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之殇》 犯罪天才 郊区不像城里那么热闹,总是静静的,枯叶落地的声音清晰可辨。正值初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蝉嘈杂的叫声,一阵微风拂过,林间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接着是更多的树叶落下。而在这看似安静详和的环境背后,此刻却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a市郊区,一幢木楼里。 几名便衣警察悄无声息地闪进一幢废弃木楼,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把枪,小心翼翼地走进楼道口,向上挪动着缓步的碎步,目光却是死死地注视着前方。 摸到第二层,为首的便衣警官“嘭”地一声踹开了木门,迅速向屋内举起手枪,目光警惕地环视了下四周——房子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为首的警官切齿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拳头死死地紧握起来。 “郑局,他在那儿。”这时,一个小个子警察指着左面的树林大声喊道。 “追。” 郑局一声令下,几名便衣警察把楼梯的木板踩得咯咯响,快步向一个身穿蓝色风衣的男人追去。下楼、开门、追到树林,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然而穿蓝色风衣的男人却已不见踪影。 郑局停下脚步,四下环视一番稀疏的树林,随即把目光锁定在一棵粗树上,微微摆眼,另外几个警察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准备从两边包抄。 靠近粗树时,意外却突然发生。 “嘭,嘭,嘭。”几声枪响过后,几名警察应声倒地。蓝衣男人双腿环树,一边倒悬着从树顶直线滑下,一边开着枪,到底时,一闪躲到树后。郑局和剩下的两名警察吃惊之余,也迅速隐藏在树后,接着是双方激烈的枪战。 不到一分钟,蓝衣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殷红的鲜血很快从腿部涌出,把蓝色裤子染红、浸透,最后滴在落叶上。 “啪嗒,啪嗒。” “树后的人听着,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放下武器。”郑局扯着嗓子冲对方喊,一根根青筋在涨红的脸上暴露无遗。 片刻,蓝衣男人扔出手枪,一瘸一拐地从树后走出,双手作投降状。 “郑局。”两名警察向他请示。 “走。”郑局果断地说。 刚一露头,“嘭,嘭。”男人突然又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射击,趁他们往树后躲的当儿,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去,同时朝身后开枪。 跑着跑着,一只野狗迎面而来,蓝衣男人嘴角浅浅上扬,迅速举枪瞄准狗腿,一阵惨叫过后,野狗拖着一条伤腿拼命逃去。这样一来,就留下了两处不规则的血迹。 郑局他们再次追来时,蓝衣男人又消失了。再一观察,郑局发现了两条不规则的血迹。 “这……”一个警察欲言又止。 可恶,郑局咬咬牙。突然,眼前一亮,郑局蹲下身来,用手指分别沾了沾两处的血迹,含在嘴里,然后胸有成竹地指着其中的一条路,“这边,快。” 两个年轻的警察看到这一幕时恍然大悟——动物血液的含盐量比人的要低得多。 找准方向追去,郑局他们很快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蓝衣男人。然而,一丝胜利在望的喜悦瞬间被惊愕吞没——蓝衣男人稳稳地转身面向他们,双腿直立,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一张满是胡子的面皮撕去,再一看时,已是一张绝美的脸:一双眼睛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景,高挺的鼻,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中计了。这是几位警察的第一反应。 “你不是高大魁。”局长最先恢复过来,声音却仍有一丝惊愕。 男人嘴角浅浅上扬,微微闭眼,算是回答。 “他委托我抓住你。”话音一落,男人突然睁开双眼,澄澈的柔和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十足的冷光。他双手迅速向前一伸,另外两名警察还未来得及叫喊,便倏然倒地,心脏部位插着一支银光闪闪的飞镖。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感。 “你……你到底是谁?”郑局看看倒下的两人,又扭回头一脸错愕地盯着蓝衣男子。不过蓝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眼睛垂下看着地面,脚步缓缓地走进他。 郑局迅速举枪瞄住眼前的年轻人,食指弯向板机。抠动的一刹那,一阵强烈的心悸却猛然袭来,郑局的眼睛马上痛苦地紧闭,身子痉挛地伸向前方,豆大的汗珠瞬间争先恐后地从额头、脸颊涌出,面部肌肉竭力地扭曲着。 他咬紧牙,抬头又盯着蓝衣男子,毅然决然地再次举枪。然而头部却忽然像被巨石砸了一样,强烈的眩晕感伴随尖声的耳鸣,眼前男子的身影逐渐模糊。还未来及开枪,整个身体支撑不住地后退几步,接着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把毒吃的哦。”年轻男子俯下身子看看郑局食指上残留的血迹,继而又把目光停留在郑局坚忍的脸上。年轻男子晶莹如钻石般的眼睛,正闪动着迷人的光芒,嘴角浅笑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掏出手机,表情又严肃起来,声音冰冷,“你要的货我已经弄到手了。” “很好,一百克海洛因和五百万的支票,黑猫会给你的。另外,我还要委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仍是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 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片刻后,“再付一千克白粉。” “成交。” 侦探小试身手 一列通往c市的火车在轨道上疾速行驶着。 车厢内的乘客大多趴在面前的台子上睡觉,有些人面前没有台子,便将头使劲地向座椅上贴,竭力使自己睡得更舒服些。小部分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低着头陶醉于手机的奇妙世界。车内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冷清,不过偶尔有情侣的窃窃私语声调和一下这种孤寂氛围。 每个人似乎都在想方设法地度过这段无聊的时光。 然而车内却有一位乘客与他人不同,自搭上车,他的视线便投向旁边的窗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享受这种无聊。火车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发出到某某站的声音,间或有推小车卖食品的美女走过。但那位乘客似乎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仍望向远方,甚至不曾改换过一下姿势。 此时,他双眼茫然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泛起了波澜。 人。 永远不会懂,永远不可能懂。 所以正与恶永存,在无尽的时空中循环往复。 永远,永远…… 深吸一口气,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挙头,也许这就是侦探的宿命吧。 坐在对面的正叶已经连喝了两瓶王老吉了,这时,他又从黑色手提袋里取出一瓶,正打算打开,一股刺鼻的气体从胃中涌出,他忍不住连打三个嗝,皱皱眉,又把那瓶汽水放了回去。 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最后又落在面前的台子上,无聊地用手搭在上面,指尖使劲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音。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被这声音吵醒,不耐烦地从台子上抬起头,一脸愠色地看向正叶。正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面带歉意地冲那些人点点头,随即收回双手。 他实在是闲得发慌,叹一口气,把身子完全倚在靠背上。 忽然,正叶的眼睛一亮,忙坐直身子,“喂,喂。莫离,莫离。” 正叶冲他面前的人挥挥手,莫离下意识地扭过头,视线从窗外转向正叶。 “怎么了?” 正叶用胳膊肘支住台子,把头伸近莫离,一脸兴奋地说道:“不如讲讲这次的案子吧,你是怎么想到凶手把毒下到盐里的?” 莫离的眼珠机敏地转了两下,然后停在正叶的脸上,几秒后开口问道,“很好奇吗?” 正叶用力地点点头。 莫离把嘴抿成一字,像是在思考怎样回答。 “其实解释起来并不困难。同样茶壶里倒出的开水,却只有被害人在喝过后中毒,也就是说,毒药不大可能事先放在茶壶里。” 正叶想了想,“没错。” 莫离继续解释,“一番调查后,发现被害人喜欢喝糖水,所以我最初认为凶手应该是把毒药下在糖块里。这样一来,被害人就会把有毒的糖放进自己的茶水里,而这样的话,凶手就可以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了。” “嗯……”正叶绷着嘴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警方发现糖罐是空的。” “空的?” “嗯。” 说话间,一个美女售物员推着小车经过,正叶买了一袋泡面,趁机狠狠地看了她两眼,然后暗暗在心里为售物员打个八十分。不过当发现她的视线正停留在莫离白晳的脸上时,正叶撇撇嘴,不悦地看向莫离,他有我帅吗? 莫离注意到两束性质不同的目光正盯住自己,他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他们。女售物员觉察到莫离的视线,脸一红,低下头推着小车离开了,“汽水,方便面了。” 直到她走进下一节车厢,消失在人群中,正叶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着莫离,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额,刚才讲到哪了。” 莫离皱皱眉,从上衣口袋掏出一袋咖啡,然后又从手提袋里拿出玻璃杯。正叶见状,明白莫离不想理自己了——他最厌烦别人打断他的推理。 “哎。”正叶面露愁容,“好了,好了,我道歉。拜托,继续讲吧。” 深吸一口气,莫离无奈地白他一眼,放下杯子,正色道,“我想,可能是糖罐里原本还剩下一些糖,被害人正好用光了。” “啊……噢。”正叶想起来讲到哪儿了,点点头,“是有这种可能。” “不过警察在化验糖罐里的残渣后,发现里面并没有下毒。”莫离继续说道。 “这是当然……不过我还是想不到这与毒下在盐里有什么关系。”正叶皱紧眉头,开始使劲地揪着头发,一番痛苦的思考后,他耸耸肩,表示放弃了。 “其实。”莫离无声地笑了笑,“如果被害人用了剩下的糖,仍然达不到喜爱的甜度的话,自然就会用盐了。” “用盐?这是为什么?”正叶疑惑道。 “糖水里加入少量盐后会变得更甜,这是一种味错觉现象。”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呀!”正叶的左手狠狠拍向握成掌头的右手,吃惊地瞪大眼睛。随即,他又侧过头,伸出食指,双眼眯着讲,“等一下啊,我想想。” 莫离清楚他接下来要讲什么。 果然又是相同的问题。“如果我掌握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是不是也能当侦探了?” 看着正叶热切期盼的眼神,莫离点点头,回答道,“理论上是这样,只要储备足够的知识,善于观察,仔细分析的话,我想任何人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侦探。” 很多年来,莫离已经遇到过了很多人,然而无一例外,他们似乎都喜欢这么问。 正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莫离又把目光转向窗外,高高低低的房子一闪而过,继而是一片又一片的麦田,不时有一辆火车从旁边经过挡住视线。 良久,正叶又开口道,“莫离?” “嗯?” “不如你把你的侦探知识教给我,如何?” 正叶说完,往上挑了挑眉毛,接着说:“保证不和你抢饭碗。” 莫离笑笑,继而又面露为难,“教是可以,不过……你真愿意学吗?” “嗯。”正叶咬着下唇,坚定地点点头。 “学习侦探知识的原因是……”莫离继续问。 正叶皱皱眉,低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 正叶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只是冥冥中感觉要这么做。” 行为心理学的分析 莫离的眼睛刹那间瞪大了,不过只一瞬,他又恢复了神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要想成为一名侦探,首先要学会知识加观察。” “知识加观察?”正叶疑惑地问,“是什么意思?” 莫离并没有回答,转身盯着那些旅客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指着一个边看书边吃饭的男孩说,“他的数学成绩一定很好。” 随后又指向距他们五六米远的一对夫妻,说道:“他们婚姻生活不好,可能会离婚。” 指尖晃了晃,最后落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小声地扭过头对正叶说:“他有外遇。” “这……”正叶吃惊地瞪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莫离,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坏笑两声,起身向那男孩走去,“小弟弟,你的数学成绩如何啊?”问完话,他又扭头得意地看着莫离,似乎料定莫离一定会推理失误一样。 “他经常满分。”一旁的母亲回答说,脸上露出略微骄傲的神情。 听到回答,正叶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撇着嘴,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一脸困惑地看着莫离。 不等正叶问,莫离先开口了,“他一边看书一边吃饭,行为心理学研究表明,这种人是有志气,积极向上的人,并且注意到书的类别是趣味数学一类的,这种书的逻辑性是很强的,但男孩却看得津津有味,试问这种人数学会差吗?” “那……那对夫妻呢?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婚姻差的?还有那个男人,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有外遇的?”正叶扬起下巴,一脸不服。 “坐姿。” “坐姿?” “对,……”正想回答,火车到终点站了。刚才沉睡的那些人像是得到了消息一样,不约而同地伸着懒腰醒来,从头顶的物台上拿下行李往出口挤。一时间,哄哄乱乱的声音充满车厢,莫离和正叶只好打住,也跟随人流往外挤。 挤出火车门口,便宽敞了,各色的人推着手提箱往出站口去。在他们中间,有打工族,白领族,也有老人和孩子。他们各不认识,却各有各的事情要办。每一天都是这样,每一天火车就要接成百上千的新面孔。 到底是什么在维持这种一成不变的现象呢?正叶对此感到疑惑,盯着那些匆匆的脚步陷入沉思,甚至没有像平常那样去注意那些年轻的女孩儿。 突然,一声沙哑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白褂的老人正拽住一个戴鸭舌帽的年青人。 “那是我的包。” 天南海北的人听到叫喊声,本能地停下脚步,扭头去看,一群眼睛瞬间盯住那位年青人。 迎着或奇或疑的目光,年青人咽了一口涶沫,显得很紧张。忽然,他的小眼珠一转,紧张的表情马上被笑容取代,“唉,对不起,真是的,拿错包了。” 把包还给老人,年青人转身便走,突然他吃了一惊------有人拦他前面,锐利的目光刺得他心里发慌。 莫离冷冷地盯住他,“请跟我去趟警局。” “喂,喂。拿错行李而已,至于吗?”正叶冲过去扯住莫离,小声说,“职业病犯了?”然后又一脸歉意地看着那个年青人。 “就是啊,拿错包而已,你神经病吧?”年青人不耐烦地嚷着。 “如果你是拿错行李的话,为什么不回去找自己的行李,反而往出站口走呢?”莫离一语道破玄机。 “这……”年青人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想要逃跑,不过莫离更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前空翻加上一脚,年青人“哎呀”一声便倒在地上,一只手搂着腰,另一只手支着地面,试图站起身,挣扎了几下后,发现站不起来,便干脆趴在地面上。 在周围人的一片惊呼声中,莫离走向门口的保安说了句什么,然后回头看看那些目瞪口呆的围观人。他皱皱眉,拉着呆在一旁的正叶走出门外。 中绿广场等车期间,正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又捋了一遍,终于弄明白了。他一脸敬佩地对莫离说道,“厉害。” “这其实……也没什么,仔细想一下的话,你也可以得出这个判断。”莫离平静地看着他说。 阳光洒在莫离清秀的脸上,正叶看得更清楚了: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这些元素巧妙地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想到自己脸上还长着青春痘,正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620号车的到来打断了,那正是他们要乘做的那一辆。 上车后,车子在拥挤的马路上足足行驶了两个小时,他们才终于到达a市c大。 c大位于a市的中心区域,是当地比较知名的一所学校,因此平日里不论校内还是校外,都热闹非凡,不过最近学校因特殊原因放了几天假,这些大学生们想家的回家,想谈恋爱的就去附近的公园里约会,校园一下子冷清不少。 他们穿过钢质伸缩式校门,往前走一段路程后,左拐进门,便是男生宿舍。宿舍楼共有八层,他们住在五楼。莫离和正叶拎着大箱子费力地走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 “搞什么嘛,说案子棘手,棘手,结果呢,哼哼,不到一小时,案子就被解决了。莫离也真是,非要带这么多衣服,又不是回娘家过月子,现在倒好……累死我了。”正叶气喘吁吁地蹬上一个个台阶,心里不停地发牢骚,“早知道就不跟他去了。” 正叶所说的案子便是下毒的盐一案,c市警局黔驴技穷了,便来找莫离,因为正赶上放假,莫离便欣然前往。听到电话里对方的口气,莫离本以为遇上了什么大案,准备花上一段时间,因此带了很多衣物。然而一个小时没到,便破案了。 想来也是,自从那个人死后,也许就没什么离奇的案子了吧。莫离边想边走,不觉间已经到了530宿舍门前,推开门,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熟悉的环境往住会给人带来安全感。 宿舍不大,十多平米,不过住的人少,倒也显得很宽敞了。正叶每次进来都有这种感觉,他也深知这间宿舍宽敞的原因。 怪异的大学侦探 大概在半年前,530宿舍也像其他宿舍一样,挤了满满的五个人,不过一次怪异的事情发生后,就只剩下莫离和正叶两个人了。 相处得一久,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莫离的一个习惯——喝咖啡;而且每天的早,中,晚各一次,从不间断。 于是后来离开的那三个人开玩笑地问道,“喂,莫离,你不喝会死吗?” “我不知道。”莫离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在开玩笑,一边倒咖啡,一边用汤匙搅拌着。 当晚,除莫离和正叶外,另外三人合伙搞了个恶作剧,他们把莫离第二天要喝的咖啡偷偷藏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跟我们急吧?” “不可能,逗他一下而已嘛。” 然而第二天,当天还没有亮透时,宿舍里的四个人就被吵醒了。 莫离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他的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一般;鼻涕混杂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滴,胸口上早已经湿透了一片,表情显得异常痛苦。 他死命咆哮着:“把我的咖啡拿来,拿来。” 刚刚醒来的四个人被这霹雳般地一吼,大脑几乎瞬间空白,缓了一会儿后,才渐渐明白过来。搞恶作剧的三人提心吊胆地看向莫离,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咖啡竟然对莫离这么重要。 李从军被发疯般的莫离吓得浑身发抖,因为咖啡藏在他这里。 莫离敏捷地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一只手直接将他提到空中,腾出另一只手找。 李军的身体一离开床,吓得尖叫了一声,便昏过去了。正叶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这……他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见到咖啡,莫离的双眼马上射出饥渴的光芒,仿佛是沙漠里濒临死亡的人看到绿洲一样。他直接将李军摔到床上,撕开一袋咖啡用不停颤抖的手直接往嘴里倒,唇上,下巴上,胸上以及地面上撒满了咖啡粉。四个室友愣住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吃咖啡的,也没听说过。 莫离弹弹咖啡袋,随着最后一丝咖啡落入口中,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缓了一会儿。这当儿,宿舍里的其他人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莫离平复后睁开眼,懊悔地摇摇头,也许……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 当晚,搞恶作剧的三个人什么也没说,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告别,更没问原因。只是他们的床铺和衣物不翼而飞,显然是搬到了别处。 “你……是怎么回事?”正叶忍不住问道。 莫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朝屋内努努嘴,说道,“不觉得宽敞了吗?” “哦……”正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指着莫离,坏笑道,“哈哈,真有你小子的。”说罢,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正叶走到自己的床铺上,点点头,似乎在为宿舍变宽敞而感到满意。不过,他没有看到身后的莫离苦笑了一下。 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之后,正叶发现了莫离的天才之处。 曾有好几次警察来找他,起先正叶还以为室友犯事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警察是特地来请他破案的。而且他往往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那些所谓的棘手案件。他从不去听课,整日里待在宿舍里,一个人研究乱七八糟的课题,然而成绩却始终名列第一。更让正叶佩服的是,他还曾发表过几次学术论文,一次是关于数学,一次是关于物理。至于其他的,正叶就记不清了。大学嘛,就是要轻松一下的,正叶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莫离刚一开门,正叶就扔下行李,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扑向自己的床,惬意地趴在上面摆成大字,“终于到家了。” 莫离对此习以为常,他像以前一样放好行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量子力学的书,坐在书桌前认真看起来,不过只看了一会儿后,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莫离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进来的是莫灵,他的妹妹,同时也是一个标准的美女。 一绺美丽的黑发飘然垂落双肩,浅眉下面是水灵灵的大眼睛,玲珑的琼鼻,滴水樱桃般的薄唇,娇嫩白皙的皮肤,身材窈窕,蕙质兰心,一看就使人想到“小清新”三个字。 不过,此时她的表情并不像外貌那么美,微微蹙眉道,“有案子了,哥。” 莫离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 “去教导主任那儿吧,有人找你。”莫灵甜美的声音继续响起。 正叶趴在床上,入睡之际,听到了天使般的声音,一个激灵翻身下床,笑莹莹地说:“莫灵来了。” “哥,我有事先走了。”见到正叶,莫灵脸色一变,慌忙拔腿往外跑。 “哎,你等等我嘛,上次那个魔术你还没教我呢。”正叶赶紧追了出去。 莫离睁开眼,合上桌上的书,起身摇摇头,不知是为正叶还是为案子,抑或两者均有。他把书桌稍稍整理下,走出宿舍门。楼梯口就位于530宿舍旁,出门口一拐便是,莫离边走下楼梯边揣测,又会出什么案子呢? 来到一楼,莫离注意到远处操场上,正有一些奇怪的目光正盯着他。抬头望去,目光的主人是一些年轻的女生,她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指手画脚地交谈着,“就是他,就是他。” “真的好帅啊!”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捧住双脸,满面花痴地感叹着。 “切,帅算什么,他可是我们学校的福尔摩斯。”旁边的女生略显鄙夷地看着犯花痴的女生,满口不屑地说道。 “……” 此时,操场上打篮球的几位男生也停下运动,怒视着抢走自己观众的人,心中暗暗咒骂着让自以为是的人快滚。 莫离早已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为了尽量离那些人远远的,他几乎是贴着走廊一侧走的,不过声音还是钻进耳朵里了。他皱皱眉,加快步子向教导室方向走去。 侦探初次秀推理 教导室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年轻一点儿的是教导主任,三十多岁,戴着一副小眼镜,上衣似乎一直穿着一件黑大褂。另一个人四五十岁模样,大高个,将军肚微微鼓起,他的脸色很差,好像几天没睡过好觉似的,两只大手在膝间用力地搓着,显得很焦虑。因此,面对教导主任的热情寒暄,他也只是回应寥寥。 门把手刚一旋转,这位高个子男人立马注意到了,迅速起身,一脸敬意地恭候来人。开门的那一瞬间似乎格外漫长,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随即又紧皱眉头,双眼也随之黯淡下来,那双热情的大手僵在空中,片刻之后又被主人无情地收回。 “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莫离。”教导主任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微妙变化,热情地向他介绍。 不过,这一切莫离却尽收眼底,他明白男人是看他太年轻,根本破不了什么案。考虑到首因效应(首因效应,即一个人会根据对他人的第一印象而主观臆测其所有情况,并持续很长时间不会改变。)莫离决定小露一手。 他缓缓开口道,“出什么案子了?”顿了顿,又语气加重地补充道,“局长。” 高个子男人像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莫离,“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 莫离自信地笑笑,“刚才你在伸手时,我注意到你的四指并拢,而拇指单独离开,这种人大多有出色的外交能力,然后又根据你的站姿看出你是一个比较有威严的人,而且你的脸色很差,显然是遇到烦心事,再考虑到你的年龄。综合起来,我自然推测你是警局局长,虽然不肯定,但可能性极大。“ 局长听完解释,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几个字,“行为心理学。” 莫离点点头,友好地说道,“这下放心了吧。” 局长再次抬头看着莫离,这一次显然很吃惊——莫离看出了他的顾虑,这一点是自己万没有料到的。不过,这也更能表现出莫离的能力。 “放心了,放心了。”局长的眉宇舒展开来,拍拍莫离的肩膀,爽朗地笑起来,“小伙子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啊。” 一旁年轻的教导主任也随声附和起来,自己的学生如此优秀,心里不免感到乐滋滋的。 不过莫离最听不进夸奖,他深知夸奖会满足人类的虚荣心,进而蒙蔽明亮的双眼。有这种觉悟,也算是难能可贵吧。他微微皱眉,“那个,还是讲讲案子吧。” 提到案子,局长的脸马上又阴沉起来,严肃地说:“你听过密室杀人吗?” 莫离猛地睁大眼睛,“密室杀人!” “嗯。”局长点点头,苦笑了一下,接着说:“这种小说故事里才有的东西,没想到让我们给碰上了。” “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呢?” “这个。”局长边说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我在这上面写得很详细,你看看,有需要打电话问我。”说罢,局长把笔记连同名片一起递给他。 莫离点点头,接了过去。 “需要的话,明天到局里找我,带你去看看现场,我还有事情要办,先回去了。”局长看看手表,说罢,大踏步走出门去。 “局长怎么没有开自己的车来啊?”莫离盯着他的背影。 “爆胎了。”局长随口答道,突然又意识到什么,马上停住脚步,转头碰上莫离锐利的目光。莫离扬扬手里的笔记。 局长疑惑了一下,旋即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哦…”,笑着离开了。 教导主任不解地看向莫离,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开自己的车来?” 莫离微笑了一下,解释道,“这个笔记本是黑色封面,而且局长是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对吧?” 教导主任微微蹙眉,“这能说明什么吗?” 莫离把笔记递给他,教导主任明显感觉到笔记暖暖的。 莫离继续解释,“如果局长是开自己的车来的,那么在到地下室停车前,应该没有什么原因会走出车子。换一句话讲,就是在公文包里的笔记不曾暴露在阳光下,那么它理应是冰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很热,因为黑色是最吸热的颜色。” 教导主任愣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莫离的肩膀后离开了。莫离也走出教导室,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然后又去了书店,等回到宿舍时,手里多了个大纸盒。 “给。”莫离放纸盒放在正叶书桌上。 “这什么呀?” 莫离没回应,自顾自地看书去了,正叶嗔怪地啧啧两声,然后目光落在盒上的贴纸上: 侦探第一课。 好东西。正叶两眼放光,正打算对莫离道谢一声,又想到他不喜欢在看书时被打扰,随即作罢。 正叶把脸凑过去,搓搓手,让我来看看你的芦山真面目吧。他小心地打开盒盖,只看了一眼,愣了,然后满脸疑惑地从里面拿出一本《马克思主义哲学》。 这与侦探有关系吗?他好奇地翻了翻,没错,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哲学书,里面也没有夹着什么东西。把它放在一边,正叶又去拿下一样,然而他再次愣住了——那是一块复杂的拼图。 莫非有什么玄机?这样想着,正叶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把图片拆开又观察了一番,最后失望地把它甩到一边。 盒子的最后一样是一张《倚天屠龙记》的光盘。看到它后,正叶再也沉不住气了,心道,这臭小子,耍我,这与侦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姓莫的!”正叶扯着嗓子喊道。 “怎……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吼叫声把正在看书莫离吓了一跳。 正叶撇着嘴,面露愠色地问道,“《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侦探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培养思辨能力。”莫离似乎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那好,拼图呢?” “培养观察能力啊。” “牒子呢?”正叶的火气消了不少。 “逻辑能力。它里面每一集都有逻辑漏洞,你试着找找看。” 真的假的?正叶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眼莫离,然后把光牒放到电脑里,随便点开了一集。 接受调查密室事件 受殷素素所托,龙门镖局护送受伤的俞岱岩回武当,行至半路时,遇到迎接的武当弟子。 “我等在此地特来接应俞三侠。” “有劳了。” 镖局的人把马车上的俞岱岩转交给武当弟子,返程回到半路时,发现不对劲了——武当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镖局前来护送俞三侠呢? 果然,事情有诈,镖局的人一走,所谓的武当弟子马上露出真正面目——他们是玄冥二老等人假扮的。 莫离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了?”正叶扭过头看向莫离,不解的问。 “难道你没看出有逻辑漏洞吗?” “没……没啊。”正叶一头雾水。 莫离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试问一个有经验的镖局怎么可能半天才明白上当呢?这么简单的伎俩,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应该立即觉察到才对。” 一语惊醒梦中人。正叶瞪大眼睛,的确是这样没错。 “想通了吗?想通了继续。” 正叶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屏。 剧情继续发展。 昏迷不醒的俞岱岩落入玄冥二老之手,随即,成昆用大力金刚打断他的四肢经脉。 另一方面,镖局的人返回武告知张三丰此事。后几经周折,俞岱岩终回武当山。 张三丰查看俞岱岩的伤势后,拂尘一挥,“远桥,拿药来。” 一旁的宋远桥问道,“师父,几粒?” 莫离再次按下暂停键。 “又……又有漏洞?”正叶显然吃了一惊,心想这次我可是没放过任何细节啊。他半信半疑地转头看向莫离。 莫离点点头。 舔舔发涩的嘴唇,正叶闭上眼,张三丰和宋远桥对话的情节一次次在脑海中回放。 有漏洞吗?都挺正常的呀。 良久,正叶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耸耸肩。他放弃了。 莫离耐心地向他解释道:“江湖中人,受的伤见多了,宋远桥是大弟子,难道见过伤势后会不知道用几粒?这么基础的东西反而去问师父,这么多年他到底学了什么呢?” 正叶再次沉默了。是啊,莫离说得的确在理,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慢慢看吧。”莫离拍拍他的肩,然后走向自己的书桌,放下局长的笔记,认真看起来。 内容如下: 事情大致情况。 一周前的凌晨五时许,我局接到一年轻女性的报案,报案人称自己当时正在睡觉,结果被邻居的叫喊声吵醒,听到‘救命’之类的字眼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于是马上选择报警。 我局随即出动警力赶往案发现场——被害人王军家中。经过实地勘查,我们发现被害人的门窗均为反锁状态,于是推测凶手和被害人王军应该同在屋内。 为了不激化凶手的情绪,伤到人质,我们试图和凶手交流,然而无论怎么发问,屋内均没有声音传出。考虑到被害人的安全,最终我们决定破门而入。 然而突击小组冲破木门后,却只发现了死者王军,因为一番仔细搜查后,在现场没有找到除死者外的任何人。 死者情况。 死者,王军,性别,男,年龄25,h市人。推测死亡时间为凌晨五点至凌晨五点三十之间,在死者的下腹部发现有一处刀伤,经详细检查后,可排除自杀的可能,亦可排除凶手为女性的可能。法医推测凶器是一把长约十五公分的匕首,目前下落不明。死因系失血过多。 调查情况。 现场地面上布满血迹,且四周墙壁及地面上均发现很多血手印,经鉴定后,证实为死者本人的,因此推测死者在临死前曾到处走动,目前原因不详。死者的手机前几天刚好摔坏,因此提取不到任何信息。 现场房间整齐,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推测可能是熟人作案。现场没有财物丢失的情况,因此动机上排除了入室抢劫的可能,此外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指纹。 从周边调查的情况来看,死者是外出打工人员,性格热情大方,与其同事和邻居之间相处和睦。此外,通过对其父母讯问得知死者并没有世仇之类,因此动机为仇杀的可能性排除。死者至今未婚,也无女友,因此基本上排除情杀。 另外,死者王军住在郊区一带,周围无监控器。案发时,现场的门窗均呈反锁状态,突击小组进入后,除死者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 综上情况,定义为动机不明的密室杀人案。 合上笔记,莫离皱皱眉,心道,看来还是得去现场看看。 除了组织的作案手法,需要时间思考外,其他的案件,莫离基本上是看一下案情也就知道整个大概了。 然而这一次并不是这样,整个案子极其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 首先,根据局长所说的情况来看,凶手作案似乎无动机,既然没有动机,为什么去犯案呢?其次,现场是密室状态,作案后,凶手是怎么离去的呢?最后,现场墙壁的血手印,死者为什么要留下血手印呢? 莫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放下笔记本,然后随手从桌上抄起一个魔方,用左手转了起来,边转边思考。 想得正出神,手机铃声响了,莫离把魔方放到桌上——已经六面同色了,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立刻睁大眼睛,随即警惕地看向正叶。 还好,他一直在看《倚天屠龙记》。 走出宿舍,下到一楼,再一直往前去,眼前便出现一处男生厕所。几十年来,学校不知重建了多少次,然而这个厕所却像有保护神似的,一直没有被拆掉,依然伫立在校园一隅。不过,这儿早就没学生来过了。 莫离闪身躲开齐腰的野草,走进厕所,尽量避免碰断那些脏乱的蜘蛛网。仔细查看四周,确认无人后,莫离终于接通了电话。 “‘钥匙’的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里的声音压得很沉。 “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始行动了。” 一股凉意袭来,莫离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问道,“消息可靠吗?” “嗯。”顿了一会儿,低沉缓慢的声音继续传出,“还有一件事,郑局失踪了。” 莫离猛然瞪大双眼,郑局一向行事果断,经验老到,怎么会…… 良久,莫离开口问道:“你觉得……会是他做的吗?” 对方叹了口气,“我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说完,对方挂断电话,莫离的手机却还在耳边嘀嘀响个不停,他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异常复杂的表情,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痛苦的往事。他就一直愣愣地和周围的植物一起待在原地,似乎他也是一株草或者一棵树。 如果真是这样,莫离反倒会松了口气。然而,莫离终究回过神来,意识的恢复伴随着莫名的心痛。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从来不曾想起,同时又从来不曾忘记。 今天的月亮很圆,一如十年前的那晚…… 不知过了多久,莫离的思绪终于从回忆中拔出。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下来,星星摇摇欲坠地挂在天空。莫离低着头走出厕所,直到回到宿舍时,表情才恢复成往常那样。正叶还在盯着显示屏,企图找出《倚天屠龙记》里的逻辑漏洞来,他似乎不知道莫离什么时候离开和进来的。 “咚,咚,咚。”莫离用力地敲了敲面前的书桌。 “干嘛?”正叶的目光移开屏幕。 “要和我一起去办案吗?” 听到办案,正叶来了精神,他忙按下暂停键,“什么案?” 莫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密室杀人案。” 对密室事件的调查 凌晨五点,莫离准时起床。 他掂起茶壶往玻璃杯里倒些热水,再撕开一袋雀巢咖啡倒进杯里,最后再倒满热水。上下的热水一缓冲,随即全部咖啡粉完美地融进水中,没有结快,也不用搅拌。 屋里很快沁满咖啡的芳香。 “早。”正叶懒洋洋地声音响起。 “早。”莫离本能地回应了一句,旋即意识到了什么——这家伙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扭头看向正叶的床铺,没人。 “上面啊。”正叶的声音有气无力。 莫离的目光向上移动,随即感到一丝惊讶。正叶半坐着靠在墙壁上,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一双黑眼圈泛得大大的。 “你敖了通宵?”莫离似乎不相信眼前的情况。 “啊。”正叶边回答边把电脑开大音量,很快,张无忌的声音清晰可辩。 “瞧。”正叶得意地扬扬手里的一张白纸。 “什么?” 正叶似乎一下子有了精神,他麻利地翻下床,把白纸递给莫离。 第x集,第x分钟有一处逻辑漏洞…… 莫离看着满满的黑字,他清楚地知道正叶做事一向马马虎虎,而这次却做得很用功,很认真,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良久,他轻声说:“辛苦了。” “不过,”莫离补充道,“你困成这样怎么和我去办案?” 正叶往桌上的咖啡杯努努嘴,莫离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刚伸出手,杯子却被正叶抢先一步拿去了。 “嘿嘿。”正叶贼笑两下,然后叶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一抹嘴,把杯子递过去,“给。” 莫离接过杯子,看看杯底剩余的咖啡,皱皱眉,起身又去沏了一杯。 简单吃过饭后,俩人便出发了。 正值夏秋交替之际,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很闷热,今天却刮起了大风。踏出门口,立刻感到一股冷意袭来,正叶忍不住缩缩头,似乎这样做会暖和不少。 现在是六点十分,还很早,因此公路两旁的店面大都还关着门,就连来往的汽车也少了很多,整条路显得很冷清。莫离他们好不容易才拦住一辆出租车, “去警局。” 车子一路上畅通无阻,只十分钟便到达目的地。付过钱,两人径直走向警局大门,向看守表明来意后,随即走向局长办公室。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 “进来。” 莫离推门而入,身后紧跟着正叶。正叶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有些紧张。他怯怯地向里面四处打量,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揪着衣服,他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见到来人,局长放下装满茶叶的杯子,友好地伸手指向沙发,“坐。” 正叶机械地点点头,坐上去。沙发很软,正叶却感觉坐得极不舒服。莫离看了一眼紧张的正叶,随即皱紧眉头,径直走向局长面前的办公桌,放下笔记。 “有发现吗?”局长开口问道。 莫离摇摇头。 局长粗重地叹了一口气,两眼无光地盯住面前的笔记,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 “我需要到现场看看,也许会发现什么?” 话一落音,这只气球马上又鼓了起来,“好,好,这就去?” “这就去。” 局长起身拿起电话,向下属交代一些事情后,驱车带莫离他俩前往作案现场。上车前,局长疑惑地打量了一番正叶,莫离告诉他正叶是他朋友,局长点点头,同意正叶可以跟去。 案发现场位于市郊,这里多年来不曾开发过,乍一看,就像农村一样。正是这样,这里的出租房很便宜,很多打工者为了省钱,都会选择住在这儿,死者王军就是其中之一。 局长把车停在路旁,三人下车,走过拉长的黄色警戒线,推开木门,尘土的气息扑鼻而来。房里十五平米的光景便一览无余,除了几件必须的家用电器外,屋内再找不到其他电器。房间布局简陋,但给人一种整洁之感,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折叠桌,木床放在西面紧靠着墙壁,上面是翻开的被子。衣柜就靠在木床边,上面的水泥墙壁上还挂着一面明晃晃的镜子。 不过最惹眼的却是四周水泥墙壁上的血手印,由于距离案发已经一周多了,原本鲜红的手印现在已经显得发干,发黑。地面上也隐约可见一些血手印。 正叶一见到那些手印,马上感到毛骨悚然,再看到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禁心跳加速,便找个借口待在门外了。 “你对血手印有什么看法?”莫离凑到血手印前观察一番,然后回头问局长。 “之前认为可能是死前讯息。”局长皱皱眉,接着讲,“但是它们太杂乱了,不像是死者刻意留下的。” 莫离点点头,表示认同。 “可是如果不是死前询息,那他为什么留下这些手印?”局长的眉头拧成疙瘩,使劲地揪着下巴。 莫离没有接过话茬,做个简单的勾手动作,示意要公文包。局长递过去,莫离从里面找出一张死者的照片。照片上的王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嘴巴和眼睛张得大大的,颧骨竭力向上顶着,面部鼓起一块可怕的肌肉,表情呈极度惊恐状。 莫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局长,“你认为死者在死前在怕什么?” 来回踱步的局长听到声音,停下来回答说:“不应该是凶手吗?” 莫离没有回答,接着又问:“门和窗户由鉴定人员检查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局长的愁容立刻又加深了不少,“就是因为检查过,案子才变得棘手。门窗没有任何做过手脚的痕迹,屋里更没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暗道什么的。” 莫离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放心,又检查了门窗一番,“也就是说,现场是绝对密室了。” 局长粗重地喘出一口气,“嗯。” 莫离皱皱眉,目光开始扫描房间。视线依次经过天花板,水泥墙壁上的血手印,然后是那张折叠桌以及旁边的一个高脚凳,接下来是那张上面乱乱的木床,旁边的衣柜。突然,莫离睁大眼睛,视线定格在衣柜上的那面镜子。他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把它摘下来。 “怎么?有发现?”局长看出了苗头,马上来了精神,紧跟过去。 “你看这面镜子,”莫离前后观察一番,回头对局长说,“应该是刚买没多久吧。” 局长看看上面很少的灰尘,点点头,“有问题吗?” “问题就在这儿。”莫离胸有成竹地盯着局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衣柜里也应该有新衣服,而且很可能还是全套的。” “这……”局长一脸吃惊地瞪着莫离。 莫离向衣柜努努嘴,示意局长帮他一起找。局长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莫离,随即走到衣柜前翻找。 两人倒腾了一会儿,突然,局长瞪大眼睛,手里赫然拿着一件新衣服,并且还是时下最流行的。 “这……”局长说不出话了,只是扭头看着莫离,嘴巴张得大大的。 莫离点点头,丝毫没有吃惊的样子,仿佛局长找到它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这样一来,就符合我的猜想了。”莫离顿了一下,马上又紧张起来,“坏了,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可能要遇害了。” 局长一头雾水,不解地问,“还有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莫离神情严肃,“赶快命令你的部下,以此地为中心寻找二十三岁左右的女性,尤其是被害人上班的路上。” 局长见到他紧张的模样,尽管自己还是云里雾里的感觉,还是慌忙点头道,“好,好。”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一阵蜂鸣声传出。 两人顿觉不妙,局长颤抖地按下接听键,小刘焦急的声音传出, “局长,又出事了。” 对第二起案件的调查 法医蹲在一名年轻女性的尸体前正在检查瞳孔的混浊度。这时,门被推开了,法医放下手里的活,向其中的一位来人打声招呼,尔后疑惑地打量着一个年青小伙子。 “省厅派来的人手。”局长清清嗓子,向其他人介绍。 莫离略显吃惊地看了一眼局长,而后扭回头,似乎很无语的感觉。 现场的勘察人员并没有因为特殊客人的到来而停下活,简单地打声招呼后,依旧忙碌。 “情况怎么样?”局长看看倒在地板上面的女性,皱着眉头。 “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十二点左右,死者的胸前有两处刀伤,腹部有一处刀伤,凶器可能是一把长约十二公分的匕首。死亡原因是胸前的一刀刺破肺脏引发室息。” 法医接着说,“这只是大致情况,具体还要等解剖后才能知道。” “最初发现尸体的是谁?”方局把小刘喊过来。 “住在死者隔壁的老大爷,受到刺激后血压高了,目前在医院就诊。”小刘翻开笔记。 “嗯,”方局把目光移向莫离,想征询他的意见。 莫离没有吱声,走到死者面前,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躺着的女性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正值大好年华。她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既使现在是一副惊恐的表情,面色也因失血而显得苍白,但还是很容易看出她的娇美。 凶手是如何下得了手的?莫离攥紧挙头,心中呼喊着,既然你们不懂,那就让我来纠正。良久,他喘了一口气,起身观察了四周一番,向小刘问道,“这次现场不是密室吧?” 小刘点点头。 莫离的嘴角动了一下,“并案吧。调取死者小区附近的摄像头找年龄二十五岁的可疑男子。” 局长现在已经很相信莫离了,马上吩咐小张去安排,之后又盯住莫离,问道,“告诉我,你是知道这个女人会遇害的?凶手又为什么会是二十五岁左右?” 莫离回答道,“其实解释起来也很简单。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死者家里的那面镜子,大多数住在出租房里的男性上班族是不会特意买镜子的,尤其是住在郊外。观察镜子侧面有很多灰尘,而镜面上却很少,说明死者经常擦拭。于是我立马怀疑死者最近可能有心上人了,因此会特别注意外在形象。 接着,在死者的衣柜里发现了新衣服,这就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想。因此,大致情况就是死者王军喜欢上了这名女性,而这名女性也喜欢他,只是两人交往才初步开始,但凶手已经有所觉察,并在正式交往前对他们痛下杀手,而这种情况是比较特殊的,因此你们警方才没有调查到死者有女友。 那么,凶手要具备怎样的条件才能在两人刚刚相恋时就敏锐地觉察到呢?——凶手也喜欢这名女性。自然就推断出凶手的年龄应该与死者相仿,二十五岁左右。” 莫离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男友遇害而迟迟不去警局,自然想到这名女性也可能遇害了。” 局长在心里捋了几遍,明白过来。他赞同地点点头,“嗯,的确如此。” 莫离继续说道:“现在就只有三个疑问了。笫一,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是什么?第二,死者王军在受伤期间为什么到处走动,在四周留下血手印?第三就是凶手在两起命案中为什么只有第一起现场是密室?” 局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其实我已经有猜想了,不过还要再去办一件事才能验证。”莫离直视着震惊的周围人自信地说道。 晌午,天气逐渐转暖,轻柔的微风拂过面颊,又软又痒。 莫离从女性受害人的案发现场出来后,没有回到宿舍。他随便找个面馆吃了一碗拉面,然后坐上租来的汽车出发去死者王军的家乡,h市。 下了高速,莫离打开导航。车子先后驶过马路,水泥路,经过四个小时最后又到一处窄窄的土路上。再往前,路径越来越窄,莫离前后看了看这条路,心想,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再有车经过了吧。 莫离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102号。这是局长提供的死者王军的老家。走惯了城里的石子路,踏上刚下过小雨的土路时,莫离感觉脚下软软的。不远处,几个孩童正在戏耍,莫离突然想起小时候和莫灵玩的情景,不由得微微一笑。几只大黑狗向这个陌生人狂吠不止,莫离弯腰作拾物状,那些狗便夹着尾巴跑开了。 莫离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停住了脚步,102号。 就是这家了,正打算敲门,想了想,他用手直接推开了。堂屋糟旧的木门口坐着一对老夫妻,见到有客人来也不招呼,只是一动不动地倚着堂屋门。看来最近来的警察和记者们已经让他们变得麻木了。 屋内正面的土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里面的年轻人正微笑着。面前摆放了一个香炉,莫离看了看香炉里插的香——那是很早以前用的劣质品。他皱皱眉,心道,王军走后,两位老人又该怎么办呢? 生命就是这样,很脆弱。每一秒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不同原因死亡。每一秒都有人体会生离死别的痛楚,而其他人则是按部就班地干自己的事,直到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后从中明白些什么。 莫离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再想下去,他缓缓开口道:“大爷,能问你点问题吗?” 老人转过僵硬的脖子面向莫离,地两只小眼睛毫无光泽,似乎是安上去的玻璃球,刻满皱纹的脸抽动了一下,嘶哑的声音传出,“问吧。” 拿出录音笔,莫离准备记下每一个字。通过询问,他了解了死者短暂的人生经历,其中的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十年前,也就是王军五岁时,那时候的农村不像现在,很乱。亲邻之间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争吵,王军一家就陷入了这种争吵中。那时候的农村人向来不会讲道理,争吵很快激化成打架,最后演变成为家族之间的战争。王军爷爷就是在那一年遇害了,同样是腹部中刀,鲜血从肚子上的窟窿里不断涌出,口中不断地喊着“恶魔,恶魔,他是个恶魔。”小王军扯着奶奶的衣服,害怕地看着这一幕…… 关掉录音笔,莫离又问他们的经济来源和衣食问题,起先,两位老人不解,当看到莫离放下几千元钱离开时,他们明白了。颤抖的手几乎接不住钱,老泪纵横地看着他,好几次想开口感谢,嘴却是抖得厉害。 回到车上,莫离打开车门,随即吃惊地瞪着皮座上出现的一个黑色简笔画——那是一只猫。他迅速四下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掏出一条白色手帕,莫离小心地把画像擦去,然后花了近一个小时认真地检查了车,最后又掏出手机,打下几个字: 黑猫也出现了。 点了一下发送,长叹一口气,莫离坐进车,扣好安全带,驱车驶向远方。 汽车后面的一家屋顶上,一个年轻的白发男人双手交叉在胸前,盯住前方的车。然后,他轻轻跳落在地上,双手插兜,目光直指地面。 冰冷透骨的声音响起,“你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 密室之谜与无指纹症 正叶躺在床上正在拧魔方,莫离推门进入。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大侦探先生。”正叶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停。 “只差抓凶手了。”莫离坐在书桌前,托住后脑勺,凝视着窗外的白云。 “嗯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正叶放下魔方,怪笑地看着莫离。 “什么?” “你……你真够哥们。”正叶指着莫离,厉声道,“你和局长开车走了,把我落下,我特么走回来的。” 莫离猛然想起来了,赔笑道,“当时情况紧急。” 正叶瞥了莫离一眼,“切。”径直走回床上。突然,他又快步走到莫离面前,一改之前的生气,裂开嘴,“嘿嘿。” 莫离奇怪地打量着他。 正叶打个响指,开口道,“我把你要求的第一步做好了。” “第一步?什么第一步?” “侦探第一步啊。” 莫离心不在焉地看着他,随口说道,“知道了。” “哎,”正叶不乐了,“你什么态度,不信是吧?不信你考考我。” 莫离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幅拼图,打乱后放到正叶面前,拿出手机计时,“开始。” 正叶立即盯住这些小部件,双手飞快地挥舞着。安上最后一块时,莫离略显惊讶地看了看正叶,“一分钟,及格了。” 正叶得意地撅起下巴,用不屑地口气继续说:“《倚天屠龙记》里的逻辑漏洞有八十七个。” 莫离睁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人是正叶。他点点头,说道,“和我找到的一样多”。 正叶更得意了,“至于马克思嘛。”他从抽屉拿出一张试卷,用手弹得“啪啪”响,“满分,哈哈。” 原以为莫离会称赞他一番,然而事实却跟预想的迥然不同。莫离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推到墙角,狠狠地盯住他,“说,谁派你来的?x基地呢?他们怎么样了?迈克儿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正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本能地拽开那双抓住自己的手,大声吼道,“你有病啊?” 莫离观察到了他的表情,立刻为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悔。他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对不起。”旋即走出门外,只留下怏怏不乐的正叶。 不觉间,莫离走到了校园内那棵粗壮的枫树下,望着满地的红叶,正发呆时,手机响了。莫离回过神来,接通电话。 “莫离老弟,”局长洪亮的大嗓门响起,“多亏了你提供的线索啊,我们抓到凶手了。” 莫离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又提起精神,他提出去警局看看,局长爽快地答应了。之所以提出去警局看看,是因为莫离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某个猜想,即使他清楚可能性很低。 这次路上没有塞车,乘坐出租车只花十分钟,莫离就到了警局。向守门人说明来意后,径直往审讯室走去。 推开门,局长和其他一些警官正在审讯。见莫离来了,局长热情地向他伸手。不过,像上次一样,莫离没有接。局长尴尬地甩甩手,倒也不在意,他还沉浸在抓住罪犯的喜悦之中呢! 审讯台前坐着两名年轻警察,对面的男人一直低着头,目光落在银白的手铐上。他的衣着很整洁,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可以肯定他面容清秀。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年轻人会是一个杀人犯。 “你叫什么名字?”执笔的警察冷冷地问。 男人没有回应。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来这里吗?” 男人还是没有回应。 就这样审讯一直僵持了十多分钟,其中一名警察沉不住气了,腾地起身,死死地盯着男人,一副恨不得冲过去踹他几脚的样子。莫离看不下去了,向一旁的局长提出请求,“我来试试吧。” 局长打量一下莫离,还是点点头。 审讯台的两名警察马上有礼貌地让开,他们都知道能够抓到犯人全是莫离的功劳。不过,莫离只是看了下椅子,径直走到审讯台的隔离玻璃前,缓缓开口道,“你不想杀人,对吧?” 男人猛然睁大眼睛,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小屋内格外显耳,不过仍是死死盯着紧握的双手。 “其实,”莫离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也很后悔吧,因为你很爱她。” 这句话似乎成了男人情绪的导火索,他的挙头猛然攥得更紧了,血管在上面可怕地鼓起,牙关咬得咯咯响。伴随着胸脯的剧烈起伏,他抬头以一种不可理解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乌黑的眼眸里泛着智慧的光芒,正一脸平和地看着自己。 良久,激愤的心绪散尽,他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深深出一口气,最后苦笑着挤出一个字,“对。” 莫离盯住他的眼睛,开始验证他的猜想了。 “你是不是……没有指纹?”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男人更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盯着他。 “通常带着怨狠作案时,人的思维根本不会考虑得那么周全,但是两起案件却不能提取到任何可疑指纹,而且通过对第二起案件分析,凶手的智商并不高,因此我猜想他可能没有指纹。这种情况是先天性基因病,无指纹症。”莫离不紧不慢地说。 “你说凶手的智商不高,那他怎么制造的密室呢?”一个警察不解地问。 “那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说着,莫离打开了录音笔,大家都听到了那个陈年往事。 莫离继续说道:“心理学上,有一种叫ptsd的疾病,它是一种因为精神受到重大刺激而引起的心理疾病。比如,某人亲身体验过坠机事故后,就会对其产生恐惧心理,拒绝再坐飞机。而这种疾病平时并不有所表现,患者大多是反复做到那个梦而已,因此在调查过程中,并没有人反映被害人有精神问题。 被害人在受伤后——由于是和当年爷爷受的伤一样,ptsd受到诱发,被害潜意识上联想到了20年前的事,而20年前的那句话“他是个恶魔”才是真正的凶手。 由于年幼,小王军便误以为是恶魔杀了爷爷,这一错误认知虽然随年龄增长而忘记,但潜意识却是牢牢记着。加之失血会产生头晕等情况,被害人终于产生幻觉,以为自己见到了恶魔,于是为了防止它进来,才把门反锁了。但是心魔却是锁不住的,它还是进到屋里。于是被害人开始逃跑,由于受伤,他是扶着墙逃的,所以四周的墙壁上留有他的血手印。最后因为失血过多,他只能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跑,所以地面上也留下了他的手印。这就是为什么两起案子,只有第一起案子是密室状态。在这里值得说明一下的是,铁锁上并没有发现血手印,原因也很简单,我想可能是在受伤的那一刹那,被害人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伤口,右手顺势就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盯着莫离看,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男人怔了一会儿,“原来叫无指纹症。”沉默片刻,缓缓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两年前,我背井离乡来到a市找工作,刚开好还好,我在车辆厂做组装一类的活儿,结果半年后,厂倒毙了,而这个时候我的身份证过期了。” 说到这里,他又苦笑了一下,“一代身份证过期后,二代身份证都需要指纹才能办理。我告诉工作人员,我天生没有指纹。” 他抬头看向莫离,“你知道对方怎么回答的吗?” 莫离别过头,移开视线,向局长说道,“抱歉,我先离开了。”顿了顿,又道,“如果有下次的话,希望不劳您大驾了。” 局长看着年轻的背影,上级说的专家谁知道这么年轻呢,早知道派小李去了。唉,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心下感叹时,粗暴的声音响起,“对方说我适合做小偷。” 走到门前的莫离怔住了,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再粗暴,而是包含了悲痛。 “没有身份证,我只能到一家私人厂去上班,这样勉强可以维持生计,虽然过得很艰辛,但不久后,她的出现却让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我很爱她,不久她也爱上了我,就这样我们交往了一年多时间。 ‘我们结婚吧’,有一天我这样对她讲,她也很羞涩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了。然而当我们去办结婚证时,我才一下子想起我没有身份证。 ‘办一个呗。’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只得把目光移向别处,慢慢向她挤出了那几个要命的字眼,‘我没有指纹。’她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说‘就是说我天生没有长指纹。’然后她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之过了好长时间,她什么也不说,也不打电话联系我,我打电话她也不接,后来干脆换了手机号。 终于有一天,我碰到了她,然而却见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眉来眼去。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出她,吼道,‘为什么?有没有指纹很重要吗?’ ‘你还不明白吗?没有指纹就没法办身份证,没法结婚,而且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也变成异类。’她冷冰冰地说,连看都不看我。 异类,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它,当晚,我喝了很多酒……” 莫离向前迈出了沉重的一步…… 侦探解密刘谦手穿玻璃魔术 ”太神奇了,伴随着周围人的狂呼,我们伟大的魔术师——克里斯·安吉尔踏入水中。看呐,他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手机里传出主持人的西式国语,正叶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手机的一幕,兴奋地喊着,“厉害,哇哦。” 书桌前的莫离不耐烦地瞥过去一眼,放下手里的书,“安静点。” “哎,哎,莫离你也来看看,太厉害了。”正叶盯着屏幕,手却招呼着莫离。 莫离无奈地走过去,看了手机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魔术很简单啊。” 听到这话,正叶不乐了,放下手机,站起身轻蔑道,“有本事你也来一个。” “我没道具。”莫离冷冷地回答。 “道具,什么道具?” “带有支腿的厚玻璃板。”莫离说完,走回书桌前。 “玻璃……哦……”正叶一下子恍然大悟,“你是说水面下有玻璃?” “嗯。”莫离点点头。 对呀,正叶转过身凝视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困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想到的?” 莫离浅笑着说,“想到也很简单。首先,人是不可能浮在水面上的,那么既然他站在水面上,就说明脚下有支撑物,而这种支撑物若想不会被其他人察觉道……”眼光一闪,莫离接着说道,“就只有玻璃了。” 正叶不禁咂舌,“莫……离?” “嗯?” 正叶的嘴半张着,一时说不出话了。猛然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头扎进杂物箱里,过了一会儿,兴奋地喊道,“找到了。” “什么?” 正叶扬扬眉,“之前刘谦的手穿玻璃魔术的光盘。”说罢,他麻利地放进电脑里,招呼着莫离,“快来,莫离,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到底怎么变的。” 莫离白他一眼,“没兴趣。” “啧。”正叶撇着嘴,恳求道,“下次请你吃饭。” 莫离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正叶一看,急了,“下次给你介绍女朋友。” 莫离打开书,开始记笔记。 正叶赶紧吼道,“下次我把那本《相对论》给你买来。” “成交。”莫离猛一睁眼,随即放下笔,走到电脑前。 哼哼,还治不了你?正叶开始播放魔术了。 屏幕里的刘谦坐在圆桌中间,桌子周围坐了满满的五六个人,他们紧紧地盯着刘谦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刘谦使诈。表演了几个扑克魔术后,刘谦又拿出几枚硬币,捏着硬币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桌面,桌面随即发出“砰砰”声,表明桌面完好无损。 此时,刘谦让一位观众拿着一枚硬币,放到左手掌上,并把左手掌放在玻璃桌面下方。刘谦一面向观众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面用餐巾纸擦拭玻璃;诡秘地一笑后,刘谦说出了经典的台词,“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无数人的紧密注视下,刘谦的右手伸向玻璃桌,在左手的掩护下,观众亲眼看到刘谦的手从玻璃桌下一点点钻出,直到抵达拿硬币的观众的手时,才终于停止下来,接下来将硬币从桌面下取到上面,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刘谦从桌面挪开双手,用硬币敲了敲桌面,再次说明桌面是正常的。 视频到此就停止了。 “怎么样?”正叶得意地说道,“刘谦可是我的偶像。” 莫离耸耸肩,又回到书桌前,一边打开书一边说道,“那个玻璃桌的玻璃桌面是可以旋转的。注意到在表演前,刘谦一直用纸巾擦拭桌面吗?” “有问题吗?” “桌面本来就很干净,擦拭的动作岂不是很多余吗?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很简单,他就是要把有圆形切口处的玻璃桌面以这种不经意地动作转到左手下。你可以再看一遍,整个擦拭过程中,他的左手始终捂住桌面,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有切口。旋转完成后,自然能手穿玻璃了。” “可是……”正叶又反驳道,“就算是这样,那后来他又是怎么把切口转回去的呢?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啊。” “他的确没有转回去,”莫离面向正叶继续解释道,“围在他周围的那几名观众其实是托,正是观众帮他转回去的。” 正叶眨眨眼,“莫离……你是人类吗?” “别忘了《相对论》。”莫离瞥他一眼,提醒道。 “提到忘,你好像忘了什么吧?” “糟了,”莫离突然睁大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办。”说罢,他匆忙收拾书桌,冲出门去。 正叶说的忘了什么,是指去精神卫生中心的事。莫离每一段特定时间就要去一趟,至于干什么,正叶从不过问,也懒得问。 所谓精神卫生中心,就是常说的精神病院。a市的这所医院,住院部分为两部,一部住的是有轻微精神病的患者,他们往往思维清晰,只是有些行为表现不同于正常人,大多是抑郁,焦虑之类的。而莫离要去的二部住的则是所谓的疯子,他们已经明显不同于正常人了,大多属于精神分裂症。 从宿舍出来直到进入精神卫生中心的大门,一路上,莫离又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匆忙从大门左拐,来到二部住院处,乘电梯上升到四楼。几个女护士见到来人点头致意,这个人对于她们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没事就往医院跑。之所以礼貌地点头是因为他治好过这儿的“无可救药”的人。” 打过招呼,莫离沿着病房外的走廊继续往前走。一号病房是整日谈讨相对论的三位“老教授”,路过房门时,莫离暗暗想道有机会找他们聊聊。二号病房住着“国王”和“救世主”,莫离只是向里面打量了一眼,随即来到三号病房门前。 推门,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出现在莫离眼前。他低着头正在看报,头发蓬乱着,衣衫不整,胡子又长又乱,见到来人,也没什么反应。整个病房里就有这一位病人,因为他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前两天还把屋里的摄像头打破了。 莫离径直来到他跟前,展开手掌。男人放下报纸,从内袋里拿出一个胶囊放在莫离手上,然后在桌子上比划了“慎用”两个字。莫离微微点头,随便聊几句话便出去了。 之后,莫离又连续进了几间病房,目的则是防止有人起疑。从四楼下去后,来到一楼的大厅里,莫离皱皱眉——玻璃门前不知什么时候围满了一群人。 初遇林雨曦 “哎呀,你们放开我,给你们说了我没有病。”女孩焦急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 莫离走到人群前,试着挤了两下,过不去。他皱皱眉,从人群的缝隙间看过去,一个约摸十八岁的女孩正用力地想要摆脱抓住自己的手,一脸焦急。女孩双眼布满血丝,白皙的脸上一双黑眼圈特别明显,右边裤子上有两处摩擦的痕迹,看来她曾因某事狂奔过,还跌了几脚。 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站在女孩面前不停地问东问西。莫离认识她,而且之前也帮过她。 “李医生。”莫离开口喊道,“怎么了?” 人群本能地回头看向莫离,不自觉地让出一路。李医生见到莫离,显得很高兴,“你来的正好,看看这个女孩有没有病。” 莫离轻快地走近女孩,女孩抬头看向他,旋即安静下来,低下头不再挣扎了。一直抓住女孩的两名民警,不知何故也放下了手。 “李医生,借你的咨询室一用。”莫离对一旁的李医生说道。 李医生欣然点头同意。 “来。”莫离径直走向咨讯室。 女孩疑感地看着莫离的背影,又回头看看待在原地的人群,稍稍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心理咨讯室呈方形结构,十五平米大小,雪白的墙壁加之透亮的窗户,使咨询室显得明亮异常,一进去就感觉整个脑袋都变得更加清醒了。 “我叫莫离。”莫离一边关上门,一边自我介绍着,然向伸手指向靠墙的一把藤椅,温和地说,“坐。” 女孩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只是略微低着头,拨弄着手指。犹豫再三,最后缓缓走向椅子,小心地坐好后仍低下头,小声地说,“林雨曦。” 莫离点点头,正打算开口,却听见了女孩小声地抽泣声。莫离下意识地看向她,挤出三个字,“怎么了?” 女孩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莫离,哭着说,“我的……我的同伴有危险了。”说罢,又低下头拭泪。 莫离从柜子里找到一条手帕递过去,低声道,“你碰到灵异事件了,对吗?” 女孩再次猛然抬头,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盯住莫离。 见到她反应如此强烈,莫离急忙解释道,“我是推理出来的。” 女孩惊恐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些疑惑。 “其实,”莫离说道,“在最初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推理出了。首先,一个女孩被两位民警带到精神病院,那么也就是说,民警怀疑女孩精神有问题,但是经验丰富的李医生却没发现什么,说明女孩是正常的。因此我立刻推断,大致情况应该就是你碰到灵异之类的事情,报警时却被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地带到这儿了吧。” 叫林雨曦的女孩睁着大眼睛,之前的惊恐释然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良久,她挤出一个字,“你……” “我是侦探。” “像柯南一样?” 莫离无奈地笑笑,答道,“对。” 女孩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继而她又好奇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心理咨询室。莫离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和李医生是朋友,今天恰好来这儿。” 女孩点点头,放下心来。 莫离起身接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的圆桌上,“说说你经历的事吧。” 夏季闷热的天气终于在立秋时节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刚下过一场细雨,空气显得格外清爽,倘不见树下的落叶,很容易会误以为这是在春季。 正是出行的好天气。七个年轻的大学生背着旅行包穿梭在山林间,他们的目的地是远处山里的一处小村落,打算在那里小住几日。对于过惯养尊处优生活的年轻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 男生们走在前面,小声地议论着班里的哪个女生最漂亮。女生们手拉手在后面有说有笑,不时调侃一下前面的男生。 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女生望望天空,抬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埋怨着,“早知道那么远就不来了,人家好累啊。” “不要抱怨嘛,很快就到了。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你。”一个男生扭过头调皮地回答,接着引来一阵哄笑。 “哼!本小姐啊,宁愿累死也不让你背。” 又是一阵哄笑声。笑声过后,大家便不再说话了,似乎都走累了。太阳开始一点一点地向西移去,当最后一部分金黄消失在天际时,队伍里传出声音,“队长,我们好像迷路了。” 此话一出,顿时就炸开了锅。 “走了那么久,我就知道……” “啊……怎么办……” “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有狼吧。” “不会有鬼吧。” “……” 领头的男生不耐烦地喊了句安静,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地图。仔细看了一阵儿后,他疑惑地挠挠头,不对啊,这样走应该没错啊,村子呢? 长出一口气,领头的男生冲队员们喊道,“这条路绝对没错,往前走。”声音却比之前弱了不少。 队员们只好继续前进,然而期待中的村子始终没有出现,却出现了一个木屋。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在空旷的四周,显得格外另类,加之黯淡的天色,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迷路了。”队长四下里张望一番,随后目光停留在地图上,沮丧地宣布了大家最担心的事实。 走了那么久,仍没见到村子,大家其实已经心知肚明,因此反应也没最初那么强烈了。 一个男生向上推推眼镜框,提议道,“不如我们在这个屋里暂住一晚吧。” “不要吧,怎么看这都像是鬼屋。”女生们面面相觑。 “切,你们女生就是胆小。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鬼屋,电影看多了吧。” “你……”女生们尽管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 几个男生大摇大摆地走向小屋,“天黑了,有狼出没啊。” 另外几个男生听到,赶紧扮狼叫,“啊……呜……” 接着是一阵哄叫。 手机发出一阵提示音后,女生们面露愁容,不情愿地跑向木屋,“等等我们啊。” 走近木屋,才算看清它的模样。木质墙壁因风雨的侵蚀而显得凹凸不平,里面嵌满了泥土,破旧得像是几百年没人住过似的。队长捡起一根小木棍,挑开门口的那张蜘蛛网,然后用木棍推开脏兮兮的木门。 一阵冷嗖嗖的阴风扑面而来,赤裸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队员们调整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然而当手机的灯光照到木屋中间时,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情绪了,巨大的恐惧感和濒死感瞬间袭上心头,接下来是发疯般的尖叫——木屋的中间赫然竖摆着一副棺材,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吱吱”的声音,一点点向他们移来。 在刺破天际的尖叫声中,众人全都失去了理智,只是本能地争先恐后向外跑。本来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女生,转眼间变成领头的了,她刚一踏出门,“咚”地一声,木门关上了。她顾不得后面伙伴绝望又惊惧的惨叫声,夺路而逃… 准备调查灵异事件 从木屋里逃出的女孩便是林雨曦,她向莫离讲述过自己的遭遇后,眼光又黯淡下来,盯着眼前的玻璃杯,小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旋即,又抬头看向莫离,“我没有精神病。” 莫离笑了笑,重重地点点头,而后又问道,“有看到奇怪的人或是发现奇怪的事吗?” “这个么……”女孩用手支着头仔细地回想,然后又无奈地摇摇头。 “发现木屋是在几点钟?”莫离继续问道。 “应该是傍晚七点左右吧。” “这样的话,失踪时间没有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警方不会立案的。”莫离皱着眉说道,“这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会下杀手。” “他们?” “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棺材才对。” “如果是真的灵异事件呢?”女孩担心地问。 刚要回答,莫离听到一阵咕咕的声音,目光下移,女孩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 “一直没有吃饭?” 女孩羞涩地点点头,小声地发出一声“嗯。” “先去吃饭,然后你带我去木屋那里。” 马路上车水马龙,红灯变绿的一刹那,莫离领着林雨曦匆匆走到对面,然后停在一家饭店门口。红色的牌匾上几个馏金大字——福顺饭店。 推开玻璃门,莫离来到里面座位的偏僻处,林雨曦犹豫了一下,然后坐在莫离对面。服务生马上过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莫离示意他把菜单递给林雨曦。 服务生马上又转头面向林雨曦,笑呵呵地说道,“美女,点菜。” 林雨曦微微蹙眉,抬眼又看看莫离,犹豫再三,终于小声说道,“我的钱包从木屋出来后丢了。” 莫离无声地笑笑,“我请客,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再还我。” 林雨曦绷着嘴唇微微点头,然后随便点了几样便宜饭菜。服务生略显不满地转头离开,莫离也站起身,“我去付钱,在门口等你。” “你不吃么?”林雨曦疑惑地问道。 莫离嗯了一声,走向玻璃门,付过钱后,径直来到门前一边,掏出手机, “正叶吗?” “是。”手机传出懒洋洋的声音。 “有案子了。你要一起来不?” “要,要。”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我在福顺饭店。”莫离说罢,正打算挂机,黑色的简笔画——猫的画面闪现在脑海,接着又开口道,“把灵儿也叫来。” “莫灵?她不信我怎么办?” “放心吧。” 莫离挂上手机,又想着那个简笔画。是谁,是谁画上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会去那里的? 猛然睁大眼睛。他一直在跟踪我,而且就在我周围。想到这儿,莫离立马向四下里打量着。 公路上依然车来车往,偶尔有行人闯一下红灯,喜滋滋地回头看看身后傻站的人群;对面的超市门口,人进人出,不时有行动不便的人费力地推开玻璃门;目光再向前是红星中学,现在是正午,放学的学生一拥而出,挤进公交车里,只有为数很少的学生高兴地迈进家长开来的蓝博基尼里。 莫离收回目光,旋即又想到一个合适人选——正叶。刚冒出这个想法,莫离便摇摇头,正叶如果有问题的话,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识破,哪怕他伪装得再好。 剪不断,理还乱。莫离正苦苦思索之际,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莫离。” “嗯?”莫离下意识地回过头,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林雨曦把之前凌乱的长发整理了一番,在微风中舞动着,白晳的面容也比之前显得更加自然。 顿了一下,莫离开口问道,“吃饱了吗?” 林雨曦微笑着点点头。 “那就好,我有两个朋友也要一起去,再等会儿。” 不一会儿,便有一辆黑色出租车停在福顺饭店门口,正叶打开车门出来,身后跟着莫灵。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莫离身旁的女孩, “你们好,我叫林雨曦。” “我是莫灵。”莫灵友善地回复道。 正叶一下子挤到莫灵前面,冲林雨曦笑笑,“你好,我叫正叶。”说罢,竟向对方伸出了手。 林雨曦犹豫了一下,缓缓把手伸过去。 “啪,”地一下,莫离走到前去,一巴掌拍在正叶手上,随即瞪了他一眼。 正叶收回火辣辣发麻的手,不满地看了一眼莫离,又不是你女朋友,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林雨曦尴尬地向正叶点点头,这才使正叶稍稍宽慰了些。莫离向他俩介绍了一下林雨曦的遭遇,两人面面相觑。 莫灵率先打破沉默,“哥,你难道没有什么猜想吗?” 莫离摇摇头,“这种情况不好说。” “那怎么办?”正叶问道。 “所以我们要实地勘察一番。” “去闹鬼的屋子?”莫灵插上一句。 莫离点头,“嗯。” 其他人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林雨曦,她刚从吓得半死的木屋里逃出来,心情刚刚恢复下来。莫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说道,“你领我们到木屋,然后我和正叶进去,灵儿和你待在外面。” 林雨曦疑惑地点点头,灵儿?莫灵是他女朋友吗? 中午,天气又闷热起来,空气也似乎变得更加干燥,公路上拥挤的车辆也稀疏了不少,显得路面比以往更加宽松。 莫离他们搭上一辆蓝色出租车,地点是郊外。开过繁华的市中心,越往前,路上的车辆越少。所到之处,轮胎两旁的落叶不断地被卷起飞舞。 林雨曦连打了几个呵欠,终于支撑不住了。从那间可怕的木房里跑出来,她连夜往前赶,一路上摔了好几跤,才算误打误撞回到了市区,她已经一夜没睡了。终于,头一歪,靠在莫离的肩上睡着了。 莫离只觉肩膀一沉,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顿时眼睛睁大了,正打算起身向另一边挪动,妹妹莫灵止住了他。她轻轻指向林雨曦熟睡的脸庞——她睡得多香啊。莫离皱皱眉看着她,不再动弹了,然后机械地转过脖子,目光投向窗外,心脏却莫名其妙地“咚咚”着。莫灵忍不住地捂着嘴小声地笑开了。 一个钟头后,车子缓慢减速,平稳地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惊醒了林雨曦。她自然地直起身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拢一拢散落的头发。随即,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莫离,用纤细白皙的食指指向他的肩膀,眼睛里闪着疑惑和羞涩的光芒,“我……” 莫离摇摇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搓搓手,舒心一笑,“下车吧。” 陆陆续续地走下车。莫离一踏上坚实的地面,就开始扭动着僵硬的身躯,这一路上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林雨曦看到他伸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脸颊开始微微泛红。 走进山林,大自然的空气立刻沁人心脾,让人顿时感觉充满活力。林间婉转的鸟鸣和落叶被踏碎的清响宛然合成一支美妙的乐曲,若不是有事在身,四个人一定会好好驻足欣赏一番。 前进了一段路程,林雨曦停下脚步,吱吱唔唔地说:“我……我好像忘记木屋在哪儿了。” 催眠唤醒记忆 ”什么?”正叶瞪大了眼睛,抱怨了一句,“那怎么找啊?” “对……对不起。”林雨曦支支吾吾地回答。 “去,去。”莫灵白正叶一眼,“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责怪她的意思啊。”正叶眯着眼,目光挪开,小声也发出了一声“切。” “我来帮你回忆吧。”莫离打断争执,面向林雨曦,平静地说。 “回忆?要怎么回忆?”林雨曦好奇地问。 “催眠。” 妈的。正叶暗暗骂了一句,匆忙凑过去,“这你也会?” 莫离点点点,不可置否。 林雨曦更是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也随之翘起,“我以为只有电视和小说中才有那种东西。” 莫离无奈地笑笑,“催眠属于心理学范畴,现实中是存在的,不过——”顿了顿,他接着说,“因为现在这些知识没有得到普及,很多人还以为是导演捏造的。待会儿开始时,听我指令。” 林雨曦乖巧地点点头,既兴奋又紧张。莫离在附近找了个木桩让她坐在上面,清了清嗓子后,低沉缓慢的声音开始传出。 “轻轻地闭上你的眼,你现在感觉很舒服,很放松。慢慢地放松你的头部,你的头部变得很轻松,慢慢……” 催眠诱导十分钟左右,莫离看到林雨曦放松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进入催眠状态了,于是开口询问道,“到目的地……怎么走?” “从这里向东走大约一公里,接着向南方拐,不远处就是。” 正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乖乖,这太神了,一催啥都想起来了,不行,我也得学会。莫灵只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和莫离从小一起长大,十分清楚莫离懂得催眠。 刚唤醒林雨曦,正叶急忙凑到她面前,“哎,刚才你是什么感觉?有睡着吗?还是清醒的。” “没什么感觉啊,就是……就是……”林雨曦用力地回想着,“哎呀,我说不上来,反正很奇妙就是。” 正叶只能悻悻地离开,又走到莫离跟前,小声地说,“催眠时,暗示对方喜欢上自己,能成不能?” 莫离皱着眉,思索片刻,回答道,“理论上应该可以。”旋即,莫离又意识到了什么,指着正叶道,“你不会……” “哎。”正叶一把握下莫离的手,“我是那种人吗?” 莫离点点头。正叶白他一眼,又悻悻地走开。 掌握方位后,四个人继续前进。正叶走在最前面,不时踢开一下脚边的石子,莫离在他身后一直若有所思,看来还在思考简笔画的事。两位女生则很快聊到了一起,小声地交谈着。不过,当知道莫灵是莫离的妹妹时,林雨曦略显惊讶,随即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世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忧伤,快乐,以及密秘。 停下脚步,预想的木屋没有出现,一个小村庄却呈现在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莫灵扭头看向莫离。 “你行不行啊?”正叶嗔怪道。 “呀!这是之前我们要去的那个小山村啊。”林雨曦惊奇道。 催眠似乎出了点儿差错,一行人并没有找到那所木房。眼看天又快黑了,莫离他们只好先进村子住宿一晚,也许村里会有人知道那个木屋在哪儿。 小村子四面环山,被郁郁葱葱的林木包围起来,因此,一进去便仿佛走进了原始部落一般,又好像是穿越到了古代。村落整体占地面积不大,总共不过二十户人家,房子多数是用木制的,个别“暴发户”的房子由土坯烧成。 村子里的大多数年轻人都往城里赶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老人或是残疾人,挪不开腿脚了。 从进村的那一刻,一群异样的眼睛就开始好奇地盯着他们。良久,一位年纪较大的老人从木凳上站起身,拄着拐杖靠近这些客人,发出苍老的声音,“你们是……” “我们是来借宿一宿的,伯伯。”莫灵微笑着迎上去,说话的声音又甜又可爱。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向身旁的一位“年轻人”作了个手势,那个人马上领着莫离他们来到一间木屋。 “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一声。” “好的。”莫灵冲那人摆摆手,然后打量着空旷的木屋。木屋分成东西两室,中间隔着厚厚的木板,四周角落里堆积的灰尘,说明这间房子很久没人住过了。 几个人正四处打量时,热情大方的村民们抬来几张床,莫离和正叶慌忙去搭把手。晚饭时刻,村民们又特地宰了只鸡来款待他们。 一切似乎太顺利了,太美好了。 夜幕再次降临,满天的星光点缀着漆黑的夜空。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撒在地面,恍若白昼。四下里一片寂静,就连周围的树木也似乎沉睡了。 莫离蹲在门槛上仰望着月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内心却思绪起伏。郑局失踪了,蓝颜回来了,黑猫似乎也回来了,老人呢?到底死了抑或活着?尤其是任务,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关于钥匙的任何线索。 叹一口气,莫离微微皱眉,忽尔又舒展开来。他想到了那个胶囊,旋即,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放在手心上,细细地端详起来。 一颗够吗? 也许够,也许不够,但只能靠它了。 “怎么还不睡?”正叶在后面突然拍了一下莫离。 莫离迅速收回手,死死地攥着,回过头看着正叶,轻声道,“睡不着。” “你为什么信林雨曦说的?棺材会动?”正叶冷笑了两下,“真是笑话。” 莫离正色道,“她没理由撒谎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正叶撇撇嘴,还想继续问。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紧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声。 两人一惊,“出事了。” 循着声音赶去,已经有十几个村民围在发出声音的房间门口了。人群中不断发出稀嘘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红色的液体正流向门口。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昏暗,即使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刺鼻的腥味已经明确告诉人们发生了什么。 莫离和正叶费力地挤到门口,推开门,借着手机的灯光,隐约可见地面上有一具尸体。不对,应该是半具,也不对,应该说有一堆人肉更合适。看情形,尸体似乎被撕碎了,地面上还正淌着殷红的血。 “都不要过来。” 莫离一个箭步跨到屋内吼道。 正叶和围在门口的人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立马便捂住嘴,冲向门外使劲地呕吐起来。期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屋后掠过。 莫离仔细地察看现场。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大活人撕开?有这么大的力气,为什么不干脆至人于死地,反而要在现场耽搁时间? 一连串疑问涌出脑海,来不及思考,便发现了一条线索。莫离戴上手套,小心地从血液里捏出一撮红色的毛发,观察两下后,旋即又认真察看周围,然而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山中惊现野人 清晨,公鸡洪亮的嗓门终于吵醒了正叶。他一边揉着惺松的眼睛,一边尽量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胳膊伸得远远的,一个长长的懒腰过后,这才起床。隔板的另一间室内,两位女生相互安慰着。自从昨天听说有人遇害后,她们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天明才稍稍放下心来。 莫离早早地又来到命案现场。他把那些尸块装进袋里,然后和几个村民挖一口墓穴,埋葬之后,又回到犯罪现场。想起尸体,莫离不禁胃中一片翻腾,倒不是因为尸体的惨状,而是因为凶手的残忍。他分析,凶手应该是在了当被害人后,又将尸体徒手撕开的。 “肯定是熊一类的动物干的吧,不然人怎么会这么大力气把人撕开?就算有这么大力气,把人撕成这样得需要多强的心理素质啊?”正叶出现在莫离身后,认真地说。 莫离转过身,“证据呢?” “你昨天发现的那摄红毛呗。”正叶不以为然地答道,“人怎么会长红毛?” “如果凶手是动物的话,试问现场那么大一摊血迹,怎么会没有留下脚印呢?除非它是有意识地躲避开,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顿了顿,莫离继续反驳说,“而且动物的动机呢,又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动物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这个……”正叶结结巴巴半天,然后不服地摞下一句话,“你说凶手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但绝对不是动物。”莫离语气坚定地说,“这摄红毛就像是故意放在这儿的,目的就是让人以为是动物所为。你看,死者的手上并没有任何毛发,也就是说这不是打斗时揪下的,而如果说是动物自然掉落,不可能恰巧掉一摄,只会是散落的几根。” “的确是这样。”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服,正叶还是点点头。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村民们惊慌的吵闹声。 “出什么事了吗?”莫离冲出门,向附近的村民喊道。 “野人!山上有野人。”一个村民惊慌地指向东边的那座山。 正叶一拍脑门,“对,凶手一定是野人,这样全都解释清了。” 莫离白他一眼,继续问那个村民, “你们说的野人长什么样子?” “两米多高,全身都是红毛。”村民指手画脚地比划着。 “红毛?现场捡到的也是红毛。看来凶手一定是野人了。”正叶揪着下巴看向莫离,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莫离仍没有理他,又追问道,“以前这儿还来过什么人?” 村民闭着眼,想了一会,“山上失火时,火警来过一次。前几年有个日本探险队经过这儿。对了,最近一段时间,还有来过几个开发商。”说罢,又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莫离,“问这个干什么”? 莫离思索着,点点头,“走,正叶。”旋即,扯住正叶就往山上赶。 正叶一脸惊讶,“啊?你还想抓住野人让它认罪吗?再说,你能斗过野人?” 莫离瞪了他一眼,正要松手自己去。 “我跟你一起去。”莫灵和林雨曦异口同声道。 看到两位女生如此勇敢,正叶也不好意思再犹豫了,“那,我……我也去,好朋友有难同当嘛。” 按照莫离原先的计划,则是一大早就去寻找木屋解救林雨曦的队友。然而,半路却杀出个野人来。杀害村民的凶手与它脱不了联系,为了防止凶手再次作案,莫离决定先调查此事。 林雨曦的队友们已经失踪快两天了,然而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间木屋。手机在这里也无法和外界联系,不然打个电话,上次那个方局长肯定很乐意赶来调查。也许那些人已经遇害了。莫离死死地攥着挙头,越想心里越自责,原本以为找到木屋,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可现在呢?他太自信了,没有事先考虑周全。 莫离长长地叹口气,两个女生在旁边不时宽慰两句,不过显然不起什么作用。正叶落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魔方,边走边玩。 “啪”地一声,魔方掉落在地,棱尖朝地,飞速往山下滚去。 “哎。”正叶赶忙追了过去。 当捡到魔方起身时,正叶那种失而复得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嘴角抽动了一下,双眼惊恐地看着前方——那是一个怪物。二米多高的身子,膀大腰圆,浑身披散着又长又厚的红毛,一双丑陋的小眼睛正盯着面前的 自己。 “野人!”这一嗓子几乎是拼了命喊出来的。 前面三人马上反应过来。 “待在这儿不要动。”莫离交待完两名女生,转身循声冲去。 “莫……离……”正叶半躺在地,抱住莫离的腿,几乎哭了出来。在生与死之间,任何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扶起正叶,莫离盯住眼前的野人,野人也摆着奇怪的姿势对视着莫离。 微风拂过,枯叶片片落下,砸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碎响。时间和空间仿佛疑固了一般,周围更是死一般的沉寂,仿佛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缓慢的一秒终于流逝过去。莫离说出一句流利的日语“欧哈哟”(早上好)彻底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其他人眨眨眼,全愣住了,野人会日语吗? 这句日语似乎成了大战的导火索,话音刚落,野人立马扭动着笨拙的身躯冲向莫离。靠近时,莫离飞踢一脚,野人缀满肥肉的肚子剧烈地摇晃着,不过脚步却丝毫未动——满满的脂肪卸下了全部的攻击力。眼看那只满是长毛的手伸向莫离,莫离却又借着反弹力拉开了距离。 第二轮攻势很快展开,不过莫离的拳打脚踢对野人仍是毫无作用。它的块头是那样大,脂肪是那样厚,几番下来,莫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野人却又冲过来,这次莫离并没有闪躲,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角涌出一丝浅笑,任凭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脖子。 不远处的莫灵大吃一惊,“哥。” “莫离。”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莫灵急哭了,抱起一块石头冲过去,然而却被正叶拦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哥,哥。”莫灵一边哭喊着,一边对拦住自己的正叶拳打脚踢。正叶毫不理会,猛一用力便把莫灵揽入怀中,“你哥没事的。” 就在野人要拧断莫离脖子的一刹那,它的丑陋的脸剧烈地扭曲了一下,握住脖子的手也忽然失了力道,旋即轰然倒地。 莫离平稳地落地,起身整整衣领,大口地喘吸着,看起来累坏了。见哥哥没事,莫灵一下子推开正叶,跑过去抱住他,小声抽泣着:“我……我还以为……”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莫灵突然瞪大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现多年前的雨中的那个画面。 “妹妹,你在家等我。” “不要,人家害怕,人家担心你。” “我就回来。” …… “野人”的真相 放开莫离,莫灵又略显生气地看向正叶,正叶不以为意地撇过头。莫离皱皱眉,没有理他们,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正叶惊慌地问,“全世界都没有发现过野人标本。” 莫离不予理采,径直走到野人面前,锋利的匕首轻轻一划,然后用两只有力的手捏住缺口,“嘶”地一声,野人的“皮”被剥下了,随即露出一个大块头的人,单单是胳膊就有正常人的腿粗。 其他人惊呼,“原来是人假扮的。”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全世界都没有发现过野人标本,怎么会那么巧让我们碰到?”莫离回头看着惊讶的正叶。 “那他为什么要扮成野人呢?”林雨曦提出疑问。 莫灵想了一会,看向哥哥,解释道,“凶手只要扮成野人在山上出没,一旦村民们见到的话,再联想到现场的那摄红毛,自然就会以为之前的案子是野人下的毒手,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莫离微笑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正叶揪着下巴若有所思,旋即又意识到什么,“即使他不装扮成野人,直接行凶的话,不是也可以吗?因为山村几乎是与世隔绝的。” 莫灵想了想,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又把视线投向哥哥。莫离帮忙解释道,“山村与世隔绝这一点,凶手应该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他也并不清楚巡逻的警官会不会来,外出打工的人会不会突然回家这些情况,那么自然会选择最安全的方法了。” 林雨曦点头认可,又追问道,“可是这个人的块头好大啊,还有他怎么晕倒的,你不是根本就伤不到他吗?” 莫离回答说,“还记得村民说几年前有日本探险队来过吗?我想他应该是日本相扑手,相扑是日本的一大国术。其实当他站在我面前时,他的架势和动作就已经告诉我他的身份了。” “所以你才说了句日语。” “是的,当我识破他的身份时,他显得很吃惊。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他竟然想杀人灭口。”顿了顿,莫离又继续说,“至于他怎么晕倒的,一个字——疼。” “疼?” “对,他举起我时,我找到了机会点了他的尺泽穴和四白穴。尺泽穴位于手腕处,四白穴则是位于面部,而这两处相对来说脂肪较少,加之穴外是人体敏感处,外力重击时会疼痛异常,所以他才晕过去的。”莫离一脸平静地解释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叶和林雨曦两人的神情。佩服?不是,吃惊?也不是,而是震憾。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冷静地想出对策,并且快速准确地找到穴位,这一点是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 不过莫灵并不显得吃惊,对于哥哥的能力,她是非常有信心的。不过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急哭也是人之常情。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冲动,莫灵不禁有些自责,好在正叶拦住自己,不然一定会打乱哥哥的计划,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想到正叶的举动,莫灵不免又有些生气,狠狠地又瞪了一眼正叶。 正叶别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莫离打破僵僵的气氛,“我们把它抬回去吧。” 正叶托起相扑手的两条腿,莫离架起两条大胳膊,两人一摇一晃地走在前面。两名女生在后面手拉手说着悄悄话,认识还不到两天就亲如姐妹了。 莫离一行人从东边山上下来,刚一进村,村民们马上围了过来,一见到那个大块头,无一不瞪大眼睛,随即是叹息声和愤怒声。 “是他。” “对啊,怎么会是他?” “……” 莫离对村民认识相扑手这一情况,丝毫不感到吃惊。凶手能够如此残忍地杀人,一定有深仇大恨才对,而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能与谁结仇呢?答案自然是外来人,所以莫离才问之前有谁来过。不过既然相扑手是日本人,也就是说当年的日本探险队与村民发生过什么,然而无论怎么询问,村民们始终不说与探险队发生的事,莫离也只好作罢。 相扑手被关在他曾作案的那个木屋,直到傍晚时,才迷迷糊糊地从地上醒来,脸上还高高地肿着一块。一见到眼前的人,他立马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身后的铁链子被挣得哗哗响。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睁大他的小眼睛盯住那人,用日语说道,“你想干什么?” “你杀了人,自然要坐牢。”莫离的日语说得很流利,“你的动机是什么?” 他尽量抬起头看着那双锐利的眼睛,足有半分钟后,他低下头开始讲述了过去。 黄昏时分,太阳发出微弱的光芒,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地面上铺满干枯的树叶,周围树木光秃秃的,看上去好像马上会因缺水而死去。 他们也是如此,两天前他们还是十个人的队伍,现在只有八个人,其中的两个人腿部受到感染。背包里的食物早就吃光了,为了节省体力把背包也丢弃了。他们已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衣服破烂不堪,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痛苦。除了一个相扑手略微胖点,其他人几乎是皮包骨头。不过他们仍在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前进。他们感觉不到劳累,也感觉不到饥饿,只是隐约觉得自己还活着。支撑他们继续前进的早已不是肉体的力量,而是对生存的渴望。 队长山本胜一用干枯的右手有气无力地举起望远镜,放在树皮似的脸上。灰色的小眼睛却一下子瞪大了,他揪揪包着骨头的皮,疼,很疼。这种感觉能够帮他分清梦境和现实。 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望远镜从上面滑落,受到脖子上的线牵制,它划过一条弧线后重重地拍上他的胸膛,骨头被砸得生疼。他哭了,倒不是因为疼。他冲身后的队员沙哑地喊,“有个村庄。” 原来弯腰驼背走着的人立马直起了身子,健步往前赶。 山本扣响一户村民的木门,用笨拙的汉语讲他们悲惨的遭遇。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村民一听是日本人,马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上下打量一番,随即重重地关上大门。队员一脸吃惊地盯着木门,他们并不明白仁慈的中国人为什么见死不救。当年所犯的罪恶,又有几个日本人还记得?村民们却忘不了。 接着是第二户,第三户……最后怀着无比的愤怒与绝望离开了。仅过一天,八个人还剩下一个。 人就是这样,往往接受不了巨大的变化。就像沙漠中濒死的独行者发现一片绿洲,走进一看却明白是海市蜃楼,那么他马上就会渴死;掉进海里的人拼死游向一块岛屿时,却发现是幻觉,那么他很快便会沉没水中。人的精神力量很强大,但更脆弱。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明了,当年的相扑手就是莫离眼前的人,他有大量脂肪提供能量,因此支撑到最后,当然也是唯一一个出去的人,动机便是复仇。 灵异——棺材移动 很幸运。莫离从相扑手那里得知了那个有棺材的木屋的位置,因为相扑手在扮野人来村庄的路时见到了那个孤零零的木屋,不过只是好奇地瞥了一眼,并没有进去。 四个人都很高兴,尤其是莫离,简直可以来用重生般的喜悦来形容。因此,一大早,林里的雾气将歇未歇之际,一行人便穿梭在林间,七拐八抹地走着。周围异常安静,阳光弱弱地透过树叶挤下去,在地面上投射出大大小小的圆形光斑,煞是有趣。 不过莫离他们可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路匆匆。根据相扑手所说的路线,他们很快找到了那间木屋,年青的心脏激动地怦怦直跳。莫离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先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来到门口时对其他人摇摇头,意思是说没什么发现。 木门口的那只蜘蛛倒很勤奋,短短两天时间又织了一张网,在它看来,这次织得又大又结实。然而,一枝木棍伸来,网一下子就被卷起挑开了。它惊恐万分地盯着那些庞然大物,张开六条腿迅速逃到墙角。 推开门,干燥的灰尘扑面而来,莫离用手挥了挥,跨进房门,一眼便看到林雨曦说的中间竖摆的那口棺材。莫离径直向那口棺材走去,莫灵紧跟其后,正叶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去。林雨曦却是异常害怕,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毕竟她亲眼见过这副棺材朝自己跑来,她死死地盯住那口棺材,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稍稍松了口气,一咬牙,硬着头皮也进去了,还不忘扭过头看看大门,大门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丝毫没有要关上的样子。这本是很正常的情况,她却反倒有点疑惑了。 莫离蹲在棺材前,用小刀切下一小块木材,凑到眼前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轻轻掂量几下,随即陷入思考,手上的木块被转来转去。 “你不是说它自己会跑吗?”正叶回头怀疑地看着林雨曦。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上次真的动了。”林雨曦一脸冤柱地辩解道。一旁的莫灵马上瞪了一眼正叶,然后扯着她的手宽慰了她几句。 “等等吧,上次是在晚上,说不定晚上这家伙就会跑了。”莫离敲敲棺材,作出上扬的动作,“正叶,帮忙。” 于是两人合力把棺材抬了起来,莫灵凑过去看看底部,摇摇头,表示底部那里并沒有什么东西。 “你们能想出怎么才能让一副棺材移动吗?”放下棺材,莫离看着其他人,然而全都摇了摇头。 正叶叹口气,“棺材底部什么也没有,周围也没有绳索之类,怎么可能自己移动呢?”说罢,他一屁股坐在棺材上面,突然又睁大眼睛站身来,指着棺材道,“也许棺里面有猫腻。” 莫离点点头,“刚才我简单估计下,这种木材的密度很小,也就是说棺材应该很轻。” “可是刚才你们抬它时,好像很吃力的样子。”莫灵提出的问题很尖锐。 “问题就在这儿,棺材里面应该有东西才对。”想了想,莫离缓缓开口道:“打开吧。” “打开?”两名女生张大了嘴巴,“不好吧。” “万一是死人怎么办?”林雨曦害怕地说。 正叶撇着嘴,“还可能是僵尸呢!”随即,往上扯扯袖子,盯着棺材又正色道,“女生靠远点。” 抠住棺材盖,两人使出力气往上扳,然而棺材盖纹丝不动,随即加大力气,出乎意料的是直到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有打开它。 正叶累得面色通红,放开手,沿着棺材盖的一侧查看了一番,喘着粗气道,“怪了,明明没有上钉啊,怎么会打不开呢?” 莫离皱皱眉,上下打量了棺材一番,吹开吹上面的灰尘,坐在上面,“等到天黑吧。” 太阳向西挪动着缓慢的步子,当最后一丝亮光被暗夜完全吞噬。漆黑的世界里某些东西被唤醒了,虫子喑哑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粟,偶尔一两只蝙蝠展开魔翼向天空飞去,远方不时传来乌鸦恐怖的怪叫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木屋显得十分怪异。门口十米开外的地方并排坐着两名女孩,天气并不冷,她们却紧紧地靠在一起,面前摆放着两只手灯。黑暗里能给予人勇气和力量的莫过于光明了。莫离让她俩待在这儿,一是考虑到她们的安全,二是如果外面有情况的话也可以随时通知他们。 木屋里的两名男生从太阳一落山就站在棺材前。他们死死地盯住棺材,拳头紧握,一副随时都能与棺材决一死战的样子。然而那副棺材并不搭理他们,只是乖乖地睡觉。 耐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耗殆尽。 “唉。”正叶突然垂下头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正打算舒展一下僵硬的腰,情况却瞬间发生了改变。 棺材似乎看到正叶放松警惕了,忙发出“吱,吱”的声音,摩擦着地面迅速向他们移去。 正叶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下一秒是刺骨的凉意深入脊髓,他的呼吸声也因恐惧而发抖,一时间竟愣住了。莫离只是本能地竖起汗毛,但意识上并不畏惧,他立即冲上去用手顶住了棺材。这会儿,正叶也冷静下来了,壮起胆子去帮莫离。 两人一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但人的力量却随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耗。他们越来越支撑不住了,而棺材的力气好像越来越大。 “吱……吱”棺材摩擦着地面,发出可怕的怒吼,两人被逼得一点点后退。再一瞬间,两人同时向两边闪去,那副棺材直直地撞到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吱……吱”棺材又冲他们移动过去。两人又一次顶住棺材,然而这种情况只僵持了半分钟,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咚”地一声巨响,棺材盖瞬间被轰飞,同时,一个穿着官服,长着獠牙的人突然从里面直立起来,发出野兽般地狂吼。他的手臂笔直僵硬地伸向前方,面如死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叶一声惨叫,随即不省人事了。与之相比,莫离倒是出奇的冷静,奋力一脚把那个“僵尸”踢飞了。 “一个弹簧玩具而已,至于吗?”莫离皱皱眉头,把正叶扶到墙角边。 莫离果然没有说错,一撞到墙,那“僵尸”马上掉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莫离嘴角往上一扬,“出来吧,我已经看出你们的把戏了。” 解谜真相 莫离说完后,稍稍停顿了一会,似手在等待着有人回应。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去理会他。 莫离轻轻笑了一下,四处环视着木板墙,“我想,你们应该可以看到我吧。” “要想让棺材自行移动,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要在棺材底部的木材里安装上金属和线路,再通过遥控装置打开开关,让线路通电。这样一来,事先安排好的金属就会被磁化,如果电流足够大的话,那么那块金属就会变成强力的磁石。 这个时候,再在棺材盖的木材里放进一大块磁石,那么棺材上下的两个部分自然就会吸在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正叶打不开的原因。至于移动,就更简单了——你们只要在地面下挖出暗室,在里面再布置一个电生磁装置,然后在下面吸住棺材底部就可以移动了。 哦,对了。只要提前计算好电流和电压的强度,控制棺材的质量,再加上几次试验的话,就可以控制磁力和重力不会出现差错。因为如果重力太大的话,再加上下面的磁力,棺材和地面就会产生很大的摩擦力,移动起来就废力多了。因此,你们采用了密度较小的木材,这样一来,就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棺材自行移动。 至于为什么棺材盖会飞落一边,原因也很简单。只要改变棺材里电路的电流方向,原本被磁化的金属的磁性就会改变,上下相吸的两部分自然就会产生斥力,而只要棺材盖的重力小于斥力就会向上产生加速度,从而飞起来。 而这时,事先放进棺材里的弹簧僵尸自然也会紧跟着弹起来,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就像是里面僵尸打开了棺材一样,那么,再怎么胆大的人我想也会逃之夭夭吧。” 莫离一口气说出他的推理,顿了一会儿后,又接着开口道,“而你们之所以这么,则是…” 忽然,莫离停下自己的推理,瞪大眼睛,猛地向门外冲去,然而晚了一步。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群人包围了木屋。接着,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左手抠住莫灵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下正顶着一把冰冷的枪。莫灵不自然地仰着头,用力向哥哥投去乞求的目光。 那不是乞求哥哥来救自己。 而是乞求哥哥快跑。 “放开她。”莫离一个箭步冲到男人身前,竭力吼道。 “放开她?”那个男人用力地点点头,随即一双凶恶的眼狠狠地盯着莫离,“你让老子的钱都他妈白花了。想放人,没那么容易。” “我赔给你。”莫离语气冰冷。 “赔?哈哈,老子要你赔命。” 一挥手,一群人迅速进到屋里,个个拿着砍刀之类的武器。 然而在莫离看来,没有枪,这些人便全是乌合之众。他先是轻轻闭上眼,然后猛地张开,露出少有的凶狠。为了妹妹,他什么都可以做,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双手迅速往前一闪,几张扑克牌割破空气向那些人飞去,紧接着是一阵惨叫声,不是被划破手臂就是被划破脸颊。 一个个又举着刀劈来,莫离一记扫荡腿,冲到前方的人倒了下去。他立刻后退了半步,又是一阵扑克飞出,惨叫声不断跌起,然而更多人又拥了上去。 拳打脚踢始终不是他们的对手,莫离很快处于下风,突然一记砍刀劈来…… 再往前几英尺,砍刀就能把莫离的脑袋砍开。然而它停住了,仿佛冻结了一般,举着砍刀的人也仿佛冻结了。接着,那人嘴角淌出一丝鲜血,随即“咣啷”一声砍刀掉到地上。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个头目惊呆了。发生了什么? 莫灵更是惊呆了。哥,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 莫离瞪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不是我做的。 突然门口一阵冷风吹来,头目忍不住扭头去看。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却瞪大了,只觉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从腹部刺入,肚里的某种东西仿佛碎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接着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头目倒了下去,身后的门口边出现了一个白发男子,从头到脚一身白,精致到位的五官嵌在白晳的皮肤上,飘逸的长发在风中起伏摇摆。 “灵儿都这么大了,呵呵。”白发男子走到莫灵面前,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里闪着怜爱的目光,完全不在乎莫灵惊恐的眼神和身后男子的愤怒。他轻轻闭上眼,把头贴近乌黑的亮发,好像在嗅花香一般深深吸了口气。良久,睁开眼微笑起来,温柔地说,“到你哥哥那儿去吧。” 莫灵移开惊恐的目光,浑身发抖地挪动着步子,走近莫离时,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终于喷涌而出。她把头深深埋进莫离的肩膀里, “哥……”她抽泣着小声说,“我们……我们……我受……受够……了……了。” 莫离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眼睛却死死盯住那个白发男子。又是良久,莫离缓缓开口道,“老人……还活着吧。”话音一落,莫灵把头埋得更深了,又抽泣起来。 白发男子却依然微笑着,轻描淡写地回答,“你认为呢?” “咳,咳”墙角边突然传来正叶的声音。 “哦,原来还有一个啊。” 一支锐利的飞镖迅速向正叶冲去,紧接着“哐当”一声,空中划来一张扑克,改变了飞镖的轨迹,然后一同撞到墙壁上。 “你的人吗?”白发男子似乎有些懊悔地摇摇头,“真是抱歉啊。” “你到底有什么目地?”莫离一字一顿地盯着他说。 “我?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的命,有什么目地呢?” 说话期间,正叶走到莫离旁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白人”,目光交错,“白人”微微皱了一下眉。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罢,白发男子走出门,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面,身体缓慢升空向高处飞去。莫离他们冲到门口,抬头望去,白发男子头上的高空中并没有直升机或是气球之类…… 正叶一脸惊愕地看着莫离,半张着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 莫离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句,“有什么事下次再讲,先救人。”又面向莫灵问道,“林雨曦呢?” “被抓之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 “那怎么办?”正叶焦急地问。 莫离扫视了一圈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暗想道,应该有被我打晕的才对。他穿梭在尸体中间四下里张望,突然眼前一亮,冲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面前,掐住他的人中,那人很快醒来了,一见到眼前的人,又挣扎着想要逃。 “暗室的入口在哪?”莫离盯着他冷冷地问。 尾声 根据提供的情况,莫离他们走到一簇草丛处,扒开,眼前出现一张石板,抬走石板后,出现了一处洞穴。 莫离打开手机的灯光,小心翼翼地从洞口进入,其他人尾随其后。洞穴内的走廊大约有一米宽,三个人并排走刚好可以顺利通过。空气闷热潮湿,脚下的石路崎岖不平,即使两边墙壁的凹洞里点了不少腊烛,洞里也很昏暗。再往前,路越来越宽,前方也发出明亮的灯光,莫离推测那里应该就是那伙人的老窝了。 加快步子,终于到了日光灯下。眼前的洞府有两个客厅大小,中间摆放一个大个的电生磁装置,下面装有四个车轮。一旁的是几台大型钻土机,钻头已经深深插入地下。此外,洞壁上放有几台发电机和一些食物。 “原来如此啊。”正叶听过莫离的讲述后似懂非懂,不过看过这些设备后便恍然大悟了。 没有过多逗留,简单扫视一番后,他们继续前进。终于走到一扇石门前,莫离皱皱眉,示意正叶帮忙。两人费力地把石门推开,手灯的光线迅速钻了进去,漆黑的室内瞬间明亮了许多。 这亮光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亮光,更是新生!石室里的人迎着扎眼的光线,发出呜呜声,看来嘴巴被粘住了。 三人异常兴奋,莫离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放在胸膛上长出了一口气。 松绑,共有七个人,最后一个人是林雨曦。原来她和莫灵被抓走后,她被他们带到了这里。莫离刚解开她身上的绳,突然觉得胸前一热,那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他猛然睁大双眼,心脏剧烈地跳动开来。他没动,不是因为贪婪那种阳光似的温暖,而是动不了。他全身僵住了,呆在那里,任凭这个女孩紧紧地抱着他哭…… 至此,被困的人质终于被安全营救,警察在大钻头下面挖到一处古墓群,后来据说出土的文物让整个考古界都兴奋了一阵子。至于那些尸体,莫离他们再赶到木屋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30宿舍。 “为什么要整出个会移动的棺材呢?”正叶问。 “我想他们是为了掩饰吧。因为钻机工作时会发出很大声音,而一旦出现意外,比如林雨曦他们的突然闯入,这时就可以用那副棺材把他们吓走,就算后来向外面的人说,也不会有人信,而他们在短时间内也是不敢再去的,这样就成功起到了掩饰作用。” “那扇门呢?林雨曦说它会自己关上。” 莫离笑了笑,“试问一个棺材向你移动,而你又处于混乱和恐惧中时,会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吗?” “你是说……”正叶投去疑惑的目光,随即眼睛一亮,“难道慌乱中有人碰到门刚好把它关上了?” 莫离笑笑点点头,“福尔摩斯说过一句话,当你把所有的不可能排除后,那么最后剩的那种情况无论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但它也是真相。” 当你把所有的不可能排除后,那么最后剩的那种情况无论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它也永远是真相。 十天前,某省市。 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了,中年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走向最近的超市。 超市的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饮料,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过,男人直接拿起了一瓶康师傅便走到收银台,从兜里掏出五元钱递给台后的人。收银员熟练地打开钱柜,四个明晃晃的硬币发出叮当的声音,连同发票递给男人,男人也不看,直接揣进裤兜里。 这当儿,他的头脑可没闲着。只要再拉几个人,今天的钱就挣到位了。这天又快黑了,老婆和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呢,这臭小子,考好了还要奖品。嘿嘿,比他爹强。想到这时,男人又咧开嘴笑笑。 男人回到车上,一脚踩上油门,汽车立马发出怒吼声向前飞弛而去。男人正专心致致地开着车,一个白发男子却突然出现在车前的五六米远。 男人心中一惊,赶忙踩刹车,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然而还是发生了意外,“咚”地一声,车子直直地朝那人撞了上去,灰色的玻璃上瞬间溅满黏黏的液体。 男人瞪大两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上下用力地抖动着,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恢复了意识,哆哆嗦嗦地打开车门。 残了?死了?男人深深地吸一口气,心脏反而跳得更快了。这十来年的车算白开了,自己进监狱不要紧,可老婆和孩子都张着嘴等养呢。 男人终于走到车前,看看地面,忽尔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压根就没有人嘛,摇摇头,男人暗暗嘲笑了自己一下,正准备上车,他突然看到了车窗上的东西。它们正汇聚在一起,然后滴落到路面上——那分明是血。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袭上心头,男人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钻进车里,疯狂跳动的心脏还没平稳一下,却立刻又陷入更大的恐惧中。透过反光镜,男人看到那个刚刚被撞的男子此刻就坐在后座上,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自己看。男人脸上的肌肉剧烈扭动了一下,随即昏了过去。 白发男子摇摇头,把他扶到后座上,自己坐在前面,熟练地打开导航,向c市驶去。 一别十年了,再度重逢时,可还记得我?你还像以前那么厉害吗?还是又有长进?我很期待再见到你,很期待。 白发男子的嘴角浮出一抹微笑。不过还要先去见另外一个老朋友,哦不,我说错了,应该说老敌人。 揭密魔术师空间转移 和林雨曦他们分别后,莫离他们也回到c大。对于白发男子一事,莫离只是简单地敷衍正叶,说那是他的一位魔术师朋友而已,正叶也没有继续追问,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530宿舍里,正叶用不满的眼光瞥了一眼莫离,后者投去疑惑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拜你所赐,”正叶两手托着后脑勺往藤椅上一躺,声音失落地说,“现在啊,任何电视剧我都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 “呵呵。”正叶无奈地苦笑一下,“一集下来漏洞百出,越看越不爽。” 莫离笑了起来,“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啊。”顿了顿,又点头接着说,“看来要进行第二步训练了。” 正叶立马从椅子上跃起,两眼放光,“第二步训练是什么?” 莫离用眼瞥了几下魔方,“不许拆开,不许学公式,自己慢慢琢磨。” “啊?”正叶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 “那个东西很简单的,我小时候就自行解开了。” 莫离轻描淡写道,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正叶买的《相对论》,又回头看向正叶,“你知道吗?” 拧魔方的正叶不耐烦地抬起头,“什么?” “关于《相对论》中对时间的解释。” “有问题吗?”正叶又低下头,满脸苦恼地拧着魔方。 “《相对论》认为时间是连续不变的,可是,你看。”莫离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量子力学》,接着说,“而普朗克认为时间是由最小单位组成的,即10的负43次方秒。” 正叶忍不住抬头道,“管他是什么。爱因斯坦也好,普朗克也好,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莫离皱皱眉,把书放回抽屉,“啪嗒”一声关上,“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正叶两眼放光地抬起头,“魔术。不如你再帮我破解一个魔术。” “没兴趣。”莫离摇摇头。 “怕破解不了吧,哼哼。”正叶得意地笑笑,自信道,“这个魔术绝对厉害。” 莫离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叶,“激将法。” “哎。”正叶放下魔方,快步走到莫离跟前,“我就是激你,要是你能破解这个,我死心踏地地跟你学习侦探术。” “一言为定。” 正叶把磁卡插进电脑,点击魔术项目,然后点开第一个魔术。跳过魔术师与主持人的无聊对话,正叶直接快进到魔术环节。 年轻的台湾魔术师yif拿出一支毛笔,然后把一张菱形红纸铺在面前的桌子上。毛笔沾过墨水后,yif将它竖立在纸上,出乎意料的是毛笔并没有倒,而是稳稳地立在纸上。yif伸出两只手靠近毛笔作催动状,旋即,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毛笔自行移动开来,最后在纸上写出一个大大的“福”字。 正叶不悦地点击了关闭。 “怎么了?”莫离反问道。 “这个……是不是也是利用磁力来完成的,就像上次的事件一样。”正叶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差不多了。”莫离点点头。 “那……”正叶似乎有点不甘心,“算了,看另一个。” 点开第二个魔术视频,像刚才一样,正叶快进到魔术环节,出现在屏幕里的同样是一位年轻的魔术师。 魔术师面对台下的观众,指着台上的一个大屏幕,讲道,“现在呢,我要和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进行视频沟通。”说罢,按下遥控器的开关。大屏幕上立刻出现“连线中……”的字样,几秒钟后,屏幕里出现了魔术师的家人。 五六位家庭成员并排坐在沙发上,台下的观众可以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和几个孩子。 “你们好。”魔术师向家人们打招呼。 “你好。”大屏幕里的人异口同声道。 “今天是元宵节,妈妈做汤圆了吗?”魔术师向大屏幕里的一位妇女问道。 “做了,不过你吃不上了。”大屏幕里的中年妇女微笑着答道,然后走出房间,再次回来时,手中已然端着一大碗雪白的汤圆。 “我吃不上?我可是魔术师啊。”魔术师笑着,边说边拆开一双筷子,凑到大屏幕前,“妈妈,请你把汤圆靠近屏幕。” 中年妇女照做了。魔术师诡异的一笑,下一秒,拿着筷子的手伸进了屏幕,观众清晰可见屏幕里出现了一只手。与此同时,另一方的妇女大吃一惊地看着眼前的手,夹出一个汤圆后又缓缓退出。 屏幕里的手消失之际,魔术师手中的筷子已然出现了一个汤圆,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持续不断的惊呼声。 此起彼浮的呼声还未断,台上倏然冒出一股白烟。烟消雾散后,魔术师已经凭空消失了,再一看时,台上的大屏幕里,中年妇女和魔术师正在话家常。 视频到此就接近尾声了,入迷的正叶关上电脑,双手交叉握在胸前,一脸神气地看向莫离,“怎么样?” “无聊至极。”莫离抿着嘴,只说了一句话,然后披上黑色大衣,准备出门。 “哎。”正叶赶忙伸手拦在门前,“有本事,破解了再走。” 深深呼出一口气,莫离皱皱眉,“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行。” “首先,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正叶想了想,皱紧眉毛,“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哪里不对,可是……到底是哪呢?” 莫离解答了正叶的困惑,“整个魔术过程中,大屏幕里的魔术师家人的表情,给人一种僵僵的感觉吧。” 正叶如梦初醒,点头道,“没错。” “也就是说,整个所谓的魔术师与家人的现场对话完全是事先准备好的录像。” “事先……录像。”正叶疑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大屏幕里的家人,是一早就录好的,魔术师只要适时进行问答就可以了。” “没错。”莫离点点头,“所以……” 正叶急忙打断莫离的话,“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僵僵的,不自然的感觉。”顿了一下,正叶接着说道,“魔术师只是趁烟雾出现时躲起来了,并不是穿越回去的。” 莫离欣慰地笑笑,拍了两下正叶的肩膀,正准备走出宿舍,书桌上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 “是我的。”正叶冲莫离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向书桌,打开手机,随即愣了一下, “别急走,莫离。”正叶招手道。 “怎么?”莫离收回迈出门槛的脚步。 “我手机上的邮件是发给你的。” 莫离微微睁大眼睛,正准备问正叶要,正叶却先一步读了起来。 “尊敬的大学侦探先生……” 刚读完开头,正叶似乎吃惊不少,好奇地看向莫离,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信发来?” 莫离也好奇地凑过去,两人看起了邮件的内容。 接受委托——调查“隐形人”事件 尊敬的大学侦探先生: 您好!我是h市的一名企业家,名为赵顺。之所以发来这封信笺,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您也许会好奇我是怎么联系到您的,不妨说,这其实是我的一位警察朋友告诉我的。 好了,言归正传。说起我遇到的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十年前的另一件事。 我的爷爷也是一名企业家,膝下只有父亲和叔叔两个儿子。爷爷去世后不久,叔叔莫名惨死家中。据侦察的警员讲,叔叔是一个人死在卧室内,门窗全是从里面上锁的,因此,警察一度认为叔叔的死因是自杀,但是,调查过程中却发现了诸多端倪,由于记忆关系,这里便不一一叙述了。 相互矛盾的证据让警察陷入迷宫,最后彻底放弃了调查,然而临走时,却又发生了一件命案。叔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哥,同样被发现死在密室里,对于这起案子,警察归咎于堂哥受不了打击,因而自杀的。 可是一位警员的说词却让整起事件更加扑朔迷离。他是这样讲的,“当时,听到被害人的惨叫后,我立即冲到门前,很快发现门窗反锁着。正准备撞门之际,我听到了脚步声,然而四下望去,却没有发现脚步声的主人,正当我怀疑自己听错时,却突然发现被害人门前的雪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处脚印,接着出现了第二处,第三处……” 起先,警察都认为那个警员看错了,或是精神出了问题,然而一番检查后,最终证明他并没有精神疾病,也没有撒谎(当然,也没理由去撒谎。) 当警察告诉我们这个情况时,家人中大多持怀疑态度,然而一位女佣人却说,叔叔去世的那晚,她也有这种发现,但是因为疑心自己看走眼了,所以并没有通知警察。 这就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两起古怪的案子。当然,之后警察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便不了了之。然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家里又发生了两起诡异的案件。 先是我的长兄赵翼飞惨死在家中的沙发上,现场同样也是密室,当然,屋内也没有找到凶器。然后是我的二哥赵凌在散步时,突然莫名死亡,胸前区被发现有一处刀伤,然而附近却没有任何人——因为那天清晨下了一场小雨,二哥的周围也只有他自己的脚印。当然,现场也没有凶器,甚至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我是家中的老三,因此……我想下一个可能就轮到我了。惶惶不安的几日里,我每天小心防范着一切可能的手段,诚挚希望您抽空前来调查,让所谓的“隐形人”露出真面目。 地址h市xx区32号。 此致 敬礼 委托人赵顺 2016年9月23日 看完信的内容,正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莫离,似乎在等待莫离的高见。后者只是微微皱眉,顿了顿,开口向正叶问道,“要一起去吗?” “去。”正叶提高嗓门,“这么有意思的事,绝对得去。” 距离上次的事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现在已进入秋分时节,路上的风一阵比一阵刮的紧,车辆也急匆匆地奔驰着;偶尔有几个行人裹紧大衣,焦急地等待红灯变绿。 莫离和正叶此时正待在温暖的出租车内。见莫离一言不发,正叶用胳膊肘碰碰莫离,调侃道,“不会是想她了吧?” “谁?” “上次那个很漂亮的女生——林雨曦啊。” “我想她干嘛?”莫离不解地问。 “看看,看看。”正叶嗔怪地摇摇头,“你长这么大,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莫离抚摸着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旋即摇摇头,“没有吧。” “……”正叶吸进一口暖气,怀疑地打量着莫离,“你真不是人类。”说罢,目光转向窗外,终止对话。后者只是苦笑了一下, 如果你是我,绝不会活到现在的。 接下来一路无语,直到迎面开来几辆黑白警车,才引起正叶的话题,“一定是出了什么案子了。莫离,我们去看看如何。” “委托人还正在等着我,免得节外生枝,不去。” 话音刚落,出租车像焉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下子停住了。 “怎么了?”莫离探身向前面的出租车司机问道。 “咋熄火了捏?”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带着浓浓的方言说道,“可能电路出了问题。” 莫离如数付钱。正准备推门下车,正叶一把扯住他,坏笑道,“天意如此。先去跟上那些警察,看看出了什么案子吧。”说罢,指向五点钟方向,“就在那儿,很近吧。” 莫离循着指向望去,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从警车里鱼贯而出。 “好吧,”莫离看看手表,心想,中午前应该可以赶到委托人那里。 于是两人下车,来到公路的一侧,径直走向停在巷子前方的警车。 巷子两三米宽,两旁是破旧的居民住房。路面由高高低低的石板铺成,由于年代久远,石板上到处都是小坑。看来这里一直没有得到开发。巷口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人声鼎沸,一所房屋前围满了人,两个警察正拉起黄色的警界线,把那些人拦在门前。门后,数名警察正在忙东忙西,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制服的胖警官,三十多岁模样,个子中等,生得白白胖胖的;此刻,他正叉着腰,神情严肃地打量着房间里的设施。 莫离和正叶好不容易挤到人群的最前面,正打算越过警戒线,胖警官立马觉察到两位不速之客,用严厉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厉声道,“不许进来。” 莫离冷冷地盯着那个警官,后者的态度异常强硬。莫离松口气,转身欲走,正叶急了,向胖警官吼道,“我们是侦探。” 胖警官冷冷地看向正叶,随即把头别过去,轻蔑地“哼”了一声。 “自讨没趣。”莫离说着就拉起正叶准备走,后者面露愠色地瞪了一眼胖警官,气冲冲地打算离开。 这时,身后传来胖警官自言自语的声音,“看来是自杀错不了。” 听到声音,莫离立刻止住了脚步,转身又拉着正叶返了回来,语气绝决地对胖警官说道,“这绝对是他杀事件。” 胖警官马上一脸怒色,上下打量着莫离,“笑话。自杀和他杀,难道我还会分不清?” 莫离神色平静地问道,“自杀的证据呢?” 胖警官的怒气又升了一级,指着面前的年轻人,厉声道,“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地看看证据。” 揭密——再遇密室 2016年9月23日,a市一处居民住宅区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名为方倩,女,年龄为23岁。 据查,被害人与其男友是外出工作人员,生活起居为同一间房屋。警察在接到该男友的报警电话后,立即奔赴犯罪现场。 现场坐落于a市偏僻处,因此一直未得到开发与改善。死者房间约二十平米大小,外观上十分破旧,但里面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大床摆放在南墙边,床的左边是一处木质门,连接着浴室与卧室。 被害人方倩被发现时就面向浴盆,趴在上面,左手耷拉在浴盆里,桡动脉被划破数处,鲜血正随洗澡水倘进下水道里。因此,法医认为死因应该是出血过多至死。死者的右手持有一把小刀,经验证后,确认该刀正是划破被害人动脉的凶器。加之,警方在赶到现场时,木门上下左右的缝隙处,全部从里面粘贴着大约一分米长的胶带。 综上,推测为自杀事件。 胖警官把莫离和正叶带进现场,向他们粗略地描述了一下案情,然后冷笑着说道,“不是自杀,还会是什么?” “这……”正叶犹豫不决,把目光投向莫离,好像是在等待救援的无助者。 “当然是他杀。”莫离自信地直视着胖警官,说道,“如果自杀的话,把整个门缝都贴上胶带不是太麻烦了吗?” “那只是为了不让外人突然进来。”胖警官轻蔑道。 “哦,是吗?”莫离似笑非笑着回答,然后指着门上的铁锁,“如果是那样的话,把锁锁上不是更简单方便吗?” “那……那一定是为了防止外人从门缝里看到屋内的情景。” “不管是为了防止什么。把锁锁上,再贴上胶带不是更好吗?”莫离厉声道,“单单贴上胶带的话是很容易破门而入的。” 正叶在旁边帮腔道,“而且这把锁是好好的。”说着,取下锁递给胖警官,示意他检查。 胖警官不耐烦地挥着手,怒喝道,“我他妈用不着听你瞎侃。” 莫离微微睁大双眼,并没有去理会他的暴怒,而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如果自杀,用割腕这种手段,未免太痛苦了吧。桌上明明有一瓶安眠药。” 听到莫离这样讲时,胖警官也注意到了那瓶安眠药。似乎是觉得莫离的话颇有道理,他收敛了怒气,神情凝重地说道,“小伙子,你……继续说吧。” 莫离好像松了口气,把手插进衣袋道,边打量着房间边说,“那只是两个疑点,不过,只要四下打探一番,很快便会知道死者有没有自杀倾向。”顿了一下,莫离又继续说道,“对于一个正值大好时光的漂亮女生而言,我更倾向于他杀。” 说罢,莫离拿起杂物桌上摆放的一副照片。方倩站在草坪上,笑嫣如花。 “可是……”胖警官抬头四下看看房间,目光落回莫离身上时,摊开双手,疑惑地问道,“现场基本上是密室啊。” 莫离浅浅一笑,转过身子面对着房门,食指指着胶带,“要制造这种密室,手法很简单。只要事先将胶带长度的一半粘在门上,把门关到适当位置,然后再在门外用吸尘器从门缝里对着胶带吸引。这样一来,另一半自然就粘在墙壁上了。” “这……”胖警官心中一惊,随即目瞪口呆地看着莫离。 后者和朋友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最有嫌疑的应该是被害人的男友,因为他的时间最充足。” 踏出门口一两米远时,正叶不忘又回头神气十足地看了看胖警官,好像在挑衅道,‘小样’。 回到马路上,莫离和正叶换搭了一辆出租车。这次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子高高的,留着寸把长的头发,人看上去既敦实又沉稳。 出租车司机很热情,自两位乘客上车,便一直喋喋不休地问话。 “我看两位很年轻啊,还都是大学生吧。” 正叶搓搓手,热情地回答道,“是啊。” “嗯。”司机一边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和乘客聊着,“要好好上啊,好不容易熬十多年,才熬到这一步。” “是啊,师傅。”回答的还是正叶。 “小伙子在学校成绩咋样?” 正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含糊道,“还行吧。”其实,正叶心知肚明——自己的所有课程分加在一起,好像也不够莫离一门成绩。 不过开车的老师傅可不知道,憨厚地说道,“还行就好好上。”话音刚落,随即轻叹了一声,“我侄子可没这么好的命喽。” “怎么?”正叶不解道。 “唉。”司机又叹一口气,“跟你们小辈们说也是瞎说,因为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听到这句话,始终保持沉默的莫离立马坐直身子,“不妨说来听听。” “好。”司机的呼吸声很重,“我哥和我一样,也是开出租车的。本来日子过得还可以,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然而就在半个多月前,我哥得了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正叶疑惑地问,“是什么病?” “以幻听和妄想为主要症状的精神疾病。”莫离回答道。 司机回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看莫离,“小伙子知道不少啊。”专注开车后,又继续说道,“他的主治医生让住院治疗,费用死高死高的,孩子都没法上学了。” “据我所知,这种病住院治疗最多也只是几万吧。”莫离提出疑问。 “本来医生也是这样讲的。可是检查下来,又说我哥的病很奇怪,没有碰过先例,服用药后也不见好转。我们都认定他是中邪了。” “此话怎讲?”莫离皱起眉。 “他嘴里一直说他撞到一个人,下车时,人又不见了。” “那人长什么样呢?” 司机熟练地换档减速,回答道,“一身白衣服。”说罢,又重重地摇摇头,“只能载你们到这儿了。” 正叶睁大眼睛看向莫离,后者仍神色平静,不过两只手却死死地紧攥起来。两人沉默着推门下车,在附近的站台上等待公交车。 正叶率先打破沉默,“话说,最近一段时间,怎么没见到过莫灵?” “哦,那个啊。”莫离从司机的对话中回过神来,“她请了假。” “去哪了?” “一个小说家那里。” “去那里干什么?”正叶不解地问道,“那个小说家又是谁?” “一位中年大叔。”莫离回答道,“灵儿想舒缓一下生活,暂时去他那儿住一段时间。” “中年大叔!”正叶睁大眼睛,“最近色狼新闻可不少,你也放心?” 莫离皱着眉,说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 听到这句话,正叶不乐了,小声嘟囔着,“什么叫都像我一样,我可是为莫灵担心。” 话音刚落,急促嘶哑的汽笛声在耳畔响起,莫离努努嘴,“上车吧。” 第三起密室的秘密 公交车在待修的马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后,到达委托人赵顺的别墅。 赵顺的爷爷以前是暴发户,因此为后代留下了不少遗产,别墅就是其中之一。别墅的建筑风格于现代看来,显得有些老旧,但不失美观。上下共分三层,由于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每一层的景色都各有千秋。进入大门,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排石凳,上面排列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让人赏心悦目。小路尽头是一扇拱形门,通向别墅第一层的院子。 正叶边走边激动地四下张望着,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声,或驻足观望,或流恋忘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莫离,他经直走向拱形门,偶尔若有所思地打量一下楼上的房间,或看向那些摇曳在风中的花花草草。 院里的几个女佣人见到来客,忙走向客厅通知委托人赵顺。不一会儿,穿着正装的赵顺就从客厅内出来了——五十多岁模样,个子一般。满头乌发显示出他的健康,但面容却是十分憔悴,想必是这几天的惶恐导致的。 “你好。”莫离主动打招呼。 “你好,你好。”赵顺热情地伸出两只大手握住莫离的手,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一边的正叶,“哪位是侦探先生?” “我就是。”莫离平静地答道。赵顺满意地点点头,一边热情地寒暄着,一边领两人进入客厅。 别墅的客厅是方形结构,面积约有一间高中教室大小,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花鸟水墨画。各种家具一应具全,在宽敞的客厅里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客人进屋,女佣人忙掂起茶几,勘了几杯茶水放到众人面前。 “谢谢。”莫离接过茶杯,目光停留在漂在茶面的几片茶叶,露出略微神伤的表情,旋即把杯子放回桌上,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除了您在信中提到的大哥,二哥外,还有其他家属吗?” “是的。”赵顺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在家中排老三,还有一个弟弟老四。年轻一辈的是我的一个儿子赵祥和女儿赵丽,老四只有一个儿子,叫赵忠。老大和老二的孩子办完丧事后就出门工作了。” “那他们人呢?”正叶呷了一大口茶,“好喝。” “今天附近的小镇上有个年会,都去看年会了。” 莫离点点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现在就去看一下那两起案子的现场。” 正叶向他投去不满的目光,心道连凳子都没捂热,又不是赶着投胎。 “好,我带你们去。” 赵顺放下杯子,起身领着两人上到二楼,沿着铺着地板的走廊走到尽头,止住脚步,道,“这里就是我大哥遇害的现场,以前是一间密室,不过后来被警方破门闯入了。” “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吗?” “是的。全是从里面反锁的。” 正叶在一旁插口说道,“那么现场的确是密室喽。” “不是。”莫离说着,用手指伸向木门的猫眼,随即,猫眼处被掀开一个硬币般大小的孔。莫离把眼睛凑过去,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时候坏的?” “很早以前了。” “被害人遇害以前吗?” “是的。”年长的企业家疑惑地问道,“这有关系吗?” 莫离没有回答,推开门,拉开窗户上的窗帘,宽敞的室内顿时明亮起来。地板上还留有尸体位置的标记。 室内陈设简单。一张钢床贴在西墙,床头是一张杂物桌,上面放着一个老年机;黑色沙发放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正是尸体的位置;此外,除角落里还有一个衣橱外,室内基本上找不到其他的了。莫离看看门上猫眼,又看看尸体的位置,盯着另外两人说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什么吗?” “什么啊?”正叶困惑地挠挠头。 “两点一线。”莫离用手斜画了个“一”字,解释道,“如果用十字弓对着猫眼射箭,正好可以射中被害人。” “那样现场会留下凶器滴。”正叶阴阳怪气地说道。 “如果在箭的另一头打一个小孔,再将一根细线用强力胶粘在小孔里呢?” “哎。”正叶打个响指,“对啊,这样一来就可以回收凶器了。” “请等一下。”赵顺开口说话了,“对于这一点,警方也这样推测过,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正叶惊呼一声,“为什么?” “因为用手扯回绳子时,凶器上的血液会在地面上留下一条血迹,而现场除了尸体旁有血迹外,根本没有长条形血迹。我想警方是这样推测的吧。”莫离微笑着看向赵顺,后者明显吃了一惊,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好了,”莫离轻快地拍拍手,“现在让我们下楼去找支持我推理的证据吧。” “证……证据?什么证据?”正叶一头雾水地问道,“警方说了用绳子不可能啊。” “先别急下结论。”莫离边说边走出门外。 三人下楼,来到庭院里,莫离指向二楼犯罪现场下方正面对着的草坪,说道,“看看能不能找到箭头射过的痕迹。” 草坪大约有几个房间占地大小,中间还栽着几棵冬青树。两人满脸疑惑地看着莫离,后者胸有成竹地从他们身边走向草坪。赵顺又招手喊了几个佣人过来帮忙一起找,几个人就开始倒腾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怎么可能有什么痕迹么?”正叶不耐烦地直起身子,扭动僵硬的腰,“不找了。” “对啊,会不会搞错了?”赵顺也怀疑起来。 难道凶手注意到这点,提前处理了?莫离皱着眉,目光又望向二楼的犯罪现场。 “啊!”女佣人突然叫了一声。 众人本能地循声望去——女佣人面前的一棵树的底部有一个射过的痕迹。 “就是这个。”莫离冲过去观察痕迹,转而又看向犯罪现场,“三点一线,凶手果然用的这个手法。” “什么手法?”众人不解。 莫离正打算说出推理,这时门口传来鼎沸的人声。 “今年的年会还真是无聊啊。” “还可以了,比起往年的话。” “……” 看来进来的几个人正是其他家庭成员,赵顺一路小跑过去,激动地对他们指手画脚地说,“就在刚才,那位侦探先生已经弄清第一个密室的手法了。” “什么!”其他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灵异事件吗?那个隐形人干的。” 老四的儿子赵忠走了出来,逼近莫离。莫离看清了他的长相——大脑袋,浓胡须,皮肤黑黄,五官的搭配给人一种凶恶的感觉。 “手法?你倒是说说?”赵忠抱起双臂,目光斜视地轻蔑道。 莫离死死地盯着那张可憎的脸,一字一顿地回答说,“好,我就说出推理。” “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利用十字弓射箭,并在箭的另一头打一个小孔,再将一根细线用强力胶粘在小孔里,行凶后回收就行了。” “那血迹呢?地板上应该会留有箭在回收过程中蹭到的血迹才对。”赵忠冷哼一声,“什么狗屁侦探。” 莫离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倒是一旁的正叶火冒三丈,好像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揍混球赵忠一顿。 “想要不留下血迹也很容易,”莫离用冷峻的目光看着赵忠,“找准机会射中被害人以后,再从外面将绳子拉直,使箭与绳子成一条直线。然后,将门外的绳子再粘进一支箭末端的小孔里,用十字弓将这支箭按照和屋里伸直的线的方向射去,考虑到重力的话,只要把射箭的角度往上抬高一点就行了。这样,射中被害人的箭会在拉力下从半空中飞出猫眼,根本不会蹭到地面。就算留下血迹,也只会在被害者身旁而已,混在周围的血迹中,根本发现不了。” 莫离说完推理,平静地面向赵忠,后者的脸色愈发铁青,“你根本就是瞎猜,证据呢?” 锁定凶手范围 莫离浅浅一笑,转身指向院内的大树,“证据就是那棵树下的痕迹,我已经查看过了,确实是弓箭才能留下的。我想,你们这些人中不会有谁无聊到拿着弓箭乱射吧。” 赵忠的脸色愈发难看,挥一下手,用粗嗓门吼着,“我去看电视了。” 众人惊叹之余,也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赵顺走近莫离,急切地问道,“第二起案子呢?就是我二哥清晨散步时被杀的事件。还有,凶手到底是谁?” 莫离盯着赵忠离去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道,“凶手就在你们人之中。”转眼又面前赵顺解释说,“因为要想制造第一起案子,必须有充分的准备,足够的时间,以及对被害人有所了解。” 赵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会是谁呢?” “我没有证据。”莫离微微皱眉,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去第二起案发现场看看。” 赵顺的二哥于清晨六时左右在门前散步,平整的土路因为下雨的关系而变得泥泞起来。案发后,家里的一位女佣人在三楼收拾杂物,下楼时,无意见俯瞰到倒在地面上的被害人。由于被害人胸前有明显的血迹,于是女佣人慌忙选择报警。 尸检结果表明被害人胸前有一处致命刀伤,然而在现场找不到凶器,更令人匪疑所思的是泥泞的路面只有被害人自己的脚印。 赵顺把详细情况告诉莫离,旋即又问道,“第一起案子的手法,是不是也可以照用在这儿呢?” “不可能。”莫离斩钉截铁地盯着他说道,“第一起案子死者身上是箭伤,而这起案子是刀伤,两者明显不同。” “也对,那……”赵顺不说了。 “这起案子是关键,”莫离转身走向别墅,“到晚上再说吧。” 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让这一家人的心头蒙上了雾霾,晚宴固然丰盛,但吃饭的人大多沉默不语,只有赵忠挑剔着说盐放少了之类。莫离无心吃饭,心里乱糟糟的,他总觉得似乎少了点线索,因此草草吃过饭,就回到赵顺为他安排的一间客房了。 思考期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正叶一进来就打了个饱隔,大踏步走进莫离。 “怎么来这儿?”莫离似乎有些不满,抬头道,“你的房间在另一间。” “我知道。”正叶神色凝重道,“你的委托人不会出事吧。” “我刚发短信通知他关好门窗了。”莫离搓搓手,“还有事吗?” “你走之后,”正叶的语气颇有责怪之意,“那个赵顺说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莫离从床上腾地站起身,热切地问道。 “他那个二哥被发现服用过安眠药。因为警方只是随便问了句,当时他也没注意,吃饭后见有人喝药,才猛然想起来的。”正叶满不在意地对莫离说,“他让我告诉你一声。” 后者两眼放光,“这下子我知道凶手的手法了。” “真的假的?”正叶狐疑地问道。 “嗯,而且也大大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 乡间的别墅果然与城里的居民住宅不同,清晨的空气似乎格外新鲜。 客厅左侧的一间小房间里,莫离正在询问赵顺关于安眠药的细节。赵顺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告诉莫离安眠药发现在被害人的茶水里。 莫离点点头,“被害人平时有早起及早起喝茶的习惯吗?” “是的,我二哥确实有这种习惯。” 莫离正打算继续追问,想了一下,旋即话锋一转,“警方应该可以根据安眠药的线索查到什么才对啊。” 赵顺苦笑了一下,“十年前那两起诡异的案件,警方集中精力调查了整整半年,后来不了了之。现在又出现这种怪案子,警方集中调查第一起案件未果后,对第二起案件只是敷衍了事。” 莫离皱皱眉,声音似乎有低落,“我知道了。”转而又继续问道,“死亡时间是早上六时多,那个时间佣人有看到其他人起床吗?” “这个我盘问过了,起床的是那几个年轻小辈。” 莫离点点头,“关于安眠药的细节,比如是在杯子边缘或是内侧,再比如是在茶水里,警方告知你了吗?” 赵顺皱着眉摇摇头。 “那么……”莫离站起身,掏出手机晃了下,“这里信号不太好,我有必要先去附近的镇上联系一下警方。” “如果凶手……”赵顺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最多离开一个钟头。只要不独身一人,和大家在一起就行了,况且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 赵顺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莫离驱车离开别墅,还没到镇上,手机就已经有了信号。他按下一连串的数字,拨通号码,“我想要h市xx区32号发生的几起命案的资料。”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略有责备之意,“当下最重要的是‘钥匙’,其他案子大可不必过问。” “这是我的自由。”莫离冷冷地回答说,“在我正式加入你们之前,你是无权束缚我的。” “唉。”另一头传来叹息声,“待会儿我发你邮箱。”顿了顿,又严肃地说道,“上面已经派出了黑风调查,老实说,他们对你不太抱有希望。” 莫离苦笑了一下,挂上电话。 对我不太抱有希望,这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战争。莫离无奈地摇摇头,开车返回别墅。 客厅里,莫离一边听着赵顺详细介绍家庭成员的情况,一边用笔作简单家谱图。 首先是赵顺的爷爷赵德高,不过十年前已经去世了,赵顺的叔叔同样也是十年前去世的。至于这两件案子,由于年隔久远,莫离毫无线索可查,于是干脆画上叉号不再追究。接着就是赵顺的父亲,几年前因病去世了,莫离同样画上叉。 然后是在密室里被十字弓射死的赵顺的大哥赵翼飞,至今未婚。赵顺的二哥赵凌散步时被刺杀,其子女长年不在家,理完丧事后又外出继续工作了。因此,莫离分析后认为这两条线与凶手无关,随即在姓名下画上叉号。 最重要的两条线索则是赵顺一家和老四赵云飞一家。赵顺只有两个孩子,儿子赵祥,女儿赵丽。赵云飞只有赵忠一个儿子。通过与赵顺的接触,莫离认为其撒谎和贼喊捉贼的可能性为零。因此,凶手最有可能就在赵祥,赵丽,赵云飞及其儿子赵忠之间了。 莫离圈起这些人的名字,轻松地吐了口气。 我是凶手 除了提到的那些人,赵氏这一大家当然还有其他人,不过考虑到拉开十字弓的力气,莫离马上排除了老弱的妇人。当然,年轻的几位佣人也有这种力气,不过她们都没有任何动机。 莫离正继续整理思路时,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掏出手机,莫离看到了发来的邮件,于是点开看了起来。 警方在被害人赵凌——即赵顺的二哥茶杯中发现有安眠药。经查,安眠药并不出现在杯口或边缘处,亦不在被害人手中或身上,杯子上也只有被害人自己的指纹。对被害人常喝的茶叶也作了调查,并没有发现有下药的痕迹。此外,对被害人使用的茶几调查也无任何发现,所有因此,警方调查的结果是安眠药来源不明。 莫离看到这儿就关上手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而且证据应该已经有了。这样想时,莫离告诉赵顺,让他把家庭成员全部聚在客厅里。 “各位已经知道了,”人到齐后,莫离开口了,“第一起案子的犯罪手法已经解开了,但是并没有任何能够说明凶手是谁的证据。我想,十字弓早被丢掉什么地方了吧。” “那你喊我们来干什么?”赵忠不耐烦地吼着,“耽误我看电视。” “说起电视,”年轻的赵丽双眼放光,“好像今天播放那个偶像独播剧。” “是啊。”赵忠接过话茬,“我守在电视前等了好久,一直期待着。”转身又面向莫离,“笨蛋侦探,有什么话快说,耽搁老子功夫。”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详“嘭”地一声拍下桌子,腾地起身。其他人下意识地向他投去目光, 赵详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皱了一下眉,吼道,“都安静些,听侦探怎么说。” 这一声吼叫果然十分有用,嘈杂的客厅登时安静下来。莫离从赵详身上移开警觉的目光,继续说道,“现在揭开第二起案子的手法。” “死者的胸前有致命刀伤,然而现场没有凶器,潮湿的地面上也只有死者的脚印而已。”莫离又把案情大致讲述一遍,接着又说道,“这个手法其实十分简单,警方如果不那么快放弃的话,很快也会有思路的。” “到底是什么手法?”赵顺身子前倾,急切地问道。 “你倒是说啊。”赵忠扯着嗓子。 “死者的位置是别墅前的小路上,因此,凶手只要上到二楼,然后从阳台上用刀子犯案就行了。” “瞎扯。”赵忠轻哼着说,“阳台到尸体的最短距离也要六米左右,刀子怎么够伸到?” “如果把刀子绑在竹竿上呢?” “这……”赵忠吱吱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这时,赵详又起身了,轻声说,“就算绑上竹竿,凶手居高临下地刺被害人,那么伤口应该是倾斜的,这样明显的地方警方马上会发现才对。而且,警方又立即在别墅里找了很长时间的凶器,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对吧?” 赵详扭头征询其他人的意见,众人点头同意。 “这两点很容易做到。”莫离自信地笑笑。 “居高临下去刺被害人,的确会因角度而让刀子斜刺进去。不过……”莫离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只要把刀子与竹竿绑成镰刀状就可以了。” “对啊!”正叶的左手使劲地拍了下握成挙头的右头,“一定是这样。不过……” “凶器到哪里去了?对吧?”莫离看向正叶,“这个手法极其简单。但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使人忽略了——凶器是冰做成的刀子。” “冰,冰,冰。”正叶大声地连说三声,懊悔地摇头说,“该死,应该可以想到的。” “笑死人了。”老四赵云飞拍着桌子站起身,粗声粗气地吼着,“这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难道一个大活人站着不动让你刺?而且说了这么久,凶手呢?证据呢?” “的确只是我的猜想,”莫离心平气和地说道,“不过只要检查一下仓库里堆放的竹竿,看看是不是有一根长度相符的,而且上面灰尘又很少的,就可以证明了——因为这种长竹竿几乎是用不到的。” “话说回来。”正叶向赵顺努努嘴,“你们仓库里有竹竿这种东西吗?” “有的。”赵顺使劲地点头,“而且好几年没动过了。” 莫离把凌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赵忠脸上,后者马上不自然地躲开。莫离说道,“上面可能会有指纹吧。” 很快,莫离又移开目光,回答赵云飞的问题,“一个大活人的确不会站着等刺。”接着,把关于安眠药的种种,事无巨遗地又讲了一遍。 “我看是他自己喝下安眠药的,”赵云飞驳道,“不然凶手怎么让他喝?因为他那个人最喜欢自己泡茶喝。杯子没下药,茶叶也没问题,从茶几里倒的水也没问题,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啊,”赵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二哥喝过的杯子,用的茶几都没人碰过,因为它们摆放的位置很显眼,真有人碰的话,应该马上被人发现。而且,杯子上也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啊。” “的确如此,”莫离浅浅一笑,“正因这样,才排除了在杯子上、茶几上下药的可能。” “杯子上……茶几上……”正叶猛然张大眼睛,“茶叶!安眠药在茶叶上。” “没错,”莫离扭头看看正叶,又把视线依次扫过赵顺,赵详兄妹,赵忠和他父亲,“各位还有疑问吗?” “放屁。”赵云飞花白的胡子气得发抖,他指着莫离道,“你刚才说警察检查了剩下的茶叶,都没下什么安眠药,怎么这会儿又说下在茶叶里。” “这还不简单吗?”正叶气冲冲地走到气愤的老头面前,讲道,“只在茶盒上面的茶叶上下药,警方当然检查不到剩余的茶叶有问题。” 赵云飞撇着嘴,“就算是这样,你说说咋个下药法?” “这……”正叶愣了一下,旋即灵光一闪,“只要把茶叶泡在药水里,充分吸收后再晒干放回茶盒就行了。”说完,得意地向老头扬扬眉毛。 “至于证据,”莫离接过话,说道,“我想剩余的茶叶里……” 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话。众人看向发声的赵忠, “不要再说了,我就是凶手。”说罢,冲上二楼自己的卧室,“咔”地一声从里面上了锁。 莫离与K叔的对话 这个池塘占地面积不算大,里面的水也很浑浊。不过,透过上面的一层水,却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金鱼在里面游动;不时有一两只跳出水面,然后又“扑通”一声扎进水里,溅起一阵水花。 池塘一旁栽着许多松树,俊秀挺拔地立在那里像一个个忠实的守卫。松树与塘心之间树立着一座亭子。 莫灵坐在亭子里发呆地望着塘里的金鱼。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扯了回来。 “该你了,灵儿。” “哦,哦。”莫灵回过神,拿起石桌上的一颗棋子,“啪”地一下放下,“車三进五。” 对面的男人笑笑,“看来再一步你就赢了。” 莫灵嫣然一笑,“对啊。” “不过呢……”男人大笑起来,棋子往前一放,“炮五进三。” “啊……”莫灵一惊,旋即懊悔地摇摇头,“走错了。” “还下吗?” “不下了,不下了。”莫灵连忙摆手,心道,我都连输五盘了,怎么好意思再下。转移话题,“k叔,最近又在写什么小说了?” “唉。”中年男人摇摇头,“江郎才尽呐。” 中年男人是一位推理小说家,年近四十,身体结实,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他的推理小说似乎一直不冷不热,读者也是忽多忽少。十几年前,他本可以轻松考进一所名牌大学,却因对推理的狂热,毅然绝然地走了条不归路,为此吃尽了苦头。他常说人生如棋——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莫灵同情地说道,“也许你可以向我哥取一些素材。” “他不是没有正式加入‘名侦探组织’吗?” “是的。”莫灵点点头,“不过却开始接收案子了。” “这样啊。”中年男人吐出一股浓浓的烟,再吸一口后摁灭香烟。“有时间我会的。”说着,又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对了。”莫灵叫了起来,“我好像注意到你和我哥一样,每天喝三次。不过他喝的是咖啡,你喝的是茶水。” 中年男人的瞳孔急速收缩,神情慌乱地又问一遍,“莫离每天都喝三次咖啡吗?” “是啊。”莫灵不解地点点头,“早,中,晚各一次。” 中年男人的心跳开始加速,脸色很快通红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灵疑惑地盯着他的脸,“k叔,你……没事吧。” “哦……嗯。”注意到自己情绪失控,中年男人忙坐直身子,“没事,没事。”然后颤抖地掂起歪嘴壶倒了满满的一大杯茶,再次一饮而尽。 “叔……”莫灵担忧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吧。” 深呼吸几次,中年男人忙摆手,“不用。”又说道,“我们来聊聊推理吧。” 中年男人说完,注意到茶面漂浮的茶叶道,“如果凶手事先把茶叶泡在有毒的水中,充分吸收后,晒干再放回茶叶盒内,这样被害人喝茶后就会被毒死,而且凶手也会有不在场证明对吧?” “是这样没错。”莫灵回答说,“不过这种手法未免过于简单。如果写推理小说的话,我不建议你这样写。” “过于简单吗?”中年男人似乎不相信。 “对啊。”莫灵一面回答,一面把茶杯举到面前,目光从上面的雕花转移到中年人米黄色大衣上,“如果我哥破这种案子,不会超过一分钟。” “哦?”中年男人略显惊讶,“莫离挺厉害的呀。” “我觉得吧。”莫灵试探地小声说,“其实,我哥完全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 “嗯……怎么讲?”中年男人似乎有了兴趣,把身子稍稍前倾了一些。 “我告诉你两件小事吧。”莫灵抬起头回忆起来。 打开美国地图,在爱达荷州立公路上,离因支姆14公里处,有一个被司机们称之为"爱达荷魔鬼三角地"的恐怖翻车带。 据报道,当正常行驶的车辆一旦进入这一地带就会突然被一股人们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抛向空中,随后又被重重地摔到地上,造成车毁人亡的惨重事故,且已有17条性命被以同样的方式断送掉。 最有名的一个案例发生在1986年7月的一天。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与往日一样,头顶上依然是蓝天白云。怀特先生一家住美国亚利桑那州。一个难得的休息日,他驾车带着一家人开始了他们的大峡谷之旅。汽车行驶在奇伟瑰丽的自然景观中,由亚利桑那州、犹他州,向科罗拉多州方向行进。 从早晨一直到正午时分,一路上安然无恙。悲剧发生在正午过后,当汽车拐过一个山谷后,怀特眼前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公路,这让他心情一下子畅快了不少,遂踩下了油门。接下来便是一家人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一家四口连人带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下了山崖,葬身谷底。 如果一个地方发生了不幸的意外,那么大家理所当然地把它视为意外,然而一个地方接连发生类似的意外,就不是‘意外’可以解释的了。接下来的几天里,类似的事故不断发生,尤其让人疑惑不解的是,明知道前面是悬崖,为什么驱车经过这里时,都不约而同踩着油门、而不是踩刹车。 鉴于此,魔鬼盘踞这条路上的说法一时甚嚣尘上,在美国人的心里引起强烈的恐惧。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连连惨祸? 很快当地交通部的警方对这一地段进行了勘探,然而却有了更出人意料的发现—— 事故不只是在同一路段发生,而且时间都在上午10时30分至中午12时之间,驶入悬崖时的小汽车几乎都没踩刹车、而是踩下了油门。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苦调查后,交警们对事故发生的原因仍无法给出任向解释。因此,美国大众一度相信这是一种超自然现象,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在左右公路。 莫离是在上高一期间,偶然读到了美国魔鬼公路的事情。而且,当时这件事也被写进了《世界未解之谜》里。莫离暗自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大自然变的小魔术而已。 接下来的两天里,莫离一直泡在图书馆查阅关于魔鬼公路的详细资料。不过发现甚少——这条公路是1985年初修建完成的,经当地检验部门了解,一切正常,根本不存在塌方问题。 然而当看到公路的详细路段图时,高中时代的莫离惊喜地叫了起,“u形路段,是u形路段。”尽管引起了图书室内其他同学的不满,不过莫离并不在意,慌忙跑出门口去找物理老师。关于司机面对悬崖不踩刹车而是踩油门这一举动的密秘,莫离已经揭开了。 高中生侦探的解密 魔鬼公路是一条“u”型公路,路面很窄,在远处看似乎就是一条直的公路,根本看不到中间的u型弯度。也就是说驾驶员很有可能视觉出现了重叠,看不到“u”字型的峡谷了。” 物理老师饶有兴趣地听着莫离的解释,开口又问道,“即便是驾驶员从公路的一端望去,看不到峡谷,但如果随着车与峡谷的距离越来越近,深谷就会出现在驾驶员视线里,驾驶员为什么没有踩刹车,还会踩油门呢?是驾驶员故意将车开进悬崖自杀?抑或驾驶员当时服用了某种精神药物?还是驾驶员根本不知道或者看不到前面有悬崖呢?” “这一点很容易解释。”莫离拿出路面放大图,指着u形路段说道,““魔鬼公路”存在坡度,从上面俯视公路呈u字状,由于高度差,悬崖就被右段的路所遮盖。因为“魔鬼公路”高低不平所以司机的视线只能看见断崖的那一边,把断崖两边的公路看为一条公路。即使看到悬崖,那时也已经到了悬崖边,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年轻的物理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追问道,“出事全部是在上午10时30分至中午12时之间又怎么解释?而且悬崖边的黄黑色的护栏又非常醒目,驾驶员为什么看不到护栏呢? ” 莫离笑笑,“关于出事的时间并不需要解释,恰恰相反,它可以解释为什么驾驶员看不到护栏。” “哦?”物理老师吃了一惊,“怎么说?” “在这一时间段里,恰好护栏被影子所遮挡,因此司机是看不见护栏的。”莫离点点头,补充道,“就是这么简单。” 物理老师沉默不语。良久,他拍拍身上的粉笔灰,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把右手搭在莫离肩膀上,“孩子,你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不过一个未解之谜不是光靠猜想的,还要大量实验去证明。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早该有人解开了。” 他说完盯着莫离,后者兴奋期待的表情逐渐淡化,直至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走出门外。 若干年后,年轻的物理老师在家看科教频道,内容刚好涉及到“魔鬼公路”的事件。物理老师一个激灵,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大致内容是陈雪峰教授带着一组学生开始研究这个课题,从美国找来大量关于公路的资料,又找出发生的所有事故的背景,做了大量的实验,终于宣布了“魔鬼公路”的秘密——视错觉产生的悲剧。 物理老师一惊,慌忙关掉电视。 之后当地出现了这么一则新闻:今天早上六时,我市发生了一起奇怪的命案。死者是高中的一个物理老师,死因系腹部中刀而死。凶器就握在死者自己手中,上面也只有死者本人的指纹。因现场呈完全密封的状态,警方认定这是一起自杀事件。不过,该死者亲属拒不接受,称死者绝无自杀可能…… “视错觉啊。”中年男人听过莫灵的大致讲述,又喝下一杯茶。 “对啊。”莫灵整理一下粉色小褂,站起身伸展一下酸酸的腰,“我们边走边聊吧。” “好啊。” 两人穿行于林荫道上,两旁浓密的树木遮住了一泻而下的阳光;不时从远方密林里传出婉转的鸟叫声,清风拂来,沁人心田。这种天气散步确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不是说两件事吗?另一件呢?” “这个……”莫灵有些为难,“我记不大清了,你用手机搜一下‘重庆红衣男孩’吧。” 中年男人点点头,余光注意到一个石凳,于是坐了下来,掏出手机。 2009年11月4日晚上,住在某市江北地区的农民匡纪绿夫妇同往常一样早早入睡。他们的老家本来是某市巴南区东泉镇双星村,为了谋生,夫妻双双来到江北打工,而家里还有个13岁大的男孩,名叫匡志均。 11月5日凌晨时分,匡纪绿的妻子辜登会从噩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忆着梦里的内容仍然心有余悸。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平生素未谋面的高个男子悄悄潜入了自家的农村老屋,她突然想到自家儿子还在家里,于是大声喝道:“你要做什么?快离开我的家。”男子像是突然看到了她,脸上出现了一种又喜悦又心急的奇特表情,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道:“你快点儿回家看看你儿子,快回家看看你儿子……”辜登会觉得奇怪极了,自己现在不就是在家吗?她又问这男子是谁,结果这男子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只是带着那副奇怪的表情一再重复着:“快点儿回家看看你儿子,快回家看看你儿子……” 辜登会就这么被惊醒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他打着呼还睡得正熟,自己越想这梦越是觉得忧心忡忡。回忆起儿子上个月也说自己要回农村老屋,辜登会终于忍不住把睡在一旁的丈夫摇醒,把这个梦讲给了他听。匡纪绿不是个迷信的人,所以他对妻子的担心只是嗤之以鼻,但是想到恰好也该回家给孩子送点饭钱,就答应妻子第二天回老家看看,夫妻二人这才沉沉地睡去。 11月5日白天,匡纪绿吃了早饭就出发往家赶去,中午12点左右,他已经可以看到老家的房顶。奇怪的是,往常家里一般打开着的正门和侧门却紧紧地关闭着。这个点儿,儿子应该没有睡觉吧?或许是不在家吧。匡纪绿理所当然地想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掏出别在腰间的堂屋钥匙打开了正门。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把匡纪绿所有的理所当然打破了,成为了他一生难忘的噩梦! 重庆红衣男孩死亡之谜 一推开门,匡纪绿就看见平时活泼可爱的儿子,身着一条白花的大红色的裙子,里面隐隐透出了一件女性游泳衣,全身被绳子紧紧地捆着,而两脚之间却挂着一个重重的秤砣,已经被吊死在了屋梁上!儿子吐出的舌头和乌青的脸说明他已是抢救无效。 匡纪绿呆呆地望着儿子的尸身,脑海里一片空白。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儿子没有了,而是心如刀绞般想到了儿子就这么被悬在横梁上该有多疼啊!他看见了儿子身上和手腕以及脚腕上的紫青色的极深的勒痕,自己的手脚腕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儿子被悬在这段横梁上是如何的惊慌失措,又是怎么样在绝望和极度的折磨中哀鸣、死去。匡纪绿的眼泪鼻涕一齐飞了出来,他双手颤抖着将绑着儿子的绳子解开,然后木木地对着这具早已没有了气息的尸体哭泣。 关于匡志均死亡一案,警方迅速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饶是见惯了诡异血腥的凶杀现场,专案组的成员也为这次的凶杀案感到奇异和恐怖。 经尸检发现,匡志均遗体额头正前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孔和轻微的外伤,而由于捆绑时间过长,匡志均的大腿、双手、两肋、双脚裸部上方等部位,都发现了极深的勒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伤口了。而说起来诡异之处,却是数不胜数。 男孩身上贴身的泳衣来自他的堂姐,但事实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匡志均有异装癖的嗜好。而红裙子的来源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男孩没有穿一件自己的衣服。匡志均的性格,据邻居和朋友反映,非常害羞,但是绝对没有自杀的倾向。而一向老实友善的匡纪绿从没有和人发生过纠纷,更别说与人结仇以至于来虐杀他的独生子这种事情发生。 最终,警方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判定了匡志均的死亡为“意外死亡”。而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案件绝对不是意外,而是绝对的故意杀人!其中最玄妙,但又最令人信服的一种说法是匡志均死亡的那天(法医鉴定为2009年11月4号),正是男孩13岁零13天的年龄。13在西方本来就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而在中国这个数字属阴,使小男孩阴气极重。再加之,小男孩最可能死亡的时间在亥时,也属于阴时,使得“阴”的力量发挥到了最大。 另外,死者死时身上还被发现了明显的“金木水火土”五行迹象:泳衣为水,红裙子为火,双脚所悬秤砣为金,悬挂的横梁为木,身对大地为土,五行既其,只怕凶手就要行凶了。而这种特殊的阵法,恐怕就是要让匡纪绿家断子绝孙,而死者则会灵魂永不超生,并且不会找行凶者的麻烦。但真实情况是,匡纪绿生下匡志均的时候,就已经有41岁了,如今54岁的他不大可能会再有儿子出现,倒真正成为了“断子绝孙”。 究竟是邪教作祟还是仇家报复?前者还有迹可循,而后者却是完全找不到任何迹象的。可无论是哪个理由,其说法比之“意外死亡”都要略胜一筹。 关上手机。 被莫灵叫做k叔的人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口袋,“这件案子很离奇啊!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莫灵扭头看着他,说道,“的确很离奇,不过就是因为离奇才直接说明了问题。” “哦?”k叔一惊,“怎么说?” “我哥看过报道后就说了三个字。” k叔打趣地说道,“不知道。” “才不是呢。”莫灵嘟起嘴,“是‘性窒息’这三个字。” k叔疑惑起来,“那是什么?” “这个……”莫灵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你自己看嘛。” k叔无奈地又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会,屏幕里出现如下字样。 “性窒息,国外也称自淫性窒息,或自淫性死亡,是指性心理和性行为变态者,独自一人在偏僻隐蔽的地方,采用缢、勒颈项等控制呼吸的方式,造成大脑的缺氧状态,刺激增强其性欲以达到性高潮。由于实施过程中很容易发生意外,这种行为有很大风险会导致窒息性死亡。 在国外,hiyschfelt在1948年最早对性窒息进行了描述,国外相关的报道也较多。在国内,法医学家李德祥1980年首次对性窒息死亡进行了报告,近年来时有此类案例的报道。由于性窒息患者常打扮异常,死亡现场较为特别,易被误认为是他杀或自杀,同时还可能在保险和遗产继承等方面引起法律纠纷。 患者多发于12~25岁这个年龄段,且尤以12~17岁者为多见。” “哦。”k叔恍然大悟,“原来是意外自杀啊。不过……”把手机放回衣袋,又好奇地盯着莫灵,“你哥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哪里知道。”莫灵皱着眉,“他好像对心理学这门钻研得很深。催眠啦,微表情啦,读心术什么的,他全都很懂。” “哦。”k叔吃惊地叫了一声,“怪不得很容易解决这起案子。” “是啊。”莫灵点点头,一只手托着下巴,“我哥常说,如果刑警们对心理学有所了解的话,那么社会里的破案率就会高出很多。” k叔赞同地点点头,“这点的确如此。”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所中学,现在是下午五点,正是放学的时间。铃声一响,一群孩子兴冲冲地跑出校门,钻进前来接送的轿车内;更多的学生骑上电动车与同学边走边聊。刚刚静默的环境一下子沸腾开来。 莫灵与k叔走进马路旁的树丛,这里有用青石板铺成的一条小路。踏上小路,k叔突然又引起话题,“莫离是什么时候办第一个案子的?” “第一个啊。”莫灵想了想,“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吧。” “啊!”k叔明显吃了一惊,“七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呀?” “是真的。”莫灵坚定地回答道,“那也是他遇到的第一起密室事件。虽然……”莫灵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手法很简单。” 小学莫离vs村庄密室 时光倒退到莫离上小学二年级时,那个时候,莫离住在v市一个小镇的村里。村子前后不过几十户人家,大都住着砖瓦房,还有一些老人住在泥土砌起的房子内。 这天,像往常一样,莫离早早吃过饭准备上学。路过王大娘门前时,他有点好奇——平时这个时间,王大娘都在院子里逗那两只鹦鹉,而现在却连堂屋门都没开。 正疑惑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时。莫离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原来是王大娘的儿子王春带着几个人往这儿赶。 莫离好奇地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些匆忙的人。 “咚,咚,咚。”王春使劲地敲门,大声喊着,“娘,开门。” 屋内没有回应。王春急了,与一同赶来的两个人商量撞门。 三个年轻的壮汉很快把破旧的木门撞开了。莫离远远地看到了屋内的情景:横梁下垂着一根细绳,细绳的另一端挽有一个圆环。此时,王大娘的脖颈正死死地勒在上面,脚下还有一个被踢倒的凳子。 莫离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愣住了,既没有跑掉,也没有哭喊,而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沉迷,促使他往前迈出一小步。接下来,他大步走进王大娘的堂屋内。 王春慌忙地把母亲从上面放下来,一探鼻息,顿时吓了一跳,随即抱住她的头痛哭起来。 王大娘上吊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赶来这里。他们中也许有人会同情地落泪,也许有人只是凑个热闹,也许是对死人的好奇,也许是痛快地看到有人比自己先死。 小莫离一一扫描周围人的面孔,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他出声地喊道,“这不是自杀,而是有其他人杀的。” “咦,”很多人惊奇起来,随即又厉声道,“小屁孩滚一边去。” “不慌,听他说说。”见过世面的老村长止住那些人,“你说说咋不是自杀?” “你们看。”莫离指着门前挂着的鸟笼——两只鹦鹉正紧紧地贴在一起,“这两只鸟是王大娘的丈夫留下来的,王大娘很疼爱它们,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逗它们。如果王大娘要自杀的话,应该会把鸟放走吧,不然它们一定会饿死的。” 村长一惊,暗暗地想着这话确实有道理。 王春这个时候插话了,“可是,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是从屋内关上门的。” 那个时候,乡村的房门后并没有安装铁锁,只是有两个门环分别在两扇门后,然后用一根铁条横穿两个门环,就算是关上门了。 “对啊。”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村长也拿不定主意了。 小莫离笑着说,“这个很简单啊,只要事先用一个强力磁石从外面把里面要横穿门环的铁条吸在门上,与门环的高度保持一致,这样关上两扇门后,在外面移动磁石就可以了。” “对啊。” “是啊。” 人群热闹开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凶手会是谁。 “我知道凶手是谁哦。”小莫离抬起头,天真无邪地看着面色凝重的村长,“王春的下衣口袋一直往下坠,好像有什么重物哦。” 面对一群人的逼视,王春艰难地掏出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很大的磁石。 莫灵讲述了哥哥解决的第一个案子。k叔听了,不禁大笑起来,“这小子。” 曲曲折折的青石板路走到了尽头,两人再度踏上宽阔的公路。中学里的学生早已回到家中,偌大的一所学校显得空阔,荒凉。远方的夕阳开始下沉,缓缓地消失在天际,余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 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似的,k叔开口道,“灵儿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吧?” “嗯。”莫灵轻声应着,眼睛却是注视着发黄的半边天。 “我给莫离打个电话。”k叔停下脚步,“还是回到你哥那儿吧。” “可是……”莫灵握紧拳头,“银发回来了,我哥……我哥……” 接下来是小声的抽泣声。 k叔把莫灵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看向苍空,声音颤抖地说,“这是我们的命运。” 时间也许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k叔放开莫灵,拨打了手机。 某省,l市,晚,六点。 他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蛇皮袋,在巷子里七拐八抹地走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瓦房前停住了。 走进小屋,确定四下无人后,他站在中央位置处,打了三下响指。地面上缓缓打开一个漆黑的方形洞口,他把背上的袋子丢进洞里,旋即发出两个声音,一声“咚”,另一声是惨叫声。跳进洞内,他背起袋子走向黑暗深处…… 胖子正在一个狭小的水泥房间里玩笔记本电脑。除了头顶上昏暗的灯泡和一个凳子外,屋内什么摆设也没有。三声响指声过后,胖子面前的水泥墙打开一扇门,走进来一个人,用不温不凉的声音说道,“货到了。” 胖子赶忙把笔记本放到凳上,对来人竖起大拇指,咧开嘴笑道:“厉害,厉害。” 从小屋出来眼前是一间更大的水泥房间,同样也是没有任何摆设。头顶上的白炽灯把房间照得雪亮,胖子一眼便看到中间地面上放着一个大袋子。胖子又朝那人咧嘴笑笑,然后扭动肥胖的臀部,走过去把袋子解开,一个四十岁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胖子冲那张脸嘿嘿地傻笑了一阵儿,然后肥胖的手轻轻拍上面。 “啧啧啧。”胖子脸上的肥肉皱成一团,突然提高声音,“这不是我们的郑大局长吗?怎么了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说罢,胖子直起身子大笑起来,笑够了,突然脸一沉,露出凶狠的目光,狠狠地踹着袋里的人,“我叫你跟我斗,我叫你跟我斗。” “好了,你再踢下去他就死了。”穿蓝色衣服的男子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右手正举着一杯红酒,好看的眸子就倒映在它上面。 “这……”胖子欲言又止,好像不明白椅子和红酒从哪来的,“你怎么抓到他的?这老家伙贼精贼精的。” 男子并不理他,喝一小口红酒,慢慢放下杯子,动作极其优雅,“黑猫呢?” “那家伙突然说临时有事要办,老板委托不到他了。”胖子生气地摊开两手说道。 “那钱呢?”男子始终不曾看胖子一眼,只是慢慢品尝着红酒。 “哈,哈,哈。”胖子突然大笑起来,“你一毛头小子还真敢给老板开口要钱啊,简直是没有死过。” “哦?”男子微微睁大眼睛,终于转过身盯着他看。 胖子不屑地冷笑一声,一摆手,立刻从狭长的走廊里进来十几号人,个个都揣着一把枪。 男子扫视了一下那些人,“不错,真的不错。可惜我不是银发。” “上。” 胖子一声令下,众人举枪往前冲,忽然间却都发出惨叫,有的痛苦地捂着肚子,有的死命地掐着脖子。不一会儿,全部倒在地上,武器撞到地面上,发出当当的声音。胖子露出惊恐的表情瞪着男子,两只手摆的飞快,“误会,误会……” 男子同意似的点点头。 似乎以为对方掉以轻心了,胖子猛然掏出手枪。 “啪”,还未来得及开,男子一脚把他的枪踢掉,同一瞬间,左手抠住胖子的脖子,往上一提,他的双脚便腾空了。胖子使劲地去掰抠住自己的手,但是那双手却像钳子一样死死地夹住他。胖子的脸开始泛红,蔓延开来,继而通红,再往下就泛紫了,他的喉咙剧烈地抖动着,可怕的吱吱声。 接着,“喀嚓”一声,胖子倒在地面上,眼睛瞪得滚圆。 男子拍拍手,坐下把那杯红酒喝完,接着抗起地上的两人走进一间侧房,打开一个冰柜,里面满满的,他又打开第二个,把两人放了进去…… 密室——赵忠之死 在阳光的照耀下,三层别墅仿佛渡上了一层黄金。不过,院内的景象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美。赵忠承认自己是凶手,把自己反锁进卧室后,赵顺遣散了几位佣人;这是早晚的事情,与其别人辞职倒不如自己先炒他们,赵顺选择了后者。 凄清的客厅内,赵忠的父亲赵云飞沮丧地坐在沙发一角,低着头,不时又叹息一两声,全然没有了和刚才莫离斗嘴时的嚣张。赵详和赵丽兄妹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喜欢的青春偶像剧。赵顺则是心乱如麻,在院内来来回回地踱步。 莫离在别墅前的小路上边走边思索,不时向远方张望一下。他已经报警了,也许警方马上会出现在视线里。不过十分钟后,莫离失望了——警察现在由于某种原因不能出勤。又向远处望了一眼,莫离打道回府,转身与正叶撞了个满怀。 “小心点。”莫离理理上衣。 “唉。”正叶叹了口气,“我看我们晚饭没着落了,厨师也走了,而且那几个人好像根本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家里出这种事,怎么会有心情吃饭呢?”莫离皱着眉,“赵忠的情绪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正叶漫不经心道,“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 莫离还想问什么,想了想,又随即作罢。 这个时候,在院里来回踱步的赵顺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厨师,他自己也不会做饭,考虑到两位客人,于是决定发动车子到附近的饭店买几份小菜当作晚饭。 赵顺从饭店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这个时节的六点,天已经暗了下来。多次催促过,二楼才传来赵祥兄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只有这些了。”赵顺摆上碗筷,把买来的小菜放到上面,满脸歉意地说道。 “没有关系。”莫离摆摆手,“赵云飞父子还在楼上吧。” “是,”赵顺的脸色很难看,“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我去叫叔叔。”赵详提议道。 十分钟后,赵祥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叔不肯出来吃,只是叫我不要烦他。” “赵忠呢?”莫离咽下馒头,问道。 “我也叫了,不过无论怎么叫都没回应。” 赵顺面露愠色,“怎么搞的?小丽你去把饭给你叔叔送去,本来身体就不好。” 赵丽轻声应了一声,拿着一份饭菜走向二楼。 回来时,她无奈地摇摇头。 “哎。”正叶插口道,“真不愧是一对父子啊。” 这句话很快引来非议,其他人不满地看向正叶。他立即闭上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大嚼红烧肉。 莫离看看表,然后又放下筷子,“大家一起去看看吧,他们可能会想不开走极端。” 对于这个提议,大家都很赞同。然而刚起身,四只白炽灯突然熄灭了,宽大的客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搞的?”正叶不满道。 “难道是停电?”赵详疑惑道。 莫离打开手机灯光,室内稍稍明亮了一些。赵顺借着灯光走到大客桌,从下面的抽屉里找了两把手电筒。 这个时候,楼上响起了一声惨叫。 莫离匆忙冲到二楼,其他人尾随而至。赵云飞已经打开了房门,手里正拿着手机,向众人解释道,“刚才突然停电,一只老鼠从我身上爬过去,我吓了一跳才叫的。” 正叶晃到他面前,不相信地说道,“一个大老爷们会怕老鼠?” “我弟弟确实怕老鼠,”赵顺帮忙回答道,“这一点家里人都知道。”说罢,目光转向赵详兄妹;两兄妹点头称是。 正叶撇撇嘴,目光移向莫离。借着微弱的灯光,正叶看到莫离正瞪着一双惊惶的眼睛, “喂,你没事吧?”他拍拍莫离。 后者一言不发,僵硬地转过身子,向赵忠房门迈去。 “咚咚咚。”莫离使劲地敲门,不过屋内没有任何回应;莫离急了,使劲地转了个门把手,不过根本就打不开。 “快来撞门。”莫离慌忙冲其他人大声吼道。 “哦……好。” 众人开始合力一起撞门,一下,两下。撞第三下的时候,门终于“啪”地一下被撞开了,随即是一阵惊惧的大叫声。 赵忠此时半躺在桌子前,双手正握住匕首的把柄,而匕首的另一头早已插进他自己的胸前。他面目狰狞,肌肉扭曲,两只茫然无神地眼睛正望着眼前的人。 赵云飞哭喊着冲到赵忠面前,不过又被莫离硬生生地拖了出来,然后吼着,“谁都不许进来。” 赵云飞稍稍平复了一下绝望的心情,一股无名的怒火却又油然而生,他声嘶力竭地冲莫离喊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呜呜。都是因为你忠儿才会自杀。” 莫离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云飞,“他杀了人,本就会被判死刑,更何况,赵忠根本不是自杀。” 说罢,他转过身戴上手套,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开口说道,“之所以说不是自杀,我有三个理由。第一,从他的性格为人来看,我无法想象一个嚣张狂妄的人会采取这种消极做法。第二,刚才一进来时,我就看到死者的桌上放着一个钳子,我想他应该是想用钳子夹断窗外的铁网,然后从窗户逃走。第三,就是这个。” 莫离把手机的灯光对着左手,里面正握着几张百元钞票,还有五十的,二十的,以及一把一元零钱杂乱不一。 “这是在死者上衣口袋里找到的,说明他一开始就有逃走的打算。” “这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赵详插口道,“钳子也许本来就摆放在桌上,那些钱也许他一直都装着。” “这根本不可能,”莫离把手机灯光对着床边的地板面,上面有薄薄的直线灰尘,刚好形成一个矩形。莫离又从床底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长方体木箱,接着说,“这就是证据,地板上的矩形灰尖,应该是死者取木箱时,重重地放到地面所产生的,而灰尘上面并没有踩踏或踢散开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是不久才搬出木箱找钳子的。” “至于那些钱——这附近根本没有大商店,根本用不着装这么多,而且一个正常人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多一元零钱。”莫离站起身,盯着门口的人,冷冷地说道,“也就是说,一直待在二楼的赵云飞,上过二楼的赵详和赵丽;凶手就是你们三个当中的其中一个。” 密室现场调查 “这……这怎么可能呢?”赵顺一脸吃惊地说道,“我们是一起把门撞开的啊。” “难道是隐形人?”赵丽惊恐地喊道,“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之前杀了我爷爷的那个隐形人。” “根本就不是隐形人。”莫离回头看看躺在桌边赵忠的尸体,“这是一起精心谋划的密室杀人事件。” “那你说……凶手是谁……是谁?”赵云飞像一头可怕的野兽一样怒吼着,旋即面向赵详兄妹,面部的肌肉颤抖着,声音低沉,“你们当中……到底是谁杀了忠儿?” 两个年轻人躲开凶狠的目光,盯着莫离道,“什么密室杀人,不是自杀就一定是那个隐形人所为。” 莫离没有再接过话茬,走向门口,关上被撞坏锁的门后再次开口道,“明天一早我就通知警方,你们睡觉时上好门窗的锁。我和正叶轮流保护现场。” “啊?”正叶张大嘴巴,随即又合上,耸耸肩表示无奈。 赵顺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梯,不住地叹息;两个兄妹骂骂咧咧的,不知是在骂赵云飞还是骂莫离;赵云飞则是坚持要和莫离他俩待在二楼,照看赵忠的尸体。 天越来越黑,四周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远方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今天的月亮不知何故显得异常黯淡无关,漫天星辰也若隐若现,偌大的苍穹包涵着所有的奥密,见证了岁月流逝的每一寸光景。 莫离仰望着天空,直到正叶又打了一声呵欠,才从无限遐思中回过神来。 第一起案子是赵顺的大哥在沙发上被射杀,第二起案子是二哥散步时被杀,现在是第三起案件。乍看之下,这些案子仿佛没有相连的地方,不过认真分析后,却能发现三起案件的予头通通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隐形人。 想到这儿,莫离不禁又回忆起信上的内容:……可是一位警员的说词却让整起事件更加扑朔迷离。他是这样讲的,“当时,听到被害人的惨叫后,我立即冲到门前,很快发现门窗反锁着。正准备撞门之际,我听到了脚步声,然而四下望去,却没有发现脚步声的主人,正当我怀疑自己听错时,却突然发现被害人门前的雪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处脚印,接着出现了第二处,第三处……” 起先,警察都认为那个警员看错了,或是精神出了问题,然而一番检查后,最终证明他并没有精神疾病,也没有撒谎(当然,也没理由去撒谎。) 当警察告诉我们这个情况时,家人中大多持怀疑态度,然而一位女佣人却说,叔叔去世的那晚,她也有这种发现,但是因为疑心自己看走眼了,所以并没有通知警察。 莫离思索再三,仍然对雪地上凭空出现脚印的事情毫无头绪。如果真如警察和女佣人所说的那样,那么十年前的犯罪事件无疑属于不可能犯罪,甚至是灵异事件。 不对。莫离皱起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谜一样的思维陷阱之中,可是到底哪里出错了呢?还有,第三起案件又是一起密室,凶手的手法到底会是什么? 莫离合上双眼,看来,一切答案只能到天明再去探索了。 正叶终于被门外嘈杂的人声吵醒,他竭力张开眼睛,明亮的光芒直接扎进双眼;他赶紧用力地把眼睛闭上,缓缓再度张开时,眼睛才适应光线。 此刻,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正和衣躺在床上。一个激灵,正叶慌忙起身,推开木门走到门口,别墅外面的小路上正停放着几辆警车,庭院里也有数名警察正在忙碌。 正叶很快意识到吵醒自己的声音来自二楼,心下正疑惑着自己怎么睡到一楼时,不觉已抬脚走到二楼的走廊。 “睡得好吗?”莫离看到正叶上楼,打招呼道,“我把你背下去的。” “这样啊。”正叶点点头,旋即又摸着后脑勺,道歉说,“真是抱歉。” 莫离一边轻声说着没有关系,一边又转过身走进赵忠的房间。 赵忠的卧室呈长方形结构,二十平米大小。门窗全部面向南方,钢板床竖着贴放在西面白色的墙壁上;南方床头前放有一张书桌,莫离早已检查过——仅有几本低俗乏趣的小说而已;折叠形杂物桌摆在房间中央,上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杂物,再往上是悬挂着的一个吊扇,吊扇的前方则是一只白炽灯。此外,后墙上也有一扇窗户,因此屋内的采光很好,白天里显得很明亮。 莫离仔细地扫描着每一处细节,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中年警官,高子要比莫离还要高一点,身材瘦削,穿着一个黑色的大衣,一副很干练的样子。 “这样的话,”中年警官转身面向莫离,开口道,“也就是说死者赵忠杀害两个人之后,畏罪自杀了。” 莫离微微皱眉,“那我说的几个疑点呢?” 中年警官的脸色阴沉下来,“可是……不是自杀的话,凶手是怎么杀害被害者的,又是怎么把门反锁的?前窗和后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也是由你们撞开的。” 莫离一时竟无法回答,他思索着向走廊另一头踱步。回忆着昨晚发生的种种,突然,一个细节火石电光般地闪现脑海——停电。而且现在还没有来电。 想到这儿,莫离迅速冲下楼,在客厅的一间侧房里很找到供电的总闸门。不出所料,供电总闸门被破坏了。这个时候莫离轻松地吐了口气,他已经知道凶手的大致手法了。 一刻也没有耽误,莫离再次冲往二楼,又是一阵“啪啪”地踩踏声。莫离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年警官,开口问道,“我现可以询问一下赵详兄妹和赵云飞吗?” 中年警官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你了。” “好,”莫离点点头,面向赵云飞道,“昨晚你是一直待在楼上的,可以说一下你都在干什么嘛?” 赵云飞不情愿地答道,“什么也没干,直到停电时我才打开手灯,一开门就看见你们了。” “赵详呢?”莫离把视线投向年轻的脸上。 “我?”赵详忍不住地笑了笑,“我上楼喊叔吃饭,不过他一直不出来罢了。怎么,你怀疑我?” 莫离并没有回答,接着又问赵丽同样的问题。赵丽想了想,回答道,“我端饭给叔叔送去,不过他吼着不要管他。”刚说完,赵丽一惊,“对了,我路过赵忠房间时好像听到刮风声。” “刮风声?”莫离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你确定吗?” 赵丽疑惑地看着莫离点点头。 后者微微一笑,“那么我已经知道凶手是怎样制造密室的了。” 解密——密室真相 “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瘦高个子的中年警官走到莫离面前,用置问的语气说道,“小子,你可要搞清状况啊。这不是小说情节更不是电影。” “我很清楚。”莫离神色平静地回答道,“咋天停电的时间大约是在六点半左右,其实这并不是意外停电,而是凶手事先策划的。” “等一下,”赵详往前一步,开口问道,“既然你说凶手是在我们三个之中,而停电的时候我们都是一起在客厅的,这样的话,又怎么去断电呢?” “这个手法很简单,”莫离把手搭在栏杆上,回答道,“只要事先找准机会溜进装有总电闸的房间,然后用准备好长度的绳子搭在拉手上,绳子的两端再绑上一个重物,最后再把重物放到厚厚的冰块上。这样一来,等冰融化时,重物就会带动绳子把拉手拉下来,电就会停掉,凶手也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你说的重物,绳子之类的啊。”赵详追问道。 “这个很简单。凶手在半夜里完全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回收掉,并且破坏总电闸。” “嗯。”中年警官赞同地点头说,“这个方法的确可行。” “是的。”莫离继续说,“凶手本来应该是想让我们在第二天或是更久之后才发现死者,因为这样可以大大降低自己的嫌疑,不过这个时候却出了意外——赵忠的父亲赵云飞却刚好叫了一声,于是,我们全都冲上去查看。正因如此,才很快发现了死者。” “喂,莫离。”正叶碰碰他,说道,“你怎么会想起去查看赵忠的房间?” “这是因为明明停电了,他却没有打开手灯或是手机,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当时才六点多——很明显这个时候不应该已经睡觉了。” “哦,原来如此啊。”正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密室呢?”赵丽急忙问道,“密室又是怎么制造的?” “对了,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进入正题呢?”赵详笑笑,似乎觉得莫离的推理很可笑。 “那么,”莫离的声音冰冷起来,“现在就进入正题。这起案件的最关键就在于停电——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停电呢?或者说,凶手是为了某种需要而不得不制造停电的事。” 说音刚落,赵详原先冷静的表情似乎起了波澜,他的瞳孔急速收缩成一点,挤出几个字,“会是什么需要呢?” 莫离敏锐地捕捉到赵详微妙的变化了,盯紧赵详说,“当然是为了让人以为赵忠是自杀了。我想凶手应该是先将赵忠杀害,然后再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的模样;这个时候再用胶带粘在门口把手边的旋钮上,而胶带的另一头再粘上一根长长的细线;接下来只要将细线的另一头用胶水固定在吊扇上面的连接杆下端,这样准备工作基本上就完成了。至于怎么善后——只要打开吊扇的开关,连接杆就会转动,把长长的细线卷在上面,连带着的胶带就会扯动旋钮,大门就自行从里面反锁了;然后胶带和细线全都被回收到吊扇的连接杆上,而站在地面上的我们,由于角度问题,根本就看不到细线。” “请等一下。”中年警官思考片刻,突然打断了莫离的推理,喊道,“这个推理其实是有漏洞的!” “哦?”莫离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一抹微笑挂在脸上,“请说。” 中年警官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道,“吊扇在天花板上,而旋钮开关在门上,两者是有高度差的,也就是说细线应该呈自上而下的倾斜状才对。这样的话,风扇在转动过程中,细线会被扇叶打断,或者扇叶会缠住细线的,密室手法也就会失败。” 莫离微微一笑,走进赵忠的房间,指着吊扇前方的螺旋状白炽灯,开口道,“真是抱歉,我的推理漏了一环。不过这只灯泡却可以弥补。” “怎……怎么弥补?”中年警官上前一步细细抬头观察白炽灯,旋即恍然大悟,“将连接吊扇的细线先从一处与吊扇高度一致的灯管处引下,再连到旋钮上,这样细线就处于水平线上,吊扇在转动过程中也就不会碰到细线了。”说罢,中年警官兴奋地轻打一下莫离的肩膀,“好厉害的推理。” 一旁的赵详早不耐烦了,吼叫着,“什么推理,这全是你的猜想罢了。证据在哪里?” “对啊。”中年警官的脸色又沉下来,看向莫离,“有证据吗?” “当然。”莫离面向赵详,指着赵详身旁的赵丽道,“第一处证据就是赵丽说听到的刮风声,关紧门窗的房间怎么会有风声呢?只有吊扇才有可能解释。至于第二处证据,我想警方要爬上去看看了。” “有道理。”中年警官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马上上去查。” “凶手呢?凶手又是谁?”瘦高个子的赵详此时死握挙头,一副将要背水一战的样子。 “我想就是你吧。”莫离盯着他,轻轻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赵详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着,眼神凶狠,“笑话,你有什么证据。” 莫离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一秒, 两秒, 三秒……“证据就在这儿。”莫离的心情似乎沉重起来,他走到吊扇的开关处,说道,“现在这个开关是关着的。而要完成这个密室,开关必须在行凶后打开;也就是说,从我们撞开门直到现在,这个开关应该呈打开的状态,但现在……我想应该是你今天趁我们不注意又拨回去了吧,因为这个天气开风扇是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莫离停下推理,此时,赵详正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手——没有手套,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中年警官上前一步,拷上冰冷的手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详垂下头,沉默不语。良久,目光瞄了莫离一眼,“侦探先生……” 后者既不说话,也不看向他,一脸沉重。 窗外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此刻,也许有人在笑,也许有人在哭;也许有人正面临绝境,也许有人正绝处缝生;有许……太多的也许是每个人的人生,不相重合,不相交错;相同的,却只有四个字:爱,恨,情,仇。 一切的一切本是简简单单的,是什么让它们复杂起来?莫离无畏灼眼的阳光,抬头迎视着窗外,心里泛起无限的哀悲…… 尾声,关于隐形人的猜测 案子顺利地解决了。赵顺的心情却十分低落,因此,载莫离他俩到车站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搭上拥挤的公交车,莫离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早上十点。 一旁的正叶碰碰莫离,“我还是有些地方没有搞懂。” “哦,是什么?”莫离把手机放回口袋。 “第一点就是赵忠和赵详杀人的动机,实在是搞不明白。”正叶挠挠头。 “其实一旦抓到凶手,那么其他的便毫无意义了。因此,对于动机这一点我并没有深入调查。不过你要想知道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猜想。” “说来听听。” “赵忠的确是前两起案件的凶手,但犯罪手法却是赵详指导他的。” “哦?”正叶大吃一惊,“赵详?” “没错。”莫离点点头,“之所以这样说,我是根据赵忠的粗鲁性格推测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想到这些精细的手法呢?至于后来赵详杀害赵忠的动机,就是因为赵忠暴露了;赵详怕自己也会暴露,便杀人灭口。” 正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赵详为什么指点赵忠那样做呢?” 莫离微微皱眉,“这个推测就更大胆了。赵详应该不是赵顺的亲生儿子,因为我看到赵详与赵顺的相貌并不很相似,反而与赵顺死去的叔叔相貌相似。至于十年前发生的密室以及凶手的动机,现在全部无法查证了。” “可是,”正叶还在继续追问,“雪地上凭空出现的脚印又怎么解释呢?” “这个啊。”莫离微微一笑,“还记得我们来这儿时碰到的司机吗?” “那个有精神分裂症哥哥的司机?” “对。”莫离回答道,“而精神分裂症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是一种以幻听和幻视为主要症状的精神病。我问过赵顺当年见到雪地出现脚印的女佣人后来怎么样了,他说她得了精神病住院了。于是,大家都认为她是由于见到凭空而现的脚印吓坏的,其实不然,正是由于她有精神分裂症,所以才出现幻视,见到脚印的。” “那也说不通啊。”正叶更疑惑了,“有个警察不也是见到脚印了吗?而且也经过了检查,确诊没有精神病了啊。” “的确如此。”莫离继续解释说,“我想可家是那位警察在调查期间,偶尔听到了女佣人提到凭空而现的脚印,又因为现场是百思不解的密室;那么,这些特定的环境便起到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作用——凶手是隐形人。正是如此,既使没有任何精神病,那位警察也可以产生错觉。” 莫离说完,突然注意到车内的其他乘客正在注视自己,立马便把视线转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木一晃而过,不时从瓦房或平房里出来几个小孩,同样地,好奇的脸庞也一闪而过。又是几个小时的颠簸后,莫离和正叶才算搭上出租车。 再次回到530宿舍,两人的心情无比畅快。正叶扑到自己的床上,摆成一个大字。莫离又坐在书桌前,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右手持笔;很快,一行清秀飘逸的文字出现在新的一页上:第二零八,密室事件…… 某省l市,晚,八点。 她费力地支起眼皮,不过四周仍然一片漆黑。 我在哪里?这个时间天应该还没有黑才对。她用力地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和闺蜜去购物,然后是…… 头部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捂,然而这个动作只做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住了。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系着,用力地挣了几下,除了手腕被勒得生疼外,其他什么也没发生。她疑惑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和濒死感瞬间占据了发出凉意的身体。 从冰冷的地面上挣扎开来,不知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她终于靠着墙半坐起来。不,不对,那不是墙。食指指尖触碰到了它,冰冷的感觉瞬间紧咬住那根手指,放肆地往上吞噬。尽管手被绳勒得很麻,她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铁质的。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脑海。 我被关在铁笼子里! 她放声大喊着救命。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立即止住喊叫,心脏剧烈地跳动开来,同时全身的汗毛竖起,死死地盯着眼前漆黑的一片。接下来是开锁的声音,随即金属门“吱吱”着旋转打开。她死命地往后退,背部几乎要嵌进冰凉的铁壁里。强烈的光线一拥而入,她本能地紧闭双眼,任凭一双有力的手把自己拖出。 再睁开时,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水泥地面上,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水泥墙壁上放着几个大铁笼,外形有点像保险柜。其中一个铁笼的门敞开着。 正四下观望着,从身后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绝美的脸型,水晶般澄澈的双眸,再加上蓝色的上衣,整个人显得异常妖魅。他静静地蹲在她面前,凝视那双水灵的眼睛。她竟一下子害羞起来,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 良久,年轻男子笑笑,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子。她不知道他是绑架自己的人还是要救自己的人,不过男子的容貌让她更愿意相信后者。粗重地喘出一口气后,她放松了些,正准备说声“谢谢”,却被年轻男子的一句话掖了回去。 “说出你最后的心愿吧。” 她的眼睛刹那瞪大了,瞳孔猛然收缩,先前的恐惧感再度袭来。她浑身发抖地盯着年轻男子看,不料年轻男子瞬间抠住她的脖子,那张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却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低沉的声音响起,“说!” 女人早已泪流满面,脖子被抠得不自然地后仰,绝望和乞求的目光却始终凝聚在那张脸上。 “说!”男子显得有点不耐烦。 女人喉咙剧烈地上下抖动,“放……我……” 年轻男子摇摇头,“你违反规则。” 说罢,左手猛一用力,女人的嘴半张着,另一只手强硬地伸进去,接着是肉和脆骨破裂的声音,鲜血一涌而出。强烈地呕吐感掺杂着疼痛,女人的眼睛可怕地瞪着,里面早已不是绝望,而是滔天的愤恨。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用最毒的手段去折磨眼前的这个恶魔。然而她始终没有机会,黑色的瞳孔开始扩散,一点一点开始空洞茫然…… 复式密码 现在已进入11月份了,天气愈发寒冷,马路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人了,只有上学的孩子穿上厚厚的冬装迈向校园。 正叶实实切切地体会到了雪上加霜的感觉,先是几次小考失利,然后又接连大考不及格;更要命的是,今天晚自习时,班主任就会公布期中考试的分数了。他不愿意去,也不好意思去,因为一想到入班以来,好像一直是自己垫底,正叶心里就不痛快。 此刻,他正缩成一团,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时又不悦地瞥一眼正在看书的莫离。后者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书,扭头看着正叶道,“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看我三次了,你想……干嘛?” 正叶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双手合掌,央求道,“好莫离,你帮我领成绩单吧,反正你今天晚上也有时间。” 莫离略微思索,点头同意了,“不过,我们是在几班……上课?” 正叶睁大眼睛,彻底无语了,这才想起除必须的情况外,莫离从没去过班级。正叶懒洋洋地答道,“十一。”随即,用被子把头遮得严严实实。 莫离皱皱眉,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个时间,同学们应该都在班里自习。莫离站起身,走出宿舍,下到一楼,边走边注意着教学楼的班级号。 来到三楼时,终于在一间教室的门前,看到‘11’的字样;教室里前排的学生正在认真做作业,后排的学生则是有说有笑地聊天,当然,缺席者也不再少数。莫离喊了声报告,不过迟迟没有听到“进来”的声音,心下正疑惑时,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 “没老师,快进来。”坐在前排的一位学生告诉莫离。 莫离疑惑地点点头,走到最后一排的右边角落里——正是正叶告诉的那个座位。 一坐上去,周围马上有学生扭过身子,激动又好奇地问,“同学,你是转学生吗?” “这好像是正叶的座位吧。”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莫离皱紧眉头,轻声说出“莫离”。 话音一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就是莫离。” “轰”地一下,班里炸开了锅。 “那个侦探啊。” “那个破解密室手法的人。” “……” 班长愤怒地拍着桌子,“安静,都给我安静。”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班级里终于消停了,这时,戴着一副眼镜的李教授刚好进来了。台下是一阵窃窃私笑声,好像在庆幸没有被老师逮个正着。 李教授专门教数学微积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年龄在五十以上,再过几年就该回家享清福了,他整日里戴着金边黑框眼睛,个子不高,然而却很有威严的样子,发起火来,连平时最恶劣的学生也噤若寒蝉。 一站上讲台,他立马看到了角落里的莫离,“那个同学,你是新来的吗?” 班级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下面有人小声应着,“老师,他就是莫离。” “哦?”老教授推推眼镜,定睛注视着莫离,随即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从进门口的那一刹那,莫离就后悔了,他不想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心里正忐忑不安时,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肘。 莫离下意识地扭过头,同桌递给他一张粉色的信笺,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排一个穿黄色羽绒衣的女生,表示是那个女生给他的。 粉色信笺上用秀丽的笔迹写着“莫离启”,莫离好奇地看了信笺一会儿,然后把它拆开了,里面有一张粉色信纸,不过上面并没有文字,只是几行奇怪的字母和数字: nianqe35 txwbelzvme2479 fi347811 t c w ogdfghhgv ufgwsokxn 130 莫离先是一愣,随即笑笑,这不是一个密码吗?一边想时,莫离一边拿出一枝笔,开始思考起来。 前排的几个女生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穿黄色羽绒服的女生笑着说,“他这种人,一定会忍不住思考的。” 只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竖起拇指,“高招。” “……” 大约二十分钟后,李教授开始发放成绩单,“徐鹏飞。”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同学走上台。 “司弓礼” 又一个学生走上去。 莫离早已放下笔,不是放弃了,而是解开了。那些字母和数字翻译过来的话,只有三个字。 “正叶。”老教授看向角落里的莫离。 后者走上台去,老教授语重心长地讲道,“你朋友最近进步很大啊,告诉他好好加油。” 莫离点点头,返回座位。 c大的晚自习十分自由,放学时间也很早,十点一到,同学们都站起身,伸伸劳累了一天的腰,然后三五一堆地走出教室。莫离跟在那个穿黄色羽绒服女生的后面,一直跟到校外的十字路口,才算停止。 他看看手机,十点半整,于是开口喊道,“郑云洁。” 穿黄色羽绒服的女生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莫离,莞尔一笑,“解开了吗?大侦探先生。” 一股冷风从两人间隔的两,三米中间吹过。莫离向她点一下头,回答道,“第一行是nianqe35,光从字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于是我试着把3换成three,把5换成five,然后将这两个单词的字母掺插进nianqe,不过失败了。” “这么说……”郑云洁似乎有点失望,“你没有解开?” “不是。”莫离摇摇头,“后来我换了一种思路,将nianqe这个字母组的第三个和第五个字母去掉,就变成了nine这个单词,也就是9;同样的,第二行是txwbelzvme2479,将txwbelzvme的第二、四、七、九个字母去掉,就变成了twelve这个单词,翻译过来就是12,第三行用同样的方法翻译就是15.” 凶手是莫离 “厉害,”郑云洁边鼓掌边走进莫离,“边走边聊吧。” “嗯。”莫离似乎也来了劲,一边走,一边继续说,“到第四行变成了t,c,w三个字母,很显然这一行不能用上一种方法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郑云洁抬头看着莫离。 后者脸颊微微泛红,回答说,“我试着将每一个字母往后移三位,t就变成了v,c变成e,w则变成了y。如果将之前得到的三个数字按照数字→字母翻译的话,那么9就是i,12是l,15是o。” “还有呢?”郑云洁向左挪了挪,靠近莫离。 “最后两行的字母分别是ogdfghhgv和ufgwsokxn,刚开始我怎么也想不透,不过后来发现,如果取每行的首字母,再将之前得到的字母连起来,就是i,l,o,v,e,y,o,u。” “就是i love you了。”郑云洁小声地笑笑。 “对,”莫离答道,“翻译过来就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莫离意识到了什么,旋即停住了,愣了几秒后,脸“腾”地一下红了。 “是什么啊?” 良久,莫离的嘴唇动了动,挤出了几个字,“我……该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走,完全不顾身后女孩的撒娇。 一直走到530宿舍门口,莫离的心脏终于稍稍平复了些,猛地推开房门,赶忙为自己泡杯热咖啡,莫离才静下心来。他的挙头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马路边的郑云洁则是气冲冲地准备回家,心里暗暗咒骂着莫离。骂了一会儿,郑云洁下意识地止住了,因为她现在正走在一段漆黑的路上,这段路的路灯和摄像头两天前坏了,因此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照明的。 像昨天一样,她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着,仿佛会有什么怪物从两旁的草丛里窜出来一样。不过,一直走到尽头,也没碰到什么所谓的怪物,郑云洁舒畅地呼出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咒骂莫离,眼前却突然晃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六只闪亮的小眼睛正盯着自己! 还未来得及呼喊,喉咙立马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剧烈的疼痛感瞬间遍袭全身。她用力想要抵抗,不过对方的力量出奇地大;一阵眩晕之后,她跌倒在地,意识消失的前一瞬间,她不自觉地喊出“莫离”。 翌日。 正叶怀着无比激动与兴奋的心情走出宿舍,正准备关门,又回头对莫离说道,“昨天,谢谢了。” 莫离坐在书桌前,轻轻挥手表示不用谢,正准备研读《心理学原理》,一种莫名的不安却突然袭上心来。 “正叶。” “嗯?” “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正叶惊奇地瞪着莫离。 关上房门,两人一起走下楼。教学楼在宿舍东南方,门口向南,而11班就在四楼。穿过操场时,正叶扯住了莫离。 “怎么?”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正叶小声嘀咕着,然后小跑到从对面楼梯口下来的人面前,开口问道,“怎么都下来了?不上课吗?” “我们班不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脸色沉重地回答。 正叶还想追问,莫离抢先一步发问了,“到底怎么了?” “出人命了。”一个女生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姓莫的,不要装蒜,就是你干的吧。”另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生厉声道。 “志军。”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扯了扯他,“事情还没有搞清,不要妄下判断。” “我妄下判断?”志军夸张地展开两只胳膊,“笑话。姓莫的一来,她就遭人杀害了,说我妄下判断。”说罢,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莫离便离开了。 另外几个人也沉默着走开了。 “莫离,”正叶疑惑地看着旁边的人,“你昨天干什么了?” 莫离微微皱眉,“学校好像出事了。” 正说着,楼梯口又下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生得白白胖胖的。莫离一眼就认出了他——上次的一件密室事件里的那个胖警官。 显然,胖警官也认出了莫离,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道,“小伙子还真有两下子,后来我们调查后发现,凶手还真是被害人的男朋友。”说着,又向身旁的警察介绍着。 不过,那个瘦高个的警察并不买账,朝莫离努努嘴,“知道哪个是莫离吗?” 后者苦笑了一下,“我就是。” “哎!”胖警官吃了一惊,“好好的侦探不当,干嘛要去杀人。” 莫离语气平静地盯着胖警官,回答道,“我没有杀人。” 瘦高个子的警察不耐烦地嚷着,“好了,跟我去局里一趟。” “请……请等一下。”正叶忙插口道,“发生什么了?” 瘦高个的警察马上狠狠瞪了一眼正叶,后者知趣地闭上了嘴。 “走吧。”胖警官似乎有点同情莫离。 后者用眼神示意正叶离开,然后说道,“我跟你们去。” 这时,从楼梯口陆陆续续又下来几个警察。为首的警察穿着黑色西服,四五十岁模样的,大高个,将军肚微微鼓起;正是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里,莫离帮助过的方局长。 一见到莫离,方局长紧皱着眉,“你这次遇上麻烦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局思忖再三,终于开口说道,“你们班里的郑云洁昨天在放学路上遭人杀害了。” 莫离先是一惊,渐渐面部的表情又转为疑惑,“这起事件和我有关系吗?” 方局的脸色阴沉,“尸体被发现时,右手边正好用血写着‘莫离’,而且,据你班里的同学反映,你昨天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死者身后。” 齿痕之谜 警厅的审讯室里,莫离端坐在玻璃台后;台前,方局长正和其他警察进行激烈的争论。方局认为莫离绝不是凶手,为了说明这一点,又把上次密室一案当众叙述了一遍,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其他人的意见。 一个年长点的警察说道,“就算他是侦探,又能如何?知法犯法的事情多了。” 瘦高个的警察也帮腔道,“而且现场还留下了他的名字。” 方局一时语塞,紧皱着眉头看向莫离,后者依旧神色平静,“我可以查看卷宗进行侦查工作吗?” “这……”方局面露难色。 “这绝对不可能。”后面一个小个子喊着,“犯人破案?哼哼,闻所未闻。” 莫离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又缓缓睁开,“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这个可以,”方局忙点头,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诺基亚递过去,“挑重点说。” 莫离接过手机,飞快地按下一连串数字,拨号后,又特意按通了扩音键。于是,电话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 “方局长找我有事吗?” “我是莫离。” “哦?”对方似乎有点惊讶,既而又干笑两声,“看来你是遇到麻烦了。” “的确如此,”莫离面无表情地答道,“我同意……加入你们。” “就等你这句话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既激动又兴奋,“一切手续都办理妥当了,只差你一句答应。” “嗯。”莫离轻语道,随即挂上手机,抬头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众人,“现在我可以查看卷宗了吧。” “哦……哦。”方局手忙脚乱地从面前的桌子上找卷宗,赶紧递了过去,“可以……可以。” 莫离接了过去,翻开硬质封皮,卷宗上的内容大致如下: 2016年11月初,我市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命案。死者为c大的一名大二女学生,名为郑云洁。 据查,死者为人热情大方,平日里与同学、邻居相处亦和睦,并没有与人结仇的事情,亦无与校外青年闲逛经历。 死因系出血性休克导致的脑死亡,推测死亡时间应在2016年10月31日晚十点半至十二点左右,现场并无发现凶器。死者伤口位于脖颈部,上有三排齿痕,法医推测为动物所伤,但不知是何种动物所为。 死者由一位在公园晨练的老大爷发现,后因过于激动而引起心脏病复发,日前已住人民医院。此外,无任何目击者或监控器可提供线索,唯一的线索为死者右手旁的‘莫离’字样。 大致看到这里时,莫离皱起了眉头,随手把卷宗合上递给方局,后者一面接过,一面赔笑道,“有什么发现吗?” 莫离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卷宗上没有任何线索可寻,不过法医既然推测凶手动物,我想可能是附近的流浪犬所为吧。” “那又怎么会有三排齿痕,如果是流浪犬咬的,不是应该只有一处齿痕吗?”胖警官提出疑问。 听到这话,方局不耐烦地扭头看着他,喝道,“你是猪脑子吗?流浪犬可以咬三口啊。” “可是……局长,”胖警官似乎有点不服,递过去一张报告单,“这是详细检查结果,结果表明死者脖颈处的三处齿痕几乎是同一时间留下的。” “什么!”方局长瞪大了眼睛,其他警察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因为根据实际经验,三只流浪犬不可能那么巧同时去攻击被害人,就算真有那么巧,三只流浪犬也不可能同时咬到被害人的脖颈;而且,根据尸体的照片来看,三处齿痕是紧密排列的。 这样一来,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三只流浪犬恰好同时攻击了被害人,又恰好咬到被害人的颈部,且咬痕又恰好紧密排列。 这种说法勉强可以糊弄过去,不过这也太巧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又提不出什么新的见解。 莫离也是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沉默良久,终于起身向局长说道,“这个案子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马上通知我。” “好,好的。” 莫离走到审讯台前,扫描了一下周围的警察,抬脚正打算离开,身后又传来瘦高个的警察的声音, “不许走。” 莫离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说话人,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死者临死前会留下你的名字吗?” 一旁的胖警官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为什么……” 话未落音,方局长向他投去严厉的目光,后者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吸吸鼻子,把剩下的话又活活咽了下去。 莫离微微皱眉,于是说出了郑云洁设置密码的事情。 周围人听到过后,更是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这么复杂,你也解得开? “那么……”瘦警察又开口了,“最后一行的130是什么意思?” “这个,”莫离回答道,“其实把1和30分开来看,再联想到‘无’就是‘没有’,也就是‘0’这个数字,于是顺其自然地把0加到1后面,就是1030,也就是十点半。” “哦,”瘦警察惊得叫了一声,“所以那个时候你才跟在被害人身后,为的是到十点半告诉她,你已经解开了,对吧?” “不错。”莫离点点头,“至于临终前,她为什么写我的名字,我想可能是她意识模糊时,想到最后一次见到的人是我,所以不自觉地就写下了。” 说完,莫离理了理上衣,又扫描了一遍周围人,“还有问题吗?” 众人不语,莫离无声地径直离开。 出了警局的金属栅栏门,莫离刚想给正叶打电话,忽尔又想到电话被没收在警局里,忘了带回来了。没办法,莫离只好边走边注意着四周哪里有电话厅。 不一会儿便眼前一亮,莫离快步走向电话厅,拿起话筒,正准备拨号,余光却扫描到马路上的一个人——一袭蓝色大衣,头发的一部分也染成蓝色,正不紧不慢地穿行马路。 “啪”地一声,是话筒掉落的声音。 莫离机械地转头看向马路,嘴唇不自觉地翕动了两下,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 “蓝颜。” 发现尸体,不在场证明 蓝衣男人的身影渐渐从眼前消失,莫离弯身拾起话筒挂了上去,无心再拨打电话了,也无心再回到宿舍。 现在将近中午,太阳也高高挂在空中,天空蔚蓝,白云悠悠,莫离却始终沉默不语地迈着步子,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块巨石,才停下脚步,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阳光公园。 阳光公园是a市众多公园的其中之一,占地面积不算很大,但平日里也是热闹非凡。今天可不同,大概是正午又热起来的原因吧,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有几只花白相间的小狗正在草坪上打滚。莫离踏上石阶,一阶一阶地走上水泥平台,目光始终注意着那几只小狗。 你们……谁是凶手呢? 莫离蹲坐在水泥路上,一只灰色的小狗突然跑向他。疑惑之余,莫离还是热情地伸出手,打算抚摸它,不料,它却一口咬到莫离的衣角,使劲地向一条水泥小径的方向扯。 心下正疑惑时,莫离已经站起身,任凭那只小狗做自己的向导。小灰狗很快领着他走到一处水池旁,然后才松开口。惊讶地回头看看小灰狗,又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水池的一幕,他立即意识到了小狗的用意——水池底部沉着一具尸体,一具男性尸体。 莫离马上跳进水池,池水不深,只是淹到齐腰的地方,走起来颇有漂浮感。来到尸体旁,莫离把尸体从池底捞出,背在背上。随着一阵水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莫离把尸体背上了水泥路面。 这个年轻的男性死者不会超过三十岁,嘴边蓄着胡子,但面容也算清秀,只是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的缘故,表皮有些发白。他的身上并没有系着重物,不过却是沉在河底的,也就是说死者刚死过没有久;接下来的尸检也证实了这个推测,莫离查看了死者的僵硬程度,认为死者应该是三个小时前溺死的,也就是在上午九点左右。 一边思考着;一边迅速检查死者的衣袋,也许会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折腾了一阵后,什么也没发现,刚要收手时,耳畔传来胖警官的声音。 “真巧啊,大侦探。” 莫离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胖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胖警官的语气有些怀疑。 莫离缓缓地站起身,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后者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半天才吱吱唔唔地开口道,“三十分钟前,有人报案说在这儿发现了尸体。” 说罢,又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莫离,“难不成是你报的案?” “不是,”莫离冷冷地回答道,“报案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哎?”胖警官吃了一惊,“这话怎么说?” 莫离解释道,“报案人称三十分前发现尸体,而三十分钟前是十一点半左右,而这个时间公园里根本没什么人。那么,报案人为什么要来公园?如果只是散步的话,大可沿着公园边的林荫道走,根本不需要顶着太阳在公园散步。而如果只是在公园歇脚的话,一般情况下不会特意走进位于公园深处的水池。除非……” 莫离站起身扫描了一下胖警官身旁的其他警察,“除非他提前知道这儿有尸体。” 胖警官的脊背马上冒出了一股冷汗,慌忙吩咐手下去查找报案人。由于报案人是用手机拨号报警的,警方一查找资料,很快就顺藤摸瓜地知道了报案人——陆正龙。 一得到地址,胖警官马上开车带着莫离向陆正龙住的小区赶,其他警察则是留在现场继续进行搜查工作。 陆正龙四十多岁模样,个头一般,但身体结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现在在a市做清洁工作。这是下车后,莫离向周围人打听的。 来到员工宿舍楼,乘电梯上到三楼,推开厚重的木质大门,眼前是一处狭窄的甬道,两边是并列的员工宿舍。莫离和胖警官走到左边第三间宿舍——正是陆正龙的住处。推门,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吃面条。 见到有警察来,陆正龙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赶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你们找到我说的尸体了吗?” 胖警官冷冷地发问,“那个时间,你为什么要去公园?” “这……”陆正龙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警察大人,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说着,脸上又露出无辜的表情,“唉,天地良心啊,我怎么会害我的室友呢?” 莫离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你怎么知道死者是你室友?” “我看见的啊。”陆正龙摊开双手。 “那好,”莫离的笑意渐渐凝固,神情给人一种畏惧之感,“死者当时沉入水中,而池水又很混浊,你是怎么看清的呢?加之一般情况下,发现尸体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惊吓着逃跑,在这种惊惶失措的心理因素支配下,你又是怎么迅速辩认出尸体身份的呢?” 陆正龙一时语塞,嘴半张着,良久又闭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莫离之后,一改先前的态度,吼叫道,“你又是什么人?老子辩认出来,说明老子厉害,你想说我是凶手,那你就拿出证据啊。” 莫离微微抬高下巴,冷冷地盯着他,两秒后,突然转过身面向身后的胖警官,开口问道,“调查人员调查得怎么样了?” “我……我打电话问问。” 几分钟后,胖警官一脸沮丧地挂上电话,低声对莫离说,“陆正龙……他有不在场证明。” 莫离的眼睛微微张大,又面向陆正龙,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后者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地倒退几步,然后一屁股摊坐在身后的大床上。 莫离头也不回地问胖警官,“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胖警官清清嗓子,“死者死亡时间为早上九点左右,死因是溺死。至于陆正龙的不在场证明,其他同事均称九点左右,他们一直与陆正龙打牌,其间,陆正龙离开过两分钟,不过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将被害人带到公园水池再将其溺死。” “解剖结果呢?” “估计一时出不来。”胖警官摇摇头。 说话间,陆正龙从床上站了起来,向门外开始推搡着两人,又叫着,“没有证据可以乱怀疑人吗?你们是怎么办案的?都像你们这样,整个社会治安就全乱了。” 说完,“啪”地一下把两人关在门外,莫离和胖警官迈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梯, “凶手绝对就是他。” “我也这样认为,”胖警官疑惑地看向莫,“不过他有不在场证明啊。” 魔犬疑云 下午两点,尸检结果终于出来了,莫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死因的确是溺死,在尸体的肺部也发现有大量水池里的水,换句话来说,陆正龙几乎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因为短短两分钟内,根本无法到达公园水池,再将被害人溺毙。 胖警官看过后,眉头紧皱,面向莫离道,“会不会是我们的侦察方向错了。” “不可能,”莫离把尸检报告放回桌上,“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的话,我想我已经找了到陆正龙遗留的证据了。” 圣厦清洁公司是a市最大,也是最为知名的一家清洁公司。公司内部分工明确,各个小区的清洁工作都有专门小队来管理,每队大约有十名员工。 案发当天,陆正龙所处的一队正好没有活儿干,于是几个人在九点左右时,商量着在其他人宿舍里打牌。一直玩了两个钟头后,才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其间,陆正龙曾因肚子不舒服而离开过两分钟。陆正龙所住的员工宿舍为一般宿舍,不过整间房子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打听后,得知陆平时为人恶劣,因此没有人愿意和他同住。 莫离在脑海里把具体情况又梳理了一番,再次推开陆正龙的宿舍门。 后者正躺在床上连说带笑地看手机,注意到来人,马上又板起一张阴沉的脸,不耐烦把手机随手扔到床上,气冲冲地走到莫离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说……” 莫离冷冷地把他伸出的手推开来,“我先说。” “好……行。你先说,”陆正龙狠狠点了两下头,“我看你又想说什么。” 胖警官也向他投去担心的目光。 “我想,”莫离盯着他开始了推理,“你应该是在九点以前,将被害人用乙醚之类的迷晕;然后放进你自己的宿舍里,再把门锁上和其他员工打牌。 其间,又假称自己肚子不舒服,离开了两分钟,其实你是回到自己宿舍里,用提前准备好的公园里水池的水溺死被害人,之后呢,继续回去打牌,等十一点多时,再偷偷将尸体运到水池里。 这样一来,任谁都会以为死者是在九点左右就溺死在了水池,而这种转移作案现场的手法,就为你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胖警官惊叹道。 陆正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莫离,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如果我推理不错的话,证据就是留在你宿舍里的水池里的水。只要化验一下水的杂质成分,马上就清楚水样是不是属于公园水池的。” “可是……”胖警官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面露难色道,“水样怎么取到?也许他已经处理了。” “哈,哈,哈。”陆正龙突然大笑起来,“你们变着法地诬陷我。”声音猛地一沉,“滚。” 说着,又打算用手去推他们。莫离闪开那只手,径直走向衣架上的洗脸盆,摘下来细细端详着,一会儿后又抬头盯着陆正龙,神色平静道,“你好像忘记用肥皂清洗了,单单用水冲的话,我想盆里会有残留的水池的水样吧。” 说着,莫离把洗脸盆递给愣在一边的胖警官,然后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挥手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出了宿舍楼大门,莫离看着眼前的马路,各种各样的车辆正穿行其中,它们永远是那么忙碌。 红绿灯交替变换,莫离穿过马路,耳边是永无休止的汽笛声,他皱起眉,拳头紧攥着。 我……加入官方侦探队了。 摇摇头,莫离拦下一辆出租车,“精神卫生中心。” 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路线,莫离来到住院部四楼,沿着窄窄的走道,边走边和年轻的护士打着招呼。刚走到第三间病房,一阵声音叫住了他。 “是莫离吗?” “啊……是。”莫离停下脚步,转过身,“李医生啊,有事吗?” 穿着白褂的李医生面露难色,缓缓启唇道,“上次那个‘会移动的棺材’一事,我听说了,这次又遇到一件类似的事。” “具体情况是?”莫离迎了上来。 “这个……”李医生叹了口气,“你来看看吧。” “好。” 李医生一面向莫离打听着‘会移动的棺材’的具体情况,一面领着他走到了走廊尽头。尽头右边有一间病房,上面写着25室,推开门,李医生走到一个病床前,向莫离解释说,“你看,就是这个病人,他思维逻辑清晰,只是说之前有一只魔犬在追他,现在也一直这样。” 莫离刚要俯身查看病人,李医生扯住了他,“刚才给他打了一支镇定剂,这会儿可能睡着了,别吵醒了,否则又会闹起来。” 点点头,莫离小心探下身去,眼前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的男性,看上去二十来岁,头部被白色被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 站直身子,莫离招呼着李医生出来。轻轻关上门后,开口问道,“他有说是什么样的魔犬吗?” “有!”李医生点了一下头,“眼睛是绿色的,而且似乎有六只眼睛。” “其他的呢?” 李医生缓缓摇摇头,又问道,“你怎么看?是精神分裂还是……” 莫离微微皱起眉,“不好说。不过,可能是和这次案子有关。” 说音刚落,病房里突传出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两人急忙推门进屋。病床上的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乱的被子,而病人此时正畏畏缩缩地蹲在对门的墙角,口中念念有词。 莫离走近他,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他的衣领,他却像触了电一样,猛地一抖,继而惊惶失措地喊叫着,死命地向墙角挤,“魔犬……魔……魔犬。” 莫离收回手,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病人的情绪……”李医生欲言又止。 “可以考虑采用强制手段。”莫离转身面向她,“他没有精神病,只是……” “只是什么?” “我认为是惊吓过度。” 死亡游戏的引线 莫离一推开530宿舍的门,正叶马上跳了起来,指着莫离的鼻子道,“你……你……你还敢回来?现在整个学校的人都认为你是杀人犯,楼下黑板报上的字看见没?” “是‘小心莫离’和‘莫离是凶手’之类的吧。”莫离说着,坐到自己的书桌前。 “你知道啊?”正叶不解地问,“那你还来?” “因为我不是凶手。”莫离淡淡地说,右手飞快地在笔记上写了几个字——地狱魔犬。 “是什么?”正叶不知什么时候晃到莫离身后,好奇地盯着那几个字。 “这个啊,”莫离放下笔,“这是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哎……”正叶随手拉了一个板凳,忙坐下开口道,“说说。” 莫离微微皱眉,似乎有点不太情愿,不过还是满足了正叶的好奇心。 “相对于‘地狱魔犬’这一称号,人们更愿意把它称之为‘幽灵黑狗’,早在十六世纪,在英国东安格利亚一带就有关于它的传说,当时人们称为‘黑魔鬼’,并且导致了四人遇害,不过从未有人证实过它的存在。 在传说中,黑魔鬼以后脚站立时高达七尺,拥有一身黑毛发和一双鲜红的眼睛,它的出现往往是死亡的象征;据说,凡是听到它三声犬吠的人,都必死无疑。 关于它的科学考证也有很多,不过大多是有人目击到或是发现一些人在死前留下的视频,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它们的存在。近年来,考古团队在英国东安格利亚一间教堂遗跡附近,发掘出了一副巨型狗的骸骨,又被很多人怀疑是名为“黑魔鬼“的幽灵黑狗。而且,当年柯南道尔的那篇《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就是取材于此的。” 说完,莫离合上笔记,刚站起身,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黑风到你那儿了。 黑风是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五官端正,皮肤略显黑色,胡须浓密,看上去三十多岁。人如其名,他行动起来果断、迅速,而且整日里都穿着一件黑大褂,再配上黑色长裤,一身黑色,因此很多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黑风。 通往a市的火车一到站,黑风径直往出口走,强硬地挤开身边的人,不时冷眼死死地瞪挤他的人一眼。基于此,黑风几乎是第一个下火车的。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他来到中绿广场。 黑风看着眼前并排的绿色公交车,目光巡视着118的字样。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左前方的一辆车上,于是大步走去;然而走到车门时,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甩胳膊,返回到广场上一家小买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皱的五元钞票,右手使劲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老伯,换下零钱。” 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电脑前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伯,正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屏。 见老人没有理自己,一股无名之火袭上心头,黑风怒吼着狂拍了几下桌子,“换零钱。” 电脑被震得一动一动地,老伯似乎注意到有人来了,他摘下老花镜,抬眼打量着黑风,缓缓开口道,“不换零钱,不过你买东西的话,我会找你的。” “啥?”黑风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暴出,“老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伯没有理他,目光又向显示屏挪去;突然,他感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的下巴,眼珠向下转动,他看清了——那是一把手枪。 “现在换不换零钱?”黑风略显玩味的语气问道。 老伯的喉结颤抖起来,艰难地向下移动,送下一口唾沫,“换……换。” 黑风点点头,迅速把枪收回上衣口袋,又把钞票递了过去,老伯颤抖地找了他五个硬币。 “报不报警随你,”黑风耸耸肩,“他们什么证据都不会有的。” 转过身,那辆公交车早已没了踪影,黑风又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奸商。”这才愤愤不平地回到站台前等候下一辆车。 坐上车子,公交车行驶了半个钟头,黑风就下了车,眼前的是一所大学。现在是六点十分,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黑风通过钢质伸缩门时,被两个门卫厉声止住了,他直接从口袋掏出一张警察证,顶到两人面前,然后甩袖走进学校。 一群男生正在操场上打篮球,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不乏有旁观者喝彩;校内的花园里,透过葱茏的枝叶,隐约可以看到有情侣在说说笑笑;不过这一切都吸引不了黑风,他的目光总是一闪而过。然而,当看到男生宿舍楼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踏步上到四楼,黑风“啪嗒”一声,推开了530宿舍的门。他盯着面前的两个男生,开口道,“谁是莫离?” 这个时候,莫离刚好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道,“我就是。” 黑风走过去,伸长脖子凑到莫离面前,不过只一瞬间,又迅速闪到一旁,坐在正叶的藤椅上,盯着自己的右手,开口道,“我之所以会来,主要是因为你的怠慢。” “很抱歉,”莫离上前一步,“之前我好像并没有加入侦探社。” “但是你现在加入了!”黑风猛地站起身,“你的任务是编号9768.” 说完,黑风轻快地拍拍手,走出房门,又是重重地“啪嗒”一声。 “喂,这个家伙是谁?” 黑风离开后,正叶既疑惑又好奇。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莫离,我现在感觉你越来越神秘了,你不会是间谍什么的吧。”正叶试探地问道。 一向不轻易笑的莫离也笑出了声,“你看我像吗?” 正叶仔细打量莫离两下,缓缓又摇摇头,“你这么年轻肯定不是。” “说到年轻,你多大啊?莫离。”正叶又追问了一句。 刚要回答,手机又响了,一旁的正叶悻悻地走开了。 莫离接通电话,很快从里面传出声音,“哥,我是莫灵。” 魔犬现身 莫离接到莫灵的电话后,得知莫灵正在回学校的路上,车子抛锚后,又发现钱包丢了,而且随身带了很多的行李;没办法,莫灵只好让莫离到站台那里接自己。 莫离到达站台,接过妹妹的行李,并没有拦住出租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站台离学校也不过一里路的样子。 “灵儿,在那儿住得习惯吗?”莫离边走边问。 “还行吧。那儿环境很好。”莫灵回答道。 “k叔没和你说什么吧?”莫离的脚步放慢了些。 “没……没啊。”莫灵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莫离把提包往肩上拉了一下,“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宿舍里又住进了一位女生。” “啊?”莫灵停了下来,“那不就把我挤出去了吗?” “我明天给你租一间房子,你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莫灵为难地问道,“租金的事……” 莫离皱了一下眉,“这个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走到了金源大酒店门前,莫离抬头看了看烫金大字,然后推开了玻璃门。 “哥,你干什么?” “不然你住哪里?”莫离回头问道。 “这种地方太贵了。”莫灵的语气略显责备,说着,扯着莫离就要离开,“找个小旅社住一晚上就行了。” 莫离拗不过她,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便走开了;再之后,给莫灵登记了一家旅社,又叮嘱了几句,才几步一回头地离开。 这个气节的天黑得很快,七点刚过,天空已布满了星辰;夜幕降临了,给一切的事物披上了神秘的薄纱。城市却依旧喧嚣,每一外的地方都有不眠之人,只是原因各不相同罢了。 漆黑的房屋内,突然传出“啊”地一声尖叫。 莫灵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慌忙把室内的灯按亮,这才慢慢缓出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开始平息下来。 噩梦,又是那个噩梦。在梦中,一个银发少年紧紧追着她,然而她却在原地踏步,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她,接下来再被吓醒。 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大约有十年了。莫灵知道这是一种病,心理学上称为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哥哥莫离破获的一起密室案件中就有这种病人。想到这儿,她已经睡不着了,索性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这间旅社的大门没有上锁,安全措施仅仅是客房里的一把锁。走廊上,呼噜和打鼾声此起彼浮,莫灵小心翼翼地推动步子,生怕吵醒其他住客。 推开大门,莫灵来到水泥路上。漫天的星辰,既使是在夜里,周围也能看得十分分明。 走过一段昏暗的胡同,莫灵来到马路旁。夜间的气温相对于白天要低得多,吸进的空气凉遍全身,但感觉却很清爽;马路上只有一排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目光从南移到北,几乎看不见任何人影或车辆。 莫灵沿着人行道,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个时候,想必只有我无法入睡吧。 不……也许不是。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一下,顿时心生疑惑,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但直觉却告诉她那里有危险。犹豫了一下,莫灵终归在好奇心的驱驶下,向前挪动了步子。 随着莫灵一点点地靠近,灌木丛似乎在呼应着似的,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辩。 三米…… 二米…… 灌木丛立刻停止了晃动,漆黑的枝叶间透出了红色的光芒——六处红色光芒排列成一直线,忽明忽暗地闪着。 那是……眼睛。 莫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全身的汗毛本能地坚了起来,她来不及叫喊,拔腿往回跑。身后的灌木丛里,猛然跳出一只乌黑的怪物:全身是长长的黑毛,四肢奔跑起来矫健有力,六只眼睛发出明亮的红色光芒。 月光下,清晰可见一个女孩正奋力地向前奔跑,身后追着一只半米高的怪物。眼前原本拉长的影子,突然间缩短起来,莫灵立即意识到怪物腾空而起,正扑向自己。她本能地向一侧躲去,猝不及防,左右脚相拌,莫灵“啊”地一下,跌倒在地。 沉闷的低吼声越来越近,怪物从嘴里哈出热浪般的气息。 越来越热…… 莫灵惊叫着挣扎开来,试图站起身继续逃跑,然而一股大力却死死地按住她。黑色的瞳孔里,六个红色光点忽明忽暗,旋即出现一只血盆大口——不对,是三只。 “啊……” 惊叫声撕破天际,就在怪物要撕咬雪嫩的脖颈时,它发出一阵惨叫,然后,迅速从莫灵身上跳开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莫灵忘记了恐惧,眼前站着的正是莫离,他看了看莫灵,随即又把目光锁在怪物身上。 “灵儿,快离开。” “哥……”莫灵几乎哭了起来,匆忙站起身,躲到了莫离身后。 “呜……呜。”怪物发出沉闷的低吼,充满敌意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很快又冲莫离扑了过去。 莫离一个急闪身,随即又向怪物点了一下,那是大胯穴,一个很重要的穴位。又是一声惨叫后,那怪物“腾”地一下,转身跑开了。 “灵儿,你快回去。” “哥……” “快回去。” 莫离边说边追了过去,怪物跑得飞快,很快拉开了和莫离的距离。追到一个十字路口处,怪物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了;四下环视一周,莫离皱皱眉,原路返回了。 “灵儿,没受伤吧。” 旅社房间里,莫灵捧着一杯茶,喝了下去,恐惧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没有。”她回答说,“只是这件羽绒服被扯破了。” 莫离下意识地看向羽绒服,是黄色的,和上一个受害者郑云洁的衣服一样。 “哥……”莫灵疑惑地抬起头,“你怎么会……” “我睡不着,就是想来看看你,正巧看见一个大黑影在追什么,就好奇地跟了过去。” “哦。”莫灵点点头,“那个追我的是什么怪物啊?” “一只猎狗,不过,它有三个头。” 制服三头犬 “三个头?”正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书桌前的莫离,后者喝下一口咖啡,点点头。 “天……莫离,你吃错药了吧。” 莫离回头道,“怎么?你不相信?” “一万个不相信。”正叶重重地回答道。 莫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缓开口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神秘事件,然而就目前来说,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就像百慕大三角或是金字塔;但我们必须承认它们的存在,因为它们确确实实地摆在我们面前。” “你是说这次袭击莫灵的是地狱魔犬喽?”正叶疑惑地问。 “不是。”莫离淡淡地回答,“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还没有达到世界未解之谜的高度。” “那……那你所说的三头犬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自然现象。”莫离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色笔记本,扔给正叶,“翻到第125页,我应该记得有。” 正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照做了。笔记本的右下角用红色笔迹标出了页数,正翻到那一页,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在美国的明尼苏达州那里,居住着一对双胞胎,艾比盖尔·亨瑟尔和布里塔尼·亨瑟尔,她们不仅仅是双胞胎,更是双头人。 “真的假的?”正叶走过去,把笔记还给莫离,“不会是国外炒作的新闻吧?” 莫离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应该听说过连体婴儿吧?” 正叶点点头,“这个听说过。是说两个胎儿一生下来,身体有一部分是共用的。” “没错。”莫离把笔记又放回原处,“双头人就是连体情况的一种特例,只不过由于过于特殊,是没办法做分离手术的。” “好像是这样。”正叶又开口问道,“红色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还不清楚。”莫离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站起身接着说道,“不过至少解决了之前的齿痕之谜。” “齿痕……”正叶小声嘀咕了几下,突然叫了起来,“我可能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 “哦?”莫离来了兴趣,“是什么线索?” “你知道男生厕所边还有一个很旧的厕所吧?” 莫离点点头。 “就是那个厕所里,我发现有狗的粪便。”正叶一本正经地说。 莫离的眼睛一亮,“粪便很有可能是三头犬留下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狗的主人很可能是在校内。” 提供了有用的线索,正叶显得有些得意,“怎么样?算重大线索吧。” “算是算。”莫离露出少用的疑惑表情,“不过你去那里干什么?” 正叶先是一愣,随即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不告诉你。” 莫离白他一眼,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 “去调查一下学校里的一些事情。” 昨天莫离看到三头犬逃跑的方向,的确是去学校的路线,加上正叶说在厕所发现有狗的粪便,综合来看,三头犬的藏身之处很有可能是在学校。 而且,无论是第一个受害者郑云洁,还是在精神病院的年轻男子,甚至还有莫灵,他们全是穿着黄色上衣。这不应该仅仅是种巧合,因为狗这种动物是色盲,也就是说,有人在暗中命令着狗去攻击特定的人。 那么显而易见,那个人肯定是这只狗的主人,而这只狗又很可能藏身学校,换句话来说,狗的主人就是c大的一名学生,而且是住宿生。 莫离认真分析后,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要在一所大学里找出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凶手因为养了一只怪狗,平时会行动怪异、谨慎,但仅仅以这两点去调查也会费不少功夫,思索再三,莫离决定采用守株待兔的方法。 晚自习过后,c大的学生照例从教室里鱼贯而出,现在是晚上十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不过这种情况不消半个钟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十点半刚过,偌大的学校广场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宿舍楼里隐约传出热闹的声音;莫灵穿了一身米黄色羽绒服,正缓缓走出门外,不时又紧张地回头看看身后。 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莫离和正叶躲在一家饭店门前,目光寸步不离地盯着远处的莫灵。 “一会儿我去抓凶手,你就带灵儿逃跑。” 莫离又叮咛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 月光下,莫灵继续前进在空寂的马路上。这段路没有设置任何监控器,正是罪犯下手的好选处。莫离和正叶小心翼翼地跟在莫灵身后,不过始终保持着五十米左右。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我说莫离,”正叶忍不住问道,“凶手是不是放我们鸽子了?” 莫离微微皱眉,“专心一点,继续等。” 正叶没精打采地“嗯”了一下,走神地看了看远方,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旋即又不相信地使劲揉了揉;没错,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大个头的狗,月光下,清晰可见灼灼红光的三双眼。 正叶一下子愣住了,只是本能地喊了句“莫离”,后者早已不知所踪。 “灵儿。”莫离大吼一声,冲到了莫灵前面,眼前的仍是呲牙咧嘴的三头犬。 三头犬用前爪扒了扒路面,然后以迅猛的速度扑了过去。莫离早已摆好了格斗姿势,左膝猛地击向长满毛的肚皮,双手扼住三头犬的两只前爪,再一用力,三头犬整个身子竟被甩了出去。随着“呜……呜”的惨叫声,三头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的路口转弯处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叫,旋即,一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正是三头犬的主人。莫离飞快地追了过去,遗憾的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莫离皱皱眉,返回到正叶和莫灵身边,“灵儿没吓着吧。” “怎么可能呢?”正叶责怪道,“万一你失手了,莫灵就完了。” “不会的,哥不会失手的。”莫灵的声音很轻,却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 正叶无奈地撇撇嘴,目光停在了三头犬身上,“这个怪物怎么办?” “能怎么办?报警。”莫离淡淡地回答道。 三头犬尾声 自然界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生物——双头蛇,这种情况类似于哺乳动物刚出生时的连体现象。不过,无论是双头蛇或是其他双头生物,一般情况下,存活时间都很短,因为它们共同支配着同一个身体,每当思想不一致时,身体行动就会不协调,进而引发争斗,然而其结果是伤害了共同时身体。 莫离向正叶又解释了很久,后者才逐渐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太不可思议了,莫离。”正叶惊叫着,来来回回地在宿舍内踱步,“如果警方没有把它带走的话,我一定用它办个展览会。” 莫离只是坐在书桌前,简单地应了一声,右手仍飞快地执笔写字。 “你到底在写什么?”正叶注意到莫离的举动后,好奇地凑到书桌前,念了念标题,“地狱魔犬。” “你记这种东西干什么?”正叶不解地问道。 “我不是说过,我有一个朋友是推理小说家吗,”莫离放下笔,目光粗略地扫描了一遍,看向正叶道,“这些难道不是很好的素材吗?” “素材……不懂。”正叶顿了一下,突然又好奇地发问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那个写推理小说的朋友。” “就是上次提起的那个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正叶突然感觉有点失落,就算不是青春美少女,好歹也要是一个同龄的年轻人啊。 他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床上,随手又把魔方抄在手上,漫无目的地拧了起来,“怪物狗的主人该怎办?我们又没有抓到他。” “这一点我已经告诉方局长了,想必排查一番,凶手就会落网了。” “排查?怎么排查?” “凶手要想养这么一只狗,我想他平时必然会买很多食物,行动也应该比一般人更加谨慎,怪异才对;而且凶手应该还精通训犬技巧,不然的话,那只三头犬不可能活到这么大,一定会发生窝里斗,自己把自己的身体扯烂;最重要的一点是,凶手可能处于失恋阶段,而且恋人经常穿黄色衣服,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挑黄色衣服的人下手的原因。” 莫离把笔记放回抽屉,又继续开口说,“根据以上信息,警方抓到凶手只是早晚的事情。” 正叶只是应付地点点头,手里仍拧转个不停,注意力显然全放在了魔方上。 莫离站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哎……哎。你要干嘛去?”正叶放下魔方。 “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那我要不要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说完,莫离迈出门槛,不过马上又退了回来,“正叶,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正叶有点惊讶,莫离从没有拜托过别人什么事。 莫离快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本黑色笔记本,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几张被压得平平整整的钞票,“我想请你帮我买把枪。” “什么?”正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枪!” “你不用紧张,”莫离淡淡地开口道,“在我国,公民若持有以火药为驱动力的手枪,确实是违法行为;不过,我想要你帮我买的是以气体为驱动力的手枪。” “气体驱动力……是什么意思?”正叶由吃惊转为疑惑了。 “就是气枪。”莫离回答道,“只要公民拥有的气枪不超过两支,就不构成违法行为;当然,铅弹也不能超过一千发。” 正叶疑惑不解地点点头,“可是你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莫离简单地回答道,“防身。”然后把钞票递给正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外。 后者接过钱,豪爽地拍了两下胸脯,“你放心,交给我好了。” 交代好之后,莫离搭车来到警局,胖警官要对当天案发的具体情况做一下记录。胖警官原名是周涛,三十多岁模样,个子也不算矮,只是在身材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矮了。他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正队长是另一位瘦高个的警察,叫李志军。 简单做完笔录,周涛又坐回办公桌前,研究起另一起案件。 莫离正打算离开,却突然被他叫住了,“长官,你来看看这起案子吧。” 莫离回过头,微微皱眉,“叫我莫离就行。” “可是,听郑局说你……” 刚说到这儿,周涛看到莫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疑惑了一下,不过旋即又舒展开了眉头,“莫离,你来看看这起案子。” “到晚上你发我邮箱吧。”莫离回答道,“今天我还有其他事情。” “那好。”周涛站起身,“到晚上再麻烦你了。” 点头答应后,莫离走出办公室,离开了警局。他不打算再坐车回去,而是决定步行,步行的乐趣在于可以边走边思考。 从自己在大二那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侦探行业,现在算算也快半年了,虽然期间破获了几起案件,但自己到底又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世界不会因为自己破获大案,而减少一丝一毫的犯罪率,也不会让受伤的人重获幸福,只能把有罪之人推下深渊,让他们没有一点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样好吗?这样公平吗?这样是自己想要的吗? 都不是。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你们为什么要去犯罪呢?为什么要破坏别人与自己的幸福? 莫离的呼吸声粗重起来,胸脯大幅度地起伏着。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愿意知道。 莫离回到530宿舍时,双眼发红,里面满是血丝,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他艰难地迈开双腿,坐到书桌前,直到大口地喝下一杯咖啡,才慢慢恢复下来。 这个时候,正叶刚好从外面回来,他一进门,就语气激动地讲道,“莫离啊,学校因为这起案件,又实施了一个新校规:从今天起,任何人不能上课缺席。” “知道了。”莫离简短地回答道。 “唉,你的自学生涯该结束了。”正叶无奈地摇摇头。 奇怪的现场 陈远志的家是一座两层小楼,面向马路,左右两旁是大片的庄稼地;小楼离最近的一户人家,大约也将近两百米。门前的马路连接着县城与小镇,是个确确实实的荒凉之地,因此,很少有人住在这一路段。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处地段,却发生了一起棘手的案件——有行人在距离陈远志家两百多米远的距离,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于是,马上通知了当地的警方。 死者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三十左右的容貌,上身穿着红色毛绒衣,下衣是女式牛仔裤;死者的衣着整洁,说明生前并没有与凶手发生争斗。在死者的上腹部,发现了一处致命刀伤,死因系内脏破裂导致的出血性死亡。 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然而奇怪的是,在距离死者一百米的距离处,发现了一把约十五公分长的匕首,经鉴定发现,该匕首正是用来刺杀死者的那把匕首。 案件整体看来似乎并没有特殊之处,然而仔细分析的话,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常理而言,凶手在作案后,要么把凶器留在现场,要么把凶器带走;前者一般是智力平常的人,而后者则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至于把凶器留在作案现场一百米远的地方,这种情况着实罕见,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此外,还有一件更奇怪的地方——死者被发现时躺在一块木板上,而且身体被几条粗胶带牢牢地捆在上面。木板的大小可以宽松地躺下一个成年人,而在其两端各有一根半米长的钢筋从侧面贯穿出来。 对于这一系列的情况,当地镇上的警方一头雾水,接到报案后不久,即移交到县警局。然而县警局的专案组研究了几天后,又移交给了市里,负责这起案件的正是a市的胖警察周涛。 到了晚上,周涛按定约定,把案情大致发给了莫离。 “又有案子了?”正叶倚在藤椅上,手里还在拧着魔方。 莫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书桌上,回答道,“是啊,每时无刻都会有案子发生。” “切。”正叶扬扬手,“警察是干什么的?不能每件案子都要靠侦探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侦探还不得累死?”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可怜的柯南啊。” “事实上,”莫离听了这话,微微皱眉,“现实中发生的案件,破案率不到百分之五十,而且其中不乏冤假错案;当然,也有抓到凶手,却迫于没有证据而不得不无罪释放的情况。大多数并不像《名侦探柯南》里那样,凶手恰好在几个人之中。” “好,好。知道了。”正叶小声敷衍道,边说边在椅子上侧侧身子。 “我想明天去一趟现场,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正叶有些吃惊地指着自己,随即连忙摆手道,“我可没那个胆儿,学校下了规定,不准缺席。” “学校那里我来搞定。”莫离淡淡地答道。 “这……”正叶犹豫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点头,“好,我去。” 说完,又回头专注于眼前的魔方,然而刚拧了几下,他就叫了起来,“莫……莫离。” “怎么了。”莫离下意识地看过去,旋即睁大了眼睛——魔方六面同色了。 正叶先是惊讶地看看莫离,不过马上就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声,“我……我解开了,我解开了。” 他冲到莫离面前,双手来回翻动着魔方,语气激动道,“你看,真是六面同色,真是。” 后者疑惑地盯着正叶几秒,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从他手里拿过魔方,打乱后又交给了他,“再来一次。” 正叶二话不说,飞快地拧了起来,手中的魔方有规律地转动着,很快拼好了红色的一面,接着又以红色为底面,在此基础上完成了两层同色,只差一层就六面同色了。 正叶得意地看看莫离,目光再次移到魔方上时,开口道,“这是最困难的一步,不过我已经找到破解之道了。” 说着,他又把白色的一面拼齐了,再在红、白两色的基础上,很快完成了第三层。转完最后一下,正叶得意地挑着眉,“怎么样?” 莫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很厉害。” “哎,你这什么态度嘛?”正叶撇撇嘴,把魔方“啪嗒”一下放到莫离桌面,“现在该进行下一项训练了吧。” “嗯。”莫离点了一下头,随即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大木箱,用纸拭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才打开了上面的密码锁。 乖乖。正叶暗暗叫了一下,他床底下还有这种东西,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莫离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拍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一边的正叶,然后轻快关上木箱,放回原位。 正叶注意到了木箱里还有其他书,不过也没多问,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手上的书上,书的封面破旧,想必是有些年月了,通体发黑,上面只写了两个白字《推理》。 “这里面是一些最基础的推理游戏,”莫离指着封面介绍道,“和市场上的《推理要在晚餐后》一类的书一样。当然,如果嫌弃这本书太旧,你也可以自己买。” “哪的话?”正叶挥挥手,“怎么会嫌弃呢?” 说着,他既好奇又疑惑地随便翻了一页,上面的标题是《为什么》,内容如下: 明智站在国际机场的入境处,锐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因为就在几天前,有情报指出,在夏威夷进行国际贩毒活动的毛姆即将入境。 毛姆是一个很会化装的人,他在夏威夷时,留着满脸大胡子,那个模样就连熟人也认不出来。 明智拿着毛姆的照片准备逮捕他,然而入境的人非常多,因此并未发现毛姆。不过,明智还是注意到有3个人特别可疑:其中一个下巴贴了一块胶布,留着日本八字胡,戴着太阳眼镜;另一个穿着夏威夷的花衬衫;最后一个没有留胡子,下巴白得有些不自然,可是目光十分锐利。 明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接近其中一位,开口道,“毛姆,我在这时等你多时了……” 请问,究竟哪一位是毛姆呢? 正叶看到这儿,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目光小心地移向莫离,后者正在细细品尝着香醇的咖啡。收回目光,正叶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最后一泄气,身子摊在藤椅上,“不行,我不知道。” 莫离放下杯子,面向正叶道,“念一下第一段。” 正叶不情愿地照做了。 莫离浅浅一笑,“这个其实很简单。由于夏威夷的阳光非常强烈,毛姆应该被晒得很黑,但是他刮过胡子的下巴没晒过太阳,所以比较白。毛姆没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被明智一眼就识破了。” 正叶皱皱眉,看了一眼莫离,随即一头扎进书里。 不在场证明 第二天一早,莫离就搭车去案发现场了,正叶则推辞不去了,埋头于《推理》。 刚一下车,周涛和其他的几名警察就已经在现场上。见到莫离,周涛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么早啊。” 莫离搓搓手,“不早了。” 这个时节的天气已不像之前那样暖和了,除了中午需要去掉一件毛衣外,早上和晚上都冷得厉害,尤其是刚从温暖的车内出来,更是感到一般凉意。 一边走,一边听周涛介绍着,“根据死者衣着整洁,我们排除了杀人抢劫的可能。” “是的。”莫离点点头,“杀人抢劫也不会发生在一个小镇上,凶手也没必要用胶带固定尸体。” “那你的意思是……”周涛疑惑道。 “现在不好下论断,”莫离微微皱眉,“你把调查结果详细说一下。” “好。”周涛继续说,“我们的调查结果倾向于熟人作案,因为死者住房面前的这段路,几乎没有什么人路过。” “死者住房?” “就在这儿。”周涛停下脚步,指着马路边的一幢楼房,“死者就是这幢小楼的女主人。” 莫离若有所思,目光却并不看向楼房,而是打量着马路。这是一条东西马路,周涛在邮件里讲,它是连接县城和乡镇的一条主干道。 这幢小楼就位于马路的北面,从小楼往东看去,大约两百米远才隐约又出现一所房子,目光再往东去,能看到的只是消失成一点的马路;而往西去也是这样。 毫无疑问,凶手应该就是这一路段的两户人家的其中之一。 “这两户人的情况怎么样?问口供了吗?”莫离打量一番后,回头问道。 “起先,我们也是把他们列为重点调查对象,不过……”周涛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不过,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 “你看,”周涛指着最东边一户人家,“他们一家有三口人,案发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左右,而那个时间点,夫妻俩刚好因为孩子发烧去了医院。打点滴的时间是从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核实了吗?”莫离盯着不远处马路上的一个坑面。 “核实了。在输液大厅的监控器里,确实是他们夫妻俩一直在照看孩子。” 莫离点点头,指着那个坑面道,“凶器被发现时应该是在那个坑面附近吧。” “哎。”周涛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莫离随口道,“最早发现尸体的是什么人?” “正是死者的丈夫陈远志,据他说,他是早上六点左右起床时,发现妻子不见了踪影,结果在离住外两百米开外处发现了妻子的尸体。” 周涛顿了顿,又小声地说,“不过他也有不在场证明。” 莫离看向他,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在案发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至次日凌晨一点,他一直在上网与朋友视频,期间方便时离开了一分钟,不过一分钟是不可能把尸体搬运这么远,再用胶带固定在木板上的。” 莫离点点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站在死者住的小楼前往西踱步。走了大约二十米,刚好到达路面的那个小坑处,再往前走五十多米是一段下坡路,再往前一段路程便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周涛忙紧跟上去问道。 “我们有必要去问问死者丈夫的一些事情。” “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周涛一副焦急的样子。 不过莫离什么也没有说,径直走向小楼的双层玻璃门。 陈远志现年三十五岁,个子中等,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睛,看上去很老实。莫离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见到来人,他慌忙关上电视,起身打招呼道,“两位警察有事吗?” “只是有一些事情想问问。”莫离上前一步道。 陈远志上下打量了一番莫离,心中有些犹豫,缓缓开口道,“问吧。” “事发前的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这段时期,你一直在和朋友视频吗?” “对啊。”陈远志似乎有点不解,目光投向莫离身旁的周涛,“这位警察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啊,而且当时也调查了上网记录。” 周涛看向莫离,微微点头。 “不过我不是想问这个问题,”莫离轻声道,“我想知道的是,在那个时间段,你和朋友视频是一种习惯呢?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再或是提前约定的呢?” 陈远志一惊,嘴里开始吱吱唔唔,吱唔了半天,才又开口说,“只是碰巧睡不着了,就找朋友聊天了。” 莫离微微皱眉,“我能检查一下你的冰箱吗?” “怎么?你在怀疑我吗?”陈远志面露愠色,“我视频过程中只离开一分钟,试问一分钟能做什么?” 一边的周涛忍不住了,他向陈远志喝道,“再检查一次又怎样?难不成你怕落下什么把柄?” 陈远志还想顶两句,不过周涛的态度更强硬,他气呼呼地瞪了莫离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两位尽可以检查,大可把这幢楼给拆了。” “这倒不需要。” 说话间,莫离已然打开了冰箱下层,只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马上就关上冰箱门,冷冷地对沙发上的人说道,“你是现在就承认自己是杀妻凶手,还是要我拿出证据呢?” 周涛吃了一惊,“难不成他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是的,一分钟足以在杀害被害人后,再将尸体丢在两百米远的地方。”莫离盯着陈远志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犯罪手法了。” 后者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较之前已经弱了很多,“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小警察怎么进行推理。” 揭开案件真相 莫离面向周涛,开口道,“请你将尸体被发现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好,”周涛回答说,“尸体被发现时,躺在一块长木板上,而且用胶带牢牢固定着;木板两端各有一根从侧面贯穿出的钢筋。” “难道你没有想到钢筋的用途吗?”周涛说完后,莫离反问道。 周涛挠挠头,“用途……是什么用途呢?” “其实无论是胶带还是钢筋,与其说凶手在故弄玄虚,还不如说是凶手为了一定的需要。我想凶手应该在事前,先将被害者用乙醚之类的迷晕,再把她放到木板上,然后,就用胶带把她缠绕并固定在上面。 而贯穿木板的钢筋也早就做好准备,只要将四个用冰做成的轮子安装在上面,那么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小车。” “好厉害。”周涛吃惊地说道,“这样一来的话,凶手只要在行凶后,再用力把小车推走,小车就会自动滚很远,而用冰做成的轮子,不久就会融化,这样凶手也就有了不在场证明了。” 说到这里时,周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陈远志,又回头看看莫离,“难道……难道这就是他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法?” 还不等莫离开口,陈远志就嚷开了,“凭什么这就认为我是凶手?而且你说的那个手法真能把小车运到两百米远吗?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自然有。”莫离缓缓开口道,“不过让我先回答你的问题。” “凶手在行凶后,单单用力推的话,小车绝不能跑到两百米远。不过,只要加一样辅助设备就行了。” “辅助设备,什么辅助设备?” “只要再用一块木板搭成一个简易滑梯,把小车放在最上端,这样在推力和重力的综合作用下,小车自然是可以跑那么远。”莫离解释后,又盯着陈远志道,“我的推理没有错吧?” “错。”陈远志白净的脸已经通红,“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冒出这么幼稚的想法,要想证明我是凶手,就拿出证据来啊。” “好。”莫离径直走向冰箱,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冰轮,“这些应该是做轮子时的未成品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呢?” “因为……因为……” 莫离继续说道,“因为你就是凶手,在按照上面的手法行凶后,你准备拨出凶刀,不过拨到一半时,又突然灵光一现——不拨凶刀可能更有利于自己以后的说词,于是就放弃了。” 陈远志惊恐地看着莫离,“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是凶手的事实了。”莫离轻语道,“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凶器被发现时就在路面的一个小坑附近。也就是说,小车在经过小坑时,把凶器震荡了下来;而尸检结果表明,凶器应该插在尸体里很深,是不会轻易剥落的,唯一的可能就只是凶手拨了一半后,随即又放弃了。” 陈远志仍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你……你到底是谁?” “我叫莫离,是个侦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周涛,接下来交给你了。” “啊……好。” 下午两点。 530宿舍里,莫离完完本本地向正叶讲了案件的大概。 “又是用冰啊?”正叶听过后惊奇道,“怎么这么像小说中的情节了。” 莫离的回答让正叶彻底感到无语了,“也许我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一切只是另一个高度文明所创建的。” 正叶不悦地撇撇嘴,“该喝咖啡了。” 莫离微微皱眉,“《推理》看得怎么样了?” “哈哈。”正叶乐了,“作为天才的我,搞懂这些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哦?”莫离说着,随便口头叙述了一题。 “小d是个出名的二流子,他为了还债竟想杀害自己的婶婶夺取钱财。 婶婶独居,小d事先打电话给她,‘婶婶,晚上我去看你,好吗?’ ‘今晚8点以后我在家,不过你可别又想花招骗我的钱。’ ‘哪的话。’ 晚上8点多钟,小d提了盒蛋糕去看婶婶。 ‘哟,小d还是头一次这么大方呢!’婶婶放松了警惕,刚吃了一口蛋糕,就被毒死了,原来小d在蛋糕上涂了氰化钾。 小d将婶婶的钱财席卷一空,正准备匆匆离开现场,突然发现电话机旁的记事本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字:晚8时,侄子小d预约来访。小d立刻把这张纸撕下烧毁,扔进抽水马桶里用水冲干净了,然后逃离现场。 第二天,小d刚刚起床就被捕了。 请问这是怎么破的案?” “这个……这个……”正叶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卡掉了,他隐约觉得哪里有线索,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什么。 于是,他试探性地开口道,“一定是指纹,小d留下了指纹。” “不是。”莫离淡淡地回答道,语气却不容置疑,“婶婶家里有侄子的指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那一定是警察找到了冲进马桶的那张纸,并且在上面找到了指纹。”正叶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更不对了。且不说找到那张纸的可能性有多少,单单是在上面找到指纹就已经出错了,因为在水中泡那么长时间,指纹早该被冲掉了。” 正叶无奈地点点头,“你说。你说警察是怎么破案的?” “你确定要我告诉你吗?” “是,是。”正叶不耐烦道,“你别卖关子了。” “记事本上的字是用铅笔写的,因此,在下面一页上肯定划有痕迹,是很容易知道撕去的一页上写的什么内容。况且如果不是小d做的案,别人是不会把那张纸撕掉的。” 莫离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随后,又坐回书桌前,一面记下这次案件的经过,一面开口对正叶说道,“慢慢来吧。” 后者有气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埋头又认真看起来。 奇怪的信函 时节不知不觉已到了十一月中旬,现在天气愈发寒冷了,几天后,a市或许会迎来一场大雪。马路上的行人个个都穿上厚厚的棉装;除了常青树外,其他树木早已连成一片光秃的树林,乍一看去,仿佛是一幢年久失修的木楼的骨架。 不过,这种寒冷并不能驱走年轻人的活力,c大的校园反而比以往更加热闹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愉快的寒假不久要来临了。 正叶耷拉着脑袋坐在电脑前,无聊地看着最近热火朝天的青春剧。似乎有点腻了,他操纵鼠标,又把电视剧关了。最近,正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变化了,以前自己从不愿意去思考,认为那是一件极累人的事;现在可不同,他只觉得大脑很清晰,运转起来毫不费力,以前复杂的事物,现在几乎是一眼看透真相。 基于此,他开始意识到一些奇怪的现象。相对于古典名著,人们更喜欢玄幻小说;相对于《英雄交响曲》,人们更喜欢爱情歌曲;相对于一个伟人的成长路程,人们更喜欢看一个小混混如何横扫天下,成为宇宙内外最强霸主。 正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把这些通通埋进内心深处。 盯着显示屏犹豫了一下,他准备研究一下社会学。不过,此时电脑显示屏上忽然出现了一条邮件信息。出于好奇,他还是点开了内容。 收到这封信的人,很幸运或是很不幸,你收到了这封信。 先不要惊讶于我所说的矛盾的话,请允许我作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一名职业杀手。是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之所以发这封信,是因为我厌倦了这个工作,整日里和刑警斗智斗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我打算放弃这一工作,但出于敬业精神,我又想再干一票,不过这一次由我来定制游戏规则。 收到这封信的人,可以自由选择去或不去。选择后者,你很幸运地得到了安全,但同时,不幸的是,你失去了一百万人民币,因为选择前者的话,代表你接受了这个挑战。 参加这个游戏的人,一共会有五名,当然,这其中只会有一个人能活着结束游戏,死去的人什么也不会得到,而活着的那一个人将会得到一百万人民币。 忘了说一句,信息将在两分钟后自动删除,如果你报警的话,我有信心让警察白忙活一场,你也会因此举而丢掉小命。 游戏名《无人生还》,报名方式回复即可。最后,祝生活愉快。 “什么鬼东西?”正叶叫了一句,正准备删除,信息却自动消失了。 莫名地,正叶鼻头冒出几滴冷汗,该不会是真的吧?心中一惊,他忙招呼着,“莫离,你快来。” 书桌前的莫离放下手机,微微皱眉道,“你是不是接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 “你怎么会知道?”吃惊之余,正叶已经走到莫离面前,后者只是轻轻晃了晃手机。 “因为我也收到了那封信。” “这……”正叶更吃惊了,“难不成……” “没错。”莫离点点头,“他可能发了上万封信也不一定,因为他早料到不一定会有人参加这个游戏。” “这么说,这封信说的是真的了?”正叶试探性地发表看法。 “我想是这样。” 莫离打开手机,回复了两个字:参加。 “你……你该不会想……”正叶惊叫道。 “我想阻止这场血腥的聚会。” 刚说完,手机上马上又出现了一条消息:z市山区,风雪别墅。 关上手机,莫离侧面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不要。”正叶连忙摆手道,“我的小命可不止一百万。” “那我自己去好了。”莫离淡淡地答道。 特意向班主任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下午两点,莫离租了辆汽车,自动导航后,开始出发了。 以a市到达z市有很长一段路程,这期间,莫离有足够的时间去揣摩寄信人的身份和秘密。寄信人自称是一位职业杀手,这一点从信的内容可以略微看出,他是一个够自信的人,这一特点无疑是职业杀手所具备的。 但始终让莫离想不通的是,寄信人为什么要举行这么一场游戏?又以四个人的生命作为赌注的代价?他又是如何那么自信只会有一个人会活着结束游戏。 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寄信人是个心理扭曲的人,这种人的心思又怎么能去揣测呢? 不知不觉间,车子驶上了高速,莫离加大马力向前冲去,余光恰好看到了同行的一辆车。那辆车子很新,看样子应该刚买没几天,然而车主却穿着令人寒酸的衣服。 盗车贼。 这是莫离的第一反应。出于本能,莫离就开始紧跟着这辆车,一直到关卡例行检查时,两辆车子才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 第一个打开车门冲出来的是莫离,他冲到两名交警面前,指着那辆新年道,“这个车主可能是盗车贼。因为这辆车至少在三十万元以上,而车里的两个人穿着却都很简陋,不是很奇怪吗?” 两位交警交换了一下眼神,十分认同莫离的看法,于是走到新车前,敲着车窗道,“下来接受检查。” 首先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可笑的是,他的双手向上举着作投降状,直到身后的女人偷偷拍了他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举动。忙下双手,满脸堆笑道,“有什么事吗?” “请出示身份证,驾照等证件。”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证件,交了过去。两名交警左右看了下,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又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下决定道,“走吧。” “哎,好。”中年男人轻快地答道。 “我建议检查一下车厢和后备厢,因为他们可能在贩毒。”莫离上前一步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你血口喷人。”中年男人暴跳如雷。 两名交警也疑惑着打量着莫离,不过谨慎起见,他们还是准备检查一番。 游戏参与者 做出这个决定时,中年男人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显得有些焦躁。敏锐的交警捕捉到了这一情况,心中更加肯定莫离的猜测了。 在后备箱里,两名交警很快找出了一大摞现金,粗略估计也有二十万以上,普通人是不会带着这么多现金的,既使需要,也会小心翼翼地装进结实的皮包里,然后随身带着,根本不会放到后备箱。 继续翻找,现金的下面居然还藏了一个小包,打开一看,两名交警迅速转身制服了中年男人。另一个女人也被莫离牢牢地抓住双手。 小包里的正是麻古,一种新型毒品。 十分钟后,缉毒大队来人带走了两位嫌疑人。 “谢谢你啊,小伙子。”听完交警的陈述后,缉毒队大队长赫国锋感激道。 “这没什么,”莫离浅浅一笑,“打击毒贩是每一位公民的义务。” 大队长爽朗地笑了出声,随即又开始了疑惑,“难道就凭新车和衣服你就猜是在贩毒吗?” “当然不是。”莫离回答道,“这只能说明他可能是盗车贼而已。值得怀疑的是,如果有人被盗了一辆新买的贵车,那么他一定会报案,警察也就会格外注意新年的车牌号,同时为了不让偷盗者跨市或跨省进行非法买卖,就会通知相应地区的交警进行注意拦截。然而检查后,却没有什么发现,就只能说明这是他自己买的车辆。 而一个穿着贫穷的人买了一辆昂贵的新车不是很奇怪吗?说明他可能在从事着某种犯罪勾当,而所有的犯罪中,只有贩毒是最能牟取暴利的。” “原来如此。”大队长惊叹道,“您是……” 莫离上了车,发动引擎,“一个不起眼的侦探而已。” 两个小时后,莫离的车下了高速,接着是一段长长的山路,路面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而右边是似乎随时会倒塌的高山。 在这样偏僻荒凉的地方竟然有一幢小别墅,莫离远远地就看到了它,踩上油门,驶过一段石桥就到了别墅前方。 别墅分为上下两层,大门朝北,门前站着两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石狮子前面则是崎岖的路段。值得注意是大门正上方的几个狂草大字:风雪别墅。 踏上门上的阶梯,莫离推开门走进建筑物,出现在眼前的是别墅的前院。平整的水泥地面,没有种植任何花草树木;厨房出现在右边,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一尘不染的灶台;客厅就在前面几步远的距离,没等跨进门去,莫离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现在就差一个就到齐喽。” “一百万是非我莫属,你们这样简直是送死。” “你敢再说一遍吗?” 争得正欢,客厅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屋里的几个人齐刷刷地向莫离看去。 就像信上所说的一样,不多不少,包括莫离自己,屋里一共有五个人。 “既然人到齐了,不如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站在壁纸前的魁梧男人用粗重的嗓门说道,“我叫高伟山,是一名拳击运动员。” 随即,从沙发上站起一名年轻的女性,三十岁左右,衣着华丽,两只耳环看上去又大又重,“你们就叫我小丽吧。”说罢,又慢悠悠地坐上柔软的沙发。 第三个自我介绍的是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瘦瘦的中年男人,他戴着一副黑色框边的眼睛,“我没有什么工作,至于名字嘛,你们就叫我陈安吧。” 莫离一一打量着这三个人,缓缓开口道,“我叫莫离,是一个侦探。” “哟。”沙发上的女性吃了一惊,“没想到连侦探都来了。怎么样?你认为这个游戏的举办人是谁?” 莫离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目光依次扫过粉色壁纸、金色条机,圆木桌和黑色的长沙发,最后定格在一面老式挂钟上,又问道,“另一个人呢?现在才四个。” “那老头子上楼上房间睡觉了。”魁梧的拳击手答道,“一把年纪不回家养老,在这儿想赚一百万,只怕没命用啊。” “啪。” 瘦男人用打火机点了一支香烟,使劲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香烟道,“说到钱,不如大家讲讲冲那一百万的目的吧。” “这个提议不错。”挙击手凑过去,拿出一支烟,“借个火。” 年轻女性厌恶地看了一下两个吸烟的人,用手挥了挥,目光无意间又停留在了莫离脸上。她的嘴角浅浅上扬,似乎对眼前的小帅哥很感兴趣。 “年轻人,你应该还在读大学吧。怎么想到这儿来,简直是送死。” “你呢?”莫离坐上一把椅子,打开手机,上面有正叶发来的问候短信。 “我?”女人先是吃了一惊,旋即又露出无奈和伤心的表情,她把脸侧向一边,“我那酒鬼老公死了,我没钱买化妆品。” “哎,啧啧啧。”瘦男人呼出一口烟,走到女人面前,弯身盯着那张白晳的脸,“就为这么点事?真是可笑。” “哦,”女人面露愠色地打量着男人,质问道,“那你又为什么来?” “我公司倒闭了。”瘦男人不服地走开了。 “切,还不是一样穷鬼。” “你们不要吵了。”粗重的声音又响起来。 不过女人又有了兴趣,“你一个运动员不会穷到拿命拼钱的地步吧。” “我吗?”魁梧运动员哈哈笑了几下,拍拍胸膛道,“我就是觉得刺激才来的。” 女人撇撇嘴,小声嘀咕了句,“有病。”转而又面向莫离,笑嫣如花,“这位帅哥呢?” “我想抓住幕后的寄信人。” 话音刚落,客厅里就传出一阵嘲笑声。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没经过什么世面。” “就是!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帅哥,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莫离微微抬眼扫视了一下三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目光重新聚在手机上,打上几个字:这里一切安好。 点击发送后,屏幕上提示到发送失败。 莫离皱皱眉,抬起头来,“这里信号连不到外界。” 第一个受害者 下午六点,天已经黯淡下来了,寥寥星辰开始点缀着别墅上方的天空,月色朦胧。荒凉的山区里显得异常阴暗,仿佛有成百上千只奇异的野兽潜伏在阴影处,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不过别墅里不同。此刻,宽敞的客厅里灯光通明,经过家具上的金属反射后,更显得明亮辉煌。 五个人。包括之前在卧室的那位老人,现在全围在餐桌前,桌上摆放着许多鲜美的食物:烤鸭,红烧带鱼,牡蛎,红色的大螃蟹,至于素菜更是花样繁多。莫离大概数了一下,足足有二十份饭菜,这些食物是由厨房里定时加热的微波炉做成的。 面对一桌美味佳肴,几个人只是拨弄着筷子,迟迟没有动手。大家都心知肚明——天知道会不会下毒? “我先吃吧。”莫离率先打破沉默,“既然寄信人说会有一个人活着,那么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在饭菜里下毒。” 魁梧的拳击手沉思道,“有道理。” “你怎么知道那种变态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年轻女人靠在沙发上,用不屑的口气嚷着。 “既然你们都不吃,我可不能辜负了这一桌美味哦。” 老人发出沙哑的声音,说完,径直夹了一块红烧肉大口嚼了起来。 其他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老人咽下红烧肉,哈哈大笑道,“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瘦男人也放下心来,不过谨慎起见,他也只夹了一块红烧肉。只有女人把脸扭向一旁,冷冷地说,“当心是慢性毒药。” 不过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开始吃了起来,犹豫了几分钟,女人按按胃部,也试探性地小口吃起来,很快就变成大口吃了。莫离一边吃,一边注意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寄信人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只活下一个人? 最有可能的是,他就在这些人之中! 半个小时后,挙击手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伙食不错。” “我这个老头子也有福享了。” 瘦男人一言不发,他舒服地倚在沙发上,似乎在等待胃消化食物。 只有女人皱着眉头,她舔舔嘴,“太辣了。” 莫离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其他四个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吃了什么,也没注意到自己吃了多少。不过遗憾的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饭后一根烟,胜过活神仙。” 瘦男人慢悠悠地从上衣口袋拿出烟盒,又点了一支香烟,啧啧道,“我看这就是个恶作剧,净瞎耽搁功夫。” “哼。不懂规矩的年轻人。”一旁的老头气愤道,“说这种话,搞不好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死家伙,你再说一句。”瘦男人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头,“看谁笑到最后。”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挙击手劝道。 “就……” 这个“是”字还没来得及说,年轻女人突然惊叫了一声,她的眼睛猛地瞪得大大的,眼球几乎突出,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随即,身子开始剧烈地摇晃着,最后摊倒在沙发上。 “发……发生什么事了?”瘦男人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让开。”莫离大喊了一句,冲到女人面前。 女人的瞳孔开始放大,这是人在死后,眼球里控制瞳孔的肌肉无力收缩导致的。 她已经没救了。 然而一分钟前,她还在翘着二郎腿说话。 莫离凑到女人,不,凑到尸体面前观察着,尸体口中飘出淡淡的苦杏仁味,指甲开始变成粉红色,这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 “她中毒死了。”莫离放下尸体,淡淡地开口说道。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不对,不一样。”莫离盯着尸体坐位前的一瓶牛奶,“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她喝了这瓶牛奶。” “我记得餐桌上的牛奶都摆在中间位置。”老人发出沙哑的声音。 “可恶。”挙击手怒吼道,“如果刚才喝牛奶的人是我,我不就死了吗?” 瘦男人这会儿缓和了一下心情,兴灾乐获道,“还好不是我。” 莫离微微皱眉,这起案子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凶手似乎早就知道女人一定会喝下牛奶。 “现在怎么办?”挙击手愁眉苦脸道,“我以为这只是个游戏。” “还能怎么办?”瘦男人推推眼镜,“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 “这里没有信号。”莫离冷冷地说,“凶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已经阻绝了我们和外界的连络,正如信上所说的游戏名称《无人生还》一样,凶手应该是想把我们都杀了。” “哈哈哈。” 这个时候,老人却发出了一阵沙哑的笑声,“《无人生还》同时也是一部经典推理作,作者是推理界的侦探女皇艾加沙·克里斯蒂。作为一个推理迷,能在这种环境下被杀的话,我也算死而瞑目了。” 听了这话,瘦男人撇去冷眼,“死老头。” “你们别再顾着吵了。” 挙击手挥舞着两条有力的胳膊,“尸体要怎么处理?” “随便了,与我无关。”瘦男人随口道,然后起身上楼,“我先去睡了。” “当心下一个就是你啊。”老人说出沙哑的声音,然后又张嘴大笑几声,“我也去睡了,尸体你们看着处理吧。” 莫离打开照相功能,连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然后开口道,“我们把她埋了吧。” “好。之后我就开车回家去。” 莫离微微皱眉,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你们把车子停在哪里了?” “怎么?”拳击手有点莫名其妙,“你停车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吗?” 莫离猛地睁大眼睛,匆忙冲出别墅大门,原本停在门前的出租汽车现在早已不见了踪影。 尾随而来的拳击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失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莫离咬着牙皱紧眉头,“看来这里好像不止我们几个。” 第二个受害者 清晨,林间的鸟儿发出婉转的歌声,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金色开始撒在这幢美观的别墅上,一切充满诗意,犹如梦幻,可谁又曾想到这儿昨天失去了一条年轻貌美的生命呢? 客厅里,老头不安分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气,一会儿站起身,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张嘴骂骂咧咧。 “哪个兔崽子拿了我的钱包?给我站出来!”他扯着嗓子,原本沙哑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更模糊了。 这个时候,莫离刚好从洗浴室里出来,听到吼声,他疑惑地打量了老人两眼。 “你?是不是你拿的?”老头气冲冲地来到莫离面前质问道。 刚想开口,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莫离一惊,看了两眼老人后,匆忙冲到楼上,他打开离楼道最近的一间卧室。这是拳击手住的那间,不过这个时候,他刚好起床,半坐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看着闯进来的莫离,“怎么了?” 二话没说,莫离拔腿冲向离楼道最远的那间房屋。这里住着的正是瘦男人。推开门,令人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在了眼前——瘦男人正仰面朝天地倒在床上,额头上刺入一支利箭。 莫离睁大眼睛,一言不发地走到瘦男人的尸体前,右手缓缓伸向他的颈动脉——还有余温,但是却已经没救了。 老头和拳击手这个时候也赶了进来,老头率先说出沙哑的口音,“是不是又出人命了。” 莫离没有回答。 “你倒是说句话啊。”拳击手粗吼着走上前来,随即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这是……是谁干的?” 莫离还是没有回答,他自己也是十分不解。 从听到声音到自己冲上楼,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然而瘦男人却已经死了,他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向有人进出的迹象。惨叫发声时,自己正和老头在楼下,唯一可能行凶的就是拳击手。然而自己上楼时,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拳击手的房间,当时他正在穿衣服,在短短的几秒内,他是不可能行凶后又跑进自己的卧室的。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是另有他人了,莫离皱皱眉,这更不可能,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么他是怎样潜进房子里行凶的?又是从哪里逃跑的? 现场的门虽然可以从外面打开,但进出二楼的楼道只有自己冲上去的那一条,中途并没有碰到其他人,更没有什么躲藏处或是暗道机关。 现场的窗户虽然半开着,但宽度不足以让人通过。就算可以通过好了,那么行凶后,凶手必然会从这里逃跑,但放眼望去,别墅外面全是崎岖的山路,乱石横生,凶手直接跳下去的话,一个踩点不行就可能会丢掉性命。若是用绳子下去的话更不可能,因为窗外上面、边缘处等地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绳子的挂痕。 “喂。大侦探。”拳击手压低声音,“查出什么没有?” 莫离微微皱眉,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这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他神情略显沮丧地下了楼,不去理会身后老头和挙击手争辩的声音。 再怎么厉害的职业杀手也不可能有这个水平啊。莫离很苦恼,凶手到底是谁?又是用什么手法杀人的?先是那名年轻女性莫名其妙中了氢化物剧毒,接着又是瘦男人被射杀在自己的床上。 下一个会是谁? 老头?拳击手?还是自己? 莫离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爬到头顶。三个人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也没有吃,不知是没有心情吃还是不敢吃。 挙击手不安地在客厅来回踱步,“该死。我真是发神经了我,凑个什么热闹啊?” 老头摊倒在沙发上,嘴里陆陆续续地发出呻吟声。有好几次,莫离以为他死了呢,慌忙去摸他的颈动脉,不过反被老头狠狠地骂了一通。 “不行。我不能在这送死。” 拳击手粗吼着,“没有车我就自己走,走也要走回去。” “这是不可能的。”莫离淡淡地回答道,“没有车,这么远的路程走路一定会累死。” “可恶。”拳击手听了这话又折返回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看我们还是乖乖待这儿吧。” 老头从沙发上坐起来揉着腰,随即又打量着莫离。 “我说小伙啊,你不是侦探吗?怎么不去找凶手的线索。” 莫离皱着眉,轻声道,“凶手太狡猾了,根本没有线索可寻。”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向后推移,中午的阳光射进窗户,把客厅打扮得异常明亮。老头踡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小睡,魁梧的挙击手则是一脸懊恼地盯着地面发呆,莫离正站在别墅的门前四处打量着,他看看刺眼的阳光,旋即又把目光聚集在几米远的客厅。 在那里,已经先后有两个人丧生了,作为一名侦探,莫离从没感觉这么失败过。紧攥着拳头,他迈开小步走向客厅,脑海里浮现出别墅里发生的一幕幕。 女人,牛奶,睡觉,利箭,密室…… 猛地一下,莫离睁大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他急忙转身跑出来,沿着崎岖的山路,一直绕到瘦男人卧室的后窗前。 后窗离地面大概四米高,像早上一样,窗口还是呈半开着的状态。目光向下移动,从瓷砖墙壁再到脚下凌乱的碎石,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不过莫离还是弯下身来,捡起一块石头看了看。就在这时,另一块馒头般大小的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石头表面有一条线状的烧焦痕迹。 突然,真相火石电火般地闪现在脑海,莫离先是一惊,紧接着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蓝颜。 阳光下,清晰可见一个少年拼命般地在乱石上奔跑,一直跑到一幢别墅前,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冲客厅里的两人喊道,“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还有他的手法。” 十年了,你变了,你不再是当初的你。 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所有的恩思怨怨,我们一笔勾销吧。 我是侦探莫离,不是冷血杀手。 对第一起案件的分析 莫离一路冲进客厅,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头,“那个拳击手到哪去了。” “呃。”老头像刚睡醒似的,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他回楼上卧室了。” 莫离冷冷地瞪老头一眼,随即向楼上冲去。一阵“嗒嗒嗒”声过后,莫离来到拳击手的卧室前,他转动把手,试着推了两下,不过根本打不开。 可恶!莫离攥紧拳头,用身子的一侧猛地撞击房门。 “咚。咚。咚。” 接下来是“啪嗒”一声,莫离撞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再度睁大眼睛——拳击手已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了,胸口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上面还牢牢地刺着一把匕首。 “又怎么了。”老头年迈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莫离缓缓转过身,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凶手就是你吧。” “你在开玩笑吗?”老头气得胡子发抖,“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杀的?” “我虽然没看见,但我却推理出了这三起命案全是你一手制造的。”莫离盯着他,语气异常冰冷。 “哈哈哈。”老头放声大笑起来,“就拿第一起案子来说吧。那个女人是喝了有毒的牛奶才中毒而死的,可是你们有谁见我往里面下毒了?再说了,你们四个人都坐得离我很近,只要我有任何奇怪举动的话,你们之中一定会有人发现的,可事实呢?根本没有。” “当然没有。”莫离语气决绝道,“因为桌上的所有牛奶中,一早就被下了毒。” “哈哈哈。”老头又笑起来,似乎笑得太厉害而呛到气管了,他又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们中有谁会喝牛奶,而且喝不喝还不一定。就算凶手真是我好了,如果你们都举起牛奶瓶要喝的话,而我就会因为心虚而不敢举起牛奶瓶,对于这一怪异的举动,你们岂不是很快就会发现,那我岂不是就露馅了。” 莫离浅浅一笑,回答道,“表面上看来是这样,但事实上,喝牛奶的人只会有一个,而且只能是那位年轻女性。” “呃……你……你胡说。”老头似乎受到了惊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是吗?”莫离把椅子拉到身边坐上去,继续推理道,“这个季节,一般人就算两天不喝水也不会渴,更何况餐桌上的全是美味佳肴,而这些对于一路奔波的人来说无异是雪中送炭,他们绝对会把肚子填得饱饱的,根本没有喝牛奶的必要,就算真的渴了,他们也会直接喝水,因为牛奶根本不解渴。 可能你会说,他们中也许会有人突然起意,想边吃边喝,事实上,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害怕里面事先被下毒,没有人会愿意去以身试先。” “就……就算是这样好了。”老头扯起嗓子,“照你这样说,应该没人去碰牛奶啊,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就更简单了。”莫离解释道,“别人不去碰牛奶是因为没有必要,而她却是有这个必要。” “什……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她在吃饭时曾用手捂住胃部这一举动吗?还说了一句‘太辣了’的话。” 莫离浅笑道,“就是根据这个不起眼的细节,我才弄懂了你的手法。我想她以前应该得过胃病之类的,医生告诉她要忌辣,所以吃到辣的食物,她才会下意识地捂了下胃;同时因为长期没有吃过辣的,而受不了这种辣度。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会选择喝牛奶,因为牛奶可以解辣,就像庶糖水加葡萄糖水后甜味会翻上几倍一样,这些都是味错觉现象。” 老头死死地盯着莫离,喘着粗气道,“就算你说的对,难道那个女人不会怕牛奶里可能会下毒吗?” “怕。当然怕。”莫离微微抬起头,“不过即使怕,她还是会选择喝的。因为人类都有一种侥幸心理,这就和贩毒分子为了牟取暴利,不惜铤而走险是一样的。就是在这种心理因素支配下,她才会喝下去的。” “好!”老头使劲地点点头,“就算你推理的都对,那么说我是凶手的证据又在哪儿?” “我没有证据。”莫离淡淡地回答道。 “哈哈哈。”老头仰着脖子笑起来,“说了这么多,原来你一直在纸上谈兵。” “不过……”莫离的眼睛射出一道智慧的光芒,紧逼着老头,“单单从第一起案子,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因为这个手法谁都有可能会做。其实真正暴露你是凶手身份的是第二起案子。” 老头突然止住了笑声,目光开始疑惑起来,“第二起案子?第二起案子发生时,你是第一个冲到楼上,当时楼道里并没有什么陌生人或是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瘦男人死的房间内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更没有暗道什么的。 而凶手唯一可能出去的就只有那扇半开着的窗户,但你之前也说了,凶手既不可能跳下去也不可能是用绳子。那么我请问你,杀害瘦男人的凶手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 “你说的很对。”莫离站起身,推开那把椅子,缓缓走到客厅门口,最后转身面向老头,继续开口道,“如果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凶手呢?根本就没有人去杀那个瘦男人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头的表情不安起来,显得很紧张,“你难道是说瘦男人是自杀的吗?” “当然不是。” 莫离说完,猛地冲向老头,随即使出一记扫荡腿,不过被老头轻松地躲开了。 起身,挥拳,踢腿,退步,抵挡。双方开始打得难解难分。 “瘦男人的死因是额头上被利箭刺入,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立即死亡,如果是自杀的话,那么被发现时他的手应该还握着箭,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莫离边说边躲开老头的右拳,闪身到一倒,右腿趁机去勾老头,老头一个后空翻却又轻巧地躲了过去。 “小离,你果然还是认出了我。” 老头破旧的衣服已然被叠在一起,丢到了沙发上,此时站在莫离眼前的是一个拥有迷人般脸庞的年轻人:清澈般的双眸仿佛可以看透前世今生,白晳的皮肤,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对第二起案件的推理 “说吧,”年轻男子轻声道,“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 哼。莫离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死性不改啊。” “哦?”年轻男子微微抬头,双手插进蓝色外衣的口袋,走到莫离面前,弯身凑过去用手作出噤声状,“嘘,现在可是推理时间哦,不是话家常的时候。” 说罢,他又缓缓后退两步,转身倚在宽大的沙发上,盯着自己白晳的双手开口道,“说说吧,我也来向你学习学习。” 莫离也开始挪动步子坐到面前的椅子上,不过目光却是始终注视着年轻男子,任凭沉默的气氛在周围不断膨胀。 良久,莫离终于开口道,“你只不过是设置了一个小机关罢了。” “哦?是吗?那你说来听听。”年轻男子的声音冷冰冰,慢悠悠,但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抑感,仿佛让人陷入了窒息一样。 “第二起案子看似是不可能犯罪,其实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想你应该事先在敞开的窗台,放上一把十字弓,然后关上一扇窗户,由窗户上的玻璃和墙体夹住十字弓加以固定。 接着,就用绳子在十字弓的发射开关上打一个圈,再将另一根绳子穿过这个圈,将这根绳子的两端延伸到屋里的床腿,打结并系在床腿上。当然,绳子要呈紧绷着的状态,以确定对发射开头施加与发射方向相同的力。 然后,再用一根绳子穿过发射开关上面的那个绳圈,将绳子的两端延伸到窗户外面;选一个大小适中的石头,把绳子系在上面,接下来再将石头自然下垂,保持悬空的状态。 完成这些后,还要再用到一根绳子,用这根绳子随便系在十字弓的某个地方,只要不影响到发射就可以了。然后,将这根绳子从窗户的正上方延伸过二楼屋顶,来到别墅前院的某个地方。到这个时候,你的准备工作才算做完了。” 莫离一口气说出了年轻男子的手法,不过对方只是不以为意地轻声笑笑,起身到冰箱前取出一瓶红酒,又在客桌上拿起一个酒杯,这才缓缓走回沙发。 打开酒瓶,年轻男子倒了半杯,优雅地举起高脚杯,小口地喝了几下,“不错,你的猜想很有创意,可是又有什么证据吗?后来的绳子呢?我又是怎么回收的?十字弓呢?” 莫离冷冷地开口道,“回收绳子自然也很容易,而且回收的时候就是十字弓发射的时候。” 酒杯刚刚送到嘴边,年轻男子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轻轻放下酒杯,盯着莫离一阵儿后,忽然又小声笑开了,“没想到即使没有经过训练,你还是那么厉害。” 莫离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地迎着对方的目光。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想听你继续推理,就像以前一样。”年轻男子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口气。 莫离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只是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双手的拳头也开始由松驰转变成死死地紧攥。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绳子,而是包着火药的棉布做成的绳子,就像鞭炮的引线一样,这样一来,回收工作就方便多了。这个时候,你就点着事先准备好的香,将未点的那端放到屋里的那根引线上,缠绕固定后就算完成了。 一旦香着到末端时,屋里的引线就会被点燃,这个时候,十字弓的开关就失去了向屋里的力,而窗外的石头就会因此落到地面上,在重力的作用下牵动绳圈,进而发射十字弓射杀目标。 这个时候,所有的引线就会烧完,化成的灰也会因为从窗户进来的风而被吹散,根本是无迹可寻的,整个现场唯一留下的就是窗户上夹着的那把十字弓。 接着,你就趁其他人冲到楼上时,跑到客厅门口,用力扯那根穿过楼上的绳子,回收十字弓,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最后才到二楼的原因。 当然,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你在午夜时分完成的。接下来,你只要计算好引线被点燃的大概时间,再在那段时间里故意大吼着,让别人注意到你,这样一来你就有了不在场证明,从而摆脱你就是凶手的嫌疑。不过遗憾的是,反而是这一点开始让我怀疑你了。至于你说的证据,我自然是有。” 莫离从上衣口袋掏出有灼烧痕迹的石头,在手里玩转着,继续开口道,“这上面线状的灼烧痕迹,就是你利用引线当做绳子的最有力证明。此外,石头的一侧有撞击的痕迹,我想这就是石头在落地时碰到其他石头导致的吧。” “啪……啪。” 年轻男子站起身,一边轻轻鼓掌,一边又开口道,“推理得完全正确,不过第三起案子呢?这可是密室啊。” “笑话。”莫离紧盯着年轻男子,冷冷地答道,“既然这一切都是你使用的诡计,你当然会有这间房子的备份钥匙,又怎么算是密室呢?” “嗯。”年轻男子点点头,“你答对了,可是你打算怎么做呢?要把我抓到警局吗?” “这是当然。”莫离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说罢,猛地冲向年轻男子。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人始料未及,年轻男子举起右手,笔直地指向莫离,旋即,拳头般大小的火球从他手中连珠炮弹似的轰向莫离。 吃惊之余,莫离停止了进攻,只是一直躲闪飞向自己的火球,他怒吼着,“蓝颜,你……” “怎么样?你还想再说什么吗?”蓝颜放下伸向莫离的手,火球顿时不再发射了。 “策划这一连串的事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哦?”蓝颜的眼睛一亮,嘴角上扬起来,“就是为了找到你啊。” 最后的辩论 “我其实在事先就已经物色好了人选。一个是有胃病但向往金钱的女人,一个公司倒闭的企业家,还有就是喜欢找刺激的拳击手;当然了,为了防止有人可能由于种种原因不会来,我也特意多选了其他有可能会来的人,以确保这场游戏的顺利进行。 此外呢,我还把信件发到最近比较有名的年轻侦探那里,因为我想你可能改行做侦探了,后来的事实也的确证明了我的猜想,而拥有‘救世主情结’的你,无论如何都会挺身而出来阻止这场游戏。” “怎么样呢?”蓝颜的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微笑,“你果然还是来了。” “那又如何?”莫离冷冷地回答道。 “如何?”蓝颜腾地一下站起身,语气似乎突然变得有点激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一个为了金钱不要命的贱女人,一个想突然暴富的穷光蛋,一个视生命如儿戏的神经病。难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拯救他们那些人,其实他们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他们就像是《农夫和蛇》里的毒蛇,就像《悲惨世界》里的那对变态的混蛋夫妇。” 蓝颜越说越激动,双手也开始夸张地做着各种动作,“我始终不明白你当初离开基地的原因,那里明明有一切资源,一切实验品,甚至还有一些世界各地的超能儿童来供你研究。你不是一直想弄明白第六感的原理吗?你不是渴望制造出虫洞吗?现在可好,你成了一个任人使唤的卑贱的侦探。” 蓝颜使劲地用手指指地面,转而又指着莫离的鼻尖,然而后者却始终一言不发。 他缓缓站起身,迎着蓝颜包含愤怒与不可置信的双眼,良久才开口道,“有些东西……要比科学重要。” 蓝颜的面容涨红起来,上面的血管如蚯蚓般扭曲,清晰可见。他怒视着莫离几秒,突然间却又笑了起来,“莫离,你还是一个样,第一次做实验时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已经被所谓的人道完全洗脑了。 你难道不记得汽车来回碾压路上的孩童,可原因是直接赔款要比医疗费用低得多;你难道不记得荒岛上情侣相食;你难道不记得人类一手制造的种种罪恶和自然灾害?” 莫离已经轻轻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开口道,“你的认识是不全面的,从基地里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心理正常的。” 蓝颜冷笑了几声,“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莫离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游戏的名称就叫《死亡游戏》,接下的某段时间里,你会遇到五起密室案件。作为侦探,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凶手,并且识破制造密室的手法,每个案子的解决时间不能超过两小时。”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一定要参与呢?” “很简单。”一抹微笑浮在蓝颜脸上,“你要看好你的妹妹哦。好了,祝你好运。” 说完,蓝颜径直向门外走去。 “站住。”莫离拦在他前面,声音沉闷,甚至充满了杀意,“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偏要呢?”蓝颜欠欠身子,微笑道。 五指关节鞭炮似的响起来,莫离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嘴巴、下腭乃至喉咙都在可怕地抖动着,凶狠的眼神不像是一个侦探,而是一头恶魔。 面前的男子还是微笑着,轻言轻语地开口道,“瞧瞧你,还是那个老样子,一提到你妹妹,就不像你自己了。看你那个样子,有随身带咖啡吗?” 蓝颜的话刚说完,莫离就开始下意识地把手掏进口袋找咖啡。拿出,撕开,仰头就往口里倒。 “那么,再见了。” 余光中,莫离瞥见到眼前的男子倏然消失不见了,心中一惊,他立即停止了倒咖啡,四处打量着房间内。 然而,蓝颜凭空消失了。 “蓝颜。” 莫离大声的吼叫声回荡在整个别墅。 峡谷底部,莫离看到几辆摔坏的汽车,微微皱眉,目光投向弯曲的长长的山路。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蓝色出租车出现在视野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上下摇摆着——衣服的颜色正是正叶早晨所穿的那种。 “喂,莫离。” 正叶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莫离的嘴角上扬着,露出舒畅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蓝色出租车停了下来,正叶打开车门,“还不是莫灵,听了这件事后,说什么也要我开车来看看你。” “莫灵人呢?”莫离又皱起眉。 “她啊,她就待在校外宿舍啊。”正叶有点不解。 而莫离早已睁大了双眼,“快载我回去。” 正叶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莫离。 “快啊。” “哦……好,好。” 出租车内,莫离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电话,不过因为信号太差,始终无法接通。不过,莫离似乎并不死心,一直机械地重复拨打,终于,车子行驶一段距离后,手机有了信号。 “嘀……嘀……嘀。” 莫离紧盯着屏幕,焦急地等待着,不过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人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sorry,the number……” 咬着牙,莫离挂上电话,立马又拨了一遍。 “对不起,您……” 莫离狠狠地挂断电话,扭头对开车的正叶吼道,“开快点。” “哦……哦。” 买饭回来,莫灵边和邻居打着招呼,边用钥匙打开房门。 她把饭菜收拾到碗里,刚打算吃时,左手无意间碰到了上衣口袋,“咦,奇怪。我的手机哪去了?” 莫灵起身在屋里翻找着,不一会儿,她便惊喜地叫起来,“原来落在书桌里了。” 随手查看了一下手机,旋即,莫灵吃惊地睁大眼睛——五十个未接来电。刚想回拨,房门却一下子被撞开了,莫灵本能地循着声音望去,两名男子正站在门前虎视耽耽地看着自己。 “哥?正叶?你们怎么来了?” 对陈灼昊一案的看法 十一月下旬,天气愈发寒冷了,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痛,放眼望去,金色的阳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的阴天。这样恶劣的天气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躲进温暖的室内,享受着冬日的宁静。 可热闹的歌舞厅并不是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年轻人,当然,不乏一些失业的中年男人。他们跳着,唱着,每个人都在拼了命似的随着劲爆的音乐摇头晃脑。 七彩霓虹灯交替地变换着,各种颜色依次出现在黑风脸上。他静静地坐在酒桌前,一边大口地喝着啤酒,一边注意着眼前疯狂的年轻人。 “要不要再来一杯?”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他旁边,温柔细语地问道。 黑风立刻怒视着她,随即,宽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啪。” 桌上的几只空酒瓶摇晃了两下,“呯”地一声摔碎在地面上。 “你给我滚。”黑风一把扯住女人的领子,粗鲁地咆哮着。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劲爆的音乐依旧肆无忌惮地欢唱着。女人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她挣扎着想要脱离那只大手,不过却是徒劳无功。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这里,黑风怒目迎视着那些或疑或憎的目光,他缓缓放开了紧抓女人的手,用强硬的口气冲人群喊道,“看什么看,滚。” 一些年轻人撇撇嘴,不情愿地转移了目光。不过,另几个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年轻人却推开身边的人,走上前来,眼神中充满愤懑。 “死大叔,你再骂一句。”走在面前的男生咬着牙压低声音。 “我让你滚!”黑风不甘示弱,站起身,一条腿直接跨在桌面上。 “你再说一句。”那个男生说着便使劲推搡了黑风一把。 这下子可把黑风惹恼了,他爆炸般地吼了一句“滚。”,随即一手扯住男生的衣领,使劲一拽,男生便不情愿地弯下了腰,顿时感到胸口被一阵重击。 黑风放下腿停止攻击,左手趁势推开呻吟的男生,他虎视耽耽地盯着其他人,双手交叉掰了几下关节,同时左右扭了下脖子,“还有其他人要试试吗?” 没有人说话。几个男生扶起被打的男生逃出歌舞厅,其他的男男女女则是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黑风重新坐回酒桌前,“再拿一瓶啤酒。” 说完,他的余光注意到最后离开的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似乎醉得厉害,由两个男生扶着,看样子应该是就读的大学生。 530宿舍里,莫离飞速地在电脑上打字: 《传奇故事》最近有一期栏目叫“2435,从死缓到无罪”,大致是讲述一个死刑犯在2435天后,由死刑缓刑变成了无罪释放。笔者在此大致叙述案情。 陈(主人公)与小璐本是一对情侣,然而,因为不满陈的恶劣性格,小璐多次提出分手,在分手后不久即被杀害。 因为其父失去了与被害人的联系,只好向陈打电话寻问。于是,陈与朋友杨某一起去被害人的住址查看,打开房门后,却发现小璐已死在床上。 内容大致如上,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嫌疑最大的是陈,然而经其律师多次吹毛求疵后,法院依据“疑罪从无罪”原则,无罪释放了陈。 笔者看过节目后,极为不满,希望与当地警察共同努力,不放过任何凶手。 以下是笔者为了证明陈是凶手,而作的推理,如有疏漏之处,望指正。 三大疑点。 首先,对于凶手作案的动机而言,陈是最有嫌疑的——不满女友与自己分手而一怒之下杀害了被害人。其次,法医尸检后发现,死者生前曾服用过安眠药,而陈与其友杨某刚好之前去医院买了安眠药,笔者认为仅仅“巧合”二字是无法解释的。最后,陈与杨某到达被害人住处时,房门呈反锁状态,而陈却有被害人的钥匙,这才得以打开房门,若凶手不是陈,那么这便成了一宗密室杀人。 几个小疑点。 第一,关于安眠药一事,陈的律师解释说,买了安眠药并不等于下药,因此,此证据不足。笔者分析认为,值得怀疑的是陈买安眠药的目的是什么,是陈有失眠还是其他因素?正常人绝不会无故去买安眠药的。此外,陈买的安眠药后来又去哪了?是否少了几粒?是否少的几粒可以达到与被害人的服用量一致的地步?这些都是有待于警方查证的线索。 第二,分手后陈与被害人仍有紧密来往,试问为什么陈在这两天没有去看被害人?面对这一疑问,陈的回答是与杨某这两天刚好沉迷游戏,在网吧里玩游戏了。 笔者认为这里同样存在疑点,如果真如陈所言,那么陈到底迷上了哪种游戏?如果如此沉迷,那么那款游戏想必会有一定进度,而如果只是说词的话,那么笔者认为警方是不会找到这样一款游戏的,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进度。当然,也许有人会认为陈可能玩了好几款游戏,因为那样也是找不到很大进度的;对于这一观点,稍加分析便可排除,笔者不再絮言。 第三,警方在陈的住处发现了装有被害人学生证、银行卡之类的手提包,而手提包也是属于被害人的。对于这一现象,陈又称因女友拜托自己把手提包洗洗,这才拿回住外的。 那么,疑点又来了——一个平日勤奋的女生为什么自己不洗手提包,反而拜托其懒散的男友(从胡子长度可以看出)?如果只是洗提包,为何又要拿走学生证之类的? 第四,陈的律师认为,如果陈捂住被害人的口鼻而杀害被害人的话,被害人必然会挣扎,(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那么被害人指甲里就会留有陈的皮屑或衣物,而在被害人的指甲里,警方根本就找不到这些东西。 辩方称,这是因为被害人服有安眠药失去了抵抗力导致的。针对这一看法,陈的律师又说道,在被害人的体内发现的安眠药的浓度,不足以使人失去抵抗力。于是,根据“疑罪从无罪”,陈被无罪释放。 在这里,笔者认为确是是被害人失去了抵抗力,因为就算是安眠药浓度不够,被害人也可能会因为体质关系而陷入沉睡。 无疑,这些细节虽然表明陈有重大嫌疑,但不足以构成证据,不过笔者发现了一个足以将陈判罪的证据,这里不便多说。若警局认同笔者,希望能按上述线索查证,还小璐家人一个公道,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打完字后,莫离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才点击发送,接收邮件的人是管理这一案子的警察。 自杀?意外? “哎,你到底在忙活什么?”正叶合上《推理》。 这个时候莫离刚好关上电脑,微微皱眉道,“最近关于陈灼昊是否杀女友一案,讨论得热火朝天,就几个月前,陈被无罪释放了。” “这很好啊。”正叶不解道,“难道让人家冤死在牢里啊?” “但是如果凶手就是他呢?” “这……”正叶犹豫着,似乎不知作何回答,“那……那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案情的详细内容,证据倒是有,不过距离案发这么久了,会不会消失了还不一定。” 莫离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 每一时刻,这个世界上都有人被冤枉入狱。 每一时刻,这个世界上都有杀人犯被无罪释放。 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善与恶的循环。 在这个简单却又复杂的世界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莫离。” “嗯?” 正叶的声音把他从思绪扯回现实,“最近是不是都没有人来委托你啊。” 莫离微微皱眉,点点头。 “那正好。”正叶有了精神,“最近我迷了《yif魔幻系列》,就是上次那个魔术师,有没有兴趣来破解?” 莫离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缓缓起身向正叶走去。刚迈出没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黑风打来的。 “喂。” “莫侦探,我这边出了一起案子,有个女人坠楼了。” “这种案子你自己来不就可以了吗?”莫离冷冷地回应道。 “没兴趣。”电话那头传出不屑的声音,“你来不来完全取决于你,不过凶手……” “地点在哪里?” 对方笑了两下,“幸福大酒店。” 莫离抬眼看向正叶,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下次有机会再讲吧。 坠楼的女子是一名年轻的女大学生,二十岁,就读于c大二年级。事情发生在幸福大酒店的客房里。 报案人是该酒店的楼层管理员,其在报案中声称,凌晨五点时,两个只穿了短裤的男生,急匆匆地找到自己,说同屋的另一名女生从窗户坠楼了,于是就立马报警了。 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到达现场后,于三楼阳台上发现了该女生,不过她已经断气了。于是,警方立刻展开调查,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就是和女生同住的另外两名男生。 莫离到达现场时,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正在搜集物证。他是一名高高大大的男人,四十岁左右,头发略微有些蓬乱,长着一张方形脸,下巴又厚又宽,一双眼睛却小得有些可怜。 “非相关人士禁止入内。”门口的一名警察拦住了莫离。 犹豫了一下,莫离还是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张官方侦探证,递向面前的警察。后者的眼睛扫过证件时猛地睁大起来,惊讶地看了莫离两眼,“请……进。” “搞什么?”那个高大的警察转过身,不耐烦地冲莫离吼着。 “王队,他……他是侦探。” “什么?”被叫做王队的警察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莫离两眼,旋即,脸上挂满了笑容,“您就是莫离探长吧,我好像听方局说过。” “叫我莫离就好。”莫离回应着,走上前观察着现场。 现场是幸福大酒店的六楼客房,大小约十几平米,进入门口,右边摆放着一张双人床,事发时,两名男生就挤在那张床睡觉。双人床一旁是一张单床,被害人当时就是睡在那里。窗户正对着门口,一侧的玻璃半开着,露出大的十五公分的宽度,看来被害人就是从这扇窗户坠落的。 “现场很奇怪啊。”莫离回头对王队说道。 “哪里奇怪了?”王队侧着头又观察一番。 “一个女生怎么和两名男生同处一室呢?” “关于这一点,那两名男生是这讲的。”王队从口袋掏出记事本,“事发的前一天晚上,两名男生和被害人在歌舞厅里喝酒,不过被害人似乎不胜酒力,离开时喝得烂醉,而这时学校宿舍楼已经关门了,于是他们只好到这儿暂住一个晚上。然而凌晨五点时,被害人爬上窗户,由于处于醉酒状态,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莫离点点头,分析道,“看来这起案子分为三种可能了。” “哪三种?” “第一,被害人自杀。第二,正如两名男生所言,被害人是自己失足导致的意外。第三,两名男生串通口供,合伙杀了被害人。” 王队沉思着点头道,“这一点和我们分析得大致相同,不过我们警方更倾向于你说得第三种可能。因为酒店的管理之前说了,两名男生只穿了短裤匆匆跑出来告诉他说女生坠楼了。我们怀疑有这种可能:两名男生趁被害人处于醉酒状态时非礼了被害人,绝望之下,被害人跳楼自杀。” “是有这种可能。”莫离淡淡地回答道,“不过只要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就清楚了。” “那尸检报告什么时候会出来?”一直待在一旁的正叶插口道。 “嗯。最快也要等到下午。”王队疑惑地看了看正叶。 酒店客房内并没有安装监控器,因此无法求证两名男生口供的真假。不过对于案件的三种可能,很容易便排除了自杀可能,因为走访调查表明被害人是一个阳光外向的人,死亡前几天还购买了回家的车票,这样看来自杀的可能性极低。 那么只剩下意外和他杀这两种可能了。单单凭两名男生的口供看不出什么端倪,如果这真是他杀的话,那么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有策划的犯罪。然而事实却似乎偏向于意外。 下午四点左右,尸检结果被放进档案袋交给了莫离。结果表示在被害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被侵犯的痕迹,这就表明王队的怀疑是错误的。此外,结果还表明了一点,被害人是无外力作用下的自由坠落,而如果是两名男生蓄意杀害的话,一定会往楼下推被害人,根本就不会是自由坠落,也就是说,意外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水落石出 无论是警方,还是死者家属,现在都基本一致认定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了,但莫离却不这么看,凶手绝对就是和死者同住的那两名男生,不过他暂时找不到证据,而且凶手又是怎样使被害人坠楼的?这一点也不是很清楚。 思考期间,黑风从外面推开了宿舍的门,猎鹰般敏锐的目光扫描了一下莫离和正叶,然后径直走到莫离面前。 “怎么?”他仰了两下头,“没有找到证据吗?” “没有。”莫离冷冷地答道。 “这就有意思了。”黑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角,“堂堂一级侦探就这么大能耐吗?” 莫离侧过头,没有去搭理他。 “看来两个有罪之人,这下子要无罪释放喽。”黑风一个转身躺在藤椅上,口里轻快地自言自语。 莫离扭头怒视了他一下,旋即起身走向门外,身后的大门被摔得“咣当”一声。 “哎,莫离你去哪?”正叶急忙问。 “你就由他去吧。”黑风说着把那支烟点燃。 凶手就是那两个人,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莫离边下楼边凝神思索着,突然间,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画面,他瞬间睁大了眼睛,旋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喂,”莫离拨通了方局的电话。 “哦,是莫离啊。”方局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洪亮,“有事吗?” “我想请法医检查一下坠楼女生所穿的衣服的肩部。” “要查那个干什么?”方局满口疑惑,不过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口道,“那我安排一下。” “还要再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让王队长把那两名男生带来。” 两个小时后,莫离站在女生坠楼的那间客房,他的一旁是正叶,面前的几个人分别是黑风、王队、以及两个年轻的大学生。 “各位,”莫离浅浅一笑,开口道,“关于女生坠楼的真相我已经解开了。” “解开了?”王队疑惑道,“这不起意外事故吗?” “当然不是,”莫离自信地回答道,“这是模仿成意外的他杀事件,凶手就是这两名男生。” “你胡说。” “你血口喷人。” 两个男生恼羞成怒。 “有意思,推理时间到了。”黑风径直走向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莫离看了看他,旋即又把目光移向面前的几个人,“现在我们再理一下案子经过。 首先,大约晚上十点时,你们两个和被害人在歌舞厅喝酒,不过被害人不胜酒力,烂醉如泥,而这个时候学生宿舍楼已经关门了。无奈之下,你们就和被害人暂住在了酒店宾馆。之后,次日凌晨五点左右,你们发现被害人爬上窗户,还未来得及施救,被害人就已经坠楼身亡了,于是你们马上找到楼层管理员并报警。 我说的没错吧。”莫离盯着两个年轻人。 “一点都没错。” “就是这样。” 莫离浅笑着,“漏洞百出,难道没有人看出来吗?” “什……什么意思?可以再讲清楚一点吗?”王队急忙问道。 “第一,一个喝得烂醉的人根本没有力气爬上窗口,假使她那个时间已经稍微清醒了,能够爬上窗口,但这样的话是不可能意外坠楼。第二,一个原本喝得烂醉的人,第二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凌晨五点就醒的。第三,就是这个窗户。” 莫离边说边走向窗户,“其实第一次来现场我就应该发现的,当时窗户只开了大约十五公分宽,事实上,这扇窗户也只能打开这么多,而一个成年女子从正面根本过不去。” 莫离用手示意了一下窗户打开的宽度,向前一步继续开口道,“那么也就是说,女生是身体侧着穿过窗户坠楼的,试问一个醉酒的人爬上窗户后,会刻意将身子侧对着窗口吗?” 说完,莫离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个年轻人,似乎在等待他们解释什么。不过两人半低着头,什么也不肯说。 “有意思。”黑风点燃嘴边的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在观看一部悬疑推理剧。 “可是……莫离啊。”王队长上前一步,“你说的全是自己的推理罢了,有什么证据吗?还有,如果凶手真是他俩的话,那又是怎么让被害人坠楼的呢?” “你听我慢慢说。”莫离淡淡地回答道,“尸检结果为被害人自由坠落,也就是说外界并无施加任何外力,那么能够做到这一点杀害被害人的手法只有一种。” “哪一种?”王队瞪大了眼睛。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黑风掐灭烟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莫离和其他人中间,“这两个家伙把被害人放到窗台上,身体侧对着窗口,然后待在一旁耐心等待。因为这个时候被害人正处于醉酒状态,所以会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动,几个小时后,当被害人血液中的酒精浓度减少,被害人就会恢复意识,原先的醉酒状态就会转变为熟睡状态,不小心一翻身就会掉下去。” “你是想说这个吧。”黑风转身面向莫离,后者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真是。”黑风怪笑了两声,“抢了大侦探的风头,真是抱歉啊。” 说着,他大踏步地走出门外,嘴角又叼起一支烟,那家伙有两下子啊。 “刚才那个人说得没错,”莫离目送着黑风离开,视线又重新回到两个年轻人身上,“你们就是用这个手法杀人的吧。” 其中一个男生只是低着头,两只拳头攥得死死的,另一个男生则怒视着莫离,“你有什么证据吗?” 话音刚落,宾馆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一位年轻的警察,他手里拿着一个深黄色的档案袋,打量了一番屋里的人,最后才开口问道,“哪位是莫离?” “我就是。” “哦,您好。”年轻的警察走上前去,“这是局长交待我给你的检查报告。” “谢谢了。” 莫离打开档案袋,从里面取出几张整齐的报告单。大致浏览了一下后,莫离浅笑着看着两名男生,“这就是证据。因为要想将被害人扶上窗口,双手就一定会触碰到被害人的肩部,而报告显示,被害人的双肩上刚好有你们其中一人的指纹,对于这一点,你们要怎么解释?我想你们是不会无故就碰触到被害人的肩部的吧。” 两名男生都低下了头,“你说的没错。” “不过他们为什么没有戴手套作案呢?”王队提出疑问。 “这个理由很简单啊。”正叶插口道,“戴手套反而会引起警方不必要的怀疑,因为整个过程中凶手没有时间去处理手套。” 说完,正叶看向莫离,后者赞同地点点头。 我好厉害啊!正叶激动地有些发抖。 被误会的侦探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初,天气愈发寒冷了。凌晨三点,a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静谧的夜空中,伴着蓝幽的天色为背景,大片大片的雪花尽情地飘落下来,街道上、房屋上、树叶上很快变成一片雪白。 凌晨五点刚过,莫离就早早地起了床,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正叶此刻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莫离轻轻走出门,随手把门带上。 这个时候校园还在沉睡着,周围一片昏黑,只有远方高大的建筑物隐约散发着光亮。莫离抬头凝视着这些雪花,它们多自由,多快乐啊,没有凶杀案,更不必每日生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 门卫张大爷殷勤地帮莫离打开了大门,“小伙子,起这么早啊?” “是啊。”莫离友善地回答道。 出了校门,像往常一样,莫离沿着人行道开始跑步,踏在刚下的雪花上,感觉很柔软。跑了一段路程后,左边出现一个向下的楼道,楼道那边是另一条马路,马路的一侧便是体育场。 莫离沿着这条马路小跑起来,不过这并不能减轻心中的任何负担。 风雪别墅里,蓝颜是怎么做到徒手发射火球的?又是怎么在自己的眼前瞬间消失的? 他让我看好莫灵又是怎么回事?莫灵现在一直很安全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口中所说的《死亡游戏》,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呢?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莫离狠狠地摇了摇头,加快速度向前跑去,似手想要摆脱那些烦心事。不过,一个又黑又大的东西却挡住了他的去路。莫离停下脚步,定睛看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正躺大桥中央雪地上的人。 那人安静地仰面躺在雪地上,胸口的衣服上出现了一处破口,血液正从里面向外不断涌出,一点一点把雪白的路面渗透成红色。 莫离缓缓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遗憾的是他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了。莫离睁大眼睛,徐徐站起身,目光环视着周围路面。 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除了自己的脚印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脚印。 这不可能!这是莫离的第一反应,尸体的余温还很高,血液也是自己刚刚到时才流出的,也就是说,眼前倒在地上的人刚刚死了不到两分钟,可是自己为什么却完全没有见到凶手?而且周围整个雪面上除了自己的脚印外,一片平坦。 这是……不可能犯罪! 震惊之余,莫离开始对尸体进行简单的检查。死者是一名年轻男性,三十岁上下,皮肤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显得略微苍白,上衣是黑色大衣,下身穿着蓝白色牛仔裤。口袋里只装了些随身物品,并没有什么线索可寻。死因大概是胸前区的致命刀伤,伤口位于肋骨间隙处,现场没有凶器。 会是自杀吗?不对。脚印呢?凶器呢? 他杀?那么凶手是怎么杀害被害人的,之后又是怎么离开现场的? 直升机。这是莫离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过他马上就排除了,因为他刚刚根本就没有听到类似引擎发动的声音,而且雪地上也没有降落过的痕迹。难道是热气球?也不可能。因为风向把握不了,而且乘热气球降落的话,周围的积雪势必会融化。 莫离皱起眉头,且不说凶手是怎么杀害被害人的,单单是雪地没有脚印就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时间是五点半,雪已经停了。莫离刚打算用手机报警,身后却传来了喑哑的声音。 “这是……莫侦探吧?” 莫离下意识回头看去,眼前是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大爷,穿着厚厚的冬装。 “您怎么认识我?” “谁会不认识你?这周围人没有不认识你的,最近大家都在讨论你这个大学生侦探。” 莫离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哎,我看你后面好像躺着个人。”老大爷边说边好奇地凑上去,想一探究竟。 莫离左右拦了一下,不过没拦住,反倒惹得老大爷一阵不满。 “哎呀!”看到尸体上的血迹,老大爷惨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面上。 “你……你……你。”老大爷的手指发抖,声音打颤。 “人不是我杀的。”莫离平静地回答道。 老大爷一个劲地点着头,“好小子,知法犯法,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我老头子可不是好骗的,这么大一片雪地就只有咱俩的脚印,凶手不是你难道还会是我吗?” 莫离鹰一般敏锐的目光瞬间盯着老大爷,后者踉跄地后退几步,“怎么着?你还想灭口啊?” 莫离瞪了老大爷一眼,二话不话,继续打电话报警了。 接到报案后,警方立即出动封锁了现场。负责这起案件的是胖警察周涛。 “又见面了。”周涛看着莫离打趣道,“有侦探的地方就容易出现命案,你说怎么这么巧呢?” “我不知道。” “那这次你怀疑凶手会是谁?”周涛撅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警察同志,还用问吗?凶手就是这个所谓的侦探。”老大爷在一旁吼叫着。 接着,老大爷又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重述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说自己来时看到莫离似乎正在尸体上搜找什么。 “兄弟,这可没办法了。”周涛面露难色,“恐怕你得去一趟局里。” “我拒绝,”莫离冷冷地答道,“今天一天之内我会把凶手交给你的。”说罢,径直离开现场,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周涛和暴跳如雷的老大爷。 回到宿舍的时间是七点,这个时候天色才渐渐明朗。 “莫离,你哪去了。”正叶一边刷牙一边看着推门而入的莫离。 后者扬起双眉,示意正叶刷好牙再说。 “咕嘟……咕嘟。”正叶吐出漱口水,对着镜子擦掉嘴角的泡沫,“你不是六点准时回来的吗?怎么晚了一个小时?” 说着把桌上的方便袋递给莫离,里面装着七八个包子。莫离刚接过就又放回到桌面上, “我被认为是凶手了。” “啊?”正叶张大了嘴巴。 挑战 凌晨五点,a市一体育场附近的桥上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王某今年三十二岁,是一位酒吧管理员,被发现时上衣是黑色大衣,下身穿着蓝白色牛仔裤,死因系内脏破裂性死亡。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位年轻的侦探,名叫莫离。其在口供中声称自己发现尸体时,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人,雪地亦无他人脚印。在警方试图对其调查时,嫌疑人拒不配合,扬言要自行抓到凶手。 …… 方局长重重地把报告单扔在办公桌上,“废物,一群废物。” “局长,这……这话不能这么说啊。”周涛脸色铁青,“人家是一级官方侦探,毕竟权力在我们之上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局长怒吼道,“就是因为他是官方侦探,所以才没有犯案的可能。即使有,也轮不到我们去管,你们尽力配合他就是。” “可……可是局长。”周涛似乎还想讲什么,不过被局长严厉的目光阻止了。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散会,散会。” 530宿舍里,正叶倚在藤椅上,翻开手中的书。 “大毒枭詹姆斯在警方的追捕下,消失了两个月之久。当警方找到他时,他已经死在了一家宾馆里。詹姆斯右边的太阳穴上有近距离开枪留下的弹洞,看上去像是自杀。而且詹姆斯放在被子里的右手上拿着枪。 床边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份遗书,在遗书中詹姆斯回顾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如何走向贩毒道路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他想金盆洗手却又被逼无奈,最终走向了毁灭的深渊,还有对家人依依不舍的情感。 来到现场的警察初步认定詹姆斯是自杀,但快要退休的格林警长却认为,詹姆斯属于他杀。 双方为此争论起来,你知道詹姆斯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 正叶小声念完后忍不住笑笑,这题也太简单了,哪有自杀后还能把手放回被子的? 随手把《推理》扔到桌上,正叶又冲一旁的莫离努努嘴,“现在快八点了,你再不去现场看看的话,等中午太阳出来,可能会失去什么证据也不一定。” “我知道。”莫离站起身,“不过今天是阴天,没有担心的必要。”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正叶一拍脑门,忙起身在自己的杂物箱里翻腾,不一会儿,从里面取出了一支又长又大的枪,“这是上次你托我买的气枪,至于子弹只有两包。” 正叶边说边把枪递给莫离,紧接着,又从箱子里找出两包沉甸甸的铅弹,每包大约有一百发的样子,也都扔给了莫离。 “谢了。”莫离拆开一包子弹,拿出一发装进气枪,上膛,瞄准窗外。不过很快又放了下来,打量着几眼气枪,“看来有必要进行一下改装。” 说着,随手放到了自己的书桌上。 这时,宿舍门被“啪嗒”一声推开了,进来的是黑风,他打量着几下气枪,顺手拿了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又放回桌上,“好小子,上家伙了。” “你来干什么?”莫离冷冷地问道。 “我?我不服气啊。除此之外还能干什么?”说话间,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正叶手中的《推理》,“哦?哈哈,看来你还收了一个徒弟。” 说着,把《推理》从正叶手中夺了过来,随便翻了几下,耸耸肩,又把它扔回正叶身上,“做这么简单的题啊?看来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当侦探了。” “你说什么?”正叶怒视着这个瘦高的男人。 “我想我不需要再重复一遍吧。”黑风语气随意,说罢,又面向莫离,语气开始有点激动,“凭什么一场考试都没参加,你就顺利入选一级a级侦探?我那么优秀也只是b级?” 莫离冷冷地看着他,“就是因为这一点,你永远不会成为a级。” “哼。”黑风重重地一声鼻笑,接着开口道,“上级已经口头通知我了,只要我能比你更早破案,就会授予我a级勋章。我来的目的呢,其实就是来一场比赛,看看到底是谁先解开这个不可能犯罪。” “我实在没有心情以别人的命案作为赌注。” “如果你不敢就直说。”黑风低吼着,像一只随时就会发狂的野兽。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一旁的正叶实在看不下去了,“技不如人就承认,干嘛非要逼人去比赛?” “我跟你说话了吗?”黑风弯身逼近正叶,几乎要鼻尖相碰。 “你闹够了没有?”莫离一把扯住他的黑色大衣,“闹够的话请你出去。” 哼。黑风狠狠地瞪莫离一眼,摔门而出,“我一定会比你先破案的。” 莫离盯着他离开的身影,微微皱眉,“我得赶紧去现场了,之前天色暗可能忽略了很多线索,这个人冒冒失失的,我怕他会破坏了什么。” “你去吧。”正叶把《推理》扔到一边,刚才黑风的一番话让他完全没心情再看下去了。 再次来到现场时,莫离果然又发现了很多线索,之前因为天色暗的缘故,漏掉了不少细节。 死者陈尸的桥面大约三米宽,厚厚的桥墩大约是半米高。这座桥呈东西方向建筑,尸体倒地的方向也是头东脚西,仰面向上。尸体正上方有一根延伸过来的粗壮的枝干,下面桥梁以下则是流动的河水。 莫离仔细观察了一番尸体周围的状况,然后又上面检查尸体,虽然之前也检查过了,不过当时却漏掉了一点——尸体的下面。 翻动尸体,莫离眼前一亮。周围全是皑皑白雪,而尸体身下的空地上却根本没有任何积雪,反倒是尸体上面有一些积雪。这下子,他算是解开了为什么死者周围会没有脚印的原因了。 莫离站起身,继续观察雪面,疑点也一点点出现在眼前。尸体一侧雪面上的积雪似乎有被什么刮去一层的痕迹,这个痕迹一直延续到桥墩边。同样地,桥墩上面的积雪也有类似痕迹。 凶手的手法难道是? 救世主情结 莫离想到自己的猜想,赶紧抬头看了看尸体正上方的粗树枝。旋即,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和自己想的一样,粗树枝的一侧有些许血迹。 看来现在只差找到凶手了。莫离掏出手机,拨打了方局的电话号码。 “方局吗?” “是莫离啊。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忙调查什么?” “正是如此。我想知道在死者生前认识的人中是不是有学医的?” “你不知道吗?”电话里的声音有显惊奇,“今天和你一起在现场的那位老大爷就是退休的医生,与被害人还很熟悉。不过据我们调查,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知道了。”莫离淡淡地回答道,随即挂上电话。 凶手就是那位老人,绝对错不了,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不过证据呢?找不到证据根本就没用。 “看来你也解开这个手法了。”黑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莫离身后的不远处。 莫离本能地转身看着他,后者语气轻快,“放心,我也没找到证据,不过你要小心了,千万别输给我。” “我根本没有和你比的意思。” “随你怎么说,”黑风耸耸肩,向桥下的河水努努嘴,“一会儿我请来的专业潜水员就会潜下去找证据,虽然不一定能提取到指纹,不过我想关键的物证还是能找到的。” 说完,他又略带玩味地盯着莫离道,“没有钱去雇人吧。这就是差距,优秀的侦探会动用的不仅仅是头脑,更是身边一切能达到目的的资源。必要的话,我甚至会给那老头注射一剂鲁米那(催眠类药物),而不像你,拘泥于人本而错过重要线索。” 莫离微微眯起眼,目光变得尖锐而冰冷起来,注视几秒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530宿舍里,正叶既好奇又疑惑地看着莫离,“你不是破案去了吗?” “现在不需要我了。”莫离语气冰冷。 “瞧你那样,好像谁欠了你一百万似的。”正叶不解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刚想开口,莫离的手机“叮”了一声,他很自然地掏出手机,而后又抬眼看着正叶,“你说对了,确实有人欠了钱,不过不是一百万。” “搞什么?神秘兮兮的。” 正叶走过去夺过手机,眼睛不由得睁大了,“莫离同学,您的二十万现金已到账。” “我……你……你你是怎么挣到二十万的?” “还记得上次全国大学生象棋联盟赛吗?”莫离反问道。 “联盟赛……你不会是拿了优胜吧?”正叶惊叫道。 “冠军名额有三个人,用不着这么吃惊吧。” 正叶不乐地撇撇嘴,早知道我也参赛了,反正重在参与嘛。 “刚好有空,我去取钱去。”莫离说着从抽屉拿出银行卡。 正叶小声咕哝了句“土豪”,然后又看起《推理》来。 莫离从自行车停放处推出正叶的新车,那是一辆崭新的赛车,无论是外观还是性能都无从挑剔,不过莫离不太喜欢——后座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高呢? 一路顺风,莫离骑到农业银行,玻璃门一旁就摆着一台自动取款机。由于是星期六的缘故,今天在自动取款机前排队等候的人不在少数。莫离一直等了半小时才轮到他。不过,他没注意的是,一双隐蔽的眼睛在始终注视着他。 取钱后,莫离骑上自行车回校。宽大的马路上总是走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互不相识,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永远不会有交集,不过还是有例外。 “小伙子,载我一程。”绿化草坪边一个老婆婆冲莫离招手。 “嘶——” 轮胎停止转动,自行车立即停了下来,“为什么不搭出租车?” “哎呀,我老婆子晕车。” 莫离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能坐稳吗?” “能,能。” 老人坐上后座,紧抓着莫离的衣角,莫离小心翼翼地蹬着踏板。刚驶出几十米远,后座的老人邪笑了一下,双腿夹住一部分车身,再用力一扭,后轮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莫离一惊,慌忙左右操纵着车头,不过车子还是重重地倒在地上,后轮依旧飞速运转着。 “哎哟,哎哟。”老婆婆半坐在地面上,一手捂腰一手捂着肚子,叫唤个不停。 莫离顾不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急忙从地面上爬起来,“您……您没事吧。” “哎哟,哎哟哟。”老婆婆似乎疼得很厉害,牙关紧咬着,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看……我还是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老婆婆艰难地挥着手,似乎拼了命才挤出这句话,“老毛病了,没大碍,肯定是刚才跌倒摔的。” “哎哟。” “那……那怎么办?” “你支付给我医药费就行了。”老婆婆说完又“哎哟”起来。 “这……”莫离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需要多少?” “十万块应该是够用的。” “十万!”莫离这一吼惊到了路人,很快就有一群人围了过来。 “这怎么了?” “还用问,看这情景,肯定是这小伙飙车撞到人了。” “该不会是碰瓷的吧?” 周围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大伙都看看呐。”老婆婆哭喊道,“这小伙子把我伤成这样,还不肯支付给我医药费。” “怎么会有这种人?” “就是。” “干脆报警吧。” 莫离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人,目光依次扫过那些无知甚至有些可憎的面容。然后,又回头看着眼前的老婆婆,弯身蹲在她面前,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我,我唯一知道的是你需要这笔钱,甚至不惜要蒙骗帮助你的人。” 莫离的表情略显伤感,停顿了一下,从口袋取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还有十几万,密码在卡上的贴纸上,至于怎么用那就是你的事了。” 说完,莫离扶起倒在一边的自行车,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中骑向远方。坐在地面上的老婆婆半张着嘴,痴呆似的望着远去的莫离;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拍拍屁股,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黑风的推理 桥上的尸体已经送去殡仪馆了,上面只剩下警方作的标记。桥头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黑色大衣,黑色长裤,唇上蓄着一层胡子,嘴角边叼着一支烟。不是别人,正是黑风。 黑风面前的是警察周涛,冤枉莫离的老大爷,以及一些其他警务人员。 “我之所以找你们来,”黑风终于开口了,“是因为我已经解开了凶手是谁,以及凶手的手法是什么了。” “真……真的?”周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黑风。 “当然是真的。”黑风掐灭香烟,折成两段丢到地上。 “首先我来说明一下,为什么在被害人死亡时,周围的雪地上没有脚印。”黑风说着,指向陈尸的地点,“其他地方全都有积雪,而唯独被害人所在的地方没有积雪,明白这点后,那么谜底便已经揭开了。” “这……”周涛的眉毛拧成了疙瘩,“解释清楚一点。” “道理已经很明显了,被害人是在下雪前就倒在这里的,因此身下才没有积雪。” “不对吧。”周涛提出疑问,“被害人死亡时间是凌晨五点左右,而下雪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如果他真是在下雪前就倒在这里的话,那么又为什么隔了两个小时才死亡呢?这期间他又在干什么呢?还有,为什么他要在三点前来这里呢?” 黑风不慌不忙地从口袋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缓缓地吸了一口。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不是香烟的芬芳,而是站在别人面前解答出疑难案件的过程。 “等我大致叙述被害人的行踪后,你就会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首先,在凌晨三点以前,被害人离开家门,来到这座桥面上。当然,选择这个地点也是有重要原因的,因为一方面这里桥下有水,二来就是尸体正上方有一根粗树枝。 被害人先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拿出,在把手末端系上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上重物,再将重物从粗树枝上面扔过去;这样一来,这根系有匕首的绳子就搭在粗树枝上了。当然,整个过程中,匕首始终在手中拿着,否则就会随重物一起被扔走。 接下来,再将匕首固定在某一处,这样被害人就能腾出手把重物从桥墩上悬挂在水面上空;这样准备工作算完成了,接下来,被害人再回到粗树枝下,用手拿过匕首,躺在地面上,再用力刺自己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松开手,最终,在重物的牵引下拉动绳子,随匕首一起掉进河里。这也就是粗树枝上为什么会有一处血迹的原因。” 听完黑风的推理,周涛急忙抬头看向粗树枝,上面果然有一处血迹。 “好厉害的推理,简直和莫离有一拼。”周涛不由得赞叹道。不过他并不明白,这种赞叹对黑风来讲简直是侮辱。 黑风冷冷地看他一眼,总结道,“这起案子其实就是一场故弄玄虚的自杀事件。” 周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黑风轻快地拍拍手,准备离开,不过下一秒却又止住了脚步——莫离出现在了他面前。 “莫侦探啊。”周涛见到莫离来,忙热情地打招呼,“这次你可算是来晚了,就在刚刚,这位厉害的侦探已经解开了这起不可能犯罪。哎呀,之前误会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知道了。”莫离盯着周涛淡淡地回答道,随即又把视线投向黑风。 “怎么?难道我作的推理有误吗?”黑风轻蔑道。 “不是有误。”莫离冷冷地回答道,“而是大错特错。” “你说什么?”黑风立刻一脸怒相,拳头也紧握起来。 “两位侦探……两位侦探不要吵。”周涛插在两人之间,“大家好好讨论就是。” 黑风轻蔑地一笑,用挑衅地目光看着莫离道,“你来说说,我的推理到底哪点错了。” “按你的推理,被害人应该在凌晨三点左右自杀的,可事实上推断的死亡时间却是五点。” 莫离盯着黑风,“关于这一点,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哼。”黑风不屑道,“什么a级侦探,连这点都想不到吗?之所以死亡时间在五点,是因为被害人在准备好这一切后,并没有立即自杀,而是等到五点左右才自杀的。” “哦?”莫离浅笑道,“那么你的逻辑漏洞就更多了。” “你……你说什么?” “我想知道被害人为什么要等上两个小时再自杀?以及被害人自杀的理由。再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同时也是你推理的致命漏洞。” “是什么?”周涛听得入神了,不自觉地插嘴道。不过,黑风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那你就来说说这个所谓的致命漏洞吧。” “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现在假使被害人是自杀。那么在完成这项准备工作后,被害人就莫名其妙地等上两个小时开始自杀,他右手握住刀,往自己的胸前猛刺一下,然后忍着剧痛拔出匕首,再一松手,匕首就会被绳子扯到河里。至此,整个过程结束。” 末了,莫离又补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不错,正是这样。” “那么问题已经出现了,完成这套手法的关键在于被害人能不能顺利地从体内拔出匕首。如果在刺自己一刀后,被害人立即死亡,抑或是因为剧痛昏死过去,来不及拔出匕首的话,那么这套手法就失败了。试问谁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来作一场赌博,一旦手法失败,那么自己的死便是毫无意义的。” 黑风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莫离,几秒钟后,他移开目光,略微低头,语气沮丧道,“你赢了。”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众人的视线。 周涛看看黑风离开的背影,急了,“那这……那这凶手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杀害被害人的?” 他急切的目光停在了莫离脸上,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莫探长啊,你可要讲清楚啊。” 后者语气平缓,“其实这起案子的凶手就是你。” 莫离的推理 “我?”周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会是我呢?” 莫离侧侧头,示意周涛挪开位置。这时,周涛才明白原来莫离指的是身后的那位老大爷。 “这……这……”老大爷似乎气得说不出话了,“恶人先告状,你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如果凶手真是我的话,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怎样把被害人杀死的?” 莫离浅浅一笑,“那现在我就对这起案件作出一套完完本本的推理。 凌晨三点以前,凶手先将被害人以某种理由约出来,接着就用麻醉药物将被害人迷晕,再把被害人带到桥面上,让他仰面向上躺在上面。 然后,就像黑风所说的那样。凶手把匕首的末端系上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上重物。接着,凶手又拿出另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这根绳子的一端绑在上一根绳子所绑的重物上,另一端再穿过一块面积较小的木板;当然,木板上提前就已经钻出一个小孔了。 完成这些后,凶手一手拿着木板和重物,另一手拿着那把匕首,再将匕首从被害人陈尸位置正方方的那根粗树枝扔过;这样一来,搭在粗树枝上的绳子一端是匕首,另一端是凶手手中的重物和木板。 这个时候,凶手再将匕首从半空中扯到地面,用绳子或是胶带之类的加以固定。做好这一准备工作后,凶手再将手中的重物和木板分两手拿握,一只手拿着木板,另一只就拿着重物。 来到桥墩前面,凶手将重物扔下河,这个时候,连接重物的绳子一端是固定的匕首,另一端则是木板。凶手再将这块木板放在被害人的头部下面,用被害人的头部压住,接着返回来拿起之前固定的匕首,将匕首用力地刺进去。不过要注意一点,将匕首刺进去的时候,角度要稍微倾斜一下,至于为什么,我等会儿会解答的。 到现在为止,凶手的所有准备工作就全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等。” “等……等什么?”周涛听得是一头雾水,那感觉和以前上数学课没什么两样。 莫离只好继续解释道,“启动这个机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害人自己。” “被害人自己?”周涛更糊涂了,“被害人这个时候不是死了吗,怎么去启动?” “我刚刚已经说了,”莫离回答道,“凶手只是用力地将匕首刺进去,但是我并没有说这个时候被害人就已经死了。事实上,被害人根本没有立即死亡,而是轻微出血罢了,因为凶手在刺的时候已经避开了内脏重要器官以及大血管所处的位置,这样被害人就只是轻伤而已。” “什么!”周涛大吃一惊,“竟……竟然会有这种事。”旋即,他又开始疑惑起来,“不过凶手怎么会知道内脏器官和大血管的位置呢?还有,尸检结果明明是显示死者有内脏破裂的情况啊,这与你的推理不符啊。”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解释的,凶手怎么会知道器官和血管分布在哪里,这是因为这个凶手是医生。”莫离盯着那位老大爷,冷冷地开口道,“我没说错吧,现在已经退休的内科医生。” 老头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手指和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你……你……你有什么证据?” “等我说完推理,一切真相自会水落石出。”莫离提高了音量,继续推理,“你在把我之前所说的手法准备好之后,将匕首以一定角度倾斜着刺进被害人胸前,因为刺得很深的缘故,匕首不会轻易脱落下来。这个时候,你就小心地松开手,让匕首始终扎在被害人身上。 接下来你就躲在某处,远远地观察着现场;当然,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带手灯了。凌晨三点左右,刚好下起了大雪,雪花很自然地铺在地面上和尸体上,因此我才在发现尸体时,找不到任何脚印。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到凌晨五点左右,被害人体内的迷药消耗殆尽,于是渐渐从晕迷中清醒过来。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感到胸前一阵剧烈地疼痛。 被害人本能地就抬头去看,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葬送了性命。因为失去了头部的压力,枕在下面的木板就会被悬挂的重物扯掉,这也就是被害人周围的一片雪面,有似乎被什么蹭过痕迹的原因。 当木板受到重物牵引离开桥面时,整个机关的平衡就遭到了破坏,在重物的重力作用下,扎在被害人身上的匕首就会被拔出,这也正是粗树枝上会有一些血迹的原因。最终,重物、木板和匕首以及绳子全部掉进河水里,沉到底部,现场却仍是一片整洁的雪面,这样一来,这起案子看起来就成了不可能犯罪。” 莫离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推理,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至于证据,就是河底的作案工具,黑风雇来的潜水员我想快到了,只要找到凶器,再找到其他人证实这把匕首是你的,这样的话就可以定罪了。” 老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莫离,嘴角却抽动得厉害,双手也不停地抖动着。 不远处,一个老婆婆匆匆往这儿赶,嘴里一直叫着“老头子”。到了现场,老婆婆首先看到的是莫离,叫“老头子”的那张嘴也赶紧闭了起来,目光飘忽,始终不敢直视着莫离。 “唉。”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莫离说,“那个狗杂种,整日有事没事地找我们俩麻烦,不注意的时候,还会偷偷溜进我们家里乱翻腾,警察也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就因为这样,你就恼羞成怒地把他杀了。” “嗯。”老头粗重地喘息一下。 听到这种回答,莫离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表情似乎是苦笑,似乎是不解,又似乎是悲悯。 “不过这样一来这可苦了老婆子了。”老头一阵叹息道。 老婆婆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头附在老头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个过程中,老头的表情由疑惑慢慢转变为惊讶,最后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莫离。 后者的目光在老婆婆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黯然神伤地离开了…… 人冥币 老王馄饨店坐落于a市的繁华地带,这里面向川流不息的马路,因此,生意也十分红火。店面不算大,十几平米的屋里摆了十几张客桌,每个客桌上都坐满了四位客人。他们捧着面前沉甸甸的大瓷碗,尽情享受着冬日里馄饨的温暖和美味。 店的最里面便是厨房,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旁边的桌上正飞快地包着一个个馄饨。他们是在店里打工的,至于老板,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头发花白,一身油腻腻的店服,右手正拎着大长勺为客人盛馄饨。 “十块钱。” “欢迎下次再来惠顾。” 有时店里的客人太多,一些人便打包带走,偶尔也会有打给老板的电话,让他差人送去几碗。每当这时,店老板就会吩咐新来的伙计去干,因为他们包馄饨的速度太慢了,即使耽搁了一阵儿,也不会对店里的生意造成影响。 此刻,花白头发的店主正盛着一大碗馄饨,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喂?”店主用左手掏出手机,随即被吓了一跳,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低沉诡异,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死人的声音。 不过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 店主继续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请……请来……来一份……一份馄饨。” 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冒起,脊背开始冰凉起来,店主缓缓神,镇定下来,开口向对方问道,“请问地址……” “湘……湘湖……路……路,北……北二……二……二巷,四……四……四十五……号……号。” 说完,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了。店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定定神,向正在包馄饨的小李道,“有人定了一份馄饨,你去送去。” “好。”小李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往白色店服上拍拍手,然后拎起装满馄饨的方便袋,“地址是哪儿?” “湘湖路北二巷四十五号。” “好,知道了。”小李说完就往外赶。 “哎,等等。”店主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 “你顺便看看那家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为什么?”小李不解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费话。”店主一声怒吼,小李马上跑了出去。 湘湖路离c大不算太远,小李要去那里的话,从c大经过比较近。路过校门时,小李一脸猥琐地看向校园。健康漂亮的女大学生三五一群地在他面前走过,她们长长的黑发,窈窕的身材,白晳的皮肤,无一不在挑战着小李的最底线。 如果不是一个冷峻的男生直视着他,小李估计会傻站到天黑。不过,这会儿他回过了神,又匆匆向前方走去。 湘湖路北二巷像一个长长的迷宫,小李左拐右拐地走了几圈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怎么会这样呢?他心里犯起了嘀咕,以前自己明明就是这样走的,现在怎么会迷路呢? 小李四下张望了几下,突然眼睛一亮——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上面正是四十五号。哈哈,看来自己没有迷路嘛。 “呯,呯,呯。”小李走过去,站在门前敲了敲。 很快,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从里面缓缓地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似乎被风干了几百年一样,又干又皱,毫无血色可言。这可把小李吓了一跳,不过年轻人还是胆大,他一边把方便袋递过去,一边试图推开门,一睹这干枯的手的主人真容。 不过他失败了,门丝毫没有被推动,那枯手一接过馄饨便关上了敞开的门缝。 小李急了,“你……你还没给钱,快给钱。” 大门“吱呀”着,再次打开了一道细缝,干枯的手缓缓伸出,上面是一张十元票子,正够这一大碗馄饨的钱。小李二话没说,一把夺过钱就走,那一瞬间,他觉得那只手好冷,好冰,冰冷得吓人,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死人的手。 小李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路上不时回头看向四十五号住宅,不过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直到回到馄饨店,小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他把钱放进了钱柜,想向老板汇报一下刚才自己的经历,不过转眼又改变了主意——老板会信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啊,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就算是……那也不太可能。 就这样,小李耸耸肩作罢,又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包馄饨。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有点放不下心,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天的时光很快流逝,晚上十点,馄饨店准时打烊。这个时候,店里的几个帮工的小伙子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店主一人。他把客桌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从抽屉取出这一整天的工资,通通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沉甸甸的感觉,真踏实,真好。他幸福地笑着,放下卷帘门,也准备回家了。 “我回来了。”他推开门便吼着。 “嘘,小声点。小详睡着了。” “哦,对对对。”他嬉皮笑脸地说道,“给老婆大人交贡。” 说着,从口袋掏出大小不一的纸币和硬币。女人笑着,接过那把钱,“这才像话嘛。” 她把钱放到床上,小心地捻动手指开始数着,十元的放在一起,二十元的放在一起。这期间,女人格外注意着硬币,她听说00年的具有收藏价值。 女人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又拾起一枚00年的硬币,随带着的,翻动了上面一张十元钞票。这张钞票的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假钱,她面露愠色地拿起来想一探究竟。 随即,这个卧室里传出了她的惊叫声。 “妈……怎么了?”叫小详的孩子被吵醒了。 “你乱叫什么?”男人忍不住发脾气道。 女人始终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手中的纸币。 男人和小详下意识地向她手中望去,旋即,两人的眼睛也瞪大了——那纸币……分明就是…… ps:第一次写作者闲话,先祝看到文文的读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好了,希望大家不要烦接下来的内容。 说实话,本来我对这部作品是有很大信心的(现在也一样啊。(?? . ??),可是现实却好像给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这本书到现在也没有火起来,至于原因,我想推理这种东西,终究不属于大众所热爱的范畴吧。不过,出于对它的喜爱,我还是坚持写推理小说,而不是科幻,抑或悬疑。毋庸置疑,推理的写作难度是高于两者的。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写这个呢?一是作为对读者大大新年的祝福吧,二来是这一卷是一个特别篇,有多特别呢?看过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可能有读者嫌我啰嗦了,不过我还是想多说几句,抱歉哦。第一,我不希望读者大大们打赏,只希望大大们方便时留爪,或是帮忙宣传一下。第二呢,我建了个书友群,不知有没人愿意来加。第三,也是最后一点,书中可能会有错别字,希望读者大大们发现后,能够帮忙揪出,感激不尽。 末了,献出真挚的祝福,祝新的一年里快乐、平安、健康、如意。 对正叶的考验 “好,现在呢,”正叶从口袋取出一条白色手帕,坏笑道,“我手里有一条手帕,看好了。” 说着,他卷起两只衣袖,露出赤裸的手臂,右手把手帕握成一团,放到左手里,双手紧紧遮挡住手帕,同时进行揉捏的动作。不一会儿,他打开双手,手帕已经不见了。 “啧,怎么样?”正叶得意地看着面前的莫离,“厉害吧。” 莫离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我一早就看穿了你的手法。” 正叶怀疑地撇撇嘴,“装蒜,你倒是说说手帕到哪去了。” “在这里。”莫离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然后从他的拇指上拔下一个拇指套,里面正是被揉成一团的手帕。 “你一开始就把这种仿真型拇指套套在上面了吧,在表演时,再用右手加以掩饰,把手帕偷偷塞进拇指套里,再戴在拇指上,这样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是……是。”正叶先是一惊,随即又懒洋洋地回答道,“你不是一般人,好了吧。” 说到这儿,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可为什么你能够注意到呢?” “你知道舒尔特表吗?”莫离反问道。 “舒什么表,那是干什么的?”正叶不解道。 “舒尔特表是一种用来训练注意力的工具,就是把打乱的从1到25这些数字放到5x5的表格里,然后要求使用者以最快的速度指出1到25这些数字分布的位置。” 莫离向他解释道,“最初我就是用它来训练注意力的。” “咦。”正叶两眼放光,“那我用它训练后是不是也能做到你这种地步。” “理论上是这样。”莫离微微皱眉,“不过每个人由于种种因素,训练效果不一定完全相同,但进步肯定是有的。” “这样啊。”正叶点点头,“那什么时候我开始训练这个?” “嗯。”莫离向他书桌上的《推理》努努嘴,“先把这一关过了吧。” “这个我已经过了。”正叶自信地拍拍胸脯。 莫离看了他两下,旋即,一把拿起《推理》,翻了几下, “在诺丁郡的北部教区,有一个名为史蒂义的神甫。他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有很多疑案他都可以用推理的方法去解决。 一天,在史蒂文神甫所管辖的教区发生了一宗命案,一个名叫安迪的牧羊人因头部中枪而死。 此前不久,安迪的爱妻因病去世,才下葬于天主教坟场。妻子下葬时,安迪悲痛欲绝,表示不愿再生存于世,又表示死后要与爱妻合葬。 可是,根据教规,自杀的人不可以葬在天主教坟场内。所以,当时大家都把安迪的话当成他在伤心境况下的胡言乱语。 警方勘察了现场,发现死者死于羊栏外约10米的地方,而在羊栏旁丢有一把手枪,看来安迪是被谋杀的。因为,自杀之后不能将手枪抛到10米之外。但是,神甫却不这样认为,他在发现羊栏内有一些纸屑后,开始喃喃自语:‘痴情的安迪,我知道你爱妻情切,希望与妻合葬,从而自杀而死,我不会揭发你的,愿天主原谅我,阿门!’ 请问神甫为什么这么说?” “简单。”正叶自信地打了个响指,“安迪把一条长纸绑在枪把上,这条纸的另一端就绑在羊圈里。自杀后,由于羊圈的羊会吃纸,从而把手枪拖到羊栏处,长纸条也就被回收到羊胃里了。” 莫离点点头,继续翻了几下, “绕地球航行一周的豪华客轮行至太平洋,某日早晨,在船尾甲板上发现一具女尸。 死者是名叫瑞娜,是一位时装设计师,被匕首刺中身亡。因为案发于浩瀚的太平洋上,即使乘救生船逃走,生存的希望也不大,所以凶手肯定还在船上。 而实际上,船上有两个人有杀她的动机,大卫——被害人的外甥,是其财产继承人。因赌博而债台高筑,正苦于偿还。 托雷斯——被害人的秘书。在航海旅行途中,刚刚因为贪污一事败露而被解雇。 根据上述情况,请判断谁是凶手。” “更简单。”正叶解释道,“要想隐瞒罪行,只要将尸体处理掉就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何况在航行于一望无际的太平洋的船上。而凶手却将尸体留在甲板上,因为,若抛尸海中,尸体不会马上被找到,这种情况在法律上一般视为失踪(失踪的时效为7年)。 那么,遗嘱在时效期内不具有法律效力,也就是说,在宣布失踪人死亡前,大卫不能继承遗产。所以,因赌博而债台高筑的大卫为了早日继承遗产而有意将尸体留在甲板上。” 莫离点点头,“最后一题。” “快出吧。”正叶激动又兴奋,“这些东西简直是小开斯。” “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是炸药发明家诺贝尔的出生地。 一天,在市内发生了一起奇怪的爆炸事件。一个单身的音乐家刚从外面回到家里,在二楼房间里练习小号时,突然室内发生爆炸,音乐家当即死亡。 警察勘察现场时发现窗户玻璃碎片里还掺杂着一些薄薄的玻璃碎片,可能是乐谱架旁边的桌上装着火药的一个玻璃杯发生了爆炸。奇怪的是室内并没有火源,也找不到定时引爆装置的碎片。 根据邻居的供词,爆炸前死者是在用小号练习吹高音曲调。于是,警察马上就识破了案犯的手段,真不愧是炸药大王诺贝尔故乡的警察呀! 那么,请问你知道炸弹是如何被引爆的吗?” “嘿嘿。”正叶傻笑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凶手趁被害人外出,家里没人时,悄悄地溜进屋里,往火药里添加了氨溶液和碘的混合物。 如果在氨溶液里加入碘,在湿着的状态时是安全无害的,但干燥后其敏感度甚于tnt炸药,哪怕是高音量的震动也会产生爆炸。 所以,被害人在用小号吹奏高音曲调的一刹那,其声音震动了烧杯里的炸药引起了爆炸。” 莫离耸耸肩,随手把《推理》放进抽屉,“你过关了。” “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又是密室 “别高兴得太早。”莫离提醒道,“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知道了,知道了。”正叶敷衍道,“那接下来的训练是什么?” “知识。”莫离淡淡地回答道。 “是……什么知识?” “一些冷知识,”莫离解释说,“像是视错觉或味错觉一类,不过我没有分门别类地去记,你自己到图书馆查吧。” “ok。”正叶做出信心满满的手势。 莫离正打算继续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莫离吗?”电话里传出周涛的声音。 “有事吗?” “是这样的。”声音开始变得有点沮丧,“我这里又出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可不可以请你……” “好的,好的。”莫离回答道,“你现在是在哪里?” “云乐区52号。” 挂上电话,莫离向门口怒怒嘴,示意正叶跟他一起去。 “哈哈,我正侦探要亲自出马了。” 现场位于居民住宅楼五楼,死者是一位名叫钱林的男人,现年36岁,为一家企业白领。尸体被发现在死者家中,坐在一把椅子上,右手持一把约十五公分长的匕首,匕首上面沾满血迹。伤口位于死者上腹部,死因系内脏破裂而出现大出血现象。 死者的妻子现年35岁,膝下只有一个十岁大的儿子,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其他人居住。推测的死亡时间是早上八点至十点之间,周涛打给莫离的电话是在十一点。 莫离和正叶到达现场后,向周涛了解了大致情况。 “这起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嘛。”莫离四处打量着现场。现场呈方形结构,大小三十平米,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之类,客厅的条机上还摆放着一口鱼缸,里面游动着三四条彩色金鱼。 “现在看来是这样,”周涛皱着眉解释道,“但是我们最初是把门撞开后进来的。” “撞开后进来的?”正叶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露出吃惊的表情,“也……也就是说,这原本是一间密室?” 周涛点点头,“是这样的。” “有自杀的可能吗?”莫离径直走向椅子上的死者,死者正端坐在上面,耷拉着脑袋,左手无力地垂在地面上,右手则像周涛说的那样握着一把匕首。 “这个情景看起来像是自杀,不过……”周涛面色难看,“死者家属极力否认这一说法。” “确实如此,”莫离点头道,“一个年轻白领有什么原因会自杀呢?而且,尸体上也有一些疑点。” “疑点?”周涛把目光投向死者,不解地问道,“什么疑点?” “第一,自杀的话,死者附近应该会有遗书之类。” “那第二点呢?” “凭第二点就可以肯定这不是自杀事件。”莫离自信道,“你们看,死者右手中的匕首的刀尖方向朝外。但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自杀后,匕首要么留在体内,要么被拔出体外,而这两种无论出现哪一种情况,死者手中的匕首的刀尖都应该是朝里。” “有道理!”经莫离一点拨,周涛很快也注意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不过他很快又吃了一惊,“那么,这起案件已经被定义为密室杀人了。” “是的。”莫离看着他点点头。 “又是密室啊,”正叶走了过来,“死者不会又有什么ptsd吧?” “这不可能。”莫离戴上一双白手套,微微抬起死者的头,“如果像李军那起密室事件一样,是被害人自己关上的话,那么他又为什么会刻意回到座位上呢?最关键的一点是,死者面部肌肉无扭曲现象,说明在临终前,他并没有出现幻觉。” “那……会不会像赵忠那起密室事件一样,凶手利用吊扇了呢?”正叶又提出猜想。 说完,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不过上面什么也没有。 “好吧。”正叶耸耸肩,“看来我又猜错了。” “窗户都查看过了吗?”莫离把视线投向周涛,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这起案子有你受的了。”正叶摊开双手。 不过莫离并没有理他,而是又向周涛问道,“死者的尸体你们动了没有?” “这个……没有。”周涛想了想,摇摇头。 莫离点了点头,接着,用手打开死者胸前的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起身把它递给周涛,“让鉴识人员查一下,看看这把钥匙是不是死者的。” “好。”周涛接了过去。 “另外,再查一下这间房子有没有备份钥匙。” 周涛点点头,把莫离的建议记在心里,然后咐吩一个手下去办了。 “喂,莫离。”正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对这起案子一头雾水啊?侦探推理题明明就做得挺好啊。” 莫离看向他,缓缓才开口道,“因为这是现实,不是推理游戏,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啊……”正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连声音都委靡起来。 说话的功夫,一位中年警察急匆匆地跑进了房子,“报……报告。”他拿出记录本,“经鉴定,在死者胸前的上衣口袋里发现的钥匙确实是死者家的,而且死者的妻子也称无备份钥匙,此外,鉴于这种钥匙的复杂程度,所以在市面上应该很难再去复制的。” “你做得很好。”周涛用响亮的声音称赞道。 “好了,现在如果死者的妻子没有撒谎的话,那么就是有其他人在行凶后,把现场伪装成自杀的现象,并制造出用来做伪证的密室。” 莫离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关于死者的妻子这一点,”周涛插嘴道,“我们已经排除了她的作案嫌疑,因为事发的时间段里,她在儿子在游乐场游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我知道了。”莫离点点头,“现在可以把尸体抬去进行司法解剖了。” 周涛立即吩咐两位警察去抬尸体,他们把尸体放到担架上,一前一后地抬着向外走,然而在经过莫离眼前时,莫离却突然喊了句“停。” “怎么了?”周涛和正叶都很不解。 两位警察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你们看这里,”莫离指着死者胸前的口袋的上方,“衣服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小孔。” 破解——制造密室的巧妙手法 “咦?”周涛弯身把眼睛凑了过去,“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 正叶仔细地看了看,也发现了那两个小孔,针眼般大小,一上一下地排列在口袋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周涛直起身子,心里却是一万个不解。密室的出现就已经很棘手了,现在口袋上又平白无故出现两个小孔,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越想越乱,始终不能把这两个线索合理地串连起来。 不过莫离可不同,他的嘴角已经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这就表明,他已经大概了解凶手作案的手法了。 他站起身,径直走到门口,把门用力地关上,然后仔细地盯着房门观察。良久,他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轻快地走到众人面前,开口道,“各位,我想这起密室事件现在该画上句话了。” “这……这么说,”周涛惊讶道,“难道你已经解开了这个密室的手法?” “真的假的?”正叶半信半疑地撅着嘴,“我还是一头雾水呢。” “破解密室手法的关键就是这个,”莫离回头指向房门,开口解释说,“我刚刚已经实验过了,这个房间的门即使用力也不能完全关上,门与上面的门框不能完全衔接,也就是说,门头上有一条很窄的缝隙,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个缝隙来制造密室的。” “可……可是,”周涛还是不解,“就算有这个缝隙又能如何呢?凶手到底是怎样制造密室的?” “先打住。”正叶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我好像有了点感觉,等我想一会儿。” “这个缝隙,这个小孔,这个……”他吱吱唔唔了半天,到最后双手一摊,“莫离,还是你来吧,给你一个表现机会。” 莫离看了他几下,接着又解释说,“我想凶手应该是提前潜入被害人家中,然后寻到机会,将落单的被害人杀死,再将现场伪造成自杀的情况。 然后,凶手取出事先带来的大头针,用一条长长的细线从针鼻穿过这根大头针,再将细线的两端绕过房门,从门头上扯下来,为了方便进行叙述,我们就把这根线称为a线。接着,这名凶手再回到屋内,左手捏住死者上衣口袋上方的衣服,将大头针从捏住的衣服处由上往下刺进去,再将手松开。这样一来,大头针就固定在了口袋上方,最好的证据就是口袋上方衣服上的两个小孔。 接下来,凶手再取出另外一根细线,我们就称为b线。将这根细线同样穿过针鼻,不过并不是把两端扯到门外,而是一端在针鼻上打上一个结,另一端扯过门头,延伸到门外。这个时候,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最后,凶手把死者的上衣口袋尽量张大,再走出房门外,关上门,用钥匙把门锁上。剩下的工作就是把钥匙回收到死者口袋了。凶手将钥匙孔穿过a线的一端,把钥匙通过缝隙送到屋里,这个时候,由于死者衣服上的针位于低处,而a线的两端位于高处,因此在重力的作用下,钥匙自然而然地就会顺着这条线一路滑到针鼻旁,也就是口袋的正上方。 我刚才已经说了,凶手在离开房间前,就已经把死者上衣的口袋尽量张大。这个时候,凶手再随便捏住a线的一端,轻轻地将a线从针鼻里抽出,钥匙就会留在死者口袋了,凶手将抽出的a线再放进自己口袋里。 到此为止,留在死者身上的只剩下b线和大头针了,我刚刚已经说了,b线的一端是系在针鼻上的,因此,凶手只要在门外用手扯b线的另一端,连带着的大头针就会被拔出,凶手就成功地把所有用来制造密室的工具全部回收了。” 莫离把自己的推理完完本本地说了出来,在场的人听得是目瞪口呆。这还是现实吗?怎么这么像推理剧?但是与推理剧确实不同,因为很多推理剧是作者自己凭主观想象而来的,要么是不符合现实情况,要么就是存在一大堆逻辑漏洞。但是莫离的推理不是这样的,而是完完全全地建立在基础事实上。 “好厉害的手法。”正叶不禁感叹道。 “好了。”莫离轻快地拍拍手,“接下来搜索凶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警方了。” “好的,好的。”周涛连连称是,一脸高兴的表情,这下子,以后就不怕再遇到什么悬案了。 “莫离啊,”下楼梯时,正叶语气失望地开口道,“我对这起案子是一头雾水啊,根本没有想到凶手的作案手法,真是瞎看了这么多推理题。”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莫离浅浅一笑,“那些推理题是最基础的,而刚才的案子却是很复杂的。” “有多复杂?”正叶马上追问道。 “怎么说呢?”莫离微微皱眉,“省级公安应该不会有人能破解出。” “啊?”正叶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现实生活中的那些警察根本没什么推理能力,他们只会循规蹈矩地查指纹,地毯式搜索,找目击者,找监控之类,全是借助这些科技的力量。一旦找不到这些最明显的线索,他们就没辙了,所以现实生活中的破案率很底,好像还不到百分之四十。” “这样啊。”正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的,”莫离继续说道,“很多新闻上说的警方破解的案件大都历时几个月,甚至几年,几十年,可是我光凭推理就很容易找到了凶手。” 正叶陷入沉思,不再说话了。 不过莫离却说个不停,“在这方面,日本就做得很好,推理是日本的一大国术,因此推理小说在日本也很受欢迎,不过中国的推理小说……”莫离微微皱眉,停了下来。 “对了,你不是有个写推理小说的朋友吗?”正叶突然发问道。 莫离点点头,“他的故事全是由我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原来如此。” 说着说着,两人来到了十字路口前,刚要过马路,莫离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哥,有人来学校找你,他说他碰到了一件怪 事。” 店老板的讲述 出现在莫离眼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长脸,下巴留了层参不齐的胡渣,脸色略显苍白,想必是被所谓的怪事吓到的缘故。 530宿舍里,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老王馄饨店的店主,你们叫我老王就行。” “哦。”正叶接腔道,“老王馄饨店啊,我知道,就在咱们学校附近,我还去吃过几次呢。” 莫离一言不发地看向正叶,神情冷峻。 “嘿,嘿。”正叶傻笑了两下,撇撇嘴,用手势示意老王继续说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老王开始回忆起那件令他胆颤心惊的故事,“一个星期前,饭店里突然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订一份十元馄饨,当时我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平时这种事也经常有。不过令人奇怪的是,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混杂着呜呜声。” “还混杂着呜呜声?”正叶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店老板面色阴沉地摇摇头,“给人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啊?”正叶不耐烦地催促道。 “就像是鬼声。”店老板不情愿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鬼声?”正叶先是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我说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这绝对不可能。”店老板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恶作剧吗?”莫离盯着他,缓缓开口道。 “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店老板继续讲叙,“不过后来发生的事使我不得不接受这是灵异事件了。小心起见,我让伙计在送馄饨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接收的人,不过后来伙计却告诉我,他压根就没见到接收的人,只是把馄饨从门缝送了进去。”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他有告诉你吗?”莫离讯问道。 “他说是门后的人要求他这么做的。” “那也就是说,店里的伙计起码看到了门后的人的手指了?”莫离推理道。 “啊。对,没错。”店老板惊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你既然能注意到这点,说明你还是可以的,看来我这一趟没白来。” 莫离浅浅一笑,用手示意他继续。 “伙计告诉我说,他看到的手指是干枯的,皮包骨头的样子。而且递馄饨的时候,伙计摸到了手指,又冰又硬。” “哇。”正叶激动地叫了一声,“还真有死人的感觉。” “好恐怖啊。”莫灵的神色害怕起来。 “这还不算什么,”店老板继续开口道,“伙计收钱后,就回到了馄饨店。直到晚上十点,馄饨店打烊的时候,我才从钱柜里取走一天的工资,然而回到家数钱时,却发现……却发现……” “有一张十元冥币夹在里面,对吧?”莫离微微抬头,看着店老板平静地说道。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店老板大吃一惊,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情绪异常激动,“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没错。” “我根据你的表情猜的。”莫离抬头回答道。 店老板想了想,情绪慢慢地又平复下来。 “你应该把那张冥币带来了吧。” “对对对。”店老板突然想了起来,忙四处翻着口袋,最后在上衣的里面找到了它,“就是这个。” 莫离接了过去,凑到眼前观察了一下,然后放进自己口袋,“我先保留下来好了。” “可以,可以。” “不过你为什么不报警呢?”正叶不解地看向店老板。 “你以为警方会受理这种案子吗?”莫离冷冷道。 “这样讲也对哦。”正叶不作声了。 “那……那这起案子就交给你处理了?”店老板再次起身道。 “是的。我接受了。” “免费?” “免费。” “那我先离开了。”店老板一改原先的害怕,脸上堆满了商人在谋利时那种特有的笑容。 “如果有什么事请再联系我。”莫离提醒道。 “哥,你真的接受这起案件啊,怎么感觉好恐怖。”店老板离开后,莫灵不禁担忧道。 “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莫离轻轻答道。 正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按莫离的性格,他应该会讲‘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才对,但是为什么会去掉肯定词呢? 莫离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当然,也没想到正叶在注意什么。他只是掏出手机,给周涛打了个电话。 “有时间吗?” “哦,是莫离啊,”听到莫离的声音,周涛显得很兴奋,“多亏你解开了那个密室手法啊,这对我们的调查不知道有多大帮助啊。” “你不必太客气了。”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离看看手中的那张冥币,微微皱眉道,“我想请你帮忙化验一下某种东西。” “行,”电话里的声音豪爽,“有消息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我现在就过去?” 向周涛表明来意后,莫离把冥币交了他。周涛起先还很疑惑,不过既然人家多次帮助自己,现在又有求于自己,不能不帮啊,又考虑到莫离特殊的身份,才撇开对灵异事件的疑惑,答应化验一下纸币上的指纹。 “那就拜托了。” 莫离打过招呼,和正叶他俩一起离开了警局。 “对了,”在路上,莫灵突然叫道,“最近的魔法美少女听说了吗?” “那是什么?”正叶开口问道,“最新的日漫吗?” “不是。”莫灵连忙摆手道,“是一位宝物猎人,据说是一个漂亮女生,年龄才十七岁,而且狩猎宝物的手法十分高明,所以她的仰慕者就给了她一个‘魔法美少女’的称号。” “哇。”正叶瞪大了眼睛,“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想见见她哦。” “一个盗贼而已。”莫离随口道。 正聊着,手机又响了起来,莫离看了看,是委托人店主老王打来的。 电话里,老王的语气激动,甚至有点颤抖,“那……那个人,又打来……电话订馄饨了。” 三个人一惊,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到老王馄饨店。” 侦探出马 中午,老王馄饨店像往常一样,里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彼此之间互不相识,也不沟通,只是静静地坐在餐桌前,享受着那份属于自己的午餐。厨房里的几位年轻伙计,正手忙脚乱地包着馄饨,只有小李不时偷偷地回头看看身后的老板。 不过后者显然对此毫无察觉,他正颤抖地扶着话筒,口中连忙称是。 “还是……上……次……那个……那个……地……地点。”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不过,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声音似乎变得更恐怖、更阴沉了。 “好,那……那就这样。” 店老板赶紧挂上电话,眼睛也不愿再看见它,忙扭头深深地呼了几口气,这才故作镇定道,“小李啊,那个……” “老板啊,”小王慌忙停下手中的活儿,用央求的口气道,“我是不敢再去送了啊。” 听到这话,店老板的脸色马上阴沉起来,正打算训斥,忽然又眼前一亮。从店门口正进来三个人,为首的年轻人十八岁模样,表情冷峻,正是莫离。 店老板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急忙向莫离讲述声音恐怖云云。 莫离转身看看一脸无助的小李,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店老板,“把地址和馄饨给我,我去。” “好主意,好主意。”小李惊喜道,“那我继续包馄饨。”不等老板应允,他就坐到了小板凳上开始工作了。 “那我和莫灵干什么?”正叶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就在这儿吃馄饨好了。”莫离轻描淡写道,“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哥……”莫灵一脸担忧的神色,想阻止他的话还没说,就被莫离用眼神止住了。 “店主,麻烦你看住他们俩个。”莫离回头面向店老板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店老板拍着胸脯,满脸堆笑道,“我请你们吃免费馄饨,怎么样?” “那多不好意思啊,”正叶挠挠头,“先给我来一大碗吧,忙活半天,饿死人了。” 莫灵担忧地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你会像十年前那样,一去不返回吗?哥。 莫离拎着打包的方便袋,里面的馄饨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不过莫离可不在乎这个,他满脑子都是这起复杂的案子。 是有人故意作祟,还是真的灵异事件呢?以前,他偶尔听到相关人士说,政府会竭力把发生的灵异事件给压下去,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引起群众恐慌。 还没来得理出一个合理头绪,莫离就到了湘湖路,拐进狭窄的胡同后,繁华的楼层便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房子。在这一排破房子中,有一幢房子最为破旧,甚至可以说是古宅。从门面剥落的油漆上,隐约可以看到‘四十五’的字样,看来订购馄饨的人就是这户人家了。 莫离径直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于是抬手又重重地敲了几下,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 “有人在吗?您订购的馄饨到了。”莫离在门口喊道,不过喊了半天,依旧是没什么收获。 就在他将要放弃的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妇女——正确来讲应该是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小伙子,”妇女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莫离,“你在这儿叫什么?” “哦,是这样的,”莫离解释说,“这户人家订了份馄饨,我是来送馄饨的。” 这样一解释,莫离本以为会从妇女嘴里得到些什么,没想到妇女却更疑惑了,连看莫离的眼神也变得有点怀疑起来。 “怎……怎么了?”莫离左右看了看,以确实定女人真的是在看自己。 “我说小伙子,年纪轻轻,干嘛要撒谎呢?”中年妇女的语气严厉,“这个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莫离的眼睛猛地睁大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年前就没人了。”妇女答道,“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她随手关门进了屋里,不过马上又出来了,指着莫离道,“不许再喊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莫离点点头,见女人进屋了,目光又看了看掂着的馄饨,正要离开,“古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抖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来……来……了。……给……我……给我……馄……馄饨。” 莫离一惊,本能地转过身来。古宅的两扇门微微开启,中间的门缝大约只有两指宽,从门缝里,只能隐约看到门后的人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衣服,很不合身,又加上周围的环境,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是您订购的馄饨,”莫离晃了晃手中的方便袋,又指指门缝道,“但这门开得太小了,请您再开大点,我好送进去。” “你……你……你把……把……它……递……递给……我……我……就行。” 说话的时候,狭小的门缝里缓缓伸出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它们苍白,干枯,皮包骨头,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 莫离小心地递了过去,那两根手指勾住袋口时,莫离趁机摸了摸手指,顿时心里一凉。因为这个触感告诉他,这绝对是死人的手指——干瘪的脂肪,毫无温度可言,更重要的一点是僵硬。而且就僵硬程度而言,这个手指的主人至少死了两天! 手指勾着方便袋挤进门后,莫离就死死地盯着门缝观察。不一会儿,那两根手指又缓缓伸了出来,上面放着一张十元钞票。莫离接过钞票,手指又渐渐缩了回去。 不过,这个时候莫离可顾不上注意门后的人,现在的重点是这张钞票。如果自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那么它还会变成冥币吗? 带着疑问,莫离检查了它的真伪,从水印到色泽,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那么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真钞票了。 放进上衣口袋,莫离又回头看了看古宅,这才迈出回程的脚步。 疑点重重 过了中午,馄饨店里的人数开始锐减,吃饱饭的客人们也满意地离开了,只剩下一排排空缺的座位。不过,在这些空位里还夹杂着一位客人,他始终都没有离开。 客人吃掉最后一个馄饨,似乎还不甘心,又用筷子捞了捞碗底,可惜什么也没捞到,碗里只剩下半碗清汤。他推开瓷碗,扭头冲店老板喊道,“再来一碗。” “别再吃了。”一旁的莫灵急得直跺脚,“你这是第三碗了。” “有什么关系吗?”正叶白了她一眼。 老板一脸不悦地捞起长勺,又给正叶盛了满满一大碗,随手递了过去,“给。” 好歹撑死你!店老板递饭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正叶可没在意,一心都冲免费的馄饨了。 刚把瓷碗放到桌上,正叶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我回来了。” “怎么样了?”见到莫离,店老板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一切正常。”莫离淡淡地回答道,“而且十元纸钞也没任何问题。”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钞票,递给店老板。店老板把钞票凑到眼前,在阳光下看了又看,肯定地点头道,“这确实是真钱。” 旋即,他又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怎么会这样呢,上次确实是冥币啊?”刚说完,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道,“你见到门后的人了吗?有没有古怪的地方啊?” “只是有一点古怪而已。”莫离耸耸肩,“而且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店老板不作声了,只是一直疑惑地挠着头。 “对了,这十元钱先放在我这儿吧。”莫离建议道。 “这是为什么?刚刚我已经确认是真钱了。”店老板的声音有点不满。 “那……那这样吧。”莫离微微皱眉,“你把这张钞票单独放到一个地方。” “好,我听你的,就这么办。”店老板把手掏进口袋,紧紧地握住纸钞,好像莫离会随时抢走似的。 “那就这样了。”莫离摆摆手,示意正叶和莫灵回去。 “可是我还……”正叶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馄饨,又摇摇,“走吧,走吧。明天还要上课,回去补作业。” 馄饨店离c大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因此莫离他们并没有搭车。 “喂,莫离。”正叶开口道,“你去调查得怎么样了?” “哦?那个呀,”莫离答道,“住那里的邻居说,那个地方十年前就没人住了。” “十年前!”正叶吃了一惊,想也没想地就开口问道,“那怎么还会有人订购馄饨呢?” “我想如果那个邻居没撒谎的话,就只可能是其他人偷偷住进了那间屋子,而且很有可能在从事着某种非法勾当。” “那这么说……”正叶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他们其实是以灵异事件为幌子,背后却另有阴谋了?就像棺材移动那件案子一样?”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莫离分析道,“不过等明天吧,也许到明天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哥……”莫灵担忧地抬起头看着他,“我们不要理这件案子好不好?” “怎么可能?”正叶冲她作了个鬼脸,开口道,“莫离那种人啊,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哥……” “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这样决定了。” 刚说完,手机响了起来。莫离打开一看,是周涛打来的,“你们先回学校,我要去警局一趟。” 莫离冲他们摆摆手,边说边一路小跑,“周涛,情况怎么样了?” “你给我的那张冥币上,检测到五个人的指纹。”电话里,周涛的声音比往常要严肃,“我进入指纹库对比后发现,其中有一枚指纹是你的。” “这很正常,之前是我亲手交给你的。”莫离回答道。 “是的,还有两枚指纹是馄饨店老王夫妇的,一枚是最先接钱的小李,至于最后一枚……”周涛犹豫住了,“最后一枚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莫离跑过大路,向右转了个弯。 “指纹库里没有这枚指纹主人的任何信息,也就是说,我们查不到这枚指纹的主人是谁。” 周涛刚说完,就听到电话传来“嘀嘀”的挂断声,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怎么说挂就挂了。” “因为我已经到了。”莫离气喘吁吁地推开周涛办公室的门,“抱歉。” “这么快啊。”周涛忙迎上去,指着沙发道,“坐,坐。” “不必了,”莫离摆摆手,“我来就是要拿走那张冥币。” “这……”周涛的脸色沉了下来,“局里已经开始对这枚指纹进行调查了。” 莫离微微皱眉,“那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查清了指纹。” “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明天我可能还要你帮忙呢。” 莫离挥挥手,径直向门外走去。 小李送过馄饨后,然后门后的神秘人给了他一张十元钞票,后来老板在钱柜里发现了一张十元冥币。那么,这张冥币是神秘人给小李的那张吗? 如果是,那么小李又怎么当时没有发现呢?如果不是,那这张冥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他、她或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只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吗?显然不可能,谁会无聊到做这种事呢? 门后的神秘人又究竟是谁呢?他又为什么三番两次订购馄饨呢?而且电话里的声音是颤音,从门缝伸出的两根手指又是死人的手指。莫离感觉自己越理越乱,突然,他又想起周涛说到冥币上有五枚指纹,而其中一枚的主人身份未知。 想到这儿,他突然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接受的想法。那枚神秘指纹,莫不是死人手指留下的? 他重重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吗?虽然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一路上,莫离不停地思考着,但想到的种种可能又全排除掉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店老板了,那张纸钞明天会怎样呢? 强行闯鬼宅 这个时节,虽然已经过了凌晨七点,但天色仍十分昏暗,月色朦胧,星星摇摇欲坠,仿佛出现了要吞噬大地的暗黑势力。 “我这就去。”莫离边通着电话,边穿上一件黑色上衣,随手关上了宿舍门。 电话里,店老板告诉他,今天一觉醒来,他就赶紧去看了看昨天的那张钞票,结果吓他一大跳——昨天还是好端端的纸钞,今天又变成冥币了。 “昨天你把那张纸钞放在哪里了?”莫离在电话中问道。 “听你的,我把它单独放在了一个小箱子里,而且还上了锁。” “钥匙呢?”莫离追问道,“箱子的钥匙,你放到什么地方了?” “一直带在身上,为了防止万一,我昨天一天还特意把钥匙戴在了脖子上。” 听到这话,莫离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放在密闭空间里的纸币,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冥币了呢?会是老板的妻子半夜偷偷这么做吗?不大可能,因为当初就是妻子最先发现冥币的。想到这儿,他又问道,“半夜里没有什么人偷偷溜进来吧?” “没有,绝对没有。”店老板的声音激动起来,“我平时睡觉一向很轻,有什么情况发生的话,我肯定马上就会注意到。” “好,那先这样。”莫离回答道,“我马上就到你那里了,先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离皱紧眉头,无论如何……看来还是得请警察出动了。 很快,莫离赶到了老王馄饨店。 “你看。”店主早早地就站在门口了,一见到莫离,马上就递过去一张冥币,“就是这张,昨天明明还是好好的。” 莫离接了过去,摸摸触感,又前后看了看,的确是冥币,和上次那张冥币一模一样。 “我想……”莫离缓缓开口道,“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警?”店主先是一惊,然后为难地开口道,“不好吧。” “怎么?” “如果客人们知道这里发生了这种事,那我这店……不就该关门了吗?” “这点你放心。”莫离自信地答道,“我会让他们保密的。” “你?”店主疑惑道。 “就这样。”莫离取出手机,“周涛吗?” “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调用一下警力。” “这……”手机的声音犹豫不决。 “官方侦探有这个权利吧?”莫离轻声问道。 “那……好吧,你要怎么做?” 上午十点,馄饨店依旧热闹起来,不过这会儿并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再过一两个钟头,大学生们就会放学,上班族也会下班。这时,馄饨店的热闹才开始达到高潮,店里的几个小伙子也格外卖力地包起馄饨。 望着人流如潮的店面,店主无精打彩地守在电话旁。莫离告诉他说,一有情况,就立刻给他打电话。 另一边,窄窄的胡同里比平时多了七八个人,他们神色严肃,不时偷偷往古宅那里看上一眼;正是莫离请来的便衣。 古宅大门的右边就是莫离,短短十分钟内,他已经看了五六次表了,最后一次看的时候正是十一点半。按照店主所说,前两次神秘人订购馄饨的时间正是这个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莫离攥紧了拳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噪子眼。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里,店老板用颤抖的声音道,“电……电话又打来了。” “你冷静下来,”莫离告诉他,“现在听我说,你把手机的听筒放到店里的那台电话上,这样我就可以和他直接通话了。” 好主意,店老板赶紧照做了。 “喂?”莫离清了清嗓子。 “给……给我……我……一……一……一份……份馄……馄饨。”电话里的声音更抖了,似乎说话人正在一股股电流的刺激下,又好像说话人在地狱深处。 “地址是?”莫离继续问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突然发生了,电话被挂断了。 “怎么了?”莫离大声喊道。 “他……他好像挂了电话。”店老板的声音传了出来。 该死。莫离狠狠地按下挂断键,向其他人挥手道,“强行冲进去。” 七八个人立即围在门口前,侧起身子,使劲地撞向破木门。只一下,门就被撞开了。 “搜。” 便衣们分散开来,有的进客厅,有的进厨房,还有的进厕所。莫离则站在院内,四处打量着。 这的的确确可以称为古宅了,破旧的瓦房,被浸蚀的木门,生了锈的铁锁,以及长满杂草的砖头路面。不过,仅凭这些还不能推断屋里是否有人住,必须有更多的线索才行。 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莫离什么也没发现,当然,包括装着馄饨的方便袋。 这个时候,搜查的警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房间。见到莫离,他们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就已经表示,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了。 声音。电话里的人一定是听出我的声音与店主不同,发现有端倪后,就立即翻墙逃跑了。莫离死死地攥紧拳头。 然而,就在打算要放弃调查的时候,莫离突然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脚边的土地上有两块干泥块。 “铁锹。”莫离激动地大喊着,“快,铁锹。” 几个警察先是一愣,便马上反应过来,跑出去借铁锹了。 不多时,莫离和其他警察手持铁锹,开始在院里轮番挖开泥土。太阳悄悄爬上他们的脊背,汗水开口渐渐浸透衣服,警察们把外套脱下,只穿着一件单衣,奋力的铲去一块块泥土。很快,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透过微弱的光线,隐约可以见到洞里有几套白色衣物。 基于此,他们的干劲更足了,奋力几下,便把衣服上的泥土铲掉了。随即,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白色衣服正穿在几个人身上,而那些人早已死了多时了,皮肤也已经开始腐烂。 莫离数了数,四具白衣尸体,他疯狂地拨打号码,喊道,“周涛,这里有谋杀案发生了。” 匪疑所思的解剖结果 湘湖路一侧,窄窄的胡同里停满了黑白相间的警车,抬着担架的警察们正忙里忙外,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莫离发现的几具尸体。 “怎么会在这儿发现尸体?”一下车,周涛就冲莫离打招呼道。 后者只是微微皱眉,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等周涛走近时,他才开口道,“把尸体送去法医那儿,进行尸检吧。” “好。”见莫离这副态度,周涛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用手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警察们。 尸体共有四具,浑身上下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他们的皮肤已经开始了腐烂,大大小小的尸斑也清晰可见。从肌肉的僵硬程度来看,莫离估计他们至少已经死了四天。 在这四具尸体中,有两具是男性,另外两具则是女性,年龄都在25岁左右,身高在160厘米到180厘米之间不等。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查明尸体的身份,以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 警察们把尸体抬上车后,周涛向莫离打了个招呼,便打算离开。 “一有什么消息,希望你马上通知我。”莫离看着他,声音冰冷。 “没问题。”周涛抬了抬头。 目送着警车离去的背影,莫离再次陷入了沉思。从冥币到死人手指,再到神秘指纹,现在又平白无故地多出了几具尸体,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联系呢?抑或是,会有联系吗? 迈开沉重的步伐,莫离准备离开了。他决定从最初的事件出发,调查冥币的由来。 于是便假设了几种可能。第一,神秘人给的十元纸币本来就是冥币,只是在冥币外表面做了什么手脚,使其看起来是真钞,然后,经过一段时间后,这种伪装的外表就自动消失了。 第二,神秘人给的十元纸币是真的,之所以后来会变成冥币,是因为有人偷偷地调包了。 第三,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店老板自己在故弄玄虚。 莫离想了想,的确只有这三种情况。那么先来分析第一种情况,先假设这种情况是正确的,那么这种手脚要怎么做呢?要用到什么化学物质呢?显然找不到,而且第二张纸币变成冥币前,莫离就已经亲自检查了,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跳过第二种,先来看第三种可能。莫离果断地排除了,因为做这种事对店老板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通过对他的观察,莫离认为店老板无精神病现象。 现在,真相几乎就摆在眼前了——人为恶作剧。得到这个结论后,莫离并没有一丝喜悦,相反,甚至又多了几分愁容,因为如果是人为的,那么此人的动机会是什么呢? 绳子好不容易理出个头,却忽然间又系死了。莫离摇摇头,决定暂时停止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间,他便回到了530宿舍。正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见到莫离,只是随口打招呼道,“怎么样了?” “啊……哦。”莫离回过神来,“什么怎么样了?” “你说什么怎么样了?”正叶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夸张地比划着,“你不知道,老王馄饨店出现冥币的事已经闹翻天了,现在大大小小的街头,人们都在议论这事,而且愈传愈凶,说是死人在订购老王的馄饨。” 莫离睁大眼睛,“怎么会呢?我明明有叫他们保密。” “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正叶又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我看你还是尽快把案子给破了吧。” 莫离微微皱眉,看来现在只能等法医的尸检结果了。 警局的法医解剖室内,两个年轻的法医正熟练地操作着手术刀。 “唉,听说没有。”一个法医解开死者的上衣。 “什么啊?”另一个法医已经开始开始对尸体进行表面检查了,他捏了捏死者的肌肉,自言自语道,“死了至少四天了。” “冥币的事,就是刚刚炸开的灵异事件,听说这几具尸体就与那件事有关。” “哦?”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过只一秒,又笑着开始工作起来,“你信那种东西吗?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考及格。” “不是,”另一个法医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总觉得我们会碰上这种事。” “呵呵。”法医笑了笑,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面前的尸体,“它还能站起来咬我一口不成?快干活吧。” 接下来,空荡的周围陷入了沉寂之中,偶尔有金属碰撞和皮肉裂开的声音传出。两位法医犹如在上战场一般,从脚部往上进行尸检,一切都没问题,接下来,就轮到最重要的胃部了。 之所以说最重要,是因为根据胃部的食物残渣,可以知道死者生前吃过什么,并以此为基准展开调开;同时,也能比较准确地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 尸检的工作继续进行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突然,从解剖室内传出两声惊惧的惨叫——他们在尸体的胃部发现了食物,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这些食物还很新鲜,仿佛是刚消化没多久的样子。 它们是馄饨…… “什么?”局长办公室里,方局重重地把手拍到办公桌上,腾地站起了身,“死了四天的尸体,胃里面有刚刚消化的食物?” 他瞪着怒不可遏的大眼睛,死死地看着两位年轻的法医,旋即,暴跳如雷地指着俩人, “废物,废物。谁教你的?你们是怎么当的法医,就连不是内行的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死人买了份馄饨吃了不成?” 方局怒吼着,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喂。”他没好气道。 “我是莫离,”电话里传出年轻的声音,“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一听这话,局长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看两位法医,低声道,“怎么向他解释?” “实……实话实说呗。”其中一个法医开口道。 方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怎么了,方局?”电话里的声音在继续着,“是不是在尸体胃中,发现了新鲜馄饨啊?” …… …… “啊……对,就是……这样。” 方局不满地又瞪了两位法医一眼,随即,重重地挂上了电话。 神秘情侣(上) “可儿,这是第几次做缆车了?”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上身穿着水蓝色拉链服,下衣是深蓝色的牛仔裤。他的头发略长,眼睛柔弱似水,皮肤白晳,纤长的右手中指上,戴了一板银白色的钻戒。 在男子身旁的是一位女性,同样是二十岁不到的样子,但容貌看起来要比男子年轻些。她长发披肩,小麦色皮肤,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透露出不可言语的灵气。 此时,女生小口地咽下一口优乐美,抬头看着男子道,“三次啦。” “哦?”男子爱怜地抚起我的长发,“那……上去吧。” 他们面前正是一个缆车,这里是一处断崖,来这里的游客,往往是通过这些高空缆车到对面。 “好啊。” 走进缆车,男子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女生则顺势躺进了他的怀里。男子微微一笑,双手捧起女生的脸,女生笑靥如花。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些许冰凉的唇,吻上一个柔软的唇,两人才开始停止靠近彼此。女生双手环起男子的脖颈,忘我地与男子热吻。 “嘘。” 男子突然松开了口,做出噤声状。 “洛基……怎么了?”女生一脸担忧、焦急。 叫洛基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眼睛向女生身后示意。女生疑惑地转过头,旋即便吃了一惊——同路的另一座缆车里,一个黑衣男子正拿着匕首,疯狂地向下刺去。而视线下移,一名红衣女子正死命地挣扎着,不过,由于男人的腿压在女子身上,女子无论如何都没能动弹一下,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致命的刺刀。 由于两辆缆车的车速不同,只消几秒,那辆缆车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洛基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轻语道,“看来有必要报警呢,可儿。” 可儿不舍地点点头。洛基拿出一副最新款式的苹果,缓缓拨出一个号码。 “王队吗?我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地点就在高空缆车这里。” 说完,洛基挂上了电话,充满笑意地看向女生,后者报以微笑。刹那间,两唇相碰,各自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津液…… 赶来的王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个子,随同他一起的,是一些警务人员,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法医。 警务人员在缆车两边的涯边,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不去理会那些过不了悬崖的愤怒的游客们。 这里共有三条缆车路线,洛基和可尔在第二条,而目击的现场是在第一条。三条缆线互相水平,中间的距离大约隔了三米远。 “洛基呢?”王队到处看不到人,便开口吼了起来。 “嘘。”洛基出现在他身后,用手作出噤声状,嘴边露出妖魅的笑容,“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大声喧哗。” 王队一愣,随即转过了身,他看看洛基,又看看可儿——女生正稍稍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说的杀人事件呢?” “在这条缆线上,”洛基指着最右边的缆线,开口道,“在缆车到达对岸后,我已经让管理员停止运行了。这条缆线上共有四个缆车,只要一调查,马上就能抓到凶手了。” “嗯……哼。”说到这里时,洛基侧起头,向可儿微笑了一下,这才继续抬头看向王队道,“因为这里的缆车,从里面是打不开的,只能由管理员从外面打开。当然,这种设计保证了旅客的人身安全。” “嗯。”王队粗着嗓子点点头,回头看看其他警务人员,“马上开始调查。” 第一个缆车内的乘客,是一对夫妻,三十多岁的模样,男的穿着黄灰色大衣,下身是紧身牛仔裤;女的穿着一件黑色外套,上面的拉链拉到了脖子处,下身则穿着一条深色长衣。 第二个缆车内的乘客,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通体是黑色的衣服,他相貌丑陋,目光凶狠。第四个缆车里的乘客,是一对父子,父亲三十岁左右模样,儿子的年龄,看起来应该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 而被害人的尸体,就被发现在第三个缆车内。她仰面向上,躺在缆车内的铁皮上,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目光下移,女人胸前的衣服破烂不堪,被匕首刺穿的孔洞至少有三处。 王队探头看了缆车内的情景,马上又皱起眉,站起身,冲一旁的管理员挥挥手,不耐烦地吼道,“打开,快把缆车门给打开。” “怎么了?王队。”洛基在旁边插话道。 “这……这缆车里,只有死者自己,根本没有凶手的影子。” “哦?”洛基微微一笑,“这么有意思啊?” “洛基……”身后的女孩扯了扯他。 “别担心,可儿。”洛基回过头,温柔地告诉女孩,“马上就行了。” “嗯。”女孩小声点点头。 倏然,一个略显冰凉的唇吻了过去。洛基抚摸着女孩的长发,尽情地享受着。 不知多久,洛基放下了手,上前两步,拍了拍王队的肩膀,“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头雾水。”王队回过头,气急败坏地说道,“依死者的伤势来看,这很明显不是自杀——” “没那么麻烦,”洛基微笑着看着王队,“有谁会在缆车内选择自杀呢?” “啊……”王队瞪圆了眼睛,“对,对。” “还有……”洛基继续微笑着,目光投向另外的缆车乘客,“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什……什……什么?”王队再次被惊到了,“按你的说法,你和可儿在缆车上,看到在另一条缆线上,一个男人将这位被害者刺杀。而缆车的设计,从里面是打不开窗户或是大门的,而且,里面又没有任何可躲藏处。 那么,按理来说,凶手就应该一直在缆车里才对啊,可是现在并没有,这……这是一起……一起不可能犯罪啊。你说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是的。”洛基的微笑渐渐凝固了,指着那五个人中的其中一人,开口道,“你就是凶手。” 神秘情侣(下) 手指的方向,是坐在第一个缆车里的夫妇。 女人瞪着惊恐地眼神看向洛基,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凭什么说凶手是我们?” “对啊,”一旁的王队也帮腔道,“凶手不是只有一个人吗?还有啊,这个……那个……凶手在行凶后,又是怎样逃出缆车的呢?” “这个很简单,”洛基的双手放进上衣口袋,嘴角微笑着看向王队,接着,又上前两步,来到那对夫妇跟前,“这个手法再简单不过了。我想,你们在上缆车前,就把被害人杀死了吧。 接下来,你们中一个人做掩护,另一个则将被害人搬进缆车,然后出来,从外面把缆车关上就可以了;也就是说,缆车内,从一开始就只有被害人自己而已。 接着,你们两个再登上另一架缆车,在这架缆车中,故意扮演了一场被害人被杀害的戏,目的就是让其他乘客看到,这样一来,任谁都会以为杀害女人的凶手,一直待在缆车里,从而为自己摆脱了嫌疑。 简言之,我和可儿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而真正的被害人却在另一架缆车内。我说的没有错吧?” 洛基仍然微笑着看向那对夫妇,后者脸色惨白起来,“你……你有证据吗?” “对啊,你有证据吗?”王队也疑惑地看向洛基。 “哦?”洛基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证据就在他们身上啊。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和可儿目击的男凶手穿着黑衣,被害人穿的是红色衣服。” “那……这……不对啊。”王队更加困惑起来,“如果你们看到的那两人,真是这对夫妇装扮的,那他们的衣着不对啊。你看,这位男士穿的是黄色衣服,而女士穿的是黑色衣服啊? 而且,如果是两人偷偷又换了一身衣服,那警务人员应该会在缆车内找到才对,毕竟两件冬装不好隐藏啊。” “警队,你说的很对。不过,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想更有力地摆脱自己的嫌疑罢了。”洛基面向那对夫妇,声音既温柔又亲切,“这个手法很简单,我想这位女士的黑色大衣,原本应该是穿在男士身上的吧;当然了,男士的黄色衣服,原本应该是穿在女士身上的。 简言之,就是他们在演戏前后,相互换了衣服。哦,我差点忘了,你或许会问,如果真如我说的那样,那黄色衣服又是怎么变成红色衣服,并穿在这位女士身上的? 其实,答案再简单不过,我想,只要将这件黄色衣服反穿,就可以了吧。因为这是件里外都可以穿的衣服,关于这一点,其实我在一早就发现了,因为这位男士把拉链拉到了脖颈处。我想,他一定是怕人看到,产生怀疑,从而这么做进行掩饰的吧。” “好了,”王队厉声看着两位凶手,“可以让我们检查一下吗?” 洛基微微一笑,目光从惊恐的凶手移向可儿,牵起她柔软的小手,“好了,我们该走了。” “嗯。”可儿小声地点点头。 坐进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洛基熟练地操起方向盘,可儿则坐在他的一旁。 “抓稳喽。”洛基向可儿微微一笑,瞬间把车子提到了最大马力。 “叮……叮……叮。” 洛基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从口袋里取出新款苹果机,“喂?” “a市有事情发生了。” 微笑渐渐褪去了,洛基面色严肃起来,“怎么?难道派出一个官方侦探也不行吗?” “这次的案件,远比不可能犯罪之类的强多了。我想,我手下的侦探应该是派不上用的。” “哦?”洛基的眼睛一亮,“案件的难度……大到要请我出马吗?” “我想……是的。” “先等一下,我好像记得,a市那里最近出了一位名侦探,不如让他来试试?”洛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讲道。 “恐怕不行。一来他年龄太小;二来,万一他破解不了的话,那么造成的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这样说,洛基稍稍收敛了一下,态度认真起来,“什么案件能到这种地步?” “未解之谜。” 洛基的眼睛刹那间睁大了,不过只一瞬,他又恢复了笑容,“看来还非我出马不可了。” 他微笑着挂了电话,仍一只手操纵方向盘,另一只手揽住可儿柔软的身体,轻轻地吻了上去…… 侦探VS大师 “昨天,我市发现了四具被掩埋的尸体,经过法医的确认,证明这几具尸体的主人,至少已经死了四天以上。然而,尸检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法医在死者的胃部,发现了大量半消化的新鲜食物。 众所周知,人一旦去世后,所有的器官都会停止工作,而法医的这一发现,无疑颠覆了现阶段所有的医学理论。目前,警方的调查已经陷入僵局,而请来的消化科的医学博士,经过仔细查看后,进一步确认了法医结论的正确性。 那么,在现场发现的这几具尸体,又该作何解释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吗?一时间,社会上舆论四起,警方和相关专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据知情人士透露,一位法号为“无量”的大师,正在前往我市的途中。那么,大师是否能够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呢? 接下来是详细报道—— 死者胃部发现的食物是馄饨。而就在发现尸体的前几天,就有人声称,有一个神秘的白衣人订购了一份馄饨,地点与尸体被发现处一致;更有人称,订购馄饨的神秘人就是四具尸体之中的一个。于是,死人叫外卖的说法一时间广为流传……” 显示屏上,女主持人穿着浅蓝色上衣,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起灵异事件。 正叶皱着眉,“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回头向身旁的莫离努努嘴,“怎么样?现在这个传闻这么一广播,传遍全球都不是问题,要不要站出来辟谣啊?” 莫离抬眼看过去,他微微皱起眉,“我……我可能解不开这个谜。” “哟,”正叶一听,乐了,用肩膀碰了他两下,“没想到,还有你莫离解不开的?” 莫离看了看正叶,露出一副略显伤感的表情,微微低下头,不作声了。 见到莫离这样,正叶立即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了,他默默地站到一旁,任由心中填满自责的情绪。 “我继续去调查。”良久,莫离站起身,随口对正叶说了一句,然后径直向门外走去。 不过,“啪”地一声,门自己先开了一步,进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嘴角叼着根烟,是黑风。 “怎么样?”黑风向莫离努努嘴,“这次的案子挺有意思的吧?有没有兴趣再比一次,上次……只是我一时失手罢了。” “我说了,我没有兴趣跟你比。”莫离冷冷地盯着他回答道,“像你这种,以别人的生命来作赌注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侦探。” “你说什么?”黑风猛上前两步,一手抓住莫离的衣领,脸上的血管剧烈地扭动着,“你敢再说一遍吗?” “像你这种以别人的生命来作赌注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侦探。” 莫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黑风的牙齿咯咯作响,恶狠狠地点了两下头,猛地向后一推,放开了莫离,“你就等着败在我手中吧,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一个不经过训练的人,是不配成为侦探的。” 末了,他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叶,然后扬长而去。 莫离理了理衣领,便走出了宿舍。 时间依旧是上午十点,老王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店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客人们路过这里时,甚至不敢往老王这儿看一眼,生怕自己会摊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店门前停了几辆不同类型的车子,有记者开来的,也有好事者开来的;他们无视悲苦的店老板,只是把自己的利益和好奇心放到了首位。 几个好事的年轻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路远方。不一会儿,攒动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叫,“来了,来了。” “真来了,真来了。” 目光望去,那是一辆火红色的宝马,正缓缓向馄饨店开来。不多时,车停了,从里面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体结实,个头一般,嘴上蓄着长长的胡子。他穿着一身道袍,左手拿符,右手持着一把桃木剑,神情庄重地走向人群。 登时,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大师,大师。大师,大师。” “大家不要吵。”大师用手势止住了哄乱的场面,“否则,妖孽就会出来祸害世人。” 这么一说,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年轻的女记者忙迎上去,“敢问大师的法号是……” “无量。”大师的声音如洪钟巨响。 “那这次大师此来的目的是什么?” “捉妖。”大师面色凝重地看了看馄饨店周围,旋即,无奈似的摇摇头,“这里的妖气很重啊。” “那……”女记者有点慌神了,“那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也好办。”大师泰然自若地回答道,“待我布上一个法阵,妖孽自然就会被困在里面了。” “不行,那我这儿店怎么办?”老王一听这话,赶紧从板凳上站起身来。 “就你那破店,也挣不了几个钱,关了省得祸害大家。” “就是,就是。” 人群中开始哄乱起来。 “请安静。” 这次,声音并不是来自大师的,而是来自一位年轻人。十七八岁模样,面容清秀,目光冷峻。 “是那个大学侦探啊。” “他来干什么?” 一阵小声的议论过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莫离身上。 “无量大师,对吧?”莫离走近几步,面带微笑,但语气却是异常冰冷。 “正是。” “那依大师之见,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灵异事件呢?” “我观此地有不明邪气,开天眼便见到有妖孽作祟。” “哦,是这样啊。”莫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师是灵学派,还是玄学派,抑或是易学派。” “这个……”大师略微停顿了一下,镇定地答道,“集大成者。” “那我可以请教大师几个问题吗?” “施主请随意。” “天下之事有吉凶,托占以明其机。天下之理无形迹,假像以显其义。故干有健之理,于马之类见之。故占卜寓吉凶之理,于卦象内见之。然卦象一定不易之理,而无变通之道,不可也。 易者,变易而已矣。至如今日观梅复得革兆,有女子折花,异日果有女子折花,可乎。今日算牡丹得后兆,为马所践,异日果为马所践毁,可乎。且兑之属,非止女子。干之属,非止马。谓他人折花有毁,皆可切验之真,是必有属矣。 占卜之道,要变通。得变通之道者,在乎心易之妙耳!” 莫离浅浅一笑,“我一直不懂怎么掌握变通之道,望大师指点一二。” 大师的脸色铁青起来,眼睛死死地瞪着莫离,喉咙里支吾了一下,但却挤不出什么字来,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莫离从大师脸上移开目光,昔日的自信再度挂在脸上,他面向解开众道,“现在,让我来解开这次的灵异事件。” 灵异事件的全过程 中午时分,原本阴暗的天空莫名明快起来,太阳悄悄爬出乌云,天气终于放晴了;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老王馄饨店门前挤满了人,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围成了一个圆圈,严严实实地将莫离他们围了起来。方局长和周涛几位警察站在莫离面前,正叶出现在莫离右边,店老板和几位伙计则是在莫离身后,至于大师和记者,此时则站在莫离左边。 “好了,依你所言,现在人都到齐了。”大师轻蔑道,“现在开始你的推理吧。” “好的。”莫离点点头,“在我未进行推理前,先来重述一下这起灵异事件的始末。 首先,店主老王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于是便派小李去送馄饨;小李将馄纯送去并收钱后,就把钱给了老王。到了晚上十点时,馄饨店打烊,老王把钱带了回去,结果妻子在纸币中发现了一张十元冥币。” 说到这儿,莫离把目光投向店主,后者很快点头回应道,“没错。” “发现冥币的几天后,老王便来委托我调查这件事。出于谨慎,我便把这张冥币交给了周涛,目的是拜托他检查一下上面的指纹。” “没错吧,周涛?”莫离又看看周涛,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是的。”周涛看向众人,声音很响亮。 “检查的结果发现上面有五个人的指纹,”莫离继续推理道,“分别是我,小李,老王夫妇,还有一个未知。 不过,就在一个小时前,警方已经知道最后一枚指纹的主人了。周涛,你来说。” “咳咳,”周涛清了清嗓子,“法医对比后发现,这枚神秘指纹的主人正是四具尸体其中的一具。” “什么?” “竟然是尸体的指纹。” “看来死人叫外卖是真的了。” 周围群众很快又议论开来。 “请安静。”莫离做出暂停的手势,“我很快就会对此加以说明的,不过现在,为了大家能更容易听懂我的推理,就必须再理一遍事情的发生过程。 接受委托后,第二天我便开始调查了,而当天中午,刚好就有了同样的神秘电话打来,于是,我便亲自去送馄饨。不过,在门外面叫喊了几声后,却不见有人开门,这个时候,有邻居出现告诉我,叫馄饨的这家人早在十年前便搬走了。 就在我打算离开时,那扇门却突然打开了,不过只开了两指宽的门缝。门后面站着一个人,不过似乎不肯露面,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让我把馄饨从门缝递进去。在递过去的一刹那,我碰到了那两根伸出的手指。” 讲到这里,莫离突然停住了,神色严肃起来,“在这里,请大家不要吃惊,也不要怀疑,因为很快我就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的。”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开口道,“以一位侦探的名义作为保证,那两根手指是死人的手指无误,它接过了方便袋后,又送出了一张十元钞票。” “什么?” “死人的手指。” “死人还能拿钞票吗?” 群众顿时又骚动起来。 “请大家保持安静。” 这次说话的是方局,他连续吼了几声后,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在接过这张钞票后,我同样把它交给了周涛,加以检查,而检查结果显示,这上面同样有一枚未知指纹。对比后又发现,这枚指纹和上一张冥币上的神秘指纹一模一样,都是这四具尸体中的其中一具尸体的指纹。” 可能群众对一系列的灵异有些麻木了,这次并没有引起哄乱,于是,莫离便继续说道,“发现这种异常情况后,我和警方便守在订购馄饨的那户人家门前,不久,店主老王打来电话,说又有神秘人来订购馄饨了。 于是,我和警方合力冲进院内,不过却找不到任何人。就在我们快要撤退时,我在一片土地上发现了一块干泥巴,初步推测认为,这是挖洞时遗留在上面的。而事实也进一步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我们挖出了四具尸体,两男两女。 之后,这几具尸体便交给了警方的法医,法医鉴定的结果是,这些死者至少死了四天以上,但在其胃中,却发现了刚消化没多久的新鲜馄饨。” 莫离说完了,面向众人道,“整个事件的经过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便把这起所谓的灵异事件,完完本本地解释给大家听。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地两个小时前的发现讲给大家听,因为这对这起案子起着关键性作用。 十点左右,我从宿舍出门,想到一系列的灵异事件后,便决定再去现场看看,而正是这一次,我发现了几个重要证据。” 说着,莫离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方便袋,他戴上一双手套后,把方便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条长长的吸管。接着,又从另一只口袋取出一只方便袋来,同样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摄黑色毛发。 这时,莫离又开口了,“看到这两样东西,不知道有谁想到凶手的手法了?” “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讲吧。”正叶不耐烦地催促道。 “就是,就是。别卖关子了。”众人的呼声此起彼伏。 这时,年轻的女记者也赶紧把镜头对准莫离,心中暗暗窃喜。 一身道袍的大师,无时无刻不在准备逃跑,无奈却被众人包围着。 “让开。” 莫离刚要说推理时,就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黑风死死地盯着莫离,两只手毫不客气地推开拦在前方的众人,硬生生地从外面挤进人群中心。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 “大家安静。”黑风环视了一下周围人,大声吼道,“下面由我这个名侦探为大家作一场精彩的推理。” 说着,他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莫离一眼,低声道,“不要以为你自己很厉害,想在这儿出风头,先过我这关,这起灵异事件我也已经解开了。” 名侦探的对决——灵异事件的真相 “在这里,先给大家普及一些知识。”黑风面向众人,大声地说着,“一般情况下,人的指纹是可以保存很久的。好,推理秀现在开始。 凶手在杀害四名被害人前,曾拿出过冥币,而且还刻意让其中一人摸了摸,接着,这名凶手便把这几张冥币收藏好,以备后来之需。 然后,这名凶手便假装颤声打电话给店老板,目的当然是先入为主地灌输给他一种错觉——对方不是人类。很自然地,店老板就会格外注意同天所发生的事,也就是说,店老板一定会发现掺在真钱中的那张冥币。 那么,这张冥币是怎么来的呢?可能性很多,比如店里的伙计,店老板妻子甚至儿子,当然,也不乏是店里的客人偷偷做的。但是,无论是那一种可能,都不会是由真钱变来的。 不久,店老板拜托莫离调查此事,同样地,莫离拿给店老板的是一张真钱,并嘱咐店老板将这张真钱单独放在某个地方。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张单独放置的钱,在次日又变成了冥币。 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死人给的钱,后来变成了冥币,其实不然。通过对第二次纸币变冥币的事件进行分析,我便很快得到了一个结论——对钱做手脚的人,就是老板的熟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门后的神秘人为何不肯露面,又为何伸出死人的手?其实答案再简单不过了,他之所以不露面,就是怕他制造的灵异事件泡汤。至于伸出死人的手指,我想他可能事先砍下某人的一只胳膊,然后从门缝里小心地拿着那根胳膊,让上面的手指伸出。 讲到这里,我想有人会提出疑问吧,那就是那两根手指明明是死的,但为什么能在门外活动起来,并勾住了装有馄饨的方便袋?其实,这个问题,要解答起来也不难,因为凶手在门后扯了扯连接这两根手指的筋。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像是死人的手指在自己活动一样。 但是仅仅如此,那么这起灵异事件还是不会引人注目的,凶手的目的也不会达成。于是,第二招便上场了——冥币上出现了死人指纹。 我刚刚已经说了,这些冥币是凶手早准备好的,沾有的指纹也是死者生前所留下的。至于怎么会出现在店老板的钱柜里,我想只要凶手找准机会,再加以调换就行了。” 黑风仰起高傲的头,目光从大师脸上转移到几位警察脸上,最后又落在莫离身上,语气颇有些得意,“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说者,他轻松地吐出一口气,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莫离微微点点头,“不错,你说的完全正确。” “哈……哈。”黑风情不自禁地挤出一阵鼻笑。不过马上就被“但是”二字打断了。 “但是,”莫离开口道,“你还没解开最重要的谜团——死者胃中的新鲜馄饨之谜。” 黑风顿时停住了笑,深吸一口气的同时,眼睛瞪大了。这个姿势停顿了几秒后,他便马上不屑地撇过头,“我还没有解开。” “那我可不可以告诉你?”莫离客气地说道。 “这……”黑风立马又瞪起莫离,眼睛中射出凶狠的光芒,咬了咬牙,道,“就听听你的推理。” “哈哈,果然还是莫离厉害。”正叶在一旁看到黑风的窘样,忍不住喊了两句,不过马上被凶狠的眼神逼停了。 此时,众人的视线也开始投向莫离;年轻的女记者在助手的多次提醒下,才想起把镜头对着莫离,而不是自己的眼睛。 “解开这个谜的关键就是这两个东西,”莫离说着,又重新拿出那根长吸管和毛发,这才继续开口道,“我们都知道,人在死后,胃部的消化功能便会停止,胃中的食物也相应会腐败,而在死者胃中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情况。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这件事也很容易解释,现在,我就把凶手的手法重述出来。 凶手在杀害被害人前,强行把这根长吸管由被害人的口部,捅进胃部。完成这项工作后,再把被害人加以杀害,并在四天后,把买来的馄饨喂给一只黑毛犬,待这只犬把馄饨吃完时,凶手再把催吐药喂给它。 这样一来,这只犬就会吐出刚消化没多久的馄饨。这时,凶手再把这些馄纯装进注射器,注射器的另一头就安装在长吸管上,只要进行注射,那么这些馄饨就会顺着吸管,进入到死者胃部。 也就是说,在死者胃部发现的食物,其实并不是由死者消化的,而是由其他生物。最好的证据,就是那根吸管和黑色毛发。” 这场推理到此结束了,周围人先是惊奇地唏嘘不已,接着,人群中开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女记者小心地关上摄影机,满心欢喜地看向莫离;大师小心地左顾右盼着,逮了个机会,便灰溜溜地离开了;方局和其他警察脸上挂满笑容,又解开一个疑难案件了;黑风两手掏兜,微微低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正叶冲上去拍拍莫离的肩膀,“好小子,就知道你能辟谣。” 一个小时后。 老王馄饨店里,如往常那样挤满了客人,他们一边吃着美味的馄饨,一边高谈阔论着刚刚的灵异话题。 警局里,方局正疾笔写着卷宗,这起案子,一定得上报才行。莫离和正叶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不一会儿,方局便停住了笔,拿起面前的纸看了又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笔,起身和莫离打招呼。 “还有其他事吗?”方局开口问道。 “有,”莫离轻轻地回答说,“抓住凶手。” “什……什么?”方局吃了一惊,“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对,不过我没有证据。”莫离微微皱眉,“不过,我想今晚就能抓住他了。” 逮捕凶手 晚上七点,正叶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嘴里懒洋洋地说道,“今天真是痛快,让那个什么黑风还狂,不是照样没解开最后的谜团吗?” “你错了。”莫离正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笔记本。 “怎么?我有哪里说错了?”正叶立马直起身子反问道。 “其实,他能解开前两个谜团,就已经很厉害了,因为这次的事件,难度可以说是国家级的难度。我想,放眼整个中国,也不会有几个人能解开。” 莫离平静地看着正叶,后者一副惊讶到极点的表情,“真的……假的?” 莫离一边打开那个黑色笔记本,一边微微点头,“你知道香港第一灵异事件吗?” “香港?第一灵异事件?”正叶连忙摇摇头。 “方便的话,你可以查一下。”莫离向他的电脑努努嘴,“据说这起灵异事件,当时连香港政府都公开承认,全国优秀干警察合力侦察,不过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直到现在,这起事件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两者有关系吗?”正叶还是不解。 莫离继续翻开笔记,找到香港灵异事件后,在同一行的末端画上了一个叉号,这才继续开口道,“这次的灵异事件和当时香港第一灵异事件一模一样。” 刚说完,莫离“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飞快地放回了抽屉。 “啊?” 听到莫离这样解释,正叶一时惊得合不拢嘴,“这……这么说的话,你……你解开一个中国未解之谜?” “不知道。”莫离耸耸肩,“时隔这么久,当年的证据可能都消失了,不过我想,真相可能就像我所推理的那样吧。” 是夜,月光如水,夜如白昼。 男人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嚷着,“快点吧,事情败露了,再不走就坐等被抓。”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你当初想的馊主意,要是听我的,我们早逃跑了。” “够了。”男人暴怒起来,“赶快收拾吧,一会儿赶夜班车,那个年轻的侦探可不能小看了。” 男人说完便挂上了电话,手机胡乱地塞进口袋里,随手拎起一个小行李箱。似乎有点不放心,男人又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嗯,没有落下什么线索。 匆忙走出门,锁好房子的挂锁,男人一路小跑下了楼梯,接着,悄悄地从半开的大门那里挤出。不过,左脚刚迈出一步,他就听到了微笑声和年轻男子的说话声。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门前的莫离浅浅一笑。 “就像白天黑风推理的那样,店主明明把一张十元钞票单独放到一个木箱里,而且在木箱上上了锁,钥匙又一直戴在身上,那么,那张钞票在第二天又怎么会变成冥币呢? 其实,答案再简单不过——有人偷偷进行调换了,而这个人不仅需要知道店主的这一行为举动,还要有能搞备份钥匙的条件才行。说到这儿,你应该很明白我想表达什么了吧? 凶手就是店主的熟人。通过调查,我们很快排除了店主的妻儿,同时也排除了店员小李,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其他店员了。 不过,我并不知道在其他店员中,到底谁才是凶手,于是便在午夜派人守在每一个店员的家门口。因为,我想凶手一定会由于心虚,而急着要逃跑吧。” 莫离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一一叙述着,“而且你的同伴,我想也已经落网了。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有同伴,那是因为,必须要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才能完成这起灵异事件。 一个人在古宅那里装成白衣神秘人;而另一个则在店里观察店主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里应外合了,一旦出现什么变故的话,也好相互沟通。 而你们制造这起灵异事件的目的,我想可能是那四具尸体吧。在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你们杀了那四个受害者,而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你们便想到合力制造这起灵异事件。因为上个世纪,在香港那里也发生了相同的事件,结果却成了一个中国灵异案件,犯罪分子也就逃之夭夭了。” 说完,莫离拿出了一双冰冷的手铐。 附文:香港第一灵异事件 那天,很平常的一天,潮涌记的侍应接到打进茶餐厅里的电话,需要加底蛋饭、牛河粉等食物,说要送到大埔田西边的喜秀花园别墅一个单位,点了大概四个人的份,于是伙计做完打包就骑上车提着外卖篮子赶往喜秀花园。 到了电话中留的地址后,伙计按了门铃,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开门,又是敲门又是大声叫“送外卖”,不久,门开了一个很小的缝,把钱从门缝里递出来,叫伙计把外卖放在门口就可以了,伙计里觉得很奇怪,但是照做了,于是就回了潮涌记餐厅。 晚上关门后老板算账时,在盘点一天赚的钱时,突然数到钱箱里有一叠冥币,当时以为是伙计或徒弟的恶作剧,就把下属都叫过来问,当时没人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据后来的伙计跟警察讲,就是把钱偷走了也不会放冥币在钱箱里,谁也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于是当时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茶餐厅关门后老板数钱又在钱箱里发现一叠冥币,叫来下属和侍应,原来当天白天有人又接到送餐电话,点了一些粉和饭,是同一个单位,同前一天一样,让伙计把外卖放在门口,把钱从门缝下塞出来,老板很生气同时觉得很不对劲,跟伙计们要求,如果还接到这个单位的电话订外卖,等他来亲自送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餐厅又接到外卖电话,要求送牛肉粉、叉烧饭等,于是这次老板亲自送过去,同样是到了门口,敲门后,有人把钱塞出来,老板想趁机看一下里面什么样子或是什么人在塞钱,但是完全看不到,不过想想就随便了,只要钱看清楚就ok了,老板亲自数钱验明真伪,都是真正的港币,于是放下外卖带着钱回潮涌记了。 回到潮涌记茶餐厅后,老板特意把钱放在钱箱的一个单独隔断里,晚上盘点数钱时,就发现别的钱都没有问题,只有单独放的那些钱成了冥币,而这些钱就是自己从喜秀花园送外卖后带回来的。 老板顿时通体冰凉,心生寒颤,于是恐慌之中向警方报了警。 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派警员侦查喜秀花园此单位,但是拍门叫开都没人答应,按门铃也是坏的,于是破门而入,进入之后赫然发现四具尸体,横卧在地板上,并且立刻就可以判断尸体已经停放多日,死亡时间很久了。 警方立刻封锁现场,进行调查,而询问此单位旁边的邻居们时,得到很多邻居反馈的信息竟然是,完全不知道隔壁有人死亡,因为最近几天一直在听到里面有人打麻将,虽然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但是洗牌的声音却是很容易听清楚的,特别是夜晚安静的时候,洗牌的声音很大。 警方于是解剖尸体进行物证和技术分析,发现死亡时间超过1周,而不可思议之事件让法医都瞠目结舌,在四个死者的胃中,发现有消化程度不超过1-2天的新鲜食物,包括牛肉、河粉、叉烧等,在法医解剖历史中,这是从来不可能出现的。 根据现代西方医学和解剖学理论,食物进入体内后,人体死亡,食物会停止消化,但是根据质谱分析和胃酸等发酵细菌的成分结构可以判定食物的正确摄入时间,而“他们”在潮涌记茶餐厅订的外卖正是这些。 如果说这个技术结果还不够震撼的话,在警方从茶餐厅取回的物证——冥币上,又发现了除了送外卖的伙计和老板的指纹外,还有其中两名死者的指纹,别无其他。这些科学的解释结果和事实又对应不上,如果说没有古怪的话,也说不过去。 附近村落也有人专门请大师过来看,大师认为此单位门面朝东北,气冲鬼门关,阴气极重,死亡之时又是冲煞之时,四个灵魂都没离开身体,以为自己还在人间,继续生活、订餐、吃饭、打牌,直到警察冲进房屋,破了气冲之场,才得以脱离困顿。 而其实,他们的真正死亡原因是,因为烧炭产生一氧化碳导致四人在打麻将后睡觉时中毒死亡。 美少女的预告函 时间转眼间来到十二月中旬,现在的天气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一如既往的寒冷,温暖的日子慢慢地渐行渐远,凛冬将至了。c大的学生们即将要面临一场末考,虽然如此,但看不到他们的紧张和焦急;相反,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寒假要来了。 自上次的灵异事件后,莫离这个名字,一下子在学校红遍了。男生们见到莫离,便礼貌性地打着招呼;女生们见到莫离,则是竭尽全力地去打讪。不过后果却是可想而知,面对女生的表白,莫离只是很自然地点了下头,口中说了句“哦。” 不过即使如此,依然有很多女生继续给他写信。正叶看看一旁堆满的信纸,愁眉苦脸地托起下巴,要是那些信是给我写的,该有多好啊。 莫离就坐在正叶旁边,他看看桌上满满的信纸,微微皱起眉,正打算一把抱起,丢进垃圾桶时,却被正叶阻止了。 “喂。你好歹看看内容嘛,搞不好人家是想请你破案呢?” 莫离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你帮我看看信上的内容吧。” “好啊。”正叶眼睛一亮,贪婪地把那堆信纸挪到自己桌上,随手便拆了最上面的一封。 莫离好奇地打量起正叶,因为后者边看信,边露出奇怪的笑容,不时又从嘴中吐出“喷喷”的声音。 “上面写的什么啊?”他有点忍不住了。 “不告诉你。”正叶突然看向莫离,阴阳怪调地说道。 莫离皱起眉,冷不防地,他突然伸手去抢正叶手上的那封信。不过,正叶在做了舒尔特表的练习后,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他往后一退,莫离便抢了个空。 “哈哈。”正叶笑了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正叶。”讲台上突然响起严肃的声音,“你来做做这题。”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叶一时间愣住了,只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了身。 “上来做题。”穿黑色西服的教授使劲地敲了敲黑板。 “哦……好。” 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下,正叶向前艰难地迈起步子。就在这个时候,莫离成功地抢下了一封信,不过是另一封,信封是白色羊皮纸做的,上面没有加以华丽的装扮,只是用黑色线条勾勒出一个钻石的简笔画。 疑惑之余,莫离打开了它,不过上面的内容却令他大感意外: 尊敬的侦探先生: 您好!不知道对于我的冒昧打扰,您会作何感想呢?其实,写这封信的目的呢,就是希望侦探先生可以阻止我——阻止我得到“圣尘之恋”。 当善意之人积累阴德之时, 黑暗中巨人的双臂直指天空之际, 宇宙万物化为尘土之刻, 少女将迎聚圣尘的恋人 ——怪盗美少女上。 莫离微微皱眉,“怪盗美少女”这个名字,上次听灵儿讲过,不过她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发这封信给自己?最重要的一点,信上的最后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离想了想,决定不去理会就是,因为这很可能只是某人的恶作剧而已。想到这儿,他放下心来,抬头看向讲台上做题的正叶。 中年教授推了推镜框,面向台下的学生开口道,“这个月的十三号,我市的胜华博物馆会举办一场展览会,不知大家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听说了。” “据说压轴戏是一个百万级的珠宝。” “哇塞,真的吗?” “好想看看哦。” 同学们马上热闹地讨论起来。 教授清了清嗓子,“学校经过讨论后,决定放两天假,一来是为了让大家好好参观一下展出,二来是给大家一些自由复习的时间,迎接这学期的末考。” “学校万岁。”学生们拍手称赞。 这个时候,教授回头看了看正叶,声音低沉道,“下去吧,下次上课用心点。” 正叶小声地咕哝了一声,便走下台去,台下的学生们又爆发出一场哄笑。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学生们便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喂,莫离,”正叶边走边开口问道,“那封预告函是真的吗?” “起先我也在怀疑,不过后来听教授一讲,我想这件事十有八九不会错。”莫离分析着。 “不过,”正叶疑惑地挠挠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现实,‘宝石猎人’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小说中才有的吗?” “那可不一定。”莫灵在一旁插口道,“现实中也有很多珠宝大盗,举一个最有名的例子来说,就是国际女珠宝大盗——多丽丝—佩恩。 佩恩于1931年出生在美国西弗吉尼亚州的斯雷福克,从小家庭贫困。23岁时她第一次行窃,在匹兹堡一家珠宝店试戴时“顺”走一颗价值2.2万美元的钻戒,这在当时堪称天价。 从那时起,她开始了大盗生涯。由于经常以昂贵的钻石作为偷窃目标,她也被称为“钻石佩恩”。每次行窃时,她都会精心打扮一番,穿着名牌服饰,带着定制的名牌手袋。精心的“包装”让店员放松警惕,常把数个价值不菲的珠宝摆在她面前,让其试戴。 这时,佩恩会迅速戴上或摘下这些珠宝,趁店员不备将某件珠宝藏在手心或口袋里,然后到临近城市卖掉。当然,这种手法也留下不少证据,她在上世纪70年代被国际刑警盯上,光是在美国,她的犯罪记录就长达20页。因此,她成了警局的常客。 在过去60多年的偷窃生涯里,佩恩的“足迹”几乎遍布世界各地:除了美国之外,她还在英国、法国、意大利、摩纳哥甚至日本行窃,被多国警方通缉。为了方便作案,佩恩有22个别名、9个不同的出生日期及5个美国社会保障制度。 2014年,佩恩被判两年监禁外加两年强制监管。由于监狱人满为患,加之八旬高龄,最终她只是被象征性地关了3个月就缓刑释放了。” “哇。”正叶睁大了眼睛,“莫灵?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以前有看过关于她的报道啊。”莫灵似乎对正叶的样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与‘怪盗美少女’不同的是,佩恩在行窃时从不发预告函。” “那当然了。”正叶不以为然道,“no作no die,这种发预告函的小偷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馆长的委托 “自寻死路?那可不一定。”莫灵接着说道,“怪盗美少女每次在作案前,都会先发预告函,然后就会准时地在预告的时间点,取走她看中的宝石。” “有没有这么厉害?”正叶不禁咂舌,“有点像《名侦探柯南》里的怪盗基德。” “像是有点像了,”莫灵侧起头,“不过基德的折叠滑翔翼现实中有吗?” “谁知道呢?”正叶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开口问道,“怪盗美少女难不成也有滑翔翼?” “这个倒没有。”莫灵摇摇头,“不过,据说她也会易容和变声。” “哦?”正叶再次睁大了眼睛。 “对了,灵儿。”一直沉默的莫离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哦,”莫灵回答说,“之前在‘棺材移动’那起事件中,我们不是认识了林雨曦吗?就是她告诉我的。” “是这样啊……”莫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问道,“那她有告诉你,她是怎么知道的吗?” 莫灵面露疑惑地看了看哥哥,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说话间,三个人便走到了分别的路口,莫灵住在校外的出租房内,而莫离和正叶则是住在校内的宿舍楼。打过招呼后,他们便各走各的路了。 “哎,莫离,”正叶踏上楼梯的台阶,问道,“信上的‘当善意之人积累阴德之时,黑暗中巨人的双臂直指天空之际,宇宙万物化为尘土之刻,少女将迎聚圣尘的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她预告的时间吧,”莫离微微皱起眉,“不过我还没有想出就是。” 听到这样的回答,正叶不再作声了,只是锁紧眉头,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开口道,“对了,我现在已经练好注意力了,下一个训练项目是什么?” “没了。” “没了?”正叶感到有些吃惊,“可是我感觉自己还是破不了什么案啊。” “是的,”莫离看向他道,“目前的你,只是拥有这些有助于破案的能力,但若只凭这一点,是很难有所成就的,因为能力需要以坚实的知识为根基,只有将能力和知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你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侦探。” “知识?”正叶马上开口又问,“那我需要什么知识呢?” 说话间,莫离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边开门边回答道,“侦探需要很多知识,举例而言,你在某处发现了一个尸体,若尸体的头骨很光滑,那么说明死者生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若尸体上颌牙槽前凸,则说明死者生前嘴唇较厚。而这些结论,都有助于推动案子的进展。” 莫离把锁挂上门鼻,推开了木质门,随手把腋下的书本放到了书桌上,又继续道,“再比如说,某人头发中的含镉量偏高,意味着这个人是一个烟瘾很大的人;头发中含铬量偏低,意味着这个人患了多尿症;而患精神分裂症者,头发中镉和锰的含量很低,而铝和铁的含量偏高。” 莫离坐上书桌后的板凳上,面向目瞪口呆的正叶道,“现在你懂了吗?” “嗯……嗯嗯。”正叶愣愣地点了几下头,只一瞬间便冲出了宿舍。 “你上哪去?” “图书馆。” 莫离无声地笑笑,又把那张预告函拿在手中, 当善意之人积累阴德之时, 黑暗中巨人的双臂直指天空之际, 宇宙万物化为尘土之刻, 少女将迎聚圣尘的恋人。 这是自己做侦探以来,第一次遇到预告函这种东西,怪盗美少女,你到底……会是谁呢? 正思考间,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传来。 “进来。”莫离下意识地看向宿舍门。 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五十多岁模样的男人,他长着一颗方形的大脑袋,略微秃头,戴着一副金边老花镜,身着笔挺的黑色西服。男人的后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同样戴了副眼镜,看样子像是一位助手,或是秘书。 “你好。”来人忙伸出宽大的手掌。 “您是?”莫离打量着两人。 “哦,对。”那人声音显得很不自然,“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胜华博物馆的负责人,身后的这位是我的秘书。这次来的目的呢,就是……就是……” “你们是想让我帮忙守住贵馆的宝石吧。” “啊……对,对。名侦探就是名侦探。”男人尴尬地笑了两下,然后,从皮包里又拿出一摞厚厚的钞票,“这是一万……” 话还没说完,就被莫离的手势阻止了,“我分文不取。” “这……” 男人和秘书面面相觑。 不过莫离丝毫不去理会他的惊讶,只是又提出疑问,“我想,你们应该是收到什么后,才想起到这儿找我的吧?” “是是。”男人向秘书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走到莫离跟前,递过去一张白色信纸。 “我们就是收到了这个,才上这儿找您的。起先,我们只是把信上的内容当成恶作剧,不过后来,为了谨慎起见,我们通知了警方,这才知道真有‘怪盗美少女’这号人物的存在,而且警方还告诉我们,她是目前国际首要通缉犯。” 莫离似乎没听到秘书的声音,只是低头拆着信封,打开后,不禁又睁大了眼睛, 致博物馆馆长: 老头,你好!你可以无视这封信的存在,也可以选择把它交给最近较火的年轻侦探。好了,现在言归正传~ 当善意之人积累阴德之时, 黑暗中巨人的双臂直指天空之际, 宇宙万物化为尘土之刻, 少女将迎聚圣尘的恋人。 怪盗美少女上 看完短短的信的内容,莫离又抬头看看两人,“贵馆的展览会是在几号开始?” “十三号。” “今天是几号?” “十一号。” “那么,还有一天时间。”莫离盯着两人,语气平静地说道,“就在刚刚,我突然明白了信的内容。” 解密预告函 这两天,a市的居民有点惶恐不安,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停满了警用的巡逻车;即将办展览会的博物馆,门前更是热闹,十几位身着制服的警察正严密地守着这条通道,进去的任何人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工作。 目光向上移,博物馆顶部的半空中,正盘旋着几架直升机,下面仍有数十位警察严密防守,他们对螺旋桨发出的震耳轰鸣声充耳不闻,只是专注于四周,防止任何可疑人物靠近。 博物馆门前的不远处,数百位群众占据了马路要塞,他们大多是男生,女生只占一小部分。在夜空中,他们高举着的霓虹灯牌子清晰可见,上面闪烁着“怪盗美少女”的秀丽字样。 “这还真和《怪盗基德》出场时的情景差不多。”正叶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群,最后又回到莫离脸上。 后者只是微微皱眉,一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你担心什么?”正叶用肩膀碰碰莫离,指着直升机笑道,“这又是刑警又是直升机的,她怪盗美少女再怎么厉害,恐怕也插翅难逃了。” “不,我不是在意这个,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莫离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叶。 “哪里不对劲?”正叶先是疑惑了一下,旋即,又释然开来,“哪里不对劲了?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可能吧。”莫离微微点头,又看了看手表,开口道,“现在是晚上十点,距离怪盗美少女预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正叶马上又惊喜起来,“这么说,你已经解开这个预告函的内容了?” “嗯。”莫离点头回答道,“‘当善意之人积累阴德之时’这句话中有一个词格外引人注目。” “你是说‘阴德’两个字吗?” “嗯。阴德是欧石南花的花语,而欧石南正是十二月十二日的生日花。也就是说,这第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当十二月十二日时’” “那下句呢?‘黑暗中巨人的双臂直指天空之际’又是什么意思?”正叶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这个就有些象征意味了。”莫离浅笑着,指着博物馆大门上方的巨大挂钟,继续向正叶解释道,“所谓的‘巨人’,我想指的就是这面巨大挂钟,而‘巨人的双臂’……” “就是时针和分针?”正叶惊呼道。 “没错。”莫离点点头,“所以‘巨人的双臂直指天空之际’就是指十二点那个时刻,而‘黑暗中’则是表明是晚上十二点。” “原来如此……”正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又继续追问着,“那‘宇宙万物化为尘土之刻,少女将迎娶圣尘的恋人’这两句话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宇宙万物化为尘土之刻,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变成了虚无,也就是零。如果这个时候,再联想到上一句的十二点,就不难推测出,其实这两句都是指时间——十二点零零分零零秒。 而‘少女将迎娶圣尘的恋人’这一句中的‘少女’其实就是喻指怪盗美少女自己,而‘圣尘的恋人’也就是指她今晚要狩猎的目标——圣尘之恋。所以,这位怪盗小姐将在十二点整,来偷走这颗价值百万的宝石。” 现在,这颗拥有闪耀光泽的圆形宝石,正安静地放在一个精致的合金丝状盒里。这个盒子呈长方体结构,最大的面的面积不会超过一个成人的巴掌大小;盒子四周由纤细的金属丝围成,乍看之下像一个小巧的铁丝笼。 不过,这些金属丝可不止起到阻绝外界的作用,它们还能报警——每根金属丝里都安装了热感应和电磁感应以及红外线感应三种装置,也就是说,无论任何人,只要他试图偷盗金属丝盒里的宝石,就一定会触发报警机关,而一旦触发报警机关,守在旁边的警察就会一拥而上,这样看来,这次怪盗美少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逞的了。 金属丝盒就放在位于大厅中心的展示台上,外面又盖了一个厚重的刚化玻璃盒,这种玻璃的硬度是可以与刚铁相媲美的,因此,一般情况下,外力是很难将其破坏的。 展览厅位于博物馆三楼,呈方形结构,五十平米大小的地方,多半围满了警察,他们正专心致志地保护着“圣尘之恋”,每一个进出者都要经过严密的检查。 这个时候,莫离和正叶刚上到三楼。 “站住。”门口的两位警察立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我们是侦探。”莫离回答道。 “对对,我们是侦探,不是闲杂人员。”正叶补充道。 不过两名警察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用身体堵住他们。就在莫离打算掏出侦探证时,厅里传来了馆长的声音,“让他们进来,他是我们这儿里最厉害的侦探了。” “可是……”两名警察有点犹豫。 “喂,”正叶突然冲两人问道,“怪盗美少女是女的吗?” 两名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正叶大方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夸张地瞪了一下眼睛,拇指指着自己,“纯爷们。” 说着,便自顾自地挤了进去,莫离无声地笑笑,也紧跟在正叶身后。在馆长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走廊,进入了展览“圣尘之恋”的大厅。 大厅里,除了两旁站立的警察外,还有三个长官模样的警察,其中一个正是方局长,而另外两个莫离从未谋面。不过,根据方局长对他们的热情程度来看,莫离猜他们应该是从省级调来的。 事实也证明了莫离的猜测,一见到来人,方局便热情地迎上去,向莫离打招呼,并介绍道,“这两位是省级调来的名侦探。” 说着,又向那两位名侦探介绍道,“这两位是……” “我叫莫离,他是我朋友——正叶。” 莫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局长的话,盯着两人自我介绍道。 消失的圣尘之恋 从省里调来的这两位侦探,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另一个则是围了条花白色的围脖,他们都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两双敏锐的眼睛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扫描着莫离和正叶。 “怪盗美少女……真的是女生吗?”莫离盯着他们的眼睛,率先向他们提出道。 “是的。来a市前,怪盗美少女曾在法国、美国、俄罗斯、日本等多个发达国家作案,累计涉嫌金额初步估计达到一百亿人民币。” “天啊。”正叶一下子惊呆了,“一……一……一百亿!” “是的。”戴眼镜的侦探接着说,“她的目标多半是各种各样的宝石,每一颗都价值不扉。不过每次作案后,那些被她盗走的宝石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既没有出现在黑市,也没有被贩卖到外国。” “难道她从没有失手或被逮捕过一次吗?”正叶试探地问道。 “没有,一次都没有。”戴围脖的侦探狠狠地摇了摇头,“关于她的信息,我们只知道她是女生,外号是怪盗美少女,年龄只有十七八岁。” “十七八岁?”莫离皱起眉,“这么说,她在十五六岁,甚至在年龄更小时,就已经在外国作案了?” “这倒不是,”戴眼镜的侦探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她的盗窃生涯有二十多年了,按常理而言,现在年龄至少也应该在四十岁以上,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莫离紧盯着他。 “但是……所有目击到她的人,都说她只有十七八岁模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正叶耸耸肩,插口道,“可能是她保养得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戴围脖的侦探道,“但这种解释似乎有点差强人意。” “我也是这么认为,”莫离点点头,“不过我想,只要抓到她,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难啊。”两名侦探面色凝重。 “我看这样吧。”莫离提出建议,“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现在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戴人皮面具的人。” “好。” “赞成。” 几个人一拍即合,十分钟不到,检查工作已经结束了。 “看来我们这些人中,并没有混进怪盗美少女。” 莫离皱起眉点点头,“看来是这样。” “现在时间是多少了?”方局提醒他们道。 几个人同时看了看手表,随即一惊,“十二……十二点整。” 话音刚落,偌大的展览厅里顿时烟雾四起,还没等众人看到烟雾从哪里冒出时,周围就陷入了浓雾之中。 “可恶,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知是谁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 “大家不要惊慌,”大雾中,莫离高声喊道,“报警器没有动静,说明宝石还没有被盗走。”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少女声传来,“是吗?少女已迎娶圣尘的恋人,那么,各位,再见了。” 女生的声音消失了,不过浓雾却没有消散,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种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大厅里的温度骤降,很快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又……又……又是怎么……回事啊?”不知是谁哆哆嗦嗦地说道。 “大家安静,”莫离吼着,“我找到换气窗了。” 几扇窗户一打开,烟雾顿时散去了不去,大厅里的景物也清晰可见。这时,不知哪位警察注意到了异样,他瞪着惊恐的眼睛,颤抖地举着手指,指尖指向装有“圣尘之恋”的金属丝盒。 “宝石……宝石……宝石不见了。” “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精致的金属丝盒里面空空如也。 “这怎么可能?”戴眼镜的侦探失控般地跑了过去,刚要掀掉盖住金属丝盒的刚化玻璃,红外线感应器却启动了,大厅里瞬间传出机械的声音,“警报,警报,有入侵者,有入侵者。” “报警装置没有被破坏,”戴眼镜的侦探声音颤抖,“那……那怎么……怎么会……” 莫离死死地看向金属丝盒,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至于其他人,就更是如此了。 “等等。”良久,莫离又缓缓开道,“这个大厅的门是锁着的,而在我打开窗户前,窗户也是从里面锁着的,那么也就是说,现场是密室状态。 我们可以先不考虑怪盗美少女是怎么在不触动警报器的情况下,将‘圣尘之恋’盗走的,单就现场的情况而言,偷走‘圣尘之恋’的怪盗美少女一定还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另外两位侦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点头赞同,“只要把我们这些人,再检查一遍,那么就能揪出这个可恶的小偷了。” 想到这儿,众人的情绪一下子亢奋起来,个个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子。这次的检查工作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每个人的脸都被揪得生疼,不过,直到检查结束,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大厅终于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所有人都皱着眉头,脸色铁青。 “这个房间里……不会有密道吧。”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 不过很快就被他人否决了,“电影看多了吧,这里是三楼,怎么可能会有什密道呢?” “这儿确实没有密道。”馆长很确信地告诉众人。 “难……难道,怪盗美少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宝石盗走了?”正叶似乎不相信眼前的情景。 “等一下,”这时,正在思考的莫离突然叫了一声,“我知道怪盗美少女的手法了。” 说完,他竭力冲向大厅外,打开大门后,径直向楼下冲去,不管身后处于震惊状态的其他人。 “博物馆附近有十几幢大厦,但透过窗户,用望远镜可以看到博物馆三楼内部情况的大厦,却只有东南方向的一幢。” 莫离边跑,嘴角边露出一抹浅笑,怪盗美少女,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手法,这个魔术以后恐怕再没有第二次可以展现的机会了,因为现在我来了,你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怪盗美少女 “哎呀,这些可爱的小笨蛋们。” 望远镜里,数十名警察正傻傻地盯着一个金属丝盒,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女生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熟练地把它折叠成了圆筒状。塞进口袋后,女生看看不远处一辆鲜红色色摩托车,微微一笑,吹了声口哨后,那辆摩托车便自动驶到了她面前。 “好了,宝贝,任务完成。” 女生轻快地拍拍摩托车的后背,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戴上墨镜,她正要跨上车,冷不防地,身后却突然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就是怪盗美少女吧。” 莫离左右环顾了一下,这里是荣光大厦的五楼电梯处,空旷的走廊里此时再没有第三者的存在了,他面对着女生的后背,“你不要试图抵赖,因为这儿除了你,就再也没别人了。” “哦,没别人了啊。”女生的语气轻佻,转身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是人吗?” “你……”莫离皱紧了眉头,不过当女生完全转过身时,他的眉头顿时又释放开来,冷俊的外表上平添了几丝喜悦,抑或是羞涩。 那是一张白晳的面孔,高挺的玲珑鼻,粉色的樱桃小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以让人联想到高贵的猫眯。她的身材曼妙,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乌黑的长发挽在身后,在雪白的肌肤的映衬之下,显出一种圣洁、高雅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在雪白色的羽绒衣和白色及膝的短裤的衣着搭配下,变得愈发浓烈,以至于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莫离一时愣住了,出神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确像人们说的那样,略显稚嫩的外貌也表明了她的年龄——十七八岁模样。 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应该有着绚丽多彩的生活才对,为什么要到处猎取宝石呢?最重要的一点,她的作案手法又为何如此高超呢? 莫离微微皱起眉,缓缓开口道,“你……就是怪盗美少女吧。” “你说呢?”女生微微侧起头,含着而笑地看着莫离,轻快地向他走近,“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就是怪盗美少女吗?” 说完这句话时,她已经来到了莫离面前,鼻尖几乎相碰的距离下,莫离的脸很快涨红起来,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心脏也开始剧烈地跳动开。 宁静的走廊上,微风从窗口吹入,男女两人面对着面,任凭响亮的心跳声在周围回荡。 女生轻轻吹了一下莫离的发际,会心地一笑,小声开口道,“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后者的呼吸声愈发沉闷,几秒后,他退后了两步,冷冷地回应道,“我已经看穿你作案的手法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女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捂起樱桃小嘴,笑了起来,“你怎么就像一个木头呢?和别人不一样呢,我可从没失败过。” “不一样?不一样什么?”莫离的目光疑惑起来,他看看那辆红色的摩托车,又看看女生,仿佛女生会一不小心溜走似的,所以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好了,你放心,”女生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不会突然跑掉的,当然,我想我也跑不掉了,你在上这幢楼后,其他的警察应该也尾随而来了吧?我想,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楼下,布下了层层罗网,就等我下去时,一把将我逮捕归案。我说的没有错吧?” 女生依然微笑着看向莫离,后者疑惑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打算怎么逃跑呢?”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女生向前一步,“趁现在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你就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吧。” 莫离浅浅一笑,“看似高明的手法,其实和魔术一样,说穿了,就显得十分简单甚至是幼稚了。” “哦?”女生侧起头,“那你就来说说啊。‘圣尘之恋’被放在金属盒里,盒内又安装了红外线感应装置、电磁感应装置以及热感应装置,触动任何一种装置,都会立即发出警报声。那么,我到底是怎样,在不触发任何装置的情况下,把它在拿走的呢?” “如果说……”莫离微微抬头,智慧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线,“你根本就没有拿走呢?如果说,这颗‘圣尘之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女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不过,旋即她又微微一笑,“你在胡说什么?‘圣尘之恋’就放在金属盒里啊,而且这个盒子是由金属丝制成,外人很容易就能透过金属丝之间的缝隙看到啊。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圣尘之恋’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那么你们应该会发现才对啊。” “如果一开始放在盒里的不是‘圣尘之恋’,而是一个冒牌货,又该作何解释呢?” 莫离从女生脸上移开目光,开始在狭窄的走廊里踱步,“没错,其实打从一开始,放在盒里的就是冒牌货,而真正的‘圣尘之恋’,我想你早就盗走了吧。” “这也说不通啊,”女生解释道,“那么,那个冒牌货呢?那个冒牌货后来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上前两步,微笑地看着莫离,“看来大侦探的推理有漏洞呢?” “是吗?”莫离冷冷地盯着她,“如果这个冒牌的‘圣尘之恋’自动消失,化为灰烬了呢?” 女生先是一愣,旋即,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我是瞒不下去了。告诉我,你是怎样发现我的手法的?” “相对这个而言,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逮捕某人吧。” “你……”女生迟疑地说出了下半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说音刚落,就听到一大群人奔跑的声音,“快点,怪盗美少女就在这里。” 莫离从声源方向回过头,看向女生,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怎么样,你是想主动自首,还是要警察们来逮捕你?” 穿墙大法 女生微微一笑,仍无动于衷地看着莫离,开口道,“如果我两样都不选呢?”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莫离语气自信地反问道。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说时迟,那时快,莫离猛一睁眼,便向女生冲去,右手作擒拿状,就在快要抓到她的时候,却被女生轻妙地闪开了,接着一股大力直冲胳膊——女生用手向莫离做出了劈斩的动作。 莫离下意识地止住了攻击,略显惊讶地看看女生,片刻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会武?” “怎么?”女生俏皮地回答,“难道不可以吗?” 一紧拳头,莫离又准备继续进攻。 “我可不想再陪你玩了。”女生摆摆手,“下次有空再玩吧,我还有其他任务呢。” 说完,她一个侧空翻,平稳地落到旁边的摩托车上,麻利地掏出墨镜戴上,发动了引擎,“再见了,大侦探。” 想跑?莫离从口袋里,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把小型气枪,对准了摩托的轮胎。 “嘣”地一声,车胎很快扁了下来,怪盗美少女似乎立即意识到了这一情况的发生,她把身体向一边倾斜,顺势用手撑住地面,一个空翻,又牢牢地落回地面上。 “看来我是插翅难逃了啊。”怪盗美少女面露愠色地看着莫离,后者浅笑着,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她靠近, “你本来就没有逃掉的可能。”说完,又向她身后努努嘴。 怪盗美少女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一群警察正在向自己靠拢。 “现在你处在三叉路口,”莫离用手势,示意怪盗美少女身后的警察停住脚步,“你前面这条路是我守着,身后的那条路又有一群警察,而唯一没人把守的左边的那条路,却是死胡同。你要怎么逃呢?” 莫离又招了招手,示意其他警察继续围拢上来。 “很抱歉。”怪盗美少女莞尔一笑,“我想,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说着,她拿出了一张大黑布,两手撑开,遮住了整个身体,然后向死胡同跑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莫离一惊,大声向其他人喊道,“快追。”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向死胡同冲去。 这是条通往大厅的走廊,由于事先吩咐相关人士,把大厅关上了,因此,这条走廊就变成了一条死胡同。 拐过一个路口,莫离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张黑布,那张迎风飘舞的黑布仍在向前方的死胡同冲。 “大家慢些,怪盗美少女现已经无路可逃了。” 莫离胸有成竹地向众人喊着,不过话音刚落,他就和其他人一样唏嘘起来——遮挡怪盗美少女的那张黑布,直直地撞向墙面,然后摊在了墙边,而怪盗美少女……已经不见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莫离吃惊地瞪着眼前的一幕,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刚刚不见的是宝石,现在不见的又是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警察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大家安静。” 这次说话的不是莫离,而是那个戴眼睛的侦探,他走到死胡同尽头,敲了敲贴着瓷砖的墙面,又敲敲地面,最后掀开了掉在地面的那张大黑布,观察一番后,面向众人摇了摇头,“没有暗道,也没有机关,就连这张黑布也只是普通的布料。” 众人再次愣住了,这是魔术……还是魔法呢? “等一下,”莫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认为怪盗美少女并没有凭空消失,她很有可能在趁拐弯时,打扮成了某个警察,然后趁我们不注意时,混在我们之中了。” “有道理!”戴眼镜的侦探分析道,“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那刚才我们这些人中,有没有人偷偷溜走呢?”戴围脖的侦探打量着这群人,补充道。 “没有。”莫离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在注意着有没有人举止怪异。” “好,”戴眼镜的侦探恢复了自信,开口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再把所有人检查一遍,就能抓住怪盗美少女了。” “没错,”莫离暗暗攥紧了挙头,看向众人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检查,我来说明一下规则,由我和这两位侦探同时逐个检查在场的每个人,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三个先来互相检查一番。” 众人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法的确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于是,在三位侦探互相检查后,开始对其他人进行逐个检查了。 二十分钟后,检查工作结束了,每个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检查没有任何发现,那么,也就是说,直相似乎就是怪盗美少女穿越了墙壁了! 与这些人心情截然不同的,自然就数怪盗美少女了,虽然丢了一辆车子,不过现在,她在手里把玩的这颗宝石的价格,好像多出了不止千倍。 怪盗美少女满意地把“圣尘之恋”放进口袋,轻松自在地走在马路上,可爱的倩影引得路人一阵回头。 “他们那些警察,现在肯定在找暗道之类的,不过,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嘛。” 她骄傲地自言自语道,“好了,这场怪盗与侦探的角逐,现在正式拉开序幕了。不过……” 她停在一处公车站牌前,玻璃里映出一张天使般的面孔,盯着那张面孔,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现场的警务人员还在进行勘察工作,两位从省里调来的名侦探也不辞而别了,关于怪盗美少女用穿墙大法盗窃的说法不胫而走。莫离一直在凝神思考着,怪盗美少女在蒙上黑布后,拐弯冲向了死胡同,接着,撞到墙面的却只有那张黑布,而怪盗美少女本人却无影无踪了…… 这怎么想……似乎……都说不通啊。 莫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凝望着苍茫的天空,怪盗美少女,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圣尘之恋消失之谜 “啊?”莫灵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们说怪盗美少女穿过墙壁逃跑了?” “是啊。”正叶一脸垂头丧气的表情,“这事,我和莫离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 “哥,”莫灵疑惑地看向莫离,“正叶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莫离微微点点头,“不过,那肯定是障眼法罢了。” “那你看出手法了吗?” “还没有。”莫离摇摇头。 “对了,”正叶抬起头,看向莫离,“说到手法,我还不知道怪盗美少女到底是怎么盗走‘圣尘之恋’的?” 莫离看看正叶,又回头看看莫灵。 “我也想知道,哥。” “那……”莫离迟疑着开口了,“我就说出她盗走宝石的手法吧。 其实,打从一开始,放在金属丝盒的,就不是真正的‘圣尘之恋’,因为真正的‘圣尘之恋’早被怪盗美少女盗走了。” “你是说……”正叶疑惑地问道,“那个‘圣尘之恋’是赝品?” “对的。”莫离点点头。 “可是,后来呢?后来那个赝品又去了哪里?”莫灵提出疑问。 “正叶,你还记得当时现场发生了什么情况吧?”莫离扭头看看正叶。 后者一手托着下巴,“我想想啊。当时,我们都在看守‘圣尘之恋’,不过,现场突然起了很浓的雾,这之后,现场的气温又突然下降了很多……在之后,烟雾就散开了,我们就发现‘圣尘之恋’不见了。” “不错,”莫离点点头,“这个手法的关键,其实就在于那场雾和突然下降的温度。” “可是……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正叶不解道,“怪盗美少女一定是提前装上了某种定时装置,一到十二点,就会自动起雾;至于温度,她一定是事先在空调上做了手脚。” “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什么地方?”正叶挠挠头。 “那就是怪盗美少女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又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莫离继续解释道,“事出必有因,我想她这么做一定有特别原因。循着这个思路下去,我很快便得出了一个推断。” “什么推断?”正叶和莫灵异口同声地问道。 “锡。”莫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在-13.2~161c的温度范围内,锡的性质最稳定,叫做“白锡”。如果温度升高到160c以上,白锡就会变成一碰就碎的“脆锡”。锡对于寒冷的感觉十分敏锐,每当温度低到零下13.2c以下时,它就会由银白色逐渐地转变成一种煤灰状的粉,这叫做“灰锡”。 想到这儿,怪盗美少女的手法就不难破解了吧。她先是在发预告函前,就偷走了‘圣尘之恋’。至于她那个时候,是用什么手法偷走的,我想这一点,无需我多作说明,因为那个时候,‘圣尘之恋’根本就没有得到保护,盗走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完成这点后,她发出预告函,放出她要在十二月十二号那天,前来取走‘圣尘之恋’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她就悄悄潜进了博物馆内部,将伪装成‘圣尘之恋’的白锡放进金属盒。 由于大家都知道,怪盗美少女一定会准时地在双十二那天行动,所以在这之前,博物馆的内部人员就会掉以轻心,既使被掉包了,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怪盗美少女就是利用了这点心理弱点,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偷盗计划。 之后,就像正叶所说的那样,怪盗美少女在展览厅的空调上动了手脚,接着又装上定时烟雾弹。只要等时机成熟,烟雾弹就会放出烟雾,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挡住众人的视线。 接下来,重头戏便上场了。动过手脚的空调把室内的温度,调到了将近零下二十度,这个时候,伪装成‘圣尘之恋’的白锡,自然由于其独特的性质,而变成粉末状;同时,由于窗子打开的缘故,这些粉末自然而然地,就被风从金属丝盒的缝隙中吹出,也就失去了踪影。而这一切的情况,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圣尘之恋’,是被怪盗美少女盗走似的。” “……” 正叶和莫灵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好厉害的手法!” “的确很厉害,”莫离点点头,眉头一皱,又开口道,“不过,我还是有很多解不开的地方?” “哪里?” “比如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据官方记载,怪盗美少女活跃的时间,至少已有十多年了。再者,她又为什么点名道姓地要我去守‘圣尘之恋’,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众人的围观下,她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穿墙而逃的?” 说完,莫离又略微低下头,凝神思索着,“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这个谜团了。” “依我看嘛,”正叶舒服地坐回藤椅上,“这就和魔术师表演的魔术差不多,肯定用了什么障眼法。” “哦,”莫离抬起头,看向正叶道,“那你说说这个魔术的原理来。” “原理……啊,”正叶张大了嘴巴,“不是,莫离,你之前不是破解了刘谦的手穿玻璃,隔空转移,还有那什么……克里斯的水上行走吗?现在一个小小的穿墙,你怎么就不行了?” “那些魔术师的表演,其实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但是……”莫离又皱起眉,“怪盗美少女的表演,简直……简直是天衣无缝,我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好了,哥。你也别太自责了,”莫灵心疼道,“毕竟她是国际大盗,这么多国际干警都拿她没办法,你一时抓不到她,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莫离没有再应答什么,只是从抽屉中拿出上次的黑色笔记本,用笔刻上了几个字:怪盗美少女穿墙之谜。在这句话的末端,莫离又画上一个圆圈,表示这是他没有解决的谜题。 又见密室 自怪盗美少女事件发生之后,各大新闻媒体便加以报道,对于“穿墙大法”也愈传愈神。演变到最后,人们开始口耳相传,地球上出现了魔法少女,这是一种新人类,而且比起深蓝儿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对于这些传闻,莫离一律不予理睬,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要想打破这个传言,就必须把“穿墙”术合理地解释开来。这些天里,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着穿墙的手法,不过却始终得不出合理的推理,最终,他选择了放弃,来日方长,以后也许会突然冒出灵感来。 正叶还是一如既往地打游戏,“还没想到什么眉目吗?”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莫离把目光投向正叶。 “废话,这屋里除了我和你,还有其他人吗?” “那好,我告诉你,我还没解开这个谜团。” “喂,”正叶把手机放到桌上,满脸疑感地看向莫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莫离立即警惕起来,“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总觉得……”正叶小声地咕哝着,“我感觉吧,你好像哪里不对劲……不过,到底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你多心了吧,”莫离浅笑着回答,“我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这样啊。”正叶放心地点点头,“可能是这样吧。” 正说着,宿舍门被打开了,两人齐刷刷地看过去——来人是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三十岁左右,长得干瘦,但人看起来很有精神。 “你……们,”男人左右环顾了一下,“谁是莫离侦探?” “我就是,”莫离举了一下手,“请问,您……” “哦,”来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李志国,是刑警大队的中队长,这次来呢,主要是为了一起密室事件。” “又是密室事件?”正叶插嘴道。 “是的,”李队长冲他友好地点点头,接着,又把视线移向莫离,“是周涛介绍我来的。” “那个胖子啊。”正叶走下藤椅,抢着回答说,“我也认识他。” 莫离微微眯起眼,瞥向正叶,后者立即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忙下意识地捂着嘴,另一只手挥了挥,“你们继续。” “事情是这样的……”李队长向莫离讲述的时候,正叶不屑地来到走廊阳台前,真是小看人,等我破解一起案子,也让你们警察傻傻眼。 正叶生闷气时,中队长和莫离已经走出了宿舍,“哎,正叶,要不要一起去?” “要!当然要!必须得要!”正叶瞪着中队长,语气决绝道。 现场是小旅社的一间单人客房,十平米不到的空间里,挤着一张木板床,一个沙发座;此外,木板床的一头还放着一个置物台,台上是一台液晶电视,电视的一旁搁着一台电风扇。 整个房间的家具就只有这些而已,布局也很简单,不过看起来却很干净、整洁。尸体被发现时,就位于这张木板床上,仰面向上,周围白色的床单上更是血迹斑斑;尸体的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正插在心脏部位,这是致命伤,此外,在尸体其他部位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正是这家旅社的老板。因死者说要在上午九点离开,请店老板到时通告一声,店老板便应允了。上午九点,店老板准时来通告,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着,心下正疑惑时,迎面正好来了一位其他房客,于是两人便齐力把门撞开了,结果,就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到达现场后,中队长李志国详细地向莫离讲述案情。 “为什么店老板要和房客把门撞开,而不是拿备份钥匙呢?” 莫离立即发现了疑点,“旅社老板应该是有备份钥匙的吧。” “啊,真是名侦探。”李志国赞叹道,“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事实上,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向店老板询问了,不过他说,案发的时候,他怎么也找不到那间客房的钥匙了。” “原来是这样,”莫离点点头,四处打量起客房,视线从木板床到电视机,又到那台电风扇上,最后又回到客房的木门,继续开口道,“这上面的锁是门把锁啊……” “有什么奇怪的吗?”李志国忙开口问。 莫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看李志国,又回头看看一头雾水的正叶,开口道,“这起案子,我已经知道凶手的手法了,当然,也知道凶手是谁了。” “啊……”正叶差点惊掉下巴,“你开挂了吧。” 莫离无声地笑笑,拍了两下正叶的肩膀,“这次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罢,他径直走向门外,不去理会身后李志国一副吃惊的面孔,当然,也没有理会倍感莫名其妙的正叶。 公路上,莫离加快步子,向站台走去,他神色慌张,一手紧按着自己的胸口,另一手则死死地紧攥着。 “停车。” 一辆蓝色出租车驶过时,莫离奋力地招着手。 “到哪去?”开车的司机随口道,下意识地看向乘客,旋即吃了一惊——莫离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豆大的汗珠冒个不停,神情显得很痛苦。 “小……小伙子啊。”司机上下打量起莫离,“我说,我送你到医院吧。” “c大,到c大去。”莫离面部肌肉扭曲,声嘶力竭地冲司机吼道。 “好……好,到c大,到c大。” 司机慌了神,连忙发动车子。 十分钟后,车子到了c大门口,莫离从口袋里扔下一张百元钞,便踉踉跄跄地走下车。 “小伙子,我看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司机看看那张钞票,又看看莫离的背影。 “不用你管。”莫离头也不回地吼着。 推开530宿舍的大门,莫离便直接摊倒在地上,他费力地向上挣扎了两下,不过身体似乎异常沉重,摇晃了几下后,又烂泥般地摊在地上。 “啊……” 莫离用力地把贴在地面的头抬起来,此时的他,早已不像那个有着冷俊外表的侦探了,而是一个病人,一个无助者。 “啊……” 又是艰难的怒吼声,他匍匐着身子,缓缓向书桌方向前进了几下;书桌上放着的,是一袋咖啡…… 我是名侦探正叶 正叶装模作样地打量着现场,见李队长正偷偷地、用置疑地目光看自己,便装腔作势地干咳了几下。 “哎呀,李队长啊。”正叶一手搭在李队长背上,“莫离都说了,我肯定能行,看我分分钟k掉这起密室事件。” “可是……”李队长看看手表,迟疑道,“这……可是你已经在现场观察了半个小时了,还要再观察多久呢?” “半个小时了?”正叶一愣,“有……有吗?” 李队长怅然若失地点点头。 “咳,咳。”正叶清了清嗓子,用不容置疑地口气回答道,“这才叫名侦探,这就是我和莫离那种不入流的侦探的区别!” 正叶轻蔑地看看李队长,大手一挥,道,“不要打扰我工作。” 李队长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妥协,乖乖地待在了一旁。 我果然有名侦探的范儿,正叶暗自得意,就在此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那台电风扇上,两手一拍,随即惊叫道,“有了,不对劲。” “怎么了?”李队长眼前一亮,“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那是,”正叶胸有成竹地指着电风扇,“现在明明是冬季,可是这间客房里却摆着台风扇,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李队长摸着下巴,“不过,这和密室事件有关系吗?” 正叶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小声咕哝起来,“说的也是啊,这应该和密室没有关系吧。” 就在他要放弃思索时,突然,一件往事浮现在脑海。 那个时候,莫离正盯着赵详,指着头顶的吊扇,向大家解释说,“我想凶手应该是先将赵忠杀害,然后再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的模样;这个时候再用胶带粘在门口把手边的旋钮上,而胶带的另一头再粘上一根长长的细线;接下来只要将细线的另一头用胶水固定在吊扇上面的连接杆下端,这样准备工作基本上就完成了。 至于怎么善后——只要打开吊扇的开关,连接杆就会转动,把长长的细线卷在上面,连带着的胶带就会扯动旋钮,大门就自行从里面反锁了;然后胶带和细线全都被回收到吊扇的连接杆上,而站在地面上的我们,由于角度问题,根本就看不到细线。” 想到这里,正叶恍然大悟,急忙抱起电风扇四处查看,果然在扇叶后的转动杆上,发现了一圈圈的细线。这时,他又站起身,来到门把手锁面前,一观察,很快验证了猜想——把手下的开关旋钮上,果然有胶带粘过的痕迹。 “啊……哈。” 正叶得意地看向李队长,“我——名侦探正叶,又解决了起密室事件。” “什么?”李队长惊喜道,“你?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的手法了吗?” “没错。”正叶打个响指,边走边得意地解释道,“这名凶手将被害人杀死后,就拿出事先准备的长长的细线。将这根细线的一端涂上胶水,粘在这台电风扇的转动杆上,而另一端,则粘在一块胶布上。 之后呢,就将这块粘有细线的胶布,贴在把手锁的这个旋钮上。接着,凶手走出门外,设法使客房的风扇通电,风扇转动后,很自然地,转动杆就会回收细线。 这时,在细线的拉力下,贴着胶布的旋钮就会转动,从而将门从里面反锁,而作为机关的细线和胶布就会回收到风扇上。” 正叶拿起那扇风扇,递给李队长,“最好的证据,就是这上面转动杆上缠绕着的细线,以及门锁旋钮上的被粘过的痕迹。” “原来如此啊。”李队长挠挠头,“那凶手……” “能在这种天气,把风扇送到客房,同时又不会引人注意;并且在作案后,能够让风扇接通或断电的人,就只有最初发现尸体人——旅社老板了。” “来人,把店老板给我带来。” 听过正叶的推理后,李队长立马下达指令。不一会儿,一个警察就把店老板给带来了,待正叶把自己的推理重述一遍后,店老板生气地怒吼开了, “这……就凭你这猜想,难道就能判我有罪吗?我之前已经说了,那把锁的钥匙丢了,也可能是被真凶盗走的,而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作案,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你怎么不怀疑其他人呢?” “这……”正叶听了店老板的回答,面色犹豫起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店老板怒视正叶道,“你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吗?如果连这点都没做到的话,又怎么判定是他杀案件呢?” “这……” “这当然是他杀案件。”一个自信的声音从门外传出。 正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随即惊喜起来,“莫离。” 莫离凝视了店老板一下,接着便径直走向床上的尸体,指着匕首道,“这就是他杀的证据。尸体的致命伤位于心脏处,而匕首却握在受害者左手,不是很奇怪吗?一般而言,人在用匕首自杀,刺向心脏部位时,首选的应该是右手才对。 当然,如果是左撇子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被害人并不是。你们可以看一下被子,被害人躺在床单上,而被子被掀到身体左边,这就是被害人是右撇子的证明。 因为惯用右手人在起床时,往往会用左手,把被子掀到身体左侧,而左撇子则恰好相反。” 莫离回过头,继续盯着店老板道,“如你所说,这也仅仅是我的推理而已,不过证据马上就来。” 说罢,他冲店老板浅浅一笑,轻拍了两下手。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这是……”店老板上前两步,指着门口的人,声音有些颤抖,又惊恐地回头看看莫离。 后者平静地说道,“这位就是当初和你一起破门而入的房客,现在就由他,再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完整地讲述一遍。大家务必注意听,因为证据就在接下来的话里。” “那就请你开始吧。”李队长看看年轻人。 委托的女人 “事情是这样的,”年轻人回忆道,“今天我和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当我经过被害人这间客房时,正好看到店老板焦急的样子。 向我解释过原因后,他便请求我和他一起把门撞开,我同意了。当我们把门撞开后,就看到被害人躺在床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刀。 在之前,我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多亏店老板反应快,他及时选择了报警,接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莫离浅浅一笑,“好了,证据已经出来了。” “请跟我们到警局一趟。”李队长严肃地看着店老板。 “怎……怎么了?”店老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凭……凭什么抓我?” “你还不明白吗?”正叶得意地冲他扬扬眉,“正常人在看到进屋时的那一幕,应该会选择拨打急救电话才对。你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能说明你其实早就知道被害人已经死了。” “不错。” 李队长又严肃道,“请到局里一趟。” 店老板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看正叶,又看看莫离,随即,沉默地低下了头。 望着店老板被带走的身影,正叶打个响亮,故作严肃地看着莫离,“我是名侦探正叶。” 莫离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正叶自知无趣,撇撇嘴,双手托起后脑勺,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外,“好了,案子也已经解开了。” “话说回来,”正叶突然又回过头,“你不是把案子交给我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不放心。”莫离边走边随口道。 “切。”正叶不以为意,“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就算你不来,我一样能把案子给解决。” 莫离突然停住脚步,怔怔地看向正叶。 “怎……怎么了?”正叶感到莫名其妙。 “你说……即使我不来,你也一样能把案子解决?”莫离神色凝重。 “啊……这个……这……嗯,对,即使你不来,我也一样能把案子解决。” 莫离微微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拍拍正叶的肩膀,“那就好。” 回到530宿舍,莫离一如既往地坐到书桌前,不过,这次他拿的并不是物理类书籍,而是一本魔术解谜类的。随便翻看了几张,莫离起身放到了正叶面前。 “这是干什么?”正叶不解。 “算是加强训练吧。”莫离走回书桌前,“其实,魔术和推理,从本质来说是一样的,都是谜,都需要来解。而复杂的案件,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就是一场邪恶的魔术秀。凶手是魔术师,侦探则是观众,重点在于,这个观众是为了魔术的精彩拍手叫好,还是一眼看破卑劣的伎俩,而对其产生厌恶心理。” “额,那个……莫离啊,能说点人话吗?”正叶挠挠头。 “我的意思是说,”莫离回头看着他,“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探,就必须拥有一双可以看透事物本质的慧眼,而训练这种能力的媒介……” “就是这本《魔术大全揭密》?”正叶把它拿到手中,看了看前后的封面,又抬头看向莫离,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不错。”莫离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正说着,宿舍门被打开了。莫灵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进宿舍。 “哥,”莫灵看看正叶,又看看莫离,“她说她有事要委托你。” “哦?”莫离站起身,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她高高的个子,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上下的衣服都很时髦,五官端正,不过白晳的皮肤和浓艳的口红,看起来极不成比例。 “您就是……莫离?” 女人疑惑地看看他,抢先一步开口了。 “是的。” “哈,没想到你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啊。”女人的疑惑顿时消散了,欣赏尤物般地继续打量他,“只说是c大的人,我一直以为是一位老师呢?刚刚这位妹妹带我来时,我还在纳闷,怎么带我到学生宿舍楼了?呵呵。” 莫离对女人的自言自语报以浅笑。 “啊,都快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司弓惠,不过,你这么年轻,叫我惠姐也无妨了。” “日……日……日本人吗?” 一听完介绍,正叶吃惊地站了起来,“连日本人也来委托了?” “啊……不,不是的。”司弓惠连忙摆手。 “那只是一个复姓而已,”莫离帮忙解释道,“像‘司马’、‘东方’一类的姓名一样,‘司弓’也是一种姓氏。” “哦,这样啊。”正叶小声咕哝着,又坐回椅子上,“白让我激动一场。” “真是位名侦探啊,这个姓氏只有很少人才知道,”女人有说有笑地赞扬着,“把这件事委托给你,我可就放心了。” “请讲。”莫离指指她身后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唉。” 刚刚还面露笑容的女人,一听到莫离的话,立马就叹了口气,表情也复杂起来,“事实上,我是犹豫了很久才来的。直到听说你解开了死人叫外卖那起灵异事件,才让我下定决心来委托你。 不过,我得把话说到前头,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全是我们一家真实经历过的,虽然听上去很不真实、甚至有点像小说,但我可以保证,我所说的话,无半点虚假。” “嗯,”莫离点点头,“相信委托人,也是我们作为侦探的一种操守。” “我也来听听,”正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把椅子往前搬搬,凑了过去,“说得那么神秘,难不成比死人叫外卖还要灵异?” 司弓惠一脸严肃地看着正叶,缓缓点了下头,“十倍不止。” “这件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她回忆起了往事,“十年前,当我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时,我的父亲便意外去世了。” “打扰一下,”莫离突然插口道,“请问你父亲的职业是?” “哦,他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 莫离点点头,“请继续吧。” 离奇的复活事件 “十年前,当我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时,父亲患了重病,不幸去世了。之后,我们一家便生活在了痛苦之中,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后,我们打算给父亲见光。 ‘见光’是我们那里的一个习俗,人死后的第七天,家人就必须把尸身挖出来,见一段时间的光,以祈求复活的仙机。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只是迷信,不过,考虑到父亲一直很重视这些传统,便也按习俗照做了。 ‘见光’的那天,原本一直晴朗的天气,不知怎的,等我们准备好开挖时,忽然天色剧变,整个天空都阴暗了下来。伯父拍腿说不妙,这是‘惊尸’的前兆。 所谓‘惊尸’,其实是和‘见光’有一定关联的。按照我们当地的传说,到死人‘见光’那天,如果天色大变的话,就会出现‘惊尸’现象,原本躺在棺材中的人,就会诈尸。 诈尸后,据老一辈的人讲,会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变成乱咬人的僵尸,而另一种,则是死人借机还阳复活。 不过,我们年轻的一辈都不信,大哥大嘲弄了伯父一番后,身先士卒地率领众人开挖了。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声闷雷后,天空中缓缓出现一只大火球。 像一只篮球那么大,这下子,可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吓坏了,大伙扔下工具,就哭喊着往家跑。只有大哥一人,仍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那个火球却悠悠地下来了,直直地撞向了他。 当时我正站在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惨状:一声剧烈的炸响后,大哥全身上下都变成了灰白色,而火球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壮起胆子,想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结果……结果……呜呜。” 司弓惠说到这里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的肩膀抽动着,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小惠姐。”莫灵怜悯地递过去一条白手帕。 “谢谢。”司弓惠接过手帕,左右擦拭了一下,继续开口讲道,“结果,等我到大哥跟前,想拉他一下时,手指刚碰到他,大哥整个身体变成了一堆灰!呜……呜呜……呜。” “小惠姐……”莫灵回头看看莫离,不过后者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皱着眉。 “这……”正叶则是一脸震惊地看向莫离,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这怎么可能呢?‘见光’到‘惊尸’……天上下来一个火球……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堆灰烬…… 正叶脊背发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试探地发问道,“惠姐,你当时看清了吗?会不会……” “怎么可能?”司弓惠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睛里满是泪花,用颤抖地声音说,“我怎……怎么可能……会看错呢?当时……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 这样啊,正叶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莫离,似乎把说话权交给了他。 “好了,我想我已经了解案情了。”莫离的语气有些遗憾,“不过,既然事情过了那么久……” “才不是呢?”司弓惠用手帕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泪,“刚才我说的,仅仅只是个开始。” 莫离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看看正叶,后者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收回目光,莫离缓缓开口道,“请继续吧。” 司弓惠用力地点点头,情绪稍稍缓和了些,于是又接着讲,“在忙完大哥的丧事后,我本想接手公司的生意,但伯父却提议说,既然发生了‘惊尸’现象,慎重起见,还是查看一下父亲的坟墓重要。 起先,我并不同意这个做法,毕竟大哥的去世,也算是一种前车之鉴吧。但是伯父不肯,无奈,我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这样也算是对父亲的一种尊重吧。 之后的几天里,伯父愣是花重金,聘来了几个敢于挖墓的人。那个时候,我也被叫到了现场,然而,更加令人意外的事再度袭来了——棺材盖打开后,里面却空空如也。不要说是骸骨,就是衣服也都消失不见了。 那些被聘来的挖墓人,一看到这情景,撒开脚丫子便跑光了,连钱都没有再来要过。正当我们一家人纳闷时,身后却有人拍了我一下。我一惊,下意识地转过身,腾然吃了一惊——身后站着的,正是我去世的父亲……” 司弓惠说到这里时,再次小声地啜泣起来,眼神里流露的已经不是之前的伤心了,而是惊恐、害怕。 她只停顿了十几秒钟,便又抬起头,缓缓讲下去,“父亲复活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全变了,因为大家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起先,我们只当这是一个恶作剧,或是有人在打我们财产的主意,因为父亲所在的公司已经赚了不少的一笔钱。” “那后来呢?”正叶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后来我们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因为我详细地观察了复活后的父亲,他的行为举止、外貌衣着、生活习惯,甚至是其他微不足道的地方,都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征呢?比如哪里有伤疤,或是有胎记之类?”莫离提出疑问。 “没有,”司弓惠很肯定地摇摇头,“不过这前后,我可以肯定,他就是父亲自己,绝对不会是有人假装。”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莫离微微皱眉。 “那是……那是……”司弓惠犹豫不决地回答道,“我偷偷和他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的结果表示,他就是我父亲不会错。” “什……么?”正叶再次瞪大了眼睛,“真……真的复活了?” “不过……”这时候,莫灵则一脸疑惑地看向司弓惠,“小惠姐,你说了那么多,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与你这次的委托有关系吗?而且,父亲复活了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创根问底呢?” “就是啊,”正叶扭头看看莫灵,也接过话茬,“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证据什么的,可能早没有了吧。” “不是的,你们误会我了,”司弓惠忙摆手解释说,“事情到此远没有结束。” 委托人的叙述 “难道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正叶不禁咂舌。 “不是,”司弓惠摇摇头,“但这件事却让我们很头痛。在父亲复活后的第十年,也就是今年,不过,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几天前。因为就在几天前,父亲出了车祸,临危时,他把我们叫到跟前,叫我们不要伤心,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他说他很快还会回来的,让我们在他下葬后,第三天再次开棺,那时,他就会回来了。” 司弓惠终于说完了她的离奇的遭遇,她的眼角泛着泪花,但嘴角却又浮现出一丝笑意。她是在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害怕,还是在为父亲即将复活而感到喜悦呢?莫离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个委托人遇到了一件很棘手、很离奇的事。 “那个……”正叶忽然开口问道,“你之前报警过吗?” “是的,”司弓惠点点头,拭去眼角的泪水,“我们早在十年前,就向当地的公安局报了警,不过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我们所说的话。 后来,无奈之下,我们当时在场的二十几个人,全都一起去了警局,提供了证明。警察这才犹豫不决地接下这起案子,不过最终什么也没查到就是了。” “这样啊。”正叶疑惑地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这可真难办啊。” “那……”司弓惠立刻向他投去乞求的目光。 “别找我……这位,这位。”正叶指手画脚地介绍着莫离,“这位才是名侦探。” 于是,乞求的目光又移向莫离。 “我接下了。”莫离对委托人浅浅一笑。后者先是不相信似地愣了一下,旋即,眉宇间舒展开来,狠狠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左手把提包从肩上取下,右手忙去摸索着什么。 “小惠姐……”莫灵阻止了她的动作,后者疑惑地抬起头。 “我哥不收费的。”莫灵摇摇头。 “啊……不……不收……” “是的。”莫离微笑着点点头,“如果您感到过意不去的话,就请以后信仰基督吧。” “基……督……”司弓惠疑惑地小声咕哝着。 “喂,莫离,”正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两下,“你真搞得定吗?” 莫离微微皱起眉,盯着正叶的双眼,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下头。 司弓惠所在的省份是b省,和莫离这儿隔了五、六个省份,总路线差不多有几千公里。不过乘火车的话,快车五个小时就能赶到了。 莫离一行人,(包括正叶、莫灵、司弓惠。)出发的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两点,按预定时间,他们在七点就能下火车,八点可以到达委托人司弓惠的家里。不过,这次的火车开得格外卖力,提前一个小时便下了站。 一行人挤进公交车,又坐了一个小时的路。终于,七点左右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司弓惠的父亲是公司的老板,那会儿,建筑行业又火又旺,没几年,他便赚满了口袋,提前在一处安静偏僻处,买了幢私人小别墅。 说小也不算小,简单目测一下,别墅的占地面积也有一个中学球场大小,三层建筑,风格有些类似欧州的哥特式风格。灰黑的围墙,上面是高高的塔式尖顶,乍一看,好像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堡。 走进“古堡”,路面是由大小不一的青石板铺成;右边的墙边,建造了一个玻璃温室,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些名贵的花花草草。 “都是些名贵的花啊。” 莫离移开目光,看向领路的司弓惠,后者连连点头,“家父在生前就很喜欢养花,因此特意建造了一个温室,就是为了在冬天也能够欣赏。” “这样挺好的啊。”正叶一一扫过那些花朵。 “是的。家父还特意请了一个附近的花匠,来照管它们。” 来到石板路尽头,眼前的一扇沉重的铁门,司弓惠走到门前,从提包拿出了一把钥匙。 “怎么?这么大的屋子,就只有你自己住吗?” “不是,我不住在这里,我和丈夫之前一直在外地上班。父亲去世后,我和丈夫回来上丧,便暂时住在这里了。” 司弓惠推开了门,室里顿时明亮了些,“请进。” “好豪华的设施啊。”正叶看看漆雕的客桌,又看看淡墨的山水壁画,忍不住赞叹着。 “过奖了。” 司弓惠一面招呼客人们坐下,一面沏上几杯茶水,递到了客桌上。 “其他家庭成员呢?”莫离抬眼问道。 “哦,我丈夫那边的公司急了,便提前去上班了;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弟弟,他住在二楼,现在可能在看电视吧。此外,家里除了伯父和花匠,就基本没什么人了。” “基本没什么人了?”莫离很敏锐,“基本是什么意思?” “啊,”司弓惠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本来我想这件事,说不说都是一样的,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我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吧。” “嗯。”莫离看着她点点头。 “其实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只比我小一岁,但是很久以前就离家了,至今也没回来过。” “是什么时候呢?”莫离立马追问道。 “这个很有必要吗?”司弓惠不解。 不过,莫离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她答案了——很重要。 “其实在十年前,父亲复活后,妹妹便一直心存怀疑。于是,便偷偷跟踪了他一段时间,这之后,有一天妹妹突然和父亲争吵起来。我去劝架的时候,妹妹正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接着便冲出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你有问过你父亲,关于你妹妹出走的原因吗?” 莫离喝下一口热茶,继续向委托人问道。 “问过,肯定问过。不过……”司弓惠皱起眉,“父亲一直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干脆冲我怒吼,让我不要再问这件事了。” 莫离微微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我想我已经掌握大概了。” “你是说……复活的秘密?” 司弓惠试探地问道。 迟到的归来人 “只是猜想罢了。”莫离浅浅一笑,“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 “啊,”司弓惠张大了嘴巴,“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大哥的死因了?” 莫离轻轻摇了摇头,“目前线索太少。” “对了,”正叶又忽然开口道,“距离你父亲的复活预言还有几天啊?” “你等一下,”司弓惠从口袋掏出一部手机,“啊……”她瞪大了眼睛,“就……就是明天过后。” “什么?”正叶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一副吃惊的样子,回头看看莫离,“难不成……又会上演一场复活游戏。” 后者微微皱眉,看看外面逐渐昏暗的天空,收回目光,盯着众人道,“不早了,一切等明天吧。” “啊,真是的,”经莫离这么一说,司弓惠立即想起了什么,“我去给大家准备些吃的,以前家里也有位厨师,不过发生这么多事情后,该走的都走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司弓惠的语气不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麻烦了。”莫离站起身。 “我来帮你吧,小惠姐。” 莫灵和司弓惠刚踏出客厅,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二十多岁模样的小伙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背有点驼,一双不合脚的棉鞋走在路上,发出“啪啦,啪嗒”的声音。 他一进到屋里,先是扯起嗓子叫着,“姐,我快饿死了,快做饭啊。” 话音落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到莫离身上。 “你好。”莫离向他打招呼道。 “你谁啊?”年轻人用一双鼠眼,上下地打量着莫离,猛然,他拍了一下手,“哦……我知道了,我姐说找侦探找侦探的,就是你吧。” 他上前两步,围着莫离转了半圈,“啧啧,原来我老姐是找帅小伙了,眼神还不赖嘛。” “喂,请你说话注意点。”正叶毫不客气地冲他喊,“我们是受司弓惠的委托,才来这里的。” “正叶……”莫离扯了他两下。 正叶不耐烦地挣了两下,还想怼上两句,不过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止住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年轻人挠挠头,不情愿地趿拉着鞋,走向门外。 不过马上从他口中传出了惊叫声,“姐,姐……” 众人一听到惊叫声,立马都冲出了门外。 “小博,干吗呢?”从厨房刚出来的司弓惠开口问道,不过,当她的目光瞥到大门外的人时,也惊叫了一声,“小婉?”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目测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打扮一般,虽然是在朦胧的夜色里,但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一脸的恐慌表情,“有……有鬼,快……快让我进去。” “哦……哦。”司弓惠虽然也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 叫小婉的女人,立马钻进院里,抱住了司弓惠,肩膀抽动起来,“姐……” “好了……好了。”司弓惠像安慰孩子似的拍拍她,“到家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莫离终于抓住了机会。 听到陌生的声音,小婉把头从姐姐的肩上抬上,打量了一下莫离,回过头,又满脸疑惑地看看司弓惠。 “到屋里再慢慢说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顿饭彻底变得无影无踪了。 一群人挤在客厅的圆桌前,期待着小婉的讲述,后者喝了一大杯茶后,情绪也渐渐恢复了些。她面向客人,先自我介绍道,“我叫司弓婉儿。”又指指旁边的司弓惠,开口道,“这位是我姐姐。” “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莫离微微点点头,“我们是前来调查的侦探。” “哦……”司弓婉儿迟疑地点点头。 “刚才你说有鬼,是怎么回事?”正叶忙探起上身。 “是这样的,”司弓婉儿皱起眉,“关于父亲的死亡预言,我也听说了,便想提前来探望一下。然而……半路上……” “半路上怎么了?”正叶已经攥紧了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半路上,在经过后山坡时,父亲的墓碑……墓碑……” “墓碑怎么了?”正叶焦急起来。 “墓碑……”司弓婉儿迟疑了一下,旋即大吼着,“墓碑前有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悬浮在半空。”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正叶更是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司弓婉儿捂住头,高声叫道,“那个女人还冲我笑笑。” “具体位置是在哪里?”莫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不过司弓婉儿像没听到似的,又嗤地一下,把头埋在手里。 “后山路地形很复杂。”司弓惠看看妹妹,又抬头面露难色地看看莫离,“光是用嘴叙述的话,恐怕你们还是找不到路。” “那……你……”莫离迟疑地看看司弓惠。 后者忙惊恐地,使劲地摇了摇头,“我……我胆子小。” 莫离把目光投向司弓博,后者的眼神马上飘忽起来,若无其事地趿着鞋走开了。 正当大家为此着急不已的时候,司弓惠的大伯回来了,他是一位五十上下的高大男人,声音哄亮,“我带你们去。” “大伯?”司弓惠疑惑道,“这么晚了,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也没什么事,”大伯走进了客厅,和众人寒暄一番后,开口道,“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大哥的墓地,我知道在哪个地方,我带你们去。” “嗯。”莫离点点头。 大伯和司弓婉儿聊了几句家常后,便准备出发了,随行的只有莫离一人,至于正叶,他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我在这儿保护莫灵。” 冬季的夜晚,尤其是在这空旷的地区,显得更加寒冷了。寒风一阵儿紧一阵儿松地吹在身上,彻骨之感疼痛不已,不过到了别墅的后山上,这种感觉似乎一下子消散了,厚实的山坡为他们挡住了冷风。 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两旁是魏峨的山体,昏暗的夜色下,两位急促促的行者给人一种盗墓贼的感觉。 “快到了。” 冷不丁地,大伯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可以了。” 莫离淡淡地回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现可以打开手灯了。临出发前,他们便带上了手灯,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莫离叮嘱他,不要在半路上开灯。 灯明的一瞬间,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前方是…… 悬浮在半空的女人 在光线的照耀下,莫离看得十分分明,不远处的一块墓碑前,正静静地悬浮着一个白衣女人。她穿着一袭长长的白衣,乍看起来像是古装剧里的人物,头发披散着,长且乱,遮住了前方的面孔,因此,莫离看不上清她的模样。 目光下移,女人正凌空而坐,脚下空荡荡的,只有长长的衣角随风飘舞。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一秒,两秒…… 突然,女人抬起了头,长乱的头发甩在了耳后,露出一张骇人的脸来:左边脸像是被什么野兽啃过似的,暴露在外的,是模糊不堪的血肉;而右边脸则是一副标准的美女样。她的双眼充血,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可以看到女人的左眼里,正缓缓淌出一种粘稠的红色液体。 就是这样的一副面容,看着对面的两人后,呲开嘴,露出了一副似是而非的笑容。整个过程持续了十秒左右,下一秒,莫离露出一抹浅笑,猛地向那“女鬼”冲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身后的大伯,半张着嘴,“啊……啊”了几声后,捂住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莫离听到叫声时,便立马反应过来,止住脚步,狠狠地看了一眼“女鬼”,这才按原路返了回来。 倒在地上的大伯,正脸色乌青,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见莫离来到自己跟前,忙伸出手,费力指了指胸前。 “心脏病?”莫离一边试探地询问着,一边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很快,在他上衣内部的一个口袋里,莫离拿出了一瓶药,放在灯下,瓶身上,黑色的字体映眼前——速效救心丸。莫离取出一颗,帮他含在舌头下,不一会儿,大伯的呼吸声平缓了下来,脸色也比刚刚轻松了许多。 忙完这些,当莫离回过头时,凌空而坐的女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都怪我。”大伯半坐在地上,一脸懊恼的样子。 “这并不能怪你,”莫离不甘心地又向大山深处看了看,不过,还是找不到女人的踪迹,“早知道你心脏不好,就不该带你的。还好你随身携带着救心丸,不然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唉。”大伯摇摇头,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心脏病二十年了,老毛病了,受不了什么刺激,刚刚看到那女人坐在半空,一下子惊住了。” “平时也容易犯吗?”莫离随口问道。 “是啊,平时也犯,”大伯又叹了口气,“我这老头子,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一路无语,回到别墅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莫离看看手机,十点整。别墅的大门半开着,没有从里面上锁,两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锁上门,路过养花的温室时,莫离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他微微皱起眉,“温室里的灯……” “哦,”大伯往温室的方向看了看,随口道,“就是这样,一直就是这样。每天晚上八点时,花匠便会打开温室里的灯光,为的就是让那些植物,能够进行充足的光合作用。” “嗯……”莫离迟疑地回答着,目光停留了几秒后,便继续向客厅走去。 客厅的灯开着,灯火通明,不过却没什么人了,只有半躺在沙发上,打着嗑睡的司弓惠,和坐在椅子上的莫灵。正叶老早地就找了间客房睡觉了,司弓婉儿则是一路奔波,加之刚才的惊吓,现在正躺在卧室里休息。 “哥,”莫灵轻轻指了指沙发,示意两人不要太大声,“情况怎么样?” “司弓婉儿说的是真的,”莫离淡淡地答道,“不过,我想那肯定是障眼法罢了。” “啊……”莫灵扬起了一根眉毛,“那就是说,你还没有看透这次的手法喽?” “是的,”莫离点点头,“不过,我想到天明之后,现场勘察一番的话,就会有线索了。而且,这件事情,我认为和十年前的复活事件有关。” “为什么?”莫灵追问道。 不过,还没等莫离回答,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便打断了这场对话。 司弓惠掀起搭在身上的棉衣,揉了揉眼睛——显然,她还是被这细微的声音吵醒了。一见了莫离,她立刻就有了精神,忙起身打听事情的经过。于是,莫离只好又向她讲述了一遍。 十点四十分,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睡觉了。莫离躺在床上,不过却全无睡意,自己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多得有些忙不过来。 到现在为止,自己已经苦苦找了三年了,可依然没有关于“钥匙”的任何线索;蓝颜那帮人又卷土重来了,甚至不惜以人的生命为代价,和自己进行一场所谓的“死亡游戏”;横行二十年的宝物猎人——怪盗美少女,不知何故又重出江湖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盗走了“圣尘之恋”,之后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墙而逃了。 莫离翻了个身,轻轻闭上了眼。 我好累,好累……真的太累了,可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呢? 我完全可以抛弃一切,再不去管世间的喜怒哀乐。可……可冥冥之中,却总有一种声音告诉我,告诉我不要放弃。 你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我……我又是谁呢?谁又谁呢?这个世界又究竟从何而来呢? 莫离使劲地摇摇头,刻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东西,当心静下来时,忽然听到远方隐隐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女人的哭泣声,又好像是金属的的碰撞声,还有就是…… 意识到这里就模糊了。 岁月交替,沧海桑田。唯一不变的是夜,以及黑色褪去后,迎来的光明。还有,正与邪的永恒的斗争……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莫离他们吃过饭后,便在大伯的带领下,去了昨天的现场。司弓惠的父亲被埋在别墅的后山上,这里地势崎岖不平,但有相士说,此处是一块风水宝地,一家人便把父亲埋了这里。 墓碑上,凹下的痕迹形成了几个大字:司弓问川之墓。 旋即,莫离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连破两案 俯下身子,凑到墓碑上的刻字前,莫离看到了“川”字的凹陷处,有被什么东西划过的痕迹。 “好了,”他直起身子,轻快地拍拍手,嘴角露出笑容,“我想女人凌空而坐的秘密已经揭开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揭……揭开了?”众人不解。 “是的,”莫离开口回答道,“那只是一个小伎俩而已,是最基本的悬浮方法。” “那……那要怎么才能做到呢?”正叶挠挠头,他还是一头雾水。 “方法很简单,”莫离指着墓碑上“司弓问川”的“川”字,向其他人解释道,“这个‘川’字凹下去的地方,很明显有被什么划过的痕迹。我想,昨晚的那个女人,可能事先用夹子之类的东西,把某种支撑物固定在‘川’字上,之后就坐在这种支撑物上,由于她的衣服遮挡的原因,所以我们看不到这个支撑物,就造成了女人凌空而坐的错觉。” “原来如此啊。”正叶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揭开这个案子后,众人便陆陆续续地各忙各的了,由于复活预言是在明天,因此,莫离提出了一个建议。他建议由他、莫灵、正叶以及司弓惠轮流守在墓碑前,以便随时观察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第一个留在原地的是正叶,莫离兄妹便和司弓惠一起回去了。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办起案来挺有一套的嘛。” 下山时,司弓惠不忘回头赞赏一番莫离。不过后者只是报以微笑,并没有接过话茬,可司弓惠不在乎,依旧边走边自言自语着,“提起案子,我倒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小惠姐,什么事啊?” “哦,其实也没什么,”司弓惠回答说,“两个月前,我们这儿出了一起强盗杀人案,后来在警方的围攻下,这些强盗便尽数落网了。不过后来又听说,强盗头子逃走了,为此,警方又布暑警力,在这儿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后来呢?”莫离似乎有了兴趣。 “后来啊?后来,警方在后山上……啊,就是刚刚我们去的地方,就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尸体被发现时,已经面目全非了,后来搜索未果后,警方便对外声称,在后山的那具尸体,便是强盗头子的尸体。” 末了,司弓惠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听说那个强盗头子精通伪装呢,说不定那只是个调包计。” “小惠姐,我看你也有当侦探的天赋呢。” “哪里?莫灵啊,你别开玩笑了。” “那个……”莫离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我想去见见你家的那位花匠。” “哦?” 花匠的年龄有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衣服也穿得破破烂烂的,左膝上还打了个补丁,个子不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左右,驼背,声音沙哑。莫离他们回到别墅时,他正在温室里照看花。 “你好。” 莫离敲了敲玻璃门。 “你……有什么事吗?”老头沙哑着嗓子问道。 “当然。”莫离抬起头,紧盯着那双浑浊的眼睛。 “哦,那请进吧。”老头说着打开了门。 莫离走了进去,关上门,背靠着门口处,浅笑着看向花匠,“或者,我叫你强盗头子更合适。” 老头先是一愣,旋即,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我想,你应该是把真正的花匠杀死在后山上,然后,自己则取代他的位置,我已经听司弓惠说了,这名强盗头子是会伪装的,易容成另一个人,想必不是件难事。 你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躲避警方的追踪。而警方在后山上发现的尸体,则是真正的花匠的尸体,之所以面目全非,我想也是你刻意为之的吧,就是为了诱导警方做出错误的判断,而自己则在时机成熟时,再逃之夭夭。” “我有哪里说错吗?”莫离仍浅笑着看向花匠。 老头气得胡子都抖动起来了,“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是的,倘若无凭无据,我当然不能这么说,”莫离上前一步,指着用来给花照明的温室灯,“但是,从一开始,我便有了一个很大的疑惑。 这些温室灯有蓝光灯,绿光灯,白光灯,还有黄光灯,这四种灯,对吧?” “那……那又怎么样?”老头顽固地像一个玉米棒。 “问题就在这里,司弓惠的大伯告诉我说,这些灯在晚上八点后会打开,为了让这些名贵的花进行光合作用,补充自身的营养,可……”莫离的双眼射出一道锐利的光线,直逼眼前的老头,“可花匠通常都知道,植物对光线的吸收,最差的便是黄光,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去使黄光灯的。 就是这个细节,让我开始有一点怀疑,而之后司弓惠的讲述,和你沙哑的声音,便让我十分肯定了,你就是强盗头子的这一事实。你之所以声音沙哑,其实也是装的,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看出你是假花匠。 因为伪装成一个人的面貌容易,而伪装成一个人的声音则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行。” 老头呆住了,花白的胡子也不再抖动了。良久,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叫莫离,是一位侦探。” “老头”微微点点头,“你很聪明。” “所……以?” 说时迟,那时快。“老头”猛地攥起拳头,咬着牙便向莫离捅了过去。不过,还未等他碰到眼前的人,便突然“啊”地惨叫一声,腿一软,抖了两下后,摇摇晃晃地摊坐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再动了,只是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魔鬼。 莫离收回伸出的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面色阴沉道,“正当防卫。我点了你的穴道,一个小时后就会自行恢复过来了。” 说着,他打开身后的门,径直走向面面相觑的司弓惠和莫灵…… 复活预言的兑现 莫离向她俩讲述了事情的真相,两人唏嘘不已,半个时辰后,警方派来的几个人,把强盗头子押了回去。 连破两案后,时间已临近正午,莫离他们吃过饭后,由司弓惠换了正叶的班。之后,下午三点时分,又由莫灵接过司弓惠的班。就这样,直到晚上七点,轮到大家一起守在墓前时,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冷风吹过正叶的鼻子,又凉又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又使劲地揉揉鼻子,不耐烦地说道,“这……这什么事情也没有嘛,搞得我一直紧张兮兮的。” “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莫离回过头。 “上次?上次什么教训啊?”正叶用力吸吸鼻子。 “棺材移动那件事。” 正叶先是一愣,随即坏笑着站了起来,指着莫离道,“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林雨曦,不然怎么会动不动就提那件事呢?快说,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莫离突然想起了怪盗美少女对自己说的话,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关系? 见莫离没有反应,正叶更得意了,他扬起单眉,“不说是吧,不说就是默认了。” “干什么啊,你。”莫灵打了他一下,“没见我哥正在思考吗?” “是是是。”正叶索性一屁股坐到地面上,不再开玩笑了。 午夜到来,几个人搭起了简易帐篷,不过,这一夜算是白忙活了一场,因为直到天明,坟墓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当然,连上次假扮成“女鬼”的女人也没有再来。 破晓时分,他们回到了别墅,匆匆吃过饭后,便又来到了墓前——今天是复活预言的降临日。随行的工头们拿出了锋利的铁锹,准备好好地干一场——司弓惠付的费用是平日里的三倍。 见到工人们开挖,正叶又嘀咕起来,“喂,莫灵,你猜待会儿会出现什么?” “什么‘出现什么’啊?” “就是会挖出什么啊,”正叶亢奋起来,“你说会不会像电视上一样,挖出一个穿清装的僵尸啊?” 正叶说着,冲莫灵扮了个鬼脸。 “去去去。”莫灵厌恶道,“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吗?” 正聊着,只听不远处的工人们叫了一声,马上从里面走出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向司弓惠的大伯问道,“这棺材……这棺材好像有被人从里面打开过的痕迹。” “什么!” 莫离他们闻言赶了过去,“被人从里面打开过的痕迹。” “是呀。”工头指向挖出的大坑。 只见长长的棺材上面的棺材盖半开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怎么会这样呢?”司弓惠失声惊叫着,“当初……当初……” “当初……你们亲眼见到我入土了?” 远处,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肩膀宽阔,下巴敦实,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边笑着边走向众人。 “大……大哥。”司弓惠的大伯睁大了眼睛。 “爸……”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司弓婉儿突然发疯般地尖叫了起来,旋即,冲到了男人面前,一边尖叫着不可能,一边用手在男人脸上狂抓,不过并没有撕下众人期望看到的人皮面具。 “婉儿,婉儿。”男人用训斥孩子的声音低吼着,“快静下来。” 司弓婉儿瞪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愣了两秒钟,接着眼珠向上一翻,晕了过去。 男人急忙抓住她,向其他人喊道,“谁来搭把手,帮我把她扶到背上,这孩子一时受到刺激,晕了过去。” “我来背她吧。” 说话的是莫离,男人打量了他两眼后,点头同意了。莫离把司弓婉儿背到背上,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后者正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回过头,莫离打量了男人两眼。像,实在是像,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莫离回想起司弓惠给的照片,疑惑地向男人开口问道,“您就是……司弓问川先生?” “嗯。”男人看也不看莫离,就粗重地回应着。 “可是,据我所知,您应该……” “唉,”男人沮丧地摇摇头,“早在十年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感觉就像是睡了一大觉似的,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坟前不远处,听到你们的谈话声,便不假思索地跟来了。” “恕我冒昧,”莫离直接出了王牌,“可不可以请您和司弓惠做一下亲子鉴定?” “哦?”男人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原来,你是怀疑我啊?” “不错。因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恐怕人死还是不能复生的。” “年轻人,可你得明白,有些事情连科学都解释不了。” “那只是暂时而已,现在,就由我来解释复活预言一事。所以,你肯做亲子鉴定吗?” 看着莫离坚定的眼神,男人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勉强似地点了点头。回到别墅,莫离把司弓婉儿放下时,突然发现她发烧了,额头还很滚烫。 “附近的医院在哪里?”莫离回头向男人问道,“她好像发烧了。” “附近的一个镇上,就有一家医院,我开车带她去吧。” “我想,让她的姐姐司弓惠陪同你去更合适,”莫离紧紧地盯着他,“正好也让你在那里进行抽血化验。” “这……” “我看莫离的这个提议很好。” 司弓惠的大伯跨过门槛,望着两人开口道,“就这样办,我也跟他们一起去,你去吗?侦探先生。” “我……就不去了。” “那好。” 不一会儿,司弓问川打开了车库门,等司弓惠他们一到家,便简单地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于是司弓一家子就都去了医院。留在别墅的,就只有莫离兄妹和正叶了。 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彻彻底底地查查别墅了! 对十年前复活案件的推理 “莫离啊?你对这起事件怎么看啊?”司弓一家人离去后,正叶便提出了询问。 “什么怎么看,很明显,这是一起人为闹剧。” “人为闹剧?那……那该怎么解释这一系列的怪事?”正叶困惑地挠挠头。 “到目前为止,我得出了一种较为合理的猜测,不过要想验证的话,也不难,只要检查一下司弓问川的卧室,我想便能真相大白了。” “卧……卧室?” 说干就干,几个人分头行动,很快便找到司弓问川的卧室。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布局大方美观,无论是置物台还是墙壁上,都挂有各式各样的荣誉证明。 看到这里时,莫离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浅笑,“如我猜测的那样,我想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很明显了?哥,你倒是说说啊。” “先从十年前的复活开始说起,司弓惠提到了他的父亲,也就是司弓问川,在入土后的几天,进行‘见光’风俗时,发生了‘惊尸’事件。” 莫离边说边转身向楼下走去,莫灵和正叶则尾随其后。 “之后,天上出现了一个大火球,火球炸裂后,司弓惠的哥哥直接变成了灰烬。这是这整个复活事件的开端,事实上,当司弓惠这样讲后,我便立刻想到了‘球状闪电’这种东西。” “球……球状闪电?”正叶满脸疑惑。 “难道是……”莫灵微微侧起头来看着莫离。 “没错。”后者点点头,“球状闪电通常在雷暴时发生,为圆球形状的闪电。颜色明亮,近圆球形,它的直径一般为15至40厘米不等。通常情况下,仅维持数秒,但科学史上也有维持了1至2分钟的记录。 它的颜色除常见的橙色和红色外,还有黄色、紫色、蓝色、亮白色、幽绿色的光环,呈多种多样的色彩。可以随气流起伏在近地空中自在飘飞或逆风而行,也可以通过开着的门窗进入室内,常见的是穿过烟囱后进入建筑物,甚至可以在导线上滑动,有时会悬停,有时会无声消失,有时又会因为碰到障碍物而爆炸。 到目前为止,球状闪电还是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难道司弓惠的说词,大火球其实是球状闪电?”正叶有点半信半疑。 “的确如此,”莫离走到沙发前坐定,“自然界中只有球状闪电,才能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可以让活生生的一个人直接变成灰烬,最好的证明,便是‘惊尸’那天天气的剧变。” “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是这样好了,那这件事又和复活事件有什么关联吗?”正叶又提出疑问。 “关键就在这里,”莫离解释说,“还记得司弓惠说,妹妹司弓婉儿偷偷跟踪并调查了一番司弓问川吧。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想,她就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 “是……什么真相?”莫灵探起上身。 “真相就是司弓问川其实是诈死。当年,他可能找了个替身,在替身死后,众人便会以为是他本人死了,这之后,他只要在一个合理的时间内出现就行了,向众人谎称自己复活。 接着,可想而知,不会有人去相信他的,于是他便提出做亲子鉴定,结果当然证明了他是司弓惠的父亲了。不过,在此之前,却发生了一件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 “是球状闪电吗?”正叶小声地试探道。 “是的。正是如此,司弓婉儿才在得知真相后,和父亲大吵一架,并赌气离家出走——她一直深信,就是因为父亲的这种幼稚做法,才意外葬送了大哥的生命。” “原来如此啊。”正叶缓缓点头开口道,“所以第二次见到司弓问川复活时,她才会一时失控啊。” “可是……”莫灵蹙眉道,“他当年为什么要诈死呢?” “至于这一点,当初也困惑了我好久,不过在看到他卧室的奖章时,我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人,甚至是有点表演型人格障碍。想到这点时,他的动机便不难理解了。” “你是说……炒作?”正叶试探性地说出一番话后,很快又恍然大悟起来,“对,对。就是炒作,就是利用这件事来吸引报纸或是新闻关注。最近不是就有一个女模特吗?为了成名,当着电视台的面儿,把整个裤子都脱了。” “我想真相应该就是这样,只要回头问问司弓婉儿,就能验证我的推理了。” 莫离掂起茶具,倒了一杯开水后,又继续开口道,“至于今天的复活事件,我想这次出现的司弓问川,一定只是冒牌货,因为不会有人在将近十年后,才又故伎重演一次,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换句话来说,就是真正的司弓问川已经去世了。” “那……那这次的事件,又该怎么解释呢?”正叶急切地问道。 “我要求他做亲子鉴定时,虽然他很犹豫,但是,很明显的,我感觉到了他的自信。仿佛,他对亲子鉴定很有把握。这种情况下,让我不得不得出一个猜测。” 莫离喝下一口开水,看向正叶道,“同卵双胞胎。” “同卵双胞胎?” “对。简言之,就是一个受精卵分化成了两个胚胎,因此,这两个胚胎的dna序列是一模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次出现的人是司弓问川的同胞兄弟的话,那么,亲子鉴定的结果就会成立。” 正叶不经意地督到了莫离的水杯,下意识地拿了过去,一口把它喝完了,擦擦嘴,又盯着莫离道,“那……这也只要等司弓惠回来时,问问就知道了吧?” 莫离点点头,提起了茶具。 下午两点左右,司弓惠打电话告诉莫离,司弓婉儿的烧退了,自己正和父亲他们在回家的路上。于是,莫离便顺口告诉了她自己所作的推理。 关于莫离的大部分推理,司弓惠向妹妹司弓婉儿得到了印证,不过关于司弓问川是否还有一个同卵双胞胎一事,司弓惠却坚定地摇头说,绝对没有这种事。此外,她还告诉莫离,亲子鉴定的结果,表明出现的男人的确是自己的父亲…… 最后的真相 “什么?” 正叶几乎跳了起来,双手夸张地做着各种动作,“司弓问川没有同胞兄弟?而且,亲子鉴定的结果表明他就是司弓问川?”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看似不可能,”莫离浅浅一笑,“实则有很多种可能。比如,有人和医生偷偷在亲子鉴定时,做了手脚;再或是司弓惠原本就不是司弓问川的亲生女儿,而现在出现的男人,则是她的真的亲生父亲……可能性很多。” “这……”正叶一时愣住了,“说……说得也是。” 正说话间,一阵开门声突响起。屋内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一辆黑色汽车正停在门口,而司弓惠则是站在门前。她打开门,司弓问川他们便向客厅走去。 “各位,现在可以进行我的推理了。” 莫离站在门前迎接他们,“我想,这次的闹剧,该就此收场了。” 听到这话,司弓问川的脸色难看起来,一阵儿红,一阵儿白,还偷偷地向司弓惠的大伯看去。 “你是在向他求助吗?”莫离浅笑道,“制造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就是你吧。” 莫离盯着司弓惠的大伯。后者吱吱了两下,没有作声。 “大伯,怎么……难道真的是你吗?”司弓惠不安道。 “你个老家伙,到底是何居心?”司弓博的双手紧攥成了挙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司弓婉儿看看大伯,紧接着,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莫离。 “好了,我想是时候揭开真相了。”莫离用手势示意大家先坐下,自己则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后,面向众人开口道,“其实,现在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司弓问川本人,这点很好理解,因为他已经过世了。” 众人疑惑地点点头,后者接着开口说,“那么,他和司弓惠的亲子鉴定,从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成立的。而事实却相反,于是,我便提出了同卵双胞胎的猜测,不过很遗憾,司弓问川并没有同胞兄弟。 唯一的弟弟便是司弓惠的大伯,不过从长相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双胞胎。当然,也可能是你们的大伯,一早就做了整形手术,所以后来才与司弓问川的相貌不同。 不过这一点,从动机上而言,一个人为了一点小事,而不惜改头换装的做法,我想不太可能吧。之所以说动机是小事,接下来,我会加以说明的。 在排除这种可能性后,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和医生在鉴定报告上做了手脚,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吧。想到这里,便自然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陪同司弓婉儿去医院的司弓问川兄弟、司弓惠兄弟,你们这四个人而已。 得到这一结果时,再联想到你们这两天来的种种举动,我便推断,制造复活预言的,正是司弓惠的大伯,就只有你是最可疑的了。” “为……为什么?” 正叶半张着嘴,口水几乎流了出来。 “我把整个推理说出后,你们很容易就能理解了。记得之前,我曾和大伯一起去墓地吧,那个时候,当我看到‘女鬼’,并奋力冲上去时,他的心脏病刚好就犯了。 用因看到凌空而坐的女人,而受到刺激,来解释心脏病突发的原因,自然很合适。不过,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你的,” 莫离盯着大伯道,“速效救心丸是在你上衣内袋里发现的,而一般来说,对于一个心脏病可能会随时发作的人来讲,是不会刻意放到那里的,而是装进最容易取出的那只口袋,就是为了及时抢救自己。 于是我立刻想到,你的心脏病,其实是出于某种目的伪装的,而那个目的,我想就是为了给那个扮鬼的女人制造时间,不被我抓到。因为,女人一旦被抓到的话,那么这整个计划就会被破坏掉吧。 你之所以让她扮鬼,就是为了防止闲人发现你的计划。因为谁也说不准,也许你们会在工作途中,刚好就被附近小镇上的某些人发现也说不定;于是,安全起见,你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让女人扮鬼,凌空而坐。 这样,我想镇上的人在看到后,就会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了吧。这样一来,你的计划便完成了。不久,当司弓问川复活后,你便假意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医院,其实,就是为了伪造一份亲子鉴定。” 莫离停下了叙述,平静地看向大伯,其余人也投去半信半疑的目光。缓缓,莫离又继续开口道,“而你的计划,就是制造一起复活事件。 你在复活预言的降临日前,就偷偷带人把司弓问川的尸体挖走了,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工人挖出的棺材是空的的原因。至于我们为什么没有在开挖前,发现墓地有被挖过的痕迹,其实就是因为,在女人扮鬼的那天晚上,你带人做了手脚。 只要把其他地方的干土运来,把墓中的尸体挖走后,把这些干土覆盖在挖过的地方,那么这座坟从外观上,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 莫离终于说完了推理。 良久,大伯微微抬起头,看向莫离,声音低沉,“你……没有决定性证据吧,这些只是你的推理。” “如果我带你去医院一趟,证明你的心脏病是谎言,我想这可以当做证据吧。” 大伯的双手耷拉了下去,垂下眼睛,“你全说对了。” “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 “哦?”大伯苦笑了两下,目光望向室外的天空,“这些是大哥生前托我做的,他那个人,到死也不忘出出风头。” 又解决了一起案件。 回程火车上,正叶似乎还有些不解,“如果司弓问川是冒充的,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长相相同,声音也相同的呢?” “呵……”莫离浅浅一笑,十指交扣放在桌上,“我想那个人是演员吧,长相只要稍微化妆就行了,而声音则需一定时间的练习,很多配音演员都有这种技巧。” “类似口技?”莫灵偏起头。 “是呀。” “叮……叮……叮。” 莫离刚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短信。”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一打开,然而一瞬间又愣住了。 开幕篇——杀人狂魔 男人推了推眼镜,望着眼前这条幽深的小巷,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真是这儿吗?世界上真有干这行的吗。 他抬起微微发抖的右手,再次往上推了推眼镜,双拳紧握起来,仿佛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他迈开步子,口里小声地嘀咕着“左转,右转。”之类。 在长达近半小时的摸索后,男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类似仓库的破房子。这里是郊外,远处零星地点缀了几处农舍,唯有眼前的房子格外引人注目。它的周围堆满了各式的垃圾,浓重的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踏过用垃圾铺成的路面,男人终于来到了破门前。门没有锁,透过细小的门缝,可以看到一条昏暗甬长的走廊;有那么一瞬间,男人感觉这条走廊好像是用来通往地狱的。 他推推眼镜,几次都犹豫地半张开嘴,不过最终却又被自己的懦弱给压了下去。男人的脸色开始浮现出一种焦躁,很快,这种焦躁在昔日的悲惨回忆中变成了愤怒。 突然,他下定了决心,“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 声音在幽长的走廊里反弹了几次,最终变成了一种近乎鬼哭的颤音,又回到男人的耳朵里。 时间无情地流逝着,没有任何人;不对,是没有任何生物去回应他的话。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此刻,男人果断地伸出了那只手,随着“吱……”的一声,门推开了。 “请进。” 昏暗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并且逐渐向男人靠拢,“别忘了把门关上。” 绿眼的主人终于到了男人面前,而男人也看清了——一只身高足有一米的猎狗。 它张张嘴,一个成熟的男士声音传出,“快来吧,主人还在等着你。” 一瞬间,男人睁大了眼睛,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颤抖起来,进而变得艰难,他不得不张开口辅助呼吸。他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迈出第一步的。他只记得,在那条猎狗的带领下,他来到了这个水泥房间。 房间很宽敞,然而周围空荡荡的一切,却让人感到很闷。他抬起头,天花板下面,一只十五瓦不到的电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你就在这儿等会吧,主人很快就会来了。”猎狗冲他张张嘴,说完,转身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此刻,男人只觉头重脚轻,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一头栽到地上死去。一切的异状让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镜。不,这还不够。 随着一声“欢迎来到死亡俱乐部”的电子音响起,周围瞬间明了起来。突然的光亮,让男人一时无法适应,只得紧闭了双眼,等到再睁开时,眼前的一面水泥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门。 而这扇门前,正站着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皮肤白晳,澄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柔和的光。 男人深呼吸了几下,见到面前的只是一个年轻人,便放松下来。 “我是来……” “你是来委托我,杀一个叫柳志军的男人,45岁,身高176.32厘米,体重72.45公斤,短发,喜欢戴墨镜,喜欢抽中华牌的香烟。下午两点必须午睡半个小时,不喜欢喝咖啡提神,膝下有两个孩子。 大的是男生,20岁,目前就读于m省的大学;小的是女生,16岁,目前就读于c市的高中一年级……我有说错吗?” 男子微微侧头,像在打量一个古董花瓶似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啊……对……对,是这样。这么说?” “这是关于他今天的早报。” 男子轻快地走过去,递给他一份报纸。 “好啊。” 一看到柳志军死亡的新闻,男人顿时兴奋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恐惧,“那个……谢谢你啊。” “你不用客气,”男子轻轻把报纸从他手中抽出,“我也是拿人钱财做事,钱带够了吗?” “带够了,带够了。” 男人慌忙点点头,取下了挎在腰间的皮包,打开,成沓的百元钞票出现在眼前,目测至少也有一百万。 “要不要清点一下?”男人弓起身子。 “不用了。” 男子打个响指,不一会儿,从幽长的走廊里又走出了那条猎狗,它冲男人瞥了一眼,“量你也不敢作假。”说罢,一口衔起那只皮包,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男人看向猎狗消失的方向,好半天回过神来,看向男子道,“那……那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男子微微把头偏向一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吗?”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脸色大变,“我已经把钱交给你了。” “对啊,不过不差一样东西。” “是什么?” “你的命。” 说音刚落,男子突然上前一步,几乎是一瞬间,双手便扼住了男人的头颅,一双血红的眼睛死盯着猎物,咬着牙,两颊的肌肉可怕地扭曲起来,一字一顿道,“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我这里,but,exceptme。” “可……可是……” 在巨大的扼力下,男人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以极不自然的方式,向后竭力仰着脖力,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颤音,“我与你……素……素不相识,而……而且,无冤……无仇啊。” “对啊,”男子微笑着,很自然地答道,“就是因为这样,警方才不会怀疑到我啊。” 求生的欲望在巨大恐惧的催动下,显得格外强烈。男人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四肢疯狂地挣扎着,希望能从这双魔手下挣脱。不过,一阵清脆的“咔嚓”声后,男人便烂泥般地软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神中依旧写满了恐惧。 男子轻快地拍拍手,看着眼前的尸体,二话不说,弯身把它扛在了肩上,走进那扇门。门后的房间里,墙壁一侧放着几个冰柜似的东西,他径直来到最后一个冰柜前,打开冰柜,把尸体放了进去,头也不抬地喊道,“下一个。” 开幕篇——胶囊 昏暗狭长的小巷里,再次出现了那双绿色的小眼睛,与之同步地,是一个步伐沉稳的中年人紧张的呼吸声。 同样的情况,再次上演了。当一阵“欢迎来到死亡俱乐部”的电子音响后,偌大的水泥客厅里变得灯火通明。男子出现在门前,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三十多岁模样,神色紧张。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男子率先开口道,声音温柔尔雅。 “啊……是,是啊。” 男人紧张地用手帕擦拭着额头,“那个,听说你这里……” “对,”男子微笑道,“我这里是一项特殊的工作。”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可怕起来,“帮助委托人解决掉某人的生命,前提是……他愿意付钱。” “我……我愿意。”男人慌忙开口道,“我愿意出一百万,委托你解决掉一个公司的老板。” “好,”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是个好价钱,那么,关于那个老板的详细信息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 男人忙四下翻找自己的口袋,不一会儿,便从一个隐密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磁卡,“这里面储存了大量关于他的情况,从生理到心理,作息时间,习惯爱好等等。” 男子接过磁卡,看了一眼,便顺手放在了上衣口袋,“好了,三天后你会得到他的死亡新闻。在此之前,为了合作愉快,我会暂时把你安排到一个住处,直到三天后交易结束。” “什……什么?”男人的脸上掠过一丝焦急,“可……可是,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规定啊。” “刚刚改了。”男子依旧从容不迫。 “这……”男人犹豫了一下,脸色铁青,“这两天公司正在搞大活动,我抽不开身。如果必须要等三天的话,那我……那我不如不委托了。”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明明是一副帅气阳光的面孔,却给人一种可怕、冰冷的感觉。他的眼睛里射出嗜血的光芒,仿佛眼前的男人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知道……”良久,他注视着男人,缓缓开口道,“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可是……这……那。”男人不敢抬头去看到那双眼睛。 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冻结了,缓慢的一秒终于过去,接着是漫长的下一秒。 突然,男人一个急转身便向甬长的走廊跑去。不过,还未等他跑出多远,迎面却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一股大力瞬间将他扑倒。男人竭力叫喊着,试图赶走压在身上的怪物,不过却于事无补,直到耳边传出男子的邪笑声,“你怎么不跑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循声望去,男子正举起一把大铁锤。还未感觉到恐惧,那把锤子便落到了他头上…… 男子再次扛起那具血渍渍的尸体,走进那扇门,来到最后一个冰柜前,放了进去。再次走出时,男子的脸上又浮现出轻松的表情,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便径直走向走廊。 “伙计,出去散散步。” “好的,主人。” 那只猎狗紧跟在男子身后。 到了外面,再走过横七竖八的小巷,男子看了看那只猎狗,后者不时回头张望着什么;男子微微皱起眉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是哪里呢? 突然,那个高个子男人见到他紧张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 男子瞬间睁大了眼睛,“出事了。”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墙角传出了一阵类似撞门的声音,随着“咚”地一声巨响后,这扇“门”好像被撞开了。接着,空荡的房间里开始传出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倘仔细侧耳倾听的话,可以听到类似攀爬的声音。 在一声重重地、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响起后,墙角处发出了一丝微弱的亮光——是手机的灯光。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拿手机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的身后,则并排摆放着几个大冰柜。 男子的呼吸声仍然很急促,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心脏也跳得格外有力、狂躁;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男子走起路来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手扶着冰柜,另一手则拿着照明用的手机,踉跄地来到下一个冰柜前。 深吸一口气,男子仿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冰柜的门打开。看到里面放的东西,男子不禁皱起眉,然后,举起手机,对着那些东西,“咔嚓,咔嚓”地照了几张相。 这时,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笑容过后,便是一阵巨烈的咳嗽。男子稳了一会儿,仿佛刚才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当他勉强站直身子,用手抹去额头上紧密的汗珠时,不远处却传出了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肾上腺素由肾上腺分泌,能让人呼吸加快(提供大量氧气),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 同时会使心脏收缩力上升,使心脏、肝、和筋骨的血管扩张和皮肤、粘膜的血管收缩,是拯救濒死的人或动物的必备药物。 不过这种药虽然可以为人体提供能量,但副作用也不会少。治疗时可见焦虑不安、面色苍白、失眠、恐惧、眩晕、头痛、呕吐、出汗、四肢发冷、震颤、无力、心悸、血压升高,尿潴留、支气管及肺水肿,短时的血乳酸或血糖升高等。 如果剂量过大的话,还会使中枢神经过度兴奋,引起激动、呕吐及肌强直,甚至惊厥等。当用量过大或皮下注射误入静脉时,可引起血压骤升、心律失常,严重者可发展为脑溢血。” 随着最后一缕声音的结束,黑暗的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起来。门口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在他一旁的,则是一个高约半米的猎犬。 “我就知道有只老鼠混进来了嘛,果然不出所料啊,小离。”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莫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开幕篇——计中计中计 “一般而言,正常情况下,当委托人看到我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时,都会或多或少地放松下来;而你却没有,只是一昩地装成很紧张的样子,正是这点,让我起了疑心。” “哦,”莫离仍大口喘吸着,不过还是强挤出一抹浅笑,“下次我会注意的。” “呵呵呵。”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下次,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吗?” 讲到这里,他又严肃起来,“你是靠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才在冰柜里撑那么久的吧。不过,我搞不懂的是,当时我不是已经拿锤子砸在你的头上吗?而且,我在扛起尸体前,并没有发现你随身带了注射器啊,就算假设你带了,又是如何在漆黑的情况下,给自己进行注射的呢?” “哼,”莫离冷冷看着他,回答道,“我凭什么告诉你,难道我告诉你,你就会放我了吗?” “当然……不会。” 男子上前一步,邪笑着上下打量起莫离,“看来这药的副作用不小啊,你看看你,一定很难受吧。” “废……话。”莫离涨红的脸上布满汗珠,废力地挤出两个字。 “好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那我就帮你终结这种痛苦吧;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再问你最后一句话。” “什……么?” “你……”男子微眯着眼,目光寒冷,“找到‘钥匙’了吗?” 莫离瞬间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这么说,你是找到了?” “没有。”莫离狠狠地把头转向一边。 “少开玩笑了,托你的福,我已经可以当行为心理学博士了。刚刚我注意到你皱了一下鼻子,这是因为人在说谎时,鼻头往往会伴有轻微的痒感。 好了,闲话不说了,只要你告诉我关于‘钥匙”的事,我就一定放了你。怎么样?” 男子依旧一副温柔的表情看着莫离,后者在几下粗重的喘息声后,忽然笑开了,“你还会守信用吗?” “这个当然,”男子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小声地开口说,“特斯拉之约,我是永远不会失信的。” “哼哼。”莫离冷笑了两下,费力地挤出了一句话来,“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男子的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箭步,男子冲了上去,一双张开的手马上就能死死地扼住莫离的脖子。然后,就在即将要成功的一瞬间,冷不防地,莫离一个闪身,轻松地反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男子陷入惊讶之中。 “我?”莫离的声音一如往昔般轻快,而带有一种凌厉的威严,“你中计了。” “原来如此。” 男子使劲地挣了两下,不过却是丝毫动弹不得,这下子,他索性安静下来,任凭那双手扼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早在几天前,就偷偷跟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试图找到你的隐藏点。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今天的跟踪中,我收获颇大,不仅得知了你的藏身之处,还假扮成了第二个来委托你的人。 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不过刚好第二个来委托你的人,是一个身高和我相仿的男人。于是,我便下定决心,把那个男人打晕,之后就伪装成他的模样,再潜进你这里。 想到这里,我便去医院找了一个合适的头颅,再给这个头颅戴上一副人皮面具;当然了,这副面具是仿照你的第二个委托人而制的。 现在你知道了吗?刚刚被你用锤子重击的,只是一个我随身携带的头颅罢了。我只要在你扛起我的瞬间,把头部藏在衣服下,再把那颗精心制造的头颅固定好位置就行了,也许这种打扮在我站立时很容易发现。 但我想,一旦你知道自己扛起的只是具尸体,那么相应地,你的戒备心就会下降不少吧,这样一来,在短时间内就无法看穿我的手法。 接下来,我只要等你把我放进冰柜就行了,那是你一贯的作风,因此我早早就准备了类似肾上腺素的东西。顺便一提,我把这种东西制成了胶囊,所以根本就无需注射;由于和肾上腺素作用类似,而本质不同,所以既使口服的话,也不必担心会被唾液中的蛋白酶,抑或胃液中的胃蛋白酶分解。这也就是你在扛起我时,并没有发现注射器的原因。 我之所以会假装身体出现了极大的副反应,就是忌惮你会在远距离,徒手发射火球一类的东西。虽然现在我不清楚你的手法到底是什么,但我想,我很快就会识破的。 哦。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你在风雪别墅里瞬间消失的手法。 当我在喝咖啡时,由于只是眼睛的余光看到你,而其中的一只眼睛又会被手遮住,这个时候,你只要躲到我眼睛的盲点处,就可以了。因为有肓点的存在,所以我才没有看到你。 而这个时候,出于本能,我便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躲到什么东西后面了吧。当然,这一切推论看似有些牵强,不过,对于你这么一个从小就培训的人来说,做到这些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吧。” 莫离说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腾空另一只手来,准备把男子击晕,而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只听几声枪响,男子在一阵惨叫声中,痛苦地扭曲着身体,鲜血从胸前的弹孔里一涌而出。 而莫离眼前的三米开外,门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持枪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莫离扼住脖子的人。 他用枪杀死了自己! 不,不对。莫离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手不自觉地失去了力道,那具尸体也顺势滑落倒地。血迹蹭红了他的暗黄色外套,留下一个怪物般的红色阴影。 “蓝……颜……” “没错。”蓝颜微微笑道,“对付你这种老狐狸,就需要将计就计。看来一个手下的损失没白费,最起码,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开幕篇——高手齐聚 “你……”莫离吃惊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 “没有错,”蓝颜微微仰起白晳的面孔,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摄魂的严寒,缓缓抬起了举枪的右手,“其实,真正中计的是你。” “碰。” 一声剧烈的枪响,随着一股空气的灼烧味,猛烈的热浪直冲面颊。千匀一发之际,莫离迅速向一侧躲闪,子弹擦过肩部,留下一长串灼烧的痕迹。 “嗯。看来你还是那么敏捷嘛。” 蓝颜把枪口向上,对着从里面缓缓升起的白烟,吹了一口气,又面带微笑地看着莫离,“看你那幅表情,一定是在计算这把枪还剩下多少子弹吧。这种左轮手枪已经过时了,虽然最多只能放进六颗子弹。不过,对于空无一物的你来说,我想这已经足够了吧。” 蓝颜说着,又上前走了一步,再次举起了那把枪。 “碰。” 一声惨叫声过后,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猎狗倒地呻吟。几乎是同时,莫离奋力一脚,踢飞了那把左轮枪。 一场激烈的抢夺战迅速拉开了序幕。蓝颜顾不得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急忙转身去找那把枪,不过却被身后的莫离一把拽住了。转身,蓝颜出了一记右勾拳,莫离轻巧地躲避开来,弯身来了记扫堂腿。 不过蓝颜眼疾手快,身子一晃,不觉间已经到了手枪旁。而这时,莫离则趁着他弯身捡枪的一瞬间,夺门而出。蓝颜拾起枪后,便追出门外,不过莫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蓝颜眯着眼,冲黑暗的走廊里连开几枪,不过只有一发是实枪,其余都是空枪罢了。 “可恶。” 蓝颜面露愠色,随便把枪扔在了一边,便又走回刚才打斗的那个房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猎狗,他无奈般地摇摇头,“你果然还是忘不了莫离啊。” 把尸体放进冰柜后,蓝颜又打了几通电话,这才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外界。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身影,远处依稀亮起了零星的灯光,是夜,仿佛要迎来一场末日的浩劫。 拐过七八个胡同后,再步行一段时间,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这里已经算是城区了,现在,虽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但城里的霓虹却使人们的兴致有增无减,无论是哪里,仿佛都有行人匆匆的脚步声,劲爆的音乐声,抑或是,汽车的引擎声。 不过这一切对蓝颜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径直走过一个个超市门面,穿过一幢幢大楼,终于,在一处破旧的居民小区前,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停下了脚步。 这里没有路灯,光线昏暗。举目四望,仿佛没有任何人的影字,不,不对。不远处,突然冒出了几个幽黑的身影,他们并排走在水泥路面上,刚好占满了路的宽度。 那些人正缓慢、僵硬地迈出整齐的步伐,乍看起来,仿佛是走在前排的军队士兵;然而细细打量,却又很容易发现不同的地方。他们双臂僵硬,只是随着机械般前行的身体,而前后摇动;如果周围的光线充足,那么便容易看到他们呆滞如死尸般的表情,眼珠浑浊不堪,只是间或转动一下,来表明他还是个活人。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后,这排僵尸队伍迅速分成了两队,左右各站成一排。这时,从道路中间缓缓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在银色的月光下,男子一泻而下的银白色长发随风舞动。他步履轻盈地走到僵尸队伍前,柔水的眼眸看着蓝颜。 “怎么?突然把我们叫来,有事吗?” 蓝颜的嘴角先是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看看道路两旁的僵尸,继而便轻笑了几声,“看来你的丧尸计划进行得不赖嘛。” “哦,呵呵。”男子回头看看身后的僵尸,又面向蓝颜,轻声道,“这些都是莫离送给我的。” 蓝颜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么说,你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对啊,那个叛徒……” “好了,我想你们的对话需要终止了。” 循声望去,眼前的一幢居民楼顶,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画有黑猫的面具,眼睛正透过黑猫的双眼看向楼下的众人,“老三,有什么事要把大家都集中起来?” 蓝颜微微抬头,眯起眼,看向楼顶的男人,“小离抓到我的证据了。” “哦?那个莫离?”顶楼的人问道。 “是。他的身手和智力都不减当年,为了以防万一,我想,我们还是早除掉他为好。” “我也赞同老三的观点,”白发男子欣赏着自己的手指,“早知道上次不救他了。” “那你们……想怎么做?”顶楼的人又开口道,“像这种事情,我看最好还是通知老人。” “没那个必要吧。”白发男子轻笑道,“我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而且,莫离那小子早就脱离我们了,不是吗?所以,只要按一般情况对待就可以了。” “老三,你的意见呢?” 蓝颜想了想,语气严肃道,“我也同意老二的看法。”说罢,他又舒尔笑开了,“那么,由我发起的‘死亡游戏’的挑战,现在可以开始了。只不过,为了更有把握,我想,我们还需要一个人质。” 火车上,莫离直勾勾地瞪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正叶疑惑地看了他两眼,索性好奇地凑了过去,屏幕里的短信上,赫然是一句奇怪的话——至少在正叶在看是那样:“莫离,死亡游戏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当然,如果你肯把那几照片删了,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正叶叫了起来,一把夺过手机,放到莫灵面前,“你看看,这几句话,写得莫名其妙的。” 正叶满腹狐疑地看着莫灵,赫然发现后者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神…… 该来的,总会来。 密室篇——第一个密室(上) “什么?” 下了火车,跨进a市c大的校门,正叶惊叫道,“‘死亡游戏’?那……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件与你无关的事而已。”莫离耸耸肩,把他的行李递了过去,后者下意识地接过去,“什么……什么叫与我无关,不行,莫离,你得讲清楚。” “说与你无关了,”莫灵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怎么还问?” “哎,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搞的嘛?” 莫离微微皱起眉,正打算稍稍解释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一封短信,点开,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红星小学。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女孩一个小时前便放学回到家里。现在,她正乖乖地伏在书桌上做算术题,丝毫没有被厨房里铲锅的嘈杂声影响。 厨房里,女人麻利地把菜翻了翻,又把煤气灶开成小火,不一会儿,再揭开锅盖时,已是香气四溢。她把饭菜盛好,便向客厅里喊道,“小慧,吃饭了。” “就来。” 女人满意地笑笑,这孩子,一做作业就停不下来。想到这儿,女人又皱起了眉,不行,不能把孩子给累坏了。她随手拿起两个鸡蛋,“啪”地一声,蛋壳便碎了。女人拎起铲子,飞快地又煎了两个荷包蛋。 当女孩来到厨房时,女人笑莹莹地把饭菜递了过去。 “谢谢妈妈。” “快吃哦,吃了上学去。” “嗯。”女孩响亮地回答道。 下午一点,正是学生们上学的时候。不过,不知是因为假期前的偷懒,还是冬天的严寒,偌大的校园里空荡荡的,放眼望去,也只有几个腿脚不便的老年人,费力地弯下腰,捡起一个个被丢弃的旷泉水瓶;间或有一两只易拉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便惹得他们一阵窃喜。 不过这萧条的氛围,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热闹起来——从校门口正陆陆续续地走进几位同学。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看年龄,应该是三年级的同学吧。她穿着一身蓝色校服,扎着长长的马尾辫,边走边和一旁的松树打招呼。路过爱因斯坦的雕像时,女孩照例微笑着冲他挥挥手,“中午好。” 突然,女孩挥动着的小手停了下来,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继而变得疑惑起来。她探起前身,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出。 那是什么? 近了,更近了。视线撇过那些高大的松树,怪异的东西便出现在了眼前。女孩先是一愣,随即大脑反应了过来,随着瞳孔的急剧收缩,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撕破天际…… 被害人,王某,年龄三十二,是红星小学的一位语文老师。死因系氰化物中毒,不过在死者身上及周围,并没有发现类似毒物,此外,经初步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为十二点半左右,正是校园人去楼空的时间段。 死亡现场位于学校走廊一侧的花坛里,更确切地来说,是在花坛的一个圆形笼子里。这是一个直径约为半米的球形铁丝茏,每根铁丝的粗细相同,约有成人拇指大小,铁丝之间的缝隙大小不一,大的有巴掌大小,小的则只有硬币大小。 从铁笼上落满的灰尘,可以看出它是有一定年头的,不过由于外表涂了一层铝膜,因此才没有显得锈迹斑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铁丝笼,里面却被塞进了一个踡曲的尸体! 整起案件的性质并不复杂,从作案时间上进行分析,也很容易能找出凶手的线索。然而,真正令人疑惑,甚至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死者陈尸的地点——铁丝笼里。 道理很简单,铁丝笼的缝隙,最大的也只是巴掌大小,那么,凶手是怎么把尸体塞进去的呢? 李队长站在现场紧锁着眉,不时又托腮陷入沉思,该不该让工作人员锯开铁笼,把尸体取出来呢?若取,但那岂不是破坏了现场;若不取,总不能任由尸体烂在学校吧。 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来回在原地踱步,不时回头望望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不过目之所及的,只是在警戒线外想一探究竟的好奇人员。 终于,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让我过去。” “李队,这儿有个年轻人非要进来。” 李队长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转过身,来人正是莫离,忙不迭小跑过去,冲莫离打招呼,一边又冲刚刚喊他的警务人员喝道,“让他进来。” “额……好。” 莫离边走边四下打量着,当看到铁笼里的尸体时,不觉也吃了一惊。 “额,侦探先生啊。”李队开口问道,“你看……这……” 不过,莫离并没有对他的话加以理会,径直走到这个球状铁丝笼前,戴上一双白手套,便上下检查起铁笼来。 一番检查后,李队长先开口了,“怎么样,没有问题吧,技术人员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新焊接的痕迹。也就是说,一个大活人就……就从这么个小缝隙……”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谁?”莫离打断了他的话。 “小女孩,一个小女孩而已。在上学路过时发现了,之后跑回家报了警,好像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现在正躺在附近的医院里。” 莫离点点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接着问道,“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铁丝笼呢?很不寻常啊。” “这个问过了,”李队长看着莫离回答道,“教务处主任说是为了美观,就在学校里的几个地方安装了这种铁丝笼。” 莫离还想再问什么,不过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 “莫离,怎么样?从案发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有头绪了吗?” 蓝颜。莫离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你……这起案子,是你一手制造的。” “没错。”电话里传出了一阵邪笑声,“你看看,一个积极上进的语文老师,就这么失去了生命,这都要怪谁呢?倘若你早点把相片删掉,那么还会出现这种事吗?所以说,真正的凶手是你才对。” “少开玩笑了,”莫离冲手机吼道,“我交给你,只会让你以后害更多人。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即使我把它交给你,你也会把这场杀人游戏进行到底的吧,你的目的,只是以卑劣的手段,显示自己的权力罢了。” “叮……” 电话被挂断了,莫离死死地盯着屏幕,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你们。 密室篇——第一个密室(下) 正叶背着手,焦急地在宿舍里晃来晃去,不时又偷偷瞄坐在书桌前的莫灵一眼,不过后者始终保持着一副惊恐状。 “好了,”正叶终于停下了脚步,走到莫灵面前,“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莫离去红星小学干什么?又为什么拜托我来照看你,还有……还有……你怎么什么都不肯说?” “正……叶。”莫灵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声音中满是无助和惶恐。 “莫……莫灵。” 一看到她这样,正叶顿时为自己刚刚的粗鲁言行而后悔了,“我……我只是……” “别说了,”莫灵噙着泪水,狠狠地摇着头,用几近央求般的口吻说,“求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了。” 接下来,她把头深深埋进双手里,抽泣的声音时断时续,“你什么都不懂,所……所以,就请什么都不要再问了。” 深吸一口气,正叶无奈地看看伏在桌面的莫灵,索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呆呆地聆听钟表滴滴嗒嗒的声音。莫离,你到底……是怎么了? 李队满腹狐疑地瞥向莫离,好端端的,干嘛发这么大的火,破不了案,也不能这样啊。 后者正一面狠狠地把手机塞进口袋,一面又四下打量着,猛然,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那么,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游戏的名字就叫做《死亡游戏》,从现在起,在接下来的某个时间段,你将会遇到五起密室事件。作为侦探,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凶手,并破解手法,每个案子的解决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心中一惊,莫离忙掏出手机,下午一点二十分。 “预估的死亡时间是多少?” “啊……那个。” “多少?”莫离大吼一声。 “啊,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半之间。” 十一点半,现在是一点二十,也就是说,我还有十分种的时间。 “把教务处主任叫来,快。” 莫离冲李队长吼道,“凶手极有可能就是他。” 接连的几声吼叫,仿佛让李队长大脑一片空白,只得机械地向警务人员下达莫离的指令。 九分钟。 教务处主任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胖男人,戴了一副老花镜,走起路来慢吞吞地,好像在故意延长时间一样。 “我想,这起案件的凶手就是你吧。”等他走到现场,莫离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八分钟,足够了。 “哎,你……你在胡说什么?”主任明显恼怒了起来,“无缘无故把我带到这里来,又突然莫名其妙地说我是凶手,你有证据吗?再说了,你看看现场,一个大活人又是怎么透过这么小的缝隙进来的?而且,铁丝笼上又没有新焊过的痕迹。” “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闲聊,”莫离开门见山地说道,“证明你是凶手的证据,原本我想只要向制造铁笼的工人问一问,就应该会有,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刚刚所有人都听到了,你说铁丝笼上没有新焊过的痕迹,我想知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因为……”主任开始显得焦躁不安。 “因为你就是凶手。没有错,一个工作繁重的教务处主任,又怎么会有闲功夫,刻意去看铁丝笼上有没有痕迹呢?我想,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得通吧。” 七分钟。 “可……可是,”李队长又开口发问了,“那……那他又是如何把一个成年人塞进去的呢?铁丝笼上的缝隙最大也只有巴掌大小,这……这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对。就是因为怎么都想不通,所以才有了唯一的解释。” “什么解释?” “记忆金属。”莫离看着李队长说道,“没错, 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世界材料科学中,就出现了一种具有“记忆”形状功能的合金。 如果用这种合金在凉水里制成某种形状,再将它放进热水里,金属条就会恢复了原状。这是因为,这种金属的微观结构有两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在高温下这种合金可以被变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在较低的温度下合金可以被拉伸,但若对它重新加热,它会记起它原来的形状,而变回去。 我想,凶手早在一开始制造铁丝笼时,就在某段铁丝上做了手脚,把铁丝替换成了记忆金属。这样,在后来,就可以用温水让这段铁丝变形。当然,如果这段铁丝变成向外侧弯曲的话,那么原本巴掌大小的缝隙,就完全有可能通过一个成年人的身体。” “没有错吧,”莫离冷冷地盯着那张可憎的面孔,“教务处主任,或者应该说,凶手才对。因为这个铁丝笼,当初是由你建议美化校园的,所以我这样怀疑,并不算过分吧。” 三分钟。 两个警务人员走上前来,架住了主任的双臂,李队长充满敬意地莫离点点头,开口道,“那么,我就带他回局里了。” “放开我,”一把年纪的主任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发疯般地吼叫着,“放开我,你们这些警察,人不是我杀的,是那个穿蓝衣服的男人,是他,都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你们……你们应该把他也抓来。快放开我,放开我……” “证据都确凿了,少装蒜,带走。”李队摆摆眼色,警务人员便连拖带拽地拉走了主任。 一分钟。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莫离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一通短信却突然传了出来:绿茵小区,23号。 等一下。莫离吃惊地瞪大双眼,这个短信,表明蓝颜已经知道自己破案了,这么说的话,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是谁?他在哪里。 莫离抬起头,往不远处围观的群众四下打量着,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或生或熟的面孔,不过并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人。时间正无情地流逝着,根本没有深查的余地,莫离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便匆匆奔出学校。 下一个密室,还在等着他。 密室篇——第二个密室(上) “走啦,阿美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戴眼镜的男生不耐烦地又向身后的胖男生催促道。 “好了,好了。”胖男生颇显吃力地从水泥敦上站起身,埋怨道,“真是,也不考虑人家的感受。这一身肥肉可不是闹着玩的,又加上走了这么这的路,能不累吗?” “唉,”戴眼镜的男生突然转过身,用手指着胖男生道,“你还怪我咯?是你自己讲晕车,大老远的,非要我陪你走。” “好了,好了。”胖男生自知理亏,小声嘀咕着,“不吵了,不吵了,赶快赶路吧。阿美的生日派对,可就只邀请了我们俩呢。” “说的也是。快走吧,死胖子。” 戴眼镜的男生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后面的胖男生则边看手机边走路。 他们,包括叫阿美的女生,都是大二的学生。假期临近,碰巧阿美又过了生日,三个人便约定请了一天假,目的自然就是在阿美家,举行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 二十分钟左右,两名男生来到一幢居民楼前,径直走了进去。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后,戴眼镜的男生止住了脚步,突然开口大骂,“别玩了,死胖子,到了。” “哦……哦。” 胖男生如梦初醒似地回过神来,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小声嘀咕着,“这么快啊。” 戴眼镜的男生敲了敲门,不过没有人回应。 “阿美不会还在睡觉吧?”胖男生挠挠头。 “你从为谁都和你一样啊,现在都八点了。” 戴眼镜的男生又敲了几下门,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搞什么啊,不是讲好来办派对的吗,怎么没人了?” 戴眼镜的男生显得有些不耐烦。 “会不会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胖男生提议道,“给她打个电话吧。” “也好。” 戴眼镜的男生一把夺过胖男生的手机,划开触屏,很快便点了一连串数字。 “嘀……” “咦,你听到什么没有?”戴眼镜的男生望向同伴。 “没……没什么啊。” “不对。肯定有。”戴眼镜的男生一副思考的样子,旋即恍然大悟似地睁大了眼睛,“对,在屋子里。阿美的手机铃声从屋里传出来了,虽然声音很小。” 听他这么一说,胖男生上前两步,仔细把耳朵贴到木上,“还真有。不过……” 胖男生疑惑起来,“阿美一直是随身带手机的啊,如果她是出门的话,怎么会从屋里传出铃声呢?” “会不会她压根就没锁门,偷偷躲在屋里,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啊?” 听到同伴这样讲,胖男生觉得也有道理,便下意识地转了下门把手,“不行啊,打不开。” “那就怪了。” 戴眼镜的男生疑惑起来,突然,他眼前一亮,“阿美……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啊,”胖男生惊得睁大了小眼睛,“有这个可能啊。” “啊。有了,有了,有了。”戴眼镜的男生叫了起来,“你弯下腰,然后由我踩在你的背上,通过气窗的玻璃看看,阿美是不是出了意外?” “好。” 对于这一提议,两人都感觉很好。于是胖男生便弯腰驮起了戴眼镜的男生。 “怎么样啊?” “哎呀,再高一点,你倒是用点劲啊。” 于是胖男生又稍稍直了直身子,“现在呢?” “现在……啊!” 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喂,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我看到……我看到阿美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什……么,你……说什么?” “你自己……看看吧。” 魂不守舍的男生从敦实的腰板上跳了下来,目光惨淡地看着胖男生,“我……我把你驮上去,你……也看看。” 见到同伴一脸的惊恐,胖男生心里没底了,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女生正躺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胸前及周围处布满了血迹,心口处还插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匕首。这是胖男生看到的情景。 “现……现在怎么办啊?”胖男生下来后,脸色惨白。 “报警,叫救护车。”戴眼镜的男生想了想。 “对,对。叫救护车,没准阿美还有救呢。”胖男生马上补充道。 “这样,你去找管理员要钥匙,救护车的事交给我了。也许我们可以在救护车到来之前,给阿美进行一些急救措施。” 戴眼镜的男生提出了很好的方法。 “那好。”胖男生撒开两条短腿便奔向楼下。 之后,胖男生并没有如愿找到阿美的备份钥匙,不过他借到了一把铁锤,回到阿美门前,两人用力砸开了上锁的房门。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便映入两人眼前。半个小时后,警方和医务人员也都赶到了现场,遗憾的是,阿美已经去世多时了。 法医的检查结果,表示被害人阿美为他杀无误,不过在现场却找不到任何可疑指纹,更重要的一点是,据两名目击者称,被害人的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由于透过气窗,看到被害人倒在血泊中,情急之下,便用一把大铁锤砸开了门把锁。 也就是说,如果两名男生不是合伙预谋的话,那么这就是一件密室杀人事件。又是密室,好像最近一段时间,老是碰到密室事件,自从那个叫莫离的侦探出现后。周涛忍不住想道,这怎么有点戏剧性啊,简直……简直就是侦探剧嘛。 由于对密室有了几次的经验,周涛这次心里还是挺有把握的。他先是打听被害人有没有一些心理疾病,然后又抬头看看有没有吊扇,接着又走到门前检查了气窗,最后一脸沮丧地坐到沙发上。 “都没有,”他缓缓摇着头,自言自语道,“都没有,为什么密室的手法有这么多啊,每一回都不同,而且在小说中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两名男生,厉声道,“说,是不是你们合伙把被害人杀死后,又伪装成第一发现者?” “我想那不太可能吧。” 门口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密室篇——第二个密室(中) “啊。”周涛眼前一亮,“是莫离啊,你来得正好,这种案子,由你来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大致情况我已经向警务人员了解了,你这里没有什么发现吗?” 莫离上前一步,目光开始打量这间客厅,二十平米左右的占地面积,地面是用白色瓷砖铺成,因此,红色的血迹在上面显得十分扎眼。杂物桌位于左手边,上面有一些准备好的彩色气球,不过还没有吹起,想必是办派对准备的。 杂物桌前的条机上,摆放着几个花瓶,里面插着颜色各异的假花。房间里,除了一些常见家用电器外,便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尸体就位于杂物桌旁,被发现时正仰面向上倒地,心脏中刀,几乎是当场死亡。推断的死亡时间是早上八点至九点之间,不过并没有什么价值,因为在走访调查中,并没有人发现,在那个时间段有可疑人员徘徊,抑或是有奇怪声音。 “额,那个,一无所获吧,算是。” 周涛的声音把莫离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这么说,这起密室事件……没有任何线索了?” “嗯。”周涛不情愿地点点头,随即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疑惑地开口问道,“对了,之前,你说他们两个发现者不太可能一同犯案,这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呀。”莫离浅浅笑道,“我想,他们两个同时对女生存有杀机,似乎这种情况太过于巧合了吧。再者,倘若是这样好了,两名大二男生在冒着被抓的风险,一起撒一个低级的谎言来糊弄警察,我想不太可能吧。因为,就常理而言,没有警察会相信在他们进去之前,被害人房间的门是反锁着的。” “这样讲,的确是有些道理。不过……那么,依你之见呢?这起密室事件的凶手是谁?又是怎么制造密室的呢?”周涛既显得紧张,又显得很疑惑。 莫离浅浅一笑,抬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两点十分。蓝颜通知自己时,时间是下午一点半,才过去四十分钟,还有很多时间。 “凶手是谁?对于这个问题,我想稍加思考就能知道了,当然,我想我也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说出自己的推论从何而来。” 说完话时,莫离已然走到了门前,回头看看众人,又指着门锁道,“这种门上的锁,是门把手锁,很常见的一类。不过,对于存在这种锁的密室,我想周涛也已经领略过几次了。” 莫离说着,目光投向周涛,后者忙连连点头,“的确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那么,可以请你把你知道的,用来制造密室的手法通通叙述一遍吗?” “额,这个,”周涛满腹狐疑地看看莫离,“好吧。 第一种情况,被害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出于逃避某种东西的目的,便自行在室内上锁,结果自己却在之后倒在了室内。 第二种情况,凶手在室内杀人后,利用绳子一类的东西,将门从里面反锁。比如利用吊扇或是落地扇一类。 第三种情况,凶手在室内杀人后,从门外上锁,再利用门的缝隙一类,将钥匙送回室内。” 周涛一口气总结出最近遇到的密室事件,然后稍显不安地看着莫离,仿佛担心自己有哪里说错似的。不过,当莫离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时,周涛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没错,就是这样,”莫离冲他点点头,“想到这里时,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很……很明显了?”周涛不自觉地握住了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看,”莫离用手指着屋内的四周,“现场并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绳子,从室内将门反锁的装置。更没有吊扇一类,毕竟现在是冬季,我想那种东西,应该一早就放起来了吧。 而且,如果把门关上的话,很自然就会发现,上面没有留有任何缝隙,当然,被害人更没有心理疾病,并且由于心脏中刀,所以几乎是当场死亡,这么一来,就不可能会是被害人自己把门关上的。” “那……那凶手到底是……怎样把门反锁的?”周涛一副焦急的样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我就开门见山好了。凶手根本没有把门锁上,或者说,这扇门从一开始就没有上锁。”莫离把目光由周涛转向那两名男生,再次开口道,“因为也只有这种说法,才能合理得解释这起密室事件了。” “什……什么?”周涛完全摸不到头脑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说门从一开始就没有上锁,那……那么,就是这两名男生的供词有问题了,这样一来,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凶手不就是这两名男生了吗?” “不,不对。”莫离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就说了,两人合伙的可能性很小,甚至是零。如果抛去这个看法的话,再回头看供词,就能知道,谁才是凶手,以及凶手的手法。” “啊,”周涛突然叫了起来,“我记得,这两名男生在发现被害人的整个过程,就只有这位胖男生转了转门把。难道他是假装这样做,让另一位男生以为现场是反锁着的,之后,就再假意用锤子砸开?” “虽然你的这一推理,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不过,却存在一个致命漏洞。” 莫离盯着他开口道,后者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什么漏洞?” “注意到下楼借来锤子的是胖男生这一点,就自然会明白凶手不是他了。假设如你所说,胖男生是利用这个手法做案的,那么在他下楼借锤子的这段时间,是很难保证另一位同学不去转动门把手的。因为一旦那位同学等不及了,很有可能尝试去旋转门把手,这样一来的话,自己的手法就曝光了。” “那……难道……” “没有错,凶手就是这位戴眼镜的男生。” 密室篇——第二个密室(下) 莫离说着,一手指着戴眼镜的男生,冷冷地开口道,“凶手就是你。” “我?”男生紧张地看看其他人,接着目光又看向莫离,手指却是指向自己,“怎么会是我,如果是我的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证据,我又是用什么手法制造密室的呢?” “对啊,他怎么会是凶手呢?”周涛也帮腔道,“在他们到来之前,房子的锁是从里面反锁着的,后来转动门把手的人是另一位胖胖的男生,而且,你也已经说了,用来制造密室的手法,不可能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三种情况。这么一来的话,他又是如何杀人的呢?” 周涛向莫离投去疑惑的目光,后者却是嘴角轻轻上扬,“如果说,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掉进了一个思维陷阱中了呢?如果说,凶手在其他地方复制了一个假的杀人现场呢?” “什……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被害人阿美陈尸的地点是四楼,而这两位男生看到的所谓的密室,其实是在其他楼层,而且,依我推测,极有可能位于三楼。 没有错。”莫离紧盯着戴眼镜的男生,推理道,“你在来阿美住处的一个小时前,其实就已经来过一次了。由于是约好的,你们两个要陪阿美过生日派对,所以对于你的到来,阿美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 于是,她就很大方的把你带进客厅,可是,你却趁她不注意时,用匕首将她残忍地杀害了。接着,你便把她的尸体摆在客厅,为的就是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完成这项工作后,你便跑去三楼,将事先准备好的另一间房子,伪造成命案现场。方法很简单,你只要提前把那间房子租下来就行了,再把里面的装饰品,打份成和阿美房间的装饰品一模一样;接下来,再在客厅里摆上一个假人,当然,假人的衣服也要和阿美所穿的一模一样,至于血迹,用番茄汁或是红墨水一类的,都可以替代。 到现在为止,你的密室计划就已经完成一半了。接下来,你便走出房间,在门外将屋子用钥匙进行反锁。这个时候,你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找这位胖男生,说是为了给阿美办派对,实则就是为了让他为你做密室证言。 再接下来,在你的带领下,你们两个一起来到三楼。因为这间房子早就被你锁住了,胖男生当然打不开,于是,你便提出建议,从气窗看看阿美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可想而知,胖男生在听了你的说词后,很自然地,就把满身是血的假人,当成了阿美本人。 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屋里的装扮,是和阿美房间的一模一样,胖男生当然不会觉察出什么。于是呢,你就提出建议,让他下楼找管理员员索要钥匙,而趁这个时候,你就匆忙来到四楼,因为这里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接下来,一切都如你所预料的那样,胖男生没有找到钥匙,因为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管理员今天并没有上班。想当然的,胖男生会想到借锤子一类的东西,目的就是砸坏门锁。 其实说到这里,案子基本上就已经水落石出了。因为那把锤子,砸开的门锁根本就没有上锁!” “我有哪里说错吗?”莫离冷冷地盯着眼前戴眼镜的男生。 不过没等后者开口,周涛却抢先一步了,他疑惑地皱起眉头,“按你这么说,好像可以解释得过去,不过,似乎有哪里不对。” “当然有!”戴眼镜的男生吼叫着,“如果我是用这个手法做案的话,我的同伴肯定会立马就发现的,因为他不可能分不清三楼和四楼吧。” “对,对。就是这样,”周涛赞同地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看向莫离道,“这次,你的推理终于存在漏洞了。” 后者又是浅浅一笑,“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怎……怎么会呢?” “那就请你再询问一下胖男生,看看他当初随这位戴眼镜的男生,一起上楼时,所做的种种行为吧。” 莫离目不转睛地盯着满腹狐疑的周涛,后者深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那眉头舒展了开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胖男生在上楼时,一直在低头玩手机。难道……” “没有错。”莫离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把视线投向凶手,“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你很清楚,胖男生有边走路边看手机的习惯,而这个时候,人的全部注意力就会放到手机上,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上了三楼还是四楼。 这时,你只要叫住他,告诉他这里是四楼就行了,加之,这幢居民楼的每层格局基本一致,胖男生自然不会发现什么。而实际上,他早已掉进你准备好的陷阱了。” “原来如此,”周涛点头赞同道,“的确是这样,很多人只要一玩起手机,其他的,根本不会注意到什么。” 说刚说到这里,周涛又疑惑了,他挠挠头,“这……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了。” “当然有!”男生再次叫了起来,“即使在上楼时,我的同伴没有注意到,到底上到了几楼。但在后来呢?后来他下去找管理员拿钥匙,总该会发现自己少下了一楼吧。” 听到男生又突然插嘴了,周涛撇着嘴,不耐烦地冲他瞥了一眼,咕哝道,“对,就是这样。” “我想,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更容易了吧。胖男生在见到浑身是血的阿美时,就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到底下了几楼呢?” 莫离浅笑着看向戴眼镜的男生,“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后者神情焦虑起来,声音似乎也有些微微颤抖,“就……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你又凭什么认定我是凶手呢?你有证据吗?” “证据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会缺席。我想只要派人检查一下三楼,看看是不是如我所推理的那样,能在三楼里找到一个用来复制案子的房间就行了。至于我到底是怎么开始怀疑你的,其实,答案早在你的供词里了。” 莫离微微一笑,“那就是……” 密室篇——第三个密室(上) “是什么?” 周涛张大了嘴巴,直勾勾地盯着莫离看。 “其实,只要回想一下供词,马上就能发现可疑之处。你应该还记得吧,在发现被害人倒在血泊后,戴眼镜的男生为了进行可能的抢救措施,便提议随行的胖男生去拿钥匙。正是这个细节,让我感到不对劲的。” “这……”周涛还是不解,“这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当然有!” 这次说话的是莫离了,“如果他是为了进行抢救措施的话,为什么不是自己跑去找钥匙,反而是让动作不利索的同伴去呢?在救人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一般人根本不会这么做吧。而凶手就会。因为他是为了支开同伴,好借机来到真正的命案现场——四楼。” “原来如此。”周涛再次被震到了,竟然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却直接对整起事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他清了清嗓子,面向戴眼镜的男生,厉声开口道,“好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男生先是微微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攥紧了挙头,突然,他把身旁的胖男生往前一推,借机,一个箭步便向门外冲去。不过,门外突然出现了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他们一下子就把戴眼镜的男生给摁住了。 莫离轻快地拍拍手,径直向门外走去,路过男生时,浅笑道,“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和凶手的极度仇视下,莫离走出了“密室”的门口。 刚跨出一只脚,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通短信,上面也是寥寥几个字:红沙区,12号。 什么! 莫离睁大了眼睛瞪着手机屏幕,开什么玩笑,在短短的时间里接连出现命案。蓝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刑警大队的支队长冯克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便踏入这一行工作了。由于工作出众,又破获了几起重大刑事案件,很快便被上级提升了职务。 现在,他正在红沙小区的一幢居民楼前,一手拿着记事本,另一手则飞速地在上面写着什么。在他面前,是三个中年人。 第一个中年人是一位瘦瘦的男人,可能因为体型的原故,他的衣服穿得又多又厚。第二个,则是一个高大的魁梧男人,他的下巴和肩膀都很宽阔。至于最后一位,则是一位中年女性,她染着一头褐色头发,腰间挎了一个小小的皮包。 看情形,似乎是冯支队在向他们询问口供。而事实的确也是这样,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了一起诡异的密室事件。 瘦男人、高大男人和中年女性,三个人是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由于关系较好,每年都相约在第四个人——当年的代课老师那里,进行一场聚会。 这天的中午时分,三个人像以前一样,先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碰面,接着就一同到代课老师那里。当年的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了,退休之后,他便居住在了红沙区的12号这里。 当三个人如约赶到老师门前时,老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开门迎接。 高大男人上前一步,用力地敲了敲房门,向里喊道,“老师,在吗?我们来看您了。” “奇怪,怎么没有回应呢?”瘦男人嘀咕道,“老师这个时候,应该在家才对啊。”说着,他走到门前,再力转了转门把手,不过并没有打开。 “看来老师好像从里面,把门反锁了。”中年女性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呢?这太不像老师的做风了。” 高大男人在门前焦躁地踱了两下步。 “额,那个。”中年女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记得……老师好像有心脏病……” “啊……”高大男人吓了一跳,转身看向房门,“难不成……” “怎……怎么办?”瘦男人也很着急,“我们撞门吧,不论如何,这太不像老师的做法了,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好。”另外两个异口同声地赞同道。 于是,三个人在门前侧起身子,口里喊着“一,二,三!”说到‘三’时,便用力撞向了木质房门。 “咚,”地一声,房门纹丝不动。 “再来!” “好。”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终于,直到第五下,一阵劈哩叭啦的木头断裂声过后,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而出现在眼前的情景,令他们不寒而栗,老师正倒在血泊中,头部有明显被撞击过的痕迹。 就在几个人惊魂未定之际—— “喵呜……” 不知从什么地方,“噌”地窜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猫,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只浑身是血的猫眯便从跨下一溜烟地逃跑了。 高大男人最先镇定了下来,他回头看向另外两个人,“不慌,快叫救护车和警察。我去看看老师还有没有救。” “哦……好。” 中年女性便和瘦男人四下找自己的手机,高大男人则径直走到老师面前,伸出手指一探,老师已经没有了脉博。他回头看了看同伴,遗憾地摇摇头,“老师他……已经没救了。” 负责这起案件的,是冯支队,接到报警,他便带着几位警务人员,立刻奔赴到了现场。找到了三位关键目击证人后,便向他们询问口供。待三人详细把发现尸体的过程讲述后,冯支队便带着人手,径直进入案发现场。 不过,他刚跨进去一只脚,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急促、沉闷的呼吸声,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不过却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等一下,我可……可以……向你了解一下,案件的经过吗?” “嗯?” 冯支队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回过头,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俊秀的小伙子,他上下打量起年轻的小伙子,不一会儿,便迟疑地开口问道,“你是……莫离?那个破获死尸叫外卖案件的侦探?” “正是。”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密室篇——第三个密室(中) 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限制破案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第三起密室事件,莫离要在下午四点半之前解决。 冯支队疑感地看了莫离两眼,“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莫离边说边继续向前走。 “一臂之力?”冯支队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这里有我们警方就足够了,不需要劳架您大侦探出马。” 莫离微微皱眉,自顾自地往命案现场所在的房间走近,路过冯支队时,只是轻声说了句,“不会妨碍到你的。”便闪身进入房间。 像上次的命案现场几乎一模一样,被害人陈尸的地点也位于客厅中央,胸前同样也插了一把匕首。那么,这次的手法也和上次一样吗?刚想到这里,莫离回头看了看门口的三位关键证人,随即,否定地摇摇头。 就蓝颜的特点而言,他绝不是那种会故伎重演的人;当然,这只是主观臆测。但就客观而言,目击者有三人,如果利用换房间制造密室的话,三个人并不太可能。也就是说,这又是一件新的、用来制造密室的手法。 “好了。”冯支队跨进门口,不耐烦地嚷着,“看够了没有?如果看够了……” “你们在撞开门的时候,是不是从门口跳出了一只浑身是血的猫。”莫离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又把视线停留在三个目击者身上。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大男人疑惑地看向莫离,“我记得,在录口供的时候,你好像并不在现场吧?” “这很简单,我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门上有被撞裂的痕迹,而且地上又有梅花状的血红色脚印,自然就得出这个结论了。” 听莫离这么一说,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地板面,随即,发出了一阵小声地“哦哦”声。 “可是,这种脚印的痕迹,也有可能是狗,不是吗?”冯支队不屑道。 “我想那不太可能吧,”莫离看向他,浅浅一笑,“脚印的痕迹很小,假设是狗留下的话,那么也一定只是一只小狗,而一只笨拙的小狗哪有这么容易,从三个人面前逃掉呢?因为在这里,我并没有看到有被逮捕到的小狗。这么一来的话,留下脚印的,就只能是动作矫健的猫了。” “原来如此啊。”高大男人惊呼道。 一旁的冯支队则是低着头,目光聚集在血红色的小脚印上,陷入沉思。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莫离,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地板上,不仅留有猫的脚印,还有一条长长的线状痕迹。”莫离提醒道。 众人随即再次把目光投向地板,在凌乱的梅花痕迹中,隐约有一条长长的线状痕迹,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上面。 “这……这是什么东西?” 冯支队上前两步,半蹲下来观察着这条奇怪的痕迹,又皱着眉看向莫离。不过后者却径直走向门后,转动了几下把手,又把眼睛凑近把手前,接着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浅笑。 门把手上的小旋钮一旁,有一个针孔般大小的孔,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的身上,就一定有那个东西——那个足以将他判罪的证物。 直起身子,莫离退后两步,盯着众人道,“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用来制造密室的手法,以及凶手是谁了。” 什么!冯支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过去,迟疑地开口问道,“你……你是说真的?” “不错。”莫离点点头,刚打算说出自己的推理时,眼睛却一下子睁大了。接着,拳头不自觉地紧攥起来,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便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冯支队莫名其妙地看着莫离,旋即,又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指着莫离道,“我明白了,小伙子有点装过头了,不好收场了。” 说着,又回头冲其他人笑笑,后者则是配合地会心一笑。 “我……”莫离一脸痛苦的表情,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则死死地攥着,指甲几乎已经嵌进了肉里,“我想,只要……要做……一个……” “啊……”莫离的身子又摇晃了几下,额头上开始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盯着冯支队,一字一顿地咬着牙,“只要做……一个……实验,就会知道……谁……谁是凶手了。” “这……这是真的吗?”高大男人忍不住插嘴道。 “我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小伙子送到医院。”中年女性看着莫离,不无担忧地说道。 “是啊,就先送他到医院吧。”瘦男人也看向冯支队。 “那好吧。”冯支队撇撇嘴,冲一旁的两位警务人员努努嘴,“你们两个去把他带到医院里吧。” “是。” 两个警察正准备上前架住莫离,耳边却传来了炸雷般的吼叫。 “不用你们理我。” 说完这句话,莫离紧接着便喘了几口气,“不用……你们……多……多管闲事。” 冯支队怏怏不乐地看向其他人,两手一摊,“看见没有,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现在……”莫离一只手扶着客厅里的大客桌,另一只手则颤抖地从胸前移开,缓缓指向门前的三位目击者,“你们马上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快!” “这……这是干什么啊?” 高大男人虽然很不解,但也照做了,他把双手插进了上衣的左右两只口袋;接着,中年女性则把手插进了臀后的两只口袋;瘦男人把手插进了下衣的左右两只口袋。 “呵……”莫离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指尖指向把双手放进臀部口袋的女人,冷冷地开口道,“凶手……就是你。” 其他人吃惊与不解之余,已经向女人投去了怀疑的目光,接着,这种目光又移到了莫离脸上,“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啊……” 一声惨叫后,莫离的双手正死死地按住桌面,试图撑起向下弯着的上半身,不过几次努力后,非但没有成功,上半身反而几乎趴在了桌面上。此时,撑住身体的双手已经被替换成了两只胳膊肘,不过,身体却仍然抖动不已,仿佛是一所在地震中,摇摇欲坠的木屋。 我要……咖啡…… 密室篇——第三个密室(下) “喂,你……你不要紧吧。”冯支队回头看看其他人的神情,又略显担忧地向莫离问道。 后者艰难地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不……要紧。现在,我来……来说出……” 话只讲到一半,莫离的眼睛便闭上了,接着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下,直直地向左边倾倒了下去。 “咚……” “喂,”530宿舍里,正叶接起了电话,不过,刚把手机放到耳边,他就惊叫着跳了起来,“什么?” “怎么了?” 趴在桌面的莫灵微微抬起头,向他投去担心的目光,“是不是我哥……我哥……” “不是。”正叶瞪着眼睛,狠狠地冲她摇摇头,伸出的左手做了停止的手势,“莫离没有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你等等,我马上就去。” 说完,正叶用力地点上挂断,一手把手机放回口袋,一手则在莫离的床上四下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 “咖啡,莫离的咖啡。” “这儿,抽屉里有。” 莫灵忙从抽屉里撕下几包袋装咖啡,正叶看也没看,就从她手里把咖啡夺了过去。冲到门口时,他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止住了脚步,转身又看着莫灵道,“别担心,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就这样,好。” 说着,他便重重地带上了门。 视线回到命案现场,冯支队在咐吩两名警察把昏倒的莫离送去医院后,便又打电话给了周涛,让周涛通知一下莫离的亲友,于是,周涛便把莫离昏倒一事,告诉了正叶。 想想前后的事,冯支队越想越感觉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自己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把注意从莫离身上移开,继续埋头于眼下的密室事件。 不过……这…… 冯支队皱起了眉,这起案子怎么看都应该是自杀,因为现场是个绝对的密室;但是,跳出的浑身是血的猫,又怎么解释呢?显然,自杀这种说法,是立不住脚的。更何况…… 想到这儿,他又疑惑地看向被莫离指成凶手的那个中年女性。 血猫,长长的线状痕迹,门把手旁的针状小孔,以及双手插在臀部的口袋。当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东西,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时,倏然,一个大胆的想法,火石电光般地掠过意识——他甚至被自己的想法震憾到了,但理智却又告诉他,这就是真相。 “看来,真让那个侦探给蒙对了,凶手就是你。” 冯支队一脸高傲地指向中年女性,后者却不以为然地撇着嘴,把目光转向别处去了。 “哼。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你看到铁证的。” “可是,警察大人……在你拿出证据前,应该先解释一下凶手是怎么制造出这个密室的吧?”高大男人急切地开口道。 “对啊,对啊。这个得先说清楚了。”瘦男人也补充道。 “那好,我就说出密室的手法。”冯支队得意地上前走两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才清清嗓子继续说,“凶手一早就先进入代课老师这里,然后便伺机把他杀害了。 这之后,为了不让警方怀疑到自己,这位凶手便把现场伪造成了密室。他的手法是这样的:先把一只饿极了的猫,用麻醉针一类的东西,将它麻醉。 接下来,他就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细线,将细线的一端绑到这只猫的尾巴上,另一端则用双面胶一类的,粘到门把手锁上的开关旋钮上。这样一来,他的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 “请等一下,警官。”高大男人迟疑地打断了正在兴头上作推理的冯支队,“我想,你应该是想说,等这只猫醒来后,由于饥饿,便会到处找吃的,而这个时候,就会拽动尾部的细线,从而将门从里面反锁吧。” “一点也不错。”冯支队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一直沉默的中年女性摊开两只手,面露愠色地看向冯支队,“开关旋钮只有往右转动,才能把门从里面反锁,也就是说,我必须保证这只猫一定往右走。但事实上,我又不是猫,也不懂猫语,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呢?” “额……这个……这个……” 冯支队踌躇不定时,忽然拍了一下脑门,大叫起来,“我知道了。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就在那个小孔那里。” “小孔?” “对。”冯支队不自觉地又挺直了胸膛,声音也似乎更洪亮了,“凶手在完成之前我说的手法后,就在开关旋钮的右边,用锤子一类的,在木门上钉上一枚图钉。接下来,再把连接开关旋钮和猫尾巴的这根细线,从上面搭过去,这样一来,无论这只猫往哪个方向走,对开关旋钮施加的,都是朝右的力。” “原来如此啊……”高大男人挠了挠头。 “可是……警官大人,”中年女性仍不依不饶地辩解道,“门上面并没有图钉一类的啊?” “这当然是凶手在事后闯进房间时,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门上拔下来的,而且这位凶手还将它放进了上衣口袋。因为拔下来的图钉,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而如果丢在现场,又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于是,他便把图钉放进了口袋;之所以会说放进了上衣口袋,是因为比起其他地方的口袋,放进上衣口袋显然更直接、也更方便,因为动作越小,就越不会引人注意。 刚刚那位侦探就是蒙对了这一点,才想到让你们把手放进口袋,其实就是为了检测出凶手。接下来,你(高大男人)把双手放进上衣口袋,而你(瘦男人)把双手放进了裤袋,只有你(中年女性)把双手放进了臀部口袋。 而在一般情况下,正常人在听到这种要求后,会很自然地把双手放进上衣口袋,你(中年女性)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你怕,你怕上衣口袋里的图钉扎到你,因为这么一来,你就会暴露出你是凶手的嫌疑。” “哼哼。”冯支队冷眼看向中年女性,“你敢让我们检查你的口袋吗?” 变奏篇——莫离 “啊……” 中年女性下意识地捂住口袋,脸色惨白。 “不打自招。”冯支队左右看了下警务人员,厉声道,“给我带走。” 说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搞什么?居然四点半了?”他看了下时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莫离……莫离……” “莫离……莫离……” “莫离……” 耳边的声音从若有若无,渐渐明朗了起来。 谁叫我?我……我在哪里? “莫离……” “你是谁?”莫离费力地挣扎了一下,不过眼皮却好像被胶水粘上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睁开。不过,当他放松下来,不再挣扎时,那声音便愈显得清晰起来。 “莫离……” 他听得十分分明了,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你是谁?你在哪里?”莫离仍然紧闭着眼,但口里却大声向那声音问话。 “你睁开眼,睁开眼便能看到我了。” 是……是吗。她说我睁开眼,就能看到她了,好吧,那我就睁开眼……啊……不行,怎么……怎么睁不开? “莫离……”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莫离有点急了,放声大喊着。 “你睁开眼啊,睁开眼……” 可恶。我……我是怎么了?我好困,好困…… “你忘记你妹妹莫灵了吗?” 莫灵?我妹妹?呵,我怎么会忘记她呢,她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了。怎么?你干吗要提她呢? “你忘记蓝颜了吗?忘记银发了吗?” 蓝颜……哦。就是那个长得有点像我的家伙,不过我与他可不同,我是侦探,而他却是一个杀人魔。他故意布局,就是为了引出我,试探我的底细。他又玩什么死亡游戏,无非是想在那个人面前证明我不如他吧。 对了,死亡游戏,那个……现在是几点了? 想到这里,莫离激动了起来,大声问那声音,“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能告诉我吗?”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那声音却久久没有回应他。 真是,我真傻,我干嘛问这么个问题?我想想,我在三点时,正在破第三起密室事件,接着……接下来是……啊,头疼,头怎么无缘无故痛了起来。 “你忘记……老人了吗?”幽灵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啊!你……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他……呵呵,他是一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人,他太厉害了。他十岁就自行推导出了微分方程;第一次解魔方,前后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高中和大学的各科竞赛试题,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满分通过了。 我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你忘记……怪盗美少女了吗?” 怪盗……哦,那个人,我当然记得,她的偷盗手法很高明,真的很高明,连我都骗过去了,她的穿墙大法……哦,等等……我想我知道她的手法了。是的,我突然弄明白了,呵呵,原来真相是那么简单啊,只是……当初,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到现在呢? “你忘记洛基了吗?” 洛……洛基。是……是那个和我打招呼的人啊,他似乎也知道死尸叫外卖的真相。不……不对,现在看来,他一定是知道真相的,他……怎么不出面解决呢?他的双眼里泛着智慧的光芒,以及身体周围强大的气场,他是谁?还有,我记得……他身边的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你忘记林雨曦、周涛、方局长、李队长,他们了吗?” 没……没有。我谁也没忘记。 “腾”地一下,莫离张开了双眼,与此同时—— “啊呀,妈啊。”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吓了一跳,忙不迭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扑通通跳动的心脏,“你……你吓死我了?” “这是……哪里?”莫离微微皱起眉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又疑惑地看向女护士。 “医院呗。你晕倒后,是你同学把你送过来的。”女护士不以为然道。 “医院……” “喂。”女护士看了一下莫离,不过看到后者似乎有点迷糊后,转身便走到病房门口,冲走廊里高声喊道,“23号床的病人醒了。” “哦……哦。” 椅子上的正叶一骨碌站起身,“啪啪”地一阵小跑,来到了病房门口。 “正叶?” 病床上的莫离向门口投去疑惑的目光。 “怎么?不认识我了?”正叶边走边咧咧着,“告诉你,是我想到喂你咖啡的,因为医生似乎没有见过你这种症状。” “不过说到这儿,莫离啊,为什么你好像离开咖啡就不能过一样?” 不过莫离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了正叶几秒,旋即,猛地睁大双眼,“现在几点了?” “五……五点。” “五点!” “五点啊。”正叶挠挠头,“怎么了?” 该死。莫离猛地掀开身上的被子,穿好上衣和鞋子,便急匆匆下了床,双手不停地在身上翻找着。 “在这里。” 他自言自语地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未接电话,只有一则新短信,点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你输了。 莫离惶恐地看着屏幕,愣了一会儿,突然如梦初醒似地抬头看向正叶,粗声问道,“莫灵呢?” “在……在宿舍里啊。” “快回去。”莫离瞪大了眼睛,发狂似地冲他吼了一声,箭一般地冲出门口。 这是怎么了?正叶皱着眉,不过,脚步并没有闲着,“哎,等等我啊。” 一路狂奔,这里离学校并不算远,如果搭车的话,走走停停的,反而会浪费更多时间。因此,莫离只是往那些出租车暼了一眼,便径直向前奔去。 他双挙紧握着,蓝颜,我不会放过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这场游戏我会玩到底!哪怕……哪怕要与那个人为敌,我也绝不会……绝不会像以前那样。纵使牺牲自己,也要试图去力挽狂澜。 妹妹,莫灵,等我! 变奏篇——莫灵 下午四点半左右,530宿舍里,莫灵一脸焦急地看向门口,也许下一秒,哥哥就会和正叶一起回来。她心里这样盘算着,双手却不自觉地绞得更紧了。 回想起正叶临走时的表情,莫灵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不对!正叶一定在向我隐瞒着什么。莫灵皱起眉,内心更加不安起来。从书桌前起身,莫灵把椅子推开,便急忙跑到门口,不过她再次失望了,空荡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礼拜六,加上临近假期,此时的c大仿佛如一座空寂的坟墓,一如死一般的幽静。不过,忽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给这寂静平添了一些活力。 那是人的脚步声,从长长的走廊另一头传来。很快,这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亮了起来,最后,它的主人暴露在莫灵的视野中。 “哥……” 莫灵惊喜地叫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向莫离跑了过去,“你……你没有什么事吧。” “傻妹妹,”莫离微微一笑,“我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那……”莫灵的目光疑惑起来,侧头向莫离身后探视了一下,“正叶呢?哥,他不是给你送咖啡去了吗?” “哦,他啊。”莫离耸耸肩,“路上回来时,顺带去超市了。” “哦。那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莫灵又开口问道。 “很顺利啊,”回答着,莫离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妹妹,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那就好,不过我想他们可能会采取行动了,而想对付我的话,他们一定会派人先对你下手。”莫离说着,便上前扯着莫灵,示意她跟自己一起下楼,“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把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莫灵走下台阶,目光却漫不经心似地看向周围。 “对。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k叔那里吗?” “k叔那里……好像也不是怎么安全,总之,你就放心吧。” 莫灵轻声“嗯”了一下,便跟着莫离一起继续下楼。两人辗转间便来到了校门口,几个昏昏欲睡的保安瞥了他们一眼,便又用力缩了缩身子,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突然的一声尖叫,却实实在在地让他们打起了精神。 “救命,这个人不是我哥,他是来……” 话还没说完,莫灵便感觉身子一轻,腾在了空中。“莫离”冲保安们冷笑了两下,一边抱着挣扎的莫灵,一边冲向门外的一辆红色汽车。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这些毫无经验的保安们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后,才突然有人喊道,“报警,快报警。” 丝毫不去理会这些人的惊叫声,“莫离”打开红色车门,强行把莫灵推了进去,关上车门,汽车便呼啸着前行了。 “放开我,放开我。” 莫灵拼命在车里挣扎,不过“莫离”一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按得死死的。看着她凌乱的长发,“莫离”笑了,开口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过后者只是死死地瞪着他,仍不屈地扭动着身躯,“放开我……” “我要是你,就不去费那功夫,何必呢?再说,就算我把你放开,你又能怎样?这是在车上,除非你狠下心来,要和我们同归于尽,这样在我松手后,你就可以拼命去阻止前面开车的那家伙。不过,一旦这样,就很有可能伤及无辜,而且……我想你还舍不得离开你哥吧。” “莫离”说着,一只手慢慢从她脖子上撤下来,另一只放开了她的双手。后者仍死死地盯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很乖,不是吗?” 莫灵揉揉自己被握疼的双腕,“你……” “怎么,终于想知道我是谁了?”说着,他缓缓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另一张清秀俊俏的面孔露了出来,“我是蓝颜啊,还记得我吗?” 说这话时,蓝颜又抬头看了看驾驶座上的人,“难道你就不想让老朋友打个招呼吗?” 于是,那个人一手握住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冲座位上的莫灵作了一个ok的手势后,便又收手专心开车了。 “说吧,”蓝颜微笑着看着莫灵,“以前你不是话挺多的吗?那现在就来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伪装成莫离的吧。” “哼。”莫灵白了一下他,把头转到另一侧。 “好吧,那让我来猜猜。”蓝颜似乎有点无奈,略显尴尬地笑了两下,“我想想,哦,对了,莫离平时叫你应该是‘灵儿’或是‘小灵’一类的吧,我却偏偏叫成‘妹妹’,怪不得呢。真是,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哦?大名鼎鼎的蓝颜,没想到也有失误的时候。” 开车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始终没有回头罢了。这时,莫灵下意识地向声源看去,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虽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直觉却告诉她,她一定认识这个男人。 “什么话嘛?”蓝颜舒服地靠着坐椅后背,“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开车的人转了一个弯。 “当然是……”蓝颜说到这里,扭头看向一旁的莫灵,邪笑着继续说道,“用这个鱼饵去钓侦探。” 话音一落,莫灵的脸色大变,“我就是死也……” “啊”地一声,莫灵的眼睛一翻,随即耷拉下了脑袋——蓝颜从她后脑勺处,收回了用力击打的手,轻快地拍了拍,看着晕倒的莫灵,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在……没达到目的前。” “你也真下得去手啊。”开车的男人随便说了句。 “我可不敢和那个人为敌啊。”蓝颜微微眯起眼,表情严肃道,“好了,专心开你的车吧,接下来通知莫离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下了一行字,点击发送后,轻松地吐出了一口气,再次舒服地贴在椅背上。 无论是什么人,绝不可能破坏我们宏伟、崇高的计划。 变奏篇——正叶 “灵儿。” 莫离“啪嗒”一下,推开了宿舍门,一双眼睛急切地向四处巡视着,不过那种热切期盼的眼神渐渐变成了震惊、惶恐,最后显得苍白空洞起来。 “灵儿。” 莫离大吼着,操起门把手推推门,探头向门后看看,没有人;他一刻也不停地就奔到床前,一手掀开了床上的被子,里面同样没人;接下来,他神经质地伏下身子,竟向床底看了看,不过结果可想而知。 他失了神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口里不停地念叨着莫灵,整个人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与此同时,气喘吁吁的正叶跑进了宿舍,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奇怪地挠挠头,“莫灵哪去了?” “对啊,莫灵哪去了……莫灵哪去了……”莫离不断地重复着,看也不看身后的正叶。 “你打个电话好了。”正叶建议道。 “电话?哦,对,对。电话,就是电话,好主意……好主意……”他胡乱地在身上乱找一通,最后才颤魏魏地拿出手机,拨号后,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莫离急了,转身面向正叶,“没……没人接……没人接。” 正叶生气地皱起眉,上前看了看手机,不满道,“你只是按好了号码,并没有打出去啊,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呢?” “啊……对对。”莫离恍然大悟似地赶紧按下手机。 几秒后,电话响了起来,也接通了,不过,传出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更确切地来说,是传出了男人的笑声,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莫离瞪大了眼睛,身子一软,摊坐在了旁边的床上,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地面发呆。 “喂,你……你没事吧,莫灵……她怎么了?”正叶忍不住问道。 “咖啡……给我……咖啡。” “哦,好,好。” 正叶皱着眉,转身走向莫离的书桌。返回时,递过去一袋咖啡。莫离一手接过,撕开便一下子全倒在了嘴里,深呼吸了几下后,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一脸痛苦地盯着正叶,“灵儿……她,被抓走了。” 接着,莫离把蓝颜和死亡游戏全部告诉了正叶,后者的情绪由最先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气愤,到最后,控制不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莫离。”他指着莫离的鼻子,大声吼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嗯?为什么事先不告诉……不告诉我。” 他满脸通红,面部肌肉因过度的气愤而显得狰狞起来,双眼死死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莫离。顿了几秒,他的脸色又慢慢恢复了过来,胸膛的起伏也小了起来,语气萎靡道,“现在……怎么办?” “他们目前是不会伤害莫灵的,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我,抓走莫灵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我的。因此,在铲除掉我之前,莫灵都是安全的。” “铲除掉你之前?”正叶上下打量了莫离两眼,“他们为什么非要铲除你不可呢?” “其实,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他们迟早会想方设法地铲除我和莫灵,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存在,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阻碍。” “这……是什么意思?” “正叶,不要再问了。” “凭什么?”正叶大吼了一声,一把上前抓住了莫离的领口,“就是因为你向我隐瞒,莫灵才被抓走的,现在你还打算继续隐瞒吗?”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莫离一动不动,任凭正叶抓住自己的领口,“即使我不向你隐瞒,你又能怎样呢,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徒增麻烦罢了。” 正叶直勾勾地盯住莫离,一秒,两秒…… 他缓缓放开了手,“这个时候,我们应当齐心协力才对。” “不需要。”莫离起身理了理衣服,“我说过了,他们的目的是我,我想,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等他们向我提出要求。” “为什么非要这样?难道我们不可以采用报警之类的手段吗?”正叶似乎不甘心坐以待毙。 “不可能的,他们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的。”莫离无奈地摇摇头,说着,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 “我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下对策。” 望着莫离离去的背影,正叶陷入了沉思。的确,莫离说得对,即使他向自己坦白一切,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倘若莫灵被抓时,自己就在一旁,那么结果显然是可想而知的,自己会被一起抓走。 正叶叹了口气,自己没有莫离那么强的推理能力,也没有那么好的身手。 “废物。”想到这里,他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正叶,你真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宽阔的马路上,莫离垂头丧气地抬着脚步,那模样简直与昔日的莫离判若两人。偶尔,身旁一辆汽车驶过,他便不经意地抬头望望,接着,又低下了头。 不知不觉间,莫离来到了一幢正在修建的大厦前,简单目测下,大约有二十层左右的样子。楼的修建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只是还没有贴上瓷砖,乍看上去,像是用瓦房堆起的大楼。 凝神仰望时,口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莫离一惊,赶紧掏了出来,还是一通短信:一月二十五日,上午十点,a市中心正在修建的大厦顶楼见,记住,要想你妹妹平安,你只能自己一个人来。不要耍花招,好了,不见不散。 a市中心正在修建的大厦……等一下。莫离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幢大厦,短信上所说的大厦,不就是这里吗? 想到这里时,莫离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幢楼,绝不会是我们的葬身之地,反而是……反击的.asxs.。蓝颜,你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十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一阵风吹来,莫离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事件篇——新转学生 生活就是这样,大喜大悲的日子总是少的,更多的,便是毫无波澜的平凡日子。时光流水般地逝去,从莫灵被抓走,到现在想来已有五六日了,公安厅里忙得不可开交,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几天里,莫离总是一筹莫展的样子,偶尔又信心十足地拿起a市的地图翻看,正叶丝毫看不出他在搞什么名堂。这几天,两人几乎没怎么搭话,正叶忙着迎接期末考试,而莫离则是从早到晚都在拿着纸笔,不知道又在计算什么奇怪的问题。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一月五号,这天发生的事情终于使无聊的日子有了点生机——班里来了一个转校生。 中午,莫离还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门外就传来正叶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正叶的脸上显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一进屋,便冲莫离开口道,“喂,有好事发生了。” “哦?”莫离抬起头,“你考试过关了?” “哎呀,不是。”正叶皱皱眉,“好像我考试不过关是很正常似的。” “那……”莫离顿了一下,低声道,“是灵儿……她回来了?” 听到这话,正叶收敛了笑容,脸绷得紧紧的,默默走到门口,向走廊里作出“过来”的姿势,“班里又有新同学了,是……” “林雨曦。” 一个清纯甜美的声音过后,门口前站着一个和声音一样美的女生,她身着粉色的羽绒衣,皮肤白晳,五官精致,正面带微笑地向莫离招招手,“还认识我吗?” “哦?”莫离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画面——漆黑的山洞里,自己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时,她一下子扑到了自己的怀里。“记得,是之前那起棺材移动的灵异事件里的林雨曦吧。” “嗯。”林雨曦轻声应着,跨进了宿舍,四下打量着,“这就是你和正叶住的地方吗?” “不然呢?”莫离侧起头,微微一笑。 “啊,这里的宿舍比起我之前所在的学校差很多。”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走向莫离,莫离面前的书桌上,正放着那张图纸,上面是用简笔画勾勒出的一幢施工中的大厦,“这……画得好奇怪啊。” “随便画的。”莫离一手抓住图纸,揉成纸团后,扔在了垃圾桶里,抬头看着林雨曦,“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转学到c大呢?” “哦,这个嘛……”林雨曦直起身子走开了,“我们搬家了,自然就不能在之前的学校了。” “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正叶收拾好下午课程要用的书,转身面向莫离,扬扬眉,“加油!”做出手势后,他便带上几本书出去了。 “你下午不用去上课吗?”莫离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哦,不用。”林雨曦笑笑,“老师说我是转校生,又加上再过几天就放假了,所以干脆让我在这几天熟悉一下c大校园。” 莫离微微点点头,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尴尬地盯着图纸。 “不如你陪我走走吧,刚好可以充当我的向导。” “也好。” 莫离站起身,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向门口走去。 “啪嗒”一声。 还未等走近门口,那扇门便被人重重地推开了,正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不……不好了,学校……出……命案了。” “什么?” 两人在正叶的带领下,匆忙来到楼下。站在宿舍大楼门口,远远地就能看到校门口那里挤满了人。再往前走,一辆白色急救车出现在眼前,透过围成一圈的人群中,隐约看到里面几个人抬起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抬进车内,急救车便“呜呜”地开走了。 这时,人群才三三两两地散开了。正当莫离打算一探究竟时,校门口又传出警车特有的“哇呜”声。不多时,从车上下来了几个警察,为首的正是上次的那个冯支队。 正叶拍了拍莫离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大侦探。我还要上课呢。”说着,正叶急急忙忙地跑向了教学楼。 莫离从正叶的背影上移开目光,盯着那些警察,微微皱眉,低声对一旁的林雨曦说,“我们走吧。” “咦?你不是……”林雨曦指指警察,又指指莫离,疑惑道,“侦探吗?” 后者无所谓似地耸耸肩,“要是什么案子都靠侦探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好了,你不是想熟悉一下校园吗?走吧。” “哦,好。” 林雨曦不舍似地回头看了看那些警察,便跟在莫离身后了。 “你……为什么想成为侦探呢?” 猝不及防,莫离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轻声解释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理由,就像一些人选择做护士,当老师一样,不需要理由。” “这……样啊。” 林雨曦不再说话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生似乎不喜欢说话,而且即使需要说话,他也只说必要的话。就这样,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儿,忽然,莫离转过了身,直勾勾地盯着林雨曦看。 “干……什么?”林雨曦吓了一跳。 “你好像一个人。” “谁?” “怪盗美少女。” 莫离盯住她那可以让人联想到高贵猫咪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长得很像怪盗美少女。” 林雨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其实早在一开始,早在我第一眼看到怪盗美少女时,就想到你了。虽然发型和脸面不一样,但是眼睛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的。” 莫离四下环顾了一下周围,没人。目光移到林雨曦脸上,“你……真的很像。” “你……”林雨曦咬着下唇,疑惑地开口道,“你不会怀疑我就是怪盗美少女吧?” “这倒不是,”莫离耸耸肩,笑了,“虽然有些地方相似,不过我想怪盗美少女是不会那么大胆,主动到侦探面前吧。” “这倒也是。”林雨曦笑笑,“好了,继续陪我走走吧。” 事件篇——飞来的毒药 林雨曦……会是怪盗美少女吗? 莫离皱起眉,单单就眼神来看,的确是很像,不过她的行为举止和性格,倒是与怪盗美少女大相径庭;会是伪装出来的吗?答案显然不是,深谙行为心理学的莫离很清楚,在与她的谈话中,林雨曦并没有任何小动作,抑或是奇怪的表情。 也就是说,林雨曦根本就不是怪盗美少女。想到这儿,莫离倒松了口气,只是他自己也有些诧异罢了:林雨曦是不是怪盗,似乎和自己没有关系吧。 他把视线从书上移开,投向遥远的窗外。现在是晚上八点,夜幕早已降临,只不过,城市的喧嚣掩盖住了这一点。当他正凝神看着摇摇欲坠的星星时,宿舍的房门便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应该不是正叶才对;难道是林雨曦,也不对,毕竟人家是女生,这么晚不方便来。不过,容不得他细想,敲门声就更大了。 “来了。” 莫离上前打开了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莫离微微皱眉,“冯支队……” “啊……嗯。” 对方似乎有些尴尬,随便应了声,便钻进宿舍。坐到正叶床上,冯支队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冲莫离笑笑。 “是有什么事吗?”莫离关上门,回到书桌前。 “是这样的,”冯支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边说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中午在你们学校遇害的男生。” “哦?” 莫离径直走了过去,照片上是一个脸色发青的男生,双眼紧闭着。 “这是遇害时的照片,”冯支队伸出手向莫离解释道,“接到贵校报警后,是由我接手这起案件,不过到达现场时,被害人王某已经被送去了医院。这张照片就是在医院里照的。” “看样子应该是中毒了吧。”莫离抬眼看向冯支队。 “对,就是中毒,某种烈性毒药,不过……”冯支队锁起了眉,抱起双臂,“这起案子乍看起来很平常,只要找到毒源,就不难揪出投毒者。” 莫离点点头。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冯支队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开口道,“无论从哪里都找不到毒药的痕迹,除了被害人的口中。” “这应该是被其他人强行撑开嘴下毒的吧。”莫离提出假设。 “不可能!”冯支队很坚定地摇摇头。“我们调取了学校的监控录相,发现被害人从中午放学到上学路上遇害的这段时间内,都没有被劫持过的情况。” “还是详细说说案子吧。”莫离把那张照片拿到手里,仔细地观察着。 “好。事情是这样的。”冯支队搓搓手,讲述了起来。 “今天中午时分,被害人边吃着买来的小笼包,边和另外两名同学往学校走。三个人边走边聊,谈得很尽兴。当被害人吃过小笼包,开始喝瓶装粥时,却忽然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慌乱之下,其中一个同学忙去通报老师,另一个则打了急救电话,并在原地看着被害人。不久,老师和其他同学赶到现场,并通知警方,而被害人则被送到了救护车里。” “医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莫离放下照片,看向冯支队。 “急性中毒。”冯支队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暂时不清楚毒药的种类,但医院方面是这么认为的。” 莫离点点头,又问道,“被害人还好吧。” “呜……”冯支队面露愁容,“还……还不好说。” 莫离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站起身,边走到玻璃窗前,边说道,“也就是说,这起案件的关键就在于凶手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法投毒的,对吧?” “是这样,”冯支队也站起身,“但是据调查结果表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踪被害人,或是其他人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我想也是这样,”莫离扭过头,“凶手是不可能当着被害人的面下毒的,那么……” “你想说毒药在他吃的包子里,或是粥里吧。但是你要明白,被害人是在准备喝粥时,突然倒地的,也就是说,毒药不可能在粥里;至于包子,其他同学也都吃了一样的包子,但中毒的却只有被害人自己而已,也就是说,毒药也不可能在包子里。” “的确是这样,”莫离微微侧头,“可你忘了考虑了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冯支队不假思索地便询问道。 “包子店的老板在进行无目的杀人活动。” “啊,关于这一点,的确有这种可能。”冯支队直起了身子,“不过我们已经审问过了,排除了这种可能。不仅如此,我们还考虑到,会不会是被害人碰到了某种有毒物质,后来又不小心碰到要吃的包子上,从而中毒的可能。” “结果呢?” “结果……”冯支队叹了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回床上,摊开手,“什么也没有,被害人的衣服或是手上,甚至包子上,粥里,用来盛粥的纸杯上,全都没有任何有毒物质。” 莫离笑了两下,“好像毒药是凭空飞到被害人嘴里的。” 冯支队撇撇嘴,白了一眼莫离后,没有再说什么。良久,不知是什么原因,冯支队又缓缓开口,向莫离请教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莫离看向他,一言不发,只是伸出两根指头。 “什……么意思?” “两种可能,”莫离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上去,“第一种,凶手可能在被害人的餐巾纸上下毒,因为吃包子的关系,被害人应者会擦嘴吧,只要事先在餐巾纸的一侧涂上毒药,等被害人用纸时擦拭时,就会把有毒的那面擦到嘴上。” “啊……有道理。”冯支队两眼放光,“那第二种呢?” “凶手就是他本人。” “什么?”冯支队张大了眼睛,不过马上,他又恢复了神情,“倒也有这种可能性,只是自杀的话,现场和自杀的方式、时间,未免有些奇怪。” “但不排除,对吧?” “嗯。”冯支队点点头,看了看手表,便开口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告辞了。到明天按这两条思路去试试。” 莫离什么也没说,只是目送着他离开。这起案子,怕是远没有表面上来得简单。 事件篇——凶手之死 事实证明了莫离的猜想。冯支队第二天便针对莫离提出的两种可能进行调查,然而,结果又是不尽人意——被害人用来擦嘴的纸巾上并没有毒药反应,而且,被害人更没有任何要自杀的理由。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碰到这么棘手的案件啊?” 一大早,正叶忙着为考试作准备,三两下吃过饭便上学去了。新来的林雨曦倒是很空闲,空闲得有些无聊,想当然地,便来到530宿舍了——她知是莫离从不去上课。 当她听过莫离的讲述后,便开口这样问道。 后者先是微微皱眉,然后轻轻耸耸肩,“比起江沪川柯南,我遇到的案子可少多了。” 林雨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有时你也挺幽默的。” “是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交谈中,宿舍门被人“咚咚”地敲了两下,不过没等屋里的人说“进来”,那人便径直推开了门——是冯支队。 不过,他刚一进来,愣了几秒后,支支唔唔地又退了出去,重新把门关上。莫离瞄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林雨曦,皱皱眉头,冲门口喊着,“她只是我朋友,进来吧。” 一阵轻轻咳嗽声后,冯支队再次推开了门,满面歉意地冲林雨曦笑笑,目光便又停在莫离脸上,语气中满是无奈和遗憾,“看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离点点头,“的确,这起案子从一开始就没这么简单。” “哦?”冯支队抬起头,“听你这么说,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没有。”莫离使劲地摇了两下头,期间,不经意瞥见了正在喝奶茶的林雨曦,一时间盯着她陷入了沉思。 后者则是小口地啜饮着,不过脸颊却愈发滚烫了,心里正纳罕时,一扭头,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看的莫离,便疑惑地打量了他两下,“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啊……不是。”莫离如梦初醒似的连忙摆手,“我能看看你的奶…… 阿嚏—— 一个喷嚏过后,莫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抬头看向林雨曦,打算重新说话时,却惊奇地发现后者的脸色通红,一直延续到了耳根。莫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冯支队,后者却只是耸耸肩,若无其事似地把目光瞥向其他地方了。 怎……么了?深吸一口气,莫离咬着字开口道,“我能看看你的奶茶吗?” “哦,可以。”林雨曦小声递了过去,不过却没有直面莫离。 莫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把接过纸杯,上下翻看了两下,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黄色的吸管上,无声地笑了。他举着杯子,转身面前冯支队,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开口道,“被害人喝的粥和这个类似吧?” “嗯。”冯支队小声应着,盯着莫离自信的目光,小心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想我知道凶手的手法了。” “吸管上吗?”冯支队侧起头,“鉴识人员已经……” “不是。”莫离摇摇头,嘴角露出了浅笑,“我想下午就能逮捕到这名凶手了。” 与被害人一起的那两名男生,一个叫徐浩林,另一个则叫卫全。案发当天,徐浩林、卫全以及被害人王某,正走在校园的水泥路上,走着走着,王某便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了。 通过对案情的分析,莫离认为,凶手应该就是徐、卫两人中的一个,但也不排除两人共同作案的可能。顺着这条思路下去,莫离当即请求查看学校的监控摄像,而结果却令冯支队不解。 监控显示,从被害人进学校的那一刻起,直到中毒倒地时,走在他旁边的两名同学,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这就怪了。” 学校监控室里,冯支队注意着两名同学的一举一动,到最后,他软在了椅子上,不住地摇头叹息着。 “别急啊。”莫离始终盯着显示屏,“真正关键的地方,其实是在被害人晕倒后。” “晕倒后?”冯支队疑惑地直起身子,重新把目光聚焦在电脑上。 屏幕显示,在被害人晕倒后,徐、卫两人先是一惊,接着,徐浩林用手指了指教学楼,示意卫全通知老师。而他自己则掏出手机,对着手机说两句后,又俯身查看晕倒的被害人,还趁机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接着,老师们赶来,救护车赶来…… “有发现什么端倪吗?”莫离一脸轻松地看向冯支队。 “有什么端倪?会有什么端倪呢?” 莫离没有回答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一点五十分,学生们已经放学了。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 莫离径直走向门口,“我们可以找凶手本人谈一谈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还有手法?” “嗯。”莫离向他点点头。 身后的冯支队尽管唏嘘不已,但还是跟了上去。这个时候的他,已不是前些时间,那个高傲的警察了。迫于年关,上级已经下达了命令,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破案。结果他查上查下,查了一大圈,愣是不知道这毒是从何而来的,明明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嘛。 眨眼间,莫离已经走出了c大,目光开始在一排排饭店招牌上巡视着,直到几个烫金大字:兰州拉面,映入他的视线时,才轻松地笑了出来。 加快步子,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马路,离拉面店门口还有五六米距离时,突然,原本安静的店里一下子炸开了。有急促的求救声,有忙乱的脚步生,也有年轻女孩的刺耳尖叫声。 莫离和冯支队一惊,便冲向了店里。 “怎么回事?” 莫离一边用力地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挤开一条路,一边大声询问着。不过没有人去理他,人们之间仍是小声地交头接耳着,良久,才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回应了莫离。 “有人死了……” 接着,又一个声音表达得更清楚了,“是那个叫徐浩林的大二男生。” 徐浩林?不就是我要找的凶手吗? 莫离挤到了人群中心,一个男生正仰望向上倒在地上,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两双眼惊照地盯着天花板,面部也因痛苦而显得扭曲起来。 “怎么会……”紧跟来的冯支队欲言又止。 事件篇——你是凶手 冯支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警察证,举到胸前,一边向周围人显示着,一边驱开围在中间的人群。不一会儿,隔出了一片以被害人为中心的圆形空地,冯支队便立马又打电话向总局汇报情况。 莫离则蹲在尸体前,仔细地观察着,在被害的身上一番翻找未果后,最后又伏在尸体面部,轻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便钻进鼻腔。 他皱皱眉,看来死者是氰化物中毒,不会错了。 莫离把视线从倒地的尸体上移开,停在了桌面上的一碗拉面中,半碗拉面半碗汤,瓷碗后面还撒了一些汤水,应该是被害人在端碗时不小心撒出去的。 莫离的目光在周围人身上巡视一番,最后锁定在一个身穿棕黄色外套的人身上,盯着他袖子上的水渍,皱皱眉,便指着那人开口道,“刚才就是你一直坐在被害人对面,和被害人交谈的吧?” “是……是啊。”男人显然有些吃惊,不过还是顺从地向前迈开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啊?”冯支队刚挂上电话,就看到令人费解的一幕。 “哦,是这样。”莫离看着他,一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汤水,一边解释道,“桌面上的汤水应该是被害人在端到桌上时,不小心撒出去的,而位置正好是在被害人的对面,加之店里的人并不算多,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刻意选在有汤水的地方吃饭才对。 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又会发现汤水有被什么蹭过的痕迹,这就说明之前有人坐到了这里,而且又不小心用袖子蹭到了汤水——而事实上,一番观察后,也证实了这一猜想。” 说着,莫离又举起从人群中走出的那个男人的手,水渍在棕黄色的衣袖上格外显眼。 “原来如此,”冯支队一看到水渍便恍然大悟了。 接着,他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一睁眼,打量起男人来,“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说你最可疑了。” 冯支队说完,又回头看看莫离,仿佛想得到他的肯定似的。后者微微点头,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被害人是中毒而死的,这种情况的话,的确是坐在他对面的人最有嫌疑。” “我……我吗?”男人连忙摆手道,“绝对不是我,我虽然一直坐在他对面,但是从来没有下什么毒啊。” “那你又为什么坐在他对面呢?”冯支队板着一副冷面孔。 “这个……只是……我只是想问一下他,关于c大的那起学生中毒事件的详细情况。”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刚说完,男人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店里有摄像头,只要调取一下监控录相,就知道我有没有在说谎了。” 闻言,冯支队四下里看了看,果然在头顶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摄像头,还挺新。 半个小时后,总局又派来了几辆警车,几个警察一下车,便着手拉起警戒线,封锁了现场。坐在被害人对面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巧就是店里的老板,据他说,自己之所以会坐在被害人对面,纯粹是好奇c大的那起中毒案。 不过对于这起事件,男人则称完全与自己没有关系,甚至在被害人中毒倒地时,自己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去关切地查看了他的状况。 他的这种说词,很快便得到了印证。调取的监控视频上显示,中午十二点三分五十八秒时,被害人正好走进店里,冲伙计喊了一嗓子后,便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座位上。四分二十三秒时,饭还没有端上来,被害人明显是有点不耐烦了,一边用未拆封的筷子敲击桌面,一边向前台张望着。 五分三十秒时,店里的伙计端着大瓷碗,朝被害人这里走了过来,不过,就在被害人伸手去接时,一个不小心,伙计把汤撒出了一些。不知是两人没注意到,还是懒得去注意,总之,没有人去用纸巾擦拭掉。 八分四十五秒,被害人正在捞起一串面,迎面便走来了一个男人——店老板。他刚坐上去,便中电似地,赶紧把胳膊从桌面上抬了起来——想必是衣袖碰到汤水了,只是短短几秒后,他又重新面对着被害人了。 九分十五秒,两人正交谈着,被害人突然松掉了手中的筷子,身子同时向前痉挛了一下,旋即便挣扎着站起身,双手拼命地抠住脖子,再接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时,店老板慌张地站起身,走到被害人跟前,似乎是打算一探究竟。 时间是十分零三秒,到此为止,画面上基本上全是店老板的背部了,完全看不到被害人的情况。不过店老板却解释道,自己在那个时候,只是想看看被害人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 看到这里,冯支队两手向前一摊,抿起了嘴巴,声音中不无些许失望,“看来他没有撒谎,整个过程中,他的确始终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位鉴识人员,他轻轻伏在冯支队耳畔上,低声说了几句话。冯支队皱了皱眉,便向门口冲他扬扬手,示意他离开。 等鉴识人员走后,莫离便把目光聚集在了冯支队身上,不过却始终没有开口。后者倒是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垂下眼睛,率先开口了,“和上起案子几乎一样,无论是食物中,还是瓷碗上,甚至是任何被害人可能会碰到的东西上,都没有毒物反应。唯独被害人口中……” 他说不下去了,抬眼看向莫离,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也不行了吧,这起案子……”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莫离只是浅浅笑着开口道,“这不是已经说明凶手是谁了吗?” “咦……”冯支队张大了眼睛。 莫离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稍稍扭头,把视线停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吧。” 事件篇——对第一起案件的推理 冯支队下意识地循着莫离的目光望去,接着,便停留在了店老板身上,“这……他……”冯支队支支唔唔地说着,眼神在莫离和店老板之间飘忽不定。 “他不是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吗?”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对啊,”店老板板起一张铁脸,声音冰冷地对莫离开口道,“监控上的视频,不是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吗?” “你错了。”莫离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这偏偏是让我怀疑你的证据。” “这话怎么说?”冯支队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看向莫离。 “我们可以先从第一件案子讲起,这样就很容易明白凶手的手法了。” 冯支队默默点头同意了,于是,莫离用手势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站在了众人的面前,一场推理秀就这样又开始了。 “首先,第一起案件中,受害人是王某,地点就位于学校走廊,死因是急性中毒。在接到报案后,警方立即介入调查,但未在被害人身上找到任向有毒物质,亦不存在被害人被强行下药的可能。 排除这两点后,嫌疑最大的,则是与王某同行的卫某和徐某两人了。但从学校调取的监控录像显示,在与王某同行期间,两人均无任何可疑举动。就这样,两人的嫌疑洗清了,案件本身则成了一桩看似的无头案。 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莫离顿了一下,眼睛环视了一圈落坐的人,后者个个面色紧张地看向他,他重复了上句话开口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我们一直在调查被害人晕倒前的可疑举动,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在被害人晕倒后,某些人的可疑举动。” “晕倒后……难道说是……”冯支队“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双拳紧握在胸前。 “没错。在看到被害人晕倒后,经过一番检查,又发现被害人中毒了,这样一来的话,任谁都会以为被害人的晕倒是由于中毒引起的。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凶手用来诱导我们进入思维陷阱,而提前设计的手法。 说得再简洁些,就是被害人由于某种因素晕倒了,而这时,凶手再趁机对晕倒的被害人下毒,这样就成功完成了诱导工作。” “但……但是,也不对啊。”冯支队走上前一步,提出了疑问,“凶手又怎么知道被害人会在那个时间点突然晕倒呢?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一切计划,不就全泡汤了吗?” “并不是这样的,”莫离浅浅一笑,开口道,“被害人会突然晕倒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凶手一早就设计好的。” “设计好的?怎……怎么设计?”冯支队深吸了一口气,在惊叹凶手阴谋之深的同时,不由得更惊讶面前年轻人的洞察力之敏锐。 “这个手法很简单,但就是因为简单,所以才会不留下任何痕迹。冯支队,你知道市面上的粥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组成?”冯支队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明白了莫离口中“组成”的含义,“由粥、纸杯和吸管三部分吧。” “还有吗?” 冯支队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地开口道,“还有用来包装吸管的小塑料袋。” “对,就是这样。”莫离点点头,“这位凶手事先在这个小塑料袋中充入了某种迷幻类的气体,一旦被害人把它撕开,取吸管使用时,这种气体就会散发出来,一旦被害人吸入肺中,就会在短时间内晕倒。” “原来如此啊。” “可是凶手又怎么能够确认,被害人一定会把你所说的这种气体吸入肺部呢?”一旁的拉面店老板似乎耐不住性子了,指着莫离粗声粗气道,“所以你这根本就是瞎推理,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说词罢了。” “这样讲也有道理……”冯支队又看向了莫离。 “其实这一点要解释并不难,”莫离盯着拉面店老板,“凶手只要掌握住被害人的一个习惯就行了。” “习惯……是什么?” “大多数人在撕开包装吸管的袋子时,都会把它凑到面前。只要稍加观察,就不难发现被害人也有这么一个习惯,而正是这个小小的习惯,被人利用后,就成了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因为一旦被害人把塑料包装袋放到面前撕开,由于距离鼻子很近,袋中的有毒气体就会大量被他吸入肺部。” 莫离紧盯着店老板,嘴角微微上扬着,“怎么样?对于我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后者抿起嘴,脸色铁青,不再说话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 冯支队皱了皱眉,“那……那这样的话,凶手就是在被害人晕倒后,独自留在现场的徐浩林了?可是,这与这位拉面店的店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莫离解释道,“要完成这个手法,就必须在加工塑料包装袋时,往其中充入有毒气体,这个就要用到机械设备了。我想,一个大二学生应该没那么大本事,找到这样一个机械设备吧。 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种猜想,不过我还是按照这种可能性较大的思路前进了。也就是说,这个大学生很有可能有同伙,而这个同伙一定是他经常接触到的人,并且具有一定社会经验。 顺着这条线索,我很快打听到,这个大学生经常去一家拉面店吃店,而店主无疑是个合适人选。” “所以,你就一路查到了这里?”冯支队半信半疑道。 “不错。”莫离停住了来回踱步,转身面向众人道,“不过由于这个推断只是有可能而已,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多大把握,直到看过这次的监控视频后,我才果断地下了结论——这个推理一点都不错。 凶手的同伴就是拉面店店主,就是你。”莫离的语气不容争辩,目光死死地扼在店主身上,“因为你用了同样的手法杀害了你的同伴。” 事件篇——对第二起案件的推理 “同……同样的手法?”冯支队瞪大了眼睛,随即,那双眼睛又眯了起来,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眼前的拉面店主正是杀害徐浩林的凶手……” “请等一下,”店主的额头上扭曲着几根青筋,面色憋得通红,终于粗口看向莫离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那好……”他双手插进裤袋里,在莫离面前踱了几步,最后一脸暴怒地盯着他,“你……你,你倒是说说,我到底是怎么杀害被害人的,又是什么时候杀他的?” “即使你想狡辩也没用,”莫离心平气和地说道,语气仿佛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因为我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至于手法,我也已经说过了,你是用同样的手法将被害人杀害的。 是的。监控录像中,在被害人倒下去之前,你并没有任何可疑举止,但在被害人倒下后,你不是去查看情况了吗?而事实上,我想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给被害人下药的吧。 你之所以背对着摄像头,就是为了防止你下药时被录下来吧。对了,顺带一提,那个摄像头很新对吧?我想那就是你煞废苦心,为了制造自己在被害人晕倒前,没有任何可疑举止的产物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好了。”冯支队看看店主,又回过来看看莫离,“那……那被害人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难道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吗?可是吃拉面根本用不着吸管啊,再说了,鉴识人员也没有在拉面或是其他地方发现毒物啊。” “情况确实是这样,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点吧?”莫离好像变成了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忽略……啊。”冯支队叫了起来,“我知道了,难道是筷子,筷子上也有包装袋不是吗?他一定是把气体充进了筷子的包装袋里。” “不是。”莫离遗憾地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筷子是被害人自己选的,而且店主并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店里。就算假设他会来,并且刚好选到了这么根筷子,但是当他看到鼓鼓的包装袋,再联想到上次事件的手法,难免会起疑心。我们再假设他没有起疑心好了,通常情况下,人们在拆这种一次性筷子时,并不会把它凑到面前,所以说,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莫离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分析。 “那……那被害人到底是为什么晕倒的呢?” “这个……”莫离浅浅一笑,又把视线投向店主,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暗示。” “暗示?” “对,就是暗示。你(店主)在与被害人攀谈的时候,只要用眼神示意几下拉面,被害人自然会起疑心。联想到杀害王某的手法,他很容易就会误以为你在拉面里面下了某种毒药。这时,心理暗示的效果便出现了——被害人徐某痛苦地倒了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你假借着去查看被害人的情况,实则是把毒药放进被害人的口里,所以监控录像中,你才一直以后背示人。” 莫离理了理衣服,目光却是始终没有从店主身上挪开,“我的推理有漏洞吗?” “哼。”店主从口袋掏出左手,食指指向莫离,一脸暴怒地吼叫着,“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废话!” “我想……”莫离压低了目光,“你身上应该还放有氰化物一类的毒药吧,因为你没有丢掉的机会。” “搜!” 冯支队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下达命令。马上就有两个警察把店主带走了,后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路过莫离时,鄙视般地瞥去了一眼,好像在说,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十分钟后,店主和两名警察从一间小房子里走出。 “怎么样了?”冯支队立马开口道。 “报告,在嫌疑人身上没有找到任何有毒物质。” “什……”冯支队瞪大了眼睛看向莫离。 “哈哈。”店主显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没有找到,那是因为没有,没有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你敢把食指含在嘴里吗?” 莫离的脸色布上了一层暗灰色,用近乎挑衅的语气面对着这个嚣张的杀人犯。话音一落,一丝惊恐在店主脸上稍纵即逝。 “怎么,你不敢吗?”莫离一步步上前逼近他,最后一把抓起他的右手食指,面向冯支队他们道,“之所以在他身上搜不出,是因为他把粉末状氢化物放在了指甲缝里,犯罪后,只要用力弹弹指头就行了。” 面前的几位警察们面面相觑……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 林雨曦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向莫离几步,“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凶手是把毒药放在右手指甲缝的呢?” “哦,这个呀,刚刚忘记说了。”莫离合上黑色笔记本,看向她接着说,“拉面店店主起先不是把双手放在口袋里了吗?” “嗯……好像是……”林雨曦微侧起头,“可是这有问题吗?” “后来,他却只掏出左手,用食指指着我,他又不是左撇子,为什么要刻意用左手指着我呢?答案很明显了——他的右手一定在口袋里偷偷做什么事情。” “哦,”林雨曦竖起白皙纤长的手指,“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么个小细节,你都能注意到,也太……” “啪”地一声,正叶从外面推开了门,见到屋里的情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坏笑道,“哈哈,你们两口子继续,我还有事呢。” 说完,又吹着口哨,慢慢拉上了门。 “正叶!”莫离冲门外吼着,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挪过去,林雨曦正轻咬着下唇,脸色绯红,垂下眼睛看向地面。 “那个……”莫离皱皱眉,“你别介意啊,正叶就那样。” “不过确实我不对,不应该乱串男生宿舍楼的。只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上次还救了我,所以……所以……” “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了。”正叶出现在窗户外,大声地向里面喊了一句。 “正叶!” 怪盗篇——沉默的日子里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玩笑、眼神、抑或是动作,在其主人眼里,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然而,它却可能伤到另一个敏感而脆弱的心。人总是这样,往往只看到别人对自己的伤害,而忽视了自己对别人的伤害。 很少人能做到将心比心。 自从上次一个在正叶看来并没有什么的玩笑后,林雨曦就再没来过530宿舍了。正叶在感到愧疚的同时,又是一阵阵的无奈。时间飞逝而过,一月的中旬,c大就已经放假了。不过这些年轻的大学生们已经开心不起来了,假期前夕,学校里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谁还有心情呢? 但不管怎样,这个年还是要过的。学生们收拾了行李,搭上了回家的列车,这个时候,校园终于空了起来。正叶原本并不想走,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他只想问问莫离,同时又想也许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家里却以种种理由,硬把他叫了回去。 至于林雨曦,她就住在c大附近的小区。放假前夕,她还特意把自己的家庭住址给了莫离,表示希望能请他吃顿饭,并当面感谢他。莫离却只是接过纸条,并没有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这样不了了之。假期后的几天里,也没有去她家。 这些天里,莫离就住在莫灵的出租屋里,几乎脚不出户,偶尔也去警局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莫灵的消息,不过结果可想而知了。 “喂,莫离啊。” 莫离刚刷完最后一个碗,手机的铃声就响起来了,是正叶打来的。 “哦,正叶啊,有事吗?” “拜托,难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吧?” “……” “在?” “在啊。” “有莫灵的消息了吗?” 莫离瞬间哽住了,半天才小声地挤出话来,“还没……” “……”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接着—— “咚咚咚。” “你等一下啊,好像有人来了。”莫离起身走向门口,刚打开门,悦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hi……”林雨曦站在门前,正微笑着向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莫离有些诧异。 “还不是你,不是说好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的吗?亏我还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 林雨曦不无责备地回答道。 “今天是几号了?” “二十啊,上次说好的不是二十吗?” “哦,抱歉。”莫离微微皱眉,“我记不大清了。” “哦。”林雨曦小声嘟囔了一句,旋即又睁大眼睛看着莫离,“话说,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莫离愣了一下,马上又“哦哦”着,闪到一旁去,示意让她进来。 “这还差不多。” 她自言自语地跨进门口,立马又惊讶地叫了起来,“咦?” “又怎么了?”莫离快速打量了一下室内,一切如常,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不过终究没什么发现。 “你的宿舍好整洁啊。”林雨曦的目光一一扫过干净的地板、整齐的床铺、简洁但不失雅观的摆设,忍不住赞叹道,“原来男生的宿舍也可以这么干净啊。” 原来男生的宿舍也可以这么干净啊。这一句话有几个意思呢?莫离暗暗揣测了一番,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结论。 “呀!”林雨曦再次突然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莫离莫名有些惶恐不安,循声望去,梳妆台前放着几个女式用品。 “你……你……” 林雨曦转身指向莫离,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是我妹妹的东西。” “哦……”林雨曦一下子又萎靡起来,眼睛打量了一圈后,又抬头看向莫离,“你妹妹呢?” 后者挤出了一丝苦笑,退了几步后,坐到床沿上,没有吭声。林雨曦似乎明白了什么,忙转移了话题,“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来吗?” “不是请我吃饭吗?”莫离抬起头。 “这只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就是这个……”林雨曦蹙起眉,从口袋里取出一封粉色信笺,递了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莫离迟疑地接过信封,拆开,一张粉色信纸出现在眼前: 当冥想之日来临之际, 黑白日月轮回之时, 少女将移形换影, 使古币消失于光天之下。 “这是……”莫离诧异地抬起头,“这是怪盗美少女的预告函。” “嗯。”林雨曦小声地点点头,“今天早上我父亲收到的。” “你父亲?”莫离更加疑惑了。 “哎呀,是这样啦。”林雨曦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继续解释了下去,“我父亲其实就是a市华科集团的股东之一,同时也是一个业余古董收藏家。最近,他不知道在哪里淘到了一枚古代钱币,据说是商朝……额,不对不对,是唐朝。哎呀,反正就是很值钱的样子。 父亲很高兴,特地准备举办一个展览会,地点就在公司附近的那个博物馆。邀请的嘉宾是来自……” “停。”莫离做出暂停的手势,抬头盯着她,“讲重点。” “重点啊?重点就是展览会开始前的几天里,父亲在他的钱包里发现了这封预告函啊。” 莫离微微皱起眉,又审问了她一句,“钱包里?” “嗯……”林雨曦闭了一会儿眼,睁开时点点头,“父亲是这么说的。” “这不是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 “怪盗美少女是怎么把信笺放到你父亲钱包里的呢?”言下之意,便是怪盗美少女是林雨曦父亲的熟人。 不过林雨曦的回答,很快就打消了他的这种想法,“之前父亲的钱包丢了一次,不过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面的钱啊、证啊,都没有少。所以,父亲认为是他自己不小心看错了,可能钱包一直就在办公桌上吧。” 莫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怪盗美少女是先把钱包偷走,把信纸放进钱包后,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真有意思。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得逞的,而且,还要揭开上次的穿墙伎俩! 等着吧,怪盗美少女。 怪盗篇——少女的预告函 二十三号这天,莫离拗不过林雨曦的再三请求,终于硬着头皮答应去做客。 “我要不要买些礼物之类的?”半路上,莫离突然发向道。 “不用不用。”林雨曦忙摆手,“我家里什么都不缺,买也是瞎买。再说了,也没那个必要。”最后一句话,林雨曦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不过……好像就这样冒冒然拜访,很不礼貌吧。”莫离皱起眉,止住了脚步。 “哎呀。你怎么想这么多啊,我父母一听说是你救了我,非要我拉你来吃顿饭,你要买什么礼物的话,他们肯定会不高兴的。” “是吗?”莫离有点疑惑,人世间的交际真的很麻烦啊。不过看到林雨曦很肯定地点头后,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林家离c大并不算远,步行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了。由于林雨曦说父亲是公司股东,莫离便以为林家是一幢豪华大别墅,直到走到居民楼前,他才意识到林家只是众多民民屋的其中之一。 林雨曦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她向莫离解释道,由于刚刚搬来的缘故,暂时住在这里一段时间。走进门口,乘电梯上到五楼,林雨曦掏出了一串小巧的钥匙,“进来吧。” “你家里……只有你自己?” 莫离环视了一圈整齐的房间,发现了这个疑点。 “我父亲的公司还有事,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了,母亲则是和一位朋友参加什么祝寿礼,一两天可能都回不来了。” 林雨曦一边冲着咖啡,一边说着话。当转过身时,手中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我听正叶说你喜欢这个。” 她把咖啡递了过去。后者迟疑地接了过去,显得局促不安。 “对了,你解开预告函的内容了吗?”林雨曦忽然想到一个好话题。 “这个……”莫离把杯子放到桌上,一手放进口袋里,取出一张皱皱的粉色纸。 “当冥想之日来临之际, 黑白日月轮回之时, 少女将移形换影, 使古币消失于光天之下。” “有问题吗?”林雨曦向前探身,用胳膊肘支在桌面上。 “‘黑白日月轮回之时’,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暗示时间。”莫离抬起头看着她。 “嗯,好像是这样吧。”林雨曦用手指笃笃地敲着桌面,显然不是很理解。 “你看,黑、白,日、月,是不是对立的存在?”莫离继续详细地解释道,“想到对立的存在,再看到‘轮回’的字眼,很容易就能想到,怪盗美少女暗示的时间是午夜零点。因为零点,正是白昼与黑夜的分割点,也是一个新的时间轮回。” “咦?”林雨曦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好像很有道理啊。”又皱着眉指指第一句话,“那‘冥想之日来临之际’呢,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搞明白,不过应该是对日期的预告。” “日期?” “嗯。”莫离小心地点点头。 “哈,那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林雨曦侧起头,白皙的脸上漾起一层微笑。 “你?知道?”莫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你知道怪盗美少女预告的日期?” “嗯。”林雨曦绷着嘴唇,很认真地点点头,“应该是明天,嗯……对,二十四号。” “为什么?” 这次轮到林雨曦当老师了,“西洋薇,你知道吗?” “那……是什么?”莫离的手心沁出了汗水,手掌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原来也有侦探不知道的冷知识啊! “是一种花啊,西洋薇是一种花,花语就是冥想,而对应的生日就是一月二十四号。所以‘冥想之日来临之际’应该就是指二十四号的明天吧。” “原来如此。”莫离睁大了眼睛,使劲咽下了一口涶沫,“上次也是生日花,是欧石楠花代表的花语,这次是西洋薇。不过……” 莫离投去疑惑的目光,“你怎么会知道西洋薇这种生日花呢?” “以前养过啊。”林雨曦很自然地回答道,“我以前养过很多花,什么风信子啊,铃兰啊,百里香啊,我都养过。不过现在就很少搭理了,又加上搬家,所以现在基本上就没有养过了。” 莫离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句。 “那下面的呢?”林雨曦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下面的两句,‘少女将移形换影,使古币消失于光天之下’,这又代表什么意思啊?” 莫离重新把目光聚焦在粉色信纸上,停了一下,便又抬起头,“我想这是在暗示,她盗取古币时所采用的手法吧。” “手法……啊,哦,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上次发生的‘穿墙’事件,记得报纸和电视台都报道了,说怪盗美少女凭空穿过墙壁逃跑了。” 莫离浅浅一笑,“那只是个障眼法而已,当时我也被震慑到了,不过后来细细回想的时候,还是让我发现了端倪。” “啊,这么说,”林雨曦拍了一下手,“你知道她是怎么穿墙的了?” “嗯。”莫离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的白云,“这次再见到她,我会当着她的面,把这个卑劣的魔术给揭开的。” “那她到底是怎么变的,先告诉我好了。”林雨曦把椅子往莫离身边靠了靠,睁着一双热切期盼的大眼睛。 “嗯……”莫离微微皱眉了一会儿,舒展开来时,一手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另一只伸出手指开口道,“这样吧,我间接来告诉你好了。” “间接?”林雨曦不解。 “请你拿给我一只手帕好吗?”莫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呀,你要表演魔术吗?”林雨曦从口袋取出了一只白色手帕,“我口袋里的这个可以吗?” “可以。” 莫离把杯子倒扣在桌面上,再用手帕盖在杯子上面,左手隔着手帕捏住杯子。 “看好了。”莫离抬起了右手。 “嗯?” “啪”地一声,在女生惊讶的叫声中,莫离的右手狠狠地向手帕拍去——杯子被拍没了。 “呀!这是怎么回事?”林雨曦睁大了眼睛。 莫离浅浅一笑,慢悠悠地伸出手,从桌子下面取出了一只玻璃杯。 怪盗篇——古币 二十三号这天很快过完了,接着便迎来了“冥想之日”——二十四号。这天,从早上到晚上八点时,一直都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到九点时,博物馆门前陆陆续续挤满了一大帮人——男女老人都有。 “怪盗美少女,我爱你。” “哇……呜。” “……” 人群骚动不已,大幅度地摇摆着手中的荧光棒;或高举着写着萌字体的‘怪盗美少女’字样;甚至不知是哪位有钱人,专门聘来了一支美女拉拉队,一边喊着‘美少女万岁’,一边扭着柔嫩的腰枝。 莫离从三楼的窗口向下俯视,微皱着眉头,为什么怪盗美少女会这么受欢迎呢?他不自觉地回想起最初相遇时的场景:窄窄的走廊里,怪盗美少女身着一袭白色毛绒衣,到膝的黑色长筒靴,以及那张天使般的面孔。她的双眼富有一种魔力,叫人……叫人沉迷。 额头皱得愈发紧了,莫离关紧窗户,拉上窗帘,耳边嘈杂的喧叫声顿时削弱了不少。 “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莫离回过头,眼前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又是你啊。” 莫离一下子便认出,男人正是上次两位侦探的其中一位,“怎么?只有你自己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由于没守住‘圣尘之恋’,所以上次你见到的那位和我一起的侦探,已经辞职了。” 莫离微微皱眉,面带歉意地向他点点头。 “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侦探。”男人伸出了一张宽大的手掌。 “我叫莫离。”莫离接了过来,“这次来领导指挥的只有你自己吗?” “不是,还有一个人。”王侦探左右看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奇怪,刚才还跟我一起的。” “哦,对了。”王侦探掏出了一支烟,递向莫离,“听方局他们说,你是官方a级侦探啊?” “哦?”莫离愣了一下,这帮警察似乎很闲啊。左手下意识挡住了递来的烟,“原来方局他们说了啊,那我开门见山点好了,的确是这样。” “哟。”王侦探一惊,又细细地打量起莫离,“这么年轻啊?” 莫离无声地笑笑。 王侦探大手一挥,示意一起走进展览会场,还不忘向莫离解释着,“由于年关将至,上级也对这次的预告函内容十分重视。在和警局那边协商好后,我们打算只借来一小部分警力,守住博物馆上下的通道就行了。” “那展览厅里怎么办?” “哈哈。”王侦探缓缓吐出一口白烟,不无得意道,“会场那边,只要派两三位警察守住门口就行了,严格把关每一位进出人员,内部则由我们几位侦探严密防守。这样的话,任那个怪盗美少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的。” “可是上次不也是……”莫离皱着眉。 “哎,”王侦探抿起嘴,拍拍莫离的肩膀,“上次就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才让那个怪盗有机可乘的。包括后来越传越奇的‘穿墙大法’,其实肯定是怪盗美少女趁我们不注意,然后易容成我们其中的某个人。”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逐一排查了,不是吗?”莫离一语中的。 “鬼知道,”王侦探咬着牙,狠狠地摁灭了烟,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里,“反正人类是不可能穿过墙壁的,只有这么解释最为合理。” 他再次拍拍莫离的肩膀,向大门努努嘴,“走吧。” 林父淘到的古币是秦汉时期的,在秦王嬴政扫六国、并天下后,便统一了度量、钱币之类。将原先形态各异的钱币,统一成了圆形方孔铜钱。这种钱币一般和现代一元硬币的大小相差不多,不过林父淘到的古币,直径约有五厘米,这么大的古币算是比较罕见的了,因此价格更是不言而喻。 古币躺在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中,放在博物馆的五楼展厅里。依林母之言,把古币就放到保险柜里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挪到博物馆,再派上警察们看守。不过王侦探说服了她:世界上还没有怪盗美少女打不开的锁。 博物馆从一楼到五楼,每层楼梯都布置了两名警力。一楼大门口更是警备森严,进去的无论是警察还是内部工作人员,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尤其是女性。此外,为防止怪盗美少女从电梯潜入,王侦探停掉了电梯的供电系统,所有人一律走楼梯。 进入五楼展厅,莫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大玻璃瓶,随即,便疑惑地看了看一旁的王侦探,后者只是神秘地笑笑,并不言语。展厅里,除了莫离和王侦探外,只有门口两旁站着的几位警察了。 正当莫离凝视着一米多高的大玻璃瓶时,身后便传出了一声悦耳的女声, “莫离也来了。” 转过身,门口站着的正是林雨曦,在她旁边,是一个高个子、穿西服的中年男人。只要见到林雨曦挽住男人的手,便很容易猜出男人正是林父本人。 “你们怎么……”莫离疑惑地看看王侦探,后者挤出笑容,“没办法,毕竟他是古币的所有人。” 还未等莫离再次开口时,林父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诉说救小女一命之类的云云,最后象征性地拍拍莫离的肩膀,“小伙子以后有出息。” 几个人打过招呼后,王侦探领着林父走到中心的展览台前,指着上面的木雕盒,“古币就在这里。” 话刚说完,林父就要伸手去拿。 “慢着。”刚刚还温和的王侦探突然吼道。 “怎么?”林父不解。 “对不起,我是在履行公事。”王侦探挺直了腰板,用不容争辨的语气道,“任何人在碰这个盒子前,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既使是古币的所有人也不例外。” 沉默了一会儿,林父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旋即又爽郎地笑起来,拍着王侦探的肩膀,“哈哈,你们这么用心,怕是那个怪盗再怎么厉害,都无所遁形啊。” “不过你打算怎么检查呢?”又问道。 “胸……” “喉结。” 还未等王侦探说完那个字,莫离便径直走了过来,“只要检查一下喉结就可以了,怪盗美少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脖子里装上假喉结之类的吧。” 怪盗篇——盘检 “啊,有道理啊。”王侦探打个响指,马上换上一脸严肃的神情,向旁边的两位警察示意。后者很快上前来对林父进行检查。 “报告。没有任何发现。” 两位警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王侦探歉意地向林父点点头。“刚才真是太抱歉了,我们……” “你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这我理解。”林父语重心长道。 “既然是奉命行事,那我们就把这个‘命’进行到底吧。”一个响亮的男人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的人同时下意识望了过去。 “嗯?你去哪里了,一直找不到你啊?”说话的是王侦探,他低头看看手表,“还好距离预告的时间还很早。” 众人目光所及处,门口走进了一个高个子男人,一身黑衣,嘴边叼着根雪茄烟,头发弯曲而凌乱,但双眼却射出精明的光线。 “黑风?”莫离似乎有点吃惊,“你……也来了?” “怎么?只许你来吗?”黑风上前几步,向林父自我介绍了一番,接着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依我之见,现在这个展厅里的人已经齐全了,所以怪盗美少女几乎是没有机会混进来的,但她既然又声称会取走古币,那么,现在我们便面临两种情况了。” “什么情况?”王侦探插口问道。 黑风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莫离,“第一,怪盗美少女已经混在了我们这些人中。第二,像上次的‘圣尘之恋’一样,古币也许早被她盗走了。” “有道理。”林父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就对上述的两种观点进行检查,如何?” “你怎么看?”王侦探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莫离的观点。后者却是一言不发,轻轻闭上了眼睛。 “好了,就这样。”黑风看了一眼莫离,果断道,“现在就由我和王侦探两人,对诸位进行逐一检查,大家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 于是,在得到大家的允许下,黑风和王侦探进行了严密的检查,从脸上有无面皮,到喉咙有无喉结,再到胸膛是否隆起……这一系列流程下来,终于证明了在场所有人的清白。 不,不对。不是所有人,还剩了一个——林雨曦。 “林小姐,现在轮到你了。”黑风铁着一张脸走到林雨曦面前,双眼射出胜利的光芒,似乎眼前的女生就是怪盗美少女。 “这……”林雨曦面露难色,看看父亲,又回过头看看莫离,似乎在寻求帮助。 “我说黑风啊,”帮助她的人说话了,是王侦探,“人家本来就是女生,你说你怎么检查吧?” “脸。看看她的脸上有没有面具,我想怪盗美少女不会和林小姐撞脸才对。”黑风紧盯着林雨曦。 周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沉重了下来,开始压抑着每个人。但,就在这个时候—— “叮叮叮……”黑风的手机响了。 “喂,怎么了?”他粗暴地中手机喊道,还不忘回头看看林雨曦,生怕她会逃跑似的。 “警官先生,第一小纵队在三楼发现了熟睡的怪盗美少女。” “什么?”黑风惊叫道,同时又吃惊地看向林雨曦,对话筒高声哦着,“把她的面具撕下来,你们发现的怪盗美少女一定有面具。” “报……报告。撕下来了。” “怎么样?”黑风像一头可怕的野兽在怒吼。 “面具下面的是……是……林小姐。” “叮……”黑风挂断了手机,举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林雨曦,向众人吼道,“抓住她,快抓住她,她就是怪盗美少女。” 不过后者的反应更快,随着一阵“啪啪”的跑步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后。林雨曦,不,应该说是怪盗美少女,她从五楼的窗口纵身跳了下去。 黑风第一个冲到窗前,探身去看,什么也没有…… “消……消失了。”黑风看向紧接着到来的莫离,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爸爸……” ——正当众人愣神之际,门口又传来了林雨曦的声音。 “怪……怪盗美少女。”黑风愣住了,脚步粘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不是,这应该是林雨曦本人才对。”莫离向黑风解释道。 门口的林雨曦脸上挂着一丝焦急的神色,身后还跟着五六位警察,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开口道,“我们叫醒了睡着的林小姐,她却说大事不妙了,非要上来看看,我们怕她还会出什么意外,就一路跟着来了。” “做得很好。”黑风面无表情,无可奈何地看了看门口的几个人,挥挥手,“你们几个下去吧。” 林雨曦向各位打过招呼,又关切地问了问古币的情况,最后又向众人解释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在三楼里了。 “好了,好了。”黑风不耐烦地摆摆手,“既然怪盗美少女已经从窗口跳下去了,那么今天的古币,她是无论如何也盗不走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检查一下古币吧。” “那就让我来吧。”王侦探站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绝对没有嫌疑的。” 于是,在众人的默许下,他走近精雕的木箱,打开,用里面的红布包起了一枚大硬币。这时,他又皱起了眉头,“这里有谁具有鉴识这种古董的能力?” “啊,我可以,以前自学过。” 王侦探回过头,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林雨曦,“你?会这个?” 一旁的林父帮忙点了点头,王侦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包起的红布递给了林雨曦。后者小心地接过去,隔布捏着古币,检查了一番,似乎不大自信,又抬头看了看父亲。直到林父也微微点头时,林雨曦才绽开了笑容,“古币没有任何问题。” “原来父女俩都懂考古知识啊。”王侦探不免感慨道。 “既然古币没有问题,我们就按计划执行吧。”黑风才不管什么考不考古,他要的,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将美少女绳之以法。 “计划?是什么计划?”莫离微微皱起眉。 王侦探得意地笑了几声,一手指向了那个装满了水的大玻璃瓶。 怪盗篇——消失的古币 正当莫离继续疑惑之际,王侦探又冲林雨曦点头示意,后者便应允走到玻璃瓶前。这是一个有一米五左右高度的玻璃瓶,瓶口狭小,仅有成人的拳头般大小,而瓶肚则圆月般地鼓胀着。 李雨曦依然隔着手帕捏着那枚古币,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瓶口投进了玻璃瓶中,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古币便乖乖地落到了瓶底。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莫离疑惑地看看大玻璃瓶,继而又把视线投向了王侦探,脸上渐渐展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没错。”王侦探上前两步,不无得意地开口道,“这是我们组里经过一番周祥的考虑后,才想到的一个绝妙的主意。” “哦?”莫离微微皱眉。 “你看,”王侦探继续解释道,“把古币放到这里不是很安全吗?瓶口很狭小,怪盗美少女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能钻进去偷古币吧。” “如果她把瓶子打烂呢?”莫离刚提出疑问,旋即又恍然大悟似地看着王侦探,“你们不会是……” “对,就是这样。”王侦探胸有成竹道,“这个瓶子其实是为了对付怪盗美少女而特别定制的——这是用钢化玻璃制造的。这样一来,哪怕怪盗美少女用手枪也是打不破的。” “嗯……”莫离迟疑地点点头,但总觉得有哪里放不下心来,思索再三,终究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另外,”不知是为了彻底打消莫离的顾虑,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心思缜密,王侦探继续分析说,“为了防止怪盗美少女直接运走玻璃瓶,我们特意在瓶中灌满了水,以增加其质量,除非她有能力调来直升机,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带走一个超大的水瓶。” 说着,王侦探信步来到莫离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老兄。这次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不过后者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豪言壮语所感染,只是略微点头,而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见状,王侦探不高兴地撇撇嘴,走到一旁和黑风聊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转眼间已临近午夜零点。这个时候,守在展厅的只有莫离、黑风和王侦探了。那些警察们被安排到了各层楼的楼道口,以及展厅的门口。至于林家父女,林父由于工作上的事情先行离开了,而林雨曦则在哈欠连连后被劝回到了展厅同楼的卧室。 十一点五十八分。 三双炯炯有神地眼睛密切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十一点五十九分。 莫离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玻璃瓶,突然间,瞳孔急速缩小起来,正当他要喊出什么时,一阵警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大家注意,时间到了!”王侦探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窗户上玻璃破碎的声音,于此同时,几个奇怪的“桔子”被扔了进来,“轰”地一声,室内烟云密布了。 故伎重演吗?莫离冷笑一下,第一时间冲到了玻璃瓶前,一手按在了瓶口上,这下子,无论如何你都盗不走了。 其余两人——王侦探和黑风,一个赶紧启动了几台吊扇,试图驱散该死的浓烟;另一个则跑到窗前想一探究竟。 烟雾渐渐消失之际,三位侦探不约而同地看到展厅中心位置处,隐隐多出一个身影。那身影随着烟雾的消散而渐渐清晰起来,很快,便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仍是一身如天使之羽般洁白的衣服,仍是天使般精致的面容,水晶似的眼睛中透露着智慧的光芒——尽管在莫离看来是狡猾。 “怪……怪盗美少女……”王侦探一手指着前方,不觉失声道。 “该死!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黑风攥紧了拳头。 吃惊之余,莫离下意识地望向玻璃瓶底——然而古币却早已失去了踪影。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另外两个同伴,像是在喃喃自语,“古币……被盗了。” 两位侦探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了透明的水瓶中空无一物——当然,除了水之外。惊讶很快便幻化成了愤怒。 “她是怎么偷走古币的?”王侦探愕然。 一旁的黑风倒是眼疾手快,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了对讲机,吼道,“五楼展厅里发现目标,第一巡逻小队集结。其余人不要动,守好各个出口,绝不能让怪盗美少女逃跑。” “这样啊?”怪盗美少女侧着头,向莫离微微一笑,“如果你也在这里,似乎有点麻烦了呢。” 顿了一下,便继续开口道,“不过,本小姐还是要收下这枚珍贵的古币哦。” “可恶,嚣张的强盗。” 黑风猛地冲上前去,伸出了一只宽大的手掌,正要去抓怪盗美少女,不料却被后者轻巧地躲过,随即,一记有力地长腿鞭到了黑风身上,后者不得不踉跄地倒退几步。 这当儿,怪盗美少女便夺门而出。一行人——三位侦探和刚刚赶来的小队紧跟在后面。 “这次,怪盗美少女不会又穿墙而逃了吧。”王侦探边追边不无担心道。 “不会,绝对不会。” 循声望去,王侦探看到的是莫离一幅坚定的表情,似乎已经掌握了真相。不过,还未等他细想,脚步便跟着打头阵的黑风停了下来。 众人面前是一间敝开的房子,房子不大,二十平米的样子,内部被灯光照得通明。此刻,怪盗美少女正站在房内,对着门口的众人微微一笑,“你们不是想抓我吗?现在我就在这里啊。” 不过众人都丝毫没有动弹,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怪盗美少女的右手上——纤细的玉手上正持着一把精致小匕首,匕首的利刃正架在一旁另一个年轻女子的脖颈上,而后者只能以极不自然地姿势向后仰起头。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雨曦。 “林小姐,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侦探一边伸手拦着蠢蠢欲动的黑风,一边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林雨曦。 “她啊?她貌似一直都在这里哦。”怪盗美少女依然微笑着。 怪盗篇——穿墙大法之谜 “一……一直都在这里?”王侦探一时愣住了。 “还不明白吗?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黑风冲王侦探吼着,“这个盗贼一定是趁林小姐下楼时,偷偷把她抓在这里的。” “好了。快后退!”怪盗美少女扬起了白晳的脖子,向众人命令道,“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样?”一直沉默不语的莫离抬起了头,紧盯着怪盗美少女的同时,一脚缓缓跨过了门槛。 “莫离。” 身后的王侦探刚焦急地喊出一嗓子,便被黑风拦住了,“他应该有应对的办法了。” 说话间,莫离已经走到了两拨人的中间——警方和怪盗。这时,他一个急转身,面向了门口的众人,“诸位,请务必在我推理结束后,再去逮捕怪盗美少女。”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犯了迷糊:现在这个情景需要推理这种东西吗?而且逮捕的话……怪盗美少女手上不是有人质吗? 疑惑间,莫离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大吃一惊,“怪盗美少女手上所谓的人质,其实只是她的同伴罢了。” “大家先不要争论,”莫离劝架般地展开双手,默默转过身,再次看向怪盗美少女时,声音已提高了不少,“我说的没有错吧?” “姓莫的,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怪盗美少女的左手明显用力地攥了一下。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不打自招吗?”莫离微微一笑后,表情渐渐又严肃起来,“之所以这么推理,还要追诉到之前的那起穿墙事件。” 讲到这儿,怪盗美少女不禁睁了下眼睛,而门口边的两位侦探也嚷嚷开了,“难道你知道穿墙的秘密了?” “不错,正是这样。”莫离依然紧盯着怪盗美少女,“让我们回忆一下,当天所发生的情景吧。我们找到怪盗美少女后,正打算上前逮捕她,她却拿出了一张很大的黑布,接着便将黑布整个举起,遮挡住了整个身体。 当怪盗美少女开始往前跑时,那块黑布也随风飘舞起来,于是我们便紧追那块黑布。请注意,这里我用的词是‘紧追黑布’,而不是怪盗美少女。为什么呢?因为在怪盗美少女披上黑布后,我们一直看到的便只有黑布了。 你们可能会有疑问——黑布后面不就是怪盗美少女吗?这两者有区别吗? 在这里,我要说的是,区别或者说这套手法的关键点就在于那块黑布。诸位还记得吧,我们在追赶怪盗美少女时,曾转了一个弯,其实就在这个时候,黑布后面根本就已经没有人了。迎风而向前冲的仅有那块黑布而已。” 莫离的推理似乎看起来很不可思议。 “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 “……” 警察们顿时乱作了一团,纷纷对莫离的推理大发议论。 “不对,莫离,这次你可得说清楚。”王侦探郑重道,“既然你说怪盗美少女在转弯后,人就已经从黑布后消失了,那她会躲在哪里呢?走廊的路径只有一米多宽,根本无处可躲。况且附近也没有暗道之类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失去了怪盗美少女的黑布又怎么会继续向前冲呢?” “不要急,王侦探。”莫离的嘴角微微扬起,“真正的推理现在才刚刚开始。 正如王侦探所说,当时走廊的路径仅有一米多宽,那么请诸位思考一下吧,如果你们是怪盗美少女的话,你们会藏在哪儿呢?” 门口的众人议论纷纷,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叫道,“上面!是上面!以怪盗美少女的身手,她一定是用手脚撑在走廊的上面。” “没有错。”莫离转过身,向那位开口的年轻警察微微一笑,继续推理道,“怪盗美少女当时就在我们上方,但由于大家的目光全在那黑布上了,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这点。接下来的事情,我想大家都该明白了吧,怪盗美少女从上方逃走了,但我们却以为她穿墙而过了。 第二个问题,也是整套手法的关键点——在怪盗美少女离开后,办什么黑布依然随风而飘,一直向前呢?其实……” “原来如此!”黑风响亮的掌声打断了推理,他一面拍着手,一面跨过了门口,“真是精妙绝伦的推理啊。” 莫离看向黑风,无声地笑笑,只是微微伸出一只手,示意黑风对推理作补充。 “那……我就不客气了。”黑风用他独特的粗闷声开口了,“其实只要在那块黑布后做点手脚,再有一个同伴帮助就可以了。 案发前,你(黑风指着怪盗美少女)和你的同伴已经物色好了荣光大厦的五楼——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刚好可以让你尽情地看到警察出丑吧。 接着,为了以防万一,你怕我们会及时知道圣尘之恋不过是锡做的,紧接着又找到你的藏身之处。所以你就事先又预备了一手,你和助手在后来要表演穿墙的那面墙壁上开出一个小口子——这对现在的技术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然后,你们再事先拿出另一张黑布,在黑布的四个角处用胶带分别粘上一条细线,四根细线再从开口处穿到隔壁房间里。接着,你的助手也进入隔壁房间,将四根细线揉成一根较粗的线,再随便固定在某个地方。 完成这些后,你的同伴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吹风机——当然,这个吹风机可能已被你们加以改装了——风力更大、声音更小。这个时候,整个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最后,在预言日那天,你用卑劣的手法偷走了圣尘之恋,然后按计划躲在了这里,用望远镜观察我们。而莫离也一如你事先估计的一样,及时识破了你的诡计,并且及时找到了你的藏身之处。 不过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自始至终,我们只不过在配合你完成一场大型魔术秀而已。 接下来的一切都显而易见了,你在逃跑的过程中转了个弯,第一时间收起了身上的黑布并躲在走廊顶上。这时,和你配合的助手便从墙壁的开口处开动吹风机,并且将那根较粗的线用力向后拉,另一只黑布便迎风飘舞了。这样在我们看来,就好像是怪盗美少女还在布后面一样!” “这里有点问题啊。”怪盗美少女似乎有点不甘心,终于反驳了。 怪盗篇——侦探与怪盗 “哦?哪里不对了?” 黑风点燃一支烟,衔在了嘴角,“让本侦探给你解释清楚。” “首先,如你所说,在转弯后我就从黑布后面躲走了,之所以黑布会继续向前移动,完全是因为我的同伴在隔壁牵线,对吧?” “正是如此。”黑风冷哼一声,“那又怎么了?” “那么请问一下,我的同伴又是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配合我,什么时候不配合我呢?” “哈哈。”黑风一手掐灭了烟,把烟蒂狠狠地丢到垃圾桶里,“堂堂怪盗美少女还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吗?这种事情的方法太多了,只要你们随时保持联系不就行了,你可以通过无线呼机通知她。” “那脚步声呢?黑布后面没有人的话,应该是没有脚步声的吧,这样我不是很快就露馅了。”怪盗美少女不依不绕地找出理由。 “我看你今天脑子绝对进水了。”黑风眯起了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注意到那种东西,退一步来讲,假若有人会注意到,你的同伴也只需放出脚步声的录音就行了。” “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黑风一挥手,门口的一群警察立马跃跃欲试。 “请等一下!”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莫离突然站了出来,他面向众人,用手势示意他们留在原地,然后又看向黑风,“请等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怪盗美少女。” “哼。”黑风冷哼一声,脚步往后退了几下,“给你一分钟时间。” “谢谢。” 莫离走上前去,一直走到怪盗美少女面前,才停下脚步。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很小,但怪盗美少女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快拿我当人质。” 怪盗美少女一愣,旋即领悟过来,一手飞快地把手中的小刀往前一架,另一手顺势搂住了莫离的脖子。后者皱着眉,缓缓转过身,伸出双手作出投降状。 “都别过来。”怪盗美少女扬起下巴,“你们的长官在我手里。” “废物!” 黑风瞪着眼前的一幕,咬紧了牙关,“真他妈废物。” 说着,完全不顾怪盗美少女手上的人质,抡起拳头向前迈去。 “你疯了!” 王侦探马上拦住了他,“莫侦探在她手里。” “可恶,你让开。”黑风死死地盯着王侦探,一字一顿道。 “请你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黑风呸了一口唾沫,“国际大盗就在眼前站着,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 “身为国家人员,应该以人质的生命为主。” “你给我让开!”黑风用力把王侦探推向一边,径直向怪盗美少女走去。 “把黑风给绑了。” 王侦探一挥手,门口的众警察纷纷挤进屋子,很快一群人按住了黑风。 “放手!都给我放手……”黑风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咆哮,“你们反了不成?” “你老实待会儿吧。”王侦探冷冷地瞥去一眼,又看着怪盗美少女,“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很简单,放我们走。”怪盗美少女向身边的“林雨曦”示目,后者马上向门口走去。 “我们撤!”王侦探环视了一圈众人,下了命令。 翌日清早,怪盗美少女环顾了一圈饭店里的食客,最终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人。她一手撑着下巴,脸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你怎么会看出穿墙的秘密的呢?” “这……很困难吗?”莫离举起杯子,把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我处理过更复杂的案子。” “天啊……”怪盗美少女捂着脸,“我的魔术从没被人看穿过,你是第一个!” 莫离无声地笑了一下,夹了一口菜放到碗里。 “不过怎么说,这是我有史以来的、最最失败的一次。”怪盗美少女嘟起嘴,“要不是你救,我差点儿就蹲监了。” 莫离吃下最后一口馒头,又夹起了菜。 “拜托,你怎么不说话啊?”怪盗美少女敲了敲桌面。 “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呢?你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把我救出来吧?难道……”怪盗美少女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睁得大大的,“你看我漂亮,想追我不成?” 听到这种问题,莫离差点没一口气咽死,他使劲把饭菜咽下去,瞪着怪盗美少女,“不……不是这样的。” “哈哈。”怪盗美少女“嗤”地一下笑了出来,“你真逗。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是这样的。”莫离严肃了起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是……什么忙啊?”怪盗美少女也坐直了身子。 莫离勾勾手,示意她离近一些。怪盗美少女疑惑地看了下两边,缓缓把身子移过去。莫离便小声耳语了一番。 “啊……这么严重啊。” 怪盗美少女坐回座位,又撑起下巴,“真的很危险啊。” “所以我才想到找你的。你的身手很好,又很有智慧,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了。”莫离语气诚恳。 “可以是可以,”怪盗美少女先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到莫离两眼明亮起来时,马上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得答应做我男朋友。”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莫离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是很认真的。”怪盗美少女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那个……嗯,我答应了。” 莫离支唔了半天,终于给出了结果,也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林雨曦的面容。 怎么回事?莫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到时候……” “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帮你的。”怪盗美少女莞尔一笑,“boyfriend。” “那……我先走了……”莫离挠挠头,正打算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不许走。” “怎么了?” “陪女朋友逛街啊。”怪盗美少女站了起来,向前伸出一只玉手。 决死篇—— 一月二十五日,换成农历的话,是十二月二十八日,正是年头的几天。a市中心的工人们也许是怕再晚几天的话,会买不到火车票,提前几天就已经罢工赶回老家了。 然而,市中心的这幢大厦还远远没有竣工,大楼的墙面还没有抹上水泥,里面更是空空如也,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废弃的半成品房子。大厦直线距离约二百米开外的地方是一幢大酒楼,高度与大厦相似。 现在,酒楼顶层的围栏间隙里隐约可见一把黑色的长东西——那是一支狙击步枪,枪口正朝向半成品大厦,另一端的枪托则牢牢地被一个白发男子握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十分怪异的微笑,一只眼睛正紧盯着狙击镜。 “我说,他会不会不来呢?”白发男子忽然把枪收了起来,半跪的身子转向身后,向另一个戴着黑猫面具的人问道。“他不来的话,可真是让我们白等了。” 黑猫正倚靠在墙面上,听到问话,只是用手扶了一下面具,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他会来的。 “真是无聊,”银发突然站了起来,耸耸肩,一手把狙击枪递了过去,“不如你来吧。” 黑猫瞥去一眼,二话没说,接过枪便匍匐在地面上,眼睛瞄向大厦。 “啊,我要歇歇了。”银发伸伸腰,靠在墙面上,轻轻闭上了眼。 小离……结局会是怎样呢?我还是希望…… 莫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三十四。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则短信的内容:一月二十五日,上午十点见。 “怪盗……”莫离看向身边正在挑衣服的怪盗美少女,刚喊出俩字,马上意识到说错了,正想改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该如何称呼,支唔了半天,终于挤出了句英语,“girlfriend。” 怪盗美少女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把衣服放回原处,面向莫离嫣然一笑,“怎么,你承认了?” “不……不是。那个……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莫离脸红了。 “什么啊,只是这样吗?”怪盗美少女嘟了下嘴,似乎很不高兴,“那……那你就叫我馨儿吧。” 怪盗美少女说“馨儿”俩字时,莫离不知何故,突然想起了林雨曦。 “女朋友面前,不许想其他女孩子!”怪盗美少女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怎么……”莫离吃惊之余,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一问,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女人的直觉!” 莫离一愣,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怪盗美少女打断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一直在向外看,时间快到了,对吧?你去吧,诺言的事,只要你信得过我,我决不会食言的!” 莫离盯着她坚定的眼神,信任地点点头,“谢谢你。”说罢,便转身冲向门外了。 刚才的天气还算晴朗,不知为何,短短几分钟里竟阴了起来。等莫离来到半成品大厦时,天空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而不远的几片黑压压的乌云还在争先恐后地往这里涌,也许这注定是个狂风暴雨的时刻。 莫离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空,清凉的雨滴落到他的额头上,然后顺着脸颊一点点滑到脖子。他没有注意到雨水带来的冰凉,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时间,九点四十五分。 走进大门,踏上未拆下木板的楼梯,莫离一阶阶地向上走去,踏上最后一阶时,正好是十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大厦楼梯口的对面,蓝颜看着面色沉重的莫离,笑着开口道。 不过,莫离丝毫没有理会他,眼睛盯着他旁边的女生——正是莫灵,她的双手被反绑着,嘴巴上粘着一块胶带,而脖子上正架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弓形匕首。 莫离看着含满泪水的莫灵,转而又死死地盯向蓝颜,向莫灵努了努嘴。 “想让我撕下她的胶带就直说好了,干嘛要用肢体语言呢?”蓝颜讲到这里,眼睛里突然寒光一闪,语气冰冷了起来,“开口说句话,好让我知道你不是别人假扮的。” “有……区别吗?”莫离缓缓开口了,“即使我说句话,又能怎么呢?我还是有假扮的嫌疑,不是吗?” “哈……”蓝颜得意地笑了一下,“你的这句话让我的怀疑减弱了几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来个简单的测试比较好。” “269753的开根号是多少?” “519.3775。” “28的五次方是多少?” “17210368。” “很好。”蓝颜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子可以证明你是莫离无疑了。” 很好,这下子可以证明你是莫离无疑了——同样的声音从黑猫的耳机里传出,他丝毫不受其影响,继续透过狙击镜观察远处顶楼上三人的一举一动。 “情况怎么样了?”银发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向黑猫。 “老三已经确认了莫离的身份。”黑猫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你怎么还不开枪?难不成生起了恻隐之心?” “那家伙……好像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黑猫缓缓转过头,语气沉重。 “小离,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脱离组织呢?我始终想不明白。”蓝颜轻轻揭开了莫灵嘴上的胶带。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哥!”一揭掉胶带,莫灵马上哭丧着喊了起来,“你干嘛要来,你干嘛要救我,这是他们的陷阱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送死呢,何况,我又不是你的亲妹妹,只是一个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苦命孩子罢了。呜……呜” “哇……哦。”蓝颜故作惊讶道,“真是惊天大秘密啊,真没想到,你打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老人。” “莫……灵……” 莫离的话卡住了,他的脸痛苦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炸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蓝颜!” “想……这样干。”蓝颜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可怕地冰冷,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一下子袭进骨子里的寒冷。他一只手伸在莫灵前面,另一只手把她向楼的边缘轻轻一推,接着她便仰面倒下,掉了下去。 这里是二十楼。 什么话也没有,什么话也没说。莫灵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也许这样就结束了吧,没有我的连累,莫离也能逃出这里吧。这样最好,莫离,你已经帮我太多了,从进入组织起就是这样,你根本就没义务这样去帮我。我很感谢你,谢谢你让我认识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世上原来还有爱……莫离,谢谢你,哥,谢谢你。 咚…… 一声巨响惊动了马路边的行人。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快报警,快叫救护车。” “肯定没救了,这是从二十楼掉的吧。” 地面上仰面躺着一个女生,不,应该说是女尸,血肉模糊,周围是一大片殷红的鲜血。尸体面前,则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唏嘘声不止,越来越多的人拥了过来。 莫离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莫灵掉下去的地方,口里小声地咕哝着什么。他的脸色惨白,乍看起来,似乎是久病初愈的病人,双眼茫然空洞,似乎是失忆的精神病人独具的眼神。 “莫灵……” 一声大吼惊动了楼下围观的人群。 “上面好像有人。” “这女生该不会是被人推下来的吧。” “啊,杀人了,杀人了。” 蚁聚在一起人们顿时沸腾了起来,一些胆小的马上溜之大吉,唯恐碰上可能存在的杀人犯。 正在众人乱作一团时,楼上又传出“碰”地一声,有经验的人马上开口说这是枪声,于是众人大惊,四散着逃开了。 顶楼上,莫离的胸口渐渐泛红,那红色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他胸膛里喷涌,很快染红了灰白色的衣服,然后撒落到地面上。 莫离瞪着眼睛看向前方,一手捂住胸口,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出什么说来,但一口鲜血马上逮到机会,从口中涌出。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两下,仰面倒了下去,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 蓝颜走上前去,尽力不去沾上血迹,盯着莫离渐渐放大的瞳孔,俯下身子微微一笑,“没想到,你的结局会是这样。” 他拿出手机,打下几个字:确认死亡,任务完成。便点击发送,同时畅快地呼出一只气。 “一击命中心脏,真厉害啊。”银发上前拍了拍黑猫的肩膀,“不过你杀人时,为什么从不狙击头部,而是心脏呢?” 黑猫推眼镜似地推了下面具,“走吧。” 这辆黑色轿车从莫离进入大厦的那一刻起便停在那里,现在,车子缓缓发动了。副驾驶座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圆顶帽,然而令人诧异的是,狭小的车间里,他始终打着一把黑伞。 “h等于什么?”他发出苍老的声音问正驾驶座的人。 “h等于二分之一gt平方,sir。” 他打开怀表,默默闭上了眼睛。 ps:第二季《侦探归来》构思中,揭开主角身世之谜。更加不可思议的犯罪手法,更高难度的推理事件,抽丝剥茧,直抵真相。另,本书有书友群,关键字即书名。 感谢读者朋友们的支持,对于之前无故断更一事,万分抱歉,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