈妈跟那个阿姨是老同学。” 郝佳听话地跟着妈妈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梦婷？这是你家儿子啊，也在这上小学？” “诶？晓洁啊！是啊，这是你家女儿啊，真可爱。” “他之前幼儿园在哪上的啊？我们家佳佳就在边上那个幼儿园上的，怎么没看见你家儿子啊？” 两个妈妈攀谈了起来，把两个孩子丢在了一旁大眼瞪小眼。小男孩生得瘦高瘦高的，站在小女孩的面前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小男孩居高临下得瞪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你怎么还牵着你妈妈的手啊？都已经是小学生了，怎么还没长大啊？” 这话问得小女孩一下子憋红了脸，小手慌张地从妈妈的手里抽了出来，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贴着乌黑的发丝显得甚是惹人怜爱，“谁说小学生就不能牵着妈妈的手了？” “陈夏，你怎么回事，要跟小朋友好好相处。”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来教室叫走了几个男生去搬书，陈夏因为长得比较高，也被叫了出去。 终于，来报到的新生们也都到齐了。班主任组织家长们先去教室外面等待片刻，让每一个同学都先找一个座位坐好，郝佳就坐在陈夏的前座。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班主任对班上的同学们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指定了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生当班长，一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当学习委员，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当宣传委员，还有陈夏来当卫生委员。操场边的几棵大树被夏天的热风吹得哗哗作响，大家的小学生活也就此开始了。 虽然陈夏的母亲一再嘱托陈夏不要欺负小朋友，要和小朋友们和平共处，但是小陈夏可能连什么叫做欺负，什么叫做和平共处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终于，在有一天上完体育课后，陈夏闹出了事来。 秋天的早晨很凉，午后很热。大多数同学都是外面出一件外套，里面穿一件短袖。 那天下午上体育课，许多同学都把衣服脱在了教室。郝佳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以后，好几个男生在追着陈夏打闹，陈夏的手里拿着一件衣服，那件衣服看样子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陈夏还兴高采烈地拿那件衣服擦黑板擦讲台。郝佳正心想着谁的衣服这么惨啊，还好我不跟他们那群男生玩，真是一群危险的家伙。然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竟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陈夏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凑了上来：“想不想要我还给你啊？我不还！”几个男生也跟在他后面起哄，还甚至拿起了其他同学的衣服开始到处乱丢。 然而小郝佳好像还不是很明白自己被人欺负了，直到班主任来到教室组织大家放学的时候才组织了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在经历了严格的批评教育之后，陈夏被班主任要求把郝佳的那件衣服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回来。 这次事情这样也就算是结束了。虽然此后扯扯头发，踢踢凳子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但是都不是什么大事。郝佳逐渐对陈夏形成了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上三年级了之后，同学们都开始要用中性笔写字了，中性笔不像铅笔那样可以擦掉。 那天，陈夏拿着他的笔玩得正起兴，本子上，书上画着很不得劲。在桌子上画画，感觉很不一样，真有意思。逐渐他的魔爪向前延伸，画到了他前座的椅背上面去，在椅背上画的感觉又是另一种感觉啊，不如再往前一点吧，再往前一点就是郝佳的衣服了。先轻轻地画一笔，嘿嘿，这个笨蛋她没有发现，再来一笔。 郝佳感觉到自己背上有异样的感觉，回过头去发现陈夏的手里捏着笔，人赃俱获。“你不要再在我背上画了。”郝佳小声说，此时老师还在讲台上上课。 陈夏当然一点也不怕，眼前这个郝佳，两年的时间都被自己欺负过来了，显然是一个好欺负的主，现在转过头来显然只是碍着他玩了。“哎呀，你快转回去。”他不耐烦地说。 郝佳无奈地转了回去，希望他不要再继续画了。但是陈夏哪里控制得住自己的手，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了，而且郝佳明显感觉到他他涂画的范围越来越大了。郝佳又气又怕，她知道这个笔画在衣服上是很难洗干净的，如果回去告诉妈妈自己这件衣服被画成这个样子了，这件衣服可能就报废了，说不好还会被骂。 她再次回过头去，跟陈夏说：“你不要再画了。” 陈夏非但不收手，还要倒打一耙：“你烦不烦啊？快点转回去。” 郝佳只好转回去，任由他在自己的衣服上乱涂乱画。那天直到放学回家郝佳都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生怕一起身背后乱涂乱画的笔迹被别人看见了，自己又要被笑话了，整整一个下午，过得既恐惧又委屈。 直到放学，郝佳才终于背上书包，借着书包遮挡背上的笔迹，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回到家，妈妈发现郝佳的衣服被人乱涂乱画，而且还是自己那个老同学的儿子的杰作，立刻给那位老同学打了一通电话。陈夏妈妈感到非常的抱歉，再加上自家儿子欺负郝佳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抓着陈夏就是一顿臭骂，后来还为这件事情赔了郝佳两件衣服。 至此，陈夏也算是懂点事了，再也没有欺负过郝佳了。郝佳虽然也一直没有被欺负了，但是总对陈夏多多少少的有点恐惧的心理，每次陈夏找郝佳说点什么话，她也总是心里咯噔一跳，害怕这个陈夏又给自己找来什么麻烦了。 随着同学们的年龄逐渐增长，大家多多少少的在心理和生理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郝佳最先引来的变化是她被迫戴上了眼镜。由于家中父母的工作都比较忙，尤其是寒暑假期间，也没人管着郝佳，经过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在电脑游戏和漫画动漫中的奋战，郝佳的视力终于看不清黑板了。虽然一开始父母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应该去配眼镜了，但是最终还是通过学校体检发现了问题。 配上眼镜以后，世界是清楚了不少，但是果然同学们的嘲笑才是最大的问题。班上那唯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几乎每天的日子都不好过，不是被这个欺负就是被那个欺负，每个人都摆出一副嘲笑的面孔，说着一些伤人的话，甚至有一次最过分的时候，还被一群男生推到墙角去。虽然同学们都长大了，很少会出现动手的了，但是没同学们另眼看待还是很难受的。 所以郝佳虽然一直带着眼镜去学校上课，却很少拿出来戴，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实在看不清了她才会拿出眼镜来戴一下。不过后来班上要戴眼镜的同学也越来越多，那些本来用这件事嘲笑别人的人也有几个陆续戴上了眼镜的，戴眼镜这件事也逐渐不再是一件会被嘲笑的事情了。 比起戴眼镜，女生们更重要的变化是她们好像懵懵懂懂的开始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一天放学了之后，有几个女生在教室的一角小声起哄，说：“杨敏晴喜欢陈夏！杨敏晴喜欢陈夏！”故事的主角杨敏晴是一个长得黑黑瘦瘦女生，平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而且还很大方，有什么零食都会分给大家吃。郝佳看见她那时候表现得更平时很不一样，拼命地压低声音，想要阻止另外几个女生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但是笑容中除了腼腆多少还有几分甜蜜，可能这就是亚当夏娃初尝禁果时的甜蜜吧。 当事人极力的阻止当让对于事态进一步的严重化没有任何的好处，像郝佳这样的旁观者都知道这件事了，另一个当事人离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远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郝佳向周围的同学询问了这件事情，虽然不清楚是否成功地避开了另一个当事人，但是看样子其他同学，准确地说是其他女生比郝佳掌握的情报要更多。听说是他们一起在一个老师那里上奥数班，具体的也不知道太多，不过奥数班的同学们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知道的肯定更多。 郝佳万万没想到这个入学开始就一直欺负自己的陈夏居然还有点人气，认真看看好像确实是比其他同学长得高一些，五官也端正一点。但是由于郝佳本人发育得比较早，现在的身高也跟陈夏不相上下了，仔细想想，好像因为现在在身高上可以跟陈夏持平了，郝佳也没有那么怕陈夏了，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纸当然是包不住火的，从班上有男生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注定会越闹越大。男生传八卦的速度可真不比女生慢，一个上午都还没过完，陈夏本人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陈夏表现得十分冷静，想想也是，在奥数班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现在主战场发生了转移罢了。 郝佳当然也想进一步了解这件事，而且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当事人就是陈夏。她瞄准了一个课间，陈夏的课桌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男生了，这种时候趁乱在其中说两句话也问题不大。 “你是不是喜欢杨敏晴啊？”想法天真的郝佳一脸吃瓜人不嫌事大的笑容直奔主题。 “你怎么还问这种话啊？你还不知道啊？” “对啊，他跟杨敏晴，啧啧啧……” 等不得陈夏开口说半句话，周围的一众同学直接回答了郝佳的问题。 郝佳也是开心，今天也终于轮到陈夏你被公开处刑了啊，嘿嘿嘿，看样子是真的了，往后的日子有戏看了，想不到我也有翻身农奴作主人的一天。 过了几天，轮到郝佳他们小组搞卫生了。郝佳一直是和另外两位同学一起负责教室的卫生的，剩余的三位同学要去负责他们班公共区的卫生。那天作为卫生委员的陈夏先去检查了公共区的卫生了。郝佳和那两位同学已经将教室卫生都打扫干净了，只是此时用湿抹布擦过的黑板还没有完全干。另外两位同学显然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家了，但是郝佳还清楚地记得上次有一个小组的同学也确实是在前一天放学之后用湿抹布擦过黑板，第二天早上回到教室的时候黑板却还是脏的，还因为这件事情被班主任批评了，为此多搞了一天的卫生，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等黑板干了再走比较好。 “那你自己留下来等这个黑板干吧！”其中一位同学气势汹汹地说，随后他们二人便扬长而去。郝佳被人凶了之后多少有点委屈，但是为了不被批评以及多搞一天卫生，还是留下来默默地守护大家的劳动成果到最后吧，在百变小樱里面不是也会有一种魔法将大家做的蛋糕都变甜吗，说不定今天也会遇见那个想让我看见的精灵。 没过多久，陈夏回到了教室，很奇怪为什么留下郝佳一个人没有走。“他们人呢？” “他们先走了，卫生都已经搞完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我在等黑板干，上次董浩他们组不是擦完以后黑板还是脏的吗？” 当了几年卫生委员的陈夏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他们没用黑板刷先擦一遍，要不就是他们的抹布没洗，反正肯定是偷懒了的。” “这样啊……”，郝佳发觉原来是自己短浅了，而且逐渐变干的黑板也没有任何会变脏的痕迹，比起黑板的事情，郝佳其实更好奇陈夏和杨敏晴的关系，“你跟杨敏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夏一下子就变得不耐烦了起来：“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只是她单方面的喜欢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扯上我。” “那为什么大家一直在说？甚至都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我反驳也没有用，大家只会越传越凶。” “这样啊……”，原来只是杨敏晴的一厢情愿啊，郝佳莫名其妙地失落了一下，但是又好像突然安心了，可能是一开始就觉得杨敏晴配不上陈夏。 “别说我了，你跟邓子宁是怎么回事？”邓子宁是前段时间因为跟郝佳都在玩同一个游戏，所以郝佳带他回家一起玩过一次游戏，而且还是因为邓子宁他家管得比较严，电脑游戏工作日都是不让玩的，郝佳在他面前吹嘘了一下自己天天都可以玩游戏，才“迫不得已”带他回自己家一起玩游戏，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吹牛的。 郝佳一听陈夏这么问就觉得大事不妙，关系当然是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但是一旦被传开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被公开处刑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了。“他就是去我家玩过一次游戏，后来再也没去过了。”语气显得有些没底气，像是做贼心虚了。 “你以后理他远一点吧，女孩子不要随便带男孩子回家。” “好……你家住哪啊？我一会儿直走的，我家住在n小区。” “我家还在你家后面，先走着吧。” …… “你不喜欢杨敏晴为什么不告诉她啊？” “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而且也没有机会跟她说，算了吧，希望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 可是天不随人愿，还没等过段时间，没过几天这件事情就爆发了。那天放学后，好几个女生抬着架着杨敏晴去陈夏面前，嘴里面还喊着“杨敏晴怀了你的孩子！”郝佳顿时觉得这也太过分了，但是以自己的力量又谁都惹不起，到时候万一还落得一个“郝佳也喜欢陈夏”的下场那可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光速逃离现场才是最佳的做法。 另一边的陈夏可就没有逃离现场的机会了，终于在那一天下午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了，杨敏晴忍耐能力也是有限度的，那一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甩了，眼泪终于是再也憋不住留了下来。而那些起哄的女生虽说起哄的时候确实过分，但是当好友最终崩溃的时候也还是守在她的身旁，拍着后背为她擦拭眼泪，说着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的话。事后当然也免不了有家长和老师的教育和开导，这件事情也终于这样结束了。 第二章 悸动 如果说女生第一次来例假是一件很不舒服但是又极易隐瞒的事情，那第一次穿内衣就是一件并不是很不舒服，但是很不好隐瞒的的事情。 六年级的夏天，郝佳穿着妈妈刚给她买的小背心站在镜子前，外面再穿上一件夏季校服，白色的夏季校服下面，小背心的形状若隐若现，若是仔细看的话一定看得出来，且不说这个，要是跑动起来，领口也有可能露出小背心的上沿来。但是要是不穿的话，一站直胸部的形状就会露出来，当然这个也是不明显的，而且稍微弯一点腰的话就看不出来。 但是班上的女生又可喜欢起这种哄了，之前有一个长得比较快的女生，叫高雨昕，现在已经170了，而且还有点微胖，胸部的形状也比较明显了，所以很早就已经穿上小背心了。 甚至体检的时候郝佳还听见有几个女生在测胸围的那个房间外一脸猥琐地说：“高雨昕进去测胸围了。”等高雨昕出来以后，她们还明目张胆地问人家胸围是多少，但是最后结果发现人家的胸围也没比其他人多多少。郝佳还是通过这件事情才知道的原来胸围测的是胸部的下面一圈，不是最宽的那一圈。 万幸的是高雨昕本人不仅身体发育得较快，心智也比同年龄的女生成熟不少，这其中当然也脱不了父母教育得好的关系，所以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那些多嘴之人拿她当谈资的这件事。后来那群女生也自觉无聊，不再说高雨昕的笑话了，但是最让郝佳头疼的是她们好像开始寻找新的目标了，不再只拿高雨昕一个人开刀了，好几个无关的女生都因为同样的事情被取笑了。 为了不被取笑，郝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穿内衣去学校了，只要自己做到跟大多数人一样，自己不会变成被开刀的那个。 但是终于郝佳还是被逮着了。一天大课间跑完操以后，郝佳和几个女生一起窝在教室角落里的空调面前吹空调，企图快速降温。 这时一个爱说闲话的女生又发现了新的目标：“郝佳你的胸好大啊。” “啊？”郝佳一时间大脑懵了，迅速拿背对着空调，不要再让风吹到自己的正面的，“没有吧。”情急之下失去了好好措辞的能力，先反驳了再说。 幸好此时高雨昕在一旁，而且因为郝佳的身高现在也比较高，跑操的时候一直跟高雨昕一起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多少也算得上是郝佳一个说得上话的好朋友。“该穿内衣就穿，别管她们，她们也迟早会穿的。”居然有人帮自己说话了。 郝佳顿时觉得朋友真是个好东西，就算周围时时刻刻有一些多嘴之人想说自己的笑话，但是只要有朋友在自己身边帮自己说句话，自己的处境都会好不少。 大课间跑完操以后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儿就打上课铃了，老师也来到教室准备上课了。 第二天，郝佳就穿着自己只是试穿了几次，但是始终没有穿出过门的小背心来了学校。不知道班上的女生是又找到其他可以说的事说去了，还是终于也良心发现自己也迟早会有穿上内衣的一天，终于没有人再说起这件事了。 但是没有人说这件事了，并不代表大家都发现不了这件事了。坐在郝佳后座的陈夏看着今天的郝佳好像变得跟之前很不一样，从一开始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感觉很不一样了，平时都是弯着腰，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今天突然就直起腰来了。而且坐在郝佳的后座，只需要一个早读的时间就可以发现郝佳穿上小背心了。隔着白色的棉质布料，里面小背心白色的反光格外的明显，尤其是郝佳伏案看书或者写字的时候，白色的校服紧贴着背部，小背心的痕迹暴露无遗。 陈夏从本子上撕了一个角下来，写下：“你怎么也穿内衣了”，捏成了一个小球，再用笔戳了戳郝佳的背。 郝佳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并且昨天晚上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现在要硬气起来，绝对不能老被别人欺负了。接过陈夏递过来的小纸球，展开一看，果然！我这次一定要给你怼回去。 “你很猥琐你知道吗？”陈夏吃瘪，觉得这种话好像确实不该由自己来问，传出去了自己真的就要被套上猥琐的名号了。 但是郝佳还是远远低估了小学生们的搞事情能力。没过几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大家都在自由活动了，郝佳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乘凉，讨论一会儿要不要去小卖部买点饮料喝。这时，三两个男生悄咪咪地从背后靠近了郝佳。 “啪！”他们居然眼疾手快地弹了一下郝佳的肩带，并且迅速撤离。说实话这样的技俩郝佳只看过别的班的男生这么干过。眼下，那几个男生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只听见他们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得逞了一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但是这次他们居然选择在教室里面下手，相比于操场，在教室里面可就没机会让他们溜出去那么远了。 “啪！” 郝佳迅速转头：“你们烦不烦啊！” 而那几个男生已经溜到了教室的后门处，一脸得逞的笑容，还一边指指点点着郝佳此时的糗样，颇有吃饱了还要兜着走内味。 “她说你们很烦，”谁又能想得到这个时候陈夏站出来了，“猥不猥琐啊。”好家伙，前不久才用来骂他的词汇这就用在别人身上了。 “陈夏你是不是喜欢她啊？还帮他说话？” “是你们太猥琐了，手一个比一个脏，对别人动手动脚。” “哼！我看你就是喜欢她，这么护着她。” “……我告诉你，你不要乱说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有毛病，管他什么事……”几个男生斗不过嘴，骂骂咧咧的走了。 只是这一下搞得陈夏夹在中间做人很是难做，好像两边都得罪了。 郝佳更是不知所措，陈夏刚刚为了她站出来的那一刻她本来还是有一瞬间的心动的，但是这心动还没有半分钟就破灭了。算了算了，本来就是好兄弟，不该有的幻想就不要有，而且这个陈夏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感谢还是要表达一下的。“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有人请客当然是好事，“去给爸爸买一包卫龙回来吧。” “下个课间再去吧，一会儿该上课了。” “行。” 终于，郝佳也算是度过了穿背心这一劫。至于小升初的升学考试对于郝佳和陈夏来说倒是没有多大的难度，本来就是直系初中，基本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可以考上的，再加之郝佳和陈夏的成绩都还不错，所以还都考入了重点班。 小学生活的最后一个月由于几乎所有的升学事宜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老师们也觉得没有继续上课的必要了，所以几乎所有的课都变成了放电影的课，窗帘一拉，教室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投影面上面反射出了的一点点微光，和从窗帘下面透出来的一丝丝光线。 要是这个时候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坐在自己的旁边，并且说点什么就好了。几乎所有心中有一个目标的人此时都会这么想，郝佳也如是想过，但是究竟谁坐在我身边最好呢？该不会是陈夏吧？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当然郝佳等不来陈夏，只有一个最后排的男生因为看不清银幕所以搬着椅子坐到郝佳的边上来了。这个男生叫刘江阳，长得高高胖胖的，而且脸也圆圆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长相，只是平时好像经常挨老师的骂，郝佳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印象中不是个好学生。 “你要吃薯片吗？我要去小卖部帮你带一包。”刘江阳问郝佳。 “还是虾片吧。” 过了一会儿，刘江阳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带了两包虾片上来，一包给郝佳，一包自己吃。郝佳正准备把钱还给刘江阳的时候，刘江阳皱紧了眉头，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极力制止了她：“不用了，我请你。” 郝佳心想：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们男生都这么爽快的吗？ 过了一会儿，刘江阳又有一茬没一茬的跟郝佳搭话，“我觉得那个女的是凶手。”“你看吧，果然。”…… 几天下来，经过刘江阳这一番努力，终于也跟郝佳成为了能够说的上几句话的关系了。但是郝佳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而且周围的风言风语她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所以后来也不敢让刘江阳帮她带零食了，请她吃什么也顶多只是象征性的吃一点。 那天，又轮到郝佳他们小组搞卫生了。搞卫生的时候郝佳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刘江阳直到现在还不回去？他又没有什么事情，为什么留下来？郝佳越想越觉得害怕。 直到她们的卫生全部都搞完了，刘江阳还是没有走。因为身为卫生委员的陈夏居然检查完公共区卫生之后就自己跟别人踢起球来了，而另外两位同学也总觉得今天要发生点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委托郝佳去把陈夏找回来检查卫生，他们自己就先走了。 刘江阳已然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了郝佳许久，等到的却只是另外两个同学，想想也知道现在教室里只剩下郝佳一个人了。 此时郝佳正犹豫着要怎么面对刘江阳，而刘江阳却已经等不及了，从教室的正门走了进来。 “郝佳……”夕阳斜斜地钻进了教室，叫人辨别不清耳根的红是真是假。 郝佳用力地攥着自己的手，眼神中的光芒分明是在闪躲。“额……你还没回去吗？”明知故问。 “我喜欢你。”有一点犹豫又有一点决绝，声音大得刚刚好让你听清。 …… “对不起……”，郝佳咬紧了粉唇，眉心一跳一跳的往中间皱，根本就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而且手指也攥得更紧了，“我……那个……我不喜欢你……”，声音一出口，连郝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紧张而又害怕，此时此刻多么想从后门溜走啊。 “……那你喜欢陈夏吗？” 郝佳的目光突然定住了一刻，手指的动作也突然停在了一个很奇怪的形状上，像是被人猜中了心底最想要隐瞒的那个想法，但是就连那个想法本身都是模糊的，又何谈猜中不猜中呢？ 但是终究还是以不要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为第一要义：“不喜欢。”短促的回答看不出一丝丝的感情。 “那我走了。” “嗯。” 呼——终于走了，突然一下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这也太可怕了吧，郝佳背靠着墙想，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被不喜欢的人喜欢了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随时随地都想要溜走，日后也不是很敢再跟他碰见了。 冷静了片刻，当然也是为了确认刘江阳已经走远了，郝佳这才贼头贼脑的从教室里走出去，毕竟还要去找陈夏那个混蛋回来检查卫生。一路上郝佳还时时的警惕周围会不会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明明不远的一段路却走得提心吊胆的。 终于到了操场，陈夏跟他的几个好哥们踢球踢得正欢。 “陈夏！检查卫生啦！”郝佳喊道。 陈夏被叫走，剩下的几个人也踢不起来了，大家商量着散了场。 “你怎么才来啊？我看梁欣泉和姜乐乐早就走了。” 郝佳正心烦意乱着，而且这其中也少不了陈夏的份。“嗐……别问我。” “不问你问谁啊……不是吧！我刚刚看见刘江阳也走了出来。” 郝佳立刻问：“他已经回去了吗？”比起暴露问题，她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的大麻烦现在是不是已经走了。 陈夏好像嗅到了这其中有故事，想要进一步深挖：“你这么关心他回去没回去干什么？” “嗐……”，郝佳三步一叹气，“别问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东西。” “他跟你表白了？” 郝佳紧锁眉头。 “你不喜欢他？” 郝佳撇嘴。 “你倒是说话啊！” “哎呀……”，郝佳动摇了，总不能让陈夏误以为自己也喜欢刘江阳，这毕竟也算是半个自己的暗恋对象，“你不要跟别人说。” “好！我保证不跟别人说。”陈夏一脸严肃，连忙点头。 郝佳悄咪咪看了一眼陈夏，又眨巴着眼睛迅速闪避。原来是真的人如其名啊，就像是夏天一样，澄澈得如蓝天白云一般，“你全都猜对了。” “哇……”陈夏吃惊了片刻，“我早就觉得他喜欢你了，还有那个周致远，我也觉得他喜欢你。” “你少在这事后诸葛亮了，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我觉得我们班除了罗晓莹和蒋亭亭就你最好看了。” “这样吗？你这审美不对啊，我觉得我比蒋亭亭好看的。” “她比你好看，你好好回去照照镜子。” 郝佳的心突然痛沉了一下，陈夏在维护另一个女生，那起码他是不喜欢自己的，既然他不喜欢，那还是不要让他发现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吧，不然最后丢脸的事自己，她佯装爽快地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原来喜欢的是蒋亭亭啊，不过我觉得人家是认真学习的那种人，没心思想这些事。” “别瞎说了，她们还入不了我的眼，我喜欢更漂亮的。”陈夏一脸嫌弃。 “什么叫更漂亮的？” “唔……还没遇见吧，反正我觉得现在见到的这些都不够漂亮。” “嚯哟，你眼界还挺高的嘛。” “那可不，最好是可以漂亮得跟明星一样。”陈夏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明明是自己没有的东西，吹嘘得好像已经有了一样。 “说什么梦话呢……没什么问题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记得要替我保密啊。” 郝佳背起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留陈夏一个人在教室里，明明刚吃完一个大瓜，却没有人可以跟自己聊这件事情，还怪憋屈的。而且郝佳为了避免一会儿一路上都跟陈夏走同一条路，她还特意饶了路，回到家的时候天几乎已经黑了。 六年级的最后一个月时光匆匆，终于还是没有再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了。后来郝佳总结自己的小学生活，觉得恐惧和胆战心惊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但是也总有一些得以喘息的机会，其中有一部分是好朋友的说笑，还有一部分可能就来自自己喜欢陈夏的那份心情里面了吧。 第三章 身边 升上初中以后，可能两边家长也都串通好了，还跟学校分班的老师打好了招呼，所以两人又得以分在了同一个班，虽然没有继续前后桌的孽缘了，但是陈夏好像还是没能摘下卫生委员的帽子，毕竟是在直系的小学下面当过六年卫生委员的老干部了，这种老干部不继续坚守岗位，又有谁能替他呢？ 说到初中的起点，首当其冲的就是军训了。想象中的军训是在太阳下面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个小时。而实际中的军训，军姿站的很少能超过半个小时，而且但凡有一片空着的荫凉之处，教官就会立刻整队，把人带过去。看来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也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嘛。 军训期间，郝佳发现班上有一个大美人，叫王若雪。而且这还不是郝佳自己一个一个比对出来的，还没等郝佳比对出来，周围的人的反应就已经告诉了她这个王若雪是一个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美女，相比之下，郝佳已经被太阳炙烤得乌黑乌黑的了，确实就像是丑小鸭遇见了白天鹅。 从站军姿的时候被教官揪辫子开始，虽然也确实也是因为王若雪低头了，教官想让她抬起头来，但是其他女生的待遇都是只会受到口头上的提醒。 再到后来宣传部的同学走过他们班时还会特意给王若雪拍一张特写，后来这张照片还出现在了学校的宣传册和网站上面。 直到最后，王若雪因为自己本身就有一定的主持天赋，加之形象外貌条件出众，被年级组长相中去做军训汇报表演大会的主持人。郝佳第一次感觉原来美女的待遇和自己这种普通人之间的待遇相差这么远。 作为普通人的郝佳的军训自然平平无奇的过去了，但是同样作为普通人的陈夏却通过这次军训发现了第一个勉强可以符合他的标准的美女，虽然离当初明星的标准还差了点，当然也谈不上喜欢，但是仅仅是赏心悦目，就已经够让人多看几眼了。 而郝佳自然无从知晓陈夏心态上的这一点点改变。 结束了军训以后，初中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了。突然一下多了4门需要认真学习的副课，多少有点吃不消。历史和地理老师上起课来都让人想要睡觉，尤其是地理老师，上午饭前的那堂课都让人打瞌睡；而政治课又总感觉不像在讲政治，更像是在教你做人；至于生物课可算是这几门课中最愉快最简单的课程了。 但是郝佳万万没想到自己进入初中以后的第一次月考中，最大的问题会出现在自己最擅长的数学上——居然把所有的小于号写成了大于号，所有的小于等于号都写成了大于等于号。事后郝佳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犯过这样的错误了，只记得当时整张考卷作答区域的不等号方向都是一致的，至于具体往哪边一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直到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的时候，郝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犯了如此荒谬的错误。看着满试卷的红叉，郝佳心里很不是滋味。 数学老师说：“其实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数学很好的一位同学，之前小升初的考试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数学考了多少分？考了97分啊，其他同学都只有70多分。这次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是不是太不认真了？是不是最近的学习状态有问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其实这一次考试不仅是数学成绩不理想，其他的科目也不怎么好。只是数学算得上是郝佳最擅长的一门科目了，如果连数学都考不好的话，可能真的是自己出问题了。 看着郝佳垂头丧气的从办公室走出来，陈夏凑上去问：“被骂了啊？” “我把所有的小于号都写反了。” “这也太惨了吧。” “哎——别说了，其他科也考得不好。你考的怎么样啊？” “英语和数学考得还不错，地理属实是没想到要背那些东西。” “我也没想到地理要背那些东西。” 初中和小学不一样，所有的排名，没过多久，都清清楚楚贴了出来。大家一个个的都挤在教室后的角落里面去查看自己的排名，而像郝佳这种考得不好的人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排名，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排名，都是总归还是要去看一眼的，给自己一个交代。 等到放学之后，寄宿生都去食堂吃饭了，走读生也走得七七八八了，郝佳背起了自己的书包，假装顺路的走到那个张贴排名的角落里，看了一眼自己的排名。 班级47名，年级349名。这个排名比想象中的还要惨，实验班总共就只有200多号人，这个成绩已经掉出实验班了。 突然，郝佳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回头原来是陈夏。 “没事的啦，第一次月考而已，很多人都发挥不正常的，下一次考好不就行了吗？” “我看看你多少名……”，说着，郝佳又扭头回去找陈夏的名字，“23名，年级104……” “快走啦，回家了。”由于初中的学校有寄宿生晚上会在教室晚自习，所以卫生都是简单的扫一扫就完事了的，作为卫生委员的陈夏也可以早一点回家了。 “你怎么这么优秀啊？”郝佳发自肺腑的感觉陈夏比自己优秀太多了。 “你首先把你所有的大于号都写成小于号……” “但是我就算是数学一门正常发挥其他几门也很惨啊。” “我看你政治和历史是不是基本都没有背，地理就更不用说了。” “那语文和英语呢？”郝佳追问。 “语文这个靠感觉的，而且反正分差也不大。英语的话，我在外面上了课的，其实已经超前班上的同学很多了。” “这样子的吗？那政治和历史，我看着那课本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那些是要背的，考前姑且都看了一边。” “你做了笔记的地方就是要背的。” “可是我感觉我很多没做笔记的地方他也考了啊。” …… 通过陈夏这样那样的一番指导，郝佳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学习方法确实有待提升，至少是考前的复习方法一定要提升，并且还对给自己提出这些建议的陈夏肃然起敬。 “没事的，下次就考好了，你要是不知道背哪，就多问问别人，实在不行可以问我，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次好多考了的地方都没背到。” 除了肃然起敬，当然也激动的心情当然也少不了。没想到自己考的不好的时候，陈夏居然还会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要是下次可以让他看见自己考得好的样子该有多好啊。 紧接着第一次月考的活动是秋季运动会，王若雪又被年级组长推荐给了校领导，虽然开幕式主持人的位置还是先由初二的同学来担任的，但是王若雪又被安排去了念加油稿的位置。 郝佳不禁想：要是自己也长得这么漂亮该有多好，主持人，广播站，多少男生都看着这个位置啊，这简直就是校花的标配啊。 班上的加油稿收集任务也就只能由另一个宣传委员——张婉晶代劳，其实在郝佳看来张婉晶也是一个比她们大多数女生都要漂亮的一个女生了，只是王若雪实在是长得太标致了，大眼睛，高鼻梁，朱唇皓齿，皮肤白皙，利索的马尾垂在脑后，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最标准的美女，而且性格也很阳光开朗，不论在男生还是女生中人气都很高。 所以入场式走方阵时候的领队还是由王若雪和班上的体育委员来担任的，而这个体育委员在班上也是相当于班草一样的存在了，叫林英皓，不过这个也是郝佳开学以后才发现的，军训的时候由于林英皓个子比较高，一直站在后排，郝佳也没有发现这个人的机会。 运动会前那一周的大课间时间和体育课时间基本都被各班用来排练入场式的方阵了。王若雪和林英皓也经常因为要商量入场式的口号阵型什么的，而要聚在一起讨论。经常可以听见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听见5班的口号跟我们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换一个啊。” “这投票都已经投完了，要换不太好吧。” “要不找卢老师商量一下吧，这样比较快。” …… 排练那个要在主席台下面展示的造型的时候，郝佳也可以听见他们两个在队伍前面说笑。 “你看你排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像个瓶盖。”王若雪又好气又好笑的说着，一边把手上的手机递给林英皓，让他看看标准的造型应该是怎样的。 林英皓结果手机，也不明白这些小细节里面哪里来的这么多差别，摊手说：“这不是差不多吗？你行你来嘛。” 此时下面的同学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其实我觉得阵型应该排散一点，不然挤在一起什么都看不出来。”站在郝佳边上的一个又瘦又矮的男同学如是说。 “要是可以有些道具就好了，我今天大课间看见有一个班每人发了一块板子，可好玩了。”郝佳也不觉得这个造型怎么排好，只是觉得别的班的更好玩。 “别说话了，听他们安排吧。”陈夏居然站出来维持纪律了。 郝佳撇撇嘴，表示无奈。 运动会当天，王若雪和林英皓两人穿着一身正装校服站在他们班方阵的前面，一人亭亭玉立，一人英姿飒爽，好似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听说他们小学也是同一个小学的，而且那个小学的学费还特别贵，像是一个贵族小学。站在方阵里的郝佳又一次自卑了，不仅没人家好看，人家家庭条件也好，果然这种家庭养出来的孩子的气质也更高雅。 那天王若雪的身上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像是洗衣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要比那两种味道闻起来更干净，更透明。 开幕式结束以后，王若雪就离开大家去主席台上坐着了。班主任安排每个人上午下午都要各交3篇加油稿，还说“能不能选得上是运气问题，交不交是态度问题，而且交的稿子的数量也是关系到我们这次运动会的评分的。” 郝佳是一个没有任何比赛项目在身的体育小透明，于是答应了好几个好朋友帮她们代写一下加油稿。临近中午的时候，宣传委员张婉晶甚至直接来拜托郝佳帮忙一起多写几篇加油稿，完成一下当天上午的指标。 别人的青春要么是在跑道上挥洒汗水，享受着来自周围的加油和呐喊声，要么就是给心仪的男生递水递毛巾，怎么我就变成了一个无情的加油稿输出机器了呢？郝佳如是想，可能这就是主角与配角之间的差别吧。 下午的时候，溜走的同学更多，有的同学溜去操场边上给好朋友或者是暗恋的对象加油去了，有的同学则溜回教室学习去了，还有的同学溜到饭堂里面打游戏去了。溜走的同学越多，郝佳和张婉晶身上的加油稿任务就越重。 张婉晶拿起赛程表开始规划时间：“下午两点半有女子三级跳，我来写10篇……三点有男子100米决赛，好像我们班的林英皓进了吧，我来写10篇……四点半有男子1500米决赛，你来写10篇……” 1500米不是陈夏报了吗？原来四点半才跑，偷懒第一名，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明明有时间写的，中午还来找我帮他写。 广播里响起了王若雪洪亮而又悦耳的声音：“1-2班的林英皓同学，枪声伴你踏上征程，你昂着自信的头，带着必胜的信念，冲去，奔去……但你在我心中留下了永恒。1-2班。” 郝佳听见自己班的加油稿被念了，高兴地跟张婉晶说：“被念了诶！是你写的吗？比我在网上找的那些写得都好啊。” 而张婉晶却若有所思地说：“奇怪，我这篇明明署了名的……” “啊？不是‘1-2班’吗？她刚刚念了啊。” “我署了‘1-2班张婉晶’，她没有把我的名字念出来。”张婉晶矫正道。 “不知道诶……是不是你名字写得太潦草了，你看那几个字也比较复杂，她怕念错了，就没有给你念出来。” 张婉晶好像模模糊糊地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并不打算告诉郝佳：“不是这样的……” 还在侯跑区的林英皓听见广播里念道“但你在我心中留下了永恒”心中的斗志仿佛燃烧得更猛烈了一些。 广播声不断，这次轮到郝佳的加油稿被念到了：“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既然选择了站上赛场，结果是什么都无怨无悔……冲吧，陈夏。1-2班陈夏。” 此时，陈夏已经在赛道上准备起跑了，一听这加油稿就知道是郝佳干的，怎么还好死不死地被选上了呢？ 累得半死的陈夏终于跑完1500米了，到最后也没捞到一个名次，但是是时候去找郝佳算账了。回到操场旁的观众席上，郝佳依旧在奋笔疾书。 “你干嘛用我自己的名字给我自己写加油搞啊？” “你明明4点半才跑，干嘛要我帮你写？而且帮你写就不错了，还指手画脚。” 陈夏看郝佳这样子像是已经坐在这里写了一下午的加油稿了，多少有点可怜，也难怪想出些馊主意来整自己。“你这还有多少份要写啊？” “快写完了，女子1500的刚刚已经交上去了，我只差几份女子跳高就写完了，你要不看看张婉晶那边？” 张婉晶写得比郝佳快一些：“我最后一份男子跳高了，你那边几份快点写完，今天下午的任务就完成了。” 陈夏见两边都用不着自己帮忙了，正好跑完1500米也累了，坐着喝口水，歇一歇，顺便还可以看看看郝佳都写了些啥。 “更高，更高，更高，不断地进步……我跟你说啊，我要是广播员我就不念你这种‘更高，更高，更高’的稿子，还必须得要声情并茂地念出递进的情感来，属实是强人所难，还不如挑些简单的稿子念。” “交上去了再说吧，交10篇都指不定能念1篇，其他的都是炮灰，充数的而已。” “你说得也有道理，你说我这个1500米跑得我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到最后还不是个充数的，哎，都是炮灰。” 张婉晶将最后一波加油稿交了上去，最后几个比赛项目也快要结束了，班主任这时候过来嘱托陈夏，一定要带人搞好他们班这篇的观众席的卫生，不然到时候是要扣分的。 “郝佳啊……”，陈夏一把抓住郝佳，“你看，我都这么惨了，还要组织同学收拾垃圾，要不你就帮帮我呗，反正收拾垃圾也没多少垃圾的，我们班坐观众席的人都没几个。” 郝佳已经忙活了一天了，现在这个陈夏还想给自己增加任务，但是看着他一副站起来都困难的样子，郝佳又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答应他：“行行行，我先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要散场了再收拾，现在人都还在，收拾起来也不方便。” “嘿嘿嘿，还是你最好。” “我当然好了，帮大家伙写了一整天的加油稿。” “加油稿和1500米你选哪一个？” “加油稿。” “这不就得了吗？搞卫生和1500米你选哪一个？” “反正我死活不会去跑1500米的，你们这些跑1500米的也是不容易啊。” “那一个班总得有两个人去跑啊，我不去跑，就得有另一个替死鬼去跑。反正明年我也不跑了，太累了。” “要是有美女在你边上给你加油呢？” “嗯……你这样的就算了，王若雪那样的可以考虑。” “还考虑呢，人家才不会给你加油呢。” …… 在一片的嬉戏声和加油呐喊声中，为期两天的运动会也拉下了帷幕。 第四章 陪伴 不知不觉中，本学期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学生生活的主基调终究还是以学习为主的。 在陈夏的指导下，郝佳将该背的知识点都背到了位，期中考的成绩也回了春，考到了班上的27名，不过陈夏在学习上还是稍微领先郝佳一点的，在班上的19名。 期中考试之后，学校要例行地组织一次家长会，但是谁又能想到这次家长会会成为郝佳家庭的矛盾的导火索。 班主任给每位同学都发了一张家长会的通知单，嘱咐同学们要将这种通知单给自己的家长。而郝佳的父母每天晚上都指不定几点才能回来，好的时候，七八点能回来，不好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夜里几点回来的。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矛盾还尤其的尖锐，他们俩人晚上回来就说不上几句话，最近郝佳的父亲有好几次都因为回来的时候实在是太累了，没有洗漱就上床睡觉了，导致郝佳的母亲有很大的牢骚，几乎每天早上起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郝佳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两位家长开口，只好把通知单放在餐桌上，希望这两人谁可以快些发现这个通知。 第二天早上，郝佳还没有睁开眼睛…… “郝镇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邋里邋遢的就上床！你今天晚上开始就给我滚蛋！自己睡沙发去！” 枕头和被子落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就是这个嘴巴……爱说得很……你少说几句都不行是吧。” “我不说……我不说你天天都不洗澡就上床！你就是欠说！你看看啊，郝佳的家长会，你去过几次啊？每次不是我去的就是我妈妈的，我娘现在也要去照顾我弟弟的孩子了，不能老是围着你转吧。现在都已经上初中了，你不仅从来没有去过，而且现在忙得连澡都不洗了……” “你再念……你再念……” “我就是要念！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你妈妈爸爸也不是你这样的啊，我看他们都挺爱干净的，自己家里面收拾得那么好，把你妹妹的孩子带得那么好，我看他们也没管过你们家郝佳啊？郝佳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孙女了吗？” “你懂什么，不要扯上我爸妈！” “那我爸妈凭什么给你当牛做马的！”郝佳的妈妈说着说着声音也不太对了，吼叫的声音中多了一点哭腔，“从幼儿园的时候开始，接送就都是我爸妈负责，那时候晚饭也是他们负责的，现在他们没时间了，还不是都是我在做的，你过问过一句吗……你爸妈又做了什么……” “……” “你爸妈不仅什么都没做，钱还都给你妹妹妹夫买房子去了！” “你就那点小心眼，我爸妈的钱，关你什么事？” “他们在你妹妹的孩子身上花钱，怎么就不在郝佳身上花钱呢？” “我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郝佳的爸爸摔门而出。 郝佳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只有郝佳的妈妈一个人在客厅里啃冷馒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冰箱里还有稀饭，你要吃的话就自己热一下，我先走了。”这语气，比起平静更多了几分凉薄，几分寡淡。 但是谁又能想到，晚上回到家以后，他们俩人地矛盾依旧没解决，大有再次吵起来的趋势，为了不让郝佳听见这些大人之间的争执，郝佳被打发去了附近的市图书馆。 “您好，要办卡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哪有初中生出门会随身携带身份证的。“学生证可以吗？身份证没带。” “有身份证的照片也行，我们这是必须要身份证的。” 被扫地出门以后，郝佳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家看看能不能把身份证顺出来。垂头丧气的郝佳，孤零零地走出城市夜晚的街道上，心想：我怎么这个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啊？要是陈夏可以陪我走夜路就好了。 “郝佳？”正想着陈夏呢，不会真就出现了吧，“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会也在外面上课了吧？” “你上完课回来吗？” “是啊，你上什么课啊？” “我哪有课上啊？我爸妈在家里吵架，把我支去了图书馆，但是图书馆办卡要身份证，我身份证在家里，现在回去拿。” “你现在回去拿身份证，然后再去图书馆吗？这也太晚了吧。” “可是我也没地方去啊。”郝佳撇嘴。 “要不先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你回去他们就没在吵了呢。” “也有道理，还是先回去吧。” …… 郝佳决定打破沉默：“你今天上英语课吗？” “是啊，我现在只上英语课了。” “数学呢？” “听说下个学期学校会统一组织周末上数学竞赛课的，所以我妈没有给我在外面报班。” “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啊？” “哈哈，那当然。听说还有语文和英语的班。” “也是那种竞赛班吗？” “不是，是那种补差班，专给你这种吊车尾的补课的班。” “我才不吊车尾呢。” “你上次考47名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现在不是了嘛。” …… “你明天也要自己去图书馆吗？” “看我爸妈吵不吵了呗……”，郝佳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陈夏可以跟自己一起去图书馆就好了，“但是就算是不吵了我也觉得最近家里的氛围很糟糕。” “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图书馆吧。” 怎么这就美梦成真了？但是就算是美梦成真了，也不能让陈夏发现，必须要装出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啊？” “跟你没关系，是我妈。她天天晚上在家里追黄金八点档的电视剧，就算她调低音量，也还是很吵。而且我感觉她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不能剥夺了她这唯一的爱好。” “这样啊……” “那你明天记得带身份证哦。” “别到时候忘记带的人是你。” 谁又能想到，多年以后，同样的一段对话会另有一番风味呢？ …… 郝佳站在家门口，只听见郝佳的妈妈歇斯底里地喊道：“谁知道你跟你的那帮狐朋狗友每天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你的那个好兄弟，叫什么……朱文睿，40多岁了，也不找老婆，天天在外面鬼混。还有那个老于也是二婚。你看看你这些好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 “咚！”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了。马上又传来了郝佳爸爸带着哭腔的声音：“算我求了，好吧……你别念了，闭上你的嘴巴……求求你了好吧，真的求你了……” 郝佳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父母这副模样，还是不要看到的比较好。她慌忙乘电梯下了楼，但是小区的公共区域也不是一个可以给她自己冷静呆着的地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楼下散步，在运动器材上面锻炼身体，还有一个爸爸在教自己的女儿骑自行车。此时此景，只有郝佳一个人看起来像个笑话。 她又慌忙地逃回了电梯里。如果“下”不对的话，那就去“上”吧。她按下了顶楼的按钮。 顶楼同样也是住了人的，但是顶楼还有同向天台的楼梯。 城市的夜晚到底是怎样的呢？让视线越过高高的护栏，也许最美的还是万家灯火吧，道路的光带虽然亮眼，但最终还是为了照亮通向回家的路的吧，回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郝佳不知道在天台待了多久。云遮住了月亮，云又飘走了；红绿灯绿了，红绿灯又红了；那个窗口的灯亮了，那个窗口的灯又灭了…… 今天晚上的作业还没写呢，他们也不至于吵这么久吧，现在总该吵完了吧。郝佳从石墩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准备回家。 回到家中，一片冰凉。垃圾桶翻了，好像妈妈一直埋怨爸爸从来没丢过垃圾，但实际上也不是从来没丢过，只是很少；沙发上的靠垫也歪七扭八的，好像妈妈还一直埋怨爸爸不仅老是一副大爷的样子躺在沙发上，而且还从来不把自己躺歪了的靠垫摆正，但实际上爸爸也只有特别累的时候才会这样…… 郝佳叹气，想：这两个人居然自己跑了。桌上还有一张字条？“明天你在食堂吃完晚饭就去图书馆吧。”只有郝佳的妈妈才会留这样的字条。 郝佳觉得这样也好，反正晚上回家吃饭也得八九点钟了，还徒增他们俩的负担，在学校吃完晚饭再去图书馆写作业也挺好的，而且还可以跟陈夏一起。 收拾完烂摊子，再写完作业，已经晚上11点多了。郝佳本来还抱有一丝丝侥幸心理，想着他俩说不定晚点就自己回来了，看来现在是不打算回来了。 第二天放学之后，郝佳跟陈夏诉说了自己家中的部分变故。 陈夏说：“那我先回家吃饭，一会儿7点钟在图书馆门口见？” “行，那我先去饭堂了，一会儿没菜了。” “你快去吧。” 郝佳吃完饭回到教室，离出发去图书馆还有一小段时间，准备在教室上晚自习的寄宿生也还在教室里打闹。 教室后面，王若雪和张婉晶两个宣传委员正在准备出新一期的黑板报，主题是本次期中考试一些先进个人的表扬，还有一些学习方法的介绍。说起来郝佳因为进步显著也在先进个人之列。 除了两个宣传委员以外，林英皓也在一旁帮忙，虽然不会画画也写不出一手漂亮的字来，但也可以帮忙打打格子什么的。 “你那里不要划了！哪有那么多字要写啊，下面要画边框了，快擦掉。”王若雪阳光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让人听着就觉得青春格外的美好。 相比之下，处于变声期的男生的声音就没那么好听了。“早说嘛，尺子举得手都酸了。” “你下来吧，我来。”张婉晶示意林英皓从凳子上下来，自己上去画边框。过了一会儿，她又跟林英皓说：“可以帮我拿一支红色的粉笔过来吗？” “啊，好。”林英皓伸手拿了一支红色的粉笔给她。 郝佳自然不关心他们三人出黑板报的事，虽然自己也是要被表扬的人，但是自己家里面连谁来开这个家长会都不知道，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跟陈夏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了，就好像情侣约会一样，这可是这两天最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情了。 在学校写了一会儿作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郝佳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来到图书馆之后，陈夏显然还没有到，郝佳先办好了卡，在大厅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待陈夏来赴约。没过几分钟，陈夏出现了，还穿着一身校服。 “走吧，进去吧。” 郝佳见着陈夏，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咧，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说话也有些紧张：“啊……好……你不用办卡吗？” “我之前办过了，是我妈带我来图书馆借书，但是我妈借的好像是电视剧的光盘。” “哇……我感觉这里好大啊，要是自己来可能会迷路。”郝佳害羞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楼都是儿童图书，还有光盘啊磁带啊什么的，二楼和三楼才是大人看的书，听说还有地下一层，放的都是一些不外借的藏书。”陈夏好像导游一样的给郝佳解说着。 “那我们去哪呢？” “三楼吧，二楼的书多，大多都是一些来看书的人才坐在二楼，三楼的座位多一些，学生基本都在三楼。”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我妈告诉我的，她带我来借书的时候，还带我到处逛了逛。” 郝佳看着眼前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稚气中也有了几分难掩的俊秀。她有些害羞了，一时间接不下去话了，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别说话了吧，感觉都可以听见走廊对面传回来的回声了。” 陈夏没有察觉到少女细腻的心情变化，轻声说：“好。” 冬天的图书馆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郝佳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桃子，让人想要咬一口。 陈夏给郝佳递来纸条：“你怎么写作业还脸红啊？” 郝佳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找了一个接口搪塞过去：“用脑过度，主机温度过高。” “哪一科的作业这么难啊？我怎么没觉得有用脑过度的需求？” “不是在写作业，我在背书。” “背书也不应该啊，我看就是你太笨了。” 郝佳微微皱眉，没好气地回复道：“快写你的作业吧，我都已经写完了。” 陈夏吃瘪，继续埋头写作业。 不一会儿，陈夏的作业也写完了。他轻轻地搬动椅子凑近郝佳，低声说：“对对答案吗？我觉得今天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题有点难。” 郝佳对于突然靠近自己的陈夏感到非常的不知所措，一双可爱的大眼四处躲藏着，视线不知往哪放的好，心脏也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一样，空气仿佛也变得压抑了，连呼吸都急了两拍。 而陈夏对此却一无所知，眼中只有郝佳的作业本。 “你等等。”郝佳的声音细若蚊声。 陈夏没听清她说了啥，但也不纠结，因为郝佳已经把她的作业都拿出来了。 陈夏发现了郝佳的问题：“你这不对。” “嗯？我看看。” “你应该这样做……”陈夏的脸凑得更近了，近距离的观看陈夏的侧颜，郝佳更是无法专心听讲，甚至空气中都混合着陈夏特有的味道，是一种洗衣液的薰衣草味，好像在别人的身上也可以闻到同款的洗衣液味道，不是那么的独特，但是此刻却让人格外地沉沦。 “……听懂了吗？” 根本没在听讲的郝佳被陈夏这么一问，更加慌张了，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些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唔……我不是很懂这里为什么不能用我这个？” “你笨啊！我刚刚都说了……” 又骂她笨。但是陈夏居然又给她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而且比第一遍讲得还要细致，郝佳这次听得比从小到大的任意一堂课都听得认真，也正是因为认真，她更加可以体会到陈夏认真时候的魅力。 “我懂了。你等等，这样的话好像后面那道题也做错了。” “你先做，做完了我帮你检查。” “嗯。”郝佳笑盈盈地答应了。 陈夏精神一晃。这小姑娘怎么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没过几天，家长会上，依旧还是只有郝佳妈妈的出席，郝佳爸爸终究还是腾不出时间来参加这个家长会。虽然他们俩人的关系比起前两天来说是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没什么好话说，大多数情况是郝佳妈妈对郝佳爸爸念念叨叨，最后郝佳爸爸受不了了，反驳一两句。 家长会过后，郝佳妈妈带着一脸愧疚的微笑走了出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女二的肩膀，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快和162的自己差不多高了。 “是妈妈太不关心你了，竟然都不知道你上了初中以后的成绩是怎样的。你那个爸爸就更不用说了，他估计都不知道你上的初中是我们市的重点初中。” “没事的……”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不会又要回到晚上回家吃妈妈做的晚饭的生活了吧，其实每天晚上在学校食堂吃完晚饭再去图书馆跟陈夏一起写作业的生活挺好的。 “怎么了？以后晚上还是回家吧，我还是回来给你做饭吃吧。” 再不快点否认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跟陈夏一起去图书馆了。“没事的，我在学校食堂吃得挺好的，而且还不用你这么幸苦。” 郝佳妈妈又怎么会不知道郝佳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呢？只是郝佳说得没错，这样自己确实可以轻松点，而且以陈夏现在的成绩也是能促进促进郝佳的学习。“那要不这样吧，我也知道你跟陈夏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图书馆，这学期就先这样。下学期看看能不能申请在学校晚自习，刚刚你们班主任说了，已经有几个走读生申请了晚上在学校晚自习了。” 心里的真实想法被直接揭穿，郝佳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但是至少这个学期的后半段还可以继续跟陈夏一起去图书馆。“那就这样吧。” 第五章 危机 随着郝佳晚上再也不用回家吃完饭了，郝佳妈妈也终于拥有了夜间的自由时光。在同事的推荐下，她报名参加了一个瑜伽班，虽然晚上还是时不时的要加班，但是不用加班的晚上也拥有了一个放松自己的机会。郝佳的爸爸更是一有时间就跑出去跟他的兄弟们玩去了。 经过一个月“心无旁骛”的图书馆认真学习，在本次月考中，郝佳又荣登了班级进步榜，来到了班级15名，而陈夏更是夸张，直接进入了班级前三。 在大课间跑完操，郝佳正巧在小卖部遇上了陈夏，又是嫉妒又是佩服地说：“你怎么考得这么好啊？” 陈夏在教室里面跟同学们谦虚了太久了，终于有了一个放飞自我的机会。“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吧？都这么认真的学了一个月了，还跟你差不多水准，怎么说得过去嘛？” 由于一整个月都天天跟陈夏混在一起，郝佳也没那么容易紧张了，但是陈夏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把露出自己得意的心情，让她有些窃喜。“什么叫跟我一样的水准？你看看你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儿。”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只要你认真学习，还是可以慢慢追上我的。” “好笑，我为什么要追上你啊。”郝佳结完账，立刻拧开了瓶盖，趁热喝了一口牛奶，“果然冬天喝热牛奶最舒服。” “你说你怎么喝这么多牛奶还不白呢？”陈夏哪壶不开提哪壶。 郝佳心里闪过一丝落寞。“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我还没说你干嘛大冬天的老吃冰棍呢。” 陈夏也结完了账，边说边撕开了包装纸：“这不是刚跑完步正热着吗？而且谁规定的冬天不能吃冰棍？人家还就喜欢在夏天吃烧烤呢。” “一会儿你就冷了。”郝佳总觉得他这样下去哪一天会感冒。 “不会的，回到教室更暖和。” 月考过后不久就是元旦晚会了，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而2班作为重点班，同学们对于这个节目是没有什么热情的，经过投票，最终确定了他们班的节目是合唱，而指挥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王若雪的头上。 真好啊，不论是什么活动，漂亮的人永远都是主角。郝佳如是想。 但是她还是太低估美貌的力量了。由于这次元旦晚会需要男女主持人各两位，运动会开幕式上没有当上主持人的王若雪这次终于当上了主持人，而张婉晶又再次接了王若雪的锅，留下来当班级合唱的指挥。 元旦晚会的前一周，也正好是考完月考后的那一周，每天放学后他们班都会把桌椅靠墙放，留出中间的空间用来排练。 虽然说指挥是只有张婉晶一个人了，但是宣传委员还是两人，而且王若雪看起来比张婉晶对于合唱的排练懂得更多。在郝佳看来，他们班的这两个宣传委员，张婉晶在出黑板报的排版和绘画上面要擅长一些，而王若雪在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上要更擅长一些。 郝佳因为上了初中以后明显长个的速度变慢了许多，所以被分配在了第一排，而陈夏恰恰相反，上了初中以后疯狂长个，被分配在了最后一排。郝佳时常会趁乱回头去看站在后排的陈夏，有的时候陈夏会跟周围的男生打闹，有的时候目光会不小心碰上。 而郝佳的这些小动作全部都被她的同桌，一个叫曹佳惠的女生看在眼里，而曹佳惠正巧身高也不高，所以跟郝佳一起站在第一排。“你喜欢陈夏啊？”她小声问。 郝佳慌忙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有啊，怎么会？” “我看你今天上午大课间也是跟他一起回来的。”曹佳惠立刻举出了今天上午的例子。 “就是在小卖部碰见了而已。” “别否认了，你不仅刚刚排练在看他，平时上课的时候也没少往他的方向瞟。” 怎么这也被发现了啊！郝佳心中暗自自责。“嘘——你看错了，我就是看看钟，看看还有多久可以走人，站得腿都酸了。” “这样啊……” “对啊，你想什么呢？” “安静一下！”王若雪的声音打断了同学们说小话的声音，“我们这样子，女生唱这一段……” 排练终于结束了，天也已经快要黑透了。趁着同学们正在复原桌椅的空档，陈夏走过来跟郝佳搭话：“我妈要我这周也在学校吃晚饭算了，回到家再吃太晚了。” 曹佳惠见状疯狂给郝佳使眼色，郝佳一边心里正偷着乐，另一边又不能主动提出跟陈夏一起吃晚饭，不然一会儿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一会儿吃完了在教室汇合吧。” “好。” 陈夏走后，曹佳惠又凑了过来，一脸姨母笑的说：“为啥不一起吃饭呢？我又没必要你每天晚上都陪着我。” “走吧，别说了。”郝佳可不希望自己的真实感情被班上的同学们传得满天飞，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去死算了。 曹佳惠对于自己认定了的瓜自然要刨根问底，她急忙跟上郝佳的步伐，继续问道：“怎么说都不让说了啊？我觉得你俩挺好的，而且你再不快点不怕别人抢了吗？” 郝佳顿时有了危机感。“怎么会？他像是那种会有人抢的类型吗？” “嘿嘿~有没有人抢他，你急什么？”曹佳惠一脸奸笑。 “谁说我急了？我就是觉得长他那样的不会有人喜欢的。”郝佳想了一想，感觉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上一秒还在盯着人家犯花痴，下一秒就说“长他那样的不会有人喜欢”。 曹佳惠当然会不留情面地点破郝佳。“人家明明就长得挺帅的，而且成绩也好。” “但是再怎么帅，我们班最帅的应该还是林英皓吧。”确实比起林英皓陈夏是还不够亮眼。 “嗐——你懂什么？”曹佳惠一副长辈教导不开窍的晚辈的样子，“林英皓再帅身边都有一个王若雪，那谁还敢动他啊？” “他俩怎么就到一块儿去了？”每天眼里都只有陈夏的郝佳自然不会关注到别人的感情。 “你当然不知道了，其实也只有我们宿舍的人知道，她几乎每天晚上回到宿舍都可以跟我们扯上一大串她的恋爱烦恼。” “那林英皓喜不喜欢她呢？” “我觉得应该是喜欢的，但是局势并不明朗啊。听王若雪说，林英皓好像跟张婉晶也走得挺近的。” 果然，只有长得好的人才配早恋啊，长得不好的人哪有人看得上你啊。 “还有这事啊？” “对啊，你不知道吧。就上次出黑板报，张婉晶也就只是跟林英皓多聊了几句，王若雪回来就闷闷不乐的，问了好久才说出这件事来。不过她人也挺好的，也觉得是自己太小肚鸡肠了。说起来我还经常借他的水卡刷……” 曹佳惠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王若雪有多么多么的好。 郝佳听着，觉得要是自己也是一个像王若雪这样的人就好了，长得好看，而且性格也好，什么场合都可以驾驭得了。虽然每天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可爱的，但是奈何王若雪的光环太耀眼了，没人看的到自己。 元旦晚会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的推进着。那天下午，班主任来班上叫了几个男生，让他们去帮着布置会场，其中就有陈夏。 郝佳对于这种不用上课的事情自然是羡慕得很，最近因为元旦晚会的筹备工作，王若雪下午也没有时间来上课了，一直在体育馆忙排练的事。 怎么长得好看的人命都这么好呢？连不来上课都有正当理由。郝佳虽然人坐在教室里面，心却早就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晚上在图书馆的时候，郝佳悄悄地给陈夏递了一张纸条。 “你们今天下午干了什么啊？” “帮忙搞了一下卫生，还挂了一些气球。”陈夏如实回答。 “这也太轻松了吧，还不用上课。” “一点也不轻松，我绑气球绑得手都红了。要说轻松，还是王若雪他们轻松，说是在排练，其实也没什么要排练了，还过来帮我们的忙。” 郝佳的心中闪过一丝嫉妒，原来他一下午都跟王若雪在一起去啊，还特意提起她，但是今天下午不是林英皓也去了吗？王若雪不是喜欢林英皓的吗？不对，这样想才合理，王若雪因为喜欢林英皓才过来跟他们一起负责气球的装饰工作的，对嘛，这样才合理嘛。 “那明天下午你们还要去吗？” “我听说明天下午是一个班一个班的去体育馆彩排了，所以今天晚上会把会场布置好。” 这个是郝佳喜闻乐见的。“那明天下午不用上课了吗？” “应该是的吧，我不大清楚。” 但是郝佳还是想得太美了。第二天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他们就被带去了体育馆，在舞台上稍微调整了一下站位以后，他们把合唱的歌唱了一遍，然后又被班主任迅速的带回了教室，连下午的第二节课都没有耽误。 终于到了元旦晚会的那一天了，白天虽然还是照常上课，但是整个班的氛围都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每个人的心中都期待着今天晚上。 曹佳惠比起自己，更关心同桌的情感问题。“你今天晚上要不要我帮你跟陈夏创造一点机会啊？” 郝佳扶额。“你别逗我了，我跟他真的没啥的。” 虽然真的很希望晚上可以发生点什么，虽然平时晚上也会一起去图书馆，但是元旦晚会的话，应该是又黑又乱的，这样的情况不是更容易发生些什么吗？但是自己到底想发生点什么呢？表白？牵手？接……接吻？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反正不是自己是不可能主动的，要是陈夏主动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接受。 到了晚上，班主任按照男生一列，女生一列的方式整队，把同学们带去了体育馆。 晚会开始前，体育馆里乱糟糟的，教导主任和年级组长们在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同学们坐好。 突然，所有的等都黑了，舞台下一阵嘈杂，晚会就要开始了。 过了一小会儿，聚光灯照亮了舞台上一小圈的地方，王若雪穿着长长的长长的淡蓝色礼服站在聚光灯下，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像是冬天飘下来的第一瓣雪花。本就天生丽质的脸再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更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之色。虽然那个初二的学姐也很好看，但仍不及王若雪这般美得明媚动人。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尊敬的家长们，大家晚上好！” 不仅是男生们，连女生们也看呆了，果然美貌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趁着主持人们说开场白的时间，郝佳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陈夏。陈夏的表情跟班上其他男生几乎一模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郝佳心里的有一块突然刺痛了一下。也许是自己本来就不该抱希望的，想起今天自己白天的那些幻想，确实是与现实相去甚远，所以本来就不会发生什么的，陈夏本来也跟其他男生一样的，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感情，所以看见美女也自然都会多看几眼。 没过多久，他们班就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后台准备了。而王若雪也披着一件硕大的棉袄在一旁坐着，现在看着倒是比她方才在台上的时候娇小不少，而且也可能是离得近的原因，甚至连她眼角的亮片都可以看的清楚了，更是令人感叹她今晚美得令人窒息。 看见自己班的同学来后台候场了，王若雪笑着给大家打气：“加油哦！” 班主任也觉得她今晚格外的美，但是人到中年，看着王若雪这样的小姑娘，最多也只会有点老父亲的慈爱之心。“冷不冷啊？要不要让他们去给你拿个暖宝宝啊？” “不冷的，还好。”王若雪笑盈盈地回答着。 比一会儿，台上正在表演着的那个节目表演完了，轮到他们上场了。 看着台下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郝佳忽然变得很不自在。如果现在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一起站在台上，而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站在台上的话，她可能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这样想想，王若雪真的是比自己优秀太多了。 伴奏声响起，在指挥的带领下，一切都按照剧本进行。 直到走下台的那一瞬间，郝佳终于如释重负，好像今天晚上的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又回到了他们班上的座位，此时班上的同学已经开始松松散散的了，有些同学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找关系要好的同学玩去了。没一会儿，班主任也消失了。 郝佳想趁乱找找陈夏在哪里，但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郝佳怎么也找不到陈夏，兴许是是因为光线的问题，所以找不到他吧。 只有曹佳惠一直在郝佳的身边。“怎么？你在找陈夏？” “别瞎说，才没有呢。” “陈夏的话应该还在后面吧……”说着，曹佳惠也回过头去找，郝佳多希望她能找到陈夏，然后告诉自己陈夏在哪。 “奇怪，怎么连他也不见了呢？” 郝佳的心像是被人强行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什么叫连他也不见了。” “我刚刚看见张璐为是拿着一张数学试卷来的，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没劲呢？好好的元旦晚会还要搞学习，上次运动会也是，就来走了个过场，又回去教室搞学习去了。” “这样子的吗？我怎么不觉得陈夏是会回教室搞学习的人呢？” “是啊，我也觉得不像。但是你想想，他这次月考考得这么好，可能也在向张璐为那几个学霸靠近呢。” 郝佳的心仿佛又放了下来，但是总觉得不踏实。“确实有可能。” “别说他们几个了，真是不合群。” “说得也是……哇！他们班怎么还有集体舞啊？这是怎么排练的？” “不知道啊……但是你看最后一排的的那个动作，哈哈哈……” 虽然心里还在想陈夏去哪了，但是目光已经被舞台上的表演给深深地吸引住了。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的过去，还有曹佳惠在一旁跟自己一起谈天说地，郝佳直到所有的表演结束，都再没有回头去找过陈夏。 终于，要散场了，体育馆里的大灯亮了起来，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郝佳回头，发现陈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陈夏似乎还在看着台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之前被班主任叫来布置会场的几个男生，现在又被留下来帮忙收拾会场，而其他的同学被班主任带着回到了教室。 过完了元旦节的三天小长假，期末考试也正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伴随着各科老师新课的陆续结束，各种总结复习类型资料的下发，期末备考的氛围越来越浓烈。也许是是被班上的学习氛围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曹佳惠再也没有跟郝佳说过陈夏的闲话了。 第六章 疏远 越是临近期末，老师们布置下来的任务越是不减反增。尤其是语文和英语两科，本学期要求背诵的所有课文，在学期末的早读中，老师都会再组织一次集体性的默写，不过要是少了老师的监督，郝佳可能真不会回头去背课文。 虽然这段时间陈夏还是一直跟郝佳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但是好像比之前沉默多了。郝佳猜想他是因为上次考了第三名，这次考试的压力也就大了，而且还是期末考试，考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寒假生活好不好。 一天晚上，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郝佳正想着找一个话题打破沉默，陈夏突然说：“我打算下个学期去学校晚自习了。” “我也是，说起来上次开完家长会我妈就说让我下个学期去学校晚自习了。”郝佳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告诉陈夏自己下个学期不能跟他一起去图书馆了，最近又期末复习整得晕头转向的，实在是没找到机会。 陈夏还以为郝佳会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要去学校晚自习了，原来郝佳比自己决定得更早啊。“我妈那次开完家长会回来也跟我说了，但是我说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挺好的。” 陈夏居然在他妈妈面前说跟自己一起去图书馆挺好的，郝佳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那为什么突然又决定要去学校晚自习了呢？” “我听说班上好多同学都在学校晚自习。” “我还以为除了寄宿生以外，只有几个走读生呢。” “不是的，我听我妈说，开完那次家长会以后，又陆续有好多走读生跟班主任申请在学校晚自习，所以我觉得如果大家都在学校晚自习的话，那我也去学校晚自习吧。” “这样啊……”郝佳若有所思，要是被同学发现自己每天晚上都跟陈夏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学习，说出去确实不太好，“没事的，反正下个学期我也去学校晚自习了。” “哈哈，你也去学校晚自习了，感觉下个学期晚上的教室可能会跟白天的一样挤。” “怎么？不欢迎我啊。” “轮得到我来欢迎不欢迎吗？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去学校晚自习了，还挺不习惯晚上也跟自己班上的同学一起坐在教室里面自习的。” “确实，我还从没上过晚自习呢。” 转眼间，已经是本学期最后一期黑板报了，本期黑板报的主题是“春节”，而教室后忙碌的身影中多了一个郝佳怎么也想不到的人——陈夏。 他不是一直都在认真学习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黑板报的事情来了？ “我去帮你们提一桶水过来吧，这样擦下去，不知道还要跑多少趟厕所去洗抹布。”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此刻变得格外的刺耳。 小学的时候，他跟自己说“要先用黑板刷擦黑板，再用抹布擦黑帮”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的他却已不在自己身边了，而且还是帮别人擦黑板。同样的一件事情，只是自己不配再当故事里的那个主角了。 “也是，不然洗完抹布，再给外面的冷风一吹，我的手都冻红了。”王若雪原本悦耳的声音，此刻听着也只是惹人嫉妒。 郝佳听见陈夏拎起桶子，打开了教室的后门，走了出去，又关上了门。陈夏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不想知道更多这四个人之间的事情，但是耳朵却异常的灵敏。 “哈哈哈——你别摔下来了！”王若雪笑了，声音还是依旧的爽朗清澈，但是不知道在说谁。 “不会的，我稳得很。”原来是林英皓啊。 “你这个椅子也晃得太厉害了，”是张婉晶的声音，“我帮你扶一下吧。” “哗啦——哗啦——”有人发出了洗抹布的声音。 “要不换我来吧，”是王若雪，“你的手都红了。” “没事的，我来吧。”是陈夏，郝佳的心仿佛又刺痛了一下。 “那我帮你扶一下椅子吧。” “啊……谢谢你啊。” “没事，要换水了，我去帮你们换水。” “呃……暂时还不用。” 郝佳不知道，王若雪虽然扶着陈夏的椅子，眼睛里却全都是林英皓。 “你们这都是拿什么画的啊，怎么这么难擦？”陈夏说。 “我跟你讲，”是林英皓，“她们上次受了11班黑板报的刺激，拿水粉画的。” “用粉笔画不好吗？”陈夏问。 “当时觉得用粉笔画出来的颜色没有水粉画出来的那么饱满，不过以后还是用粉笔画吧，这确实太难擦了。”张婉晶说。 “起码别在冬天话了，这擦起来太要命了。”林英皓说。 “那下次就在夏天画吧，画了还找你来擦。”王若雪笑语嫣然。 “你说你小学的时候怎么没用水粉画过呢。”林英皓问。 “当时还不知道嘛。”王若雪理直气壮地说。 “我也是上了初中以后，看见11班的那个黑板报。才知道还可以用水粉画的。”张婉晶帮腔道。 “我觉得你们还是别知道的好。”陈夏跟林英皓难兄难弟，莫名其妙地结成了联盟。 过了一会儿，他们也擦得差不多了，王若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像是从抽屉了什么东西来。 “一人一个，别一会儿把手给冻坏了。”她像是个给了林英皓和陈夏一人一个暖宝宝。 “哇，这也太好了吧。”林英皓感叹道。 “确实。”陈夏也这么觉得。 “行了，你们暖和一下吧。”王若雪说。 “要不明天再画吧，现在也挺晚的了，我该回家了。”张婉晶说。 “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去了。”陈夏说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书包。 郝佳没有改变自己头的角度，悄悄地抬眼看向陈夏。果然，他手中捏着王若雪给他的暖宝宝。仿佛是自己的领域进了一个别的女人，郝佳心如刀绞。 为什么会这样呢？王若雪喜欢的是林英皓，为了能给林英皓一个暖宝宝，所以也必须给一样是在擦黑板的陈夏一个暖宝宝。 但是为什么陈夏要去帮他们擦黑板呢？因为陈夏作为卫生委员本来就要留下来检查大家搞的卫生，而他们后面几个人擦黑板报明显擦得很费劲，所以他才去帮忙的。对！一定就是这样子的，而且说不定是人家主动叫他去帮忙的，不是他主动去帮他们的，因为我去吃饭了，所以其实并不清楚真相。对！陈夏一定不是主动去帮他们的，陈夏一定没有喜欢上王若雪和张婉晶当中的任意一个。 但是眼前的景象是那么的真实，陈夏捏着王若雪给他的暖宝宝，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背上书包以后，朝教室的后门走去，临走前还向他们道别。 “我先走了。” “再见。” 终于走了，郝佳好像刚刚快要窒息了，现在终于喘上气了。 过了一段时间，曹佳惠已经洗完澡，回到了教室，准备晚自习了。看见郝佳还在座位上坐着，她难免有些好奇：“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外面天都黑了。” 郝佳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试卷，淡淡地说“我想写完这道题再走，而且今天也不急。” 曹佳惠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写这么快啊？什么叫今天也不急？” “……写完就走，快了快了。” 那天，郝佳在平时同样的位置等了陈夏很久，虽然陈夏最后还是来了，但是两个人之前的距离好像远了一些，不论是座位之间的距离，还是另外的距离。 终于，期末考试结束了。虽然考试期间，郝佳一直觉得挺自信的，考到的东西她基本都复习到了，刚走出考场那阵子，她还一度以为自己这次能进班级前十了，但事实证明，期末考试只是老师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所以把卷子出简单了，所以郝佳的排名并没有前进，后退了几名。 查看成绩表的时候，郝佳除了自己和陈夏的名次，还特意关注了王若雪，林英皓和张婉晶的名次。“陈夏第9名，王若雪第11名，郝佳第19名，张婉晶第25名，林英皓第37名……” 没想到王若雪不仅长得好看，成绩也很好。光看成绩表，王若雪确实比自己要更配得上陈夏一些，但是曹佳惠不是说她喜欢林英皓吗？要是他俩可以快点在一起就好了，这样陈夏说不定就可以回到自己身边了，但是陈夏真的喜欢王若雪吗……但是陈夏又凭什么喜欢自己呢…… 郝佳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寒假里，郝佳抱着说不定能偶遇陈夏的想法，还是每天都去图书馆同样的位置坐着，有的时候会写写寒假作业，但是大多数时候是去二楼借一本小说上来看。 但是从寒假的第一天开始，陈夏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后来郝佳也不抱希望了，只是因为图书馆有免费的热空调，而且小说里的剧情引人入胜，所以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 终于，连图书馆也不开门了。郝佳的爸爸妈妈难得都放假，在家中齐聚一堂，每个人都是都喜气洋洋的。郝佳看见父母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岁月不饶人啊。不过只要他们两个人不吵架，还能和和气气的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就好。 果然，过年是一年当中最开心的时刻啊。即使是平日里吵得最不可开交的亲人，此刻也会放下那些嫌隙，一起和和气气的吃一餐饭，小孩子不会挨打，大人也不会生气。 过完正月初六，大人们就要去上班了，过完正月十五，学生们也要开学了。 新的学期又要出新的黑板报了，3月的主题是“植树节”，尽管郝佳一再跟自己否认——陈夏是不可能加入到王若雪一众的行列中去的，但是陈夏又开始在教室后面帮着他们忙上忙下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经过一个寒假的整理心情，郝佳仿佛已经不在意这些事了，她说服自己，陈夏只是上了初中以后交了新的朋友而已。只是有的时候，视线无处安放的时候，还是会关注到陈夏的一举一动。 植树节当天，王若雪和林英皓又作为班级代表去参见了植树的活动，郝佳对于王若雪这种总是有正当理由旷课的情况实在是羡慕不来，好像从入学开始，她就跟其他人都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虽然是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却又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说到春天，除了植树节，最令大家期待的，应该要属学校统一组织的春游了。虽然学校组织的项目并不是很令人期待——上午是爬山，中午到统一的饭店吃饭，下午再去参观科技馆，。但是出去玩，最重要的永远都不是进行什么项目，而是跟谁一起。 郝佳忍不住又开始幻想，要是整整一天都有陈夏走在身边该有多好，哪怕是突然在哪个转角偶遇，说上几句可有可无的话也好。 但是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郝佳就知道绝无可能了。 从走上大巴车，看见陈夏和林英皓坐在一起，前面是王若雪和张婉晶的那一刻起，郝佳就知道了他今天整整一天都会跟他的那群朋友待在一起，绝无自己插足的机会。 一路上，车厢的尾部一直都会传来少男少女大脑的欢笑声，除了他们四个人以外，另外也有许多的同学加入了他们的游戏。 一整天都平平淡淡，按部就班的过去了。与其说希望落空，倒不如说是本来就幻想了不可能发生的事。只是在此之前，陈夏总是那个在郝佳落寞的时候出现的人，所以让她对陈夏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日子毫无波澜地过着，冬季校服也逐渐换成了秋季校服，期中考试又再一次临近了。 期中考试前一天的晚上，郝佳正认真的复习，背诵着明天语文考试要考的那几篇文言文。突然，她的手肘被曹佳惠顶了顶。曹佳惠小声说：“快看！” 郝佳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林英皓坐在了王若雪旁边的空位上，而陈夏则坐在她斜前方的空位上，而他们俩人原本并不坐在那个位置上，一定是刚刚才换过去了。只可惜张婉晶并不在学校晚自习，要是她也在学校晚自习，说不定现在就是四个人凑在一起了。 其实郝佳对于陈夏并不喜欢自己这个事实已经麻木了，只是听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难免还是会有些走神。她突然想起陈夏上个学期跟她说要在学校晚自习的事，虽然这之间并不知道有没有关联，但是郝佳的心中还是泛起了阵阵的刺痛。 也许是因为考试前一天晚上复习的时候一直在走神，也可能是因为这整整半个学期她都没有安下心来学习，郝佳的成绩又退回到了班级的中游。而退步的人也不止郝佳一个，她看见王若雪、林英皓、陈夏和张婉晶的成绩也有不同程度的退步，心里不禁一阵暗爽。 期中考试一过，五一小长假也就接踵而至。放假的第一天，郝佳的妈妈带着郝佳去她舅舅家吃饭，而郝佳的外婆也住在郝佳的舅舅家。吃过饭后郝佳就被打发去客房睡午觉，大人们在客厅里谈着一些不方便被她听见的话题。 奈何郝佳从来就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突然让她睡午觉还真睡不着，再加上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就算外面的人有意压低声音，郝佳还是多多少少的会听见一些他们对话的内容。 “……这个日子该过的还是得过，”外婆语重心长的说，“你看我和你爹，那吵得少吗？有说过要离婚吗？我们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想离婚的事。” “但是话也不能这么说，爸爸那个时候也只是习惯不太好，不会出去乱搞。”舅舅说。 “也不是出去乱搞，就是他那几个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妈妈纠正道。 “我是觉得你们现在的想法噻，动不动就离婚，这日子还怎么过咧？你跟谁过不都是有这有那的不顺心的，那你跟谁过可以让你所有事情都顺心咧？哦，难道你一吵架就离婚吗？那你这还怎么过啊？”外婆说。 “妈妈，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说，姐姐她也是很久的，肯定是早就有问题。”舅妈说。 “就算是早就有问题了，现在郝佳都已经这么大了，过几年都要高考了，再过几年她也要自己成家了。等到那个时候，你就想起有个人跟你做个伴还真不错。说句不好听的，你自己也不小了，要是现在跟他离婚的话，你说还有谁会要你？我看现在外面那些40多岁的那些男的，他们还是喜欢20多岁的小姑娘。其实我觉得振东吧，他这个人还是挺好的，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说离婚不离婚的……”外婆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位长辈，对郝佳妈妈循循善诱。 但是婚姻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算旁人说再多的话，说的再有道理，也敌不过镜子上永远沾着的小白点。 第七章 缺席 五一假期期间，郝家的氛围明显没有过年时候的其乐融融了。郝佳的爸妈还是时不时的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绊几句嘴，但是也没有吵起来。 而且两个人基本上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郝佳爸爸除了出去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在办一些事，而郝佳妈妈则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郝佳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就算是再专注，也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电视播放的声音。 假期的最后两天，郝佳终于忍无可忍家中这种压抑的氛围，其实也是因为作业基本没动，动身去了图书馆。 假期最后一天的下午，郝佳的作业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篇周记了，写完这篇周记，又可以去二楼借点小说来看了。 正当郝佳抓着自己的头发，满心苦恼周记要写点什么内容的时候，她看见陈夏走了进来，但是陈夏的身边是王若雪、张婉晶和林英皓。而且今天的大家都穿了便服，王若雪更是穿了条碎花长裙，披上一件短外套，姣好的身材在长裙的映衬下若隐若现，并平时穿着小幅的她更多了一分清新。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寄宿生不是今天晚上还要晚自习吗？对哦，可能是下午就返校了，约着一起来图书馆写作业，晚上再回去学校晚自习。只是现在陈夏身边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而且他今天还穿着便服。还是不要被发现的比较好，自己什么都没收拾，穿了一件卫衣和校裤就出来了，但就算是用心收拾了，也不可能如王若雪那般耀眼。 郝佳把脸埋进书堆里，假装没有可能他们。只是她不知道，陈夏习惯性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是没有看见脸，但是凭借着身形和衣服，他就知道那个人是郝佳了。随后他收回了视线，带着一行人向另一边走去。 郝佳瞄见他们没有走过了，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根本就不是不是一路人，尤其是王若雪和林英皓，只是碰巧在同一个班碰见了罢了，入学到现在也没说过几句话，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如果郝佳有留意的话，其实这整整一个学期她都没有跟陈夏说过话了。 暑假里，家中没有人可以解决郝佳的吃饭问题了，于是郝佳被送去舅舅家混吃混喝了一个暑假。平时白天写写作业，还顺便辅导一下表弟的功课，晚上的时候跟舅妈一起看个电影，郝佳不禁感叹：这日子过得也太舒适惬意了。 进入初二，陈夏好像没有再跟王若雪他们混在一起了，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是郝佳现在真的已经接受了陈夏喜欢上了别的女生的这个事实了，视线也不再追随着他的身影了。 晚饭前，郝佳在自己的座位上四处翻找，书包、衣服和抽屉全部都找过了，还是找不到自己的饭卡。 曹佳惠急着去吃饭，再晚一点食堂就要挤满人了。“还没找到吗？要不先刷我的吧，一会儿回来再找吧。” 郝佳还是有些焦虑。“也行。” “你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刷了卡吗？什么时候不见得啊？” “不知道啊，刚刚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你平时把卡都放哪儿的啊？”曹佳惠想帮她回忆回忆。 “平时都放在口袋里了，但是下午上了体育课，不记得有没有拿出来了？” “该不会是掉在操场上了吧。”毕竟郝佳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就差把每本书都翻一遍了。 曹佳惠这么一说，郝佳更慌了。“我今天上午才充了200块钱。” “没事的，我们吃完饭去操场找一下吧。” “那要没找到怎么办啊？”郝佳第一次碰到掉卡这种事情，脑子中直接出现了最坏的假设——只能重新办一张空卡，原来卡里面的钱也就跟卡一起没有了。 “要是没找到，你就去充卡的那个地方挂失一下，要是没有人捡到的话，24小时之后你就可以办一张新卡了。”曹佳惠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郝佳最关心的是今天充的200块钱会怎么样。“那原来的钱呢？” “原来的钱会转到新卡里面啊。对了，办卡还要20块钱。” “这样啊……”突然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后，曹佳惠要回宿舍洗澡了，郝佳独自一人去了饭堂门外那个充卡的小窗口。 坐在窗口里的中年妇女不耐烦地说：“同学，卡。” “我来挂失的。” 中年妇女敲了几下电脑，问道：“学号。” “210217。” “郝佳是吧？余额168元。”中年妇女机械的念着。 郝佳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虽然中午吃了饭，但是也不至于只剩下168了。“呃……是我的卡，但是应该不止这么多钱。” 中年妇女又点了几下，对着屏幕问道：“今天下午4点46分消费了57元，是你自己消费的吗？” “不是的……”郝佳的脑子“嗡”的一下，原来自己的卡不仅被人捡了，而且还被刷这么多钱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中年妇女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没有必要再跟眼前这个小姑娘再多说什么了。“先挂失吧，明天这个时候回来办卡，办卡的时候准备20块钱。” “……啊……好。” 郝佳呆呆愣愣地回到了教室，教室后面的三人组正在出10月份“国庆”主题的黑板报。 王若雪的声音中包含着青春的活力。“别碰我！你一手的粉笔灰。”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微光。 林英皓绕过站在椅子上的张婉晶，像王若雪走去。“你也不想想是因为谁我才一手灰的。” “哎呀，你讨嫌。”王若雪羞涩的说。 从始至终，张婉晶都面无表情的站在椅子上画着自己的话，对于在一旁打情骂俏的二人组视若无睹。 他们俩人说话的声音逐渐小到谁也听不见了，只看得见林英皓将王若雪堵在墙角，而王若雪涨红了脸地看着林英皓，在小声地说这些什么。 郝佳至今还觉得被刷了50多块钱的事情很不真实，怎么一个下午之间自己遭遇了如此不幸的事情呢？自己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就傻傻地坐在教室了上了一下午的课。 事发突然，实在是很不真实。郝佳又把之前找过的地方翻找了一遍，甚至还把每一本书都拿出来翻了一遍，说不定自己的卡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哪一本书里呢？ 卡自然是没有找到的，但是陈夏也差不多吃完饭回到教室了，正巧被她上下翻找闹出来的动静给吸引了。好像放学的时候她也在找什么东西，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了郝佳身边。“你在找什么啊？” “饭卡。”郝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掉了吗？” 是已经掉了，但是郝佳自觉现在跟陈夏不熟，没有必要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他。“不知道。” 真难缠，他怎么还在我前面的座位坐下了啊！ “掉了的话，要去挂失哦……” 郝佳截住他停顿的瞬间，赶忙打断他的话：“曹佳惠都跟我说过了，你不用去帮她们出黑板报吗？”郝佳从座位下钻出来坐好，偏头示意后面正在出黑板报的三个人。 陈夏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没那个必要……”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开始找不到的啊？” “体育课吧。”郝佳没心思跟他说清楚其中的细节。 “那不是掉在操场了吗？你去操场找过了吗？”陈夏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郝佳只想把他快些支走。“现在外面天都黑了，去操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还不如等明天白天再去找。” “我陪你去吧，”郝佳的瞳孔振动了一下，“把你体育课去过的地方都找一遍就可以了，不需要把整个操场都找一遍的。” 其实卡已经掉了啊……但是事到如今还怎么开口呢？看看教室后面的钟，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上哪去找一个借口呢？就去找一圈吧，就算是把自己的慌圆回来。 “那走吧……我们快一点吧，一会儿要上晚自习了。” “知道了，走吧走吧！” 郝佳越走越快，始终领先着陈夏半步的距离。 “先是在这里集合，然后跑了两圈，后来去那边垫了一会儿排球，但是垫球的时候已经把衣服脱在那个长椅上了，但是是大家的衣服叠在一起的……”郝佳一板一眼的回忆中。 “那我们去那张长椅上面找一下吧。” “不会吧……”该不会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捡了自己的卡没有还回来，反倒是拿去刷去了吧。 “什么不会吧？” “如果掉在那的话，最后一个拿走衣服的同学应该发现那张卡了啊。” “好像我们上体育课之前那里就已经放了上一个班的同学的衣服了，也并不是只有我们自己班同学的衣服的，还有我们学校田径队的同学，下午也一直在操场训练。” 这么说来也不一定是自己班同学干的了，反正说到底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这样啊……” 在长椅上没有找到，陈夏又提出了另一种假设：“会不会是你跑步的时候，卡从口袋里掉出来了啊？” 不是吧？还要我跟你绕着操场走一圈？还是赶紧会去教室吧。 “但是我们刚刚从那边半圈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啊。” “那还有另外半圈呢。” “那我们走另外半圈回去吧。”郝佳妥协了。 陈夏沉默了，其实他知道郝佳现在并不想搭理自己。他也没有跟郝佳说起，其实这个暑假他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图书馆里自习，只希望哪一天可以堵到郝佳，所以今天看见郝佳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地去跟她搭话。但是他也知道郝佳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是自己的原因，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改写的机会。 郝佳被陈夏今天突然地靠近整得头脑有点发懵了，也不知道一个学期都没说过话的陈夏怎么突然就来找自己搭话了？ “是备胎啊！”郝佳捏着曹佳惠递过来的小纸条，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就是备胎了呢？” “就是喜欢的女生已经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了，他就回来找你了啊。” “你等等什么叫喜欢的女生？” “他喜欢王若雪啊，你这都没看出来吗？” 原来是王若雪，真相大白了。“啊？我只是觉得他喜欢王若雪或张婉晶中的一个而已。” “那你是不是也没看出来王若雪跟林英皓在一起了？” 果然作为室友，什么消息都是一手的啊。“这个刚刚好像是感觉到了。” “他们是暑假的时候在一起的，王若雪暑假一回来就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了。你可别说出去了，她还是不希望把这件事情传开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陈夏喜欢王若雪的。” “去年元旦晚会的时候陈夏他去给王若雪送暖宝宝了，后来晚会结束了，陈夏还在王若雪卸妆的时候跟她说‘先换衣服，不要着凉了’，那个时候王若雪就知道陈夏喜欢她了。”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曹佳惠说得没错，陈夏就是那拿自己当个备胎，心中的一号位跟别人跑了就想起回头来找自己了。 “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我啊？” “我那时候还觉得你跟陈夏才应该是一对呢？王若雪这么跟我说我也不信啊，而且那时候我觉得你喜欢陈夏，所以就犹豫了。” “终于认清现实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瞒着我的。” “张婉晶也喜欢林英皓的事你知道吗？” “这个好像上次说过了，说是王若雪吃了张婉晶的醋来着。” “不过都是一些老瓜了，现在王若雪和林英皓都在一起了，还有谁去说之前的事啊。” 是啊，但是在一起是怎样的呢？大家都还只是初中生啊。郝佳匮乏的想象力，除了可以想到他们二人在学校里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以及周末手牵着手出去玩以外，就再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好像也没什么，但是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好像又意想不到的美好。 回到家中，郝佳感觉爸妈的关系最近好像又变得紧张了一些。早上盛过稀饭的碗至今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水池里，而他们俩人一个斜躺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餐桌旁，都是一副纹丝不动地样子，还是快些逃出他们视线的比较好。 过了一段时间，又到了国庆小长假了，郝佳妈妈带着郝佳回了娘家，再次跟外婆舅舅舅妈展开了一段对于人生大事的讨论，郝佳知道，不论别人说什么，她妈妈都需要自己下定一个决心。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了，陈夏居然又回到了班级前三的位置，看来他这段时间真的在认真学习了啊，而郝佳的成绩还是在班级中游水平。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次考试王若雪和林英皓的成绩退步都很明显，被班主任分别叫去办公室谈了话，后来还找了一个放学前的时间，来班上说了一大通关于异性关系的话。虽然具体的细节郝佳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听曹佳惠说，王若雪和林英皓好像是暂时分开了，那天晚上王若雪还在宿舍哭得特别伤心。 这就是别人的青春吗？有恋爱时的甜蜜，也有分开时的痛苦。自己的青春好像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厢情愿的暗恋以外，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分不分郝佳以及并不关心了，但是由于班主任训话时的严肃态度，使得郝佳现在不论跟哪个男生说话都要提心吊胆的。 今年的元旦晚会，郝佳早就没有了去年的那种热情。班上组织的节目依旧是合唱，而且这次只挑了部分唱歌好听的同学去唱，剩下的同学一整个晚上都只需要留在台下欣赏演出。 而郝佳和陈夏都在剩下的同学之列。 今年的元旦晚会也会平平淡淡的过去呢。郝佳如是想着。 台上的王若雪依旧璀璨夺目，只是美得有一点遥远。 边上的同学在窃窃私语：“听说有别的班的同学也喜欢王若雪，还把她楼梯间递情书呢？” “别说了，最近班主任才发现了她跟林英皓早恋的事，刚刚才被拆散。” “啊？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都已经被拆散了你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们不是一直关系很好的吗？” “暑假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考完期中考试被班主任叫去谈话，林英皓说，班主任跟他进行了一大段‘男人之间的对话’，对于男人应该怎样对待爱情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原来这边是林英皓的室友啊，怪不得消息也灵通得很。 “想不到班主任还有这样的一面……” 郝佳顿时觉得自己跟那个知道现在才知道“王若雪和林英皓在一起过了”的男生是一类人。 有一类人，他们是故事中的主角，或是天生丽质，或是成绩优异，总有一个格外优秀的点；还有一类人，他们大多是朋友很多的人，消息都灵通得很，是故事的主要传播者；还有一种人，他们自己身上发生不了什么故事，朋友也很少，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消息，而郝佳就是这种人。 第八章 坦白 但是郝佳想错了，今晚的她并不会无事发生。 走出体育馆的门，她就看见陈夏好像在等着谁的样子。而陈夏也刚好抬头，看见郝佳走了出来。 “郝佳！”陈夏背靠着墙，侧头看向郝佳，微笑着叫住她。 郝佳脸上挂上了友好的而又陌生的微笑。“陈夏？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等你。”陈夏的话像是春天里的暖风一样，吹得人心底暖暖的。 距离上次说话也有3个月之久了，而距离上上次说话可能快要一年了。这三个月里，陈夏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很少见他跟人说话，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 “等我干什么？”郝佳有些惊讶，上前与陈夏并肩前行。 眼前的少年现在已经快要180了，而自己上次体检的时候好像身高好像就没有变化了，一直维持在161，站在他身边多少有些压迫感。 “我不知道，先走着吧。”陈夏见郝佳对自己没有上次那么抗拒了，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久没有跟陈夏好好说过话了，郝佳已经不知道要跟陈夏说些什么话题了，而且眼前的陈夏总给人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好像长大了不少。左思右想有没有什么比较合时宜的话题，郝佳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感觉你长高了不少。” 不对！怎么有种长辈对晚辈说话的感觉，还‘你长高了不少’？更有家里面七姑六婆的味道了。啊——怎么办？好尴尬。 “哈哈哈！我现在已经179了，而且还在长。” “平时看着还不觉得，走在我边上就突然觉得怎么比我高这么多。” “你平时都只跟曹佳惠这种可以平视的人说话，突然一下要仰视了当然不习惯啊。” 郝佳觉得自己好像被看扁了，但实际上自己的身高也并不矮。“那你猜猜我现在有多高。” 陈夏听她这么问笑得更狡猾了，好像正中下怀了一样。“161。” 这个傻丫头是不是要问我，我是怎么猜的这么准的了。 “你怎么猜得这么准的啊？”又一次正中下怀，“我还以为你会猜160以下的身高呢，刚刚明明一副看着我就跟看着矮冬瓜一样的眼神。”郝佳也乐了，他是怎么猜中的。 看着郝佳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陈夏真不忍心吧真相告诉她。“你猜。”他狡猾地冲着郝佳眨了眨眼。郝佳望向他的眼底，里面好像藏着星辰大海，是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 “唔……”郝佳困扰了，想到了一个自己不喜欢但又确实有可能的情况。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是时候放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用王若雪的身高估计的我的身高？” 陈夏愣了一下。她居然主动提起王若雪了，至少这次不逃避问题了，终于有一个沟通的机会了。人们总说，希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陈夏心底的一个阴暗的角落，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而且仿佛比之前更加贪婪地想要获得更多的阳光。 转而，陈夏又笑了起来。“想哪去了！不是这样的，是我每次放自己的体检表的时候都会偷看你的体检表。所以再准确一点说，根本就不是猜的。而且我不仅知道你现在是161，我还知道，你从初一开始就是161，而且还一直没长过了。” 难道陈夏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自己？不对，问题是自己的隐私都被他看光光了，怎么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他在不在意自己。“什么叫每次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呃……”陈夏皱眉，好像在努力回忆一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不大记得了，每次就是每次啊。但是我记得你今年的体重，要不要我说来比对比对啊？” 郝佳恼羞成怒：“快住口吧你！你怎么每次都能看到的？”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是郝佳总觉得陈夏此刻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居然都已经不记得一开始是怎么开始的了？ “就是你把体检表放在班长桌子上的时候，随手拿起体检表翻一翻不就知道了吗？”陈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觉得这么概括并不全面，“而且还有好多次是我问你，你体检了哪些项目了，你自己就把你的体检表给我看了，然后我不就见看到了吗？” 原来个人隐私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泄露出去的啊。不过还真亏他能记住，换成是郝佳，就算是看了别人的体检表也记不住他们的身高和体重。不对，准确而一点来说，是对于自己不关注的人会记不住，但是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的话还是可以记得住的。 喜欢的人的话……那他……说不定也看了王若雪的…… “那你上个学期看了王若雪的体检表吗？”你也关注过王若雪吧。 虽然已经在曹佳惠那里得到过证实了，但是还并没有听陈夏亲口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所以这道坎还不能说是跨过去了。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时间已经冲淡了郝佳所有的嫉妒和愤怒之情，而且也把陈夏对于王若雪的那一份年轻而又冲动的感情，当作一份美好的记忆，整理和封装好了。 他们走着走着，已经离学校越来越远了，周围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同学了这样郝佳和陈夏肩并肩的走在路灯下。 是时候了。 只要坦诚地说出来，事情才能有翻篇的那一天，哪怕那一天的到来，还需要更漫长的等待。 陈夏颔首，苦笑道：“是啊，你都知道了。” 似问非问，他只能确定郝佳知道他喜欢过王若雪，但是不知道郝佳具体知道多少。 “嗯……也不能说是都知道了，只知道一个大概——就是你喜欢王若雪，王若雪喜欢林英皓，然后他俩是两情相悦的，还有张婉晶喜欢林英皓……”郝佳看陈夏没有插话的意图，就继续说了下去，“后来王若雪和林英皓在暑假的时候在一起了，再后来又被班主任拆散了，现在谁都不搭理谁了。”郝佳几乎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哈哈哈，你这个‘谁都不搭理谁了’用得精妙。”陈夏又笑了，好像跟郝佳在一起他觉得很轻松，又好像有些避重就轻，拈轻怕重。 “那可不就是‘谁都不搭理谁了’吗？” “那你可真知道的不少呢！我们班应该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我喜欢王若雪吧。” “别说你喜欢王若雪了，我今天晚上还发现，有人直到现在才知道王若雪和林英皓在一起过，这事情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我要不是跟曹佳惠同桌，可能比他知道得还晚呢！”郝佳说出了她今天晚上才发现的趣闻，一边还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夏也很惊讶：“怎么还有消息这么闭塞的人？曹佳惠都跟你说了些啥啊？” “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东西啊……”还有元旦晚会那天晚上的事……说起来今天也是元旦晚会呢。还有你把我当成备胎了的事…… 郝佳把犹豫和阴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陈夏看得一清二楚。 她好像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没有说出来，要是今天可以把所有话都说清楚就好了。 陈夏沉默了，他想要让郝佳把没有说下去的话说下去。 时间好像静止了，好像全世界都在等郝佳继续说下一句话，郝佳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来，心跳的声音突然一下变得清楚了，“咚——咚——”地锤击着耳膜，像是要击碎她绷紧的最后一根神经。 虽然只过了短短的几秒钟，但是这几秒钟，在郝佳看来，长得令人窒息，她仿佛在心中犹豫了上百遍，要不要说下去，是袒露自己内心最后的一丝阴霾，还是适可而止，就此收手。 “……其实还有元旦晚会那天晚上的事，说起来今天也是元旦晚会呢。”心中的想法被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陈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论郝佳说什么，他都全部坦白。“那天晚上啊……”他的笑意中多了几分释怀，“一开始是班主任找他老婆拿了两个暖手宝，然后在队伍的最后面随便找了一个男生，让给王若雪送过去，只是那个人碰巧是我罢了。不过当时我也挺开心的，而且之前布置会场的时候跟她说过几句话，就觉得她这个人也挺好相处了。再后来，自然而然地也就喜欢上了，然后就想要多一些机会靠近她。” 郝佳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想要隐瞒的意思，有的只是坦然。 年少时，一年的时间很长。一年后再来回忆起一年前的某个场景时，当时的许多感受都会变得不真切，好像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样。 “我还以为是你主动给她送的呢。” “不是啊，不过倒也关系不大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忽地又变得遥远而陌生了起来，许是因为他经历了许多郝佳不知道的事情。 郝佳见陈夏一副什么都已经不在意了的模样，决定把自己心里最后的一块郁结也说出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啊？”陈夏顺着郝佳的意思往下接话。 郝佳微微低下了头，好像还是不太好说出口，“备胎”这个词实在是太难听了。“曹佳惠说，你这样刚被王若雪抛弃，就回来找我的行为，就好像是……”突然，这一口气堵在胸口，还需要再多一点点的勇气，“是……拿我……当备胎。”说是说出来了，但声音却越来越小，郝佳都不确定陈夏最后是否听清楚了。 “啊？怎么这么说呢！”陈夏听见这个词，自己也急了。 但是听见陈夏这么一说，郝佳现在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为什么要说这件事？谁愿意被别人说自己养备胎啊？郝佳你是不是傻！就算是把很多事情都说清楚了，但是像这种明显是在别人背后说人家坏话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了嘛！ 郝佳用力地攥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慌乱地四处逃窜，像是在找一个可以让自己溜走的密道。 但是烧红的耳根是逃不出陈夏的视线的。 陈夏看着又是心痛又是后悔，声音瞬间软了一个度：“是我的不对，你们没有说错。” 郝佳突然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夏。天知道此时的郝佳有多可爱，像是被饿狼放走了的小绵羊，眼中似是有一潭湖水，波光潋滟。 “没有……没有……”郝佳慌忙都否认着，急得连语速都快了半拍“你别当真，真都没有，都是我们瞎说的。” 陈夏抬头看着夜空，又回忆起了往事。“其实上次我陪你去操场找校卡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自己做得不太对了。用老人家的话说，就是“嘴还没擦干净就往锅边凑”，我当时就觉得，这不就是在形容我吗？那天晚上回去我还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包括暑假企图在图书馆堵到你的行为，“觉得自己做得确实不太好，也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有这么干过了……直到今天……我觉得，好像过了这么长时间，都已经风平浪静了，如果再不找个机会说清楚的话，可能……”可能我们就越走越远了，再也没有机会走在你身边了。“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郝佳又恢复了平静。“其实不了了之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不好啊！这样子的话，我可能就会失去你，失去一个……青梅竹马。 “你说得也有道理……”才没有道理呢，“还有什么事吗？今天晚上，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倒是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感觉心里舒畅了不少。” 昏暗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每走一步，离分别的岔路口就更进一步。 眼看着就要分别了，郝佳觉得，今晚的陈夏好像又让她重拾起了以前喜欢他的那种感觉，只是这种喜欢好像比以前的更加踏实，不再是虚幻的单相思了。但是如果现在不留住陈夏的话，会不会放完假回来，发现今天晚上实际是一场梦。 “送我到楼下好吗？”郝佳的声音和神色中无不流露着腼腆。 陈夏一怔，平时内向得不行的郝佳怎么突然主动了？ “好啊。”陈夏的声音温柔得有些不像他了。 两人的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勾起，不论怎么想要克制都克制不住。 “其实你很好看的，”陈夏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尤其是眼睛，小学的时候就觉得你的眼睛又圆又大的特别可爱，”现在是因为那副眼镜太丑了，直接挡住了你的光芒，但是正好别的男生也发现不了，“如果再自信一点，就更好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东西来？但是我明明觉得我不好看了啊，都没有小学的时候那么受欢迎了，难道真的就是自不自信的问题吗？ “哈哈哈，你别唬我了，好不好看我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很好看。” 四目相对，陈夏目光灼灼，坚定得像是要把郝佳融化了一样。 “好了，我知道了。”郝佳又笑了，笑颜如明月一般皎洁柔和。 此时，陈夏已经把郝佳送到了她家楼下。郝佳紧接着说道：“那我先走了。” 明明还不想走的，明明还想在他的身边再停留一会儿的，明明……还想牵一牵他的手的。但是郝佳又不敢流露出一丝丝的眷恋，好像今晚已经足够美好了，如果再进一步，就会有什么原本美好的东西被破坏掉一样。就像是原本已经装满了水的水杯，如果再往里面加水，水就会溢出来一样。 “再见。”陈夏站在原地跟他道别。 “再见。”郝佳向陈夏挥了挥手，转头离开了陈夏。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要是他现在可以叫住自己该有多好啊。 “郝佳！” 幻想，成真了。 郝佳回头，看见陈夏还站在原地。月光中，他脸上还挂着微笑，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发自内心地笑了。 “晚安。”今晚做个好梦吧。 “晚安。”如果是梦的话，说完晚安之后会不会醒来。 不能再多了，今晚的幸福已经超标了。在陈夏温柔的目光中，郝佳走进了电梯。 那一晚之后，郝佳关于陈夏的梦，与其说是醒了，倒不如说是没有下文了。但是有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两个人之间深深地埋藏了下来。偶尔，视线会一不小心地碰在一起，以前郝佳都只会害羞地移开视线，现在两个人会相视一笑，单纯，不含杂质，却又甜蜜万分。 比起那个做不下去的梦，郝佳的另一个噩梦还没有醒来。 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冷战和争吵以后，郝佳爸妈的耐性都已经消耗殆尽。 而正巧郝佳妈妈从单位获得了一个去a市进修两年的机会，a市是b省的省会城市，如果干的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留在那边，当然如果干完两年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也可以回去c市。 经过两个人的讨论协商以后，他们觉得，不论如何，还是可以先休战两年的。所谓的休战两年，其实也就是异地分居两年。 而郝佳妈妈又不知道听她的哪个同事吹了耳旁风，说是a市那边的教育资源也是c市不能比的，尤其是省重点高中的教育资源，那可是集中了全省最优质的教育资源。 郝佳妈妈当然知道郝佳爸爸没什么时间关心自家女儿的学习问题，所以还是觉得把郝佳带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 通过多方面的了解情况，以及与家人的商量沟通，郝佳妈妈决定让在初三的时候转去省重点高中d中的附属初中，这样子再要进d中就会变得容易不少。决定了之后，郝佳妈妈也是四处去找关系，好不容易才敲定了郝佳的转学事宜。 而郝佳本人对于大人们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有什么反对的资本呢？ 第九章 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进入初二下期以后，由于要准备会考，每个人都开始埋头苦学，班级里的氛围也难免变得紧张了起来。郝佳也因此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陈夏说自己下个学期就要转学了。 时间来到了初二升初三的那个暑假，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由于d附中离郝佳妈妈单位的距离比较远，所以郝佳要在学校寄宿一年。唯一的问题就是a市那边的教学进度普遍偏快，为了入学以后不掉队，郝佳要自己学一些新课。 为了学习新课，郝佳几乎整个暑假都泡在图书馆。而陈夏从初二入学开始，就一直开启了认真学习模式，这个暑假除了上辅导班的时间，基本也都在图书馆学习。 终于，两人又在同样的位置上相遇了。 郝佳正埋头看着书。虽然是没学过的东西，但看上去也不怎么难嘛，要是再找点题来做就更好了，也不知道d附中的进度到底学到哪了。 陈夏在郝佳身边坐下，看见郝佳正在自学新课，也就不打扰她，掏出辅导班的资料开始写辅导班的作业，等着她自己发现。 可是郝佳早已习惯了孤独一人的图书馆了，哪还会去在意自己边上坐下的人是谁啊。只是感觉有一个人坐下了，那个人自己掏出了书，做起了自己的事情来。 陈夏写完了数学一科。 这个郝佳怎么还没有发现自己啊？ 陈夏又写完了物理一科。 这个郝佳怎么还没有发现自己啊？ 陈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要不要叫一下她呢？不过她还真是没变呢，一认真起来就会把嘴微微张开，明明是一个蠢到不行的习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她这么可爱呢？ 陈夏用手撑住下巴，专心致志地看起郝佳来。 不对！她怎么已经看到抛物线了？这也太快了吧，还好辅导班讲得快，不然我都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了。不对不对……问题的重点应该是她怎么没有在写暑假作业啊？这才放假多少天啊？总不可能已经写完了吧！ 郝佳又看完了一节，抬起头来稍微休息一小会儿，整个人顺势向后倒，靠在了椅背上。 怎么回事？边上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而且……怎么好像刚刚还在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现在突然装作在学习的样子。咦？是陈夏！ 陈夏一拍脑门，自己躲什么躲啊！这不是摆明了要被发现了吗？ 郝佳拍了拍陈夏的肩膀，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陈夏定定地看着郝佳，仿佛这一眼他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上完辅导班就过来了。” 郝佳许久未在图书馆说过话了，感觉周围异常的安静，决定还是给陈夏递纸条。 “你好忙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辅导班要上。” “是啊，我妈喜欢给我报这些东西，她觉得我假期不去上课就会落后别的同学一样。” “你成绩这么好，怎么会呢？”好像都已经稳定在年级前十了。 “不说我了，你为什么不写暑假作业啊？” 一直没有机会说的事情居然被他抢先问到了。“我下个学期要转学了。” 陈夏眸子中的光芒黯淡了。“去哪啊？” “去a市。” “哪个学校啊？” “d附中。” “是高中想要进d中吗？” “是啊，我妈说d中是省重点高中，里面的老师都特别厉害。” “什么时候决定的？” “不知道，好像他们很早就决定了，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了。”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不是要会考了吗？会考之后不是又要期末考了吗？总之就是没找到机会说。” 陈夏的胸口堵得慌。要是今天没在这里碰见她，那下个学期一开学突然她不见了，而自己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真是越想越可怕。 他一脸阴郁的看着郝佳。 郝佳还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整得很憋屈的样子。 但是往好的方向想，还好现在她还在自己眼前。而且她也没有义务什么事情都告诉自己，只是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总觉得空落落的。 “你这样只看书是不行的，要做点题。” “我知道，我今天下午就打算去书城看看。” “我陪你去吧。” 扑通！心脏又开始用力地锤击胸口了，这种感觉真好。 一个暑假过去，郝佳的进度快得有点夸张。数学和物理，跟着陈夏的进度一起，都已经学完了。而化学由于每个学校都是初三才开始上的，所以没有多看。 郝佳进入的新班级是一个普通班，9班，因为郝佳妈妈d附中这边实在找不到什么关系了，所以没办法让郝佳进重点班。但是郝佳进入普通班以后，才入学考试，就一跃到了班上的第5名。 另外，因为郝佳第一次寄宿，郝佳妈妈也不是很放心，所以郝佳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但是因为是搬进宿舍以后郝佳妈妈才给郝佳买的，所以郝佳也没来得及要陈夏的联系方式。 初来乍到，郝佳除了自己的三个舍友以外，谁都不认识。班主任倒也是体贴，也就安排郝佳跟她的一个舍友同桌。这个舍友叫彭天玉，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虽然长得普普通通，但是身高也就快要170了，而且好像跟谁都玩得来。 被班主任安排来照顾新同学，彭天玉当然是要把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跟郝佳介绍一遍的，只是彭天玉越介绍，郝佳越觉得这个班集体太难融入了。 放学了，轮到郝佳他们小组搞卫生了，郝佳也不知道卫生委员是谁。 “你去找那个女生，”彭天玉一手挽着郝佳的肩，一手指向后排的一个女生，“看见没？” “嗯……看见了，我叫她什么呢？” “呃……你叫她‘大姨’吧。” 这才刚见面，我跟那个女生也不熟，而且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叫人家“大姨”了呢？ 跑操的时候，郝佳突然发现眼前有一个女生特别漂亮，大概跟王若雪的类型差不多，也是漂亮得落落大方的那种。“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啊？她长得好好看啊。” “何嫣然，嫣然一笑的嫣然。”彭天玉回头像是在找谁的样子，她拍了拍郝佳，“你觉得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 顺着彭天玉的视线找过去，郝佳看见了一个脸很小很可爱的女生，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两块苹果肌肉肉的，让人特别想捏一下。这让郝佳想到了一个词——小家碧玉。 “也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啊？” “凌紫萱，那你觉得谁更好看？”郝佳觉得她在采集新同学关于“班花是谁”的意见。 林子宣？怎么像个男生的名字？ “不是一个风格的，”郝佳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一个是漂亮，一个是可爱。硬要说一个的话……我个人比较喜欢何嫣然的风格。” “那你觉得我们班哪个男生长得最帅？” 怎么这么直接的问我这种问题？反正我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全凭第一印象，好像连很多男生的脸都没来得及看，印象中比较帅的只有长得特别白的男生。 “呃……”郝佳找了找，“前面那个******，特别白的那个。” “罗雨青？”好像有点出乎彭天玉的意料，好像在他的班草候选人中没有这个人，“他是挺白的……你知道吗？他初一刚进来的时候，只有140多，可矮了。” 果然第一印象很重要，因为有了一个很矮的第一印象，所以日后他跟帅也就不搭边了。 “这样啊……” “那你看看他往后面数的第二个男生。”彭天玉锲而不舍地把郝佳引到自己的思路上来。 郝佳看见了一个陌生而又英俊的脸庞，她也懒得多想，有了初一初二的经历以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不会跟这些人说上哪怕是一句话。“啊……挺帅的。” “有没有觉得他长得有一种英伦风？” 这个词语用得有点妙啊，好像五官确实长得很立体，而且还棱角分明的样子。 “确实……” “他叫秦泽轩……” 郝佳直呼救命，我已经记不住更多的名字了。 “他跟凌紫萱……嗯。”彭天玉给了郝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还有人物关系的啊。郝佳似懂非懂：“他们已经……了？” “对，但是秦泽轩还跟2班的一个女生也谈了……” “啊？”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 “……之前秦泽轩还班主任叫到讲台上去问话，但是他说他没有跟凌紫萱在一起，是跟2班的那个女生在一起了。后来他还跟凌紫萱解释，说是为了保护她。啧啧啧……” “那他跟2班的那个女生又怎么了？”原来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啊，后面还有更多的故事。 “他跟2班的那个女生早就在一起了，还有人看见他们两个在宿舍后面的小树林里接吻，后来说是分了才跟凌紫萱在一起的，你有没有看见他们每天都在教室后面干什么啊？” 接吻？郝佳脑子一懵。初中生就已经干这种事了吗？你们城里人都这么早熟吗？ “没注意欸……” “听说还有人在那个小树林里发现了套，所以现在都装上监控了。”彭天玉口若悬河。 套？郝佳彻底懵了，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郝佳的另一个舍友听见她们在说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过来添油加醋：“听说还是用过的……郝佳？不是吧？你不会不知道套是什么东西吧！” 这还要归因于郝佳之前的那个实验班，在各种各样正课的压迫下，卫生健康课毫无生存的空间，好像只是学期初发了一本课本下来，后来再也没有上过课了。 说起郝佳的这个舍友，她叫李蕴初，名字听着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其实乌七八糟的事情就数她懂得最多。 李蕴初和彭天玉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今晚有必要给郝佳普及一下卫生知识了。 郝佳进入宿舍以后，学会的当然不止卫生知识。 刚来宿舍几天，郝佳就发现了她们每个人晚上洗完澡之后，都会往脸上擦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郝佳到了冬天，有的时候脸上干得起皮了，也会偶尔擦擦郁美净，但是像她们这么复杂的工序，郝佳是没有见过的。 经过舍友们给她的一大堆复杂的科普，郝佳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爽肤水，什么是乳液，精华和面霜又是另外两个东西，还有洗脸要用洗面奶，晒太阳不擦防晒霜容易晒出斑来。 果然环境才是最改变一个人的，住了还不到一个月的宿舍，郝佳的生活都变得精致了许多。 一天，郝佳洗完头发，正对着宿舍里的镜子擦着头发。李蕴初也洗完了澡，端着盆子走了过来。 郝佳突然看见她的大脸凑到了自己的眼前。 李蕴初怔怔地说：“美女，你谁啊？” “嗯？”没戴眼镜的郝佳自己都看不清大自己现在啥样。 “喂！大彭子，你快来看，郝佳不戴眼镜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彭天玉一脸好奇的被李蕴初带了过来，郝佳的眼前出现了两张大脸。她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参观了。毕竟上初中以后，除了被陈夏夸好看以外，这还是第二次。 “确实，”彭天玉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要不要戴个隐形眼镜试试啊？感觉会好看很多。” “诶！我最近也想换隐形眼镜了，”李蕴初高兴地说，“要不要一起买啊？” “这个说买就买的吗？”郝佳心动了，感觉自己在学校寄宿，倒是走上了一条变美之路，“不用去医院验光什么的吗？” “不用不用，你知道你框架眼镜的度数就可以了。”李蕴初挽过郝佳，带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手机开始给她介绍，“如果你是400度以下的呢，就直接拿你框架眼镜的度数。如果是400以上的呢，就按照原来的度数减25度……” 日抛、月抛、直径、护理液……各种各样的新概念在郝佳的脑子里打转，她早就对李蕴初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她都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就懂得这么多呢？ 经过舍友们的一番改造，郝佳现在每天照着镜子都格外的开心。虽然还是没有何嫣然凌紫萱她们那么好看，但已然是比之前的形象干净明朗了不少。 另一方面，彭天玉还在源源不断地给郝佳介绍着班上的各位同学。 “你觉得那个男生怎么样？” “有点可爱……小奶狗？”前些天才听李蕴初用过这个词，现在用着还挺合适。 “吴婉芸和蒋娟琪都喜欢他。” “啊？他这么受欢迎的啊，叫什么名字啊？” “周沐阳，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不怎么样。” “为什么啊？” “不好说。”彭天玉皱着眉头，虽然有很多个瞬间让她觉得周沐阳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这些瞬间有并不能构成支撑性的论据，所以也说不清楚。 但是“沐阳”这两个字总给郝佳一种夏天的感觉，说到夏天，她又想到陈夏，胸口又浮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奈何造化弄人，还不等郝佳向彭天玉搞清楚周沐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期中考试就来了。期中考试之后，班主任把全班的座位都重新分配了一遍，而新一轮座位中，郝佳的同桌就是这个周沐阳。 刚搬完桌椅的哪天晚上，因为搬桌椅耗了一些时间，郝佳还没来得及仔细擦干她的头发，就匆匆忙忙的冲到教室。刚冲进教室，晚自习的上课铃就已经响了。 谁知道晚自习的时候，周沐阳突然捏住郝佳的发尾，说：“你的头发还在滴水。” ！？多少年没有人碰过她的头发了，连陈夏都没有碰过，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郝佳猛地抬头看向他。而周沐阳也正看着她。四目相触，电光火石之间，郝佳好像记住这一刻了，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乌黑得不含杂质，而且好像凑得太近了，连毛孔都可以看得清了。 郝佳往后缩了缩，说：“没事的，一个晚自习就干了。” 周沐阳松开了她的头发，凑近郝佳的上半身也回到了自己座位的正上方。“现在天气凉了，小心别感冒了。” 突如其来地关心让郝佳有些不知所措。“啊……好。” 说起来好像是比之前要凉了，最开始的时候，不到半个小时头发就干了，现在差不多要等到第二节晚自习头发才能干。 没过一会儿，他又来找郝佳说话。“你的英语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啊。” “可以借我看看吗？” 他不会要抄作业吧！好像彭天玉说他这个人不怎么样，好像确实不是个好学生。 郝佳犹豫了，要是老师发现他抄自己的作业，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我已经写完了，就是对一下答案而已。” 内心的想法居然被看穿了，郝佳只好从善如流，而且人家也不是抄作业，这也就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了，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等等，我找找。” 第十章 动摇 周沐阳接过郝佳的作业本，郝佳见他好像没有动笔，也就放心他没有抄作业了。 后来每天晚自习，周沐阳都会找郝佳来借各种各样的作业，尤其是理科的作业。这种感觉好像跟初一的时候，在图书馆跟陈夏对答案的感觉不大一样，那个时候几乎是陈夏单方面指导自己的学习，现在位置轮换了，轮到郝佳的答案被当作标准答案来对照了。这种感觉还挺好。 “你这道题目做错了。” 当然，偶尔也有郝佳做错了的时候，但是有一个免费劳动力帮自己找错误感觉也不错。 “我看看……”郝佳接过自己的物理作业，又拿出草稿纸来算，好像确实是少乘了一个1/2。 郝佳把答案改正了以后，又拍了拍周沐阳。“是这样的吗？” 周沐阳又凑了过来，手肘轻轻地触碰到了郝佳的手臂，似是漫不经心，又好像有电流的感觉。 他的脸又在郝佳的眼前放大，虽然这次是侧脸，但是郝佳看得更清楚了——睫毛又细又长，皮肤更是比自己的还要细腻。 他看了看郝佳的答案，说：“是的，给我吧，我还没看完呢。” 郝佳的物理作业本又被他给顺走了。 一天，周沐阳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个捉弄人的把戏。 “郝佳，你念10遍‘老鼠’。”他一脸坏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坏笑在他的脸上也格外的可爱，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陷阱。 “老鼠，老鼠……”郝佳一遍掰着手指头计数，一遍快速地念着。 “猫怕什么？” “老鼠。”郝佳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哈哈……”周沐阳乐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郝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时之间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你知道吗？”周沐阳边笑边说，“我刚刚拿这个去问他们，他们都不上当，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郝佳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让自己窘迫的话题，于是岔开了话题：“快背书吧，一会儿政治课要抽背了。” 周沐阳像是理所当然地说：“我背不出来你不提醒我吗？” “你怎么能等着我提醒你呢？现在不是还有时间背的吗？”郝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教起来了。 周沐阳脸上的笑容突然就耷拉了下来，撅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嘁！背就背，郝佳你无情得很。” 嘿？我怎么就无情得很了？帮忙作弊不是本来就是不对的吗？而且你耍我的时候我还没说你无情得很呢？不要以为你可爱你就可以不讲道理。 一天晚自习，周沐阳被一道数学大题难到了，他拿着卷子靠近郝佳，悄声问：“这个你做出来了吗？” 郝佳觉得他这些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很要命，虽然只是肩膀碰肩膀，而且还隔着两层校服，但是要知道，郝佳除了小学低年级的时候会跟男生打打闹闹，后来就很少跟男生有过肢体接触了，就算是有，也是完全出于无意的。 相比之下，跟陈夏一起学习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肢体接触呢？都是他可以留意了没有碰到我的吗？好像真的完全没有碰到过，最多也只是凑近过来。 郝佳觉得这样下去不妙，虽然周沐阳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自己才是那个一撩就心动的人，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但是郝佳不知道，当她开始这么想的时候，她就已经动摇了。 “你等等。”郝佳打算把这张卷子找出来，让他自己去看解题过程。 “你跟我讲就好了，还要找出来，多麻烦啊。” 听听，听听！这理由多么的正当。 “呃……先把解析式求出来，这个没有问题吧？” “没有。” 郝佳顺手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下解题过程。“求出来是……然后联立方程组，求点a的坐标……”郝佳一遍讲一遍写着，“求出来以后你有没有发现点a在哪？” 郝佳看着周沐阳，觉得他一副笨笨的样子，突然有种莫名其妙地优越感。 “在哪？” “在线段bc的中位线上，然后再利用中位线的性质……” 郝佳讲完了，周沐阳张大了嘴巴，眼睛还看着郝佳的解题过程。这个大吃一惊的表情难免有些浮夸，但是充分的满足了郝佳的虚荣心，所以郝佳现在只觉得他这样好像确实有点可爱。 “把这张纸借我一下。”周沐阳把自己的试卷拿了回去，还顺走了郝佳一张草稿纸。 过了一会儿，他把郝佳的草稿纸还了回来，纸上还多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叫郝佳啊？” 郝佳反问他：“女孩子的名字用个“佳”字不是很常见吗？” “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那你为什么叫周沐阳呢？”说起来，都没有问过陈夏为什么叫陈夏。 “因为他们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我妈已经在医院待产了，然后那个床位又正好一到下午就可以晒到太阳，所以就叫我沐阳了。” 多好啊，这个名字里面还有故事。 “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跟陈夏一样暖洋洋的。 “你的也是。” 郝佳觉得，周沐阳在自己边上的存在感变强了，而且是那种一想到就会令人很开心的那种存在感。好像有了这么个同桌，来教室上课也变成了一件能让人期待的事情。 那天回到宿舍，郝佳突然发现自己的微信里多了一个新朋友申请，是周沐阳发过来的，备注信息是“你是猪吗？” 在此之前，郝佳的好友列表中除了家人，就只有自己的三个舍友，周沐阳肯定是通过班群加的自己。 郝佳是一个心思单纯，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好孩子。 李蕴初也是一个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话都直说的好孩子。 “郝佳，你思春了？” “没有啊，你想多了。”一边否认着，还一边喜笑颜开。 “你男朋友来找了你啊？” “我哪来的男朋友啊？”而且都还没有陈夏的联系方式。 李蕴初已经摸清楚了郝佳的性格。“你这个女娃子的话不可信，说不定下次再来找我就是‘呜呜呜，蕴初，我失恋了’。”李蕴初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的走开了。 呼——终于走开了。 通过了申请以后要怎么回他呢？ -“你才是猪！”不行不行，这也太幼稚了。 -“住口吧你！”不行不行，这样太凶了。 …… 要不还是不回他了吧……好像又太冷漠了。啊——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事啊！ 还是回一个……回一个……不回了。 终于，郝佳下定了决心，通过了申请。 其实，郝佳根本就没有必要考虑该回周沐阳什么，因为没过几秒，他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周：你怎么才看手机啊 周：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看手机了 郝：刚刚洗澡去了 周：你不是都是晚自习前洗澡的吗 确实是这样的，怎么被揭穿了呢？ 周：怪不得今天晚上没有香味了 他怎么还闻得到我身上的味道啊！但是今天明明也是洗完澡才去上的晚自习啊，为什么没有香味了呢？用的也是一样的沐浴露，一样的洗发水啊。不对，为什么我要想这个问题？ 郝：你怎么还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的？ 周：听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体香的，自己是闻不到的，只有别人闻得到 怎么突然说到体香了？不对吧，体香不是情侣抱在一起的时候才能闻到的吗？他平时有挨得我那么近吗？郝佳的耳根突然红了。 周：不过我这个距离，闻到的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吧 好家伙，原来是吓唬我的。 周：我觉得你现在用的这个洗发水闻着有股奶香味 郝：我自己都没闻出奶香味来 周：都说了，有些味道只有别人闻得到，自己是闻不出来的 周：因为你自己都已经习惯那个味道了 郝佳抓过自己的头发，凑在鼻子上闻了闻。是有股香味，但是要她自己形容，是不会用“奶香味”来形容的，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合适的形容词了。 郝：这样啊 周：我们宿管要来熄灯了，你们的呢 郝：我们在走廊的最尽头，阿姨要走过来还要一点时间 周：你们宿舍的阳台，是朝食堂开的，还是超我们宿舍开的 郝佳的心跳又漏了一拍。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还能从他们宿舍的阳台看到我们宿舍的阳台？但是郝佳她们宿舍的阳台确实是朝男生宿舍开的。 郝：你猜 周：朝我们这边开的 周：我上次好像看见你在阳台上晾衣服了 “啪！”郝佳脑子里的神经断了，其实是宿管阿姨冲进来把灯关了。 “熄灯了啊，别玩手机了！” 他看见了？虽然自己都是穿得整整齐齐地出来晾衣服的，但是他看见了。 周：可能看错了吧，难道是朝食堂开的吗 原来他也不确定啊，那可能就是看错人了吧。 郝：是朝你们那边开的 郝：刚刚阿姨来熄灯了 周：那早点睡吧 周：晚安 为什么，明明跟他相处的也很开心，而且还时不时的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但是要跟他说“晚安”的话，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要被亵渎了呢？ 别想太多，一句“晚安”而已，他先说的，自己只是礼貌性地回一下而已。 郝：晚安 对，只是礼貌性的回一下而已，不回的话才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的样子，说不定他还会取笑自己太拘谨了…… 迷迷糊糊中，陈夏那天晚上，在月光下，对她说出“晚安”的场景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但是已经快过去一年了，那份幸福的感觉，那份甜蜜的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清晰了。 一边是遥远而又模糊的温暖，一边是清晰可见的心动。好难啊……但是明明两边都不属于我，为什么我的心还要做这一个抉择？ “郝佳，‘和平’的英文单词是什么啊？”教室里，周沐阳好像又有问题要问郝佳了。 “peace。” “‘战争’的呢？” “war。” “‘发现’呢？” “found。” 周沐阳又一脸得逞的笑了起来，郝佳好像有中计了。 “你连起来念一遍。” “peace，war，found……怎么了吗？”郝佳又加速念了一遍，“peace，war，found……嗯？”还是不懂怎么回事。 “屁是你放的……哈哈哈……”周沐阳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你好呆啊。” 郝佳无奈地笑了。一天天的，不是掉到这个陷阱里，就是掉到那个陷阱里，他到底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小把戏的？ 一天晚上，周沐阳突然神秘兮兮地问郝佳：“你觉得我们班哪个男生最帅？” 其实我们班的所有男生中我pick你，但是我已经从彭天玉那里知道了标准答案了——谁的风流韵事最多，谁就是最帅的。 “不是秦泽轩吗？” 这个回答没有问题，确实在所有同学心中秦泽轩就是班草了，但是看不出郝佳自己的情绪。 周沐阳追问：“那你喜欢他吗？” 怎么这么问我？难道他不希望我喜欢上别的男生吗？不会下一句就是“那你喜欢谁”了吧？先把这个问题撇清楚了再说吧。 “怎么会？我都没跟他说过话。” 完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我跟你说的话最多，所以我喜欢你”吗？ “那你觉得我们班哪个女生最好看？” 嗯？不问我喜欢谁了？这个问题我也知道标准答案。 “我觉得何嫣然和凌紫萱都很好看。” “那她们两个中再选一个呢？” “何嫣然吧。” 周沐阳摇了摇头，说：“但是我觉得何嫣然还没有你好看。”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比何嫣然好看？郝佳下意识地看向何嫣然的方向——挑不出任何的问题，低头写作业的侧颜也很好看，像一朵在夜晚安静绽放着的兰花。 “别说笑了。”郝佳受宠若惊。 “没有啊，我觉得你比她好看。” 不对，问题的关键好像在于他一直在否认何嫣然。 “所以是，你不喜欢何嫣然那种类型，而喜欢凌紫萱那款？” “凌紫萱……”周沐阳好像刚刚没想到这个人一样，现在才开始想她长啥样，“也就那样吧，我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像小老头。”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呢？”但是周沐阳这么说的时候郝佳的心里分明是开心的。 一天，他们在英语课上学会了一个新的单词——ill。 晚自习的时候，周沐阳突然在郝佳正在做的那本练习册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youhaveill.” you……have……ill？没有人会这么用的吧？他该不会是想骂我有病吧？能不能先搞清楚这个词怎么用再来骂我啊？ 郝佳乐了，自己这个小同桌怎么这么可爱啊？这都搞不清，还变着法子地来贬低自己。 周沐阳看见郝佳好像还在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是吧，这个优等生连这都看不懂？还是提醒一下她好了。 “你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吗？”他指着ill。 “疾病啊。” “所以‘youhaveill.’就是‘你，有，病。’”周沐阳说得一字一顿的。 郝佳更不忍心揭穿他了。只是看着他那一本正经又傻乎乎的样子，郝佳更想把他拿到手里来揉揉搓搓捏捏了。 天气越来越冷，各班都陆续开起了空调，d附中的电路好像不堪重负。 “啪！”突然断电了。晚自习才刚开始不久，但是冬天的天黑得早，现在外面早就已经黑的透透的了。 所有的同学都在看着教室外面，有老师拿着手电筒在走廊上跑动，像是在解决停电的问题。 要是解决不了，今晚上不了晚自习就好了。所有同学的心中都这么想着。 郝佳突然感觉自己的背上有什么东西在爬，然后听见周沐阳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出来。“郝~佳~~~还~我~命~来~~~” 郝佳觉得他幼稚透了，转过身去，一副好笑的样子跟他说：“看得清是你的，你吓不到我的。” 许是刚刚转身的时候太快了，还有一缕头发轻轻地挂在了脸上。 周沐阳伸手帮郝佳整理发型，拨开了那一缕头发，又顺手捏了捏郝佳的脸。 “劈啦！”又是触电的感觉，郝佳呆在原地动不了了。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不然为什么他捏自己的脸，自己非但不反感，反倒有些高兴呢？ 明明是冬天，他的手却依旧很暖，触碰到自己冰冷的脸颊的时候，那触感温柔得可怕，像是稍不留神就会贪恋上这份温柔一样，像是稍不留神自己的心就会被他带走一样。 漆黑的教室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谁也猜不透谁的想法。教室里的嘈杂声掩盖住了郝佳的心跳声，这一口气仿佛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继续不下去。 终于，周沐阳放下了他的手，他的眼睛好像在闪闪发光，郝佳仿佛又还了魂。原来真正能勾人魂魄的，不是鬼，是人。 突然，郝佳觉得自己两边脸都被捏住了，但是这次的力道一点也不温柔。 “怎么？不说话了？”周沐阳有开启欠揍模式了，“怕了的话可以叫我‘爸爸’啊，爸爸可以保护你。” “松手！快松手！”郝佳抓住周沐阳都手，想把他拉开，“你扯痛我了！痛！” 一番胡闹之后，周沐阳终于松了手。但是他发现了另一件事——郝佳的手是真的凉。 过了一会儿，教室的灯也亮了，晚自习又可以继续正常进行。 第十一章 圣诞 打那天以后，周沐阳对郝佳的肢体接触越发的变本加厉。 “看什么呢？”郝佳的肩膀突然被人搭上，周沐阳的脸就差贴在她的脸上了，这张人畜无害，单纯无辜的脸贴近了看，还是没有任何免疫力啊。而周沐阳这个姿势暧昧极了，往轻了说，就是勾肩搭背，往重了说，其实跟抱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了。 “做阅读呢。”郝佳四肢僵硬，对于他这些忽然亲近的动作非常的不知所措。 “这是你自己买的书吗？” “是啊。” 我自己做我自己的阅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沐阳确实没什么想说的了，回头去看自己的东西去了。但是他回去了，他的手还留在郝佳的肩上啊！郝佳从大臂往上走的所有部位全部都僵硬得动弹不得。 折寿啊！这就是被异性触碰的感觉吗？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想呢？这不就是好兄弟之间勾肩搭背一下吗？我为什么要往男女关系的方向想呢？是我平时跟男生接触得太少了吗？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像彭天玉那种天天跟男生混在一起的，被勾肩搭背一下才不会紧张呢。 郝佳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阅读上，但是那只手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郝佳实在是没有办法专心。虽然不过明目张胆地偏头去看周沐阳，但是郝佳用余光瞥见，他好像真的在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周沐阳终于把他的手收回去了。郝佳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很期待他把手再次搭回来一样。 这就是青春期的女生吗？对于异性的接触这么敏感，而且好像还很渴望。不对，好像也只渴望来自自己喜欢的异性的触碰，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是会觉得很恶心。 郝佳好像可以理解，凌紫萱为什么每天课后都会不厌其烦地跟秦泽轩躲在教室后的监控死角里接吻了。好像每一个女生在这个时期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凌紫萱她长得很漂亮，所以身边的诱惑也更多，稍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在周沐阳不断地捉弄和靠近之中，时间来到了年底。d附中没有办元旦晚会的习惯，但是却有过圣诞节习惯。平安夜那天下午，各班会把桌椅都推到靠墙的地方，在中间流出一片空地用来表演节目和玩游戏。 郝佳的舍友们仿佛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圣诞节要送给其他人的礼物了。送礼物倒是郝佳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但是一想到还可以收到来自别人的礼物，郝佳就会觉得特别的期待。 给舍友们准备完礼物，郝佳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周沐阳也准备一份礼物。思来想去，郝佳决定就准备一支护手霜吧，毕竟平时对于他的手的印象比较多，要是他也准备了礼物给自己，那郝佳就把这支护手霜送给他，要是他没有准备的话，这只护手霜留着自己用也挺好的。 圣诞节的前一天下午，9班的同学正在搬桌椅，准备腾空教室中间的空间。 周沐阳已经把自己的桌椅搬到教室的最后面去了。而郝佳因为书比较多所以平时有一部份书放在地上，现在要连地上的书也一起收拾走，实在是有些麻烦。 周沐阳穿过人堆，出现在了郝佳的身边。 “我帮你搬过去吧。”郝佳仿佛看见他身后的尾巴在一摇一摇的。 周沐阳一手把郝佳的书包挎在自己肩上，然后抬起郝佳的课桌往教室后面走去。 刚从地上收拾起来的书现在都堆在课桌上，而课桌的抽屉里本来也是塞满了书的，此时课桌的重量可想而知。 而留给郝佳的任务，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椅子了，一只手就可以拿得起来的重量。郝佳不禁感叹：有一个男生可以在身边帮帮忙真是太好了。 “你慢一点，那本书要掉下来了。”周沐阳走得很快，最上面的几本书好像放得不是很稳，快要滑下来了的样子。 “没事的。” 周沐阳把郝佳的桌子放在了自己的桌子边上，然后又不由分说地从郝佳手中接过她的椅子，放在她的桌子后面。 “你怎么这么多书啊？”他放下肩上的书包，像是在责备郝佳一样。 “咝……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就是课本加教辅就差不多有这么多书了。” “我都没有教辅的。”他顺手拿起一本郝佳的书，“五年中考，三年模拟？这个不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吗？怎么还有中考的？” “就是有啊……” 周沐阳顺手翻开了郝佳的书。“你怎么都写了这么多了啊？” 完了！郝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里面有一页好像写了他的名字，准确地来说是“沐阳”两个字，老天保佑不要被他发现啊。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郝佳抓住书脊，一把把自己的书抽了回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不要乱翻我的书！”说着她那本书合上，放回书堆里，然后一手压在书堆的顶部，像是再说：不要再乱动我的书了，这里是我的领域了。 周沐阳眨眨眼，把郝佳这有趣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在他的认识里，郝佳是很难出现这种明显反抗的行为的人，而她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强烈了，好像有什么不能被自己发现的秘密。 他饶有兴致地想要看看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这和我每天晚上看你的作业有什么区别吗？” “作业放在第二天都要交上去给老师看的嘛，但是这些是我自己的书了。”所以会在上边写一些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这时一个男生拖着桌子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周沐阳，你让一下。” 周沐阳回头看了一下那个男生，越过郝佳的座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他还顺手把郝佳的椅子往自己的放下拉了一下。 “你别挤着人家了。”他好像又责备了一下郝佳，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郝佳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那个男生把自己的桌椅摆在了郝佳的另一边，然后也坐下了。 “我怎么挤着人家了？”郝佳反问他。 但是郝佳也不好将自己的椅子挪回去，毕竟另一边的那个男生她更不熟，根本没说过一句话，突然靠近别人，怎么说还是有点奇怪。 周沐阳现在离她更近了，冬天穿着棉袄比较臃肿，所以现在两人几乎是肩贴着肩的距离了。 “那难道你想贴着人家坐吗？” “不会……” 郝佳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自己的腰上有什么东西环了过来。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衣服，郝佳也知道周沐阳居然趁乱搂住自己的腰了。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各自说着各自的，班委们还在组织最后几个没有落座的同学赶紧坐好。 “贴着我不好吗？”像是情人间调情的耳语，周沐阳的声音中充满着诱惑。 他怎么可以这么……这么过分？小奶狗变小狼狗了？被搂住了腰的郝佳又一动也不敢动了，即使是一片嘈杂之中，这次周沐阳也让她成功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拒绝过，所以他才一步一步地做到这样子啊。但是……真的要拒绝吗？明明那么高兴，心跳加速的感觉明明那么的强烈，这分明就是喜欢啊！为什么要拒绝呢？ “快放下！一会儿别人看见了。” 哼！真可爱，明明脸都红了，还要嘴硬。 “没有人会看见的。你看，现在有谁会注意到你？人啊，不要老活在别人的视线下，很累的，别人才没空老盯着你呢？”他不仅不放，嘴角还勾起了一个戏谑的微笑。 “那你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反感……反正我也很喜欢。 一整个下午，郝佳的注意力都在周沐阳身上，尽管眼睛一直在看同学们表演的节目。 他的手离开了。他的手又回来了。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吃不吃？”他把饼干棒送到自己嘴边来了？ 是一张嘴就能吃到的距离，但是这样就变成他喂我吃的了。郝佳的心里打着小算盘。但是难道不想要他喂自己吗？ 郝佳张口叼住了那根饼干棒，装作毫不在意样子吃了下去。 周沐阳觉得，她吃东西的时候脸上的肉一动一动的，甚是可爱。 不如再喂一根吧！嘿嘿嘿，一动一动的，就像在投喂自家的小兔子一样，真可爱。 下午的活动结束以后，周沐阳又帮郝佳把她课桌，连带课桌上的书一起搬回了原位。郝佳怕他又随手翻开自己的书，于是等他已经去吃饭了，自己把书全部都收拾了一遍，又放回了地上。 但是周沐阳一般都是吃了个饭就回到教室的，等下了晚自习回去再洗澡。而郝佳平时都是要洗完澡再来晚自习的，所以一般来到教室的时间都离晚自习开始不久了。 没过多久。周沐阳吃完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郝佳的书就静静地放在两个人之间。 可恶！这个郝佳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好奇心害死猫啊。明明知道私自翻别人的书是一件不好的行为，但是刚刚郝佳的表现真的是太可爱了，太令他好奇了，而且好像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自己呢？ 终于，他屈从于了自己的好奇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翻起了郝佳的书，就好像这放在地上的分明是自己的书一样。 政治？她怎么还买政治的资料啊？数学……物理……语文！终于找到了。 周沐阳满腹狐疑的翻开了这本语文教辅。好像也没什么呀？就是做了一些阅读理解而已，还在原文上面勾画了一下，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优等生的学习态度是真的不错。咦？刚刚翻过去的那里，有两个字写在答题区外了。 “……沐阳？” 周沐阳将郝佳的书按照原来的顺序整理好，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今天晚自习的时候，班上明显流淌着一种过节氛围。说小话的声音明显比平时多了，还可以看见有同学在交换着各种各样的礼物。而坐在讲台上的学习委员显然也只能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是管不住的，搞不好还伤了和气，反正也就今晚而已。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周沐阳居然凑到郝佳耳边来了。轻轻的鼻息拂过郝佳的耳边，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通往了心底。 他没有把礼物直接放在桌上，而是从下面悄悄地递给郝佳。 郝佳接过了礼物，郝佳自己像是偷鸡摸狗地在干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是一个精致的淡蓝色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郝佳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周沐阳乖巧地点点头，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郝佳仿佛又看见他背后有一根尾巴在欢快地摇来摇去了。 郝佳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张贺卡，上边写着：“祝我最可爱的小小优等生圣诞节快乐！”周围还用其他颜色的笔花的圣诞树和圣诞帽的涂鸦。 能做出这么可爱的事情的人，本身也一定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吧。 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淡蓝色的暖手宝。郝佳把暖手宝拿了起来，想要找找开关在哪。 “我教你吧！”周沐阳将暖手宝从郝佳的手里面拿了过来。一瞬间，他温热的手又触碰到了郝佳冰冷的指尖。 他的心中一阵得意：是真的买对了啊。 “这里有一个开关，你长按他，他就亮了，这就是普通模式了……你拿着吧！我充满了电的，暖一个晚上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周沐阳不由分说地把暖手宝塞回了郝佳的手中。 真的好暖啊！右手都不想空出来写字了。 “你等等。”郝佳从抽屉里抽出了那支护手霜，放在了周沐阳的课桌上。虽然没有周沐阳准备的那么细心，但是还好自己准备了，不如这要白拿人家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护手霜吗？” “嗯嗯。”郝佳笑笑地点了点头。 周沐阳立刻拆开了盒子，拧开护手霜的盖子，擦了一点在自己的手上。擦完了还凑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 “嘿嘿~我喜欢这个味道，”他不假思索地说，又把手伸到了郝佳的鼻子下，“你闻闻。” 郝佳觉得他的手离自己的嘴唇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了，只要自己稍微动一动嘴唇就会碰上。 而郝佳不知道，她的鼻息打在周沐阳的手背上，周沐阳的心里也被挠得痒痒的。 “确实挺好闻的。” 周沐阳非常顺手地捏了捏郝佳的脸，说：“你自己买的味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郝佳如实交代：“我自己用的不是这个味道的。” 周沐阳一听，十分自然地抓起郝佳的手，凑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 又闻了闻。 郝佳紧张极了，感觉下一刻他就要亲上去了。自己的手还要在那个危险的位置待多久啊？ “淡了。”谁知道周沐阳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郝佳慌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了，闻了闻，好像是淡了，毕竟是来教室前涂的，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 “好像是淡了。” “……写作业吧。” “嗯。” 晚自习结束后，郝佳想要把周沐阳送个自己的暖手宝和贺卡带回宿舍，再仔细地摆弄和欣赏，毕竟当事人在边上，她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欣赏他送给自己的礼物。所以她决定等周沐阳走了以后，自己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带回去。 但是周沐阳好像就是跟她过不去了，同学们都已经走光了，他还不走。 周沐阳先开了口：“你还不走吗？一会儿老师要来关灯了。” 算了算了，熬不过他，明天再说。 “呃……确实该走了，明天再看吧。”郝佳起身，手里只拿了一本语文书，准备睡觉前再背一背明天早读要默写的课文。 周沐阳好像有些失望她没有带上自己送的暖手宝。 “你不把暖手宝带回去吗？我不知道它续航有多久，但是今天晚上不充满的话，明天白天一个不够用吧。盒子里有充电器，你连着盒子一起带回去吧。” “啊……对哦。”周沐阳这么一说，郝佳只好装作自己是没想到要充电的这个问题。郝佳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掏出那个盒子，又把暖手宝放回盒子里装好。 而周沐阳已经走到了教室的门口，一只手扶在开关上，准备关灯了。 “快点哦，我要关灯了。” “好了，好了！”郝佳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 “啪！”教室的灯黑了。 这还是郝佳第一次跟周沐阳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而且还是晚上。 两人沉默地走出教学楼，夜晚的黑和冬天的寒只有在室外才能展示得如此真切。 又是周沐阳先开了口：“你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宿舍的吗？” “是啊，但是平时回去的比较早，还挺多人的。” 一路上，郝佳的双手在胸前抱住课本和礼品盒。她总觉得如果把靠近周沐阳的那只手空出来，在身边晃的话，像是在暗示他牵自己的手一样，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但是她不知道，如果她把手空出来的话，周沐阳就会牵起她的手，一切都会是另一个结局。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着，明明都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但是谁都没有打破这一刻的沉寂。 终于，到了岔路口。 “我先回去洗澡了。”周沐阳说。他没有想要再多送送郝佳的意思了。 “嗯，再见。” “再见。” 第十二章 梦醒 郝佳脚步轻飘飘地回到了宿舍，李蕴初只需要一眼就知道，这个少女又怀春了。 彭天玉比较担心郝佳现在的状况。“你怎么了？周沐阳送你礼物了？” “对啊！你快看！”郝佳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的舍友分享今天的美事了，“而且他刚刚还跟我一起走回来了。” 彭天玉看见了那张贺卡，还看见了那个暖手宝，皱起了眉头。“他把你送到楼下了吗？” “没有，一起走到岔路口就分开了。”郝佳如实回答。 “其实我周沐阳这个人不大行。”彭天玉不但没有分享到郝佳的喜悦，而且还一脸不认同地看着郝佳。 “为什么啊？” “其实他这个人身上的事还挺多的。” 李蕴初从自己的座位上探出一个脑袋来：“他不是跟吴婉芸和蒋娟琪都没有关系了吗？” 彭天玉：“不是这个问题，是他本人的问题。” “他本人还能有什么问题啊？”李蕴初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周沐阳送给郝佳的贺卡和暖手宝，“我看他当时对吴婉芸和蒋娟琪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郝佳心里一暖，想不到周沐阳对自己比对别人都好。 “不过也是，”彭天玉松口了，但是表情上来看她并不是完全认同，“可能是真的上心了吧。” “他以前到底有什么事啊？”郝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了解清楚。 彭天玉看了看郝佳，觉得她是真的已经喜欢上周沐阳了，觉得过去的那些事情跟她说有些太残忍了，但是不说好像又是在放任郝佳越陷越深。 “大概就是周沐阳撩了这两个女生，但是最后新鲜感过去了，都没有在一起。”而且中间还有一段时间是两个人同时撩的，两个女生就差要争风吃醋了，周沐阳反正就是同时吊着两个人，但就是都没在一起，道理上来说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郝佳愣住了，她也以为是女生主动喜欢上了周沐阳，但是周沐阳并不喜欢她们两个。 这个消息好像连李蕴初都不知道。她惊讶地说：“啊？是周沐阳撩的她们啊？我一直以为是她们喜欢周沐阳，但是周沐阳只拿她们当普通朋友。” “不是啊——是周沐阳先动的手。” “谁跟你说的啊？”李蕴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她可是从初一入学开始就一直待在这个班上的，怎么还有这种跟自己所了解到的完全相反的事呢？ “那还能有谁？” “吴婉芸和蒋娟琪亲口跟你说的？”李蕴初觉得这太难以置信了。 “是她们自己来跟我说的，当然是分开来找的我，还给我看了她们的聊天记录。”我还通过聊天记录发现，那个渣男居然还同时吊着两个不放的。 “woc！大彭子，我跟你两年舍友情，你居然都没有告诉我，”李蕴初一副“终究还是错付了”的表情，“今天居然因为一个外人说了出来。”她还把“外人”两个字念得格外地中。 郝佳突然被说成是外人，觉得很不自在，虽然跟彭天玉交情确实不如李蕴初的深。 彭天玉无奈地解释道：“你不要出去乱说，这些东西我本来答应她们不能告诉别人了的。现在是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才敢说的。郝佳，你自己也留心一点吧。” 听过这段对话以后，郝佳今晚注定是要难以入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以后，郝佳终于在疲惫和不安中进入了梦乡。 但是舍友们说得再多，又怎会有周沐阳的行动来得管用呢？ “郝佳，我给你变一个魔术。”周沐阳依旧是笑嘻嘻的，有什么好玩的事情都第一时间跟郝佳分享，没有什么传闻可以比眼前他带给自己的快乐来得更真切。 他将双手合十，用虎口夹住一支笔。突然，他转动了一下。此时他的两只手掌心向下，食指与食指，拇指与拇指相并拢，笔还是夹在虎口上。 “嗯？这个很难吗？”郝佳还不懂其中的奥秘。 “你试试。” 郝佳拿起自己的笔，夹在虎口上。她想要先转一只手，等这只手找的成功的办法以后，再转另一只手，但是这一只手怎么也转不过来。 “手不可以离开笔哦。”周沐阳还一边严厉地监督着郝佳。 郝佳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又不肯服输。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明显不是正确答案，但是可以满足“手不离开笔”的要求的办法。 “嘿嘿嘿。”她傻傻的笑了，自己都觉得这个办法太笨了。 “你看……”郝佳用右手的虎口紧贴着笔杆往笔的一端滑去，然后虎口又紧贴着笔的一端不松，手旋转90度回来笔的中间。 周沐阳看她一脸傻笑，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真是又傻又可爱啊。 “你好笨啊！还是看我吧。”他的声音中流露着宠溺之情。 原来是虎口对着虎口转了过去啊！怪不得只转一只手不行呢。 半个学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道理来说，对于郝佳这种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的人来说，这半个学期当然是太短了。但是对于一个动了情却，不仅得不到满足而且得不到解脱的人来说，半个学期的时间又实在是太漫长了。 寒假里，郝佳还是时不时的，用微信，跟周沐阳保持着联系。 1月22日晚上19:34 周：你回到家了吗 郝：还在公交车上呢 郝：你到家了吗 周：我刚到家，要去吃饭了 郝：那你快去吃饭吧 周沐阳心想：她怎么这就把天给聊死了呢？要不要让她到家了告诉自己一声呢？好像还没到这种关系，这么说会让人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 1月23日中午12:37 周：[图片] 周：嘿嘿，我今天中午吃炸鸡哦 1月23日下午14:18 郝：糟了，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开了一个电影看，一直没看手机 周：没事 周：你中午吃了啥 郝：有一个西红柿炒蛋，还有一个土豆炖牛肉 1月25日晚上20:01 周：[图片] 周：这道题你写了吗 1月25日晚上22:03 郝：完了，刚刚在客厅跟我舅妈一起看电视 郝：你等我洗个澡就帮你看 周：你住在你舅舅舅妈家吗 1月25日晚上22:39 郝：最近是的 郝：因为我家里没人解决我的伙食问题，在这边还有我外婆可以做饭吃 周：这么多人，晚上不是没地方睡觉吗 郝：还好 郝：我表弟他房间是高低床，我可以睡他上铺 周：你表弟多大了啊 郝：现在在上三年级 郝：他正好比我小六岁，我上初三，他就上三年级 周：你家不住在a市吧 郝：嗯，我家在c市 周：我一直想去c市玩呢 周：下次你带我出去玩吧 郝：我们这边除了市中心都没啥好玩的 周：那还是我带你在a市玩玩吧 郝佳心想：我要是现在答应你了，那不是相当于答应你下次跟你约会了吗？那我又以什么名号跟你出去约会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郝：先考完中考吧 郝：考完了可以大家在一起出去玩啊 周沐阳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周：今天太晚了，要不先睡觉吧 周：那道题目明天再说也行 周沐阳内心：你会不会主动跟我说晚安呢？ 郝佳内心：他要跟我说晚安了，嘿嘿嘿，真开心。 郝：你先睡吧，我这边还没那么快睡 周：晚安 郝：晚安 1月26日下午16:23 郝：[图片] 周：我看看 1月26日下午16:31 周：我懂了，谢谢你 郝：没事没事 …… 2月12日凌晨00:01 郝：新年快乐 周：新年快乐 周：[视频] 周：我们这边可热闹了，全部都在放鞭炮 郝：我们这边也是 郝：我先带我表弟下楼放烟花去了 周：[视频] 周：[视频] “周沐阳”撤回了一条消息 周：你看那个小朋友放烟花的样子跟你一样蠢 周：你是不是也只敢放烟花，不敢放鞭炮 “周沐阳”拍了拍你 2月12日凌晨00:26 郝：什么叫跟我一样蠢？我才不蠢呢 郝：才不是呢 郝：我胆子大得很 周：哈哈哈 周：我有点困，先睡了 周：晚安，郝佳 其实周沐阳已经困得不行了，一直强撑着，想要等到郝佳回他的消息。要是郝佳可以回他一个“晚安，沐阳”就好了 郝：晚安 2月14日晚上23:39 郝：晚安 周：今晚的晚安可以变成晚安沐阳吗 郝：你事好多啊 周：我就事多 郝：晚安，沐阳 周：晚安，郝佳 …… 新学期开学，老师又根据入学考试的成绩和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给大家重新安排了一次座位。而郝佳和周沐阳当然不可能继续同桌了。而周沐阳的同桌是何嫣然。 也许是过分敏感了，但也可能是确有其事。郝佳经常看见周沐阳和何嫣然打闹，而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自己好像离他们很遥远很遥远。 何嫣然喜欢用书轻轻地拍周沐阳的头，而周沐阳喜欢揪着何嫣然的辫子往后拉，然后何嫣然又会拍拍周沐阳的肩膀，让他不要恶作剧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上去那么的轻松愉悦。 3月5日晚上22:05 郝：今天晚上我妈带我去吃了火锅哦 周：你已经回到c市了吗 郝：没有，我现在跟我妈一起住在a市这边 周：住在哪一边啊 郝：e区，我妈的单位在这边 周：那不是离学校很远吗 周：怪不得那天我都要吃饭了，你还在公交车上 郝：是啊，所以要寄宿嘛 周：你晚上一般几点钟睡啊 郝：假期期间会晚一点，现在基本上学校熄灯的的时间我就睡了。 周：晚安 郝：晚安 3月15日晚上22:16 郝：上周发的政治资料你带回宿舍了吗 郝：我的好像忘在家里了，教室和宿舍都找不到 周：[图片] 周：[图片] 郝：哇，谢谢你 周：不愧是你啊 周：笨得很 郝：哼，住口吧你 周：要不是我，你明天是不是会一问三不知 郝：快睡觉吧 周：晚安 郝：晚安 3月27日下午14:26 郝：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你抄的数学题目 郝：我好像抄错题了 郝：怎么算都不会 周：[图片] 周：正好我还没写 周：要不你写完之后把你的答案拍给我一下吧 郝：ok 3月27日下午15:30 郝：[图片] 郝：[图片] 你拍了拍“周沐阳”说这就给你打钱 周：[动画表情] 突然有一天晚上，回到宿舍以后，彭天玉拉过郝佳，一脸严肃的跟她说：“郝佳，你知不知道周沐阳和何嫣然已经在一起了啊？” “啊？”郝佳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而且周沐阳也没有告诉她。 彭天玉就知道郝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还发朋友圈官宣了。” “啊？”李蕴初总是适时地来搅局，“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没加他俩吧。”彭天玉料事如神。 郝佳拿出手机，一翻就翻到了那条朋友圈。因为郝佳的朋友圈里面平时都只有一些长辈的朋友圈，所以她很少会去看，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朋友圈。 3月7日？这不是开学才两周吗？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吗？ 郝佳：“哇！我看见了。” 彭天玉：“郝佳，你是不是后来还去找过周沐阳啊？” “呃……”郝佳眼神躲闪，想要逃避这个问题，“确实找过，但是……” 彭天玉：“你别去找他了，何嫣然都知道了，还跟他大吵了一架。” 郝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插足别人感情的那个人，而且自己这两次找周沐阳的内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至于大吵一架吗？ 郝佳企图开脱责任：“但是也没说什么啊，至于吗？” 李蕴初：“你都跟他说了些啥啊？” 郝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地说：“一次是借政治的背诵资料，一次是数学作业的题目抄错了，想看看他抄的是啥。” 其实彭天玉连带郝佳和周沐阳寒假期间的聊天记录也都知道，何嫣然哭着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彭天玉，而眼前这个甚至错都不愿意认的郝佳真的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彭天玉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但问题是，这些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们的啊，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呢？” 郝佳：“就是朋友而已啊。” 李蕴初：“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彭天玉急了，郝佳这种错误的观念必须及时纠正，但是李蕴初怎么也跟自己对着干呢？ 彭天玉：“我都跟你说了吧，你不要告诉别人。” 郝佳疑惑：“什么事啊？” 彭天玉：“周沐阳他当时不仅撩了吴婉芸和蒋娟琪，还是同时的，就是两边都吊着。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他跟两个人都没有在一起，他就没有做错什么？” 郝佳：“呃……有点不大行。” 彭天玉见郝佳松口了，于是循循善诱：“那现在呢？他已经跟何嫣然在一起了，虽然发了朋友圈官宣，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就任由你蒙在鼓里，跟你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你觉得他做得对吗？” 郝佳：“呃，但是已经发朋友圈官宣了……” 彭天玉：“是的，他是已经发朋友圈官宣了，所以这一次他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一样，但是你摸着良心说，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郝佳：“呃……” 李蕴初终于找到了空档插话：“他是怎么同时吊着吴婉芸和蒋娟琪两个人的啊？” 时间过去有些久了，而且不是自己的事，彭天玉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出去玩，拍了照片，会同时发给她们两个人看，还有就是有作业做不出来，会同时去找她们两个人问。” “天哪！”李蕴初倒戈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彭天玉把自己隐瞒了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还让李蕴初这个大嘴巴听见了，怎么想都有些后怕。“吴婉芸和蒋娟琪自己给我看了她们的聊天记录，你不要到处乱说，这件事情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怕是只有周沐阳知道，但是周沐阳也不知道我知道。” “天哪……大彭子，你这也太强了……”李蕴初还有些没消化过来，“小佳子啊，我觉得这不行。” 彭天玉终于跟李蕴初达成了统一战线，于是乘胜追击：“对啊，我就觉得他这个人是真的不行。” “好像……是不大行。”郝佳松口了，但是她的心分明还是向着周沐阳的。 3月29日晚上22:55 郝：你跟何嫣然在一起了？ 周沐阳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好友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请求。 “大彭子！”郝佳轻声呼唤彭天玉。 “嗯？怎么了”彭天玉从床上抬起头来。 “他把我删了。” “你怎么又去找他了啊？”彭天玉乏了，孺子不可教也啊。 “我就是想跟他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清楚的？”彭天玉要抓狂了，“这样跟你说吧，是何嫣然让他删的你，但是他把你删了何嫣然就真的好受了吗？你还回去找他，你考虑过何嫣然的感受吗？” “但是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啊，有什么不行的？非要闹得这么僵。” “普通朋友？”彭天玉冷笑，“呵！我告诉，我最听不得的就是你这种说辞。等哪一天你有男朋友了，然后他身边有一个女生，也天天以普通朋友的名义接近他，你试试？” 郝佳哑然。 李蕴初一直在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见气氛不太妙，她立刻插话：“大彭子你别生气，郝佳她也没有这么过分啊，哪有天天？” “她这个行为的性质就跟那个差不多！” “但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嘛。”郝佳企图为自己辩驳，但是哪知道又踩到了另一个雷区。 “你以为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逃脱所有罪责吗？你以为你不知道，何嫣然受到的伤害就会变少吗？我告诉你，‘不知道’不能说明任何的问题，你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的事情！” 李蕴初觉得局面好像越来越失控了，彭天玉好像是完全站在了何嫣然的立场上，不过本来也就是何嫣然拜托彭天玉来跟郝佳说这件事情的。 “哎呀，大彭子，消消气。这本来没多大事的。” 但是彭天玉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了她说这些，索性不吐不快，把所有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其实你之前跟周沐阳同桌的时候，我就很不喜欢你那个样子——明明喜欢得要命，你又没有没有回应，就只会接受他给你的好意，你想把谁耗死呢？他不是人吗？” “本来我是很不喜欢周沐阳这个人的，但是我当时真觉得他挺惨的，我居然可怜他了！跟你这样一个人一直耗着，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 “好吧，他现在终于从你这解脱了。其实我一开始觉得挺好的，最起码何嫣然跟他是有来有回的，他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了。但是为什么就是这个时候，偏偏又是你，你又出现了呢？” “呵！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要，你装矜持，现在有别人了，你回过头去扒拉他。你算什么？” “你说你‘不知道’，我现在就让你看清楚你做的什么事！你以为你是天真，单纯，我现在就要让你看清楚你的无知伤害了多少人！” “首先何嫣然就不用我说了吧，她其实连你们寒假期间的事情都知道了。然后周沐阳，上个学期的时候，本来只要你稍微给他一点信号，我觉得他都会跟你表白，但是你呢？你真的是滴水不漏啊！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然后现在呢？你还回去找他！谁的心不是肉做的？之前喜欢过的女生现在回去找他，他就不会动摇一下吗？你以为这样的动摇很幸福吗？然后还被何嫣然发现了，你还破坏了他们现在的感情。你说你有意思吗？” 郝佳说不出话来了。 李蕴初也觉得此时不要再去激怒彭天玉了。 夜色沉寂，彭天玉的愤怒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李蕴初说：“睡觉吧。” “嗯。” 郝佳再也没去找过周沐阳，只是时不时的还是会瞥见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跟彭天玉的关系也是过几天就和好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初三最后的几个月是单调的，也是紧张的。经过最后几个月的认真复习，郝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d中的重点班，算是给自己的初中生活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同时，李蕴初虽然满脑子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成绩也不差，同样也考进了d中，不过是在普通班。 第十三章 再会(一) d中离郝佳妈妈的单位还是比较近的，而郝佳妈妈也料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早就已经租好了一套d中附近的学区房。 巧的是，她们对门的那间屋今年也空出来了，那一家的租客考完高考就要搬走了，而郝佳妈妈近水楼台先得月，给那一家的房东还有陈夏妈妈之间牵了根线。 郝佳做梦都不会想到，陈夏不仅考进了d中，还在两个妈妈的安排之下，就住在自己隔壁。 暑假的生活总是慵懒的，郝佳常常睡到10点甚至11点才起床。 “是这屋吗？”老旧的学区房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门外传来了中年男性的声音。 “102……没错，就是这。”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又好像不太熟，但是是谁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快开门，重死了。”中年男性的声音好像有些急促。 门外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开了门，进去了。 好吵啊，虽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了，但是“咚咚咚”的脚步声就已经够吵了。 “你爸怎么给你把电风扇都带过来了？” “不是很热的时候可以吹风扇吧，没必要开空调。” …… “怎么这么多书啊？你不是还没有开学吗？” “暑假期间上了一些预科班，讲的都是高中的内容。” “哎——要我说啊，你们现在这些小娃上学也是不容易。放了假的，还有这个班那个班的。这上个高中，还要在学校边上租个房子。我们那个时候哪像你们现在这样啊？” “嗐——确实。但是我妈说她看其他家都是这样的。” “啧，确实，嫂子这么干也是有道理的。我要不是有了你堂弟以后，我也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没必要。但是现在自己真有了孩子吧，还真怕他落后给别人了。” …… “只剩最后一箱了，叔叔去拿吧，你洗把脸，我们出去吃吧。” “还是我去吧。” “没事没事，你年轻人搬这么重的东西影响发育。” …… 听起来这叔侄二人好像已经去吃饭了，郝佳迷迷糊糊地从冰箱里端出了昨天晚上的剩饭剩菜，放进了微波炉里。相比之下，自己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惨呢？ 出去吃饭啊……真好，要知道这里几乎就是市中心，比起d附中的那个位置，不知道要中心了几个圈，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一个步行就可以到的商业广场。 不一会儿，隔壁的住户好像回来了，而郝佳正好在客厅里看电视，准确地说，是把手机里的视频投到电视上。 “哐哐哐”老式的房门发出了不经敲的声音。 郝佳一惊！隔壁这人来敲门做什么，家里真正的主人也不在家，这时候来打招呼不大合适吧。等等，自己好像从起床到现在内衣都还没穿。 “稍等！”郝佳拉高声音说，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匆匆忙忙穿上内衣，但是身上还穿的睡觉时穿的又松又旧的t恤。 应个门而已，告诉他家里管事的不在家就行了。能见人就行，没必要那么庄重吧。 打开门，门前站着的居然是那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了——陈夏。而且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站在他面前的压迫感更强了，脸上的棱角也更分明了一些，好像透着几分陌生的成熟。 见到郝佳，他的瞳孔仿佛被点亮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自然的微笑。 “还记得我吗？”原来如此，上午听见了半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是陈夏。因为记忆中的还是他处在变声期的声音，现在的声音比那时候的清朗了不少。 “陈夏？你怎么在这啊？”郝佳有些难以置信，而自己居然还以一副如此糟糕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说起来刚刚后脑勺一直靠在沙发后背上，现在头发应该也是乱糟糟的。 “哈哈，你妈没跟你说吗？还是她给我妈介绍的这个房子呢。” “啊？我连你考到d中来了都不知道……要不要先进来吹空调啊？外面太热了。” “哈哈哈，我好像跟你说过女孩子不要随便带男生回家。” “呃……好像是的。” “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晚上一起吃个晚饭吗？ “我去帮你吧！”郝佳打断了陈夏的话，“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做，待了一个暑假都要发臭了。”她忙不迭地解释道。 陈夏愣了愣，这不是他认识的郝佳，他认识的郝佳从来不会主动的。 “好啊，那我先过去了，给你留个门。” “好。” 郝佳关上门，匆匆走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 果然，糟糕透了！头发乱七八糟的，框架眼镜也好像没有擦干净的样子，反着不干净的紫光。相比起这些，旧旧的衣服都不算什么事了。 匆匆地重新扎了一下头发，把框架眼镜换成隐形眼镜，此时的形象看上去好多了。 要不要换件衣服呢？ 算了吧，反正是干活，还不如这一身松松垮垮的来得自在。而且这样还显得自己没有刻意收拾，虽然本来也没有刻意收拾，清新自然，满分！ 关掉空调和电视，郝佳穿着拖鞋走去了隔壁家。 陈夏正在把堆在门口的箱子搬到稍微宽敞一点的客厅里去，避免堵塞交通要道。 “啪！”郝佳把门关上了，避免冷气跑出去。 陈夏这才意识到她进来了。“你来了啊。”他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眼前的少女仿佛被擦亮了钻石，美得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你怎么开了16度啊？”郝佳好笑地说。 陈夏看了看空调，确实是16度，这还是上午的时候叔叔开的。 “上午的时候不是搬东西吗？一直大门，冷气都往外跑，所以就开了16度。你在家平时开多少度啊？” “我们家那个空调有点久了，平时开30度就行了，感觉它感应温度已经不太灵敏了。” “那我开27度吧，一会儿要是冷了再说？” “嗯。” 郝佳随便看了看陈夏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过来，确实挺多书的。 “你暑假也在上课吗？” 陈夏走了过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是啊，不然这个暑假干什么呢？”他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先擦柜子吧，擦完把书放进去。” “有抹布吗？”郝佳两手空空，缺少劳动工具。 “只带了一块旧毛巾。”陈夏低头寻找，毛巾是在哪一个箱子里。 “那我去把我家的拿过来吧。拖把和扫把呢？”郝佳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这种长条状物体存在。 “好像也没有……” “那我一起拿过来吧。” “行。” 郝佳又回到自己屋，临走前还不忘照一下镜子。嗯，今天的自己也很美。 他们一人擦着书柜，一人擦着衣柜。 郝佳还是比较好奇，陈夏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你怎么考到d中来了啊？” “我怎么不能到d中来呢？”陈夏反问她。 “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为什么想到d中来？” “还不是你妈给我妈洗脑的？不过我们班也有好多同学考到a市来了，省重点还是比市重点要香的嘛。” “还有谁啊？” “你还记得张璐为吗？” “嗯。” “他在f中，也是重点班，听说好像还是竞赛班。” “这也太强了吧！你也在重点班吗？” “哈哈！”陈夏擦完了一层，直起腰来，得意地说：“我还知道你妈跟我妈在同一个家长群里面。你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 印象中郝佳妈妈是在吃饭的时候说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郝佳边吃饭边看电视，哪里还记得这些事情？别说记得了，可能当时就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了。 怎么就同班了呢？本来住在隔壁就已经够冲击的了。不对，好像还是住在隔壁的冲击力比较大。主要是，本来考上d中的重点班郝佳还挺自豪的，结果陈夏也考上了，但是自己是从直系的初中考上来的，要容易许多，怎么感觉他总是压着自己一头呢？ “咝……” 陈夏越发的开心了：“你知道我们哪一天开学吗？” 郝佳有些气急败坏：“明天！这还不知道了？” “哈哈哈！你不要睡过头了。” “不会的，我妈肯定会把我叫起来的。” “要是你没起，我就去敲你们家的门，把你叫起来。” 郝佳擦完了书柜，转身去厕所洗抹布。“做你的美梦去吧！我帮把桌子也擦了吧。就算是有人没起，也肯定是你没起。” 陈夏探头出来看了看她擦完的书柜，像是验收一样，又看了看书桌，叮嘱道：“桌子下面还有抽屉和柜子要擦哦。” “知道了，”郝佳的声音伴随着洗抹布的水声，“婆婆妈妈的，不知道哪学来的？” “怎么就婆婆妈妈的？我那是好心提醒你。”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卫生都已经搞完了，可以将物件入位了。 郝佳打开一个箱子，只见箱子里面有一个足球占了巨大的空间。 “你怎么把你的球也带过来了啊？” 陈夏居然特意从卧室门口探出头来，看了看他的球，好像怕郝佳对他的宝贝球做什么一样。“那个球很贵的。” 郝佳想到这个球平时都是被男生们在地上踢来踢去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只想快点放下这个球。“放哪啊？” “呃……你随便找一个角落放着吧。” “你还在踢球吗？” “暑假里没人跟我一起踢啊。刚考完中考那几天，天天都踢的，初三的时候只有周末偶尔能踢一踢，也没什么人，体育课的时候都在练那些体育中考要考的项目。” “那你的球类选的是足球吗？” “没有啊，当时统一选的排球，说是排球的最好过。你们呢？” “我们也是。” 郝佳放好了球，又回去看那个箱子里的其他东西要如何安置。但是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大多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也不知道要放哪。 “你这个箱子我给你提到卧室里面去吧，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放哪。” 陈夏看了一眼那个箱子，心里有了数，又回头收拾自己的衣服去了。“你把那些东西放抽屉里或者放桌上摆好就行了，没什么讲究的。” 郝佳把箱子提进了卧室，放在书桌旁，收拾了起来。 “咦？”郝佳拿起了一个东西“这是什么啊？” 陈夏已经收拾完了衣柜和书柜，正歇一口气，坐在床边，看着郝佳收拾。“手机架，你放桌上吧。” 郝佳闻言，把手机架放在了桌上。“这也太可爱了吧，”郝佳的眼神中闪烁着喜爱，手机架的造型是一个小小宇航员从背后推着手机，“不像是你会买的东西啊。” 陈夏沉默了一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拿起那个手机架，左右摆弄了一下，说：“要不送给你吧……” “啊？”虽然这个是挺可爱的，而郝佳也很喜欢，但是怎么就突然送给她了呢？ 又是一阵沉默，郝佳大概猜出是什么事情了。 “是哪个女生送给你的吗？”她试探道。 陈夏沉默了一下，看来是瞒不住了，甚至还被猜到了。 “你初三转走之后，我们班转来了一个女生，叫杨溪岸，这是她送给我的，但是我不喜欢她，也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只是这个挺方便的，所以一直在用着。” 陈夏的声音和表情中都看不出一丝丝的波澜，好像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那个女生，只是有这么一件事，和这么一样东西罢了。 郝佳一整天的美好心情突然遭受了一次重击，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一年里，陈夏身边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其实自己也还一直带着周沐阳送的暖手宝，因为也很实用。而且硬要说的话，自己当时还是心动了的，比陈夏的情节还要更严重一些。 但是她对比这个东西干什么啊？ “这种东西你送给我不好吧。” 但是陈夏也不想留着这个东西了，而且还被郝佳知道了。其实从上一个暑假分别开始，他就一直很期待着与郝佳再次见面。而现在终于见到了，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东西让郝佳觉得自己身边还有其他的异性呢？只是这个手机架看着这么可爱，郝佳又喜欢，扔了也可惜。 “但是我自己拿着也……”太让你伤心了。 郝佳想了想，她也一直留着周沐阳的暖手宝，于是说：“你拿着吧，我回头自己买一个就是了，这种东西不自己收好也太可惜了。”声音中充满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送你一个吧！”陈夏把手机架放回了桌上，坚定地说。 郝佳的眼中又恢复了光泽：“这样吗？那太好了。” 很快，桌子也收拾好了，卧室里的最后一件工作就是铺床了。 他们一人扯着床单的两个角，将床单拉开，铺在床上。郝佳觉得他们像极了新婚燕尔的夫妇，买了新房，在整理婚床。 陈夏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场景——郝佳站在床头，自己站在床尾，一起扯着床单。 “我觉得你变了。”陈夏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 “嘿嘿~变漂亮了吧，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没发现呢。”郝佳开朗地说。 “这也是一方面，”陈夏不否认地说，“不过我感觉你人也变了，是好的那个方面。是初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被舍友改造了一波。”还被痛骂了一波。 能这么痛快说出来的才不是真实原因呢。“有男生追你吗？” 郝佳愣了愣，今天的对话怎么这么刺激呢？都要把自己的小秘密说出来吗？但是从陈夏说出他初三时候的故事开始，郝佳就已经准备好说辞了。 “有过一个……嗯……”连这都排练好了，郝佳都感叹自己怎么这么能演，“大概就是谁都撩的人，”周沐阳，对不住了，“后来他跟班上的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了。就这样。” “还有别的男生吗？”陈夏不相信故事就这么简单。 “没有了。难道说你还有别的女生？”郝佳反将一军。 “没有啊，初三哪来那么多时间啊？大家不都是在搞学习的吗？” “说得也是。” 收拾完一个下午，所有的东西也都归了位，几乎所有有灰的地方都抹了一遍，地面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拖了一遍。 “好累啊。”郝佳率先宣布结束战斗，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不想起来了。 而陈夏还在处理那一些空纸箱，把它们一个一个拆开压瘪。 郝佳觉得连自己都不会细致到这种程度。“你还真是个居家好男人，换做是我，就把它们叠在一起，直接丢下去了。” “这些纸箱都是一样大的，被办法叠在一起的。一会儿去哪吃啊？” 郝佳虽说是在这里住了一个暑假，但是几乎很少出门，也不知道周围有啥好吃的。而且陈夏中午也在外面吃的，总觉得一天两顿正餐都在外面吃不太好。 “要不去我家，下面条吃吧，我觉得你一天在外面吃两顿不大好。” 陈夏当然是很乐意去郝佳家吃郝佳亲手下的面条，但是明明刚刚才说的不要带男生回自己家，虽然女孩在独自一人来男生家也不大好。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先把这些这箱子丢下去。” “去吧去吧。”郝佳现在说什么也不想动了。 第十四章 再会(二) 陈夏丢完纸箱回来，看见郝佳瘫在沙发上的姿势跟他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的是一下都没有动啊。 “啥时候过去啊？”他换了鞋走了过来，坐在了郝佳的身边。 郝佳懒散地摸了摸裤兜，掏出了手机，说：“我要先加一下你的微信。” 陈夏笑了笑：“这个一会儿再加也没事啊。”话虽这么说，他又起身去卧室把手机拿出来。 “哎呀——再坐一会儿嘛。你不累吗？”郝佳拉长了声音，颇有卖乖的嫌疑在里面。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啊？” “我扫你啊。”郝佳乖巧地说，她早就已经打开扫一扫的界面准备好了。 陈夏对于这个又嗲又甜的声线很不适应，脑子一晃神，点开了支付界面。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 他迅速返回，点开了个人信息里面的二维码名片。 “叮！”这个声音真令人愉悦，是终于拥有自己心上人的联系方式的声音。 “哎呀——我看看你的朋友圈嘛……咦？你把我屏蔽了？”郝佳脖子以下的部位完全没有动，脑袋迅速的转向陈夏。 “我没有发过朋友圈，我怎么这么笨啊？没有发过朋友圈的是在个人主页里面根本没有通向朋友圈的按钮，把你屏蔽了的，是一条线。” “这样啊。”郝佳又徐徐地回过头去。 “不然呢？” “……”郝佳无话可说，“我们去吃饭吧。” “好，去吃饭。” 两人来到了郝佳家里，郝佳给陈夏找了一双拖鞋。 “哇，你家空调还真开30度啊！”陈夏站在空调面前，弯着腰看空调按钮下的小字的。 “你站直？”郝佳看见陈夏站在空调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 陈夏不解的站直。 “你怎么比我家空调还高啊？”郝佳惊讶地说。 陈夏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踮一踮脚就可以看见空调的顶部了。“我已经182了，这空调应该就180。” 郝佳羡慕地说：“你怎么又长了啊？” “其实我感觉我好长一段时间没长了。” “我还从初一开始就没长了呢！”可能在陈夏的眼里，她一直在不停地变矮。 “我知道。”陈夏边说边走进了厨房，“你还会做饭啊。” 狭小的空间中突然挤进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不会，只会做最简单的。之前还把我们家的锅子给烧了，后来我妈再也不敢让我自己在家了炒菜的。不过现在又可以炒一些简单的了。”郝佳解释道。 陈夏站在郝佳的后面，越过她的头顶看她打蛋。郝佳感到背后一紧。 “锅子烧了以后是怎么样的啊？”他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就是突然起火了啊，里面的油烧得温度太高了。” 陈夏徐徐走到她的身侧，侧头问她：“然后呢？你家没起火吗？” “才没起火呢。我浇了一大盆水下去，火就灭了。” “不是锅子起火了不能浇水下去吗？要找一个锅盖盖住锅子。” “当时手边只有一个玻璃的锅盖，我怕那个盖子盖下去，玻璃就炸了。” “哈哈哈！我总觉得你哪一天会把你家烧了的。” “不会的，我现在掌握诀窍了——不能等油冒黑烟。要么一开始就多倒点油，要么就快点把菜下下去。” 陈夏看着郝佳讲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有放心了一些，觉着他在厨房继续待下去有点碍着郝佳做事了，于是打算去其他的地方逛逛：“我可以去你房间里面看看吗？” 郝佳想了想，好像没叠被子，但是也没有散布在外面的内衣内裤，一个暑假没学习过的人书桌自然也是干净得很。 “我没叠被子，你去吧，反正也没啥。” “女孩子的闺房你就这么让我随便进的吗？”陈夏调侃道。 郝佳又从冰箱里掏出两个西红柿，偏头看向外面的陈夏。“那你还是别看了吧。过来，乖乖来我眼皮子底下坐好。”郝佳示意餐桌边上离厨房最近的一个位置。 陈夏头也不回的向她房间的房门走去，不过他说是要看，实际上也只是在房间门口，打开了灯，往里面看了两眼，并没有进去，始终都没有离开郝佳的视线范围。 “哇！还挺干净的。” 可不是嘛？一整个暑假就只有两套衣服来回替换，其中一套就是郝佳身上这套，另一套还在窗户外面挂着。 “哼！我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对哦，你戴隐形眼镜了啊，下午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直没问。” “对啊。” 陈夏真就乖乖地在餐桌边离厨房最近的那一个位置坐下了，看着郝佳在厨房里忙活。 “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一直戴着眼镜，下课了也戴着。” “那个时候戴着戴着就习惯了，其实当时的度数还没有现在这么深的。不过现在不戴眼镜真的不行了，感觉走在路上都看不清人了。” 过了一会儿，郝佳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上面还撒了几粒葱花。 陈夏看着那两碗面，不禁赞叹道：“嚯哟！还真像那么回事。” “嘿嘿，还行吧，也就只是这么回事而已了。”放下碗，郝佳又回去厨房拿筷子。 陈夏看见两碗面是一样多的，郝佳给自己下这么大一碗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怎么也要吃那么大一碗？ “你也吃那么大一碗吗？” 郝佳拿着筷子从厨房走了出来，自己坐在了陈夏的对面。 “我干了一下午的活，我也累了啊。”而且中午吃的还是剩饭剩菜，这能不多吃一点吗？ 陈夏接过郝佳递过来的筷子。“你平时也吃这么多的吗？怎么不见你胖啊？” “平时坐着不动谁吃这么多啊？一会儿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超市吧，也正好散散步。”郝佳夹了一筷子面条起来吹了吹。 “嗯~还挺还吃的。” “嘿嘿，来我家吃没吃亏吧？” 陈夏他怎么会吃亏呢？就算是难吃，也来郝佳家里逛了一圈了，怎么想他都是赚到了的。 吃完饭，郝佳把两个脏碗随便冲了一下，连同中午的脏盘子和脏碗一起放进了洗碗机中。学区房虽然都是老房子了，但是屋主为了方便出租，屋内的设施还是一应俱全的。 酒足饭饱的陈夏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郝佳忙活。“这附近哪里有超市啊？” “你今天和你叔叔是不是去g商场吃的中饭？” “你怎么知道我叔叔来了？” “我上午的时候听见了。哎——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个商场下面的负一层就有一个超市，里面几乎啥都有。” “那不是10分钟就到了吗？” “对啊，我们一会儿就去那。” “你要这么穿着去吗？我感觉那边还挺繁华的。” 郝佳想了想在那片区域走动的女性的平均着装水准，觉得自己确实得换一身。 “还是换一身吧……” 这样子就得让陈夏在外面等着自己换衣服了。总觉得家里有一个同年龄的异性，即使是不在一个屋里，她要换衣服还是有些尴尬。 “那我也回去换一身吧，这身现在都是汗味了。一会儿我在你门外等你吧。”陈夏起身，回去了自己家。 他是怎么想到的？ 果然陈夏就是有绅士风度啊，总是跟人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不能越界的地方就绝对不会越界。不像周沐阳，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虽然他这样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不好。 虽说是换一身衣服，但是郝佳的衣柜里也不见得有多少衣服可以让她挑。最终也不过是换了一件今年夏天刚买的t恤，然后再搭了一条牛仔短裤。 161的身高随不配拥有大长腿，但好在还是笔直匀称的，加之这一个夏天也没晒过什么太阳，倒是有点白得发光。 走到门口，鞋子又是另外一个问题，穿运动鞋还得穿袜子，穿袜子晚上回来还得洗袜子。不需要再更多的考虑了，郝佳蹬上了一双拖鞋，出了门。 陈夏已经在门口等她了。看样子陈夏也只是换了一件干净的白t而已，闻着还有淡淡的薰衣草味。 “你们家有没有塑料袋啊？刚刚忘记跟你说了。” “啊，对哦。” 幸好郝佳还没有把门关上，立刻折回去，从厨房里掏出来两个大大的塑料袋。 “走吧。” “嗯。” 超市里，各色的商品让人有些眼花缭乱，而且好像有很多跟陈夏一样，刚入学，来采购物件的高一新生。 郝佳问：“要买啥啊？” 陈夏打开了手机里的备忘录，一下午他都在记着还缺点啥。“拖把，扫把，洗衣液，衣架，牙刷，毛巾……” 郝佳打断了他的念经：“先拿个购物车吧，我们就一路走过去，看见要的我们就拿。反正这超市这么大，一个一个去找也找不到。” “也行。” “诶？”郝佳看见前面有很大一片洗护用品的区域，“洗发水沐浴露要不要啊？” 陈夏摇了摇头。“不用，我妈之前购物节的时候屯了好多货，现在都用不完了，给我待了两支过来。” “那你妈没有屯洗衣液的货吗？” “没有……其实我们家的牙膏和卫生纸也都用不完了，都是因为她在家里屯了好多，所以又给我带了好多过来。” “前面好像有牙刷，牙刷是要的吧？” “嗯……洗衣液！” “哇！差点错过了，居然就在这里。”郝佳差点就带着陈夏直奔牙刷而去了。 “唔……拿哪一个呢？”陈夏蹲了下来，看着摆放在最下面的洗衣液，仔细思考着。 郝佳看了看，好几个牌子她也没见过。“这个吧，你平时身上也有薰衣草的香味，我觉得挺好闻的，现在身上也有。” 陈夏很惊讶郝佳居然会注意到他身上是什么味道，幸好换了一件干净衣服出来，不然真的是一身汗臭味了。 “我家用的好像也是这个。”陈夏顺手拿了一袋起来。 “还是拿瓶装的吧，瓶装的那个口会好用很多。可以用完了再买袋装的补充液。”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还说我婆婆妈妈的。”陈夏闻言换成了瓶装的放进购物车。 “住了一年宿舍嘛。袋装那个，洗衣液会顺着口子流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走吧，去看牙刷吧。”陈夏推着购物车离开了这个货架。 “你喜欢刷头软一点的，还是硬一点的啊？” “我不知道诶……应该细软一点的比较舒服吧。不过我想试试电动牙刷。” “这个你得跟你爸妈说，你跟我说，我又买不起。” “不过就是想试试而已。我看他们广告打得挺多的，说得还很玄乎，就想试试。” “怎么个玄乎法啊？” “大概就是列了很多的数据，证明我们平时刷牙的清洁力度是不够的，用了电动牙刷以后会更干净，很多死角也能够清洁得到，甚至牙齿还可以变白。而且他那个广告的画面也……” 陈夏顺手拿了一对在打特价的牙刷。 郝佳看见前面有一个货架的边上贴了一张纸，上面用彩笔写着几个大字——“军训专用”。但是边上货架上放着的好像是卫生巾。 好像最近确实有很多推送上面都写了用卫生巾垫鞋垫，脚会舒服很多。 郝佳拍了拍陈夏，指着前面的货架说：“快看！‘军训专用’。” “那个不是卫生巾吗？”陈夏皱眉。 “是啊，听说有的学校军训发下来的鞋没有鞋垫，穿着特别不舒服，他们就往里面垫卫生巾。” “不至于吧，连鞋都是统一发的。前面好像是食品区了，想不想买点吃的呢？”陈夏只想迅速离开这个女性专属的货架。 郝佳实在是太难得看见一次陈夏如此腼腆的样子了，这种反差感，实在是太可爱了。 “唔……看看有啥好吃的。” 然后，她就站在油炸膨化食品那一栏走不开了。 “……有这么难挑吗？”陈夏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等着她，但是好像她纠结的时间有点长了。 “这个吧。”郝佳拿了一包薯片。 女人挑个零食都要这么久的吗？陈夏的心中生出了小小的疑惑。 走过了食品区，后面是日用品区。 拖把……扫把…… “陈夏，这个衣架可爱。”郝佳的手中拿着一捆粉红色的塑料衣架，激动地对陈夏说。 陈夏看了一眼，瞬间就一脸无奈，他是绝对不可能买这个颜色的衣架的。“还是买金属的吧，塑料的总觉得经不住风吹日晒。” 郝佳遗憾地把那一捆衣架放回货架上。 垃圾桶……垃圾袋……马桶刷…… “陈夏，你是不是没带拖鞋过来啊？” “是哦……”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拖鞋，又到了做选择的时刻了。 郝佳从货架上拿了一双灰蓝色的拖鞋下来。 “买这个吧。我的拖鞋也在这买的，就是边上那个粉色的。” 她心里打着情侣款拖鞋的小算盘，但是只要陈夏不说出来，就没有关系。 “我看看有没有我的码数……”陈夏没有表示异议，直接开始找起了自己的码数。 嘿嘿嘿~得逞了！ “你平时穿多大码的啊？” “43。” “我觉得可以买大一码的，我按平时的码数买，就真的一点都没多出来。” “你平时穿多少码啊？” “36。” “……找到了。”陈夏把那双拖鞋放进购物车里。 情侣拖鞋——又一个小秘密在两个人心中种下了，只要不明说，就不会被戳破。 过了一会儿，在毛巾的货架前，陈夏问郝佳：“你的毛巾也在这买的吗？” 难道毛巾他也想跟我买情侣款吗？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我买了一条这样的洗澡，还有一条这样的洗脸。” 陈夏就着郝佳的款式，拿了两条其他颜色的毛巾。 经过了日用品区，就到了电器区了。 郝佳问陈夏：“你要不要自己在家里做饭吃啊？” “不用吧，开学以后有饭堂了就可以一直吃饭堂了。” “那早饭呢？” “外面不都是早餐店吗？” “说得也有道理哦……” 陈夏坏笑道：“你要是起晚了，我可以帮你多带一份早饭哦。至少不用到时候饿一上午的肚子。” “哼！才不会起晚呢。况且我就算是起晚了，你又怎么知道我起晚了呢？” “唔……总有办法的嘛。比如说你的闹钟到了7点半还一直在响。” 郝佳想了想好像确实会有这种可能。“这种时候你直接敲我家门，把我叫起来吧。还想什么早饭啊？” “敲门也太扰民了，这总不可能一整栋都住的是学生吧。” “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保证不静音。” “电话和闹钟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你不愿意起还不是不愿意起。” 郝佳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迟到就迟到吧，多大点事儿啊？” “郝佳同学，”陈夏突然一板一眼地说了起来，“你这还没开学就消极怠工的态度，非常的不端正。” “唔……那有的时候起不来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郝佳皱着眉，撅着嘴，好像自己真的是无辜的。 “呵！你怎么还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早上赖床起不来，不是你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了？”陈夏虽然在质问郝佳，脸上却笑得很宠溺。 “哎呀——是不是要买热水壶？”郝佳遇事不决就岔开话题，“我找到了，在这里。” “完了，看见热水壶才想起没买杯子。” 挑好热水壶，两人又折返回去买杯子。逛完超市，已经晚上9点多了。 第十五章 报道 回到家中，郝佳的妈妈也已经到家了。 第二天，要去学校报到了。 陈：出门了叫我，我在你门口等你 郝：我才刚起床 还好陈夏没有直接在她门外等她，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终于要去学校了，作为从d附中上来的同学，郝佳是由d中的校服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换上校服，戴上隐形眼镜，简单洗漱，再扎好头发就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郝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早上跟陈夏一起出门的一天。 “吃不吃蛋啊？我妈今天早上特意多煮了一个，还有牛奶。” “哇！我还打算去外面的早餐店随便买点的呢。” “嗐，我还巴不得在外面买呢！茶叶蛋比这个蛋还是要好吃一点的。” “你看，还有豆浆。” “天哪！那个煎饺好香啊！” 陈夏提议：“要不我们去买一份煎饺吧，你一半我一半，反正一人一个蛋也是不够吃的。” “嘿嘿嘿~走走走。” “阿姨，要一份煎饺，分两袋装。” “煎饺……”阿姨一边熟练的用塑料袋装着煎饺，一遍自顾自的念着每一个客人的需求。 陈夏拿了四根竹签，往郝佳的袋子里放了两根，往自己的袋子里也放了两根，还顺便问郝佳：“你要不要辣椒？” “试一下？” 陈夏往郝佳拉开的袋子里挖了一勺辣椒。 郝佳见陈夏只给她的煎饺挖了辣椒，自己的却没有，随口问道：“你不吃辣椒吗？” “快走吧！我怕她那个辣椒太辣了，所以你先试试，试完了再告诉我。” “好哇，居然是拿我试毒……咝——好烫……”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吃着早饭。 走进校园，指引新生报道的路牌，把他们带到了体育馆。 在体育馆的门口，竖立着一张大大的“新生报到指南”，郝佳抓住陈夏的手肘，把他拉了过来：“这里有新生报到指南！” 陈夏看着海报，默念着：“先用录取通知书签到……然后办校园卡……领书……领军装，还真有军装啊！我还以为穿校服军训呢。呃……校服是自己另外买的。” “走吧！” 体育馆里面已经挤得全部都是人了，而且其中几乎有一般都是家长，每一条队都有十多个人在排着。还有很多人在到处走动，不知道下一个要去办什么。 陈夏凭借着身高优势，一眼就望见了签到的桌位。“排这吧，这里是签到的。” 郝佳看着眼前全部都是人，而且以她的身高，视野也不打开阔，一进来就感到云里雾里的了。“你怎么知道排这啊？” “他那个桌子上有一个立牌，上面写着‘签到’，边上那个桌子的立牌上写着‘校园卡’，所以签完到就立刻办校园卡。” “哦~没想到这两个居然是连在一起的。” “你带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吗？” “当然带了，昨天晚上就放包里了。” 由于签到处就在体育馆的门口，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有人从外面进来，而且体育馆里面也是越来越挤了的。 陈夏为了防止有进进出出的人撞到郝佳，从一开始排队的时候就站在了郝佳的身后。但是好像人还是太多了，所以，陈夏又往靠近门的那一边侧了一步，虽然还是与郝佳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是已经完完全全地把她护在自己身前了。 郝佳知道陈夏侧这一步是为了不让别人撞到她，不禁心头一暖。 “几班的？”签到处的老师问郝佳。 “2班的。” 老师从一叠花名册中抽出来一张给她。 “后面那个，几班的？” “2班。”陈夏回答。 “那你等她签完你再签吧。” 郝佳发现花名册上的顺序是按照名字的首字母顺序排的，陈夏因为是c开头，所以学号在最前面，是3号。而自己是h开头，所以也在比较前面，是15号。 上午在体育馆里报道的流程并不多，一个小时不到就全部办完了。 郝佳把军装放在书包里背着，手上抱着一捆书，再看着外面烈阳当头，实在是有些退缩。 “你把你的书给我吧，”说着，陈夏把她怀里的那一捆书拎了出来，又把手里的校服给了郝佳，“这个你拿着。” 书换校服，轻松不少，还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打伞了。 “重吗？”郝佳关心地问陈夏。 “还好。书和书可以叠在一起，校服它放哪也不是。” 嘿嘿~明明就是想要帮她拿书，还找一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今天下午去教室报道，打算穿校服吗？” “穿吧，我感觉还挺多你们d附中上来的同学，都穿着校服。对了，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有几个看着眼熟的。大部分是前面几个实验班的，我只认识我们班的几个。” “就是刚刚碰到的那几个吗？”刚刚排队的时候，有几个男生跟郝佳打过招呼，陈夏已经默默地把这几个人记录在案了。 “嗯。不过我跟他们也不熟。其实我只跟我那个舍友熟，她昨天晚上跟我说她10点来报到，要不要一起来，我跟她说我有人跟我一起报道了。” 陈夏对郝佳的这个答案非常的满意，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比她的舍友还高了。 “我一会儿回去打算把衣服都洗了，你要不要把你的军装拿过来跟我的一桶洗了啊？” “也可以……我这就只有两套军装就洗一桶，也太奢侈了。” 下午，郝佳特意提前了一些出门，不然每次都是陈夏在门口等她。 郝：出来吧，我在你门口等你 “哐！”不过半分钟，陈夏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忙乱之中，头发也有一小撮是翘起来了的。 郝佳想帮他把那一小撮翘起来的头发捋下去，但是身高确够不着他的头顶。 “你下次先跟我说，你准备好了，不然要站在外面等好久。”陈夏一边锁着门一边说。 郝佳好像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一样：“你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 “啊！我没注意。”收好钥匙，陈夏胡乱的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郝佳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你该不会刚刚还睡了午觉吧。” “睡午觉，那可就不是你一条消息能叫起来的了。” 来到教室，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等大家来了，背后的黑板上画着入学典礼。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性，个子不高，脸上挂着满是皱纹的微笑。 “随便找个位置坐好。”班主任亲切地指引着他们。 既然是随便坐，那郝佳和陈夏都是一起来的了，那当然是坐在一起的。 当然，他们今天的表现也都已经被经验丰富的老教师看在眼里。 过了不久，有四个男生进来了，看起来像是同一个宿舍的四个人。他们从刚走进教室就在窃窃私语了，而且好像还一直在看着郝佳和陈夏的方向。 他们坐在了郝佳和陈夏正前方的四个座位上，而更靠近他们的两个男生，刚坐下，就回头来问他们：“你们是……一对吗？”四块眼镜片的后面都在闪烁着好奇地光芒。 郝佳尴尬的笑了，而陈夏则是面无表情。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郝佳看了看陈夏，陈夏看了看郝佳。前面的两个男生，眼珠子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悠。 一个皮肤偏黑还有点微胖的男生打破了沉默：“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郝佳，佳又是那个单人旁，然后两个‘土’字的那个佳。” “我叫陈夏，夏天的夏。你们呢？” 对了，还没有问过他他为什么叫陈夏。郝佳猛然想起这个问题。 那个皮肤偏黑的男生说：“我叫韩永章，永远的永，文章的章。”他咧嘴一笑，好像还有两个小酒窝，给人一种很憨厚淳朴的感觉。 “我叫曹仰岳，仰望的仰，岳是山岳的岳。” 郝佳感叹：“哇，这个名字好有诗意啊。” “确实挺多人这么说我的名字的。” 不一会儿，教室里好像已经坐满了。班主任数了数人数，确定已经来齐了。 “好了！”是雄厚的男声，不愧是老教师啊。 “我们的人也已经到齐了。我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章……”他回头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章”字，“是这个章啊大家以后可以叫我章老师。以后呢，我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了，同时，我也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 “今天下午主要的流程呢，就是一会儿两点半，我们收听一个广播，是关于我们入学的一些注意事项。听完广播呢，我们先每个人都来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最后，就是我们今天下午的重头戏——竞选一下班委。” 章老师抬头看了看广播。“这个广播还没开始啊，那我就先讲几句。” “我看今天很多同学都没有穿校服啊，我也知道你们今天上午才领到的校服。但是明天呢，还是希望大家，把军装都穿齐了，准时，来教室集合。明天呢，我们是……” “喂，喂，喂……”广播里传出了嘈杂的电流声。 “广播开始了，那我们先听广播吧。”章老师闻声，立刻停了下来。 广播里的声音也是一个中年男声，而且语速慢得更感人：“同学们，下午好。我谨代表dd中学的全体教职员工，欢迎大家的到来。” “哗啦啦——”整层楼都想起了鼓掌的声音。 陈夏趁着吵闹，凑到郝佳耳边说：“我感觉他能讲一个小时。” “是起码一个小时。”郝佳回应。 广播里的男声丝毫不急地说着：“下面宣读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不烫发，不染发，不化妆，不佩戴首饰，男生不留长发，女生不穿高跟鞋……” 一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期间章老师一直站在讲台上晃悠，谁都不敢说小话。 “……今天的广播就说到这里。下面请各班分班总结。” 广播终于结束了，章老师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毕竟台下的起码都还是坐着的，只有他必须站着听完这一个小时的广播。 “刚刚广播，说了很多啊，我再补充一点——以后呢，同学们的手机，按道理是不能带入教学区域的，抓到一个，没收一个。那么教学区域有多大呢？整栋教学楼。你在宿舍，食堂，操场这些地方使用手机，是没有人管你的。但是我的建议是，寄宿生，你就在宿舍用用手机，不要把手机带出来了。走读生呢，你就根本不要把手机带到学校里来了。在教室里面抓到的，看见一个，没收一个。” “好了，那我废话不多说。就从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同学开始自我介绍吧。呃……就站在自己的座位上说吧，我们今天下午的时间还有点紧，反正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给大家相互了解嘛，今天就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叫什么名字就好了。” “大家好，我叫张三……” …… “我叫韩永章，永远的永，文章的章。是从h市来的。”由于是省重点，班上的同学都来自全省各个市，所以每个同学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说了一下自己是从哪个市来的。 “我叫陈夏，夏天的夏，是从c市来的。” “我叫郝佳，我也是从c市，但是我跟班上的很多同学一样，是从d附中上来的。” …… 最后一个同学也自我介绍完了，话语权又回到了章老师手上。 “好——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啊，没记住多少呢，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希望，军训结束的时候，同学们都可以叫出自己班上同学的名字了。” “下面，我们要竞选一下班委了。一共有这么几个职务……” 章老师拿着一张便条纸，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班长，1人……副班长，1人……团支书，1人……学习委员，2人……卫生委员，1人……体育委员，1人……宣传委员，1人……宣传组成员，3人……生活委员，1人。” “这里，我解释一下啊。班长和副班长，我的想法是一男一女。学习委员呢，最好两个都是寄宿生，你不是寄宿生的话呢，也最好是在学校晚自习的。因为之后啊，我的打算是学习委员要管理晚自习的纪律的，你要是都不在学校晚自习，那我找谁来管纪律呢？” “好，那么接下来大家就自由上台竞选吧。” “我多说一句啊。高中的时光，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所以如果你有想法的话，就勇敢的上来，之后可能要换人就比较难了。” 章老师这话说得，连郝佳这种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班委的人，心里面都开始痒痒了。 果然，立刻就有人上去了。 “大家好，我叫……”是一个竞选班长的男生，在d附中的时候，也是一个重点班的班长。 趁着他在说的时候，郝佳用手肘顶了顶陈夏。“你还当卫生委员吗？” “当啊，为什么不当？” 台上的男生下来之后，陈夏立刻就上去了。坚定的眼神会让人误以为他也要竞选班长。 “大家好，我叫陈夏，今天我要竞选的职位是卫生委员。我当了9年的卫生委员，就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初三，我都一直是卫生委员。初中的时候还兼任过学校卫生部的副部长。所以对于搞卫生这件事情，以及学校卫生部会怎样检查各个班级的卫生这件事情，我是非常的熟悉的……” “打断一下，”章老师打断了他，“你是寄宿生吗？” “呃……不是的，我对于宿舍卫生不是很了解，从来没有住过宿。而且我们初中的宿舍卫生是另外由宿管部负责的，所以我也没有去检查过宿舍卫生。” “嗯……好的，知道了。” “呃……那，我的介绍就是这样，希望大家可以投我。” 陈夏腼腆地笑了笑，在“卫生委员”四个字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飞快地走下了讲台。 郝佳立刻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当过副部长？” “你哪有机会知道啊？其实检查卫生基本上还是老师负责的，我们几个都是徒有虚名的。” 接下来的竞选中，再也没有人上去竞选卫生委员了。 经过王若雪和林英皓的“教训”，郝佳特意观察了一下今天选出来的宣传委员和体育委员。宣传委员叫胡冬霖，是一个胖胖的，头发卷卷的女生，看着就很有福气的样子。体育委员叫彭立松，是一个不大高，但是长得很壮实，还剃了寸头，一看就是会去健身的那种男生。 哎——看来这一届宣传委员和体育委员的颜值不大行啊。 选完班委，章老师又拿回了话语权。 “希望刚上任的几位班委，在未来的几年中，都可以各司其职，在各自的岗位上好好干。至于具体要干什么？我们开学以后再说。另外，一会儿散会以后，班长和副班长来找我一下。” “关于明天的安排，”章老师又掏出了他的便条纸，“明天8点准时发车，那我们7:50在教室集合，就提前10分钟，不过分吧？明天请大家穿务必戴好一整套的军装，帽子啊，腰带啊什么的，都要穿上，鞋子可以穿自己的鞋子。” “另外，我不说，相信大家也知道了。我们的军训全封闭式的军训，也就是说，会去那个军事基地住7天，然后再回来。所以带齐生活用品这种事情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最后一点，寄宿生今天晚上是自愿晚自习。就是你不想来，可以不来，但是你要是来了，就要保持安静，因为其他的同学在晚自习。”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同学们还有什么问题？” “章老师，我们的座位就这么安排了吗？” “这个座位，等你们军训完了以后，回来了，我再给你们安排。原则上来说，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不会出现男女生同桌的情况。” “啊？”讲台下边爆发出了一阵唏嘘声。 “同学们，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的。有些事情很美好，但是可以往后挪一挪。不然，你们还来d中的重点班做什么？这里可是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说白了就是省重点班。你们看看隔壁1班，人家竞赛班，总共就只有两个女生，人家满脑子都是学习。” “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 “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今天就这样了。你们谁带了手机的，现在先拉一个班群。明天记得准时，7:50教室里面集合，”老教师临走前还不忘唠叨两句，“你们不要直接就跑到车上去了，我们要先在教室里面点完人，人数对了，再上车。不要到时候你一个人跑到车上去了，我们一个班的人都在教室里等你。” 第十六章 军训(一) 晚上，郝佳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衣服，只要带军装就好了……鞋子，穿一双带一双吧…… 突然，手机响了。 20:03 陈：你带不带蚊帐啊 郝：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郝：应该不至于吧 陈：你说别人带不带呢 郝：应该不会有人带的吧，可能到时候，一整个宿舍就你一个人带了 陈：那我带花露水算了 离开聊天小窗，郝佳看见通讯录的右上角多了一个小红点，原来是班群里面的一些同学已经开始加好友了。不过加她的这些人当中，除了韩永章和曹仰岳以外，她都不认识。 郝：你加了我们班的同学吗 陈：加了啊 郝：全部都加了吗 陈：全部都加了啊 原来不是这些同学太热情了，而是她自己落后了啊。郝佳想着，把班群里面的所有同学也都加了一遍。 不一会，许多同学都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创可贴……风油精……郝佳收着收着，觉得她还不如把家里的药箱都带过去算了。 防晒霜？带一只贵的擦脸，一支便宜的擦手臂。 终于收完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提起来还挺沉的。 22:34 郝：你为什么叫陈夏啊？ 陈：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郝：今天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 陈：因为我是在夏天出生的，而且当时好像是刚刚立夏，然后我就出生了 郝：那你是哪一天的生日啊 陈：5月6号 原来已经过去了啊。但是明年的生日还可以给他准备礼物，但是明年要怎么提醒自己呢？看着聊天小窗，郝佳新生妙计把陈夏的备注名改成了“陈夏5.6”。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了。 “我帮你把你的箱子放进去吧。”陈夏接过郝佳的行李箱，放进了大巴车下面行李舱。 “好重啊，你带了什么东西？这么重。” “我没带什么啊……”郝佳嘟囔着。 “你坐里面吧。把包给我，我帮你放上去。” 这个男人为何如此的事无巨细呢？不仅是郝佳这么觉得，班上的其他同学们也这么觉得。而班主任默默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一路上，郝佳迷迷糊糊地犯起了困，大巴车的椅背靠着并不舒服，而陈夏的肩膀从原则上来说也是不能靠的。 陈夏也发现郝佳犯困了，但是靠肩膀在他看来，也是一条不可以越过去的界限。 下了车，已经是上午10点了，小小哥布林们隔着帽子也能感受到头顶的骄阳似火。 “按照高个在前，矮个在后，整队！” 怎么高个在前啊？以往不都是矮个在前的吗？不过体验一下站在队伍最后面的感觉也不错。 “按照1，2，1，2，报数！” “1，2，1，2……” “报了‘1’的，上前一步！” 郝佳的旁边，有一个身高好像不足160，圆脸，短发，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的女生。 郝佳其实是认识她的，在d附中的光荣榜上时常看见她的名字。 “你叫顾雨珊是吗？”教官正带队前往训练场，无暇顾及讲小话的同学们。 “是啊，你呢？”顾雨珊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我叫郝佳，我在d附中的光荣榜上经常看到你。” “哈哈。其实我只有英语一科好的，其他的什么数学啊，物理啊什么的都不太行。” “你当时是几班的啊？” “4班的，你呢？”四班也是当时重点班，而且好像班主任还是英语老师。 “9班。” 顾雨珊微微偏头，表示疑惑。“嗯？你为什么没在重点班啊？怪不得没见过你。” “我是初三的时候才转过来的。” “怪不得……不过我们班也有初三才转进来的插班生。但是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买进来的，所以成绩也不大好。” “那他现在在哪呢？” “他在i中的国际班，听说是打算读完高中就出国了。” “哇……那他家不是很有钱吗？” “是啊，不过我觉得他本人也挺可怜的，到了哪里都是吊车尾的那个，他爸妈还使劲把他往更好的班塞。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在我们那个班，大家都在学习，也没人跟他玩，班主任也老盯着他，嫌他拉低我们班平均分。但是就是成绩一直上不去，日子过得憋屈得很。” “这也太惨了吧。” “唔……我也不知道。你们班呢？你们班现在还有人跟你同班吗？” “没有，”郝佳老实的摇摇头，“我们班只有一个进了重点班的，也不在这个班。你们班应该很多吧。” “确实……那你跟陈夏是什么关系啊？” 突然被问到了！虽然他们从昨天上午开始，就一直绑定了一起出现，直到刚刚重新排队才分开。确实有点太过于显眼了，任谁看了都会多想。 “呃……我们……从小就认识。” “没有在一起吗？” “怎么会？”他还喜欢过别的女生，自己也跟别的男生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 “我看你们两个一直黏在一起，而且他还帮你拎箱子，各种无微不至。” “咝……”那是初中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好像不大好。 “哈哈……”顾雨珊爽朗地笑了，“青梅竹马啊，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青梅竹马。” 必须迅速纠正她的错误想法。“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骗不了我的。依据我的火眼金睛，”她的眼中好像真的闪烁着光芒，“你们就是我想的那样的。” 哎，怎么也说不清了。 虽然顾雨珊，对于郝佳和陈夏之间的关系，有着深深地误解。但是经过一天的相处，郝佳还是觉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挺可爱的，扑闪扑闪的眼睛好像什么都能看穿。 晚训结束后，郝佳觉得用自己的小水杯带水确实不太够，决定下楼去买一瓶1.5l的矿泉水。 临走前，她问顾雨珊：“要不要帮你带一瓶啊？” “帮我带一瓶吧，回头转给你。” 楼下超市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看来晚上需要加餐的同学还真不少。 郝佳在超市门口碰见了刚买完东西的陈夏，还有今天也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看见郝佳以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懂的都懂”的微笑。拍了拍陈夏的肩膀，非常自觉的走开了。 郝佳看见陈夏，也很高兴，笑盈盈地问他：“你买了啥啊？” “唔……火腿肠，给你一根吧。”说着，他拆开包装袋，从里面掏出一根来递给郝佳，“你下来买啥啊？” “我来买两瓶水，我自己的那个杯子带的水太少了，根本就不够喝。” “哈哈，还是我们比较聪明，中午的时候就已经买了那个1.5l的了。” “嗐。我当时还以为只有你们男生能喝这么多呢。” “那我先走了？” “嗯，再见。” “再见。” 回到宿舍，顾雨珊看见郝佳手上还拿了一根火腿肠，明显是从一整包里面拆出来了一根，而不是单独买的。 她凑到郝佳身边，小声问她：“你在楼下碰到陈夏了？” “是啊。”郝佳背后一紧。又被发现了？ “火腿肠也是他给你的？” “嗯……是的。” 顾雨珊见好就收，不再步步紧逼下去。 晚上10点，整栋楼的灯都已经黑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宿舍里面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 “郝佳，你跟陈夏是什么关系啊？”不重要的人，姑且命名为小a。 “啊？”郝佳有些不知所措，白天才被顾雨珊问过这个问题，“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 “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吗？”另一个不重要的人，小b。 “没有那么夸张，是小学的时候认识的。” 小a趴在床上，向郝佳靠近了一点：“那你喜欢他吗？” 好像上一次被问这个问题还是初一的时候，当时还是一口咬定不喜欢的，后来没过多久他就喜欢上王若雪了。这一次要不要坦白呢？坦白的话，会不会又被传得人尽皆知呢？ 但是当时周沐阳和何嫣然在一起的事，她都是过了好久才知道的。也许现在同学们已经没有那么爱传这些东西了…… 但是万一传开了，还没老师家长知道了，怎么办啊？ 郝佳犹豫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 “不喜欢吗？”小a又问了一次。 问题又变了，这个问题要是承认了的话，日后打脸不是太容易了吗？但是否认的话又…… 顾雨珊见郝佳又犹豫了，于是帮她打了个圆场：“如果真的不喜欢的话，刚刚早就应该已经否认了吧。犹豫了这么久，应该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吧。” “确实……”小a见有人给她找了个台阶下，也就不再步步紧逼了。 不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呢？ 顾雨珊对着郝佳问道：“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故事？” 怎么又到她这里来了？不过倒是可以找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说说。 “小学的时候，他拿我的衣服擦过黑板，还在我的衣服上乱涂乱画过。” “他不是当了9年的卫生委员吗？”有人问。 “是当了9年的卫生委员，但是这并不矛盾啊。顶多只是被批评教育一下，他还是继续当他的卫生委员。而且卫生委员又不是什么香馍馍，有人跟他抢着当。” “也是哦，想不到他小学的时候这么皮。现在看着倒是稳重得很，还会帮你提箱子……” 宿舍里面的女生一片认同。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但是我印象中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欺负过我了，好像……不记得是四年级还是五年级的时候，班上就有一个女生喜欢他了，当时还闹得挺大的。后来好像他就稳重不少了。” “天哪，怎么那么小就有女生追他了？这就是蓝颜祸水吗？” 郝佳努力回忆着：“他那个时候长个儿就长得比别人快……而且颜值摆在这儿嘛。” “那你呢？” “我？没有我什么戏份。”她的故事跟陈夏没有关系，跟另一个男生有关系。 “那上初中以后呢？” 上初中以后……这事应该是属于不能随便乱说的范畴吧。不经陈夏本人允许，私自传播他的黑历史，回头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都洗不清啊。 郝佳停顿的时间又有点长了。 “嚯哟~看来有故事哦。”一个女生趁机激将了一下。 “哎呀——跟我没有关系……”郝佳说漏了嘴。 “看来跟陈夏有关系。”班上的女生都不是省油的灯啊，顺藤摸瓜的本事一流棒。 郝佳又懵了。 “你跟我们说，我们保证不说出去。”看来循循善诱的本事也是一流棒啊。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郝佳一个字都不说就太没意思了，不过好在她还可以掌握自己说说什么不说什么，让整个故事听起来更俗套一点。 “呃……简单来说，就是他喜欢上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这个女生后来跟另一个更帅男生在一起了，他就没有机会了。” “啊？我们郝佳还不够漂亮吗？肤白貌美的。” “哈哈……”虽然明显是在奉承，但是听着还是挺让人高兴的，“当时不是这样的，而且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我觉得我们班最好看的还是小c。” 郝佳成功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上。 小c本人有些受宠若惊。“啊？没有没有，其实我觉得小d也很好看。” 小d本人不在这个宿舍，另一个女生站出来接话：“小d我觉得很普通啊，倒是小e还挺可爱的。不过要说好看的话，我心中是小c第一，郝佳第二。” 郝佳心里美滋滋，居然自己是仅次于班花的水准。 “你们没人喜欢小f这款吗？” 小f本人就在这个宿舍里面。“啊？” 那个人解释道：“就是御姐大长腿这款啊。” “也是哦……” “但是女生谁最好看，不是应该由男生说了算吗？” “可能男生们现在也在宿舍里面讨论，我们女生当中谁最好看呢。” “那你们觉得哪个男生最好看啊？” “小z？又高又帅的。” “要说又高又帅的，陈夏不也是吗？”郝佳觉得小z没有陈夏帅，突然替陈夏打抱不平。 “嚯哟~那你觉得小z和陈夏谁更帅？” 郝佳想了想，没错啊，是陈夏比较帅。小z她总觉得长得很奇怪，怎么看都不大顺眼。 “陈夏啊……” 顾雨珊见形式不妙，又帮了郝佳一把：“其实我也觉得陈夏比小z帅，我总觉得小z太瘦了。不过比起他们两个，个人感觉，小y看着更舒服一点。” “小y不是你们班上的吗？”指初中的时候。 “是啊，那个时候班上就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了。” “那你呢？” “我跟他没什么交集。” “天呐，想不到小y初中的时候也是众星捧月的啊。” “什么叫也？” “你们知道1班的小x吗？”郝佳好像也在光荣榜上经常见到这个名字，“他在d附中的时候就一直在年级前10，还考过好几次第一。初二的时候还当了学生会长，”原来d附中还是有学生会的啊，郝佳天天忙于学习斗不知道这些事，“从那以后，好多别的班的女生都来给他递情书，但是他一个都没有接受。” 原来在她们身边还有这样的风云人物，这也太望尘莫及了吧。 “但是我觉得他长得也不是很出众啊。” “喜欢的会很喜欢，而且成绩也好。” “我觉得是那种多看几眼，会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确实。” …… “姐妹们，要不我们投一个票吧，匿名的。” “哈哈哈！第一个晚上就搞事情吗？来啊来啊。” “搞起来，搞起来！” 一个女生的小群迅速地成立了起来，不仅是她们宿舍的，所有1-2班的女生都进来了，有几个没看手机的，也被她们的舍友发动了起来。 投票：班草是谁？ 为了防止选项有漏项，问卷被做成了填空题的形式。 郝佳抿嘴笑着，打下了“陈夏”两个字。她的嘴角中好像藏着少女最甜蜜的小心思。 投票结果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小z第一，陈夏第二，小y第三。 没想到陈夏还这么受欢迎。郝佳心中一慌，好像确实应该看紧点了，不能再被人抢走了，这次一定万分小心。 郝佳悄悄地发给陈夏。 郝：[图片] 郝：恭喜你，离班草只差一步之遥 陈：原来是你们开的头啊 陈：我就说我们这边怎么在搞什么奇怪的投票 郝：你们也在投？ 陈：我不是离小z还差了挺多票的吗？怎么就一步之遥了 郝：你们有结果了吗 郝：那也是一步之遥嘛，只差一名了 陈：还没有 陈：你投了谁 郝：你啊 陈：这还差不多 郝：什么叫这还差不多 陈：我也投了你啊 像是有什么甘甜美妙的东西侵入了郝佳的心田。另一边的陈夏了看着手机屏幕傻傻的笑了。 郝：我该不会荣登班花之位吧 陈：你能不能自己心里有点数啊 郝：你不是投的我吗？ 陈：我是投的你，但是我看我们宿舍其他男生的意见，还是大多数看好小c的 郝：小c是挺好看的 陈：[图片] 陈：居然除了我以外还有7个人投你 郝：你看，我也不赖嘛 陈：少在这爱慕虚荣了，你离第一差得更远 郝：那睡觉吧 陈：晚安 郝：晚安 第十七章 军训(二) “嗡~嗡~嗡~” 怎么还真有蚊子啊？好吵啊，就在耳朵边上晃。原来如此啊，因为这个训练基地的宿舍里面都没有空调，所以开着门窗，蚊子就会飞进来，哪有d附中宿舍的条件好啊？ 郝佳翻了一个身。 郝佳听见了一个翻身的声音。 郝佳又听见了另一个翻身的声音。 太不得了了，原来不止她一个没睡着的，还有另外几个舍友也深受蚊子的困扰。 看一眼时间，已经0:03了，明天7点就要起床。这七天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啊？ 郝佳又把头蒙在在被子里，企图再挣扎一下。 但是大夏天的，又不开空调，把头蒙在被子里又哪有不热的道理呢？且不说热不热，这被子本身就太薄了，甚至于蒙在被子里也可以听见蚊子的“嗡嗡”声。 “你还没睡吗？”顾雨珊的床位是与郝佳头对着头的，她轻声问。 郝佳刚刚也听见她翻身的声音了。 “是啊，蚊子太多了。” “我感觉小a她们已经睡着了。” “哎——这也太……” “啪！”顾雨珊突然拍了一下，郝佳的话都没说完。 比起打断自己说话，郝佳更关心顾雨珊有没有把蚊子解决掉。 “打到了吗？” 黑暗中，顾雨珊也很难辨认自己的手上是否有蚊子的尸体。 “……应该没有吧。” “要是我会徒手抓蚊子就好了。”郝佳颇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主要是在黑暗中也太难了，亮一点倒还好。” “确实。” 两人逐渐放弃挣扎，但是“嗡嗡”声还在继续。 郝佳想起，陈夏那不是还有花露水吗？但是花露水好像也没有什么用，早知道带个蚊帐了，现在只能靠幻想满足自己了。 过了一阵子，郝佳听见顾雨珊的方向传来了有规律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着了。好像是自己太焦虑了，已经有一阵子没听见蚊子的声音了，虽然也不知道蚊子什么时候会回来。有可能是吸饱了血，也有可能是飞到别出去了，一会儿又会回来…… 但是劳累了一天，郝佳终于也顶不住困意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郝佳不同，陈夏的一个晚上是睡得很舒服的。在花露水和驱蚊贴的双保险下，一整晚都没有蚊子靠近过他。 但是他的舍友自然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叫苦不迭。 “陈夏，你昨天晚上睡得舒服吗？” “还行啊，怎么了？”陈夏还不明所以。 “我就说，昨天晚上只有你睡得好。你看看，”他把自己的脸伸到陈夏面前去，“这个蚊子居然在我脸上叮了两个包！” “哪里？哪里？我看看。”其他舍友们也过来凑热闹。 “幸好我的只是咬在腿上而已。” “woc！你们看我的，在我的虎口上咬了一个！” …… 看着眼前的“惨况”，陈夏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带蚊帐的想法，觉得自己无比地有先见之明，就是不知道教官和老师们给不给他架这个蚊帐。 既然他们宿舍的男生都过得这么惨，不知道女生宿舍那边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郝佳居然还跟他说没必要？ 要不给她带几个驱蚊贴吧。花露水是没办法给她的了，驱蚊贴倒是方便。 早上出门的速度，永远都是男生比女生快的。所以当陈夏他们已经吃完饭，在外面的空地闲晃的时候，郝佳她们还坐在食堂里面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饭。 终于，郝佳也吃完早饭从食堂里走了出来，而陈夏就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等她。 郝佳看见他的背影，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问：“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陈夏看见她眼底有血丝，好像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稍微有一点心痛。“我当然睡得好了。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哪有人可以确切地说出自己是几点睡着的？ “我零点的时候看了一次手机，后来又翻来覆去了好久才睡着，没有两点也有一点了吧。” “还记不记得是谁说我太夸张了？” 陈夏怎么连她说他“太夸张了”都记得呢？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哎呀——我那不是也考虑不周吗？”郝佳企图蒙混过关。 陈夏撕开一个防蚊贴，贴在郝佳的衣领下面。所有的动作都没有触碰到郝佳，仅仅只是掀起她的衣领，把驱蚊贴摁紧，然后就收手了。 但是这个行为在郝佳看来，已经颇像是在宣告主权——给我的人身上盖个戳，以后不许别人碰她了。居然还藏在衣领下面，不让别人发现。不对！藏起来的才不像是宣告主权呢！哎呀，我都在想些什么呢？ “小心不要弄掉了，”陈夏还细心地叮嘱着，“它说是说12个小时，但是我个人感觉，它8个小时就差不多不行了。” 郝佳感觉有一股薄荷的香味从她的衣领散发了出来。“还挺好闻的，是薄荷的味道。” 此时，教官的队列已经整整齐齐地跑了过来了，所有人都知道要整队了。 陈夏一边从台阶上站起来，一边迅速地递了一盒驱蚊贴给郝佳。“你拿着吧，我自己那里已经够用了。” 郝佳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看见陈夏递过来的驱蚊贴上面居然印着各种各样可爱的小动物，不禁一惊：“你怎么买这么可爱的图案啊？” “我也不想啊，但是那个超市里面只卖这种儿童用的款式。哎，别问了，集合了。”陈夏的声音中有几分不常见的腼腆。 教官们陆续将各班同学带到训练场，但并不是立刻就开始训练的，而是要先听一个更大教官做完一个晨会的报告再开始训练。相比于校领导来说，这个教官的报告已经是相当简短的了，但也还是说了二三十分钟。 听完报告后，各教官带领着各自的班级分开操练。 操场上，有几个班级正在跑圈。而他们班的教官，好像也没有打算开始什么训练项目，只是叫他们放好私人物品，在原地站着等候。 有一个同学问教官：“杨教官，我们要不要跑步啊？” “都要跑的啊，等他们跑完我们就去跑。” “那我们为什么不先跑呢？” “我们先跑，这些有树荫的地方不就都被别的班占了吗？但是我们要是先把东西放在这里，那他们不久不能占这个地方了吗？”教官说这话的时候，平易近人得很，一瞬间拉近了和同学们之间的距离。 想不到晨跑的时候，教官之间还有这样的勾心斗角啊。 不会刚刚听那个早会就是为了让他们把早饭消化一下吧？然后正好就可以跑圈了。郝佳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 不一会儿，在操场上跑圈的班级变少的，他们的教官也准备带他们上跑道跑圈了。 “起步——跑！” “1，2，1！1，2，1……” 郝佳站在几乎队伍的最后面，看见全班的动作都还算是整齐，只有韩永章的动作好像有些力不从心。 可能是因为胖，所以跑不太动吧。郝佳如是想。不对！是因为本来就缺乏运动，所以才胖，然后两个因素一叠加，就更跑不动了。 郝佳本来还有点喘的，但是看见还有人的日子比自己的更难过，突然又轻松了。 “1，2，1！1，2，1！1！2！3！4！……” “1！2！3！4！1，2，3——4！” 突然，韩永章摔倒了。 “怎么了？”教官第一个跑了过来，从神情看得出来，他非常的焦急。 同学们把他围了起来，站在不远处的章老师也赶了过来。 站在主席台上的大教官，发现这边出现了骚乱，但是后面的班级还在继续往前跑，这样下去有可能发生更严重的事故。 他对着话筒喊话道：“那个班，怎么回事？后面还有班级在跑步，你们快点离开跑道！” 韩永章在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搀扶下离开了跑道。 这时，章老师也到了。“怎么了？”他也如是问道。 “那个地面有一点不平，我一不小心就摔了。” 那一片的地面确实因为长期遭受雨水的浸泡而凸起，并且现在已经破损了。只是这段时间正好是军训的高峰期，也没来得及修。平时身体素质好的人跑的时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班长和体育委员，你们跟着我，把韩永章带到医务室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章老师熟练地安排着工作，“那杨教官，不好意思啊，其他人就嫌麻烦你了。我去看看，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立刻回来。”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二十多岁的年轻教官，在四十多岁的老教师面前，怎么看都还是一个晚辈。 没过一会儿，班长和体育委员就先回来了。再一会儿，章老师也回来了。但是一整个上午，韩永章都没有回来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郝佳看见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韩：光荣退役的第一天 配图是一只缠着绷带的脚，上面套着一只拖鞋。 朋友圈已经发出去20多分钟了，但是还不见有人评价，也看不见有人点赞。郝佳想了想，自己也是加了全班的同学的，她看不见评论，大概就是全班的同学都没有评论他吧。 点赞好像不太合适，要不还是发条评论慰问一下吧。好歹也是开学第一天说上过话的同学，应该是比其他同学跟他更熟一点的。 郝：这么严重，你之后几天都不用军训了吗？ 嗯，就这样回，很好。既不会显得太熟了，关心得太多了，但又算是关心了一下。 韩永章在朋友圈下面秒回了她。 韩回复郝：是不用训了，但是章老师安排我给你们拍照，要用来做我们班的公众号 郝回复韩：我们班还要建公众号啊，怪不得还要3个宣传组成员 韩回复郝：对啊 下午的时候，韩永章又回来了，当然，是包着他的大纱布回来的。他端着一台单反，在旁边的树荫下坐着。时不时地，会拍几张照，拍完了，还会给旁边的章老师看，章老师有的时候会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有的时候会跟韩永章描述，他觉得画面应该怎么构图。 郝佳感受到，自己的军姿被教官夸奖了以后，他对着自己按了几下快门。 原来被人拍的感觉也不怎么好嘛，根本不知道别人拍的怎么样，好不好看，甚至还很担心会留下黑照。 他把这几张照片给章老师看了以后，章老师好像在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点了点头，说：“这张可以。” 居然得到章老师的认可了，真想看看这张照片拍得什么样呢？ 吃完晚饭，郝佳收到了来自韩永章的一张照片，应该就是今天下午拍她的那几张中，章老师点头了的那一张——镜头对焦在她一个人身上，周围的同学好像都模糊了，虽然帽檐遮挡了光线，显得脸有些黑，但是看得出神情肃穆，眼神坚定，再加上当时郝佳站得笔直，真的就像是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女兵。 韩：[图片] 郝：我都不知道我站军姿的时候是这样的 韩：其实你没有这么高，我从下往上拍，你才有这么高的 郝：妙啊 郝：让我来看看是谁这么会拍照 韩：我可以多给你拍几张 郝：多给我留下几张黑照吗 韩：你要相信我的拍照技术 郝：哈哈哈好 晚上的时间，没有安排更多的训练了，而是一个讲座。老师们和教官们，提前在训练场上摆满了小板凳，主席台后面也换上了“中学生爱国教育与国防知识讲座”的背景海报。 晚上讲座的纪律，管得没有白天那么严。老师大多站在训练场的边缘处闲聊，教官们好像有他们自己的晚间训练任务，都已不见了踪影。 同学们没有像白天那样整好了队，再进入训练场，而是吃完晚饭后陆陆续续，零零散散的入场，在自己班级的区域内随意的就坐。 郝佳吃完晚饭，和顾雨珊一起来到了训练场。此时，陈夏已经入座了，而他的旁边和后面都已经坐上了男生，只有他前面的两个位置还空着。 郝佳乐呵呵地牵着顾雨珊一路小跑，坐在了陈夏前面的两个位置上。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啊？”郝佳回头问陈夏。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她看见陈夏以后开心激动的心情。 陈夏回答：“我们吃完饭就过来了。”他像是没有想到郝佳会坐在这里一样，眼底闪过了一瞬惊喜，但是立刻又消失了。 “你们不用回宿舍收拾一下的吗？” “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顾雨珊也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她当然知道郝佳和陈夏是相互喜欢的，也希望他们两个可以终成眷属。但是，她也知道，今天中午，郝佳评论了韩永章的朋友圈，甚至还聊了几句，不幸的是，陈夏也一定看见郝佳的评论了，不然刚刚一定不是那个态度。 这对话进行得太尴尬了，坐在陈夏身边的男生忍不住插嘴：“我们刚刚去让另一个同学帮我们把水瓶都带上去了，然后超市买了根冰棍吃。” “这样啊。”郝佳找不到别的话题，只好转身回去。 台上的讲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台下同学们的小动作也是不断地。即使是坐在小板凳上，军训玩草的传统也是不会丢的。 顾雨珊用草编了一个手环送给郝佳。郝佳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也拔了一根草，编了起来。绕一圈，再绕一圈，把尾巴藏起来，再整理一下，让纹路更加均匀。嘿嘿，编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有种质朴的风土人情的感觉。 郝佳把自己编好的手环展示给顾雨珊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顾雨珊的眼睛里印着主席台上的灯光，亮晶晶的。她把手藏在身前，指了指坐在后面的陈夏，暗示郝佳把这个送给陈夏。 郝佳想了想，觉得这个注意很妙，也把手藏在身前，给顾雨珊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她们把手都藏在了身前，而且还猫着腰，以为坐在后面的人看不到她们的小动作。但是实际上，陈夏把这一切，甚至是她们两个觉得自己的主意很高明的小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 “锵！锵！”郝佳突然转头，把自己编好的手环举在陈夏的眼前，脸上果然挂着和刚刚一样得意的表情。 陈夏的扑克脸有些绷不住了，而且本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朋友圈评论了几句而已。 郝佳歪头，从手环的后面露出脸来，扑闪着大眼睛说：“送给你啊。” 而且这么可爱的郝佳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看起来这么蠢啊？ “你怎么这么蠢啊？”陈夏一不小心说出来自己的心声。 他开怀地笑了，接过郝佳编的手环。 “怎么就蠢了？你不觉得我编的很好吗？” “哪里编得好了？不就是一根草，被你绕起来了吗？”陈夏含着笑意问她。 郝佳来劲了，从他手里夺回手环，开始为他细致地解说起来：“你看，这股与股之间，分配得多么的均匀。而且，我还特意为你，把有可能扎到你的地方都给磨平了。像我这么细致的手艺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啧啧啧……”她说完，还惋惜地摇了摇头。 说得好像真的是为他抹平的一样，明明是做完了之后才决定要送给他的。 “那快点还给我吧。”陈夏说着，又把手环夺了回来。 “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不错。”陈夏勉强地赞扬道。 第十八章 军训(三) “你的鼻子上起皮了。”郝佳定定地盯着陈夏的鼻子，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紧紧地捏在一起，靠在自己的下巴下。 陈夏感觉她下一刻就会伸手来把自己鼻子上的死皮撕掉，于是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并且摸了摸，确实是有很多的死皮。 “好像是的……” “这也晒得太厉害了吧，都红了。” “是吗？你怎么看清的？”陈夏还有点怀疑。 “反正就是红了，”郝佳不由分说地说，“要不我给你拿一支防晒霜吧，你这样晒下去不行的。” “嚯哟~陈哥，日子过得不错啊？有美女送你防晒霜。”坐在陈夏旁边的男生终于逮着了机会。 他这么一说，倒是郝佳先尴尬了。 “别瞎说。”陈夏瞪了他一眼。 他闭了嘴，但是嘴角还是抿着吃瓜的笑容。 陈夏又转而问郝佳：“那你自己呢？” “我带了两支，给你一支，我还有一支的。”给你倍数低的那支吧，看你已经被晒脱皮了，皮肤肯定受不了高倍那支的刺激。 “你怎么还带两支啊？”陈夏奇怪地问郝佳。 郝佳被他问慌了。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打算给他的那支，平时是用来擦手臂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岔开话题就好了，“一会儿在我楼下等我一下吧，我给你带下来。” “行。” 散了晚训，同学们各自离场。陈夏在郝佳的楼下等她把防晒霜拿下来。 郝佳为了不让陈夏等太久，匆匆地跑上楼，拿了那支防晒霜，又匆匆地跑下楼。夏天本来就比较容易出汗，再加上郝佳跑得比较急，有几缕发丝轻轻地黏在她额头上。 “陈夏！”郝佳一边喊着陈夏，一边从楼梯上跑下来。 而陈夏也正微笑着对着那个楼梯口。 “你怎么这么急啊？头发都乱了。”他接过防晒霜，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啊？”郝佳愣了愣，像是在等陈夏伸手给她整理头发，但是陈夏的手没有伸出来。 何其相似的场景，但是陈夏是不会出手的。明明都知道了他一定不会碰自己的，为什么还有期待呢？明明知道，他如果伸手了，他就不是陈夏了。 郝佳随意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陈夏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快回去洗澡吧，一会儿该熄灯了。” “啊……好。”郝佳感觉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呆呆的。 “那明天见了？”陈夏微笑着挥了挥手，向她道别。 “明天见。” 回到宿舍，陈夏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多了几条消息，全部都是韩永章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是陈夏接过手环之后的场景，像是连续按下快门，一连拍了好多张。但是，他没有拍到郝佳一开始歪着头，冲他笑的那个表情。那个笑，在陈夏的记忆中，多年后依旧闪亮如珠宝。 韩：[图片] …… 韩：[图片] 韩：好兄弟，不用太感谢我 陈夏今天中午的不良情绪，本来在刚刚就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看着，居然更像是自己想太多了。 陈：你怎么连这都拍到了 韩：嘿嘿嘿，那可不？我这抓拍技术一流吧 照片很好，但是陈夏没记错的话，他的相机都是会给章老师看的 陈：老章呢 韩：放心好了，相机里的早就已经删掉了 陈：可以啊 韩：现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韩：这照片我可是连郝佳都没有给的 陈：不得不承认，确实不错 韩：[图片] 韩永章把今天下午拍的那张郝佳也发给了陈夏。 韩：差点忘了，还有这张 陈：这张我记得是给老章看过的吧 韩：是啊，这张我还发给郝佳了，她也说不错 陈：这张也不错，就是黑了点 韩：别嫌弃了，帽子遮着脸，能白才有鬼 陈：你好像没发原图 韩：[图片] 这晚，陈夏又拿着照片看了很久。他都不知道自己看着郝佳的眼神有这么温柔，他也不知道照片里的二人看起来尽如此的般配。 军训又进行了两天，每一天都烈日当头。终于，在第五天的上午，像是有几朵乌云飘了过来，虽说是阴凉了不少，但是令人期待的阵雨还是没有下下来。 下午的时候，那乌云压得更低了，但是一直到他们开训都还没有下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停训的通知，但是通知不知道要由多远处的领导来下发，也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层才能下发下来。好像只要雨不下下来，他们就不会停训。 “啪嗒！”好像有雨滴在了帽檐上。 “啪嗒！啪嗒！”几滴雨滴在了地上。 教官像是有先见之明一样：“不要动啊，没有通知的话，我们现在还是在训练中的。” 同学们也知道教官有他自己的难处。 同时，广播里也传来了大教官令人讨厌的声音：“那个班，怎么回事？这一点点雨，怎么就躲到树下坐着去了？给我回来站好！”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大到在雨中多呆几秒钟就会变成落汤鸡。 停训的通知终于下来了。 广播里传来了期待已久的通知：“各教官听令！今天下午和今天晚上的训练取消！现在组织各班有序离场，注意安全，不要发生踩踏事故。” 主席台下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刚刚是哪个班喊的？李教官，是你们班吗？” “报告，是的！” “你们班最后走。还有刚刚去树下躲雨的那个班，你们倒数第二个走。其他班，带走！” 呼——还好刚刚杨教官提醒了他们不要动，不然一会儿他们也要被留下来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班还是留到了比较后面才走，因为他们班的男生比例更高，所以还是让那些女生更多的班级先走了。 “东西都拿齐了吗？” “拿齐了……”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的，但是因为雨太大，也没有时间管这些问题了。 “齐步走……” 终于轮到他们了。走出训练场的小门就可以解散了，但是训练场到宿舍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约摸要走个十多分钟。 “解散！” 女生们大多都带了遮阳伞。而三十几个男生中，好像只有两个人带了伞。 郝佳从今天下午刚来训练的时候就发现了——陈夏没有带伞。她跟顾雨珊笑了笑。 顾雨珊也瞥了一眼陈夏，立刻也挂上了“姐妹懂你”的笑容。 “那我先走了。”顾雨珊跟郝佳挥了挥手。 “嗯。”郝佳也跟她挥了挥手。 郝佳几步小跑到了陈夏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 “陈夏！” 陈夏回头，同时，他头顶的雨也停了。眼前的郝佳，帽子和肩头都已经淋得透湿了，雨水顺着她鬓角的发丝流下。 他接过了郝佳手中的遮阳伞，掩饰住心中的喜悦，似是不经意地说：“我来吧。” 小小的一把遮阳伞无法同时为两个人撑出一片蓝天，但却可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郝佳的肩膀，时不时地会碰到陈夏的大臂，是步入禁区的感觉。根据陈夏平时的行为看来，他也许并不喜欢她碰他。郝佳将两只手都收在胸前，抱紧自己的水瓶。 伞下充斥着暧昧的氛围。 “你没带伞吗？”这不是废话吗？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嗯，我看前几天天气一直很好，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你家有伞吗？” “有是有，不过也是一把旧伞了。” 陈夏把伞向郝佳的方向倾了倾。雨滴顺着伞骨，从郝佳的眼前滴落。 太近了，郝佳都不敢看一看陈夏的脸，也不知道他外面那一侧的肩膀是不是已经湿透了。 “你还跟别人共过伞吗？”话一出口，郝佳就后悔了，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自己以什么身份不希望他跟别人共过伞？而且万一他跟别人共过伞怎么办？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氛围，就都被自己破坏掉了。 陈夏愣了愣，她居然在意自己有没有跟别人共过伞，真可爱啊。 “没有哦，”似是轻描淡写，又似是轻松愉悦，“你呢？”听声音，好像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一样。 “我也没有。” 又是一段沉默。 “你看！前面那个人居然拎着他的鞋子走。”郝佳指着前面的一个人说。 “他那双鞋看着很贵的样子。” “啊？你怎么知道？” “嗯……”怎么跟她解释呢？“男生一般都能一眼看得出来。” “这么厉害的吗？” “他们还有更厉害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个牌子的鞋，甚至还能认得出来是不是限量款。” “这也太强了吧。” “就好像你们女生可以闻得出来别人身上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洗衣液一样。” “呃……这倒还真不一定。”是你家的一直都是那个味道，我才记得的。 “不是吗？” “不是啊，不过比较明显的几个——柠檬、薄荷、薰衣草，还是可以分得出来的。你分不出来吗？” “呃……好像也分得出来……按照牙膏的味道可以分得清薄荷味和柠檬味。” “是嘛……” 此时，教官们排成了一条整齐的纵队从他们身边跑过。 “……教官们这也太强了吧，他们不会这还要去训练吧。”确实，杨教官跟他们吹过牛，说是下雨天还要去操场跑十圈。 陈夏用左手接过右手上的伞，用右手搂过郝佳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他们应该也回宿舍了吧，你不觉得你没见过教官单独行动的吗？所以回宿舍应该也是整队跑回宿舍的。” 太近了，像是半边身子都靠在他怀里了，但是他的力道又那么的轻，好像只是把她引过来而已，并不强求。 “这样啊……” 陈夏当然不想放开她，但是这并不合情理。所以当教官队伍的队尾也经过了他们以后，陈夏就放开了郝佳。 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又像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越界一样，两人一路平静的走回了宿舍。 陈夏坚持把郝佳送到她楼下，自己淋一小段雨回去。 站在女生宿舍楼的台阶前，陈夏温柔地说：“回去快点把衣服换了，别感冒了。头发也快点擦干。”多想为她把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 “那你也快点回去吧，记得换衣服。” 陈夏把伞递给郝佳，转身离去。不仅是左边肩膀，整个左边袖子都湿了，袖口还在滴着水。 回到宿舍，郝佳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好几个舍友已经去浴室洗澡去了。果然，跟喜欢的人同路，脚步就会不自觉地放慢啊，哪怕是下着瓢泼大雨。 在军事训练基地训练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晚。第二天上午，回学校进行完成果汇报大会以后，下午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了。 同学们都在讨论着明天下午要不要出去玩。 男生们好像已经组织起了一个出去玩的小团体。他们有人在班群里发起了一个想不想一起出去玩的群投票，想发动女生也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郝佳很少跟同学们出去玩，这次有机会了，自然有些心痒。 她先问了一下顾雨珊。顾雨珊说，她想回家休整一下，这几天太累了。毕竟后天就要开始正常上课了，d中真是把时间计算得紧紧的。 但是没有熟人一起去，郝佳有些心虚，怕自己跟其他的同学玩不来，于是她又把目标转向了陈夏。 郝：你去不去啊 陈夏本来是不想去的，他也想回家休整一下，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比起去王若雪，郝佳离他更近，不需要这些活动，他就可以很自然的站在郝佳身边。 但是要是郝佳去的话，他又不放心。这种同学们自己组织的活动，最容易萌生出一些新的感情来。说得直接点，有点联谊的性质在里面。 陈：你去我就去 郝：嘿嘿嘿 郝：我去啊 陈：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就这么把自己一个下午，甚至还要连带一个晚上的时间交代出去了。不过出去转转也好，还不知道a市有什么好玩的呢。 过了不久，群投票的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有18个同学，除了郝佳以外，另外还有5个女生。发起者又手脚麻利的拉了另外一个群。 发起者：大家对于明天下午的活动有什么想法吗？ 同学a：桌游 同学b：密室 同学c：ktv …… 发起者：发一个投票，大家自己参加一下 …… 发起者：那我们明天下午还是去玩桌游吧，可以多分几波人。晚上吃完饭，可以想唱歌的再一起去唱唱歌 同学a：可 同学b：可 同学c：可 …… 另一边的小窗里。 陈：你明天晚上还去唱歌吗 郝：应该不去了吧 郝：跟大家吃完晚饭就回来了 陈：行，那我跟你一起回来 郝：嘿嘿嘿 郝：行 郝佳已经开始美滋滋的计划起来明天要穿什么东西出去玩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的时候，起床的铃声就已经打响了。所有人都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完成自己在这个军事训练基地的最后一次洗漱。 这一次，郝佳自己把自己的行李提进了行李舱，拜托班上其他男生帮她把书包放上了行李架，最后和顾雨珊坐在了一起。 并不是离陈夏更远了，只是军训让每一个班集体都拥有了更强的凝聚力，每一个同学都更加认同自己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了。 而且高中时期的许多友谊，也是在军训时期就已经形成了的。 同样的，陈夏也跟自己军训时期结识的新朋友坐在一起。 大巴车七点半准时发了车。 一路上，除了一开始教官和班主任讲了几句话以外，同学们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本来昨天晚上的睡眠时间就不太够，再加上路途颠簸，更让人想要睡觉。 顾雨珊靠在郝佳的肩膀上，郝佳靠在顾雨珊的头上。 半梦半醒之间，郝佳想：要是是陈夏坐在旁边就好了，他的肩膀的高度，靠起来应该刚刚好……不过他坐在边上自己都不敢靠了，有什么好的……要是能靠就好了…… “同学们，醒一醒！我们快到了。”章老师洪亮的声音把大家都叫醒了。 “还有没有谁没醒？旁边的同学帮忙摇醒一下。还有10分钟就要下车了。希望一会儿同学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过完一会儿的成果展示会，你们回去想睡多久都可以。一会儿不仅会有我们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再看，还会有很多的家长也会来……” 家长！郝佳心中一惊。不对，她爸妈都要上班，陈夏爸妈更不可能不远千里的赶过来。哦，没她什么事了。 “……另外啊，我趁着现在大家都在，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今天下午和晚上呢，同样的，还是自愿晚自习，在教室里面，你就不要说话。座位表呢，我已经排出来了，一会儿让班长发给大家，希望大家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可以按照座位表上的座位坐了。还有，同学们比较关心的一件事情，我们的课表，同样，一会儿也让班长发给大家。同学们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 “没有的话呢，那我们一会儿就准备下车了。希望同学们一会儿可以好好表现，今天的表现，在往后我们班级的评优评先中会占很大的比重。” 第十九章 出游 汇报表演很早结束了，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了操场。 吃完午饭，简单的洗了个澡，郝佳开始纠结下午穿什么衣服出去玩。但是衣柜里的衣服数量，实在是限制了她的想象。最终还是只能穿t恤加牛仔短裤，只不过是换了一件t恤并且换了一条牛仔短裤罢了。 但是在门口遇见陈夏的时候，他看见郝佳这一身却皱起了眉。 怎么可以让她穿这么短的裤子出去给那些男生看呢？而且会不会坐下的时候就走光了？不行，得找个理由让她换条裤子。 “一会儿室内的空调很冷的，你还是去换条长裤吧。” “这样吗？”郝佳撅嘴，但还是乖乖地回去换了。 长裤的话，就只有牛仔裤和运动裤了。牛仔裤太热了，那就只能穿运动裤了。运动裤宽宽松松的，尤其是灰色的那条，看着甚至像是睡裤，但是黑色那条这个天气穿出去也太热了。还是灰色那条吧，也没有那么像睡裤。 郝佳换好了裤子，再次走出了门。 陈夏觉得这次看着舒心多了，所有的身材都被松松垮垮的衣服和裤子遮住了，能露在外面，只有手臂和脑袋。 “我可不可以把我的钥匙和纸都放在你包里啊？”陈夏指了指郝佳的小包。 “天哪！你居然还带了纸。”郝佳说着接过了陈夏的钥匙和纸，放进自己包里。 “哎呀，带纸不是很正常吗？” “你这么说，我很惭愧的……你要不要打伞啊？”郝佳见外面太阳很大，问陈夏。 “不用吧。”一个男生打什么遮阳伞？ “那我自己打了哦。” “嗯。” 陈夏没有想到，他真的说对了一件事，桌游室里面的温度真的非常低，虽然郝佳换上了长裤，但是露在外面的手臂还有有点凉。 简单的将人分成了两组。郝佳他们这边，除了陈夏以外，郝佳还认识的就只有韩永章、小a和小b了。 围桌坐下，郝佳的右边是陈夏，对面是韩永章。 “你玩过狼人杀吗？”陈夏凑到郝佳的耳边问她。 “当然玩过啊！不过也只清楚基本的规则，感觉他们那些逻辑来、逻辑去的不是很明白。”郝佳如实交代。 “那没有关系，大家应该都不是很会玩。” “我来当上帝吧！”韩永章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仰视着他肉肉的脸颊，还真有点佛祖转世的慈悲感。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他把盒子里的身份牌都拿了出来。 “我们8个人，那就是3个狼人，1个预言家，1个女巫……还要一个神职……” “守卫吧，都3个狼了。”有一个同学提议道。 “不行，”韩永章反驳道，“守卫就太强了，来个猎人吧，猎人没有那么强，再来两张平民。” “呃……发牌之前，我先问一下大家都玩过吗？”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同学，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坐在他对面的郝佳身上。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他又继续说：“我还是简单说一下吧，我怕有些规则你们有些人不知道。这个猎人，就是临死前可以带走一个人，但是如果是被女巫毒死的就不行。其他职业你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还有几个手势。这个是预言家，”他用手比了一个眼睛的姿势，“用于狼人晚上的时候交流，就是明天跳预言家的意思。” 郝佳用两只手都做出眼睛的姿势，框住自己的眼睛，心领神会地冲着韩永章点点头。 “这个是上警，”他将手掌向上摊平，小臂微微向上抬，“也是用于狼人晚上交流的。” “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发牌了？先玩一局再说？”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第一轮的牌发下来，郝佳拿到的是平民，陈夏拿到的是狼人。 “现在我下来走一圈，确认一下大家拿到的是什么牌。” 每一个人在给他看牌的时候，都会把身体向后靠，然后偷偷掏出自己的牌给他看。而韩永章为了不泄露每个人的身份，看的时候也会凑得很近。 郝佳问陈夏：“你是什么？” “你猜啊。” “哼。”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问今天晚上你们要杀谁？” 陈夏疯狂地指着郝佳。他刚刚让郝佳猜，她居然“哼”，这么看不起他，该不会是预言家吧？虽然是场外信息，但反正第一晚是乱投的。 另外两位同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既然陈夏这么想干掉，那就如了他的愿吧。 韩永章憋着笑，跟他们确认：“确定要杀这个人吗？” “好，狼人请闭眼……” “天亮请睁眼，昨天晚上，郝佳死了，请问你有什么遗言吗？” “啊？”郝佳懵了，怎么第一个晚上自己就死了，“我没什么遗言啊，怎么第一个晚上就死了？” “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韩永章耐心地提示着郝佳，“一般第一个晚上死的话，可以说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神职的话可以说一下自己昨天晚上知道了什么。” “哦……我是平民，昨天晚上什么也不知道……不过狼人昨天晚上没有杀死神职人员的话，应该这把还是比较好玩的……” “没有了吗？”韩永章再一次征询郝佳的意见。 “没有了。”郝佳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只能老实地摇摇头。 “好，今天是第一天，请问有没有人要上警……” 郝佳气鼓鼓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失去了发言的权力，只能看着其他同学玩。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郝佳看见陈夏在自己的边上睁了眼，顿时明白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死的了。 陈夏一脸坏笑地冲着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郝佳也只能认命。 郝佳在一旁观战得十分无聊，其他同学都玩得热火朝天，好像快乐都是别人的，与她郝佳无关一样。甚至还因为一直没有动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更冷了。 终于这一局结束了。 韩永章虽然是上帝，一直都很忙，但是他也注意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郝佳好像有点冷，于是他提议：“要不要把空调温度开高一点啊？好像有点冷。” 郝佳第一个点头同意：“要！真的好冷啊。” 其他同学好像也感觉到了空调温度确实有一点低。 “那我去找他们工作人员说一下吧，”韩永章说着打开了门，“陈夏帮我收一下角色卡吧，郝佳你要不要出来暖和一下啊？外面好像温度高一点。” “要……那我跟你一起去吧。”郝佳跟韩永章一起走出了他们的包间。 韩永章为郝佳留了门，等郝佳出来以后又顺手关了门。 “哈哈哈，你有这么冷吗？”韩永章看见郝佳的嘴唇好像都有点发白的。 “有啊！里面真的好冷啊，而且我第一个晚上就死了，一直没事做，就更冷了。” “我知道……”其实他甚至还觉得有点热。 “不过外面真的暖和好多啊。”郝佳自顾自地说着。 在柜台处，韩永章不仅找工作人员要来了空调遥控器，还问了工作人员有没有多余的外套可以借给郝佳穿一下，虽然最后也没有借到，但是这让郝佳又重新认识了一次韩永章。 韩永章拿着遥控器，郝佳好奇地问他：“我们刚刚开了多少度啊？” “24度。” “哇，怪不得这么冷……” “你想开多少度啊？” “哈哈哈！我想开30度！”郝佳直言道。 “30度？你是魔鬼吗？” “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 “我把风速调低一点吧，然后开高两度，不然一会儿又热了。” “行。” 回到包间，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陈夏已经把角色卡收好了。郝佳又回到陈夏身边坐下。 陈夏多想把郝佳的手拉过来握住，看看她到底有多冷。 “你穿了长裤也冷吗？” “上一局没动嘛，这一局争取活下来，应该就不冷了嘛。” 韩永章放下遥控器，一边洗着角色卡一边说：“要不我们还是编个号吧，这样就可以闭着眼睛投票了。不然你们老是跟票改票。” 同学们纷纷表示同意。 “那就从我右手边开始，依次是1，2，3，4，5，6，7，8，没有问题吧。” 没有人有意见。 他把收好的牌洗了洗，说：“那来抽牌吧。” 郝佳发誓这次再也不抽平民牌了，一点也不好玩，还第一个晚上就被杀了。 嘿嘿，抽到了狼人，第一个晚上就把陈夏搞出局。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问今天晚上你们要杀谁？” 郝佳特高兴地给另外两个人疯狂使眼色，指着陈夏。另外两个人也觉得陈夏上一局玩得太好了，把他搞出局少一个祸患。 “你们确定要杀的是这个人吗？”韩永章不禁感叹，每天晚上的剧情都很精彩啊。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你有一瓶毒药，请问你要用吗？” 女巫摇摇头。 “你有一瓶解药，昨天晚上死的人是这个，请问你要用吗？” 女巫考虑了一下，觉得第一天晚上盲投就把预言家投出局的概率比较小，又摇了摇头。 “女巫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陈夏睁眼了。 “请问你今天晚上要验谁的身份？” 陈夏指了指郝佳。 韩永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真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啊。 “她的身份是这个。”韩永章大拇指朝下，示意这个是狼人。 “预言家请闭眼。” 陈夏得意的闭上眼睛，觉得这一局自己又要大展神威了。 “天亮请睁眼，昨天晚上，陈夏死了，请问你有什么遗言吗？” 惊喜总是来得太突然，上一秒还准备大展神威的，这一秒自己就已经出局了？他早该想到这个结局，郝佳是狼人，肯定会第一晚就把他杀了的。 “我是预言家，我昨天晚上……” “等一下！”韩永章打断了他，“还有没有人要跳预言家？” 郝佳看了一眼陈夏，感觉他的眼底藏着杀意。不是吧，陈夏是预言家，该不会昨天晚上就验了她的身份吧？她又要死在第一天了吗？不行，得争取一下。 郝佳立刻站了出来：“我才是预言家。” 陈夏笑了，郝佳居然还自投罗网了。“告诉你，我昨天晚上验的就是你，你现在这么急着出来跳预言家，只能更加证明你就是狼。” 郝佳的两个队友都傻了，虽然第一天晚上把预言家投出去是好事，但是预言家怎么也第一个晚上就验了一只狼出来。 郝佳随手指了一个好人，给他发了“金水”。“昨天晚上我验的是他，他是好人。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一种狼人自刀，然后跳预言家的玩法，”其实根本没听说过这种玩法，临场做戏第一名，“然后第二天白天，预言家就会跳出来，然后指控真的预言家是狼，这样大家第一天白天就会把预言家投出去。一个狼换一个预言家，你们血赚啊。” “哪里有这种逻辑？我第一天晚上自刀，第二天起来跳预言家，那真的预言家肯定会出来跟我对跳啊！这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在于，第二天的时候你可以指控真的预言家是狼，然后把他带走。” …… 韩永章看这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看来得制止一下了。“停，停，停！这样，陈夏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 “很明显她是狼，我是预言家啊！哪有狼第一个晚上自刀，第一天白天跳预言家的玩法啊？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真的是狼，这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夏摇着头说：“没有了。” “那么，今天是第一天，请问有没有人要上警？” “我来。”郝佳再次自告奋勇，既然都已经跳了预言家了，那就把警也上了。 “还有没有人？没有人了吗？” 刚刚被发了“金水”的那个同学也弱弱地站了出来。 “那你先说吧。”韩永章示意郝佳。 郝佳刚刚又利用间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感觉胜算又多了几成。 “我来帮大家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是狼，我是预言家。第一天晚上狼人自刀，想要第二天跳预言家，然后指认真的预言家是狼，带走真的预言家。第二种就是，我是狼，他是预言家。狼人第一个晚上，盲投，把预言家投出去了。然后预言家，盲选，选了一个狼人来验身份。你们说这个概率是不是太小了？相比之下，第一种情况是他们有组织有纪律的想要一个狼换一个预言家，这个是可以计划好的，他们是稳赚不赔的。所有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我才是真的预言家。” 哼！冠冕堂皇，陈夏都不想看郝佳的身份牌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一只狼。仇杀，赤裸裸的仇杀啊！ “说完了吗？” 郝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么请另外一位候选人发言。” “我的逻辑很简单，不论他们谁是狼，谁是预言家，我肯定是个好人……” 郝佳顿时觉得刚刚应该指一个自己的队友说是好人的。 “……如果郝佳是预言家，那我肯定是一个好人。但是就算她是个狼，那她也应该不至于指自己的一个队友发‘金水’，这太冒险了……” “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同学不是很确定地摇了摇头。 “那么现在投票，请大家闭眼……” 两个狼队友自然是会把票数投给郝佳，剩下的三个好人也玩得不是很明白，中间还有两票是投给郝佳的。 “请睁眼，”韩永章把警徽递给了郝佳，“从警长开始发言……” 陈夏觉得这把好人基本上是无了，应该把现在投了郝佳票的人都记下来，另外两只狼，就在他们中间。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问今天晚上你们要杀谁？” 自刀？陈夏冷眼旁观。你还挺会玩的？等女巫来救你吗？ 郝佳此时得意得很，冲着陈夏笑得眉飞色舞的。 不一会儿，这局游戏玩完了，果然狼人赢了。郝佳觉得自己这一局玩得太秀了。而陈夏只觉得班上的同学们都呆呆傻傻的，怎么连这么拙劣的技俩都没看出来？ 此后，又玩了几局，其他同学的状态也越来越好。郝佳的脑子也时常转不过来，到了最后，也只能看谁比较面善，就姑且相信谁。 时间过得很快，感觉还没有玩得尽兴，工作人员就来敲门提醒他们该退房了。 吃完饭，郝佳和陈夏同路回家。 陈夏打开班群，看见了班长今天下午发的座位表和课程表。 “快看班群。” “嗯？”玩了一下午的郝佳都快忘记今天早上章老师在车上说的话了。 点开班群，她也看见了班长发的座位表和课程表。她的同桌是顾雨珊，后面是韩永章和曹仰岳。而陈夏……离她还挺远的，她也不认识陈夏的同桌是谁。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我感觉老章排座位，是根据我们军训期间谁跟谁关系好，就让他俩同桌。” “啊？但是你的同桌我不认识啊。” “他叫代博文，你怎么还不认识他啊？上次在超市的时候我就跟他一起的，后来那天晚上听讲座的时候我也跟他一起的。” “超市那天？听讲座那天我倒是有印象，超市那天你不是一个人的吗？” “超市那天……”好像是代博文消失得太快了，“你不应该军训完，就把全班同学都记住的吗？” 郝佳也很苦恼，她初三转进d附中，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把人认全，这一周让她记住所有人还是有点困难的。 “这也太难了吧，你不会都记住了吧？” “差不多了。”起码你身边那几个关系好一点的我都记住了。 第二十章 开学(一) “那你也太强了。”郝佳没有跟他争下去了的想法。 两人走着走着，陈夏突然冒出一句话：“你今天下午跟韩永章一起出去都说了些啥啊？” “啊？没说啥啊。”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那怎么那么久？” “唔……那个工作人员找遥控器花了一点时间。然后回来的路上他问我想开多少度，我跟他说我在家都开30度的，让他别管我。”郝佳感觉自己把所有细节都回忆到了，除了他找工作人员要衣服那一段。时间真的很长吗？就是正常速度走过去，再正常速度走回来而已啊。 这个韩永章，居然还问她想开多少度。陈夏只恨自己第一局玩得太入迷了，都没注意到郝佳在自己的边上都已经凉了，反倒是让坐在她对面的韩永章发现了。 不过韩永章也是出于好意，看室内温度太低了才提议把空调温度开高的，本意还是为了大家。带郝佳一起去拿遥控器，也是因为外面温度比较高，带郝佳出去暖和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有一个快递要拿，你跟我一起来吗？” “嗯？你怎么这才刚军训回来，就有快递要拿啊？” “其实已经在快递点放了有一天了。”刚到这边，他也算不准快递寄到这里要多长时间。 “中午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拿啊？”郝佳说着说着，已经跟着他一起往快递点走去了。 “中午的时候……太累了，想赶紧回去歇会儿，不是下午还有活动吗？”要是今天下午不用陪郝佳出来，他中午就把快递拿了，整个下午和晚上都不会出门了。 “重不重啊？你不会是想拉我过去当苦力吧？”怎么还太累了，就不想去拿了呢？ “不重不重，一个小东西而已。”答应你的手机支架到了。 “什么东西啊？” “呃……”东西还没拿到手，这就告诉你了，有点不妥吧。万一实物跟卖家秀相去甚远怎么办？而且我也不可能快递盒还没拆就送给你吧。 “啊……不问了不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过陈夏能买了什么东西不能告诉她呢？ “是那里吗？”陈夏指着前面的菜鸟驿站。菜鸟驿站的隔壁有一家水果店，水果店的门口正在切着西瓜。 “如果你的快递是寄到菜鸟驿站的话，就是那里。” “嗯？除了这里还有那里啊？” “还有边上的兴盛超市也是代收快递的，如果放在那里，你的通知上会写兴盛超市的。” 菜鸟驿站的右边确实还有一家兴盛超市，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一家杂货店。左边是一家水果店，水果店的门口正在切着西瓜，西瓜的清香味从店里飘了出来。不过现在二人都已经吃饱了，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陈夏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通知，说的是菜鸟驿站。 “是菜鸟驿站的……” “那你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里面货架与货架之间的距离只够一人通行，郝佳进去反而有点碍手碍脚。 不一会儿，陈夏取完快递出来了。郝佳正背对着门口，用半个脚掌站在台阶上，前后晃动，打发时间。 “走吧，回去吧。”他的声音从郝佳的后脑勺上方传了过来。 郝佳双脚一起，蹦下了台阶。 陈夏继续说：“刚刚老章给我发消息，让我安排一下班级的卫生工作。” “这有什么好安排的吗？不还是每天下午放学后，找几个人搞一下卫生吗？” “确实……那你觉得按学号排还是按座位排比较好啊？” “座位？以往不都是这样的吗？” “但是我觉得吧，座位过一段时间就是要换的，到时候有些同学搞过卫生了，有些同学还没有，就很不公平。” “那就学号？” “但是学号的话就会出现男生跟女生一组，老章他不是不想要搞这些东西吗？” “那反正是一群人啊。” “不对，忘记跟你说了。老章的意思是，每天找两个人值日就够了。大家都是高中生了，都知道怎么维护教室卫生了，所以放学之后扫一扫就行了。其他的，就是周五下午再搞一次大扫除。” “那就按学号吧，两个人一组，轮一个学期都不一定能一起搞几次卫生，还担心搞几次卫生，他们就早恋了？” 不，主要问题是，这样的话，郝佳会跟韩永章一组。还是错开一下吧，男生跟男生一组，女生跟女生一组，把分组固定下来就行了。 “也是……” 回到家，陈夏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他的快递。 还不错，是一个小电视机的造型，希望郝佳会喜欢。 拆开以后，陈夏估计郝佳还在洗澡，决定晚一点再叫她过来。自己也先收拾一下，摊开摆在客厅里的行李箱也先收拾一下，再洗个澡。 收拾行李箱的时候，陈夏又发现郝佳给他的防晒霜他还没有还给郝佳，又多了一个叫她过来的理由了。 要不叫她过来拿防晒霜，然后突然给她手机架吧，这样更惊喜。 洗完澡后，他随意地头发擦到半干，给郝佳发了消息。 陈：你的防晒霜还在我这里 郝佳似乎还在洗澡，过了一会儿才回他。 郝：你留着吧 郝：夏天踢球的时候正好也擦一擦 郝：别又晒得脱皮了 反正这一支也不贵，军训完了她也没什么机会涂，放在她那怕是会过期，还不如给陈夏发挥发挥用途。 但是陈夏可不这么想，一支防晒霜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了呢？而且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不久落空了吗？还是实话实说吧。 陈：其实是我答应要送你的手机架到了 陈：过来拿一下吗？ 郝：你等等 陈夏听见隔壁响起了吹头发的声音。 吹完头发，郝佳照了照镜子。 还行，就是脸有点干，于是她又简单地擦了一下脸。 现在不干了，就是刚刚洗澡前把隐形眼镜摘掉了。算了吧，这也太夸张了。 她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去敲了陈夏家的门。 陈夏开了门。“进来吧。”他看见郝佳穿了跟自己情侣款的拖鞋，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哇，你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啊。”郝佳看见陈夏家现在已经干干净净的了。 陈夏关了门。“对啊，我东西比较少嘛。” 郝佳跟着陈夏进了他的房间。“对了，他们有说军装要怎么处理吗？” “好像还没说，我感觉是要回收的……” 郝佳看见了放在陈夏桌子上的手机架，他居然还买了一对。“哇！这也太可爱了吧。” “我也觉得很可爱……” “我在淘宝上看到好多次了……”郝佳激动地捧起了其中粉色的那个。 “是吗？” “每次看到都会点进去。但是因为我暑假期间，一直都是把手机上的视频投到电视上去看的，所以一直觉得没有这个需求。” “开学了你就会有这个需求的……” “为什么？” “写作业的时候，把手机架在边上，看点什么东西？总会有这种时候的嘛。” “嘿嘿嘿~你为什么买了两个啊？之前那个不要了吗？” “之前那个……我放起来了。”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你要不要赶紧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啊？都已经9点了。” “说得也是……为什么要赶我走啊？”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我这带太久不合适。” 郝佳撅了撅嘴：“那我走了哦。” “嗯，再见。” “再见。” 过了一会儿，郝佳发现陈夏把他排出来了值日表和大扫除的分组表发在的群里。她是跟顾雨珊一组，基本上还是按照学号顺序分的，只是把女生都跟女生调到了一组。 还有班长也发了明天要回收军训服的通知。 新学期的第一天，陈夏没有在郝佳门口等她了，而是直接被先出门的郝佳妈妈给放进来了，坐在她们家餐桌前，吃着郝佳妈妈给他准备的鸡蛋。 郝佳正在厕所里洗漱，都不知道她妈妈居然请陈夏进来等她了。 一出厕所，她才发现家里怎么多了个人？还跟自己穿了一样的校服？一大清早看见穿校服的陈夏，干干净净、斯斯文文地在这里吃着早饭，还真有点翩翩少年的感觉。 “你还不快点吗？”陈夏一边剥着蛋壳一边问。 “你怎么过来了？”郝佳冲进卧室，她还没有戴隐形眼镜，没有擦脸，没有梳头，没有把刚洗好的军装收进来…… “你妈妈刚刚让我进来的，你没听见吗？” 卧室里传来了郝佳迅速拍脸的声音，她才没有空档回答陈夏的问题。 “我帮你把你的鸡蛋也剥了吧，你这也太慢了。” “帮我把军装也收了吧！”郝佳拉高了声音喊道。 “你的军装怎么还在外面啊……空调我也帮你关了吧……” 话真多，这个陈夏怎么比她妈还唠叨啊？ 钥匙……校卡……把书包背上就可以出门了。她今天明明算是起得比较早的了，怎么还是陈夏在外面等她，而且还好像等了好久的样子。 陈夏慢条斯理地帮她把鸡蛋剥了，去厨房里找到保鲜袋装好鸡蛋，又去帮郝佳把衣服收下来，叠好，放在沙发上。 郝佳看见陈夏刚刚叠好的军装，又把书包放下来，把军装塞进去。 “枉费我刚刚叠好的军装，你就这么塞。” “走吧走吧！不这么塞塞不进去。”郝佳到玄关处急急忙忙的换鞋，手上拿着钥匙和校卡。 陈夏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还是依旧的慢条斯理。 “快出来！我要锁门了。”郝佳站在门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别急啊，还早呢。”陈夏也换好鞋，手机拿着两盒牛奶和一个鸡蛋走了出来。 郝佳一边锁门一边问陈夏：“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大早上的就到我家来等我了。” 陈夏站在郝佳的身后，看见她的衣领都没有整理好，觉得有些好笑。 “高中生活的第一天嘛。其实我六点就醒了的。”他伸手将郝佳的衣领整理好。 “走吧走吧。” “都说了不用急的，还有时间的。” “想不想吃煎饺啊？” “你天天吃煎饺会胖的，都是油。” “哎呀——谁说天天吃了的？” “你不想试试小笼包吗？”陈夏这么一说，空着肚子的郝佳也馋了。 “那就小笼包吧。” “一笼吗？” 饿着肚子的郝佳觉得自己单吃一笼小笼包加一个鸡蛋并不成问题，而且今天上午的时间还很长，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两笼吧。” “你真的会胖的。”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陈夏跟早点摊的阿姨要了两份小笼包，掏出手机来付钱。 “你怎么带着手机啊？老章不是说不能带手机吗？”郝佳也跟着陈夏改口叫老章了。 “说不带手机，你就真的不带手机了吗？” “……当然带了啊。” “那不就是了。没带的话，还得用现金买小笼包吃。” 看在小笼包的份上，不跟你逞嘴皮子快活。郝佳也顺便掏出了手机，把钱转给了他。 陈夏接过阿姨手中的两袋小笼包，递到郝佳手上。见她一直提着，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你打算带到教室去吃吗？” “教室里不让你吃东西，你就真的不吃了吗？”好家伙，这个句式瞬间就被她用上了。 “这不是我刚说的吗？”陈夏被郝佳用他自己的话给怼回来了。 “对啊，就是你刚说的。” “怎么第一天入学就一副老油条的作风啊？” 郝佳故作老成地说：“哎——谁还不是迟早会变成一根老油条呢？早一天变成老油条，不就是早一天舒服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对了，上次那个辣椒怎么样啊？” “都走到这了你才说！”郝佳虽然这么说着，脚下的速度可是丝毫不含糊的“不辣，还可以。” “下次再说吧，没辣椒也不是不能吃。” “不过那个辣椒还可以。” “下次再说。” 郝佳一路上走得风风火火的，而陈夏却因为每一步都跨得比郝佳大，所以看上去还很悠闲。 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人还比较少。郝佳如释重负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终于可以悠哉悠哉地吃个早饭了。 正吃着早饭，顾雨珊也从教室正门走了进来。她刚走进教室，看见郝佳坐在座位上，就朝着郝佳的方向笑得露出了她的虎牙。 “你怎么还在吃早饭啊？” “就是没来得及吃嘛？”郝佳嘴里还含着食物，含含糊糊地说着。 “你先吃吧，章老师来了我提醒你。” 顾雨珊还是在叫“章老师”，果然就是他们男生最皮，还才刚军训完，“老章”“老章”的就叫上了。还是女生乖巧可爱。 郝佳决定以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陈夏就叫“老章”，跟顾雨珊就叫“章老师”。 吃完早饭没过多久，章老师就走了进来，把所有同学都带出去参加升旗仪式。郝佳再一次体会到了站在队尾的好处，只要老师不往后面走，她就可以一直跟顾雨珊说小话。 进行完升旗仪式回到教室，章老师好像确实是有很多事情要讲，郝佳看见他都拿了一个本子到教室里面来了，上次报道他可是只拿了一张便条纸的。 “今天早上的事情有点多，我们长话短说……”一般这样的句式开头，老师们都能讲很长时间，不过占用他自己的课的时间来讲班级事务，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首先，我们要把各科的课代表都确定一下……” 郝佳对于课代表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接下来，我们明确一下我们班的卫生制度……” 这个郝佳昨天晚上就已经搞清楚了，不仅是晚上回家路上陈夏对她的“私人辅导”，还有更晚一点的时候，陈夏在班群里的“集体培训”。 “关于我们的军装，班长来负责一下，收好了送到b103去。没有带的，明天一定要记得带。班长一会儿来找我拿一张花名册去登记……” 总算说了点有用的事了，不然军装一直放在她座位上，还挺碍事的。 “我们这周第一节体育课是什么时候啊？” 台下有同学回答道：“明天下午。” “这样，体育委员，今天……上午之内，给我收集好我们班每个同学的体育课志愿。” 郝佳觉得这是今天早会她觉得最值得关注的一件事了。 章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可供选择的体育课选项。 “我们可以选的体育课有……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健美操……” 台下的同学们发出了一些噪音。 “怎么还有健美操啊？” “那不是只有女生会选吗？” “我们学校还有健美操课啊。” “安静！”章老师写完了所有的选项，回过头来继续说。 “就是这些课了。不要说什么健美操只有女生可以选啊，我们的健美操老师就是个男老师。”章老师顿了顿，又继续讲，“呃……每个人可填三个志愿，优先一志愿，一志愿不过，考虑二志愿……” 选什么呢？郝佳的心已经飘到这几个志愿里面去了。先不说她自己选什么，陈夏肯定是选足球了，但是她选足球又未免太硬核了一点。 第二十一章 开学(二) 下课后，郝佳和顾雨珊一起去把军装交给班长，陈夏也正围在班长周围交军装。 “你体育课打算选足球吗？”郝佳问陈夏。 “是啊，我球都带过来了。” 站在一旁的代博文适时地插了进来：“你球都带过来了？下午踢球吗？” “谁？谁说踢球？”人堆中又传出了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踢球”这个词语还真是一呼百应啊。男生们立刻就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什么时候可以约一波球的事。 郝佳和顾雨珊交完军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顾雨珊好奇地问郝佳：“你不会要跟陈夏一起选足球吧？” “怎么可能？”郝佳苦笑道。 “那你打算选什么啊？” “不是足球和篮球，应该都可以。”郝佳定定地看着黑板，今天的值日生已经在擦黑板了。 “我打算选个室内的。”顾雨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唔……那就是健美操、乒乓球……羽毛球不知道是室内场还是室外场。” “反正前面的三大球肯定都是室外的。”顾雨珊总结结论。 “那就第一个乒乓球，第二个健美操，第三个羽毛球。”郝佳掰着手指头数着。 “可以。”顾雨珊认同地点了点头。 坐在后面的韩永章见她们已经确定下来了，打算参考一下她们的意见。 “你们的体育课已经选好了吗？”他身体向前倾，趴在桌子上，一副很好奇地样子。 顾雨珊抢在郝佳之前回答了他：“第一个乒乓球，第二个健美操，第三个羽毛球。” “乒乓球好啊，又不用晒太阳又轻松。”他一把锢住坐在他一旁的曹仰岳，“曹老板，你怎么看？” “除了健美操，我都可。” “我也是……”韩永章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跳健美操的样子。 “可以第一个乒乓球，第二个羽毛球，第三个随便填一个。” “那万一前面两个都掉了呢？”韩永章担心的发问。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男生大多数集中在篮球和足球上，女生又大多数集中在羽毛球上，所以乒乓球基本上是只有填在第一志愿上，就稳定能进的。 曹仰岳想了想其他的几个选项，觉得排球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体育中考让他垫30个都要了他的老命了，可能他连对垫都很难想象。足球和篮球二选一的话，果然还是篮球比较好。 “那……第三个篮球？” “篮球好累的哇！而且还要晒太阳。”韩永章真的是提出困难第一名。 顾雨珊有点看不下去了：“乒乓球应该没什么人选的，没那么容易掉的。” “我也觉得，感觉是除了健美操以外最好选的一个了。”郝佳也附和道。 果然，但他们去找体育委员填志愿的时候，几乎没有几个同学第一志愿填的乒乓球。 郝佳还偷偷看了一眼陈夏的志愿——足球，篮球，排球。真是完美的错开啊！不过说起来，陈夏初中期间也会去打打篮球，但是是因为操场的足球场要种草所以全部围起来了，他才“被迫”去打了篮球。 想象中，开学第一天上午的课，应该都是老师们的自我介绍和吹水才对，但是重点班的老师们好像有些分秒必争了，几乎每一节课都多多少少的讲了一些新课。 语文老师叮嘱大家，要准备一个厚一点的本子做摘抄。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也叮嘱大家要准备一个本子做课堂笔记。 第一天开学的同学们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事情？只有少数几个比较细致的女生，才想到了要带几个新本子来上课，郝佳除了记得要带草稿纸以外，再没有多带任何课本以外的纸张。她打算中午吃完饭，去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买几个本子过来。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做完自我介绍以后，也提出了他希望大家可以准备一个笔记本，时不时地记录课上讲到的一些零碎知识点。 郝佳感觉到韩永章在她的后面敲她的背了。 他小声说：“你中午打不打算去买本子啊？” “去啊。”郝佳也小声说。 “帮我带几个啊！我们中午宿管要查寝，出不去的。” “好啊。” 一旁的曹仰岳见有这种好事，也决定让郝佳帮他带几个。 “帮我也带几个！回头转钱给你。” “行！” 郝佳本来是想中午跟顾雨珊一起去的，但是顾雨珊中午是回家吃饭的，看样子郝佳得另外再找一个人跟自己一起去吃饭才行。然而，寄宿生的内部好像已经形成小团体了，只能瞄准同样是是在教室吃午饭的走读生同学了。今天也是为了过友好的集体生活而奋斗的一天。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郝佳在从教学楼前往食堂的路上，发现她们班的宣传委员——胡冬霖也是在学校吃午饭的一员。于是她迅速加快脚步，跟上胡冬霖。 她从后面拍了拍胡冬霖的肩膀：“你也在学校吃午饭吗？” “是啊，”胡冬霖看见郝佳也很惊喜，“一起吗？” “一起啊。” 经过郝佳长达一周的“密切观察”，她觉得胡冬霖是一个不大爱说话，也没有几个朋友的人。再加上她平时手机不离身，书包上也很多可爱的二次元挂坠，郝佳断定她就是一个标准的二次元少女。 郝佳注意到胡冬霖书包上的一个挂坠，她也是见过的，于是挑起了话题。 “你看过xxx吗？” “看过啊！你也看过吗？”胡冬霖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镜片后的眼睛中仿佛在放着光。 “暑假的时候看的，我看它评分还挺高的。” “前几天才放出的消息，说明年7月要更第二季了……” 胡冬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她知道的信息，还有她对这部番的理解，偶尔说到几个郝佳熟悉的角色，她也会接着胡冬霖的话提出她自己的看法。 胡冬霖好像对于郝佳和陈夏的事完全没有关注过，跟郝佳聊完几部郝佳看过的番以后，又开始给郝佳推荐郝佳没有看过的，但是她觉得很不错的番。 “诶？你也是d附中的吗？”郝佳又惊讶了，这么多d附中的校友，她甚至都不觉得眼熟。 胡冬霖也很惊讶，因为她对于郝佳也没有任何印象。 “你是重点班的吗？我是10班的。” 10班？这不是隔壁班吗？真的没有印象啊！甚至当时彭天玉还跟她讲过几个10班的八卦。缘，妙不可言啊。 “哈哈哈~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是9班的。” “9班？”胡冬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开始细数起自己在9班认识的人，“秦泽轩是你们班的吗？” “是啊。”果然，这种“有故事”的男人大家都认识，就连胡冬霖这种八卦嗅觉不怎么灵敏的人都认识。 胡冬霖饶有兴致的说了起来：“哇~他当时跟2班那个梁笑笑的事，闹得全年级都知道了。” 梁笑笑？郝佳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 “梁笑笑？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啊？” “不知道啊，反正不在我们学校了。” 没想到胡冬霖的消息还是比郝佳要灵通一些的。 “秦泽轩后来还跟凌紫萱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凌紫萱？我不知道名字，但是我知道，后来他跟你们班上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在一起了，听说当时跟梁笑笑也没断干净。” “这样吗？” “对啊。你作为9班本班的同学怎么比我知道得还少啊？” 郝佳急忙解释道：“我是初三才转进去。” “怪不得没有印象……对了，你们班是不是还有一个叫何嫣然的？” 郝佳一愣。很奇怪，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会稍稍迟疑一下而已，仿佛是一段已经过去了很久的往事，但明明是今年上半年才发生的。 “是啊。” “我跟她一起在刘老师那里上过课。”刘老师是他们初中的物理老师。 “我都不知道她还在外面上课呢。” “我们那个时候是周末上课的。现在她在哪里啊？” 看来胡冬霖并不知道何嫣然跟周沐阳在一起了这件事。 “j中吧，听说也是重点班。”j中也是一所不错的高中，只是比起d中和f中略逊一筹。 “你们班是不是还有一个叫……” 吃完饭，胡冬霖的路线好像是打算径直回教室午休了。 “我打算去学校外的文具店买几个本子，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带了本子的。你要是想补笔记的话，我可以借给你抄。” “行啊，那我先走了？” “拜拜。”胡冬霖挥着手跟郝佳道别。 “再见。” 郝佳独自一人走出了学校，在文具店里，她遇见了同样是来买本子的陈夏。 d中不愧是在市中心，连文具店里的装修风格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而且商品的种类也更多。 郝佳蹑手蹑脚地走到陈夏边上。 “嘿！” “早就看见你了。” “……”居然早就看见她了。 “买本子吗？”陈夏随手拿起货架上的本子，翻开看一看里面有没有横线。 郝佳也从他拿起的那一堆上面拿起了一本，翻开发现是英语本，不过她好像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用过这种四根横线的英语本了。 “对啊，我还答应了要帮韩永章和曹仰岳带的。” 陈夏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怎么又是韩永章？ 其实陈夏根本想不到，韩永章是章老师刻意安排在郝佳后面的。 老教师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韩永章对于郝佳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他跟郝佳玩得比其他女生更熟一点罢了。 但是韩永章并不知道他这样频繁地出现在郝佳身边，陈夏会吃醋。陈夏也并不知道韩永章根本就对郝佳没有想法。 而老教师打的如意算盘就是——郝佳和陈夏最后因为缺乏沟通，误会越来越深，交流越来越少，最终越走越远。妙啊！ “你跟韩永章很熟吗？”在陈夏看来，这已经是直球了。 “还好啊，不是报道的那天他就来跟我们搭话了吗？” 陈夏并不说话，等着郝佳把话说完。 “……然后军训期间他扭了脚，拍照的时候还帮我拍了好多张。对了，刚刚我跟胡冬霖一起吃的饭，她说她拿到了军训时候拍的照片了，里面有好几张我的照片，她说她回头发给我……” 陈夏并不关心郝佳跟胡冬霖说了什么，拿起了一个本子，说：“周老师说的是这种大小的本子吧。”周老师是他们的英语老师。 “呃……”郝佳也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应该是的。” “我拿三个一样的，你呢？”陈夏的话说得很冷漠。 郝佳看了看，好多图案她都很喜欢，她还想再犹豫一下。 “我再看看……” “那我先走了。”是陈述句，他没有要等郝佳的意思。 陈夏走了，郝佳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冷漠。昨天陈夏也特意问过韩永章跟她在桌游室的时候出去说了什么。今天他也是因为郝佳说要帮韩永章带本子，所以才变得对自己爱理不理的。 但是郝佳还没有告诉他，韩永章也跟自己一样选了乒乓球课。 郝佳看着眼花缭乱的本子，感觉自己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一团，不如先问问韩永章和曹仰岳想要什么款式的本子吧。 郝：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本子啊 郝：[图片] 郝：[图片] 韩：帮我带3个牛皮纸封面的就好了 郝：曹老板呢 韩：他说他也要3个牛皮纸封面的 郝：行 韩：要不你拿一打回来吧 郝：一打12本哦 韩：我们宿舍还有两个人 郝：行 韩：多少钱啊 郝：[图片] 韩：[微信红包] 男生挑本子倒是爽快，刚刚陈夏也是拿了3个一样的就走了。 要不要跟陈夏拿同款呢？不了不了，他居然不管自己就走了。 犹豫再三，郝佳拿了3个封面看上去很简单，但是还挺有意境的本子。 郝佳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本子，回到了教室。刚走进教室门，她就发现陈夏怎么也在教室里？疏忽了，他中午不在教室，难道回家吗？ 陈夏正低头写着什么，也不抬眼。但是利用余光，可以依稀判断出是郝佳进来了，手上还抱着好多个本子，真令人生气啊。 郝佳把那一打牛皮纸封面的本子放在了韩永章的桌上，小心翼翼地走向胡冬霖的座位。 因为班上已经有同学趴在课桌上午睡了，所有郝佳小声说：“借我一下你的笔记。” 胡冬霖从抽屉里抽出了3个本子递给郝佳。郝佳注意到她的笔袋特别大，而且好像有点脏兮兮的，感觉笔袋里面什么颜色的笔都有。 郝佳又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胡冬霖的笔记本，果然里面什么颜色的笔都有，而且还有一些可爱的简笔画，看上去画得很随意，像是上课的时候无聊了，随笔画的。 不过郝佳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做不出这么好看的笔记来。还是从第一页开始，就只用红黑两种颜色吧，不要到时候第一天的笔记和之后的笔记风格相差太大。 结合胡冬霖的笔记和自己上课的时候做在书上的笔记，郝佳认真的做好了高中生活第一个上午的笔记。 把笔记本还给胡冬霖以后，郝佳也觉得有点困了。明明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的，但是好像只要早上起得足够早，到了午后就会犯困。 趴在课桌上，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也没有那么容易睡着。 郝佳觉得韩永章跟自己只是朋友而已，陈夏没有道理这么介意的。说起来她跟陈夏也没有在一起，陈夏为什么就变脸了呢？好像她的身边不可以出现其他的男生一样。 而且想想都知道，韩永章从第一天就知道他们俩有关系了，只是还没有在一起的而已。怎么会……都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了！郝佳越想越觉得陈夏没有道理。 而且这次已经算得上是郝佳最主动的一次了。陈夏才搬过来第一天，她就去帮他收拾东西，还一起去逛了超市……甚至今天早上陈夏还出现在她家的餐桌上！ 男人都这么小肚鸡肠吗？ 下午的时候，郝佳表现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好像中午没跟陈夏遇见一样。 直到陈夏也跟他前座的女生说了几句话。顾雨珊发现郝佳的表情好像突然凝固了，顺着郝佳的视线看过去，顾雨珊也明白了郝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是吧？你吃醋了？”她试探着问郝佳。 “……没有啊。”郝佳这才回过神来。 郝佳慌慌张张地否定，根本就骗不过她的眼睛。 “他就跟别的女生说了几句话而已，你跟韩永章，还有曹仰岳，说的话不是更多吗？” “哎呀——真的没有啦。”郝佳收回了视线，看着顾雨珊说。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郝佳想让自己至少看上去坦诚一点。 但其实是有的。 也许，郝佳是直到最近才刚刚确定的，陈夏有一点喜欢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外人看上去的牢靠，这种感觉从产生到现在可能还没有超过10天，也许一切都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第二十二章 介意 郝佳并不记得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但是她知道陈夏前桌的那个女生叫谢诗韵，是今天才刚刚选出来的语文课代表。 谢诗韵的五官并不出众，圆脸，小眼睛，小嘴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别人看了也会跟着她一起笑。她剪着活泼的短发，像是为了修饰脸型，但郝佳觉得这个发型也很符合她活泼开朗的性格。 另外，谢诗韵的长相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她皮肤白。天生白皙的皮肤，在军训完的一众丑小鸭之间，宛若白天鹅。 谢诗韵又跟陈夏说话了，哪有这么多话好说的？ 背后传来了韩永章的声音：“今天有语文作业吗？” 郝佳和顾雨珊对视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回过头去，得出结论：“没有。” “那今天是只有数学作业吗？”韩永章又转向曹仰岳。 曹仰岳也抬起了头，说：“是的吧。” 顾雨珊补充道：“语文不是每周都要做摘抄吗？没事的话可以提前做了的。” “有道理。”韩永章点头同意。 郝佳又继续补充：“英语要把课后小练做了，但是不用收。” 曹仰岳轻笑一声，开玩笑道：“不用收的作业不是作业。” 韩永章也笑了，两个小酒窝尤其的明显。他继续补充道：“是明天不用收的作业，就都不是作业。” 其实，陈夏的周围也在进行着差不多的对话。 而且，就像郝佳可以看见他在跟别的女生说话一样，他也可以听见郝佳在跟别的男生说话。 不一样的是，谢诗韵还提出了其他的问题。 “你跟郝佳是青梅竹马吗？” “可以这么说吧……”陈夏感到一阵胸闷。 “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了吗？”谢诗韵只是出于好奇，追问一句。 陈夏想了想，要是有关系就好了，起码他还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郝佳说，他不喜欢她总跟韩永章混在一起。 “没有……”说到郝佳，陈夏的每一句话都不大确定。 谢诗韵的视线绕过陈夏，看向郝佳的方向。 原来如此啊，之前是因为各自都还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所以经常走在一起。现在有了各自的交际圈，所以自然就分开了。可能本来就没有除了“以前认识”以外的关系了。 下午的课上完之后，郝佳和顾雨珊道别，原来顾雨珊晚上也不在学校晚自习的，这就是a市本地人吗？ 顾雨珊走后，郝佳看向胡冬霖的方向，她发现胡冬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向教室的后门走去。 胡冬霖一边摇着头，一边“做作”地说着：“哎——看来，你也只有被珊珊子抛弃了以后，才会想起我。” 郝佳“反攻”她：“说得好像你不到饭点也会想起我一样。” 胡冬霖用她的小肉手挽过郝佳，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做作”地说：“哎——也就比你想我的时间多那么一丢丢吧。” 在一楼吃完饭以后，郝佳和胡冬霖又好奇的去二楼看了看，发现二楼居然还有一个卖现炸小吃的窗口。 胡冬霖立刻提议：“我们去看看吧，好像很香的亚子。” “走。”郝佳挽着胡冬霖的手，往那边走去。 有许多可以现炸的串串，鸡柳，还有薯条。 “一份鸡柳。”胡冬霖上前点单。 大叔立刻开始炸了起来。 “那我也一份鸡柳吧。”郝佳抵制不住诱惑，鸡柳刚下油锅，“劈里啪啦”炸开的一下，有一股铺面而来的油香味。 胡冬霖先拿到了她的那一份鸡柳，拿在手上还有点烫手，她拎着包装袋的一角，用竹签在里面找了一块最小的出来，吹了吹，送进了嘴里。 “哈，呼——哈，呼——”她被烫到了，用嘴降着温。 “没事吧？”郝佳关心道。 窗口后的大叔露出了满脸皱纹的笑容，说：“很烫的，你们放一下再吃。” “好。”郝佳听话地答应道。 “你们是高一的新生吗？”大叔继续跟她们搭着话，手上的动作依旧熟练。 “是的。”郝佳回答道。 “我看你们没怎么晒黑啊。他们那些男生，一个个都晒得乌漆嘛黑的。” 郝佳想到陈夏，军训第二天，鼻头就已经晒脱皮了，于是会心地笑了：“男生都不涂防晒霜，当然都乌漆嘛黑的了。” 过了一会儿，胡冬霖终于吃下去了，郝佳也拿到了她的炸鸡柳。 受害者胡冬霖跟郝佳抱怨道：“哇，我感觉我的舌头都麻了，明天可能吃不出任何味道来了。我决定去小卖部买一盒柠檬茶，降降温。” 郝佳感觉，她好像知道胡冬霖身上的肉肉都是哪来的了。 “麻了吗？这也太惨了吧。” “我跟你说，那个阿叔居然等我吃下去以后才提醒我们，太坏了！”胡冬霖摇着头，还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郝佳觉得那个大叔人还挺好的，于是为大叔辩解道：“他可能以为你还会多吹几下再吃下去的，谁知道你那么快就吃下去了呢？” 郝佳说得在理，胡冬霖说不过她，但是，嘿嘿，她还可以撒泼啊。 “郝佳！你居然胳膊肘向外拐！我真是看错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用她的小肉手顶住额头，仿佛很失望的样子。 郝佳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这就是女人变脸的速度吗？ “你居然为了一个阿叔……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有只猫！”郝佳企图岔开话题。 胡冬霖不依不饶：“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居然还比不过一只猫！” 郝佳怕了，撒泼的女人哄不好的。 胡冬霖看她接不上话来了，也就收了。“一会儿去到处逛逛吗？我感觉还有好长时间才晚自习。” 确实，高一的下午还只有4节课。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之间，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好啊。”郝佳也想去校园里四处逛逛，都还不知道学校有些什么地方。 待胡冬霖买完柠檬茶，两人便开始在校园里四处闲逛了起来。 经过操场的时候，郝佳特意往操场上望了望，但是也没有望见陈夏的身影。 “你在找你的夏夏子吗？”胡冬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随口一问。 之前她虽然一直没提，但并不意味着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郝佳开怀一笑，并不介意胡冬霖这么叫陈夏。“你怎么叫他‘夏夏子’啊？不是一般女生才什么什么子的吗？” “哎呀——这不是重点。” “他不在。”郝佳跳过了是不是在找陈夏这个问题。 “他也在学校晚自习吗？” “是啊。” “……刚刚吃饭也没有碰见他。” “嗯……” “啊……”胡冬霖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一脸惊讶的表情，“郝佳，你居然为了我，抛弃了你的夏夏子！我好感动！” “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会一起吃饭的关系……”郝佳辩解道。 “别说了！我懂了，就是为了我。”胡冬霖不由分说地挽着郝佳大步向前走。 郝佳感觉跟她待在一起，一下午的阴郁情绪都没有了。 d中虽然不大，但是按照她们两人散步的速度，这短短的休息时间也是逛不完整个校园的，二人相约明天晚饭后再去教学楼后面逛逛。 走近教室，离晚自习的开始时间已经只有不到10分钟了。 郝佳看见陈夏正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学习着，他该不会一吃完饭就回来学习了吧。郝佳又再次感受到了有一个陪自己四处乱逛的好朋友，真不错。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实在是清闲得可怕。 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以后，郝佳的手边也没有可以用来摘抄的书，于是她打算掏出历史课本来看看。 她回头，打算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居然看见韩永章和曹仰岳已经无聊得开始下五子棋了。幸好也没有老师过来巡逻，不然看见实验班的同学竟然是这样晚自习的，一定会气炸了去。 曹仰岳正在苦思冥想着下一步应该下哪，韩永章见郝佳发现他们在干什么了，给郝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郝佳心领神会地冲他笑了笑，又转了回去。 郝佳安静的看着书。 陈夏戳了戳谢诗韵！？ 郝佳怀疑自己看错了，毕竟只是余光瞟见，又抬眼认真去看。 谢诗韵回头了！谢诗韵在笑！谢诗韵瞟了她一眼！！！ 郝佳迅速收回了视线，在正常看书的范围内，将头埋得尽可能的低。 “干什么？”谢诗韵问陈夏，有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帅哥找自己真的一件开心事啊。 “你那本《读者》看完了可不可以借给我？”陈夏只是发现谢诗韵有一本可以用来摘抄的杂志而已。 “刚刚郝佳在看你。”谢诗韵笑着给了陈夏使了一个很神秘的眼色。 虽然她觉得陈夏很对她的胃口，但是总觉得陈夏和郝佳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电流。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呢？ 陈夏正准备回过头去求证一下，她又打断了陈夏的动作。 “现在没有了。” 陈夏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谢诗韵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不知道是真的刚刚郝佳看了他，还是谢诗韵耍了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郝佳看见谢诗韵给了陈夏一本书，她这才知道刚刚陈夏为什么找谢诗韵。 晚自习下课后，郝佳按照自己的正常速度收拾完书包，准备回家。 走出校门，同向而行的同学逐渐变少，郝佳看见了陈夏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独自走着。 要去叫住他吗？郝佳犹豫了。 但是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嘛！装作没有看见不就行了吗？ 不对，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装作毫不介意不就行了吗？ 不对，她又什么理由介意呢？陈夏跟别的女生说两句话都要介意吗？对嘛！本来就不该介意的，是自己太小肚鸡肠了。 郝佳快步追上陈夏，想要拍他书包的手还是没有伸出来，两只手都死死地抓住了自己书包的肩带。 “嘿！”郝佳开心地跟陈夏打了个招呼。 陈夏没有想到郝佳会自己冒出来，他看了看郝佳，说：“你背了这么多书回去吗？” “嗯？是啊。” “你可以把书放在学校的，晚上只带需要看的书回去的。” “不是一般都是寄宿生才这么干的吗？” “你晚上在学校晚自习，不是跟寄宿生差不多了吗？” “哈哈，也有道理哦。”郝佳初一初二在学校晚自习的时候，也是把所有书都背回去的。 “背这么多书不重吗？” “还好……主要是收书的时候，看见顾雨珊的座位上干干净净的，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把书都收起来了。”郝佳想多找点话说。 “她不是晚上不在学校晚自习吗？” 陈夏原来还关心到了她的同桌晚上不在学校晚自习。 “是啊，她是a市本地人，中午的时候也是回家吃饭午休的。” “这样啊。” 难忍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对了，你明天早上可以先给我发消息，等我回了你你再出门的。” “其实我已经跟你妈说了，不用准备我的早餐的。”本来是觉得两个人在外面的早餐店一人买一份早餐就够吃了的，现在正好不要每天早晨都跟郝佳一起出门了。 什么意思？郝佳接不下去这句话了。说得好像他明天早上不会跟自己一起出门了一样。 “这样啊。” 她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今天所有的主动仿佛都已经消耗完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回到家，郝佳看见班群里面有体育委员刚发出来的体育课选课结果。自己，顾雨珊，韩永章，曹仰岳都在乒乓球班。陈夏果然在足球班。谢诗韵在羽毛球班。胡冬霖也在羽毛球班。 对了，如果陈夏介意自己跟韩永章说话的话，那他也一定介意自己跟韩永章是同一个体育课吧，而且今天中午本来有机会告诉他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告诉他。 此时，看见这个消息的陈夏，心情果然又更加阴郁了。虽然是在情理之中，但也是在意料之外。 第二天一早，陈夏果然没有在门口等她了。 独自一人在早餐店买早餐，业务繁忙的早餐店阿姨也并不记得这对只一起来过两次的男女，前几天的事情仿佛那么的不真实，没有任何人记得。 郝佳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了。 黑板右下角的值日生处，写着陈夏和另一个姓陈的同学的名字。 郝佳安慰自己，原来他是要值日，所以提前来教室写好今天的课表的。 中午，郝佳还是跟胡冬霖一起吃中饭。 “你知道吗？下周要举行班级篮球赛。” “你怎么知道的？” “老章要我设计一下我们班的队服，还要我计划一下到时候怎么给我们班的篮球队加油。” “什么叫‘怎么加油’啊？” “老章的想法，好像是想要买一些那种充气的棒子，拍起来‘啪啪’响的那种。” “哦，我知道。” “不过好像也只知道这一点……” 说到篮球赛的应援，最精彩的部分难道不应该是给队员们递水递毛巾的女生们吗？ 吃完饭，胡冬霖又拉着郝佳去她座位上看她设计篮球服。 郝佳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篮球服，更不知道要怎么设计，感觉只要在上面写上号码和名字就可以了，对了，应该还要把“2102班”写上去，不然都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了。 下午的时候，体育委员也开始忙活篮球赛的事情了。在黑板上写了通知，让想要报名篮球赛的同学，下课后去找他。 爱打篮球的男生自然是不少的，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男多女少的班级呢？组出两三支队来都不成问题。 被来报名的男生们淹没的体育委员，又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报了名的男生，今天下午下课以后，来篮球场参与选拔！” 曹仰岳也去报了名，而不热爱运动的韩永章自然不会去掺和这种事情。有意思的是，郝佳看见陈夏也去报了名，她还以为陈夏对于篮球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体育课上，郝佳他们一行人跟着乒乓球老师的带领，来到了体育馆三楼的一间乒乓球室里，好像楼下就是羽毛球场。 乒乓球课，是要求两个同学对打的，乒乓球桌的个数，刚好够每两个人一桌。 第一节课，老师只教了发球。但是发球何其的简单？很快，就有同学开始接着发过来的球继续打。但是初学者往往是容易失误的。 “乒————乒———乒——乒—乒乒乒……” 韩永章和曹仰岳的球弹到了顾雨珊的身后。 顾雨珊蹲下，把那个球捉住，还给了韩永章。 郝佳不小心用球拍的边缘碰到了球，球飞了出去。 韩永章刚捡完他们自己的球回来，见郝佳她们的球也飞了出来，于是又追了出去。把球追回来以后，他又把球还到了顾雨珊的手上。 韩永章可能真的是各种运动都不大擅长，移动的脚布都有些笨拙。 老师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说：“同学们注意啊，我们乒乓球是不可以用身体接触台面的。”其实这些话，他在一开始讲理论的时候已经讲过了。 第二十三章 身影 下课后，四人从乒乓球室里一齐走了出来。 “期末居然要打10个来回才能及格，这也太难了吧。”韩永章本以为自己选了最简单的一个体育课，但是上起来还是很吃力。 “你们今天最多打到过几个来回啊？”顾雨珊关切地问道。 曹仰岳跟韩永章对视了一眼，有点不确定地说：“好像能把球发过去就不错了，最多也只能打回来。” “这算一个来回吗？”韩永章忧虑地问道。 “应该不算吧。”顾雨珊说。 “要打10个来回，应该发球是不算的吧。”郝佳强调了一下“打”字。 顾雨珊继续“补刀”道：“而且发球还是另外考的。” “要发10个，有9个有效球才能过吧。”曹仰岳也加入了打击韩永章的大队中。 “而且这个学期还要体测。”郝佳说。 “还要跑800或者1000米。”顾雨珊说。 韩永章听着听着，觉得体育到了高中也还是他的噩梦：“这个学期怎么这么惨啊？” 郝佳想要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到：“但是下个学期就不用测了啊。” 曹仰岳提出了女生想不到的一个点：“你是不是引体向上一个都做不了啊？” 不过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的男生，引体向上常年都是0分。 韩永章笑了，一把挽过曹仰岳的肩，洒脱地说：“别说了。好兄弟，别说了。” 看来真的是一个都做不了啊。 从体育馆回教学楼的路上，是要经过操场的。郝佳看见，陈夏还和男生们一起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踢着球，白色的校服上，也蹭上了灰渍。 “陈夏他报名了篮球赛吗？”顾雨珊适时的提问道。 曹仰岳也报了名，他感觉自己更清楚这些事：“报了，我看见他报了。” 顾雨珊像是在替郝佳提问一样：“你们今天下午要去选拔吗？” 曹仰岳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但是我感觉下午下课的那个点，要占到场还挺难的。” “那你们不要去提醒一下彭立松吗？”顾雨珊说。 “是啊，我们已经提醒过了，就看刘老师拖不拖堂了。”刘老师是他们的物理老师。 “我觉得除了老章以外，别的老师都不拖堂。”顾雨珊也开始管章老师叫老章了。 “我也觉得，除了老章以外，其他老师都不拖堂。”曹仰岳跟顾雨珊找到了共同语言。 此时的陈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到球了，而且他也已经累了。下午的太阳很毒，任谁在操场上跑大半节课的时间都累了。 他向操场外看去，看见了一大批从体育馆回教学楼的同学，其中也有郝佳她们。 怎么这四个人下课的时候也是一起走的呢？而且好像还有说有笑的。 下午最后一节物理课下课后，一群男生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出了教室，其中还有几个男生手里抱着篮球。 刘老师也是一个中年男老师，但是看起来比章老师要年轻一些。他都还没有走出教室，那群男生就已经没有踪影了。 刘老师楞在门口，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用他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跟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们说说：“很有活力啊。你们也是啊，多出去运动运动，别年纪轻轻的就坐着不动。” 教室里的同学们爆发出了一阵嬉笑声。 韩永章跟还留在前座的郝佳和顾雨珊说：“我还以为他会说‘重点班的同学，怎么是这个学风？’，然后回头还要去跟老章反应我们的问题，吓死我了。” “刘老师他人很好的。”顾雨珊说。 “我觉得除了老章，其他的老师目前看来都挺好的。”郝佳补充道。 “哈哈哈！只有老章是坏人！”韩永章笑道。 郝佳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们现在就只跟老章接触得最多。” “其实老章他人也挺好的，”韩永章纠正道，“上次我扭了脚，他跟那个医务室的医生问了好多问题。后来还来我们宿舍关心了我好多次，还让彭立松他们多照顾照顾我。” “那你的脚现在怎么样了？”郝佳也关心道。 “还可以，走路没有什么问题。跑操的时候，我不是还是在边上坐着吗？对了！我还听见老章指着4班一个长得特别高的男生问老周，‘那个大高个儿打不打篮球赛啊？’然后老周跟他说，‘你怕了？’然后老章又跟他说，‘哼！你们这个傻大个肯定跑不动。’……”韩永章描述地有模有样的。 “这两个老师怎么还相互挑衅啊？” “对啊！” “老周是我们班教英语的那个老周吗？”顾雨珊还有点状况外，搞不清谁是谁。 韩永章肯定道：“是啊，他也是4班的班主任，英语老师。” “这太有意思了……” “吃不吃饭？”胡冬霖已经走到了郝佳的身后，用她的小肉手拍了拍郝佳的肩膀。 郝佳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饭卡在兜里。 “走！”她跟胡冬霖说，“那我先去吃饭了。”又回头跟顾雨珊还要韩永章说。 “那我也去吃饭了……”韩永章自顾自地说。 “再见。”顾雨珊跟郝佳挥手道别。 胡冬霖带着郝佳匆匆地走出了教室。确保已经远离了顾雨珊和韩永章的视线范围以后，她好奇地问郝佳：“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郝佳把刚刚韩永章描述的两个老师互怼的场景又描述给胡冬霖听了一遍。 “啊——没想到老章居然这么可爱。” 郝佳今天的晚饭吃得格外地快。 “你是不是想去看夏夏子打篮球啊？” 郝佳差点噎住。 “那我今天不去二楼买东西吃了，但是你必须陪我去小卖部买柠檬茶。听见了没有？女人！”胡冬霖假装嚣张地说。 “好……那你陪我去篮球场吗？” “哎——女人啊女人，你都已经有我了，还不够吗？” “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去也太尴尬了。” “哎——你居然去看个夏夏子还要我陪你，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好了。” 吃完饭，郝佳陪胡冬霖买完柠檬茶，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隔着一个操场的距离，郝佳好像可以看见对面篮球场上有一个小人的动作特别像陈夏。 “我们现在过去他们会不会已经选完了啊？”胡冬霖提出了合理的疑问。 郝佳觉得她敲起了退堂鼓。“不知道，去了再说嘛。” 郝佳挽着胡冬霖，好像这样她就不会逃跑了一样。 “郝佳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去篮球场看男生打篮球吗？” “对，我觉得这是只有少女漫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现实中没有人会这么干的。” 她这么一说，郝佳也有点退缩了，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拉了一个也是新手的胡冬霖来壮胆。 “那……要不我们从外面经过一下，不进去了，就假装是路过。” “诶？我也是这么想的。”胡冬霖如释重负。从外面经过，和直接进去篮球场的难度还是相差很远的。 两人手挽着手，鬼鬼祟祟地经过了篮球场。 篮球场里面好像除了打篮球的男生以外，就只有坐在边上休息的，刚打完篮球的男生，再也看不见一个女生了。 郝佳不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个是彭立松吗？”胡冬霖比郝佳率先发现了他们班的男生。 彭立松的寸头，在一众乌黑的头发中，辨识度尤其的高。 郝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呃……陈夏！”虽然彭立松的辨识度很高，但是陈夏的身影对郝佳有极强的吸引力。 逆着夕阳，篮球场上，白衣少年带球过人，汗水浸湿了发梢，专注一投，球，进了。 “……夏夏子进球了……”胡冬霖的声音仿佛模糊了。 他看到她了，视线穿过人群触碰到一起，这一秒仿佛停滞了。 陈夏不知道郝佳来了，只是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定位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看到了。”郝佳回过神来。 “怎么样？满足了吧？”胡冬霖只想带着郝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总觉得会被班上哪个男生发现。 她是特意来看他的吗？ “……好球好球……”身边男生的声音在陈夏的意识中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下一个，下一个。”他也回过神来，伸出手，和周围的队友击掌。 郝佳和胡冬霖按照昨天下午的计划，又去教学楼后面饶了一圈。教学楼后面有一片小树林，衔接着教学楼和学生宿舍，那里好像一男一女的组合比较多。 胡冬霖调侃郝佳：“你应该跟夏夏子来这种地方，而不是跟我一起来这种地方。” “都说了，我跟他连一起吃饭的关系都还没到。”而且昨天开始好像还出了一些问题。 “郝佳啊，”胡冬霖假装语重心长地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还不够努力啊。他上大巴车的时候还会给你提箱子，你是不是应该更努力一点呢？” 怎么回事呢？ 晚自习的时候，胡冬霖换到了顾雨珊的座位上。 “我有一个灵感，”她神神秘秘地跟郝佳说，“一个队服设计的灵感。” “什么灵感啊？” “画完你就知道了。” 她画了一个篮球，用一条横线切割掉上半部分，只留下下半边。然后在切割线的上方，她画了10个只留下上半身的小人。每一个人都用不同的特征来区分，但是线条又是极少的。 画完后，她把草稿纸递到了郝佳的桌上。 “怎么样？”她小声问郝佳。 “你已经知道是谁入选了吗？” “我刚刚问了彭立松。” 郝佳冲着她瞪大了眼睛，表示惊讶。她这指图上的一个人问胡冬霖：“这个是陈夏？” 胡冬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啧啧，你怎么就只认识你的夏夏子？都不知道夸奖一下我。” “天哪，我觉得……”郝佳一时间词汇量匮乏，“我觉得我们的队服会成为全校最有特色的校服……不对！是队服。” “哼！”胡冬霖骄傲地仰起头，“这还差不多。” “他们队服的背后是不是还要印名字啊？” “对啊，那个就直接印名字吧……”胡冬霖还不在意地收回了她的草稿纸。 “你可以把他们对应的小人都印到名字后面去啊。”郝佳提议。 胡冬霖长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天才啊！郝佳，你该不会是为了你的夏夏子想出来的好主意吧？” “哎呀——灵光一现，别老扯上他。”其实是不认识另外9个是谁。 “我懂了，你是为了我想出来的，”胡冬霖骄傲地回身到顾雨珊的桌子上，“不用解释了，我都懂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夏夏子了。”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后，郝佳又收到了来自胡冬霖的好消息。 胡：老章他同意了，我已经下单了 郝：这么快就下单了吗 胡：不知道，店家说72小时内发货，应该做出来还要一点时间 胡：而且快递也得要个两三天吧 郝：也是 胡：店家给我发效果图了 胡：[图片] 郝：是不是背面的那个号码应该大一点，名字应该小一点啊？ 胡：我也这么觉得 胡：[图片] 郝：挺好的，我可以发给陈夏吗 胡：女人，你心中只有夏夏子 胡：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郝：这是谁设计出来的这么好看的队服啊？ 郝：我都忍不住要把这么好看的队服发给别人看了 胡：哼 胡：那我就勉强批准你吧 郝佳把后面那张修改过的效果图发给了陈夏。 郝：[图片] 郝：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收到消息的陈夏有点惊讶，郝佳怎么这么晚给他发消息。 陈：胡冬霖画的吗 郝：是啊，我看着她画的呢 陈：她怎么知道是哪些人入选了呢 郝：她问彭立松呗 过了几秒，陈夏还没有回她，郝佳又继续更详细地解释起来 郝：不然你们下周可能就穿不上队服了 郝：卖家72小时内发货，再加上运输的两三天 郝：现在必须要下单了 陈：[图片] 其实刚刚陈夏编辑图片去了。但是图片实在是太小了，他总是不能精准地把他自己那个小人圈出来，所以花了一些时间。 陈：这个是我吗 郝：是啊 陈：我们明天下午开始，每天下午都要去训练了 郝：那不是很累吗 陈：反正开学第一周，学习也不忙 郝：这个比赛要打多久啊 陈：听说要打两周 郝：可以打这么久吗 陈：第一周基本是小组赛 陈：第二周打淘汰赛 陈：其实没有多久的，一周也就只有5个下午可以打 郝：对哦，你们是什么时间打啊？ 陈：应该是占用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打 郝：那不是最后一节课不用上了吗 陈：是啊 陈：你该不会想溜去吃饭了吧 郝：那我又不上场 陈：这么好看的队服，你不来多看几眼吗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既然是利用上课时间打的比赛，那章老师就一定会把其他不参加比赛的同学都强制带到篮球场上来加油，所以才让胡冬霖给大家准备加油的棒子。 周三的课程中，有一个同学们都很期待的课程，就是心理课。 心理课的老师，是一个始终带着很温和的笑容的女老师，看着应该是30多岁的样子，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2102班的同学，自开学到现在，可能是第一次看见女老师，讲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女老师温柔的向大家点头致意，一边走进教室，把电脑放在讲台上。 上课后，女老师带着非常温和的笑容，用非常亲切的声音给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并且结合幻灯片跟大家介绍了本学期的课程安排。 原来女老师姓宋，宋老师。 台下的每一位同学都听得格外地认真，比听正课听得都要认真。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半了，宋老师这才开始讲这节课的内容。 这节课的内容是让同学们了解别人眼中的自己。宋老师让每个同学都准备出三张小纸条，前后两桌，四人一组，写下自己对另外三个人的印象——优点，缺点，或者仅仅只是特征，都可以写，写完了之后，交到那个人本人手里。最后同学们看看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眼中的自己是不是有一些区别。 郝佳在给顾雨珊的纸条上写下了：鬼点子多、一丝不苟、英语很好、善解人意 给韩永章的是：没有运动天赋、跟老师关系很好、会拍照、爱玩 给曹仰岳的是：名字很好听、但是本人跟名字没有关系、打篮球、爱玩…… 宋老师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写完的同学们可以把你的纸条交到他们本人手里了。” 教室里开始有了一些小声讨论的声音。 宋老师继续循循善诱：“没有关系的啊，大家先小组内部讨论一下，我们最后留十分钟，再在班上集体讨论。” 郝佳收到的纸条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曹仰岳拿到了韩永章给他的纸条，立刻难以置信地就瞪着韩永章，语气严厉地质问道：“嗯？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晚上睡觉‘打呼噜’了？” 韩永章“呵呵呵”地憨笑了起来：“真的，我们都听到了。” “还有谁？你给我说清楚！”曹仰岳一手拿着纸条，一手钳住韩永章的肩膀。 韩永章吃痛，立刻交代：“我们宿舍除了你应该都知道了。” 郝佳和顾雨珊相视一笑，插话道：“现在我们也知道了。” “还真就我自己不知道呗。” 韩永章假意安抚道：“打呼噜的人，自己肯定不知道自己打呼噜啊。” “但是我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诶！”曹仰岳也很纳闷。 “也就那一次吧，”韩永章回忆起细节来，“第一天晚上的时候，你要是天天打，我们还怎么睡啊？” …… “为什么有一个‘爱玩’啊？”韩永章向郝佳提问。 曹仰岳也想问这个问题：“我也有一个，为什么啊？” “你们不是晚自习的时候下五子棋吗？” “这就爱玩了？”曹仰岳觉得自己没有爱玩得那么明显，“他一定比我爱玩，他每天晚上熄灯以后都要玩好久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玩手机，不是在跟别人聊天呢？”顾雨珊问道。 “因为他有一天好晚了，还在我们宿舍群里面发他抽出了ssr的截图。” “天哪，我晚上在被窝里玩游戏这种事情，也要被拿出来公开处刑吗？” “不是你先说我打呼噜的吗？” “那不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