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又祸害苍生了》 第一章 哥哥不认识团团了 天和元年,九月初,京城。 九月的夜晚,京城柳林寺,大雨瓢泼,一道紫电猛然劈下,一瞬间照亮了整座寺,把寺里最古老的梧桐树从中劈开,使人心颤。 与被劈开的梧桐树隔了几十米远的院子里,一串佛珠掉在地上,四散开来。 床上的和尚睁开了眼睛,手上的月牙胎记溢出了血,和尚并未穿袈裟,穿着象牙白广袖,红木桌子上还有几壶酒。 “似是有异世之魂来,倒是稀奇,可惜了……” 如溪过蝉鸣的声音散在漫无边际的夜里。 几个小和尚听见雷声匆匆来查看,顺带查看了其它几个离梧桐树近的院子。 “月空大师不在屋内。”一个灯笼掉在台阶上,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雨后燥热,京城万里无云,漫无边无际的湛蓝色上只有那一团发光发热的骄阳,路边的垂柳蔫了吧唧的,漫不经心地轻轻摇晃着,像极了学堂里上课时困得不行的孩子。 此时的街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糕点铺门口的小白狗趴在地上,合着眼睛,不时吐着粉嫩的舌头,姿势倒是随意,四仰八叉的,使人看了就生笑。 大概是这种天气的缘故,附近的天香茶楼里也没有多少客人,只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常客在一楼摇着折扇边扇风边品着天香茶楼这几天卖得正火的“桃戏子”。 “这酒香倒是香,可不醉人呀。”一个穿月白长袍,袖边用白线缀着祥云的男人抬起酒杯,对他对面穿天水碧广袖的男人说。 “那你喝‘梨花醉’吧,一杯就倒。” “算了,这‘桃戏子’挺好喝的。” “听说昨日江家小少爷坠河了。” “该,老天都看不惯他。” “对,天天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身着水碧广袖的男人声音有点激动。 “嘘,小心有人听见。”穿月白长袍的人斜睨了眼身后的几个客人,见没人看过来,松了口气“后来怎么样了?死了没?” “唉,没有,在院里养,祸害遗千年啊。” “昨夜月空大师圆寂了。” “东皓国就只有这么几个有道行的大师,这月空当属最有道行的,老天爷当真是不长眼啊。” “月空大师还给我亡父超渡过,这份情,我一直记着。老天无眼呀,老天无眼。” 京城江家竹院 床上的人儿乖巧的闭着眼安静的不像话,象牙白的里衣,面容皎好又苍白,让人生出保护欲,瓷白的肌肤,鬓发如墨,散在枕上,美得像画一般,让人不敢言语,恐扰了画中人。 一个梳着戴髻斜插琉璃簪子的女人坐在床边掩面哭泣,她面色疲备也未施粉黛,却依旧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有大家族的书卷之气,温婉贤良。 “矜矜,娘亲怕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女人抽泣着。 站在一边粉雕玉琢的小软团子看了眼自家娘亲,爬上了床,凑到床上的人面前“嗷呜”一口就亲上了床上的人略显苍白的脸。 “哥哥别睡了。”软团子用力蹭了蹭床上人的脸,刚刚的口水又被他给蹭下去了。 “团团,下来,压着哥哥了。” “娘亲,我不下去,我亲亲哥哥,他就会醒的,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春香姐姐给我讲过。”软团子从床边爬到了靠墙的位置,前娘亲没有再阻止他,又一骨碌儿爬回床边人的脸前,把小脑袋往床上的人怀蹭了蹭,软糯糯的叫了声“哥哥”,又“吧唧”一口亲上去。 江矜就是被软团子吵醒的。 床上躺着的少年刚睁眼,就看见一个软团子在亲自己。 软团子这种玩意儿,她最稀罕了,江矜刚想伸手抱抱软团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她居然没有力气伸手抱软团子。 阿西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应该在酒碗山那边实地考察吗?她现在怎么在床上?软团子哪儿来的? 这怕不是剧组吧?软团子怎么穿古装?是了,这么好看的软团子肯定是童星,可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矜矜,你醒了,快喝口姜茶,团团快下来,你压着哥哥了。”女人见江矜醒了,顿时喜出望外,忙把软团子抱下床,把江矜扶了起来,贴心地在她后面放上枕头。 “阿姨,这是哪里?在拍戏吗?能不能卡一下,我问个事儿,我衣服谁换的?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江矜接过姜茶,抿了一口,觉得舒服多了。 女人愣了一下,眼泪又掉了下来。 “矜矜,你不认识娘亲了吗?你还认识春香和团团吗?你的衣服是我换的,阿姨是什么?” 一旁的软团子看见娘亲又哭了,费力地爬上了床,“哥哥,这是娘亲,我是团团,哥哥不认识团团了吗?” 江矜已经完全懵逼了,什么哥哥?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是个女的,软团子为什么叫她哥哥,她不是女的了吗? 看见软团子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了,江矜把他拉进怀里轻声哄着,软团子这种玩意儿,她最稀罕了,她怎么舍得让软团子哭,啧啧啧,这软团子怎么这么好看? “团团不哭,姐姐会对你好的。” 女人在听到“姐姐”二字时脸上露出了一点恐慌,倒也没再说什么。 软团子被江矜哄得咯咯笑。 江矜基本已经确定了,她是在做梦,等梦醒了就好了。 江矜想下床看着外面什么样的,她现在看门外应该是一个挺大的院子,这个梦挺精致,回头儿她得把院子画下来,在市中心建一个一毛一样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 “矜矜,先别下榻,你刚从湖里捞上来没几个时辰,去外面会着凉。” 江矜看着外面应该有30摄氏度的天气,沉默了。 算了,反正是做梦,以后可就遇不见这么好看的软团子了,现在就应该珍惜这点时间,可她总觉得这个梦做得有点清醒,太真实了,倒不像是做梦。 算了,不想了。 软团子的脸揉着可真舒服。 “哥哥。”软团子看着兴致勃勃揉自己的脸蛋还笑得无比猥琐的哥哥,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把江矜的心都喊酥了。 “嗯?软团子怎么了?” 第二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叫爸 软团子的脸比江矜想象中的还要娇嫩。 软团子有点不放心,平日里矜哥哥很讨厌他的,断然不会这样和他玩闹的。 这个哥哥自他出生便不喜欢他,但是他还是喜欢跟着哥哥,毕竟血浓于水,他那心里还是非常渴望哥哥喜欢他的。可是哥哥自打醒过来后,就改变了之前讨厌他的态度,让他有点不放心。 “矜矜?”女人对江矜这么对软团子也心存疑惑,江矜不喜欢软团子整个家都知道,她是知道原因的,对于江矜的转变,她自然是吃惊的。 “嗯?怎么了?” “没事,你刚醒,再休息一会儿吧。娘亲去给你准备你爱吃的糕点。” 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这点是毋容置疑的,至于对团团的态度可能是女儿看见团团这么关心她,被感动了,女人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便去小厨房准备糕点。 “软团子,你刚刚想说什么?” “哥哥,你真的。。不讨厌团团了吗?”软团子的脸刚刚被江矜捏得有点红,亮亮的眼睛里好像有淡淡水光。 江矜愣了一下,这个梦。。有点不太对劲,她把软团子抱到自己旁边,让他也靠着枕头,然后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已白生生的胳膊。 “阿西吧,真丫的疼。”胳膊已经发红了,江矜却顾不了这么多了,她把绣着荷花的薄被子一掀,便光脚跑下了床。 院子里墙上布满了爬山虎,墙的下面还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开的绚丽,30摄氏度的空气仍然阻挡不了江矜的风中凌乱,穿越这事儿吧,她这辈子都没想过。 那在她的世界报纸头条是不是“a大天才女学生江矜失踪”或者“a大天才女学生江矜死亡”了? “哥哥!” 屋内的软团子已经自己爬下床了,看见哥哥对着墙自言自语,顿时红了眼眶。 哥哥果然还是不喜欢他,宁肯对着墙说话,也不愿意跟他说话。 江矜这边正想着怎么回去,就看见软团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嗷嗷嗷,太可爱了。 “对不起哥哥,你不要对着墙说话了,墙它不爱听的。娘亲来了,你就告诉她,我回院子了。” 软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一点酸楚与委屈,懂事得让人心疼,说完便迈开小短腿儿往外走。 江矜很快反应过来,软团子这是不开心了。 江矜快步走到软团子跟前,想把他抱起来哄哄,但她很快发现,自已还是太天真了。 “软团子,你多少斤了?” “斤是什么?” “你多重了?” “爹爹说团团比云还轻。” 软团子抹了抹眼泪,看着直起身来的哥哥。 “不愧是你爹爹。”江矜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自言自语道。 “哥哥为什么不抱团团了?” “这。。你太重了,哥哥抱不动了。” 在屋子里的时候,借着床的支持力,江矜倒没发现软团子这么重,如今,她算是见识到了,软团子这么圆滚滚的一身肉果然不是凑数的。 “哥哥咱们快回去吧,你还光着脚呢。对不起哥哥,团团刚刚不该让哥哥抱团团,哥哥还生着病。” “嗯,走吧软团子。”江矜拉着软团子的小手,把他带回屋里。 刚进屋,便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男人穿着玄色云袍,神情严肃,眼底是化不开的刀光剑影,威严无比。 只需一眼,便使人心颤。 “爹爹!”软团子欢喜得眉眼弯弯,一骨碌儿跑到男人怀里。 “团团。”男人抱起软团子,眉眼间柔和了些许,捏了捏软团子的小脸儿,抬眸望向江矜。 “爹爹。”江矜很快反应过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叫爸。 “嗯,身子好些了吗?”男人的语气很严厉,又带着点关心。 “多谢爹爹关心,好多了。”江矜低眉顺眼地答着。 “哼,你今个儿倒是乖巧,怎么着?掉了次湖终于把你脑子里的水清出来了?”男人把玩着软团子的小手,“团团刚刚又被他欺负了?怎么眼眶这么红?” “没有爹爹,哥哥和团团和好了。”奶团子又看了眼哥哥,“哥哥对我很好,他才刚醒,爹爹不要骂哥哥了。” “哼,又为那臭小子说话。”男人宠溺地刮刮软团子粉粉嫩嫩的鼻尖,软团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爱的姿态,把男人给逗乐了。 “夫君。”一双小巧的湘绣登云履迈过门槛,藕荷锦绶藕丝罗裳上缀着几朵祥云,乌黑秀发上的琉璃钗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美丽的光晕,看着温婉纯美,丝毫不像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 “婉儿。”男人把软团子放下,上前几步,结果女人手里的糕点盘,带着她坐下。 刚醒的时候,江矜没有认真看这个女人,一心只想着拐软团子,如今一看,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一种江南美人的柔弱温婉之感,书香气息浓郁,有大家闺秀的即视感。 “混账小子,站在那儿干嘛?给你娘亲倒杯茶。”男人语气不太温柔,和刚刚叫自己媳妇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江矜觉得自己有被狗粮喷了一脸。 这……不论是在21世纪还是在这儿,她还是改变不了自己单身狗的身份,这波狗粮跨越了平行空间也要喂给她是吗? “哥哥,桌子上已经没有茶了了,我跟你一起去重新泡茶吧。”软团子觉得自己最近还是得多巴结哥哥一点,不然哥哥哪天又讨厌他了。 “团团别去,让你哥哥自己去,这点小事自己都干不了,将来有什么用?”男人语气中满是对江矜的嫌弃。 江矜现在很好奇原主干过什么混账事,让亲爹这么嫌弃自己,吃喝嫖赌? 女人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男人“哼”了一声,倒也没继续说什么,江矜抽了抽嘴角,敢情这是妻管严吗? “团团,跟哥哥去吧。”女人声音柔若微澜,似春风入耳。 听到娘亲这么说,软团子拉着江矜的衣摆就迈起可爱的小短腿儿出了屋子。 第三章 惩罚 院子里很热,阳光直直地坠下来,散了一地树影。 “软团子,屋子里没有茶吗?”江矜,刚刚明明看见内间里还有一个青瓷茶壶,就放在桌案上。 软团子迈着欢快的小短腿儿,闻言停下了脚步,又朝后面的江矜奔解释:“哥哥,那个茶壶里是没有茶的,团团刚刚在内间吃了一盘桂花酥,把茶给喝完了。所以咱们得去取。” 他担心地看了一眼江矜,哥哥平日里是不让他进自己的屋子的,更别提在他的屋子里吃糕点了。 江矜倒是没有察觉,走上前,拉住软团子的小手,拢了拢她刚刚拿的青色锦云绣外衫,有些忧虑,她该怎么回现代呢?她看过很多穿越小说,穿越的人好像最后都没有回去,她是不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她在21世纪没什么太亲的人,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她还在上高中的弟弟,她弟弟很优秀啊,和她一起考入a大,梁老头子的心头肉,年纪轻轻就是各类科技杂志上的顶流人物。 “软团子,你知道哥哥今年多少岁了吗?” “哥哥已经一十有五了,还有好几个月才是哥哥的生辰呢,团团都记着呢。” “团团多少岁了?” “4岁还是5岁?团团不记得了。” 软团子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多大。 软团子叭叭了一路,终于带江矜来到了厨房,看着眼前精致的屋子,居然有种庄严的恍若隔世的感觉。 红松木制成的门微微敞开着,散着一点白色的蒸汽,厨房里的人不多,只有三四个值班的人,可能是因为还没有到用膳的点吧,江矜这么想着。 “公子。”一个身着深蓝色素质长裙相貌清秀的婢女恭敬地走了过来,“您的药一会儿就熬好给你端过去,还有什么吩咐吗?” “柳秀姐姐,爹爹要喝茶,我们是来拿茶的。” “是,小公子。”柳秀微微福了一礼,便转身对另一个穿深蓝色素衣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小丫鬟便端着一盏精致的青瓷茶壶过来了。 扫了眼桌子上摆的东西,看见几个长相精致小巧,让人很有食欲的糕点,又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子好像已经带回去一盘糕点了,别放弃了想带一盘回去的念头,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便拉着小团子的手出了厨房。 蜿蜿蜒蜒的青石小路,路旁种着她叫不上名字的树,姿态各异,设计的精巧,江矜觉得她现在在的这户人家定是达官显贵,名门望族。 “团团。”江矜欲言又止,向自己的弟弟打听自己爸爸的官职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 听说古代的小孩都早慧,也罢,她还是不问了吧,反正早晚会知道的,谨慎一点还是应该的。 “哥哥,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那朵花挺好看的。”江矜随便指了一朵花。 “是祖母养的木芙蓉,好像是从别的国家进贡过来的,是皇上赏赐给咱们的。” 江矜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户人家肯定是个王侯将相的。 “混账小子,怎么来的这么晚?”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她那便宜爹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后面的婢女手一抖,差点把托盘摔了,江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托盘,婢女吓得惊魂未定,反应过来忙行了一礼。 “奴婢该死,麻烦公子了,请老爷夫人责罚。” “老爷。”软团子的娘亲也走了出来,语气无奈。 “婉婉,你怎么出来了?”江矜那便宜爹扶助软团子的娘亲,不知道的还以为软团子的娘亲多娇弱呢。 “无妨,起来吧。”江矜扶起那个婢女,婢女羞的满脸通红,公子长的真好看呀,就算是京城第一纨绔,也能凭一张脸成为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 “爹爹,我们回来的明明就不晚。”软团子奶声奶气的向屋内跑去。 江矜发现他的便宜爹一把抱起软团子,还把软团子亲亲抱抱举高高,这。。。原是她不配。 “好好好,团团回来的不晚,哎呦,我的团团。” “矜矜,快进屋里来。”软团子的娘亲招呼着江矜。 “好,娘亲。” “不准进屋,你就在外面站着。你就天天给我惹事吧,老子现在看着你就心烦。”江矜那便宜爹抱着软团子,对抬脚便要进屋的江矜又吼了一声,那大嗓门吓得江矜一抖擞。 “婉婉,你不能再惯着他了了,他已经太大了,该受点惩罚了。” 软团子的娘亲张了张口,却也没说什么,罢了,反正都是在台子上,风吹不到太阳晒不到的,除了外面热一点,和屋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江矜现在是非常懵的,原主又犯了什么事?她现在对原主是100个好奇,亲爹嫌弃,天天闯祸?她自然是不信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妈妈也经常这么说她,这就是刻、意、夸、大。 刚刚那个婢女担忧的望了一眼江矜,是了,公子这次掉湖还是因为跟二小姐争吵,天天闯祸,自然是没有夸大的,京城谁不知道他们家公子这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江矜自然是注意到了婢女的眼神,自然的对她笑了一下,惹得婢女又脸红了。 老爷也真是的,公子这样细皮嫩肉的,怎么舍得让公子在外面一直站着? 婢女也没有再多想,麻利地端着托盘走进了内室侍奉夫人。 江矜这一站,就在外面站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天都快黑了,她那个便宜爹早就回去了,走之前还对她“哼”了一声,说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进屋,软团子和他的娘亲也走了,还吩咐下人给她备上晚膳,晚点再呈上。 江矜就在外面迷迷糊糊的站着,等到天都黑了,她那个便宜爹才让她回屋。 第四章 琉璃 在外面站久了,刚迈进屋子,眼前就有点发黑,一瞬间有点头疼,屋里打扫的几个婢女赶忙扶住江衿,担忧得喊了声公子。 “无妨,在外面站久了的问题。”江衿摆摆手,让婢女们退下。 “公子先歇一会儿吧,奴婢去小厨房看看晚膳,待会便呈上来。” “嗯。”江衿随意地应了声,自己走到床前,直直地就趴上去了,婢女们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这位主儿不让别人伺候。 过一会儿,江衿又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穿着这玩意儿睡觉太不得劲儿了。 因为她只穿了外衫和里衣,倒也好扒,扒到一半,便露出了层层绷带,江衿愣了一下,怪不得原主的胸这么飞机场,她就说十几岁的话应该发育了的。 江衿缓缓拆开绷带,是真的平,一道下来的,男生都没这么平,裹胸对女孩子的身体是有不良影响的,阻碍了胸部发育,不但影响呼吸,还影响整个身体的血液循环,容易胸闷气短,头晕头疼。 可是原主这么摧残自己的身体是为了什么?江衿又把绷带缠了回去。 想到以后受这种罪的就是自己了,江衿有点惆怅,目光随意一瞥,便瞥到了桌案上的书,她起了身,拿起一本,纸张有点泛黄,但排列整齐,封面上落了点灰尘,没有翻过的痕迹。 大概是原主他爹送来的玩意儿。 不待多时,几个端着菜的奴才进来了。 江衿立刻把纸条放在自己的袖子里,把抽屉往里一推,抬头看向为首的婢女,婢女恭顺的低着头。 奴才们放完菜行了一礼便走了,湛蓝色的衣服一列走得整整齐齐。 “公子,先用膳吧。”一个婢女守在一边,拿起公筷给江衿布菜。 桌上的菜摆了满满一桌,成色皆为上品。 “桃香,庆儿都退下吧。”站在江衿旁边的婢女出声,屋内两个穿青色衣裙的丫头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主子恕罪,琉璃护主不力甘愿受罚。”站在江矜旁边的婢女给江矜磕了个头,把江矜整蒙了,这他妈什么剧情发展? “没事没事”,江矜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对这神他妈剧情无力吐槽了。 琉璃心存疑惑,她一直守着主子,确定主子是真的,不是别人伪装的,可自从主子醒来后,她就觉得主子很奇怪,就像。就像是缺了魂一样。 “那个谁”江衿指了指那个婢女,没等江衿说完,婢女又开口了,“主子,你身子可还有大碍?” “你是谁啊?”这么愚蠢的问题,思量再三,江矜还是说出来了。 “主子不认识琉璃了?琉璃是夫人带回来伺候主子的,心甘情愿为主子卖命,是主子的贴身婢女,侍候主子五年了,知晓主子的一切喜好。” 江矜顿了顿,嗯,五年了,从原主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应该知道不少事,留着。 “主子可是还不信奴婢?”琉璃抬起头看了眼江矜,“主子是女儿身,奴婢也知道,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不信奴婢,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不至于不至于,你先跟我说说这里是哪里?” 琉璃略带担忧,主子这是连自己的家都忘了,怕不是脑子坏了? “主子,你真的不需要请大夫吗?琉璃觉得主子需要再看看大夫。” 江衿嘴角一抽,这是变相的说她脑子有问题了吗? “不用。” “这里是镇国公府,您的父亲是镇国公,母亲是慕家嫡女,您自然是身份高贵的世子。” “府里可还有别人?” “老夫人还健在,除老夫人外府里还有两个妾室和两个小姐。” 西八,小妾?不是吧,就她那个便宜爹对她娘那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居然还会纳妾?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小妾什么的最麻烦了,她不是特别喜欢宅斗。 “主子,您还记得你是京城第一纨绔吗?” “纨绔?”所以这就是她的便宜爹很烦她的原因吗?一代天才大学生就此沦为纨绔子弟?狗血死了,她可是正经好青年,守法好公民。 “当初夫人入府的时候,慕老爷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小官,如今的太后还不是太后,只是后宫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小妃子。林家位高,林氏先夫人一步入府,老爷当时喜欢的是夫人,便为夫人留了正妻的位子,向先皇求了一到赐婚圣旨,夫人才嫁入府里。入府后,林氏只比夫人晚怀孕一个月,为了巩固慕家的地位,夫人必须率先诞下嫡子,所以您一出生就能被封了世子,先皇帝已经知道您是男子,倘若把您是女子的身份暴露出去,那便是欺君大罪。” “让我扮成男子是夫人愿意的吗?” “夫人是不愿意的,夫人生产完昏迷的时候,旁边慕府的妈妈自己做了主,才把主子说成是个公子,后来夫人醒了,就把她杖毙了,这是夫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但此事已成定局,所以夫人从小到大对您都特别偏爱,就算是生了小公子,对您还是更加宠爱。您因为这个原因,在慕府住了十几年,前几个月才回来。” “我对软团子平时不好吗?”江衿想起软团子小心翼翼的神情出声询问。 “啊?”琉璃没想到江矜会问这个,“主子很讨厌小公子,平日里都不让小公子进屋。” 第五章 二小姐江韵 “怪不得。” 怪不得软团子这么小心翼翼。 江衿潜意识地觉得原主的娘亲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她眼里的担心倒不像做假。 江衿揉了揉眉心,“琉璃,锦官楼是那里?” 凭着一点点零碎异常的记忆,“锦官楼”三个字脱口而出。 “京城最大的青楼,是主子办的,主子经常去那里,自从上次回来,咱们已经有七日没去了,徐长卿该想主子了。” “徐长卿?” “是锦官楼的掌柜的,主子当年亲自选的,脾气甚是不好,粘人异常。” “你讨厌她?” “倒也不是。” “我知道了。”江衿点点头,把筷子放下,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锦官楼这件事,夫人知道吗?” “夫人不知,是主子看徐长卿有商业天赋,和徐长卿一起办的。” “我为何会坠湖?”江衿想起原主好像是因为坠湖才被她顶了身子。 坠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自己失足坠胡,更何况这里是高门大户,肮脏事情多的很,她倒是觉得原主坠胡是哪个多事的小妾弄得。 琉璃又跪了下来,“奴婢当时不在主子身边,具体经过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外人说是因为与二小姐争吵然后被二小姐推入湖中,二小姐现在还在祠堂跪着。” “跪了一夜多了?” “是。” “去看看。”江衿整理好衣袖,随手拿起一盘糕点。 西楚丞相府 “大人,没有找到。”一个穿着铠甲的侍卫惶恐低着头,不敢看上首的人。 上首的男子一袭红衣,妖艳异常,慵懒的躺在榻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下首的人,像画里走出来的妖精惑人心神,薄唇微微翘起,便让人失了心神。 “是吗?”上首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你们倒是无用。”旁边的有一个姬妾妖娆地凑过去,“大人……啊!” 下面的侍卫听见声音,没有叹息美人凋零,亦没有发抖,大人生气了,是她自己不长眼去撞到了火头上,这么没有眼色的人,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上首的男人把滴着血的匕首递给旁边淡定自若的女人,心情不好地拽了拽毯子。 旁边的女人身着一袭间暗蓝色结子针宫纱雨丝锦和浅彩兰接针绣垂胡袖树叶纹锦凉衫,一件花灰色剪彩绣金丝挂毯下裙,端得一副懒散姿态,接过匕首,用锦帕细细擦拭,唇边勾起一抹笑。 新来的姬妾不懂规矩,自然是该死的。 “来人,收拾一下。” “继续去找,我的好弟弟怎么可能被一群蝼蚁刺杀成功了呢?我乏了,退下吧。” “是,大人。”侍卫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高昀啊高昀,快点回到哥哥这里吧。”男人的声音似有似无,在空旷的大殿上来回游荡,女人上去揉了揉他的太阳穴,眼底满是担心。 东皓国 祠堂把守也是森严,江矜连哄带骗又威胁着守卫才走进了祠堂。 祠堂里冷冷清清,依稀可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那里,她穿着一袭深蓝平绣深湘地十字花紬广陵和孔绿戳纱垂胡袖织毯褙子,穿了一件深麻灰直参针真丝缎华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深麻灰直参针真丝缎华裙,身上是深褐绿渗针明光锦女披,绾成了凌云髻,耳上是烧蓝黝帘石耳钉,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琉璃,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织丝汉白玉手镯,腰间系着闪绿双环四合如意腰带,轻挂着绣双喜纹杭缎香袋,一双绣玉兰花攒珠小靴,与祠堂的冷清相伴,看着倒像是一位月里嫦娥。 江矜进去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图,咽了咽口水,扭头小声问琉璃:“二小姐叫什么?” “回主子,二小姐叫江韵,您一向叫她二妹妹。”江矜来这里琉璃是不愿意的。 “二妹妹。”江矜唤了声。 跪着的女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来人。 看清来人是江矜后,她轻叱一声,“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呵,那大可不必,你回去吧。” “他们一向偏爱你,对吧,亲爱的世-子-爷。” “吃桂花糕吗?我给你带了点儿。你饿不饿呀?” “我不吃。”江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也知道自己是迁怒江矜了,平日里虽然她们没有什么交往,但她一直讨厌这个纨绔,今日想来,这个大哥并没有招惹过她,于是语气软了几分,“我不喜欢吃。” “先休息一会儿,膝盖麻了吧。”江矜轻轻地给江韵揉着膝盖,江韵眼眶有点红,到底年轻,藏不住委屈。 第六章 出门 “二妹妹,你知道是谁吗?” 淡淡的声音响起,外面清风四起,风铃作响。 江韵愣了一下,九王爷当时也在,跟随的仆人很多,江矜当时与她争吵,人多手杂的,她也没看见,江矜落水后,九王爷就告辞回府了,然后所有人都说是她,虽然祖母讨厌江矜,但是为了不和国公再起摩擦,一拍板,她就被罚跪祠堂了。 “我不清楚,我没有看见,当时九王爷也在。” 江矜听见“九王爷”的时候,心脏骤然刺痛一下,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口这么疼? 琉璃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发现江矜脸色不好,忙扶了一下江矜,“主子。” 江矜摆了摆手,缓了缓劲儿,觉得没有这么疼了,说了句“无妨”。 江矜有龙阳之好,喜欢九王爷多年在京城已不是什么秘密,被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喜欢上,自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故而九王爷对江家大少爷避之不及,偏偏江家大少爷就喜欢往九王爷身边贴,让九王爷在京城备受指点。 江韵拍了拍头,怎么就忘了? 琉璃担忧地拍了拍江矜的肩,主子确实是喜欢极了九王爷,开锦官楼不仅是为了保全自己更是为了在九王爷造反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主子干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却唯独在喜欢九王爷这件事情上敢这么放肆,不过是因为真的喜欢,主子与寻常女子不同,寻常女子因为喜欢小心翼翼,主子因为喜欢才放肆一把。 主子聪明一世,却偏偏用情太深。 “吱呀_”祠堂的门打开了。 “二姐姐跪累了吧,时辰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娇笑意盈盈地往前走,“世。。世子哥哥,是你呀。”看见江矜也在,江娇脸色一僵,整个镇国公府最尊贵的孩子除了江吟(团团),便是这个京城第一纨绔子弟,她的世子哥哥了,因为除了老夫人,别的人都护着他。 “主子,这是三小姐。”琉璃在江矜后面小声提醒着。 “怎么,我怎么了?”江矜眉毛一挑,笑容不减。 “没什么事,就是祖母让二姐姐回兰院去了,世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二妹妹”,江矜扶起江韵,“走吧,让你回去呢。” 江韵偷偷白了一眼江娇,和她那个姨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几颗明星闪闪烁烁,江矜本就刚从湖里捞上来,去了冷清潮湿的祠堂,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额头发热。 翌日江矜自己就退烧了,清清爽爽,因为刚从湖里捞上来一天,老夫人免了她的请安,说晚上来看她,这只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罢了,看她就不可能了。 也好,她现在想去锦官楼看看。 “主子,更衣。” “麻烦。” 看着江矜穿着象牙白丝缕十样锦,琉璃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是好一个翩翩少年郎,玉面俏公子。她就是喜欢给主子换衣服,不停的换,把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走吧,琉璃,出去逛逛。” “主子,您出去得告诉夫人一声,夫人同意门卫才能让咱们出去。” “那边那个小哥哥,对,就是你,告诉我娘亲一声,本公子出去逛逛。” “是,世子。” “兄长,你看,又是江家世子。” “他不是落水了,在家修养吗?” “不知道,大清早就看见他,真是晦气。” 江矜走了一路,对旁边的嫌弃指责声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一样,琉璃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琉璃,锦官楼快到了吗?” “主子,到了。” 第七章 长得不赖 入眼是一座气派的棕青楼阁,门口是各色各样的美人正招呼着客人,一件水蓝松索细旃撒花裙,与腰间系着海军兰蝴蝶结子长穗五色腰封纷飞,半个肩膀都不露的引人犯罪。 锦官楼,晓看红湿处,花落锦官城,一个青楼,起的名字倒秀气。 “呦,公子,第一次来这里吧,长得可真俊。”江矜刚走进锦官楼便有几个姑娘贴了过来,热情的很。 “让开。”琉璃皱了皱眉头,这几个姑娘比较面生,应该是新来的。 几个姑娘被琉璃凶了一下,微微有点发愣,她们是刚来的,不懂规矩,却也知道不能多事,面前这位公子衣着不凡,身份自然比她们高上百倍,微微福了一礼便要退下。 “你们妈妈呢?”琉璃拉住一个美人,一般来说,徐长卿那个蠢货应该一直在这里招呼客人的。 “妈妈她捡回来一个小倌,在第三楼西阁。”被拉着的姑娘有点害怕,怕琉璃是来挑事的,也要寻徐妈妈,却被身旁的姑娘制止,“少生事,锦官楼有妈妈呢。”被拉着的姑娘顿了顿,点了点头。 江矜迈起步子朝第三层走去,楼梯是红木的,踩起来居然没有声音,这里装修精致,甚至有不像是一个青楼该有的诗意。 江矜刚到第三层,便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伴着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她快步走上去,看到虚掩着的房门,一把推开。 屋内陈设精致,雕花木床上半躺着一个衣着不洁的男人,头发乱蓬蓬的,垂挡住了脸,地上是摔坏了的瓷杯。 一个女人站着旁边,拍打着自己的心口。 江矜看了她一眼,女人年轻貌美,正直风华。 “主子。”女人看见江矜进来贴了上来,琉璃皱了皱眉头,徐长卿这个蠢货又开始了,“这人是奴家在街上带回来的。” 床上的人微微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江矜。 “为什么带他回来?”江矜向床边走过去,撩起袖子想把男人的头抬起来。 “看他可怜,留他做个小倌,这个男子长了一副好皮囊,但脾气暴躁,凶得很,刚刚还摔坏了一个瓷杯。他还咬了奴家,都咬破了皮,可能脑子有问题。”女人低着头回答着,一抬头就发现自己主子已经走了过去,正要碰男人的脸。 “主子”,她惊呼一声,却发现床上的人没有咬江矜,但她还是走了过去,“他咬人很痛的,你看看奴家的手。”徐长卿的声音好听,细听还含了点委屈,配上如此精致的容颜,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把这等娇美人拥入怀中好好哄着。 江矜抬起徐长卿的手,细嫩的皮肤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还微微渗出点血迹,她轻轻吹着,用袖子擦了擦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还疼吗?” 床上的人认真的打量着江矜。 琉璃看着有点想打徐长卿一巴掌,明明知道主子是女的,还肖想主子。 之前就是因为知道主子啃颜,天天在主子面前晃,在主子查账的时候调戏主子,因为理账本的能力太出色,主子也乐意纵着她,现在倒是越发放肆了。 “奴家不疼了。”徐长卿也不耽误江矜办事,乖巧的把手放下。 江矜抬起床上人的下巴,仔细端详,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床上的人躲了一下。 这个男人的袖子上刚刚还擦别人的血了,他才不会让这么脏的东西碰到他。 “长得不赖”,江矜松开了手,转向徐长卿,“就留在锦官楼吧,走,去查账,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江矜刚跨过门槛,床上的人突然滚下了床,江矜刚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怎么了?” 江矜上前几步想扶起他,去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他紧紧攥住,“怎么了?” 徐长卿已经出了门,闻言又回头看去,看见此景娇笑一声,“怕不是不想让主子走呢。” “你从哪里捡到的他,他姓甚名甚那里人士?如果他像你说的一样不听话为何不送回去?” 江矜让他斜靠在床上,见他的睫毛颤了颤,眼角一挑,看向徐长卿。 徐长卿一愣,捏了捏手上的云丝锦怕。 “我是高昀,你不要丢掉我。”有些乖巧的声音在响起,如泉水击石般悦耳。 徐长卿心下不爽,明明之前问半天不说话脾气大的不行,她还以为是个哑的,现在倒是肯说了。 早知道就不这么温柔地对他了,果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要不是看他长得好,她才不会这么好脾气。 现在好了,在主子心里落了一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你是哪里人?” “斜阳郡的,来京城做生意碰上了坏人,就成这样了。” “去查一下。” “是,主子。”徐长卿行了一礼便出了门。 “在锦官楼待几天,走的话告诉徐长卿一声就可,少生是非,锦官楼不是医馆负责济世,在锦官楼就得干活儿,你身子不好,会点才艺吗?” “我不要做小倌。” 好家伙,她也没说让他做小倌呀。 高昀敛了敛余光,面前的这个少年原来就是徐长卿的东家,京城第一纨绔子弟镇国公府的世子江矜。 高珏曾经提过一嘴,这个十六岁的世子凭一己之力把锦官楼做大。 买卖消息,人前是不正经的纨绔子弟,人后是心思缜密手段老成的锦官楼东家,如今看来,倒不是他想的那么冷漠又心狠。 在锦官楼待着的话,那些人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他在锦官楼的安全没有保障,他现在身子太虚弱,整个锦官楼除了那个徐长卿有内力护身之外就只有几个有内力的,根本不能保证他的安全,镇国公府是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外最安全的地方了。 且不说镇国公在战场上刀光血影拼死得来的赫赫军功,单单是那满府的阵法就算得上是铜墙铁壁。 高昀暗了暗眸子,镇国公府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是不会找上来的。 江矜拿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看着迟迟不回答的高昀。 “我要跟你回家。” 江矜一口茶没喷出来,“你说你要去哪里?” “我要跟你回家。”高昀又重复了一遍。 “放肆。”琉璃上前一步,面色不好看,主子要是带一个男子回家,指不定外面传成什么样。 “等等,你说你要跟我回家?为什么要跟我回家?”江矜制止了琉璃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徐长卿捡来的脏兮兮的男人。 “你长得好看。” 徐长卿刚进来冷不丁听见这一句话微微有些发怒,主子是她徐长卿看上的人。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把他捡回来可不是让他跟自己抢人的。 第八章 这次为什么不是漂亮姐姐 “你是在说我不够好看吗?”徐长卿娇哼一声,对江衿行了一礼,“主子,奴家已经让人去查了,待会儿消息就来了。” “嗯”,江矜点点头,走出屋门,“找个人给他清洗一下,咱们先去查账。” “是,主子。”徐长卿紧跟其后,出屋门的时候看了高昀一眼,暗骂了一声,吩咐了几个小厮带高昀去洗澡,小厮看出掌柜的心情不好,不敢偷懒,行动地也利索了些。 凌云邬 流水潺潺,翠竹环园,小亭精巧,颇有几分意境。 进了屋子,更觉雅致,想来原主也是个妙人。 徐长卿在经商方面是个人才,查账是完全没有必要找江衿的,所谓查账,不过是徐长卿想见江衿的一个由头罢了。 风暖迷离,骈马游醉,日头正好,柳绿嫣红。 说话间,听见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琉璃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主子,小公子和二小姐在锦官楼外要找主子,应该是夫人让他们过来抓主子回去的。”没过一会儿,琉璃便进来了,微微行了一礼,又道“查出来了,高昀并未说谎,是查到一个名为高昀的斜阳郡的商人来京城的通关文牒。” “来抓我的?”江矜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他们进来了吗?” “没,下人拦着呢,并未让小公子和二小姐进来。” 江矜每每进锦官楼或是别的青楼就会带着一个美人出来掩人耳目,被带出来的美人自然是有沉鱼落雁之姿。 镇国公府不许烟花女子进出,每每江矜带回去的美人都会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连镇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主子,上次带的是锦儿,照例是被镇国公府送回来了,这次奴家瞧着那个景儿挺有眼力见儿的,长得也是娇俏可人,不如就带着她吧。” 徐长卿也站起了身,笑着带着江矜出了后院。 楼里几个有眼力见儿的看见徐妈妈带着主子过来了就开心地往上凑,希望主子能看见她们。 “景儿,出来。”徐长卿扒开众人,叫了一声。 一个女子穿着一袭清水蓝梭针绣银锭万字紬妆花缎和白米色隐针垂胡袖回回锦褙子,穿了一件浅黄绣地玛什鲁布襦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浅黄绣地玛什鲁布襦裙,乌黑亮丽的头发绾成了当下流行的合欢髻,耳上是烧蓝菱锌矿玦,一双绣玉兰花攒珠睡鞋款款走出,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看着十六七岁,正直风华,众人无不多看几眼这个被徐妈妈看上的人,赞叹她的好运气。 “徐妈妈。”声音悦耳,让人心旷神怡。 “抬起头来,让主子看看。”徐长卿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最近这几批里比较让她省心的一个。 “是。”景儿微微抬起头,她自然是不会真的把脸都抬起来的,万一冒犯了主子,便是大罪过了。江矜只能看到一双宛如秋水的美眸微微低垂,乌黑发亮的青丝恰到好处的垂在耳边,倒是一位霞裙月帔的美人。 景儿静静地等着面前的人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微微的咳嗽声。 “主子,我们把他收拾好了,他一直吵着要往这里来。” 徐长卿看着来人瞪了一眼小厮,怎么把这个要和她抢主子的人带来了,净耽误事儿。 “带他回屋休息,不准出来”,徐长卿瞥了一眼正在咳嗽的人,“主子,你看景儿怎么样?小少爷和二小姐还等着呢。” 江矜一直看着景儿的裙摆愣神,闻言抬起来头,“长得不错,就她吧。”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听架势竟是像把胃要咳出来。 “你怎么了?”江矜皱了皱眉,看了过去。 高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上面挂着几滴咳出来的泪水,要掉不掉,看着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锦官楼的小厮已经给这位换好了衣服,月牙白八搭晕直裰,一条几何纹带系在腰,眼角染上几分红,精致的面容,高挑的鼻尖,眸深不见底,瞳仁胜琉璃璀璨,似是天上来的绝色。 “我要跟你回家。” 徐长卿抿了抿唇,这事儿怪她,早知道就不带这玩意儿回来了,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她怎么会随便带他回来,给主子留了一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主子,别管他,先出去吧”,徐长卿长吸了一口气,平了平心底的不快,等主子走了,这锦官楼还不是她管,这个高昀就完了。 “你可以跟我回家,但是要听话知道吗?” 徐长卿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自己主子同意了,她紧了紧衣袖,主子这是想干什么。 “好。”高昀停下咳嗽,乖巧地站在江矜后面,任由江矜把他带出去。 楼外阳光到不骄,微风四起,有几分凉意。 江韵带着软团子在锦官楼街对面站着,她之前本是与江矜没什么交集的。 锦官楼这种烟花之地她之前从未来过,今日在后院看见团团他娘像往常一样让人去锦官楼找江矜她便想过来看看,结果团团非要跟过来,她在后院劝说不过,就带他过来了,团团的娘亲就让几个家丁也跟了过来看着他们别出什么事。 “二姐姐,哥哥来了。”江韵正想着,裙摆突然被扯了扯,接着便听到了团团欢快的声音,她抬眸一看,就看见团团冲向街对面象牙白的身影。 “团团。”江矜弯腰以一种极其安全的姿势接住了他。软团子看了看江矜后面跟出来的高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哥哥,这次为什么不是漂亮姐姐?” 第九章 又往家里带人 江矜身后的高昀也疑惑看向江矜,他对东皓国这个镇国公府世子确实不怎么了解。 只见某人心安理得地拉过软团子的手,嬉皮笑脸地回答着:“漂亮哥哥不好看吗?” 高昀在后面听着皱了皱眉。 软团子向后看了看高昀,拽了拽江矜的袖子示意她蹲下来。 江矜很给面子地蹲了下来,软团子凑到江矜的耳边,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漂亮’是不能形容男孩子的,后面的哥哥好像不开心了。” 江矜眨了眨眼,笑着看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话的软团子。 抬头往街对面瞥一眼,江韵正看着这边,嫩黄锦缎襦裙在街上格外亮眼,江韵没有戴面纱,姣好的容貌让人频频侧目。 见江矜看了过来,她轻轻一笑,迈开绣玉兰花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小靴走了过去,“江矜。” “二妹妹怎么也过来了?膝盖可好些了,怎么不在家待着?”江矜说着便要上前看看。 “江矜,我的膝盖没事了,你还是快回去吧,我估摸着父亲现在应该知道你来锦官楼了。” “哥哥,你还是快回去吧,去找祖母拦着爹爹,爹爹要是知道你的病刚好就又来锦官城胡闹他会打断你的腿的。” 软团子略显担忧,“那个哥哥你要带回去吗?” “对。” “江矜”,江韵直直得看着江矜,语气带了几分不善,“你应该知道把他带回去是不可能的,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对镇国公府的名声也不好。” 她过来就是为了不让江矜带锦官楼的这些杂碎回去的,江矜昨晚帮了她,她今天保江矜回去不挨打,这样就扯平了。 “没关系,快走吧,不是爹爹还等着我呢吗?” 镇国公府竹院 慕婉婉坐在院内的竹椅上担心地看着旁边怒气冲冲的男人。 “婉婉,你也太惯着那混账小子了,这才刚从湖里捞上来怎么就让他又去锦官楼了呢?逆子,我江家男儿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不服管教的孩子?” 男人音调很高,被气得有些颤抖,慕婉婉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地安慰着。 江矜是女孩子,锦官楼多为青楼女子,没有小倌,江矜之前倒也懂事,只是从江吟出生后才开始留恋烟花之地。 她也只当是江矜的变相反抗,一直由着她,不过江矜这才刚醒就又往烟花之地跑,这确实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十里街聚德铺 “你有没有治发热的药丸呀?”江矜看着前面这个满面春风的大夫,“我家里有人一直发热。” “哦?什么原因?” “嗯,受了些风寒。” “这个简单,我这里有治风寒的药丸,小公子要多少的?” “不用太多,够吃五六天的就好了。” “得嘞”那大夫麻利的拿了几个瓶子,嘱咐着,“这个是用完早膳后吃的,这个。。。” “有朱砂吗?来一升。” …… 出了聚德铺,在街边等待的软团子就跑了过来,“哥哥,你生病了吗?” 江矜捏了捏团团的脸,“没有,是那个漂亮哥哥生病了,咱们得给他吃药。” “哦,病得重不重啊?” “很重很重。”江矜把朱砂递给软团子,软团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好像抱着高昀的命。 “高昀。” “嗯……唔”,药丸下肚,高昀有些错愕。 竹院 “混账小子回来了?” “还知道回来!”江北城一拍大腿,麻利的站了起来,“我的棍子呢?今天我不打断这混小子的腿,我就不是他老子。” “尹则,把夫人送回去。” “是,老爷。” 此时此刻,慕婉才真的认识到江北城是真的生气了,顿时红了眼眶,但她也知道江北城是有分寸的,便也只能跟着尹则回去。 “江矜你这个臭小子还敢回来,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就不是你老子!” 江矜刚进门就看见江北城举着棍子就朝她打过来,她没命地往里跑,只听见后面江北城粗犷的声音不停地响。 “臭小子,又往家里带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学习,连团团都比不上,你要是有团团一半听话老子也不至于天天在外面丢脸。” “镇国公”,高昀看着江矜没命地跑只觉得有几分好笑,也罢,他也是托这个世子的福住在镇国公府,这次就权当还了人情。 江北城止住了步子,看向叫他的高昀,这个人,和往常有点不一样,不是烟花女子了? “臭小子,你别跑,这次不带女子了带个男人回来干嘛?” “镇国公,我是斜阳郡高家人。” “斜阳郡高家人?”江北城终于正眼看高昀了,“你确定你是高家人?” “我是高昀,家父高云曾任帝师。” 江北城仔细端详了一下高昀,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相貌甚好却略显虚弱,有几分白面书生之气,却与那青楼小倌不同,江矜这臭小子这次倒是办了件好事。 早年间他与高老先生共赴极乐宴,一个武将和一个帝师倒也聊的畅快,不算极其要好,但也称得上熟识。 江矜在那里听得迷茫,悄悄地往琉璃那里凑了凑,拉了拉琉璃的袖子,琉璃心领神会,叹了口气,主子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斜阳郡高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高老爷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膝下一子曾为当今圣上陪读,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好,后来老先生去世,高家不知因何没落,老先生的儿子也无故失踪。” “我这是带回来一个大麻烦了呗?” “主子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感情这么好,为什么高昀失踪还会被长卿捡回来?也罢,且等着吧,看着下人们,别走了消息。” “是,主子。” “高昀?好小子,真的是你吗?” 卧槽,什么情况?江矜觉得自己被玩了。 江北城面露喜色,快步上前,“都长这么高了,我当时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儿。” 第十章 江公子才华横溢 “承蒙伯父挂念。” “走走走,进屋进屋,昀儿呀。。。”江北城拉着高昀就往里走,瞅都没瞅江矜一眼,江矜摸了摸鼻子,倒是松了口气,差点就挨打了。 “尹则,把江矜那臭小子给我扔出去!再去锦官楼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江矜刚抬腿要回竹院,内室里就听见江北城一声吼,尹则就已经到了跟前了,“世子殿下,请。” 江矜干笑两声:“请,嘿嘿,请。” “啪嚓”一声,镇国公府的门关上了,江矜就被关在门外了,她无聊地摆弄着小棍,在地上画着圈圈,“高昀啊高昀,怎么这么忘恩负义,我给了你一个住的地方,你都不给我求情的吗?” 老天爷好像也看江矜不顺眼,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西八,真是祸不单行。”江矜跑到府门口在角落里蹲下,她有点想她的手机了。 “老爷,外面下雨了,世子爷还在外面,您看。。”李管家凑到江北城跟前询问。 “让他在外面待着,又不是娇娇女子,在雨里待一会儿怎么了?” “是,老爷。”李管家叹了口气,退了出去,要是世子爷染上了风寒,不知道府里又要怎么闹腾了。 高昀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个世子不得他爹欢心啊。 “昀儿,我给你安排了院子,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伯父但说无妨。” “伯父知道你是好孩子,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在伯父家留宿几个月教江吟和江矜学点东西呢?” “江吟?可是府里的小公子?” “是,是江矜的弟弟,五岁多了,听话懂事,江矜那臭小子没法比,吟儿比较听话,江矜那小子就不让人省心。” “伯父开口,高昀自然尽力办到,只是高昀有一事……” “好孩子,既如此,那就说定了。”江北城舒了口气,觉得江矜的美好前途就在眼前了。 “哎呀呀,这里怎么这么冷?”江矜搓着胳膊在府门口角落里蹲着,“外面太冷了,我想回去啊啊啊。” 江矜不停地搓着胳膊,无意间瞥见了一棵树,这棵树长在镇国公府墙边,不算高,但是枝干粗壮结实,通过它爬上墙一翻就进府里了。 江矜很是兴奋,快速的跑上前把广袖挽起来,雨下得紧凑,有些挡视线,随意地用袖子往脸上一抹,江矜就开始往上爬,她小时候参加过许多夏令营,爬树也是一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爬到了与墙檐相平的地方。 江矜死死地抱着枝干要把脚往墙檐上迈,忽闻得一声轻笑:“江世子果然才华横溢。” “靠,谁啊?”江矜被吓得差点滑倒。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下来!谁让你上去的?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呢吗?” 一个江矜极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起,油纸伞都震了两震。 两个油纸伞底下正是她老爹和高昀。 “完蛋了完蛋了”江矜踩上墙头,!扒着墙面快速地滑了下来,有眼力见儿地走到江北城面前,乖乖地低着头。 “小兔崽子现在知道低头了,刚刚不是挺能耐的吗?都会爬墙了,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吗?” 江北城瞥了一眼高昀,叹了口气,这帝师的孩子和他的孩子怎么差距这么大,他越看越生气,又吼了江矜几句,倒也没有再让江矜出去了,只是温柔地让她滚回竹院,继续跟高昀说话,要是真让这小兔崽子在外面淋一天的雨,只怕会让他染了风寒了不说,还会惹婉儿生气。 江北城皱了皱眉头,江矜就是被惯的,就该让他多磨练磨练,跟着帝师的孩子,希望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西楚皇宫 阳光明媚,树影稀碎,大殿内暗香流离,金碧辉煌,大气威武,王位上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大小,正拖着下巴打着瞌睡。 下首的魏国公叹了口气,先帝早逝,幼帝登基,西楚人心惶惶,丞相如今掌控着大权,手段变态狠辣,幼帝也由着丞相,对他唯命是从,西楚,这是要改姓了呀! “丞相哥哥还有事儿吗?黎儿困了。”穿着龙袍的少年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揉揉眼睛。 “困了?”男人穿着巴黎绿八梭绫织锦蟒袍,一条兰连勾雷纹金缕带系在腰间,鬓发如云,眉头微皱,“怎么能困了呢?”忽而又笑了,“黎儿快去睡觉吧。” 小皇帝早已习惯了丞相如此模样,闻言点了点头就走了,文武百官面色不太好看,这高钰就是个疯子。 自从先帝魏子谦走后,高钰就变得不人不鬼,这一路走来,杀人如麻,居此高位,令百官心悸,之前还有正常的时候,最近这一周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那你们,还有事吗?”高钰站了起来,理了理腰带,殿内无人回应,高钰又笑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呀?怎么都不理我呀?” “是要离开我了吗?都想被杀吗?”高钰开始喃喃自语。 “丞相大人,我们没有事了。”几个声音慌忙响起。 “哼。”站在最前方的刘太傅甩袖出了前殿。 “他走了。”高钰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能走了呢?” “哈哈哈哈哈,他走了。”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心里为刘太傅捏了一把汗。 高钰停住了笑,“来人啊,把他给我抓回来,他怎么能擅自离开我呢?” “放开老夫,狗贼!祸乱西楚的狗贼!你对不起先帝!西楚迟早要毁在你手里!”刘太傅被拖着回来了,嘴里一直在骂高钰,不知那句话刺激到了高钰,高钰不笑了。 “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你就对得起他吗!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高钰突然抽出旁边的剑,向下首刘太傅扔去,剑锋逼人,殿上的众人皆屏息敛声,寒光入体,血顺着剑锋而下,刘眼看着剑的一半都进了自己的身体,刘太傅笑了起来,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都疯了,先帝,我来见你了!” “退朝。” …… 第十一章 皇宫 昨日一场小雨把空气都洗得干净了些,江矜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原主老爹之前送来的书,没什么好看的,文字和她那个时代的差不多,这里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她敢肯定这不是历史上的朝代,这是一个独立的时代。 “主子,醒了吗?” “进来吧。” 琉璃推门而入,时辰已经不早了,主子应该早就醒了。 看着琉璃手里的云白学子袍,江矜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我今天要穿这个嘛?” “主子忘了,这是江家的学子袍,您又要去上学堂了,听说老爷跟您和小公子请了个新夫子。” “嗯,请呗,怕他作甚,更衣,本世子去上学堂。” “世子爷,宫里太后那边有请,在前厅候着呢,老爷让您过去”,李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退下吧,我更衣完即刻过去。” “世子爷,宫里那位等不得,此去不一定是好事,老爷让我提醒您上心一点,不要跟太后顶,不要无礼。” 李管家嘱咐着,带着江矜往前厅走,“可能是因为昨日您带回来一个小倌,太后发怒了。昨日府里送出去一个扮成小倌的家丁,您就只管告诉太后小倌已经被老爷赶出去了,更不要再提高公子的身份了。” “剩下的您应该有经验。” 快到前厅的时候,李管家止住了嘴,前厅里在下首站着的太监见到江矜穿着学子袍在心里嗤笑着,面上却不显,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世子殿下,太后在宫里候着呢,快随杂家去吧,太后最近一直念叨着您呢。” 东皓皇宫慈宁殿 殿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她穿着一袭蓝深绿凤凰双栖图顾绣句文锦杭绸和黄褐织锦针无袖方目纱袿衣,穿了一件灰白色缎绣鸳鸯莲鹭锦综裙,身上盖着一条青古铜色绒绣猴戏加绣妆花罗毯子,耳上是填丝青独翡翠,腕上戴着迪香国进贡的珊瑚手链,手中端着茶盏正微微冒着热气,这便是东皓国的太后了。 “太后,想来世子殿下也快到了。”站在一侧的嬷嬷看出来太后的不耐烦,轻声劝着。 太后揉了揉眉心,她是慕家的嫡长女,与慕婉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小受尽宠爱也身负重任。 一十六岁入宫,陪先帝这么多年未曾诞下一子,只有朝华这一个女儿,当今圣上是淑妃的儿子,淑妃死的早,孩子在她这里养着,为了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她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如今,被她一手扶植登上王位的小孩子知道反抗了,这也怪她,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孩子居然在她的监视下神不知鬼不觉做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权力开始被削减。 她如何不知慕家人谨慎到什么程度,慕家不喜生事,除了她的好妹妹生的那个好儿子。 太后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这次是她这一路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上来的,多一个血肉至亲,倒也无妨。 “太后娘娘,世子爷到了。” “快让矜儿进来。”太后站起身,笑得和蔼,“矜儿,怎么今天换上了学子袍,是你父亲又给你请夫子了吗?” 江矜不敢无礼,笑着应和着,这个太后即使是原主的亲姨也不见得不会对原主怎么样。 “矜儿,想必你也知道哀家为什么找你……” …… 乾清殿 “九哥这步棋下的好。”一男子着明黄色锦丝龙袍,眉目俊朗,温温润润,浅笑盈盈,似天上的仙子,美好得不想让人打扰。 “是皇上太过自谦了,九哥承让了。” 对面的男子穿着宝石蓝冰染染料袍子,一条暗橙师蛮纹带系在腰间,有双瞳剪水的眼眸,这便是名扬东皓国的九王爷谢景鲢。 “哈哈,听说九哥府里来了个有名的琴师,九哥的琴技如此高超,还需要琴师吗?” “唉,九哥的琴技还需改进,这位琴师可是斜阳郡的净斋仙人,琴技一绝,皇上也有空也可以听他抚琴,那才叫一个好听。” 穿龙袍的人面色未改,笑着点了点头,“是吗?那等朕有空想听他抚琴时,九哥可不要吝啬留着人不放。” “那是自然。” “九哥有许久未拜见太后了吧,太后近日想九哥想的紧呢,听下人们说日日在念叨呢,不如今日九哥就留在宫里,和朕一起去慈宁殿用膳吧。” 谢景允面色和悦,这位年轻的帝王好像很喜欢笑。 九王爷谢景鲢今日心情很是愉悦,该点到的点点到了,虽然这个小皇帝没有表现得让他满意,但他肯定,这个小皇帝已经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去了,这便对了。 和小皇帝打交道,真是有趣呢。 “好,九哥也很久没去看过太后了。” 江矜出了慈宁殿,觉得自己听了个屁,太后也没有让太监跟着她。 可能是因为原主来皇宫的次数太多,不需要人来引路了,可是她不是啊,她第一次来这里,这特么,她不认路,旁边也没有下人。 皇宫的路交错又杂乱,江矜努力地找着记忆中的路。 “九哥,这不是江世子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似三月春风。 江矜抬起了头,眼前是两个男子,说话的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这是皇帝? 另外一个是? 江矜的心脏骤然收紧,像是有刀子刺在心上,她脑子里蹦出来“谢景鲢”三个字。 “参见皇上。” 谢景鲢有些头疼,小皇帝呀小皇帝,果然没安好心,丝毫不肯吃亏,不过,江矜看见他为什么不凑上来了? “江世子免礼,来看太后了?” “嗯。” “怎么脸色不太好呢?”谢景允温温柔柔地笑着,江小世子,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呢? 谢景允看着江矜身上的学子袍,今个儿倒知道行礼了? “没有吧,皇上,我先退下了。”江矜应着声。 谢景允点了点头,“王吉祥,送下江小世子。” 旁边闪出一个太监,朴实地憨笑着,“世子殿下,请。” 第十二章 您的DNA是人吗 “nice。”江矜看着王吉祥,对皇帝的安排十分满意,娘了个脚脚的,一个破皇宫,路这么七拐八拐。 镇国公学子府 正中央的座位上高昀看着书案上的书等着他的学生,不知道江小世子看见他会不会后悔那天惹了他。 听说江矜可是气走了几十个夫子,长到现在大字不识几个的人,而且还是个断袖,喜欢谁来着?嗯……九王爷谢景鲢。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东皓国最大的青楼锦官楼的东家。 真是期待呀。 “高公子,江世子殿下不能过来了,江小少爷已在外面侯着,您看……”李管家走到高昀面前,说着情况。 “让小少爷进来吧。”高昀放下了书,看来江矜果然不学无术,也罢,早晚有一天惩治他,他的身体已经比前几天好太多了,镇国公府的东西果然是上品。 团团穿着云白色湛蓝纹路的学子袍进来了,看见新来的夫子是昨天的漂亮哥哥,略有些惊讶,哥哥生着病还要来给他讲课吗? 团团的小脸蛋上有几分潮红,心里对高昀多了几分尊敬,于是团团规规矩矩地向高昀行了礼。 李管家走了。 高昀盯着软团子,缓缓站起来,“你哥哥呢?” “被太后表姨叫走了,哥哥又去挨骂了。” “哦?不是逃学?” “哥哥这次不是逃学。”团团摇了摇头。 东皓皇宫千秋殿 “朝华殿下,殿下慢点跑。” “本殿要是让你们追上,那还叫本殿吗?” 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略带几分得意与小女儿家的骄傲,这便是东皓皇宫的宠儿,千秋殿的朝华殿下。 女子的声音越传越远,侍女们慌了神,这位主儿可是宫里最横的主儿,也是最不讲理最金贵的主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或是让别的主儿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女子穿着一袭海螺红云锦裙,耳上是垒丝水钙铝榴石耳环,手上戴着攒丝血玉手镯,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香囊,一双绣玉兰花攒珠鞋子,白里透红的脸蛋,眉下的眸子充满生机。 这一辈皇家的儿女,即使有人说他们不贤,也没有人否定他们的颜值。 看到这个女子时,王吉祥脑子里蹦出来第一个词就是“完了”,这宫中谁不知道朝华殿下是连皇上都让得上三分的难缠的主儿,谁不知道朝华殿下最看不上江小世子? “呦,王吉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皇上派来送这个物件儿呢?”谢朝华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轻蔑地看着江矜,“天天流连烟花之地的物件儿。” “朝华殿下您说笑了,唉这就算是物件”,王吉祥陪着笑,“那也分个三六九等,也得看皇上在不在意,您说是吧?” “朝华殿下?”江矜看着眼前这个昳丽的女子,大概也十六七了,这脑子,怕不是进火药了吧。 “你脑子里重核裂变了吧,还是多条21号染色体?” “你在说什么呢?”谢朝华不能理解这些高深的词汇。 王吉祥在一侧看着,这江小世子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江矜,你这个败类,又来皇宫干嘛?对了,听说江小世子昨个儿带了个小倌回来,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真不知道九哥哥会怎么想你。” “九格格?不认识。” “败类不喜欢我九哥哥了?”谢朝华轻嗤一声,江矜可真是恬不知耻,昨日刚把小倌带回家,今天就装作不认识她九哥哥了。 “那你以后最好离我九哥哥远一点,可别让我未来的嫂嫂看见你再缠着我九哥哥。” 宫里人都知道谢朝华和谢景鲢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谢朝华最喜欢的就是她的九哥哥谢景鲢了。 如果谢景鲢娶妻,谢朝华认为只有京城最负盛誉的才女沈渃湛才配的上她的九哥哥。 正如全京城都知道江家世子殿下是个断袖喜欢九王爷谢景鲢一样,沈渃湛从小喜欢谢景鲢而且立誓非谢景鲢不嫁也不是什么秘密。 沈渃湛十岁见谢景鲢第一面就喜欢上他了,十岁的喜欢在外人看来只是小孩子胡闹,但是为了嫁给谢景鲢,沈渃湛从十岁就开始努力,学艺学书学厨学礼,一直长成如今名扬东皓的第一才女,还未到谈婚论嫁之年,来说媒的人就踏破了沈家的门槛。 沈尚书本是看中了自幼与沈渃湛一起长大的郭侍郎的二儿子,门当户对而且青梅竹马,订婚的日子都快选好了,奈何沈渃湛一心想要嫁给九王爷谢景鲢。 也亏得郭韷依着沈渃湛,没有把事情闹大,这也算是沈渃湛人生中第一次违背她父亲的命令。 谢朝华欣赏沈渃湛,喜欢沈渃湛,在京城的一众贵女中,她觉得只有沈渃湛配得上她九哥哥。 “嗯,知道了,爷又不认识你的九格格。” 江矜答应地干脆,谢朝华心下错愕又万分惊喜,嘴上却说着:“最好是这样,本殿还有事要办,你先退下吧。” 她有事要办,让我先退下?这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江矜差点就笑了,却也跟着王吉祥走了。 王吉祥在前面走着,心下思虑万千,为什么江小世子转变了这么多?是为了故意跟朝华殿下顶吗? 不应该呀,江小世子对九王爷有多喜欢他又不是不知道,也罢,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想的。 这宫里吃人,活不活都是上面那个人一句话的事儿,别看上面那个人爱笑,那笑是真的要人命,好像,谢家的每一任皇帝,都这么,喜欢笑。 回到镇国公府已过了两个小时,江矜先是被江北城叫去问了一通,然后就被李管家带到了学子府。 阳光暖暖地泻在屋子里,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清晰可见。 “靠?高昀?你怎么在这里?” 高昀拿着书在提问软团子释意,忽然听见江矜说话愣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着江矜,“回来了?” 他身着玄色白纹云锦,眉眼有几分慵懒,眼角挂了几粒阳光,像沾上了些许碎金。 有些人生来就是世间的骄傲,骄阳都想为他多停驻半分。 第十三章 受着 “江小世子这是喜欢上我了?怎么这般盯着你的新夫子?” “新夫子?” 啊这,啊这,“啊。。哈哈”,江矜干笑两声,这世界可真他妈玄幻,“夫子,您长得太好看了,我自叹不如,欣赏欣赏,哈哈,欣赏欣赏。” “江小世子的马屁拍的不错,嗯?” “过奖过奖。” “油嘴滑舌。” “夫子,您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有您这样的夫子,我觉得我一定能一雪前耻,痛改前非。”江矜对自己说的话无比地嫌弃。 原主的纨绔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但是既然她来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形象就该成为历史了,她有信心在这个世界熠熠生辉,名垂青史。 “既然有这个觉悟,那就先把这几本书背了,江小公子在你不在的时候已经背完了”,高昀指了指书案上的一沓书,“我亲自挑选的。” 镇国公府报鹤院 “娘,您就放心吧,团团这次跟着高昀又不是外出,只是上课而已。”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说,江矜他……” 坐在主位的老夫人眉目和蔼,不失威严,她是一向不喜江矜的,她并不觉得江矜跟着高昀能改变什么,简直浪费了帝师儿子的才能。 “那小子不愿意也得愿意。” 江北城知道他娘不喜江矜,但他也不想看见家人心背,只能夹在两边缓和关系。 学子堂 “嗯,背得不错,不得不说,江世子很聪明。”高昀看着书喝了口茶,“写的文章也很好。” 他不怎么夸人,但是今天江矜确实让他很意外。 “凭你写的这些东西,大概也能中个状元,不至于落个不学无术的名声”,高昀抬起了头,慵懒地对上江矜的眸子,“江世子,藏拙好玩吗?改天我也试试。” 他一早就知道这个纨绔不简单,能做消息买卖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江矜的心脏漏了一拍,她自问自己是一个矜持善良贤良淑德的天才,但是这男的的眼睛太让人犯罪了。 “不好玩,所以不想玩了”,江矜往后退了两步。 “看来江世子不需要我教了”,高昀放下了茶,微笑着看着江矜,“世子殿下考虑去科举吗?” “不考虑,我怕死。” “那小世子想干什么?” “继续开青楼。” “小世子志向倒是远大。” “你还有什么难一点的东西教我吗?” 高昀笑了。 江矜后悔了,她是个什么东西?高昀是个什么东西? “尼玛,鬼工球是人能雕的吗?爷要是能雕爷就是世界首富了。”江矜坐在自己屋子骂骂咧咧地雕着木头,“我还以为是文言文或是数学题呢,西八,高昀是人吗,鬼工球都会雕。” “主子,你在说的什么?”琉璃站在一侧,看着江矜面前被雕的不成样子的木头细细地回想着自家主子自打落水以来异于常人的表达方式。 主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琉璃,高昀那个王八犊子让我雕鬼工球,琉璃啊,太难了,你主子要没了。”江矜一把抱住琉璃,小鼻子吸了两吸,模样十分委屈地把割破了的手递给琉璃。 “琉璃你看,都流血了。” 琉璃对她的主子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感到诧异,她的主子绝对没有换人,但是为什么从湖里捞上来后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行为举止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压下心底的怀疑,琉璃拍了拍江矜的背,细声安慰着,又拿起高昀给江矜雕的六层的鬼工球样品仔细看了看,给予了一个肯定评价“高公子真是奇人。” “他怕不是个人。” …… 镇国公府踱莲院 高昀侧卧在榻上,手上把玩着一个玉制的精巧的鬼工球,面前跪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本相了?” “高钰大人请小丞相回西楚。”男人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回去干嘛,去替他做几天丞相,批几本奏折,让他去找魏子谦?”高昀轻笑了一声,“进镇国公府,肯定死了不少人吧?” “高钰大人从殿里派了一百人,只有属下不辱使命还活着见到了丞相。”黑衣暗卫不敢抬头直视高昀,只能看见一片玄色的衣角。 “镇国公府的阵法可不好活着出来,霍意运你倒是天赋异禀,但是本相不想回去”,高昀拨动着鬼工球,“一层,两层,三层……” 他在说谎。 霍意运打了个寒噤,道上人都知道他家丞相手上有一个血玉雕的鬼工球,一共六十层,是丞相在炼狱陂板坡秘境里在人骨头缝里挖出来的,寓意不详,有神算子直言这是大凶之物,但是丞相把这厄运压住了,这小球跟着丞相屠过王宫,灭过道派,颜色越发鲜红。 “是,丞相。”他会死在这里的,出去一次,就没命了。 霍意运出了门,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翻着墙,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西八,这墙可真糙,完蛋了,把我手给磨破了,明天高昀那玩意儿一看见就知道是我了,完蛋了完蛋了。” 江矜爬到墙头上坐定,拍了拍身上的灰,提了提两斤重的水球“这墙可真高,但是为了给高昀这小王八犊子一个教训,小爷我忍了。” “高昀这王八犊子接受神明的制裁吧,还妄想让小爷做鬼工球,不是喜欢球吗,我送你一个。” 刀刃迎着月光刺破了黑夜,江矜看见自己眼前多出来一个黑影,还有,刀尖。 “好家伙,到鼻子了”,江矜往后退了几步,“对不起了,爷才刚来这个世界,爷还舍不得死呢。这个水球,密度是一点零乘十的三次方的蒸馏水,爷自己测的,赏你了。” 霍意运的刀还没收回,水球就已经扔过来了,但是他没有闭上眼睛,不就是点水吗,他的眼睛被训练过,水不会影响他的视线,“哗哗”刀尖割破了球皮,水珠溅到了霍意运的眼睛里,霍意运感觉眼睛火烧火燎的疼“这不是水。” 霍意运暗骂一声,又举起了刀。 “这是辣椒水”,江矜盯着他,慢慢蹲下,照这个高度,从墙上跳下去,大概也许死不了。 “你以为老子还怕这个?”霍意运听见了江矜的动静,“我就算瞎了,你也活不了。” 江矜的心脏跳得很快,她确实没把握她今天能活着,她才刚来这儿一周都不到,总不能就被高昀连累丢了性命,这个刺客不是来杀她的,是从高昀房里面出来的,高昀死没死她不知道,但是她绝对是无辜的。 霍意运走到了江矜身后,瞄准了目标。 “高昀这个小王八蛋要害死小爷了。” 江矜心一狠,跳了下去。 “哦?是吗?江小世子可不能随便污蔑在下。” 玄衣蹁跹,绝代风华,年少有为,西楚丞相。 江矜的腰带忽然被人提起,霍意运的刀尖只划掉了一片云锦。 “高昀,勒死爷了。” “受着。” 霍意运知道自己办错事了,左右也活着出不去了,便立即自杀了。 “第一纨绔不愧是第一纨绔,果真会闯祸。” 第十四章 哥哥跟你一起睡啊 他以为这个小世子应该会点花拳绣腿的。 “高昀,你刚刚勒死小爷了。” 高昀垂了垂眸子,松开了手中的腰带,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矜揉着自己的腰。 高昀皱了皱眉,“你是真不会武。” “你看本世子这么细皮嫩肉像是会打架的吗?” “嗯,也是。” “你刚刚就不能抓手腕吗,你知道抓腰带有多勒吗?我差点腰没了。” “脏。” “你居然说我脏,咱们第一天见的时候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居然说我脏?” 高昀皱了皱眉头,那天他是被那东西算计了才会那样的,“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江矜一愣,她是来干坏事的,这怎么说?刚刚可以挑战她爹的气势瞬间没了。 “过来看看你睡了吗”,江矜打着哈哈,“我这么善良的人,难道会来害你吗?” “嗯?”高昀明显不相信。 造孽啊,江矜敛了笑意,转移了话题,“是谁要杀你?” “不是杀我的。” “他从你房里出来的。” “走错了,要不然我活着你差点没了呢。” 我靠,说的好他妈有道理,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和高昀有关系。 “回去睡觉。” “不行,这个尸体怎么办?”江矜走到尸体旁边,扒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居然连个纸片片都没有,他妈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不如一盆浓硫酸腐蚀成干灰算了,居然还想杀她,她解剖的生命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天天给她托梦,她每年清明都去烧纸。 “脏,回去睡觉。” “你弄走它?”江矜拿了一块布包住手撬开了尸体的嘴,刚刚没有流出来的黑血沿着尸体的脸淌了下来。 江矜收回了手,拿了一根木棍蘸了蘸黑血,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个味道很腥,她不了解毒,但是肯定有人了解。 江矜找个瓶子收了一小瓶黑血,管他能不能查出什么来,有总比没有好。 高昀看着江矜拿着瓶子离开,不紧不慢地回了屋子。 是他对不起镇国公府了。 长夜漫漫。 江矜举着小瓶子对着月光摇了摇,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漂亮的院子,牌匾上写着“梅院”,这不是被她几天前偷了吃食的那个院子吗?好像是软团子的屋子。 “世子,您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守门的巳缪看见江矜有些诧异,莫不是他眼花了,世子怎么会来梅园? “我来看看团团,他睡了吗?” “哦,哦,世子,小公子睡下了。” “我去看看。” “是。” 江矜进了屋子,看见软团子乖巧地趴在床上,小鼻子一动一动地,呼吸声很轻。 “为什么不吹了蜡烛?” 江矜把声音放得很轻。 “小公子晚上起来怕黑。” “知道了,你出去再拿一床被子过来,我今天晚上在这里睡。” 团团的床很大,因为之前慕婉时不时也过来睡。 “是。” 巳缪干活很麻利,没几分钟就把被子抱过来了。 “谢了,你先出去吧,我和软团子一起睡觉。” 江矜洗了手脱掉外衫爬到了江吟的床上,“哥哥跟你一起睡啊。” 第十五章 你可以一遍遍向我确定我喜欢你 “趴着睡多累”,江矜轻轻地把软团子抱到怀里,“我今天看见死人了,我好久没有看见死人了,但是我没有什么感觉,我解剖过尸体,就一具人类的,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害怕恶心。” 江矜拨了拨软团子的头发。 “我觉得我以后会见到更多尸体,所以你要好好的呀。” “你长得和我弟弟真像,我都有点想他了。” 江矜的自言自语好像吵到了软团子,软团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江矜有些开心,又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往江矜怀里拱了拱,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 “哥哥喜欢团团吗?” “喜欢。” 软团子伸着小手摸了摸江矜的脸。 “团团喜欢哥哥,哥哥喜欢团团吗?” “你可以一遍遍向哥哥确定我喜欢你。” 软团子摸上了江矜的眼睛,江矜把他的手抓住,轻轻地亲了一口软团子的脸。 “团团好乖,快点睡觉。” “团团喜欢哥哥。” 软团子哼唧了几下,在江矜怀里睡着了。 翌日 软团子闭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巳缪哥哥,我起来了。” 江矜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粉雕玉琢地软团子打着哈欠。 “昨天晚上团团睡的好吗?哥哥给你穿衣服呀。” 软团子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哥哥什么时候在他床上睡的? 江矜拿起了旁边的小衣服,耐心地给软团子穿上,“团团真香。” 软团子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半夜里哥哥想团团想的睡不着觉,所以就偷偷过来了。” “琉璃姐姐知道吗?” “哥哥偷偷过来的,谁都不知道。” 竹院 “看见世子了吗?”琉璃神情焦急地拉住门口一个婢女。 “世子在梅院。” “怎么到小公子那里去了?”琉璃放开了婢女,带着几个人拿着东西快步去了梅院。 今天世子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刚刚夫人特意让人交代的。 早上的空气清新,江矜直接在软团子这里用的膳,琉璃赶到的时候,江矜正喝着粥。 “哥哥,琉璃姐姐来了。”软团子拉了拉江矜的袖子。 “世子,小公子。”琉璃快步走到江矜身边,“世子,刚刚夫人让人传话说让您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团团也要去,团团和哥哥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知道了,老爷在吗?” “老爷去上朝了。” 报鹤院 老夫人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两位姨娘和几个小姐公子。 江韵攥着手绢时不时看一眼门口,虽然不到请安的时间,但是为了显出江矜的不懂礼数,平日里来得不早的韩姨娘也特意来早了一点。 “看矜矜这孩子,肯定又睡懒觉了,团团也就算了,矜矜也真是……”韩姨娘“忍不住”来了一嘴。 “好了,妹妹,矜矜在慕家住了这么些年,许是刚从湖里捞上来,一时起不了早。”一个女人面容平静,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不说话,也笑了笑,“好了,咱们再等一会儿又怎样?毕竟还没到时辰呢。” “哼。”江娇轻哼一声,这个林姨娘,就会装老好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祖母祖母,团团来了。”软团子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进了屋子,“团团的衣服用膳的时候弄脏了,哥哥给团团换了一件,团团没来晚吧?” 软团子既交待了来得晚的原因,又给老夫人强调江矜是和他一起来的,心思缜密。 老夫人笑了,把团团抱了起来,“团团没有来晚,哎呦喂,团团又重了。” “团团可轻了,哥哥昨天晚上说的。” 江矜刚进来就听见软团子来了这么一句,险些笑出来,绝对没有人说软团子轻,绝对是软团子自己编的。 “祖母好。” 第十六章 眼角满风流 然而,上面那位好像没有听见。 “团团刚刚说什么?”她给团团拉了拉有点松垮的外衫,“小鼻子真可爱。” 团团担忧地看着还在行着礼的江矜,又看向了老夫人。 “祖母……” “团团乖。” 韩姨娘在下面看得爽快,老夫人一向喜欢江吟,却和江矜慕婉都不怎么对眼,她对老夫人平日里也挺敬重的,但是她的孩子却始终得不到老夫人的欢心,如今高高在上的江矜吃瘪,她还是蛮开心的。 这老夫人手腕厉害极了,慕婉身体不好,镇国公府的后院之所以能维持现在表面上的平静,全靠这老夫人治理。 江韵敛了眸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旁边的林姨娘轻轻地转着佛珠,面容温和地看着台下的江矜。 江矜轻笑一声,收回了手,径直走到印象中自己的座位上悠哉地品起茶。 这一幕,在她脑子里分外熟悉,好像原主做过无数遍这样未等老夫人应声就自己就座的事。 老夫人终于抬起了眼,看着江矜,气氛太过沉重。 江娇却是忍不住咳了两声,但是并没有人搭理她,她轻哼一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好了,都回去吧,别待在我这个老婆子这里了。”老夫人见在座的神色各异,摆了摆手想结束这次请安。 “祖母,我……”江娇站了起来,被韩姨娘的眼神制止住了。 众人已经退下了,只留下了江矜和老夫人。 “江矜,身体好点了吗?”老夫人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扳指。 “承祖母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跪下。” 老夫人突然摔了茶杯,神情严肃,今天她要让江矜看看,谁才是江家的主人,天天去锦官楼逛,还敢顶撞她。 “祖母,我身体刚好,不太方便。” “江矜,我不明白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那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孙子?” 原主已经掉进湖里这么多天了,也未尝见过老夫人问过什么。 “放肆!” 老妇人被江矜的回答激怒了,“莲香,让她跪下。” 老夫人身旁的莲香闻令,立即派了两个侍卫让江矜跪下。 “真有意思。” 江矜没有挣扎,挣扎也是无用,被压着跪下了。 “你见过那个祖母会这样对孙子的?” 高昀坐在报鹤院种的梨树树枝上,看着屋里跪着的人,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疼。 东皓皇宫听溪阁 一个戏子在台上唱着词,水袖一展乱人眸,半掩粉面笑含春,乱奏琵琶人道是——戏子欲出祸人间。 眼角满风流 眉间却是丹砂痣 俯拾抬挥尽肆意 盈盈笑语又不绝耳 逢问戏子几多秋 他道不敢晓分明 真真假假假又真 半载春秋度戎马 “这戏唱的到不错。” “说得是呢。” “不愧为花重楼的招牌。” “姐姐要是喜欢,那下次也要他来唱。” “倒不必,无端地如急景凋年,在宫里这么久了,左右也无聊惯了。” 台上的戏到了尾声,台下的人喝起了彩。 第十七章 淮安的眼睛 “姐姐看今年的合酥宴上请他唱一曲如何?左右也就三四天了,这宫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卫太妃想如此就如此吧,合酥宴我自然给卫太妃捧个场。” “那便提前谢谢姐姐的捧场了。”卫太妃笑着福了一礼,转身走了,她们是新皇登基前最后一次选秀选上的一批妃子,年纪还不到三十,怎么能在这荒凉的宫里埋葬终生呢?空有一个太妃的封号,实则在宫中每天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太妃娘娘,这。。。”秦太妃身后的婢女出声。 秦太妃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从戏台后面走出来的人,正是方才唱戏的戏子。 “淮安公子。” “太妃娘娘。”淮安眉目含笑,唱戏前喝了两壶好喝的酒,他没有醉,“淮安回去了。”。 淮安的眼睛是茶色的。 “梅花,快,送淮安公子回花重楼。” “是,太妃娘娘。”梅花看着太妃略有些担心的神情,心下有几分大胆的猜测。 她是因为秦太妃的亲信回家探望亲人这几天才替上来的,所以对秦太妃的某些秘密是一点都不知道。 梅花加快了步伐。 花重楼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花重楼门口,戏班的人搀着淮安下了马车,只见碧瓦株檐,层楼叠榭,丹楹刻桷,美轮美奂。 花重楼是茶楼,排场却大得很,因为花重楼是百年的老字号,原来不叫这个名字,是近几年请了个风水大师说名字不好,就改成了这个名字,换了名字之后,果然客人多了,还来了一个天降的好戏子淮安,戏唱的那叫一绝,花重楼的生意更是红红火火。 “淮安。”一个小二看见了淮安,迎了上来,“让淮安休息去吧,小心点啊,别摔了淮安。” “阿三,我自己就行了。”淮安摆了摆手,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在花重楼已经住了好多天了。” “好。” 镇国公府 “就在这里,罚跪四个时辰。” 老夫人冷哼一声,拂袖去了寝室,留下两个侍卫在这里看守。 跪着的人自然是不老实的,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跪着,不知道团团什么时候能让她出去,江矜扣扣这里的地砖缝,扣扣那里的地砖缝,百无聊赖。 她最近在自己的院里搞了个实验室,昨天刚把烧碱制出来,这个地方的化学原料充足无人开采,不用多大力气就能制出必须的化学试剂。 等她出去,先把安眠试剂制出来,再做些三氧化二砷保命。 树上的人看着跪着的人发呆的样子,善良地帮她把两个喝酒的侍卫弄睡了,把小丫头惊喜坏了,无比感谢酒精,乐乐呵呵地回了屋子。 看着小世子离开的背影,树上的人露了写笑意。 嗯,江家小世子,才华横溢,可惜了,是个断袖,注定无后了,真想知道江家下一代会是什么样子。 今年的合酥宴,他也要去。 西楚国丞相府 “没有一个人回来吗?”高珏斜靠着床榻,看着手里的信,“我这个好弟弟,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镇国公府侍卫受过训练。” “我知道。” “大人,东皓国的合酥宴真的不去吗?” “啊呀呀,皓迪,在我身边跟着已经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嗯?” “大人恕罪。” “去了只会让我的好弟弟更讨厌我这个哥哥,养弟不易,养弟不易啊。” 第十八章 可以都要了吗 镇国公府门外 一群百姓围在门口,看着眼前五六个娇弱漂亮的青楼小倌。 还有…… 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 “诶,大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儿?”一个背着箩筐路过的人拍了拍另一个伸着脑袋往里看的人。 “你还不知道吧,沈尚书那个无所事事的小儿子不是一直和江家这个世子不对付吗,昨天听说江家世子往锦官楼带了一个小倌回来,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带了几个小倌,说是要送给江家世子。” “唉,你觉得江家世子会收下吗?”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外地的啊?江家可是从来不收这种青楼的人,哎你说怎么江家世子比他爹差这么多呢?天天往青楼跑。”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 江矜拉着团团的手刚出了抱鹤院的大门就看见琉璃神色焦急地赶过来。 “琉璃,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主子,丞相府的二公子带了……几个小倌说……要送给你。” “嗯?送给我嘛?小伙子挺有想法,我去看看。” 琉璃赶忙出声提醒她:“主子,毕竟是丞相府的公子。” 虽然她一向相信主子,但是自从主子坠胡醒过来后,行为举止确实有变,她还是提醒一下吧。 “我有分寸。” 门外的沈阳伯穿着暗灰蓝色臣僚袄子锦锦袍,一条宝石蓝蛛纹金缕带系在腰间,一头飘逸的发丝,兴奋的等着江矜出来。 “诶,你说江矜怎么还不出来?”沈阳伯拉住小厮,眼还瞅着大门里面。 “奴才不知道。” “他是不是怕我了呀?不应该呀,之前跟我杠的挺厉害的呀。” “你在等我吗?”江矜笑着走了出来。 “江世子,本公子看见你喜欢小倌,特意呀,从天行楼给你带了几个,哎呦,这几个可绝了,本公子花重金买的,你看看有喜欢的吗?”沈阳伯热情地给江矜介绍着,“这是西西,从安南来的……” 江矜仔细看了看几个小倌,昂,都挺好看的,那她...就不客气了。 “谢谢沈公子了,我都喜欢,可以都要了吗?” 人群沸腾起来,江家世子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居然还要都留下。 沈阳伯愣了愣,没想到江矜真的要收下,这可是他花重金买下的,本来就是来江矜这里显摆显摆然后退回去,左右江矜但凡有点脑子也不敢要。 可是没想到江矜真的要收下,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这都在沈家店面里临时拿的钱,他爹还不知道呢,这要是让他爹知道做了笔这么亏的生意,他爹绝对会把他的腿打断的。 “那当然了,都是给你的,哎呀,江世子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啊,都是你的。”沈阳伯摇着折扇,点了点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那就谢谢沈兄了。” 高昀坐在角落里的梧桐树上拄着脑袋,不满地看向人群中央的江矜,想起了自己那天的窘况。 “我是高昀,你不要丢掉我。” “我不要做小倌。” “我要跟你回家。” “你长得好看。” …… 她是什么人都要的吗? 第十九章 有眼光 高昀垂了垂眼帘。 沈阳伯想着怎么回去跟他爹交代,江矜把这些小倌全都要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事儿肯定能宣扬出去,江矜的名声就更坏了。 这样想,他心里就好受了点。 “琉璃,把这些人留下,以后门口就由他们打扫了。”江矜指了指几个小倌,“我觉得他们长得都不错,留着扫大门挺有面子的。” “是,主子。”琉璃刚到门口,就听见自家主子要把这些小倌都留下,差点人没了,现在听见主子这么说就放心了。 “江矜你真的...”沈阳伯实在忍不住了,指着江矜的手指都颤抖,这些人真的很贵,江矜这样,是要把他害死呀。 树上的高昀抬了抬脑袋,半眯着眼看了看江矜,江家世子果然才华横溢,至于这东皓国尚书,当真是教子无方,居然生出个沈阳伯。 这尚书尊号也不是谁都担待得起的。 高昀转了转鬼工球,踩着树翻过了墙。 江家世子,有眼光。 “嗯?沈兄不是要送给我的吗?”江矜笑着向沈阳伯走了两步。 “你为什么让他们做这种活儿?”沈阳伯气得手指都在抖。 江矜抓过他的手指,依旧笑着,“沈兄,这可就不仗义了啊,明明刚刚说都给我的,给了我,不就是我的吗?” “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随意支配了?”江矜把沈阳伯的指头猛的往后一板,“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对不起啊。” “啊!”沈阳伯是尚书府唯一的嫡子,自小养尊处优,平日里沈尚书都不怎么打他,江矜这一板,愣是给他把眼泪板了出来。 “江矜,你欺人太甚!抢了我的小倌,还打我,看本公子今天不打死你!”沈阳伯说着就要动手。 “沈兄啊,这里,是镇国公府,我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镇国公府的世子,动手之前,先动脑子想一下,是谁占上风哦。” 江矜勾了勾沈阳伯的下巴,在他耳朵边轻轻地说:“真是傻得可怜。” 沈阳伯往后推了几步,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江矜,江矜之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他之前就可以随便欺负江矜。 “很惊讶吗?”江矜慢慢走上前,看着他的眼睛,“年轻人,太浮躁,要向小爷学习,知道了吗?” 沈阳伯楞楞地待在原地。 江矜轻笑一声,带着还在看戏的软团子回了院。 竹院 “哥哥好厉害。” 软团子眨巴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江矜,“我要向哥哥学习。” “团团不用像哥哥一样”,江矜轻轻地把软团子抱起来放在腿上,一口咬住软团子粉嫩嫩的脸蛋。 “唔,团团的脸蛋真软。” “哥哥会保护团团的,但是团团要自己学会一些东西。” 因为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这里了。 “团团知道,团团会好好学习的,哥哥不信我们可以拉勾勾。” 江矜放过软团子的小脸,伸出小拇指勾上团团的小拇指。 “团团好好学习,哥哥要一直喜欢团团哦。” “嗯。” 第二十章 爱与存在 琉璃已经去安排几个小倌各自的职务了。 “团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哥哥不是哥哥了,你会怎么办?” “哥哥,为什么不是哥哥了?”软团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这几天哥哥对他好得不得了,他像活在梦里一样。 “哥哥就是哥哥,团团,你要知道,爱与存在并不冲突,哥哥喜欢你啊,就是最好的答案。” 初来乍到,她已经对软团子无比喜欢了。 “团团也喜欢哥哥。” 软团子亲了江矜一口,某人在树上继续偷听。 旁人家的兄弟都是这般相处的吗? 他怎么记得高门大户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多数为了争名夺利互厮杀呢?即使是他和高钰,也各自为王,相看两生厌。 江家果然不一样,他很期待这份感情能在江家这样的望族维持多久。 “主子,都安排好了”琉璃敲了敲门。 “昂,进来吧,小璃璃”江矜抱着团团,看着琉璃,“我可不可以跟团团一起睡呀?” 琉璃无语极了,这不是她可以管的事儿,主子在开玩笑吧。 “主子,这个得问夫人。” “琉璃,我现在有多少现钱”江矜放下软团子,让人带他出去玩,屋里只剩下她和琉璃。 江矜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相比这种茶,她还是喜欢奶茶。 “主子,咱们现钱……” “待会儿”江矜凑了过去,轻轻地在琉璃耳侧道:“小点声哦,本世子怕人笑话。” 树上的某人:“……” 江家世子,真是才华横溢。 …… 盘算完自己的,哦,不是,原主的财产,江矜觉得还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得,你主子有事可以办了”江矜对琉璃眨了眨眼,“在这里待一会儿哦。” 江矜出了屋子,高昀在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江矜走到自己的树底下,这江家世子,要干什么? “下来。” 江矜抬头看着树冠,这棵树的枝叶茂密,树上的人躲得严严实实。 难道不是这棵树吗?江矜摸了摸下巴,走到另一棵树下。 “我知道你在,快点下来。” 嗯?还没声音?不应该啊,她踹了踹树干,昂,好像不是这棵,那就是刚刚那棵。 高昀险些笑出来,他还以为这个小世子已经发现他在那棵树上了呢。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啊。”江矜走到高昀所在的树下,搓了搓手,准备爬上去,高昀掰断一小节树枝,扔到对面那棵树上。 听到对面那棵树的声音,江矜没有过去,反而直接往上爬,这棵树已经长了十几年了,地理位置也优越,长得得有十来米高,当江矜爬到顶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 然而,树上除了茂密的枝叶和蠕动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草。”江矜忍不住骂了出来。 “江小世子可是在找我吗?”树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矜顺着声音看了下去,少年在树下站着,笑容昳丽。 妈的,被耍了。 手上有一阵奇怪的感觉传来,江矜扭过头去,一只虫子正在她手上爬着。 “卧槽,造孽啊。” 第二十一章 三千两,买你一天 江矜把手一抖,把虫子甩落下去,她现在得赶紧下去。 这棵树太高,江矜爬下去有点费力,她爬上来还没喘几口气儿,现在就挺累的了,树上虫子这么多,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so,某矜选了一个最省力的方法。 “高昀,咱们打个商量,我待会跳下去,你就接住我好吧?当然,也不会让你白接,我给你一两银子就当报酬了,行不行?” 树下的少年瞧着树上可怜兮兮的人,勾了勾唇“不要。” “要不,十两?”江矜觉得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要。” 某人心如磐石。 “他妈的,搁这儿斗地主呢?”江矜小声嘀咕着,“算了,爷自己下去,我跟你说哦,小爷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完了。”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这场案件的目击者,见死不救,无情无义……” 江矜边碎碎念把脚慢慢地往下蹭,突然感觉自己头发上有东西在蠕动。 “卧槽,不是吧?” 江矜惊地松开了手,直直地掉了下去,我靠,高昀这特么真不管她了吗?她不会骨折吧?佛祖保佑。 树下的高昀就这么看着人从树上掉下来,终于在江矜快摔到地上的时候拉住了江矜的手腕,轻轻一拽,就把江拉到了怀里。 高昀很快地松开了江矜的腰和手腕,江矜好像是个断袖,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妈的,吓死小爷了,完了,我脏了,我脏了,虫子爬我脸上来了。” 江矜用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脸。 “江家世子,找我干什么?” “高昀,你刚刚在树上没看见虫子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树上?” “你的鬼工球反光。” “嗯。” “高昀,看在刚刚你救了小爷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眼下有一个让你一夜暴富的方法,要不要听听?” 江矜循循善诱,无奈高昀丝毫不care她的话。 妈的,真的欠kcn(氰化钾)好好管教管教了,她最近刚炼出来的,可珍贵了。 难道之前江矜把高昀带回家就这么放心高昀不会暴露她锦官楼东家的身份? 不不不,江矜早在听见高昀要跟她回家的时候就想好了,所以在路上买了几个大药丸子,还趁高昀不注意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江矜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说这是毒药,需要定期找她服用解药。 可是高昀一进了镇国公府就对江矜说:“你小时候没吃过风寒药吗?” 气的江矜直接就地去世,不过好在高昀好像没有告诉旁人,一世英名尚在。 “三千两,买你一天,陪我去合酥宴好吧?” 她真的不想去那什么宴会啊,刚从老夫人那里滚回来就被琉璃告知那什么皇帝特意想见她,说是她最近受了惊吓,在合酥宴上好好玩玩。 妈的,去了才会受惊吓吧。 高昀转了转鬼工球,“不要。” 比起跟着江矜去,他有更好的选择。 “那算了,我去找别人了。” 高昀停了手。 …… 第二十二章 沈尚书 不出几个时辰,江家世子用青楼小倌打扫门口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是浪子回头了?” “我看未必。” 花重楼春晓阁 屋内的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烟,轻轻地透过喜鹊屏风。 “莫不是江家世子真的改邪归正了?”一个男人品着茶,看着对面的人,“九弟要不然,你就从了那断袖嘛。” “话多,放肆,本王也是他能配上的?一个断袖而已,简直荒唐。” 谢景鲢生气地拍了下桌子上的浮雕。 “九弟,不要生气嘛,是长兄说错话了。” “嗯。”拍桌子的人拿起茶杯,“江矜此番做法是要借尚书府之手为自己洗一下名声。” “这沈阳伯也是愚蠢,竟然主动找镇国公府的事儿,还偏偏找江矜。”谢景明抿了一口茶,啧了两声“谁不知道江矜是当今太后的侄子,慕家人的心肝,镇国公府刚讨回来的宝贝世子。” “哼。”谢景鲢放下茶杯。 谢景明赶忙连声讨好:“是江矜的错,怎么能让尚书府没台阶下呢,沈大小姐该多没面子啊。” “一个断袖,也敢欺负湛儿,真是该死。” “九弟,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尚书府大小姐娶回家啊?我还等着看嫂子呢。” 谢景明托着下巴,眸子里满是戏谑。 “快了。”谢景鲢语气不太好,“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那是自然。” 谢景鲢一甩袖子,出了花重楼,迎面看见一个女子戴着面纱,眉下是流波转盼的眼眸,可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惹人心疼,这便是京城第一才女,沈渃湛。 “湛儿。”谢景鲢刚想上前,沈渃湛就已经走了过去,谢景鲢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手,没有跟上去。 “小姐,为什么不和九王爷打声招呼?”沈渃湛一侧的小婢女开口询问。 “哼,你懂什么,本小姐是为了让他心疼,真是的,本小姐在外面买衣服首饰呢突然听见这么个消息,真是晦气。” “是,小姐。” 沈渃湛叹了口气。 尚书府 沈渃湛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茶杯破碎的声音,她控制住颤抖的手敲了敲房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着怒火。 推门,沈渃湛拾起裙摆迈了进去。 屋内沈阳伯跪在地上满脸戏谑地看着沈渃湛回来。 沈阳伯身上毫发无损。 同样盯着沈渃湛的还有沈尚书,一个驼背的老头,瘦瘦巴巴的,目光犀利地像秃鹫一般。 是的,沈渃湛不是沈尚书的亲生女儿。 沈渃湛的母亲是沈尚书的第一任夫人,没有身份地位,却是在沈尚书最落寞的时候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后来沈尚书发达了,娶了几房小妾,小妾趁沈尚书不在给沈夫人下药与侍卫相通,便有了沈渃湛,沈尚书知道后亲手杀了沈夫人,后来悔悟,觉得亏欠了沈渃湛,一直对沈渃湛很好。 而这些,当时尚且年幼的沈渃湛根本不知道。 沈尚书很快娶了新夫人生了沈阳伯,自此对沈渃湛的耐心也一点点消失。 沈阳伯犯得任何错都是沈渃湛代替沈阳伯受罚,因为沈阳伯已经是尚书府唯一的嫡子,沈尚书毕竟重男轻女。 沈阳伯对沈渃湛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猪狗不如的客人罢了。 “跪下。”上首的人开了口。 沈渃湛知道惩罚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 合酥宴1 天空已经泛起了一片白光,小朵小朵的白云在虚幻的空中慢悠悠的飘着,倒是十分惬意。 镇国公府竹院 琉璃端着衣服敲了敲门:“主子。” “进来。” 琉璃推开门,江矜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雕鬼工球。 “主子,,今天是合酥宴,奴婢给您更衣。” 江矜站起身,由着琉璃在她身上摆弄,绛紫色锦织蟒袍把她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琉璃,你知道吗,没事儿的时候多带你主子出去转两圈,保证让你倍有面子。” 江矜百无聊赖地靠着琉璃,扣着自己的手指甲。 “好了,主子,快点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门口的马车列得整整齐齐,因为合酥宴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所以江韵,江娇也可以去。 “团团要和哥哥一辆马车。”软团子穿着瓷白的衣服,卖力地往江矜车上爬。 “哎呦喂,小公子,奴才扶您上去,这样要把衣服蹭脏的。” 江娇穿了一件粉红纹锦朱子裙,细心地给精致的云鬓插上八角琉璃簪,腰间挂着如意玉珏,看着倒是娇俏可人。 江矜听见说话声撩开帘子,把软团子拉进车厢,抱到腿上捏了捏他的鼻尖。 “吃点心吗团团?”江矜拿了一块卖相不错的糕点递给软团子。 “多吃点,到了宴上尽量不要吃了。” …… 众人下了马车,步行来到殿上。 白玉石铺造的地面被打扫地一尘不染,百级玉石台阶上的宫殿威严肃穆,檀木雕刻的飞檐更显尊贵。 江韵梳着平日里的发髻,配上一支莲花步摇,穿着湘色烟纱散花裙,却也素雅。 这宴上自然有要惊艳众人的人,只是这人,不是她。 “听说壬司域来了使者,好像是要来和亲的。” “壬司域?那个女尊国?” “是呢,听说是他们的五皇子受母王命令来与咱们的公主和亲。” “你觉得这次是那个公主?” “左右不是朝华公主,太后娘娘这么宠朝华公主。” “那可不一定,听说啊,这壬司域五皇子天人之姿,玉树临风,学富五车,仪表堂堂,太后娘娘要是相中了,不就把朝华公主嫁了吗?” 众人已经就坐完毕。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即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景允一身黑底绣金龙的绸袍,依旧是那么温温润润,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微微一笑,便是让人如沐春风,身边的皇后身着黑底绣凤的绸袍,温婉大气的金香髻上插着一支牡丹金簪,并一支桂花钗,倒也称得上国色天香。 这便是安庆将军府的嫡系大小姐,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安舒瑶。 “诸位请起。”谢景允坐在了上首。 “诸位不必拘束,玩的尽兴就好,开宴吧。”谢景允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开宴。 合酥宴男女分席坐,江矜到处找不到软团子,不过宴上好像没人走动,江矜也不敢随意走动。 大白天的开什么宴会,part什么的不是晚上更有感觉吗? 第二十四章 合酥宴2 几名舞姬在场中央跳着舞。 江矜这么想着,就听见某个声音响起:“东皓皇帝,本皇子觉得这宴会实在无聊,听说你们往年的传统是白天各家公子比拼才艺?” 江矜没有理会说话的人,四处寻找软团子。 突然,江矜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穿青衣的俊俏公子,重点不是俊俏,是他面前的软团子正在对他笑。 为什么软团子对他笑? 江矜目不转睛地盯着青衣公子,他是什么人,软团子不会被拐卖了吧? 晏安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巧不巧就看见江矜没有跟旁人一样看着自己。 这个人是谁? 晏安摸了摸好看的下巴。 这时谢景允出声:“壬司域皇子想如何?” 江矜的右眼皮子突突地跳了几下,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好预兆,那个人十有八九要借此机会生些事端,而且这个事端,又十有八九会冲着她来。 江矜回头想看看那个说话的人,果不其然,正好对上晏安含笑的桃花眼,只见晏安规规矩矩地给谢景允行了一礼:“我们壬司域舞姬的舞蹈是一绝,珠宝的产量也多,但是这些我都没怎么带,本皇子不才,自以为射箭还是蛮好的,不知可否可东皓国的公子们较量切磋一下?” “五皇子远道而来是贵客,客人都开口了,朕岂有不允之理?” “那本皇子就谢谢皇帝的成全了,那个小公子,要不要赏个脸跟本皇子玩一局?”晏安看着不远处的江矜。 玩什么射箭啊,真的是,身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天才大学生,业余时间怎么会没学射箭呢? 这她还得感谢她的弟弟江怜经常软磨硬泡带她去射箭,美名其曰“有助于减肥”,好吧,这玩意儿确实可以减肥,此后她就经常射箭了,所以在射箭方面还是小(非)有(常)成(牛)就(逼)。 “五皇子说笑了,您选的这位公子可是我东皓国出了名的……”女眷席那边一个小姐站了起来,话还未说完,后面的好姐妹赶紧让她坐下来,她的话就被别人接了。 “是我们东皓出了名的纨绔。” 谢朝华刚刚到场,就看见这一幕,迫不及待地接了话,带了几分嘲笑之意。 “朝华。”谢景允有些不快,简直胡闹。 谢朝华冲着谢景允做了个鬼脸,欢快地做到自己的位置,等着看江矜的笑话。 可晏安好像并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嘲笑之意,“哦?是吗?朝华公主可不要骗本皇子哦。” 谢朝华莞尔一笑。 “那是自然。” 好家伙,这公主对她这么就这么大的敌意呢? 她是杀她全家了还是上了她了? 江矜没有看见,刚刚被她一直盯着的男人此刻正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拉着软团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笑。 “表哥,哥哥被欺负了,咱们去打他们吧?”一旁的团团拉了拉男人的袖子,“表哥,表哥,你不要笑了,哥哥被欺负了。” “没事,你哥哥不会被欺负的。” 第二十五章 合酥宴3 “可是哥哥不会射箭诶。” 软团子仍然拉着男人的袖子不放,小脸上满是担忧。 “无妨,我在。” 男人摆了摆袖子,没有理会刚刚朝他示好的几个人。 步射用的场地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谢朝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江矜,壬司域五皇子在射箭方面的造诣她还是听说过的。 韩姨娘脸上的笑意也掩不住了。 “殿下盛情难却,本世子自然奉陪到底。” 江矜毫不畏惧地对上晏安的眼睛,镇定自若。 晏安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东皓国的世子也就那么几个,这个人的席位如此靠前,想来也是十分尊贵的。 京城里最尊贵的世子,不就是镇国公府的那位吗?看谢朝华如此幸灾乐祸,必是他无疑了。 可是那位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吗?为什么他倒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非比常人呢? 谢朝华本想着江矜会自己承认自己无能,未曾想过江矜居然这么大胆地应下挑战,惊得她差点握不稳茶杯,江矜这是想让整个东皓陪她丢脸吗? “江矜……”不,她不能这时候说话,江矜已经应战了,她这时候说,会更丢人,该死,谢朝华死死地盯着步射场上已经准备好的少年。 “今日这出戏倒是极好,我来这一趟,却也不亏。”壬司域的使者拊掌,饶有兴趣地聊着天。 “本皇子怕你们东皓的规则太过无趣,不如今日按我们壬司域的规则来?你找一个东皓人站在靶子前面,我找一个壬司域人站在靶子前面,射三局,三支箭,射中靶子中心次数多者胜。”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壬司域竟然如此残暴。” 众人议论纷纷,谢朝华正想借此机会让江矜下场。 只听晏安又道:“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这站在靶子前的人,可以稍稍远离靶子,不过,离得越远,那边射箭的人得分越低哦,箭一旦射出,站在靶子前的人就不能再动了。” 没有再理会旁人的反应,晏安笑嘻嘻地看着江矜道:“小世子,应不应啊?” “本世子应。”场上的少年敛了笑意,随意地把散着一部分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别有一番英姿与沉稳。 “殿下,臣来做这个人。”壬司域来的使者行列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 晏安点了点头对着江矜道:“小世子,这是我队里的将军,身份可不低呢,你的人在哪里?” “不知我可不可以陪江世子比一场?” 正在江矜想着要冷场的时候,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刚刚拐卖软团子的那个青衣公子走了过来,女眷里不安静了:“是慕温愠。” 不错,来人正是江矜的表哥,慕婉的亲弟弟的亲儿子,慕温愠。 晏安自是知道慕温愠是谁,也只有那个世子,才会让慕温愠如此明目张胆地维护。 “好。” 江矜点了点头,慕温愠对她笑了笑。 “矜矜放心,我在。” 而此时的软团子也跟着慕温愠进了步射场,一进了步射场,软团子就跑到江矜面前担心地叫了声哥哥,江矜给了软团子一个安心的眼神,把他带到一边安全的位置。 方才的将军被绳子绑着站在离靶子正中心不到五厘米的位置。 晏安已经拉开了弓。 众人皆屏息敛声。 第二十六章 合酥宴4 “咻”的一声,箭矢猛地划过。 不出意外地避开了被绳子绑住的人,直中靶心,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无不为晏安如此精湛的步射技术惊叹。 晏安对江矜眨了眨眼,侍卫要把在靶心的箭取下来,却被晏安制止了:“不用取下来,就在那里就好了。” 晏安又拉开了弓,第二支箭矢直接把第一支箭矢从中间撞开,稳稳地插在靶心上。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晏安又射了一支箭,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如同第二支箭一样,这支箭依旧撞开了第二支箭,稳稳地插在靶心。 满座无不惊叹于晏安的超人射技。 “五皇子果然厉害。” “我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射技。” 软团子攥了攥拳头,哥哥可能连弓都不会握,怎么办? “江世子,到你了。” 晏安把弓递给江矜,眸底是压不住的得意。 “谢了。” 江矜看了眼被绑住的慕温愠,慕温愠距离靶心差不多也是五厘米。 慕温愠轻声对正在绑他的人道:“再近些。” “慕公子,这……”说实话,他也想再近些,可是射箭的是江矜,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万一把慕公子射伤了,那就不好了。 “再近些。”慕温愠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是坚定透着不容置疑,“我没关系的。” “是,慕公子。” 只剩下两厘米了,一个偏差就要射到人了。 江矜已经拉开了弓。 晏安在一侧看着,这个江世子,拉弓的姿势挺标准的,而且一看就是老手了。 真是有趣极了。 江矜的箭矢划过,速度丝毫不下晏安的箭矢,直中靶心。 慕温愠勾了勾唇。 江矜放下弓,对晏安眨了眨眼。 眼前的少年意气风发,随意地绑了高马尾,好看的眸子在绚烂的阳光里似是落了点点碎金,晏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 江矜的箭中了靶心。 江家世子的箭中了靶心。 京城第一纨绔的箭中了靶心。 这个既定的事实比起刚刚壬司域五皇子箭中箭的高超射技更让人惊讶。 就好比母猪上了树一样让人震惊。 谢朝华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她慌乱地抓住身旁的婢女,连自称都顾不得说了:“你告诉我,江矜他是不是射中靶心了?” “回公主娘娘,是的。”被她抓住的婢女十分慌乱,声音有些颤抖。 谢景允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微笑着抿了口茶。 “卧槽,我没看错吧?江矜他居然射中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江娇死死地攥紧了手绢,林姨娘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只不过,手指甲都快把肉划破了,江矜什么时候如此优秀了?这让她的儿子怎么办? “嘘,别说话,江矜又要射箭了。” 江矜也和晏安一样,没有让人取下第一支箭矢。 “江矜不会也可以射箭中箭吧?” “不可能,那样就太可怕了。” 江矜加了些力道,把弓拉得紧了一些,然后,发射…… 软团子突然闯入江矜的视线,正在箭要冲过的地方。 第二支箭矢已经射出去了。 软团子惊恐的看着箭向自己射来,愣在了原地。 看见软团子,慕温愠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场上的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未能作出什么反应,林姨娘笑意深了几许。 最好,让江吟死在这里。 第二十七章 合酥宴5 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江矜拿起最后一支箭矢,朝着一个方向拉满了弓,动作干脆利落。 “啪嚓。” 第二支箭矢在快要射中软团子的时候被第三支箭矢射断了。 众人惊讶地看着射出第三支箭矢的人,是江矜。 紫衣少年身形挺拔,英姿飒爽,神情从容地放下弓,松了口气,晏安看见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天知道软团子要是死在她手里,她得多痛苦。 林姨娘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 江韵看着她的娘亲,好像猜到了什么。 “刚刚是怎么回事?” “江小公子怎么会差点被箭射中?” 慕温愠脸色却不太好,刚刚他想用内力让箭改变方向,没成想失败了,他还受了点内伤,看来还是没恢复好。 可是刚刚在江矜射第三支箭矢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晏安也赶了过去,语气急躁了些:“你怎么跑过来了?” 软团子自己也了受惊吓,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 “哥哥,团团害怕。” 江矜轻轻地拍着软团子的背,安抚着软团子:“团团不怕,告诉哥哥,怎么过来的?” “团团是...刚刚有人推团团。”软团子小声啜泣着,往身后看去。 江矜顺着软团子说的方向看过去,并无任何人影。 “简直放肆,王吉祥,去给朕查,查不出来就别想要脑袋了。” 谢景允摔了一个茶杯,王吉祥在心里暗暗叫苦,皇上很少这样发脾气,看样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在谢景允下方一直没有开口的谢景鲢勾了勾嘴角。 在一支箭矢已经射出去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射一支而且能赶上之前的那支箭矢,并把它射断,懂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一夜之间便不会发生这样的改变,江矜如今如此出色,如果不是遇见高人指点,就是以往一直在藏拙,无论哪一种,他都是最后的受益者。 江矜,真是把不错的刀子,没想到因为那次失误还可以因祸得福。 不过,应该让她离壬司域的人远一点才是。 可不能让到口的肥肉跑了。 负责校验的校验官在收到某处的眼神后不合时宜地开了口:“壬司域五皇子三箭三中,镇国公府世子三箭一中,是故胜者是壬司域...”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本皇子认输。” 晏安看着裁判官。 懂射箭的人都知道,在一支箭矢已经射出去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射一支而且能赶上之前的那支箭矢并把它射断这是基本不可能的。 所以,这一次,对于这个少年,他输得心甘情愿。 软团子被江矜带下去休息了,合酥宴继续举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而官场的打滚摸爬人都知道,此番过后,镇国公府的局势要变了。 江娇咬了咬唇,方才,她真的想让江吟死,尤其是,死在江矜手里。 “九哥九哥,我觉得江矜变了,她射箭流畅的像是早已练习过千百次,没有跟我想的一样拉不住手,亦没有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拉弓。”谢景明摸了摸下巴,“到底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谢景鲢斜睨了他一眼,未再开口,若有所思。 第二十八章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是谢景鲢带软团子去休息的,江矜在后面强忍着心口的剧痛紧跟着。 她是很抵触谢景鲢的,但是没办法,谢景鲢非要跟皇帝说他要带软团子去休息。 真绝。 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都垂着头,见了谢景鲢便跪下来行礼,江矜只管拉着软团子,因为心口的剧痛,把头放得低了些,所以谢景鲢也没看见江矜苍白的脸色。 软团子哭累了,被拉着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自然也没发现他哥哥的异样。 疼到不想走。 疼得不想动。 快疼晕了怎么办? 江矜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道儿,拐了多少弯,最后到了什么地方。 只看见牌匾上刻着什么殿来着? 嗯,好模糊,看不清。 江矜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怎么办?她怎么能放心谢景鲢? 江矜靠着墙,看见谢景鲢把团团抱到了榻上。 “九王爷,还是我来看着团团吧。”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语气却不容反驳。 是慕温愠。 “是慕公子啊,当然可以,太医待会儿就过来了,那本王就先走了。”谢景鲢暂时还不想与太后的母家发生不愉快,他瞥了一眼江矜,看见人根本没看自己,略有些不满,江矜之前见了他就走不动,今天他故意在来的路上没跟他说话,现在江矜也不知道找他。 谢景鲢压着怒火很快离开了,没有看见在门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晏安。 “你怎么了?”慕温愠看见江矜脸上不正常的苍白。 “嗯?小世子怎么了?让本皇子看看。” 晏安本来想来找江矜问问他刚刚是怎么做到箭射的这么厉害的,就听见慕温愠的声音。 江矜整个靠在门框上,因为谢景鲢刚走,所以心口的疼痛也一点点消失。 她算是知道了,见到谢景鲢就不行,看见他的脸就不行,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那个男人有毒? 可是为什么别人没事? 那就是她自己身上有毒了,嗯,应该让徐长卿找个信得过的医生看看。 “我没事。” 江矜摆了摆手,但是明显她的话在晏安那里没什么分量。 某皇子直接拉住了江矜的手腕,给她把脉,“嗯,脉象上没什么大碍。” “不过嘛...”晏安用手戳了戳江矜的心口。 “嘶...别碰,疼死爷了。”江矜急忙把他的手打下去,开玩笑,虽然她现在是飞机没错,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把她当个女的吧? 她还是蛮洁身自好的。 然而晏安并没有嬉皮笑脸,他皱了皱眉头,又用手戳了戳江矜的后肩。 卧槽,为什么后肩会这么痛? “别碰了,嘶...” “很疼吗?”晏安眉头紧锁,眼下,他可以确定江矜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江矜怎么样?” “中了蛊。” 慕温愠攒眉道:“什么蛊毒?可有解?” “本皇子不晓得”晏安摇了摇头道:“本皇子长这么大未曾见过如此蛊毒。” 江矜点了点头,是了,怪不得会如此疼。 晏安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矜一眼:“这个蛊毒还挺烈的,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壬司域不仅歌舞一绝,而且那地方左邻雨林,所以盛产蛊毒。 第二十九章 晏安的心思 软团子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江矜摆了摆手道:“且先别说这些废话,解蛊之法那里能找到?” “解蛊还需下蛊人,你身上的肯定是子蛊,得找到母蛊才行。而且还得知道这是什么蛊毒,才知道解蛊的方法。至于这种蛊毒,如果出自皇室,那在壬司域一定有记载,如果不是,就不一定了。” “不管怎么样,像这种我都不知道的棘手蛊毒,母蛊和子蛊都是共生的,也就是说,就算找到身上有母蛊的人,也不能贸然弄死他。” 有母蛊的人,是不是谢景鲢? 慕温愠眸色深深,这种蛊毒,究竟是谁下的? “不过你也别担心,本皇子会给你好好找找这种蛊毒的记载的。” 江矜敛了敛眸子,她和壬司域这个五皇子,好像是第一天见吧。 “五皇子为什么帮我?” “本皇子贪图你的箭术。” 晏安看着江矜,眸底多了些笑意,他才不会说是因为刚刚在步射场上被紫衫少年惊艳了才想着帮她的,他生在壬司域,女子才能继承皇位,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党派之争不断。 年纪轻轻就已经要给自己找退路,他在壬司域的势力,甚至一度超过他的皇姐。 壬司域的皇家子女,在新帝登基后要么死,要么远嫁其他国家,他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和亲。 但是他是绝不会乖乖和亲的。 “有空记得找我一起射箭,江矜。” 一侧的慕温愠精致的眉头紧锁,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什么东西却摸了个空。 晏安靠着门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此时,太医已经到了,迅速地给软团子把完了脉。 “小公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老夫开一剂药,等小公子起来让他服下便好。” “知道了,谢了。” “不敢不敢。” 太医开完药就离开了,没有过多停留。 “矜儿,团团没事吧?”林姨娘面上满是担忧地走了进来,“方才姨娘到处寻你们,在路上碰见了九王爷才知道你们在这里。” 江韵紧跟着走了进来,后面还有韩姨娘和一脸不情愿的江娇,江娇本来在外面玩得挺好的,却非得跟着自己姨娘过来走个形式,所以江娇特别不情愿。 晏安眼尾一挑,他是不是该走了?人家一大家子围在这里,他确实不太方便。 某安默默地出了屋子。 “团团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今天软团子差点死在她手里,又得知自己被下了蛊毒,江矜的心情特别不美丽,一点也不想应付其他人了,却还是缓和了语气跟林姨娘说话。 “矜儿,今天也吓到你了吧。” “我没事。”江矜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像是才听出江矜的语气里的不耐,林姨娘淡淡的笑着,把一抹厌恶掩盖住。韩姨娘自以为聪明地把话题转到一直注视着散漫少年的慕温愠。 “慕公子怎么也在?” “团团是我表弟。” 慕温愠言简意赅,阐述着既定事实。 韩姨娘略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姨娘在心里冷哼,到底是庶女出身上不得台面。 “团团还在睡觉,我们就别吵他了吧。” 随意应付几句后,江矜实在没耐心跟几个女人掰扯了,直接下了逐客令,本就不是真心来看软团子的,走了个形式,她们也就继续看宴会去了。 第三十章 莲太妃 谢景明屏退了下人,只身一人来到了一处偏殿,偏殿荒凉,殿外长了些杂草,步入殿内,依稀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慵懒地给一个毛色火红的像狐狸的一团小东西顺着毛,她怀里的小东西两只手就能团过来,正打着呼噜睡着觉。 即使她面容精致,也依稀可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女子气质清冷,身着米白六弦裙,高高的发髻上只斜插了一只和田玉簪子,十分素净。 女子看见了谢景明,也没有理睬他,只一直给怀里的东西梳着毛。 谢景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母妃。” 不错,这个女子就是八王爷谢景明的生母——莲太妃。 莲太妃是壬司域的帝姬,后来夺位失败,为了保命远到东皓国和亲。 莲太妃自小备受宠爱,是当时壬司域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性子孤傲了些,她一进宫,就因为令人惊艳的容颜频频得宠,更有坊间传闻自从莲太妃来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但是莲太妃一直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对先帝也不上心,就是生了谢景明,对先帝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善。 这宫里狼子野心的人何其多? 不过几个月,莲太妃就着了道,有人往莲太妃宫里放了麝香仁,那毒物可是凶狠极了,莲太妃自此之后就不能怀孕了,后来听说不知为何与先帝大吵了一架,也就很快失了宠。 这宫里满是朱墙金瓦,哪里是养莲的地方?这里适合养的是牡丹,而不是莲花。 这女人的美貌最多不过十年光阴,以色侍奉他人,又怎么能长久? 莲太妃失宠后也并没有想过复宠,她向皇帝请求把太辰殿赐给她,太辰殿荒僻,离养心殿远,再加上莲太妃本来就是壬司域帝姬,所以先帝也便同意了。 听说莲妃就这么在太辰殿待了几个月,就得了严重的风寒,与世长辞。 “找我做什么?”莲太妃的声音清清冷冷,好像面对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今天是合酥宴诶,母妃,您不怀念吗?” 谢景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啧,您在太辰殿居然还有新进贡的君山银针,儿臣真是羡慕啊。” 莲太妃坐在主位上没有理会谢景明的话。 谢景明看了莲太妃一会儿,许是觉得无聊,起身告辞:“既然母妃如此不欢迎儿臣,那儿臣也就不打扰了。” 他抬步,跨过门槛,忽而转头一笑:“对了,晏安也来了。” 莲太妃对谢景明的话产生了反应,她翘了翘手指,又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看着远走的少年,终是叹了口气。 怀里的小东西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莲太妃连忙给小东西换了个姿势。 “小东西,你也要走了吗?” 小东西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用舌头舔了舔莲太妃的手。 云倾殿 江矜看着屋里的慕温愠,勾了勾指头:“我出去上个厕所。” 慕温愠是软团子的表哥,看样子和软团子挺亲的,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而慕温愠显然不知道“厕所”是个什么东西,疑惑地看着江矜。 见他没听懂,江矜又解释了一遍:“我去五谷轮回之地。” “嗯。” 第三十一章 莫不是成精了? 江矜出了云倾殿,但是找不到厕所。 其实某厕就在云倾殿不远,一出殿门就能看见,只是无奈江矜不熟悉地方,觉得那是柴房,所以看都没看就这么错过了。 江矜自己再偌大的皇宫里又双叒叕迷路了,她的心情更加不美丽了,她自问智商超群,聪明绝顶,但是在这个皇宫里已经迷路好几次了。 mlgb 连路都认不清,活着还能干点啥? 这时一团火红的东西直接扑倒了她怀里,江矜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球。 当那团火红的东西抬起了头,江矜被它可爱得想原地下跪。 嗷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物种,怎么这么可爱? 这是是狐狸崽子吗? 啧,这个水水的大眼睛,太磕了,好想带回家,一屁股坐死怎么办? 可是它的主人是谁呢?这只小狐狸的毛发上一点都不脏,皮毛柔软有光泽。 宫里的宠物可不能乱碰,江矜瞬间回过神来,把小东西放在地上,就当做没看见吧。 拿了宫里的东西,福祸难料,还是当做没看见比较安全。 但是某东西好像特别不满脱离了江矜的怀抱,再次纵身跃起要回归江矜温暖的怀抱里。 woc,怎么这小狐狸跳得这么高? 莫不是成精了? 江矜蹲下看着刚刚没得逞的小东西:“小狐狸,离哥哥远点哦,要不然把你炖汤吃。” 江矜已经被软团子的“哥哥”洗脑了,时时刻刻脑子里都是软团子叫的“哥哥”。 小东西明显听懂了江矜的话,在江矜站起来之后离她远了一点,但是没有走。 江矜不再理会它,自顾自地寻找着“五谷轮回之地”,小东西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它的腿短,跟一个成年人的大拇指差不多,平日里都是被莲太妃抱着,那里自己走过这么远的路,它倔强地跟着江矜走了十几米就跟不上了。 于是某东西忘记了江矜的威胁,又开始耍起了赖皮,等到江矜往前面找不到厕所,刚转身它开始往江矜身上跳。 “woc,吓死爷了。” 江矜反应迅速地躲开了这狡猾的小东西的袭击。 “小狐狸,你怎么就盯上我了呢?你是谁养的?” “呜呜……”小东西扒拉上江矜的衣摆,示意江矜跟着它走。 新主人问它是是谁养的,它这么听话,当然要带新主人去看看。 “好家伙,你怕不是成精了,要我跟着你走吗?” 江矜看着脚边的一团。 没想到那一团还真点了点头。 阿西吧,成精了,这不科学啊。 “跟着你走会有危险吗?” 江矜再次试探出声。 jio边的小东西摇了摇头。 “算了,就跟你走一趟,别骗哥哥呦,要不然...你会没了的。” 某红团子打了个寒颤,它的新主人好像很凶,不过没关系,跟着它走,它会把新主人变得可可爱爱的。 “嗷嗷呜呜...”一想到有新主人它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了。 这奶萌又奇怪的声音成功地把江矜的小心脏融化了。 嗷嗷嗷,真的好可爱。 所以皇宫里就出现了这么一幕: 一个长相精致风华绝代的紫衣少年迈着小碎步不时地哔哔着什么,在少年怀里有一个火红的毛茸茸的东西在努力地伸着爪子指着方向。 画面一派和谐安详。 第三十二章 嗷呜呜 江矜正感觉边越来越荒凉的时候,怀里的小东西突然跳了下去。 江矜抬眼一看,是一个装修不错的宫殿,牌匾上写着“太辰殿”三个大字,只是屋檐上长了些杂草,看起来好像没人住。 小东西顶开了宫殿的门,江矜收回了目光,向殿内走去。 究竟是谁,住在这里? 殿内的女人躺在贵妃榻上,拄着头,闭着眼睛。 小东西突然跳上了榻,女人睁开了眼睛,给它顺着毛。 “你怎么回来了?” “嗷呜呜呜呜呜嗄...” 江矜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色。 等等,“嘎”是怎么回事?woc什么物种? 江矜惊了。 要不是榻上的女人看她眼神太过清冷,江矜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淡定的神情了。 她想鹅叫好吧。 我的老天鹅啊,这是什么神仙物种? “这是你的新主人吗?” 莲太妃收回了目光,看着在自己榻上的小家伙。 “呜呜呜...” “嗯,知道了。” 我靠,这特么还能跨种族交流吗? 真是长见识了。 莲太妃点了点头。 “它就是我养的,我把它送给你了,不用担心它被宫里人发现会怎么样,宫里人不知道它是人养着的,知道有它的人都很少。” “你且放心养着它,不会有事的,不要说见过我,我们不认识。” 说话间,莲太妃就已经把小东西递了出去。 莲太妃这个人对谁都清清冷冷,这大概是她这几年来,说的话最多的一天。 这是什么骚操作?为什么这个美人好像非要她养这个物种?她们认识吗? 虽然她也挺喜欢这个物种的,特别想研究一下这是什么物种。 心动不如行动。 既然美人姐姐这么说了,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她怎么可以让美人姐姐的手一直举着呢? “好的。” 看见江矜把小东西接了过来,笑得眉眼弯弯。 见江矜把小东西抱走了,莲太妃也轻松地笑了。 她只是负责暂时养着这个尊贵的小东西而已,并不是它的主人,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莲妃躺在太妃榻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想接着睡一会儿,又听见江矜回来了。 “美人姐姐,你知道茅房在哪里吗?” 莲太妃一愣,按道理说,江矜不应该不知道茅房在哪里啊。 莲太妃下了榻,亲自给江矜指明了位置。 看着江矜远去的身影,莲太妃眸光微闪。 看来这江矜确实不一样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小东西开始到处活动了呢? 好像就是几天前... 江矜抱着小东西回到云倾殿就把慕温愠打发走了。 她把小东西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它的鼻尖,问了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江矜:“你是什么物种?” 小东西:“嗷嗷呜...” 江矜:“我是人类。” 小东西:“嗷呜呜...” 好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个小东西说这个。 江矜:“你叫什么名字?” 小东西:“嗷呜呜...” 江矜:“……” 小东西的眼睛黑的发亮,直勾勾地看着江矜,它可是壬司域的圣兽蛊王,一定要有一个十分霸气的名字。 江矜:“你就叫嗷呜呜吧。” 嗷呜呜:“……” woc,新主人起名字有点随意啊。 第三十三章 他本是天外仙 看着新主人对它笑,嗷呜呜觉得虽然随意了些,但是你细品一下,这个名字还是蛮有内涵的。 既显示了它霸气侧漏的性格,又让人觉得亲近。 这个名字属实不错。 看见嗷呜呜认同地点了点头,江矜非常满意。 左右她也不想去宴会,就这么和嗷呜呜聊着天打发时光(虽然一直是某人自己一直在哔哔)。 嗷呜呜早就困了,它是圣兽没错,可是它习惯睡觉了,一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是醒着的,它已经这么过了千百年了。不一会儿,它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嗯...,好像新主人身体里有好吃的在动,好想吃掉啊,不过好累,还是睡饱了再说吧。 看着嗷呜呜睡得香甜,江矜也停下了,该怎么把它带出去呢? 嗷呜呜大概有两个手掌这么大,袖子很大,藏在里面也未尝不可,只是万一嗷呜呜乱动,那就不好办了。还是先把它藏起来,等合酥宴结束后再把它带出来比较妥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星星坠进漆黑的云朵里嬉笑。 皇宫不远处的远山上依稀能望见一处微弱的光。 萤火虫闪停留在梧桐树下的高挑男子长髻上,男子的一侧放着浮沉,周围还有些“梨花醉”的酒坛。 男子身着丹红缠枝花印花布长袍,眸底满是醉意。 手指纤长点空画符,慵懒灼灼,沉音念叨着碎咒,闭上眸子双指夹黄纸,纵横燃烬在朗空。 他本是天外仙。 云倾殿 软团子已经醒了,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嗷呜呜,已然忘记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嗷呜呜,是一只狐狸。” 嗷呜呜不是狐狸,江矜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嗷呜呜到底是什么物种。 门外有人敲门,来人正是慕温愠。 “太后今天晚上也来了,打算亲自看看你们。” 他挑了挑眉,“不出去吗?” “团团要出去看看姨母。” 既然软团子想出去,江矜也便跟着他去了,嗷呜呜也被带上了,看见慕温愠一直盯着嗷呜呜,江矜开口道:“捡到的,没人要。” 慕温愠点了点头:“嗯。” 步入场内,不少人前来想要与江矜搭讪,都被慕温愠三言两语拒绝了,太后已经听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对有人想动团团的事耿耿于怀,亲自让大理寺好好查这件事,同时也为江矜精湛的射箭技术感到惊讶。 江矜从小长在慕家,虽然她那时候已经入了宫,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慕家大房十分溺宠这个孩子,江矜在慕家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所以自小顽皮。 请了几个夫子就气走几个夫子,任性妄为,没听说过江矜会射箭。 莫不是真的在上次以后改邪归正勤学苦练了?那时间也太短了,根本不可能练成。 还是一直都在藏拙?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孩子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她刷得团团转,那可真是心机深沉,不可留之辈。 太后暗了暗眸子,希望江矜安分守己一点。 场上奏起悦耳动听的音乐,各色舞姬纷纷献舞,场上热闹非凡。 第三十四章 什么王八犊子也敢碰爷 江矜欣赏着歌舞美人,这就是不一样啊,啧啧,这腰可真细,腿可真长。 江矜前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地lsp,人送外号“实验室里的全能斯文败类”。 感觉到怀里的嗷呜呜动了,江矜立刻低头看去。 嗷呜呜:主人居然在这里吃好吃的不叫它,真是不仗义。 “嗷呜嗷呜嗷呜...” 一个肘子迅速地堵住了嗷呜呜的嘴,快得晃眼,快得惊人。 嗷呜呜:看吧,这就是默契,新主人果然很喜欢它。 “闭嘴,打扰到我欣赏美人了。” 嗷呜呜:“……” 艾玛,新主人给的肘子真不错。 谢景鲢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矜,江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找过他,这不合理,平日里江矜几乎天天都往九王府门口待一会儿,就为了看他几眼,可现在居然一眼也不看他。 这怎么行呢?如果这个断袖不喜欢他了,他的生意倒还真不好做了。 虽然他厌恶极了这个断袖,但是他知道,这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因为合酥宴算不上特别正式,所以谢景允和安舒瑶就提前走了,太后没待两分钟就回去了。 歌舞毕,卫太妃提议去沾雨湖旁看戏,众人也稍有些醉意,多数女眷也想看看这皇宫美景,一行人也就来了沾雨湖。 皇宫处处装修精致,就连一个戏台,都建的别有风情。 出将入相。 戏台搭在沾雨湖不远处,戏台下面如平日一样放了几十个座位。 此时的戏台上一个身段修长的身影闪了,出来唱起了那半卷戏文。 众人被戏给吸引了,止住了步。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袭染尽红尘的衣,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台上人茶色的眸子好似含了这世间的情思,唱着那个年代的爱恨痴缠。 嗷呜呜兴奋的看着台上的人,灵动的大眼睛里亮晶晶的。 戏已毕,众人渐渐从戏里回神。 六王爷最先叫好,眼里都是淮安的绝世姿容,六王爷生性暴戾,喜淫乱秽,府里小倌小妾不绝,如今也是看上了淮安。 这身段,想来也是不错,他想带回王府好好品尝。 江矜却是没怎么看戏台上的人,她本来也不想过来的,只是怀里的嗷呜呜一直很兴奋,想往这里来,为了让它安分一点,她也就过来了。 可是软团子和慕温愠去那里了?她刚刚还看见了他们。 人群中一个身影慢慢地靠近江矜,江矜想在人群中寻找慕温愠和软团子的,突然感觉一只手把她推了一把。 ? 就这? “给爷进去。” 一个人坠入冰冷的湖水中,激起一串浪花。 “什么王八犊子也敢碰爷。” 江矜抱着嗷呜呜看着水里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湖里挣扎。 此人正是之前给江矜送小倌的沈阳伯。 这里的声音不小,沈阳伯是个旱鸭子,挣扎了没一会儿就往湖里沉。 “快,快救人!” 旁边的宾客惊慌地看着沈阳伯渐渐沉入湖底,急忙向人求救。 江矜没有再理会这边,到处寻找着软团子和慕温愠,她有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五章 不是什么物件儿都配得上爷的氰化钾 软团子睁开了眼睛,想打个哈欠,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手脚都被捆住不能动了。 “这是哪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还在湖边,刚刚还在表哥身边玩。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一手端着一个烛台。 “表哥。”软团子看着眼前的人,正是刚刚和他一起玩的“慕温愠”。 “慕温愠”邪邪一笑,从耳后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你是谁?” 软团子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面前的人放下烛台,从袖子里拿出风筝线,一步步向软团子走去…… 沾雨湖 江矜心急地穿梭于人群,寻到了慕温愠。 江矜抓住了慕温愠的衣领:“团团呢?” “不是在你那里吗?” “不在我这里,团团丢了”,江矜松开了慕温愠的衣领。 “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样。” “人皮面具。” 慕温愠皱了皱眉头。 人皮面具的造价很贵,想买到不但要靠钱还要靠权。 “没走远,还在皇宫。” 慕温愠赶忙去寻找软团子了。 “要是软团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弄死他。” 嗷呜呜突然从江矜怀里跳了下来,新主人找不到小弟弟生气了,它可以帮新主人找到小弟弟。 嗷呜呜抓住江矜的衣摆,示意她跟上。 一个荒僻的柴房里 软团子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瞪大,脖子上不停地淌着血,一个身影扔掉风筝线,走了出去。 片刻,嗷呜呜赶到了这里,后面紧跟着江矜。 江矜一脚踹开了门,就看见软团子躺在血里,她慌乱地跑过去把手放在软团子鼻子下面。 没气了。 江矜愣住了。 心口突如其来地发疼。 她还是没能赶上吗? 江矜把软团子抱在怀里,嗷呜呜在一侧坐着。 呜呜,新主人的小弟弟死了,它还没被小弟弟抱过。 不对。 江矜垂了垂眸子,人不对。 她轻轻地把人放下,站起身,慢慢地拿出刚刚从尸体上拔下的簪子。 “阁下还不出来吗?” 一个太监打扮的人鼓着掌走了出来,离江矜只有两步之遥。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多。” 江矜直接用簪子向他刺去,太监嘿嘿一笑,抓住了江矜刺他的手。 “小世子以为我没发现吗?” 他的话刚落音,江矜就笑了。 “啊啊啊啊!” 一瓶浓硫酸直接泼到了他脸上,太监立刻松开了手捂着自己的脸痛呼。 江矜一脚把他踹开,把瓶子收了起来:“也不是什么物件儿都配得上爷的氰化钾的。” 她刚刚抱住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把尸体上的袖子拨开了,看见了淡黄色和暗紫色的淤青痕迹。 淤青刚开始形成的时候是鲜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成紫红、青紫、暗紫、蓝绿,后期才会变成金黄、淡黄等颜色。 尸体上的淤青明显时间在一周或一个月之内,但是她在软团子屋里睡过一次,知道软团子身上没什么淤青,所以,这句尸体不是软团子的。 有人在阻止她去找软团子,如果再不快点找到软团子,软团子就会有危险了。 嗷呜呜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因为小弟弟的衣服上也有小弟弟的味道,所以它把主人带错地方了。 它赶紧跑出去趁新主人没有怪它接着寻找小弟弟的气味,幸亏这次它又闻到了。 嗷呜呜叼着江矜的衣摆接着示意。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第三十六章 喜欢看某人小人得志的样子 江矜拿着簪子走到太监面前。 “最后两秒说是谁指使你的。” 太监捂着火辣辣的脸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奉命行事而已。” “啊啊啊啊!” 柴房里响起太监痛苦的声音随后一片死寂,江矜跟着嗷呜呜走了。 柴房里的两句尸体还在淌着血。 未央宫偏殿 一个穿着青衫的男人趴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腹部看着眼前和他穿着一模一样的男人。 地上的风筝线染上一抹鲜红,软团子躺在一侧,双眸微闭。 里侧还有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正是提议去沾雨湖的卫太妃。 “你不是慕温愠,你到底是谁?。” “嗯。”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慕温愠在哪里?” 站着的人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软团子身边把他抱起来就要出去。 软团子抓住他的袖子,气息微弱:“哥哥呢?” “放心,你哥哥没事。” 他要是再不把怀里的小孩带到江矜面前,江矜就该内疚死了。 他还是比较喜欢看某人小人得志的样子。 这边嗷呜呜带着江矜来到了未央宫偏殿,殿内装修精致,家具上积了层灰尘。 是谁住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宫人把守? 可是屋内没有一个人,嗷呜呜停在一面墙前。 “呜呜呜呜嗄。” 小弟弟在墙里。 “密室吗?” 江矜寻着开关,墙上有一幅山水画,画下没有任何东西。 是笔架。 旁侧几案上有一个笔架,笔架明显被动过,下面的灰是扇形的。 江矜把笔架转了一下,墙面应声而开,露出了一条暗道。 嗷呜呜:woc,新主人nb。 密室里 高昀抱着软团子打算离开,听到密室口传来的动静,趴在地上的男人迅速拿起刀刺向高昀。 高昀抱着软团子闪躲未及,被刺中了胳膊,江矜应声寻来,见此立刻把人踹到了地上夺下了他手上的刀横在他脖子上。 这个人穿得和慕温愠一样,所以就是他把软团子带过来的。 “团团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风筝线只是划伤他了而已。” “你先快带着软团子走吧。” “你怎么办?” “我可以解决的。” 高昀点了点头,抱着软团子出了密室。 “你是谁指使的?” 能搞到人皮面具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而这个宫殿让他们这么轻易地就闯了进来,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是幕后黑手。 那个人大概还躲在暗处在看戏。 男人轻蔑一笑。 “我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江家世子。” 他轻轻地摸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我只是想见一见慕温愠而已。” “所以,没见到他,你失望了?” 江矜开口。 原来她也发现了。 男人摇了摇头:“那自然是没有,能目睹江家世子的风采,那也是……” 男人话还未说完,江矜就猛然用力一分,脖子上的刀划破了男人的脖子。 她现在心情真的一点都不美丽。 没有给眼前不知好歹的物件上氰化钾都得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对她的教化。 江矜拿出了浓硫酸,一滴一滴地滴在男人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浓硫酸腐蚀掉男人的衣服,开始腐蚀皮肤。 “啊啊啊啊...” 男人咬了藏在牙齿下的毒,晕死过去。 江矜收了浓硫酸,看见了里侧的女人,女人衣着华贵,已然没有了呼吸,正是之前提议去沾雨湖的卫太妃。 …… 第三十七章 酒碗山,相、当、古、怪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江矜上前把手指放在卫太妃鼻下。 啧,没气了。 江矜用手指压了压卫太妃的眼球,瞳孔变形,松开手指后,瞳孔恢复了。 这是…… 江矜想离开,却看见一侧的地面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画符。 好熟悉。 “嘶……” 江矜的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她用手捂住脑袋,趴到了地上。 嗷呜呜赶紧靠到主人身边,叼着主人衣摆。 好疼。 脑袋里好像氢核聚变一样。 江矜眼前发黑,闭上了眼睛。 w市飞机场 正值夏季晚上七点 “咱们这是等的谁啊,这么大排面呢怎么?还要咱们亲自等。”一个男人不停地看着手机,十分不耐烦。 “a大的天才学生江矜,学术界新星,年纪轻轻就已经参加多次国际论坛,是国家重点培育的全能型人才,此番邀请她前来,听说组织下了大本儿。” “原来是她啊,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如此我就放心了,此番考察必定满载而归”,男人微微颔首,没了之前的不耐烦,“唉,你知道吗,这个女孩十岁就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告进了监狱。” “我听说过这件事,当时舆论媒体特别关注这件事好像,哦,就是她啊。” “我弟弟还是她的粉丝呢,我弟弟也想考a大,想追上偶像的步伐。” “这可以,a大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你弟弟野心不小。” …… 一个高挑的身影拉着行李箱下了飞机,江矜穿着干净的背带裤,带着当下流行的墨镜,一手拿着外套和行李,一手接着电话。 “我看她就是真是土狗打饱嗝儿吃屎吃多了,这玩意儿能给王弯弯整吗?爷之前就说了……” 江矜挂了电话,上了来接她的车,一路奔波赶到了考察地。 已经十一点了,天色漆黑一片,温度开始下降。 “江小姐,很荣幸能把您邀请到这里,今天已经太晚了,您且先在帐篷里睡下,明天我们再详谈。” “嗯,好的,顾教授。” 江矜跟顾教授打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帐篷,这次她来酒碗山实地考察全是因为学校欠了这个顾教授一个人情,只能让她过来帮忙抵了。 酒碗山山体稳固,不易发生山体崩塌,他们就在山脚处安营扎寨。 “这次实地考察,你会大有收获的。” “酒碗山,相、当、古、怪。” “望你,不负此行。” 她出来的时候老校长如此嘱咐过她,想来这里有她需要来的原因。 半小时后,酒碗山下起了暴雨,不时的紫电划破天际。 江矜在帐篷里翻来覆去,被暴雨吵的睡不着觉,鬼使神差地拿着登山用的手电出了帐篷。 一路泥泞。 江矜费力地走到山脚,紫电像是想要劈开酒碗山一样打在江矜身侧的大石头上。 雨点像冰雹一样落下来,让江矜的视线模糊不清。 这个天气,和江矜目睹亲生父亲杀了母亲那晚的天气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想起了和江怜躲在卧室听着父母吵架,江怜那时候好像才6岁吧,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突然客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伴着一声雷声,窗外的紫电耀眼,江怜拽了拽江矜的衣服。 “姐姐...我怕...” “嘘...我去看看” 江矜的父亲拿着怀里的烟灰缸,看着倒在地上的江矜母亲,血留了一地。 第三十八章 死不了 十岁的江矜光着脚躲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那一刻,她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划过白皙的小脸。 爸爸是杀人犯。 江矜的父亲有自己的大公司,是一个有钱有权的人,江矜的母亲没什么亲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江矜鬼使神差地拿来了妈妈买的照相机,悄悄地照下爸爸清理尸体的这一幕。 江矜的爸爸很快找了替罪羊,那天晚上他们家进了劫匪,江矜的爸爸受了重伤。 江矜的爸爸安抚好两个孩子,转身又想娶新的女人。 十岁的江矜瞒过爸爸,趁着出去玩的时候,把照片交给了警局。 她记得爸爸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们的对话。 “软软(江矜的小名),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你犯罪了。” “我真后悔生了你。” “嗯,我知道了。” 一道紫电从天边落下来,江矜收紧了身上的衣服,打算回去,却瞥见刚刚被闪电劈中的石头上有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是一个符咒,她慢慢摸上符咒,紫电猛然劈下…… “据报道,a大某学生去w市实地考察不幸被闪电击中,沦为植物人,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a大的老校长关了电视,轻叹一声。 “会回来的吧。” “阿怜!” 江矜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软团子嘟着嘴就要亲她。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好像做了个梦,又回到了她开始的地方。 “团团,你没事了?” 江矜想要抱过软团子,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了。 “哥哥,你醒了,团团没事,呜哇~” 团团刚想好好抱抱哥哥,就被高昀抱起来了。 “压到他了。” 高昀的胳膊包着绷带,语气淡然,把团团放在了地上,嗷呜呜卖力地想爬上床,也被高昀扔下去了。 江矜疑惑地看着高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你是怎么晕倒的?”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符咒?就在那个密室的地上,大概是……”江矜找了纸和笔画了下来。 就是见到这个鬼画符后她就到了这里,再看见它又疼得晕倒,这个东西肯定和她怎么回去有关。 “没有。” 高昀的脸色不怎么好。 方才江矜在梦里喊的“阿鲢”是谢景鲢吧。 “我也受伤了。” 高昀语气淡淡,他知道江矜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所以那一刀是他故意被刺的。 “嗯,死不了。” 江矜盯着那个符咒。 “我受伤了。” 江矜:“……” 她从这厮语气里听出点幽怨是怎么回事? 高昀眸底闪烁着不明的光,江矜从睁眼就没有问过他一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几天就对这个不识好歹的纨绔子弟如此护短。 就当是对江家的亏欠他也不会在刀要刺向自己的时候还想着江矜会不会生气自己没有告诉他他就是高昀。 他高昀自问不是个断袖,不会在意什么女人男人,可是为什么到了江家世子这里就不行了? 在步射场上用内力保证江矜的箭稳稳地射中靶心。 最可恶的是,这个断袖还喜欢别人。 第三十九章 金钱带来的美好 “卫太妃在哪里?我是怎么回来的?” “卫太妃死了,卫老太傅向皇帝把遗体要回了卫家,我把团团带到太医那里就让人回去把你带回来了。” 高昀没有执着于那个问题,回答着江矜。 “你说,卫太妃死了?” “嗯。” 江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里面疑点太多了,她还没有理清楚。 “皇帝表哥和姨母很担心哥哥和团团,还派人送来不少好东西。” 团团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箱子。 待会儿李总管就要收到库房了。 看着满地的黄金和珠宝器具,江矜觉得自己又双叒叕感觉良好了。 啊,是金钱带来的美好。 因为此事,这几天软团子和江矜可以不用上课,案子皇帝已经交给大理寺处理了。 “主子,壬司域五皇子来看您了。” 琉璃端着一盘葡萄进来了:“要不要让五皇子先回去?” 江矜拿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道:“更衣吧,爷看看他来干什么,左右躺在这里也是无聊得紧。” “那个人不见了”高昀突然开口。 “怎么回事?他不是……”江矜揉了揉太阳穴,“琉璃,备车,我去慕府走一趟。” 尚书府 沈阳伯十分不乐意,他说是江矜把他踹下沾雨湖但是没有人相信,因为当时人太多了,并没有人看见是江矜把他推下去的,而且江矜也是在未央宫偏殿的暗室里被发现的受害者。 对于他的说辞,那个老东西只当他是无理取闹,把他关了禁闭,又狠狠打了沈渃湛出气。 因为上次沈渃湛还要去合酥宴所以那个老东西并没有怎么打她,如今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沈渃湛的背上几乎是血肉模糊。 这就是为什么九王爷经常见不到沈渃湛的原因。 沈尚书并不担心沈渃湛会向九王爷哭诉,因为在他对沈渃湛最后一点怜悯耐心用完的时候就已经给沈渃湛下了毒,沈渃湛如今也必须仰仗着他,要不然他一发怒,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沈渃湛不会嫁给九王爷的,他也不会让沈渃湛活到那个时候。 他就是要一点点地折磨那个小杂种,看见她,他就会想起那个女人。 尚书府留香阁 沈渃湛在床上趴着,背后血肉模糊,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春秋给她一边哭一边上着药。 时候未到,沈尚书是不会把沈渃湛打死的,所以留香阁的药还是有的。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老不死的可以对小姐下这种毒手,一个姑娘要是身体有瑕疵了……” “住嘴。”沈渃湛死死地咬着手绢,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春秋赶紧擦了擦眼泪避免泪水掉在沈渃湛背上,她是沈渃湛母亲买回来的,和沈渃湛一起被喂了慢性毒药,需要定时找沈尚书要解药。这种毒是沈尚书的幕僚亲自配得,只有沈尚书有解药。 她多次想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但都被沈渃湛劝住了,沈渃湛想成为九王妃扳倒沈尚书。 沈阳伯是沈家唯一的儿子,她一直替他受罚,对他恨之入骨,沈家交到他手里也是迟早灭亡的。 沈渃湛以为凭她在京城第一才女的影响力,加上九王爷也钟情于她,沈尚书是不会轻易动她的,毕竟她死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等她成为九王妃,她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沈阳伯和老不死的。 第四十章 耳朵脏了 垂坠的青柳枝条,随风轻轻摇曳,宛若通透的翠帘,摇曳生姿,风光旖旎。 “本皇子自己去就好了,李总管事情忙,就不必亲自跟着了。” 晏安收了收折扇,泛水的桃花眼看着李总管,李总管满脸堆笑,老爷和夫人出府了,对方是个皇子,他也不好办啊。 “五皇子,您不认识路要是有什么闪失,奴才也担待不起,不如就让小椅子给您带带路吧。” “也罢,就这样吧。” 晏安拿着折扇拍了下手,随着小椅子出了前厅。 月华缭绕处,玲珑的花厅,飞檐的凉亭,流水的小桥,都精致得玲珑而华丽。 不愧是镇国公府,景色与他的宫殿相比确是别有一番风韵。 桂院 “你说什么?壬司域五皇子来镇国公府了!” 江娇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奴婢刚刚打听到的。” 在她眼里,壬司域五皇子不会和她有半分交集,合酥宴上惊鸿一瞥,那个翩翩少年郎便入了她的眼,如今,他居然来江家了。 “他在那里?” 江娇已经想到好了见到晏安的时候该说什么,要让他记住自己。 “奴婢听人说正往竹院去呢。” “竹院,竹院,一天天的,什么好事都往竹院去,就一个纨绔子弟而已,本小姐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都宠着他。” 江娇对着镜子涂着胭脂,嘴里嘟囔着。 “橘夏,你说本小姐好看吗?” 慌慌忙忙地涂上胭脂,江娇转过来对着橘夏,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温柔似水的笑容。 “小姐涂这个好看,小姐天生丽质……” “得得得,快带本小姐去吧。” 江娇身着青色留仙裙,头上斜插了几根玉簪,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娇俏可人的模样。 江娇抄近道走到了晏安前面,在一棵柳树下坐着,寻来一片叶子吹口琴。 江娇:我这么有情趣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可爱,这么有才,五皇子肯定对我一见钟情。 晏安从这条路走过,听见江娇吹的鬼调调皱了皱眉。 晏安:woc,本皇子长这么大没听过这么难听的东西,不是,这姑娘有毛病吧非坐这里吹这么难听的东西,完了完了,耳朵脏了。 晏安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加快了脚步。 江娇:什么情况? 橘夏在暗处看得一脸尴尬,她家小姐吹得怎么这么难听。 “这位公子!” 江娇咬了咬牙,一狠心,站了起来,晏安回头看她。 江娇状似吃了一惊,慌乱地想要行礼,却又颤了一下。 “五皇子见罪,我刚刚扭伤了脚,现在不能走路了,劳烦五皇子...” 江娇满脸娇羞。 “所以,你刚刚吹那个是在——寻求帮助?” 晏安蹙了蹙眉,这个女人居然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男女授受不亲,本皇子不方便。” 江娇一僵,是她那里说错了吗?为什么五皇子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哥哥。” 一声不合时宜的奶音响起,晏安循声看去,却是合酥宴上的软团子跌了一跤,慌乱地叫着自家哥哥。 第四十一章 阿矜,过来 走在前面的江矜一顿,无奈地扶了扶额,高昀淡淡地瞥了一眼江矜,今天水逆啊。 她现在只想快点去慕府问点事情,不想与这五皇子浪费时间。 “江矜,你怎么在这里?本皇子还想去竹院找你呢。” 晏安没有再理会江娇,友好地走上前拍了拍江矜的肩膀:“江世子要去哪里呀?方不方便带上本皇子一起啊?嗯?” 当真是脸大可跑马,想法甚是天真。 “当然方便了。” 软团子拉住自家哥哥的手,不甘心被一个外人比下去:“团团也去找表哥。” 晏安挑了挑眉,江小世子这是要去慕府找慕温愠? “你不行,不能去,小椅子,带他下去玩,本世子有事要办。” “是,世子。” 晏安睨了一眼旁边的高昀,折扇晃了两晃:“江世子,这位是……” “我表哥的朋友。” 晏安点了点头,眸底满是笑意。 两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慕府门口,与镇国公府四面环林相对隐秘不同,慕府选择在门前修一段长廊。 倦怠的庭花初眠,馥郁芬芳,淡淡袭人,清润而灵动。 “世子殿下,您回来了。” 一个侍卫看见江矜立刻迎了上去,转头对另一个侍卫喊道:“快去禀报老爷夫人”然后殷勤地给江矜开了门。 世子殿下不是刚在镇国公府待了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慕家的每一个下人都和江矜处得很好,混世魔王与人交往不分三六九等。 比起那些难伺候的主子,他们还是比较喜欢世子殿下,知道江矜回来了,举府欢喜。 “世子殿下怎么回来了?” “是不是镇国公府有人欺负世子殿下?” “哎呀,谁敢欺负咱们世子殿下,咱们谁不是被世子殿下欺负过来的?” “如果让我去镇国公府服侍世子殿下,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他。” 几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下人在江矜周围叽叽喳喳,有几个心思灵巧的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看了眼高昀晏安。 众人安静下来。 晏安转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江矜,江小世子挺会收买人心的嘛。 “我找慕温……表哥。” “世子殿下这边来,公子正在院里,只是这些贵人还请到庭前小酌几杯热茶了。” 江矜对某个好事精无奈地摊开手:“那还请五殿下稍等片刻了。” 晏安笑着点了点头:“无妨。” 江矜随着小丫鬟绕过了赏花园,在景颐院门口停了下来。 “世子殿下请进。” 院里干净整洁,中间栽着一棵梨树,梨树枝旁生枝节,遮挡了院里一部分阳光,看样子这棵梨树已经活了好久了。 梨树下摆着精致的桌椅,一个如玉公子正在认真的抚摸着琴弦。 这是江矜穿越到这个地方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安淡祥和,干净如许。 公子的眼眸是天间的月亮,闪着世间的纯粹,停留在盛世流年。 “阿矜,过来。” 听见慕温缊的声音江矜才缓过神来,向着慕温缊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矜瘦了。” 慕温缊温柔地摸了摸江矜的头发。 江矜眼前的古琴变得模糊了…… 第四十二章 给爷把谢景鲢弄死 眼前一片黑暗,半点光亮也无。 “江矜。”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是……她自己的。 江矜用手在眼前晃了晃,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完全不知道声音的出处:“你是谁?你在哪里?” “蛊毒是壬司域的,是谢景鲢下的,去壬司域,寻蛊兽解毒,时间不多,顺便……” “什么?” 声音突然凌厉了几分:“给爷把谢景鲢弄死。” 江矜嘴角一抽,这语气,真的和她一模一样。 那,只能是那个人了。 “东皓国的世子殿下”,江矜语气平静,“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我应该怎么回去?你要去什么地方?你打破了我对科学的认知。” 长久的寂静。 “你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我们都是一类人,我在21世纪末,那个,属于你的时代。”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是怎么跟我交流的?为什么我们回不去?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江矜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为什么另一个江矜了解的比她多,这种感觉,很不爽。 “我从来不知道另一个自己这么有好奇心。” “是慕温愠对吗?” “是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谢景鲢的蛊毒极其凶狠,他想要的是我的绝对忠诚,蛊虫控制着我,唯有换魂,方可两全。” “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打乱我的生活?爷最烦的就是……” “事情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 空气又一次宁静了。 “你是怎么换魂的?” “不用你管。” “妈的,慕温愠是什么人?” “定云虚关门弟子,可信之人。” “道士?会仙术?” “嗯。” 江矜抿了抿唇,感觉到有一丝光芒出来了。 “在那边别给爷丢人,替我跟梁老头问个好,还有,照顾好我弟。” “你也是。” 无数白光穿透无尽的黑暗,眼前的古琴再次清晰。 “阿矜。” “好困好困。”江矜已经睁不开眼了,径直地向前倒去。 慕温愠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把江矜抱了起来。 在他眼里,阿矜一直都是阿矜,本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又早早学会了自保的小丫头。 第四十三章 臭道士与高昀 景颐院 江矜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慕温缊安置好江矜后便出了门,门外的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物件儿。 晏安百无聊赖地坐在下面,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折扇,不时瞄一眼对面的高昀。 “哎,那位小哥,你朋友什么时候来见我们?” 高昀放下茶杯,在桌下慵懒地转着鬼工球,没有搭理晏安。 晏安笑意不减,拄着头看高昀看得越发肆无忌惮。 慕温缊的朋友嘛,之前可没听说过,合酥宴也没有见过,怪有意思。 “诸位久等了。” 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携了半抹微风,踏进了小亭子。 慕温愠身份尊贵,与其他贵族子弟不同,不需要对晏安行大礼。 随意地与其他两位见了礼,慕温愠端坐在了主位上。 晏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温愠,看着他有些疏远淡漠的样子,好像对他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高昀转过身对慕温愠微微点了下头,二者对视,心下各自清明。 “寒舍简陋,二位屈尊前来,还望勿怪。” 江矜和慕温愠进了院子后,下人们奉命带晏安和高昀四处观赏,但是高昀没兴趣,所以就一直待在偏院,晏安倒是兴致高,一路赏荷观花,好不自在。 “贵府美景自是一流,慕公子何必谦虚,不知江小世子在哪里?” “谢五皇子关心,阿矜困了,现在在院里休息。” “本皇子府上还有事,这般本皇子也不好借光赖在慕府欣赏慕公子的风姿了。” 慕温愠浅浅一笑,“五皇子说笑了,谷里,送客。” 也罢,果然是慕温愠,从不亲自送客。 屋里只剩高昀和慕温愠两人。 “此番你来什么时候回去?” “快了。” “我倒是好奇他们是怎么把我的丞相大人逼到如此落魄之境。” “一时不慎,让他们寻了机会。” “呵”,慕温愠低笑几声,“丞相大人也有这般失误…” “如何?” “高昀,跟着我家阿矜就帮我照顾好,别让我家阿矜受什么伤,没想到你这次能落到阿矜手里,真是造孽,怎么就救了你这个祸害?” “臭道士,江小世子睡醒了吗?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慕温愠看了一眼外面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天,笑着道了声:“阿矜今天不回去了,老头子可候着阿矜呢。” 话不落地,就听见门外响起一个慌张的声音:“公子,老爷去院里了。” “派人拦着,别让他吵了阿矜睡觉。” 慕温愠无奈,阿矜没走的时候老头子还天天捧着,阿矜走了天天嘴里念叨着,派人往镇国公府送东西。 高昀把玩着鬼工球,缓缓抬起头,“既是这般,我是随江矜来的,江矜不走,我也不走便罢了。” 景颐院 一个老头被拦在了门外,老头儿身板硬朗,胡子已经花白,正口吐芬芳。 “反了反了,慕温愠这小子敢拦我这个老头子了,门都不让进了,真是反了天了!” “老爷,慕公子有吩咐,世子殿下睡下了,不让您吵醒。” 安颜毕恭毕敬地回答着,全然一副“后果自负”的做派。 这番做派倒是不讨老爷子的喜欢,却是异常管用。 老爷子很快安静下来,放低了音量,“小姑娘,这样可以了吧,让我进去看看乖孙。” 第四十四章 她叫江矜 老爷子满怀期待的看着安颜,却只闻得一句: “恕难从命。” “哼,一个个的”老爷子气得背过手去,“我去找慕温愠。” “不用了祖父,温愠来了。” 只听一阵温润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慕温愠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慕温愠,让我进去看看阿矜。” 老爷子对乖孙念念不忘,开玩笑,阿矜从小在他膝下长大,那情分可是一般? 谁知慕温愠还是不通融,果断地拒绝了老爷子的请求。 老爷子气得火冒三丈留下一句“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慕温愠”,转身就走。 远远地听见一声: “温愠遵命。” 渐渐地天色欲朗,江矜揉了揉眼睛。 开元三十年 东皓国慕府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你在哪啊?” 几个丫鬟脸色慌张,四处寻找着她们老爷的心头肉。 “嘻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躲在梨树下捂着嘴偷笑,模样竟和如今的江吟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当年的江矜。 待丫鬟们走远,小团子才从梨树后面出来,向着别的方向走去,江矜迈着小短腿费力地爬上一棵杏树,摘了几个黄嫩嫩的杏子吃。 有几颗饱满嫩黄的杏子在枝条另一段,伸进了景颐院,江矜被那几颗看起来很好吃的杏子勾了心神,伸着手就往那边爬。 “站起来,捡起剑,继续。”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把江矜吓了一跳,险些摔了下来,只见地上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正用手撑着地跪在地上。 少年把头埋得低低地,看不见面容,只是衣服上的血和土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一把宝剑正在他不远的地方闪着寒光。 一个穿白袍的人威严地立在一侧,见少年久久不起,又将手中的鞭子挥起,想要抽下去。 “不要打了,叔叔,他要死了。” 江矜急忙大喊一声,奶音里透着些许的慌张和害怕。 少年费力地抬起头,他从出生就被师傅带到了定云虚,如今回了慕府还要被师兄监督训练,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娃娃是他的表妹。 那个一出生就肩负着九族人命的婴儿,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能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世子殿下还是管好自己吧。” 男人捻了个诀,树上的江矜觉得自己被一只手用力地推了下去。 他怎么敢?! 少年瞳孔震惊地放大,这可是东皓太后的侄儿,镇国公的孩子。 少年咬了咬牙,消失在原地。 “呜啊!” 那边传来小团子的惨叫,男人满意地一笑。 少年闷哼一声,贴在地上接住了小团子,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小团子睁开了眼,入眼是带着些许伤痕的俊脸,江矜吹了吹少年脸上的的伤口,带着哭腔说道:“哥哥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少年点点头,抓住了小团子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矜。” “阿矜,你还能站起来吗?” “对不起哥哥,我压到你了。” 小团子赶紧站起来,想把少年也扶起来,少年已经虚弱不堪了,躺在地上晕过去了,把江矜吓哭了,嚎着不要哥哥死,不停地扯着少年的衣摆。 丫鬟们寻着江矜的哭声来了,带走了江矜却无权带走慕温愠…… 第四十五章 寻仇还是寻短见? 睡梦中的江矜皱了皱眉头,那个少年是……慕温愠。 江矜猛地睁开了眼,原主的记忆在与她重合,这个梦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对原主施法把原主推下去的男人和合酥宴假扮慕温愠要害软团子的男人有同一张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容貌一点也没有变,这就是道士吗? 她之前从未关心过道士一类的东西,她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可从她穿越开始她身边反人类的事情越来越多,和那些物理学家和天文学的人不同,她也对什么空间论没有兴趣。 等等,她现在在哪里?慕温愠呢? 听到屋里的声响,守在外面的安颜进来了。 “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表哥呢?” “世子殿下,主子和老爷都在集萃院等着您呢。” 江矜走在通往集萃院的路上一阵阵熟悉感涌上心头,她觉得这条路似乎走了很多遍,这是她和原主对话后,原主的记忆开始与她的灵魂契合了吧,江矜笑了笑,这样她就不用担心露馅了。 对这个时空的陌生感渐渐淡去,那有些东西她也该找到答案了,被别人掌控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集萃院 “阿矜来了,快让老爷看看,呦大宝贝儿啊,在镇国公府有没有受欺负啊?” 江矜刚进院子慕老爷子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就开始嘘寒问暖不停投食。江矜看见慕老爷子的一瞬间,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这他妈不是梁老头子吗?他也穿过来了。 江矜对着慕老爷子挑了挑眉毛,慕老爷子道:“乖孙怎么了?” 唉?装不认识呢?江矜看了在座的诸位,慕温愠,还有高昀,嗯?高昀?差点忘了带着他过来了,那晏安呢? 高昀慵懒地拄着头看着江矜,当江矜的目光转向他时,高昀对她眨了眨眼睛。江矜无比震惊,高昀这厮现在对她发什么春呢?脑子里进氧化钙了? 江矜回过神,看着给她夹菜的慕老爷子,低低地唤了声“梁老头”,可是对方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丝毫不觉得她在叫自己。 “阿矜?你在叫我?” 看着慕老爷子迷茫的眼神,江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慕家老爷子低声询问,江矜摆了摆手“我没有。” “那阿矜吃这个菜,这个辣子鸡是我从兖州请来的厨子做的,老香了……” 慕老爷子不停地向江矜投食另外两个人自顾自地吃着饭,丝毫不顾江矜求救的眼神。 十分钟后…… “这个酸溜白菜好吃唉。”某人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对面两人的眼神,看见江矜吃得香,慕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江矜一直都喜欢在集萃院吃饭,集萃院的厨子是慕老爷子亲自挑选的,个个做菜都是一绝,留得住阿矜的胃不怕留不住阿矜的心。 饭毕,慕老爷子还想带江矜出去玩,可是被慕温愠截了胡,慕温愠知道江矜来这里是有事情要问的。 景颐院 香烟袅袅,慕温愠端端正正地坐在席前,青衫朦胧,眉眼精致,安静如许。 江矜拄着头,看着眼前的如玉公子,突然想起自从她穿过来后遇见的人十个里八个是极品。 “慕温愠,你知道我是谁吗?”江矜开了口,她觉得既然慕温愠是道士,那个古琴也是他的,那么慕温愠应该知道了她不是原主。 “你是阿矜。”面前的男子摸了摸江矜的脸,温柔极了。而江矜却没有什么兴致了,她急于知道答案,江矜躲开了他的手,“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她,我不是你真正的阿矜。” 慕温愠笑了,他放下了手,“无论是你还是她,都是阿矜。” 靠。 江矜承认她不比汪谷谷(21世纪a国秘密工程科研人员,江矜室友)对这类事情有研究,汪谷谷是那种搞空间科学搞到疯魔的人,她不会人际交往,可能这种天才就是不疯魔不成活的。梁老头也说过,她的空间论根本不合格。 这时空一类的东西就是她的知识盲区,要是汪谷谷在就好了,顺便帮她解释一下换魂是怎么做到的,这tm不是玄学谁信? “道士会长生不老吗?” “会啊,阿矜想长生不老吗?” “不想。”那合酥宴上那个人就是当年那个想把原主推下去的道士了,可是他找慕温愠干什么?寻仇?还是寻短见? 江矜想起她在合酥宴上看见的符咒,既然那个人是道士,那符咒会不会是他画的?但是慕温愠也是道士,江矜对慕温愠还不至于特别相信,还是让徐长卿查一下吧。 第四十六章 第二次刺杀 慕温愠看着眼前看着自己出神的江矜,不禁失笑出声,“阿矜,哥哥好看吗?” “啊?什么?”江矜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这个神神秘秘的如玉公子也会打趣儿。 “慕温愠,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嗯,真的。” 江矜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江怜在干什么。 慕温愠看着江矜的眼睛道:“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趁着慕老爷子去库房给江矜挑东西的时候,慕温愠就送江矜出来了,他自然也想把江矜留在这里,他也明白江矜还有事情要做。 天边的云彩一坨一坨地四散开来,微风温柔地抚着街边的叶子,阳光穿过树叶见的缝隙散下一地碎金。 “你要去哪里?”一直没有出声的高昀开了口,江矜并没有回镇国公府,这个方向好像是…… “锦官楼,智障。” 高昀一把拉住前面的人的袖子,把她摁到了墙上,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去那个让他狼狈过的地方。 “你干嘛?”江矜死死地盯着他,“尚在人间就不要没事找事。” “我不去锦官楼。” “你不去就自己回府啊。” 江矜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会不认路……” 江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不远处的楼顶一支弩箭飞射过来,江矜猛地把高昀扑倒在地,躲过了这支弩箭,弩箭射进了墙内,不远处的楼顶一个黑衣人收回了弩,快速地消失在原地。 “卧槽?敢射爷?”江矜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高昀坐在原地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江矜,黯然失笑,小世子刚刚是救了他吗?他赶紧对暗处摆了摆手势,暗处几处人影闪过,掀起几片掉在地上的柳叶。 黑衣人身手不凡,江矜追到霖寄街就跟丢了,“靠,晦气,下次爷用氢氧化钠烧死他。”不过这玩意儿会是谁派来的?原主本是一介纨绔子弟,如今在合酥宴上大放异彩必然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她不由想起前面那次刺杀,高昀这个人身份复杂,与前朝关系密切,她第一眼就知道高昀的身份不凡,所以才冒个险带着,高昀这个人绝对不止是当今圣上的帝师儿子这般简单。 这般想着就看见等着她回来的高昀仍在原地等待,便出口道:“你不会不识路吧?”高昀心里失笑,江小世子脑回路可真丰富,“江小世子贸然跟上去就不怕刺客……” “所以,你是在关心本世子吗?”江矜猛然凑近高昀,看着他好看的脸,高昀脸上微不可见地起了一丝绯红,随即承认道:“是啊。” “那可真谢谢您了。”江矜转身,“我去锦官楼了,你不去的话就先回府吧。” “我随你去。” …… 锦官楼 “主子来了啊,奴家都想死你了。”徐长卿扭着纤细的腰身过来了,看见旁侧穿着精致高昀心里莫名的不爽,现在这个小白脸都已经跟在主子身侧了,可是自己只能经营着锦官楼顺便做些消息买卖。 “呦,这不是高昀夫子吗?怎么的?近来教主子些什么东西了?” “长卿。”江矜拉了拉徐长卿的袖子,“今天有正事儿。” “先帮我查一下刚刚在晋阳街刺杀我的人。” 第四十七章 浮闲楼 浅析阁 流水潺潺,旁侧一些不知名的花开得绚烂。 江矜把手伸进小溪里,感受着它的流动。 “主子,这里的水很冷的。” “帮我找个靠谱的道士,对了那瓶血能查出什么问题来嘛?” “是,主子。毒师说那是来自壬司域的毒。” “又是壬司域。”江矜摸了摸鼻子,看来她得亲自去一趟壬司域了。 “长卿,把我名下所有产业的账本给我。”她依稀记得原主看中了徐长卿超常的管理能力不仅把离自己最近的锦官楼交给徐长卿还把名下所有产业交给她暗中派人管理。 说起来原主对徐长卿也是信任至极了。 “主子随我来。”徐长卿从一块石头下面的暗格里摸出来一枚金币,江矜跟着徐长卿进了屋子,在一面墙前面停了下来,徐长卿把金币放在翡翠蟾蜍的嘴里,墙壁缓缓移开,竟有两块砖厚。 在江矜面前的是十几个木质书架上面满满地堆着无数的书本,往里面走还有一个精致的梨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价值连城,处处精致大气,无不展示着主人的风格。 徐长卿很快找来这个月各铺子的账本,胭脂水粉粮油颜米烟花爆竹青楼饭馆,没有原主没开的铺子。 “我靠,这也太富婆了吧。”虽然有钱人江矜见得不少了,但是这么有钱的江矜还是第一次见,这是真的富可敌国,江矜觉得要是打起仗来,原主的这些钱绝对可以买上几十万大军且粮草充足。 “主子是要夺了这江山的,这点钱不算什么。”徐长卿缓缓开口,含着满腔的恨意使江矜心颤。 她说这些钱是用来夺了这江山的,徐长卿在恨谁?东皓吗? 江矜暗了暗眸子,默默地掀开了另一册账本。 涟漪斋 徐长卿走的时候没忘了找几个人监视高昀。 高昀慵懒地躺在床上把玩着鬼工球,他本来想在东皓多待一会儿的,但是西楚那位好像特别反对,又给他搞事情了,遭人刺杀,中了壬司域的毒?他本来不以为意,认为是高钰来骗他回去的。但是何屈却告诉他是真的。 可是东皓这里也不太平,江家危机四伏,看样子他必须回去了。 浅析阁 “长卿,这几天准备一下,我去一趟壬司域。” “主子,蛊兽已经在找了,不必您亲自去的,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我等不了了。” 徐长卿还想再说什么,却恹恹地闭了嘴,主子说的对,自从主子被诊出来后他们就一直在寻找蛊兽了,虽然具体的方法他们还不知道,但是蛊医说要先找到蛊兽,主子中的蛊已经失传了,一切希望都在蛊兽上,可是现在他们连蛊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派了一批又一批人去壬司域寻找,没有几个人活着回来带回准确的资料。 “是,主子。” “你知道皇宫的藏书在什么地方吗?我想去哪里查一下蛊兽的资料。”既然原主要弄死谢景鲢,也得先把蛊解了才行。 东皓国地广物丰历史在众国之中最为悠久,历代皇权争夺,这种蛊应该也出现过。 “在浮闲楼,那里只有翰林院极有成就的学士和人才才能进入,也为王爷和公主皇子敞开,主子您要是想进去得皇上给了符才行。” 第四十八章 笑意 公主。 江矜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人,“朝华公主……” 江矜打了个寒颤,那个女人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宫里一共有哪几位公主皇子?” “新帝刚登基就把好几位公主送去和亲了,宫里只有四位公主了,除了朝华公主还有身体虚弱常年在府里修养的憬和公主,年纪最大性格沉稳的涟漪公主,博学多才在翰林院学习的潜静公主,宫里没有皇子。” “先帝一共留有二十一子,如今在世的有二王爷六王爷七王爷八王爷九王爷十王爷十二王爷十七王爷和只有六岁的二十一王爷,如今的皇帝是之前的十一皇子。” “这么多儿子有几个是他的也不一定。”江矜想起了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脑残的宫斗游戏广告里的一堆小孩。 “主子,主子。”徐长卿见江矜迟迟没有回应出声叫道。 “啊?”江矜想起了她之前和江怜一起去图书馆的日子,希望东皓的世子殿下可以替她好好照顾江怜。 “长卿,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 江矜出了浅析阁,高昀已经等了她很久了,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高昀一直等着她,但是她终是没有开口。 两人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刚进府门,一团火红的东西就跳进了江矜的怀里,江矜一个踉跄,高昀下意识地接住了她,看清是什么东西把江矜扑倒后,某人面无表情地拽住了在江矜怀里乱蹬的小短腿把它甩了出去。 “嗷呜呜呜呜……”嗷呜呜被甩出去几米远,在地上哀叫着,它只是想和主人亲近亲近罢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它?它可是壬司域的圣兽,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谢谢。”江矜快速站稳,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原主长时间裹胸还中了蛊毒,身体果然还是太虚弱了。 “江小世子的身体太弱了,该好好补补了。” “旧疾难愈。” 软团子闻声而来,本来嗷呜呜一直都在睡觉,就在刚刚嗷呜呜突然就醒了跳着往门口跑,软团子就跟了上来。 “哥哥,你回来了。”软团子看见江矜自觉忽略了在地上挣扎着起来的嗷呜呜,笑着跑到江矜面前,“哥哥去哪里了?是去找漂亮姐姐了吗?” “哥哥去找表哥了。”江矜摸了摸软团子的头,看见地上委屈地窝成一团的嗷呜呜突然想起自己带回来过这么个东西。 江矜快步上前温柔地把嗷呜呜抱进怀里,怀里的小东西缓缓地抬起了小脑袋,控诉着某人的罪行,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江矜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看见怀里的小东西舒服地眯起了眼,江矜好心情地勾了勾唇。 夜间的微风拂过竹院的梧桐,散下满地碎影。 饭毕,江矜去了她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原主掉进去的那片湖。 湖边是大块大块的光滑石头,有些已经长满了青苔,月光如水,穿梭于波光澜澜的湖面上,万籁此都寂。 江矜靠近湖边,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一种穿过两个不同时空的联系。 …… “江矜,你最好离本王远点,别让本王对你翻脸,死断袖还妄想进我的王府?痴心妄想。” 这是……谢景鲢?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来,江矜睁开了眼,入眼是谢景鲢皱着眉的臭脸和他凶神恶煞的侍卫,这是在镇国公府的湖边。 江矜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抓住了谢景鲢的袖子,白生生的手在暗红色的袖子上分外显眼。 “阿鲢,我……” 我靠?这是什么戏码? 江矜的手被谢景鲢无情地甩开,“别这么叫本王,本王觉得恶心,断袖而已,本王的王妃只能是湛儿,男人还妄想当王妃?” 江矜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疼痛感愈来愈强,什么东西这要是她,浓硫酸还不直接泼脸上? 谢景鲢转身就走,江矜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就听见远方一阵惊呼,是江韵,女孩子穿着跪祠堂时的深蓝长裙,她正专注于自己脚下的泥巴,未曾注意到这边。 “南宁,南宁。” 远处的侍女听到呼喊急忙跑来帮自家小姐脱难,不经意一抬头看见谢景鲢和江矜在湖边站着。 江韵看见南宁愣神,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谢景鲢离江矜很远。 江韵转身下意识地想离开,谢景鲢却把她叫住了。 “江二小姐?” 江韵抿了抿唇,慢慢地转过身来,她和沈渃湛平时交集挺多的,所以谢景鲢她自然认识,但是她对自己的纨绔哥哥有种畏惧感,无奈谢景鲢不让她走。 江韵走到谢景鲢面前行了个礼,“九王爷见笑,臣女失仪了。” 江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抓住了江韵的手腕,低声道:“你过来做什么?” 江韵被江矜这幅样子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我现在就走。” 谢景鲢有些好笑,把江矜的手甩了下去,江矜退后了几步,在湖边停了下来。 几个去桂院的婢女端着香茶整齐地走过。 “扑通。” 江矜掉进湖里了。 湖水冰冷刺骨。 令江矜背后发凉的是,她...不,应该是那时候的原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江矜,你!” “世子哥哥!” “来人呐!世子殿下落水了!” 第四十九章 高昀是个有钱人 湖水冰冷刺骨,隐含几抹幽光,江矜难以睁开双眼。 窒息感,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充斥在周围。 岸上脚步杂乱,这么久了,仍然没有一个人救她吗? 是原主自己掉进湖里的。 原主到底在做什么?她为什么掉进湖里时要笑? 是因为知道她要来了吗? 江矜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却忽略了人心叵测,心存恶鬼的人类本身未必比那些未知的事物无害。 《三体》威慑纪元有一种人叫执剑人,三体文明之所以不敢入侵地球是因为执剑人足够危险,掌管着两个文明的生死。 无害的程心替代了心思缜密的罗辑,三体文明入侵也是必然的,就连人类未知的三体文明也惧怕危险的罗辑,所以人心有时比未知的非自然事物还要可怕。 终是无人来救。 这个幻境该结束了吧。 江矜终于坚持不住了,几个泡泡扰乱了平静的湖面,她慢慢往下坠落,湖岸上渐渐平静…… 一只手抓住了江矜,然后她落入了一个熟悉无比的怀抱,江矜有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胳膊,对方有些手足无措了,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东西,把她带到岸边。 江矜费力地睁开了眼,一张熟悉的俊脸分外显眼。 “高昀?” 不对啊,这不是原主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吗?等等,江矜伸出了自己的手,她可以掌控这具身体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真切切的寒冷。 旁边的男人声音低沉掩着藏不住的怒气: “江矜你做了什么?想自尽吗?” 但是江矜并没有care男人的质问,自顾自地叨叨着“这不可能”“怎么会”“不科学”。 她明明就没有靠近湖边,怎么会掉进湖里? 少年身着暗蓝色云锦如今都被水打湿,皮肤白皙,颇有几分破落美感。 高昀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少年,眸色深了几分,江矜刚刚着魔了似的怎么喊都不回应,干脆利落地跳进湖里,那一刻,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几近疯狂地跳进湖里寻找她,在她还有生命意识时松了口气,因为她想活着攀上他怒气消了一半。 既然把他带回来了,就应该负责到底。 江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很疼。 痛感是代替不了的。 下一秒,江矜就离了地面,她被某人抱起来了。 ?! “你...” “湖水寒冷,想必江小世子脑子不太清醒,现在应该回房沐浴更衣就寝。” 后颈一痛,江矜被迫闭上了眼,陷入一片黑暗。 “主子。” 一个黑影闪过,跪在高昀身后,等待吩咐。 江矜是被夜里的小凉风吹醒的,身上还裹着件斗篷,她还在某人怀里,不过…… 他妈的,这是在房顶上搞飞檐走壁呢是吧?绑架呢? “高昀,你...”江矜没骂出来得多亏了九年义务教育给她的智商还能想起她在高昀怀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扔下去。 “醒了啊?江小世子,嘘,别说话,夜里冷,小心进了凉气。” 这踏马莫名的温柔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可是男孩子啊,高昀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秉承着珍惜生命的理念,江矜一路都特别乖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高昀勾了勾唇,江小世子是真的困还是对他太过没有防备? 默认后者。 高昀走进了一个处处精致的府邸,几个下人整齐地排在两侧,彦一看见高昀还抱着个人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 江矜被厚重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彦一看不见江矜的脸。 这是主子在东皓京城最为华贵的府邸平日里主子在西楚,这座府邸就一直由他管理,如今主子好不容易来一次东皓,却执意在镇国公府一间院子里住,只是偶尔来这里批阅高钰大人从西楚运过来的公文,从未在这里过过夜。 可今晚,主子竟然夜里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带了一个人也就罢了还亲自抱着,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主子...” “备衣,沐浴。” “是。” …… 屋子的地板是用汉白玉铺的,价值连城,飘逸雾气蒙蒙,温泉清波荡漾麟麟,尽显主人的财大气粗。 睡梦中,江矜又回到了那片湖,只是湖水却不似那般冰冷了,竟有几分暖意? 江矜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雾气腾腾的温泉。 我靠,这是在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还被抱着,江矜急忙挣脱了某人的怀抱,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玛德,就一件里衣了。 感觉到怀里人在不安分搞小动作挣脱了自己的怀抱,高昀不爽地眯了眯眸子。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自己睡得比谁都香,怕她自己泡温泉掉进去他善解人意地和她一起泡,居然还敢嫌弃他? “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我才不会这么重胃口,对一个男人做什么。” 草。 “高昀你这个……”话还未说完,江矜就想起这里应该是高昀的地盘。 “这是哪里?” “我的府邸。” 好吧,她确实是觉得高昀长得好看肯定有别的隐藏大佬属性才把他带回来的,可是她确实没想到高昀会这么有钱。 怪不得可以搞来人皮面具。 江矜自觉地走到离高昀最远的地方,高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怎么不问了?你不好奇嘛?” “我应该问什么?” “你刚刚到底为什么跳湖?” 高昀的话题跳跃的太快,江矜还沉浸在为什么高昀有这么大的府邸还住在镇国公府这个问题中,也没有注意某人在不知不觉走向她。 “也不是我要跳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矜小声嘟囔着。 这件事想起来就心有余悸,处处透露着诡异。 她分明没有靠近湖岸。 江矜伸出双手,觉得无比的陌生,她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了。 她的手被握住了,江矜一颤。 玛德她在全身心地思考问题,这厮怎么跟个鬼一样。 她想抽回自己的爪子,可是某人抓得紧。 高昀直勾勾地看着江矜的眼睛,试图寻找什么东西。 并没有。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都是男的,你害怕什么,我又不能做什么。” 第五十章 穿衣服 像是想再确认一下,高昀的目光从江矜的眼睛依次往下。 嗯。 平得一塌糊涂。 草。 “本世子有洁癖,不喜与外人接触过甚。” “我是外人?”高昀看着眼前满不在乎自己的人,心里平添一股怒气,“都一起泡过澡了,江小世子未免太过见外。” “我要回镇国公府,琉璃还等着我洗澡呢。” “你就和她如此亲密?” 一个男人天天带着个女丫鬟成什么样子?女丫鬟还服侍洗澡?她就这般她?她不是个断袖吗?他是外人,那丫鬟…… 江矜趁他失神,把手抽了回来就爬上了池边,连鞋都没穿,但是汉白玉铺的地面丝毫不给面子。 “我靠……” “扑通扑通……” 江矜又双叒叕掉进温泉里了。 温馨提示: 洗完澡后千万不要光着脚出去,尤其是在汉白玉地板上!!! 幸得高昀眼疾手快好歹把她抱住了,要不然得摔个狠的了。 江矜抹掉了被她激起来的水,抬头看着眼前同样狼狈的罪魁祸首,委屈愤怒和今天湖边的恐惧堆积在一块,鼻子一酸,眼角瞬间红了。 高昀刚刚憋的一肚子气在看见怀中人眼眶红了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怀里人的头发湿漉漉的,垂搭在耳边滴着水,皮肤白皙,眼眶通红,眸子里潋滟着水光。 他从未见过这般娇气的男孩子。 妈的,真是个妖孽。 “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别哭了好吗?乖……” 高昀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话这么温柔。 “爷要回镇国公府。” 江矜即使红着眼眶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声音微微软软,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她推开高昀,自己又爬上汉白玉地板,这次乖乖地穿上了鞋。 她不明白为什么泡温泉要穿衣服,衣服都湿了特别沉重,不过幸亏高昀没扒她衣服,原主藏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身可不能这么快就毁了。 “慢点,衣服在屏风后面。” 这边高昀也上来了,江矜闻言抬起来头,屋子西北角是有个屏风,当以后江矜想起这个屏风时,还是忍不住骂高昀一嘴败家子。 江矜抱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高昀紧随其后。 “你干什么?” “我换衣服啊。” “我先换。” “没事,咱们一起。” “我不行,我不喜欢和外人一起换衣服,你先换吧,我先出去。” 江矜把衣服扔给高昀,自己走了出去,在屏风前面蹲下了,留下高昀一个人不明所以。 就这么嫌弃他吗?为了不把人再惹哭,高昀没有强求,麻溜地换好了衣服。 因为府里没有江矜的尺寸,所以下人准备的是高昀平日里穿的衣服,江矜看着眼前的烟青色云锦,突然想起自己还不会穿衣服。 是的,她现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她还不会自己穿这个时代的衣服,平日里都是琉璃给她穿的。 草,她怎么这么粗心,就不知道看看琉璃平时怎么给她穿上去的。 丢死人了,高材生居然连衣服都不会穿。 其实也不能怪江矜,东皓国的云锦稀有,款式设计得各不相同,为了让云锦充满美感,云锦往往很难穿,琉璃服侍江矜多年,帮江矜穿云锦已经不在话下了,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弄。 高昀在外面等了很久见江矜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担心道:“怎么了吗?怎么还没换好?出什么事了吗?” 江矜卖力地搞着云锦的结构,终于设计出来它的穿法,闻言急忙道:“没事,我快了。” 江矜按着自己的想法费力地套上了衣服。 emm…… 应该穿得没错吧? 左右她套上了就比没穿好。 看着眼前把自己的云锦穿得像直接裹了个布一样的人,高昀第一次无语到这种地步。 “你不会穿衣服?” “我这不是穿上了吗?” 嗯,第二次了。 “娇气包一个。” 高昀说着就亲自上了手,江矜裹得也算有点技术含量,高昀废了半天劲儿才把结拆下来,耐心地给江矜纠正。 “这套云锦是这么穿的……这边系过来围两圈……这样……” 江矜本能地想拒绝,无奈自己还真的不会穿,就只能任由高昀给她穿衣服。 “这样把腰带伸过来……”高昀拿着腰带穿过江矜的后腰,然后伸出带子,“一系就好了。” 高昀给江矜挂上个玉珏。 “麻烦死了,穿个衣服。”江矜伸个懒腰,对着高昀浅浅一笑。 “谢谢你,高昀。” 第五十一章 道谢 无论是帮她穿衣服这样的小事,还是救了她好几次,她一直欠他一句谢谢。 高昀的衣服对江矜来说有些大,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把她显得更加娇小。 多年后,高昀每每想起这一幕,都觉得美好得恍若隔世,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接受了他吧。 “嗯,我现在送你回镇国公府。” 竹院 “琉璃姐姐,公子不在怡美院。” “琉璃姐姐,公子不在梅院。” “琉璃姐姐,公子不在……” 琉璃在竹院里急得团团转,她又把主子弄丢了,主子可别出什么事,要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就别活了。 “琉璃姐姐……”一个婢女慌慌乱乱地跑了进来,琉璃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急声询问:“找到了吗?” 婢女害怕地摇了摇头,“琉璃姐姐,要不然咱们告诉老爷夫人吧,让府兵找找。” 琉璃摇了摇头,“不行,已经这么晚了,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如果主子回来知道咱们贸然打扰到老爷夫人,会不开心的。” 更何况,她已经告诉徐长卿了,以徐长卿那么在乎主子的脾气,京城可以调动的力量应该都出手了。 这时,屋顶上出现了悉悉邃邃的声音,琉璃皱了皱眉,是谁敢在镇国公府里作妖? 江矜站在屋顶上瑟瑟发抖,她紧紧地拽着高昀的衣摆蹲在屋顶上,好像这样比高昀扶着更安全似的。 “高昀你大爷的,为什么非得飞到屋顶上来?把小爷摔下去怎么办?” 高昀牢牢地抓着江矜的手臂,他不理解为什么江矜拒绝他扶着她,而选择蹲在屋顶上。 他不懂理科生的信仰。 重心下降会更稳当些。 “你不喜欢在屋顶上的话我们可以跳下去。” 他一路抱着江矜过来的,怀里的娇气包一直不敢看下面,也不知道为什么爬树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 他不知道,在江矜眼里,树没有多高,村里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能爬上去,可是屋顶就不一样了,她没爬过,只觉得离地面特别远。 “不要,那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她真的不想再折腾自己了,妈的。 “主子,主子!”琉璃出来以后就看见自家主子怂的一批背对着她的样子。 “琉璃,我在这里。”江矜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琉璃,啊,这么高,我下不去了…” 听见江矜对琉璃半哭腔半撒娇的声音,高昀又黑了脸。 他明明可以送她下去,是她自己害怕的,而且,对一个小丫鬟撒娇算什么,对他撒娇不就下去了吗? “高昀公子,还请麻烦一下,把我家主子送下来。”琉璃对高昀行了一礼。 就目前局势来看,主子十有八九是高昀弄上去的,让高昀把主子送下来,是目前最快捷的方式。 高昀无奈地摊开手,就这么带着江矜飞了一路,江矜在他怀里半睡半醒,所以他根本没有收到什么阻碍就把她带回来了,可是他前脚刚着竹院屋顶,后脚江矜就醒了,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来人,架把梯子。” 琉璃扶了扶额头,她不记得自家主子这么怕黑啊。 “是,琉璃姐姐。” 梯子不久就拿过来了,江矜顺利地下了屋顶,就抱着琉璃倾诉着自己的害怕,后者秉承着关爱智障儿童的公共道德素质,没有推开这个让她丢人的主子,只是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高昀看见江矜抱着小丫鬟咽下心里的不舒服,强行让自己离开竹院,离开让他生气的娇气包,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琉璃给江矜换衣服。 “呜嗷嗷啊……”火红的团子闻到江矜的味道立刻跑了出来,这个主人是它见过的最不让它省心的主人了,一天天的见不到影子,之前的主人那个不是天天带着它不离手? 是它的毛不够好看了,还是它不好摸了,还是它长得不够可爱了? 它可是壬司域的蛊兽哎,没有人可以无视它还天天把它放在家里自生自灭的。 江矜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它已经屈尊帮着婢女把整个镇国公府的老鼠都抓住了,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么有用又可爱的蛊兽的。 第五十二章 秦太妃的示好 阿西吧,这特么水逆死了,怎么被这个祖宗发现了呢? 江矜拔腿就跑,远远地听见一个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了声“宫里不得疾行”,却并没有人敢追她。 “幸好长卿准备了地图。”江矜七拐八拐终于找见了浮闲楼,翰林学士们排成几列工工整整地进了楼,浮闲楼在外面看起来六十米左右,在周围的建筑中算是高的。 为了彰显浮闲楼的尊贵,进楼前必须净手焚香,表达对先祖的敬畏。 看着一堆学识渊博的人排队净手进入,江矜啧啧两声,一转身就看见谢朝华向她的方向走来了。 谢朝华没有看见江矜,江矜躲在柱子后面,本想等谢朝华走过去再逃走,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嗷呜呜呜呜呜……” “闭嘴,小东西,我看见你是从败类袖子里掉出来的,快告诉本公主你主人在哪里?” 阿西吧?嗷呜呜?! 对,好像她出门的时候嗷呜呜还在睡觉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滚进她的袖子里了,她也没太在意,刚刚躲着谢朝华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摔出来了。 “嗷呜呜嘎嘎汪……” 你慢点说,老子狗话不是很好。 嗷呜呜挥舞着爪子,想告诉谢朝华让她说慢点,它初来乍到听见狗话不是很熟。 “啊!”谢朝华一把把嗷呜呜甩了出去,“这东西居然叫声好奇怪!” 小宫女闻声赶紧跑过来,慌慌张张地问有没有受伤。 江矜眼疾手快接住了嗷呜呜,嗷呜呜惊魂未定,愤怒不已,眼里满是怒火,江矜摸了摸嗷呜呜的小脑瓜,检查了一下它的身体,发现没有受伤,江矜松了一口气,又转而看向谢朝华。 “谢朝华,你想干什么?”她对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已经忍无可忍了,对她冷嘲热讽,合酥宴上让她受制于人,如今又敢把她的宠物扔出去,江矜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被江矜冷漠无情的语气吓到,谢朝华呆呆地看着江矜,她眼中的江矜一直都是只会围着她九哥哥转让她九哥哥丢脸的败类,从来不敢对她如此严厉,在这宫里,连皇帝都要让她几分,这是除了太后之外第一个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放肆,竟敢对朝华殿下这么说话!”一侧的小宫女缓过神来,对着江矜呵斥道。 “呵,小丫头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干什么吃的,你主子还没开口,轮得到你出来叫唤?本世子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江矜挠了挠嗷呜呜的下巴,嗷呜呜舒服地眯了眯眼,嗯,主人在为它出头呢,好幸福啊,不过要是它就直接把那几个人毒死了,主人真善良啊。 “你……”小宫女刚进宫不久没有什么阅历,是偶然被谢朝华看见当做贴身婢女的,和谢朝华在一块没怕过什么人,如今见了江矜竟也把如今怼隔壁宫女的胆量拿了出来。 “甚矣,汝之不惠,以下犯上,不知死活,这种人是怎么跟着你的呢?公主—殿下。” 江矜一字一字地说着。 “碧桂,跪下给世子殿下道歉,请他恕罪。”谢朝华到底是太后的女儿,迅速让碧桂道歉。 “殿下,这……”小宫女就没有这么明白了。 “掌嘴。”谢朝华心里暗道一声废物,江矜这是明里暗里骂她识人不清呢。 “对不起,世子表哥,是我的错,把你的宠物差点弄伤了。”谢朝华是真的后悔把嗷呜呜扔出去了,她本就喜欢养些动物,刚刚把嗷呜呜扔出去是真的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叫江矜表哥。 “朝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表哥甚是欣慰。” 对方毕竟是宫里最尊贵的公主,太后的亲女儿,江矜也不会逼得太紧,给一个台阶下,大家都和气。 浮闲楼前的翰林学士已经进去的差不多了,江矜暗骂一声,转身就走,她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混进浮闲楼,不能因为这个公主前功尽弃。 远离了谢朝华,江矜转了方向回了浮闲楼。 “这位大人是?” “魏涵宇,我也是翰林院的弟子。” “小相公长得真标致。”侍卫打趣着就要放江矜进去。 皇宫守备森严,徐长卿在宫里没有太多人手,给江矜一个翰林身份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等。”一道声音把江矜进浮闲楼的计划打乱了。 第五十三章 守门道士 江矜咬了咬牙,这小公主最好放机灵点,敢坏了她的事儿,她一定弄死这个小公主。 江矜转过身,淡然地看着谢朝华,“臣见过公主殿下,请问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江矜把“吩咐”二字咬得重了点,平静的眸子充满着使谢朝华背后发凉的威胁。 “没什么,就是本公主恰好也想去浮闲楼看书,可是身侧没有博学多才的人相伴,所以本公主想让魏公子与本公主做个伴。” 江矜没来过浮闲楼,侍卫不认识她,但是朝华公主确是认得的,浮闲楼也不怎么来,这位娇蛮的公主一向对浮闲楼不感兴趣,今个儿居然来浮闲楼看书了? 莫不是,侍卫看了一眼江矜,莫不是看上这位小公子了吧? 闻言,江矜身边未来得及进去的几个翰林学士按耐不住开口道:“公主,我来与你作伴吧。” 笑话,能攀上公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就冲这位公主的刁蛮,应该是朝华殿下无疑了。 “不要,本公主就看上他了。” 侍卫决定巴结一下谢朝华,不等江矜开口,就忙开口:“朝华殿下,快请进吧。”叫出朝华殿下的尊号,他不觉得这位魏公子敢违抗朝华殿下的命令。 江矜抿了抿唇,这宫里趋炎附势,保不齐她不答应会发生什么。 谢朝华一直看着江矜,等到江矜说了“我答应了。”才露出了笑容。 浮闲楼内部更令人震撼,旋转楼梯,层层都书架林立,摆满了书,一眼就能看到顶,江矜看着最上层的屋顶,突然有种自己渺小至极的感觉。 不对,那不是屋顶,过分平了,那是——最高层的地板。进去的翰林学士大多在三层四层查找资料。 “那是第二十五层的楼顶。”谢朝华抬头看着最高层,“那层楼皇室直系子弟才能进,但是就连我也没进去过,祭祖的时候都没打开,我母亲说,那是记录皇室的秘密和肮脏的地方,本来要焚烧的,但是有祖先选择尊重历史,保留下来,在祖孙成年了之后才可以观看,以此为鉴,定位自己,那里面是皇室之间明争暗斗的记录。” 嗷呜呜从江矜袖子里探出头来,它觉得这个地方让它产生了种不一样的感觉。它跳出袖子,咬住了江矜的衣摆,江矜低头就看见嗷呜呜一脸焦急地拽她衣角。 “你要干什么?” 嗷呜呜放开了江矜的一般,用爪子指了指西边的楼梯,对着西边叫唤了两声,转身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谢朝华一惊,这个小东西莫不是成了精? 江矜顺着嗷呜呜的方向追了上去,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二十二层,二十三层,二十四层,每层中间都是空的衔接着楼梯,第二十四层到第二十五层的楼梯却不在中间了,江矜随着嗷呜呜到了一扇门前面,二十四层没有点蜡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不是嗷呜呜一直拽着她的衣摆,江矜可能已经跟不上嗷呜呜了。 嗷呜呜没有再走了,江矜摸索着,摸到一把锁,锁没有生锈,应该质量蛮好的。 “江矜,表哥,你在哪里?二十五层不能去的。”远远地传来谢朝华的呼喊声,她快上来了。江矜心一横,从包里摸出来自制的强酸往锁上浇了下去,只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锁瞬间被腐蚀成了液体,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冒出白泡泡,江矜踹开了门,面前是一个楼梯,仍然没有灯,她小心翼翼地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刚爬到第二十五层,把嗷呜呜抱紧了一点,突然灯火通明,一个面容俊俏的道士闪现在江矜面前。 “啊!” 江矜被道士的突然出现吓到了,拿着强酸就往前泼,道士惊呼一声,瞬移到了江矜身后。 “小丫头太暴躁了可不好,把老身泼死了怎么办?” 嗷呜呜从江矜怀里跳了出去,对着道士慢慢地露出了獠牙,只要道士敢对江矜做什么,他就等着承受万蛊噬心的痛苦吧。 “小东西乖乖的,我不会把你的主人怎么样的。”道士轻笑一声,“小丫头,你最好不要进去这里,此地七星八卦九连环,魂叫鬼嚣神不言,八方散尽,六爻皆凶,二字曰之:‘勿入’。” 道士又瞬移到了江矜面前。 “你是谁?” “我是……”道士轻笑道“我是这里的看守哦。” “不就是藏书的地方吗,如果真是你说的话,我进去是死,但是我就算不进去,也是死,爷觉得还是进去死得明白点。” 道士笑了,消失在原地。 “小丫头真是会玩呢,真真有趣极了。” 第五十四章 “你觉醒了吗?” 这么草率,都不上手拦一下她吗?还是,本来就没想过要拦她? 谢朝华的声音又近了些,应该已经在二十四层楼梯口了。 “江矜,败类,你在上面吗,别进去,那是禁地,不是你能进的,呜呜呜……这里好黑啊。” 接着就是一阵摸索着爬楼梯的声音,她要上来了。 算了,跟上就跟上吧,江矜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书架和成吨的书叹了口气,其实她都想看的,啧,不过这么多书的话,按照她的水平,也得三个月才能看完,还是先找蛊毒的记载吧。 既然谢景鲢知道她现在中的蛊毒,而且谢景鲢已经看过了这里的东西,那么十有八九这里有记载。 江矜一本一本地翻着书,吐槽着那些老东西也不会分个类,让她这么难找。 谢朝华终于爬了上来,看见江矜在地上翻书,连忙跑上去一把把书夺了过来。 “江矜,谁让你随便看的,这是皇室直系子弟才可以看的。” 江矜点了点头,把书拿了回来,“那公主殿下就当是做个善事,把这些书借给我看一下,左右你成年也会看的,你的就是我的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的守护者呢,没有管你吗?谁说本公主的就是你的了?” “守护者?是那个道士吗?他同意我看的。” 谢朝华一惊,她娘亲说这里之所以没有被毁灭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道士看守着,就连皇帝都得让三分,可是……江矜居然被允许看这些东西了,那……她是不是就不应该违逆这里的守护者的意愿? 谢朝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算了,守着这里的人都同意了,她可不敢得罪眼前的大佬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啊,为什么假装成魏公子啊?” “闭嘴,小丫头,我在看书呢。” 江矜不喜欢看书的时候被人打扰,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书。 谢朝华无聊地撇了撇嘴,拿起了江矜没看过的一本书翻来,反正她早晚都要看的,早看完看没什么关系吧。 “啧啧啧,天下还真有这么狠毒的蛊毒,居然可以左右人的爱情,我之前在话本子里都没见到过呢。” 谢朝华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她看书最静不下心来,就想着出点声音。 “唉,江矜,你不会也中了这个蛊才喜欢我九哥哥的吧?” “你说什么?”江矜骤然抬起了眸子。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中了这个蛊……” “前一句。” “世上真的有蛊可以左右人的爱情……” “把书拿来。” 谢朝华觉得江矜生气了,害怕地把书递了过去。 “对不起嘛,你生气也不能撕书哦,这个书很珍贵的……” 谢朝华怕江矜把书撕了,不停地劝着。江矜看着手中的书感叹谢朝华这娃子真是手气好,这正是她中的蛊。 “百祈二十年,靖北王为夺皇位让歌姬为饵,下毒蛊,此蛊性烈,中蛊之人会爱上母蛊持有者,无法自拔,如若持有母蛊之人不爱中蛊之人,则中蛊之人见持有母蛊之人会疼痛如刀割,严重者二三天死,未有人活过五年。” “真的狠哎。” 江矜翻了一页,卧槽,这一页被撕了?! 玛德,这一页写的不会就是解蛊之法吧?这是给她下的套,先是给她希望然后又灭了是吗,这样真的很好玩是吗? 嗷呜呜拽了拽江矜的袖子,江矜把它抱在怀里,又翻了一页,emm,这样也不错,有蛊兽的记载。 “壬司域蛊兽,也是壬司域的圣兽每千年择一次主,会变化成命中注定的主人喜欢的模样在主人身边,獠牙上的毒是世上最毒之物,蛊兽觉醒后的血可解所有毒蛊。” 这不就是解蛊之法吗?那前一页上到底写的什么?为什么有人把它撕了? 后面还配了一副蛊兽的插图,像是山海经里的神兽,威风凛凛。 嗷呜呜兴奋地嚎叫两声,插图上的它好帅哦。 江矜把嗷呜呜放在图旁边,啧一点都不像哎,谢朝华好奇地看着江矜,“你不会真的中了这个蛊吧?” 江矜把书放在地上摊开手,“我也觉得我中了这个蛊了。” 谢朝华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江矜中了蛊呢,江矜这是中了失心疯了才对嘛。谢朝华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这里到还挺干净。”她四处转悠着找自己感兴趣的书了。 “你是蛊兽吗?”江矜看着嗷呜呜道。嗷呜呜眼前一亮,主人终于觉悟了吗?它疯狂地点头,用爪子指了指自己,没错是我就是我。 江矜挑了挑眉,戳了戳嗷呜呜的脸蛋儿,“那你觉醒了吗?” “你觉醒了吗?” “你觉醒了吗?” 它本来觉醒了的,上一个主人死了它也死了然后它又重生了,被壬司域的女王给了她最爱的女儿来到了东皓,然后它又找到新主人了,所以它现在没有觉醒,它每一次重生都得把事情捋的顺顺的。 嗷呜呜摇了摇头。 “废物,除了让我喜欢,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江矜又把嗷呜呜抱了起来,看见嗷呜呜水汪汪的大眼睛又被逗笑了,“委屈什么?我说我喜欢你,你哭什么?”江矜摸了摸嗷呜呜的脑袋,“真是个小哭包。” 第五十五章 东皓标配 江矜一遍顺着嗷呜呜的毛一边继续看书,“觉醒之法没有写呢,看来写书的人也不知道,小东西,你知道吗?”江矜看向怀里的小东西,嗷呜呜被江矜顺毛顺得舒坦,抬了眼皮看了一眼江矜。 它当然知道了,就是去壬司域的一个大祭台然后放血什么的,它重生之后忘了好多东西,具体哪个祭台哪个步骤它也忘了。嗷呜呜在江矜手上笔画了一个圆圈上面画了一些对称的花纹,然后嗷呜呜用爪子往自己脖子上象征性地一抹,嗯,人死应该是这样的。 “你画的什么啊?” 嗷呜呜:跨物种交流果然对新主人来说还比较困难,可是它的画技分明没什么问题。 嗷呜呜画了个圈。江矜点点头:“圆。”嗷呜呜又花了花纹虽然它记不太清了,江矜皱了皱眉:“这是圆上的花纹?” 快开窍了开窍了。 嗷呜呜抹了脖子倒在了江矜手上。 “死了。” 嗷呜呜兴奋的看着江矜,连在一起……“祭台。” 嗷呜呜疯狂地点头,它和主人真是默契蛮高的。 “在哪里?” 嗷呜呜指了指自己,它可是壬司域特产,祭台自然在壬司域了。 江矜很快会意,看样子,她还得去一趟壬司域。 驿馆 晏安逗着鹦鹉,闻得窗外的声响抬起了头。 “呦,来了。” 打开窗户,一只鸽子停在窗户边上歪着头看着晏安。 晏安摸了摸鸽子的头,道了声“真乖。”转而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小条,关上了窗户。 他慢悠悠的解开绳子,把纸条展开,读完上面的字,皱了皱眉:“果然与我想的一样,看来小世子此次真的要亲自往壬司域一趟了。” 说话间,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在晏安耳边耳语几声。 “呵,这京城的水深啊,不如我的白羽莺儿让人欢喜。”晏安继续逗着鹦鹉。 浮闲楼 谢朝华在二十五层四处张望,她已经看了半天书了,不过是陷害抄家,皇家乱伦,觅长生之道的东西罢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也是如此的人,可能是因为她的父皇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她和母亲,很少来她们宫里,所以她对父皇的了解也少之又少。 可能从古到今的皇帝都是这样的吧。 谢朝华叹了口气,拿着书回到了江矜跟前,只见面容精致的少年眉头紧锁,看着眼前摆开的两本书。 “怎么了?江矜?” 少年没有理会她的询问,依旧看着两本书。谢朝华走上前,想看看那两本书,却闻得少年自言自语道:“这里的记载好像不全。” 谢朝华停住了步子,原来就这个啊,她还以为江矜看见了多惊天动地的秘密呢。 “当然会少了,皇室的秘密又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江矜抿了抿唇,东皓国的这些皇帝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几乎都是一开始不受重视的皇子最后当上了皇帝,无论是靠传位还是政变,他们的手段也都是差不多的狠辣,这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暗中观察的眼镜蛇,这是东皓国皇帝的标配吗? 第五十六章 谢朝华 外面日头正盛,江矜拿着书起身走下楼,谢朝华提着裙子快步跟了上来拦住了江矜。 “江矜这些书不能拿走,这些都是……” “我不会让别人看的。” “可是这也不是我能同意的。” “谁说了算?皇帝吗?太后吗?” 江矜挑眉,这些书她蛮感兴趣的呢,但是她不想跟皇帝和太后打交道,谢朝华咬了咬唇,那个道士为什么还不出来,他的书都要被拿走了。 江矜正在想着怎么能让小公主不回去告状,像是回应江矜和谢朝华强烈的愿望,一阵咳嗽声传来,谢朝华回头,看见一个俊俏白净的道士站在身后,皱了皱眉,怎么浮闲楼什么人都能进来了,那道士……不应该很老很老了吗? 难不成……修为太高返老还童? “我的书,自然我说了管用。”江矜抬眸,看了一眼道士。 “江世子要拿,就拿去吧,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除了给皇室那几个瓜娃子糟蹋。 “谢谢了道士爷爷。” 道士嘴角微微上扬,这娃子到是胆大,“江世子要不要老身给你算算命啊?” “可以唉,谢谢道士爷爷。” 玛德,正愁找不到机会跟道士请求支援呢,真是太棒了。 谢朝华看着这个连他父皇都要让三分的道士与江矜如此亲近,突然想起了太后所说的上次和江矜谈话,觉得江矜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今天她和太后在喝茶的时候,太后突然提起了江矜进宫了,她一时怒火攻心,就来找江矜的麻烦了,然后一路跟着江矜来到了浮闲楼。 好像从小到大,江矜所有的负面消息都是太后告诉她的,一开始是恨铁不成钢,后来就成了真真正正的败类,有些事情甚至还是太后自己编造的告诉她的。 所以,她这是被自己的母亲利用了?可是挑拨江矜和她的关系有什么好处吗? 江矜喜欢她九哥哥,江矜是断袖,可是江矜那天听到她提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那之后也没有找过九哥哥了。现在想想好像江矜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坏事,谢朝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对江矜了。 “喂,你怎么了?愣什么神呢?” 江矜一手抱着书,抽出另一只手在谢朝华眼前晃了晃,这瓜娃子怎么回事? “走了。”江矜抱着书下了楼,谢朝华闻言快步跟了上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扭头看了看道士,可是道士已经不在了。 到了二十四层门口,谢朝华突然想起来去二十五层的门应该是锁着的。“江矜,你是怎么打开的锁?”谢朝华克制住有些发颤的声音,江矜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怎么最近这么开挂?先是合酥宴一箭封神后是没有钥匙也能开锁,这一切太突然了,江矜转变地太快了。 “拜托小公主,身为一个纨绔子弟,没有点偷鸡摸狗的本事是怎么在江湖上混的呢?本世子一向是以技服人的。”江矜懒洋洋地回答着,丝毫不在意谢朝华异样的眼光。 学生们还在楼下听老师授课,没有人看见他们下来,出了浮闲楼,江矜在谢朝华身后偷偷摸摸地把道士给她的符咒贴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不尽兴 符咒入体,谢朝华只觉没来头的一身冰凉,脑子里翻江倒海地头疼,一刹那又消失殆尽,背后幽蓝色的光渐渐暗了下来,谢朝华睁开了眼,只觉做了一场空梦。 江矜见她没事趁谢朝华没有回头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谢朝华一个人疑惑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镇国公府 江矜前脚刚入府,后脚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江矜,你又去哪里了?”江矜抱着书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把书藏到了身后缓缓的转过身来,只见江北城拿着鞭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草,点怎么这么背啊? “爹爹爹...爹,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吓儿子啊……” “哼,最近这两天倒是转性了,还知道求饶了?你小子干什么去了?后面藏的是什么东西?”江北城快步上前,把江矜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书?你还会看书呢?” 江矜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不要打开,江北城却毫不留情地翻开了书,嘴里还嘟囔着:“藏的这么严实,不会看的是春宫图吧?” woc?啊这?这爹是有多不信任原主的人品? 啊啊怎么办? “爹,其实,这是……” “嗯,不是春宫就好,除了春宫和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你小子看什么书爹都支持。”江北城放下了书,显然没有看出来什么。 江矜却没有松了口气,不应该啊,书里的事情江北城应该能看出来是什么才对,为什么他却没有深究呢? 书里的内容不清晰,江北城以为只是江矜寻来的评析当年政事的普通书籍而已,所以并没有多想。 “可惜高昀走了,要不然一定能把你带回正途。”江北城自顾自地念叨着,把书还给了江矜。 “什么?高昀走了?”江矜有些不敢相信,确实,时间也不短了,她早就知道高昀会走的,可是高昀都没有跟她告别唉,这也太不礼貌了。 “对呀,今天早上走的,多好的一孩子。”江北城拿着鞭子走了,留下一脸愕然的江矜。 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江矜觉得心里闷闷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阳光绚烂透过竹院的杏树叶斜斜地散在地上,少年抱着书走到了院里,神色落寞非平日可比拟,心头是没有来由的气和失落,连带着树上的叶子也只觉憔悴。 “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会离开的。”少年口气轻快,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龟盐坡 高昀骑着马沿着路狂奔,身后几个黑衣人紧紧追随,一个黑衣人拉开弓箭就朝高昀射了过去,却被躲了过去。 “丞相大人,就您一个人,别跑了,躲不过我们的。”一个黑衣人开口,看着前面快马疾驰的身影。 高昀没有理会黑衣人的话,勒住了马,朝着黑衣人的方向冲了过来,黑衣人已经,慌乱地勒住了马,开始射箭。 “果然废话比较多的都没什么智商。”高昀勾起了嘴角,“智商”二字是他从江矜那里学来的,甚是新鲜。 “谁告诉你们,本丞只有一个人的?”高昀翻身跳下了马,一时弩箭四射,几个黑衣人纷纷被射中掉下了马,高昀转了转鬼工球,慵懒地靠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陪着一群垃圾玩了这么久,真是不尽兴。 第五十八章 斗不过 不知道娇气包现在在干什么,眼前是江矜那天晚上对他道谢的样子,高昀勾了勾唇,等他处理好西楚的事情,就带小世子来逛一逛。 公子一身皂衣,面容俊俏,眉目间带着些许少年肆意张扬,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罢了。 暗处的管易看见自家主子莫名愉悦的神情背后一阵发凉,主子在东皓待了这么久还是没怎么变呢,不过听彦一说好像主子昨天晚上抱了个女的回院子? 天色渐晚,星子绚烂。 帘外殿 “丞相大人,您回来了。”殿外太监们侍候在两侧,跪着迎接高昀,高昀快步走入殿中,管易紧跟其后。 “传何屈。” “何屈大人已经在殿内等候丞相大人多时。”鬼堰话还未落音,只听殿内何屈的声音响起:“丞相大人,何屈有礼。”殿内一个年迈的长者走了过来,正要行跪礼,却被高昀搀住:“何大夫免礼,请问高钰……” “丞相大人不必着急,高钰大人的蛊的确出自壬司域,却并不是不可解……”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这蛊毒可是一饮尽?” 何屈睁大了眼睛:“丞相大人怎知?大人也不必着急,这毒是烈了些,解药是难找了些,但是……” “混蛋。”高昀咬了咬牙,“高钰在哪里?” “啊,大人,老夫……”何屈以为高昀在骂他,颤抖着想要问问自己怎么了,管易见状连忙解围,这可是西楚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脾气傲得很,可不能让自家主子在大夫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主子,高钰大人在偏殿。” “神医您别误会,我家主子骂的是高钰大人。”管易边回头边喊,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wc,他刚刚居然喊出主子骂高钰大人的事,啊,高钰大人在偏殿应该能听见,他是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emm…… 偏殿 高钰半眯着狭长的凤眸,靠在一个金丝楠枕头上,听着外面的声音笑了笑,“高昀回来了啊。”高钰的声音很小,虚弱地在偌大的殿里消失。 “吱呀——” 门被打开了,高昀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眸底酝酿着暴风雨前的暗波汹涌。床上的人脸上都布上了乱无章法的暗纹,依稀可见昔日与高昀五分相似的妖孽容颜。 高昀面无表情地掐上高钰布满暗纹的脖子,眼前的人已经虚弱的不行了,他轻轻一用力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 “解药呢?”高昀轻轻开口。 “我扔了啊。”高钰的声音更轻,带着写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既然高钰对自己下此毒手也要逼他回来,自然不能轻易让他回去。 “真该死。” 他还是斗不过高钰。 高昀放下了手,高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走出殿内,慢慢地从枕下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里面装着两个药丸,高钰把药丸慢慢碾碎,看着渣渣掉落在地板上,眸底是掩不住的笑意。 “皓迪。” 暗处闪出一个人影,“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查查东皓镇国公府的世子。” “是,主子。” 第五十九章 月空大师到府 一饮尽是去年高昀查封一个太尉家里查出来的,后来就一直放在了宫里,是壬司域比较秘密的蛊毒,解药是几个药丸,不过现在被高钰销毁了,林仙草是解药的主要成分,壬司域特有的植物,市面上根本没有货。 那就意味着还得派人去壬司域寻林仙草来制解药,不过林仙草没有那么好得,只能高昀亲自去壬司域一趟。 西楚皇宫里冷冷清清,皇帝年幼,未曾设立后宫,自先帝魏子谦离开之后,高钰就一直住在宫里,想到这里,高昀心间的怒火俞烧俞旺,可是他不知道,在他去东皓的这些日子里,高钰一直都住在丞相府。 他一向不喜欢皇宫,无论是西楚的还是东皓的。 夜里月光清冷。 镇国公府秀祈院 林姨娘看着眼前的佛像,又是一拜。 “主子,您这样天天跪着,会落下病来的,这个真的有用吗?”身侧的丫鬟有些不忍心出声道。 “闭嘴,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心诚则灵……”林姨娘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 “碧玉,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都准备好了。” …… 翌日 镇国公府门口 “啊?月空大师?您不是圆寂了嘛?”一个买油翁看着眼前的和尚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您还认得我吗?我是东边……” “什么?月空大师显灵了?” 一群人围了上来,或许是因为月空大师做的好事太多了,就算是月空大师的鬼魂他们也不会害怕。 和尚腰间系着酒葫芦,眉目和从前一样,不曾变了半分,面对众人疑惑,笑而不语。 “吱呀——” 镇国公府的大门开了,几个小厮毕恭毕敬地将月空大师带进府内。 报鹤院 林姨娘从座位上起来,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老夫人,今个儿老爷也在家,妾身寻到了一个与世子殿下有缘的人……” 老夫人皱了皱眉,这个林氏算是这些女人之中她比较满意的,因为从来没有生过事,一直安分守己,现在又是想做什么呢? “谁啊?”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氏抿唇一笑,“还请老夫人移步前堂。” 老夫人素来敬仰月空大师,人老了,就喜欢念念经拜拜佛祈求子孙平安,那日听闻月空大师圆寂也是悲从中来,竟是比听闻江矜落了水还难过,林姨娘搀着老夫人出了院子,韩姨娘在后面跟着,一时想不明白林姨娘在搞什么鬼。 “月空大师,您是怎么来的?您不是圆寂了吗?”江北城心直口快,看见月空大师不免有些愕然。 “镇国公别来无恙,贫道此次只是算到与世子殿下有缘,世子殿下不日有血光之灾,念往日受镇国公府香火,想带世子殿下去山上避避,至于圆寂之事,只是弟子误传罢了。” “既是如此,还请大师等我与贱内商议一下。” “月空大师!”老夫人一踏进前堂,就听见了月空大师的话。 “老夫人,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夫人气色越发好了。” “月空大师最近还好?” “托老夫人万福万寿,贫僧也还康健,别的倒罢了,只系挂着世子殿下一向身上好?今儿我刚回来,寺里一向干净,我说请世子殿下小住几日,怎么在府吗?” 第六十章 林姨娘的疯魔 “在家啊,月空大师那江矜就拜托你了啊。”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月空大师可是皇帝亲自夸奖过的,这京城多少侯门贵族想攀上,偏偏就亲自来她家了。 虽然是为江矜来的,却也让她得了脸。 林姨娘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这本是她请来的人,之前并不是这番说辞的,如今却让江矜得了脸,她可是砸了不少钱还赔了个大人情呢。不过,既然这样了就这样吧,让江矜离开镇国公府就行。 “娘...”江北城皱了皱眉头,这样不先告诉婉婉一声真的好吗? “老爷大可放心,月空大师又不是别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月空大师亲自到访的。”林姨娘温声劝道。“月空大师今天就带犬子去吗?” “那自然是越早越好,镇国公不必担心贵公子的安全,一切都有贫道。” “犬子素来顽劣,恐扰了寺里清净还望月空大师多担待。”慕婉近日得了病,还在院子里静养,团团也总不见身影,没有出来玩,他这几日忙了些,也没有太注意团团……既然老夫人点了头,那就... “把江矜带过来……” 马也坡 琉璃用红带子把江矜的头发高高束起,墨色骑装配了金丝坠的玉珏更显矜贵。 江矜暗自庆幸自己在大学就学会了骑马,不然在这种男子人人骑马出行的年代,她就没眼看了。 不过,她还从没有见过和尚骑马。 为什么这个和尚要带她出来呢?刚刚在前堂里林氏的笑让她有不安的感觉,身后一辆马车拉着她的行礼,看样子,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用回去了。 “主子,都准备好了。”同一时刻,琉璃和碧玉说了同一句话。 江矜点了点头,安排好了镇国公府里的事情,让人看好她的临时实验室,护着慕婉和软团子,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路上并不平坦,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城外献山。 镇国公府秀祈院 “主子,失败了,我们的人马在路上被另一队人马消灭了。”碧玉低着头,林姨娘仍在佛像前跪着,闻言一愣,随即把佛像前的东西扫了下去,眸底满是疯狂。 “不是说心诚则灵吗?不是说心诚则灵吗?为什么?为什么?”林姨娘起身,掐住碧玉的脖子,“小贱人为什么?” 碧玉吓得什么也不敢说,林姨娘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她们的命就这么好,抢了我的正妻之位,抢了他的宠爱,杀了我的儿子,为什么她们没有遭报应?” “主子……”碧玉看着有些疯魔的主子,想出声安慰却什么也不敢说。 林姨娘早年怀过一胎,因为身体情况不好,还想着争宠陷害慕婉被老爷江北城禁足了,心力憔悴那一胎就没有保住,但是林姨娘把所有的罪过都强加在慕婉头上,固执地认为那一胎是儿子。 听得门外有人叩门,碧玉看了眼自家主子,走到门前询问:“谁来了?我家主子在休息不方便见客。” 第六十一章 意外 “碧玉,是我。” 碧玉闻声看了眼屋内的林姨娘,林姨娘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碧玉转头道:“小姐请您先回去吧,主子已经休息了。” 屋外传来江韵的声音,“我就是来寻江吟的,既然母亲已经睡了那我先走了。” 碧玉听着江韵离开的声音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家主子身边,林姨娘一向不太重视江韵,虽然她只有这个孩子,但是除了让她上私塾之外林姨娘很少关心她,毕竟在镇国公府,武将世家,女子本就不受重视。 …… 献山 “江矜,我这山不错吧?” 月空大师手脚麻利地下了马,就走到江矜马前伸出了手,江矜看了一眼面前的和尚,反问一句:“你真的是和尚嘛?” 月空大师笑了笑,“我当然是和尚了,只是也吃酒也吃肉,献山已经到了,世子还不下来?” 江矜眼底明暗交错,没有理会月空大师递过来的手,自己翻身下了马,站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原主的身体是真不好,江矜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月空大师也没有恼,默默地收回了手,仍是笑着看着江矜。 “我这山里干净,世子好好玩玩,避避灾。”和尚转身道。 闻言江矜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江矜只有在画里才能见的颜色满山遍野都是白色的小花,空气中夹杂着阵阵槐花香,寺庙隐藏在槐树里隐隐约约露着些窗沿,寺庙不高,面积却是大得很,这地方倒是个宝地,只是…… “我曾听人说‘槐树,木之鬼也’不吉利,招鬼。” 走在前面的和尚一顿,转而大笑道:“槐树最有灵气了,门前种槐,招财化煞。” 待走近寺庙,江矜才看见门上悬着一块九龙金匾,写着是“清平寺”,前面走着的和尚见江矜没有跟上,转身便看见江矜在看门上的匾额,不禁笑道:“御笔呢,值不少钱。” 再看两边的对联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和尚道:“俱是御笔。” 江矜眸光微闪,这幅对联是《红楼梦》中太虚幻境的对联,如今却在这个地方看见。 她看着和尚,抿了抿唇这个和尚给她的感觉和旁人不一样。 入了寺庙,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抱厦前上面悬着一块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正屋里面香烛辉煌,锦帐绣幕,却看不真切,一尊金佛立在屋内,月空大师让小和尚带着江矜转了厢房,就离开了。 厢房虽不如镇国公府华贵,却也淡雅别致干净舒服,江矜躺在床上眯着眼,几个小厮搬着行李,琉璃进来了吩咐不让人进来,对江矜行了礼道:“主子,不出意外,都解决了,只是不止我们一波人马还有另一队人马帮助我们围剿匪徒和刺客。” “嗯,就这样吧,没想到我射了几箭就有这么多人坐不住了。” 说话间突然听见外面乱了起来,接着就有人过来敲门,江矜摆摆手让琉璃去看看,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软团子的声音。 “呜呜呜呜,琉璃姐姐,哥哥在哪里?我要找哥哥……”熟悉的奶音里带着哭腔,江矜坐不住了,快步出了厢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与来禀报的小厮撞了个正着。 第六十二章 受人之托 “世子殿下,您快……”小厮慌慌张张地指着身后,江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软团子一听见“世子殿下”就从琉璃怀里抬起了头,看见自家哥哥,马不停蹄地离开琉璃的怀抱冲向江矜。 江矜被软团子扑了个正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江矜蹲下身子,看着在自己怀里哭的一塌糊涂的软团子,心里一阵难受,细心地给软团子擦干眼泪,等着软团子不哭了,江矜才意识到他不该在这里出现。 马勒戈壁的,这踏马怎么搞?她去壬司域这小孩放在哪里?放在这里肯定不安全,那和尚看起来不像好人,现在送也送不回去了,既然知道她在这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肯定已经埋伏好了,玛德,总不能带着去吧,壬司域那地方都是蛊虫。 嗷呜呜本来坐了一路马车如今已经被吵醒了,它打着哈欠跳下马车就看见了软团子,这几天江矜不在家都是软团子陪它玩的,嗷呜呜兴奋地跑上去,围着软团子打转转。 “软团子,你怎么过来的?” “哥哥……”软团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江矜,他才不会告诉哥哥他是想和哥哥培养感情才躲在箱子里来的,“团团在箱子里好难受,团团头疼……。” “那团团先休息,待会儿哥哥叫你用膳。”江矜拉起软团子的小手,带软团子回了厢房,没有再过问。 月空大师也没有闲着,拉了江矜在葡萄架子下面下棋,赶了一天的路,月亮已经高悬在望不到头的夜空上了,柔和的月光白瀑似地撒在葡萄架上穿过绿叶间的缝隙散在两人和棋盘上。 “和尚你又输了。” “江矜你是不是犯规了?”月空大师又喝了口酒,看着棋盘上没下多少的棋子,他输得未免也太快了。 “老和尚,明明就是你自己下棋不行。” “老和尚?”月空大师摸了摸自己的俊脸,“害,人老了啊,得服老了。” “说吧,为什么把我弄过来?”江矜拿着一枚黑棋拄着下巴,手上的棋子在月光下透着暗紫的光辉。 “哎呀,受人之托,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而已。” “谁这么大面子,能把您老人家请出来啊?得花多少钱啊?” “哼,不只是钱的事儿,那还得看我愿不愿意。”月空大师拿着酒葫芦往嘴里倒,只出来几滴酒,他不满地咂了咂嘴,“酒又没了。” “和尚不是不喝酒的嘛?” “诶,我可不是普通的和尚,江湖人称‘一醉仙’,江矜你要不要来几口?”眼前的和尚面色绯红,俨然已经喝醉了,江矜皱了皱眉,她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平生摸过的酒精无数,就是没进过嘴,对醉鬼是骨子里的嫌弃。 “不了,老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是皇帝呢,我有百万大军呢,你和我做朋友嘛?跟着我有前途,我让你做我的丞相,嗯……嗯丞相,我不喜欢丞相……”月空大师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努力地回答着江矜的问题。 江矜憋不住笑意,在月空大师身边笑了起来,她想起来江怜之前有一次喝醉还告诉她自己以后要发明一个高科技穿越机器,让所有人去火星上厕所。 江矜笑够了又开始问问题,“那是什么人让你把我带过来呢?是林氏吗?” “林氏是谁?那个美人?嗯?我要看看……唔……”月空大师费了白天劲儿,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矜,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面容,月空大师又倒下了,嘴里嘟囔着“不行,不要美人…生的怪好看怎么是男的?” 江矜敛了笑,没有理会月空大师的喃喃自语,不是林氏,那会是谁? 镇国公府 “团团呢?”慕婉眼眶通红,斗篷都没穿拖着身子就到了江北城的书房,她刚刚才起床,就听闻团团不见了,着急忙慌地赶着往这边来,丫鬟在后面拿着斗篷叫着不让慕婉这么着就出来。 江北城看见慕婉来了,急忙跑了过来迎,“婉婉,团团已经在找了,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手这样凉。” 后面的丫鬟急着跑了过来行礼,“夫人请您顾念身体,先披上斗篷。” 江北城把斗篷拿了过来给慕婉披上,又吩咐人拿了手炉。 慕婉的泪一滴一滴往下落,“都怪我这么没用,天天卧在床上,没有看住团团,都怪我,都怪我……” 江北城心疼地把慕婉抱在怀里,给慕婉擦了泪,温声安慰着,尹则突然敲门道:“老爷,有消息。” “快进来。”尹则递了一封信,江北城慌乱地拆开读完,然后松了一口气地跟慕婉说:“团团在月空大师那里。” “什么?月空大师那里?为什么在那里?” 待江北城细细解释完今天月空大师来府把江矜带走的事情之后,慕婉还是不放心。 夫妻二人在书房聊天,秀祈院的林姨娘却不好过,花了重金全都白费,唯一的安慰是江吟至今下落不明,她不明白为什么月空大师出尔反尔,原本的计划是让月空大师说江矜与镇国公府相冲对镇国公府来说是个祸害,然后再把江矜骗到郊外杀了她。 “主子,有消息了来了,江吟也被月空大师带走了,月空大师说……”碧玉欲言又止。 “说什么?”林姨娘愤怒地握紧佛珠。 “月空大师说世子殿下和小公子福泽深厚,在寺里为庆澄郡祈福可以使庆澄郡风调雨顺。” 碧玉低下了头,庆澄郡连年干旱是朝廷比较头疼的问题,如果那里的干旱结束,朝廷可以少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财力救济灾民。 “凭什么?凭什么?”林姨娘愤怒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摔到地上,“主子,还有…林家来的信……”碧玉被林姨娘的样子吓得已经不敢多说话了,颤颤巍巍地把信交了过去。 林姨娘展开了信,读毕,笑了起来,“父亲要我抓紧时间上位,他把我侄女送进宫里去了。” 第六十三章 就没有心仪的? 驿站 晏安逗着鸟,漫不经心地问道:“小世子收到了吗?” “殿下,世子并不在府内。” 晏安皱了皱眉头道:“不在府内?去什么地方了?” “殿下,世子被月空大师带走了,说是世子殿下福泽深厚,在寺里为庆澄郡祈福可使庆澄郡风调雨顺。” “哟西,这么个宝贝东西啊。”晏安停了手,把小木棍放在一侧,“看来得本殿亲自去一趟了。” 献山 江矜撸着正在睡觉的嗷呜呜,忽而听得屋顶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忙把嗷呜呜藏在床底,拿起了匕首和试剂。 “费死劲了,小世子你的屋子倒挺难找的。”窗户被打开了,晏安一边吐槽一边迈着大长腿往里跨,江矜看见来人,把匕首放在身边坐了回去,开口道:“怎么亲自到这里来了?” 这几日她和晏安传信问蛊兽有关的事情,没有提过嗷呜呜,她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人。 “我听闻小世子要亲自去壬司域,特地带了些去壬司域必备的好货。”晏安手里拿着折扇,脸上挂满了笑意,环顾房间四周惊奇道:“这寺里还不错嘛,我以为你又被谁暗算出来受苦了,没想到你过得还不错。” “天气转凉,你还带着这折扇招摇撞骗,那货的价钱改日与你清算。”长卿已经置办好了去壬司域需要带的东西而且已经准备了人马,不过晏安是壬司域皇子,他带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很重要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嘛?”晏安笑嘻嘻地拿出了一个状如金字塔的东西,“这是四角,在壬司域很管用的,驱虫,已经打上穗了,佩在身上即可。” “谢了。”江矜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活了二十多岁了,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她不是小孩了,晏安,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想靠她与镇国公府交好还是和太后交好? 对了,她都快忘了,晏安是来和亲的了。 “你在东皓已经多日了,就没有心仪的公主要娶?” “哦?世子殿下还有这闲情逸致管我的人生大事?”晏安眉梢一挑,戏谑的看着江矜。 江矜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大的事不应这么早下定论,或许晏安压根没想娶呢? 简单寒暄几句,江矜就把晏安送走了,她还要准备今晚的东西呢。 九王府 “什么?你说江矜被月空大师带走了还说可为庆澄郡求得大雨?”谢景鲢慌乱地放下了手中的茶,“就一个纨绔子弟?福泽深厚?” 谢景明淡淡地抿了一口茶,笑道:“月空大师德高望重,如果真如月空大师所言镇国公府世子为庆澄郡求来雨水,那自然得了一郡人心,十一弟也要重重赏赐,必是风头无量,那九皇弟可受福了,皇兄先提前恭贺一下。” “我受的什么福?那蠢物今日对我爱答不理真是着了魔了,慕温愠许久不回来了近日居然悄无声息地回了慕府,合酥宴上还露了一面,净帮着那蠢物。”谢景鲢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慕温愠好歹也是江矜的表哥,自然偏向江矜,那既然江矜有利用价值,皇弟哄着些也就罢了,不如皇弟亲自去献山看看?” …… 第六十四章 谢景鲢礼佛 谢景明没曾想过,自己这一提议,谢景鲢居然把他也拉上了,他还要去香瞬坊吃新出的糕点呢,本想婉拒,可是谢景鲢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带着他就到了献山。 谢景明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画一般的美景,心中只觉烦闷。 谢景鲢这个蠢蛋居然就空着手来了?!算了,反正江矜也不会在意的。 谢景鲢也是这般想的,他换了之前不喜欢穿的绿色云锦,因为江矜之前说他穿绿色好看脱俗,还非要上来抱他,被他呵斥下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绿色的衣服了,这件可是他最近才裁的新衣服,想必那个纨绔看见一定会回心转意,不对,一定会被他感动到的。 谢景明看着眼前绿呼呼的一坨东西得意洋洋地笑着,心里难受的紧,他自然知道江矜之前说过谢景鲢穿绿的好看,可是江矜那次是发着高烧脑子不大清醒,再者,绿色就绿色,谢景鲢干嘛非得穿个大绿? 他不明白谢景鲢的脑子是什么玩意做的,怎么跟人的不一样呢? “九弟,我不大舒服,先去透透气,待会儿再来找我,你先进去吧。”谢景明跟谢景鲢说了一声就走开了,他实在不想看见这个大绿棒子了。 谢景鲢不以为意,带着小厮进了寺,有几个小和尚过来拜见,谢景鲢想询问江矜的住处,只听见一个小和尚喊了声“月空大师”,便见一个腰间挎着酒壶的和尚走了过来,行了礼问了安,谢景鲢洋洋自得,这个月空大师可是誉满东皓,为人孤高自傲,从不主动迎接他人,可如今竟然主动来迎他。 “月空大师,我这次来是想……” “九王爷,献山是我佛家传教之地,外人来是定要提前沐浴净身,以洁净的身心进入寺庙。礼佛之前,勿吃荤食:肉食、荤腥,以及蒜、葱、酒等都会污口,对佛不敬,所以在礼佛之前最好忌食。” 谢景鲢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不是来礼佛的,月空大师看着谢景鲢道:“九皇子难道来我这献山不是来礼佛的嘛?那我这老人家可就不能奉陪了,还请……” 谢景鲢看着眼前腰间的酒葫芦都快挎了几年的和尚,特别想说一句话:你在教我做事? 然而,话说出口却成了:“月空大师多虑了,这次是小王冒犯,不过小王是诚心来礼佛的,还请大师不要多虑。” 一个时辰过去,谢景鲢肠子都悔青了,他已经在佛像前礼佛礼了半个时辰了,面前的小和尚叭叭了半天了经书但是他听不懂,他只是想来见见江矜罢了。 月空大师葡萄架下坐着怡然自得地喝着酒,“江矜来了之后,这献山倒热闹了,山里山外都是客了。” “月空大师,九王爷礼完佛了。”一个小和尚跑了过来道。 “呦,那瓜娃子倒蛮快的。” …… 谢景明自顾自逛着,压根儿没有去看看谢景鲢的意思,这献山风景倒不错,虽然路上人蛮多的。 第六十五章 像个正常人?! 不经意闯入一片林子,目光所及都是树枝和满树的小花,再往前走树长得更是紧凑,谢景明又原路返回。 “这献山的确是个好去处。” …… “月空大师本王已经礼完佛了,但是本王还想问一句……” “殿下不是专门过来礼佛的嘛?”月空大师眸底满是笑意,谢景鲢想起自己一个时辰前说的话,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 一个和尚居然敢耍他? 谢景鲢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和尚,恨不得抽他两个大嘴巴子,可是月空大师声望很高,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认可,那自己就如虎添翼了,所以现在不能惹他,谢景鲢脸色千变万化,月空大师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月空大师不要生气,本王是受太后所托给江世子送些东西的,正巧本王也诚心向佛,所以特来献山。” “哦……”月空大师敛了笑意,“原是如此,王爷何不早说?我还是老糊涂了,快,静空,带王爷去见世子殿下。” 谢景鲢长舒了一口气,可巧谢景明也回来了,想着自己独自一人承受了这许多,谢景鲢看谢景明是哪哪都不顺眼,路上自然一路讥讽。 “主子,九王爷来了。”送走了晏安,又清点了要带的东西江矜抱着嗷呜呜刚要喘口气,便听见琉璃说了这噩耗,江矜心里直骂娘。 不对,为什么这次听见“九王爷”没有心疼呢? 怀里的嗷呜呜扒拉着江矜衣服上的玉珏,江矜看着嗷呜呜,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 “嗷呜呜,你……能暂时压住我体内的蛊毒?” 怀里的东西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是吧,它很有用的吧! woc,江矜兴奋地亲了嗷呜呜一口,把小东西搞得不知所措呆住了,随即发现主人现在很喜欢它,嗷呜呜指了指江矜身上的玉珏,它想要那个,它手舞足蹈地表示着,江矜自然会满足它这个大功臣,随手就把玉珏给了嗷呜呜。 她这几天可是很认真地在学习江北城送的一堆书,最近新研制出来好多好多新奇的玩意儿,真是迫不及待想试试效果了。 …… “矜矜,别来无恙。”谢景鲢看见江矜用上了自己最温柔的声音,把身侧的谢景明看得侧过了头。 江矜刚走进偏院就看见一抹夺人眼球的绿。 玛德,那里来的智障走错了门?引起她生理不适了,不去某年的傲韵会开墓式可惜了,穿得这样瘆人。 “九王爷别来无恙,这次过来找我什么事儿?” 听见江矜开口,谢景明眸底晦暗交错,不由得抬起了头,只见江矜神情自若,淡定地像个正常人一样。 怎么会像个正常人? 自从那年谢景鲢不小心把蛊下错了人下到江矜身上之后,江矜见到谢景鲢就再也没有正常过了。 谢景鲢也意识到了江矜与往日的不同,不过……看见江矜怡然自得的样子,不像是那蛊毒反噬心口疼的没办法忍的样子,难不成……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谢景鲢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动了,害,换几种方式都是一样的,他再怎么着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断袖的,他心里已经有沈渃湛了。 第六十六章 谢景鲢受窘 江矜看着谢景鲢身侧的谢景明,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琉璃俯身在江矜耳侧道:“主子,那边那个是八王爷。” “见过八王爷,九王爷,二位怎么得了空到这里来了?”得到谢景明的免礼后,江矜坐在了一侧的位置上,“几日不见,小世子越发消瘦了”,谢景明微笑着看着江矜,“是这样的,九皇弟说江小世子为庆澄郡祈福辛苦,惦记着要来看看,本王最近也没什么事情,九弟就把我带来了。” 谢景明是莲太妃生的,容貌有些偏向壬司域人,鼻梁比东皓人高些,遗传了母亲过人的容貌,却早早娶了王妃,在当年也是让京城许多美人伤碎了心。 “本王一介俗人,今日也在献山转够了,府中已有王妃等着本王回去呢,本王就先行回府了,不打扰了。”谢景明起身,理了理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说了声“不必送了”悠哉悠哉地离开了,背影上写满了“不和单身狗玩”。 ??? 聊天没几句走了一个人?不给面儿啊。算了,人家毕竟是个王爷。 “那九王爷请先喝茶吧,这是月空大师从别处带来的佛面笑,也是月空大师亲自泡的差了人送来的,可别凉了。” 江矜笑着请谢景鲢喝茶,谢景鲢看见江矜这样给脸喜不自胜,没有多想便饮了一口,又道:“阿矜,你我也算个表亲,我们也算自小相识……” 一句话没说完,只觉体内有一股气要从后庭挤出去,谢景鲢脸色微微变了变,想用力憋住却未能得逞,“bou~”一声出现在偌大的屋内显得很是突兀,谢景鲢身后的小厮趁人没看见捂住了鼻子。 声音不算太大,尴尬连同某些不知名的味道在谢景鲢周围弥漫开来,江矜在心里暗笑,这是她最近制出来的像泻药一般却比泻药猛烈不知多少辈的虎狼之药,绝对让谢景鲢三天之内出不来厕所,幸亏她离得远,不然可就不大好呼吸了。 偏生谢景鲢觉得没什么,只是着了凉而已,硬着头皮想继续和江矜聊天,江矜很配合地问道:“九王爷不是在哪里吃坏了肚子?”正假意上前关心,谢景鲢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不可言传的感觉到了尾椎骨,慌得谢景鲢一边弯下腰抱紧了肚子,一边跑了出去。 江矜在后面冲着谢景鲢跑走的身影大喊:“九王爷没事吧,茅厕出院往右拐!!我这里没有茅厕!!” 谢景鲢此刻恨不得长了四条腿地往外跑,听见江矜来了这么一句心里只想骂娘,身后的小厮紧紧地跟着自家主子,谢景鲢转过身来踹他:“你知道哪里有茅厕吗?” “回爷,奴才不知道。” “废物。” 谢景鲢还想踹他,不料一个没憋住,某物就出来了,小厮听见声音,慌忙往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又想笑又想哭。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求王爷放过奴才!!” “蠢货,还不给本王赶紧找茅厕!”谢景鲢脸色气得发青,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还不快去去给本王问问那几个和尚!” 第六十七章 团团也想见见世面 谢景鲢走了之后,江矜暂时得到解脱,简单打点好行装,嘱咐了琉璃几句,就到了软团子房里,她已经决定了,要带软团子去壬司域,她还是不相信月空大师,而且献山外面定然埋伏重重,送出去的风险太大,她也不放心,还是带在自己身边比较好。 软团子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让他白天睡觉,看见江矜进来软团子眼睛一亮就要上前给个熊抱,江矜把重心放低接住了软团子,宠溺地揉了揉软团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蛋。 “团团,今晚哥哥带你干个大的见见世面。” “好啊!团团也想见见世面!” …… 月黑风高。 “主子,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下山路,徐老大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就等主子了。”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站在江矜面前,“后门已经打开了,主子和小公子直接走就是,这里自有琉璃姐姐和锦瑟姐姐周旋。” 江矜拉了拉软团子的衣领,“走吧,团团。” 出了后门,江矜和软团子上了马车,嗷呜呜自觉地躺在江矜腿上,小路偏僻,十分不好走,马车摇摇晃晃,几十个人随行。 突然马车外一阵强烈地颠簸,马被一条绳子绊倒了,车外几十个人乍现,开始刺杀马车里的人,江矜听着外面的动静暗道不妙,一个刺客已经撩开了马车帘子拿刀刺了进来,江矜快速地发射胳膊上绑着的弩箭,刺客应声倒地,软团子紧紧抱着江矜,害怕地发抖。 又一批黑衣人出现在小路上,徐长卿带的人正和第一批带的人僵持,第二批人迅速反杀第一批刺客又迅速消失在路上,徐长卿的第二批人马也赶到了。 确认了江矜他们没有受伤,唐冶迅速地为江矜换了新马车,继续赶路。 “二爷,那不是我们的人马。” “我知道,徐老大想来是料到了路上会有这批刺客所以派我们护着主子,也难为了徐老大买了这么多人提前清理这条路了。” “到底是徐老大,是万万稳妥的。” 许是徐长卿提前清理了路,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刺客来冲撞了。 “呜呜呜,哥哥,团团好害怕。” 江矜轻拍着软团子的背,柔声安抚着,软团子早上已经睡饱了,所以现在一点也不想睡觉,嗷呜呜睡得到安稳。 东皓距离壬司域还是有些距离的,江矜他们行驶了十几天才到达壬司域的皇城所居地——康城。 壬司域气候潮湿,江矜一行人换上了壬司域的服饰,徐长卿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只给江矜留了十个靠谱的人,剩下的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也找好了客栈和一个热情的当地人,徐长卿处事之精密周到贴心,让江矜叹为观止。 得此人的忠心,定是原主的三生有幸,也是她的三生有幸。 可是那次她能感觉到徐长卿身上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那个秘密让她感到惶恐。 她和原主的身体正在缓慢契合,许多记忆也正在被她接受,只是希望不要有一天与徐长卿成为敌人吧。 第六十八章 我不知道我是狗 献山 葡萄架下,月空大师喝着酒,喃喃自语道:“差不多也到了壬司域了吧?”他勾了勾唇,眸光微闪,淡淡地道:“这般也罢,留那几个人倒来骗我。” 壬司域 高昀前几天就到了壬司域的康城,康城是壬司域的核心地带,城外紧靠着一片深林,林仙草就长在那里,这几天他已经去了很多次了,都无功而返,倒也稀奇,这康城旁侧的深林可是很多人生活的依靠,奇珍异宝多的很,他却没有发现林仙草。 身侧是许多不知名的树,暗沉的树皮带着点点灰白色的斑纹,有的歪歪斜斜搭在树藤上,浓密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这里是深林深处,许多商人最喜欢的地方,因为里面值钱的东西很多,高昀带了几个得力的人避开了诸位深林的常客,去往更深处寻林仙草。 江矜休息了片刻安抚好了软团子就带着嗷呜呜跟着徐长卿准备好的向导来到了深林。 “客家小心点,这里蛇虫多的很,一个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最喜欢咬人,您们那边的长虫不随便咬人吧?嘿,您没见过我们这边的长虫……” 向导喋喋不休,江矜听到唐冶叫他衣玛,是康城深林的常客,不过他和那些来寻奇珍异宝的商人和猎人不同,他专门干向导这一行,尤其喜欢给出高价钱的外地人当向导,不与其他人争抢。 正说着,一条遍体赤红的蛇就爬上了树,但是没有靠近江矜,衣玛指着蛇说:“那里就有一条长虫,那个长虫是我们这里比较凶猛的蛇,现在应该是累了,我们快些走,它攻击性蛮强的。” “谁在那里?”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把嗷呜呜给吵醒了,睁着刚睡醒的眼睛朦胧地看着江矜,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价值不菲的鞭子,眉下的丹凤眼微微挑起,带着几分敌意,身后是几十个随从,局势有些紧张。 衣玛微微侧头告诉江矜:“客家,我不认识这个人,在深林没见过的,是个生面孔。” “姑娘,在下是客商只是来寻点东西卖的,无意冒犯,若打扰到了姑娘还请见谅。”唐冶拱手道。 江矜在唐冶身后抱着嗷呜呜微微弯腰,emm,看不见她了吧? “后面那个,你手里抱的什么?” ?!什么语气? “我家养的小狗,姑娘对我的狗感兴趣?不过姑娘再喜欢我也不能割爱……” 嗷呜呜:我不知道我是狗。 “好了好了,没有想要你的狗……”少女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等会儿,你出来我看看……” 少女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个狗……是不是我丢的。”嗯,她只是想看看那个男孩子长什么样,毕竟她晏姣姣还是要王夫的。 nm,这水逆的够了。 江矜走上前看着眼前的少女,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我们不熟的,这条狗呢,我也不会给你的。” 眼前的公子面容一双眼睛生的清澈明亮,黑白分明,唇间含笑,完全长在了晏姣姣的审美点上:“公子你姓甚名甚,现在住在那里?” “抱歉姑娘,在下还有事要办,下次再聊。” 第六十九章 重逢 晏姣姣本想直接把江矜绑回去,但是一想到江矜是外国人,不明身份,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绕下口舌,被晏祁祁抓住把柄,还是再等等调查一下吧。 “既如此,我也不便打扰了。”晏姣姣摆了摆手,就带着一众随从走了。 “主子,再往深处看看?” …… 高昀带着人寻着林仙草,抬眼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昀皱了皱眉,这几天老是想起娇气包来,现在怕不是出现幻觉了吧?高昀叹了口气,没有理会那路人马,继续寻着林仙草。 嗷呜呜醒了之后就带着江矜在深林里穿梭,小家伙欢快地在深林里蹦蹦跳跳,丝毫不顾脚下成片的虫子。 高昀低头寻着林仙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嗷呜呜,前面有蛇你快给爷滚回来!” 高昀愣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来,嗷呜呜已经跑到了他这边,看见他畏畏缩缩地又退了回去,一条赤蟒跳起来就要咬上他,高昀把手中的剑调转方向对着蛇刺了过去,寒光一闪,蛇被甩到了远处的地面上。 江矜急忙赶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废物点心,就知道往前跑”一把把嗷呜呜拎了起来对着眼前的人就开始道谢:“真不好意思啊,家里的傻狗撒欢,打扰到……” “无妨,倒是小世子家的狗近些天有些瘦了。”高昀嘴角微微上扬,语调也轻快了些许,忍住想抱抱眼前这个跟他客气的娇气包的冲动,嗷呜呜被拎的不舒服,耍赖扑到江矜怀里,江矜勉强抱住嗷呜呜,有些惊讶地看眼前的人。 “小世子,又见面了,身子还是这般不好。” “高昀?你怎么在这里?”故人重逢,江矜自然欢喜。 “家兄中毒了,我来寻药,小世子的蛊也还是找不到解药嘛?怎么还亲自来寻了?你身子骨不好,壬司域危险,还是我帮你寻吧,你是来找什么药的?” “不必,我自己寻就好了,锻炼锻炼嘛……”江矜打着哈哈,高昀皱了皱眉,简单寒暄了几句,高昀就强行跟着江矜一起寻药。 嗷呜呜是蛊兽的事情江矜谁也没告诉,所以唐冶他们在寻的是其他九种解蛊需要的药材,江矜想单独找祭台,因为嗷呜呜觉醒不知道要出现什么幺蛾子,她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嗷呜呜是蛊兽。 半日找不到祭坛的踪影,倒是找到了很多其他珍贵药材,其中就有两种江矜需要的。 天色已晚,众人只得回去歇息,高昀跟着江矜一起回了客栈,吃饭闲聊。 “小世子,来口酒吗?这可是我带的好酒。”高昀斟了一杯,递给了江矜。 江矜接过手一饮而尽,瞬间皱起了眉头:“不好喝。” “第一次喝?” “嗯。” 看见眼前的人点了点头,高昀失笑道:“看小世子把青楼开这么大,我以为小世子很会喝酒呢,不成想却是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酒劲儿一上来,江矜就要带着嗷呜呜再去深林找祭坛,她脸颊绯红,那几口酒对她这没喝过的新手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第七十章 蛊兽觉醒 “去干什么?”看见江矜抱起嗷呜呜就要出去,高昀出声问道。 “嗯?我还得让嗷呜呜觉醒呢,你先走吧。”未等说完,江矜就要往外走,嗷呜呜突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跳出了江矜的怀抱,跑出了屋子。 窝草?!发生了什么? 江矜酒醒了一半,急忙去追嗷呜呜,高昀也拿起剑追了上去。 屋内的四角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外面绣着的荷花在烛光下欲显柔和…… 嗷呜呜跑得眼眶发红,小小的身子居然跑得那样快,江矜和高昀在后面紧追不舍,闯进了夜晚的深林。 毒物窸窸窣窣地穿过泥土地,被跑过去的人吓到躲了片刻又追了上去。 “nm,嗷呜呜给爷停下来!”夜里黑,江矜几乎要看不清嗷呜呜的身影,几只小黑虫爬上了江矜的衣服,被江矜不耐烦地甩了下去,江矜拿出随身携带的驱虫剂抹了一点在身上,高昀紧随而至,江矜把瓶子扔给他道:“跟丢了,你涂上一些,驱虫,我继续找找。” 高昀看着手中的琉璃小瓶按着江矜说的涂上了一点,刚想劝江矜赶紧回去,远处的草丛传出一阵声音,江矜小心翼翼地问道:“嗷呜呜是你吗?” 突然一切重回平静,空气中弥漫起危险的味道,江矜慢慢地往后退,高昀举起了剑,把江矜护在身后,江矜抬头看了一眼高昀,接着拉住了高昀的胳膊。 “你踏马真想上啊,跑啊!” 一条大蟒蛇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江矜拉着高昀飞奔在深林之中,高昀看着江矜拉着自己的手,暗道一声没办法了,一用力揽住江矜的腰就在深林里用了江矜这个麻瓜这辈子都渴望学会的飞檐走壁技能。 “窝草,高昀我头上有虫子!”江矜扒拉下来头上蠕动的虫子回头一看那只可怜的虫子已经被大蟒蛇吞了。 “窝草,高昀那东西追上来了,长得真大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呢那个花纹一看就很强的样子……” 听着江矜自己喃喃自语,高昀眸底染上了一层笑意,都到这时候了…… 哦草,我带了雄黄。” 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怀里的人就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江矜在自己腰间摸出了一包雄黄,捏出一些来在高昀与蛇之间撒出了个小弧。 江矜静静地趴在高昀肩膀上看着大蟒蛇,大蟒蛇停了下来,在雄黄那里嗅了嗅,江矜松了口气,高昀没有停下来,轻轻道:“它停了吗?” 江矜刚要回答,就看见蛇绕过弧,加速前行往他们这边冲过来。 “窝草,高昀它追上来了。”江矜慌张地拍了拍高昀的肩膀,高昀反而转身对着蛇的方向冲去。 “拿着你的雄黄,我走哪里你扔哪里。” 江矜闻言慌乱地拿起一整包雄黄,高昀飞速地围着蛇绕了一圈,雄黄撒完了,江矜把纸包扔到了地上,妈的,晏安给她的四角没带,硫酸也没带,什么都没带。 “雄黄没有了。” “没关系。” 蛇被雄黄围了个圈,两只大眼紧紧地盯着二人逃跑的方向,默默地回去了。 “吓死爷了。”高昀把江矜放了下来,江矜拍落了身上带的虫子,环顾四周道:“那条蟒蛇为什么走了?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东西?” 高昀谨慎地看着脚下铺满青色东西的石头和周围的流水。 “这里的水……” “嗷呜呜呜呜呜……”嗷呜呜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眼睛发红,纵身一跃,咬住了江矜的手指头。 “嗷呜呜?你在干什么?”江矜制止了高昀,把嗷呜呜抱了起来,松开了它的嘴。 小小的乳牙看似很软很奶,实则锋利无比,江矜没有注意自己手指头上被咬出来的血渐渐成了黑色。 眼前一黑,江矜就要倒地,被高昀一把揽住,地上的虫子密密麻麻地爬向石头外,石盘露出了本来黑漆漆的颜色,嗷呜呜从江矜怀里跳出来,急促地叫着,高昀慌乱地晃了晃江矜,叫着江矜的名字。 嗷呜呜见高昀不把江矜放下,用沾着血的牙咬在了石盘中心的凹槽上,石盘发出古老的声音,缓慢地转动起来,点点黑纹缓慢地爬上江矜的脸。 慢慢地,石盘静止了,高昀察觉到石盘的动静,缓缓抬头看向嗷呜呜,眸底一片晦暗不明,半晌,朱唇轻启,淡淡地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慌张: “你是蛊兽?” 嗷呜呜看着眼前年纪不大看见这种情况还能镇定下来的少年,它现在只想让他把主人放下,帮主人放点血。 高昀岂是常人可比拟?那次东皓事变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蛊兽这种东西了。 看见嗷呜呜这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是你的主人?” 嗷呜呜点了点头。 高昀把江矜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了凹槽周围,用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地划破了江矜的胳膊,然后起身,慢慢退出石盘。 血流进凹槽,石盘开始转动,江矜身上的黑纹愈来愈多,难受地呻吟出声,高昀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矜,眉头深深蹙起。 嗷呜呜身上火烧火燎,毛都烧没了,一阵火光乍现,恍惚了整个深林。 江矜被高昀划开的地方一个黑肉虫爬了出来,在高温中蜷缩成了黑球化为灰烬。 高昀被光晃得睁不开眼,听见一声长鸣,火光消退,高昀慢慢地睁开了眼,嗷呜呜俨然已经重新长出了毛,眸子化成了金色,江矜身上的黑纹散尽,仍然在石盘上躺着。 高昀急切地跑上了石盘,抱起来江矜就走,江矜身上烫的很,但是还有呼吸,嗷呜呜还在原地摆着姿势,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觉醒仪式中缓过神。 远远地听见高昀叫了一句:“傻狗,跟过来,不然你主人就不要你了。” 嗷呜呜迅速甩了甩毛,迈开短腿飞速地跟上了高昀。 …… “傻狗,她什么时候醒?”给江矜用冰块降了温,高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重新长了毛的嗷呜呜,嗷呜呜摇了摇头,眨着自己新解锁的觉醒金色美瞳,欣赏着自己新长出来的软软的还柔顺亮泽发光的毛。 反正主人的蛊已经解了,那应该没什么事了。 第七十一章 偷亲 蛊兽觉醒了,那嗷呜呜的血可就价值连城了,江矜也会更危险了,全天下都在寻找的蛊兽到了江矜手上,那个人知道了的话,江矜必定被逼的无路可退。 高昀暗了暗眸子,不过,不过就是个萍水相逢救了他一命的人罢了,没必要和她牵扯这么深的,可是那次分开后,他真的体会到了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与普通的挚友分别不一样,甚至……梦里都会有这个小世子。 “梦会骗人嘛?” 高昀喃喃自语。 “可是她是个男孩子。” 高昀握了握拳。 “那又怎么了?” 高昀慢慢地松开了手。 “梦应该不会骗人的吧。” 高昀起身,走到床前,像是挣扎了很久,汗都出来了,嗷呜呜好奇地看着高昀,要不是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主人,它觉对会以为他要把主人大卸八块。 然后嗷呜呜好奇地睁大了它的金色眼瞳,高昀为什么要把嘴放在自家主人的脸上呢? 它好像在之前几届主人和他们的配偶之间才见过这种动作,但是有些主人会让它转过身去不让看,所以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偷亲完江矜后,某人红着脸快步离开了客栈,留下还在深入思索的嗷呜呜蹲在江矜的床前。 很快某人又红着脸回来了,装着镇定的样子嚣张地喊道:“傻狗,看好你的主人。” 某傻狗:那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壬司域皇宫齐鸣殿 “殿下,查到了,此人并无不妥,只是东皓来的商人来寻药的。” “知道了,退下吧。” 主座上的人正是晏姣姣,她穿着一袭深紫红蹙金地毯单罗纱和铬黄京绣无袖紫曲水比甲,穿了一件高粱红剪彩绣罩印襦裙,下衣是一件高粱红剪彩绣罩印襦裙,身上是桔子色绒绣蓝地重莲团花锦云肩,绾成了飞仙髻,耳上是织丝钛酸锶耳环,云鬓别致更是加上了点翠。 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掐丝玛纳斯碧玉手镯,腰间系着古意绿如意流苏网绦,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囊,一双色乳烟缎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缎鞋,俨然是东皓贵族的穿着。 “阿珂,我好看吗?”晏姣姣走下主位,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男妾,眼神里像是带了钩子一样引得何必珂连连点头。 “妻主当然是最好看的。” 但是晏姣姣现在对何必珂不感兴趣,她现在看上的是那个在深林里遇见的男人。 “算了。”晏姣姣叹了口气,将外套穿好,轻轻道:“你出去吧。” 何必珂眼眶猩红,他十四岁对晏姣姣一见钟情,凭何家的势力只能让他做个男妾,他自愿在这宫殿困了多年,凭借自己较好的面容赢得晏姣姣的喜欢,可如今竟然一个没进门的男人晏姣姣居然让他离开她的宫殿? “妻主,我……” “何必珂。”晏姣姣别过了头,语气里满是疏离。 何必珂红着眼眶乖巧地回了房间,可是明明妻主今晚翻的是他的牌子。 何必珂握紧了拳头,那个东皓商人如果真的进了王女府他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七十二章 不搞对象 “你说江矜原来被送到献山祈福来壬司域的时候还被刺杀了?” 高昀眉头紧锁,看来留下一批人马紧跟江矜是没错的,如果不是留了那一队人马,他的小世子就到不了他身边了。 “查出来是谁了吗?” “梅翰林。” …… 周围是一片火海,软团子焦急地寻着熟悉的人,到处都是慌乱的脚步声,形形色色的衣摆在软团子周围经过,不曾停留半分。 “娘亲,哥哥,爹爹,你们在哪里呀……” 迎面跑来一个人,看见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软团子唤了声“哥儿”。软团子急忙看向叫他的人,奶音里带着哭腔道:“桃红姐姐……娘亲爹爹哥哥祖母呢?他们去哪里了啊?呜呜呜……” 桃红赶忙抱住软团子道:“哥儿别急,我先带您去安全的地方,他们还在里面……” 软团子挣扎着摆脱了桃红就往里面跑,脸上带着点点泪痕。 他看见他住过的院子在火中化为乌有,他看见火焰渐渐变成了蓝色,他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在喃喃自语:“快研制出来了……” 一团火焰向他袭来,软团子睁大了双眼,好像在火光中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哥哥!” 软团子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来只是梦啊,梦里的人长得真的好像哥哥啊。 软团子擦了擦冷汗,掀开被子爬下了床,迈着小短腿跑到了隔壁房间。嗷呜呜还在思考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突然看见了软团子,兴奋地嗷嗷直叫,它想问问软团子那个动作什么意思。 软团子却没有理它,径直走到江矜床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乖乖地盖好被子提醒嗷呜呜不要说话,然后“吧唧”亲了自家哥哥一口,甜甜地傻笑着。 嗷呜呜一脸懵逼,为什么这个小团子也要对江矜做这个动作? 嗷呜呜自闭了。 壬司域皇宫 南阳殿 晏舒绪看着即将破漆黑一片的天边揉了揉眉心,与晏安相似的桃花眼中写满疲惫,忽而听到一阵响声。 晏舒绪走到窗边摸了摸鸽子的毛,取下腿上绑着的小条,看罢离开了床边,把小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火焰欢呼着烧着纸条,看着它化为灰烬,晏舒绪眸子里是烛火颤颤巍巍却明亮异常。 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太阳,晏舒绪会心一笑,来了个客人呢。 风清月白偏宜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一群黑影迅速攀上客栈的屋顶,壬司域的屋顶是两侧斜面。 “二爷,外面有动静。” 胡二点了点头,未来得及下达指令,就被迷晕了,又一群黑影闪过,径直闯入江矜的发件,却发现没有人在,黑影退了出来,翻遍了整个客栈,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他们人呢?” “老大,不会是逃了吧?” …… 天边渐渐吐露半点绯红色的光。 壬司域皇宫 江矜缓缓睁开眼,身上的酸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前这种一看就很奢侈的地方不是她这个穷人住的客栈,小臂上火烧火燎地疼,她举起小臂,一个在她看来跟泥点子形状的东西印在了小臂上,她胡乱呼啦两下子也没擦掉。 “什么玩意儿?这是哪里?” 一支柔软的手臂从江矜旁侧勾住了她的脖子。 “woc,什么东西?”江矜转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江矜咽了口口水,把脖子上的手臂扒拉开,费力地坐起来,“姑娘这样不好,非触了啊,我未成年呢,我没十八……” 艹,为什么身上这么疼啊。 不对,昨天晚上……这是嗷呜呜觉醒了吗?那跟她有个屁关系?那她的蛊是解了是吗?团团呢?嗷呜呜呢? 看见江矜就要下床,晏姣姣慌乱地想拉住她,但是又怕给东皓来的小白脸吓到,只得跟着下了床。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晏姣姣,今年十八……” “你姓晏?” 江矜想起了晏安,壬司域皇姓不就是晏嘛? “对,没错,我就是王女……” “这是哪里?你的寝宫嘛?我怎么来这里的?” 江矜皱了皱眉头,昨晚她好像和高昀一起去深林……那是高昀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吗?不对,那高昀也应该看见嗷呜呜觉醒了,难不成…… 她被卖了? “这是我的寝宫……”晏姣姣低首,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绯红,没想到这个东皓商人会问得这么直接。 “我怎么来的?” “我……” 我把你绑来的。 晏姣姣住了口,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公子,小女子心悦你……所以……” “不搞对象,谢谢喜欢,我想出去。”江矜摆了摆手,长这么大,她确实没搞过对象。 第七十三章 动心——思 晏姣姣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失落,刚想开口,门外便进来一个宫女。 “殿下……”接到晏姣姣的眼神后,她上前两步,附在晏姣姣身侧道:“殿下,有贵客到,陛下让您移步长生殿。” 晏姣姣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连嘱咐都没嘱咐,放心地离开了。 她不相信江矜可以离开这个屋子的。 长生殿上 袅袅青烟在香炉四周盘旋而上,编钟声清脆响亮,舞女轻纱曼舞,却是人间风流快活之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其中。 高昀一手支着头一手有规律地敲打着桌子,想着昨夜软团子和傻狗火急火燎地闯到他的居处,一人一狗口齿不清地叭叭了一通,他大概听明白了——有人把江矜逮了,他们因为半夜找茅房躲开了。 世界上只有晏姣姣那个蠢货抓人才会故意留下自己的记号,不过,应该是来了两波人而且相隔时间不长,房间里能藏人的柜子都被翻出来了,小柜子却没有碰,一定是来抓人的,但是江矜却被晏姣姣先抓走了,晏姣姣留下的记号是蛊虫,壬司域皇室专用的蛊,晏姣姣每次找男妾都会用这玩意儿做标记,这种蛊虫进入木头要等上一会儿才见颜色,所以第二波人应该是没看见才翻箱倒柜地寻人。 如今蛊兽觉醒,江矜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暴露了身份,无异于一块肥肉,任人宰割。 昨晚蛊兽刚觉醒,江矜就被两波人抓了,晏姣姣应该是想让江矜做男妾,那另一拨人,是谁呢?是什么目的?难不成已经发现了蛊兽觉醒? 骨节分明的手指停止了对桌面无休止的敲打,主座上的女皇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昀的一举一动,殿上的歌舞肯定是吸引不了西楚的丞相的。 “高丞相……” …… 江矜百无聊赖地扣着自己的手指,门口的两个侍卫怎么放倒啊?谁怎么这么缺德,睡觉呢把人掳过来,她身上一点东西都没带。 高昀不会真把她卖了吧?那软团子呢? 门口传来一个女声,一个婢女进来送糕点,眉目清秀,江矜动了心——思。 “啊——” 门口的侍卫听到小婢女的声音冲了进来,只见他们要看好的人把刚刚的婢女压在了身下,刚刚的婢女慌乱无措,衣襟半开。 床上的人慵懒地回头看着两个守卫道:“干嘛啊?耽误小爷办事儿啊?”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这可是现在王女眼前的红人,要是惹怒了他,万一以后他真进了府,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是…… “公子,这里是王女的寝殿,这是王女的婢女,还望……” “知道了,所以你们是真的要耽误小爷办事儿是吗?”江矜慢慢悠悠地从婢女头上抽出来一支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公子,不要冲动。”两个守卫快步上前,md,难伺候的东西。 簪子戳破了一点皮。 “出去。” 两个守卫停住了步子,也不敢回去。 “别耽误爷办事儿。” 守卫无奈,只得离开,左右,这东西已经被下了止令蛊,出不去这间屋子的,只是可惜了那个婢女。 屋子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第七十四章 蚕室 俄顷 屋子里传来江矜骂人的声音。 一个婢女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香肩半露,哭哭啼啼地向前跑,脚步有些许踉跄。 守卫默默叹了口气,可惜了一个女子,没想到这小白脸居然是个混混,王女这次算是栽了。 拐了弯,套出了守卫的视线,江矜把掉到手上外衫轻轻拉到了肩上,靠在墙上喘着粗气,md,累死了,脑瓜子嗡嗡的,可出来了。 侧面传来脚步声,江矜不敢久留,转身要走。 突然眼前一黑,听得旁边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自己跑出来了,就省事儿了……” 长生殿 “崇德二王女到——” 晏姣姣步伐有些着急,母帝这是想把她嫁出去与西楚联姻的节奏,那可不行,她还得养男宠,嫁到西楚尤其是嫁给西楚权臣高昀,那肯定是养不了男宠了,能活着都是问题,那可不行,她刚得了个如意小郎君呢,可不能栽在西楚上面。 晏姣姣骂骂咧咧地登上大殿就位,即唤婢女去传信女帝的随侍女官。这边屁股刚坐下,女帝还想再劝劝,那边的人就已经起身了,女帝叹了口气,想冲动了,把高昀扣在这里。 蚕室 江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幕她毕生难忘。 屋子里没有窗户,蜡烛在昏暗的屋子里摇摇晃晃,一个男人仰卧在炕上,一人固定着腰部,另外二人分别按住其两条腿,并用布扎紧其腹部和大腿上部,用辣椒水清洗后,主刀者举起了刀。 活了大半辈子,江矜没见过这场面,她想发声,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她在地板上半躺着,她想跑。 手腕上缠了个绳子,捆在腰前,前方有几个男人站成了一排,她自己靠着墙躺着。 江矜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炕上被阉割的男人死死地咬着白布,绑她的绳子很紧,完全挣脱不了,阉割的人正在消毒,准备下一个。 下一个……排在她前面的只有三个人了。 江矜环顾四周,想找个锋利的东西把绳子割开,头上的簪子已经在逃出那个王女的房间时用来绑侍女了…… “(一种植物)。” 寻找东西的时候一个小片片从腰间上掉了下来,江矜看着眼前这个银色的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片片,伸出两只手把它夹起,一股不好闻煤油味儿扑鼻而来。 这是………钠(na),哦草,这不是小宝贝嘛,怎么把它带出来了,有救了有救了。 江矜环顾四周,见没人看这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钠放在了自己手上的绳子上,吐了口口水,钠滋滋地冒着烟,绳子顷刻间被烧断了,几个人在专心地替人阉割,其他人各干各的,趁现在。 江矜咬住下唇,快速锁定出口,打开门迅速跑了出去,这是蚕室,连窗户都没有,门也极少被打开,即使开门的声音被惨叫声压过,那抹不属于这里的光还是会很快被人发现。 “哪个混蛋开的门?不知道这里是蚕室嘛?” 第七十五章 我带你出去 “是那个小子跑了!快追啊!” 只听得一个人喊,几个忙活着的人迅速动身搜寻。 江矜躲到了蚕室的后面,把身子埋在了草丛里面,透过叶子间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待侍卫都走了,江矜狼狈地爬出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换成了和那些要被阉割的人一样的衣服,因为刚刚一直躲在草丛的原因,沾了许多泥土,好在那些人没有扒了她的里衣。 壬司域皇宫的构造不比东皓的复杂,那路修的永远不会让人迷路,一条道通向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 可是,这么清晰的道路也踏马不能让江矜逃出去啊。随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江矜扶着墙蹲下来,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就听见有人声传来把江矜吓了一跳,这nm什么隔音效果?这么拉跨。 “大人,奴才监察不到位,那小子竟然跑了,还望大人恕罪,饶了奴才吧!” 江矜心里一紧,这说的不会是她吧,她这是水逆到家了,江矜下意识要跑,但是刚刚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让她现在特别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然后狠狠地报复他。 “一群废物。他要是重新跑回来向王女告状,王女彻查出来你我二人岂不是要完?” “大人,您和王女情意深厚,王女不会因为一个东皓商人跟您计较的……再说……” “你住嘴,那个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勾引的王女,王女现在……” 江矜攥紧了拳头,听语气,这男的是在为王女吃醋,应该是刚刚那女的的追求者,住在王宫的话,应该就是那女的的老公。 江矜现在非常想冲进去一瓶浓硫酸泼死他,但是仅有的理智告诉她还不行,还要忍忍。 江矜咬紧了下唇,下一秒,一个长条状的东西缓缓缠上了她。 woc 江矜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小东西就扑了上来,江矜往下看去,却见是嗷呜呜把一条青蛇从她腿上扒了下来,和它缠斗在一起,小东西看着天天萌萌的像个废物,实则打起架来确实是个废物,转眼间就被蛇咬伤了。 江矜神经高度紧张,着急地从周围寻找工具,只听见“嗖”一声,一把匕首精准地刺穿了蛇头,没有多想,江矜把嗷呜呜抱进了怀里。 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这个人在她眼里好像会发光一样。 江矜有些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像是受了一天委屈无处释放,终于找到了靠山一样,扑进了高昀怀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江矜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问道“软团子在哪里?” 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何必珂抽出身侧的剑快步冲出了门,却发现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自己的宝贝宠物蛇被一把匕首刺穿了头。 “大人。” “彻查殿里。” “是。” 屋顶上 “他没事,在客栈,有人保护他。” 江矜松了口气,刚想从高昀怀里出去道谢,却又被摁了回去,江矜抬起头看他,又听见他道:“我带你出去。” 第七十六章 关于我弟弟叫高昀漂亮哥哥这件事 他当然知道怀里的人哭了,他也能猜到江矜这么长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大半夜睡觉被晏姣姣那个女流氓拐走,到现在怀里的人还穿着蚕室的衣服,晏姣姣图她的色,自然不会把她送到那地方,但是她的男宠会,万幸他看见小世子穿着蚕室的衣服的时候小世子是站着的,万幸衣服上没有血。 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把晏姣姣和她的男宠碎尸万段。 软团子在高昀那里蹲了半天了,运诉看着这个小孩儿看了一天了,好在小孩不吵不闹只是担心高昀能不能救出自家哥哥。 看见高昀抱着江矜回来,软团子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刚看见高昀把江矜放下来就要奔到他哥哥怀里,却发现嗷呜呜在江矜怀里躺着,身上还有两个大血洞子,不免吓了一跳,高昀嘱咐下人做饭备水给江矜沐浴却被江矜拉住了:“能不能给嗷呜呜找个大夫?” 高昀扫了一眼嗷呜呜,摸了摸嗷呜呜的毛道:“它自己明天就会好了,今天多补补”,又抬头道:“你没受伤吧?” “我没有。” 高昀摸了摸江矜的头,弯下腰看着她:“你现在挺像个女的。” 江矜装作被他逗笑了,尬笑了两声,她现在真的笑不出来了,现在给她一个床,她肯定倒头就能睡着,虽然不知道蛊兽为什么自愈能力这么强,但是她还是很相信高昀说的话的。 “你……”高昀顿了顿,“你走之前待在我这里比较安全。” 江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软团子,点头应了下来:“好。” 她一直没问高昀的身份,但是她心里清楚高昀一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止步于此就好了。 沐浴更衣干完饭后江矜觉得整个人得到新生了一般舒服,穿上衣服,江矜找到了软团子的房间,嗷呜呜在几案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软团子乖乖地躺在床上,听见动静知道是自家哥哥来了,立刻起身爬下了床。 江矜抱起了嗷呜呜,手臂上突然一阵灼热的刺痛感袭来,撩开袖子,之间那个泥点子一样的东西放着白光。 身为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江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太不真实了,正诧异着,软团子跑到了眼前,揪了揪江矜的衣服,关切地问道:“哥哥你遇见什么了,嗷呜呜为什么受伤了?” 江矜把袖子放下,俯下身来揉了揉软团子的头发道:“没什么,团团,那些跟我们一起来的哥哥呢?”徐长卿派来的那些人从她回来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这不太合理,她被掳走的当晚他们明明还在守着,难不成,被晏姣姣的人杀了? “那些哥哥被漂亮哥哥留在楼底下的马棚里了。” “漂亮……哥哥?” “对,那些哥哥就是今天早上醒过来就赶到这里来了,漂亮哥哥让他们去马棚受罚。” “他们真去了?怎么这么听高昀的话?” 第七十七章 嘘,别动他了 “那些哥哥特别可怜,我觉得他们都特别伤心。”软团子看了看熟睡的嗷呜呜,想着江矜肯定也很累了,止住了嘴,“哥哥我们赶快睡觉吧。” 正是月上中天,夜空似是用清水一次次稀释过的蓝墨水渲染,却依旧散出点淡淡的黑,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使天边一层层棉絮状的云更加朦胧轻盈,恍惚如梦。棱角分明的高楼沐浴在银辉之中,也似多了一份脉脉的温情。 斑驳的树影投在殿外悬挂的琉璃灯盏上略显几分凄冷,东皓的夏早早地过去了,已经是秋冬换季之时了,而壬司域即使是秋冬两季,温度也不会很低。 南阳殿 晏舒绪卧在榻上,旁侧熏着安神香,想着今日高昀只是让手下知会一声便不辞而别这件事着实奇怪,那个男人来的也奇怪,走的也奇怪,在为他不请自来而匆匆准备的宴会上谁都不理,一直摆着张臭脸,更是在晏姣姣一进来起身就走,这未免也太不给壬司域面子了。 今天母皇因为这事把火气迁怒于迟来的晏姣姣,晏姣姣肯定又要回宫发火了。 这些年母皇的身体越来越差,看样子,再过两三年也快大限将至了,现如今居然提前让她同父同母的弟弟晏安去东皓和亲,她实在是不明白母亲此举的意义在哪里。 是拆散他们姐弟给晏姣姣便利嘛?可是晏姣姣无论从胸怀才情和治国方面都不如她强,只是因为母皇晏姣姣的父亲是母皇最喜欢的男人嘛? 晏姣姣明明就是个废物,那个男人也不爱母皇。 今日母皇想撮合晏姣姣和高昀,不是把晏姣姣送去和亲,下一届皇帝给她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晏姣姣借助高昀的力量登基? 这怎么可以? 那天传来的信上说有一位贵人要来,她以全部的力量在皇城这边搜寻,好不容易搜到了,半夜去掳的时候却扑了个空,据描述,应该是被人抢先了一步,皇城里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在她之前把人掳走呢?是她小瞧了殿上的那些臣子吗? 她大概挤破头也想不到是她没出息的妹妹着急抢男宠呢。 客栈 长长的睫毛在烛火下留下淡淡的残影,高昀一手扶着头,一手写着字,案下运诉站在一侧禀报着事情:“主子,林仙草已经寻到了。” “送到西楚,给高珏灌下去,让他别生事。” “是。”运诉刚要退下,却被高昀叫住:“晏姣姣的男宠,店里养蛇的那个,不是想得宠吗?给他灌‘十女斩’,把晏姣姣扔到他房里,不是想云雨吗?让他们云雨够了再出来,等他们云雨够了,把那个男宠……” 高昀的语气很平静,如果运诉不知道“十女斩”是可以把晏姣姣弄死在床上的东西,他大概会以为高昀是真的想让这对小夫妻促进感情,深度交流一下。运诉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某个部位凉飕飕的,直起白毛汗,他偷偷看了一眼高昀,高昀眼睛没有离开几案上的纸,确实像是在专心致志地写字。 “看我做什么?不干?” “不是主子,我这就去办。” “明天叫上马棚里那几个废物。” “是。” 翌日 软团子睁开眼睛,看见江矜还睡着,一动也不敢动,怕把江矜吵醒,他静静地看着自家哥哥,觉得平时哥哥看起来很漂亮,现在离这么近看,还是很漂亮,他悄悄地伸出手,摸了摸江矜的鼻尖,跟摸到宝贝一样笑了,还想摸摸哥哥的眼睛,手指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 软团子吓了一跳,就听见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响起:“嘘,别动他了。” 第七十八章 来亲戚 抬头一看,便见高昀在认真地盯着他,软团子听话地放下了手,高昀也把手松开了,俯身在软团子耳边耳语道:“下楼吃早点,小点声,别吵醒他。” 软团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高昀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看着软团子的动作,软团子麻溜地给自己收拾好,江矜并没有被吵醒,正欲开门下楼的时候,软团子回头一看,高昀并没有跟着自己出来,却见高昀摆摆手让自己先出去,软团子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下楼了。 高昀静静地看着江矜,总觉得眼前人哪哪都像女的,又不能真的扒开人家裤子看看,他浅浅调查过江矜的祖上十八代,没有男生女相的,只是软团子和江矜一样长得秀气了些,让人分不清男女,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蛮正常的。 可是……如果真是个女儿身,江矜他爹怎么会对女儿拿着棍子追?还有……高昀的眼往下移了移,也不会如此空旷。 正在高昀矛盾的时候,江矜醒了,睁开眼,一股熟悉的感觉自下腹涌起,让江矜有些恍惚,刚想立刻下床,抬眸却看见床前坐着个正在沉思的大(美)怨(男)种(子),撩开的一小角被子又立刻被收了回去。 听见动静,高昀缓过神来,看见江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你怎么在这个房间?” “我来唤你吃饭。”高昀直勾勾地看着江矜,“我刚刚有吵到你了?” “啊?没有没有,我自己醒的,我现在想再睡一会儿……”江矜用眼神示意高昀他现在该离开了,但是高昀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江矜见此,只得闭上了眼盖好被子装睡,在高中就养成的生物钟让她现在根本睡不着了,而且被一束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更加睡不着了。 知道她没有真的睡着,但是高昀坐了一会儿还是配合地离开了,等听不到脚步声了,江矜赶紧起身撩开被子。 “(一种植物)。” 被子上没有多少,但是身下的褥子和她的衣服已经面目全非了,江矜立刻巡视四周,发现给她准备好了的一件新衣服,可是她tmd不会穿怎么办? 江矜拾起衣服,发现这套衣服和之前的云锦不一样,看起来很好穿,发现自己真的可以穿上,而且看起来很正常,泪目,终于可以自己穿衣服了。 褥子怎么办呢?被子上也沾了,她现在要是抱出去洗,就是明摆着要被发现,还有脏了的衣裳。 正苦恼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江小世子,你起了吗?” 她刚刚动静不算小,如果有心听肯定能听见的,江矜慌乱地用被子把东西都盖住,对着门口道:“起了。” “下楼用饭嘛?” “好,我待会儿就下去。” 门外的人没有进来,江矜将一切摆会原样,揉了揉太阳穴,下了楼,软团子已经吃完了,桌上的菜样不多,三菜一汤,但是对她来说已经是浪费了,每种菜都装在小巧精致的碟子里,整整齐齐,让人赏心悦目。 第七十九章 发现 高昀坐在软团子旁边教他写字,似是没有注意到江矜下楼,江矜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和自己是一种款式的,嗯,应该是壬司域当地的特色穿着,这种纹纹在东皓没见过呢。 饭毕,江矜急匆匆地要上楼,却被高昀制止了,江矜不解地抬头,循着高昀的目光看向一直没注意的角落。 原来是徐长卿安排的人,这是要干什么?胡二带着一群大老爷们来到江矜面前,江矜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小步。 “主子,我们该死,没有保护好主子,让主子受此一难,请主子责罚。”胡二长得人高马大,此时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面前把腰弯得极低,身后的伙计也跟着他们老大弯着腰。 “胡老二也是在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被迷烟这种把戏迷晕呢?”高昀轻声问道,晏姣姣用的自然不是一般的迷香,这里毕竟是壬司域,如此说只是提点一下在场的两位。 胡二把头埋得更深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站在主子身后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抵不住迷香,就是身体不行,每人做二十个深蹲跳,没有下次了。” “是,主子。” 软团子听着好玩,去一边跟着胡二一起做深蹲跳了。 江矜着急地爬到楼上想把被子褥子处理掉,没看见高昀跟着进了屋,看见江矜抱着一堆褥子被子,高昀紧了紧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矜内心对没有随手关门这件事悔得肠子都青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流鼻血了,把被子弄脏了。” 高昀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打量着江矜手里的一团,确实发现了露出来一点血迹,把头偏向另一侧,发现枕头上并没有染上颜色,高昀上前一步,想接过江矜手中的被子,江矜被高昀这一举动吓出了白毛汗,片刻间,被子就到了高昀手中。 江矜高昀手中的被子,看着高昀的手要掀开那床被子,她面无表情,故作镇定,掐着疑惑的语气道:“你做什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怕什么?”高昀淡淡道:“是怕我……” 他掀开了被子,没有看那片杂乱的血迹,只是死死地盯着江矜的脸看,似是想找出她内心深处的本能的抗拒或者是恐惧。 那个困扰他很长时间的疑惑,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他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眼前的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发了疯的欢喜,连眉梢都往上翘了几分。 “发现你流鼻血还乱蹭吗?”高昀失笑,他没有看那床被子和被子里面的衣服,似是随意地把被子撩了回去。 江矜松了口气,可一刹那,一个问题涌上脑海: 她刚刚为什么会紧张?明明高昀知道了这件事也对她没什么影响,她又不是真正的江矜,明明知道高昀不会伤害自己为什么她会害怕高昀发现?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脑海里飞速穿过,江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高昀,其实我是……”喉咙像是被人掐住,说到嘴边的话偏偏卡住了。 草。 这是……被强制保守这个秘密了?这个秘密有那么重要吗?是什么力量强制她说不出口这个秘密的?还有什么话是她不能说的吗?刚刚她明明没有必要紧张,那紧张的到底是谁?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契合的答案,但是之前的经历又让她有些怀疑。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高昀偏头看向她,只见江矜一脸凝重,他把被子放下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想摸摸她的小脸又有些无所适从地放下。 “嗯?”江矜缓过神来习惯性的说了声没事,高昀暗了暗眸子,突然有些自嘲,他们认识的时间确实没有很长,既然对方这样的疏远与防备,他在这里的暗自欢喜又算什么? 第八十章 不是说喜欢我嘛 看见高昀的手尬在半空中,江矜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过于冷淡了。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或许你会以为我在瞎扯,但是事实上它确实发生了,我觉得对你,我不需要隐瞒这件事情。” 那就再试一次,这个禁制到底禁制说的是什么。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江矜流畅地说了出来,看了一眼高昀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这里,我是被一道闪电劈中,醒来就在这个世界了。” 高昀的表情很微妙,任是谁也不会相信这番说辞,可他现在确实信了。 “是你落水后醒来那天。” “你怎么……” “我昏迷中听见有人在讨论,他们很开心,我当时还在想江家世子,大概比我还要惹人厌恶。” 江矜挑了挑眉道:“现在你觉得呢?” 高昀抿唇轻笑道:“甚为可恶。” “嗯?可是我们是好朋友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江矜撇了撇嘴,恢复了凝重脸色:“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那你……想回去嘛?” “我不知道”,江矜摇了摇头,“你想让我回去嘛?”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种问题,像是在征求一个答案,她认真地看着高昀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 一片寂静。 江矜逐渐有些失望了,高昀不可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不然也不会陷入沉默,这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动心且主动被拒绝了了嘛? 江矜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感到一阵阵无力与遗憾,可是就算高昀答应了又怎样呢?万一,万一她又莫名其妙地穿回去,到那时,她又该怎样面对没有他的世界呢? 她突然被抱住了,江矜很诧异,抬头看向高昀,又被轻轻地揉了揉脑袋,然后被摁进了怀里。 “你在干什么啊?” “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吗?我在回复你。” 卧槽。 她的小心脏突然就砰砰跳了好不好,怎么可以忍受的了一个内向寡言少语且长得好看的男人说这种话。 “可是你还不知道我是女的。” 等等,为什么她现在可以说出来这件事情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头顶上传来高昀低低的声音,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轻声。 该死,越来越喜欢了。 他享受着这样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想到以后可以随时随地光明正大地抱抱了,高昀就开心到飞起来。 “哥哥~哥哥~我可以进来看看嗷呜呜嘛?”门外传开软团子的声音,江矜把身子从高昀怀里抽出来就要给软团子开门,刚到手的人跑了,高昀非常不爽,但是对方是未来的小舅子,少不得多忍让一点,自己去床上一角躺下闭目回想刚刚和小世子第一次抱抱的感觉。 打开门,看见自家弟弟白白奶奶的小脸蛋穿上壬司域的鹅黄小衣越发衬得可爱,在加上刚刚心情很好,江矜直接蹲下亲了软团子的小脸一口,“我家软团子越发可爱了。” 刚进门就被哥哥亲了一口,软团子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晕乎乎得突然就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开心地就往江矜怀里钻。 床上的高昀听见江矜亲软团子直接就坐起来了,他才刚刚和小世子互道了心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着她去亲别人了,高昀不爽到了极点。 第八十一章 你也想亲团团嘛 高昀起身下床,把软团子从江矜怀里抱出来捏了捏小脸,软乎乎的,红扑扑的,软团子眨着大眼看着高昀,出声问道:“夫子,你也想亲团团嘛?” 高昀没有理会,“你是来找嗷呜呜的是吗?”他看了一眼几案上熟睡的嗷呜呜,刚刚都忘记它还在这里了。 嗷呜呜的背被蛇咬出来两个大血洞子,最近也醒了几次,它好的极快,不到三天,那两个洞子就已经快好了,它本来就睡的多,平日里也亏得软团子天天把它吵醒一起玩,这次嗷呜呜被蛇咬过之后软团子也歇了一天,这会儿又巴巴地来瞧。 嗷呜呜从高昀怀里跳出来轻声走到嗷呜呜旁边,小东西睡的正香,软团子摸了两把就撒手了,在小孩儿眼里,被蛇咬了就是超严重的伤,在这种没有血清的年代,被蛇咬过之后存活率是极低的。 “哥哥,它会死嘛?” “它快痊愈了,不过还是要注意点。” “可是才过了不到三天诶。”软团子惊奇道。江矜也无法向他解释,这小东西如果是大名鼎鼎的蛊兽,自愈能力很强其实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吧。 … 昨晚 “他去哪里了?”晏姣姣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抓着眼前人的肩膀,守卫发了个抖,在这个比他低一头的女人面前不敢抬起头来,他的声音颤抖着回答:“跑…跑了。” “跑了?”晏姣姣重复着,突然抬高了音调,“他是怎么跑的?你们都是废物嘛?你们在这里难道就是饭桶吗?” 何必珂在门外侧耳听着,捏紧了拳头,那个商人能离开这里是他没想到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又想把西楚的那个男人给妻主,真是…让人很难搞,他好不容易干下去那么多男妾,才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不奢求成为妻主的正夫,只要妻主眼里只有他一个就好了。 他接过身后下人手里的茶盘,开门端了进去,“妻主当心身子,别气坏了你。” 晏姣姣扫了一眼,之间何必珂穿着轻薄的衣服,隐隐露着条白皙的腿,眼神温柔地能醉死人,心下一动,将气消了半分,转而又想起如果那个东皓商人没有跑的话,今晚穿着这样的…… 晏姣姣道:“你们退下吧。” 守卫暗暗松了口气,刚要退下又听见晏姣姣道:“下去领四十大板。”瞬间又跪下来哭道:“王女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王女……” 话音未落,就被脱了出去,晏姣姣吩咐道:“远一点,别脏了本王女的耳朵。” 人都退下了,何必珂端着茶伺候晏姣姣用了,一把抱起晏姣姣,放到了塌上就吻了下去,晏姣姣享受着,她就喜欢何必珂这种不会一昧以她为上的,旁的男妾抱她还要问一嘴,何必珂就不会,想着想着,晏姣姣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浑身发热,何必珂更是如此,早就喘着气扒开了自己的衣服。 “阿珂,没有沐浴呢…”晏姣姣轻声呢喃着,“妻主”,何必珂抱起晏姣姣来,一字一句地道:“不必了吧。” 帷幔落下,帐里一片涟漪。 …… 第八十二章 何必珂之死 帐里一片涟漪,晏姣姣却变得越来越痛苦。 “停下——”晏姣姣疼的眼泪汪汪,但是何必珂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活动,眼眶猩红得像失去了神智。 晏姣姣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又叫了几遍,何必珂仍像没听见一样,晏姣姣此刻只想喊人,晏姣姣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蠢货。”趴房顶的运诉忍不住说了一句,自己办事的时候把人都遣散了心里没点数吗,这种事情还喊人还嫌名声好听? 见没人过来,晏姣姣开始往帐外的桌子上摸,幸而昨天刚收过来一个攒花琉璃镶金花瓶,晏姣姣把花倒出来,拿起花瓶往自己最宠爱的男宠头上狠狠一砸,无半点手软,无半点犹豫。 这倒让运诉觉得有些皇家的样子了。 花瓶碎开,何必珂终于停下了动作,重重地压在晏姣姣身上,晏姣姣含着眼泪,用力地推开何必珂,爬了下床,靠着床柜长舒了口气,居然闭眼小憩了一会儿,给运诉看愣了,都这样了心这么大吗? 没一会儿,晏姣姣悠悠地睁开了眼,觉得好了不少,她慢慢起身,整理好衣衫,看向床上的何必珂,何必珂的后脑勺淌着血,看来晏姣姣下手不轻,晏姣姣转身拿起了另一个瓷瓶,抬起手重重地砸了下去,血溅在晏姣姣白色的里衣上,开出来一朵朵血花。 运诉皱了皱眉头,这是哪一出? 只听见晏姣姣自言自语道:“白白让本王女受罪。” 运诉一惊,这瓜娃子脑子还真是清奇,接着往下看去时,晏姣姣把和何必珂的尸体拽下来,自己又躺回去睡觉了。 守了一夜,看着天快亮了,晏姣姣也没有什么小动作,运诉守到事情结束才回去复命。 —— 软团子摸了摸嗷呜呜身上油光发亮的红毛,忽然看见嗷呜呜抬了抬眼皮,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眨着,可能也是因为这几天一直睡觉没有进食饿瘦了,本来两个巴掌大的身体更显得虚弱。 “哥哥,它醒了。”软团子轻声叫道,把嗷呜呜举起来放到江矜眼前,嗷呜呜一看见江矜就像找到了魂儿一样扑了上去,轻巧地跳到了江矜的肩头,蜷缩起来自己舒服,一点虚弱的样子都没有。 江矜摸了摸肩头柔顺的红毛,心里的石头就都放下来了。 运诉走到门口,看见门没关,江矜他们都在,刚打算敲门,就听见高昀道:“进来。” 轻吸了一口气,运诉快步走进去,给高昀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此时江矜背对着他们,识趣地没有回头,把嗷呜呜搂进了怀里。 高昀轻点了下头,运诉开始汇报工作。 “属下按照吩咐办完,何必珂就带着东西去了晏姣姣房里,没多久晏姣姣就发现不对劲了喊停也停不住,叫人也没人来,然后晏姣姣把何必珂杀了,还自言自语地说“白白地让本王女受罪”。 说着,运诉顿了顿又道:“晏姣姣把何必珂的尸体拖下床之后就继续睡觉了。” 第八十三章 蹲麻了 “怎么杀的?用的摆饰?”高昀开口道。 江矜若无其事地逗着嗷呜呜,心下思绪万千,他干了什么?他对晏姣姣干了什么?何必珂是谁?和自己有关系吗? “是花瓶,一开始只是砸晕,爬下床之后缓了一会儿又砸死的,她把尸体拽下来之后,又躺在床上睡到天亮,她宫里的人一开始有些惊讶,但是干这种事情很麻利,很快就处理好了,草草地了了事。” 高昀摆了摆手,运诉退了下去,江矜都快蹲麻了,此刻猛的一起身,瞬间感觉头上充血,眼前发黑,身形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稳,刹那间,胳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 难受的状态只持续了五秒不到,江矜立刻缓过神来,只听见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江矜摇了摇头:“蹲麻了。” “怎么身体这么不好还蹲这么久?” “你们说话的时候我站起来会很尴尬。” “……” 房间 见他们坐在了椅子上,软团子爬上了床,房间陷入了寂静,江矜对他们刚刚的对话有很多疑问,但是此刻高昀不说,她也不想开口。 “刚刚的事没什么,我只是让属下给把你送进那个地方的人和晏姣姣用了点增进感情的药,药,是他自己用的,他只是不知道药效很强。日后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是,我,不会瞒你。” “好。” 此刻说再多都是没必要的,信就完了。 “你今天有安排吗?”高昀问道。 “没有。” 徐长卿本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她没想到任务这么快就完成了,连四分之一的时间都没用完。 “那你可想今晚去转转壬司域?” “当然了,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早就想在这逛逛,反正任务完成了,就当旅旅游了”,江矜满口答应,一旁的软团子也十分开心,只听江矜又问高昀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高昀勾了勾唇角,想到那边传信过来说他手下的人按照吩咐把半死不拉活的高珏从床上拽起来直接灌解药的模样心里就十分愉悦。 有个哥哥,似乎还不错。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阿矜,有事直接找我,我在你隔壁”,高昀起身道,一声“阿矜”叫的江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还有这几天多吃点,镇国公府是不是饭食不合你心意,怎么身子这么不好?” 怎么能好的了,遭人暗算被下了这么久的蛊,身体早就亏损了,还裹胸更是胸闷气短,但此刻,她不想让高昀担心了,江矜胡乱的应过去,催促高昀去办他自己的事,就往床上一躺,软团子就势也躺在了江矜的一边,嗷呜呜从江矜怀里挣扎了出来,趴到江矜的脸边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来舔江矜的脸,江矜没有躲,被嗷呜呜舔了一脸口水。 睡也睡不着,什么好玩的都没有,片刻,江矜起身去了马棚,在得到高昀的同意后把她的人都从马棚里带了出来,那群人从此对江矜感激涕零,誓死不再入马棚。 第八十四章 有被细节到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江矜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刚走近高昀大佬的门口,门就开了。 高昀看见江矜,没有任何惊讶,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就放下手头的事出来了,急着带人去觅食,把运诉扔在了屋内。 “这么着急?饿了很久了吧?”高昀一伸手,把江矜肩头的嗷呜呜扯了下来,顺手牵上了江矜的手。 “也不怕长不高。” 江矜:当说不当说,她在之前世界的年龄应该比高昀大几岁,这种被撩到的莫名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才下楼江矜就看见门前停着的马车,被高昀搀上车之后,江矜发现这辆马车虽然外面不显什么,里面却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与高昀在东皓用白玉铺地的豪举相比,这马车倒是显得朴素了,座椅上铺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坐上去很舒服,除了马车壁上吊着块玉,好像没有什么更值钱的了。 等等,在她正对面的精美的五彩小盖钟,她瞬间想起来一个学考古的前辈在一档节目里鉴赏的成窑五彩小盖钟,价值放到现代直接上亿,就算在宋代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如果江矜见识再广一点,就能看出来马车里低调古朴的小桌是用上好的红酸枝制的,也不是便宜东西。 正想着,软团子被高昀抱上了车,奶奶的嗓音问着高昀:“夫子要带团团去吃什么好吃的?” “吃肉”,高昀淡淡答道。 …… 马车驶到一个楼前停了下来,跟着高昀缓步上了楼,江矜坐在垫子上,给怀里的嗷呜呜撸毛,小家伙舒服地舔了舔江矜的手,半眯着眼睛睡觉,没一会儿,一队婢女端着水布盆盂来了,幸而江矜在国公府都见过了,没有出一点差错,洗漱毕,一盘盘菜才端了上来。 菜摆了一桌子,婢女又将一碗碧荧荧,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绿畦香气的碧粳米饭放在了江矜面前。 高昀早就动了筷,说了一声别拘着,就夹了片嫩鸭肉放在了江矜碗里,江矜一开始还装一下,听见高昀说了一句“我记得你在国公府可不是这么吃的”直接黑脸,说了句“别管”就开始放弃细嚼慢咽。 拜托她高中虽然没上够三年就保送了,但是她在的大学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虽然不至于扒饭但是也绝对不会在吃饭上浪费多少时间。 她吃饭虽然算不上讲究优雅但是也还是蛮有条理的,没一会儿就干完了碗里的菜,正要夹菜时,只见高昀用筷子把一边摆放的莲花夹下一朵来放在了江矜的盘子里,江矜一愣,他是要让自己吃花吗? “莲房包鱼,尝尝。” 江矜夹起莲房咬了一口才发现里面是鱼肉,鲜嫩无比,她还以为那个莲花放在那里是摆设增加情调呢,救命怎么有钱人这么讲究? “哥哥,团团要吃那个酒酿虾丸。” 软团子拽了拽江矜的衣服,小声地说着,指了指高昀面前的虾丸。 话音刚落,一碟虾丸就放在了软团子的桌前。 “夫子,你不吃吗?” 江矜这才发现高昀面前的饭几乎没动,一直在给自己夹菜,她不喜欢的菜高昀夹一次就再没夹过,夹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md,真的有被细节到。 第八十五章 哥哥我爱你爱得也深沉 高昀随手给嗷呜呜扔了两个鸭腿,嗷呜呜难得睁着眼在旁边看,这时候闻到香气也顾不得了,两只前爪一捧就啃了起来。 江矜也快吃饱了,看见高昀几乎没怎么吃感觉非常愧疚,给高昀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高昀一挑眉,问道:“你吃饱了吗?” “好东西一起吃,你不吃我羞愧。” “好。”高昀脸上笑意盈盈,拿起了筷子。 饭毕,江矜沉沉地睡了个午觉,高昀就带着江矜又出门了,这次和上次去吃饭不同,马车七拐八拐走的都是小道,江矜掀着门帘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好玩的地方。” 说着,高昀伸出胳膊环住江矜的腰,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我想和你亲近亲近。” md,之前怎么不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闷骚? 江矜抬眼,午后不是很强烈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轻柔地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莫名其妙地想挤进眼前人的余光中。 她一向不近男色,她从小优秀到大,她长得好看,她知道好多男生暗恋她,但是这跟她没有关系,她眼里只有前程,她一直觉得她和同龄人不一样,同龄人见过现实中的杀人吗?同龄人会冷静地把亲爹交给警察吗?同龄人也是国家指派学校住所吗? md,所以她为什么会看上高昀?就算搞对象也不能在这种异世界啊,万一哪天穿回去人家失忆或者压根没在世界上该怎么办?这不就be了吗? 正想着,突然听见一声低笑,接着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问:“这都能看呆,江家小世子,你到底馋我多久了?” md,眼前这张俊脸突然就变贱了,江矜上手拍了拍高昀的脸,嗲里嗲气地道:“宝贝从第一眼见到你起,我的心就是你的了。”江矜拍了拍高昀僵住的肩膀,从高昀怀里挣脱出来,抚了抚软团子呆住的脸,又嗲里嗲气地道:“宝贝,我对你也是,爱得深沉。” 软团子咯吱一声笑了,高昀出声学着江矜的语气道:“宝贝,我爱你也爱得深沉。”看见江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高昀撇了撇嘴。 “哥哥,我爱你也爱得深沉。”软团子也学着二人的语气对江矜说着就钻进了江矜怀里,江矜被软团子逗笑了,顺势抱住了软团子,拍了拍软团子的背,软团子在江矜怀里对高昀做了个鬼脸,仿佛在嘲笑高昀根本抢不过他,高昀心下一笑,面上也做了个鬼脸。 车上的光影流转,江矜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只听见旁边有人在她耳边道:“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身体突然悬空,睡意全无,顿时清醒,才发现自己被高昀抱着下了车。 “wht are you doing?”江矜惊呼,虽然不明白江矜说的什么,但是根据江矜的语言系统判断,应该是疑惑。 “清醒清醒,去玩了。”高昀轻轻地把江矜放下来,江矜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景象里,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她在大学都鲜少有逛街的时候,天天在图书馆泡着,找资料写论文找资料为答辩做准备,每次在图书馆打开手机找网,总能看见无数考研人奇怪的wifi名字:“你两个别亲了”“智者不入爱河寡王直通硕博”“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着罢了”她已经保研了,看这些wifi名字是她在图书馆休息的时候的小乐趣。 在这种时代逛街的话也是头一次。 “为什么选这里?”哪里没有卖东西的街道,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避开了中午的日头,下了马车并不感炎热,些许的微风拂过肌肤,巴适得很。 再晚些就好了,那时候青石长街上开尽火树银花,一定会像天河落了人间。 “我来过这里,等再晚些,这里定会让你喜欢,这里好玩的玩意儿很多,先玩着吧。” “好耶!”软团子下了车,勾住了江矜的手,“哥哥给我买好吃的。” “好。”江矜笑道,“只怕你刚吃完中饭才不过两个时辰还吃不下去多少东西。” 第八十六章 替她绾发 “哥哥,我们先去那个好不好啊?那里有小兔子。”软团子指着街角一个铺子,铺子门前有一对雪白的白兔。 “是做木工的”,高昀淡淡地瞥了一眼,“倒是好玩的紧”。 一刻钟后,江矜靠着高昀,看着软团子专心致志地打磨自己的手工,伸了个懒腰,嘀咕了句没意思,转身抱住了刚谈的对象,把头埋进了高昀怀里。 高昀一愣,一只手反抱住怀里的人,一只手摸了摸江矜的头,笑道:“觉得无聊了?不如我们出去自己玩?” 怀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这次出来没带别人,不能把团团一个人留在这里玩吧。” “没事,有蛊兽在,人丢不了。”高昀淡淡地看了一眼在桌子上睡觉的嗷呜呜,“它行吗?”经过这么几天的观察,嗷呜呜就跟个废物宠物一样没有任何战斗力。 嗷呜呜耳朵一竖,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公的最怕说不行,它只是懒且装而已。 “没事,蛊兽不能白活了这么几千年,这傻狗养好了,打开气孔,血里的毒素在空气里迅速蔓延,暴露在空气里的人都会嘎。” 高昀错愕于江矜身为蛊兽的主人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江矜抬起了头,“那软团子在它身边站着不就也会死吗?” 嗷呜呜正得意着听见这句话开始着急了,它挥舞着爪子,往软团子脸上吐了口口水,让江矜往这里看过来,软团子惊了一下,脸上的口水迅速消失,往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朝着嗷呜呜挥了挥小拳头又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手工。 高昀摸了摸下巴,“它想说被吐了口水就没事了?” “可是它都没有朝我喷过口水,它不可能连我都不爱吧?”江矜看着嗷呜呜,嗷呜呜摸了摸头顶,一脸无辜,“要是可以我想弄死谁就弄死谁就好了。” 嗷呜呜点了点头,更加兴奋了。江矜会意,高兴地拍了拍嗷呜呜的头,“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不去了,等他玩一会儿吧。” 高昀眉心微蹙,缓缓开口道:“这个店是我的,他在这里很安全。” 江矜:六 简单嘱咐了几句,江矜就高兴地出了门,夜未至,街上已闻楼船歌舫侬音婉柔,茶楼酒肆、赌坊铺子喧嚣已起,茶香酒香脂粉香漫了长街,过往男子广袖如风,女子罗裙迤逦,渐铺开一幅灿烂画卷,城内各处已是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人潮如织。各色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盛世华年之姿。 “高兴。” 江矜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身后高昀步步紧跟着,生怕一转眼小世子就跟丢了,不过,看见她这么高兴,高昀的嘴角也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街旁的烤肉香隐隐飘过,钻入了江矜的鼻子,江矜回头一瞧,乐,这不是现代的羊肉串吗?察觉到江矜没有再往前走,高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卖烤羊肉的小摊上,金黄的肉滋滋作响,散出诱人的香味,想吃这个了? 高昀看着江矜挑了挑眉,江矜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刚到手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的俊脸,江矜走了过来,高昀询问道:“要多少?” “我吃五串就行。” “行,留着肚子待会儿带你吃别的好吃的。” 江矜在高昀身边等着,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悠闲自在的行人,觉得很有意思,目光落到了对面的门匾上,江矜摸了摸下巴,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跟老板说话的高昀,转身没了踪迹。 老板手脚很麻利,操着一口壬司域的口音跟高昀闲扯着,高昀有一言没一语地搭着,满脑子都是小世子走了没告诉他,肯定是想甩开他自己玩,买羊肉串就是为了甩开他,那她肯定就是不喜欢他,好难过失恋了。 这一份的羊肉串很快就烤好了,旁边的人拿了羊肉串就散了,老板开始考他们的羊肉串了,看着羊肉串在炉上烤至焦黄翻面,刷上一层油,滋滋地往下滴,江矜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高昀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再等,要不然直接去找找吧,把小世子抓回来,问她为什么溜走,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让她走掉了。 高昀叹了口气,双手环胸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倚着。 老板还在接着问:“小哥,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哥呢?是你弟弟吗?长得真像……诶”老板突然止住了声,讪讪地闭上了嘴,差点就说了长得像女的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高昀抿了抿唇,取下腰间的鬼工球把玩。 羊肉串烤好了,老板笑嘻嘻地递了上来,高昀起身,接过冒热气的羊肉串,叹了口气,还是去找小世子吧,可别遇上什么危险。 刚转身,高昀就看见一抹靛蓝向着自己奔来,看见来人,高昀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刹那间,腰上传来一股力道,两条腿环了上来,香香软软的发丝穿过他的脖间,高昀仿佛置身梦里,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高昀小心地托住江矜,生怕羊肉串的油沾到小世子新换的裙摆上,“小心油”,高昀出声提醒道,没有拿羊肉串的手稳稳地托住了江矜。 “啊?我要吃羊肉串,放我下来吧。”江矜拍了拍高昀的背,示意放她下来,高昀皱了皱眉头,后悔说了这句话,不情愿地将人放下来,难得好心情地冲着一脸震惊的老板眨了眨眼睛,将羊肉串递给了江矜。 只见她穿着一袭靛蓝香缎,上面绣着点点金云,长发散落,轻柔地披在身后,一双绣玉兰花攒珠底靴轻快地摇动着,明眸皓齿,俨然是一副女生的装扮。 高昀的心怦怦直跳,小世子女装之后更好看了,目光落到散落的乌发上,高昀从腰间取出一支鎏金点翠海棠簪,走到江矜身后轻轻替她绾上了发,等他绾好后,江矜诧异地回头,高昀托起了她白皙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好看。” 第八十七章 看见熟人 江矜手里拿着羊肉串,腾不出手来摸脑后,只能眨着眼睛看高昀。 “早就想送给你一支了。” 高昀摸了摸江矜的脸,“在我们西楚,女子只能在夫君面前散发。”江矜愣了愣,脸上难得起了一抹绯红,如果不是嘴上都是油,她现在完全可以亲高昀一口。 还剩下两串完整的,都被高昀用帕子包了棍,怕把油弄到江矜身上,江矜递了一根给高昀,高昀没有接,顺手拿过江矜吃剩下一半的那支吃了起来。 江矜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么没出息,两辈子加起来比高昀还得大几岁的人了,还对这种把戏这么心动。 江矜不言不语地在高昀的注视下吃完了最后两支串儿,眼前递过来一条绢子,“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绢子啊?”江矜擦了擦手,抬头询问道,“顺的你的”,高昀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顺手收回了江矜递回来的绢子,江矜一愣,回想起琉璃天天别进她腰间备她急需的绢子,可是绢子丢了,琉璃怎么没发现呢? “你偷拿我的绢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和琉璃都不知道?” “不是偷拿,是你那天在我家洗澡落下的。” 这不就是偷拿吗?江矜撇了撇嘴,而且还不还给我,怪不得琉璃没有提,原来是那天连衣服都没有拿回来。 正想着,身体突然被人抱起,江矜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了高昀的脖子,她现在稳稳地坐在高昀的一条胳膊上,高昀的另一条胳膊环住了她的腿。 “怕你再跑掉,让我抱着,视线也好。” 视线好是好,但是这样太引人注目了吧,她虽然不是社恐但是也不会是社牛啊,江矜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虽然有人看了他们几眼,却也没有人盯着一直看,庆幸自己穿的不是亮色衣服了。 就这么被抱着,江矜的眼睛时刻看着街道两边好玩的店铺,每当看见想玩的想吃的想买的,江矜就拍拍高昀的背示意放她下来玩,高昀步步紧跟,在旁边陪她一起玩,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这条长长的街点上点点灯光,更像天间银火。 在路边挑了很多小玩意儿,江矜高兴的不得了,换了衣服回到店里,软团子正在摆弄他雕好的木雕,木雕酷似江矜。 看见他们回来了,软团子兴高采烈地扑上去,江矜顺势搂住软团子,看见他很安全也松了口气。 “哥哥,这个送给你。”软团子举着木雕放到了江矜手里,看着手里的木雕,江矜十分愧疚留下软团子自己在这里出去玩。 “谢谢你团团,我很喜欢。”江矜亲了一口软团子,把他抱进怀里。高昀在江矜身后环着胳膊,怎么这小孩天天可以被亲啊,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晚饭后,高昀还要处理事情,江矜和软团子又出门了,高昀派了运诉跟着,左转右转,买买玩玩,在路边休息吹风的时候,江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隐入人群。 江矜立刻起身,牵着寻着人影的方向走去,人影进了灯红人喧的大楼,楼前一群美丽的女人招揽客人,应该是青楼一类的烟花场所。 那个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意料之外。 “世子,那是青楼,您最好还是别……”运诉开口道,“看见了一个熟人,我去找人,你要不然先带软团子回去。” 江矜不顾运诉的阻拦,放开了软团子的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和便携小炸药,希望用不到,跨上了台阶。 运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拦住了要跟上的软团子,向黑暗中招了招手,牵着软团子闪进了人群。 刚走到门口,江矜就被一群美女簇拥进去了,江矜踮起脚尖瞧着熟悉的身影搂着一位美女上了二楼,便向旁边的美女询问。 “哦,那是雾眉姑娘,公子你要点她吗?她恐怕已经被人点了,不如你……” “不用管我了,我已经有约了。”看着身影一闪,消失在二楼,江矜浅作了个礼,便迈步上了二楼。 “在哪里呢?刚刚明明来了二楼啊。”江矜在走廊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这里可不好找啊。” 江矜啧了啧,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玩这么花啊,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有的房间暗着有的房间亮着,江矜慢慢地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有几个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江矜看见前面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像是在守着这个房间。 “不会是这个吧?这可不太好办啊。”江矜看了看周围,尽头的房间外面的格局很不错,站在楼下是完全看不见的,连门口都看不见,是个死角,这玩意儿假装路过也不是很合适啊。 那个房间的门口两侧还有一个房间,大概没有人在,离得不远,那这样的话就可以了。 “相公~”江矜搂着怀里快软成水的女人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像你这样的小美人可真少见……” 看着两人朝这边走过来,两个守卫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看着他们要进前面的门,两个守卫不约而同地别过了脸,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守卫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往下坠。 江矜把怀里迷晕的女人轻轻地放在屋里,回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两个守卫,让他们顺着墙根缓缓倒下,没发出太大的响声。 怎么办,心脏砰砰直跳啊,她会不会被发现啊,她把耳朵紧贴上门,听着里面的动静,玛德外面太吵了,什么也听不清,江矜捂住在外面的耳朵,试图听得更加清楚。 只听见熟悉的声音说道:“宫里的事快办妥了吗?” 对方是一个女的,用沉稳的声线答着:“办妥了,那你打算怎么回来?” “我不会和你争的,让你截住的人你找到了吗?” “都已经搜出来住所了但是让人给跑了……” “怎么会?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再要继续往下听时,只听见一个脚步声传来,江矜心下一惊,有人要上来了。 第八十八章 那就炸出来一条路 该死。 江矜迅速闪进漆黑的房间关上了门,摸黑找到了被扔在床上的女人,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女人小臂上一划,顺手捂住了女人的嘴。 女人发出一声闷哼,看不见神情,江矜也能猜到她惊恐的眼神,“听我的话,不然你会死掉,现在,叫出来,像我们刚刚经过的房间里发出来的声音一样,要是敢叫出别的声音来你就完了。” 感受到女人点了点头,江矜松开了手,匕首架上了女人纤细的脖子警惕地看着门外,女人很听话地发出了江矜想听到的声音,江矜一刻不停地盯着门上透来的亮光,并没有黑影闪过,难道上来的人没想来这个方向去了另一个方向? 重新把女人迷晕,轻轻放到了床上,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看着门框上透来的亮光,将耳朵贴在了门框上。 没有声音啊,经过刚刚的剧烈活动,一直被忽略的肚子又开始痛了,江矜暗骂一声,捂着小腹靠在门上,等等,刚刚的声音,江矜回忆了一下,或许,刚刚的声音不是有人要上来而是有人要下去! “该死。”江矜握紧了拳头。 那个房间有暗道吗?到底是什么秘密,宫里的事……不会和你争…… 为什么晏安会出现在这里? 江矜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外面确实没有人,江矜走到原来的那扇门前,将耳朵贴了上去,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江矜用匕首撕下一片衣服包住了口鼻。 正当她想要推开门时,几枚飞镖擦着她的脸呼啸而过,其中两枚正中她的左肩和左臂。 “草”,江矜闷哼一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门迅速被破开了,来不及思索,江矜引燃了便携炸药,朝破开的门里狠狠一扔,脚下立刻转移进了小黑屋。 “嘭”便携炸药爆了,一阵浅浅的热浪袭来,也给江矜带了点微不足道的光。 寻着外面的亮光找到了窗户,根据她的推算,这扇窗户相较于地面大约高不过八米,从这里跳下去,头不着地死不了。 肩上隐隐作痛,小腹也扭着疼,眼前越来越花,她敢肯定镖上下药了,妈了个巴子,真是得不偿失。 打开窗户,寒风呼啸而来,被迫清醒了一点,江矜使劲地拍了拍脸。这一面是楼的背面,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玛德,连个垫背的都没有吗?门外传来了动静,大概是那个房间里有人追来了。 江矜一咬牙心一横就跳了下去,却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主子,我胡二来得还及时吗?”耳边是胡二豪迈的声音,未来得及回答,他们就已经稳稳落地了,“呦,主子,您中镖了,还是我来晚了,您没事吧?” “没事,你来的很及时。”江矜想要下地,但是被胡二阻止了,胡二抱着江矜就跑,边跑边解释:“主子你腿儿太短了又负了伤,还是别逞强了只会拖后腿,不过您也别太伤心,您还是有优点的,好在你比较轻,抱着也不怎么费力。” 江矜没有理会胡二的贫嘴,转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主子,我胡二可是个靠谱的,自从您出门,我可就一直跟着了,看着您进了花楼就没好意思跟进去,在外面寒风嗖嗖的我可一直等着呢。” “难为你还跟着,回去给你加钱。”没有劲说话了,江矜拍了拍胡二的手臂,颠簸之间眼皮就沉了下去。感觉左肩一阵刺痛,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想睡一觉的感觉也淡了很多。 胡二突然一个急刹车,身边的风簌簌向上,江矜困难地抬眼一瞧,果然,他们被人包围了。 拜托,她就一法治社会的文弱大学生,为什么要遇见这种事情啊? 幸亏已经被刺杀过两回了,江矜并没有腿软,胡二轻轻地把江矜放了下来道:“主子,看来是一场硬仗了。” 言毕,又压低声音在江矜耳边轻声道:“找准时机你直接走。” 江矜轻轻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已经有点花了,拜托,实在不行就只能炸出来一条路来了,包围他们的人并没有等他们,上来就开始动手了,胡二抽出大砍刀,麻利地跟他们干了起来。 江矜拔出来左肩的飞镖收进了腰间,肉被带出来的疼痛瞬间使她清醒了很多,眼泪被逼了出来,现在有点想回家,想回……江矜的眼前出现了镇国公府。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镇国公府当成家了吗? 取出一包便携炸药引燃后向着奔向自己的两个人丢去,熟练地快步后退,这种便携炸药她自己做的,威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把两个人炸残的威力还是有的。 “嘭”爆炸声响起,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正在打斗的胡二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只见地上两个人,有些肉沫都被炸出来了。 “卧槽,主子,你还有这招呢?你是怎么办到的?”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看了看对方,似乎在想还要不要和这么可怕的力量对抗,犹豫了一会儿被胡二反压制了几招,仍然投入了战斗,对江矜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人过来管她了,不好的消息是都奔着胡二去了。 “主子,这他妈的……” 江矜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镖上的毒素发作了,胡二说的是什么她也没听清了,就想睡觉,今天的运动量对于刚解了蛊的身体来说还是太大了,江矜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主子,别睡觉!”胡二的声音响起,看见江矜跪坐在地上,逼近胡二的人迅速转移了目标,抽出剑向着江矜的方向冲来。 银光反射,江矜摸向便携炸药却没有了力气,剑气直指,胡二想过来救人却被挡在了一米之外。 正当剑要刺入江矜的身体时,一只弩箭飞射过来,打偏了剑锋,一群人接着落地。 “主子,二爷,我们来了。” 江矜松了口气,那我就先睡了。 还未着地,身子就被人抱起来了,迷迷糊糊中,嗅到了熟悉的香气,安心地睡了。 第八十九章 医治 高昀用手拂过江矜眼角的泪,视线落到左肩的还在出血的血洞,本来就揪着的心骤然紧缩,明明今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晚上就成这样了。 胡二赶到高昀身边,感觉身边气压骤然下降,“高大人……” “刀。”高昀轻声道。 胡二把滴着血的刀递了上去,高昀将江矜交给了胡二,接过了刀。 血红色的刀锋宛若一条游曳的蛇,轻松地挑断了一个又一个人的手筋和脚筋,所有追杀的人不过片刻就都像蛇一样在地上扭曲,所有还站着的人都惊异于这种阴毒的刀法。 “搬走。”高昀淡淡地道。 “高大人……”胡二接过高昀递回来的刀,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将江矜打横抱起,不由得叫了一声,隐隐约约地觉得高大人和主子的关系不一般。 …… “大夫来了吗?”高昀抱着江矜走入自己的房间,运诉在后面跟着,“主子,大夫早就来了,现在就让他进来吗?” 运诉看着高昀阴沉的脸和江矜身上的血,不由得冷汗直冒,他真觉得自家主子有龙阳之好,已经爱上江世子爱得无法自拔了,也是,都不用觉得了,这已经是事实了。 “叫过来,把门带上,动作快点。” 等运诉出去,高昀把江矜放到了床上,迅速地解开了腰带,把腰间的东西都掉了出来,没有理会那些东西,随意地收了一下,发现了沾血的飞镖,眸子一暗,把飞镖单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撩开江矜的衣服,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添了两个冒血的血洞,飞镖刺的很深,江矜自己拔的很粗糙,洞里的肉清晰可见,看的高昀心疼不已,他来的真是太晚了。 “主子……”门外传来运诉的声音。 “进来。”高昀迅速用被子包住了江矜,只露一个左肩和胳膊,让江矜靠在了他怀里。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走到江矜跟前,看了一眼江矜的脸,便开始诊脉,等大夫诊完,沉吟一声道:“中了迷药,又受了伤失了血,血气亏损,身子本来就虚弱,得好好滋养才是,先把伤口处理了吧。” 高昀点了点头,将飞镖拿了出来递给大夫,大夫点了点镖间的血,在鼻下一嗅,手上抹开,点了点头,“是了,是这种迷药,小姐大概明天就能醒了,这种迷药只能短暂地迷晕。” 大夫开始给江矜处理伤口,高昀一言不发地看着大夫的动作,用被子护住江矜的其他部位,身边的低气压让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等伤口处理完了,又开了几剂药,叮嘱了几句就被运诉送走了。 屋内 高昀轻轻地把江矜扶起,目光落到江矜背上的束胸上,眸色沉了沉,这种东西肯定会勒得小世子不舒服的,现在受了伤只会阻挡血液流通。 高昀小心翼翼地替江矜拆下了束胸,不经意间碰到少女白嫩的肌肤,高昀迅速收回了手,感觉脸上一阵发烫,好容易收拾完了,替江矜换了舒适的里衣,盖好被子,喂她喝下了药,看着她沉沉睡去,高昀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软团子的一觉一点不安稳,在江矜房里抱着嗷呜呜睡了一夜,又梦见了那个跟哥哥长得很像的男人叫江矜姐姐,怎么会呢?哥哥是他的哥哥啊。 房门被轻轻推开,床上的江矜睡得也不安稳,高昀走到床边,褪下外衣,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床上,看着江矜苍白的侧脸,和今天下午甜美的笑容,高昀后悔没有跟她一起出来了。 迷迷糊糊间,江矜说起了梦话。 “阿怜……” 高昀一愣,到现在还在想着谢景鲢吗?高昀抚上江矜的脸,你到底爱的是谁啊?难道今天下午的快乐都是装的吗? “高昀……”江矜又叫了一声。 听见自己的名字,高昀一抖,他刚刚听错了吗? “高昀……疼……”江矜痛苦地皱起了小脸,高昀瞬间紧张起来,摸了摸江矜的额头,没有发热,还好。 高昀搂住了江矜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 江矜睁开了眼睛,左肩的刺痛也随之苏醒,江矜皱了皱眉,揉了揉眼睛,抬眼却发现了一张俊脸在盯着自己。 “醒了,伤口又疼了?” “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是我的床”,高昀挑了挑眉,“你昨天晚上叫了一晚上我的名字,暗恋我多久了?”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可是你的夫子,你是不是第一眼见我就爱上我了?” “没有。”江矜轻轻地掀开自己的被子,打算下床,往里面看了一眼,瞬间脸红到耳根,“你……” 虽然她知道他什么也干不了现在,也不会这么做,但是是谁给她脱的衣服,居然把束胸脱了。 “我可什么也没干。”高昀也掀开了自己的被子,露出穿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随即正色道:“阿鲢是谁?是谢景鲢吗?” “不是,是我弟,他是一个天才。”江矜诧异于高昀会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很快答了出来。 “你把我束胸脱了?” “怕你睡得不舒服也会阻碍你的伤口痊愈,但是我给你传了里衣了。”听见阿怜是她的弟弟,高昀暗自松了口气,眨了眨眼,无辜地解释道。 “现在几点了?” “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 “这么晚了。”江矜揉了揉眉心,她这辈子都没几次睡到七点以后,不行,得起床了,江矜用右手支着身子起身,被子受重力掉了下去,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尴尬境地,江矜立刻拉上了被子。 高昀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不看,你下床吧。” 江矜:六,搁这儿装什么呢。 “我的衣服呢?” “你自己没有衣服吗?”高昀勾起了唇角。 “高昀,你现在能不能滚出去啊?” “你真的想让我走吗?”高昀放下了手,含笑看着江矜。 “滚。”江矜摆了摆手,玛德她都……哎呀,真他妈的闹挺。 第九十章 公之于众,被迫返程 高昀无辜地撇了撇嘴,翻身下床,打开门,将放在地上的新衣服端了进来,放在了江矜的床上,转身出了门。 左肩一动就痛,正在发愁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主子,是唐文。” 唐文,是唐冶的妹妹,徐长卿派她跟来贴身服侍的,从壬司域皇宫回来,她就一直跟在哥哥唐冶身边,马房也跟着睡,没机会回来服侍。 “进来。” 处理完自己,江矜被带到了高昀的书房,高昀遣退了人,江矜将昨晚听见的看见的都一一道了出来。 高昀没有说话,一直盯着江矜,刚刚传来了一个消息,让他很难不考虑江矜这次如何返程。 江矜的身份在东皓太尊贵了,表哥是那个地方的人,姨母是当今太后,表哥是新皇,父亲是有赫赫军功的镇国公,母亲是慕家嫡女,名声在东皓虽然一言难尽,但是近来也有所改善,这样的矜贵,必然会是别人虎视眈眈想除掉的,而他在江府住过的那一段时间,会被那个人察觉吗?是他干的吗? 至于昨天晚上小世子听到的东西如果按他所想,也是一个不小的事情。 “他们想夺位,是吗?”江矜出声,“贵客是我吗?可是他们要我……” “你的背后是慕温愠,他们想要的不是你,是慕温愠。”高昀低头把玩着鬼工球,“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壬司域的皇帝再怎么换都对你影响不大。” 高昀抬了抬眸子接着道:“而且,我会护着你的,不用怕。” 江矜皱了皱眉,“慕温愠,他们会对慕温愠怎么样?慕温愠为什么对他们重要?” “他们不能把慕温愠怎么样,但是会对你下手,慕温愠疼你,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眼下有一件事,跟你关系密切,看来,是有人想让你回去了。” “什么事?” “昨天朝廷上有人上书告镇国公府隐瞒世子性别,欺君之罪,罪不容诛,此事一出朝廷上下包括民间谈论得沸沸扬扬,皇帝龙颜震怒,此事尚待处置,加急信今天早上才到。” 高昀面不改色,小世子的身份被揭出来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不在东皓还想着将此事办了,现在小世子刚刚负伤,从这里回东皓又需要很多时间,那群人来势汹汹,怕是很快就会找上献山。 “是谁?” “梅翰林。” 江矜思考了半日也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想来他也不敢得罪镇国公府,那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那个人怎么知道她是女儿身的? 江矜揉了揉眉心,自从来到这里,事情就没有平常那样简单了,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她竟然也习惯了这种情况,江矜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可她真是个废物啊。 把一个珍贵的东西交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这个人在别人眼里,就等于这个东西;没有能力的人被推上高位,毕然将成为猎人眼里肥美的野兔,众矢之的。 “我现在必须尽快返程。” “来不及了,他们必然会找上献山,从这里到东皓京城路程长,短时间内根本到达不了,那和尚留不住你了,只是你家里那边……” “江北城就算再爱慕婉也不能容忍连自己孩子的性别都不知道吧?为什么慕婉婉会隐瞒孩子性别呢?”慕家还未繁荣之时,镇国公府已靠军功显赫,借镇国公府上位确实是好选择,可是为什么要连江北城都瞒着?也是为了慕家吗?他们看起来这么相爱,不应该啊。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江矜起身就要出门,高昀叫住了她:“伤口怎么办?左臂还能动吗?”刚刚看着她左臂一直垂着一动也不动,想来现在是一动就疼,这种情况,她怎么回去?被人看出来也不好说明。 “现在不能动,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了,但是东皓有人想逼我回去,我就不得不回去了。” 高昀从毛笔台下取出一封信,递给江矜:“这是慕温愠昨日寄来的,给你的,想必是重要的东西。” 江矜单手接过信,想着为什么慕温愠知道自己在这里,信封普普通通没有署名什么东西都没有,江矜看了一眼高昀道:“我不方便,帮我打开。”高昀点了点头,打开了信封,信封里是几张符咒附上一张纸写道“传送符,烧毁即到东皓”。 哦草,忘记他是道士了,江矜向来不信这种东西,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很愿意相信这些事情。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温热的触感瞬间包裹了她的手,“这次回东皓,你定会遇上很多麻烦,我陪你去。” “不必了,西楚的丞相,应该很忙吧。”江矜踮起脚尖亲了亲高昀的嘴角,高昀没有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摸了摸江矜亲过的地方,他刚刚是被亲了吗? “如果每次都要靠你的话,我还有什么用吗?如果你长时间不在西楚,西楚怎么办?” 高昀刚想说话,江矜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来了也没用,他们都是奔着我来的,总要我自己去面对。” …… 东皓京城 “为什么江矜是女的?”谢景鲢捂住了头,在谢景明面前走来走去。 “女的岂不是更好,皇帝震怒必然是装给群臣看的,太后和江矜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会为难一家人,九弟你这个样子,可是移情别恋了?想起江世子漂亮的小脸蛋儿了?”谢景明放下了手中的书,眼神里含了几分蔑视,又很快压了下去。 谢景鲢皱了皱眉,“怎么会,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都快过门了。” 那年错把蛊下在江矜身上,成了他一生的败笔,而今却发现江矜是女的,那还剩一点利用价值该怎么榨取呢? “当年想把蛊下在丞相嫡女身上,却机缘巧合被江世子接错了酒杯,你现在如何作想?”谢景明看他停下,又拿起了手中的书,是欧阳修的《朋党论》。 “就算是她与太后一家,太后也未必护着她,那种人,谁都可以丢弃的,皇帝就更是了,就算是为了堵群臣的嘴,皇家也毕然要严惩下去。”想起那天在献山出的丑全被江矜看在眼里,谢景鲢就想把江矜弄死,毕竟谁会喜欢一个见过自己出丑的人日日在自己眼前晃呢? “想必江世子很快就会从献山回来了,功过相计,官权相争,往后定然是好戏不断,不能不看啊。” 谢景明勾了勾唇。 第九十一章 我得要点安慰吧 没等吃中午饭,江矜就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出发了,传送符有限,根本不够用,跟胡二他们交代好,江矜准备先行,给徐长卿写了信,高昀用鹰加急传了过去。 “高昀,我走了之后你不用去东皓,之前在徐长卿给的局势分析里看见了你的名字,一开始以为是重名,后来越来越觉得你就是西楚的丞相,虽然不知道你来壬司域做什么,但是你在西楚定然很忙,这些事情我都可以面对的,你不必挂心。” 高昀一上午一直在她身边替她收拾,江矜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她要走了。 这么一想,她是谈了个异地恋啊,她在大学对异地恋还是有点小偏见的,江矜忧心忡忡,此次回东皓,定然凶险,前路漫漫,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这么久看不见你,我得要点安慰吧。”上一秒还在考虑返程,下一秒就被拥入怀中,江矜愣了愣,感觉到高昀在自己颈窝里蹭了蹭,江矜用右手拍了拍高昀的背,“我可以亲你吗?” 江矜一愣,点了点头,突然有了些紧张,察觉到江矜的紧张,高昀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确定江矜准备好了,才温柔地吻住了江矜的唇,江矜有些腿软,揪紧了高昀的衣服。 腰突然被揽住往上提了提,他的吻很温柔,像是怕吓到江矜,一吻毕,江矜满脸透红,被高昀埋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睡觉一样哄着她,自己也红了耳根。 “再说一句,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找了别人,我会把你弄死的。”怀里传来闷闷软软的声音,说着狠厉的话,把高昀迷了半死。 高昀轻笑出声,道了声好,轻轻拍着江矜的背:“在你身边派了几个人照看,有事跟我传信,现在全东皓都知道你是女儿身了,定然会有很多人拐你,你不许跟他们跑。” “可是我就喜欢跟他们跑……”说完这句话,江矜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尬啊救命,她的高冷人设呢? “那我就去东皓把你抓回来日日守着天天看着”,高昀正了正神色道:“千万千万要小心着你的伤,别逞强。” “嗯,知道了。” 献山 和尚悠然自得地躺在长椅上,难得的好心情,这几日他一直躲着人,对外宣称闭关。 “算算日子,今天就能到了吧。” 和尚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烛火,突然闪现了蓝光,月空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了。 “哟,这么快啊。” …… “哥哥哥哥,好神奇啊,我们怎么回来的?”软团子揪着江矜的衣服,欣喜地环顾四周。 “嘘。”江矜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怀里的嗷呜呜跳了出来,在桌子上趴下了,唐冶和唐文得到应允后退了出去。 “主子,您回来了,京城里……”一个和江矜有着一样脸的人扯下来面具,露出来原来的脸。 “我知道了,琉璃,先别慌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江矜扶起了琉璃,坐在了床上。 “主子你的身份揭出来之后,世子身份当场被废,皇帝直接退朝,现在圣旨还未下,尚且不知道处理,不过主子,您在献山为庆澄郡祈福有功,庆澄郡旱灾已解,百姓感念您的恩德,隐瞒身份错又不全在您,您也是受害者……” “京城里怎么传的?”江矜皱了皱眉,当年那个妈妈已经当场被杖毙,京城里的人可不知道这件事。 “京城里传……是夫人争宠,想借您固位,您年纪尚小,不懂男女之分,被夫人蒙蔽,又祈福有功,对您的世子之位被剥夺的事情甚至有些不满……” “夫人怎么样?” “老夫人一向讨厌主子,贬低打压夫人,这次师出有名,夫人直接被禁足了,老爷和夫人大吵了一架,听说心灰意冷,夫人失宠了,想必在府里情况不妙。” “我们必须尽快回府,夫人身子本来就不好,被底下人一糟蹋,久了还不知成什么样子,徐长卿那边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大概还得过两天。” 江矜点了点头,毕竟这次交给她的事情确实太难办了,但是让江矜没有想到的是,徐长卿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当日下午,江矜到了镇国公府门前,镇国公府出了这样的大事情,每日都有人在府门前逛,一路上来,江矜的耳边都是这个消息了。 “都闹到这般了,难不成还让江世子待在献山吗?” “嘘,什么江世子,已经被革了,我倒觉得她实在可怜,小小女子被利用,瞒了这么多年,还为百姓祈福,却被革了位……” “可我倒是觉得这些年她过得不错嘛,天天逗留烟花之地,说不定……” “该死,你在说什么,谁都知道她只去锦官楼,锦官楼可没有男子,那些王侯将相本来就看低百姓,居然有人自愿去献山那地方为百姓祈福,你怎可以……” “朱兄所言极是,不论她之前多吊儿郎当,可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坏事,我们之前只是看不上她而已,而且那次合酥宴上,江小姐三箭胜壬司域五皇子,将门之女,慕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自然是不简单的。” “是是,二位兄长所言极是,古语言:‘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当如二兄所言。” …… 马车一路而来,直奔镇国公府,众人都猜测是江矜回来了,尾随而至。 “主子,我先下去扣门。” 江矜摆了摆手,就要下车,琉璃搀住了江矜,把人扶下了车。 这个门,还得她亲自来扣。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惊叹。 “早就见过江世子穿着男装出入长街,时人无不叹息这样好的玉面公子竟然这般不争气,没想到这扮上女子,竟多了些沉稳的气质。” “真是明眸皓齿,风姿天成啊。” “怎么会有人好看到男女不分,竟骗了我们这些天……” “从未近看过江世子,今日一看,就不怪慕家人这么宠她了,就这小脸蛋儿……” 第九十二章 大庭广众 还未走到门前,就被府兵拦了下来,“老爷有令,谁来也不许进,还望大小姐等等,已经去通报了。” 车上的软团子跳了下来,怀里抱着火红的嗷呜呜,看见软团子走上前,府兵打开了大门恭敬地道:“小公子,先回府吧。” “为什么不让哥哥进去让我进去?” “一切都是老夫人交代的。” “那我也不进去了,我在外面陪着哥哥。” 府兵面面相觑,只得关上了府门。 江矜挑了挑眉,这种事情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比较好,那她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如果不让她进门,那可就真是愚蠢了。 左肩已经被包扎好了,外面倒是看不出来,只能僵直着垂着,江矜退到了马车前坐在马车的横梁上,软团子屁颠屁颠地跟着,街上的人议论纷纷,都说镇国公府差别对待,将有功的嫡女拒之门外。 没等一会儿,府门就打开了,老夫人面容不改,被人搀着出来了,看见江矜坐在横梁上,眼神里满是厌恶,开口就让软团子回去,不要跟江矜在一起。 “祖母,我要和哥哥一起回去,哥哥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 听闻此言,老夫人皱了皱眉,这还是软团子第一次这么不听话。 “祖母不问我过得好不好吗?”江矜慵懒地靠在马车上,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 “这么久在外面,见了祖母也不行大礼吗?慕家就教了你这些吗?真是不该让你从慕家回来,也不该让你从献山回来。”老夫人冷哼一声,满是鄙夷,“学的什么礼数。” 江矜别过了头,给琉璃使了个眼色,再看过来,已是满眼含泪,梨花带雨。 琉璃上前一步道:“老夫人见罪,主子在献山祈福时被山里的野蛇攻击,碗口粗的大蛇直咬上了主子的左肩,主子中了蛇毒,当场昏厥,亏得月空大师全力相救,才捡回来一条命,只是气血大亏,连久站都不宜,左肩更是不能动弹,还请老夫人原谅……” 人群里又有了义愤填膺的声音为江矜打抱不平。 老夫人回过神,毕竟江矜如今有功在身,深得民心,镇国公府万不可寒了百姓的心。 “在献山听说了京城的事,我匆匆地别了月空大师就往回赶,如今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了吗?也罢,只是听说了京城里的谣言,我十分心疼母亲,在外派人寻了一个重要的人回来。”说罢,琉璃便从后面的马车里拽出来一个被绑着的女人甩到了地上。 “此人老夫人可还眼熟?” 琉璃拽着人又往老夫人跟前带了带,老夫人眯了眯眼,似是看清了地上的女人。 “这是当年慕婉的陪嫁妈妈,她不是因为做错了事……” “老夫人好眼力”,江矜轻笑一声,“这样就好办了。” 琉璃把人甩在了地上:“自己说。” 地上的女人不停地磕头,声泪俱下道:“老夫人饶命,大小姐饶命,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趁着夫人累昏的时候一时鬼迷了心窍,将大小姐说成男胎,夫人醒来后又气又疼,命人将奴才打死,是奴才贿赂了人,逃了出来……” 女人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老夫人皱了皱眉,江北城在意的是为什么慕婉要瞒他,而别人会不分青红皂白自以为是地认为慕婉是一个歹毒的女人,江矜此番将人带到大庭广众之下申这件事情,就是在替慕婉洗白。 “原来是这个女的在搞鬼,那镇国公夫人岂不是受了委屈?” 老夫人敲了一下拐杖,指着女人道:“你该死,竟让镇国公府至于存亡之间,镇国公至今仍在宫里”,老夫人立即唤了人,将老妈妈带进宫里。 “既然是误会那为何将人拒之门外呢?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人群中仍有声音,老夫人拧了拧眉,江矜之前的名声和所作所为所有人心知肚明,倒不如还是男儿身,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清白,江矜进了镇国公府,就是镇国公府的耻辱。 可如今,众口难堵,她也只好为了大局退让,摆出一副笑脸。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快回府,外面天冷了,莫在外面受冷风了。”老夫人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带着江矜回了府,一进府门便冷哼一声,自己回了报鹤院。 琉璃在前面带路,江矜一路小跑,软团子在后面跟着,直奔慕婉的长春院,慕婉被禁了足,府兵又拦下了他们。 “闪开,大小姐和小公子要进去探望夫人。” “老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话还未说完,嗷呜呜从软团子怀里跳出来对着二人喷了一脸口水,二人软绵绵地倒下了。 软团子惊诧之余,江矜已经跑到了屋内,东皓的天不比壬司域温暖,此时已经入了冬,慕婉屋内没有烧炭,歪歪斜斜地靠在床边流泪。 “才一天而已,底下的人已经嚣张至此了吗?” “阿矜,团团,你们回来了。”看见来人,慕婉的眼里迸出喜悦的光,团团扑倒了床上,奶声奶气地问这问那。 “回大小姐,这些都是夫人吩咐的。”春玉回道,江矜看了一眼慕婉,慕婉点了点头。 江矜:6,还以为是娇弱的软柿子呢。 太累了,江矜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想说话,却发现和慕婉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毕竟她又没有和慕婉的记忆,十分生分。 …… “阿矜,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在献山被蛇咬了。” “被蛇咬了?”慕婉就要起身,被琉璃按住了,“夫人,没事,主子已经被月空大师包扎好了,就是要好好补补,主子身子太虚弱了。” 慕婉看了一眼琉璃,唤春玉从隔间拿来许多燕窝,“都是太后赏的最好的燕窝,琉璃,你回去之后每天给大小姐炖一碗,服侍她喝了。” “是,夫人。” “娘……亲”,江矜学着软团子艰难地开口,“你现在和他怎么样了?” 听见“娘亲”二字,慕婉十分激动,江矜之前一直对她很冷淡,这次居然叫她娘亲了,看来是恢复女儿身之后原谅自己了。 “没事,就吵了一架,他什么也不想听我说,让他自己缓缓吧。” 第九十三章 给她几个大逼兜 江矜嘴角一抽,在这种年代跟丈夫吵架还要让丈夫自己想想,啧,这种家庭地位真稀奇。 不过江北城确实可怜,生了孩子连性别都不知道被老婆瞒了十几年,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都接受不了吧。 江矜有些担心地看了琉璃一眼,琉璃会意,给了江矜一个放心的眼神,看来慕婉这边没什么事情,她这么娇娇弱弱的就算是江北城再喜欢,也不可能在老夫人和一群小妾手里活了这么些年还生了儿子,那眼下需要担心的就是宫里那边了。 和慕婉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江矜也就乏了,本来刚解了蛊身子这么些年就虚如今受了伤失了血着急坐马车回来还小跑进屋,在屋里坐了一会子,江矜就回了竹院。 慕婉禁足,府内交由林姨娘和韩姨娘打理,韩姨娘跋扈,林姨娘嫉恨慕婉,但是心思缜密,怕江北城回心转意消气之后又去找慕婉看见她们苛刻慕婉一时心软,但是竹院可不一样了。 江矜失势在献山,江北城一向不喜,竹院的好东西现在还在流向别人的院子。 “你们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碰竹院的东西,主子才几天不在就敢去碰主子的东西?”琉璃拉住一个正在往外搬东西的婢女,婢女有些害怕,颤颤地跪了下来道:“都是韩姨娘的吩咐,说是世……大小姐给家里遭了祸,不配用这些好东西……” 江矜淡淡地瞥了一眼在往外搬东西的人,才出事不过一天,这么着急动她的东西吗?简直是愚蠢。 “让他们给我停下,把韩姨娘叫过来。” 太累了,江矜让人搬了一把太妃椅放在了正屋前面,想半躺着小憩一会儿,等着韩姨娘过来,琉璃立刻搭了把手,不让江矜的左肩有太大幅度的动作,让人取了两个软枕垫着。 兰芳院 “她传我过去?谁给她这么大的脸啊?她都快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了,她是怎么进来的府门啊?也有脸唤我过去?”韩姨娘擦着从竹院搬来的攒金花瓶。 “主子,咱们这么着急就从竹院那里搬东西怕是太轻率了……”身边的小丫头子劝着,“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我就是要打压打压她的气焰”,韩姨娘一把帕子甩在了小丫头子的脸上,“府上的罪人而已,有什么资格用这么好的东西?” 小丫头闭了嘴,韩姨娘瞥了一眼花瓶,对传话的人道:“要见我就让她亲自过来,还真当自己是世子了?摆的什么架子?” 传话的人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刚想退下,琉璃就带了人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跟韩姨娘行了个礼,嘱咐身后的人道:“把东西都搬回去好好擦擦,可别沾上什么脏东西。” 几个丫头立即开始拿东西,韩姨娘把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道:“我看谁敢动?”没有一个人为此停下动作,韩姨娘一把抓住琉璃的胳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带人来兰芳院拿东西?” “韩姨娘见罪,主子有令,竹院的东西必须一件不差地拿回去,如果韩姨娘有异议,就去竹院找她。” 听罢,韩姨娘更生气了,带着人就去了竹院,想跟江矜讨个说法,进了竹院,江矜正在贵妃榻上眯着眼,韩姨娘上前就要把她拽起来,嗷呜呜上前一跃就把韩姨娘撞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子,韩姨娘就想给嗷呜呜来一脚。 “该死的畜生。” “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脾气这么暴躁愚蠢,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江矜啧了啧,“真是一个吃饱了的牛肚子——草包一个。” 江矜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语气有些虚弱,现在还不能对韩姨娘太责难,不然依她的脾气,现在就得让韩姨娘跪下了,毕竟事情还没有结束,一切还要再等江北城回来再议。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里透露出满满的轻蔑,仿佛一桶油直接浇在了韩姨娘身上,让本来就不爽的韩姨娘更加不爽了,伸手就要给江矜来一巴掌。 嗷呜呜一口咬上了韩姨娘的脚踝,韩姨娘吃痛,大叫了一声弯下了腰,看见脚踝里淌出来的血,眼睛里满是愤怒。 嗷呜呜心情不爽地舒展开了泛着光的蓬松大尾巴,轻轻松松地跳到了江矜身边,江矜叹了口气,抚了抚嗷呜呜的毛,本来不想这样的,江北城还没回来,她在家里跟韩姨娘搞起来怕是会给江北城添堵,可是韩姨娘一直想动手的话,她一个伤员,自然得正当防卫了对吧? “你要是真打上了我,那你这双手就别想要了,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我看你是一点脑子都没长,尊卑有序,我为尊,你为卑”,江矜看着韩姨娘的目光阴冷了些,“敢碰我的东西,你也配?” “江矜,还在这里充什么胖子,戴罪之身,全家都要给你背锅,你也配用那些好东西?”韩姨娘轻笑出声,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子。 “你猜为什么我能进府门?”江矜直勾勾地看着韩姨娘,轻蔑地一笑,转头看着回来的琉璃道:“琉璃,给她几个大逼兜。” 琉璃一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上前给了韩姨娘几巴掌,江矜微笑着点了点头,强撑起身子靠在了椅子上,“琉璃,最得我意。” “你敢打我?”韩姨娘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打我。”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江矜让琉璃给了韩姨娘几个大逼兜,无异于将韩姨娘的位子重重的摔在最低处。 不想说话了,江矜觉得韩姨娘的智商和喜马拉雅山的氧气一样稀薄,这种女人也敢说出是她的长辈这种话,真是恶心。 江矜下了地,琉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江矜,江矜走到韩姨娘跟前用小匕首拍了拍她的脸,看见韩姨娘惊恐的样子,江矜心里无比舒坦。 “慢慢来,别着急,我会让你看到风水轮流转。” 第九十四章 圣旨赐婚 “琉璃,东西都搬回来了吗?” “回主子,都搬回来了,主子放心。” 江矜反过身来,单手抱住了琉璃,趴在琉璃的肩上气息有点虚弱:“琉璃,别叫我主子了,叫我江矜,我们之间,是平等的。”琉璃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子突然说这种话,但是还是应了一声,双手环住了江矜的腰,怕江矜突然就倒下去。 “我好累啊琉璃,肩上好疼啊琉璃,想睡觉,想洗澡身上好脏啊琉璃……”江矜闭着眼睛,跟琉璃抱怨着,温热的气息撒在琉璃的耳边,琉璃有些心酸,拍了拍江矜的背,江矜的重心已经很大一部分倚在了琉璃身上,昏昏欲睡。 琉璃像哄小孩一样把江矜扶上了床,轻轻地为江矜脱下来衣服和鞋,盖上了被子,江矜今天确实很累了,中午饭还没吃呢就睡觉了。 琉璃看着江矜睡熟了以后,轻轻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代替江矜整治了一下竹院的下人,把东西都恢复原位,让竹院看起来和原来一样。 …… 西楚皇宫 “呦,还知道回来……”高珏意味不明地看了高昀一眼,“前日东皓刚传出来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高昀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殿内的椅子上坐下了。 “那次去东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听说你是住在了镇国公府?”高珏摸了摸下巴,眼里闪着晦涩不明的光线,“在壬司域看来也没有闲着啊。” 高昀还是没有理会。 “只是她那里刚出了事,你就立即回到了西楚,你是不在意她吗?还是今晚就会去看她?”高珏看着一回来就拿起奏折的高昀,语气里满是戏谑。 “你要是不在意,我可就……” “你敢。”高昀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仍是没有看高珏一眼。 “呦呦,你可真是,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跟我说话。”高珏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我的小心肝可都要伤了呢……” “我一直都是这么对你说话的。”高昀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毒解了还想再中一次吗?” “那也得看看我的好弟弟愿不愿意啊。”高珏眉眼含笑,目光在高昀身上来回打量。 “有那个人的消息了。”高昀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高珏神色一变,几乎是瞬间来到了高昀的面前,“你最好正常一点,不然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 高珏皱了皱眉:“我怎么不正常了?” “我没在的这几天,你在朝廷上办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吗?不要顶着这张脸办给我丢脸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把朝廷搞成这样,你以为我会愿意回来这里吗?你现在这样,那个人恐怕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了吧。”高昀冷着脸,身边的气压逐渐降低。 让小世子自己回东皓,他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他知道有慕温愠在,定能护她一个周全,而且小世子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情,壬司域即将迎来一场剧变,西楚又被高珏搅和成这样,难免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江矜肩上的伤还没好,高昀脸色更加不好了。 “他不想见到我,可是我必须见到他。”高珏还在喃喃自语。 …… 天色很快沉了下来,镇国公府的府门又一次开了,府内燃起了盏盏灯火,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屏息敛声,等待着最后的圣旨。 一个太监从马背上翻下身来,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圣旨,进了府门,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江矜此刻掌心里出了汗,跟着跪在了地上,她对于皇帝到底会不会饶了她这件事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破绽,如果被发现了破绽,那她可是什么也不用说就该上断头台了。 韩姨娘被人搀着跪着,江矜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等着看好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听到一半,江矜狠狠地松了口气,看来,就是没有被发现了,皇帝饶过了她的死罪,她终于可以用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活在这个杀币世界里了,刚松了口气,江矜就听见了太监继续念道:“念镇国公府嫡女江矜为国祈福有功,特成全其夙愿,与九王爷谢景鲢赐婚,钦此。” 我靠,什么东西?那狗皇帝的愚蠢总是那么富有创造力,这他妈的谢景鲢那个蠢货也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谢景鲢,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大小姐,该接旨了。”太监躲过了老夫人的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矜,老夫人想接旨的手停在半空中略显尴尬,江矜回过神来,与太监四目相对,太监笑嘻嘻地说了声:“恭喜了,大小姐,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 江矜扯了扯嘴角,她实在高兴不起来,这皇帝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我靠,她刚谈的对象啊。 “大人,阿矜她,在献山受了伤,接不了圣旨。”老夫人出声道。“受了伤?”太监朝着江矜看了过去,“大小姐为国祈福受了伤,我回去就禀报圣上,老夫人,你家大小姐有福啊。” 哈哈,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想起那个闷骚怂包的绿蛋,江矜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太监把圣旨递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识趣地给了他几包赏银,太监笑着走出了府。 韩姨娘指甲都扎进了手里,没想到江矜最后什么事也没有,还能当上九王妃,当上王妃的话,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连老夫人见了九王妃还要低头行礼的尊贵。 凭什么,好处全让江矜占了。 江韵看向在她前面不远的江矜,她的愿望实现了吧,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是女孩子这种身份,江矜是嫡女,自然可以以正妃的身份嫁到九王府,可她的未来会是什么呢?她会嫁给什么人呢?在上流社会当小妾,或者在下流社会当正妻?林姨娘神色淡然,眸子里是晦涩不明的光。 江北城晚上回了府,什么也没有说。 府内各人各怀鬼胎,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长夜漫漫。 第九十五章 不信,除非我也会 中午回来后江矜已经沉沉地睡了一觉,中间被饿醒了一次,胡乱地吃了饭整理了身下,又躺回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一直睡到圣旨来到,江矜才被琉璃叫醒。 回到竹院,江矜又躺倒了床上,半分困意也没有了,皇帝怎么会突然想起给她和谢景鲢赐婚啊?江北城到底进宫和皇帝谈了什么?实在想不通,江矜随手拿了本书,在马车上看的那几本书都是徐长卿找来的这个世界的名着,江北城给她早早送来的那几本早就被她看完了,她发现这个世界的文化和她的世界的文化有些重合的部分,真是令人意外。 这个世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无聊地翻着书,屋内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高昀现在在干什么,他应该还在壬司域,或者在赶往西楚的路上,幸好消息传到他那里还需要时间,江矜抿了抿唇,不过,与谢景鲢有了婚约又怎么样,她是死也不会和谢景鲢在一起的。 想了想,江矜看了一眼床头的圣旨,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一阵金光突然出现在江矜的房间里,江矜心头一惊,用书遮住了眼,这是什么东西?魔法这种东西在异世界这么普遍吗?是谁来了? 她现在只穿了里衣,枕下藏着匕首,除此之外身上什么也没带,加上左臂动都不能动,现在要是对上这种力量,她怕是没有什么胜算。 金光渐渐黯淡,江矜额间渗出一层冷汗,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右手摸向了枕下的匕首,抬头看向刚刚金光出现的方向,看见来人,江矜愣在了床上。 未等她出声,就被来人一把揽入了怀里,“这么晚了,阿矜怎么还没睡觉?伤口还疼不疼?” 来人声音低沉,清冽好闻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感到些许不真切。 “你怎么来到东皓的?你不是应该……” “想你了,找了些传送符,想来看看你的情况,看你是否安好,还以为你睡了,本来就想看一眼就走的。”高昀把头埋到了江矜的颈窝处,一说话,轻微的热气就撒在江矜的皮肤上,有些酥麻。 “伤口还疼不疼了?”他又问道。 “今天一觉睡到了晚上,现在不困了,伤口有点疼,也不是很疼。”江矜动了动身子,觉得颈窝处痒痒的,想从高昀怀里挣脱。 不对,那圣旨还在她床边摆着呢,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对不住高昀了,不想让高昀看见圣旨,该死,她怎么会有这么矫情的情绪?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反正他们都知道那种东西根本不用在意,反正…… 就这么一直想着反正,但是她想要挣脱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反而伸出右臂环住了高昀的腰。 感觉到江矜的小动作,高昀满意地勾了勾唇,把人抱的更紧了,这是,一天都没到,就开始想他了是吧? 江矜感觉自己被抱的更紧了,在心里默念了句小样儿,迷不死你。 “老皇帝对你的处罚结果是什么?”耳边又传来高昀的声音,江矜暗骂一声,该死,真就想什么来什么是吧? “他……”江矜刚想开口,高昀就松开了手,换了一个姿势,让人坐到了他的腿上,眼前闪过一抹亮黄,高昀皱了皱眉,拿过了桌上的圣旨。 江矜咬了咬唇,这种姿势真的很…… 还是让他看见了,高昀一言不发地看着圣旨,江矜只觉得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她现在应该干嘛,要不要哄哄他?高昀这是生气了吗? “高昀,没事的,我不会把这个圣旨放在心上的,我不喜欢谢景鲢。” “他竟然敢给你赐婚?”高昀放下了圣旨,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圣旨瞬间开始燃烧,不出片刻便化为了灰烬。江矜愣住了,刚刚那是什么操作?高昀到底是什么人,他妈的合着这个杀币世界还有法术是吗?她是不是个大弱鸡啊? 看见高昀脸色阴沉,江矜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扣上了一只手,唇上一凉,高昀俯身吻上了她的唇,不同于上次的温柔与试探,高昀这次有些生气,霸道裹挟着浓烈而强烈的占有欲,侵占着她。 江矜的脸瞬间就红了,没过片刻,高昀便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前,还咬了一口她的下唇。 “你不会嫁给他的。” 江矜满脸透红,不敢抬眼,“嗯,我知道,这道圣旨一下,想必谢景鲢那边也坐不住了,他还有个白月光,巴巴地等着娶人家呢。” 高昀敲了敲她的头,“我是说,我不会让你嫁给谢景鲢的。” “所以高昀,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你是怎么让圣旨瞬间燃烧的?” 江矜抬眸,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这种美好的气氛的,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个杀币世界是不是就她没有魔法。 “这是灵力吗?” 应该大部分玄幻小说里,魔法都叫灵力吧? 高昀摇了摇头,随手一捻,手里多了几张黄符,“小时候在定云虚待过一段时间,学了点歪门邪道罢了。” 我靠,道士这种人,这种人,真的有跟法术一样的东西吗? 江矜:不信,除非我也会。 再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只见他身穿了件暗紫叠套云纹紬鹤氅,腰间系着素面戏童纹金带,墨发如锦缎般束起,,面容清俊贵不可攀,这种人,跟她想象的道士没有一份相似之处。 美人,她喜欢的。 “我不是道士,我就是看了几眼被拐过去学了几天,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定云虚,所以我不是道士。” 江矜:不信,除非我也学几天,也会点想着火就着火的法术。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高昀拍了拍她的头,“你学不来,就算慕温愠日日教你,你也学不来,你体质不行。” 江矜:不信,当道士要什么体质。 “为什么?” “慕温愠说你……魂魄不稳,体质虚弱。” 我靠,她穿到了个什么玩意儿身上了?是不是差一点就魂魄不全了还?是因为她穿过来造成的吗?那她是不是会是个短命鬼啊?死了能回去吗?想到了江怜,江矜有些失神,不知道原主的灵魂会在她的世界做些什么,原主肯定不能适应新时代的科技,那她在她的世界会做什么呢?没有知识,不会科技,江矜有些担心,会不会和现在的她一样,在异世界连性命都受到威胁吧? 仿佛知道她的心中所想,高昀抱住了她,安慰道:“没关系,我还在。” 第九十六章 被禁足 巴掌大的小软软糯糯,紧缩的眉头被高昀轻轻抚平,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含着水雾。 “高昀,我要是有一天突然离开了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捶在他的心上,是啊,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老天对他的垂怜,倘若有一天,她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腰上的手紧了紧,耳畔响起了男人有些低落无助的声音:“阿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江矜被这个声音牵住了,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嗯,既然把人都搞到手了,那她应该负责到底才是,怎么能得手就跑,半途而废呢? “真乖。”低沉的嗓音让江矜听上了瘾,她好像还没见过这样的高昀呢。 左肩一凉,江矜回过了神,只见高昀把她左肩上的衣服褪了下来,这… “你要干嘛啊高昀?”她知道高昀不会对她做什么的,高昀拿出一个小圆盒,打开,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带着淡淡的清香。 “药,前几年有人送来的,功效非常好。”凉凉的膏体触及到她左肩的伤口,刚刚还有些灼热的伤口瞬间感觉清凉了下来,也不是很疼了。 果然是好药。 “阿矜,有句话我想跟你说”,给江矜上好药,高昀把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怀里的人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睛,闻言,江矜睁开了眼,“之前知道你是女儿身的人,应该还有晏安。” 江矜略显诧异。 “他之前给你把过脉。” 江矜猛然想起在合酥宴上,晏安给她把过脉后诊出了她体内的蛊毒,蛊毒都能诊出来的话,性别有什么不可。 “你想说,这次的事,可能与晏安有关?” 高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又道“那个妈妈早就被杖毙了吧?即使你的手下一级一级地打点,皇帝也未必不知道。” “我心里清楚,算上慕温愠和慕家,太后的颜面,并不为我。” 发丝被人轻轻理好,“以后可要万事小心,好了,太晚了,快睡吧。” 高昀俯身亲了亲江矜的眼角,江矜闭上了眼睛,这个姿势还要保持多久?怎么还不放她下来啊? 高昀开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跟哄小孩睡觉一样,江矜的耳根通红,算了,这样就这样吧,江矜把眼睛闭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逼自己开始睡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矜已经沉沉睡去了,再睁眼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高昀的身影了。 她的生物钟是早上七点,她记得,她是世子的时候,那群妾和江韵江娇都要早早地起床跟当家的问安的,她如今的身份是后院的人,按理,也应该被早早地叫起来去给老夫人问安的,但是琉璃却没有吵醒她。 “琉璃。”江矜唤道。 门被推开了,琉璃端着水盆进来,“主子,我在。” “我不用去给老夫人问安吗?” “主子……”琉璃有些难以开口,“你被禁足了,昨晚老爷回来,今天一大早就给你禁了足,谁都不许来看你。” 江矜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呢? “禁了多久?” 听见江矜愉悦的语气,琉璃有些诧异,主子究竟在高兴什么啊?这说明老爷很生气啊。 “老爷应该很生气吧,禁足一直禁到了过年。” “那太好了。”不用请安,不用跟那群人打交道,不用早起,多是一件美事啊,江北城生气是应该的,还得让他缓缓,毕竟江矜觉得江北城之前对她还算可以的,不过,还得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了,也不能真的晾着人家。 她的左肩,好像也没有昨天那种烧灼的痛感了,大概是高昀送来的药起了作用,想到这里,江矜的嘴角微微上扬。 “琉璃,这几天有很多事要干了。” 她现在能平安无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即使那个老妈妈当时说了谎,慕婉一睁眼她就已经被封了世子,那为什么不再向上报告解释呢?反而隐瞒了这么多年,甚至把她送到慕家长大,于情于理,慕婉当时的做法就是不正常的。 按照常理,就算不给慕婉死罪,也得有点事吧?但是圣旨里甚至都没有慕婉的名字,反而是她成了圣旨所针对的对象,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吗?走个后门? “主子?我们被禁足了,怎么还会有很多事要干呢?”琉璃的声音拉回了江矜的思绪,江矜淡淡地笑了笑,“禁足,又禁不住我们。” 区区两个府兵而已,她又不走正门。 …… “什么?要我娶江矜?” 王吉祥刚读完圣旨,谢景鲢就跳了起来,“我怎么会娶她呢?” 王吉祥眼角一抽,让你娶谁你就娶谁呗,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他这还没走呢,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反抗圣旨了,想起那位眯眯眼天天笑的皇帝爷要是知道他这个反应,肯定会……笑得更开心吧。 “九弟,克制。”谢景明扯了下谢景鲢的衣角,谢景鲢马上泄了气,送走了王吉祥,谢景鲢又开始骂骂咧咧。 “他怕是等着你这个反应,笃定了你不想娶江矜,借机揪你的把柄呢。”谢景明捏着紫砂茶杯,懒洋洋地躺了下去,“你怎么沉不住气呢?” “渃湛该怎么想,听到这个消息,她肯定会伤心的。” “她伤心又能怎么样,你真的想违抗圣旨吗?”谢景明看都没看他一眼,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蠢货。” “一切事情时机还不成熟,你且沉住气等几日,切莫冲动,遭人口舌。” 第九十七章 惩治眼线 “我忍住气,江矜也遂了愿,到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我吗?” “无所谓,事情成功之前,就算你娶了她,也没关系,大不了事成之后,就一脚把她踢开。”谢景明的眼底显得复杂而微妙,他天天跟在谢景鲢身边,还真是佩服自己。 …… “琉璃,突然被你这么打扮,还真有点不习惯。”琉璃在摆弄着江矜的头发,乌黑的像绸缎一样有光泽的长发被琉璃梳了个精致的发髻,换上徐长卿之前派人送来的小裙子,罩上莲青斗纹的鹤氅,精致可爱。 “事情被揭开地突然,如若不是徐长卿想得周到,主子衣柜里连件女孩子的衣服都没有。” “是,徐长卿尽心了。” 嗷呜呜在一旁睁开了眼睛,看见江矜站起来,想直接扑倒自家主人香香的怀抱,江矜看了过来。 “最近不能抱抱,过段时候再抱你。” 嗷呜呜点了点头,江矜又问:“团团怎么样了?” “小少爷没事。” 江矜点了点头,看来,她还得快点出去,软团子现在是府里唯一的儿子了,那群人,难保不会对他动手。 …… “主子,真的现在就要出去吗,还是翻墙?”琉璃担心地扶着梧桐树,冬天的梧桐树光秃秃地,上面站着一只白羽鹦鹉,是之前太后赏的,一直养在偏院。虽然知道她压根不用扶着树树也不会倒,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琉璃给江矜的镇国公府地图上翻过后墙后面的屋子是没人住的,在树上往上爬的人十分卖力,只是爬了十分钟也没有翻过那堵墙。 好不容易在那堵墙上露了黑黑的发顶,只听见墙那边传了一道响亮的女声: “老夫人您看,江矜果然胆大包天,刚被禁足就要逃出去,只怕又是想去青楼里花……” 话还没有说完,那颗脑袋完全露了出来,老夫人眉头一皱,这哪里是江矜,分明是一个眼生的小丫头。 小丫头很慌张,赶紧爬上了墙头用颤抖的声线道:“老夫人恕罪,太后赏赐下来的白羽鹦鹉在这颗梧桐树上站了三天了,奴婢是负责照看鹦鹉的,鹦鹉三天未进食,奴婢实在心急,所以打算上树抓鹦鹉,毕竟鹦鹉养死了,太后知道也会降罪的。” 老夫人没有说话,韩姨娘没有理会她的解释,面色黑沉着道:“江矜呢?” “大小姐昨天舟车劳顿,刚醒。” 韩姨娘还想再说话,老夫人却不陪着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韩姨娘恨恨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小丫头,也跟着走了。 天上飘起了小雪花,像鹅毛一样,轻飘飘的,晶莹剔透,落在江矜的头发上睫毛上,冬天一步步逼近呢。 江矜听着隔院的动静,眸底满是冷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吐出两个字:“蠢货。” 都说了她左肩受伤了,她要是能爬树就好了,没想到那群人还真的会来,这里还真的不安全。 “主子。”琉璃进来了,“他们都走了,我们还走吗?” “不走。” 她们这么早就能得了消息,定然是她这里门户不洁,而且这几日她还是消停点的好,要等风过去。 … 竹院的所有下人都跪在了外面,江矜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屋里的碳火噼里啪啦地响,把屋子里烧的暖融融的,下人们在外面跪着,江矜并没有要传他们的意思,浑身散着冷意与威压。 外面的人跪了半个时辰,江矜抿了抿茶,悠悠开口:“竹院的东西被搬走,没有人出来阻止,而我,做了点什么动作,有人就急着去别人家的院子里报信啊。” 十几岁的少女声音脆生生的,与他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有些分别,之前原主特意学了变声,而江矜穿过来后,也在琉璃的辅助下勉强学会了之前的声线,如今已经用回了本来清脆甜美的女声。 嗷呜呜在下面转了一圈又一圈,停在了一个小丫头的前面,琉璃叫出来她的名字: “青禾。” 嗷呜呜又走了几步,停在了另一个人的身边。 “小榄。” 如此这般,整个院子只有三个人没有被叫到。 江矜幽深的眸子看着打颤的人,“被叫到名字的人都站过来。” 几个人起身,走到江矜的面前,琉璃一鞭子一鞭子地抽过去,江矜低头又看起了书,惨叫声停了之后,才抬起头来,她最讨厌被别人监视了。 “为什么这样对诸位,诸位心里清楚,自从我回到镇国公府,诸位就一直给人当探子了吧?既然不想服侍我这个破落户,各位就请回到旧主子那里去吧。” 被抽打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刚想喊求饶就被人甩出了院子,把门口的两个侍卫惊了一下。 “剩下的几个,如若再敢让别人来竹院拿东西,再生异心,本小姐决不心慈手软。” 跪着的几人疯狂点头,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江矜看了眼门外,感觉她好像变了,或者,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主子,那我们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江矜眼眸微沉,就算没有人报信,她也不能翻墙出去,因为不只是两个府兵在盯着她,那个院子也被布置了府兵。 索性,就在这里清闲几天吧。 院里的梧桐已经没了叶子,星月低垂,好似落在树梢上,轻风拂过夜色,花瓣悄悄摇曳。 等着,等着,这几天江矜一直在看书,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这里没有手机,只能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不过,她和徐长卿的联系并没有断,清闲倒是有一点,但是徐长卿却是忙死了。 需要查的东西不停地查,资料不停地往府里送,江矜要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箱子一箱子地搬,要查的人一条一条地摸老底。 主子这次回来给她派的任务好多好多,每一件还都特别费钱,好在她会给主子挣钱,老底也殷实,不然就凭主子这么造,早晚得空。 江矜专门在竹院寻了一间大屋子放她这些原料,看书做实验看让徐长卿送的资料,就这样忙活忙活,知道了不少有用的事,让徐长卿找人做的武器也做好了,五花八门,她甚是喜欢。 除了看书,江矜就每天待在她的小屋里做研究,她总得给这个岌岌可危的身份底下垫上金台,她此番能躲过,必然是有人替她负重前行了。 第九十八章 闷声干事 不比江矜镇国公府的安闲有序,这几日西楚丞相府的人不是很好过,高昀日日坐在案几前翻折子批折子,闲下来就问问江矜的情况。 得知江矜每日不是在屋里看书便是去她的小屋里搞些不知名的东西,连一句话都没有传给他,一封信都没有写,提都没有提过他一嘴,高昀就心里不舒服。 “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想我。” 高昀心里不舒服,丞相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路过他的书房连大气都不敢出,除了…… 高珏。 高珏日日都去高昀的书房里打扰他,对着高昀的臭脸冷嘲热讽。 “呦,老男人,穿花衣,看娇娘,没人要,人家压根想不起你来…” “仔细你想要的消息。” “……” 高昀自从回来吊了他这好几天,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魏子谦的下落,反而日日拿来威胁他。 该死。 一边的小皇帝魏黎歪了歪脑袋,眨巴着眼睛望着屋内一角的画像,画像上一个好看的女孩要扑进了高昀的怀里,看不见正脸,只见测颜,乖巧的瞳仁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是高昀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嘛?好漂亮啊。 魏黎高兴地晃了晃小短腿。 ●)o(● “主子,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运诉进来看见两个尊神都杵在这里,心里直叫苦。 “嗯,下去吧。” 高珏坐在床沿上,好奇地问道:“什么消息?你做什么了?” 高昀没有理会,见他不说话,高珏哼了一声,走出了屋门:“拿了本相上好的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早晚堵爆了你。” …… 东皓行宫 谢景鲢身披盔甲,带兵围住了行宫,壬司域的使节慌忙地出来,看见如此阵仗,长吸了口气,一口气没上来又被这一口气呛住了。 他慌忙上前道: “九王爷这是何意?” “皇上得了消息,说五皇子逃回了壬司域,特派本王前来查看。”谢景鲢翻身下马,“多有得罪,还请五皇子出来给本王看看。” 使者心下一惊,做的这般隐秘,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面上堆起和颜悦色的笑容,将人请进了屋内。 …… 江矜看着徐长卿传来的信,拧了拧眉,信上说,昨日谢景鲢去了行宫,本来得了消息说壬司域五皇子跑了,但是谢景鲢却见到了五皇子,给人家赔了罪,悻悻地回去禀报了皇帝。 但是,这怎么可能?晏安明明就在壬司域啊,她不可能看错的,难不成也是用了人皮面具?没让谢景鲢看出来?那这个消息他们又是怎么得知的呢?江矜想起了高昀。 会是他吗? 这几日,琉璃一刻不离地盯着江矜吃饭,一日三餐都得按时吃,还定时吃燕窝吃补药,还要给江矜上药,高昀的药药效很好,她的肩膀已经快好了,不过这具身体体质确实不好,有琉璃这几日的打理还是比一般人虚弱。 不过没关系,上好的药材补着,早晚都会补回来的,虚了点就虚了点。 冬天来得很快,那日下雪下得早,化雪之后更冷了,江矜每日被琉璃裹得厚厚地跑向她的实验室,不在实验室的时候就给徐长卿写信,写那些可以帮助她的产业吸引客户的改善产品的新法子。 让徐长卿盘下几个地皮和房子,哐哐哐地干大活,银子流水一样地花出去,又翻了倍的回来,眨眼间到了年关,江矜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高昀在西楚勤勤恳恳地办事,把乌泱泱的朝廷整治了一番,好几次得空传送到镇国公府,都只能看见江矜安静的睡颜,她的作息非常规律,高昀也不忍心吵醒她,白天也一直不得空,好不容易到了年关,高昀终于把魏黎培养地能自己看折子了,可以稍微喘口气了,毕竟越到年关事情越多。 一点好处就是西楚没有后宫,事情就少了很多。 东皓镇国公府 “主子,水备好了。”琉璃始终改不过口,江矜也由她去了。 放下书,琉璃服侍江矜褪去了衣衫,江矜静静地靠着浴桶,又想起了高昀府上的满是白玉的浴池。 按照她现在的财力,修一个那玩意儿肯定得元气大伤,还是节俭点好。 江矜眯了眯眼,热水包裹着她的身体,舒服地想要睡觉,原主才十五岁,过了年也不过十六,身高大概一米六多一点,在慕府被娇生惯养着,皮肤吹弹可破,娇娇软软,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吗? 这张脸和她现实中的脸也很相似,长相明媚,明眸皓齿,应该和她十五岁的时候一样吧,只是一个备受宠爱,一个受尽委屈无人在意罢了。 把亲生父亲送进监狱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会面临什么,现在想想,父亲之所以杀了人还能在她举报之前平安无事,必然官官相护,哪里是什么完美犯罪,根本不需要完美犯罪,只需要人情世故就够了。 在网络曝光之前,施暴者就是完美犯罪。 父亲进了监狱,她带着弟弟去了姥姥姥爷家,姥姥姥爷是普通老百姓,知道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但是看见两个孩子,还是用这些年的积蓄想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但是和江矜爸爸勾结的逍遥法外的人一直给两个老人使绊子,去教育资源好的地方上学要转户口,同学的户口转的很顺利,江矜江怜却一直被拒绝。 想干的什么事只要他们的手够得到的,都会给江矜江怜使绊子。因为江矜,他们差点会留下污点,从高位退下。 所以江矜拼了命的学习,真是的,怎么会有人在本该玩的年龄发了疯的学习,她只是想一步一步爬上去,把那些人踩在脚底,让他们的丑恶公之于众。 幸好,那群人是无法掌控高考的,江矜一举考进了a大,选了梁老头当导师,双学位毕业以后一直待在a大,给梁老头当助手,并且学习大学其它没学过的专业。 她才不是什么天才,她只是不想一直被别人踩在脚下。 但是江怜确实是天才,他的前路光明绚烂,她会在身后替弟弟扫清所有障碍。 不过,江矜回过神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现在好像,出不去了。 第九十九章 夜探闺阁 泡得水都温了,嗷呜呜进来跳到了浴桶边上,把江矜吵醒了。 江矜rua了rua嗷呜呜光滑柔软的毛,唤了声琉璃,没有人应声,她觉得奇怪,又叫了一声琉璃,有人进来了,端着她来之后命人制的浴巾。 江矜向后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穿着绛紫色的长袍,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他腰间的金丝以及那个熟悉的鬼工球。 “好久不见,大小姐。”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矜叹了口气,怎么这个世界的男的都喜欢夜探闺阁是吗? “出去。” “这么久不见了,刚见面就让我出去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浑厚,带了些戏谑。 “我在沐浴,你先出去。” “用奴才来服侍大小姐吗?” 嗷呜呜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窘迫,对着高昀叫了一声。 高昀眯了眯眼,盯着对他叫的小东西,嗷呜呜缩了缩脖子,委屈地对着江矜叫了一声,跳进了江矜的浴桶里。 因为嗷呜呜每天都洗澡身上很干净,所以江矜喜欢随时随地带着嗷呜呜,洗澡也想跟嗷呜呜一起洗,把嗷呜呜的指甲修剪了一下,根本不会伤到自己,只有软软的小肉垫,让江矜摸得上瘾。 再加上江矜被禁足,对嗷呜呜的恩宠更甚,现在嗷呜呜的地位,就是江矜院子里的团宠。 所以嗷呜呜扑过来,江矜熟练地就接住了,嗷呜呜把头放在了江矜肩上,尾巴垂进了水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了些得意地看着高昀。 高昀的脸都被气黑了,语气里带了些委屈:“阿矜,你怎么能带着这个傻狗一起洗澡?” “不然呢,难不成带着你洗澡?” 高昀的眸子倏然亮起:“真的吗?我也想和你一起洗澡,我都好久没有跟你在一起洗澡了。” “高昀。” “好了,我出去等你便是了,小没良心。”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江矜松了口气,又半躺在浴桶里,嗷呜呜火红的尾巴在江矜白皙的皮肤上扫来扫去,分外妖娆。 …… 穿好衣服,江矜出了屋子,进了自己的房间,江矜怕冷,烧着好几个炭火盆,把屋子烤的暖烘烘的。 “你怎么来了?” 高昀循着声音看过去,呼吸一滞。 浴罢华清第二汤,红绵扑粉玉肌凉。 江矜的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刚泡完澡的肌肤透着淡粉色,身上穿着自己设计的平日在自己院里穿的简约宽松的衣服,因为天冷,柔和的料子里被琉璃贴心地缝上了暖洋洋地夹层,穿在身上不显臃肿,反而显得娇俏可人。 最重要的是很好穿,就跟现代连衣裙一样好穿。 琉璃在身后拿着吸水的布,想给江矜的头发吸吸水,被高昀接了过来,琉璃有些诧异,但是还是退了下去。 “奴才想大小姐了,过来看看大小姐有没有把奴才忘了,奴才可是来看大小姐好几次,大小姐都在床上睡觉,说梦话都没有提奴才的名字。” 高昀揽过了少女的细腰,把人放到了他的腿上,细心地给江矜擦着头发。 “一封信也不给奴才写,一句话也不给奴才传,倒是日日给那个徐长卿写信,日日跟傻狗一个浴桶洗澡,是不是再过一个月,大小姐就要把奴才忘了?” 高昀的语气里带了些委屈,温热的气息撒在江矜的颈上有些酥麻。 江矜打了一个哈欠:“对不起啊,最近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了。” 说罢,觉得自己有点渣,怎么能对高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不是,我还是很想你的。”江矜把语气放软,顺势靠在了高昀怀里,高昀的心碎成了渣渣,又被江矜的动作补了回来。 高昀傲娇地推开了江矜,把“我伤心了快哄我”摆在了脸上。 虽然推开了江矜,但是还在给江矜擦头发,江矜看了一眼面前傲娇的男人,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高昀是这种人呢?之前不是装的挺禁欲的吗? 不过江矜没有白活二十多年,把软糯糯的小嘴往高昀脸上一凑,高昀就不敢再推开她了。 “阿矜……” “嗯?” “饿了,我还没吃饭就急着来见你了…” 江矜:6 让琉璃给厨房说了一声,厨房新来了个大妈,一听见江矜大晚上还要吃一顿,心里就带了火,本来林姨娘让该给江矜的饭都按老样子做她就很不满意了。 江矜失了老爷的宠爱,按照之前的规制做本来就逾矩,她此刻都已经躺下了还要起身给江矜安排饭,想想就窝火。 简单甚至是粗糙地把饭做了,连个好脸色都没给就让人把饭送了过去。 江矜在桌前看着书,高昀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下人把饭送到了琉璃手里,琉璃布置好便退下了。 高昀看着桌子上的菜,觉得不如他丞相府里的精致,甚至都比不上他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吃的菜,心下一紧,难道江矜回来以后被人苛待,日日吃着这样的饭菜吗? 他夹了一筷子,有些咸,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心酸。 “阿矜,你要是不想和住在这里了,我可以随时带你去西楚,丞相府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江矜放下了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是不比早间的好看,但是天色不早了,也可以原谅,毕竟厨房里的小丫头们晚上也要睡觉的,做的不是很好也可以接受。 她本来就不是天天想着吃饭的人,如果她办事情办的入迷了,想不起来吃饭都是常事,幸亏琉璃每日准时地叫她,不然她一天可能一顿饭都吃不上,不会像现在这样胖了一圈。 “可是饭菜不和胃口?” “不是,阿矜,你院子里怎么也这么点人?” “被人收买了,我不想要她们给我补上来的,谁知道干净不干净。” 高昀放下了筷子:“既如此,我给你找几个便是。” 江矜点了点头,“现在时辰还早,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去拍卖行,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先吃饭吧,我去换件衣服。” 第一百章 干净 江矜去换衣服了,高昀眼里的春意瞬间消失殆尽,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若有所思。 他吃御田的胭脂米,用小荷叶莲蓬汤,就连一道素菜,也要配十几样山珍熬的高汤。 可是阿矜却要吃这些东西。 镇国公府,真不想让阿矜再待下去了,得赶紧把人拐走才是。 …… 江矜去偏院换了衣裳,嘱咐了琉璃几句,天已经黑了,竹院的下人就剩下那么几个,江矜早就让他们歇下了,反正竹院的活儿不多。 看见高昀一个人坐在她的桌前,拄着脑袋痴痴地看着她的床,江矜觉得有些好笑。 “喜欢我的床吗?” 轻轻软软的声音传到高昀的耳边,高昀回过了神,眼前的人身着水红洒线绣的裙子,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白莲,一双丹凤眼本该是清冷无双,却被唇角的笑意冲散了几分清冷,好似含了光一般。 就这般闯入他的眼,入了他的心。 “喜欢。” 而且想上。 高昀情不自禁地开了口,他的阿矜怎么这么好看,真想…藏一辈子。 江矜嗤笑一声,走上前拍了拍高昀的肩,“走吧,时辰快到了。” 高昀点了点头,走出房门,熟练地扣住了江矜的腰,运起轻功。 “如若今日我不来,你怎么去拍卖行?” “嗯,让你给我的那几个影子抱我出去…啊啊,高昀慢点飞!!” 高昀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江矜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不敢再动,高昀终于放慢了速度,怕风太大,让身子本来就弱的人受了风寒。 …… 尚书府 沈渃湛安静地趴在床上,背上又添了几道新伤,翠玉哭着给她上药。 上好的药,她的房间里堆了很多,效果很好,从来不留疤,她静静地闭上了眼,什么时候才可以逃离这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 府里的人的冷言冷语,冷眼相待,背后嘲笑,弟弟的欺负践踏,还有那个男人的粗暴对待,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为了出人头地,离开这里,却在几个月前被一道圣旨烧成灰烬。 怎么会呢? 江矜为什么是女孩子呢? 这几个月,她好像丢了魂一样,连门都不愿意出,上天居然要毁灭她所有的希望,这太不公平了。 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想再去招惹已经有了婚约的人,可她没办法,所有人都在逼她,想让她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她对谢景鲢是有几分真心的,谢景鲢喜欢她,整个京城都知道,那个老头不想让她接触别人,她便不能出门,只有少时见过的谢景鲢对她好,别人大概只会馋她的身子与容貌吧。 没办法了啊,她是没办法了啊。 …… “阿矜,你的面具真丑。” 高昀看着眼前的面具,一张煞白的脸眼开了两个孔,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样才显得我很可怕,你的也…一言难尽。” 高昀带的面具上眼睛开的孔是竖的洞,脸颊处还有些红道道,很诡异。 “咱们这样的装扮,放眼整个拍卖行,还是相当炸裂的。” 江矜这么想着,勾起了唇角。 守在门前的人看见他们眼皮跳了跳,什么人啊这是,什么审美啊,别人都遮半张脸,带着金面具银面具的,怎么会有人带着如此诡异吓唬小孩的面具来呢? “两位阁下要几个牌子?” “两个。” 江矜拿了牌子,递给高昀一个,高昀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 拍卖会开始了,江矜漫不经心地看着,等着她想要的东西出现。 “你想要什么?”高昀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想要一个茶楼,花重楼的东家不要那个楼了,打算出卖。” “要它做什么?” “想要钱钱,赚钱,而且我总觉得,花重锦官城,我对那个楼有兴趣。” 高昀点了点头,将江矜的小手牵了过来,放进了他的手里暖着,“阿矜缺钱吗?” 江矜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原主打下的江山不少,可她总想再挣点,为以后铺路,她之前看了账本觉得自己简直富可敌国,但是遇见高昀之后她才发现一国之富,不是那么好敌的。 一块冰凉的小玉牌入手,江矜抬头看了一眼高昀,“我的信物,在任何国家的钱庄都能调动黄金白银。” 喜欢,江矜没有客套,直接接过来装进贴身小衣里。 八盏天灯高高地挂在顶上,拍卖会开始了,江矜和高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却听见台上的人道: “抱歉了各位客人,4号拍卖品花重楼的东家出了点问题,花城楼拍不了了。”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有的大骂一声后拂袖而去,有的还在讨论花重楼为什么出尔反尔。 一个男人低着头从三楼下来,直奔江矜所在的地方,高昀抬回头一看,便见人满脸堆笑,长相白净,开口对着江矜道: “给爷见礼,我们东家有请,想和爷商量花重楼的事宜。” 江矜转头看了一眼来人,有些奇怪,为何这人不对着高昀说话,而对着她说,莫非是早就知道是她想要,而不是高昀想要。 江矜偏头看了一眼高昀,似是在询问他去不去,高昀点了点头,心下欢喜,阿矜居然知道看他一眼了。 江矜起身,来人在前面带路,上了三楼。 房间里暗香浮动,彩帐飘摇,琴声悠悠,隐约可见帐中人眉间的朱砂,分外妖娆。 江矜进了屋子,高昀紧随其后,带路的人退了下去,只剩下房里的三人。 “两位请坐。” 江矜看清了帐中人的模样,茶色的眸子让她感觉被吸了进去一样,就这般愣在了原地。 “阿矜,别看他的眼睛。” 一只手轻柔地覆上她的眼睛,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丞相大人,我可是什么都看完了,你要拦,也太晚了吧。” 琴声戛然而止,帐中人缓缓抬眸,看向江矜缓缓道:“花重楼,给徐长卿一个面子,三万两白银,送给你。” “好。”江矜微微一笑,对于眼前的人在自己身上看见了什么,丝毫不在意,三万两,对于花重楼的价值来说,简直就是白给。 淮安有些意外江矜的反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你不问我,花重楼如此贱卖,你也不问我,你没有丝毫疑心,是信任我还是无所谓?” “疑心多生暗鬼,不多虑方是长远之道。” 江矜拿出三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我见过阁下,也听过阁下唱的戏,阁下风华绝代,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江小姐谬赞,花重楼的地契交给你,我也放心,小生不才,生得一双阴阳眼,江小姐身后空无一物,很干净。” “并非我干净。” 江矜没有再多说,拍了拍一直放在她腰上没松开的手,示意高昀她想走了。 高昀淡淡地瞥了一眼淮安,“阿矜和本相还有要事在身,不多留了。” 说罢,扶起江矜就出了门,淮安也不恼,懒懒地往后一靠,叹了口气。 …… “高昀,你还有事吗?” “没有,今天晚上是特意来陪你的阿矜,你要赶我走吗?” “不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好。” “不问问是哪里吗?” “你想带我去的地方,总是要去的。” 晚间的风有些凉,高昀紧了紧江矜的大氅,将有些乱的头发丝拨到了她耳后,他们现在身处一座高楼的屋檐,江矜取出徐长卿送给她解闷的类似怀表一样的东西看了看时辰。 “时辰快到了,爷,终于不用陪他们玩了。” “阿矜的日表从哪里来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长卿送的,说是给我解闷的。”江矜摸了摸手里的小表,看着是有些年头了,黄铜的,封盖上镶着几颗红宝石和蓝宝石,背面依稀能映出来她的模样,美人送的,喜欢,天天贴身带着。 “阿矜,你对她为什么这么好?” “又香又软,长得好看,聪明能干,办事周到,喜欢。” 未等两人再说话,空中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两点钟方向开始亮起明火。 “梅府,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火越燃越旺,梅府的人开始四散逃命,府兵立即运来了大量的水,梅府临湖的院子已经开始泼水了,江矜没有回答高昀的问题,反而问道: “高昀,你猜这火什么时候能浇灭?” “临湖的院子大概一晚上吧。” 高昀仍处在震惊之中,梅府不小,依照本朝现有的水平就算是动用军火,也有迹可循,可是如今是从内而外的,先爆炸,后燃起来,。 “不止。” 江矜摇了摇头,高昀细细看去,发现火越浇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火焰甚至泛起了蓝光。 “害怕吗?我可一点都不干净。” 江矜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字不落地进到高昀的耳朵里,高昀一愣,将人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起她的背来,戏谑地说道: “当然不怕了,阿矜,以后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我可比阿矜会多了,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该死。” 第一百零一章 琴 没有想到高昀会说这话,江矜怔住了,慢慢用手环上了高昀的腰。 又有些无措地道:“还有那天回府的时候为我说话的百姓都是我的托儿……” 高昀嗤笑一声。 “我知道。” “还有……” 高昀低头含住了还想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唇,百转厮磨,身后是梅家冲天的火光,俞烧俞烈。 “都不重要阿矜。” “唔…高昀…” “叫赋儿……我的小字…” “赋…儿…” 一吻毕,江矜软倒在高昀身上喘着气,高昀单手托着人的屁股,另一只手拍着江矜的背。 “笨蛋阿矜。” “要去锦官楼。” 此话一出,高昀有些茫然无措:“阿矜,你还太小了……” 知道高昀想多了,江矜戳了戳他的额头,“我要找徐长卿,好久没见徐长卿了,顺便问问地契送来了没,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这么主动。 高昀没敢说出口,瞥了一眼梅府的火光,估摸能烧光所有的家底,抱紧了怀里的温香软玉,去了锦官楼。 锦官楼 灯火通明,徐长卿躲在后院,案前是一支笔一张纸,她没有出去迎客,这么几年,她为主子培养了一批可接管生意的下属。 几根发丝微垂,在烛火下略显孤寂,勾人的眼睛一张一合,她一点也不困,这几日一直这样,除了看见江矜的来信还笑笑,对别人都不怎么笑了,装都不想装了。 每天都好想见到主子,她提起笔来又放下,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每天给主子的回信都是洋洋洒洒,没有技巧只有感情,从未有过这种思绪万千又什么都写不出来的情况。 “长卿!”屋门被推开了,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响起,恍惚间,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钻进了她的鼻子,身上一重,徐长卿回过神来立刻牢牢地接住了还在她怀里乱动的香香软软的一团,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江矜穿小裙子的样子(江矜小时候的衣服她还亲自给江矜穿过),但是每一次见都很行动,恨不得天天抱着压在腿上亲。 “花重楼的地契刚刚已经送到了,主子怎么特意过来一趟了?” “我想你了长卿。” 江矜正要把头再往徐长卿怀里靠靠,就被高昀黑着一张脸提了出来。 怀里一空,徐长卿才发现江矜后面还跟着一个高昀,高昀已经将人抱在了怀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徐长卿。 徐长卿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小贱人,当初就该把他弄死,不然哪里轮得到他来跟自己抢人。 “呵,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西楚丞相吗?当年骗我们主子引狼入室,如今又想怎么样?还想抢过去干嘛?留着养小孩吗?” “不然呢?”高昀挑衅地看了徐长卿一眼,又环顾四周。 “看来无论是地位还是财富,我都比你更适合留在她身边呢。” 徐长卿错愕,将目光投向江矜,江矜轻咳一声,拍了拍高昀的肩膀,示意放她下来,高昀听话地将人放了下来,江矜就又扑进了徐长卿的怀里,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气。 “长卿不要生气,最喜欢长卿了。” 说着还给高昀暗中做了小动作,高昀眸色微敛没有再伸手,徐长卿摸了摸江矜的脑袋,叹了口气,装作伤心道:“主子,高丞相说得对……” “无所谓,最喜欢长卿了。”江矜转过头,瞪了一眼高昀,徐长卿将江矜的脑袋别了回来,眼角微勾,对着高昀轻蔑一笑。 “没想到,除夕之前还能再见上你一面。” 徐长卿轻声念道,将江矜搂的更紧了。 花重楼,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 回了镇国公府,江矜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乖乖地被高昀抱着,琉璃一直守在他们离开的地方,一看见江矜回来,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主子,院子里莫名其妙来了一把琴。” “琴?”江矜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顺着琉璃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天慕温愠的琴,瞬间清醒了很多。 想起上次一碰琴就睡了,江矜从高昀怀里滑了下去。 “慕温愠送来的?”高昀疑惑地问,未等江矜制止,就走到琴面前,将手放了上去,江矜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高昀仍然好好地站着,没有睡着也没有晕倒。 看来这琴只对她有用了,原主的记忆她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通过这把琴,又能和原主对话吗? 送走了高昀,江矜让琉璃把琴放到了自己房间里,嘱咐好一切,抚上了琴,不出所料,立刻陷入了沉睡。 …… 再睁开眼时,面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是…雪山吗? 为什么不是和上次一样? 江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多想,她抬头向远处望去,发现了一队人马。 他们穿着藏袍,江矜朝着他们飞了过去,十五个人,嘴唇青紫,面色也发青,其中的两个小孩和这个人高马大的队伍格格不入,两个小孩被一个瘦弱的男人搂着肩几乎是推着向前走去,江矜仔细看去,心不禁一跳,其中一个男孩是高昀。 那另一个就是他的哥哥了吧,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帝师了吧?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雪山的海拔高,虽然江矜感觉不到,但是定然是极冷的,江矜用手搓了搓少年高昀的脸,他好像没有感觉也看不见江矜一般,眼神空洞无物,活像行尸走肉。 江矜看得一阵心疼,眼眶开始红了,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高昀坚持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帝师赶忙蹲在地上推了推高昀,前面的人们停下了步伐,高珏开始留起了眼泪,眼泪一出来就结了冰,帝师也终于受不住严寒和折磨,倒在了高昀旁边。 为首的人艰难地走了过来,推了推帝师,将手放在他的鼻下探了探鼻息。 “居然死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又探了探高昀的鼻息,高珏的眼泪越流越多开始大吼大叫,其他人摸出来武器将刀锋对准了高珏,高珏跪倒在地上,爬到了帝师和高昀身边。 “小孩居然还有气…很好,我们还没找到地方,到了那里还需要他们。” “陛下…” 皇帝用手抚上帝师的胸膛,将帝师的藏袍脱了下来扔给了其他人。 “拿着,还有用。” 江矜看着那双青紫的手在帝师的胸膛上摸来摸去,心里想起了不好的场景,眼里燃起了怒火。 第一百零二章 惨死 恶心,简直恶心。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江矜看见一把匕首戳在了帝师的身上,江矜瞳孔睁大,冲上去想要阻止,但是身子却穿过了皇帝的手,高珏发了疯一般嚎叫着要阻止,却被人打昏在地,昏死过去。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也失去了理智,所有人都扑了上来。 饶是江矜解剖过无数小白鼠,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感觉有东西在胃里翻滚起来,想吐又吐不出来。 她开始庆幸高昀和高珏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人性竟然能丑恶到这种地步。 有些人开始大哭,但是第一个人已经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江矜所在的地方,用手擦了擦嘴。 那一眼,仿佛望到了江矜的灵魂深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 阴寒。 …… 画面一转,江矜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一个火把亮了起来,被丢到了空中,一瞬间,墙壁上一圈一圈地围上了火焰,房间亮如白昼。 她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架子上的男孩,是高昀,身上都是伤口,没有一块好肉。 “高昀!” 泪水夺眶而出,江矜看着他苍白的脸,她想伸手抚摸高昀,手却穿过了他的脸。 痛苦感与无力感席卷而来。 是谁?是谁让高昀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眼眶通红,转头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江矜握紧了双拳,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他走到摆放刑具的桌子边,随手拿了一把刀和一个碗,一步一步走向高昀。 刀划在高昀的身体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高昀痛苦地皱了皱眉,血顺着肌肤流进了碗里。 高昀睫毛颤抖了几下,被疼痛刺醒,他睁开了双眼,眼里布满了血丝,这是江矜见过的他最狼狈的样子,即使她与他的初见,他都未曾这么狼狈。 高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来人在自己身上取血,干燥地起了皮的嘴唇连张开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底是死灰般的绝望。 “这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男人低笑起来。 “啊!” “高昀!”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涌出,江矜疯狂地想要护住高昀,身体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高昀不会死,这是之前的事情,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高昀没有死。 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让自己不要去看高昀,把视线放到男人身上。 这是东皓国的皇帝吗?谢景鲢的爸爸?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高昀,为什么要放高昀的血? 未等她继续思考,她就看见男人又举起了刀,对着高昀的耳朵,直捅了进去。 江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睁眼。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响起,江矜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不敢再睁眼了,太变态了,实在是,太… 男人大笑着离开了房间,屋子里恢复了死寂。 就这样一直颤抖地紧闭着眼,说不清过了多久。 不,不会的,高昀明明没有死啊,他明明今天晚上还好好的。 她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希望看到别的场面。 “啊!”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到架子上,还是被吓到了,强烈的视觉刺激让她再也控制不住。 “为什么啊,怎么可能啊,他明明没有死啊……” 江矜的手穿过了高昀的身体,那种恐怖的死相,都在告诉她,高昀没有活的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抬起脚要去寻那个恶魔,一股强大的吸力却把她拉到了另一个画面里。 大雨倾盆。 她看见两个人拖着高昀的尸体行走在雨里,随便地把高昀扔在一条水沟里,晃晃悠悠地走了。 皇宫的朱墙青瓦在大雨下别有一番雅致,灰蒙蒙的天色,逼近地边的滚滚乌云,掩盖着这座皇宫不为人知的一面。 水沟里高昀的半个身子都沉着,鲜血被雨水冲到了身下,肮脏的衣服更加泥泞。 江矜静静地坐在高昀身边,她实在想不明白,她看到的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忽然,她看见高昀的睫毛抖了抖。 第一百零三章 准备除夕宴 江矜瞪大了眼睛,所以把她传到这个时空来,是为了看这一幕吗? 高昀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打量着这个世界,像新生儿一般,好奇又惶恐。 他从地上坐了起来,江矜又往前凑了凑,离他的脸不到两厘米,他还是看不见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听见高昀说了一句话。 “我这是被吹风机电死了?这里是哪里?” …… 江矜从梦中惊坐起,脑子里都是高昀的最后一句话,寝衣早就被汗湿透了,枕头也被泪水浸湿一片。 她擦了擦眼泪,以极强的修复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冷静思考。 天还未亮,她睡不下去了,冬夜里寒冷,她屋子里的火炉还烧着,只是不旺了,温度勉强可以接受。 江矜起身穿好衣服,自己摸索着点上了蜡烛,却把守夜的琉璃吵醒了。 “主子怎么醒了?” “没什么,琉璃回屋睡觉去吧,不用守了。” 江矜举着蜡烛在案几前坐下,把纸展开。 “主子要写东西?琉璃为主子研磨吧?” “不必了,琉璃回去睡吧,等需要了我再叫你。” “是,主子。” 江矜把墨研开,用毛笔写下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疑点,在脑中不断进行演绎推理,有些事无法用科学解释,但有些事切可以串联起来。 为什么高昀会提到吹风机?他也是穿越者吗?为什么在自己为他解释的时候,他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是装的?还是真的没有?还是她看见的画面是假的?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管剩下什么,不管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她从天黑一直思考到天明,理清了很多事情,得出来两个无法让她相信的结果。 或许,东皓的皇帝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藏书阁看到的相同的喜好,历代相似的政策,相似的性格,而秦卫太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一个假死妄图逃脱,一个最终也未能逃脱。 那日秦太妃的示好,竟然是无声的呼救。 而她,却为了少一事,惮于人与人未知的敌友关系,间接地拒绝了一条生命。 江矜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只觉得头有点发疼。 而高昀,她有些看不懂了,她在心理学课堂旁听过一段时间,也看过一些书籍,她觉得高昀并没有掩饰什么,是他真不知道,还是段位太高,她看不透?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现代生活的记忆了,因为事故失忆了? 江矜起身,没看见地上被她撞掉了很久的书简,被绊了一下,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桌子,余光却扫到那个暗格。 她好像很久没有看见锦官楼来的消息了,该死,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 她打开暗格,暗格里面的条不少,她越看越震惊,想来她离开壬司域被禁足不过几月,壬司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壬司域女皇驾崩,传位晏姣姣,晏安联同晏舒绪发动政变失败,被打下诏狱。 江矜有些错愕,女皇怎么会传位给晏姣姣,晏姣姣居然真的登上了那个王座,晏安和晏舒绪居然会失败。 天色渐亮,琉璃进来告诉她,她不用被禁足了,她才想起来,好像前两日就传来消息,临近除夕,皇帝宴请群臣,在宫里举办国宴,谢朝华指名要她随着。 谢朝华的生日就在大年初一。 前几日还有宫里的裁缝给她量体了,衣服也都到了手里,件件精品,花纹修得栩栩如生,而今日,就是除夕。 江矜一拍脑袋,该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不过还好她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琉璃给她盘着头发,江矜抱着汤婆子,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自言自语道:“忙成这样啊。” “主子穿哪件?” 今天总要偷偷摸摸地去趟藏书阁,不能穿太艳的色。 “鹤氅要那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 江矜说完意识到她和原主的记忆原来已经磨合的很好了,她已经这么清楚那是什么丝,这玩意名字还这么拗口,可她说出来就像和这些很熟悉的样子。 她是被谢朝华叫过去的提前批,大清早就要进宫了,按理说,她应该要去老夫人和镇国公那里辞别什么的,然后老夫人就该教导她怎么在皇宫说话什么的。 但是她一踏进院门,就被早就等候的两个小妾阴阳了起来。 “呦呦呦,我们家的嫡小姐得了公主欢心……” 腔调太令人作呕了,所以她直接转身就走了,派人告知一下江北城和慕婉,江矜就跨上了去皇宫的小马车。 她的小马车稳稳当当,她在马车上看了一本书才到。 这次来皇宫,有一种熟悉感,毕竟原主的亲姨是太后,她也算皇宫的常客,刚进宫门,就有人来接她了,这次她认得出,这是谢朝华殿里的人。 江矜被一路带去了谢朝华的宫殿,这华丽的造型,和记忆中的真是一模一样,谢朝华今天穿了珊瑚色的罗裙,嗯,很亮眼,小甜妹一个,出落地越发好看了,是她爱看的款。 她与上次见时长高了一点,可能没见过江矜的女装,她微微有些惊讶,更多了几分拘谨,谢朝华遣退了左右,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怎么了小公主,见到我不好意思了?咱们可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谢朝华推到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谢朝华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女装的样子居然比男装还好看,她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张惊为天人的脸是女的呢? 谢朝华的呼吸撒在江矜脸上,痒痒的,江矜笑着看着身上的小公主。 “公主可是在以势压人?明知臣身体虚弱,一推就倒,还这般……啧。” 谢朝华眨了眨眼,认真地看着她,“江矜,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想下嫁给你的。” 江矜一手扶住谢朝华的腰,一手撑着椅子慢慢起身,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我的名声可一点都不好。” 第一百零四章 意外 “我觉得嫁给你,比嫁给别人会自由点,开心点。”谢朝华直勾勾地看着她,江矜别过了脸,“让你失望了。” “倒也没有。”谢朝华从江矜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裙摆,“你真的想嫁给我九哥吗?” “随便吧,无所谓。” 根本看不上。 谢朝华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双手伸到了江矜面前:“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我的生辰礼物你准备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明日才生辰,明日再给你。”江矜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当然没有准备了。 谢朝华没有那么多时间跟江矜说笑,她有很多事情要忙,跟太后打了个招呼,谢朝华就带着江矜开始了她的公主行程。 谢朝华每跑一个宫殿,江矜都要先找座位坐下,不是,她这幅身子,手不能抗肩不能提的,好不容易解了蛊让琉璃每天吃这个吃那个喂地好了一点,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到了午间,皇帝宴请群臣和王爷,她就和谢朝华在太后宫里吃饭,这次太后难得给了她好脸色,简单过问了几句她的婚事,就没再说话了。 晚宴是最盛大的,群臣和家眷共享良辰美景,谢朝华穿了华贵的礼服,坐在皇帝下面,让人移不开眼,江矜有一种闺女长大了感觉。 江矜女扮男装的事情自然是一大热点,坐在这里没一会儿,酒一点没碰,闲言碎语都够喝一壶的,别人都离她离得远远的,就连江家的女儿也都不想凑近她,但是谁也不敢把话放到明面上去说,毕竟她还是太后的侄女,公主的表姐。 江韵看了孤身一人的江矜一眼,镇国公没有带两个小妾来,软团子生病了也没有来。她看见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江矜身上,先是惊讶这一幅好相貌,然后可惜这幅好相貌生在了她身上。 江韵叹了口气,世人浅陋,竟以偏概全,以表概里。 江矜在座位上发着呆,嗷呜呜被她抱在怀里暖手。竟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近了她,谢朝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谢景鲢也看见了,去的人正是沈渃湛的闺中密友们,谢景允淡淡地扫了一眼座下,身旁的皇后给他倒满了酒,他真是累的够呛,昨天晚上就睡了一个时辰,天还没亮就要去各个宫里烧香拜佛,今天晚宴结束,连休息都不能就要开始大年初一的行程了。 李婉玲大胆地踢了踢江矜,把旁边的岑梦吓得够呛,虽然是为了好朋友沈渃湛出气,但也不能那么放肆啊,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 江矜感觉到自己被踢了,回过神来发现旁边站着两个老登,眼皮跳了跳,怎么这年头还有人没事找事呢? “你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给你和九王爷赐婚?”李婉玲踢了那几下已经把自己吓到了,壮着胆子又问道。 江矜没理她,左右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她都一把年纪了跟小屁孩计较什么,正想着怎么去藏书阁偷看呢,不如趁现在就走吧。 “让一让,我去出恭。” 江矜扒拉开两坨肉,抱着嗷呜呜就走了,留下李婉玲和岑梦在原地站着。 “她一定是太羞愧了,没脸面对咱们两个。” “是这样的,没想到她还这么要脸。” “咱们两个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可没有踢她。” “不管,她一定是耍手段才让皇上赐婚的。” “是这样的。” ……… 该死,为什么记忆中完全没有藏书阁这个东西?除了上次去的那一次,她的记忆中连藏书阁的半点影子都没有。不应该啊,原主难道不是藏拙吗?那她不应该经常看书吗,不就应该知道皇宫里书最多的地方在哪里吗? 皇宫太大了,还好嗷呜呜在皇宫里住了很多年了都认路了,但是嗷呜呜也不知道藏书阁在哪里,只会一直摇头。 但是江矜记得藏书阁对面的楼,嗷呜呜知道藏书阁对面的楼在哪里,当江矜被带到那个楼前的时候,她马上认出了那就是那次藏书阁对面的楼,但是原来是藏书阁的位置,却成了另一座宫殿。 江矜觉得背后一阵凉意,怎么会?不到几个月,怎么会没的这么干净,干净地像不曾有过一样。 “江世子来这里做什么?” 一道清越的嗓音响起,嗷呜呜飞快地躲进了江矜的裙摆下。江矜缓缓地转过了头,不错,一道明黄映入眼帘,后面跟着四个侍卫。 “臣女刚刚被人耻笑,心情不好,散散心,皇上怎么也离席了?” “朕不胜酒力,出来吹吹凉风,那江世子心情好点了吗?” “好点了。” “那就随我一起回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江世子的,我到要看看,是谁欺负朕未来的皇嫂。”谢景允面上含笑,江矜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嗷呜呜抱着她的腿爬了上来,躲进了她的袖子里。 还好出来的时候穿了鹤氅,她想。 江矜就跟在谢景允后面走着,忽然听到一阵靡靡之音,她看了谢景允一眼,谢景允笑了笑,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止住了脚 里面动静突然大了一下,像有什么掉在了地上,江矜依稀看到一个影子,影子好像知道他们的存在一样,有些慌乱地跑了出来,是一个太监。 见了谢景允忙跪在地上磕头。 “里面是谁?” “回皇上,是六王爷…” “六哥啊,那没事了。” “还有尚书家的沈小姐。” “嗯?还有这种事?岂有此理!”谢景允敛去了笑意,把声音放大,里面的声音瞬间换成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不一会儿便跑出来了六王爷和衣衫不整红了眼眶的沈渃湛。 江矜错愕,竟是沈渃湛吗?她怎么会跟六王爷…… 她不是谢景鲢的白月光吗?cpu给我干烧了。 皇家的事,江矜很识趣地想走,却被谢景允留下了,沈渃湛听见江矜的名字抬起了头,突然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了。 为什么江矜可以一脸淡然地看着她衣衫不整地出丑? 第一百零五章 解脱 沈渃湛垂下眸,看不出她眼底是什么情绪,她连凌乱的衣衫都不整理了,只静静地跪着。 谢景允开口了,“六哥,你怎么能在除夕宴上做这种事情?沈尚书家的女儿,正二品的朝臣,你让沈老的脸往哪里放?” 六王爷风流惯了,喝了点酒就出来散散风,没想到看见一个大美人,一时冲动就也顾不上场合了,现在定睛一看,是沈尚书家的女儿,心下也有些后悔没有看清人。 “我会娶她的,只是家中已有王妃,只能委屈了沈小姐……” 谢景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给六王爷拟旨,将沈渃湛赐给他做平妻,挑个好日子尽快完婚。 江矜暗自叹息,沈渃湛好歹是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怎么就嫁给了一个这么一个东西?还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谢景允遣退了众人。 江矜暗自琢磨着该以什么方式逃走,却听得谢景允开口道:“怎么,江世子高兴了吗?” “臣女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九哥一直喜欢沈渃湛,你又喜欢九哥,今日我把沈渃湛赐给六哥,你不高兴吗?”谢景允笑着,好像在向江矜寻赞扬一般。 江矜眸色一沉。 像是看透了江矜的心思,谢景允摇了摇头:“事情当然不是我做的。” “臣女没什么兴趣。” “哦?那江世子对什么感兴趣?”谢景允侧头看过来,前面就是宴席了,江矜没有说话。 谢景允走之前轻轻地说了句: “江世子今天又没有给朕行礼呢。” ……… 宴席一直持续到很晚才散,江矜问过了谢朝华浮闲楼的事情,谢朝华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皇宫没有过浮闲楼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啊?”谢朝华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咱们还一起去过呢。” “不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浮闲楼。” 谢朝华说让江矜在皇宫住一晚,江矜拒绝了。 开玩笑,明天就是谢朝华的生辰了,她连生辰礼物都没有准备呢,不回去找找,明天送什么。 趁着夜色登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到府就传来了沈渃湛的死讯。 “怎么死的?刚刚还活着的。” 江矜下车的脚步一顿。 “听说是跳湖了,为什么跳湖不知道。”琉璃这种事见多了,已经不以为意了。 为什么跳湖,是因为今天的事吗?是自杀还是他杀?江矜眼前浮现出谢景允的笑脸,只觉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回府后大家都很累,几个姨娘还没有睡觉,慕婉已经去睡了,没有人管江矜,江矜直接回了竹院。 回了竹院,江矜已经要困死了,洗了十分钟的澡就穿上睡衣,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衣服上,把睡衣都浸湿了一大片。 竹院为数不多的下人都被江矜遣去睡觉了,她端着烛台半摸黑着回到寝殿,把烛台放到桌子上吹灭后,屋子里彻底看不见了。 江矜叹了口气瘫倒在床上,刚躺上去就觉得不对劲,未等起身,身下的一团突然隔着被子把她抱住了。 温热的体温隔着棉被传过来,让江矜身上的寒意少了不少。 “高昀?” “嗯。” 高昀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你来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阿矜冷不冷,怎么身上这样凉?头发怎么不干就想睡觉?” 下巴碰到江矜湿漉漉的头发,高昀换了个姿势,把江矜搂紧怀里,用内力给江矜烘干头发。 “我不冷,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除夕,我很想你。”高昀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矜,看的江矜别过了脸。 长这么大一个对象没搞过,她真是无法抵抗这么直白的眼神。偏偏高昀还在她耳边一直问“想不想我阿矜”“想不想我阿矜”。 “嗯,想你。”江矜胡乱地应着,感到脸上发烫。其实并没有,她很忙很忙,不怎么会想到高昀。 “听说西楚的先帝回来了,他有没有为难你?毕竟他不在的日子里你们……”想起要事,江矜想点上灯好好看看高昀有没有受伤,皇帝有没有为难他折磨他,毕竟人家不在的时候,高家兄弟权倾朝野,几乎是占尽了这一片江山。 高昀笑了笑,按下江矜的腰,“没有为难我们,只是这几日帮他处理事情很麻烦。” 江矜又问了几句,知道西楚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后松了口气,又骤然响想起今日浮闲楼的事,看着高昀疑惑的神情,她都快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了。 “你没有听过浮闲楼?” “没有,要是照你所说,皇家的秘密都放在高层,皇子公主成年后都能看岂不是很随便?皇家的秘史怎么可以随便被人看见还能被记录下来?” 江矜的脑子突突地跳,说的对啊,为什么她当时接受了这个设定接受地如此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和思考?这个设定但凡有个脑子都能想到它不合理的地方啊。 “我是怎么了?”江矜摸了摸自己的头,头发已经干了,“可是我记忆里它是那么清晰,不像是梦。” 她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如果没有浮闲楼,她就不会去壬司域,不会知道什么觉醒什么嗷呜呜的秘密。 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她抬眸,高昀就这样望着她,她的心脏漏了一拍。 “阿矜,我相信你说的话,没关系,慢慢来。” 江矜告知了高昀今日宴席上发生的事以及沈渃湛的死讯,高昀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江矜的背,如同哄小孩般轻柔,江矜逐渐放松下来,白日的疲倦席卷而来,待高昀再看去,江矜已经睡着了。 高昀无奈地笑了笑,动作越发轻柔,给人裹紧被子,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想着高钰那渴望见到阿矜的眼神,低笑了一声。 不过想来,高钰最近也无暇顾到阿矜,毕竟魏子谦回来了。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人盯到深夜,才悄悄地离开。 皇宫 “死了?” 谢景允的手一顿。 “是,跳湖死了。” “晦气,死的真不是时候,这可见是一个谬种了。” 谢景允摆了摆手,让黑影下去了。 夜色遮住了他的表情,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弧度。 “大年初一了…”他喃喃道,放下了笔,融进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