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牛冲天》 第一章 鱼戏鱼鹰 七月流火。 毒辣的太阳主宰着一切。树叶子被烤成卷筒，地上被晒成起白皮。一群大大小小的猪们在泥淖里翻滚成黑乎乎的泥猪。各种毛色的狗们趴在墙根或树下的处阴凉，半闭着眼，大张着嘴，猩红的舌头吐得又薄又长。知了们你追我赶的叫唤象空中划过的火线，几乎把炽热的空气点燃。三五头大水牛伏在溪水中，只露出一对尖利的牛角和一线黑色的背脊。 没有一丝风。少年武现坚持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抗不住阵阵越来越凶猛的酷热，明知又将面临象往日一样羞辱和捉弄，还是借着芦苇的掩护，光着脚向村东的龙潭湾怯怯弱弱地迂回着靠近。离得还有老远，武现就听到龙潭湾那边传来的喧闹声，并感到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龙潭湾是丰乐村所有青少年们向往的清爽消暑乐园，唯独对武现却是形同梦魇般的伤心耻辱之地。可为了清凉，他顾不得昨日伤痛。 此时龙潭湾清凉的水中己有数十个和他年龄仿佛的男孩在嬉水打闹。 武现刚从芦苇中微微探头，就被眼尖的丰乐村族长的孙子丰照看见了。 “废物点心，你给我过来。”丰照光着上身站在水中命令式高声叫唤他。 武现在全姓丰的丰乐村是唯一的杂姓。 他四岁那年被嫁到这里的姑姑武兰带来丰乐村。有人疼有人爱的好日子也就三年多。 自从五年前武功修为丰乐村第一，为人仗义敢言的姑丈丰玉在一次公开的比武决斗中被阴谋害死。武兰姑姑又被污称为得了麻疯病被强行送进了妖兽横行的恶狼谷。武现就成了失恃的笼背鸡，大鸡撩，小鸡啄，在丰乐村再无一天太平安宁日子。 村中当权者原本决定将武现也同他姑姑一起送进恶狼谷，后来通过村中练武堂的权威玉柱测验发现，武现因没有丰姓血缘，天生没有武脉，是一个凡人之体，接受不了任何特殊的武功训练，成不了一个武者，更成不了潜在的威胁，这才被当权者留在了丰乐村，保住小命。 从此，武现成了以武为尊的丰乐村尽人皆知的废材。平日被丰乐村的小孩们叫惯了废物点心。武现虽然听了很刺耳，却又无可耐何，凭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怎能对抗三岁就开始练武的丰姓小孩，反抗等于找死。除了心中将丰姓祖宗十八代的祖宗腹诽一通外，只能选择默认。 丰照是所有丰乐村小孩中仗着族长孙子的身份最为骄横的一个，也是欺凌武现最狠最凶的一个，在他嘴中废物点心就是武现。这丰照不仅把废物点心常挂嘴边，还要武现响亮高兴地回答。只要武现稍有不乐意或应得迟点声音小点，立马召来一阵拳脚。 因此武现给打怕了。 因此丰照一叫，武现只好现身，还得笑着高声回答：“是，丰少，我马上过来。”短裤叉都没敢脱，就跳进水中向丰照走近。 丰照一把搂住武照的脖子，大声说道：“兄弟们，各种游戏都玩腻了，好久没玩鱼鹰捉鱼的游戏，今天我们就玩鱼鹰捉鱼好不好？” 众男孩都欢声叫好。 “谁来做鱼鹰呢？”丰照又问道。 “废物点心，武现。”众男孩几乎异口同声，个个一脸兴奋。 武现一听，慌忙咧着苦瓜脸，低声对丰照求恳道：“丰少，我能不玩吗？” 丰照拉长脸拖着音说道：“你说呢？” 鱼鹰捉鱼的游戏是这样。鱼可以有很多条，可鱼鹰只有一只。游戏开始，群鱼惊散，四下逃窜，鱼鹰扑身前来捕捉，若那一条鱼被抱住就算捉住，角色立马转换，这条被捉住的鱼做鱼鹰，先前鱼鹰变作一条鱼。新一轮的鱼鹰捉鱼游戏开始。如此连环复始，谁都可能做一次鱼鹰。照常理，鱼鹰是捉鱼的，是强势角色，当鱼鹰本该好些。可武现最害怕做鱼鹰，因为他做鱼鹰，那些做鱼的丰家男孩一反常态，不但不四处奔逃，反而联手对他这只鱼鹰群起围攻，直杀得他毫无招架之力一败涂地。武现害怕做鱼鹰，怕的半死，可是由不得他，丰少要他做他就得做，半点推脱不掉。 武现不敢看丰照，只好低声说道：“好吧。丰少要我做鱼鹰我就做鱼鹰。” “真乖。看来我平日没白疼你。”丰照一脸坏笑，伸出手拍了几下武现的脑门，突然大声说道：“鱼鹰捉鱼现在开始！” 众孩童作惊慌状四散躲开，丰照一个猛子潜入水中，游到武现背后探出头，抱住武现的脖子：“快来，快来，鱼鹰在这里。” 众顽童立马如抢食的鱼儿聚拢过来，把武现围在中间，同时向他的头和脸泼水。他们双手合拢成勺，一个接一个地往武现的眼睛鼻子嘴巴使劲地泼。泼得武现脸上到处都痛，泼得他睁不开眼。他想骂人，想哭。可不敢，嘴巴一张开，水就进去了。可他鼻孔没把门，一股股水往他鼻孔里钻，呛得鼻根很酸很疼。鼻根一酸痛，眼泪就禁不住地流，可流再多的泪，却没人看得见更没人知道。 武现没有招，只能往水里面蹲，把头脸埋入水中。可人就一口气，能在水中撑多久。再次探出头来换气，又遭到劈头盖脸的凌利水攻。几次过后，武现学聪明了，探出头猛吸一口气马上躲入水中。这样一来，众顽童不乐意了，认为鱼鹰在偷懒，玩得没劲，要想办法罚他。丰照叫众孩童抓鱼。众孩童果真散开摸鱼，居然捉住了几尾小鱼。躲在水中的武现不明水上情况，刚一露头，便被几个身量稍大的顽童捉住了手脚，硬把他架出水面。丰照手中抓着一条小鱼，便往武现嘴中塞。武现不是猫，不喜欢吃生鱼，自然扭头闭嘴咬牙躲闪，又来两个顽童，一个用胳膊勒住武现的脖子，一个用手指捏住武现的鼻子。没法出气的武现只好张嘴，丰照轻而易举将小鱼塞了进去，接连塞了三尾，边塞边笑骂道：“让你这废物点心吃鱼，是怕你饿着，是对你好，你不吃不行。”几尾活鱼撑得武现的嘴巴鼓鼓的，活鱼们当然非常不乐意，自然疯急地摆着尾巴，噎得武现双眼暴凸。看着武现的窘状，众顽童高兴坏了，乱喊乱叫好一阵，才把武现放开。 武现急忙将小鱼从嘴中掏出，跑近岸边用手指抠喉咙，吐出拈在嘴里鱼鳞。这时又不知那个坏种扔了一摊烂泥到武现的脸上。武现秀气的象女孩子的脸全被盖住，眼睛、鼻子、嘴巴，都给烂泥封住了。他手忙脚乱地泼水洗脸。众顽童见他这只鱼鹰完败，立时失去了兴致，不再管他，继续玩水取乐。武现越想越难过，就跑上岸，一人落荒而逃。 太阳慢慢温和起来，武现光着脚在芦苇丛中乱冲乱钻，任凭泪水狂流不息，锋利的芦苇叶子将腿脚割得鲜血淋淋也没觉得痛。终于累了，天也快黑了，武现觉得肚饥难忍，捡到五个野鸭蛋，敲开壳，一仰脖子生吞了三个。剩下两个，一手握一个，朝村子后山跑去。 这时月亮出来了，投射出母亲般慈和的月光，温婉地抚慰着万物，却难以抚平武现此刻愤懑伤绝的身心。 终于到了。在如水般的月光下，在轻纱般的山岚中，一头巨牛安详静卧于茂林长草里。武现钻进巨牛的腹部忽然不见了。 第二章 石牛开声 姑丈丰玉姑姑武兰出事后的五年里，孤苦无依的武现就象狼群中的一只绵羊，在丰乐村活得不如一条狗。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武现没想过逃吗？想过，在好几个深夜，他试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往村外逃，最远的一次逃出了百里，却都被一堵看不见的软墙挡住了，前面明明有路，就是难于前行一步。他不知那堵透明的墙是什么做的，但他知道是逃不出去，整个丰乐村都被这堵透明的墙严严实实地罩住了。逃不能逃，武现也想过死，一死就什么痛苦都没了，彻底解脱，但他实在怕死，而且心有不甘。武现更不敢轻易忘记姑姑武兰被强行绑走前塞给他的一块双鱼玉佩和说的几句话：“活着，就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也得活着，就是做猪做狗也得活着，这双鱼玉佩关乎你身世，更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一定要保存好，等长大了变强了就到南边的福建路临汀郡找一个叫林放的人，将双鱼玉佩交给他，并对他说神牛即将重生。他会告诉一切。切记！切记！” 就是凭着武兰姑姑的这几句话，让武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可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有时被折辱磨戡的太惨，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就半夜三更跑到后山的一块巨形石牛，钻进只有他发现了的牛肚子里，偷偷地伤心流泪，还不敢哭出声来，怕被丰乐村的人听见。 这一次在龙潭湾又被丰乐村一伙顽童强行指定为群起而攻的鱼鹰，嘴巴里又被强行喂进去几条小鱼，还被扔了一脸烂泥。武现越想越恨，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再一次在深夜钻进牛肚子里，伤心痛哭得全身发颤，手脚发麻。 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叹息。对，是叹息。沉沉的叹息。是谁？武现心里发毛，吓得止住了哭声，竖起耳朵静听，却是了无声息。过了好一回儿，又响起一声叹息。武现怯怯地轻声问道：“你是人吗？还是鬼？还是妖怪？” “可怜的小孩，我不是人，不是鬼，更不是妖怪，我是神，是天帝天母锁在凡间的神。我就是你藏身的石牛。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叫我神牛。”这声音低沉如鼓鸣，嗡嗡作响。 “你真是神，神牛吗？那你本事肯定很大。你能帮帮我吗？”武现心灵福至，不但不怕，还镇定起来。 “当然，当然。可怜的小孩，我本就和你有缘，我等你等了一千年了。在外人眼中我只是块巨石，可你却看出我是一头石牛，还发现了我的肚子。你在我肚子流泪痛哭了五年多，我都没有显形出声，那是我在考验你，也是在等待时机。今夜时机己到，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达成。” “我，我要成为丰乐村的超强武者，比我姑丈丰玉还强。” “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你若能答应，我就帮你达成心愿。” “好，只要能成为超强武者，我就是死也甘心。神牛，你说你的条件吧？”武现仿佛变了一个人，清亮的眼神中透出刚毅之气。 “呵呵，孺子可教也。你照我的话跪下起誓吧！” “好。你说吧。” “我武现今向天地诚心盟誓，十二年内必到天宫取来青玉牛角，帮助神牛渡劫脱困。若违此誓，将受尽人间万般折磨，死后永不超生。” 武现咚地直直跪下，照着神牛的话郑重地起誓。 “很好。很好啊！观你心性为人，原本用不着搞这一套，不过做人和做事，还是得讲些仪式感，方现庄重正大。我这样做，并不是怕你反悔，而是要坚固你图强之志守诺之诚。请你不要多心。” “请神牛放心。我晓得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是为鞭策我时刻不敢偷懒怕苦，不能半途而废。不过我有个很大的疑问，那天宫肯定是在天上，你让我去取回青玉牛角，可我一个凡人怎能上天呢？”武现问道。 “问得好。只要你相信老牛，只要你志诚感天，一切皆有可能。我神牛必定助你牛气冲天，上天入地如同吃饭散步一般随便。” “真的！” “假不了。你说要成为一个丰乐村的超强武者，在我神牛眼中看来，只是小毛毛。不过这个过程在你却是意志挑战，要经受很多考验，也会很痛苦，比你现在所受的苦痛要强万倍。武现，你怕吗？” “我怕？我武现烂命贱命一条，我怕个屌。大不了死后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只要我武现能牛气冲天，从此扬眉吐气，就是死也值了。”武现忽然觉得自己能顶天立地。 “好。有胆色，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老牛等了你一千年，值！”神牛的语气充满见英才而惜爱之的喜悦。 神牛又道：“唉。可我看你的小身板实在弱爆了，比一根稻草还孱脆。你要成为超强武者，没有一副好身板怎行。我先想办法帮你强筋开脉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吧。你现在出去看月亮，等到月上中天时马上进来。我将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大惊喜。” 武现应声好就走出牛肚子。山间寂寂，山风脉脉。武现昂首看天，高远的夜空刚用水擦拭过般纯净。一轮明月快近天心，真如美若天仙的姑姑武兰所说的，象白玉盘一样光洁清亮。望着皎皎明月，武现十分想念姑姑。他暗暗对明月祈愿，希望姑姑没死。他学成本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闯进恶狼谷救出亲爱的姑姑，救出他武现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第三章 通灵石乳 月近天心。 清辉万里。 武现连忙返回牛肚子，说道：“神牛，月上中天了。” “正好。你站在我肚子的中央位置，然后抬起头张开嘴巴。我将送你十滴通灵石乳，这是一千年来，我用牛饮聚气术和反刍凝精功自地底深层石脉精华中采炼成的通灵石乳，每百年才成就一滴，刚好十滴。武现，如今都送给你，算是我老牛的一份心意。” 武现好奇地问道：“这通灵石乳就是你说的大惊喜吗？它是什么宝贝，有什么好处啊？” “不要说话，快照我话做。至于有什么好处，你喝下去后就知道。快，月在中天了，过时就功效大减了。”神牛催促道。 武现不敢多言，连忙依言照做。张嘴没一会儿，仿佛天地一颤，忽然滴下一串冷、甜、香、涩四味交集的浓稠液汁！每一滴都冲势奇猛，使武现简直来不及品味，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咽了下去！不多不少，刚好十滴。 武现正想开口对神牛说十滴全都入口，突然觉得遍体奇热，仿佛身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劲道。这股劲道上下交流急转，令他手足发涨，头发耸耸欲立，真恨不能放腿狂奔一番！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一条小蛇在自己身体迅猛游动，所到之处，剧烈的痛疼，浑身就像是被撕裂一样。他的身子一会拉长一会狂涨，一会痉挛一会儿扭曲，皮肤肌肉绽裂，鲜血奔涌而出，跟千刀万剐一般。直疼得他在地上来回翻滚上下打挺，尖声狂吼惨叫。许久，武现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大震，双目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不知何时。武现一看自己的身子，赤条条不着丝缕，短裤叉早撕成碎片。全身上下糊了一层黑油一样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恶臭，黏黏糊糊的，难受的要命。 但他浑身暖洋洋，轻飘飘的，舒服的要命，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忽然，剧痛又一次传来，但武现这次忍住了，心中有个声音在拼命嘶吼：“这点儿痛苦都受不了，你还怎么成为牛气冲天的超强武者？你忘记了在丰乐村羞辱吗？你忘记了姑姑还在恶狼谷生死未卜吗？” 武现绷紧牙关，嘴唇咬得鲜血迸裂，浑身颤抖，但他硬是忍住了。可终究再次昏晕。 再次悠悠醒转回来的时候，没有风，没有光，一切都似乎是静止的。 他平平地躺在石板上，只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适，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这时，神牛声音中带着笑意：“武现，你己昏睡三天三夜了。不错吗，比我想象得更坚强。” 武现道：“我真睡了三天三夜。我怎么会睡得这般死法？” 神牛道：“那还有假。你服下了我的通灵石乳，这次睡觉已使得你脱胎换骨，灵性大增，未来做强者成仙得道的日子，为期不远了！只是你现在光着身子，又一身奇臭，呛得我老牛要反胃。快去洗净身子，找件干净衣服穿上，立刻回来，老牛还有许多本事要教给你。” 武现神色略变，因为这一刹，他脑子里想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那是一些奇怪的念头，似乎是些冰封已久的记忆，却条理不紊，清晰至极。 原来武现得通灵石乳之奇功，突然识海清明灵智顿开，一切洞若观火。 他怎不欢欣雀跃，狂喜万分。 武现钻出牛肚子。天已向晚，众鸟归林。他找了处清澈山泉洗净污垢，顿时肤如白玉，神清气爽。明月当空，临水而观，几乎认不出自己。武现发现自己轩昂挺拔了许多，虽未脱稚气，却丰润秀美，清俊可爱。低头望着顺势而长，精神抖擞的小弟弟，武现又难为情又骄傲，自信的要爆棚。扯了根青藤折了几片大叶子，系在腰间掩盖住了。武现摸到一家独门独户的丰姓人家后院随手偷了几件衣服穿上。武现感觉自己身轻体健，手脚轻灵敏捷。这一切变化都来自神牛的帮助。他心中对神牛敬服信服得五体投地。月下山景静美如梦如画，武现却无心观赏，只想急匆匆赶回牛肚子，迫切地想知道神牛又要教他什么本事？ 第四章 武道漫漫 武现回到牛肚子。神牛便叫他坐好，对他开讲武道修真知识。开讲之前，神牛问了几个问题，发现武现连最基本的穴位经脉都不知道，诸如丹田、百会、涌泉等一概不懂。神牛只能耐着性子从启蒙开始。幸而武现服过通灵石乳后，智域己开，领悟力不错，一点即通，记忆力更是过耳不忘。这才让神牛省事不少。 一个多时辰内，武现就知武道修真从大处分有三级，人级、地级、天级，合称三才，这也是俗世外行最为流行的分法。在同道内行中就分得很细，共有六阶十二境。六阶分别是凡武、高武、真武、神武、天武、劫武。每一阶都分后天先天两境。合称六阶十二境。对应三才便是凡武高武为人级，真武神武为地级，天武劫武为天级。在六阶中凡武阶以炼体为主，高武阶以锻血为主，真武阶以强筋为主，神武阶以引气为主，天武阶以导魂为主，劫武以持念为主。若再细分，每一境界又可分十重，从一重至大圆满。武道修真各阶各境界各重之间依次递进，却自成天堑之隔，节节瓶颈，层层关口，只有不断突破，才能在武道之路走得远，成为强者，最终修成大罗真仙。 就境界而论，凡、高二阶为修为初境，强者可以轻易开山碎石，以一敌万；真、神二阶为秘境，强者不但一拳能轰掉一坐山，一掌可拍断一江水，更能御风飞行，一日千里，大能者还能自创空间自成世界；天、劫二阶为化境，已在武道巅峰，己成仙圣之体，不死之身，能踏破虚空，遨游九天，一念万里，更能随形变化，不受三界之拘，不入轮回之道，与天地同寿。 凡世间的人大都在凡武后天镜，达到凡武先天镜算是俗世武道高手了。丰乐村以武为尊，有血脉天赋，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真武先天境。武现的姑丈丰玉在世时号称丰乐村第一高手，其修为也只达到这个境界。 神牛开讲为武现展开了一个艰难无比却又奇妙无比的武道修真世界。路漫漫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武现决定将毕生精力都奉献给武道修真事业，期许自己有朝一日真能成神为仙。因为这一决定，他很想知道自己在武道修真六阶十二境中处在哪个位置。他问神牛。 神牛道：“你虽得通灵石乳之助，却也只有高武先天境的实力。要打赢真武后天境的丰照都还有一段时日。” 武现急忙道：“十日后就是丰乐村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我一定要当着丰乐村所有人的面打败他，一雪五年之耻。请神牛帮我。” 神牛沉吟道：“十日，有些仓促，不过不妨试试。我现在就教你内视之法和外引之术。看看能否在这么短时日里突破到真武后天境。” “何为内视之法？又何为外引之术？”武现急切问道。 “就你们人类而言，每个人自成天地，阴阳相抱，生灭相随。要练武修真，首先要了解自己内部世界，挖掘自身潜力，驾御与生俱来的能量。这就是内视之法。这内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用意念感知和控制自身潜能。比如藏于奇经八脉中的父母真元，储积于丹田诸穴的先天真气等。将这些真元真气都化作能量，成为力量之源，再通过武技聚积输送发挥，方能成为气劲攻击于外。至于外引之术，就是将天地灵气引进自身，不断增强真元和真气的量，使自身真元和真气变得强大和深厚，从而达到护体和攻击的双重目的。我现在就传你内视之法和外引之术。” 武现依照神牛所传，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法，凝神守一，内视自己的身体，顿时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欢呼。 他发现，丹田中真气氤氲，在意念的导引下化作一条银白小蛇穿行游走，所到之处，堵塞的经脉渐被疏通。就象淤塞的小河沟，虽然很细，很窄，但是却是畅通的，真气在其中奔涌，武现仿佛能听到哗哗流水之声！ 武现心中激动无比，此时他的身体中真气充盈无比。不知不觉中，他泪水磅礴而下，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理解他的痛苦？因没有血脉，资质极差，不能练武，被人羞辱鄙夷，除了姑姑，没人看得起。这样的痛苦，多么巨大？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修炼了。 真气在经脉中游荡了一圈，重新回到丹田，但是在丹田中蓬勃汹涌，跃跃欲动，根本就不安静下来。 武现意念一动，丹田真气顿时涌动起来，再次在各处经脉之中游走，因受牵引，各处经脉穴位中的丝丝真气纷纷出现，汇聚一处，使丹田所出这道真气不断壮大厚实。 这道真气汹涌流动，重回丹田，武现浑身一震，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满了蓬勃雄厚的力量。 他心中喜悦无比。 这时，忽然听到神牛说道：“武现，停止练功。看来有些不妙。你身上通灵石乳的气息被鼻子灵敏的东西闻到了，它正闻风而来，这罕见的东西实力好强大哦，我老牛因被禁制无法使用神通，你又根本不是对手，危险啊。我早该想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通灵石乳是人妖兽都梦寐以求的天地至宝，谁不想贪婪争夺占为己有。这对实力一般的你是个大麻烦。看来只有一招，老牛正好有一颗乱气丹，你赶紧服下，掩盖你身上通灵石乳的气息，试试能否骗过这闻风而来的凶猛通灵的东西。” 空中浮转着一粒闪着金色光芒的丹药，武现连忙伸手抓过扔进口中。这时，牛肚子外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震得地皮颤动。武现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赶紧屏息守神，宁心静气，寂然不动。 这是什么东西啊？听声响就让人恐怖！ 第五章 噬金怪兽 武现屏息静听，沉雷般的脚步声停顿下来，却响起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类似大象喷鼻。随后传来一阵咬金断铁的咀嚼声。 武现正听得奇怪，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蚊鸣般细小的惊呼声，是神牛的声音，显得很着急：“麻烦了！这东西找不到通灵石乳，竟然啃起石头来。这家伙正在咬我牛屁股部位的石头。这些看上去是石头，却是我被禁制石化的肉身啊，要赶紧想办法阻止它，要不然我的屁股可就没了。” 武现低声惊呼道：“这家伙连石头都啃，倒底是什么东西啊？” “唉。何止石头，就连金银铜铁它都吃得津津有味呢。这东西很罕见，叫噬金怪兽，也叫梦貘，据说连人的恶梦也能吃掉。”神牛微叹道。 “哦！我最怕做恶梦了，常常梦见自己身子被挤压成一块比纸还薄的肉饼。它能把人的恶梦都吃掉，那是个好怪兽了。”武现好奇地说道。 “好个屁。你没听见它在啃咬我屁股吗。快想办法，想不出办法你跟我都要遭殃。”神牛没好声气。 武现愣了一下，就理解了，谁的屁股被咬能有好心情啊。 武现歪着头想了想，问神牛：“这噬金怪兽跑得快吗？” “不快，但也不慢，应该跑不过马吧。” “自从喝了通灵石乳后，我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神牛，你说，凭我现在的脚力能跑过它吗？” “应该可以。” “那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神牛急切问道：“什么办法？” “我跑出去，远远地引开它。” “没用的，这噬金怪兽是个吃货，对含有金属味的石头太喜爱了。你可能引不动它。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神牛你快说啊，要不然你的屁股就没了。” “除非你故意放出血来，我的乱气丹能掩盖通灵石乳的气息，却改变不了你血液中通灵**的灵气。它一闻到你血液中通灵石乳的气息，肯定追着你跑。不过很危险，这东西虽然跑不快，耐力却极好。你可要小心了，只要被它咬住，你可就尸骨无存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请神牛别担心。”武现说完便钻了出去。 跑出牛肚子后，武现朝石牛屁股方向一看，果真有一头小山一样的怪兽低着头啃吃。 武现找了块尖利石块在自己左手臂猛地一刺，紫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漫散开来。 他对着怪兽大叫道：“吃恶梦的吃货，来追我啊。” 其实，不等武现出声，在鲜血涌出的那一刻，噬金怪兽就猛地停住啃咬，迅速转过小山般的身子，正对着武现。 武现定晴一看，这怪兽长得真怪，狮子头，象鼻子，犀牛眼，猪身子，老虎脚，牛尾巴。 这家伙真是吃货，闻腥而动，咆哮猛冲，踏得地皮咚咚颤抖。小山般身子没到，冲起的劲风就扑面而来，威压得让人没法呼息。 武现早做好的准备，也算好距离，怪兽一动，他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这一带山势他很熟，专找一些大树多的路径飞跑，他身子小在树干间灵活无比转折自如，噬金怪兽庞然之身却总被挟挡，气得它狂冲狠撞，凶猛啃咬。 武现只听背后树折石滚之声不绝。更传来阵阵沉雷般的嘶吼。 众鸟惊飞乱啼，群兽狂跑乱奔。 一头长毛野猪吓蒙了，反撞进噬金怪兽的脚下，被巨脚一踏，卟地一声，顿成一滩鲜血四溅的肉泥。 武现看到噬金怪兽这等凶猛气势，暗暗心惊。要被这噬金怪兽逮着，那就惨了。 他将体内真气运转如急水奔流，脚下快步如飞马横空。 一人在前，一兽在后，足足追了四十多里。武现脚力还很足，噬金怪兽威势不减，穷追不舍。在追逐过程中，武现发现噬金怪兽上坡很吃力，便专捡有坡度的山路跑，果真把噬金怪兽距离拉开了。 他暗喜，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肯定能甩掉噬金怪兽。谁知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子没能稳住，栽了一个大跟头，直翻到坑底去了。 正想挣扎起身，一根长鼻子凑近前来，一阵阵粗热狂躁的气息直扑面门。武现绝望地闭上眼：“完了！什么雪耻报仇，什么成仙得道，全都成泡影了。” 第六章 山花不语 就在武现面临死亡意冷心灰之时。 “小金，住口！”一声清纯稚嫩却好听如天簌的娇叱突然响起。 武现缓缓睁开眼，发现噬金怪兽己退开。在它身边站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 她乌黑长发披肩，纤细的身躯上裹着一条白狐短裙，一对赤足白净如玉，看起来像个山中精灵。 她的面庞明净雪白，清秀绝俗，眉若春山，眸若初月，俏然静立，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恬静轻灵。 显然，刚才那声及时的娇叱发自这位女孩之口。 武现挺身而起，呆呆地望着这好看的仙子般女孩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脸却莫名其妙红了。 女孩见状，唇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这刹那间绽露的笑容，宛如花蕾初放，散发出一种慑人心魄的美。 她小口微张：“你没事吧？” 武现搓了搓双手，一脸傻笑道：“我，我没事。这，这怪兽是你养的吗？” 女孩笑了。说道：“是。可她不是怪兽，而是一只灵兽。奇怪，她一向对人很温和，为何对你穷追不舍呢？” 武现不愿说破自己身上秘密，只好讪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女孩摇摇头，说道：“不对，肯定有原因。她从来都很温顺，怎么对你这般暴燥。” 女孩走近武现，微微耸动了几下好看的瑶鼻，忽然惊喜无比地尖叫道：“你，你身上怎么有通灵石乳的灵气？我明白了，我家小金为何要追你了。” 武现见这女孩晓得通灵石乳，只好笑而不答。近乎默认。 这女孩立时脸放华光，喜悦无比。她口气急切地说道：“我叫花不语，你叫什么名字啊？” “武现。” “哦，是武现哥哥啊，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女孩眼神殷切地望着武现，充满期待。 武现微微一愣，问道：“求我。我穷小子一个，能帮你什么？” 女孩微笑道：“只要你肯帮忙，就一定能帮到。” 对一个男子来说，世间最难拒绝的就是美人求了。武现只好笑着说道：“你要我帮你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自然会帮忙了。” 女孩听武现这样说，立时激动无比。说道：“武现哥哥，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妈妈三年前被一位神秘高手打伤了心肺，找了许多名医吃了许多名贵的天材地宝都没能治好。我妈妈如今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后来听一个交好的修士说若能找到通灵石乳就能治好。但这修士又说这天地至宝千年难遇，实在无处寻找啊。武现哥哥，你身上有通灵石乳的气息，肯定服食过，应该知道它在哪里找得到。只要你肯告知，我花不语负出什么代价都行。”说着说着，花不语哭了。 武现听后沉吟片刻，他不愿第三人知道他和神牛之间的秘密，可看花不语情真意切，楚楚可怜，应该说得是实情。武现说道：“花妹妹，我实言相告，我的确巧得机缘服过通灵石乳。但所产之地在一次地动中毁了，再也找不到了。我不敢骗你。” “哦，是这样啊。”花不语一听略感失望。片刻又微笑道：“这天地至宝本就要看缘法。武现哥哥福缘深厚，若肯帮忙，我妈妈的伤还是有希望治好的，只是不知肯不肯施于援手？” 武现真诚地说道：“我刚才说了，只要力之所及，我一定帮忙。” “太好了。那位修士说过，若找不到通灵石乳，找到服食过的人，若肯放取一小杯热血服下，也有同样的功效。” “一杯血而已。花妹妹，请马上带我见你妈妈，我放血让她喝下。” 花不语感动得谢谢不止。转身对噬金灵兽吩咐道：“小金，你把身子变小些吧。”噬金灵兽果真把小山般身躯变得和大象差不多，还伏低了身子。 花不语笑着请武现骑上去，然后自己也坐在武现背后。噬金灵兽认得路，驮着两人穿林渡水，翻山越岭。一路笑语连连，香风阵阵。花不语告诉武现，这噬金灵兽能大小如意变化，大可大成山，小可小成猫。武现听了好奇无比。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噬金灵兽来到一个隐秘的山谷。还没到谷口，武现就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第七章 放血扶伤 噬金灵兽在谷口停步，花不语请武现下骑。噬金灵兽变作一只猫般生动。花不语将她抱在臂弯里。武现友好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灵兽的狮子头，灵兽也亲热地用长鼻子蹭了蹭武现的手背。 这谷口看去荆丛密布，藤蔓如网，尖刺森森，令人望而生畏。也不知花不语用了什么神通，随手一指，荆藤翻涌如浪，向两边分开，居中现出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迎面却是一座修竹丛丛的青山，象一面翠绿流苏的天然屏风。 沿石径绕过此山，是个十几丈宽的长条条形白石平台。武现眼前豁然开朗，明艳万方，如临梦境。 脚下绿草如茵，古树参天，远处万花如绵，灿若明霞，簇拥着一弯半月形的湖水，波光如镜，山色如画。湖中央立着一坐形如飞凤展翅的五层竹楼。 走下平台，花不语在前边微笑着导引武现分花而行，迤逦来到湖岸边，花不语撮口轻啸，一叶小舟自竹楼破浪而来。 待到小舟近前，武现一看，撑稿摇橹的竟是黑白双猿，白者若雪，黑者如墨。武现暗暗称奇。 舟行水上，轻快平稳。湖风徐徐，水声潺潺，花香脉脉，佳人盈盈，武现仿如梦游一般痴醉。 离舟登楼，全楼竟是通用修竹建构而成，匠心如神，精妙无方。 上得二楼，武现看见华美竹榻上躺着一个合着双眼的拥衾而睡的女子。定睛一看脸庞，顿时惊喜无状，激动万分，冲上前脱口急呼：“姑姑，姑姑！怎么是你啊？” 武现这一声叫唤让花不语一脸错愕。心想：我的妈妈怎么成你姑姑了？ 这时榻上的女子听到动静，微微睁眼。武现一看眼神，便知这女子不是他姑姑，他认错人了。武现喃喃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这世间怎么有如此相像之人啊？” 花不语从旁边看着武现的神态，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心中暗喜。 她微笑地坐到榻上女子身边，轻轻握着女子苍白消瘦修长的右手，对武现介绍道：“武现哥哥，这就是我可怜的妈妈。” 武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讷讷而言道：“你妈妈长得太像我姑姑了，简直比双胞胎还像。” 花不语笑道：“你姑姑叫什么名字？她如今在哪？怎么会和我妈妈相像呢？” “武兰。五年前被丰乐村的人送进恶狼谷了。现今生死未卜啊。” 花不语惊呼道：“什么！恶狼谷，那可是妖兽横行的天下。武现哥哥，你别太担心，等我妈妈伤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去恶狼谷找你姑姑。” 武现沉重地点点头，强作微笑问道：“你妈妈芳名又叫什么？” “林雪儿。” “哦。还是先救你妈妈再说吧。花妹妹，请取个碗来。” 花不语喜欢得双手都发颤，找了一个羊脂玉碗还有一把玉刀递给武现。武现将左手放在玉碗上方，拿玉刀在手腕处轻轻一带，芬芳的鲜血缓缓涌出，一滴一滴流进玉碗。红白相映，煞是好看。十息之间，就是满满一碗。 花少语慌忙用白手绢为武现包扎伤口。 武现说：“我自己来。你快把这血给你妈妈喝下，放久些可能效用就差了。” 花不语一脸凝重地捧着玉碗，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到妈妈嘴中，一滴都不剩。 喂完热血，花不语和武现并肩而立，屏息静待，噬金灵兽也安静地趴在竹几上睁圆犀目静观。 二十息不到，花不语妈妈林雪儿灰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润，眼睛也慢慢有了光彩，再过十息，林雪儿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奇臭。突然间林雪儿坐了起来，猛地张开口，接连吐出两大块黑血。然后重新躺倒，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至宝神效，大功告成。 花不语欢喜高兴的抱住武现的脖子泪如雨下。武现愣了愣，伸出手轻拍花不语的背，以示抚慰。噬金灵兽也跳下竹几，在竹地板上露出肚皮打滚。 “林雪儿，你这恶妇，你杀我儿子，我燕彪和你不共戴天，快快滚出来受死吧！” 气若长虹，声震如雷，炸得人头皮发麻。 第八章 劫修一脉 滚雷般的叫阵声还远在谷外，花不语听了却气得粉脸通红，正是妈妈生死关口，又当着武现的面，竟有人口出恶言，上门寻仇。这让初识就承其大恩的武现如何猜想她们母女的心性为人。其实武现乍听谷外之言，心中也是诧异，自然而然心中一串疑问：这花不语的妈妈林雪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真是恶妇？真杀了人家儿子？人家都指名道姓自报家门寻仇，应该不虚。如果她真是动辄杀人的恶妇，那我放血救她该是不该？我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武现顽智已开，会思考一些问题了。但他涉世未深，不会作伪，心中所想自然显露在脸上。而心思玲珑的花不语怎会看不出武现脸上的变化。 花不语急忙拉住武现的双手，说道：“武现哥哥，你要相信我们母女俩都是善良正派的人，别听外面那个叫燕彪的人胡说八道。我妈妈的确在五年前杀了他儿子，那是他儿子死有余辜。武现哥哥，你请坐下来喝杯茶，听我慢慢和你讲这件事的实情。武现哥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期间谷外不断传来燕彪的叫骂声。越骂越恶毒，连带将林雪儿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 武现听了不禁莞尔一笑，花不语却是粉脸儿羞得要哭起来。 武现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微笑地安慰道：“不语妹妹，你莫着急，我当然相信你跟你妈妈了。只是你妈妈正在紧要时刻，急需静养，有人在外边如此叫骂，岂不扰乱你妈妈心神，于疗伤不利啊。还有，万一那人攻进谷来，如何抵挡。” 花不语见武现不仅相信她，还处处为她们母女着想，芳心大悦，如饮甘饴。 她笑靥如花，连忙说道：“对，对对，我虽道行不高，却也会使隔音术。至于那人最多真武先天境，要攻进谷来没那么容易。一点不用担心，先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告诉我们通灵石乳的修士叔叔，是我妈妈的至交，修为高得吓人，听说快进天武后天境了，这谷中各处的禁制都是他帮忙布下的，非常厉害。那人若是硬闯无疑是找死。也正因为这样，那人只能在谷外叫骂，想激怒我妈妈出去，却不敢攻进来。” 武现一听恍然大悟，笑道：“我说呢，那人怎么只打口水仗，原来如此。看来倒是我见识少，杞人忧天了。” 花不语笑着温婉说道：“武现哥哥，快别这样说，你的一片好心让我感动。你对我真好。除了妈妈，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谢谢你。”说完，花不语美目流转，目光亲切地看了武现一眼。 武现心慌了，脸也红了，连忙笑道：“不语妹妹，你不是说会隔音术，快些用上吧，免得那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痛。” 花不语笑道：“这隔音术，也是那位修士叔叔教我的。我现在就发功施展。”但见她双手连连在空中打出奇奥的手印，片刻间空气中现出若隐若现状若轻纱般波纹。外面的叫骂声明显小了许多。但还断断续续能听见一些。 花不语自嘲道：“不行，不行，我功力太浅，那人的真气传音无法全部屏滤掉。” 武现却有些发怔，心想：这修真仙术真神奇，若是两人想说悄悄话，只要隔音术一用，别人就什么也听不到。要是我也会隔音术，那以后我和不语妹妹说些体己话就方便了。 花不语见武现出神，轻声问道：“武现哥哥，你在想什么啊?你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武现俊脸一红，连忙道：“没。没有。” 花不语笑道：“武现哥哥，我懂得不少小仙术，比如隔音术啊、洗尘术、禁言术、唤鸟术、聚鱼术等，我都会，反正闲着，要不我教你吧。” “好啊。”武现答得很干脆。 接下来，一个教，一个学，两小无猜，其乐融融。 只有那噬金灵兽觉得无聊，又没金铁可吃，懒懒地趴着，闭上犀目呼呼而睡。 至于花不语的妈妈还在竹榻上安睡，气息绵长，脉象沉稳有力。 花不语教的这些小仙术在生活中作用太大了。比如洗尘术，身子困了脏了，不用热水洗澡，只要一施洗尘术，立时通身干净清爽，身轻体健，神完气足。真是太美妙了。 时光真如流水一般，川流不息，金乌落，月兔升。 “神秘人，我……我一定要找到你，不报一掌之仇，我林雪儿誓不为人……” “俊哥哥，你……别离开我好吗？不语还小，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 花不语和武现听得面面相觑，原来是花不语的妈妈林雪儿在梦呓。 任何小仙术都有时效的。花不语的隔音术开始失效了。那个燕彪真有耐性，还在谷外不知疲倦地高声叫骂。 花不语笑道：“武现哥哥，隔音术你己学会，现学现卖，来一个吧。” 武现也笑：“好。试试，但你不准笑话我哦。” 花不语轻轻推了一下武现。笑道：“不会。不会。哪有师傅笑话徒弟的。来吧。” 武现果真依诀而施，效果竟然比花不语的还好，几乎把竹楼外的声音都屏蔽了。静得能听见林雪儿忽长忽短时而沉时而轻的呼息声，更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噬金灵兽的鼾声给放大成山响了。 花不语竖起大拇指，半开玩笑半是揶喻道：“好徒儿，真不愧是服过通灵石乳的大福星，非同凡响，竟然这么快就盖过师傅了。” 武现也半开玩笑地握拳拱手道：“哪敢，哪敢。是你教得好。名师出高徒吗！”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觉得温馨无比。 明月窥窗，夜风拂体，微现凉意。两人却无睡意，花不语下一楼做了两碗莲子银耳羹，彼此各吃了一碗。花不语又泡了一壶香茗，端来七八盘精致的茶点。两人相对坐于竹榻前，一边守护着花不语的妈妈林雪儿，一边品香茗吃茶点说闲篇。 武现很久没享受过这种温馨，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深夜丑时，林雪儿终于醒了。她的伤势痊愈了，功力恢复了许多，修为好象也精进了。一双修长好看的丹凤明眸灿然生光，顾盼间气度雍容。象牙般骨感的香腮白里透红，艳若桃花。 花不语早已欢叫着妈妈，妈妈，扑身上前，纵体入怀，躲进久违了的温软安稳的怀抱里。 武现看得痴了，像，太像姑姑了。无论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象，只有眼神，姑姑武兰的眼神是那么温婉清澈，柔润如水。林雪儿的眼神却沉静清亮，凝实如电。 就在武现出神间，林雪儿已露出芙蓉般的笑脸，如洗尽沿华般绽放，温声细语地问道：“你就是武现。大恩不言谢。听说我很像你姑姑，你若不嫌弃，你就把我当作你姑姑吧。你和不语也相处的很好，我会像亲姑姑一样疼护你。无论你有什么心愿，我都会倾尽全力帮你达成。” 林雪儿看似睡着了，其实她是在运功疗伤，什么都听得见，感知得到。 对，林雪儿的声音跟姑姑也不像。 武现想了想，微笑道：“谢谢。谢谢林阿姨。举手之劳，请勿挂怀。如今您的伤好了。我的亲姑姑还在恶狼谷受罪，我要去救我姑姑。天也快亮了，劳烦不语妹妹送我出谷，我就此告辞。” “等等。”林雪儿左臂抱着花不语，走下竹榻。她的身段儿好高哦，曼妙丰盈。 她走近武现，俯下身腰伸出右手将武现也抱在怀里，然后坐回竹榻，然后微笑道：“武现，你这孩子很有个性啊。我喜欢。你说你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可是生死大事。你林阿姨一生从不欠人家人情。我受你如此大恩，不让我报答你一些，你想让我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你想的美。这样，等眼前的麻烦解决了，我和不语一起陪你去恶狼谷救你姑姑。你说好不好？” 武现没想到林雪儿强行要报恩，不领情还不行。他在这世上除了不明生死的姑姑和那只闻其声的神牛，再无亲人再无依傍。他心中着实舍不得仙女般美丽的花不语，况且看情形林雪儿伤好后实力最低也在神武后天境，是个强大的靠山，有她们母女同行，进恶狼谷寻找姑姑的机会大很多。他当然知道林雪儿说得眼前麻烦是指燕彪谷外叫阵之事。 他直视着林雪儿说道：“林姨这般厚爱，那我却之不恭了。” 林雪儿立时笑了：“这就对了。你想不想听我为何要杀燕彪儿子的故事啊？” 武现笑道：“想听。” 林雪儿左抱花不语，右抱武现。慢慢讲起五年前的那段陈年旧事。 当年林雪儿带着五岁的花不语从峨眉山回娘家福建临汀郡，路过九江，碰到劫修一脉的燕彪之子燕幽然。 武现听到这里，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怎么林雪儿也是福建临汀郡人，她和姑姑口中的林放都姓林，难道有关系吗？ 林雪继续讲道：“何为劫修，就是专靠掠夺他人灵气、精元、法器、仙诀、秘本、丹药、天材地宝等来提升自身修为的修士。这类修士以实力称王，只想迅速提升实力，根本没有底线，可说是修真界无恶不作的强盗。千百年素来为仙家正统所不齿，也是仙家们合力围歼扫荡的重要目标。但劫修一脉渊源极深，从未真正意义的断绝。这些劫修者行事鬼秘，实力不俗，却从不挑战名门大派世家望族，而是专找那些小门小派小家族等散修之人下手。” 这燕幽然是个摧花辣手，迷信采阴补阳的邪功，专找有灵根的年轻女子，俘掠去胡作非为。数年间，九江虔州抚州一带不少可怜女子被折磨而死。那一次燕幽然在庐山脚下劫掠一名姓路的年轻女子，正在行脏脏之事，被林雪儿撞上了，一番打斗，高武先天境的燕幽然岂是神武后天境林雪儿的对手。疾恶如仇的林雪儿一掌便将他打死了。林雪儿后来听了路姓女子哭诉，又断听闻这家伙的恶事，越想越气愤，很替那些苦难屈死的女子不平，就将燕幽然的尸首挂在九江边浔阳楼上，第二日便引来无数受难女子的家属和亲友，将燕幽然的尸首分割殆尽，各家各户都把这些碎肉油炸火烤，然后丢进粪坑深埋，以泄其涛天之恨。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得很远，燕幽然的父亲燕彪很快就知道是我杀了他儿子。听说燕彪专修残酷无比的炼体古法，功力深厚，断臂可再生。传闻通身斩杀成碎块还能复活。一个对己如此之狠之人，视他人性命当然更为草芥。他干尽的恶事比他儿子多十倍百倍也不止。这次上门寻仇，应是有备而来，说不准有一场恶战。” “这段故事讲完了，你们两个小娃娃上三楼休息吧。我要修习一番，好天明出谷约战号称“玉面人魔”的燕彪，定要将其挫骨扬灰，除恶务尽。” 武现第一次听闻修真界劫修一脉倒行逆施之事，直听得寒毛竖起。照此看来，武道修真界比凡世间凶恶残忍更甚。 武现与花不语各道晚安。武现躺在竹楼三层的竹榻上，一时展转难眠，心中思绪万千。 明日之战，必定凶狠无比，当拭目以观，以增阅历。不容错过。 武现运起神牛所传引气术，宁神静息，运转三个周天后，通身舒泰，不知不知觉间睡着了。 第九章 尔整我暇 耀眼的太阳斜照在竹榻上，武现睁开惺松睡眼，四顾看看，太阳都晒屁股了，竹楼上下一片安静。他慌忙从竹榻上跳起，连声叫道：“糟糕，糟糕，错过时辰了。战斗不会是开始了，或者结束了。”正想下楼，看见竹榻旁一人高的竹架上放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温水，盆沿盖着一条白毛巾。也不知是花不语母女哪一个准备的，真细心啊。武现心中一暖，上前洗净脸，还漱了漱口。又见另一张长几上放着一叠折好的衣服和一双黄色软皮制成的硬底凉鞋。上面用围棋子大小的小玉石压着张粉色纸条。武现跟姑姑认得不少字。拿起纸条一看，鼻子有些发酸，眼泪不知怎么就流出来了。那纸上的字稚嫩娟秀，写着：“武现哥哥，家中没有男孩的衣服鞋子，这是昨晚我用小仙术临时缝制的，做得不好，请不要嫌弃，将就穿上吧。不过在穿上之前，可别忘了用洗尘术哦。不语。” 武现抹泪而笑，拿起衣服抖开来一看，是一套天青色的麻质夏衣夏裤。武现先把衣服放下，发功动念，把自己全身仔细地净尘了一番，顿感轻松。脱去旧衣裳，穿上新衣裤，再套上久违的凉鞋，立时通身清爽，人也精神起来。一向赤脚惯的，穿鞋走起路来还有些别扭。试着来回走了几趟，方才好些。饶是如此，武现下楼梯时还是打了几次趔趄。 下到一楼，花不语听得脚步声，早起身迎上来微笑着叫道：“武现哥哥，一起吃早点吧。”声音又脆又甜。 林雪儿也在桌边起身站着，微笑道：“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裳。武现，你长得还很俊啊。这衣服是不语做的吧，做得挺不错，看来我的不语也长大懂事了。” 武现也笑着分向花不语母女问好。 林雪儿温和地笑着召呼他坐下吃饭。饭菜都是些叫不出名的山珍，也有富含灵气的兽肉。她们奉行食不语，除了向武现介绍下菜名，都不交谈，都是专心地细嚼慢吞，吃得不疾不徐，安静优雅。居然还有酒，百花酒，清香微甜。各自小饮三小杯。 饭毕。林雪儿忽然开言对花不语说道：“不语，妈妈有一事心中疑惑。这丰乐村是后汉皇朝大将军王花龙也就是你伯父的私人秘密军营，专门为他训练高强死士，布有厉害无比的禁制和防护结界，整个丰乐村天上地下都被罩得严严实实，除非专设的特殊通道，天武以下境界的修士根本进不来，这燕彪的修为最多神武境，他是怎么进来的，莫非他买通了你伯父身边的人，或者根本就是你伯父放进来的。” 花不语吓了一跳，忙说：“伯父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一向对我们很好。” 林雪儿摇摇头。轻叹道：“不语，你还小，不懂人心，多少人为了江山为了重宝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我越想越不对，你马上青鸿传书给京城的玉叔，请他帮忙查查。” 花不语见妈妈说得郑重，连忙说道：“好的，妈妈。我这就去安排。”说完笑着对武现挥挥手就出楼了。 林雪儿又笑着对武现说道：“武现，你也要记住林姨今天给你说的话。你服过天地至宝通灵石乳的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象燕彪一样的劫修者，要不然人家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捉你害你，把你制成药人服用，以提高自身修为。你记住了吗？” 武现连忙答道：“谢谢林姨好心提醒。我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从此我再不对人言起。不过我有些疑问，想向林姨请教。” “请说吧。” “刚才林姨说丰乐村被厉害的禁制和结界罩住，是不是指那堵透明的软墙。” “软墙只是防护结界的一种，还有许多禁制和结界，它们都是被动的，你不攻击它，它是不会现身也不会反击。它就象空气一样，看不见，却真实存在。” “那达到什么修为才能布设禁制和结界？” 林雪儿愣了一下，笑着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武现笑道：“也不是。就是很好奇。” “那我就简要讲讲。禁制和结界一般到了神武境的修士都能布。象林姨也能，但禁制和结界也是有等级的，修为越高所布的越厉害，专修的人比普修的又更厉害。你若真想学，我可介绍朋友教你。不过，林姨有个建议，你服过通灵石乳，体质和灵性都超越了许多人，林姨看好你，我想介绍你到显赫宗门或者正规的修真学院进行修炼。只要你肯用心努力，将来你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我这个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也想进宗门学院，武现哥哥，我们一起去吧？”还没等武现回答，花不语已回来插话了。 武现看了她们母女一眼，挠挠头说道：“好是好，可我想等找回我姑姑再说。” “这事不急。林姨说过的话什么时候都算数。好，先说到此。我得上楼准备一下，迎战那不知死活的燕彪。咱们修行者要有好生之德，不能随便动杀念。我一拖再拖，本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如此坚持，这不是找死吗？看来有些坚持也不见得是好事。”说完林雪儿就上二楼了。 武现帮着花不语收拾碗筷，整理餐桌。约摸一刻钟，林雪儿下楼了。 一身火红。衣衫是红的，百褶长裙是红的，就连云披也是红的，再看她脚上，也是双精致的红绣鞋。飞瀑般的青丝松松地挽起，也用红丝带系着，发间插着一枚红玉飞凤衩，颤颤地吊着一颗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林雪儿年纪正是女子青春锦绣年华。眉若初月，凤目含威，樱口琼鼻，玉肤赛雪，身材高挑，体态曼妙，气质高雅。这一身火红更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而她手中所握的火凤剑，身上澎湃的几乎外溢的真气无形中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昭示这红粉佳人绝非弱质女流，而是个仙神般存在的大能强者！ 武现直看得瞠目结舌。花不语轻轻扯了下他衣袖，凑近前来，吐气如兰，轻声低语道：“我妈每逢大战，总是这般打扮。我可见多了。” 林雪儿一挥手中剑，飒爽长笑道：“两个小娃娃，你们可以观战，但不可出谷。不语，你让小金变成山一般高，你们就坐在小金的背上为我掠阵助威。看我如何收拾劫修恶魔！” 第十章 神武对决 时当正午，骄阳似火，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 谷前周边诸峰环立，对面青山相对望，是一道宽缓如船形的狭长谷地，一马平川。居中蜿蜒着一条丈许宽的清溪，在烈日下如一条明晃晃游动的银蛇。 林雪儿和燕彪隔溪对峙，气拔弩张。各自发出的护体真气纠缠相撞，竟让清溪断流。 武现与花不语并肩坐在高大如山的噬金灵兽背上屏息而观。听燕彪昨日奔雷般的叫阵威势，原以为是一个粗豪如张飞的威猛汉子，今日一见大出意外，竟是个骨相清奇极重边幅的白面中年书生。但见他头戴冲天青玉冠，两缕乌黑头发分垂于玉脸两侧，标杆一样瘦削的身躯上一袭大袖青衫，无风而动，真如玉树临风。如此恂恂儒雅的俊美男子竟是恶贯满盈的劫修强盗，真让人难于置信。 林雪儿朗声长笑：“玉面人魔果真名不虚传。可惜啊，却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那燕彪也不生气，反而淡然而笑，竟用戏谑口吻回击道：“你也盛名不虚啊，都说赤凤仙子性如烈火，没想到长得如此美妙可人，可惜啊，可惜我和你有杀子之仇，要不然凭我一惯怜花惜玉的心性，倒想和你结秦晋之好，共渡鱼水之欢。哈哈” 林雪儿粉脸凝霜，大声娇叱道：“贼子住口。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正邪不两立，受死吧。”手中火凤剑铮然出鞘，朝燕彪电射而去。 燕彪脸上早没笑容，阴冷而言道：“恶妇，休得张狂，来吧。”身形一动，飞上半空，火凤剑擦着脚底刺空。谁知火凤剑犹如活凤一般，忽然转向抬头，追着他的身形破空急刺。 “御剑术。”燕彪惊叫道，再不敢怠慢。连忙从衣袖中飞出一道黑光，是一把双刃小斧。顿时空中一红一黑绞杀在一起。叮叮当当，你追我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远处的武现和花不语看来，象是一红一黑两只鸟儿打架。 燕彪早自空中落地，坐马拉架，催动真气驾驭双刃小斧，一张俊脸微微扭曲，神色颇为紧张。至于林雪儿却闲雅如常，双手如兰花轻舞，举重若轻。看两人神状，境界高下一看分明。林雪儿是峨眉山剑宗门的外宗高手，专修剑术。自然要比主修炼体的燕彪高明。 不过百息之间，空中捉对厮杀的两件兵器胜败将分。红光大盛，如团云鼓涨，黑光疏淡，渐成招架之势。忽听“铮”地一声如凤鸣般的脆响，黑光被远远地弹射出去，脱离了燕彪的控制，朝远处一坐小山峰撞去，嘣得一身巨响，石破天惊，飞尘如暴。那小山峰的峰尖竟被那道飞射的黑光拦腰削断。 这等威势把武现和花不语吓了一跳。 黑光一闪不见了，许是落在山峰后面了，而那道红光却不疾不徐飞回林雪儿手中，重回火凤剑模样。 连兵器都给打飞的燕彪一脸铁青。第一回合完败，武现和花不语在谷中拍掌叫好。燕彪更是恼羞成怒。 修真界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神武境强者一旦出动，就如一场灾难席卷而来，注定天地变色，山崩石裂，甚至波及无辜，生灵涂炭！ 林雪儿好整以暇，笑语道：“听说你专修烈火炼体的神魔古法，曾在火山熔浆旁修炼多年，霸道非常。如今日在正午，阳刚正盛，你何不使将出来，让我见识一下怎么霸道法。” 燕彪冷冷地看了一下林雪儿，猛然吐气开声：“恶妇，别得意。会有你好看。”声如雷鸣经天，被山谷回应，更增威势。 武现和花不语早捂住了耳朵。但那声音还是钻将进来，扰得心神不宁。 此时那燕彪整个人都变了，双眼赤红，形态狰狞。但见他猛然昂首如一声狮吼：“托体同山阿！”顿时全身衣服和冲天玉冠都炸裂成碎片，露出一身金灿灿的肉身。 林雪儿惊呼道：“如意金缕衣！” 燕彪粲然笑道：“恶妇倒识货。” 燕彪瘦俏的身子在不断膨账拔高，转眼间变成一个和周边诸峰比肩的高大健硕威猛男子，浑身肌肉金光灿灿，岩石般坚硬，力量充满得要爆炸。真如天神下凡。 林雪儿见这气势，暗暗心惊，早已拔步空中，拉开距离，虚立在燕彪同等高度，御风而行。 就在这一刻，一抹金芒划空，一道带着可怖真力的拳风撕破虚空，凶狠地朝林雪儿迎面砸来！林雪儿连忙于空中使出回风步，身影一闪，朝旁边避开。 轰！ 这一拳虽然无功，可拳风出乎意料的强大，带得林雪儿纤柔的身躯一个趔趄，差此跌下空中。 那拳风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那拳劲可怖的余波扩散，树折草伏，飞沙走石。 太恐怖了！ 林雪儿刚刚闪过，又是一道带着耀眼金芒的拳劲破空而至。一拳接着一拳。燕彪赤眼如魔，如山如岳，巍峨强悍。 林雪儿闪过三拳后不甘示弱，运转真力驱使手中剑， 火凤剑发出嗡的一声清吟，化作把巨剑，破空而起。 唰！ 剑芒如虹，当空劈杀而下！ 那一刹，远处的武现眼睛都一阵刺痛，那剑气太强了，真如烈日当空。 燕彪又是大喝一声，拳头裹挟着炽盛金光呼啸而出。 轰隆！ 天摇地动，云层崩裂，那真力碰撞所扩散的力量席卷这片天地。 两位拥有神武境力量的顶尖强者对抗，又岂是儿戏？ 如今，这一场对决让方圆百丈之内的岩石、树木齐齐齑粉、大地如蛛网般龟裂。 这样惊世骇俗的一幕，让武现看得心惊肉跳，只希望这一场战斗快快结束。 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碰撞声如惊雷滚滚，震荡四野。 武现耳膜刺痛，浑身气血翻滚，灵魂激荡，难受的差点要喷血。 武现不敢多想，几乎下意识挡在花不语面前，同时合起双眼，运转神牛所教导气术，心神如一，很快，灵魂不再悸动，意识变得空灵，一切惊悸犹如潮水般退去。 倏然之间，武现忽然发现，自己虽合眼内视，可识海中却把四周的景象清晰呈现出来。 天穹之下，林雪儿红衣猎猎，一柄火凤剑凌厉如电，形如飞凤，激射出漫天火焰般的剑气。 而燕彪却显得凶狠异常，一对拳头凶悍无匹。 “纵剑术！” 猛地，林雪儿一声娇喝，只见那火凤巨剑气势陡然一变。 嗤啦！ 如划破黑暗的一抹闪电，一闪即逝。 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武现意念中根本就难以捕捉到这一剑的痕迹！ 旋即，燕彪发出一声闷哼，一条胳膊被斩落，血洒长空！ 谁知怪事来了，燕彪断臂处很快又生出一条手臂。林雪儿猝不及防，险些给抓破面门，惊得她花容失色。这就是传闻的断臂再生。炼体古法，果然神异。 林雪儿再不敢留后手，使尽浑身解数，全力施为，真力运转如潮。 “横剑术！” “分剑术！” 一柄剑时而如惊天长虹，时而如电闪长空，直搅得天地赤红如火烧云一般！ 很明显，她要一鼓作气诛杀燕彪。燕彪全身着有如意金缕衣，剑不能伤，唯有手臂是软弱处，也不知多少次手臂斩断多少次重生。太阳偏西，两人都是真力透支，林雪儿因得通灵石乳之助，虽然大伤初愈，却是耐力悠长。 夜将黑未黑。燕彪终于真力耗尽，委顿在地，无力再战，也无力逃遁，被林雪儿一剑削去头颅，使开挑剑术，挑去如意金缕衣，复使碎剑术，将燕彪肉身绞成漫天肉雨。 至此，战斗结束。明月初升，夜雾漫起。清溪复流，再度响起潺潺水声。 林雪儿招呼武现和不语出谷，将她扶住，她也累得几近虚脱，却还笑道：“武现，你把如意金缕衣穿上。林姨送给你了。” 武现说道：“还是给不语吧。” 林雪儿娇喘道：“不，这是男式的，听话，穿上。” 武现还想再说，忽感左脚踝上有东西爬附，低头一看，却是一截血淋淋的断指，他用手一拉竟没拉脱，像蚂蟥吸附得死死的。 “两个小娃娃，快扶我进谷，我累得路都走不动了。”林雪儿无力地催促道。 武现赶忙伸手相扶，也就顾不上那断指了。 第十一章 断指书文 林雪儿恶战燕彪多时，的确是累坏了，服用了三粒回灵聚气丹，连衣服都懒得更换，就说要闭门静修。 武现对花不语说想今晚回丰乐村一趟，明日再赶回来。花不语有些为难，她本想让武现陪着自己，一起为妈妈守护。可见武现似有难言之隐，便笑道：“那我送你出谷，这里离丰乐村不近，又是晚上，我让小金驮你回去。我要守护妈妈，就不陪你了。” 武现连声说好。 花不语送武现上湖出谷，在谷口挥手说声明天见，又叮嘱小金几句，便回谷中。 武现对小金说声有劳了。便骑在小金背上。一路月光相伴，小金大步如飞。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丰乐村村口。刚过子时。他让小金停下，对小金说，不必进村了，你回去吧，明早若方便，还来这里接我。小金是灵兽，虽不能如人般言语，却听得明白，她用长鼻子蹭了蹭武现，便转身扬蹄而去。 武现往日在姑姑的老宅安身。他今夜却不想回去。他也不进村，而是找个隐秘之处，找块石头坐下。他抬起左脚搁在石头上，撩起裤脚一看，那根断指果真还附在脚踝上。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断指，说道：“这里没人，你可以下来了吧。”那断指仿佛能听懂似的，果真离开脚踝，跌落在石头上。 武现忽然看到了诡异吓人的一幕。那断指并不躺倒，反而立在石头上，在月光下跳舞。更奇得是，石头上出现了一行血字：请小哥救我，你若肯救我，我愿洗心革面，再不为恶，终身为奴，服侍小哥。若违此誓，万劫不复。燕彪泣拜。 武现惊叫道：“你果真是燕彪？” 那断指竟然如人般点头不止。 “你的炼体术果真有碎肉重生的神异？” 断指复作点头状。 武现想起燕彪白日间死时的惨烈，动了恻隐之心：“我叫武现，我虽是小孩，但你莫要骗我。你重生后还找林雪儿报仇吗？” 断指连连摇头。 “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姑且信你。希望你莫要自食其言。要不然人不诛你，天必诛你。那我要如何帮你啊？” 断指又书出一行血字：经此死劫，燕彪彻悟，若能再度为人，从此向善，绝不为恶。请公子勿疑。公子若有心救我，找一竹筒，将断指放入，然后放些清水，使断指不枯，三日后每日午时，放入少许兽禽之血，九九八十一天后，我自能重生。 救人须救彻。武现沉思片时道：“既然你言语志诚，又决心改恶从善。那我也不瞒你，我曾服食过通灵**，我愿滴几滴血助你更快重生。” 断指一听之后，连作惊喜状，作揖状，叩谢状。 武现笑道：“不必如此。就算你我有缘法吧。” 就近找了根青竹，凭他现今修为，轻易便做成一个带有盖子的竹筒。他将断指放入，然后咬破食指滴数十滴鲜血入筒。盖好后拿在手上，去寻神牛去了。 刚钻进牛肚子，神牛就高声问道：“小子，这一日一夜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让怪兽给吃了，让我好一阵担心。” 武现连忙玩笑道：“哪能呢？自从结识您神牛老人家后，我是时来运转，鸿运开泰，喜事连连啊！”接着便把结识花不语、救治林雪儿、观战和收留燕彪断指等一五一十讲给神牛听。 神牛笑道：“不错，还算实诚，老牛没看错你。凡事自求多福，一切皆有定数。按着你的本心去做就是了。说说你往后有何打算？老牛帮你参谋参谋。” 武现便把想先救姑姑，参加丰乐村大比，然后答应林雪儿进宗门学院修炼等想法都给神牛说了。 神牛轻叹道：“看来你要离开丰乐村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切的路都靠你自己去走，就是别忘了你当初发下的誓言。” 武现庄重无比道：“武现不敢。虽历万劫万苦，我必初心不改!” 神牛连赞三声好，然后说道：“老牛再赠你三样东西。” 空中出现一幅卷轴画。神牛说道：“这是老君骑牛出关图，你记住每日都要观想上一个时辰。观想是锻炼一心二用乃至多用的仙家无上法门。你日日坚持，必有奇效。记住了。” “记下了！”武现接过画收好。 空中又出现一个双层玉盘。神牛说道：“这是聚灵盘。修真最重要的是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己用，我先前教你的牛饮术和反刍功要多加练习。这聚灵盘能化天地灵气为液汁饮用，十二时辰便能聚成一杯，能助你修为精进不少。” 武现连忙接过。 空中又出现一枚戒指。“这是个空间不小的储物戒指，叫须弥戒。什么画啊，盘啊，竹筒啊，灵药啊，兵器啊，甚至衣服食物，都能放进去，还有保鲜功效，就连三五个活人也能放进去，须弥戒可是仙家至宝，坚而不摧，无惧风雷水火，更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自成天地世界，活人在里边住上三年五载都没问题。来，我现在教你打开和封密法门。” 武现一一记下，心中欢喜万分，这可是个好东西啊。立即照着神牛所教，将《老君骑牛出关图》、聚灵盘、放有燕彪断指的竹筒等一古脑放了进去，然后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不见其轻也不见其重，真是仙家宝贝。 神牛道：“你在此再将就一夜，明儿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从此寂寂。 这一夜武现朦胧睡去，梦中忽然跳出一个通身白毛的女子向他召手，傻笑。 第十二章 双鱼玉佩 次晨醒来时，武现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武现伸手一阵掏摸，竟然摸出来一枚玉佩。是姑姑被强行绑走前塞给他的双鱼玉佩。他先前因身无长物，衣衫破烂，赤脚无鞋，又经常受丰乐村孩童的欺负，动不动被搜身袭扰，知道双鱼玉佩重要无比，却又无处可藏，便只能贴肉藏在阴私处，武现用手指轻拭几下玉佩，戏言道：“双鱼玉佩啊，你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如今我有神牛相赠的须弥戒，你可以挪地方了。”正要将玉佩放进须弥戒，忽然响起一声喝叫：“慢着！” 怎么是神牛的声音，还很激动很狂喜很急切。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怎么了？”武现惊讶地问道。 “小子藏得很深啊。你有这等宝贝，为何不告诉我老牛。”神牛气呼呼的，似乎有点生气。 武现忙解释道：“这是我姑姑被赶进恶狼谷前给我的，叫什么双鱼玉佩，据说和我身世有关。你又没问，我也觉得平平无奇，不就一块玉，所以没对你说。神牛不会真生气了。” “快给我看看。”其实不等武现放手，那双鱼玉佩已经“嗖”得脱手飞出，悬浮在空中，发出濛濛青光。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须等缘来时。看来我等你小子千年果真没错。我老牛开心啊，真他妈的开心。” 这神牛欣喜万分，真是乐疯了，竟然爆出粗口来了。“不就是一块刻着两条鱼亲嘴的寻常玉佩吗，值得你神牛这般高兴吗？”武现见神牛难得开心也暗为他高兴，嘴中却故作不屑状。他也很想知道玉佩的秘密，能让见多识广的神牛高兴成这样的东西肯定非同寻常。 果然。神牛发飚了。 “小子，你真是肉眼凡胎，有眼不识荆山玉。这是寻常玉佩吗？这是仙家宝贝，它跟天宫的青玉牛角一样，都是我神牛的命根子，都关系到我十二年后的渡劫重生。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刻得是两条鱼亲嘴吗，胡扯，这分明是一对阴阳相抱互生的牛角。看清楚了没有？”武现早对玉佩上图案熟悉无比。听神牛一说，那鱼果真像牛角。 武现一拍脑门，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姑姑提过神牛即将重生的话。” “果真。” “我记得很清楚。” “太好了。你把你姑姑给你玉佩时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老牛听。” “我姑姑是这样说的：活着，就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也得活着，就是做猪做狗也得活着。这双鱼玉佩关乎你身世，更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一定要保存好，等长大了变强了就到南边的福建路临汀郡找一个叫林放的人，将双鱼玉佩交给他，并对他说神牛即将重生。他会告诉一切。切记！切记！” 神牛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神牛才感叹道：“看来，凡事皆有定数。此言不虚。你果真是我命中的大贵星。以后很多事都得仰仗你帮忙。我就把神牛和这玉佩的关系先对你简要说说。神牛在远古时就是神魔之一，与人祖女娲神农伏羲是同一个时代。神牛的一身大能修为都在一对牛角上，因和水神共工是好兄弟，共工与颛顼争天帝位，不能取胜，就借了神牛的双角怒触不周之山，从而让天柱折，地维绝。后来才有女娲补天。随着道佛儒渐兴，三界恒定，天庭恒设。神牛也被封为上古大神，天府在九天中的斗牛宫。其后天运交驳转接之时，天纲渐为混乱，不少神仙大能静极思动，私下凡间，惹出许多乱子，神牛也随大流，变作牛魔王，在凡间娶妻纳妾，享尽温柔滋味。天帝震怒，要整肃纲纪，和神牛一批被惩戒拘罚的神仙大能有上百个。因神牛生性急燥，同天帝顶撞起来，又大打出手，打坏了天庭的星辰护界，又有平日不和的仙能者抖出神牛借牛角给共工撞坏天柱的旧事。天帝怒上加怒，联合佛道等顶尖存在，将神牛制服，还生生剜去一对牛角，封禁在天宫的灵威殿，并将神牛元神切割成九九八十一道化身，分别封禁在神州的各处。太上老君同神牛有一世之主的交情，替神牛向天帝求情。天帝这才允许神牛千年劫满罪消，并制下这面玉佩放置人间，待有缘人救脱重生。我老牛只是神牛八十一个化身之一。最重要元神真身被锁禁在武夷山的地宫里，而这玉佩便是有缘人开启地宫的钥匙。也不知什么因缘巧合，这玉佩竟然落到你武姓家族手中，又传给了你。” “原来这样啊。”武现恍然大悟。 神牛继续说道：“既然玉佩在你手中，你的行程要作些调整，你要赶紧探明你姑姑生死，然后去临汀郡找那个叫林放的人。为保护你周全无失，并助你早日成就大能。老牛会传讯各处的神牛分身，让你有求必应。我们这些分身虽全都被禁制石化，不能移动，不能显身，却还残存一些能量，以后你只要说声：神牛冲天，护佑武现。自有就近分身出言帮你。拿好了，这是分身分布图，凡有红点处都有分身存在。” 空中出现一幅绢制地图落入武现手中。武现一听自己突然间变得如此重要，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神牛似乎能看清武现的心，沉声道：“你虽和神牛有缘，但许多路还得靠你自己走，许多决择还得靠你自己选。诸多磨难等着你。可说是任重而道远。记住老牛这句话：有缘还须惜缘，你才能走得更远更高。” 武现一听如遭棒喝，赶忙收起轻狂态，庄重地说道：“神牛金玉良言，武现铭记于心。” “去吧，那只吃货正在村口等你。难道你想让它寻过来又咬我屁股。”神牛玩笑道。 第十三章 白毛飞女 恶狼谷是丰乐村周边最神秘最凶险的山谷。曾因一群凶残无比的青面妖狼称霸此谷而得名。 这里地势险峻，都是原始森林，峡谷深渊，湖泊众多，深潭遍布。 恶狼谷成为大将军王花龙的私人领地后，他请一位天武境大能者强行干涉，送入各类凶兽和妖兽，打破恶狼谷原有的生态链，让此谷变成一处真正弱肉强食的战场，其中凶兽潜藏，虫蛇遍地，妖兽横行。成了花龙锤炼和选拔死士的集训基地。 乌黑潮湿的泥土和陈积腐烂的枯叶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人、兽的尸骨。 尤其是一到夜晚，更是瘴气密布，浓雾弥漫，毒虫猛兽冷不丁就能扑到身上来。 第二日早饭后，真力恢复的火凤仙子林雪儿果然依诺，带着女儿花不语陪着武现朝恶狼谷方向掠来。 快近谷口，林雪儿似乎碰到什么阻碍，忽然停了下来，面现惊讶之色，说道：“奇怪。这恶狼谷竟布有特殊禁制，神武境以上武者无法进入，看来里面的凶兽和妖兽等级不高。不语，你带上小金，陪武现进去寻找他姑姑。我在谷外等你们。” 花不语一拍小手，脆声应道：“好啊。太好了！” 武现却道：“林姨，还是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花不语叫道：“武现，你敢小瞧我。” 林雪儿笑道：“多一个人多份力量，也多个伴，还是让不语陪你进去吧，不语认识各类凶兽和妖兽，也捕杀过一些，比你有经验，她能照顾好自己的。我给你们二个传送符，万一有什么凶险，你们立刻捏碎传送符，马上就传送出谷了。”说完，从储物戒里飞出两道黄光，分别飞入花不语和武现手中。 两人接过藏好。 花不语早跳上变得马般大小的小金背上，朝武现一招手：“上来吧。” 武现一笑，飞跨而上坐在她后面。 小金飞奔着冲进恶狼谷，花不语挥手道：“妈妈，再见。” 林雪儿也挥手笑道：“去吧，一切小心！” 其时刚过辰时，谷外阳光灿烂明媚温和，一进谷中却是阴森森的冷嗖嗖的，一片死寂，不见飞鸟，不闻虫鸣。武现第一次进入这等险恶之地，脸上微现怯色。花不语却是神态自若，笑对武现说道：“武现哥哥，莫怕，有我。凶兽和妖兽一般在深谷腹地，我们先从外圈搜起，再慢慢深入吧！” 武现强笑道：“我不是怕，不知怎么搞的，一进来就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了。不语，你有经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没事，习惯一下就好。你试着运息调整一下身心，那样会好些，眼目也会敏锐许多。” 武现照花不语所说去做，运开功法，果然耳聪目明，心神渐宁，胆气渐壮。 武现心中却汗颜无比：“自己是一个男孩家，还大二岁，可在不语妹妹面前，简直就是菜鸟一个。看来修真漫漫，并不容易，自己要学得东西还很多。” 他咬咬牙暗暗叫劲：一定要迅速变强！一定！！ 其实这也难怪，武现本是个胆小力弱的凡俗少年，被人欺负得抬不起头，毫无尊严，都快要没有刚性和脾气了，突然在三几天内偶得奇遇，才开始活出个人样，人家也把他当人看。他的胆识又怎能跟出身高贵，自小随强大的母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花不语相比呢？两个人的成长经历和所受教育实有云泥之判。 花不语骑着小金，带领武现在恶狼谷外圈花了二个多时辰，基本没什么发现，也没碰到什么危险。偶偶碰到一些小型凶兽和妖兽，武现一见大惊小怪，花不语却看不上，也根本懒得出手，只叫小金稍作变形出声就给吓跑了。 花不语觉得太没劲了，吩咐小金直接深入腹地。 顿时山谷地形渐变，断崖如劈，深涧如斩，大树参天，老藤如龙，路险苔滑，叶厚如毯，雾障迷漫。 深入不到三里，花不语眼尖，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发现了一棵珍贵的灵树，结着一对红色小果，在阳光下像极了红宝石。 “赤灵果！”花不语直接从小金背上飞身上去迅速摘下。 “快走。”拿到灵果之后又迅速飞回，吩咐小金快速离开，毕竟凡是天地宝物，都可能都有凶兽或妖兽守护。 这样的‘天地灵宝’对凶兽妖兽也大有裨益。天地之间灵气充裕，连矿石吸收地脉灵气都能形成‘灵石’，更不用说花草树木。 长年累月受天地灵气的孕养，许多花草树木上逐渐诞生出各种级别的“灵纹”。和灵石一样，拥有灵纹的花草树木都有奇特的药用价值。 花不语一看赤灵果上面灵纹复杂玄奥，知道品级偏中上，十分难得。 “武现哥哥，一人一颗，吃了。” 武现接了一颗，放入口中，正想细加品嚼。花不语忽然叫道“小心，有凶兽。”武现一紧张，整个儿吞下去了。 果真前方传来一阵阵轰隆响声，听起来像是大树被撞折的声音，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隐约还有猛兽低吼的声音传来。 “是凶兽！”花不语沉声道，凶兽的吼叫声和妖兽的吼叫声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没有神智的野性嘶吼。 她和武现本是寻找姑姑的，没必要和凶兽争锋，所以决定快速离开。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前方的动静竟然朝着两人这边而来，而且速度非常快，几乎能看到前方的树木不断折倒，那凶兽血腥的臭味越来越近了。 这时躲开倒还来得及，可是下一个瞬间，武现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就跟被定身似的，呆呆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女鬼？！”花不语惊叫道。 不错，凶兽出现了，但在凶兽前边，还有一个被追逐飞奔的白色人影。 这是个不着片缕，全身长满白毛的高挑女子，被风扯直的长发也如银丝般雪白，整个人好像笼罩在光影之中。但见她奔跃如飞鹿，轻捷如猿猴，几次险些被凶兽咬住，都被轻巧地躲过了。 武现突然想起在牛肚子睡梦中那个张着獠牙向他傻笑招手的白毛飞女。似乎有血脉感应一样，他连声大叫道：“姑姑，姑姑！” 那飞奔女子却并不回应，但听到动静还是转过脸来。武现的目光和这女人的目光一碰，心头大震，这目光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是因记忆中姑姑的眼神就如此，陌生是因为武现感觉这目光里有很浓烈的兽性，有点象母狼的眼神。 恶狼谷原本阴暗狰狞，却因为这白毛女人的出现，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花不语惊愕道：“真是你姑姑吗？” “没错，是我姑姑，可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武现非常肯定地说道。 “不管了。先对付凶兽再说。”花不语冷静道。……让花不语有些吃惊的是，那白毛女人看似乎光着脚在奔跑，但仔细一看，她的脚几乎没落地，而是凌空飞驰而来。 怪不得第一眼会误以为是女鬼呢。 花不语从旁横掠而出，直接挡在了白毛女人和凶兽之间。那杀来的凶兽忽见新的猎物，猛然停了下来。 这是头银背巨猿，通体漆黑，后背有一道银线。密密麻麻的黑毛，形如钢针。其身体粗壮雄伟，浑身肌肉铁板似的。 花不语站在它面前，就像一只蚂蚁站在大象面前，显的太渺小了。武现这时也醒过神来，跃身上前，同花不语并肩而立。 那白毛女人奔跑数步便停了下来，却并不逃开，也不上前帮忙，只是呆呆地看着。 这只银背巨猿有些聪明，竟不是空着手，手中握着一根足有丈许长，碗口粗细的巨大石条！ 银背巨猿一双金色大眼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对小人，龇牙裂嘴恐吓，却见这两人不为所动。“吼！”一声爆裂的吼声中，抡起大石条猛地砸向花不语。 花不语急忙推开武现，整个人飞起在空中，竟然精准无比地站在银背巨猿手中的大石条上，双脚就象吸附住一样，无论银背巨猿如何抡砸都不掉落。银背巨猿气得狂怒暴吼，这时花不语手中忽然激射出把把银光，直向银背巨猿面门眼睛上招呼。 这银背巨猿这才晓得厉害，顿时心生退意，慌忙扔掉手中大石条，转身如飞逃遁。 险境一下解除了。山谷重回安静。武现口中不断轻轻叫着姑姑，慢慢朝白毛女子靠近。那白毛女子不逃也不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应该是有血缘感应，但那眼神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武现试着伸出手牵她的手，她轻轻缩了一下，就任由武现握着。花不语从旁说道：“武现哥哥，她应该就是你姑姑了，只是不知受什么刺激或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你试着牵她坐在小金背上，她若肯，我们就出谷找我妈妈，也许她有办法。” 武现照着花不语的话做，白毛女人居然很听话，安静地坐在小金背上。武现和花不语都是大喜，急忙招呼小金飞奔出谷。 第十四章 姑姑武兰 四人回到花湖竹楼己是下午。二楼是林雪儿平日生活养身修炼之地。她让不语和武现在厅堂中等候，友善地牵着白毛女子走向自己的沐浴间。白毛女子回头望了武现数眼，见武现不断对她点头微笑，她才顺从地随林雪儿进去。 林雪儿一看白毛女子就知她身上白毛是几年不着衣服又从不知整理才生出的密长体毛。林雪儿略施去毛递发的小仙术，便将这女子通身白毛递个干净。在递去她脸上的白毛后，林雪儿惊吓了，这十足是另外一个自己，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难怪武现会误认自己是他姑姑。世间真有如此酷像之人。 林雪儿再看她的曼妙身材，双峰挺立，纤腰丰臀，小腹平坦如玉，还有那均称骨感的长腿，都让林雪儿仿佛在看自己的身体。不，自己还没生不语前的年轻身体。 林雪儿恍惚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双手抱于胸前作受凉状，才回过神来。连忙找了套自己平时很少穿的藕白真丝长裙，帮她穿上内衣内裤，套上长裙，穿好丝袜软鞋，又给她修剪梳理一头银丝，系上葱绿丝带。一个芙蓉出水般的俏佳人如梦如幻地呈现眼前。这一切她都像木偶一般任林雪儿摆弄，可眼神却是变幻不定，有惊异，有猜疑，更多是漠然。林雪儿本想让她照照铜镜，却怕吓倒她另生变故，故而作摆。 当林雪儿挽着她的手出现在花不语和武现面前。花不语惊叫一声“天哪！”，连忙用手捂住嘴。武现却是瞠目结舌，双唇抖颤，双目含泪，带着呜咽声长喊一声：“姑姑！”便扑身上前抱住她的腰身。 她见他扑上前来，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伸出的左手在空中犹豫了片时，终于轻轻地放在武现的头上，来回抚摸起来。两行清泪出现在她微黒的玉脸上。 这一幕让林雪儿眼圈红了，花不语更是轻嘤一声也钻进妈妈怀中。 血脉是多么神奇啊，虽然因失忆而疏淡，却感觉得到彼此骨血里的那丝亲近，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骨头亲吗？ 无疑，这女子就是武现的姑姑武兰，她的眼神中还带着兽性和陌生，也没只言片语，可是天然的肢体语言确证一切。 这个被人诬称得了麻疯病强行送进恶狼谷的弱女子，她在那弱肉强食凶兽潜藏妖兽横行的凶险之地竟然四体周全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是凭借着怎样的意志？又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锥心泣血的境遇？虽因武兰一时的失忆和暂时忘却的语言表达而一时无从知晓，却足见生命之顽强：只要想活着，总会有存活之道。 林雪儿把武现和他姑姑武兰都安排在三楼暂住，便于姑侄更好的相处交流。姑侄相认看似顺利，可问题还是来了。这一切都出在姑姑武兰的不适应上。多年的野外求生让武兰的生活习性几乎兽化了。 为了款待这位和自己长得酷像的姐姐，林雪儿亲自下厨，专门做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有湖中鲜鱼，有山里兽肉，更有许多时鲜蔬果。可武兰看都不看，循着腥味，跑进厨房，双手抓起一大块生肉狂啃猛咬，满嘴是血，那眼神警惕而尖利，神态完全是一只进食的母狼。让急跟而来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武现冲上前想抢掉她手中的生肉，武兰突然狂吼一声，一脚将武现踹飞了。 武现还想上前，被林雪儿急时扯住了。 武现哭喊道：“林姨，我姑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林雪儿苦笑道：“你姑姑茹毛饮血惯了，怕是一时间改不过来呀。” 武现急得要疯：“这可怎么办呢？”突然拉住林雪儿的手，急切问道:“林姨，你本事这么大，一定有办法的，求你帮帮我姑姑吧。” 花不语见他急成这样，温声劝道：“武现哥哥。你不要急，会有办法的。” 武现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道：“对了，我有通天**的血。林姨这么重得伤都能治好，对我姑姑也肯定有用。不语妹妹，麻烦你把玉刀玉碗拿来，我割血给姑姑喝，一碗不够，那就两碗。” 林雪儿眉间一展：“这或许是一种办法，可以试试，但只能放小半碗，若是有效。再喝不迟。” 花不语听妈妈这么说，果真取来玉刀玉碗。武现一把接过，放了小半碗血，还要放，被林雪儿制止了。 武现端着玉碗上前想给姑姑喂血，被武兰手一推，差点打翻。林雪儿连忙出手，点了武兰的几处穴道，让她暂时动弹不了。武现只才把血给姑姑喝下。 母女俩帮着武现将武兰收拾干净，送上三楼休息。武现想陪姑姑，饭都不想吃。被林雪儿说了几句，这才胡乱吃了几口。 安静到半夜，姑姑突然象野兽一样吼叫。林雪儿母女闻声过来，立时看到了更为古怪的一幕：武兰将通身衣服撕得稀烂，光赤着身子跳下床，如飞一般冲向窗子，“哗”的一声，窗外溅起一片水声。守在姑姑身边的武现早惊醒了，三个人跑到窗边一看：湖中游动着一条美人鱼。 这几日都有月光，皎洁明亮。武兰曼妙修长凹凸有致的身子在波光如银的水中载沉载浮，恍如精灵戏水。怎么水面现出一抹暗红，仔细一看，是武兰在抓湖鱼生吃。 林雪儿三人彼此相看，都露出一脸苦笑。武现更是脸如苦瓜，眼泪双流。 林雪儿安慰道：“看来通灵**的效用不大。武现，你不要心急，林姨一定帮你找到名医治好你姑姑。” 武现突然一拍窗台，咬牙切齿道：“我姑姑变成这样，都是丰乐村那帮恶人逼得。林姨，请您明天开始教我武功，我要找他们去。” 花不语附和道：“对，找他们去。” 第十五章 鱼龙步法 武现虽得神牛相助，脱胎换骨，也传授了内视法和外引术，特别是吸收天地灵气的牛饮术和反刍功。牛饮术能比别人更快更大量的吸收灵气，反刍功是提纯灵气精华的不二法门。牛饮术和反刍功相互为用，前者偏重灵气吸收的数量，后者重灵气的品质和纯度。武现的真气修为临近真武后天境，可说到武技几乎一片空白，连凡武境还不如。实战经验更是无从谈起。正因为如此，武现在恶狼谷的表现弱爆了，就是一只呆头呆脑的菜鸟。空有一身充沛内力，却是一点不晓得使用。就象一个小孩腰缠万贯，却不知如何花。 修真从来都是体用双修的。 花不语私下里跟妈妈说过武现在恶狼谷的情况。她没有看不起武现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迅速变强。 林雪儿是个恩怨分明的奇女子，也在考虑如何帮助武现。武现提出请她教授武功的要求，她自然答应。 “武现，和人对战，首先要善于闪避，只有自己先立于不被伤到之地，才能再讲伤人。明天，我就先教你一套步法。你记住了。这步法名叫鱼龙变。”林雪儿微笑地看着武现。 “是。”武现应道。 林雪儿又对女儿吩附道：“不语，你也不要睡懒觉，在花湖的东边空坪上弄个千刀万刺阵，限明日辰时前完成。” 花不语笑道：“好嘞。小菜一碟。可是一上来就千刀万刺阵，武现哥哥能受得了吗？” “怎么受不得，难道你忘了那件如意金缕衣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宝物，刀枪不入，水火不惧，大小如意。” 次日，忽然下起雨来，雨势不大，山谷和湖面却是一片空濛。武兰在湖中折腾了半夜，早消停了，正困累得呼呼大睡。 辰时中刻，吃过早饭后，一身火红的林雪儿带着女儿不语和武现，坐着黑白双猿的小舟，上湖登岸，分花拂柳，朝东边的空坪走去。 三人也不打伞，可雨线却落不到她们身上，显然是林雪儿护体真气化成气罩悬在她们头上。 到了东边空坪，武现只见万竿林立，高矮不一，距离不一。让武现心惊的是，每根竹竿上都生满森森尖刺，竹竿之间更是横七竖八插满明晃晃的长刀。 武现回头看着花不语，笑问道：“这就是你大清早就起来布的千刀万刺阵。这么快速啊。” 花不语笑道：“对啊，略施小仙术而已。武现哥哥，你怕吗？” 武现面上一窘：“我，我不怕，只要学成功夫，我什么都不怕。”虽说不怕，毕竟心虚。 林雪儿接口道：“说得好。想学武，就要能吃苦。别看这阵看上去吓人，可只要照我教得去做，你又有如意金缕衣护体，伤不着你的。” 武现强笑道：“是。” “不语，你不必留在这里，你去看看武兰姑姑，若醒了陪她说说话，带她谷中走走。还有，别让小金过来，要不然这阵就给她咬吃没了。” 花不语应声道：“好的，妈妈。”对武现晃了晃小粉拳：“武现哥哥，加油！”便飞身离去。 “那开始吧。”林雪儿右手向阵法上空一挥，顿时浮现一层透明气罩，雨不能下。 “武现，我先演示一遍，你要仔细看。”还没等武现应声，林雪儿人如游鱼般没了阵中。武现连忙宁神观看。但见一片火红在阵中转折腾挪，时而象红鲤跃波，时而象赤龙翻浪。 一个来回，林雪儿出阵，站在一脸错愕的武现面前，意态悠然，衣裳完好，毫发无伤。微笑地看着武现：“看清了吗？要不要林姨再走一遍。” 武现不好思笑道：“只看了一个大概。” “好，我再走一遍，你不仅要眼睛看，更要用心看。”说完又进入阵中。 这回林雪儿明显放慢了步法，武现也看得更清楚了。 再度出阵，林雪儿没让武现马上进阵，而是详细讲起步法的重要性和练习要领。 “在近身战中，步法比任何技法都重要。若是二人交战，步法强的一方，闪转腾挪敏滑难测……就能让对方难以伤你，而你却能轻易伤他。” “近身战不是傻乎乎的你一拳我一脚，你一剑我一刀，而是犹如幻影般彼此不断变换位置交手。武道高手个个都非常重视步法。只要步法精妙，对方十拳百拳都打不到你，即便打到，力量也很弱了。因此步法是武技的重中之重。我传授你的步法，名为鱼龙变，这是一套玄妙的法门，是我林氏的家传步法，现今只有我一人会用！这门步法……你一旦学会了，也就懂得了小范围内的闪转腾挪，同时也就学会了轻功。” “你先仔细看入门十步吧。”林雪儿一翻手，手中多了一本深蓝色的古装书籍。 武现接过，翻开细看。这本书中详细描述了《鱼龙变》的入门十步的施展方法，步法在力量运转方面极为精妙。书中还讲道，鱼龙变共分三重境界：一是入门，二是通微，三是化神。 武现整整看了近一个时辰。 “入门十步的奥妙可都记下了？”林雪儿问道。 武现向林雪儿问了几个问题，才说道：“我记住了。” “那你到阵中去。规则只一个，身体任何部位不能碰到一根尖刺和利刀。记住，身法步法要有游鱼的轻滑，飞龙的多变。” “是。”武现一跨步进入阵中。 林雪儿道：“武现听我口令，我叫你施展入门十步的哪一步，你就施展哪一步。” “是。” 林雪儿道：“进步！” 武现记着书中的发力方法，尝试着一个前冲，嗖的就一步冲到前面的竹竿上，差点碰到了尖刺，急忙止步，却晃了一上，碰到了旁边的尖刺。有如意金缕衣，身子没伤着，但不语妹妹做的新衣却给刺了一个口子。 “记住，在阵中竹杆间移动，禁止碰到任何一个尖刺和利刀。一旦碰到，就的重来。”林雪儿道。 武现咬紧牙。不信邪了。又冲进竹杆里，跟着一个弓身进步，躲过了左边的尖刺。却身子微晃，还是碰到了右前方的尖刺。 “记住，每一步出，都要恰到好处，做到四不可：小不可，大不可，过轻不可，过重不可。像你刚才那样乱晃，生死厮杀早给对方发现破绽。”林雪儿道，“继续，进步！” “进步！”“行步！” “跃步！”“撤步！” “虚步！”“退步！” 残步！”“侧步！” “回步！”“旋步！“ 林雪儿一次次喊出口令。武现依令而做。 一套动作做完，一套新衣已是千疮百孔，篮篮缕缕了。要不是贴身穿着如意金缕衣，武现几乎是光着身子在竹杆间钻来钻去。 林雪儿看了想笑，却忍住了。见武现出阵，手上一翻，多了一件披风，云一般飘向武现，武现连忙接过裹在身上。 “先歇息一下，林姨再给你讲讲要领和步法组合。”林雪儿说道，“不管什么步法，入门步法都是这几步。可是不同法门，在技巧组合上却有天壤之别……有的变换如闪电，有的虚浮如轻风，有的飘逸如蝶舞，有的怪异如鬼魅，有的软滑如泥鳅……步法组合不同，奥妙自然不同，施展出来境界也完全不一样。” “继续。”武现也管不得什么看相了，将披风扔在一根竹竿上随风飘舞，一声不吭钻进阵中继续。 不对，重来； 又不对，再重来……一次次闪身而进，疯狂锻炼着这入门十步。 “重心要稳！” “身法要稳！” “回步太急！” “虚步不够！” 林雪儿也严苛地一遍遍提醒纠正。 武现被虐惨了。全身骨头要散架一般，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喘着粗气。 不！我不要做狗。我要做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武现跌倒又爬起，全身汗出如浆，却在咬牙继续。 林雪儿也不出声阻止，默默地看着，心中却很是赞许：“体质超人，意志如钢，此子甚佳，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也不知几千次，雨早停了，阳光复出，日影西移。林雪儿才让武现稍作休息。并和他讲道：“在千刀万刺阵中，不着片伤只是一方面。还要讲速度，要在二十息之间入阵出阵，才算是达到第一境界的‘入门’。在平地练熟后，我还将在阵中地上泼油让你练习，练习好后，最终还得进湖中的千刀万刺阵中练习。如此不断加强难度的练习，是为了让你全身肌肤和每一根毛发在有外力来袭时，不通过大脑就能作出相对的反应。做到这一步便进入第二境界‘通微’，鱼龙变才算练成。至于第三境界“化神”，已达天人合一之境，林姨也还在明悟中，无法教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武现惊异地问道：“那通微境界的鱼龙变有多厉害？” “甚少敌手。但也有神武以上的大能者，能使用空间封锁和掌控时间场，迟滞鱼龙变的灵敏和速度。也不怕你笑话，打伤林姨的神秘人就有这能耐。因此，林姨也和你一样，想要找回体面，还得不断磨炼突破。武现，让我们一起努力，努力变强！” 第十六章 形意神拳 一连五日，天空忽雨忽晴，变幻不定。谷中的景致也跟随明暗不一。姑姑武兰已和花不语相处渐欢，更和黑白双猿混得厮熟，追逐戏闹，上树攀岩，不遑多让，常常夜间睡觉不睡竹榻，反而和它们挤抱在一处。 武现却在林雪儿的督导下，昼夜不息在千刀万刺阵中出出进进修炼鱼龙变，乏累了就吃上几粒林雪儿递上来的回灵聚气丹，运功三个周天，立时又神完气足，精力充沛。 他那被通灵石乳脱胎换骨后的体魄真是远超常人，灵敏柔韧，耐力悠长。况兼灵智已开，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专诚守一，意志如钢，又得如意金缕衣之助，居然在三日内连过平地阵和泼油阵，第四日就下到湖水中的千刀万刺阵里闯荡锤炼。直看的林雪儿三观崩塌，连呼妖孽。唯有花不语云淡风轻，笑而不语。 第五日傍晚，竟然彩霞满天，瑰丽流光。武现离湖上岸。早在岸边等候的花不语扔给他一袭白衣。武现接过穿上。 花不语指了指东边的千刀万刺阵，嫣然而笑：“你去那阵中走走，限十五息，要是挂破一丝弄脏一点，以后就别指望我给你做衣服了。” 武现听了轻松一笑，抱拳一拱：“得令！”也不见什么动作，人若流云般飘飞进阵中。但见万竿之中一团白光残影来回穿梭，如飞鱼，如云龙，变幻莫测。 才十三息，武现已经站在花不语面前，气定神闲，白衣若雪，无风自动，丰姿卓然。 花不语突然一扬右手，口中娇喝一声：“看针！”万点银光暴射，呈扇面袭向武现。 武现并不惊慌，身形微动，闪转腾挪，如风似影，堪堪避过。倏然静立，低头一看，不禁神色微变，左边衣角三点银光，还有三针不曾闪避过。 这时林雪儿飘飞而来，击掌而笑：“我花五年多才练成鱼龙变，武现，你却在五日之内已然小成。武现，你真是绝世妖孽啊！” 武现灿然一笑：“小子何能。这都是林姨教得好。” 花不语却嘲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逃命起来方便些罢了。” “不语……” 林雪儿说道：“武现，你已练成鱼龙变，从明日起，林姨教你一套拳法。拳法名字叫《形意五行拳》。”手中一翻，多了一本泛黄的手抄本。“这是拳经，你今晚先看看，有不懂的明日问我。” 武现说声是，躬身双手接过。 林雪儿又向女儿吩咐道：“不语，这里也有你的事，给武现准备十个木人吧。也限明日辰时前完成。” 这次花不语不乖了：“他也学了不少小仙术，让他自个做，本姑娘要睡觉。” 林雪儿笑道：“不语，你是不是见武现变强了，要超过你了，不高兴啊。那好，妈妈就明儿不教了。” “哼！爱教不教。懒得理你们。”说完扭身就走，还故作昂头状，两只手更是夸张地大摇大摆。 林雪儿笑着摇摇头。 武现苦笑道：“林姨，制作木人的小仙术不语还没教我，要不你教我，我自己来做。” 林雪儿伸出手摸摸武现的头，微笑道：“不用，你安心看拳经就是。” …… 这一夜，月光如晦。武现挑灯细看《形意五行拳经》。 经中对此拳的来历、分类、练法等无不详述分明，还有图解。 形意五行拳也叫做形意母拳。包括了劈拳、钻拳、崩拳、炮拳、横拳五拳。这是前辈历代拳家先贤以五行学说结合拳式、把拳式招法删繁就简，则博返约，创出五拳。又结合人体并参以中医理论，用以解说拳理和攻防技法。 比如经中讲道：“劈拳者，属金，是一气之起落也。前四节三体重生万物张，三体总是阴阳相合，阴阳相合，总是上下内外合为一气。故其形像太极，是三体合一，是气之静也。气以动而生物。其名为横，横属土，土生万物，故内包四德。按其五形循环之数，是土生金也。故先练劈拳，是气之起落上下运用之，有劈物之意，故于五形之理属金，其形象斧，在腹内则属肺，在拳中即为劈。其劲顺，则肺气和;其劲谬，则肺气乖。夫人以气为主，气合则体壮，气乖则体弱，体弱即必病生，而拳必不通矣。故学者不可不先务也。” 有歌诀云：任督循环气归根，束身抱拳展劈冲，拧裹钻翻开门户，挤劲抖绝劈胸中。 练法导引的重点是:任督脉和手太阴，手阳明等经。肺主呼吸，主气，为排浊吸清火之门户，又为真气运行之动力。劈拳之起落都是从中府、云门而出。练习劈拳，可纳气归根，交流任督二脉，练拳至一定功候，真气之运行，一势一周天。在拳钻出时真气延任脉下降至丹田。同时，周身毛窍嘘唏，通透畅达。 “崩拳者，属木，是一气之伸缩，两手往来之理也。式如连珠箭，在腹内则属肝，在拳中则为崩，所谓即崩拳似箭，属木者是也。其拳顺则肝气舒，其拳谬则肝气伤。肝气伤则脾胃不和矣。其气不舒，则横拳亦必失和矣。” 有歌诀云：崩拳起落如波生，分手似箭向前攻，退敌全凭后足力，狸猫上树倒翻身。 崩拳，在五行中属木，练法导引的重点是:任督脉，足劂阴、足少阳、足少阴等经，有疏肝利胆之作用。练崩拳进步时，后脚大脚指跟部特别用力，大脚趾内侧为脾经之起点隐白穴，其外侧为肝经之起点大敦穴，故换一步必能从此二穴牵动脾:肝经之脉气，使之沿腿内侧而上，起到“肝脾之气宜升“的作用。两臂出入时磨肋，不断地抚摩期门、章门二穴。章门为肝经之要穴，脾经之募穴，八会穴之一，期门为肝经之募穴，大敦为肝经之井穴。故练习崩拳可以舒肝。肝气舒则心血足，筋膜健脾气开则肌肉丰满。 “钻拳者，属水，是一气之曲曲流形，无微不至也，……歌决云：钻拳似水易下流，奥妙只在肾中求，水火相济久长练，强身壮骨寿延年。” “炮拳者，属火，是一气之开合，如炮忽然炸裂，其弹突出，其性最烈，其式最猛。在腹内属心，在拳中即为炮，……” “横拳者，属土，是一气之团聚也。在腹内则属脾，在拳中即为横，……” 诸如此类，无不详解分明。 武现读至子时便全都记下，心中明了。不知何时小雨悄起。静坐运功数周天，伴着窗外淅淅细雨安然入睡。 一夜无话。 待到天明，推窗一看，雨收云开，湖中白雾氤氲，近山如洗，远峰如墨。湖风清例，水意润然，吹面微凉，心神格外的惬意、清爽、痛快。 武兰姑姑十之八九又和黑白双猿同挤一窝了。林雪儿早起了，互道早安。却不见花不语，看来真得还在睡大觉。 二人也不多等，匆匆用过早饭。武现练成鱼龙变后，在林雪儿的指引下，已能踏波而行，也就不再唤醒黑白双猿撑舟相送。林雪儿飞行于空，武现滑行水上，快速地朝东边的空坪掠去。 千刀万刺阵不见了，代之的是分站各方，如成人般高矮的五色木偶。每对木偶背靠背，摆出劈拳（白）、崩拳（青）、钻拳（黑）、炮拳（红）、横拳（黄）的姿式，维妙维肖，传神若真人。 林雪儿和武现相视一笑。武现更是心中欢快如饴。 还是如教习鱼龙变一样，林雪儿先作演示，武现从旁观摩。 林雪儿今日一身米黄色真丝劲装，身材如火，俏丽无方，英姿飒爽。但见她脚踩八卦步，以三体势为基，五行拳为力，打出十二形意。手足相合、肘膝相合、肩胯相合、心意相合、意气相合、气力相合，达到了传说中的内外六合式。 虎形拳出，如虎啸山林；龙形拳出，如龙吟九天；熊形拳出，如熊经鸱顾；鹰形拳出，如鹰击长空…… 一套拳法打下来，巧不可解，妙不可言，每一招动作惟妙惟肖，让武现看得酣畅淋漓，心神俱醉。 不必多述。上有高师指点，下有高徒灵性，又有五色木偶喂招，武现掌握的极为神速。还不到午饭时间，武现已是入门而通微，初得形意五行拳的精髓。 这时传来一阵欢快的口哨声，如水激寒冰。不要眼看，便知花不语来了。 突然一声尖叫：“吃饭啦！” 第十七章 武试大比 十日转眼间。八月初八，丰乐村一年一度最热闹的一天已经到来。那就是武试大比。 此前一日，一辆由两头黑风妖狼拉着的神秘大铁车停在族长丰田的府门前，车上下来两个头戴青纱斗蓬的紫衣人，看身形，应是一男一女，直接住进族长府中。 丰氏宗祠，敕建尚义堂，高大、庄严、古朴。一箭远的正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名为尚义台。据说是为纪念丰乐村的始祖丰尚义。 这丰尚义本是后汉开国皇帝花先令的家将，曾在乱军之中拼死救护家主，身受数十处重伤。家主花先令为帝后，封他为尚义侯，深得宠幸。 其孙丰庆却因在皇家后代子孙的帝位争夺中站错了队，又有朝中对头趁机作梗，便被新帝削去世袭侯位，流配边境，从此丰氏一族式微。其中一支展转来到深山阻隔的丰乐村。 丰氏一族因有家传先天血脉，历代都有不少真武先天境的高手。现今的大将军王花龙正暗中培植私人实力，而丰家的丰乐村正在其封地内。花龙看上了丰家的先天血脉，便许以重诺，又禁以结界，恩威并施，由不得丰家，只能听从，成为专为花龙输送死士的家族。 因此丰家子孙一出生便艰苦无比的练武，却只为有朝一日成为花龙手中的一枚弃子。可丰氏子弟还是乐此不疲。这其中当然也有天份妖孽者，被花龙载培重用，成为心腹爱将。 这丰乐村一年一度的武试大比，就是王府选拔死士精英苗子的考试。被选出的精英苗子不仅家中得到丰厚优抚，在族中的地位立时拔高，还将被送进更高级的宗门或资源更丰富的学院锤炼。故而每一个丰氏家庭每一个适龄的丰氏子弟都非常重视这次大比。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 武试大比当日，响晴，微有风。整个丰乐村沸腾了，比过年还要热闹。一大清早，尚义台除了东边的看台还空无一人，其他周边都站满了人。真是人头攒动，诸多年轻人在家长的陪护下已经等待多时，正是激动万分的时候。 “今年大比，又不知哪几家子弟能进入十秀啊?” “听说王府特使昨天就到了，住在族长府中。族长的孙子丰照实力很强，肯定能进十秀，说不准还能拿到前三。” “他家资源多，没说的。我看你家老三丰铭实力也不错，进十秀肯定没问题。” “难说啊？” …… 辰时初刻，丰乐村五老和各支房长陆续进入东边看台。没过多久，两位王府的神秘特使也在族长丰田的陪引下步入看台居中就坐。顿时引起大家注意，武试大比要马上开始了！ 往年武试大比都由族长丰田亲自主持，因这一年族长有孙子丰照参加，按惯例避嫌，就由族中五老一位叫丰清的长老主持。 辰时中刻己到，这丰清向王府特使躬身行礼，特使中那个男子沉声道：“可以开始吧。” 丰清应声是，便从看台上飘入尚义台。 青衫猎猎，银须飘飘，是个身材瘦长的老者。一立台中，真力弥漫，气势威然，竟是真武先天境。双目如电，向台下四周一扫，顿时寂然安静。 丰清朗声道：“每年一次的武试大比是我们丰家儿郎显露真本事互相交流切磋的盛会。今年的武试大比入试弟子比往年多，共有二百五十四人，这说明我们丰家人材济济啊。因此，本次大比将持续两天半时间。至于比试规则吗，跟往年一样。将按抽签随机分配顺序两两对战，决出一百二十七人，以此类推，直到选出十秀。最后又从十秀中选出前三。现在比试开始。” 第一天的比试看点不多，显得有些沉闷，王府特使看了一会就先行退场了。 第二天下午，前二十名选出来了，对决十秀人选这才开始精彩好看起来。台上龙争虎斗，台下激动尖叫。 酉时中刻，十秀名单终于出来了。分别是丰紫、丰理、丰游、丰铭、丰照、丰华、丰雷、丰子信、丰成都、丰火离。王府特使当即发放玉牌，将每个人名字信息一一输入。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夜必将是不平静的。而明日的前三对决更是令人期待。 这两日，武现都没出现。明天他会来吗？ 第十八章 我打十个 武试大比最后半天要开始了！ 数百的丰氏少年们从第一轮不断厮杀，一个个被淘汰，更强者留下。在经历了两天的厮杀后，终于决选出了最强的十名少年。 今天太阳还跟昨天一样晴亮，风却变得大起来，吹得插在尚义台边角的数十面丰氏战旗猎猎作响。 再大的风也吹不散无数人心中的豪情和热望，因为今天是武试大比的最后半天！激动人心的那一刻就要到来。谁将进入前三？谁将成为本次武试大比的最强者？ 巨大的战台下挺立着十名丰氏少年。在他们身后是各自的父母家人。外围则是聚集的数千名来观战的丰氏族人。 时辰到。 聚集的人群开始激动起来，武试大比持续两天，平日并没有这么多的观战者，唯有今天特殊！ 一片哗然，一片疯狂。 …… 东边看台坐无虚席，只要有头有脸的全来了，一位偏瘫的高龄老者也让家人抬了出来。丰乐村上了年级的都知道，这老者就是前任族长丰如，也就是丰田的父亲，十秀之一丰照的曾爷爷。 “今天是武试大比最后一天。”一道清朗声音响起，主持人丰清再度站在战台上，“现在，请十秀上台。” 刷！刷！刷！…… 十道身影接连跃上战台。 众人一看，虽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全都不矮，好几个比成人还高，其中有一个怕是有八尺多吧。虽然俊丑不一，脸上也还有或多或少的稚气，毕竟都是修炼有成，个个英气勃勃，血脉旺盛，气势逼人。 丰清道：“你们十位，将自由挑选，一一对战，败者下，胜者留。决出前三，最后决出最强者。谁先出战？” 十秀少年都抬头挺胸听着。 “我，出战！”一个少年高声叫道，踏步上前。 “是他。” 众人一看，是族长之孙丰照。 今日的丰照打扮得庄重得体，却也难掩他往日吊儿郎当的性情。以丰照骄纵招摇的性格，他早没什么耐心。前二日的比试一路通杀，连热身都算不上，太没劲了。 就在丰清刚说完自由决选开始，他就第一个踏步上前，然后将真气放射出来。 “谁敢上来一战？就是车轮战，我也不惧！”丰照逼视余下众秀。年轻人血气方刚，挺有激情和斗志。 东边看台上，族长丰田听到不少夸赞。 “族长，你这孙子可真是豪杰，胆气十足，第一个就敢挺身接受挑战。” “看得出来，他的功力在真武后天第三重境界，这么小有此修为，绝对是得到了族长的真传。” 丰田微微一笑，道：“过誉了。照儿最近是进步不少，但也就在我们村稍强些，放到外面，可就是高子中的矮子了，还不够看，他要走得路还长着呢。” 丰田作为一族之长，更兼一村之长，平时气势强横，可今日有王府特使居中而坐，他深自谦抑，言语随和低调。他虽年过六十，两鬓已然斑白，却身材笔直如杆，环目微凸，精光内蕴。他虽陪坐在侧，面目柔和，可按在座椅扶手上的一双大手苍劲有力，似乎可崩山断河，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 九秀中早有人跳出来，是那八尺少年丰成都，高壮如小山，一身横肉快要爆炸般。他是丰氏族中有名的大力士，却是直性子。他一出战，便拎起巨拳朝丰照砸来。丰照冷笑一声，也不多话，居然硬碰硬，真气运转，一个箭步冲拳，迎面直上。嘣地一声闷响，有物飞出数米，定睛一看，是丰成都，直接打趴在台上。 一拳分胜负。 “太弱了，都是废物吗？继续上！”丰照变狂了，出手也格外粗暴。 他是懒得多战，在规则允许下，他要通过重创吓住其他人，这样能快点拿到第一！ 又上来一个，结果丰照还是三招搞定！ “还有谁？” 丰照大杀四方，连续淘汰五人，基本一触即败。 后面上前的挑战者稍微有点威胁，但也基本不是他的对手。 “太强了！” “其他新秀怎么和丰照差距这么大啊？” “他不是真武后天三重境吗？我看五重境都有。” 台上台下议论纷纷。 东边看台上，一向目光淡然的那个王府男特使忽然将身子微倾向丰田。“你这孙子不错嘛。”然后和女特使对视一下，向尚义台直接喊话道：“丰清，还比什么，马上宣布，丰照十秀第一。” 丰清朗声道：“是。”正要开口。 丰照更是春风得意，眉飞色舞。 突然…… “慢着！”一道清亮却稚气声音响起。 大伙全都循声看去，丰清也皱眉往台下看去。 一个叫化子模样，蓬头垢脸，赤着双脚的十一二岁小男孩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向尚义台。他身子还没战台高，那爬上去的姿势又笨又难看。 当他终于爬上战台，站在众人面前。全场所有人都像嘴巴里塞了个鸡蛋般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爆开一阵阵轰然大笑。 “太搞笑了，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奶奶，快帮我揉揉，我笑得肠子都岔了。” “他，怎么是他，他上去干吗？” “简直胡闹，快把他拉下来。” …… 那站在台上的小叫化是谁？ 谁人不晓，谁人不知，废材武现呗！ 丰清首先喝道：“武现，发什么疯，这种场合你上来干吗？快下去！” “主持人，等等。”丰照拉长声调道。 然后走近武现，寒声问道：“废物点心，怎么是你啊。这十来天你跑哪了，我挺想你的。是不是还想多吃几条生鱼啊。等这阵子忙完，我一定好好侍侯你。” 武现嘴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双眼，笑嘻嘻地说道：“丰照，我要挑战你，不仅如此，我还要一人打十个，把你们所谓的丰氏十秀全都打趴下。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敢不敢接受我这个废材的挑战？” …… “什么？我没听错吧！” “这小子，失心疯了。” “弱得跟排骨一样，从小不能练武，我五岁的孙子一拳都能打他个吐血。” “他不会是来搞笑一下，活跃一下气氛吧！” 所有人都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武现，那眼神中最多的是蔑视和嘲笑。 而看台上的女特使却好奇地问同样一脸惊讶的丰田道：“族长，这小孩是谁？他说要挑战你孙子，还说要以一敌十，打趴十秀。这是真的吗？他倒底是谁？” 丰田听女特使接连追问，只好实说道：“他，他不是我丰氏族人，他叫武现，就是那违反王爷禁令盗符私出禁制通道的丰玉的外甥。他从小不能练武。他要挑战十秀，他是在说笑，特使大人千万别当真。我马上让人把他弄走。” 那男特使这时插话道：“是武兰的娘家侄子吗？” 丰田问答道：“是。” 女特使说道：“当年你们对丰玉夫妇的处置草率了些，丰玉盗符私出禁制通道事出有因，老丈人全家遭难，能不飞身前去相救吗。王爷对丰玉一直很看重，不少三次说过，可惜了丰玉。这小孩是他的亲外甥，有点意思。他要挑战十秀，我同意。” 丰田急道：“可他不是丰家的人，与武试大比的规矩不合啊！” 男特使沉声道：“什么合不合的，都是替王爷办事的。王爷爱才如渴，只要是人才，一个都不能放过。这跟姓什么没关系。告诉丰清，让那叫什么武现的小男孩比。” 丰田咽了下口水，只好传话给丰清。 不说看台，且说战台上。丰照觉得听到这个世上最不可思议的笑话。却也不动怒，反而仰天哈哈大笑：“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众秀也纷纷应道：“我接受!” “我也接受!” 这时，丰清也接到传话了。他看着武现再次郑重确定道：“武现，想好了，你真要以一人之力挑战十秀？” “当然。” “好！那就开始吧！” 第十九章 半步崩拳 战台上立时分出两个奇怪的阵容。 一边是人多势众摩拳擦掌的十秀。 一边是孤孤单单嘻皮笑脸的武现。 一比十，那阵势上的人员和力量对比，在观战者眼中看来，显得太过古怪，十分好笑。乍一看，还以为是师父给众弟子训话呢。 “武试大比是何等庄重的大事。主持人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不是胡闹吗？” “听说是王府特使同意的，主持人也是没办法啊。” …… 台上还没开打，台下却议论开了。 主持人丰清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丰照对王府特使的安排十分不满，让十秀与一个废物点心对战，简直是对丰氏子弟的莫大羞辱。他不敢反对特使，便把怒火都倾向武现。 “废物点心，这才几日不见，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给门板夹了。真想死，就过来，我一根小指头都能戳爆你。” 武现仍然嘻笑道：“丰照，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是一直号称丰乐村少年第一嘛。你敢和我这个废物点心赌一把吗？” “赌，你除了一条贱命外，拿什么跟我赌？”丰照冷笑道。 “我要是输了，任你处置，绝无二话。你要是输了，我不求别的，叫你爷爷丰田当众说明我姑父姑母当年被害的真相。怎么样？” “这……”丰照抬眼看向东边看台上的爷爷，却见爷爷竟然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来吧，十个一起上。”武现向后退开了五步。 众秀们早就一个个盯着武现。武现话音刚落。 嗖！嗖！嗖！十条身影个个迅速窜出，分从各处扑向武现，顿成围攻之势。拳出如下山猛虎，腿伸似出海蛟龙，纵横交错的冲天劲气团团罩住武现。 武现却傻子般站着，待得十道身影扑近面前三尺时，他动了！ 像风，像鱼，像龙，在那些拳脚劲气合围中一闪而出……轻易化解了十秀的围攻，站在十步开外，仍然嘻嘻而笑。 “什么！” “躲开了？” “怎么可能？” 十秀全都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武现，双眼全都震惊得难以置信，他单单靠步法移动就把他们围攻轻易躲开了。这是什么步法啊？这废物点心几时学成的？不是说他从小不能练武吗…… “太快了，就像一阵风。” “太滑了，滑得像水中游动的鱼。” “我看象龙，变幻莫测。” 台上台下全都震惊了。一片惊呼，一片哗然。 “鱼龙变！”看台上的两名王府特使几乎同时从坐椅上跳起，不约而同惊呼道。 “什么？”陪坐在旁的丰田族长一见两位特使这种表情，震惊无比地问道。 两位特使仿佛意识到什么，互看一眼，坐回座位。 男特使淡淡说道：“没什么。继续看吧。” 女特使却对丰田说道：“丰族长，传话。让你们的少年十秀跟武现好好比试，拿出全部本事来，只要不伤人就行。无论胜败，本特使都重重有赏。” 她又对男特使说道：“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此次丰乐之行不虚啊，师兄，你说呢？” 男特使回应道：“是啊，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果真不虚此行。” 丰田早应了声是，站起身来直接喊话：“丰家的十秀儿郎听好了。特使有令，让你们好好跟武现比试，拿出全部本事来，只要不伤人就行。无论胜败，都重重有赏。” 这番喊话以真气传出，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如火上浇油一般，全场鼎沸。 丰照气怒得双眼赤红，还算英俊的脸庞变得十分狰狞，全身真气汹涌如潮，杀气冲天。猛然暴喝道：“废物点心，受死吧！”第一个猱身扑向武现。众秀紧随其后，全都开足马力再度合围武现。 这次武现竟没闪避，而是插入十秀的拳风腿影中来回穿梭，转折腾挪。犹如彩蝶翻飞，闲庭信步，当真是韵姿佳妙，翰逸神飞。衬着十秀的叫喝狂奔，更加显得他雍容隽秀，俊雅潇洒。武现虽然一身破衣烂裳，但这路步法使到精妙处，人人眼前陡然一亮，但觉他清华绝俗，活脱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这是武现吗？好象变了一人似的。” “藏得够深啊，这么多年谁都没发现。” “不会是这段时日不见，碰到奇遇了吧！” “十打一啊。可十秀连他衣角都碰不到，这回我丰氏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 每个观战的丰氏族人心神不小一，可无外乎震惊错愕、颓丧灰心、挫败失落。 忽听台上一声龙吟般高亢的清喝：“半步崩拳！” 电光火石之间，接连一串“呯！”“呯！”“呯！”的闷响。 台中央只有一人分步站着，是武现。 而十秀纷纷飞出三丈开外，仰天倒地。形成一个以武现为圆心的圆圈。 排列的比画得还要圆。 十秀全都不同程度受伤，战意丧尽。 丰照伤得最重，打断了三根肋骨，脸色苍白，嘴角喋血，赤红的双眼迷乱而怨毒。 数十息间，台上台下一片死寂。没有掌声，没有喝彩，只有丰氏战旗还在呜呜作响。 “好！太精彩！”“干得漂亮！”最终还是两位王府男女特使出声叫好。 丰氏族人这才从惊怔中慢慢醒来，默默地看着台上的战况，顿时面如死灰，还有的眼泪无声地双流。十秀完败！一向以武为尊无比骄傲的丰氏族人无法相信这残酷无情的一幕是真的。 “丰田，十秀已败，请兑现诺言，当众言明我姑父姑母当年被害的真相。”武现朗声说道。 一脸铁青，双目阴寒的丰田听了，只好飘身落下战台，站在武现面前。没想到王府的男女特使也联袂而起，双双飘入战台。 本来暗运雄浑真力像山岳般威压向武现的丰田，见两位特使紧随身后，不得不散去真力收敛威压。强笑道：“武现，你虽不是丰氏族人，但在丰乐村也生活七八年，也算本村的村民。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你姑父姑母当年被害的真相。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当年你武家遭难，你姑父丰玉为驰援你武家，私入尚义堂秘室盗取开启出村禁制通道的灵符，违反王爷禁令，带着你姑姑武兰离开丰乐村。数月后回来，我作为族长，出面叫他交回灵符。可你姑父不仅不肯交出，还扬言说只要在尚义台上打败他，他才肯交。我也没办法，只好安排比试。你姑父在交战中不幸受伤，最终，最终不治身亡。” “我姑丈当时实力第一，怎么可能受伤，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你不肯实说，我也不逼你，但我会继续调查清楚的。现在我问你，我姑姑被强行送进恶狼谷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丰田有些支吾，眼神却微微瞟了一下男特使，见男特使目光阴冷，心中一凛，急忙说道：“这事是我误听人言，说你姑姑得麻疯病，为不传染给别人才这么做的。这是我失误，我认罚，你要怎么处置，我无话可说。” 武现突然目露杀气，沉声道：“认罚，我狠不得杀了你。不过你肯认错，我暂时也没想好怎么处置你。等我想好了，自会找你说话。” 丰田唯唯而答。 其实这事另有隐情，还和男特使有关，是男特使当年看丰玉死了，垂涎武兰的身子，可武兰至死不从，男特使恼羞成怒，授意丰田这样做的。这时丰田哪敢说半个字，只能自己担下。 “好。这事就算揭过。”女特使插话道。“当年你姑丈的死，我还难过了好一阵子。我们王爷也说过好几次，可惜了丰玉。我们王爷一向爱惜人才，思贤若渴。武现小兄弟，你有这么俊的身手，潜质非凡，我们诚邀你加入王府，假以时日，定能封侯拜相出人头地，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小兄弟，请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武现平静答道：“这个我还没想过，容我考虑。” 男特使语气强硬说道：“还考虑什么，你是丰乐村今年武试大比的最强者，而丰乐村是王爷的封地。自古道，货卖帝王家。你是王爷的臣民，你不效忠王爷还想效忠谁？不要多想了，跟我们走吧！” 武现一听，脸色微变。心想：这世上还真有强买强卖的，看来我若不答应，他们是要强行将我带走了。正思索如何拒绝。 这时空中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明明知道鱼龙变，还敢抢我的人，是不是要我现身赏你们二个耳括子啊？” 这声音犹如凤鸣九天，形成强大的威压，直震得人耳鼓生痛。 两位王府特使一听，眼神惊变，身子在微微发抖。 女特使喃喃而言：“真的是她，她的伤好了……修为更可怕了……” 第二十章 玉叔来信 “五年羞耻一朝雪，痛彻胸意当长笑！” 众目睽睽之下，武现扬眉吐气，仰天大笑，飞身坐在前来迎他的噬金灵兽背上。山一般高大的小金欢快地甩了甩头，打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悠长响鼻，然后扬蹄绝尘而去。留下一串串滚石沉雷般的颤粟给丰氏族人和两位王府特使。 这一切都是林雪儿母女的安排。在二皇兄大将军王花龙的封地上，她们母女俩身份特殊，不便出头露面。只在丰乐村附近的高峰上远远观战。 让武现重新打扮成叫化子的落魄模样，是花不语的主意，大有扮猪吃老虎的侃味。 挑战十秀的战法是林雪儿提出来的，一来考校武现近十日来练功效果，二来让武现积累对敌群战经验。 先以鱼龙变探擦对方虚实和武功路数，找出弱点和破绽，做到知已知彼，再以形意神拳中最简捷最厉害的半步崩拳一招破敌。 何谓半步崩拳？前文已述，崩拳乃形意五拳之一，从中盘胸腹处发出，不象炮拳那么高，从上盘发出。因其形短，其力猛，如崩箭穿心，如山崩地裂，故曰“崩拳”。 而半步崩拳中的半步，是指前足前行一步，后足紧跟一步，后足不得超过前足，相对于常人走路后足超过前足之一步来说是半步。 据说这半步崩拳是由形意神拳的前辈巨擘所独创。这位前辈因铲除恶霸，犯上人命官司，被关进监牢，仍苦练功夫，由于项上有枷，脚上铁铐的缘故，练就了只能迈出半步的绝技——半步崩拳，创下了“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的赫赫威名。 这半步崩拳，纯粹以爆发力取胜，不管对方的体重，防御能力，是否练过内劲硬功，一律一拳击飞。 使用半步崩拳者，一个是动作极快，电光石火，人动拳到；另一个是反应敏捷，不管对方拳脚有多快，皆能避之。因此，鱼龙变步法结合半步崩拳，可说是神妙组合。达到莫撄其锋，当者必飞的佳妙武境。 故而武现一经使出，瞬间破敌，轻松拿下十秀。 林雪儿母女在丰乐村附近山谷养伤是大将军王花龙为示好皇三弟安静王花俊的好意安排。她们母女对丰乐村的观感一向不好不坏，若不是武现的缘故，她们也许和丰乐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交集。她们不愿出面是有诸多考虑的，武现要在丰乐村找回体面，只能由他自己出头，她们暗中帮忙。若非两位王府特使想强行收纳武现，林雪儿是不会出声阻止的。 这两位王府特使是花龙的亲信，都晓得安静王花俊身边有一个奇特的大能存在，这人就是赤凤仙子林雪儿。一听她出声，便立即打消收揽武现的念头，不加阻止，任其自行离去。 要说武现真是苦尽甘来，先是得神牛相助，后又无意间结识身份奇特的林雪儿母女，顿时前景光明。 三人陆续返回谷中，迎面看见武兰姑姑赤身露体跟黑白双猿在竹林间追打戏闹。明晃晃，白花花，春光无限。林雪儿母女摇头苦笑。武现一张俊秀脸儿窘迫霏红，一胸的欢喜化作一脸忧忡。 一只青色鸟儿从空中飞来，落在花不语的香肩上。 “玉叔回信了。” 花不语抱住青鸟，从它脚上取下一个小玉筒，递给妈妈。 林雪儿微笑接过，从玉筒中取出一卷白绢，展开绢一看，立时粉脸惊变。 绢上字小如蚁，数行遒劲行楷： 王爷遇刺，伤好速归。余事京城面述。 落款：南宫玉。 林雪儿也不管武兰了，左揽女儿，右携武现，拔地高飞，御风而行，直上湖中的飞凤楼。 一入楼中，林雪儿就对武现急切说道：“武现，我们母女马上要回京城处州。你有何打算？对林姨明讲。是跟我们同行，还是另有安排。” 武现也不隐瞒，直说道：“我想去福建临汀郡找一个叫林放的人。” “临汀郡，那是我娘家。你去那干吗？林放，他是谁？” “我想查明我武家为何遭难？据说这个林放晓得一些情况。林放，跟您同姓，你认识吗？” “没听过。”林雪儿又说道：“既然你已经有打算，那我们暂时分开吧。不过，其他都好办，就是你姑姑怎么安置？” “我也没想好。” “我有三个方案，一是随我母女北上进京，二是随你南下临汀，三是留在谷中。” “我一时没法选，还是听林姨的。” “那好，我建议先留谷中。此次我进京有急事处理，恐怕顾不上给她寻医问药。随你南下也不妥，你初次出门，你姑姑又这样子，你可能照护不来，我不放心。唯有这谷中禁制厉害，外人进不来，你姑姑也出不去，谷中食物充足，况且你姑姑跟黑白双猿相处得很好，也不孤单。我京城事了就回谷中，时间也不会太久。因此，先留谷中是最稳妥的。”林雪儿快言快语。 武现想了想，也知道姑姑的病不是那么快能治好的。便干脆说道：“好，听林姨的，先把她留在谷中。” 林雪儿笑道：“那就这么定。你这次南下不知时日，我们约定一下，三个月后的今天，十一月初十，无论事情办得怎样，都要赶回来在村外碰面相聚。记住了。还有，这丰乐村除非特殊通道，你出不去。我有通道灵符，带你出去。你去和姑姑告个别，我们略作收拾，马上就走。” “好。我记下了。”武现也二话不说，找了一块围布，出去找姑姑了。 三人出村，互道珍重，林雪儿特意叮嘱：初入江湖，一切小心，凡事切莫轻信，更不要意气用事。武现连连点头。他和花不语都眼睛微红，强作微笑，依依惜别。 林雪儿带着女儿飞入空中立时不见，直留下武现望着天上悠悠白云怅然而立。良久，方一振衣衫，拔步飞掠而行。 第二十一章 初历江湖 其时神州板荡，遭逢乱世，数百年一统局面不复存在，变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乱。 北有八国争雄，南有七国称王，更有诸多大小势力林立其间。 后汉皇朝，就是北八国之一。虽建国称帝，所辖疆域不过千里，城池不上百座，人口也就百万，养兵不足三十万，精锐也就五六万。 处州，后汉京都。 建都不过百年。然金城玉楼，巍峨雄伟，无处不透露着后汉皇朝国都的奢华与庄严。 京城内，除了内外皇城外，共分一百一十一坊。以皇宫为中心，环环围绕，规划整然，星罗棋布。 朝廷行省官衙大多位于城东，所以王公贵族大臣多数在这附近坊中建府。 唯独大将军王府则是个例外，远在城西一角，占地极广，地势偏高却远离集市。据说，西方者，属金也，主杀，利统兵者居之。 大将军王花龙是后汉当今皇上花清的亲弟弟，天生神力，勇猛好战，素有征战天下一统神州之野心，这才被前代帝君也就是他的父皇花护玉亲封为大将军王。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可却在先皇崩驾后的帝位之争中输给仁厚有余刚武不足的兄长花清。个中原因主要是花清得到以三弟安静王花俊为首的众皇弟拥戴。花龙虽然输掉帝位，却并非小人，更不是个不顾大局的气量狭小之辈，只是觉得自己要比兄长更适合那个位置，后汉在他手上能变得更加强大，创造更高的辉煌。在这一点上，大将军王花龙从不刻意掩盖和隐瞒。 新帝花清也看明白了这点，这老二虽然强横，对后汉皇朝却是赤胆忠心，并无异心，只是不服气他这个兄长而已，况且能力超强，治军有方，因此并没拿掉花龙的大将军王，除八万近卫御林军外，全国数十万兵马仍由他统领，还封他为理政亲王，在后汉朝是除皇帝外绝对权威实力第一。大将军王加理政军王的花龙结纳高能，广罗材勇，培植党羽，扩充实力在后汉朝是公开的秘密。花龙也以不屑阴谋敢为阳谋自矜。一切都做得光明磊落。 丰乐村武试大比五天后，英武高大的花龙就在王府六层章台公开召见带着十秀归来的男女特使。 花龙听闻林雪儿重伤痊愈修为精进并不惊讶，却对武现引起了兴趣。 花龙说道：“做好你们份内事，将十秀前三送入无极学宫，其余的送入重阳门。武现的事你们不要管，本王自有安排。” 男女特使躬身退下，花龙吩咐随侍身边的宦官秦钟道：“传流云阁的飞袖姑娘速来见本王。” …… 站在长江边上的武现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位权势人物盯上了。他和林雪儿母女分别后，便到城甸中买了一匹快马代步。 这一路南下，所有景物均是生平从所未见，新鲜好奇无比，心情甚是舒畅，不由得双腿一夹，纵马疾驰，只觉耳旁呼呼风响，房屋树木不住倒退。直到一气奔到了长江边，他才歇马远眺。已是暮霭苍茫，白浪滔滔，四野无尽，江流不绝。观望良久，只觉胸中豪气干云，身子似与江水合而为一。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马已不可用，又无寻船处。 武现心想：我在湖中千刀万刺阵中习得好水性，却不知可否横渡长江？哼！不试怎知道。 这快马虽和他相处不过数日，也颇有些感情了，他轻拍马头数下，说道：“马儿啊马儿，你自由了，去吧！” 待马儿跑远了，武现一声长笑，跃入大江。游至江心，天上繁星闪烁，除了江中浪涛之外，更无别般声息，似乎天地之间就只他一人。 再游一阵，突然间乌云压天，江上漆黑一团，接着闪电雷轰，接续而至，焦雷似打在头顶上。 游到对岸，却是雨过天青，朗月悬空。 武现找些枯枝来生了火。从须弥戒中取出干净衣服换了，将湿衣在火上烤干。 又食了些干粮，喝上一杯聚灵盘凝成的灵液，运开神识察看周边一里方圆，并不异常，这才盘膝而坐，导气运功。数周天后，拿出《老君骑牛出谷图》观想。 自和神牛分别以来，武现每日都坚持观想《老君骑牛出谷图》一个时辰。就是在跟林雪儿学习《鱼龙变》和《形意神拳》的超强度训练中也未曾中断。初看不觉其妙，数日过后慢慢品出其中奥义，多有顿然明悟，最明显的体现在神识上。初时一片混沌不清，渐渐清明而空灵，神识所覆盖范围慢慢变大，如今可至一里内。在这一里方圆内，微风拂叶，水露滑落，小虫蠕行等细微响动都像被放大数倍一般能清晰听见洞明。这种神通仿佛随着观想的不断深入还在持续扩大。这足以让武现很远就能感知危险，早做防范应对。 观想一个时辰后，武现将老君图放回须弥戒，从中取出放有燕彪断指的竹筒，打开观看一番后，发现变化不大。他每日午时都按燕彪所说滴上数十滴兽禽之血。这件事一直没敢让林雪儿母女知道，怕产生误会。如今半个月都过了，可变化仍然不大，也不知燕彪所说碎肉重生是否真有这般神奇。看来只有耐心等待至九九八十一日后方知结果。 须弥戒真是仙家至宝，武现终日摸索，发现许多惊喜。比如此时在长江边四野荒凉，不见人家，不着村店，无处投宿睡觉。武现却想到办法，寻了一棵高大的樟树飞跃上去，将须弥戒放在一个隐秘安稳的树节凹槽里，并用丝线绑牢。然后施展开启之法，空中出现一道小门，武现钻了进去，小门不见了。武现已在须弥戒中的一个空间里。他就在这个空间里铺床睡觉，打座练功。这空间不仅无风无雨，安静无比，灵气还比外面更浓郁，真是安身练功的佳妙之处。试着展开神识，发现并无阻隔，所察范围好象还略有延伸。这怎不让武现惊喜无比。 接连十几晚，武现都在荒郊野外躲进须弥戒中安睡。可人习惯了群居，总不见人心里瘆得慌，况且武现终究还是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心智虽比同龄人早熟许多，却也喜欢热闹。这或许就是静极思动。而在这一动中也许注定着要发生些什么。 第二日醒来，耐不住寂寞的武现向城镇走去。略一打听，才知自己到了安微的黄山脚下的宣州，这里已是大吴皇朝杨行云的地界了。 这大吴国跟后汉国接壤，两国为争可控太湖的边城宣州打了五六年。大吴国兵精粮足，后汉国屡屡败北却屡屡再战。 大吴国周边各种势立犬牙交错，城镇村甸常在数日间变换大王旗。城镇村甸之间更是各设关卡重重，弄得行商不通，路人断绝。可南北货物总是各有所需，战乱间总有交际极强的人物或家族，获得各方默许，组成运卖商队通行其间。而不少急于南来北往的行人，便通过交纳一定钱物，依附这些商队而行。武现便在宣州找到这样一支到福建泉州的商队。被稍加盘问，交上一些银钱，便被这支商队允准了。 商队规模很大，单护卫就有一百多人，维护着数十多辆运货骡车。奇怪得是商队后方还有一辆双马并行的华美厢车，两侧各有五个身穿铠甲长枪的骑兵武士护持，赶车的也一身玄色劲装的彪形大汉。这一切都显示厢车内主人地位的尊贵和不凡。 这是商队的领队是一个面相和善的高大老者，年约六旬，背微驼，两只大手黝黑似铁，指节粗大，明眼人一看便知练过铁沙掌或鹰爪功一类的功夫。却整天衔着一根旱烟袋，眯缝着眼，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商队里的人都称呼他涂总头儿。 涂总头儿见武现这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长得女孩子般清秀，很是喜欢，便多问了几句。武现一一含笑而答，很是讨喜。 刚好巳时，滚滚长蛇般的商队离开宣州，沿着官道朝南逶迤而行。武现又自行买了只大青马，被安置在队伍的最后边，和厢车骑兵在一起。 傍晚时分，商队行至一处山郊边，扎营生火，开始歇息。再有半日便到宿松县。这次休整主要是用饭小憩为主，队伍要连夜赶到宿松县，荒郊野外的露宿，毕竟不安全。 和武现一同行走的骑兵小队，包括他总共十一人，负责断后。领队是一个粗豪的中年大汉，名叫闻达，对武现友善热情。 武现模样清秀，加之对人温和有礼，性情洒脱，倒也招人喜爱。此时驻扎营地生火做饭，武现也参与其中拾捡枯柴。 很快大家围着篝火坐成一圈。 无边夜色中，熊熊的火焰照得众人脸色红扑扑的，架子上，整块的兽肉被翻转烘烤，火星毕剥作响，迸溅四散。 队长闻达取出一个很大的皮制酒囊，仰头灌上几口，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哥们几个，吃肉前喝上几口润喉开胃。”边说边将大酒囊递给身旁队友。 他笑呵呵地看着众人拿着酒囊灌上几口便递给下一个，当递到武现时，忽然说道：“武现小兄弟，趁此机会，和大伙儿好好唠唠，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闻达旁边的一名瘦高个的队员接口道：“就是，就是，武现兄弟模样长得这般俊俏，很讨人欢喜，路上若遇到危险，还得咱哥几个大力相帮。” 闻达啪地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笑骂道：“乌鸦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再敢乱说罚你站夜哨!” 那人自打了一下脸，低声道：“再不敢啦，闻老大饶了我吧。您让做什么都行，就是这站夜哨做不来，我老爱瞌睡，站不好！” 众人哈哈大笑，一个胡子茬茬的汉子叫道：“巫小七，你孙子就怂货一个，太丢人了，我李大柱瞧不上你。” 巫小七大喊道：“好呀李大柱，你虎势得很，那你站夜哨啊，让我巫小七瞧瞧你能耐。” 闻达连忙抬手止住两人斗嘴，说道：“武现兄弟还没说呢，你俩倒掐上了，滚一边分烤肉去。” 武现灌了几口酒，一股火辣辣直冲脑际，浑身发热，不禁叫道：“好酒！” 见众人目光都投向了自己，沉吟片刻，嘴角含笑，开口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我叫武现了，这次随商队一起前往福建是找亲戚，烦劳大家照顾，我武现无以为报，只能大口喝酒来聊表心意了。”说着举起酒囊大口牛饮起来。 “痛快！武现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哪！”众人纷纷叫道。 “别全喝光啊，还有我还没喝呢！”一个声音急忙响起。 众人一愣，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响亮的笑声直飘进无边夜色里。 大伙喝过酒用过餐，商队不耽搁丝毫功夫，在已经漆黑的夜，点燃火把上路了。远远一望，长长的车队如一条蜿蜒的火龙般在夜色中游走。 篝火旁一起喝酒吃肉，武现和骑兵小队的人都熟络起来。都是些高武后天境的寻常武士。就算武功最好的涂总头儿，也最多高武先天一二重境界。这些人在凡俗算是跻身一流的高手。可在修真的武现来看，很平常。 只有那辆双马拉驾的精美厢车内所坐之人，从未露面，倒有些神秘。武现虽然好奇，却不敢妄用神识窥探，若是个高阶的修士，无异会察觉自己，那就暴露身份了，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得浓得化不开。夜晚最容易出状况，众人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大家都停止了交谈，一脸警惕地行进着。只听到阵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走在前边的马队蓦地停了下来，继而远处传来模模糊糊的叫骂惊呼声。想来是前面的马队遇到了状况。 闻达脸上神色一紧，沉声叫道：“巫小七，你到前面打探消息，其他人原地戒备！” 众人早已面色凝重地握紧手中长枪。巫小七疾驰着马朝前边行去。张岩眸中精芒一闪，他的神识完全可探清前面情形，但他还不想这样做。 这时闻达扭头朝武现说道：“武现兄弟不用慌张，此地到宿松县只百余里的路程，料来不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为防万一，你还是在众兄弟当中别动，好有个照应。” 武现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闻队挂心。”调转马头进入众人之中，心中却想：这闻达等人对自己倒是照顾有加，若遇难挡的麻烦，我还该出手相助，方不欠这人情。 巫小七回来了，晒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边的马车似乎吃到什么东西，全身抽搐，跌倒在地，涂总头儿已经着手处理了，一会就能继续上路。” 众人松了口气。闻达问道：“有几匹骡马出事了？” “四匹，恰是拉着同一辆马车。”巫小七随口说道。 闻达哦了一声，脸色闪过一丝奇怪。这时队伍动了，他挥手示意，出发！ 武现一脸思索之色，他记在心上了。四匹马同时抽搐，这可怪了，还是拉着同一辆车，没有这么巧的事，这车上拉的货物不寻常？ 商队来到一个城门前，再没什么异常发生。众人都长长吁了口气。城门半夜紧闭，不知道涂总头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车队缓缓进城，在一家最大的客栈停顿了下来。 武现单独一间房。默默地在房间内运功打坐。还不到一个钟头，蓦地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际：“涂总头儿，我们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 武现略动神识，便听见楼上东边的一处厢房内，正有两人喁喁私语。 涂总头说道：“在这次的货物里，有青灵果这等奇果，被人盯上不稀奇。唉，也不知道这次运货是福还是祸。” 另一人说道：“这么说，难道这次咱商队真遇到什么凶险不成，我们可足足有一百多的骑兵武士啊。” 涂总头儿似乎在沉吟，半响才说道：“怕这次盯上咱们的可不是普通人。据我猜测很可能是修真者！” 另一人惊呼道：“那我们不是危险了？修士个个修为高强，根本不是我等可以抗衡啊。” 涂总头轻轻一哼，说道：“这倒不用我们太担心，别忘了，我们车队里也有一位修士，我们一直对她恭敬有加，她总不至于遇到危险袖手旁观。” 另一人恍然说道：“我怎么忘了这事。那马车上所坐修士是男是女？修为如何？” 涂总头儿低喝道：“小声点！那位修士可是个女的，修为应在真武后天境吧。这些修士大都脾气古怪，你可别乱说惹祸！”最后一句隐含警告威胁之意，说的低沉狠戾。 那人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涂总头放心，我不要命了。那好，我去查夜，您早些休息。 接着开门声响起，那人走了出去。 武现正思忖这信息。却不料一个又脆又甜的女子声音悠悠地在涂总头的房间响起！ 武现心中一凛，蓦地想到那精致马车上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