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格格传》 第一章:楔子 每到秋天,云衣总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刺鼻味,像是秋天燃起的落叶,也像是被点燃的满天烟火。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这是火药的味道,这种味道伴随了她一生,甚至刻入了她整个青春的记忆,永远也无法消除! 这是1911年的一个深秋。四更天刚过,微弱的几颗疏星挂在天上。古老的北京城冷寂无人。四周弥漫着浓厚的湿气,寒冷的雾水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袭来。 一个10岁的小女孩,被一个老太监牵扯着,匆匆走向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墙,有无数个巨大而冰冷的石砖……当时女孩出奇地安静,就像梦游一样,任凭人牵着她。 她抬头望着这个陌生的老人,这个神色凝重的老太监,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几乎下一步就要栽倒在地。他拱着驼背的腰身,嘴角边隆起紧绷的皱纹,咬紧牙关在强忍着在往前走。他们浑身被雾气打湿了,冰冷的白霜与凉透的汗水凝结在一起。老太监似乎在赶时间,他不顾女孩越来越苍白的脸,只想着加紧着步伐。 他们来到一个庞大而庄重的城门前,老太监与那些守门人交涉了几句。随后穿过这个厚重的城门,步伐开始慢下来。这时,身后发出一声沉闷而威武的闭门声,女孩浑身立即哆嗦了一下。她感到刺骨的冷。每一块石砖就像是正在解冻的冰块,踩上去滑滑的,湿漉漉的,寒水浸泡着双脚。 女孩本要发出抗议声,可是当她望着前方这些阴森森的建筑在夜色中浓重的阴影,压迫着她喘不过气。那些指向天空的飞檐屋角就像是扑过来的妖魔鬼怪,吓得女孩赶紧把视线挪向天空。天!这些高墙把天空都给起砌了方形! 这是什么地方?她想家了,她想家门前小河里游泳的鸭子,她想母亲了。但是似乎记忆是那么模糊,越来越模糊。这些影像就像被一阵风吹走了一样,她极力顺着风去追,却怎么也抓不到。 忽然,一片僻静的林子里传来一句尖叫声:“革命党已经攻下武昌啦!”这一声近乎绝望的叫喊,一下子撕开了这座阴森森的大宫殿的口子,嗖地蹿出来几个鬼一样的人物!他们披头散发,背着大小不同的包袱,甚至有人边跑边剪着辫子飞奔着。可怕的是这些人看上去轻轻的,就像树叶一样,没有一丝的活人气息,只能听到沙沙地鞋子与地砖摩擦的声音。 女孩哆嗦地大喊一声:“鬼!”她拉紧老太监的手,躲在他身后。老太监根本没有停下脚步,淡定地朝那帮黑影啐了一口吐沫:“呸,一群狗奴才,我看大清国就是断送在你们这号鼠辈人手里!” 话音刚落,只听见有人喊:“站住!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紫禁城!” 这句话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那群黑影般的人物跑得更快。他们跑出了林子,开始不顾一切顺着大道奔跑。这时女孩看清这些人的脸,她不再害怕,反而饶有兴趣地看起了这场追捕的游戏。 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几乎要震破她耳膜的响声传来,那个瘦小的如树叶一样披头散发的人,厚实实地砸在地面上,那空洞的眼神望着她,那双瘦骨嶙峋如树枝般的双手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血,很快浸透了女孩脚下的地砖…… 女孩和老太监不敢迈脚,静立着身子。一股浓浓的刺鼻的味道笼罩着女孩的周身,她似乎是惊着了,眼前被一片黏糊糊的漆黑所笼罩,脑海里像是翻滚着无数的往事,顿时,她倒进了老太监的怀里。后来的事情,她再也无法想起,只有这个味道,却再也无法忘记。 (亲爱的读者,本书进入了作品大赛的决赛,请您为我投上一票。如果您喜欢此书,请您收藏!) 第二章:紫禁城 一声枪响过后,这个巨大的宫殿竟然安静得变得可怕。侍卫们继续追逐着那些逃跑的人们。只有这个老太监,抱着这个晕倒的女孩,无助地站在原地。老太监喊着“救人”,却迟迟等不到人来。 雾气越来越大,老太监有些着急。这时候,他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朝着这边跑来。老太监赶紧大喊一声。那身影似乎是听到了,便快速地移动着,越来越越近。 他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小豆子吗?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却比别个都显得壮实。他平时蛮文静,从不爱和那些内务府的人赌博打混,喜欢独来独往。不过,逢年过节,他会带些糕点孝敬这些快过气儿的老人儿。 老太监似乎越加放心地等着这个人靠近。 那人跑到跟前一看,老太监竟然抱着一个女孩。 “李公公,您这是……”小豆子充满着疑惑地问道。 “这个就是皇太后下令找的贞泰将军的遗孤云衣格格!快,背着她去找蓝姑姑!” 小豆子没有多想,立即抱起了云衣。他是第一次如此近亲一个女孩子,她是那么轻盈,呼吸那样微弱,仿佛她的生命正在随着这股淡淡的清香慢慢消逝一般。小豆子心生了怜悯之情,于是加快了步伐,紧跟着李公公,朝着长春宫的偏房走去。 这长春宫是当今隆裕皇太后的寝宫。曾几何时,这里住过乾隆皇帝的孝贤纯皇后,以及慈禧皇太后,如今前人不在,不过风光依旧。虽是末代,依然有几分皇家气象。 这长春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如金山一般,气势恢宏,这里虽然也是后宫,它却没有粉黛气,而是给人宏伟辽阔的阳刚味。正殿明开间中设有地屏宝座,上悬当年乾隆爷亲笔书写“敬修内则“四个大字。而正殿门口立有铜龟、铜鹤,多了一些仙道之风。 值得一提的是,这长春宫有东西配殿,中间有一条转角廊相连,廊内竟然有18幅《红楼梦》巨幅壁画,可以看到宝玉的怡红院,万红一哭。可以看到黛玉的潇湘馆,泪点斑斑……走过这条回廊就像是梦归大观园一般。而在长春宫南面,便是体元殿的后抱厦,这里是戏台子,当年慈禧皇太后在这里听戏消遣,也从这里流传到民间不少风流故事…… 已到五更天,长春宫还在晨雾中朦胧,这里几乎没有人出入。小豆子和李公公,隐约看到一个披着狐皮斗篷的女子,在左顾右盼。可以感到她的焦虑不安,因为她不时地在门前踱来踱去。 或许是她看到了李公公和小豆子,便赶紧远远地迎了上去。 她瞥见小豆子抱着一动不动的云衣,有些慌了阵脚,颤抖地问:“她,怎么了?我刚才听到有火枪的声音……” 老太监忙跑上前,解释道:“蓝姑姑莫担心,这孩子是受惊了。刚才御林军在她面前活活打死了一个太监,这多大点的小人儿,没有见过打打杀杀的!” 蓝谷紧缩的眉心,有些放松了。忽然,她略有警惕地问: “庄公公,您今儿怎么这么早?我记得今天不是您的差呀?” 小豆子恍惚了一下,回答道:“我替张公公守夜。正好遇上了李公公和云格格。” 蓝谷打量着这个一直独来独往的小豆子,她一直觉得这个小豆子的行为和其他太监不一样。并且此人行踪一直很诡秘,是皇太后身边受宠的几个小太监之一。她和他很少打过交道。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太多,便领着小豆子和李公公进入了房间。 小豆子将云衣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看着她微弱的呼吸,这女孩像是水上飘来的孩子,她闭着眼睛,那样安稳,就像是睡在小船上。小豆子从小在黄河边长大,他看到这个小女孩,忽然想到无数个下午,自己摇着小船,哄睡妹妹的场景……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怜爱。 蓝谷看着小豆子没有想走的意思,便赶紧走到他身边道: “云格格现在还在晕迷,我怕皇太后担心,今天的事情就劳烦您先不要告诉别人。等云格格身体大好后,我再禀报皇太后这一喜事。“ “蓝姑姑您放心,这些我懂。等云格格醒了,也劳烦您通知我一声。“小豆子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此时的云衣,所有的意识都在朦胧之间,她感觉自己像漂浮的云朵一样,大脑中恍恍惚惚,一点一点接近空白。在清醒与晕迷之间的灰色地带,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讲话: “您去城外接她的时候,没有其他人看到吧?”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按照您的指示,给了那户人家几个银子,就封了口。一路上例行的检查,都无大碍。就是进宫的时候碰到这桩子事儿,被小豆子瞧见了。云格格从头到尾儿都没哭一声儿,牵着就跟我来了,还多亏姑姑您给我的药水,她一路上都没有闹……”老太监有些得意。 蓝谷却略有愁容。 “李公公,这孩子不会有事吧?我们要在太后得知这一消息之前,赶紧把她唤醒,否则,太后会怪罪下来的!” “那得需要找个太医来看看。”老太监说。“不过,太医知道了,皇太后也立即会知道。这宫里人多嘴杂……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您指的是……?!”蓝谷似乎也同时想到了。她立即走到书房,取出一支笔,写下一个人的名字,拿给李公公看。 李公公看完之后,笑着说:“就是他!“ “那我现在就派人去请他过来。“ “不,最好杂家亲自去。李大人不是别个儿,连皇太后都欣赏的人,咱们可不能怠慢!“老太监匆匆喝了一口茶,便出门了。 蓝谷望着老太监远去的背影,老人家已经一整夜没有合眼了,还要亲自再去宫外一趟,想到这里心头一热。但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显得儿女情长,本想亲自出去送送老太监,她却转身进到暖阁。 蓝谷坐到云衣床边,看着昏迷地云衣道:“从今天起,你就是真正的云衣格格了。” 云衣隐隐约约中,听到这些似乎和她不相关的话,便不再努力去强迫自己清醒,于是便沉沉睡去…… 第三章: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秋日的北京城,被金黄的落叶包裹着。久违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整片天空湛蓝而净澈。紫禁城里很多久无人居住的院落早就堆满了枯叶,唯有这长春宫,还有来来往往的热闹气息。 当晕迷在长春宫的云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她床前,好奇心让她使用全身的力气去挣扎着把沉重的眼皮打开: 这个男人带了一副小而精致的圆片眼镜,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厚厚的,绵绵的,但是不像街上的老大爷那样,他的长袍总感觉质地很好,很想伸手去摸。他竟然没有辫子,却有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发。他是那样的安静,从眉毛到嘴巴,没有一处不让人感到那种忧郁的安静。就像冬日里,透过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感觉。云衣一动不敢动,似乎是生怕吵到这个人。 他当时拿着一个奇怪的铁器,圆圆的,就像是胭脂盒子,但又不是。这人拿着这个东西,试着在她的胸前轻轻搁放,不到十个数,又换了一个地方。这可是第一次有陌生男子如此靠近她…… 想到第一次这么近靠近男人。云衣的心跳莫名的加速,她憋着气,不敢喘出来。似乎这个陌生男子察觉了不对劲,拔下了插在在耳朵里的奇怪的东西,朝这孩子看了一眼,发现云衣正睁着眼睛望着他! 李郁温柔地笑了,眼神安静而平和,他调皮地说:“小格格,早安!欢迎来到新世界!” 云衣以为自己这是在梦里,因为这个男子说的话,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觉得温暖。 云衣被他扶起来,信任地望着这个男子。 他说:“按照你们宫里的规矩,我本该给格格行礼,可是我是蓝谷姑姑请来的贵宾,我医好了你。我们还是按照西式的礼节交流,可好?” 云衣迷茫地问:“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 男子又是那种充满安静的笑:“格格问的是一个哲学命题,不过在下可以做简单地回答。您这是在中国百年来最有权势的地方—紫禁城。而我,叫李郁。” 云衣虽然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依然觉得这个人说的话,是如此的好听。她有些羞涩地望着李郁傻笑。 这时候,李郁似乎记起来,应该通知一下其他人,因为蓝谷已经在外面担心了好几天。他转身说:“云格格,在下去告知一下其他人,他们已经守着您三天三夜了,想必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 李郁转身离开,云衣却不愿意,但她无法阻止,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李郁走到客厅中,对着一个女人说话:“姑姑,云格格,已经醒来了。” 蓝谷一听,整紧绷的脸,立即舒缓了一下。她站起来,匆匆向李郁行了一个礼,就往里间走。 云衣光着脚丫子站在那里,她看到蓝谷,就像是梦中的那个女子一样,穿着蓝色的衣服,瘦削的脸庞,很精致。她眉眼中间有一股英气,不像是闺房里的丫鬟,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云衣看到她,并不怯生,开口边说:“姐姐,你和我梦里的那个姐姐一模一样。” 蓝谷上前一把抱着云衣:“云格格,您害得奴才好担心!谢天谢地,您总算醒过来了!“ 云衣抹掉了蓝谷因激动而流出的泪:“姐姐,我想知道,我是谁?紫禁城是什么地方?” 蓝谷听到这一串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也没有表现得很担心。反而平静地问一句:“格格,您真的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 云衣点点头。 蓝谷倒是很安心地一把抱着云衣说:“奴才以后会慢慢告诉您,关于您英勇的阿妈的故事!” 李郁在一旁却很疑惑,他觉得蓝谷在隐藏着什么,但是他认为这是皇宫里的恩恩怨怨,他很知趣地没有过问,甚至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郁向蓝谷道别,蓝谷赶紧将云衣抱上床,拿出几锭银子,跑到客厅去道谢。 李郁不喜欢繁文缛节,转身便走,没想到云衣却追着跑出去。 大声喊道:“李郁!” 李郁站住,回头看到小格格站在门槛旁,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宛如一支娇嫩的莲。 他回以微笑道:“云格格,多保重!” 云衣道:“如果我知道我是谁,我会去找你的!” 李郁觉得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不像是王公贵族里长大的孩子,因为她性格中没有一点被拘束过的痕迹,就像是一头小野豹。 他不再回头看她,只是挥了挥手,径直离开了这个院子。 云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记住了这个人,记住了这个名字,也同样记住了这种安静。 第四章:身世之谜 蓝谷在宫里待了十年之久,从内务府干杂活的粗使丫头,到如今成为太后身边的一等丫鬟,这么多年,她深知这后宫里的“规矩”,就是涉及到男人,一定要躲得远远地。她看到过多少宫女和侍卫私通被活活打死,也看到多少嫔妃因为皇上而争得你死我活。所以,她一向谨言慎行,从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蓝谷看到云儿如此喊着李郁,隐隐约约有些担心。便蹲在云衣面前,看着她道:“格格,你的名字叫云衣。小名儿叫云儿。你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奴婢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不要着急。不过,你以后不能这样随便和男人这样喊话,你已经10岁了。要懂得这宫里的规矩。” 云衣点点头。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李郁讲的那样:“欢迎来到新世界!”她面对这么多不熟悉的人,但凭着直觉,去靠近那些她喜欢的人。但是她却不敢告诉别人,她一直在极力找回自己的记忆。 蓝谷服侍云衣用了一些午膳,然后帮她梳洗打扮。拉着她坐在暖阁里,向她讲述了贞泰将军的故事: “贞泰将军是汉人,因当年跟随左宝贵将军进驻平壤抗击日寇而立下功勋。静安格格与皇太后从小一起长大,她们从小感情就很深,闺房至交。皇太后偏静,静安格格则是像男儿一样,好骑射。一日,在练马场,静安格格与贞泰将军两人一见钟情,皇太后当年还偷偷为你额娘传过情书呢。由于常年战乱,朝廷重新重用汉臣,静安格格与贞泰将军的婚事没有很大的阻力,甚至在民间还流传出了不少趣闻。后来,贞泰将军携家眷到番禺上任,当年隆裕皇太后和你额娘信件来往不断,皇太后也一直想帮衬贞泰将军调任到京城为官。后来,革命党从广东起义,你阿玛战死沙场,你额娘无法承受丧夫之痛,跟着便殉情了,可怜丢下你们兄妹三个,当时皇太后听闻,便立即派人去接你们好照应。广州失守后,革命党四处捕杀满人,贞泰将军大多数亲友被害,包括你三岁的弟弟和十五岁的哥哥……” “那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云衣反问蓝谷。 “据说你被老仆人藏起来了。皇太后知道贞泰将军家族遇害的消息,便派人打听得知你还活着,所以这几年一直四处找你……” 云衣听完蓝谷寥寥几句的讲述,她想象着贞泰将军或许从小会教她骑马习武,视她为掌上明珠。每晚睡觉额娘会为她唱几句小曲儿哄她入睡。她仿佛看到他们相敬如宾如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但这些无法勾起她对以往生活所有的记忆。 蓝谷打断了正在发呆的云衣。 “格格,对于痛苦的记忆来讲,遗忘或许是一件幸事。如果你哪天有了记忆,世界从此便不再一样了。“ “姐姐,私下里,喊我云儿就行了。你不是说我小名儿叫云儿吗?我只是觉得,没有回忆,自己就像个浮萍……” 蓝谷整理了一下云衣的罩衣,笑着安慰道:“云儿,来到紫禁城有皇太后保护你,没有任何人敢伤害你。奴才们也会尽心服侍你,所以你索性就把今天当做新生吧,格格。“ 云衣望着亲切体贴的蓝姐姐,心中升起无限的暖意,然后点点头。 蓝谷拉起云衣,便开始交代她见太后的种种礼仪,让她跟着自己开始练习走路、跪拜、以及回话等礼节。云衣很聪慧,很快便学会了。 蓝谷已经提前禀告了皇太后这一喜事,于是等到懿旨已到,她便小心翼翼地带着云衣去觐见了。她们走进一间大屋子,屋子外面站着好多太监,大家一排排笔直得站着,就好像一棵棵木桩一样。云儿猜想里面的人一定就是太后了。 蓝谷和她在屋檐下站了半个时辰,后来有个和蓝谷穿的差不多的姑娘出来,带着她们进去。蓝谷子跪在地上,云衣也连忙学着她跪下。她觉得地板真凉呀,刚跪下,整个膝盖都开始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坐在正中央那个女人说。 “回皇太后的话,臣女叫云衣。”云衣忽然忘记了礼节,抬起头望着隆裕太后。 隆裕太后看着这孩子虽然无礼,但是却长得水灵,眉目间有些似当年的贞泰。便招手道: “你起身到哀家这里,我仔细瞧瞧。” 云衣穿着鞋子不舒服,差一点绊倒。她忍着脚痛,走向了皇太后。 隆裕太后看着这个小人儿,一双清澈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儿,皮肤有着健康的红润,就像只小野兽。她拉着云儿的手,感觉一股子生机。她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孩子的时候,姑姑慈禧太后也这么拉着她的手,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光绪。可是自从丈夫光绪和姑姑慈禧死后,这宫里真就是一个巨大的活死人墓。 她早就想跟着他们一起归去,但是为了大清国的能够保全,她必须继续强撑着。可是,她一个寡妇能做什么呢。 云衣也看着太后,她觉得这个不是太漂亮的婆婆,不让人感到害怕,看到她自己反而很踏实。她用小手指在隆裕的手掌心里挠了一下,笑着说:“太后,云儿觉得您很亲切,您以后就收留云儿,好不好?” 隆裕太后把拦着云衣入怀,笑着说:“哀家派人去找你,找了一年,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你的额娘当年可是好姐妹,可是这一别二十年,我们竟然阴阳两隔了!”说着,又想起了伤心事。 云衣安慰道:“大家都说云儿被惊吓得失忆了,我想云儿没有失忆的时候,一定也经常伤心的,想到阿玛和额娘的死,云儿肯定夜夜难眠。可是云儿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云儿反而觉得释然。太后,您也可以试着把那些事情都忘记吧。云儿也会向以前额娘那样,经常陪着您的。” 隆裕听完这些话,感觉云衣是个懂事的小大人,她说:“哀家既然找到了你,就要保护你,还会给你找个好婆家。我看啊,你这么能说会道,长大了,做我的儿媳妇可好?” 云衣听到这句话,立即脸红了。 这时候,立在一旁的小豆子忽然跪在地上,打断了太后的说笑,小豆子跪在地上行大礼道:“恭喜太后找到小格格,奴才给云格格请安!” 这时候整个大殿里的人都跪在地上,向云格格请安。 隆裕太后笑道:“小豆子,就你会说话。这以后啊,你要多照顾云格格。你比格格大几岁,你还有蓝谷,你们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有话儿说,要多带着格格熟悉一下皇宫,省得天天和我这样一个老太婆在一起,闷着她。赶明儿啊,也可以见见皇上。蓝谷啊,从今儿个起,你就专心伺候云格格吧。” 蓝谷跪地谢恩。 皇太后接着说:“一会儿,领着格格去见见皇上吧。他们也算表兄妹。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道:“禀告皇太后,皇上今天去过毓秀宫,便去颐和园了。云格格在外流落,礼数还没学周全,万一冲撞了皇上,怕您为难……” 皇太后听完,夸赞道:“还是小豆子想的周到。云儿先陪在哀家身边。皇上现在调皮得很,没人管得了他。哀家想肯定是皇上身边那个狐媚子的奶娘,在撺掇着他!好了,这些日后再说吧。哀家也累了。小德张一会儿陪哀家到园子里走走……” 云衣这时注意到了这个小豆子,他穿着太监的衣服,却腰板比任何一个太监都挺拔。一对耿直却浓郁的眉毛下,是深凹的,难以琢磨的眼神。那双眼睛就像鹰的眼睛,那样坚毅,一点也不像是个柔弱的太监。 她懵懂地望着这大殿里的每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她无法记起来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所以她半信半疑地听着蓝谷告诉她的一切。 云衣虽然失忆了,但是她却能依然能绣出一些精美的刺绣。皇太后看到都惊诧,她常常感叹,云衣的额娘就是个假小子,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大字不认的几个,生养个女儿却琴棋书画样样不差。云衣和皇太后相处的一段时日里,总是试图从皇太后那里套出有关她以前阿妈和额娘的事情,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说自己根本不是贞泰将军的孩子。宫里的人并没有起疑心,而是认为这孩子是伤心过度,不愿意面对事实。太后看到云衣这样,便越加对她疼惜。 这些让蓝谷却很担心。 这天晚上,蓝谷伺候完太后,便回到云衣的房间,她抚摸着熟睡的云衣,轻轻唤她几声,云衣看来是睡熟了。 蓝谷吹灭了蜡烛,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悄悄地关上门,便向城门走去。 第五章:黑衣人 深秋的夜,风霜相加,寂寥的树叶沙沙作响。整座北京城已经掩埋在黑幕之下,而黑幕之下,更多的是秘密。 末代皇宫的城门边,每个人都困得打瞌睡。忽然看到一个女子骑着马,侍卫拦住道:“谁,去哪里?” 蓝谷将腰牌取下,扔给侍卫。 侍卫仔细一看,赶紧拱手道:“原来是蓝姑姑,您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蓝谷佯怒道:“太后的密差,你也管得着吗!”那侍卫吃了一个闭门羹,立即不敢不说话了。 蓝谷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道:“大人,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好。” 守卫看到银子,当然喜不自禁,赶紧打开城门,让蓝谷出去。 蓝谷骑着马,飞奔在北京城的胡同里,她似乎对着这些路都熟记于心一样。在一片林子里,蓝谷立即勒住马缰绳,她警戒地环视一周,然后跳下马来,走向了一片水塘。 一个黑影在水塘边,似乎是等候多时了。 蓝谷看到这个身影,立即跪在地上:“主子,蓝谷来迟了!” 这个人并未转身,似乎对蓝谷了如指掌,他道:“以后见我不要行礼了。云衣怎么样了?上次你传信说,她昏迷了。” “现在已经清醒了。不过,真如主子安排的那样,云衣对过去什么都记不起了。她现在是真正的格格,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世。” 那个人有些无奈道:“她会明白我的苦心的!那药需要按时给她吃。再服用四十九天,她就会彻底忘记过去。” 蓝谷有些担心:“那,如果想让她记起来呢?”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黑衣人有些警惕。 “奴婢只是想如果我们需要云衣恢复记忆的话……“蓝谷不敢多说。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好好照顾她,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奴婢必将竭尽全力,弥补以前的过失!” “为了这样的机会,我们等了十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要夺回来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蓝谷的眼睛里闪烁着信念,她被这句话给激励着。回想这多年来的苦楚,似乎都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对了,那个接云衣的老太监不能留。他知道了那户人家,还知道你给他的药水。他知道的已经很多了。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今天必须杀掉他。”黑衣人说得十分冷静。 “李公公一直伺候隆裕太后,也一直保护着云衣。他已经老糊涂了,什么都不会乱说的。”蓝谷在替老太监辩解。 “蓝谷,你现在开始抗旨了吗?”黑衣人严肃起来。 蓝谷立即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黑衣人将包好的草药扔给了蓝谷,便一个腾空直上,听着沙沙的树叶响声,已经不见了。 蓝谷跪在地上好久,她回想着这个慈祥的老太监,从蓝谷进宫以来,他就十分照顾她,还推荐她到皇太后身边做近身侍女。她当时应该亲自去接云衣,但是那时候她被隆裕太后叫住了,不能离开半步。她只能嘱托李公公,没想到她害了他。 蓝谷心里盘算着这些事,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雾水沙沙落在树叶的响声。蓝谷回过神儿来,似乎是做出了决断,她一跃上马,赶往紫禁城。 夜色浓厚,雾水朦胧。蓝谷飞上屋檐,熟练地找到老太监的房间。她看到老太监睡得安稳,便悄悄进了房间。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不过这是第一次,她看得如此的仔细。这里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陈旧的桌子,一条斑驳的凳子,便是几几个粗陋的柜子。可见老太监虽然伺候了皇太后多年,如今也有很多小太监围着他叫师傅,可是他的生活依然过得窘迫。他老家在河北,家里只有侄子和侄媳妇,全家靠着他每月寄回去的银两度日……所以李公公平日里特别节省。他就等着自己挨到出宫的时候,回家安度晚年。 蓝谷拔出匕首,想让李公公走得痛快些。这时候,她做出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推了推正在熟睡的李公公。 第六章:情非得已的杀手 李公公睁开眼睛,吓了一跳。立即坐起来道:“蓝姑姑,您在杂家的房间里做什么?“ 蓝谷噗咚跪下来,说:“使命难为。蓝谷对不起李老爷。“说完,磕了一个头。 老太监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孩子,从我在内务府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和你亲。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愿意帮你。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和这宫里的人不一样。但是我总是觉得你有心事。有时候我想过,你可能不是这宫里的人。” 蓝谷努力让自己平静。她再一次磕了一个头: “蓝谷一直把您当做自己的长辈来对待。没想到今天要面对的是您!如果蓝谷有福气,下辈子投胎做您的孙女。“ 老太监缓缓地说:“孩子,都知道我每月往老家寄银两给侄子一家。可是,谁能知道他们只知道每月催我的银子,却从来不给我只言片语的信。我心寒啊,老家有人来说,这个不肖侄子活活把他卧病在床的爹爹给饿死了。我若回老家,下场又是如何呢!所以,从几年前,我便每月那四两月银捐给寺庙了,好歹给自己留个养老落脚的地方。我这风烛残年,不足挂齿的。孩子,如果我的老命,能换你的前程似锦,拿去吧!” 蓝谷依然强忍着将要喷薄而出的眼泪。她再一次磕了一个头,道: “爷爷,蓝谷会厚葬您!“ 老太监的眼泪顺着干枯而龟裂的皮肤往下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克制着,强迫自己镇定:“把准备好的药给我吧。云衣还是一个孩子,别让她也走到这一步就行,不然就是作孽啊!“ 蓝谷一愣,她没有想到老太监其实什么都知道。 老太监看着蓝谷不说话,也不动。他走到蓝谷面前道:“这几年,你一直孝敬我。我懂。如果你今天不忍心,明天来的人就不一定了。” 蓝谷抬起胳膊,转动了一下发饰上的簪子,缓缓地抽了出来,双手敬递给老太监。老太监接过簪子,坐到床边,将簪子放到茶杯中搅了一下,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蓝谷听到茶碗打碎的声音后,再一次磕了一个头,便离去了。 蓝谷再一次飞到屋檐上,这时月亮悄悄挂在了西边。她好像是一个在月亮中的黑影飞侠,如飞燕点水,轻轻地落在到了皇太后的寝宫,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大家都已经在梦中,这轮 蓝谷悄悄走到暖阁,换麻利地换下便装,然后看着睡熟的云衣,便立即将那包草药藏在里墙角的柜子后面。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蓝谷似乎累了,她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她生来就是个杀手,可是她每次杀完人,她想特别想知道自己是谁,她想见到自己的父母,想用这些填满自己的空虚。她望着窗外明澈的月亮,感觉自己就像是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找不到根,却只能听命。有时候她觉得那个黑衣人就是父亲,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脸。 她转过头,看了看云衣,想道:“那年,我进宫也是10岁,云儿,你不能再走我的老路……” 第七章:偷窥皇上 第二天一大早,长春宫里就有一些闲言碎语,说老太监李爷自杀了。这太监自杀是大忌讳,不吉利。所以大家匆匆把老太监用破席子卷了一下,丢在了山林里。可是,这种异样的气氛,似乎因为老太监的死,更加浓重了。 几个月间,每个人似乎都会莫名的兴奋,也会莫名的抹泪,有时候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而有时候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云衣刚开始以为这里的人都多愁善感,变化无常。后来小豆子告诉她,这些都和前线的战事有关。而这些战事中,有一个人决定了紫禁城内所有人的悲喜,这个人就是袁世凯。 当然,云衣才不关心袁世凯是谁。她依稀记得有个白胖老头来过,小豆子说这个就是袁总理,掌管朝廷内阁的总理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尽管小豆子给云衣讲了很多“白胖老头”当年如何领兵打仗,如何神勇无双。她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趣。她只想知道两件事,一是自己丢失的记忆在哪里;一是什么时候能见到李郁。 听说老太监喝毒药自杀了,她觉得蹊跷,因为老太监带她入宫的时候,一路上他都在畅享自己将来出宫后的日子。但她不敢问蓝谷,她觉得自从老太监自杀后,蓝谷的话少了。她便向蓝谷打听李郁的来历。 原来这李郁是北大的教授,也是陈宝琛世交的儿子。李郁偶尔被邀请到宫里来,送些书籍和报纸给供皇帝阅读。 云衣觉得这个消息,给了她在皇宫待下去的曙光。从那时起,她便筹划着去小皇上读书的地方,希望在那里碰到李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太后身边,或许由于精神状态还没有好,总是说些疯疯傻傻的话,皇太后怕吓着皇上,每次皇上来请安,大家都会安排小豆子领着云衣出去玩。 越是不能去做的事情,云衣却越想去尝试。她这次很坚持,甚至命令小豆子带着自己去偷看皇帝读书。小豆子让云衣保证,绝对不让皇上察觉。云儿发了誓言,可是小豆子却依然不放心,生怕皇上看到云衣。 云衣却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怕皇上却吃了我不成?!” 小豆子无言以对,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阻止云儿去见皇上。 小豆子每天凑空就去毓秀宫观察地形,好找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带着云衣去那里偷看小皇上读书。云衣每天都在后宫里等着小豆子带来的好消息。 终于有一天,小豆子说, 他已经摸清了毓秀宫的格局。云衣在这紫禁城里,最开心的一段记忆,就是和小豆子去偷看小皇上读书。他们两个起个大早,仗着太后的喜爱,两个人撒了慌,从长春宫跑到毓秀宫,躲在隐蔽的角落,偷看小皇上读书。 这毓秀宫原是嘉庆皇帝的寝宫。院子很小,房子也不大,是一座工字形的宫殿,紧紧地夹在两排又矮又小的配房之间。 这里的书房,布置也很简单:南窗下是一张长条几,上面陈设着帽筒、瓶之类的东西;靠西墙是一溜炕。靠北板壁摆着两张桌子,是放书籍文具的地方;靠东板壁是一溜椅子、茶几。东西两壁上挂着醇贤亲王亲笔给光绪写的诚勉诗条屏。比较吸引人注意的是,那个直径约两米的时钟,这么个庞然大物在这个书房,似乎提醒念书的人要有时间观念。 每次陈宝琛摇头晃脑地读书时,小皇上在那里东张西望,有时候还罢课。云衣却对这些有莫名的好感,甚至很多东西,她好像都学过似的,跑去一两次,很多《孟子》《大学》里的诗句她都学会了。 小豆子看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坐在那里,学**清国的治国之策。他总是冷笑地说:“这将来的天下,姓谁的姓儿还不一定呢!” 云衣小声反驳道:“你那么崇拜袁世凯,难道你想让天下姓袁不成?” 小豆子立即跪在地上,额头有些冷汗:“格格赎罪,小豆子唐突了。奴才方才说的胡话。袁总理忠心为国,不可能做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 云衣摆出皇太后训人的口吻:“这种话,给本格格说说就是了。被有心的人听到,你小命儿就没了!” 第八章:紫禁城里的忍者 云衣每天就像是一个“忍者”,在宫中来去无踪。最近蓝谷心情低落,根本顾不及她。而她穿梭在毓秀宫、乾清宫、长春宫之间。她不是为了要掌握什么机密情报,而是觉得这些事情,越看越好玩罢了。 尤其是胖老头最近的行为,他每次来都会让一个简单的人变得复杂。云衣觉得这个胖老头,确实很有本事。因为他一边告诉太后忧心的国事,革命党开始攻打南京了,革命党又刺杀了谁……一边又给太后带很多新鲜玩意儿,讨太后欢心,安慰她一切都由他来做主。太后本来是一个简单的人,可是就在忧愁与欢喜之间,变得难以捉摸。她自己也在怀疑与信任中摇摆。 每次隆裕太后就会问:“云儿,你说我是该不该信他呢?” 云衣不假思索地说:“这答案啊,只有太后知道,袁世凯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 隆裕太后忽然笑了:“就你这个丫头知道。” 然后这个笑还没有持续三秒,便又有忧心重重:“革命党如果真打到了北京城,这一家子大大小小的,让我一个老太婆怎么办?孙文真的会像法国人对待路易十六那样对待我们孤儿寡母吗?大清几百年的基业眼看就要毁在我手里,我拿什么去那边见大清的列祖列宗呢!” 云衣不知道什么是革命党,只知道革命党的人都割掉了辫子,不再穿长袍。但她听宫里的老嬷嬷讲,黄毛鬼子占领北京城的故事,鬼子们在大街上专门砍女人的小脚,还会割人的脑袋。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排着队跳井的,甚至抱着刚满月的孩子…… 每每提到黄毛鬼子,隆裕太后便讲到那年和丈夫德宗皇帝(光绪)一起逃离这紫禁城,丈夫因为珍妃落井的事,对她恨之入骨,可她却百口莫辩。她想到斯人已去,便满是伤心。 这时候,云衣却很无措,她不知道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怎么安慰她。她总是期待小豆子出现,她觉得小豆子最擅长这个,他会变着样儿,又是学唱曲儿,又是学刺绣,还常常读《石头记》给她们听。隆裕太后一旦沉浸在这大观园里的莺莺燕燕、儿女情长中时,便忘记了这人世间的烦恼。而云衣却听得一知半解,她觉得命运这种东西太捉摸不定…… 直到1912年的1月16日,云衣再一次看到白胖的老头儿袁世凯之后,她 那天外面的天气十分寒冷,阴云的天气就像是一块湿漉漉的抹布。地砖就如冰块一样灼人,你甚至都不敢用手去碰一下。在这个偌大的空旷的宫殿里,阴气越来越重。 云儿和小豆子看到袁世凯进了养心殿的东暖阁里,他们两个便偷偷从躲起来,在外面偷看。那时候太后坐在靠南的炕土上,拿着手绢不停的擦眼泪。云儿看着很是心疼。她知道胖老头肯定又说革命党打到哪里了。可是这次感觉又不一样,这次袁世凯并没有带礼物,而小皇上也在一旁。整个殿里只有他们三个。一个孩子,两个老人。 云儿并不知道,里面这三个人,正在经历着中国五千年帝制中最煎熬的一刻。但是云儿知道,今天太后是真的伤心了。她竟然当着一个外人,如此地顾不上体面,在痛哭流涕,她把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丈夫不在时候,自己所承受的压力,统统哭了出来。 她看到太后略微驼背的身躯,就好像背上驮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清国一般。她想冲进去,去哄着太后开心,可是她却不能进去。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她和小豆子旁边,问:“你们两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小豆子听到有人喊,准备拉着云儿就跑,可是云儿却鬼使神差地向那个男子看了一眼。 云儿回头一看,这个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她又记不得。而这个年轻的男子忽然见叫出:“云衣!你是云衣吗?” 云儿没来得及回应,却被小豆子一把拉走了。 她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这个人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熟悉,难道这个人是蓝姐姐不愿意告诉她的那部分?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认识一个侍卫。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估计这个人早就跟着袁世凯出宫了。 第九章:刺杀袁世凯 这名年轻的男子准备去追云衣的时候,被太监拦住:“后宫重地,不得擅闯”。 沈清平无法按捺自己心中的那份激动,那个女孩像极了他的妹妹云衣,一年了,他们在北京城找了妹妹整整一年! 这时,袁世凯退出东暖阁,刚才老泪纵横的脸上,早已不见了泪滴。他迈着大步子,神清气爽,让人看了一种志在必得的神态。 沈清平看到袁世凯走来,立即缩回一副卑躬屈膝,谨言慎行的模样,收起了自己的激动,似乎把自己想象成一条狗,跟在主人身后,低着头,走在这气派的马车后面,离开了这冷冰冰的紫禁城。 当车队走至东华门,沈清平终于敢抬起头,他望了望四周的行人,正要转入王府井大街时,突然想到过两天就是父亲的生日,老人家喜欢喝茶,沈清平准备用这个月的俸禄到三义茶叶店买点茶叶孝敬父亲。 正琢磨着这事儿,忽然一声巨大的响声,震颤了车马。再回头看,已经有几个人躺在地上,鲜血直流。沈清平吓坏了,步子都迈不开。牙齿打颤。 紧接着,又是一轮爆炸。这时候听到有人喊:“革命党来啦!” 沈清平一辈子都害怕这几个字,因为他一辈子只想安稳,不想去革了谁的命。他第一次面对如此血淋淋的场面,硬撑着躲到一个角落里,马叫声,人喊声,爆炸声,枪声乱作一团。他虚弱地摊在那里,瞥见袁世凯骑上马跑掉了。 沈清平以前听说袁世凯在朝廷和革命党那里都吃得开,两边都不敢得罪他。而今天这件事似乎来得太蹊跷!但他不愿再多想了,回过神儿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受伤了。 沈清平抱着被碎片扎破的手臂,衣服渗满了血。他三两步跑回家,猛地推开了门。母亲和二妹正在那里补衣服,两个女人惊愕地望着满身是血的沈清平,吓得乱了手脚。 而沈清平开口便说:“我看到云衣了。没错,就是她!” 袁世凯遇刺的消息,很快在北京城传开。这消息像一颗炸弹,投在了这北京城。而此刻,紫禁城却毫无所知。载沣王爷正在向隆裕皇太后启奏:“袁世凯和革命党是串通一气的!这是在逼迫退位!” 隆裕感觉一股气在腹部无法排解,感觉自己被那股气压迫着,就像是无形的枷锁一般,扼住了她的全身,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沉重。云衣和小豆子给太后捏肩、捶背。 太后问载沣王爷:“哀家是妇道人家,但是哀家知道,现在任何外人都不能轻信,可是咱们满人上上下下,还有谁可以去和革命党打仗?咱们现在只能依靠袁世凯。” 载沣王爷听到此,一个劲儿的叹气。他说:“可以先用之,再杀之!当年先皇德宗皇帝,驾崩的不清不楚,奴才不得不怀疑袁世凯!” 隆裕太后听完这句话,似乎是认同了载沣的言论。 此时,张公公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哭:“皇太后,袁总理他在东华门遇刺了!” 隆裕太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慌张地问:“袁爱卿现在如何?” 张公公哭着说:“袁总理福大命大,革命党并未伤到他。可是这革命党到处都有,袁总理为咱们大清国忠心耿耿,外面的人都恨着他呀,指不上哪天,就……所以恳求太后,让袁总理在府上修养些天吧。”说道这里张公公自己抹着眼泪,哭起来。 隆裕太后忽然为自己以前的怀疑感到羞愧,她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咱们是误解了他。就让他在府上好好静养吧。你替我去慰问一下袁世凯,让他好生休养。” 载沣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震撼,似乎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推论。 就这样,紫禁城又抱着对袁世凯的无限信任,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生活。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只是看着这四方的天空,听着外面偶尔的枪响声,进行着一场不知何时结束的等待。 第十章:神秘字条 那个刺杀的中午之后,全北京城都封锁住要捉拿革命党。李郁听闻此消息,深觉痛心。他能想象到,又是一批爱国的青年,这样白白牺牲!这些年轻人,甚至很多人,都像是在黑屋子里的人,看不到方向,到处碰壁! 李郁站在窗前,望着枯黄的枝叶,外面零零星星的叫卖声,让这个城市有一丝活的气息。他想到五年前,自己在英国攻读经济学时,那种报效祖国的雄心壮志。想到自己在日本遇到孙中山先生,就像遇到中国的希望,那种激动…… 李郁能感受到,在这个时刻,中国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变,而他更应该担负起使命。 白天,他一如既往地去学校上课。 现在北京学术圈正在酝酿一场政治上的口舌之战。这里分成了两大阵营,一方是支持共和,一方则坚决拥护君主立宪。每天北京城的教授们都要在报纸上开战,这看不见的烟火,直接影响到学校里系别之争。 李郁始终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所以每次他上课的时候,总会有激进的学生站出来,问:“我们中国,走共和可行,还是走君主立宪可行?老师您怎么看?” 而他自己,每次回答都是如此:“无论走任何政权形式,都先要让国人拥有自由、民主的独立之人格!” 同学们很期待这位留学英国的博士,这个了解英国君主立宪的博士,为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指明方向! 可是李郁却深知,身为老师理应为学生答疑解惑,为学生指明正确的方向。可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这个身份,不能让他太张扬,因为此时此刻,不是张扬的时候。 李郁在学校是最受欢迎的学生之一,有次他上英国诗歌的选修课,整个大教室,屋里屋外站满了人,并且很多女学生甚至用拜伦的诗歌,来热情澎湃地为他写情书。李郁始终没有动心,也没有想过有一段罗曼蒂克的爱情。 李郁下完早课,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看上去不像学生,他却径直走过去,塞给李郁一张纸条。 李郁迅速展开纸条,然后揉搓一下,便匆匆回到住处,换上了西服,叫了一辆面包车,拐进一个胡同。进入胡同,可以看到很多难民拥挤在棚户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空洞。 穿越难民棚户区,李郁下了黄包车,来到一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他敲了一下门,一个驼背老人打开得门,他谨慎得四周张望,然后仔细端详很久,才让他进去。 走进房间,一名戴眼镜年轻人胳膊被紧紧包扎,他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 “李先生,您好。我邀请您到这里来,是有事相求。”戴眼睛的年轻人能毕恭毕敬地鞠躬。 李郁拿下礼帽,回敬之后,便问:“阁下,是谁?何事?” 其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十分虚弱,眼神里充满恐惧,他说:“我参与了刺杀袁世凯老贼的计划!现在全城都在捉拿我,先生,我希望您能帮我离开北京!“ 李郁听完,特别震撼。 他忙说:“阁下何以知道我会帮您?” 年轻人急切地说:“我在吴禄贞先生那里见过您,我知道您德高望重。我看过您和家父在日本加入同盟会的时候,还合过影。我是徐佑良的长子,徐熙……” 李郁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想到那些与徐佑良一起出生入死,曾经要用生命换取中国希望的那些日子。他想,当年的他,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李郁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说:“我佩服诸位的勇气,可是这种行动实在鲁莽!如果你想洒热血,就去南方找你父亲,参加革命军!” 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怒气冲冠,道:“袁世凯前段时间在滦州、通州杀死我们的弟兄无数,还暗杀了吴禄贞先生。这个仇,我们必须要报!现在他串通满清到处庵杀我们的兄弟!” 李郁安抚道:“杀掉袁世凯,中国就有希望了吗?现在孙中山先生在和袁世凯谈判,你们这次行动,可能会影响整个局面……” 年轻人有些绝望地问:“先生,不愿意帮我?!” 李郁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会让这个本来脆弱的年轻人,变得更加的绝望。他或许目睹了好友的牺牲和被铺,目睹了血淋淋的事实。而李郁,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郁缓缓得说:““整个京城都在捉拿那天刺杀的人,你在这里修养几日,不要再轻举妄动,我会帮你送出北京城。” 李郁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便离开,离开时丢下一句:“徐君谨记,莫要白白牺牲!” 李郁坐在黄包车上,仰望着这冬日里氤氲之天,他知道这表现上暂时安静的苍穹之下,将会酝酿出多大的血雨腥风!而他自己,将要何去何从,似乎命运一直在引导着他前行! 乱世文人似乎肩负的使命更为重大。文人的血性在某一时刻被激发。李郁在京城的文人圈子里相当低调,他不想惹人注意,但却依然无法逃离江湖。 因为李郁虽然在北大教书,但是他却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这让很多人都暗暗羡慕。另外就是他还是英国留学的博士,和英国大使关系很好,这种“好“让人生疑””。有人甚至背地里说,他和英国走得太近了。不过也有人认为,他和皇室过于亲密。无论外界如何评论,李郁只是一笑置之。 他的身份,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但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李郁向来避嫌,很少去英国使馆。不过这次,他却不得不去找英国的朋友保罗。 保罗是他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同样学习政治经济学,保罗则更倾向于外交政治,尤其是对于这个深陷于战乱的历史古国中国,他怀着一种悲天悯人或者别有用心的目的,要来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皇室。所以毕业后选择在中国。一直想要接触这个神秘的小皇帝。 保罗在京城的眼线不少,当然知道李郁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但是李郁似乎一直不愿意合作。所以,对于保罗,今天下午这个特殊的电话,让他震惊之余就是惊喜! 早早地,他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下午茶,拿出在英国大家一起游玩的照片,看来是要来一番叙旧。 李郁则显得很镇定,他的镇定并不是一般书生可以比拟的,他更像一个受过专业培训的间谍。面对这种事情,竟然可以镇定和坦然。不过,整个北大的同事和学生都不会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太温文尔雅了。 李郁刚走进使馆门口,保罗就出门相迎。虽然低调和彬彬有礼的英国人向来都很绅士,但是这次保罗却过于殷勤了,他几乎是小跑过去,一把握住李郁的手,紧紧的握住,然后来一个拥抱。这倒是吓坏了李郁。 保罗看到李郁的疑惑,赶紧笑道:“李,好久不见!你的到来对我意义重大!” 李郁很明智,但从这个迎接的礼仪就可以看出,现在自己是站在谈判的制胜点的。所以直接开门见山:“我是来求保罗先生帮忙的!” 保罗听到有事求他,似乎很开心,赶紧道:“李,跟我进会客厅先品尝下午茶,你慢慢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会客厅,李郁看到左右两排家仆都昂首挺胸,特具一种高贵的神情,课件这些人并不是本地中国人,更像是在英国受过培训,直接带过来的华人。 李郁笑笑道:“保罗先生,您的家丁都这么有气质,看来英国大使馆卧虎藏龙!” 保罗小声凑到李郁耳边道:“李,你是朋友。我不隐瞒你。他们不仅仅是家丁,是我的保镖。专门在英国训练的华人,其实他们已经算是英国人了。” 李郁其实早已经猜到,笑笑便跟着保罗走进会客厅。这是典型的英国古典布局,这种风格让他觉得亲切。 刚坐下,一位男仆端着下午茶就走到了身边,然后毕恭毕敬退出去了。 保罗似乎是酝酿了很久,上来就问:“李,您请问何事?” 李郁拼了一口茶,笑道“我一个朋友得罪了袁府的人,被人追杀,我想请求英国大使馆接纳他,将他转移到南京。” 保罗一听,立即回复道:“我最近在广州的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我可以让他做上我的车子,和我一起去广州。这样行吗?” 但保罗接着讲:“你们中国人讲,礼尚往来。我也有事相求。” 李郁似乎早就所有准备,微笑道:“请讲。” 保罗笑着道:“李,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聪明。看来你来之前,就准备好要答应我的请求了。” 李郁笑道:“所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保罗道:“李,我们想要接触到小皇上。知道你可以出入皇宫,希望你可以帮忙。” 李郁道:“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但是现在政治风云时期,我怕冒然和皇室接触,会伤害贵国在中国的利益。” 保罗道:“李,你觉得中国未来,谁才是我们应该要扶持的对象?” 李郁并未直面回答,只是简单的说:“虽然照目前的形式来讲是袁世凯。但是未来是属于民主的国家。不过,我会帮助贵国与小皇帝联络。以此回报保罗先生的出手相助!” 保罗欣赏李郁这种直白,邀请李郁用完了下午茶,便安排送走了那位正在焦灼等待的年轻人。 第十一章:剑拔弩张 云衣同样也在等待。她期待着再见一次那个喊她云衣的男子。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去想,可是她依然好奇,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件事清越想越是好奇,越好奇越是失眠。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夜游神,半夜在紫禁城里,悄悄地走来走去。 紫禁城的夜晚之下,掩盖的是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晚,云儿正好撞见小德张带着一帮太监们在偷东西。有些人将字画藏在胸前,有些人抱着巨大的瓷瓶,鬼鬼祟祟,摸摸索索,就如那日她见到的鬼影一般,在不断掏空紫禁城的灵魂。 云衣害怕,赶紧躲在太后休息的暖阁里,可恰巧撞见了张公公正撬着隆裕太后的首饰盒子。张公公慌张掩藏,可是来不及了。 他跪在地上说:“云格格,我们是奉太后的旨意,要帮她搬些东西。您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小德张抬起头来,凶狠地望着云衣。 云衣使劲点点头,她转身就走了。她知道如果她不点头的话,小德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之前亲眼看到小德张体罚那些小太监们,简直是往死里打。 小德张看到云衣不说话,刚开始还是放心的。他觉得小丫头吓唬一下就可以了。可是云衣却想着一定要提醒太后。 第二天早起,张公公照例伺候太后梳妆。云衣也跟着进来,帮忙打理。她忽然说: “太后,张公公最得您心,梳头都梳得这么好。云衣什么都不能替您分担。” 太后抓住云衣的小手说:“我刚才和小德张说,宫里开支太大,前线打仗需要军饷,咱们这群人,都省着点。你从明儿个起,跟着我一起做点女红,拿出去换点钱,当作你自己的零钱,怎么样?” 云衣说:“太后说的是,云衣明天就跟着您学女红。可是云儿瞧着太后气色好多了,您今天好好打扮打扮,我们一起到御园转转。” 太后笑着说:“如果不是你和小豆子整天哄我开心,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行了。好,小德张,你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我想带上刚大婚时候,老佛爷送我的簪子。” 张公公一下子慌了手脚,但是他还不敢说什么,径直去拿了。走了好久,太后催着,他跑出来说: “奴才没有见过什么盒子。或许是您记错了,奴才瞧着这个也挺好看的,奴才给您带上吧。” 小德张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串项链,亲自给太后戴上了。皇太后也觉得自己是记错了,便不再追问什么。 “皇太后,您那些陪嫁的首饰,每样都是您和德宗皇帝的回忆,云衣恳请替您保管。“云衣看着皇太后竟然没有一点戒备之心,便不假思索说出了这些话。 隆裕皇太后觉得云衣这孩子乖巧伶俐,便欣然答应了。 傍晚十分,她一个人在后院里闷闷不乐,忽然走进两个蒙面人,一把揪起她,捂着她的嘴巴,就往湖边拖。 云衣挣脱不得,一直踢着双脚。两人死死捂着她的嘴巴。云衣感到了恐惧,拼命挣脱。 这时候,蓝谷在找云儿,看到后,立即大喊:“你们在干什么?”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个勾拳便将其中一个蒙面人打倒。而另一个蒙面人则拼命抱着云衣跑,蓝谷轻功至上,一脚将另一个踢到在地。 她顺手抓住云衣,揽入怀里,她看云儿无事,便要去追,可是两个蒙面人一溜烟跑了。 云儿吓得哭起来,抱着蓝谷的浑身发抖。 蓝谷安慰道:“我白天就看到张公公叫来一群人,在说什么云衣云衣的,我感觉不好,就出去找你,晚一步你就没命了!” 云衣擦干眼泪,说:“我要去找太后,小德张这是要杀了我。” 蓝谷说:“云儿,你去求太后没有用的。太后糊里糊涂,搞不好,这样还连累的了太后!”说完她眼圈红了。 云衣绝望地问:“难道我这是要等死吗?我今天早上就是为了提醒太后,小德张都快把她的首饰偷完了!” 蓝谷想到了一个人:“云儿,这个时候,你求太后,只会让你更加得罪张公公。你要求找小豆子。他和你玩得好,你去告诉他今天的事情,他兴许能帮到你。” 云衣更加迷惑了:“为什么我要去找小豆子?” 蓝谷似乎知道什么,但是又不确定。她感觉小德张有点怕小豆子。但是有一股直觉告诉她,小豆子能帮上云衣。 蓝谷扶起来云儿,两个人找到正在当值的小豆子。小豆子看到云儿脸色像白纸似的,赶紧问: “云儿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蓝谷赶紧说:“云儿差点被人拖到河里淹死。造成一个失足落水的假象,这宫里头这样死的宫女还少吗?” 小豆子怒道:“谁敢这么做!” 蓝谷继续解释道:“云儿昨晚看到小德张偷太后的东西,今早她想提醒太后一下,可是小德张却记恨在心。小豆子,你平时和张公公走得近些,能不能替云儿求求请,放过这可怜的孩子吧。” 小豆子听完,立即转身,径直去找了张公公。 张公公看到小豆子,笑脸相迎:“小豆子,有什么密旨吗?” 小豆子怒气冲冲:“我不允许你伤害云衣。要是她有半点受伤,我不会放过你!” 张公公收住了笑容,镇定地说:“既然这样,我卖给你一个面子。但是,她不能破坏我们的计划。” 小豆子说:“这些我会处理。您放心。” 说完,小豆子转身离去了。张公公啐了一口吐沫道:“还装什么英雄救美!我呸!” 小豆子一路小跑到云衣房间,云衣喝过热水,已经缓过许多。小豆子抓住云衣的手安慰道:“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但是你要记住,这个宫里,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说,不该看的,都权当是一场梦。其实,你什么都没看到。记住了吗?” 云衣没有回答,也没有反抗。 小豆子看云儿这是默认了,他不能多解释什么,但是他知道云儿是一个纯洁地如同婴儿一样的孩子。他有使命保护她。 小豆子端起茶杯,要给云儿喝水。他怕水烫着云儿,便自己先尝一口,没想到这水是浑浊的,他仔细辨认,这是江湖上称作迷魂散的药,吃了这个药的人,会忘记是谁,只认得最后给她解药的那个人做主子。 小豆子心头一颤,顿时眼睛布满了泪水。自从他父亲战死沙场以来,他这是第一次哭泣。云衣望着他问:“小豆子,我没事了,你为什么哭?” 小豆子觉得自己唐突,忍住了泪水道:“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你伤害到你!” 小豆子将杯子里的水倒进一个瓶子里,带走了。他看到蓝谷在院子里,便冲上前去。将瓶子扔给她。 “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小豆子冷冰冰地盯着蓝谷。 蓝谷看到了药水,知道被小豆子察觉了。她撒谎道:“我只是想让云儿忘记今天的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就去找太医,他们给我的药。” 小豆子继续逼问:“哪个太医给你的?” 蓝谷道:“是李郁,陈宝琛大人的世侄。他说这种药,可以让人安定,他给我一颗。我研磨成粉,给了云儿喝了。” 小豆子说:“你给她喝了几次?” 蓝谷赶紧解释道:“就一次!” 小豆子冷笑道:“蓝姑姑,我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可以对付两个蒙面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蓝谷也直白得回敬道:“我也不知道小豆子,你为什么可以命令小德张。你是什么人?” 小豆子和蓝谷在院子里对望着,两个人好像是可以通过眼神,把对方揭穿一样。 后来,蓝谷道:“我只是希望,我们都不要伤害云衣。” 小豆子回敬:“你已经在伤害她!”说完,他把瓶子夺过来,扔到了地上摔碎了。 蓝谷望着小豆子远去的背影,她在心理问自己:“在使命和道德之间,我能选择什么!我抛下我的使命,还云儿回到她本该属于的家庭吗?” 第十二章:末代皇太后的眼泪 沈清平的伤势养好之后,每天都往袁府跑。他只是想瞅个机会,再跟着袁世凯去一趟紫禁城,他要确认一下,云衣是否就在北京城。可是,他一连等了一个月,也没有听到动静儿。 袁府每天来往着各色人等,外国时节,社会名流,以及段祺瑞等领兵将军,可是让他奇怪的是,也会看到革命党的人,偶尔出没。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政治手段,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这里才是中国政治的核心。但是由此推断,袁总理是不可能再去紫禁城了。 沈清平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袁府。父亲沈万年拉着黄包车,看着儿子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问: “怎么?出事儿了?” “没有,他们估计是不再去紫禁城了。我也不可能再见到那个像妹妹的女孩了。” “你妹妹自有你妹妹的去处,吉人天相,她既然还活着,就不会出事。” 沈万年说完,拉着黄包车转身就跑了。 沈清平一直感觉父亲不应该是一个这么普通的黄包车夫,他总是觉得父亲身上有一种力量,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但是他和父亲在一起20年了,又不得不相信父亲就是这样普通。他担心云衣,却从不说出口。他做得很多事情,从来不讲原因,却一个人默默承受。 云衣在紫禁城里,并不好过。但是有一件事却让她开怀许多。她跟着太后学女红。从一针一线的刺绣,到一刀一刀的裁剪,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烦恼都消除了。 云衣问太后:“您说为什么咱大清的衣服都是直筒型的,感觉整个人被封闭在这里似的。 太后说:“我小时候听家里的大人讲,以前大清在关外,女子骑马射箭,样样不比男儿差。那时候的衣服都是便服,穿起来舒服。入关以后啊,这旗人坐了天下,也就把自己给封起来了。” 云衣说:“太后,云儿跟您学会了刺绣,云儿还要去内务府学裁缝,云儿发现很喜欢做这些个东西,一忙起来,竟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隆裕太后用手指着云衣说:“死丫头,这么个小人儿,能有什么烦恼。” 这短短的一个月的安静之后,紫禁城迎来了一场巨大的变动。 1912年2月12日,也就是宣统三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太后一大早便带着小皇上去了早朝。云衣在前几天就能体会到宫中有种不一样的动感,太后彻夜难寐,白天唉声叹气。 而这天清晨,云衣悄悄跟在后面,她不是有意偷听,而是担心太后——这个给了她家的感觉的女人。 刚进入养心殿的耳房,小太监就汇报,袁世凯依然是称病没有入朝。只是派了外交大臣胡惟德作为自己的代表,让他领着民政大臣赵秉钧、陆军大臣王士珍、海军大臣谭学衡、司法大臣沈家本、邮传大臣梁士诒、度支大臣绍英、工商大臣熙彦、理藩大臣达寿等前去朝见。 隆裕太后叹了一口气,摆手示意小太监通报,宣旨让各位大臣上殿。 等胡惟德各位大臣都上殿以后,隆裕太后牵着六岁的小皇帝溥仪走向了宝座。云衣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有些人看上去是那么喜悦,有些人看上去是那么愤怒,而又有些人看上去是那么伤心,比如太后。 而这次早朝以往不同,太后没有垂帘,大臣们也没有三叩九拜,只是向着宝座上那两位,一老一小鞠躬而已。 太后似乎是在压抑自己,云衣能感受到她那种强忍着的痛苦,就像是堤坝拦着的洪水,一边是风平浪静,而另一边则是波涛汹涌。 鞠躬过后,偌大的养心殿,竟然再没有声音,这种平静不是肃穆,而是尴尬。大家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打破。 这时候,胡惟德上前启奏:“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因病不能上朝,特委托臣等前来向皇上和皇太后请安。” 隆裕太后早就了然于胸,她有些失落地,但是却淡淡地说说:“袁世凯为国家鞠躬尽瘁,为皇室也出了不少力。他能为皇室争取到如此的优待条件,也实属不易。今天就按照南北议和的条件,颁布诏书,实行退位,让袁世凯去做好善后事宜吧。” “退位”两个字,就像是决堤的口子。刚说出口,太后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眼圈红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开始哽咽起来。而殿下面的大臣们依然是尴尬,此时此刻,没有人一个人能找到合适的词语安慰这个老妇人,而小皇上只是一脸的懵懂。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时,御前太监纯备好了退位诏书,捧着跪倒太后面前。隆裕太后拿着诏书,刚开一看,就将忍了好久的眼泪,喷薄而出。她不再顾及皇家的尊严,以及皇太后的体面,在这二百多年年的养心殿内,没有人能够理解她,这样一个老妇人,满怀的悲痛!她边哭便喊着:“祖宗啊祖宗……” 云衣看着太后哭,自己也在一旁忍不住掉眼泪。她很想去安抚太后。她不理解小皇帝为什么不劝劝太后,让她不要这么伤心。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老人要每天和这些奸诈的太监,各色人等的大臣在周璇。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太后觉得对不起祖宗,她不能理解的太多太多…… 在云衣满脸泪珠时,小豆子连忙用手绢帮她擦拭。云衣吓了一跳,正在步入青年的小豆子,看上去和一般柔弱的太监不一样。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力量,让人感到阳光和温暖。云儿忽然如此近的望着小豆子的眼神。小豆子忽然间害羞了,一种让她难以理解的眼神。她接过手帕,自己擦眼泪,也顾不上多想什么,便又将眼睛转向了大殿之内。 这时候,大臣们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用朝服的袖子抹着泪,有些人只是哭,而没有泪水。作为领班大臣的胡惟德装着很伤心,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便对着泣不成声的隆裕太后讲:“太后,如今大局已经如此,还望太后保重。太后英明睿智,顾全天下百姓,保全皇室上下,臣等深感太后恩德。如今优待条件已定,还请太后宽慰才好。” 太后听闻此,更加伤心。她手里捏着退位诏书,眼泪在一滴滴的将它打湿。胡惟德看如此形状,便生出一种有些鄙视的表情,瞟了一眼四周的大臣。每个人都装作没有看见。而云衣却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她似乎是明白了,这些个衷心大臣是串通一气的啊。 这时候,云衣转头本想告诉小豆子这些人都在逼迫太后,可是发现小豆子不见了。云衣刚刚还看到小豆子在身后,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小豆子在和几个小太监说些什么。云衣不再去找小豆子,自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观察着。 这时候,刚才和小豆子一起的小太监传报,说是:“革命党有电报。”隆裕太后一听到革命党,便立即收住了哭声。她颤抖的声音说:“革命党难道要收回我们孤儿寡母的优待吗?” 胡惟德见“革命党”三个字,起了作用。赶紧展开电报道:“万急。南方伍廷芳代表电:今日经参议院同意,如15日下午12点之前清帝不逊位,则收回优待条件。此布,即转北京。” 隆裕太后听完,双手已经在颤抖剧烈,她将退位诏书交给小太监,名徐世昌赶紧加盖玉玺印章,怕晚了所有的优待条件都没有了,她和皇帝只能流落街头。 印章盖好以后,胡惟德有些按耐不住的喜悦,当朝读起来这份诏书: “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遴员与民军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暌隔,彼此相持,高辍于途,士露于野。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恶因一姓之尊荣,拂万民之好恶,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 袁世凯前经咨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内欠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 而从这一刻,这大清便完完全全步入了中华民国。 刚才那些大臣,也不再是清朝的大臣。云衣更不明白,中华民国是什么样的国家。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目睹的是一场朝代的更替,是中国千年帝王的最后一刻。 念完了诏书,那些大臣恭敬地三鞠躬,告别了这阴沉而灰冷的大殿。隆裕太后呆呆着望着走出去的人群,她内心似乎像是被掏空一般。而小皇帝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从小便没有亲生父母的疼惜,更没有什么玩伴,云衣更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淡漠。他此刻像是完成了一件事,便匆匆要往外跑,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而隆裕太后,她只是想找个相依为命的人,彼此安慰一下。她此刻多想有个人能够理解她,帮她排遣内心的万般愁绪。而小皇帝向往着外面的蓝天,她看到皇帝要出去玩,便无奈地要抱他下宝座,可是那一阵的哭泣,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正要抱他的时候,隆裕太后差点和小皇帝一起摔倒,这时四周的太监慌了手脚,而云儿顾不得别的,赶紧冲进了殿里,去搀扶太后。小皇帝望了一眼云衣,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他不知道这个和自己年轻相仿的女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正要问,小豆子也出来了,挡在云儿的前面,让小太监和云儿扶着太后回了长春宫。而小皇帝也像是一个被放开的鸟儿,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中,开始他恶作剧似的玩耍,不过在他心里,却留下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也可能他在玩耍之后还记得,也可能早就抛在了九霄云外。而这对小豆子来讲,却成了天大的事情。 第十三章:相知一笑泯恩仇 云衣搀扶着太后去了长春宫小憩,无意间碰到太后的手,真是冰冷!云儿强忍着眼泪,给太后端上了参汤,又递过去暖炉,希望她能够舒服一些。 而隆裕太后总是说:“有一股气憋在胸前,难受。我一想到对不起大清的祖宗我就难受!” 张公公和小豆子他们此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蓝谷伺候在床前,总是拿不定主意。她害怕,颤抖着,摸着太后冰冷冰冷的手,无论怎么用暖炉去暖,都没有缓过来。 这时候,蓝谷不得不想到太后不行了。吓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吱声。 云衣没有别的办法,她只好去找小豆子。所以一路奔跑,四处找小豆子。她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脱掉了鞋子,换上自己在宫外那双草鞋,开始四处喊。 不知不觉跑到了御园,却正好撞上在捉弄小太监的小皇帝。他在那里让小太监们在学狗叫、驴叫,自己在一旁笑。 看到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丫头,就是在养心殿里看到的那个。便叫住:“你就是云格格吗?” 云衣赶紧跪在地上:“回皇上,奴婢是。” 小皇帝上下打量着她,感觉蛮有意思,便笑着问:“你多来陪朕玩,可好?” 云衣其实一年来一直在毓秀宫偷看皇上读书,虽然两个人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但是云衣其实总感觉这个人蛮熟悉的。 云衣点点头道:“太后现在身子不舒服,皇上要是愿意去长春宫里,看看太后,臣女便愿意经常陪皇上玩!” 小皇上道:“太后的病是心病,她听信了袁世凯的言巧语,她在退位诏书上替朕签了字。” 云衣很惊讶,原来小皇上并不是一个顽童。 云儿讲:“臣女不了解前朝之事,但是后宫中,大家都知道太后待皇上如己出!” 小皇上冷笑道:“皇额娘待我如何,朕心里有数。云格格,你不用劝朕,你去陪太后吧,朕有空找你!”说完,便带着一大帮太监和宫女,大摇大摆走掉了。 小豆子拉着云衣就疾步往外走,嗔怒道:“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云衣像是受了委屈:“我来找你啊,太后一直不好,蓝谷姐姐担心的都要哭了。” 小豆子认真地望着云衣说:“云儿,答应我,以后别和那个小皇上走得太近好吗?” 云衣疑惑地问:“为什么呀,他也不是妖怪,况且以后我们搬到颐和园,见面的机会恐怕会多吧。我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我不怕见皇上。” 小豆子听到云衣这么讲,他激动地说:“他要是纳你为妃子,你也愿意吗?” 云衣觉得这是无理取闹。她转身就跑了。 小豆子心想:“云衣啊云衣,你什么时候能够懂我。” 小豆子追上云衣去了太后床前,看到张公公已经在伺候,太后的气色缓和许多,似乎是缓过来了。 这时候,张公公让蓝谷和云衣陪着太后,他招呼着小豆子两个人鬼鬼祟祟出去了。 云衣握着太后的手,甜甜地说:“太后,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吩咐云衣就好了。” 蓝谷早就注意到小豆子和张公公偷偷摸摸出去了,所以她跟在后面窃听着。那是张公公的休息室,太监们已经被支得远远的看门。 蓝谷悄悄地绕道,走到后窗。听到里面窃窃私语的声音。 “庄贤侄,如今大功告成,皇帝退位,你也算大功一件。难道你就打算在这宫里一辈子,不愿意出去娶个老婆,享受荣华富贵吗?” 小豆子叹了一口气:“我的任务不止一件,张老爷,您多虑了!” 小德张笑道:“贤侄以后多替我美言几句,大家可以共享荣华!我们的财富可以保证千秋万代也不完。这紫禁城就是个大金山。我们搬走的,只是冰山一角!” 小豆子道:“我这几天要出宫几天,我想求您老件事情?” 小德张笑道:“你我之间,请直说。” 小豆子道:“替我照顾好云衣。不要让别人伤害到她。尤其是那个小皇上。” 小德张大笑:“贤侄,没想到你是性情中人啊!当年你被你家主子选进宫,亏得我没有给你净身,留着你那命根子,你现在才能逞强英雄救美啊!贤侄,天下女人多得是,我劝你有些时候,该舍的就得舍!” 蓝谷听到这里,很是震撼。她认为两个人之间很可能还要更多的秘密。但是他们似乎在密谋更大的事情,两个人将声音压得极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蓝谷怕在外面太久,被人察觉,便立即回到长春宫。她知道这紫禁城的事情应该立即去禀报主子,可是蓝谷顿时觉得害怕,她放弃了给云儿吃药,她渴望着云儿可以回想起过去。 可是,主人这几天已经连续在夜间放出孔明灯的信号,约她见面。她看着云儿和太后,都已经睡得安稳,便穿上夜行衣,偷偷出了皇宫。 “主子,想必您早就知道,大清已经退位。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蓝谷跪在那个黑影子面前。 那个黑影子说:“我觉得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我了一生的时间要光复大明。我等待了十年,终于有机会将自己人当作格格送到皇宫,可以随时执行我们的复国计划。而现在呢,全天下的人都在渴望着共和,都要消灭皇帝,皇宫就在昨天的那一刻,成了历史!这皇宫是当年明成祖朱棣所建,它成为了满清的集权,现在又成了中华民国的文物!” 蓝谷继续追问:“主子,请问云衣要怎么办?” 黑影关心道:“她在皇宫还好吗?” 蓝谷回答:“很好。她是一个善良、聪明的孩子。大家都很喜欢她。甚至小皇上现在也经常找她玩耍……” 黑影叹气道:“现在外面世道很乱,你就在皇宫里好好保护她吧。什么行动都不要有,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云儿。一切听我的安排!” 蓝谷怯懦得问:“还要继续给云儿吃药吗?” 黑影道:“不必了,她这几年恐怕是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是对她好,记起来对你们的安全都有威胁。” 蓝谷道:“那几年以后呢?” 黑影平静地回答:“你觉得袁世凯,会让满清继续在这个皇宫带上几年吗?我们一生想做的事情,都被袁世凯做了。说实话,我挺钦佩这样一个枭雄。” 蓝谷不再追问什么,但是她心底那个问题,关于她的身世,她却一直不敢开口。 在她抬头的时候,黑影已经不在了。蓝谷有一次若有所失地回到紫禁城。这些天云儿都守在太后的榻前,她已经把这个老人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蓝谷静静悄悄地躺在云儿身边,温柔地望着熟睡的如婴儿般的云儿。 这时候小豆子走了进来,望着蓝谷和云儿这一幕,他悄悄地走进,对蓝谷说: “蓝姐姐,我以前误会你了。刚才我看到你看云儿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你不会伤害云儿的。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小豆子真诚地说。 蓝谷温柔地一笑:“谢谢你提醒我,我不该什么药都给云儿吃。也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云儿。我只想说,无论你是谁,都请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小豆子也回道:“我也想说,无论你是谁,都不要伤害不想干的人。大家各为其主,虽然身不由己,但……” 蓝谷用手势打断了小豆子的话,两个人相视一笑。似乎对方是谁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他们之间多了一些不需要用语言表达的感受。 第十四章:叶赫纳拉氏的女儿 紫禁城内所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在退位的第三天,也就是1912年的2月15日,南京参议院正式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也就是孙文将大总统之位让给了袁世凯。 退位之后的皇太后,越发担忧宫内这么庞大的开支,而革命党所许下的每年拨出四百万两银子也未必够用。所以隆裕太后下旨遣散宫中的部分太监,来节省开支。并且她自己也开始带着宫女开始做女红。 而已经不在政治中心的紫禁城,不会因为退位,而缺少争斗,似乎这里就是一个争夺中心。隆裕太后,要求遣散太监,断了不少人的财路。很多人去找小德张求情,留在紫禁城里。 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只是这宫里有权势的女人,并不只是隆裕太后一个人。当年慈禧老佛爷临终前下旨溥仪继承穆宗(同治帝),兼祧光绪。其实,按照道理来讲,正统是在同治帝那里。但是当年慈禧老佛爷不忍心叶赫那拉氏从此失去了权势,便让侄女做了皇太后,也就是隆裕太后。 隆裕太后在姑姑身边那么多年,对宫里的争斗,还是学到了一些手段。她将同治帝的瑜、珣、瑨三妃,打入了冷宫,根本不把她们算做溥仪的母亲之数。光绪的瑾妃也得不到庶母的待遇。每次大家围坐吃饭,瑾妃只能站着。 隆裕太后不会忘记瑾妃的妹妹珍妃当年如何迷惑先帝,害得丈夫与姑姑有间隙,而自己夹在中间受气。所以她可以为保全皇室上下而在退位诏书上签字,她绝不会在后宫里让出半点权势。 而在后宫之中,想分得半点权势的,恐怕大有人在。趁着宫里的怨声载道,俞太妃,也就是同治帝的俞贵妃,似乎看到了时机。她说出了很多人不敢说出的话,隆裕太后轻信了袁世凯将大清国白白断送,隆裕是大清国的罪人。然后又搬出了民间的流言:叶赫那拉即使剩下最后一个女人,也要向爱新觉罗氏报仇。 而慈禧皇太后和隆裕皇太后,都是叶赫那拉氏的女人。 这些个话都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她感到了威胁,甚至这种威胁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因为本来隆裕太后本身都在为退位自责,她始终都无法承认大清国的没落,甚至她一度抱着幻想“光复祖业“。她无法走出那天的痛! 这种打击,有些让她力不从心,无法还击。半夜时分,她拉着蓝谷的手: “蓝谷,哀家来到这皇宫这么多年,图着什么。德宗皇帝,我的丈夫从来不会正眼看我一眼。我的姑姑,慈禧太后从来看不起我。多少人认为我一生无上荣耀,可谁又知道,我一直都是别人的光环下的那一道影子。大家都知道,那些个王爷、忠臣每个人都想争取那个所谓的优待条件,可他们没有勇气签下退位诏书,只有我一个人,我来做大清国的罪人吧。我来做这个罪人!” 说着说着,太后悲痛不能自已。她的泪水不断落在手上,她甚至都不再去擦拭。 蓝谷知道,跟着隆裕太后这么些年,她虽然是大清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可是她的性子却弱,几乎没有什么主张。她处处都听小德张的安排,无论当年要建造什么水晶宫,还是后来要模仿慈禧老佛爷的气派,这些她都是听人安排,她一个自卑习惯了的人,总喜欢躲在别人后面。宫里的太监一个个都背后说闲话,加上俞贵妃的挑唆,大家竟然都开始将矛头指向了隆裕太后,甚至对云格格也开始暗讽嘲笑。 蓝谷担心会因为宫里的几位太妃的争权夺利,总有一天会伤及云儿。她找到小豆子,说:“几位太妃,这几天总是在太极殿里大闹,王爷们来劝,也劝不住。” 小豆子平淡地说:“大清国都没有了,剩下几个老古董还在这里争风吃醋。我真是懒得管这些个事儿。你去告诉太后,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净。过几天,我看这紫禁城也住不了多久了。” 蓝谷感觉眼前这个小豆子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短短几个月,从退位到现在,小豆子越来越不把太后和皇上放在眼里,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果然如小豆子所说,袁世凯作为国民政府大总统,几次要求隆裕太后遵守清室优待条件第三款:搬出紫禁城。 隆裕太后还未从俞贵妃那里受来的气儿中消散,袁世凯这个要求,无疑是给她重重的一击。这紫禁城虽然冷,毕竟有着她几十年的回忆。这紫禁城虽然旧,但她心里却是只有这一个家。她是不会离开的,半步也不会! 隆裕太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与抗争,她便联合着效忠清王朝的忠臣开始了活动,无论是载沣、载涛还是张勋都在上下左右打点关系。而内务府忙着去和袁世凯求情,说搬去颐和园可以,但是要加固城墙。 谁人知道,在权贵们活动的时候,小豆子也没有闲着,他不断出入紫禁城,就像一个影子侠客,一会儿你可以在北京城八大楼看到他和国民政府的政要们吃饭喝茶,一会儿又在宫里伺候着前朝的太后。蓝谷虽然越加怀疑,但是她谨记主子的话,她近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云儿。不过,小豆子似乎更加在意云儿。这一点,蓝谷隐隐约约感到了。 一天,小皇上带着云儿在颐和园游玩,小豆子紧跟着云儿,生怕她被人抓了去。小皇上一脸的怒色:“小豆子,退下!不要靠着朕和云格格这么近!” 小豆子跪在地上说:“皇上,奴才听从皇太后的旨意,要寸步不离保护云格格。所以奴才不敢退。如果皇上可怜奴才,就让奴才跟着!” 小皇上没等小豆子说完,拉起云衣的手,就开始在颐和园跑,后面小豆子也起来追起来,很多太监、宫女成群结队的大尾巴都跟在后面。 云衣笑着说:“皇上,原来你就这么捉弄别人的!” 他们两个跑在颐和园的假山池水之间,似乎很久这个没落的皇室没有笑声了。而小豆子却被逼无奈,他竟然开始轻功,飞在这碧绿的湖水面上,追逐着两个疯狂奔跑的人。 云儿立即停下脚步,拉住皇上看:“小豆子好厉害!” 小皇上拍手叫好,云儿几乎看呆了,大喊道:“小豆子,你真是个神奇的人!” 正在小豆子沉浸在大家对他的赞美的时候,忽然看到陈宝琛带着一个人走来,那个年轻人穿着长袍,带着眼镜。 当那个人正在慢慢移动着靠近,云儿兴奋地大叫:“李郁!李郁!你还记得我吗?” 李郁看到一个小女孩向他挥手,他似乎记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但是小豆子和皇上却面面相觑,这个人究竟是谁? 第十五章:格格威武 得知那位刺杀袁世凯的青年徐熙已经安全抵达广州,李郁收到故交之信,心里略作安慰。 8月份,孙中山先生到北京与袁世凯总统会晤,北京城一时哗然,大街小巷之报纸争先报道,所有的人几乎都想目睹一下中山先生之风采。 而李郁在这段时间也最忙碌。他虽然不是革命党,但是却深得中山先生的信任。李郁感念在日本与中山先生的见面,以及与同盟会友人的那些视死如归的日子。他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士为天下苍生而活。中山先生此刻就在引导中国走向黎明。而李郁,必须要帮助这个人。 中山先生虽然与袁世凯每天谈至深夜,但却也不忘记给他写封短信,希望得到他的分析和判断。李郁每天都将自己在北京所有的感悟、见闻和判断都化成一篇篇书信。这些书信,悄悄地在北大和总统府来回传递。 这段忙碌的时间已过,李郁知道自己对保罗的承诺,也要到兑现的时候了。当陈宝琛约他一起去颐和园面见皇上,李郁似乎觉得这个机会,来得正巧。以前他总是婉辞拒绝,或许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他不愿意接近末代皇帝,不愿意自己在情感上有任何错误的判断。 精神矍铄的陈宝琛在颐和园中与李郁散步,顿时诗兴大发,吟道: “闲居三十载,遂与尘事冥。 诗书敦夙好,园林无世情。 如何舍此去,遥遥至西荆! 人人都说陶渊明是真隐士,可是老朽却以为他虽然归隐南山,却依然胸怀天下。老朽当年在福州闲适二十五载,深谙其中意蕴。世侄,你身上有陶氏的影子。你不愿意涉足政治,宁愿在大学中一世安稳,做做学问。可是,在国家危亡时刻,做一个隐士,有时候,却是一种耻辱的标志。你,必须有所选择。“ 正当李郁陷入沉思,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喊声,犹如天籁:“李郁,李郁!” 李郁仔细辨认这个兴奋地跑向她的小姑娘,似乎是记不得了。陈宝琛看着一脸迷惑的李郁,缓缓介绍道:“这是云格格。看来格格是认识贤侄了。” 李郁想起来了,那个昏迷的小姑娘,那个身上丝毫没有被约束痕迹的贵族孩子。 李郁礼貌而得体地鞠了一躬:“云格格,别来无恙?” 云衣眨巴着眼睛,一种晶莹剔透地眼神,半秒钟也不愿意从他身上移开。 云儿顾不得礼节,直爽地说:“李郁,我就知道我们会再见面的!如果你再不来,本格格也会去找你!” 陈宝琛觉得小格格有些越礼,他故意咳嗽两声,让李郁不至于太尴尬。 李郁趁机转开了话题,向走来的小皇上请安。 陈宝琛作为帝师,深得小皇上的敬重。他看到陈师傅带着一个清流雅士样的人物走来,便知有要事相谈。顾不得多追究云格格为什么知道眼前这个人名字,便他们一起谈事去了。 云儿有些不情愿,她在三个人后边走着,不愿离去。 陈宝琛扭头看到云格格竟然还在后面跟着,便提醒道: “云格格,臣等和皇上有要事相谈。” 云儿道:“陈大人,皇上能参与,臣女为什么不能参与?” 陈宝琛道:“皇上是一国之君,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格格是臣,臣得不到皇上的允许,是不能参与皇上私事的。另外,格格是后宫之人,后宫不能过问前朝,这是我大清国一直以来的规矩。小格格,您知道了?” 陈宝琛不知道,云儿已经偷听他上课一年有余,每天五点钟他到达之时,这个小姑娘都在一旁等着了。 云儿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臣女听说孟子老先生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陈大人,既然皇上贵为一国之君,理应不该嫌弃臣女才是。如今,大清危难,家父以为国捐躯,每个大清子民都应该效犬马之劳,为什么还要分前朝、后宫?如果分前朝后宫,为何那日让太后一人来承担大清的退位之羞耻? “ 陈宝琛暗暗惊讶这个小格格的才学,她身居后宫,谁教她这些东西呢。时代不一样了,后生可畏,也可以指代女子了。 这时候,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昔日舌战群雄,飘逸如风的老师面对弱冠之年的**稚子,竟然哑口无言。 李郁这次倒是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深刻了。他觉得大道理是不能唬住格格的,那只能用人情了。 李郁温柔地看着云衣说:“云格格,在下敢问,如果您有私事,想和小姐妹们说说心里话,你愿意别人跟在后面听吗?“ 云衣知道李郁这是不愿意她跟着了,也并不在乎她对他的依赖。云儿低下头,沉默着。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唐突了,又想到蓝谷姐姐说过的话。自己这么做是极大的失礼。 听完李郁的话,云衣向陈宝琛行了一个礼道:“臣女刚才唐突,望陈大人谅解。臣女这就告退。“ 陈宝琛却笑得合不拢嘴:“云格格,您将来会成为巾帼英雄的,会和你的阿妈一样,毫不逊色!“ 皇上趁机夸赞云儿道:“连陈师傅都这么欣赏云儿,看来朕以后要提拔你做重臣了……” 大家听完都开心一笑,三个人便商谈要事去了。而云儿一直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她有些失落,一种难以割舍的伤感笼罩着她。 小豆子从来没有见过云儿如此。今天她竟然毫不顾及宫里的规矩,非要跟随皇上参与商谈国事。虽然云儿平时也会背诵一些诗文,但是像今天这样大胆地和陈宝琛辩论,却超乎了小豆子的想象。小豆子认为,这一切都源于这个叫做李郁的人。 而李郁究竟是谁呢? 他忽然想到:“蓝谷说,李郁是给她药的人!对,她当时说是李郁。云儿恐怕已经被李郁用药迷惑了!“ 小豆子越想越觉得害怕,他恨不得闯到皇上那里,揪出那个李郁当面对质!不行,李郁肯定会狡辩,小豆子一定要查清李郁的身份! 第十六章:被跟踪 书房里,李郁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皇上。他一直很避讳见大清的皇帝,但是这次,他看到了溥仪,觉得这个孩子和千千万万的孩子一样,渴望着自由,渴望着知识。但是他身上又有别的孩子没有的东西,他的自负。他与生俱来的皇家气质,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必须俯首称臣的那种骄傲。 李郁在北京城是满城皆知的新派人士,所以小皇上和陈宝琛都没有强求李郁必须跪拜。小皇上很好奇地问: “朕听说,你留学英国。那是什么地方?也是像我们国家一样吗?“ 李郁道:“英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他们也有皇室。只是皇室是一种精神象征,而不是权利。“ 小皇上很惊讶:“也和现在的紫禁城一样吗?寄人篱下,备受屈辱。“ 李郁道:“不,英国的皇室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地位。那里的制度是为人类的平等而设置的。而不是为了专制。“ 小皇上对政治似乎很感兴趣,他很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不停地询问有关国外的奇闻异事。 而李郁最后问:“如果我给皇上介绍几位英国朋友认识,您可愿意?“ 这时候,陈宝琛打断了李郁与皇上的谈话。 李郁明白,世伯并不赞成小皇上与英国使节见面。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贤侄,鄙人以为,这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李郁正从从颐和园侧门出来,他伸手要叫黄包车。而恰好蹲坐在门外的沈万年看到有人招手,赶紧跑过去。 沈万年笑嘻嘻道:“大人,您要去哪里?“ 李郁道:“东交民巷英国使馆。“ 沈万年先是一愣,后又麻利地拉起车子,飞奔在人群熙攘的马路上。 李郁观察着这位老人,大概五十多岁。头发灰白,身体瘦削,但他的手上迸发出的青筋,让人能感觉到一种力量。眼下便要过除夕,但他却穿着薄衫,瞪着一双草鞋。小腿因为常年的拉车奔跑,肌肉十分发达,但是却开裂着深深的口子。 李郁关切地问:“老人家,当下战乱,生意可好做?” 沈万年叹了一口气道:“只能糊口罢了。这租来的黄包车,每月赚几十个铜板,剩下的都交到行里做租税了。唉,您说,大清国说没有就没有了,又来了一个民国。民国是什么?我只记得小时候别人讲朱元璋皇帝在位时,如何国泰民安。” 李郁没想到清军入关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民间百姓幻想着大明朝。 他继续和黄包车夫聊着天,看着老人家竟然健步如飞,便好奇地问: “您的拉车功夫好,在下做过如此多的车子,从没见过您这样的身手。“ 沈万年摇头道:“大人,干我们这一行,跑得快,跑得稳才能赚到钱。另外还要会看,什么样身份的人,才值得跑这一趟。看不好人,说不定拉了车子,还要挨打,就不要提挣钱了。大人,您可坐稳了,咱们后面跟着一条尾巴,我给您甩掉!” 李郁疑惑道:“尾巴?“ 沈万年解释说:“有人跟踪您。您从颐和园出来,那人就在后面跟着。看来,您是被人盯上了。不过,您放心,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话没说完,沈万年矫捷地穿越在人群中,忽然一个急转弯,进入小巷子,然后一个左拐,便又进入了大道。而跟踪者早已经被他凌波微步似得步伐给转晕过去了。此时他就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开始轻快而愉悦地朝着目的地跑去。 到了英国使馆,李郁下车时,给了老黄包车夫一块大洋。黄包车夫有些愣住了: “大人,用不了这么些。” 李郁道:“不,这些是我感谢您的。对了,您以后可以到北大附近做生意,那里的教授经常出门,并且都会给小费。老人家,保重身体。” 说完,李郁便进去了。 想到有人跟踪,李郁便有些不安。他感到皇宫并非他想象得那么简单,虽然已经不在权利中心,但是它依然是各方争夺的焦点。 这时候,保罗迎了出来。李郁将和小皇上见面的事情告知了他。虽然暂时不能见到小皇上,保罗似乎很满意。他说: “李,当年你在英国留学,资助您的库伯伯爵曾说,在不损害您自己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如果您愿意我们大英帝国效力,那是我们的荣幸。“ 李郁推辞道:“谢谢贵国的欣赏,更感谢库伯伯爵的资助。在下只是为尽朋友之谊,并不想为哪一方效力。“ 保罗走到门口,拿起帽子,说:“李,我一直欣赏你的直接。中国人说话喜欢绕弯子,而你不,所以和你在一起,我们的谈话是最有效率的。李,我今天请你去一位大人物家拜访,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李郁问道:“谁?” 保罗说出了三个字:“袁世凯。” 李郁笑道:“能在一天之内,探望前朝皇帝与当今总统,鄙人可以写一篇精彩的小说了。” 汽车进入铁狮子胡同。李郁望着这条曾在满清时期,兴盛一时的胡同,这里有亲王府、公主府,这里是除了紫禁城以外,无限荣耀的地方。而此时,看着有些凄凉。不过,自从8月份袁世凯将迎宾馆作为接待中山先生下榻之地以后,他便搬到了这座胡同里,将此设为中华民国总统府。 短短几个月,胡同口那对铁狮子,更加威武雄壮。人群来往,也不断增多。 刚下车,李郁瞥见一个人从总统府出来,感觉好生熟悉。对,他不是上午在颐和园内,云格格身边的小太监吗?怎么会在总统府出入? 而小豆子恰好也注意到了正和英国人在一起李郁,他察觉到李郁认出了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威胁感正在向他靠近,小豆子此时想的只有一件事,必须杀掉李郁。 第十七章:打探 这么些年来,小豆子一直谨慎行事,从未有半点疏漏。而最近似乎一切事情都是那么顺利,在他的梦想将要实现的那一刻,他不允许任何人阻拦!紫禁城里那些如鬼魂般的人,在他看来,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而,这次,李郁不同。 小豆子径直朝着李郁走去。 小豆子道:“李大人,奴才奉命到总统府上办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您真是贵人事忙。” 李郁笑道:“公公不是也很忙吗,能如此出入总统府的正门,想必公公也是这里的常客。请带在下问云格格好。“ 小豆子听出来自己被李郁揭穿了刚才的谎言,他有些尴尬地笑着回应,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宫里,蓝谷和云儿守着太后在刺绣。蓝谷一针一线教着云儿,太后在一旁指点。太后说: “云儿,你现在的刺绣师傅,所有内务府的绣作都比不上。蓝谷的针线,可是当年慈禧皇太后最赏识的。让她教习你做针线,哀家放心。” “太后,云儿只有在做针线的时候,才不会胡思乱想。最近夜晚常常做梦,梦到了一家破旧的农舍,农舍里住着我的父母……“云衣近来总是在梦中惊醒喊着爹娘。她想找皇太后诉说,希望太后能告诉她一些关于以前父母的事情。 可是这时,蓝谷却打断道:“云格格,梦里的事情啊,都是假的。您啊这是想家了。“ 云衣觉得蓝谷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她也只能相信。 皇太后看着云衣认真地做着女红,一副凤凰飞舞的图画,被她绣的活灵活现,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太后不断地赞许着点头。然后慈祥而温柔地说: “云儿,老话说,女红好的女人能持家。大清国虽然退位了,但是在这紫禁城里,皇上还是皇上。如果哀家那一天跟随先皇去了,你能替我好好照顾皇上吗?“ 每次太后提到这件事,云儿总是羞涩地低着头。 而小豆子闯进来了。跪在地上准备说话。 太后道:“小豆子,你这不长眼色的奴才。你没有看到我和云格格正在说贴己话儿吗?“ 小豆子道:“太后,奴才万死。奴才只是奉了张公公的令,禀报您大寿之日就要到了。这紫禁城里好久没有热闹过。希望太后可以恩准,让张公公好好操办!“ 太后听后道:“自从退位以后,这紫禁城到处都是唉声叹气。袁世凯让哀家搬到颐和园,哀家偏不走。这刚熬到过年。唉,,就不要提寿辰的事情了。“ 小豆子低着头不说话,他恳请道:“别的节日咱们先不说,太后您的生日可要好好办。也当作冲喜,兴许高兴之后,您就康复了呢!“ 太好笑道:“好吧,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就让小德张好好操办吧。“ 小豆子准备退下时,向蓝谷使了一个眼色。蓝谷会意,便跟着出去了。 小豆子道:“蓝姑姑,我老家有人到北京城,孤苦无依,所以我就经常出去照应着。没曾想,这北京城天寒地冻,他不适应,便病倒了。我这些天,帮他找好多医生都不见好转。您之前说,李郁大人懂医术,能否告诉我怎么联系他?” 蓝谷立即回答道:“李郁大人那天是凑巧来皇宫,我便邀请他来医治云儿。其实他也并不是什么医生,他以前出国留洋,就懂得一点洋人的医术罢了。我看您请御医到您老乡那里瞧瞧,兴许能好转。” 小豆子感到蓝谷这番话中,对他的疏远。他与蓝谷相识也有五年。这个稍微比他大几岁的姐姐,一直对他很照顾。蓝谷与宫里别的女孩子不同,她从未幻想过荣华富贵,她也很少涂脂抹粉,总是这么素净,并且总是这么忧郁。 小豆子知道蓝谷背负着很多秘密,不仅是皇宫里的,还有她自己的。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个女子在为谁效命,他们是否有朝一日成为敌人。但这一刻,小豆子希望可以化解蓝谷对他的间隙。 他们站在回廊里,忽然间不再说话。安静地有些尴尬。 小豆子看着天开始缓缓落雪,他便打破这种尴尬的安静: “紫禁城的雪,总让人想家。不是吗?” 蓝谷听到“家”这个字眼,似乎有些冷漠,她道:“我没有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里。我只是这宫里的一个丫头,这个末代皇宫里的无名之辈。” 小豆子心底一颤道:“姑姑,我从未听到你说起这些。小豆子唐突了。“ 蓝谷并不答话,她望着这雪,这纯白的,充满着浪漫的雪,长这么大,她从未有过哪怕一丝的对任何人的留恋。而如今,她觉得自己变得复杂了。 小豆子道:“我老家在河南。后来战乱,辗转到了山东。我父亲战死,母亲和妹妹下落不明,听说她们被军队带走了,也听说死掉了。那年我十岁,和云衣那么大。也是寒冷的冬天,我一个人沿着黄河走,漫天的大雪,我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一口饭,我想母亲,还有我那刚会走路的小妹妹,我拼命地追着军队走。可是,后来当我回到家乡,同乡人说,她们其实早被饿死了。从此,我便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蓝谷看到小豆子眼睛里的悲伤,这种悲伤让他变得如此的真实,比他的身份更加真实。她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仿佛今天是第一次认识。 蓝谷道:“我们很想象,从不轻易让别人看到悲伤。你或许习惯了伪装,但是即使再伪装,眼睛是不能骗人的。“ 小豆子道:“即便是再伪装,我也不希望自己在你和云儿面前,是不被信任的。我无论是谁,也无论你们是谁,我都会保护你们。“ 蓝谷没有想到小豆子会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一段话,她的记忆中,只有她服从别人,保护别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说,要保护她。 蓝谷的心有些不平静,她转过身子,眼睛有些湿润。 平静良久,蓝谷道:“李郁是北京大学的老师。你白天可以去问问,兴许能找到他。” 小豆子道:“谢谢。” 这时候,小豆子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你根本不是太监。”蓝谷转向小豆子离开的方向,忽然问道。 小豆子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而他像是放下了一切,斩钉截铁对蓝谷道:“是。但请为我保密。否则,我可能活不到明天。” 蓝谷看到小豆子快速离开的背影,她知道小豆子又要出宫了,他每次迈着如此坚定的步伐,便意味着他的一个坚决的决定。蓝谷知道,小豆子刚才说所的同乡,根本就是谎话,因为他虽然善于伪装,但并不善于在她面前说谎。 或许她太了解他了吧。当她听到那句“我会保护你们”,蓝谷也不再顾及什么,她知道,小豆子这句话没有说谎。 第十八章:黑衣人 蓝谷的预感没有错,小豆子的确出宫了。 小豆子在郊外拥有一套豪华的宅子,一群忠心的仆人,每次出宫他都是享受着“贵族”的待遇除了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别个谁也不知。当然这个亲近的人也包括小德张。他们勾结在一起,不知道哄骗了多少皇太后的财产。上次袁世凯奖励给军士的钱,硬生生逼着皇太后拿出来了慈禧太后留下的遗产。 眼看皇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趁着末日皇宫还有几分钱,要尽快搜刮干净,大家离开这个地方,各自逍遥去。所以小豆子离开皇宫马不停蹄地奔向小德张商量对策。 小德张在宫外的私宅,可谓是气势恢宏。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小德张的大名。小豆子忽然造访,两个人恍然间就心有灵犀。因为太后的时日不多,而太后一旦驾崩,这紫禁城恐怕将要迎来新一轮的权利之争。这权利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紫禁城的“金矿”还没有搬完…… 小德张设下宴席招待小豆子,两位曼妙美女,穿着暴露,一左一右陪着这个老太监喝酒。小德张看小豆子有些尴尬的表情,立即拍手,又上来两位身穿薄纱的佳人。 小豆子局促道:“张老爷,您不必如此……“ 小德张直笑不语。 两位佳人如娇小的兔子,依偎在小豆子的厚实胸前,她们细腻的指尖在他身上游弋,小豆子顿时觉得体内一股热流而上,他正要推开为他宽带解衣的女子,却被另一个女子按住,着实喝了一大杯烈酒。 小豆子第一次触碰女人的身体,他有些拘谨,但充满了新奇。他每次碰到两位佳人细腻的肌肤,全身便被热浪冲击一番。他眼前晃过娇小的云儿…… 小豆子有些局促,但是依然装作镇定:“张老爷,您府上真是金碧辉煌,佳丽各个貌若天仙。在皇太后跟前的人,谁不羡慕您的生活?” 小德张哈哈一笑,脸皮甚至都没有动,斜视了一眼道:“贤侄啊,长江后浪催前浪。你可是前朝今朝都吃得开。现在要钱没有用啊,一开始打仗,命都没有了。贤侄以后有好差,要想点咱老人儿。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现在才知道你小子……” 小豆子打断了话,接着说:“袁总统那里我会为您美言。但是现在民国政府刚刚起步,需要的是金银珠宝啊,您老如若能够慷慨解囊,袁总统估计会更加看重您!” 小德张听完此话,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笑声!不过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就这样商讨欢饮,表面歌舞升平,话里话外藏着无数刀剑……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小豆子的仆人们早已经备好车马在小德张的府邸门外,等候主人了。 一个家丁来报,小豆子立即起身出门,像是有大事要做。小德张一看便知,所以根本没有强留,让歌姬们都退下了。 小德张出门相送道:“庄贤侄,你如此年轻,日后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当下之际,需要找个夫人啦。等太后驾崩之后,你便可以抽身离宫,在自己的庄园里,逍遥自在,岂不快活?” 小豆子笑道:“张老爷,托您吉言,真到那天,一定请您来喝喜酒,您请留步吧。” 小豆子走向仆人,其中一位毕恭毕敬地放下了脚凳,扶着小豆子上车,安顿好主子后,他和赶车夫说了两句,自己也上了车轿。马车夫一声喝马,一个皮鞭下去,马似乎从梦中惊醒了,迅速疾驰而去。 小豆子在车子里,喝着早已备好的温酒。问道: “都查清楚了吗?“ 仆人毕恭毕敬答道:“李郁除了在学校上课,剩下的时间便是去找英国那个保罗。他已经和总统见过面了。总统对他很赏识。“ 小豆子怒道:“我要的是他的住所!” 仆人不慌不忙写在纸上,两个人相视一笑。 随后,小豆子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李郁自从见了袁总统,从理性方面说,袁世凯并不像外界传说那样,是一个背德者。李郁认为,历史的某些时刻,是需要枭雄的。而袁世凯此时正在充当这个角色。不过袁世凯,似乎对大总统的职位并不满意,他认为民国的宪法完全限制了他的权利,他没有得到革命党的信任,所以他更加不会信任革命党。 袁世凯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重新建立一个国家。 看着窗外的飘雪,有些诗意大发。他提笔书写着内心的情愫。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当他准备起身休息,忽然两个黑影从窗前飘过。李郁狐疑,赶紧吹灭灯,躲在暗处。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三个黑衣人拿着闪亮的刀扑来。而李郁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拿手枪,他急忙躲闪。 向来沉稳理智的李郁,在面对这样的场面,依然没有慌乱。他在判断是谁在杀他。他试图和对方讲话,但是对方依然步步要他的命。正当李郁抓到手枪,准备开枪时,忽然从窗外,又飞进来一个黑衣人。 此人,仅用三刀,三个人全部倒地,其中一个抱着胳膊,落荒而逃,另外两个早已毙命! 李郁看着黑衣人,抱拳想问:“阁下,敢问是谁?救命之恩,李郁无以为报!” 黑衣人并未出声,转身便大步离去。 第十九章:情不自禁 黑衣人要去追逃亡者,但是却不见其踪影。 他捡起从逃亡者身上坠落的玉佩,惊诧道:“清宫里的人?!” 黑衣人望了一眼漫天的大雪,似乎要把北京城给掩埋。他疾步飞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直奔紫禁城而去。 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宫里的环境,他毫不费力地在长春宫的屋檐上走动。然后落在一个偏房中间,飞越而下。 正在陪云儿休息的蓝谷,洞察到屋檐的动静,立即披起衣服,从床下抽出长剑到门外一探究竟。 刚到门口,便跪倒在雪地上。 “主子,不知您驾到,此地危险,请主人这边说话。”蓝谷一眼便认出,这是十多年来一直给她下达指令的黑衣人。 “不用。我只留一句话,隆裕驾崩之日,你带云儿一起离开皇宫。这里危险,不宜久留。保重!”说完,他一跃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谷望着雪地上甚至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这位黑衣人教她练武,教她识字,但是总是带着面具。他说过他有两种人生,但绝不会给任何人发现。 蓝谷起身,她回味着黑衣人的话:如果在过去,离开紫禁城,找回自己的身份,是她做梦都在想的事情。而如今要她离开,她却十分留恋…… 正在蓝谷准备回屋的时候,她看到跌跌撞撞的小豆子,抱着胳膊,似乎是受伤了! 蓝谷凭借灵敏的嗅觉,她闻到了血腥味。她疾步拦住小豆子,将他拉到隔壁空着的卧室中。 “小豆子,你受伤了!我来替你包扎,不要动!”蓝谷并不问他原因,她只是担心他的伤势。 蓝谷赶紧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救急的药箱,锁好云儿的房门。快步走向小豆子,为他处理伤口。 蓝谷缓缓地为小豆子褪去外衣,一股浓浓的酒味袭来,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蓝谷低着头不敢看,小豆子背过了脸,让蓝谷帮他褪去外衣。 “这伤口在左胳膊上,再深一点,你胳膊就保不住了。恩,幸好你受的是刀伤,我还能应付,要是枪伤,我也无能无力。”蓝谷边擦拭着伤口,便温柔地说。 小豆子忍着疼痛,道:“云儿睡了吗?不能告诉她我受伤了。“ 蓝谷并不回答,拿出一罐药粉,洒在伤口上:“这是我入宫前,师傅传授给我专门治疗刀伤的药。很有效,但是敷上之后,有些神志恍惚,睡一觉就会清醒很多。” 小豆子看着蓝谷帮他如此细致地擦拭伤口,内心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蓝谷。”第一次,小豆子喊了她的名字,而不再叫敬称。 蓝谷依然低着头,扶起他半躺在床上,道: “你今晚可能会发高烧,因为刀伤很容易感染,即便是我现在帮你敷了药,也不能立即见效,只能帮你暂时缓解疼痛,“蓝谷望着小豆子不说话,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云儿帮你绣了一个荷包,她说要送给小豆子哥哥。绣完了就睡着了。你先休息吧,我今晚会暂时在这里照顾你……“说完这句话,蓝谷察觉自己有些越礼了。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这点刀伤……“小豆子无力地回复道。 蓝谷并不理会,坐在茶座上,整理着药箱。 小豆子感到浑身发冷,之前饮了大量的酒,酒劲一阵上来,再加上药的副作用,感觉世界都在旋转。 蓝谷看小豆子苍白的脸色,赶紧过去,一直胳膊挽着他,一直手用温水喂他吃了一个药丸。 一股香气的来袭,让小豆子意乱情迷。他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那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甜蜜,从未有过的热流和情*,支配着他的身体。 小豆子用自己另一支强有力的胳膊挽着这个女子,将她牢牢抱住,然后深深地吻着这个清甜清甜的唇。 蓝谷被着猝不及防地被这个吻吓到了,但她没有抗拒,而是顺从那个湿热的舌头,在缠绵中,让它引领自己找到一处踏实的归依之所,似乎这个臂膀,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居所。 小豆子的手开始在她身上,轻柔地揉搓,这时,她听到一句轻轻的呢喃:“云儿……”蓝谷愣住了,刚才所有的温存与柔软,在这一秒钟似乎全完被冰冻,她能感到心底里那阵刺骨的冷,以及这种寒冷过后的无尽虚空。 她不再顺从眼前这个男子,而是挣脱出去,将他按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出床帘,自己远远地坐在茶桌边,守候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一晚对她来讲极其漫长,她不断给这个男子擦拭着头上的冷汗,用毛巾给他降温,但是她内心无法平静,所有的念头都在脑海里翻腾着…… 第二十章:相思一夜梅花发 天,终于亮了。 蓝谷看着高烧退去的小豆子,自己便放心地离开。刚推开门,发现云儿不见了! 云衣这些天总是在梦中喊着爹娘,或许是再没有给她吃那种药,她的记忆在一点点地找回来吧。如果云衣的记忆,哪一天完全恢复了,这或许会是她的杀身之祸。因为可是自从皇太后病重,那些个太妃们每天都在密谋着夺权。真到哪天太后殁了,真不知道云衣会如何被对待!主子说的是对的,应该离开,可是小豆子怎么办?要带他一起走吗? 蓝谷四处去找云衣。在御园中,看到她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的鹤氅和皇上站在几株梅前,有说有笑。 小皇上道:“上次你和陈师傅对答那么精彩,是谁教你的诗文?” 云衣神秘做了一下鬼脸道:“我梦里自学的。古人有黄粱一梦中状元,今人有云衣一梦读诗文。” 小皇上乐了:“今天朕约你来,一起赏梅。就是要向云格格讨教诗文的。” 云衣道:“皇上在取笑臣女。臣女那点雕虫小技,跟着太后学了半点文字,只是不做睁眼瞎子罢了,倒让皇上一再取笑。” 小皇上话锋一转道:“云儿,你可知罪?“ 云衣倒抬起头,对着皇上显示自己的威武:“臣,何罪之有?” 小皇上继续道:“你竟敢与宫外男人私会!李郁是什么人?你对他好像很……” 云衣恼道:“臣女那日迷迷糊糊被送到皇宫,睁眼便来到这里。那时一个人孤苦无依,是他唤醒了我……” 小皇上伤感道:“朕听说,你阿妈、额娘,兄弟姐妹全被杀害了。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孤家寡人更让人感到孤独……哎,虽然朕的阿妈、额娘都在,可是朕何尝不是孤家寡人?“ 本来欢喜的场面,却生出无限的伤感。小皇上对着枝头孤削如笔的那朵梅,吟道: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云衣道:“这首李后主的诗,皇上吟得如此悲切。李后主可谓是帝王中的真诗人。他的国家其实不是在土地之上建立起来的,而是诗歌中成为真正的王。皇上,您虽然现在没有疆土,但是总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王国。“ 小皇上道:“朕每日早上都会听到袁世凯总统府传来的军乐,他们说那是袁世凯在用早餐。朕觉得这中国真真奇怪,一个北京城住着一个皇帝,一个总统……” 云衣正要接话,只见蓝谷步履轻盈而来。 蓝谷行了一个礼道: “皇上,太后请格格去用早膳。格格,您出门,也不告诉诉奴才一声,害的奴才到处好找。“ “蓝姐姐,您一夜未归,云儿想你啊,你看梅都开了。这叫‘相思一夜梅发’“云儿调皮地回应。 蓝谷羞赧一笑:“格格您越大越会贫嘴了……“她忽然想到了小豆子。 云衣和蓝谷作别皇上,一路来到太极殿。 隆裕太后依然没有进食,整个人形容枯槁,脸色蜡黄,单薄地如纸人一般。太后孤零零地躺在偌大的金銮凤床上,只能听到一个垂死之人那因疼痛和伤心发出来的叹息声,一阵阵叹息,会然如落叶般轻柔,但在亲近人听来,却是如死亡的钟声一般,响得让她们只能落泪,只能心酸,而无能为力。 可转眼之间,已有半月有余,蓝谷和云衣每天在小豆子和太后之间忙碌。庆幸的是,两个人的气色都有好转。尤其是小豆子,手臂可以轻微活动,但是舞剑却还需静养些时日。 除夕悄然而至,但是今年的除夕就这样寂寥地度过了,百年来这或许是紫禁城最凄凉的除夕。但是对于蓝谷来讲,却是这辈子最温馨的夜。当时,整个北京城被烟笼罩,爆竹声不断。伺候过太后安寝,便和云衣一起到小豆子房间拜年。 刚推开小豆子房门,蓝谷便看到他眼角一向严肃的皱纹忽然间温柔许多。她觉得小豆子见到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似乎就像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小豆子继续把自己当作姐姐。他努力在维持这样的平衡,蓝谷明白。 云衣提议道:“紫禁城虽是活死人墓,但是我们却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跟着紫禁城一起被埋葬。古人云:愁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我们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一起狂欢吧!“ 小豆子和蓝谷拍手称快。他们在暖炕上摆上了瓜子、坚果还有酒,一起玩骰子游戏。云衣本不该喝酒,但是除夕夜,蓝谷便允许她尝一点。三个人欢声笑语,外面大雪纷飞,炮竹阵阵。云儿不胜酒力,三两杯便醉卧到暖炕上,傻乎乎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蓝谷喝了酒后,两腮微红,加上低眉间的娇羞,小豆子心头微动。蓝谷道:“假如有一天我和云儿出宫,你会怎样?” 小豆子不假思索:“你们去哪里,我在哪里!” 蓝谷不再说话,此时她感觉到了幸福,并且这种幸福就如天空一般湛蓝明澈,让她一下找回了那曾经丢失的二十年。 正在一股暧昧的空气弥漫整个房间时,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蓝谷大喊一声:“谁?” 小豆子和蓝谷几乎同时,跃身而下,快步推开房门,看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随着回廊跑掉了。 蓝谷道:“小德张的人?最近小德张一手操办太后寿辰,他比以前更加嚣张了!” 小豆子不愿谈自己的私事,他充满疑惑地呆望着空荡荡的回廊…… 第二十一章:临终遗嘱 1913年,太后万寿日那天,长春宫的戏台子热闹起来了,各种杂耍、魔术、戏子,似乎是变戏法儿似的,一下子涌现出来。小豆子本来是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但是自从养伤这一个月,似乎所有的人,都把他故意遗忘了,本来今天应该是最忙碌的他,如今却无所事事。 小德张陪在太后身边,左右逢源。小豆子远远地站在云格格和皇上背后,看着两个人亲昵地说说笑笑。 忽然,有人禀报说,陈大人来给太后贺寿。皇上立即安排了人在自己身旁赐座。小豆子不经意回头一看,不仅喊出了声:“李郁!“ 小豆子立即察觉自己的失言,收起了惊讶和恐慌。不过,此时李郁已经听到,走向了他。 小豆子急中生智叫了一下云衣:“云格格,李郁先生和陈大人一起来了。“ 云衣听到李郁两个字,立即从椅子上起身,也不顾不上向皇上行礼,疾步而去。 李郁看到像小野豹一样的格格,似乎长大许多。因为她会娇羞了。 云衣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只是淡淡一句:“李大人,您来了!” 陈宝琛抢在李郁之前笑着说:“云格格,长大了!“。 李郁并没有看着云衣,而是四处在找小豆子的身影,他隐隐约约感觉小豆子和那些刺客之间,或许有关系。 云衣看到陈宝琛已经离开,走进李郁道:“李郁,本格格就知道,你会来。” 李郁听到小格格童真的话语,笑道:“格格不但是巾帼英雄,还是女诸葛不成?!” 云衣道:“你肯定会来向太后贺寿的!“ 李郁并不解释,他其实是被陈宝琛请过来的。陈宝琛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是希望李郁可以效忠清廷。可是李郁要来,是为了查明那日来过皇宫之后,何人要去刺杀他。 李郁心不在焉,而云衣却双眼充满着爱慕的神情一直望着他。 皇上和云衣在一起时,云衣从来没有流露出这种少女般的羞涩。她只有看到李郁,才会这样。 “李郁,李郁,李郁究竟是什么人!“小豆子躲在一边旁观,愤怒、自卑、嫉妒……几乎所有的情感混在在一起,让他幻想出整个宫殿都踩在他脚下,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李郁,夺回云衣。 当他沉浸在幻想时,忽然一个人拍了他一下。 小德张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小豆子:“贤侄,身体已经大好?” “托张老爷的福,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张老爷要多保重身体,每天处理太后大大小小的事务,别累着身子。”小豆子应付地回应着。在小豆子养伤这半月里,似乎两个人的隔膜加深了许多。 小德张并不像得罪这个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毒刺”:“咱都不是为了主子嘛。” 小豆子冷笑:“您说的是,是哪一位主子啊!” “这里人多嘴杂,小心隔墙有耳,贤侄明知故问。”小德张一再退让。 “既然大家为同一个主子效力,张老爷为何一直派人跟踪我。”小豆子却步步紧逼。 小德张笑道:“贤侄啊,你可知道乾隆爷留下那些个字画,咱都看不上眼,咱府上也不缺好东西。就是——那个大清玉玺,我听说你知道在哪儿藏着?” 小豆子知道小德张的用心“张老爷,这都不用您操心!” 小德张依然是一副笑容,但是却冷了许多:“贤侄,你交给我,就是交给总统。只是你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何不分与别人一杯羹。小心吃独食,会引火烧身!” “小豆子效忠的人,不是张老爷。即便给了张老爷,张老爷恐怕只会漫天要价吧。何况张老爷一直吃的就是独食,最近太后大寿,您也捞了不少。小豆子只是九牛一毛。”说完,小豆子转身而去。 小德张望着小豆子远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吐沫,骂咧咧道:“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你干爹还得给我几分薄面,就你这个王八羔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时候,远远走来几个小太监,匆匆走向小德张,几个人躲在了园的假山后面,鬼鬼祟祟。小豆子并不在意这些人,甚至有些蔑视。 他想到云衣,就立即到皇太后的身边侍奉着。可以看出皇太后心情顺畅许多。尤其是当她撇眼看到皇上、云衣两个人亲密地聊着私话,脸上露出一种慈祥的笑意。这时候,前殿的太监在小豆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小豆子凑到皇太后身边,禀告:各国使节以及民国袁世凯总统专使专门来贺寿。 大殿外各国使节早已等候多时。 这本来值得整个紫禁城欢喜的事情,因为在整个中国以及世界上来说,这紫禁城里的人永远是他们要尊重的对象。可是皇太后却没有这么想。他看着袁世凯派来的专使,看着英国等外国使节,却直直看不到满清的宗室王亲,那些个整天说着为大清国死而后已的人,在王室衰落之后,很少再来往。皇太后的寿诞,这个尊贵的万寿节,也被他们故意的遗忘了。 掌事太监们害怕皇太后凤体欠佳,这偌大的殿堂中冷冰冰的,几根张牙舞爪的柱子安静地让人发慌。他们赶紧烧着炉子,希望大殿暖和起来。 皇太后端坐在那里,小皇上坐在她的身边。前来贺寿的人中,大部分是袁世凯派过来的民国代表。而这时小皇上说: “皇额娘,这些个民国官员,不都是以前咱们大清的奴才吗?” 皇太后仔细观察着,这些人在清朝的时候跪在地上称奴才,现在跟着袁世凯也成了民国的使节了,还时不时地可以来要挟他们孤儿寡母。 皇太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屈辱,她或许情愿下面站着的人全部都是孙文、黄兴等革命党,也不愿意是大清的这些曾经对她们三跪九叩的奴才! 她后悔当初自己签下了那个退位诏书,她后悔自己没有姑姑当年的魄力,可以应付那么多凶险狡诈的男人们。她忽然觉得头晕,一种恶心让她难以遏制!她眼前飘过当年姑姑所过的万寿节,何等的气派!整个大殿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带着无比崇仰的神情跪拜着这鼎鼎大名的西太后。那时候她就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呢,阴气阵阵不断从殿内升起,这里没有一点活人的味道。这里几乎是很久没有打扫似的,一股灰尘的霉味包围着她。殿下这些个人简单地鞠躬,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迫不及待要离开了。 皇太后枯黄的双手,冷冰冰地望着这一切。她强忍着等待这一切的结束。 等使节们刚一离开,她感觉全身就像瘫痪了一般,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从此,太后旧病复发,一直卧床不起。 二月二十一日那晚,蓝谷和云衣、小豆子、小德张均一直侍候太后床前,不敢离开半步。小豆子瞧着太后的气息越来越弱,两个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空洞而孤独。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云衣的手,似乎是用气息在说话:“孩子,哀家不能再保护你了。哀家走后,这个钥匙你拿着。哀家给你留了点金银首饰,好做你出嫁的嫁妆。不能看着你出嫁,是我没福气……首饰盒子,一直是你放的,你知道在哪里。“太后眼角尽是泪水,云衣呜咽着泣不成声。她紧紧握着太后,不舍放手。 皇太后强撑着眼睛,在四周观看,像是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却说不出话了。蓝谷明白了太后这是想找皇上呢!她赶紧让下人去禀报。 皇上半夜匆匆赶来,扶起跪在太后床前的云衣。坐在太后床榻侧。云衣悄悄地附在皇太后耳边道:“皇上来了。” 皇太后睁眼看到皇上赶来,眼泪顿时哗哗直下,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哽咽,变成了呜咽,然后几乎是在用最后的生命的呼喊“我儿,你生在帝王家,还未钦政,大清就亡国了。额娘没有能力辅佐你光复祖业了。我儿,做亡国之君,你这一生要遭受多少屈辱!可如今额娘就要赴死,不能再照顾你。你还是个孩子啊,奈何奈何……!“ 话还未说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她没有办法再说出一句话。只能用眼神直直地望着皇上,眼睛里布满了泪水,皇太后最后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干枯的手,从半空中砸在了被褥上。霎时间,阴风寒栗,烛火在冷风下摇曳着将灭。就这样, 中国五千年封建帝国的最后一个皇太后,业已撒手归天去了,年仅46岁。 此时,小德张、蓝谷以及近身的大臣们都失声大哭。太极殿顿时哭声震天,其他王公大臣早已领到旨意跪在大殿之内,闻讯哭声,顿时也跟着假哭几声,不过有些太监和宫女,平日是不允许哭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就放出了自己所有的悲伤,大胆而悲痛地哭泣着自己的命运。也或许,唯有云衣,她是真的伤心。 第二十二章:国葬 云衣抓着皇太后渐渐僵硬的手,看着她脸上那些诉说着孤独而凄凉命运的皱纹,一丝丝,一层层,仿佛是老树的年轮,每一层都代表着一个关乎着这个帝国运命的故事。 她想到第一次看到皇太后时候的情形,她想到皇太后揽她入怀的温暖,她觉得此时哭的不是失去,而是想不通命运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这样一个柔弱的她? 她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陪着皇太后一会儿,可是却被一群围上来的太监、宫女给拉下去了。随后太保徐世昌,以及大臣溥伦、陈宝琛等人开始按照大清典制,进行操办丧事。 而这一消息很快便通知到了民国大总统袁世凯。他或许早就料到,沉思片刻。左右两边的亲近立即凑上前去道:“大总统,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卖个面子给紫禁城,得到我们想要的……” 袁世凯听后,当即派上荫昌等人前往宫内帮助料理,并且发布立即通电全国: “据清室内务府总管报称,二月二十二日丑时,隆裕皇太后仙驭升遐等语,当经派员查检,医官曹元森、张仲元等所开脉方,俱称虚阳上升,症势丛杂,气壅痰塞,至二十二日丑时,痰壅薨逝。敬维大清隆裕皇太后,外观大势,内审舆情,以大公无我之心,成亘古共和之局,方冀宽闲退处,优礼长膺,岂图调摄无灵,宫车宴驾?追思至德,莫可名言。凡中国民,同深痛悼。除遵照优待条件,另行订议礼节外,特此通告!” 发完这一通告后,袁世凯左思右想,想到另出了新的一则通告: “兹逢大清隆裕皇太后之丧,遵照优待条件,以外国君主最优礼待遇,议定各官署一律下半旗二十七日,左腕围黑纱。自二月二十二日始,至三月二十日止,以志哀悼,特此通告!” 这两个通告一出,几乎全国震惊。各大报纸纷纷报道隆裕太后之丰功伟绩,很多人发表评论歌颂隆裕皇太是中国共和的第一大功臣! 袁世凯还下令关于隆裕太后所有丧办之费用,全部有民国政府承担。这一项决定很快得到大家认可。所以这次葬礼,应该是清王室再风光不过的事情,每个人虽然都在哭,但是却能隐约到哭声中的喜悦。 民国官员们奉着大总统的命令,浩浩荡荡进了紫禁城。一时间,清朝长袍与民国西服一同出入紫禁城,浩浩荡荡的万国旗挂午门城楼下,以示哀悼。虽然是白布黑纱满眼尽是,但是却比太后前段日子寿诞的时候,热闹和气派许多! 一早,云衣全身素衣孝服,到太和殿进行祭拜。 遥远便听到13众大德高僧唪经礼忏,禅念超度。焚纸的味道也伴随着这悠悠的声音,有了一种超越今生的神圣。 走进大殿,这金瓦红墙的世界完全被白布包裹着,并且堆满了奠礼祭品。皇宫贵族们不知道一下子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派人专门送来了祭品,堆在那里有六七尺高。大殿里面,到处挂的挽联,听太监总管小德张说,那副:“片语息兵戈,民国酬恩应第一。全军为墨经,深宫弭乱更何人?”是副总统黎元洪亲笔题写的。 整个大殿被特意装饰过,从未有过的**肃穆,这里似乎没有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她抬头看到在灵堂上那座三门四框式的素彩灵龛,灵龛内可以看到隆裕太后生前的照片。上端正中挂着一方题有“女中尧舜”的大匾,她的样貌和神情是如此的静默,静默得就像不起眼的一道影子,当年贵为大清皇后,但谁也不会在乎她的存在。可笑的是,她在死后却赢得了整个民国的尊重。 云衣看到了贡案上有一个大镜框,里面就是让隆裕皇太后一生都无法面对的《退位诏书》。或许就是这个诏书一步步逼着她走进死亡,而又是这个诏书给与了她死后无限的荣耀。 云衣看着那个盛放着皇太后遗体的大葫芦棺材,高度约有一米八。棺材形似一个大葫芦,云衣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棺木,她感觉这就如皇太后死后的荣耀,如此的不相称。当她正陷入胡思乱想时,一种莫名的悲伤,不同于这紫禁城中任何人的悲伤,她的泪水哗哗地留下…… 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将她揪住,几乎是将她拖出了大殿。 “云儿,皇太后已走,咱们应该为自己打算……”蓝谷望着云衣。 云衣抽离了自己的胳膊,也不再挣扎。蓝谷想要说些什么,又被一群急匆匆的宫女围着,询问接待外国使节的礼仪。而云衣有些像梦游。轻飘飘地走出大殿,靠在游廊的柱子上,望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在一大群昂首挺胸的人后面,她看到了那日曾经喊她名字的侍卫。 沈清平远远便看到了些许憔悴的云衣,等前面那些大人物进了殿,沈清平站在不远处,两个人对望着。他在袁府听说到要进宫,便立即活动关系,几乎是压上了全部家当,就是为了进宫找到云衣。 云衣不敢靠近,但沈清平却不顾上那么多,他四下看过没人注意,便飞奔过去,跑向云衣: “沈云衣,你是这个名字吗?“ 云衣面对这个最近经常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无助地摇摇头。当她摇头的一瞬间,男子脸上兴奋的表情顿时僵硬了。 这个男子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变得虚空。 “怎么会如此的想象!怎么还有一个和妹妹这么像的女孩儿……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沈清平变得语无伦次。 云衣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内心一阵刺痛。她似乎有些羡慕那个叫“沈云衣”的女孩,因为毕竟还有亲人在找她。可惜她不是。皇太后驾崩那个夜晚,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亲人了。云衣起身往后宫的方向走,她一步步消失在沈清平失望近乎绝望的眼神中。 云衣感到头痛,近来她不但晚上失眠,梦到奇怪的场景,白天还会头痛。刚推开门,看到蓝谷在收拾包袱,将平日里在宫中值钱的首饰都放到一个手绢中,精心地折好。蓝谷没有回头,仿佛早就知道是云衣:“云儿,把太后赏给你的,值得留念的东西都带走吧。没有太后的紫禁城,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云衣问道:“蓝姐姐,我们能去哪里呢?” “我们将这些首饰换成银子,哪里不能生活!再不济我们开一个裁缝店,给大家做衣服。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蓝谷有些憧憬地说道。 云衣半躺在床上,道:“最近,我总觉得头痛。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经常梦到对着一对陌生的老人喊着爹娘。” 蓝谷听到这句话有些慌神,立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坐到云衣旁边,安慰着:“云儿,等我们出宫了,我找个医生给你治病,这宫里的太医不会给病人治病,只会把正常人看成有病。我有个黑衣人朋友,经常穿黑色的衣服,他可以看这种病。出宫后,我带你去找他。” 云衣点点头。蓝谷又拿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子,就像是女人出浴的肌肤,温润细腻。她将这镯子放入一个小盒子里,精心地锁起来。 这时,云衣忽然想到了什么:“蓝姐姐,皇太后在走的前几天,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特意交待我藏起来,如今临终前她又将钥匙给我。她说是留给我的嫁妆……” 蓝谷赶紧问:“盒子呢?” “我藏起来了。如果离开紫禁城,我会带走的。“云衣似乎不愿意多解释。 蓝谷看着疲倦的云衣,她疼惜地扶着她上床休息,也不再追问什么。放下手中的活计,蓝谷劝慰着她睡下了。 云衣朦朦胧胧中,进入了梦乡。在梦里,蓝谷好像被一只打猎狗咬伤了,她和小豆子望着鲜血,就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无法挪动。 云衣在梦中哭得死去活来,她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挣扎着起床,发现蓝谷早已经不在房间。或许是在守灵去了。云衣也奇怪,以前几乎一抬眼就能看到小豆子,现在小豆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二十三章:逃亡 暮色降临,太和殿中,来来往往的人不断,混乱之中,小豆子听到禀报四位太妃也来祭吊。他立即意识到四位太妃这是翻了身,要趁着太后尸骨未寒,兴师问罪来了。 于是趁乱提醒蓝谷。蓝谷会意迅速回到房间,唤醒熟睡的云衣。在收拾包裹时,看到小豆子留下的字条:速到神武门汇合。勿让人察觉。 蓝谷麻利地帮云儿换上便装,牵起她,便往宫门跑去! 云衣迷迷糊糊地,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离别的梦,眼角泪痕还未消 “蓝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蓝谷根本来不及解释,她充满憧憬地说了一句:”带你去找真正的亲人!“ 云衣不懂什么意思,或许她还未从太后驾崩的悲痛中缓过来,只是呆呆地跟着蓝谷往外走。 小豆子回到自己房间,迅速移开茶桌,在桌子下面,小豆子敲击了两下,便搬开两块地砖,从这个长方形的洞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雕工十分精细,肯定出自内务府匠人之手。他小心翼翼抱起盒子,然后用锦缎包裹了几层,四下张望后,迅速离开。 到了门口,一个养马小太监,早已赶着马车在等候了。 “小豆子,蓝姑姑带着云格格这会儿已经快到神武门了,您啊得快些了。 小豆子扔给小太监十两银子,接过马车时,对小太监道:“在这里混不下去,出去找我!兄弟!“ 话音刚落,马车已经飞出好远。 小太监拿着银子咬了一下,然后蔑视地朝着小豆子远去的方向地冷笑两声,转身跑向了躲在暗处的小德张那里。 而小豆子似乎被某种逃出命运牢笼的冲动倾倒了。他从得知皇太后驾崩的一刹那,便压抑不住想和蓝谷、云衣隐居在他们的桃源。他坚定而充满希望地看着前方,他强有力的臂膀,拉着马缰绳,风似乎成了他的翅膀。马蹄声就像他急速的心跳一般。这时,他远远看到暮色中单薄的蓝谷和云衣。心头泛起一阵有关家的温暖。 蓝谷回头,看到小豆子如风一样追过来。他那明澈而坚定的双眼,让她忽然感觉就像盛开的朵,在枯萎十几年后,重新开始绽放! 小豆子喊道:”跟我走,快!“ 她嘴角泛出幸福的微笑,将自己的手伸向小豆子,再也不顾及宫里所谓的规矩! 小豆子强有力的臂膀,接过蓝谷和云衣。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一刻,就是他们约定好的说走就走的旅行!而这旅程便是通向无尽幸福的未来,终点可能是四季如春的大理,可能是面朝大海的海南,可能是云山雾绕的重庆,他们可以浪迹天涯…… 蓝谷紧紧抱着头脑昏沉的云衣,马车颠簸着,车窗边的挂饰,叮当作响,仿佛一首悠长的歌。云衣在她怀中安静地熟睡了,这个如婴儿般的女孩子,眼角又浸润着泪水。蓝谷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着,心底柔软地泛起涟漪,她似乎想到了久远的一刻,也是在这样一个马车里,一个女人也是这样抱着她,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下车便看到一个在深山中的尼姑庵,而抱着她的女人,一路上都在偷偷抹着泪…… 多年来,这些总是在梦中出现的场景,此刻是如此的清晰。她似乎就快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可是当快看到的是,梦总是醒来。这一次,她盯着云衣的脸,似乎就像是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庞一样。 蓝谷再一次抱紧云衣,这个聪慧而善解人意的孩子,这个在为太后而伤心落泪的孩子,她是否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她肉眼看到的?而那段太后与她的感情,也只是仅仅因为一个身份而已。如果云衣不是贞泰将军的孩子,如果贞泰将军夫人不是和太后要好,这一切根本不会存在。 蓝谷没有办法将这一切残酷的真相告诉这个重感情的孩子。她只希望黑衣人可以挽救云衣。 黑衣人?蓝谷眉头皱了一下。 她与黑衣人相识十多年了。这份记忆是从那个尼姑庵开始的。她被送到尼姑庵后,师傅每天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很多皇宫里的礼仪规矩,那时候她先学大明朝的礼仪,后来才学的清宫礼仪。怎么伺候主子,怎么说话,怎么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师傅总是冷冰冰的,从来不会对她笑。任何一个动作做错,就会被关进禁闭室不能吃饭。她总是在夜里哭醒,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伤心,甚至连思念都不知道该思念谁! 而后来,来了一个黑衣人。他开始教习武功。那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黑衣人虽然严厉,虽然从来不揭开黑纱,但是她能感受那种关爱。黑衣人教她在森林追野猫,教她徒手攀岩峭壁,教她刀术和剑术……甚至还让她一个人在森林里,单独生活了一个月。一个打雷下雨的夜晚,她一个躲在山洞里,又冷又饿,大哭起来。这时候黑衣人出现了,他抱起十几岁的她。点燃了篝火,还烤一只兔子,一只野鸡,给她吃。篝火明亮的那一瞬,蓝谷看到了黑衣人眼睛中的泪滴。 她那一刻,她明白了,这一个月中黑衣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不曾离开她半步。那晚,她问黑衣人,她为什么要习武?为什么要学习皇宫的规矩。 黑衣人说:“反清复明。为了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蓝谷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什么东西,但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就是黑衣人对她的关爱。第二年,她便离开森林中的尼姑庵,被安排入宫了。 入宫的曲折经历可以演上一出《桃扇》了。先是躲在妓院里,后又送进太监总管的宅子里,整整一年,才有机会入宫选秀,做了一个下等宫女。这一路来,她都在孤独中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即使宫中再好的姐妹,她也未曾表露过自己的身世。 这或许就是黑衣人常常让她一个人在森林里生存的原因吧。这不是生存的技能,而是适应孤独的技能。 她不知道为什么黑衣人能了解宫中的一切,她怀疑宫中有自己的同类,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他们却彼此不认识。她曾暗中观察过宫中每一人的神情,都无从查出谁是那个“同类“。寻找”同类“这个游戏,她暗中玩过几年,最后都毫无头绪……这种兴趣也渐渐丧失了,她便盼望着见到黑衣人。 她一直听从黑衣人,按照他任何的指示,甚至一毫不差的去完成。她曾经为黑衣人刺杀过17个人。每杀死一个人,她都会记下这个人的生平,家庭。算是对这个人的一个记录。每次接到杀人的指令,她都有种不适感。而如今,她遵从他的指示带着云衣出来。这是唯一的一次,她带着愉悦、带着期待去完成这样一个任务。 她看着小豆子的身影,幸福感再一次让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小豆子好像心有灵犀般的回头,温柔地望着蓝谷:“马上就到了。这是我在宫外的一处宅子。我已经让下人们都为你们布置好了……” 蓝谷有些害羞。她温柔低眉,细细地说一声:“谢谢。” 小豆子傻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么温柔的感谢。他遥遥望见自己宅子,心中升起了久违的踏实,终于逃离了那个皇宫! 第二十四章:血洗桃花源 马车抵达府邸,仆人们早就在外恭迎。 小豆子下了车子,掀开帘子。看到蓝谷抱着云衣,就像一个妈妈亲昵自己女儿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蓝谷。 蓝谷轻声唤醒云衣。帮她整理了有些褶皱的外衣。 云衣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里呀?姐姐。” 蓝谷亲昵道:“云儿,咱们到家了。” 小豆子笑着伸出右手,接过蓝谷的手,扶着她下车。 蓝谷抬眼望着这气势恢宏的宅子,看着这山清水秀如桃源一般的地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隐隐感些不安。或许是长期的杀手训练,让她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余光里,她忽然瞥见一棵浓郁大树后面,有人举起着火枪,眼神里充满着杀戮…… 她来不及喊,来不及提醒。几乎是在一秒之间一把将小豆子推到在地,一颗子弹,重重打在她胸前! 鲜血骤然喷薄而出,蓝谷温情的眼神渐渐地虚空地定格在那里。 小豆子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惊恐地嘶吼一声,这一声撕心裂肺,绝望、愤怒而无助。 而就在那一刻,那声的震彻心灵的枪声过后,浓浓的火药味包裹着血腥再一次袭来,云衣看着被鲜血包裹得蓝谷,这一幕,顿时袭击了她的灵魂,顿时她想起了过往有所的一切! 往事的幻影,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闪电一般,每一道亮光,都直逼着她空白的灵魂。 云衣蜷缩在车子的一角,她顿时明白了自己是谁。这一刻就像前世与今生的相遇,她在短暂的几秒内,将亲人的面容,皇太后的棺木,李郁的微笑,小豆子的冲动,蓝姐姐的秘密串联在了一起…… 她充满疑惑地望着这个曾经把她从哥哥身边骗走,却又对她如此怜爱的蓝姐姐,告诉她有个贞泰将军父亲的蓝姐姐,抱着她哄她睡觉的蓝姐姐……她有很多疑惑,想问清楚她。 而此时,她只能全身颤栗地看着小豆子抱着奄奄一息的蓝姐姐,满身侵染着鲜血。 蓝谷用仅剩下最后的力气道:“小豆子,我和云衣同病相怜。我恐怕这辈子再也就按不到亲人了。但是你要把云衣送到她家人身边。好好照顾……”话没说完,气息游丝的蓝谷留下嘴角最后一丝微笑,在她爱慕人的怀抱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是惊吓,或许是难以遏制的悲伤,云衣无法拖动自己一步,她急促的呼吸,奔涌的泪水,让她喘不过去。云衣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刻的悲痛,甚至二十年后,她再一次来到这里,那种悲伤依然坏绕着她。 而小豆子由于愤怒、绝望,他一直在颤抖着,声音变得沙哑而歇斯底里。他如一只被侵犯的狮子,狂吼着准备还击,可刚掏出手枪,身后一个人立即将他摁到在地。 云衣从马车的门帘缝隙中,看到这些人平日里和小德张走得最近。他们似乎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等待小豆子落网。小豆子叫骂着:“小德张你这个阉人,老子亲手宰了你!” 小豆子被这帮人五大绑地绑起来了,那个养马小太监,还朝着小豆子扇了几个耳光。道:“呸!你算老几,竟然敢骂张老爷!” 此时的云衣,顾不得伤心。她洞察到了危险,赶紧屏住呼吸,立即躲在车子的一角,用手边那条毯子将自己蒙上。这时听到有人讲:“看玉玺是不是在车子里!” 云衣听到这句话,想到小豆子匆忙间放在里面的那个盒子。她顾不得太多,赶紧将小豆子放在里面的盒子,推到了车门口,再将自己重新盖好。 那些人掀开车门帘,便立即发现了这个盒子。 养马的小太监道:“对,就是这个盒子。杂家亲眼看到皇太后将玉玺放在了这个盒子里的!还亲眼看到小豆子偷了去!” 那帮人如获至宝,小豆子却开始了恐慌。 侍卫没有钥匙,准备用剑劈开。养马的小太监道:“不能!这么金贵的东西,万一碰被损害了,张公公知道,非要了你们的命!” 养马小太监问小豆子要钥匙,小豆子冷笑道:“没有!” 这时候,侍卫首领用匕首用力一挑,盒子竟然打开了。太监们围过来一看:”空的!“ 养马小太监从疑惑顿时变得恼怒,可是这时小豆子似乎更加诧异。养马小太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没有拿到玉玺,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押解着小豆子往宫里走。 忽然其中侍卫道:“公公,这马车怎么办!” 小太监道:“车上全是小豆子的家产啊,统统拉到张公公府上。这些个管家佣人,能杀的全杀了,省的以后留着祸害!“ 侍卫们等小太监话音落,便举起大刀,追上逃命的佣人们,侍卫们面无表情,一刀一个,将佣人们统统卡。小豆子看着他们悲惨的死去,心如刀割。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将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下去。 小豆子被小太监和侍卫们绑进了宫。 而云衣在马车上被拉着向小德张府上奔去。 躲在马车上的云衣由于极度的悲伤和惊吓,再加上她头痛病发作,开始进入了半梦半睡的意识中。梦中,她看到太后交给她一把钥匙,却没有给她盒子。看到家人的着急,却无能为力…… 可是此时,云衣浑身虚脱,她强制着自己不能昏睡。马车不断地飞驰,将要带她走向何处? 天已过四更天,买早点的摊贩已经开始煮羊肉汤了,街上稀稀疏疏地走着几个宿醉的青年。他们叫骂着袁世凯终于暴露了要当皇上的野心,他们跌跌撞撞,撞上了羊肉汤的摊子,大喊道:“黑暗的中国,愚昧的大众!我们要打碎你们麻木的灵魂!” 这几个青年相互搀扶着彼此,他们横排走在马路上,睥睨着一切。 此时,疾驰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闯。几个青年看着迎面而来的马车,认定是皇室贵胄的车子,今天他们是要用身体来挡住这辆车的去路。 侍卫老远便呵斥着这些青年,可是这些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侍卫紧急勒住马缰绳,一声马的嘶叫,云衣在车子里一下子被惊醒。 云衣爬起来,掀开车窗帘。看到街上有人,准备大喊救命。正在这时,侍卫却已经调转马头,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街,急速地穿过了街道。 那群青年发现马车竟然退让了,他们拍手称快。高喊着拯救中国的口号,朝着学校走去。 而清醒过来的云衣,再次掀开车帘子,看着车子进入了人迹罕至的树林,她脑海里想过千百种逃跑的方式,但却不得不在惊恐中煎熬着。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马车忽然慢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停住了。 云衣意识到了危险,赶紧把毯子盖在了身上,她屏住呼吸,一只手紧扣着另一手。 忽然车帘子被猛地掀开,露出一道光。有一个深沉的声音道: “出来吧。” 云衣不敢动。 那人斩钉截铁,没有一句废话:“快!” 云衣颤抖地掀开毯子,她唯唯诺诺地伸出脑袋,这是一个蒙面黑衣人。 云衣壮着胆子问:“您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黑衣人默不作声。 云衣小心翼翼地下车,观察一下周围,只有黑衣人一个。 她趁着黑衣人在观察马车内的藏宝箱子,便转身拼命地逃跑。 黑衣人察觉,一个腾空,朝着云衣跑的方向,紧追不舍。云衣认为这是最后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如果逃不掉,肯定被杀死在这荒野之地。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跑着,渐渐地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想到了太后,想到了蓝谷,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小豆子。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飘出了这个躯体,不过尽管她再奔跑,那个黑衣人依然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 黑衣人抓着云衣的肩膀,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云衣张牙舞爪要反击。 云衣大喊大叫,她喊道:“如果你是条好汉,就不该欺负我一个孩子。我孤苦无依……” 黑衣人默不作声,反掌一击,云衣便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浓浓的羊肉汤的味道再次袭来。这股味道鲜美,而醇厚。能给寒冷中的人带来一丝安慰,也能轻声唤醒清晨熟睡的人们。云衣闻到这样的味道,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轻轻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随机下意识地转了一下头,发现这仿佛在梦中见过一般。 有些破旧的床帷帐上绣着一个巨大的荷,荷显得格外的娇嫩,上面还活灵活现地飞着两只蜻蜓。这样的绣工,比起宫中的绣娘,也差不了多少,并且从这些针脚中,还可以看出这位少女的羞涩。 房间中摆着几件简陋的家具,一方茶几,两把椅子,一个掉了朱漆的柜子。不过这里很干净,这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看着这些,云衣并不觉得慌张,反而觉得心安。 忽然,房门被推开。 一个孩子探头探脑跑进来。他们仔细观察彼此,多年不见的两个孩子,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云衣忽然泪如泉涌,叫了一声:“云翔?” 云翔转头便跑出去,喊道:“她醒来了,爹娘,姐姐醒来了——“ 云衣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往这里赶,她想起身,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妪一把上前抱住云衣,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 云衣看到母亲,所有的委屈、伤心、离情别绪统统哭了出来。母亲也哭做一团。旁边哥哥沈清平,姐姐容,弟弟云翔都泣不成声,唯有父亲坐在茶桌上,深深地抽了一口水烟。 云衣哽咽道:“娘,云儿在外面没有吃苦,在皇宫里被人当作格格待着。云儿让爹娘担心了……“ 母亲赵氏道:“云儿,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已经感谢老祖宗了……“ 姐姐容上前劝慰母亲和妹妹,哥哥沈清平望着妹妹道:“云儿,那天宫中的人,是你吗?“ “是我。我现在才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我在宫里似乎是失忆了。“ “云儿,都怪哥哥,带你出去玩,没有看好你。让坏人把你带走了,你要是有三长两短,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云衣看到哥哥如此自责,很是愧疚。她觉得那天都是她自己乱跑,然后被蓝谷骗到一个偏僻的小街上,后面的事情,她也记不起来了…… 云衣心中有千万个疑惑,她忽然问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我被一个黑衣人抓起来了。” 弟弟云翔叫道:“姐姐,是爹爹把你送回来的。” 大家将目光转向了在一边镇定地抽着水烟袋的沈万年。 沈万年放下烟袋,道:“昨晚我和祥子一起拉车,大约四更天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一个马车横冲直闯,我停住了车子,忽然里面探头出来一个小女孩,那就是云衣啊。我便一直跟在后面。后来云衣被黑衣人打晕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黑衣人就是想窃走财务,他把云衣给丢在林子里,我这才拉着她回来。” 大家安静地听着沈万年讲述当时离奇的故事,只有云翔提高了嗓门问:“姐姐,是这样的吗?” 云衣似是而非地道:“嗯,当时我伸出头想喊人,没想爹爹就在附近……” 贤良温柔的姐姐早已经悄悄地出门,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走到云衣身边。 “云儿,姐姐知道你喜欢喝羊肉汤,还特意加了当归、枸杞、黄芪,给你滋补一下,安神定心。姐姐喂你。” 云衣被母亲抱在怀里,喝着貌若天仙的姐姐亲手做的羊肉汤。幸福至极。 姐姐容是个美人胚子,据人说,她是和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身材婀娜,皮肤白皙,眉眼充满了女性的柔美,只要她走在街上,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驻足欣赏。 云衣一直很困惑,爹爹一个黄包车夫怎么有这么好的福气娶到当年是千金小姐的母亲,而母亲却一辈子心甘情愿跟着他,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 哥哥沈清平突然说道:“那天云衣忽然不见,我一直感到很蹊跷。好像是一伙儿人安排好了似的。我一直很想弄明白,他们让云衣失忆,弄到宫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万年严肃地回了一句:“云儿已经平安回来了,其他的事情不必再纠结。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你有能耐去查?过段时间等云衣身体养好了,我们全家人回浙江老家!” 云衣一听要走,赶紧道:“爹,我不能跟你们走。我……” 沈万年疑惑地问:“为什么?云儿,北京城不安全。我有义务保证全家人的安危!” “蓝谷姐姐走了,太后也走了,小豆子哥哥生死未卜……云儿不能走。” 沈万年听到云衣这些话,并没有问是什么人,他也没有坚持下去,放下烟袋,便离开了。 母亲赵氏看着丈夫离开,赶紧招呼着沈清平、容、云翔离开了房间,让云衣好好休息。 云衣躺在躺在床上,想起了蓝谷。她一直没有告诉家人,是蓝谷把她骗走的,也是蓝谷一次次救她的。对。还有小豆子。想到小豆子,云衣忽然想起小豆子被押进了宫里,生死未仆。皇太后去世前,千叮万嘱交代给她的那个盒子,以及临终时刻的那把钥匙。太多的谜团,云衣没有办法入睡。 这时候,云翔偷偷跑了过来,云翔比云衣小一岁,和她最要好。云翔悄悄地趴在云衣床边道:“姐姐,你确定你看到黑衣人了?“ “我不但看到了,还和他打起来了呢!“ “姐姐,我有一次看到有个黑衣来我们家了。那时候我憋着一泡尿,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衣人飞进了我们家的院子。“ 云衣惊讶地望着弟弟天真而净澈的眼神,她又问了一次:“你确定?“ 云翔道:“从那时候我看到过以后,就经常半夜爬起来,观察黑衣人到我们家的活动。“ 云衣惊讶之余,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握着弟弟的小手。 “你都给谁说起过?“ “我给娘说起过,后来被爹爹骂了一通。爹爹说我是梦游。” 这时候只听到云衣“扑哧”笑了起来。 “我都忘记了,你从小就梦游啊。那时候你一个人走到院子里,还说看到白鬼了呢。你刚才害得我吓死了。“ 云翔白了一眼云衣。 云衣怕弟弟不高兴,就在床上让出了一块地方,两个人闲聊着。 “我长大了,要去北京大学读书。梁启超先生云: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国者,则中国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中国的未来在少年,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云衣听着弟弟竟然有如此志向,不禁暗暗敬佩。她问: “都是谁教你这些的呀?“ 云翔道:“爹爹教我,课堂的师傅也会教我。姐姐,等你身子养好了,和我一起去上学吧。现在班上也有很多女同学。她们都剪掉了头发,也不裹着小脚了。姐姐,你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宫里……” 云衣看着弟弟明澈的眼神,犹如浩瀚无边的星空那样,让人恋恋不舍。 “姐姐,不能和你一起上学。姐姐要回到宫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你只能先说服爹爹了。” 云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太后临终前给她的钥匙,她想到了小豆子。她认为自己一定要回去。 云衣不再说话了,她向弟弟借了笔墨和纸张。说是想写写字,平复一下心情。 第二天,天未亮,云衣便留下了一封信,收拾了一下包裹,离开了家。 刚走到门口,忽然看到沈万年已经备好黄包车在等着了。 云衣有些尴尬道:“爹爹,我必须回一趟宫里。您一直都说知恩图报,宫里有我的恩人,我不去,或许他就白白地死掉了。” 沈万年道:“云儿,你要去哪里,爹送你去。“ 云衣道:“我去北京大学。” 第二十六章:李郁的信 料峭春寒,这老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二月的北京城,到处被冰霜覆盖着,湿漉漉的雾气让人感觉寒到了骨子里。头发有些苍白的沈万年依然娴熟得在北京各个胡同穿梭,街上的行人很少,所以车子一路畅通。而坐在车子上的云衣,抱紧了自己,内心无法平静。她望着陆续开张的早餐铺子,有人拿着蒲扇生炉子,有人已经蒸出了第一屉热腾腾的包子,有人在搓手踱步来取暖…… 不过晨雾中的北京大学,却已经有些骚动。很多青年男女结伴而行,他们在未名湖畔聚集着,朗诵着陈天华的诗歌。有一些人拿着严复先生的《天演论》侃侃而谈, 一些人则义愤填膺地说着国家大事。 此时的李郁正在温暖的房间,安静地整理着上午备课的书籍。 忽然一封信从书籍中掉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看着清秀的字体,写着“li yu“的字样。眼神中泛出温柔而忧郁的神情,他轻轻捡起书信,用大拇指在信封的手写字上摩挲了两下。脑海里,出现了五年前那个棕发碧眼的混血女孩。那个一直向他不断写着思念的女孩。 这封信是半年前收到的,可是他一直没有时间回复。看完之后,夹在里书里,如今掉落出来,或许是提醒他,该给她回以几句只言片语了。 李郁看看时钟,才刚刚六点。 他再次打开信封,迎面扑来浓浓的香水味,一下子把他拉到康河畔那些美好的日子。 亲爱的李: 距上次和你写信,已经一年了。我不能确定,你是否收到了我的信件。前些天,我又回到了剑桥,去找到了你的导师,向他确认了你的地址。或许现在中国时局很乱,我给你的信,埋葬在了战火中。我现在也不知道这封信,你能否收到,不过,只要拿起笔,给你写,我对你的思念才能稍稍得到安慰。 我知道,你不想要这样的思念;我知道,你一直在拒绝我的爱情。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原以为五年的时间,可以减少这种爱的强度,可是随着岁月的渐变,而我却一如既往。 那天,我又走到了康桥河畔。想起那些年我们在学校组织的社团,想起那晚的舞会上,我当着那么多人向你大胆的表白。想到你羞涩的表情,想到你第一次主动牵起了我的手…… 现在,我又回到了巴黎生活。父亲由于生意,去了他一直想去的中国。而身为中国人的母亲,虽然多年没有去过,她却拒绝了和父亲一起回国。父亲没有问她原因,可是,我想去中国看看,我想走进你的国家,看看它的样子,就像看到你一样。 我现在在一家学校教法文课。我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带着她们在塞纳河畔感受自然,阅读文学,感受文字给人的心灵带来的慰藉。我很开心引导孩子们打开内心去感受着生命的可爱。不过,我也为他们介绍中国,这个遥远东方的神秘过度,他们都很感兴趣…… …… 李郁看着苏珊写着自己在法国的生活,回忆着他们在大学的往事。想到他离开法国的那天的早上,苏珊站在码头送别的那双充满着依恋和不舍的眼睛。而他走的是那么的决绝。甚至这五年来,都不给她任何回信。 或许他太决绝了,但他只想让她忘掉爱情的苦痛,好好享受她在法国这么和平的国度中天堂般的生活。 他不停地喝着咖啡,来镇定自己。在深深呼出一口气后,他终于拿起笔,向苏珊回复了第一封信。 苏珊小姐: 信已收到。看着您描写在塞纳河畔的生活,真羡慕那些孩子们可以有您这样一位老师。我现在也在做着教书匠的工作,但我却没有办法引导他们如何去享受这青春正好的生活。整个中国给他们的只有一个使命,就是生存下去。 中国的时局很动荡,如果您要和父亲来中国,请三思而行。 李郁 李郁很克制地写完了这封简短的信,他将它整齐地折好,塞进信封中。并且还将那些天买的一张中国娃娃的剪纸放了进去。 匆匆吃了面包片,又喝了一杯咖啡。李郁整理着书籍,看了看时钟已经7点半了,便大步朝外走。 一推开门,他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四合院子的门口,无助地四下张望。这个背影仿佛在哪里看到过,但却想不起。 他抱着厚厚地一沓书,吃力地腾出一只手去锁门。但是好奇心让他又继续去看这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李郁!“女孩停下张望,朝着他喊。 李郁转身仔细辨认,竟然是云格格!这么寒冷的天气,她才穿着一件旗袍,寒风把她的脸吹得通红,法式也有些凌乱,仔细看旗袍已经非常破旧,她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和那日在颐和园那个格格简直判若两人。 李郁还在瞧着她,云衣已经跑到了他面前,羞涩地朝他微笑。 “云格格,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蓝姑姑呢?“ 李郁有些震惊,他害怕看到这个女孩这种不顾一切的劲头。 “我是逃出来的,李大人。蓝姐姐被小德张的人害死了。小豆子也被押解回去,生死未卜。李郁大人,我现在只能来找你。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她透彻的双眼渴望着被帮助的模样,楚楚动人。她似乎在忍住不哭,但是眼睛已经布满了泪水。她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但是却一直在忍耐。 李郁回想着上次去参加国葬,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没想到,这紫禁城一夜之间都变了天。这权利争夺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变来了。蓝姑姑、小豆子都是皇太后的贴身服侍的人,他们的下场如此,而眼前这个懵懂的小姑娘又会如何呢!李郁不敢再想下去…… 他并不想掺合在紫禁城的权利斗争中,但他望着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却动了恻隐之心。 “云格格,您逃出来几天了?有地方住吗?“ 云衣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但却不敢抱太大希望,她低头回答道:“没有,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李郁想了一下,然后转身便打开了刚锁好的门。 “我现在要去上课,你先在这里休息。上完课,我会回来帮你找住处。对了,如果你饿的话,桌子上有面包和咖啡。咖啡你用热水冲一下就好了,这些你在紫禁城里没有吃过,或许不太习惯。不过先委屈你一下,等我回来给你再做些吃的“ “我不饿的。您先去忙吧。“ 李郁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到了北大,问了好多人。他们告诉我的。” 李郁想象着这个还裹着小脚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的满族旗袍。在北大的校园打听他的住处。这个画面似乎有些不协调,他也不知道这个在宫中长大的女孩子,怎么能够有这样的勇气。李郁告诉了云衣可以在房间里随便休息,不要拘谨之类的话,便关上门去上课了。 他走到楼下,看着来往的黄包车,回头望望自己住的这地方,想到了前些天自己被人袭击,他皱了下眉头,隐隐担心这个小姑娘的安危。 刚抬手叫黄包车,竟然看到那天拉着他的那位车夫。 他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老师傅,真巧啊!” 沈万年憨厚得笑笑:“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您。您这是要去哪儿?” 李郁从身上掏出了一块银元道:“老师傅,帮我个忙。“ 沈万年推开了钱,道:“既然是帮忙,就不要给我钱。您说!“ “我家里前几天来遭过偷盗,刚才家里来了远方亲戚,她一个小姑娘单独在这里,我怕不安全。您今天不用出工,我给您工钱。帮我照看着点,不要有什么可疑的人进来就好。“李郁执意将钱塞到沈万年手里。 “您放心,我来看着。保证她不会有事。“沈万年依然不肯收钱。 李郁无奈,只好匆匆离开,赶着给学生们上课。 第二十七章:流氓格格 云衣拿着沉甸甸的钥匙,为刚才自己的撒谎而感到羞愧,但是她转念又想如果告诉了李郁太多自己的事情,恐怕他会受到连累。 她扭头看四下无人,便肆无忌惮地推开李郁的房门,一种奇怪却温暖的味道迎面扑来。这种味道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糊掉了,但却十分好闻。李郁的房间不大,却很整洁。偶尔间几本书散乱着,却多了生活的乐趣。 她远远就看到房间里贴着一个外国人的画像,这个人是长头发,无法辨认男女。不过她有一种预感,李郁肯定钟情于这个人,要不然怎么堂而皇之挂在卧室,天天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 云衣试着躺在李郁的床上,闻到一股清香。之前在紫禁城蓝谷姐姐给她的熏香都很浓郁,但是李郁的香味却很清淡,十分好闻。她忍不住又趴在床上闻了一下,好像李郁把她抱起来一样。 云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大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姐姐,和别的女孩子是不同的。她必须肩负这个“不同”的使命。 闲来无聊,就去翻看李郁的书架,一排排书籍都是外文,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偶尔有本杂志叫做《小说月报》,便较有兴趣的读起来,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屋子里炉子生的温暖。她竟然躺在李郁的床上抱着书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就像是天外之声一样,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那张她盼望已久的脸庞。 “小格格,饿坏了吧。我在外面给你买了一些吃的。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御膳房,但是这家确实浙江有名的厨子做的,你起来尝尝!”李郁微笑地望着在挣扎着起身的云衣。 “谢谢李大人……”云衣说话有些少气无力。 “小格格,我看您这是发热啊在,您的脸通红,是不是头很痛啊?”李郁不敢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单从她的通红的小脸则可推断出她是不是在发热。 云衣少气无力,正要起身时,一把又倾斜在床上,她抓住李郁的手:“我头好痛,浑身都痛。” 滚烫的手!李郁吓得赶紧把云衣的手给放到床上,李郁给她盖上被子。看到那本《小说月报》,则迅速给放到桌子上。 “格格,您这是发热了。先喝点粥,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米红枣莲子粥,你强着喝几口,然后吃点阿司匹林。我从国外带回来的药。吃上一粒,再观察,行吗?” “谢谢,李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云衣说完硬撑着去端起桌子上的小碗,就往嘴边送粥吃。李郁顾不上礼仪,便一只手扶着她,让她感到更舒服一些。 “小格格,本来今晚我要把你送到我一个女学生的宿舍去的,可是你今晚发热,送过去又不放心。要不您今晚留下吧,我照顾您。如果您烧退掉了,我到隔壁同乡的屋子里休息,他们回老家探亲还没回来。” 云衣听完李郁的安排,虽然是在病中,她却开心地想笑。然后她压抑了自己的兴奋,猛地喝完几口粥,然后装作更加难受的样子躺下了。 “李大人,您对臣女的救命之恩,真是无以为报……臣女虽然长在深宫大院,但是这些礼节却半点也不在乎。您不必拘礼,能和您有这样的良机在一起独处,云衣这辈子也无憾了……” 李郁听完小格格这句话,着实吓了一跳。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这些话即便是那些素日里给他写过情书的现代女性,也没有如此的坦然。 “小格格,您这是病糊涂了。来吃点药,发一下汗,很快就好了。幸好我房间里烧的炉子是自暖和的,要不然你可有苦头吃了!” 云衣接过药片,好奇地盯着,然后又看看李郁:“这种药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她的天真和率真,真是世间难得。李郁竟然笑了:“那你要好好记下这第一次吃阿司匹林的感觉。日后格格成为大作家,可以好好回味一下。” 云衣幸福地吃下了药片,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苦中有甘甜,我吃着是罗曼蒂克的味道!” 李郁摇摇头笑道:“小孩子不能偷看大人的书,是不是从《小说月报》上偷看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就这么学来了。我说你今晚怎么变化这么大?” “奥?小女子要请教李郁先生,以前我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您好像一直在关注我!” 这丫头是嘴刁,看到空子,就立即钻进去,然后逼问着堂堂大学教授李郁先生不知道如何作答。 “小格格啊小格格,在下服了,这病中还这么伶牙俐齿。要是康复了,可以舌战群雄了。北大的辩论会上,小格格估计会是巾帼英雄,哈哈。” 云衣妄图想知道李郁是否对她有意,但是这个人始终都不肯流露出半句。她无论怎么逼问,怎么表达,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索性,她也累了,等到病好,来日方长。她知道,既然今天的计划是成功了,那么以后就可以来日方长。 李郁看云衣躺下了,就准备转身离开卧室,到客厅看书。忽然云衣又叫住他道:“李大人,您都是留洋的人了,还这样保守。客厅那么冷,没有炉子。您就在卧室里看书,又能怎样。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李郁这下可是叹了一口气,笑笑道:“小格格,您倒像是从国外回来的。宫里那么多人都避讳男女授受不亲,你从小都是谁教你礼仪的?难道是洋人教的?” 云衣转了一个身,正好朝外,对着李郁说道:“民女失去记忆了,大人。” 李郁只好坐下,在炉子边上正好有一个书桌,相比李郁是每夜在这里读书写字,思考国家大事。 “好了,格格。您休息吧。我这是觉得这样怪怪的,房间里从来没有女人来过,今天来了一个,还躺在床上,您还一直让我坐在床的旁边,太奇怪的情形。在下今晚要坚守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儒家思想了,其实儒家思想在某些地方使用还是很好的,不知道我的同仁们为什么要一棍子打死……” 云衣懒得听李郁在那里自言自语,因为她突然又看到了那个外国人的画像,她有些嫉妒这个人。她一定要问出来,才能睡觉,否则晚上会做噩梦的! “李大人,您觉得舒服就好。在卧室里您可以继续以前的生活习惯,在炉子边上读书写字,累了看看墙上的女人,慰藉相思。您完全可以无视我的存在,真的!” 李郁听着莫名其妙,“墙上的女人?” “对啊,您刚才还说非礼勿看呢,我就看到您的墙上堂而皇之的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云衣指着墙壁的画像。 李郁顺着云衣的手指向,一看,然后哈哈大笑。这笑声简直可以震彻屋顶了。他笑完之后也不说话,一个人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又笑起来。 “笑什么呢,被我揭穿,您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想用笑搪塞过去!” “小格格啊,我还真以为您是奇才,自学成才的小格格呢!哈哈,这不是女人,这是英国诗人拜伦!”李郁说完又笑了起来。 “拜伦是诗人?不是女人?诗人和女人根本不对仗嘛。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云衣自己都糊涂了。 “回格格的话儿,他是男人。”李郁故意逗趣他。 “好累啊,本格格眼睛看了,拜伦嘛,谁不认识?!” 李郁也不回答,远远坐在书桌旁,点头称是。 “我说嘛,小格格天资聪慧,拜伦肯定认识。肯定是发热头晕闹得,赶紧休息吧。” 李郁随声附和道。 “李郁,我就知道你把我当小孩子,我这么说就是故意试探你的,我根本不认识拜伦,呜呜……你不仅不揭穿我,还附和我,你是坏人!呜呜……” 李郁这下不知道怎么办了,从小到大见不得女人哭啊。他这是一下子不知所措。 “格格啊,庄子说过其身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知识是无穷尽的,所以不要不要为不知道哭泣啊。你要是想学习,明天病好了,可以去北大上课啊!” 此话说出来,还没有落地。立即云衣止住了哭声,声音提高八度道:“真的吗?我可以吗?” “谁都有权利求知啊,不过格格您啊先养病,下一步怎么打算,下一步再说啊!”李郁劝慰了一番,觉得心神俱疲,这个小格格不是一般的刁蛮任性啊。 由于药物的作用,云衣开始觉得头晕嗜睡,被李郁一说,她可以去北大上课,又给她燃起来未来的新生活的希望,带着胜利的期盼的微笑,她安稳的睡着了。 李郁坐在炉子边上的书桌边,灯火还在燃着,他翻看着书籍,书写着教学教案。累的时候,抬头望见了云衣,然后会心一笑。感觉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却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第二十八章:人世间最好的情人 云衣一夜好梦,这么多天第一次熟睡得这么香甜和安稳。睁开眼睛,她再一次观察着房间,低矮的书架上整齐地放置着一排排书籍,一个小型的留声机安稳得睡觉。几盆小有些枯萎了,兴许是冬天李郁懒得管理,就这样让它们自生自灭……云衣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想把这里仔仔细细记清楚,如果不是现在十分确信在李郁的房间里的话,她以为自己做梦呢! 云衣悄悄起床,想走到李郁身边,看他熟睡的样子。可四下张望却不曾见他的踪影。她披上衣服走进客厅,依然不见人。 这下云衣有些懊恼了,原来这一晚的美梦都是自己的“白日梦”作祟,根本没有和他共处一室,人家早就跑掉了。 云衣麻利得穿起了衣服,推开门一看“嚯!好大的雪!“ 整个院子都被大雪包裹着,树上、屋顶、到处都是温柔的白雪。云衣刚踏出一脚,雪已经到了脚脖子的地方。她立即收了回来。 这个院子一个脚印都没有,可见李郁真是彻夜未归。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可以缠着一个男人要共处一室。如果被父亲知道的话,肯定会气死的。 正当云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忽然听到门吱吱的响了。她警觉的四下张望,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了,李郁探出头来,看到云衣笑道:“小格格,早安!这么大的雪,您可好眠?“ “李大人万福。臣女一夜被惊吓的不曾安眠……“云衣委屈着小脸,缩进了房间。 李郁一听,赶紧关上了隔壁房门,走向云衣。一进屋里,浓浓的暖意上来。 “这房间真暖和啊,隔壁简直是个冰窖。“李郁拍打一下身上的雪。 “其实这里也是冰窖,一点人气都没有。”云衣委屈的坐在李郁的书桌旁。 “小格格,您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我很好奇小格格思想这么自由,比我们北大的学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您与我相识不久,李郁是什么样的人您了解吗?可不能这样要求与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哦!” 李郁有些严肃但却温柔地教育着小格格,生怕有那句话说的太重了,吓着她。他还特意倒了一杯咖啡,让小格格不至于尴尬。 云衣嘟嘟着嘴,眼泪汪汪望着李郁,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道:“好苦啊!比我的心都苦。“ 李郁噗嗤一下笑了:“小格格,刚才我的话重了?你才十几岁,没有出过深宫大院,你就看到李郁一人,就这么跟着。以后你要是看到别人,也这么跟着,万一真遇到坏人。现在世道很乱,别有用心的人很多。记住喽。“ 云衣又喝一口道,道:“虽然苦,细细品味还是很温暖的。冬日里抱着热乎乎的咖啡,感觉真好。我记住了李郁。不过以后您不要叫我小格格好不好?“ “为什么?“李郁不解得问。 “格格是过时的称呼,大清国都没有了,现在我听到满大街都在称小姐,女士,同学……你可以叫我云衣或者云儿啊。“ “哈哈,我没有把格格当做敬称啊,小格格就像是昵称一样。你是格格不入的‘格’。你总是表现的格格不入……“ “到底你还是觉得我是小孩。好吧。我总有一天长大成人走到你面前,记住你不许结婚!” 李郁睁大眼睛,望着云衣:“那日你站在长春宫都敢说要来找我,今日你在我卧室警告我不许结婚。你不愧是大清的格格!在下如果结婚了,也不敢通知格格的,怕您带兵血洗婚礼!” 云衣气得把鞋子也脱掉了,撒娇道:“不许结,等我长大!我要去北大学习!” 李郁无奈摇头,偶然瞥见了云衣的脚,然后调侃道:“小格格其实还是很保守的,你的小脚裹得不错。果真女人这裹脚的命运要再等几十年才能改变了……” “不是,我生来就是小脚,家父从来没有让我裹脚!我这是天足!”云衣理直气壮! 李郁点头称是,只是笑着不再辩解。 “小格格,你要吃什么。我这里只有面包片和咖啡,。我一会儿就要去上课了……”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要是吃人,我也跟着吃人……” “好了好了,不要贫嘴了。我去热一下面包,免得你吃凉的,身子不好。晚上我的同乡都回来了,大家要在我这里聚会。小格格要麻烦你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了,你说是你是我的侄女,不能透露你在清宫的事情,免得给你招来麻烦懂吗?等你病好,我想办法帮你找个地方住下来,看你可怜在这个世界孤苦无依,不知道有没谁家要收养孩子……” 李郁正在捉摸着为云衣找出路,只见她快速奔到床上,不知道干什么翻腾了一会儿,攥在手里一个东西,最后放在桌子上:“这是我这几天的房费。一锭银子!” “呵!小格格是财主!这些你都收好吧。李郁可不需要您的银子。好好保管,日后有用!” “我这里还有金银首饰,是蓝姑姑和小豆子留给我的。好多我都没有来得及带,只有不多的几个收拾,我贴身藏着,我全部给您大人,您想办法帮我回宫吧。” 李郁疑惑的问道:“格格,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这为何要回去?刚才还好好的,你一下子就哭起来……“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蓝姑姑的惨死,她死在我面前……您刚才一说安排我的住处,我本想着自己想办法回宫,可是我谁也不认识,我只能求您了。让我见到皇上,他能帮我救出小豆子的!“ 李郁沉思了良久,然后喝了一杯咖啡,道:“格格,我先帮你打听小豆子的下落。然后瞅机会让你和皇上见面,不过最近宫里走动没有以前方便……瑜、珣、瑨、瑾四个太妃现在还在闹……“ 云衣亟需得到帮助的眼神望着他道:“没关系,麻烦您先帮我打听小豆子的下落。这些银子和首饰您都能用得上。这些都是蓝谷姐姐告诉我的。您收下吧。我拿着钱也不会用……“ 李郁笑道:“小格格忽然变得这么自谦了,刚才还是大清格格的骄傲,现在又是国破家亡的神伤,您啊,好,我帮你保管。等你需要的时候我再给您。我去上课了,面包你吃着。“ “对了!李大人,您能给我带几件衣服回来吗?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走,总不能一直不换洗衣服……” “哦!对了,你今晚不要叫李大人,以后也别这么叫。叫我叔父!衣服的话,今晚有女宾客,我让她们带一些你们女士用品。等你病好,就暂住她们那里。”李郁心满意足安排着。 “哦!原来你有女性朋友。还这么熟悉!半夜到你房间喝酒,您刚才还给我讲一通男女授受不亲的孔孟之道,怎么先生不受拘束,学生倒是受拘束!” 李郁笑了一下:“你真是女侠客性情,为了小豆子把自己所有积蓄给我。现在因为我的女性朋友恨不得把我逼到绝境,真是敢爱敢恨!” 李郁爱惜得看着她,眼睛泛着光芒。 云衣不做声,直直问道:“我能看《小说月报》?” “你还是看拜伦的《唐璜》吧。比那个更狂野,比较适合你的性子。才子佳人亲亲我我,有时候露骨,有时候哀怨。并不适合你。” 云衣随声“哦”了一下,便送着李郁出门。 李郁感觉云衣还在跟着他,转身叮嘱:“回去吧。不要到外面走动。你好生养病,随便帮忙收拾一下屋子,我们晚上一起到。“ 云衣望着李郁在雪中远去的背影,觉得他是人世间最好的情人。如果这个美好的人儿拥抱她如梦,她情愿用一生来交换。 第二十九章:留洋博士金屋藏娇 云衣赏着雪景,望着窗外,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多么美好。但是她也不能永远沉浸在这里。 她用过早膳,开始想着小豆子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盒子,德张也要找一个盒子却一无所获……这些线索连在一起,让她想到皇太后临终前交给她的盒子。而这个盒子,她走的时候落在了皇宫。 正在思考着,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院子里,这个身影十分矫捷,但是却像是在哪里见过。 “爹爹!你怎么来了?”云衣惊愕望着他,这个老人的行为让他越来越奇怪。或许她的行为也让老人家觉得奇怪吧。 “云儿,爹爹看到那人走了才进来的。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 “爹爹因为他可以把我再次送进皇宫,我必须为蓝谷的死报仇。还要完成皇太后的遗愿。爹爹,我虽然被误认为格格,可是,命运把我推进去,我不能这么不负责的出来,您一直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我现在就必须报恩!” 沈万年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云衣为什么找李郁。他也当然想为蓝谷报仇。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年迈,帮派的兄弟大都四散,他不知道小女也有此心。甚感动。 云衣怀疑的望着爹爹:“爹爹,你是不是有话告诉我。还有,你为什么能翻越进院子里?云儿从小到大,一直都对您很好奇。” 沈万年笑笑:“傻孩子,爹爹在江湖人士。不要好奇。你已经长大了,现在你比你哥哥都聪慧。云衣,保护好自己。爹爹放心不下,来看你。你娘无法理解你的不辞而别,每日都在担心。孩子,你的事情办完了回家好吗?” 云衣并未直接回答。她似乎对家庭的留恋,因为一次皇宫的插入,而中断了。 云衣很好奇的问:“爹爹,我和贞泰将军有什么联系?” “我不认识贞泰……” “为什么我总觉他好像和我很熟悉呢!” “别多想了,你受到惊吓刚刚恢复。孩子,我要去拉车了,你多保重。如果你遇到危险,你就放灯。你知道的我教过你。” “爹爹……“ “云衣,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知道我们全家都很珍视你。懂吗?“ 说完他走了,第一次他这么直白的告诉云衣自己的心声,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其实这次来,他本想告诉云衣小豆子已经被释放了,不让她担心。但是他依然无法对他坦白消息的来源和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只好去北大。 他已经很熟悉李郁的课堂,所以等到下课,直奔李郁的教室。 “老师傅,您来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未有事情发生。只是我在你房门外的时候,有人交给我一张纸条,让我特意转交给您。“ 李郁立即打开看到一排毛笔字写着:小豆子已安全。 李郁很惊愕,问沈万年:“老师傅,送纸条的人你知道长什么样子吗?未留下信息?“ “没有。一个很普通的人。老朽老眼昏,未能看清这个人。大人,我那边还有生意,先走了。“ 李郁的沉思被打断,立即对老者讲道:“多谢老师傅,这是一点报酬。您一定接受。“ 这次沈万年并未推脱,收起来就走了。 李郁猜测或许有人知道他在打听宫中的事情,可是他还未向任何人开口询问过,究竟是谁这么了解他。谁在暗中监视他? 李郁细思,顿觉恐怖。 他匆匆告别了正在与他探讨问题的学生,叫上邀约的几位友人。然后去东兴楼叫上了酱爆鸡丁、沙锅熊掌、燕窝鱼翅等,打了几壶酒。便坐上车,带上酒与菜,准备招饮了。 车子停在家门口,他脸上的愁容并未消失。 推开门,云衣竟然把小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杂乱的书桌已经整齐如一,窗户的灰尘也被认真清扫过。就连地面的灰尘也被整理的如境一般。 “小格格,你竟然这么能干,我小觑你了。“李郁见到云衣立即笑了出来。 “这么香!饿死我了!我未吃午饭,一直在劳作。真好你回来得及时,我能否先偷吃?“ 李郁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从宫里来,吃惯了宫里的味道,特意去东兴楼买了一些食品回来。这家可是清宫的厨子做出来的,不过比不上你家的御厨……“ “叔父您太疼侄女了。我就爱吃酱爆鸡丁。这鸡好嫩!” 云衣已经将李郁保温好的菜,端了出来。 “宫里吃饭不淑女吗?” “我从来不是淑女。” “也是。你吃吧。我还要自制一些菜。看我要做红烧肉!” “啊,今晚有口福!” “小格格,小豆子已经安全了。不用担心了。你今晚可以开怀大吃。” “啊!真的吗?” 云衣简直跳起来,小豆子平安无事的话,她肯定能够进宫了。 “感谢上天护佑,好人有好报。阿弥陀佛!” “哈哈,你倒是感谢佛祖了……” “更要感谢李大人,我的叔父大人!您真是神通广大!“ 李郁并未说起信息的来源。他只是问了云衣:“小格格,你这么在乎小豆子,他的事情你都了解吗?” 云衣自信满满得说:“他的事情我都了解,他从不瞒我。还有蓝谷姐姐。他们之间……” 李郁不再追问,既然云衣这么肯定小豆子,他不会多说什么。 谈话间,李郁已经腌制好了肥肥的五肉,开始用梅菜进行烹制。 “叔父大人,为什么这肉要腌制?” “小格格一听就知道从未下过厨房,这要入味。好了,你去吃饭,我腌制好了,就可以炖上锅。等齐君、张君、许君来了。“ 天色将晚,李郁的房间里饭菜香味扑鼻。暖和的煤炉以及热腾腾的饭菜,招来了热情的宾客。 齐君和张君走进李郁的小屋,开门便笑道:“李郁!金屋藏娇!被我们逮住了。我们比预期的早来一个钟,就是要“捉妖”“ 李郁还在厨房忙活着他的梅菜扣肉,哪里听得到友人的调笑。 云衣则大大方方走到客厅,笑道:“问伯伯安好,我叔父大人在制作红烧肉炖梅干菜……” “哈哈,李郁啊李郁,改不了浙江人的口!我们已经带了几个小菜。不用做了。” 云衣跑进厨房给李郁汇报外面的情况。 李郁诡笑一下:“小时候我家厨娘做的梅干菜炖肉我一生的味道啊。我总是尝试着各种调料,总也达不到她的手艺。” “李郁啊,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一旁胖胖的穿着长衫的人说道。 “啊,这是我家族的内侄女。来京城投奔我。” “投奔你?李郁。你家族那么大,为什么不在浙江住着。来京城兵荒马乱的。” 李郁似乎编不下去了。 云衣上前就接话道:“伯伯,小女从小就是指腹为婚。现在年长,家中老父逼我去夫家。因为夫家爷爷快要过世,说是早点嫁过去冲喜。那个男人丑陋鲁莽,我与他并未有半点爱情。可怜我才十四岁,父亲顾及颜面,硬生生要嫁我过去……”说着云衣还有泪滴。 两位伯伯见此状,立即安慰:“惹您伤心事了。快别哭。住在李叔父家里,我们都是你的亲人。现在的中国大都愚昧,竟然让女儿白白断送一生。可恶!我们不能解救劳苦大众。但是我们要从解救身边人开始!” 李郁目瞪口呆望着两位挚友,然后看看一旁做鬼脸的小格格,真是哭笑不得。 “你们聊,我继续去研发我的红烧肉炖梅干菜……”李郁转身跑到厨房,捏了一把汗。 齐君眉目清秀,一脸正气。眉宇间都是为国为民的气壮山河。 他道:“你好,我叫齐仕。是李郁老师的学生。这位是我们的史学老师张政。” 云衣彬彬有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刚才恕我唐突,不是两位伯伯,是哥哥与伯伯。叫我云儿就好了!” 云衣招呼大家坐在客厅,炉火旺盛,她学着上次雪夜煮酒时候的蓝谷姐姐,也煮上了一壶酒。酒香洒满整个房间。 “小格格,你快来!我这次试验很成功!快过来尝试一下。“李郁在厨房兴奋的叫起来。 云衣小声道:“哦,叔父给我取名叫格格,说是格格不入的格。与时代格格不入就是我。“ 两个人恍然大悟。 云衣跑过去,笑道:“叔父大人,我来尝一口。呀,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梅干菜!“ 正在两个人在厨房有说有笑的时候,许君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站在客厅,望着传来嬉笑声音的厨房。一脸疑惑。 “里面的是谁?“这声音虽然低沉却十分严厉。 “是侄女在里面。逃婚出来的侄女……” 张政满脸放光,望着许韵之,可是她却双眉紧蹙,闷闷不乐。 “李郁告诉他侄女来投奔他,没有衣物,让我带一些过来。没想到侄女这么活泼……我怕我的衣物或许她不喜欢。“ 张政赶紧劝慰:“她命苦的,被迫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我们应该鼓励她冲出大家族的牢笼,让她在北京成长为新女性!“ “我倒要看看这是一位什么样的新女性,让我们李郁博士如此的开心!“ 第三十章:格格耍酒疯 正说话,云衣已经端着红烧肉出来。小脸红扑扑的,满脸的幸福,趁着月牙色旗袍,让人心生爱怜。 许韵之则直爽的说:“小女孩离家出走逃脱家庭可以鼓励,但是并不能完全丢掉一切礼义廉耻。我觉得现代女性有些矫枉过正……是吧,张政。“ 云衣并未听懂他们谈什么,依然是温暖的笑着招呼客人:“好漂亮的姐姐。您坐。刚才我收拾屋子的还想,女孩子应该坐在围炉旁边,所以特意留了两个靠背的位置给我们……“ “你帮着李郁收拾房间?他一向不要别人帮忙的……“ “韵之,她是李郁的小侄女。一家人当然可以了。她才十三岁,别吓着她。“张政看不下去了,帮着云衣说了两句。 “你误解我了,我是希望云衣跟着我住。李郁不希望被打扰。这样,也不会惹来闲言碎语。否则一个留洋博士与自己的侄女同住……“ 云衣觉得很难堪,很窘迫。 齐仕解围道:“并非您所讲。云衣刚到北京,无依无靠。一个人连住所都没有,还如何谈廉耻呢。她在家也是千金小姐了,现在居在这里,已属不易……“ 许韵之被说的哑口无言。 恰好李郁走过来,看到许韵之道:“来的正巧,晚饭已经备好。我还有事相求呢。带着云衣住几天,她在我这里不方便。“ 刚讲到这里,每个人都一脸尴尬。 唯有李郁觉得整个氛围有些莫名其妙。 “来,大家围坐,一醉方休。我要介绍一下吗?这是我的学生……“ “不用介绍了,我们都认识了。“云衣嬉笑着 许韵之坐在李郁旁边,齐仕坐在云衣旁边。 格局很快就定好了。 李郁喊着云衣将煮酒倒入大家碗中,很随意也很亲切。 “来来,我们要举杯,为将来的新世界。也为这一年的共和!“李郁第一次在家中宴请,觉得蛮有趣。 大家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云衣也要喝,却被李郁一把拦下。 “小格格不许喝。你年龄小,不能沾酒。” “叔父,侄女以前喝过酒的。去年除夕我和小豆子……”云衣意识到说错话。 张政问道:“小豆子怎么像个太监的名字?“ “不是,是我给我哥哥取的小名,私下里叫的只有我这么喊她。就像是叔父给我取名小格格,说我与时代格格不入一样“云衣解释道。 齐仕在一旁听到哈哈大笑,认为这个女孩有趣。 张政也笑道:“看到云儿就想起童年的小妹妹了。哎,估计已经被封建礼教害的形容枯槁了。人的天性都是这么被扼杀的。“ “张政,不要闲聊也扯家国大事。尤其是女士们在场,来尝尝我做的红烧肉炖梅干菜。这次的味道我还是很满意的。我放了辣椒,原来和小时候的回忆里就差了一个辣椒!“ 李郁侃侃而谈自己的厨艺。 “在英国的时候,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常常自己做了吃。把记忆中的味道都做了一遍,唯有这个红烧肉,屡屡失败。我就疑惑,英国人不会美食,却把聪明用在了幽默上……“ 许韵之望着李郁,就像是仰望天空的星辰一般。 “我第一次吃你做的菜,味道真是美极。我想我会终身难忘。“许韵之已经喜于言表。 李郁很得意听着大家赞美他的厨艺,甚至胜于大家赞美他的学问了。 这时候许韵之拿起酒碗,道:“这第二杯酒,我们感谢李郁,为我们准备这么美味的饭菜。尤其是亲手做的红烧肉。“ 大家又是一饮而尽。许韵之眼神迷离热辣辣的望着李郁。 李郁则淡定若常,看到云衣伸手要酒,再次阻止:“叔父要生气了!“ 云衣刚才看到他和许韵之两个人“眉来眼去“早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哪里听得劝,端起酒碗就是一个豪饮! 齐仕倒是笑着道:“云儿好酒量,长大后定是女中豪杰!“ 张政依然心怀天下:“女子一样能和男人平起平坐,一起喝酒,这才是正常的社会。我受到了启发,我回去要写一篇文章!不呐喊,这个社会就越来越麻木!“ 李郁立即端起碗道:“那这三碗就是恭迎张先生的大作。多唤醒几个麻木的灵魂,让中国不再沉闷!“ 这一下,他正要阻止,只见云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饮而尽。 云衣喝完两碗酒,意识早已模糊。 许韵之笑道:“李郁,你的侄女很任性。怪不得能逃出,她这样的孩子有反抗意识……不过今晚我怎么带她回去休息呢?” 李郁正要回答,齐仕就抢答道:“我和您一起护送她回到您的住处吧。这样我再回去休息。” 许韵之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李郁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云衣显然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这孩子已经晕了。真是愧对她的家人。不该让她喝酒。如果跟你回去,岂不是惹你麻烦,今晚她暂住一晚,明天让她过去。” 许韵之一听蹙眉道:“那你在哪里休息?“ “我一直在隔壁房间……同乡回家探亲。大姐,这是我侄女。她今晚这样走,我不放心。“ 其实李郁担心云衣喝酒后,胡言乱语,道出她是格格的秘密。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大家一起帮忙收拾了房间,便纷纷告辞。 许韵之将衣物交代给李郁后,也被张政护送回家,大家约好下午三点直接带云衣过去,再聚。 外面大雪纷飞,李郁回房间掩门,看到云衣自己坐了起来,找水喝。 “小格格,不让你喝酒,为什么要耍赖,强撑着喝酒,装作女中豪杰。“ “因为我今晚不想和那个姐姐走啊。她不喜欢我,我才不要去和她住。还会给机会接近你!” “最毒女人心啊。”李郁玩笑说道 “我也不喜欢她。我本来今晚可以跟她走的,但是她处处逼我,我就喝酒,我知道你不舍得我这样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小格格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你再说就要砍头了!本格格没有错!” “格格你醉了!” “不要胡说八道,格格怎么可能醉,格格没有醉!本格格命令你服侍我休息!” 李郁摇摇头,觉得自己今年命撞桃。不过也很无奈,突然从清宫跑出来一个格格,让他措手不及。 李郁拉着她走到床边,小格格依附着他的臂膀,两个人如此靠近。 云衣躺下来,不肯放手:“李郁,本格格一年前说,我要找你。现在我来找你了。现在我要说,我要你娶我。“ “小格格,你还是孩子,不要胡言乱语。,再说李郁其实已经有婚约了!“ 这样的话在李郁不经意间说出了口,对云衣简直是如雷轰顶。 云衣一听便嚎啕大哭:“你有——婚约——“ 她第一次醉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有的感情都是加倍的释放出来。 李郁一下子无措了。 “小格格,不要哭。你会招来很多好事者的。千万不要哭。我是有婚约了,家族的媒妁之言。我母亲喜欢。“ 云衣听到李郁的解释立即停止了哭泣:“意思是你不喜欢,你们有拜堂成亲吗?“ “未有。不过家母一直在催。年初就几封家书要我回去。“ “李郁你不要回去。“ “小格格,感情是私人的事情。李郁看你年纪小无法和你交谈。但是我并不是适合你的爱人。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过去。你长大了就懂了。你应该找年轻人……” 云衣眼泪汪汪,痛彻心扉。 “你的过去是许韵之!”云衣吵着。 “不是,小格格。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李郁语重心长的说了这句话,仿佛教导自己的孩子一般。 云衣不听他的解释,又失恋一般的情愫萦绕着她。她觉得难以忍受的痛苦,压抑着她的快乐。 “李郁,我现在长大了。我经历的事情也很多。你不要把我当孩子。” 云衣哭泣的说。 “小格格,你这句话就孩子气。好了睡觉吧。你还是做我的侄女吧。好吗?“ 云衣不再说话,很绝望。 这时候,李郁听到有动静儿。门外有脚踩着雪的声音。 李郁立即做了一个手势,告诉云衣不要出声,然后熄灭了灯火。 这时候,脚步声越来越近,云衣也听到了这种声音。酒似乎一下子醒了,她有一次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这时候门外的人突然开口:“格格,奴才可找到您了。皇上派小豆子到处找您……“ 云衣一听是小豆子! 李郁更觉得奇怪,他甚至害怕这个小豆子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可以准确找到他家的位置,并且知道云衣也在这里。 “小豆子,小豆子,你终于来了,我被人欺负了!“云衣突然大喊。 李郁睁大眼睛望着这个无赖的耍着酒疯的格格。 小豆子踹门而入,李郁立即点上了灯火。 小豆子看到李郁坐在床边,云衣躺在床上。 怒发冲冠,上去就要挥拳过去,却被云衣立即阻止。 “住手!我没有被李郁欺负,他救了我。我被小德张的人带到森林里,他们要杀我……“ 小豆子住了手道:“格格,说来话长。那一日太惊险,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安排失误,奴才信错了人,奴才还得蓝姑姑……“说着小豆子的语气愈来愈伤感。 云衣坐起来道:“小豆子,你没事吧,他们抓走你,我以为你也会被……“ “格格,他们不敢。是皇上救了我。格格,跟我走吧。去见皇上。他要见你!“ 第三十一章:颐和园密会 小豆子跪在地上,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李郁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清宫。一下子云衣不再是那个可爱的小孩子,而是一个没落的王族后代。 云衣的酒还没有全醒,但是也有了一些意识。 “小豆子,外面下雪,怎么走?好冷啊!”云衣晕乎乎的说。 “格格,马车在外面备好了,有暖炉。您今晚回宫,有宫女伺候……” 说完小豆豆把李郁推到一边。李郁到没有介意,直接说道:“希望公公把格格送到皇宫后,就不要让她乱跑了。李郁也要搬家的。” 云衣这下可慌了。 “小豆子,你不要对李大人这么无礼,是我求着他过来避难的。要不然我被挟持到小德张那里,我都不敢想……” “格格,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好好保护格格,反而连累了格格和蓝谷姑姑,小豆子但愿今生都护您周全!” 李郁看着小豆子表忠心,有些目瞪口呆。不过他还是很庄重说了句:“格格,您该离开了。” 云衣正要穿衣,却被小豆子一下子拦住。 “格格,我从宫里带了您的衣服,奴才服侍您穿衣。皇上在颐和园等我们,这是一次私密的见面。太妃们还不知道。”他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服侍着她穿衣。 李郁在一旁,看着,就像是以前在英国看电影一样。 “李郁,你在做什么?”云衣瞟了李郁一眼。 “小格格,李郁在观摩皇族的仪式……”李郁像是研究学问一样看着他们。 “李大人,烦您背身过去。”小豆子也瞟了李郁一眼。 李郁摆了一个西方摊手的姿势,就转身过去。 大概十分钟,忽然有人在背后打了他一下。 “李郁,我们走了。搬家的新地址要告诉我。我现在要去皇宫处理事情。我走以后,你不许有别的女人!” 云衣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外面还有两个太监恭候着。 李郁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小豆子怒视一下:“今晚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如果有闲言碎语在报纸上,后果你懂的!你们这些自大的教授!” 李郁也还击道:“你不是第一次来吧。上次是因为袁总统的府上我见过你?” 小豆子转身就走,猛地关门而出。 李郁长舒一口气,他已经决定搬家,但是云衣的话突然在脑子里蹦出来。 李郁笑了笑自己,竟然相信这个小女孩的话。他觉得这几天累极了,望着突然安静的屋子,他简单洗簌一下,便躺床上。刚躺下去,被子上一股子清香,透彻整个床帷,李郁的脑子里蹦出了“女人“这个字眼。 可是,他无法将女人与小格格联系在一起。 小格格只有和她的太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真的是“格格”。她看到小豆子那一刻,所有的举止、气质以及谈吐,立即变回了格格的模样。 “小豆子,我离开时你和李郁说了什么?”云衣坐在马车上,小豆子坐在帘子外。 “回格格话,我只是感谢他对您的照顾。格格。对于宫外的男人,您以后还是不要太相信。现在世道很乱,我听说过很多刺杀都是教授策划的……” 云衣不再接话,想起那天自己一个人在马上,生死未卜,想起蓝谷的惨死,这一切她都觉得是梦。 “小豆子,你说皇上救了你?” “回格格的话,是的。幸亏皇上及时赶到。不过四位太妃也把小德张要一并处罚了,因为他是皇太后的心腹。皇上救了奴才,并且留我在他身边,皇恩浩荡!” 云衣正要问什么,马车停下来。 小豆子掀开了帘子,伸手进去,道:“格格,到了。小心不要让太妃的人看到。她们只是听说有你,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四处找你……” 云衣很惊讶,她在宫中几乎是“隐者”,为什么太妃要找她? “为什么找我?”云衣很惊讶。 “格格,千万不要让她们知道你,这些人还活在前朝的勾心斗角里,但是格格你可以想象,他们找到你的后果吧……” 云衣点点头,然后装作镇定的走进颐和园。 跟着小豆子,走走转转,就像迷宫一般。走进一间暖阁。 “云衣,朕派人找你好久,你竟然不辞而别,你可知罪?”皇上的声音传来。 云衣立即跪在地上,无论如何,无论她接受了多少新思想,看到皇上穿着龙袍坐在那里,那种气场,依然让她心生敬畏。 “臣女知罪。不过臣女冤枉。臣女忧伤过度,让小豆子偷偷带我散散心。没想到却中了坏人的诡计,蓝谷姑姑被人暗杀,臣女也差点落入贱人之手?” “岂有此理,这是谁干的!”小皇上气愤至极。“小豆子,你竟然一直隐瞒着朕,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小豆子跪在地上:“皇上赎罪,奴才不想让你担心。奴才已经把格格完好无损的带过来,……” “那你有没有查到是谁做的?” 小豆子和云衣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捏了一把汗。小豆子立即回话道: “小德张。奴才已经查过了,还逮到了那天的几个枪手。都是他的人。” “小德张真是岂有此理,朕会禀报给太妃,通缉他!这个狗奴才,竟然要害格格!” 小豆子又看了一眼云衣,而此时云衣马上会意。 “皇上,四位太妃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云衣格格,臣女只是叫来陪伴皇太后的野丫头,再者素来四位太妃与皇太后不合,如果知道臣女是皇太后的内侄女,肯定会不悦。”云衣跪在地上诉说了理由。 小皇上一脸疑惑,问云衣道:“那朕说什么理由比较好呢?” 云衣一笑道:“皇上,既然太妃们不喜欢皇太后,您何不说小德张将皇太后的财产大半都卷跑了,现在要追拿过来。以前他狗仗人势对四位太妃无礼,如今您要表孝心,肯定皇族都追缴这个叛徒?” 小皇上一听大悦! “云衣,你可以做朕的军事了!此话甚好。朕明儿就禀告太妃。云衣,你不要跪在地上了,以后见到朕都不要行李。我们私下里就是好友,何必拘礼呢。现在又不是大清国。” 云衣站起来,显示出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皇上紧追不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多谢皇上。不过臣女不能这么留在皇宫。臣女不想被四位太妃……” 皇上似乎明白了,笑道:“云衣,这点小豆子提醒过朕,以前朕并不在意。不过今晚听你这么一说,朕突然有个好主意。你愿意在内务府先带上一段时间吗?等宫中的事情都稳定了,朕就恢复你身份。因为现在宫中毕竟是四位太妃管事,朕还不能亲自管理这个紫禁城!” “多谢皇上提臣女安排。” “好了,小豆子你带着云衣去休息,你知道怎么安排,别委屈了格格。” 小豆子带着云衣先去房间休息,两个人一路无话。 走进房间后,小豆子早就让人把房间的炭火烧的很旺,整个房间都是暖气哄哄。 云衣看到自己舒服的床,顿时感到困意。 小豆子小声问一句:“格格,皇上对您真不错。他在宫里是混世魔王,可是见到你却是知书达理的君王。真是奇怪。” 云衣笑道:“没有人能懂他的孤独。我懂。你们把他当作无知的小皇上,我把当作知心的朋友。” “那你仅仅把他当作朋友吗?” “不,我现在还把他当作恩人。帮我报了蓝姐姐的仇!” 小豆子望着云衣,几天不见,云衣似乎是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格格,皇太后临终前交给您的盒子,您记得放在哪里了吗?” 云衣一惊。惊愕的望着小豆子,忽然浑身发抖。 “我忘记了,当时忙,没来得及带着,或许早被人丢掉了吧。”云衣遮遮掩掩,但是努力让自己镇定。 小豆子没有追问。就悄悄退下去了。 “小豆子,那个盒子那么重要吗,你和小德张都在找……” “格格,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小豆子退下了。” 云衣躺在床上,回到皇宫就是一场梦,可是这究竟是不是噩梦呢? 第三十二章:搜宫 一夜安眠。 云衣睡眼惺忪,四周竟然寂寂无人。 她想着昨夜皇上的话,定是去禀告四位太妃了。 小豆子也不在身边,宫女丫鬟也不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所以赶紧穿好了衣服,要推门悄悄看个究竟。 正在洗簌的时候,忽然有敲门声。 “格格,不好了。四位太妃的眼线知道有人昨夜进了园子,眼下正在四处寻找您呢!请跟我来!” 云衣总觉得昨夜进来见皇上似乎太顺利了,所以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小豆子,是不是皇上给太妃禀告了小德张的事情啊。” “嗯,今早去请安的时候,皇上已经将昨夜的话复述给了太妃。可是没想到节外生枝,她们定要问昨夜皇上见了谁!” 说话间云衣已将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跟着小豆子站在皇上走廊边。 刚刚站定,一群人奔涌而至。 前面带队的是亲兵,后来跟着的是太监,接着是宫女和嬷嬷一帮人等。 他们一扇扇门推开,就像是一伙强盗,在“抢劫”颐和园。 据说搜索了一上午,没有见到半点可疑的人影。所以被关禁闭的皇上也被放了出去。 太妃们折腾够了,要带着一大家子人回紫禁城。临行前下了一道密旨:捉拿小德张。 可是,谁也不知道大清的江山已经不在。这道密旨对于小德张只有威慑的作用,因为究竟也没有人来执行。 回皇宫的路上,小皇上一直想找机会问话小豆子,可是终究也没有机会,因为近身的太监全部因为这次搜查,换了人。 这让皇上很是恼怒,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云衣其实一直紧跟着小豆子,并且将头埋得很深。 小皇上丝毫没有察觉,整个队伍也没有察觉出异样。 就这样浩浩荡荡回到了紫禁城。 小皇上一直内心不安,立即斥退近身的人,宣小豆子问话。可是那些人迟迟不肯走,一直站在旁边。 皇上要恼怒,被小豆子劝阻。 他上前一人给了一定银子,了事。这些人喜不自禁,感恩戴德,就远远躲开了。 小皇上问道:“小豆子,你都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个事情?” “回皇上,小豆子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人都好利,奴才就用利诱惑之。” 小皇上就喜欢这样聪慧能干又谦逊的人。 “对了,太妃们搜查颐和园,怎么没有找到云儿,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皇上,您真的么有发现吗?云衣格格就在您眼前啊。” 小豆子望着皇上。 皇上一脸狐疑,在眼前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云衣。 “难道你给她隐形了?你做的什么奇门遁甲之术!”小皇上很开心的样子问道。 “回皇上,您仔细看臣身边的小太监。” 皇上仔细一看:“啊!哈哈,你,朕真是眼拙!” 云衣做了一个“嘘”的表情。 皇上立即捂住嘴,喊她走进说话。 “你这样子,根本认不出。小豆子太聪明了!”皇上已经手舞足蹈了。 “皇上,为什么就没有人发现多了一个人呢!万一有刺客这么扮,岂不是隐患。” 皇上没想到云衣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安慰,然后双眼炯炯有神望着她。 小豆子立即回话,打断两个人的对望:“其实奴才是让身边的小李子躲起来了。让格格穿了他的衣服。小李子平时和奴才交好,又内向,很少和人打招呼。所以大家一直没有认出来。” 听完之后,云衣和皇上又赞美了一番。 小豆子看着这两个人突然间这么要好,不禁纳闷,他们没有怎么见面啊。 “皇上,那这些天云衣就继续假扮太监跟着小豆子左右?小李子的活儿就是跟着我做一些杂役。太妃们也不会注意。您意下如何?” “好是好,我担心云衣晚上休息不方便……”小皇上突然不说话了。 云衣听到后反而笑着说:“皇上,云儿是泼辣户,没关系的。和太监住在一起,我小心就是了。”此时云衣心想,我还和李郁同一屋睡呢,小豆子一个太监我怕什么。 小皇上似乎依然放心不下。这时候小豆子禀报:“皇上奴才有一个注意,小李子一直和我交好,就说小李子最近感染疾病,生怕传染别人,所以不能和人近身接触。晚上她睡我房间,我则出宫。” “那你每晚出宫岂不是很麻烦?”云衣怕小豆子不方便。 “奴才可可以辛苦一下,但是格格不能和那些人住在一起。”小豆子十分坚定。 “就这么定了。云衣这几天委屈你先假扮小太监,一定要紧跟小豆子。朕不想你被他们发现。” 刚说话间,有几太监已经靠近了门口。 皇上大声喊一声:“小豆子下去吧,小李子既然患了传染性的病,就让太医看看。等痊愈了再到御前伺候吧。” 小豆子带着云衣悄悄退下。 几个小太监没有多在意,立即把刚才听到的内容汇报给了太妃。 当天晚上,小豆子安排好云衣的休息,就要出宫。正准备出门,忽然有人急切的敲门。 “谁啊!”小豆子警惕喊了一声。 “我是太妃派来的,开门。” 小豆子挡在门外。一个尖嘴的小太监带着太医守在门口。 “您这是做什么,张太医?”小豆子行李道。 “听说小李子病了,还有传染性,太妃令我看看。” “已经请过赵太医了,不烦您费心。” “大胆小豆子,太妃的指令,你敢违抗!” 小豆子无奈,望着室内已经躺下的云衣。如果当场被发现,她可能受到惊吓。小豆子大喊:“奴才是听命于皇上的,皇上已经请人看过了,无须其他人诊治。你这样来,是不相信皇上!” 云衣听到了外面的吵闹,赶紧穿好了衣服。可惜找不到藏身之地。 几个人相持不下,声音越来越大,小豆子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听到好去禀告皇上,如果太妃来了,他们还可以对峙一阵。 正在争执中,太妃和皇上同时驾到。 这下整个紫禁城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第三十三章:盒子的秘密 子时刚过,紫禁城突然人影攒动。 火把、灯笼,传唤声。自从皇太后驾崩以后,这里似乎还没有消停过。 皇上和四位太妃一起驾到。 小豆子心底微微一笑。 “大胆奴才,哀家派的太医要去看小李子,你怎么不让进?你屋里藏的什么人!” 小豆子跪在地上道:“小李子换得是没有查明的可以传染给别人的疾病,再没有确诊之前,奴才不敢放人进去啊!” 皇上一旁插嘴道:“对,朕亲自派的太医诊治的。” 只见俞太妃嘴角上扬,斜视着小豆子:“奥?小李子是不是现在重病在床?” 小豆子看她表情,突然觉得渗人。 “回太妃,暂时无恙。无须为一个粗使奴才费心。” 这时候俞太妃笑起来,这笑声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浑身颤栗。 俞太妃提高八倍音量说道:“来人,让带小李子上来吧!” 只见两个侍卫押解着小李子,跪在地上。 小豆子脸上闪过隐隐担忧,但是却被他立即扼住。 “大胆小豆子,这小李子在颐和园被我们逮住。你竟然撒谎说屋子里的是小李子。你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人!” 小豆子看着小李子没有外衫,就知道肯定这家伙没有按照他指示的路线离开,反而误打误撞被太妃的人逮个正着! 小豆子跪在地上,语气里露出坚定和确信:“奴才确实是将小李子关在房间里,他生病了,神志不清。奴才就走了。不知道他为何去颐和园!” “到现在你还嘴硬!不是看在皇上的情分,哀家早就把你关入大牢了。”俞太妃嚣张的说。 小豆子心想,你们这帮人就算一起上,也无法把我怎么样。莫不是为了玉玺,我还在这里隐藏身份! 但小豆子却机灵回应:“小李子,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小李子这会儿变得聪明了,立即回话:“早上头脑发晕,奴才没有穿外衫,不知怎地,竟然走到了颐和园!” 俞太妃恼怒道:“事到如此,你们还当场串供。荒唐,一个人竟然能够晕乎走到颐和园!” 话音一落,偌大的场面寂寂无声。没有人敢回答下面的话。 云衣却听得真真的,她立即又将穿好的衣服脱下来,贴整齐放在床边。然后找寻找一个地方藏身。 找来找去,实在无处可躲。只见小豆子有一个箱子,她打开箱子,就往里面钻,多亏她身型小巧,才躲得进去。 果然没错,俞太妃看见小豆子和皇上都无话可说,便下令让侍卫进去搜查。 小豆子内心焦急,他做好了如果找到云衣,他就不顾什么玉玺,只要把她救出,远走高飞! 侍卫进去,看到衣服和帽子都整齐的放在床边,简单环视,四下无人。自然就没有仔细看,拿着衣服就出来,禀报道:“启禀太妃,发现这个。” 小李子这机灵劲儿可就来了:“这是奴才的衣服,奴才似乎换了间歇失忆症,望太妃赎罪!” 太妃不敢相信,屋里竟然没人。 她也不愿意亲自去太监的房间,就了事罢了。 气冲冲回宫,皇上望着小豆子,又是一脸诧异。小豆子想着云衣也是一脸诧异。 两个人都在猜测,屋内怎么会没人! 小豆子和小李子跪在地上,等所有人都散去,他们面面相觑,千言万语,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小李子对小豆子一直很“孝顺”,因为他年纪小小的送入宫里做太监,不到一年,清宫就逊位了。 可怜这孩子没有了“命根子”,到哪里都要受人歧视,在宫里被人辱骂欺负,到外面别人排挤。小豆子见他可怜,就收他为小弟。 小李子赶紧扶起小豆子,走进屋里,关上门后,立即跪在地上:“大人,请责罚小李子吧。奴才躲在颐和园一天,睡着了。然后忘记您告诉我的出去路线,被侍卫逮了去。俞太妃就教小李子怎么和您对峙!但是奴才不会出卖你的,就算是被太妃杀了,也不能辜负您对我的好。” 小豆子赶紧扶起来他,让他稳定情绪。 “奇怪了云衣在哪里呢?”小豆子环视四周。 “啊,憋死我了,我在这里!”云衣从箱子里发出声音。 这个箱子很小,几乎是藏不下人的,并且做的隐蔽,靠着帘子一个瘦小的箱子站在那里。 “我的天,格格别憋坏了!” 小豆子赶紧去打开箱子,只见她把自己塞成了“肉饼”夹在杂物和衣服里。 云衣出来的时候,就大口喘着气。 “格格,您喝口水。”小李子给云衣端茶。 云衣一饮而尽:“可把我憋死了。在里面我想着如果侍卫看到我,他们也得吓个半死,你那里都是什么啊。” 小豆子赶紧又给云衣端了一杯水:“格格,今晚就要委屈你先住在这里,小李子你在屋里,我在屋外守着睡。” 小李子坚持要睡在外面。 “现在说的就是你生病了,你睡在外面,别人会怀疑。明天一大早,我和皇上商量对策。” 云衣纳闷道:“既然太妃这么容不下我,既然你平安无事,既然蓝谷姐姐的仇皇上已经替我们报了,为何我还留在皇宫呢?” 小豆子反问道:“格格,有地方可以去吗?” 云衣其实有地方可以去的,她最起码可以回家了。 但她觉得现在告诉小豆子也不是时候,让她放心不下的是那个盒子,皇太后临终前给她的盒子。 小豆子也想到这一点,测试的问了一句:“格格,还记得那个盒子吗?皇太后临终前给你的?” “好像这个事情,我当时走的着急,忘记放在哪里了。我要找找。等我在宫里安顿下来,好好找找。或许在皇太后的遗物里,我当时哭的死去活来,就把盒子落在那里了。你怎么hi只记得那个盒子?” “格格,这个是皇太后给你的,特意让你保管的。里面肯定有什么的。”小豆子暗指。 “啊,我想到了。皇太后的遗物还在吗,有没有烧毁?”云衣惊诧说道。 “还没得来及!您想到什么了?” “小豆子,我知道怎么找到那个盒子了!我藏的好好的!”云衣志在必得的样子。 “好,那我们明天去找!”小豆子似乎看到了希望,找到了玉玺,他的光明大道就铺成了! “不过,我不敢保证,是否还在那里。我其实很好奇,一个女人首饰盒子,你天天惦记!晓得张掖惦记!” “我的格格,以后这句话千万不要说了,你的首饰盒子,全天下都惦记,多少人为了它要死,懂吗?!” 云衣吓得一身不吭望着他。 第三十四章:对峙 第二天一早,小豆子就去皇上身边请安。整个宫殿又开始恢复往日的寂静。 小豆子跪在门外,等着伺候的太监们离开,皇上看到小豆子,就招了他近身。 “昨晚怎么回事?”皇上小声问道。 “躲起来了。挺好,勿念。” “这丫头挺机灵。多亏你了。下一步怎么办?” “奴才想让她在内务府带上几天……”小豆子进言道。 “可是,朕现在无法执政……”皇上也有难言之隐的时候。 小豆子低声回应,那么坚定:“奴才去替您办。” 皇上那一瞬间觉得这个小豆子简直神通广大。不自觉便露出赞美的神情。 两个人无法多交谈,因为四位太妃派的太监时时刻刻盯着,貌似这是学着老佛爷当年监视光绪帝的做法。这让溥仪很是反感,但是却无法反抗。 小豆子很快退下,径直走到房间,看到云衣已经坐在那里,小李子帮着她梳洗。 “格格,今天我们去你藏盒子的地方瞧瞧?” 云衣终于又可以出门,闷在房间一上午,又是担惊受怕,又是东张西望,生怕哪个多事的闯进来。 小豆子让小李子给格格穿好衣服,小李子就悄悄躲在房间。 云衣兴奋的跟在小豆子后面,这种“游戏”比以前隆裕太后在世的时候,还刺激。 “格格,注意弯腰,不要挺胸要弯下去,……”小豆子小心叮嘱。 在宫里转了几圈,小豆子对这里熟门熟门,终于成功避开所有人的眼线,进到了放着隆裕太后杂物的房间。 “哎呀妈呀,小豆子天天这么弯着腰,你们不会罗锅啊!”云衣抱怨道。 “格格呀,习惯了就好了。您看小豆子的腰板还是很直的不是?奴才睡觉的时候练着神功……” 云衣望着他,结实的胸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并且他身上有着男子汉气魄,和太监这个词根本不是一个感觉。 “小豆子,我越看你越不像太监。尤其是这两年。”云衣仔细端详他,由衷说着。 小豆子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转过身,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 “格格,奴才发现你出宫几天,整个人都变了,不要取笑奴才……” “哈哈,你这个扭捏样儿,突然又像太监了。” 两个人说着笑着,找个隆裕太后的遗物。 云衣记得自己放在身边的,后来藏在房间,但是走之前似乎又拿动过,可是究竟也不知道那个盒子在哪里。 “格格,格格,快看,这个女人的画像和你好像!”小豆子惊喜的叫着。 云衣赶紧跑过去,拿着画像仔细端详,这个女子确实和自己好像啊。 “这是谁,这个画像有些年头了……”云衣仔细看看落款,这是“静安格格”。 “静安格格?这不是您的额娘吗?您怎么都不认识了?”小豆子问她。 云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震撼到这个女人的长相神态竟然和自己一样。 过了好久,云衣回答:“我的记忆还没回来,小豆子。这个女人怎么和我这么像!” 小豆子没有明白,但是他也不敢多问,一个人在那里找着东西。 好久,云衣问道:“小豆子,我能把这副画带走吗?” 小豆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感觉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云衣已经无心在这里待下去。 “小豆子,今晚我和你出宫好吗?我好像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 小豆子点点头,显得很乖巧,并为多问。 这时候云衣将画藏到身上,跟着小豆子出去了。 一路无话,他们一前一后,各有各的心事。走到房间,小李子躲在箱子里,听到他们的声音才出来。 小李子看到云衣一脸的不开心,就试着颜色给小豆子:“主子格格怎么了?” 小豆子摇摇头,表示不解。 “小李子,跟我出去办差吧。留着格格休息下。我把门锁起来没事吧?格格。” “没事,你们走吧。”云衣懒懒的坐在椅子上。 等他们走了,云衣悄悄拿出画像来。 这个女子穿着旗袍,神态宁静,和她的名号一样“静安”。她的眼睛柔软,亲切。为什么自己和这个人那么像?为什么皇太后一直都没有怀疑她的身世,这么肯定就是她了。 她,究竟是谁? 云衣想想都可怕。 好不容易熬到夜晚,小豆子休息。带着她一起出宫。 小豆子在宫里已经是一个隐形的巨大的存在,认识他的人都敬畏三分,不认识他的都会被他的金钱收买。 很快,两个人毫无阻力的出宫了。 刚出门不久,云衣就请求说:“小豆子,我在宫外那天,一个老伯把我从黑衣人手里救了回来。我想去感谢他们一家,在他家,我还慢慢恢复了一些记忆呢,但是并不完全。” 小豆子知道云衣是个知恩图报的善良的女子,二话不说,驾着马车就按照云衣说的路线到了那人家里。 云衣让小豆子在外面等着,怕自己的身份引起骚动。小豆子也很快表示理解。 云衣将画像呆在身上,有带了些银子,下了车。 家中的人还未休息,她敲门。 父亲开的门。 “云衣?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事情问您,可以进屋说嘛?” 爹爹仿佛预感了什么事情,带着云衣走向了偏房。 云衣二话不说,单刀直入,从身上拿出了画卷。 “这个人,你认识吗?” 云衣拉开画卷,望着爹爹的反应。 爹爹看了一眼,极力克制自己,突然说一句:“不认识。” 云衣不信,看着他的表情,云衣又逼问:“她和我长得太像了。爹爹,您究竟隐藏我什么。” 沈万年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云衣” “什么意思?’ “你原谅爹爹吗?或许我说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云衣望着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可是这个事情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沈万年背对着云衣,似乎要到处多年的心事,但是这个事情一直让他愧疚不已。所以他才说人各有命! 第三十五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寂静的房间,云衣和沈万年对峙着。 他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云衣说道:“我对不起你,云衣。” 云衣很激动,心情难以平复。她总觉得里面有千万种故事在自己的身份发生,可是总不能解开最终的面纱。 “爹爹,告诉吧。云儿已经不是小孩子,如果不告诉我,我一生都在寻找答案,一生都痛苦。您希望我一生都痛苦吗?如果这是您想要的,那我立即死在您的面前,好了结这种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痛苦。” 云衣说的很坚定,很冷漠。 沈万年听后,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云儿,知道后你会恨爹爹一辈子。”沈万年满怀悲痛的说了这一句。 云衣反问:“那您还是选择让我死在这里吗?” 沈万年无奈,慢慢道出其中的秘密。 “那个女人是你生母。我和师兄弟在南方的时候,一直在还在强撑着反清复明的抱负。我们打探到贞泰将军一家路过这里到番禺上任,便准备偷袭。那晚,我们进到你家的府上,因为初到广州,所有的家丁和侍卫还没有适应气候,给我们很好的机会。趁机偷走了很多财物和珠宝,谁知你一个小人儿在房间里,刚刚两岁的样子。我们就把你抱走了,想把你训练成杀手,长大刺杀清宫里的人……” 这段简单的描述,让云衣难以承受。最疼自己的爹爹,自己认为的家,竟然都是谎言! 她颤抖的问:“后来呢,为什么我没有成为杀手?” 沈万年转身过来已经泪流满面:“云儿,你那时候体弱多病,不适合练武。而且你在我们手里的时候,你一直不哭不闹。把你训练成杀人机器,我们于心不忍。” 云衣哭着指责道:“你还于心不忍,你把偷走的时候,想过我阿妈和额娘的感受吗!” 沈万年感叹道:“云儿,很多事情你不懂。有些人一旦有一个执念,他一辈子都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云衣坐下来,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要报答他的养育之恩,还是要报仇。 “我后来把你带回家,说你是被抛弃的,我收养的孩子。云衣这多年,家人从来都是把你当做亲人的对待的。没有一点认为你是领养的。真的云衣,爹爹对你的疼爱你是最懂的!“ “不要让我叫你爹爹!“云衣怒吼道。“我明白了,当我长大,当皇太后要找云衣格格的消息出来后,你发现时机来了,你要把我的记忆抹掉,送我进宫。你为了你的执念,你再也顾不上我的生命!” 沈万年无话可说,呆呆望着,绝望而孤独。他的梦,没有一个人能懂。 “说,小豆子是不是你派过去监视我的?“云衣突然问这样一句话。 “不是,云儿。小豆子我不认识。“沈万年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大哥沈清平敲门:“是云衣回来了吗?“ “是的。不过我马上就走了。“ 沈清平推开门进来,看着妹妹和爹爹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一早,你就不辞而别了。云儿你才多大点,现在感觉你怎么变了呢!“ 云衣没有解释,起身,看到手上的银两,本想留下来给他们。此时,她全完没有心思这么做。 “你问沈万年吧。好好保重大哥。“说完云衣走了。 沈清平惊讶、疑惑,甚至惊骇,望着云衣离开了。 之后他问爹爹:“云衣怎么了?“ 沈万年平淡说一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那这个丫头更应该感谢我们收留她,对她这么好啊!现在是不是发达了,攀附到权贵了,就不认爹了!“ 沈万年依然谈谈回复一句:“别怪她。是我的错。不要再问了,回去休息。” 云衣在外面听到,充满着绝望和仇恨。 小豆子看到走出来的云衣,满脸的泪痕,甚至她一直在颤抖。 “你没事吧。云儿。”小豆关切的问,拿着毛毡狐皮外套给她披上。 “没事,我们走吧。” 小豆子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进去感恩人家,出来都是泪,并且银两还在手里。 云衣一路都无话,她一个人在马车里哀声痛哭。 “云儿你没事吧?!”小豆子担心的要死。“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进去!” 云衣不说话,只是哭。她看着额娘的画像,抚摸着。她怎么都无法记起两岁之前与生母相处的时光。这是多大的遗憾! 小豆子很快驾车到了府上。 这是小豆子最新买的房子。没有那个大气,但是也很阔绰了。 马车一到,老仆出来了。 “老爷回来了。老奴都收拾好了,收到您的口信,您的朋友所需要的东西,都按照您的要求全部备置了。” 小豆子满意的点点头,扶着云衣下了车。 走进大厅,真是气势恢宏的房子。大厅雕梁画栋,煤炭烧得温暖四溢。感觉不到料峭春寒。 “小姐,我帮您把外衣拿着。”老仆人很慈祥。 云衣眼睛红肿,但是不忘感谢:“劳烦您费心了。” 云衣和小豆子在大厅坐着,俨然就是一堆佳人。 小豆子试图让她开心些,享受今晚在这里的他的豪华生活:“云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里面有人欺负你。你再不说,我就找他们算账了!” 云衣知道小豆子肯定能做出来,所以只好告诉他:“你别去小豆子,救我的人和我是旧相识。他告诉阿妈和额娘的事情,这张画像就是我额娘……想到伤心事我就哭了。” 云衣的话,没有让小豆子找到怀疑点。因为小豆子一直注意这个画像的事情。他相信了。 “云衣,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番禺,找到你父母的坟,帮他们安葬。”小豆子贴心望着她。 “他们在战乱的时候被反抗的革命党杀掉的,估计尸骨无存……”说完云衣又哭了。 小豆子赶紧让老仆人给她上了一杯红枣姜茶,帮她解解寒气。 云衣端着喝了一口,让心情慢慢平复。 “我想休息了,小豆子。这几天多亏你的照顾。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恩情。”云衣突然说了这句话,小豆子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云衣,这么多年,你我之间还需要报答吗?”小豆子突然在这个房间里,看到了女主人的模样。他的幸福,他的激动,无人能够体会。 云衣还未从悲痛和仇恨的复杂情绪走出来,她完全不知道小豆子的心意。 “我会找到方法报答你的。小豆子。”云衣说了一句。 小豆子默不作声。 云衣放下茶碗:“我累了,我回去休息。”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老仆人跑进来,喘着气道:“老爷,老爷。急报。” 小豆子看了一眼云衣,赶紧扼住了老仆的话:“你先扶着小姐去休息,回来再给我说。” 云衣看着老仆人的尴尬模样,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随着老仆走进自己房间:“心想,生活在欺骗中太久了。如果小豆子也有欺骗自己的事情,那她也将会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第三十六章:恐怖的迷宫 夜色凝重,无人倾诉。 老仆人将闺房收拾的温暖如春。却无法融化云衣内心冰山一样的仇恨。 她坐在那里,对着镜子卸妆。 看着自己的容颜,有想到母亲。想到沈万年这么多的欺骗,也想到他的好…… 眼泪任由滴落,她忽然想蓝谷了。这或许是她唯一能诉说的人吧。 她不相信父亲就这么把她扔进宫里,他肯定安排着内应。如果不是小豆子,那个人是谁?还在宫里吗? 云衣的脑海又开始新一轮的翻腾。 她熄了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李郁、蓝谷、皇上、小豆子、爹爹……所有人的面孔都在她的脑海里翻滚着。 “皇太后,云儿到底该怎么办?!”云衣抱紧自己,她无法对抗命运的捉弄。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隐隐约约的开门声。 或许是小豆子办事回来了,小豆子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云衣索性披着衣服,站在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她知道小豆子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老爷,您带的这位小姐已经睡下了。老奴要为刚才的事情恕罪……”老仆人的声音。 “不必了,以后登基的事情千万不要在这位小姐面前提到。这是要杀头的罪,千秋霸业都在这几年了。听好了,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我们在一起共事有多年,我信任您。但我不得不再叮嘱,因为事关重大!泄露就得死!” 云衣听到“登基”两个字,眼睛都瞪圆了! “皇上不是登基了吗,还要登基?难道是小豆子?啊?”云衣忽然想到,沈万年说自己是反清复明的遗民,那小豆子……? 云衣赶紧回到被窝里,躺好。不管露出什么马脚。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走过来,似乎是站了良久,又走开了。 云衣躺在床上,面朝里躺着,一动不敢动。 她发现自己或许就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这只是谎言的冰山一角。 本想在小豆子这里落脚,可是终究小豆子也是不能信任的。她要去哪里呢?去找李郁?可是李郁和她非亲非故,她这次去以什么理由呢?李郁都说了他要搬家,再也不会联系宫里的人! 就这样,哀愁的思绪不断折磨着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头脑昏沉,起床梳洗。 走到大厅,才真真的看到小豆子的豪宅,是如此的豪奢。左右两侧的瓶,摸上去就细如凝滞,肯定价格不菲。那副巨大的山水画,她虽然不懂得字画,但是也能感觉出中国写意山水的情趣。估计是某某名家的墨宝。 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小太监,怎么能有这种豪宅。 云衣跟着感觉,随意在院子里游走。游廊的曲折有情,碧水青青,小鱼游戏……她如果不是清醒着,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突然老仆人出现。 “小姐,早餐为您准备好了!请您随我用餐吧。” 云衣被惊了一下。 老仆人弯腰不敢抬头,留着云衣调整自己的时间。 “烦您费心了。” 云衣跟在老仆人后面走着,忽然问道:“你家老爷怎么这么富有啊,这么大的宅子,应该很多钱吧。” “这不是我家老爷的府邸,这是暂住的。老爷有个朋友,宅子是闲置的。京城经常闹动乱,那些王族都跑到天津、青岛、上海各地租借了,留下来的,就贱租了。” 云衣恍然大悟点点头,跟着老仆人走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暖阁,一屋子的香。 “好香!”云衣的愁眉,终于在这一刻舒展了。 “小姐,这是老奴亲手调制的‘舒展容颜欢心香’,是由多种的香凝露精华而成。只需要放上三滴,满屋子的香气可以持续一天。” 云衣不由得赞赏:“原来您深藏不露,有这么厉害的手艺!宫里那些熏香的,未能比的上您!” “宫里?”老仆人疑惑望着她。 “没有,我说错了。我说我想着宫里的那些人……” 老仆人回答道:“小姐夸奖了,只是好这一口。” “你家老爷呢?什么时候回来?” 老仆人端上了早餐,望着外面的天色道:“说是给您办到宫里当差的事情。不过,小姐。您其实不需要到宫里了现在,紫禁城那位丢了宝座,就像冷宫一样,谁还往那里跑啊。” 云衣听着老奴的话,感觉昨晚他们说的登基,好像不是皇上登基。 就故意问:“除了皇上登基,还有谁能登基?” 老奴一听,吓得一个冷战,这丫头在是探口风。肯定是知道什么!万一被老爷发现,以老爷心狠手辣的性格,他的老命不保! “小姐,现在都是共和了,还什么登基。小皇上还想着要坐拥天下也不行了。” “本小姐没说小皇上,我就随口一手,看您刚才吓了一跳。我还真以为是在大清国呢!” “老奴在大清国生活了六十多年,改不了对皇上的敬畏。小姐见笑了!” 云衣反问道:“那你刚才说现在是共和,还什么登基。怎么没有对皇上一点的敬畏。” 老仆人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云衣简单吃着枣泥糕,尝了几口小菜。便没有食欲。吵着出去玩。 她想趁机去看李郁。 可是老奴却拦着:“小姐,老爷吩咐了,外面世道乱,不能一个人出门!” “那你和我一起啊。”云衣突然说道。 “老奴不能出去,这么大的宅子,我要守着。” “我就在门口站一站,你们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晌午得空回来看您!” 云衣突然想到一个注意,立即坏笑道:“晌午的时候,我要问问你老爷,除了皇上等登基,还有谁能登基?” 老奴立即跪在地上:“小姐,老奴的确不知道。” “我也没有问您,我只是要问你家老爷。还不行吗?如果不行,那你就要告诉我了!” 老仆人总有千言万语,也不能泄露一字。 可是如果小姐真的去问了老爷,那么老爷肯定认为是老奴泄密了! 面对这样的境况,老仆人忽然做了一个非常不理智的决定! 他冷静的说:“小姐,您还是去问老爷吧,老奴的确不知。” 云衣看着老仆人如此衷心,就打算不再开玩笑逼问他。说要在院子里走走。 老仆人很愿意带她欣赏这个园子,便带着她道:“小姐,这个园子最有名的是假山。您跟我来,这个假山从明朝开始有了模型,到乾隆年间建成……里面有无数个迷宫组成,你别看是一个小山,下面就是巨大的迷宫阵。” 云衣听着,被老仆人的话吸引过去了。 刚走进假山洞口,云衣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下面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墓地一样。感觉延伸都了无限。 老人点燃了火把在前面带路,云衣看着假山里的迷宫道路,蜿蜒崎岖。 “您看,这个小道上竟然还有水,没想到是个水道!”云衣惊异的看着脚下小道旁边修建的小溪道。 正在观察,忽然火把不见了,老仆也不见了! 任由她大声喊着,却不见一个回声! 第三十八章:节外生枝 云衣抬头望见星空的那一刹那,满含泪水! 久违的天空,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她饥肠辘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幸好,街上有来往的行人。 这样的她,衣服都是泥土,俨然一个小乞丐。 她望着街旁的馒头铺子,咽下口水,恨不得扑上去抢走。她就站在馒头面前,久久不愿离开。 卖馒头的大娘,看她一身的水湿。在初春的夜里,瑟瑟发抖。、 大娘递给她一个馒头:“小姑娘,你吃吧。你家人呢?孩子,你冷吧,要不进屋子里烤烤火。” 云衣在地下迷宫里这么多天都强忍着哭声,听到大娘一句话,她哇的哭了出来。 大娘看着孩子哭的可怜,赶紧拉她进去。 “孩子,苦命的孩子。你今晚就暂住这里吧。我也是馒头铺子的老板做活糊口,日子难熬。都是苦命人。过来孩子,坐在里面吃吧。” 大娘拉着她进了房间,坐在火炉旁,她大口大口吃着馒头。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馒头了! 云衣从来没有这么迅速的吃掉一个馒头,她三口就吞下了。 刚吃完,大娘就端来一碗热汤,给她:“孩子,慢慢吃。别噎着。你先喝汤。饿太久,一下子吃多了,肚子会疼。我小时候经常有这种经历。” 云衣接过碗:“多谢您的相助。云衣感激不尽!” 大娘望着云衣,就想起自己的孩子。她不再问云衣的身世,因为每个人都很命苦,回忆只会增加痛苦。 “孩子,你吃完后,大娘给你找见衣服。我这里很简陋,只有楼上一间阁楼,今晚咱们娘俩挤一挤。” “不妨碍您吧,我睡在下面也可以。”云衣望着她。 “不妨碍,但愿今晚老板不回来。他这个人很精明,看到你肯定会撵你走的,所以你躲好了。” 大娘上去给她找衣服,云衣的意识还在混沌中,因为寒冷和饥饿太久,让她的精神萎靡。 大娘喊她:“孩子,过来,到楼上吧。你换上这件衣服,我把你的衣服在火炉边烤一下。大娘这里没有洗澡的地方,如果你能冲一个热水澡就好了!” 云衣才不奢望什么热水澡,有一个地方栖身就再好不过。 她拿着大娘给的衣服,坐在她有些破旧、单薄的床上,开始迷迷糊糊换上了衣服。 过了好久,云衣才走出来,眼前还是一团黑的影子。或许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 “孩子,好了吗?” 云衣拿着衣服下来:“谢谢您,大娘。” “孩子,我看你满脸倦容,我刚才给你烧了暖水壶。你抱着放到床上,去睡吧。放心,大娘不会伤害你,你今晚就安安稳稳睡一觉。” 云衣感觉就像是梦中一样,大娘的话是如此的遥远。 她像是踩着一样,走到了阁楼上。将暖水壶放在脚跟,就躺下来。 之后,所有的意识都沉了下去。 这一夜,她睡的安稳,完全不知道大娘是什么时候上来,什么时候起床,也一点梦没有做。 她觉得自己可以睡上三天三夜。 可是忽然一阵争吵声,吓坏了她。 “这衣服是谁的!”一个男人的尖嗓子。 “这是我女儿的。” “这么好的料子,是你女儿的?!” 云衣一下子惊醒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敏捷,立即躲到床底下。 不到三分钟,有个沉重的脚步声跑到楼上,四处张望了一下。 接着大娘也跟着上来了。 “老婆子,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一直不让我上楼。我倒是看看你藏着什么。” 那个人四下找。云衣缩成一团。 忽然男人的声音冷笑道:“这被子还有余温,你让你女儿出来吧。我见识一下。别躲了,今天就给我滚,别再这里偷吃我的馒头。” 大娘无奈,说道:“乖女儿,出来吧,妈不能让你住下来。走吧。” 云衣慢慢爬出来。 那个男人大腹便便,面目狰狞。嘴角有一个很大的胎记。 男人色魔似的上下打量她:“模样还不错,老婆子,卖不卖?跟着我,天天有馒头吃!” 云衣惊恐望着大娘。 “老婆子,五十两银子!” 大娘怒视道:“我的女儿,不卖!” “老婆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女儿。你看她细皮嫩手的,模样就不是你的种。你看这料子了吗,能买下这个店了!你骗谁呢!” 大娘顿时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给你五十两封口费。这女的就是我的。如果你敢说出去,那你就等着饿死在大街上。” 大娘不知道如何是好。云衣因为休息了一个晚上,脑子清晰了许多,她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小人! 她喊道:“本小姐家财万贯,因为一时贪玩,走丢了。如果你敢动我半点,家父知道,饶不了你!如果你把我送回去,金银珠宝少不了你!” “口气不小!”男人望着他,显然有些软了。 “不信你去打听!本小姐就在这里等你。本小姐的家族在前朝和新政府都有势力,陈宝琛是我家的世交。由于我从老家刚到北京,走失了。你去找北大李郁教授。我是他侄女。” 男人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动了心思。 “如果把她做老婆,说不定得罪权贵。这老婆子的嘴也不严实,何乐不为赚他一笔!” 男人指着云衣和老婆子道:“老婆子,你看着她。她要是走了,你也滚!” 男人坐上黄包车,就到北大去询问李郁。 果真,他打听到一个叫李郁的人,并且看到了他在和一群学生聊天。 男人走过去,给他打招呼。 李郁莫名其妙,但是也走过过去,问他何事。 “你有个侄女在北京?”男人趾高气扬地问他。 李郁觉得莫名其妙,愤怒地说:“没有,你找错人了!” 男人一听,就像是这个死丫头骗她,肯定老婆子和她趁机想跑掉了。可是他却留了一首,他走的时候锁上了阁楼的门。她们是逃不出去的! 男人快步就要离开。 李郁继续和学生讨论问题,忽然他想到了,北京的侄女,云衣! 他看到那个男人跑着离开的,他就在喊:“等等!等等!”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李郁就给学生说:“帮我拦住他!” 一下子,胖男人被一群学生围住了。 李郁追上去,问道:“不好意思,我有个侄女在北京。刚才突然忘记了。她前两天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男人恍然大悟:“她在我家,我救了她。你跟我来。” 李郁一下子蒙了,小豆子带走了云衣进皇宫,她怎么会在这样一个龌龊的男人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七章:活死人墓 云衣顺着小水道一直朝前走,暗黑的地下迷宫,一股浓浓的潮湿的苔藓的味道向她袭来。这样的恐惧,让她整个人陷入了麻木的漩涡。 她左顾右盼,没有一丝亮光。密不透风。 她大声喊着老仆,只有自己清澈的回音。孤独无援。 云衣刚开始仔细走着脚下的路,可是走着走着,四面八方永远都是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面前还是一样的暗黑。她疲倦至极。 “这好像是一个活死人墓,我在面对永恒的黑暗……”云衣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后,一种绝望让她再也没有力气跑,她摸着假山石,摸着自己的“墓地”。 她蹲在地上,靠着小道,喝了几口水,这是甘甜的水啊。只有水喝的话,她能活多久呢? 云衣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单薄的身体,冰冷的地宫,让她开始浑身战栗。可是,疲乏的倦意,却让她困倦至极。 带着绝望和恐惧的眼泪,她睡着了。 梦里,她梦到了蓝天,梦到了桃和飞絮。梦到了阳光温暖的草地。 梦里,她飞向父母。不远处,有哥哥姐姐们的笑声。不多久,李郁出现了,躺在草地上,拿着书,背诵着《诗经》,仿佛是一首求爱的诗歌,云衣已经记不清,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很幸福……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脑袋昏沉,全身都是冰冷的。要命的是,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了,脚底踩下去都能出水。 云衣这个时候,再也不敢喊,不敢叫。她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饥饿。 突然她想到,这些水的流动性,和新鲜度来说,这是活水。不是这个“墓地“的循环水。水的源头,肯定是有出口的。凡是建造迷宫的人,都能找到出口。那个老仆一下子消失,他怎么出去的? 云衣给自己生存的希望。她把自己的衣服撕下来一串,放在小溪里。让它顺着流出来,希望小豆子可以看到这个线索来拯救自己。 于是她让自己保持着匀速的速度朝前走,她开始不断尝试着各种岔路口。每个岔路口都是同样的造型,两旁的小道,靠近一侧的小溪流。匆匆的流水,不急不缓。 云衣试图发现每个岔路口不一样的地方,可是无济于事。 她想如果把这里的溪水给拦腰截断,会出现什么情况。可惜完全无济于事,云衣又将自己毛毡狐皮外套脱下来,放在水道里。她堵上了水道。 如果这个水流是死水,那么立即就会出现满溢的状况。如果是活水,这里四通八达的水道,这里的水不会造成满溢。 云衣冷静的思考着,希望这个突然想到的办法可以测出自己所在的迷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水道丝毫没有堵塞。其他的水流分支,分解这里的拥堵。这时候,云衣突然想到,又从自己的身上找到了一个丝带,扔到分支的水流里。由于这里造成了拥堵,旁支的水流很湍急! 云衣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跟着那个飘带,疯狂的跑着。 跑的气喘吁吁后,她似乎又回到了狐皮大衣的原点。 这时候的绝望让她不让上次那样让她歇斯底里的痛苦,反而让她安静了,仿佛是接受了这种命运。 云衣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她喝了一口水。又蜷缩在一边,大衣在水道里已经湿透,这时候冷已经入骨,可是刚才的奔跑让她精辟尽力! 等她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四周全黑。 云衣这时候又想到一个办法,将大衣放在两个溪流的岔路口。这样能造成更大的堵塞,或许这次水流的方向可以带她找到出去的路口。 她拖着疲惫的躯体,拉着湿透的大衣,放在分叉的流水口。这下很快造成大面积的拥塞。就好像十字路口一下子被堵住了一样。四面八方的水都朝着这里涌。 云衣突然明白了:“上天给她的启示!所有的水流其实朝着同一个方向!就是的。她朝着水没有流动的那个水道,奔跑!”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她跟着水的流逝,判断着出口。 这次能否跑出来,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力气了,求生的本能硬撑着自己。 云衣又开始跑动,终于,出现了! 在经过四个岔路口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小洞。 她毫无恐惧的钻进去,哪怕里面是猛兽,她也不怕,因为总比孤独的面对永恒的黑暗要强多了。 走进小洞了,她隐隐问闻外面的野香味道,外面就是出口吗? 云衣继续朝前走,两边结满了蜘蛛网。 这里的水流更加湍急,云衣抓住石块,沿着小道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都可能是生命的希望。 终于走到洞口,这个洞口被掩藏的很好。她排开枯萎的杂草。钻出来一看,一块墓地的石碑。 云衣没有来得及细看石碑。 她最想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第三十九章:赎人 今日的北京城开始乍暖还春。风吹拂到脸上,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李郁听到这个消息,顾不得感受春天的到来,他也说不清为何要一再帮助这个姑娘。 匆忙间他伸手叫了一辆黄包车,看那个猥琐的男人还在路上慢悠悠的走路。 就叫住道:“我帮你叫车,你在前面带路。” 猥琐男觉得这个小丫头没有说错,她的家族是大家族。看这叔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真的可以捞几个钱! 李郁让黄包车师傅一路狂奔,很快到了馒头铺。 那个男人下车,将店门一道道锁打开,李郁看着这么粗大铁链子,心头一紧。 那个男人扛着肚腩,准备上楼。 他转身交代:“你别跟来,我楼上还有人。我交代几句,就带着你侄女下来。另外呢,人是我搭救的,您看这几天白吃白住,如果没有我,她估计要饿死在大街……” “你把人带下来,我给你报酬。”李郁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男人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 然后又是几到锁。 门开了,胖男人进去,重重关上门。 大娘看到店老板回来,惊慌失措。她抱着云衣,害怕她受到伤害。 “老婆子,你给我记住,这个女孩是我救的。一会儿楼下她家人来接她,你一句都不能多说。”胖男人对着老婆子怒视三分。 “东家,只要丫头平安找到家人,我啥也不说。可是,这是她家人吗?” 男人并不理会她的话,反而转向了云衣:“丫头,你叔叔李郁我给你找来了。但是你记住,我刚才给老婆子说的话。如果有半点不同,老婆子在我这里就要倒霉!” 云衣点点头,道:“你放心。” 就这样,他们三个下楼了。 李郁抬头看到云衣,穿着粗布的衣,整个人憔悴无比,嘴唇发白,脸腮微红。一阵担忧掠过他的心头。 云衣被大娘搀扶着,低着头,她感觉自己发晕。 一下楼,看到了李郁站在那里,微暖的笑脸,安静的嘴角,那个让她永远无法的遗忘的眼睛。 她差点永远见不到她。 云衣一冲动,跑到李郁紧紧拥抱他,然后眼泪斑斑。 “我以为就永远见不到你了!”云衣身上发烫,声音孱弱。 “好了,好了,我带你回家。” 那个男人一下子慌了:“怎么能走?!” 李郁惊诧道:“酬金不会少,我现在没带身上。明天我派人给你送。” “不行!”男人厉声道,“不是我,这姑娘早死了。她命就不值钱啊?” 李郁怒道:“你想怎么样!” “没带钱就给我写欠条!伍佰辆银子!” “你搞清楚,你这就是敲诈了!我怀疑你是关押云衣,来给我要钱的!” “啊!我就知道你想耍赖。你在北大做先生,你竟然这么无耻,我就到你们学校天天闹!老婆子,你告诉你这个假先生,我是不是救了这丫头!“ ”是的。东家救得!“大娘不敢违抗,毕竟这是唯一赖以生存的活计。 “你救了我又怎样。我就值五十两,你刚才在房间里说的。如果你不答应五十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云衣想到他要把自己从大娘那里买走说的话,故意恐吓他。 这个男人看到这样,也只好妥协。毕竟这么多也是赚了。万一姑娘家有后台,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五十两,当场给!” “李郁扔给他五十两,带着云衣,快速离开了这家店铺。” 一路上,他发现她的身体滚烫。无奈摇摇头:“小格格,你下次来找李郁的时候,可不可以是健康的状态……” 云衣羞涩的笑笑:“多亏有您,否则云衣就毁了。” 李郁把云衣带到新居所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发热接近晕迷。 为了止住她的发热,李郁先给她吃了阿司匹林,然后给她又熬了姜汤。 紧接着赶紧在房间里生上火炉,避免她再次受寒。 整个下午以及晚上,云衣都在说着胡话,一会儿喊救命,一会说永不原谅,喊得最多的是母亲。 李郁觉得这个姑娘太可怜了。小小孩子,一个家族就剩下这一个人。并且,有个姨母,还是隆裕皇太后,并不能给她带来半点庇佑,反而又在死后留给她无限的麻烦。 这次估计就是后宫争权的原因了。否则云衣在皇宫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李郁伏案写作,他最近开始和几个同乡办报,在北大传阅很广。他都是匿名写作,生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下半夜,他走到云衣床边,摸了她的额头,烧退了。 李郁露出轻松的微笑,他怕云衣半夜会饥饿,又赶紧去熬小米粥,让她的脾胃慢慢缓和。 清香的小米粥,唤醒了云衣。 她睁开眼睛,观察着陌生的房间,先是一阵恐慌,吓得叫了起来。 李郁赶紧跑过去:“小格格,没事了。你在李郁家里。” 云衣看到了李郁,就像是看到了家。她顿时安静了,她还想抱着他,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理由了。 “谢谢你,李郁。又救了我。” 李郁笑笑:“你又说了一次。好了,饿了吧,先吃饭。” 就这样,李郁端着小米粥坐到云衣床前,她抱着温热的粥,觉得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云衣这时候对李郁完全没有戒备心,这个两次就拯救她的男人,她没有理由不给她说出自己的遭遇。但是至于爹爹的事情,她觉得牵扯太多,所以还是讳莫如深。 可是对于在小豆子的府邸发生的一切,以及地宫密道,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郁。 李郁感叹万千:“小格格,你以后离小豆子远一点,不要太接近他。皇上是你的亲戚,你们毕竟有血缘关系,还是回宫吧。让他和陈宝琛大人设法保护你……” “可是,现在是小豆子和皇上在保护我。我在颐和园差点就被太妃给抓到了。我觉得小豆子对我是真心好,他把我当妹妹。他一直说我很像他的亲妹妹。可是,那个仆人为什么这么对我?”云衣不解的问。 “人心难测,谁都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他肯定觉得你威胁到他了……”李郁安慰云衣道。 “我只是问了他谁登基?如果他不肯告诉我,我就问小豆子了……我不知道这件事问题出在哪里,免得我日后再遇到如此情景,我岂不是又要惨遭不幸!”云衣想起来就怕怕的,那个老伯看起来那么和善和老实! “格格,你之前问他什么,登基?”李郁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我听到了他们在门外说登基的事情,我就很纳闷,皇上已经退位了,谁还登基呢!” 李郁一下子从床边站起来:“格格,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怪不得他对你下毒手!” 云衣不解望着李郁。 李郁一下激动抓住云衣的手说:“小格格,答应我。不要再向任何人提登基的事情。事关重大!很感谢你提供的信息,我要联合民主人士,不能让历史后退!” 云衣更加不理解:“您能给我讲一下吗?” “小格格,现在时机不成熟,会给你惹麻烦。你记住我今晚说的话就是了。病好了,回宫里。我帮你活动下关系,然后联系上皇上,送你回到皇宫,好好隐藏那里生活。外面世道这两年会很乱,现在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就是紫禁城了!” 李郁显然突然间兴奋了,他两眼放光。 但是云衣知道,这种兴奋和光芒不是为了她。 但究竟是为何事呢?! 第四十章:尴尬的暧昧 云衣看着兴奋地脸上充满了神圣色彩的李郁,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情绪失控。李郁这样充满了理性的男人,难得有这样的时刻。 但是李郁告诉她,不要追问原因。她感念两次救命之恩的份上,就老老实实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 云衣喝完了温暖甜蜜的小米粥,肚子依然不争气的咕咕叫,李郁赶紧又去称了一碗,然后将一些糕点给她:“小格格,你身体底子好,可见你小时候受到了良好的照顾。感染了这么严重的寒气,能够立即发热,半夜就好了。所以,感谢你的父母吧!” 云衣想到小时候爹爹一直给她吃一些他自己炼的药丸,还经常跟他学练武,虽然都是架子,她受不了苦,但是强身健体的基本功还是有的。 想到这些,想到那些年爹爹对她真的视为掌上明珠,这种复杂的感情在一起袭来。 “小格格,你怎么了?为什么提到家人你总是蹙眉呢?难道你也要改名叫颦儿了吗?” “只是回想以前的事情,都会有解不开的心结……”云衣不再说了,努力控制自己千万不要泄漏自己的身世秘密。 “小格格,交给时间吧!”李郁停下来,如有所思的说了这么一句。 今夜的两人算是各有心事,不似以前那样充满了暧昧的空气。此时两个人更多像是同是天下邻落人的感觉。 一夜无话。云衣早早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李郁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字条和早餐,还叮嘱他再喝一些姜汤,暖暖身子。 云衣很久没吃北京城的早点了。单说包子,看着就让她流口水…… 李郁特意给她放在温锅里保温,拿出来还是热气腾腾。她三口两口吃掉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清淡的米粥。就这样,短短几十分钟,满足感充溢全身。 地宫的阴影依然还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可是当吃下这久违的熟悉的早餐,似乎又看到了新生。 云衣坐在李郁的书桌旁,看着他未完成的文章:《没落的帝国,出路何在?》 自己觉得无趣,又拿起《唐璜》来读,她知道小豆子肯定在找她,但是她现在不想见他,她要让他着急,不着急的话,他永远都记不住该如何保护她。 云衣精神并未完全恢复,稍微看一会儿唐璜周游在大海上的波澜壮阔,就感到了劳累。 她很想痛快的洗一个热水澡。 于是就四下观察李郁的新房间,这是个套房,比原先的房子大了两间。正好,竟然有一个很大的浴盆。她看这应该上一家主人留下来的吧。 云衣将这个巨大的浴盆清洗了一下,然后还是热火朝天的烧水。 一盆一盆,她忙的不亦乐乎,脸上沾满了锅底的很灰,身上也是。但是她却感觉这比读书更让她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终于,满头大汗的她,看到满满一缸热水,她随手找了一个不用的屏风,算作遮挡,就开始将外衣一件一件脱下去,悄悄走进这个温暖舒适的浴盆里。 自从出宫后,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洗澡了! 她抚摸着温暖的水,轻轻拍打自己的胸部。盯着自己一天天迅速发育的身体,让自己更加确切的知道她已经慢慢长大。 云衣无比享受着热水浴,无人打扰,清闲自在。 正在她悠然自得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吱呀—— “谁!”云衣第一反应是惊慌。 由于云衣是在另一个洗衣间里,门关着,她还特意用屏风挡着,所以外面的人没有听到。 云衣想着李郁这时候不可能回来。他在纸条上写了有急事,晚上回。 如果不是李郁,谁他妈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开了房间的门? 云衣慌张,赶紧起身,伸手去抓衣服,可是一不小心,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她生怕那人闯进来,自己就出了浴盆,下来去捡衣服。 正当出来的时候,洗衣间的门开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 “啊!”云衣第一反应,抱着衣服遮挡身体。 “在下失礼!”李郁转身就出来了。 云衣的衣服其实已经在地上湿透了。她臊得满脸通红。 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又跳进了浴盆。 云衣大喊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晚上的吗?” 李郁站在外面,闭上眼睛,就是云衣刚才那一幕,内心狂跳。毕竟他和女友已经分开了一年多了。 “我回来拿写的文章,顺道看看你中午吃什么午饭……实在抱歉”李郁喊道。 “我的衣服刚才掉下来湿透了,你能借给我穿两件吗?”云衣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我的衣服?不合适吧,太大了。对了,上次我的同事给你带的衣服还在我家。我给你找来,我放到门口,我现在就出去,你来取好吧。” “哦。好……”现在的云衣比之前温顺了许多,毕竟是在生死线挣扎过来的,上次在李郁家的霸气和骄横,现在荡然无存。 李郁将衣服放在门口,然后带门出去了。 云衣悄悄出来,抱着衣服就往房间里走。 可是拿起衣服就傻眼了,这个衣服,怎么穿?这种现代摩登的服装,对她来说简直是新奇的玩意儿。 没有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穿了上去。 然后打开门,叫到:“好了,你进来吧。” 李郁睁眼一看,呆住了。 云衣歪着脑袋问:“看什么,很丑是吧。” 李郁笑道:“小格格,原来这么漂亮。你应该属于新时代!” 云衣没有明白此话的含义。 她让着李郁进到了客厅。 两个人只见的气氛似乎开始尴尬起来。 “哦,格格,我今天已经给陈宝琛大人说过了。他内务府有同乡,以前得过他的恩惠。他也将这个想法给皇上说过,皇上觉得甚好,所以你再休息两天,就可以去内务府跟着做点刺绣的工作。听说你的绣工很好……” 云衣想到刚才那一幕,脸上还是一阵绯红。 低着头道:“谢谢,我们非亲非故,你这么帮我。我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以为报您的恩情……” 李郁感觉这次云衣变了好多,他能够体会到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地宫里呆了三天三夜的感受,他觉得云衣现在心里压抑的情绪很多,似乎像是抑郁的前兆。他不知道为何要帮他,从他第一次在长春宫第一次听到格格对她说的话,“等知道自己是谁,我就会去找你的!”这句话触动了他。小姑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这陌生人,对她来说竟然能成为唯一的依靠。 想到这里,李郁心头一酸。 “小格格,以后你就当是我的侄女吧。” “不能是别的吗?”云衣小声说了一句,声音很小很小,几乎是从喉咙眼里出来的。 “你说什么?小格格?” “没什么,谢谢叔父。” 李郁听到后,似乎心安了。 他拿起了自己未完成的文章,又拿着几本书,临行前叮嘱道:“我给你带的午餐在厨房锅里,你一会儿热下,就可以吃了。我学校还有演讲,就走了!” 云衣没说什么,就送他出门。 就这样两天时间,李郁都是到了饭点让人过来送饭。其余时间他都在外面忙碌,不知道忙碌什么,只知道他这几天很高亢。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马车停在李郁的门前。 李郁早早让云衣起床,换上了粗布的衣服,上了车。 “云衣,现在外面世道乱,你在宫里好好呆着。想读书的话,捎话给陈大人。我也找机会去看你。等外面稍微好一些,我带你回老家,你给我父母做干女儿吧!” 云衣听到李郁的安排,有些想哭,一是觉得他对她真没有男女之情吗,一是他竟然对她如此好。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云衣挥泪告别了李郁。 再一次踏入了回宫的路,这一次是李郁送她进去的! 第四十一章:云衣觉醒! 清晨的街道,行人、马车、晨烟都很慢。 大家都在睡梦与现实中慢腾腾适应朝阳的升起。 李郁一直护送着云衣。 云衣一路无话。李郁却坐在车子上,叮嘱她见到陈大人后,就叫他伯父。这样不让别人怀疑。幸好云衣在宫里是不常露面的,所以大家不会太注意这个丫头等等。 李郁还特意从朋友那里借来一些冬衣,他并不知道宫里都是有穿衣规矩的,所以有一个大包袱的衣服,让云衣哭笑不得。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就是了。 终于到了偏门。李郁下车,将云衣交给了下课的陈大人。陈大人带着云衣,走向了内务府。谁知刚到内务府,云衣一抬头,竟然看到了小豆子! 小豆子显然没有惊讶。 他站在一个有些瘦弱的大胡子人身边。那个人云衣想着应该就是这里的大官儿了。 陈大人开口便道:“绍大人,这便是外亲侄女。老家闹饥荒,连年战事。她绣工尚可,可跟着老师傅学学手艺,打打下手。这孩子勤恳,混口饭吃即可。过些时日,长大了。找个人家嫁了,了却老夫心事……” 这位邵大人很恭顺,立即应承了,在内务府跟着学点制衣,也算是一个手艺了。 云衣这么想着。 等他们几个人在前面商讨了目前的国家形式,袁世凯稳坐大总统后,债务危机如何。他们对中国的形式依然不乐观,说道这里都是唉声叹气。 李郁并未跟进来,他早早走了。云衣想到这一路上自己都没有和他好好告别,她其实是赌气的,她想他为什么就不能收留她。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宫里。可是她也是理解他,她和他非亲非故,这么帮忙,已经实属不易。 云衣一个人听着两位大人在大谈国事,甚至依然抱着将来有朝一日中国能够施行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度,这样也算对得起祖宗。陈大人对皇上的夸奖不绝于口,看来他老人家是希望君主的德行与学识并进,蛰伏于世,有朝一日可以飞龙在天! 就这样,邵大人送走了陈大人。转身安排着小豆子:“你带着这位小姑娘,去办吧。皇上说让你全权代办。可见皇上对陈大人的重视,自后,这个人你来协调……” “邵大人的通情达理,小的肯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陈大人那里自然会感激您,小的这里有皇上赏赐的礼物。” 小豆子拿出来,送给邵大人。邵大人只不肯收,说心意已领。 等邵大人离开,小豆子立即挺直了身板道:“云衣,你都去哪里了?我在外面找了你三天三夜!是不是又偷着去找那个李郁!” “小豆子,你家老仆这么说的吗?”云衣反问他。 “老仆?老仆说你闹着要求出去,他没答应。后来你不见了!”小豆子显然有些生气。 “那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云衣质问他。 “我只相信事实。”小豆子怒气还未消。 “那你走吧。我不知道谁把我弄到内务府的,如果你从中帮里忙,那我也不会感谢你。你走吧!”云衣脾气很倔强。她气的是小豆子竟然没有听她半句的解释,直接来兴师问罪! “云衣,你?你是不是因为李郁,连朋友亲人什么都不顾了?你知道李郁是什么人吗?他才不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匠!你别被迷惑了!”小豆子几乎是怒火燃烧了。 “我心甘情愿被迷惑,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答案!”云衣几乎是喊出来的话。 “好啊,他当年在蓝谷给你喝的药里下毒,让你永远失去了记忆。你还是心甘情愿吗?他毁掉你的记忆,迷惑你爱上他,他趁机接近皇上,究竟什么企图!”小豆子终于忍不住,他把自己所认为的李郁下药的事情托盘而出! “我的记忆消失是李郁下药?你凭什么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云衣不相信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利用她。 “蓝谷告诉我的,那日你被小德张的人追杀,我看你喝的水是浑浊的。我问这药哪里来的,蓝谷说李郁给的!”小豆子指着天发誓的姿势,对云衣说。 云衣顿时怔住了! 小豆子依然在分析道:“为什么你和他非亲非故,他要接二连三的救你?!为什么他一个教书先生可以和皇上亲近,还可以出入英国使馆与保罗喝茶。他还去了袁总统府。而现在他迷惑了你。给你吃药,让你对他死心塌地。李郁这个人要做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的家世吗?” 云衣被说的泪流满面,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你怎么知道他那么清楚?!”云衣哭着问小豆子。 “蓝谷告诉我后,我就跟踪他!我发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教书先生!云衣你怎么能为了他,对我不辞而别,你知道我三天三夜在北京城是多么着急吗!” “小豆子,我没有不辞而别。你回家好好问问你的仆人吧!我现在谁都不要信了。这个世界还有谁可信!你走吧,小豆子,我不想见你。李郁我也再也不见了!你们都走吧!” 小豆子看云衣这么激动,就先等她情绪稳定后再谈。他知道邵大人会把云衣当作“特殊“对待。 小豆子领着云衣进了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交代了明早有人领她去广储司,制衣库。 小豆子看着云衣在那里抹眼泪,轻声安慰道:“云儿,都怪我。我不该告诉你这些。我不敢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复杂。都怪我刚才的冲动。可是,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很担忧你的。” “小豆子,你走吧。我告诉你我没有去找李郁。” 小豆子看着云衣的样子很担忧:“算了,我今晚不走了。云衣。我在外面守着你。那几天你不见了,我觉得整个人生都暗淡无光。你这个样子,我没有办法离开。” 云衣突然问道:“你家老仆知道我还活着吗?” “知道的,陈宝琛大人前天给皇上说要把你送到内务府,我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真是你!皇上还责备我没有看好你。皇上明天才能得空来,这几天太妃们管教的严格……” 云衣去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安静下来。 “把你家老仆叫到宫里来可以吗?否则我一生都有阴影。我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再也不要把对我的保护,当作控制我的借口!!!!” 云衣说话严肃,威严。一字一句几乎都是杀人。小豆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人。 他听完,立即就说:”马上去!我让小李子给你备点晚饭,我现在去叫老仆。” 云衣在小李子的服侍下,吃了一点晚餐。当然这是小豆子特意交代的小厨房做出来的。两个人吃完饭,在那里说着闲话。 这时候小豆子领着老仆进来了。 云衣立即正襟危坐,道:“小豆子和小李子,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老仆单独说话。” 小豆子觉得奇怪,老仆一路都无话,只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好。 云衣望着老仆,还未开口。老仆先说了:“你为什么不给我家主子告状,我要杀你的!你这是何苦来再问我!” “我让他杀你,那我永远都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恨我如此。我与你无冤无仇,如果仅仅因为我一时戏言,你就动杀心,三天三夜,你一点都不曾告诉你家主子我在那个活死人墓里受着非人的煎熬!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 “姑娘,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逼问老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何曾没有一丝的后悔。可是为了我一家老小的命,我必须让你永远不开口说话!” 云衣回想那日,就是因为她逼问他登基的事情。她知道当日自己顽皮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此重大! “当日我并不知道此事牵扯你一家老小的命,你至少给我说了真话:为了他们杀掉我,你毫不留情,毫不愧疚。算了,你至少说了真话。这件事翻篇了,你别再杀我了。我的全家估计也是被你们这些为了自家命的人,给害掉的。你们为了你们你们的亲人,可以毫不愧疚的杀掉我的亲人,甚至更残忍虐待他们。你们为了你们的理想,可以六亲不认,欺骗女儿,欺骗爱人。你们都有理由,只有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我的家人也只是想一家人活着……” 说道这里,云衣像是自言自语,她哭着。 老仆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小姐,老仆不得不这么做。老仆知道主人对你在乎,如果知道我对你做的事情,肯定不会饶了我。我死了,我全家四口的生计就断了。我的儿子参加革命党被清军杀掉了,我的儿媳上吊了。只有我和妻子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死了,她们也等于死了。我欠你的,我下辈子还。小姐,我就是草民,活着不容易。我也是想活着啊!” 云衣从座位上下来,道:“你欠我的,我记住。我让你这辈子好好活。这一切过去吧。” 老仆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被云衣扶着站了起来,转身走掉了。 小豆子和小李子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豆子进到房间的时候,看到云衣已经平静了很多。 “云儿,你为何要见我家老仆?” “没什么。我问问他当日你是如何找我的,我想从旁人的口里知道,你待我到底如此。” 小豆子突然很紧张。 “老仆的回答你满意了?” “算是满意。” 小豆子突然又不好意思道:“云儿,本来我想今晚在外守着你,可是刚才得到消息,我要去上海几日。这几天小李子照顾你。我今晚就要动身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云衣预感到不是好事。 “没什么事,帮朋友办个小事。你现在吃过饭,我让小李子陪着你。我这就走了。” 小豆子转身就要走了,刚走到门前,云衣突然说道:“小豆子,有时候你不知道,你杀掉一个人,其实杀掉的是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的老娘,他的妹妹……杀人是最不解决问题的事情。” 小豆子不知道云衣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但是这足以让他浑身出冷汗! 因为,这就是他私自出行的目的—— 第四十二章:又是上海! 云衣望着小豆子离开房间,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叮嘱那样的话,或许从老仆那里她可以感受到小豆子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虽然她知道,他的那一面从未在他那里显露过。 小李子谨遵着小豆子的嘱托,一天内只要有时间就去守着云衣。当然,这一点没有人敢说三道四。因为一是陈大人的亲戚,二是小豆子对她重视。可是,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在制衣库里这样的一个绣娘,还招来了皇上的到来。 第三天一大早,云衣休息安顿好之后,嬷嬷来带她去见一位技艺高超的师傅。说这是上面的嘱托,老师傅年岁已大,宫里的绣娘在这方面毫无“慧根”,所以要带着云衣也去瞧瞧。 原来老师傅是一个精瘦的老头,胡子银白剔透。云衣不由得就跪在地上要磕头拜师。可是老先生立即阻止道:“让我看看你的以前的作品吧。” 云衣早就准备了自己以前绣的小样儿。都是蓝谷姐姐一针一线教的。 老师傅拿过去,仔细瞧着:“针脚不错,算是细致的丫头。这样也还好,还算有点情趣。就是你耐心不足,跟着我学,恐怕憋屈了你……” 云衣一眼就挺喜欢老师傅的,她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立即又跪地磕头道:“小女云……”她立即改口道:“小女云儿,乱世之年,能有个糊口的手艺,已经求之不得,跟着师傅这样的高人,哪里会觉得憋屈。” 老师傅捻了一下胡须,道:“你回家照着这个,秀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我。” 云衣跪领了一件半成品的刺绣。 然后嬷嬷带着云衣出来。云衣就问:“师傅这是在考验我吗?” “丫头,很多人连这个一关都没过。回去好好秀。” “这么大的绣品,我一天时间可以完成吗?” “老师傅有数,你秀着就是了。” 云衣傻眼了,她原本真的就是想混口饭吃的。 回到房间,小李子已经准备好了架子,等她完成“作业”呢。 “小李子,你倒是灵通。我刚回来你就给我备好了,这宫里究竟是藏不住话。” “格格,庄老爷让我盯着点,我当然就盯紧点。对了,这是陈大人要带给你的信。” 云衣觉得奇怪,陈大人写信给她,也太受宠若惊了吧。 一打开,便看到写着:“小格格”云衣立即就知道是李郁的信了。 小格格: 据陈大人说已经将你一切安排好。在宫里丰衣足食,自然有人照应。李郁听到为您开心。乱世之中,有一处落脚实属不易。跟着师傅好好学习手艺。勿要参与小人之争,远离名利场,明哲保身。我今日启程去上海,国内局势不稳,书生也要奔走为国。你若想知我行踪,可常看报纸。关于宋教仁先生的报道之处,自然藏有我的影子。信读完请毁之,免去一切麻烦的最好方法。 李郁 匆匆 这是云衣收到李郁第一封信。虽然里面并未提及半点男女之情,但是云衣极力从字里行间找到了那句:“你若想知我行踪……”这是李郁知道云衣会挂念她的信号吗?云衣想到小豆子的话,让她远离这个人。可是想到几次三番,李郁救了自己。想到他的温柔,他的安静,他的一身谜一样的气质。让她无法判断,谁才是值得信赖的。 云衣读完信,坐在那里发呆。 这时候小李子问道:“陈大人挂念您的信吗?我已经告诉她,您一切都好。今天还专门去拜会了高师傅。” 小李子的话还没完,云衣就问道:“小豆子是去上海吗?” “是呀,他说帮朋友办点事情。庄老爷在外面结交的人多,有时候感觉比皇上还……” 小李子不敢说了。云衣却觉得奇怪,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去了上海。真是奇怪! 云衣找到了火炉,立即把信扔进去了。 “您不用这么谨慎,您留着亲人的信还有个念想。” “我何尝不想留,但是不能留。” 云衣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喊道:“怎么就不能留了?” 小李子和云衣一抬头,竟然是皇上! 小李子刚到刚才自己差点说了皇上的坏话,吓得直哆嗦,立即跪在地上磕头:“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无妨。你退下吧。我和云儿单独有话说。” 小李子还是颤抖的停不下来。唯唯诺诺出来了。 “云儿你起身吧。上次小豆子说你走丢了,没想到陈大人竟然找到了你。还愿意帮你,你在宫里的靠山不小啊!这下,你留在这里名正言顺。陈大人和小豆子都比朕有办法……” “皇上,您帮的地方已经够多了。他们都是看着皇上的份上才愿意帮我。若没有您的垂爱,臣女就是流落街头,也不有人问一句……” 云衣的话说的皇上特别爱听,但是看着她孤苦无依,又多生了许多怜悯。 “宫内都传着朕是蛮横小儿,其实只有你知,朕的孤独,委屈和叛逆。” 云衣坐下来,皇上坐在他旁边,发光的眼睛望着她。 “你算是朕的族姐,我们有血缘之亲。你要信我,我能把你留下来。你不要一个人在屋里唉声叹气,刚才你那句话,着实让朕内心痛苦。连一个自己惦念的人都保护不了……” 云衣听到这里,立即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女刚才说话唐突了。请皇上赎罪。” “云衣你为什么要和朕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你我是一起长大的……” “对,臣女与皇上就像是兄弟一样,以前玩耍是多么开心!” “唉,好一个兄弟,究竟是一个兄弟。不过兄弟也好……”皇上感叹道。 云衣低着头,浑身发热。紧张的手指都在打哆嗦。她以前和李郁在一起都是主动追求的,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兄弟”,竟然变得很无措。 皇上站起来,四处观察着他特意让人为云衣准备的房间。云衣其实不知道这是他的心意。可是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情感,或许真的就像是云衣所说的“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吧。 “云衣,既然你想做朕的兄弟,那么改天让你见识一下朕的亲兄弟如何?”皇上突然兴奋了。 “好。可是皇上的伴读? ”正是!溥杰性格很好,不像朕阴郁不定。他阳光乐观。你见到他也会被感染的!” 云衣开心的点点头,有新的伙伴加入,自然是欢喜的事情。 突然皇上话锋一转:“今晚朕在你这里用晚膳可好?” 云衣犹豫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朕是偷着来的!” 云衣开门吩咐了小李子让小灶多做几个菜。小李子得了令,就奔跑着办事去了。 皇上和云衣对坐用晚膳,还喝了几杯小酒。 两个人谈着目前的国事,皇上感叹道:“袁世凯的势力越来越大,每次听到他吃饭的奏乐声,朕就生气。这个排场比当年西太后还要宏大。此人在议会里使用那些手段,逼得国民党节节败退。还好宋教仁倒是聪明,立即将国民党的势力扩大,争取议会里说话的权利,这会儿他应该在上海取得巨大的成功了吧。” “又是上海!”云衣听着皇上的一大堆话里,唯听进去“上海”一词。 皇上问:“上海怎么了?” “哦,云儿想上海究竟是什么地方,感觉比北京好玩。” “朕没有去过,朕连紫禁城都没有出过。好想出去……” “臣女下次带皇上出宫玩,外面的玩意可多了,偷偷出去,不会有人知道。” “好啊,太好了,你也算是见过外面的大世面了。以后你带着朕在北京城吃好的,然后我们一起去上海,朕还想去南京会一会那个孙文呢!” “不过臣女没有坐过火车,很想坐一下。您看英国的皇室都可以受到优待,成为人民拥戴的贵族,在中国肯定也会的。等到大家醒悟那一天,您就可以四处游玩啦!”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一语谈到了深夜。 皇上依然依依不舍,云衣已经有困意。 “云儿,你困了吗?我看你有倦容了。” 云衣这次使劲点点头。 皇上起身告辞了,云衣将他送出去。 皇上刚走,小李子进来了。 “格格,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见高师傅呢!” 云衣本来已经瘫在床上,突然听到“高师傅”几个字,立即跳起来。 “完了!完了!高师傅交代的绣品,一个没做!” 云衣和小李子立即手忙脚乱起来…… 第四十三章:报纸上有你想念的人? 紫禁城静如死水,离人暗泣,孤人叹月。 但无论如何,春天已经悄悄降临。 几株腊梅迎风绽放,点点飘落,暗香涌动。这似乎是造物主的仁慈,给乱世的河山增加些许浪漫。 但云衣的房间早已为“刺绣”陷落。她望着高师傅给的绣品,一脸愁容。 “完了,这下师傅可就不要我这个顽徒了!” “格格,咱别担心。慢慢做,做不完也是有理由的。皇上不是来了嘛,要是不收你,就让皇上去说情!” “这可使得!这么大张旗鼓拿皇上做盾牌,我看我不要活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做吧。《石头记》里还有晴雯为宝玉补衣彻夜未眠呢,我就权当为宝玉了……” 小李子不说话,努努嘴。看着云衣一本正经的开始干活了。 云衣斜眼看到他一脸的不屑。 “怎么啦,小李子,我说错了吗?” “奴才斗胆说一句,皇上刚走,您这就想着晴雯和宝玉,你这是自轻自贱啊。您是格格,金贵着呢!” “哈哈,小李子,你想哪里去了。我与皇上是兄弟之谊。再说晴雯也很金贵的,不要看身份来判断她好吧。看小豆子就无所不能呢!”云衣学着小李子的腔调说着。 小李子又多拿了几个灯过来,低着头对云衣说:“格格,奴才从来没有见过庄老爷对谁好过?除了格格和我……他在宫里,以前皇太后在的时候,大家都畏惧他,现在皇太后走了,他竟然能很快取得皇上的信任。估计多亏了您。皇上待您不同别个……”小李子又绕到了皇上身上。 “小李子,以后可不要学长舌妇,嚼着话茬。小豆子既然对你好,你就要万倍对他衷心就是了。好了,你从现在起闭上嘴巴,本格格要写作业了。” 云衣谨记李郁的话,不掺合任何斗争。所以一听到如此的话茬,立即掐灭。 她看着高师傅给的样儿是一个山水图。 她并不知道此为何意。为何要绣山水。并且这山水模糊,细线难以做到这么写意。 云衣灵机一动,想到了《江雪》,于是不到两个时辰,很快完成啦。 一旁的小李子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云衣倒是有一种创作的酣畅淋漓之感,伸伸懒腰,喊醒了小李子:“本格格完成啦!” 小李子一下子站起来,很兴奋地望着云衣:“格格好棒,奴才想看一下。” “不许看,这是我的作品。明天只能给师傅看!我要休息了,明天你早早叫我!” 云衣紧张的表情,让小李子在那一瞬间觉得格格的“作业”一定有鬼! 小李子不敢多嘴,就照例服侍着云衣睡下了。 一夜无话,各自安睡。 第二天一早,小李子到皇上那里点卯,却被皇上赶过来照顾格格。 小李子看云衣睡的香甜,就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绣品。 “啊!格格这,这可真敢!”小李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惊扰了格格。 他赶紧放下了绣品,卷成原来的样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轻轻走到云衣身边。 叫到:“格格,您要去见高师傅啦~” 小李子捏着嗓子,尽显了温柔与体贴。 “啊!小李子几点了!” 云衣突然坐起来。 “还早,不着急,您可以慢慢梳洗,皇上又给小厨房多加了一个人。所以早餐会更加丰盛。您可以慢慢享受。然后不慌不忙的去见高师傅。您不要太担心……” 小李子就像是背书一样。 “小李子你怎么了,脑子烧掉了啊!给皇上说把那个人退回去。我不要再搞特殊了,你给他说,是想惊动了太妃,让她们来管束我吗?” 小李子没想到格格还在想着那个事情,其实他脑子都是云衣的绣品,如何交待。 云衣让小李子去退人,自己麻利地熟悉完毕。三两口就用过了早膳。 其实她很紧张,抱着“必死”的决心,忐忑不安。去见师傅。 “格格,人已经退回去了。皇上说,一切都听您的!” 云衣抱着“作业”,依然是忐忑不安。根本没有理会小李子的话。 “走吧,去拜见师傅去!”云衣走在前面,拉着小李子就出门了。 一到高师傅那里,云衣就跪在地上。 “师傅,云儿向您问安。昨夜已经连夜赶出,您之前说我也可以根据原画稍微进行创作,所以云儿稍微改动……” 云衣不敢抬头看师傅。 高师傅坐在大堂,一身正气。银白的胡须,闪闪发光。 “给我瞧瞧。”简单一句话,就让云衣有些胆怯。 “师傅,这个样儿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拿上来,不要多说。”一句话把云衣给掐断了。 小李子站在一旁,捏了一把汗。他知道高师傅这个人在宫里几十年,为多少王宫贵族做衣服,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做出来的衣服,可以完全显现出一个女人的美,一个男人的威武。他的人品在宫里几十年,没有任何闲言碎语。所以,对于他除了尊敬还有什么呢!一个奴才做到了这样的地步,能够得到几代主子的认可,真是了不得! 小李子对他,与很多太监和宫女对他的感情是一样,就是仰望。 现在云衣竟然拿着一件绣品糊弄他,真是不为她捏把汗,还真难! 云衣小心翼翼站起来,生怕那一步没走好,摔倒一样。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去,将画递给师傅。 高师傅打开一看,许久不发一声。 云衣也屏住呼吸。 小李子也屏住呼吸。 整个大堂都屏住呼吸。 甚至紫禁城里所有的梅、小鸟,蓝天都暂时凝滞了。 过了好久,高师傅喊道:“大胆女子,你竟然敢绣皇上的小像,你这是要杀头的!” 云衣和小李子立即跪地。 “您只是给的考试题目,没有说内容啊!您给的万里江山,我绣的是皇上独钓寒江雪。白的背景就是白雪茫茫,只有一点黑色的山峰可见。这就是紫禁城吧。万里江山,白雪茫茫,只有一人独坐垂钓。谁能知道他的孤独呢,这江山原本是他的,现在他是谁,他自己都不知道……” 云衣咕噜噜说了一堆。 小李子跪着求情道:“高师傅,云儿姑娘是陈宝琛大人的侄女,与皇上也有交情。她刚到,对宫中的规矩不知。所以请您不要怪罪她。” “好了,宫里现在到处都在传着昨夜皇上与一绣女半夜深谈许久。说的是你吧。云儿,你的这样的意境与当下的江山再符合不过。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只是一个绣娘。另外,世道多变,我这一身的手艺,也不能只传授一个绣娘。所以,你既然不想一辈子做一个无知的绣娘,那你就要经历人世间的种种考验。你记住,手艺人最重要的气!不是技巧!” 云衣似懂非懂,这番话把她说晕了。 她懵懵懂懂地站起来,高师傅又是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下来拜师敬酒。” 云衣这下开心了,自己这样一副“危险”品,竟然打动了高师傅,也算是万幸。 “跪谢师傅。师傅金安。以后云儿肯定会跟着师傅好好学习!” 小李子也喜上眉梢。 这时候,忽然皇上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 “找了你半天,竟然在这里!他们说你来跟高师傅学艺了。果真在这里!” 这下高师傅的酒还没有到嘴边,就赶紧跪下来了。 云衣也跪着道:“皇上赎罪,云儿不知道您驾到。失礼。” “大家都起来吧,就像平常一样嘛,朕也很想和你们玩。下完课这不就来了嘛!” “皇上日理万机,应该跟着陈大人他们做学问。奴才这里都是女儿闺房中事……” “你的绣品呢,能给朕看下吗?”皇上似乎不愿意听这些,故意把话题叉开了。 大家都一脸尴尬,谁也不愿意拿出那个绣品出来。可是皇上眼疾手快! 立即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个摊开的绣品是自己的小像。坐在江边独钓。 “这是你的吗?云儿?” “皇上赎罪!”高师傅跪在地上高喊。 “没和你说话,高师傅。你退下吧。” 高师傅只好退下,小李子也知趣的退下了。 “是奴才绣的,皇上。” 小皇上上去抓住云衣的手,扶她起来道:“你这么知朕的心,为什么还要回避朕对你的好?” “奴才没有回避。只是厨子真的不用再加一个。” “不是指的厨子!” “那指的什么?奴才真的把皇上当作兄弟。如果您真对我好,就把我当兄弟。” 皇上不说话了。云衣跪地不敢抬头。 “那这个送给我吧。你竟然把我绣的如此传神。” 云衣突然觉得愧疚,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的人了吧。不,或许也不是。关于自己的身份,她都是听别人讲的。她自己知道些什么呢,或许这是爹爹编造的另一个谎言。 但是云衣对皇上,是真的觉得愧疚。因为她对他从未有过半点别的情感,她的心,她的血液,她的精神,一切都在李郁那里。 李郁在北京她就在北京,李郁在上海她就在上海。即便是李郁对她不管不问,不理不睬,即便是那个药是李郁给她吃的,她也无法控制这种爱与思念。她不能欺骗自己。 这一刻,她才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原来原谅了“小豆子嘴里说的李郁”。因为爱不会欺骗。 良久,云衣才道:“送给您,皇上。日后您会遇到您的所爱,而我只是一个很快可以被忘记的人。” “但愿有这样的药,让我忘掉自己,忘掉江山,忘掉一切。” 这时候云衣想到李郁对她说要多看报纸,她就借此问了一句:“皇上,世界很大,我们整天在紫禁城,所以我们就会变得狭小。现在外面很多报纸,很多书刊。您让人给您捎过来一些,我们一起读如何,这样广阔的世界,很快就能让我们忘掉自己,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云衣突然又变得活泼起来,皇上拿她没有办法,这样一个百变的女人,不知道她为何开心,为何低沉。他只会全力满足她。 不过,他这次贸然问了一句:“报纸上有你想念的人?” 第四十四章:他的内心是一座孤岛 云衣被皇上这么一问,倒是一时语塞。 她没想皇上会突然这么问,不过也或许她早就应该想到皇上是一个敏感的,细腻的人。 “没有。只是在宫外的时候听说读报纸可知天下事。臣女不像做一个屋内的小女子,现在女孩有的开始进学堂了……” 云衣说着紫禁城外的事情,皇上听着两眼放光。 “云儿,朕回去就托人去带报纸回来!现在你陪朕游园可好?” “皇上,臣女要跟着师傅学习制衣。作为安身立命的本领,倘若哪一天,皇上无法庇佑臣女了,臣女也可以在这世上有口饭吃……” “云儿,你放心。朕会庇佑你生生世世!” 皇上说得发自肺腑,恨不得顿时天地应声附和。 “好了,皇上。臣女不需要有人庇护生生世世,乱世之中,各自安好即可。人生没有生生世世。这是读拜伦想到的。” “拜伦是哪一位?” “一位英格兰诗人,若出宫,我们可以一起去买一些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分开了。 从此之后,皇上几乎日日下课后就到云衣处玩耍闲聊几日。整个皇宫都传的沸沸扬扬。但是碍于这个宫女是陈大人的亲戚,太妃只是禁止了皇上,但是并未前去找茬。 皇上在养心殿里也常常让小李子去请云衣过来,这下可有了理由就是:读报。 他让人搜来了北京城当时各种报纸《京话日报》《京話官报》、《小说月报》《顺天时报》《亚细亚日报》等等。两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最近北京城的奇谭杂论。 云衣查来查去也不见宋教仁,她问皇上:“可有上海的报纸?能否找来一读,北京城的旧闻总不过袁世凯的事情,或是皇族们哪一个沦落烟巷里,这些看来都挺闹心。” “你若想读,我托人来办就是了。” “这两日不见小豆子,听说他去上海了……”云衣试探问皇上,是不是他派去的。 “朕还想着这几日不见小豆子,他倒是自由得很啊。小豆子在皇太后那里得了不少好处,朕是看在他对你倒还衷心,就指派给你了。既然他向你告假,朕也不再追究。” 云衣这下就怀疑了,小豆子从来没有说他是皇上指派给他的。他在她的面前一直就像是“大哥哥”,他去上海也没有告假,只是说明。她究竟不知道小豆子哪里来的底气,难道只是银子多? 云衣不想小豆子得罪皇上,立即掩饰过去道:“臣女以为皇上也知道。这个小豆子给臣女告假之后,也应该禀报皇上。都怪臣女管教不严……” “算了,云衣。看在他曾经舍命为你的份上,朕不追究。现在这个时代,紫禁城的太监也未免太多了,这么庞大的开支,其实内务府未必应付过来……” 两个人竟然不自觉讨论起紫禁城今后的治理。皇上或许从未向谁袒露过他的包袱和决心。皇上的阿妈以及陈师傅也或许没有察觉到年纪轻轻的皇上其实对这个江山还有些许期望。但是对他来说,首先要管理的是自己的家园,紫禁城。 云衣觉得自己有幸与他结为朋友,这是三生有幸。他不是人们口中的顽童,更不是那个飞扬跋扈欺负小太监的野蛮小皇帝。他的内心是一片孤寂的岛屿…… 云衣建言道:“皇上,何不将这些想法告诉陈大人,和王爷。臣女在内务府数日看着人色匆匆,金钱账目往来,有些个人或许比您还有钱呢。将内务府的东西拿到外面贩卖的事情,臣女早就耳闻……” “朕何尝不想重整内务府,只是陈师傅说要韬光养晦。还不到时候。一则袁世凯现在将二次革命镇压了,下一个举动不知道是要怎样。阿玛和陈师傅都担心他不再给皇室优待条件。其实朕担心的是他或许要取而代之,自己做!” 云衣道:“就是他想登基吗?” “朕不知道!” 云衣这时候感觉像是被电击一般,连忙问道:“如果他登基,皇上会怎样?” “一山容不得二虎。袁世凯未必能容得下我!” “啊!” 云衣大叫一生,手里拿的茶杯也摔下来了。 “云儿莫怕,朕虽不能自保,但也要拼全力保护你!” 云衣此时望着皇上,因为她或许知道了是袁世凯想登基,如果他登基,真如皇上所说,那么皇上就会开始流亡。这是她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人啊。 “皇上,如果有那一天,臣女要和你一起走。不为别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不知道哪里是我家了。我之前的记忆已经没有了。我唯一的开心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 皇上此时握住云衣的手,眼角有些湿润。无论他年纪多大,他作为君王的尊严依然在那里。他没有哭,只是感动的望着这个女孩。 良久,房间里一种浓浓的伤感。 突然几只鸟在含苞待放的树枝上,叫着。惊醒了伤感中的人。 皇上站起来,望着窗外,忽然无限伤感的吟诵着: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春去也,天上人间。” 云衣望着站在窗口的皇上,安慰道:“李后主毕竟是亡国君,而您现在不但民国大总统按照优待条件必须尊重您,各国使节也会定期拜会。全中国还有很多您的追随者。” “云儿,朕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莫劝朕。” 云衣告退之后,一连几天就不再去养心殿。而是跟着高师傅学着裁剪、量衣。但是高师傅看出来这丫头的心思并未在这上面,所以就随便教了一下,省下的时间,给她自己消化。 三天之后的傍晚,小李子正在服侍着云衣吃饭,忽然有人敲门,然后喊道:“云儿,快看,大消息,大消息!” 云衣一听是皇上。便起身要行礼,却被皇上拦住。 皇上迅速坐下,拿着报纸给云衣看。 “这是《民立报》,上面长篇报道了宋教仁被暗杀的事情。他当时正在火车站,要来北京见袁世凯,谁知道一个人从他背后打了一枪,现在生死未卜!” “啊!宋教仁!就是那个反对袁世凯专政的国民党人士。他被暗杀了!”云衣心里琢磨着,李郁不是说凡是有宋教仁的地方就有他的影子吗。那么李郁会如何呢! “有没有别人也被连累?”云衣紧迫问道。 “没有报道。” 云衣顿时愁眉不展,饭菜也不吃了。 拿着报纸仔细阅读,只有宋教仁一人被害,但除了随行的有黄兴等人,也未见有李郁的影子啊。 他究竟去上海做什么。 小豆子去上海做什么。 李郁走之前并未留下联系的方法,她只有在这里等他。 “云儿,你看上去很担心?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臣女只是觉得心神不宁,或许是最近太累了。皇上臣女能留下报纸,明日让小李子送过去吗,臣女想早点去闺房休息。” 皇上一听,立即就像翩翩君子一样,告退了。 云衣拿着报纸,就坐到自己的闺房,再次翻看整篇关于宋教仁先生的报道。可是根本不见李郁两个字。 正在她焦虑万分时,小李子忽然闯进来道:“格格,庄老爷回来了。看样子心情不太好……” 云衣一惊,赶紧把报纸藏了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小豆子已经看到了。 第四十五章:听闻皇上日日夜夜来看你 天地间,唯有纯净的心才能同感万物。 或许,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时能预感未知,因为这一切都是未解开的谜。 小格格云衣,永远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何觉得小豆子与宋教仁有莫名的联系。 那一刹那,她的直觉突然爆发。 神色慌张,不知所措。恨不得抱着报纸钻到被窝! 可是,这一切都迟了! 小豆子察觉出云衣的紧张和慌张,他本来就皱起的眉头,这下子更加凝练! 这种尴尬、凝固的气场,连小李子都害怕。 他一声不响的关上了门,自己悄悄守在门外。 小豆子站在房间,盯着云衣。 云衣见他不说话,就主动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就赶回来了。” “什么事?”云衣有些慌。 “听说皇上日日夜夜来看你。”小豆子依然是眉头紧缩,冷静地将这一字一句说出来。 “有时候。怕我一个人闷……”云衣听到这件事就坦然多了。 “那,你,可知这样不好?”小豆子没有坐下来的意思,直直望着她,似乎要把他看穿。 “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规矩都是给人定的。我问心无愧即可。”云衣说道与皇上的关系,她一下子光明磊落起来,坦坦荡荡,毫不掩饰她的内心。 “你光明磊落了,你可知这样,会牵累别人的情绪?你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知我在你失踪三天去找李郁的日子里,几乎把北京城翻遍。你可知我在上海忙碌应酬的时候,听闻皇上与你日日夜夜交谈,我几乎想甩掉一切即可回来做你身边的太监?” 小豆子不知道哪里着了魔,一直就那样望着她。不给她任何躲闪,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 “小豆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有些事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而有些事情解释清楚了会给更多人造成伤害!” 云衣不知道小豆子这是要怎样,他这是要把自己当作她的谁呢! “那好,你的意思是情愿不伤害别人,也要伤害我是吧。我日日夜夜奔走,我留在这里,难道我就希望得到你的伤害?” “小豆子!我不知道哪里伤害你了。第一,我失踪三天我没有去找李郁,这件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第二,皇上没有日日夜夜来找我,只是我们谈得来。我和他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更不知道会伤害谁!我向你交谈这些,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你说我不解释清楚,我就会伤害你。” 云衣此时真的觉得小豆子作为一个太监,真的管她太多了。她不是十岁的那个云衣。她现在有了记忆,更有了判断是非的能力。他的这种情感纯粹是恋人之间的醋意。 “好,这次我信你。云衣,如果你现在没有爱上皇上的话,以后也不要爱上他。因为他不会带给你任何幸福。真的,相信我。还有那个李郁,他给你吃药,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云衣,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小豆子脸有些红,头上冒出了汗珠,浑身涨热,他觉得面对自己的爱人,而他穿着太监的衣服,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话。 “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蓝谷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小豆子最后长吐一口气! 云衣想到蓝谷临死前的话,想到小豆子当时歇斯底里的痛苦,她仿佛明白了,小豆子深爱着蓝谷姐姐。蓝谷姐姐的遗言,希望小豆子照顾好她。想到这里,她有些感动,也有些伤感,因为至今,没有能力杀掉小德张,也没有找到蓝谷姐姐的亲生父母。 “小豆子,我很感激你,我们萍水相逢,你竟然如此待我,对不起,刚才我的态度有些蛮横……” 云衣话软下来。 “那云儿,你刚才藏的什么?能告诉我吗?”小豆子情深深意浓浓的眼神,水汪汪望着她。 “是皇上托人给我带的报纸……” 云衣拿出报纸,交给小豆子。 小豆子这时候才坐下来,拿着报纸看到《民立报》,长篇报道宋教仁刺杀案的进展。 “你也关心这个?”小豆子有些不相信。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少年中国必然需要每个年轻人觉醒。我为什么不能关心?” “看来你最近看得报纸杂志不在少。革命派的东西少看。与你没有好处,口号在报纸喊喊可以,权利是需要势力的。你读读就是了,莫要跟着上街去闹。你好歹是贵族的格格……” 小豆子又开始摆出教育的姿态对云衣说话。 “那你告诉我,你在上海,可知宋教仁先生为何被害?” 云衣问起这个来,倒是突然很紧张。她几乎都忘记自己是如何开口的了。 “我不知。我到上海每日与友人相聚。”小豆子表情淡定。 “什么友人?你平日里总是崇拜袁大总统,你可知这个宋教仁是晚上十点多的火车要去北京见袁大总统的,而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政论被袁大总统良心发现了,不再独霸专制,为何偏偏被害?” 这次换成云衣问他,盯着他,似乎要把看穿。 “我要在上海置业。一旦北京战乱,我们搬到租借去。袁大总统召见宋教仁是给他尊重,是爱惜良才。他被杀,或许是树大招风。这我并不知。云衣,你为何问我。我一向不关心政治。” 小豆子反问云衣。 “不对,小豆子。我刚到紫禁城的时候,你总是给我讲政治。讲袁世凯如何英勇。为何你现在突然不关心政治了。既然你不关心,为何一直要找那个盒子,而小德张也在找同样的盒子!” 小豆子没想到云衣这么细心,这么一番演说,让他不知道开脱。 过了好久,他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 “皇上赏赐的茶就是好!”小豆子自言自语道。 “还有,皇上根本不知道你去上海,你是不是胆子也太大?” 云衣也有些恼了。 “云衣,你和别的女子真的不一样,你为何不关心我在上海置业,是为了以后你可以躲避战乱。可以在那里当作世外桃源。而你关心起了一个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的宋教仁。那个人在上海得罪了不少人,他组建国民党,树大招风,谁都有可能杀他。你问我谁杀了他,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孙文,或许是青帮,也或许是袁大总统。可是,你问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云衣看着小豆子的模样,根本也无法判断出他这个人在这方面说的是否属实。 “宋教仁被杀那晚,你在哪里?”云衣干脆直接问道。 “我在常德路,舞厅。朋友请我喝酒,我买了一幢小院。云衣,你关心重点好吧。我发誓,我那晚没有拿着枪去杀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宋教仁!” 这下,云衣相信了。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房间里读报纸,看傻了。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想象力,把报纸上那个人和小豆子想到一起。 “哦,都怪我。我最近脑子很乱……” “你知道就好。你脑子一直都很乱,不是失忆,就是胡思乱想。好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对了,还是少见皇上。你在这个宫里暂时安顿,最好是不要惹着那些人妒忌……” “奥……” 小豆子就这么走了。交代小李子日夜守护着格格,为格格周全还是少见皇上。小李子自然不知其中原委,他一直认为皇上宠幸了格格,他就会升官发财。小李子就这么敷衍地应承了。 小豆子离开皇宫后,直接去找北京八大胡同,找接头人。八大胡同几百年来,都是青楼歌妓的繁华场所。热闹非凡,但又是闲杂人等聚集的地方。各路的暗杀党、革命党、保皇派、外国间谍都在这里交换着信息。当然北京大学的教授也常常光顾……风流才子至少少不了风流韵事。 小豆子像是熟门熟路,进了清吟小班,叫鸨母带上来几个清倌陪酒。要是对别人,这些还是处女身的清倌,自然不能轻易见客的。但是小豆子显然不是“别人”。 鸨母见了,直接省去了“打茶围”,领着就去内室了。 鸨母的张罗下,几名曼妙女孩羞涩陪酒。一个唱着评弹,一个低眉含羞。但是小豆子和这位神秘客人似乎情趣并不在此。他们聊着上海暗杀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此时云衣呢,三月正好,烟初起。春生萌动,情意绵绵。 她拿着报纸,翻来覆去想着那个遥远的梦中人。 心想:小豆子都回来了,李郁会回来吗?小豆子不让她再见李郁,这可如何是好呢! 第四十六章:黑娘娘的旗袍传说 46 草长莺飞,绿意浓。 这春天回暖以后,似乎紫禁城内听不到了唉声叹气。 那些一度曾隐匿起来的王公大臣,一下子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样。个个拿出了前朝的蟒袍补褂,锦带翎,扬眉吐气的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上。 一时间,大街上西装革履,汉族裙裳,长袍马褂,短衫马甲……各自穿着,各自时尚。 甚至头发的样式都不同,单男人的发型都让人看着眼缭乱。长辫子,寸头,有的将辫子盘起来,有竟然是齐肩发!你看不懂这个乱世,你不知道该用皇历还是阳历,就像人们看不懂如今到底该听谁的! 大街上,民国五彩旗,大清龙旗,各国领事旗,旗帜飘飘。 一个总统,一个皇帝,各自安好。 这才真真叫一个“混搭”时代! 不过,这会儿神武门前和紫禁城中车水马龙。 皇上一时间也误以为时代又回来了,忙于前朝应酬。有人撺掇着寻找机会复辟,有人则想退而求其次立宪。 但是幸好陈大人和王爷,以及皇上对这些从来不敢奢求。 小格格云衣则躲在内务府,安分下来。谁也不会再想起几个月前这个曾和皇上一度有“绯闻”的宫女了。 小豆子似乎也很忙,隔三差五才来一次,询问那个盒子的事情。盒子是皇太后的秘密,他必须知道的秘密。云衣实在记不清在哪里。所以他们这段时间的谈话也只有“盒子”。谈完就走,并没有过多地打扰。 小李子看着皇上不来了,可就不开心了。在外面唉声叹气,日日发呆。 李郁至今没有回复只言片语,而云衣也无法直接询问陈宝琛大人。 这就是天意吧。 云衣这次可以安心跟着高师傅学习了。 见到高师傅,他正在剪样儿。 看到云衣过来,便问道:“云儿贵人事忙,这下终于知道要来学习了。当初你可是要学安身立命的本事,我琢磨着你是找到了安身立命的道儿了,成了达官贵人,自然就不来。今天来是为何事呢?” 云衣一听,师傅这是抱怨呢!就赶紧认错。 “师傅,云儿知错了。云儿年纪轻,并不知什么本领能够安身立命。恨不得生成男儿身,拿起火枪长矛,就可以杀敌报国!” “哈哈,云儿啊,你现在是报哪个国?现在可不是大清国。是民国。这民国呢,说也奇怪,前些日子孙文下令,辫子要剪掉,否则就杀头。就像是剪掉辫子就不是大清国了。这些日子,袁世凯又说不能穿长袍了,要穿西服,换件衣服就不是大清国了,这些人可知道啊,大清国在心里啊……” 云衣看着师傅寂寞的很,一个人在那里就像是自说自话。就给他老人家倒了一杯茶。 “师傅,世道再变,人们也得穿衣服不是?” “你这鬼丫头,是啊,世道再变,谁都得穿衣服。这人什么样儿,衣服就跟着变成什么样。咱们手艺人都得跟着世道走。” “您不知道,城外边穿衣可新潮了,有改良后的旗装,有小马甲罩裙,也有人穿着西洋长裙。女子穿起显着腰身的衣服,一下子就扬眉吐气很多……” 师傅看着小丫头人精儿似的,打心眼里欢喜。许久不怎么开口说话,便突然有许多的话要讲…… “云儿,今天咱不做手工了,跟我学点知识吧。她们那是乱穿衣,今天啊咱先说这大清国的旗袍。”师傅感觉是话匣子打开了。 云衣又给师傅倒上了水,自己盘着脚,坐到师傅身边,睁大眼睛听着。 “云儿,你可知道咱们大清的旗装还有好多故事呢。近处的咱不该乱说,远处的单说这旗袍的起源,就很神奇。你知道“黑娘娘”的故事吗?” 云衣眨巴着眼睛,拖着腮帮,就像是听故事的孩子一样。摇摇头道:“不知道,师傅你给我讲吧。我爱听着呢!” 师傅咳嗽两声,表示故事开始了: “很久之前,在镜泊湖有个美丽的姑娘,他们家打渔为生。这姑娘聪慧、漂亮,身体健美,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一看就是那种健康的肤色。眼神就镜泊湖的湖水。大家都叫她黑姑娘。 那时候满族人啊,都是穿着肥大的衣裙,打渔不方便。黑姑娘就想法子,将衣服剪裁成连衣裙,两边开叉,行走方便。这姑娘会做衣服,会打扮。有一天皇上做梦,梦到身穿十二口锦袍的姑娘,能辅佐他的天下。于是派人去寻找。八旗姑娘都找遍了,就是寻不到这样一个主儿。 忽然黑姑娘路过,正穿着她的那件改良的裙子,正好有十二个扣,钦差就下令把黑姑娘抬进宫,成了黑娘娘。 皇上一看她,便一见钟情。可是在宫里啊,黑娘娘受宠,心地好。帮助很多穷人。那时候宫里流行江山地理裙,这种衣服太铺张浪费,黑娘娘就想着改良衣服,节省开支,将银子留给穷人。这下子得罪了本来就嫉妒她的各位娘娘。 她们一起到皇上那里告状,说她剪掉裙子,就是要坏掉江山。可是皇上偏偏就信啊。就要赶黑娘娘出宫,黑娘娘巴不得出宫,她一直爱自由,在宫里闷得慌。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很开心走了。皇上看不下去,一脚踢在黑娘娘背上,就这样死掉了。老百姓听说黑娘娘驾崩,哭的死去活来,为了纪念她,就穿着她裁剪的连衣带裙长衫!” 师傅一口气讲完了这个故事,云衣听得入迷。许久她才感叹:“唉,好人不长命。黑娘娘真是可惜了。皇上也是昏庸!” 老师傅吓得,赶紧左顾右看。骂道:“死丫头,在宫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小心被人听到掉脑袋。这就是个传说,不过这种事情在宫里太常见了!” 云衣撅着小嘴:“师傅倒好,你说这是个故事。云儿也只是评价故事里的人,倒被您骂……” “哈哈,这孩子。还说不得了。好,我给你讲讲咱们大清国这旗装的变化吧。好让你也有个了解。” 云衣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很爱听下去。 师傅又接着讲下去: “满人在入关前啊,主要是马背上行走。那时候衣服简单基本款式就是圆领、大襟、窄袖。襟前几个纽扣,再束上腰带,骑马作战都便捷。不过那时候的衣服袖口很特别,唤作马蹄袖,冬天既可以保暖,又不影响骑射。不像现在,你看你的袖口放在那时候,就是不实用。冻死个人。” 云衣笑了笑道:“师傅,我要是在那个时候,自然要穿骑马装,英姿飒爽!” 师傅拼了一口茶,吃了一口小食道:“贵族的格格们才能享受你说的待遇。再说入关以后的服饰,这旗装的领子是圆领,袖子就变成了短且宽,与衣身相连,这是连袖。袖口一般是蝶恋等小图,这衣身上绣着齐整的团龙纹。” 云衣认真听着,看着师傅沉浸在他的制衣世界里,那么专注,是不是插上几句。 “我知道的师傅,以前皇太后给我说这旗装的袖口由窄变宽,四面开叉变成不开叉,圆领口变成了立领,料子呢也换成了、绸。” 云衣突然觉得自己也懂了不少,就稍微显示了一下自己。 小眼神里露出得意的神情。 高师傅看着孩子这么爱听,就继续道:“还有啊,这颜色上以前是淡雅,现在更讲究搭配,肤色与饰品和颜色都要和谐。纹饰呢稍微复杂,在衣领、衣袖,衣襟上镶上边……” 云衣不住的点头。 忽然师傅一惊:“你刚才说什么,听皇太后讲?” 云衣吓得赶紧反口道:“没有说,我说的是听黄大牛讲,他是我家邻居。也是个裁缝。” 老师傅以为自己的确听差了。 这时候,小李子兴奋的跑过来道:“格——” 云衣摇摇头阻止他。 小李子聪明立即改后道:“云儿,皇上去看你了,说有你的信。快跟我回去。” 云衣看了一眼老师傅。 老师傅笑道:“去吧,去见皇上要紧,总比一辈子做宫女强!” 云衣当然不解释,这封信或许就是李郁拖着陈大人带来的!这封信她等了好久好久了! 云衣兴奋的表情,让老裁缝误以为是云衣对皇上的欢喜。他觉得日后多多善待云儿的话,将来一日求着她,也兴许能够有用! 云衣小鸟似的跟着小李子飞了出去。 刚进到房间,就看到皇上,拿着封信,在踱步。 她正要开心的大叫出来,一扭头,小豆子就在门口杵着。 云衣立即收住了笑容,轻声细语问道:“皇上,臣女有失远迎,望恕罪!” “云儿,朕说了多少次,以后勿要行李。你若再行礼,那就真真该罚了!”皇上爱惜的扶着她起来。 小豆子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谢谢皇上厚爱。听闻小李子说,您得了一封信?” 小豆子一听,立即警觉起来。 “是陈宝琛大人带给你的家书。一定让你亲自打开。不过朕也有信给你。这些日,忙于应酬,一下子冒出来的旧臣,疲于应付。你还好吧?没有闷着吧!” “没有。多谢皇上关怀。”云衣规规矩矩说道。 皇上一时间不适应,以前与云衣格格聊天,都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现在突然感到拘谨了。 皇上问道:“你是怪朕了,否则怎么这样疏远?” “不曾疏远。皇上。云衣每日学习功课,兴许累了。” 小豆子在一旁看两个人卿卿我我,他紧绷的脸,就像是一个兵马俑。 皇上总觉得云衣哪里不对劲儿,他本来看到格格欢笑地跑来,怎么一进来就感觉像是个胆小的老鼠一样,不敢高声语。 他扭头观察,盯着小豆子的模样。 就怒斥道:“小豆子,你对朕还是对格格有怒气?!你这狗奴才,板着脸给谁看?不想当差就滚出紫禁城。省的在这里吃这皇响,赚着昧心财!若不是看在你一直保护格格的份上,你早就不能在宫里了!” 小豆子从入宫那天起,哪里受过这等气! 第四十七章:冷落小豆子 云衣看到小豆子紧握的拳头,她一个闪身,挡在小豆子和皇上之间。 然后推着小豆子道:“小豆子家里最近出了些事,心情不好难免的。我不是让你这几天出宫办好你家的事情再过来吗,回去吧。别惹着皇上。” 小豆子却一动不动。 皇上怒道:“你这个奴才,让朕派人打你出去吗?” 小豆子朝前走了一步,幸好云衣遮挡及时,一把拽住小豆子的手小声道:“盒子我找给你,求你出去吧。你这是要害我无家可归吗?” 小豆子这么近看着云衣,她的温润的,桃红色小嘴;她清秀的眉目,明澈的眼神,那么专注地望着他。她的手,细腻温暖,紧紧抓住他宽大的暴涨着青筋的手。 小豆子在云衣的手上捏了一下,这是这么多天第一次这么靠近她。 小豆子投降了,跪在地上道:“皇上赎罪,奴才家里出了些闹心事。小豆子惹到皇上了,这就告退!” 皇上背过身子,看都没看一眼。 等着小豆子撤退。 云衣示意小豆子退下,小豆子便起身离开了。转身间,他眼神中莫名的愤怒让云衣不寒而栗。 云衣看着小豆子离开后,赶紧去劝慰皇上:“皇上,小豆子家里有事,所以才……” 皇上转身就拉住云衣的手道:“云儿,朕不是非要和一个太监过不去。是因为我觉得你对他总是怕怕的。你自己做什么事情,为何恐惧他。朕的生活就是如此,朕不想你的生活也如此!” 云衣连忙将手缩回,但她满心感动的望着皇上,其实有一点他是猜对了。曾几何时,云衣对小豆子的感觉总是伴随着害怕和恐惧。 小豆子总是以一个家长的身份来为她安排一切,甚至都不会过问她的感受。去上海置业,去北京住豪华府邸,这些都是他让她最怕的地方。 他越是无所不能,她就越是害怕。 皇上看着云衣在发呆,就轻声问道:“云儿,朕只希望你可以快乐幸福。” 云衣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她觉得以前和皇上并没有这样的关系,为何现在开始感觉有男女之情之后,一切都让她觉得束缚,别扭。 她知道皇上的善良、矛盾和孤独,她可以体会,但是他对她的超乎正常范围的好,总让她觉得累心。 如果回到当初两个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多好! 云衣岔开了话题,说道:“皇上不是要给臣女送信吗?” “对哦,朕都忘记了。” 说着他拿出来两封信,一个是陈大人的信,一个是皇上亲笔的信。 云衣正准备拆开,皇上道:“稍等。等朕离开了你再看。这会儿要去温习功课。明儿见吧。” 皇上留恋地望着云衣,云衣跪在地上低眉不敢抬头。 皇上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云衣知道自己这是让皇上失望了,可是什么叫情非得已。云衣这一时刻才明白过来。 皇上走后,云衣躲在闺房。先拿出了上面写着云衣小格格亲启的字样的信。她知道这是李郁的信。 小格格: 得知格格在宫中一切安好,在此恭贺您在乱世中已有安稳落脚之处。剩下的路需要小格格有百倍的勇气独自去走完,或许这是不易的,但终究都要面对。愿您勤勉好知,迷雾中找到光明。多保重! 李郁 云衣这次从信中再也找不到什么暧昧的字眼。她读着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这是她等了几个月的纸张。多少时辰,她都在幻想着与李郁见一面。可是,等来的这几惜墨如金的字,依然没有留下通信地址。并且他或许暗示,省下的路,需要她自己走完了,能帮的,李郁已经尽力。 的确如此,李郁说的所有道理都是对的。只是云衣看着痛心。她多么渴望那时候共处一室的他…… 云衣拿着信望着窗外,天色渐暗,空旷无依。这似乎就是一个虐待自己的方式,非要去追寻一个永远无法追上的梦。 想了许久,她拿出第二封信,看是皇上亲笔所写。 满满的纸张上写满了字。云衣读着皇上回忆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在雪中赏梅,在颐和园密会,在养心殿读报……似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更多,而快乐也多…… 皇上写下这一切,恰好也提醒了云衣。有时候人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 她活该如此! 晚饭时候,小李子来伺候,说道:“格格,奴才看小豆子气呼呼的离宫了。听闻是皇上责罚了?” “哪有责罚一说,别听吓胡说。只是话重了一下。” “格格,小豆子临走前说,盒子让您尽快找到给他。他等不下去了。这事关他的生死。” 云衣想小豆子又是再找盒子,他或许留在宫里或者救她,或许根本目的就是找到一个她的首饰盒子吧。 她越想越寒心,不由地说道:“盒子我会给他的,今天在皇上面前说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你让他放心!” 云衣多少有些懊恼,这个人这么多天每天都是找盒子。找到以后,他的性命得救,而我再与他无瓜葛。 云衣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别让小豆子进屋里了。有事情你传话吧。盒子转到他手里后,就让他出宫吧。” 小李子着实吓了一跳,看来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小豆子这是惹了大祸。 小李子并不知道世道的变幻,在他心里,皇上依然是世界的中心。 于是他胆战心惊的伺候完了这顿饭。 云衣无法安睡,就让小李子陪着悄悄去长春宫的暖阁。太妃住在这里,她想再次进来可就很难。 于是两个人远远的看了一下,又垂头丧气回来了。 走在空旷无人的石板路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个场景的确吓人。 小李子率先说: “格格,您想进去很简单,您就让皇上找个理由带着您进去,现在暖阁是空的,您要找什么盒子啊,首饰啊,就大胆去。您要相信皇上……” 云衣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也只有皇上可以相信了。明天皇上来我就求他。” “您求的事情,皇上没有一件办不到的!” 小李子搀扶着格格,一脸自豪,就仿佛皇上重视的是他一样。 云衣想到如果小豆子在的话,肯定他飞檐走壁,帮她搞定一切,而不是让她去求人。 这或许就是小豆子一直可以让她敬畏的最主要原因吧。 小豆子赌气出宫,又去了八大胡同。 这次去找接头人,似乎有更大的事情要做。而这一次,是非要紧迫需要云衣找到那个盒子了! 第四十八章:商女不知亡国恨 商女不知亡国恨 八大胡同,彻底无眠。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靡靡之音,缠绵悱恻。 走在街上,看到一个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甚至都不知道这就是正在四面受敌,一直被瓜分的中国。 但这些民族大义。终究也不能怪罪到青楼女子那里。 来往的新贵和旧贵,西洋博士,大学教授,都不断出入这烟巷里。 小豆子在皇宫受了气之后,直奔这陕西巷。 老规矩,清吟小班的清倌陪坐,评弹伴奏,几碟小食,一杯清酒。 小豆子与那位样貌不凡的公子,喝酒对聊。 “大公子,这事情难办!既然大总统有所顾虑,我们如何劝呢?” “这些都交给我。首先你必须先把玉玺找到。计划慢慢做,上次德国大使已经说了,若能登基,将来必定助我江山一臂之力!庄贤弟,你作为父亲的线人,将来肯定能封侯做相。所以,放手去做。” 小豆子闷了一口酒,道:“封侯作相,我不敢奢求。大公子,现在说句心窝子的话,我只想把小皇上赶出紫荆城!,看他趾高气扬的模样,恨不得……” 大公子望着他,很不解。 问道:“你在宫中不是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了吗?隆裕驾崩,小皇上和太妃们追杀那个小德张,可是待你不薄啊!” 小豆子想到这里,更是怒气中烧:“他们先抓住了我,小德张连夜逃跑。我现在还不能为蓝谷报仇!” 大公子一听哈哈大笑:“贤弟,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吧!死了一个女人,还有成千上万的好女人。你看看这些清倌,都是雏儿呢。个个能歌善舞,善解人意……” 说着,就在左边一个女孩子的袖子下面,轻轻闻了一下:“香风醉人啊!” 右边的清倌给小豆子再一次斟满了酒:“庄老爷,请用。” 小豆子也没有正眼瞧看,端起酒就是一饮而尽:“你说,这女人的心,怎么这么难懂?” 大公子此时已经能略知一二:“贤弟啊,在宫中的女人,哪个不喜欢皇上的,因为在她们眼里,只有皇上一个男人啊。你要让她们知道其实你也是个男人啊!你总不能让女人喜欢一个太监吧!” 小豆子想到这里更是抑郁:“唉,可是现在大总统让我留在宫里,还是有很多要事要办的。如果我被发现,岂不是事情难办!” 大公子微微一笑:“贤弟,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当助你一臂之力。目前,段祺瑞与我水火不容,他掌握军权,而我与父亲仅仅只是个名号。这民国是民国,可是总觉没有实权啊!” 小豆子抓了一口生米,吃了一口,道:“前几天听闻大总统说操练新兵,从各个军营中,抽出得力干将,讲所有的人选拔出来,组成新的军队,这岂不是重新笼络军队的好办法?!” “说的正事此时啊。可是,这团长迟迟不定不下来啊。段祺瑞并不想让我做这个团长!” “可是,大总统希望你来做啊!找个机会让老段回去养老吧!”小豆子递个眼色给大公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 “玉玺的事情,应该快有眉目了,不过我这几天得罪了皇上,估计也呆不久了!可是那个女孩还在那里,唉……” 小豆子又想到云衣,内心就是一阵疼痛。 “别急,老弟。你帮我想办法挤走段祺瑞。我就帮你把女孩从皇上身边夺走。” 小豆子一听,眼睛闪烁着从未见过的希望。他如此的暴露自己的喜欢,早已经让别人死死掐住了软肋。 “大公子请讲!” 大公子翘起嘴角,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喝过三巡酒,小豆子已经有些微醺。 身边那位曼妙女子,轻轻给小豆子斟满一杯茶,道:“庄老爷,酒多伤身。还是解解酒,喝杯茶提神。” 女子说话不紧不慢,气质温润,如果不是在烟巷,别人真以为她就是千金小姐。 “你叫什么?” 小豆子没有喝茶,直着问她。 “您唤我梅儿即可。” 梅儿故意靠近了小豆子,帮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残酒。 大公子看在眼里,抚掌一笑。道:“难道要定个良辰吉时,为你们办个宴,梅儿可是这里一等一的姑娘,老弟不能亏待她!” 小豆子想反驳,却被大公子一下子按住。 道:“府上还有事情,我先走。梅儿好生陪着。嬷嬷们也可以先告退一会儿,给两个人说会知心话。坏不了规矩的!” 嬷嬷似乎也只会了,跟着大公子一起都出来了。 小豆子只觉得头晕。 梅儿端着茶,小心拿着汤匙喂着他。 小豆子任由她服侍,也没有反抗。 梅儿温柔地声音,就像是一个春天里的柳絮一样。 “庄老爷,您痴情的那个人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像您这样的人品,小女从未见过。您到这里来了一年有余。打从我在这里其,嬷嬷都是喊着我们来开盘的。可是您从未一次越了规矩。每次都是还多留许多赏钱。甚至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名字……” 小豆子就像是梦游一样,反问了一句:“那又怎样?” “因为您心里只有那一位。这样的痴情人,小女在这烟之地,看得不多。她若是不珍惜,那才真叫不是金镶玉!” 小豆子没有吱声。 女子乖乖坐下来,也无言。 单单看着他。 两个人,一盏灯,一个醉意熏熏,一个情意绵绵。 她的眼睛不大,眉目清秀。如果从侧面看,真有几分像云衣。 可是小豆子知道,这不是云衣。 许久,女子开口问道:“你可知道隔壁有个叫小凤仙的。人说也是决等美色。如果忘不掉痛,去看看美人,或许可解了这情苦。世间的情爱,我辈自然无福消受,沦落至此,也没盼望有个好结局……但庄老爷不同,庄老爷有大好前途,您不能因为佳人无意,而这等颓废。您来了这几日,无一日不醉酒……” 小豆子突然觉得感动。这个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女子,竟然这样平白无故说了这些体己话儿。 “定个日子吧。给嬷嬷说,为你赎身。”小豆子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庄老爷,您不必可怜我。梅儿并非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我这样的清倌,你想赎身,他们会狠狠敲你的竹杠。您为什么遇到女人的时候,就会冲动。” “你说什么是什么,那就依你。”小豆子这会儿像是听话了。 梅儿又唱了会曲牌,两个人说了一些体己话儿。 小豆子便流了一些银元,离开了。 离开了陕西巷。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于是就又回到了紫禁城,他想去看看云衣。 可是,刚到云衣房门口,看到她屋内亮着灯,里面却无人声,也五小李子把门。 就开始着急。这么晚回去哪里? 正想着,看到小李子和云衣两个鬼鬼祟祟回来。 正好撞见小豆子。 “格格,您这是?” 小豆子问道。 云衣竟然没有回话,径直走向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然后宣着小李子进去。 “小李子,告诉小豆子我们去给他找盒子了,盒子找到后就不用进宫了。” 小李子有些为难,可是云衣紧紧相逼。小李子便低头出去。 很为难的将格格的意思传达给了小豆子。 小豆子一听,整个心脏就骤停了一下。周身都是僵直的。 好大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低着头,不再说话。就离开了。 这一次,他不得不返回陕西巷。 到了清吟小班,又叫了梅儿。 他只说了一句:“要么我替你赎身,要么我们就圆房。定个日子吧。” 说完,他喝了一口酒,昏沉沉不知道该去哪里! 第四十九章:揭秘盒子 春末夏初,已经有些溽热。这样的天气似乎更容易相爱。但也更容易伤感。 云衣一时置气,将小豆子气走。看着他伤心离开,她也并非就开心。 她不知道为何要依赖他,都是萍水相逢。有些人你接触了一段日子,或许就认定了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是云衣把这件事搞砸了。她没有办法再让自己接受小豆子的控制,但也找不到办法不让自己不去关心他的心情。首先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的是蓝谷姐姐。 云衣翻来覆去睡不着,叫醒了小李子。 “小李子,我睡不着。陪我聊两句吧。”云衣到门外走廊打醒了小李子。 “格格诶,大半夜您不睡,吓死奴才了!您是不是还在为小豆子的事情生气啊,别气坏了身子。他估计是以前仗着在太后身边,能一直左右您的看法。可是现在皇上不吃他那套,他还要管着您,皇上也不答应啊!再说了,您也长大了不是……” 小李子迷迷糊糊中竟然说出了让云衣眼前一亮的话。 “那我其实不用为这个自责了?小豆子离开皇宫或许能有更好的出路,现在他留在这里为了盒子。我们现在帮他找到盒子吧!” 云衣照着小李子的思路想下去,其实自己根本不用自责。帮着小豆子找到盒子,解决他的心头大事。然后他安心出宫,云衣安心做她的裁缝。两不相欠。 云衣想着就拉起了睡眼惺忪的小李子。 “我们现在过去,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现在宫里侍卫少,我知道小路可以到我以前的房间。” 小李子没办法,打着哈欠,跟在云衣后面悄悄走向长春宫。 果真如云衣所料,里面的人几乎也没有什么把守。进去简直可以大摇大摆。 她悄悄推门进到自己房间。让小李子在门外保守,遇到情况,赶紧喊她,两个人一起逃! 小李子躲在柱子后面观察着每个入口的动态,云衣则开始在房间里寻找。 她记忆中,是蓝谷把盒子收起来的,她的很多收拾和皇太后的打赏都是蓝谷帮她收藏的。 那晚她记得蓝谷让她收好所有的东西,说万一出宫了,这些都是日后养家的来源。 云衣有一次看到蓝谷在箱子旁边站了好久,并且神色很匆忙。她就学着蓝谷的样子站在柜子边上,然后环顾四周。 她打开柜子,里面有几年常用的衣服。然后不经意拨开蓝谷的衣服,感觉这个箱子有点奇怪。这个箱子的空间好像比别个显得小了很多。 她用力敲了一下箱子的隔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忽然她看到旁边有一个凹槽,仿佛这个夹板是可以推开的。云衣就在夹板不同的位置用着力气,希望看到奇迹。 果然,在最上面的位置,她猛地一推,夹板缓慢的落下。就像是一个巧妙的机关,没有任何声响。她看到里面有一件夜行衣,还有一些药材。在最里面是一个盒子,云衣赶紧拉出来盒子。 打开一看,都是替云衣收藏的东西。有皇太后赐给她的手镯,还有玉佩,还有簪子。眼缭乱的宝物。 可是就是不见那个盒子。 云衣慌了神,蓝谷姐姐会把盒子藏在哪里呢?这个箱子是否还有秘密? 她继续往下看板子。 云衣就凭着直觉,又在下面的板子上寻找一些希望。 突然发现下面的板子的最里面是可以活动的,她双手掀开。这里面竟然藏得刀和剑! 还有她留下的积蓄。金灿灿的收拾,还有各种各样的镯子。珠宝、玛瑙……全部都是稀世珍品。 云衣想着蓝谷姐姐这是为何要把这些放在这里呢,或许她想着自己到了小豆子那里,会有机会再回来取。如果一次带走那么多,估计现在全没了。 云衣拨开这些物品,发现了那个盒子! 那个盒子很精巧,仿佛是特意找来能工巧匠打造的一样。她一直没有打开,上面有个小锁,皇太后却没有给她钥匙! 不对,应该有钥匙的。或许蓝谷拿走了。她把钥匙带在身上以免有人发现这些东西,要拿走盒子。 云衣不知道怎么带走这些东西。她仅仅带走了盒子,然后带走了自己的几件收拾。然后又重新把机关关上,把柜子里的衣服重新整理好。离开前,又仔细观察了这个房间。 或许此刻,蓝谷也在陪伴她吧。 云衣把这些东西都装到自己的小包里,悄悄打开门。 “小李子,没有异常吧。”云衣问道。 “没有格格。找到了吗?”小李子关切的问。 云衣本想说实话,但是转念一想,蓝谷和小豆子都重视的物品,肯定是事关重大,她不能轻易给别人说。因为她收到的欺骗已经够多了。 “找到一个盒子,打开就是皇太后以前赏赐给小豆子的玉佩。或许小豆子想留个念想,好怀念皇太后的好。走吧。” 云衣亲自抱着小包,小李子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回到房间。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云衣还是不知疲倦,似乎非要把这个事情办好才能安睡。 “小李子,去传小豆子进宫。”云衣坐在房间里,神色很威严。 “格格,这大半夜的。小豆子的宅邸咱也不知道啊。”小李子说道。 “你骗我作甚,你知道的。他既然对你好,就肯定带你去过他在京城的住所。” 云衣一时间脑子很清楚。 “格格英明,奴才现在就去。” 小李子趁着夜色,拿着小豆子给他的令牌,这个令牌是格格有紧急情况他去搬救兵的时候用的。而现在,是格格要给小豆子一个了断用了。 小李子摇摇头想:“主子们的心思一天一个样,做奴才的真是不好做。小豆子何苦在宫里!” 赶上马车,小李子已经疲惫至极。 走到小豆子府邸,恰好看到老仆人已经开门了。 因为这个时候天已经亮起来了。 “管家,庄老爷在家吗?” “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心情不太好。”老仆人摇摇头。 “通报一声吧,有急事!”小李子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耽搁了格格怪罪。 老仆人看他的架势,的确像是有急事。就只好硬着头皮去叫醒了小豆子。 小豆子正在酣睡,被老仆人推醒,正要发怒。 只听老仆人道:“老爷,宫里李公公有急事在门口,连门都不敢进来,肯定是急事啊。” 小豆子一听,立即想到了云衣。 他赶紧让老仆给自己穿衣,然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就三步两步跑到门口。 “小李子是不是格格……”小豆子着急问道。 “是的,格格找你进宫。路上说吧。” 小豆子立即坐上了马车,两个人在路上聊起来昨夜的事情。 小豆子并不知道云衣这是要彻底与他隔膜起来了。所以还是很感激他为他找到了盒子。 到了宫里,小豆子推开门就道:“云儿,感谢你!我一直误会你了。” 只见云衣轻轻起身,拿出了盒子给到他。 “这是你要的盒子,小豆子。以后拿着这个盒子就可以出宫了。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上面的锁,估计蓝谷那里有钥匙。所以,你可以找人打开。” 小豆子还是一头雾水。 “格格,你是什么意思,赶我出宫吗?”小豆子盯着他。 “嗯。因为我怕你。但是顾念蓝谷姐姐,我还是要祝福你,如果你在宫外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告诉小李子,我会替你想办法。”云衣安静说着。 “你怕我什么?你觉得我要盒子,就不能要你对吧?” 小豆子这么一说,把云衣吓坏了。 云衣望着他,从来没有男人这么粗鲁对她说过话。何况小豆子是一个太监呢。 云衣镇定了一下自己道:“你走吧。别玷污了我这个房间……” 小豆子一气,把盒子摔倒地上! “你为什么不明白!” 云衣吓坏了,看着小豆子的愤怒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子,恼羞成怒的脸已经变形。 这时候她看到盒子,本能去捡起来。 可是发现盒子空空如也! 她拿着盒子,站在小豆子对面,两个人望着空空的盒子,望望彼此…… 第五十章:夜闹紫禁城 盒子是空的。小豆子这些天白费了力气。 盒子是空的。云衣不知道是否要这样把他赶出皇宫。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 良久,云衣把盒子放在桌子上道:“或许那个房间还有一些暗道,蓝谷姐姐藏起来了。我不想你这么遗憾的离开……” “云儿,没有关系的。如果你觉得我离开,你会开心的话,我即可就走。盒子现在对我也并非那么重要了……” 小豆子一脸的疲倦,一夜醉酒,浑身乏力。他的脑子第一次如此的混乱。 “如果你这样说,那无论你留下或者离开,你觉得对你好就行。我不会强求你。但只一件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管束我。” 云衣就像是一个想要独立长大的孩子与小豆子进行了谈判。 “如果是为了李郁的话,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如果是因为皇上的话,我依然劝你,不会有好结果。” “如果你继续这么干涉我交朋友的话,那么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做朋友。你难道没有任何对我有欺骗的事情吗?你说李郁让我吃药,你亲眼所见吗?你相信蓝谷的话?蓝谷的箱子里装的夜行衣,还有各种药草。今天我打开机关才知道,她的这些物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该有的……” 云衣觉得口干舌焦,她给自己斟满了茶,一饮而尽。 小豆子这个时候才发现云衣其实已经慢慢长大了。不,也许是一夜之间吧。她说得对,蓝谷的话能信吗?他连蓝谷是谁派来的都不知道。而蓝谷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证据就证明李郁下的药呢! “那蓝谷的遗物,你打算怎么处理?”小豆子转移了话题。 “还没想好。这么多财务,真不好说。”云衣觉得在宫里也不安全。 “云儿,你放心交给我处理吗?我帮你存入钱庄。或者在上海租借,给你置业,以后出租,你也有个来源。如果放在这里,哪一天有人攻进紫禁城,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抢走……” 小豆子说的很认真。 “那你以后不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了?”云衣又将话题扯回来。 小豆子默不作声。 “那你以后能保证不拿蓝谷姐姐来牵制我,让我听你的安排?”云衣继续追问。 “好了,好了。云儿,我投降了。我不再干涉你的生活,只要你不再赶我走,不要再这么气我。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管束你。但你要记住,我是全世界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只要你来找我,我第一时间会出现。” 小豆子说的那么认真,虽然疲惫的神色笼罩整个躯体,但是眼神里那种纯情依然那么光彩照人。 “谢谢你小豆子。我并非要气你。只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谁也无权利干涉谁的自由。我就是学拜伦,谁也无法管束我的自由!” 云衣就像是宣誓一样,告诉小豆子自己的思想。 小豆子已经投降了。因为一想到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到云衣,那种痛苦就蔓延出来。满溢到整个心脏,整个血液。他甚至痛苦到无法呼吸。 “云儿,你爱自由,就给你自由。但是你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盒子的事情你谁也不要说,我刚才给你说处理蓝谷遗物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你去办吧。明天晚上我带你一起去。我们拿出来,存到钱庄一部分,你去租借置业一部分。” 云衣现在可以和小豆子平起平坐说话了,小豆子不再命令而是探讨问题。这样的对话让她舒服好多。 “回去休息吧,小豆子,明晚过来找我。好累啊,不过这两天对不起了。还有皇上,那天对你……” “好了,不要再提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是可以谈话解决的。与别人之间的事情,要通过别的方式解决。云儿,好好休息。” 说完小豆子离开了。 云衣长舒一口气,终于,与小豆子这一场战斗胜利了。 她恨不得明天就偷着跑出宫去找李郁! 一个白天,云衣都在呼呼大睡,睡的香甜。皇上还瞧过几次,都说在熟睡。 皇上也纳闷,今儿个怎么睡这么多。 高师傅那里,小例子也去告假说生病了。 这样一来,云衣就安心而舒适地睡过了这几个月最美的日子。 小豆子也是,虽然不能对云衣直接管束了,但是他突然想到了别的方法。他不能这么直接去管束她,毕竟云衣大了。 他要学会旁敲侧击,学会用事实引导,而不是这么简单粗暴了。所以小豆子也是心满意足的对这些日子做了总结,便美美睡了一觉。 晚上到了约定的地方和时间,两个人再度联手,“大闹紫禁城”了。 以前他们可以像“忍者”一样穿越,感觉好久以前的事情一样。如今他们再一次鬼鬼祟祟来到长春宫,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童年的美好生活让两个人之间莫名有了亲情的血脉关系。 这种由于时间的跨度缔结的关系,甚至比血缘更让人觉得可靠。 小豆子在前开路,云衣在后猫着。 密切的配合,很快他们到了蓝谷房间,打开柜子。让小豆子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有那么钱财。 蓝谷的夜行衣以及刀剑,都被小豆子收走了。 金银财宝无法一次性的搬走,只好每天过来带走一部分。因为两个人这么行走在紫禁城确实刺激。甚至云衣还想这几天晚上穿着蓝谷的夜行衣呢! 接下来的几晚,两个人像蚂蚁搬运食物一样,将蓝谷和云衣的首饰珠宝都搬走了。 搬运的第三天晚上,突然小豆子想到了一件事。这个房间里,蓝谷生前提到过砖头这个词。 他观察着房间,因为他自己也有这样的习惯,在地砖下面藏东西。所以他很快发现了蹊跷,撬开桌子下面那个被掩盖的地砖。果然那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就在那里! 趁着云衣不注意,他打开了盒子,这里面分明装的就是大清玉玺! 第五十一章:裹挟皇上出宫 看到大清玉玺那一瞬间,小豆子就惊呆了。没想到当他放弃一件事情的时候,它又突然出现,促使他的成功。 原本小豆子就放弃了与大公子的宏伟计划,永远不告诉云衣他的秘密,他就这样陪在云衣身边,直到他们离开皇宫。他们一起消失在人群里,过着隐士一样的生活,并且他们还有这辈子用不尽的钱财。 可是玉玺就这样出现了。再一次引诱他往高处再爬一爬,或许这样他就更能有掌控一切的权利。 小豆子趁着云衣不注意,拿着玉玺就往口袋里装。然后将石砖恢复原状。 这几天两个人一起“偷袭”长春宫,往日的欢乐再次重现。间隙没有了,所以之前争吵怄气的话也烟消云散。 小豆子照旧在云衣身边服侍着,只是不敢再动不动管着她。 皇上看云衣总是白天睡觉以为她生了病,所以赶紧派过去太医去瞧瞧。 可是太医也看不出什么病,就是说身子虚。皇上可觉得是大事,天天送补品过去,虽然都是秘密的,但是这也成了不公开的话题。 当然这几天云衣拉下的课都免谈了。高师傅也没有闲工夫去关注她,因为似乎一夜之间皇家又需要很多衣服来应付往来的宾客了。 云衣落得清闲。皇上看她身体弱,也不敢经常打扰,总是托人去问候。 看准这个时机,云衣求着小豆子,带她出宫。 她大大方方说,要去找李郁。她觉得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小豆子应该回答应了吧。可是没想到,话刚从嘴边流出来,小豆子那张脸立即就拉下来了。 “嗯?去见谁?” 小豆子故意装作没听见。 “算了,不让我去就算了。”云衣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 小豆子安慰道:“现在外面世道很乱,过两天我带你去好吗?李郁不是想让你在紫禁城好好待着吗,他会找时间来看你的。你出去谁都不放心。” 小豆子就这样好生相劝,将云衣安抚住了。 可是云衣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一晚上的翻来覆去。她已经有半年没有见李郁了!半年的时间没有接到他的信,不知道他近况,她又不能问陈宝琛大人。这对于陷入情网的她,简直就是折磨。 小豆子的话虽然不似以前那么专制,但是却依然不让她如意去见到李郁。 第二天一大早,云衣去见过高师傅,就吵着跟着师傅去养心殿为皇上量衣。 这量体裁衣可是大有学问,做一件衣服师傅要量几十处。云衣当做小根班跟在后面。 刚到养心殿,皇上就注意到云衣了。 所以立即让养心殿的太监们都退下。让高师傅和云衣在这里专心量衣。 其实皇上一般不会让一个小裁缝进来的,他听到高师傅,就莫名感觉云衣会来。果真不错,这或许是就是心有灵犀吧。 皇上等高师傅忙完,就让他退下。剩下云衣一人时,就连忙拉着她坐下:“云儿,这些日子朕一直在忙,也没有去看你。功课多了,师傅还一直教导,卧薪尝胆之类的话。目前保住优待条件才是所有满清贵族的的努力了……” 皇上望着云儿,就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云衣眨巴眼睛,眼珠子骨碌一转,笑着道:“皇上,不要谈家国大事了,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皇上的玩心被勾起来了道:“你有计划?” 云衣四下张望,看四下无人、就将自己的计划悄悄附在皇上耳边说了起来。 皇上一听高兴的不得了。 这样按照计划,云衣先回去。皇上则让贴身太监张谦和帮忙准备着行头。他让他对别人保密,不过张谦和虽然有点驼背,确实皇上最信赖的太监了。 云衣回到房间就佯装休息。然后偷偷找来了自己在宫外的衣服。装在小布包里。小豆子一大早就没有见他的人影,自从上次去过长春宫后,他的影子就越发难见了。说是去帮她办理私产,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啥。 云衣趁着中午小李子在打盹儿。就自己悄悄从门边溜出去,按照指定的地点,去和皇上汇合了。 这张谦和真是不错,帮着皇上搞到了马车,还有宫外的衣服。 他在前面赶着车子,云衣和皇上在后面。 “皇上,臣女第一次见你穿这样的衣服。哈哈,真好看。” “你不能用好看形容我。你应该说英俊。”皇上不服气。 “好,好。那你先和张公公坐在一起,我要换衣服。” 皇上看了看,脸红道:“在宫里谁换衣服,我都不避讳。你避讳什么。” “切,皇上,这是出了宫了。我避讳男人啊!快快。” 云衣看着皇上一出宫就遭到拒绝一脸的郁闷,她就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看我回宫怎么管束你!” “皇上,可不敢。你要回去奖励我,一会儿到了北大那就看着好玩的吧!” 皇上满脸的期待,望着云衣兴奋的发光的眼睛,他觉得宫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一路打听,他们来到了北京大学。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学校已经改名了,早在1906年就从京师大学堂改成了北京大学。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但是总算打听到了。一到了地方。云衣就像是鸟儿放出了笼子,带着皇上就开始胡乱跑。 张谦和跟不上,索性就在车上等了。 看着人来人往,激情慷慨的学生演讲,看着街上的的地摊儿,小店铺。看着姹紫嫣红的鲜,皇上都觉得新奇无比。 云衣特意带着他往李郁的课堂那里跑。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否能碰上,但是砰砰的心跳总是不会错的。她知道她与他的缘分不是这么轻易就断掉的。 皇上拉着云衣四处新奇的瞧着,但是云衣却一直往那栋教学楼看。 这时候,太监张谦和气喘吁吁赶到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他拉着皇上就走。皇上故意逗他,就躲。 两个人一跑一躲,皇上玩的好不开心。 而云衣呢,看着那边下课了。就朝着教室走过去。 对,那个头发清爽,穿着长衫,魁梧身材的人就是李郁! 她想叫出口,但是又觉不好意思。 想跑到他的跟前给他一个惊喜,就快步朝前走着。 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李郁感觉朝着另一个方向微笑。 这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走过来,两个人拥抱了一下,亲热交谈几句。 金发碧眼的女人也是带着几本书,还带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李郁和她在用外语交流,云衣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这时候天崩地裂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漂洋过海来看你 52 宋教仁先生在上海被刺杀后,整个学界也一片哗然。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对国民党的核心人物下此毒手。报纸、杂志以及各种消息,铺天盖地。指责声、叫骂声,声声震耳。袁世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下令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此案的扑朔迷离,几经波折。刚开始的群情激奋,到后来的“暗度陈仓”,默默地等声音暗下去的时候,有人已经做手脚。这不几个月过去了,与线索有关的人物,死的死,逃的逃。而这一案件,终究也成了“千年迷案”。 而宋教仁先生被枪杀的那个夜晚,李郁就在他不远处。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在大家满怀希望到北京与袁世凯商讨大计的时候,会有人这么迫不及待让他死。 很多人都怀疑是袁世凯所为,可是李郁觉得袁大总统怎么那么傻,全中国人都知道宋教仁是要北上找他谏言,而还未出发,就把他干掉,难道是要全国人民骂他吗?也有人说其实他在很早就对宋教仁不满。那次蔡元培、宋教仁他们去劝袁世凯到南京就任,而宋教仁一直出言不逊,惹得袁世凯恼怒。而是,李郁觉得这一切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究竟是谁,李郁无法接触到核心资料。而知道这一消息的人都销匿人海,李郁回到北京,开始与几个好友暗中观察局势的发展。他们不希望中国陷入混战,他们觉得现在的中国需要一个铁腕人物,需要一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人。如果这次暗杀是嫁祸袁世凯,那么这个人的用心真是可怕! 当李郁从云衣那里获知“登基”的蛛丝马迹后,也开始与好友办报。对于中国,再也不能倒退到千年之前的专制。目前可以考虑的道路依然是共和和立宪。 正当他与几位好友秘密办报,用笔名奋笔疾书的时候,突然英国大使馆的保罗派人请他。 李郁其实并不想去东交民巷,他无论在哪一个国家留学,受到哪一个国家的资助或者重视,他知道自己是中国人。可是,自己的历史永远都是历史,无法抹去。他与英国永远有撇不开的关系。 十五年前,李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父亲让他考取功名,可是他几次都考试不中。他并不觉得官途就可以报效国家,甲午海战失败之后,中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多次劝说父亲的情况下,他才获得父亲及其好友的资助,来到英国。 可是谁成想,不到几年八国联军扫荡了圆明园,父亲在看到这样的国家,一病不起。而他的资助也多次中断。他读得政治经学,他眼前就要完成学业,如果中途回国,也不能算白费,只是还有很多精华需要他学习。 一次沙龙聚会,他认识了伯爵。从此伯爵成为他的贵人。他有了资助,就可以游历各国,在法国、德国、意大利、瑞士居住过很久的时间。在这里他通过伯爵的关系,与各个国家的贵族也有过接触,他知道一个国家的兴衰,政体是多么的重要。一定要找到符合国家需求的政体。 推翻清王朝是盲目的,这和伯爵的想法不谋而合。伯爵希望资助清政府,与英国保持持久的关系。 李郁坐在黄包车上,想象着多年前那段浪漫的快乐的记忆。当时在欧洲的生活是多么让人怀念啊! 这时候,车夫沈万年扭过头问道:“李大人啊,好久不见您了。没想到我还能拉上您的生意!” “老人家,最近生意可好?我看您就在这一代拉车……” 沈万年为了打听云衣的近况,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天天在北大附近转悠,希望看到李郁。可是李郁不凑巧去了上海,这可让他着急了。 李郁一回来,他就蹲在李郁常去招车的地方。在那里等他。 “马马虎虎过得去。对了,上次您让我照看的那个女娃怎么样了?好久没见她出现啊!” 李郁听到老车夫提起了云衣,就想好久没有和这个小格格联系了。自己最近事务繁忙,虽然拯救不了全中国,给予这个孩子一些光明的希望也是好的,不让她在封建的礼教中,无声无息的死亡。 于是李郁想到回家给云衣写一封信。 “她现在在一个大宅子里做事,有人照顾她。应该很好。老伯家里有几个孩子?” “哦,有四个孩子。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营生。管不了了。”老车夫感叹一声。 “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独立的人。老人家由他们去吧。每个人的轨迹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李郁若有所思,想到父亲临终前,对他的教诲,逼着他回国走进仕途,他都一阵心痛。父亲死不瞑目,两代人的思想差异,让他无法跨过那个鸿沟。 说话间,已经来到车水马龙的东交民巷。 李郁特意又多给了老车夫几块银元。老人家推辞数次,但是李郁还是坚持给他。 “老伯,以后我们还是老规矩。包月,来拉我。这样您的生意固定,就不用乱跑了。” 老车夫感激不尽,自然不在话下。叮嘱几句,两个时辰后来接他。老车夫就先去别的地方拉生意了。 李郁走进去,发现保罗这次竟然没有出门相迎,倒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了。难道这次不是有事求他了? 李郁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使馆,保罗走出了正门,笑道:“你终于来了,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深奥的湖水一样的眼睛,棕色的卷发落到双肩。她的脸庞瘦削,时而温柔,时而俊俏。这张脸,李郁在梦里不知道梦到多少回! “李!我来了!”苏珊用生硬的中文给他说话。 “苏珊,见到你很高兴!你在学习中文?”李郁喜出望外。 “我和父亲通过大使馆的帮助来到中国。我在法国的时候一直在学习中文。知道要见到你,我很开心!”说完苏珊上去就给李郁一个巨大的拥抱和亲脸颊的礼仪。 李郁虽然担心苏珊的安全,但是见到她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怎么能通过英国大使馆过来?” 李郁扭头看着保罗。 保罗让两个情侣先坐下,慢慢道出事情原委。 苏珊去找他们以前的同学,想来中国寻求帮助。有人找到了保罗,信件来往几次,原来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李郁。 李郁简直不敢相信,天下有这样的巧合。 当晚,他们三个就找了一个饭店,一起回味了伦敦的街道,伦敦的阴雨连绵的日子。 苏珊看着李郁,眼神里都是爱意浓浓。 而此时的李郁就像是沉浸爱河的小孩子,妙语连珠,希望博得美人一笑。 那一晚,李郁醉酒了。 保罗突然问道:“李,你对宋教仁被暗杀怎么看?” “并不明朗。在下不敢断言。”李郁虽然醉酒,但是脑子还是清晰的。 “李,最近德国领事馆频繁出入总统府。而现在总统贷款的事宜,似乎被美国一国揽过去了。日本也虎视眈眈……”保罗为他们在华的利益而担心。 “的确如此。听几个好友说,关于借款的事宜一直谈判不下。虽然美国站在最前方叫嚣最厉害,但是我觉得日本是最可怕的,野心也大……” 李郁分析着,又喝了一口酒。 此时已经夜半时分,保罗也醉醺醺的,在陪同人员的搀扶下离开。只剩下苏珊和李郁,两个人很自然的牵着手,一起走出饭店。 门口,沈万年还在等他。 “老人家不用等我们的……”李郁看到沈万年,很不好意思。 “我是拉过几趟车,来看看你们还在。索性就等你们出来,没有关系。”沈万年意味深长的望着苏珊一眼。 李郁看到后,立即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英国留学的同学。苏珊,这是我的司机,沈师傅……” 苏珊很有礼貌的握住沈万年的手,道:“劳动人民是整个社会最应该被尊重的对象!” 李郁笑了笑:“你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法共!” 两个人坐上了车子,沈万年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谁也看不到的失望。 苏珊紧紧握住李郁的手:“李,你知道,我在法国日日夜夜思念你!” 说完苏珊温热的嘴唇贴在李郁的脸颊上。 李郁一手,紧紧揽她入怀。 沈万年感觉到了两个人的亲密,他知道如果云衣这孩子知道了,将会是多么的伤心和绝望。他当然了解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的心思。她对李郁的感情,或许是前世注定的! 车子到了李郁的住所。他们相拥下车。沈万年拉车离开。 在夏末的夜晚,一个从异国来的爱人,一个在国内孤独的灵魂。两个人相遇,或许比这夜晚更加热烈。 苏珊的父亲在北京办理一些事物,要到冬季才会离开。他不知道苏珊的爱人在北京,他并不同意苏珊与中国男人交往。对他们来说,中国是神秘的国家,但是女儿如果嫁给中国男人,或许并非他们所愿。毕竟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至少目前来看。 苏珊每天往来父亲的旅馆与李郁的住所之间。有时候她会到北京大学找李郁,她到李郁课堂听课,假装他的学生,在下面听得日常专注。但是同学们都会被她吸引,往往心不在焉。 大家都在猜测这个金发碧眼的女孩与李郁老师究竟什么关系。 但是李郁笑笑:“我大学同学。多年不见。” 可是,许韵之却不答应了。她一定要问李郁个明白。看到这个女人,许韵之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可惜李郁总不给她机会,每次问都会被他岔开话题。 不知不觉,夏末将尽。苏珊在北大与李郁漫步的日子,越来越少。 两个人多少带些伤感。这一天,苏珊趁着李郁上课,专门带了很多书送给他。 两个人那种情人之间的眼神和微笑。 不偏不倚,正好被云衣看到! 第五十三章:在心里和她过一辈子 当你看到那个让你魂牵梦绕的人,正好充满爱意的望着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或许只有经历的才知道。 云衣知道,她在李郁那里只是一个无名者。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那时候赖在他那里是多么的羞愧。她一直在打扰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而自己显得多么的无聊! 她想到了小豆子,小豆子对她的打扰,同样让她感到心烦。 或许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云衣冷笑了自己一下。 她本想要去打招呼的,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忽然皇上跑过来,大声叫到:“云儿,快走啦。” 之后皇上上了马车。云衣却无法迈开步伐。因为身边的李郁和苏珊正好走到她身边,而李郁已经在她了。 “小格格!你怎么在这里!”李郁惊诧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怪事一样! “我就在这里啊。”云衣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你怎么了,小格格。进到紫禁城后,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吗?是不是规矩太多,束缚你了?”李郁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没怎么。我走了。”云衣都没有看苏珊一眼,转身就要走。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她的心无法让自己礼貌起来。 “小格格,你等等,这么着急走。我给你介绍个大姐姐认识。”李郁追上去,拉住他,真的就像是拉住自己的侄女那样,满眼都是那种疼惜小孩子的神情。 “好啊。”云衣依然表情冷淡。 “小格格,你好。李郁一直提起你,你是一个很特别的贵族。”苏珊笑着说。 云衣抬头望了她一眼。 的确很美,她的美不妖艳,不俗套。是那种清新脱俗,就好像你在清晨看到窗台上的百合,一睁眼就闻到清香,然后想到整个春天。 苏珊的蓝色眼睛就好像蓝色的海洋,她的鼻子高挺,五官那么分明。她浑身都是香香的味道,很让人沉醉。 “你真美。”云衣不由自主的说道。 “谢谢小格格。我马上就要离开中国了,或许永久都不回来了。见到你很开心,以后替我照顾好李郁。”苏珊依然是充满着春天的笑容。 “你还是不要走,你留下来,他会很开心。”云衣感觉自己忘记了刚才那种嫉妒,很真实的想让她留下来。 “你很好。我也喜欢小格格。”苏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三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聊,云衣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仿佛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了校园。 这时候已经在马车里等待很久的张太监,只不见云衣过来。就赶紧去找。 没想到,远远看到她和两个陌生人说话。把他着急的,大喊一声:“云儿,快点!要回宫了!” 李郁一看,天啊,那个人不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吗?再往后仔细一看,不远处站着小皇上啊! 他惊诧的望着云衣,这个女孩竟然把皇上带出宫了,真是性情中人!他再一次惊诧的望着云衣:“小格格,你……” 云衣眨了一下眼睛,也没有解释,转身就跑了。 李郁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影子渐行渐远,一种有心而发出来的愉悦,让这种微笑在他的脸上久久没有消除。 “李,你有没有察觉,这些天你经常给我提起小格格,而你每次说到她都会很开心……”苏珊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这个孩子的确蛮特别的。希望她不要在皇宫变成另外的模样。”李郁很理智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出来,留在你身边呢?”苏珊很认真的问他。 “我在试着让她有更稳定的生活。她在皇宫更安全。我这里其实很危险,我一直在被人跟踪监视……”李郁将这些顾虑都讲出来了,但却没有提到男女有别的事情。他的每一个设想,都没有想到云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而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仿佛云衣就是他的亲人一样。 苏珊听完后,脸上拂过一丝的忧郁。 “李,如果我留在中国,你会怎样?”苏珊说了一个假设的命题,想试探一下李郁。 “苏珊,你不能留下来。这里太危险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把你留在中国……”李郁依然这么毫无私心的为她考虑,就好像是毫无私心的把云衣送到宫里一样。 “李,你是一个多么奇怪的男人。无论我离你有多近,就好像永远无法得到你!”苏珊无比伤感的说着。 李郁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沉默地走过几条小街。坐上了沈万年的车子,只后依然是沉默不语,但是这时候苏珊紧紧握住李郁的手,就好像是握住了他,他就不能跑开一样。 苏珊多想说一句:“李郁,跟我走吧。我们之前说好去瑞士定居,安详一生。”可是苏珊知道,这永远是不可能的。他那么热爱他的祖国,他那么在乎整个中国人的未来。况且现在还有一个他自己根本没有发觉的小格格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苏珊握住李郁的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叫卖声,插科打诨声,唱戏声,这么落后的国家,但是他爱的国家。对她来说显得这么的可爱! 想着这些,苏珊眼角有了泪,但是却躲避着李郁,为让他察觉。 李郁知道苏珊想留下,但是他更知道,她在中国只会受苦。于是安慰她道:“苏珊,这一次相见,对我来说可以回忆终生了。这街道,这校园,这餐馆我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刻。谢谢给我这么珍贵的回忆。不要伤心,有些人,注定要在心里和她过一生!” 说完这句,苏珊眼泪哗哗流下,她知道这是注定要永别了。 另外一辆马车上,皇上一脸疑惑望着云衣,问道:“你刚才和两个陌生人在那里聊什么?” “没什么,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很漂亮!”云衣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离开他们她才觉得自己伤心又来了。 “你出宫时还高高兴兴的,现在怎么一脸的愁容?”皇上又问。 “可能累了吧。”云衣叹了一口气。 “可是朕一点都不累,没想到外面这么好玩。我还特意买了一些小东西,回去放着玩儿。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出去好吧?” 皇上刚才显然是压抑着兴奋,看着云衣难受,他没有好意思表现出来。可是这钟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的兴奋是如何压抑也不行的。他的眼神,他的语言,他的一举一动,都把他内心的那份激动和开心出卖的一点不剩! “好啊,如果皇上喜欢,那我们就经常出来玩。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要说。”云衣这么懒懒说了一句。 “当然!”皇上开心的答应了。 云衣便不再说话。脑子里还是翻来覆去刚才的情景。苏珊和李郁多么般配啊。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个丑小鸭。 皇上看着云衣不开心,就去逗她:“少女思春吗?” “嗯。是呀。你说,要是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会怎样?” “我会在心里和她过一辈子。默默爱着就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配得上她。”皇上清澈的眼睛望着她,说的那么**,那么认真。 这句话就像是醍醐灌顶一样,云衣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动力,她终于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了,这简直就是神启! 第五十四章:计上心头有出路 云衣突然之间的狂喜,让皇上摸不着头脑。她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了,一会儿像是百灵鸟,一会儿像是小麻雀,一路上又唱又耍,好不欢乐。就连皇上都觉得今天简直是不可思议地快乐的一天! 进入宫里的侧门时,云衣临下车前,偷偷和皇上约定,过几天还要出宫。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换上了宫里的衣服,云衣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下了车子,蹦蹦跳跳回去了。 刚走进院子,远远看到小李子和小豆子在着急地等待什么。 她心里一想:“糟糕,还要编理由骗人!” 果然,小豆子看到云衣远远走过来,就问道:“你去哪里了,小李子睡觉一醒来,你就没有了。我们在宫里都快找遍了!” 云衣无奈道:“唉,我看小李子挺累的,就没有打扰他。我去皇上那里坐了一会儿。就一会儿,没想到日子就下来了。” 小豆子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真的相信她去找皇上了,一脸的醋意,但是也没敢说什么。毕竟上次吵架的阴影还在。 云衣发现这招真的管用,就暗暗发笑。 这一晚,大家都相安无事。用过晚膳,各自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云衣就就去造办处找到了师傅。师傅看着她进来,就提高嗓门道:“这里可不是你家的园,得闲了来逛逛。昨儿个你死那里去了?” 云衣低头道:“昨日病了,也没有来告假。” “这走门子进来的,就是不一样!”师傅摇摇头。 云衣看着师傅那里摆出了好多面料,就上前去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师傅摇摇头道:“你只是一个绣娘,你去做你的刺绣。不要在这里厮混。这不是你来的地儿!” 云衣觉得师傅生气了,不好意思走,也不好意思不走。 站了一会儿,就看着师傅咳嗽了两声,她机灵麻利的赶紧去端茶倒水。捶背捶腰。 师傅笑笑道:“现在这里没有一点人气儿,衣服也不能做多了。没有那么多人穿。宫里的银两也不够的,天天看那些人忙碌匆匆都是有利可图的。和你这个小人儿闲扯几句,也算打发时光……” 云衣顽皮笑笑,灵机一动问道:“师傅,这些衣料你搬出来做什么?” “拿出来晾晾,要不然会潮湿啊。现在有些返潮了,过几天就要下第一场秋雨了。还不赶紧拿出来,晾干啊。” “师傅这宫里人穿的面料也有讲究吗?”云衣故意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让师傅好大声发表议论。 “当然啊,说起这面料倒是可有规矩。你看单这冬天的名贵皮料都有好多,貂皮、海龙皮、狐皮、银鼠皮、水獭皮,鹿皮,袍子皮,这些个料子轻便保暖,颜色也鲜亮。尤其是这貂皮啊,最为名贵。香气久久不散,又很暖和。你仔细看,这黑色的是上品,黄色的是次之。但是紫色的貂皮真是千金难寻啊。满人以前在东北活动,这皮料可是样样不少!” 云衣摸着这黄色龙江绸玄狐皮端罩,师傅一把把她的手敲开。 “丫头片子,这是皇上的礼服,你没看这毛色,这质感。不要乱碰。” 云衣眨巴一下眼睛道:“夏天他们不热吗?” “这夏天啊,到了中原以后,这面料就多了。锦、罗、绸、缎,纱、绢、绒啊。不过,这原料再好,也要人来纺织啊。咱们中国人聪明啊,你看着原料不起眼,但是出来的布匹都是好东西。西洋人不是还一段时间争抢着咱的布料吗?!咱们从顺治爷开始,这江南制造就开始源源不断的为宫里恭送面料了。那时候这料子精美啊,当年苏州制造局织机就800张,有2600多织造人,场面壮观这咧。不过,江宁制造局的云锦,真是上等好品……” 云衣看着师傅意犹未尽,赶紧给端上了茶水。 “师傅,这云锦怎么个好法咧?” 师傅就像是回忆当年自己的豪情往事一样,眼神里放出了从未见过的光芒。 “咱先说这大楼木质提机。这个机器我没有见过也只是听闻,说是稿4米,长5.6米,庞然大物。纺织的时候需要两个人上下配合,工序特别繁复,费时费力。一天才能出来5公分的云锦!老话儿说得好,这是寸锦寸金啊。到了乾隆爷那会儿啊,这织布极就有了3万多台,织布的人员20多万。想想那时候才是最辉煌的时刻啊!” 师傅说完,整个人都好像生活在那个盛世一样。浑身都是一种波澜壮阔的气息。 他下了座位,领着云衣去衣库里看,指着说:“这云锦啊,你看不仅指的是锦,还有天鹅绒、库缎,妆化等等,妆化是最复杂的。你看这颜色多,变化多彩,就像是百变的园……你看着它就能问道草香,听到白鸟鸣。” 云衣看着云锦,呆住了。师傅的语言就好像是有魔力一样,把她带入了一个神秘的园。 这时候进来一个小太监,师傅的声音戛然而止。云衣也从梦中被惊醒。 “高师傅,您在这儿呢!” 小太监看了云衣一眼,不再言语。 “没关系,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敢乱说。她嘴巴紧着呢!”高师傅看了一眼云衣,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个懂事的。 “我这会子出宫,买卖来了。你多替我担待着。回头再谢您!” 小太监轻声说着。 “好,出去吧。” 小太监一溜烟就跑出去了。云衣还在纳闷,高师傅就看出来了,道:“现在啊,宫里的钱少,开支大。江山没有了,可是人得吃饭啊。这些出来做事儿的,谁没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啊。现在啊,这些太监是最可怜的啊。没有了那个家伙,出来被人嘲笑,留在宫里,又不能饿死啊。所以啊,我就由着他们卖出一些他们自己的织品啊,换个小钱……” 高师傅话还没有说完,云衣就计上心头。 她原本是想撺掇着皇上一起出宫,可是皇上呢,出宫就要和她一起。她也不能单独去见李郁,也不能去听课。的确是个麻烦。她要努力做一个可以匹配上李郁的人,就必须学习。李郁也在信里说了,让她追求知识。那她不能就这么放弃,所以,她不要留在紫禁城里,跟着皇上学那些之乎者也。她要去学习新知识!这样才能与李郁对话! 云衣就哀求着师傅道:“师傅,您这么善良,菩萨会保佑您的。大家都会感谢您的。云衣也有一事相求?” “说吧。鬼丫头!”师傅看她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了,早就猜到天在想鬼主意。 “您能不能也给我个口令,我也想出宫卖点女红。我家也很穷,我家里的弟弟、姐姐、哥哥上顿饭没有下顿饭……” “你不是陈大人介绍的吗,陈大人不救济你们家!” “其实我是个养女。我不是亲生的。我来北京是找亲生父母的。我亲生父母在北京,我不敢告诉陈大人。我找到他们了,他们过的好苦啊!” 云衣在那里一本一眼编着她的故事。 “好吧,你出去小心点。要不让小李子和你一起去。”师傅交代着。 云衣开心的立即跪在地上谢师傅! “师傅,云衣有钱了肯定会孝敬您的!”云衣开心起来小嘴儿也甜了。 “好了,指望不上。逢年过年记得我就好!去吧。我也要忙活了,你去做女工吧!” 云衣开心的离开了。 她回到房间,把小李子推到门外,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头,一切都要悄悄的行动,她开始准备了周密的计划。 第五十五章:造假 小豆子自打找到了玉玺,往宫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因为不在皇上身边,能得到的消息很不多。所以,既然重要的东西都找到了,不去也罢了。只是偶尔想云衣的时候,再过来一趟而已。 对他来说,美人虽然重要,但是江山更不能丢。小豆子的心里装的不是眼前,是长远。这或许对了解他的那些女人来讲,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魅力。但对云衣来说,他只是一个能深谋远虑的大哥哥…… 这两天,小豆子察觉云衣有些鬼鬼祟祟,他就多留了个心,隔三差五过来一下,但也不敢管着太多。这不正午瞧见了小李子被关在门外,小豆子走进问便道:“格格,这两天做什么呢。怎么总把你一人放在外面?” “谁知道呢!格格这是小孩子玩捉迷藏呢,让奴才在外面等一会儿,一会儿过去找她。” 小李子摇摇头。 小豆子扑哧笑了:“你和他玩耍倒是挺合适的,怎么耍你你都当真。她这是自己玩自己的呢!” 小豆子也不管不问,只顾敲门,敲门很久也没人应答,就往屋里说:“格格,我可是进去了啊。” 小豆子话音刚落,云衣叫道:“我还没藏好呢,等你数到100.” 云衣这时候自古收拾着自己的小包,里面有之前皇上穿过的男人的衣服,她自己照着自己的身材改小了。听到小豆子要进来,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小豆子依然怪怪的数到了100.然后推门进去了。 云衣躲在门口,小豆子一下子就找到了。然后问道:“你在里面搞什么鬼?” “没有啊,我一个人想安静一下。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说不拿俸禄了,就不来了吗?” “我只是来看你。在皇宫还有另外一个人让我过来呢,我还要查出来蓝谷的身世呢!” 云衣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老实很多。那日的景象在她脑海里被提及一次,就会 加深一次。 云衣叹了一口气道:“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告诉我就好。” 小豆子坐下来,看到她的房间也无异样,只当是她最近真的想一个人安静,不想小李子陪着了。 小豆子试探性的与云衣说了一会儿子话,见她回答自如,并没有别的想法,每日刺绣、学习,倒也放心不少。于是陪着云衣在园里转了一会儿,伺候了晚饭,看着秋日凉近,叮嘱几句多加衣。深情款款望着她窗外的落叶,道:“如果那日蓝谷还在,或许今日是别个景象。我们三个也归隐了。” 云衣也想着如果那日一切按照计划,或许她再也见不到李郁了。 但她说道:“一切都是在偶然中造成了我们的生活。小豆子,你不用担心我,上天有上天的安排。” 如此一来,安心许多。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子话,他就很快离开了紫禁城。直奔陕西胡同了。 这夜幕垂下,八大胡同开始活跃起来,也是这北京城里最活跃的地方了吧。 小豆子想到数月前自己喝完酒去找梅儿,帮她赎身的事情。当时喝完酒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与云衣化解了矛盾,自己开心地在紫禁城呆了数日,后是找到了玉玺,自己和几个总统府上的人亲密往来,密谋计划。 这数月不来的烟之地,想到梅儿,小豆子心头不禁浮现出许多温柔。 这一次和大公子约到老地方见。鸨母当然知晓,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人。 小豆子问跑堂的道:“梅儿进来可好?” 鸨母听到后笑道:“庄老爷,梅儿现在可是大先生。在我们这里红的很。她是大公子的人。一会儿聊天,自然会作陪。但是咱们这里有规矩的,你和大公子关系好,可不能再点梅儿姑娘。朋友妻不可欺,在咱们这烟巷子里也是尊重的。您点个别的吧。” “之前作陪的清倌是谁就是谁吧。”小豆子脸上掠过一丝的失望,就随口说了一句。 就这样,四个人又坐在了一起。 这次梅儿坐在大公子身边,嘻嘻笑笑,神韵优雅,双眼有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庄贤弟,上次我和梅儿在这里办宴席,想邀请你,可是却不见你人影。这次酒补上……” “客气,两位恩爱相好,真是郎才女貌。”小豆子看了一眼梅儿。梅儿意味深长望着他。 那晚小豆子喝完酒过来要为她赎身,她等待着第二日小豆子过来,可是久久不来。梅儿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多少人曾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可是无一人实现。她以为小豆子和别人不一样,可这也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那段时间,大公子每日找人过来托鸨母给她开苞,重金在她身上要酒席,就像是要和她成亲似的。梅儿哭了一天,也终于想通了这件事。在烟之地,真情与假意又有何区别,恩爱一时间,能享受就享受。她也就死了心,答应了。 小豆子并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只是自己当时说过的话,没有成事,而感到愧疚,想找机会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 大公子却没有发现两个人的神情,自顾沉浸在美人在侧,好友在旁的浪漫夜晚。 “贤弟,那个玉玺不能用。上面是满汉文字。还是还回去吧。后来我打听了,时机成熟,咱们自己找人做一个。高价悬赏,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开国玉玺!” 大公子开心异常。 “大公子,最近听说您当上团长了?段祺瑞已经回家养老了是吧。” “这得多谢贤弟的妙计。我肯定会不负父亲重望!当然也会酬谢贤弟。” “这倒是不用的。不过倒是请您帮个忙。我家老仆有个儿子,没有差事可做,现在养家糊口都难,您可帮忙在团里找点事情做?” “当然!包在我身上!”说完举起酒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最近德国大使去府上次数可频繁?”小豆子又问。 “是有一些效果。家父现在被我说动了,就差一些火候了!看来还需加把劲儿。” 大公子志在必得,运筹帷幄。 “小弟跟着大公子,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大公子才高八斗,威风四面。与当年总统风范不差上下。所以总统登基,大公子作为皇太子,真是有朝一日登上宝座,尔等跟着也享受荣华!” 小豆子这一番言论可是让大公子开心不少。 “哈哈,贤弟,你这样说我如沐春风啊。不过你以前可是共和派的啊。为啥你这么快肯帮我,而不是在段祺瑞那边呢?”大公子才不是一般人可以糊弄的,他要看身边每一个人对他是否衷心。 “小弟这一路走来,都是大总统提携。何况我家在河南,为同乡之亲。从小孤苦无依,跟着大总统,进了宫廷,在管家的安排下一路成为皇太后的近身太监。若没有大总统在后台撑腰,谁人能抬举我小豆子呢!” “哈哈,如果没有家父,你现在早就是真正的太监了!”大公子哈哈一笑。 “这等恩惠,我不能忘记。所以贵府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您是大总统最看重的人,您想做什么,小豆子自然会帮您做成什么。” “如果现在我与家父有分歧呢,他现在并不想按照我的意思走下去……” “大公子,刚才小弟说的是义,在您与段祺瑞之间。如果在您与大总统之间,那小弟就要说利了。大总统近日身体并不好,而您大公子……” 说道这里点到为之,大家哈哈一笑。这是大家都想听到的。 “那现在家父并不情愿,贤弟说说怎么办?” “不愿意,是因为舆论。现在共和之人心所向。如果给府上造成一种帝制是人心所向的舆论,您看这不就成了?” “可是怎么营造呢!” “现在大家看舆论都在看什么?”小豆子逼问。 “看报纸啊。” “对,报纸!”小豆子斩钉截铁。 “对啊,我没想到啊!他们看《顺天时报》,我就给他们看一个如假包换的《顺天时报》!哈哈……” “如果能找几个喜欢帝制的文化名人来鼓吹一下更好!”小豆子加了一句。 “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你来办?银子好说。” “好的,不负所托!” 说完,两个人又是一饮而尽。 第五十六章:别人装饰了她的梦 已经在酒精中沉醉的小豆子,在香气袭人的清吟小班,望着窗外初秋的夜,一股难以遏制的思念纠缠住了他。 大公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清倌小莲蕊也被鸨母叫走了。只剩下梅儿和他,一人弹唱,一人发呆。 梅儿见小豆子一直瞧着窗外的秋风吹着叶子,却不肯回头与她说一句话。便停住了阮,问道:“庄老爷不必为那日之事烦心,梅儿早已经忘却。但求你今后不要看轻了我……” 小豆子默默回头,也不敢走进。 梅儿会意,善解人意地走过来,悄声说:“他喝醉了,就是真的醉了。一夜也不会醒来。你不用这么怕……” “不是,梅儿。我是不知从何说起,我觉得对你的愧疚……”小豆子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苦命的女子,就如草芥一样。有个人疼着,在这小班里,被抬爱也非常幸运。你也不必这般。” 梅儿站在小豆子眼前,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但是两个人也无法拥抱。小豆子后退了一步,躲避他能预感到的将要发生的事情。 “梅儿,我只是想为你赎身,别的并不敢多想。像你这样的女子,不该在这样的地方……”小豆子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不该?庄老爷您抬爱我了。谁也不该在这里。既然您只是一时兴起想拯救一个烟柳巷的女子,成为一个自己认为的大丈夫,那么莲蕊年纪还小,你可以救她。她和我在你眼里是一样的……” 梅儿故意这么说了一句。小豆子也不知道如何辩解。那日他与云衣闹了矛盾,他为何半夜想跑到这里,他为何想看到这个美丽的,香气袭人的,多才多艺的,善解人意的姑娘。 他觉得自己这样对不起云衣,他怎么能这样做。可是,他现在内心虚空,多想拥抱一个女人,在这渐凉的夜里,在这入秋的北京城里,在他快要成就大事,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太监的时候,他多么想找一个女人与他分享这个时刻。 他不能告诉云衣,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云衣。因为云衣是满清贵族,而他曾经背叛了这个贵族。他害怕云衣知道后永远无法原谅他。他知道皇太后在云衣心里多么重要。 他能告诉谁呢?蓝谷与他之间的默契,不说一言,即可知晓。那种感觉再也没有了。他现在只能告诉梅儿了。可是梅儿已经大公子的人了,他绝不能越了规矩。 想到这里,他准备转身就走。梅儿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小豆子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敢挪动,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梅儿,谢谢你。我不能这样,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只是想这也可能是唯一我们能单独说会话的机会了,从此你我就算是永别了。” 说完,梅儿将头贴在小豆子的后背上。两个人就那样站着。 小豆子松开了她的手,道了一句珍重,便离开了。 走出大门,小豆子发现自己眼角有一滴泪。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情有义,他只觉得自己杀人如麻,谁挡了他的路,他就杀掉谁。 自从那个深秋见到了那个无助的苍白的小女孩云衣,似乎他的感情越来越多,他的心越来越软。他觉得这是他一个暗杀者决定不能有的感情,就像是蓝谷一样。 小豆子走出了大门,一路上有几个姑娘招呼他。 没走几步,听到有几个女孩子在聊天笑着说:“你听说了吗?蔡锷将军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他最近常来光顾咱们这清吟小班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能被这样的人物看上……” 小豆子突然想到总统前阵子把云南蔡锷调到京城来了,看他文武双全,大总统爱惜人才。但是究竟不知为何,最近满城都是这个人的传说。连这个班底都在谈论着…… 小豆子离开后,百无聊赖,他觉得今晚必须要再见一次云衣,才能回去睡个好觉。然后这段时间就忙于忙着大公子成大事。 一路来到宫中,昏昏暗暗,寂静无声。偶尔有个小心火烛的声音,也这般苍老。 小豆子纵身一跃,到了屋顶。他能准确的找到云衣的房间。这一次他不想敲门而入,他只想看她熟睡的脸。 小豆子在一个矮旧的一排房子里停下来,看到云衣房间还有亮灯,或许是床帷外的烛火。他小心翼翼拿开瓦片,不发出一点的声响,准确无误的正好看到云衣的床。 云衣竟然还没有休息,她在读书。这个小姑娘,天资聪颖,每一个正儿八经的师傅,但是在外面偷听了几年竟然可以自己识字了。小豆子暗暗佩服,可是小豆子并不知道云衣其实失忆之前就认得字。 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背诵什么。那双充满了童真的眼睛,在书本背后也变得让人爱慕。之后云衣像是读完了自己的计划,就把书本放在桌子上,下床更衣。 她没有叫醒小李子,自己开始宽衣解带。 小豆子不止一次为她更衣,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用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她。她还小,就像含苞待放的桃。但是她的经历和气质,却早已经是盛开的一树一树的木。 云衣一直害怕在暗夜里睡觉,所以都是亮着一盏灯。这一点他最了解。他每次都会交代小李子,自从没有了蓝谷,云衣最害怕一个人睡觉,如果一个人必须留下一盏灯。 云衣就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脸上卸了妆容,清新脱俗。安静的呼吸,能让小豆子感到回家一样安心。他望着云衣,想着妹妹和妈妈,他不知道这世间,怎么会出现一个人让他立即就能想家呢! 他想不通,他只好归结为宿命。 等到云衣完全熟睡了,他才小心地把瓦块放下,然后从屋顶腾越而下,又是一个轻轻的跳跃,拉紧他的绳索,翻越了高墙,骑上马,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要造一个假的《顺天时报》,要找一帮名人鼓吹帝制,还要告诉老奴让他儿子在军营中站稳脚跟,为他刺探军情……这一切幸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不能掌控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在他守护下入睡的女孩,一夜的梦里,都是如何按照计划见到李郁! 第五十七章:送香囊 夜半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树叶在秋风中萧瑟飘零,黄叶、红叶混合成一起,零落成泥,含恨落地。 云衣香甜地睡了一夜,梦里很奇怪,梦到小豆子一直在床前守护她,这让她睡得更加安心。在她看来,小豆子就像是沈青平一样,是她的大哥哥,甚至比沈清平还要细心和体贴。在她心目中,小豆子是最理想的哥哥了。 云衣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真是幸运,竟然能得到小豆子的友谊。她起床的时候嘴角还挂着微笑,因为一夜安睡的睡着,竟然没有发觉外面的儿竟然落了一地! 小李子走进来伺候,问道:“格格,一夜可睡的安稳,近来您总是睡得浅……” “不知怎地,昨儿晚上睡的安稳。下了这一夜雨,竟然不知。不过可惜了,竟然下起秋雨来了!看来今天是不能出门了……” 云衣望着窗外,看着雨打屋檐,滴滴答答。石板路上都是湿滑湿滑的亮光,冷飕飕的风窜进来,给人一种冷的感觉。 “格格。您这是要出门去哪里啊,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都是秋雨绵绵,这真想女人的心啊……” “哈哈,小李子,你竟然说女人,你难道也想女人了不成?” “格格耻笑我,小李子虽然算不得男人,但是也知晓男女之事的。奴才也是见过世面的!” “那你说说。”小李子的话引起了她的好奇。 “奴才不敢说,格格还小呢!”小李子故意逗她,不愿意说。 “切,你都不知道。”云衣故意激将他。 “那我可说了,奴才前几日看到一个宫女进了一个公公的房间,一夜没出来,就爬在门口看……” “好了不要说细节。我只想知道太监不是被阉了吗,怎么能……” “您不让我说……其实我听说到皇上晚上……” “闭嘴,这些风言风语都不要听。本格格以为你说的男女之事是如《石头记》里的宝玉和黛玉一样的情情爱爱,才不是你说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竟然把本格格的话曲解成这样,气死我了!和你谈不到一块去!” “格格赎罪啊,奴才罪该万死!”小李子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好了,以后记住不要给别人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云衣坐下来,示意小李子给她梳头。 小李子擦了把汗,这一大早格格的好心情都被他给搅浑了,自己真是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小豆子是使用了什么魔法,让格格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 小李子给格格梳洗完毕,就退出去准备早膳了。伺候吃早餐的时候,格格一言不发,小李子想到之前都是欢声笑语的,这会子看着窗外,自觉无趣。 伺候完早膳,云衣坐在窗下百无聊赖地做女工,她想好歹也要做出一些女红这样也好带着幌子出来,如果能卖出钱,孝敬师傅岂不更好! 云衣自顾自己做女红,小李子被晾在一边。这时候小李子退出去,过了好大会儿,他小李子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哄着格格开心,就想了一个注意。 云衣还在认真刺绣,小李子俯下身子,端了一杯茶过去:“格格,您别累着了……” “我不累,你下去吧。”云衣催他离开。 小李子看着云衣不理不睬,便笑着说道:“格格,这几天高师傅忙着制冬衣,小豆子忙着发财,皇上也没有来几次,您是不是觉得无聊了?小李子有个注意可以打发时间……” “奥?你说!”云衣半信半疑他的能力。 “您看这雨小了,一池子的荷还未谢,您刺绣累了,小李子就乘着船,我帮您找一件蓑衣,咱们泛舟荷池如何?”小李子灵机一动,想到这个点子。 “哈哈,小李子你倒真找了一件雅趣的事情。给我温一壶黄酒吧,本格格要饮酒赋诗……” “好咧!”小李子一看格格开心,立即自己就兴奋的要蹦起来了! “哈哈,好主意,给朕准备一件蓑衣!蒙蒙春雨,佳人相伴,温酒煮诗,小李子你倒是内心住着一个诗人啊!” 云衣看到皇上来作陪,觉得这下子可不用闷着了,开心的站起来,到门口迎接。 听到皇上夸奖小李子,想到刚才小李子要诽谤皇上的话,就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跪谢!” 小李子领会其意思,赶紧跪下来谢皇上夸奖。 “交给你去办了小李子,朕和格格玩的好,就赏你!”皇上示意让小李子下去。 皇上看云衣在做女红,就凑上去看她的“作品”。 “云儿,你这刺绣的技艺果真不错,你什么时候给朕绣一个香囊吧。朕日日戴在身上!”皇上淘气地拿着她的刺绣不给她。 “这好说,臣女这里有一堆呢。我做都做了这么些了。您看,哪个喜欢就用那个吧。”云衣豪爽地说到。 皇上掀开了一个篮子的布,里面至少十个!皇上惊讶的问: “云儿,你做这么多,干什么用?都给朕用吗?” 云衣也不避讳皇上,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好,就直截了当说道:“皇上,云儿知道宫里开支大,这不是做些女红,到时候出宫拿出去卖一些。也好孝敬一下师傅什么的……” “云儿,你倒是会做生意,这香囊上的诗歌都是情情爱爱的,知道民间的男女都爱这些个……”皇上也仔细听云衣说什么,一直把玩着香囊。 “对呀,要了解买家嘛。现在民间恋爱成风,女孩子上学堂以后,尤其是北大的那些个,我以前看到几个女孩子和男身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说有笑,眉来眼去。民间开化,那这些情物应该就能有用吧!”云衣这么推测着。 “你以后长大了,可以经商了云衣。”皇上笑道。 “皇上不是喜欢嘛?你随意挑一个就好了!”云衣就像是推销自己的商品似的。 “朕要你用心绣的啊!专门为我绣的。”皇上看她一点都不重视。 “皇上,这些都是我用心绣的,每一句诗歌我都念了上百遍在里面。”云衣故意夸大其词。 “那我就挑一个喽!”皇上再次确认。 “嗯,随您调,都是我心意。”云衣俨然把自己当作推销员了。 皇上挑挑捡捡,读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摇摇头,丢掉。又拿出来一个“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摇摇头,丢掉。之后又看到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皇上看了一会儿,笑了。 拿到云衣跟前道:“这个朕要收着,你送的哦,不准反悔。” 云衣头也没抬,道:“拿去!” 皇上将香囊别在自己身上,道:“你说这是你的心意,可当真!” “皇上,这是一个小小的礼物,这点心意当然当真!让我送大件的,我可送不起。” 云衣显然忘记了这个礼物是男女有情之人才能相送的,她完全把自己当作一个精明的小商人了。 这时候,小李子开心跑过来:“皇上,格格,蓑衣和乌篷船都准备好了。路线刚才奴才们自个儿都去滑了一圈儿,一路风景甚好。荷、睡莲,两岸的红叶,伴着这秋雨微风,老黄酒也温好了,要不要来点鹿肉备着?” 听着小李子的描述,云衣爽快的丢下女红,和皇上换上蓑衣准备秋游去了! 第五十八章:误入莲花深处 这北京城的秋天,蕴含着一股氤氲之气,千年帝都的霸气,在缠绵的秋雨里,似乎也开始有一些酥软,变得多娇媚柔情起来。 紫禁城里,难得听到嬉笑的声音。小李子撑着雨伞,在前面带路,格格和皇上都披着蓑衣和斗篷,跟在后面。他们这时候的打扮就像是农民要去收割庄家了。 小李子听到这样久违的欢笑,打心里高兴,他觉得主子高兴,他作为奴才的才有价值。小李子笑着对格格说:“格格,前面就是为皇上和您准备的乌篷船。这种天气十分难找呢,奴才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用的,吃的,一并都放好了。” 云衣一听,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若不是鞋子的问题,她早就跑到小李子前面了。皇上在后面追着,说道:“云儿,你等等朕。拿你没办法……” 云衣三步两步走到池子边,朦胧的细小的雨线,溅落在水中,成为一个小圈。打在荷上,显得那么脱俗。 “看取莲净,应知不染心”云衣感叹道。“我这日日被色念缠绕的心,也要在荷池里清洗一番了。”云衣似乎下句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候小李子站在船尾,伸手去拉她。一下子,云衣矫捷地跳过来。 她知道小李子这是有多细心,上面还有一个小火炉,专门温酒。还有一个火炉烤着鹿肉。 闻着滋滋的肉香,和温热的酒香,云衣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这时候皇上也被搀扶进来,两个人坐在乌篷船里,舒适、暖和。这里地方不大,却好像并不是普通的、简陋的船。 “这可算不得乌篷船啊,这是改造后的赏船。”皇上笑道“小李子今天总算做了一件让格格开心得事情……” 小李子低着头,笑意不自觉在满脸蔓延。他小心翼翼放下船尾的厚重的帘子。然后船头是透明的可以赏景的罩子,这样也可以挡风。 云衣坐在里面,望着一池子的荷,竟然开的这么好! “原以为这深秋荷就没有了呢!”云衣惊喜道。 “朕也是许久不出来,整日在男人堆里想什么国家大业,其实接受事实,享受当下也不错。你看这荷多美!” “您看我们这样子,像不像‘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我们趁着长辈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玩这些游戏。不过这是我最喜欢的!”云衣调皮的望着皇上,然后将温好的酒,倒出来给他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满了一大杯。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我们的打扮是这样才好。刚才你穿着斗篷,带着蓑衣,就像是一个隐居的道姑……” 皇上喝了一杯酒,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已经烤熟的鹿肉,给了云衣。 “我才不要做道姑,我想做侠女!” 云衣毫不客气,一口就吞掉了鲜美,可口的鹿肉,随后就是一大口酒送了下去。 “真羡慕你,云儿。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确实有点像侠客!” 皇上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云衣觉得此情此景真是应该天上有,人间有这样的时刻,真是太难得了! 她举起酒杯说道:“皇上,马上我们就要登上侠客岛了!看,那个小岛,在蒙蒙细雨里。” “云儿,我们不下船可好,我想与你一直在船上,这样只有我们两人。在这湖心,没有人知道我们。真是像极了隐居。” 皇上望着喝了几杯酒后,脸上已经微红的云衣,顿时心头有一丝的爱恋。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她的美不是那种惊艳的,就像是荷一样,月白色荷,出于泥而不染。可是他真的不想仅仅远观! 云衣又拿出来一罐黄酒,倒在温酒炉子里,闻着这馋人的酒香。 “这酒真好喝,是雕吗?”云衣盯着正在加热的酒。 “恩,这种景象与雕最陪。不是江南,胜似江南!”皇上望着船外蒙蒙细雨的景色,观景船拨过层层荷,就像是要尽到一个从来不曾进入的秘密园! “这鹿肉也好吃,我们的祖先在大雪纷飞的大兴安岭,打鹿,烤着吃,是不是很豪爽?” “哈哈,当然是了。马背上的民族从来都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那来,我们干杯!”云衣又倒满了一杯酒。 两个人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这时候,船停下来了。 “皇上,格格前面荷已经铺满了湖面,看来不能前进了!”小李子有些担心道。 “哈哈,这倒是让我想起李清照的 《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兴尽晚回舟,误入藕深处,我们不会惊扰了约会的鸳鸯了吧? ” 一句无心的话,皇上竟然脸红了。 小李子看到这个场景,突然笑起来了,他赶紧放下罩子。 “皇上你怎么了?” “这里看来只有一对鸳鸯!” 皇上的话音刚落,云衣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赶紧守住嘴。 然后是一阵沉默,云衣不知道该说什么,船停在湖心,就好像他们与世界断绝了联系一样。这样的感觉真好,但是如果眼前是李郁,岂不是更好。不过转念,她就不敢奢求了。现在眼前是比较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神经大条,算是什么。 好久她打破了寂静道:“呀,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皇上笑着说道:“格格现在是这条船的女主人,想什么时候回去就回去。,小李子回航!” 这下子,换成云衣脸红了。皇上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喝酒,然后给云衣夹一些肉。 云衣低着头,喝了一口酒,脸更红了。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各自想着心事。这种场景,比刚才的景色还美! 就这样,在暧昧的气氛中,船一路飞速到达了岸边。 船到了岸上,小李子让大家小心下小船。 云衣在里面憋了好久,第一个冲出去跳下去了,皇上着急,怕她掉进水里,赶紧跟着下来了。他身上的香囊也在摇摇欲坠,差点掉进了河里。皇上一下子捂住了香囊,心想这可是云衣的信物!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大殿走去。 刚走到走廊里,大家正在欢笑。 这时候,一抬头,几个太妃齐刷刷地站在那里!他们面带怒色,似乎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跪下来,皇上的香囊这时候滚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棒打鸳鸯,无家浮萍 四位太妃似乎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她们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听说皇上带着一个宫女去泛舟游湖,这下子可是触碰到了底线! 她们坐在殿中左等右等,想好了一大串的祖宗家训来对待这个“狐狸精”。也想好了各种招数来逼迫皇上顺从。可是,究竟这样能不能行,也不知道。只是一件事,这皇上不是亲生的,教训起来实则难管理,所以现在比较棘手。 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外面听到了嬉闹的笑声,她们威严地坐在那里,只等着这些不听话的人儿闯进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皇额娘吉祥!”皇上一进门看到四位太妃端坐上面。 云衣等各路小太监早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个。这时候大殿里的气氛凝固成一个冰窖,每个人都觉得被冻住了,冰冷从心底到脚底。 皇上跪下来的时候,看到自己香囊也随即滚了出去。他想去捡起来,却无奈被太妃发现了,不动声色地捡起来,看着笑了一笑,这个笑简直可以说让人毛骨悚然。 云衣跪在那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伶牙俐齿,但是在这种场合依然有几分畏惧。 “这么冷的天气,是谁带着皇上出去的?!”太妃大喊,声音穿过每一个人的耳膜,似乎这个声音马上带上了刺刀捅死那个带皇上出去的人。 这句话说后不久,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一个人出声。 “不敢承认了是吧,我查出来谁挑头儿,就打断谁的腿!”太妃这句话似乎其了效果,皇上立即回复道:“皇额娘,儿臣逼着太监们带我们出去的,都是儿臣的错!” “是你吗?哀家怎么听说是一个小太监想邀功,私自借来了船,还去张罗着酒和肉。这不是要蛊惑皇上啊!快站出来!” 另一位太妃也发话了,声音冷静而睿智,似乎早已经掌握了一切,只等着那个人自投罗网了。 太妃们扫视了一眼大殿,跪下来的人里小李子哆哆嗦嗦,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小李子——”此声一叫,就好像是黑白无常叫人的魂魄似的,小李子哇的一生哭了。 “饶命啊,太妃,奴才也只是听着皇上的吩咐啊,奴才不敢教唆皇上啊,饶命啊!” 小李子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你竟然还敢顶嘴,说是皇上叫你做的。哀家有证人的,你再不认罪,哀家叫人掌你的嘴!” 小李子一直咬住是皇上叫她的办事的。 皇上也一口咬定是他的教唆。可是太妃们身边的小奸细早就将实情禀告,她们怎么能相信呢!“来人,给小李子掌嘴,打烂他的嘴,看他说不说!” 几个侍卫上来,按着小李子就是一阵打,打的小李子呼天抢地,痛苦不堪。 “住手!皇额娘,你这样是屈打成招!” “皇上,你敢对着祖宗排位说这是你下的命令,哀家就让人住手!” 皇上一时犹豫。 小李子看皇上也救不了自己,就只好嘴里说道:“不要打了,我说,是奴才起的注意啊。” 侍卫这才停手了,小李子满嘴是血。云衣看着心疼,赶紧拿着手帕给他擦伤,太妃们看到也没多管,白了她一眼。 接着道:“小李子,哀家听说你最近都在这个裁缝身边伺候啊,你这是把谁当在主子啊!教唆皇上这么冷的天出去,万一出事你担得起吗?说吧,你背后谁教唆你!” 皇上一听,这话是要指向云衣啊。他噌一下站起来道:“皇额娘,这个朕可以对着祖宗排位发誓,完全是朕让小李子去照顾这个裁缝的。她是陈大人的内侄女,陈大人对朕有教诲之恩情,也是我朝的元老,功不可没!” 皇太妃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说,反而问道:“你体恤臣子是应该。大家都知道陈大人功不可没。可是这个女子来路不明,哀家早就托人查过了,陈大人家里哪有这侄女!皇上您如何解释?” “朕不解释。朕相信忠臣。莫非皇额娘要挑拨朕与臣子的关系?” “哀家不敢,可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几次三番教唆太监去蛊惑皇上,还有这个香囊是什么,宫女私相授受这种情物是要被砍头的!” 云衣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绣的香囊吗!皇上一时慌了神,想到自己拿了一个香囊竟然害了云衣! “是朕逼着她绣的!” “哈哈,皇上上面绣的字需要哀家读出来吗?皇上现在还小,就有妖媚的女子来勾引!看来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就改不了她这个狐媚的毛病。如果这话传到陈大人耳朵里,哀家只问他两件事,一是这个侄女究竟是何人,二是蛊惑皇上,魅惑皇上,私送情物,罪当如何!” 这一下子似乎是点到了皇上的死穴,云衣看着太妃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想必是这个计划已经酝酿很久了。她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把自己除掉。 皇上愣在那里,望着自己无能无力的云衣。 太妃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个妖媚的裁缝给我拿下去,打她五十大板!” 云衣从来没有想过,在进入民国了以后,自己还会因为宫规而遭受这样的刑罚,她望着皇上,她知道自己的小身板,五十大板估计半条命就没有了。 侍卫们上前来,要拉走云衣。小李子拽住云衣的手,跪在地上:“太妃啊,都是小李子的错,小李子出的注意,和云儿无关啊!” 云衣也不求情,狠狠的看着这几个女人,她们扭曲的充满了仇恨的眼光望着她,这样让她很迷惑。她与他们从未见过面啊!她们竟然这样能够对待一个女孩子。 侍卫们把她拖了出来,然后太妃们得意的翘起了嘴角。皇上无能为力地跪在地上。 一个板子下去,云衣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刺痛了皇上的心,小李子一直跪在那里给太妃磕头,整个头都是血。 这时候皇上站起来了,在侍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冲向云衣,趴在她的身上,大喊一声:“今天你们谁敢再打她,我就去死!你们可以关我一日,但关不了我一生。我死了,袁世凯正好趁机取消优待条件,你们这群人就等着被赶出紫禁城吧!” 这话似乎有效果,太妃最害怕就是取消优待条件,皇上趴在云衣身上,紧紧护着她。他几乎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做抵押。 云衣看着,感动地哭了:“皇上,您不必为了我,如此这般。您是千金之躯,我只是一个苦命的草芥!” “不,云儿,你是朕的心!” 太妃们气的扔掉了茶碗,拂袖而走!她们好端端的计划,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痴情,她们觉得皇上更是难以控制了。尤其是端康太妃,更是觉得以后皇上要严加管束,对着宫女要想尽一切办法赶她出宫! 云衣被皇上拉起来,皇上握住她的手,好一阵子安慰。小李子也来了,脸上的血还在流。 “格格,您可吓死奴才了。刚才奴才还在想差点把格格喊出来,这一喊出来您今天就别想出去了。现在她们还忌讳着您是陈大人的亲戚,才给您五十大板,也是个提个醒。不过您这身子骨,五十大板下去……” 云衣看着小李子肿胀的脸,不由得心疼起来。 他们搀扶着回到房间,皇上叫药房煎药,云衣拿出来蓝谷以前藏着的跌打损伤的药膏给他抹着。 这刚刚抹上,外面就有人传旨,小李子以后只准守在皇上身边。绝不能留在一个宫女身边,这不成体统,如有违反,立即赶出宫。这个旨意拟定的,让皇上都不好反驳。 “格格,以后小李子不能在您身边,您自个多照顾自己。还有估计小厨房也会被取缔,您要找高师傅,看他怎么安排您。皇上会替你求情的!小豆子已经皇宫有些日子了,我们真是如履薄冰啊!” 云衣哀叹一声,身上被打的那一板子,还有一道血印呢,疼的她也只难受。 皇上任性道:“小李子你这几天还在云衣这里,我去找端康太妃理论。等你伤好了,那就两头跑跑就是了!” 之后皇上又安排了一些事情,让小李子安心养病,就离开了。 云衣看着小李子疼痛的睡着了。她在夜里好久不能安睡。 思绪万千,白天那场惊天动地的时刻,还有皇上的赤子真言,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她觉得在留下来的话,或许只会给皇上带来烦恼。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溜出去看看,能否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好让自己活的不再这么担惊受怕。 她想到了小豆子,可是去小豆子那里,上次老仆人给她的阴影还没有消除。她不知道小豆子究竟是谁,她也觉得不安稳。她也不能去找沈万年,这个害的她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的骗子,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 她更不能去找李郁,李郁正在和他的爱人难舍难分,她找不到理由去住进他的家。 这时候云衣绝望了,天下如此之大,可是她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浮萍! 夜晚,越想越心痛,顿时悲从中来,眼泪涟涟,泣不成声! 第六十章: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一夜的泪痕还没消除,云衣就觉得头昏眼,神色憔悴。 小豆子听到了宫中发生的事情,大惊失色。没想到这紫禁城里四个最有权势的女人到了“末日”还在搞这种把戏,而这些太监和侍卫还在陪着他们玩! 小豆子想想,这叫什么呢,这叫坐井观天,也高看他们了。这叫夜郎自大吗,甚至他们这群人连一个国家都失去了。如果是他的话,早就卧薪尝胆,要联合各国实力,扭转中国的体制了。毕竟现在共和政府没有钱啊! 这几日大总统与各种银行大鳄来往频繁,军饷、政府运作,需要的都是白的银子。其实各种政府不就是看好中国的利益瓜分吗。紫禁城里的人,现在只会吃掉老祖宗的本钱,谁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呢!能保住有待条款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 小豆子敲开云衣的门,好久没有人来开门。 等了好久,才听到人声:“谁呀?” “小豆子,云儿开门。”小豆子关心的喊道。 “来了。”云衣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软弱无力。 她披着外罩衫,衣装也不整洁。脸上还挂着昨夜的泪痕,她的手还残存着一丝的血痕,或许是拉扯的时候被刮伤了。 小豆子心疼的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有保护你们……” “没事了,小豆子。皇上救了我们……”云衣做所以这么说是想让小豆子不再那么恨皇上。 “那多亏了他,在关键的时候保护你们。否则我真的要愧疚一辈子……” 小豆子走进来,觉得这里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到处都是潜藏着哀声叹气。 “云儿,要不你出宫吧,跟我住在宅邸里,老仆会好好照顾你!”小豆子突然又提起了。 “谢谢你小豆子,她们已经教训了我,这一阵子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皇上也会时常过来的,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你不用太担心。” 云衣其实一想到那个老仆,浑身的汗毛都树立起来了。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用心险恶的人,那个只有自己,没有善心的人。她其实想提醒小豆子的,但是又一转念,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那个老仆,现在好吗?”云衣随口问了一句。 “挺好的。我安排他儿子去军营了。据说表现很好,将来肯定能帮助我成就一番事业……” 小豆子无意间说露了嘴,他其实也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云衣。 “他还有儿子,他不是说自己只有孙子吗?”云衣想起来老仆之前说家中他唯一的支柱。 “怎么说呢,这个在外人看来是孙子,其实是他……”小豆子不说话了。 “好吧,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云衣又追问。 “因为他值得我信任。这么多年,我们都一直这么过来的,云儿你今天怎么了,老是问我老仆的事情。”小豆子觉得莫名其妙了。 “没事的,你让我回你的宅邸,我只是突然想到老仆。不过既然你们这么信赖彼此的话,老仆也会一辈子跟着你对吧。” “你不喜欢他妈?云儿。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回家就让他搬走。交给他别的差事。” “不,不要。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出宫,还是在这里比较安全。至少陈大人、你、皇上都是我的靠山……” 云衣这么一说,小豆子也觉得是的。毕竟他最近在运作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件事情一旦成功了,他就能在权力分配的时候,得到自己的疆土。 小豆子给云衣带来了一些银两,让她用着。说他在大钱庄里的钱已经有收益了,上海的宅子也租出去了,也有固定的收益,这是蓝谷留给她的。 本来云衣还想着拒绝,但是小豆子这么说,她也就收下了。她觉得小豆子真是一个赚钱的高手。他知道怎么运作这些,换做是她,也就晕了。 “小豆子你真厉害,这么快我就有钱拿了。”云衣这是从昨天以来第一次微笑。 “不要这么说,云衣你以后也会很厉害,我能感觉到。好了,这些钱你自己支配,你要学会用钱,不能存着。你看那些人重要,你送一些过去。他们知道你背后有我,不敢不收下,收下就会对你有所宽容。所以,你知道怎么用了吧。” 云衣点点头。她想着如果蓝谷姐姐没有死,他们三个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家吗?一个姐姐,一个姐夫。他们在宫外逍遥自在,她还可以上学堂了。 小豆子最近很忙,匆匆看完云衣,又去给小李子送了一些银子,关照他。他估计最近都不会来宫里了,小李子拿到银子自然开心,说以后云衣的事情都是他的事情。小豆子看到这次小李子的出力,当然相信他。 所以打点了宫里的关系,小豆子就快速离开了。 他一路到了一个小的印刷厂,这个厂子还有几个大学生“代笔”。 小豆子看到老仆人在那里给这些学生们比划着,交代着,那种认真,他就想到云衣问的信任。他觉得自己对老仆人的关照,似乎少了点,对不起他们之间的信任。 小豆子走进,老仆人禀告道:“老爷,厂子的工人说可以印制一模一样的《顺天时报》,这几个人学生也都按照要求写好了文章。您明天一早可以来看样报。” “恩,干得不错。最好是一模一样,千万不要露了马脚。宁可慢一点,也不要出错。”小豆子千叮万嘱。 老仆人恭送着小豆子离开厂子:“老爷,老奴明天一早就给您送过去,如果哪里需要修改,我再回来告知他们。” “恩好的。辛苦了,章伯。这是一点银子,你拿回家补贴家用。”小豆子第一次这么喊他,一直以前骄纵傲娇的他,第一次喊一个下人敬称。 老奴结果了一包的银子,他望着小豆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顿时脸上留下了两行热泪。生活的不容易,对于他来说实在来的太早,从小在北京城长大,经过那些个战争,父母双亡,整个家族只有他一个人。后来竟然还能有自己的家,虽然这些年也很艰难,但是自从遇到了小豆子,似乎家里越来越好…… 他不敢相信,自己上次差点把那个姑娘,老爷的心上人给害死。如果老爷知道了,这究竟多大的打击。一种后悔也不断袭来,但同时伴随的还有不安,他不能肯定云衣是否有一日会出卖他,说出来那日他做过的事情,可是这些都是情非得已,不是吗?! 老奴收好了银子,更加卖命。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他还特意从小豆子的银子中拿出来一些分给了这些代写的学生来激励他们。他知道,这些文章关乎着老爷的计划和前程。 果然在金钱的刺激下,一夜之间这些报纸都生产出来了。 老奴抱着新出炉的报纸,还有一些温热。他问道了墨水的味道,向来不读书的他,竟然也有一些激动。 他抱着报纸,坐上了黄包车。一路飞到了小豆子府邸。 小豆子已经起床在后园练武。 只见他轻功了得,一跃而上到树梢,然后拿起剑鞘就是一阵子舞动,小豆子的拳头有风,手中有气,堂堂正正,一身好武艺! 这时候他看到了一旁喜开颜笑的老奴。就知道报纸已经好了。 小豆子立即停止了练武,走到屋檐下,笑着问道:“都办好了?” “老爷,真的做的一模一样!简直分不出真假!” 老仆的笑容几乎都要填满了整个报纸。 小豆子接过来一看,所有的文字,和标题以及文风都描写得一模一样。他不由得感叹高手在民间!这几个孩子竟然写出这样的文章。 甚至连广告都做的那么逼真。 小豆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今天这样就是计划实施的第一步就要启动了。 晚上,陕西胡同,如约而至。小豆子依然提前在清吟小班等候。 鸨母似乎是等候多时了,看他进来,就直接领着人进去了。没想到大公子早就来了。他正在和梅儿嬉笑调情。 梅儿本来很娇媚的坐在大公子怀里,看到小豆子立即拘禁起来,站起来就离开了大公子。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哎呦,我说梅儿,你这样是作甚,撩的我心痒,又不理人!”大公子没好气看着她。 “您这不是要说正经事吗?家国大事,不能因为一个小女子耽误了。”梅儿倒是一本正经说了一大推理论。 小豆子见状,就调节道:“看来我是扫兴了,在下可以先出去……” “好了,你坐下来说吧。”大公子笑了。 “大公子我带给你一个礼物!你看看……” 小豆子神秘的拿出了那个报纸,一个是当日的《顺天时报》,一是他们做的假的《顺天时报》。 大公子一看,竟然两个日期一样,却分不清真假! 一张报纸说着世界局势,说着中国不能走个人崇拜,要走共和。一张则鼓吹帝制,还隐隐约约希望大总统可以作为皇帝,力挽狂澜! 这下大公子立即哈哈大笑:“真是绝妙的偷天换日,瞒天过海啊!” “明天的报纸准备好了吗?我已经把家里的那些送报纸的都买通了,第二天就是见证你实力的好时机!” “大公子明察,今晚我让他们把这个日期改成明日,就可以使用了。一大早家仆就派人与您的人接头。一切都保密进行!”小豆子的计划安排的天衣无缝! “庄兄啊,没想到你这么有计谋。真是后悔以前没有认识你啊,若不上上次在府上见你,与你交谈一见如故,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小豆子得到这样的赞赏当然喜不自禁。 他知道,一切都看明日的效果了!明日若好,那么他的梦想也不远了! 第六十一章:第一批报纸! 陕西巷子歌舞升平,夜夜宴饮。正当小豆子与大公子共享大计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一阵骚动。这真骚动仿佛有什么磁场一样,吸引很多女子前去观看。 梅儿放下了酒壶,走到小窗跟前,推开一扇窗户,拿着手绢儿遮着脸,低低眉目,瞥见了一个英俊潇洒的人物。很多清吟小班的姐妹们,还有一些站道儿的都前去围观。 “哎呦,这是哪一个,真是人中龙凤。这么大摇大摆的拐走了我们的小凤仙儿,真是郎才女貌让人羡慕!” 梅儿一阵惊喜的言语,惹得大公子和小豆子都前去小窗查看究竟。这时候大公子先到了窗口,梅儿借着酒劲儿,往小豆子那边倒了一下,恰好撞到她怀里。小豆子赶紧退避,梅儿莞尔一笑,这个笑真是娇媚风情,让人迷醉。 这时候大公子收回了伸出窗外的头,道:“这个蔡锷是假戏还是真戏?他不是出了名的好人吗?这会儿到了京城怎么被我们的小凤仙儿勾去了魂儿!” “哎呀,你们男人说得的是不来我们这烟巷,但是个个心里不是惦记吗?尤其是那些嘴上说正人君子的,谁知道私下里都干些什么勾当!”梅儿假装嗔怒。 大公子哈哈大笑:“我们的梅儿说起大道理也是像个巾帼英雄,你和北大那些女学生站在一起,说这些言辞,我还分不清你是谁了。现在很多女人都要权利,要平等。梅儿不简单啊……” 梅儿也就假装一下,立即变成小猫,依偎在大公子身边,眼睛时不时瞟一下小豆子。小豆子无动于衷。 过了一阵儿,小豆子的告辞离开了。他想着云衣此时也应该休息了,便不去打扰他,直接去印刷厂了,这印刷的地方比较隐秘,隔壁也有几个报社的印刷厂,但是都有门头的,唯有他们租下一个小房子,在里面干其了这个。 坐着黄包车,走到路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甚至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因为这个人正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 小豆子带着狐皮帽,情不自禁往下拉了一下。 果真是他!李郁!他旁边的女人是一个外国人。莫非李郁其实早已经有情人。那他对云衣真的是完全利用吗?小豆子依然按照自己的逻辑往下推理着。 李郁和苏珊停下来,在一个印刷厂门口,正好旁边疾驰过一个黄包车。一闪而过,让他觉得这个人好像认识他,因为这个人一直在盯着他。 李郁有些惊慌。最近总是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他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行动,为什么老是有人在跟踪他? 李郁四处张望了一下,确信没有人,就跟着苏珊进到了印刷厂里。这个印刷厂是他们北大老师组成的社团,开辟的一个阵营。他们说自己是无政府主义,永远坚持的中立的正义。 可是这个组织如今最疯狂的举动时,反对一切要求回到帝制的行动。中国已经流血牺牲很多人,成为了共和体制,难道还要再来一轮血雨腥风不成? 这个行动十分秘密,每个人写的稿子都会抹掉真名,直接印制成签字,然后偷偷发到每一班级,每个茶楼和原著居民。 因为报纸揭露了很多政府在做的秘密失误,包括正在考虑与日本合作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写出来,这让政府觉得不安,查封这家报社是首当其冲的任务。 所以李郁最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他。 他和苏珊走进了印刷厂,印刷厂是一个幌子。走到小隔间,敲门三声,有人开门。在拐进院子,敲门五声,走出来一个驼背。驼背领着进入一个秘密的印刷室,有五个人已经在等待了。 “大家好,这是苏珊。她这次来给了我们很多书籍,都是东欧那边的共产党的小册子。这是马克思主义思想基础上建立的一个政党,现在俄国已经开始传播了。” 李郁介绍着苏珊,苏珊扶了扶眼镜,露出一种知性的微笑。 “我是苏珊,很高兴见到你们!”苏珊的中文虽然说的咳咳蹦蹦,但是声音依然婉转。 “现在我们也有国际友人支持了,如果我们几个被政府抓起来了,苏珊小姐可是要向你们大使馆求助啊!”张政笑道。 苏珊坐下来,拿出了英文版的马克思的《资本论》。然后笑道:“李郁和保罗先生的关系,还需要我去找法国大使馆吗?但是英国大使馆,你们政府就不得不给面子啊!” “哈哈,这位女士可比上次在你家吃饭那个小不点更能说!”张政似乎是故意似的,非要把云衣撤出来。 “小不点?”苏珊抬头看着李郁。 许韵之立即补充道:“嗯,一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李郁说是他的侄女……” 许韵之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苏珊并没有那么浓的醋意,倒是对云衣有着很深的芥蒂。她觉得虽然李郁和苏珊已经是男女朋友,但是那都是以前李郁留学的风流韵事。但李郁的父母以及家族绝对不允许他和外籍女子的婚姻! 所以许韵之觉得她根本无需在乎苏珊,并且她还要趁着这段时间跟着苏珊学习,她的知识,她的观点,她的一举一动。如果那天李郁思念苏珊,而她正好就是那个可以替代她的人! 苏珊温柔一笑,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为了顾及李郁的情绪,她说:“嗯,那是他侄女。我们见过面的。很可爱的女孩……” 这下大家都百分之百相信了这个侄女的故事。 大家都围在苏珊周围,开始听她讲法国以及整个欧洲的经济衰退的趋势。工业革命的兴起,让欧洲的变化猝不及防。德国的经济危机也开始展露…… 许韵之炯炯有神的听着,尤其是讲到法国共产党在帮助工人大罢工争取权利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光明前途。 当晚,几个人受到了极大的启发,奋笔疾书,慷慨激昂。没想到两个时辰,就写完了酣畅淋漓的文章! 文字还热气腾腾,李郁就抱着稿子给到了驼背老人。之后他们在达印刷厂子里偷偷印了一万份。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小豆子和老仆人在加紧印制着假造的《顺天时报》鼓吹着帝制,想要鼓动袁世凯登基,成就他的一番王侯将相的梦。而李郁他们更是一夜加紧印制,要推动改革,争取每一公民的权利。 第二天,蒙蒙亮。每个印刷厂都抱着热气腾腾的报纸奔向了城市。 李郁和苏珊守在秘密房间,拿到了报纸,露出了欣慰的笑。他们的最有前瞻性的思想的报纸现在已经在路上,要启蒙民智,开启反抗压迫的呐喊。 小豆子和老仆反复看了报纸,比对这《顺天时报》,简直一模一样。他们赶紧抱着一沓,往总统府送。而小豆子这次亲自押送。 在总统府不远处的小角落,沈清平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一个街头那个人来。这是大公子亲自交给他的任务。难得大公子赏脸看上他,让他办这个差事。作为总统府里的跑门的,能让大公子记住,就是莫大的荣幸。 沈清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是还没有见人。正要回去问明白,这时候有人给他说:“新出的《顺天时报》,老爷要读吗?” 这是他们的暗号,就是这个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忘记了,或许都是为大公子办事,有过面熟也不一定。他说道:“我要最新的,来一沓。我们家最挑剔了。” 这是暗号的下句。小豆子和老仆确认是他,就把报纸给了过去。 沈清平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劳烦下次早半个时辰,老爷们这会儿说不定就忘记看报了……” 小豆子点点头,举手作揖:“劳烦了,一定送到。” 两个人就像是默契似的,就这样第一批报纸送到了总统府。 第六十二章:幕后真凶 早晨的北京城, 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早餐点,陆陆续续摆出来了,晨烟雾绕中,可以看到零星几个老人的身影。闻到一股,浓浓的,老北京早餐的味道。 这种味道,在这座古城里,或许,已经延续了数千年。 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在北京城里,多了一些,年轻的身影,这些背着报纸到处叫卖,也有些人,偷偷的拿着报纸往不同的目的地奔去。 紫禁城里,云衣刚刚起床。 她睡眼惺忪。夜里,做的梦都是乱七八糟的,仿佛,有两种不同的势力在争夺她,逼迫她,她不停的挣脱却挣脱不出来,她在梦里尖叫,却仿佛落到更深的深渊里去了。 这一夜可让她,筋疲力尽,身心俱疲。 总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梦的深渊,想叫却叫不出来,幸好早上 小李子敲了门,才把她从梦的深渊里拉了回来。小李子说:“皇上,让人过来送报纸啦!” 云衣这才慢慢的清醒过来。她起身梳妆,穿衣,洗漱。总觉得心有余悸,想想那个梦,就觉得可怕。这时候他看着小李子,问道:你的脸可好些,上一次皇上送过来的膏药,感觉还是有效果的。” 小李子,一听到皇上这两个字,眼睛里就冒出了兴奋的神情,他说:“皇上,着呢,今天早晨专门托人又到城里,去买了好多报纸,收了各种小报,让你这两天解解闷儿,先不要出去,惹得那些人嫉妒。 这两天,我的脸也好了,也可以出去见人了,估计也要到皇上那边多跑跑,格格您就在这里,多看一些报纸,看会儿书,小李子,得空了再来看您。” 云儿点点头,她知道这些天要安静一些了,一单自己搞砸啦,或许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李郁的事情或许也可以在拖一拖, 让自己冷静一下,看清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位置。 小李子看到云衣的心情,并不明朗。就说道:“格格,您以后,不用到别处用餐,皇上说啦!即便是,不惜得罪皇太妃们,也不会让你,与下人一起用餐的。 因为他看到你听别人使唤,就会觉得像受到侮辱一样……” 原因听到后,嘴角上扬。有一种莫名的幸福。因为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一个人愿意如此的对待另外一个人。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值得期待的。他不能让皇上再左右为难。 说话的功夫,早餐已经端过来。云衣现在已经养成了边吃早餐,边看报的习惯了!拿起一张张热腾腾的报纸,就像是一顿美味的配菜。云衣津津有味的看着,忽然间,一个叫《民醒》的报纸,仿佛就像看见老朋友一样。云衣拿起来就开始认真读者着,他们倡导所有的底层人联合起来,争取自己的权利。里边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宫民”。文章的标题,似乎在哪里见过?读了两句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这是李郁! 惊讶这样的发现让她真不知道找谁去倾诉。云衣看着里面的每一个词语,仿佛就看到了李郁。她触摸着报纸,仿佛就像是触摸着他。 小李子发现了云衣脸上掠过的兴奋:“格格,您这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看您一下子心情不错。” 云衣不舍得当下报纸,道:“这张报纸我喜欢,以后天天去买。我看这还是第一期呢!小李子别忘了。” “难得格格喜欢,小李子肯定会办到。您那开开心心在房间里多呆这日子,刺绣看书都行。只要不惹到那几位,小李子就好给皇上交代……” 云衣轻轻一笑,这是两天来第一次笑。小李子开心的自己也哭了。 “格格,自从上次我们挨了打,您一直郁郁寡欢,小李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完摸了一下泪。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你每天去给我拿这个报纸就好了!”云衣大口喝了一口粥,然后口味大开。 小李子伺候了一会儿就到皇上那边了。 云衣读完了所有报纸,就特意把《民醒报》捡出来放到枕头下面。便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谁知道刚一开窗,就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他们盯着这房子,看到云衣开了窗立即扭头边走。 云衣立即关了窗户,然后坐在里面开始了刺绣。她本想出宫,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无限推迟了。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报纸也同样引起了总统府的不小波澜。沈清平把报纸放到客厅,故意把《顺天时报》放到最上面,三小姐先看到了报纸,就像往常一样想知道社会的舆论又是怎样的导向。可是这次倒是吃惊了,整个《顺天时报》就像是脱胎换骨似的,每一句都在鼓吹帝制,以至于用了各种分析法来说明中国需要一个帝王来统治,不是紫禁城里的那个,而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王! 看完报纸三小姐立即问沈清平道:“这是你今早买来的?” 沈清平内心一惊,但他不确定三小姐是否在试探他,他将心一横道:“是的小姐。是我一大早买的!” “没事了,你下去吧。”三小姐还没从刚才的惊讶里回过神来。她起身拿起报纸就去找了父亲…… 袁世凯正在和大儿子谈事情,对连兵团最近的情况的交流看法。他认为兵权是稳定大局的关键,现在把连兵团交给儿子,包含了他多少心血和用意。可是儿子最近一直劝他改变国体,恢复帝制。这个念头或许在脑海中也就灵光一闪,随之就不再了。因为他知道全国上下喊着共和,现在做大总统国民党那些人还在限制他行驶权利,中国现在需要稳定,不是皇帝…… 这时候,三小姐推开了门,见到父亲和大哥。开口便道:“父亲,您看今天的《顺天时报》” 总统一看女儿,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从来没有过的温情拂过他满是皱纹的脸。 三小姐已经走到袁世凯跟前,把报纸摊开。她看了一眼大哥,大哥很平静。 “今天的报纸竟然一改以往风格……” 三小姐看到父亲已经在看,并且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是惊喜或是惊讶。 “你出去吧,我和你大哥还有事情谈……”袁世凯大致浏览完,没有任何评价就让三小姐出去了。 “报纸上写得什么父亲,不利于我们吗?”大公子装作好奇地问道。 “你自己看。或许你的建议我可以再考虑一下。不过还是再看看。”说完大总统喝了一口茶。 大公子看父亲这个样子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大公子便退下了。大总统满腹心事,思绪飞过千山万水,他想到自己意气风发在朝鲜拼死沙场,天津小站练兵培养了当今段祺瑞等最好的将领……他的梦究竟在哪里?那些日子在紫禁城里隆裕皇太后的倚重,他如今看到这报纸言论暗示中国需要他做皇帝,这个时刻,他觉得在做梦! 正在这时候,秘书长进来了。神色匆匆。 “大总统,今天在外面看到散布的报纸,看刊号是第一期,言论反动……” 袁世凯一看《民醒报》,再读几句:“吾浩浩大国,五千年文明,民为奴久矣!做稳奴隶则喜,做不成奴隶则悲!呜呼哀哉!今西洋欧洲列国……” 袁世凯没读完就扔掉道:“激进分子的雕虫小技,国家不是喊出来的,找到人了吗?谁办的?” “还未找到。都是化名。这几天就封了。我派人跟踪卖报的……” 大总统也没说话,秘书会意就退下了。 他让下人立即又叫来了大公子,大公子以为父亲想通了,要共谋大计,连忙跑过来,推门便问道:“父亲,您叫我……” 袁世凯塞给儿子那张《民醒报》:“你看看……” 大公子一看,怒道:“胡扯八道,个别人想以此蛊惑人心!” “也或许是大势所趋……再观察吧。” “父亲,我一定查出是谁搞的!” 说完他气冲冲出去了。 他老早就让人去找了小豆子,晚上约老地方。 夜晚刚降临,整个八大胡同突然活起来了。达官贵人,风流名士,将军少帅都陆陆续续开始了脱下白天的面具,开始夜间的快活。 大公子在老地方已经等候多时,一杯一杯喝着闷酒。梅儿上去劝酒,却被推搡了一下,遭到了冷眼。梅儿突然僵住了。 这时候小豆子进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梅儿抬眼看小豆子,泪水差点奔涌而出。可怜楚楚的样子,让小豆子心头一软。 “庄贤弟你来了。报纸做的不错。父亲已经信以为真,明天要继续送!不过现在有个心头之患,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托付老弟办妥!”说完大公子拿出来《民醒报》给小豆子看。 小豆子拿起报纸一看,怒道:“真是和我们对着干,他今天也是第一期!我一定找出真凶!” 说完敬了大公子一杯酒。然后就告辞去印刷厂,因为他心头又一丝的怀疑,他觉的《民醒报》幕后的人难道就是李郁? 想到这里,他爱怜得看了梅儿一眼,便神色匆匆地去了那日见到李郁的印厂! 第六十三章:真真假假 秋意浓,萧瑟无情城。乱飞舞,有万种心事无人听。 梅儿弹奏了一曲自创曲牌,悲悲哀哀凄凄,却惹得公子眉头紧皱。小豆子正要转身离开,听到梅儿的曲子,不由转身,她的神色似绝望、似哀愁,又似淡然。 大公子或许今日心情不好,嫌弃道:“梅儿你这是在诅咒我吗?满脸都是丧气。老爷来这里是买乐的!不高兴给我滚!” 小豆子立即停止了脚步,劝慰道:“大公子,或许梅儿姑娘累了,咱们也有心情抑郁的时候不是?” 大公子听小豆子这是替梅儿说话,他知道小豆子之前也看上了梅儿,还要为他赎身。可是他见小豆子迟迟不行动,就直接给梅儿开苞了!这姑娘的确水灵,唱得好,善解人意。如今这梅儿越发让他捉摸不透,怎么都哄不开心! “那你走吧,梅儿。从此以后无需再见到我。”大公子怒道。 梅儿的眼泪哗哗直流,小豆子也无从安慰。她一个快步走,就闪了出去。小豆子这会子刚从房间走出,关上大公子的房门,走下楼去,却听到很多女子在嘲笑道:“这被赶出去了,以后还怎么混?多丢人!” “她这是活该。” “做我们这生意的,不要清高。她这是做什么,不道歉,还跑出去,指望男人去追啊!真是梅儿这是一下子做头牌,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小豆子想上去安慰,却找不到理由。他狠下心来,就离开了清吟小班。 一路上,想着梅儿那双眼睛,真是不是滋味,一种愧疚涌上心头,若不是他之前提出要为她赎身,大公子或许不会注意到梅儿……唉,这一切似乎就是命中注定。 他让黄包车师傅快一些,他想尽快离开这八大胡同,好让这钟愧疚抛在脑后。 到了那日见到李郁的印刷厂,进去一看,有人上前问道:“老爷您这是有什么生意介绍?” “我听说这里印刷报纸,就过来看看。”小豆子眼睛不停地瞟着周围。 他走进工人车间,看着明日的报纸,就是普通的发行量达的野史趣谈之类的报纸。独独不见《民醒报》。 小豆子觉得好奇,又问道:“你们这里只印刷这一种报纸吗?” 管事的人上来道:“是的。这个发行量大啊,活儿都接不完。”小豆子突然问道:“那日来了几个北大教授是我的朋友,我想问他们今天怎么不在?” “我没有见过他们。如果来过,或许就是过来送稿子的。我们这里很多都是大学教授写的野史奇谈,他们学识渊博,写起来更得心应手,稿费不菲……” 小豆子观察着管事人一点不像撒谎的样子,他又四下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就离开了。但是终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小豆子离开不久,驼背老人就关上了大门。他神色匆匆,拿着扫把就走向货物杂乱堆放的后院,穿过后院一个狭小的小门,拍了三下,警示是自己人。接着又进去了大房子。这大房子是连着厂房的,但却在厂房的外面。这里神奇的套间。房子有三间小屋,他直接走向那个最小的房间,拍了五下,门开了。 驼背老人上气不接下气道:“有人来找你们……” 张政一听立即起身道:“谁?” “不知道,是一个有二十岁的小伙子。穿着很富贵,他说是你们的朋友……” 老人望着这群人开始有些慌张的神色,唯独李郁,还在那里奋笔疾书。 许韵之给老人倒了一杯水,拉他坐下道:“他查到什么没有?大叔。” “没有。我们管事的和他聊得。管事的说你们是送稿子的。不知道你们存稿还够不,如果明天来,还得来送稿过来……” “我们这里还有四篇。应该是够的。不过下次可能就不能来这么多人。必须每天一个人值班,这样安全性更大。” 张政、许韵之、还有齐仕都点头。大家看李郁还在胸中有丘壑一般,挥洒自如。 就三个人定好了值班计划。他们会提前一天将稿子写好,然后拖着个人带过来,然后在这个房间里排版,接着印刷。 大家都商定好值班的时间,这时候李郁长叹一口气道:“终于完成了!” 这时候许韵之走向李郁,拿过文章一看,脸上露出一种兴奋的爱慕的神情:“李郁,你的文笔,你的思想真是远远高于我们!” 李郁摆摆手:“重要的是普通大众可以看懂。我们要的不是文采,是让大家知道历史绝对不能倒流,我们要扼杀一些个人崇拜或者帝制崇拜的可能性。” 这时候老人凑过来,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告知有人来过。 大家又将值班的消息也都一一与他交流。李郁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个报纸起了作用。他们第二天交界的报童也要小心。他们的报纸不要每天发,要隔三差五的发行。 “为什么隔三差五发行?”老人不解问道。 “老人家,现在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有问题,他们只需要每天派人盯着就好了。你想想报纸总要从厂子里出来的。我们现在的思路是报纸今天印好。明天下午运出去,我们明天白天在城里找到一个储存的地方,后天早上发行。这样他们永远摸不到我们的行踪!” 大家一听觉得这个注意很好。其实每天来值班的事情,只需要换成隔三差五的顺序就好了。就这么说定,他们今后的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李郁突然道:“不行!我们忘记了重要的一环!” 大家不知道究竟遗漏了哪里,就面面相觑!看着他一脸的紧张,以为他们的行动就要被发现了似的。 李郁看着大家,讲道:“这个报纸必须今晚赶出来,总统府的人到街上找这个报纸,如果发现没有,那么这里就暴露了。因为他已经把这个地方锁定了。他盯了一夜,发现没有异常,而第二天我们的报纸也没出来。不就正好暴露了,我们今晚没有做报纸吗!!为了不让这里暴露,我们现在必须开始印刷,然后凌晨就报报纸运送出去。这次我们印刷数量减半,但是一定要发行!” 李郁说的没错,小豆子离开印刷厂以后,就派人一直盯着大门。还通知了警察局长,清晨在关口处查缴运送报纸的,目的就是要查封所有反动报纸。 李郁他们几个完成了稿子排版之后,一直没有离开。他们想着每个人带走一些,一共印制了四千份报纸。每个人带走一千份。然后分给每个地方的报童,四个地方同时发,谁也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 凌晨三点,小豆子那里的《顺天时报》在加紧印制。不过也就十几份报纸,很快就完成了。他老早就封装好,和他一起带到城里。 而李郁那里的报纸,在四个人满头大汗的热火朝天的工作中也出炉了。 驼背老人看到管事的早就离开了,就先带着李郁从后门走出去,这后门与前门相隔很远,很多人是找不到这个厂子的后门的。 沈万年按照与李郁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来到这里在等候李郁。他上前道:“李博士,这一沓子是什么?” 李郁笑道:“为报纸写野史杂谈。一会儿还有四个朋友。你把我送到家后,再叫你三个兄弟,费用都很高,给他们每人五个大洋。但是要保密。老人家找信得过的人!” 沈万年一听就明白了八九不离十,他们把报纸放到黄包车的座位上,拉着李郁就朝着北大方向去了。放下李郁和报纸,就赶紧去找车夫。 之后沈万年叫了三个信得过的兄弟,祥子、老毛,张秃子,都是他们之前在行里干的好,信誉好的。沈万年与他们关系铁,况且这次费用高,几个人应该不会推辞。 这几个人还在睡梦中,听到沈万年介绍有活干,立即起来就跟着去了。几个人赚足了钱,第二天很晚才出车。听到说这是一个长期的买卖,就打心眼里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小豆子就派老奴去和沈清平接头,而这次《顺天时报》提前了一个小时送到了沈清平的手里,大总统府的人越来越相信这份报纸的言论了。整个气象似乎都在转变。 可是小豆子万万没想到,他找人盯了一夜,还找人与大公子商量,让警察局长派人查车子。如此的严格的检查手段,而第二天《民醒报》依然在北京城里发行,并且这次似乎声势浩大,几乎覆盖了每个大学。很多学生争前恐后看这份报纸。上午十点就脱销了! 这让他陷入了苦恼。大公子也勃然大怒!他相信大总统也不会开心。这样的报纸无疑就是毒瘤,它是直接鼓动大家反对当权啊! 小豆子觉得肯定有什么疏忽,他开始怀疑这个地方究竟是不是印制的点。他必须从其他地方考虑来逮这帮人了。这好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越来越刺激,越来越好玩了! 第六十四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在末代,紫禁城的早上总比北京城里来得的晚。很多人都是懒洋洋的,听到总统府吃饭奏乐,这里似乎才开始清醒。 云衣这几日总是看到有人盯着她,所以大门不敢迈出,她似乎是老实了。每日等待着李郁的报纸,就好像看到他一样。读着报纸就是与他交谈。呆在房间里,刺绣、看报,这似乎更让她心平气和。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个月。李郁的报纸不是每天都有,小李子也很纳闷,为什么这个报纸不是天天发行。因为只要一天没有了这份报纸,格格金的不香,睡的不安。他觉得格格这是是快要憋出病来了。 看这几日太妃们派来盯着的小太监们也都撤掉了,兴许是一个月的时间,看没有什么动静儿,她们以为这就是以她们的胜利告终了吧。 小李子就向皇上进言,可以是不是带格格出来溜达一下。免得在房间里憋坏了。皇上因为忙于各种应酬,要读书,要学习,要见客人,也还有就是太妃们的限制,他不能常常过来偶尔过来也是带上几分钟,就被太妃叫走了。 皇上觉得无奈,因为他还没有结婚。他还没有成人。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己做主。尤其是看到云衣每日被困在这里面,就是一阵的心痛。正好小李子提出带走出房门,皇上满口就答应了。 这天一大早,皇上就带着小李子和报纸一起去看云衣,并且要带着她出去。云衣正在用早膳,第一眼看到了报纸就问皇上要。 皇上笑道:“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云儿你这是看到朕,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直接恶狼似的扑向报纸,你怎么解释?” “皇上,对臣女来说这是书中自有金龟婿!” “哈哈,云儿啊。你其实应该是男儿身!这样就更完美了。好了,今天的报纸你先留着。我们带你出去玩儿。你都多久没有出门了?” “臣女有二十八天没有出大门了。都不知道天是是那么颜色,地是什么气候了。”云衣感叹一句:“我其实蛮害怕的,看到那些人鬼鬼祟祟躲在后面,我就想起了蓝姑姑……” “云儿莫伤心,今天朕陪着你走出去。皇额娘的人都撤掉了,小李子观察几日了都……” 云衣一听倒是开心,立即穿上便装,和皇上他们开始在御园溜达。 一路上枫叶、池水、飞鸟,都那么亲切。云儿就像是突然放飞出来的笼中鸟,开始不停的叫啊。笑啊。但是看到来人立即就闭上嘴巴。 这一次皇上与云衣聊了很久,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们一起赏、谈天,好久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甚至连个跟踪的人都没有。 这次一直畅谈到很晚,云衣还捡来几个枫叶放在枕头下面的报纸里。她悄悄存着《民醒报》里所有的期刊。这似乎是有瘾的,仿佛收集齐了,就可以召唤李郁一样。 这几日云衣又可以出入自如,就连小李子都觉得奇怪,可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一下子就不管了呢,兴许是想通了吧。 又过了两日,云衣开始去找高师傅。高师傅看到云衣很是惊讶:“不是皇太妃已经让你禁足了吗?怎么还敢出来?” “这几日没有人来管我,云儿想师傅了,就来了。” 高师傅怕云衣这样贸然出来,还是会受到打击报复,就悄悄说道:“云儿啊,你要想在宫里呆久些,就不要招摇。好生呆着,皇上找人给你吃喝,你就感激。你想刺绣就刺绣,如果想做裁缝,我就把这个书给你,你回家好好研究,不懂的找小李子来问我!” 这说着,那日那个来找高师傅的小太监正好在背后,然后打断了他们:“高师傅,今儿还想求个令,出去卖些绣品……上次的拿出来一抢而光,好卖着呢!” 高师傅笑笑:“好,都得为自己打算不是。你出去吧。” 小太监看了一眼云衣,友好的笑笑:“这闺女好久不见了,清瘦了不少。多听高师傅的话……” 说完就走了。云衣也笑着回应,拿着师傅给的几本裁缝的书籍,就还是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 或许是一旦被放出去了,再回去就没有之前的心境了。云衣坐在房间里,根本也呆不住。没有小李子陪伴,这一个月也不见小豆子来,只是偶尔少个口信,给些银子,他说忙完这几个月就过来接她出去了。她不想出去,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日像往常一样,吃早餐的时候皇上和小李子都看她,给她带报纸,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似乎这七八天皇上天天来,早晨看到她,心情大好。然后就去忙正事了。等他们都走了,云衣看着报纸,刺绣,看师傅送的书。 这时候,那日在高师傅处遇到的小太监竟然敲门。 云衣一看是他,笑的很和善,就问道:“您找我何事?” “云儿,听说你也是在刺绣。我这几日的绣品也不够,从你那里拿出来一些,卖完给您钱。”小太监说的时候脸红了。 “真的吗,我这里绣了好多香囊啊,肚兜啊,还有手帕!听你说卖得好?可当真?” “是的。云儿你在这里若无事,也可以和我一起出宫。我们一起卖,估计更快些。现在外面的儿样更多了。还热闹。”小太监依然是笑着说。 云衣其实并不是想卖东西,她不缺钱。她绣这些东西不就是想出宫吗! 她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可以出去吗?” “没问题。你别告诉别人。我现在去和高师傅要令,之后我来找你。我们很快就回来,晌午过后就卖完了。”小太监开心的解释。 云衣一听可激动了。不住的点头。 “对了,谁也不要说啊。你有男人的衣服吗,你这样出去太招摇!”小太监温柔提醒道。 “有的,您去找高师傅要令,我这边换好衣服,带上货物,就等您咧!” 就这样,小太监就千叮万嘱不要给别人讲云云,便离开了。 云儿马上换好衣服,期待着等着他。 两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碰面。就驾着马车出去了。 来到闹市,云衣穿着男子的衣服,真是个翩翩少年,气宇不凡的公子哥。 她和小太监笑着对视了一下,说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秦老爷。在外面称呼,这样比较合乎礼仪。” 云衣点点头,然后笑着问:“秦老爷,我们去哪里叫卖?” “云儿啊,我们不用叫卖。都是直接送给一个收获的商人。我们现在就到了。我把货物给他。” 云儿也准备下车,却被秦老爷阻止了。 “你现在马车上,我马上就过来,那人认生。”秦太监看了云衣一眼,云衣就留在车里等了。 “云儿,卖完我带你出去玩。别着急。” 云儿笑着点点头。 过了不久,秦太监很开心,掀开链子道:“那商人夸你的手艺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多给了点银子。这是你的份子钱!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好玩地方!” 云衣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定了。开心不得了。想着以后就这么跟着秦老爷出来。真是太幸福了。 她在车子上,拿着自己赚到的钱。内心一阵兴奋。过了不久,秦老爷的车子到了僻静的地方,云衣掀开窗户的帘子道:“这是哪里秦老爷。” “云儿,这是我老乡的家。你口渴了吧,我让老乡带你喝点茶,然后我们就去玩儿,我怕你渴着!看你娇滴滴的,就不是什么丫头出身的孩子!” “哪里,秦老爷,。我就是一个绣娘。您太替我着想。” 说着下了车子,随着秦老爷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出来一个老头和一个老母。两个人色迷迷看着她。 “来啦,过来喝点茶。” 云衣也觉得人家可能没有见过宫里的人,就没有多想。坐下来,秦老爷倒了茶,老母笑着问:“姑娘,多大了?” “十四。” 刚回答完,老母就笑:“这么年轻真是好啊!来喝水!” 云衣的确渴了,一饮而尽。随后就感觉头好晕,身子不听使唤。 隐隐约约听到秦老爷笑道:“看,晕了。她还是个雏儿,开个高价。宫里的货色,连当今皇上都看上了呢!你看水灵!” 云衣想反抗,却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这秦老爷领了一大笔钱,又把云衣身上的钱全部掏光。没想到这丫头真是有钱,车子上的包袱里,有整整五十两银子!他开开心心回到了宫里,立即去找派来把云衣带出去的领头太监。领头太监问道事情版的如何。这个秦太监扯了幌子,说云衣已经送出去给个大户人家做丫头了。这个大户人家明天就要搬到上海去,所以连夜里云衣就不在北京城了。领头太监一听这个事情办的好,彻底让她离开北京,到时候皇上问起来,只好说在大户人家里做丫头,去上海享福了。过些日子就忘记这丫头了,太妃们也安心了。 这个领头太监重重赏赐了这秦太监,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太监一天里得了这么多银子!一下子就发达了,连夜收拾了行囊,就逃离了北京城,谁也不知道去向! 第六十五章:零落烟花巷 日暮之下,藏着多少秘密。每个人匆匆的脸上,都是显示着不安和焦虑。这或许是就是乱世的表情。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每个人的人生都浓缩在你与他相识的那几年,过后似乎就永远消失在历史的巨轮之下,或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 云衣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绑住,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掉了。任何有关她身份的信息,全部被烧掉。如果说上一次被那个胖男人关押是惊险的话,那这一次无疑就是灾难! 她惊恐地想要叫出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就像是软骨病一样,只能躺在床上,惊恐地望着周围。她观察着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布置得较为清雅的房间,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清况下进来,她一定觉得这是哪个千金小姐的闺房。 “是啊,这是哪里?”云衣内心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问题。 她根据最后的记忆做着判断,记得是在一个破旧的院子,秦老爷和他的同乡与她说话,随后她就不记得了。 云衣又试着挣脱了几下,依然浑身无力。 这时候门开了,那个老婆婆走进来,笑着望着她,这个笑就好像那日在院子里的笑一模一样,她还是心平气和得说:“姑娘,别挣扎,越挣扎越难受。这种药就是让人顺从的,顺应你的命,你就感觉舒服多了……” “这是什么地方?”云衣少气无力地问着。 “这是男人最爱来的地方,女人最快活的地方。你仔细听,到处都是悦耳的笑声……” 老婆婆就像看破红尘一样,说着这样的话,一脸的平静。 云衣仔细听着那些杂声,不堪入耳的言语敲击着耳膜。她一下子知道了这是哪里! “我不要在这里,你给了秦太监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云衣惊恐道。 “姑娘,我们开这场子,虽说是为了赚钱。但也讲究道义。您啊,这是要找线人报仇的吧。告诉你,他对你也不薄,把你卖到我们清吟小班,总比卖给那些大老爷做小妾好!姑娘,到时候把你包装成魁,你都等着数钱吧。” 老婆婆已经在为云衣的将来做了一番展望。 “你不就是想把我当成摇钱树吗?”云衣一针见血刺破了她的泡沫。 “在我们这里,能当作摇钱树那是福分!”老婆婆似乎也有些恼,觉得这女孩聪明过分了。这人啊,一旦聪明就让人觉得怕。 “婆婆,您说吧。我在这里能为您赚多少钱?你把我放了我加倍给你!”云衣依然在和这个鸨母讨价还价。 “姑娘,听你口气,你好有钱啊。你有钱怎么会出来卖刺绣?姑娘啊,即便你有钱我也不能把你放了。线人说了,你要在这里呆一辈子的……” 云衣一听,绝望了。这个人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把她置于死地。 “你不怕我自杀吗?我死了你一分钱都没有。”云衣要输死反抗了。 “哈哈,姑娘啊,要死要活的我可是见多了,您刚才说要加倍给我钱,我第一次见。看来没说错,您的确是有来头的。不过,在八大胡同你打听打听,现在多少满人的格格、夫人沦落到咱这烟之地的,也是你运气好,遇到我们这陕西巷里的数一数二的,还能把你当人对待,你若听**,我就好生教你。等有客人看上你,给你开苞,我就等着收钱!你若继续寻死觅活,我就把你卖给那些宫里的总管,每日折磨你!” 老婆婆说话不紧不慢,看惯了这种场面,她的一阵威慑,让云衣背后生凉。她不再说话了,绝望地闭上眼睛。眼前飘过李郁那明亮的眸子,温柔的似云的笑。一串热泪从脸颊滑下,从滚烫到冰凉,她的绝望和无助,让她彻底地瘫软了。 鸨母看她不再动弹,就摇摇头道:“姑娘,从此你的名字叫锦云儿,这云呢,是给你留个念想。提醒你别忘了自个儿。这也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好生想吧,我让丫头把饭端进来,若你吃了,我们有的谈。若你寻死觅活,我只好不仁不义……” 说完鸨母转身走了,在门口叫了丫头把饭端进来,给姑娘吃。 这时候进来一个兔唇的小女孩,月摸着十岁的样子。 她笑起来很友善,看到云衣躺在那里,留着眼泪,就一脸的担心道:“姐姐,您别和他们置气。这些人心狠,能活着自然就有希望。来吃点东西吧……” 云衣闻到饭菜香,突然感到肚子好饿,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小姑娘拉着云衣,给她垫好了靠枕,笑道:“姐姐,你长这么漂亮,婆婆肯定不舍得转手卖你。你就顺着她,她自然疼你。” 云衣望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她友善的端起一碗汤,小心翼翼吹着汤食,给她小口喂着。顿时眼泪又落下了。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云衣流着泪,没有力气擦拭,就问着这句话。 “大家叫我兔儿。说我嘴巴像个兔子。我也习惯了。如果在街上,肯定被人耻笑,但是在这里姐姐们对我挺好,还给我好吃的……” 云衣还是觉得心里难受,但是她知道如果这下反抗下去,惹恼了老鸨,不是自寻死路吗,何不就暂且这样,找机会逃走。 想到这里似乎内心就顺畅了一些。 兔儿说:“姐姐,您刚才眉头舒展了。真好,来再喝一些。一会儿就有力气了,对了姐姐,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尤其是没有见客之前,千万不要逃走,逃走的后果很严重。如果您运气好,找到一个愿意为您赎身的,那就烧高香了!” 兔儿似乎看出了她刚才的心里活动,云衣有些难堪,但她想自己缓兵之计,但绝不接客。 云衣喝完汤,吃了些主食,觉得渐渐可以自己坐起来了。 兔儿笑着说:“姐姐,你稍等一下,一下子活动会感觉很麻,我先忙去了。” 说完,就端着盘子走了。 云衣没有听兔儿的,就奋力要起身。结果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她只好躺在地上,等待身子一点点恢复。躺下来望着这里,想着着今后的生活,难道真要这么过一生吗?那不如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有人说:“这小凤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宝,竟然迷得少帅来的这么频繁。我们也得跟着学学……” “唉,听说啊,现在少帅都要和家里闹翻了,就为小凤仙。我看啊,这被赎身的日子不远了。在这里能有这样的事情,也光荣不少!” 两个人叽叽喳喳在走廊里说了一通。 云衣没有听懂。但她只有一个目的,爬起来走出大门。 她好不容易站起来了,觉得头晕眼。晃晃悠悠走到门口,用了好大的力气,拉开门。 刚一开门,一个彪形大汉拦在眼前:“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到院子里透透气!”云衣这会儿也没有畏惧了。心一横,反正一死。 “姑娘身子不好,回去吧。等明天婆婆允许了,您再出来!”大汉还是很讲道理的。 云衣无奈,又转身走回去。 门被大汉重重关上了! 她回到床上,躲在被窝里,眼泪再一次哗哗直下。 她自言自语道:“小豆子,皇上,你们在哪里?你们不知道我丢了吗?不都是说好了要保护我的吗?怎么没有一个人来?” 她想着,哭着,就这样睡着了。 紫禁城那边,谁也不知道云衣不见了。皇上被太妃叫过去伺候,不允许他离开长春宫,当然小李子也跟着皇上。 其他人早就被长春宫买通了,谁也不会提及云衣不见的事情。就这样,过了几日都无人知道这个人早就不见了。 所以云衣被关在房间麟几日,所有抵抗的意志都消磨了,她也绝望了。每日兔儿就来告诉她,逃跑的人的下场,婆婆来指导她如果不听话,被卖到别处更凄惨。 她似乎觉得自己在这里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这一日,婆婆和兔儿一同过来,拿了一个卖身契的自愿签字书给云衣。云衣看也没看就签了字。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签字,也会被按着签字的,还不如自己主动。这么多天的接触她已经了解这些人了。 鸨母为了让自己尽快赚到钱,当然要尽早**云衣。她发现这个丫头长得水灵,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若要教她,肯定费些时日。不过,这个姑娘倒是很有潜力的,因为她的气质,婆婆在这种地方这么多年,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成大事情。并不是长得金艳四座的就是头牌,反而这些能和客人聊得来,勾的心的女人,最长久! 鸨母为了让云衣接受更好的教育,就专门让现在的当红魁小凤仙来见见这个姑娘。给她制定个学习计划。待到事成,估计将来又是一个金矿! 这天白天,小凤仙梳洗完毕,几个丫鬟伺候着,鸨母就进来了。 “大先生,小班里新来一位姑娘,性子还野着,您到那里走一遭,说教一下,给她几句训教。” 小凤仙笑了一笑:“恭喜您啊,班子里的姑娘越来越多,没见您对谁这么上心。还让我来**。既然您长了嘴,就不能拨了您的面子不是,走吧,瞧瞧去。” 第六十六章:绝命笑笑姑 这小凤仙缓缓而来,她打听了这个姑娘虚岁十四。含苞待放的年龄,沦落到这种地方,实在可惜。但是外面兵荒马乱的,也幸好是在这里,如果在别处或许早就饿死、打死也不定。 正想着,走进了云衣的房间。这个房间是专门为新来的青倌们准备的。房间里是有一个暗格子,专门有鸨母监视着。如果确定已经不再想着逃跑,那就换个房间进行琴棋书画的教养。这姑娘还在这个房间里,说明婆婆对她还不放心呢。 小凤仙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走进了这屋子。好久之前,她似乎也来过这里。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已经记不得,也不再记得,也不想再记起。 小凤仙满脸的笑容,在她如牡丹一样盛开的脸上,找不出以往的哀愁,你看到她只会想起风光无限。走进房间远远看到云衣。这个孩子清瘦、机灵,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朝气。有一点吸引她的是,她然看到谁都不卑不亢。 “就是她喽,叫什么”小凤仙走进。 “她们管我叫锦云儿,搞得像个卖艺的!还说为我留一个云字,算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云衣忽闪着眼睫毛,仿佛她现在根本不在意自己被卖到这里一样,依然保持着有些“野性”。 “哈哈,你若不喜欢,就让婆婆给你换一个。你可以自己取一个啊!”小凤仙笑着说道。 “那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云衣站起来请她她坐下,还亲自到了茶水,不过云衣不断地洗着杯子,总是感觉杯子不干净,索性她放在热水了烫了好久。 “没关系,我不渴。”小凤仙望着这个古怪行为的女孩,友好的笑了笑。 “下次您若莱,直接带杯子过来好了。这里的杯子不知是谁用过的。也或许是什么粗野的男人喝了也说不定。”说着就往暗格子的房间瞅了一眼。 小凤仙这会子就忍不住笑了:“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我叫小凤仙。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号。” “姐姐,你这名号好,不俗气。仙气飘飘的。有大气,还沾染了一个凤凰的贵气。”云衣总算煮好了杯子,就拿出来放在小凤仙面前,冲了一壶茶。 “那你想叫什么?” “绝命笑笑姑!这个名号怎么样?”云衣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这个名字好。”小凤仙实在拍掌大笑。 旁边的丫鬟也忍俊不禁。但是云儿却觉得这个名字是她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 小凤仙喝了一口茶,云衣的茶道不错,这茶叶算是下等的了,但是她却跑出了一股兰的香气,拿起茶盖一闻,清香扑鼻。 “好手艺。你这点功夫就够哄着那些老爷们开心了!”小凤仙眉眼望着她。 “我才不要哄着老爷们开心,他们不该哄我开心吗?婆婆说了,来这里的女孩都是享福的。既然是享福的,就要男人伺候我们啊!”云衣故意对着暗格子大声说着。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 “哎呀呀,大先生你看看,这个丫头脑子不好,告诉她享福的,她就这么想。这丫头是要气死我啊。看模样不错,不会是傻子吧!” 婆婆在小凤仙面前一直是唯唯诺诺,或许是之前听到说她有靠山的缘故吧。 “好了,婆婆,人呢不错。就是……太奇怪。好好教导就是了,以后让我带她吧。对了,也该换个房间了吧。在这里,委屈了姑娘。还要给她重新换个名号,这个锦云儿和她不相干呢!” 小凤仙坐在那里,淡定的品着茶,一字一句说着,自带一种气度。云衣觉得她有点像蓝谷姐姐,有侠义的气质,也想到了明朝那位柳如是。 “这绝命笑笑姑,恐怕不行的。大先生。这名好要是贴出来,这不是砸了我们的牌子吗?”婆婆有些为难。 “那叫什么呢?”小凤仙转头问云衣。 “好了,就叫锦云衣好吧。”云衣想着没有知道她叫云衣,如果留着全名在这里,哪一天说不定还有救。 “行。云想衣裳想容,你倒是也飘然脱俗了。你收拾一下,让婆婆给你换个房间吧。”说完小凤仙就起身告辞了。 “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我现在就跟着姐姐离开就是了。这些个东西,我丢还来不及呢,我自己那身衣裳,可是上好的锦绣,换上这个衣服,一百个不情愿!” “我的小祖宗,你以为你这还在皇宫呢!你以为你现在还受着皇帝的恩宠呢,告诉你,既来之则安之。我让大先生过来,就是让你看看,咱们班子里都是什么人物。你在宫里整日勾心斗角,这不是被人卖到这里来。多亏卖你人还有良心,送到我们班子里,要是到别处,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男人床上!” 婆婆压抑了这几天的气,一口气脱落出来。可见云衣这几天没少让她受气。 “锦云衣,还不赶紧给婆婆倒杯茶,为了你她下了不少功夫。”小凤仙试了一个眼色,云衣赶紧倒上了茶水,端给婆婆。 “这第一杯,应该是感谢婆婆教导你。没让你吃苦,以后学成了好好孝敬她。” 小凤仙在一旁说着。云衣也照着做,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一个女子的。总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或许她在小凤仙的身上真的看到了蓝谷姐姐的影子。 “这第二杯,是赔不是。这么多天,给婆婆填了不少麻烦,肯定刚来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婆婆费了心思,你这性子也野,快给婆婆赔礼道歉!” 云衣又斟满了第二杯茶,毕恭毕敬,也丝毫看不出不情愿。婆婆觉得这小凤仙的确有手段,三言两句,让这个丫头服服帖帖。所以当然当然放心把锦云衣交给她,如果这个丫头出事,自己也有一个顶罪的人。 这么说定,小凤仙带着“锦云衣”就离开了这个“教养房”。 “婆婆,我累了。你安置她吧。先给她学点诗词歌赋,唱唱小曲,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见她。” 随之,小凤仙像一阵香风一样,带着一个气旋一样的气场,离开了。 云衣跟着婆婆走到一处别致的后院,这里假山池沼,别有洞天。 “这里也有这等好地方,不错!”云衣由衷感叹。 “锦云衣,以后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你这是老爷们的口气知道吗,应该这么讲,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小女着实开眼了……” 婆婆捏着嗓子说道。云衣一听大笑道:“哈哈哈,婆婆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头牌?” “笑什么,死丫头。我年轻的时候是响当当的角儿。初来时,和你差不多大,你要用心学,以后才能出头。如果年轻的时候不好好把握,年老了就站街吧。你看那些‘半掩门的’娼妓,多可怜,生活条件苦,还经常别人打劫。”说着她自己都快哭了。 云衣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一个厢房。布置得很华贵,各种茶具、摆设都是好货色。她想着总算有一个地方可以休息了。幸好遇到小凤仙,或者这是一个逃出去的好机缘。 婆婆找了师傅,来给她授课。授课也是有规矩的,云衣带着面纱,掩饰着面容,坐在师傅前,听讲授词牌曲调。 她一上午都在浑浑噩噩,几乎都是听不进去的,她满心都在等待第二天看到小凤仙。师傅多次停顿,观察她的动向,这个孩子却四下张望,望着窗外的落叶,望着飞来的小鸟。就是不听他的话。 于是师傅笑了笑,转而背诵了一首纳兰性德的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姑娘这首词符合你的心境吗?你望着窗外,想什么呢?诗词就是由心而发的。我给你讲这些,只是让你明白,无论何种职业,都要有高贵的灵魂。谁人都有七情六欲…… 云衣被师傅的话吸引了,叹了一声道:“师傅,多谢您。我此时并不为情郎哀伤,我只觉得苦闷。想到苏轼的那首《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吟读了苏轼的词后,她更觉得了悲凉。为身世,为看不见的希望。师傅感叹一句:“姑娘,好悟性。不过,既然喜欢读苏轼的词,那应该知道那句:一蓑烟雨任平生!一切看淡一点,总有起起伏伏,你是刚来的吧,之前我教过的姑娘里,没有你。所以刚到这里,难免苦闷……” 云衣不再说什么,这上午的课结束后,师傅比较满意的走了。云衣却想为何所有人都要她接受现实,她不会接受的,她要记住自己是云衣,而不是锦云衣。 第二天,总算等到了小凤仙的笑声。云衣捏着脚尖就跑了出去,打开门,只看到小凤仙一个人来了,不见了丫鬟们。 “哎呀,你这是等我多久了,这么性子急!”小凤仙笑着说。 “没有啦,今天怎么没有丫头跟着。”云衣眨巴一下眼睛。 “今天我就来看你一下,一会儿还得出去。昨天师傅说你诗词不错,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锦云衣以后好好学着点,你的仪态有点男人气质了,这个要改的……” 云衣立即拉着小凤仙救往屋里坐,给她拿出最好的茶叶,精心烹制了茶。 小凤仙接过茶品了一口道:“恩,喝出你的别有用心了。说吧。” 听到这句,云衣噗通跪在地上,说道:“姐姐,希望你能拯救云衣出去!我本紫禁城里的格格!” 小凤仙一听,脸色变掉了,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行。对不起姑娘,我还有事,这句话以后不要再给第二个人讲!” 说完,起身开门便走。云衣看着小凤仙走了,顿时那种孤独的绝望再一次包围了她。 第六十七章:云衣格格失踪 紫禁城里终于在云衣失踪的第三天,发现她不见了!当时小李子好不容易从长春宫溜出来,直奔到云衣的住处。他敲门门不开,等了好久,不见回应。直接闯门进去,发现这里似乎多日没有人了。留下的茶叶已经浸润了茶杯,小李子立即去找了高师傅。 在制造处看到高师傅还在忙着冬衣,就问道:“高师傅,云儿这几天有没有来过?” 高师傅恍然大悟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云儿了! “我也三天没有见到她了。以前她一天也会来一趟,我说这一下子不出来了!” 高师傅放下手中的布料,有些吃惊这个小姑娘竟然这么天不来了。 小李子问他,最后一次见到云儿她说了什么。高师傅实在回忆不起来,似乎是他给云衣一本书,让她好好学习。 小李子这下可着急了,立即又赶回长春宫,告诉皇上云衣不见了。 皇上一听云衣不见了,立即告诉太妃他要回养心殿。可是太妃一直挽留,皇上不听,执意要走。 这下,太妃知道皇上肯定发现云儿不见了。没有办法就放他走了,若要留下去,也会被发现的。 皇上和小李子赶到了云衣的房间,仔细看她的房间,发现少了很多刺绣的锦囊。 小李子道:“不会是拿出去卖了吧!我老是听她说要拿出去换几个钱!我寻思着她也不会缺钱啊!小豆子每次来都带银子的!” 皇上疑惑问道:“小豆子带银子给云衣?” 小李子发现自己失言,立即跪在地上道:“皇上赎罪,小李子没有告诉您。自从小豆子被赶出去后,因为和格格关系好,就偶尔来一趟带些银子给格格用……” “那会不会是小豆子把云衣给叫走了?” 皇上一直觉得这个小豆子一直都预谋把云衣带走。他早就看出来了,这次恐怕是真的了。如果不是长春宫这几天限制他,他肯定日日来看云衣,不给小豆子任何机会。 “告诉朕,怎么找到小豆子!把云衣还回来!” 皇上从来没有这样的震怒。小李子吓坏了,立即跪在地上磕头。 “皇上息怒,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小豆子把格格叫走了,若是的,格格最起码平安无事。奴才现在就去找小豆子!” 小李子一路驾马车飞奔,他不知道怎么了,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 终于到了小豆子的府邸,他看到大门紧闭,就赶紧扔下马车,去敲门。可是好久都不见人回应。这时候小李子更害怕的是不会小豆子带云衣逃走了吧! 小李子想到这里再一次疯狂的敲门,可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门依然紧闭。 他瘫软地坐在小豆子府邸的门前,他就寻思着为什么小豆子这么大的家只用一个仆人。小豆子这个人实在奇怪,哪里来的底气可以说离开皇宫就离开! 小李子坐在大门的门槛处,左等右等,竟然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了一推他。小李子一睁眼睛是小豆子和老仆人。 “哎呀呀,庄老爷,我可总算等到您了!小的着急啊!” “发生什么事情,是云衣吗?”小豆子看他的样子第一个想到了云衣。 “是啊,格格不见了。估摸着不见两三天了!皇上还以为您把她带走了,正在发怒呢!我这不是来看看,您知道吗?”小李子着急得顾不得什么情绪,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没有。我这些天没有进宫,怎么能带走云衣呢!我们一直在忙,你们为什么不照顾好她?” 小豆子一听不见了,还听皇上在埋怨他,他也有些生气。 “庄老爷息怒啊,小的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前几日在长春宫伺候,脱不开身啊。格格前几日还挺好的,一切都很正常,皇上这才放心……谁知道!” 小李子想到推开门那一刹那没有看到格格的心情,就像是看到一个巨大的虚空的未来。 “哼!带我回宫!我要去查查,谁把云衣藏起来了!”小豆子已经等不及了,他必须第一时间找到她。上次她失踪,是找李郁,那么这次呢! 老仆人在一旁,低头禀报道:“老爷,这印厂、报纸的事情……” “这些你已经熟悉了,一切你来做主。对了,还要抓人的事情先放放,你全力做好我们的事情……”说完小豆子转身就坐上小李子的马车,准备回宫了。 两个人沟通着这几日云衣的行踪,小李子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小豆子。小豆子因为焦急万分,总是分析不出究竟谁把云衣带走了。他恨自己这几天竟没有抽出空去看看她,他在为他们的未来打拼,要给她一个安宁、幸福、稳定的家。这在乱世谈何容易!可是他必须这么做,可是她还是不见了! 小豆子这么想着,所有的自责、矛盾、纠结全部涌现出来。就这样来到了熟悉的紫禁城,他看到这里的石板路,这里的琉璃瓦,就想到那些日子与云衣一起偷窥皇上时候的幸福。 小李子带着他直接去了云衣房间,没想到推开门皇上竟然还在! “叩见皇上!”小李子和小豆子都跪在了地上。小豆子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自己现在已经成为民国人,但是看到了皇上,他坐在那里,一身的威严和正气,他的龙袍,他的仪态,依然让人想跪下。这个人是个象征,象征着一个帝国的缩影。小豆子跪在地上,这一瞬间他还是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奴才。 “小豆子,你好大胆!云衣格格呢?”皇上的语气十分愤怒。 “奴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云衣格格了,奴才有罪,没有保护好云衣格格,辜负了皇太后的嘱托!”小豆子这时候满心的愧疚,已经充盈了整个身躯。 “你起来吧。朕也没有资格怪罪你,在朕的家里就这样把云衣丢了。怎么下手啊,无从下手!”皇上很是着急。 “皇上,奴才去叫来那个高师傅,他是最后一个见到云衣的!”小李子禀告道。 “快去,但要悄悄的,免得太妃们知道了,横加阻挠!”皇上说道。 小李子快速去找了高师傅,小豆子起身在云衣房间看。 皇上道:“这个房间里少了最多的是香囊,前些日子云衣一直在刺绣,说是要拿着出宫。小李子认为格格是要卖掉。你看,这里少了很多。以前有一个包袱……” 小豆子看着那些刺绣,的确是云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他四处查看着房间,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他在梳妆台、柜子、都查过了,云衣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甚至衣服一件都没有带走! “衣服都没有带走,云衣难道是穿了别人的衣服?”小豆子心里想着,“如果她想出宫,穿着宫女的衣服肯定被发现,那么她肯定是穿着男人的衣服。这丫头是处心积虑要出去啊!” 小豆子走向云衣的床帏,他发现枕头的地方好像是不太对劲儿,就掀开一看,全是报纸。 小豆子赶紧拿出来报纸,一看这不就是《民型报》吗!云衣为何要藏着这个报纸。 皇上看到小豆子拿着一沓子报纸,就说道:“云儿最喜欢看这个报纸,每一期都必须要买。不知道为何还要藏在枕头下面。” 小豆子说道:“除非她发现了这个报纸的秘密!” 皇上疑惑道:“什么秘密?” “值得让她每日藏在枕头下面的秘密。皇上我大概知道云衣在哪里了!” 小豆子笃定的说! 第六十八章:李郁窝藏? 小豆子看到报纸那一刹那,那个叫做“李郁”的人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不错,就是这个人,他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个报纸是李郁办的,但是他一直找不到线索。既然云衣这样藏着这份报纸,那么云衣肯定了解了这张报纸的秘密。她笃定这是李郁的报纸,才如此爱护着,甚至放在枕头下面共眠! 想到这里小豆子火冒三丈!他之前没有抓到李郁的把柄,肯定有什么线索遗漏了。他现在就要找到他,把云衣叫出来,好好谈谈! 皇上看到小豆子站在云衣的床边,拿着报纸在发呆。就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回禀皇上,奴才或许知道云衣格格在哪里了,您先去养心殿休息。奴才现在就去找!” “朕和你一起去!”皇上很着急,担心云衣出什么事情。 “皇上,您是贵体,这些小事情交给奴才去办理就是了。奴才肯定会把云衣格格带回来给您的!否则奴才提头来见!”小豆子跪下来,对皇上说着。 皇上这一刻倒是愣住了,他总是听别人说,小豆子串通了革命党。可是这个小豆子如今这种态度,甚至比任何人都衷心,这个让皇上很是纳闷。 “小豆子,你不必如此。找不到也是朕的错。朕没有好好保护她。你去吧,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皇上对小豆子突然也改观了不少。他其实记得很早之前他是无比信任小豆子的,可是自从他发现云衣对小豆子的恐惧和害怕,他一直认为小豆子在背后操纵着云衣。可是从小豆子的表现来看,他其实更关心云衣的安危! 小豆子跪着回复道:“皇上,您不必担心。您还是先回养心殿休息,奴才这就去接她回来!” 小豆子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在这里可以找到一种稳定的归属感。朝代的更替,乱世的烦乱,或许只有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紫禁城里,他做的每个事情都让能让自己心满意足。而不是在外面,做的每一个事情都是那么的飘忽不定,这一秒风光无限,下一秒人间地狱! “朕要在这里问一下高师傅,小豆子快去吧。”皇上催促道。 小豆子起身便离开,他知道李郁搬了家,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找到他。他在北京城里为了抓到那个《民醒报》的人,已经安插了很多眼线。 小豆子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北京大学。他在那里找来眼线,问了李郁的住处。眼线很快就带他过去。 “最近这个人有什么举动没有?”小豆子问。 “回大人,没有的。这个人最近除了上课就是回家。有时候去和一个外国人出去吃饭,别的事情并未见到异常。已经解除了对他的监控……”线人回答道。 “继续监视,加派人手。现在带我去他的住处!”小豆子严肃的语气,不允许别人有任何的反抗。 线人驾着马车,带着他找到了李郁的新居所。小豆子交代道:“你去吧,找个地方隐藏。附近的人给点钱,提供线索。这是你的奖励!”他掏出了一锭银子,给到了线人。 “谢了大人。小的肯定盯紧他!”线人立即喜笑颜开,拿着银子就走了。 小豆子这次是大摇大摆走进李郁的院子。这个院子是小小的四合院。东西厢房似乎都有人住,这或许是是合租吧。 他敲门,有人应答。 “找谁?”里面的人喊道。 “李郁博士在吗?我是他一个朋友的亲戚。”小豆子也很友好的回答。 似乎听到有人朝着门走进来。 “进来吧,他们都在东厢房。我去告诉他们一声。您先在院子里站着。”这是一个年龄稍大的大妈。似乎是他们雇佣做饭、收拾卫生的家仆。 不一会儿,大妈带着小豆子走进了西厢房。这应该是另一个人的住所。 小豆子站在房间里观察着,里面除了书籍,书桌、火炉子、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过了不一会儿,李郁推门进来。 “是你?来这里做什么?”李郁显然不喜欢他的拜访。 “我来朝你要人的,我们云衣格格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小豆子笃定的语气里充满了傲娇。 “小格格?不可能在我这里!自从上次北大见过一次,之后再无联系。她怎么了?”李郁关心地问。 “我不信,我要找找!”小豆子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抓到李郁的把柄。 “你有搜查证吗?你可以问问我们的吴妈,还要我合租的同乡,哪里有格格?告诉我小格格怎么了?!”李郁听到小豆子要搜查的事情,立即火冒三丈。但是他依然守住了怒火,他更加关心小格格的安危。 小豆子认为这是一次绝好的搜查机会,他不能放过。况且他在北大见过云衣,那么他很有可能早已经将云衣藏起来了。这个人的企图太多…… “云衣格格几天了,但是可以确定她来找你了。如果你说你没有藏起来她,你要出示证据。如果你出示不了证据,我现在就去申请搜查你的家。按照你们所谓的程序办事。”小豆子死咬着李郁不放。 “好,那你现在就搜吧。搜不到,你就要赔礼道歉。并且在报纸上以你们清宫的名义还是以你们新政府的名义?庄老爷?”李郁故意这么问他。 小豆子冷笑了一下:“算你狠,既然你这么说,肯定你不会把云衣藏在这里。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抓起来了!”小豆子大声说了一句。 “你敢!你是谁!敢对一个无辜的平民这么说话,你找什么人!”苏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 “我找我们格格!” “你们格格不在这里。这几天我日日夜夜与李郁在一起。很多天前我们见过格格,可是格格再也没有来过。你们找错人了。”苏珊笃定的语气说着。 小豆子上次夜里看到过这个女的,他们关心很亲密。她应该没有说错,如果李郁私藏了云衣,那么这个女的肯定不同意啊。 苏珊的话音刚落,小豆子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云衣真的是的的确确失踪了!并且现在是发现她失踪以后的第四天! 小豆子突然觉得一个从未有过的担忧撞击着他,这次或许不再是云衣闹脾气,也没有来找李郁,那么云衣在哪里呢! 李郁追问道:“格格在皇宫里,为什么失踪。现在紫禁城出入口都没有人把守吗?你赶紧去找你的新政府报备人口失踪,你在我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还有要快,现在人口流动大,别早被带出北京城了!你不是整天跟着你们格格的吗,怎么现在不务正业,人都丢了,怎么交差!” 李郁一直不喜欢小豆子的莽撞劲头,他极其冷静的告诉小豆子找到云衣的几种途径。 小豆子也顾不得什么报纸的事情,立即关门就走,他去找人贴告示找人。 苏珊看着李郁担心的样子问道:“这个小格格不会有事吧?” “现在不知道,或许是宫内有坏人盯上了她。这帮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走,我们去找几家大报社,登上一个招人的启示吧。”说着李郁带着苏珊进到了东厢房。 一推门进去,张政、齐仕、许韵之都在这里开会校对呢。刚才如果小豆子来搜查,肯定可以搜得到,但是李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豆子肯定想不到他的房间,还有他的课堂全部都是他创作的地方。 况且他们以老乡和同事的名义合租了一个院子,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他们不会把世界连在一起看问题。 “怎么了,先生?”齐仕问道。 “云衣不见了,齐仕,我们去报社跑一趟,把云衣的信息说一下,帮忙让他们等一个招人启事。我们的工作暂时停一下,因为刚才总统府的人来找了,这几天他肯定会派人盯着,你们现在就把以前的稿子全部烧掉。” 正说着,有几个人直接从门外闯了进来,家仆拦不住,外面喊着:“例行搜查!例行搜查!” (最近要疯狂更新,希望大家留个言或收藏一下,给我最大的鼓励哦!) 第六十九章:演一出**戏码 听到外面的骚动,刚才屋内的嘈杂一下子变得寂静。大家愣在那里,无所适从。 直到听到家仆敲门:“先生,官老爷要来搜查!” 李郁这时候出奇的镇定,扭头对大家说:“大家都看了最近的话剧了吧?” “看了。”不知道是谁立即接了话,显得很急躁。 “张政你和许韵之抱着报纸去床上,装出情人的模样,一定要像,懂吗?否则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排练。齐仕你和苏珊也要装情人,你们拿着手稿,放到自己身上,你们两个要紧紧抱着……” 李郁布置完“曲目”,扭头说:“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你们记好了!” 说完带上门给大家收拾的时间,就迎着搜查的人去了。 李郁一看,一排排的大兵站在自己院子里。看来小豆子的确心狠手辣,还缜密过人。绝对不给别人任何侥幸的机会,这个对手太可怕。 “你是教书的?”带头的大兵抗着肚子,歪着脑袋,嘴里好像有块似的,话说不清。 “嗯是的。您带这么多人来有何贵干?” 李郁静定自如。 “我们听人举报,你们这里有可能藏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现在是我们第一头等大案,要挨家挨户排查!” 李郁笑了笑:“我们这里没有小姑娘,都是成年人。几个老师在这里做沙龙……” “既然得到举报,那我们就有权利去查看。您嘞,先让让!” 大兵头大手一挥,士兵们推开门就进去。只听到里面的女人声音:“啊!你们是干什么的!滚出去!” 李郁站在外面,淡定自如。 忽然又传来一句:“你们中国人这么无礼,不敲门就进来!我要去英国领事馆告你们!” 这下,士兵们都红着脸出来,趴在领头的耳朵边说着:“老大,在里面干那事儿呢!没有小姑娘。都挺丰满……” 领头的忽然眼睛里透出一道邪光:“妈的,老子去看!” 这领头刚一进去,看到两个人已经在床上躺下了,另一对儿在长椅上卿卿我我,他们竟然旁若无人…… “打扰了,各位!”说完就带上门,笑哈哈走了。 李郁在后面送着领头的人,说道:“下次来希望提前通知一下,老让大家坐下来等候审查……” “哈哈,坐下来……你们有点洋墨水的还真是开放……” 之后这群人就走了。 李郁望着他们远去,扭头看到房间里有一阵烟冒出来,赶紧跑回房间。 “你们在干什么?” “赶紧烧掉啊,刚才好惊险啊!来了那几个士兵,根本不是找人啊,你看我们的书和箱子都被扒开了,幸好你让我们藏在床上!” “快灭火!他们好不容易走了,看到烟出来,肯定觉得不对劲儿啊!快!” 这时候李郁走进厨房,拿出一桶水,直接扑灭了报纸点燃的火。 张政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许韵之的脸还红着。她刚才被张政强吻了,两个人在床上那一阵子,她知道这是为了使命献身,可是这是她的初吻。就这样给了这个胖胖的男人,竟然还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床上。许韵之觉得心不甘,但是依然脸红着,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边苏珊和齐仕也很尴尬,但是苏珊很快就恢复了笑着说:“没想到在中国还有这样精彩一场戏,这些够我回到法国好好聊几天了!哈哈!” 齐仕不好意思道:“苏珊女士,刚才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只是演戏。作为一个演员,我们要有基本的素养!谢谢你的配合,很成功!” 李郁刚才悬着的心也落地了:“唉,大家演技不错。我在外面捏了一把汗……” “李郁啊,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啊,还有心情和领头的聊天!”许韵之说道。 “诸葛亮的‘空城计’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每个人都以为这个人表现淡定就真没事,其实眼见并不为实!” 说到这里,李郁还是挺佩服小豆子,竟然不为表象所动,终究还是派人来搜查,可是派来的人确是大草包,只能说明队友的智商也很重要。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张政,直觉他必须要让张政出局,这件事必须是秘密几个人做,接下来更要秘密行动。 大家坐下来收拾了一下没有烧完的报纸。李郁安排道:“最近风声估计会更紧,张政老兄你最近要做我们的掩护,不用去印刷厂,每天就上课,下课即可。许韵之你小心谨慎,印刷厂的事情你盯着。我和苏珊负责发行,毕竟我们和大使馆的人熟悉,抓住了自然有人来救我们。齐仕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和其他报社保持联系,刊登云衣的寻人启示。就这样,大家在各司其职,一会儿吃过饭,就各自回到角色。” “先生,我先去报社刊登吧。一会儿赶回来和你们吃晚饭。”齐仕其实担心云衣,他今天与苏珊靠近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的温柔。 “那好,你去吧。早点回来!”李郁收拾好了残稿,交代他道。 外面天色渐暗,所有饭菜都备好了,大家喝着小酒,聊着最近的乱局。 这时候听到齐仕进到院子里就喊:“先生,我回来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李郁关切的问。 “明日各大报纸都会刊登。另外现在大街上也出现了云衣的画像,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行动力,之前死过那么多人也没见政府这么上心!”齐仕坐下来喝了一口白酒暖暖身子。 “不过,先生,路上听车夫说,那个蔡将军最近可是老往八大胡同跑,当年那个叱喝战场的松坡将军,如今却沉迷在京城的莺莺燕燕里面了!” “男人嘛,谁不好这口!” “不是的,张老师,是因为这将军是丈夫的楷模,不好女色,为何总过不了这一关,现在京城里传的风风雨雨的!” “陕西巷云吉扮的小凤仙是吧,我见过……”张政随口说了一句,许韵之瞪了他一眼。 “张兄,看来对八大胡同很熟悉啊。”李郁笑着说。 “咱们同事里是有几个经常去的!不过李兄倒是不好这事。作才子就要风流!” “哈哈!”说完李郁也笑了。 他有一种很恐怖的预感,他害怕云衣会零落到这种地方!但又不敢肯定,因为好端端在皇宫里,不可能这等人接触她,要么就是惨遭毒手了? 正想着,他想或许可以和张政一起逛逛八大胡同,也或许能有线索,如果没有线索,能在云吉班见识一下威震全国的蔡将军也是福气! (最近疯狂更文,若喜欢民国历史小说,请大家收藏,后面会有很多曲折故事。如果有感触,可以留言交流。谢谢鼓励哈~) 第七十章:零落成泥碾作尘 华灯初上,八大胡同人头攒动。若说北京城是个再无生气的城市了,但是一到夜里就活了!歌声、笑声、嬉闹声,好不快活,仿佛就觉得这是一个天平盛世! 李郁跟着张政坐着黄包车,来到了陕西巷的云吉班。这并不是李郁第一次去烟巷,但是着实也被惊艳了。这云吉班的姑娘气质不凡,张口成诗,歌声婉转,甚至每一个步伐都透露着女子的风姿卓越! 张政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几乎不用跑堂的禀告,直接就去坐在茶座等候鸨母分配姑娘了。李郁左顾右看,这里常来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了,除了这些“风流才子”的教授们光顾,还有很多白天的富贵商贾……李郁坐定,看到两个姑娘缓缓而来。 这时候大家寒暄了开场白,你言我语,斟酒品香,低眉诉说,扬眉豪爽,不一会儿四个人就热络起来,可是谁又知道云衣被关在房间禁足了呢! 话说小凤仙拒绝了请求之后,立即就有人闯进来,把她带到一个暗房,让她面壁思过。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什么时候求饶发誓不再想着逃走就算拉到。 云衣这丫头已经关了一日,却听不到半点动静儿。以前她在黑暗的迷宫里呆过三天,那时候又潮湿又阴冷,这里至少还有温暖的空气。所以云衣完全没有感到压力和恐怖,反而觉得在黑暗的,一个人的空间里倒觉得安心了。 云衣正在打盹儿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这姑娘真倔强,一天竟然一句不吭……” “你去休息吧,我去瞧瞧她。给她上点课!”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云衣下意识地躲在角落里,这时候门开了,一道亮光射进来,她捂着眼睛,迷迷糊糊汪建一个庞大的身躯走向她。 “锦云衣,你倒是挺倔强,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家规!”说完就走过去,抬头就准备打她。 “不要!”云衣看到了这个大躯体向自己压来! 话音还没落,那个人已经扭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拧,拿起绣针就钻进她的指甲里,顿时云衣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冰冷、麻木、火热、风霜……所有的刺激加在一起,让她无法承受这样的苦楚,她大喊:“婆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是大清国的格格啊!” “你是格格,我就是老佛爷!在咱们这里所有人没有身份,你就唱你的曲子,伺候好客人,再想跑,下次就不是关这里了!” 云衣被疼痛折磨得不能出声,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浑身虚脱出着冷汗,她想哭都哭不出来,眼前出现了蓝谷姐姐的脸,李郁的笑,父亲那沉默的背影。她想,云衣啊,你这辈子就认命了吗?她对自己说,不,不能这么顺从命运,她必须反抗,她是她自己的,她不是任何人的! “我……”云衣终于在疼痛中喊出这句,之后就重重的砸在地上晕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衣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很长的梦。梦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走在阳光灿烂的小路上,小鸟在天空飞翔,小河里游着鸭子,她看着这一切好美啊,可是突然一阵阴风,一切都被吹散了! “啊!”云衣大喊一声,惊坐起来,她发现自己十个手指都被包扎过了。 正要环顾四周,却见那小凤仙掀开了帷帐,问她:“可好些了?” 云衣不和她说话。转身就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小凤仙看着,心平气和道:“并不是我揭发你的,是本来就有人在你隔壁偷听。云儿你不晓得这里的规矩,你这刚来没几天,总是会有人看着你的。” 云衣掀开被子小声道:“那你究竟是拒绝我,还是答应我?” 小凤仙不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她趴在云衣耳边说道:“等待时机!” 云衣坐起来,道:“姐姐,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我就留在这里和你做个伴儿……” 说完这句话,小凤仙故意撇了云衣一眼,摇摇头道:“那你可得学会唱曲儿。我可听师傅说你总是调子不对,这可愁煞人!” “姐姐,我现在手指也坏了,怎么弹琴啊!”云衣看着自己的手指就觉得心疼。 “哎呀,光顾说话了,这是滋补的汤,姐姐来喂你喝点。以后啊,机灵点,不要什么都咋咋呼呼的,懂吗?” “这会儿没人吗?”云衣小声问。 “走了。你都这样了,明显逃不掉的,他们现在懒得管你。” 小凤仙爽快的说出这句话后,云衣长舒一口气。 “憋坏我了。姐姐,谢谢你。若不是你救我,云儿早就关在那里被扎死了!” “不是我救你的,是婆婆拉你出来的。你睡了很久,这不是刚醒吗?再喝一口。你看你憔悴的,这么好看的脸,这样瘦下去,姐姐看了都心疼!” 说完她又喂了云衣一口。 “姐姐,听说你和蔡将军……” “丫头,少打听事情。你好好管好自己就好了。” “姐姐,我只是要告诉你,这袁世凯不会放过蔡将军,你让他小心点!” “嘘!云儿莫再说一句。你哪里听到的?”小凤仙特别紧张! “不记得了,他要做皇上,蔡将军不是反对皇上吗?”云衣这么回答。 “你不还是格格吗?那你怎么看蔡将军?”小凤仙反问道。 “姐姐为难我。我没见过他,我怎么评价!”云衣耍赖道。 “那今晚,姐姐就带你去见一面可好?”小凤仙笑道。 “好啊。只要姐姐愿意,妹妹求之不得!” “那你喝完这一碗,好好睡一觉,晚上给你点淡妆,带你见他!”小凤仙突然有些娇羞。 “好!”云衣在经历了这么的挫折和难过之后,这么多天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会。 老话说得好,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云儿想着像小凤仙儿这样的人物,在这种地方,依然是侠骨柔情,保持着这样的气节,真让人佩服!那个传说中的蔡将军,又将是何等人物,她开始期盼起来了! 第七十一章:烟花巷里有侠女 一层秋雨一层凉,北京城的秋天飘了小雨,朦朦胧胧的罩着大地。活在民国的人们有的向往未来的变革,有的则沉迷在大清的盛世,更多的人则在乱世的生死线上要混的一口残羹冷炙,得以保命罢了。 云衣看着外面的天气,抱着小凤仙给她端的滋养汤,说道:“姐姐,若没有你,我会怎样我也不知,或许早就不想活了。无论能否救我出去,云儿都感谢今日您说的这一番话!” 小凤仙摸了一下云衣的头:“妹妹,其实我不必你大多少,但是我从小被被迫卖艺,在上海一路辗转到此地,落入妓籍。这一路风霜,你看我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再也没有以前的单纯。” “可是姐姐你就像是那李香君,侠女豪情,丝毫不属于男儿。您让我想起了我的另一个姐姐,她是真正地侠女,可惜……” “可惜什么……”小凤仙追问道。 “可惜她已经死于非命,就在我眼前……” 云衣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压抑,她至今没有找到蓝古姐姐的亲生父母。其实根本也无从查起。 “云儿,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经历了这些生生死死……”小凤仙又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表示安慰。 “时候不早了,云儿,姐姐要走了。你先休息,到时候我让小翠来帮你画个淡妆,偷偷到我房间拜会一下,你就可以走了。这是规矩,你其实不能出来的。姐姐今天就让他看一眼我这个小妹妹!”小凤仙说的时候脸上浮现了一种少女的春意。 云衣与小凤仙道别后,就躺下休息。这几天被紧闭,然后遭到毒打,身子虚弱不少。可是她满怀希望,小凤仙一定能救她出去。可是,为什么都到现在了小豆子和皇上都没有找到她呢!他们不是一直神通广大吗?还有李郁,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云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窗外秋雨绵绵,秋风颤颤,几片风中的叶子在瑟瑟萧萧,她望着这些景色不知不觉进入了梦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催醒。她觉得浑身无力,只好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小翠。浓眉大眼,娇艳诱人。这个姑娘就是挂在树上的青苹果,看到的人都想咬上一口。 “云儿,小凤仙让我帮你画个淡妆……”说着就到云衣床头帮她穿衣起床。 “好姐姐,我怎么感觉浑身无力。不知道今晚能否去得了?”云衣担心道。 “没关系,说两句话的功夫,你去之后立即回来。小凤仙说对她对你都很重要!”小翠已经帮云衣穿好的衣服,自己带了一些胭脂,粉饼还有香薰。 或许是女孩的爱美天性,云衣看到这些也不觉得乏了,竟然充满了兴趣。小翠帮她化了淡妆,简单梳理了一个少女的法式,还穿上了立领长褂旗袍,整个人简直变了个模样。 “天啊,云儿,你太可爱了!你就像是一个画里的金童玉女,你还有婴儿肥的脸蛋,你的眼睛很单纯但很机灵。真是难得的好模样!” “姐姐,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云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瞬间长大了,有了女人的模样! 翠儿拉着云衣看了三圈,不仅露出喜悦和称赞的神情,拉着她就出了门。路上道:“云儿,这是私自会客,你到时候就假装是去找姐姐的,不要多说话。说两句话你就回来,别紧张,婆婆看到就理直气壮说是去找姐姐的哈!” 云衣点点头,看到自己如此漂亮的装扮还是有些害羞的。 翠儿敲了五下门,像是暗号似的。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翠儿把云衣推进去,自己守在门外。 云衣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香气袭人,温暖得犹如晚春。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就好像是在晚春四月的百园里一般。 “来来,坐下来。蔡将军这是我妹妹,云儿!”小凤仙的声音传来。 “见过蔡将军。”云衣一直不敢抬头。 “别含羞,将军可不吃人,你那些个野丫头的劲儿哪去了?”小凤仙调笑道。 云衣这才抬头看,这蔡将军一看变成人中龙凤,器宇不凡。眉宇间的英气逼人,身上都是凌然正气! 云衣看了一下,立即低头道:“见过蔡将军!日前听闻大名,您的战功早已经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是三生有幸!” “你就是小凤仙经常提到的妹妹!你还是个满清贵族。今日你竟能说这样的话,小凤仙的朋友果然是不一般的人!坐吧!” 蔡将军邀请云衣坐下,小凤仙立即给云衣倒了一杯水:“妹妹,你进来没人看到吧?” “没有,姐姐,翠儿姐姐还在外面守着呢!”云衣轻轻品了一口茶,这是云南普洱。温纯绵长,喝进去一股悠悠的古老的茶香,让你想到了遥远的云南,这或许是小凤仙独特的心意吧。 “你以前在皇宫呆过?”蔡将军问道。 “嗯,里面大都是一些前朝的幽魂罢了。也只有皇上,是那里最清白的人儿!” 云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及紫禁城仿佛就是自己前世今生一样。可是想到皇上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觉得这个人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亲戚了。 “你,你长得好像一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蔡锷回想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云衣。但就是想不起来。 “云儿长得很普通,或许很多普通人都像云儿呢!”云衣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茶。 “妹妹啊,你今天很漂亮,以后多化妆,姐姐给你买好衣服穿。漂漂亮亮的,有姐姐在,那些人不敢欺负你!”小凤仙霸气的说了 ,就像是大哥要为小弟撑腰的动作。 “哈哈,小凤仙你真是个江湖侠女!遇见你这样的知音,真是我蔡某人的荣幸!” 蔡锷说起来,声如洪钟。果然是个军人,气质、声音都给人确定不已的依赖感。可是看他与小凤仙相座位置很远,并且两个人似乎并是不那种情人间的互动,每个动作都是彬彬有礼,举止得体。这似乎不是在云衣面前做出来的,而是他们本来就这样。至于外人的看法,或许是他们故意做给外人看的。现在的他们才是真实的关系。 “姐姐,云儿这就要走了,怕时间长了被婆婆看到就不好了。”云儿担心外面的小翠紧张。 “好的,妹妹赶紧回去。日后有机会你再来。”云衣看了一下小凤仙,她看着蔡锷的眼神里流露出爱慕、敬仰和深深地不敢吐露的真情。 她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姐姐好伟大,为什么两个人在这个烟之地,却如此清雅得坐着知音好友。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蔡将军这等气质,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样子啊! 云衣脑子里有很多问号。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见过种种场合,或许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爱慕的表情是最难以掩饰的! 云衣作别了蔡将军和小凤仙,立即跟着翠儿就走到了后院,幸好没有被人发现,就赶紧躺倒在床上休息去了。 正在云儿离开的档口。这李郁早就在这几天时间里,泡在云吉班与蔡将军得以见面!今晚刚好约了蔡将军见面畅谈。 云儿刚走,李郁就进去了。小凤仙撤掉了云衣的茶具,给李郁斟满了酒。道:“先生饮酒可以不?” “好,与蔡将军必须喝酒。” “李兄,你当年也去过日本?真是缘分!”蔡锷笑道。 “李某是先去日本留学,之后去得英国学习经济。与孙文先生还有几面之缘。蔡将军,今日李某人来找你,是想谈谈这个总统府的事情,最近与日本来往频繁,我怕会不会……” “正是我担心的事情。最近政府开支庞大,而收入甚微。政府早就亏空了。连年大战,却没有国民经济运作,我们的商业利益全部被那几个国家把持着。前几日好多个国家要贷款给我们,可是不都是奔着长远利益来的吗?现在日本已经提出了很诱惑的条件,不知道总统如何做想!” 说起国家大事,蔡将军心中总有一股隐隐担忧。他对这个国家有着巨大的使命感,甚至愿意为他牺牲生命! 李郁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已经听说这日本的条款,十分苛刻。如果签字了,可是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人对于国家的未来交谈了很多,胸中的抑郁在酒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小凤仙也陪着一杯杯一饮而尽。她望着蔡锷这张英俊而睿智的脸,望着这个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哪怕一刻得人,在酒精的挥发中,这个人显得那么独特! 李郁今日也喝了不少酒,他们“密谋”了一件大事,以应对将来不可抵抗的政府行为。两个人谈至深夜,一前一后离开了这个。 李郁出来后,外面堂子里依然是歌舞升平,好一个“太平盛世”!可是他在班子里找张政,怎么也找不到,就以为是他先回家了。 门外秋雨停了,凉意浓浓。他眼前闪过云衣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秋天。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站在长春宫的殿门口,追着他。这个女孩身在哪里,她为何就这样消失了。报纸上登出来了,可是那个画像却无论如何都不像云衣半点的灵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越来越担心与自己丝毫不相干的这个小姑娘的遭遇了! 李郁想着这些,低头走到到门口。抬手要叫车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叫做沈万年的车夫匆匆跑向他。李郁当时心里还想,老师傅真是不容易。每天还要来接他,无论多晚他都等着他。 李郁正要开口说谢谢,却被老车夫先抢了道:“不好了,先生!张博士被人抓走了!我在街上拉出亲眼所见!” 这一声一喊出来,李郁的酒意完全清醒了! 第七十二章:山河破碎风飘絮 这后半夜的街道人烟稀少,天上挂着几点疏星,微微潺潺。李郁郁蔡将军喝完了酒,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他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先生,那帮人不像是警察,穿着长衫呢!”沈万年试探性问道。 李郁怔住了良久,他脑海中思索着这张政平时的行踪,难道小豆子察觉出来这个人是突破口? “老人家,他们往哪里走了,你看到了吗?”李郁坐上了黄包车,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看不清,被一辆车拉走了,是四个轮子的……先生不会和报纸有关吧!”沈万年的机警早就料到了。他也完全可以找回自己已经集散旧部,去打听张政。 “老人家,最近你小心点。我们去北大吧。要请同事同学们帮忙了!”李郁内心有一阵淤积,因为刚才和蔡将军畅谈之后,发现拯救中国这个早已经病入膏肓的帝国,得需要一个多么伟大的人物啊! 沈万年拉着车子,突然问道:“先生,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找人的贴士,那个女孩就是那时候在你家的姑娘吧。她找到了吗,怎么失踪了呢?” 看似漫不经心,李郁却觉得为何这个老人一直问起云衣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道了。不过也或许云衣这个孩子比较善良,让老人喜欢吧。 “是啊,在皇宫里就消失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找到。宫里的人,总统府的人,现在报社的报纸上全都等满了。还是没有人来消息。我猜测是不是已经不在北京了……” 李郁谈到此时就有些忧郁,他本想把云衣送到自己浙江老家,可是却一再耽搁。 “先生,我可以回行里,让一些车夫一起找找。他们到处拉车,兴许能有线索!”沈万年自告奋勇要找人,他担心的程度不必李郁小多少。他更担心的是现在大儿子已经知道云衣又失踪了,那时候沈清平问道云衣为什么走了,他就支支吾吾,现在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两个人各有心事在北京城古老的胡同穿梭,各种货郎摊子都收起来,又开始新一轮的千年沉睡。李郁知道,肯定那些人发现了什么才把张政抓走的,而张政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在威逼利诱的情况下严守秘密的人,他唯一担心的是张政会把大家全部出卖,而他自己也难道一劫难! “不好,坏事了!”李郁突然喊道。 “怎么了,先生!”沈万年突然停下来问道。 “老人家我们现在要回我的住所,把所有的报纸都扔掉。赶在那些人去找到之前,快!”李郁认为张政不可能出事,唯一能出事的就是他自己!他们知道擒贼先擒王,他们早就想找到李郁的把柄了,或许在上海的时候,他也已经被小豆子盯上了。 沈万年脚底生风一样,大喊一句:“先生,做好!” 他的双腿就如轮子一般,风驰电掣,如影如幻。每一次加速,都是一次惊险的挑战!人和物,拐角和树木,都在快速的躲避着他们!两边的建筑迅速朝着后方移动。这样的速度和李郁的心跳一样,一刻也不能耽搁。 他知道一旦出来,报纸上所涉及的所有的作者都将被逮捕!他自己死不足惜,可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同事们、同学们决不能因此受到连累! 沈万年多年的功力,都是在拉车中练就的。他虽然平时不练功了,但是却在这上面运气,修炼内功,他这段时间的迷茫已经让他彻底从一个“反清复明”的帮会老大,变成一个拉车夫。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世界的变化,最爱的女儿出走,现在下落不明,最依赖的大儿子已经完全投靠了袁世凯,跟着他打天下。自己已经老了,做一个拉车夫,就这样安度余生,也算不错了! “先生,我们就到了。您做好,我再发一次力,马上就到!”这时候沈万年已经气喘吁吁。 “麻烦您了老人家!”李郁第一次着急,手心已经出了许多冷汗。 他看到了自己的四合院,自己的房门,看到平日里的街道,安安静静,一如往常! 李郁的心稍微平复了。车子稳当的停下来,他快速下车,推开房门就走进去。 迅速找到了所有的报纸,还有遗留的手稿,作者投稿的稿费明细等等重要资料,全部从地砖下面找出来。他知道这次小豆子若来检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的!他前后又仔细的检查完毕,立即装进一个袋子里,走出来。 “老人家,我现在烧已经来不及了。直接放到您的车上,我们找个护城河丢掉!”李郁说道。 沈万年道:“先生,要不你在家,我自己去丢掉就好了!” “不行的老人家,这些东西事关生死。必须我亲自销毁。另外你带着万一被人发现,您的命以及您全家的命都难保住!”李郁严肃说道。 沈万年不再争执,拉起李郁就朝着一个他熟悉的最近的池塘走去。 “先生我带你去池塘丢掉,去护城河太远,怕来不及!”说完沈万年又擦了一下浑身的汗水,朝着他经常与蓝古会面的池塘走去! 李郁把这些东西全部丢到池塘,纸张在袋子里,沉到了水底。他知道这些东西会化成粉尘,谁也不再看到。可是这些东西,有将是历史的记忆,将永远闪耀着光辉! 李郁在池塘边发呆许久,直到沈万年叫他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都累坏了,慢悠悠回到住处。 “老人家这天也快大亮了,您到屋里取暖,喝点酒,就回家休息吧。明天的工钱我给你。今晚麻烦您了!”到了门前李郁邀请到。 “先生,您家有人来过,恐怕现在里面不能歇脚了。您看这个门有人拿着斧头砍过,这是新的印子。再看这地下的脚印,不止是七八个壮汉,还有这墙,也有人爬过……你看这纸张,不就是从您屋里带出来的吗,幸好您及时带走了那些资料!” 李郁惊异地听着老人分析,没想到老人家如此厉害,他赶紧推来房门,看到自己的房间的门被卸掉了一半,他走进去,点上灯。 整个房间混乱不堪,的确是掘地三尺,所有的地面都被泛起过!所有的柜子都被斧头砍破了,衣服也被撕碎了!李郁心痛地望着这场景,他怒不可止! “先生,这些人都有撑腰的,您这个报纸还是停停吧!”沈万年安慰道。 “嗯,书生自古以来就是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正义总是迟到,可是总会到来的!”李郁心痛的收拾着自己房间。 “老人家,您回去休息吧。今晚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沈万年心里想着怎么找到云衣,他很快辞别了。而是前脚刚走,就有一帮学生赶到李郁家里,他们脸上有着恐怖的表情,似乎是惊吓过度。 “先生!先生!”其中一个男生还颤抖着双唇。 “你们怎么来了!”李郁问道。 “先生,齐仕被抓走了!两个时辰前,来了一帮人,拿着斧头,拿着枪,闯进我们房间。他们在齐兄的床上搜到了《民醒》报!” “啊!那现在如何?” “齐兄说是他买来看的。那帮人不信,就打他,一直打他。我们上去劝说,我们要报警,去找政府,可是那帮人就把我绑起来,他们就这样带走了齐兄!临走的时候把他的所有手稿全部带走了,说这里面肯定有反动言辞!” “真无法无天!走,我们去政府讨个说法!我们要见齐仕,一个人买一份报纸的自由就没有了吗?!” 李郁愤怒得将拳头砸向桌子! 这时候学生们才发现李郁的房间也被洗劫一空,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所有的地面都被撬开过,所有的书籍都被撕毁了!床上的衣服杂乱无章! “先生,他们也来过你这里?他们也去过张老师那里。我们刚才有同学去找张老师了,他不在,但是房间也是被人翻过了!” 李郁这时候觉得奇怪,为什么张政的房间也被搜过了?他人在哪里呢! “先生,我们先去救齐兄吧!”学生们已经群情激奋,与齐仕在一个院子休息的几位同学,脸上还有淤青的伤痕,他们坚毅的脸庞,让他不得不真正以身作则为学生的生气奔走呼号! “走!书生意气为国死,唤醒四万万民众心!我们不能这么沉默下去!”李郁实在忍无可忍! 可是他不想学生跟着受到连累,从宋教仁案子他就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不是学生们能看透的,他不能这样让学生们跟着去冒险! 虽然内心充满了愤怒。可是他却带着这帮人先去了北大,他要和同事们一起上书政府,要求彻查齐仕同学半夜被不明人士带走的行为! 于是,一帮人跟着他要出门。 “先生我们去哪里?要去总统府吗?” “不,你们不能做替罪羊,我们去学校,静坐罢课。什么都不要做,就是最好的反抗。跟我回北大。” 这是李郁想到的最好的能保护学生的办法了! 这时候,李郁门外已经集结了很多学生。在他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北大走去! 这时候街上已经大亮,很多早餐摊子已经摆出来。 大家都远远看着这些年轻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围观,似乎是批评。似乎是哀叹国只未来。 可是令人惊异还有一件事!这街上忽然多了很多黄包车,上面贴满了云衣的寻人启事! (惊心动魄的乱世民国文更新中,大家若喜欢,留个言,收藏本文。本文参加小说大赛,为我投上一票就是最大的鼓励!谢谢啦!) 第七十三章:京华齐仕共生死! 看到这么多青年走上街头,似乎很多人也受到了震颤,至少震动的余波让他们觉得这个国家的未来还是有希望。有一群年轻人,不顾生命安危,将自己置之度外,他们只求中国不为外强凌掠,不为独裁屈服。他们只想堂堂正正生活在一个有希望的国度。不过这是一百年前很多青年人的愿望。 那日,整个北京城似乎都受到了震撼,当一群北大的学生跟着李郁穿过了一条条古老的街道。他们什么口号都没有,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们有些人脸上有伤痕,有些人则因为营养不了而面黄肌肉,有些人的眼神视死如归……没错,他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可是现在他们却要把自己牺牲掉,来换取四万万同胞的惊醒! 李郁走在最前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门外已经聚集了这么多学生。现在已经有军队来维持秩序。他最担心的不受控制,他只求学生们可以平安到达北大。这是一条多么漫长的路啊!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大家刚才还在为忽然满大街出现的黄包车广告而议论纷纷,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学生,他们又被吸引住了。他们在议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郁往后看了一眼,学生们很听话。没有人喊口号,没有人与左右的军队摩擦,马上就要到北大了。到了北大大家静坐在草地上,他就去交涉。正在想着,迎面跑来一个学生,气喘吁吁道:“先生!齐仕牺牲了!我们几个满城找他,打听到被抓到一个秘密审讯的院子。找到以后,他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早就没了气!” 李郁听后,极力忍住眼睛里充满的热泪!这个学生是多么的善良、正直,他正当青春,他是中国的希望。而现在一帮不明身份的人将他杀死!他沉默着,眼泪在眼圈打转。可是身后的学生听到这个消息,无法控制情绪。 同窗好友们都高喊:“无理抓人,杀害学生,草菅人命,国将不国!” 这一声喊,所有人都被感染了,大家举起拳头,抗议着,嘶吼着。他们清晰记得自己的同学齐仕是如何好的一个男生,他阳光、充满朝气。他对中国没有失望,他一直在不断让他变好,可是他自己甚至还没有女朋友。他曾经发誓,中国不赶走列强,他一日不成家立业! 可是他却走,走的不明不白,就因为枕头下面有一张反动报纸! 李郁看到这个场面,立即高喊道:“同学们,你们都先回学校。不要激动,不要冲动。先回去,我们会把这件事反应到政府,给我们一个交代!” 可是无论怎么喊,大家不听。这时候两边的军队已经拿起了枪,对着学生。千钧一发之际,李郁在队伍最前面停了下来,他说道:“同学们,你们相信你们的老师吗?” “先生,我们一直都在追随您!” “那好,听我说。不要和军队冲突。你们安静回到学校,回到教室,齐仕已经走了,他的血不能白流,但你们的血更不能白流!回去,交给我!” 李郁的话语里充满了坚定和威信。大家不再喊口号,默默地念着:“齐仕走好!”的话语回到校园! 李郁看到大家平安回去,军队的领头儿的问道:“李郁?是你吗?” “正是在下!”李郁回答道。 “跟我们走一趟吧!” “要走的,但不是现在。如果你们现在把我抓回去,就不怕引起公愤,让学生再度出来吗?” 李郁丝毫没有畏惧,他只是愤怒。他愤怒得是一个学生白白死掉,这些人竟然丝毫没有任何同情心! 军队领头的听完李郁的话,不再做声,带着军队就离开了。李郁回到学校,安慰了同学们。就赶回教研室去找同事们一起上诉政府,彻底查清齐仕身亡的事情! 当李郁走进了会议室,竟然坐满了教授。平日里接触过的,打过招呼的,甚至没有见过的,都在这里。他们面色严肃,每个人都凝重而愤慨! 这时候李郁看到了张政竟然也在其中! 李郁刚走进来,要去问张政昨夜去哪里了,却被大家叫住道:“李郁兄,您的学生齐仕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就因为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反动报纸,一帮不明身份的人就大半夜冲进学生房间将他带走,殴打致死,这种行为是什么行为!我们必须严厉谴责政府,让袁世凯给一个交代!” 李郁看到大家已经写好的上诉信,所有人都签了名字,他看到每个人名字,一股热泪终于留下来。他想:“中国还是有希望的!” “谢谢大家,我要把这封信交给总统府,亲自交给袁世凯总统。让他主持公道!当下市局太乱,大家千万不要放纵学生到街上游行示威。学生安全重要!” 说完话,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这个事情,说一定要当局一点颜色看看。正在这时候李郁走向了张政:“张兄,昨晚我出来以后,怎么不见你人,你去哪里了?” “李兄,我正要问你呢,我们在大堂里听小曲儿好好的,你怎么不见了人影儿,打听有人说你和蔡锷见面了?” “没有。我去找姑娘了。不方便告诉张兄,我觉得是个人私事……”李郁看到张政答非所问,并且他的脖子上明显有一道勒痕! “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李郁进一步逼问。 “我之后就去找姑娘了啊,我没有回家。结果回到家家里竟然被翻得乱七八糟!我当时还想,幸好我把报纸早就处理掉了。” 李郁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张政或许就是出卖齐仕和他的那个人。至于许小姐和苏珊,第一许小姐他一直追求,他不能供出来他。而苏珊是法国人,他不敢乱来。 这时候许韵之走过来,拉住李郁的手问道:“李郁你没事吧。我去过你家,那帮人简直禽兽不如!” “韵之,你把相关的资料都销毁了吧。要快,那些人迟早也会知道的。对了,张兄,你的脖子怎么了?” 许韵之扭头看了一眼道:“啊,张政你的脖子好像是被绳子勒过,还有痕迹呢!” 李郁知道,在许小姐面前,张政不可能说去青楼弄的。如果他说了,那么还有更让他不能说的事情,要用这个来掩饰。 “我,我,昨晚和李兄去了八大胡同。韵之,你别生气,我就是玩一下,不小心就这样了!” 许韵之顿时脸红了。可是李郁却看到他的眼神里一直在躲闪。 “好了,韵之,你快去销毁资料。另外,张兄和我一起去总统府一趟我们要代表这么多同仁为齐仕讨回公道!” 张政本想躲闪,可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 刚出门,李郁看到了沈万年,招手叫住他过来,道:“老人家是不是你贴的寻人启事?” “是的,先生。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里,我不忍心。找到她我要认她为干女儿。那次见面我打心眼里喜欢!我家里还有两个人儿子,一个闺女,可以和她做伴儿!” 沈万年早就想好了找到云衣以后的打算。并且他和沈清平已经交代云衣的身份。沈清平从小喜欢这个妹妹,他也在总统府想尽一切办法找云衣。 沈万年刚说完,看到李郁旁边站着的张政问道:“张先生,您昨夜不是被一群人带走了吗?怎么回来了,我们正要今天去找您呢!” “老人家您看错了吧,我哪有别人带走。我一直在里面啊!”张政推脱道。 “我看到了啊,那就是您,我还追过去,可是他们车子开得快!” “老人家您看错了!” 李郁看到张政的表现几乎已经确定是他了。他一直在掩饰自己被抓走,那么他肯定给那帮人说了什么,才让自己脱身! 李郁并不是想让张政白白牺牲,他只是想不通为何张政要隐瞒自己被抓,到底他和那帮人还做了哪些交易!李郁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他必须把请愿书亲自送到总统府! “老人家,我们去总统府,帮带我一程吧1”李郁说道。 “好的,先生,您做好。张先生让祥子拉着吧!” 这样车子一前一后,李郁问道:“老人家,现在云衣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茫茫人海,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沈万年心底一沉,这一次他的女儿是真的丢了。他必须找到她!他不能瞒着她,他要告诉她一切,他的罪恶,他的罪恶! 车子很快到了总统府,祥子的车子停在前面,张政首先下车等着李郁。这时候,门前面站着的人很熟悉。张政似乎是害怕,不敢往前走,就站在原地等李郁。 李郁看着张政一动不动,还唯唯诺诺,就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小豆子吗! 他在门口凶神恶煞的要干什么!朗朗乾坤,难道要在总统府门前抓人不成! 他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这个人好熟悉,这不是经常跟着云衣格格的那个小太监吗?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第七十四章:重义轻生一剑知 自从养心殿知道云衣格格失踪,没有一天在安宁中度过。虽然每日依然是锦衣玉食,皇帝该有的排场样样不少,但是这里似乎缺少了一种寄托,是对希望,对未来,对明天太阳的期待,似乎都在渐渐暗下去。 这话要从那日在云衣房间,皇上询问着高师傅最后见到云衣的情境说起。 当日小豆子离开皇宫去找云衣,皇上在云衣房间等高师傅,高师傅是最后一个见到云衣的人。他的话里有着极大的线索价值。 高师傅说那日云衣来找他学习,他在忙,就给她两本书。这时候秦公公来了,要出宫的令牌。之后他就让云衣回去休息了。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时候,皇上问:“秦公公呢?” “奴才不知道,奴才现在就去找他来!”高师傅跪在地上道。 “小李子,你去找秦公公!”皇上示意高师傅不要离开。 小李子去寻秦公公,却发现此人早已经消失了五天。这似乎和云衣消失的时间差不多。 小李子立即回去禀报。 皇上看到小李子似乎有了大发现,还没请安就立即说道:“快说!” “回皇上,秦公公不在,听人说已经五日不见他了。这似乎和格格消失的时间很相近……” “好他个太监,胆大包天,私卖宫中财务不说,还把云衣格格拐走了!” 皇上生气,锤头锤在桌面上,发出一种沉闷的响声,却把高师傅吓坏了。 “小李子,要把秦太监捉拿回来!” 皇上厉声说道。 “遵旨皇上。可是现在大海捞针啊,咱们要不把平时和秦公公走得近的人都询问一遍,按照线索找啊!” 皇上知道小李子指的什么,他不再是一个国家的皇上,他不能发号施令让全国的军队为他找一个他的亲人、好友。他只能在紫禁城里问问太监,让这些人为他跑腿! 皇上沉默了,他望着窗外的秋夜,萧瑟的风声,席卷了整个紫禁城。他面对云衣的失踪,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失败者! “皇上,您消消气。奴才这就去问。肯定能打听到这狗奴才的下落,到时候抓他回来,任您处置!”小李子这么安慰着,抬头望了望皇上,他依然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 良久,皇上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罢了,罢了!”然后就离开了。 从此之后,整个紫禁城就陷入了一种喜怒无常的磁场里。皇上对太监们开始了各种捉弄,甚至他变得很暴躁……或许只有小李子知道,皇上这是压抑啊。一个大清国都压在他十几岁孩子身上,他能担起来吗? 在宫里询问许久都没有线索,他只好求助小豆子,可是几日不见小豆子回府上,经过几番打听,知道他最近去总统府比较频繁。小李子一听,就觉得奇怪,可是为了找到云衣他不不得去总统府。他这样的装扮,走到总统府,一下子就被小豆子的部下拦住了。 “干什么的?”侍卫说道。 “找庄老爷……我是宫里来的,烦您通知一声……”小李子看到枪,就害怕。 “在这等着,我这就进去。”侍卫很好奇打量着他。 一会儿,小豆子就走出来看到了战战兢兢的小李子。 “小李子,你过来干什么?”小豆子很奇怪。 “庄老爷,我在宫里查到了云衣格格失踪的线索……她失踪那天有个太监也失踪了。侍卫还说,见着秦公公当天驾着马车出去的!里面坐了一个小太监,我猜想那个坐在里面的是格格!” “啊!这个畜生!被我抓到他千刀万剐!现在满城都是格格的画像,可是这么多天没有人来报案。悬赏这么高,我们的人也到处找了,都没有!” 正在这时候,小豆子远远瞥见李郁和张政走过来。小豆子友好的笑容立即凝结了,他眼神里充满了仇视,这种眼神小李子第一看到,吓坏了。 李郁走在前面,张政唯唯诺诺走在后面。四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小豆子突然笑道:“张博士,别来无恙啊!昨夜都亏了你,我们找到了齐仕这个逆党,人赃并获,他已经签字了,是他印的报纸,在我们的教育下他羞愧不如,就自杀了!” 这时候张政咆哮道:“你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压根没有见过你!” 小豆子斜眼睛望着李郁,笑道:“好,好,没见过。既然你不要这个功劳,那就是我一个人找到的了!” 李郁一直没有说话,转身就向总统府,被侍卫拦下,李郁说:“北大李郁,以前拜访过大总统。烦请禀告,我代表北大全体师生写了上诉书,请您传告大总统!” 这时候侍卫无奈,就只好去通报。 李郁在等待的时候,张政对李郁说:“李兄,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个人说的话,我昨晚没有见过他。他这是在挑拨离间!” “张政,我们的学生已经死了。这些事情还重要吗?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我们只希望有这个正义在,中国就不会永远黑暗下去!你回去吧,好好反省自己。我不是要你牺牲自己去成全大局,这都是个人选择。你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博士,张政,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见大总统!” 张政愣在那里,看大侍卫请着李郁走进去,他迈出的步子,就好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场面。可是他真的做不到,面对那晚上的邪恶的人群,对他的侮辱和威胁,他的恐惧是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他再也不愿意体验。他知道自己的懦弱害死了一个年轻的学生,可是他自己也不能死啊!他内心很痛苦,很纠结。 张政面色麻木的离开了总统府的大门,小豆子和小李子还在谈怎么抓到秦公公。这时候小豆子看到了张政这般模样就知道李郁把他抛弃了,就笑道:“张博士,李郁算什么呢!如果是他被我们抓到,他照样吓得屁股尿流,跪地求饶。他哪有资格说你?你不要跟他混了,这种人没有未来,死脑筋,读书太多,脑壳里装的都是屎!” 张政扭头看看小豆子:“你才是个败类!中国就是有你们在,才会被各种**!有种一枪杀了我!别他妈折磨我!” “哈哈哈,有你,中国青年早就被你还死光了!张政,你在这里说什么大话!”小豆子一脸鄙视他道。 张政踉踉跄跄离开了,背影绝望而孤独,无助而没落。他的后悔恐怕要纠结他这一生了! 小豆子转身和小李子继续说道:“明天,我会派人去查秦公公的下落。你放心……” 小李子看到小豆子和张政对话那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就是庄老爷,他现在究竟是谁呢! 这时候一个侍卫跑出来道:“队长,大公子叫你过去!” 小豆子一听,立即告别了小李子:“你先等我一下,我们商量对策找到秦贼,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格格,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匆匆跑到贵宾接待厅,小李子在外面等着他。 小豆子刚进门,看到大总统、大公子还有李郁都严肃地坐在那里。脚没迈出去几步,就听到大总统骂道:“大胆庄家兴,你竟然私自抓人,没有任何法律认可,私设公堂,迫害学生!” 小豆子扑通跪地道:“属下,属下……” 他看了一下大公子,大公子闭目养神,没有多看他一眼。此时小豆子全然了解,这是让他自己全部承担这个罪过。 小豆子内心并不半点抱怨,他忠义,哪怕为了总统去死,也在所不惜。他情愿承担所有的罪责,承担所有的言行拷问。他才不是张政那样的怂包!但是他心里放心不下的是云衣,他还没有找到她啊!可是在大义面前,他不得不舍弃这儿女私情了! 小豆子立即说道:“属下知罪,可是他的确私自印刷反动报纸,蛊惑人心,整个北京城都被他的报纸搅和的人心惶惶……” “那也要通过法律手段,叫过去调查,你们这是什么。缴获反动报纸是你的职责吗?你只是我们总统府侍卫队的队长,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是你的紫禁城吗?” 袁世凯几句话,小豆子默不作声。 “李博士,你看怎么处置他?”大公子问道。 “交给警察局吧。他这样的行为触犯了民国法律的第几条就照章办事!”李郁说的时候毫不留情,他想到齐仕这样的死去,胸中就无比的压抑。 大公子看到李郁带着全体北大师生的上书信,而他最近还要为了复辟造声势,这些人都不能得罪。他必须息事宁人,必须让小豆子牺牲一下了。 “来人,压下去!”大公子大喊一声。 小豆子就这样被几个侍卫压下去,他满眼的仇恨和报复,直勾勾盯着李郁! 而门外的小李子左等右等,他带着皇上的嘱托和使命来的,他不能就这么回去啊。他又跑到侍卫那里问,得知小豆子被抓起来了! 小李子顿时觉得万念俱灰,他心想:“这云衣格格看来是凶多吉少啊!我的格格啊!你在哪里啊!小李子还要伺候您一辈子呢!” 此时天色已暗,总统府灯火辉煌,整个北京城也开始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开始夜间的醉生梦死! 第七十五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八大胡同里,最多的便是欢乐和遗忘。这里兜售的便是忘记白天的苦痛,解除生存的烦忧。男人说这叫:“寻乐子”,女人说这叫:“风流债”。 但是这八大胡同也不是不问世事。所有的大事都是在这里谋划的。你别看青楼之地,却是三教九流,各路好汉的聚会之所。 单说这云衣漫天的找寻消息,已经传到了这老鸨的耳朵里。 “婆婆,这丫头悬赏一万银元,这么多的钱,我们干脆把她交出来吧!”一个合谋的伙计拿着街上撕下来的寻人告示给老鸨看道。 “你傻啊,别人交出去能拿钱,我们把她交出去那是拿命!” 老鸨瞪了一眼伙计。 “那我们怎么办,留着她迟早是要被发现的啊!”伙计有些糊涂了。 “没想到这丫头来头这么大啊,你今天注意打听下,是谁帮她印的这些东西。另外,这几天找人看好她,绝对不能跑了!”老鸨说句话的时候,似乎是狠下心来要鱼死网破似的。 “好的,我马上去办!” 伙计进到大堂里,特意走在那些与总统府上来往频繁地人群中间,谈听着一些小道消息。他在这里这么多天,几乎也知道了谁是那帮子人,一眼也看出这个人家境、消费能力以及政治立场。他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帮人,他经常笑道,这天下要是像他们小班这样,大家都能共荣相处,岂不是就好了!再也不用打打杀杀! 伙计端着茶壶,走到一个警察局的小官员身边,敬了一壶茶道:“官老爷,最近很忙吧。我看到一个昭示,赏银一万银元,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啊!” “小的,这奖赏未必拿得到啊。发钱的人被抓了!” “啊,这是为何?他悬赏找人,为何抓他!”伙计估计不解问道。 “得罪了学生和老师。这不就成了替罪羊,之前还风光无限呢!”这人喝了一口茶,觉得味道不错。 “这人是谁?”伙计继续打听道。 “庄老爷啊!你不知啊,你们这里常客!”这个人不再说话,看到唱曲的姑娘来了,一脸的幸福的,兴奋的微笑。 这伙计吓得赶紧撤退到老鸨那里,小声说道:“这姑娘是庄老爷要找的人!我们咋办啊!” 老鸨吓得一哆嗦,道:“庄老爷找她作甚?这姑娘是宫里的丫头,难道还有亲戚关系,我们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买了一个祸害,当初小秦子说这姑娘身世清白,就一个丫头片子,无父无母……” “可是婆婆,现在庄老爷被抓起来了,我们还害怕吗?” 伙计看着婆婆担心,进而又说了一句。 “你这小子,不早说。他被抓走了?现在这世道都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定明天就是大清国了呢!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且等着。你就看好这丫头,她了我不少银元的啊!“ 伙计点点头,继续在人场里打探着消息。 那边云衣在房间里又被禁足了,不能出去,不能见人,除了婆婆应允的小凤仙可以来往,其他人均不知道小班儿里来了一个新姑娘。 云衣见过蔡锷将军后,不知怎的,一直思念着李郁。她想李郁或许会想要和这样的人物结交。他们一定能够开怀畅饮,无话不谈!可是她现在又被禁足了,连去上茅房都会有人跟着。她不知道小凤仙姐姐是否有法子救她出去,这日子一长,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法出去了!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正好,秋高气爽的季节,遇到这样的好天气,真是让人觉得舒爽。云衣想到院子里坐一坐,却被禁止了。她大喊道:“你们这样是要逼死我是吧,我现在就自杀,你们就称心如意了!” 话刚喊完,只听屋外的声音:“婆婆让你们守着她,也没让你们圈住她。你们这是要做何,难道非要活活把她憋出病吗?这几日你们也不让我见她,她哪里没做好?” 小凤仙的声音也在院子里吵吵起来,大家好言相劝,小凤仙只是不听。这下院子里来了许多人。围在云衣屋外,七嘴八舌。 “姐姐,您这是要见谁啊?”其中一个说道。 “姐姐要见谁,谁还不给见?我倒要看看屋里的是谁?那个贵族公子比蔡将军还让人相见!” 说完大家都嬉笑一番。 这时候婆婆带着伙计们来了,骂道:“都不干活儿了,聚在这里,讨打!” 姑娘们看着婆婆铁青的脸,都没好气散场了。只有小凤仙还站在门口不肯离开,她担心这帮人过不久就把云衣给整死了,她只哀叹这孩子命苦,怎么就得罪了这帮人。 其实还有一个女子没有离开,就是梅儿。 梅儿自从被冷落之后,一直郁郁不得志。这些天没有人点她,小豆子已经很多天不来。她在这小班儿里算是最清闲的一个了。她早就观察到屋里关着一个姑娘,并且和小凤仙关系要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件事这么关注,或许是清闲的缘故,也或许是想要找个由头,给婆婆告密,看他们有什么疏漏,正好巴结了婆婆,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婆婆看小凤仙不走,就说道:“大先生回去吧。这姑娘不听话,要关着几日。等些日子放出来你再教导她。如果再来闹,咱们这里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凤仙看着大家都铁青着脸,心里真是为云衣担忧。 小凤仙的话儿也软了下来:“婆婆,我就进去看她一眼。 “不行,你再吵,把你也关起来了!”婆婆这次真的闹了。 云衣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一切,顿时心如死灰!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被囚禁的囚徒,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梦里的过客。这一切自己也就死了心吧。反抗什么呢,谁也指望不上。 她难道要答应把自己卖到别处吗?这是婆婆这几日给她说的话,让她顺从,就会把她卖到南京! 梅儿看着这一切后,悄悄离开了,她心里生出无限的疑惑,但是她知道她有办法进去! 第七十六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亲爱的读者,不知道您是否经历过绝望。绝望不是为某件事无能无力,而是当你满怀欣喜认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可以让你改变的现状的时候,当你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规划都寄托在这个人或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它变得不再牢靠。你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给你亮光的东西…… 无数次,云衣在封闭的房间里,经历这种绝望。她想过自杀,可是自杀之后呢,做一个无声无息的狗,死在野外。她想过顺从,被卖到另一个城市的青楼,每日做着皮肉生意,灵魂备受煎熬。 她不想死,但是也不想活。这样的日子,足足一个多月! 小凤仙再也不能靠近这个房间,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个房间。这里成为乱世的一个孤岛,这里比紫禁城更加孤独,除了一个人看着镜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云衣在这里越来越忧郁,越来越孤僻,甚至半夜开始发疯一样的唱歌。小凤仙几次想要说服看守可是都无济于事。 梅儿每日看到小凤仙都妄图进去,她想着这里面的女孩对她来说肯定无比重要。她如果能找到什么线索,对自己或许有好处!或许巴结了小凤仙,让她救自己一把。或许找到了小凤仙的把柄,把她拉下水,自己顺利上位。无论如何,梅儿觉得这都是一个双赢的买卖。 那晚,梅儿照例没有客人。她看姑娘们都在忙碌。就一个人悄悄来到云衣房前,看守在那里守得仔细。于是梅儿上前说道:“方哥,您累了吧……” “梅儿,你怎么来了?我那日说的事情你考虑如何?” “我还在考虑,方哥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对我一往情深。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你,像我这样的身子,已经不再洁白无瑕,我根本也配不上你!” “梅儿,我不在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我恨自己没钱,我看着你被别人……我要挣钱为你赎身,如果能顺利把屋里的这个卖掉,找个好的买主,我就能分一笔钱,那样我就存够了赎身的钱,就带你远走高飞!好不好梅儿?” 梅儿在那一瞬间有些感动,但是她的爱情早已经被另一个人占了去。她身为一个戏子,身不由己,但爱情却是自己的。她唯一能坚持的就是爱着那个人,不让所有男人占据他的位置。 梅儿还是感动了那么几秒钟,凡是很快就恢复了。 “方哥,我瞧瞧里面的姑娘可以吗?我给她做做工作,这么关着也不是办法,你们打算怎么办?” “现在还在等时机,她背后有人撑腰,你知道那个庄老爷吗?他在找她。可是现在庄老爷被抓起来了,如果庄老爷被放回来,我们就把她专卖掉,省得给自己惹是生非。如果庄老爷永远不回来了,那么她就可以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梅儿听到“庄老爷”三个字,心脏早已经跳到喉咙里,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她说为什么小豆子不来了,原来不是因为把她遗忘了,而是他被抓走了。她担心他的安危,但是更担心他要找的女孩是谁! “被抓走了?为何?”梅儿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听说是杀死了一个学生。前几日很多学生上街游行就是为的这个。这庄老爷也是一个狠角色,一个人说杀死就杀死,这个学生家里的父母也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人家不肯放过庄老爷,就等着吃官司吧!” 梅儿后退了一步,脑子迅速转过所有和警察有关的人脸。她立即想到了那个人,以前和大公子一起吃酒的一个瘦瘦的刀疤脸,貌似说是警察一类的人物。 她紧接着又问:“我能看看这姑娘吗?她和庄老爷什么关系?” “不知道啊,庄老爷铺天盖地让人贴下的寻人昭示,还悬赏一万银元。你想想这是什么关系!” 梅儿一把握住看守的手道:“好哥哥,你让我进去看看她,好吗?我现在每日无聊,找个无聊的人聊天也行啊!” 这一下子,看守心软了,他四下打量无人,就立即开了锁,放梅儿进去了。 梅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受得皮包骨头,头发蓬松,很久没有洗澡了,闻到了一些发馊的味道,或许是房间内没有通风吧。 梅儿走上前,推了一下这个女孩。女孩睁开眼睛,柔弱无力,绝望和窒息的氛围向她压过来。 “你是谁?”云衣就像是用尽全力一样。 “我不是谁,就是路过的。问你一句,你和庄老爷是什么关系?” “什么庄老爷我不认识。”云衣一时想不起有个庄老爷。 “他满大街贴告示找你。你竟然不是他是谁?” “的确不知,找我的人已经放弃我了吧。姐姐,你能帮我带个话给北大的教授李郁吗?我在这里,让他来找我!”云衣悄悄说道,生怕被别人听到。 “妹妹,我不能。如果我去了,我也就没活路了。你懂吗?”梅儿看她可怜的样子,顿时想到自己,流了几滴眼泪。 “你真的不知道庄老爷吗?”梅儿再次确认。 “不知道。姐姐。我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云衣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和人说话似的。 梅儿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她其实离死也不远了。就默默流了几滴泪出去了。 看守的见到梅儿问:“怎么了?哭了?’ “嗯,可怜的孩子。你好好对她,别打她骂她。大家都是爹妈生的,都是可怜人……” “梅儿你真善良。我从未打骂她,都是婆婆喜欢拿她发火,说买了一个丧门星。其实婆婆之前是想把她送给庄老爷作为一个大礼的,可是在之前婆婆打过她,还用针扎过,这些事情这个女孩难保不说啊,所以婆婆现在骑虎难下。卖掉吧,生怕又被人找到,她的罪过更大!” “哦,这样啊。庄老爷不是好惹的,你们好好待她吧!我有事先走了!” 看守望着梅儿,心里生出无限的不舍。 梅儿走进房间,开始打扮自己,把以前大公子的送的好东西全带上,不一会儿就枝招展的走出来。在大厅里转上几圈。跑堂的看到眼睛就发直了,心想这个姑娘平时灰头土脸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梅儿在那个警察局工作的人面前站了一下,眼睛抛了一个媚眼,简单几下,那个男人似乎懂了。梅儿就乖乖走到了待客厅里等待这叫牌。 当然客人不能直接点姑娘的名字,除非特殊的关系户除外。可是这个人自有法子,他一直坐在那里,等待所有的姑娘走光了,他走过去,带着梅儿去了会客室。 “小先生,我们是见过的。那一次在大公子的宴会上。你这么美艳动人,大公子怎么就把你丢了呢?” “男人不都是朝三暮四吗?谁也不想天长地久!”梅儿给客人倒了水。 “你刚才找我有事?”这个人历经沧桑当然看懂这个姑娘的企图。 “嗯。想打听个人?”梅儿见他爽言爽语,就直接说了。 “打听谁?” “庄老爷,那个经常和大公子在一起的人,不是抓到你们警察局了吗?还能放出来吗?” 梅儿关切的问。 “你这么关心他,肯定是你的心上人喽。”瘦瘦刀疤男说道。 “没有什么,都是同乡。所以挂记着!”梅儿故意唐塞过去。 瘦瘦刀疤男笑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就在里面好吃好喝待着。要么枪决,要么无罪释放!” “枪决?这么严重?”梅儿吓了一跳。 “嗯,死者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岂能善罢甘休?再说整个北大都不肯善罢甘休!” “那是凶多吉少喽!”梅儿慌了神。 “姑娘,如果你肯定留我过夜,我自然告诉你法子!并且日后我不会亏待你1” 瘦瘦刀疤男依然笑着说,梅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心理只想救出庄老爷,别无他想。 云衣依然晕迷一样躺在床上,梦里似乎是和这样的姐姐说过话,但是全然记不得了。又听到门外小凤仙的声音,喊道:“妹妹,你在里面吗?姐姐来看你了!” 云衣想起来,却浑身无力。她每顿都吃不饱,鸨母来看她还要骂她是祸害。云衣已经没有力气高声喊出来了。 紧接着就是被驱赶的声音,小凤仙有些着急,好几天没有听到云衣的回话了。今天还和蔡将军说起了这个姑娘,她却没有办法让将军救救她。因为将军现在每天也自身难保啊! 突然她心声一计,这不是一箭双雕吗?她要让蔡将军来大恼小班,拯救一个小班里的姑娘,博得小凤仙一笑?这样的谈资岂不是更好嘛! 于是她又在门口说道:“妹妹。你坚持一下,姐姐会来救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不要放弃希望好吗?” 正说着梅子走出来了。她送走了一夜伺候的刀疤男,看守也听说了,极度的绝望,他哀怨望着她。 可是梅子却不再看的眼睛,她望着小凤仙道:“这个女孩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么挂念,天天来看?” “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看着她死!”小凤仙早就知道看守喜欢梅儿。她没有料到梅儿会如此嫌贫爱富。 “好一个侠女,可惜你在青楼里啊。可惜我也在青楼里……”梅儿有些语无伦次了。 “梅儿,你大可不必的,为什么不跟着方哥,你这么做作践谁呢!”小凤仙有些恼。 “不要你关。我嫌贫爱富,没有你有情有义。我自找的!不要你管。还有你记住,我从来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把她救出来,我要亲自把她救出来!” “梅儿你疯了!”看守终于说话了! “你不要管我!”梅儿哭着说。 看守上前去抱她,却被她推开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看守紧紧抱着她的肩膀,梅儿的双手打着他的后背。 小凤仙趁机溜进了云衣的房间。 第七十七章:为谁风露立中宵 云衣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苍白而冷酷。或许您没有碰到过一个绝望的人的手,是那样的冰冷,你摸上去就好像摸到了一个虚空。 小凤仙摸着云衣的手,任凭她喊,她祈求,云衣总是背对着她。没有力气回头,懒得回头。她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关禁闭的这一个月里经历了什么。婆婆每日过来对她骂骂咧咧,每日的恐吓就足以让她放弃生的希望。 “云儿,姐姐带你走。姐姐来接你了!”小凤仙眼睛湿润了。 可是这个女孩还是没有反应,就好像听不到她说话一样。 “云儿,告诉我,为什么外面铺天盖地都是找你的人。你让我去找谁,我让她来救你,姐姐现在即便是与婆婆撕破脸皮,也要把你弄出去这鬼地方!”说完话,小凤仙看着云衣。 她依然不动,不吭,不理睬。 “云儿,昨天蔡将军提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已经有注意怎么帮助他离开这北京城了。我们要设一个计策,让蔡将军全家都平安离开这里,然后他再离开。妹妹,这个环节里需要你的帮助啊!” 说道这里,云衣似乎动了一下,但是就是软弱的动了一下。小凤仙发现云衣听到别人还需要她的时候,竟然有了反应。 这时候,梅儿闯了进来。她气走了看守者,直接奔向云衣。她看着小凤仙那么疼爱这个女孩,也不禁对小凤仙心软了下来。 她走到云衣的窗前道:“姑娘,你和庄老爷是什么关系。我再问一遍。他被抓走了,但他还在设法找到你。” 这时候云衣动了动,小凤仙立即将云衣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顶着,从后面将她半身扶起来。云衣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睛:“姐姐,我真的不认识庄老爷!” “云儿,你的手冰凉,你的身子冰凉,不会是风寒了吧。估计晚上就要高热了。赶紧找个大夫看看要紧啊!” 小凤仙很着急,望着梅儿。梅儿说道:“姐姐,你平时最有注意,现在我们怎么办,你说吧!” “把她带到我房间,我找个大夫给她看。可是方哥那边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就这样做!带到我房间。我今晚约了人,我要陪他出去!”梅儿坚定地说。 小凤仙和梅儿两个人就抬着云衣进了梅儿的房间,关上了门。守卫因为一时置气,跑到外面喝闷酒了,而小凤仙赶紧去叫人喊来了郎中。 梅儿则一转眼不知道去向。 郎中看了之后,说是寒气侵体,加上身子阴虚,所以恶寒。给开了几服药,让小凤仙煎药吃。 小凤仙送走了郎中,就回来让人煎药。她看到云衣唇色发白,浑身冷的哆嗦,就赶紧又找来了厚被子,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内心也一阵阵的感叹。 可是转眼不见的梅儿一直都没有回来。这个姑娘这几天神神秘秘,做出的事情也超乎了大家的想象。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呢! 梅儿应了刀疤男的邀请,要到他的私人别院里参加聚会。这个别院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乐的场所。 梅儿精心借用小凤仙的房间在她那里精心打扮之后,就叫了一辆黄包车。刚坐上去,她看着这个车子上画的人就是那个小姑娘。就好奇问道:“师傅,你们贴的姑娘是谁?谁让你们贴的?” 祥子笑着说:“这是我们老师傅的女儿啊!丢了找不到了!老师傅全家都在找呢。好好的姑娘,不见了。老人家着急的几天不睡觉,都在拉车……” “哦。那报纸上不是有寻人昭示吗,满大街贴的也有……这老师傅蛮有势力的啊!” “哪有,那都是别人做的。老师傅只能通过行里的关系,贴上人物画像。不过我们行里也下了通牒,过几天就让撕掉了。刚开始几天大家都还关心,现在看到就不觉得什么了,该感叹的都感叹完了,谁也体会不了这老人家失去女儿的心痛!” 祥子说了一堆。梅儿内心觉得挣扎,她想说出来,但是又怕说出来自己的后果。 “姑娘,你见过这个女孩?” “没,没见过……”梅儿觉得自己还没有救出来小豆子之前,不能轻易就把自己毁掉了。如果她被毁了,小豆子估计永远都要在监狱了。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去救他! 祥子看着姑娘一脸心事重重,就觉得蹊跷。他这几天都会仔细观察每一个客人。因为老师傅说我们所拉的人中间肯定有人知道云衣的下落,他相信云衣还没离开北京城。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真的离开了,那他就一个个城市找下去! 这个姑娘刚才的欲言又止,以及眼睛的闪烁,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东西,他送着姑娘到了那个别院,故意记住了这个地址,他准备去找老师傅。 梅儿走进了别院,这里布置的朦朦胧胧,如梦似幻。她真是想不到刀疤男竟然喜欢这样如烟似幻的地方。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几个男人和女孩子在那里玩乐。梅儿不忍看下去,觉得这样太伤风化。可是刀疤男已经看到她了,就叫住了。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你们小班规矩太多,所以我就拜请了帖子,让你来一趟。” 刀疤男笑着说,直接用手去拉她。 “老爷,梅儿身子不适,只能唱曲儿……”梅儿被刀疤男打断了,他捏着梅儿的手道:“来了就玩过了再走。大家就图乐一乐。还有庄家兴明天就要枪决了!一命抵一命,并且人家老父母都觉得不解恨呢!” 梅儿立即僵化了。心脏从天上落到了地上,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她恨不得投入刀疤男的怀抱,求他去救庄老爷。 “怎么?舍不得?”刀疤男笑着说。 “嗯,都是同乡人。在外相逢,就如兄妹!”梅儿眼里眼泪打转 “过来唱歌曲儿,和我们施展一下“才艺”,兄弟几个帮你想办法……”刀疤男又是笑着说。 梅儿故意将头靠近刀疤男的胸前道:“好!我哥哥的命都在老爷您手里了!” 第七十八章:不说再见,这一生再也不见 每个人都有一个春天的梦,一个秋天的梦。一个是关于爱情,一个关于收获。但是往往很多人现实中往往是经历着冬天的冗长和残酷。 梅儿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从小无父无母,在战争中失去双亲,被舅舅卖到这里,混口饭吃。她在小班里被称作“冰美人”因为一直不笑,所以客人们都爱看她低头沉思的样子。她的歌声优美动听,天生的嗓音是她得天独厚的优势,单凭这两样,梅儿是很多客人心目中的“红颜知己”…… 刀疤男抚摸着梅儿的头发,温柔说道:“以前在下都没有机会接近梅儿姑娘,现在真是给我一个江山,我都不会眨眼!”说完他自己夸张的笑了。 梅儿撅着小嘴,撒娇道:“我哥哥的姓名,全在老爷身上。” “什么好处给我?” “梅儿虽不是腰缠万贯,但这几年也有些积蓄,您若需要活动,我都会给您,另外还有特意感谢的那部分银子……” “梅儿,可是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我这个院子缺少一个女主人。虽然不能让你填房,但是在这里你也是女主人。你在这里也可以呼风唤雨。” “多谢老爷的恩宠,可是梅儿还是喜欢小班里生活,唱唱曲儿,倒也自在。在这里整日不见人,会怕憋出病。” 刀疤男不再说话,拉着她走向几个兄弟的宴席处,介绍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梅儿姑娘,今晚大家有福了。” 梅儿低眉娇羞,眉头微蹙,皮肤白皙,声音柔弱。一看就让人爱不释手。在座的几个人时不时逗着看她,就像是看一个可爱的小猫咪一样。时不时用手去碰她的头发。这让梅儿很不舒服。 可是梅儿没有反抗,她还想着怎么才能打听到庄老爷的事情。 但是一个晚上,大家都在喝酒畅聊。或是官场、或是女人,在坐的其他女孩也都曲意逢迎,卿卿我我。 梅儿看着刀疤男一直不说如何拯救庄老爷的事情,内心很是着急。就趁着大家告辞,拉着刀疤男哀求道: “老爷,您还没说如何救庄老爷呢?” “梅儿,你知道我的心思,你若肯留下来,我就让你成为这个院子的女主人……” “老爷梅儿不明白,你这院子里不是已经有姑娘了吗?为什么还需要多一个梅儿?” “我还是告诉你吧。我们几个兄弟共同拥有这个院子,这下你可知道了吧。梅儿,今晚在座的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也看到了。我们以前在军队里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老家的老婆都管得紧,所以想到这样的办法……” “梅儿,没有办法接受。梅儿可以给你银子。” “那好吧,明天就是你的庄老爷枪决的日子,在菜市口,兴许你也可以为他送送行,说上一句话,见最后一面。别的我也不想多说。” 刀疤男背过身子,就要转身离开。 “我答应你!”梅儿像是用尽了全力,说出这句话后,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像是就要瘫软一样。 她扭头看到那群女孩子,被圈在在院子里,一脸的不问世事,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也要加入了这荒唐的宴会中。 “老爷,我赎身的事情……”梅儿想到赎身是要很多银子的,尤其是她的身价。这或许能够让刀疤男放弃这个想法。 “没问题。老鸨不敢问我要钱,我多少给她一个就是意思了!”刀疤男这时候恶狠狠地说了这句话。 梅儿转身就要离开了,没想到刀疤男却一把抱住梅儿道:“既然出来,就留下来,认识一下你的小姐妹们,这里的规矩都是我们兄弟几个定的,让她们教教你今晚。” “不了,老爷。明天等庄老爷出狱再说吧。”梅儿还是很谨慎的。 刀疤男笑了一下,道:“梅儿,他出狱后是不能见你的,你远远在警察局看着就好了。甚至这段时间也不能露面。我会安排人接你去看。之后你就放心了。”说完刀疤男塞给梅儿今晚的小费,好让她回去交代。 梅儿又看了一眼这个笼子一样的院子,内心阴沉,然后面无表情地就离开了,抬头望见几颗星星,刺眼而寒冷。 看到梅儿出来的那一刹那,已经等候多时的沈万年立即拉车凑上去。梅儿看到车子来了,赶紧坐上去,将这个噩梦一样的院子抛在脑后。 路上,沈万年扭头看到了这个姑娘在哭泣,就安慰道:“姑娘,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我的小女儿一个人出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梅儿擦干了眼泪道:“老人家,您的小女儿就是这个姑娘吗?”梅儿很奇怪,不是说这个姑娘是宫里来的格格吗?鸨母要留着她换大价钱,还找人教她琴棋书画,怎么就是眼前这个老伯伯的女儿了! “是的,这是我女儿。姑娘你见过她吗?为了她我们全家都已经多少天没有睡一个好觉!”老人讲到这里也要哭出来了。 “老伯,你这几天都来接我吧。明日辰时到云吉班来接我。等我事情都办好了,我会帮你的!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梅儿得知云衣和她一样是苦命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她把自己从这个魔窟里放出来后,就来救她。 沈万年听完梅儿的话,放了一百个心,她肯定知道云衣的下落,几个月的找寻终于有了一点眉目!这点希望让沈万年看到了希望,内疚的心也渐渐得到了释放。 到了云吉班,梅儿下车,从后门钻进去,把今晚的小费都给了婆婆。婆婆追着骂她,但是知道是被刀疤男要了去,她也没有办法,因为做这个生意,没有警察局照着,无论怎样都活不下去。 梅儿只是希望第二天赶紧来,看到庄老爷离开监狱,她也就安心了。一回到房间,她才想起来,云衣还在自己房间里呢!可是推开门却不见了踪影,她去找翠儿,翠儿说又被方哥关进云儿的房间了,看她高烧不止,就吃了药,让她自生自灭! 梅儿悄悄去了云衣的房间,看到了方哥,扔给他一包钱道:“这些钱给你,你可以讨个媳妇。我无父无母,做了这个,你去找个清白姑娘吧。我配不上你!” “你的钱我不要。这些都是你的血汗钱,我不收。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你想与谁相好都可以,我不阻拦,我存到了钱就把你赎身。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你别糟蹋自己!” “方哥,你别这样,钱你拿着吧。我要去见屋里的姑娘,她不能死。这钱是托你照顾她的!”梅儿说完,看着方哥不动,就推门而入。 看到云衣房间里有浓浓的中药味道,就知道是有人来过了。或许是小凤仙来照顾过了吧。 她抹了一下云儿的额头,已经不烧了。就放心离开了。 “你对她这么好,为何?” “不为何,缘分吧。” 说完梅儿就回屋休息,第二天一大早,梅儿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坐上了沈万年的车子,来到了警察局。 刀疤男特意安排她在里面一个暗格子里,看到一个人穿着和庄老爷一模一样的人,梅儿问道:“这是做什么?” “你不懂了吧。为了救你的庄老爷,我们可是费尽了心思。这个人也是死囚犯,穿着一一模一样的衣服,身材也一样,其实长相也一样的,只是我们把他打的更像庄家兴了。今天他替庄老爷去死!你满意吗?” “谈不上满意,总是要死人的!我会找人给他收尸。算是感谢他。” “你这个丫头还真有情有义!” “那现在庄老爷呢?” “跟我来。” 说完,刀疤男打开另一个小洞,仿佛这个屋子就是很多个监控的眼睛一样。梅儿朝里望去,只见庄老爷依然器宇轩昂,被关了这些天,竟然没有看到他因此有哪怕一点的颓废。他的衣服还是干净的,头发梳理的很整齐……梅儿想多看看他几眼,因为今生再也不能见到他了。但是想着自己救了他一命,内心也畅然许多。 “好了,我的梅儿,你也看到了。今晚就过去行吗,我让我兄弟给你找老鸨,我们都不想再等了!” “好的!我自己先回去收拾,我还要和好姐妹告别,晚上你们再来吧!” 梅儿说完,挣脱了刀疤男的手,看到了庄老爷昂首挺胸地从监狱里出来了,他的眼神,他的气质,他的一切都让她喜欢。梅儿突然追出去,哪怕说一句话也行啊,毕竟不说再见的话,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了! 可是刀疤男拉住她,她却挣脱了。刀疤男在后面追,恶狠狠地说:“你要是追出去,他就死定了!” 梅儿停顿了一下,这时候看到庄老爷坐上了一辆来接他的车子,就离开了。 “车子怎么回事?”梅儿问道。 “我安排的,我不能让别人看到庄老爷的影子啊,这几日要避避风头的!我随时也能把他交出来啊!”刀疤男示意,庄老爷的命在他手里。 梅儿乖乖听话了,坐上了沈万年的黄包车,内心绝望而又欢喜。她沉默了好久,忽然对沈万年说:“师傅,今晚穿着我的衣服,盖着红布的女孩就是你女儿,你还在云吉班等我,她会坐上你的车子离开!” 079:搭错车 萧瑟的风吹打着她的泪,她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庄老爷了。可是这心依然止不住的思念,越是思念,越是流泪。她忽然想起一首宋代的词: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她在心里默念了很多次,前生唯有缘,重结来生愿。她这离开之前还要把云衣也解救出来,算是为自己积德,来生求上天让她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白首偕老。 沈万年拉着车子,他感谢这个姑娘,但是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现在明白了自己最爱的女儿云衣,是被卖到了这烟地。他内心焦灼,他不知道云衣现在怎么样了。他能想到这种最坏的后果,他也几乎找遍了八大胡同,唯有这里,因为这里是高档人去得地方,李郁经常来,他想若是云衣在里面,李郁早就能发现了。所以他第一个把这个排除了! “姑娘,我女儿,她在里面有没有受委屈?”沈万年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在里面怎能不受委屈,她现在也只有一口气罢了!”梅儿想到云衣可怜的样子,也不禁心疼。被关在房间饿得皮包骨头,每日受到打骂,还发高烧…… “唉!都怪我!我要把碰我女儿的男人一个个杀掉!”沈万年想到就一股杀气冒出! “哎呀老人家,你别急。你女儿还是清白的。婆婆准备把她教养好做个大价钱。说她是格格,没想到她是您女儿啊!” “我女儿也是公主!”沈万年脱口而出,他知道他的女儿如果在明朝,也是公主啊! “是啊,谁家的孩子不在爹娘心里是个宝贝啊!老人家你放心,我帮你把她带出来!” “姑娘,不会连累你吧。只要她在那里,我可以分分钟钟把她带出来,丝毫不用你冒险的!”沈万年的武功当然立即就能把那个青楼踏平,他也会把云衣带出来。 可是梅儿以为他在说大话,为了女儿要豁出去老命。 “不用,老人家,你就戌时等我就是了。那个顶着红盖头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就是你的女儿,你直接把她拉回家!”梅儿在心中早就有了计划。 两个人又闲扯着家常,小李子在大街上拿着云衣的画像,到处问人,焦急万分。他已经这样子在外面寻了一个月了,可是毫无音讯,小豆子也毫无音讯,这一切就如大海捞针。 梅儿看到就说:“这个男人长得眉目清秀,说话和举止像个太监?” “我瞧不出来。” “这个人也是你找来找女儿的吗?老人家。” “或许是好心人帮我找的吧。”沈万年不想解释太多,他恨不得立即闯进青楼,把云衣救出来。 梅儿觉得老人家太意气用事了,她告诉老人这个地方有警察局保护,这么闯进去,人家有枪,不是白白送死吗?最后梅儿还是安抚了沈万年,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 她刚进去,就听婆婆说道:“梅儿姑娘你这是大喜啊。今天警察老爷的朋友来过,已经给你赎身了。你今晚就可以走了。恭喜啊,姑娘!” 梅儿悄悄问:“他给你多少钱,你就让他给我赎身,我不是你的摇钱树吗?” “姑娘,人有时候要学会选择。你是摇钱树不假,但是比起命来,还是命重要!您啊,到那里小心着点,这警察老爷的老婆很凶狠……” “谢谢婆婆这么多年的照顾和培养,您也未逼梅儿去做我不想干的事儿……” “好了,别说了。您多保重姑娘。那里也不是常待的地儿。如果庄老爷在世,跟着他走最好。老身也放心,这个主儿摸不透!唉可惜啊,今天庄老爷生生被枪毙了!” 说道这里,戳中了梅儿的心事,眼泪哗哗直流。婆婆感叹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烟巷里痴情女,终究都是一场空!” 梅儿沾着眼泪,冲回房间收拾行李,然后又无在被子痛哭了一场!过了好久,才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沉重! 她赶紧去云衣的房间查看,云衣已经被安排在别处。 她找人问,大家只说不知道,这下梅儿可算着急了,赶紧去找方哥。 方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闷酒。 “方哥,云儿在哪里呢?” “你怎么老是惦记那个丫头。今天有人来给你赎身了,我看到了是一个老爷,你终究还是嫌弃我贫穷!” “我配不上你方哥。你忘记我吧。告诉我云儿呢!” “庄老爷今日被枪决了,婆婆也放心了,但是终究也不能留下这个祸患。怕庄老爷的朋友也会找上来,所以要把她卖了,这两日好好养养,精心打扮一下。再找来南京或上海的买主,来看看,出个高价就卖掉,这可是是个格格!” 梅儿问道:“好哥哥,她现在在哪里?你就算是最后一次帮我了,来生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 “不用做牛做马,梅儿。你不要跟他们走可好。我今晚带你远走高飞!”方哥坚定地眼神望着她,手紧紧抓住梅儿。 “梅儿,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那个警察我打听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把你买去能好好对你吗,能给你稳定的生活吗,梅儿你为什么要往火坑里跳!” 梅儿不说话了,她本想着今晚把云儿救出去,自己索性死了算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对待自己,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过往,他不要她的钱,只要和她一起生活。 “方哥,我答应和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答应和你走。我要你和我一起把云儿送出去!装作我的样子,把她送出去!她出去以后,我们今晚就走!” “当真?!我的梅儿?!”方哥被突然的答案吓到了。他的肥胖的肚子一直在晃动,硕大的脑门上流下了几颗汗珠。他的身体肥胖却很健硕,所以婆婆会把一切看守、打手的事情交给他。 “梅儿抓住方哥的手,坚定点点头。” “好,我也答应你。你把你的计划给我讲!” 两个人就在一起商量着对策,并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云衣,他们要把她救出来,云衣的烧还未退去,晚上又开始发烧,可是现在已经到了紧急关头,他们管不了那么多。直到晚上八九点钟,虚弱的云衣被穿上了梅儿的衣服。 而梅儿假装云衣躺在她的床上。 方哥牵着云衣,给她盖上红盖头。说是梅儿姑娘希望自己是出嫁的样子离开这里。 在外面等待很久的沈万年,一直盯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看到了那个牵着红盖头的男人,还有那个穿着和梅儿白天一模一样的女孩,对那个就是云衣! 他准备上前去,忽然一辆车横在他的前面,几个带枪的人,走出了车子。 方哥抬头一看,这几个人不就是警察老爷的人吗? 他不知所措,看到远处那个黄包车师傅,他突然情急之下问道:“你们为何出现?” “我们老爷让我们在这里等姑娘的,我们守着一天了!姑娘还盖着红盖头啊,这是大喜,跟着老爷就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完,几个人拉着云衣就塞进车里,这时候方哥说道:“姑娘想做黄包车走,不想做这个车子,她喜欢黄包车!” “老爷说了,必须让我们护送走!我们已经守一天了,姑娘如果不见了,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小哥,你让开!”说完,准备开车。 沈万年放下拉车,就跑到汽车跟前喊道:“梅儿姑娘说要坐我的车,我都等一天了,钱还没给呢!” 几个当兵的,骂道:“拉车的,赶紧滚!不让让你吃枪子!” 话音刚落,云衣已经高烧到晕迷,她无声无息躺在车里,就像是坐船一样,晃悠悠得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而沈万年绝望的拉着车跟着汽车在奔跑! 080:她为什么是你妹妹? 方哥不知所措,他望着这个父亲追逐着女儿奔跑的身影。他深觉自己的软弱,没有救那个女孩一把。可是这要向梅儿如何交代?! 方哥回到云衣房间,梅儿立即就问:“黄包车夫带走云儿了?” 看着梅儿那种眼神,他真的想让她高兴,让她开心哪怕一晚。他点点头。 这时候梅儿开心的抱住了方哥。这种幸福感是第一次,她觉得帮助别人实在是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梅儿,我们现在走吧!”方哥说道。 “你知道路?” “这里都是我看守的,我当然知道!梅儿今晚我们就去广州!”方哥说道。 “这么着急?”梅儿笑道。 “婆婆势力很大,我们不早点走,会被发现的!” 说完他四下看了一下,让手下几个值班的都去喝点酒休息一下。他来顶班,这时候他让梅儿带着包袱开始溜走。他也悄悄关上了门,一溜烟也跟着私奔了。 两个人坐上了黄包车,这是一场仅用十二个小时就定下的私奔。梅儿觉得很满足,她在这一天里拯救了庄老爷的命,也救了小姑娘脱离苦海。她觉得自己做了一次大善人,所以上天才给她一次幸福的机会。 方哥紧紧抱着她,两个人在黄包车里相互依偎,直奔城外! 而沈万年跟着那个汽车在后面奔跑,汽车停在里一个别院外,几个人碰了一下云衣道:“梅儿姑娘下车吧!” 说完没有反应。她还是靠在车窗上不动。 接着又说了一句:“梅儿姑娘下车吧!” 还是没有回应。 带枪的进去拉她,发现她身上滚烫,然后她浑身软绵绵的,全身就像是滚烫的。 “不好,妹儿姑娘这是高热啊!怎么办!” “你去告诉老爷,我们看着!” 沈万年看到这几个人身上都带着枪,他无法接近。他知道他儿子沈清平有枪。可是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他要守着女儿,他要观察着,找机会把女儿带走! 这时候,进去禀报的那个人说:“老爷说,先抬进去。让他悄悄,”话音刚落,之间刀疤脸走了出来。 “我还是在这里瞧瞧吧,如果是病了,你们把她带到郎中那里,抓药再带回来!怎么这么倒霉!” 说完刀疤男就钻进了车厢。 “梅儿,我的心肝,你病了。你的夫君要给你揭开红盖头喽,虽然不是在我们婚房,但我的兄弟们都在等着大家一起拜天地呢!” 说完他就掀开了红盖头。 “啊,妈的!这不是梅儿!这是谁!”刀疤男怒道。 他看着这个女孩昏迷的躺在这里,总觉眼熟。单又想不起来! “妈的,梅儿这个丫头竟然找个假的来糊弄我!不要命了!快去,去把她给我抓回来!”刀疤男很生气。 “这个丫头怎么办!” “一个快死的丫头,模样还可以。你把她送到客栈房间,叫郎中过来,如果能活过来,就留下来……” “万一死了,岂不是晦气!老爷!” “妈的,谁说不是!” “怎么办?” “扔掉,太可惜了!这个嫩嫩的模样。还没开苞吧这是!”刀疤男又看了一眼。 “那拖回院子里吧,找个郎中来看,如果不行,直接扔出去,不让死在我们院子里!” 说完,几个人开车去青楼找梅儿,一个人去找郎中。 刀疤男和几个属下闯到八大胡同里去找老鸨要人。老鸨一直给不出人来,就跪在地上求饶。 这时候刀疤男才知道梅儿是跟着一个看守一起私奔了!他更是恼怒,发誓今晚要逮到这个奸夫**!他的女人岂容一个下贱的人染指。 他们发动了警察到处抓人,找到和梅儿像的就逮住,给刀疤男看。今晚他们竟然无缘无故开启了疯狂抓人模式! 那边沈清平放下黄包车,轻功到院子屋顶,看着这群人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布置的就像是个婚礼现场,一群男男女女在那里醉生梦死,不堪入目。 云衣被放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他立即想到带着大儿子一起过来,大儿子有枪。所以他丢到黄包车,飞速的奔跑朝着家的方向。 他气喘吁吁跑到家里,全家人都安睡了,他跑到妻子房间问道:“清平回来没?” “没有,说是今天要在府上一直当差。他的上司回来了,有个庆祝会!” 沈万年听完,就立即跑向总统府,时而轻功,时而飞跑,这么多年的功夫,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到了总统府,他在侍卫那里要传沈清平。 沈清平出来看到父亲气喘吁吁,他就问:“爹,您怎么了?” “清平,我看到你妹妹被几个人抓到了一个别院里,那些人不是好人。他们有枪。他们很有可能把你妹妹买过去的!” 沈清平一听,如电击一般,想到妹妹被别人欺负,胸中一股暴躁的怒气。 “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孩子,那里有十几个人在那里饮酒作乐,每个人都有枪!这么去不是送死吗?” “那我去求求我的上司,他最近很器重我,我问他能不能帮我!” 沈清平过去,看到小豆子和大公子在喝酒。 小豆子道:“多谢大公子的搭救,要不然今天我庄家兴就死在了菜市口!没有人来收尸!” “哪里,也不全是我帮你。你运气好!”两个人举杯饮酒。 沈清平没有多想,进去跪在小豆子面前道:“恭喜大人能够出狱,助力大公子的大业!” “哈哈,起来,你也做的不错!来一起喝一杯!”小豆子笑道。 “庄老爷,小的有事相求!” “讲!” “我妹妹落入奸人之手,被几个男的买了去。父亲找了几个月才找到踪影,如今他们手里有枪,我贸然进去就是找死。求大人帮我救救妹妹,如果能救出妹妹,我沈清平一辈子做牛做马!” 小豆子看着沈清平这样的男子竟然这么疼爱妹妹,他瞬间想到了云衣。他动了恻隐之心。 “好,我带着几个兄弟和你一起去!” “庄兄,你这么出去被人认出来不好吧!” “大公子,我现在改名字了,我叫窦子晓,我和那个人长得像而已!从此以后就叫我窦兄吧!” “哈哈哈,好主意,你去吧!” 就这样小豆子和沈清平,沈万年还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去了那个别院。 刚开始他们敲门没有人应答,最后使劲儿敲门,才有一个老人出来问道:“谁啊?” “找人。一个昏迷的姑娘,快叫出来,是总统府的丫头,如果不交出来,就要吃官司!” 这话一说,老人虎了一下。赶紧回去禀报。 这刀疤男正在气头上,一个晚上没有逮住梅儿,气急败坏。一听总统府的人来要人,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出门一看是庄老爷,张大嘴巴赶紧低三下四问道:“庄老爷您来了,这里没有什么总统府的丫头!” “少废话,我现在是窦老爷,叫不出来就不走了!那个昏迷的姑娘就是!让我自己去搜吗?” 这时候刀疤男才想起来,家里有一个生病的那个掉包的姑娘。 “有,今晚不知道谁送过来的!我今天真倒霉!”说完就让人去把那个姑娘抬出来。 “不用,我们自己去抬,不允许任何人碰她!”沈清平和沈万年都在吵吵着。 大家一股脑闯进去,沈万年轻车熟路,让刀疤男都很纳闷,他为什么知道这个姑娘关在那里! 大家推开门,沈清平和沈万年看到云衣好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清平看到妹妹泛白的脸,没有血色。浑身无力,并且高热不止。她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眼泪一下子出来。 “云儿,我的好妹妹,终于找到你了!”这么一喊不要紧,小豆子听到了。他冲进了房间,看到那个躺着的,抱在沈清平怀里的姑娘,不就是云衣格格吗! 他一下子跪在床前,叫道:“云儿,云儿!” 这时候,小豆子、沈清平、沈万年,三个人面面相觑。 小豆子问道:“她怎么是你的妹妹?” 081:狭路相逢! 氛围在这一刻很尴尬,小豆子拉着云衣的手,焦灼的担心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心疼;而沈清平和沈万年抱着云衣要从把她从床上抬出去,他们虽然彼此认识,但却不知道为何大家都认识云衣! 小豆子凝视着沈清平,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似乎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为何眼前这个人,这个得力的下属竟然紧紧抱着云衣,还叫口口声声叫她妹妹。他对她的关心,浓烈而深沉,在他的眉目之间,闪光着泪滴,这谁也无法否认他真的是云衣的哥哥! “大人您为什么认识我妹妹?”沈清平没有回答她,还反问她。 小豆子一时间无法回答上来,他感叹一句:“以后我们谈,先把她带出去,叫大夫来治疗!” 这时候沈万年在一旁,不动生色。因为只有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更不可能告诉大家,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家把云衣带上车子,沈清平坚决要把云衣带回家治疗。沈万年也是这么坚持,本来小豆子要把云衣带到府上,可是他们那种理所应当的表情,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云衣是他们家的孩子。 车子到了沈清平家,这一个很破旧的四合院。不过好的是只有他们一家人住。他们家算不上清贫,一切都还过得去。车子刚到,小豆子就帮忙,把人抬下去。 他一抬头,发现云衣带他来过,那个夜晚,云衣说感谢这家人对她的照顾,她来这里之后哭着走了。云衣究竟为什么要隐瞒他?难道这个看上去很天真的云衣也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豆子看着云衣苍白的脸,瘦削的身子,浑身软绵绵的就像是一个。她的手上有很多淤青,这是受到打骂了吗?他竟然忘记问为什么云衣会在这个“臭名昭著”的小院子!!! 他当然知道这个京城里最“脏”的院子,这帮人在这里做的勾当,他都不屑想。可是云衣在这里,他想到这里就怒不可止,他们究竟对云衣做了什么!他后悔不已,为何放不下那些“兄弟大义”而白白牺牲了这个无辜的小姑娘?! 云衣已经躺在她的闺房,小豆子认得她的女工,她的字,她的味道。这里没错,云衣生活过的痕迹。脑海里有无数个问号,可是都不能发问。 放下云衣不久,进来了两个女人,一个年龄略大,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可是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婆婆,她的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穿着打扮虽然普通,但却很得体。另一个感觉和蓝古差不多大,但是确实绝色美人,她的脸庞白皙,脖子颀长,泪汪汪的大眼睛每一次转动都是含情脉脉。她就像是天女下凡的样子,一身白纱,步履轻盈。 “大人,这是家母,这是二妹容。”沈清平作了介绍! “爹爹呢?”容擦着眼泪,抚摸着妹妹的脸。 “去叫医生了。容,见过庄大人,不能失礼!”老夫人温柔嗔怪道。 “见过大人,谢谢你帮着找到了我可怜的妹妹!”容抬眼看了一下小豆子,她一直没有注意他,他竟然是一个青年才俊,眉宇间散发着阳刚的气质。这是她一直喜欢的气质,因为哥哥总是婆婆妈妈,就像是操心的事妈,而爹爹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她的理想的男性就这样的,可靠、有男人气魄。 这时候容看到小豆子望着她,顿然有些害羞了。 “姑娘,你严重了。说我失职,没有照顾好云衣!”小豆子不知不觉说了真话。 “你失职?庄大人不要这么说!没有人给您规定必须要照顾好下属的家人!我们家才是失职,这么小就把她丢在外面,爹爹不许我们去找,后来真丢了,才害怕极了!” “姑娘家,不要乱说话。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老夫人不想外人知道他们的事情,可是容从见了小豆子后,就没有把他当外人! “庄大人让您见笑了,寒舍很简陋,妹妹也没见过大世面,所以您不要介意!”沈清平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觉得挺好。等云衣醒来,我可是有一堆话要问她!”小豆子心事重重望着躺在那里昏迷的云衣。 “不但你,我也要问她,这些天都去做什么了。爹爹说她进宫了,怎么会在外面晕倒在陌生的床上。她肯定受尽了委屈,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的惨白!” 沈清平说着就哭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从小父亲不在家,总是在江湖上走,他一个人承担着全家的生活。虽然不缺钱,但是他要保护全家不被外人欺负,还要逃避战争,他这一辈子就是希望全家可以安安稳稳在一起生活。不要颠簸流离,不要悲伤离合,只要平平淡淡。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混进了总统府的差事,他眼看一切都可以实现,让全家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妹妹却这个样子,让人担心! 容舍不得离开,就去用毛巾给云衣擦额头,帮她降温。小豆子和沈清平坐在那里,老夫人帮他们泡了茶。大家一时间很安静,一直等着沈万年的消息。 话说沈万年第一次做这个洋气车,感觉速度真的快。他在外面给司机指路,不一会儿功夫就到李郁的家。他不确定李郁还住在这里,但还是来看看。因为在那个刀疤男的院子里,他说了找过大夫看,说救治的希望不大了。 所以他要来求李郁,他留洋,还有很多有学问的朋友,肯定有办法拯救云衣。 他不确定得敲了门,敲了很久,几乎放弃了。忽然有人喊道:“谁呀?” “李博士,是我。黄包车夫沈万年。”这一声很是响亮! “来了!马上!”李郁的声音。 “老伯,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李郁还披着大衣。 “李郁博士,云衣找到了。她在我家里,她昏迷不醒,中医大夫说她没得救了,所以我来求您救救她!” 李郁看着老人,觉得觉得奇怪,明明是他求着车夫去找云衣的,怎么他来求自己救她。 “老人家,您不必这样。救云儿是我的责任。谢谢您找到她!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李郁看到门口有一辆汽车。 “李郁博士这是犬子找来的,您回去带点衣服就过来吧。外面冷,您别冻着!” 李郁赶紧回去取衣服,然后带着一些急救药,就跟着上了车子。 “这是总统府的车,老人家!”李郁一眼就认出这个车子。 “没错,犬子在那里混口饭吃!”老人家不想解释。 “老人家,你和云衣什么关系,我其实很早就察觉不对劲儿?”李郁从来都是有话直说。 “先生啊,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的。就好像你和我。我和云衣,也是。她是我干女儿,但她另一个身份你也知道。” “那么那天她来我家,是你送来的?”李郁想到那日云衣穿着厚厚的旗袍来找他,沈万年就在附近。 “是的,她本来逃出来,可是又要回去救别人,她没有办法回去,只好找你。她是不是告诉你她无处可去?” “是的!” “其实她真的无处可去,不要怪她。我的家不能算作是她的家……唉,作孽!”老人家的眼睛里竟然流出泪,他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么年的江湖生涯,竟然他晚年追求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不知道要坚持什么了,然后他把兄弟都解散,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民国的车夫! 李郁不再追问了。因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知道老人家是一个神秘的老头,绝不是一般的车夫,这一点他早就察觉到了。若不是老人家每次救他,估计他早就和齐仕一样,被抓起来打死了。 他其实是感激眼前这个老人的。 李郁很快去了英国大使馆,让保罗帮忙叫了两个医生,一起坐车去了沈万年家里。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几声柴犬的叫声,让这里显得更加寂静。 他们敲敲门,沈清平立即出来迎接。看到两个杨大夫,还有一个穿着长衫、戴眼镜的中年人。 父亲介绍道:“这是李郁博士,这个他请来的大夫,还是找大使馆托关系才来的。快进去吧!” 沈清平哪有多想,他的焦急的心里全在妹妹的身上,根本没有仔细看李郁。他倒是很佩服父亲的社交能力,竟然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洋大夫! 大家一进屋,沈清平开始互相介绍,温暖得灯光,照射出融洽的氛围。看到洋大夫似乎云衣就有了希望。恰好,小豆子站起来,要去打招呼。这时候李郁一抬头看到了小豆子,两个人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眼神之间的仇恨和冷漠,几乎一下子让整个房间凝固起来。大家不知所措。小豆子也步步紧逼,几乎马上就要把逮捕。 李郁更是大义凌然,似乎马上就要把绳之于法1 李郁见小豆子不回答的疑问,又追加一句:“你不是今日枪决吗?怎么活生生站在我眼前?难不成是鬼魂?!” 082:温暖的似云的笑 亲爱的读者,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屋子正在其乐融融,享受着友爱的氛围。忽然间不知道为何,两个人就拔刀相向,势不两立。所有人都尴尬而紧张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进退。 李郁和小豆子恰好在这间屋子里见面了。没有想到的是小豆子“狸猫换太子”不到十二个小时便被发现了。这是怎样的运气!可是李郁这下也终究明白,再强大的法律在人情世故面前都是一纸空文。他的反抗之路还要继续,因为中国人的愚昧,不是清朝形成的,是几千年来造就的,他心寒,但也无能为力。这是多么孤独的自杀式的反抗啊! 沈清平站在小豆子前面,问道:“大人,怎么,这个人是谁?” “北大的先生,迂腐的书生,像你这样,中国早就被列强寡瓜分了!只知道在街上喊喊,纸上写写,你应该把这些本事用到和外敌对抗上!”小豆子表现出不屑和愤怒。毕竟李郁让他在监狱了呆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云衣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待遇,他恨! “你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谈中国,你先学好怎么做人!好了,大夫在看格格,你不要再说话了。明日我会道警察局要个说法!”李郁一点也不畏惧。 沈万年看了一眼两个人,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女儿,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作了什么孽!” 大夫听诊完,喂了云衣一颗药丸,然后拔下听诊器道:“这孩子身子太虚弱,营养不良。所以一发烧就晕倒了。体温还在上升,不过还好,呼吸没有杂音,吃了药多给她补充营养。还有她身上那些针眼一样的洞洞都是怎么弄的?太恐怖了,她的指甲,她的胳膊,她的脖子里全是!” 这段话刚说完,屋子里变得静寂无声。这些口口声声说拯救中国的人也恍然回过神来,他们连身边这个可怜的女孩都没有拯救,何谈国家! 李郁走上前,看着还在晕迷的云衣。顿时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液体,浸润着眼眶,他很少流泪。可是看到这个小姑娘那些日子在他家里活泼可爱,他本来答应要照顾她,可是他却把她抛弃了,因为他顾不上一个姑娘,他要顾的是国家的希望!可是看到这个女孩躺在那里,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夜晚,他几乎夜夜都能梦到她,她在呼喊着李郁去救我,可是他醒来屋里一片的黑暗! 李郁坐在床边,认真看着那些小洞洞,密密麻麻,有的已经结成伽,有的已经化脓,有的是黑青一片,可怜的孩子啊,你本来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女孩,谁把你折磨成这样!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李郁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大夫给她打了注射针,帮助她退烧,随后给她打了点滴,输送葡萄。大家之间的矛盾似乎都暂时搁置了。 “老伯,云衣在哪里受到的这些虐待?”李郁其实见到他就想问了,可是不敢问,他想亲自看到云衣,看到他安好,别的不重要。可是她现在并不安好。 小豆子也看着李郁,看他刚才心疼的表情,他知道云衣没有爱错人,可是他还是心有不甘。 听到李郁问起云衣的遭遇,他也坐下来听沈万年讲,其实他并不想知道,他害怕,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杀人。 “唉,可怜的孩子啊。那个云吉班的姑娘告诉我在那里等她,她把云衣带出来,可是带出来以后一辆洋气车把她拉走了,我在后面追,追不上。后来就在那个小院里,我看那些人都有枪啊,院子传来了男欢女爱的声音,我猜测不好啊,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着急就去找清平,清平就求着庄大人带人来救云衣了,这看到了,她半条命都没有了!” 沈万年心痛万分,慢慢讲述着自己经历的那惊心动魄的时刻,时代已经容不下他的功夫,毕竟人家有洋枪,他只有拳脚。那些年义和团运动,他也参加了,多少兄弟就这么白白送死了! “云吉班?”李郁疑惑道。 “是啊先生,咱们去过那里几次。我也进去观察过没有见到云儿啊!我就没有在那里找!” “我倒要去问问,谁把云衣藏在了云吉班,谁虐待她成这样!”小豆子拳头砸在桌面上,碰碰作响! 容这会推门进来,端了一壶茶水,款款走来,她的美让在座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从没见过如此优雅美丽的姑娘,仿佛就像是天仙下凡一样,清纯秀丽又雍容华贵,你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她! 容看到小豆子敲桌子,就劝解道:“大人,勿要动怒。妹妹经历了什么她醒来自然就说。哪一个害她的,一个都跑不掉!” 小豆子望了容一眼,仿佛看到了蓝古的眼睛一样,像极了。 “大家都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看小女。剩下的都有我女儿和夫人照顾就行!”沈万年不想大家在这里闷着。 大夫也劝大家离开,毕竟对病人不好。人多很容易有细菌传染。所以,大家都告别了沈万年一家子,各自回去休息,都想好第二天一大早过来。 李郁本想第二天到警局要说法,可是他现在不知道为何有些绝望了,绝望整个体系让他无法反抗。他还是先顾着身边的朋友吧。回到家里,李郁终于有一个晚上的安睡。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到了沈万年家里,云衣已经醒来了。她还不能说话。 小豆子和李郁同时走到了床边,小豆子抓住云衣的手叫道:“云儿,是我,小豆子,你听到了吗?” 小豆子急切的想得到回答。 李郁也望着云衣,渴望她能回应小豆子的话。 过了好久,云衣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望见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那个人有干净的短发,有圆圆的眼睛,有温暖的似云的笑! 云衣抓住小豆子的说道:“快救梅儿姐姐!” 083:梅儿不知何处去 她的虚弱就是像是春日里天空飘来的云朵,不能碰,一碰就碎成朵朵柳絮洒在人间。她的呼吸时那样的低缓,你恨不得想把她捧在手里,轻轻吹气。那苍白的脸色,让人禁不住想到了死亡。 小豆子听到“梅儿姐姐”四个字,虽然云衣说的那么轻盈,那么慢。可是这四个字就像是电击雷鸣,让他招架不住。他曾经对梅儿的心动,云衣是否都知道?他对云衣的一往情深,梅儿会不会就此浪迹天涯不再联络? 小豆子从羞愧到振作,也仅仅用了三秒钟。他抓紧了云衣的手道:“云儿,梅儿姐姐如何了?为什么要救她?” 云衣张开口,却说不话了。她痛苦的眉头让人再也不敢去打扰她。 “大人啊,这个梅儿应该就是那个云吉班的姑娘,她带我去救的云衣!云衣是不是担心梅儿姑娘出事?这么好的孩子,你快点就救她吧!”沈万年忽然想到了梅儿就是那个姑娘,他担心这个善良姑娘的安慰,他催促着小豆子去救她。 “好的,我马上去!”小豆子说完就出门了,行色匆匆,焦急万分。 容也跟着出来了,叮嘱道:“千万小心点,云衣还等着你回来呢!”小豆子转身看她,美若仙子,话语轻柔,他真不敢相信这是云衣的姐姐。 小豆子带着几个属下直接奔向八大胡同陕西巷云吉班。这里白天无人,都还在休息。可是小豆子却惊天动地敲门声,砸门声,似乎要把店铺掀翻。 好久才出来一个伙计,战战兢兢,脸上还有淤青。 “我的爷!我们停业修整几天,您过些日子再来吧!”他说话都在抖索。 “我找老板!”小豆子怒火中烧。 “老板走了,转让店铺了。现在新接任的还在整修,昨天来了一帮人在这里打杂,老板早就跑的不见踪影。所以,您别介意,我们不是不接客!” “老板不在,那梅儿姑娘呢!我要找她!”小豆子才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哎呀,我的爷啊,昨天那伙人就是来找梅儿姑娘的,把我们都打了,交不出就烧了店啊。他们翻了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我们哪里敢藏她。这梅儿得罪了谁了啊!”伙计喊得呼天抢地。 小豆子把他拨开,带着大家进了房间。 伙计赶紧跟着上来:“老爷,您走吧。姑娘们都在休息呢。整顿几天就开张了!” 小豆子看着伙计这个样子,想试探一下,就拿出了几个银元,塞给他,说:“平时里谁和梅儿要好,带上来,我有奖赏。我不会伤害谁,我是来救梅儿的。” 伙计收了钱,立即满脸堆笑。 “老爷,您等着,小的去找来。如果您是来救梅儿的,那是找对地方了。兴许有人能帮到您。不过您得到小厅里去坐坐,这里人多,我们姑娘金贵……” 小豆子让大家再外面守着,自己随着伙计进了雅间。 不多久,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声音。然后听到“登登”的脚步。 小豆子不由自主站起来,那姑娘一进来,就轻蔑的笑了笑:“我当时是谁呢,这不是总统府的庄大人吗?这你们这些男人让梅儿陪够了,还不行,还非要带回家,带回家也罢了,竟然还找我们要人?!” 小豆子笑笑,道:“小凤仙果然是不俗的,有蔡将军撑腰我们这些人当然不入法眼,我也不绕弯子了,梅儿对我有恩,我知道她有难,所以要来救她。不知道大先生是否能提供方便,给我点线索!” 小凤仙坐下来,不动声色,观察着:“对你有恩?倒是说说?我们梅儿怎么总是行侠仗义?” “您就别调笑了,梅儿得罪了谁,我要去救她!”小豆子看小凤仙不说,就着急了。 小凤仙这一试探,的确这人是来救梅儿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梅儿究竟在哪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知道的是刀疤脸要给她赎身。这梅儿竟然私奔了,她给刀疤男送去的是云儿妹妹!气死我了!”小凤仙对这件事很在意。 “她送云儿送给刀疤男?自己私奔了?”小豆子不敢相信! “我并不知道事情全部经过,从结果来看是这样的。现在云儿妹妹下落不明!我找人打听也没有消息!,所以我也要找梅儿这死丫头,到底跑哪里了!”小凤仙也是一脸愁容。 “你和云儿很熟悉吗?”小豆子问。 “你也认识云儿?” 小豆子不说话,他不习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 “那梅儿跟着谁私奔的?”小豆子岔开了话题。 “我们这里的看守方哥。现在不知去向。那个刀疤男听说已经封城了,在抓他们!” “谢谢,我走了。对了你说的那个云儿已经被她哥哥救回家了。你不用去找她了。你就派人去找找梅儿吧。” 小豆子说完就走了。 他带着人直接去找刀疤男! 这刀疤男他是见了一次,今生不想见第二次。此人丑陋的样貌不说,也是心狠手辣。 他虽然不畏惧这样的人,但更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小豆子停在刀疤男的小院里,已经有人告诉他,他在小院里气急败坏。 小豆子一进门,那个人就笑着出来迎接。 “庄老爷,您这是每天都来拜访啊!”刀疤男露出邪恶的笑容。 “无事不登三宝殿,昨天是救人,今天是问人。看来我们兄弟有缘分!” “您说话直说吧,这次为何事?” “听说您在找云吉班的梅儿姑娘?” 小豆子喝了一口茶水,说了这句话后不经意间看到刀疤男的脸扭曲了。 “是的,他是我买来的。这还有她的卖身契呢!这无缘无故跟着野男人跑了!” 小豆子一听他的嚣张气焰,就忍不住狠了一下。 “你买来的,你不知道她以前跟着谁吗?好大的胆子!” “庄老爷,您不要在这里吓唬我了。昨天我都彻底打听清楚了,这姑娘是被大少爷玩够了,才丢掉的。我买来是正大光明。还要您为何私自要找她,您难道和这姑娘有关系?您和她的关系,您主子知道吗?” 刀疤男丝毫不让步!看来他对梅儿是动了真情。 “她是我妹妹,我当然要管!” “哈哈,这兄妹情深啊。那梅儿姑娘的确不错,皮肤嫩滑,那功夫也是了得,那时候她求着我打听你的下落,也说你是他哥哥呢!” “你!” 小豆子忽然拔出了匕首,指向了刀疤男! 084:天地孤魂有谁怜! 当时间哗然而过,空气静寂得犹如山间无人谷,每个人都会想起回首往事。小豆子拔出了匕首,指向刀疤男的时候,他们两个凝视着对方,却都同时陷入了对梅儿的回忆里。 这姑娘不会笑,永远都是冷若冰霜。这姑娘的脸总是心事重重,却转瞬间又给你一种错觉,以为她只是伤感风月。其实,她的气质之所以让很多达官贵人倾倒,或许就是因为这不屑于活下去的欲望。 刀疤男驰骋战场这么多年,看过形形**的杀戮,当然对于女人,更是当做停战时候的消遣品。可是他始终都觉得虚空,杀人后的虚空,以及想要得到更多物质、名利、财富的欲望。一旦这种欲望满足,又是虚空。他不知道自己的武器该站在哪一方?是国民党,是清朝皇帝,还是袁世凯,或是洋人。他有一帮兄弟,有很多武器,除了更多的利益,让他衡量,他还真不知道该选择谁? 梅儿吸引他的是她永远等待选择,并且不屑一顾。 他看到小豆子拿出匕首要杀他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其实还是有心的,他可以为了这个姑娘让小豆子拿着匕首对着他! 小豆子看到刀疤男一动不动,匕首就定格在半空中!他不明白,这个让他反胃的男人怎么不动弹了。 “你再说侮辱一句梅儿,我就杀了你。你记住!”小豆子怒道。 “你喜欢你喜欢你主子的女人?”刀疤男更是挑衅了。 “再说一次她是我妹妹!还有昨天那个女孩,你有没有伤害她?如果我知道你碰过他一个指头,我让你当场生不如死!”小豆子的眼睛立即冒出了杀戮的冷酷。 “哈哈,小子,跟我斗你还嫩。昨天如不是事发突然,我不会让你轻易把那姑娘带走,我们还没玩呢,你怎么嫩带走!” 这句话真是激怒了他,小豆子二话不说匕首直接插向刀疤男的心脏部位,刀疤男一个躲闪,拿出了枪。小豆子也立即拿出了枪,两个人对峙着。 “原来昨晚那个姑娘才是你的心上人。用不着这么大的气,我都没碰她。况且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帮会的人都在找她!这个老鸨是吃了豹子胆了!不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去常去的地方,庄大人也没想到吧!” 刀疤男想到昨晚自己差点把那个姑娘做掉,就后怕。这帮会的人不能得罪,况且这庄大人可是总统府的红人,几方势力都得罪不起! “帮会的人?你烧高香吧,你没动她。要不然连紫禁城里的人都会想致死你!我们看谁先找到梅儿吧!”小豆子看他没碰过云衣,就饶了他,大摇大摆走了! 这人站在那里,冷笑着看小豆子这无所畏惧,大摇大摆的模样。 从里间出来几个人,跑到刀疤男身边说道:“老大,怎么办,这人对您太无力了!把他做掉!” “笨蛋,段总理都不敢把他如何,你敢!再说大总统对段总理恩有知遇之恩,现在段总理告老还乡,我们还是蛰伏不动,等待时机吧!” 刀疤男想着以前跟着段祺瑞拼杀战场,他知道知遇之恩是怎样的恩典。 “老大,那梅儿我们要提前找到吗?” “废话,快去找,秘密行动。掘地三尺也的找到!各个渡口,关卡都查好了,还有客栈!” 正在说话间,一个小弟跑进来道:“老大,逮住了!那姑娘和一个壮汉要过关去天津,被逮住了。先发来了电报,人给您带来吗?” “好,我等着!” 刀疤男倒要看看这梅儿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喝着酒,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禀报的已经到了,说人都绑着来了。刀疤男放下酒杯,走进了院子。看到梅儿这几天清瘦了不少,眼圈也黑了,穿着粗布的衣服。可能是躲着吃不到东西,她的面色很难看。旁边的那个壮汉一脸的傻x样,目光呆滞,但是人倒是蛮老实。可是他无法忍受一个人男人这么光明正大抢走他的女人。 “梅儿,你跑什么?你跑就跑,你还给我送来一个姑娘!难道你觉得还有别的人可以替代你吗,你是我的小玩宠,没有人能代替你!”刀疤男嘴上说的难听,可是他自己知道梅儿不是玩宠,是他找到的唯一填满空虚的安慰。 “我没有给你送姑娘?不知道你说什么。直接把我杀死吧。我不想活了!”梅儿的确不想活了,自从爱上小豆子那一天开始,她没有一天想活的!” “那个叫云儿的姑娘是你送来的吗?模样不错,可是不好玩啊!”刀疤男故意要试探她。 “云儿!怎么在你这里!你把她怎么样了!你个混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梅儿立即疯掉了,内心就像是一个翻腾的岩浆,她肯不得立即变成厉鬼去抓死他。 “原来你的确还有在乎的人!”刀疤男默默说了一句。 “方哥,你不是说云儿被接走了吗?你怎么送给他了?你说啊!”梅儿绝望地望着方哥。 “梅儿,梅儿,对,对不起。当时他们的人来接人。开着车子,我看着那个黄包车夫在旁边,他没有办法上来啊。这帮人带着枪,就把云儿接走了!” 方哥着急解释道。 “你这样做,是要害死我啊!如果知道是她,那我还不如来这里死掉!” 梅儿对这方哥绝望之极! “来人,把这胖子枪决了!给他痛快的死,别挨着梅儿的眼睛!” 刀疤男刚说完,方哥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种恐惧还没有在他身上蔓延,就已经应声倒下,被枪打死!梅儿望着方哥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她上去你拉他,说道:“都怪我,为何要让你去送她。我不该和你走,你本该好好安稳过一生!” 梅儿哭了,眼泪滴在温热的血上。 刀疤男看不下去,他不愿意梅儿为别的男人哭: “梅儿,我派车去接你,是要和你拜堂成亲。我是真的要和你拜堂,你为何那么怕我?” 刀疤男平静问道。 “因为你杀人不眨眼!谁人不是人生父母养!” “那个庄大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个齐仕的学生,更是人生父母养,他活活把人家打死了!还不如我,我给他一枪了事,庄大人可把人家折磨的不成样子!” “你不要跟我提他!” 这时候小豆子的情报人员早已经把消息传给小豆子,小豆子带着人马到了! “梅儿,你没事吧!你跟我回家!”小豆子闯进去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死人,以为梅儿受伤了。 梅儿转身看到了小豆子,她来不及反应,悲伤、激动、心动,她不知如何是好。 小豆子的人带着枪对着院子的人,他盯着刀疤男,伸手去拉梅儿。 刀疤男早就想好了,如果梅儿跟他走,他就一枪打死他们。 他知道小豆子在附近有眼线。 梅儿却一动不动,跪在尸体旁边。 小豆子道:“妹妹,跟我回家。从此之后你再也不用这样了。走吧!” “庄哥,能救你出来我已近很满足了。你叫我妹妹我也感激,可是我对不起你,我把云儿弄丢了……” “妹妹,云儿我救回去了。她让我来救你!”小豆子扶起来梅儿。 “庄哥,谢谢你救了她。要不然我一生都不安心。她是好姑娘,你对她好点!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们没有关系了。”梅儿说完将手缩了回去。 “梅儿,你不跟我走吗?你救了我,你不给我机会报答你吗?” 小豆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望了一眼刀疤男。因为他知道刀疤男拿着欺骗梅儿上当。刀疤男哪有资格救他! “不用了。不用报答了。庄哥,你走吧……”梅儿绝望的眼神望着地上的尸体。 “梅儿,云儿还等着见你呢,她现在生死未卜,需要你给她鼓励!”小豆子尽力想劝她走。 “云儿有父母,我没有。云儿有人爱,我没有。云儿是个好姑娘,我不是。我出身在这烟地,除了一生的污名,我什么都没有。我也想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梅儿说完,从衣袖里拿出匕首就狠狠捅入自己心脏! 小豆子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看大鲜血渗透在她全身。 “梅儿,梅儿!傻妹妹!你有人爱啊,你也有家!梅儿都是我不好啊!”小豆子痛苦地抱着梅儿。 这个情景与他抱起蓝古是何等相似,蓝古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最后被人杀死。梅儿是对生活已经绝望,再也不想活。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死亡。 梅儿看到小豆子痛苦地表情,嘴角还有一丝的微笑,安慰他:“哥哥,你别伤心。梅儿走了就不受罪了。你把我和方哥埋在一起,我要和他一起上路。你不用担心我不孤单。” 说完,梅儿撒手人寰。 小豆子跪地痛哭,刀疤男眼睛也有一丝的湿润,他多年来从不流泪。他就知道梅儿这个姑娘不会让他失望,他早就看到了梅儿不想活了,谁也救不了她! 小豆子抱起了梅儿的尸体,他让人抬走方哥的尸体,准备出门。 刀疤男大喊一声:“把梅儿姑娘给我留下,否则谁也别想走!” 说完整个院子全部都是他的部队,里三层外三层,拿着枪站着! (亲爱的读者,本书进入了网文大赛的决赛,如果大家喜欢此书,请为我投上一票,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祝大家四月安好!) 085:他喜欢看她熟睡的样子 有些人只所以可以成为领袖,是因为在最重要的时刻,他比任何人都冷静。 就在这样的时刻,小豆子的亲兵们都乱了阵脚,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小豆子,闭上眼睛,想了想道:“你想要她的尸体说明你在乎她,如果你在乎她,就应该完成她的遗愿!” “哈哈,她的愿望是让你陪着下地狱!”刀疤男有些疯狂了。 “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你敢动我一个指头,一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一是段总理那里你如何交代?兄弟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胖子的尸体随你处理,但是梅儿姑娘我一定要隆重的下墓地!”小豆子丝毫没有表现出畏惧的表情,依然那么冷静。 “庄大人,这些你就不用担心,我要把梅儿和这个胖子一起下葬。我要把她葬在最好的景色里,下辈子投胎到大户人家。你走吧,若不走,休怪我不客气!”刀疤男的眼睛里出现了忧伤绝望以及悲痛和仇恨的综合体的情绪。 “好吧,交给你,梅儿最后一段路程你来送她走,不要让她受委屈!”说完小豆子离开了。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带着梅儿走,他希望梅儿可以理解。刀疤男下令部队让出一条路,放着他们走了,然后他要找人去看墓地,做棺材,他能给梅儿的都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的。 小豆子怀着无限伤感得情绪来到了云衣的家。 他刚走进院子,容已经迎接上去,笑着道:“庄大人,你心情不好?” 小豆子看着这个容月貌的姑娘,不忍心给她一个冷酷的脸,就挤出了一丝的微笑:“我一个朋友去世了,挺难过的……” “女孩吗?”容敏感的问一句。 “嗯是的。就是那个救了云儿的姑娘。在小班里唱歌最好听,也是最不会讨人喜欢的那个……” “可是最让你喜欢!”容加了一句。 小豆子闭上眼睛,摇摇头。 ”不是吗?要不然怎么这样伤感?”容追问道。 “你不懂,有时候红颜知己的分量在心中是无法言语的。好了,云儿怎么样了?” 小豆子不想再和容探讨这个问题,于是就转移了话题。 “还是很虚荣,大夫来了几次,还给吃了一些什么营养液……”没等她话说完,小豆子已经到了房间里。 这时候房间终于安静了,只有他和云衣两个人。 小豆子轻轻走向云衣,坐到窗前望着她。她瘦了好多,整个人得气色除了苍白还是苍白。 “云儿,你感觉如何?”小豆子轻声问,生怕声音大了,她就碎了。 “已经有力气说话了,谢谢你小豆子救了我。梅儿姐姐呢?”云衣急切想知道梅儿的下落。 “梅儿和她的意中人一起走了。今天把他们送走的。她说知道你和家人团聚了,她就放心了。她要和意中人去过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生活,所以就不来看你了!” 小豆子温柔的笑着,盯着云衣。 “嗯,只要她好,不来看我也可以。我当时身子虚弱姐姐说得话,我没有办法回应。她要救我出来,让方哥带我走,后来我就不知道了,醒来就在这里了!真的感谢姐姐。我就担心她把我送走,她会如何,原来是和方哥走了!” 云衣闭上眼睛,嘴角有一丝微笑。 小豆子看着云儿这样的表情,再想到现在梅儿已经与大家阴阳相隔就十分痛心,他极力忍着拿着悲痛,不让云儿察觉。 “云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云衣睁开眼睛望着他道:“你说,我感觉你哪里不对劲?” “云儿,他们为什么叫你妹妹?你的家人不是贞泰将军吗?” “是的,但是我从小被这户人家收养了。他们也是我亲人!” “上次你说你要来报恩,说他们在你离宫以后帮助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是你的家人?” “那时候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云衣知道小豆子的毛病,如果什么事情让他知道了,肯定是要追根究底。所以不会把真相告诉他。 ”云儿,你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你千万不要再出事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你这样的生死离别!” 小豆子想到那些天找不带她的着急就害怕,可是他也很自责,他当时在最重要的关头放弃了找她,而选择了朋友义气,他很自责,这一次云衣幸好没事,如果出现了意外就会后悔一辈子。 “你告诉皇上了吗,我出来了。”云衣轻描淡写一句,让小豆子知道云衣竟然还想着皇上。 “告诉小李子了。他们知道你在我这里修养,他们得空会来的,现在局势很乱!” 云衣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睡觉,又像是在想事情。 这时候容推门进来道:“庄大人,我妹妹真是劳您费心了,她才刚醒来,不能说太多话,您过来喝杯茶,让云儿好好休息一下!” 小豆子红着脸,看着容低眉微笑倒水,就像是仙女戏水一样,小豆子就笑着问道:“容姑娘,您这倒水也像是天女下凡了!” “我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小豆子,你可是说对了!”云儿虚弱了说了一句,但是她精神很好。 容笑着道:“庄老爷,吃一杯茶吧。” 小豆子别别扭扭离开了座位,走向容。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些七大姑八大姨之间的那些事,之后容离开了, 小豆子又回到云衣窗前,看着她在安心的睡觉。 他最喜欢看她睡觉的样子,温柔可爱就像是小猫。她的睡姿就像是个婴儿一样,充满了童真却不失女孩的俏皮。 “小豆子……”云衣醒来了,看到小豆子还在。 “云儿,怎么了?” “你的名字叫庄家兴吗?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庄大人?你出宫后在做什么啊!” 小豆子支支吾吾说不话。 “小豆子不要骗我啊,你千万不跟着袁世凯做事,跟着他我一辈子也不会理你了!” 小豆子顿时面色入土,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亲爱的读者,本书进入到作品大赛决赛,请为在作品旁边投上一票,谢谢。如果您喜欢此书,可以进行收藏!” 086:诉衷肠 有些事当你不了解全貌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如何想,甚至不理解。或许每个人都会觉得孤独,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了解吧。小豆子听完云衣的话,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的预感…… “云儿,我为谁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坏人,,你记住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小豆子极力想让云衣了解他的苦衷。 “嗯,我知道。可是想到皇太后的驾崩,还有蓝谷姐姐的死,我没有办法不讨厌那个胖老头。” “云衣,这些都不是他做的啊!他要顾全的是整个国家的安定,他没有办法顾及到每个人的安稳!” “可是一个总统,如果没有办法保证这个国家每个人的安危,他为何要做一个国家的总统呢?” 小豆子不说话了。云衣因为吃了药,脑袋昏沉,所以又开始昏昏欲睡。 小豆子帮她盖好被子,就出门了,经过院子的时候,被容叫住:“庄大人,我妹妹脾气倔强,从小她都很有主见。父亲独独宠爱她,所以大家都让着她。你别往心里去,她其实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丫头,给她时间慢慢会懂的……” 小豆子与容相视一笑,小豆子说:“云儿妹妹要是有容姐姐一半的善解人意就好了。” 说完,小豆子就拱手告辞,而容则在发呆,想着:“可是你心里还是只有云儿妹妹呢。” 沈万年看着容站在院子里发呆,就吼道:“傻丫头,呆头呆脑的。还不快去送送庄大人。” 之后容回过神来赶紧跑出去,发现小豆子已经坐上了洋车子不见了踪影。 沈万年摇摇头,推门进到云衣房间。云衣还在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推门,就扭头过来。 两个人相视,却不知从何说起。云衣想到沈万年当年偷走还在襁褓中的她,父母是多么伤心,又想到这么多年沈万年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亲,这次还是沈万年救了自己。 她眼神复杂的望着他。 沈万年点燃了烟袋,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抽了几口烟。等着云衣叫爹爹,可是一直却等不到。 沈万年还是先开了口:“孩子,都是我不好。当年的我年轻气盛,自从你上次来过,我已经退隐江湖了,现在我就是一个拉车的师傅。我不懂政治,也老了。帮会里的弟兄早就让我和国民党联手,可是我觉得我们要做的是让汉人做朝廷,而不是什么总统。他们说时代不一样了,我这辈子没少跟着打仗,咱们一家从广东、福建一直北迁到这里,活得都不容易。我也老了,就让一家人安稳过日子吧……” “爹爹,云儿……” “你能明白就行。云儿,其他的不要担心,好好养身体!”沈万年安慰她道。 “不,爹爹,云儿想说我也做得不对。我知道您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对我的照顾,甚至比对姐姐、弟弟、哥哥都要好。连母亲都对我很好。我太任性,没有顾及到他们的感受!” “他们现在不知道你在宫里的身份,只有你哥哥知道。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得好。孩子,就好好感受一家子在一起的亲情,别的你是谁,都不重要。” “嗯,知道了爹爹。” 沈万年说完就离开了,来到院子里,他仰望天空想到多年前他抱着云衣回家时候,妻子那种惊愕的表情。毕竟这是他的孩子!他没有办法向云衣开口说出实情,对于他的过去,是多少说书人也无法讲明白的! 沈万年从帮会中退隐后,才发现普通生活的诱人。就像是在大海中惊涛骇浪贯了,突然小船驶进了一个港湾,停下后你享受到了沙滩,阳光,之后你再也不想去过那种大风大浪的日子!但是这些天,他为了找云衣又去找帮会的弟兄,他们答应帮忙。可是却要求沈万年再为帮会做一件事,就是提供总统府的情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因为帮会的人知道,沈万年的儿子在那里当差。 沈万年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些都是命运造化。只希望自己的几个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全在小儿子云翔身上了!他一直想让李郁帮着教导云翔,然后自己把他送到国外,做一个留学的博士,将来真正成为一个政治家! 想到这里他才忽然发现,自从云衣可以讲话以来,他还没有去叫李郁过来瞧瞧。于是赶紧拉着车子去找李郁,然后带着云翔过来让李郁好好教导一番。 沈万年交代容好好照顾妹妹和母亲,多准备些菜,晚上狗贵客来,说完就出门去了。来到北大,他熟门熟路得找到了李郁的教室,他还在上课。等了大约一刻钟,下课了,学生们围着他讨论问题,沈万年知道这又要一个时辰了。于是自己坐在一旁,想象着小儿子将来在这个教室里学习,自己是多么自豪!小儿子再也不用像他一样做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也不用像清平那样给人家做看门狗。他们家光耀门楣的事情,看来只有云翔可以做了! 李郁和学生们交流完,就走向了沈万年,他笑着说:“老人家,您怎么来了?” “先生,这几天我忙的望了告诉您云儿姑娘托您的福,恢复很好,可以说笑了。我专程感谢您,接您到我家吃个便饭。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李郁这些天忙着转移报纸,还到警察局投诉关于庄家兴案作假的事情。可是这个投诉就石沉大海了。李郁也想看看云衣格格,就答应了。 沈万年笑道:“先生,您上车吧。我拉您到我家!” “千万不要这样了,老人家。您要在家颐养天年了,不能这么出来拉车了。前几日那个祥子是不是病了?这拉车子伤身体!” “不碍事,您坐上来。就这样一回了!” 说完沈万年推着李郁上了车子,两个人就直奔这沈家去了。 到了沈家,厨房里容和沈氏已经在忙的热潮天,杀鸡宰羊。 云翔还没放学回家,所以云衣一个人百无聊赖在房间里呆着里、。 沈万年邀请着李郁进到家里,没在客厅坐下。李郁就提出看看云衣的病,于是沈万年直接 推着门就进去了,云衣刚好倚在床头吟诗: 折枝,恨枝,准拟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李郁瞧见她依然病容犹在,愁绪万千,不免担忧。 “小格格,不要每日悲悲切切啊,这眼前就是春节了。你可不能这么伤感。全家人都在你周围打转,你要像以前快乐起来!” 云衣扭头看到了李郁!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每一句话就像是春风一样吹拂着她的面容。 “李郁,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找医生把我救醒了,就不关心我了呢!” “哈哈,小格格啊,您可是厉害的,失踪以后全城的势力都在找你!你的安危关系到北京城的稳定,在下肯定要来看看!” 说完,云衣就笑了。 沈万年看到这是云衣第一次笑,自打把她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就没见过她笑。 见到宝贝女儿笑了,沈万年眼睛也有些湿润,她的笑多像她的娘亲静安格格。他知道云儿对李郁是痴情一片,他不方便在场,就悄悄离开了。留给女儿好好诉说这半年来的痛苦,这种痛苦她或许只愿意对一个人讲,那就是李郁。 (各位读者四月安好!如果您喜欢本作品请收藏~) 087:雪夜探故人! 或许这是严冬吧。可是李郁在的那一刹那,房间里温暖如春香四溢!这种感觉云衣在二十年后,同样躺在病床上,当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依然如此。无论经历多少兵荒马乱,人死茶凉,她对他的感情和依赖,永远就是这样的。云衣说,这是前世的桃债;李郁说这是俄狄浦斯般的宿命! 李郁走向吟诗的云衣,云衣羞涩的笑笑。 “小格格,您这是要学林妹妹吗?” “不是啦,您可知道一个人在病中,是何等无聊!所以就吟诗。之前在青楼里有专门的师傅教我这些伤感惆怅的诗歌,说我必须这样,才能与风流才子对话……” “哈哈,看来格格在青楼里学了不少呢! “不止这些……不过学不好婆婆就会打我。她总是恐吓我要把我卖到别的地方,怕别人找到我后找她麻烦!” “我前段时间一直去云吉班,可是没有发现你就被关在那里!” 李郁坐下来,在床边上,看着嘴唇发白的云衣,看着她胳膊和脖子上瘀伤,力图把她从那种噩梦中解救出来! “先生,您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找乐子吗?”云衣低着头,不敢看李郁。 “没有。我见一个朋友。在那里见面比较安全。小格格,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李郁不能说他与蔡锷将军见面的事情,这关乎到一堆人的性命。 “还好。总是害怕。不敢出这个门,总觉得还是有个人在威胁我!”云衣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痛苦根源。 “格格,其实那个人她是害怕你的,所以才这样。如果她不怕你,早就害了你。她关着,虐待你,是因为她暴躁到不知道如何处理你。外面所有的报纸和官府都在找你,她恐惧!她不敢专卖你,因为根本卖不出去!小格格,这个经历对你来说可能是噩梦吧,但是过了许多年或许就是你坚强的一个理由。你会想以前在青楼里都呆过,我还怕什么!” 李郁说完,小格格笑了一下。 “那我可不能到处对别人说我在青楼里学的都是怎么伺候男人的东西!”云衣低头说道。 “哈哈,格格,这里好歹让你成为了一个女人。动得了很多男女的知识,现在好多学生都不懂,并且羞怯谈到这些。所以格格,你这是因祸得福啊!”李郁爽朗笑起来了。 “那,那你不在乎我在那里呆过吗?”云衣不依不饶。 “唔,这个问题问朋友有点过。我是担忧你在那里呆过,但绝不会因为你在那里呆过就远离你。格格,以后你结婚了,要找一个开放,有独立精神的人,这样就可以接纳你的一切!” “哦……”云衣有些失望,但是她还是有些放心,毕竟李郁根本不在乎她在那里待过,他是担心她的。 李郁和云衣说了好多话,院子里的沈万年、容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笑声,两个人似乎同时察觉到了什么。容便笑着道:“这先生比医生都灵光,先生一来,云衣的心病就好了!” “死丫头,就你知道。还不赶紧摆桌,好好请先生吃饭,等一会儿云翔回来了也要跟先生吃一杯酒!” “爹爹,云翔还是孩子呢。不能吃酒!” “懂什么,当年你爹爹十岁在南少林就开始泡酒了!” “爹爹,你还没说过你以前在少林呆过呢!再说人家是禁酒的,您这样的,肯定被逐出师门了!” “懂什么丫头,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快去准备!” 说完沈万年就悄悄走到云衣房间门外的屋檐下,两个人还在聊着。 “先生,我收藏了您很多报纸!”云衣忽然想到。 “嗯?在下没有什么报纸?” “《民醒》我有第一期到第十期的。每一期我都仔细阅读,我了解了很多,我知道中国现在是内忧外患。政府每一个决定都和我们息息相关,以前我总是觉得国家与我无关,自从看了您的报纸后,我觉得这个国家就是我的,我就是这个国家!” 云衣热情地望着李郁,她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报纸李郁和他的朋友们受了多少苦。 “小格格,您能这样想当然好。可是报纸的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因为齐仕因为它已经牺牲了,这个报纸全面被查封了……现在连收藏这个报纸的人也会被抓起来,所以小格格以后不要对别人讲这些。” 李郁不想云衣被牵扯到这个的政治事件中去。但他听到云衣可以这样理解这个国家,他感到欣慰,作为一个报纸的发起人,他看到火种在读者的心里扎了根。 “齐仕?他怎么了,牺牲了?”云衣听后很震惊! “是的。小格格不要多想,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吧。所以这个报纸的事情不要再说,好吗?” 李郁发现自己无意间失言了。他不该在这样的时刻告诉云衣。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云衣依然不解,她了解的齐仕是一个阳光的男生,他对未来,对中国充满了激情。他还要出国留学,回来之后报效国家。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中国人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任何一个国家得到尊重。他才二十岁! “小格格,有些事是不能用对错来讲的。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正义和邪恶是势不两立的。有时候我也会搞不清楚正义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现在越来越明白,如果不反抗,不发声,不选择一个立场,就永远不能改变,你看我现在也开始不断的抗议了。齐仕的死给了我很多的教训,这些痛苦带给我的就是不要再懦弱!” 李郁也将这些天的心里话都讲给了云衣,他许久不说这些,他以为自己把齐仕的死的痛苦都忘却了,其实是深深压抑了下去。 “先生,您是一个勇敢的人,您不是懦夫。云儿在青楼里,想到您,就觉得还有力量再抵抗一些,如果没有您在心里,我恐怕早就自杀了。不过也要感谢小凤仙姐姐!” “小凤仙?”李郁惊愕的望着云衣,他几次去蔡锷相遇,就有小凤仙在陪!可是恰恰他为什么不问一下,有没有见过云衣!他如果当时稍微能把这个女孩的行踪挂在心里,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事情,云衣就不会受苦。 “嗯,她一直保护我,不让老鸨把我卖到别的地方……不过我见过蔡锷将军,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知道能帮到他什么……” 李郁觉得这个小女孩的奇遇简直是让他瞠目结舌,她竟然还见到了蔡将军。不过他立即打断了她:“云儿,这些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你现在的话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你的一句话或许就改变了整个事件。所以不要泄露秘密知道吗?你知道间谍吗?你要守得住秘密。他能见你,说明对你的信任,你不能辜负别人对你的信任!” “我懂得,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人!” 沈万年听到后,忙得从门外向后撤退。这时候,沈清平看到了,他以为沈万年刚从云衣房间出来,就一个箭步跑到云衣门外,两个人撞在了一起:“爹爹,我来看看妹妹!” 李郁察觉门外有人,赶紧打开门,一看沈清平恰好在屋外站着,沈万年站在屋檐下不远处。 李郁警惕地望着沈清平,他知道这个人是小豆子的手下。 “先生来了啊。先生我妹妹怎么样?” “还好,有一些气色了!”李郁看他的表情似乎没有听到什么,但依然担心他这是装出来的模样,毕竟蔡锷将军的事情关乎着整个中国。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先生。我去看看妹妹。” 沈万年望了李郁一眼。因为他终于知道了李郁每次去云吉班都是为何事,而这件事也恰恰是帮会要打听的。 沈清平看到妹妹气色好了许多,就开心起来:“妹妹,以后要让先生常来,这样你就恢复更快!” 正说着云翔也回来了,一家子到齐。容已经摆好了桌子的宴席,准备开席了。 这时候容问道:“爹爹,庄大人要请来了吗?他也救了妹妹啊!” “今天不请他。我们专门款待先生。快,把先生从你妹妹房间请出来吧。云翔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北大的留学博士,你要跟着人家好好学习!” 云翔听到后脸上露出求知的兴奋的眼神。 这云翔14岁了,气质不凡,出口成章。尤其最爱梁启超先生的政论文,几乎每出一篇他就背出来一篇。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面色红润,皮肤娇嫩。眉目间和容很想象。 李郁走出来后,就看到云翔这个孩子,围绕着他问东问西。 从历史人文到国家大事,没有一个拉的下。 “云翔,你要端着酒敬先生一杯,以后多去北大听课。你日后可以申请北大,然后出国留学。我们全家都支持你!’ 云翔端起酒杯,就站起来道:“先生,云翔敬您。您博学多知,云翔要经常麻烦您了!云翔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不愿意做亡国奴!”云翔年少气盛,说话铿锵有力。说这句话的时候,沈万年都哭了,他少年时期在南少林,说了多少句不愿意做亡国奴!可是到如今,国家满目疮痍,大清国都亡了! 大家正在其乐融融的聊天,沈氏在云衣房间给她喂饭,之后帮她擦膏药,让身子上的伤疤尽快愈合,这些药是沈万年收藏的。 云衣拿着药瓶,看了看问道:“娘,这些药我好想在哪里见过,好像蓝谷姐姐也有的!” 沈氏一惊,连忙收起来道:“这些药很常见,哪里都有卖!” “可是娘,您刚才说了是爹爹亲自熬制的药膏,还特意收藏的!” 沈氏慌忙,赶紧说了一嘴:“是我刚才说大话,想让你相信这个药的神奇,好了云衣,吃过饭擦过药膏就可以睡觉了。我去看看客人!” 这时候,门外有敲门声。 沈氏赶紧去开门,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声音很轻柔,说道:“请问这是沈万年,沈府吗?我是云衣的朋友。大家叫我小李……这是我家老爷,黄老爷!” 皇上和小李子冒着雪来夜探云衣了! (各位读者,愿您四月安好,春暖开。如果您喜欢民国历史,请收藏此书,本文参加网文大赛决赛,喜欢的朋友可以为我投上一票,谢谢) 088:凭君传语报平安! 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大雪纷飞。眼看就要过年的北京城,对于老百姓来说,乱世再乱,都要过年!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无论从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中国人对节日和传统的敬畏甚至大于生命! 似乎这雪下得应景,李郁还在云衣房间的时候,外面只是北风呼啸。当所有人坐齐,小火炉拷上,火锅架上,温酒端上的时候,已经鹅毛大雪纷纷落,屋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冬日的悄悄馈赠! 沈氏望着两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冻得搓掌哈气,就赶紧请了进来。 “公子们,用过晚膳吗?”沈氏慈眉善目,性情温和,只看动作就觉得不是一般的妇人。 “谢了妇人。我们只用过一些,不劳您费事,我们看了云衣姑娘就回家了。黄公子家教甚严!” 小李子连忙推辞,只想先看到云衣。 “不麻烦,您两位现在屋檐下等下,我给老爷说下。云儿已经睡下了,看你们是老远来的,还顶着风雪,我一会儿帮她穿好衣服,就出来见你们!” “夫人,云衣姑娘有病在身,您不要让她起身了。这么冷,再冻坏了。我们不吃饭,看完姑娘就走!”皇上连忙解释道。 沈氏打量两眼,这个年轻人举止动作,言谈声调都不是一般人。她就先领着到了小会客间,自己倒上茶水,就去找老爷去了。 一推门,大家正在其乐融融的吃酒,云翔靠着李郁先生坐着,一种求知的眼神望着他。 沈氏笑笑,走向了沈万年。沈万年很快起身,她伏在他耳边说道:“外面有个黄公子要找云衣,大半夜冒雪来的,云衣刚刚睡下,我在想要不要叫醒她。老爷出去看看吧!” 沈万年随着沈氏走出了门。 沈万年走进小会客厅,看到两个人眉目清秀的年轻人,一个点头哈腰,知道就是顺从了。而另一个腰杆挺直,稳重严肃,这应该就是公子了。 沈万年走进一看,吓得他心脏猛然颤动。他知道这个人,他多次偷窥过他。这个人就是皇上啊!他竟然冒着风雪来看云衣了!如果大清国还在,他的计划是不是就成功了,云衣肯定能成为妃子! 几乎在一瞬间,他的震惊立即收敛了起来,不让外人察觉。 “黄公子,您久等了。” “沈老爷,不必客气。听说您救了云衣,还收了她做义女。真是感谢,这云衣是我的表妹,她身体一直不好,我过两天要带着我家大夫来看看。等她身体养好了,我想她还是回我家住吧!” 皇上这么一说,沈氏就着急了,她想说什么却被沈万年拦住了。 “黄公子,也听云衣说过有个表哥。我让内子去唤醒云儿,你们可以聊一下。我那边还有客人,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去那边喝一杯先!” “不用了,谢谢沈老爷的盛情。我们看完云儿就回去了。改日再带着大夫一起来!” 说完,沈氏已经出去唤醒云儿了。 沈万年陪着说了一会儿子话。沈氏推开门道:“云儿起来了。不过还不能下床走动,身子还比较弱,黄公子见谅。云儿说也很想见您!您跟我过来吧。老爷那边还有贵客,就不能陪着您了!” “有劳夫人,您把我们带过去就好。您也去那边用晚餐吧。我们可以自己照应!” 小李子说了话。小李子领着皇上跟在沈氏后面,大家一起走出了小会客厅。 沈氏打开了门,准备进去,却被沈万年拉出来,留给了皇上和云衣还有小豆子三个人独自的空间。 “别进去了。他们好好叙叙旧!”沈万年小声说道。 “老爷,云儿为什么认识这么多陌生人……” “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贵族的后代自然有很多贵族朋友!” 沈万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沈氏根本摸不着头脑,她知道云儿根本不是她生的,可是她依然视如己出。 皇上走近了房间,看到了云衣躺在倚在床上,面色煞白,就像是纸人一样。他心疼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好妹妹,你怎么被折磨成这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说完他一把揽入云儿入怀抱! 小李子赶紧低下头。 云儿还没反应过来,被这一个拥抱吓坏了。 “皇,皇上……”云衣挣脱了一下。 皇上松开了手,就忏悔道:“云儿,都怪朕不好!” “不是你的错,皇上。是云儿太轻易相信别人,这种恶果只有我一个人吃了才能改掉!”云衣也在自责。 “云儿,这户人家可信吗?他们这里虽然不是金碧辉煌,但是很有家的氛围。我想你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放心吧。皇上。他们家三番四次救我了。就像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云儿我只能和你说几句话,不能太晚回去。过两天有空,我带着太医给你瞧瞧,把宫里的灵丹妙药多带来一些!” “皇上,光顾着说话了,你们怎么知道的这里?” 小李子上前,已经眼泪汪汪了。 “格格啊,奴才问的小豆子。他给了地址。我带着皇上就来了。您这样子,真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您看您瘦成什么样了。还有你的胳膊上,这都是被哪个下贱的奴才给打得!我非得给他拼命!” 小李子哭着说着。 “没事了,都过去了。小李子以后好好伺候皇上就是了。别大意了!”云衣让他平身。 皇上抓住云衣的手,看她那双灵巧的手被扎的还有淤青,就忍不住又心疼一阵。 “云儿,你的事小李子都给朕说了。朕一定会找到那个秦太监,把他的人头砍下来给你报仇!” “皇上,这些事就让小豆子去做吧,您在紫禁城里不方便,您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自己的安慰。现在外面都在谈论着复辟的事情,如果有人复辟做了皇上,您该怎么办?您一定要想好退路!” “云衣都这个时候,还在替朕着想!”皇上有些感动。 云衣也哭了,她觉得皇上的无力,已经整个大清远去之后的孤独。他就像是一个遗物,可以被人捧上天,也可以任人宰割。 “格格不要哭,格格您哭了对身体不好。我们也是找时机跑出来的,皇上现在也该走了!” 皇上替云衣擦拭了眼泪,就安慰道:“好好保重。朕不允许你有事了!” 云衣点点头。 小李子拉着皇上就要出去和沈家告别。 正好,客人们也出来了,大家都在院子里。 “沈老爷,沈夫人,我们要回去了,感谢您照顾云衣!” 话音刚落,李郁觉得这个人瞧着眼熟。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李郁定睛一看,这不是紫禁城里的那位皇上吗! “皇上,您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云衣的?难道你认识云衣?” 这下子,全院子的人都惊呆了!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大家加油哦!读完小说放松心情,顺祝工作愉快!喜欢的朋友请收藏本书) 089:噩耗! 或许是酒精的麻醉,也或许是诉说苦闷之后的放松,在所有人都在场的时候,李郁看到皇上后脱口而出,这种无意间的行为,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很震惊! 尤其是沈清平。他不知道为何,听到皇上的称呼后,立即跪地了。尽管他跟着袁世凯做事,但是他的心中依然根除不了皇上的权威。 沈氏也拉着容行了一个礼,唯有李郁、沈万年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微微点头。 皇上望着李郁不解问道:“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李郁正要解释,沈万年抢先道:“皇上,李郁博士和老身是故交,云儿找到后,生命危在旦夕,老身只好求着先生去找洋医生,这才救了云衣一命!所以今晚设宴招待先生,算是感恩!” “恩,那朕也要好好感谢一下李博士。改天朕宣您进宫,还要好多事情要向博士请教呢!” 说完,皇上带着小李子就告辞了。 沈万年转身拉起了沈清平道:“带着你娘和妹妹回屋吧,我送李博士回去!” 沈清平这才起身,刚才的不知所措让他有些尴尬,但是就是那一瞬间他知道他骨子里依然是皇帝的遗民! 沈万年为儿子掩饰了这个尴尬,就说道:“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皇上,吓得不知所措了。好歹我儿还知道礼数。好了,回去吧。我送先生。” 李郁和沈万年一起出了门。李郁坚决不让沈万年拉车子,但是沈万年却一再坚持。李郁好奇问道:“大叔,为何您要替我给皇上解释?” “先生,皇上是多疑的人。您以后就说是通过我认识的云衣就好,别的渠道都对您不利!”沈万年是真心的想帮助李郁洗脱曾经和蓝谷在一起的嫌疑。 李郁坐在黄包车上,外面大雪纷飞,刚才的酒劲儿上来,顿然觉得荒凉孤独,这么多年只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而并未发现中国有任何的起色!无论是什么制度,老百姓都要过日子。或许他提倡的制度改革是错误的,他要从文化入手! 这么多年的制度口号,除了让一个个青年白白牺牲,还换来了什么!他想到这里浑身热血沸腾,他知道了,下一步他要和师友一起发动新文化运动!对,要新文化,要割除礼教,要从根本上改变,从语言,从符号,从心里,从任何方面来一个焕然一新! 对,如果制度只是换汤不要换药的话,那么这次要给中国人换血! 沈万年的车子飞速而熟练的穿过北京的老胡同,李郁仰望着漫天的雪。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下一步的希望! 这时候,李郁对沈万年说:“大叔,不好意思,我不回家,把我拉到北大校园!” “先生,现在时候不早了,如果工作就明天吧!” “不行,中国等不到明天!德国和日本在争夺我们的山东半岛,袁世凯政府无法协调。” “可是,先生啊,您和英国大使馆关系不错,您可以让他们出面啊。” “大叔有所不知,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为自己着想的,绝不会为我们着想。” “那您的那位女同学,是英国派来的,还是法国派来的?” “大叔,您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么多天我虽然一直在找云衣可是我一直也没有闲着,您的那位同学感觉不太正常啊,她父亲是来中国做生意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来做什么的,整天鬼鬼祟祟,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哈哈,大叔,她是马克思主义者。现在这种哲学在法国,在英国很流行。在俄国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但是却不知道能不能在中国实用。我们只是等待!” “那她代表什么国家的利益?” “她?” “对”沈万年坚定的问。 “她说自己代表全世界劳苦大众的利益!”李郁若有所思。 车子很快到了北大。 李郁谢过了沈万年,沈万年拉着李郁问道:“先生,今晚我喝多了酒,就多问您两句。云衣的事情,她的身世,您就权当不知道,如果她愿意告诉您,您就听着。另外,我还想替云衣问一件事?” “您讲!”李郁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无论何事都挺亮堂着回答。 “您会选择苏珊小姐吗?” 李郁从没想到沈万年会问出这样的儿女感情的事情。或许老人家的心思更细腻,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已经心怀了天下,拼杀战场,而在暮年更关心每个人的情感吧。 “我很难回答。中国一日不解放,李郁一日不成家!” “先生不能这样,中国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错了,大叔。中国是每一个人的责任!我如果成家,我的后代子孙将会看到一个怎样的中国?!” “先生,像您这样的人,才应该更有资格要后代子孙。” “错了,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只是我们的梦想是要让每一个都有平等的资格!” “您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个梦想恐怕永远不能实现了!” “不会的,您会看到那一天的!”李郁坚定的眼神让人不容怀疑! 沈万年转身离开了,无论怎样,他觉得云衣还是有机会的吧! 李郁大步走进了教研室,还要一些学生和老师在激烈的探讨问题。相持不下时,大家提高了嗓音。 这时候李郁说道:“我想到了,我们拯救中国,必先拯救文化。我们剔除糟粕的文化,我们要现代文明开始,记得十七十八世,伏尔泰他们做的启蒙运动吗?我们要理性启蒙,要摧毁整个文化体系!” 一个老者教授站起来道:“李兄,这不行的。中国文化五千年,剔除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中国人的现实思想痕迹太重,没有了礼教,我们就只剩下尔虞我诈的欲望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李郁坚定的说。 这时候,许韵之跑着进来,喘着气道:“可找到你了!,李郁你老家来人了,说老太太病危了!” “啊!”李郁顿感心头发闷,眼前一阵晃动,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看母亲了! (亲爱的读者,感谢您的阅读。如果您喜欢民国历史,请收藏本文。本文参加网文联赛,请为我投上一票。晚安,好梦!) 090:三更归梦三更后 有些消息传到你耳膜的时候,你总是以为这不是真实的。比如收到心爱的人与别人结婚的消息,总感觉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我们是多么恩爱,即使分手了,他还是我的。可是,世界就是这样,你不能拒绝他,只能接受他! 李郁好久来反应过来,他望着许韵之的脸,这张脸秀气又充满激情,执着又带有一丝温柔,他竟然开始观察着这张脸,以前他不曾观察过,他想确认这是否在梦里! “李郁,你怎么了,你为何一直盯着我?你家的家仆已经等候多时了,回去吧。今夜就启程回去!”许韵之碰了李郁一下。 李郁回过神儿来,问道:“家仆?是哪一个?” “叫阿贵的!” “哦,我并不认识。或许是新来的吧!” “走吧。他赶着马车,带你回住处收拾行李,我帮你请假,找人张政给你代课。你回去吧,阿贵说现在赶回去,兴许能见老人一面!” 李郁听到这里,立即奔了出去。在大雪纷飞里,他感到温热的眼泪哗哗流下来。他的母亲,是多么伟大的女人,父亲过世早,只有母亲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族。父亲是家族中老大,比二叔年长十多岁,比三叔年长二十多岁。父亲过世的时候,小叔才十多岁,他才八岁。母亲作为父亲娶的第三任妻子,她一个弱女子,撑起了整个家族。 那年他先去日本留学,母亲找到二叔借的银两。二叔家人并不给,因为怕他们换不起,可是母亲多么高傲的女人,她却低三下四哀求了几天,才拿到了钱,受尽白眼。后来母亲和三叔一起开始办工厂,做纺生意,终于暴富。她让三叔去读书,做学问。因为李家自来是书香门第,必须读书,经商的事情永远只能是第二位。她一个人默默支撑着一大家子人得生活开销,大哥、二姐,还有他的出国留学费用。 李郁想到这里,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面对老家。 许韵之在后面跑着追上来,喊道:“李郁,阿贵在我们书社,你去哪里找他!” 李郁立即擦拭了眼泪,他不想别人看到这么脆弱的一面。 进到书社,阿贵看到了李郁就迎上去:“三少爷,老夫人让我速速带你回去。你有什么要带的吗,我们取出来就回家。” “没有什么可带的,走吧!” 李郁坐上了阿贵的马车,开启了长途奔波的路程。马车、火车、轮船,统统都要做一个遍。这回去至少也得一周的时间。 李郁想到答应了云衣过两天还要去看她,就没有办法了;希望她自己可以扛过这段阴暗的岁月吧。他在火车上快速写了一封信,下车的时候邮寄给了云衣。望着车子上的人,一个个疲惫而不安,他想着小时候母亲陪伴他的岁月。 母亲是他的启蒙老师,给她讲授了很多诗歌。那时候母亲给她读李白,读杜甫,读通俗易懂的白居易。那时候他常常吟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母亲就笑他,少年不知愁滋味。那些日子,他常常在自己的后园,陪着母亲照顾那些草。 那时候父亲常常不在家,大哥主持家事,可是家事常常以吵闹收场。而最后都要请母亲主持大局。母亲的嗓门大,底气足,能喝酒,镇得住一切外人! 李郁小时候就崇拜母亲这样的侠客性格,但是母亲也会在夜晚唉声叹气,因为父亲在外做官,听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李郁想象着三年前见母亲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慈祥、健硕的老太太。如今为何突然就……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突然,他也有些恨自己的狠心! 自从出国留学以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尤其是这几年,中国一连串的革命,让他也无法安心侍奉母亲左右。在私人的感情与中国的未来上面,他丝毫也没有犹豫地跟着自己的选择走。可是就是这样,这一刻他没有看到中国的未来,却看到了母亲的终点! 阿贵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李郁路上给他买了些夜宵,他估摸着这个人还饿着肚子,果不其然,阿贵狼吞虎咽得吃的很开心。 李郁便问道:“阿贵几时来的我家?” “三少爷,阿贵刚到不久。家里这时候阿贵是最用不上的,就是腿快,所以就来这里千万要带着少爷回家。” “哥哥和姐姐身体可好?” “都好!” “姐姐那边通知了吗?” “二小姐那边也有人去通知了!估摸着这会儿都到了。” 李郁内心万千感慨,只想喝点酒,让自己跨快睡去。不过,车子马上停了,停下来还有一段水路要走。幸好路上没有带什么行李,否则专程实在麻烦! 下了火车,阿贵就去拦马车,谈价钱。 或许阿贵身上没有几个钱吧,总是谈不拢还被臊的一脸红。人家说他穷人装排场,拿不起钱就不要再顾马车。 李郁摇摇头,上前招收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 ”阿贵,走吧!” 阿贵点头哈腰就跟着少爷走了。 “少爷,阿贵觉得太贵了。他们这是要讹诈我们外地人,这些人啊,太精明。一看我们是从站里来的,就少不了要讹诈我们。这种事情阿贵见得多了!” 李郁笑笑道:“难道你还经常出来不成?” 阿贵一时就愣住了,然后笑笑道:“可不是。我就是腿快,经常跑跑腿!” 李郁看着家里来的阿贵,想着母亲肯定平时教导他,所以做事才这么细心,又不愿意浪费钱。母亲就是一个不愿意浪费钱的人。他之前本打算带着云衣回老家见母亲,收留她为义女,他觉得母亲肯定喜欢云衣。因为云衣身上也有那么一点的侠女气质! 黄包车夫一路小跑,但是有些体力不支的感觉,李郁看着有些心疼,就要求大家下去走一段路,但是黄包车夫之不愿意他们下来,如果下来收钱就要减半。李郁不肯,应试塞给他几块大洋。 阿贵瞧见道:“少爷,您这样钱,怪怪的,真是个少爷!” “他让我想起我一个朋友!救了我的命的朋友。职业不分贵贱,但是在我们国家就这么硬生生分出来了几个阶级!” 阿贵根本听不懂李郁在说什么。 “三少爷,我们前面到了渡口,坐上船就睡一觉就快到家了……” “哎呀,你们这是去渡口做什么?”黄包车夫拿着沉甸甸的银元,心里开心就健谈起来。 ”乘船回家啊!老人家!” “这里的轮渡半月前就停运了,我以为你们去哪里要逛逛早市呢。蹦去了,我带你们去新渡口吧,差的不远!” 阿贵睁大眼睛道:“不会吧,我昨天还做的呢!” “您啊,可能记错了。不是这里的。”黄包车夫笑道。 李郁觉得奇怪,为何阿贵对路程并不是那么熟悉,他应该是刚刚从家里来的啊。 阿贵看到李郁在观察他,就解释道:“少爷,阿贵几天都没有吃饱饭,饿得头晕眼。夫人给的钱只够路费的,生怕阿贵路上贪吃贪酒,耽误大事!” “老妇人都快病危了,还这么精打细算……” “夫人一生都精打细算……” 阿贵说了这句话,李郁就不再怀疑了。母亲的确一生都精打细算。这阿贵还挺会总结。 车夫将车子很快拉到新渡口,恰逢开船的时候,天蒙蒙亮,大家拎着大包小包都在上船。 “两位老爷好运气,现在上船正好,省得等待了。快去吧。谢谢两位的关怀,一路保重,一路顺风!” 李郁自从认识了沈万年,他觉得所有黄包车夫都很讲义气。 阿贵拉着李郁上了船,两个人找到一个好铺位,就躺下来,准备好好睡一觉。 阿贵躺下来就打呼噜,李郁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是母亲和家乡。 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胡乱做梦一个晚上,李郁的悲伤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他比昨天变得有些冷静了。 看着阿贵在一旁忙活,和隔壁的人拉家常,李郁他忽然想到一个事情,家里这么紧急的事情为什么不发电报,要派一个他不认识的家丁来接他! 李郁忽然招收,让阿贵过来,问道:“阿贵,二小姐可带着姑爷也来了?” “来了,来了。这么大的事情,能不来嘛!” 李郁这时候就更加奇怪了,姐夫在美国读教育学硕士呢!怎么突然回家了!不可能,姐夫不可能回家的。 接着李郁又试探道:“阿贵啊,这回家,不知道我的书房收拾了没有?” “少爷啊,您在家里的起居夫人早就吩咐好了,全部都是整齐的,都按照您的喜好来的!” “阿贵,我是说我的书房那张床,我一直喜欢睡在书房……” “都在的!” 李郁这下可以确认了,阿贵根本不是他们家的家仆。因为李郁离开家以后,书房就改成了母亲的账房。他的床早就搬回卧室了…… 那么这个阿贵究竟是谁,为何要骗他!有何目的? (亲爱的读者,读完小说可以好好睡一觉拉。好梦。如果喜欢本作品,我们每天都会更新,请您收藏!) 091:知人知面不知心 水面上一望无际,朦朦胧胧的晨雾,让人感到压抑。这深冬的江南,冷却到骨子里的冰雨,打湿着每一个经过人的心事。再不浪漫的人,经过江南的石板桥那一瞬,也会泛起心底的那一丝的柔软,是和男人相关,或者女人相关的。 李郁眺望着浓雾,妄图在里面找到光明。可是船体不断摇摆,不断晃动,每个人的往事、情仇都被摇晃出来了。 这时候李郁决定问个明白,阿贵究竟要干什么。 突然船上开始吵起来,一个乘客丢了东西,开始叫嚷着让大家不要动,他要叫来船家一起搜舱。可是,旁边的一个人不同意,说他没有权利搜大家的私人物品。他可以到岸上报警,一个个询问,自然就出来了。 丢东西的人坚决不报警,非要现场搜。这下反对的人群里又加进了几个外地人。他们一起吵吵,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要动手了。 阿贵看到了,立即加进去。丢东西的人,气呼呼走出船舱,找来了船家的伙计说理。一定要找到丢的东西。船家伙计问:丢了什么,那人支支吾吾不说话,后来实在憋不住说是几个名贵的瓷碗,和一串珍珠项链。这些都是东家让他带上路的,他睡觉小心翼翼,一直抱着睡,可是醒来却不见了。肯定是船上的人动了手脚。 李郁觉得这事蹊跷,船上一共这十几个人,夜间他也一直朦朦胧胧的,他一直听到有人聊天,没有睡觉,谁会趁着大家都醒着去偷东西呢! 船家伙计看船客丢了东西实在珍贵,就没有办法让大家配合搜查。李郁什么都没有带,所以早早就把卧铺的被子全部掀开了。 可是船上有五六个开始吵闹,他们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如果打开之后没有,就要下船告船家。船家正在无奈的时候,阿贵蹦出来了。 “各位大哥,不搜你们的就是了,我们其他人配合检查。还有这位孕妇大姐,您带着这些东西也得开开看看。” “你小子,怎么带头欺负老弱病残,不行,有我龙大在,决不允许你们这样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这时候船上的人都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愿意配合的,一个是反对的。相争不下,并且大家都说孕妇不能检查,毕竟是私人物品。 丢东西的船客着急,恨不得跪下来。 这时候阿贵敏捷的跑到孕妇那里,趁她不注意撞了她一下,这下李郁惊呆了,所有的船客也都惊呆了。 阿贵这么一撞,孕妇倒在地上,大家都“啊”了一下,正要指责阿贵,却发现孕妇的肚子瘪了,调出来一个布袋,里面的东西也散落出来,珍珠项链,挂坠,以及各种小巧的首饰。大家一看,说道:“啊,这个是我的,怎么会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东西丢了!” 丢失项链的船客拿起项链确认是自己的,就要求打开“孕妇”的箱子,打开箱子一看,几个景致的瓷碗就在里面。 船上的群情激奋,说要报官。可是阿贵拦住了:“一个女人,不容易。这一次被抓到,估计下次就不敢了,你给大家认个错吧!” 女人坐在地上大声的哭道:“自己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自己如果被抓走孩子就死了。她也是逼不得已这样的!” 大家也动了恻隐之心,就劝慰了女人,决定不报官了。原先那几个比较蛮横的人,还给了女人一点银子,让她回家照顾孩子。这时候船上有些人也都多少给了点。李郁要拿出银元给女人养家,可是被阿贵拦住了。 李郁不解,阿贵执意不让他去,作罢。 这一闹,李郁要质问阿贵的时机已经错过了。船眼看就要上岸了,大家收拾东西准备下船。李郁观察着阿贵,不慌不忙,帮忙他打理着回家的下一次转车的准备。不像是要把他怎么样的人。 阿贵约了船家的人,下船就可以坐上马车,直接到达城里。 下了船,两个人很快找到了那个马车夫,就坐上去。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阿贵开口说话了:“少爷,您是不是对我不让您给钱,觉得有疑惑?” “对,还有你怎么知道孕妇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可不就是要吃官司了吗?” “少爷,这个孕妇和那帮不让搜查的人事一伙儿的,他们还有枪。我上车的时候看到了。并且这个丢瓷器的人也不是好人,他盗墓得来的东西,当然不肯报官!如果今天我们船上的人要拿了孕妇,那帮人就要拿枪出来了,所以我就找个理由,放了那女人!” 李郁听到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帮人夜里聊天是个障眼法,他们就是看谁睡熟了,让孕妇去偷走。这孕妇起夜,谁也不会在意,这帮人真是聪明! “阿贵,你怎么知道的?” “少爷,我经常在外面跑,这些事情见多了。” “你是我家家丁,怎么会老在外面跑?” 阿贵一时蒙了,赶紧解释道:“少爷,没去您家之前我在外面跑……” “阿贵,你别骗我了,你根本没有在我家呆过,我家的格局估计你都说不出来吧!” 阿贵一时语塞。 “阿贵,你究竟找我做什么!” 阿贵发誓道:“少爷,我就是夫人派来找你的!她打发我来的,我在北京混生意,都是老乡。她才托我把您带回家的!” 阿贵战战兢兢,有些不知所措。 李郁更加确定阿贵是在撒谎。 “阿贵,这是你的名字吗?我没办法相信你!” “少爷,我就叫阿贵啊!”阿贵极力解释,想让李郁相信他。可是阿贵已经无形中承认了他不是李家的家仆。这一点足以说明阿贵是骗子! 这时候马车停了。 车夫喊道:“前面不能走了,昨夜下雨,道路被冲坏了!” 李郁掀开车帘一看,四周全部是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看着阿贵,想到阿贵专门定的这个车夫,会不会是一伙儿的。他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装手枪的口袋,糟糕,竟然被偷了! 092:笑里藏刀 寂静。空旷的山谷中,寂静地只有雨声,还要失散的鸟叫声。 成片的竹子泛黄,但还有一些青黄相间的叶子,在摇曳。沙沙沙的声音,让人只想到一个词就是死寂。 李郁望着阿贵有些急切的表情,不敢断定他这是计划得逞之后的兴奋还是谎言被揭穿后的焦虑。李郁观察着他,两个人在马车上不再说话了,或许这时候谁在说一句话就会陷入被动的境地似的。 马车夫不耐烦的骂道:“这天气真让人沮丧!” 阿贵终于忍不住还是先开口了:“少爷,您说我们是掉头回去,还是另找别路?” “掉头回去吧。还有其他的路,一般回老家是不走这条路的……阿贵。” 李郁望着他,似乎要戳中他的心事。 阿贵点头哈腰,然后求饶道:“少爷,阿贵的确给您撒谎了。我不是府上的人,但我的确是夫人派来接您回去的,就求您跟着我回家。夫人说她三年零五个月没有见您了,想得很。” 李郁听阿贵说完,是啊,的确他三年零五个月没回家了。或许也只有母亲才能记住这个时间。阿贵真诚的眼睛望着他,带着急切,带着渴望。他急切的想让李郁相信他,他的灵敏在这时候完全没有了。 李郁这时候微微一笑问道:“我母亲让你骗我回家,有什么目的?” 阿贵肯定的说:“夫人说想见您啊,少爷!” 李郁不再问了,他掀开帘子,给车夫说:“师傅,我给你指路,咱们今晚到家,您到时候在我家歇歇脚,第二天再赶路回去,成不?” “成!” 李郁指着路,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李镇。 阿贵兴奋的看着四周,感叹道:“少爷,我也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回到家乡真好!” 可是李郁看着雾气蒙蒙的小镇,石板桥上一层层的青苔,那条慢悠悠的小河千年不变的流动着。他小时候乘坐着小船去外婆家,那时候悠悠的水草在水里漂着,漂着…… 李郁的思绪跟着马车的哒哒声,来到家门口。 他下车,门口的老铁喊道:“夫人,夫人,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 然后大门口冲出去一群人,有亲朋好友,有左邻右舍,童年的玩伴都已经长大成人,有些木讷了,有些精明了。 李郁一脸狐疑,为何大家都在呢! 他还未下车就被人拉下去,大家热热闹闹的喊着:“郁哥回来了!在京城做大官呢!” 李郁被推搡着走进了自己的家,家里的屋子焕然一新,那个老屋的中堂也重新布置过,家里有些张灯接采的样子。 这时候母亲春风满面的走过来:“我的儿,你可想死娘了!” “母亲,您不是说生病了吗?” “我是心病啊,看到你回来,我一下子就好了!快过来,让你的大叔大婶都来看看!” 这时候母亲走到阿贵旁边说道:“好样的,去账房领赏吧。晚上留下来吃酒!” 李郁走进去,七大姑八大姨围着他看。 “郁哥,真是人中龙凤啊。在京城做大官果然不一样。我看啊,我们家姑娘是享福了要,要去京城了!” 李郁莫名其妙听着。 母亲走过来,拉着李郁的手道:“我儿,你一走三年多,老娘只有你一个亲生的孩子。你都三十好几了,赶快结婚生子吧。留下来一个子嗣让我在家有个念想。你看看,这是你表姑,就在我们镇陆家桥那里,他家的姑娘长得水灵,乖巧。我就给你做主答应了这门亲事!” 李郁一听,脑袋轰然一响。 他如果现在拨了母亲的面子,那就是要了母亲的命! 他一言不发,望着母亲。她的头发似乎在这三年里白了许多,一脸的沧桑,究竟这三年母亲是怎么过来的,总是听说家里的婶婶叔叔吵闹着要分走一部分家产,祖屋也变卖了,被他们抽大麻抽光了,现在这是父亲留下的遗产,他们也要来争! “郁哥,周姑娘可贤惠呢,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照顾你饮食起居,洗洗缝缝补补最拿手。刺绣做衣衫养养都是巧手!郁哥,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家说完一顿,李母笑的合不拢嘴。 李母说道:“李郁,你究竟是说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这句话像是玩笑话,可是李郁知道,母亲这是笑里藏刀,每一句话都是带着刺刀,逼着他答应。他最爱母亲,最敬重母亲。 “母亲,您如若觉得好,那就是好了!”李郁的话,每个词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的人生就在这几个石头里,慢慢被按压下去。他一直渴望的自由、民主、解放的中国,崇尚自由恋爱,自由意志的中国,他呼喊全中国四万万人民争取自己的个人自由,他为此失去了最好的学生,最好的朋友!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屈服母亲了! 母亲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开心的笑声几乎震颤了整个小镇。 “明天就拜天地!” (亲爱的读者,昨天去太湖,没有电脑无法更新,今天补上。本文参加了网文联赛的决赛,如果您喜欢请为我投上一票!) 093:小格格,冬安 旧历年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北京的天气却似乎更加狂躁。大风阵阵,雪狂飞。云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雪景,盼望着那个人的到来。 可是过去一天了,本来那天李郁说要带着尼采的书来的,可是至今没有见到人影儿。云衣时而发呆,时而思念。思念的时候感觉到幸福,而发呆的时候又觉得无聊。这样的感情纠葛在她的脑海里翻腾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沈万年推门进来。看到昨天皇上派人从宫里带的滋补用药,又看看云衣逐渐恢复的气色和精神,觉得女儿的身体在渐渐恢复。他找到了女儿后,很少再出去拉车了。毕竟天气不好,他年龄也大。夫人和女儿容做一些针线,大儿子的俸禄也不低,这样全家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百姓家一样,平稳度日,衣食无忧了。 “爹爹,外面的雪好大,先生说要带本书给我。会不会耽搁了?”云衣望着窗外,并没有回头。 “云儿,估计是耽搁了。刚才来了一封信,转交给你。”沈万年将信封捏在手上,然后又拿出来,在云衣的眼前晃了一下。 云衣一看,便笑了。这个笑沈万年久违了,这是十多年前那扇窗户后面的微笑。 沈万年眼窝一热,有些哽咽:“李博士特意转交给你的,孩子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先生。现在外面都喊着男女平等,等你身体康复了,爹爹送你去北京城里最好的学堂。” “爹爹,不用送我上最好的学堂。只有现在不逼着我嫁人就是最大的支持,让我去北大旁听老师上课就行。听说现在的北大,很多女学生都是旁听的……” “云儿,这是爹爹欠你的,再也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爹爹都会支持你!” 沈万年望着云衣,那张熟悉的而又陌生的脸,往事与现实交织着……最近云衣的失踪让他更加知道自己内心的声音。 “爹爹,您去看看娘她们在忙什么,云儿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云衣抱着信封放在胸前,不舍得在沈万年面前打开。 “好,哈哈,云儿啊,怎么转眼间我女儿长大了呢!”沈万年笑着,转身离开。 可是他转身的瞬间,脸上就露出了忧心忡忡,他知道李郁对婚姻和爱情的看法,不到中国解放他不会结婚的。再说在遥远的法国,他还有一个“灵魂伴侣”苏珊。他的云儿怎么办呢,可是云儿似乎早已经离不开李郁了,这个难解的哲学问题摆在了沈万年眼前。 他关门的时候看到云儿一脸的甜蜜,小心翼翼拆开信封,生怕不小心损坏了任何一个字。 云儿看着爹爹把门带上,便安静了几分钟,看着信封不敢打开。 过了一会儿,深深吸一口气,小心拿出来,仔细阅读着,还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小格格: 见信安! 不能如约拜访,见谅。家中有急事,要回去些时日。等开春之日,李郁再携书前往。 冬安 李郁匆匆 这几行字,云衣读了十几遍。她还是没有从里面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关于对她的感情的蛛丝马迹。读到那个“冬安”觉得像是轻声细语趴在耳边说的一样。 她读来读去,觉得这个词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见过。这么新鲜的词汇,她觉得是李郁特意给她的一样。所以她就小心对着窗外,说了一句:“李郁,冬安。盼君归来!” 话刚落地,有人敲门。 “谁呀?” “云儿,大哥。还有庄老爷也来看你了!” 云衣赶紧把书信藏起来,藏在枕头底下。然后喊了一声:“进来!” 小豆子春风满面,似乎是英雄得意一样的笑容。 云衣的心情也好,所以这个已经安静很多个小时的房间,忽然热闹起来,有了生气! “小豆子,你为什么叫庄老爷?” “你叫我小豆子就好了。以后清平大哥叫我小豆子也可以。”小豆子没有回答云衣,反而引开了话题。 “啊,不行。”沈清平推辞道:“在家里我叫你庄兄吧。” “恩?那在什么地方叫他庄老爷?” 云衣这么一问,场面忽然间安静了几秒钟。沈清平忽然笑道:“在青楼里,大家吹牛皮的时候叫老爷呗!” “我都差点忘记了,小豆子也去那种地方呢!不过你去哪里做什么?” 小豆子很尴尬,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姑娘家的,怎么问客人这种话。”沈清平有些宠爱的说了妹妹一句。 “小豆子不是客人嘛,在宫里听人说,太监也去,我就纳闷……” 沈清平根本不知道小豆子以前是在宫里当差。 “什么叫太监也去?好了,云儿,说说你一个人在屋里做什么坏事了今天?” 沈清平一直很宠爱弟弟妹妹,无论对云翔还是云衣或者容,都是他的心头肉。父亲常常不在家,他几乎就是这几个人“父亲”了。 “我今天在屋里发呆啊!” “谁相信,你这个脾气还会发呆!” 云衣撅着小嘴,表情可爱。小豆子更是宠爱看着他,不知不觉像是做梦一样。 “小豆子,梅儿找到了吗?” 云衣忽然问道。 “没有呢!小凤仙说他跟着情郎走了。过好日子去了!不用担心云儿。” “你见过小凤仙姐姐?!” 云衣很惊讶。 “我见过,找梅儿的时候去的。” “那你帮我带一封信吧。我给她写了一封信,一直没有寄出去!我要感谢她对我的帮助,她是一个侠女,像蓝谷姐姐一样的侠女!” 云衣说完就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信封,哇啦,李郁的那封信也拿出来了。 刚好送到小豆子和沈清平眼前! 094:看上去很美 偶然是什么呢?如果在十年前做出了一个别样的决定,或者转角遇到了别的人,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不再一样。我们的生活都是有无数个偶然组成的。你与他相识,与他相爱,与他相伴……都是一串一串的偶然组成了现在的人生。 如果云衣没有把信封都藏在枕头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小豆子看到云衣拿出来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李郁,转交云衣小格格亲启”。好久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敢生气,怕惹了云衣,但是却陷入了无限的惆怅里。人有的时候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云衣看到这封信拿错了,立即喊出了声:“啊,错了,这个不是!”只见她伸手去夺回放在小豆子手里的信封,却被眼疾手快的沈清平一把拦下。 沈清平倒是很淡定说:“毛手毛脚的!” 小豆子笑笑,转身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望了望外面的雪,想起了蓝谷,那个夜里也是这样的大雪,蓝谷和他站在屋檐下…… “庄兄,怎么了?” 沈清平敏感地发现了小豆子的变化。 “没什么……”小豆子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就立即喝了一口茶。 “云衣,你和庄兄好好说说话,我出去看母亲他们把饭做得怎么样了!” 沈清平当然知道小豆子对云衣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关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情景。一时间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开场白。 小豆子一直望着窗外雪,云衣一直在想着话题开场,怎么带过刚才的尴尬。 “小豆子,怎么感觉你现在不一样了,像个官老爷一样。以前在宫里你都是弯着腰的,现在你挺直身板,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英俊了……” 云衣想了半天带出了这样一句话,小豆子笑笑,说:“云儿,你比以前长大不少,以前就是一个小丫头,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好像疏远了。” 云衣低着头,不说话。 “当年蓝谷,你还有我,我们三个在长春宫,雪飞舞,你们在下雪里夜里疯跑,我在后面追着你们。我们三个还喝酒、聊天。那段日子真开心……” “可是有些日子都是一去不回来了。我们为了蓝谷姐姐都要好好活下去。她希望看到我们开心得!” 云衣从床上下来,拿出来小凤仙的那封信。披上衣服,走下了床。 “云儿,你不要下床,会冻着你的!”小豆子站起来赶紧去扶着云衣。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被吓了咒语,为什么要对一个人这么好。而这个人却从来不曾发觉。他看着虚弱的她,那么小,那么轻盈,他无法不去帮助她。 云衣坐下来,真诚的望着小豆子:“谢谢你,永远都对我这么好。” 小豆子不敢承受这么近距离的直视,他浑身发烫,眼睛里流出一种羞涩。 云衣拿出信说:“这封信是我给小凤仙姐姐的。如果你什么时候去,带给她好吗?” 小豆子接过来点点头,并不说话。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起小凤仙姐姐,我还和蔡锷将军有一面之缘!”云衣嘴角有一丝笑容。 “你见过蔡锷?!”小豆子立即警惕起来。 “对呀。小凤仙姐姐引荐我去得!真是人中龙凤!”云衣不禁赞美道。 “他?他真的在那里天酒地?”小豆子装作不可思议问道。 “说不上来……我只是匆匆见过,不敢妄言!”云衣不敢乱说,因为小凤仙说过关乎生死的话。 小豆子脑海里已经盘旋着一盘棋子。最近总统府都在头疼这个蔡锷,不知其实真心和假意。就像是当年紫禁城头疼袁世凯一样。小豆子冷笑了一下,这历史是何等的相似! 他想着如果以后经常给小凤仙和云衣送信的话,那么就能暗中刺探到蔡锷的行动。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豆子立即答应了:“云儿,交给我来送。” 云衣笑道:“谢谢,小豆子。” “傻格格,和我说什么谢谢呢!” 这时候容推门进来,端着热水壶和一叠精致的点心。听到小豆子那句话,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脸红,虽然这句不是对着她说的,但是却对她来说,庄老爷如此的温柔多情的一面,真是让人觉得怜爱。 “姐姐,快过来。我给介绍这是小豆子!”云衣笑着拉着姐姐的手。 “小豆子?不是庄老爷吗?” “他有两个身份,之前是他在宫里保护我的,现在出来成为庄老爷!”云衣傻笑着。 “小豆子?这个名字真像是……”容心里一惊,心想不会他是一个太监吧。 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让她春心萌动的七尺男儿竟然是个太监! 她一时恍惚,说道:“这是姐姐给你们做的点心。你们吃点东西,晚餐要等会儿才开宴……” 说完匆匆就走了。云衣看着姐姐神色慌张,就莫名其妙说道:“姐姐,你今天哪里不对劲儿?” 小豆子哪有心思理会容的变化,他一直盘算着怎么把蔡锷给摸透,上报公子。 “二十一条”的条款这个拉锯战一直在消耗总统府的耐心,好不容易快定了,现在蔡锷成了一个头顶上的定时炸弹。他手握军权,能打仗,是个将才,最关键的是年轻。如果袁大总统哪一天归西,那么剩下的局面大公子可以控制? 小豆子觉得即便是这个江山他为大公子打下了,如果蔡锷在的话,他依然不能高枕无忧。他要给自己关爱的人一个清平的世界。 云衣说话,没有理会。她觉得突然无趣,就自己回到了床上。 小豆子转身扶着他,道:“云儿,以后我就是你和小凤仙之间的信使,如何?” “好呀,记住不许偷看女孩子的信!如果偷看,我发现了就永远不理你!” 小豆子笑笑,这个傻孩子,能写什么秘密信件。他是不会看的。他笑笑说道:“云儿,我保证不看你们女儿间的秘密。好了吧!” “不行,要拉钩!否则就无效!” 小豆子执拗不过,就和云衣一起拉钩。以前他们在皇宫的时候,也是这么玩的,蓝古还在旁边看着,端着茶水。 这时候,容又进来了。看到了小豆子坐在云衣床上,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特别亲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妹妹这么亲密过,因为她知道妹妹是爹爹抱来的孩子,哥哥也知道,可是哥哥喜欢云儿,她虽然也喜欢,可是大家都把爱偏重了她,所以容并不十分亲昵妹妹,不是因为嫉妒,是因为她觉得那么多人亲昵妹妹就够了,她只要默默地关心她就好。 容就是这样一个隐忍,内敛的姑娘。美若仙子,却又温柔善良。 容看了一眼小豆子,他和云衣在一起的样子的确有点“娘”,在别人面前那么雄风阵阵,为什么和云衣在一起就这样了? 她刚才在房间里作了一个思想斗争,然后觉得一定要搞清楚,否则这些天的失眠就是幻想了。 “姐姐,你来了!快坐下。和我们一起玩儿吧!” “容妹妹一起呀?”小豆子突然这么温柔轻声漫语的说话,容真是不适应。 “那,那个庄老爷,我哥说可以请您用晚膳了。我在这里陪妹妹就好了!”容低着头。 小豆子对着云衣做了一个鬼脸,就走了。 容觉得小豆子这是性情大变了。看着小豆子离开房间,她特别紧张。 “姐姐,你怎么了,你的手在颤抖诶!” “没,没什么!” “姐姐,怎么啦,你说嘛?从小到大你都和我说话少……”云衣拉着姐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 “云,云儿,姐姐问你个事情啊!”容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云儿知道的的肯定会告诉你!”云衣握紧了姐姐的手。 “刚才你说小豆子在宫里是保护你的,你的什么?”容问道。 “我的什么?就是他是来保护我的呀!” “听哥哥说,你在宫里别人误认为是格格,你刚才说小豆子在宫里保护你,那他是那个吗?” “哪一个?”云衣不解问道。 “唉,我还是直说吧,他是太监吗?”容说出来这句话觉得心头的大石头掉下来了。 “嗯,是的。小豆子是大太监。管着好多人!”云衣得意的说。 容却默不作声了。 云衣追问道:“姐姐不会是,不会看上小豆子了吧?” 容脸红了。 ”死丫头,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太监,觉得好奇罢了。不要胡说。” 云衣笑眯眯的抱着姐姐说:“其实如果小豆子不是太监的话,或许我也会喜欢呢。因为他很厉害。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可是皇太后总是听他的,宫里很多大人物也会找他去商量事情。出宫后,他还能周转出好多银子,真是厉害。关键是相貌堂堂呀。可惜……” 听着云儿复述着,容似乎也看到了小豆子那时候驰骋皇宫的英姿飒爽!妹妹这一番肺腑之言,也正是她现在想的:“可惜……” 两姐妹抱在一起在那里叹息。 云衣忽然说道:“不过有一个不在乎小豆子是太监的!” “谁?”容问道。 “蓝谷姐姐。她要和小豆子带着我一起逃离皇宫,他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起照顾我,可惜蓝谷姐姐走了!” “那,那小豆子应该很在乎你那个蓝谷姐姐吧!” “是的!每次他都会提及,然后一脸悲伤。她是为他而死的!” 容暗暗敬佩,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姑娘,可以为你去死。庄家兴,你虽然是个太监,可是容我现在也不在乎啊! 容不知道为何,听到云衣这么一说,她的心底豁然开朗了。至少她确定云衣不喜欢庄老爷,庄老爷对云衣只是特别的感情,没有儿女私情。她,容,可以爱他了! 这么多天的失眠,终于让她长叹一口气。她也不在乎他的任何身份! “姐姐,你怎么了?”云衣看着姐姐嘴角开始微笑。 “没什么,谢谢云儿。好了,我给你乘点燕窝,你呀好好补身子,长高了,长大了才能去追你的李先生!” 姐姐这么一说,云衣就不好意思躲到被窝里,笑着说:“哎呀,怎么全家都知道了!我这个人太咋呼,你们这么说我会羞死的!” “你还会害羞,沈云衣我看着你长大,你从来没有害羞过!” 两姐妹各自怀揣着对自己心爱的人得梦,进入了一个长长的冬眠,这个冬眠带着甜蜜,思念,和温暖。外面雪包裹着大地,一切看上去很美! 095:洞房花烛夜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当你反抗过后,当你拼尽全力,可是命运依然没有放过你。李郁,看着母亲的笑,听着周围人的喧闹。他倍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孤独。这时候他很想说一句话,绝望之后,会是什么?是死亡,是无休止的痛苦,还是破茧重生! 那一晚,李郁默默走出家门,一个人走在着千年的石板路上,走着前人走过的路。他以前对这里充满着希望,充满着留恋。对面的河岸是自己的学校,背起书包,就跑到学校抓蛐蛐,斗蟋蟀。家的左边是个杂货铺,各种新鲜的玩意,都能找到…… 李郁坐上了船,听着船家唱着小曲儿,慢悠悠看着河两岸的房屋,渐渐的房屋远去,只有一些水草和河里游动,两岸是荒芜的原野。他读过《呼啸山庄》原文,他也幻想过艾顿荒原那样的黑暗,这时候他想喊出来,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船家问:“李家少爷,天黑了,该回家了,明天还要做新郎官呢!” 李郁抬头望望老人家:“你认识我?” “少爷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地不认识你嘞!那时候你那么一小点,吵着去看戏,被夫人锁家里,你却调皮。你小时候那个调皮咧……” 船夫说着好像真是看着他长大似的。眼神流出对过去的无限留念。他的眼神有一种隔离的诗意,这是李郁很惊异的地方。他其实早已经不记得这个船家是谁,可是这个船家却把他的往事历历在目,这个世界是多么神奇!你明明已经忘却的东西,却在别人那里得到了另一个自己! “船家,找个酒馆把我放下吧。我去喝点小酒!” “少爷,您今晚要少喝酒。明天还要正事!听说您在京城做了大官,以后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小时候,我多疼你啊。夫人不让你去看戏,我就乘船偷偷送你去,然后再把你偷偷接回来。” “我哪里做什么大官,就是一个教书先生。”李郁说道。 “您不要骗我,咱们镇都传开了,您还见过皇上呢!你可是皇上的先生!这个官儿可大了!” “我只是客人,不是皇上的师傅……” “咦!少爷,您在我面前就不要这么说了!我把您送到酒家,然后一会儿接你回去。” 李郁不再解释,看到前面有一个酒楼,就下了船。 走进店里,这里寥寥几人。冷静,空旷。他上了二楼,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老板,一叠生米,一壶老黄酒,一盘臭豆腐,再来一盘梅菜扣肉吧。”李郁回到老家最怀念的就是这几样小菜的味道。 不多时,店家就亲自送上来。 “您老慢用!” 李郁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望着窗外,竟然飘起了雪。冬雨慢慢住了,雪飞舞,窗外是无尽的原野。他想起那个冬日的夜晚,齐仕、小格格、张政、许韵之大家在一起喝酒畅聊,无不痛快。现在才多久,竟然阴阳相隔。 李郁把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他默念道:“齐兄,你先来一杯酒!” 接着他才开始自斟自饮。这温酒暖和温柔,紧紧贴着他的心,好让这个寒冬不那么孤寂。味味道醇厚而不凌厉,入口有回味无穷的遐想。不错,这是李镇的黄酒,别的地方永远买不到的黄酒。他离不开的味道,也是让他伤心的味道。 李郁夹了一口黄生米,吃了一块梅菜扣肉,然后接着是一杯酒一饮而尽!就这样,他喝了两斤黄酒,晃悠悠得晕乎乎地望着一望无尽的白雪茫茫的荒原。 “少爷,改回去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李郁抬头,看到一张沧桑而枯黄的脸。不错,这是阿满,他的乳母。 “恩,好。” “少爷,夫人找不到你着急,团团转。以为您逃婚了,哭得呼天抢地,正好船家来了,说您在酒馆吃酒呢!我才来找您!赶紧跟我回去吧!” 李郁被阿满拉走了。船家等待出来了。 他坐在乳母旁边,船家撑着船,叫一声:“少爷,我们出发啦!” 这一刻李郁想起来了,这个场景在他的人生里经历过,那是多么开心得时候。乳母抱着他,船家也是这么喊着。他在喝过了两斤酒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时候最快乐的记忆! “少爷,您不能喝酒。夫人和我们这些人都仰仗着您呢。李园家的小姐也是不错的,模样周正,我见过。配你不会差!尤其是小脚裹得真好!” “阿满,不要说她。说说你吧,你最近如何?你两个儿子可已成家立业?” “唉!少爷伤心事不能提。我是命苦的人。大儿子被征兵,出去打仗现在还没有音讯。小儿子前阵子要去闹革命,被政府抓去了,夫人也去求了几次,说后年才能放出来!要不然就是杀头啊!” 李郁不敢再问了,他拍了一下阿满的后背。以前她还用这个背背过他。现在这么单薄。 一路再无话。 李郁被阿满搀着,走近了自己的房间。母亲已经坐在他的卧室等待着他。 “我儿,你总算回来了。以为你这是不辞而别,我可是要伤心死了!” “不会的。母亲。我好久没吃梅菜扣肉了,就去酒家吃了一些。” “你这是又吃酒去了吧!明天是人生大事,不要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 “恩,母亲说的对。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夫人把新被褥,暖炉都放在李郁的卧室,整个房间通红,透亮。他甚至害怕了这种颜色。 等他们都离去,李郁躺在床上,两眼放空。这时候他脑海里出现了云衣,这个小姑娘对他的依依不舍。他不知道如何给苏珊解释,如何告诉小格格他结婚了。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理想,他竟然屈服于母亲,屈服于礼教,屈服于整个封建文化思想,自己也将要和一个不是自由恋爱的姑娘结婚。而这个姑娘裹着小脚…… 李郁就这样辗转反侧一夜,外面雪飞舞。本来在家乡可以一夜好眠,可是夜半时分,眼泪逐渐流出。他在黑夜里,黑色的眼睛也根本看不到光明! 第二天蒙蒙亮,已经有人敲门。 阿满进来了,看到李郁的眼睛有些红,脸上还有一些泪痕。她叹了一口气:“在外读书,心大了。看不上乡下姑娘。可是这是命,咱们得认命。” 李郁跟着阿满洗漱,穿衣,这一切就像是做梦。 阿满安排他很多礼仪,怎么去接新娘,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他记不住,就说让小章来记着吧。 整个家就像是过大年祭祀一样,热闹非凡,张灯结彩。 李郁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木偶,或者小丑听他们的安排。 拜堂、拜祖,一系列的礼仪规则,让他极度不适应,可是他还是做了,因为看到母亲的笑,终于他长这么大可以让母亲真正开心了一回。 晚上很多亲友找他喝酒,他全部干完,大家都说三少爷真是给面子,每个人的酒都喝。这样的酒量肯定能做更大的官。 李郁望着一张张笑脸,就像是看到电影上的人一样,离得那么遥远。 晚上,新娘在洞房等着他。几个仆人缠着他进了房间,然后又是撒枣子,撒核桃和生的,唠叨一大堆。李郁已经不耐烦了。 等这几个离开,听到他们在屋檐下笑着说:“少爷都等不及了,哈哈” “年轻人嘛,可以理解。那个小姐模样真俊俏!郎才女貌啊!” “可不是,可不能叫小姐,明天就是少奶奶了!” 李郁听到后,一下关上了门窗。 新娘开口说话道:“老爷……” “恩?以后叫我李郁就可以了。”李郁看她一眼,瘦小玲珑,尤其是一双小脚,让他时刻觉得这是中国封建的女人。 “这不符合礼数。还是叫您老爷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园。圆满的园。” “你读过书吗?” “只读过《女书》《二十四孝》,认得几个字……老爷不要嫌弃我,女人本不该学那个的。学了会觉得自己比男人大……” 李郁不在说话了。两个沉默很久。 “老爷,我为您宽衣吧!一天也累了,我帮您……” “不用了。你先睡吧。我看会书。” 李郁转身走到客厅里。这是一个套间,母亲专门为这次婚事准备的,将两个房间合在一起,在二楼,还是他的卧室,但是却多了一个套间。又洋气,又不失了规矩。为的是给他们两个足够的空间。 李圆愣住了,立即说道:“老爷,您不能在今晚看书啊。应该早点休息!” 李郁不再说话。他径直朝着客厅走过去。 李圆呆呆望着空荡荡的床。她一直期待的洞房烛夜,郎君对她的恩宠,却是一场空欢喜的梦。她早就听说三少爷一表人才,当年还偷偷瞧过他一眼,她一直未嫁,等的就是有一天可以与他成亲,没成想,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她觉得在外面读书的人都很奇怪,她觉得只要自己用心一定可以打动老爷的。 李郁坐在客厅,昏暗的烛光,让他禁不住感到了孤独。卧室里的那个人让他感到压抑喘不过气。李郁就坐在那里,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他想到了那个夜晚和小格格同住,却十分甜蜜。这不知为何?他搞不懂自己的心思,更没有时间去搞明白。 渐渐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第二天蒙蒙亮,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啦!”李郁吓得猛地抬头…… 096:劳燕分飞 空气中有一种窒息的冷,浓雾笼罩下的李镇闪动着它冷酷的翅膀,拖走了一个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的女人。这样的夜里,所有人沉浸在旧历年的希望里,沉浸在婚礼之后的祝福里,唯有一个人,在这个夜里承受不住生的磨砺,直接上吊自杀了。 李郁听到呼喊,下意识就往里屋看,那个叫做李圆的女人也正好朝外看。李郁立即起身,不说一句,便拉开门走了。李圆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道这往后的日子如何挨过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郁走向走廊,遇到神色匆匆的阿满。 “三少爷,不好了。阿金嫂自杀了,这可怜的女人终究是抵不过孤苦,自己走了!”阿满说着有些想哭,但是还是止住了。 李郁随着阿满走向了仆人的院子,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阿满的死。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整个眼神空洞而无望,这是怎样的绝望让她选择在快要过年的时候选择自缢身亡! “怎么回事?”李郁问管家。 “唉,少爷昨天您大喜,阿金嫂是个离婚的女人,碰您的东西不吉利,我就让她在后院待着。今天一早有人说她在后院上吊了!这可稀奇了,这女人是受了什么刺激!还这么晦气,专门挑您大喜的日子闹这样的笑话!” “这不是笑话,这人命关天!”李郁望着管家。 “那现在怎么办?报官?”管家不知道少爷为何动怒,阿金嫂早已经被他们排除在活人的世界之外了。 “少爷,报官也没有用,咱们凑几个钱把她安葬吧!”阿满哭着说。因为阿满和阿金嫂在李家做下人已经有三十年了。阿金嫂的悲剧在于和她结婚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把她当做一个发气筒,不是打骂,就是夜不归宿,赌博吃酒。这可怜的女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实人,前年她男人坐船出海,再也没有回来…… 李郁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阿满,跟我去账房支出点银子,好好安葬她。” 这话一说,满院子的人都鼓掌道:“少爷真是好人啊,阿金嫂就是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少爷真是大慈大悲,不愧是做大官的!” 李郁这时候觉得无话可说。 阿满走在李郁的后面,两个人路过园,阿满问道:“少爷,我都看到了,您没有和少奶奶同房,您这是何苦?” “阿满,她是母亲看中的,就让她陪着母亲吧。” 阿满摇摇头,不再说话。到了账房领了钱,就去忙活安葬阿金嫂的事情了。 …… 结婚的第一天,按照当地习俗是要回门的,这回门要连着回三天。新娘子起床后,认真的梳洗打扮,脸色红润,气质婀娜,单是那玲珑小脚就让男人遐想联翩。 早餐,她早早在中堂等着李郁,一起去给夫人敬茶。然后吃过早餐就回门。 李郁经过中堂,看到了李圆。说道:“怎么不去吃饭,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等老爷。新婚第一天按照规矩是要给夫人敬茶的,然后吃过饭要跟着我回娘家……” “我没有心情,我们家仆人刚刚去世,我没心情庆祝……” “老爷,只是一个下人。况且她死在我们新婚之夜,多少是有避讳的。应该找人来去驱魔,这院子里的女鬼缠着谁了,就把心偷走了。” 李郁又沉默了。他径直走向母亲的房间,给母亲请安。李圆跟着他,一路小跑,奈何脚太小,奋进全身力气去追赶,总是追不上。 到了夫人房间,李郁坐下来。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夫人惊诧而又有些嗔怪道。 “母亲,阿金嫂殁了……”李郁根本没有理会母亲刚才的话。 “我知道了。我问你话儿呢!” “恩,她在后面……” 这时候李圆跑气喘吁吁得过来,说道:“娘,儿媳妇来晚了。我给您倒茶!”母亲立即眉开眼笑,然后笑着说:“赶紧让我抱孙子啊!” 这时候李圆看了李郁一眼,李郁面色铁青。 “娘,吃过早餐我们就回门了,您这几天多保重!”李圆端上茶水后,又给母亲捶腿,捶腰。这个场景看上去就像是母女一般。 李郁一言不发,等候母亲的差遣。 用过一个沉默的不发一言的早餐,李郁低着头,压抑而浓郁的内心,让他无法畅快呼吸。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是要伴随终生吗?那么要推翻这些封建的礼教,让人的精神异化的规矩是迫在眉睫了。他不能这样下去。 恰在这个时候,一封电报传来。管家气喘吁吁得叫道:“少爷,是急电!” 大家正在吃早餐,夫人眉头一皱。 李郁赶紧起身,展开一看:“李我后日回国,速归。” 虽然没有署名,但是李郁知道这是苏珊。苏珊这么快就要走了。他必须去送她。现在就出发。 李郁禀告道:“娘,儿子的至交后日要回国,我必须今日回去!” “不行。你今天得回门!” “不,如果不回去,儿子这辈子就见不到这位至交了。这估计是生死之别,请母亲大人谅解!” 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李郁丝毫不会退让。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他必须要送苏珊,他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法国、英国都参战了。这时候苏珊回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他要回去! “老爷,这是我们的婚姻大事,如果不回门是不吉利的。对您,对夫人对我们这个家都不吉利。早上刚刚死了一个仆人,现在您又要拒绝回门……”说着李圆嘤嘤哭起来,昨夜不敢向人导出的委屈全部都哭了出来。 “好了!”李郁第一次在家里发这么大的火。 “现在就跟你回家,阿满给我准备行李,我下午就走!”说完李郁就转身离开,去找阿满给他收拾行李去。 夫人感叹一声,安慰着儿媳道:“好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以后把你当亲闺女看!这点委屈不算什么,你以后慢慢对他好,他会懂得。他永远都不能不要他的老娘,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是我的儿媳!” 李圆擦干眼泪,就回屋补妆。看到李郁和阿满已经收拾了一些行囊。她准备要去帮忙,却被李郁阻止了:“我的东西都是阿满收拾的,你不用帮忙,你去忙你的,我们马上去你家。” 一切准备妥当,李郁和李圆坐着轿子回门,这排场也是很大的,外面看热闹的人山人海,而轿子里的人却不交谈一言。李圆不时地找话题,李郁却再也不出声了。 她觉得压抑,她闹了一下:“你如果想走,现在就走,不要这样对我。” 李郁说道:“我已经来了,你还让我怎样?” 李郁这一回答,李圆继续发起攻势。 “你们家三请媒人找我,现在怎么是这样?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还不如昨晚死的是我!” 李郁不再说话了,他觉得言语有时候就是别人进攻自己的武器! 在短短几百米的路上,轿绕了一大圈,终于到了李圆家。 李郁见到了李圆的家人,都是一些精明的商人,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他们想从姑爷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打听着他在北京的情况,收入,以及结交的人。问起那么的情形,看不能给大舅哥找个差事到北京做官什么的。可是李郁却让他们失望了,这个姑爷一直说自己是教书匠,不是什么大官。 李郁再三说道,自己不是皇上的老师,只是见过一次罢了。在京城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教书先生,写一点文字,混口饭吃。听到这里,李家老爷的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失望。 只有这李圆的三弟,在读书,一个至高的青年,名如其人,就叫李志高。两个人交谈了两句,觉得这个孩子不错,落入这个家庭还能出于泥而不染,真是难得。李郁邀请他到北京读书时,可以到他那里做客。李志高也对李郁充满了好感,他因为有这样的姑爷而感到自豪! 快到晌午时,李郁不想吃饭就要走。李圆的家人一直劝阻,让他在这里住下三天,无论怎么劝阻,李郁总是要走的。后来李圆的父亲就要恼羞成怒了,李郁依然如故,摆出一副不让我走我死也要走的架势。这时候大家猜知道姑爷要赶着回京城,便再没有强留。 但是女儿新婚,第二天姑爷就远走他乡。家人觉得真是可怜了女儿,也可怜了姑爷。新婚燕尔还没有好好相处,就要劳燕分飞。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父道:“这个人就是个书生,将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我们女儿跟着他,岂不是亏了?” 李圆道:“爹爹,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怪我,这不也是你的意思吗?” “恩,我跟着他,死也要是他们家的鬼。做鬼也要和他埋在一起,进他家祖坟……” “呸,呸,为何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母亲在一旁说道。 李郁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直到一个黑点,消失在雾气中。 097:最后一吻 当你离开一个伤心地,似乎就像是把伤心全部抛弃。只顾向前,永远再也不想回头。那些和这个地方有关的一切都让人伤心,那些曾经快乐的时刻也让人觉得蒙上了一层雾水。所以,有些人不愿意故地重游,或许是因为怕唤起悲伤的回忆,而有些人一个地方一年要去几次,或许是想从哪里找到存在。 李郁坐上马车看到李镇越来越模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都权当是一场梦。这个梦,就是他的痛苦。他有时候想人要是孤儿多好,再也不用背负那么的责任。可是自己这么想又是多么的自私啊! 一路马车、轮船、火车,几次辗转,几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熟悉的北京城。刚到一家,他稍作清洗,又赶到苏珊下榻的酒店。 苏珊此时一个人在酒店里,父亲已经去买船票了。李郁敲门,苏珊看到他,立即上前抱住,道:“你在路上拍电报,说让我在等一天,我就等着。父亲买票了,现在战争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了,李郁我必须回去了!” “苏珊,现在这么危险,万一战火烧到你的家乡……” “李郁,我弟弟已经被征兵了。我要去做战地护士,我必须回去守护我的国家!” 李郁知道,这一别不知道哪个年月能够见面了。 他和苏珊走进房间,紧紧相拥着。 “李郁,我的爱,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都要自己的使命,我要回到我的国家,守护法兰西。你要在中国,驱逐列强。而我们,不得不分开了……” “苏珊,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苏珊,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李郁有些痛苦。 “什么事情?”苏珊盯着他,生怕痛苦把他淹没。她懂得李郁的痛苦。 “我结婚了。”李郁平静而麻木地说。 “你爱她吗?” “结婚那天第一次见到她。是我母亲看中的人,我没有反抗。”李郁不敢看苏珊。 “李郁,你们国家的亲情太重,大过了理想。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是母亲的儿媳妇,并不是我的妻子。我永远不会把她当成妻子的。”李郁坚定地说。 “那么这个姑娘多可怜?” “她可以离婚。我随时都可以答应她。” 苏珊望着这几天因为异常痛苦而憔悴不堪的李郁,抚摸着他的脸,疼惜道:“无论如何,我都是爱你的!” 李郁听到这里,顿时眼光湿润了。他把苏珊揽入怀抱。 “今日之别,我们何时相见?”李郁喃喃自语。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会等到世界再无战争那一天的!” “那一天会来吗?”李郁开始怀疑。 “会的!相信我,李郁!即便是战争、炮火、杀戮,也无法灭绝爱和善良以及公义。而只要这些存在,我们就存在!” 苏珊给予李郁最大的勇气和鼓励。 “你到了法国,给我邮寄信。让我知道你一切平安。”李郁抚摸着苏珊的脸颊。她的脸是棱角分明,深奥的蓝色眼睛,就如一湖碧水,高高的鼻子,以及圆润的知性的嘴巴,让人怎么都看不够,这是他第一次恋爱的对象,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今天就要离别了,这一场离别注定在他们相爱的那一刻。 “李郁,答应我。不要为了我,苦苦等待,你若喜欢上了别人,不要用我的存在来折磨你自己,懂吗?我不想成为这样的角色。我更像是你的一部分,你的好朋友。我们永远也不会相守的,但是我们要永远的给彼此温暖,我不能成为你下一次爱情的绊脚石……” “苏珊,你就像是一个天使。同样的话,我也要送给你。如果谁能和你在一起,并且给你带来快乐,我会深深祝福你们。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不要因为与我离别而伤心吧,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们是让对方快乐的存在!” 两个人紧紧相拥,相吻。这一吻,激烈,火热,他们似乎要把对方吞下去。灵活的舌头在缠绕着,缠绵悱恻,吞吐着情欲、孤独和爱。他们想把这一刻定格下来,如果这时候世界末日到了,那么他们就这样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珊的眼泪已经挂满了脸颊,与李郁的眼泪混在一起。他们口里喃喃自语:“再见,我的爱人!”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有又震撼人心的离别,这样的离别不会扰乱他人,却搅乱了自己的灵魂。 这时候门响了。 苏珊和李郁分开,各自擦了眼泪。 打开门,是父亲雷诺阿。老人看到两个人在房间里,似乎明白了。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就要退出来,却被李郁叫住了。 “伯父,您不用离开。您买的什么时候的票,我送你们!” “晚上七点!” 李郁看看了时钟,现在是下午三点。他们马上就要感到码头了。 “我来帮你们吧!我去叫汽车一起拉走!” “保罗已经派人来了,李郁。不用担心!保罗说你答应他的事情别忘记了!”苏珊提醒道。 李郁当然记得,可是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个。 他帮忙把苏珊和他父亲在中国买的纪念品都搬到车上,整整几个箱子。然后坐上了汽车和他们一起出发。 “李郁,不用送我们到码头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你不要太劳累。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得起我!” 苏珊深情望着他。 “我会的,你也是。但这一次我必须送你,就像那次你送我一样!” 三个人钻进了大使馆的车。朝着码头驶去。 路上到处都贴着“反对二十一条”的标语,李郁在家几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过问。只紧紧握住苏珊的手,生怕有一刻分开。 到了码头,他帮忙卸下了行李,又将行李给他们安置在船舱里,他们买的高级船卧,舒服的床,还有洗漱间,沙发、茶几、所有的东西都有。这里走进去很舒服。这样李郁就放心了。但是想到刚刚出事不久的“泰坦尼克号”依然让人心有余悸。 李郁在苏珊的卧舱中,坐在她的船上,摸着她的手道:“你要在这里睡好多天,我把我的衣服留下一件,就像等于我陪着你。这样你不会感到孤单。” “李郁,我还带走了你的报纸,到了法国我要把这些东西给我的‘战友们’看,这是我在中国的爱人!” 苏珊微笑着,很自豪的样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就像是想把对方记在心里,刻在心里一样。这时候船鸣笛要开了,苏珊推着他让他走,他回头望了一眼,苏珊微笑挥手。李郁下船,苏珊追到甲板上,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挥手,吻别。 李郁站天津的港口,望着远去的船,他一直挥手,挥手,可是海平面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云雾! 这时候,一个人拍了他的肩膀:“李郁,跟我走吧,有急事找你!”李郁一回头,竟然是他。 098:海边密谈 迷茫的海平面,唯有白茫茫一片。山海云雾缠绕在一起,把那艘大船给团团围住。他望着望着,苏珊的香味在留在手指,可是人已经永远的别离了。 这时候,一个人拍了他一下,李郁回头一看,竟然是保罗! 保罗穿着长衫燕尾服,披着羊绒大衣,整齐绅士。尤其是他的衣领,永远都是整洁、雪白。多日不见的保罗还留起来了胡须,看上去更加老练了。 “保罗,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的车子不是来送我们了?”李郁不解的问。 “李,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苏珊小姐走了,我正好可以谈一谈最近的局势啊。战争开始了,我们不断在前线得到坏消息,人员伤亡很大。我们需要中国的利益和支持。现在日本已经在中国不断扩张,趁着我们的阵仗,这个国家开始掠夺我们……” “保罗,是在掠夺我们!” “李,你忘记你对公爵的许诺了吗?不能让日本得逞。日本已经占领了青岛,他们在很多地方都在威胁袁政府,我已经得到密报,他们要逼迫他签订一个秘密的条约!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帮我们搞清楚这究竟什么内容。” “你知道因为上次我的学生事件,我已经与他们闹僵了。不可能发生什么关系。现在他们的人恨不得把我关起来。”李郁平静的叙述着。 “李,这对你们国家也有好处啊。日本肯定想谋取更大的利益,你们忘记甲午海战的事情了吗?日本的间谍怎么窃取你们的情报,他们早就开始对中国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你想拯救自己的国家,单凭个人之力是不行的,你之前也尝试了,你的那些报纸能做什么,现在全部被封。大英帝国可以成为你们的靠山!” 李郁沉思良久,又转向那艘船驶出的方向。 “我试试吧。”李郁长吐一句话。 这时候保罗双手紧紧握住李郁的手:“放心,我们会在你背后帮你一把!” 李郁道:“这或许对眼前的中国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吧。不过,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改变制度了,我觉得腐朽的文化才是根源!” 保罗反驳道:“你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并不是腐朽,只是制度造成了这样的现状!” “错,保罗先生,你没有到中国的乡镇,这些文化多么害人。全国四万万民众,至少一百以上还活在帝王的思想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李,我们应该也不是一下子就转变过来的,这需要时间。” “可是,我们没时间了。这么多国家在我们的领土上争夺。日本占领青岛,反对声音最高的不是我们的政府,而是你们。因为你们的利益被瓜分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海边的冷风嗖嗖挂着,两个人望着海平面。最终保罗叹口气道:“我们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李郁,我是英国人,我必须为我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我爱我的国家。” “我也爱我的国家。好了,保罗,我答应你。这是目前能够阻止日本野心最大的砝码了。” 李郁和保罗走向了车子。 保罗道:“李,我不能和你一起坐车。最近一直有人在跟踪我,现在暗杀党十分猖獗。到处杀人,并且心狠手辣。你也多保重。我的车会把你送到家。我按照原来的线路回去。等你好消息,再见!” “多保重,保罗。谢谢你对苏珊的照顾!” “应当的!毕竟我们都曾经在一个学校毕业!” 两个人再次握手,然后就地分开。保罗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下,走向了另一个车子。 李郁坐他的在车上,刚开始思绪万千,之后却开始昏昏欲睡。不知道何时,夜幕早已经笼罩了整个北京城,它闪动着翅膀,给人们吹去无限的孤寂和美丽的梦。 车子停了,李郁下车,走进了自己那间小屋。这里自从被小豆子派人掘地三尺以来,一直都没有怎么收拾过,他决定再次搬家。因此每次看到这里,就能想到无限的伤心事。他必须重新振作,才能让齐仕在天堂安心。 就这样,李郁洗漱完毕,又开始濯足,抚琴,一个人生活多么自由自在。他觉得自己开始沉迷魏晋了,这样的生活多么的自在,可是又多么的痛苦。 李郁在临摹碑帖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很诧异,自己刚刚回来,谁会过来呢!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沈万年。 “大叔,您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李郁惊异道。 “我是想着过来看看,没想您的灯竟然亮着,想着您回来了!”李郁察觉沈万年说了谎。因为他的灯外面是看不到的。不过,李郁也没有戳穿他,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您这么晚找我有事吧!”李郁问道。 “是有一些小事情……” “不妨直说。” “云衣她最近情绪也不是很好,您去探望她,她才会好一些。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吵吵着要去云吉办找小凤仙。被我拒绝了。孩子叛逆,从小宠着……” “沈伯伯,云衣不是格格吗,怎么从小被你宠着?” “她的确是贵族人家的孩子。这一点没有人质疑的。” “好吧,您不愿意说我不逼迫你,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也请你多多包涵,先生!” 李郁答应了沈万年第二天去探望云衣,带着尼采的书一起去。可是他却想着如何才能再次去靠近袁世凯府,可以再打听一些内幕的事情。 099:故弄玄虚 99 这是一个长长的关于离别与爱的梦。李郁在夜里深深的陷进去,无法自拔。没有任何一种方式能让他从“寻找”的迷雾中走出来,原来和他在一起的一群人,忽然一下子消失了。他只看到了苏珊,可是苏珊也要远离他,他追赶,奔跑,嘶叫可是都无济于事…… 第二天醒来,李郁终于从梦中逃脱,外面的阳光正好。这一觉解除了身体的疲乏,却隐隐觉得心的若有所失。 他吃过早餐,就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顺道给同事们带过去很多土特产,许韵之见到拎着大包的李郁,开心的向前迎接,笑道:“李郁,你终于来了,伯母的病怎么样了?” “没什么。已经康复了。学校最近有什么动向?” “学校现在劝阻学生不要乱信谣言,说日本和我们签订秘密的不平等条约,这个事情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一下子就在学校里沸腾了,大家准备上街游行示威呢!” “哦!注意安全!” 李郁把包裹丢给许韵之让她拿着特产分给大家,许韵之开心得笑了,她觉得李郁这是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李郁走进教室,学生寥寥几个,很多人都出去大游行集合了。李郁有些生气道:“学生不应该坐在教室读书吗?” 他面对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发问。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问,”那说说你们为何要在这里上课,不去上街呢。” “先生,我觉得他们都在捕风捉影,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到街上闹,会被抓进去的!” “我是不想上街,我只想安静读书。” “我很想去,可是我今天病了……” 大家都说着各自的理由。李郁点头,微笑,然后请他们都坐下。 “你们报效国家的方式有很多种,学到更多的学问,是报效国家最有效的方式。上街,上次我们都去了,可以齐仕君依然去世了。” 这时候教室里很安静,李郁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们必须打破传统的腐朽的文化,建立一个新的文化形态。这样,在新的文化形态中,在发动大家有条件得进行情愿!” 李郁数了数,不到十个学生。他坚持上完了自己的课程,便准备去沈万年家了。 下课后,学生们围住李郁又是一阵讨论:“先生,我们很迷茫。现在德国和英国、法国打起来了,我们本想去留学,可是现在去哪里?” “如果有条件,去美国吧。学学美国的先进管理,美国是一个包容的国家。”李郁觉得美国将在未来超过英国发展几十倍。 终于解答完问题,他依然找不到接近袁世凯政府的办法。如何能打听道如此机密的信息呢! 李郁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就径直去了沈万年家。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尼采,不由得微笑了一下,眼前拂过小格格兴奋的表情。车子停了下来,李郁多给了一些钱,便走进沈家。 他喊了一声:“有人吗?” “先生,您是来看云儿的吧!”容轻轻问道。 “嗯,之前说带给她书的!” “她,她今天不在!”容吞吞吐吐。 李郁很纳闷,昨天老爷子亲自来说让他今天来看看云衣,怎么今天就不在。 “昨天你爹爹让我今天过来看云儿。你爹爹说这小姑娘要看书。” 容十分尴尬,她的脸立即红了起来,然后在李郁的注视下,她竟然把云衣交代给她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先生是这样的。云儿前几天让庄老爷去给小凤仙邮寄信件。这两日信件来往频繁,云衣吵着去云吉办看小凤仙,爹爹不答应。云衣今天特意趁着爹爹出门,她出去了……” “你爹爹没告诉她我要来?” “她知道的!” 李郁更是摸不着头脑,想着这个丫头刷什么招。 “先生,她说去接一个人,很快就回来!” 李郁只好坐在云衣房间里等着,房间摆设像是特意收拾过,还有些香。他想到在中国可以让男人随意进入她的闺房的,恐怕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云衣了。容进来,给李郁倒了一杯茶。 “先生,您见谅,我妹妹就这样,男孩子一样。上次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自从上次见过你,也慢慢好转了。这几天不知道捉了什么魔,非要再去。被爹爹拦下。今日一早就求着我放她出去,保证平安无事。您只管等着就行!” “云衣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吗?” “先生怎么这么问?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小时候很可爱,全家人都喜欢她。” “那她怎么进宫了呢?这你知道吧?” “爹爹说,是人家认错了人。把我妹妹认错了格格。正好,现在皇上也常常派人来看,妹妹这是什么福分!” 李郁觉得事情还是有蹊跷,但他总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时候,听到有人推门。 云衣刚进门就叫道:“先生!你回来了!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三春三生三世!”她的脸都充满着难以遏制的开心,整个面部都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 这时候,李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说道:“对先生,不能这么说。好了,这是你要的书,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李郁转身就走,觉得他不能再让小姑娘对他有什么依恋了。他现在是一个无法清白的人。 “唉,先生别走啊。我还给您带来一位重要的神秘客人!” 云衣拉着一位带着大檐帽,围着纱巾的女子进来。 这个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站着。 云衣看着容道:“好姐姐,你得到外面给我们把风。如果有人朝咱家走,你就大喊,哎呀!爹爹也不例外!” 容瞥了妹妹一眼,就悻悻地走了。这个妹妹总是在故弄玄虚,从小打到都如此,让人无法放心! 这时候,云衣笑道:“姐姐,你可以解开面纱啦,这是我给你提及的先生!” 这时候女人轻轻那些帽子,举止优雅。她拿下面纱,就行了礼道:“见过先生!” 一抬头,两个人对望了一下,然后直直愣住了! 100:天下何处不逢君 李郁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就立即还礼。 “见过先生。一别多日,先生别来无恙!”小凤仙温柔问候。 “一切安好。多谢姑娘。代问松坡先生好!”李郁立即回复道。 云衣这下子傻眼了。立即问道:“你们竟然认识?” 云衣拉着小凤仙坐下来,又请李郁坐在对面。三个人冲上了茶水,开始叙述这一段奇妙的缘分。 “真是天下无处不相逢!李郁先生的为人如明月青松,自然能让女子为之着迷。我说呢,妹妹真是下了苦功夫,今天一早就去邀我出来见你!”小凤仙打趣道。 “姑娘言重了,李郁只是一介书生。苟且偷生罢了。今日在这里见你,正好有一事,您人脉广,见识多,所以等会儿就要赐教!” 李郁想到何不问问小凤仙,关于袁世凯政府里的事情呢。她每日在那场子里厮混,肯定知道每个人的地位、了解北京城的关系网。 云衣被小凤仙说得红着脸,低着头。 但是她还是纳闷,为何李郁认识小凤仙。难道李郁也喜欢小凤仙这样的美貌与侠义并重的女子? 李郁或许察觉了云衣的尴尬,就立即回答道:“小格格,李郁是在一次与朋友聚会上见过小凤仙,几面之缘。你今天真是请了一个贵人到这里,我要好好感谢你!” 云衣听到李郁在肯定她,就立即笑了。 问道:“你不必谢我,多给我带几本书回来就好!” “傻丫头,就知道读书。你要学会了解男人的心思!要不然人家以为你是个孩子呢!你现在不小了,十四了吧。大姑娘了,过两年就要嫁人了!” 小凤仙总是调笑云衣,她观察着李郁。李郁倒是很自在轻松,没有一点尴尬。但他却在乎云衣的感受。 所以小凤仙这一来二去就知道两个人的情感地位了。 小凤仙说道:“上次,我邀请云儿去见了松坡先生,这次云儿邀请我来见你。你说这么巧的事情,哪里找。可惜我们都是一类人,所以姐妹情深……” 或许只有小凤仙知道“一类人”的含义吧,就是一个苦苦的暗恋者,那个承担着所有思念的思念者。这些情感,只能放在自己心里。男人为家,为国,为天下,女人只是闲暇之余的慰藉。所以女人要做什么,女人做女人该做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她想通了,一生做个光明磊落的人,不管男人女人,就这么一辈子。 李郁听到小凤仙说云衣也见过松坡先生更是惊异,这个小女孩的缘分真是太奇妙了! “没想到小格格也和松坡先生有一面之缘呢!什么感觉啊?” “名不虚传!人中龙凤!”云衣简单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小凤仙也笑笑,指着云衣道:“这丫头真是富大命大。我都以为没办法救她了,谁知道被一伙儿袁世凯府上的人救了。那个人正是她的养父哥哥。在信里看着云衣这么讲着,我看的真是惊心动魄啊。不知道的以为这孩子写小说呢!” 李郁此时也对云衣有另一种感觉了,突然之间这个丫头不再是小格格那样的孩子了,她已经渐渐长大了,是一个会思考,会社交的女人了。 云衣被小凤仙夸得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瞥见李郁的眼睛正在看着她,目光里满意和欣赏,这一次她读懂了,不再是长辈看孩子的眼神。 三个人说了许多的话,不时传出一些爽朗的笑声。 李郁起身,看看窗户外,然后又看看门外。他走出去给容说了一些什么,又转回来,给两个女士添上了茶水。 这时候李郁开始切入正题了。 他问小凤仙道:“姑娘,在下听说现在袁世凯政府要和日本签订一个秘密条款?这事您怎么看?听到些什么了?” “这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话,既然是秘密条款,还这么多人知道,现在几乎满大街都在小声议论着。我们班里每夜都有爱国青年痛斥政府啊!不过我觉得这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李郁望着小凤仙,的确这个人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继续追问:“如果我想知道更细节的东西,找谁更合适呢?” 小凤仙喝了一口茶,沉思着,歪着脑袋转了眼珠子,想了一会儿,以先生的身份,有两个人可以试一试,一个伍朝枢,和您一样在英国留过学,说话好交流。另一个是蔡廷干,他或许知道些什么。我有些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不知道对先生是否有用处。 李郁听到后,感激不尽。他上次由于齐仕的事情,直接和袁世凯政府里很多人的关系都开始僵化了,没有办法再来往。大家都为了避嫌,现在小凤仙说的这两个人,对他来说也可以算是突破口。 说完,小凤仙就重新武装起来,斗篷,面纱统统披上,说道:“我必须回去了。你们可以继续聊聊,给你们单独的时间!”说完就笑着离开了,送都不让他们送。 这下子,云衣和李郁突然都觉得尴尬了。李郁觉得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把自己已婚的时间告诉云衣了! 101:生当做拜伦,不是吗? 尽管岁月不能如歌,因为如歌会起承转合,一切合乎逻辑。而生活是没有逻辑的,爱情更是毫无理智。在云衣的心里,她阅读的第一本书拜伦的《唐璜》是李郁给她的,她知道了一个人可以按照自由意志生活,是多么的快乐和崇高! 云衣眼神炽热地望着李郁,闪耀着春日照耀着鲜的光芒。李郁躲避着,转过身去。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子。云衣觉得这种安静让她紧张不安,所以尽量找话题来填充这样的情感空白。 “先生,您为何要去了解那个秘密合约?”云衣终于找到了话匣子。 “因为那个合约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利益。如果这样不明不白的看着政府签订了,那我们国家岂不是被卖给了日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云儿,你现在不也是在做着这些事情吗?” “奥?先生何出此言,云儿什么都不没有做。” “你和小凤仙来往,还见了蔡锷将军。你把她介绍给我,你在帮助我们……” “可是,可是我的本意是自私的。我都是为了自己……” 云衣不敢说出口,她停下来了。她越长大,越觉得羞涩,再也不敢像那些年那样无理蛮横。 李郁当然听明白了,他知道小格格已经长大了,她懂得男女之情,懂得思念和伤心。他必须告诉她,他不忍心她如此这样的单相思。 “小格格……” 李郁依然背对着云衣望着窗外,北方呼啸,新的一年就要来了,他希望这一切都结束,开始一段新的历程。 云衣看着他穿着长衫的背影,那么伟岸,笔直的脊背,挺拔如松。她知道他懂了她的话,她惴惴不安等待着答案。 “嗯……”云衣小声答应了一声。 “我结婚了。”李郁很平静地说了出来。 “真的?”云衣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心就像是被枪击中了一样,血液立即停止了流动,整颗心脏都在下坠,下坠,仿佛掉进了一个永远黑暗的深渊里。云衣不敢问那个女人是谁,他什么时候结婚的。她害怕,她不敢问。她也没有勇气问。 “你,你爱她吗?”云衣只想知道这一点,是的,她什么都不关心,她只想知道他爱她吗? “云儿,你长大了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爱与不爱。我们生活在一个社会关系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难以逾越的障碍,就是他的家庭。我无法不这么做。” 李郁没有直接回答她,他不能这么简单的给她说。 “那你不爱她。那你为何要结婚?你不是说生当做拜伦吗?” 李郁的痛苦被云衣这句话激情了强烈的痛苦感,这种痛苦本来是一种情感的疼痛,可是它却开始刺激他的肉体,他浑身的肌肉都开始觉得疼痛。他强忍着这种切实可以感知的痛,呼吸开始沉重,每一次喘气就像是向山顶推动一块石头。 “小格格,当我的母亲用自己的死亡来哀求我答应一件事情的时候,当她把自己逼到绝境,如果我看着她死去,那么我这一生要如何面对自己……” 他没有办法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解释,她与苏珊不同。苏珊是一个思想解放,自由洒脱的成熟女人。而小格格这么小,对爱情充满了幻想,她美好的青春期都在这份自己臆想的爱情里。他懂得她的感受,所以他不能这么伤害她。 “那,那我以后还可以和你说话吗?”云衣小心的用着词汇。她心里想说,那我以后能爱你,能拥抱你吗?可是她已经张不开口,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夫君。她觉得痛苦,却又不能哭出声来。 “当然可以和我说话。你见过哪个结婚的男人不能说话了。你爹爹不是照样可以上街拉车子,和各种女人说话吗。只是小格格,你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对我说出超乎男女友谊之间的话来。懂吗?这样对你影响不好。你长大后,会爱上别人,会和别人生活在一起,你要对未来你的爱人负责。” 云衣听到那句话,突然间就像是山洪暴发一样,泪水哗哗哗哗喷薄而出,再也拦不住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思念、绝望和痛苦!她是那么爱他,她从十岁看到他第一眼,她就忘不掉。忘不掉那种安静,那个微笑,那种温暖,那种香香甜甜的感觉。她爱他,把他当做世间唯一的存在的理由。她想到拜伦书里那句话:“我对你的爱就是对人类的恨,因为爱上了人类便不能专心爱你!” 她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一切,而这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李郁听到了啜泣的声音,转过身。心疼看着这个小姑娘,他知道,她爱着他。他帮她擦干了眼泪,小心翼翼,轻轻地在她的脸颊摸干了那串串泪珠。 “小格格,你要坚强。现在是国破家亡的时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知道现在中国每一刻都有人在受着战争的生死别离。你长大了,你有了孩子,你会让他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吗?” 李郁紧紧挨着她,给她着眼泪,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值不值得我活下去!呜呜呜……”云衣话还没说话,就已经泣不成声。 “你会的。相信我。没有一种痛,可以让你放弃生命。你在青楼受到毒打和关禁闭都可以坚持活下来。现在你经受的痛,依然可以挺过去。” 李郁的坚定让云衣无话可说。 云衣呆呆望着李郁,被情感控制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下子扑进了李郁的怀抱。李郁措手不及,他紧张无错,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言辞和举动来安慰她。 “小格格,你就是我的小妹妹。这样不好吗?”李郁想破了脑袋,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理由。 “不!”云衣看着李郁根本没有抱着她的举动,她内心又是一阵绝望。她知道,李郁从未把她当做女人看待。 她心灰意冷,眼神暗淡。 李郁把她重新放回椅子上,给她倒杯水,给她递上手绢。 “喝口水,擦干眼泪。你的未来很长,而我的未来只有一个方向。云衣,再见。” 说完,李郁转身就离开了。 云衣望着他的背影,他离开后空荡荡的房间。她痛哭失声。 亲爱的读者,下面的章节将会是一场中国政治风云变幻的关键时期。如果您喜欢民国这段乱世往事,请收藏本小说。精彩内容,持续更新。本文参加网文大赛决赛,请为我投上一票,算作鼓励,谢谢。 102:但求一醉不复愁! 无论如何,李郁并不想伤害另一个人。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格格的反应竟然如此让他伤感。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听到自己的心一阵破碎的疼痛。 容刚送走小凤仙回来,在院子里收拾杂物。看到李郁一脸的低沉走出房间,本想打个招呼,却不敢吱一声。她默默跟在李郁后面,将他送出家门。李郁转身说:“回去照顾你妹妹,这些天我可能不常来。最近也会有些事比较忙……”李郁没等容回话,点了头,行了告别礼就走了。 他招手一辆黄包车,坐上车子。帽子遮住了脸,他才深深长叹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竟然脸颊有一颗冰冷的泪滴。李郁这才知道自己的心也是如此的悲凉。这种感觉与苏珊离别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可是他说不出来为什么。 天空氤氲,北风呼啸。李郁用围巾裹紧了自己,一路若有所失地回到了学校。学校里,每一处都粘贴着标语,反对日本占领青岛,反对袁世凯政府独裁……他走到“湖畔读书社”看到几个同事围着火炉在聊天。 “李郁,你哪里去了?我们在商讨如何遏制独裁,听说现在袁世凯政府开始筹备天坛祭天仪式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做皇帝吗?” 戴眼镜的教授激动异常!一本书在他手上,被摔在手里发出透彻的响亮。李郁一晃神,说道:“上次讨伐袁世凯的起义失败了,国民党人大多流亡。现在剩下的只能是留住青山,保存实力。唯一的希望,就是……”李郁忽然停住了。他不能肯定屋里的人是否有奸细。 “蔡锷!”一个声音冒出来。 李郁一扭头是张政!李郁惊愕的看着他,内心升起一阵恐惧,他害怕张政会像上次一样把蔡锷将军再出卖了。因为只有一次张政跟着他去云吉班见到了蔡锷将军。 “张博士,您怎么知道他是希望。他现在早就在美人的怀里乐不思蜀了,不要再提了。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你说呢,李博士?”老教授转向李郁,询问他的意见。 “上次我和张兄见过一次蔡感觉此人现在已经胸无大志。被袁世凯的高官厚禄给糊弄了,另外整日在青楼坊间厮混,多半已经没有战场上的威风。” 李郁故意这么说道,因为如果隔墙有耳,那么松坡先生必定大难临头。 张政惊愕的望着李郁,感觉李郁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并且对他也开始称兄了,似乎他已经原谅他了。 “是的,是的。李兄分析的极是!”张政附和道,很想趁此机会与李郁重归于好。 这时候李郁望了一眼张政,他知道张政认识蔡廷干,因为张政的叔父留学美国时与这个人有过交集。以前张政也提到此人。所以李郁必须借此机会要靠近张政。他努力地对张政点点头。 张政激动的走向了李郁,道:“李兄,听说你回乡探母,一去数日别来无恙!” “一切安好,劳张兄记挂。最近忙于何事?”李郁问道。 这时许韵之走过来,笑道:“你们两个前阵子都不讲话,看到你们有重修愈好,真是放心了!兄弟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咱们北大三剑客要在一起好好聚聚!” 张政一听许韵之也要参加,就开心鼓掌道:“好。不过不用你请,这次我来!我今天开心,我请大家一醉方休。” 三个人热情高涨,笑声充满了书社。几位老先生羡慕说道:“你看人家年轻人,青春作伴不知愁!我们几个也去找地方喝闷酒吧!” 许韵之笑道:“国家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说完三个人就谈着笑着出门了。 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馆子。张政点了红烧肉,烤鸭;许韵之要了冬笋闷小鸡,李郁点了梅菜扣肉和羊肉汤。三个人要了两斤二锅头,甘冽劲爽! 由于下午客人不多,一桌子的菜很快就上齐了。还有餐前小凉菜,精致美味。 李郁首先拿起酒壶,给张政、许韵之都斟满了酒。 他端起满满一杯酒道:“之前误会,今日都在酒中,以后再不提及。人在每种境遇下都会有无可奈何的选择。这一杯酒我敬大家!”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二锅头下去,火辣的酒精刺激着他的肝脏,直接麻木了他的大脑,此时此刻,李郁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张政很感动望着李郁,能得到他的谅解,他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在这样犯错。李郁从未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一点他很感激。他也端起一杯酒,同样一饮而尽。 许韵之看着两个人,就笑道:“你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为了一个女人去决斗了?” 她自己话刚说完,就不好意思了。张政也若有所思得看着许韵之。 这时候李郁根本没有观察他们的反应,立即又给大家斟满,自己随之又端起了一杯酒道:“因为回家匆忙,没有给各位好友喜帖。家母已经替李郁做主,在家举行了婚礼。在此我先给各位道歉。但是李郁不会补办酒席,谅解。” 话音刚落,许韵之呆住了。 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结婚了?李郁。你喝多了吧。令堂不是……” “但是看到回去就转危为安了,于是需要一场喜事冲喜,就这样就结婚了。” 李郁叙述着,又喝了一杯。 张政突然同情了李郁,他这样一个美男子,有着大好前程,学校多少老师和学生都盯着他,还有苏珊不远万里就是要来看他一眼…… 许韵之颤抖的说:“这是传统的包办婚姻,你答应了也不算数。你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耍流氓!” 她有些激动。 “我们出国在外数年,回国在异乡数年,父母老了,不能侍奉床前,这点心愿满足她。” “可是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和你结婚?” “她只要一个名分,给她就是了!”李郁喝多了。三杯浓烈的二锅头,冲坏他的理智。 许韵之看着酒杯里的酒也端起来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她望着李郁,她问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我要找她,劝她离婚。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对她也是桎梏。她这样守着,有何意义!” 许韵之的理论永远都是最出乎人意料的。 张政忍不住说了一句:“韵之,你这样回李兄家里,岂不是要闹起来。人家会以为你这是做什么呢!” “张兄说的对。老家的人都还在大清的思维里活着。韵之,你不用管了。她只要侍奉好母亲,我就赡养她到终老。”李郁的话冷静而无情,许韵之再次喝完了酒杯的酒,情绪上来,难以控制。 “不,凭什么你要对她负责!凭什么!”许韵之吐口而出。 “韵之,你冷静一下。这件事就过去了,我一直在北京啊。”李郁昏昏沉沉。 张政拍了拍许韵之让她冷静,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内心还有一丝的安慰,许韵之这下对李郁死心了。 这时候李郁对着张政说道:“张兄,听说你认识蔡廷干?能否引荐一下?此人能文能武,在下佩服这样的人。” 对于李郁突然的问题,张政不假思索,觉得李郁这是在苦闷的生活中想找到一些事情,让自己充实,于是立即答应了。 “我回头便告诉叔父,一定会引荐!李兄等好消息吧!” 103:诱人上钩 有人问,为何要喝酒。答曰:喝酒伤身,不喝酒伤心。凛冽甘醇的二锅头让三个人早已经不知道伤心为何物。爱恨情仇混沌如初,往事幻影皆在眼前。在躁动的岁月,一壶浊酒安定心神…… 从斜阳西挂到夜幕浓黑,酒盏已净,杯盘狼藉。李郁起身就要回去,被许韵之拉住。 “李郁,你带我走……”许韵之跟在李郁后面。 “你让张政兄送你回去。他对你一往情深……”李郁晕晕乎乎,不知所云。 “韵之,你别胡闹了。我送你回家吧。”张政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住许韵之的手就走出去了。 李郁一个人站在路旁,招手黄包车。车来车往,人群如水,他看不到前方的希望,只觉得胸口压抑难耐。 好不容易叫到了车子,他坐上去,拿出一把钱塞给了黄包车夫。 “老爷,您去哪里?用不了这么多。” “李镇会馆。”李郁简洁明了。 “老爷,一个子儿就够了,这些给您装回去。” 就这样,他不吭一声,跟着师傅的车子,摇摇晃晃。眼前拂过苏珊与他离别时候的眷恋,拂过云衣眼泪汪汪的凝视,拂过母亲的希望与绝望…… 冷风吹来,他裹紧了自己,要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的勇气。 不知道多久,李郁在酒精的迷惑下睡着了。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还在沉睡。 “老爷您到了。”师傅叫了一声。李郁这才惊醒。 他起身,谢过了师傅,踉踉跄跄回到家里。 走到房门前,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时而踱步,时而蹲下。穿着厚厚的大衣,裹着帽子和围巾。 李郁迷离的眼睛实在看不出这就是谁。走进了一步,她回过头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云衣! 李郁睁大了眼睛,又转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已经是深夜了。这个女孩在这里做什么! 他走进,疑惑得问道:“小格格,是你吗?” “恩,是我!你喝酒了?李郁” 李郁紧皱了眉头。他真的不愿意任何人再为他哭泣。 “小格格,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李郁站在门口,望着他。 “我只想再看你一下,你跟我说再见,我怕你再也不来了。姐姐说你这些天都不会来了。我就害怕,我睡不着觉,就偷偷跑出来了。” 李郁长叹一口气。 打开门,他请云衣进了房间。房间里冰冷,火炉熄灭了。 李郁望着云衣道:“这里很冷,我送你回家吧。” “你喝酒了,李郁。你不开心吗?”云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听话,回去。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在这里我不知道如何处理。”李郁醉酒的气息很重,呼吸出来的气体几乎就等同于酒精了。 云衣望着他,痴情、痴迷的神态。 “如果我走了,你开心的话,我就离去。” “你留下来我也不会开心。” 云衣无话可说了。她失望地望着这个房间,这是李郁第二次搬家的地方。她第一次来,从父亲那里打听到的,千方百计打听到的。没想到没有在这个房间一分钟,就要被轰出去了。 “你要怎样才开心?杀掉袁世凯吗?”云衣问道。 李郁笑了笑:“云衣小格格,快点回家睡觉。如果你不回去,我现在就找黄包车夫拉你回去了!” “我不走!”云衣这下恼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走,或许单这一句话就激怒了她。 李郁无可奈何,他人生里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甚至不给他一点退路的女人。 “沈老伯会担心你的,如果发现你不见了,他岂不是要带你火烧北京城!” “你怎么知道我爹有这个能耐?他的确会。” “那你还在这里?回去吧。我明天还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明天一大早我的同事就会过来,看到你岂不是……” 云衣望着李郁一种不把她赶走誓不罢休的姿态,她转身就走了。 “唉,你等等。你这么走会很危险,我送你回去!”李郁追出去。 “不用了。我爹爹在隔壁酒馆里喝酒……” 说完云衣就消失了。李郁去追,却早已经不见了云衣的影子。 李郁回到房间,生好炉子,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顿觉这是不是一场梦?!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想,云衣根本不会过来的,她生病在身,沈万年也绝对不允许她这么晚离开家! 越想越头痛,他喝了热水。倒头就睡,睡了不知道多久,闭上安静就好像在大海里行船一样。晃晃悠悠,颠颠簸簸。 直到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他睁开眼睛,已经是冬日高照了,太阳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他起身去开门,张政已经满脸微笑的站在门口。 “李兄,走吧。我带你去拜见蔡廷干先生。今天他在家。” “几点了?” “十点了,你刚起床?”张政诧异问道。 “恩。等我五分钟。” 李郁快速走进房间,洗漱一番,换掉衣服,穿上了深色西服,打扮的绅士不凡。然后又跑出去。 “李兄,你这是变戏法呢!这么会儿功夫,就就换了一个人!走!” 李郁跟在阳光满脸的张政后面,觉得这个人肯定有什么喜事。 就问道:“李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这你都看出来了!”张政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表现的很明显啊!”李郁看了他一眼。 “许韵之答应做我的恋人了!”张政兴奋的从牙缝挤出了这个词。 “啊,太好了!终于身边有女孩嫁出去了!”李郁长叹一口气。 “李郁,你的魅力太大,身边的女孩都不舍得离开你,如果大家知道你结婚了,估计是哀嚎一片!哈哈哈” “能为你们造福,我也欣慰!”李郁由衷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似乎是化解了矛盾,有说有笑的走着。可是李郁知道,他对张政永远都会有心结,他不能放心的把秘密交给他。 两人坐上了黄包车,直接去拜访蔡廷干先生。 到了府上,经人禀报,在客厅等候多时,才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他开口说话时,威严庄重,李郁一见便觉得是一个深知民族大义的老人。 张政赶紧上前行李道:“伯父,叔父让我像您问好,您近日操劳国事,要多注意身体!” “贤侄,国家无宁日,我辈死不足惜。尔等都是国之栋梁,更要报销国家才是!” 这时候,李郁上前行礼道:“蔡司令,晚辈李郁来拜见。听闻您在甲午海战的英勇事迹,一直佩服。” “这位是?”蔡廷干转向张政。 “伯父,这是我的同事李郁。他留学英国,专修政治经济学,取得了博士学位。闻的您的大名特来拜见。” “哈哈,你们都是栋梁之才。快坐!” 三个人坐定,蔡廷干请大家品茶。这时候他才问道:“两位找蔡某何事?” 张政说道:“是李兄有疑惑希望在您这里解答。” 蔡廷干又看着李郁。李郁道:“现在欧洲战场打得如火如荼,英国、法国、俄国都参战了。从这样的局面来看,我并不看好德国。如果德国战败了,日本侵占了我们的青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这也是当下我们考虑的啊!青岛被白白抢了去,咱们本来就贫困极弱,现在日本更是欺凌我们,但我们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保存实力啊!我们根本不是日本的对手!” 李郁大致知道他们这是准备要向日本妥协了。接着便问:“难道就这样拱手让出去?虽然我们实力不够,但是可以借力打力!” “奥?您说说看?” “现在各个国家都在中国争夺利益,必定存在利益不均的争执,我们就利用这些争执,缩小我们的损失。” 蔡廷干点点头道:“此话有理。我们也这么做过,不过效果不大。” 这时候家丁来报,总统府有急事召见。 蔡廷干立即致歉,离开了客厅,让管家先招呼着,让他们可以在家里休息片刻再离开。 李郁和张政也觉不便在此地久留,就与蔡司令一起起开了府邸。 路上,李郁趁着张政招呼车子的时候,凑到蔡廷干身边问道:“蔡司令,其实在与日本签署那个秘密协议的时候,也可以这么操作。没有哪一个国家不嫉妒眼红日本吃肥肉的!”蔡廷干惊异得望着李郁,像是有什么秘密被他说中了一般! 这时候张政来了,李郁赶紧岔开了话题。特意给蔡廷干造成一种他和张政不是一伙儿的印象。这样更加凸显出他身份的神秘。 蔡廷干也不懂声色,和李郁说笑着。张政看到两个人交谈甚欢,就上前打趣道:“没想到李郁和伯父也聊得来,晚辈算是引荐对了!” 蔡廷干和李郁都笑而不语。张政并未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三个人各自坐上了自己的车子,等分别多时后,蔡廷干就立即给身边的保镖说:“去,给我查查那个李郁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104:相思与君绝 104 最近这总统府人来人往,无不热闹。平常见的都是达官贵人,如今却稀奇,来的人有唱曲的,说书的,拉车的,讨饭的,个个都是欢喜着来欢喜着走。不知道的以为总统府体恤民情发放救济金呢! 蔡廷干的车子停了下来。两个保镖护着下了车,因为最近暗杀党盛行,每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这些暗杀党千变万化,有些还是青年学生,宁肯自己去死,也要杀死对方。这种自杀式的暗杀就像是恐怖的咒语。无论政府怎么预防,都不能万全。 他们走到大总统府大门,接受搜查。小豆子在门口看到,就点头哈笑,满脸笑容。谁知这蔡廷干不理不睬,径直走向了会客厅等候了。小豆子脸上一阵难堪,他尴尬得对侍卫们笑笑。 心想:“妈的,老子给你面子,你还横!等大公子的大计成功,我看你们这些老家伙还这么横!” 小豆子心情不好,这被沈清平看到了。就拖着他出来,道:“庄老爷,心情不好?” “别提了,刚才那个老东西太不给我面子。兄弟们都仰仗着我,这老东西!” “莫生气,位高权重的人自然会眼前朝天看。咱们在他们眼里都是狗都不如的……他们嘴上说着民族大义,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在府里这几年也看多了……” “在这个府上,还没见过有人这么看不起我!” “庄老爷下午可有空?跟我出来散散心。如果没有要紧事,可以吩咐下面的人做吧。下午我正好换岗。您陪我回家看看妹妹?她这几天不知怎地,心情不好。” 小豆子一听云衣心情不好,再忙的公务都要推掉。 “那现在就回去吧。我们先回去看看她,那些事一时半会儿忙不完,回来再做不迟。走吧!” 说完,就拉着沈清平往沈家赶。 到了沈家,容坐在门廊下面整理布料,远远看到小豆子,就笑着迎了上去。笑容就像是绽放的牡丹。小豆子也被感染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问候道:“容妹妹,今日可安好?” “好!庄老爷您这是有何喜事?” “哪有喜事,看到姑娘这么开心,感染在下都忘记烦恼了!”说完就径直去了云衣的房间。 容听到这句话,心怒放。她想到小豆子是因为她的开心才开心的。所以倍感欣慰,尽管他是一个太监,但是她再也不会在乎这个了,一点也不! 小豆子敲门,一直没有人回答。沈清平就自作主张推门进去了。 瞧见云衣在房间里读书,就叫道:“读书这么入迷,女先生啊,我们敲门这么久都不见你回应!” 云衣抬起头,眼神痴呆,反应液迟钝了许多,黑眼圈也很重。她没有化妆,素颜得端坐在书桌前,拿着书在读,说是读,不如说是发呆吧。 小豆子走进云衣,看着那本书写的尼采两个字,就觉得这是李郁的书。他虽然不看书,但是这种奇怪的名字,一般都是李郁送的。心里一阵不爽。 “小豆子你们来了,坐吧。近来我身子好多了,多亏了小豆子带来的补品,还有皇上不断送的那些人参什么的。现在我感觉自己就胖起来许多。” “云儿啊,你别哄哥哥,最近你几日是不是吃的极少。你看你现在气色又差了。你叫哥哥担心呢,才把庄兄叫来!” 云衣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然后勉强笑笑说:“最近总是闷着,所以吃不下。” 小豆子一直看着她,观察着她。他今日都在总统府忙着天坛祭祀的事宜,所以很少来看她了。可是她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小豆子,你今日忙什么呢!”云衣望着他问道。 “今日我做了一些生意,所以比较忙。”小豆子骗着她,当然他也和沈清平达成了一致,绝不会告诉云衣他的真实身份。 云衣淡淡一笑,说道:“小豆子真是生意精呢。赚了那么大房子,出宫后活的自由自在,真是羡慕!” 云儿不用每日闷在房间,出去走走。如果你想去旅行,我也可以带你出去走走。说到旅行,云衣眼前一亮,但是随即又熄灭了。 “算了,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不能总是让你们丢掉自己的事情,来照顾我。” “不去太远。带你去天津如何?” “算了,小豆子谢谢你。我还是在家里吧。” 小豆子能感受到云衣那种抑郁成黑云般的痛苦。他单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被一种无法排解的苦闷就缠着。小豆子那些年每日陪在云衣身边,她的开心,她的忧愁他都一清二楚。 “云儿,要不这样吧。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我帮你去北大做陪读生可好?” 小豆子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他知道如果云衣可以去北大的话,那么就能看到李郁。云衣一直想看到李郁,她或许心情会好一些。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云衣比落在青楼里更加让人担心。现在她似乎没有生命的活力了,甚至一点都不留恋什么了。她的眼神呆滞,没有一丝的光亮。她的嘴唇干裂,不在乎打扮和化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透露着一个词语:放弃。 “谢谢你小豆子,我不想去。”云衣竟然拒绝了。 小豆子更加吃惊。 “云儿,你去北大可以光明正大在课堂读书,还可以有很多女同学陪你玩呢!以前我们都是偷偷上课,现在你可以学习了,还能去找你那个先生李郁!” 小豆子早已经顾不上吃醋这回事了。 “可是,我不想去。小豆子,谢谢你了。我觉得在家挺好的。”云衣平静地说着。 “妹妹,哥哥不答应你在家里。你看看你,这三天吃了一口饭,你还说自己胖了。你这是让我操心死了!爹爹又出去找大夫了!” “让你们操心了。要不我回宫里吧。我在这里总是让大家担心!”云衣声音有些哽咽了。 “胡说什么呢!”小豆子打断她。 云衣不说话了,怯生生得缩在那里。 “云衣,答应我和你哥哥。这两天好好吃饭。我这就去找人帮你到北大旁听。你不是喜欢文学吗,我们就去学文学!” 云衣哭了:“小豆子,求你了,我哪里都不想去。你让我在家好不好?” “不好!” 小豆子厉声拒绝。 “如果你不去,你就对不起蓝谷姐姐,更对不起活着的关心的人!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生命!” 小豆子说完,云衣呜呜哭了起来。沈清平给妹妹手绢擦眼来。 “妹妹,这几天你不说话,你不吃饭,也不睡觉。你可知道家人都担心你。你也不说为什么,我们着急。庄兄说让你出去,是你为好。哥哥求你了,你就去吧!” 就这样,云衣点了点头。 “好,我去。哥哥,小豆子我去。谢谢你们。哥哥,小豆子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一会儿午饭的时候我出去找你们!” 小豆子和沈清平,对望了一下,就默契得说去了。 云衣一个人安静得坐在房间,这或许是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失恋的滋味了。这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这种孤独到无言描述的感觉,这种无法睡眠,找不到人诉说的苦闷。她觉得心脏每一次起伏都很缓慢,缓慢到无法呼吸。 是的,这种失恋的滋味就是无法呼吸的滋味。她在青楼里关着,却充满了斗志。她在家里,却失去了一切生的希望。她看着李郁送的书,还有他房间那种温暖得味道。她抚摸着,哭泣着。脑子里回想着那个夜晚她睡在李郁床上的幸福。可是,这一切都不在了。李郁属于了别的女人。云衣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揪心的痛,她哭着,眼泪再一次留下来,她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是啊,她不能没有他。她已经喜欢了每日思念他的日子,如果这般抽离,就好像抽离了心脏一样。她抓着胸口,痛苦难忍。 她终于还是答应去北大了,她知道她还是想他。尽管她现在恨他的无情,可却无法不去思念他,不去找机会接近他。是啊,她现在多么热切盼望去北大可以偶遇他啊! 105:秘密谈判 105 李郁和张政作别了蔡廷干,便回到了北大,开始备课。张政的兴奋情绪还没过去,满心欢喜希望见到许韵之。到了湖畔书社,见到她在那里安静得读书。坐在火炉边,围着长围巾,认真而专注的样子十分迷人。 张政走过去,一把抓住许韵之的手道:“韵之,你上午的课结束了。这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捂热!”说完就拿着往自己怀里塞。 许韵之尴尬得不知所措:“张政你干什么呢?” “我,我是你恋人啊。我想关心你……” “你疯了吧。你什么时候成我的恋人!”许韵之高声喊了出来,幸亏这里只有李郁一个旁人在。李郁赶紧转身,准备走掉了。 “李郁,你给我站住!”许韵之大喊一声。 “韵之,我在这里不方便,你们说话。我还有事情。”李郁解释了一句。 ”是不是你让张政这么做的,如果你没有指示他,他不敢这么色胆包天!”许韵之逼问道。 李郁觉得冤枉,有口难言。 “不,不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啊。韵之,你为何这么想。冤枉!”李郁苦笑着道。 “韵之,是你自己昨晚说的要和我在一起,我们要一起组建家庭。我们还要生孩子,一起去美国定居。这不是你说的吗?” “不是!我不记得了。”许韵之面无表情。 张政觉得碰了一鼻子灰,甚至觉得很丢人。 “你们继续回忆昨晚的事情,我去上课了!”李郁赶紧溜走了。 许韵之道:“等等我,我也走!” 李郁这下尴尬了,立即又回来。 “我忘记带东西了,韵之,你和张政说清楚。你不能这样辜负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呢,小孩子嘛?你也不小了。” “一日不把列强赶走,我一日不成家!”许韵之高声誓言。 李郁觉得此话熟悉,这是他的话。但是他却无法坚守了。他苦笑一下,也拍了拍张政的肩膀。 “张兄,节哀顺变。天下何处芳草!” 政治这时候苦笑一下:“也罢。韵之,现在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或者需要男人了,来找我。我随时等候。” “好!张兄这句话说得漂亮!”李郁起哄道。 许韵之扑哧笑了:“你想做我的男宠啊!这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好好考虑,我也会好好表现!”张政觉得有希望。 李郁趁着两个人打情骂俏,赶紧溜走了。 他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他心想这又是谁在跟踪他呢!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依然感觉有个隐隐约约有个尾巴,但是总是看不到,也甩不掉。李郁心想这个人恐怕也没有敌意,如果有敌意早就下手了。但是为何总是跟着他。 过了一周,突然这个尾巴消失了。 李郁上完课,有个人布衣的轿夫过来,看到他一个人夹着书在路上走,就喊道:“您是李博士吧!” 李郁站住了,然后点点头道:“正是鄙人!请问老人家有何贵干?” “我家主人有请!”老轿夫低头行礼道。 “您家主人是哪位?敢问!” “蔡先生久闻先生大名,上次一见觉得聊得并不欢畅。所以邀请再聚!”轿夫说完后,李郁内心就笑了。 上次的计划终于见成效了。他觉得蔡司令果然是一个谨慎的人,这些天估计跟踪他的那些人也是蔡司令派来的吧。 轿夫在前面走着,李郁跟在后面,走不多远来到一个茶楼。茶楼有两层,上面那层似乎是被人包下来了,全部站着便衣保镖。 轿夫示意上楼,李郁会意,便自己上去了。 刚上去就有人迎接,走到一个内间。 拐进去后闻到一股檀香。李郁想着这倒是文人雅士的爱好,蔡司令是一个儒将。 李郁走进去,蔡廷干起身相迎,笑道:“多日不见,李博士别来无恙啊!” “托司令的福,一切都好!” 蔡司令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人都退下去了。他请李郁入座,两个人在茶座上,品茶焚香。 “李博士,上次你说道的借力打力,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说你和英国大使馆的保罗大使很熟悉啊,这我才算明白了……” “既然这样,在下就不兜圈子了。听说现在日本与我们在签订秘密协议,李郁只想问是否有此事?” 蔡廷干微微一笑:“嗯,是挺干脆。豪爽的也吓了老夫一跳。不过敢问你博士是替谁问这句话,是替英国人问,还是替中国人问!” 106:一寸不让! 相互试探是一个很微妙的过程。就像是两个人跳华尔兹,你前进一步,我就后退一步。互相观察着对方,却又不能走错一步。这在爱情里,叫做暧昧。在男人间的事业里叫做谈判。 蔡廷干观察着李郁,多天来的情报,让他对眼前这个留英的博士多少有些了解,但是却看不懂他的套路。说不上来这个人站在那一方,抱着什么目的来找他。 李郁听到蔡廷干的问话,多少犹豫了一下。他很惊诧对方不仅仅在跟踪他,或许早就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不过转念一想,李郁更加无所畏惧了,既然已经是被查过的,那么更可以直接了当的逼近自己的目的了。 他坦荡得说:“我当然是替中国老百姓问的。每一寸领土都是我们国家的……” 蔡廷干喝了一口茶,道:“那好,那我就告诉你。你说的没错,我们正在和日本谈判。” “蔡司令,无论你们谈判什么,只希望不要再让我们的百姓陷于水火之中。李郁不是为了要刺探什么情报,只是希望我的国家不要被卖掉!” “李博士,老夫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大总统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我们谁也不想中国被别的国家像吃肉一样,一块一块吞掉。谈判一两个月了,我们尽量拖延,干扰。可是这终究只是一个延迟的方法,而不是根除的方案。” 蔡廷干一脸愁绪。近几个月的谈判,他作为后援支持方,在背后不断活动关系,寻找对策,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日本步步紧逼,不仅想把青岛全部归为己,整个山东半岛他都要划入管辖区,他们要修建铁路,谋取一切权利!蔡廷干觉得屈辱,甚至比在甲午海战失利的那一次还要绝望。 “蔡司令,李某与英国大使保罗一向交好,想必您也知道。上次我向您提到可以用别国牵制日本,这种想法之前保罗也透露过。日本这样的协议,是想直接占领了我山东半岛啊!台湾已经在上一次割让出去了,多少爱国人士一片哭声!台湾人民到现在还在进行着抗日运动,死伤无数,我们却无能为力。现在日本又要割让我山东,这里从几千年就是我炎黄子孙的根,无论任何一寸土地,决不能割让一寸一毫!所以我才愿意为英国人跑腿,借助强国,牵制日本!” 李郁这一番康概陈词,蔡廷干无不为之动容。 “好!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我们就开诚布公,我要带你去见大总统。他这些天为这个不平等的“二十一条款”彻夜不休,一直哀叹这是国耻啊!” 李郁听到要去见大总统,就面露难色。 “怎么,先生不愿意去?” “不是不愿意,去年因为报纸的事情,我们曾经上街反抗游行,结果我的学生死在总统府的爪牙手里。我现在还在因为这件事上诉司法院。我怕的是总统不肯见我……” 蔡廷干早就查过这件事,之所以提出他去见大总统,他也是有考虑的。第一,李郁是英国大使馆的人,只要不是国民党或者任何国内党派,至少可以让人放心他不会立即推翻政权,而只是为了既得利益,第二,李郁上次的行为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暴动,而十分有条有序,最后他们关押了庄家兴,的确这个人做事太过火。连他都不喜欢庄家兴这样的狗奴才。 所以他现在对李郁已经视为“自己人”了。 “李博士多虑了。在大事面前,总统不会计较过去的。日本这个条约关乎到中国的稳定。这是根本利益,上次的事情只是某些人从中作梗,酿成了悲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可以随时通知我去见总统。”李郁斩钉截铁得说。 “这件事必须十分保密,因为日本是禁止我们泄露的。如果被他们的间谍知道了,恐怕你的性命会有危险,另外总统府估计也要收到责难。所以我们最近一切都低调秘密行动。” “好的。一切照着蔡司令安排行动。” “那我们两个先有一个初步的方案策略,上报总统?” “蔡司令,我需要和英国那边通一个气,然后保罗那边会有一些办法,我们再选择。” “先生,你可记住我们的底线是不出卖我们的利益给任何国家。你可知道英国在西藏杀害了我多少同胞,掠夺了多少资源。所以,我们弱国在夹缝中生存啊!” 李郁点点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李博士一会儿有人领着你从侧门出去。你要尽管去见保罗。等你好消息。” 李郁跟着老轿夫走了出去,外面已经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他望着泛白的日光,胸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 107:再见时一如从前 走出茶楼,李郁胸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终于在这件事情上总统府的官老爷们也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那就是寸土不能让。如果迫于无奈割让权益,这就是国耻!百年后,任何一个中华子孙必须铭记的国耻! 李郁回到学校,给保罗先发了电报,约在晚上8点天全轩茶楼见。就这样形色匆匆,他准备上课去。刚走到教室,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前面一个女孩的身材像极了云衣。可是那个女孩很快走进了别的教室。他认定自己是看错了,因为云衣不可能来这里上课。 课上,学生们依然是群情激奋,因为日本占领了青岛后,开始胡作非为。各种生意他们都要插手,尤其是修路,挖矿。中国山东很多宝贵的金矿都被他们在野蛮夺取。整节课上李郁都无法安抚学生的情绪。他只是一个经济学老师,可是现在中国没有任何经济可言,甚至连主权都没有。 在李郁的安抚下,整节课没有变成抗议的集会。三节课下来,他有些疲惫。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六点了。他收拾着书籍,就朝着教室外走。刚走出来,远远的他又看到那个像云衣的女孩。 是的,这下他肯定了,不仅仅是像,走路的模样都一样。 李郁想快步追上去,可是他退缩了。他想到如果真的是云衣的话,那么如何开场白呢。那个他醉酒的夜晚,看到的云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那晚他是如此的拒绝,如今为何又要去追她? 转念间,他掉头走出了校园。直奔这全轩楼而去。一路上十分小心,中间换了一次车,在别的餐馆吃了一碗老北京炸酱面,然后又叫了一辆黄包车,才去了全选楼。 到了约定的包间,保罗已经在等他。李郁深深叹一口气,保罗问道:“李,怎么了?事情进展不顺利?” “不,很顺利,这一个多月,终于知道了这条约的内容。我给你写在这张纸上,你看一眼就可。我立即销毁。” 李郁拿出了蔡廷干给他说的几个条款的大意内容。保罗看完十分气愤:“日本这个小小的国家,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趁着我们在欧洲战场上打的激烈,他在这里挖墙脚。不行,我们要组织他们!” 李郁问道:“现在英国参战,损失惨重。部队不可能到这里来,怎么抗衡他们?” “把这些内容披露在《泰晤士报》上,国际压力给他。我会联合美国大使一起给日本施压!放心吧。他这样做,等于把整个山东半岛割让给他!” “保罗你去联系记者,我继续和这边对接。有消息保持联系。我先走了,不能再这里久留。最近整个政治气氛很诡异,袁世凯那边还在准备天坛祭祀!你知道我的同事现在要组织抗议他的祭祀活动,而他们不知道现在袁世凯还在为国家的利益和日本苦苦周旋……这个世界太矛盾了。我现在处在这个位置,进退两难。” “李郁,有时候必须舍弃一边。如果你现在认为维护中国的利益最重要,那么你现在就要放弃参与反对袁世凯祭祀的队伍。因为你一旦加入了反对的队伍,你就失去了袁世凯的信任。他不会给你任何消息,他甚至被逼急了,做出你想不到的事情。” 李郁点点头,所以他最近已经很少进学校了,他有课的时候去课堂,没有课的时候,立即就离开学校。 保罗和李郁前后离开的茶楼。李郁特意又去八大胡同转转。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蔡锷将军了。但是此时去见蔡锷将军恐怕时机不对,毕竟现在他不能反对袁世凯,现在这个时期,他必须要配合袁世凯把这出戏唱完。 灯光昏昏沉沉,两边歌舞升平。他看着各色的女子妖媚揽客,心中升起了一股寂寞的愁绪。越是在繁华的街头,越是感到自己的孤单影只。一天的家国情怀,可是到了夜晚,某一个瞬间总也逃不出心头那一丝的温柔。 他又想到白天在校园里的那个女孩,那个像极了云衣的背影的女孩。于是李郁拦下车子,让黄包车夫带着他去沈家。 刚下车,李郁看到他们家的灯光还亮着。隐约听到谈话声。他敲了几下门,屋内有人喊着:“谁呀?” “李郁!” 这时候听到脚步声,门开了,一张美丽的让人窒息的脸,是容。 “先生,这么晚来,做何事?”容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像是喝了一些酒。 “你,你爹爹在家吗?” “在家,庄老爷来了。爹爹正在陪着吃酒。您用过晚饭了吗?一起吧。” “哦,那不必了。我明日再来吧。”李郁转身就要走。 “先生请留步!” 李郁停下来,扭头还未开口,容就说:“云衣这几天看您的书还有一些问题不知道问谁,我还说过几天等先生了,让她请教先生呢。正好您来了,我把您带到云衣房间吧。” 李郁想了想,道:“有劳容小姐了。没想到我在校外还要辅导学生……” 容笑了笑。她知道李郁是来看云衣的,她只是想给两个人见面找个借口罢了。如果不说个理由,李郁是不会进来的。、 善解人意的容带着李郁敲响了妹妹房门。云衣正好拿着本书发呆,只见容进来了。 容提前进来让李郁在门外等候。 云衣看到姐姐一脸诡秘的笑容,就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云儿,你的先生了。我骗来的。你可记住了,我说你对这本书有些问题要请教他,你不能给我穿帮。穿帮了以后姐姐没办法再帮你。” 云衣一听他来了,缓慢的跳动的心脏突然加快了速度。她突然来一句:“我不要见!” “傻子,你这样子,还说不见,你看你的脸都红了。快收拾一下你乱的头发。我去请先生进来了。”容这会儿很果断地拦住了她的任性。 她到走廊里,请先生进了房间,然后自己又去看庄老爷了。在她看来,天下的有情人都要终成眷属,无论对方是太监还是大叔。她不在乎,她笑笑自己。 李郁推开了门,看到云衣站在那里,穿着月白色的旗袍,就像是那天他在长春宫里第一次看到她时那样,她清瘦,纯洁,宛如风中的百合。 亲爱的读者,故事接下来是三个线索交织了。一面是小豆子准备袁世凯称帝,一面是李郁准备和袁世凯联手打压日本的二十一条。一面是交织其中的爱恨情仇。听说柴叔在看此文,看到这句话,请柴叔给我赏红包~ 108:第一次触碰 云衣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人又好陌生。和思念里的人并不一样。云衣本能的躲闪他的目光,低下头,不敢动一下。怕动一下就会暴露自己的心。 “小格格,我来拜访伯父。正好路过看看你。这些天可康复了?” “先生挂念了。我一切都挺好的。” 说完这句,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边。空气里有些尴尬,但是却涌动着一股力量。 “小格格,不让客人坐下吗?” 李郁温柔的问着。 “我以为你看我一下就走了……”云衣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你这是下逐客令哈!是不是累的。如果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李郁转身准备走。 “李郁!”云衣着急叫了他的名字,是的,这是以前云衣喊得名字,她以前并不喊他先生。 李郁站住了,扭头问道:“格格有何吩咐?” “我不想让你走。你喝茶吗?我给你煮茶。”云衣指着她的小煤炉。 “不喝了。容说你对书不太明白,我给你补补课?” “尼采为什么说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人生?他为什么非要说什么强力意志?” “他可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让人类去感知生活。不过生活本身也并是不那么快乐,不是吗?” 李郁坐在小煤炉的旁边,云衣紧挨着他坐着。 云衣伸出手去烤火,正好碰到了李郁的手指。 李郁本能得受了回去。云衣也没有在意,继续在火炉上伸开她细嫩的手指。 “小格格,前段时间的晚上你去找过我吗?在我家门前等我的是你吗?” 云衣点点头。 “不好意思,那晚我喝醉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我应该去送你。事后我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幸好你没事。” “我没事的,我求着爹爹带我去等你的。”云衣声音更低了。 “沈老爷子真是疼你,你要做什么,似乎从来不阻拦你,无论你做的多么出格。你的性格就是他娇宠出来的吧?” 李郁打趣道。 “先生在笑话我。说我野蛮吗?”云衣撅着小嘴。 “不敢,不敢。” 云衣炽热地望着李郁的眼睛,几乎都要歪倒在他身上。 “李郁,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我。你可知道我……” 云衣不敢说下去了,突然她想到李郁结婚了,和她再也不能如此的放肆说话了。虽然现在男人还是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在她的意识里,如果这个男人和自己爱的人结婚了,别的女人的插足都是不道德的。如果这个男人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了,那么这个男人就是不道德的。 “小格格,最近我很忙。忙的昏天暗地。最近你和小凤仙还有书信来往吗?” “有的。她说现在蔡将军每天都有人盯着。他想把夫人和孩子都送回老家。但又怕袁世凯疑心,现在她在想办法……” 李郁问道:“以前蔡将军不是已经瞒过去了,为什么最近又盯得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最近还有杀手跟着。” 李郁忽然想起什么了。问道:“这几次传信的人是谁?” “小豆子啊!” 李郁一下子慌了。立即问道:“你们在信里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了,目前就说了这些。” “云儿,听我的话。以后的信不要这么写。一定要劝着小凤仙多和蔡将军恩爱,不要管家里怎么闹。你的信估计被人偷看过,所以你要演给这些人看,知道吗?” “我的信被人偷看过,是小豆子亲自送的啊,怎么可能。”云衣不敢相信。 “云儿,或许中间什么环节出现了纰漏。听我的话,千万不要再谈秘密转移人得事情。你就演给大家看,劝着小凤仙把蔡先生的家人都挤兑走,这样他的家人才能安全脱身。懂吗?” 云衣点点头。 李郁又问:“你能做到吗?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李郁很严肃的望着她。 “嗯,能,我能做到!” 云衣就像是听话的学生。 这时候房间又安静了。云衣看着李郁修长的手指,很有力量。 或许对他的思念太过强烈,她一直盯着那个手指在看。 突然情不自禁说道:“我好想你。” 李郁没有回话。静静的听着。内心有些痛,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激动和欣喜。 好久,云衣伸出她的小手去抓住了李郁的手。 李郁也没有躲开,两个人在微红的火炉边,一个人抓着另一个人手,而另一个人就那样不主动,不拒绝。 李郁只是温和地说道:“小格格,今天我在校园里看到一个人很像你!” “是吗?或许是我的灵魂去看你了吧。” 李郁笑了笑。那一刻,他反手抓住了云衣的小手,攥在了手心里。 109:双重身份 这一刻云衣就感觉自己像漂浮在空中的云朵中一般,四周轻柔,阳光温暖。她切实地感受了幸福。对,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她被他紧紧地抓住,他们感受着彼此的脉动。屋子里安静,温暖。屋外寒风大作,雪飘落。云衣的脸有些红,她默默低着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她多么希望时间在一刻停止了,再也不要向前转动一下,世界就凝固在这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郁轻轻放下了云衣的手。他温柔地说:“小格格,感情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你永远都不知道它会引导你走向哪里。你是这么独特,就像是上天派到我身边的天使。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保护这个小天使……” “李郁,我不让你保护。”云衣坚信的语气想让李郁完全放下顾虑。 “小格格已经长大了,当然不需要别人时刻保护着。好了,你多保重。有事情需要帮忙可以去找我。”李郁站起来要告辞。 云衣跟在后面,不肯让他离开。 “李郁,我很不懂你。”云衣不知道李郁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在她的意识里爱和恨永远那么分明。 “云衣,你慢慢就懂了。多保重。你瘦多了,好好照顾自己。” 李郁朝外走着。 “李郁,今天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我在北大旁听课了!”云衣不想瞒他了,她不想对他有任何秘密。 “嗯,我知道。”说完李郁就去开门。 正好碰到要敲门进来的沈万年、小豆子和沈清平。 “先生!你怎么在!”沈万年激动的喊道。 “本来要拜见您呢,可是容说你在接待客人,说云儿有一些书本的事情要请教我,我就过来了!”李郁解释道,满心的沮丧,本来以为可以悄悄来,悄悄走掉了。 “哎呀,先生。你来了,不喝酒是不能走的。你已经个把月没有出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你比袁世凯都要忙!”沈万年显然有些醉意了。 这时候沈清平咳嗽两声,拉住了父亲。 “爹爹,您有些醉意了。先生明天还要很多事情做,您不能拉着人家陪您喝酒。快放先生回去吧。”沈清平解围道。 “李大博士,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过来看看我们云儿了。难道又想搞破坏?不好好教书,每天都搞出一些样儿,跟政府对着干。你们这些教书人就是薪水太高了。” 小豆子就是看不惯李郁的样子。他要抓住时机就去羞辱他。 “政府拖欠薪水已经半年了,我的公公。还有不要总把别人想的和一样,只会伺候主子,不会独立思考。沈大伯,李郁先告辞了。明天还要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郁不想喝小豆子纠缠,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小豆子最近筹备着袁世凯的祭祀大典,他当然清楚。可是正如蔡廷干所说,他现在不能公然站在反对方,必须有所取舍。 沈万年让沈清平照顾着庄老爷,他出去送李郁先生。 李郁走在前面,沈万年跟在后面。 “先生,您留步。”沈万年把李郁留在了屋外的那条长长的阴暗的胡同里。 “怎么,沈大伯?”李郁站住,等他走上来。 “先生,最近小女实在反常,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身体恢复了,可是却又开始愁眉苦脸。老朽老了,不懂得男欢女爱,可是我真的想弄明白,究竟出了何事?” 沈万年这是在酒意浓浓的时候才问得出的话,他一个堂堂江湖帮主,这等事情他何足挂齿呢! “沈老伯,前阵子李郁回家,母亲大人提李郁做主已经结婚了。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影响,李郁就告诉了云衣。” 李郁站在阴暗处,字字句句说的光明磊落。 沈万年听到这里,心里一惊。他一直看好李郁的,他也觉得李郁如果能成为他的女婿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可惜了,可惜了。 他赶紧说道:“先生做得对。先生做得对。以后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也不能经常和云儿相处了。毕竟云衣这个孩子脾气很倔强。也很单纯。” 李郁点点头,两个人就此告别了。 离开时,他望着天空的雪,那么安静而美丽。 他无法解释今晚为何会情不自禁抓住云衣的手。他觉得这样的他不适合爱情了,可是他为何还是情不自禁?难道就像是苏珊说的那样,他的心里早已经种下了另外一个人的感情? 李郁走到了大路上,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 他正坐上去要走,黄包车夫忽然说:“先生,有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您先跟我到一个地方,随后我送您回家。” 李郁很惊诧,这个人是谁。他难道又被人跟踪了? 他想问黄包车,可是黄包车却好像提前知道似的,回答道:“先生,您不要问是谁,到了就知道。您不会有危险的。” 李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带的枪,幸好今天蔡廷干临别时,送个他一把小手枪作为防身。毕竟是特殊时刻。 黄包车在阴暗的胡同里传来传去,李郁早就不知道这是哪里了。 他眼看着这个车子就朝着郊外跑。李郁又问道:“还有多久?” “不远了,先生。”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黄包车夫把车子停在一个破庙前。然后领着他走进去。 进到了寺庙的大殿,这里多年未修缮,屋顶有个洞,但是佛身还完好。旁边有个巨大的篝火,像是有人在这里取暖。 “将军,李郁来了!”话音刚落,只见蔡将军走出来了。 李郁激动的叫到:“蔡将军,怎么是您?” “我的李大博士,为何不能是我?” 蔡将军穿着大衣,英雄神武,站在佛像左侧。篝火的火光正好映在他的脸上,显示出他的俊朗的棱角。 “您怎么知道我在沈家?是小凤仙告诉您的?”李郁问道。 “我让人跟踪您几天了,李大博士。您最近可是不简单啊。你在英国大使和袁世凯秘使之间来回穿梭,你们难道要扶持他做皇帝?” “并不是的,蔡将军。”李郁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究竟是何事?我一直都信任你。我们已经规划好如何一呼百应,一举灭掉这个独裁政府了,您现在又为何停止不前,迟迟不肯回应我呢?” “蔡将军,您现在不是想把夫人和孩子送回云南吗?为何现在又这么着急,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这下是蔡将军惊讶了。 “您的计划现在估计不止是我知道了,估计袁世凯那边也有人知道。所以蔡将军您的安危最重要。”李郁看上去很严肃,也很担心蔡将军。 “告诉我,哪里出了纰漏。” “小凤仙和云衣传信中间有人看过。您现在的计划必须转变。如果那个看信的人这么相信这封信的内容,那么蔡将军您就要好好想想怎么调虎离山,换取那些人的信任。您最近一直被人跟踪,家人也被人盯着,如果现在不是袁世凯被别的事情牵扯住,估计您的处境就危险的难以设想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家人赶紧安排出去,然后您救可以策划离开北京。您的计划还可以继续啊!” “李郁,你拖延我们的起义计划,真的是为了这个吗?”蔡将军反问道。 “蔡将军,李某并没有拖延计划。我们的计划中最重要的是你和家人的安危。你们确保了,整个计划才成功了一小部分。这第一步还没有走,起义是绝对不行的。况且现在国际局势很乱,欧洲战场还没有分出胜负,日本趁机占领了青岛,我们的外敌还没有抵抗,内乱是决不能发生的。” 李郁每一句话都恳切而炽热。他虽然是一介书生,可是满清热血的家国情怀。 蔡将军沉默了好久,突然问道:“北大的师生都在反对祭祀大典,你为何一直保持沉默?” 李郁只能缄口不言了。他不想替自己辩解,因为他的确没有签名反对。 正在他沉默的时候,背后有一个东西顶着他的后脑勺。他转过去,竟然是一把枪! 110:迷雾重重 冰冷的枪指着他,李郁站在那里充满疑惑地望着将军。他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行踪,是啊,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自己的身份。甚至现在同事们也开始对他有所非议。时间就这样静止着,李郁一动不动,将军观察着他,两个人对峙着。 “李郁,我没有办法信任你了。但是在之前你参与了我们太多事情……” “将军,如果您觉得除掉李郁可以让您放手去做您的事情,李郁毫无怨言。只是一点,刚才说的,您的行踪泄露并不是李郁所谓,而是小凤仙和云衣之间的通信被人打开过。庄家兴并不是什么太监,而是袁世凯的老心腹。在河南蛰居的时候,小豆子已经跟着他了。这些我早就调查过……” 蔡将军点点头,若有所思。 “李郁,我会调查这件事。只是你去见蔡廷干,你可知道他与国民党的过节?” “蔡将军,国家利益面前没有个人恩怨。李郁不方便透露与蔡司令的对话,但是您可知道现在日本正在逼迫我们签订不平等条约。李郁一方面受恩于人,必须查清楚这个事情。一方面当李郁知道这件事牵扯到中国的根本利益,李郁不得不管。” 李郁的表情那样坚定,他浑身发出来的气场,让周边的人无不容置疑。 蔡将军又问:“李博士,我们调查数天,与英国大使馆的关系暂且不论。你为何和洪门的人走这么近?” 李郁一听洪门,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他睁大眼睛,望着将军:“将军,李郁从未和洪门的人有任何接触啊!” 观察着李郁的反应,这时候他显得慌张、迷惑。他的微表情显露无疑,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蔡将军脸部的肌肉稍微抽动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面露了一丝的微笑:“我的博士,可是洪门的人在利用你传播消息啊!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的小格格,也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啊。你们这群人,紧挨着中国最高政权的中心,却为不同的主子服务,我蔡锷差点也陷进去你们布置下的罗网。” 李郁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思,他不敢相信还有什么秘密自己是没有触碰到的。云衣?云衣难道还有双重身份?她究竟是谁?这一点,沈万年一直没有告诉他,他从来没有过问,因为他对云衣的信任超过了他对任何人的信任。他不知道为何相信这个小姑娘的纯洁。 蔡锷说完,李郁出现的疑惑、犹豫、沉思,让他知道李郁其实一直蒙在鼓里。他让人把枪撤走了。 111:暗夜拥吻 李郁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一排拿着枪的布衣保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此刻云衣的身份更让他困扰,而不是自己的处境。 ”将军,在秘密协议与眼前的这件事来说,李郁认为阻止日本的协议更加重要……” “李博士,你回去吧。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帮助你就去云吉班。谢谢你告诉我哪里出了问题,刚才多有得罪。我会查清楚的。” 说完,他让人把李郁送走了。 坐上刚才那辆黄包车,李郁看着车夫。 忽然问道:“您拉车子多久了?” “李博士,您这话儿问的。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认识沈万年?我现在发现你们拉车的师傅都挺神秘的。” “我的博士啊,您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我是蔡将军的守卫。既然蔡将军放你走,这是信得过你了。我也告诉你我的身份。只是,这沈万年,我在拉车行里看过一两次。可不简单!您就一点没有察觉?不过也是,他现在已经退隐了。不想让人打扰他,所以李博士,您要是问他身份,有可能被灭口。我们将军都忌惮这些人几分。他们这个帮派存在几百年了,势力大的无法估量!” 李郁睁大了眼睛。他只知道沈万年不是一般的老人,更不是什么拉车的,到从来没有想过他和什么帮派扯上关系,他看着不像啊。 黄包车夫问他:“李博士,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沈万年家里。” 黄包车师傅长叹一声:“李博士啊,这么晚了,您过去质问,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将军出卖了吗?”他觉得这个博士智商有问题。 “我不是去质问的,这个您不必担心。你们跟踪调查我多久了?”李郁反问道。 “很久了。博士。我也是为了调查您才做的这一行。您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得改行了!” “真不容易啊,没想到啊。我李郁被袁世凯的人调查,被洪门的人盯上,还被蔡将军调查。我的一举一动你们都了如指掌了吧!” 李郁不禁感叹啊,自己被这么多人盯着。 “不尽然李博士。我们跟踪打听,查您接触的每个人,可是我自己发现您真是一个清明的人。” “何以见得?您根本不知道我和这些人接触说了些什么。” “因为您清苦啊,我的博士。您看看您接触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家财万管。生活在府邸里,您就一个书生啊,还被人追杀。好几次我们遇到了想暗杀你的人。被我们挡回去了。我的博士啊,您的处境很危险。蔡将军教您过去,一个是怀疑您接触的人太多了,怕您泄露秘密,二是您已经被很多势力盯上了。您自己也要小心!” 李郁听着这个伙计这么一说,也出了一身冷汗。然后感激地说:“谢谢!蔡将军这是对我李郁有救命之恩。” “不,您对我们将军也是的……好了前面就到了。您多保重吧!” 李郁看着前面的宅子,已经到了沈家。 李郁忽然问道:“沈万年只有这一个地方居住吗?” “哈哈,博士啊。这个人我们不能跟踪,一跟踪就被杀了。我也只是在拉车的时候利用自己这么多年的侦查能力查到的。但是绝对不能跟踪。他啊,身手了得!” 李郁不再说话了。 他让黄包车夫在不远处停下来了,然后悄悄问道:“你们在这个院子周围转了多久,发现有缺口可以进去云衣的房间吗?” 黄包车夫笑了一下:“我的博士,您这半夜爬过去,为了女孩啊。不过她是不错,心地善良,以前坐我的车子,都多给钱。” 李郁睁大眼睛望着他,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说话间,黄包车夫给他指了指:“那里可以爬过去,不过您要小心啊!别惊吓了老人家。你小命就呜呼了!” 李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等我们将军离开京城后,咱俩就直接对接了!我们等着一天!” 说完这个人拉着车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李郁围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看到可以踩着一摞的杂物登上去,他就小心翼翼踩上去,然后伸出头来,正好看到云衣的房间。 这时候,双手一摁,就轻而易举翻阅过去,这两下功夫还是在英国练得。没想到还派上用场。 翻过去围墙以后,他就悄悄走到云衣的门前。轻声敲了敲门。 “谁呀?”云衣还没睡。 “小格格——”李郁轻轻喊了一声。 云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思念着睡不着的人竟然就出现在自己门口。 她赶紧起身打开了门。一抬头,李郁风尘仆仆的样子,还带着整个寒冬的气息站在她的门前。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先生,您这是?” “进屋说!” 李郁一把拉住云衣的手。她的手温暖、柔和。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隐约可见她娇小玲珑的身体,此时的李郁很想把她揽入怀抱,对,此刻就是这样一个念头。 “先生,您过来为何事”云衣望着他,大眼睛忽闪着。 “云衣,临走时候,没有特别叮嘱你,你和小凤仙的信件的事情。当你收到信的时候,你想办法拿给我,我和你一起回信。” “好的先生。”云衣没有任何怀疑,她对他的信任超乎了对自己的信任。 李郁没想到云衣这么爽快的答应吧,他愣住了。两个人就站在黑暗的房间,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云衣温热的身体靠近着李郁,他的手还在握住她的手。 云衣站在那里不敢动一下,她心跳加速,脸色红润,虽然夜间看不到,但是那种血气冲着脑袋的感觉,她觉得脸在发烫。虽然她现在只穿了一件长衫。 终于,李郁回过神儿来,他来的太冒昧了! 刚才经历的惊心动魄,被人拿枪指着,还听说前阵子自己其实被几波人暗杀,这些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读小说那样精彩绝伦。 他一时被冲坏了脑子,他为什么会马不停蹄的来云衣这里呢! 他已经告诉沈万年他结婚了,沈万年不让他再来找云衣了。可是他还是想来,得知了这件事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个小姑娘。 “先生,您……要不坐下来,我给您倒杯水吧。我去点灯,刚才一时间竟然忘记点灯了。”云衣不好意思的说着。她的手还在李郁的手里。 “云儿,你真的是格格吗?为什么你会叫沈老伯爹爹?”李郁这么问着。 云衣倒是很真诚的像他吐露一切:“我额娘的确是静安格格。我找到了她的画像,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叫他爹爹,其实我也无法原谅他,可是他一直很疼爱我。这些事情我也无法告诉你,我想每个人都很矛盾吧。李郁,就像是你对我一样,你敢说你对我没用感情吗?可是你又为何要这么对我。你来去自如,可是我却被你牵动着……” 云衣最在乎的还是李郁,她的回答里三言两句就离不开他。 “云儿,我……”李郁无话可说,他想到苏珊告诉他的话,有个女孩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了。当年是苏珊主动追求李郁,这个对感情并不细腻的男人,让苏珊废了不少心思,可是苏珊知道,这个人并不属于他。他属于自己的理想。苏珊想得开,放得开。她爱他,就给彼此自由选择。 李郁吞吞吐吐中,说出了那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云儿,我觉得我已经被剥夺了爱的权利……” 正说着,云儿捻起脚尖,将嘴唇凑上去,她的嘴唇清凉,诱人。她有些害羞,蜻蜓点水似的在李郁的嘴唇上点了几下。李郁一把将云衣揽入怀里,他紧紧抱着她,把她瘦小的身体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他不知不觉坐在了床上,一把捉住了她正要逃走的嘴唇。热烈而认真的吻着她,云衣呼吸不过来,她幸福的晕眩着,没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突然,在这样的暗夜里,她和自己的爱人,接吻了。 云衣开始抚摸着李郁的后背,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游离着。李郁的大手也抚摸着她小巧的身体。可是,李郁的手一直很规矩,他控制着自己,终于他停了下来。两个人依然炽热的对望着。 “云儿,我是不是做的伤害你了。我向你道歉!” “李郁,你为何要道歉。你道歉才是伤害我了。你对我做什么,都不用道歉。” “可是,我刚刚和一个陌生女人完婚,我就这么对你。我本以为可以带你回老家……” 云衣这才真正知道,之前李郁说带她回去,其实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单纯的要收养孩子。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错过了。 “可是,李郁如果我不在乎呢!现在的学校里有多少人是娶了媒妁之言的女人,却爱着另外一个人。大家不都是不在乎吗?” 云衣又把自己藏在李郁的胸前。 李郁抱住她,道:“云儿,你爹爹也不会同意的。我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我每日都在刀光剑影里生活,我不能给你安定。云衣,答应我,好好照顾你自己,懂吗?” 云衣早已经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给冲昏了头脑,她那里还有思考能力。点了点头,又扑向李郁的怀抱。 李郁握住了她的小手,道:“云儿,以后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地方。现在的世道不太平。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其实还包括我。有时候我们说的话都是逼不得已的。” 云衣笑道:“我只要你抱着我就好了,不要说话。” 李郁笑笑。 过了不久,李郁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小格格。我回去了。你休息吧。” “我送你!”云衣跟在他的后面。 112:四面楚歌 云衣披上衣服,准备送李郁出门。 刚走到门口,李郁说:“云儿,你别送了。回去休息吧。” 云衣不顾李郁的劝说,执意跟在后面,就像是一个尾巴。 忽然她问道:“先生,为何你说小豆子拆开信封会有危险?我从小和小豆子玩到大,在宫里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几次救我于危难,即便是他看了,又能如何?如果小豆子都欺骗了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能被欺骗的……” 云衣趁着李郁还未离开房间,说了这一番话。 李郁停下来,望着她。看着她在黑夜中的眼睛,他的心底某一块被触动了。 他在之前差点告诉云衣,小豆子就是袁世凯的人,小豆子把她最爱的皇太后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可是小豆子却这么护着云衣。 他抓住了云衣的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衣望着他:“先生,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郁赶紧回答道:“没有说错。云儿你别送了,回去好好休息,小豆子只是在我的怀疑范围内,如果你在很信任他,咱就不怀疑他。不过以后回信的时候,你还是悄悄拿给我好吗?我会定期到你这里拜访,不过,只能晚上来了……” 李郁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知道蔡将军那里会让小凤仙有所行动,可是云衣这里,却不知晓。云衣被蒙在鼓里也好,因为小豆子实在太了解云衣了,如果云衣有半点纰漏,小豆子立即就能察觉出来。 李郁在这一刻,正式决定隐瞒云衣小豆子的身份了。现在是最危急的时刻,谁也不能出半点差错。 云衣低着头说道:“先生,其实我在北大已经上课了。如果我收到信,我会去找你的。” 李郁笑了笑,他就知道那个女孩是云衣。 云衣坚持要送走李郁,她披着大衣,为李郁送行。 走到院子里,她娴熟的打开自己家复杂的大锁。这时候有人喊道:“谁呀?” 云衣回答道:“爹爹,是我。我到院子里那个东西,马上回去。”云衣示意李郁不要说话。 这时候李郁悄悄地从云衣打开的门缝里走出来。 云衣望着李郁的背影,内心有说不出的温暖,这一刻这个男人和他正式建立了关系。 或许男女之间的事情,无论说多少话都无法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只需要一次牵手,一个吻才可以彻底打破那层隔膜。暧昧的关系也就破开了。可是对于云衣和李郁来讲,似乎也是解开了心结,也似乎是没有。 在两个人分别后不久,李郁收到了蔡廷干的秘密信件。他邀请李郁到袁世凯府上拜访。如果在平常,这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李郁知道自己被几股势力跟踪着,他必须小心又小心。 接到秘密信件那一刻,他就想着如何脱身,甩掉身后的各种尾巴。他甚至都怀疑现在自己也被日本间谍跟踪了。 这个时候他多么需要沈万年的出力相救,可是他知道沈万年对自己很失望,因为云衣的事情。整堂课李郁都在神思恍惚,同学们以为李郁生病了,脸色很不好,最近他都心神恍惚。甚至学校已经有流言蜚语出来,说是他出卖的齐仕。 这些攻击就像是瘟疫一样在整个校园蔓延,因为现在全校的人都在联名反对袁世凯的祭祀活动,可是只有李郁,每日鬼鬼祟祟,和平常要好的同事也不见面了。 李郁一笑而过,他不在乎这些。他知道一个男人要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可以牺牲得更多,包括名誉。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在乎自己怎么看自己。 下课后,再也没有学生围着他转悠。他望着从另一个教室出来的云衣,内心有些触动,最近他们不经常见面,因为沈万年阻止云衣和他见面。 李郁跟在云衣后面,小心翼翼走着,云衣并未察觉。她知道没有收到信件,是不能轻易去找李郁。她只能远远看着他,远远的看着他。她知道最近学校到处都是他的流言蜚语,她不相信李郁和袁世凯有关系。 云衣低着头朝着学校门外走着,爹爹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走向爹爹,然后挤出了笑容道:“走吧。” 沈万年并没有走,他对云儿说:“云儿,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就在车子这里,我去去就回来。” 沈万年远远就看到李郁了。他看到李郁在跟踪云衣,他躲起来了,但是依然逃不过沈万年的眼睛。 沈万年三步两步跑到了李郁的藏身处。 笑道:“先生,别来无恙。没想到我们这么见面!” 李郁知道沈万年指的什么。他尴尬的笑笑:“如果不这样,沈老爷子不会来见我。李郁是不是哪里得罪您了?您最近都避而不见!” “先生,您误会了,不是老朽避而不见。是不想让小女沾上有妇之夫。您也知道,云儿是格格,一个格格必须是正室的妻子。但是她对您,这些老朽不便说,但是先生,小女是我的掌上明珠!” 李郁点点头。 “如果只为这件事的话,李郁可以答应您,以后对云儿就划清界限。让您老放心。” “不对,先生。您那晚到小女的房间就不是划清界限。而是越陷越深。老朽是让你把老家的妻子休掉。这样我的云儿才会幸福!” 李郁怔住了。他没想到沈万年是这么想的。 “今天你想见我,肯定不是为了这件事。但是既然你拿出来这件事说,我就先把我的条件说出来。您今天究竟是为了何事?” “沈老伯,李郁最近总是被人跟踪。李郁每时每刻都有危险,我不能带给云儿危险。我现在不能答应您提出的条件。另外,明天要甩开这些尾巴,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可是我改如何甩掉这么多人?” 李郁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沈万年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然后朝周围看了一眼,确实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谁处在危险中,他还是一下子可以察觉到的。 “你去见谁?” 沈万年单刀直入。 “袁世凯,”李郁也不再掩饰。 “你几时见他?” “明日上午。” 李郁渴望的望着他,他知道如果没有沈万年帮他,他或许走不到袁世凯的府上就被人暗杀了,最近暗杀党也开始跟踪他。或许就是这样,坏事传千里。 沈万年捻了一下胡须,又问道:“李郁,我帮你只有两个条件,第一就是你休妻娶我的女儿。第二就是你永远都不要沾染我的女儿。这两个你现在必须给我答复!我才考虑帮你与否!” 李郁痛苦的皱了一下了眉头。 “沈老先生,我现在无法给您答复。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如果您不帮我,我可能明天就必死无疑。李郁不畏惧死亡,只是李郁还有重任没有完成。” 李郁望着他,准备离开。 沈万年说道:“好吧,我再帮你一次。你现在必须甩掉这些人,你去那边的门做祥子的车,他对这一片熟悉,带着这些人溜圈子。你就在祥子家住下。晚上我们去找你,记住了。” 说完,一转眼沈万年不见了。 李郁赶紧到另外一个门去找祥子。沈万年则赶紧去找云衣,他生怕云衣再被坏人抓走,这时候他觉得李郁是一个危险的人,他如果把云儿交给他,岂不是让云儿跟着担惊受怕! 沈万年叹了一口气,觉得这真是一场孽缘! 李郁不远处就看到祥子,他打了招呼,祥子赶紧上前迎接。 李郁坐上车子说道:“我被人跟踪了祥子,麻烦带着我兜几圈。” 祥子会意,立即拉起车子就飞奔。穿过了买卖的小商贩,穿过了几条胡同,穿到了一个丁字路口,他看到一群官兵过去,就故意冲了一下,把人群给冲散了。然后立即调转车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到了一个小拐角,他停下来道:“先生,现在没有人了吧。您去哪里?” “去你家。” 李郁这么一说,祥子吓得嘴巴成圆形。 “先,先生,我家里贫寒,怕是没有地方容身。” “没有关系。我给你大洋,你让虎妞给你做几个菜。晚上沈老伯也会来的!” 祥子一听说沈老伯来,立即就笑道:“那行,他对俺的恩情十辈子都报答不完,既然是沈老安排的,那我就听着。” 他拉起车子就带着李郁朝着自己的那条小胡同走去。 到了家里,虎妞一看祥子带着一个人走进来,这个人看上去很有身份,就笑道:“哎呀呀,祥子你现在是认识了贵人了吗?” “是的,快去准备吃的给先生!” 虎妞平时懒惰,但是看到贵人立即就勤快起来,她拿着李郁给的大洋,开心得上街区买菜去了。 李郁看到祥子的家,破烂不堪,不由得心头一紧。 祥子左右不是,不敢站不敢坐。 李郁就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聊着聊着也就夜色很晚了。 虎妞的一锅子菜全部备好,两个人喝上几杯酒,交谈着生活的艰难。 虎妞抵挡不住睡眠的侵袭,就睡着了。 李郁很着急,怕是沈万年不来。正在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敲门声。 祥子想着肯定是沈老来了,就赶紧去开门。李郁也跟着去迎接。 可是一开门,竟然是沈清平站在门外! 113: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吗 夜色如水,冰冻的寒枝,就如冰雕一样一动不动。这夜里所有的风都停止了,大地静谧,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却只有李郁和祥子热切盼望的心的悸动。 听到敲门声,他们往外走,看到沈清平的那一刻,诧异的表情溢于言表。祥子问道:“沈老呢?” “在家呢!”沈清平很淡定回答道。 祥子赶紧请进来,李郁站在后面给他打招呼。沈清平看到李郁,立即拉住他道:“我的先生咧,赶紧进屋说话!” 李郁不知道沈清平哪里来的热情,凡是遇到比自己地位高的,他总是突然能爆发出让人害怕的热情。 沈清平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拉住了李郁就往屋里让着,一点不顾及跟在后面的祥子。 这时候,李郁问道:“你爹爹呢?” 沈清平的面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爹爹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李郁怀疑的看着沈清平,沈万年看上去并不信任沈清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爹究竟是谁,而且他在袁世凯府上打杂,跟着小豆子无恶不作。这个人虽然八面玲珑,但是其实智商与小豆子相比差远了。 李郁故意摆出疑惑地问道:“何事交给您来办?” 沈清平一看,李郁还在装蒜,就迫不及待地说:“你不是想进府上送礼吗?” “送礼?我给谁送礼?” “爹爹说你进府上想去送礼,上次你的学生齐仕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你这次要去送礼……” 李郁真是晕了。没想到沈万年编出了这样的谎话。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李郁正要反驳,只听沈清平说:“爹爹说要你现在穿上我的衣服,回我家。你明天就直接从我家出发和我爹爹一起走。我则留在祥子家,等你。这样没有人能看到。因为我每日都去府上。” 李郁听明白了,沈万年这是要“狸猫换太子”的计谋,可是他依然不舒服,为什么要告诉沈清平自己是送礼呢! 李郁拉着沈清平,做到餐桌上,给他到了一杯酒道:“清平,我去府上可不是送礼!” 沈清平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即就说道:“先生不会要害我吧。你去府上有什么目的吗?你穿的可是我的衣服啊!” 李郁顿住了,沈清平这是太精于世故了啊。他如果这样千方百计去总统府,如果不是为了送礼,那么是为了什么呢!在沈清平的世界里,这是看不懂的。难怪沈万年要说道送礼。 李郁安抚他,和他碰了一下杯子:“老兄,现在不能说送礼知道吗?这是去叙旧。” 沈清平看着李郁的表情,忽然大笑起来,这种笑声真是震彻了祥子的破败的小屋。 “哈哈哈哈,先生啊,您果然是文人啊。我就是个野蛮人,说话太不好听了。是,是,这是叙旧。听说您以前也去过府上叙旧……” 沈清平的笑声还没有止住,祥子过来,拉着他,示意他小声点,虎妞还在睡觉呢。虎妞这几天睡眠不好,但是沈清平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李郁立即止住了,说道:“清平,莫要在笑李郁了。” 沈清平这才止住了,说道:“先生,现在您就穿我的衣服出去。祥子帮忙把先生送到我家,要保密啊。” 祥子面露难色,他一直不喜欢这个沈清平。他觉得这个人真是比较狗仗人势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在沈清平那里得到过半点好处。 李郁这时候说道:“祥子,你拉一天车子很累,不用送我。这离得不远,我走过去就是了。你在家陪着虎妞。她之前不是说失眠吗,好了,清平吃过饭可以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下午就可以走了。” 祥子听李郁这么一说,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他刚新婚不久,想在家里守着媳妇,更是不舍。所以李郁就再三让他在家,他也没有强求。就这样,李郁穿上了沈清平的衣服,朝着沈家走过去。 大约走了四五里的路程,听到夜猫的叫声,他扭头看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手中的枪,发现没有人跟着他,就拐进了胡同里,顺着阴暗的一边,他敲响了沈家的门。 沈家的门竟然开着,他刚开始敲,就推着门进去了。 “把门锁了吧。”屋内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声如洪钟。 李郁一听便知道是沈万年。 他拿着锁,锁好之后,就朝着亮着的客厅走去。他知道沈万年在等他。 推开门,只见沈万年端坐在主位,一壶酒,一碟生米,一盘豆腐干,自斟自饮。 “沈老伯,您这是在等李郁吗?” “是的,先生。老朽不给你客气了,您过来做吧,等您大半夜了。” 李郁坐过去,沈万年给他斟满了酒。 “先生,您为何想到找我帮忙?”沈万年笑着说。 李郁警觉到沈万年的语气,就笑了笑想掩饰过去:“沈老伯,您之前一直在帮我啊,所以这次第一个当然会想到您了!”李郁虽然被惯了很多酒,但是依然极力让自己脑子清晰。 “哈哈,先生也帮了不少老夫的忙。所以我们扯平了。这件事也不和云衣牵扯在一起了。” 李郁笑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但是感觉一下子老伯和我生疏了许多。难道就因为李郁成婚了吗?” 沈万年被李郁的直率逗笑了:“李郁啊,你可是我看中的准女婿啊。我女儿每日对你念念不忘,你可是倒好,回家的时候不辞而别,回来的时候就成亲了。这让我的老脸都没有地方放。我还说去贵府拜访一下。我们家比不上你们书香门第,可是我们家祖上却是威震江湖的。” 李郁来了好奇心,问道:“贵府祖上是做什么的?” 沈万年笑而不语,李郁一直盯着他看。 沈万年挥挥手道:“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算了,不过我们的云儿可是格格啊!” 李郁听到云儿就觉得抱歉:“沈老伯,李郁成亲是家母的主张,不能不遵守。李郁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没有一件事是让她满意的……” “好了,老夫知道了。李郁,谁都有左右为难的时候,可是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不要后悔一生就好。” 李郁听到这句话,心底的那块痛又被刺了一下。他尴尬的笑笑,没有说什么,就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一饮而尽。 “李郁一生,都是在隐忍。沈老伯,多谢您的提醒。您大风大浪都见识过,想必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也有威名,所以您的忠言都是肺腑之言,李郁听得出来。” 沈万年又给李郁斟满了酒,自己先干了一杯,道:“先生啊,老夫已经老了,这江湖的事情基本不过问了。唯有祈求孩子们都平安长大。尤其是云衣和云翔两个孩子,希望他们将来以后有出息。” 李郁看着沈万年,他无论用什么方式进入来引诱沈万年说出自己的过去,他只不说自己的身份,每次都这样打哈哈过去。李郁不能直接问他,所以两个人就这样的闲聊着到了五更天。 李郁晕乎乎地去睡觉了,没想到一觉到天亮,很久他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他知道自己在沈家是安全的,这难得的好睡眠是沈万年送给他的礼物了。 大概九点多,沈万年已经把云衣送到了学堂,他根本没有告诉女儿,李郁昨夜其实就睡在他们家里。他故意请李郁喝酒,让他没有任何机会去找云衣。 他回到家中,叫醒了李郁,然后给他一些早餐吃。就拉着车子,和他一起走路到了袁世凯府上。因为李郁穿着沈清平的衣服,这些天沈万年和沈清平有时候也是这样一起走到街头的,没有任何人怀疑。 所以,李郁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到了袁世凯的总统府。小豆子早早就站在了门口,他穿着军装,一身帅气的军装让谁都不敢想象,这个人以前是做太监的。 他上前去给沈万年和沈清平打招呼,走上前去,可是仔细一看,竟然是李郁。 小豆子惊诧地问道:“怎么是你,我的博士先生!” 沈万年知道庄家兴与李郁有过节,怕节外生枝,就拉住了小豆子。道:“李郁到府上,是来叙旧的。受了总统的邀约。庄老爷不要为难他,也别危难小儿,都是老夫的注意,行人方便。” 小豆子当然是要给沈万年面子的,他对着老人向来敬重。不单单因为他是云衣的养父,还是因为他的不动声色就能够处理所有事情。小豆子佩服这样的人。 小豆子点点头,就让人请李郁进去了。 李郁走进总统府,深深叹一口气,这是经历了怎样千万险阻才进去的。在北大上课时刻有人盯着他,只要他靠近袁世凯的行动坐实,立即就有人射杀他。他一个书生,竟然牵扯到这样刀光剑影之中,不得不让人感叹,要真正为一个国家做点事是如此的步履维艰!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这次冒死前来,竟然是和袁世凯商讨如何维护国家利益的。上次前来竟然是要讨伐他的独裁专制。他不仅感叹,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想到自己的处境,他也发出无限的感叹。一是自己为了国家,最近却频频遭到那些爱国激进团队的跟踪甚至暗杀。二是,他没想到自己在暗杀名单上的事情,沈万年也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沈老爷子这件事! 114:圈套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有些人是有感知,这是一种生命与宇宙的神秘联系,所以在很多次的事故灾难中,有些人可以成为幸存者。这种神秘的感知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我们常常说道第六感。 李郁会客厅喝完一杯茶的功夫,感觉到一阵寒冷的气息,这种冷让他不寒而栗。扭头的时候看到小豆子正站在门口,脸上有一股邪气,正在盯着远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蔡廷干正在赶往这里。小豆子瞥了蔡廷干一眼,没有打招呼,扭头望了一眼李郁,这个眼神意味深长,他们对望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就将各自的眼光移开了。 李郁看到蔡廷干走进来,赶紧起身相迎,蔡廷干紧紧握住了李郁的手。 道:“李郁,最近真是让你危难了,没想到会把你牵扯到“登基”这个怪圈里来。报纸上对你的言论我已经看到了,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谁都能看明白是你!老弟啊,你在学校也得罪了不少人,写的这么不给面子。” 李郁笑笑道:“眼不见则没有。李郁这些天几乎不看报纸……” “可是老弟啊,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了。可是我派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可见你真的很危险,上次那个报纸有人竟然说,李郁是造成齐仕死亡的罪魁祸首!真是气愤啊!” “看来大家最近都在操心李郁的安危了……”李郁觉得最让人不安的事情不是直面死亡,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被杀死。这种等待和躲避的时候,是让人最难以忍受的,所以很多在这个时候就精神崩溃了,或者自己直接暴露目标,等于是去送死。李郁也很无奈,幸好家乡的人不读报纸,如果母亲大人知道这件事,那得有多担心。 “万事小心!”蔡廷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时候仆人来禀告,可以进会议室了。两个人就起身,跟着仆人离开。 袁世凯坐在主位上,见到两个人来,就笑脸相迎。他有些肥胖和过度虚弱的身体,让他起身的时候略有些吃力,在每一次呼吸中间,都又一次长长的停顿,这个停顿就让人局促不安。 “总统,这就是李郁。”蔡廷干说道。 “我们见过的。李博士上次来府上大闹了一番,让我把家兴给关起来了了数把月。”袁世凯回忆道。 “可是我的学生已经死了。按照司法程序,庄家兴还要继续在牢里吧……”李郁对这件事是据理必争。 “哈哈,李博士啊。这件事就放放吧。这个世界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灰色地带是我们中国人最擅长的生活圈子。今天你来,不就是要和我们一起商量怎么利用这个灰色地带吗?如果没有灰色地带,要么我们就全听日本的,要么就和日本再打一仗……” 李郁反驳道:“总统,司法没有灰色地带。如果有的话,就没有必要存在。” “你说的没错,可是现在中国实行不了啊。民智未开,我倒是想把家兴关着他小子几十年,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又被谁放出来了。我是一个总统,总不能盯着小事。这司法独立,我也干涉不了太多。可是,谁把他放出来的呢?老夫从来没有下过任何指令,放他出来。” 蔡廷干看到两个人见面就为这件事争论,内心就忐忑不安。他用手捅了一下李郁,让他适可而止。 李郁会意,就笑道:“总统肯定是秉公无私,可是下面那些人不一定了。您说的也对,中国的问题需要慢慢来解决,李郁的确是操之过急。” 这话一说,袁世凯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起来。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这次耀堂(蔡廷干的字)介绍李博士过来,想必我们要讨论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日本。” 蔡廷干点点头,回答道:“总统,李郁已经和英国大使馆那边通过气,他们找《泰晤士报》的记者进行全面报道。我们要选择一个好时机,来造成舆论压力……” “耀堂啊,现在陆徵祥正在前方交涉,他的谈判技巧我信得过,我们争取最大限度的减少对中国利益的损坏。弱国无外交啊,我们只能斡旋……”袁世凯说出这话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晚清政府,想起了西太后当年的软弱外交政治,台湾岛那么轻而易举割让出来,这真是就像是割掉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多少读书人扬天长叹。如今换做他来当家,他是不容许,他不允许青岛或者山东任何一个地方被日本人割出去。 李郁看着总统眉头紧锁,沉重的呼吸在多日的操劳中越加感受到了虚弱。他安慰道:“总统,咱们中国人不都是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暂时退了一步,保全自己的实力。等到来日,我们强大了,把失去的领土,失去的权益统统收回来。那一日,或许你我我们大家都不在了,但数代的中国人都会牢记,中国的领土,中国的利益一寸都不能让!” 李郁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总统和蔡廷干都看着他,一种正义感染到了每个人的心里,对啊,中国的子子孙孙都不会让中华民族都任何的分割,这是一个民族的共同体。 三个人继续商量着如何应对日本的对策,认为这件事在对外策略上中国要保持谨慎。这时候两个人都同时看着李郁,李郁点点头道:“放心吧,我和保罗之间的关系,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国家利益。” 这时候李郁才猛然想到,当年他还让保罗帮忙带走了那个曾经刺杀袁世凯的年轻人徐熙。 命运真是一个圈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转到了哪里,会不会再一次转到原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蔡廷干带着李郁坐上他的车子,带着他离开了总统府。 小豆子看到李郁和蔡廷干进到车子那一刹那,早就让人拍了下来。他最近读到了报纸,觉得现在正是扳倒李郁的好时机!大家都在说他拥护总统称帝,那么这样子就给他坐实了,大家对待保皇派,一直都很不屑,认为是老顽固。可是对于那些革命派,要是转成了保皇派,这估计就要炸开锅了。尤其是上次李郁带着学生上街,一下子名震全国。他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坐实了拥护总统,那么大家肯定以为他上次是“作秀”。 小豆子想到自己的计策,莫名了笑了。这么多天心情的阴霾一扫而光。之前他对云衣的伤害,对他的不屑和步步紧逼,让小豆子天天派人要干掉他。可是,这个人狡猾得很,一直找不到时机,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借助很多人来除掉他。 这时候旁边的士兵看到小豆子的笑容,就情不自禁问道:“队长,您今天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小豆子满脸的微笑:“照片什么时候能拿到,拿到后有赏赐。还有找个记者,好好把这篇文章写写,知道不?” 小士兵点点头道:“放心吧,刚才那个记者知道我叫他来是做这个事情,他还要给我钱呢。说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慢着,你去找沈清平,今天李郁穿着他的衣服过来的。你把他给我找过来,这种事情能做吗?万一总统出了什么事情,谁来担责!现在暗杀党这么猖獗!把他给我叫过来!” 小士兵听到小豆子的语气,赶紧去找人。 这沈清平在祥子家吃酒到天亮,祥子劝他他只不听,仗着祥子性格软。他就像大爷一样让祥子给他倒酒热菜。 好不容易伺候到了他有睡意,祥子给虎妞准备了早餐,自己就头脑昏沉的去拉车了。而沈清平却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似乎是要睡到地老天荒。 这时候,屋外有人敲门,声音很大,沈清平以为又是祥子,就大骂道:“让老子多睡会儿!” 沈万年骂道:“你老子就在外面!给我开门!” 沈清平一个冷战,立即清醒了不少,穿上外罩,就赶紧开门,脸上的困意还没消除,赶紧问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家里来了个小兵,着急找你。说庄家兴叫你见他,洗漱一下去吧。还有以后不要对祥子大呼小叫的,如果让我发现非得打断你小子的腿!” 沈万年没想到自己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儿子,他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沈清平,自己当时在帮会里,天天东奔西走,根本没有时间管教孩子。可是这沈清平怎么没有遗传他一点的侠客胸襟,反而处处都是“左右逢源”的官场伎俩。 沈清平赶紧穿衣洗漱,身上的酒味却怎么都散不去,他看到父亲还在院子里等他,就顾不上那么多,跑过去说道:“爹爹我县自就过去,您也回家吧。” “你啊,如果被问起李郁为何穿你的衣服,你怎么说?” “就按照您告诉我的啊,李郁去送礼,我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和总统和解啊。” “傻子啊你,今天那个士兵跑来的时候,可是说庄家兴的语气不对,你不能这么说。我相信你在这方便的能耐比你爹大,走吧去。” 沈清平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就跑到府上,看到小豆子站在那里,赶紧笑脸相迎。 “庄老爷,您找我?” 他看到小豆子看到自己的脸色不一样,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儿。 “今天怎么李郁穿着你的衣服来了?如果今天不是在门口,就被他这么溜进去了。” “是吗?我不知道啊。你看我一直穿我的衣服来着!”沈清平装出一脸的无辜。 小豆子就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笑着不出话了。 “清平老兄,李郁穿你的衣服你不知道?” “不知道!”沈清平再一次肯定的说。 “如果你不知道那就好办了,你,过来!” 小兵看到他指着自己,就赶紧跑过去。 “带着沈清平去找那个记者。李郁竟然偷了我们家丁的衣服,偷偷跑到府上巴结我们总统府的人!这个罪名可就坐实了!” 沈清平看到小豆子的样子,得意而又邪恶,他顿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庄老爷,您让我去找记者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115:夜半醉红颜 沈清平一脸迷茫望着小豆子,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可能要对李郁不利了。但是却无能为力,人在衙门,有时候必须做出一些不人道的事情,这都是为了生存。沈清平的哲学就是这样的。 他走到一个偏房看到了那个拿着一个奇怪盒子的自称是记者的人,就开始对他进行采访。 “沈先生,听说李郁是穿着你的衣服来的?” 沈清平点点头。 “他为什么有你的衣服呢?” “我们喝酒,喝多了,就换了衣服!” 沈清平胡乱说着。 “李郁怎么认识你的,为何要请你喝酒?” 记者引导他说话。 “李郁说要来府上叙旧。上次因为他的学生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他就想来解开矛盾。我以为他是要来送礼,他说是来叙旧!” “叙旧?不是有交情的人才能称之为叙旧吗?他一直和府上有交情?” 记者不放过任何一个对李郁不利的消息。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打杂的,这些事并不知道。” 沈清平不敢得罪李郁,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屁民,任何人都得罪不起的屁民。 “李郁说这些话有旁人在吗?”记者又追问了一句。 “有。如果你想找他我可以叫他来。” “那不用了,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叫他不迟。谢谢您了,沈先生。” 记者三言两句问的滴水不露。 沈清平被小兵带出来,带到小豆子旁边。 “问完了?”小豆子不看沈清平,单看着小兵。 “是的,队长。记者说这将会是一个惊天大新闻!他很兴奋在写稿子。” 小豆子微微一笑,那种兴奋的喜悦出现在他的眼角、眉梢。 沈清平看着小豆子把自己凉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小豆子故意不理他,因为他最痛恨自己的人不打一声招呼就做出一件让他吃惊的事情。他需要的是运筹帷幄! 这时候沈清平凑过来道:“庄老爷,属下还有别的事,就先到府上忙活去了。” “别着急。那里没你什么事情,祭祀大典的事情我都交给别人做了,你现在是管事的,不是打杂的知道吗?” 小豆子睥睨的望了他一眼。 沈清平打了一个冷战,他知道这是小豆子在提醒他,他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他这样帮着李郁,是要受到惩罚的。 “庄老爷,今天的事情……”沈清平终于知道小豆子的意思了。 “好了,今晚我跟你回去的时候你再说吧。先忙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晚上等我一起走。” 沈清平整个下午都在焦虑中,任何人给他打招呼他都似乎没听到。他现在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从一个短工打杂的,到一个长工,再到一个侍卫,现在又变成家丁里的小管事的,经历这么多年的奋斗,他才有那么一点地位。现在因为昨天自己听信了爹爹的话,就去帮着李郁。他知道庄老爷和李郁是死敌啊。 他一直捉摸着怎么巴结小豆子,忽然想到了云衣。他如果让云衣恨李郁,而喜欢小豆子的话,那么小豆子就对他另眼相看了。可是云衣是他的妹妹啊,他怎么能利用妹妹呢! 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个庄老爷是仪表堂堂,家财万贯,并且在府上很是受宠啊。他现在跟着大公子混,将来有一天大公子接了大总统的班儿,那么小豆子肯定能得到一官半职啊。云衣跟着小豆子也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想到这里,沈清平就觉得良心上好过了许多。他知道这样是为了云衣好。 一个下午,他都在捉摸着这件事。晚上他去找小豆子,小豆子还在筹备着祭祀的物品和服饰。 沈清平上前问道:“庄老爷,一切都停妥了吗?” “差不多了。明天清点一下。就差外国使节的一些礼节上的筹备了。过两天就元旦了,所以要抓紧了。这回我们总统肯定能够得到万民的敬仰!” 沈清平笑道:“有庄老爷的辅佐,大总统肯定能够大业永驻!” 小豆子不动声色,说道:“沈兄,你先回吧。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沈清平一下子慌了,这小豆子是什么意思啊。 他赶紧说:“家里都备齐了,就等您回去呢!” 小豆子转过身去,吩咐着仆人们准备东西,权当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个下午也没有给沈清平安排任何一件事,就让他白白坐了一下午。 沈清平心里发毛,赶紧又说了一句:“庄老爷啊,云儿也在等着您回去呢!” 似乎这句话凑效了。小豆子坏坏的笑了一下:“云儿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知道我要回去?” “是我找人通知她的,说今晚庄老爷要过去。让她亲手做几道菜……” 一听云衣亲手做了几道菜,他立即就有了兴趣。 “好啊,走吧!我要尝尝云儿的手艺!” 没等沈清平醒过神儿,小豆子已经箭步出去了。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豆子已经走出了大门外。于是沈清平小跑追了出去。 后面的人就感叹道:“哎呀,都怪我们没有一个好妹妹啊!” 一路上,小豆子都无话。尽管沈清平一直低三下四说好话,可是小豆子故意不理他。 到了沈家,沈清平先让小豆子进了客厅,容看到小豆子来了,喜不自禁。她听到哥哥派人来说要被好饭菜,果真是小豆子来了。他还是那么英俊,那种坏坏的,却又器宇轩昂的气质,让她迷恋。 她绯红的脸颊,低眉温柔,轻轻问道:“庄老爷,几日不见,您可安好?” 小豆子看着美若天仙的容,当然也开心,他总是能从容的眉目间看到蓝谷的影子,所以对待容却与别个不同。 “安好。容姑娘近来可好?” “托庄老爷的福,一切都好。” 两个人便无话了。容羞涩,脸红心跳,给他倒水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一眼。 小豆子则是等待着云儿来见他,内心也是躁动不安。他知道近些日子自己忽略了云儿,尤其是见到云儿为了李郁几乎要自杀的时候,他更是心如死灰。 沈清平根本没闲着,他跑到云衣的房间,求她帮忙。 “好妹妹,帮我个忙。我和你豆子哥哥有些小矛盾。他呢,想吃你的菜,你现在能不能去厨房做几个菜,帮着哥哥给他道歉。好吗?哥哥求你了,哥哥从小就宠着你,你就帮一下哥哥。” 沈清平几乎要跪在云衣面前了。 “哥哥,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他如果不原谅你,本小姐就惩罚他!”云衣拿出了在宫里做格格的姿态。 “哎呀我的妹妹,使不得。男人之间的事情如果这么办会激化矛盾的。以后大家都不好相处了!能不能帮一次?” 云衣看着哥哥的样子,却是他很着急。于是就点点头,跟着哥哥去了厨房,云衣很少进厨房,都是母亲和容来做饭的。可是这第一次做饭,却要为小豆子做饭,她的确有些不太舒服。她想为李郁做饭。 不过哥哥说他来切菜,云儿只是翻炒一下就好了。 就这样,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两盘菜就出锅了。 沈清平拉着云衣走向了会客厅。 一进门,小豆子看到云儿脸上还有灰,心头泛起了一阵的温柔,笑着说:“云儿,你这是做饭呢,还是化妆呢?你看看都成小猫了!” 容看到小豆子刚才的那种笑容,这种笑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是那种看到情人时候的笑,是爱抚,是心疼更是在乎。他的眼睛里只有妹妹。 云儿用手擦了一下道:“哈,没关系。小豆子今天你有口福了,竟然吃到我第一次做的饭!” 小豆子很赞许的望了一眼沈清平。 沈清平终于明白了,小豆子这是要拿着他的错,来逼自己想方设法将云衣推向他。 容在一旁说道:“妹妹,快去洗一下,要开饭了。今晚爹爹不在家吃饭,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因为小豆子是这家里的常客,所以大家也不避讳什么礼节了。几个年轻人就在餐桌上,摆上了酒和菜。容还特意把饭菜送到了母亲房间,母亲怕闹腾,就早早回屋子休息了。 沈清平这次特意让云衣坐在小豆子左边,容坐在小豆子右边,自己坐在小豆子对面。这样的排座,让小豆子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喝起酒来,左边是云衣的古灵精怪,右边是美若天仙的容月貌。他今晚可真是高兴! 云衣指着自己做的菜道:“今天第一次下厨,一是感谢姐姐这么多天的照顾。长这么大都是吃姐姐和母亲的菜,还没做过一顿饭。所以先要感谢姐姐。”容看着妹妹这么懂事,很开心,毕竟她是带着妹妹长大的。她羡慕妹妹,但更爱妹妹。如果小豆子真的和妹妹在一起了,她也会祝福妹妹的。 然后云儿又说道:“这第二是感谢哥哥,对我这么年的宠爱。其实还有一个哥哥就是小豆子,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待我如兄妹。所以大家是一家人,我哥哥做了什么事情让小豆子哥哥不开心了,也请小豆子哥哥不要介怀!” 云衣这么一说,小豆子倒是不好意思了。他真的不知道云衣还能说出这么动听的,顺耳的话,云衣对他从来都是胡来唤去的,没想到的是云儿今天竟然叫他小豆子哥哥,这么亲切! 小豆子拿起酒杯,对着大家说:“我和清平之间都是误会,没有什么。只是今天我要感谢大家,你们接纳我就想接纳一个家人一样,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也纷纷举杯,青春作伴,爱意浓浓,无论是暧昧的感情还是羞涩的暗恋,在几杯酒里都是一种浪漫的情怀! 今晚这顿饭吃的让小豆子这么多天第一次如此开怀!几个人痴痴笑笑,时而拍案大笑,时而捧腹长叹。月色正好,红尘潇洒! 夜深之时,容和云衣收拾着碗筷,沈清平去送小豆子离开。 临走的时候,小豆子问:“清平,李郁为何穿你的衣服?” “庄老爷,是爹爹让我帮李郁的。他说李郁要去总统府送礼,想化解之前的误会。我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爹爹竟然让你送李郁?你爹爹真是看得起他!” 沈清平看到小豆子的脸又严肃了,赶紧解释道:“这李郁一直来给云儿和云翔补课,所以爹爹对他也比较看重。” ”他现在还来找云儿?”小豆子问道。 “是的!”沈清平答道。 “不要脸!”小豆子怒道。 “那下次他来,我不让他进房间里……” “你要斩草除根!云儿最痛恨什么?” 小豆子问启发式的问道。 “痛恨什么?”沈清平不知道,他觉得妹妹没有恨什么。 “最恨袁世凯。云儿一直认为她的皇太后是因为退位死掉的,而袁世凯促成了退位。所以,如果李郁支持总统登基的新闻出现了,那么云儿怎么想。” 这时候沈清平终于明白了! 他低头道:“庄老爷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了!” 116:消失的爱人 小豆子没想到沈清平竟然这么爽快的同意了。本来只是试探他的底线,没想到他却一直在退步。小豆子回头望望他离开的地方,人啊,一旦有欲望就有软肋。他抓住了一个关键人物的软肋,所以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沈清平回到家里,也同样想着小豆子的话,他必须好好表现。这么多天小豆子对他都是客客气气,并且给他升官发财,可是他一点回报都没有,这次还竟然帮助了李郁。他这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啊。 沈清平想着回到了房间。看到云衣和容已经收拾停妥,准备回房间休息。他叫住了妹妹们,问道:“你们最近没有看报纸吗?” “没有。最近有读不完的书,哪有心情看报?”云衣抢先回答道。 容羞涩的笑笑:“哥哥,你知道容认识的字不多,对国家大事也不关心,读什么报纸呢!” 沈清平点点头:“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娃娃也上学堂了。有时候报纸还是要读一些的。每个晚上我会把总统府的报纸都拿过来,给大家晚上看,第二天再给他们带过去。” 云衣一听总统府,就很不开心。 她抱怨道:“哥哥,以后还是找别的差事吧。您在哪里的薪水不高,还每日忙碌。有时几日不着家。” “云儿说的是,现在不是咱们要供养云翔读书,将来还要留洋吗?所以啊哥哥现在是要赚钱养家啊。爹爹年纪大了,不能总是拉车不是?” 话音刚落,只见沈万年推开了门,看到:“都还没睡呢?” 云儿欢呼雀跃地说:“爹爹,今天云儿还亲自做了几道小菜呢,您不在家都没有吃到,明天云儿再给您做几个尝尝!” 沈万年看到云衣开心得样子,就笑道:“我的云儿会做饭了喽,今天有人来家里做客吗?” “庄老爷来了,哥哥让云衣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容早看不来哥哥的用心,所以就故意说了出来。 沈万年一听脸色就阴沉了,说道:“云儿,容你们姑娘家以后少陪客人吃饭。回去休息吧。爹爹虽然老了,但是爹爹的钱还是保证你们衣食无忧的。就靠你哥哥整天偷鸡摸狗,还把妹妹拉出来铺垫自己的仕途,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沈清平这下着急了。 “爹爹,不是那样的!”他百口莫辩。 “不是哪样的?你不知道这个庄老爷叫什么吗?云儿叫他小豆子。小豆子是谁?是隆裕皇太后跟前的太监!太监!沈清平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没有弄明白别人的身世,就把妹妹拉出来送人啊!” 沈清平真的没有在意啊,他从来没有觉得庄家兴是太监啊。他们一起去吃馆子,逛八大胡同,怎么可能是太监啊! “他,怎么可能?”沈清平疑惑望着云衣。 云衣不明白的是爹爹为何说哥哥把她卖了。她反问爹爹道:“爹爹,您误会哥哥了。我只是给小豆子做点吃的而已,以前在宫里都是小豆子伺候我吃饭穿衣什么事情都是他和蓝谷姐姐帮我做的。所以我做饭报答人家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哥哥也没有那个意思!” 沈万年看到云衣的态度坚定,站在沈清平那一边也没好再说。 他就挥挥手道:“你们都长大了,好吧。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管,现在的世道礼崩乐坏,父父子子也不再受到宗法的管制了。你们自由了。” 沈万年多少有些悲凉,连最听话的大儿子都开始背着自己蝇营狗苟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清平一脸无辜的对着妹妹道:“云儿,你可相信哥哥?” 云衣点点头道:“哥哥,爹爹估计又在外面贪杯了,说了些醉话。云衣当然相信哥哥啦。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你去府上又要起大早了!” 沈清平看到云衣对自己依然坚信不疑,就放了一百个心。他不认为自己是要把云衣往火坑里推,他知道小豆子哪里看都不是太监啊! 大家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云衣准备去学堂旁听,想到哥哥说起报纸,就想着到了学校后去买两份回来。 沈万年一大早就把云衣送到了学校,自己继续去拉车,因为世道动荡,本来要退隐江湖的他,最近被帮会的人叫出来,要帮一个忙,就是盯住袁世凯政府的动态,因为帮会的人知道,沈万年的儿子沈清平在政府帮忙,打听消息更是易如反掌。 云衣下了车子,看着爹爹远去,看到报童就买了当日的几份报纸。打开一看,赫然写着:李郁串通袁世凯已经坐实!出卖弟子齐仕,千古奇冤!看到那张照片正是李郁走出大门口,一起和蔡廷干进入车子的照片。 这下子舆论哗然! 云衣屏住呼吸,她字字句句读着,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她的神经,当读到采访一位沈清平的看守时,云衣很是惊诧,这不是哥哥吗?李郁穿着哥哥的衣服去了袁世凯府上! 云衣已经无心上课,她拿着报纸就去找李郁,可是只是不见李郁的踪影。课堂上是张政在代课。她忍住了惊慌,在一堂课的时间里,胡思乱想。李郁为什么去袁世凯府上?她不相信李郁这么做,绝对不相信。如果是李郁做的话,他怎么可能办那个反动报纸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云衣跑到张政那里,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张政看到了云衣,觉得奇怪这个女孩怎么在北大,就满脸疑惑得走上前。 “云衣?你怎么在这里?”张政不等云衣开口,便先说了话。 “我来找叔父?您知道他在哪里吗?”云衣还在瞒着他和李郁的关系。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托人找我代课,我看到了今天报纸觉得真震惊!所以我也想找他!”因为张政知道,李郁不可能勾结袁世凯的,出卖齐仕的人是他。可是他不能这样为李郁做证明,如果自己站出来,那么不是让自己受到万人指责吗? “张政老师,如果您找到李郁,就告诉他,云衣在找他!”说完云衣失望的走了。 张政也很奇怪,这个女孩不是回老家了吗,为什么还在北京呢,并且出现的这么自然。 云衣离开后并没有回教室,她去李郁的住处找他。 叫了一个黄包车,却了李镇会馆,可是听房东说,李郁已经两晚没有回来过。也是好几天没有和他说话了。云衣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怎么凭空消失了呢! 她找不到李郁,就立即回到家中,去找哥哥问清楚。 容正在房间里刺绣,母亲拿着绣品到街上卖。这是他们母女一直以来补贴家用的方式了。 容抬头看到妹妹提早回家了,就问道:“云儿,今天怎么下学这么早?” “姐姐,见哥哥了吗?”云衣劈头就问。 “没有。他一大早就走了。”容看着妹妹的神情不对。 云衣就坐在姐姐旁边,一言不发。 “那爹爹呢?” “爹爹也是一大早就走了,和你一起走的啊。你不知道吗?”容反问道。 “怎么最近大家都不在家呢?那云翔呢?” “云翔去学堂了啊。他可是咱们全家的宝,你可不要影响他学习啊!”容提醒道。 “哦……” 云衣坐在一边也没有话说了,但是却坐立不安。 容还是气定若闲的刺绣,抬头问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姐姐,你看看今天的报纸!” 容笑道:“你姐姐识得几个字,还不能读报纸。你读来听听。” 云衣就把报纸拿起来,又给姐姐读了一遍,读完后,云衣盯着姐姐,期待她能有反应。 她现在除了这件事,不再关心任何旁骛。 “姐姐,你觉得这是真的吗?”云衣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真真假假。这些事情啊,都要找当事人。我奇怪的是清平也在里面。真是写稿子的人是怎么知道哥哥的啊,清平平时可是不愿意得罪大人物的啊!” 容就倚着自己对哥哥的了解,说着一些事情。 “姐姐,你不知道,现在学校都炸开锅离了。已经有人贴上标语要李郁给个交代!有的还要他去齐仕坟前道歉。这都是哪跟哪呢!我绝不相信先生会串通袁世凯害死自己的学生!” 容抬头看到云衣依然是坐立不安。 “云儿,可是你也是在怀疑啊!如果你真的这么肯定,怎么又要找清平,又要找李郁的!” 云衣被容一问哑口无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自己那些天每天都能在校园里见到他,至少是一个背影,都觉得很幸福。可是现在怎么才能见到李郁呢?云衣想到李郁之前说如果小凤仙来信,她要第一时间找到他给他看。现在小凤仙一直没有来信,这都过去好多天了。 整个下午以及晚餐时间,云衣都在焦躁不安的等待中度过。母亲和姐姐都安静地吃着晚饭,云翔匆匆吃过饭就去温习功课了,只有云衣,了草吃了几口,就不断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故意不回家,云衣一直等到下半夜,哥哥才推门而入。看到云衣那一瞬间,露出尴尬的神色。 “云儿,怎么还不休息?” “哥哥,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云衣这个问题憋了一天了,看到哥哥终于可以问出口。 “还没看,今天很忙,我好累啊云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哥哥。你说李郁趁你喝醉,穿了你的衣服去袁世凯府上叙旧。这是真的吗?” “恩。”沈清平看云衣逼问得紧,他既然已经选择站在小豆子那一边,当然不能不继续下去。 “你有证据吗?哥。” “当时祥子也在。他说要去总统府叙旧。”沈清平知道祥子是听到李郁说去叙旧的。别的祥子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他选择这句真是绝妙的高招。 “那他说去续什么旧了吗?” “妹妹,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一起在祥子家喝酒。我喝多了,他的口很紧,你也不是不知道。好了,我累了,我想去睡觉了。如果你有什么你应该直接去问李郁啊。”沈清平当然知道,李郁已经不见了。小豆子和他这一天都在找李郁,谁也找不到李郁躲在哪里了。 云衣看到哥哥转身离开,却十分的难为情。她想拉住哥哥问个究竟。但是哥哥一脸的疲倦,她真的没有理由去打扰她。 云衣想着能找到李郁的一切地方,忽然她想到了那个洋医生。以前这个医生来给她治病,他说过李郁和大使馆的人交情很好。 云衣决定明天偷偷去大使馆瞧瞧。 117:当面对峙 云衣一夜辗转反侧,想到消失的李郁,内心充满了疑惑。她第二天早早起床吃早餐,等着爹爹出来,可是左等右等不见爹爹的身影。于是就问起母亲。 “娘,爹爹为何还不来吃饭?”云衣望着大家。 沈氏平静地说:“你爹昨夜一夜未归,想必这几日也不会回来了,听他提起最近会很忙。” 云衣低下头,想到母亲从来不过问爹爹的事情,她表面总是这样波澜不惊,小时候爹爹一出去就是几个月,很少在家里,可是她却无怨无悔,一切事情都压在她的肩头。四个孩子的吃喝拉撒,总是母亲一个人来操持着。 云衣知道母亲是个美人儿,就好像是容一样。她从小就羡慕姐姐生的美,但是母亲却偏爱她的古灵精怪,说姐姐傻。云衣现在想想,自己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却被她如此的爱护着。 “云儿,你找爹爹有什么事情?”母亲温柔而柔和对她说话。 “没什么。我想着爹爹今天要送我上学去呢。”云衣笑着说。 “云儿,这几天先不用去学堂了。你爹爹之前嘱咐过,如果他不回来,你就先不用去上学。” ”可是娘——”云衣撅着小嘴。 “没有什么可是,听话云儿。娘一会儿教你绣。你不是一直喜欢刺绣吗?” 沈清平看着家里的女人们在商讨着女工,就笑着说:“云儿啊,其实呢女娃娃不用上学的呀,学点女红将来嫁人了,好给我外甥做衣服啊!” 云衣被说的脸红了。 沈氏就骂道:“你这么大了,也讨不上老婆。给你说了几家姑娘,你却理不都不理,这是我开明还去寻你的意见。如果我不寻你的意见,直接娶进门,你也没的说。以后少去青楼那种地方,该成家了!你还说你妹妹!” 沈清平被说了一顿,没好气的就离开了。 云衣望着母亲的袒护,就撒娇道:“娘,今日我想出去耍,不想在家闷着。”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先生啊,云儿啊,娘可是听你爹说了,那个人已经成亲了。咱们家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可是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绝不能做人家的妾侍。所以娘不答应!” 云衣低着头,脸红着。 “我没有去找他,娘。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要不然上午姐姐和我一起出去。姐姐整日在家里,也会很闷的,不是吗?” 云衣望着姐姐,姐姐本来就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命,她才懒得出去。可是看着妹妹的渴求的眼睛,就只好帮她道:“嗯,娘,我好久没出去了。我和云儿出去走走,中午就回来。下午我们三个在一起做女红可好?” 沈氏看着女儿们想出去,就笑道:“好,好。可是你们出去要小心,上次云儿失踪,可是把我们吓坏了,不要相信坏人懂不?” 云衣开心地点点头。 大家吃过饭,云衣和容收拾了餐桌,换上出去的衣衫,整理了一下篮子,就出门了。 路上,容问道:“云儿,你要带姐姐去哪里呀?” “带姐姐去见世面!” 云衣伸手去叫黄包车。她扶着姐姐上去,然后跟师傅说去英国大使馆。 这样,两个人一路欢笑,看着路上的风景,容觉得自己以前在屋里是不是有些枯燥了。 云衣给姐姐介绍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北京城的街景,姐姐一直睁大眼睛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有些人穿着西式的衣服,有些人穿着长衫,有些人穿着短袍,各种样,各种款式都有。她应接不暇。 不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容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忽然间梦醒了。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在这个世界里。 云衣笑道:“姐姐,你长得这么美,却从不出门。谁知道爹爹和娘是怎么想的,怕你被人看上吗?把你藏在家里!看,你看到这样的北京,还想在家里呆着吗?” 容笑着说:“不是爹爹和娘不让我出门,是我自己不想出去。今日看着这么热闹,却是很开心,不过想想,还是一个人在家里舒服。好了,我们到了是吧。你可别学小大人教训姐姐了!” 云衣扶着姐姐又下了车子,走向了大使馆的大门。 她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你是谁?”看守说道。 “我是李郁的朋友。我来找李郁!”云衣大声说道。 “这里没有李郁,姑娘,您看好了这是大使馆,您啊,快回去吧!” 云衣才不走,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她就在门口问道:“那个你们的乔治医生在吗?我要找他!” “乔治医生?你认识他?”看守得吃惊问道。 “是啊,我要找他。放我进去吧!”云衣理直气壮。 “小姐,您找他,就找错地方了。他在自己家呢!深居简出,你认识他真是不简单。不过你还是他家找他吧!” 看守打发她走。 云衣还是不走,忽然想到以前李郁提到有个叫保罗的,就赶紧问道:“保罗在吗?” “保……这不是你叫的!您究竟是谁?找我们大使有什么事情?” “麻烦您给通报一声,我要找李郁!我叫云衣。” 看守的看她认识这么多人,就转身进去禀告。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说道:“叫你们进去。” 接着,云衣和姐姐对笑了一下,就欢呼雀跃的进去了。 刚进去,还要搜身。把容吓得,赶紧退后!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云衣恼道。 “最近暗杀党比较猖獗,我们必须搜身!” 容死活不同意。云衣嚷嚷道:“找个女的来!你们不要看我姐姐长得美,就占我们便宜!一会儿我进去看到大使就告你们的状!” 正说着,屋里有个人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云衣打开那个人得手,拉着姐姐进来了。 刚进屋,看到一个外国人,长得高高大大,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就问道:“请问您认识李郁吗?” 保罗笑着说:“你就是云衣格格!” “你怎么认识我?”云衣疑惑道。 “我对你们宫里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保罗笑着说。 “那你认识李郁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云衣紧追不舍。 “我知道。不过我要先带着你姐姐到另外一个房间喝茶。可以吗?”保罗问道。 “我姐姐信得过,你不用避讳我姐姐啊!”云衣不相信这个人,因为她第一次见到他,上次的教训让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保罗也没有坚持:“好吧,李郁你出来吧。” 这时候只见李郁从里间走了出来。 云衣突然间哭了,然后笑着说:“我的预感告诉我你就在这里!” 这时候保罗走到容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容明白,就跟着保罗离开了这个房间,留着云衣和李郁两个人。 “报纸的事情,是真的吗?”云衣问道。 “你既然这么问我,可见你也不相信是真的!”李郁笑道。 “你还笑,学校都闹起来了,要找你!你在大使馆里是为了躲这个件事吗?” “不是。”李郁坚定的说。 “那是为了何事?我都找不见你,我昨夜一夜未眠。”云衣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她看到李郁后,或许是悬着的心突然放下了,所以感觉到了累和困。 “这件事不能告诉你云儿。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在这里见过我!”李郁交代道。 “可是我哥哥为何要诬陷你?你又为何去袁世凯的总统府?” “你哥哥也不算诬陷我,我的确告诉他我去叙旧的。只是那张照片拍的太不可思议。这么隐蔽的事情竟然被一个记者拍到了!”李郁真是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去到总统府,最后竟然被公之于众。今天早上还得到密保,总统很生气,因为或许有些人能看出其中的原委,发现他们在联合对抗秘密条约。 “李郁,你为何总是不对我说实话,那张照片就是你,你就是穿着我哥哥的衣服,并且你就出现在总统府的后门!现在牵扯到了我的哥哥,我必须要弄清楚啊!你找了你一天,你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云衣,在下是使命在身。即便是因此而被暗杀,也绝不会讲出。所以你还是回家吧。别说见过我。”李郁的态度转变,让云衣很难适应。 “是因为我哥哥陷害了你,所以你现在连我一起都讨厌了吗?” 云衣哭着问道。 “不是。是我的身上不仅仅是自己。所以你快些离开吧。也别再来找我,我现在处境很危险!” “我不信,有什么危险,你拉着我哥哥,我们去报社对峙,肯定是报社弄错了。可是你为何去总统府,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证明你其实不是害死齐仕的幕后人,因为那份报纸你是办的,我早就知道,我收集的你的报纸全套都在我宫里的房间里,并且里面还有你的笔迹。我可以证明你一直反对袁世凯,你没有和他同流合污!你没有害死自己的学生!你不知道现在他们说的话简直不能入耳。我很难想象,这些人竟然是站在讲台上的教授!” 云衣一心想为李郁洗白。 “云衣,你有我办报纸的证据?”李郁吃惊问道。 “是的,我一直收藏着你从第一期到停办那一期,我都有!并且我还有你给我写的信,因为你的文章和其中一封信里的内容是一样的。这完全说明是你写的!” 李郁真是佩服云衣的侦查能力。 但他决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公开为自己洗白。他现在必须和总统站在一个阵营里。 “云儿,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反对袁世凯了呢?我现在还觉得他做的有些事情是对的。” 李郁说完,云衣顿住了。 她惊讶的望着李郁,而李郁却坚定地向她点点头。 云衣问道:“真的吗?你现在觉得他是对的?” 李郁更正道:“有些是对的!” “那这个报道,其实没有说谎了?” 李郁摇摇头道:“不能这么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要和我解释那么多,李郁,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你现在是站在袁世凯那边了?” 李郁望着云衣,她有些颤抖。他不知道皇太后的死以及蓝古的死,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他完全不知道。 所以他点了点说道:“是的!” 话音刚落,云衣干脆的转身离开了。 118:情非得已 听到李郁说出那句话,云衣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眼前这个人好陌生。陌生得她无法相信这个人就是她朝思夜想的人。 云衣进到客厅,拉着姐姐就走了。保罗还没看明白,就追出去,毕竟容实在太美了,谁都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怎么走了?” “事情了解了。我们就告辞了。”云衣回答道。 “留下来吃饭吧。”保罗在中国多年,越来越了解中国人的礼节。 “谢谢保罗先生,我们不留下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云衣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容跟在后面,小跑着。两个人匆匆来匆匆走。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上看到云衣一句话不说,脸色难看。她不方便问什么。 保罗看到美女拂袖而去,则赶紧去找李郁。只见李郁表情平静,正在看着那副大海行船的图发呆。 “李,怎么?那个姑娘拼命要找你,还没十分钟就走了?”保罗好奇问道。 “恩。她得到她知道的信息,就走了。”李郁不想多说的样子。 “没有这么简单吧。李,这个姑娘可是格格,据说皇上也很看重。她一大早过来,究竟是为什么?” “为了见袁世凯那个报道。她是清宫的人,当然不喜欢袁。所以,你就明白了。” 保罗看着李郁表面平静,但是从语气判断他闷闷不乐。 “李,那篇报道对你的影响已经波及到身边人了。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这些天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另外《泰晤士报》的记者已经联系好了,到和你对接。” 李郁知道,如果这个重磅消息再一出,那么又有不知道多少人反对政府,要给政府施压。那么李郁估计又是同党了! 李郁最近一直感到压抑,一种沉重的无形的压力,就像黑夜一样密不透风的笼罩着他。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坚持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又让云衣伤心了,为什么每次都要刺痛她,他多想给她说说这所有的情非得已,可是他不能。如果他告诉她了,那么云衣肯定也被牵扯进来。 保罗走到李郁跟前,很友好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李,这是暴风雨的前夜,所以总会给你压抑的感觉。等到暴风雨真正下起来的时候,你就会觉得爽快!” 李郁点点头,他希望这些天云衣不要出乱子,还有小凤仙那里,云衣还会把信交给他看吗? 他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这么在乎这个小姑娘。 云衣一路无话和姐姐一起回到了家。这时候哥哥和小豆子竟然回来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笑得那么开怀。 “云儿,我们去瞅瞅?今天这两个人怎么了?”容听到小豆子的声音早就不淡定了。 她欢呼雀跃地跑到中堂,看到小豆子穿着西服,笔直挺立,真是帅气逼人。她娇羞地低下头:“庄老爷,您这么早回来了?” “容小姐,我们今天早早休息,明日要做一件大事!”小豆子笑了笑。 “对,万事俱备了。这么多天的忙碌,就差明天的成果了。”沈清平补充了一句,他最近在小豆子跟前的表现十分不错,所以又破格升了一级,沈清平心里是那个高兴啊。他感激的心情无法描述,这么多年自己在京城奋斗,在衙门里,官老爷的幕僚里都没有人看得起他。现在他也开始被人叫做老爷了。这种滋味真是难以形容。他知道爹爹看不起他,是因为他没有出息,没有文化,没有魄力。可是现在他混的比爹爹好不知多少倍。爹爹最多是拉车的领班,而他现在在袁世凯府上做了副管家了。沈清平这么想着自己都笑出了声。这一切都要感谢他有个好妹妹! “云儿呢?容。”沈清平想到云衣就立即问道。 “回房间里,今天不开心呢!”容想说她去见李郁的事情,一转念她之前叮嘱过事关人命,就住了口。 “为什么不开心?”小豆子追问。 “报纸的事情……”容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唉,这个李郁谁也没想到啊。竟然偷了我的衣服到袁世凯府上送礼!”沈清平这么解释道。 “可是我看李博士不是这样的人啊!”容也很怀疑。 “那你觉得你哥故意陷害他了?”沈清平有些怒了。 “没有,我只是提出我的想法哥哥,你别生气呀。我去做饭了,庄老爷今晚要留下来吃饭吗?” 小豆子想到那晚和云衣他们一起把酒言欢,无不畅快。他还想再吃一次云衣的手艺。 “恩,如果云儿能亲自做出一道菜,那就更好了!”小豆子小声这么说着。 容有些不开心,但是她爱的这么无私和透明。她没有嫉妒妹妹,而是默默地笑了一下:“妹妹的手艺我们也是千载难逢吃一次,上次是托了庄老爷的福,连爹爹都没有吃过云衣的饭餐呢。” 小豆子一脸幸福地听着。这时候沈清平就溜出去到了云衣的房间。 他敲门,云衣说:“我不舒服,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沈清平请求道:“好妹妹,你开门。哥哥啊,今天给你带了一个惊喜过来!” 云衣没有办法,就下床打开了门。 哥哥竟然拿出来了一个化妆盒。 “这是我在集市上给你买的。云儿,好看不?” “哥哥,这些你应该给姐姐用。云儿才不喜欢这些东西。” “云儿,这是洋货,你看用着很方便的。你拿着吧!” 云衣就收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回到了床上。 沈清平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坐在床边问道:“云儿,你的小豆子来了,今天还穿着洋装来的,你不去看看?” 云衣还真的没有见过小豆子穿洋装,之前都是长衫,怎么今天想起穿西服了。 “妹妹,走穿上衣服,用这个化妆品画一下妆。哥哥请大家出去吃饭!”沈清平知道云衣今晚肯定不会做饭的,他要哄着她出去玩。 云衣斜着脑袋望着哥哥道:“哥哥,为啥你今天这么开心?” “我今天没有很开心啊!” “还有哥哥。李郁真的是偷拿了你的衣服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云衣想到李郁自己也承认了,她有什么好怀疑的呢。她一心为他洗清误会,可是他却把这些往自己身上揽,她从心底上还是不相信那篇报道是真的。可是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儿。 “云儿,想什么呢!我出去给大家说一下,咱们出去吃饭。娘也跟着出去。” “娘她怎么可能出去喽,她肯定会在家等爹爹的,只要爹爹不在家,娘说家里必须有一个人在家的。这么多年的规矩你都忘记了?”云衣看着哥哥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好好,那你先化妆。我到饭店让店家给娘送过来!” 云衣看着哥哥这样的孝顺,对她这么疼爱。她知道哥哥今晚肯定有大事要宣布。 云衣拿着说明书,小心翼翼化着妆。口红、腮红,还有眉笔。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款式。突然觉得蛮好玩的。自己换上了姐姐特意为她做的洋装,姐姐心灵手巧,在门口看到女孩穿过这样的衣服,回家就能给妹妹坐上一套。她觉得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得到了这样一家人的关爱。她想到了自己亲生父母,她也有两个哥哥,不禁也有一些伤感,可是命运如此。 云衣化完妆,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间变了模样,那双眼睛多了一些哀愁,可是这套衣服却增添了许多的新鲜。 这时候姐姐走进来,看到云衣穿着自己亲手做的洋装,开心的说:“妹妹,你穿上真好看。不过这头发不要这么梳,毕竟人家穿着的洋装,都是烫头发的,姐姐还没学会,不过可以给你摆弄一下。” “算了,姐姐。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就跟我编一个大辫子吧!” 容心灵手巧,研究了一下妹妹的衣服,立即想起了相配的发式。不多久,一个中西合璧的大辫子就出现了。云衣看着自己,真是大变模样! “姐姐,你真是太棒了,谁要是娶了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姐姐你是天下最好的姐姐!”云衣对姐姐的感激真是由心而发。她指着化妆盒说:“哥哥送你这个了吗?” 容拿起来这个洋化妆盒,摇摇头:“没有。这么漂亮的礼物啊!” “姐姐,送给你。我刚才用了一下,很好用。” “哥哥给你的,你就拿着!” “哥哥做事情太不厚道了,为何只给云儿买不给姐姐买。况且姐姐才是他的亲妹妹!” 云衣有些气,为何姐姐没有,独独给她买。 “好了,他们啊都是人精儿。咱们姐妹俩一起用好吧!” 云儿看着姐姐这么善良温柔,就禁不住想去握住她的手。 这时候沈清平进来喊道:“快点吧。我们都饿死了。还要给娘送饭,你们不要在绣了!” 两个人就缓缓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小豆子的眼睛就在云衣身上游弋,看得她好不舒服。 沈清平看到两个人一个眼睛直勾勾看着,一个脸色羞红,就觉得这两个人有戏。 而一旁的容则看着哥哥,她觉得哥哥最近做事情太鲁莽了。他这是要把云儿当成商品给庄老爷吗?可是庄老爷毕竟是太监,云儿心里也只有李郁。 容叹了一口气,她也是在为自己叹气。她为何永远要等待自己的爱情呢! 这时候沈清平打破了两个人的尴尬,笑道:“妹妹真是女大十八变,哥哥都认不出你了!你啊不愧是在皇宫里做过格格的!哈哈!” 这时候云衣笑道:“多亏了哥哥的礼物!” 云衣这么一说,小豆子才想到,沈清平把他挑的礼物送给了云衣了,并且云衣还用了。他之前对云衣那份快要绝望的爱情,终于又被燃烧起来了! 119:暴风雨前夜 小豆子一双眼睛火热得盯着云衣,似乎要把她吞没。站在一旁的容几乎都要被这个火焰给点燃了。她赶紧笑道:“好了,好了,这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大家都去吃饭吧。” 四个人结伴出门,母亲在院子里看在眼里。她早就知道女儿容的心思,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感叹! 刚出门,就看到一辆洋车子停在门口。容惊讶道:“不会是庄老爷的车子吧!” 小豆子笑笑,一身的西服,配上这迷人的笑容。他本来就俊俏的脸,现在更显得魅力四射。容都不敢看他,觉得一看他的脸自己就要被沦陷。 云衣和容走在前面,然后坐在了后座。小豆子开车,沈清平坐在一侧。四个人就这样出发了。 云衣刚才勉为其难的说说笑笑,一到了封闭空间,立即就现出来她的忧郁。 容却欢呼得说道:“我第一次做这个车子,的确比黄包车舒服。爹爹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啊。” “爹爹以后不要拉车了,这又是去接了哪里的伙计,又是几天不回家。” “爹爹不但拉车,还送镖啊!所以我们爹爹真是神通广大!要不然咱们家也不能在北京立足!你看,多少人家都住在大杂院,偏偏咱们有院子,还整天不愁吃喝!”容这是特意说给哥哥说的,她想说爹爹靠着真本事出头,哥哥这是在靠妹妹出头。 沈清平笑笑道:“可是,我要让你们以后出门有车坐,在家有丫鬟伺候的生活。这些爹爹没有办到的,就看哥哥了。” 小豆子看了一眼沈清平,他想这个人谈不上坏,谈不上好。他只是想给家人一份安定,想来他连家人也没有了。 小豆子问道:“今晚我请客,大家吃什么?” “不不,今晚必须我请客!” “我们去北京饭店吧。”沈清平笑了一下。 容一路上都很兴奋,至少她还能靠近她爱的人,她今天没有化妆,但是从内心照射出来的光芒已经够让人着迷了。 车子停在了北京饭店门口。 他们在门童的带领下进去了。沈清平要了一个包间,几个人坐定。 云衣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饭店,排场气势自不必说,单是招呼的小二都让人觉得洋气。她好奇地看着四周,哥哥和小豆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们一来到这里大家都喊着:“爷,您得空来啦!”沈清平叫来了最熟悉的小二,要求给妹妹们点上几个从未吃过的可口的饭菜。 这或许是云衣第一次吃西餐吧。哥哥非要店家做个西式的糕点,云衣硬是强推。小豆子则看在眼里,要求云衣尝尝。云衣便点头答应。吃饭间大家也叫了酒。红酒,白酒都上来了。满满一桌菜,清爽可口,云衣在皇宫里吃得山珍海味也觉得没这里样多。小豆子盯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点视线,哪怕是一分钟的离开,他也会追出去。或许是兴致好,也或者是绊倒了李郁这个心头之患他内心充满了喜悦。总之,今晚他有种发自生命深处的涌动,他觉得云衣就是他的了。 容看在眼里,今晚喝了许多的酒。她看着小豆子望着云衣的眼神,简直就是爱情的烈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可以哪怕注意自己一下。容把自己灌醉了,哥哥把云衣灌醉了。容不知道哥哥这是变得了吗?他不是最疼云儿的吗,为何要这样趋炎附势!云衣喝了三巡酒就觉得不对劲儿,小豆子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不对劲儿,哥哥的劝酒以及今晚的表现,让她觉得哥哥换了一个新人。 “哥哥,云儿不想喝酒了。” “有哥哥在,肯定把你送回家。放心吧。最后一杯酒,明天是个大事,哥哥要提前预祝庄老爷旗开得胜!” “什么事?” 小豆子撇了沈清平一眼,道:“没什么事,只是他夸大了。云儿今天开心,在陪我喝一杯好吗?”小豆子望着她,这种眼神不容与别人拒绝的架势。 云衣很为难,容很气愤地站起来:“庄老爷不嫌弃,容给您喝一杯!” 沈清平,云衣,小豆子同时朝着容看去,这一夜他们似乎都把这个人忘记了。小豆子本想说句话,却只见容端起酒杯就干了。她喝完整个脸就红了。就好像晴空万里的天空上出现一道彩虹。她的美如此的自然而纯洁。小豆子心头一恍惚,看着她似乎又看到了蓝谷。 这时候,容说道:“我出去一下,有点人热。”他她是伤心了,刚才自己喝了一杯酒,小豆子竟然去一句话没说。他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还在这个房间。容的心在酒精的刺激下感到了切肤的疼痛。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刚走出房间,她一个人坐在园里,假山池沼,泉水叮咚。忽然一个人走近,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坐在那里,就好像仙子一般。她的脸色红润,眉毛修长,走近一看去,她的美真是让人打了一个冷战。每一寸的肌肤都是那么白皙透红,每一个眼神都流盼有情。她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哀伤,但却有着和别人一样的单纯。她这样的姑娘肯定没有经过俗世的磨砺,她还是保存着婴儿般的纯洁。 这个人情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怎么一个人坐这里?” 容抬起头,是一个儒雅的老人。他的年龄和父亲相仿,但是比起父亲略显年轻。他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样子。她虽然不懂得有钱人是什么样子,但是却知道,这样的穿戴价格不菲。她是做衣服的,而他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市面上最贵的面料。 “我家人在里面…”容的声音优美悦耳,低低的声调里透露出少女的羞涩和天真。 “姑娘,这么美丽。一个人太危险,让在下扶您到茶座休息吧。”这个商人今晚也是多了几杯酒,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竟然在十几年后第一次的初恋般的涌动的新潮。他竟然在第一次看到她之后就大胆邀约,要带她一起去喝茶。他不敢肯定这个姑娘是否愿意跟着他走。可是这个姑娘明显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她无法判断哪里是对,哪里是错。商人看准了这一点,他在生意场上,就捡到过这样的很多猎物。 说完,他根本没等容回答和反应,就大胆地拉着她的胳膊,牵着她走了。容没有反抗,她的确脑子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谁牵着。只知道这个人对他很温柔,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就这样绝望而又依赖地跟着他走了。 两个人到了茶座,商人看着她。给她点了醒酒的茶饮,他不敢把她怎样,他觉得这个的女孩不能一下子占有,因为最大的乐趣在于追逐。他想知道她为何伤心。 “姑娘,你不开心吗?”商人很娴熟的问道。 “我哪里有不开心。我很开心啊。我第一次来这里,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让我很局促。”容傻乎乎的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商人笑了笑:“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忧伤。我们是陌生人,告诉我吧,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美丽的姑娘不开心了?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我可是出了名的助人为乐的好人。” 容看着他,就像是看到自己的爹爹一样,爹爹经常和云衣这么说话,一直和她交流。但是对于容爹爹似乎很放心,他很少和她谈心。 “姑娘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没有不对,只是……”容忽然想到了小豆子,开始盈盈哭起来。哭声很低,但却很撕心裂肺,每一次哽咽都是那么的沉重,让商人看着无不疼惜,无不爱怜。 120:被出卖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容的哭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那么凄楚。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泣,只知道自己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在这一次要彻底发泄出来了。 这时候,那个商人递给她手帕。她接过来,擦干了眼泪。 然后问道:“我刚才失礼了?抱歉。” “你不用抱歉姑娘。看着你哭泣,我也很伤感。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奇妙的缘分。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因为机缘巧合在一起,他们忽然发现了彼此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儒商的醉意也浓,他看着她哭泣,他想到了第一次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的时候,那是三十多年前了,她也在哭泣。他本想是想追逐一个猎物,可是现在他倒是觉得他在她身上追到了初恋的影子。 容醉意朦胧地看着这个儒雅的老男人,她把眼泪擦干后,把手绢还给了她。可是那个老男人接过了手绢,就坐到了她的旁边。他是那样的温柔,身上还有好闻的香味。容没有抗拒,她也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因为一时间的晕眩,让她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 她感觉有人的手在她后背摸索,就扭头。一脸傻笑:“不要碰我呀,我哥哥和爹爹你都惹不起的……” 老男人温和的停止了动作:“敢问小姐是哪个府上的?” 容笑笑:“我家是没有府,我爹爹是拉车的小头头儿,哥哥刚刚在总统府升了小领头……”容醉的时候说话要停留很长时间。 他听到女孩这么一说自己的家世,立即笑了,这个女孩太纯真了。他哈哈大笑:“小姐的家父是做交通业的,兄长从事政治。这两样抓住了中国的命脉啊!哈哈哈……” 他这么笑着,感觉好久没这么开怀了。盯着容的娇媚的脸,像是要把她吞没。容是醉了,她了解这样的眼神。这是庄老爷看云儿妹妹的眼神,她把眼前这个人当做了小豆子在默默享受着。 包房里,云衣已经东倒西歪了。小豆子上前扶着她,侧着把她揽入怀里。云衣看着哥哥成了两个人,恍恍惚惚地她有些头晕,一倒便被小豆子稳稳地抱住。沈清平看这个架势,觉得自己在这里纯碎多余,他找了个借口道:“这容去哪里了?我去看看去……”扭头看到小豆子和云衣抱在一起,没有人搭理她他。 沈清平拉开门就出去了。他嘴里念叨着:“云儿,这都是为你好,你跟着他,一生享受不尽的富贵。哥哥这个小官也靠你了。全家都靠你了。”沈清平还是叹了口气,他开心不起来,一种隐隐约约的内疚向他袭来。 屋子里的云衣感觉自己就像在大海漂浮一样,她感到有人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这时候一个嘴唇压下来,捉住了她的嘴唇。云衣模糊地回应着,她脑子里都是李郁。她本想说话,可是却被深深吮吸着,她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就好像落入了海水里一样。这时候一只大手要伸进她的衣服里,云衣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小豆子,就用尽了全力推开他:“小豆子,不要。你怎么了,你……”云衣震惊小豆子对她刚才做的一切,她看到小豆子的身体变化,想到之前在青楼里师傅和婆婆教的那些让她害羞的知识,她顿时明白了。小豆子不是太监! “云儿,你一直都不知道嘛吗?我一直都爱着你。”小豆子意乱情迷了。 “你这么做对不起蓝谷姐姐,你为什么要装作太监,你一直都在骗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你瞒着我!”说完,云衣跑了出去。眼泪哗哗而出,她刚才被小豆子非礼,又被他欺骗了这么久。她绝望地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在骗她! 她哭着跑出去,小豆子在后面追。云衣哭着穿过了茶室,看到哥哥正揪着一个老头的衣领,大叫:“你竟然敢非礼我妹妹!” 容在一旁惊慌失措,她喊道:“他没对我做什么,哥!你干什么!” 这时候云衣喊道:“哥,你该打的是他,庄家兴!你们今晚做了什么!”说完云衣就跑出去了。容看到庄老爷的样子,急切,因为爱情意乱情迷。他追了出去,容的心也飞了出去。 沈清平丢下那个儒雅的老男人道:“今天便宜你了!”说完就去追云衣了。容在原地道歉道:“他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事,就像你说的你哥哥惹不起,看来你爹爹更惹不起!”儒商竟然笑了。 容转身就要抛弃,可是却被他拉住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刚才你英勇搭救,我日后要感激你。” 容道:“老爷不用感谢。您放我走吧,我妹妹需要我。” 说完商人松了手,他想着多少年了,自己再没有对女人东新区。没想到这次来北京却有了这样的收获! 容走后,他找到堂里的小二问道情:“这帮人的来头是什么?” 小二道:“这做东的是沈清平,是袁大总统的家里的帮闲,他的父亲就是个拉车的。最近这沈清平靠着庄家兴发了财,在总统府的下人里得了面子,全靠他妹妹。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就是刚才那个妹妹吗?” “张老爷,听说他两个妹妹一个比一个漂亮。我也不知道哪个妹妹。” 张鸿儒捻着胡须若有所思。但满脑子都被刚才的女孩所占据了。 容追着跑出去,看到云衣做再去车里痛哭流涕,哥哥在安慰她。容很自然地坐在了前排。她望着庄家兴道:“你们欺负云儿了吗?你们是一群混蛋。趁着她喝醉,要怎么她。你们和那些把她绑在房间里要她接待客人的人有什么区别?” 容的语气并不重,就是这么平静的叙说,让小豆子觉得自己更无地自容了。他这是受了什么鬼附体,做出这样的事情。 容望着小豆子想到:“他一个太监能做什么?他指望云儿为他做什么呢?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不在乎她这些的。也只有我容了。” 小豆子启动了车子,云衣不再哭泣了。她回想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小豆子服侍她衣食住行就觉得不舒服。她这么久都没有察觉这个人的身份。她还在李郁面前说过,小豆子是绝不会欺骗她的。这可真是打脸。打的干脆利落的脸! 云衣望着窗外,车子缓缓前行。沈清平的酒也醒了大半,他看着妹妹不搭理她的样子,真是心如刀割。 到了家,四个人默默下了车,再不如以前那种欢乐。云衣扭头就回了房间,沈清平想拉住她给庄家兴道别,却被容拦住道:“你今晚已经很过分了。你这个是卖你的妹妹啊!”说完她也回去了。 沈清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们郎才女貌不应该在一起吗?沈清平走到庄家兴身旁道:“我回去劝劝云儿,您别介意。” “以后还是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了,把她吓坏了!等到明天我们把大事做完了,再和云衣好好道歉去,现在她的脾气你我都知道,不会轻易接受的。” “好,明天见。庄老爷。对了,您在我心里早就是妹夫了,至于那个李郁,压根不能给我妹妹幸福啊,他自身都难保 怎么能保护我妹妹!我今晚确实过分了,但是我心里早就认定您了啊!”沈清平说了这一番话,庄家兴心怒放。 两个人约好,第二天祭祀大典一过,就来找云衣 好好道歉! 121:惊天大秘密 第二天一早,在酒精的刺激下,云衣在四五点钟就清醒了,外面寂静无声,黑夜里她的心却慌乱如麻。 她回想了许多以往的事情。想到哥哥的近几日的作为,他一直在总统府办公,为何和小豆子这么熟悉?想到为什么李郁会借哥哥的衣服?这些事情让她的脑子不停的高速的运转。忽然外面的听到哥哥起床的声音。他近几日都是这样早出晚归,还说今天必有大事发生。 想到这里,云衣决定早上起来要就偷偷的跑到昨夜那个北京饭店。问一下里边的小二,哥哥和小豆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应该经常去北京饭店,因为云衣观察到他们在那里的神情态度,以及周围人对他们的熟悉和照顾,完全可以肯定他们是隔三差五,就会到这里来的。 于是云衣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悄悄的起身啦,他不想惊动姐姐,也不想惊动其他人。悄悄的找到了弟弟的衣服穿上,戴上了帽子,看上去像个男孩子一样。云衣对着镜子,去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女孩的装饰,就出了门,走到大街上叫了黄包车。 在路上,她发现好生奇怪。为什么大街上到处都是挂着民国总统府的旗子。每个人的神情感觉今天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她知道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报纸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与她无关。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报纸。 车子到了。云下了车看到了昨天那个门童便问道:”庄老爷和沈老爷昨天落在包间里东西,说让小的来取。我能去包间看一下嘛?”门童一听是庄老爷的家仆立即满脸的笑容。说道:”小哥儿,这边请。不过应该没拉什么东西吗?如果有东西落在这里。估计昨晚就给您送到府上啦。”云衣笑了笑道:“也是怀疑是不是落在这里啦?所以就派我来看一看。”门童就领着云衣进了去。这当口。云衣问道:“我家庄老爷还有沈老爷是不是经常来这里?我是刚到他府上办差的,他们的事情小的不了解。所以伺候起来并不是得心应手。” 门童就笑着说:“小哥儿,你们庄老爷可是袁世凯眼前的红人。他才是真正的袁家兵,至于那个沈老爷就算了吧?靠着自己的妹妹攀高枝儿。我看以后也没他什么好。” 云衣继续问道:“袁家兵?搞错了吧。我家老爷有这么厉害。他可是我们河南乡下的。从来不认识什么袁世凯。怎么成了袁家兵了呢?” 门童笑道:”小哥儿,您这就不懂了吧?袁世凯是河南人,庄老爷也是河南人。听说啊,也是庄老爷喝醉酒说的,他爹爹早年的时候跟着袁大总统南征北战。最后一次打仗,为了袁世凯还挡了枪子。你说袁总统会怎么待庄老爷?那是亲信。什么好差事不交给他做?您啊去天坛看一看,今天咱们的大总统马上就要祭祀大典啦!这祭祀的阵仗听说和当年皇上差不了多少。咱们的总统呀,马上就要是皇上啦!庄老爷到时候不也被封个一官半职的。您就跟着享福吧。” 云衣这时候彻底明白了,这么多年,这么些天。小豆子一直在欺骗她,哥哥也一直在欺骗她,甚至李郁也在欺骗她。 她忽然间吼道:“你在骗我的。他怎么可能和袁世凯有关系。” “小哥,千真万确啊。如果您不信,您现在去天坛看看呀。” 云衣转身就走了,并没有进到那个包间。门童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云衣走出北京饭店,叫上了黄包车一路要到天坛。可是远远的路段都给封死了,她根本进不去。黄包车师傅说:“小哥,跟您说了进不去,您非得来!” 云衣给了银子,下车就朝着里面走。她依然打着庄家兴家丁的旗号,看自己究竟能不能进去。 眼前的人群乌泱泱一片。她她很快灵活地钻到最前方,看到几个侍卫在看守,挡住了很多好奇的人群。 云衣走到跟前,笑着说:“官爷,我是庄家兴庄老爷的家丁,他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府上,我给他捎过去。” “交给我们吧。不用进去。”官老爷面色严肃,似乎一下子识破了云衣的诡计。 “这个东西是庄老爷的秘密,决不能经手第二人。他还派来沈老爷叮嘱了我。一定要亲自带到。” 侍卫看着云衣,又说庄家兴,有说起沈清平,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会假。就让人给她搜身,看有没有武器,就他她进去了。 云衣正正准备跑进去,却被一个人叫住:“慢着!”云衣吓了一身冷汗。 她停住了脚步。回头问:“怎么了官老爷?” “搜身的说你是女人?” 云衣尴尬笑道:“我的确是庄老爷的仆人。” “你胡说。庄老爷府上只有一个仆人,你骗谁呢,说吧,你究竟什么目的?” 云衣突然理直气壮地说:“你叫他过来,如果他说不认识我,我你就逮捕我,这样行吧。” 侍卫狡猾笑道:“我给你把他叫来,不是要等着你暗杀吗?” “我拿什么暗杀啊!”云衣吼道。 “来人,给我带下去,关起来。这个小姐擅闯禁地,还死活不说自己的目的。回头我们好好审审!” “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子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敢无视我。好,你们去找他,告诉他小李子找他有急事,他如果不认识,就别来!还有我不是女人,我就是声音像女人,身体最近吃了补药有点不正常,你们不能诬陷我!” 侍卫看她理直气壮,脑子一转,“小李子?原来是个太监。”他就吼道:“是不是皇上”派你来行刺的!” “我伺候你们庄老爷这么多年,想行刺早就行刺了。他武功那么高,谁能把他怎样!” 是侍卫不敢去禀报,怕万一是假的被庄老爷骂一顿。这边万一有同伙,警卫势力就少了一个。如果不去禀报,万一是真的,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正左右为难,一个侍卫的小领班走过来道:“我见过庄老爷和一个太监来往过几次,就在府上门口。你去通报吧。万一耽误了大事,我们担待不了。” 侍卫去通报庄家兴,他正在等待祭祀开始。所有的安保都万无一失,无论是明着的侍卫,还是暗中的保镖都在各自岗位上,如果有人来刺杀,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这里他可是了一个月的部署,他正在踌躇满志,满心等待今晚的胜利他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他可以带着云衣去别的城市看看。 正想着,忽然侍卫来报,说小李子有急事来报。他一惊小李子来找他做什么。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没问他什么事吗?” “问了,他不说。非要见到您再说。” 小豆子怕小李子真有情报禀报,毕竟他现在在皇上身边,今天祭祀大典难道皇上不会有所行动? 他对侍卫说:“带我过去。”侍卫都替自己捏一把冷汗,果然有这个人,她他差点耽误了大事。 小豆子离开前,交代了几个人,还说告诉暗藏在周围的沈清平要小心谨慎。沈清平这次的任务是化妆成看客,伺机观察。一发现有行动立即喊出来,拔出手枪就是明示。 小豆子交代完毕,就离开了。 正当他离开的时候,钱苍穹很久的沈万年发现终于找到机会了。他在这里找机会,勘察地形,蹲了几天几宿。化妆的技术一般人也认不出他了,所以这几天沈万年就在这里做一个清洁的老翁。 沈万年观察过,这里没有自己的儿子,真是万幸。他们接了一个秘密任务,上面要除掉袁世凯,因为他妨碍了帮会的利益。沈万年本不想接,可是上面点名要他,因为他儿子了解府上的情况。沈万年再三解释,儿子去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上面不同意。认为沈万年可以通过沈清平获取一手消息。 沈万年还是来了,他没有办法退隐江湖。他在江湖情里这么多年,几次萌生退出的想法,可是一旦帮会有棘手的事情,依然会请他出面。他们说如果退出去帮会,除非死。 沈万年看到小豆子离开了,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拿着扫把站在一边,放出了可以行动的手势。这里隐藏了他们二十个兄弟,其中一个人呆着炸弹。他们找到了现在袁世凯地位置,他已经在天坛,只等吉时一到,就会进行祭祀。 看到沈万年的手术前,大家都很兴奋期。终于隐藏了几天几夜,忙碌了一个月,可以拼死大干一回。死也是英雄! 隐藏在人群里的沈清平察觉到了异样,他感觉人群在流行曲,多年来父亲对他的训练,让他有了侦查的底子。他看到人群里几个人对视,并且眼神却复杂。他拔出手枪就要明示,沈万年看到了有人在报信,他上前就要割喉,可是一个飞跃,他走近,拿出去匕首,正要下手,却是儿子沈清平。 沈清平没有察觉这是爹爹,他对着空中放枪。沈万年愣住了,他立即说道:“我儿清平,我是爹爹。别暴露我们。” 沈万年做了一个异常的决定,他不能杀死自己的儿子去,但也不能害死自己的兄弟! 122:以爱的名义杀戮 122: 生死一念间,沈清平望着眼前的老人,充满了疑惑。他认不出来是谁,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仔细一看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神情分明就是父亲的那迷一样无法揣测的眼神。他肯定了,这就是父亲。 父亲手里还攥着匕首,焦急地望着他。他做不到杀死儿子。旁边的侍卫已经赶来,问沈清平发现了什么状况。沈清平摇摇头,说:“看错了,没什么。”沈万年吐了一口气,内心已经奔腾过千军万马。 小豆子走在去见小李子的路上,忽然听到枪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立即折返,他想到如此周密的部署怎么还会有刺客。这让小豆子很紧张,因为祭祀大典马上就开始了。 他跑到枪声响得地方,侍卫们已经围起来人群,个个严阵以待,他看到自己训练多日的士兵这么迅速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 穿过士兵围成的人墙,小豆子看到了沈清平。他木木地站在那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他神情是迷惑的,恐惧的。小豆子无法理解他这个神情。就赶紧上去追问:“清平,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刺客吗?” 沈清平再一次摇摇头。其他人听到没有什么的时候,都散去了。只有小豆子还站在原地观察着,他觉得沈清平的样子根本不像没什么! 这时候他顺着沈清平的眼神,看到离他不远处的一个老人。那个老人是他们这几天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在现场整理卫生的老人。可是沈清平望着他做什么呢! 正在他注意观察的时候,忽然又有侍卫来报:“队长,那个小李子趁着刚才咱们的注意力转移,他跑进来了!” 小豆子立即反应过来,或许这个“小李子”是假的,为何他刚离开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太巧合了。他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他发狠的说:“给我抓起来他!要活的。如果他有武器要回敬我们,那就打死他!” 这时候,分散了一部分侍卫去寻找“小李子”,沈万年很疑惑,不是沈清平已经说没什么了,难道小豆子这么谨慎,非要抓到一两个人去交差吗。可是这帮侍卫他们抓的方向不对啊。他们不应该在这帮人群找吗?他们所有人在这里,因为这里最好下手。袁世凯进门和出门都要经过这里,他们一次失败还有第二次。可是小豆子这是做什么呢。为何他们要跑到别的地方去乱找,乱翻!难道还有第二波刺杀的团队? 沈万年的步法很轻盈,他拿着自己干活的家伙,开始离开了这群人。他想去看看究竟这些人在找什么,以便于他们第二次行动。 这时候,听到有人大喊:“别动!再动我们打死你!我们队长说要带活的回去。如果你在动一下,我就立即把你解决掉!” 沈万年心想:“这个人就这么轻易被抓住了。真是笨。为何要跑到空旷的地方,不来到人群里呢。在空旷的地方目标那么明显。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来刺杀的!” 这时候,所有人都把“小李子”围起来了。 小豆子那边正在部署新的安保策略,这边的领头的走过去:“小子,你再敢动,小心我一枪爆头!”说完,他猛地走过去,朝着云衣的身上就是狠狠一脚。云衣被提到在地,她因为受到惊吓,大声喊了出来:“啊!疼死了!我要找庄家兴!”云衣由于受到了猛然的袭击,让她倒地,帽子也掉了,头发散乱的蓬松出来,大家都看清了,这是一个女孩! 看到是个女孩的时候,侍卫们竟然围着她笑了。云衣被他们的笑声吓坏了。 那个侍卫里的领头的,就大胆的走向她,要去抓抓住她。可是云衣惊慌失措,她趴在地上倒退。 这时候沈万年看清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云衣!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那个男人走向她,并且笑声猥琐。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他忍不下去了,他飞奔得跑到这群侍卫的中间,一把推开了那个领头的,大喊一声:“放开那个姑娘!” 这时候,侍卫首领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这两个人是一伙儿的。拿着手枪就要射击,只见小豆子跑来,看到头发散乱的云衣,他惊愕得样子简直就是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他看到自己的士兵正在欺负心爱的女孩,这种心情难以描述。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出现的话,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在袁世凯手下的事实,可是如果自己不出现,他知道自己士兵就会开枪,打死这个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心爱的女孩。他或许想了那么三秒钟,立即大喊:“住手!” 他跑过去,一把拉开了那个小头目,自己跑过去,扶起了云衣。在他扶着云衣的一霎那,他竟然看到了旁边的那个老人,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对,就是沈清平望着的那个老人。他在这里做什么,他为何要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拯救云衣呢? 庄家兴还在思考着,云衣受到惊吓,浑身发抖。他把帽子给云衣小心戴上,然后对着侍卫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是我的妹妹!让大家都受惊了,都回去吧!对了,把沈清平给我叫过来!” 看着侍卫们走了,小豆子搂住了云衣,想给她安慰。想到那晚他们热吻的时刻,小豆子的内心还是一阵躁动。 云衣把他推开了,哭着道:“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你为何要骗我。你知道吗?如果你今天救下了我,就等于让我恨你一辈子。你看不如看着我死掉算了。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甚至把你当做哥哥。你做了什么,你出卖了我,出卖了皇太后,出卖了你自己的良心。你甚至连蓝谷姐姐也欺骗了!你究竟是谁啊,你为何在这里呼风唤雨,你之前说你和袁世凯没有关系,现在呢,事实明显,你和他一直都是一伙的。你在皇太后身前潜伏着,你这样做,是要做什么,要窃取江山是吗。你靠近我做什么,你这个坏人!” 云衣大哭一场。她彻底对小豆子绝望了。她受到的惊吓让她一下子说出了连串的话。 这时候,小豆子被她推到在地,沈清平赶来看到了云衣,一脸的吃惊。 他扭头还看到了爹爹,更是焦急。他不知道今天为何自己的家人都要出现在这个不该出现的地方。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生死时刻走出来,如果不是他父亲迟疑那一秒钟,他早就被割喉了。 他知道父亲的功夫!他吓得已经站在原地许久了,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沈清平朝着深挖年瞟了一眼,沈万年正心疼的看着爱女云衣。她哭得那么绝望,身边所有的亲人、爱人都在欺骗她。她的纯真早就被这些人给玷污了。他们配不上她的爱。 沈清平上前抓住云衣的手道:“好妹妹,你冷静点好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每个人都很爱你。大家欺骗你是因为不忍心你看到这样一个根本不能看的操蛋的世界。我的妹妹啊,你到我们家,我们从来没有在乎过你是抱养的,都把你当成亲妹妹。我们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们只是情非得已你懂吗?现在什么世道。妹妹,有时候你太较真了!庄家兴给袁世凯做事又怎样呢,庄家兴的命是袁世凯大总统给的,他必须报恩,你懂吗?” 云衣被哥哥痛批了一顿。她望着哥哥,她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每个人都是情非得已的。可是云衣知道每一条路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云衣问道:“哥哥,你欺骗我也是情势所逼的吗?你把我推给小豆子也是情非得已的吗?你这样做究竟是谁在逼迫你呢?你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天下大事是吧。那么现在,你们都离开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现在就回皇宫,那里才是我的家。” 云衣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可怜,皇宫是她的家,皇宫再也不是她的家了,自从皇太后死后,她没有家了。就是眼前这个小豆子,把她唯一的亲人给逼死了。 她的眼泪哗哗之下。 小豆子突然站起来,拉住云衣的手,绝望的说:“云衣,皇太后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用任何名义去害她,我在整个清朝退位里,所起的作用简直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的!如果我真的是罪魁祸首,那么我早就不在这里做一个队长了,云衣!” 或许这句话真的起了效果吧,云衣没有说话了。 沈清平看着妹妹的情绪似乎安抚了,赶紧给爹爹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沈万年突然发现自己的失误,他看到云衣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的爱女在绝望哭泣,他在一旁无所适从。 当沈清平给他使眼色的时候,他立即起身要离开。 小豆子很警觉,他早就发现这个老头不对劲。他看到沈清平的眼神,立即大喊一声:“给我站住!哪里都不要去!敢走一步,我就一枪毙了你!” 小豆子恶狠狠说道。他心情本来不好,他不知道沈清平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他知道沈清平肯定私下里在包庇这个人。 小豆子说完这句话,沈清平傻眼了。他看到小豆子拿出了手枪,正瞄准那个准备要离开的老人的背影。 是的,杀人对于小豆子来说实在太容易了。他现在心情不好,云衣趴在自己的腿上,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看。 这时候沈清平突然跪在地上,朝着小豆子说道:“庄老爷,请您手下留情。那个人是我爹爹啊!” 这时候,云衣抬起头,看着大家,怎么那个人是爹爹? 小豆子的枪正在指着爹爹的后背! 123:三个女人各有心事 谁能想到会经历这样一个抉择的时刻,谁能相信这样事情会发生在爱人和亲人之间的抉择。命运若想捉弄谁,那就给他一次这样选择的机会。小豆子望着云衣的眼神,他已经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了。这样的时刻小豆子必须挺住,下一刻祭祀大典就要开始了,沈万年的如果不除掉,那么总统就要被他们除掉了。 小豆子推开了沈清平,他大喊一声:“您老别反抗,跟我们先下去吧。说完来了一帮大兵,带着枪带走了沈清平和沈万年。云衣则自己慢慢起身道:“庄老爷,小女去要不要也带关进去?” “云衣,我怎么会关你。我也没有关你哥哥和爹爹,他们要暂时看押。云儿,你先下去休息吧。” 云衣冷笑了一下:“庄老爷,这些都是您逼不得已的选择!” 说完云衣起身就要离开。小豆子要追,却被侍卫叫住:“队长,总统到了。”他焦急而担忧地望着云衣的被背影一点点消失。他不能追出去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衣或许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他觉得还有希望霸气,至少他不会伤害沈家的任何一个人的。 云衣走出了禁区,走到大街上,叫了一辆黄包车就回家了。她脑子里都是亲人对她欺骗的影子,她决定回皇宫了。上次皇上过来要带她走,她还在犹豫,现在想来真是傻透了。云衣笑自己傻得可怜。 一路上就下了这个决定,她回到家,没有看到姐姐和母亲,兴许是到街上卖女红了。她进到房间,写下了一封信,把自己要去皇宫的原有都写了进去。然后找了信差,她等待着小李子可以暗中接她走。 云衣在特意给了信差很多钱,她相信今天小李子拿到信就能马上来一趟。另外她忽然想到小凤仙好久却没来信了。就赶紧提笔先写自己就要回宫的事情,让她不要交给小豆子种种之类的话。 快到晌午,姐姐和母亲都回来了。她们看到云儿回来很诧异,以为她在家呆不住去上学了呢。 “你上午去哪里了?”姐姐问。 “我去找哥哥了。”云衣平静的说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云儿,他们都在忙活大事,你去了会不会妨碍他们呀?”母亲接了一句。“是很妨碍他们,所以我回来了,娘。”云衣还笑了笑。 三个女人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各自怀着心事。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先说了。 “容,今天我们上街,那个布店的商人认识你吗?怎么一直盯着你看。好像你们见过似的。” “没,没见过。娘,您想多了。容认识什么人啊!”容知道这个人就是昨晚那个商人。他竟然在自己家附近开了一个布料店,今天开张,很多布匹都很便宜,没想母亲却发现了这个老板不对劲的地方。 容故意装的很淡定,母亲也没追问什么。 云衣却坐立不安,她觉得如果父亲和小豆子都回来了,她就不好走了。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 124:母训 云衣想着这一切究竟是要结束了。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离开这里,她想回到紫禁城的愿望就越发强烈。门外的敲门声很大,云衣警觉地跑出去,一看竟然是小李子站在门口。两个人相见,小李子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大声叫:“格格吉祥!”说完自己的两行泪就哗哗留下来。 “小李子,喊什么格格,惹得大家注意。快起来,哭什么呢。我们见面应该高兴!” 云衣扶着小李子起来去,自己的眼泪也哗哗留下了。 小李子紧紧抓住云衣的手道:“都怪我不好,把您惹哭了。我们本应该开开心心的,这奴才收到您的信,就激动啊,格格终于想回来了。奴才就去禀报皇上,皇上马上就派奴才来接您喽!” 云衣激动道:“果然皇上没有生云衣的气,他三番五次让我回去,云衣却害怕那个地方不想回去。现在呢,云衣却又嚷嚷着要回去,我想着就觉得对不起你们玩待我的好!” 云衣想到自己病中,皇上几次三番的要接她回去修养,她却拒绝了。甚至皇上恼了,有一段时间不和她来往。想到这里云衣就觉得惭愧。 小李子挤眉弄眼小道歉:“皇上听说你要回来,开心地不知怎么才好。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去内务府了,他要你做他的贴身丫鬟,这样时时刻刻看到你他才安心。” 小李子刚说完,只见容走出来,问道:“怎么云儿这是要回宫吗?” 云衣扭头看到姐姐诧异的表情,她赶紧解释道:“爹爹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他了。不单爹爹知道,哥哥还有小豆子都知道。姐姐,我这就走了,他们不会责怪你的。”云衣害怕容留她。容却说:“你不见见母亲吗?作为告别,你也得和她老人家说一下。” 这时候云衣却说:“我怕见了母亲我走不掉的。姐姐,云儿给你磕头,母亲没有爹爹的当面应允是不会放云儿走的。好姐姐,云儿实在不想看到哥哥和小豆子了!” 云衣说再多的话,都不如这一句让容为之动容。是啊,哥哥和小豆子这是鬼迷心窍了吗?怎么能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让纯洁如百合的云儿…… 容不想想下去了。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妹妹多保重。或许这里面有误会,姐姐会弄明白的,也会替你讨回公道。他们都是最关心你的人,却这样待你!”容拥抱了妹妹一下,她能感到妹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住了。 云儿什么都没有带走,就跟着小李子离开了。她的眼神里是对这里的绝望和无奈。 这时候,母亲走到容身边问道:“怎么了,容儿,云儿呢?”容扭头,满脸悲伤的说:“有时候可能真只有失去,才知道一个人在心里的位置。娘,我是不是平时对云儿不够好?从小到大我看她被爹爹当宝贝一样捧着手里,就想啊,这是爹爹捡回来的吗?这是不是爹爹和外面女人生的,他才如此待她!” 容话刚落,只听母亲道:“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小心你爹爹恼你。云儿是谁我们不需要知道,我们知道的是她是我们养大的就好。她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容抓住母亲的手,哭着说:“可是我们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沈氏肯定地说:“不会的。好孩子,你年龄不小了,不要总相信这个世界的人说出的话和他们背后做得事情是一样的好吗?心口不一是我们现在活着的唯一屏障。每个人都在用言语装饰自己的虚弱。我很欣赏云儿和翔儿,他们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去活。所有以容儿,你喜欢谁就做出来,爱上谁就去表达。现在不是大清,是民国!” 容惊讶母亲的言语,她句句都如名言一样惊醒着她的心。 她回望母亲道:“娘,这么多年,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父亲在做什么?” “容儿,你父亲当年英勇神武,母亲能嫁给他是福分。你看这半辈子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母亲儿时的好友个个都已作古了,唯独我们还一家和睦。虽然不是大富贵,可是你爹爹没让我受一点苦。他也没纳妾……无论云衣是谁的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他给我养了。容儿,我就期望你嫁一个你爹爹这样的人,一辈子不要卷进那些大户人家的纷争,你啊,没有心机,娘不忍心。娘从小就在大户人家长大,见多姨娘被害惨死的事情……” 容听着,她知道母亲不想她与那位商人见面了。 容点点头,她想着云儿进宫了,小豆子还会再来吗? 125:这一次皇上绝不会退步 云衣和小李子乘着车子,满怀心事的走向了皇宫。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忧伤还是绝望,她只有感谢上天还有一个地方收留她,给她一个躲避一切的藏身之所。 云衣不知道紫禁城依然是艰难险生,这样一个地方就好像桃源一样的地方是不存在的。不过,她没有抱着幻想,她这次只是平静的过去。不求爱情,不求学问,只求苟且度日,给自己一段思考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生究竟要怎么过。 人生,是否就应该这样度过?她究竟为何不想这样平凡一生。她看了李郁给她的书,越发不能平静。她不知道,未来究竟还有什么等着她。是沉默一生而死,还轰轰烈烈而活。 从沈家到皇宫,这段对云衣十分漫长的路程,她在回忆这两年多的所有经历和过往。或许没有人能够指导她未来该怎么活下去,可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全是谎言的家里。离开这群为了所谓的“爱”而欺骗自己欺骗亲人的人们,云衣知道拜伦不是这样活的,拜伦是一个纯真的人,是一个敢向命运,向一切说不的人。而她做不到。现在她明白了,李郁为何也做不到,因为李郁把理想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可以为了理想什么都不要,但是云衣觉得李郁并不了解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这么想着,车子晃悠悠而过。她被小李子牵着手,走向了养心殿。皇上老早就在这里等她了。并且皇上多日不见,已经逐渐英俊威武。她本来就比皇上大几岁,但是现在站在一起,皇上已经成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才俊,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傻姑娘。在云衣的回忆里,皇上还是那个少年的模样。 这次刚到养心殿,或许是这里真的是为迎接某个人而特意做过了清扫,就像是春天来了,万物焕然一新一样。云衣刚踏入房间就闻到一阵的香和果香。她跪在皇上面前,不敢抬头,或许是许久不见,她的心跳加速,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再被赶出宫。这里是她最后的栖身地了。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让所有的仆人都退下。只有云衣和皇上在。 “云衣起身吧,不要跪在朕的面前,你这样反倒让我们生分了。”皇上扶起云衣起身。 云衣才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似乎也变了,从一个男孩子到一个男人的转变期间,每一次变化都让皇上觉得自己的雄心和力量。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峻,看上去不容易亲近但却十分的高贵。他的身材也发生了变化小时候那个瘦小的他现在似乎也不见了,只是一个硬朗的男生站在她面前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云衣看他一眼,立即低下了头。 皇上盯着云儿,似乎要把她吃掉。他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一双含情脉脉又有些忧伤的眼睛,以前这双眼睛里都是天真和浪漫,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在这双眼睛里已经消失了。 皇上温柔问道:“云儿,你在外面差不多一年了吧。让你吃苦了。从你被拐走的那一天,我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我为什么要听命于别人,而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世界这么大,江山这么大,我都失去了,可是现在在这个紫金城里,我连一个姑娘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 皇上的言语让云衣备受感动。 “皇上,您别这么说,都是云衣不好,我轻信别人的言语害的自己被卖到青楼。后来我选择在干爹在留下,又被……” 云衣欲言又止,她不想说下去了,可是皇上却追问道:“又被怎么样?小李子拿到你的信,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所以当天就派他去接你。我让人特打扫了这里,以前你在的时候,这里都是香,你走了,这里都是死气沉沉的。现在好了,你一回来,我就让人把这里装扮的就像是你没有离开过一样。云衣,你在哪里受苦了吗?告诉我,我想听。你说什么我都想听听。” “皇上,云衣没有受苦,只是觉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谎。并且都要打着爱和保护的旗号。” 云衣顿了顿,不再说什么,她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惑着。她多么想和李郁说一说这样的困惑,可是李郁现在却在逃避她,根本不想看到她。 “云儿,这么做的人,是不愿意面对自己。朕也是这样的人,云儿。我们都是虚弱的人,在精神上虚弱的人。就像是朕不愿意在皇宫里待着,却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一样。我一出门就会无所适从。” 云衣点点头,她正要说什么,只见小李子进来了。 “皇上,格格的事情奴才都安排好了,就让她留在养心殿伺候您,之前的宫女被我调走了。格格跟我去换衣服吧,然后休息一下吃个晚餐,再来见皇上。” “也好,云儿你也累了,朕这里还有一些功课要做。你好好的休息,小李子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你走之后,也只有小李子可以陪着朕好好谈谈你了。” “谈我?臣女现在真的觉得很羞愧,之前您和小李子几次三番让我回来,我却因为种种理由,拒绝回来,可是现在想想,回来更好。不过从现在开始,没有格格了。奴婢就是你的侍奉宫女。” 小李子赶紧说道:“格格无论做什么,您都是对的。皇上就是这么无条件的接纳你。”说完他嘿嘿一笑,皇上白了他一眼道:“说够了吧,说够了还不赶紧伺候格格去吃饭更衣,就你话多。” 小李子看着皇上笑了一下,赶紧道:“都怪奴才多嘴!” 这时候,云衣脸羞涩成了红苹果,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耳朵烧的红红的,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来到宫里再没有之前的活泼,再也不能无法无天了,因为最宠她的那个人已经去了。 想到这里,就又想到小豆子的所作所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背叛和谎言! 小李子刚带着云衣下去换衣服,却听到有人汇报,太妃来了。云衣内心一阵的惊慌,她现在害怕任何的纷争。小李子抓住她的手道:“格格不怕,这一次皇上绝不会退步。你放心。” 126:佳人已去空余恨 袁世凯祭祀这一天,政府各大政要都出席了,各种使节也都来拜访,各国记者风雨聚会,这种阵仗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当时,谁也没有这样的呼风唤雨的地位和权利了,所以那一天风光无限。小豆子忙碌完一天的安保,想到白天的场面,依然心生豪迈,无比激荡。 晚上匆忙吃过晚餐,就去总统那里报道聆听教诲。之后,才长叹一口气,回到家中,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今天真是好险,如果没有及时制止,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那个沈万年究竟是什么人。想到沈万年,小豆子即可想到了他和沈清平还被关在牢里。就赶紧起身要出门。 “老爷,您这刚回来就出去啊!”老管家问道。 “沈家的那个父子还在里面关着呢!我赶紧去放他们出来。今天真是累!”小豆子疲倦的面容,让老管家着实心疼。 “老爷,您为沈家能做的都做了,今天他们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您都可以挡下来。如果被总统知道了,您这是杀头的罪。您就多关他们一晚上也无所谓,给他们点教训。” 老管家当时也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一直都不喜欢云衣,更何况是沈家的这些人。看着小豆子每日为这家人伤神,都一肚子说不出的怨恨。 小豆子没有搭理老管家的话径直朝外走去,这时候老管家跪下来:“老爷,老奴多嘴了。您别放在心上……” “您先休息吧。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老忙一天也累了。”说完就开着车出发了。 老管家起身关上了门,然后摇头叹息。 小豆子到了关押地,看到了沈清平和沈万年,沈清平的眼神都是恐惧和疲惫,而沈万年却神清气闲,他的淡定和泰然,让小豆子都吃了一惊。 看到这一幕,他立即又退了出来,让人提审沈清平。沈清平一听有人提审他,吓得脸色苍白。他望着爹爹道:“爹爹,我该怎么说。您为什么在哪里啊!”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不会实事求是吗?”沈万年白了他一眼。 沈清平垂头丧气走出来,跟着士兵走到了一个封闭的审讯室,他左望右看,内心忐忑不安。 一会儿,小豆子出来了。沈清平大悦,赶紧喊道:“庄老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没有什么故意不故意,你也是情势所逼。”小豆子做了一个手势,让手下的人都下去了。 “清平,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你说吧,你爹为什么在现场?”小豆子一脸的严肃。 “庄老爷,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还没有认出来是他啊,我放了一枪,扭头看到我爹,我吓坏了啊!”沈清平把匕首那一段略掉了,他知道他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亲爹呢! 小豆子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你说不出来,你爹爹可能要被枪决了。毕竟他的匕首被我发现了。” 沈清平张大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小豆子竟然发现了那个匕首! “我没有看到什么匕首啊!”沈清平极力抵账。 “真的吗?这个匕首你没看到过。”小豆子早就让人把匕首搜身走了。 沈清平低着头,不看小豆子。 小豆子说道:“我把你当兄弟,清平。你现在却知道秘密不告诉我,你不但背叛了兄弟情义,还要背叛总统府。我看你现在根本不想在这里混了,对吧。” 沈清平听到这句话立即就明白了小豆子的意思,如果他拒不承认这个匕首的事情,那么他就要滚出总统府,如果他说出了当时父亲拿着匕首要杀死他,那么父亲是刺客的事情就成为了事实,他的父亲就要被枪杀。 沈清平将自己恐惧的表情放大,哆嗦说道::“庄老爷,我的确不知道什么匕首。” 小豆子看着沈清平,知道他这是的确不想说。他其实还是佩服这个人的,他对家人的保护,是甘愿牺牲自己的一切。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竟然可以对家人如此的死心塌地。 小豆子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跟我回去吧。我让人把你爹爹放出来了。你们坐我的车子回家。另外今天的事情不要给任何人讲。说出去你的命,你爹爹的命,甚至我的命,都没有了。你自己看着办!” 小豆子走出去,沈清平跟在后面小跑,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走到车上,沈万年已经坐在哪里,脸色严肃,不发一词。小豆子笑道:“沈老伯,让您受委屈了。不过,下次您不能装扮成这样进到我们的场子里,如果您想看热闹什么的,完全可以告诉我们,晚辈们给您安排最好的位置,可是您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解,并且您带着匕首。”说完,小豆子把匕首拿出来,还给了沈万年。 沈万年接过匕首道:“这个匕首,是我们家族流传了几百年了。庄老爷不嫌弃就拿去吧。算是今天你没有伤害我和犬子姓名,做个感谢。” 小豆子看了一下匕首,雕精美,周身都是龙纹。这个匕首像是皇家的物件,估计是明朝皇宫里的东西,不过小豆子没有深思,这个匕首在夜间拔出来,放出一道冷光。他禁不住感叹:“好刀!” 沈万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果然识货,今日若不是你,估计我儿就直接拉出去枪毙了。” 沈清平很奇怪父亲的态度,他一直都不喜欢庄家兴,今日却这样的态度,还把家传的匕首送人。这个匕首沈清平知道,弟弟云翔抹了一下就被他骂。他几乎天天带在身上,今天怎么了? 小豆子知道这个礼物的珍贵,就笑着说道:“谢谢沈老伯,今天只是小事,不过下次晚辈真的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情。您老还是少去那种地方,本来要颐养天年的,现在世道很乱,并且都是有枪和炸弹,这些东西,再好的拳脚都应付不过来……” 小豆子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 沈万年平静地笑着说:“家兴啊,老夫老了,出现在那个地方也是逼不得已。我就是好奇,想看看热闹。但是我是江湖里行走的,出门带匕首是习惯。现在我把匕首都送你,以后出门估计就没有武器了。不过今天多亏你了,清平回家要好好请家兴吃一顿饭。” 几句话车里的气氛好了很多,沈清平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家里,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很默契得走向了云衣的房间。 可是敲了许久的门,却不见应答。 这时候沈清平叫醒了容,容套上外套,走出来,看到庄家兴疲惫的面容不由得心疼了一下。 “云儿呢,容?”沈清平问道。 “她说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她要回皇宫。所以今天下午宫里的人已经出来接她出来了。” 容故意掩饰了自己的慌乱,她把每一句话都说的那么慢,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这里的跌宕起伏。 “走了?回宫?”小豆子眉头拧成了一条线。 “这丫头真是不懂事,她总是这样,自己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沈万年也在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对云衣的愧疚,今天云衣出现在他刺杀的现场,这个时刻和他当年刺杀……沈万年不敢想下去。 小豆子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心被刀捅了一下。他感到切实的疼痛。就这样,他的脸色煞白,容见状,赶紧扶着他,避免他晃动。 “庄老爷,您怎么了?” 容惊慌失措上前扶着他,沈万年默默看着女儿,他终于发现了,容原来一直对庄家兴…… 沈清平也很自责,他为了讨好庄家兴那晚把妹妹灌醉,真的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也不敢说,此时的他愧疚万分。 “进屋休息下吧,家兴。这一个月你们也很忙,再加上今天太紧张了。云衣这孩子就是冲动,过两天写封信催她回来。”沈万年说的很轻而易举,其实他知道云衣这次走,是不会再拉回来了。 小豆子以为沈万年有办法让云衣回来,他热切盼望的盯着沈万年:“沈老伯,麻烦您现在就给她写封信吧,她现在在皇宫就是羊落虎口啊!现在皇太后不在,四位太妃会如何对她,皇上一直都懦弱,他那什么保护云衣呢!” 说完小豆子眼角有一丝的泪,容看到后心痛不已。她赶紧给他倒杯水,小豆子喝过水,情绪稳定了一阵子:“唉,她那么单纯,估计在皇宫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大家惊愕得面面相觑! 127:不可追忆 新年已经临近,可是很少人能看到未来的希望。每到新年,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回想着这一年的得失,好让自己有所回忆。可是,云衣回忆起来,这一年究竟都是痛苦。她梳洗完毕,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坐在房间里,眼前掠过这一年的种种往事。 这时候,小李子进来,说道:“格格,以后奴才只能喊你云儿了。外面人多嘴杂,我怕我会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从现在开始奴才就要练习了。您不要介意。”小李子跪在地上,给云衣磕了头。 “快起来小李子,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不要这样,你就叫我云儿好了。”云衣赶紧拉着小李子坐在旁边。 “云,云儿……”小李子还不太适应。他再一次鼓足勇气喊道:“云儿!” 云衣笑道:“这就对了,喊着习惯就好了。” 小李子羞涩笑了:“云儿,刚才太妃来了,问皇上为什么要从宫外搞一个宫女回来,皇上很严肃,直接说出了您就是之前的绣娘。几位太妃想到那时候对您做的那些事,就不好说什么,就走了。但是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找出什么错儿,来对付你。其实皇上说出来也是对的,难保他们不会认出你,其实几位太妃应该知道您就是之前皇太后心疼的外甥女儿,如果不知道的话,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针对您呢!” 云衣点点头,一阵寒意又给她包裹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永远处理不完的麻烦。她沉重的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在宫里这么多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在宫外有那么多人想要圈养她的精神和自由,在两者的选择中,她现在宁可选择这样的处境。 小李子看云衣不说话了,就问道:“云儿,我们去拜见皇上吧。太妃们都走了,这么多年没有见到您,我们都很想你,尤其是皇上。别看他不说,他每日都到你们泛舟的地方,自己走着走着就笑了。” 云衣叹了一口气道:“对我来说就是前世的事情了。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我发生了多少的事情,小李子,答应过一件事好吗?” 云衣望着他,就像是祈求一样。小李子一直把云衣当成主子,第一次被云衣这样请求,他有一种“江山托付于卿”的感受。 小李子立即说道:“您请讲,小李子能办到的事情,就万死不辞!” 云衣说道:“倘若小豆子找你问起我,你就说我不想见他,也不准许你给他机会来见我。可以吗?” “格格,小豆子做了什么事情惹您生气了吗?”小李子还记得那时候小豆子和他约好一起去找那个秦太监,可是第二天小豆子就不见了,现在秦太监也不知所踪。他很纳闷,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第二天就不见了,小豆子真是太神秘了。 云衣点点头:“小豆子的确是惹到我了,所以如果他来找你,你就大胆把这个话转给他就好了,也劝他别来了。” 小李子看着云衣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冷静而绝情,和之前那个天真浪漫的女孩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小李子一直在皇宫里,他的世界只有主子和侍奉,可是云衣这样的变化的确让他无法一时接受。 “云儿,咱们去见皇上吧,如果小豆子真的来了,我就把您的话转达给他。只希望小豆子不要影响您的心情就好。您以后在这里,慢慢找回那时候的您。我的小格格。” 小李子这么一说,云衣恍惚了一下,这个称呼只有李郁这么喊她。她的心在这一声称呼里忽然疼了一下。就像是闪电忽然划破了天空一样。 云衣装作镇定,跟着小李子去见了皇上。 皇上看着一身宫女装扮的云衣,低着头,皮肤白皙,清瘦优雅。她眼神里的淡淡忧伤,已经让他泛出了无限柔情。 “云儿,你来了。现在的你感觉长大了好多。和我们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恩,时间总是让人变化。三年前的我和现在真是千差万别。那时候我在皇宫里,真是像个公主一样……” 云衣站在那里,被皇上拉着坐在了旁边。然后吩咐小李子道:“你备点晚膳,云儿也饿了。” “皇上,您不能这样。万一被人看到,我又要给大家惹麻烦了。” “不碍事,她们已经视察过了,这不就走了吗?现在我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这时候,皇上说着拿出报纸,说道:“云儿,我们以前看报,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之前认识一个叫李郁的人,李博士他真的让我很伤心,他竟然串通了袁世凯,所以这个宫里的人真的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所以云衣你是我能相信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相信我!”皇上那囧囧有神的眼睛,望着她,明澈纯净。 云衣点点头:“皇上,谢谢您。可是李郁究竟有没有和袁世凯勾结我们其实并不知道,有些事不能只看报纸,即便是他亲口告诉你,你也不能相信。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复杂。” 皇上看着若有所思的云衣,就探口气:“那我明天就找人宣他进宫,他毕竟和太傅还是世交,朕要亲自问他!” 128:成功的泄密 夜里,李郁拿着报纸坐在大使馆,与保罗对坐,旁边还有一位来自《泰晤士报》的英国记者。他们已经奋战了两天两夜,只是想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将“二十一条”散播出去,为中国赢取“翻盘”的一丝希望。李郁喝了一杯咖啡,脑袋还处于兴奋状态。他读着报纸,道:“袁世凯的祭祀大典,搞得像皇帝祭祀一样隆重,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保罗笑了笑道:“李,这篇报道一出,不知道社会上还有多少人要谴责袁世凯。其实这点我很佩服他,他能经得住那么多人的诋毁和谩骂,谁也没想到啊,这个消息是他自己要泄露出去的!” “想做政治家很难,历史上哪一个政治家没有一堆黑历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呢,他上位就重写历史,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后来上位者也会重写历史!”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他们这是几天来最放松的一个时刻了,毕竟这篇稿子已经修改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那边大总统已经看过稿子,说尺度拿捏的很精准,第一步要达到泄密的效果,第二步就是激化矛盾,第三步就要激发国人的爱国热情,这样政府就有“说头”和日本进行谈判。 李郁其实这一点上十分佩服他。毕竟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他李郁才被人误解了多久,面对各路的暗杀党,各种人的误解,尤其是同事朋友的误解,他都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句。这是要背负多大的痛苦。李郁立即遏制住了自己飞扬的思绪,他看着记者便说道:“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大家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看报纸,等待各路反应!” 这时候保罗起身道:“慢,慢,我们三个奋战了几昼夜,现在完稿付印,总要庆祝一下,我开一瓶香槟!” 大家相视一笑,保罗什么时候都是浪漫的化身。 他拿出了三个杯子,然后香槟开启的那一刻,就好像压抑了很久的心情被释放了一样,喷薄而出的酒水,就是每个人的心事。他们干杯庆祝,也互道感恩。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庆祝之后,李郁回到了房间。 他等待着明天的消息,却辗转反侧整夜难眠。已经很久没有给苏珊写信了,他不知道苏珊是否安好,欧洲的战场还在如火如荼的打着,他在这里也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战斗。但是此时眼前却一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挥之不去,对,就是云衣。 那日他拒绝告诉她任何消息,他明知道云衣对袁世凯的恨,却还要承认自己与袁世凯的关系。他不能让她为自己澄清,可是他这样做无疑是彻底的伤害她。李郁想到自己做完这一件事,终于可以向云衣解释了,此时此刻他的振奋原来是来自这里。 就这样,数着一只只“羊”终于挨到了天亮。李郁知道还有等待许久才能看到各界的反应,他清早立即去找哦了保罗,诉说自己一夜未眠,保罗笑笑说:“李,你需要女人才能安眠。这样的激动人心的时刻,没有一个女人和你分享,你是睡不着的!”说完保罗哈哈大笑。 大概是到了下午,保罗派出去的人以及坐在电台边上的人,蔡廷干的秘密手下都前来拜访过李郁。对,这是一次很成功的“泄密”。现在全世界都把矛头指向了日本,日本**裸的占领了中国的青岛,并且趁着欧洲的战争,它又想胁迫中国签订这么多不平等的条约,把别国的利益统统放到一边,这样的行为让很多国家不满,尤其是正在发展壮大的美国。 美国大使馆得知消息的第一时刻已经向日本发出了严重的警告,要他适可而止。英国也立即发出了警告。这样,国际舆论在一天之内统统站在了中国这边。 李郁长叹一口气,他终于成功了一小步。但是他的危险似乎并没有解除,这篇文章的爆出,让留学海外的中国人更加痛恨袁世凯,竟然可以接受这样的丧权辱国的条约。李郁通袁得嫌疑一日不清,他一日都不得安宁。但是他已经在这个大使馆里憋了好久了,他想着自己没有做出任何亏心事,他何必要躲起来。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了,他更可以走出去。 所以,他在保罗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走出了大使馆,走到了街头,并且叫了黄包车来到了北大校园。 他已经好久没有去湖畔书社了,所以快步走向那里。可是刚到那里,几个同事就开始热潮冷风:“李博士,这几日去哪里了?是为了总统登记筹备去了吗?” 李郁笑笑说:“这几日有私事,已经告假了。莫开玩笑,李郁对登基的态度任何人都知道。” 正在讲话的时候,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走进来,四处张望。 大家都说,这个人还留着长辫子,肯定是找李郁的。 没想到,李郁问道:“您找谁?” “我是陈宝琛大人家的家仆,找李郁博士。想邀请李郁博士到紫禁城一趟!” 话音刚落,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李郁刚接触了袁世凯,又要去见皇上,这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李郁也着实惊了一下,因为一般陈大人不会这么直白的找他。他知道自己要避嫌,这是为何呢! “好,请问何时去府上?” “陈大人说,如果您没要紧事情的话,明日一早就去。” 说完仆人告退了,李郁心里倒是盘算着是不是皇上看了报纸,要拿他兴师问罪了。 129:一堂动情的课 李郁送走了仆人,又回到了湖畔书社,回来时却发现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坐在书社,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向他席卷而来,包裹着紧紧的将他裹住,这种感觉会让呼吸变得缓慢,整个身体都在下坠。他望着窗外的寒风,又自嘲自己在学林妹妹伤神了。 于是他走出了书社,准备走向学堂。刚到学堂门口,看到学生们已经罢课,准备上街游行。大家都是积极的共和支持者,这是一种时兴的潮流,谁在这个时候逆流而行,总会被人嘲笑为老古董。当然李郁也认为中国是需要改变一下了,几千年的帝制,这种制度让中国越来越病弱,直到现在病入膏肓。 他走过去,学生们看到他,有些还打了招呼,有些则躲起来,背过身去,权当没有看到。而有些人干脆喊道:“先生,总统待您可好?”李郁都是点点头,一路微笑,他对自己的学生都是充满着深情。 到了教室,张政还在为他代课。他就站在教室的窗户外,看着自己一年来教授的学生们,那时候齐仕还在里面,每次都是积极回答问题,每次都要追着他,与他讨论问题。他就像是一个纯洁的王子一样。李郁想到这里,心头有一阵疼痛。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道:“李老师,你回来了!” 张政发现了站在窗外的李郁,就停止了讲课,将他请问了讲台。 “同学们,我们的李先生回来了,所以下节课交给他给大家上课。大家对近段时间有些什么困惑,都可以与我们的先生进行交流,可好?” 教室下面一片沉寂,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拒绝。这时候下课铃响了,张政拉着李郁走出了教室,问道:“你去哪里了,这几天。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我去办了些事情,怎么,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李郁看着他有些焦虑的样子。 张政皱着眉头,反问道:“你都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情?袁世凯的祭祀大典你在哪里?现在大家都在 议论你串通了他们,支持他称帝。” 李郁笑笑道:“清者自清。世人皆醉我独醒。除了有些落寞外,我觉得被排除在人群外,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张政叹了一口气道:“不单单是这个,学校准备研究你的问题。齐仕的事情……” 李郁明白了,现在有些人已经把齐仕的人归咎到他身上了。而他明白,张政一向懦弱,他绝对不会向世界说明齐仕的死,是因为他的出卖。 李郁摆摆手,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好了,我去上课了。” 张政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之后,他立即登上了自己的讲台。 台下的学生们,都迷惑的看着他。李郁开门见山:“大家对最近的流言蜚语,有什么需要问老师的,尽管问。我们现在学的是政治经济,当然要讨论当下时政。” 这时候学生们在台下小声嘀咕,李郁道:“今天我们讨论课,各位不必小声讨论,都说出来,这样才能答疑解惑。” 其中一个女学生站出来,她一直都期待着李郁的课,每次都坐在前排,这么多天她就等着老师的出现,终于她看到了他,她站出来问道:“老师,您刚才说这些都是流言蜚语,其实您并是不报纸上所说的人是吗?” 李郁看着她,示意她坐下,然后回答道:“我们今天不讨论为人,人太复杂。我们讨论事实,虽然真正地客观事实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们都要追求客观事实,至于报纸上所说,第一篇报道,那个照片是真实的,的确是真实的,我与友人约在总统府。他们选取了片面的事实,来达到攻击一个人的目的。选对他们有利的,故意遮蔽对他们无用的甚至有害的……” 女学生又站起来,接着问道:“老师,您是不是想说眼见不一定为真。我们不能相信眼见到的,耳听到的,我们要有所思考,对吗?” “对!”李郁赞赏的点点头。“这件事,其实也对诸君的一次社会实践的考核。你们搜集资料,要全面的搜集资料,年底你们可以解开这其中的秘密。” 女学生眼睛中闪出了光芒。 这时候一名男生也站出来,问道:“先生,您能给点提示吗?我们要搜集哪方面的资料。现在外面的人鱼龙混杂,各种消息真真假假。我们要从哪里入手?” “我给了你们一年的时间,每日的报纸,各家的报纸都会或多或少的爆出真实的消息,你们要学会思考,分析,就能去伪存真。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男生点点头坐下来。 这时教堂的气氛已经有些活跃了,大家开始大声的讨论问题,也开始纷纷站起来与李郁对话。不过,并不是一片和谐,突然有一个男生站出来,叫道:“够了。先生,我不想去调查什么真相,我只想问您您到总统府究竟做什么了,这几天您一直让张先生代课,学校都在议论纷纷,我们作为您的学生都无地自容,您能否告知我们,您究竟在做什么?” 李郁并没有生气,他对待学生总是有足够的耐心,他笑着说道:“您好像是个急性子啊!”话音刚落,刚才的尴尬场面,一下子化解了,学生们哄堂大笑。 李郁接着说道:“诸君有没有读过《刺客列传》?士为知己者死,每个人无论贫富贵贱,如果有一个高贵的信念,即便是死,他都让人敬仰。这些人为了一个秘密可以当场自杀,甚至可以割舌,他们不会痛吗?当然会,但是这就是信仰。所以,您是要逼我割舌吗?” 站起来的男生,看着李郁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老师在做一个永远不被人理解的事情,他不能说,不能解释,所以他让大家自己去调查,凡是调查出来的人,也不能说出去。这样这个秘密的事情就在每个人得心底。他想到这里,似乎很感动,他的眼泪顿时而出,他道:“先生,我懂了!我会去查明真相!” 130:江湖纷争,侠客行 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 整个教室都一双双对真理求知的眼睛,它们纯净如水,它们的眼神里闪烁着未来中国的希望。李郁想到这些天自己的失职,他丢掉了自己的学生,他害怕暗杀,自己躲了起来,想起来就惭愧。这些青年人的眼睛,再一次给予他反抗的勇气! “同学们,如果哪一天李郁被暗杀在街头,你们不要义愤走上街头抗议,你们要挖掘真相,你们要继续为整个国家而奋斗。我们这一代人,很不幸也很有幸。我们的不幸是中国正在饱受摧残,我们的同胞被人欺负,国家被强国占领,国家都没有自由,何来谈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幸运在于,这个崇高的梦想,要落在每个人肩头了,并不是任何一个时代的青年都有机会拯救国家的。同学们,先要保全你们自己,再保全我们的祖国。你们是祖国的未来,记住了吗?” 李郁说的动情,下面每一个人都听得入神。整个教室都就像是被这种正义的气场笼罩了一样,感化了每一个人同学,甚至多年以后,在抗日战争的前线,这堂课的内容都刻在了某些人得心里。 这时候教室里传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是一堂动情的课,每个人的心里的感情都被激发出来了。 下课后,大家就像从前一样围绕在李郁的身边,讨论问题。他们走在校园里,激烈的争论,求知求真,这种场景让旁人看了真是羡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熟悉的老者的身影,出现在李郁的眼前。 他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就径直走向了老人。“沈老伯?”李郁叫道,但是带着疑惑。 “李博士,多日不见了!别来无恙!”沈万年没有拉车,而是穿着短衫,笔直地如白杨树一样定在那里。 “的确多日不见,老伯来有何事?”李郁问道。 ”李博士,老朽请你下馆子。我们边吃便聊,可好?”沈万年这一次的邀约有点反常,他以前都是直接邀请李郁回家的,顺便给他的儿子补习功课。还要去看看他的养女云衣。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么做,李郁想着可能自己已婚,他再也不允许自己去看云衣了。 想到这里,李郁赶紧回过神来,笑着说:“好,老伯邀请,在下就不推辞了。” 两个人一路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馆子,沈万年对这里十分熟悉,一进去,就要吆喝道:“老样子!” 接着小二就端上了酱牛肉,小菜,以及白酒。 李郁笑道:“没想到,老伯常来这里!" 沈万年给李郁满上酒,给自己也满上了酒,端起来道:“李博士,这第一杯酒,老朽先赔礼道歉。犬子不识好歹被人利用,竟然诬告你,这件事我已经找到他,要给你澄清了。”说完沈万年喝了一杯酒。 李郁很惊讶,沈老伯竟然还看报。 “算了,我知道他逼不得已,现在也无所谓了。如果他就此得罪了那个庄老爷,估计清平没地方可以混了。再说了,即便是清平澄清了,再也没有报纸能刊登出来。听我的,老伯,就这样吧。舆论的方向永远没有办法掌控,即便是清平澄清,过了这几天,大家就会联想更多。” 沈万年叹了一口气:“唉,李博士,世事艰难,连我这个老朽都生存艰难了。犬子一时糊涂,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营生,在家里呆着呢,我让他出门拉车,他现在还不想出去,说丢不起人。这年轻人啊!” “清平不是跟着庄家兴挺好的吗?怎么?” 沈万年吃了一口酱牛肉,喝了一口酒道:“说来话长,不是庄家兴不让他去,是他没有办法再去了。家兴说,如果被他的对手抓到了把柄,连他也会牵连。所以他在给清平找别的差事做。” 李郁并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听来也十分迷惑。他知道老伯有很多事情是不愿意讲的,所以他也不再追究。 他接着问道:“老伯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没,没有了!”沈万年欲言又止。 他给李郁夹了牛肉,说道:“这里的牛肉是最好的,一般它不对外经营……” 李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万年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以为这里生意很好,因为客都满了。但是仔细看着,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难道都是内部的人?这里究竟是哪里? 李郁吃了一口牛肉,觉得鲜美肉嫩,真是上等的牛眼肉。 “老伯,这肉的确好!”说完李郁喝了一口酒,这就甘醇凌冽,真是世间难得好酒。 吃罢喝完,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就好像做梦一样,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这时候,沈万年拉起李郁走向了酒馆的后厨。 “开门!”这时候几个伙计就把暗门打开,进去一个长长的暗道,走过了暗道是一个巨大的会堂。 这里点着火把,十分明亮,中间挂着一个“忠义”的旗子。 沈万年走过来,朝着主位上的人行李道:”舵主,这个人能清洗我的嫌疑,我必须自证清白。我已经给他吃了药。他能够回答您的任何问题,出门之后会忘记这里的。” “老哥,这些不重要了。你已经违反了规定,必须离开我们帮会!” “舵主,老朽早已经退隐江湖。您这忘记了吗?这次刺杀任务,是您让我重出江湖的,如果不是这次,我绝对不会回来的!” “哈哈,那现在怪我喽?我说你离开帮会,是你永远离开。你竟然在刺杀的关键时刻,动了恻隐之心。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即便是见了亲生儿子,也绝不会违背规矩。我是看在你老舵主的份上,才没有处罚你,只是让你永远离开帮会。” 说完,沈万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辛苦一生就在这个帮会里,他的先祖们在满清统治期间,坚守了几百年,如今自己却被永远驱逐了。 他仰天长啸:“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好,我离开!” “慢着!这个人留下,我们有用!他不就是袁世凯的最近比较信任的教授吗?”舵主笑道。 “不行,人是我带过来证明我的清白的,绝不对给你让你利用他!”沈万年吼道。 “老舵主,你以为你能走出去吗?” 这时候他轻轻拍掌,十多个蒙面高手一起轻功飞来,将他围住。 沈万年怒道:“你们在利用我吗?你们让我自证清白,实质上早就有所预谋。你们就是想我把他带进来,给他吃过药后,你们好利用他的秘密。” “哈哈,老舵主,你还没有老糊涂!还是交出这个人吧,他能帮我们成就大业!” “做梦!”说完沈万年腾空而起,开始了展开决斗的姿势。 十几个人也是功夫了得,一起围住他,朝他打出暴雨般的拳点,沈万年又是一个腾空,几个凌空的扫腿,将一圈人打倒在地。他笑道:“你们的功夫都是老夫教的,还想打师傅!” 说完,这时候一个人拿着枪走了出来,笑道:“师傅,这个枪,您从来没有教我怎么打!” 沈万年一看不好,他扔下一颗烟雾弹一样的东西。整个堂会弥漫着烟雾,大家都看不清彼此,他趁机 拖起李郁就往外跑。后几个黑衣人起身,紧追不舍。 李郁脑袋昏沉,沈万年给他点穴,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这时候,沈万年拉着他,走上了黄包车,立即逃亡山林中,山林才是他的老窝! 131:悬崖古庙 李郁的意识就像是风吹起的白云,慢慢消散。他坐在黄包车里昏沉的看着这个拉黄包车的老人,强力睁开眼睛,却发现无济于事,于是头一歪,两眼一黑,再无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立即做起来。四下张望,却竟然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的摆设太简单了,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凳子,多余物件再没有。他正要推开门,却发现门死死地锁着,所以就大声喊:“这里是哪里?”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有开锁的声音,他赶紧躲到门后,以便准确观察。门开了,传来一个声音:“出来吧,李博士,我是沈万年。” 李郁立即从门口走出来,他惊讶问道:“沈老伯我们不是在小酒馆喝酒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万年摇摇头道:“你喝多了,然后我准备把你搬回家,结果追杀你的人一直紧紧跟着,所以我只好把你带到这里来。” “这是哪里?”李郁追问道。 “这是深山的尼姑庵,已经废弃好多年了,多年前我在这里躲避追杀。这个庵在悬崖上,一般人也进不到这里,它在明末建成的,几百年了,还完好无损。” 李郁惊讶的睁大眼睛,问道:“您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我喝醉酒,应该很重……” “这你不要管。我自有方法,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我出去抓了野兔,刚烤熟。过来吃点,这里还有我藏得好酒!” “还是不喝酒了,老伯,我明天还和师伯约好要去拜访他,所以我必须地走了。” “你已经睡两天了,李博士。”沈万年平静地说道。 “我怎么睡那么久!”李郁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 “因为一路有人追杀,我看你醉得不省人事,就给你随便吃了药丸,接过你睡过头了,都怪老朽,不知道您还有事情在身。” 沈万年很诚心的道歉了。 李郁顿然觉得好饿,他叹了口气道:“我这一下子又失踪了,想来大家都以为我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了,幸好一件大事我完成了,否则真是坏了大事!”李郁在暗指发给《泰晤士报》的文章。 沈万年将兔肉都给了李郁,道:“我吃过了,你赶紧吃,刚烤熟的。吃完我们就回去。” “哪些追杀我的人是什么人?”李郁问道。 “不清楚,应该是江湖人士。所以你现在很危险,不过这三天里我已经给你摆平了几十个黑衣人!最后达成了和解,他们再也不会动你,但是你记住,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否则我再也不能帮你!” 沈万年喝了一口小酒,笑呵呵得坐在座位上,似乎轻松许多。 李郁问道:“解决掉?怎么解决掉的?” “李博士,这里深山老林,他们追到这里,走进了我的迷阵,永远都走不出。所以我就拿着这些的命,给他们老大做交换,交换你的平安。” 说完李郁恍然大悟,然后感激涕零道:“老伯真是一次次救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沈万年摆摆手,道:“不必了,不说出去就是最大的报恩。好了,你赶紧吃,再问一句,我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你到底喝不喝?” 李郁看到兔肉鲜美,胃口大开,拿起沈万年的另一个酒壶,就笑道:“好酒,好肉!” 沈万年笑着看李郁,他永远不会让他知道真相,这才是对他的保护。 李郁酒足饭饱之后,就问道:“何时动身?” 沈万年不慌不忙的说:“等天黑了,我们出去。如果你着急,那就不得不把你眼睛绑上。李郁这是我的老巢,我必须隐蔽!” 李郁赶紧说:“那您就把我眼睛绑上吧!我得赶紧去找师伯,怕他着急啊。我这无缘无故失踪了,他肯定会派人寻找。” 沈万年看他的确急切,就用黑色布条将他的眼睛蒙上,然后带着他走出了破旧的庵。李郁走的时候说道:“老伯,这里什么样子我都还没看一眼,李郁从来没有住过在悬崖上的屋子,真是想大开眼界!”话音刚落,沈万年把布条给他解开,李郁一睁眼,吓了一跳!可不是吗,自己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浓雾看不清下面是什么,只看到这个百年的古庙镶嵌在这里,这是怎么建成的,不得而知。他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北京城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李郁问道。 “哈哈,李博士啊,这可不是北京。好了,带好布条我们回城。” 沈万年给他绑上,然后将他托在身上,李郁感觉自己就好像飞起来了一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他能感到脚下冷飕飕的寒风,以及自己的悬空。回想刚才是万丈深渊,不觉得打了寒战。 沈万年笑道:“博士,你怕了?” “老伯,李郁可不是像您行走江湖,我就是一个书生而已。这样的万丈深渊,走过去可不是怕吗?” 李郁的坦然让沈万年很开心:“哈哈,老朽好久不来了,这次与你一起到这里,也是缘分。算是给你的一个礼物,下次你若有难,可以道这里躲避。”说完,他拉开李郁眼睛的布条,给他看清了这一切。 他们正在高空悬着,这是一个吊桥,不小心就会被摔下来。李郁道:“老伯,您还是给我绑上吧,李郁恐高,看到高空就头晕。” “那你闭上眼睛吧!”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走过了吊桥,来到陆地。 李郁睁开眼睛吧,李郁看着周围都是树林,郁郁葱葱。 他惊讶问道,究竟怎么出去? 132:面圣 在李郁喊过之后,只见沈万年微微一笑,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李郁,今日我让你看到古庵,是对你的信任,如果哪一日你需要来这里避难,它就是你最后的藏身之所。你可记好了,走出去的方法和进来的方法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只见他拉着李郁就向前跑跑,看到一颗笔直的白杨树就会左转,无论森林的环境地势多么复杂,他能够准确无误转到目标,然后顺势左转。李郁眼前一片绿色,他来不及分辨,就被沈万年带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而老头子的精神却丝毫没有减半,这让李郁暗暗敬佩。 大约到了中午,他们已经走出了森林。他问道:“这究竟是哪里?”只听沈万年简洁有力说一句:“灵山!”李郁诧异望着老头子,他究竟是何种神功把他一个醉汉从京城拖到这里,还把他弄到了山上,走过悬崖峭壁不说,另外又困住了十几个萌面黑衣人,与黑衣人老大谈判,给李郁了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李郁的敬佩之情简直流于言表。他惊讶望着沈万年:“老伯,您只有在这个深山里才能显出你的伟大。如果您属于江湖,那真是只有在江湖里,您才能熠熠生辉。如果您在北京城,拉着黄包车,我有生之年都不能见到您这样的伟岸的一面!” 他听到李郁说道“江湖”两个字,脸上的光芒暗淡下去了,眼神里都是惆怅。他现在真的要彻底离开江湖了,帮会再也不需要他了,甚至如果他敢说出帮会的任何信息,就会被追杀。他现在就是一个无用的老头了。一种潜意识让他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带着李郁来这里,他是想有人与他分享这个地方,这是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唯一的藏身之所,也是他反清复明的根据地,可是这一切都再也回不来了。 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再不多话。李郁自知说错了话,不再言语。 沈万年指着停在山脚下的车子,李郁会意,就上了马车,沈万年赶着马车朝着京城进发。 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他怕师伯担心,所以当晚就他家拜会,因为这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又会引来许多无端猜测。沈万年会意,将他送到了他想去的地方,自己则没有回家,不知道又去了哪里。这是李郁后来得知的事情,他不知道此时的沈万年内心是怎样的苦痛。 李郁走到陈宝琛府上,敲门声惊动了管家。他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李郁。就慌忙说道:“公子啊,您可来了!老爷都急疯了,现在还在书房呢!” 听到管家这么说,巧好印证了他的直觉。师伯如果发现他没有出现,肯定误以为是他被人抓走了,或者被暗杀党杀害了。他老人家肯定在自责不已,所以他怎么可能回家休息呢,他第一个地方就是要到陈府来保平安啊。 李郁跟着管家走进了陈宝琛的书房。他看到师伯和几个谋士正在灯下商讨事宜,管家过去禀告,只见陈宝琛脸色大悦,立即起身,走出门外,看到李郁就笑道:“郁儿,你总算回来了。老夫担心好几天了。你这一失踪,真是杳无音信啊!” 李郁跟着师伯走进了书房,感叹道:“我被一伙人追杀,幸好遇到了故交,他救了我,但是那群人却紧追不舍,所以隐匿山林了几日,才得以脱险。” 陈宝琛叹了一口气道:“国运不济,连累我儿整日提心吊胆。前几日是袁世凯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这又是谁来迫害于你,老夫真为你担心啊。你父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我却无能为力帮你躲避这些冷刀暗箭!” 李郁看着世伯愁容满面,就知道今日袁世凯祭祀的事情让他不堪其扰,他一生都为大清鞠躬尽瘁,如今耄耋之年,还在为小皇上操心。 “世伯,勿要担心。李郁这不是活生生站在这里,您之前一直教导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这些磨难都是对我的考验,或许将来会有更大的血雨腥风,现在只是一个练习曲。” 李郁一番话,让陈宝琛平静了一些。他回过神来问道:“郁儿,你是刚回来,还未进餐吧?” “尚未进餐……您这么一问,的确是饿了。” “快,给公子准备吃的。”陈宝琛吩咐管家道。 李郁被陈宝琛拉着坐在身边,他有些干枯的手掌,让他想起自己童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的世伯也是意气风发,为国为民有多少抱负,可惜这一生究竟是错付了信仰。他为何要一直支持帝制? “郁儿,你今晚在这里歇下,明日我们进宫见皇上。” “所谓何事?” “袁世凯的事情。那篇报道满城风雨,皇上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见你,肯定是不相信你与袁世凯合谋,另外就是要问你他若称帝,皇室会怎么样。你一直都在局势的中心,所以他当然要问你。” 李郁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他反问道:“世伯,不想问我那篇报道的真实性吗?” “郁儿,我看你长大的。你是什么人我了解。你有你的信仰和坚持,这么多年老夫想把拉进我们的阵营,可是也是无济于事,那袁世凯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让我的郁儿改变自己的政治信仰。哈哈……” 李郁听到这番话,一阵阵感动涌向胸口,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心底的温暖。这种灵魂被感动的时刻,他眼睛竟然湿润了,但是却极力控制自己。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世伯为自己的信仰,但从来不胁迫他,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 这时候世伯说道:“郁儿你去吃饭吧,我还要招呼书房里的人。明日一起去紫禁城拜见皇上,好好休息今晚。” 说完他走了,李郁转身眼泪则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有人懂他的,即便是这个人对任何事情都不了解,他就能这么坚定的相信他。 李郁跟着管家的引领,到了餐厅吃了一碗阳春面。这个味道一直在他的记忆力,成为了幸福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他向世伯的家人一一拜谢问安之后,就和陈宝琛一起坐轿去紫金城了。一路上他在想如何回答的皇上的质疑,他对皇上的感情是复杂的,这种复杂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毓秀宫等候了好久,等待世伯上完课后来召唤他。他想到已经三四日没有去学堂了,这下他的学生又开始议论纷纷。他这样做老师实在是不配的,他必须晚上加开课程,把所有拉掉的课时都补过来。 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候,世伯进来,喊他:“李郁,过来。皇上召见你了。” 听到这样的话,他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里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低着头跟着世伯一路碎步快走。陈宝琛见他如此,就笑道:“你紧张什么,怕皇上误会你,你解释不清啊!有世伯在,没有人不会相信你。我们现在去养心殿,这可是皇上正式召见你啊。” 李郁笑道:“世伯,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怪怪的,似乎有事情是我预料不到的。” 两个人闲聊着,就走到了养心殿。 刚到了殿门口,等待着太监宣召,李郁抬头看看天空,今天是冬日暖阳,碧蓝的天空,清澈万里。他忽然想到在长春宫第一次见到云衣的那个晴朗的午后,她穿着月白的旗袍站在门口,向他挥手。 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里,他猛然一回头,竟然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正穿着月白的旗袍,站在不远处和一个小太监在嬉笑。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要走过去问个究竟,却被陈宝琛一把拉住:“该面圣了。” 132:云儿已经不是以前的云儿 李郁被陈宝琛拉着进了养心殿,他以为刚才自己是一时的迷幻,云衣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他不动声色中冷静了一下头脑,看到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他立即鞠躬拜见。 “李郁!你可知罪!”皇上一声呵斥,回荡在整个房间。 这时候云衣刚好端着茶水来到皇上身边,她本来是低着头走进来的,可是听到皇上喊道 “李郁”两字,她整个人就像是电击一般,她猛然抬头,看到李郁就站在下面,一时间的慌乱,让她不小心全部把茶具打碎。 这时候,殿上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李郁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云衣吗!她怎么又回到了皇宫呢! 陈宝琛也不知道云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以为这个姑娘从此从世界消失了呢。多日来他总是记得在报纸上看到寻找她的报道。 皇上看到云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立即关切得问道:“没事吧?小李子快去看看云儿有没有事情。” 小李子过去,一把拉着云儿到了一旁,云衣站在角落里呆呆得低着头,她害怕看到李郁但又渴望见到李郁。她的心跳不止,呼吸苦难,就像是被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一般。 小李子收拾好破碎的茶碗,拉着她走了出去。可是她的心就留在那里,怎么也回不了神儿。 李郁真切的看到了云衣,她的气色恢复了,不像那时候那样的苍白,整个人好像又有了活力,他有太多的话要给她说,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他不能再让她苦闷,他想告诉她真想。自从世伯说完那一番让他感动的话,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信任你的人是多么的可贵。 李郁克制住自己的躁动而慌乱的内心,他忽然忘记了皇上刚才说了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回应。皇上也盯着李郁,这个人好像在神游一样,他不得不再说一遍:“李博士,你和朕也算是忘年之交,在陈师傅的介绍下,我们谈了许多政治、历史、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可是您最近和袁世凯的新闻,真是让朕摸不着头脑……” 李郁停了停,思考了一下,对皇上说道:“皇上,这件事李郁已经和很多人解释过,只是有些事不能告诉别人,可是经过了昨夜一夜的思考,李郁就告诉您实情……” 皇上猛然抬头,盯着他,期待着他的辩解。这时候云衣在角落里也认真听着,她屏住呼吸,似乎这时候只有耳朵张得很大。 李郁平静说道:“皇上,最近欧洲战争打的如火如荼,日本趁机占领了青岛……无论任何政治分歧,在面对国土被侵占的时刻,李郁都要放下争端,哪怕被全中国人所不理解。” 李郁觉得有些话点到为止,多说无益,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自然不懂。他说完看着皇上的反应。 皇上点点头道:“李郁,朕懂了。不过你选择的路或许在未来几个月还会受到世人的冷嘲热讽。其实之前陈师傅也给朕分析过……” 李郁感激的望着陈宝琛,他就如自己的父亲一般,永远默默支持,暗暗退场。 之后,几个人又闲聊当下的情况,皇室一直担心袁世凯万一登基,他肯定会对现在的皇族做手脚。毕竟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皇帝。 李郁安慰道:“皇上,他的皇帝梦还没有做上,估计就会被打醒。中国现在的洪流是朝前的,这些革命人士就像是洪水猛兽,李郁就和袁世凯有联系,就已经被同事、革命党视为大敌,更何况他要登基!” “先生可有内部消息?”皇上着急问道。 李郁笑道:“这一点恐怕云衣格格知道得更清楚,和她联系的那个人,最近在做什么?” 这时候大家的眼光都转移到了云衣身上。 云衣顿时脸红了,她万万没想到李郁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名小辈,和小凤仙通信也是姐妹情深的闲言碎语。 皇上惊讶而惊喜的望着云衣,笑道:“云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大事,不告诉朕!快说!”他的开心简直可以感染在场所有的人。 云衣支支吾吾,她知道自己不能暴露了小凤仙,这是李郁千叮万嘱的话,可是李郁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牵扯出来,是不是要试探自己? 云衣走到大殿上,轻声细语,低头回答:“奴才在被卖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客人在说起袁世凯称帝的事情,说如果他敢称帝,全国的革命党军队就会联合在一起攻打他。” “听谁说的?”皇上追问。 “奴才不知道。”云衣低着头。 “李郁不是说和你联系的人,在做什么大事吗?你和谁联系?” “李郁先生误会了,奴才最近谁也没有联系。小李子天天和奴才在一起……”云衣怯生生的回答。 陈宝琛看着小格格性情似乎大变,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他就赶紧出来救场:“皇上,小格格估计在外面受苦,这心里的阴影还没褪去,就不要逼问她了。李郁,如果你知道不妨一说。” 李郁笑笑道:“小格格现在真是性情大变啊,说什么话都瞻前顾后。好吧,李郁来说。小格格前阵子可是帮了李郁的大忙,不过也算是暗中帮助了皇上。她与自己的好姐妹,一起组织了很多反对袁世凯称帝的力量,尤其是小格格在北大读书期间,与同学们组织了反袁游行……” 皇上一听很是震惊,原来云儿已经不是以前的云儿了! 133:相见欢 云衣低着头,沐浴着李郁突入起来的赞美,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吃错药了吗?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样子,却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她大加赞赏,并且还说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她的确在学校旁听,可是从来没有组织什么“反袁游行”,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听到李郁对云衣的叙述,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他叫云衣走到自己身边,然后上下打量:“我的格格啊,你现在竟然要成为女政治家了,朕竟然还安排你在身边端茶倒水!朕真是不能知人善任,该罚!” 说完,陈宝琛也跟着笑了起来:“格格,现在这么内敛,原来是长大了。看来,端茶倒水的确不是格格该做的。你要辅佐皇上度过难关!” 陈宝琛微笑地赞赏格格。 云衣此时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声回应道:“休听李博士谬赞,小女哪有那么大能耐。” “在下只是把格格做的事情,简要概述。若要细说,那更是了不得。”李郁嬉笑道。 顿时整个大殿里少了那些严肃的氛围,大家就像是茶话会一样,彼此亲近了许多。 云衣站在一旁被说的脸通红,不敢反击。 皇上看着她通后的脸蛋更觉得好玩,笑着说:“格格,再也不是那个野小子的格格了,现在成淑女了。但是没想到在宫外竟然还有一个天下,说吧,你还想去学堂吗?” 这话一说,云衣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她立即跪在皇上面前,笑着说:“云衣一直想念学堂……” “好,那你一周可以去一次。朕准你去,不过小李子要陪同,李郁博士要在学校保护我们的格格。这样安排可托?” 云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笑道:“谢皇上隆恩。太好啦!” 她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李郁为何要在皇上面前说她在组织反袁游行了,原来这样皇上可以支持她继续读书。这个李郁简直太聪明了! 皇上看着云儿许久没有笑容的脸上绽放出了阳光灿烂的表情,他的心底似乎也打开了一道亮光。终于,他在乎的这个人儿笑了,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了。此时皇上也感激得望着李郁,这似乎比他带来的袁世凯的消息还让他振奋。 几个人又聊了一些政治大事,皇上看到李郁脸上有倦容,就让他先退下了。他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和陈宝琛商议,毕竟最近皇室颇为震荡。 李郁行李告辞,他走出大殿,立即想到了学校。已经几日未露面,学生们肯定会为他担心,现在对他来说除了国家,就是学生了。刚走出没几步,却被跟着偷偷出来的云衣喊住了。 “李郁!”云衣快速追上他,小声在后面喊了一声。 从这喊声中,李郁就发现了云衣的变化,几年前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倒是无拘无束,他知道这丫头经历了太多,所以他要再次给她勇气,找回原来的自己。 “小格格,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郁转身微笑看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就像是他仰望星空时的感受一样,尽是诗意和浪漫。 “李郁,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你可知隐瞒了我,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云衣这口气像是杀过人一样。李郁一听哈哈大笑:“格格呀,你究竟做了什么事。看来你的秉性还是没变,没错,你就要是一头小野兽,千万不要被拘束了。” 云衣看着李郁没有自我检讨的意思,反而这么开心,就故意恼道:“难道你是故意的不成?” 李郁赶紧求饶:“格格,在下可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使命所迫,必须为之。” “那你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你也应该给我提示!”云衣表情很严肃。 李郁就老实了,平静了语气,问她:“提示?” 云衣顿了顿,道:“就是万一你做了让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又不能告诉我,当我问起你,你却不能说,但我需要你有一个提示,告诉我这些事你都逼不得已的。” “哦……那容我想想,可以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办法像是自我暴露呢?” 云衣哪管这些:“好,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你要认真考虑。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了!”云衣想着为了一个袁世凯的事情,她大闹了祭祀现场,还揭露了小豆子的秘密,看到了爹爹的刺杀,哥哥的懦弱。她真的什么都做了,自己的生死都在之外了。 李郁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格格也要准备一下去北大学习的事情了。你在那里学习几个月,学业不错,我听你的老师讲了。所以你是个学习的苗子,不要放弃哦!” “我觉得我还是在家做女红的好,读书识字的确是男人的事情。”云衣故意这么说,惹李郁生气。 “恩?以后做女红没有知识,也做不出好的样式。你要有艺术修养,才能做好呀!” “你倒是耐心,果然是好老师啊。可惜,我不喜欢你的课,讲什么政治和经济,我都不感兴趣……” “哈哈,那你去听你感兴趣的课呀,小格格。”李郁望着云衣,就像是大人教育孩子一样。 “好吧,我会做计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远处几个贵妃走近了。 李郁赶紧低头站在一旁回避,他知道这宫里的这些老人还是很遵守以前的传统的。 云衣则直接跪在了地上,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宫女。 “这是皇上新要的宫女吧,怎么?在这里和男人有说有笑,不伤风化吗?” “太妃赎罪,皇上让奴婢来追李博士,问他一些要紧的话儿……” “死丫头还顶嘴,问什么要紧的话儿,非要一个宫女追上一个宫外的男人!给我掌嘴!” 说完几个太监准备去掌嘴云衣,却被李郁一把拦住。 “住手!在下李郁,皇上请在下来商讨袁世凯的事情,现在皇上还派给了这个宫女密差,关乎你们整个皇室的安危。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如果皇上和整个皇室知道了,试问谁还敢为你们效力?” “李郁?哀家没有听说过你。你说皇上给她密差?哀家要到去皇上的养心殿问问清楚了!” 正在这个时候,小李子早已经赶过来,看到太妃们怒气冲冲,他已经知道什么事情,扑通一声跪在太妃面前,说道:“太妃驾到,奴才这就去禀告!但是皇上和陈大人正在商讨大事……” “那就不要打扰了,哀家问你,皇上给今早给谁密差了吗?” 小李子现在多机灵,立即说道:“今早皇上给了宫女云儿一个较为重要的差事,但是奴才不能说。” 太妃一看小李子没有机会和李郁私通,那么李郁说的话就是属实了。她也不好纠结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云儿?原来你是云儿。好了,哀家记住你了。今天看在皇上和李郁的份上饶过你,下次再看到你违反宫规,就叫你好看!” 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小李子看到云衣跪在那里,他赶紧起身把它扶起来道:“我的格格咧,吓死奴才了,幸好奴才机灵啊!您以后不能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讲话,这不是学校。” 云衣被扶起来,刚才那被唤起的一丁点的本性,忽然又暗淡了。 李郁看着心疼,就对着他们说道:“记住,以后若有人找云儿的麻烦,就说是皇上的密差,这件事你们也要告诉皇上。以后云儿出宫什么的都方便许多。并且要说这个密差和袁世凯有关系,云衣是这次拯救他们整个皇族的关键人物。其实的确是的。云儿,和你通信的那个人,你要和她保持联系,并且你要说你已经离开了小豆子,独自在皇宫里暂住了。” “恩,云儿已经写了这些给她。还未见回信。” 李郁赞许点点头:“小李子,领着她回到皇上身边,你要时刻保护她,这些人都是没有灵魂的,所以做起坏事来更是不择手段。” 小李子应答,就带着云衣走了。 李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惆怅。 134:逼他离开 越过时间的荒芜,恐惧孤独的黑夜。走到尽头,猛然发现没有爱,比失去生命还可怕。 小豆子一个人在宫门口徘徊,他仰望着宫门,这是度过最美好的岁月,而被自己亲手毁灭的地方。这是他这辈子享受爱与友谊、关怀与信任最多的地方。可是他为何又要背叛这一切呢?如果他知道失去爱,这么痛,他还会如此吗? 或许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没有给他选择的一丝机会。从小在生存线挣扎的他学会狠毒、欺骗和各种生存之道,可是这究竟对爱没有半点用处!他现在更加惊慌失措!这是谁的错呢! 正当他怀疑人生的时候,正当他仰望着宫殿的时候,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这是李郁,怎么是他?怎么哪里他都出现呢! 小豆子全然不顾两人的针锋相对,大步如风走到李郁的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博士,别来无恙!”小豆子嘴角微微颤抖。 “庄家兴?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回去做你的王侯将相梦,在这里难道是想回去做太监?” 李郁更是嘴不饶人。 “李博士,你们知识分子懂个屁,你们以为读几本书就了解民间疾苦了?你以为和几个大人物走进就了解政治了?我的博士,你还是回讲台吧。中国正是有你们这些胡搅蛮缠,狗屁不懂的博士,才会如此!” 小豆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骂得这么痛快。 “没有我们的胡搅蛮缠,中国早就不是中国了。我和您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告辞!” 李郁正要离开,却被小豆子继续拦着。 “李郁,我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把柄在我手里,绝不会让你好过,上次你逃过一劫,下次就没这么好运!” 小豆子再一次警告他。李郁不屑的笑了一下,“怪不得总统府办事效率低,到现在还允许你在我面前口出狂言,还有你的那些报道,差点坏了你主子的大事,难道他一点都没有察觉?是不是这两天祭祀,皇帝梦把老人家给搅得糊涂了?” 李郁也不看他,径自走开了。而小豆子却觉得这话说的蹊跷。自从云衣进宫以后,他借着自己祭祀大典有功,告假休息了几日,天天醉生梦死,痛不欲生。 正在这时,一旁的老管家劝道:“老爷回去吧,你天天来这里,也等不到他们出来啊!你送去的信,都没有回信。你这样,是让别人轻视你,你可是堂堂的……” “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是,我只想看一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 “您怎么进去?” “这对于我不是太容易了吗?” 小豆子回到车里,等待着天黑。老管家给他一些食物,并且陪着他唠嗑,小豆子十分感激老管家早就把他当做亲人。可是,无论怎么解闷,都无法消除自己内心的苦闷。 天就像是魔术盒子一样,落下了黑幕,他喝了两口二锅头,借着酒劲儿,偷偷进到了紫禁城。 这里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更加萧条了。并且很大的地方都年久失修,还可以看到杂草丛生。 小豆子熟门熟路找到了养心殿,他本来要去长春宫,可是一想云衣不在那里,虽然那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佳人不在,去又有何意呢! 此时,月色昏暗,寒风大气。小豆子打了一个寒战,赶紧偷偷跑向养心殿。 也或许是心灵感应吧,他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那个孱弱的身体。他顿时泪如泉涌,如鲠在喉,但是他却不发一声。趴在寒风中的屋檐上,看着心爱的人与那个男人在嬉笑。 话说这一晚,是云衣难得开心的一晚。或许是遇到了李郁,看到他不禁夸赞自己还在外人面前袒护自己,对于云衣而言,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郁对自己如此。所以幸福简直满溢,皇上见她久违的笑容,难免龙颜大悦,大家在一起开始调侃嬉笑。 “云儿,告诉我你在北京大学读书有什么趣闻没有?”皇上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 “哪有趣闻。云儿刚过去,认识我们班上的人不多。不过和我要好的一个女孩,在前阵子让我给她传情书给一个男生。我们班女多男少,国学门的人本来就少,男生更少。所以好多女生给男的传纸条……” “好羡慕那个男生,朕也想去你们班……”皇上笑着说。 “哈哈,皇上你去了,会被那帮女孩给吃了。她们读了书可不是以前的样子,她们现在有的有好几个爱人。云儿知道后都瞠目结舌!” “啊!学校这么有意思!不知道云儿是不是看上谁了呢!”皇上开玩笑。 小李子也赶紧插嘴:“格格啊,你不会也给那个传纸条了吧!” “胡说,我才不!我只是代传,但那个女孩没有写名字,人家误以为是我,结果直接拒绝了。还说我俗不可耐!” “哈哈哈,谁这么大胆,竟然这么**拒绝女孩啊!这种男人才是俗不可耐!”皇上笑的让整个宫殿都活泼起来了,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亡国的君主。 小豆子在楼顶看着他们嬉笑,这个场景温暖而有熟悉,以前他和蓝谷还有云衣就是这样开玩笑,云儿总是逗得大家开心,她有这样的本事。可是现在他的云儿再也不原谅他了,再也不会和她说任何一句话。 想到这里,心就开始撕心裂肺的疼。 他们谈到深夜,还喝了小酒,每个人都看上去那么开心,所以散去的时候,尽是依依不舍。皇上还趁机抓住了云衣的手说道:“谢谢你云儿,朕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云衣竟然没有拒绝,反而是握住了皇上的手:“谢谢你,皇上。其实你年纪比我小,但是却一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皇太后临终前是让我照顾你的……”说道这里,云衣心里更恨了小豆子。她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忘掉这个人。 这时候小李服侍了皇上休息,云起身告退了。她一个人走出了房门,沿着走廊走向自己的卧室。小豆子看着云衣终于独自一人,内心就像是翻腾的大海,他不知道如何出现在云衣面前祈求她的原谅。 他一直望着她,望着她,望得自己都忘记了这个人是谁,当身影快要消失时,他似乎就像是一个大烟上瘾者找不到自己的烟草一样,疯狂的扑向那个身影。 云衣警觉到背后有人,就大喊一声:“谁!” 扭头定睛一看,竟然是小豆子。他憔悴得样子真是有些让人担忧,云衣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但是转念想到蓝谷姐姐的死,皇太后的死,他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云衣又止住了脚步。一言不发。 “云儿,是我,我是小豆子,我来看你了,你叫我小豆子啊!” 云衣依然是一言不发,望着他。 小豆子这时候已经哽咽了,他的酒精彻底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所有的思想里都充斥着忏悔和思念。 “云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欺骗你,可是我是逼不得已的。我是总统养大的啊,我必须报恩,我是他选中的啊,这是知遇之恩,这是养育之恩,云儿你懂吗,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和你一样,有那么多选择……” 小豆子的眼泪流了出来,可是云衣依然一言不发。 小豆子看着云衣不说一句话,他就走近她,使劲摇她。云衣这时候从袖口拿出了一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前面,脸上路出了巨人以千里之外的冷静。 这种表情小豆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是他的云衣啊,他第一次抱起她瘦弱的身体,现在竟然如此绝情…… 小豆子看着云衣拿着明晃晃的刀,在一点点靠近她的脖子,就吓得赶紧跑了。他疯子一样跑掉了,内心的绝望就像是荒草被点燃,仅存的春天的种子,也被一燃而尽! 小豆子离开了,云衣才放下刀子,眼泪顿时喷薄而出。她不知道为何要哭,只知道很伤心。她只知道这心已经不听自己的话了,它可以毫不节制的伤心,为李郁的拒绝,为小豆子的绝望…… 小豆子翻墙而跑,管家在外面等候了太久,期间还有几个亲兵还报信。 当小豆子是神落魄的走到车子里时,管家叹息的摇摇头,他一直不喜欢那个女孩,让自己的主子没有一天安生日子的女孩,他觉得是不是应该再找机会干掉她! 这时候小豆子说话道:“走吧,以后再也不来了!” “怎么?老爷这次死心了?” “是的,她这次真让我死心了。我和她之间的死结再也没有可能解开了……” 管家缓和了心情,缓缓道:“那老爷回去休息吧。大丈夫就应该操心大事。这等儿女情长的事情,只会扰乱您的大计。女人多的是,老爷身边围绕那么多,随便选就是了。” 小豆子苦笑着点点头。 然后问道:“我离开以后,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吗?” “哦!有,有亲兵传信,总统让你明天一早去见他,说是要紧事!” “噢?要紧事?” 小豆子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135:出乎意外 此时此刻,他绝望而空洞,早已经忘记了江山大业,只想去八大胡同。 “管家,我们走吧,我们去瞧瞧梅儿姑娘……”小豆子恍惚得说。 “梅儿姑娘,不是已经归西了吗?老爷,您这是?” 小豆子的心再一次被戳了一下,他忽然间清醒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立即说改口道:“回府吧。明天一早还有差事……” 说完,启动车子就直奔回府,路上因为酒精,差点撞上人,管家看着他的表情也不敢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小豆子就去总统府报到了,他的脑袋还昏昏沉沉,心里总有一丝那么不安,但也没有往深处想。在外庭等待被召唤的时候,这种不安更加强烈。 终于等到了召唤,小豆子进去,看到总统的气色好了许多,或许是这次祭祀让他离宝座更进一步了,小豆子这么想着。 “小兴啊,前几天我看到一篇报道,关于李郁到府上的照片的事情。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小豆子被这么一问就蒙了,他不知道为何总统突然就问这个问题。听了许久,他才不动声色的说:“属下知道的不多,记忆力有这么一点印象。您是想……” 袁世凯看了小豆子一眼,叹口气道:“李郁是个爱国人士,难得的脑子清晰的读书人。这篇报道导向性这么明显,我怕他受不了,以后再也不来老夫这里话家常,老夫还有事对他有所求,他如果再不来,老夫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好谋士?” 袁世凯突然对李郁态度的转变,让小豆子措手不及。但他不能这么放任总统对李郁的信任,他说道:“总统,这李郁行踪诡秘,来向阴晴不定。您不能找他帮忙。他说不定就是外国的奸细!” “住口!庄家兴你在污蔑他,就给我滚出总统府!”总统大怒。 小豆子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奴才知道了,总统。奴才知道了!” 袁世凯怒道:“别坏了我的大事,出去吧!” 小豆子赶紧起身出去,顿时额头都是汗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李郁用了什么魔杖的妖术让总统对他信任! 小豆子走出了内庭,一直说身体不好,就回家了。到了家里,撞见了管家,管家看他脸色苍白,额头还冒虚汗,赶紧问道:“老爷,您怎么回来这么早,这是怎么了啊!” “别问了!”小豆子怒气冲冲,甩门进屋。 一过就是大半天,老管家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可是敲门许久却不见回应。老管家不放心就大胆推门进去,看到庄老爷躺在床上,他走进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赶紧伸手推了一推,却不见小豆子动,心里纳闷,看他面色突然涨红,伸手一摸,真是烫手!庄老爷发烧了! 他看着他憔悴得样子不禁感叹道:“老爷啊,您何苦呢!” 说完就赶紧出去,让人去找医生了。 医生来了,号脉抓药,让人好生照顾着,说了几句匆匆走掉了,似乎这里不愿意多带似的。因为这方圆几里地都知道这庄家神秘莫测,不敢招惹。 医生刚走,就听到有人敲门。管家好奇,赶紧出门查看,透过门缝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姑娘,这姑娘的容貌真是赛过他看到的每一个女人,简直就是无法形容。 他赶紧开了门,笑着问道:“姑娘,您到府上找谁?” “这是庄老爷府上吗?我是他的朋友。我来看看他,几日不见……”这女孩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羞涩,脸也红了。 管家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这闺女是说谎呢。她莫非是喜欢老爷? 管家连忙说:“不巧了姑娘,我家老爷生病了,发烧呢。唉……” 果然试探有效,姑娘一听,真是慌了神,焦急问道:“要不要紧?叫过大夫吗?我要去看看。” 管家配笑说:“劳烦姑娘费心,已经看过大夫……” 容自知自己唐突,就赶紧低头。 管家则赶紧让到屋里来:“您去看看吧,老爷正需要人照顾,我一个男人,我们只有一个做饭的婆婆,再就是我。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姑娘能否照顾一下老爷?”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我必须照顾他!” 管家笑了,他领着容走进了庄府。这府上真是华贵,但却十分冷清,一种冷酷的感觉。容笑道:“你们三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其实是两个人。做饭的婆婆也是在我去叫她的时候才来。庄老爷常不在家,我一个人打理。习惯了也好了……” 容感叹了一下,原来庄家兴的生活是这样的,现在才知道他为何总不爱回家,其实这里并是不家。 走进他的房间,看他憔悴的躺在床上,心里一阵疼痛。 “小姐,这是药已经煎好了,老奴不会喂药啊!老奴那边还有事情,就劳烦您了!“ 容道:”老伯您先去忙,我来照顾他……“ 老奴退出去,容看着他,走进用手搭在他的额头,很烫。 “云衣走了,你再也没有去过我家。我哥说你再也不回去了,我哥也每日在家里唉声叹气,他丢了差事,没有办法在外面天酒地了,爹爹也像是换了个人,一下子老了许多。他也很少出门了,现在全家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整个家冷冷清清。这云衣走了,整个家都散了……” 小豆子朦朦胧胧感觉有人和他说话,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好了,我不说了。提到云衣你会伤心,过来吃药。” 容扶着小豆子起身,可是一喂他药,就流了出来。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许久,只好自己喝了药,然后一口口喂给他…… 容很羞涩,心跳就如小鹿乱撞,她让小豆子的头放正,轻轻用嘴唇捉住了他的唇,就这样她吻住了心爱人得嘴唇,然后将药喂给他。 小豆子回应着,咽了下去。容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就像是妈妈摸一个孩子。 来回多次,药喂完了,小豆子又接着昏睡过去。容就把毛巾拿下来,再用冷水毛巾敷在他的额头,来回几次,他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 容就这样安静看着他,轻轻抚摸他。感觉整个夜晚都是如此的安静和美好,她没有一丝困意,只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悸动。外面寒风呼啸,她的心却温暖如春。终于体会到云衣看到爱人的感觉。 她带着微笑,渐渐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小豆子喊出一声:“渴……” 容警觉的醒了,看着窗外隐隐约约有了亮光,天正在亮,她裹紧了自己的身子,有一丝凉意。 容赶紧自己喝一口水,想用这种方法喂小豆子喝水,可是她嘴唇刚送到小豆子的嘴唇上,只见他睁开了眼睛…… 136:二十一条的秘密 小豆子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子,在靠近自己,下意识他猛然睁开眼睛,竟然是容!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极力发出声音:“—容?” 容一紧张将水吞到了嘴里,赶紧离开小豆子的床,羞涩道:“恩,不过我刚才是想看看你需要什么,你昏迷了……” 小豆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虚弱的说:“谢谢你,你回去吧。你家人会担心的。” 容坐在那里不动,小声说:“他们都睡了,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再过一会儿我就回去,我给你熬完粥,你烧退了,肯定会饿……” “不用,叫管家来就行。”小豆子推辞到。 “他年龄大了,做菜的事情并不擅长……我来吧。”说完容倒了一杯水,她将小豆子扶起来,给他水喝。 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她放下茶碗,就去了厨房。 不待多久,只见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红枣莲子粥就端出来:“原来婆婆早就熬好了粥,果然庄老爷找的人都细心。我给你热了一下,你喝一点,管家说你一天没有吃饭了。” 她端着粥走过来,坐到床边,要递给小豆子。 他说道:“你先放那里,稍微凉了,我自己下床喝。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生过病,唉……”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原谅你……”容故意将云衣的名字隐去,他不想刺激他,但是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小豆子对云儿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抱憾。 小豆子赶紧将眼神移向别处,态度转而冷淡说道:“没,没什么……容姑娘,时间不早了,我让管家送你回去。” 容见他突然冷淡,也不好说什么。就起身告辞:“我去喊管家吧,您在床上休息,等粥稍微凉了,您记得喝。” 说完容悄然离去了,屋内又恢复了安静。那种绝望感再一次袭来,他自问这一生杀过那么多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心早已经麻木,可是为何却对云儿有别?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具绝望的尸体,根本不期待明天的太阳升起。 令他最迷惑的是李郁,为何李郁能让总统如此信任。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总统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感到了恐惧,恐惧死亡随时都有可能来临。那个曾经可以叱咤官场的小豆子已经被无情的抛弃了,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突然。 李郁的名字就像是可怕的魔咒,在他的脑海里盘桓。而李郁未必知道自己的存在成为某些人的威胁。 他照旧回到大使馆,开始继续策划第二篇文章的发出,这一篇文章将引用世界各大媒体的观点,让日本给出一个交代,对待一个主权国家如此的强行掠夺真是令人发指。这一篇文章他们很快就拟定了,并且连夜送给蔡廷干等,大家一致赞同立即发表。第二天国际舆论又是一片哗然,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日本稍微有所收敛,但是野心依然暗潮涌动。 时间哗然而过,其实这些国际舆论也并未起到实质的效果。其实在国际上的舆论很多国人未必看得到,大家并不知道中国正在无声无息的遭到侵略。李郁这么想着,一个可怕的想法窜进了他的脑海。于是,他赶紧联络了蔡廷干。 在整个秘密策划的行动中,以为让英美出面组织,这一步就已经阻止了日本,谁知日本也并未作出完全的退让。正当所有参与“二十一条”谈判的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人提出要让国人知道这个事情,这是中国的领土,没有人比我们更关心国家的命运。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整个中国肯定义愤填膺!中国极弱,再无和日本谈判的实力,只能靠此一搏。 大家纷纷赞成这一次决定将“二十一条”内容传递给中国的各大报纸,来一次轰轰烈烈的报道。这样大家上街示威游行,给政府施压,也会在日本领事馆门前示威,双管齐下,国内国外,一起指向日本。 可是李郁担心,这样全国大规模的上街游行,会不会对政府的行政管理不利,总统未必肯答应。蔡廷干说:“李博士,人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东西。总统会同意的,因为他对中国的依恋远超过你我。” 李郁明白了这句话的双关。可是他也知道如果明天见报,那么整个北京城又将是新一轮的狂风暴雨。看来这个新年绝不平静! 137:还我青岛! 第二天,当小摊贩走上街头,报童们也已经装好了新出的报纸开始贩卖。而人们拿着热腾腾的包子,看着热腾腾的报纸,这或许就是那个时代最幸福的事儿了。 不过,今天的报纸刚送到人们的手里,这似乎没有什么幸福感,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在之后就是担忧,担忧这个国家的未来,更担忧自己的未来! 他们放下早餐,拿着报纸走进茶馆,谈论今天这条让所有人不安的二十一条。 “这日本死**裸的侵略啊!我们的青岛,我们的山东就这样拱手相让吗!那迟早中国就没有了!” “台湾已经痛失了!满清把我们的台湾割地他国,多少书生对天长啸!这次我们如果割让,我们就用躯体以死抵抗!” …… 整个茶馆人声鼎沸,大家已经群情激奋了。在角落里有一个人,默默观察着一切。忽然有一个人喊着:“走!我们要去示威,政府不能这么白白把主权给了日本!走!” 这个建议一出,所有人都像是被点燃了,大家放下茶碗,全部走出了。 李郁这时候站起来,跟在大家后面,他内心还是有一丝隐隐的担忧。接着,李郁顺着人群走向了学校。 他刚走到了教室,却发现教室空无一人,转而又到别的教室,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真是难以想象,现在报纸的传播速度这么快,大家难道都去街头了吗? 正在李郁怀疑,看到许韵之走过来。 “李郁,你原来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许韵之着急道。 ”找我?何事?” “大家都在礼堂,准备到街上游行示威,你也一起去吧?”许韵之劝道。 李郁有些犹豫,毕竟他知道这件事前因后果。他知道这件事全完是政府自导自演的,只要有人上街游行即可。但是他真的不想去。 “韵之,你知道自从齐仕去世之后我再也没有游行过,这些事只会让事态严重……” “可是李郁,你不能这么绝望。这件事关乎我们国家的主权,如果不去向袁世凯施压,我们的青岛迟早没有了,甚至全中国他都会让出去!” 李郁反问道:“之前大家反对袁世凯做皇帝,因为他想独吞中国。难道他独吞中国就是把中国让给别人吗?” 许韵之一时难以回应。不过她立即反击道:“或许日本给了他好处。总之这一次我们必须去,你也得去!” 李郁尴尬笑笑,反问道:“为何我也要去?” “因为所有人都去了,如果你不去,大家更认为你是站在袁世凯那一边的。所以,李郁你还是自己选择吧。” 李郁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理由太荒唐,他为何要遵从大家的意愿。 “韵之,你这个理由我更不能去!” 许韵之有些着急,但她灵机一动,又抛出了一个理由:“你的学生都上街,万一和警察发生冲突,你在场也可以劝住他们。他们最听你的,你现在也无法劝他们回来了,箭已在弦上,李郁,你还是去吧,免得有人成为第二个齐仕。” 许韵之果然还是了解李郁,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李郁跟着他就走向了礼堂。 大家已经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大大的条幅已经拉上,所有人按耐不住的心情走上了街头。 “反对二十一条!” “还我青岛!” “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大家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甚至有些青年割了手指,用鲜血写成了“还我青岛”的血书! 李郁看到这些感慨万千,这些中国的年轻人,就是我们的未来! 他也走在期间,观察着队伍,这一次游行倒真没有警察的围追堵截,可见总统真的是用心良苦。 这时候忽然有人喊他:“李郁!李郁!” 李郁一回头,一个似乎熟悉的姑娘站在他眼前,这个姑娘穿着短衫和布裙,欢乐的向他挥手。 他站在原地,等着这个姑娘靠近,定睛一看原来是云衣! “云衣!你怎么也来了?” “青岛都快被割让了,我当然要来!没想到的是,竟然看到你!” 云衣开心叫着。 李郁笑道:“哈哈谁也没想到大清格格也来游行示威了!要是这条消息卖个报社真的大赚一笔!” “敢!你要是卖给报社,我就现在揭发你!” “你揭发我什么?”李郁疑惑道。 “揭发你报纸的事情啊!”云衣捅了捅他。 李郁笑道:“好呀,你还留着我的把柄!那咱们扯平了!” 云衣突然抓着李郁的胳膊,高举起来大喊:“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138:游行骚动 游行队伍声势浩大,谁也没想到世态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青年学生、工人、小商贩、知识分子团队、甚至各商界、各党派都愤怒了! 从上午到下午,人群越来也多,呼声越来越高,甚至很多条街都已经堵塞了。人们的脸上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从1895年到1915年,20年的耻辱已经让人们备受煎熬,如今面临着这样的一个国家,谁不愤慨! 李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走出来,他从来没有发现北京城还藏身这么多人。他看着大家都走向总统府,脸上着“寸土不让”的悲情! 这时候人群中有异动,很快在人群里有一些学生围过去,似乎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有几个女学生哭了。李郁觉得不好,他加快步伐要走过去,云衣拉着她问道:“先生,怎么了?” “不知道,我要去看看。是不是学生出了事情……” 李郁慌忙在人群中穿梭,他走进一看,只见其中一个男子,年轻不过二十,砍掉了一根手指,拿着手指在白色的布上奋笔疾书,写上:“誓死报国,崛起中华!” 李郁看到他眼中流着泪水,周围女生站在那里,吓得捂住了嘴巴。 突然有人喊道:“不要停留,不要堵塞人群通道!” 大家顺着喊声过去,是几个警察在巡逻时发现这里的异动,就大喊了几声。 但是学生很激动,他们反击道:“滚!你们不去保卫青岛,竟然在这里赶我们!你们不是中国人!” 李郁一看不好,马上上前制止学生。 “快扶着这位同学去医院,你们几个不要停在这里,快去!他会失血过多的!” 几个学生如梦方醒,拉着这位同学就走出了人群。可是他们走几步,几个被骂的警察十分气不过,上前理论道:“你们堵住了路,还有理了。我们当年打洋鬼子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那位割掉手指的同学停下来:“你们为何冲着我们叫嚣!你们打了洋鬼子又怎样,不还是亡国奴吗?你们为无能政府做暴力机器,要镇压手无寸铁的平民,你们就是暴徒。国家就是有了你们这样镇压自己人得人,才会这样!” 警察们也闹了,拿着枪就指着他。这时候,女生大喊:“要杀人啦!” 这一下喊声,所有人都停止了脚步,看到这里。 李郁眼看着这一事件就要演变,就赶紧挡在学生前面,怒斥了警察:“放下,想活命就放下枪赶紧走!这么多人,总统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李郁搬出了总统两个字,两个人自然认识李郁,他在报纸上抢占了好几次头条,所以立即溜掉了。 大家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几个警察哪能逃脱。这时候学生们的愤怒恰好已经被点燃,这件事眼看就要演变成暴力事件。 李郁大喊:“同学们冷静,快送这位同学去医院!” “不,我们要警察道歉。他们的枪不能指向平民,他们要道歉!” “道歉!” “道歉!” 所有的声音其声震天,李郁怒斥警察:“要活命,快道歉!” 警察看寡不敌众,他们没想到会成为这样,李郁又是总统的心腹,他们立即弯腰道歉。 这下警察们可以走了,学生似乎打了一个胜仗。 大家都欢欣鼓舞,李郁则常常叹了一口气。 云衣也跟着叹气:“好险啊,要不然学生都被打死了!” 李郁惊异望着云衣道:“错了,这次警察不会开枪的,只是这几个人太笨。他们差一点死掉才是真的!” “他们差一点死掉?他们手里有枪啊!” “云儿不懂了吧。人群是最可怕的,你看看这街上现在差不多上万人了吧,大家现在情绪都在定点,万一点燃,命都不要都会冲向警察。” 云衣点点头,看看大家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样子。 “所以,云儿记住,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安保措施,千万不要乱跟着人群游行。因为大众都是愚昧的,你要保持独立思考,不要受到大众的影响。” 云衣似乎不懂,就问道:“先生为何要上街?” “我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衣笑笑,两个人开始有说有笑的跟着队伍走着。 这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跑来:“李郁,你怎么在这里!” 许韵之一眼就认出了云衣。 “你侄女还在北京?” “嗯,在的!她也来游行,我保护她。”李郁笑着说。 “你还是跟我走在队伍最前面吧。大家看不到你以为你溜走了?” “为何?” “前面到了总统府,大家需要一个人进去交涉,正在商议呢!” 李郁根本不想参与,但是被许韵之拉着,云衣看着李郁被拉走,就跟着他朝前走,转念一想一定会看到小豆子,就不想过去。 正在这时候,小李子喘着气道:“云儿,可算找到你了!皇,黄公子叫你回去!” 李郁似乎也听到了,赶紧摆手让云衣回去,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云衣挺纳闷,皇上让她回去作甚。 139:恩断义绝 在人群的骚动中,云衣正在纳闷,皇上为何突然找她回去。小李子拉着她的袖子,就像是拉着一个走失的孩子,在人群中使劲的闯出一条路。 “小李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儿,小豆子来了。在皇宫里,几位王爷接待着,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了不得,代表总统来谈判!” “谈判什么?”云衣很纳闷。 “奴才也不知道,您回去就知道!” 云衣和小李子终于离开了人群,小李子的马车在僻静处放着,他扶着格格上了车子,两个人急色匆匆往回走。可是人群似乎并没有散去的意思,人越来越多,他们的马车似乎是行不通的。 “小李子,你们先看着马车,我一个人回去!” “不,格格。我跟你回去。他们等人群散去再回宫吧,但是我必须寸步不离跟着你!” 两个人下了车子,开始快步走向紫禁城。 云衣知道,小豆子这是要摊牌了,或许他认为袁世凯已经稳住了江山,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了。她必须第一时间赶到,他不能让小豆子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摆威风。 云衣越是着急,脚步越是跟不上。最后急的满头大汗。 终于了赶到了皇宫,小李子拿着腰牌,直接带着格格直奔养心殿。到了殿门口,云衣没有多想,就直奔进去,却被小李子一把抓回去。 “格格,不能这样的打扮过去,里面都是王爷和民国的大臣,您去换身衣服,平复口气,我们在这里集合。然后一起进去,给皇上端茶。” 两个人各自回去换衣服,很快就集合。小李子领着云儿,两个人就悄悄进了殿。 “皇上,还有一事就是这紫禁城,您看什么时候要收拾打包,搬到颐和园了。这几年您一直没有搬走的意思,这对于政府来说,也不好办事啊!” “小豆子!你这是要挟朕吗?”皇上很愤怒。 “臣不是小豆子,是总统的代表庄家兴。这现在是民国了,总不能住在这里,况且有待条件当初签订的时候,就说了您要挪到颐和园的……” 小豆子故意说出了“有待条件”似乎这个词语很管用,王爷门听到后,立即慌了。 “皇上,等那边整顿好,就搬走吧。您看现在这个皇宫大,人少。住在这里老是闹贼……” “不用说了……” 这时候云衣已经站在皇上的身边,给他添了茶水。 皇上很欣喜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云衣回来,他知道她这是给她助阵的。 小豆子看皇上没有说下去,就抬头看他,可是抬头一看,正巧是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望。云衣眼神里都是鼓励和支持,皇上则是无限的肯定和赞赏。 这个眼神深深地刺激了小豆子。 “必须搬走!否则我立即禀报总统!” 皇上大声呵斥:“这是我们大清祖宗几百年的基业,岂容你说一个搬走就断掉的。小豆子,我们可是主仆情分,当年我对你如何,如今你投靠强者,朕也无可厚非,可是你这又回来逼迫朕,你难道一点做人的情分都没有嘛?” 云衣觉得皇上说太好了,差点就鼓掌了。 王爷门见皇上不肯让步,怕有待条件没有了。就给皇上使眼色。 皇上却说:“烦请各位王爷先回府上,朕要和小豆子叙旧了……” 王爷们还是担心,但是陈宝琛使了一个眼色,或许就是这个诡异的眼神,竟然让几个人全懂了,他们立即撤走了。 小豆子也不知道皇上这是要买什么药! “好,大家都走了。云儿,你来说说,这小豆子安得什么心?” 云衣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叫她出来。 她一辈子都不想直接和小豆子说话了,所以一直沉默。 “云儿,你说,朕不会怪你!” “皇上,奴婢不对他说话就是最好的明证!” 小豆子关切的望着云衣,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变了脸色,她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她难道就厌恶他到如此地步了吗? “云儿,朕一直佩服你,这次朕更是佩服你,对待小人就应该敬而远之。小豆子,我还是把你当成当年的功夫了得的小太监,朕一直信任你,可是你三番五次来跟朕作对,实在可恶。今天你来,是不是有一种做了主子的感觉,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直就想看到朕狼狈的走出皇宫?” 小豆子哪有心思听他说,他一直看着云衣。 这时候云衣跟皇上说:“皇上,搬走就搬走吧,咱们现在阶下囚,但是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在紫禁城有朋友,有幸福,在颐和园照样有。以后即便是天涯海角,大家在一起一样幸福。而某些人住进紫禁城,永远都是一个孤魂野鬼!欺骗朋友,欺骗爱人,欺骗主子……” 她看了小豆子一眼,然后厌恶的转身了。 小豆子这一刻才晓得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羞辱之际。 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让他们永远也不会幸福。可是转念一想,他的云儿,那个弱小的云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真是他的错吗? “云儿,你难道从未欺骗过我吗?”小豆子问她。 云衣依然不说话。 “云儿,你欺骗我多少次,我一次都不计较,你对我太苛责了!皇上就是完美无缺的吗?” 这时候云衣生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的欺骗不足以杀死一个人,而你的欺骗害死了我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你说我对你苛责。那天你不是要杀我哥哥和养父吗?” 皇上瞪大眼睛,望着小豆子,这个人究竟做了多少坏事。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想叫侍卫把他扣下。 “来人,拿下他!”皇上威严的喊着。 这时候几个侍卫走了上来,小豆子轻蔑一笑:“今天我们算是恩断义绝,日后相见,请忘记小豆子!” 说完,他望了云衣一下。 皇上下令让所有侍卫捉拿他,却被云衣制止住:“皇上,莫要动气。他们是袁世凯的人,咱们不能扣下。让他走吧。日后就是陌路人了!” 小豆子看着皇上与云衣相亲相爱的温馨,就是万箭穿心的感觉。他一定要报复他们。 140:断章 这已经是深秋,就如这落叶的残片,无人会知道它有一个无比绚烂的春天。这个时节,世界都在忙着杀戮,人民忙着求生,只有文学和艺术暂时麻痹了所有人的痛苦… 小豆子强迫自己忘记了一切,他的日子过得有些清冷。他尽量让自己远离人群,所有的俗世应酬一切被拒之门外。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像是半兽人疗伤一样,独自在自己的洞穴舔舐着伤口。 可是容却时常闯进来,她无声无息的来。管家只允许她进来,让她陪着庄老爷说说话,除此之外,再不见任何闲杂人等。容每次进出也是唉声叹气,她觉得小豆子这是要自我放弃了,她搞不清楚,云衣究竟在哪里让他执迷不悟。妹妹一直在她的照顾下长大,她没有发现妹妹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让庄老爷如此的痴迷。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黯然神伤,只有默默陪伴。 那日,容照常来到庄府,管家早已经恭候。这次管家却挡住了容的路,请求道:“姑娘,救救我家老爷,别让他再消沉了。他这样下去,会毁掉自己的……”管家眼神里充斥着恐惧。 “老伯,我一直劝他,可是他不听。每日就如此这般,容实在没有办法……” “姑娘,你那妹妹是个鬼精灵,她不知道给老爷做了什么妖术,老爷从认识她就不要命了似的……老爷所有的家财都在那个丫头的名下!” 容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没想到庄老爷这么有城府的人,竟然在对待云衣上倾其所有。 “那咱们真是没有办法劝慰老爷了,只有慢慢舒缓他的忧郁……” “唉,姑娘啊,老奴说话不好听,要是你妹妹有你一半好,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那个丫头实在是难以控制,她的性子比男人都野……”说道这里管家想起来那次他不得不把云衣杀掉的经历。不过在他心里云衣还是有值得认可的地方的,就是她真的再也没有提起这次事件。如果小豆子真的知道自己当年差点害死云衣,岂不是…… 想到这里,老奴忽然有了主意。 他叫住了容,拉她到小房间,说道:“姑娘,老奴曾经做了一件对不起老爷的事情。我把云儿姑娘带进了地宫,让她在里面困死……” 容吓得往后退一步:“管家,你……你为何这么做!” “容姑娘,老奴逼不得已。老奴有孩子要养,全家就靠我一人。云衣格格发现了老奴的秘密,并且要宣扬出去,我必须杀死她。否则死的就是我。” “那你为何告诉我……”容很是疑惑。 “姑娘,那次云衣格格没有死,她命大自己竟然逃出了迷宫。你知道吗?这个迷宫几百年了,没有人能出来啊!不过她吃尽了苦头,老爷为找她都要急疯了,如果知道是我的话,那就证明云衣格格与他绝交,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我曾经要害死她,她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来府上了……“ 容明白了。 “您是要把陈年旧事提出来,让庄老爷以为是你的错,这样他就不会自己消沉,就会责怪你,不会自责……可是这样,他会如何对待你?” “老奴情愿一死。现在老奴的孩儿在庄老爷的提携下已经有了官职,能够养活全家。老奴为了庄老爷,情愿一死!” “不不,老伯,您不能!云儿没有告诉庄老爷真相,就是不想让你死。我用的别方法……” “容姑娘,如果您今天的方法无法解开老爷的心结,那么老奴就只好用这个方法了!” 141:违心之辞 说完,容离开了老奴。她顿时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背负着一个人得生命一样。 走到了小豆子房间,他坐在屋里读书,打法时间。 “庄老爷?” “容?不是说了你不要天天来。你每次出门,家里人不怀疑吗?” 容说:“我骗他们去选布料,回去自然就抱着布料回去,谁也不会多想。爹爹最近身体不好……” 小豆子没有多问,他就沉默着。 几个月来,小豆子除了去值班,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闷着。他每次都是坐在这里,容坐在他的对面,有时候刺绣,有时候整理布料,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默默陪伴着。 “家兴……”容喊了一句。 小豆子猛然抬起头,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了。除了总统有时候这么喊他,但是自从上次总统发火,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总统,似乎自己是被打进了冷宫一般。 “家兴,你这样下去,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容劝慰道。 “谁是亲者?谁又是仇者?容,你不了解我……”小豆子又自己看书去了。 容放下了手中女红,她走到小豆子身边,说道:“亲人是你在天之灵的父母兄弟,仇者是想让你死的悄无声息的人……你的亲人生前没有好好享受,死后也要为你担心,你不觉得愧对他们吗?” “我马上就要去见他们了,还有蓝谷,我最近老是梦到她。” “蓝谷交代给你的事情,你替她完成了吗?没有完成你就没有脸就去见她!” 容这些天和小豆子交流,几乎知道了他的一切秘密。 小豆子就像是受到了电击一样,一下子清醒了。他叫道:“我为什么现在都查不出来蓝谷的父母!我连死都见不到她吗?” “家兴,你喜欢云衣还是蓝谷?”容盯着他,就好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两个人却激烈的僵持着,这种僵持就像是波涛暗涌一样。容没有丝毫的让步,而小豆子却步步败退。 “我,我……” “家兴你必须回答我,否则你永远找不到蓝谷的父母。”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你肯定知道,只是自己不愿意说。我们既然是好朋友,是知己,你想让我帮你找到蓝谷的父母,那么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找到……”容引导他去审视自己的内心。 小豆子坐在书桌前,久久发呆,回忆着过往的一切,然后慢慢说一句:“如果当初我不抱起云衣,就永远遇不见蓝谷……” 容坐下来,看着他深邃而陷入回忆的眼睛。 “那一天我们逃出紫禁城,原以为可以和她厮守一生……” 容的眉头舒展开来,问道:“既然你心里那个人是蓝谷,为何却对云儿这般……你想过吗?” “不,我心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云儿,是一个蓝谷。这是我活下去的理由。蓝谷走了,只有云儿,现在云儿也走了……” ”家兴,云儿迟早要嫁人的呀,你对云儿是男女之情吗?如果今天活着的是蓝谷,她要离开你,你会怎样?” “不,蓝谷不会离开我的!”小豆子确信道。 容立即反驳道:“你凭什么认为蓝谷不会离开你?!” “她爱我,她替我死的!她怎么可能离开我!”小豆子几乎是喊出来的。 “可是云儿一开始就不爱你,家兴。你这是争强好胜吗?你明明知道云儿不爱你,你为何强迫她接受你,她把你当做哥哥,你却强迫她爱你!你这样的行为是什么呢!” “是的,我不想认输。我这样的行为只有我无法解释……但我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容觉得自己失败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说庄家兴才能醒悟,他自己不肯承认心里其实对云衣就是那种莫名的依恋感,根本不是男女之情。 容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了,管家站在门口看着她。他看到容愁眉苦脸的出来,又是和以前一样。就知道事情没有成功,于是自己就准备冲进去,向庄老爷坦白一切! 容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胳膊,却被他松开。 他大义凛然得走进庄家兴的书房,正要跪地表明一切的时候,只见庄老爷神情激动的说:“管家,我正要叫你,你正好来了。帮我整理一下胡须和衣衫,我一会儿要去总统府,马上就要筹备登基大典了,我一定要陈这样的机会好好表现自己,让自己重新在总统心中取得信任,然后才能夺取我想要的!” 管家突然眼睛湿润,喊道:“老爷奴才现在就办。” 他觉得庄家兴又回来了,就是那个野心勃勃的眼神,那个势在必得的心狠手辣,那个趾高气扬的倔强,这就是他的庄老爷。 “庄老爷,咱们的报纸一直正常送往总统府,这么多天了,要中断吗?” “不用中断,继续送。并且加大登基的吹捧!找几个写手好好写写!“ 管家跪地磕头,然后起身。 他反身追出去,看到容还在门口,就赶紧追上去,笑着说:“老爷好了。他的状态又回来了!” 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了?为什么?” “是您的功劳,您把他劝好的!容姑娘,老奴谢谢您了!” 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其实对小豆子已经不敢抱希望了。她认为他这是在玩儿火**。 容安慰似的笑了一下,说道:“管家回去好好照顾你们老爷,我回去了。” 容走出了庄府,走到了大街上,她娴熟地走到布庄,有人在那里等她。是那位做布料的儒商,他每日在这里等候容,给容上等的布料,应说是自己家里不要的次品,便宜卖给容,借此机会看看她。容正好不用自己挑选,直接拿着布料回家,趁此机会可以去看庄家兴。 儒商笑着说:“姑娘,每次等你来拿布料,都是在下最开心的时刻!” “老爷您这是玩笑,我只是帮你买走这么点残次品,却让你开心成这样子!您看上去也是做大生意的啊……” 张老爷哈哈大笑,就说道:“这些残次品我发愁啊,希望姑娘天天来买!姑娘,要不我送货上门好了!” 容一听,立即回绝道:“那不行,我每天趁此机会还可以出去玩玩,如果你送货上门我岂不是就要在家!” “姑娘是想去哪里玩?在下可以带着姑娘去啊!” “不用,我自有去处!” 容拿着布料给了钱,就匆匆走了。 张老爷站在那里,下面的一个老伙计凑上来说道:“老爷,您这几个月天天在这里等她,就像是当年等夫人那样呢。您啊,这样不行,要换点别的方法啦!” “哈哈,就你知道!” 142:识破 小豆子将自己打理得焕然一新,简直判若两人。他带着礼帽,穿着西服,俨然一个富家公子的样子,或者是海龟博士,老管家看到这样的小豆子,笑的合不拢嘴。 “老爷,您是玉树临风,走到那里都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大街上的小姐们都争着要结识您呢!” 小豆子笑了一下,挑着眉毛道:“去找个北大的女学生,老爷我也要撑门面……” “好!老爷总算是开窍了。不过这学生不好找啊,我看容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容?算了吧。容是好姑娘,我只是想找个姑娘陪着我去八大胡同,老爷我要干一番大事业!” 这时候管家才明白小豆子的意思。 “好!老爷要做出事业,老奴现在就去给你找!” 小豆子威风凛凛走出了府邸,开上了车子直奔总统府。刚一下车,周围的同僚眼睛都亮了!大家纷纷笑着去打趣他,以为他要定亲。 小豆子只是笑笑,他直接去大公子房间了。 “庄兄,你这是……”大公子惊呆着望着小豆子,这个人被总统遗忘以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人们视野里出现了,似乎他自己都快忘记庄家兴是谁了。 “大公子,小弟是拜会大公子的。最近可好?”小豆子俨然一副巴结的样子,和之前的趾高气扬相差太远。 “一切在我掌控之中,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即可就发了!不过事成之后,我还是会记得你的功劳了,庄兄功不可没!” 小豆子笑道:“小弟不求什么功,但求无过。只要能为大公子排忧解难,小弟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小豆子一套说辞下来,让大公子如沐春风。 正在两个人谈的热乎的时候,忽然外面敲门声很急切。 “谁?” “大公子是我!不好了!” 小豆子赶紧去开门,那人敲了一眼小豆子道:“幸好,庄兄也在。可以一起出主意!” “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公子迫切问道。 ”公子,老爷已经发现报纸是伪造的了!” 此话一说,大公子脸色就变了。 “怎么发现的!”小豆子问道。 “是这样的,三小姐的侍女回家。回家几天就带了一些特产,特产就是用《顺天时报》包装的,三小姐一看日期,怎么这个顺天时报不对啊!这不就露馅了!” 小豆子望着大公子,他已经脸色苍白,吓得不敢说话了。因为总统如果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小豆子的命都难在保住了。 “大公子……”小豆子叫道。 过了好久,大公子缓过来,说道:“庄兄,我们该怎么办?我知道这件事肯定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露馅,我想着撑到登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咱们别慌,其实现在已经这样了。谁都回不了头,总统也不能回头,其实中国也不能回头。我们更要往前走。发现了我们就去承认,是我们做的。我们认为中国这个时候需要强权,需要大总统这样的人一统江山,而不是小皇帝那样的懦弱的在紫禁城里做白日梦!” “言之有理!庄兄说得对啊,大公子我们其实不用怕。现在就连唯一要担心的蔡锷已经整日在小凤仙儿的石榴裙下**了!现在只有总统可以统一中国!” “对!大公子就这样坦然去说,我们没有做错!只有这样,总统才会原谅我们!” 大公子在两个人的游说下,总算是脱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大公子去承认错误吧!”小豆子催促道。 大公子瞪了一眼他。小豆子却百倍的信心望着他。 就这样,大公子走出了房门,转身道:“你们别走,等我回来!” 143:生子当如孙仲谋 历史的轨迹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或许真正的历史就是一次偶然的事件造成的。很多人都想从中找到规律,其实,人类的出现不也就是偶然性吧。就比如宇宙或许也是一个偶然吧。 当大公子七上八下的心情走向了他父亲的房间,脑子里出现了袁世凯当年远程朝鲜的场面。他害怕父亲,害怕承担这样的后果。自从腿脚不方便之后,他想取得父亲的认可的心情是极度迫切的。 所以,无论怎样,他还是被手下的人推出去面对这件事,他看着庄家兴的眼神,一种从未有过的诚恳,他从这个极度邪恶的人的眼神里竟然看出了善意。他当时震惊了,庄家兴这是怎么了,经历了什么?被父亲一脚踢出去后,他就意志消沉,突然间出现后,遇到了这件事竟然显得如此的淡定! 想着这些,大公子已经走进了房间。只见总统背对着大门站在窗前,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心事。大公子站在那里很久,也不见总统说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峙着。 大公子实在熬不住,就喊了一声:“爹爹,您叫我何事?”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如此手段用在我身上!”这个声音苍老而悲伤!说完之后,还听到沉重的喘气! 这时候大公子吓得一哆嗦,立即跪在地上,他想到庄家兴跟他说,要坚定自己的立场,绝不认错,大公子此时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只能放手一搏。 “皇上万岁,儿臣只是想为袁家的列祖列宗尽孝,也想让天下百姓安宁!您本来就是九五至尊的命,儿臣如此做,只是这样想!如果皇上觉得儿臣有罪,那么现在就拉出去毙了,绝无怨言!” 说完,他跪下来磕头,大有一副凌然赴死的架势!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袁世凯惊愕的转过身,看着儿子跪在地上,看到屋外的家仆们也跪在地上,一个从未有过的欲望被激发了。可是这种欲望,对于一个一直在沙场征战的人来讲,是多么大的诱惑。他此时已经被儿子拉上来船,那么就只好扬帆起航了! “你,起来吧!我儿既然这样想,我怎能杀你。你从大处着眼,即便你错了,也是判断失误。不过这件事……” “父皇,这件事交给儿臣来办,确保万无一失!并且一直是庄家兴在帮着儿臣策划,儿臣准备找他做副手,全权来操办。确定登基大典的日期,一切都交给儿臣来做。中国现在战乱,需要有一个人来主持大局。父皇,您不能害怕外人说三道四,就要让百姓陷入战乱的水生火热中,您这也是自私啊。中国需要一个皇帝来主持大局,您是上天选定的!” 三言两语,铿锵有力,袁世凯久久没有回复。大公子磕头之后,就告辞了。他觉得自己此时离开,给父亲思考的时间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走出大门,感觉太阳照耀在身上,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觉得自己的人生刚刚开始,而庄家兴真是一个难得的谋士!他的脸上不禁显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傲娇,这种喜悦也从内而外散发出来! 在他不由自主哼起小曲儿的时候,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三妹。这三小姐历来是父亲最宠爱的,她聪慧机敏,大有女儿不输男子的气概,这次识破也是三小姐及时发现才一下子揭穿的。 “大哥,您这是有什么好事?父亲还没有传唤您吗?”三妹嬉笑道。 “三妹,要多感谢你!真的,不过,我绝对会给予你回报的!”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便走了。 三小姐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大公子走进自己房间,一进门,小豆子看着他的脸色,立即就跪下来道::“恭喜大公子,因祸得福!” 大公子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种喜悦真是掩饰不住的。 “状兄,你真是神人,你立了大功,我已经向总统推荐你了。接下来你会成为我的得力副手,我们一起筹备登基大典!这下中国的风云也该转换一下了!” “奴才恭喜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以后的江山!”小豆子聪明的没有点破,但是大公子了然于胸。 他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两个人突然心有灵犀。 旁边的人似乎还在云里雾里…… “对了,庄兄,有一件事,我三妹,这次是她识破了我们的计谋,所以我们以后都要多小心……” “关于三小姐,奴才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哦?”大公子一脸的不解。 “庄兄,不要称奴才,还是以前怎们的称呼。你这样我不习惯啊!不,现在您就要习惯。奴才的意思是,要想顺利登上大宝,其实紫禁城的认可和让贤也是很重要的……现在紫禁城那位已经到了可以指婚的年龄……所以,三小姐和他,如果能成,岂不是天下都是袁家的?!” 小豆子这么一点破,大公子恍然大悟! “好计策!我也是给三妹一个大礼了!做一个前朝皇后也不错啊!毕竟是皇后!” 说道这里,旁边的那位才刚刚回过神而来。这一切,都在瞬间回到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蔡锷那边怎么样了?危险解除了没有?”大公子问道。 “奴才最近未出家门,所以还不清楚。晚上奴才就去办!另外,大公子,既然总统把我赶出家门,您就把这件事宣传出去,这样奴才出门后,可以掩饰身份……” “好!一切听庄兄的!事成后,肯定是开国功臣!你出了大力,谁也没有想到英雄出少年啊,多少豪杰竟折腰!”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大公子,您才是那位盖世英雄!” 144:你们谁敢?! 此时坐在紫禁城里的皇上永远都不知道有人在惦记他的“皇后”之位。这段时间对他来讲生活的平静而任性。云衣日夜陪伴,师傅的辛勤教导,以及整个王室对他给予的厚望,都让他感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偶尔他也会叫来李郁博士一起谈论国际大事,对于报纸更是爱不释手。似乎皇帝正朝着一个现代的皇帝而成长,所有的王室都觉得皇上似乎越来越懂事了,但是太妃们却不这么认为。 自从这个云衣来了以后,皇上几乎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他不答应选妃,整日都想着革新,最近还要裁员太监。这让太妃们很是生气! 只可惜找不到机会将云衣直接撵出去,但是日日夜夜都有人盯着。但是太妃们想了,一定要给皇上一个教训不可! 这一日,小李子陪着云衣去北大,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太监鬼鬼祟祟跟着。小李子自从那次遭遇早就警惕着呢!他看到有人跟踪,立即就大声和云衣说:“云儿,皇上交代你给他买的学习用具都买好了吗?这可是秘差,做不好立即正法!” 云衣赶紧附和道:“皇上交办的事情,奴婢不敢怠慢,都办好了。只是皇上日日要奴才去办,恐怕那一日出了差错,每日胆战心惊的!” “再抱怨可是要张嘴的!”小李子故意提高声调。 其中几个小太监看了说道:“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吗?太费门这么着急她做什么!” 而其中一个却不说话,冷静地看着他们。直到所有人散去,他跑到太妃那里汇报。 “说吧,你求着见本宫有何事?” “奴才要告诉您一件大事!那个丫头,皇上身边那个丫头,不是别个,正是云衣格格!” “大胆奴才,哪有什么云衣格格?本宫从来没有听说啊!” “太妃,您肯定听说了,只是没有人见过。只有皇太后身边的几个人知道。而太后一死,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跑了。皇上身边的几个人绝不会告诉您她是谁。但是奴才知道,奴才以前是站岗的小太监,见过她和小豆子一起,小豆子叫她格格。奴才可以肯定她就是,她现在的模样的确变了,但是奴才真的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云衣格格!” 太妃大喜,立即赏赐了银两:“好,那我们明天找皇上对峙。你最好多给我找几个见过她的太监,你们有些人就是忌讳皇上,多多少少瞒着本宫。但是你们别忘了,现在我是他的额娘!” 说完,太监领了赏金,就赶紧去私下找见过云衣格格的人了。 皇上更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也在算计他。他还沉浸在这种祥和平静的日子里…… 见过云衣和小李子回来,立即就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今天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今日无事,不过格格可是大有长进,老师专门夸奖她,说她有思想,读书多。” “哈哈,云儿真是突飞猛进啊。跟着朕的师傅学习儒学,跟着留洋博士学习西学。真是中西合璧1" 云衣不好意思低着头:“皇上说笑了,今日是李郁上课的!他当然要夸奖我!” 说道李郁,皇上有些纳闷:“你们是不是天天见面?我怎么感觉他对你……” “皇上不要瞎想。李郁就把我当侄女。即便是奴婢有非分之想,他也不会有的!” “哈哈,云儿你真是会说笑!这点像我们游牧民族的个性。敢爱敢恨!” “皇上……奴才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就是了,狗奴才,不要卖官司!” 小李子赶紧跪在地上说:“皇上赎罪,今天奴才看到有人盯着我和格格,奴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呢!总之一句话,没有人能伤害到云衣!我发誓!” 云衣感激地望着皇上,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用过晚膳,又结伴去游园。十月的园林,秋色格外浓,枫叶血染,姹紫嫣红! 云衣转念一想,去年秋天正是和小凤仙结缘之时,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她的一点消息?云衣想大胆再试一次,第二天去八大胡同走走,她要去看个究竟。 皇上哪里知道云衣的心思,他一心都在景色中沉迷,这样的美景,并且有知心人陪伴,紫禁城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如果这一生不再复国,这么生活也是无憾!正在三个人沉醉在这种景色的时候,忽然几个人突然出现下跪在院子里,喊道:“皇上吉祥,云衣格格吉祥!” 云衣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你们认错了,我不是格格,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女!” 太监跪着说道:“奴才以前就是伺候的格格的小贵子,怎么能不认识格格?” “小贵子是谁?”云衣莫名慌张,她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一些熟悉,但是却不能肯定。 “是我啊格格!”太监抬起头来,笑着望着她。 云衣这下慌了神!她记起来了,她见过这个人,他不是被小豆子打发出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皇上却很淡定的说:“既然这样,那你们以后不要叫她格格,如果说出去,要了你们的小命!” 几个太监赶紧磕头:“奴才愚钝啊,为什么不让叫格格,格格平时对我们恩重如山,奴才不敢大逆不道!” 皇上这时候怒道:“朕刚才的话,你们记清楚就是了。说出去斩立决!” 话音刚落,只见从园的深处走出来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对这就是太妃了。 “你们还要瞒着哀家到几时?说出去斩立决!亏你们想得出来!皇上,这个人就是云衣格格啊,我说呢,什么狐狸精能够这样让皇上护着!” 这下云衣赶紧跪下了,她哀求道:“和皇上无关,是奴婢的错。奴婢长得像格格吧,可是格格早已经消失了,在皇太后……” “给我掌嘴!刚才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们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世,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来人,把这个人冒充格格,蛊惑皇太后,蛊惑皇上的妖女给我拿下!” 这下坐实了“格格”的传言,谁也无法阻挡这场悲剧的发生。 “慢!你们谁敢!朕没有发话,你们拿下她,就是造反!这一切都是朕安排的,如果要怪罪就是我的错!”说完,大家都僵持着,谁也不敢乱动! 145:只有两心知 所有人都认为皇上这时候不过是一个孩子,至少也是一个大男孩吧。可是谁能知道,这个男孩子已经有了独立之思想,并且为了自己的诺言可以不顾一切。 他冷静的眼神,坚定地立场,让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太妃愣在那里,几个侍卫愣在那里,甚至云衣都震惊了,她第一次发现皇上竟然这样伟岸! “皇上,你愣着干什么?让人带走这个狐狸精!” “谁敢?!对,她就是云衣格格。谁敢说她是狐狸精,她是先皇太后亲点的格格,谁敢拉走她。我让她躲在我身边,只是为保护她。你们要怪,就怪我,把我关进大牢!” 这时候,太妃们脸色已经黑了,她们恼羞成怒,但也不能直接和皇上作对。所以就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走!等着!” 这时候,皇上赶紧扶起了云衣。 “云儿,你快起来。不要担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皇上温柔而坚定地说。 “谢谢皇上。今天您真是……变了。云儿惭愧,云儿一直要让皇上保护,云儿真希望哪一天可以帮到皇上!” “哈哈,云儿,你就做一个小女子,朕是大男子汉,朕要守护你一生一世!” 说完,云衣的脸红了。 小李子在一旁眉开眼笑,真是两个人拨开云雾见日月。 云儿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皇上,让她感到了一种稳定和踏实。他和李郁不一样,他永远都是温情脉脉,而李郁对她来说就像是狂风暴雨!她面对李郁的时候,不能思考,不能说笑,甚至都不能呼吸了。可是见到皇上,却永远都是踏实的感觉,感觉日子就这样岁月静好。 云衣站起来,笑道:“皇上,为了答谢您的相救。小女子今晚想为大家做几道菜!” 说完,皇上哈哈大笑:“朕要吃云儿亲手做的饭菜了!” 三个人一起走到了养心殿,小李子帮着为云衣找食材,帮她一起做饭。这顿饭做的可是震惊了整个御膳房。云衣满脸的面粉,一手抓着土豆,一手抓着西红柿,然后急三火四的问:“烧土豆要不要放西红柿啊!” 小李子一脸蒙圈,惊呆道:“我的格格哦,奴才不知道!奴才不会啊!” 两个人闹到半夜,总算做出了几道菜:烧土豆,西红柿炒鸡蛋……两个人的脸上都是黑色灰。 皇上已经饿得不行,在养心殿吃了点心,又喝了茶,但是总是等不到云衣的饭菜。 差不多看完书,都已经黑透了。他走出来准备去看个究竟,只见云衣和小豆子端着盘子上来,两个人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然后端着三个菜,一个汤。 “皇上,您坐好,奴才伺候您。格格啊,嫌弃咱们的御膳房太大,食材太多,她没有发挥得余地。所以就闹到现在…… 皇上笑着看着两个人,就笑道:“你们真是两个活宝!朕和你们在一起不想笑都难!来,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云衣和小豆子都把菜放上去,只见一道道菜,颜色混沌,样子扭捏,并不可口的样子。 皇上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的饭食,他愣了许久,问道:“这个是吃的?” 云衣尴尬得点点头。 小李子赶紧圆场:“皇上,我还让御膳房准备了几道,都是您平时爱吃的,也下酒……都端上来吧!” 云衣看了小李子一眼,心想这个奴才,竟然背后搞小动作。不过,多亏了他,要不然皇上吃不下,岂不是要饿肚子。 就这样,御膳房的饭菜也端上了,一桌菜显得热闹纷繁。小李子还特意备上了上好的女儿红。 让格格和皇上都坐定了,他伺候着倒酒。 “小李子,别站着,你也坐下来吃!”云衣说道。 小李子赶紧道:”奴才不敢,奴才要伺候主子!” “现在什么年代了,什么主子奴才的,过来坐下。咱们都是好朋友。明天再说主子奴才的事情!”云衣笑道,然后看着皇上。 皇上当然也喜欢无拘无束的氛围,就点点头:“我同意云衣的建议。你也坐吧,今晚大家是朋友!” 说完,酒已经满上了。 “朕要先尝尝格格的手艺!”说完就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口土豆丝。 云衣看着他,皇上的脸由嫌弃的小动作,到忽然喜悦:“云儿,很好吃啊!朕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你真是神奇的格格!” 说完,又夹了一大口。 小李子也去夹了一口,感觉味道一般。他只好陪笑道:“好,格格做得好!" 云衣打趣道:“小李子说得好勉强啊,小李子你不喜欢吃?” “不,格格,我喜欢吃!超级好吃!” 说完小李子夹了一大口。 皇上拿起酒杯就举起来道:“来,大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说完一饮而尽,无不畅快!皇上拿起酒杯道:“今晚朕一定要记住,今晚是朕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皇上,这也是奴才最开心的一晚。奴才一辈子都会记得今晚!” “那你们都要记得我喽!今晚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晚,竟然让两个人如此开心!” 云衣高呼:“来,青春作伴,我们干杯!” “干杯!” “干杯!” 三个人似乎丢掉了身份的差异,开始无惧无所的欢笑。这个夜晚,的确使他们度过的最开心的夜晚,对于云衣来说,也是一个回忆起来就充满了微笑的夜晚。 小李子被皇上灌了几杯酒,已经晕倒在地上。他躺在地上笑着说:“这土豆丝真难吃啊,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土豆丝了!” 小李子躺在地上,仰天大笑。云衣过去,拉着小李子道:“你终于说实话了,臭李!” 皇上在一旁笑着说:“可是朕觉得好吃!你看朕就吃完了,真希望你能给朕做一辈子!“ ”切,皇上,你太大男子主义了!我们女人可不是一辈子做饭的。我在学校里女生们都是个个有主见的。我们都是梦想的,大家要走上前线报效国家!” 皇上一副不认识云衣的样子,笑着说:“云儿,你真是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你这些古怪的思想哪里来的?不过,你这个想法很好。如果朕还能拥有江山的话,我想我也会让女人顶起半边天!” 云衣对着皇上眨了一下眼睛。两个人默契得走近夜色,小李子还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云儿,你说这中国是不是注定不在回到我们家?几百年的紫禁城以后的命运将是如何呢!”皇上在醉酒中,想到江山,内心依然是失落。 “皇上,我知道老师说,人生来平等而自由。每个人都有则独特的灵魂。我想这江山不是在谁的手里,而是这江山在每个中国人得手里。我们都有义务对这块土地负责!”云衣说着从学校学来的理论。 皇上长长叹了一口,他的眼睛有着一丝丝泪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紫禁城,想到康乾盛世的时候,这里的皇家气象!自己作为末代皇帝,所有的没落和孤独都要默默承受! “云儿,朕总说要保护你。可是我真害怕,哪一天需要你来保护我了!我从来没有出过门,我只是关在笼子里的一个皇上,而你是一个自由飞扬的小鸟!” “皇上,这一切都要感谢你啊!你不能随时出去,你却让我去上学,保护我。您就是我的守护神!如果哪一天皇上需要云衣,云衣会第一时间冲在最前面。” 说完,两个人在黑夜里,肩并肩站着,夜色凉如水,可是这一夜的谈话,却温暖了每一寸的肌肤甚至心灵。 146:吞鸦片自杀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整个紫禁城都是那样的安静,夕阳照在在身上,一片安详。整个人就像是度过了暮年在怀念青春一样的安详。 云衣和皇上漫步在长长的宫道上,两个人就像是相伴多年的多年的夫妻,那样的安详。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先牵着谁的手,只是朋友一样那样交谈着故事、交谈着每一缕清风…… 这时候,皇上站住了,看着火烧云的天边,照在金灿灿的紫禁城上,他指着夕阳道:“云儿,你看,这像不像西方的天堂!” 云衣看着金灿灿的宫殿,就像是巨大的金山一样闪耀着光辉。 “嗯!这就是天堂!没想到我竟然在紫禁城看到了上帝之光!”云儿笑着说。 这时候皇上拉着云衣的手,道:“云儿,你能答应我,一辈子……” 话未说完,忽然小李子跑过来,道:“不好了,皇上!不好了!皇上!” 皇上看到小李子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跑着路,就惊诧问道:“怎么了这是?”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醇亲王妃她昨夜被太妃叫道长春宫,太妃说了几句,说是她生为您的生母,一点都没有尽到管束您的责任,并且纵容您如何如何。醇亲王妃就回到家中吞鸦片自杀了……”说着小李子也哭起来了。 他跪在地上,就可以听到皇上沉重的叹息。云衣知道,皇上虽然从小没有在母亲的身边长大,但是对生母谁都有感情。云衣望着皇上,他久久不能平静,他刚才脸上的祥和变成了狂风暴雨,他的嘴角开始有些痛苦地变形,许久许久他都不说话。 云衣也跪下了,安慰道:“皇上节哀……” 皇上发疯一样,掉头就大步离开。小李子和云衣立即起身去追,大叫:“皇上!你哪里去?!” 皇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小李子和云衣就像无头苍蝇,在宫里去寻找。 后来看到侍卫,才得知他去找端康太妃了。端康太妃在宫里正喝茶,听到醇亲王妃自杀一事,吓得不轻。正在六神无主,只见皇上怒气冲冲跑过来,将她的茶盘全部打碎在地上,并且发怒道:“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你先是针对我的乳母,现在是我的生母。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冷酷无情又极其扭曲的女人。你是不是想学西太后,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做你的木偶。我不做皇帝了!你们爱扶持谁扶持谁,我不稀罕!没有我,你们连留待条件都没有,就守着紫禁城饿死!” 说完他依然无法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端康太妃吓坏了,她脸色苍白,赶紧躲在角落里道:“皇上,哀家都是为了你好!” “闭嘴!为我好,就不会如此!再说一句,我就立即脱掉这身衣服,从此消失在紫禁城!” 端康太妃一把抱住皇上的胳膊,哭着道:“可怜我一个寡妇啊,皇上。哀家不能没有你啊。哀家只是想说她几句,没有想她自杀啊!谁知道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气的发情。整个人得神态都充斥的暴戾和狂躁。 “给我记住了,以后少管我的事情!” 说完转身离开了。剩下端康太妃五声而绝望的哭泣……以及满心的愧疚。 皇上回到养心殿,云衣和小李子都在房间里等他。他没有说一句话,就默默站在窗前。 云衣让小李子先退下,然后安静地走到皇上身边问道:“今晚我带您去看看她吧。您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您的弟弟刚才也来过,他很担心,我劝慰了一番,他先回去了。” 皇上良久,望着窗外:“从三岁朕就被送到这个大笼子里,一直不能见父母兄弟,这些人把我当成皇上,把我当成养活他们的工具,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那年我离开王府,母亲哭的气死活来,对她来说,儿子比皇上重要。我从此再也享受不到者世间的天伦之情……” “皇上,无论她在宫里还是王府里,无论是在人世间还是在天堂,她都期盼您安好。所以,您自个多保重,我们今晚就过去吧。送她一程,最后做她的儿子……” 皇上这才扭过头,脸上已经有一些泪痕。 “云儿,谢谢你!” 此时此刻,夜已经深了。这巨大的黑幕包裹着每一个人,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沉重。云衣和小李子搀扶着皇上,走进了醇亲王府。今晚他们是穿着便装,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只想作为一个儿子来拜访自己的母亲。 刚走进去,醇亲王府的人还不知道,皇上的弟弟和云衣商量好,这个时间段不会让人进来,两个兄弟要在这个时候好好陪伴母亲。 皇上走过去,跪在了棺椁前。两眼的泪水已经弥漫了整个脸颊,他无声的哭泣着。这时候弟弟、已经醇亲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 醇亲王跪在地上:”皇上节哀,龙体保重,不要伤神!" “是朕害了她。害的她没有了儿子,还害了她性命……朕做这个皇帝有何用!” “皇上不要这么想。您一个人现在支撑着整个皇室啊!没有您,咱们家早就……” 说着这些他也无奈的感叹了一声,要是在过去,家里出了皇上那是多么荣耀门楣的事情,可是现在呢,前朝遗老,也只能成一个门面。 醇亲王接着又说:“皇上,您不能再悲伤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亲自处理……” 醇亲王的脸上露出了难色。 皇上追问道:“何事?您直说吧。” “今天早上,袁世凯的亲信过来拜访,我听出他的意思是袁世凯要登基了,首先需要取得我们的承认和支持,其次是想要让您娶了他的三女儿,让他女儿做皇后……” 溥仪还没有从悲伤中完全清醒,他迷迷糊糊道:“爱卿,你怎么想?” “臣不知道。这只是他们透露出来的信息,如果不答应,他们会将有待条件全部收回。另外,袁世凯如果登基,他肯定不允许中国再有一个皇上……” 说道这里,皇上的脸色苍白。他现在岂不是自身都难保了…… 三个人在灵堂的后室谈了许久,走出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冷静了许多,但是云衣却发现皇上似乎变了一个人。她的直觉是这样,虽然皇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直觉这个人好像变了。 一路上小李子和云衣都不敢说话,他们两个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先说第一句话。 到了养心殿,两个人服侍了皇上休息,就默默得掏退出。 这时候皇上突然说道:“云儿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小李子看了云衣一眼,云衣眼神安慰小李子,告诉他不用担心。 “云儿,你坐过来。”皇上招手,似乎他已经不想起床了,让云儿坐在他的床边。 “皇上,您有什么话要给云儿讲?云儿听着呢,如果您今晚睡不着,我和小李子都在外面守着。” “云儿,朕对不起你了。朕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身不由己的,我生来就是一个皇上,这就是命运。就好像我不能在生母那里尽孝,不能相认我的父亲。我生来就要做一个象征,所以我这个象征必须有自己的使命……” “皇上,我懂。您不用说对不起我,云儿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谁是自由自在的,只要您的心是自由的既可以了。云儿不会埋怨您。云儿之希望皇上能宽心……” “云儿,有你这句话,朕今晚能安睡片刻了。谢谢你……” 云衣不知道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这是第一次皇上对她有所隐瞒。 147:他只是一个孤独的男孩 云衣默默退出去,看着皇上如此伤感,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今晚她没有回去,而是和小李子在皇上屋外守了一夜,几次听到皇上梦中喊叫,都是小李子冲进去安慰。云衣在一旁默默守护,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只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受伤了需要人保护,难过了需要人安慰,并且他是一个无比孤独的男孩子。 云衣整个晚上都在担心中度过,幸好太阳升起,一切都安然无恙。皇上清晨早早就起床了,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出门的时候看到云衣和小李子还在打盹儿,他猜想云衣竟然一夜守着他,甚至感动。可是想到了那桩难以说出口的婚事,怎么也无法平静。 他推了推小李子,小李子揉了一下眼睛,一看是皇上,立即起身道:“皇……”皇上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我们把云儿放到床上睡!” 小李子和皇上小心翼翼准备抱起云衣,可是正当这时候,云衣惊醒道:“皇上,皇上,都怪我不好……” 她突然醒了。 云衣一看自己被两个人架着,赶紧推开道:“皇上赎罪,云儿睡着了!” 皇上安慰道:“云儿,是朕不好,连累你一夜没有休息好。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朕。一切都会好的!” 云衣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产生了一种依恋,她自己知道这是一种血缘关系的惺惺相惜,而皇上认为这是云衣对他的感情。 云衣在皇上的再三催促下就回房间休息了,他今天要接待袁世凯的信使,过来商谈要事。关于皇室的前途未卜的命运,今天是决定性的一天。 皇上穿戴洗漱完毕,特意修饰了一番,提前他的皇家气象。他认为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是一个王朝的象征,决不能因为失去了江山,而给别人一种颓废和没落之感。他无论如何都是皇帝。 小李子笑着说:“皇上,您今天格外的神清气爽。奴才这心里也跟着兴奋……” “小李子,你就会哄着朕开心……好了,走吧。他们马上也到了。” 小李子跟着皇上到了大殿,大殿许久不用,多少有些冷清。几个人零星站着,他扶着皇上坐上了龙椅,也没有在意下面是什么人,就站在一旁听后差遣,可是正当他闭上眼晴的那刹那,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傲慢的走出队伍。 “皇上,我们总统的登基大典马上就要举行。我们提出的条件你想的怎么样了?” 小李子竖起耳朵一听,这不就是小豆子吗! 他惊讶的望着小豆子,这个人竟然这么威风凛凛的站在大殿上,指示着皇上顺从他的意思。真是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小豆子! 皇上脸色铁青望着小豆子,他思考一夜,在醇亲王的劝说下,已经有些动摇了。可是看到小豆子这么咄咄逼人,他忽然觉得即便是死,也不能这么被侮辱。 “我们不会干涉袁世凯总统成为皇帝,但是我们绝不答应第二条。朕的婚姻大事,岂能这样儿戏。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你要想好了。如果您不同意与袁总统结亲,那么您的命运真是难以想象啊!如果您是袁世凯总统的女婿,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一家人。可是您这样……我们很难交差啊!” “闭嘴。小豆子,你只不过朕身边的一个狗奴才,现在怎么轮得到你和朕谈条件!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朕不想看到你!” 皇上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如果您不想见我,那么您救永远没有办法和袁总统对话了。我现在是总统对接紫禁城的唯一通道。在下听说皇上最近为了一个女子,害的自己的生母吞鸦片自杀,皇上莫非您也是为了这个女子,不要答应我们的第二个条件吗?” “小豆子,你的消息真是灵通啊。这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可见你真是对我们用心良苦。你从皇太后那里骗走了多少财产,朕还没有查明白呢。数目大的惊人啊,你们这群狗奴才,就是这样的,墙倒众人推,如果我哪一天真成了总统的女婿,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个狗奴才杀掉。对,我只有一个条件,小豆子从总统府滚出去,我就考虑第二个条件!”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皇上,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您再收回去就难了。小豆子就要看看,您最后是怎么被赶出这紫禁城的!” 说完,小豆子拂袖离去。 小李子看到他走,立即抄着近道去堵截。 看着他这么威风的走出去,小李子觉得这真是造反啊。 他快步跑着,终于追到了小豆子。 “庄老爷,您留步!庄老爷,您留步!“小李子大声喊着。 小豆子停下脚步,一看是小李子,整个脸色就变得十分的柔和,和刚才完全是两个模样。 “庄老爷,小李子想借一步说话……” 小李子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看着周围。 “小李子,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你说吧,不必忌讳!”小豆子并没有跟他去得意思。 “庄老爷,您是怕小李子害你不成。小李子不会武功,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您!” 小豆子观察了一下,这小李子没有携带武器的嫌疑,就走过去。 “庄老爷,您之前不是一直效忠皇上吗?您之前不是一直要保护格格吗?即使您不效忠皇上了,可是您这样不也是逼着格格走投无路吗?格格现在和皇上两小无猜,你现在非要逼着他去娶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您这是究竟为何?” “哈哈,小李子,你难道心里只有这些事情吗?不是我逼他。是为他着想。格格和皇上在一起不会幸福,即便是没有我来插足,太妃们也会安排。你作为一个奴才,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 庄老爷,难道您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您其实就是想报复格格,对吗?格格一个人在皇宫里,好不容易有了安宁的日子。太妃们还是隔三差五找茬,皇上却义无反顾保护她,而您呢,您之前可是在格格面前发誓,要守护她一生一世。可是您现在是亲手要毁掉她的安宁了1" 小豆子自从来到紫禁城,心跳就一直加速。他的心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的区别就是爱上一个人以后,如果您如何的用尽全力,都无法忘记这个人的影子。 他一直派人打听着云衣在宫里的动态,可是从小李子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是那样的亲切而心痛。亲切的是终于有一个人知道他为云衣做的一切。心痛的是云衣其实早已经不再在乎他是否做什么了。 小李子站在那里等着小豆子回答。 可是小豆子许久才说出一句:“你好好照顾你的格格,多保重。如果有需要,你来找我。不过即便是你来,她也不会接受我的任何帮助。所以,就这样吧。” 小豆子转身就走,这一次这么的干脆。或许是想到了过往那几次让他心碎的瞬间吧,伤口一旦存在,无论怎样都不会复原的! 小李子怔怔得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 他想不通,人怎么能这么复杂。小豆子对格格明明是掏心掏肺的,而格格明明对小豆子是十分依赖和信任的,现在却变成了比仇家还绝情的关系。 他失落的走回去,走到养心殿,皇上在发怒,所有的奴才都被骂了一顿,并且有的还被打了。皇上心里有气,无处发泄。他只好这么做,在这个紫禁城里,所有人都仰仗着皇上,所以被宠大的孩子,自然会骄横。他发火之后,就平静下来。 看到小子走过来,就问道:“你去干什么了,狗奴才!” “皇上赎罪,奴才去看看格格。怕她醒来后,没有人在身边会觉得孤单和害怕。格格最害怕的就是醒来身边没有人!” 小李子故意拿着云衣说事,他这个人在宫里渐渐熟悉了,自然之道说什么事情主子不会打骂。果然,提到云衣两个字的时候,皇上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醒了没有?”皇上追问道。 “奴才走的时候,她还在睡。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醒来了。”小李子编瞎话都给自己留后路。 “小李子,领着朕去悄悄!” 小李子带着皇上走进了云衣的房间。 云衣果然已经醒来,正坐在窗边在绣。 皇上慢慢走去,问道:“你可休息好了?” “回皇上,精神已经恢复了!” “刚才小豆子来过……”皇上直接说出了小豆子。 “他来做什么?" “袁世凯要做皇帝了,他过来谈判。这个人原来就是最大的间谍,还亏当年我那么信任他。这件事如果被太妃知道,估计对你更是不利!这个人一直是伺候你……” “我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他一直隐藏着……他这个人心思太缜密,并且很偏执。皇上不要太惹怒他,要不然他会玉石俱焚……” “好,朕听你的!” 云衣看到皇上似乎还有话跟她说,就疑惑道:“皇上是不是还有话说?” 皇上支支吾吾道:“云,云儿。你好久没去看你的干爹了,要不你去看看?这几天宫里不安全。我害怕哪一天他们会杀进来……” “不,皇上。我只有这一个家。没有别的地方了。皇上如果让我走,无疑是让云儿流落街头了……” “不,云儿,我只是担心这里不安全,我怎么舍得你走!” 云衣站起来,道:"皇上不要担心他登基的事情。他想登基就不阻挠,但云衣最近也和那个朋友联系上了。我这些天要多出去走动,帮她把一个重要的人送出北京,这样杀掉袁世凯指日可待!” “云儿,你现在就在保护朕!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皇上的内心就像是口子,撒了一把盐,这种滋味谁也说不清楚。是痛苦,还是绝望。 148:见花容 小豆子离开紫禁城后,虽然没有见到云衣,但是脑海里全部都被她占据。他一时间难以自控得走上了去云衣家的路。 正在模糊之间,已经到了云衣家的门口。看到大门紧闭,他就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一个懒洋洋的男人的声音回答了一句:“谁呀?” “我!” 这时候那个男人似乎是一下子惊醒了,立即就跑了起来。一打开是庄老爷。 沈清平一脸的颓废,身上还有酒味儿。庄家兴问道:“你一个人在家?” “对,他们都有营生,只有我一个废人!” 小豆子看不起得瞥了他一眼:“你看来是被我之前惯坏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营生,都是在卖命。你让一家子人为你卖命,你在家买醉?真是男人的作为啊!” 沈清平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他深深地埋下头。然后一脸愧疚:“我也不想。可是……” “没有可是,我被总统踢走了,不是照样做事吗?你爹爹的不也是去拉车子吗?你嫌弃什么?现在我不能帮你进总统府,因为上次的事情大家都有耳闻了,是你的父亲,牵扯太大。我现在刚刚回来,所以你现在帮你爹爹拉车,等我在总统府东山再起,就会帮你一把!” 有小豆子这一番话,沈清平似乎是吃了定心丸,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他赶紧拉着小豆子走进自己家,低头哈腰道:“庄老爷,我要是有您一半的脑子,今天不至于这样。当时我……” “好了,那件事不要说了,那毕竟是你爹。你做的没有错!但是对我们来讲,你做的不算对。” 沈清平和他两个人似乎又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聊着的时候,忽然门外有响声。不错是容回来了。 小豆子立即站起来,等待着容。 沈清平摸不着头脑,小豆子为什么忽然这么客气起来。 容见到小豆子,脸立即就红了,行礼道:”见过庄老爷,今天您大驾,容不知,怠慢了。我给您泡茶……” 说完就去找茶壶,煮茶去了。小豆子看见容,似乎内心平静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么想见到她,让她给自己一丝平静吗? 小豆子站在那里愣愣的想着,沈清平絮絮叨叨说着,容小鹿乱撞的心在厨房早已经按耐不住。 “他是来看我的吗?他看我的眼神如此的专注,这样的眼神以前只是看着云儿。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吗?” 容不断问自己。 水壶已经烧开了许久,她还没有回过神而来。 “容,死丫头,渴死我了。快点,你在干吗呢!”沈清平叫道。 “来了!”容被惊醒了。 赶紧拿着水壶走过去,眼睛不敢抬起来,但是心里却一直在盯着庄家兴。 今天庄家兴穿着颇为讲究,有些像李郁的风格,穿着长袍,带着礼貌。一看就像是年轻有为的读书人。 “庄老爷,您喝茶。” “容,你坐下来,别忙了……怎么你一个女孩子家还让你上街区做买卖不成?“ 他看了沈清平一眼。 ”庄老爷您不知道,我妹妹可厉害了,她能拿到最便宜的布价,然后做成衣服,转卖给布店变成衣服,中间有高额的利润。我妹妹现在可是我们家的经济靠山……“ 说完,沈清平不由自主垮了容。 容第一次听到哥哥在外人面前夸自己。他以前似乎只是夸赞云衣。 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反倒是不适应。 “奥?现在容这么能干,看来是要发家了!成为女商人了!” 容笑着说:“我哥哥在夸大其词!我就是喜欢做衣服而已!在家闷着也没事干,还不如出去见见世面。” 以前云衣总是说希望出去见世面,庄家兴想果然是一家人,女子都有一颗男人的心。 三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沈清平起身,去开门。 “哇,王老爷啊!您来了。有失远迎!”沈清平客气道。 “哈哈,太客气了,这是我的一点礼物。您妹妹做的衣服被一抢而空,大家都喜欢,所以我特意来感谢了!” 说完沈清平请着这个人走进来了。 这位王老爷从一进门就盯着容,眼睛似乎离不开她一样。 庄家兴总是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有些纳闷,这个人怎么冒出来的。 “这位是?”小豆子问答。 “哦。庄老爷,这是布庄的老板。支持我妹妹的生意!真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 小豆子其实挺佩服沈清平的,他总是这样,见到任何比他地位高的人,都能俯首帖耳。 “那好了,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没想到小豆子离开这么早,容赶紧说道:“我送您!” 沈清平制止道:“我去,你在这里陪着王老爷。” 小豆子反感的看着他一眼,转身就走。 容没有听哥哥的话,而是追在小豆子后面,大叫:“庄老爷,庄老爷。我去送你,感谢您跑这么远来看我……”小豆子倒是没有回头,径直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这时候,王老爷则是喊道:“容姑娘,你要的布料都来了,刚才从英国进口的机器,纺织出来的第一批布,你不要跟我去看看嘛?” 容立即停止了脚步,她看着小豆子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早就不见了踪影。容只好慢慢回头,很失落的走了回去。 她对哥哥说:“哥,你并不了解他。所以你这么做只能让自己什么都没有。” “不,妹妹,我太了解他了。和他做朋友可以。作为的妹夫,他真的不配。我现在是看透了,有钱又如何呢,关键是要有自己的权利和能力。你看王老爷,无论是在什么人当总统,他的生意都不会影响,在中国做不了,人家去南洋。在南洋做不了,人家出国啊。还有李郁先生,人家都是有学识的,所以我之前唯一做错的不该把云衣推给他。他的确有权利,可是他的权利是来自于心狠手辣,他不适合你,我的妹妹。听哥哥的话……” 容站在屋外,屋里的王老爷还在翘首以盼。哥哥的一番话,让她感到心寒…… 149:花容小弟 容小声对哥哥说:“哥,这就是你在家里这么多天得出的结论,你去打听王老爷的家世了吗?人家世代经商,人家能瞧得上咱家。还有,你不怕我过去做小妾受气。你问过我对这个老头子有感情吗?” 沈清平淡淡的说:“妹妹,当你跟着庄家兴四处躲避暗杀的时候,你再回想今天你说出的这些话吧……” 容不再想和哥哥说一句话,她转身走进了房间,给王老爷倒了一杯水道:“王老爷,今天我很累,您的新布料,我就不去看了,谢谢您的盛情。” 王老爷先是很尴尬,他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动心过,如此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就好像初恋一样,不,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他之前在美国读书,曾经追求一个女孩,当时的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不过现在的王老爷已经是年过半百,对待女孩子他知道松紧有度,他享受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好,容姑娘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我看你脸色不好,我还特意给你带来了一些补身体的西洋参。拿着,如果你不吃,给你父母也可以。我走了,不用送。”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王老爷是多么想让她出去送送,但是容就是不送。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沈清平看着心急,他站在院子里都大声喊着:“王老爷这么快就走了,我让容去送您,好好感谢您的美意。容,快送送王老爷!” 容就像是没听到似的,坐在屋里不动。 王老爷赶紧说道:“容姑娘累了,千万不要送,让她好好休息。我走了,过两天来送一些布料。” 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去,沈清平赶紧亲自送了出门。 或许是沈清平过于热情,他和王老爷在门口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回到房间发现妹妹不见了。 容留下纸条:“我从后门出去了,哥,我不放心庄老爷,我去看看,晚上就回来。” 沈清平谈了一口气道:“真是孽缘!” 容穿着男士的衣服,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街。不过现在的世道,对女性更加开放了,大家穿衣服都很开放,无论是暴露程度还是尊重程度,似乎女性在这个时代更加惹人注目。 容则是不想被王老爷的人看见,所以穿上哥哥的衣服,梳起来头发,就像是一个白面书生。 她坐上黄包车就到了庄府,拍了几下门,好久不听见人回应。于是就硬是敲门,这才出来了老管家。 “这位小哥,你找谁?” “伯伯,我是容!竟然认不出我来了?” “哎呀呀,容姑娘啊,老奴眼了,打眼一看以为是书生,没想竟然是你,我还想着怎么这个人生的这么白净。哈哈,老奴失礼了!” “是我的错啦,我应该抢在你前面说出我的名字,哈哈……” “快进来,容小姐。您到府上找老爷吧。他刚回来,心情不怎么好呢!不知道谁惹他了,他今天去紫禁城见皇上,兴许是受了气?我也不敢问。” 容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还是为了云衣啊。他去紫禁城,肯定能见云衣啊,那为什么要突然来看我呢,兴许是云衣让他乱了心神了吧…… 容刚才的兴奋已经失去了一半,她转身想走。却被老管家拦住:“容小姐,既然来了,就陪着老爷说说话,他太寂寞了。整日一个人,我真怕他被憋出病,前段时间你来把他唤醒了,这几天就生龙活虎的,今天又变成这样了!” 容望着老管家,她何尝不想让他日日开心,可是她看着他因为别的女人而失魂落魄,怎么说自己都觉得难过。何苦这个人又是自己的妹妹,她无法去解脱这种心情,原谅也不是,不原谅也不是。 正在想着,老管家已经擅作主张去通报了。 “老爷,容弟弟来了……” 小豆子一愣,容的弟弟不是云翔吗,他来做什么。 他赶紧出去,一看一个白嫩的小脸,一双流盼有情的眼睛,这不分明是容吗。 小豆子扑哧一笑道:“管家,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容老弟别来无恙!” 容也羞得脸色通红,她第一次看到小豆子开玩笑。 她笑着说:“安好。不知道庄哥哥,心情是否晴朗,如果已经转晴,小弟愿意请大哥喝上一杯!” 庄家兴哈哈大笑。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啊,你妹妹调皮,原来你也是这么调皮。来吧,管家备上好酒,我和容老弟吃酒!” 容跟着小豆子走进了后园。 她情不自禁说道:”您这里这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园啊,我要是一个人肯定走不出去!不过这里喝酒,要是能有评弹就好了。小弟最爱听评弹,只是去茶馆的次数太少了……” “这有何难,你这身打扮,正好可以和我一起去陕西巷!我们去小班里听听小曲,老弟愿意去吗?” 容本想一口拒绝的,但是看到小豆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和期待,就不忍心。 她也没说话,她想着一个女孩子家去那种地方总归是不好,但是如果不去,庄家兴肯定觉得她这个人太内敛,不如妹妹大胆,如果是妹妹肯定是欢天喜地。她最了解妹妹的性格。 小豆子又催促道:“好不好,容姑娘,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容点点头,庄家兴立即说道:“管家,不喝酒了,今晚我带着容姑娘去陕西巷。你去叫黄包车,把今晚给包下来。” 老管家看着庄家兴兴奋的样子,他给容使了一个颜色,意思就是你真厉害。 老管家知道,庄家兴的在感情这方面是愚钝而盲目的,他从小都是孤独的人,比较心狠手辣,所以对待感情,他会善于保护弱者,对于爱情,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情。所以他对云衣的留恋,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感情。 老管家立即去叫了车子,谈了价格,还给庄老爷梳洗了一番,容在后园坐着乘凉。她已经想象起来如果自己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自己要把这里改造一下,不要这么硬朗,山水要柔和一些,就像他们小时候生活的南方一样,温柔而雅致。另外她会在假山的附近都开凿出曲水,山水环绕才会有情。她在这里生养几个孩子,院子里就会有欢声笑语。老管家也要给他找个副手,或者干脆请老管家的儿子或孙子来,这样一大家子都生活在一起,整个宅子才会有人气。 想着庄老爷在院子里和孩子们一起嬉笑,她的胸口就泛出无限的柔波。 正在她发呆的当口,庄家兴已经收拾停当,穿着时尚,一身西服,头发油光曾亮,他的身材高大,胸肌有力,所以看到这样的他,容总是情不自禁的脸红。但是她又笑自己,庄老爷只是一个太监,她怎么能奢望和他生孩子呢! 容从梦中被老管家叫醒:“容公子,老爷在喊你,你发什么呆,是不是老爷他……”老管家没有把后半句说完,但是忽然已经听懂了。 她羞怯道:“管家,您不要老是取笑我……” 老管家哈哈一笑:“容姑娘,你放心有老奴在一天,我就要竭尽全力让您成为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其他人都配不上!” 说完,他牵着容的手,小心翼翼走过石板路,走到了庄家兴的身边。 “容小弟,我们走吧。一起去逛逛北京的风月场所。” 两个人就这样欢声笑语的出发了,两个黄包车一前一后,容内心还是有一些顾虑,可是她不想让庄家兴失望,可是去这种地方,她的内心真是接受不了…… 不过时间也顾不上她的胡思乱想。已经快马加鞭到了陕西巷。 小豆子的黄包车在前面停下来等着,容刚准备下车,小豆子已经走上前去扶着她。黄包车夫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认不清容的真实身份,看到两个大男人在他们面前这么卿卿我我,两个人都不知所措…… 容羞红的脸,被小豆子紧紧握住了手。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看到两个黄包车夫惊讶的表现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男人! 150:秋风迷乱的晚上 容的脸通红,小豆子喜欢她娇羞的样子,他笑着说:“小弟不要害羞,第一次来这里的确是这样的……” 容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庄兄,是我现在是男人,您和我这样……” 庄家兴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看着左右,两个黄包车夫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俩。庄家兴一下恼怒道:“看什么看!” 两个车夫吓得扑腾一下坐在地上,容忍俊不禁,说道:“庄兄,你越是这样,人家越是认为你有问题。好了,咱们不管了,一起进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云吉班。里面真是人如潮涌,歌舞升平,刚走进来,就有人来招呼:“庄老爷好久不来了啊,您别来无恙!” 庄家兴满面红光,最近大家都听说他重新得到重用,并且和大公子一起要协助袁世凯登基。不过登基这种事情已经说了许久,他们也疲倦了,只是觉得庄老爷的威风又回来了。大家都十分客气。 他带着容,走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以前他和梅儿、大公子经常在的房间。梅儿的东西已经不再,但是推开小轩窗,那种扑面而来的感觉他还记得。那时候梅儿扑过来,紧紧抱住他,他无法挣脱,可是梅儿不知道,爱情这件事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庄老爷,你在想什么?”容小心翼翼问道。 “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人。” “一个女人嘛?”容小心翼翼问道。 庄家兴不好意思低着头,然后沉思许久道:“一个过世的故人……她为了让我救出来云儿,她就这样把自己陷于险境。” “云儿?难道这里就是以前关云儿的妓院?这里不像是妓院啊,这里看上去很高档,有些茶楼的感 觉。” “这里是小班,不是普通的青楼。” “庄老爷……” “以后不要叫我庄老爷了,我觉得你叫我庄兄挺好的,你以后叫我庄兄如何?” “好!我也可以叫你小豆子吗?”容又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庄家兴怔了一下笑道:“随姑娘的心意,想叫什么都可以。” “我觉得叫你小豆子很亲切,哈哈……你为什么叫小豆子?”两个人吃着茶点,闲聊一些琐事。容觉得这样才是生活,庄家兴觉得此时此刻真是感觉自己就像是真正生活了。 “我刚进宫的时候,是一个小不点,话也说不清楚,所以大家觉得我小的像豆子,叫我小豆子喽。” “谁能想到,你长大后就成为这么英俊的小子……” “哈哈,容啊,你伶牙俐齿起来比你妹妹一点也不差。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小豆子笑道。 容不说话了。 这时候唱曲的人已经来了,庄家兴问道:“小弟,你想听什么?” “我一直想听《牡丹亭》,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情深……”容情不自禁低吟着。 “好,给我们来几段选段吧。”这时候陪坐的姑娘已经上来,斟茶。弹唱的姑娘已经开始唱歌。 外面小风徐徐,真是秋风沉醉的夜晚。 听了几个时辰的小曲,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就是急剧升温,庄家兴幸福的感觉是满溢脸上,而容的美貌和柔情,更是让他迷恋。他承认容在很多方面都比云衣好。 两个人下楼,准备走出小班。一扭头,庄家兴发现有一个身影很像云衣,他很纳闷,这是云衣吗?她来做什么,云衣难道是来…… 容低眉娇羞,忽然看到庄家兴停在原地看着一个方向,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一个人很像云衣。她来做什么呢?” 容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说来说去,他还是时时刻刻想着云衣,他看到一个身影就发证成那样。 庄家兴立即警觉出,或许是云衣来找小凤仙了,难道他们是要破坏大事吗?为什么云衣总是要和他作对呢! 他不放心,就对容说:”小弟,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确认一下。“ ”你不用去确认,庄老爷,那只是你的幻想。你到这里本来就是来寻找云衣的痕迹的,否则那么多小班,你为何偏偏来这家。再说云衣一个人怎么可能来这里,你心里想着她,所以看到一个身影就觉得是她。” 容有些恼,毕竟今晚她以为两个人可以抛下过去,可以开心地进入另一个阶段,到头来她只是一个陪衬,就像是刚才那个坐在桌子旁端茶倒水的女子一样,对待庄家兴来说,她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容,我要确认一下,你就等我一分钟。”庄家兴再次强调一下。说完,他不给她阻挠的机会就跑过去,跑过去以后,进到房间一看,竟然真的不是云衣,刚才那个脸庞的确和云衣很像。 他赶紧折回来,发现容不见了。 正在他跑去确认的当口,容生气的下楼,刚走到楼下,竟然遇到了王老爷! 王老爷一眼就认出了容,就赶紧拉住她道:“容,你怎么……” 容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 “荣儿,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王老爷看到容这样楚楚可怜,加上穿上这套衣服,真是可爱煞人,他都忍不住想去亲一口。 “没,没什么。”容低头擦了一下眼泪。 “告诉我,我提你讨回公道。” 容不说话,王老爷身边还有几个老爷。 那几个人问道:“这个年轻人是谁?王老爷之前没提到过啊!” “是我好友的亲戚,诸位今天王某人要爽约了,我要带他出去。大家今晚的销都算在我账上。” 说完,拉着容就走出了门。 “容儿,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容已经六神无主了,她喃喃说道:“我想小曲,就女扮男装来听了。别的就没什么了……” 王老爷一听哈哈大笑。 “真是一个可爱顽皮的丫头,你想听下次我带上人道你家给你听。如果你想到有情调的地方,我就带你去我的私家园林去听……何必这样。这种地方男人女人人来人往,难免你会觉得难堪,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容不说话。 ”走,我送你回家。“ 容扭头往里面看,庄家兴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她想着这个人怎么就对云衣那么依恋呢。他就不明白自己就是自作多情,他就是保护欲太强了。 容在王老爷的搀扶下,坐上了他的车子。 这时候庄家兴走出小班,看到了容走上了王老爷的车子。他记得这个老头子,下午他还去过容的家,他在后面追了几步,容没有看到。 可是王老爷在车子的反光镜里看的一清二楚,他大概也已经明白。 这时候他即可抓住了容的手道:”容儿,你不要害怕,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能替你摆平!“ 容挣脱了自己的手,她低着头道:“谢谢王老爷,您以后还是叫我容吧。我不太习惯,我家人都是直接喊我名字……” 王老爷慢慢松开了柔嫩凝脂的手,他的心中腾起了阵阵火焰,但他享受这种追逐的游戏。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容的心却是一阵阵冰霜,她想不通。为何他的眼里只有云儿。她不想嫉妒妹妹,可是妹妹明明已经很明确告诉他他们不可能,他为何又要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他不想拥有幸福,而只想成为苦行僧吗? 想到这里胸口就堵得慌。 庄家兴追不上车子,他失落的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他望着那个老家伙从背后伸出了胳膊,做出搂抱容的动作,容并没有反抗,其实他不知道,这些都是王老爷的诡计。容什么都不知道。 庄家兴不知道容为何要和这样一个老头在一起,难道自己就是她寂寞生活的点缀吗?她今晚这样的出现,她平时的关心,都是因为和这个老头太无聊,而来打法时间的吗? 他能从沈清平的表情里看出,他更倾向于这个老头。沈清平是是一个什么人,绝不会吃亏的人。他肯定知道这个人的背景了。庄家兴心如乱码,他坐上了黄包车。 另一辆车子的人问道:“老爷,另一位小哥呢?” “她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工钱照给。” 说完,黄包车夫就拉着庄家兴回府了。 刚一进门,管家就问道:“今晚玩的如何,老爷。容小姐已经回家了吗?” “不要提她了,我累了。”说完他就尽自己房间闷着了。 老管家摸不着头脑,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明明是开开心心的,为何一会儿就成了这样呢? 他不敢多嘴,但是又很担忧。担忧容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庄家兴忽然走出来,道:“你查查一个姓王的,做布匹生意的老头。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现在和容在一起。” 说完就关上了门。 老管家眉头紧蹙,这京城里姓王的做布匹的多了去了,是谁他怎么知道。难道这中间有误会?庄老爷肯定知道自己不方便问,他的性格很倔强,他立即出门去容家观察,如果能有机会问容,那么死结也就解开了。 庄家兴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他明明看到那个人是云儿,为何走进就不是呢?难道真的是容说的自己是日思夜想是,所以才带她去那里的吗?他看到了云衣只是自己的一个思念的幻想吗? 庄家兴的胸中又开始沉闷,闷得发慌…… 夜色很浓重,它包裹着所有的人和秘密。而他辗转反侧,晚上所有的幸福就化成了泡影。他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当时很幸福,可是现在一无所有的感觉,即便是拥有的世界上最多的财富,拥有了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能如何呢! 他只想拥有最平凡的幸福。 可是,那个人是云衣吗?如果不是云衣,他的心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还是不能忘记云衣吗?一夜辗转反侧,一会儿是蓝谷,一会儿是梅儿,一会儿是容,最后是云衣那个小小年纪的云衣,他一直保护的云衣,躲在窗帘后面,不敢看到人,她害怕世界上所有人得靠近。他喊道:“云儿不怕,过来,我保护你。”可是云儿又开始哭了。 在梦中的他大喊道:“妹妹!” 庄家兴起身,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151:一个间谍的素养 小豆子不知道,那晚看到的女孩的确是云衣。他并没有看错,云儿穿着男士的长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凤仙的房间。而当小豆子再去看的时候,那个和她穿的衣服颜色差不多的姑娘,则是另外一个人。 云衣的胆子已经超出了小豆子的想象,在皇宫里如履薄冰的日子,在家里受到欺骗,在青楼任人摆布,如今云衣已经算是身经百炼,无论走到那里,她都是一副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架势。 这一次她独自一人,来赴约小凤仙。再一次见到了松坡将军。云衣知道她的使命小凤仙早就告诉她了,要掩护他本人顺利离京。前阵子松坡将军的家眷已经离开北京,这就了却了后顾之忧,这一次却要来一个金蝉脱壳了。 云衣走进房间,看到小凤仙姐姐正在茶座上陪着将军品茗。 “妹妹,你这身打扮,很神气。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姐姐我这身行头可是量身定做的!”云衣眨巴了一下眼睛。 松坡将军说:“听说你们宫里可是裁缝高手如云,哪位给你定制的?” “我自己!”云衣无比自豪的说道。 “哈哈,云儿格格是全能人才啊。做的了间谍,做的了衣服,还能易容,还能做什么?” “将军您真是取笑我了,我哪会这么多,间谍可是做不了,现在只能通风报信……” “以后就会的,我看好你哦!”说完几个人都笑起来。 小凤仙给将军天上茶水,一副崇拜的样子说道:“将军,云儿妹妹这次知道小心了,上次真是抱歉。多亏您及时洞察,否则我们两个小女子差点坏了您的大事,我们一直感到很抱歉,所以今天云儿妹妹特意登门道歉,对吧云儿?” “姐姐说的极是,这次我要当面道歉。刚开始我和姐姐的通信都被某些人查看了,他们从信件里发现了您的动态,幸好您及时制止……” 云儿一脸的不好意思,还望着小凤仙姐姐,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哈哈,你们要感谢的是李郁。不是我!我当时拿着枪指着他,这家伙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竟然还劝我注意你们的信件,或许是这里出卖了我,我一直怀疑他出卖的……” 云衣恍然大悟,当时李郁冒着生命危险还念念不忘提醒她信件的事情,既然李郁知道了小豆子就是出卖的人,那为什么李郁不及时告诉她。 可惜她当时太任性,没有及时听李郁的劝告,在写信的空当欺骗小豆子。 云衣忽然陷入了沉思,让将军有所察觉,问道:“云儿难道也怀疑过李郁是……“ “不,不,不是。我怀疑全天下人都不会怀疑他,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更不会怀疑李郁的。我只是懊恼当初并没听从他的建议,否则现在事情进展的会更加顺利!” “哈哈,怀疑全天下人都不会怀疑他,真是好有个性的表白啊!小姑娘,你这句话可是出卖了你哦!” 云衣的脸扑哧一下红了,她望着小凤仙,小凤仙也打趣道:“妹妹,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保证。是你自己刚才的表情这么明显的!” 云衣看着大家的笑容,更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她赶紧岔开了话题,道:“姐姐,今天不是说还有下一步的行动吗?” 小凤仙也收住了笑容。她走出门外,左右查看了一下,两边的房间也查看了一下。 然后才放心进来。 “妹妹,这次估计要委屈你了。你就当是为了整个中国的进步,把个人的感情先放一边可以吗?” 小凤仙的表情很严肃,将军在一旁不说话。 “姐姐,你说吧,我能做到的。” “云儿,这次调查将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豆子。庄家兴。他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怀疑将军,降低了调查的力度,但是他依然封锁将军出入火车站等地,这个人十分谨慎。我们知道他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云儿如何让他放松将军出入火车站,就要看你的了。我们定好一个时间从车站出发,等到袁世凯一登基,将军那边就会万事具备了……” 云儿听着小凤仙的话,她知道这是一次关乎着中国未来的行动。她能加入的确是无限的光荣,可是如何失败,就是一次无比的惨烈的经历。 可是这就是要牺牲小豆子对她的所有信任了,他们两个之间终究是没有任何的缘分了。自从上次他欺骗她,她的绝望和失落。 现在她也要身不由己的欺骗他了。她此时此刻才知道,什么叫逼不得已的欺骗了。 云衣就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样,点点头:“放心吧,姐姐我会和他重新修于好。我这边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你。” “云儿你要记住,你和重修于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一旦有人知道,他就会怀疑懂吗?” “我懂!” “所以,你要面临的是李郁的质疑,皇上的质疑,以及你身边所有人得质疑。你这点能够承受吗?如果你不能承受你现在就要告诉我,我们要想别的办法!” 云衣小心翼翼问一句:“还有别的办法?” 小凤仙笑笑说:“的确已经是没有了,但是如果你这点不能经过考验,我们就会前功尽弃,而将军就会成为刀下魂。所以我们不能这么冒险。如果你可以做到,我们只能指望你。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我们来做。” 云衣点点头道:“姐姐,你放心,就算这次云儿死了,也不会说出我的真实目的。” 说完小凤仙拿着茶杯给云儿,和将军倒了一杯茶:“自从我们开始商讨逃亡计划,我们还没有一起喝过酒。但是如果将军成功出逃,我们就没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了,不过我们还是只能以茶代酒。好,干杯!” 三个人举起茶杯,祝福彼此。 “云儿祝将军旗开得胜,还中国一个朗朗乾坤!” “云儿,万事小心。不要搭上你的命,你对很多人都很重要。”将军语重心长的说。 ”云儿记住了1" 三个人说完,就约定之后一段时间不在见面,不在通信。只在报纸上某个板块的广告做出一些刊登,把消息传出去。 云衣听着将军接下来的布置,1、她感到内心的沸腾,她终于知道李郁为何万死不辞也要做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才能让一个人有价值! 云衣和两个人谈到深夜,才离去。 她出门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看了左右,才走出了陕西巷。在一个马路的饭馆里看到了小李子在等她。 云儿笑着说道:“小李,好巧!” “哎呦,云哥,别来无恙!” “走出去玩玩?” “走!” 两个人说完,就离开了。 小李子驾着车子,回头问她:“格格,您这是做什么呢。搞得奴才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李子在外人面前万事要小心懂吗?本格格以后要学的聪明点!” 云衣开始在脑海盘算,怎么靠近小豆子! 152:暗中行动 云衣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觉得如果自己这么去找小豆子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小豆子虽然对她很信任,但是涉及这些事,他从来不含糊。但是她对小豆子太了解了,一定能找到别的方法来取得他的再次信任。 很快他脑子里有了一套详细的计划。到了紫禁城的大门,云衣掀开帘子让守卫看到她,接着守卫就拦住他们的路。“站住,里面的人是谁?”小李子一慌,这没人,我出门的时候就没人啊。您也查了。这个是皇上给的差事啊!你们从来不查啊!”守卫说到,从来不查,不代表今晚不查。太妃交代了,皇上身边的人都不能随便出入。你这里的人看上去是云衣格格啊!” “胡说什么云衣格格!”小李子喊道。 “小李子,画像我们都有,您也别演示了。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帮您!” 云衣心想:“你们这么逼我,我早就知道,没想到竟然让全紫禁城的人都监视我。我这下要好好利用一下你们!” 云衣脑子一转,讲自己现有的人道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她想到了一连串主意。她走下下车子:“我是男的,怎么可能是格格,我是皇上找来的裁缝,小李子办的秘差,当然不能透露车上的我!”侍卫刚开始还被胡住了,但是他发现这个人竟然偷笑了一下,这个动作小李子没发现。他还在想格格真是聪明,他都没想出来。 可是他哪里知道云衣的用意。 “”格格,您就别骗奴才了。跟奴才走吧,去长春宫一趟。” 说完就拿着武器押送着云衣走向长春宫。小李子赶紧趁机去养心殿去找皇上。 在押送的路上,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会突然放出一个信号弹一样的东西,过了不到五分钟,忽然有个黑衣人出现了,他轻功极好,大家刚察觉,他和云衣已经不见了。几个人追都有不知道往哪里追。正当不知所措时,看到小李子和皇上赶来,大叫:“狗”奴才,云衣格格你们也敢随意抓! 几个侍卫扑通跪地:“”奴才知罪!” 皇上一看云衣不在,就问道:“”格格呢?你们把格格弄哪路去了?这是通往长春宫的路,是不是被抓那里了!” “皇上赎罪,格格被一个黑衣人劫走了。”侍卫一脸的为难。 皇上根本不相信这帮人的胡言乱语他认为云衣一定是被抓进常成功啦于是他带着小李子向长春宫要人。 云衣被黑衣人劫走以后感觉很神奇因为之前爹爹给了他一个信号的东西, 遇到困难之后立即放出信号不出五分钟就会有黑衣人来救她。因为今天去八大胡同还是一个人行动所以原因就特地带上了这个信号信物。 没有想到的是果然会有黑衣人来救他那么这个黑衣人是谁呢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呢?云衣很纳闷儿。于是云衣就问他:“谢谢谢你救了我,你是谁?你是爹爹吗?” 黑衣人没有说话但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老大会把信号给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呢。 因为释放这种信号就意味着只要是帮会的人看到这种信号就要义无反顾的去拯救哪怕自己死了放出信号的人给救出来这个班会定俗成的规矩而这个信号往往则是领导型的人物才会有的。 他们一般会拿这种信号作为自己最后的防线。 可是老大为什么要把这种信号给张一个小女孩儿呢? 黑衣人没有回答原因的问题他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就去找了沈万年。他是沈万年的心腹,无论是沈万年将会得到帮会什么样的处罚,他都知道这个型号是什么沈万年的,而这个女孩与沈万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云衣好奇看着这个黑衣人,他竟然走了,把她带到一个小店。云衣知道肯定有人会暴露身份的,要不然黑衣人怎么这么心虚。 云衣的计划还没实施成功,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她想着如果自己被接送回家,怎么通知小豆子自己从宫里回来了呢。再说,自己或许被黑衣人掳走,谁又来通知小豆子来拯救自己呢,这一系列的问题等待下一步的发展。她觉得刺激又兴奋。如果自己被放开了,自己就这么去找小豆子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她想了好久,如何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故意要接近小豆子的呢? 这难道就是间谍的基本素养吗?云衣搞不清楚,不过似乎她天生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她最擅长的就是认清世界的联系。她必须利用别人来通知小豆子自己被抓的事情。 云衣想到了沈清平。她一定要让哥哥去通知小豆子,哥哥最想在小豆子面前邀功了。 于是云衣望着黑衣人问道:“你认识蓝谷吗?”云衣说不清楚,他究竟哪里让他想起来蓝谷,或许是神秘感,或许是气场。“我不认识,我把你放在这个餐馆,你别乱走,回头有人来接你。”说完他离开看了。 有人给她端上了晚餐,她抬头望着说:“不好意思,我没有银子……” “那个人给你结账了,让我照顾你……” “那你认识那个人吗?” “不认识,但看上去像好人,姑娘,别多想。” 说话期间已经有人走进来,这个人胡子满脸,头发蓬松,就像是叫子一样。云衣下意识得往后躲,但突然那人一个转身,她叫到:“爹爹!” 那个老头拨开头发道:“云衣,果然是你!” “爹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云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你走后,我就上山隐居起来了。” “母亲和云翔他们你也不要了吗?” “他们衣食无忧,我就放心了。别的……云儿你没事吧,你不是去……”沈万年左右看了一下,又把话吞进去了。 “我被当家女人虐待,逼不得已……”说到这里,她演出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走,跟我回家!”似乎沈万年这一刻都有了解了所有的事情。他拉起云衣回家看了。 果然,不出她自己所料,一回来哥哥的脸上就是惊喜!哥哥拉住云衣道:“云儿,在外面受了任何委屈,都可以回来。” 云衣笑笑:“谢谢哥哥。姐姐呢? 她为什么不在家?” “和母亲在铺子里呢!” “铺子?!” “恩。晚上王老爷过来带母亲和容儿去看,他想给她们一间铺子,专门做服饰……说来话长……” 沈清平赶紧转换话题:“天,我得去告诉庄老爷,他肯定高兴!” 云衣没有阻止,反而笑了。沈清平一下子了然于胸,他立即出门去告知庄家兴。不多久,小豆子连夜赶了回来,他正辗转难眠。 见到云衣,他笑笑:“云儿,你终究回来了。”他很奇怪自己竟然不那么激动了。 就在几个人寒暄的时候,容、母亲,王老爷都来了。 小豆子见容的表情怪怪的,王老爷看容的眼神是炽热的,而容则是复杂的心情看到云衣站在自己面前。 沈清平招呼大家到客厅,而容她拉着云衣走到一旁道:“”云儿,你回来的事情李郁知道吗? 153:请勿再次伤害 云衣望着姐姐的眼神,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表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想起小凤仙的话,又立即收了起来。 容离开了云衣,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气氛更是诡异,小豆子和王老爷两个人已经针锋相对,而爹爹消失了许久,再度回来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哥哥更是纳闷,以前是小豆子和李郁针锋相对,现在是小豆子和王老爷,为什么这个小豆子这么喜欢和人家斗呢! 云衣换下来男装,走进了客厅。小豆子心头一震,又看到了阔别多日的还是昔日的云衣,那种感情不可能不席卷而来。 他笑着走向云衣,问道:“云儿,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 “我好久没有和大家见面,当然是想念了。所以来看看!这位老爷是?”云衣转向了王老爷。 容抢在前头说道:“这个是我们的恩人,帮着我和母亲好多忙。云儿你也谢谢王老爷,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铺子。你刚回来,去休息吧。” 王老爷看出来小豆子和容都不想云衣在这里,就觉得奇怪,他问道:“云儿姑娘,你出去很久了吗?怎么我一直没有在你家看到你?” “我和爹爹一起出去的,是吧爹爹。” 云衣转向在一旁不吭身的爹爹。 "是啊,好了,时候不早了,各位客人都先回去,感谢大家对我们家的照顾。小女和我刚回来都很累,希望大家谅解一下。” 沈万年说完,沈清平就赶紧点头,希望客人们可以谅解。这个时候,小豆子和王老爷一起走出了大门。 到了大门口,王老爷停下来道:“明早我派人来接你们。你们不用赶,什么时候出门了,他们就在外面候着。云儿姑娘,好生休息。告辞。” 小豆子看着这个姓王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很不服气,正要发飙,却被沈清平拦住了。 他说道:“庄老爷,您也累了,明儿我去找您,咱俩喝杯酒。” 这时候王老爷走远了,小豆子才叫道:“你拦我做什么?容,明天我给你们开店,你们想开店早说啊!” 容这时候笑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孩子呢! “庄,不,你让我叫你小豆子,我以后就喊你小豆子。小豆子不是那样的,他其实是在他的布庄里给我们一个地方,很多来买布料的人,直接就可以在我们这里定做衣服,这样节省了很多客人的时间。王老爷留洋,他说国外现在就是这样。我们觉得很好!如果我们单单开一个铺子,不一定会有人上门!” 小豆子有些气馁。 云衣看着姐姐和小豆子的情形,发现两个人似乎很是亲近,小豆子这是在为姐姐吃醋吗?她其实挺为姐姐开心的。姐姐一直喜欢小豆子,这下姐姐真的可以如愿以偿了!但是云衣想到了答应过将军和小凤仙的话,但是她想不一定非要破坏姐姐和小豆子的感情啊,她促成两个人,小豆子也会信任她的啊! “姐姐,你不要这样啊,我还有一些银子呢,我觉得那个姓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你和小豆子就在一起开一家店不是挺好吗?” 这下大家都扭过头望着云衣。 “云儿,你不要捣乱了。我和今天已经和母亲去看过了,租金很低,我们还有生意,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的生意,王老爷只是帮助我们找了摊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容很不解的望着云衣,这个丫头忽然间要撮合她和小豆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豆子看着云儿,笑道:”还是云儿懂事。云儿明天和你哥哥一起来我家哈。让容和伯母一起去看那个王老头子吧。“ 小豆子笑嘻嘻说着,但是容听了却不高兴。 等人群都散去,晚上容非要和云衣一起睡,她们俩个躺在床上,说着知心话。 “妹妹,你今天怎么那么明目张胆的撮合我和小豆子" ”不好吗?” “不好,小豆子喜欢的是你。就在今天我和他一起去云吉班,他非得说他看到你了他带我去那里其实就是为了怀念你!” “你说小豆子今晚和你一起去了云吉班?”云衣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下。 “是的,你别看他今天故意和我套近乎,其实他估计是要试探你的反应。妹妹,我知道你喜欢李郁,可是小豆子真的恨可怜。你都不知道你到宫中这些天,他几乎整个人都废了!他好不容易恢复了,你又回来了,他现在估计是兴奋到了极点了吧。所以妹妹,你千万不要再伤害他了!” 云衣听完目瞪口呆望着她。 她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154: 山重水复疑无路 云衣看着姐姐认真的样子,她真的不知如何才好,如果不伤害小豆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姐姐和小豆子两个人在一起,姐姐就是当年的蓝谷,那么她照样可以从小豆子那里获取情报。 “姐姐,你误会了。小豆子他现在喜欢的是你啊。我都能看得出来,你怎么还看不出来……” 容听到这句话,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今晚真的以为他把你忘记了,可是我想多了,他今天看着一个女孩,说那个人是你,他非要去追,追上去去看又不是。我当时已经死心,他其实是在努力忘记你,可是他没有办法,爱情就是身不由己……” 云衣多么想告诉姐姐,其实那就是自己!小豆子不是因为思念而看了眼,其实是真实的。可是一旦说出口,这不是把蔡将军、小凤仙一并都出卖了吗? 她无言以为。就像是吞了千万斤的黄连,他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看着姐姐的样子,云衣不知道有多心疼。 “姐姐,今晚我想和你睡。我们好久都没有说知心话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小豆子,我来问他对你的感受,你千万不要插嘴好吗?” “不,妹妹,明天我要去看铺子。姐姐很感激你,但是小豆子说了明天邀请的人是你,不是我们。” 云衣很无奈姐姐的执拗,她只好顺从姐姐,然后从长计议。 第二天一早,爹爹容光焕发的走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早餐。母亲依然是温柔贤惠的样子,从不嗔怪丈夫一句,他的不辞而别,他的来去无踪。 “爹爹,是不是娘把你的胡子给刮掉了?你还是刮胡子精神!” “哈哈,丫头,就你机灵。今天咱们一家又团圆了。吵吵闹闹还是一家人,所以今天早上也是团圆饭。晚上谁都不许有事,晚上我和你娘亲自给儿女们烧饭。” 大家面面相觑,长这么大,谁也不知道爹爹会烧饭。 大家就在一片和气的氛围里用过了早餐,然后容和母亲去铺子里,沈清平带着云衣去拜访小豆子。小豆子特意抽出了早上的时间要云衣去他家一趟。 沈清平叫了一辆黄包车,两个人坐上后,他问道:“妹妹,你真的不生气了?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和哥哥疏远了呢!” “真的不生气了,在宫里被老女人欺负,还是在家里大家疼我。要不是黑衣人救我,我早就死在外面了。哦,对了怎么没看到云翔啊!” 沈清平都还没有问完话儿,又被妹妹转到别的话题上。 “云翔和同学们一起出去了。考察什么民间疾苦去了。现在他也长大了,开始由着性子做自己喜欢额事情了。为此我和他吵了一架。他现在叛逆,谁也不听。爹爹也不管,所以就由着他吧。” “爹爹怎么不管,之前老是缠着李郁,给云翔上课。他做梦都想着云翔有出息吧。他其实对云翔最上心。这次云翔出远门,肯定他在暗中保护他,你说不是吗?为什么他消失这么多天?” 沈清平觉得妹妹分析得还挺有道理的。 之后他又说道:“云儿,你现在变了。我之前还想说这个被你打断了。你现在变得可以容忍别人了。要在以前,你肯定不会回来,你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可是你回来了,我很高兴。哥哥以后再也不犯浑了。云儿,当初哥哥只是想为你好,可是我错了。” “好了,哥。别煽情了。你记住,再惹我一次,我真的不理你了!” 两兄妹相视一笑。 转眼间到了小豆子府上,管家远远就看到了云衣和沈清平走过来。 他迎了上去,道:“两位这么早这是?” “你家老爷约我们上门谈事情……”沈清平说道。 老管家眼睛看着云衣,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不友好。他笑着道:“云儿小姐,很久没有看到您了。听说您回宫里享福了,怎么宫里太闷了,就来找我们家老爷解闷了吗?” 云衣看着管家怎么针对他,就很不爽。 “管家,我是你老爷的客人。他邀请我们来的,哪里轮的上你教训我。还有你都是这么对客人说话的吗?我哪里惹你了,我可是答应你的事情一句都没有说出去,你倒好了,不吃好人心,还一心想着我死得远远的,最好死在宫里,你才放心了是吧。你安得什么心,之前你一句两句说我也就罢了,如果不是你们家老爷邀请我,我才懒得看到你!” 云衣怒气冲冲说了一堆,沈清平都吓坏了,云儿果然是气势如山,发怒起来就像是一头猛兽一样。这个管家大家都知道出名的阴狠,大家都是畏惧三分的,云儿竟然这样对他,让他都不得不佩服…… 沈清平为了不让世态失衡赶紧劝阻,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小豆子出来了。 ”狗奴才,怎么惹到云儿了。还不赶紧下跪认错。” 云儿赶紧阻挠道:“小豆子,我可不敢。下次我们不要约在你家了,在别处不好吗?老管家觉得我害得你成了这样。他心疼你才对我这样,你责罚你的衷心耿了耿的仆人,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但是我发火就不一样了,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怼回去!本格格从来不受气!” “好!哈哈哈,我就喜欢这样的云儿!云儿看来在宫里也受不了什么委屈吧。这样的性格,哪个太妃敢碰你啊!听说皇上为了你,还和他们要断绝母子关系呢!” “我这样的性格,在宫里不得罪人吗?宫里也不是只有几个太妃,从侍卫道太监,哪个不是盯着我,防着我。我不是被人救走,现在早就被打死在长春宫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豆子心头一惊。她原来真的宫里吃尽了苦头才逃出来的,他之前还曾经幻想是因为她想通了,想来找他…… “那格格随我进来吧……” 说完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府邸。这里的格局似乎和以前有些变化。 沈清平笑道:“庄兄,你这里感觉像个家了,以前啊就是冷飕飕的,蛮吓人的。” 小豆子笑着不说话,他知道这些都是容的功劳。 “小豆子,说吧,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并且非要在家里说?”云衣喜欢开门见山。 “我的云儿啊,女侠啊。不要这么着急。你们随我到后园,管家上茶后我们再谈。” 三个人随着小豆子来到园的凉亭里,这里假山池沼,美不胜收。 管家端着茶水过来,陪笑道:“云儿小姐刚才多有得罪,您用茶。” “老管家我云衣不记仇,但是你别处处针对我。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不计前嫌。” 说完老管家走了,他其实不讨厌这个姑娘,还是蛮喜欢这样的性格,但是他真的不忍心主子就被这个姑娘毁掉了,他不适合云衣,他要是和容在一起的话,这一生都会幸福的。 小豆子看四下无人,说道:“云儿最近有没有和小凤仙通信?” 云衣心跳加速,没想到这么快小豆子就开始打听这件事了,可见他对将军依然还有疑心。 “通过几次,都是说的不痛不痒的话。女孩间都是聊些家常。” 云衣努力让自己镇定。 “最近小凤仙在做什么呢,她和她的相好还好吗?听说她把人家老婆都气走了。” “她和将军才是天生一对呢,两个人好着呢,我都羡慕不得了。你怎么那么关注她,难不成看上了她……”云衣故意问道。 “哈哈,没有。我想让你和清平替我做一件事。我不好出面做,怕打草惊蛇。” 沈清平一听终于有差事了,激动抢先问道:“什么事?尽管吩咐!” 155:试探情报 小豆子看着沈清平渴望的眼神,转而又看了云衣一眼,他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还是不能喝云衣说实话。毕竟云衣和小凤仙的关系并不一般。 于是在几乎是一瞬间,他编了一个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谎言。 “是这样的,梅儿之前不是失踪了吗?关于梅儿的案子,我一直暗中调查着,可是却发现一个巨大的秘密。”小豆子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云衣的表情。 云衣终于由平静到惊讶。 “什么秘密!梅儿姐姐到现在怎么还没有消息!”云衣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可见云衣已经被这个事情吸引了,既然吸引了就不会怀疑他哦真实目的。 小豆子停了一下,小声道:“我发现梅儿的消失和小凤仙有关系。我问了当时的伙计,还有看门人,当时小凤仙和梅儿有矛盾,当晚梅儿还拉着小凤仙到一房间里谈话很久,小凤仙发出惊呼的声音……可是小凤仙背后有人,云儿和小凤仙熟悉,你是知道的。我不敢乱说……” 云衣继续问道:“那你说请我们帮忙,帮什么忙?” 沈清平也跟着问:“说吧,庄兄,我一定会帮忙!” 小豆子给两个人倒上茶。 “清平,你得从今天就要去云吉班了,帮我看着小凤仙,她一旦有离开的行动,你要立即汇报。我不能在没有查清梅儿失踪去向之前,放走了小凤仙。” 云衣听到这句话,猛然醒悟。原来他是要看着小凤仙,实质不就是看着将军吗? 云衣真是不敢相信,小豆子开始布局了。 接着云衣笑嘻嘻问道:“我呢?小豆子哥哥我做什么?” “云儿你最近和小凤仙通信都什么内容?” “没什么内容,都是关于女孩的话题。很普通。”云衣很认真的说,生怕小豆子生疑。 “云儿,从今天开始你要继续保持和小凤仙的通信。如果方便,我希望你可以把内容给我看看,可以吗?这次我是直说的,我们之前都是遮遮掩掩,这样造成不少误会,这一次我希望把话都说清楚,以后我们都要坦诚。” 云衣想了好久,她有些为难:”可是里面都是我和小凤仙的私密谈话,都是关于爱情啊,女生的事情,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小豆子看着云衣为难,其实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云儿不要为难,不行的话,你就不要给我看,或者你把适合给我看的就给我看。” 云衣想了一会儿道:“可以给你看,但是你一定不要让小凤仙姐姐知道,里面谈到的信息也不要泄露出去。” 小豆子有些惊讶,云衣竟然同意了,云衣对他的信任难道已经回来了吗?他激动地点点头。 小豆子似乎对今天的谈话十分满意,他特意叫上了管家道:“我们晚上吃火锅,你定最好的饭庄。” 这时候沈清平立即说道:“庄兄,今天家父已经特意叮嘱过,我们全家人要在一起吃团圆饭。今晚我弟弟也会回来的。所以,不能和您一起吃饭了。下次吧。” “没事啊,哥哥,叫上小豆子一起来咱家好了。” 沈清平有些诧异,云衣为何这样,以前她简直是躲着小豆子,现在竟然主动邀请他参加家宴。 他小心翼翼问道:“父亲同意吗?毕竟是家宴。” 云衣反问道:“小豆子也是家人呀,他对我们家帮助太大了。爹爹会同意的。” 沈清平笑道:“爹爹知道是你邀请的肯定会同意的!” 云衣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小豆子整个人都化了。他简直都不知道云衣为何变化这么大,究竟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他开始好奇这件事。 送走了沈清平和云衣,就问管家:“管家,您去皇宫里去,打听一下云衣在皇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云儿变化得太大,我都不敢相信。” “老爷,我也觉得奇怪,云儿小姐怎么就来咱家了呢!感觉这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过您今晚就去沈家,容姑娘还在呢!” 小豆子瞪了他一眼:“管家,以后不要容姑娘,容姑娘的叫。记住了?” 管家嘟囔一句道:“好吧。多好的姑娘啊!” 小豆子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总统府报道。他把自己最近的安排,全部都汇报了大公子。大公子一看真是百事据细,这边已经启动了,尤其是让皇上与三小姐的婚事这件事,紫禁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呢! “给他时间,他会同意的。”这一次小豆子信心满满,毕竟他知道现在云衣不在紫禁城了。 安排了一天的工作,小豆子还特意带着沈清平去了云吉班,两个人乔装打扮一番,谁也认不出他们。小豆子给沈清平讲了一些必须记住的事情,以及这里布置的暗哨。小凤仙和将军一有离开的嫌疑,马上进行逮捕。 沈清平点点头。 而谁也不知道这时候云衣去了什么地方。 云衣离开了小豆子和沈清平,独自一个人准备去报社。但是她怕去报社太惹人注意,而她又不认识报社的人,所以她只好去找李郁。 这时候她去了北大,在教室外面等待李郁。李郁一下课,就看到了云衣,很是惊讶,问道:“格格,皇上在找你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郁根本摸不着头脑,这个女孩怎么来去无踪了。难道这真的近朱者赤,沈老先生也是来去无踪的。 “说来话长,我被人拉去长春宫的时候,被一个黑衣人拯救了。然后我爹爹出来把我带回家。就这样,我就一直在家了。我还没有机会通知皇宫那边,所以先来找您了。” “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李郁问道。 “不,我想请您帮忙,我这里有个广告,能不能帮我刊登一下发在《日报》上,我想替小凤仙等一个消息。” 李郁拿起纸张一看,是一则寻人启事。 他拿起来道:“好,一定要发在那个报纸上吗?” 云衣点点头。 “这是小凤仙姐姐拜托我的事情,所以就麻烦您了。对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来找您发消息的事情,小凤仙姐姐也不想别人知道。” 李郁觉得云衣怎么鬼鬼祟祟的,就笑道:“云儿,不会是有事情瞒着我吧?” 云衣心里暗想:“糟糕,肯定大家都怀疑我,我是不是太明显了,我真的不适合做间谍。” “没。没有。我回家了。麻烦您和皇上说一下,我最近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回去就去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最近几个太妃对我太苛刻了,所以我躲一下。” “好!你在家我们也放心!” 说完云衣就回家,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小豆子的情报,所以对于李郁的眷恋就少了许多。这也正是李郁觉得云衣神秘的原因。 到了家里,姐姐和母亲已经把火锅全部架上了。全家人的生活好了起来,云翔也回来了,一家人很热闹,各种新鲜的食材都是王老爷托人送过来的,连羊肉都送过来了。小豆子那边的厨娘也过来了,帮着洗菜,还拿了几瓶陈年的好酒。这下子一家人就像是过年一样。 156:小豆子的平静 云衣把一切拜托给李郁后,就心事重重回到家里,她知道无论自己的演技多么拙劣,她也不能因为自己拙劣的智商连累了将军和小凤仙,她必须硬着头皮,完成这样的使命。 回到家,云翔一下子就扑过来。 “姐姐,你可回来了。他们告诉我说你回来了,我不相信,没想你真回家了。姐姐,我好想你!” 云衣看着云翔的样子,真是一切的烦心事都飘走了。 “好弟弟,我舍不得你们啊!所以回来看看,你出去做调查?你们老师不是老夫子吗?怎么现在要做调查了?这可不是老夫子的作法哦!” “这是我们新来的老师,一个留美的年轻女老师。人可好了,尤其是对我可好了。我现在天天盼望着上课呢!” 云衣抓着云翔的手,说道:“那就好好学习,以后留洋,和李郁先生一样。做个大学问家。” “不,我不要做空头学问,我要报效国家。国家为难之际,岂能一门心思在学问上!” 云衣不知从何说起,她觉得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吧。她总觉得弟弟这样会让人担心,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让弟弟慢慢学会树立自己的人生道路吧。就像是她也是一步步在摸索。 她和弟弟走进房间,火锅已经架上。全家人都回来,爹爹说:“本来我要亲自下厨,谁知道云儿提出来要吃火锅,爹爹就帮不上忙了。” “云儿这是爱惜爹爹呢,不舍的您下厨。”容打趣道。 “哈哈,好了,那现在入座吧。全家人过年都没有聚齐,现在终于团圆了。” “扥等一下,还有小豆子!” 爹爹一脸疑惑:“小,小豆子,不,庄家兴也来啊!” “嗯,来的。我今天和哥哥邀请他了。” 容看了一眼云衣,云衣也给姐姐使了一个眼神。她小声跑到姐姐身边说:“我希望姐姐能好好把握。” 话刚说完,小豆子已经春风满面的走进来。 大家就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小豆子喝多了酒,看着云衣和容,时而是一个人,时而是四个人。就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如何的选择了。 今晚小豆子和在座的所有人都很开心,毕竟是团聚。 “今天差了一个人!”云翔在大家离席的时候喊出来了。 “谁啊!”云衣问道。 “李郁先生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豆子看了云衣一眼,云儿笑着回答道:“下次请喽!” 小豆子很开心,这次家宴云衣竟然没有邀请李郁。这要是在以前,他是多么开心啊。可是他现在怎么还是这样的平静呢! 小豆子离开了沈家,老管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小豆子坐上车子,问道:“让你查的事情,你都查到了吗?” “宫里的小太监说,格格被太妃管的严,上次皇上恼怒后,看似是安生了,其实太妃们依然是没有放松要致死格格。现在宫里都还以为格格失踪了,说是门卫带着格格去长春宫,路上被人劫走了!” “那就对了,我说云衣怎么学的这么乖了。原来是在宫里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回来了,也好。” “可是,老奴还是觉得蹊跷,怎么救了她后,她就这么快回家了。她不是恨大家吗……” 小豆子感叹道:”再恨也恨不起来啊。她心底善良着呢!即便是她欺骗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恨她,懂吗?” 老管家感叹一声:“容姑娘从来不会骗你!” “再说,告诉你别提容了。她和那个王老爷估计有扯不清的关系,现在她已经在人家的铺子里开了自己的铺子,这个人很厉害,除非容自己意识到,我现在没有精力管这些,只能不去想。” “那个王老爷已经有三房太太了,怎么还找!真是老色鬼啊。容姑娘单纯啊,如果你不管,她不就完了吗?”老奴感叹道。 “我也想管,可是我没有时间。这是登基的最忙的时段,不能出任何意外啊!” 小豆子和管家都陷入了沉默。两个人一路上无话,各自回家。 在这段看似平静的日子里,云衣和小凤仙的通信还在继续,但是实际的情报她都是通过报纸传递出去的。云衣将内容都拆散在广告里,小凤仙告诉她拼接的办法这样两个人就能不见面也可以互动消息。 通信的内容,当然都是两个人事先商量好的,这样一阵子骗的小豆子对云衣很是放心,对小凤仙和将军的事情更是放心。 小豆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而平静过。他又看到了以前的云衣,不和他争辩,不和他吵闹,就是那样乖乖的,又柔弱的样子。他看着云衣和沈清平隔三差五来汇报事情的进展,这种相聚简直就是享受,也是他称之为幸福的时刻。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老管家都是感叹,容姑娘为何再也不来了。 直到有一天老管家实在忍不住,就去那家布庄,看到容正在忙碌着做衣服,而不远处就是王老爷在一旁喝茶,仿佛就在镂空的屏风后面,他似乎是在欣赏着容。 容忙碌的样子的确很美,很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他走进道:“姑娘,我也给老爷做件衣服,你帮我挑一下布料。” 容一抬头是老管家,就笑着说:“老管家,老爷的衣服都是高级的裁缝做的,我不行的!” “必须你做。你一会儿跟我去量一下尺寸。” 容低头道:“不用了,您还是让别人做吧!” 老管家正要说什么,却被屋内一个人喊道:“姑娘不想给你做衣服,老家伙你还杵着干什么。” 容说道:“别这么对老人家说话,我什么时候说不做了,我和老人家出去一下。” 说完她拉着老人家走出来。 “容姑娘,谢谢你,不用为我坏了生意。” “不是的,他们隔三差五来这里,我挺不舒服的。” “那为何不去找我家老爷,他其实对你很在意啊。”老管家很不解。 “现在云儿回来了,我知道他对云儿的感情。我只想他心想事成……” 157:傻姑娘 老管家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傻姑娘,不停的摇头。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了。 “容姑娘,别这么想。我服侍了他很多年,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心里装着谁,我最清楚。只是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孩子其实命苦,但是更加倔强……但你不能放弃他。” 老管家其实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也无能为力,他只是恳求容不要离开庄家兴。 “老伯,我知道,我和他永远是好朋友。我不会不管他……” 说完,屋里就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老管家就赶紧让容回去了。 容回到布庄,俨然看到王老爷表情有些怪异坐在那里。 她问道:“王老爷,您这是……” “容姑娘,那个老头是谁?” “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仆。他来看看我,说许久不见了,问声好。他正好路过这里。” 容了解王老爷对她的心意,这么多天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从衣食住行,到现在又找老师傅带她学做衣服,现在又捧着她成为名师。这不是什么一个萍水相逢就能解释的了的。 王老爷也没有多问,他就那样温文尔雅,不会惹着容烦恼。 “以后有朋友来,请到后面茶室,站在外面有失风范。再说也是怠慢人家。”说完他笑了笑。 “好的,老爷。我知道了。” 其实无论王老爷怎么做,或者怎么说,都没有办法让容放松。他的深不可测和不动声色,是容最畏惧的。 “容,你以后不要叫我老爷了。叫我鸿儒吧,这是我在老家的名字。” “老爷,这是您最亲近的人喊您的名字吧。容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吧,我怕叫不出口,而且外人看到……夫人们也许……” 容立即退缩了,然后王鸿儒立即就说道:“罢了,罢了。你这么多顾虑,就不要勉强了。” 说完王鸿儒就走了。 容长叹一口气,自从接受了王老爷这个馈赠,在这个布庄做衣服以来,她每天都感到了压力。这个压力让她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或许是受到了妹妹的影响,每个女人都要有自己的事业,现在很多女孩子也开始在大街上有事情做,可是她觉得真的不应该接受别人的馈赠。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离开。 这一天她都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她心里盘算着自己赚了这么些银子,一分不要全部交给王老爷,等于感谢他。这样两不相欠,她才能心安。 她还在想着如果她自由了,就私下里给别人做点帮工,积累点钱,然后自己开一个小店。这样安安稳稳自由自在,这才是她想要的。 想着这些打算,容的脸上又露出了憧憬般的笑容。这时候她做好了衣服,就赶紧收拾了起来,准备回去。 正打算离开,伙计叫住道:“容小姐,您慢走一步!” 容回头看着小哥。 小哥看着这么美丽的脸,有点不好意思。 “容小姐,老爷交代说如同他还没有回来,就让您先到雅舍坐一下。咱们老爷有个朋友,张将军的太太,很想做一套衣服。找了很多裁缝,她都觉得做的太土气了,所以老爷就推荐您试试。今晚在雅舍用晚餐,用过晚餐您就和将军夫人量体,小的现在叫人送您过去……” 容不知所措,她今晚本来想回家和母亲商量离开的事情,现在倒好。可是她根本也找不到理由推辞,王老爷怕她拒绝,所以故意让店里的伙计稍话儿,这样她根本没有办法转达自己不去的理由…… 伙计看着姑娘在犹豫,就一个劲儿的劝说:“容小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将军可是咱们这里谁也得罪不起的。再说您去了,促成了这件事,对咱们老爷也有好处。所以,您千万的去,咱们店里都是一家子老小的,万一布庄干不下去,不都得出去喝西北风。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您实在不想出席这样的聚会,交给您个绝招,还是店里老师傅说的,您就当自己是木棍……” 容扑哧一下笑了。 “好了,我去。” 伙计叫了车子,一路护送容到了“雅舍”。 这“雅舍”是王老爷的私宅,仿造苏州园林所建造。王老爷江浙人,对园林情有独钟,祖上曾经还拥有过上百亩的园林大宅,如今到北京经商,经常思念家乡。所以不远万里,让人从太湖运来了太湖石,专门仿照家乡的传统建造了这样的院子。这“雅舍”不大,占地十亩,可是却雅趣十足。曲水流觞自不必说,但是假山迷阵就别有一番风趣。 大概过了一个钟,伙计对黄包车师傅说:“到了。” 只见伙计小心翼翼伺候着容,一路引着她来到雅舍的大门。 容算是看出来,这是王老爷精心安排的,要不然伙计怎么这么上心呢。她可以拒绝王老爷的邀请,但是没有办法拒绝伙计的哀求。 走进去一看,一阵阵香扑鼻。容感觉好奇,这是深秋了,还有这么浓密的香,可见这些匠人们真是用心良苦。 走过几个假山,来到一间水上的阁楼。 虽然在水上,但是阁楼的房间确实十分的温暖,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妙计的设计,让这里可以温暖如春,香四溢。 容走进客厅,原来主人和客人都已经到了。更加确认了王老爷根本没有打算去布庄亲自叫她,容为自己可以看穿这一切笑了笑。 “张将军,张夫人这是我们这里最年轻有为的裁缝,很多流行款式都是她做出来的。来来,容给张将军和夫人问好。” 容怯生生的走到大家面前,她能感受到大家的眼光在她身上扫射。 容抬起头来,柔柔弱弱说道:“张将军,张夫人好!小女容,老爷让我们为夫人……” 老爷看着容有些紧张,立即打断道:“唉,不要这么害羞,都是自己人。容,你和张夫人聊一下,问夫人喜欢什么样式啊,色啊。你们女孩到那边厢房聊悄悄话,量完衣再回来,我们开席吃饭。” 说完,伙计带着容和夫人一起到厢房。 这将军的眼睛一直都没有从容身上移开过,一等夫人他们离开,就急忙问道:“这个裁缝是您店铺里的?真是绝代佳人!” 王鸿儒绝对没有想到,张将军竟然能张口这么说。 “将军,这女孩可是我们挖过来的人才。老朽精心培养的技术裁缝,将来……” “哈哈,老兄,我只是说说,真是奇女子啊!老兄有夫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以后还有好的,给我留着。”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 厢房里,张夫人拉着容坐下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哎呦,这姑娘长得,真是,仙女一样。” “夫人,您过奖了。夫人您平时都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您最多参加的场合是什么呢?” “哎呦,别这么说。咱俩唠唠嗑……姑娘你多大了,有没有人家,我给你说一个。” “多谢夫人,小女还未婚配,都是父母做主。” “父母做主,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大学生都要求自由恋爱呢!我家那几个留洋的,都个个喊着独立!” 容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聊了一些家长里短。之后,伙计就使眼色让容量体,这量体可是技术活,不是随便量一下腰围就算了。 容差不多了半小时,把夫人所有的相关部位都良好了,她八成也能推算出来夫人喜欢什么样子了。 随后那边仆人来喊入席了。 坐定之后,大家又是寒暄。将军的眼睛时不时不自觉就落在了容的身上,搞得容很不自在,而王老爷一个劲儿的护着容,这些将军夫人都看在眼里。 宴会终于结束了,王老爷先送走了将军夫妇,容也出来送客。大家寒暄告别,但是王老爷似乎没有送容的意思,他有些喝多了,抓住容的胳膊。将军夫人看着他的醉态,就说了一句:“王老爷呀,容姑娘可是好姑娘……” 这时候将军拉着夫人就走了。容这时候也要走,可是王老爷却说:“等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去。” “不了,老爷。我爹娘都等着我回去,我必须要走了,话没说话她就到了马路对面。 容几乎是逃出来似的,她不让伙计送,非要自己坐车离开。 到了家里已经是深夜,她一想母亲肯定睡了。但是没想到推开自己房门,母亲就坐在她床前在刺绣。 “娘,您怎么还不休息?” “你没有回来,娘怎么能睡着。你让人捎信说王鸿儒要你去给客人做衣服,真是的,大半夜的……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娘,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怎么了孩子,他们欺负你了?”容的脸有些红,眼睛也有些湿润。 “没有,只是我不想在那里了。我们能不能把钱都还给王老爷,我们还是以前好,给左邻右舍做个衣服,有个生活救济就可以了。” “唉,可是你弟弟要上学。云儿也回来了,你哥哥的差事也没有了,你爹爹呢,整天不见人影,以前他每次回来都能拿着一些银子,给咱们足够的生活费。现在回来他也老了,我估摸着你爹是得罪了什么人,说好的供养费也没有了。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艰难……” “云儿在宫里一点积蓄都没有吗?” “谁敢给这孩子提钱呢?你敢还是我敢?你爹爹宝贝她……” 这下容所有的苦都吞进去了,她忍住了泪水,说:“那我明天继续去吧。那里工钱挺多的……” 158:替姐姐出头 母亲看着容委屈的模样,不停感叹。 “容儿,咱家不如以前了。这点你可能不知道……”母亲的脸上有着莫言的痛苦。 “娘,咱家一直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啊。” “不,不。以前咱们没有出去帮工,不也是活得很好吗?你们几个个个都没有缺衣少穿的,现在真的不如从前了!所以暂时先委屈你一下,孩子。我回头给云儿也说下,如果她有钱,也能帮衬我们一些。” 说完,容就送走了母亲,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第二天,她早早去店里,这时候店里竟然传出来叫骂的声音。 “快把狐狸精给我找出来!快找出来!”一个女人大喊,声音尖锐,几乎可以穿透耳膜。 容很好奇,走通过人群走进去。 刚走进去,旁边的小伙计就使眼色给她,她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这时候,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转身。 她长着一张如死人一般的冰霜的脸,眼睛里的放射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就是容!你个狐狸精!敢狐媚我们家老爷!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一帮人就上去拉扯容。 容吓呆了,整个人就等于瘫痪,突然感觉双脚麻木,头皮发麻。 她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望着走向她怒气冲冲的人群,已经成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玩偶。 那女人朝着容吐了一口吐沫,骂道:“狐狸精!妖媚我家老爷!我给你好看。” 容叫道:“夫人,你是谁?我与你萍水相逢,你为何这么诬陷我!” “我是王鸿儒的正室妻子!你还在给我装什么羊羔!” “可是我从未与你家老爷有半点越轨的行为啊!”容大声喊道。 “还不越轨。如果你没有妖媚她,他怎肯在店里给你一个位置,还带你去见将军。把你当成自己正室了吗?我娘我才是跟着他去见将军的人!你这个下贱痞子,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好,就胡作非为!” 说完,就打了容一巴掌。 正在这时候,云衣来店里看姐姐,看到人群里喊着狐狸精,听到姐姐的声音。她二话没说,大喊:“都给我住手!“ 她上去就推开王夫人,把她推一个趔趄,然后叫道:“谁敢再动她一下,我和你们拼命!”说完那个王夫人恼了。 “你是谁?原来还有小狐狸精!给我都抓起来,我要把她们绑到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勾搭别人家的丈夫的。让你们学学什么叫三从四德!” 云衣看着这个王夫人越来越嚣张,几个帮手正准备把云衣也拿下,云衣忽然逃出一把手枪。 “都给我退下,我手里的洋枪可是不长眼!” 有些不认识手枪,还径直朝着云衣走,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拿这个东西吓唬我们,小妞儿真是做梦呢!” 说完,云衣就拿出手枪,给了那个人一枪,一股子硫磺一样的味道,接下去就是震天动地的杀猪声,那个人看着自己的胳膊鲜血直流,大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在场的人哪有见过这种场面,夫人也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出了人命。 “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我拿下报官!”说完没有人敢动。 然后云衣把枪指着王夫人道:”你敢喊,我就打死你!” 话音刚落,只能门外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王老爷已经风尘仆仆赶来。 他看到云衣拿着手枪指着自己的夫人,看着容被几个人架着,脸上有红肿的手印。 他赶紧呵斥道:“谁让你们过来的!把容姑娘给我放开!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出来给我丢人现眼!”他看到容梨带雨的脸,真是心疼不已,他很想一把报过去,安慰她,可是不能。他只是很君子的问道:“姑娘对不起,连累你了。都是内子不好,她太不懂事。你作为我们的高级裁缝,他们却往这方面想,我真的很抱歉。” 容低着头,没有回话。 他看着容没有反应,只好对云衣说:“云儿姑娘,你劝劝你姐姐。你护送她回家吧。我的车子在外面,这里的事情由我处理,我不会让他们报官的,你收起枪支,我回家好好教训内人。” 云衣收起来枪支道:“你们再往我姐姐身上泼脏水,下次就不是断胳膊的事情!告诉你们,谁都不许欺负我姐。我姐姐不需要靠在这里,我们从此都不会再踏入这个店,今天的损失,你们必须道歉。写在店门口,写在报纸上,必须道歉!否则我要报官!” 云衣显然不想饶恕这帮人。 王鸿儒大声训斥道太太:“你,都是你干的好事。快起来给容姑娘道歉,你都是道听途说些什么,人家都是正经好姑娘,被你一闹,人家的名誉怎么办!快道歉!” 说完王夫人都哭天抢地道:“老——爷——啊!我不活了。你为了狐狸精竟然对我这样!” “闭嘴!还狐狸精!再说我休了你!”老爷很严厉,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刺骨的严厉。 王夫人立即停止了哭喊,她被身边的丫鬟扶起来,然后她走到老爷身边。 “快去道歉,否则人家姑娘不走。人家要拉你去报官!” “我不怕,他们打伤了阿贵,我还没有报官呢!” 这时候王夫人死活不道歉,她听到将军夫人说了,这个女孩手段极其高明,将军见她几分钟就把持不住了,老爷更是对她迷得魂不附体。她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姑娘在身边。 她摆出一副要杀要刮的姿势,昂首挺胸。 老爷走进她,笑声说了一句话:“夫人你也不想想,什么人能够有手枪?你得罪的起吗?” 果然王鸿儒知道自己妻子的弱点,他故意抬高容的身份,正在这个时候,王夫人想到或许是老爷在巴结人家姑娘呢!自己岂不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她赶紧跑到容面前笑着道:“姑娘对不起啊,刚才得罪了!都是误会,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回头要好好惩罚那个人!” 说完,王鸿儒就让丫鬟带着夫人下去了。 云衣收起了枪支,带着姐姐也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王鸿儒叫道:“对不起了,两位小姐。改天登门道歉!” 云衣怒道:“不用,我们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们!” 159:出身的秘密 云衣护送着姐姐走出人群,大家都在指指点点,不分是非的人们都在看热闹,一些妇女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云衣心中的怒火实在难消。 回到家中,母亲和父亲恰好都在家里,看着两姐妹回来了。母亲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让云衣去帮你忙,怎么云儿偷懒把姐姐也叫回来了。” 说完话,看到两姐妹不对劲。一个阴沉着脸,一个红着脸,走近一看,这还肿着,容脸上还有泪滴。 “这,这是怎么了!”母亲大惊失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家啊。丈夫刚刚退隐江湖就有这么事情要面对,一是穷困,一是被人欺负。 “娘——”刚叫一声,容就又开始泣不成声,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说完她就跑到房间,把门关上了。 云衣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了,她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这么欺负她最爱的姐姐,这件事让她想到了蓝谷姐姐,她现在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 “云儿,那个王夫人凭什么打人!这样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家的女孩,这不是仗着自己有钱欺侮我们吗?!” 说道这里,沈万年更是一名无名火。他当天晚上,就想去割了这女人的脑袋,可是想到这样岂不是会害了自己女儿,这个王老爷平时对他们家也不错。于是沈万年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这王夫人心爱的两只兔子,塞进她的被窝里,用来吓唬她。 第二天一大早,这王夫人起床,仆人帮她掀开被子伺候起床,发现一摊血迹。 吓得脸色都变了,这王夫人还真是睡了一个好觉,其实是沈万年放了迷香,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到仆人的脸色,就顺着看…… “啊!啊!救命啊!” 说完她就蹦下了床,自己全身都沾满了血迹。她吓得早已经魂不附体。 最后惊动了老爷,老爷赶紧推开门,一看夫人身上全部是血,床上都是。 “夫人,你怎么了?” “老爷,我不知道,救命啊老爷!” 这时候王鸿儒彻底掀开了被子,看到两只死掉的兔子被割了脑袋。 他们王家戒备森严,最近世态动荡,他还特意从将军那里借调来了一些士兵,怎么这个人是如何进来的,他为何这样。 丫鬟陪着夫人去换洗了衣服,然后夫人吓得还是脸色苍白,一惊一乍。 这时候家里的管家问道:“老爷,咱们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这一句就提醒了王鸿儒。 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夫人道:“夫人啊,糊涂啊!那两个女孩不是好惹的!给你说了,你还不信!你这样飞扬跋扈,肯定让人家气不过!” “老爷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将军夫人告诉我这个女孩就是普通的人家。父亲是拉车的,哥哥是个帮闲,我怎么知道……” “你说我们还得罪过谁?不就是昨天的事情嘛。” 这王鸿儒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吓唬夫人给容道歉,难道这容真有什么背景吗?他早已经调查清楚了啊。这容的哥哥和庄家兴有来往,可是庄家兴刚刚恢复了官位,不敢这样对付他,因为他毕竟按月送礼啊!那,究竟是谁呢!” 王鸿儒立即叫管家都身边道:“去给我再查查这一家人。对了,她的妹妹也给我查查,她竟然有枪……” 正说着,外面有人通报,庄队长来了。 小豆子犀利的眼神望着这一家子,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就问道:“我来的不是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鸿儒看着小豆子这会儿恰巧来了,就认为肯定是这个人。这个人也对容有意思,他此时来肯定是看笑话的吧。 他立即恢复了平静,笑着说:“没什么,昨晚家里出了一件怪事,正在彻查!” 小豆子随口道:“最近是多事之秋,王老爷多加小心啊!这守卫够不够,我们找人来给你站岗!” 小豆子的笑容是那么诡异。 王老爷更加确定是庄队长的所为。他可以买通侍卫,直接进入夫人的房间。 他立即回应道:“天下事再乱,就怕从家里乱起来。”然后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小豆子当然不清楚他的意思,他就接话道:“那是自然。我们要一致对外,这不今早就来找王老爷求助了啊!” 王鸿儒一听有事情,就立即摆手让手下的人都推下去了。 “队长,一大早上门,有何贵干?” “对王老爷是小事一桩,对我们可是莫大的帮助啊!” “何事,不妨直说。”王鸿儒盯着小豆子。 小豆子故意换了一个姿势,道:“王老爷,最近筹备登基,很多活动需要经费啊。我就是代表总统给你先借点钱……” 王鸿儒一听,是为了钱而来。就笑道:“我王某人每月按时交纳供银,一个月一千大洋,也不少了吧。” “老爷啊,可是我们给你带来的声音可是比这个翻好几倍啊!现在真是急需钱啊!总统登基这样的大事,难道您不想出力?” 这句话真是戳中了王鸿儒的软肋,他不敢不出力。 “您想借多少?” “两万现大洋!”小豆子狮子大开口。 王鸿儒吓得脸上都出汗了。 “队长,我们都是生意人,不参与政治。不谈国事,你说要借钱,咱们的交情,我借。但是亲兄弟明算账,那就先打借条吧。” 王鸿儒料定庄家兴不敢打借条,他知道这是他私自来要钱的。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庄家兴现在势头正旺,谁也畏惧三分。 庄家兴忽然笑起来,笑的大家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王老爷啊,你果然是生意人啊。你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一分不敢要了。这哪能写总统的欠条,你这话是总统不还你银子吗?” 王鸿儒一时语塞。他说道:“队长啊,最近生意真是不好做啊。我的店铺真是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啊!” “怎么可能不好啊。我可听说昨天您的店铺可是热闹啊!” 王鸿儒一听是这件事,就明白了。 “唉,这件事真是对不起人家姑娘了。容姑娘是我们的高级裁缝啊,但是我内人这是受到蛊惑,做出这样的傻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说完,他喊道:“快让夫人出来!” 仆人解释道:“夫人她……” “闭嘴,让她出来!” 这时候,两个丫鬟架着夫人出来。 小豆子看到这个曾经威风的女人已经脸色苍白,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两只手还有血迹。 “庄队长,你看我教训了内子,她估计再也不敢了。” 小豆子本来是想要走两万大洋,让这个人肉疼一下,看到他竟然这样对付自己的夫人,就暗暗想到:“没想到这个王鸿儒对容这么痴情啊,竟然为了容这么对待自己的夫人。是他自己,他都做不到!这样心狠对待曾经结发的妻子!” 王鸿儒看着小豆子惊愕的脸,心里也很纳闷,这不是他一手策划的吗,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妻子这个样子也难以想象,他的报复会有这么大的后果!也或许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王鸿儒细思极恐。 庄家兴平和道:“夫人身体不适,还是让夫人下去休息吧。” 王鸿儒摆手,让大家都下去了。 “庄队长让你见笑了。” 小豆子起身,道:“好了,不打扰了。钱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等等。不能让您空手回去。管家去账房领取一千大洋,给庄队长。” 管家立即下去。 小豆子看他有话说,就等着。 “这算是我对容姑娘的歉意。还有让她好好休养,不要抛头露面了。这点钱别说是我拿的,说了他不要。这些钱给您,您给她送过去。” 小豆子点点头,再一次有些震惊。 “好,王老爷对待自己的雇工,这么有心。真不愧是儒商。”说完就走了。 等大家都走了,管家走进王鸿儒道:“老爷,这帮人都走了,您为何还要给钱?” “我愧疚啊。容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是这庄家兴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讹我两万大洋,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夫人的病,不知道是不是他吓出来的!我会把这个帐记在他头上。” “老爷,最近上门要钱的人很多啊。前几天革命党也来要钱了……” “这些钱当给就给,这年头真是的,没有枪杆子,有钱有屁用啊!对了,沈家给我查清楚了吗?” 管家叫道了探子进来。 探子说道:“这家人的沈万年、沈清平都是普通人。那个沈清平以前是帮闲,现在游手好闲的……” “这些我知道,其他的呢,那个云衣丫头呢!” “这个小丫头来头不小!”探子说道。 这下王鸿儒立即从座位站起来,道:“什么来头?”他真的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小女孩,其貌不扬,没有一点小姐的样子,能有什么背景。 “这丫头是驾崩的皇太后的外甥女,云衣格格。皇上对她很在意,据说因为这件事和太妃闹翻了。现在还在闹。还有这丫头在北大化名,去上课。组织了很多次学生运动……” 这下王鸿儒坐下了。 “怪不得小丫头有枪。幸好我们的人没有伤到她,伤到她这得罪的人不少啊。也罢,给我夫人一次教训,下次她不敢这么鲁莽。” 几个人下去后,他终于发现这家真的不好惹,虽然看上去普通,可是根基太深。 他决定和这家人将和,决不能留下隐患,作为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人脉。说完,他就想到去找沈清平,这家人里最好攻破的一个。他最近都在八大胡同的小班里,这点探子也报了。 于是天幕刚落,他就带上一个仆人去了八大胡同…… 160:有一种爱,叫视而不见 萧瑟的十一月,每一阵风中都有一把凌厉的刀子,霍霍吹向每一个人。 王鸿儒坐着车子,来到了八大胡同。这里人声鼎沸,歌舞升平。曾几何时他也是常客,可是一个姑娘的出现让他再也不想踏入这里半步,而如今又是这个姑娘,让他不得不再来这里。 王鸿儒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像一个小伙子一样,开始为了一个心动的女孩不惜丢弃自尊。想着这些来到了云吉班。 刚走进去,就发现很多旧相识还在这里消遣,不远处正是沈清平。 他走进了沈清平,问道:“沈兄,别来无恙!” 沈清平一看,这不就是王鸿儒吗?他立即站起来说道:“王老爷,我敬着您,可您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妹妹呢!她一个清白姑娘啊!” 王鸿儒道歉道:“沈老弟,都怪内人不不懂事啊!您多担待,我没有办法上门道歉只好来这里找您了!希望您给我点解药啊!” “解药?!”沈清平诧异道。 “不满您说,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吃不下睡不着。我知道令妹是不会接受我的道歉的,我今天给了庄队长一千大洋,让他保密,悄悄补偿给令妹!” 王鸿儒说的时候很轻描淡写,但是沈清平听到“一千大洋”就惊诧的张开嘴。 “老爷,您也太客气了!” “不,令妹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补偿,另外您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令妹原谅我?” 沈清平给王鸿儒倒茶道:“王老爷啊,是这样的,现在全家都很气愤。我们家人从来没有受气过,发生这件事,老爷子和云衣是第一个蹦出来的,您等大家消消气再说。” “那沈老弟是有办法的了?”王鸿儒紧接着问。 “办法是有的,关键看你的诚心。”沈清平笑笑。 “哦?需要什么您尽管说。” “现在不需要什么,我说的是对我妹妹的诚心。让她知道您是真心道歉的就好。” 王鸿儒笑道:“好的,我会想办法,只是希望到时候您给我做个铺垫,我好出现。“ “没问题。” 说完王鸿儒就开始让沈清平挑选这里的姑娘,沈清平的职责就是需要再外庭看着人们的出入,但是在王鸿儒的再三邀请下,他们叫了几个姑娘进了单独的房间。 就在这个空当,李郁出现了,最近李郁特别担心复辟的事情,可是他与将军已经断了联系,他只好自己只身前往寻找。 在大厅吃酒的时候,看到了沈清平,这些天沈清平都在这里,李郁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小凤仙在什么房间,趁着大家不注意,就混了进去。 直接敲门。 “谁呀?” “李兄。” 之后屋内很久没有人回应。 李郁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被怀疑的对象,于是又喊了一声:“云儿派我来的。” 话音刚落,门开了。 一进去,看到将军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枪。 “将军,李郁冒犯。” “你不该来,现在倒处都是眼线。” “我知道,我看到了沈清平被拉进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李郁说道。 “真的吗?”小凤仙急忙问道。 “是的,是一个商人拉他进去的。而且我看到外面的眼线全部消失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晚。” 其实今晚小豆子为了调查撺掇王鸿儒夫人的将军一家,全部都过去监视他们了。 小豆子认为这不是普通的撺掇,这是一次预谋。这个将军和小豆子也不和,他必须调查清楚,况且最近云衣和小凤仙通信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他对沈清平的监视也很放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郁发现了。 “如果姑娘不信,可以让店里的人出去看看。” “店里的人?自从梅儿去了以后,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了。” 小凤仙感叹道。 “将军这么好的时机,不如今日就走。现在袁世凯的人不会监视我,因为我和他们曾经在一起和外敌对抗过。” “你们一起和外地对抗,那个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还叫对抗?!”将军显然现在想起来还很愤怒。 “将军此事说来话长,肯定您也不信。不过今晚是如此难得的时机。如果等到他登基,您估计永远也别想离开北京。” 三个人就这样紧张的思考着。 “我可以通风报信吗,在外面帮您安排。况且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平静,没有出来反对谁过,没有谁会注意我的。放心吧将军。” 小凤仙望着将军。 李郁也望着他。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长叹一口气:“好!你去安排车站的事情,在车站找一个老丁的乘车员,这个人愿意帮我们直接开闸直通车上,你让他今夜一直值班。还有你去通知云儿,让她按照原计划在车站接应。之后马上回来……” 李郁点点头,立即就下楼了。 随后他看到将军的贴身侍卫,被一个人喊了一句,就跟着上去了,估计将军也有话交代。 李郁马上叫了黄包车直奔车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可是到了云衣家里,却发现灯火通明。 他就很奇怪,但是也不能不进去。 敲门之后,开门的竟然是小豆子! “小豆子?你怎么在这里?”李郁毫不客气问道。 “我想问你,大教授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云儿!” 小豆子冷笑一下。 听到云衣喊道:“谁呀,小豆子,你这么久!”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温暖,还有一些撒娇的气息。 李郁眉头皱起来,莫名其妙看着小豆子。小豆子脸上出现了胜利的傲慢的迷人的微笑。 “云儿,是个要饭的。我给他银子打法走!” “豆子哥哥,你来安慰一下姐姐吧,姐姐又哭了!”云衣的声音比刚才还嗲。 李郁以为在做梦,以前那个对小豆子深恶痛绝的她不见了。 眼看着就要被小豆子关在门外,李郁就大声喊:“云衣,我是李郁!” 云衣一听,立即就跳起来,她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被李郁听到了!她只是要假装一下,她必须取得小豆子的信任啊。 云衣跑到门外,看着小豆子站在一边,看着李郁站在门外。 云衣低着头,道:"李郁先生,这么晚您来做什么?” 云衣这么说话显得好遥远,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云衣! “我有话给你说,你跟我出去一下。”李郁说话很耿直。、 小豆子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倒是要看看最近云衣的变化是为何。 “李郁先生,您还是在这里说吧!” 李郁看着小豆子,看着云衣,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云衣竟然开始对他视而不见了! 161:潜逃布局 云衣看着李郁的表情,知道他此时有万千种疑惑,可是她不能说。也正是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当时李郁的痛苦和压抑,作为一个间谍,是需要多么强大的理智来控制情感。 云衣接着说道:“李郁先生,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不用担心小豆子。他一直都在照顾我,我那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心疼我的人。” 云衣看了小豆子一眼,小豆子心满意足。 “好,云儿那我说了。”李郁脸色很差,他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的所有的情绪才让自己站在这里的。 “皇上让我叫你。他有急事,皇上是你唯一的血亲,你必须跟我去。”李郁知道此时此刻只有搬出来皇上。 “皇上?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云衣有些着急了。 “跟我走,我带你去紫禁城见他,这是秘密的会面,希望小豆子大人不要泄露出去。”李郁每一个字说的都很慢,就像是刻在空气里一样。 “必须现在去吗?我姐姐现在需要有人陪护?”云衣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小豆子这时候对云衣更是刮目相看了,要是在以前,云衣早就跟着李郁跑掉了。 李郁说道:“如果不去,你将终生遗憾。” 云衣看着李郁的眼睛,她又看了一下小豆子。 小豆子这时候说话了:“云儿,跟着李郁先生去吧。毕竟你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皇宫是我们最美的回忆的地方……” 云衣得到小豆子的允许,她才点点头。 “你好好陪着我姐姐,今晚上就看你了。我姐姐现在心里很脆弱,听说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她一直帮着你,我希望这时候你在她身边……” 小豆子这时候特别感动,他觉得以前的云衣真的回来了。 “云儿,你去吧。我会的!” 两个人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李郁则是转身就走了,站在门外等着。 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做梦,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的小女孩怎么说变就变。他们之间那种说不清的感情说没有就没有,李郁此时此刻觉得是崩溃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云衣穿好衣服走出来,看到李郁站在阴影里,整个人的脸色特别难看。 “走吧,李郁先生。” 李郁叫来了黄包车,两个人坐到车子里一言不发。云衣不好解释什么,她答应过将军和小凤仙,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如果说出去可能就会牵扯很多人白白送死。 李郁看着十一月的北京城,更觉得萧瑟。他本想听着云衣解释,却得到任何的解释。 于是他自己先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有什么要说。” “今天就如那日,在领事馆。你对我做的事情,我又对你做了一遍。” 说道这里,李郁突然间镇住了。他不知道云衣这是什么意思,是报复吗?还是…… 这时候车夫停下来,说道:“老爷,前面就是车站了。” 云衣惊呆的望着李郁。 “你带我去车站做什么?” 李郁突然来了一句:“皇上要带你私奔!” 云衣不敢相信,望着她,她觉得李郁话里有话。可是车夫在不好问。 两个人下车以后,云衣又接着问:“究竟怎么回事?” 李郁说道:“你和小豆子走那么近,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是将军让我告诉你让你联系车站的人,这些事情他给你交代过的。” “啊,这么快!我马上去办。放心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将军。” 说完云衣就去车站找到线人,给他安排了启动计划。 李郁还想多问什么却被云衣打断:“”所有都是单线安排,知道人多风险越大,您继续办您的事。我对接的人也只知道这一件事而已。” 李郁看着云衣离开,没有叮嘱小心,只是在内心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不口。 这时候云儿已经来到了另外的入口,观察周围情况。李郁立即赶到八大胡同,却发现将军和小凤仙早已经离开。说是去喝茶了。 李郁不知道为何将军不等他回来,反而这样不辞而别。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发现了沈清平大醉而出! 他觉得如果小豆子发现了沈清平如此,肯定认为他跟丢了将军。所以他想上去拦截,却发现为时已晚,他上了王老爷的车,已经离开了。 李郁察觉到事情的危险性,准备立即去找将军,可是一想将军在哪里,全然不知。他只好去车站找云衣。 那边小凤仙和将军在外面包间喝茶。出来的时候就有人盯上了,但是今日的人比起以往少了许多。两人听着小曲,喝着茶,无不惬意。小凤仙以为计划取消了,在外面不好问。 将军起身说道:“我上厕所。”小凤仙点头,看着将军的手表,带的东西都在桌子上,近身的侍卫也在周围。就淡定自如听着小曲,可是几分钟不来小凤仙立即察觉了是将军的计策。她就继续装作淡定的样子,时不时飘向周围。 大约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见人回来。 小凤仙大概已经知道了将军这是走了,可是让她伤心的事情是一句告别都没有。可是这是危机的时刻,自己必须保护将军离开。 附近的暗哨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劲,他们正准备走向小凤仙。 小凤仙拿着一个纸条,大喊:“啊!将军真是的,和我玩什么捉迷藏!我来找你啦!” 侍卫和暗哨都信以为真。跟着她就离开了。小凤仙的举动实在是太逼真,大家真的认为将军和她在打情骂俏,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而王鸿儒把沈清平送到家门口后,怕自己出现在这一家人面前会群情激奋,所以很知趣的就走掉了。剩下沈清平一个人在胡同里抹黑走向自己的家门。 他颤颤巍巍走着,到了门口,看到几个暗哨,就笑起来:“原来有人在我家。” 之后就用尽了全身力气敲门! “开门!我回来了!” 小豆子的贴身侍卫开了门,一看他大醉而归。 赶紧通知了小豆子。 小豆子问道:“你喝酒了?你盯得人呢!” “不知道,我喝醉了,外面还有人呢!” 小豆子想到今晚李郁怎么就来找了云衣,就感觉大事不妙!他立即派人到小凤仙处查看,却发现无人,无论是小凤仙还是将军都不在房间,他们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有人!那么多保镖都去哪里了! 小豆子丢下容,立即带人去火车站搜查,车子飞驰在古老的北京城,许多人已经熟睡,谁也想不到此时上演惊心动魄的生死戏。 将军比小豆子他们提前来到了车站,他立即联系了云衣,云衣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就像是一个报童一样站在站台给将军把风,车站上几乎没有人察觉出异样,因为这一天和别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今天有个人值班时间久了一些,可是这也很平常,大家都忘记了。 小豆子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将离开北京所有的通道都封死了。他发电报给总统,得到首肯后,几乎派出了最好的杀手,在每个中转站都设下了埋伏。 但将军的路线早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他们是从北京到香港经上海、香港,越南河内再到云南。这一切都巧妙对接。 云衣看到一个打扮普通的人后面有一个贴身的侍卫,就立即察觉出是将军。云衣赶紧拉开车门说道:“老爷您打个赏吧,好人路途平安。” 将军给了她一个纸条。 “谢谢老爷!” 车子立即就要启动了,将军登上车子的一瞬间,告诉云衣:“替我给她告别。望君珍重,勿念。他日归来友人相聚,定感谢!” 说完上了火车出发了。 云衣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速速离开车站!” 小豆子他们一行人赶到车站的时候,云衣早已经离开,并且为了不让小豆子察觉,她真的去了紫禁城。 162:夜探紫禁城 趁着夜色,云衣已经换下衣服悄悄离开了车站。她手心里还有汗渍,那张纸条被她撕碎丢进了一个阴沟里。她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看不到一辆过往的黄包车。这时候她有些害怕,天越加冷了,她瑟瑟发抖在黑暗的小巷里转悠。 “站住!”一个声音。 云衣惊恐地望着走过来的身影,她准备拔腿就跑。 “云儿!”那个声音似乎着急了。 云衣站住了,扭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拉住她靠近了墙根。 “啊,李郁,你怎么在这里?!”云衣惊喜地望着她。 “外面到处都是警察,人呢?”李郁着急问道。 “不出意外已经离开了。放心我看着他走的,可是我撤退得路线没有设计好,差点找不到家了……” “幸好我来了,我本想通知他早点离开,因为你哥哥喝醉已经回家了,小豆子肯定会察觉不对劲儿的。没想到碰到你了!” 李郁望着云衣,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孩有一天是自己要远走高飞的,不是那个整天要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 “先生,我们还是去紫禁城吧。去见皇上,小豆子肯定会疑心的,在将军没有安全到达之前,我们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李郁赞许的点点头。 随后他带着云衣抄了近道,走到紫禁城的大门口。 “还有人在看守呢!我们怎么进去?”李郁感叹道。 云衣拿出了腰牌,笑道:“这是皇上之前给我的,见它如见皇上!” “云儿没想到啊,做事缜密。”李郁又一次赞美道。 两个人拿着腰牌顺利进入了紫禁城,因为云衣的消失,皇上要求所有的门卫都换成了他的人。他害怕哪一天云儿回来了,这些人不让她进门。 皇上从李郁那里得到消息,云衣已经脱险,正在她干爹的家里休息。所以也就放心在紫金城里等待她回来。他似乎习惯了等待她的归来,也只有这样的等待才让他觉得这些日子是值得期待的。 云衣走在前面,李郁陪在左右,两个人时不时说几句话。 “云儿,你和小豆子之间的事情,别让皇上知道。皇上知道的话会震怒的,毕竟小豆子背叛了他……” “恩,谢谢您提醒。” 李郁还是想问究竟她和小豆子之间算是什么,是演戏吗?可是演的太逼真。他都无法辨别。 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养心殿。 小李子在外面候着,在寒风中打盹。 “喂!”云衣叫到。 小李子突然惊醒,看着眼前的姑娘,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天啊,我不会是在做梦吗?您是格格吗?” 云衣点点头,提着他的耳朵道:“这回就要相信了吧!” “我去叫皇上,皇上这会儿还没有睡呢!自从您走了以后他就失眠啊!”说着小李子就跑到皇上的房间,去禀报。 不多久,就跑着笑道:“格格,李大人快请,快请!皇上正想着你们呢!” 云衣扭头冲着李郁笑了一下:“真要感谢你,让我半夜还能进宫见皇上!” 李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云衣突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两个人走到皇上的养心殿里,看到他正在喝茶。 “快来,朕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们来找我。没想到刚醒来不久,真的就来了。我当时在梦里还想李博士和云儿怎么能半夜一起来呢,没想到啊,这是梦还是现实啊!” “哈哈。皇上你真的是天子,老天爷还给您通风报信呢!”云衣因为完成了任务,感觉浑身一身轻,就好像考生考完试一样的感觉。 “哈哈,对了,你们半夜来做什么呢!”皇上突然问道正事。 李郁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云衣立即接话道:“是我!我在外面很想回来,可是我怕有人阻挠我见皇上。所以就趁着半夜求着先生带我进来。我一个人害怕,就出此下策!” 皇上听后十分动容,李郁真是服了云衣格格了,真是张口就能说瞎话。 “云儿,朕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保护你,上次你和小李子在门口被拦截,差点送命。朕现在换掉了门卫,就是希望你想回家的时候可以顺利回家。现在虽然没有天下,但是紫禁城还是你的家,是你长大的地方……没有人有任何权利阻止你回家!” 云衣这时候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李郁这才恍然顿悟,其实云衣的血脉里就是流淌着和这里根脉相连的血液,他今晚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把她从小豆子身边叫走,而一提到皇上云衣立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因为这个人永远都在接纳她保护她。而自己呢,则是永远的推开她。 所以如果皇上将来长大了,这是或许是云衣最好的归属了吧。李郁这样看着他们两个诉说着离开后的种种遭遇,自己则是陷入了另一种沉思。 “云儿,你要不下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叙,今天很晚了,你肯定累了。李郁博士,阁下也去休息吧。感谢您今日带云衣过来看朕。” 说完后,小李子就扶着皇上去休息了。 云衣和李郁则是其他太监带领着去了各自的客房休息。 这一天晚上,整个京城都布满了警察,小凤仙也被找到了。小凤仙和小豆子的几个士兵还在戏园子里晃悠的时候被警察一把逮住了。小凤仙装作很惊诧,她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将军为了保护她,自己的逃跑路线一点都没有透露给他,甚至是日期都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小凤仙根本无需装作模作样,她并不清楚将军究竟去了哪里。 小豆子在京城里忙活了一天,仍然是一无所获。 他去警察局里看小凤仙,发现这个女人真是倔强。 “小凤仙,我们之前还在同一阵营里待过,一起找梅儿。现在我们一起找你失踪的相好可好?”小凤仙笑道:“我求之不得,当初找梅儿我是重要线索提供者,可是梅儿回来了就是一个牌位,连个尸体都没有了。这次,你想找将军,我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还带着一帮人在戏园子里找呢!” 小凤仙的话句句属实,小豆子问了下属,果真是小凤仙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小豆子又继续问道:“小凤仙,我们合作一起找到他,问问这个负心汉,为何丢下你就跑了。这样的一个男人,看来你是看走眼了啊!” 小凤仙知道小豆子这是激将法,她笑笑:“烟地,都是这样的事情。我出来混这么多年,这点规矩还不懂吗?梅儿就是不懂,所以才这样冤死,傻姑娘,白白为了一个负心汉去死。” 小豆子被说得一阵脸红,他拿着小凤仙没办法,就放她走了。 “对了,我妹妹云儿呢?我得找她谈谈心,最近遇到这么多糟心事,你帮我约她!” 小豆子真是哭笑,这个女人真是太了不得了。 他一想,云儿昨晚去了皇宫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有诈吧? 163:惯性占有 小豆子与小凤仙漫长的对话中,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经过审讯,他几乎可以确定小凤仙现在根本不知道蔡锷在哪里,所以扣着她没有半点用处。想到小凤仙和云衣的这层关系,如果把她这么关押着,云衣肯定会找他算账。也算是看在死去的梅儿的份上,小豆子也会放了小凤仙一马。 小豆子和小凤仙一起走出了警察厅。两个人简单告别后,他就一路直奔云衣的家。 到了家里,发现容一个人呆坐在屋子里,整个院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这时候小豆子走进容问道:“容儿,你怎么了,这么冷,坐在外面做什么?” 容疲惫不堪的眼睛望着天空,没有看小豆子。就像是自言自语道:“你终于回来了,云衣走了,你的魂儿也走了。我最需要你的这个夜晚,你不再。后来我想想,我或许不该依赖任何人,这点小事我都能趴下,以后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我起来了,早上我出去买菜,整个菜市场的人都在指责我勾引王老爷,那些大妈似乎是对我仇恨至极了!” 容冷静的说着。 “谁,谁这么说你!我去找他们算账!”小豆子心疼的说道。 “不用了。谢谢你!”容冷笑了一下。 “容儿,昨天我没有去找云儿。我是去抓坏人了。”小豆子解释道。 “恩,我知道了。不管你去做什么了,你都不在这里,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走出来了。”容似乎是相信了。 小豆子扶着容走进了房间,帮她扶着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家里其他人呢?”小豆子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容多想。 “哥哥带着父母去找王先生谈判了。这件事对我们家的影响太大,或许他们想要还我一个清白……” 小豆子接着问道:“云衣呢,她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了吗?” 容刚才缓和的脸色突然又变了,她冷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云儿或许和李先生出去了。你昨晚没有找到他们吗?” 小豆子猛然发现自己因为太着急说漏嘴了。他立即克制自己,解释道:“我昨天去车站抓人了,全城都在抓人。我没有去找他们!” 容看着小豆子,她其实知道自己这是要求过分了。她又是谁呢!她现在真是彻底凌乱了,她经过的昨天,还是云衣挡在前面救了她,如果不是云儿,她接下来不知道会被那些人践踏成什么样。 她当然从心感激自己的妹妹,可是她怎么就无法祛除那一点点的小羡慕呢。小豆子对云儿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胜过他自己生命的关心。她想到这里就觉得一种淡淡的失落。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放下这一切,容想着这些,然后突然冲着小豆子做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豆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而不是惊喜。这个时候的容,做出这样的动作,确实让他吓一跳。 这时候外面的侍卫敲门,小豆子走出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禀报队长,还没有她的消息……”这句话容在房间里听的清清楚楚。 小豆子说道:“紫禁城找了吗?” “现在那边口风很紧,不清楚呢!我们要不要再去问一次?” 小豆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先等等吧。” 随后转身看到容神态自若坐在床上,她脸上的瘀青消了一些。他每次看到容被打的脸,就想把那个女人的手砍下来! 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叮嘱小豆子道:“你有事就走吧。办案子要紧,我一个人静静也好……” 小豆子左右为难,他的任务就是抓到蔡锷,可是他现在不能确定云衣和蔡锷的消失有没有关系。而且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 门外有一阵骚动,士兵进来汇报:“云衣小姐回来了,还有一个太监。刚才那个太监和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小豆子立即走出去,看到了神采飞扬的云儿。 “小豆子,谢谢你一直陪着姐姐直到我回来!” 小李子惊诧地望着云衣,喊道:“格格!您在说什么呢!”云衣才反应过来,小李子和皇上一样,对于小豆子的背叛决不能容忍。小李子现在忠心耿耿对皇上,他的行为就是皇上的影子。 云衣不知道如何解答。 小豆子立即抢先道:“格格的话说得很清楚了。所以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李子望着云衣,云衣竟然没有回应。 小李子惊诧道:“格格,您不会是和他和好了吧。皇上待您真是天地可表的真心!您半夜……”云衣突然打断她他:“我对皇上也是衷心耿耿,所以你不要多说。我和谁交友是我的自由。但不会影响我和皇上的感情!”这句话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小豆子希望她和皇上完全决裂,当然皇上也希望云衣和小豆子完全决裂。 这句话似乎伤了两家感情。可是小豆子还是满意的,至少云衣选择了和他一个阵营。 小李子满怀伤感而去。 容走到院子里听到了所有的谈话,她可以认定妹妹对小豆子还是有感情的。 这时候,云衣有些失落感,毕竟她不想皇上伤心。如果蔡将军顺利到达云南,她就将所有事告诉皇上,当然还有李郁。 小李子伤心欲绝的走了。小豆子则是第一次尝到了报复成功的甘甜。接下来他还有更大的计划,就是让皇上有了“皇后”,那么云衣与他再无夫妻可能,因为云衣不会屈就于这个。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了,只是出于一种惯性,惯性的占有。 小豆子拉着云衣的衣角,就像是牵着自己心爱的宠物一样,走进了院子。容从脸上挤出来一丝的笑容。三个人坐在房间内,闲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各自困在自己的情感里。 小豆子看着云衣问道:“皇上要你半夜去紫禁城为何事?” “他想见我了。最近做了噩梦,害怕我出事……”云衣感叹一句。 容问道:“妹妹对皇上是如何看的?那个少年在我家那次,真是闪着光的,姐姐觉得他不愧是天子。” “他,他对我的好,我一生都不能忘。”这样失落的声音让小豆子极为不舒服。 “好了,你们聊吧,我出去抓人了。对了,云衣你有空去找一下小凤仙,她想见你。还有蔡锷将军不见了?你可知道?” 云衣听到这句话立即进入了“战斗”模式,她惊愕的有些夸张的表情,喊道:“不见了?小凤仙姐姐呢?!她怎么样?” 小豆子看着云衣吃惊的样子,赶紧说道:“没事。我就询问了她几句,她也不清楚。她似乎是被这个人是利用了,或许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吧。如果你想去,我现在就派人带你去见她!” 云衣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去吧。我觉得此时此刻姐姐更需要我。小凤仙姐姐我明日再过去吧。” 小豆子有些失落,他其实想从云衣和小凤仙的谈话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可是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小豆子就带着一帮人离开了沈宅。 到了晌午的时候,哥哥和爹爹以及母亲都回来了。 云衣并不清楚这些人是去做什么,就问道:“你们三个去做什么了?竟然姐姐一个人在家。” 沈清平笑道:“我们去帮着容讨回公道。逼着王氏在报纸上公开道歉,给咱们家造成的名誉损失,全部都折合成了现大洋!” “你们去给人家要钱了?”云衣睁大眼睛。 “你别着急,云儿。我们没有去要钱!”沈万念说道。 “折合成现大洋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要提出赔偿的!这是必须的!日后咱们一家子还要过日子,现在这样怎么过!” “我有钱。我现在去找小豆子把我的钱拿出来!” 164:袁世凯登基 第二天的报纸上,有个明显的角落是关于布庄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小说一般的语言,大家可以欣赏一样: 话说正午布衣“大王”的夫人误信传言,走进布坊闹事。与当事人沈氏发生冲突,谁知强中自有强中手,沈氏之妹掏枪示威,在场所有人惊愕。布衣大王赶来,一场乌龙终于落下帷幕。布衣大王特邀请本报为当事人道歉,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故,还望海涵,给沈氏女子造成的名誉损失自愿赔偿。望各位不再议论此事。就此打住! 云衣看着报纸,给姐姐读。姐姐竟然笑了,说道:“这个写字的是谁,竟然这么好笑!” “姐姐,我看着就来气,您竟然还笑了!这样的道歉一点不诚恳。” “不诚恳就说明这件事本来就很荒谬啊。这样大家看了也是一笑而过。如果一本正经的,那些街上的闲言碎语还是不会断的,所以还是这样好。想必那个王鸿儒是找了高人来指点了吧。” “听姐姐这么一说,反倒真是。这人写的就像是小说一样。既然姐姐都原谅了,心结也开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姐姐我今天去小凤仙姐姐那里看一下,既然她的爱人抛弃她而走,我想需要安慰她一下。” 容拉着妹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溺爱和关怀,她此时此刻一点不在乎那个小豆子心中谁是唯一,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个妹妹愿意给她拔枪相助,自己已经拥有很多了。 “去吧,云儿,路上小心。” 云衣坐上黄包车,一路上就感觉有人在跟踪她。这点云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能确定这是保护她的还是…… 总之,云衣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提醒黄包车甩掉后面的尾巴。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小凤仙的居所。 小凤仙在喝茶,神情抑郁。 见云衣走近,不禁眉头一皱:“你可来了!” “姐姐,云儿来晚一步。小豆子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您可好?” 小凤仙听到云衣这么一说,立即就明白了,外面是有人在监听呢。她真是聪明之极,两个人的默契几乎到了不用任何的眼色的地步。 “从昨天知道事情的发生到现在我还是心如刀割。妹妹,你说这男人怎么这么绝情,说不见就不见。我真是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受这样的背弃!” “姐姐,别这样。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就要往好处想。想想梅儿姐姐,我们已经很好了。她现在都下落不明!” “哪有下落不明啊,梅儿已经命丧黄泉!”小凤仙并不知道小豆子向云衣隐瞒了这个消息。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救出你当天!梅儿替你去了那个庄园,结果……”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在那个庄园里,是哥哥他们救我出去的,可是梅儿姐姐怎么也在那里?” “这我也不清楚。我一直以为是她替你去的!” “不,不是。是她想把我送出去结果有人来接亲,把我接走了……” 两个人开始在这件事纠结,云衣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梅儿的去世。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梅儿喜欢小豆子,她以为…… 这时候云衣看着窗外,听到了动静儿,似乎这个人有些不耐烦了。 云衣就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君说珍重,他日归来相聚定重谢!” 小凤仙看到这句话,一下子泪流满面。她捂着嘴,哭着说:“可怜的梅儿,希望她走的平安。” “她走的时候肯定安心。因为有小豆子在她身边。” 小凤仙和云衣两个人继续在对话里交换着信息。 “梅儿的后事我不清楚,你回去问问小豆子?” “不用问了,只要小豆子在后事一切都安排得好。我放心,你也放心。来年我们去见这个好姐妹!” 小凤仙点点头,握住云衣的手,郑重说了一句:“谢谢!” 云衣反而长长叹口气:“也谢谢你。没有你,哪有我今天。早就被专卖了!” 之后云衣告辞,说道:“姐姐我此次离开估计很久不会来了,您多保重。” “好的,他日相聚,写信给我!”小凤仙想到将军这句话就满心的盼望和欣喜。她从云衣的话中得知:将军已经平安离开了北京,后续的路线已经安排妥当,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她这段时间不会来了,如果将军到达云南,她就会来找她。 两个人竟然可以默契到这样的程度,这是小豆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察觉的。 几个窃听者听到两个人女人骂完了负心汉,又哀悼了姐妹,就觉得队长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们原封不动的将这些话告诉了小豆子。小豆子听后也是感慨颇多,没想到云衣对他如此的信任。 尽管蔡锷离开了北京,总统震怒。可是登基依然是要继续的。这些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情。小豆子那边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各路人士的吹捧。从保皇派的推举到后来的大量人士上街宣传君主制的好处。 这些每一步都是他们精心策划而成,没想到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这一天来得十分平静和无赖。控制了国会的大多数席位后,开始进行了选举,让国家体制进行转变。这样的做法真是古今中外少有的。为了顺利的取得合法的地位,当天所有的议员都被控制在了一个小小的会议室里,让大家对国体进行投票,没有想到的是第一轮结果依然是共和制。这下子小豆子这帮组织者可就恼了,军权在握,谁能奈我何? 于是幕僚一群人使用了各种手段,进行了新的选举。当时代表一共1993人,赞成君主立宪票1993张。这一次全票通过。并且大家都纷纷拥戴总统登基,一直在推带书上写着:“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当场杨度和孙毓筠提议让代表秘书进行朗读。 没想到的是小豆子拿着这些推荐书和通过的票数去汇报大总统,大总统竟然不接受。他说:“虽然现在的推荐和选举是符合法律的,这是国家的代表们选举出来的国体,我作为总统无权干涉你们的合法行为。可是我我现在做总统兢兢业业,但缅怀故君我还是心有愧疚的啊!我觉得你们还是另外推选其他人吧!” 此话一说,在场人纷纷不同意。坚决要推选袁世凯作为君主皇帝。 看到这种情况,大家只好召集人员进行了第二轮的推戴。下午5点,参政院再次开会,大家提议说:“这件事是国民一致的,尽管总统不同意,我们也应该第二次推荐。”于是大家纷纷赞成。秘书厅用15分钟就拟成2600余字长文,参政院继续开会,众人对推戴书均无异议,乃于当晚进呈给袁世凯。 12日一早,袁世凯便拟定对外电文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予之爱国,讵在人后?但亿兆推戴,责任重大,应如何厚利民生,应如何振兴国势,应如何刷新政治,跻进文明,种种措置,岂于薄德鲜能所克负荷!前次掬诚陈述,本非故为谦让,实因惴惕文萦,有不能自己者也。乃国民责备愈严,期望愈切,竟使子无以自解,并无可诿避。” 于是,在大家再三拥戴之下,为了中国统一的稳定,就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165:枭雄陨落,泪洒长襟 时间就像是一个一阵暴雨,有些人享受,有些人则是煎熬。急速的冲刷让很多人都不适应,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云衣坐卧不安中终于等到了将军的消息,他已经开始举起了“反帝制”的大旗,瞬间全国响应,一阵阵胜利的号角席卷了中国,而瞬时间北京城的新登基的皇帝则是在一阵阵“讨伐”声中溘然长逝! 小豆子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云衣、沈清平、容在自家的后园喝酒。论功行赏后,小豆子已经成为心腹将才,春风得意,美人相伴,人生最巅峰的时刻,或许就在此时吧。 正在四个人畅聊的时候,老管家神色匆匆,管家看着大家不好开口,小豆子笑着说:“但讲无妨!” 管家说:“已经得到消息,蔡锷已经回到云南,开始起义。各省已经纷纷响应,恐怕不多时……” 小豆子面如土色,立即站起来:“跟我走!”丢下了沈家兄妹三人。 这时候云衣不能表现出来高兴,但她的心已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恨不得第一时间跑到皇宫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误会。此刻我最想见的则是小凤仙姐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云衣站起来对姐姐说:“你们现在这里等着小豆子回来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自己也跑了。只剩下沈清平和容,沈清平终于逮到了这样一个时机,就问容:“妹妹,自从上次的事情后,那个王鸿儒经常来找我。一定要,要求当面给你道歉啊!” 容平静地说:“我已经原谅他了。又不是他的错。所以无须道歉,只是以后不要走动就可以了。我不想见到他。” 沈清平道:“妹妹啊,你看现在全国都在反对袁世凯,我看啊这天下说变就变,咱们靠着政治的坚定立场是无法生存的,这个世道人人都需要穿衣服,为了你的生活着想,我看啊,布衣大王就不错,他待你是真心的。” 容并不在意,反而反驳道:“真心或假意,容非得清楚。” 沈清平继续说道:“妹妹,你等着。哥哥不会害你的,哥哥所考虑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家着想。” “那你当时为何极力撮合云衣和小豆子。”现在容也开始喊他小豆子。 “那是因为当时小豆子如日中天,后来我也后悔了。小豆子其实就是一个棋子,并不是表面上那么风光。我现在情愿云衣和皇上在一起。” “皇上?哥哥你是真的装糊涂还是假的糊涂,云衣那么在乎李郁!” “容,李郁已经有妻室了。这一点爹爹和我已经说过了。这对云儿不公平!” 说完,两个人也不欢而散。 云衣呢,坐上黄包车就奔向了小凤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整个人都像是在梦游一样。是的,这是她第一次行动,她不知道对错,她知道这件事李郁先生也愿意做的,她虽然是一个渺小的人,但却做了这样的事情,让自己突然变得那么高大。 见到小凤仙,云衣已经把持不住自己。 “姐姐,将军他们已经开始起义了。他平安回到云南了!” 小凤仙开心的抱住了云衣,喜极而泣:“终于!他终于自由了!” 云衣小凤仙两个坐下来,心情难以平复,毕竟这么多年的谋划终于成就了这件事。两个人交流了许多许多,将这些天的担忧抛在了脑后,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胜利的喜悦。 小豆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整个人就就像是掉进了乌云一样。他再也没有去过沈家做客,他也没有露面。好几次容亲自上门也没有回应,管家悄悄把她打发走了。 大约了六月中旬,突然有报纸宣传袁世凯病重去世,这一日容记得十分清楚。她第一时间跑去看小豆子,却发现管家没有了,整个大门敞开,她大胆走进去,走进了小豆子的房间,看到他蜷缩在一团,哭成了泪人。 “小豆子,你怎么了!”容心疼万分。 “你怎么来了!”小豆子有些愤怒。 “我看大门口没有人,但大门开着我进来没有发现一个人。”容将自己的疑惑都说出来。 “我让他们都走了,给了他们拆散费,赶紧跑路吧。”小豆子消沉说道。 “那你呢?”容坐在小豆子身边,一脸的焦虑。 “我?容儿你知道吗?我从来不知道我会有这么伤心。我从小被他养大,送到宫里当奸细,我知道是给人家做事的,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在我心里他就是大英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我当时一时糊涂,竟然这么迷惑他。都是我的错……” 小豆子自责道,他第一次在容面前流着眼泪。 容很是心疼,她上前抱住小豆子道:“小豆子,别伤心。至少他这一生是宏伟壮丽的,他让人这么崇拜,肯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后人自会给他一个公道。而你要做的就是振作精神,你不要这么消沉。” 小豆子抱住容放任自己哭泣起来,这么多年他都是孤苦一人,仗着背后有总统的偏爱,而胡作非为很多事情,大家都怕他三分,现在权势不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他算账。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了,可是小豆子岂能躲呢! 容这一晚在小豆子这里,照顾他。给他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可是他的脸色极差,当两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时候,管家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给你钱让你走吗?钱不够?”小豆子说道。 “老爷啊,奴才要守住你,哪里也不去。容姑娘就能留下,您就容不得老奴吗?” “不是的,你不知道这里的要害。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门。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尤其是你带着一家老小。走吧。” 老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家老小没有老爷早就饿死了。有了你才有今天。所以我们不走,容姑娘都能留下来,老奴为何不能?” “容也是要走的,老伯,你听我的。” 可是老奴一直不走,容就搬着椅子让老奴坐下,三个人一起吃饭。 “伯伯,一起吃饭吧。这里有一些酒水,什么也不要想。” 三个人轻轻碰了一杯酒,小豆子洒在地上,说道:“这是我最崇拜的英雄的酒。一路走好!” 容和管家也纷纷洒在地上,表示敬酒。 吃晚饭喝完酒,小豆子起身道:“你们都走吧,我也要离开一段时间。老伯你把这里都变卖了吧,把钱存到钱庄去。”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报仇!”小豆子义愤填膺。 “去哪里报仇?” “去云南!” 容震惊道:“小豆子你疯了,何苦呢!冤冤相报,你这是要去送死啊!我不许你去!你就在北京安安稳稳一辈子不行吗?” 容喊道。 “我必须去!大丈夫有恩必谢,有仇必报!” “可是,你去了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你今天出去,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小豆子看着容冷面怒色,一种要英雄就义的模样,他此时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敢这么做。但他必须去报仇,即便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如果不报仇,他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他望着容道:“我只是不想云衣看到我这样,我必须离开。她如果知道我现在这么失败,一定很失望吧!” 容目瞪口呆望着小豆子,内心已经被扎得遍体鳞伤。这段时间明明云衣一直撮合他和自己,他没有反对,他这段时间对自己如此的体贴,而云衣也是极力回避与他单独相处。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小豆子的内心还是这样在乎云衣,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容呆坐在那里。 小豆子接着又说:“你回去吧,见到云衣说一声我先回河南老家了。谢谢。” 说完,他示意管家带着容离开。 容脸色很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 当她回到家里,却看到云衣已经不再,问道父母和哥哥才知道,云衣今天被皇上的车子接到宫里去了。 这下容就像是做梦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沈清平看着容的样子很不正常,就去问道:“消息我听说了,其实我挺难受的。一代枭雄这样离开,总让人难以平静。小豆子是不是情绪不太好?不过妹妹以后还是少和他来往。以前他锋芒太露,所以得罪不少人啊。你还是在家比价安全。” 容苦笑道:“放心,我哪里也不会去了。我原来都是痴心妄想,人家心里其实根本没我。我还在那里一厢情愿,唉!” 这时候,沈清平的脑子迅速旋转,他知道自己已经有办法让王鸿儒介入了。时机已经成熟,差一点火候! 沈清平看着容道:“好妹妹,其实你这么想也对。有些人永远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生活!真的,妹妹!” 容看了他一眼,走进了房间,狠狠关上门。她想:“云儿啊,我的妹妹,你究竟哪里抓走了庄家兴的心,让他这么着迷。而我永远都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 她哪里知道,云衣此时正在紫禁城负荆请罪! 166:相思相望不相亲 云衣送信给紫禁城后,皇上立即派人来接她,其实他一直在等待云衣的一个解释,这个解释他等待了这么久。这半年里他差点给自己娶上一个皇后。 云衣按时到了养心殿,小李子让她候着。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那边才有人传话。云衣和小李子都进去了,皇上看到云衣,立即问道:“现在那个人去世了,是不是小豆子失去了庇护,你才过来的?”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你听我解释。我给你解释完,我还要去北大找李郁先生,这么多天我压抑得好辛苦。” 于是云衣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将整个过程都告知了皇上,小豆子和皇上听着云衣绘声绘色描述,感觉就像是看小说一样。 “我的格格!厉害了!奴才都不敢相信,您竟然参与到这样一件事情中!”小李子不由得赞叹。 而皇上厉声厉色说道:“大胆云衣,竟然擅自勾结革命党!” 云衣吓了一跳,立即说道:“皇上!” “你既然认为君主立宪不可行,为何又要认朕这个皇上!你和李郁是不是串通好的!” “不,皇上我不是认为不可行,我是认为他做皇帝不可行。因为在很多人心里,都认定您是皇上是天子啊!” 云衣这么一说,皇上倒是平静了不少。 小李子立即扶起来云衣道:“我的格格,您接下来打算回来了吗?这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云衣半信半疑看着他,这句话不止一次说过了。皇上听到这句话也有些内疚的。 “云儿,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因为外面太乱,袁世凯一去世,下面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我估计就是这定海神针倒了……” 云衣点点头,幸好自己已经和父母道别了,当时姐姐不在家,事情紧急她也只好先走一步。 云衣请求道:“皇上,云儿可不可以先去北大和先生解释清楚。” 皇上想了一会儿道:“那我让小李子邀请李先生过来吧。这样你和他在紫禁城里说,我怕外面已经开始风云转换了。至少现在这里还安全,真的不知道这里能够安全多久!” 云衣点点头。 小李子立即启程,架着马车,去北大找到了李郁。 不多久,李郁便出现在云衣的面前,两个人时隔多日未见,而他总是听说云衣和小豆子总是在一起…… 李郁向皇上行李道:“皇上,叫在下有何事?” “是云衣格格喊你过来的。朕只是传声筒。” 李郁看着云衣,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得看了一眼,皇上似乎感到了什么,第一次他感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关系。 云衣一句话不说,皇上直达云衣这是害羞了。 他笑着说:“这样,你们去后园。小李子你领着他们去后园,有,有水的地方,云衣格格就会觉得舒服一些。朕要出去玩了!” 说过小李子就带着两个人去了后园。 “李郁,我只能告诉你,那一次我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是演给小豆子看的,我以为你会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我是迷惑。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选择。并且在过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等待你的解释,你一句也没有。所以我就更加迷惑了!” 云衣笑道:“那次在大使馆你不也是这样对我吗?” 李郁笑着说:“格格真的就是有仇必报的主儿啊!连这件事也要回报一下李郁!哈哈!” 云衣羞涩道:“不是的,我是知道你内心最想做什么事情,所以我就帮着你去做完了。” 李郁认真得说:“云儿你以后不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事情,你懂吗?政治上的事情你我都是不可知的,所以我们搀和进去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云衣很迷惑。 李郁道:“虽然阻止了袁世凯做皇帝,可是袁世凯死后,中国将会如何更加不可知了。希望将军可以带领着各省再一次成为真正的中国。但是变数真的会有,因为军权力量分散,一场恶战必不可少,可是战争带来的灾难真的是只有百姓最受苦!” 说完,云衣似乎懂了。 她问道:“我中断了这么久的学业,现在是不是还可以去做插班生。” “现在在学校听课的青年人多了,你当然可以去!” “不过最近感到青年人力量的强大,大家正在探讨新文化的事情。中国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这些守旧的文化!” 两个人一言一语,时而欢笑,时而交流。皇上也在御园不远处的亭子里看书,其实他在观察两个人。 小李子在皇上身边安慰道:“格格只是勤奋好学而已!” “不要劝我,格格这是动了真情。我怎么这么傻,都不知道她其实早已经有意中人。他们很般配啊!你看,一个才高八斗,一个机灵俏皮。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开心不少。另外,李郁先生前途无限,不像朕就是一个摆设。” 小李子感叹了一下:“皇上不要这样,您是……” “不要这么说了,她和我一起长大,我要守护她,给她开心。这样一个知己朋友我当然不能丢。或许朕的真命天女在后面呢!” 小李子很惊讶望着皇上,斗胆问了一句:“皇上,您现在真是佛家的心态啊。您这是修炼了什么?” “没有,是这段时间你告诉我她和小豆子重修愈好,我想了很多。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选择谁是她的自由。她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自然是好。我都无权干涉她,我难道不希望她好吗?她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守护她。不愿意,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你知道吗?有些人和你能做一辈子朋友,有些人做了你的妻子后,会每日痛苦。何必呢?” 小李子点点头。 这时候云衣和李郁已经走到了亭子里,云衣的脸色如三月的桃。整个人的精神都是那样的饱满,活泼。可见李郁本身就是一个魔力。 “好了,中午李郁先生留下来,我们一起吃饭。另外云儿也要喝上几口酒!我叫上我弟弟也过来,大家一起聚首!” 云衣开心拍手道:“好!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皇上看着开心的云衣,内心也有莫大的安慰,他也怀疑自己此时竟然半点嫉妒之心都没有,或许有一种感情,就是这样,隔岸观火,欣赏她的美,却永远无法拥有! 167:逼婚 转眼到了初秋,又是一个诗意的轮回。这些日子里,百姓们都在为生活蝇营狗苟,而政治家们则是加紧步伐偷天换日。谁也没有干扰到谁,但是谁又在一直操控着两者之间以一种看不见的纠葛进行着。 就比如,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小豆子离开北京这段时间,很多人仇家找不到他本人,就去找沈清平算账。之前小豆子带着沈清平吃饭娱乐的地方,都是记账,从没有给过银子。沈清平当时傻不知道这里的道道儿。这下可好,债主都找上门来,人家都知道小豆子跑路了,但是沈清平还在。 这些日子里,每日都有人堵在门口大喊大叫:“沈清平给我出来!” 这下子上次王鸿儒赔偿的钱,全搭进去不说,连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搭进去了。沈清平硬着头皮脱了关系,找到云衣,皇宫的俸禄也不是很多,云衣这个人从来不存钱,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也给了沈清平,可是于事无补,蓝谷留下的钱,她都给了小豆子,而小豆子下落不明。 小豆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走后会给沈家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这时候,王鸿儒再一次出现了。他这次是以最卑微的姿态恳请自己来帮助的。沈清平当然感激,现在很多人都避开他们家,不愿意交往,而王鸿儒则是主动上门。 所以,沈清平当即就答应一定满足王鸿儒的要求,让妹妹出现见面。 沈清平找到在屋子里做女红的容,他甚至当着母亲的面说道:“娘,容儿,现在我们家真的是面临了温饱的问题,爹爹整日消沉,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却被江湖给赶出去。现在呢,小豆子消失了,李郁再也没有来过,云衣的钱都拿出来,她死活不肯向皇上借钱。我们知道云衣也是好面子的姑娘,现在王鸿儒老爷来了,送来了银子,并且把这些债主都赶走了。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见一面容儿。容儿,你那时候是他们布庄的大师傅,现在呢,又开始沦落做女红了,甚至现在布料都买不起了!咱就别清高了!认清现实吧!这就是现实!” 容放下手中的女红,麻木的看着哥哥。 她看着娘亲的手,一双粗糙的手,娘亲是名门小姐,因为文字狱家道中落。嫁给父亲后,每日操劳,她现在可以挽救全家,为何要倔强呢! 容把女红放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脸色平静地说:“哥哥,其实我知道你真的是为我好,你总是选择最好的靠山来保护我们。可是,我们缺都辜负你!” 这时候母亲慌了神:“容儿,靠山都是靠不住的,清平之前觉得李郁先生和咱们云儿般配,可是他却娶妻子了。后来是庄老爷,现在庄老爷却不见了踪影,树倒猢狲散,他的势力全都没有了。现在又给你往王老爷那里推,你说这个人靠得住吗?他家里有老婆啊!” 沈清平反驳道:“人家只是要求见一面,啥也没有说。不是要咱们容儿去嫁给他的!娘!” 容说道:“好了!都别说了!我去见他!他现在在哪里?” “人家在咱家附近买了一处院子,不过是秘密的。我现在就带你去!” 沈清平一看容儿终于肯见他了,于是开心的带着妹妹去了那处院子。走过两条胡同转角就进入一个极小的院子里,这里十分安静,也很隐蔽。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这样的小门。 沈清平敲了几下门,有人从门缝里看了一会儿,门就吱吱呀呀开了。 容走在后面,一直没有抬头,但她能感觉到几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容小姐单独说两句。”这是王鸿儒的声音。 容这时候才稍微抬了一下眼,然后又看往别处。 “容小姐,坐这里。”王鸿儒指着客厅的椅子,然后自己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谢谢王老爷,这么多天对我家的照顾。”容行了一个礼。 “不要说谢字。我帮你也是自愿的,我不期望有什么对等的交易。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做生意肯定是讲究回报,但是做人我王某人讲究的是心意。这些是我力所能及的,我愿意帮忙,这是我的心意。我不需要回报。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些。” 容觉得很意外,她悄无声息的坐下来,慢慢抬起头看了王老爷一眼,转而又低下了头。 “王老爷,您的心意,我们全家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所以,让我特意来表达这份谢意……” “容小姐,上次给你造成的名誉影响,我王某人是还不清的!所以不要这么说!” 容这时候抬起头仔细看着王老爷的脸,他长得一张和善的脸,每一条皱纹都是柔和的线条。 “那王老爷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容站起来就要告辞。 王鸿儒眼睛中那种依依不舍,满是眷恋。 “容儿!你都这么讨厌我吗?”王鸿儒突然问道。 容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王鸿儒走过去,问道:“我不渴求你的喜欢,但是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我苦苦等着了你这么多月,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坐下来不到一刻钟就要走。我真的不明白!” 容这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王老爷,我是不是失礼了。我真的不该这样……对不起!”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错的是我不应该爱上你!”王鸿儒这时候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容惊愕的站在那里,她岂能不知道王鸿儒对自己的心意,可是这样一份感情他是不会接受的,但是她还有选择吗?他在这时候表白,不就是意味着自己如果拒绝,那么全家都会陷入困境。 “王老爷,我吓到了。我没有讨厌您,可是您已经有妻室了,容儿……” 这时候王鸿儒跪在地方,抓住了容的手道:“容儿,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见到我夫人。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不在这个城市。她一直在北京,我们就去南京,去上海。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看到你!相信我,这是我的承诺。另外,你的哥哥,我也会安排好工作。你爹爹的失踪我也会找人查清楚!” 容终于明白了,自己今天来见他,其实人家早就等着这一次就吃定她了。她还有选择吗? “你容我想一天可以吗?”容收回了手。 “我等你消息!”王鸿儒站起来。 容走到门口,王鸿儒亲自走到护送。 “对了,容儿,这处院子是给你爹娘和哥哥买的。到时候你们不用住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里。这里是你们的了!” 说完他自信的笑了笑。 容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谢谢您,我回去好好想想给您答复。我现在脑子很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抱歉。” “不着急,你好好想想。” 这时候她离开了,王鸿儒走到院子里,让下人去叫沈清平。 而容这时候唯一相见的只有小豆子。她必须要见到他! 168:这一吻,就是永别了 容走出了那栋隐蔽的别院,看着所有过往的人流,就如一个个纸人在眼前飘过。她的步伐沉重而缓慢,头脑里闪现的全是与小豆子过往的回忆。她嘲笑自己,迄今为止都和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她凭什么要去找他。可是双腿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她走向了老管家之前给他的秘密地址。 拐进去不知道多少胡同,她终于找到了这个十分简陋的地方。小心翼翼敲门,很久没有人应答。 过了一会儿,容叫道:“有人吗?我是容儿!” 喊出来之后很久,容看还是没人就无比失落的走了。刚过一个拐角却被一个人拍了一下肩膀,正要喊,只见这个正是管家。他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便带着容绕道走进了那个宅子。 “管家,为何这般谨慎?”容走进院子便问道。 “这里有人盯上了!”管家关好门,跟了上来。 “他,还是没有消息吗?”容顾不上太多,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管家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给容倒了水。“容儿小姐,现在庄老爷很危险,估计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您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吗?我看您是要白跑一趟了。到了能见您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出现了。” 容听着这话,管家似乎知道他的下落。 “老伯,我今天找您就是让您给他带个话,王鸿儒要纳我为妾,我们全家的处境都需要我答应这件事。但是如果他不同意,我立即就跟他走,哪怕亡命天涯!” 容坚定的神情说出这些话就像是一个将要赴死的战士。 管家吃惊得望着眼前这丫头:“他逼迫你吗?他是不是想趁着庄老爷不在就逼迫你!” “没有。他对我们家太好了,这段时间所有和小豆子有仇的人都找上我家要债!” “不可能!我们什么债都不欠!”老管家怒道。 “他们说是我哥哥和庄老爷一起吃的馆子,逛的场子,当时都是挂单,现在都让我哥来结账了。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 “太蹊跷,如果挂单也不会太多……至于这样吗?能挂单的都是平时得了庄老爷好处的!” 容不想辩解了。 “如果您能转告他就转告他吧。” 容就要离开,管家叫住:“”千万不要嫁给他。我定会通知老爷。” “我明天就要给他答复。” “”明天我还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去云南了。” 容笑笑:“如果是云衣,他早就出现了。” 说完就走了。老管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走回房间,推开门。看到小豆子,就叹息道:“为何不出来见她一面?” “我现在哪有资格阻止她寻找幸福生活,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给不了?你觉得她嫁给那个骗子会过得好吗?他们用的手段太卑劣了,竟然用逼债来压迫这家人!这个姓王的真是够阴的!” 小豆子冷笑一下:“哪里是姓王的逼债,这分明是沈清平的计策,和姓王的串通好的,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不坏,但是太为自己考虑了。” 老管家坐下来,就问一句:“容姑娘兴许就答应了呢?您难道真的不去阻止吗?她说的话您都听到了?” 小豆子没有接话,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可是容不傻,她知道小豆子没有走远,她知道管家可以通知到他。整个晚上她都在等着他的消息,其实这一夜小豆子在沈家整整看了一个晚上。 他能怎么办呢?他现在真的不能大张旗鼓现身,这么多人在围追堵截他。他的家也没有了…… 小豆子本想敲门,却又缩了回去。 容一夜点灯,只想让梦中人来敲门。 这一夜过得当然不平静,可是谁也没有怎样。 第二天一早王鸿儒就派人来送了很多家用的东西。快到晌午的时候,他也亲自来了。 这时候容的母亲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进房间问容:“蓉儿,你可都想好了吗?” 容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她擦拭了一下说:“我再等下去也是无意义。那人不会来找我。他就是一个懦夫。估计是因为我吧,如果今天换做云儿,他早就出来了。好了,就这样吧。” “女儿,我不希望你为了家人才这么做,我们都承受不起你的恩情。我们现在都半辈子熬过来了,云儿也不需要我们来养,你哥哥自然有他的出路。你,你不需要为我们付出。你要找到一个适合你的男子。而不是随便这样把自己嫁出去,给人家做小妾。” 容脑子里没有别的,只是想着她知道小豆子就在附近,为何他不出来见她一面,带她浪迹天涯。或许她只是想多了! 这时候王鸿儒已经走进来,笑着说:“容儿姑娘,我昨天就见你气色不好,今儿个似乎更差一些,我让人带了一些补品,给你还有沈老爷和夫人用。不要客气,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王鸿儒半点不提婚约的事情,可是容却又过意不去了,明明是答应了他今天给他说法的。 “王老爷,我答应你。你和我娘定日子吧。” 容突然说了一句。 王鸿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抖的转身过来,望着容,然后嘴角上扬,压抑着喜悦,悄悄说道:“这是我的荣幸,一切都听你们安排。” 容道:“我不会安排什么,你们商量吧。我累了,我想休息。” 说完,沈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女儿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和王鸿儒走出门,她不放心得看着女儿一眼,可是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就自己转身过去了。 沈清平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得了,他开始和母亲一起决定着未来的事情。 这一天对于容来说十分的漫长,终于夜晚来临,沈夫人走进来,看着女儿在绣,问道:“容儿,现在还来得及,咱们不要勉强自己。” 容则是平淡得说:“娘,我其实很傻。我这样只是想逼着小豆子出来。我这是给他最后的通牒。他现在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难道一辈子就要这样吗?我不信他有那么多仇家,他只是不想面对失败,不习惯自己的风光不再罢了。” 沈夫人抓住她的手道:“孩子,你太傻了。用这种方式……” “娘,其实您也知道王老爷对我,对我们一直很好不是吗?既然这样,如果不嫁给小豆子,嫁给王老爷,李老爷,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候沈夫人再也不说话了。她只是感叹。 两个人冷场了好久。沈夫人才缓缓说道:“叫云儿来吧。她给你找来小豆子!” “不,不要麻烦云儿了。云儿现在一个人在宫中做丫鬟,自身都难保。她的身世也一直没有查清楚,她是不会离开皇宫的。” 母亲看着眼前倔强的孩子,只要叹气摇头离开了房间。 容突然叫住正在离开的母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已经走了几个月了。这人都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从你出生不都一直这样吗?” 容低着头,不在说话了。 第二天起床,沈清平兴高采烈过来,容已经站在院子里,沈清平笑道:“容儿,我昨天已经和王老爷商量好了。这结婚不要声张,咱们不是那种讲究形式的人,但是,在北京不声张。你们去了南京或者上海就可以补办一次。还有,他说现在他不能离开北京,在北京给咱们买了一栋院子。咱们全家都住进去,另外一到时机成熟,你们离开北京去南京,这样你就是他的夫人。你们在南京大办酒席,在北京的话,就咱们几个亲朋友好友吃吃饭。你觉得呢?” “都按照哥哥的意思就好!” 容听完安排,脸上很阴沉。 “妹妹,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你好。现在这样的时机真的很难找,兵荒马乱的,找一个人这么疼爱你,他为你费劲了心思,那就知道他对你多么上心。在以后的生活上,他会处处为你考虑,不是某些人,遇到事情就自己跑了。妹妹,哥哥是不会害你的!” 容脸色还是很差。直接问道:“哪天请客?” 沈清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说道:“后天!我去通知云衣。父亲,王老爷正在找,找不到只好先吃喜酒了。” 容没有说话,默默回去了。 这几天沈家都是忙里忙外的,外人不知道这家在忙活什么。这次婚事办的很低调,其实王老爷想大张旗鼓办,但是沈夫人坚决不同意。她说给女儿安静的时间,大办婚宴等到去南京吧。 结婚前的晚上云衣就回来,她一头扎进姐姐的房间,拉住容问道:“姐姐,你为何要嫁给他?小豆子怎么办?” 容苦笑一下道:“人家不愿意出现,我能有什么办法。以后只好让你照顾他了。” 云衣睁大眼睛道:“姐姐,我估计只会连累他。只有你能够照顾他,我去找他去……” “你到哪里找他,只有他找到我们的份儿!” 云衣很失落,拉着姐姐说了一些体己话就去睡了。 容这几天都是夜夜亮灯,她知道小豆子能看到。 老管家趁着大家都睡着了,敲响了容的门。容以为是小豆子,惊喜打开门,发现是老管家。 “容儿姑娘,真的要结婚了吗?” 容说道:“都这样了,我能说什么呢!小豆子还没有消息吗?” 老管家感叹一下:“唉,茫茫人海找不到啊。你能不能不嫁给那个人啊!” “老管家,让小豆子来找我!” 老管家只好走了。他回到那个隐蔽的宅院,对小豆子说道:“老爷,你真的不后悔吗?” “为了她能幸福,我不后悔!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而王鸿儒对她是真心的。我看的出来。” 老管家一声叹息:“如果今晚你不去见她,估计一生都不能见面了!” 这句话果然有用,小豆子的心收到了震动。他抓起衣服,就朝着沈家跑去。 轻功极好的他,很轻松翻过了沈家的院子,来到容的窗前。 他站在那里,看着灯影下的容,那么美丽动人。 “谁?”容似乎感受到了。她赶紧走出来。 “小豆子?”容跑出来。 小豆子看了一下周围,立即闪进去容的房间。 容走进去,问道:“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我是给你道喜的!” “我不要道喜,如果你是道喜的,那么你现在就走。”容转身准备送客。 “容儿……我……” 容一把抱着小豆子,道:“带我走。如果你今晚带我走,我们就浪迹天涯。” “我不能,我还要替干爹报仇。我还在筹划着报仇,我不能这样……” “你一生都在为别人活,你不能为自己活吗?” 小豆子站在不动,他有些迷茫。 “容儿,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他很爱你,对你很用心。” “你这么在意我的幸福,为何你不给我幸福?你为何要推给别人?” 小豆子无措,他还是把容推开了。 “我不配幸福,我不配你。”小豆子很沮丧说着。 “如果今天是云儿,你也会这样吗?” 小豆子反击道:“云儿不会这么做的。”容冷笑一下:“你来就是教训我的吗?” 小豆子立即后悔道:“不,容儿。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希望你幸福!” 容痛苦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祝福,你走吧。” 小豆子这时候看着容的表情,她的痛苦,再也无法忍受让她这样受苦。就上前抱着她,吻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豆子痛苦的说:“这一吻,就是永别了。” 169:皇帝大婚 小豆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天一直在捉弄他。在他想要为干爹报仇进行周密计划的时候,谁知道得到了那人已经去世的消息。他扬天长叹,这一声是为了曾经失去的爱情。 而与此同时,小凤仙也是仰望天空,人生有这样一位知己,或许此生就已经满足。可是那次再见之约,始终也没有实现。她为自己倒上了酒,又对着空位倒上了酒,如今斯人已去,只剩下无尽的回忆。 生活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一朝一夕的茶饭。 云衣在皇宫中继续做着末代格格,学学裁缝,看看书,偶尔去北大蹭课,这期间李郁还送给她一张《新青年》的报纸,这些思想都十分前卫,云衣看着十分触动。 值得一提的是李郁将庄士敦介绍给了皇上,这样向来渴望新思想的皇上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而对于英国大使馆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此时外面军阀混战,无一日安宁。但我们的主角们都在各自的生活中摸爬滚打。 容的婚后,依然被王鸿儒视为掌上明珠,对她宠爱有加,他怕自己的原配夫人发现容,索性就带着容去了南京,在那里风风光光办了喜事,这边的老婆知道后,大哭大闹也无济于事。王鸿儒发出狠话,如果她敢伤害容,就直接休了她。这句话真是管用,再说鞭长莫及,她根本也没有机会来南京。 王鸿儒北京这边的房子留给了沈家,但是沈万年依然是下落不明,沈清平帮着王鸿儒打理着店铺。日子也过得去,在沈夫人的照料下,沈清平也找了个媳妇结婚了。 七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经到1922年。这时光的车轮碾碎了多少条生命,这战乱的年代煎熬了多少青春。 这一年太妃们终于为皇上选好了皇后,这一切似乎来得顺理成章。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同意,这是意外之喜。原以为这是一场恶战,谁知道是顺理成章。她们想,其实云衣对皇上并非是独一无二,什么感情日子久了就会淡,再得宠的人都会失宠。这是宫里的铁的规律。 可是她们想错了,因为这段感情原本并非如此。 皇上看着云衣和李郁每日私交甚密,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这一日云衣听到了皇上要大婚的消息,她却大吃一惊。然后跑到皇上那里询问。 “皇上,听说你要结婚了?这是真的吗?仿佛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诶!”云衣有些尴尬。 “恩,就是结婚而已,又不是变型。我还是你的小弟。” “你可不是黄小弟,你是皇上。我希望你能幸福,就像是你希望我能幸福是一样的。” 皇上上前拉着云衣的手:“我和我弟弟,都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所以,你不只是有我。还有沈家那些人对你也很好,我结婚以后,他们也会保护你。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就成了孤儿。你此时的心情我懂,就好像一个小女孩觉得自己的果被抢走了一样,云儿,你其实早就长大了。” 云衣被皇上说中了心事,脸有些红。 “你其实一直都在照顾我,我的确这么担心。不过,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我也会开心。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说实在的,我们的确还是有一些血亲。我的亲生父母以及亲生兄弟姐妹全都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我想到就心痛,我的痛苦远远不在于这些,而在于制造我痛苦的人,我却永远无法报仇……” 云衣也尝试着给皇上诉说着压抑在心里的秘密。 “谁是制造你们家血案的凶手?”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谁把我从我们家抢走的。这些事情都太奇怪了,可是我的养父却什么都不告诉我。皇上,这些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困扰着我。但是你在我身边却一直保护我,守护我的秘密,不让那些坏人来打扰我的纯真,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其实很嫉妒我自己曾经拥有你这么多的关心,我也很恨我自己根本没有给你带来半点的开心。” 云衣不知道怎么了,当听到这个消息,而且是整个宫里都知道的消息,只有她最后一个知道,此时她只有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才能够让自己得到一丝的安慰。 “傻云儿啊,不要这么说。你给我带来的快乐,以及友谊。我其实小时候很孤独的,我没有朋友,但却和你谈得来。后来我上学后我也有弟弟,我们在一起玩的很开心。你让我知道了要关心别人,要为别人两肋插刀,当然你也很调皮,让人很头疼。不过,你虽然年纪比我大,其实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小妹妹。” 云衣和皇上相视一笑。 在这个笑容里,两个人从此真的可以敞开心扉成为朋友了。 170:全世界都没有忘记他 云衣走到皇帝面前,两眼直视他,神秘地问一句:“见过了?美不?” 皇上白了她一眼。 “恕不奉告!”然后就哼着小曲走了。 云衣撅着小嘴,跟在皇上身后,她笑着说:“看来比较满意哦!” 皇上依然装作没听到。 “好吧,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答案。”云衣说话的功夫就冲出去了。 “回来,我给你看照片。” 云衣两眼放光,走到皇帝身边。她睁大眼睛,感叹道:“这女子真美!” 皇上瞪了她一眼:“这两张照片我都圈了起来,这斗争了两年多,他们要是早告诉我要两边都不得罪,一边选一个不就得了,何必这么麻烦。” 云衣好奇望着他。觉得皇上一点也不用心。 “那定了什么时候娶亲了吗?”云衣问道。 “不知道呢,反正现在他们说皇上有皇后就要有妃子,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必须要遵守。我想着那就遵守吧。你看,这个叫婉容,这个叫文绣。以后这宫里又多了两个同龄人。” 云衣看着皇上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娶妻的样子。她越来越搞不懂皇上究竟在想什么。 “皇上,你究竟在想什么呢?你不是一直想着亲政吗?现在不是正好结婚就可以亲政了吗?” “是啊,只有这一点好处。所以我才愿意结婚!要不然我才理他们。” 云衣摊开了手,表示无语。 这时候小李子进来,说庄士敦求见。云衣这才告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去了。 这几年她深入简出,再也不招摇。就连皇上的几位皇额娘都几乎要忘记她的存在了。所以这段时间里云衣经常去找姐姐学习裁缝什么的。姐姐那时候有了自己的制衣店,母亲也常常帮忙。婚后的姐姐也是很幸福的,王老爷对她很是宠爱,百依百顺,又百事替姐姐考虑。但是姐姐似乎不开心,可是总也是勉强笑一下。 云衣在宫里的时候也偷偷跟着师傅学了传统的样,在宫外跟着姐姐学着最新鲜的玩意。不过这些都是生活的娱乐,最关键的是她终于可以去大学看李郁了,因为弟弟已经顺利进入这所大学读书。 这看上去一帆风顺的生活真的让人羡慕。皇上在冬季结婚了,那天阵仗很大,酒宴三天三夜,几乎全世界的权贵都来了一样。外国使节,民国政府,以及各界人士代表,都在皇上大婚这天纷纷献上贺礼。这时候云衣觉得其实全世界都没有忘记你啊! 不过那天云衣察觉皇上并不开心,他全城心不在焉。就像是木偶一样,任凭别人摆弄。一下子有两位漂亮的娇妻这对谁来说都是大喜啊。可是对皇上这个让人难以揣摩的男子,却什么都不是。 当晚洞房烛夜,云衣是被几位太妃记住了的,一定要把她看得死死的,不能露面,所以她就在皇上养心殿里,哪里都没有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洞房烛夜皇上丢下了皇后,一个人走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云衣趴在书桌边睡着了,就给她盖上了衣服。 这下子云衣醒了,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回来了?” 云衣一下子又站起来,惊吓的问道。 “太闷了。那个房间太闷了。你知道吗,我的洞房是在坤宁宫里的一间不过十米见方的喜房。这个屋子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极大的床。其他的全是红色的,红墙皮,红地面,红色的被褥,红色的皇后……行过“合卺礼”,吃过了“子孙饽饽”,我一进门,就觉得很憋气。” 皇上似乎是在吐槽这些事情。 云衣惊讶的问道:“那你就回来了?!” 皇上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我回来了。朕的地方多好,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我说一天也没有见到你的人影呢!” 云衣嗔怪道:“那你把新娘子丢在那里,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和你同岁的皇后,还有那个不满十四岁的妃子。你这样做很孩子气知道吗?你不是已经亲政了吗?你要像个男子汉啊!” 皇上坐下来喝了一口水道:“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可是我在那里很压抑。我今晚想一个人呆着。” “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反省吧!” 云衣起身就要往外走。 皇上叫住了她:“别走,陪我说说话吧。” 云衣又无奈的回来。看着皇上的眼神,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样子,她懂得他其实还是一个孩子,根本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 皇上给云衣也倒了水:“你坐下吧,今晚就我们两个人。我和你说说贴心话,以后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云衣问道:“那你现在在什么呢?” 皇上很坚定地说道:“我想恢复祖业!我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这样失败,我不想做一个末代皇帝,这样一个江山就这样毁掉太可惜了!” 云衣惊讶得望着皇上,这是第一次她听到他如此斩钉截铁得说出自己的想法。而这种想法把她吓坏了。因为云衣已经接受了这么年新思想的教育,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让中国走向民主! 171:他的夫人 云衣看着雄心勃勃的皇上,眼睛里出现的是恐惧。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无法分辨,更无所适从。 皇上拉着她谈到了深夜,似乎今天的大婚,让皇上最大的改变就是他可以堂堂正正说出了自己的梦想。这个遥不可及的,无法触碰的梦,他一直没有对云衣谈起过。因为那时候他无法亲政,在宫中保护她还没有能力,哪有能力提到复国? 可是第二天整个皇宫都议论纷纷,皇上没有和皇后洞房。这样的事情对皇后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羞辱,可是又不能说,可是太妃知道这一夜皇上竟然和云衣聊天到深夜,对于还清朝活着的太妃们来说,这可是宫斗的最大戏码! 她们兴冲冲的找皇上兴师问罪,要抓到云衣这个干扰皇上与皇后生活的女人。可是皇上的袒护是坚定不移的,这让太妃们再度关注了这个死丫头。 可是云衣这次不会坐以待毙。她悄悄里跑了!她看到了皇后,看到妃子,这一切都是皇上的生活。皇上成家立业了,这里其实早已经容不下她了,她留在这里只会让女人们更加嫉妒她,然后陷入这样的漩涡。她还不如夺得远远的,偶尔以皇上姐姐的身份来看她,这样或许和大家相处更好。 于是和皇上聊完后,看到太妃们怒气冲冲的脸,她就写了一封告别信: 吾弟,皇上: 臣女不辞而别,是为情非得已。吾俩一起长大,本应辅助你圆了复国梦,可是吾已经陷入了新思潮的漩涡里无法自拔,恕不能辅佐你身边。另,你成家立业,吾留在宫中只会徒增闲言。考虑再三,吾今日离宫,如你有事,可让李郁代为转达。 臣女云衣叩首 小李子第二天敲门找云衣,一直不见开门,于是索性推门而入,却发现这封信躺在那里。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拿起信就去找了皇上。皇上拆开信封,然后脸色变得阴沉,忽而望着窗外久久不能平静。 小李子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格格写了什么?” “朕的姐姐要抛弃朕了。她不但抛弃了朕,连大清朝都不认了。可见我不该送她去读书,平日里太惯着她,没想到学了这些个东西,竟然再也不愿意回到朕的身边!” 小李子听到这句话的严重性。 “其实上次张勋司令扶持您登基的时候,奴才就发现了格格的不对劲。她说大清国已经是历史了,奴才不明白啊。可是现在想想,原来格格心里和那些革命党想的是一样的!李郁大人也没有见是这样的,李郁大人从来没有反对什么,但也不赞成什么。可是格格究竟是怎么了!她可是大清国的格格啊!” 小李子声泪俱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格格为何如此决绝抛弃大家。他伺候了她那么长时间,如今…… 皇上听着小李子的哭诉,内心也不好受。 “好了,你起来吧!走就走吧,朕身边的人永远都是一拨又一拨,永远都不会寂寞的。” 说完,他把信丢进了火炉里烧掉了,他看着燃烧的纸张,那娟秀的字迹就是云衣最后留给她的纪念吗?她这样任性的走了,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再度回来呢! 他不想再想了,转身就走向毓秀宫,见到洋老师自然心情就舒畅许多。 云衣离开皇宫后,并不想回家。之前回去不是肩负着“间谍”的使命,就是身体不佳不能自己做出选择。现在她要认真考虑自己的生活了。她在宫里这些年,存了一些首饰,多少有一点积蓄。她可以和同学们租房子,开始进入自力更生的生活中去。 可是现在她必须找李郁帮忙。云衣拿着自己的包袱,叫着黄包车就向会馆方向前进。 刚到门口,就发现不对劲儿,明显这个院子热闹了许多。 她也没有顾得上许多,敲门许久没有人回应。推门而入,却发现一个瘦小的,有些黝黑的女人站在那里,眼神里都是惊恐。 云衣上下打量着她,她的发髻还是那种老式的乡土风,衣服倒是精致,有些像大户人家的感觉。一双让人看着别扭的小脚,让她走起路来十分不稳。 “请问您找谁?”这个女人开口说话了,口音很重,云衣没有听懂。 后来她放慢了说话的语速,问道:“您,找,谁?” 云衣似乎明白,就立即说:“我找李郁先生,我是他的学生。” 这个女人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神奇,她有些好奇有些伤感也有些高兴,总之这种表情云衣感到空前的莫名其妙。 “我家老爷不在。我是他的夫人!”这个女人就这么淡淡说了一句。 云衣却觉得这一声真是就像是闪电雷鸣一样,这一声把她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他的夫人,是啊,李郁也有夫人了!她怎么就忘记了,李郁也有夫人了。他结婚了,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云衣呆在那里,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煎熬。之前她只是听说了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崩溃,现在亲眼所见, 更是难以压抑内心那种被到刀戳破的感觉。 “姑娘,你进来坐坐吧。我家老爷今晚是回来用膳的,我为他做了他最爱吃的梅菜扣肉,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特产,要不姑娘一起过来吃。” 云衣恨不得马上逃走,她勉强挤出来一丝的微笑:“谢谢您,夫人。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逃了出去,走出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哗哗直下。 她自言自语说道:“我先认识他的,我先爱上他的,为什么他不属于我!” 云衣失魂落魄,她刚刚逃离了紫禁城,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无家可归。 那个所谓的养父养母的家,养父却隐瞒着她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情愿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起死掉算了,也不要在这样的人世间苟活! 沈万年究竟当年为何要把她抱走,为何要把她又送进宫当格格,为何蓝谷也会有黑衣人的衣服。这些事情,她不挑明可是她懂!她一直矛盾,这个人毕竟疼爱自己了十多年,可是这个人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云衣从李郁想到自己,想到了沈万年,想到自己又将是无处委身。她苦闷之极! 跌跌撞撞,神色恍惚的她在北大附近游走着,沿着长长的围墙,不知道究竟要飘向哪里! 忽然对面一个人拉住了她。 “姐姐!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今天没有参加游行吗?今天好多人都去抗议了!” 云衣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云翔一张惊奇的脸。 “云翔,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我正准备去支援同学们呢!他们都上街去游行了,现在到处都是混战,百姓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我们要政府平息战争,我们表达自己的夙愿!” 云翔趾高气扬得神奇,就好像上街以后,就可以真的可以制止战争。 云衣的脸色苍白,云翔关心问道:“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特别不好,你怎么了。你不是要呆在宫里吗?上次我们分别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大哥他有时候自私,可是大哥本性不坏。” “不是的,云翔。我不怪大哥。” “姐姐,你的手是冰凉的!姐姐,我带着你回家休息吧!”云翔拉着云衣的手。 云衣本能缩了回去。 “没事,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姐姐,你怎么了,如果你不想回家,我带你去我同学租房的地方。我有时候也住在那里,虽然不方便,但是你可以有自己独立的一间房子。” 云衣的眼睛露出了感恩。 “嗯,我跟你走!” 172:遭到妒忌 云翔跑到同学们那里,交代了一些事情,自己就赶紧带着姐姐去了住处。这里是北京一个比较偏僻的四合院,十分破旧,但是居住着他的同学们。很多学生是从别的城市来到北京的,家里的钱给的不多,但是住在学校里又十分觉得拘束,他们最近正好要出一些报纸,所以就索性搬到这里来住。 云衣跟在云翔后面,没想到几乎和自己一样大的弟弟,竟然突然这么高大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成熟稳重了,就连背影也让人感到安全可靠。云衣觉得弟弟是全家最有出息的了。怪不得爹爹和母亲都这么疼他。 云翔拉着云衣的衣袖,笑着问道:“姐姐,你好像现在还没有我高。咱们家里就你是一个小个子,真是奇怪。 云衣不想让云翔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家里其他人也没有给云翔提起过云衣其实是爹爹收养的。于是她就笑着敷衍过去:“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你以后好照顾我!” 两个人走着说着,已经来到了这个较为破败的地方。 刚一进门,一个女生穿着蓝色的裙子,齐肩发,大眼睛,十分可爱温柔。云衣被她吸引了。但是她似乎是受惊似的。 “云翔,这个是?”女孩大量了一下云衣,就立即发问。 “哦,这是我姐姐,能不能在你们这里暂住几天。”云翔解释道。 女孩一听,立即露出了春天般的笑容,整个脸就开满了鲜。她上前就拉着云衣的手道:“好姐姐,你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你!” 云翔笑着说:“你别吓坏了我姐,突然间这么热情!” “谁让你进门不说,让我吓坏了才是!” 云翔傻笑了一下,然后拉着云衣道:“姐姐,这个是我同学,小贤。别看她这么文静,上街与那些警察对持的时候可是勇敢。” 云衣觉得两个人说话有些不对劲,似乎有点打情骂俏,她自己都在感叹,弟弟也长大成人了。 “你好,小贤,我是云翔的姐姐云衣。见到你很高兴。我在这里住几天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姐姐想住多久都行。云翔的姐姐就是我们的姐姐。这里的房租还有云翔的一份呢!所以你不要不好意思!” 云衣笑着说:“姑娘真是伶牙俐齿!” 三个人在一起吃了点饭,云翔安顿了云衣后,就准备再次出门,谁知那个女孩跑上去说道:“今天你不要去了,都很晚了。我们今天要写文章送报社去,所以你还是在家里写文章。” 云衣也跟着劝着弟弟留下来。,三个人于是开始准备报社的文章。 那边皇宫里,云衣走后,皇上和小李子都郁郁寡欢,以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开玩笑,可以毫无顾忌,皇上学到的只是与他们分享。云衣也十分爱听。可是现在呢,他还要面对着自己的新娘们。 他其实一点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小李子看着皇上不高兴,就偷偷派人到沈家答应云衣的下落。谁知道来人说云衣根本没回去。这下小李子有些着急了。就对皇上说云衣没有回去。 皇上一听害怕是再次走掉了,所以赶紧给李郁电话,因为这时候皇宫里装了电话。 李郁接到皇上的电话也很吃惊。 “云衣?什么?我没有见过她。不见了吗?”他听到皇上说起云衣不见了,很是着急。 “不在你那里,那她不会走丢了吧。我之前还觉得云衣不会走掉了。现在想想我是大意了!” 皇上有些自责。 “您别着急,我去找他,回头给你电话。” 就这样,李郁挂上电话,匆匆先回了家。 刚到家,看到了母亲给她娶的女人已经准备了饭菜。 他说道:“谢谢,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她很失望,然后上前一步道:“今天中午你的一个女学生来过,说找你。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就走了!” 李郁心里想着糟了,云衣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会多想的。 其实这是母亲的安排,母亲现在一定报上孙子所以就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他没有时间把她送回家,只好流着。可是她一直住在自己的房间,他睡在另外一间房。两个人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可是这些谁信呢,尤其是云衣。他真的不该去招惹云衣的。 李郁想到这里更加吃不下饭,就立即出门了。 “老爷您不吃完再走嘛?” “不了,谢谢。你吃吧。”李郁对她一直很客气。他把她当做自己请的长工,但是对她的确已经做到自己最大的回馈了。 他离开家后,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如翻滚的长江。他真是觉得现在心乱如麻。 他去打听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云衣,而皇上也是守着电话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消息。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云翔在校园里看到了李郁。 “先生,好久不见您了。您别来无恙!” “云翔,听说你学习很好。并且社团活动组织得也好,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谢谢先生。对了,我姐姐最近住在我那里,她回来之后就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让她和我一起来听课,她竟然拒绝了,以前她肯定会同意的。她这是怎么了?” “你姐姐住在你那里!”李郁惊喜的叫道。 云翔点点头。 “快带我去!”李郁显然有些激动。云翔都不知道平时这么冷静的先生,一下子得知姐姐在他那里显得那样的激动。 他和李郁坐上了黄包车,一路来到这个破旧的宅子。 随后云翔敲了门,云衣跑过去开门。云翔露出一张调皮的脸,说道:“姐姐,你猜我带谁来了?” 云衣虽依然憔悴,但是看到弟弟却露出了那种疼惜般的笑容。 “耍什么孩子脾气?!你是不是又邀请同学来了?” 云翔转向站在门后不远地方的李郁,喊道:“先生,姐姐在这里!” 李郁朝着云衣走去,云衣则有些害怕,她朝后缩了缩。 云翔不明真相,以为姐姐害羞,拉着姐姐就推上去,道:“平日就把先生挂在嘴边,看到先生就怂了。姐姐,还不请先生到咱们寒舍休息一下!” 云衣被推倒李郁面前,只好硬着头皮说:“先生,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听闻你离开了皇宫,皇上得知你并未回家,所以挂念心切。让我来看看。” 云衣一听是皇上让他来的,就闷闷说了一句:“嗯。我回头给皇上拍电报。谢谢,劳您费心了。” 云衣转身就准备进到院子里,李郁看云翔已经进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大胆问了一句:“你昨天中午去找我了?” 云衣没有回身,就“嗯”了一下。 李郁继续说:“对不起,云衣。有时候我真的忘记了自己是没有资格谈爱的。这对我来说是奢求。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女孩,你可以追求更好的未来。我是真心话。” 云衣依然没有回身,就“嗯”了一下。 云衣随后进了院子,李郁站在原地呆了许久。还是云翔拉着他走进来。 小贤也出来了,笑道:“我们都很崇拜先生!没想到您能来这里!我们这里办报纸,您可以给我们指导一下!” 李郁走进了这个墨香味道很浓的房间,到处都是堆放着小报。他顿时想起来那些年自己办报纸的时候的情形。那时候齐仕和他们一样,充满了热血。 李郁笑道:“你们要注意安全。虽然现在你们多次上街游行没有人拦住你们,但是毕竟你面临的是枪支。不要用血肉之躯去和枪支碰撞。你们才是未来……” “错了先生!”云翔站起来,对着李郁道:“如果我们不去对抗枪支,中国就没有未来。没有自我的牺牲,每个人都想着安逸,中国就没有未来。” 云衣这时候拉了一下云翔,说道:“云翔,先生是不想让你们白白牺牲。齐仕的死你不记得了吗?” “可是真是齐仕的死唤醒了我们沉睡的灵魂,我们必须表达愤怒,才能让国家改进。” 李郁知道多说无益,只是说一句:“但是你们也要注意安全。以后不要这样毫不隐藏的印刷,现在政府易主频繁,没有人理会这些事情,等到时局稍微稳定,自会有人来查封。所以保存实力。” 云翔没有说话。 这时候小贤说道:“我们会记住先生的话的。先生留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不了,我还有回去,有人担心云衣的安危。我需要去告知一下,你们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家人牵挂着,所以不要太任性。” 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李郁走出了院子,依然若有所思。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无法阻止青年人做过激的行为,他只求慢慢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他们可以理智起来。 李郁回到办公室,迅速给溥仪打电话,告诉他云衣一切平安,暂时住在她弟弟那里,和一群年轻人在办报纸。他建议皇上把云衣接回宫。在这里不安全。 皇上放下电话,就让小李子按照李郁提供的地址出去。他可以允许云衣离开自己,但是不允许她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 小李子快马加鞭,天色未黑之前,他就到达的这个破旧的小院子。 他立即敲响了门。 “有人吗?我找云衣!” 云翔跑出去开门,这时候几个同学都来了,正在奋笔疾书写稿子。 “谁呀!” 云翔打开门一看,一个穿着大清衣服的太监。 “我找云衣,我是他朋友,麻烦您请她出来。” 云翔叫了姐姐出来,他知道姐姐在宫中呆过,但是家人说姐姐是那里做丫头,从来不给他说姐姐的事情。 云衣听到了小李子的声音,就立即走出门来。她让云翔回房间去,自己则在外面和小李子说话。 “小李子,你怎么来了?” 小李子跪在地上说道:“格格,皇上下令一定带您回去,否则我的命也保不住。” 云衣很诧异。 “究竟发生什么事?” “不清楚。皇上很着急,格格您跟我走吧。” 云衣虽然任性,但是她也是担心皇上的。她想着自己也就回去看看,明天就回来了。 于是她走回屋里对弟弟说:“我回宫里一趟,明后天估计回来。似乎宫里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我现在回去一下。” “现在走?这么晚了?”云翔和小贤都说道。 “没事,你们继续。不要担心我!” 说完云衣就跟着小李子进宫了。 云衣的离家出走就这么破产了,但是她刚进宫里,去养心殿看皇上,去发现皇后也在。 一下子场面就尴尬了。 皇上看到云衣,就说道:“你可回来了,让朕好担心!” 皇后看了一眼云衣,说道:“这个就是云衣格格吧?” “也不是什么格格,就是寄宿在这里的。您直接叫我云衣吧。”云衣行了礼很谦卑。 但是皇后却有些不开心,她的新婚之夜,皇上和她在一起聊了一夜。她的新婚蜜月,皇上日日担心离家出走的她。 皇后回了一句:“听说姐姐是宫里的绣女高手,您能否给我做套衣服?” 皇上立即袒护道:“这个让别人做就是了。” 云衣却立即答应了:“好,我明天去给您量体。” 皇后别有用心的看了她一眼。 173:不送玫瑰送《新青年》 皇上看着云衣,又看了一眼皇后问道:“皇后,你不是还要事情要回去做吗?”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刚想说没有什么事情,一想不对劲,这是皇上下逐客令呢。 她就笑着说:“好啊。我走了!” 留下云衣尴尬的站在那里。皇上突然间严肃的训斥道:“你走可以,你不告而别也可以,但是你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不顾,去那个地方和一群孩子搞什么报纸。你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云衣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皇上这是对她发火。皇上是第一次对她发火,从云衣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皇上说这么难听的话。 “我脑子进水?既然你这么嫌弃我,何必叫我回来。叫我回来就是训斥我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走了。”云衣理直气壮。 “云儿,刚才我脾气太大了。但是你为何不回家住,为何不寻求李郁的帮助?你一个人和一群孩子住,你知道这里存在的风险多大吗?我放你走,不是让你冒着生命危险的。” 云衣苦笑了一下:“皇上,云衣不是任性。如果你今天非要弄明白那我告诉你,我无法回到原来的家,我也没有办法找李郁帮助。我原本会流落街头,但是遇到了弟弟……” 皇上反问道:“你宁肯流落街头,也不愿意回宫?” 云衣也反问道:“我不是也没有回养父家,没有去找李郁吗?我活该的,你们不用管我。” 皇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最近一直忙,从复辟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之间似乎不对劲,但是你一直不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我只是想做一个不被人家攻击的人。像云翔一样无忧无虑多好。” 皇上明白了。她留在宫中害怕,她不喜欢争斗,不喜欢算计。她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想陷入这样的生活,可是她在养父和李郁那里害怕什么呢。 “那你为何不去找你养父和李郁?” “别问了。留给我点隐私。”云衣斩钉截铁。 “好,我不干涉你,但是你记住,再你没有安全的栖身地之前不许离开这里。”皇上的话也是斩钉截铁。 “我答应你。”云衣不敢违抗。 随后她离开了养心殿,但是随即又回来求见。 皇上问道:“你忘记什么东西了?” “我忘记请示,我能否去内务府学习女红。我在养心殿和你在一起,怕闲言碎语太多。我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你也别去看我了。” 云衣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做梦一样。 “好吧。” 这次云衣回到房间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安然入眠了。她知道,皇上都是为她好,但是皇上不知道,对她好有时候也是害了她。 云衣又去内务府找师傅,师傅格外高兴。云衣说了自己要给皇后做衣服的事情,师傅让他去找春儿。云衣开开心心去找春儿师傅,商量着怎么做。春儿师傅道:“格格,这些交给我吧,你和我一起创意就行,动手的事情我来做。” 云衣觉得春儿真是一等一的好师傅,他不但是功底深厚,就连时尚的样也多指导很多。跟着她云衣自然是又掌握了不少的技艺。 云衣知道自己的裁剪功底是在不行,出个创意什么的到是不错。 “春儿师傅,我看咱们皇后整个人的身材特别好,我以前看到苏珊我一个法国朋友,她总是凸显自己的身材,为什么咱们不行呢,现在都是新时代了。皇后这么好的身材,这么美丽的人,我觉得你应该给她做一个凸显出她的美的衣服。” “那是自然!这个我早就想好!”春儿神秘一笑。 云衣跟着他打下手几天,真的学到不少东西。从面料到衣服,再到量体,都是细致再细致的活儿。 不知不觉,春儿已经把衣服做好了。他捧着衣服去见皇后,当时云衣不敢去,就让春儿一个人去了。 春儿回来说:“皇后十分喜欢,这样的旗袍不仅有西洋的裙子的感觉,还有咱们传统的风韵。我把线条给比划出来,完全是一个现代女郎。她穿上后去见皇上,皇上也喜欢的不得了!” 云衣这下开心了。终于,自己在这个宫里可以有事情做了。 皇上得知也有云衣的功劳,就过来见她,谁知却被云衣拒之门外。这件事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笑笑:“云衣这是不想让我多想,其实我是新思想的女性,她多虑了。皇上现在也对我开始说话了,我们在一起聊英文,甭提多开心了。所以,春儿,你告诉云衣,别害怕。我不是那些老古董。” 春儿真的原话传给了云衣。云衣十分惊喜,她真没想到,皇后和贵妃都是通情达理的女子。 于是这段时间成了云衣最开心的时日。 在宫里她也畏惧了,和皇上、皇后还有贵妃一起写信,几个人玩的很融洽。云衣也偶尔出来去看看弟弟,但是总是避而不见李郁和爹爹。爹爹被王鸿儒的人找回来后,就一直很低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云衣在北大看到很多女生都剪成了齐肩发,所以她也让小贤帮她剪掉了头发。然后就羞羞答答的回宫。 刚走进养心殿,皇上和皇后正在玩字谜游戏,看到远处一个女子,穿着长裙,竖着短发都是惊讶。 “啊,云衣!my lady!” 皇后笑着说道。 云衣低着头。皇上围着云衣几圈道:“真是不俗,美丽动人!你说呢,婉容。” “我看啊,她很适合这种发型。搞得我也想尝试一下。” 于是几个年轻人果然在第二天把头发都给剪掉了。皇上也把自己头发剪掉,几个人在皇宫打起了网球,不但说着英语,喝着咖啡,玩着网友,现在甚至见面都开始说英文了。搞得下面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几个年轻人却玩的十分开心。 李郁很少来宫里,但是他知道云衣喜欢新思想,最近《新青年》刊登的文章都很好,所以就拿着一沓《新青年》去宫里。 或许真是许久不来了,看到皇上和皇后变得这么西化,他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庄仕顿的魅力这么大,让这个调皮和固执、叛逆的皇上改变了很多很多。 李郁刚进去,皇上现在直接不让他行李。 “hello,李郁!” 李郁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安好。我今天来是送来几本《新青年》你们应该爱看,这是最流行的刊物了在年轻人里面。” “费心了。” 皇后这时候也出来,坐在那里不动,但是从侧面看真是绝代美人,气质不俗。 “这个杂志您也给云衣格格看看,挺不错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郁知道云衣或许很快也会来,为了避免尴尬,就直接走掉了。 真是如此,李郁刚走,云衣就进来了。问道:“这《新青年》谁送的,我还想着要出去买几本!” 只见皇后不紧不慢说道:“真是奇怪了,有人不送玫瑰,送《新青年》!我也 要看!“ 云衣纳闷的问道:“谁拿来的?” 皇上说:“李郁!” 174:诗人驾到 《他》 你心里爱他,莫说不爱他。 要看你爱他,且等人害他。 倘有人害他,你如何对他。 倘有人爱他,更如何待他。 ——胡适 云衣拿着这一沓《新青年》,前段时间这本杂志停刊了,所以她一直想看,却没有机会。没想到李郁竟然送到了宫里,她翻看到胡适先生这首诗,她有些觉悟的感觉。她自己选择的这样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可是为何遇到这件事就退缩了。看到他的夫人,她真实得感受了那份痛苦,她退缩了。 云衣坐在窗前,春末的杏开了,落了一地的雪白。她读着这首诗歌发呆。这时候皇上、皇后还有贵妃悄悄来到了云衣的窗前。他们不说话,看着她念念有词,就觉得好笑。 “看,飞来一只鹅?”皇后笑道。 云衣立即转身看:“哪有,哪有鹅?” 皇上说道:“这是天鹅,被吓走了。” 云衣觉得三个人笑的有点莫名其妙,就转身说道:“你们看到天鹅也不叫我!真不够朋友!” 贵妃实在忍不住,就笑道:“我们只要一叫你,它就飞走!” 云衣白了大家一眼:“这是什么鹅,非要和我作对!” “哈哈,就是你这只呆鹅”皇上大笑。 “哼,你们取笑我,你们真是三个小孩子竟然这么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哎呀呀,我们都是已婚人士好吧,就你还在窗前思春。我们早就不是什么少女了。你是老姑娘,老姑娘你什么时候能够勇敢点啊!” 皇上走到云衣的身边,感叹了一下:“从我小时候,她心里就惦记着这个李郁。等我长大了,她还是惦记李郁,现在我结婚了她还在惦记李郁。我都听说李郁结婚,你还在惦记李郁!云衣啊,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呢!” 云衣被皇上说的一句话都接不下去,似乎他说的真的是这样。自己这么多年暗恋着他,甚至两个人都接吻了,怎么还是亲近不起来。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云衣,我给你说,或许这个李郁并不真的爱人。如果真的爱你他才不顾什么呢,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们现在看着那么多浪漫的爱情故事,不都是这样吗?莎士比亚里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故事!” 云衣抬头看着三个人都是一副教育人的姿势,就知道他们是商量了许久做出的决定。 “好呀,你们三个有话要说。那就说吧。” 三个人彼此看了一下,皇上就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继续去北大学习去。” 云衣睁大眼睛说道:“学校又不是我开的,我怎么可能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你只是旁听,每天按时回来。不要再外面逗留。还有你不许学别的课,跟着李郁学。” “怎么可能,他讲的都是政治,我喜欢文学。我才不要!” “李郁的课程我都搞过来,最近他开了诗歌的课程。我找人搞过来的,你去。不要让我们失望,如果不能搞定,就不要回来了!” 云衣一下子就火了。 “你们三个确定?!” 皇后过来安抚:“我们三个为你好。云衣你不要整天和春儿在一起,你学的已经够多了,难不成你要代替春儿给我做衣服?我可不想你代替他,我只穿春儿做的衣服!” “我的皇后,my queen.奴婢遵命!” 云衣只好软了口气。 “不过我去是听课,不是去找什么金龟婿。你们记住了啊!” 三个人使劲点点头。 第二天云衣就背着一个春儿专门为她做的布书包,里面装着皇上为她准备的几个诗集。就高高行行去学校了。 或许真是缘分,刚到学校门口,就撞见了李郁。 李郁看着剪成短发的云衣差点没认出来。 “云,云儿!你这样的形象出场真是惊艳。”李郁笑着说。 “先生,你不能这样取笑我。我可是来听你的诗歌课的!” 李郁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姑娘,真是脱胎换骨的感觉。她现在不穿清宫里的满服了,开始穿洋裙,素色的颜色和她很搭配。加上这样的清爽的头发,让李郁眼前一亮。似乎这是他认识的一个新的女孩一样。 “最近诺贝尔文学奖诗人泰戈尔来华,很多人都去看他,接待他了。所以这个课现在很少人听!” 云衣看着李郁也剪了头发,干脆利落的短发,让他更显得英俊。 “云衣你没听我讲话。” 云衣傻笑了一下:“啊,我听到了。我也想去见一下大诗人。” “我们负责安排一些活动,你也可以一起过来。” 云衣点点头。就随着李郁去了大礼堂。 礼堂的人很多,人头攒动。这几个月不出门,反而好像落后时代很多一样,大家看到徐志摩、林徽因都尖叫着起来。或许徐志摩的诗歌真的是让大家知道中国语言的魅力。 泰戈尔先生也出场了,云衣站在李郁的身边,看着大胡子的老诗人,真是犹如仙风道骨一样。她惊讶的望着台上这些人,这些都是可爱的人儿啊。她在这样的氛围受到了感染,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台上有人朗读了诗人的《飞鸟集》: 只要孩子愿意,他此刻便可飞上天去。 他所以不离开我们,并不是没有缘故。 他爱把他的头倚在妈妈的胸间,他即使是一刻不见她,也是不行的。 孩子知道各式各样的聪明话,虽然世间的人很少懂得这些话的意义。 他所以永不想说,并不是没有缘故。 他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学习从妈妈的嘴唇里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他所以看来这 样天真的缘故。 孩子有成堆的黄金与珠子,但他到这个世界上来,却像一个乞丐。 他所以这样假装了来,并不是没有缘故。 …… 这是郑振铎先生的翻译。云衣听得如痴如醉。多么美的诗歌,多么好的韵律。她这一刻就被这样洒脱的诗人给迷住了。 台下很多学生都和她一样,崇拜的眼神望着诗人和他的朋友们。如果能够和诗人喝上一杯酒,真是此生无憾。云衣正在想着,忽然李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云儿,你喜欢这样的诗歌!?”李郁问道。 “嗯,真的很美。我喜欢这样的恬淡,有一种禅意在里面。” “我以为你喜欢拜伦呢!”李郁笑道。 “那时候我太激越所以喜欢拜伦。” “现在呢!现在就超脱了?” “不,现在老了!我觉得我这么多年就好像整个人经历了几个辈子一样。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的经历。” “你可以把经历写下了的。你看看现在很多女作家在报纸上崭露头角,你也可以写写。诗歌也行!” 李郁鼓励她。 云衣点点头:“谢谢啦,我哪有这个才华。” “你写吧。写完邮寄给我,我帮修改。” 云衣看着李郁这么积极,自己就做出一个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姿势。 她转身又看着诗人,读诗会还在继续,很多人都爱上了他的“飞鸟集”,这本书几乎也是一抢而空。 云衣问道:“先生,不是让我和你一起组织活动,怎么现在在这里听诗歌。不能在后台和诗人亲密互动吗?” 李郁笑道:“我们是来维持会场秩序的。一会儿快散场的时候,你就站在门口告诉大家不要拥挤。” 云衣惊讶道:“先生,害苦我也!” 当时会场的气氛十分浓烈,这简直是中国最大的文化盛世了。云衣想多听一会儿,但是却被李郁拉出来,要在出口的地方疏散人群。 接近结束,大家开始一股脑出来,云衣大喊:“不要拥挤,慢慢疏散。”就这样喊着将近半小时。她已经累到在墙壁上,双手趴在墙上。 谁知道这时候诗人降临,就如上帝一般。拍拍她说道:“are you ok?little girl.” 云衣没有反应过来,谁知道两边的翻译说道:“还好吗,姑娘?” 云衣点点头,说:“谢谢您,我喜欢您的诗。” 随同的翻译给诗人说了这句话,诗人笑笑,和她握手。 云衣简直是幸福到天了。她得以得看着李郁,真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砸到了她。 诗人一行人走后,她走到李郁面前说:“谢谢,给我创造机会和诗人接触。” “哪里,我就知道在这里可以遇到他。” “你怎么知道?” “傻瓜,我就是知道。” 说完李郁就转身离开了。 “先生,谢谢你啊,那我回去了!” “这么早回去啊!我还想着带着大家一起参加读诗会呢,今晚在湖畔书社。” 云衣有些为难,她已经答应皇上他们三个。如果不能天黑前回去,他们会很担心。 “我答应皇上了,必须天黑前回去呢!” “这样,我给皇上打电话。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这里参加诗会了。” 云衣点点头。 李郁随即就和皇上打电话,皇上当然想要促成他们,就一口答应了。李郁带着云衣在校园里逛了几圈,随后去了书社。这里是他和许韵之张政等人的聚集地,不过这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云衣跟在李郁后面。 但是眼尖的许韵之还是看到了、 “李郁,你带你侄女来了?!今晚嫂子在家准备了一桌子菜,读诗会结束一起去你家!” 云衣惊讶且尴尬的站在那里等着李郁说话。 175:尴尬饭局 云衣看着满屋子的人,大家拿着书籍,一脸的虔诚的样子围绕着一个正在读诗歌的女孩。可是,许韵之这样的喊叫打破了这里的和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衣身上。 云衣尴尬得站在那里。李郁瞪了一眼许韵之,说道:“不要打扰别人。” 许韵之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激动了。一会儿大家都去呢!所以我就问您去不去!” 李郁知道这对云衣多么艰难。 “我要回去有事……” 许韵之不依不饶,说道:“你住哪里呀,还要回去。你婶婶来了,都不去看看。” 云衣不知如何解释,只是低头不语。她突然感到莫名的羞愧,这种道德感压迫她不敢勇敢面对许韵之的质疑。 李郁不再解释,拉着她便坐到了人群中。那个读诗歌的姑娘重新开始朗诵华兹华斯的诗,一切看似进入了正常,可是云衣的心里却砰砰直跳,去李郁家那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在她煎熬的这段时间里,湖畔诗舍已经有许多人朗诵了诗歌。她突然站起来对李郁说:“先生,我要回宫。” 而许韵之则出现在她身边:“不着急,你婶婶特意准备的晚餐……” 当四月诗会结束的时候,许韵之拉着云衣就和大家一起走向了李郁的家。 许韵之似乎有点故意,但谁也不知道她想的什么。云衣和大家一起到了李郁家。谁知李郁色母亲也在! 这时候李郁也吃了一惊,道:“娘,您怎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多谢许姑娘一路安排,我啊,很快就到了。” 李郁看着许韵之,不知道说什么。这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候大家都过来和李夫人打招呼,轮到云衣的时候,许韵之笑着说:“这是您的孙侄女,您看看,从老家到京城里来,大变样了!” “孙侄女?我哪里有什么孙侄女?!”李老夫人很惊讶,看着李郁。 云衣站在那里,低着头。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她,尤其是李郁的妻子。 李郁解释道:“她不是您这边的孙女,是我一个朋友的。拜托我多照顾她。” 这时候许韵之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哎呀,那上次她住在您这里的时候,是您的朋友介绍的喽,这个朋友有点奇怪。”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云衣都有想冲出去的冲动。 李郁立即看明白了许韵之这是要做什么,他却显得异常冷静了。 “云衣是个好孩子,她是大清的格格。当时宫里变动,无家可归。皇上嘱托我照顾她,我当时必须保守这个秘密,不能泄露她的身份,所以我只能说谎她是我的侄女。现在许老师要在学生们前面去说这件事,我觉得我必要澄清一下。云衣,拿着你的入宫令牌给大家看看。” 云衣站在那里不动,她没有想到李郁竟然全部说出去了。她以后还怎么来蹭课啊。 这时候许韵之愣住站在那里,她本来是有些嫉妒云衣的,她希望通过这件事让李老夫人觉得云衣是个随便的孩子,不能做他的小妾。因为许韵之早就盘算好,让自己做李郁的二夫人也不介意的打算了。 可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云衣竟然是格格。 这时候,李老夫人可是惊喜。她上前拉着云衣的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尊贵的人,我是不是要行礼?看我都激动的忘记了。” 云衣赶紧下的往后退。 李郁笑着说:“小格格,别怕。我母亲很和蔼的。” 云衣其实在任何场合都没有怯场,只是李郁的亲人她觉得不一样。她有些羞怯,她觉得他们都比她高高在上。 这时候李郁让出座位,让云衣坐在母亲身边。 母亲一把拉不过住云衣,左看右看:“要是在大清,我必须给你跪下。可是现在是民国了,我儿子一直说很多旧思想都不要了,我看你就觉得有眼缘。” 这时候旁边的李郁的妻子低着眉笑着说道:“干脆认她做干女儿好了。” 云衣当然不愿意,因为这样就没有可能和李郁在一起了,从此就成兄妹了。 老太太立即挽回面子道:“肯定不行啦。辈分乱了。她年纪小着呢!好了,你们吃饭,我们下去了。” 说完老太太带着儿媳妇就离开了。 看着这么多年年轻的学生围绕着李郁,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一晚许韵之十分低落。云衣也十分低落。其他学生则是情绪高涨,谈着诗歌,吃着酒。这个晚上就这么难熬过去。 李郁把大家送出门,云衣看着天色这么暗,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了。她一脸茫然站在门口,想走到大路上,去叫住一辆黄包车。可是这个街道好长好黑。 这时候许韵之还没有走,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你们两个怎么走?”李郁问道。 “我走着回去,今天夜郎星疏,适合散步。”许韵之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走到大路上叫车子回紫禁城吧。” 云衣说道。 许韵之立即叫道:“好啊,你们两个骗得我们好哭。都不知道你竟然住在紫禁城那么大的地方。可真是千金之躯,怪不得李郁对你那么照顾!” 云衣听出来,李郁对她之所以照顾就是因为她是格格。而她这个格格却又有多少虚假的成分,真正的身世谁知道呢!” 李郁突然有些严肃:“韵之,你今晚做的不对。你把我母亲大老远接过来,你是要做什么。你今晚这么热情的拉着云衣过来,你又要做什么?” 许韵之被人当场揭穿,立即恼羞成怒。 “我做什么了!我就看你今晚对我一直疏远。你以为我爱你,就成为你看不起我的借口吗?” 许韵之哭着喊出来。 一下子,李郁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云衣惊呆得望着这两个人,他们竟然像情侣一样吵架。而她都没有几乎和他吵架。 李郁的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韵之,我不知道你对我怀有这样的情感。我向来不知道爱……” “你胡说,苏珊小姐算什么!” 提到苏珊,李郁的心痛又袭来。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事。好了,恕不远送,各位请便吧。” 云衣看着李郁这样痛苦的神情,又觉得这个人真是与自己隔膜好远好远。 她和许韵之相伴走在长长的黑胡同里。 许韵之今晚喝了不少酒,她头脑有些不清晰,看到李郁这么痛苦,她倒是还有一丝的幸灾乐祸。 “云衣,你也爱他对吗?但是这个人不值得付出。他一点都不勇敢,他能把母亲放在最首位娶一个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面的女人。他能把苏珊拒绝在千里之外,这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就是因为他要报效国家。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好久好久,她们一起走过了这个黑暗的胡同,云衣一直没有说话。到了分手的时候,云衣说:“说到底他心里只有自己。自己的责任,自己的使命。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先有自己对吗?” 说完她就离开了。 很久一段时间云衣就再也不出宫了,偶尔李郁和庄士顿来宫里,能看到他,其余时间则是就憋在宫里。因为她怕自己出现在学校会被围观。 但是呆在宫里久了,就又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似乎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一件事,就是关于宫里丢东西的事情。云衣刚开始觉得好奇,之前有太监偷了皇太后的东西,现在哪个太监又冒犯了皇上了呢! 176:故意纵火案 因为上次许韵之的“无心”之做,造成了云衣现在无法自由出入北大。她只好日日留在紫禁城。可是这里表面是一片祥和,黎元洪大总统对皇上倒是客客气气,但是这大清末代,整个内务府的管理简直一团糟。 云衣看着几个小太监勾勾搭搭在墙角,她就想到了当年小德张偷窃皇太后首饰的事情。这些事情小豆子肯定也染指不少。自己的一些存储还在小豆子那里,可是这个人就平白无故消失了。 云衣现在几乎每日都要和皇上、皇后、贵妃他们在一起厮混,几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这样的生活倒是很不错,可是有一天皇上十分生气,他说宫里的东西丢了。上次他和皇后大婚的时候,很多皇后的陪嫁全部都被人掉包了。这让他十分生气。并且庄士敦师傅曾说,宫的太监们还有内务府官员的亲戚们新开了许多家古玩铺,里面卖的全部是皇宫的宝物! 皇上其实一个雷厉风行的皇上,如果在昔日还有权利,他肯定会大力整顿这样的事情。但从他现在整顿紫禁城就可以想象那时候会有多风光。 云衣知道,这紫禁城的物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单说字画就是世界上的珍宝。但是这庞大的宝物从来没有人看管,数目也不清楚,就知道有一堆。这样丢了就丢了,现在宫里开支这么大,还没有人看住这些老总祖宗留下的宝贝,真是让人气愤。 云衣记得很清楚,皇上气的坐立不安,非要把事情差个水落石出。他说:“养这么多废人,竟然祖宗留下的东西都看不住,这些东西都是留给朕的,那些奸臣贼子竟然个个惦记朕的东西。” 说完的第二天,他让小李子带着路,并且打开建福官那边一座库房。这里落满了灰尘,像是多年没有人来过。小李子打开后,我就看到有成堆的大箱子,横七竖八的躺着,这些封条连嘉兴年间的都有。他让人也叫了云衣一起来看,他觉得云衣平时对这些也很感兴趣。 于是等着云衣过来,他已经把几个箱子全打开了,原来这里全部都是乾隆当年的最爱。这里的东西时乾隆精心的收藏,很多很有趣的东西,还有一张郎世宁给乾隆的画,这些倒是普通。不过云衣对一个“百宝箱”十分感兴趣。 这个也是他的心爱玩物。这种百宝匣用紫檀木制成,外形好像一般的书箱,打开了像一道楼梯,每层梯上分成几十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是一样玩物。例如一个宋磁小瓶,一部名人手抄的寸半本四书,一个精刻的牙球,一个雕着古代故事的核桃,几个刻有题诗绘画的瓜子,以及一枚埃及古币等等。一个百宝匣中,举凡字画、金石。玉器、铜器、瓷器、牙雕等等,无一不备,名为百宝,实则一个小型的匣子即有几百种,大型的更不只千种。 云衣看着十分好奇,就露出十分喜爱的神情。皇上就带着这百宝盒子去了养心殿。云衣问道:“您有这么多器玩珍宝,为什么不好好留着,被那些人偷走实在太可惜。皇上听过几位师傅的建议,再听到云衣所言,决定一定要弄清这里面的账目。 在皇上开始决定清点的时候,已经人心惶惶。可是谁知道,一个夏季的夜晚,看似平静的晚上,每个人吃过晚饭都进入了梦想,可是突然发生了火警。整个宝库无论是清点的还是没有清点的,全部被火海吞没了。 大火延绵不绝,就像是猖獗的恶魔向着皇上宣战。意大利的火警发现了火情就赶紧叫着门,可是建福宫附近一带,包括静怕轩、慧曜楼、吉云楼、碧琳馆、妙莲室、延春阁、积翠亭、广生楼、凝辉楼、香云亭等一大片地方烧成焦土! 看着这些焦土,云衣内心莫名的感伤。现场救火十分的混乱,人来人往,估计看热闹的居多!云衣望着这曾经的童年回忆,看着那些陪伴着这个城中城几百年的宝贝,就这样被付之一炬。人心如此的险恶,真是难以揣测。 皇上给这些救火的宪兵、警察还有其他志愿者发了六万元的奖励。看似平静的他,却没有一点的异样。他还特意问候了太妃们、皇后、还有贵妃有什么受到惊吓。或许放火的人就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可是谁也不知道,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誓言,要查出真凶。 177:最后一批太监 真凶是谁? 在失火案之后,皇上其实寝食难安。云衣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 “您最近这两天感觉不对劲,是不是失火的事情让您心烦?”云衣问道。 “不是,有点让我后怕,如果意大利的宪兵没有发现着火,那么很有可能整个宫殿都能烧起来。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们说过内务府的贪污,朕其实都知道……” 云衣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至少现在这个宫殿是你说了算!” 说完之后,皇后过来了,她看着皇上总是向云衣说心里话而不找自己,觉得心里别扭。 就说道:“云衣你最近怎么不去北大了?你的教授呢?” “从来都不是我的,所以皇后还是不要拿这个事情开玩笑了。”云衣的脸色也不好。 皇上没有在意,他沉浸在失火这件事中。 皇后就安慰道:“还在为失火的事情烦心吗?” “是啊,朕每日去读祖训,雍正说:可信者人,而不可信者亦人,万不可信人之必不负于己也。不如此,不可以言用人之能。并且康熙爷也说过太监不可信。他说,朕观古来,太监良善者少,要在人主防微杜渐,慎之于始”。祖宗们的这些训谕,被这几场火警引进了我思索。” 皇后点点头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呢!” 皇上看着皇后和云衣道:“我决定遵照雍正皇帝‘察察为明’的训示行事。我想出了两条办法,一条是向身边的小太监们套问,另一条是自己去偷听太监们的谈话。” 说完皇上看着两个人。 皇后先发表了看法:“身边的小太监也没一个可信的。别看小李子平时都挺可靠的,可是谁知道他在背后有没有给别人通风报信呢。我从进宫,他没有对我怎么好过。我对他更是无感,这是皇上最亲近的太监了吧。” 皇上看着云衣,问道:“云儿你说呢?” “不知道。小李子一直和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一直对我们很忠心,尤其是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他都可以第一时间出现……” 皇后突然插话道:“那是对你。他对你一直情有独钟。可是你别忘了,那个小豆子不是以前对你也很好嘛,结果呢,是个奸细。所以啊,凡是不能看表面!” 皇后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让云衣吃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云衣只好说:“皇后说的对,什么都不该信任。” 皇上就说:“那我,我们分头行动,收集到信息就立即碰头。” 云衣其实本来就没有打算偷偷听别人讲话,她找到了小李子,拉着他闲聊。小李子看到云衣十分高兴,说道:“格格,您现在有空了?最近都没见您显身。” “我这几日闭关。你和皇后有矛盾吗?”, “没有啊,奴才才不敢呢。奴才刚开始不适应啊。我一直期望最后和皇上结婚的人是……可是老天不随人愿。” 云衣瞪了他一眼:“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好好伺候主子。才能保证在这个宫里长长久久待下去。” 说完云衣就离开了,怕别人看到,有惹出闲话。 皇上晚上用过晚膳特意支开了小李子,他和皇后两个人四处转悠。在东西夹道太监住房窗外,听到有一群太监在房间里议论。皇后立即拉住皇上躲在附近,听到他们说:“皇上最近在查纵火的人,说不定这火是他放的呢。皇上就是趁机想把我们搅得不的安静。他的脾气越来越坏了。” 听到这里,皇上背后一阵冷风。他气氛到了极点。 皇后立即拉着他走出了这里,安慰道:“皇上不要生气我们慢慢调查,这群太监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呢!” 皇上这时候抓住皇后的手说道:“婉容,你是朕信任的,这件事我们先不透露出去。” 皇后点点头。 两个人商量着第二天要如何去侦查,这一晚回去,皇上还特意支开了小李子,只留着婉容在身边。小李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想到今天云衣对他说的话,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一大早,小李子听到一个惨案立即禀报了皇上,说有个太监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人告发了。所以这个太监总是挨打挨骂。总管对他很不好。这些仇恨日渐积累着,他就趁着今天总管没有起床,直接抓了一把石灰洒在总管脸上,拿着刀子就捅了过去。现场真是惨不忍睹,那总管被送到医院了……” 皇上听后立即就让小李子走了。 他和婉容两个人面面相觑。他说道:“这些太监我平时不是打着,就是骂着。你说他们恨我吗?” 婉容很平静的说:“如果不恨你,昨晚听到的就应该是另外一番话了、” 这话虽然很轻,但是在皇上的心里却是引起了骚动。 一连好几天,皇上都睡不好觉,害怕太监冲进来杀害他。于是他干脆叫来了婉容,帮他守夜。 但是这也不是办法,他依然寝食难安,这宫里到处都是太监,这些用心险恶的人在他的家里偷东西,还蓄意要害他。皇上似乎钻进去了这个牛角尖。 于是,皇上和皇后商议后,决定把所有的太监全部赶出去,一个也不留。这个指令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云衣一听就自言自语道:“我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怜了小李子要去哪里呢。” 她赶紧跑到养心殿去看皇上,发现皇后和皇上都在。这几日皇后在这里寸步不离。 “云衣,你来的正好。我们准备把所有的太监都遣散回去了。这是不是很民主很现代,以后我们才不要什么太监伺候。” 皇后兴奋的说。 “嗯,可是一个都不留着吗?”云衣问道。 皇上知道云衣和小李子关系好,可是他真的不敢留了。自从听到那些背后的闲言碎语真的一个都不敢留。 “可是王爷会同意吗?”云衣问起了王爷。 “不清楚,我现在就去找他!” 皇上说完就去找王爷请示。王爷一百个不同意,但是皇上口才不好,无法解释太多,但是他会耍无赖,就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回去做皇帝了。” 王爷吓得赶紧说道:“你回去吧。明日我再和你商议。” 皇上知道父亲的这些把戏,他依然不走。在这样软磨硬泡下,王爷终于答应了! 皇上无比开心,他到养心殿对皇后说:“除去太妃们身边的几个太监留着,其他的都遣散。” “已经说定了?”皇后问道。 “定了。” 两个人兴奋地一夜都在开心中度过。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传了圣旨,这道圣旨一下,整个宫里的太监都不知所措。 很多人都是很小离家来这里的,现在成了太监回家根本没有人看得起。其实对他们来说最困难的就是生计了。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走出这个皇宫,孤独的面对这个事情了。 第二天紫禁城的门就打开,许多太监就走了出去。 云衣去找小李子,她要带着小李子去找哥哥,让哥哥给他找个差事做。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小李子,云衣有些着急,以为小李子不告而别了。 她又跑到小李子的房间。推开门发现他已经自缢身亡了。 178:余晖葬礼 推开门的那一霎那,静止。空气静止在身边。云衣没有哭,没有喊。 她就静止一般站在那里,望着那个曾经一直为她肝脑涂地的朋友。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奴才,只是他却一直把自己当奴才,这让云衣更痛心。 风吹过,她背后一阵阴冷。 云衣走出去,带上门。 径直走到养心殿皇上身边,皇上笑着看着她说:“云儿,你来了。以后这里就安静了,朕再也不害怕了。” 云衣低着头说:“皇上,小李子自缢身亡了。找人把他厚葬吧,毕竟以前伺候我们那么久,也是忠心耿耿的一个人。” 云衣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和埋怨,只是有些黯然。 皇上却惊得起身,他忙问道:“自缢身亡?小李子这是要做什么,他这么傻!” 云衣道:“皇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念想吧,或许小李子没有别的活的梦想,他就想着一辈子伺候皇上,如今皇上不要他了,他或许觉得生存在也没有意义。” 皇上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才说:“厚葬他吧。云衣你帮着去送送他。” 云衣点头就离开。 刚离开大殿门口,云衣看着以前小李子经常站的地方,那里空空如也,顿时泪如雨下。 这已经是她失去的第三个亲近的人了。 她不知道要不要通知小豆子一起去送送小李子,毕竟他们都曾在一起。可是自从姐姐嫁人以后,小豆子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衣带着内务府的人,将小李子厚葬在郊外蓝谷的墓旁。她知道,小豆子来看蓝谷的时候,也定会看到小李子。虽然小李子与蓝谷生前不是熟悉,可是她希望小李子和蓝谷姐姐可以好好照顾彼此。 她跪在蓝谷墓前说道:“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小豆子,你不要怪我。他一直欺骗我,欺骗我们……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友谊。姐姐,您别怪云儿好吗?” 云衣哭着倒着酒给姐姐。 “姐姐,告诉我,谁是你的亲生父母。您托梦给我,我不知道从何下手。我在内务府里的册子里找你的信息,可是什么都没有。姐姐,为什么,你的信息被毁掉了?” 云衣又磕了头。 她上前去抚摸蓝谷的墓碑,发现墓碑周围怎么一点杂草都没有?谁经常来呢?难道是小豆子吗?小豆子不是消失了吗?他难道会时不时来? 云衣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如果时常来这里,时不时就能见到小豆子?如如果不是小豆子,那么经常来的人,肯定和她有关?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云衣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后,就下定决心经常来查看。她回到宫里后,发现整个宫殿其实更加大的可怕了。一个人也没有了,这么多屋子,只有他们几个人来住。 黄昏的余晖洒落在石板路上,她转头看着宫殿墙角上的夕阳,无限的落寞让人伤感的难以自持。 云衣走到房间,竟然看到皇上在屋檐下看落日。 她慢慢走近,皇上问道:“他一切都好?” “嗯,是一个很好的栖身地。” “那就好。”皇上感叹了一句。 云衣也没有话了。 “你会因此讨厌我吗?”皇上忽然问道。 “不,这是他的宿命。他注定要这样离开我们。他只是多么绝望才做这样的决定。” “我给他备好了赏银,足够他在宫外养老的。他一分都没有要,原来是为了……” “或许在他心里,只有您。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忠心……难得。” “如果他泉下有知,肯定会欣慰的。我的悲伤不是因为他的死。而是他的绝望。这个世界没有给他足够的生存理由……” 两个人站在屋檐下对着夕阳,缅怀着曾经的朋友。 皇上转身拉住云衣的手道:“有时候,我都不敢想象失去你的心情。我选择让你去找李郁,是希望你可以永远做我的知己。可是我发现我多么……” 说道这里,皇后也走过来。笑道:“你们兄妹在这里缅怀故人吗?” 云衣赶紧把皇上的手推开道:“今天我把他安葬了,也算是感恩他一直以来都那么照顾我。” “其实他也算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了,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好生好死的。他死后可以这么体面的下葬也是一种福德。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如何结束这样的生命!” 云衣赶紧制止道:“皇后不要这么说,您这么漂亮,绝代风华。您还有大把的美好人生,您中西贯通,其实如果哪一天你和皇上可以一起去英国,让庄师傅帮你们安排。我希望你们都能白头到老不分离。” 婉容也拉起云衣的手道:“姐姐,您真好。都替我们想到这一步了……” 云衣是真心实意想让他们远走高飞,这样的世界配不上他们两个干净的灵魂。他们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孩子,他们怎么离开紫禁城流落人间呢。如果哪一天真要走,那他们也是去一个天平盛世,不要再乱世挣扎。 云衣和他们在屋檐下又说了许多话,三个人就分开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云衣总是时不时就去墓地勘察,每次来到墓地,总是有强烈的直觉,感觉肯定能发现什么。 直到一次中元节,云衣一大早就躲在附近,把自己伪装成杂草,一动不动伏在那里。 大约快到中午,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眼前。 这个身影那么熟悉,以至于云衣受到震动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179:蓝谷蓝谷 树叶飒飒,热风拂面。 太阳炽热的照射在北京郊外的荒野。 云衣躲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全身。 那个人走到蓝谷的墓前,说道:“孩子,我又来看你了。带给你点芒果,你最爱吃这个。记得我们在山谷里吗?你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我们是在福建……” 云衣手抓着荒草,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 “蓝儿,以前我从来没有叫过你。孩子,爹爹对不起你!”说完他呜呜哭起来。 云衣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发出了微弱的惊吓声。 “谁!” 那个身影一下子就警觉了,然后凭借武林高手的敏感,几步便抓到了躲在草丛的云衣。 那人定睛一看:“云儿!” “你刚才说什么?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云衣大叫大喊道。 沈万年一声不吭。 “你和蓝谷是串通在一起的?她知道我是谁是不是?爹爹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沈万年叹息道:“云儿,你别怪我。我什么都不能说,既然你知道蓝谷的身份,那么就请你替她隐瞒吧。” “隐瞒,她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临终前交代小豆子一定找到她的父母,告慰她的梦。可是现在谁知道呢,你就是!” 云衣不知道还有多少是沈万年瞒着她的。 “云儿,我对不起蓝谷。可是人都要为自己的理想付出生命,付出至亲。” “那你为什么不付出你自己,偏偏要我们付出!”云衣大喊道。 沈万年转过身,不再看云衣。只是说道:“我付出了自己的一生。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爱人。我受到了最大的惩罚。还有惩罚我什么?” 云衣喊道:“对你的惩罚远远不够,你害的我从小失去亲生父母,就是为了你自己的阴谋得逞这一日是吧。” 沈万年叹了一口气道:“不是!” “还有你究竟使用了什么把戏,让蓝谷什么都记不得,还有我,我进宫以后很久都记不得自己是谁。” 沈万年跪在了蓝谷的坟前道:“我的女儿。爹爹对不起你。” “你不配做爹!” 沈万年哭的十分痛苦,云衣知道沈万年也是失踪了很久,为何他总是失踪呢,这个人究竟有多少秘密! “蓝谷姐姐的母亲是谁?” “就是容的母亲啊!”沈万年说道。 “她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舍得让你带走?”云衣不解问道。 “蓝谷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习武天分,我于是趁机把她带走了。” “母亲怎么会同意?!” “她完全忘记了有一个大女儿。我专门为她配制的药水,能让一个人忘记有关另外一个人的一切。这些都是我的祖宗世世代代留下来的秘方。现在也正是这个秘方害的我东躲西藏。有人想得到这些,可是我绝不会拿出来的。” “你厉害。你就这样让一个母亲忘记了自己的孩子,让一个女儿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可是你知道她有多么想念你们,她日日夜夜都做梦梦到自己的父母,等到要看清脸的时候,父母就消失了。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跟我说了多少次!” 云衣对沈万年的罪行简直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 “云衣,我不祈求得到你的原谅。只求你别告诉你的母亲。好吗?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大病一场……” 云衣眼泪哗哗直流。她面对这个养育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真的不知道该说出如何的话了。 “我不告诉她,但是请你有一天当面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沈万年抚摸着蓝谷的墓碑:“我其实这么多年一直陪着她,很多事情我都在暗中保护她。我也很多次想告诉她,可是不行,一旦她有了情感,就肯定会路出马脚。她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杀手。” “你把自己的女儿训练成了杀手,你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 “云衣,我是大明的后代,我身上肩负着恢复汉人江山的梦想。我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吗?我的祖祖辈辈都在为这个梦想牺牲,他们甚至为了这个梦死了多少亲人!” 云衣呆住了。 “你们都想着复国,谁想着为人了?”云衣哭泣着。 她无力的站起来。 这时候由于太阳太大,加上之前收到的震动过大,就晕倒了。 沈万年赶紧把她抱起来,带到自己的住处,就是那座山上的尼姑庵里。 他在这里已经避难很久了。可惜,依然找不到对付那群人的办法。所以他只好继续住在这里,偶尔回趟家。 当云衣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十分清凉,但是直觉告诉她这里是沈万年的地盘。 她起来推开门,看到了远山和云雾。 “云儿,你中暑了,你体质太差了,从小你体质就差,来我给你抓的野鸡,已经炖好了。喝点鸡汤……” 云衣看着沈万年已经衰老的背影,看着依然对自己这么疼爱,从小到大他都这么疼爱自己,无论他对别人如何,对云衣却是百般疼爱。 云衣对着他说:“谢谢。” 这时候沈万年拿着一碗给她喝,云衣尝了一口后,就笑着说:“这是我最爱喝的味道。” “孩子,爹爹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请你不要恨我了。你看我现在把自己流放到了这里,我每天都在自责和悔恨中度过。蓝谷的事情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爹爹……”云衣终于又喊他爹爹了。 沈万年的眼圈有点红。 “云儿,你休息好,爹爹送你回宫里,如果你哪天遇到事情,就到这里找爹爹。回头我告诉你这里的秘密,上次我带着李郁来过……” “李郁?”云衣惊吓的问道。 “我差点连累了他,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最近他还好吗?” “应该挺好的吧。他的家眷来北京了,母亲也在北京了。”云衣轻描淡写,但是沈万年知道这对女儿来说是多么的艰难。 “孩子,顺其自然。以后你的人生还会有别人出现,你姐姐现在生活得就挺好呀。她和小豆子的事情爹爹早就知道,可是爹爹也认为王老爷更适合她。她性子弱,需要有个人照顾。小豆子戾气重……” 这一晚他们聊了许多,云衣向沈万年问起自己的父母的时候,沈万年只说他只见过她的母亲,和画像一模样。 在山上住了一些时日,云衣也写信让沈万年带过去给宫里,说自己和养父在一起一段时间,皇上从来不会限制他,自然又回复了信件让她安心。 这段时间就像是世外桃源的生活,沈万年带着云衣去打猎,给她讲蓝谷小时候打猎的故事。 “其实姐姐一直在你的关爱下长大的对吧。她后来才如此对您忠心。” “她把我当主子,其实我把她当女儿!这个孩子心眼直,这么多年才能没有往别处想……” 云衣想着姐姐或许想过的。 很快,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云衣惦念宫里的皇上,就要回宫了。 沈万年就带着云衣冲走了密道,然后把她送回了皇宫。 可是回到宫中后,这刚刚驱逐太监没有多久,又发生了新的危机。 180:为他做的洋装 大雾迷茫,远山只见一丝的边沿。 清晨的太阳在混沌中慢慢升起。 云衣遥望着不见人影的空山,突然想到了未来。 她喊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种豪迈只有古人有,奈何今人无! 沈万年看着女儿,叹息:“我的云儿不是男儿身,可惜了。” “爹爹,您不是说我的生身父亲是战场上的英雄吗?那我就是英雄的女儿。” 沈万年抓住云衣的手道:“好孩子,你是英雄的后代。” 他告诉云衣通往这山的唯一道路,就如告诉李郁的一样。他希望有一天这里成为女儿和李郁的安居之所。 因为现在这个多事之秋,袁世凯去世不久,所有的手下就开始混战夺权。天下再无安宁之日,而现在武功几乎没有用途了,一颗子弹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沈万年与云衣分开前,把制作药水的秘诀也全部传给了她。 “云儿,我教给制作*的配方你要牢记心里,每个用量不同,起到的作用也不同。知道吗?” 云衣笑着道:“爹爹,我都记住了。您什么时候下山?他们都很想你。” “我的帮会在追杀我,我等待时机吧。多保重孩子。” “爹爹也多保重!” 云衣坐上沈万年布置好的马车就回去了,到了皇宫,一切似乎照旧,可是别的地方总感觉异样。 云衣刚到宫里,就去找皇上。看到他们三个正在打网球。 “云儿!”皇上兴奋地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皇上的一妻一妾都7在旁边,而皇上似乎还以为这是小时候。 云衣将手抽走道:“皇上,你们还好吧。” “云儿,你去多久了。朕日夜盼你回来。还有,你不是会做衣服吗?给朕做件洋装吧。我看现在很多人都穿,很好看。” 云衣笑着说:“皇上怎么像个孩子,现在回来知道要礼物了。” 皇后走过来道:“姐姐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所以以后要让姐姐管束他!”云衣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她知道皇后是个骄傲的女孩,而皇上对皇后真的是一心一意,他们很般配,性格也像,他们如果在盛世肯定是最幸福的一对佳人。 云衣推却道:“皇后不要这么叫,其实我就是皇上身边的丫鬟而已,陪他长大。我只是仗着皇太后的面子才留下来,我是哪门子姐姐。皇上的亲姐姐,亲妹妹一堆呢。所以您以后继续叫我云衣吧。” 皇后笑了笑道:“我不敢不听,但是你虽不是什么亲姐姐,可皇上心里惦记的日思夜想的也只有您了。” 云衣听到这里心情十分低落,从未有什么事让她如此自责。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我去给皇上做衣服了。” 云衣正要走,皇上正和云秀打球,看到云衣要走就叫住:“陪朕玩一下。” 云衣说:“我不会,你们玩吧。我回去给您做衣服去!” “不用着急,你不会我教你就是。以后我们一起到了英国,你也得学!” “英国?你们决定去了?”云衣望着他们。 “我们想去体验一下异乡生活。”皇后笑道。 “云儿你也去的,我们一起!”说完皇后和妃子都沉默了。 云衣低着头道:“我不去的。我的家人都在北京,况且……” 听到云衣说不去,皇上立即就恼了。 “你不去?!你的家人!你不是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吗?什么时候又有家人了。你不是说李郁有夫人了,你死心了吗?!” 皇上丢下拍子气冲冲走了。 皇后跑着追过去劝慰,云衣看得出来这段子他们的感情都升温了,俨然一对夫妻了。皇上只是和她玩习惯了,还不习惯改过来对她好的毛病。 云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就谈了一口气,之后去找春儿一起商量皇上的衣服了。春儿对当下最实行的男装也很在行,他说皇上穿什么都要体现出威严和地位。所以要合身,也要大气。 两个人再三合计,总算确定了板式,云衣晚上一宿没睡为他赶工。她知道皇上不愿意她离开,可是这是事实,她不可能永远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她已经干扰到他们,云衣并不愿意如此。 赶工了两天,云衣总算做完了,她想到皇上穿起来的样子,心里禁不住的喜悦。 可是正在云衣比划的时候,皇后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请最后好的师傅在你和春儿做好的版型上,进行了改良,这件衣服做好了。你把这个给皇上吧。” 皇后西服给她。云衣接过来,她明白了皇后对皇上是如此的真爱,以至于不允许他穿云衣做的衣服了。 “可是皇后,您给她不就好了?既然已经做好了。” “皇上就等你的衣服的。你把这个给他。你做好的我带走了。”皇后立即要出门。 云衣喊道:“你这是为何呢!” 181:被逐紫禁城 云衣望着皇后,这个背影似乎有些疏远了,她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后如此转变。 “你要理解一个妻子的想法。”皇后的声音有些柔和了。 云衣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她已经走远,留下一片空荡荡的院子。 第二天云衣带着皇后给她的衣服,去见谅皇上。皇上穿上十分合身,然后说道:“云衣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朕要好好奖励你和春儿!” “不用皇上。“ ”云衣,你不开心?” 皇后走过来道:“想着云儿是累了。她刚从家里过来,肯定会累的。你让她好好休息吧。” 云衣看了一眼皇后也没有解释就要走了。 皇上却拦着说道:“云儿,你等下,我去换上衣服。你看下再走。” 皇上开心得去换了衣服,云衣和皇后在大厅里等着。 “皇后,您误会我了……” “云儿不是你的错,但是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他对你太依赖了你懂吗,你不能让这样的依赖成为惯性,因为你心里没有他,他只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对我是所有。” 云衣没有说话,就点点头。 “告诉他,我有急事。我先走了。”云衣匆匆离开了。 皇上换上衣服满心欢喜的要给云衣看,却发现她已经不再。顿时他脸上的像孩子般的喜悦不见了,那种失落就好象是一个男孩子丢失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他自言自语说道:“人呢?” 皇后站在一边说:“云儿有事先走了。明天穿着给她看吧。” 皇上站在那里许久:“其实我知道这件衣服不是她做的……” 皇后惊异道:“你怎么知道呢!” 皇上没有说话,淡淡的皱起眉头,望着窗外。 皇后去拉着皇上说:“我们去打球吧。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 皇上对皇后笑着说:“幸好有你!” 皇后拉着皇上去打球了。 云衣离开了养心殿,心里一直觉得很堵得慌。她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成了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群。她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去找黄山区。自己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除了吃饭睡觉剩下所有的时间都在发呆。 忽然有一天,外面很吵闹,云衣正准备把房间给管上前,可是却看到皇上跑过来。云衣站在那里看着惊慌失措的杨紫琼。 “云儿,跟我走吧?” “去哪里?”云衣看着慌张的皇上不知所措。 “冯冯玉祥来了,他带着兵进了资金成为,他废除了有呆鹅,要求赶我们走去。我阿玛他们和东交民巷的都去做外交了。我们看来必须离开这里了。”皇上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他无法平复现在的心情。 “皇上,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饭店住下,然后到王爷府上住几天。之后在做打算吧。” 皇上显然是六神无主了。他望着云衣生怕她跑掉一样钱。云衣问:“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怎么可能云儿!没有你我就没有生活。你不是说李郁伤了你的心了吗,我要保护你,在你没有找到那个愿意保护你的男人之前,你必须和我们在一起。” “如果我一辈子没有找到呢?”云衣问道情。 “那你跟我一辈子。我必须确保你安全。”皇上说的很坚定。 “你没有义务这样,皇上。”云衣忧伤地说。 “我的心确保我这样。”皇上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为了所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云衣转身说起:“你们在养心殿等我。我收拾完就过去。 云衣其实早就在这段时间里下定了觉心情,她开始使用爹爹交给她的米放枪,配置除了“忘记云衣的药水”。凡事喝了一点在液体里的这种药,就会在两个小时之后完全忘记她是谁,甚至“她”会从所有的记忆力里抹去。 云衣拿出了自己存的上好的酒酿,这是皇太后之前的赏赐。 云衣将药粉洒在了酒里,她收拾完衣物,就拎着酒和朝着养心殿走去。 到了大殿里,大家都很惊慌。外面正在激烈的交谈,而冯玉祥的大炮已经对准了这紫禁城。 看到云衣过来,皇后的露出了一些异样的神色。她没有在意,就掀开酒罐子,瞬间大殿上充满了浓浓的酒香。 “皇上,我们去要和这里诀别了。这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有我们最快乐的回忆。我建议我们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和紫禁城诀别吧。” 皇后不知道云衣唱的哪出,但是皇上十分感动。他给在场每个人一个酒杯 包括春儿,还有几个侍卫。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后笑着说道:“好酒。云儿我们就要一起出宫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你遇到心仪的对象一定要告诉我。” 皇上打断了她,说道:“云儿会先告诉我。” 云衣接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心爱的人们在一点点遗忘自己,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就像是把自己在他们面前杀死一样。” 接下来,两个小时,紫禁城的人很快就撤离了出去。他们怀着无比痛苦的心情,离开了这几百年的家,虽然没有人死,可是却总觉得比死人还难受。从此,他们也变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人了。 王爷和皇后的父亲都慌乱的不知所措。皇上倒是出奇的镇定。他本来不想离开,可是外面的人来报,山上驾着大炮,如果不出去,就立即开炮。这样子,大家也没有带什么财务,就这么出去了。 182:杀死回忆 离开这里的一刹那,很多人都六神无主,但是时间是过的如此之快,谁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是看着这个巨大的宫殿在一点点远离自己,似乎有一种隔断了根脉的感觉。 云衣和皇上、皇后坐在同一辆车里,他们到了王爷府上,大家才开始讨论下一部怎么办。之前宫里的电话线全部切断了,庄士顿被拒之门外,不被允许进入,大家找不到一个得力的人。现在到了王爷府,李郁早就等待在这里。 皇上与他的“肱骨之臣”进行商谈下一步何去何从,皇后与她的家人在商谈之后的打算。而云衣则在小小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因为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或许在喝过酒的人的记忆力再也没有“云衣”存在。 她趁着大家都急的团团转,便找个最佳的时机要溜之大吉。她早就选好了路线,要从后门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谁知道,皇上、皇后正在送李郁从这里离开。 “皇上,我已经请求英国使馆、荷兰使馆等人来协助您进行谈判了。相信庄先生会带来好消息。在下就先告辞了。” “谢谢李先生的鼎力相助!” 李郁转身就恰好看到探头探脑的云衣,他正担心云衣现在如何了,因为自从来王府一直没有见她的影子。 “云儿,你还好吧!”由于长时间不见,李郁竟然喜出望外,把礼节都忘记了。 云衣只好走出来:“还好先生。我和您一同离开吧。” “你不和皇上道别吗?” “奴婢本来也不是这里的人,只是恰好来送个东西,哪里有什么皇上?” 云衣故意说了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李郁倒是糊涂了。 他看了看皇上,皇上则说:“既然您和这个姑娘是相识,那朕就送到这里。” 李郁更加纳闷,皇上和皇后看云衣的眼神似乎很陌生,他不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这是云儿……” 云衣立即打断道:“李郁先生,我娘和爹还有急事要我回去,我要先走了。” 云衣趁着皇上还在“蒙”的状态,就拔腿溜出去了,而李郁立即追了出去。 皇上看着云衣的背影,听着她的声音,对身边的皇后说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个姑娘,就觉得熟悉。而心里还有一阵的忧伤?你呢,婉容?” “我也是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皇后迷惑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李郁在后面追着云衣,云衣最终在马路上停了下来。她转身疑问得看着他:“先生,您追我做什么,这个样子看着好奇怪?我不是您的什么人。” 李郁尴尬的回答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衣望着王府的大门关闭那一瞬间,顿时泪如雨下。她再也忍不住了,那种悲伤,她的不得已,她的孤独与寂寞,她的无奈与倔强,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哭的如此伤心,以至于路人以为姑娘失去了亲人。 李郁上前安慰道:“发生什么了云儿,跟我来。” 李郁递给他手绢,云衣给自己擦拭着眼泪,可是手绢都湿掉了,眼泪还在如泉涌般冒出。 李郁带她走进旁边一个茶楼,他找了一个雅座,让云衣坐下。 云衣喝了一口茶道:“我把自己杀死了。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知道我必须做出这个决定,因为我的出现只会打扰到别人,我不是这样的女孩,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你在说什么?” 李郁不明白这个女孩在说着什么故事。 云衣回过神来:“李郁,你以后不要给紫禁城里的任何一个人提到我好吗?” “为什么?” “我不想解释,你能不能答应我?求你了!“云衣眼泪还没散去,脸上的泪痕还在,一股楚楚动人的可怜让李郁心动了。 ”好吧,我答应你。可是别人不一定不提。” “说实话在这个宫里没有几个人认识我,除了皇上皇后他们其他人巴不得不提及我,所以没有关系……” 李郁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女孩怎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初她是如何要进宫认为那里是她的家。或许现在紫禁城不再,那些记忆无法带走,她只好让自己保存在回忆里。 李郁沉默了许久,最后问道:“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我去找爹爹。” “你爹爹已经失踪许久了……” “那我去找云翔、还有哥哥。” 李郁感叹道:“你离开了紫禁城,离开皇上,他会很伤心的。毕竟你们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的多了,蓝谷姐姐走了,小豆子背叛了,小李子也走了,紫禁城也回不去了……” 云衣说着说着又想哭,却被李郁安抚住了。 “对不起云衣,我没有办法能给你更多的安慰。” 说道这里,云衣绝望地谈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皇上要复国,你要国富民强,而小豆子要建功立业。你们每个人都有使命,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被你们牺牲。” “云儿!”李郁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云衣喝了一口茶,望着他道:“苏珊还好吗?你的初恋情人。她应该和我一样伤心吧,得知你结婚的消息,她会如何呢!” 李郁平静说道:“她没说什么,她只是希望我幸福。我们的故事永远在大洋的那一段了。我知道我对不起的人太多,可是我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 “不需要承诺,只需要你勇敢。不过我现在也不勇敢了。我看到她第一眼,我就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她太……” 李郁不想提及这份“礼物”。他就打断了云衣,他叫了一些糕点让人吃点垫肚子。毕竟在紫禁城折腾了那么久,肯定没有吃饭。 云衣的确饿了,三口两口吃完了饭,她在李郁面前没有一点的拘束,整个人显得那么放松。李郁喜欢她吃饭的样子,就像是看一头野生的豹子在吃自己的猎物。他有时候觉得看一个人吃饭竟然也这样有趣。 “看什么?!你一个堂堂的新文化鼓手,要拯救中国的人,这样看一个女人吃饭不好吧!” “我在思考弱肉强食的真理!” 说完,他自己笑了。 “好了,我得去找云翔了!” 李郁面有难色:“云翔最近……” “云翔怎么了?” 183::叛逆的小弟 外面又听到一阵阵学生上街的呼喊,李郁皱起了眉头,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一群群孩子差不多像云衣那么大,他们的眼神那样明澈,口号是如此的激烈,似乎这个时候就是人生的全部的意义了。 李郁看了许久,云衣也跟了上来,看着那些人如此的激动,她说:“我也要下去!” “云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学生应该有更远大的抱负,而不是放弃学业在做这些……” “可是先生,上次云翔不是说了吗?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要有个度,你们手无寸铁能做什么?我担心云翔就担心这个。” 云衣也不说话了。 李郁看着云衣已经把糕点吃光了就提议送她到家。云翔之前那个住处已经被查封了,那个女学生也被抓走了,学校出面才解救出来的。 这是在路上的时候,李郁告诉云衣的。 这时候云衣才担心弟弟的安危。 云衣到了家里,这是第一次回到这个王老爷为姐姐买的宅子。虽然不气派,但是却很幽静。她敲门,看到母亲那双激动而惊喜的眼神。她拉着云衣,已经激动说不出话了:“总算回来了,你哥哥说紫禁城被人封了,很多人拿着枪围着,我们一直担心你,我还求菩萨保佑我家云儿!” 云衣鼻子一酸,自己这算什么呢。这么久没有给家里一个信儿,自己的自私都用在了最亲近的人身上。 “娘!我再也不走了!” 云衣哭着说。 沈氏不知道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能感觉到女儿在这一次真的是想回家了。她的眼神里,她的眼泪里,以及她的愧疚里。 “云儿,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看这是你新的闺房。”她早就为云儿准备好了房间,虽然她知道云儿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这么多年的养育,她对这个孩子其实早就感情了。再加上她其实知道云儿被夫君送到宫里作为“工具”的,她就更可怜这个孩子。她什么都不说,但是什么都懂。 “娘……” 云衣一下子窜到了沈氏的怀里。 这时候沈清平也来了,笑道:“云儿撒娇呢,你回来就好。晚上云翔也回来,大家在一起吃几杯庆祝一下。 沈氏带着云衣进到她的闺房,里面存着云衣爱看的书,还有她的字帖,还有小时候的纪念品,云衣觉得自己的命运其实还是好,至少这个家永远接纳她。 晚上云翔见到姐姐开心自不必说,兄妹三个拉着母亲一起吃了酒,在这个乱世一家人挤在一张桌子,虽然还有爹爹和容在远方,但是知道他们平安,也是足够了。 吃过酒,云衣就问道:“云翔,你最近是不是不上课整天去喊口号?” “哪有。我的课程没有拉下来!” “可是你也要注意安全。听说和你一起的那姑娘被抓走了。” “姐姐,我们这是在做斗争,作斗争要流血牺牲是必然的。” “可是你要注意安全啊!”云衣有些着急。 “知道了,你现在也变了。”云翔说完就不开心的走了。 云衣就这里安静的住下了,她有时候去大学旁听,有时候去打听一下皇上的去处,得知他一切安好自己也放心了。 日子就这样溜走了,春夏秋冬,日复一日。北京城的军队换了一波又一波,都不知道谁是总统了。云衣开始安心在北大读书,这两年里她就真像一个学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刻苦努力。但她却依然没有找到另外的心动对象,李郁依然在学校和家里游走,尽管母亲一直要他和妻子生孩子,但是他始终不肯走进那个女人。他的执拗差点让母亲自杀。他则说:“我为了你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但我不能为你牺牲自己的一生。”母亲实在无法,她继续居住在北京城,看着儿子是她最大的幸福。 这样的日子,在混乱中似乎也多了一些琐碎。而那个家里的小伙子云翔也要毕业了,他说自己要去大西北,去那里教书育人做一个老师,给更多的学生们带去知识和希望。 可是一切都在1926年3月18日打破了。 那天上午一些都还正常,云衣和往常一样去学堂,可是学校的学生们都去“情愿”了。 一群学生拉着她:“云衣一起去吧!”云衣正要被拉着过去,却被李郁叫住:“云衣,我这里有一些资料需要你来帮助誊写一下,你先过来。” 云衣这才挣脱跑到李郁那里。 “先生,有什么东西要抄写啊?” 李郁就拿出一沓资料给她,这些。 云衣就在办公室,在那里誊写了一上午。快到中午李郁带着云衣去吃饭,中间几次她想去上街参加情愿。都被李郁给打压回去了。 下午李郁又给她一些资料,这时候云衣有些奇怪:“先生,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 正在这时候,有人脸上都是血,跑过来说:”不好了,段祺瑞政府向学生开枪了,好多人都倒下了,先生!“ 李郁一听抓起衣服就往外跑,云衣不知道为什么立即想到了冲在前面的云翔! 184:为了忘却的纪念 云衣内心的惊恐就是记住了那日的天空,湛蓝而让人迷茫。 她的眼前都是淋漓的鲜血,还有弟弟冲在前面毫不畏惧的神情。她的手几乎都是在颤抖了,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立即追着李郁朝前跑。 李郁感觉有人在追他,就立即回头说道:“云儿,你快回去,别跟着过来。快回去吧!” 云衣哪里肯听,她直直跟着跑过去了。 到了总统府的那个胡同,已经是混乱不堪。云衣按在原地,看着东倒西歪的学生,看着被宪兵棒打的人群,有些人被抓走,有些人在四处逃散。 云衣惊恐地望着四周,那种洋枪打在身体里,冒出来的鲜血让她想到那年的情境,一阵恶心让她难以忍受。云衣正要找地方扶,却被李郁一把拉住跑到了另外的胡同。 “云儿,现在太危险了,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要去救我的学生们!” “不,现在那群人疯了,你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你不说不能白白死去吗?”云衣恳求李郁,她真是害怕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云儿,你记住,有些东西比生命贵重。我是一名教师,我此时此刻必须和我的学生在一起!” 说完他就跑出去,疯狂的大喊大叫。 或许是人群的威压,所有的警卫都撤掉了,人群还是退去,可是死伤的人只能让同学们带回去。他们面色悲痛,一个个眼睛通红,甚至有些人满身是血。 云衣这才走在人群里,去找弟弟。可是一直不见弟弟的踪影,她十分的惊恐,不敢再想下去。 “云翔!云翔!”云衣开始在人群中喊起来。 她在人群中问弟弟的同学,可是大家都没有看到他。大家还十分悲痛地说:“他的女友不幸中弹身亡了,正不知道如何告诉他。” 云衣这时候眼泪哗哗的留下来,那个女孩多么可爱,有活力,并且那么温柔漂亮,她在想象着弟弟和她在一起,会是如何的幸福。可是转眼之间啊,这些可恶的端着枪的军阀,他们真是草菅人命啊! 云衣冲出了人群,站在大街上喊:“云翔,你在哪里啊,姐姐带你回家!” 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这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快速的拉住了云衣。 “别喊了,再喊他们在暗处一枪就把你打死了!” 云衣一抬头竟然是小豆子。 “小豆子,怎么是你,你知道我弟弟在哪里是吧?”云衣已经忘记小豆子的不好,她只想找回弟弟。 “云儿,我今天也是听到段祺瑞屠杀学生的事情才上来看的,我担心你,所以来看一下。” 云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除,眼泪又流出来了:“我唯一的最爱的弟弟,现在找不到了。” “云儿,兴许是被抓走了。我看到一些学生被带到秘密监狱里去了,云翔估计是被认认出来是领队的所以直接把他带走!” 云衣一听,弟弟是还活着了。她立即抓住小豆子的手说道:“小豆子,帮我找到弟弟吧!” 她恳切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她把以前所有的恩怨都忘记了。 小豆子其实知道在云衣的心里,有一件事她永远过不去,但是现在云衣似乎在改变了。 他知道紫禁城的事情,皇上被赶出去了,皇上又离开了北京。可是云衣却没有去,他感觉很奇怪。他想过要找云衣,可是他没有勇气面对沈家的每一个人。 小豆子带着云衣到了自己的一个简单的住处。 “你喝口水,我让老管家去帮你打听了。” “你和段祺瑞当时不是挺熟悉的吗?难道不能通过关系帮助云翔吗?”云衣很着急。 “云衣你不知道个中复杂的原因,我觉得你哥哥倒是可以帮忙的。我可以活动其他人,打通关系。” 云衣在想,既然没有发现弟弟的尸体,那么弟弟肯定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在想着的时候,老管家就回来了。两个人见面有点尴尬,但是这多年的恩怨,也算是翻篇了。 “云衣小姐,您弟弟现在被关在那个秘密地牢里,和他在一起的几个学生领袖都在里面。现在要让他们认罪了。” “那暂时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啊云儿,段和袁不一样的。一个是军人,一个是政治家。所以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 小豆子分析道。 “那现在怎么办?” 小豆子说道:“全靠你了云儿。我现在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狗,哪里有发言权。所以一切都看你的了。你去找你哥哥,你哥哥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你去找李郁,让他发动学校还有社会名流去给政府施压,这样估计让你弟弟少吃点苦。另外,我以前的关系在段的周围还是有一些的,所以我会保证你弟弟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但是其他的我不敢保证!” 说完,云衣点点头,立即就要走。 “谢谢你小豆子,你还肯帮助我。谢谢你管家!” 云衣转头就跑出去了。 这时候管家问道:“老爷,如果云衣知道你现在在替段祺瑞效命,会不会对你……?” “不会,这次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为段效命其实就是为了等这一日可以帮助她。我知道谁在位,我就为谁效命。和段无关。” 云衣跑到了家里,哥哥在家里已经着急的团团转。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一家两个孩子都没有回来,他已经拖着布行里的人去打听了,没有见到云翔和云衣。 看到云衣回来的那一瞬间,沈清平简直要哭了。 “云儿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们!云翔呢!” 云衣哭着说:“不见了,我找人打听说是被关在秘密监狱了!哥哥,你快想办法帮这把他放出来吧。还有其他的同学。” 沈清平在脑海立即搜罗着之前结交的人,他立即说道:“我去找人。你在家里给我呆着。” 沈清平刚走,母亲就出走来,眼圈哄着说:“云儿,你弟弟不会出事吧/" ”放心吧,娘,弟弟暂时不会有事的。我找人给他保命。可是我们尽管把他弄出来!我去找李郁,您在家等着消息。” 说完云衣也跑了出去,她一路狂奔到北大,幸好她看到一辆车子,叫了黄包车,在北大门口,她看到李郁和一些教授义愤填膺准备出门。 “李郁先生!”云衣喊道。 李郁下了台阶,迎着她回答道:“怎么,我们现在去找政府讨个说法!” “先生,我弟弟还有几个同学被关在监狱里,是秘密监狱。所以你们先去救人吧。他们现在生死未卜,那些人逼着弟弟他们要写认罪书。所以,求求你,救他们!” 李郁一听,就很悲愤。他和几个共产主义的信仰者一起,找军阀政府那边理论去了! 185:硬闯总统府! 李郁走在前面,很多教授也紧跟着,大家一起走上了街头,这种场面让任何人看到都会动容。 云衣清晰记得这一幕,她哭了,她紧跟着,哪怕自己今天死掉了,也会毫不畏惧,有时候在这一个情境下的共振竟然是如此拥有魔力。 教授们继续前行,后面的学生要跟上面却被他们呵斥回去了。甚至云衣也不允许被跟着,但是云衣哪里肯听,她就偷偷躲在后面,她知道李郁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救自己的学生的,所以她必须时刻在他身边,她不会让他孤单。 到了总统府门口,李郁约好的几位使馆的朋友一起在那里等着。 李郁十分有礼貌要求见段祺瑞,可是警卫却死活不让,这时候小豆子出现了。 李郁这是震惊:“怎么哪里都有小豆子?” “李郁先生,您不要看不起我。没有我您还真的进不去,有我,您就能进去。” “那你是让我进去,还是不让我进去呢?” “如果是为了你,我就不出现在这里。但是我为了云翔,你和两个洋人进去,其他人都回去吧,站在外面太碍眼,万一有人心情不好,再开枪。” 李郁想着也是,他让大家都在不远处的茶楼等消息,如果两个时辰不出来,所有人都来这里。 大家刚开始非要跟着进去,但是最后李郁压下去,出于每个人的安全,必须这样安排。 小豆子在一旁看着教授们你争我夺,就露出很不屑的眼神。他一生都崇拜武力,对于书生从来不屑一顾。 决定完,李郁走进他说道:“走吧!” 小豆子打通了人情,领着他们到了车子上。 “怎么,总统不在这里?” “说实话,李郁先生,段总统其实更应该和你亲近,他一向主持共和,反对帝制。为此和大公子也结下了梁子。这么多人里我最佩服他,所以我来投奔他。你别告诉云衣,她又误以为我做了什么恶事!” “开枪打死学生不是恶事吗?” “我的老夫子!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政治本身都是扯不清的,我认识段祺瑞多少年了?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我不再府上任职,我只是一个边缘的幕僚而已,所以这件事我也不知情。我如果知情,云翔绝不会在监狱里!” 李郁看着小豆子,也算是信了。他知道,小豆子可以害天下人,绝不会害云衣以及云衣的家人。他这个人虽然自私,但是对于他在乎的人,那真是偏执。这样的也挺可怕的。 车子在一处宅子前停下,李郁跟着小豆子一起走进去。 在门外大概等了一刻钟,就进去了。 “大总统,这是英国领事馆的保罗,这是美国使馆的瑞恩。” “你就是李郁?我在报纸上见过你!” “总统先生,我想开门见山,因为我的学生在这次情愿中,都不幸中弹牺牲了。另外还有几个学生被关押在秘密的地方,我希望可以释放他们!” 李郁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你们是为这件事来的,这件事我也很痛心……我随后就会到现场给他们赔罪。这件事事先我并不知情,不知道谁开了第一枪,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愤怒和痛心!” 李郁怒道:“不要推卸责任,这是您的国家。他们是您的国民。不要装作不知情,我现在只要我的学生回来!” “家兴,你过来。带着李郁他们把那些学生放了。不过,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再请愿了,国家是多事之秋,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每天上街喊口号!” 李郁转身问道:“他们请愿,他们就该死吗?” 总统一时无话。然后痛心得说:“我也难受,他们才是未来和希望。可是他们却白白死在这样的冲突中,我会惩罚自己一生不再吃荤,永远记住今天!” 李郁在两国使馆人员的保护下,与小豆子一起去监狱迎接学生。 到了监狱,小豆子第一眼就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云翔,他说道:“云翔,我们来接你们了!” 走到监狱里看到其他学生,有的受伤流血不止,有的皮开肉绽,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小豆子心想:“这些人比我当年还狠。”他想起当年的齐仕和云翔差不多大,想到这里内心有一些懊悔…… 李郁找人拉着学生们回到了学校,当天接到通知一共四十七名学生遇难!伤的就有二百多名!李郁听到这个数字痛心疾首,这是他这么年最心痛的日子! 李郁去找了几个领导这次情愿的人,大家商量一定要继续抗战,一定要替学生讨回公道!迫使政府交出真凶,严惩罪犯! 186:逃亡之路 李郁昼夜不息,召集很多人准备反击整个文化届都愤怒了,学生的鲜血再一次说明了“战斗将永不停止!” 谁知道,李郁还未开始反击,就有人通知他,已经上了政府的黑名单。与他有关的人已经拉去问话了,甚至有人参与的,已经被秘密处决。李郁不知道是谁做了这样愚蠢的决定,既然这样,那么他们就会决战到底,杀人越货之后还想着封住悠悠之口。 但是朋友们都建议李郁以及在名单上的几位教授都暂时避避风头,躲过这个疯狂政府一阵子,之后再出来行动不迟,毕竟他们是整个行动的核心人物。 所以,在这天早上,所有人都还睡在梦中,李郁刚到学校,准备提前备课的时候,几个朋友拉着他一起躲到了法国医院的地下室。他们路上坐着黄包车,并且换了几次。衣物什么的,都是现成在街边买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消失的迹象,本来说好的上午的课时要讨论,本来和同事说好的,中午一起喝酒。与几位政客谈好的去和政府继续交涉,也约好了外国的使馆晚上在茶楼见面……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直跟踪的特务,一直安插在学校的间谍,都认为李郁会出现,并且他们已经想好了如何逮捕他的行动。 其实李郁今天在满满的安排中抽出时间约了云衣。他约云衣一起吃早餐,询问云翔的近况。所以云衣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等待与李郁一起吃早餐。 早餐?云衣想着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感觉,她觉得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一起共用早餐吧。或许是最近血色的屠杀太残忍,那么多年轻的生命一夜之间都凋零了,这样悲痛的氛围在整个北京的高校蔓延开来,这种恐怖的气氛一直充斥在校园之间。 云衣站在门口,想到那些天自己也曾经上街请愿,这种单纯而美好的愿望,只是一种表达,可是那些端着枪的人为何都不允许不同的声音? 这时候,她看着周围已经开始活跃的小贩,早餐店开始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往,整个集市活跃起来了。可是吃吃不见李郁的身影。 她来回踱步,不知道李郁一大早让自己等他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回想着那日在李郁家里,他的夫人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犀利,而她的背影又是那么的落寞。云衣一时间都难以越过内心的障碍。可是对于李郁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似乎李老夫人已经面对了现实,儿子是不会和儿媳有半点夫妻之实了。她看到儿子的不幸,可是这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云衣自己开始妄想起来,是不是李郁要勇敢跨出那一步了。是不是李郁敢于带她离开这里,到一个新世界去闯荡。皇上已经离开北京城了,姐姐也离开了,大家似乎都在北京城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受够了,他们要冲出去,去寻找自己的呼吸地。 云衣觉得肚子饿了。为了赶上和李郁一起吃早餐,她一大早就开始梳洗打扮,现在已经快上课,依然不见李郁的身影,于是她自己买了一个茶蛋,就匆匆赶到教室里。 她发现李郁不再!一种紧张而又莫名的氛围笼罩着她,她开始坐立不安。 在教室里和同学们等待了一节课,也没有见到先生的身影。学生们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这几天已经被传言了无数个版本,说李郁估计要被校方开除,因为参与了这次运动。有的说李郁已经被逮捕了,云衣心惊胆战的听着这些传言…… 可是一个上午都不见李郁的踪影,这说明什么。 中午云衣和几个女学生一起去了教师的办公区,她们想着或许老师们知道李郁的去向。 可是刚一进去,几个老师就说:“你们的先生怎么还没有到,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我们都饿得不行了,这家伙是不是又拖1”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道:“李郁先生一直没有来!我们来问问……” 话音刚落,只听到其中一位老师喊道:“坏了!不会是被……” “被怎么……” 李郁现在“黑名单”上,不会是被抓走了吧。这么神秘的消失不是他的风格! 云衣听到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个被电击了一样,她想着好好的一个人,约好了早上一起,就这么不见了。那么李郁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是已经死了吗还是仅仅是被抓走了? “那李郁先生是不是现在还活着?” “同学们别着急,我们去帮着问问。你们不要传出去,就回去等着。” 说完云衣就和同学们出去了。 等大家回教室的时候,云衣依然放心不下,立即折回到家。 她想到李郁要询问云翔的近况,或许是担心云翔出院后的心理承受力,毕竟他的恋人刚刚不幸遇难。云翔这几日都在郁郁寡欢,她简直都不敢想先自己失去李郁后会是如何! 云衣跑到家里,只有云翔和母亲在家。母亲在帮助云翔擦拭伤口。 “云翔,李郁先生不见了!我好担心!” 云翔抬起眼睛,愤怒的说:“如果李郁先生再出什么意外,我就是死,也要把总统府的大门给炸开!” “傻孩子,你不要这么激动!李郁先生不会有事的!”母亲安慰道。 “云翔,你在学校组织请愿这么久,肯定也知道组织这场运动不是李郁,是另有其人对吧。能不能告诉我,我去找他们。他们肯定知道的!” 云衣当然知道,李郁一直担心学生出事,他不会组织这个事情。虽然他现在冲在最前面去积极营救学生,让军阀政府以为他是组织者。 云翔眼睛闪烁道:“姐姐,你不要问了。现在风声这么紧,你也不要总是出去奔跑。你不能出事,你一个女孩子,更要注意安全。李郁先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他的朋友会去救他的!” 云衣知道云翔这是在安慰自己。 云衣忽然问道:“小豆子来过吗?” “他还没来,说今天下午来。”母亲说道。 云衣知道小豆子不愿意帮助李郁,可是在这样的关头,她必须求他了。 等了一个下午,小豆子接近黄昏的时候来的。云衣去开的门,上来就把他拉到院子里问道:“李郁不见了,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据我所知,军阀也在找他。我猜他藏起来了。” “你确定?” “确定!” 云衣叹了一口气。 小豆子望着她问道:“云儿,你现在为何又信任我了?你不怀疑我怎么知道吗?”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在段祺瑞府上就知道你现在为他做事。你们以前都效忠一个人,这点不难理解。” 小豆子就纳闷了:“那为何现在你不怪我了?” “我当然怪你。怪你那些年杀人不眨眼,你还害死了齐仕,你还一直迫害李郁,你间接害死了太后,你背地里欺骗皇上,你偷到皇宫的财务,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害的我姐姐伤心一辈子我也记着,但是你也一次次救了我,救了云翔。我能怎么办?我只希望你今后不要在做坏事,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我不会的云儿,我这次没有伤害一个学生。因为你和云翔都在里面,里面的人都是你们的同学,我不会伤害他们……” 云衣叹了一口气,道:“进去吧。云翔在等你。” 没想到李郁和几位名人这样消失后,学校带来了不少震撼。很多人又开始上街请愿了。不但是学生、工人还有工商团体等等都发出了抗议,整个抗议活动持续了半个月。 而李郁在地下室呆了半个月。这半月里他想了许多,也写了许多的文字。有个云衣的信,有回忆童年的生活。 闻着药水味道,整日的思考让李郁看清了现在的形式:军阀们各自为政,谁的武力大,谁就是老大。所以他要去南方,和孙文先生站在一起,把这些军阀都统一了,只有统一才是中国,这样下去,中国一日都不会得到安宁! 期间学校有接应的内线来过,李郁向接应人员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帮他偷偷办理了辞职的手续。就这样,在半月后的一个凌晨,李郁悄悄离开了医院,坐上了南下的列车! 187:诀别信 半月来,云衣简直度日如年,不知道李郁的生死,整个人都形容枯槁。 云翔失去了恋人,也是同样的悲观绝望。 并且近些年,门前似乎多了一些人,每次开门他们紧紧盯着里面,似乎这些人是专门看着他们似的,这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云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被跟踪了。 她现在多么需要爹爹在啊,可是爹爹依然纠缠在他的江湖恩怨里,无法抽身。现在全家人都无比的焦虑。 哥哥刚刚结婚,嫂子单独过,因为弟弟和妹妹都在家里白吃白住白钱。 哥哥坚决不同意,因此两个人陷入了冷战。 弟弟自从看到报纸上有孙文先生的北伐,战争,就开始蠢蠢欲动,他要消灭军阀,为恋人报仇。 可而云衣呢,她每日都在担心李郁,甚至小豆子她都上门求了几次,依然毫无下落。 在全家焦头烂额的第二周,云衣准备拉着云翔一起走上街头,看着同学们是如何反对严酷的镇压的,这时候她走近了弟弟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所有的行李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只有一封信。 “母亲,兄长,姐姐:云翔不辞而别,只为一个梦想,为了千千万万期望和平的人们。我去广州了,勿念!”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云衣反复看了几遍。依然是看不出弟弟为何要这么样。这时候母亲和哥哥听到哭声都进来了,拿着纸条,母亲已经哭成了泪人,而哥哥在一旁叹气。 “云翔只是去广州,你们干什么呢,就像他是去赴死一样。”嫂子这么说。 哥哥一巴掌打过去:“你怎么说话呢!” 嫂子被哥哥打哭了,然后跑出去。 哥哥道歉道:“对不起,她不该这样说。” 云衣的泪水还没干:“哥哥,你去安慰一下嫂子吧。都是一家人。弟弟为什么要撇下我们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母亲抓住云衣道:“他心里难受,这真的是去赴死啊!他这样意气用事,不行的!这要是上战场这不就是去当做肉盾吗?” 哥哥唉声叹气:“都怪我!我没有尽到兄长的职责!我去把他找回来!” 说完就跑出门去,却被云衣死命拉回来。 “你去哪里!哥哥,云翔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母亲也是这么说。 这一天沈家只能听到哭声,小豆子来这里,看到大家都哭过,以为发生什么事就问道:“怎么了?难道容过的不好?” 他这么一问,大家都看向他。 “小豆子,你这么担心姐姐,为什么不去给她写封信,我早就把她的地址给你了。你这样是为何呢!姐姐一直在等你!” “容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云翔跑了,去广州了。什么都没有说,也无法联系他。”沈清平悲伤的说。 “什么!云翔去广州了!”小豆子惊讶道。 母亲拿出了一些烙饼给大家,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每个人都是那么憔悴。 云衣接过去,突然又哭了。 “这是云翔最爱吃的饼!呜呜呜……”这一声哭大家都面膜垂泪。 小豆子答应托人去广州打听一下,另外最好是悄悄去找。因为云翔在黑名单上,他和李郁一样,是在暗杀名单里的,只是小豆子给他保住了,但是离开了北京,小豆子就不知道如何保护他了。 云衣想着李郁在广州认识的人多,可是李郁啊李郁,究竟你在哪里呢! 从云翔离开家一连七天,大家都是唉声叹气,整个家都压抑着一种悲伤的气氛。云翔是家里的希望,是沈家的一种寄托。父亲如果在深山里知道云翔走了肯定会伤心的。 云衣强忍着痛苦去学校给云翔领取毕业证,这一天是云翔的毕业时间。她把云翔在学校的东西都一次次搬了回家。 可是看门人看到云衣就叫道:“你的信,已经在这里一周了,没有见你,就一直放着!” 云衣一想,这不是弟弟离开的时间,肯定是云翔留下来给她的,这里肯定有他的具体地址。 于是就飞快撕开了信封,打开一看竟然是李郁!!! 云衣: 我在一个幽暗的地下室给你写了这封信,在这里我已经住了将近半月了。不见阳光,整日闻到药水味。以前我也经历过刺杀和暗杀,可是这次同事好友都说,这次更疯狂。或许前几次都冥冥之中有人在保护我,使我脱离了危险。这要感谢你的父亲,不,你的养父。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的帮派要排挤他,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政治问题。 是啊,政治问题,多么可怕的词汇。我现在必须行动了,教育已经无法改善中国。现在这些人疯狂的在杀害我的学生,我却不能出来保护他们。我的内心的煎熬和愧疚是无以复加的。云儿,这么多天,我已经想清楚了一个问题,我必须选择战斗了!我必须奋斗到底,反抗到底,就算我的一生都要在这样的地牢一般的地方度过,我也必须反抗! 云儿,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情感,可是我无法满足你的愿望。可是你知道我的心吗?我对你的爱或许在紫禁城见到你第一眼就已经注定了。那时候我有一段恋情,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孩子,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奇怪!我不敢直视这样的情感,我对你的爱情甚至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发芽,并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根深蒂固! 云衣,可惜,可惜我们无法相爱。我接受了母亲的礼物,这一刻我就注定要孤独一生了。母亲对我而言是一生的愧疚,也是我最亲爱的人。可是她的思想我无法改变,云儿我不勇敢,不能拒绝她用生命来威胁。 就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一群神秘的人来和我谈话,我已经答应了他们的秘密安排。再过几个小时,我将要启程去广州,去那个你出生的地方,我会为你的亲生父母献上一炷香的! 所以云衣,从此之后,我们将各安天涯了,或许这一生也没有机会再见了!我最亲爱的人儿,我的小姑娘,我无法再见到你!我的心如刀割,可是为了整个中国成千上万的人民,我必须牺牲自己。现在军阀正在屠杀,他们封杀了报纸,封闭了所有的宣传渠道,我们只能逆来顺受。所以云儿,你要保重,求你不要白白牺牲。 我衷心希望你找到一个真正与你相配的男子,爱你护你一生。再见云衣!再见小格格! 李郁 云衣看着信,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控制着自己,拿着云翔的物品,攒着这封信,走回了家。 母亲看着云衣已经哭成泪人,心惊胆战,怕听到坏消息,但是又不得不问的神情。“云儿,怎么了,孩子!” “娘,我要去广州!我去找云翔,我去找李郁!” 188:岭南女侠 要到广州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火车、轮船、马车、黄包车要做一个遍。对于一直居住在南方的云衣来说,这应该是寻根之旅。 当她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在番禺,她就好像与这个地方有了前世的联系。当她的脚踏入这块土地,闻到潮湿而黏稠的风,对,这种熟悉而亲切的味道让她想到一个词语叫做寻根。 云衣看着广州繁华而热闹的都市,大家说着南蛮的语言,似乎是来到一个新的国度,可是这里却又是如此的传统。 她一个人独自出远门,还记得母亲拉着她不让她离开。说父亲回来再想办法,可是她等不及了,她必须立即南下,找到弟弟和李郁。 母亲哭着不让她离开,于是只好给姐姐拍了电报,让姐夫也就是王老爷在这边的布匹店好好照应云衣。云衣下车后就准备去做黄包车,直接去王老爷的店面里让掌柜的安排食宿。 可是刚一下车,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四周环顾,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方向,眼神里是一种陌生,一种寻找。她的短发披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旗袍,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走走停停。 这样一看就能分辨出是外地人,外地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对于当地的混混来说,成了一种直觉。他们但凭着直觉就能感觉到。 于是其中一个人就走向了云衣。 笑着道:“姑娘,去哪里?我们是车行的,看您这样是第一次来广州吧。我们这里好吃的多,所以在这里一周都吃不重样!” 云衣看着这个小伙子,黝黑而清瘦,但是说着不太顺溜的北方话。 “你会说北方话?我刚才和几个车夫问路,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我们专门服务您这样的旅客的。您去哪?” “我去鸿儒布庄,您知道吗?”云衣好奇问道。 “这个,知道!广州这个地方我们都知道。就在沙面租借旁边,跟着我没错。” 云衣笑着,觉得这里的人真是和善。 于是小伙子拎着箱子,放在车上,然后扶着云衣上了黄包车。 小伙子很热情的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广州十三行的庞大生意,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壮举,以及洋人在这里的歌舞升平,云衣一路听得入迷。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而云衣一点都没有察觉。 车子到了僻静的胡同里,速度渐渐慢下来了。 云衣警觉的问道:“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姑娘,我先回家取个东西,您在这里等我一下。如果您不介意也可以到我家吃我老娘做的午饭。我老娘煲汤真是一绝。” 云衣不敢动。 但是小伙子站在远处,对着屋内喊道:“娘,我回来取点东西。” “死孩子,今天早上我就追着出去,看你没有拿证件。万一被宪兵逮到,又是一顿毒打!”这时候一个老太婆晃悠悠走出来。 云衣一看,是一个瘦小的老婆婆还裹着小脚,在费力的移动着。 老婆婆一看云衣,就问道:“这个姑娘是谁?” “哦,这是我拉的客人,她去亲戚家住宿。离这里不远,我这不正好回来取东西。” 车夫和老娘解释着,一脸的孝顺。 可是这时候老婆婆上下打量着云衣,然后整个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笑着说:“这个姑娘啊,对不住啊。要不过来吃点我做的糍粑饭,然后让这个臭小子带着您转转。” 云衣不下车,然后说道:“谢谢,我还要赶路,就不去了。” 这时候老婆婆摇摇头走回屋内,小伙子也走进去了。 云衣始终没有放弃警觉,她观察着四周,或许是那次被卖的经历吧,她现在不能轻易进到别人家里,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想到这些就看着各个通道。后面还有一个长长的胡同,左侧和右侧都是死胡同,无法逃跑。这里其实很可怕啊。 想到这里云衣就下车了。 忽然院子里走出来两个男人,自称是小伙子的哥哥,上来就要拉云衣进院子。 嘴里喊着:“妹子,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你,您不嫁人可以,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不回家啊!姑妈都找你那么久了!” 云衣看着两个不认识的男人,朝着自己扑来。 她转身就向身后的胡同跑,后面两个男人追着喊:“妹妹,别跑,姑妈说了只要你回家!” 云衣喊道:“我不认识你们!” 可是哪里管用! 那两个男人拼命追着,依然喊着。路人都认为是家里的事情,谁也不会管这种事情。 云衣已经跑到一个稍微繁华的小街道,可是真的没有人管她,她力气差不多耗尽了,两个男人就像是猫抓老鼠一样,似乎开始和她玩了,故意消耗她的体力! 云衣实在跑不动了,她抓着路边一个卖凉茶的老爷爷,哀求道:“救救我,爷爷,我认识这些人,我真的不认识!” 可是爷爷似乎听不懂,这两个人男人用粤语喊着。 最后,他们轻而易举抓着云衣的胳膊,拖着她往胡同里走! 路上云衣虽然没有了力气,但是依然喊着:“我不认识他们,我叫云衣。你们救救我!” 或许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帮地痞流氓是惹不起的,知道内幕的人只是摇头,不知道内幕的人就以为是家务事。 快走到胡同里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说:“这个水灵,我不想卖了,留着咱们用吧!” 话音刚落,只能说话那个男人被踢倒在地,他猝不及防的大喊一声:“谁!” “混蛋东西,小爷差点被你们骗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样对待女子!看我不一枪蹦死你!”说着就按着枪指着他们。 另外一个人要反击,却又被提到在地,还被打了两个耳光! “给我滚!” 两个人爬起来就要跑。 云衣喊道:“我的行李!” 这个男子也大喊道:“滚回来一个,否则我开枪打死你们,看你们跑得快还是我枪子快!” 刚才说话的大汉被扣押在这里,另外一个大汉去拿行李了。 云衣站起来,用脚提了一下这个大汉骂道:“你们敢动姑奶奶一根汗毛,我让你大卸八块。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云衣一巴掌打过去,清脆而解恨。 这个男子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啊,这个姑娘竟然这样泼辣厉害。 那个大汉求饶:“姑奶奶,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你们绑走了多少女孩,都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一枪打死你!我告诉你姑奶奶杀人不用偿命!我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的!” 云衣觉得这人实在可恶,又朝着他打了几下。 虽然才转身问道:“敢问侠客尊姓大名,您仗义相求,云衣感激不尽!” “你叫云衣?!我是徐熙!姑娘,好厉害!“ ”如果徐公子不介意,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解救被他们关在院子里的姑娘,我想肯定有!”这个大汉害怕了,恐惧望着两个人。 这时候另外一个大汉拎着行李箱过来了,要赎人。 云衣把自己围巾接下来,捂住了大汉的嘴,然后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她立即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把手枪。 然后立即指着送行李箱的人道:“被你们同伙欺骗了,但是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带路,我要去你们的院子!“ 这时候徐熙道:”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你等我一下。我喊几个帮手!” 云衣拿着枪指着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被徐熙带走了。 不到五分钟,徐熙回来,带了一帮人就走过来了。 “公子,交给我们吧!你带着姑娘先走!“ ”不,我要亲自看着这些姑娘得救!” 说完徐熙和云衣还有几个手下,拿着枪浩浩荡荡去了那个院子。 这里果然隐秘,院子的围墙都很高,门很窄,几乎都看不到里面。 几个人踹开了门,然后看到拉车的小哥还有那个八十岁的婆婆,两个人吓了一跳。 云衣喊道:“其他姑娘呢,交出来。不交出来,我把这个拉车的给打死,数三声!” 云衣的声音容不得半点质疑,老婆婆本想哭喊,却看到儿子被枪指着,这个姑娘那么凶,就不敢吭声。 “说不说!”云衣直接朝着这个男子的胳膊开了一枪。 男子疼的直打滚。 老婆婆哭着说:“别打了,跟我来!" 她带着三个徐熙手下的人走进了屋里,掀开席子,露出一个洞。 天啊,地窖里一共有八个姑娘,她们年龄不大,看样子是十五岁左右。 这些姑娘惊恐地望着四周,她们的头发凌乱,身子全是土,有些馊味。 “姑娘们,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一会儿去警察局登记,帮你们找回去的家!” 这时候徐熙已经看傻眼了。 他第一看到这样的女孩,太霸气了。刚才还以为自己是英雄救美,没想到,这是遇到了女侠! 三下五除二,警察局的人随后就来了,带着姑娘,抓着几个人贩子就走了。 徐熙带着云衣的行李,问道:“姑娘,在下太佩服你!” 云衣有些忧伤:“其实我以前也被骗过,所以我痛恨这些骗子,多亏你让我忧能力干掉他们。如果我不幸被他们抓到了,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徐熙看着她在发呆。 云衣转身问:“怎么了?” “没有什么。没想到你还这样的故事……” 云衣笑了笑,心想我故事太多了,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徐熙问道“姑娘,你在哪里住,我送你过去?” “那多谢了,我在鸿儒布庄!” “好,我们一起去!” 189:陷入情网 徐熙跟在云衣的后面,内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是惊喜吧,是激动吧,这种感觉让人喜悦,路边的草树木似乎都沉浸在喜悦里。 云衣倒是长叹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来到广州似乎找回了将军父亲身上的那种霸气。这种感觉让她如获重生,或许广州热烈的天气让她彻底释放了压力以及束缚,或许最近的经历让她彻底看清这个世界,自己要强大,否则只能被别人欺负。 云衣扭头对徐熙说:“你说,那个布庄还远不远?” “不远,左拐就到了。那里的人你都认识吗?” “我姐夫的店,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哈哈,你这个样子,谁敢把你怎样。不过刚才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那帮人就是以此为生的。周围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干这个的,但是就是不敢管,他们警察局里也有人!” 云衣一听就着急了:“那么把这些人交给警察局会不会放虎归山!” “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们有人吗?” “因为是我报的警!谁也得给我面子!” “哇,你好神奇!” 徐熙第一次和女孩这么放松的聊天,他笑得很灿烂,几乎忘却了以前在北京的所有痛苦。 很快,他们到了店门口,掌柜的站在门前,着急的问道:“您就是二小姐吧!” “怎么了?!” “这四夫人让我们去车站接你,我们伙计等了好久不见人影,怕是坐了坏人的车子,这正全城找人呢!您要是丢了,我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云衣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姐姐让你们去接我,真是的差点被坏人抓了去,幸好碰到这位仗义之士!” “哎呀,兄弟谢谢你!走进来,我们请您吃顿饭喝一杯酒!” 徐熙推辞,但是盛情难却。 云衣也被拉进去。 这时候掌柜的让伙计把其他人都喊回来,大家一起聚聚,掌柜的听云衣把自己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连连后怕,他感叹刚才真是虚惊一场,还好是虚惊一场。 他们这些人经常走南闯北,都比较迷信,所以经历一次大难不死,都要敬酒感谢上苍。 伙计们回来后,这边已经在外面买好了酒肉,天色稍晚就早早关门了。掌柜的让云衣先倒一杯酒,给老天爷敬酒,再倒一杯酒给恩人敬酒。 “二小姐,以后在这里,您可能不太方便,但是大家都是在异乡的流浪汉,小姐您也是侠女,所以不必见外,照顾不周的时候,您多担待,另外您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直说,千万不要直接告诉王老爷,咱们都想讨口饭吃!” 这个人掌柜的说话直率,云衣比较喜欢。 就为掌柜的敬酒道:“我到您这里,您提供吃喝,我哪里能这么不仁义,放心吧。我先给您敬杯酒!” 云衣说话也是直爽,但是更加傻气可爱。掌柜的笑笑:“二小姐,看到您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啊。”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云衣虽然不善于活跃气氛,但是伙计们见到从北京来的人,都想知道北京那边的情况,他们大多数都是北京直接过来的。 “我们老爷是北京人,所以直接从老家带着我们过来,他也放心我们,这样大家形成了默契。但是在这里就思念家乡啊。” 云衣想到了爹爹、娘、还有云翔,也是思念的不行,还有李郁。她到这里来,就是要把他们带回去。可是她们在哪里呢? 带着这样的忧伤,云衣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喝完之后内心满是忧伤,这一点被在一边的徐熙察觉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开始那么注意她的情绪。 徐熙让掌柜的带着她去休息,他其实也不放心,谁能保证这些伙计都是好人? 掌柜的和徐熙带着云衣到了阁楼上,打开为她准备的房间,这里很安静,也是精心布置过的,但是显然缺乏安全性,没准会有人从窗户跳进来…… 徐熙和掌柜的把云衣安置好,就离开了,临走前说道:“我是谁您知道吧?” “小的不知道公子的背景,但是看您的谈吐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徐熙笑道:“您看得准。不过拜托您一件事,多留个心眼看着她,晚上您这里人多人杂,我怕不安全。” “放心吧。”掌柜的说道。 “我明天还来!” 说完就回家了。 他坐上黄包车,往府邸回,满脑子都是云衣的笑容和身影。 浅浅一笑,一晃而过竟然到家了。 刚推开门,走进大厅,看到父亲竟然还没睡,似乎在等他回来! “徐熙,你过来!怎么这么晚回来!” 徐熙与父亲一直无话不谈,父亲一直担心儿子在外面不安全,看晚饭没有回来,就派人去找了。 “父亲今天我看到一个女孩,然后跟着她到她家店里吃酒,后来忘记通知您了,对不起。” “女孩?” 徐老从来没有听到儿子说起过什么女孩,他一直担心儿子的终身大事,还着急给他介绍名媛。没想到竟然第一次他提到一个女孩。 “什么女孩?” “爹爹我告诉您……”徐熙几乎把自己遇到她的每一个细节又深深回忆了一遍,他讲这些的时候满脸的幸福感。 徐老当然知道儿子这是陷入情网了。 “她,一个人吗?” “恩,一个人来广州的。” “傻孩子?我问她有没有恋人,有没有结婚啊!” “额,我怎么知道!” “唉,看来需要我帮你了。明天请她到家里来。我们请她吃饭!” 190:迷香 千里迢迢来到广州,竟然觉得这不是异乡,而是故乡。这种感觉或许是前世生来就有的,云衣跟在狗子后面,慢悠悠看着四周的风景。她多么渴望在这条巷子里,可以偶遇李郁,可以看到弟弟,为什么弟弟和李郁都要来广州?究竟这里什么吸引着他们! 狗子停下来脚步问云衣:“二小姐,听说您以前也四奶奶一起做衣服,都是很厉害的大师……” “我和姐姐相比,差远了……” “四奶奶听说是美若天仙,一直没有得见。不过看到您就知道她肯定就是一个大美人。” 云衣觉得这里的伙计真是会说话。 两个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早茶店,狗子说:“二小姐,小的也是第一次来,平时哪有闲工夫来吃早茶,掌柜的看我机灵就让我领着您……不过这些早茶,小的看着头昏眼,二小姐想吃什么只管叫就好。” 云衣忍着没有大笑出来,就安慰他道:“谢谢您,我自己来点,您想吃点什么?” “二小姐吃什么,小的就吃什么。” 云衣就上前看着这些早茶,先咽了口水,然后凭着直觉乱点一气。 两个人胡吃海喝过后,心满意足往回走。 刚走到店门口,就看到徐熙在门口徘徊。 云衣大叫:“徐熙!你来这么早!” 徐熙一回头,看到云衣穿着学生们常穿的旗袍,肩膀上是飞扬的短发,她是那么清纯可爱啊。 “云衣!你们去吃早茶也不等我,明天我请你去吃早茶!” 云衣没有直接答应他,只是问道:“这么早来有事情吗?是不是那帮人又被放走了?” “没有,他们要坐牢做一段时间了。那些女孩都解救了,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广州就被骗的,有的是被父母卖到这里的,有的是被亲戚卖的,唉,女孩子真是可怜。我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怕你不放心,还有……” 徐熙不好意思说,有些吞吞吐吐。 “还有什么?” “还有父亲昨天听到我说了姑娘你的侠义之事,就让我请你去家里吃饭……你有空吗?” 云衣立即推辞道:“那件事本来就是该我请你吃饭感谢你的,你不用请我吃饭。我刚到广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办,所以……” “哦,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空,就直接去找我好了。” 徐熙有些紧张。 云衣领着他进了布庄。 狗子已经回到了自己工作岗位,而掌柜的还是那样百依百顺,热情诚恳。 “徐公子啊,我们家二小姐可真是美若天仙,听说她在北京城的时候也是很多人追求的名媛……” 掌柜的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种骄傲。 徐熙顿时有些自卑,赶紧说:“北京城的名媛?云衣姑娘肯定也是书香门第,看她知书达理,在下真是自惭形秽,贸然约姑娘回家吃饭,真是又些唐突。” 云衣赶紧说:“那里什么名媛,不知道掌柜的怎么知道我在北京的情况的,我家其实很小户人家,姐姐也是嫁给王老爷做妾后才……” 徐熙似乎明白了,他立即安慰云衣道:“姑娘,不要这样。好汉不问出处,掌柜的这是向着你。” 掌柜的笑着说:“二小姐,您在我眼里真比那些名媛有教养多了。” 云衣笑着说:“您少夸我,我都飞起来了。” 掌柜的领着徐熙和云衣回到里间坐下来,倒了茶水道:“不过,二小姐,您来之前我可是打听过,您以前可是在宫里做事的,据说和大清皇上……” 云衣吓得脸色都白了,立即打断:“掌柜的,您都是在哪里道听途说的!我一个平民家的小女孩,怎么和皇上扯上关系了!我之前就是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绣女,学了一点针线上的功夫,别听那些人嚼舌头。” 徐熙看着云衣的脸色,立即安慰道:“姑娘,这掌柜的对您可是做过调查的,一下子就打听到这么多流言蜚语。在下觉得,您可要给掌柜的讲清楚,这些事情可不能乱说,这是在广州,革命党的地盘,说起大清,都是咬牙切齿的。所以,这些流言不要乱说。” 掌柜的依然笑着说:“小的不会说的。我也觉得奇怪,就向二小姐求证。” 云衣长叹一口气道:“掌柜的,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您可不能相信。” “哈哈,二小姐,您当年走失,整个北京城几乎都认识您。最后听说在青楼里找到了您,不是我打听事情,是那段时间整个北京城的报纸,全部的黄包车都贴着您照片。小的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但是您说子虚乌有可是不对了。” “掌柜的?”云衣不知道为什么掌柜的要当着徐熙的面说这么多自己的过去,难道是把他吓走吗? “小的在。二小姐,您别不开心,小的就是和您唠家常。”他还是一脸的微笑,似乎也真的是想拉家常。 后来掌柜的离去,只有徐熙和云衣两个人的时候,房间里十分安静。两个人似乎一下子没有话聊了。 云衣尴尬的站起来道:“徐公子,我送您出去吧。我感觉身子不舒服,我去休息一下。” 徐熙也很有礼貌,就答道:“好,您长途奔波来这里,要好好休息几天。在下不打扰您了,姑娘。” 说完就目送云衣上楼,然后自己走过大厅,准备走车回府。 这时候掌柜的走过来,笑着对徐熙说道:“公子啊,我知道您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是我们家二小姐也不是一般人。另外二小姐是有心上人的……所以您知道我在房间说那些话,其实想告诉您,二小姐不是一般人可以追求的。” 掌柜的这样不紧不慢笑着说完了。 徐熙已经脸红的不行,他以为这是云衣不好意思当面给他讲,让掌柜的来代劳。他的心事完全被说中了,他真是无地自容。徐熙点点头,钻进车里,就很快离开了。 云衣呢,一个人在房间里,听到掌柜的那些事情,觉得这就好像是前世。那个紫禁城,那个云衣格格,还有蓝谷、小豆子,甚至觉得李郁都是虚幻的。对,李郁不让她找他,李郁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云衣坐在小轩窗前,那些笔,写了一封信给哥哥,她觉得应该保平安并把这里的情况说一下。然后一个下午都闷在房间里,掌柜的上来一两次,云衣都不下去,一个人闷在房间。 不知不觉,一周就这么过去了,徐熙再也没有来过,但是他的思念却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痛苦。而云衣觉得徐熙或许就是一个路见不平的朋友而已吧,不再来往也是情有可原。 她这几日的行程都是被掌柜的安排的,出去逛了几个地方,但是都提不起兴趣,反而觉得有些累,于是就回了房间。 这一天,大家都睡的特别早。而云衣在三楼似乎也早早进入梦乡,这一天她睡得尤其沉,可是半夜里,她察觉到了异样,以前父亲在山中曾经教她一些识别各种*的技巧,她闻了一下,分明是迷魂香! 云衣惊恐地想着,这会是谁! 191:虎口脱险 感受四周寂静的夜,之前吵闹的二楼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连打呼噜的声音都消失。云衣惊恐的望着窗外,她虽然知道是迷香,立即屏住了呼吸,可是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这是怎么了? 云衣心里暗想:“不应该,这种香只会让人熟睡,不可能她现在动弹不得!难道还有别的玄机,可是如果现在坏人进来,她该怎么办呢!” 不敢往下深想,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云衣假装熟睡,因为这种香可以让人睡一天一夜,而这种让人没有力气的药或许三四个小时就解开了。如果她现在装睡,那么敌人肯定能放松警惕。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的人直接推门而入,幸好云衣自从来到布庄,都是和衣而睡的。这些人直接掀开被子,笑着说:“这个丫头不错,直接买个一个有钱人家做小妾可以,卖给青楼做妓女也可以,看看行情。” 几个说笑着,其中一个人突然发话:“人你们带走,永远别让她回来,东家只有这一个要求。别的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云衣听到这个声音分明是掌柜的!她细思极恐,但是也不敢睁开眼睛! “放心吧,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给我们钱来那人的。这样的好事,我们肯定不会违约!” 说完,这几个人托着云衣装进了一个棺材里,他们露出了一点缝儿,怕人被憋死,就赶着马车大摇大摆的朝着城外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几个人找了一个地方歇脚。店家看到棺材就不想让这几个人入住,觉得晦气,可是估计这几个人凶神恶煞,说道:“这是官老爷家的小妾,客死他乡,你们不让停,小心官老爷封了你们的店!” 店家小本生意,不敢造次,再则这帮人凶神恶煞,也不敢拒绝了。 棺木停在了一个专门的房间里。外面紧紧锁着门,还有一个人看守着,不许外人进来。云衣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力气,她悄悄爬出了棺木,然后观察着房间的格局。 这个房间是客栈二楼顶头的一间,有一个很小的窗户,从里面封死的。云衣熟练的把窗户打开,然后把自己的头尝试着伸向外面。幸好她身子小,瘦弱,没有费多大的精力,就钻出了窗户,然后她奋力一条,从二楼跳出了窗户,索性楼不太高,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经常看着爹爹练武,蓝谷之前也教过她几下三脚猫功夫。 云衣逃出房间后,就立即远离了这个饭店,现在是凌晨五点。如果天亮后,这些人发现云衣不见了肯定会到处寻人。 她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回家的,所以只好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跑。天快亮的时候,已经有早点出来摆摊了。云衣问道:“老人家,哪里的路是去广州的?” 老人惊讶得说道:“这里离广州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要是走路的话,估计要走一天了。” 云衣有些着急,有些伤心的说:“我很着急回广州,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老人家,您能不能行行好?” “姑娘,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不过你去警察局看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我啊,带你去警察局,额,你自己去吧,就在这条街的劲头。你如果有急事,就让他们帮你想想……” 云衣一听有警察局,立即想到了注意,就赶紧跑过去。 到了警察局,大家都还没有上班,有一个看守的士兵在那里。 “干什么的?” “我是徐熙公子派来找你们领导的!” “徐熙是谁?” “不需要你知道,你们头儿呢!” “小姐,您等会,他们要到吃过早餐来了。” “好,我等着。去给本小姐弄点吃的。本小姐可是徐熙少爷的亲信!” 看门的士兵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敢造次,只好去买了早餐,好生伺候她。 大致到了辰时,有个小头目自称是队长,就过来了。 看门的领着他走进来,小头目进来,就满脸疑惑问道:“这位小姐,请问徐熙是谁?” “徐熙你们都不知道?!快发电报给广州警察总署问问!问完了再找本小姐!” 其实云衣也不知道徐熙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个小队长看她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清苦人家,再看她的气质,也是有一种贵气,所以就让人拍电报问情况。 不多久,小队长就笑呵呵跑来:“原来是,徐家大公子的朋友,不知道您来这里,又何事需要小的帮忙?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望赎罪!” “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带我去广州,亲自到徐府,他告诉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必须面谈!” 小队长一听,竟然是徐家的人亲自请他过去,简直是不敢相信,于是立即备好了车子,直接带着云衣就去了广州城。 到了徐家大门口,小队长说:“小姐,我们直接进去吗?” “不用,我先去汇报,你在车上等我!” 云衣下车后,就去敲了徐府的门。她真没有想到,这个队长竟然知道徐家的府邸在哪里,看来徐家真的名门望族,要不然怎么他会知道。 敲开了门,出来了一个守卫问道:“姑娘,您是何人?” “劳烦军哥禀报,我是徐熙公子的朋友云衣,我有要事找他!” 一听是公子的朋友,他立即就去禀报了。 不多久,徐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衣就站在他的面前! “云衣,你怎么来了!” “云衣求公子救我!”云衣立即跪在地上。 徐熙立即扶起来她,吓得脸色都白了,关切问道:“怎么了,云衣?” “我被人陷害,被人塞进棺木里,幸好我掏出了魔爪。然后到了当地的警察局,骗他们我是您的朋友,他们才把我送过来。那边就是那个队长!” 徐熙招呼着守卫:“好生招待一个那个队长,我和云衣一会去就出来见他。” 这时候云衣和徐熙走进了府邸,守卫带着队长去了待客室。 云衣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徐熙,徐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掌柜的就要逼我不再去找你,原来是要陷害你,怕我知道。我真笨,险些害了你!我猜想,你刚到广州就被他设计陷害了,那些人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要带你走的,估计是有人提前给了钱,所以你才被拉倒那个人口贩子家里。掌柜的一看这个圈套不行,又想了新的,这个人实在太阴狠,究竟为什么!” 云衣也觉得奇怪,究竟为什么呢! 192:徐熙质疑 茶室里,古色古香,檀香淼淼,徐熙看着阳光洒在云衣身上,她竟然在开玩笑似的诉说着自己的这种遭遇! “云衣姑娘,您真是女中豪杰,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徐熙赞赏地说。 “徐熙公子,您救了小女子两次,所以您不要对我这么客气,直接喊我云儿吧。我的朋友都喊我云儿!” “那姑娘以后也别喊我公子了,叫我徐熙就行!”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外面徐老爷正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啊!徐老爷想到自己的妻子,那年他们也是这样坐在这里,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他们相视一笑。可是不幸,徐熙出生没几年,妻子就患病去世,他一个人抚养教育着徐熙,并且再也没有续弦。 徐熙一扭头看到父亲站在门口,立即不好意思起来,笑着说:“爹,您来了,这是云衣。” 徐老爷笑着说:“这就是你整天嘴上说的云衣姑娘啊,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徐老爷看到云衣就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亲切。 “徐老爷,小女云衣。从北京来到广州,没想到三番四次被人陷害,多亏了公子,每次都救我脱离水火!” 云衣站起来向老爷行了一个礼。 “不要这么客气,这是你们有缘分。这都是天注定的!所以啊,姑娘以后常来!” 云衣点点头。 这时候徐熙却站起来道:“爹,儿子正有话给您说。” “说,别吞吞吐吐的!让云衣姑娘觉得我平时对你多严厉似的!” 云衣调皮地和徐老爷相视一笑。 “爹爹是这样的,云儿是被她们布庄的掌柜的陷害的,所以为了云儿安全考虑,希望她暂时住我们家几天,我们家这么多房子空着,平时也鲜有人来,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徐老爷看着儿子眼中恳求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是用情太深了,只是这个姑娘可是并不是这样。但是儿子既然这样,也只好答应。 “好,不过……” “不过什么?!” “咱们家,突然住进来一个姑娘,免得有人说闲言碎语。就说云衣姑娘是我的远方侄女吧,不知打姑娘介意不?” “能有安身之所已经十分感激,云衣不想给徐老爷添麻烦,所以我丝毫不介意!” 说完,徐老爷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徐熙和云衣两个人直接去找到了警察小队长,徐熙夸奖了小队长的机警,还奖赏了他银子,并且要其他回去把云衣描述的贩卖人口的盗贼给捉拿归案!” 小队长一听,徐公子这是给他立功机会,当然是立即答应,回去当晚就找到那个客栈,开始追寻几个人贩子的下落。 徐熙则带着云衣,一起去了鸿儒布庄。 徐熙先让云衣坐在车内,自己先下车去了布庄。 徐熙刚走进去,掌柜的脸色就变了。 “徐公子,您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怎么又来了。我家二小姐不想见您,她已经回京城了。” 徐熙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曾经被这个老家伙耍了,恨不得当场把他暴打一顿。 徐熙冷静了一下,说道:“是吗?您不骗我?” “骗你作甚,我们家二小姐在京城里都是社交名媛,后面跟着一大堆公子哥,您就别浪费心思了……” 徐熙笑了笑,问道:“我问的您确定她去了北京?” 掌柜的很不耐烦:“公子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这时候云衣走到掌柜的面前,笑着说:“掌柜的没想到吧,我竟然回来了!” 云衣一出现,狗子就跟着喊道:“二小姐,一大早掌柜的就说你回北京了。没想到您又回来了!” “我不是回北京了,是被掌柜的卖掉了!”云衣厉声说道。 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因为掌柜的平时人很好,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大家不相信。 “掌柜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看你的交待情况了,如果你不老实,那就等着受刑罚吧!”徐熙威胁他道。 掌柜的恐惧的不敢说一句话。 “来人给我带走!”说完,几个警察进来,带着掌柜的就离开了。 狗子则大喊:“二小姐,是不是掌柜的得罪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把我卖给人贩子,你还替他说话?!” 说完云衣和徐熙拉着狗子,就闯进了掌柜的房间,在里面找到了迷香。 这会儿狗子才相信或许真有这么一回事。 云衣搬进了徐家,她晚上还特意给姐姐说明了这件事,并且告知她,自己现在很安全。 不一会儿,徐熙敲门。 云衣穿好衣服去开门。 “云儿,掌柜的全部说出来了,说是受着王老爷家的大夫人指示,当年你拿着枪指着她,害的她丢进了脸面,所以她给了掌柜的重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于是他们想出这样的诡计把你卖到他乡,一辈子不能回家。这些人真是可恶!” 云衣一听是王鸿儒的夫人做的,就有些担心姐姐的处境。 “谢谢徐公子,您忙一天也累了……” “不过,云儿,掌柜的还交代一件事说你是大清格格,他说这是大夫人打听到的,所以他们才绝对把你卖给一个土财主做小妾……” “他们打听错了,徐熙,我累了。我不是什么格格,真的。” 徐熙觉得云衣即便不是格格,也肯定有了不起的家族背景,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性格和气质。 云衣满脑子都是姐姐的身影,她想这个王夫人千里可以操控一个管家来谋害她,而姐姐呢,姐姐会是如何呢! 她于是又特意点出这次事情是王夫人一手策划的,要姐姐多多谨慎。 徐熙向来和父亲无话不谈,对于云衣身份的质疑,他怎么都想不通,于是就向父亲请教。 “爹爹,我们审讯了那个掌柜的。他说出了一件事,说云衣是大清格格……” “这又怎么样,大清已经亡国了。什么人都是平民,云衣不承认的话只是人家不想回眸往事。” “不是的,掌柜的说她和皇上是……” 徐老爷说道:“这个姑娘是不简单,但是她的确很善良。她有权利选择沉默,她比你成熟多了。那个掌柜不就是看着你是国民党,想挑拨离间说她是大清格格,这样你或许就把她一并杀了。所以啊,他告诉你的这些,你要学会分析动机!” 徐熙点点头。 “我是觉得这个姑娘越来越有趣了!” 193:融入大家族 广州的夜向来不平静,虫子的叫声、蛤蟆的叫声都比北京大得多。或许是南方温度高,万物没有经历过寒冬自然变得很自由。 云衣挑灯给姐姐写着信,千叮万嘱姐姐提防大夫人。 这一夜徐熙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想着云衣为何要隐瞒她的身份,她究竟是谁。为何认识这么久,她重来不提自己的父母! 他希望自己可以尽多的了解她,接近她,可是发现越接近越遥远。 第二天一大早,徐熙就起床练武,而云衣也在园里散步。 “云儿,你起这么早!” “我习惯早起了。”云衣笑笑。 “对了,云儿,你以前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很好奇呢,都没有听你说起过你的父母!” 徐熙笑着,看着云儿天真的眼睛里有一丝的闪烁。 不过云衣还是说了:“我父母就是很平常,父亲是拉黄包车的,母亲是做裁缝的。哥哥就靠着姐姐嫁人谋得职位,不过姐姐走之后,他受到大夫人的人排挤,哥哥就在我以前一个朋友那里打下手。看我家很普通呢!” 徐熙一脸的不信。 “你这么优秀,你的家庭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女子呢。你还在大学读书,还会用枪,并且什么礼节都懂。” “我弟弟才是优秀,他在北大读书。可是那次惨案之后弟弟说要来广州,我就是来找他的,可是一直找不到!” 云衣第一次说出了自己来广州的目的。 “找你弟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一直在找他,打听了许多地方都不见弟弟。” 徐熙了解到了云衣真正的困惑,所以就恨不得马上帮她解决。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照片吗?我帮你找他。” “沈云翔,我有,我这就给你!” 说完,云衣就往房间里走,徐熙跟在后面。云衣知道以前之所以没有告诉徐熙是因为自己对他不熟悉,弟弟那时候是黑名单上的人,如果让徐熙知道这些,万一是羊落虎口呢! 但是自从来到徐熙家里,她才知道徐熙家是书香门第,名声很大,家教也很好,但从感官上就知道这一家不是那种人。 所以她愿意将弟弟的信息给徐熙。 徐熙跟在云衣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各自想着心事。 进到房间,云衣将珍藏的照片给他:“这是我弟弟,相貌堂堂吧!” 徐熙结果一看,果真是眉目清秀,这是他在北大门前的留影。 “真好,其实你们家的人都很有气质,一种说不上来的贵气。虽然你说你父亲和母亲都是做小生意的,但是能养出来这样的两个孩子已经很好了!” 云衣笑着回应:“你呀,别顺着我的说了,我就是自夸自己的弟弟而已。我好久没有见他了,那次惨案弟弟的恋人去世了,他受了很大打击,后来要来广州,我想不明白,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是不是要参军?他要亲自为恋人报仇!”徐熙说道。 “是吧,可是军队怎么找呢!” “交给我云儿!保证我找到他!” 云衣感激的看着徐熙。 两个人走出房间,徐熙领着云衣一起去餐厅吃早餐。刚走到餐厅看到徐老爷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些落寞。 “徐老爷,给您请早安!”云衣甜甜得喊道。 “唉,云衣姑娘啊,快坐下!1” 云衣坐在徐老爷身边,笑着说:“您刚才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您一进来看到没有别人,就觉得孤单了?以后啊,我一定要比您早到!” 徐老爷开心说道:“孩子,你真细心,比徐熙这家伙细心多了。我坐下来想到昔日徐熙母亲在时,吃早餐是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 云衣眨眨眼睛道:“云衣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不能为您做什么,就在早餐的时候哄您开心喽!徐夫人也会开心的!” 徐老爷笑了笑:“那多谢云衣姑娘喽。” “不要叫我云衣姑娘,喊我云儿就好。” 云衣说完就给老爷夹菜,陪着他说笑话,老人家开口大笑,徐熙在一旁傻笑着,觉得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了。 “徐老爷,我给您做件衣服吧,我以前是裁缝呢!现在中山装很流行,您看您只有长衫,其实也可以偶尔传一下中山装……” “好,都听云儿的。我之前找过裁缝,可是他们做的否不符合我的要求,所以还是穿着长衫舒服。” “交给我,保证让您船上舒服自在,又得体大方!”云衣笑着说。 她想起来那时候给皇上做的衣服,可是却无法亲手交给皇上。如今皇上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恐怕什么都记不住了,不知道皇上最近如何了,云衣只有每天替他祈福了。 云衣为徐老爷量体,徐老爷是老江湖看云衣这“身手”就知道这女孩是有两下子,要不然这么复杂的量体工程,她竟然做的有条不紊,她估计是给达官贵人做过衣服。 云衣将每一组数据记下来,就告辞了,她知道住在别人家里,肯定要想办法为别人服务,讨别人欢心,自己这么白吃白住,肯定不好,所以为徐老爷做衣服,是表示自己的心意。 如此这样,云衣就让徐熙帮忙带一些布料回来,她把需要的布料都写好,徐熙看着她清秀的小楷不禁感叹:“你的字真好看,真是字如其人,你这字我要收藏了。” 他说完就走了,不给云衣拒绝的机会。 云衣白天闲来无事,想到云李郁,满心伤怀。 想到李郁之前鼓励她写小说,于是云衣便以文来慰藉自己了。 她写下一个题目:《哀思日记》…… 194:姐姐的信 阳光照射在书本上,云朵的影子飘过了云衣的脸颊,她在思绪不断的蔓延…… 广州的气候在十一月、十二月份是最好的,秋高气爽,天空湛蓝。自从到了这里后,或许今天是最安心的一天了吧。她几乎都能确信,徐熙可以帮他找到弟弟。 云衣的小故事在慢慢写着,徐老爷的衣服也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她每一天都安排的很满,直到收到姐姐的那封信,她才放下一切陷入了新的忧愁。 姐姐在信中说道,这个掌柜的是个好人,希望云衣可以让她的朋友放了他,并且姐姐根本不相信她说的故事,说云衣这是自己不小心才被抓走的…… 云衣刚开始怀疑这封信不是姐姐写的,可是这封信的字迹和姐姐的一模一样。她认得姐姐的字,就连落款也是他们常用的方式,这是为何? 云衣再一次提笔写信,详细告诉了姐姐原委,并且说那个掌柜的已经认罪了,是他当场认罪的,没有人逼迫他。云衣甚至委屈的有点想哭,姐姐并不去安慰她,反而是指责她结交权贵让那么好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想到这里她气不过,就发电报给姐姐,问清是由。可是电报到了却等了一天都没有回复,也没有动静。她只好把信投递出去,等待着漫长的时间里姐姐能回来一封信。 或许这几天云衣的情绪不好,徐老爷也能察觉出一点端倪,但不知道这女孩究竟是为何事情,所以不好直问,而儿子是个马大哈,根本不了解人家女孩的心思,还一个劲儿的在哄着女孩笑。 徐老爷看不下去了,就问道:“云儿,给我做的衣服怎么样了?” “已经做好了,徐老爷,我一会儿给您拿过来。”云衣虽然也是笑着,但是却有点强颜欢笑。 云衣接着就出去了。 徐老爷单独对儿子说:“徐熙,你刚才真是不懂女孩的心思了,她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要强迫她说,给她空间和时间,当她慢慢好了,你问她为什么事情烦恼,帮她解决问题。懂吗?” “爹,您当年就是这么对我娘的吗?怪不得娘一辈子都很爱您!” “可是这一点没有遗传给你这个傻小子啊!” “我这个人一直很激进,我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接触!” 徐熙自我剖析。 “爹,最近云儿让我帮她找一个人,是她弟弟,这是她来广州的原因。我查过了她弟弟其实是一个爱国学生,由于上街请愿被那帮人给拉进了黑名单。但是这个人却一直下落不明!” 徐老爷捻着胡须就笑着说:“我的傻儿子啊,人家给你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就没有利用好。你不是说这姑娘很神秘吗?为什么不利用查她弟弟的事情,好好查一下你的心上人。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整天在我们家住着,其实必须要知根知底啊。我们毕竟不同于别家别户……” 徐熙满脸的疑惑,他一直觉得爹爹对云衣很好,并且还安慰她好好住下去,怎么现在又跟她说这些。 “爹,您这是何意?” “孩子,云儿这孩子我喜欢,可是现在这个社会很动荡。咱们家的一举一动其实牵扯到很多人,现在的局势不稳啊,北伐战争还在继续,我们必须坚决支持北伐,不让有些人见缝插针,咱们防不胜防,每个人都有面具,但是有些人的面具后面是善良的,有些人面具后面则是无限的深渊。你不要在这深渊里走远……” 爹爹说完这些话,忽然想到自己的处境,必须在夹缝中求生。 “那我去查!” “恩,但是不要露出痕迹,云儿应该最不喜欢别人知道这些事情,她才会一个人来广州,找弟弟是其一,难道她这不是来奔赴新生活了吗?” 徐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多久云衣就带着做好的中山装走了进来。 “徐老爷,我做好了,但是不知道您合身不,我其实是第二次给人做中山装,但是第一次做好后客人一直没有穿,不知道效果。您这件,我心里没底呢!” 徐老爷哈哈大笑。 “只要是云儿做的,老夫自然喜欢,肯定合身。即便是不合身你也不要担心,找个外面的裁缝改一下就好,但是这个款式你做的真考究!” 管家领着衣服,进到了徐老爷的卧室,不多一会儿徐老爷也进去了,试穿了一下。 衣服不但合身,而且很得体。无论是袖口还是衣领都做的十分的精巧,更不好说这衣服的款式了,这是在中山装的基础上做了一点点改良,巧妙地将徐老爷的大肚子也遮盖了过去,显得他整个人都很精神! “没想到啊,这云衣的手艺这么好!我以前以为就是丫头闹着玩,真是不错!” 徐老爷这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他找过一些师傅做,但是都不满意。做好了就只能束之高阁,可是云衣做的这件衣服他是真喜欢! 徐老爷开心的穿着出去,徐熙惊讶的眼神里都是惊喜! “爹爹,您看上去不但儒雅了,还更有国际感了。云衣实在太厉害了!” 云衣看着徐老爷穿上了自己做的衣服,真是由衷的开心,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作品,上次那个皇上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云衣的手艺,或许他现在连云衣是谁都忘记了。这样也好,对谁都好,忘记一个人,就是忘记一段青春。 徐老爷对着云衣说道:“谢谢你,云儿,这件衣服我喜欢。你的手艺真好,这是在哪里学的?” “我姐姐,我姐姐可是天生的衣服专家。” “你也是!”徐老爷笑着说。 这时候云衣的眼神里有一丝的忧伤,徐老爷觉得现在是时候问了,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全完沉浸在忧伤里。 “云儿,怎么了,突然有点不高兴?” “恩,我姐姐,我给她写信告诉她掌柜的的勾结外人要把我转卖的事情,可是姐姐竟然指责我,我和姐姐……” 云衣欲言又止了。 徐老爷问道:“云儿,你的信几时寄出?几时收到的?你姐姐又在那里居住?” 云衣说道:“我一个月前写的信,两周前收到的。姐姐在南京啊。” “哦,这样啊!现在打仗,其实很多人是收不到回信的,我觉得未必见字如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姐姐不会帮着外人。如果她是这么回复的话,你姐姐很可能根本都没有收到你的信!” “啊!” “可是很多地方都是写的很真实啊,就连落款都是我们俩常用的!” “其实这些信很可能被外人看了去,他们直接模仿就好了。云儿,我经历过大风大雨,你不见到真人什么都不要相信,即便你见到了真人,那人说的话你也未必能信!” 云衣这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在北京经历的一切吗! 云衣点点头。 “你姐姐家有电话吧!你到我的电话房,给你姐姐拨通电话,问一下。对了,南京现在打不通,等可以通话我叫你!” 云衣这时候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太谢谢您了,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一个人在广州被您收留,您还对我这么好!” 云衣立即行了一个大礼,被管家扶起来了。 “你带着小姐去休息。”徐老爷向云衣点点头。 “云儿,你不要忧思,这里就是你家。” “我给徐熙少爷也做一件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做,找点事情也可以排解忧思。” “哈哈,那等会让徐熙去找你。我现在有点事情交给他办!” 云衣就跟着管家告退了。 徐熙开心的不得了,想着可以穿上云衣亲手做的衣服。 “小子,看到你爹怎么做的了吗?你要学学。另外去查云衣的身世的时候要暗中进行,这孩子可不是一般人!” 195:前世之仇 没想到和徐老爷说了一番话后,心情竟然变得平静起来。云衣坐下来,给自己泡上一壶铁观音,呆呆望着茶叶的香味向上蔓延,蔓延,蔓延的思绪就像是无尽的山间云雾,仿佛一下子置身在深山大林里一般。这或许就是品茶的魅力吧。 云衣喝上一口茶,就像吞下一座青山。她笑自己的这样的感受,然后提起笔又开始继续写她的故事《哀思日记》。 这时候徐熙走进来,看到云儿在认真写字,不便打扰,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就像是一副先秦的淳朴的画,没有喧嚣,没有吵闹,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静女其姝”这是他能想到的那个时代的词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茶慢慢凉了,云衣转身继续去煮茶,抬头便看到徐熙在门廊处站立着。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她的眉心舒展,莞尔一笑。 “刚到不久,看你写字,不便打扰。云儿,是要给我量衣是吧?” 徐熙有些囧,低头之间不知道该往那里看。 “过来吧,徐公子,我帮你量。不要害羞,就当我是你家丫头就是了。我在这里也不能白吃白住……” 云衣很自然的拉着徐熙进来,然后拿着她从外面买来的专业尺子,给徐熙一寸一寸专业测量着,期间难免要有身体接触,但是云衣似乎没有感觉,可是徐熙却是感到一种魔力,可以让他全身哆嗦一下,然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感到自己的僵直,甚至不敢放肆呼吸。 “徐公子,你放松一下,这不是考试……” “你怎么知道我最害怕考试!” “你和我弟弟的性格很像啊,他小时候最害怕考试……” “可是,我比你年龄大吧……”徐熙突然转移到这里。 “不清楚,我是1900年出生,你呢,我比你大六岁!”徐熙得知这个消息开心笑了。 “那我其实得喊你哥哥喽,不过你这么大的年龄应该娶妻生子了。” “国家危亡,大丈夫怎能成家立业!”徐熙忽然拿出他以前的言论。 云衣听到这句话感到莫名的熟悉感,这不是李郁说过的吗,原来这世界上有这样的想法的人真的不是那个人一个啊。云衣哭笑了一下。 徐熙看着云衣很不自然的笑,然后问道:“怎么了云儿,你不认同?觉得我傻吗?” “不是,是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和我一个朋友说的一模一样……所以我刚才只是感叹我的朋友怎么都是这样不顾自己,只为他人的,其实你们都是好人……” 这是第一次没有人嘲笑他这个想法,以前和别的姑娘说起过都是得到嘲笑的结果,几乎都是很不齿的。其实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幼稚,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了,国家也不知道会如何。 “谢谢你云儿。” 聊天中,徐熙感到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已经量完了。 “完成了,十几天后就可以拿到衣服了。” “哈,谢谢云衣!” 徐熙眼神炽热,盯着云衣。云衣这时候赶紧避开了,躲到窗户下面,一动不动。 徐熙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不敢追上去,他想到了父亲交代的任务,就是去查清云衣的底细。 所以这时候,徐熙趁机告辞:“云儿,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了,谢谢你!” “客气了,徐公子。” “不用叫我徐公子啊!好见外!” “那我叫你熙哥哥?” “好!” 两个人相视一笑。 徐熙离开了家,爹爹已经帮他联系好了几个在北京有一些背景的家族,他准备拜访一下这几个家族,他们在北京都有生意,这么多年肯定在那里有人脉。 就这样,徐熙活动了大约一周,他没有打听到沈云翔的事情,但是却把云衣的背景查到了,甚至有些消息让他大为意外! 徐熙带着这些消息,找到了父亲,两个人在家族的密室中,很慎重的谈了这件事。 “爹爹,多亏您让我查她,否则我们……” “查到什么?看你情绪这么不稳定?我知道她的谈吐气质不是普通人家,但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孩子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这样暴露自己的情绪,懂吗?” 徐老爷依然是那样的冷静,徐熙就佩服爹爹这一点。 “我查到皇太后的外甥女,虽然不是亲的,但是皇太后很疼她,当时在宫里叫做云衣格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沈云衣,谁也没有亲眼瞧见过这个格格啊。另外,皇太后驾崩后这个格格也跟着失踪了,很多人说是太妃把她陷害了,但是也有人说是皇上把她保护起来,在宫里做了裁缝,就藏在内务府。但是皇上出宫后,只带走了一个皇后和一个妃子,没有见到这个格格。有人还问过皇上曾经的那个格格,但是皇上却说自己从来不认识云衣格格。所以大家以为后者的传言是假的,真的云衣格格在皇太后死后早就消失了。” 徐熙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你的意思是什么?你担心什么?” “皇太后的外甥女,其实就是贞泰将军的遗孤啊,而当年我们不就是听信了谗言,把贞泰将军全家给诛杀了吗?!” 徐熙说完这一句,徐老爷的确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是,可是那个云衣不是不见了吗?难道是这个?” “云衣会裁缝啊!她的针线我拿给别人看,他们说这是顶级的绣娘也是顶级的裁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而且很多是宫里失传的手艺!” “她不是说自己在宫里做过丫头吗?”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她叫云衣啊!不,叫沈云衣!以前在报纸上刊登过找沈云衣的报道,几乎整个北京城都在找,还是袁世凯的人下令找的,这个走丢的云衣就是沈云衣,可是为什么袁世凯的人要找她呢!” 徐熙的推理一步步将徐老爷带入了一种可怕的想象,他当年收到了帮派的错误信号,他们不知道为何与贞泰将军有仇,借刀杀人。让自己带着一帮起义的革命军杀死了他们全家……可是那个帮派却坐收渔翁之利!” 他走进现场,真是惨不忍睹,可是发现其实贞泰将军有意投降的,他却误杀了一家族。 徐熙有些激动:“爹爹,如果沈云衣就是云衣格格,那么这个云衣在我们家,会不会要报仇?!” “不会!她的眼睛里没有复仇!相信我,但是我们不要查下去了,这样下去很多人会怀疑我们。知道这些足够,剩下来的事情慢慢观察!” 两个人在密室里谈了许久,才离开。 徐熙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云衣一个人还在写着字,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是复仇计划吗?还是她的神秘的身世? 196:义父 月光静白,宛如流水,清凉而柔软地盖在云衣身上,似乎这是一层透亮的被褥。她就这样享受着这岭南的月夜,这难得的清凉之夜。忽然外面挂起了大风,长廊里的风铃演奏着不和谐的音乐,急促而紧张。 但是云衣的心似乎平静多了,她写完了那个将近一万字的故事,内心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于是,就这样愉悦地睡着了。 第二天,她照例去早餐的厅房吃饭,不见老爷,不见徐公子,就纳闷问管家道:“老爷和公子都去哪里了?” “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让灵儿在这里伺候您。灵儿,给小姐伺候早餐。” 这一天的早餐吃的极其没有趣味,徐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想必肯定是什么要紧事吧。她吃过饭就闷闷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给徐熙做衣服。 可是,几次都没有心思,只是觉得事情蹊跷,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临近中午的时候,云衣再次去问管家老爷和少爷回来了没,得到的答案依然是还在外面办事。 灵儿端着午餐到了云衣房间,就陪着云衣聊着天。 “老爷和少爷平时不忙吗?像这样的情况多吗?”云衣问道。 “奴婢不知道呢,奴婢是新来的,很多也不清楚。” 云衣看着丫头什么都不愿意说,也只好作罢。 “灵儿,我吃好了,你端走吧。”云衣客气地说道。 “是不是灵儿伺候的不好?惹着小姐生气了?”灵儿很紧张。 “没有,等老爷和少爷回来告诉我一声就好。” 云衣装作很疲倦的样子,灵儿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大约到了傍晚,云衣拿着自己的手稿,写上了“依云”的笔名,就把《哀思日记》邮寄到了报社。这是她写的第一篇小说,所以很紧张,但也觉得刺激。 离开报社,云衣沿着大街走着,看着四周车来车往,她恍然间出了神儿。 “李郁啊李郁,你究竟在哪里呢?我能否和你在这个大街上偶遇?”云儿有些哀伤,想着自己的小说,更加哀伤。 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徐府走去。 快到徐府的时候,恰好看到徐老爷和徐熙还有警察局的人在一起说话。 “这件事就麻烦您了,张局长。” “查人的事情我们在行,放心。不过那个掌柜的交代的是不是事实,这无人能证实。但我们会尽量去调查!” “好,多谢!” “在下告辞了!”局长坐车离开了。 云衣立即跑过来,欢笑着说:“熙哥哥,徐老爷!你们可回来了!” 这时候徐熙有些紧张,惊讶地问道:“云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去溜达去了,在家里憋得慌!” 徐老爷则笑道:“孩子,过来,跟着老头子回家。让这个呆瓜一个人在这里傻站着吧!”他巧妙的让云衣不去怀疑徐熙的有点过激的惊讶。 “好!我们回家!” 云衣拉着徐老爷的胳膊,经过徐熙的时候也喊了一声:“走呀!” 三个人就欢声笑语得回去了,但是徐熙和徐老爷的心里都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引爆。 云衣浑然不觉,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走了狗屎运,让这家人把自己当成小姐来对待。 “云儿,听说你父母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他们转到园里的凉亭里,仆人烹茶,三人坐定开始闲聊。 “嗯,爹爹是拉黄包车的,母亲是给人做裁缝的,街坊四邻都会来找她。姐姐遗传了妈妈的这样的裁缝功底……” “你也是啊,你做的很好!”徐熙附和着夸赞道。 徐老爷没有搭理徐熙继续问道:“孩子,你喜欢广州吗?你一直在北方长大,来这里也没问过你适应不?” “其实我们家以前在福建,后来漂泊到苏杭,再后来是南京,后来才是北京……这一路上都是爹爹带着全家漂,到了北京终于觉得可以安定了,才定下来的!” 徐熙有些同情她,甚至觉得这个云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的一个小女孩,从小漂泊四方,所以才见多识广。 “你说你以前在宫里做过宫女?” “嗯,一小段时间……” 徐熙终于明白了爹爹的用意,接着问道:“那你见过末代皇上了?” “嗯见过,但是不敢看他,宫里是有规矩的!” 云衣笑着回答,她觉得为什么忽然之间这对父子对她的身世感兴趣了。 “老夫听朋友说过宫里有个云衣格格,而姑娘你也正好叫云衣,也在宫里待过,我就胡思乱想啊!” “哈哈,不可能啊。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是格格。我在宫里不叫云衣的,叫别的名字。” “叫什么?” 云衣想了想道:“蓝香。” 徐老爷盯着云衣,生怕她跑了似的,但是云衣却觉得这样的凝视让她不自在。 “云儿!” 云衣抬头望着徐老爷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想收你为义女,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我觉得我们前世有缘。” 云衣被这样的突如其来的请求吓了一大跳。 “云儿是受宠若惊!” “如果你同意,我想和你的父亲和母亲通信告知,如果他们同意,你也没有问题,我想尽快可以宣布。” “我父亲失踪了,在江湖上得罪了人,就躲得远远的,不过长兄如父,您可以给我哥哥和母亲发电报。我这方面是求之不得的,甚至觉得高攀了,您的家世和地位,以及在广州的声誉,都是小女不敢高攀的,多谢徐老爷抬爱!” “哈哈。还叫徐老爷,叫义父!叫徐熙哥哥!” 云衣端着茶,跪在地上行了礼:“小女沈云义拜谢义父,拜谢熙哥哥!” 徐熙不知道如何是好,爹爹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老爷知道儿子的疑惑,只是看他一眼,给了一种让他安定的力量,徐熙接受到了这样的讯息,就平静了许多。 云衣则是高兴坏了,徐老爷和徐公子都是善良的人,能在这里落脚,找到弟弟也可以给他安置一个地方营生,因为他无法在北京待下去了。 欢快的吃过了晚饭,云衣立即给哥哥发了电报告知这件事,然后给姐姐也发了电报。 而徐熙则跟着父亲去了密室,刚进去就问道:“为什么爹爹,她的身份没有确认,您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她不是那个格格,这个女孩我十分喜欢,做自己干女儿真是一件好事。如果她是格格,那更应该善待她,毕竟当年我们杀掉了她的全家。现在给她一个家也是我们补偿。更重要的是她其实很善良,如果当她得知了我们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她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的,毕竟我们对她是真感情,并且你一次次救了她。不是吗?” “那我以后就要做她的兄长吗?”徐熙郁闷地说。 “这不更利于你和你的妹妹发展关系吗?儿子你这不是更有理由去关心她了吗?” 徐熙恍然大悟! "爹爹,您这一举,真是绝妙的一步!那以后要带着她出入社交场所吗?” “如果她是格格,出入我们社交场所保不定能遇到老熟人,咱们这里的人很多都去过皇宫觐见,所以咱们慢慢等着。但是要派着灵儿好好观察云儿,不是为了别的,一是为她的安全,二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徐熙所有所思得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父亲的房间。每次想到北京,就想起那些年的一次愚蠢的刺杀行动,这样的往事真是让人伤感,他听说恩人李郁已经来到广州,可是总是无缘得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197:被揭穿 对云衣来说,不是墙外面的硝烟战争让她恐惧,而是无处不在的陷害。她在这样的乱世中,见识了许多坑蒙拐骗,也见识了许多假仁假义,可是终究每次她还是多少会上当。她无法一下子识破这样的骗局,但是至少她学会了防范。 徐氏父子这样对她,让她大吃一惊。一个响当当的贵族世家,竟然要收养一个毫无出身来历的女孩做义女,或许是自己让徐老爷觉得舒服,但是这样的人家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让一个外族女子进入这样的门庭的。她的父母他们都没有见过,何以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云衣在给母亲和哥哥发完电报后,没有因为激动而失去理智,而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如果徐氏父子暗中调查过她,那么他们查出了什么,查到她是格格?那不是更应该驱逐出去吗?他们是革命党元老,对于这种背景的女孩,不是要敬而远之的吗?查出她的父亲其实是帮派的分舵主?可是她的养父已经被帮派追杀了,徐氏不可能从这里得到一点好处。 云衣辗转反则,觉得每个人做事情都会为自己的利益考量,而他们无法从自己身上得到任何的利益,并且自己的出身还会给他们抹黑…… 一夜未眠,第二日她无精打采,但是灵儿很早就请安,带着云衣去吃早餐。 刚进门看到徐老爷和徐熙已经坐定了。 “义父,熙哥哥……” “过来,云儿做义父这边,今天啊,我让灵儿给你准备了几套义父,你要跟着我一起去拜访一下亲戚。还有一些宴会,把你打造成咱们广州的名媛!哈哈!” “义父,这太快了吧,我娘和兄长那边的电报还没有回复!” 云衣最不喜参加宴会,故意找托词。 “忘了告诉你,今早你的电报已经来了,他们说可喜可贺,求之不得。” 徐熙笑着告诉云儿,仿佛这件事本来就在预料之中一样。 云衣想这肯定是哥哥的注意,如果是父亲的话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惜父亲不在…… 云衣低着头,在想心事。 “怎么了云儿,不开心吗?是不是又想反悔不想认义父了?”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参加宴会,义父。我这个人不是那种社交的女孩,看到人多就会紧张!” “没关系的,你放心。跟在我后面,你和徐熙都跟在我后面就好!” 云衣点点头。 胡乱吃过早餐后,灵儿就开始给云衣穿着打扮了。 “灵儿现在还早吧,怎么现在就要……” “小姐,您啊要沐浴焚香,我给你梳头,穿衣。如果尺码不够还要修正,你的妆容也要画很久,老爷说了让您变成公主的样子。” “哈哈,义父真是可爱啊,变成公主的样子,这感觉像是童话……” 灵儿笑了笑,眨巴眼睛道:“小姐,老爷其实很疼您的,刚认了亲,就带着您去这么重大的场合,这可是咱们城最隆重的宴会了。各界名流、商政要人都会参加的!” 云衣一听,吓得赶紧缩脖子:“饶了我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市面!”云衣的确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她有点发杵。 “小姐,奴婢觉得您应该是见过市面的……您看现在……您的样子,还不如我这个小丫头。我可是盼望参加呢,但是哪有机会啊,进去的人一律不能带下人,我只能在外面等着,听着里面觥筹交错,高谈论阔!” 云衣看着灵儿,说道:“你这丫头出口成章啊!” “整天做少爷的陪读,当然也知道一些诗句啦!” “你不是说你刚来的吗?”云衣笑着问,表现很无意识。 但是灵儿却惊慌失措,她的手抖了一下。 “小姐,奴婢真的来了不久,来了之后就派给少爷,陪着他读书……” “哎呀,不要紧张,我就问问,没说你什么哈!” 云衣心里想的却是:“其实灵儿啊,你就是太聪明了!” 灵儿帮着云衣洗浴、更衣、梳洗之后已经差不多到下午了。 被认真打扮一番的云衣,第一次回到了宫里时候的样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样精致、温婉,仿佛是秋季里明净高空里的一朵云,轻盈而舒服。她不是惊艳的美,但是这种纯净的美更让某些人沉醉。 比如徐熙,推开门看到云衣那一瞬,整个人就愣在那里,像一只呆鹅。 “少爷!您愣着干嘛?”灵儿笑着说。 “哦,我真不敢认云儿了。没想到我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徐熙含羞说。 云衣则是大大方方回应:“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山野小丫头,竟然被灵儿姑娘妙手回春了,真是要感谢灵儿!” 灵儿得意笑着。 傍晚十分,徐老爷带着一儿一女走向了一个*的建筑,这里华丽、高贵就像是要赴一场旷世之约一样。 车子上,徐老爷交代:“云儿,你第一次来,不要乱说话,跟着我和徐熙就行。” “嗯,好。” 车子在一片山林前停下,然后停着一排黄包车拉着他们进到了山里,在一个巨大的别墅门口,有一排带枪的士兵对他们进行了必要的检查,这才通行进去。 云衣好奇看着这里,似乎前世来过一样。巨大的棕榈树长在院子里,这里的灯火通明,传来一阵西洋音乐,这是以前皇上听过的歌曲。 云衣跟在徐老爷和徐熙后面,前面有人迎过来,她不敢左顾右盼于是低着头。 “徐老,您来了,真是好巧,我们多年不见了!”一个人笑着迎接。 “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刚认的义女,叫云儿!给黄伯伯打声招呼!” 徐熙笑着说:“黄伯伯好!” “徐熙长大了,真是越发像当年的您啦!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徐熙不好意思道:“伯伯过奖了!” 云衣赶紧也打招呼道:“黄伯伯好!小女三生有幸能跟着义父得以见您的阵容,小女都是在报纸上读您的伟大事迹!” “哈哈,这丫头,知道我是谁?” “伯伯,您这样的人物,无需您多介绍,我们都是在听着您的事迹里长大的!” “哈哈,这孩子会说话!我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宴会!” “这是小女的福气!” 这下子徐老爷和黄老爷都被云衣几句话给哄得如沐春风。 几个人一起进入了大厅。 大厅十分华丽,很多贵宾已经开始互相攀谈,主人还未到场,似乎是在指挥招待吧。只有管家在不断的感谢客人们。 徐老爷带着徐熙和云衣,介绍给他的昔日老友,大家互相夸奖一番,让孩子们也互相认识。 徐老爷十分满意云衣今晚的表现,果真是一个甜甜懂得小丫头,知书达理,在这样的场合没有失了一点礼数。 这时候,徐老爷看到远处一个京城来的朋友,那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徐老,可见到您了,听说您来,我一直找您呢!”那人一把拉住徐老爷的手。 “贤弟别来无恙啊!你当年……”徐老爷想到他在同盟会、清政府、还有袁世凯之间徘徊了很久,这个人十分不可信,他八面玲珑,见风使舵,但是无论如何,徐老爷是不会得罪他的。 “往事莫提,小弟我当年糊涂啊!” 徐老爷不再接话,赶紧介绍了自己的孩子们:“这是我的儿子徐熙,这是我的义女云儿!” 徐熙和云衣一起抬头望着他。 这个人看了徐熙一眼,满嘴都是褒扬之词,接着又看云衣,结果脱口而出:“格格?!云衣格格!” 徐老立即拉住他,问道:“谁是格格?” “她是皇太后的侄女啊。我当年在皇太后跟前,她就是那个掌上明珠的格格!” 198:摊牌 徐熙已经目瞪口呆,他望着父亲,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不是发现了对方身份的惊喜,而是一种恐惧,他恐惧的事情终于到来了。 可是这时候徐老爷则是笑容满面地解释道:“赵老弟,看错了。我家孩子的底细我最了解……” 云衣赶紧解释道:“赵老爷,您的确看错了,小女没有这等缘分能到紫禁城里。” 丁老爷也不敢确定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赶紧改口道:“老朽眼了,云儿长得很秀气,也知书达理。徐兄真是有福啊!” 说完他便远远的离去了,站在远处一直观察着云衣。 这时候徐老爷看了徐熙一眼,让他冷静下来。 然后开玩笑说:“熙儿你是不是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把你唬住了吧。这些人最爱唬人,你带着云儿到茶座那里坐一会儿,我去和大家打招呼。” 徐熙稍微缓过来以后,就拉着云衣到了茶座区,给云衣倒上了咖啡,然后说道:“云儿,刚才那人说的话真是吓我一跳。” “哈哈,熙哥哥你真是好骗呢,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啊!” 两个人开始聊着以前的故事,徐熙时不时飘着她几眼,没想到云衣真的一点都紧张,反而很淡然。他真的相信云衣和那个格格只是长得像了。 “徐佑良!徐兄!”有人大喊这个名字。 徐熙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是父亲日本留学时期的好友,徐熙想这下父亲肯定会高兴的,这些老朋友他是最重视的。 徐熙看着父亲与那个人又说又笑,这是他昔日的战友,也是他的青春岁月。 忽然,又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也加入了讨论中。 徐熙指着那个人对云衣道:“那人是父亲的好兄弟,他一直在北伐前线,不知为何突然回来?” 云衣眼珠一转:“缺钱了吧?打仗要发军饷,要吃饭要枪炮弹药,这些都得钱。” “云儿,你懂的还挺多,打仗的事情也了解……不过等会要看你是否猜对了。” 徐熙爱惜地看着她。 不多久,宴会主人出现了,穿着考究的中山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气和霸气。他一出现,下面的人群就安静了,然后看着宴会厅的正前方的这位主人。 “诸位,抱歉,大家久等了。照顾不周,请多担待。刚才我和从前线回来的几位将军商讨了一下,现在军饷吃紧,他们在前线卖命,却没有能力让战士们吃个饱饭。我们在后方享受着和平,歌舞升平……这次聚会我豁出去老脸几乎把全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只希望大家为了和平,为了正在饱受军阀蹂躏的中国老百姓,大家有力出力,有钱出钱!” 此话一出,下面有些议论的声音,但是徐老爷却声音很大:“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徐家全力支持。我现在捐出十万现大洋,加上军用衣物一车。”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开始跃跃欲试。 徐熙佩服地看着云衣,笑着道:“女诸葛,请受小弟一拜!” “熙哥哥少拿我开玩笑!快走吧,义父转身要离开了。”云衣拉着徐熙往外走。 徐熙看到父亲在寻找他们,看到两个孩子往外走也跟着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父亲要走?”徐熙对这丫头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义父刚才转身找我们,然后看看了门口,明显是给我们暗示啊!你都没有观察这些细节,我可是看的很清楚呀。 云衣得意地看了徐熙一眼。 徐熙耷拉着脑袋,这时候父亲出来了,严肃地对徐熙说:“多亏了云儿,你这孩子,要眼观六路,多观察。我们走吧!” 仿佛父亲什么都知道似的,徐熙觉得父亲和云衣才是一对父女,毕竟他们都很聪明。 三个人在车子里的时候,徐熙看着父亲脸色不好,什么都没问。 倒是云衣则是大胆问道:“义父,您不开心呀?为什么不吃晚宴就回来了,您那里有那么朋友……” “前线的战事吃紧,我回去要让人赶紧准备军用物资,真是让人担忧……” “义父,这是正义之战,肯定会胜利的!北京城里大家已经水深火热,我们在那里生活不堪重负!” 徐佑良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一句:“云儿,一会儿到家先跟着我和徐熙到我房间一趟……” 云衣突然觉得很紧张,她知道义父迟早要问的!这似乎就是今晚他有些不悦的原因,因为自己的欺骗吗?可是她的确身不由己啊,不知道义父能不能原谅她! 199:命运 车窗外是一条安静的街,这里居住着权贵,所以可以闹中取静。云衣数着路边的树木,想着自己家究竟住哪里呢。据说当年烧的片瓦不剩,是谁这么残忍,如此对待一家曾为国杀敌的英雄? 云衣陷入了往事与现实的双重迷惑。她想问徐老爷当年贞泰将军家的灭门事件,却碍于自己真实的身份无法出口,现在徐老爷肯定要问起“格格”是谁,她是承认还是否认? “云儿,想什么呢?”徐熙看着她望着窗外发呆。 “在想童年。”云衣梦游似的回答。 之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一直到了徐宅,恍然如梦初醒。 徐佑良下车,说道:“熙儿,云儿跟我到议事厅。” 两个人跟在后面,各自怀着心事。尤其是徐熙,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下面的事情,他不愿意失去云衣,更不愿意云衣因此而恨他们家…… 徐佑良坐下来,丫鬟都沾满了茶,然后被打法了出去。 云衣想到,该来的总会来的,所以也就索性豁出去了。 “云儿,告诉义父,你和云衣格格什么关系?这件事将会关系我们家的声誉,我们不是不能同满清贵族有交往,而是我们家不能不知道自己家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们既然认定了你,无论你是谁,我们都会接纳你,你是我的义女,和你的身份无关,我们只是投缘,这是上天给的缘分。” 云衣被这番话感动了,没想到他如此的坦诚。 “义父,其实,其实我就云衣格格。不过,说来话长,这里面的故事要讲很多了,但是我现在可以不做格格了,凡是在宫中亲近我的人几乎都死了,没有死的,也都把我忘记了……所以世间再无云衣格格……” 云衣也敞开了心扉,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敞开心扉,竟然惹得义父和熙哥哥面色苍白,甚至惊恐的望着她。 “云儿,你就是云衣格格,不可能啊,那你为什么要离开皇上呢,你为什么从小和拉车的一起长大,怎么会有一个做裁缝的娘亲?”徐熙连接发问,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太快的消息。 “我是他们的义女其实……我父母当年在番禺,贞泰将军一家被灭门,而我是幸存者。爹爹把我养大成人……”云衣讲述着。 “那为何你又去宫中做了格格?”徐佑良对这点一直很迷惑,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被一个穷困的男人捡起来,他是怎么又把她送到了宫里,并且得到皇太后的认可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有一天和哥哥出去玩,接着就晕倒了,醒来就在皇宫里,还被告诉了我的身世以及我的父母。” 徐熙觉得此处疑点重重。 “他们告诉你,你是谁?你就相信了?难道这不是一场骗局吗?” “我刚开始也以为,因为我从记事起就跟着爹爹长大,根本没有见过贞泰。可是有一天我收拾皇太后的遗物,看到了娘亲的画像,那个画像简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不敢不相信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亲……” “单凭一张画像,就能认定你的身世?”徐佑良更觉的蹊跷。 云衣回想着那幅画,然后站起来,丢下一句话:“义父,熙哥哥稍等,我去拿画像,马上回来。” 云衣一直将娘亲的画像带在身边,没等义父回答,她就飞快跑出去了。 这时候徐熙问父亲:“爹,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太明显的疏忽了。云儿被人收养,然后又被送进宫,感觉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云儿被人利用了。希望她不是贞泰的遗孤……” 徐佑良又想起那个夜晚,得到江湖门派的报信,半夜冲进这府邸,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幸好证据都销毁了,可是怎么能有一个小女孩呢!不可能的事情啊!他当时是其中之一的指挥官,为了把事情做得干脆利落,没有人任何人跑出去,并且烧的一点不剩。 许佑良正陷入当年愧疚的这场屠杀之中,忽然云衣拿着画像跑过来。 她展开画像,笑着说:“义父,您看这是我娘亲!” 这个女人眉眼温柔多情,贤淑良德,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但是她的确和云衣长得很像…… 许佑良看着落款,说道:“这也不一定就是你娘亲,或许是有人模拟的画像,故意拿着这个和太后妹妹很相似的人画出来的,这也可以同时欺骗两个人。” 许佑良冷静分析道,完全没有在乎旁边震惊的云衣。 “这不可能啊,这就是我娘亲,我拿着给爹爹看,爹爹都镇住了。”云衣反驳道。 “你娘亲当年就被烧死了,你爹爹怎么可能认识她。你娘亲是将军夫人,你爹爹是黄包车夫,两个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认识你娘亲的人几乎都不在世了。云儿,关于你的身世,或许你最应该追问的是那个收养你的人,究竟他把从你那里找到的?” 这一番话,让云衣无所适从。她本以为自己的身世会让徐老爷充满困惑,反而是他的问题让自己变得更加困惑了。 “那义父,难道您在想我爹爹在欺骗我?”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是告诉你,或许你的身世并是你说如此简单……但是云衣我们来到人世间,不就是匆匆一过,如果前世的恩怨,其实不必让你被背负。” 云衣不明白,但是觉得很有道理。 “云儿,这就是你的家。以前紫禁城是你的家,这里不必紫禁城大,但是也能为你遮风挡雨!” 云衣顿时感动热泪盈眶。 “义父,您对云衣太好了,云衣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您的恩情!” “云儿,早点休息吧。你的身世还有你的弟弟,义父都会慢慢给你查清楚,但是你在这里就是在你家!” 云衣感恩不已,然后丫头扶着云衣往闺房走去。 这时候徐熙也要告辞,但是问了一句:“爹爹,那个画像,和云衣长得真像!为什么不是她的娘亲呢?” “那为什么是她的娘亲呢!你不知道这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阴谋吗?这孩子永远都不知道谁一手造就了她的命运。” 200:哀思日记 命运是什么? 云衣不知道,但是她在李郁的影响下,不断对命运产生怀疑,人生就是一场在怀疑中不断成长的。你选择什么,你的命运就是什么。云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别人操控的,或许某些人造就了现在的局面,比如她的家庭的遭遇。可是她至少在当下,可以操控自己的命运,那么她就要做出选择,只有选择自己想做的,她才是自由的。 云衣这么想的,她选择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徐家父子,就要承担之后的后果,或许他们会因此疏远她,赶她出府,也或许会更加珍惜她。无怪乎这两种情况,云衣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起身继续写她的小说:《哀思日记》。 这个小说是写一个皇室成员在看到国破之后的心情和矛盾,这是以男人的口吻来写的。男子是一个新思想者,但又是皇室成员。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发现自己的家已经被一抢而空,家人流落街头。他在和家人居住在曾经的佣人的家里,佣人们虽然生活在了新的朝代,但是依然不忘主子的恩情,他们依然侍奉左右。可是这时候,年轻人开始写自己的日记,每天的爱恨情仇都记录了下来…… 云衣写这个小说的时候,想到了皇上,想到了李郁,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千千万万在新时代与旧时代徘徊的年轻人。 云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忽然有一个身影在窗前掠过。 “谁?”云衣喊道。 “我,徐熙。” 云衣打开门,问道“这么晚了,熙哥哥还不睡?” 只见徐熙垂头丧气,一脸的忧郁的神情,他之前那种玩世不恭,行侠仗义的表情已经消失好久了。云衣其实很早就想和他谈谈,可是这些事情一直一步步闭着她做出退让。 “进来吧,熙哥哥。” 徐熙看着云衣摊在书桌上的手稿,“原来你不是在练字,写什么呢?” “一个故事。” “你喜欢写小说?” “第一次写,不知道写的如何。” “写完给我看,我一直很爱读小说,我喜欢鲁迅先生,写的小说太好看了,风格沉郁,但是又犀利,那些场景似乎就在身边,但是却有一种难以说出口的诗意。听说鲁迅先生要来广州了,很多人都去听他的演讲。” 没想到一提到小说徐熙这么健谈,原来这个哥哥还是一个文学青年。 “熙哥哥,哪天鲁迅先生来我们一起去听课啊!我以前在北京去北大蹭过课,真的很好听,我简直入迷!”云衣调皮的说。 “太羡慕了!妹妹你竟然听过鲁迅先生的课,其实我也很喜欢胡适先生……”徐熙的眼睛开始泛光,这是一种精神被唤起的光芒,他似乎找到了兴奋点。 “如果去北京,我带你去蹭课,我在北大几乎是蹭课大王!” 云衣想到那些生活真是就像是天堂,有皇上的恩宠,有小豆子的保护,有李郁的帮助,还能和姐姐,和家人常常在一起…… “云儿,真是羡慕你!”徐熙由衷的说。 “熙哥哥,我也羡慕你,你有义父这样的好父亲,而我……” “怎么,你养父对你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一言难尽!” 云衣不再说话了,但是徐熙却因为刚才谈起了文学而开始激动。 “我真希望自己当初没有离开北京,如果我在北京我肯定可以遇见你,我当时会在北大学国文。”徐熙感叹道。 “你去过北京?” “嗯!”徐熙想起了那件刺杀的事情,死亡的血腥味再一次让他感到恐惧…… “你为什么回来了?你那么喜欢北京。”云衣好奇地问。 “我,父亲让我回来,他一个人在广州其实我也不放心。”徐熙随意扯谎。 云衣也就相信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熙哥哥,你这么晚有事情吗?”云衣忽然想起了他是半年也串门的。 “哦,没事,我睡不着。你说起你的身世,我就很懊恼,想到你小时候那么可怜,竟然现在也不知道父母是谁,还有你在北大,是不是已经有恋人了?” 徐熙其实最关注最后一句。 云衣怔了一下。 她心里想“如果说没有,岂不是让熙哥哥会误会,他现在对自己有些过于亲近了。如果说有,那么是谁呢?” 云衣思考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自己比较满意的回答:“没有,不过那时候我暗恋一个人,我很喜欢他,现在也没有忘记。” “可是你还是来了广州,他知道吗?” “不知道。” 徐熙不敢追问下去,他的心开始有些疼,但是却麻木的,不知道如何控制这种麻木的感觉。 “熙哥哥,你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你这么好的人……” “会吗?可是我觉得我遇到了……” 云衣不敢看他,只是说:“不了解彼此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是什么。我以前在宫里,我最好的朋友出卖我很多次,可是他始终坚信对我是最好的,可是我不认为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决定另外一个人的选择权……” 徐熙对这一点十分赞同,他点点头。 “我懂了云衣,我的妹妹,我希望我们彼此熟悉一些,你看清我,我看清你。如果你那时候依然把我当哥哥,那么我就是你的哥哥。” 云衣点点头,笑着说:“我希望你把我永远当做妹妹。” 徐熙无奈笑笑。 “云儿,小说什么时候写完?” “差一个结尾,马上就完成了。” “那你写吧,我在这里等你写完,然后我带走读一下,我觉得今晚肯定会失眠,所以希望你的小说可以给我一些慰藉。” ”那就要等五分钟喽!”说完转身坐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开始书写最后一句话“泰西觉得新时代了,应该让仆人得到解放,可是仆人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他。他无奈,只好带着仆人和父母的骨灰离开了中国,远渡到了英国……” 云衣写完后伸伸懒腰,徐熙正用炽热的眼神望着她。 她赶紧回避过去。 ”写完了,我看看。“徐熙走进了云衣书桌,接过了书稿。 “不许泄露喽。” 徐熙做了一个揖,道:“小姐放心。” 之后他带着书稿就回到自己房间,读着《哀思日记》,这是云衣的处女座。 201:送你荷花书房 “他站在茫茫大海边,仰望着轮渡,这一切都应该过去吗?还是要重头再来!那些记得他的人永远不知道他的过去,那么知道他过去的人,将永远忘记了他……” 徐熙看着小说里面的一段话,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暗示着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是无论怎样,这是一篇神奇的小说,这个神奇的故事里,有魔幻的色彩,有冒险的奇遇,更有浪漫的爱情…… 他看完云衣的小说后,认为云衣不可能没有恋爱,她竟然将男人的心思也得这么真实,将爱情写的如此的细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怎会有这样的故事? 徐熙很想知道,那个让云衣心动的幸运的男人是谁,或许他永远得不到这个姑娘的垂爱,但是他也要为自己的爱情拼搏一下,就像是这个故事里的男主人公。 第二天一早,徐熙醒来就奔着餐厅而去,手里拿着云衣的书稿。 看到父亲早早坐在那里品茶。 “父亲,您今天这么早?” “徐熙啊,你今天的精神不好,整个人就像是灰蒙蒙的,是不是没有睡好?昨晚的事情吗?” “嗯,什么都瞒不过爹爹。”徐熙觉得爹爹对自己的保护就像是母亲一样的爱,可是这样的爱的确让他变得有些优柔寡断…… “孩子,我们要相信别人,懂吗?相信自己的直觉。云衣这孩子,是好孩子。她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只是她自己会痛苦。我担心的是她的痛苦更甚于她对我们的威胁……” 徐熙怔住了。 “爹爹竟然对云衣如此珍惜,他自己只是考虑到云衣如果知道真相,那么他们再无可能在一起了,他将永远失去她,甚至连妹妹也没有了……” 徐熙不说话。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是想了一个晚上,对大家都好的方式是销毁当年的证据,让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当年那次屠杀,其实很少人知道有我们家参与,我们只要小心谨慎的保护这个秘密,这个事情就永远不会浮出水面,懂吗?” 徐熙点点头。 这时候徐佑良看着儿子手里拿着一叠书稿,问道:“这是什么?” “云衣的小说,写着一个贵族的故事。我觉得写得真好,所以就想拿来和云衣讨论。” 这时候云衣跳着,蹦着过来了。 “义父、熙哥哥,早!”她的笑就像是三月的桃,不单单是灿烂,而是一下子带来了整个春天。 云衣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眉开眼笑,这时候只见灵儿也跑着跟来了,灵儿羞涩得看着徐熙,而徐熙赶紧回避。 “云儿,干什么去了,满头大汗!” “义父,我和灵儿爬到假山上,看风景呢!” 徐佑良有些嗔怪道:“灵儿,怎么能带着小姐跑高,你应该教小姐一些家规礼仪,这倒好你竟然带她学坏!” 灵儿赶紧认错:“老爷,奴婢错了!” 云衣赶紧解释:“义父,是我,是我让灵儿带我去的,因为我想起来以前在紫禁城里,我常常和小豆子爬到假山上,他带着我飞到假山上看整个皇宫,所以就嚷求灵儿带我去!您不要怪她!怪我哦!” 云儿撅起来小嘴。 “哈哈,不怪了,你这样义父谁也不敢怪!” “爹爹,我怎么感觉您对云衣比对我这个儿子还要好上几百倍!您太宠她了,云儿以后想爬高,喊哥哥去,哥哥可以保护你。灵儿这个傻丫头只会在下面说,小姐小心……” “呀,熙哥哥你说的太对了,灵儿真的是在下面喊着,小姐小心,小姐快下来吧!你太了解灵儿了啊,哈哈!” 这时候灵儿的脸已经臊得通红,不敢抬头。 “小姐,少爷,别拿着奴婢开玩笑了!奴婢知错了!” “灵儿,你错的,下次喊上本少爷!” 灵儿点点头,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时候灵儿看到其他丫头上来开始端饭,她就退下了。 徐佑良问道:“云儿,你熙哥哥手里拿着你的小说,飞快跑过来说真是好作品,能不能让义父也拜读一下?” 云衣笑道:“熙哥哥不遵守约定,把我给他的小说带出来了。既然义父知道了,云儿也只好让您看了,不过都是雕虫小计,义父不要笑话云儿就是了!” 徐佑良说道:“我女儿不单是能持家,做衣服,还可以写小说,我高兴都来不及。下次带着云儿出去,我脸上都要贴光了!” “义父,您可不许说出去,这都是女儿家在房间里写的小故事,放出去都是笑话。” “哈哈,你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自从云儿来到徐家,这里每顿饭都是欢声笑语的,以前两个男人在家里吃饭,整个家死气沉沉,少爷也生性孤傲,没有那些酒肉朋友,所以徐家没有一点这种家庭的氛围。 反而云儿到了之后,这个姑娘有一种魔力,感染着这个家变得有希望了。 连仆人们都喜欢云儿这样的性格,几个伺候早餐的仆人在下面窸窸窣窣道:“这位小姐真是好,对待我们没有一点架子,而且她来了以后,咱们府上都感觉变了样子。老爷天天笑哈哈的,少爷也变成呆头鹅了,以前少爷可不是这样,咱们少爷可是清高的人,现在怎么感觉也变了……” “那是少爷对小姐有意思呗,没看出来吗?” “这不能吧,他们现在是兄妹!” “你啊,人家可不是亲兄妹。只是干亲……” 这时候灵儿在一旁听到了,插嘴道:“听说小姐以前也是丫鬟的,家里也不富裕,只是命好,老爷收她为干女儿,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姐!” “可不许这么说,现在是咱们的小姐,不要管她以前是什么,我倒是觉得小姐其实举手投足真的很有礼仪,说话很体面,只是她有些顽皮……”其中一个年龄大的侍女说道。 “灵儿不会是有些嫉妒小姐吧?” “才不会!小姐对我那么好!” 灵儿转身就走了,她跑到以前陪少爷读书的书房,想着那些日子自己寸步不离陪在少爷身边,那时候少爷刚从北京回来,整个人就魂不守舍,见人就怕。唯独见了刚进府上的她,问了几句话。老爷从此就让她全心照顾少爷起居…… 灵儿坐在这间几乎很少人来往的书房,在这里回想着只属于她和少爷的过去。 这时候,有声音传来,灵儿赶紧躲起来。 “云儿,以后啊,这里就成为你的书房了。你看这里四周都是水,唯有这里的湖心岛,可以四面看到不同的景色。东侧是荷,西侧是假山,北侧是鲤鱼嬉笑,南面是杨柳拂面……好地方吧!” “被熙哥哥一说,这里真是绝佳的好位置。这不是你的书房吗?如今要拱手相让?" “哈哈,云儿啊,好像这里是女人,我要让给你似的!这里适合你写作,你就在这里!我以后有空也会来,我们分用如何?你选房间!” “好!谢谢熙哥哥!我喜欢这里!” 两个人有说有笑,真的就像是情侣一样,灵儿在后面有些神伤,不过她知道只要少爷开心,比什么都好。 云衣站在书房里,望着窗外的荷,想到当年与皇上泛舟,真是太美了,还有那美丽的雪景,真是今生再也没有了,她想着想着就有点想哭。徐熙察觉道,就问:“怎么了云儿,怎么好端端有些伤心了呢?” “我想到我的一个弟弟,他虽然比我小,但是自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很照顾我,就像是大哥哥一样。” 徐熙以为就是要找的那个弟弟。 “放心吧,云儿,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会全力找到他的。根据你的描述,我暂时推断他有可能去当兵,所以已经派人在部队里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徐熙安慰道。 云衣点点头,她不能说,这个弟弟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叫出口的弟弟,也是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弟弟,她那么狠心让他忘掉了她。 徐熙看着云儿脸上的伤感还未褪去,就说:“那云儿你就不要这间面对荷的房子了吧……” “不,熙哥哥我要。这里很好,这里和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像,我喜欢!” “你是格格,住的地方肯定比这里大得多,你的紫禁城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在一旁偷听的灵儿,听到“格格”二字,吓了一跳,她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徐熙大喊:“谁!快出来,不然我出剑你就人头落地!” 云衣想到刚才徐熙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认为这个人偷听到了,她就觉得这个人肯定和自己有关,难道是小豆子来了? 徐熙又叫道:“快出来,我数三下!” 灵儿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她知道少爷的武功高强,但是自己出来这不是丢人吗,估计饭碗是保不住了,徐家规定是不允许偷听主子讲话的。 她吓得畏畏缩缩,然后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徐熙和云衣都惊讶的看着她,喊道:“灵儿!” 202:笔名格子 灵儿尴尬得站在那里,不敢抬头,满脸绯红,由于无比紧张,她的嘴唇一直在颤抖。 “小姐,少爷,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奴婢是来到书房……”说道这里灵儿呜呜哭起来。 云衣抬头看着徐熙,毕竟这是徐熙的家,虽然是她的丫头,但是自己也无权处置的。 “灵儿,你既然是无心的就退下去吧,今天你听到的事情都不许说出去,如果被我发现你说出去了,那可真是让我失望了……”徐熙比较温柔地说完了这段话。 灵儿跪在地上,哭着道:“对不起,少爷,小姐。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奴婢这就告退,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灵儿,这件事如果传到了老爷的耳朵里,我和小姐都不能保护你,懂吗?" 灵儿收起眼泪点点头,就赶紧退下了。 云衣忽然想到皇上,如果他和云衣在说什么秘密的事情,如果是这个人听到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被拉出去,先打一顿再说,之后就是竭尽全力威胁,不让这件事走漏半点风声,徐熙这么处理,真是偏袒灵儿了。灵儿一个人跑到这里做什么? “熙哥哥,为什么你不凶她?” “云儿,这里以前是她住的地方。她是我的伴读,当时我从北京回来,性格很暴躁,是灵儿一直照顾我……” 云衣所有所悟,然后不说话了。 她懂得感情这件事是自私的,凭谁也没有资格去评价任何一个人的真心。 她走到荷池旁边,轻声说着,就像自言自语:“那年荷深处,少年浪漫,如今荷池旁,沧桑数年,你还好吗?” 说罢,云衣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徐熙还沉浸在刚才灵儿跪在地上,祈求痛苦的表情。他有些不忍心,但是他不知道为何,竟然这时候不想看到这个女孩这样担惊受怕。 转而听到云衣的自言自语,就上前问道:“云儿,你与荷池也有一段姻缘吗?是你喜欢的他吗?” “说不清是什么感情,是相依为命的感情。整个紫禁城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夜幕降临以后,师傅们都离开了,只有我们两个和一群太监,我和他是孤独的陪伴者。” 徐熙感叹道:“没想到皇上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外界那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有你陪在他身边,他估计会安慰许多……” “可是我把他丢了,我故意这么做的。皇上离开紫禁城,我就让他永远忘记了我,这些回忆也只有我一个人有了。” 徐熙想到了云衣写的那个故事,顿时知道了其中的深意。 ”或许他记得你,会更加痛苦……” 云衣猛然转身看着徐熙,她知道徐熙懂了。 “真的是这样吗,熙哥哥?” “我希望你哪一天也给我这种神奇的药,我受不了你的悄悄离去,然后在今后余生都无法相见。” 徐熙炽热地望着她。 “熙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不能给你这种药,因为义父是我一辈子的义父。难道你要逼迫我断绝这种上天给的缘分吗?” “云儿,那个让你如此痛苦的人究竟是谁呢?我很想知道。” 云衣低头不语。 两个人就尴尬站在那里一会儿,然后有人上了湖心岛,大声喊道:“少爷,老爷喊您!” 徐熙挥挥手,就准备离开了。 “云儿,你是跟我走,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熙哥哥,我觉得灵儿挺好的!” 徐熙笑笑,不回答。 “云儿啊,你是傻还是装傻,你有很多知己,但是不一定非要嫁给他们。你难道不觉得我也挺好的吗?为什么你心里总是装着一个人?” 说完徐熙转身去找随从了。 云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望着荷水池,几尾鲤鱼匆匆而过…… 徐熙快步走到父亲的书房,刚进门,看到父亲手里拿着书稿。 “父亲,您找我!” “孩子,记得刚才云儿说的话了吗?她说她在宫里经常和小豆子在一起……” “嗯,一个太监。” “我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就让你李叔查了一下。那个小豆子其实就是当年追杀你的人!他当时在隐藏在宫里,替袁世凯办事……“ 徐熙想起当年的事情,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自己的好同学都白白死掉了,他的心一直都没有愈合。 “爹,您的意思?” “跟着云儿找到这个人,然后杀了他。他当年害死了那么多人,宋教仁先生的案子都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云衣会听我们的吗,我们这么利用她好吗?我们还欠下她一家子的人名,现在又要利用她报仇……” 徐熙说的义正言辞,不允许爹爹有半点的还击。 “我们不会让云儿出面,只是以她的名义给小豆子写封信……” “那小豆子现在在哪里?茫茫人海,他肯定隐姓埋名了。” “不,这样的人不会的。” “爹,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如果小豆子看到云儿的信能够出来与我们相见,那么云儿对他很重要,他对云儿也很重要。所以,我们何苦呢!” 徐熙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父亲的心意。父亲是铁了心的要为儿子报仇,儿子当年差点成了废人,他唯一的儿子啊! 徐熙默默退下了。 “站住,这是云儿的书稿。你拿去吧,这孩子才华斐然,但是她的社会关系太复杂了,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生存下来,真是不容易。” 徐熙拿着手稿,立即就去找了云衣。 他朝着荷书房走去,半路上却被灵儿拦住。 “少爷!”灵儿有些羞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十分的抱歉和悔恨。 “怎么了灵儿!” “我不能再伺候小姐了,刚才的事情,小姐肯定不悦。” “没关系,云儿没有那么小气。” “可是少爷,奴婢没有脸再去见小姐了,就让奴婢伺候您啊!做什么都愿意!” 灵儿跪在地上,她眼泪哗哗一下又出来了。 徐熙看着她,动了恻隐之心。 “容我想想吧。这要看云儿了。” 灵儿赶紧磕头:“谢谢少爷,奴婢今后定会好好伺候少爷。自从奴婢被派到小姐那里暗中监视以来,奴婢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少爷的饮食起居……” 灵儿估计把“暗中监视”四个字说出来,徐熙赶紧打断:“你说什么,从来没有的事情,不是让你暗中监视,灵儿不要自作聪明,你这样,我会把你赶出徐家的!” 灵儿聪明反被聪明误,徐熙知道灵儿其实想拿着这件事威胁他,但是徐熙这样的性格最痛恨这种事情。 灵儿赶紧磕头认错。 徐熙转身就走了。 来到荷书房,看到云衣坐。在长廊边上,在抚琴吟诗。 这种场景不觉得看呆了。 就像是一副古代的画卷,他们就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侣。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衣回头,看着徐熙,他缓缓走来。顿时云衣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就好像是李郁走来了一样。 “云儿,云儿?”徐熙喊着她。“你还会弹古琴啊!” 云衣回过神来,道:“学了一点,乱弹一气。义父喊你有何事?”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你这篇书稿,十分好。爹爹说,让还给你。” 云衣接过来,压在书地下。 “云儿我有个建议,你可以匿名发表出去,相信懂你的人自然能够看懂。” “算了,万一人家退回来多不好。” “哈,你怕了?”徐熙笑着说。 “我才不怕!”云衣撅起小嘴。 “那你做出一个不怕的姿态来我就相信你!” 云衣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我现在就用‘岭南笑笑生’的笔名发表!” “哈哈,这个名字不行,不符合你作品的气质。你写的是小说,不是才子佳人。我看还是用云衣好一些。反正又没有人认识你!” 云衣坚决不同意。 “那叫格子,好吗?” “好!” 徐熙点点头。 两人就要书稿重新校对了一番,云衣满怀希望,不知道这个书稿能够收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203:弟弟的踪迹 半月之余,羊城的天气开始变得阴冷,绵绵的冬雨浸润着大地,雨滴落在湖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云衣坐在窗前发呆。灵儿上前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半月了,也没有听到我弟弟半点消息……” “少爷不是去打听了吗,肯定会有下落的,如果少爷再找不到,恐怕没有人能够找到了。”灵儿无比自豪的说。 “你家少爷的确厉害……”云衣突然冒出来一句。 灵儿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小姐赎罪。” “我没说什么啊,灵儿快起来,你太敏感了。我也是夸赞啊。还有,女孩子要想赢得男孩的心,只是羡慕敬仰还不行,你要成长啊,让他来敬仰你,所以你今天一起和我读书吧。” 灵儿羞怯道:“上次我偷听您喝少爷讲话,您一直都没有再提,可是这半月里灵儿心里一直很忐忑。” “算了,你也不是有心的。我也看出来了,你对我熙哥哥是爱慕,但是你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没有什么结果的,你要自己强大起来。” 灵儿不懂,并且惊讶得望着云衣。 “女人,要学会自立,自强。”云衣拿起毛笔字,写下了“自立,自强”四个字送给了灵儿。 “谢谢小姐,奴婢似乎是懂了。可是在这里,没有办法自立啊!” “所以让你学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灵儿点点头。 “我给你开一个书单,你先慢慢看。” 云衣眨巴一下眼睛,灵儿却感动涕零,她当时就想,哪怕此时为了云衣自己去死,也心甘情愿。 这时候徐熙跑到了湖心岛上了,喊道:“好消息,云儿妹妹!” 云衣以为有了弟弟的消息,立即跑出来。 只见徐熙撑着雨伞,笑道:“你的文章发表了,这是你的稿费,这是寄回来的杂志!厉害啊,我的妹妹竟然成了作家啦!” 云衣笑着接过来一看,赫然写着“格子”《哀思日记》。她又惊又喜的表情,出现在桃似的脸上,徐熙欢喜极了,恨不得亲吻一下。 “谢谢熙哥哥,灵儿看,本小姐的小说发表啦!” 灵儿赶紧跑过来,拿着杂志和书信,羡慕得说:“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奴婢真不知道小姐还这么有才华!” “以后你跟着我好好学习,以后你也可以写小说!” 徐熙看着云衣突然变回孩子的模样,就忍俊不禁:“云儿啊,不是谁都能写小说的!这个要看天赋!” 灵儿一听少爷的意思是她写不出来小说,就很自卑低下头。 云衣瞧着灵儿不说话,就反驳徐熙:“灵儿还没有写,你就这样武断,你们男人说话讲不讲道理!” 徐熙赶紧求饶:“好好,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灵儿看着徐熙求饶的样子扑哧也笑了。 冬日里虽然阴冷,但是却真的让人感到了暖意。徐熙真是感恩,上天赐给他云衣陪伴自己左右。 这时候徐熙的伴童来了,上接不接下气。 “局,局长来了,老爷也去接待了。少爷快去!” 说完,徐熙赶紧跟着仆人跑过去。 云衣紧跟着道:“没事吧,熙哥哥?!” “没事,云儿在这里等着。” 最近北伐战争,战争一路吃紧,云衣就担心,可是眼看快要过年,这依然没有找到弟弟,现在熙哥哥家每日都是大人物来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义父也开始愁眉不展。 云衣很担忧,但是自己也不能去前堂见人,只能在书房里等待。 徐熙到了接待室,看到父亲和局长在谈笑风生,就上前道:“李叔叔,您可安好,许久不见。” “安好,没事多去我家坐坐,你的妹妹们在家里都念叨着熙哥哥!” “那真是惭愧,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拜望。请叔叔代熙儿替哥哥,还有妹妹们问好。” 徐熙彬彬有礼,局长一直很喜欢。 “徐熙,你李叔叔给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云儿的弟弟云翔已经查到了,这孩子是神通啊,在战场上做军事分析呢,化名云燕。” “呀,找到就好,云儿妹妹可就开心了!谢谢李叔叔,您真是太厉害了!” 徐熙开心的样子简直都难于言表, “早就听说老哥收养了义女,就一直没有得见,今天小侄女呢?没见着啊!” “李叔叔,我马上把妹妹喊过来,您先和父亲喝茶。” 徐熙说完拔腿就跑。 徐佑良看着孩子突然莽撞起来,就嗔怪道:“终究是长不大的孩子!” “您这话说的,徐熙这孩子很不错啦。年龄也不小了,您就没有打算早点抱孙子吗?” “哈哈,老弟啊。我也想啊,可是他这样不争气,哪家的孩子看得上他!” “所以我让他多去我家啊,家里三个待嫁的姑娘啊,整天在家里吵吵闹闹,我恨不得马上把她们都嫁出去啊!” “哈哈,嫁出去你又该心疼了。都是你的心头肉啊!” “所以不舍得她们远嫁,就在本城找合适的人家,老哥也多费心……对了上次你说起的小豆子,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他前几年跟着段氏,后来就不知所踪啊!这人要是像藏起来,其实找就难找了!” “嗯,好,多谢老弟。” 话刚落,只见云衣兴奋的脸上开出了一朵灿烂的儿。 “李叔叔,小女见过李叔叔,多谢李叔叔帮助云儿找到弟弟,云儿感激不尽!”云衣恨不得上前磕头了。 “哎呀,你就是侄女啊,真是清纯可爱,知书达理!我说呢,我老哥这样保守的老古董,竟然也可以收到义女,没想到你这么可爱,怪不得我老哥都变得开朗了!得谢谢你云儿!” 云衣听这话,这个局长和徐家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所以自己就亲自为局长倒茶道:“这杯是侄女给您敬茶,这么多天没有去府上拜访,这是小女不对。下次让熙哥哥带着小女一起去!” “好!多乖巧的女儿啊!你的父亲是哪位?听说你是京城里的人?” “小女出生迷离,一直就像浮萍,多亏义父的收留,要不然就被坏人陷害,沦落红尘了!” 局长一听这姑娘没有背景,肯定不是他们家女儿的对手,这下就放心了。 “哈哈,你来到徐家就放心。你是掉进幸福涡里了,孩子!” 云衣也羞涩笑笑,徐佑良看着云衣无论做什么,说出什么都很懂礼貌,打心眼里开心。想到日后要把她交给另外的男人嫁了,自己竟然开始不舍。 云衣小心问道:“李叔叔,小弟云翔还好吗?” “报信的人说你弟弟在军队里不是上前线那种,他年纪小啊,是小助理,可是听说很神呢!现在成了指挥官的助手了!” 云衣亲耳听到局长这么说也放心了。 “只要他好就行。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孩子,你写一封信给他。这场战争不知道达到什么时候呢!” “不是现在蒋上任了吗?这些天很多人都来我这里谈这个事情,他现在是黄埔军校的校长。” “对啊,正是这样,才不知道未来如何。所以,云儿,你弟弟你赶紧写信把他叫回来。” 云衣点点头“我写完信,您可以传给云翔吗?” “嗯,你和徐熙把信拿到我家啊。我不多坐了,要回去了。下次来玩!” “留你老弟吃饭呢!” “不用,最近很忙啊!” 大家送局长出了徐府,转身之间徐佑良说:“云儿,找到弟弟后,就要回家吗?不如把你弟弟也带过来,住在我家吧。” “多谢义父的好意,不过如果找到弟弟,我先把他送到家里,娘和大哥都担心死了……” 徐熙一听云儿找到弟弟就要走,就很着急:“云儿,我们可以把你全家接到广州来住啊,你们在北京,那里都是军阀,生活很不稳定,万一有人欺负你们……” “我爹还在北京,娘是不会走的。爹娘不走,哥哥肯定不走。” 徐老爷十分的伤感:“云儿哦,如果你要走,义父真是不忍心啊!好不容易有个女儿,这又要走了!” “您不要担心,我把弟弟送过去,还回来陪您!” 云衣知道李郁藏在广州某个地方,她不能给大家说自己要找这个人,但她预感到李郁就在这里。 徐老爷和徐熙都长吐一口气:“我们放心了!” 云衣回去就写了一封长信,告诉弟弟,全家人的思念,都盼望着见到弟弟。写完信,已经到了深夜。 “今年的春节,如果弟弟不回家,北京的家人们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写完信件,云衣就粘贴好,这时候灵儿走过来,问道:“小姐,您这大半夜又在写东西,总是熬夜不好的,早点休息。” “灵儿,白天我劝你为了爱情让自己成长,可是我今天看到局长以后,我又想对你说,现实或许是残酷的,我希望你能清醒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听到了小姐,我听到他说他家里有三个女儿……家里的仆人都在谈着呢。” “你打算如何,灵儿?” “没什么打算。我想如果少爷娶了他家其中一个女儿,我就跟着小姐走吧,我不想让自己日日伤心。我跟着小姐出去闯荡!” “好,如果你当时也是这么想,我就带着你,我们一起闯天下!不过我明天去李家的府上看看,看他的女儿都是什么人!值不值熙哥哥喜欢!” “小姐回来定要告诉我!” “放心!” 204:我认识你! 绵绵细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图,但是云衣却早早起来了,坐在餐厅等大家。 徐佑良看着云儿竟然是第一个,就笑道:“今天不睡懒觉了吗?之前都是让丫头把饭端到房间,今天起这么早,还打扮这么漂亮,我的作家,你要做什么去?" “义父,我想和熙哥哥去李叔叔家!” “好啊,难得你有心,你带点人参给他们。我一会儿让管家备置一些礼物,好好感谢人家!对了,李府有一个很英俊的哥哥,你要小心,很多千金小姐都对他很着迷。我的云儿可不能迷上!“ “哈哈,义父,你原来也八卦啊!放心,我才看不上他!” 正说着,徐熙过来了,笑道:“哎呀,什么风把妹妹这个懒虫给吹醒了!打扮这么漂亮要干什么去!” 徐熙故意惊讶夸张的口气! “带着熙哥哥去李府看你的三个妹妹去呀!”云衣调笑道。 “好呀,云儿你这么着急去,那好,我今天就陪你过去!他们家的三个女儿真是要命了!” “怎么了?!人家可是千金小姐!” “关键是她们是三胞胎,我现在都分不清谁是谁啊!” "啊!云衣傻眼了。 “不过俊民哥哥很帅气,在外面流传着他不少的传说,你要小心啊,我可提醒你!” 徐熙看着云衣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害怕被李俊民给看上了,这下就完了,多一个竞争对手。 “哎呀,刚才义父已经提醒过了,我知道啦,我保证不正眼看他!熙哥哥就挡在我前面!” 说完,徐老爷也笑起来。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兄妹!好了,吃饭!” 吃过完,管家备好了礼物和车子,两个人就去了李府。 今天正好局长也在,没有出去办公呢。 有人通知徐家的少爷和小姐来了,李局长真是眉开眼笑。 “快让小姐们起床,告诉他们熙哥哥来了。另外,告诉少爷也过来,家里来了亲戚,都要见见面。让厨房中午多做点好吃的,对了桂莲藕多做点。” 李局长心思细腻,知道徐熙喜欢吃桂莲藕。 吩咐完的功夫,只见云衣和徐熙已经走过来,家仆在后面带着礼物。 “一家人带什么礼物!” “这是正是拜访,义父说一定要带,上次在宴会上没有见到您,云儿也没有专程拜访是失礼,现在要补回来!” 李局长看着这孩子真会说话,就打心眼里喜欢。 “好,叔叔收下你们的孝心!” 云衣开心说道:“谢谢叔叔,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叔叔了,这是给弟弟的信,希望叔叔可以帮我转给云翔。” “放心吧,孩子,事情交给叔叔来办,肯定没有问题!” 你们随我到咱家的暖房里来,这里是会客厅,不适合家庭聚会。 说完,就带着徐熙和云衣往院子深处走。 这家的院子真是徐府的两倍,宽敞,并且中西结合,外面是中式的布局,里面全是西式的家具。 没走多久,沿着长廊,来到一个玻璃房里,一进门就是暖暖的春意。 “这个玻璃房,是找人专门打造的温室,这广州的潮湿的冬季,我们全家都喜欢在这里赏。” 这时候仆人端上来了暖暖的茶。 云衣想着果然是雍容华贵的地方,和这个茶再匹配不过了。 徐熙问道:“李叔叔,这里为何如此温暖?” “原理我并不清楚,说是有吸热的成分,都在这里聚集……你看这里香四溢,就像是龙王的水晶宫吧,哈哈!” 说着,就听到女孩子的吵闹声,三个貌美如的姑娘齐刷刷出现了1 “熙哥哥!你来啦!想死我们了!都没有人陪我们玩!好几个月不见了!”三个姑娘都围着徐熙。 徐熙不好意思道:“风雅颂,这是你们的云儿姐姐!” “姐姐?!看上去很小!”风说道。 “熙哥哥是不是有了干妹妹,就不要我们亲妹妹了!”雅撒娇道。 “不,熙哥哥是我们的!”颂赶紧接上一句。 云衣十分尴尬,但是也要说话:“熙哥哥一直念叨你们呢,只是这段时间,熙哥哥要勤学苦读,所以就没有得来看你们,我一听说李叔叔家里有三个貌美如的妹妹,就求着熙哥哥来,果然名不虚传1" 三个姑娘一听,就开心,李叔叔也开心。 “云儿姐姐,你真好。以后多让熙哥哥来和我们玩!” 徐熙对三个妹妹说:“你们三个这段时间都学习什么了?” 三个姑娘叽里咕噜,你争我抢。云衣是看出来,三个姑娘真的喜欢徐熙。 这时候,一个比较阴沉冷酷的年轻人走进来,也不出声。他的样子很英俊,但是和徐熙完全不一样,他是棱角分明的那种,而徐熙是温柔型的。 “俊民哥!"徐熙喊道,然后徐熙站起来,云衣也跟着站起来。 三个姑娘拉着徐熙道:“哥哥,我告诉你昨天晚上……” 徐熙来没来得及介绍就被拉走了。 李局长就赶紧介绍道:“俊民这是你徐伯伯的义女,云儿。你云儿妹妹!” 李俊民嘴角一扬,轻蔑道:“在哪里?” 云衣赶紧回答道:“俊民哥,我是云儿。” 说完,李俊民就看到云衣这里,不再说话了。 云衣尴尬得站在那里,被李叔叔拉着坐下了。 李俊民走向三个妹妹道:“你们三个要不要一点拘谨啊,你们这样能够让徐熙喜欢才怪,好了,一个个来。不要三个人围着他!” 三个姑娘一起撅着嘴巴,不理他。 云衣扑哧笑了。 李叔叔起身道:“你们几个孩子在这里玩,我办完事情,中午大家一起吃午饭,谁都不许缺席。”这时候徐熙站起来告别,云衣也起身。 忽然这时候,李俊民走到云衣跟前道:“我见过你!” 李局长看着儿子,看着云衣很惊讶。徐熙和三个妹妹也都停止了说话。 云衣很惊讶问道:“俊民哥哥,云儿从未见过你!” “我在宫里见过你!” 李局长赶紧制止了儿子,他知道这件事不可儿戏。俊民以前随着国民党的使节去过宫里朝贺,可是云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孩子。 “好了,你们慢慢说,在这个房子的事情都是家事!” 说完,让人把玻璃门关上,让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去了。 而李俊民在靠近云衣坐下,云衣心里咚咚跳着。 “你是不是在皇上身边的丫头?” “我不是!你认错了俊民哥哥!” 205:三胞胎的爱情观 玻璃房里,没有一点寒冷的意味,这里干燥而充满香,似乎是世外桃源。云衣低着头,不愿意再看大公子。 大公子倒是很傲娇,看了云衣一眼,见她爱答不理就坐在一旁玩去了。 这时候云衣看着徐熙被三个姑娘围着团团转,就抿嘴笑了。这样一笑,李俊民倒是也冷笑了一下,就喊道:“喂,你这个前清皇帝的丫头,来我们这里是嘲笑谁呢?” 云衣懒得理他,就转身走过去,看着摆设的草草。她想象着父母在番禺生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建造了一个世外桃源给孩子们,母亲每日在园里看着他们游戏,父亲则教哥哥们骑马射箭…… “喂,你到人家做客,怎么这么不礼貌?人家问你话,你回答啊!”李大公子发话了。 “俊民哥哥,大公子,小女不是什么皇帝身边的丫头,您认错人了,我已经说过一次,就不会再接第二次的话。” “你就是,只是不敢承认!” “我不是!”云衣很坚决。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吗?”李大公子挑衅得语气。 云衣懒得看他,转身就走向徐熙,撒娇道:“熙哥哥,我想出去透透气,妹妹们能不能带我和熙哥哥出去玩一会儿,这里感觉好闷……” 徐熙赶紧起身,对三个妹妹说:“风雅颂,带着我们在你们家玩一下,总是坐在这里不好玩。” 风雅颂开心的拉着徐熙和云衣,就往外走。 云衣很得意的回看了一眼大公子,这眼神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这时候李俊民饶有兴趣得看着云衣…… 云衣跟着三个姑娘出去,感觉她们是真的喜欢徐熙啊,只要是徐熙说什么都是圣旨。这一点让云衣很吃惊啊,徐熙怎么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三个女孩围着他? 云衣就问风雅颂:“你们喜欢熙哥哥哪里啊?” 风抢先回答:“熙哥哥对我们很好,比我哥还好……” 颂赶紧说:“熙哥哥很善良的,他从来不做坏事!” 云衣打断道:“你怎么知道熙哥哥不做坏事?” “我哥哥经常去青楼啊,但是熙哥哥从来不去!我们都知道的!嫁给熙哥哥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很安稳啊!”雅立即反驳云衣道。 这时候徐熙在一旁简直要上天了,他的眼神里都是自豪和骄傲。 云衣笑道:“熙哥哥这么好,怪不得现在都没有结婚,是不是挑眼睛了?三个妹妹!” 风雅颂一起说:“我们都要嫁给熙哥哥!” 这下子徐熙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妹妹,咱们一起长大,我对你们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儿女私情啊!你们三个这么好,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夫君!” 三个女孩就开始哭了。 云衣立即安慰道:“在熙哥哥没有结婚之前,你们都有机会。不过三个人都要嫁到我们家估计有点难,你们的爹爹也不会同意的!” 三个女孩似乎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分开。 “为什么?我们一直在一起的!” “结婚就要独立成为个体啊,你们三个人一起的话,很奇怪!除非要三兄弟的!” 女孩们开始聚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么。 这时候李府的管家喊道:“小姐们,少爷,老爷让你们去暖房。午餐已经备好了,老爷说在那里等你们!” 云衣和徐熙还有三个妹妹一起走向了暖房。 看到格局已经焕然一新,整个暖房里的格局变得很宽阔,沙发什么的已经搬走,留下一个巨大的空间,周围全部是鲜。 云衣惊讶道:“李叔叔,原来您这么浪漫呀,好漂亮,在这里吃饭简直就是天堂啊!” 李局长笑着说:“是俊民安排的,我哪有他这样的闲工夫!” 这时候云衣看了一眼大公子,大公子报以轻蔑的眼神。 但是站在一旁的徐熙,则感到了一种威胁…… 206:情宴 能在这样潮湿阴冷的冬季,坐在香四溢的暖房里和一群美丽的人吃饭,云衣觉得这是冬天最幸福的事情了吧。如果是李郁在,那将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事情。可惜,不知道他在何处,只能享受眼前当下,要不然呢? 云衣发呆恍神中,被徐熙拉倒一边去。云衣赶紧看三胞胎被仆人带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儿,你和李俊民说话了?” “肯定说话了啊。三胞胎干嘛去了?”云衣还在看着她们仨离去的方向。 “她们去换午饭的衣服了。你觉得俊民怎么样?”徐熙很着急望着她。 “这么讲究啊,午饭再换一套衣服吃饭……这要比得上皇宫贵族了。”云衣没有在意徐熙的下半句。 “云儿,我和你说话呢?”徐熙有点着急。 他拉着她就走出了玻璃房,李俊民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品茶,李局长也不见了踪影。仆人们来来往往在玻璃房里端盘子,等着主人们来享用,云衣还沉浸在这样的富贵荣华里,却被徐熙一把拉出了玻璃房,劈头盖脸教育了一番。 “云儿,俊民是那种情场老手,整天在外面拈惹草,而且他在这里是顶着警察局局长少爷的名号,每日在城里抓共产党,你可不要被迷惑了。他其实很多身份……” 徐熙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也听出他的语气的严肃性。云衣也收住了调皮,很正式地回答徐熙, “熙哥哥,你放心,我对他无感,以后我也不会再和他说话。您老,放心了?” 徐熙摸了一下云衣的头,表示赞赏:“好妹妹,记住哥哥的话,有些事情可以逢场作戏,有些事情就要坚守底线。” 云衣觉得徐熙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他或许就是那种大智若愚类型的吧,要不然怎么三姐妹和李局长对他都如此厚爱呢? “熙哥哥,你刚才怎么和云儿姐姐那么亲昵,你刚才抹了她的头发!”风叫嚷道。 这时候李俊民也走过来,嘲笑妹妹道:“风,人家是干妹妹,你这个没有沾亲带故的妹妹,算什么!” 风白了一眼哥哥:“要你管!” 徐熙赶紧叫住风:“风妹妹,过来,熙哥哥给你赔礼道歉,别生气。” 风这时候走近了徐熙,云衣看到风已经换上了西式的家居服,这种布料很舒服,看上去就要摸一把。 “熙哥哥,你不用道歉。道歉的应该是我哥,他对我们都是瞧不起!” 李俊民走过来,斜着眼睛:“你做一件让我瞧得起你们的事情,你们还活在老爹给你们的童话里,我看哪一天爹爹不在了,你们仰仗谁?仰仗我?我可是没有闲工夫管你们没有脑子的妹妹!你们去找徐熙,徐熙估计到时候自身都难保!” “够了!谁在诅咒我!你怎么总是和妹妹吵架!”李局长已经走过来,看着儿子把宝贝女儿骂的狗血淋头。 风眼泪汪汪,钻进爹爹的怀抱。 “爹爹,哥哥总是欺负我!” “我待会批评他,乖女儿,别哭坏了妆容。熙哥哥在这里,你不要哭了,他难得来一次哈。” 这时候雅、颂也来了。拉住徐熙和风一起入席了。 云衣白了李俊民一眼,李俊民倒是被“白”的莫名其妙。 入席的时候,李局长坚持要徐熙坐在自己旁边。 “徐熙,来坐叔叔身边,这是家里的规矩。贵宾为上。” “不,熙哥哥要坐在我们身边。”风大声说。 李局长受不住女儿们的坚决,只好作罢。 “云儿,你来坐叔叔身边。”李局长招呼云衣。 “这是家宴,坐那里都没有关系,你看妹妹们这么开心,咱们就不拘束了……” “好,听云儿的。” 于是,李局长坐定后,局长的小妾也来了,但是没有看到夫人,云衣看到小妾坐在老爷左边,依次是风、徐熙、雅、颂。大公子入座在老爷的右手边,云衣只能坐到大公子的右边,紧挨着颂。 大公子挑起眉毛,看着她。 “不乐意,不乐意可以和我小妈换换位置,她在我们家可上可下!” 李局长听到了,怒斥道:“你怎么说话的!没有家教的东西!” 李俊民没有起身就走,反而笑笑说道:“您老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小妈是亲民的家长,没有架子。您总是把我想的那么恶毒!” 云儿依然面无表情,但是小妈看着云儿,就问道:“这姑娘,是徐老爷的干闺女吧,样子很清秀,真不错的眼光,好福气。” 云儿这时候,笑笑。 “多谢夫人!” “是如夫人”大公子纠正道。云儿突然变得十分不好意思。 “云儿,别和他计较,大家一起吃饭!”李局长直接把刚才的事情掩盖过去了。 三个妹妹从纠缠徐熙的氛围里走出来,立即笑着说:“徐熙哥哥答应我们,过几天让我们去他家玩,我们一起干杯!” 李局长一听也开心的不得了,整个桌上开始喜气洋洋,把刚才的不快就带过去了。 “李姨,您也来了,风雅颂说您这几天不舒服,刚才妹妹们把我围着,没有看到您,徐熙给您赔礼!” 李局长的小妾立即起身阻止他道:“徐熙,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好好陪着妹妹玩!” 徐熙坐下,喝完了敬酒,就笑道:“多谢李姨!” 云衣看着徐熙这么得体大方,真是感觉这个人在外面一定很受欢迎吧,之前她没有在意,也没有和徐熙单独参加过家宴,上次的社交会也是匆匆一趟就回家了。 这时候,李俊民扭过头来说道:“还是你熙哥哥好,对吧?” 云衣没有搭理他,继续吃饭。李俊民没好气,就自己喝了一口闷酒。 李局长今天很开心,开始劝大家频频喝酒,如果喝多了,直接住在李家就行。徐熙则是被三个妹妹灌得不省人事了…… 云衣依然还坚挺得陪着李局长喝酒。 “云儿,好酒量啊!”李局长欣赏地看着云衣。 “只是之前喝过一点点。”云衣的脸色一点没有变。 “云儿妹妹,敢不敢和我喝一杯?”李俊民挑衅道。 “当然!” 两个人就干杯,一饮而尽。这下云衣的脑袋有点晕,李局长的小妾发现云衣有点醉了,就赶紧上前去。 “云儿,别跟他喝酒,大公子的酒量人人都知道……” 云衣喝了一口橘子茶,缓了一口气。 “谢谢李姨,第一次见面,大公子要我敬酒,当然要敬,以后就算了。” 李局长笑着说:“哈哈,云儿啊,徐老哥有你这样好酒量的干女儿,真是福气。以后酒场上,有人挡酒了哈哈!” 云衣羞愧道:“我这点酒量,不如您和大公子的三分之一……” 说完,头觉得有点晕。 但是李俊民不依不饶:“这初次见面,当然还要再和你李姨喝一杯!” 李姨很尴尬得说:“不不,云儿,不用喝酒。我们喝点玫瑰茶,就行。” 李姨让下人拿着茶过来。 一把被李俊民给拦住了。 “当然要喝酒,咱们家什么时候换喝茶了!咱们从山东来到广州后,一直都是品酒世家,不能因为你的到来,就坏了家风,你说吧爹爹?” 李局长头晕晕的,也没有反应过来。 云衣赶紧说道:“李姨,您疼云儿,云儿知道。大公子说是家规,那我就敬一杯酒。”说完,为自己倒满了一杯,拿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好酒量!”李局长不禁叫好。 徐熙那边被妹妹们搀扶着已经躺在长沙发上服侍着了。 云衣喝完这一杯酒,已经是脑袋昏沉,但是她坚持着坐在桌子上等待着老爷发话。 这时候,李姨招呼下人把老爷也扶着进卧室休息,然后把杯盘狼藉都拿走,桌子撤掉。几个婢女,拿着喷雾似的东西在玻璃房里乱喷之后,这里的酒味奇迹般消失了。 云衣躺在角落里的沙发,望着小雨淋淋的下的亭台楼阁,准备做一个甜美的梦。 夜幕逐步暗下,仆人们都撤退了。留下主人们品茶。 小妾去伺候老爷休息了,徐熙被妹妹们扶到了另一边的长沙发上,给他端茶倒水,帮他消除醉酒的痛苦。 云衣觉得这一切好像是梦境一样。 这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人,走近她。 他的鼻息几乎贴近了她的脸,温柔问道:“云儿,你困了吧,我扶着你去休息?” “我在这里就好,这里可以看到风景。我能够想起李……” 云衣的最后一个发音很低很低,李俊民听到她说出了一个“李”字,但是不敢确定这是谁。 他就要搀扶着云儿离开,却被李姨看到。 “放下!你干什么!让云儿在这里好好休息,徐家的人一会儿就到了!” 李俊民笑着道:“我就是看着她睡在椅子上不舒服,把她扶到沙发上床上。” “你想什么我知道!不准碰她!” 说完,转身就走了。 李俊民看着云衣睡过去了,外面徐府的人已经往里面走了。 他就趁机尾随着李姨走了。 在父亲的套房里,李姨准备关门,一把却被李俊民挡着。 “干什么?不想我?”李俊民挑逗的眉毛,还有如饥似渴的眼睛要吞了她。 “别这样,这是他的房间。” ‘这样更刺激!’ 说着,李俊民推着李姨就进了房间,然后将她揽入怀抱,堵住她将要拒绝的红唇…… 207:阴谋大公子 酒精如毒药一般,让他失去了理智。父亲还在床上酣睡,这似乎刺激了他更加猖獗,他一把撕开了小妈的衣服,或许声音有点大,父亲大喊一声:“谁?!” 李俊民立即停止了野蛮的动作,李局长的小妾颤抖地不敢出声。 “谁,打扰老子睡觉,我一枪崩了你!”李局长喊了一句又接着睡了。 李俊民冷笑了一下,然后挑衅道:“他这么对你,你还像个狗一样围着他?!” “他是你爹!” “我是你的什么?” 李姨试着推开大公子,可是他犹如一堵墙,她越用劲儿,他越来围追堵截。 “求你了,俊民,不要在你父亲的房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你还有底线?我父亲哪一天去了,你只能靠着我,你现在不听我的,我要你老无所依,卖你到妓院里!” 李姨绝望而痛苦得说:“好,你恨我吧。你整日在外面拈惹草,你玩腻了,来找我。你对我厌倦了,就把我卖了,我什么都依着你,但是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你再这样,我就死给你看!” 李俊民不听她说,把她扛起来抬到隔壁父亲书房的沙发上,把她扔到上面,将门关上了。 云衣和徐熙被仆人们搀扶着坐上了徐佑良派来的车子,两个人都已经醉的昏睡过去。车子到了门口,徐老爷看着一对儿女,刚才的担忧已经退去,问着司机道:“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你们跟着去的人也不劝着点!” “老爷赎罪,李局长根本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一直在外屋等,说少爷和小姐在里面很安全。” “好了,我知道了,找灵儿过来带走小姐。找书童过来带走少爷。” 几个人架着小姐和少爷,回房休息,不再话下。 第二天一醒来,云衣就看到灵儿端着一杯水站在自己床边,满脸笑盈盈的。 “小姐,您的蜂蜜水,头疼了吧,来先喝了水。” “灵儿,今天你反常哦,以前可没见你这样……说吧。”云衣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小姐,昨天少爷去了李家,那李局长的小姐……”灵儿欲言又止。 云衣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坏笑地看着灵儿,道:“哎呦,你怕被抢走啊!我是一杯蜂蜜水可以收买的吗?!” 灵儿立即又端出来了一盘美味的早餐。 “这是北京的羊肉汤,还有你最爱的大饼。我知道小姐一直吃南方的早餐早就吃腻了,而且……” 灵儿这一招真是“毒辣”,云衣闻到香味就恨不得扑上去。 “那三个小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不但做饭好吃,人漂亮,而且你聪明伶俐。那三位就是宠坏的丫头,什么都不懂。熙哥哥是绝对不喜欢的!” 灵儿听完兴奋的反问道:“真的吗?” “真的!”云衣立即接过来羊肉汤和大饼,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不多久,就有人来报,老爷要见小姐。 灵儿赶紧帮着云衣梳洗打扮,两个人慌里慌张的走向老爷的书房。 到达的时候徐熙已经在毕恭毕敬站在那里了,老爷似乎很生气,灵儿很懂事得退出来。 云衣小心翼翼的喊道:“义父,云儿来了。云衣今天起晚了,没有去用早膳……” 徐佑良脸上的威严没有散开,紧绷的皱纹看着让人害怕。 “云儿,熙儿,你们以后记住,在别人家里不能醉酒。你们知道吗?!并且吃过午饭立即回家,你们在那里耽搁那么久,想搬过去不成。现在兵荒马乱的,一天时间可以改变许多,或许你们回到家,家都没有了。这是一次严重的警告,以后无论拜访谁家,都不许醉酒。尤其是云衣!你一个女孩子,在陌生人的家里,就这样斗酒,成何体统!你在紫禁城里,都是这样的吗?” 云衣低着头不说话。 徐熙赶紧挡着妹妹,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妹妹,爹爹,不是云儿的错!” “我知道是你的错!但是云儿也脱不了干系!” 云衣这时候小声道:“我以前在紫禁城的确也喝酒,但是没有这么醉酒过。我看着熙哥哥在身边,李叔叔又是您的至交,所以就当成自己家!” 云衣看着义父的脸色没有消除。 “当成自己家?云儿,你还是年轻啊,李局长是什么人呢!现在李局长是红人,是黄埔军校里的大红人,你义父只是一个老古董,并且对他有很大阻力。他只是想拉拢我们支持他罢了,还有他的那个阴狠的儿子,连自己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们啊。云儿你喝多了,万一有三长两短,我怎么给你的爹娘交代!” 其实徐佑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小小的家庭之间的拜访竟然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李局长能够热情款待他的两个孩子,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么想着,外面管家来报:“老爷,李家的小姐们来府上拜访。” 云衣惊讶道:“真是曹操啊,说到就到!这三个姑奶奶,昨天玩了一天还不够啊,今天还来!” 徐熙无奈道:“爹爹,我能不能消失?” “当然不能,你们这些孩子,精力真是旺盛。三个姑娘来,你们就说会话,吃个饭,我们去打个招呼,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徐佑良领着徐熙和云衣一起走到了大厅等待着三个姑娘的到来。 大远处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走进大厅,姑娘们就像是练习好了一样,一起说道:“徐伯伯好,熙哥哥好,云儿姐姐好……” “哈哈,风雅颂越来越漂亮,你们今天在家里好好玩,别客气,伯伯今天身上有急事,没有办法配你们吃饭了,让熙哥哥好好招待你们!” “徐伯伯,您忙自己的,我们跟着熙哥哥和云姐姐就行!”风大方说道。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洪亮的声音。 “徐伯伯,俊民也来拜访您了。不请自来,请伯伯多担待!许久不看望伯伯,都是侄儿的错!” 李俊民一身西服笔挺站在大厅,走到妹妹身边。 “贤侄!好久不见!既然贤侄都来了,我到外面办完事,立即回来。招待不周啊,伯伯这边不如你们家,但是这里玩的也不少。徐熙带着大家转转。” 说完,徐佑良匆匆离开大厅,临走前交代管家看好少爷和小姐,别被他们忽悠到外面玩。 这时候李俊民走向云衣,伸手做握手装:“云儿妹妹,昨天好酒量,没有陪你喝到最后,今天我们再来一次?” 云衣没有伸手,反而说道:“我已经认输了,大公子。我们家的家规是不能过度饮酒的,所以今天绝对不能喝酒。” “那我们出去喝如何,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俯瞰珠江,在那里品尝小酒,还有你们北方的宫廷里出来的师傅做的菜,你去了肯定喜欢!” 云衣瞥了一眼道:“不好意思,今天我要在家里陪着三个妹妹。” 云衣转身就走了,灵儿好奇地看了一眼李俊民,这个人怎么老是追着小姐。 三位小姐在前面围着徐熙,叽里咕噜。云衣和灵儿跟在后面,听着他们无聊的对话,而大公子呢,则更无聊的跟在两个女孩的后面……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但是他有办法保持自己的骄傲。于是他坐在徐家的走廊里,不再跟着一帮孩子,而是欣赏起了风景。 他对身边的仆人说:“查云衣来历的人,回来了没有,去局里看看,然后回来给我汇报,我在这里等着。” 仆人知道这件事,对主子来说十万火急,要不然他也不用等着,于是赶紧跑出去。 这时候恰逢灵儿路过,给小姐带东西,却被大公子拦着了。 “喂,你是云衣小姐的丫头?” “回大少爷,是的。奴婢一直伺候着小姐。” “嗯,好好伺候,以后我也会给你打赏!”说完给了灵儿一袋子银元。 灵儿吓得不敢收,却被大公子一把握住手道:“姑娘手下,不手下是不给我面子。您放心,我不是要你办什么事情,只是看你伺候着我的堂妹这么用心,就奖励你!改天带你出去玩?” 灵儿看着大公子长得器宇轩昂,甚至比公子还英俊几分。他更有男子气魄,也多了一些风趣。 灵儿没有回话,也没有拒绝,扔掉钱袋子就跑了。 大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姑娘,直觉告诉他,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徐熙和云衣和三个妹妹在荷书房里玩耍,而大公子在走廊里一直等待着仆人的到来。 不多久,仆人气喘吁吁跑来道:“少爷,咱们什么也查不到啊。北京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笨蛋,我有办法了!要你们有什么用!去查她弟弟,她不是拜托父亲给她弟弟写信吗。信件不是还没有发出去?去问父亲要,给我誊写一份,我要看。另外看他弟弟做什么的!” 仆人立即点头,又冲出去了徐府。 这时候,大公子志在必得的样子,朝着徐熙和云衣的方向走去…… 208:侵犯隐私 风雅颂簇拥着云衣和徐熙,五个人在荷书屋里,羊城的冬风偷窥进来,不时打扰着他们的谈话。 风看着这个无人的湖心岛,发现哥哥没有跟上来,忽然转身,脸色凝重,望着徐熙道: “熙哥哥,以后来我家千万不要带云姐姐……” 风的眼神里有一种恐惧,徐熙和云衣看出来这不是随便的撒娇。这时候雅、颂上来,赶紧拉住了风,示意她不要说。 风推开妹妹们的手,拉住云衣。 “云儿姐姐,远离李俊民。他就是一个变态!” 云衣正要问,却被雅和颂,打断。 “云儿姐姐,原来你也和我们一样啊!” 云衣听着这句奇怪的话,立即扭头,看到了李俊民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的巨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亮光,一双眼里露出了犀利和阴狠的刚毅。 “风雅颂,什么和你们你一样。云儿妹妹比你们聪明多了?” 李俊民走进来,环顾书屋。 “俊民哥,这里很冷,比不上您那里的玻璃屋。我们到会客室坐一会儿吧,那里有取暖炉。” 徐熙走上前,跟李俊民打招呼。 李俊民没有理会,在书房转悠了一圈,然后走到云衣的书案前,伸手去拿云衣写的小说,云衣看到后立即跑过去抢在手上。 厉声道:“这是我的东西,请李大公子不要不经过允许,碰女儿家的东西!” 云衣盯着他,云衣强硬。 三个妹妹在一旁吓得有点哆嗦,她们害怕哥哥拔出手枪打人,以前哥哥就是这样在别人家里直接打死了人。哥哥永远不管对方是谁,谁惹恼了他,他就杀谁。因为父亲的缘故,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甚至父亲都害怕他了。 李俊民的脸色很难看,眉毛拧在一起,似乎就要发怒。 但是他却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道:“云儿小姐难道有秘密?是不是里面有你的情郎?” 云衣依然绝强地回答:“无论是什么都是我的隐私。” 这时候徐熙上来,拉着李俊民道:“哥,我带你去会客厅,云儿和妹妹们跟在后面。前天来了一些上好的普洱,我们去品品茶。” 说完,李俊民和徐熙就先行离开了。 三胞胎也去拉云儿,她们长叹一口气:“我的姐姐啊!刚才吓死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跟哥哥这么说话的!” 云衣反问道:“你哥哥是谁?皇帝吗?不允许别人反驳他?” “哥哥的性情估计比皇帝还暴躁,是母亲去世后,爹爹娶了小妾的缘故……” 雅这么解释道。 “也不对,哥哥一直都很暴躁,并且很狠。小时候他经常私下里打我们,爹爹越疼我们,他就越欺负我们。我们现在变成这样,其实只是想装作对他无害的样子,如果我们不听话,估计他根本不会估计兄妹情面……现在爹爹还在,万一爹爹哪天不在了,我们三个真不知道生活会怎样,所以我们想跟着徐熙哥哥,他是我们见过最好的人。” 云衣笑笑说:“你们三个都跟着熙哥哥有点多吧……” 三个人不好意思得低着头。 这时候灵儿进来,传话少爷让她们赶紧去会客厅,已到中午,快要开饭了。 本来徐府都没有办法和李府相比,所以午餐虽然丰盛很多,但是比起李府那是天壤之别。再说,有徐老爷在,是不允许喝酒的。大家吃过饭,品了一会儿茶,就散去了。 云衣和徐熙一晚宿醉都累得不行,早早回房间休息,三胞胎也赶回家向爹爹汇报今日收获。而李俊民则是赶回了警局,拿到了那封信。 他迫不及待拆开了云衣的信件,看到里面写到弟弟离开后全家人如何思念,她南下遇到的事情如何遇见徐熙,以及现在她想让弟弟回北京,与家人团聚。这是一封很普通的家书,甚至也写出了这个家庭生活的辛酸,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也不是他想的这个姑娘多么了不起。 可是为什么呢,他总觉得她那里不一般,总觉得这个姑娘有问题。他一直抓地下党,抓间谍,对人的判断总有一套感知机制,可是对于云衣难道是他错了吗? 李俊民有些失落,他想到徐家那个丫头,对,叫灵儿。但是这个灵儿好像对徐熙很感兴趣,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李俊民坐在自己的办公间,有些百无聊赖,他不想去青楼,不想去茶馆,满脑子都是如何把这个叫云衣的女人给搞到手,然后玩腻了抛弃,让她爱上自己,却又永远得不到自己! 李俊民觉得这是一个挑战,但却觉得很有趣。 这时候,贴身警卫走进来。 “干什么?以后不要这么鲁莽,敲门懂吗?这是隐私!”李俊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云衣和他对持的画面。 警卫吓一跳,因为之前李俊民之前从不让他敲门说烦。而今天却要敲门,他有些无措,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是让李俊民感兴趣。 “老大,我查到了云衣那个丫头的一些黑历史。是在她在那个布庄的一些伙计说的,说这个丫头说谎成性,害的他们的掌柜的直接坐牢,掌柜的对她很好,她却诬告。徐熙少爷靠着与咱们警局的关系,直接把这个掌柜的送进了牢房……” 李俊民笑笑:“云衣这丫头做的事情不少嘛,现在那个掌柜的呢?” “那个掌柜的,被北京的一个富太太钱给弄出去了。但是听说这个云衣的姐姐是这个富太太家的四姨太!” “哼,我最恨做小妾的女人!” “还有老大,这个云衣的弟弟,我已经查到了,他以前是请愿的学生的头目,“三一八”那次事件后,很多学生被抓,他也被抓了。但是后来放了出来,就失踪了。这云衣就是这样来找弟弟的!” “这个消息可靠吗?” “我在他弟弟所在部队指挥部问道的。” “滚吧,下次敲门!” 李俊民觉得这个丫头哪里来的底气和他对抗,一个做姨太的姐姐,一个逃跑的弟弟,这个女孩他顿时失去了兴趣。 不过,灵儿,这个丫头,对徐熙这么在意,而妹妹们也在意徐熙。这灵儿岂不是挡住了妹妹们的道儿!他一直看不起妹妹们,但是妹妹们跟着徐熙也好啊,总比找个他这样的人强。所以,李俊民决定搞定灵儿,然后再套套她那里有什么料! 于是,他立即派人送到徐府一封信,约灵儿姑娘到月满楼听越剧,喝茶。 或许他真的有十分的把握,自己直接先去等座了。 不到一个时辰,灵儿就出现了,穿着当下时髦的洋装,但是布料却有些劣质,可是也看得出她是用心打扮的。 “灵儿姑娘,好美。我在长廊里第一眼看到您,就被深深的迷住了。我是倾慕姑娘,所以斗胆约您来喝茶。在府上不方便和您一起品茗……” “大公子客气,我是在大院里呆腻了想出来透透风,您约我,我就出来了。不过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大公子微微一笑,一眼看穿了灵儿。 “灵儿姑娘,这一层茶楼我已经包下了,只有我们两人,你想吃什么,听什么,只管点!” “谢谢大公子,灵儿只能在外逗留一个时辰,一会儿就得回去。” “没关系,灵儿姑娘,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奉陪!只要看到您,我就开心了。” 灵儿低着头,脸色羞红。 李俊民则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缓缓走向她的身边…… 209:被忽略的丫头 灵儿不敢动。 由于紧张她的白皙的脸庞已经如火烧云一般,红彤彤的染晕了整个脸蛋。 李俊民靠着灵儿坐下,鼻息几乎贴着她的脖子,轻声道:“灵儿姑娘,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孩,你比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女孩更有味道……”说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深情的眸子盯着她。 灵儿整个人开始漂浮起来,这种感觉是徐熙公子从未给到过她的感受。 她的喉咙有些干涸,伸手去拿茶杯。 李俊民立即就握住了她的手,灵儿吓得立即缩了回来。 “公子,我先走了!我不能离开太久,要不然小姐有事情找我,会着急的!” 灵儿起身低头站了起来,李俊民则盯着她问道:“你对你们家新来的小姐还挺上心呀,她也是一个平民家的丫头,和你一样。你甚至比她还更有魅力,更漂亮,为何要这么屈服她呢,你这样我很心疼!” 灵儿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道:“谢谢大公子。我先走了!” “等等灵儿,我送你!” 说完,大公子跟着灵儿下了楼,他一路上很照顾灵儿,帮她打开了车门,然后送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这套裙子,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下次我们见面你穿上它。” 灵儿不要,大公子却一直坚持,灵儿没有推辞几下,也就收下了。 车子快到徐府的时候,停在一个隐蔽的胡同里。 “灵儿,如果你受欺负了,一定要来找我,我随时等你!”大公子握住了灵儿的手,这次灵儿没有挣扎。 就这样,车子的空气有些暧昧。 灵儿看着外面逐渐暗下的天空,就说道:“大公子谢谢您,灵儿要回府上了。” 灵儿就下车去,大公子的车子一直等到灵儿进了徐府才离开。 此时云衣吃过晚饭,正在房间看书,整个下午昏睡之后,有些黯然神伤,她满脑子都是李郁的影子,甚至思念缠绕着她,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了时间的漫长和难熬。 这时候,灵儿慌张的走进房间。 云衣懒懒的看了一眼,问道:“灵儿,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去了?” “我家乡的人来了,之前给管家告假了。外面越来越冷了,小姐。我去换下衣服,就回来给您暖炉。” 云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家乡在哪里呢?不用换衣服,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很好看,一会儿徐熙哥哥也过来的穿着衣服正好给他看哈!” 灵儿低着头。 她去抱了暖炉,但是一直没有回复云衣的话。 “灵儿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云衣察觉到了异样。 “不是,小姐。我只是感觉很累。”灵儿这么说着,但是内心却波澜起伏。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灵儿将暖炉递给云衣,一开门果然是徐熙。 “少,少爷!”灵儿低着头,不敢看他。 徐熙则全完没有发现,径直走向床边的云衣。 “云儿妹妹,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明天早上不用给爹爹请安了,你就好好休息,让灵儿做你喜欢吃的早餐,好吗?” 灵儿听着徐熙对云衣的温柔言语,他心里一直把云儿当做亲妹妹,甚至更亲吧,而他把自己真的当成一个丫头,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为他做出的打扮…… 云衣笑着对徐熙说:“熙哥哥,我只是累了,昨天喝那么多酒,今天一大早又要陪着三胞胎,累都累死了。他们可千万不要再来了。” “傻姑娘,有些应酬是必须的。不过,没想到他们第二天就要来回访。记住三胞胎的话,别接触她们的哥哥,懂吗?” 灵儿听到他们谈起李俊民立即竖起耳朵听,她的手有些颤抖,但是极力压制着自己。她突然感觉自己和李俊民似乎连成一体了。 “我对他无感啊,放心吧,熙哥哥。那种人我才懒得理。”云衣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再强调这种话。 徐熙似乎很放心,就怼灵儿说道:“灵儿,你好好伺候小姐,以后少不了你的。” 灵儿平静的回答道:“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少爷。” 云衣笑着说:“熙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灵儿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徐熙上下打量了一下灵儿,然后一脸懵逼。 灵儿有些尴尬,云衣赶紧解围道:“熙哥哥,今天咱们灵儿穿的衣服很漂亮啊!” 云衣捅了一下徐熙,徐熙会意,立即恍然大悟:“灵儿,今天的确很美!” 灵儿看着徐熙违心的恭维,越来越不舒服了。 她转身找了借口离开,然后自己躲到了角落哭泣…… 云衣在房间嗔怪徐熙道:“熙哥哥,以后多关心一下灵儿。她很在乎你的鼓励,你不能把她当做下人,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 徐熙摸着头道:“我的确没有发现她今天的不同,唯一一点就是我觉得她好像有些远了……” “哥哥,你看女人只看她的灵魂吗?灵儿今天特意穿上漂亮的裙子,你难道没有看到嘛?你好歹说一句能死啊!” “可是云儿,我是少爷。我不能随便夸赞下人的,如果夸赞了,她会胡思乱想的。你懂吗?” “可是……” “不要可是了,云儿。对待你不喜欢的人要懂得拒绝,对待你喜欢的人要学会勇敢!” 徐熙说的很果断,但是云衣忽然反应过来,问道:“那是不是我不过坚决?” 徐熙愣了一会儿,感叹道:“你已经很坚决了,只是我太勇敢了。好了,云儿妹妹早点休息。” 说完徐熙关上门,他朝着云衣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心想:“云儿啊,你这个姑娘心里想什么呢。你不知道我可以为了你不顾生命吗?你为何还要说得如此决绝,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徐熙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 路上正要遇到哭泣过的灵儿。 徐熙拦住她问道:“灵儿,你怎么了?” “多谢少爷关心,我去服侍小姐了。” “你去休息吧灵儿,小姐已经睡了。天气很冷,你也早点休息。” 徐熙说完就离开了,灵儿眼睛顿时又湿润了:“他这是不让我打扰小姐吧,我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我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灵儿擦干眼泪,推门进到云衣房间,看着云衣正要休息,就去伺候她换衣服。 “小姐我来吧。” “不用了灵儿,今天天气很冷,你早点休息。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小姐从小就在皇宫里长大的,这些事情您肯定不会做。我以前家乡有人在皇宫里做过太监的,说主子们衣服都是奴才服侍的,稍不用心就是一个打,甚至就往死里打。您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您能自己做点什么呢?” 云衣哑口无言。 灵儿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我搞不懂,您不去做格格,跑来做什么呢?” “灵儿,这件事情不是不能再提了吗?这是我的秘密。少爷也说过不许提了,我和你是一样的!” “不一样,在少爷眼里你就是不一样的!” “灵儿,你……” 灵儿赶紧道歉:“对不起,小姐。我失言了,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真的对不起!” 云衣拉住了灵儿道:“不用说对不起,其实你不知道我所经历比你要痛苦得多,不要只看表面。少爷也不是对你熟视无睹,只是他自己愚笨。” 灵儿点点头。 “灵儿,你去休息吧。我看会儿书。” “小姐,灵儿再问一个问题就走。” 云衣放下书,看着灵儿。 “你说,什么代表一个男人喜欢这个女人了?是心疼她吗?” “是吧,应该是他能想你所想,愿意为你承担所有的时候吧。怎么了灵儿,有人追求你吗?” “没,没有!”灵儿慌张拒绝完,就出去了。 云衣笑笑,拿出了李郁给她写的临别前的那封信,这是一封诀别信,似乎也预示着李郁或许再也不能回到北京了…… 李郁也在广州,可是李郁究竟在广州做什么,他在哪里呢!李郁不让云衣去找他,云衣不能大张旗鼓得去找,她懂得李郁的意思。 可是,他终究要留下一些线索,让自己这颗饱受思念之苦的心有一丝丝的安慰啊! 云衣抚摸着李郁赠送的书,这冬夜里的雨又开始淅沥沥下着,李郁是否在听着呢! 这种思念就像是万千个虫子,在啃食着她的灵魂,她觉得自己在这里的每一天的夜里都是泪流满面。她从十岁就开始思念这个男人了,可是这又能怎样! 云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这时候,突然听到墙外面有枪声,她立即起身,接着是一阵阵的枪声! 云衣披起衣服,就跑到大厅,这时候老爷和少爷都已经在了。 “云儿,惊扰到你了?” “义父,怎么了这是?!” “外面开始抓间谍了!马上就是旧历年,现在国民党内部斗争不断,明年看来是一个艰难的年。等着吧!” “间谍?为什么在我们家周围?” 云衣这么一问,徐佑良突然惊道:“不好!” 210:拥抱 徐佑良的面色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引起了他的惊慌。 徐熙请示道:“爹爹,我带着家兵去看看!” “不要!徐熙留下,所有侍卫都侍卫都在院墙跟守着,这些是障眼法!” 云衣突然觉得恐怖,不知道为什么。 她跑过去抓住义父的手,义父握紧了云衣。 “孩子,多亏你提醒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抓间谍,这是给我演戏呢!今天我们开元老会,作为同盟会的元老,我有权表达我的观点,没想到我反对的某人,竟然坐不住了,想要冲进院子抓叛党吧!” “爹爹,我们都布置好了!” 徐熙带着家兵全部围住了围墙,看到一个越界的立即开枪! “云儿,你今晚就在义父的书房休息,义父不放心你在那里睡觉。我们在大厅守着!”徐佑良疼惜得说。 云衣眼睛湿润,这些话几曾相识,这是以前爹爹常说的话。而眼前的义父,的确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 云衣已经困得不行,就在灵儿的搀扶下去了老爷的书房。灵儿守在小床上,云衣躺在大床上,两个人安眠一夜。 第二天,云衣醒来,已到晌午。 “灵儿!”云衣喊道。 灵儿跑进来,问道:“小姐,您需要什么吗?” “我睡多久了啊,外面怎么这么亮!” “已到中午了。老爷不让叫醒您,说让你睡个好觉。昨晚我们进来后那些人就撤走了,是李局长带人过来,把那些要抓叛党的人给赶走了。之后,李局长和老爷谈了许久,这才离开。 老爷和少爷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吃的早餐,所以老爷特意吩咐不要叫醒你,怕你累着。” 云衣点点头,然后起身穿衣。 “跟我回我房间吧,我稍微梳洗一下,去吃午餐。” “都给您带来了小姐。您不梳洗,怎么能出门见人!”灵儿笑道。 云衣白了一眼灵儿:“怎么了?反正又没有让我梳洗打扮的男人。那么漂亮又何用!” 灵儿扑哧一下笑了:“小姐,你不能自暴自弃!” “倒是你,灵儿天天这么漂亮!” 云衣撅着小嘴,灵儿微笑着看着镜子中的云衣。这个姑娘比自己要大好几岁,可是她还是如此的天真,就像是自己的小妹妹。 “小姐,其实我挺舍不得你的!” “说什么呢灵儿,你难道要离开我吗?” “没,没有。我昨晚一夜没睡,想了很多。我也不能在徐府做一辈子的丫头,总是要嫁人的!” “你不是在等熙哥哥吗?!” “小姐这句话千万不要再说了,我会很丢人。我还是去寻找喜欢我的人吧,我这样苦苦等待,只会自讨没趣!” 云衣也不再相劝,两个人梳洗之后,就出去吃午餐。看到老爷和李局长竟然还在一起聊天。 “李叔叔好!” 云衣笑着走过去。 “哎呀,我的好侄女!豪气万丈的女孩子我喜欢!老哥啊,你家女儿了不得,将来肯定有出息!” 徐佑良开心笑笑。 “下次可不要让云儿喝酒了老弟,这孩子睡了一天一夜!” “都是我的错,可是没有这次错,我都不知道云儿是这么厉害的姑娘!” 云儿嬉笑道:“多谢李叔叔谬赞,云儿只是雕虫小技!根本没有什么酒量!” “好了,老弟,你们一家该吃午饭了。我要赶回去和我的孩子们聚会了。咱们先别过,晚上我们约在望乡园可好?” “好!” 说吧,徐佑良送着李局长走出大门。 云儿也跟着出门,回来的路上,云儿问道:“昨天是李叔叔来救我们的吗?” “傻孩子,没有人救我们,都是我们自救的!义父老了,不能连累你们……” 云衣听出了这语气是妥协的味道,听出了义父昨夜做出的抉择和刚才说这话的失落。 她顿时觉得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只要出生了,就会在这个笼子里,遵守这里的游戏,你永远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笼子究竟是什么。所以,我们每个人的忙碌,每个人的喜怒哀乐其实都是虚无的。 这些天都是平静的,没有弟弟的消息,没有李郁的消息,甚至姐姐也不再写信了,她就好像成了一座孤岛。灵儿这些天没事就往外跑,说是家乡人来,她必须去照顾一下。但是每次回来脸色都是羞红的,甚至她身上的首饰一天天多起来,衣服的布料也越来越好。云儿知道,或许在外面有人追求灵儿吧。 正在她闷在家里快要腐烂的时候,徐熙兴奋地跑过来,叫道:“云儿!云儿!你的信!” 云衣赶紧从荷书屋走出来,她激动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从徐熙手里接过了信件,就开始撕,然后迫不及待的拆开了。 没错,这是弟弟的信。 “姐姐,战争快胜利了。我替她报的仇很快就报了,我打到北京后,就去找母亲,我们保重自己的,你也是。另外替我感谢徐老爷和徐公子,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如此照顾你,而我却让你担心了。姐姐,我常常思念你,默默祝福你!” 简单的几句话可见前方战事多么的紧张,弟弟的笔迹有些潦草,可是云儿就像是看到他一样。 云儿的眼睛湿润了。 徐熙站在一旁,安慰道:“好妹妹,云翔弟弟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打到北京,还说要感谢你们!” 徐熙看着云衣有哭有笑的表情,就感叹道:“云儿,没想到你做姐姐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拉着云儿进到房间里,给她倒了暖茶。 “你会是一个好母亲,刚才你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一个母亲在关心自己的孩子!” 徐熙笑着说。 “唉,我对弟弟的感情是最深的。我们一直被认为是龙凤胎,其实不是,可是我们就像龙凤胎一样,他想的我都知道。我想的他也懂。虽然很多我的事情他不了解,但是他都懂!” 云衣如此坚定的说。 “真羡慕你有这么多兄弟姐们!而我只有自己!” “哈,我们就是亲兄弟,以后我的兄弟姐妹就是你的!” 徐熙眼睛湿润,伸手将云衣揽入怀中…… 云衣有些猝不及防,她认为如果这是一个“哥哥的熊抱”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如果…… 这时候,远处的灵儿看的清清楚楚,她没有想到,第一次投入徐熙少爷怀抱的竟然是云衣! 211:告发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眼前的他和她,拥抱在一起。看上去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享受,而她似乎也没有抗拒。那这又算什么呢! 灵儿的眼泪喷薄而出,虽然她已经找到了替代品,对,这个高富帅的李俊民。可是徐熙毕竟是自己爱过几年而从未得到的男人。他的温柔,他的体贴 他的勇敢和他的迷茫,她都日日夜夜在脑海里翻滚…… 灵儿转身走出了荷书屋,这一切带给她的震撼远远不止于此,尤其是云衣,她一直撮合她和徐熙,结果呢,这是不是她的一场阴谋? 云衣推开了徐熙。 “熙哥哥,你吓到我了。我们是兄妹,这样子不太好!” “我知道,可是我在西方留学,拥抱只是代表亲昵,并不代表什么。不过或许刚才我真的是难以控制自己……” 云衣低着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徐熙一把拉住,哀求道:“云儿,求你不要生气好吗?我所有的快乐都是遇见你之后才有的,求你不要把快乐带走。” “熙哥哥,快乐都是自己带给自己的,你要学会自己宽慰自己!” 云衣没有离开,她知道徐熙很脆弱,她知道徐熙很善良。她知道徐熙永远不会背叛她,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她,不会让她受苦,不会让她陷入两难,可是她不爱他! 徐熙有些痛苦得问道:“妹妹,我的心里很苦。” “熙哥哥,你不应该这样对我,如果我住在这里只会给你增加痛苦的话,那我就离开吧!” “不!千万不要走!我再也不会了这样了!” 徐熙请求云衣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孩子请求他的母亲不要走。 徐熙和云衣两人并肩站着,许久许久…… 灵儿擦干了眼泪,立即跑出了徐府,找到埋在徐府周围的线人,直接带她去见了李俊民。 李俊民在自己的秘密别院里听着小曲,听人来报灵儿哭着来了。他微微一笑,对贴身谋士说:“终于要收网了,妈的,半月都不让老子搞到手,看这次能不能给我点好处!” 李俊民让谋士离开了,自己拿着书装模做样等着灵儿过来。 突然,门开了。 灵儿哭肿了眼睛,还有一丝血丝。 李俊民疼惜的上前一把搂住了灵儿:“我的灵儿,这是谁惹你了。我去杀了他!” 灵儿搂住李俊民不放手:“俊民,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嘲笑我,他们根本看不起我!” 说着又开始哭起来了。 “谁,是谁!我找他们算账,敢对我的女人不尊重,我要让他知道灵儿不是普通人,是我李俊民的人!” 灵儿抱得更紧了。 李俊民抱住她放在自己的腿上问道:“灵儿,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了你!” 灵儿停顿了一会儿,谈了一口气道:“徐熙和云衣!他们欺负我,他们一直在背地里看不起我!” “好,灵儿,我一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可是他们徐家和我们家的地位相差无几,再说我爹还是要让着他们家三分。你知不知道他们家的软肋,让我去替你报仇!” 李俊民说出最后一个子的时候,他手握拳头,敲响了桌面,吓得灵儿赶又紧抱紧了李俊民。 李俊民盯着灵儿了眼睛,小心吻着她的脸。这一次灵儿没有回避,李俊民再一次进攻,灵儿欣然接收着…… 可是这时候,李俊民却无法停止了。 “灵儿,告诉我,我要替你报仇!你在他们家这么多年,又是云衣的替身丫头……” 灵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叹了一口气,道:“是这样的,云衣是大清的格格!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李俊民嘴角上扬,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 “早说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搞了那么多身份来糊弄我。” “俊民,你不会对她也感兴趣吧?” “才不是,我现在怀里坐着美丽的含苞待放的灵儿,怎么可能对那个女人感兴趣,我要报仇!” 说完,李俊民开始和灵儿缠绵悱恻。 或许是灵儿真的想报复徐熙,或许是压抑的情感太久,李俊民不敢相信灵儿这个姑娘竟然这么热烈,两个人云雨过后,见她两腮微红,李俊民原计划是把她丢掉,可是现在又有一些不舍得。 “灵儿,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李俊民先发问。 “俊民,我不想回去了,我能不能在你这里?” 李俊民笑一笑:“这就是你的家,你不要问我能不能。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到徐府,因为你要找准时机,让我们痛快的报复他们。看着他们痛苦,你肯定会觉得解恨!” 灵儿笑了笑,点点头。 “好,我回去。我随时给你提供消息!” “你这次回去要搞清楚她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她不仅是为弟弟来的,因为弟弟找到了,她还没走呢。” 李俊民和灵儿又温存了一会儿,两个人商量了很多计策,要套出云衣的身份,再找到徐家的弱点。 外面天逐渐暗下去,灵儿起身离开,走向徐府。 云衣在房间里等待着灵儿,要分享弟弟的好消息。 见灵儿有些憔悴的走进房间,就赶紧问:“灵儿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小姐!” 灵儿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整个脸色是发青的。或许是走到徐府,仇恨的怒火点燃了她的情绪吧,她此时此刻只想把云衣踩在脚下。 “灵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弟弟回信了!”云衣笑着说。 灵儿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回答道:“是吗,恭喜小姐,那小少爷就可以回来了!” “不,他不要回来。他要跟着部队打到北京,然后再回家。” 云衣说道这里有些黯然,但是灵儿却很恍惚,忽然问道:“小姐,小少爷是不是贝勒爷什么的,他怎么加入了北伐军里?” “不是。他只是一个学生而已,一个要为自己的爱人报仇的学生。” “可是小姐,您是格格,为什么您的家人都是……” 云衣见灵儿追究她的身世,就很警惕。 “我的家人也是不想透露自己贵族的身份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云衣反问道。 “小姐,奴婢多嘴了!” 灵儿的怒气再次袭来,可是她压抑着自己,不暴露一点马脚。 她这次失败了,但是想着另外的机会再问云衣的身世。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李俊民压根就没有寄希望在她身上,李俊民自己早就开始派人去京城打听了。 云衣摆摆手道:“你下去吧。我有点累了。” 灵儿立即退下了。 云衣平静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弟弟的书信,找不到半点他想回家的字眼。 想到徐熙哥哥白天站在荷书屋说的话,云衣觉得广州也不是安全之地,弟弟能去北京或许也是好事。 徐熙告诉她,徐老爷和李局长中间出现了裂痕,自从中山先生仙逝之后,国民党内就开始了内斗,几方势力互不相让,而徐老爷和李局长以前一直是同仇敌忾,可是最近李局长要变幻阵营了,他要拉走徐老爷,却一直说不动…… 前些天上演的“土匪”戏码,以及这几天的女儿拜访,都是这件事的后续。 徐熙告诉云衣,以后的生活估计就会在刀刃上走了,父亲在考虑如何抉择。 云衣想着,如此这样,她还有必要留在广州吗?为何不去北京呢?她在北京等待着弟弟的回来,说不定李郁现在已经在北京了吧。 她不知道李郁是否回去了,她知道小豆子还在北京。 于是云衣给小豆子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在广州的生活,她的困惑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离开这里,回到北京等弟弟! 212:泛舟 冬夜,雨打芭蕉,点点滴滴,每一声都是思念的声音……云衣拿起笔,望着窗外,带着满满的回忆给小豆子写信: 小豆子: 每当在这样的夜里,我总会想起紫禁城的夜。那时候你、我、皇上我们常常聚会到夜半十分,那时候绝望而欣慰。我们知道大清帝国一去不回,皇上虽然尽力在挽救,可是一个江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夺回来的。属于他们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对于你,说不清楚是情感,太复杂了。因为你背叛了皇太后,你背叛了蓝谷和我的约定,你可以选择追随任何一个人,但是你却在欺骗我们的感情。我知道,你依然在保护我,可是小豆子,那么多年我们在一起,你却丝毫不曾透露你的真实身份,这是对友谊多么大的伤害。 小豆子,可是你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人,有好多话我真的不知道对谁说。蓝谷姐姐死了,小李子死了,皇上已经离开了紫禁城。在那里的记忆只有你和我了,小豆子哥哥,我只能对你说我是多么怀念那时候我们在紫禁城“偷窥”的日子,无忧无虑,天真而美好。 现在我到了岭南,想必哥哥已经告诉你我现在的情况了。在这里,我似乎是远离了争执,可是在这里我却无法安心。弟弟找到了,北伐胜利才回家。而李先生依然杳无音信,小豆子如果你在北京能够知道他的下落也麻烦给我消息。 刚才我还在想直接回北京算了,我可以和你们重聚了,也可以偷偷回一次紫禁城,可是写完这封信,我想还是算了吧。这里是我父母生养我的地方,我要找到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愿你一切安好。 云衣 云衣写完了信,就折叠好放在信封里,之后就去休息了。第二天一早,她去吃早餐前,让灵儿把信邮寄出去,就再也没有想过。 在早餐桌子上看到了义父和徐熙,最近义父的神色并不好。 “义父,您最近都没有休息好?” “最近事情太多了,云儿。你们这些天尽量减少外出,在家里呆着,徐熙也是。” “爹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李叔叔他现在开始针对我们家了。”徐熙有些气恼。 “别乱说,你李叔叔其实也是对我们好。你这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徐佑良出奇的愤怒,劈头盖脸骂了徐熙一顿。 云衣也赶紧替徐熙解围:“义父,熙哥哥是想多了,估计那晚看到李叔叔来,他自己就在那里胡思乱想。” “你也一样。云儿,你李叔叔很看重你,所以你也不能怀疑你李叔叔,否则就白疼你们了!” 说完,三个人不再说话了,很快吃完了饭,徐佑良看两个孩子在早餐的时候被教训,就笑着道:“我们一起去划船可好,今天雨住了,在咱们的荷舟上,一起划船。” “好啊。我喜欢!”云衣想到 那天和皇上一起泛舟的日子。 管家赶紧附和道:“难得老爷雅兴,公子赶紧答应吧!别给老爷置气,老爷说话你就听着。” 徐熙点点头,这徐佑良就带着两个孩子大步走出了房间,朝着自己的人造湖走去。 这一片湖水连接着外面的河道,所以都是活水。 三个人上了船,老爷还让管家准备了古琴,徐熙划船,云衣摇浆,老爷坐在上面弹琴。 管家看着都羡慕。 湖水划到了湖中心,老爷的琴住了。 云衣早已经听得入迷,只听琴声断了,就如梦中惊醒。 “义父,您谈的是‘广陵散’吧,真好。为什么停了?” 徐佑良笑着说:“云儿,你真单纯。我把你们带到湖中心,就是确认一下咱们再也没有被监听的可能性。在那里说话不方便,我已经注意很久了,李俊民的人一直在咱们家院子周围晃悠。这几次他们的行动都太准点了,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有在咱们家的内应。” 徐熙这才恍然大悟,其实爹爹早已有所准备。 “爹爹你在房间里说的话,就是给那些人听的吧!”徐熙露出了一丝隐秘的微笑。 “是啊,没想到你这个孩子这么倔强,差点把我们说的秘密都都露出来了。我赶紧带你们道这里来,否则下次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徐佑良激动地说道,两只眼睛看着徐熙,但是他的手还在弄虚作假的播着琴弦。 “那爹爹,你告诉我们,李叔叔想要什么?” “想要咱们追随蒋中正。你知道我身为一个同盟会元老,我怎么会负屈在一个年轻的军官手下。我现在就想到老还乡,隐居起来。带着你们远走高飞,这些事情我不想出头。” 徐佑良真的不想再官场混下去了。他一辈子都在为“革命,可是到头来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义父,那现在李叔叔是逼着你做什么,要你带领很多人去投靠蒋吗?” “还是云儿聪明。第一我不能辞职,因此辞职就等于要背叛蒋,第二我要拉拢大家进来。他们多次要劝告我,都被我拒绝了。” 云衣看着湖水,就像是一个恋人对着她的眸子一般。此时此刻多么安宁,而年龄这么大的义父却还在备受着这些琐事的煎熬。原本他可以逍遥生活,可是命运和生活就是让你无可选择! ”那爹爹,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的态度依然是告老还乡。我不能轻易松口!” 三个人谈完了这个长长的话题,就开始往回划船,谁也不知道云衣的贴身侍女不见了,或许是平时对他过于容忍。现在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整个徐府上狐假虎威。 灵儿将信件搞到手,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俊民。 李俊民在警察局,但是十分欢迎灵儿的到访,甚至整个警察局都已经知道了这个灵儿的姑娘是李大哥的女人。大家对她更是恭恭敬敬! 灵儿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 “灵儿,这是什么信?” “这是云衣写给她的好朋友的信,我觉得会有用,就先给您看一下。如果没用我就邮寄走了。” 李俊民打开信纸,清秀的小楷透露出云衣的灵透。他皱着眉头看着信件,看到最后终于看明白了。 然后夸奖道:“灵儿真是立了大功!我要好好奖赏你!有了这封信,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威胁云衣的方法,自然也可以威胁到徐老头子!” 李俊民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爽快!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靠近故事的中心了…… 213:血案往事 李俊民一把抱住站在身边的灵儿,邪恶的笑了一下:“灵儿,你是我的福星,上次在徐府遇见你是天意!” “你的笑,让我痴迷。大公子,我就喜欢你运筹帷幄,替我报仇的样子!” 灵儿轻轻吻住了大公子的脖子,她肆无忌惮的放弃了羞涩和难为情,大公子的下属还站在门口,灵儿全然不顾。 大公子并没有料想,这灵儿如此放荡,立即止住道:“灵儿,这是在警局,好了,你先回去,时间久了他们会怀疑的。晚上到我别院去,我等着你。” 灵儿瞥了一眼大公子道:“我只是一时很感激您大公子,为了替我出口恶心,您真是费劲了心思。灵儿今日才知道,谁是对我最好的人!” 大公子没有回话,警卫点头哈腰领着灵儿出了警局。 李俊民站起来,望着窗外灵儿远去的身影,看着手上云衣写的“家书”,他在想女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有的女人难度太小,有的女人难度太大。而云衣这个女人,真是像登天一样。 李俊民坐下来,重新读了她的书信。 “她的父母?广州?她的父母不是在北京吗?”李俊民脑子里盘桓着这些想法。 突然李俊民对门外喊道:“板凳,过来!” 门口的警卫跑进来,看着李俊民。 “老大,灵儿姑娘我已经安全送到徐府了!” “你他妈x,脑子里整天都是灵儿姑娘,当我看不出吗?!这个女人,回头赏给你。你好好把这件事给我办好,这个赏赐迟早是你的!” 板凳一听,笑的合不拢嘴。 “我就知道,老大怎么会看上灵儿这样的姑娘。灵儿姑娘是很单纯的,老大是要有难度的。这我就放心了,但是老大不能直接赏赐给我,老大要是真想赏赐给我,到时候让板凳自己来策划如何?” “妈的,洛里啰嗦。快去给我找过来北京的,你找的那个情报人。我有话问他!” 板凳得到赏赐,简直比兔子跑的都快。 不到一个小时,情报人已经被请到秘密的茶楼单间,等待着李俊民。 李俊民收到电话,立即也去赴会。 李俊民穿着黑色的中山服,眼神严肃,情报员立即下跪。 “奴才叩谢大公子的赏赐,这么多银子足够奴才下半生了。” “既然得了好处,就赶紧给点干货。” 李俊民坐下来,瞧着二郎腿。 “奴才是这紫禁城里的太监,这云衣格格就是奴才在长春宫伺候皇太后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她还小,不怎么露面,但是这云衣格格的模样至今没有改变多少,我看了画像,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父亲就是当年的贞泰将军,当年她父亲在番禺,因为革命党动乱,一夜就被灭族了!这件事,我们都很痛心!” “贞泰将军?”李俊民追问道。 “嗯,您在广州肯定听说了那个惨案?” 李俊民背后生凉,这个惨案发生的生活,他还是少年呢!但是这件事牵扯的人很多,长大以后他因为做情报,向父亲打听过,可是父亲一直忌讳。 李俊民觉得,必须去找父亲了。 “公公,这小豆子是谁?也是太监吗?” “这小豆子是皇太后跟前的红人,和小德张称兄道弟,我们都不敢得罪他。至于后来小豆子听说跟着袁世凯其实也有瓜葛,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这人很有礼貌,对我们没有很趾高气扬,比小德张强多了1" 李俊民追问道:“能找到他的下落吗?” “他肯定在北京吧。他之前和云衣格格关系很好,后来皇太后驾崩,还企图带格格离宫,后来听说被逮着了,您要找到他,就去打听云衣格格。” 李俊民脑子里一想:“这封信有地址啊!妈的,这件事都忘记了,按照地址找不就好了!” 李俊民了解了一些云衣在宫里的状况,就越来越觉得云衣来广州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早早回到府上,看到三个妹妹和小妈都围着父亲。 父亲的脸笑成了。这或许对这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爹来说,晚年有单纯的女儿陪伴,年轻的妻子照顾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可是这个爹当年怎么对待他的亲娘的,他记得一清二楚。 李局长看到儿子早早回来,就很纳闷:“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每次都是深更半夜不回家!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爹,儿子有事情请教您,办一个案子出了点岔子!” 李俊民很客气。这让李局长很纳闷,儿子一直趾高气扬的,究竟是什么案子让他这样低三下四了。 “哦?我第一次听说我能干的大儿子竟然有事情解决不掉的?!” “嗯,麻烦妹妹和小妈先离开,我和爹爹谈完正事,你们再享天伦之乐好吗?” 风雅颂瞥了一眼李俊民,李局长的姨太太也很识趣,就一起下去了。 “说吧,什么事?”李局长有些纳闷。 “爹,当年贞泰将军的事情……” “不要再提了!你怎么查起这个事情了!” “不是我想查的,是贞泰将军的亲生女儿来查自己的爹爹的。而且她背景很强大,有清朝皇帝,还有袁世凯的复杂关系,我必须要确认这件事和我们家和徐家有没有瓜葛?” 听到贞泰将军还有孩子,这下让李局长惊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孩子?!不可能!” “爹,您怎么知道不可能!” 李局长坐下来很久,然后表情很痛苦。 他问道:“贞泰的孩子?你确认了吗?” “千真万确爹爹,我下一部要查这件事,我怕对我们家不利。我要知道真相!告诉我吧!” 李俊民知道这里面牵扯着很多事情,包括自己母亲的去世。 “不可能有遗孤的!不可能!”李局长自言自语道。 “您怎么知道不可能!”李俊民迫不及待追问道。 “因为当年我们半夜带了几十个人,把贞泰全家围住,上到他七十岁老母下到襁褓中的孩子,全部杀光!怎么可能有遗漏的!” 李局长说出这句话声音有些颤抖。 “啊!” 李俊民顿时脸色也白了。 “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我很内疚,因为杀完之后才发现,这个贞泰其实是亲革命党的。并且可以迅速劝服皇太后考虑退位,根本没有袁世凯的事情了!” “那怎么?” “当年我和你徐伯伯被人欺骗了!” “徐伯伯也在内?” “对!” 李俊民第一次感到恐怖,这个云衣竟然骗过了徐伯伯,成了他的干女儿,她想要干什么! “俊民,贞泰的孩子在哪里,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她就在徐府,也来过咱们家……”李俊民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爹爹为了革命暗杀过很多人,但是老人孩子,无关的人,是绝对不杀的。 “啊!难道她化身丫头来找我们报仇吗?当年的事情我们做的很干净,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几十个兄弟早就死光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很少!” “她没有化身丫头,她就是云衣。徐伯伯的干女儿!” 这时候李局长再一次惊吓到起身。 “云衣!是贞泰的女儿!不可能?!他没有女儿!” “这我不知道,云衣格格就是皇太后当年秘密找人找到的格格,就是贞泰将军的遗孤。而且这件事在宫里只有皇太后贴身的几个太监和宫女知道,这些人堆皇太后忠心耿耿,到现在都是如此。” “云衣是紫禁城里的格格?” “徐佑良怎么这么笨,现在和我作对。不支持蒋坐正位,现在又认了一个干女儿,他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这个女儿不简单……” “怎么办,俊民,我们要杀了她!以绝后患!”李局长这时候似乎是破釜沉舟。 “爹爹,现在最让你头疼的是徐佑良不合作,你用尽所有的方法他都和你作对,并且还在暗中联络势力要反对你,你何不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怎么威胁,这件事我们也不想让人知道啊!尤其是同盟会的元老们,我们当年做了这么蠢的事情!” “这件事是谁给的消息,谁动的手?” “是徐佑良给的消息,我带人去围剿的。” “那么这就是徐佑良指示你做的,当年徐伯伯是你的上级,你的大哥。你必须听他的!爹爹,你知道吗?” “可是你娘不这么看,你娘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做了这件事,她从此不再和我说话……如果她和你想的一样,也不会……” “我娘为何知道?我娘怎么那么在乎贞泰家?” “你娘是贞泰夫人的远亲,她们在广州来往很密切。我为了一直避嫌,一直反对她们来往,我那时候很穷,你娘是小妾生的女儿,跟着我吃了苦,找到一个表姐,可是我知道她这个表姐根本看不起她,她却把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当成了救命稻草,后来我闹革命,成功后,家里一天天好起来……” “不要说了,这不是我娘的错!你不要把你的背叛归咎到我娘远离你。这个事情不要再说了。我们来谈怎么对付徐佑良!” 李局长看着儿子,这儿子比他更心狠手辣,可是他担心的是这样他会失去本性。 “俊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徐佑良那么精明,怎么不会查云衣的身世?他肯定知道。只是因为愧疚才把她收养,并且这件事他最不愿意告诉别人!” 李俊民点点头,他知道爹爹太了解徐佑良了。这一仗徐佑良必败! 214:阴谋得逞 李俊民与爹爹密谈之后,立即派人去北京,按照云衣的信件地址去找小豆子。如果小豆子可以证明云衣是格格,那么徐佑良窝藏前朝格格的帽子要盖下来了,而且当年的往事也会揭发,那么…… 李俊民运筹帷幄地笑了。这一笑似乎云衣也就唾手可得,他并不喜欢这个女孩,只是恨她竟然对自己爱答不理,这样的倔强,让他有一种要“捕获”的冲动。 猎人去捕猎,是因为有冒险的成分在里面,如果取捕杀一个腿脚都困住的动物,那么猎人和屠夫有什么区别呢? 他大步迈出了父亲的房间,径直走出了李宅,回到自己的“私密地”了。 刚到自己别苑,看到灵儿早就在那里等候。 他眉头不由得一皱:“你怎么来了?” 灵儿撅着嘴,眉头也皱起来,然后用手打了一下李俊民的肩膀。 “你不是说这是我的家吗?想来就来了。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不是,我觉得你这样来,会让云衣怀疑你的。你被怀疑了,还怎么让我给你报仇!”李俊民义正言辞,让灵儿自己觉得很羞愧。 “大公子,真没想到你竟然待我这样用心。灵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完灵儿就轻轻吻了他一下。 大公子将灵儿推开,起身叫了外面的侍卫。 “板凳!” 板凳一下子撞开了门,喊道:“老大!叫我什么事!” “靠,着什么急!你把灵儿姑娘送回去!保证她的安全懂吗?” 灵儿很不情愿,就撒娇道:“俊民,你送我好不好?” 李俊民不说话,板凳立即拉着灵儿的胳膊说:“灵儿姑娘,老大刚从李局长那里出来,有很多要事要办理,不能送你,我亲自护送,和老大在你身边是一样的!”板凳笑着,恨不得把心掏给灵儿看。 灵儿只好跟着板凳走。 李俊民看着他们离开了院子,就立即招呼了最机密的保镖进来。 “给北京的兄弟发给信,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小豆子的人。别露馅了,把他请过来。” 几个人拿着书信上的地址,连夜赶到了北京。 其实这个地址不是小豆子的,是云衣哥哥家的地址。 探子化妆成南方送信的,很快从沈清平那里得到了小豆子的地址。小豆子和管家在家里,看到探子拿着云衣亲笔写的信,以为是徐家的保镖。 “老爷,我们家小姐和少爷都很想见见您,要不然您跟我们到广州一趟?” 小豆子并没有怀疑,信的确是云衣的。管家要阻止他,却被小豆子给打回去了。 “老管家,现在北京也不太平,我到广州看看,咱们有没有发展的空间,等我回来。” 小豆子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着探子们一起回了广州。 几天的时间,来到广州城里,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云衣的家一样,觉得这里处处亲切的感觉。他还特意去了容的布庄,小豆子一说是容的朋友,这些特别不友善,他很担心容的处境,但是又没有办法和容取得直接的联系。 小豆子也没有多想,被这些探子们催着,就去了李俊民的别苑。 李俊民早就准备了好酒好菜,等待了小豆子了。 听到外面有人汇报,他立即跑出去迎接。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云衣总是说你叫小豆子!” 小豆子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就笑着说:“就叫我小豆子吧!我其实就是一个奴才。” “那好,小豆子,您请上座。” 小豆子定睛一下,此人眼神冷酷,深不可测,加上眉眼之间有一股邪气,怎么也不像云衣所说描述的那样。但他还是很客气的坐下来了。 “您是徐府的少爷吧?”小豆子笑着问。 “不,我是徐府少爷的哥哥。我和云衣、徐熙都是一起玩的,我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五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这不是你听说过没?” 小豆子反问道:“那您今天请我到这里来,云衣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云衣妹妹一直提起你,还提及你们在皇宫里的日子。”李俊民说闲话间就透露出了诱饵。 小豆子一听云衣将这个也告诉了他,那么说明云衣对他很信任了。所以自己的戒备心也就少了许多。 “嗯,的确很让人怀念!”小豆子附和了一下。 李俊民听到小豆子说这句话很是震惊,这么说云衣的确就是那个格格了! 李俊民十分狡猾,他不再追问这个事情了,就开始张罗着大家喝酒。还叫上了几个美女作陪。 大家轮番的灌小豆子酒,让他已经醉酒不醒,胡言乱语了。 李俊民冷笑了一下,看着醉酒的小豆子,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他这时候追问道:“云衣格格,为什么不跟着皇上走呢,她来广州做什么?” “格格来广州是寻人的!” “寻人?格格不是找到弟弟云翔了吗?” “不是,格格和广州的关系多着呢!她的心在这里,她一直不承认罢了,她无论表现的多么坚强,内心都是一个小女孩,我的云儿是个小女孩……” 小豆子的眼睛有些湿润,这出乎了李俊民的意料,这个太监怎么会说“我的云儿呢!” 李俊民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小豆子已经睡着了。 他现在已经确认了云衣的身份,立即就去找了父亲,并将确凿的证据都给了父亲,李局长深夜去拜访了徐佑良。 进到徐府的时候,李局长明显感到徐府的兵力明显增多了,并且这么晚整个院子还是亮的,似乎晚上要搞什么活动一样。 当有人禀报徐佑良,李局长来了,徐佑良突然好奇,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徐佑良到了大厅,看到李局长进来,笑道:“李兄,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老哥啊,你以前接待我都是在书房,现在怎么都是在会客厅,是不是生疏了。咱们两家的孩子交流着很好,咱们两个老家伙竟然开始疏远了!” 说完李局长自己先笑了,徐佑良才勉强跟着笑了一下。 “如果李兄有重要的事情咱们现在就去书房,如果是稀松小事,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夜太深了,看不清来时的路了。” 徐佑良感叹道。 “老哥,小弟的确有要紧的话给您讲。” 徐佑良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他跟着自己走向书房。 到了书房,管家上了茶水就退下了。徐佑良又问道:“说吧老弟这里最安全,没有人窃听。” “是这样的老哥,我有个从京城来的朋友,是云衣的旧相识,这个人呢敲好是一个太监,他喝过酒水后就提到了云衣的往事,我儿子回家跟我说,我当时下了一跳,这格格原来是贞泰的孩子……” 徐佑良刚才威严的表情,被李局长三言两语化解了。 他的确喜欢这个“女儿”,并且因为当年的蠢事他似乎更愿意补偿她。 “徐兄,说话呀?!” 李局长催促道。 “太监?谁的太监,靠谱吗?” “哈哈哈哈,老哥啊,你怀疑我,好,我告诉你,这个太监是皇太后身边的知心人,他是小豆子,从小和云衣玩到大的!" 徐佑良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他镇定的问李局长道:“小女,不是格格,只是和格格有几分想像。” “如果我把小豆子拉出来,格格会认出他来的!你要一起玩一个游戏?” “不用玩游戏,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些事情很多人都在查,你要多加小心,另外这个女孩是贞泰将军的女儿,一旦这个女儿要报仇,那么咱们两个家族的关系就会面临坍塌……” 215:逼宫 徐佑良这才听明白李局长是有备而来,他一刻都等不得,不给徐家半点喘息的机会,大半夜跑过来来逼着他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徐佑良看着窗外,冬雨淼淼,岭南的潮气让他想起以前东渡日本的情境。 李局长此时的内心可以说是万分的得意,这压抑几个月的情绪,终于可以发泄。这徐家的不配合,给他的前途放上了一块巨石,如今巨石马上就要被踢开,这样的心情真是难以描述。 看到徐佑良久久不说话,李局长就紧跟着追问:“徐兄,您在想什么?为了我们两个家族的前途,云儿这姑娘虽好,可是不能留!” 他说的那样义正言辞。 徐佑良反则不理他,说道:“记得那年我们在日本吗?那时候李郁也在,同盟会的成员都是一个个热血的青年,我们两个却是已到中年了。我们在异乡,却心怀祖国,我们希望让中国富强起来,不再做亡国奴,那时候的我们多么意气风发!” 李局长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仿佛被徐佑良的话带到了那时候的日本,他在那里收获了自己的爱情,收获了很多兄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徐兄,这对我来说太久远。我不愿意去想。” “嗯,老弟现在呼风唤雨,不用去追忆。” 两个人一阵沉默。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冷风吹进来,书房里的潮气让房间显得更加阴冷。 “老弟,说吧。如果不想伤害云儿,我该怎么办?” “徐兄,现在这形式,北伐马上就要胜利了。蒋某人的势力一天天增大,现在他在老同盟会急需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做后盾,您就是最佳人员。一旦您背后有了他,这不是如虎添翼吗?即便是当年的始发,即便是云衣背后有势力,您都不用怕!我也不用怕!” “可是,老弟啊。他和孙逸仙不一样,我们追随中山先生,是为了中国真正的民主独立,现在呢?” “老哥,你要考虑现实。话已经到此……” “容我考虑一下吧。” “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已过,老哥为了自保,我必须对云衣动手!” 说完,就走了。 徐佑良与李局长多年的交情,这一次是唯一没有把他送出门的。 第二天一早,他等着云衣来请安,看着云儿活泼可爱的样子,看着她善解人意的样子,内心如刀割。 云衣似乎也察觉了异样。 “义父,有什么心事吗?”云衣小心翼翼问道。 “云儿啊,义父觉得对不起你。你来这个家之后没有好好和你谈心,义父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云衣坐在徐佑良身边,笑着说:“义父,云儿的事情其实大多都不能说的。因为云儿的身份,不是一般的丫头,说出来后会给别人造成影响。不过有一点云衣可以告诉您老人家,云儿对您,对熙哥哥是当做家人看待的,你们可以萍水相逢,将我当做自己家的女儿和妹妹,我更是感激不禁。” 云衣握住了徐佑良的手。 这时候徐熙走过来,看着爹爹面容忧伤,云衣握着爹爹的手,两个人似乎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里。 “发生什么了?” 徐熙走过来。 “我在和义父谈心呢!”云儿扭头看着徐熙笑道。 “云儿好好陪着爹爹,我要去警察局一趟。” “不要去,徐熙。那里都不要去!”徐佑良立即阻止道。 “怎么了爹爹?不是都解决了吗?” “什么解决了,这三天你在家里陪着爹爹吧。外面世道不好,昨晚你李叔叔来了,说这三天外面很乱,咱们都不要乱跑。” 徐熙一听大半夜李局长来,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他看到父亲情绪低落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云儿妹妹,你先到餐厅去准备咱们的早餐,我和爹爹说两句话。” 云衣起身离开。徐熙对爹爹说:“他半夜来做什么?” “你说呢?!威逼利诱!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吃饭。” 两个人起身去餐厅吃饭。 云儿也跟着入座,看到灵儿一脸的疲惫,忽然想到自己的信件。 “灵儿,邮寄给小豆子的信,你有没有给他?”云衣问道。 灵儿这时候忽然被问起,显得很窘迫。 然后吞吞吐吐说:“小姐,我,我记得我邮寄出去了。” “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云衣觉得奇怪,小豆子最起码要先拍一个电报的。 “可能是,太忙了吧。” 徐佑良忽然间问:“叫什么?小豆子?你写信给小豆子?这个小豆子是何许人也?” 徐佑良忽然想到昨晚,李局长提到皇太后身边的小豆子可以作证云衣是格格,是贞泰将军女儿的事情。” 云衣看着义父突然眼睛忽然间发亮了,刚才的颓废似乎一扫而光。就猜想小豆子肯定很重要。 “小豆子就是伺候我的小太监……”云衣说道。 “那你了解他吗?” “不是很了解说实话,但是他对我很真诚,不会伤害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我。这是我肯定的。” 徐佑良点点头。 这时候他转向了灵儿,灵儿的表现很异常,最近总是外出,并且半夜很晚回家,已经有线人汇报说这几天灵儿姑娘进出府的次数突然间很多。 他猜想,一种狠不好的想法袭击他的大脑,这个灵儿送信而小豆子,而小豆子昨夜将实情告诉了局长。这里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灵儿,你先下去休息吧,看你一脸疲惫的样子,照顾小姐肯定废了不少心力。回房间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再说。” 灵儿心里很开心,她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用过饭食,大家都四散了。徐熙和徐佑良在秘密商谈对策,云衣则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于是她偷偷逃出徐府,在大街上四处逛逛,说不定就碰到了李郁了呢,不过也说不定可以碰到小豆子呢,如果小豆子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会不会偷偷来广州呢! 她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常常就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偷偷从后面钻出了徐府,大摇大摆在路上走着,殊不知危险就在慢慢靠近她! 216:失踪 广州的冬季,风虽然比不上北京的凛冽,但是湿乎乎的冷气钻进你的膝盖里,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冰冷。云衣穿上在北京的大袍,很是扎眼的走在街上。 刚走没多久,竟然看到灵儿在街旁和几个男人说话。云衣以为灵儿经常见的“老乡”就是他们。 这些人打扮很土,穿着破旧的袄,带着大檐帽,乍一看这样的装束很不合时宜,就像自己一样。他们在激烈交谈着什么。 “你们带我过去!”灵儿口气很冲。 “灵儿姑娘,我们现在不能。并且也交代不能带您去!”那个大檐帽说着。 云衣慢慢靠近,忽然拍了一下灵儿的肩膀。 “灵儿!你要干什么去!被我抓到了!” 云衣笑嘻嘻说道。 灵儿和大檐帽的脸色一下子刷白,就像是看到极为恐怖的事情。 灵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唯唯诺诺的说:“小,小姐,您……” 这时候大檐帽忽然趁着云衣不注意,直接给她一掌,直接将云衣打晕。 他们四下看了一下,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的事情,立即三个大檐帽和灵儿搀扶着晕倒的云衣,就去了李俊民的别院。 而李俊民一大早就把头脑有些昏沉的小豆子带到了李府上,并且告诉小豆子要带着他去见云衣。 李局长已经在会客厅等待着小豆子了。 李俊民先进去,问道:“爹爹,昨晚如何?” “效果立竿见影。现在就差一把火。”李局长胸有成竹的说。 “我给您带来了一把火。”李俊民说道。 李局长笑笑,“俊民,你真是越来越让爹骄傲了。” 李俊民回应道:“我不是为了让你骄傲,只是现在咱们在一个战线上。” 他的回答十分理智,让李局长听后感到了一阵寒意。 李局长赶紧回到之前的威严,对李俊民说道:“带他上来吧。” 这时候李俊民走出去,带着小豆子进了客厅。 李局长一看小豆子的模样,英武的眼神和挺直身板,一点都不像太监。他立即问道:“这位才俊是哪一个?俊民。” “爹,这是云衣身边的小豆子。他之前在紫禁城伺候着云儿的!” 李局长几十年的江湖经验,觉得小豆子可不是一个什么太监。 “不会吧,老朽不相信,这位明显是身手不凡的勇士,怎么可能是伺候云儿的……” “在下就是,老爷。我想早点见到云衣,麻烦您带我去吧。” “不不,您误会我了,小豆子。我只是想验证您的身份,我怕云儿受到伤害。您真的就是小豆子?” “是的,千真万确。” “您当年就是找到了贞泰将军的遗孤的小豆子?” “不是我找到的,是皇太后的贴身侍女找到云衣的。感谢你们一直对云衣的照顾。我想见见她。” “马上就能见到了。我们一起去徐府,给徐家一个惊喜吧!” 说着就起身,邀请小豆子一起走向了车子,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徐家。 徐家的家丁一看李局长来,很是热情。让小豆子感到了这两家果然是关系好。 家丁去报,李局长和李大公子都来了。 徐佑良和徐熙正在密室里商量着对策,却听到了汇报,徐熙叹道:“这李家真的是要吃定我们了,昨晚刚走,今早又来了。这次还来了两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就走向了大厅。 李局长和李俊民在大厅里,他们特意安排了小豆子在大厅外等候,说是要给云衣一个惊喜。 “李兄,怎么这么快就来拜访了。我说给我两天时间考虑嘛!” 李局长皮笑肉不笑,嘴唇未开说道:“今天不谈正事,是谈家事。云儿呢!好久没看到云儿了,把孩子叫上来,说李叔叔给她一个礼物1" 徐熙和徐佑良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局长卖的什么药。 “云儿休息去了,何事?”徐佑良问道。 “哎呀,老哥不要这么戒备,我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我给她一个礼物,她肯定喜欢。” 这时候徐佑良示意徐熙去喊云衣。 徐熙就立即下去,走出门厅的时候看到走廊还站着一个人,以为是李家带的保镖,就想着李家真是越来越戒备了,以前从来不带保镖的。这李俊民武功高强,大家也伤。害不了他,带什么保镖呢! 徐熙很快走到了云衣的房间,想亲自交代几件事给云衣,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他立即去找灵儿,灵儿也不见了。于是赶紧去叫管家,管家带着家丁全家去找,依然没有看到小姐。 这下徐熙着急了。 他立即慌张的跑到大厅。 “爹爹,云儿不见了,灵儿也不见了。府上全部搜过了,门卫只看到过灵儿出去,没有见过云衣。怎么办?” 这时候李局长也很震惊。然后补上一句。 “这么大的人,怎么凭空消失?!不会是老哥你不想让我看到云儿,把她藏起来了吧!” “什么话!我们不可能藏着云衣!” “如果没有藏云衣,那人怎么不见了呢,小豆子我都带过来了!” 这时候李俊民立即带着小豆子进客厅里。 小豆子一看徐佑良和徐熙,就很友善说道:“感谢两位对云衣的照顾!” 徐熙这时候仔细看了小豆子,他一直以为小豆子是一个很瘦的太监,现在看来竟然这样的英俊,并且一看就是英雄式的人物。 “小豆子以前在皇宫里,照顾着贞泰将军的遗孤云衣格格。”李俊民故意把这件事抖搂出来。 只见徐佑良的脸色煞白,小豆子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喜悦,反而是自己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痛苦。他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儿呢!”小豆子追问。 徐熙吞吞吐吐说道:“今早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云衣的侍女一大早出了门,现在没有回来。而云儿警卫一直没有看到,却也不见了!” 小豆子厉声道:“带我去看看!” 徐熙看着徐佑良,徐佑良很是丧气,但是还是说:“带这位年轻人去看看,能不能找找云衣,毕竟他们久别重逢,希望相遇。” “俊民你也跟去吧,看能帮什么忙!”这时候李局长立即让儿子也跟去,怕徐佑良和徐熙耍招。 徐熙带着小豆子和李俊民,走向了云衣的闺房。 房间里只剩下徐佑良和李局长。 这时候,李局长很温和地说:“老哥啊,还考虑吗?小弟我真搞不明白,你的政治大义比你的干女儿,比你自己的名声还重要吗?你老了,你儿子还要继续繁衍后代,想想自己的子孙吧。” 李局长也暗示了他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或许这是击溃徐佑良最后的稻草吧。 他沉重地说了一句:“好吧,我去见蒋。但,你要保我女儿和儿子平安。” “哈哈,放心。不过贞泰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在一条船上的!” 李局长瞬间感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超越了徐佑良,成为了他的“大哥”。这么些年,自己为他鞍前马后,到了现在,真的可以步步高升,盖过了徐佑良! 忽然他眼前闪过了自己死去的妻子,临死前也念叨着徐佑良的表情,自己心里这口恶心,到现在才算报了。他永远都不能告诉李俊民,他为何故意疏远他的亲生母亲,因为他的亲生母亲从未将心交给自己的丈夫! 徐佑良追问道:“那么云儿不是你带走的吗?” “我保证,不是我!我不可能去抓云儿!我们两个老人等着孩子们去找吧……找到是谁,我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217:飓风营救 徐熙已经像是无头苍蝇了,云衣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全城的警察已经出动了,过去这10个小时,依然杳无音信。 小豆子愁眉紧锁,原本是一场喜极往外的相见,谁知道却是这样的黯然销魂。他坐立不安,心如刀割,不知道广州的人情世故,不懂得这两家的恩恩怨怨,但是直觉是云衣这次失踪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次必然。 李俊民陪伴着小豆子和徐熙,他生怕两个人有另外的交流,内心也在纳闷,究竟是谁带走了云衣。如果他没有动手,谁还会先下手为强呢!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坏了他的好事? 三个人各自怀着一种难以表述的心情,在警察局李俊民的办公室里等待着消息。 不多久,板凳跑过来,大口喘气。 “老,老大!” “妈的,这一天你给我去哪里了!一直都找不到你!”李俊民发火了,一脚踢在板凳身上。板凳翻倒在地,本想喊出来,抬头一看徐熙还有小豆子在场,就忍着不说。 “说,去哪里了?!全城都在找云衣小姐呢!” 板凳吓得脸色苍白,小豆子没等板凳说话,上前一脚踩住板凳。 “说,云衣在哪里?不说我弄死你!”小豆子凶狠得望着他。 李俊民看着小豆子威逼板凳,就立即上前去劝说。 “他就是偷吃酒,去楼了,怎么知道云衣在哪里。小豆子兄弟别动气。”李俊民要拉走小豆子,却始终拉不开。 两个人僵持着,小豆子一用劲儿,李俊民被推倒在外,板凳在下面疼的求饶。 “小豆子爷爷,饶了我,我不知道云衣小姐在哪里啊!” “你肯定知道,你刚才表情分明再说你知道。如果你说,我这只脚一落地,立即你就给我死翘翘!” 说完,他就要踩死板凳。 李俊民一起身,就要掏出手枪,小豆子翻身在空中,一脚将手枪踢开。 然后他另一只脚又将爬起来的板凳,重重地倒在地。 板凳应声倒下,小豆子喊道:“还不说!” 小豆子从坏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枪,指着板凳。 板凳吓傻了,徐熙也愣在一旁,没想到小豆子的武功这么好,简直可以一个人灭了李俊民和板凳两个人。 板凳颤颤巍巍说:“和小的无关,是灵儿姑娘绑了云衣小姐1" 徐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灵儿竟然绑架了云衣。 李俊民立即抓住板凳叫嚣道:“那个臭婆娘,绑架了云衣,要干什么!” “她,她疯了。” 话音刚落,小豆子上前抓住李俊民的衣领,说道:“云衣有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李府上上下下的都陪葬!” 这话说的决绝果断,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没有一点夸大其词,他这样冷静,这样胸有成竹,李俊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他立即带着板凳,喊道:“快啊,带我们去找云儿小姐!” 板凳带着小豆子、徐熙、李俊民上了车子,直奔这李俊民的别院。 小豆子看着这个别院,内心就感慨万千,没想到竟然被绑在这里! 小豆子下了车,一个轻功翻越了围墙,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几个侍卫。 他四处去找人。这时候李俊民他们已经推开了大门。 “人呢!”李俊民对着板凳喊道。 “在,在地下室!” 李俊民和徐熙立即跑到了地下室,小豆子也紧跟着过去。 这时候,只看到灵儿拿着刀要冲向云衣。 小豆子一个箭步,将灵儿手中的刀给踢飞了。 他喊道:“云儿!” 云儿已经精疲力尽,被绑在这里不能喝水,不能喊出来。 看到小豆子她的眼泪哗哗直流。 小豆子解开了云衣的绳子,一把抱住了云衣,心疼得喊道:“云儿,不怕,我来了。让你受苦了,是我该死!” 这时候徐熙目瞪口呆看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相配,而自己真的是一个多余的无用的人。李俊民看着这一幕也突然生出一种羡慕,如果这一次救下云衣的是他会是怎样呢! 灵儿倒在地上,喊道:“大公子!你可来了大公子!” 大公子看到灵儿这个傻瓜,就拿出手枪要一枪崩了她,却被后面跟上来的板凳给制止住了。 “老大,灵儿是我的相好,您就放过她吧,是我们一时糊涂,灵儿本来不想让小姐知道她和我私通,没想到云衣小姐刚好听到了,我一时害怕就把云衣小姐给打晕了,之后我们两个就慌神了。我们没有伤害她!” 小豆子怒道:“没有伤害她,刚才你们在干什么?” 灵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本想要向大公子邀功,却被板凳给拦住,非说和自己是相好。 灵儿当着徐熙少爷的面当然要狡辩。 “你才不是我的相好,我是……”话没说完,却被板凳捂住嘴,然后在灵儿耳边快速说了一句:“想活命听我的!” 灵儿睁开眼睛,吓得不敢支声。 板凳一个劲儿的磕头认罪,拉着灵儿也磕头。 这时候徐熙说道:“你和板凳有私情,是好事。为何要隐瞒,还要绑架小姐,亏了小姐这么厚爱你。以后不要再徐府了,你就跟着板凳走吧!” “谢了徐,徐熙少爷。”板凳喊道。 李俊民知道板凳跟着自己十多年,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的,再说自己玩过了这个女人,板凳竟然一点不嫌弃还这样对她,可见是真情了。他也不好杀人灭口,让板凳伤心。所以只好说道:“以后带着灵儿走吧,别让我看到你们!” 板凳磕头,拉着灵儿就走! 灵儿望着徐熙少爷,眼泪连连。 “少爷,灵儿对不住你!” 徐熙回应道:“你对不起的是云衣!” 灵儿还要说什么,却被灵儿拉着走了。 小豆子看着本来就瘦弱的云衣,被绑在地下室里十个小时,已经接近昏迷了。 他熊抱起云衣就朝外走去,对着徐熙喊道:“去备车,叫医生到家里。快去!” 徐熙赶紧跑出去。 小豆子抱着云衣经过李俊民的时候,他丢下一句:“今天云衣身上有一个口子,我会在身上划下十个口子!” 说完,离开了地窖。 李俊民站在原地,这么多年谁跟他这么说话,他正要抬手把枪,却被小豆子的飞刀一下子击中了手腕,枪躲在地上,手腕上都是血。 “这一次是手腕,下一次就是脑袋!” 小豆子的声音消失在地窖外。 李俊民如梦方醒,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云衣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不搭理自己了! 218: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个世界上,最神秘莫测的部分就是爱了。因为有了这种“情感”很多人可以不顾生死,不顾尊严去为了另一个人,另一群人而去付出。 小豆子抱着云衣离开了李俊民的别苑,徐熙开着车子,到了徐府,立即叫了医生,并让人去叫老爷。 徐佑良闻讯赶到云衣的房间,看着她昏迷的样子,很心疼。 “云儿这是怎么了?” “爹爹,她被灵儿绑起来了,关在地下室里……”徐熙至今不敢相信,灵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灵儿?!”徐老爷十分惊讶。 “云儿在外面撞见了灵儿和李俊民的跟班板凳,他们两个有私情。两个人怕云儿说出去,于是就把她给绑起来了……” “他们有私情?!”徐老爷又是一阵惊奇,对他来说灵儿的心气十分高,怎么可能和板凳来往! 小豆子摸了一下云衣的脉象,就是有点虚弱,别的还好。 于是他帮云衣盖好被子,扭头说道:“徐熙少爷是吧,医生怎么还没来?” “稍等一下,管家开车去接了,应该在路上这会儿。我们叫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外国医生来。” 小豆子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竟然出现了李郁。因为当年也同样的情景,蓝谷要去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医生过来,这个医生将这个小妹妹从他身边彻底抢走了…… 正在回忆中,被们推开了,管家带着医生匆匆忙忙赶来。 小豆子仔细看了一眼,确认了不是李郁,他才开始在心里嘲笑自己。 这位医生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国医生,年龄在五十岁左右。他用听诊器听了一下,然后翻开了云衣的眼皮。 “小姐没事,有些虚脱,给她喝点水,然后吃点营养粥。慢慢就好了。” 徐老爷拉住医生又问了一些关于护理的问题,才安心让医生离开。 医生临行前说道:“让云衣小姐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徐老爷不要太担心。” 说完就走了。 徐熙和徐佑良带着小豆子到了大厅。 徐佑良继续问徐熙道:“那现在,灵儿呢?” “灵儿和板凳走了。我永远不让她回家了。”徐熙有些愤恨得说道。 徐佑良感叹一句。 或许小豆子实在忍不住了,插了一句道:“我说徐熙少爷,您怎么那么肯定您的丫鬟是和那个板凳有私情?” 徐熙回头看着小豆子:“他们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小豆子哼了一声。 徐佑良发现了异常,追问道:“小豆子,你说吧。咱们都是不外人,都是云衣的亲人。”他后来补充一句。 小豆子看着徐佑良,又看一眼徐熙。徐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灵儿姑娘是李俊民的姘头,这点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啊。” “啊,你胡说什么!”徐熙有些恼了,他知道灵儿一直爱慕自己,这些年灵儿不止一次暗示过,云衣也暗示这件事。灵儿怎么会和李俊民在一起了呢! “少爷,灵儿手上戴的镯子,戴的一只耳钉,一是价格不菲,二是能找得到做工师傅的。还有在警察局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在李俊民桌子上有一颗耳钉,是灵儿遗失的一模一样的吗?” 徐熙愣住了。 “你们啊,被人家耍了。我不知道你们两家有什么过节,但是你们要小心,李局长家可不是好惹的!” 这时候徐佑良立即请小豆子进了书房。他让管家送上了好茶,问道:“小豆子,敢问真名,叫你这个名字,老夫并不习惯。” “就叫我小豆子,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小豆子,给我这个名字的人死掉了。” 小豆子想把历史随着名字一起埋掉。 徐佑良问道:“李家让我支持蒋谋人,今早我已经被迫同意了。” “同意了好,现在同意对你们是好事。如到了要杀人的地步,你再同意就来不及了。所以徐老爷,现在谁有军队谁是大爷,你没有,你就明哲保身吧!” “小豆子啊,做人要有操守啊!” “徐老爷,只有掌权者讲究操守,只有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才能有追求,我们这些匹夫,先安心会活下来,再看看能拯救几个人吧。如果您再不答应,失踪了的云衣必死无疑,您的儿子,您全家老小也会这样莫名的失踪……” “他们敢吗?” “别人敢不敢我不知道,李俊民敢。” 说完之后,徐佑良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听说过蒋谋人?” “没有,只是耳闻。小辈早就不关心政治了,只是您这么关心云儿,愿意在岭南收留她,我想她一时半会是不愿意走的,所以她在岭南这段时间,就靠着您两位多费心了。” 徐佑良让管家给小豆子倒上了上好的茶,并且让他坐在了贵宾的位置。 “小豆子,云儿来岭南除了找弟弟,还做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云衣没有说,那么我也不能说。如果您觉得她留在这里会给您添麻烦,我即可带她离开。” “不不,不是这样的。云儿毕竟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她那么多年在北京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所以想问一下,这孩子在北京的父母,我们一直都没有见面。” “云儿的父母我也不清楚。云儿的养父是一个神秘的人,整天来去无踪,现在也不在家。她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她是我的妹妹一样,不,还有一个人,皇上也在照顾她,可是现在皇上离开紫禁城后,云衣便不再联系她。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徐老爷,徐少爷你们最好不好多问她的往事,很多回忆对她来说都是不快乐的……” 徐熙点点头。 徐佑良追问道:“那么云衣的亲生父母呢,云儿这次来不想找亲生父母吗?她的父亲贞泰将军……” 小豆子看到徐佑良眼神里有一种捉摸不定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人生疑,或许徐佑良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两大家族的斗争,云衣不能卷进去,他必须带她走。 就在这一瞬间,小豆子决定了这件事。 三个人在书房交流了许久,徐佑良始终没有从小豆子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觉得这是棋逢对手,并不觉得沮丧反而很有兴致。这是小豆子敬佩老爷子的一点,果然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小豆子就出现在云衣的房间外,新换来的侍女告诉小豆子,小姐醒了。 小豆子激动的不知所措,他在屋檐下徘徊了一阵子。 然后轻轻推开门,不敢出声,他探头过去,看见一个纸片一样的身影掠过眼帘。 “云,云儿……”小豆子的声音那样柔弱,呼出“云儿”两个字的时候,简直就要把她化掉了。 云衣从梳妆台转头过来,看到小豆子分明站在门口,外面冬雨绵绵,落叶飘零。她似乎觉得这是一场梦。 云衣站起来,问道:“小豆子,是,是你吗?” 小豆子上前,拉住了云衣的手,关切望着她。 “是我,我来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怕吗?孤单吗?” 小豆子这样的话,让云衣顿时眼泪朦胧。 她哭得不能自已。 “不要哭,云儿。我带你回家,好吗?北京城现在不似当年了……” “可是,人都不在了,我回去做什么呢。小豆子,你瘦了好多啊!”云衣紧紧握住小豆子的手,就像是握住了流年里的时光,紧紧不放…… 小豆子听闻这一句,他干涸许久的眼眶,有一股温热的泪水,将记忆的闸门掀开了。 219:蓝谷身世 寒风吹开了窗户,徐熙站在窗外,立在走廊中。 小豆子全然不知外面有人,眼睛里只有许久未见的云衣。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全然让他认不出了,云衣每一天都在长大,让他都忘记了紫禁城里的小格格的模样。 “跟我回家吧,云儿。”小豆子强忍着泪水。 “我一直想去看看亲生父母住的地方,可是别人说那里早已经成为灰烬,并且现在已经盖上了新房子。来这一趟,找不到我十分遗憾。” 云衣依然不肯走。 “那你找到了,就答应给我走?” 云衣有些迟疑。 “云儿,你还在找他吧?你等了这么久,一封信都没有再邮寄过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再联系你,不要再等了。他的家眷已经回老家了。这个人从此消失了。” 云衣不想听下去,转过身走到窗前。 “徐熙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云衣瞬间转身看到徐熙站在走廊里,窗户前的徐熙有些窘迫。 小豆子瞥了一眼徐熙,喊道:“不要在那里听别人讲话,大丈夫就要光明磊落,你怎么就像个呆头鹅一样!” 徐熙更加窘迫了,赶紧走掉了。 云衣喊道:“熙哥哥,别听他胡说!你过来呀!” 徐熙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云衣和小豆子执手相看泪眼的样子,整个人脑子就混乱了。再听到云衣心里还在等着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天来的幻想,始终也就只是一个幻想而已。这种忽然的失恋,让他无法接受。 云衣看着小豆子坏笑的样子,就嗔怪道:“为什么你要针对他呢!” “不是的云儿,他对你的心意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这样下去没有结果啊。” “他是我的哥哥啊!” “是哥哥更不应该这样。还有徐佑良也有问题,所以我要帮你找到你的父母的家,然后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里才不是是非之地,这是世外桃源,对我来说。” 云衣拉着椅子让小豆子坐下来,小豆子看着云衣又开始天真得说笑,就一脸的幸福望着她。 “云儿,你现在“你现在真是恢复力极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遭受了绑架,竟然这么快就和以前一样了。果然,就像说的那样,云儿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了。” 云衣自己也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小豆子面前。 “你不要转移话题,刚才撵走了徐熙哥哥,是你的不对,一会儿我们去找他。还有帮我找到父母生活的地方之后,我跟着你回北京过年,过完年我要回来继续……” “好,我们现在去找徐熙,但是不要乱说我帮你找父母的事情,我会慢慢打听的。我觉得徐家的父子两个肯定知道什么。” 云衣瞥了一眼小豆子:“阴谋论者。到哪里你都怀疑,这一点你始终都不变。” 小豆子笑着问:“我以前什么样子的?” “你以前觉得全世界都想害我啊!寸步不离的保护我,你是不是觉得蓝谷姐姐也想害我?” “蓝谷?”小豆子忽然间脑子里闪出了蓝谷的眼睛,以及她死前最后一句话,帮她寻找自己的身世。 “云儿,我一直很愧对蓝谷,怎么找到她的身世,我真的是无从下手!” “啊!小豆子,我找到了!你知道吗?我找到蓝谷姐姐的父亲了,但是她的母亲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只是告诉你,她的父亲一直在陪伴她。” 小豆子惊讶望着云衣。 “不要这么吃惊,我真的找到了。但是蓝谷姐姐的父亲从此就走了,小豆子,你不必再找了。我以为你这么聪明早就知道了。” 小豆子听着云衣的话,依然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你通过什么方式找到的,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蓝谷为何武功那么高,她为何总是杀人?这些你问过他的父亲吗?他父亲为何知道她的去世?” 云衣被问愣住了。 “蓝谷姐姐杀人?她只是会一些轻功罢了,什么武功高强。” 小豆子看着云衣一脸的迷惑,发现云衣其实对蓝谷,对蓝谷的身世真的还是一点都不了解。蓝谷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她隐藏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直不动声色!她在宫里暗杀了不少人,甚至还曾经要杀掉他。 云衣回想起沈万年的话,觉得沈万年真是对她散了一个弥天大谎。 “小豆子,蓝谷姐姐的父亲……”云衣不能隐瞒,她更想知道沈万年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小豆子看着云儿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猜到了。 “云儿,我知道了,我一直怀疑他。因为他是帮会的人,我查到蓝谷归他管,但是真的不知道他这么狠心,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这些心狠手辣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想象蓝谷小时候遭到的痛苦,她的身轻如燕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 云衣本来已经走出了门。突然又回来,关上门。 “小豆子,那么他怎么收养的我!!” 云衣终于想到这个小豆子一直没有解开的迷。 “这一点我也想知道。所以我愿意来广州,一是保护你,二是找到你的出生地,或许就有了更多的答案。云衣,其实你的身世应该不复杂,只是有些人释放了一些*,让这件事变得离奇而已。是谁想掩盖二十多年的过去,是谁要悟到我们追查下落。而沈万年,现在躲起来,估计就是像从此消失,不是为了躲避帮会的追杀,或许是为了不想再见到我们吧。” 小豆子说了这些话,云衣有些明白了。自己去过爹爹的隐藏地,但是或许那里只是一个窝点而已。 “那小豆子,我们从那里开始查呢,听人说之前的贞泰将军的故居已经消失了。” “你傻啊,我们现在在徐府,徐府是什么地方?是广州城里最有地位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多少年了?和你的年龄一样大。他们肯定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但是现在不要问。你问了他们也不会说,但是我们要设计一个场合,让他们不得不说!” “设计场合?” “你等我的,我来帮你。但是你要知道,在这里,在徐府,你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爱慕你的徐熙!” 云衣看着小豆子深不可测的眼睛,突然觉得背后汗毛竖起来了。 220:身世之谜 云衣在想,为什么在小豆子来之前,她都觉得住在徐府是天堂,小豆子来了不到两天,她就开始顿然觉得自己其实活在冰与火之间。或许有些人必须要面对真相,像她这样的傻姑娘,或许到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天堂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餐厅。徐佑良和徐熙已经坐在那里等待来宾。徐熙看到小豆子,脸色很特别。云衣赶紧上去解围:“熙哥哥,刚才小豆子做的不对,他不该这么对你!小豆子,快道歉!” 小豆子笑着说:“我帮着你的熙哥哥找到你了,他们还没感谢我呢!” “一码是一码!” 徐老爷赶紧缀上一句:“小豆子,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要不开一个家宴来庆祝一下吧,咱们家这么多天的晦气也消消!” “徐老爷,咱们请李家的人也来吧。”小豆子眉眼一笑,像是征求,也像是不容人拒绝。 “好啊。这次多亏了李家,咱们两家就好好聚一下。管家,去准备请帖,后天让李局长带着家眷都来吧!” 对于即将到来的聚会,小豆子充满了期待。而徐熙则更是一脸阴雨。云衣不知道小豆子壶里卖的什么药! 大家吃过饭,小豆子坚持让徐熙带着云衣和她出去转转。这下云衣可开心了。 徐熙则是想逃走,却被小豆子拉住。 “徐熙,你别走啊,你不是喜欢和云儿在一起吗?” 云衣当时不在场,去换衣服了。只剩下两个男人在走廊里。 徐熙道:“你和他这么熟悉,还要好。我觉得我是外人。” “我还是要去北京的,她会继续在广州。我离开后就你能保护她了。你推辞什么呢!” “不是,我觉得我没有资格保护她。” “她是你妹妹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豆子忽然打了徐熙一拳。 小豆子看着云衣穿着男装出来了,就想到多年之前,她和云衣一起偷偷溜出紫禁城的时光。 “走吧,我们今天去哪里?” 小豆子笑道:“今天,我带着你和徐熙,去那个消失不见的将军府。” 徐熙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云衣和小豆子拉着出去了。 小豆子提前做好了调查,这里曾经是贞泰将军的宅子,如今成了一片贫民窟。大家在这里搭起棚屋,围在这里做一些小买卖。 到了这里的时候,云衣和徐熙面面相觑。 “这是哪里啊,带我们到这里做什么!”云衣有些埋怨,本来以为会去好玩的地方,吃吃糕点喝点茶,听听小曲。没想到,却来到这样一个地方。闻到的是鱼腥味、臭水沟味,发出的酸臭味…… 云衣问道:“小豆子,我们要来这里玩什么?” “你不是想找你的家吗?这里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的!” 云衣惊讶望着他。小豆子一脸的神秘莫测,笑着说:“我是谁?!” 徐熙也很惊讶,小豆子来的不到一周,竟然准确无误找到了此地。 云衣慢慢走近了这个棚户区,蹲下来抓了一把土在手中。此时的天气已经很冷,似乎是要下雨,徐熙去提醒云衣下次再来,可是云衣不为所动。、 她想象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的兄弟姐妹,在这里生活的样子,那时候的她是不是很幸福? 可是她对此一点记忆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云衣眼泪汪汪看着小豆子道:“你说他们的家怎么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谁这么狠心,让我们整个家族灭亡!” 徐熙在一旁脸色发烫,小豆子看着他。 这时候,小豆子拉着云衣的手,说道:“云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完,他带着云衣和徐熙走向了在棚户区里一个面容可怖的老人。这个老人的脸就像是被铁烙了一样,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火。 云衣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然后躲到了小豆子的肩膀旁,小豆子顺势半拥着她,安慰道:“别怕。” 徐熙看到这一幕,立即就退了出来。 小豆子喊道:“你不要走,也不要吃醋,云衣也是我妹妹。我看着她长大的,我和你不一样,你给我回来。” 徐熙被小豆子说中了,很尴尬的又回来了。 小豆子问道老人:“老人家,你知道贞泰将军吗?” 老人家不说话。 小豆子继续问:“我是昨天夜里来过的那个人,我听到你谈到贞泰将军了。” 老人颤颤巍巍说道:“老人不抬头,我不认识。” 小豆子不死心:“我把贞泰将军的女儿带过来了……云儿你说句话。” 云儿小声说道:“老爷爷,我是云儿,您认识贞泰将军?” 老人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云衣的脸。 他的眼泪哗哗留下:“你是谁?你是夫人?!” 云衣惊讶,竟然还有一个人认得自己的娘亲。她终于可以问一下自己的爹娘当年的生活了。 “我不是,我是他们的女儿!”云衣紧追一句。 “女儿?!”老人显然被这个词语给惊到了。“他们没有女儿啊,不可能的,贞泰将军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从那个夜晚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贞泰将军有女儿!” 云衣和小豆子都惊呆了,甚至一旁的徐熙也很惊讶。因为他们也听过这个事情,贞泰将军只有两个儿子,从来没有女儿,可是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称作是贞泰将军的女儿呢! 云衣继续追问道:“没有女儿!可是我长得和夫人很像啊,我的养父说我是贞泰家的遗孤啊!” "小姐啊,我伺候老爷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老爷有女儿啊。两位公子出生我都在屋外等候着,不可能有女儿我不知道啊!” 小豆子问徐熙道:“你们在广州这么多年,听没有听说贞泰将军有女儿?” “没有。”徐熙认真回答道。 徐熙说完,云衣已经不知所措了。 屋内的老人看着云衣道:“可是小姐,你长得和夫人一模一样……” 云衣绝望地说:“您真的肯定,贞泰将军没有女儿吗?” “小姐啊,我跟着将军几十年了。那一晚我侥幸逃出,双腿已经废了,只能苟延残,如果您真的是他的女儿,我求之不得啊。可是真的,他没有女儿。他除了夫人没有别的女人……” 云衣听到这里,直接奔出了棚户区…… 她绝望而失落。 221:嫉妒 李局长收到了徐府很正式的邀请函,邀请他们全家一起去做客。他拿着邀请函,把儿子叫到了内室商讨。 “俊民,他们会不会使诈,上次你说小豆子武功高强,对云衣死心塌地,我们全家去他家会不会是赴鸿门宴。徐佑良现在如虎添翼,如果他要违背约定,我们也奈他不何。” “爹爹,我建议在徐佑良还没见到蒋时,我们都不要轻举妄动。说服他是我们的任务,但是保存实力是我们的底线。” 父子俩商量过后,决定反客为主。重新写了一封书信过去,告诉徐佑良最近偶感风寒,不能去徐府实在抱歉。最近天气越加寒冷,冬雨不断,所以他们想邀请徐佑良、徐熙、云衣、小豆子一起来李府做客,这里有保温的暖房,还能享受春天一样的感觉。 写完这个间断的信函,又附上了正是的邀请函。李局长特意让管家去送信。 徐家父子接到了信函,看着管家亲自来送信,就觉得好笑。 “爹爹,这李局长莫非是怕我们吗?咱们家怎么会害他?他这封信里百般推脱,一看就知道此人用心不纯。让管家来送信,搞这么个礼节,真是的!” “算了,咱们去他家。的确咱们家不暖和,人家家里香四溢,那么多钱财,咱们去沾沾光。对了,云儿为何从外面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 徐熙不敢告诉父亲这件事。一是怕他担忧,二是怕他知道后又是坐立不安,所以他决定让自己承担这个秘密。其实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好消息,如果云衣不是贞泰将军的孩子,那么他就不会觉得亏欠云衣太多。 徐佑良看到儿子在发呆,立即问道:“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不是的,爹爹。没事!” 小豆子此时正在屋顶盯着徐家父子,他看着徐熙没有把云衣的事情告诉他的父亲,觉得徐熙真的很仗义。本来他是故意带上徐熙,想让徐熙将这件事告诉他的爹爹,两个人的谈话他正好可以听到,那么贞泰将军家的惨案他也就知道真相了。可是现在这个徐熙竟然这样信守承诺,让他都不知道如何查案下去。 听到他们一起将要去李府,小豆子心头又生了一计。 从屋顶悄悄下来,他走进云衣的房间。 “云儿,开门是我!”小豆子敲门。 云衣打开,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小豆子,我总算知道蓝谷姐姐为何生前对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么渴望,你知道吗,做一个孤儿多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我的爹爹会骗我,我想去北京找他,他为何要欺骗我?!” “云儿,既然他想隐瞒,你怎么也追问不到的。不过我又一个计策,可以让我们再靠近一些贞泰家族之谜。” “什么计策?” 云衣有些迫不及待。 “首先我告诉你,你肯定和贞泰将军夫人,也就是静安格格有关系的,否则不会这么想象。皇太后一眼就觉得你是她的侄女,你想想,不可能没有关系。其次,无论贞泰将军家怎么灭门的,你要知道这是人为的,为什么你到广州这么多天竟然打听不到半点消息,一个大家族一夜之间被灭门,烧毁的一干二净,随后整个段皮残垣之上,又建立了棚户区。让这些脏乱的外表,让大家忘记这里曾经住着贞泰一家人。你想想可以达到这样的权贵,在广州有几家?恐怕也为数不多吧。所以,明天咱们去李府,最重要做的事情是诈他们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明天会带着枪过去,万一有什么情况,我掩护你。” 云衣反问道:“不是说我们请客吗,怎么到李府去?” 小豆子正要解释,只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云衣赶紧上前打开门,徐熙低着头,支支吾吾。 “熙哥哥怎么了?” “云儿,你最近怎么了,特别不开心……” “那件事情我知道自己情绪激动,可是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真的很害怕。以前觉得自己是浮萍,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浮萍。” “云儿,你能放弃找下去吗,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就是你的家人。那些过去的不能让他们过去吗? "我想让他们过去,可是对我来说,这或许就是一场阴谋,而我的出生或许就是阴谋呢!” 云衣想起来蓝谷姐姐就觉得自己的身世或许比她更糟。 徐熙走进房间,看到小豆子在里屋坐着。他不再朝前走,而是站在外庭对云衣说:“我最近一直很低落,我知道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没有办法保护你,可是我要你知道无论你发现了什么,请你不要永远不理我!” 云衣这时候才闻到了徐熙身上的浓浓的酒味,或许刚才徐熙站在风口,她没有在意。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徐熙身上的酒味越发的浓厚。 云衣很纳闷道:“熙哥哥为何喝这么多酒?” “因为借酒浇愁啊!” “你有什么愁?” “灵儿竟然跟着一个小跟班跑了,灵儿竟然和李俊民私通。而你呢,我的妹妹,也有了北京来的好朋友。这么多年来我发现我其实还是孤身一人。那一次在北京,李郁先生曾告诉我来广州,重新开始,可是我发现我其实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李郁!” 云衣惊讶叫道。 小豆子知道明天是云衣要逼问出自己身世的最好时间,现在怎么蹦出了李郁两个字。 小豆子立即从里屋走出来,喊徐熙道:“你说的那个李渔不就是整天写写《闲情偶寄》吗?都是一些文人的生活,那时候是明朝吧,现在可都是民国了。” 徐熙看着小豆子,当然不再回答云衣的问题。 “小豆子读书也挺多的,可惜了,做了一个太监!” 云衣看着徐熙醉醺醺的,赶紧阻止他:“他不是太监!” 徐熙惊讶道:“不是!” 云衣点点头。 徐熙看着两个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他原先只是嫉妒小豆子可以和云衣这么亲密,现在他嫉妒的更加多了…… 222:彻夜长谈 徐熙的眼睛落在了云衣身上,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子还有多少的秘密没有说出来。她为什么对李郁这么感兴趣?! 小豆子为什么要阻挡?徐熙觉得这些天实在忍了太多了。 “好,你们关系好,青梅竹马,我是外人,你们不告诉我,我算哪根葱呢!”徐熙终于发飙了。 云衣看着徐熙涨红的脸,然后说道:“熙哥哥,我们没有骗过你!” 小豆子知道自己玩笑开的过头了。他立即说:“我和云衣真的是很纯洁的兄妹……” “我说什么了吗?小豆子,你们是兄妹需要告诉我?”徐熙发怒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小豆子看着云衣一脸的尴尬,他也不好在徐熙面前说什么,拉着徐熙就往外走。徐熙一把将小豆子给推开,小豆子则较劲了,趁着徐熙不注意,将他反锁,然后带着他,走出了云衣的房门。 “徐熙,你激动什么?云衣给承诺什么了吗?” “没有。我连激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徐熙盯着他看。 小豆子憋着没笑,徐熙更加气愤。 他从手中拿出了枪,指着小豆子说:“你是不是想笑,我忍你好久了!” 小豆子看着徐熙这个样子,连忙收住了笑容,平静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我以前对云衣的感情也说不清楚,但是现在我十分清楚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其实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只是我没有发现。因为这件事,我错过了我爱的两个女孩。你懂吗?云衣告诉我她爱的人,我不相信。我觉得她小时候我就在保护她,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别人呢,可是她的确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爱恨情仇。徐熙,她给明确说过她的感情吗?” 徐熙看到小豆子这么认真解释,他放下了手枪。 “她早就说过她自己有喜欢的人,她将一辈子也不能忘记他。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我的心里现在有一个姑娘,我只希望她能够安康幸福。” “那是谁?” “是谁你别管,不是你,你就把她当妹妹。况且她现在就是你妹妹。你不能乱来,徐熙你没有希望的懂吗?” “为什么?” “因为你看重你的家族比她重要,你为了你的家族声誉隐瞒了许多事情吧,她的父母的宅子那么好找,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是谁做的手脚?” 徐熙被问的面红耳赤。 “徐熙啊,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坏人就是李俊民那样的。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配得到云衣。” “那,那个人就配吗?他怎么不出现,让云衣在这里一直等他!” “那个人更他妈不配,我看到他就想宰了他!唯一能配上云衣的人,已经把云衣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你说的又是谁?” “徐熙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其实对你的那个婢女一直很喜欢呢!因为你是个公子吗?她为什么这么轻易被人骗走?不就是因为你的懦弱吗?云衣说她一直撮合你和灵儿,现在呢灵儿跟着板凳跑了。” “别说了,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孩子,你需要慢慢长大才能谈恋爱。现在请你还没有看清恋爱是什么的时候,远离我的小妹妹云儿。她是一个成熟的姑娘,她经历了你想象不到的故事,她一直不敢疏远你是怕伤害你,你却一直执迷不悟。她栖身在你家中,你却以此为优势,不断打扰她。其实,你才是那个无赖。我现在说起这些就想揍你!” 小豆子说完抡起拳头就像砸徐熙,徐熙赶紧躲开了。 “那是我爹要认的义女,和我没有关系。我喜欢的不是灵儿,我清楚得很。所以小豆子你是想让我放弃对吗?”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办法阻止或者不阻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云衣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是她的贴身奴才。你懂吗?” 徐熙当然不懂,他也没有在宫中待过…… 小豆子拉着徐熙,说道:“我们到外面找个小酒馆喝酒吧,到广州这几天,除了李俊民请我喝酒,一直都没有酒喝,我很馋酒。今天这样的情景,最适合喝酒,我们兄弟两个喝酒怎么样!” 徐熙瞟了一眼小豆子表示同意。 两个人竟然没有和云衣说一声去喝酒去了。 云衣一个人在房间里担心徐熙和小豆子会不会打起来,她在房间里等了好久,结果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她只好又回去,看到桌子上摆着李郁曾经送给她的书,叹了一口气,对着书说:“李郁啊,你在哪里呢,你是不是会在深夜想起我,想起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孩。” 云衣拿着书躺在床上,读着读着便进入了梦想。 正在睡梦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被外面的一阵杂乱的声音给吵醒了。屋檐下有人在说笑,似乎是小豆子和徐熙的声音,云衣以为是在做梦呢。 小豆子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有个女侠客要让我带她走,结果她为我死了。我不该让她为我死,我改自己去死……” “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后悔的,我生而无憾。”徐熙的声音。 “哈哈哈,你小子,真会说话啊。你生而无憾,你后悔当初没有给灵儿一次机会吧,灵儿现在估计跟着板凳受苦呢!” “没有,我前几天找到了他们,板凳出来见我,他说他待灵儿很好。但是灵儿躲着不肯见我。” “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人稍微一激将法,就说实话。” “我,我是喝多了,脑子不灵光,等我脑子清醒了,我们再比比” 云衣起身穿上衣服,走到外面。 喊道:“你们两个喝着闷酒,跑到我房间外闹什么。你们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小豆子笑着说:“小气,我们就借贵宝地坐一坐怎么了,是吧徐熙。” “就是。” 云衣哭笑不得:“好,你们继续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美美的去李家做客呢!” “不许美美的,李俊民看到你,就要接近你!” “徐熙哥哥,他是个变态,放心吧。他把灵儿都带坏了,他这个人真是邪恶。” “或许,他这样邪恶的人也有隐情,不过我不可怜这样的人!” 云衣不知道这两个醉汉在说什么胡话,摇摇头,就要往房间走。 徐熙一把拦住,叫住小豆子。 “豆子哥,我们进云衣房间喝酒吧,要不外面太冷了!” “诶,你们要干什么啊1” “不干什么,我们借一下闺房。” “你们去自己房间喝酒啊!”云衣有些气。 小豆子安慰云衣道:“他这几天很压抑,算了云儿。你不是也抱着那本破书睡的吗?大家一起喝喝酒寥寥天啊。” 云衣悄声对小豆子说道:“人为什么总是意识不到其实自己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呢?爱情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唉我也是!” 云衣说完,也突然想到了自己。 “好吧,拿酒来!”云衣把炉子开得很大,三个人重新坐到了酒桌上,彻夜长谈! 东方已白,云衣朦朦胧胧看到太阳升起。 转身去找小豆子和徐熙,两个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她叫来侍女收拾残局。 “小英,过来把这里都收拾一下吧。” 女孩走进来,把酒都收起来,把窗户打开,然后对云衣说:“小姐,昨天我们一直在外面伺候着,您喝的太多的酒,不过唱歌很好听。” “我唱歌了?” 侍女点点头:“恩,还吟诗。从来不知道您这么有才华。怪不得老爷喜欢您,要把您当做义女……” 云衣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唱歌了。 这时候,云衣只好耸耸肩,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豆子精神抖擞的出现在窗户外,说:“快收拾一下,我们和老爷一起去李府。” 云衣看了一下小豆子的后面:“你的尾巴呢?” “什么尾巴?” “徐熙啊!” “昨天请他喝酒,喝太多酒,他已经起不来了。今天他缺席咱们一起去!” “缺席?小豆子……”云衣觉得话里有话,等到侍女走后,云衣靠近小豆子问了一句。 “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小豆子点点头。 “为什么今天不让他去?” “因为今天我要逼问李局长和徐老爷,你亲生父母惨死的事情。徐熙不适合在场,如果他昨晚推辞不去喝酒,我今天也会给他下药让他起不来。他去了,会受到伤害。” 云衣本来头脑昏沉,一下子就清醒好多。 “小豆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223:披露 小豆子已经对今日解密云衣的身世胸有成竹,他志在必得的样子,让云衣想起那天逼着皇太后退位的时候的情境。他也是这样的笑,他消失的几分钟内,皇太后就连忙在退位诏书上签了字,小豆子就是这样神通广大。 云衣到要是看看,他今天如何将自己的身世解密。徐佑良得知徐熙昨夜宿醉,不能去李局长家吃饭并没有表示很生气,他很平静的交代管家看好少爷,然后带着义女和小豆子便去赴约了。 路上,小豆子在车里问徐老爷。 “您不会怪我吧,让少爷喝了一夜的酒。” “怎么说呢,老子有句话叫,祸兮,福之所倚……所以这样也好,徐熙在家不用去被他三个女儿打扰,我还是觉得儿子不去好。对吧云儿?” 云衣做了一个鬼脸。小豆子一听说他们家有三个女儿,并且缠着徐熙,就感叹道:“徐公子的魅力不小啊!” 闲话间,已经来到李局长府上。他们全家已经站在大厅等待贵宾。 看到徐佑良没有带着徐熙来,三位小姐就上前质问道:“伯伯,怎么没有熙哥哥!” “你问云衣的朋友,他带着徐熙喝了一夜的酒,徐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我不能拖着他来吧!”徐佑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几乎都骗过了李局长。 这时候三个女孩的眼睛落在了小豆子身上。小豆子若无其事的扭头过去,不让三个姑娘盯着他看,但是三个姑娘跑到云衣身边,拉着她说:“云儿姐姐,这个哥哥是谁?看上去很英武!” “是我北京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算是我的哥哥,你们喊他豆子哥哥吧!” 风雅颂一起喊道:“豆子哥哥!” 小豆子很诧异,这三个竟然是三胞胎!他终于明白为何徐熙一点都不想来李府的原因了。 李局长拉着女儿们说道:“不要添乱,要懂规矩。走吧,徐兄,我们去暖房。这一冬天我几乎不敢离开暖房啊,我专门找英国的工匠打造的,现在这里室内温度也有二十四五度,儿也可以像春天一样的绽放,所以住在里面很开心!” 徐佑良诡秘一笑:“弟妹没有这个福气啊!” 听到徐佑良这么说,李俊民猛然抬头,他看着李局长的反应,李局长尴尬的笑笑,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候李局长停下脚步,说道:“云儿,云儿,陪着李叔叔一起看看。” 云儿被喊着上前去,李局长笑着对云儿说:“这里啊,你上次来过,喜欢吗?” “非常喜欢。” “以后就住在叔叔家好不好?” “不好,我还要陪着义父呢!” 李局长感叹道:“云儿真是乖巧,徐兄好福气。”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暖房,坐在摆好的沙发上,桌子上有瓜果,有各式各样的点心。 小豆子觉得现在是时候插嘴了,便立即抛出了一个*。 “云儿长得像贞泰夫人!你们谁见过贞泰夫人吗?” 李局长笑着说:“没有见过!” 小豆子转向徐佑良,徐佑良也摇摇头。 小豆子接着说:“贞泰夫人和贞泰将军以前可是与两位有过见面呢!这是贞泰家的管家说的!” 徐佑良制止了小豆子:“我们从来不认识什么贞泰将军,对吧李兄!” 李局长点点头。 小豆子吃了一个荔枝,接着道:“估计时间久远了两位记不清了,可是两位的书房里都藏有一副贞泰夫人的画像是怎么解释呢!” “你!你!”李局长有些咬牙切齿。 “什么画像,我不知道!” 这时候小豆子拿出了当年和云衣在皇宫里找到的那副画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画。这个是我从两位书房借来的画像,我做了一个赝品,两位家里珍藏的课都是真品!” 这下子徐佑良不知所措,李局长也不知所措。 当着这么多年的面,他不敢不承认,因为一代去书房里找却是可以找到,他珍藏了这么久。 李俊民一听到父亲藏着别的女人的画像那么多年,就更纳闷父亲当年对母亲究竟是什么情感。 云衣这时候不淡定了,她怎么都不会知道小豆子竟然悄悄的将两个人的书房都翻了一遍,还找到了当年母亲的画像。 她站起来,望着徐佑良问道:“义父,您有吗?” 徐佑良不说话。 “云衣如果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 “不用去了!"徐佑良知道自从小豆子来了,他就发现这个人肯定不回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望着他。 这时候李局长喊道:“你带着风雅颂出去。管家让下人们都出去!” 大家不敢抬头,看着老爷这样凶的时候不多,这些被点名的人都一一退出。 李俊民也看着徐佑良。 云衣也看着徐佑良。 “云儿,你和画像中的人很像。而画像中的人的确是贞泰夫人,这件事我几乎都忘记了。为什么会有这个画像,并不是我私藏的,是曾经有一个黑衣人将这个画像丢到我的书房,我觉得很奇怪。我就把它放在书柜里。这么多年从未打开过。李兄也是。” 李局长也点点头。 小豆子没有想到,这个徐佑良这么轻而易举编织一个小谎言,就要蒙混过关。 这时候李俊民也不相信了。 “可是你们没有打开过怎么知道小豆子影印的这个画像就是你们的画?你们藏着这个画像是为了什么。当年伯母还没去世,我母亲也没有去世,为什么你们有画像?” 李局长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说:“我们打开过,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个画像这么像云儿我也是第一次发现。” “这些不纠结,其实你们和贞泰家是认识的对吗?” 这下两个人只好点头了,都认得人家的夫人,怎么能说不认识贞泰。 “那好,既然认识贞泰将军就好说了。你们知道贞泰家有女儿吗?” “没有听说过。”两个人说道。 “嗯。云儿你看你其实不是贞泰家的人。所有贞泰亲近的人都说贞泰没有女儿。” 云衣早就知道这个事情,承受过这个事情的打击,她这次比较平静。 倒是徐佑良很是诧异,云衣不是贞泰家的女儿,那么这个血案其实不会给这孩子带来仇恨。 或许是经过权衡,徐佑良觉得当年这件荒唐事其实可以说出来,这是一种解脱。 李局长和徐佑良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224:灭族 暖房里的空气几乎是静止的,没有人敢大声喘气。就像是这件往事,让很多人都不敢回忆一样。徐佑良刚要开口却被李局长给拦住。 “徐兄,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没想到的是李俊民却站出来道:“不能过去!既然徐伯伯已经答应支持蒋,就不会反悔。既然云衣不是贞泰家的孩子,那么你们当年对贞泰做的丑事说出来也无所谓。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有将军夫人的画像,谁给你们的!” 徐佑良拍了一下李局长的肩膀,道:“孩子们想知道,为何不说呢!” 李局长站起来,对李俊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种了别人的计策,还在逼迫你爹爹说不想说的往事。你真好儿子!”说完起身就离开了暖房。 徐佑良望着李局长的身影道:“李兄,回来。我希望我讲这件事的时候你也在场。” “我没有打算讲,也不打算听。” “连我都能说出来,你只是从犯,为何不敢呢!” 徐佑良这么反驳后,李局长又坐回来。 徐佑良望着云衣道:“云儿,据我所知贞泰将军的确没有女儿。可是你是格格,也是皇太后亲自验证过的,我们想宫中对这些事情向来谨慎,或许你就是我们不知道的她的女儿吧。不过云衣你听完后,或许一辈子都会恨义父,但是这些我们是被人利用。” “你说吧,义父。贞泰将军家的管家已经说了他可以保证贞泰家绝对没有女儿,所以我想从你的回忆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云衣既然这么说了,徐佑良更是责无旁贷要把这之前的恩怨交代给孩子们。他在想幸好徐熙不在,如果在自己或许跟本就不会说。 小豆子看着徐佑良也在想:“幸好徐熙没有来,来了他爹还会说吗?” 徐佑良喝了一口茶道:“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起,十几年的事情了。要从我和李兄刚到广州说起,那时候广州福建一带都是帮会的天下,我们两个奉命要在广州这边搞民主革命,加入同盟会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家庭,要随时为最终的推翻清政府为最高目标。当年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的,一些还是暗杀党。可是我和李兄在这里,没有任何社会的关系,有一天一个帮会的大哥找到我们说知道我们的身份,他已经在广州福建这一代盘踞了很多年,我们希望借助他的势力来解放广州。于是在他的引荐下我们认识了贞泰将军。我们想要策反他,但是因为贞泰将军的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好闺蜜,也是叶赫那拉氏的人,贞泰将军是不会背叛的。所以我们要找到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这位大哥来搞定了。而我们负责听说大哥的指示……” 讲到这里,李局长看着徐兄,自己也接话了。 “我们只是见过贞泰几次,他的夫人很热心,后来才发现我夫人和将军夫人竟然是远亲于是我夫人就频繁去那里。不多久,她神思恍惚,说表姐变了,于是她再也没有去过。直到有一天我和徐兄接到这个大哥的通知,说贞泰将军要把我们辛苦多年的秘密基地全部剿灭,那时候我们的兄弟已经发展到上百个。都是一些热血青年啊,当时为了策反贞泰将军,我们其实暴露很多。听到这个消息,徐兄当年是我们的总指挥,他说如果贞泰敢动我们,我们就和他们拼命。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动杀心。” 徐佑良感叹了一句:“是啊,我当时不想乱杀无辜。况且我们的理想是成立一个民主、平等自由的中国,我们不是乱杀人的恶魔,我们和那些帮会不一样。可是,当晚我接道一个密函,密函上写的是贞泰已经集结部队要围剿我们,并且还复写了贞泰将军的亲笔书信,我相信了,觉得此人真是很狡猾。当天夜里,趁其不备,我们带着几十个签订生死状的兄弟去把他家全部烧毁,凡是跑出去的一律刺死。他们家几十口人全被我们烧死了。之后,我们等待着贞泰部队的围剿,可是根本没有围剿啊,那封信是假的,贞泰将军其实想和我们一道推翻清政府的……这是奇耻大辱。” 我们就去找那个“大哥”算账,走到他房间,已经没有人了。我们把他的房间翻了一个遍,在他的墙壁的夹层里发现了两幅画。这是将军夫人的画像,我和李兄一人一副,每年此时作为祭奠。那个“大哥”从此再无下落,他的名字也是假的,他的帮会就像是从世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了。” 这时候李局长接着说:“回想起来,我和徐兄也是被人利用,可是直接杀死贞泰家人的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想起那晚的惨案我们就很愧疚。” 小豆子听完这个故事,不仅汗毛树立,因为云衣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 “将军夫人被烧死了吗?”小豆子问道。 “如果那晚她在家,肯定被烧死了。”李局长说道。 李俊民问道:“为什么我娘从将军夫人那里回来之后,整日就精神不清?“ “不知道,但是调养一段时间后,就好了。听闻我们烧死了贞泰整个家族后,我夫人再也不理我了。她只哭着说,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那你为何要在她面前纳妾?” “是她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她说我是一个恶魔。” “那你就这么对待我娘!” 李局长不说话了,他心里知道,是自己的夫人疯狂恋着徐佑良。他当时地位低,自己带兵去的,徐佑良下的指示,可是他不能对夫人说这件事徐佑良做的。夫人看到他带着兵去的,于是,夫人把罪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她更加爱着徐佑良…… 徐佑良说道:“当年弟妹找过我,她说她在贞泰将军府上看到了不该看的。她很羞愧,好久她的脑子就不清晰。后来得知贞泰家的事情,更加抑郁……” 云衣终于发话了。 “那就是说贞泰将军夫人或许没死。” 225:精心策划的出生 云衣突然起身,望着大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座山,每次呼吸都是那么沉重。外面又下起了雨,从暖房的玻璃窗往外看,湖面上是浓浓的雾气,显得那样孤冷、凄清。 “云衣,你坐下。不要那么紧张,你的身世迟早能够查出来。刚才徐老爷和李局长都说了是一个帮会的人,你想想你认识的人谁是帮会的?” 云衣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她知道这世间只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这个人远在北京。 李俊民看到云衣仿佛知道一些什么,立即追问:“你发现什么了!” 云衣不说话。 李俊民继续追问:“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的身世,还有我们李家和徐家的清白,这么多年我们两个家族其实背地里都在被人议论,直到这些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死掉了。可是,我娘的死和这件事有关,那个帮会的人是谁?” 小豆子瞥一眼道:“你能斗得过他?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你们只是用拳脚,我有枪支弹药!”李俊民故意强调后四个字。 可是云衣已经心不在焉,她恨不得回去找到沈万年。 徐佑良发现了云衣的嘴唇发白,气色越来越差,赶紧起身告辞。 “李兄,今日打扰你们了。我看云儿气色太差,我要带她回去休养。前几日大夫都交代好好休息,这几日又在为这些事情烦扰,抱歉了!” 其实这个时候李局长和李俊民早已经没有心情吃吃喝喝,他们并未强留,转而很自然的起身告辞。 徐佑良让小豆子扶着云衣,自己去招呼管家去请大夫。李俊民上前对小豆子说:“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如果我知道,我早就把他绑起来了。”小豆子眼神里传来的也是仇恨,李俊民尽管不相信,但是他还是不得不信。 李局长把徐佑良他们送走,转而对李俊民交代:“永远不要打听这个帮会大哥的事情,别引火烧身。你做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要紧,但是这个人阴狠狡诈,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我估计云衣是被他利用过,所以才会如此的反应。他可以轻而易举从人们视线里消失,也可以从你的眼前出现。”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害怕吗?” “就算是你不害怕,你找他做什么。你娘也不不是因为他才犯病的!”李局长实在忍不住了。 “那因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鬼迷心窍!”李局长丢下这句话,狠狠甩开了门就走掉了。 这时候小妾正好在门口,看到父子俩吵架。 小妾走在老爷身后,搀扶着她。 “老爷别动气,您最近身体不好。” “你们都巴不得我死!”说完小妾也愣住了,她扭头看了一眼李俊民。 李俊民懒得看她,转身就走了。 他永远都不知道为何父亲提到母亲之死就发疯一样,他甚至觉得父亲是造成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 另一边,云衣被小豆子搀扶着回到房间。 徐佑良安排好后去看儿子。 云衣躺下来,看着小豆子,问道:“真的是他吗?” “是他不是他,问清楚就知道了。我猜八九不离十。”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他没有这样心狠手辣啊!”云衣不敢相信。 “他对你可以说是心头肉,对任何人都是杀无赦。我的胳膊就是他弄伤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上一次他说他被人追杀,难道还有人比他厉害,是帮会的人让他害死贞泰一家的吗?” “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或许在北京的时候,帮会出现了内乱,但是不至于他被追杀。只是北京的情况不适合他留在那里。你想想你们是一家人,如果你的爹爹被追杀,帮会的人会不去绑架你们,让你爹爹出来?” 云衣纠正道:“先不要说他是我爹爹……” 小豆子谈了一口气。 “云儿,我怀疑从你出生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你不要伤心,这些是命!” “什么命!我的出生都是被人设计好的,我的每一步成长,我进宫都是有人设计好的。我都不知道我遇见你,遇见李郁,遇见蓝谷是不是被人设计好的!” 小豆子看着云衣绝望而无助的眼神,生出无限怜悯之情。 “云衣,你遇上我肯定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愿意你遇上我,或许李郁也是一个意外。我怀疑他们的安排是你跟着蓝谷,遇见皇上。当年皇太后不让你去见皇上,可见皇太后其实心里也是有怀疑的,皇太后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妇人。她的心很明镜……” “难道皇太后对我也只是虚情假意吗?” 云衣有些崩溃的问,双手都已经在颤抖了。 “不,不是的。皇太后知道有你的存在后,每日都盼着见你。你的母亲是她的好姐妹,并且贞泰将军一家遭受的事情,让整个皇室都害怕。” 云衣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或许他对你真的是喜爱大于利用,你看蓝谷,一辈子都是一个杀人机器。到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他对我呢?” “你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情,现在还有了义父。云儿你义父对你很关心,这一点我看得出来。你的义父不会利用你,他只是想让你做他的儿媳妇……” “这更可怕。” 小豆子不说话了。 这时候管家带着大夫来敲门,小豆子打开门,看到洋大夫一脸愁容。 “云衣小姐,你的身体太虚弱,为什么又要喝酒!” 云衣反问道:“今天没,没喝酒!” “昨晚喝酒了吧。我闻到你房间里的酒味,云衣小姐,你一定要休息,千万不要喝酒。你的心脏承受不了酒精的麻醉了。多少伤心事都没有心脏的跳动重要!” 云衣不说话了。 大夫给她听诊后,又开了一些药,并且叮嘱了一番,之后匆匆离开了。 云衣问道:“熙哥哥呢?” “他发烧了,大夫去看他了。”管家说道。 “熙哥哥怎么也生病了,咱家这是怎么了?!” 管家回答道:“或许是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明天我找人来赶赶……” 管家说完就告辞了。 小豆子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还是自己留在广州?” “我写封信给他,你交给我母亲,她会转交给他的。我不想回去了,那里对我只有不开心的回忆……” 小豆子给云衣把药放好,然后递给她一杯水,道:“吃了这些药先。” 云衣接过药,然后一饮而尽。 “小豆子你帮我带回去吧!” 小豆子沉默许久,接过云衣吃药的杯子,他点点头。 “你让我带什么都行。不过你说北京都是不好的回忆,恐怕不对吧。咱们三个在紫禁城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你在北大旁听的那段时间不是很开心吗?你和皇上住在颐和园那段不是很开心吗?” 云衣沉默不语。 小豆子继续问:“云儿告诉我,为什么皇上没有把你带到天津?” 云衣随意说一句:“我和他分别了,我不想去天津。” “即便是你不想去,他也不会从此不再联系你。他根本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广州的。只有你这边的家人,他们对你就像对待一个养女,你的安危对他们来说不会造成很大的情感伤害,才放你一个小姑娘到这里。” “你不要这么说小豆子,我的哥哥沈清平,还有母亲都对我很好。你不能因为沈万年的过错把我的哥哥和母亲都否定。” “那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那你不是也是没有阻止我来广州吗?” 小豆子不知道如何反驳了,那时候他在生死关头,不能顾上云衣。可是这样的话根本不能说。 “那,云儿你告诉我,皇上为何不和你联系?” “我们闹翻了,因为他的皇后。我们再也不会联系,行的吧!”云衣有些气恼。 小豆子看着她这样,也不敢问下去。 云衣转过身,睡去了。 小豆子没好气就带上门走了。 徐熙在发烧中,温度将他变得混混沌沌,开始说胡话。 “云儿,不要去北京,留下来吧,云衣,云衣,云衣!……”徐熙一直在梦里喊着。 徐佑良无奈看着儿子:“唉真是的孽缘!傻儿子!” 正在看着儿子的时候,管家突然闯进来。 “老爷,蒋某人派人来请您道府上喝杯茶……” 徐佑良如梦方醒,问道:“现在?” “还有李局长你们一起去!” 徐佑良去换了一件衣服,这是云衣亲手做的。他十分珍惜,也十分的爱惜,平时场合不舍得穿。 管家备好了车子,带着老爷去了蒋某人的军校。 蒋某人对他们热情招待,大家也相谈甚欢!这时候蒋某人说道:“广州这里不适合做首都,我们就奥迁都南京了。这是我们的大本营。” 徐佑良不知所措。李局长倒是不紧不慢说了解了几点。 这时候蒋某人一挥手,出现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士、 徐佑良喜出望外,大声喊道:“李郁!你是李郁兄!” 226:李郁北上 听到“李郁”的名字,徐佑良猛然抬头。 他问道:“李郁在广州?” ”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李郁已经出现在走廊里,徐佑良看着他的身影,脸上露出一种久违的激动。 “李郁!” 徐佑良喊出来。 李郁抬起头,明亮的眼睛中有一丝的疑惑,似乎这个声音许久没有听到了,但却这样的熟悉。 他走进了声音的来源,定睛一看:“徐老哥!” “哈哈,果真是你老弟!”说完两个人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然后徐佑良在李郁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李郁其实有些失神,在这样的场合见面,遇到徐佑良并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徐佑良却十分的开心,多年不见的兄弟,他比李郁大二十多岁,是忘年交。与李郁的关系如兄如子,李郁之前还出手搭救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这样的恩情,一定要报。 他放下李郁的手问道:“贤弟,怎么来广州也不去家里坐坐?你怎么会出现在蒋的家里?” “我一直和蒋先生并肩作战,我在黄埔军校任教,并且一直忙于北伐,所以没有时间去拜访老哥。” 徐佑良听后一惊,李郁也是蒋的人,看来他的坚持很孤立了,他觉得李郁不应该这样啊。 他拉着李郁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被警卫叫道:“徐先生,请您进去。” 徐佑良看着李郁说:“贤弟,一会儿我们在聊。我去见他,在外面等着我。” 李郁点点头:“我在外面等您。” 大约一个钟,徐佑良才走出来。他看到李郁坐在院子里,带着眼镜,脸庞还似当年那样的意气风发,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徐熙和李郁的年龄差距了。 “贤弟,让你久等了。” “没事,老哥。和蒋先生谈的如何?” “挺好。比我想象中的好。贤弟你来这么久,都没有通知老哥,真是该罚。我要拉你回家看看徐熙,他之前总是念叨你,说要不是你他就死在北京了。我最近还收养了一个义女,你应该一起来看看。” “算了,老哥。我今天就要起身去北京和天津了。北伐战争到了关键期,我要去天津见皇帝还有奉系张将军。所以等我回来,再到您的府上小聚。今日得见,已经是三生有幸,在战乱年代,老哥多多保重!” 徐佑良没有想到李郁竟然走的那么急。 “对了,老哥答应我别把见到我的事情告诉徐熙,这个孩子不必当面致谢,他好好读书,将来对国家有用就是最大的报答。” “你见过李局长?”徐佑良说道。 “没有,只是听闻他常来,因为我一直在黄埔军校,并不常来,所以也没有见。”李郁如实回答。 “好,等你回来一定要好好聚聚。” 说完,李郁就去学校收拾行囊准备北方了。 他拿出云衣曾经的书信,塞进了行囊里。过去这么多年,无论走到那里这些信他都留在身边。这一次去北京,或许他能够抽出时间去见她一次吧。消失了一年多,或许云衣已经遇到了心仪的情人,不过对李郁来讲,云衣能够幸福是最重要的。他对于爱情和婚姻并不奢求什么。 收拾完行李,他坐上了军车,就去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里,他走到买报纸的老人那里,说:“今天有什么好报纸推荐?” “有,您看这个消息。” 说完老者将报纸塞给他。 “多少钱?” “您看是有钱人,多给点算是救济我一家老小。” 李郁逃出来一个银元给他。 便拿着报纸上了火车,在火车上,他拿出笔,在报纸上画出来。 在那个老人指出的消息中,李郁按照神奇的密码语将这些圈出来,看到一句话:明晚老地方见。 李郁赶紧收起来报纸,然后放进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书读起来。 一天一夜的行程,他都十分的谨慎,一路上似乎有人跟踪但是很快就没有了。 他到达北京的时候,正好是傍晚,距离约定的时辰还差些时间。他就赶紧叫了黄包车先去云衣的家。 敲开门,沈清平的夫人在家。 李郁从来没有见过沈清平的夫人,就有些疑惑问道:“这是沈万年、沈清平的家吗?” “是的,先生您找谁?”这个女人看李郁打扮斯文,不像坏人。 “我找云衣,以前是她的老师。” “哦,她不在。去广州了!还没有回来。” 李郁惊讶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沈清平的夫人喊道:“先生您贵姓啊,我告诉我的家里的!” 李郁没有回应,恍恍惚惚地走掉了。 他没有想到云衣竟然也去广州了,广州形式那么复杂,怎么能去广州呢。她一个女孩子到广州做什么?! 想到这些,他也顾不得太多。只好赶到法国医院,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老地方“。并且每次见面都在晚上九点。 法国医院的地下室里,还没有人影。李郁坐在那里,喝了一杯自己的咖啡,回忆起自己在这里给云衣写的最后一封信,然后被人叫走了。 在这段时间,和他一起在下面的同事都是马克思主义的信奉者,或许以前受到了苏珊的影响,他对马克思主义有着天然的好感。就这样,他在这里加入了共产党。李郁的身份特殊,他是国民党内很重要的一个人,虽然没有任何职务,但是李郁的地位和威信,都是不可小觑的。能够拉着李郁入党,这是一件巨大的成就。 可是李郁这个身份的特殊性,他是间谍还是双面间谍,都需要经过严密而谨慎的考验。 他知道任何一方都在考验他。 在法国医院,他自己回忆着这一年来在黄埔军校的生活,枯燥而有趣。没有任何情爱的困扰,他似乎觉得这样更加自由了,甚至云衣他也忘记是什么样子。 正在想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李郁听到敲门的提示声,他打开门。对,这个人是唯一与他接头的人。 “钟先生,您好!” “李郁先生辛苦了。让您来到这里,其实上级有命令……” “什么命令?” “现在国民党已经有一些间谍组织在抓捕我们的人,北伐马上就要胜利了,等到国民党继续壮大的时候。我想他们会把我们一网打尽,这个时候最需要你,希望你可以和我们组织安排的一位小姐结婚!” “结婚?” “为何结婚?” “结婚是想让你带着这位小姐进入到你的圈子,多一个人进入,多一份情报。你自己的力量太薄弱。” “和谁结婚?” “见了你就知道了,马上她就到了。” 227:女人之祸 钟先生看着李郁,他充满疑惑地望着前方,没有说不,也没有说是。 这时候门开了。 许韵之走出来,她笑着站在李郁面前。 “李郁好久不见!” “韵之,怎么是你?” “我被上级安排与一位同志假装夫妻,没想到是你!或许是天意!” 李郁笑笑。 钟先生说:“最近很多同志死在国民党的秘密组织下,所以两位一定要小心。所有情报都是李郁告诉许小姐,然后由许小姐传出去。我再也不能见到李郁先生了。许小姐要全力保证李先生的安全。懂吗?” 许韵之点点头。 “放心,即便不是组织交代,我也会用生命保护他。” 李郁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国民党核心,他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组织上这样的安排也是情有可原。 “我们这么贸然结婚,没有问题吗?”李郁问。 “你明天坐火车去天津,许小姐也会去。之后你们见面,带着她去见皇上。之后带着她回老家,你们要名副其实。” “回老家是不可能的,我的时间很短。” “那你也要写封信回去。” “嗯我知道了。” 李郁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写信回去母亲会怎么想,如果云衣得知她会怎么想。 “钟先生,我想问一下,这个假结婚什么时候失效?” “等到上级命令结束的时候,我们就会让您公布。” “韵之不能做我的妹妹吗?为什么一定是夫妻?”李郁追问道。 “李郁先生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您已经有一位夫人,可是如果是您的妹妹很多事情并不方便,况且韵之也不是您的亲妹妹,两个人总是在一起,外界不是更加揣测你们的关系吗?” “好吧。我不多问了。” 李郁有些情绪。但是这位钟先生很快察觉了,他不能勉强李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李郁先生,这样好不好,你们结婚的事情现在暂停,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们再进行。如果你可以应付,我们就推进,如何?” 李郁点点头。 “是这样的,您如果带着情绪完成上级的工作,这肯定完成不了的。必须让您自己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过您去天津还是希望按照原计划与许小姐偶遇,你把她引荐给皇上,作为你的好朋友引荐。然后你和许小姐保持联系,许小姐会跟随您到你去的城市。如果您觉得时机成熟你们就结婚,时机不成熟就不结婚。如果到时候有更好的人选,我们选择别人也可以……” 李郁用沉默表示同意,而许韵之在一旁则尴尬的笑笑:“既然李郁同志这么说了,那我随时听后组织的安排。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明天火车上见。”说完许韵之就走了。 钟先生想拉住她,但也没有动。他只是眼神里显出了一丝的焦虑。 等许韵之走后,钟先生与李郁说道:“李先生,当着女士的面,你这么说有些不妥。其实,许小姐是因为你才加入党的。我们看得出来她对党的忠贞和对你的爱情是一样的。所以李郁,在这个关口刚好需要一个人去帮助你传递情报。让你一个人传递情报太危险了,我不能冒险,许女士进入我们这个“巨峰”组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你的安危,将你的信息传递出去。这一年里我们一直在秘密训练她。现在她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工作者。 “嗯,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咱们现在都是在摸索,这样贸然给我找一个配偶,我想很多人都会疑心的。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什么人。” 钟先生说道:“嗯,我们考虑欠妥。请李郁先生不要介怀。因为我们十分害怕失去您的这条线,这一年来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我不敢出现破坏您的计划。” “没关系,那时候在这里,您给我讲马克思主义以及未来的中国画像,我被你的言语感动了。我们要建成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一个消除贫困和剥削的国家,所以钟先生谢谢你带我加入党。能够作为”巨峰”组织的成员,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寒暄之后,就开始交换情报。 一直到了深夜,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李郁匆匆回到客栈。 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多年前一个晚上,云衣忽然出现在他的门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希望他把自己送进宫。李郁当时很震撼这个女孩的不怕死,因为她知道自己进宫其实就是一死。 李郁又躺在床上想了许多,然后就进入了睡梦中,直到第二天起床,他匆匆收拾完,就去了火车站。 刚到座位坐下,看到许韵之走过来,表现的十分惊讶。 “李郁!竟然是你!”许韵之穿着很时尚,早就不是学校里的那个老师模样。 “韵之,你也去天津吗?” “是啊。李郁我们一年没有见了,我真的十分思念你!” 许韵之这么直白的开场白,让李郁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赶紧让出了座位,给许韵之坐下。 “张政现在怎么样了?” “张政去法国了。那次惨案之后,很多学生被捕,你也不见了。张政觉得留在国内没有什么前途,并且很危险,他就出国了。” “你为何不走呢,韵之。张政对你真的是真心实意的,他当时应该很希望带你走吧!”李郁很好奇。 “是的。他向我求婚了,可是我拒绝了。我不想跟他走,因为在中国即便是再危险,我还有要等待的人!” 许韵之信誓旦旦的样子望着李郁。李郁沉默,然后转向了窗外,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许韵之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继续问道:“你的那个侄女呢?” “侄女?你说谁?” “那个被家里逼出来要结婚,后来跑到你房间里混吃混住的女孩,叫什么云衣。后来又在咱们学校上学,她还有一个弟弟叫云翔,那个学生领袖。” 李郁惊讶发现,许韵之竟然对云衣了解这么清楚。 他笑笑:“我们失去联系了。或许她现在也结婚了吧,人啊,总是要结婚生子的。无论是战乱还是和平年代。” “原来你的云儿也这么俗气啊。看来时间是考验人的最好标尺。” 李郁望着她,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李郁没有回话,也不再说话。他拿着书在看,然后看着许韵之不停的用手敲打着桌面,像是发射什么密码。李郁在想韵之已经完全的变了,不知道她这一年经历了什么,紧紧是加入党吗?对啊,钟先生说,许韵之时因为李郁才加入党的,那么知道李郁是地下党的人几乎没有几个,为什么许韵之知道? 李郁看着她,然后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许韵之笑笑说:“想约我早点说,搞这么神秘。我就看透你了,你消失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南下了。别忘了,张政当时还是我的恋人!” 李郁恍然想起,当时在地下室藏着的还有张政。张政也加入了这个组织,可是张政随即就出国了,和组织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这个张政竟然这么快就出卖了自己,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在想什么呢?”许韵之问。 “没想什么。”李郁闭目叹气。 许韵之笑笑,递给李郁一个葡萄。 “吃一点,一会儿下了车,我们还要一起去见皇上。这是你的云儿的第二个爱慕对象。同时我也得感谢他。” 李郁突然想起一句话:“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她可以为了自己想占有的东西发挥出魔鬼一样的力量!” 车子终于到了,许韵之请李郁拿着她的行李。李郁带着她一起去见了皇上。 皇上听到是李郁来了,喜出望外。 李郁此次是带着使命来的,他想通过皇上与奉系那边联系上,毕竟北伐的事情,总要告一段落。 皇上见到李郁,第一句便问:“先生真是越发年轻了,身边的小姐也很出众。果然是郎才女貌!” 李郁看到皇上更加像一个公子哥了。他的行为举止虽然还是潇洒,但是却更加西式,没有当初在紫禁城里的威严。 “哦,这个是我大学的同事加好友许韵之女士,刚才在火车上偶遇,所以一同结伴来了。” 许韵之笑道:“今日得见大清皇上的庐山真面目真是三生有幸,您和我想的一样,英俊威武,人中龙凤!” 皇上笑道:“您和李郁先生也是郎才女貌。” 李郁这时候说道:“韵之我和皇上有要事商量,要不你退下一会儿?” 皇上立即叫管家带着许韵之离开了。 李郁便和皇上诉说了自己此次的目的,他是来做说客的,让奉系离开北平,回到东北,这样不用双方兵将损伤,各自安好。 皇上的心思很复杂,他也无权过问这些事情。两个人就闲聊了很久,李郁也觉得进展不大。 随后,李郁问道:“皇上听说云衣最近去哪里了吗?” “谁是云衣?” 李郁惊讶得望着他,他几乎都忘记了,在王府的时候,皇上似乎也认不出云衣了。 “云衣格格你不知道了吗?” “朕不知道。宫里以及皇宫大臣有那么多格格,朕真的记不清了。” 李郁尴尬笑笑,他不再追问了,或许云衣想让皇上永远忘掉她,是让她自己好过一点吧。 “没事,皇上最近在忙什么?” “我看到一个小说,这个小说写得和我的过去很像,这个人的文采斐然,又细腻生动。好多事情就像是我经历过的一样。” 皇上拿出一本杂志,将小说给李郁看,就是这篇《私密日记》。 李郁接到杂志看到第一句话,就知道这是云衣写的! 228:情报工作者 他的喉咙有些干涸,心脏的跳动不断的撞击着内脏,发出咚咚的声音。云衣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了亲切,当他读出来的时候就好像亲吻她的面颊。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思念他。 皇上看着李郁有些颤抖的双手,问道:“先生您怎么了?这个小说是不是写的很好?我写信过去,但是被拒收了。估“计作者留了一个假的地址。” “可是,你可以邮寄到杂志社,让杂志社转交给作者。”李郁建议道,他能感受到云衣是多么的怀念以前的生活,所以才写了这样一篇以“皇上”的视角写的文章,也或许她是如此思念皇上,才写出这样一篇文章。 李郁也不知道云衣是如何想的,他看到。这篇文章,才知道这个女孩一直在以惊人的速度野蛮生长着。 “皇上,我该告辞了!” “先生您留下来吃午饭吧!” “不,我还有要事在身,皇上保重。你要保重自己,再见面不知道何年何月,今日一别,望君珍重!” “先生珍重!如果有空写信给我,不过这件事我肯定帮不上忙的,我很抱歉!” “没事皇上,其实我是想要几乎北上,见您一面。” 在他心里也念叨了一下云衣,不错他也想见云衣一面,可惜两个人没有缘分。 李郁带着许韵之要离开,皇上和皇后送到门口。 李郁告辞,皇上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一直到李郁的背影消失。 后来皇上疑惑得问皇后:“为什么李郁也问云衣格格?宫里不是没有这个格格吗?” “我也没有听说过,darling!” 皇上手里还有这本杂志,这个“私密日记”里写着这个皇子有一个女仆,而最终女仆消失了。 许韵之坐上了黄包车,对李郁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走啊!” “因为没有必要留下来!” “我还想在这里吃一吃皇家的饭菜,看看皇上吃饭的阵势!” “这是没落帝皇,不要这样说。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是什么样子不重要,关键是是不是先生喜欢的样子!” 李郁被问的哑口无言。 许韵之追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李郁反问道:“你来这里就没有事情做了吗?”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听从你的安排。这样的工作和差事是这辈子最开心的工作!” “好吧!” 李郁有些无奈,这个许韵之是从谁那里得到这些消息,好让她和李郁绑在一起呢! 李郁去了天津的酒店,把许韵之安排在酒店后,晚上他便自己出门了。 因为是国民党那边的高层要见他,他在国民党情报人员的保护下离开了酒店,被带着去了一个青楼的二楼包间。 李郁走过去,一眼竟然看到了保罗。 “保罗,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回国了!” “我又回来了李,自从上次战争结束后,我一直忘不掉中国,我又申请到这里来。你,别来无恙!” “我很好!”李郁说道。 看着保罗身边的几个美国人,还有其他几位高层人员,李郁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之前不是他追求的理想吗?让中国学习欧美。可是现在他又开始怀疑欧美的社会制度,战争结束后让他更加怀疑。苏珊的来信中提到了她们在法国的运动,被无情镇压……” 保罗望着李郁道:“我去法国的时候看到了苏珊,她现在好多了。不过还是一个人,你呢李郁?” “我,我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那个不算,那是你们中国人的父母娶得老婆。你自己呢?” “我,我还在考察吧。”李郁不敢全完否认,毕竟上级给他有命令。 “已经有目标了吗?” “恩。暂时保密。”李郁有些紧张,生怕保罗问出些什么,然后传到所有的同仁那里都知道。 “云衣?” 李郁反问道:“你见过云衣吗?” “云衣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问我?难道不是云衣?你又遇到谁了?”保罗笑起来。 “好了,等将军一来,咱们开始。” 将军到了,李郁和其他人都开始紧急讨论北伐的事宜。但是李郁脑子里徘徊着刚才的事情。 很晚李郁回到房间,刚推开门。许韵之竟然坐在房间里。 “韵之,你,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的房间外面一直有人盯着,估计我们刚到天津已经别人盯上了。李郁,如果我们以后要假扮夫妻今晚就要住在一起,因为已经没有机会解释了。” “为什么一定要假扮?” “因为你的忠诚度需要有人监督,李郁。说实话我不该给你说,可是你是至关重要的人物。我们必须保证你的消息真实可靠,现在已经有很多同志死亡了,究竟是谁泄密的,我们无从得知。尤其是现在广州一个叫李俊民的家伙,我们的人已经打听到,在广州疯狂的抓人,我们在广州的根据地几乎全部被歼灭。上级已经打听到,他马上就要调任到南京。因为蒋要去南京了。所以希望到时候你也去,我们要把这个李俊民除掉。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李郁听完这些话,掀开了窗帘赶紧看看外面,大雪纷纷,没有人影。地上的雪是没有经过人踩下去的痕迹。 他望着苍茫而白雪茫茫的夜晚,那久远的对于雪夜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可是,终究要为了真正的新中国要全力以赴,或许牺牲的就是那个雪夜的所有的温柔吧。 许韵之看着李郁有些惊慌失措,“那些人听不到,我测试过。这个墙壁十分的坚固。” “你的确现在很厉害。”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韵之,所以你把我当做同志看好了。” “今天在火车上你是故意的吗?” “是的,要显出我们的亲热。懂吗?你今天去赴约,难道没有人问起你的恋人?” “保罗问了。” “那保罗在监视你。保罗知道你的秘密太多,身份太多。现在保罗和美国人走得近。蒋和美国人走的也近,所以保罗为了显示自己的忠实度,他必须要揭发你的可疑性。” “保罗是那样的人吗?” “是不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是做情报的。你对情报有力就对你好,对情报不利就铲除你。” 许韵之说的这样的轻松,几乎让李郁都无法相认了。 “韵之,能以朋友的身份和我谈谈,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吗?” 229:雪夜 雪似乎更大了,北风席卷而来。屋内混暗的灯光显得凄冷、孤寂。许韵之的脸庞在灯光的阴影下,棱角分明。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意味,有些遥远,也有些阴暗,让人不敢接近,却想去了解。 “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李郁盯着她,不想给她逃避的机会。 “没有什么,李郁,你不要这么神经。我只是忽然找到了自己的信仰。”许韵之不屑一顾说道。 李郁尴尬地笑笑。 之后是一段沉默,只有北风的呼啸和窗帘的飞动起来的沙沙声响。 “张政去法国前告诉你我的去向吗?” “嗯,走之前的前夜。那晚他把我从监狱里弄出来,要带我走。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天气,像两只狗一样舔舐着彼此,好得到温暖。他怕死,即便是加入了这个组织,也掩盖不了他的恐惧,其实加入之后他的恐惧更强烈了。” “你在监狱?谁带走你的?” “张政一加入这个“巨峰”行动,第一个行动就暴露了自己,我作为他女朋友第一个被抓了……” 李郁看着她如此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这些,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他知道一个女人被当作敌人抓进监狱的下场,他再也不问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今晚在沙发上睡一夜。” “我们把床分开吧,你一半我一半。夜里太冷了,你躺在沙发上,会感冒的。组织上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许韵之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起伏,有些强制和命令的口吻。 李郁坐在沙发上没有移动,他盖着一条毯子,拿着一本书。 “没有关系,你睡吧。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没有什么保护和被保护的对象。” 李郁把自己窝在沙发里,好显得温暖而舒适。许韵之看他如此执拗,就放弃了。 “我关灯了。”李郁放下书。 “嗯。”许韵之轻轻哼一声,像是睡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像是同意的意思。 关上灯后,外面的雪反射出了冷色白光,钻进房间里。 “如果是云儿,你就呆在床上了是吧。”许韵之突然问道。 “不会!” 李郁斩钉截铁回答,他把头再一次伸出了毯子,然后透露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雪景。 鹅毛的大雪开始飞舞,李郁忽然看到洁白的雪地里多出了几个脚印。 这几个脚印很整齐,像是受过很好训练的人走的路。他赶紧叫醒了许韵之。 “有人来了。” “嗯,一直都有人在附近。” “谁的人?”李郁已经不知道跟踪自己的都是谁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在一个灰色的危险地带,稍不留神所有人都要将他灭口。他必须选择一个坚定的一方,才能首先保住自己的生命,可是他生来就是一个怀疑主义者。如果不让他怀疑,那么等于让他死亡吗? “无论谁的人,都是来保护你的!” “嗯?” “也可以理解是监视你的。” “我值得被这样嘛?” “你此行的目的很重要,或许这一趟北伐战争也就结束了,不过从此之后我们的工作更加严峻了。我们的人早就看出来蒋的阴谋,只是现在暴露的太多,很多人已经秘密逮捕了。李郁,找到代号“漩涡”的人。” “你之前说李俊民?是他吗?”李郁问道。 “不确定。李局长的公子在外面也抓人,但是他都是打打闹闹,让我们恐惧的是“漩涡”。“巨峰”已经有五位被处决了。我也是被这个人的手下抓走的。” 李郁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雪地里有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很像当年救他的那个人,这个人那么熟悉。 “他来做什么?”李郁忽然自问自答。 “谁?” “一个曾经救过我的人。” 那个黑衣人轻功了得,只是轻轻一跳,就上了屋顶,然后跳进一个陌生的院子,消失不见了。李郁觉得着仿佛就是自己的梦一样,他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亲眼所见,是不是一时间的幻觉。 “这下热闹了,所有人都来了。” 李郁苦笑了一下,然后望着许韵之蜷缩的身体。 ”你刚才说什么,被谁的手下抓到了?我会帮你找到这些人的。不过你要首先确认这些人根本不认识你。” “抓到我的人都死了,张政总是怕死,可是看到我当时的样子,他把自己这一生所有的关系和金钱都用上了,巨峰组织没有能力帮他复仇,他就找了一帮杀手,把这些人干掉了。” 李郁不知道为什么许韵之晚上变得这么平静,无论说什么,她就像是讲述别人的事情。 “张政所以就只好出国了?” “也不是,是因为他怕死。” 许韵之问道“我对你还有吸引力吗” 这句没有头没有尾的话,让李郁感到自己忽然间跳进坑里的感觉。这不是陷阱,就是漩涡。 “睡吧。” 这是典型的李郁回答。许韵之笑笑,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感到了一种母性的温柔。 第二天一早,许韵之起身,李郁还在休息。她把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拉开窗帘,窗外的脚印已经被大雪覆盖,这个夜晚不知道多少人死去,多少人家破人亡。一场战争,这么多年了,还在持续着,什么才是尽头,如何才能看到希望呢。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找到那个“漩涡”,铲除他,让同志们的血不白流。。。。。 李郁醒来时,发现许韵之已经不在房间里,他看到桌子上留着字条,她去买早餐去了。李郁笑笑,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去买早餐,这是要去汇报情报把。因为他之前认识的许韵之从来不吃早餐。 李郁起身后,很平常的洗漱,然后整理好房间,准备根据昨夜的高层会议继续去和奉系碰头,他想到今后或许要在这里带上一阵子了,不知道云儿是不是要北上过年。 他这时候特别的想他,尤其是昨晚在梦中的一瞬间看到了沈万年的影子。对,他认为自己是做梦。 可是当他打开门,准备出发,沈万年正要敲门,两个人就这样望着彼此! 或许因为是天气严寒,或许是眼前这个人气势逼人,李郁往后退了一步。 “沈老哥,您怎么来了?”李郁让开门让他进来,一股寒风趁虚而入。 “李郁你快走,别在这里耽搁。这里很危险……”沈万年的眼睛里透露着一种不可置疑的严肃。李郁让沈老爷子坐下,可是他摆摆手,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然后继续说道:“你现在不走,就没有机会走了。” 李郁问道:“为什么,老先生,您告诉我原因我就跟您走。” “你啊,为什么每次都要夹在多方的漩涡里呢,从刚开始认识你,你就扮演这样的角色。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这次不怕死。老先生。” “不是不怕死,是有人要拿着你做交换。” “谁拿我做交换。” “你小心你那个保罗,时代不一样人也就变了。” 李郁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更加保密,不能因为沈老先生一句话,就要慌张逃跑。 “沈老先生,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你知道云儿在哪里吗?” 沈万年看了李郁一眼,并不想回答他。 “沈老先生,您必须告诉我。云儿知道您在这里吗?” “我已经隐居一段时间后,危机解除我就出来了,我并没有回家,这是出来后来的第一个地方,看到你我昨晚一个晚上没有离开。我知道有几个人在监视你,背景十分复杂。” “云儿去广州了,你知道吗,沈老先生!” 李郁很是惊讶,为何沈老先生对自己的家庭和子女几乎没有一点眷恋之情,但是他在家的时候,却又是一个慈父。他的子女一个比一个孝顺,并且十分尊敬他。 “啊!广州!”沈万年惊讶地喊出来。 李郁看出来沈万年的确不知道,他那么宠爱云儿,如果他都不知道云儿的去向,那么他真的这段时间隐居了。 “云儿去广州了,其他人呢?” “都在北京。您为什么躲起来,又为什么出来,为何要来天津?” “说来话长,但是我不能回答你。我得去广州找云儿。” “沈老哥,您还是先回北京看看您的其他家人。云儿一直在和他们联系,即便您去了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沈万年没有想那么多,广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知道只要自己去了,肯定能找到云儿。可是,沈万年已经很很久没有回家了,他要回去一趟,看看家人了。 沈万年正准备离开,然后回头问道:“你现在不顾生死了吗?还不赶紧离开!” 李郁说道:“我还有好朋友出门了。” 沈万年笑了笑,“不要欺骗我,昨夜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带着她一起走。” 这时候,许韵之刚好回到家里,看到沈万年站在房间里,她以为是敌人,立即就掏出了手枪,这时候沈万年一个飞跃,将许韵之的手枪,抢在手中。 “你们还要练几年,快走!你们没有时间了。对方的人一直再增加,说明这不是监视,是在包围你们!” 230:跟踪 或许因为是天气严寒,或许是眼前这个人气势逼人,李郁往后退了一步。 “沈老哥,您怎么来了?”李郁让开门让他进来,一股寒风趁虚而入。 “李郁你快走,别在这里耽搁。这里很危险……”沈万年的眼睛里透露着一种不可置疑的严肃。李郁让沈老爷子坐下,可是他摆摆手,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然后继续说道:“你现在不走,就没有机会走了。” 李郁问道:“为什么,老先生,您告诉我原因我就跟您走。” “你啊,为什么每次都要夹在多方的漩涡里呢,从刚开始认识你,你就扮演这样的角色。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这次不怕死。老先生。” “不是不怕死,是有人要拿着你做交换。” “谁拿我做交换。” “你小心你那个保罗,时代不一样人也就变了。” 李郁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更加保密,不能因为沈老先生一句话,就要慌张逃跑。 “沈老先生,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你知道云儿在哪里吗?” 沈万年看了李郁一眼,并不想回答他。 “沈老先生,您必须告诉我。云儿知道您在这里吗?” “我已经隐居一段时间后,危机解除我就出来了,我并没有回家,这是出来后来的第一个地方,看到你我昨晚一个晚上没有离开。我知道有几个人在监视你,背景十分复杂。” “云儿去广州了,你知道吗,沈老先生!” 李郁很是惊讶,为何沈老先生对自己的家庭和子女几乎没有一点眷恋之情,但是他在家的时候,却又是一个慈父。他的子女一个比一个孝顺,并且十分尊敬他。 “啊!广州!”沈万年惊讶地喊出来。 李郁看出来沈万年的确不知道,他那么宠爱云儿,如果他都不知道云儿的去向,那么他真的这段时间隐居了。 “云儿去广州了,其他人呢?” “都在北京。您为什么躲起来,又为什么出来,为何要来天津?” “说来话长,但是我不能回答你。我得去广州找云儿。” “沈老哥,您还是先回北京看看您的其他家人。云儿一直在和他们联系,即便您去了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沈万年没有想那么多,广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知道只要自己去了,肯定能找到云儿。可是,沈万年已经很很久没有回家了,他要回去一趟,看看家人了。 沈万年正准备离开,然后回头问道:“你现在不顾生死了吗?还不赶紧离开!” 李郁说道:“我还有好朋友出门了。” 沈万年笑了笑,“不要欺骗我,昨夜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带着她一起走。” 这时候,许韵之刚好回到家里,看到沈万年站在房间里,她以为是敌人,立即就掏出了手枪,这时候沈万年一个飞跃,将许韵之的手枪,抢在手中。 “你们还要练几年,快走!你们没有时间了。对方的人一直再增加,说明这不是监视,是在包围你们!” 不知道为何李郁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依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许韵之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她立即问道:“我们从哪里走,我回来的时候感到了路上的好多人都在盯着我看,现在才察觉到了异样。” “你不要担心,我就是等你回来,然后带着你们走。”沈万年说完,就穿好衣服,拉上窗帘,然后让李郁和许韵之收拾好行囊,他们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沈万年轻轻一掰,就打开了隔壁的门,这个门是许韵之之前的房间。 沈万年带着他们进去,然后从窗户口看了看,这个房间是靠近里面的,窗户也是很隐蔽,所以沈万年带着他们从窗户口爬出。 三个人的配合很默契,全程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很快他们逃离了这个房间。 三个人远远地躲在另一栋楼里的房间,许韵之说要立即离开。沈万年摆摆手道:“别,等到中午的时候再起身。因为现在走了,很容易再关口被抓到。你们要先观察对方的行动,然后再找到他们的失误,找到自己的逃生方法。” “这个老人是谁?”许韵之兴奋的说。 “是云儿的干爹。”李郁很平静回答。“” "云儿姑娘是李郁先生的表亲,那么您和李郁先生也有亲戚了。怪不得肯这么帮我们。” 沈万年没有和他们寒暄,反而看着窗外。 “他们来了。你们看看,这帮人的耐心很好,你们两个如果不是遇上我,估计现在就被抓了。不,李郁还好,倒霉的是你,姑娘。你出门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你是不是去送情报了?” “我没有啊。我哪里去送情报了。我只是出门买早餐了。” “早餐呢,你放在哪里了?" 许韵之发现自己忘记带早餐回来了。她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仿佛是自己践踏了作为一个间谍的素养。她有些生气,只有这个时候,李郁才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许韵之又回来了。可是,也就是那么短短几秒钟吧。许韵之立即又恢复到了平静。; “我和你们说,我的确去买早餐了。只是我发现有人跟踪我,所以我吓得魂飞魄散,就匆匆回来了。” 沈万年没有听她的解释,他一把手拉起李郁的胳膊,然后严肃的说:“你看啊,那个是你们的房间,来了这么多年便衣高手,你们今天想出去真是难上加难。” “这些是什么人?” “来路不明啊。他们又纪律,有团队。不是一般的大兵哥,估计是受到专门的训练。” “有点像日本人?” 许韵之也看着这些人。 “日本人来抓我们做什么呢?”李郁就像是自问自答一样,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突然想起这答案了。 沈万年点头确认:“不过,果真是。你看他们的走路方式和拿着刀的习惯,这些竟然是穿着警察的衣服……” 李郁想到了什么,拿起箱子就要出发。 沈万年喊道:“你走什么?” “我要去通风报信……” 231:逼婚 李郁将行李递给许韵之,就要走出去,却被许韵之用手枪指着。 “哪里都不准去,你一出门就会被抓,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李郁尴尬地回头,看着许韵之的手枪,笑笑:“你的潜台词是我只能死在你的手里?” 许韵之站在哪里,一动不动,表情严肃,并没有要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沈万年说道:“你去找谁报信?” “我去告诉蒋某人的手下,日本人插手这件事了。这件事十分复杂,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告诉他们。” 许韵之冷笑了一下。 李郁回头看她不屑一顾的表情。 “在民族利益上,我们应该是一致的。” 这时候三个人互看了几眼,就决定一件事,默许了李郁走出去的举动,而沈万年和许韵之也紧随着他在后面,希望可以保护李郁。 幸好一切顺利,李郁很轻松躲过了这帮人的监视。走到了国民政府的大门,将这件事的重要变化通知了出去。 许韵之在外面等着,可是李郁一直都没有出来。 “他怎么那么久都不出来?” 许韵之问道。 “姑娘,我在这里陪你呢,是要带着你一起回北京。不要等李郁,尤其是在天津,你让他自由行动。他这个人不会背叛你们组织。你们什么组织我也不知道,你也杀我灭口,我只是告诉你李郁早就走了。你别找他,他自然会去找你。” 说完,沈万年十分的得意,这个姑娘对李郁的感情他一眼就看出来,并且这姑娘比对云儿开放大胆许多,云儿这孩子爱钻牛角尖,他要把这个女人从李郁身边带走。 许韵之显出了生气的表情,她要冲进去,却被几个侍卫拦住。 “我和李郁是恋人,他进去这么久为什么不出来?” “赶紧走,别在这里吵吵。” “你去问问,李郁是不是要始乱终弃!” 侍卫看着这姑娘死命的往里走,他也无奈,只好进去打听。 大概一个小时后,侍卫才慢吞吞走出来,说道:“姑娘,这里没有叫李郁,也没叫李郁的来过或者走过。你走吧。” 许韵之一万个不相信,硬是要往里面冲,大兵们立即拿出枪,排排指着她。 沈万年看这形势不好,拉着许韵之就跑掉了。 “你为什么拉我走?” “因为你必须走。一是李郁想甩掉你;二是你会坏了他的大事。碍手碍脚的人最好识相点。” 沈万年看着许韵之不再吵闹,直接带着她走向车站。 “去哪里带着我?”许韵之问。 “跟我回北京。你在北京家里等着,他自然会去找你。想讨好男人,首先要懂得男人想什么,动不动用枪指着,我看你一辈子也没有对象。” 许韵之要反驳什么,沈万年却早就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起来了。 再说李郁他故意甩掉了许韵之和沈万年,开始执行自己地行动。和国民党高层通报了日本人介入后,又去找了保罗,在大使馆也开始探寻消息。想要说动几方,均衡大家地利益,并且让北伐顺利结束,这项任务并不是简单地。一帮人在前方打仗,后面有人游说,另外就是让这些间谍不要洞察自己地动向。这对李郁来说是最大地考验。 一晃眼,几个月过去了。各方地努力并没有白搭,张作霖准备撤军到东北,不过溥仪也随着北上。而这段时间,李郁一直奔波在北京和天津之间。偶尔见到许韵之,假装恋人吃吃饭,偶尔去看看皇上,作为朋友之间地探望。 今天一早,李郁接到了电话,说是皇上要离开天津了。 李郁赶到那里,皇上已经收拾完了东西,正准备离开了。 “李郁先生,临行前还能再见到您真是有缘分。” “皇上,您严重了。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日能相见了。望君珍重!” “那个小说地作者还没有给我回信,但是我写地是这里地地址,所以拜托您,如果再这里看到了信件,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个小小地请求我恐怕也不能满足您了皇上,我也要离开这里去南京了。南京马上就要成为统一地中国地政治中心,我在哪里兴许可以派上用场。这里就麻烦您和园子地主人说一下。” “好地。李郁先生,您也多保重,您向来都是有心胸抱负地,但是您从来也不把自己限制在任何一方,您有自己地价值判断,所以无论谁说了什么,您都会注意观察,观察他背后地动机,这样地动机就是促使一个人地魔鬼。” 李郁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喝了几口茶,依依惜别时,李郁突然问道:“您之前身边带着一个婢叫做云儿地你知道吗? 皇上摇摇头。 “以前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地小伙伴,现在也生生死未卜” “我没有一点印象,抱歉。” 这时候,李郁也不敢深入说下去,就说到:“或许,他想见你地时候就自然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说地这个姑娘挺厉害地,朕倒是想见上以见。”1 “好了。皇上,时候不早了,我也要离开天津了,您多多保重,我走了不再打扰您了!” 李郁送走了皇上,一个人回到了北京。 许韵之在车站等她。 刚下了车,许韵之就一脸娇羞望着他。 李郁上前,皱着眉头为她:“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开心吗?”许韵之笑道。 “你已经出卖了你自己。”李郁紧追着回答道。 “李郁,刚操巨峰组织地上级找我谈话,说你已经被调派到南京了。他们希望在去南京之前,我可以办一个婚礼,作为结婚地证据。 ”婚礼?什么婚礼?”李郁还沉浸在离情别绪中。 “李郁着都快一年了吧,我这一对你,你不清楚吗。我没有任何想伤害你地意思,这是组织地安排,让你和我结婚,然后一起去南京,重新开始,搜索情报。” 李郁知道尽管他现在已经拖了半年,可是这件事依然逃不了,他必须要和自己不爱地女人结婚了。 那个沈万年呢,这个老头怎么从一回北京就消失了,如果有他在还能到心灵上地慰藉,或许还有别的指点,可是现在这家伙没有了…… 232:搬迁 原来沈万年一路南下,到了广州。他望着这个让他熟悉万分的城市,那些过往就像梦境一样重现在眼前。沈万年将身上的包袱歇下,在火车站似乎在等人来接。他想这是云儿的出生地,此时此刻的她还好吗? 云衣在徐府,自从小豆子揭露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她一直在探访当年留下的线索,可是每一条线索都是那么扑朔迷离。所以,至今云衣还在寻找自己究竟是谁。 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她回北京,可是因为身世未知,弟弟还在前线。她对哥哥和嫂子无感,尽管家人都在催促她回家,她却迟迟不肯动身,所以就让小豆子回去带去了自己的信息,而她却要留在广州,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小豆子并不放心她,可是云衣坚持让小豆子离开,因为广州并不适合小豆子。在徐府,小豆子的陪伴显得那样的突兀,甚至徐熙和徐老爷都开始有所戒备。这让云衣显得很不安,毕竟这是他们的家。出于种种原因在小豆子几次强烈要求留下的时候,云衣还是和他挥手告别了。 小豆子在北京还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回忆,还有管家在北京等着他。 小豆子走后,徐家又开始了和谐和欢乐的场面,似乎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一天,徐佑良匆匆回到府上,叫上了云衣和徐熙,进到自己的房间。 ”云儿,徐熙,咱们或许要搬家了。” “为什么?” “这边到处都在抓地下党,凡是沾亲带故的都要被连坐。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样的政策太可怕了。这些天多少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一个个走掉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当年我们想要的中国。” 徐佑良感叹万千,甚至拿出了大眼袋开始抽烟。 “爹,我昨天在中大上课的时候,发现很多同学都不见了,后来打听被叫到警察局问话。等了差不多一天,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同学们都很着急,所以托我去警局看看,我去的时候,看到几位同学已经关了禁闭,不给吃喝。我只好去找了李俊民,他让我写了保证书,才放了出来。没想到您今天就说了这样的事情,我感觉现在的政治氛围真是越来越恐怖了……” 云衣这些天一直和小豆子在搜索自己的身世线索,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在意。听到两个人这么说,她才猛然发现,这些天自己太自私了。 “熙哥哥,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样的事情!下次带上我去找李俊民质问!” 徐佑良猛然抬头,环顾四周道:“现在形势大不同,徐熙你做的是对的,不过下次不要太意气用事、签了字,就给李家留下把柄。虽然我们以前关系好,人家给你点面子,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也会是翻脸不认人的。你还是少给他们留下把柄。这些天都不要出门了,在家里看书写字就好了。我托人在南京找宅子。” “义父,我们非得去南京吗?我的身世还没有查清楚,我现在想留在广州。” 云衣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一旦今日离开了广州,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徐佑良沉吟许久,说道:“云儿,有些事情你在事发地或许根本查不出来,能给你答案的只有老天。究竟你的身世从何而来,我们为什么被人当做刀使,这些肯定是人精心安排的一个局,这个局不到那个人想解开的时候,谁也看不出来。” 云衣无奈,想到徐佑良现在是很想离开广州了,她的寻亲计划是一无所获了。 “好了云儿,你去收拾一下闺房的物品。我们下周就要出发。” “这么急!” “如果能够早点离开,还是尽快。现在这里太疯狂了,我怕会殃及池鱼,对你们两个造成伤害。” “嗯,云儿知道了,云儿现在就回房整理物品。” 说完云衣就告退了。 徐熙看着云儿的离开,这么多天都是小豆子陪着她,他也不敢太走近,小豆子总是怼他,并且防着他。这让徐熙特别不舒服,所以一气之下,就申请去学校听课了。 如今看到云衣,就像是看到一个曾经伤害自己的女孩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感觉。 “爹爹,云儿似乎想留下来。我们为什么不帮她查身世呢!” “徐熙啊,上次在李府,小豆子闹得那一出戏,已经让我们身陷泥淖了。从那以后,李局长再也没有来过,也没有和我有什么照面了。以前不管是明争暗斗还是相互利用,大家都要相聚的,毕竟几十年的交情。可是上次揭开了那次的伤疤,你知道对李家是什么的回忆吗?是李府最不堪,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现在露出了一半在外面,你说,李局长早就和我虚与委蛇了,现在正好,再也不来了。可是这也很可怕啊!整个广州城的这些安保、特务都是他们家安插的,他们想杀人灭口,完全有机会。并且你昨天已经签字担保了,那几次学生万一有问题,说是地下党,那么你就要被抓走,知道吗?” 徐熙听到父亲这么说,情绪有些激动了。 “可是,爹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去送死啊。我们都是中国人,他们的理想也是让中国更好,并且他们的政策似乎对大多数穷人更好,他们希望劳苦大众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而现在的国民党呢,你看看贪官污吏,还有这些内斗,你就看看您和李叔叔吧,政见不同也就罢了,理想也变了。爹爹,我们跑是没有用的,我们要奋力反抗……” 徐熙说完用手锤了一下桌子。 徐佑良则心平气和说道:“年轻人的命更值钱。你的未来很长,不要做无谓牺牲。等你有了更多的能力,自然能做更多的事情。” 徐熙点点头,说道:“这句话李郁先生给我讲过,爹爹,想到李郁先生,我就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在北京的刺杀行动……实在是……” 徐熙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说起这个,我想起前些天见到李郁了。他其实这些天一直在广州,但是却一直没有找我们,可见李郁现在也变了。变得小心翼翼了,那天我和他讲话,他似乎就在防备我似的。” “不会的,估计是周边有人在监控您,李郁先生察觉了。您想想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把您的儿子从层层检查里解救出来的人,对您需要防备吗?他为了您的儿子都敢冒生命。” 徐佑良忽然转身看着徐熙,这孩子越来越成熟了,有时候人长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徐熙或许就是在哪个不经意的一瞬间变得成熟了吧。 徐佑良道:“你也赶紧去收拾包裹,和我一起启程去南京吧。到了南京,咱们要多结交,了解事实,咱们的纺生意,要看着政策了。” 徐熙点点头。 他也起身告退,随后立即去找云衣。 云衣正在闺房中,看着朵发呆。 “云儿,在做什么呢?”徐熙笑着问道。 “好久你不来玩了,熙哥哥。我就是发会儿呆。” “云儿,你想找你的身世,还有一些时间,不要灰心。” “算了熙哥哥,这段时间义父不让我们乱跑,如果不小心被抓起来,义父不知道要赔上多少银子去赎回我们。我不会添麻烦的,这件事就像是义父说的那样,只有设局的人想让我了解了,我才能了解。那人把这件事做的这么漂亮,当然不想让我知道最深的秘密……” “云儿,你不是说你姐姐在南京吗?我们去之后,就正好去找她啊!” “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现在连受到他的一封信就难了。” 徐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说道:“或许是忙吧。” 云衣的脸色明显不是太好,她内心有郁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 “或许吧,到了南京我就去看她,徐熙哥哥也和我一起去吧。” “你弟弟呢?” “还不知道呢,这孩子十几岁就在学校搞运动,现在在战场上,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运动。” 徐熙笑笑。 “你们一家人都挺有特点的!” “或许吧,我们一家人的故事太多太多了……我都一直没有给你讲我的干爹呢,他的故事可以绕着广州一圈了。” 233:帮会 夜色如水,暴雨后的广州清凉宜人,当云衣将徐熙送出房间后,突然有一种孤独感又将她重重包围。这种孤独感不是无人陪伴,不是没有爱情,而是找不到自己的源头。 “人为什么一定要查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呢?”云衣心里想着。 “无论她是在哪里出生的,谁生下了她,这些重要吗?或许对于现在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虽然她在心里劝解自己很多遍,依然禁不住去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皇太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世其实不是贞泰将军的孩子,她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这不是对她极大的信任吗,这些信任从何而来。 云衣极力回忆自己的童年,除了姐姐容和哥哥清平,再也想不到别的了。那时候她很少见到沈万年,她知道现在能给她解释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沈万年。 她原本在去年春节的时候回去,可是因为小豆子在广州,自己的身世依然扑朔迷离,只好留在广州继续寻觅。 她正准备休息,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总是感到有人在监视她。 云衣立即从梳妆台起身,然后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一下。 大喊一声:“有人在吗?谁在?” 这一声喊,吓得沈万年赶紧撤离了。这是他一年多来第一次见到云衣,本想从屋顶下来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却无意在屋顶上听到了她和徐熙的谈话。 沈万年万万没想到云衣已经开始寻找自己真正的身世,并且在广州这些日子发觉了她并非贞泰将军的孩子。这样的秘密他隐藏了二十多年,云衣竟然将要解开了。 他还不知道这徐家的当家人究竟是谁,他一定要查个清楚和明白。沈万年离开了云衣的屋顶,他原本那场从天而降的惊喜,已经化为一种隐隐的担忧。 沈万年回到广州分舵的招待处,看到兄弟们已经备好了酒水招待他。 “沈爷,您说去去就会,一去这么久。兄弟们看着菜都凉了,又去重新准备一番,您可回来了!”其中一个小瘦子说。 “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我去办了点事情……” “沈爷,您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吗?那些江湖恩怨您不要搀和太多,广州这个地方最近风声很紧。现在这个社会太混乱。咱们前几天和这些人为敌,过后就要成为他们的打手,真是搞不懂。这比清政府那时候还乱!” 沈万年被兄弟们拉到主位上坐下。他端起酒杯,说道:“感谢大家现在还对我这个耄耋这么厚待,多年前我们一起在这里驱逐蛮子,也算是大快人心。这么多年各奔东西,没想到你们几个还在这里……” 几个兄弟都纷纷举杯:“沈爷,你忍辱负重一人到北京,直达紫禁城的机密部,我们对您都很崇拜。如若不是孙中山发动辛亥革命,或许您夺回江山也是指日可待。”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啊。兄弟们,你们还是多保重。我们难得一聚会,来干杯!” 大家纷纷干杯,多少兄弟曾经死在“反清复明”的理想下,这一刻他们或许万万没想到有这样的结局。 大家喝得微醺,沈万年借着说话的口吻,问道:“广州的徐府,是谁家的?” “哪一个徐府?” “在东山口的那个。” “哦,那是徐佑良的啊,同盟会的那个。当年和您有过一些交情,您忘记了?!” 这时候沈万年大吃一惊,差点杯盏摔在地上。 “沈爷,怎么了?” “没事。没想到他现在府邸修的这么豪华!” “可不是!人家现在是广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和他的兄弟李三算是咱们这里的霸主了。” “这么厉害?” “就是从那次贞泰灭门案开始,这两个人如日中天……” 沈万年陷入沉思。 “沈爷,哪里不对劲儿吗?” 沈万年笑笑,举杯说道:“来,先喝酒。” 放下酒杯继续问道:“那次灭门案后他们都没有发现异常吗?难道整个国民政府就同意他们这么做?” “沈爷啊,那件事前您就走了,据说他们把这些罪责全部推倒您头上了!当时的情形没有人敢得罪您,也就作罢。估计各方各怀鬼胎,咱们具体不清楚,他们两个从此效忠国民政府。那个贞泰在当地的官场里也不怎么有口碑,死了倒是让很多人暗喜。所以徐佑良和李三是因祸得福。” 沈万年怒道:“嫁祸于我?” “沈爷,您别气,这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们把这件事早就演示过去了,没有人知道您,只有人知道他们。他们当时嫁祸您,是向上级汇报的时候,但是当时的上级也被李三后来弄死了。您就放心吧,我们当时也在暗中观察,如果对您对我们帮会不利,他们不会活到现在。” 沈万年抬头看看瘦猴。 “李三是哪一个?” “李局长。现在成了这里的局长了,他儿子是一个狠角色,当年李三的老婆和贞泰将军夫人是远亲,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自杀死了。” 沈万年又是一怔。 他眼前忽然晃过那个女人惊恐的眼神,他立即喝了一口酒。 道:“算了,我们喝酒吧。往事不要再提,大家朝前看。” 喝到深夜,瘦猴他们已经烂醉如泥。 沈万年悄悄穿上夜行衣,又去了徐府。 他在徐府的屋顶上观察着这个家族的动向,死死盯着那个还亮灯的书房,这就是徐佑良的房间了。 三两步的飞跃,他已经走到了徐佑良的屋顶上,由于身轻如燕,没有人能察觉他的存在。即便是他已经喝过了白酒,依然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徐佑良这个老贼今天我必须除掉。”沈万年在内心不停的告诉自己。 他从屋顶飞下来,敲了敲门。 徐佑良在屋内读书,突然听到敲门,以为是徐熙睡不着找自己谈心。 “进来吧,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沈万年直接推门而入。 徐佑良还在读书并未抬头。 沈万年关上了门,径直走到徐佑良面前,直直望着他。 徐佑良猛一抬头,吓得差点叫出来。 “你是?” “没错,我是沈七。别来无恙吧!徐老爷!” “沈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徐佑良的脸色煞白,他一只手在摸索着手枪。 “别反抗,你的手拿出来。咱们多年没见,竟然敢这么给我接风,徐佑良你胆子真大!” 徐佑良拿出手绢,擦了擦头顶的汗水。 “沈爷,我只是拿手绢。您深夜拜访,我真的受到了惊吓,为何不在白天从大门而入,我好接待您!” “拉倒吧,你可真是用心良苦,竟然把贞泰家的女儿养在身边!” 徐佑良这才恍然大悟,沈七是为了云衣而来。 “沈爷,您误会了,我家徐熙救了这个女孩,就把她当回家里避难,这我看着很有缘分,认了她为义女。后来查她的身世,才发现她是格格,又发现这是贞泰将军的女儿。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但是这孩子心眼实在,她一定要查个究竟,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小豆子的太监,帮着她查到自己并非是贞泰将军的孩子啊!所以我也就放心了!” 沈万年一听,小豆子又掺和进来了,不觉得很气。 “一句话,带她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查。如果查,就给她布下一个局,说她是贞泰家的私生女就行了。” “不行啊,沈爷。这孩子聪明,她说自己和贞泰夫人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贞泰将军的私生女呢!现在我们都怀疑她其实是贞泰夫人的私生女吧……” “狗屁理论,一派胡言。告诉你如果再让云衣查下去,我就直接取了你儿子和李三儿子的性命!” 徐佑良听到沈七这么说,立即断定他在这里有很多不能让云衣知道的隐情。 “沈爷,您这么说的话,我担心李三会伤害云衣啊。云衣现在已经找父母到了风魔的阶段,她是不会停止的,您这样逼着李三,就是要杀害云衣啊!” 沈万年不再说话,沉思一会儿。环视了一下他的书房,很多书籍都被徐佑良装进了箱子里。 他突然说道:“你要走?” “是的,我们要去南京了。”徐佑良不能让沈万年知道他和李局长之间的恩恩怨怨。 “那明天走吧,带上云衣一起走!她不走你就押着她走!” 徐佑良很纳闷,为什么他这么在乎云衣。他可以推断出来云衣和他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沈爷,小弟觉得您对我义女别样看重!” “你想说什么?她是我养女。我利用她打进了紫禁城,我养她二十多年,也有许多感情了,贞泰将军的事情她不能知道。” 徐佑良恍然大悟:“云衣一直挂在嘴边的养父竟然是您!她说叫沈万年!” “徐佑良,你人老了,脑子也跟着老了,你解开我的身份,是逼着我杀你吗?” “不是,沈爷,您杀我易如反掌。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我和李三从来没有怀疑过,您一直没有杀我们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损害您什么,反而把那件事掩饰得很好!” “那就行,知道就好。别的事情不该打听就不要打听,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打听,我会立即找到你儿子!” 沈万年的威胁总是那么直接,他一下子抓到了徐佑良的要害,他唯一的儿子,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的儿子。 徐佑良表了决心:“我不会打听的,只是云儿告诉我的。” 沈万年什么都没有,直接朝着书房的门走去。 徐佑良准备站起来:“沈爷您要走?我送您从大门出来吧!” “哈哈,你的那帮人根本不是我对手,你省点心吧。你就是再加强兵力我依然来去自如。” 徐佑良不敢说话了。 沈万年丢下一句:“明天就搬走!” 说完,他纵身飞到屋顶,转眼不见了。 235:启程 第二天,云衣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了。 她翻身,觉得浑身乏累。闷热的天气让她感到压抑。 叹了一口气,她望着窗口的百合发呆。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小姐,您醒醒!赶快起床吧,大家都在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去南京了。” “啊,这么快!” 云衣还想着今天有空再去查查身世线索,没想到走的这么急。 “等我一下,我马上起床。” 云衣一轱辘翻身爬起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穿了一件日常衣服。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去开门。 丫鬟着急的表情写的满脸都是:“小姐,一大早老爷就告诉管家要收拾一些贵重的物品,还有随身必需品就要启程去南京了。” “怎么这么着急啊,怎么赶紧像是逃逸一样!” 云衣苦笑了一下。 “我帮您梳洗一下,您赶紧去见老爷吧。老爷和少爷都在等着您呢!” 云衣让丫鬟进屋,丫鬟简单给她处理了一下,就陪着她一起去见老爷。 路上云衣看到兵丁和仆人们都在忙里忙外,和去年过年的时候挺像的,但是大家都充满了焦虑。 云衣走到平常的家庭餐厅中,看到徐佑良和徐熙正在争辩什么,很激烈。 徐佑良一发现云衣进来,就立即停止了。 “爹,为什么走这么急,我还没有和同学们告别?!” 徐佑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云儿,你来了,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我们最迟今晚就走。”徐佑良笑着说。 云衣觉得蹊跷,也不好质疑,就回答道:“云儿刚起床,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整理,义父怎么走这么着急?” “南京那边来了急电,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徐佑良避开了云衣的眼神。 这时候徐熙很生气的说:“爹,你看云儿也没准备好,您这样说走就走。我都没有给朋友们告别,他们以为我要逃跑呢!” “你闭嘴!”徐佑良严厉而且大声说道,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大厅。 云衣吓了一跳,徐熙也怔住了,不敢再说一句。他正要张开的嘴却合上了,他尴尬而且恐惧的站在那里,与云衣对望一眼。 云衣立即安慰徐佑良道:“义父,徐熙哥哥只是急躁,要不这样,徐熙哥哥写一些书信让一个伙计今天分别送给他的朋友。然后他不耽误收拾行李,我们今晚就走。” 徐佑良许久不说话,低吟一声:“徐熙你觉得可行不?” 徐熙不敢说,就吱一声:“嗯。” 徐佑良又说:“你跟着云儿学学,你还是哥哥!” 徐熙一句话不敢反驳,只好坐下来低着头。 云衣笑道:“徐熙哥哥,我们一会吃过饭,就去写,写完收拾好东西,帮着义父也打理一下,就要启程了。” 这时候,徐熙道:“好!” 三个人这顿饭吃的是特别安静,这样的安静还是第一次。 匆匆吃过饭,徐熙拉着云衣走到荷书屋。 “云儿,你今天为什么不和我站在统一战线!” “熙哥哥,义父肯定觉得事情紧迫,我也想在广州找我父母啊。可是今天你看义父他的脸色和他的语气,都是无法改变的。并且他说是南京发来的消息。你这么僵持不明智啊!” “我知道的,云儿妹妹,可是你不知道现在中大的几个同学被关进去了,他们需要我去找李俊民,我今天说去找人去!” “啊!你也没有暗示我啊。我以为你就是为了和同学们告别,你从来没有提及过啊!” “我不敢说,爹已经交代不让我警察局找李俊民,但是我的同学在监狱里,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党啊!” “熙哥哥,那你快速收拾行李,我帮你打掩护。你快速去找李俊民。” 云衣想到那年北京的惨案,弟弟被关押的情境,恨不得跟着李俊民一起去营救。 “谢谢云儿,嗯,我还请求您一件事,要不你帮我把我房间里的书籍和衣服也收拾一下吧,我现在就去!” “好,快去吧!” 这时候徐熙趁着徐佑良不注意,溜出了大门朝着警察局跑去,而云衣则是很快走到徐熙房间,和他的书童一起收拾行李。 徐熙走到警察局的时候,李俊民已经审讯了一遍那些学生。 听人汇报徐熙来了,李俊民无奈道:“这个家伙当自己是救世主啊!真是不自量力,只要这里面有一个隐藏的地下党,那么这个徐熙就是共犯!” 板凳道:“老大,您过去吧。他在那里很着急,吵吵要见你!” “板凳,你现在胆子肥了啊。老子我可怜你,又把你从烧饼摊子上解救出来到这里当差,你以为你卖烧饼,灵儿姑娘可以跟着你一辈子啊。傻帽,你继续审讯!” 板凳低头道:“先谢谢老大的提携,在抱歉刚才的冒失!” 李俊民看了他一眼:“长点记性!” 说完就走了,板凳继续审讯着那几个学生。 徐熙看到李俊民走过来,就赶紧迎上去:“俊民哥,听说你昨天抓住了几个学生。那几个人是中大的我的同学,他们不是地下党!” “你怎么肯定不是,上次你来,已经领走了几个,这次怎么又来。徐熙啊,你这样是要自会灭亡啊!” “俊民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这次重新回到校园读书不到几个月,但是这几个同学我可以保证不是地下党!” “是或者不是,我审讯完自己有判断,你不要再说了。” “俊民哥,你审讯完这些人就剩下半条命了!他们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每日在学校读书,哪有闲工夫管政治!” “徐熙,以前你也在警局干过,你也当过兵,可是你为啥总是不坚持呢!你坚持一个,今天就不用求我,你自己就懂了。可笑啊,你又重返校园。我的弟弟,我把你当成我的弟弟,我才不抓你,要是按照我的性格,你也得审讯!” “俊民哥!你不能……” 徐熙被李俊民教训了一顿,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被几个警卫护送离开了警局,然后垂头丧气回家了。 回到家中,云衣和书童差不多帮他的东西都装箱子了,云衣问道:“徐熙哥哥,怎么样了,人放了吗?” “没有,被李俊敏给赶出来了,我真没用,还被他说了一顿!” “熙哥哥,你先别着急,我一会儿想想办法!” 徐熙问道:“你有办法?!” 云衣道:“我让我的丫鬟先把我的行李装箱,你的这边已经整理好了。然后熙哥哥你赶紧跑到学校,去找教授和学生的担保签字,越多人越好,然后你回来找我。” 徐熙听完夸奖道:“好主意,云儿。我现在就去。” 说完徐熙又跑出去了。 云衣对书童说:“你在这里继续收拾行李,老爷问起来你就说少爷有东西拉到学校了,他去取东西了。” “好的,小姐。” 说完,云衣也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的不多的物品打包整理。 大约中午,徐熙跑回来说道:“云儿,现在有一百个师生签名担保,可以吗?我怕太迟了他们被拷打。” “可以了,熙哥哥。不过现在晌午了,我们要去陪着义父吃饭,因为这是在这个家最后一次午餐,义父的丫头刚才来通知,必须全家一起吃。我们等吃过饭再去警察局。” “你也去吗?”徐熙惊讶问道。 “嗯,熙哥哥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236:救人 徐熙惊讶望着这个女子,似乎不认识她了。她以前最恨的就是警察局,也不愿意和李俊民接触,现在为了解救这几个学生,竟然要这样做。他不由得不佩服。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为了救人命。李俊民心狠手辣,什么做不出来!” “云儿你小心,我看他对你……” “好了,别担心我,我那时候可被你称作侠女啊!” 云衣笑着说道。 徐熙顿时傻乎乎的样子冲着云衣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衣和徐熙两个人一起去了餐厅,看到徐佑良已经在那里等着。 “你们来了,今天中午的很简单,但是有意义。都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们到了南京,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义父,我们中午应该喝点小酒!”云衣提议。徐熙给她使眼色,不让她喝酒,但是云衣不听。 “云儿,你不要贪酒,我们下午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徐熙只好说出来。 “无碍,我看你们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就听云儿的,好好喝一次!” “来!”云衣笑道。 这时候管家已经将酒抱上来。 “老爷,少爷,小姐,这是咱家珍藏几十年的好酒。”管家笑着说。 “哈哈,你啊,好吧,本来要等到熙儿娶亲的时候开封,现在咱们要走,就先开一小坛。” “好!” 管家揭开坛子,酒香宜人,满屋尽是。 “真香!”云衣笑道。 徐佑良和徐熙看到云衣的样子都笑了。 “可是云衣不要贪杯啊!”徐熙赶紧补上一句。 “放心吧,徐熙哥哥!”云衣乍一眼。 这时候酒已经满,三个人举杯。 “我们就预祝这次去南京一切顺利!”徐佑良说道。 “祝我们一路顺风!” “祝我们一路顺风!” 三个人开怀畅饮,徐熙似乎忘记了下午的要事。 三杯酒过,云衣和徐熙已经有些晕乎乎的,徐佑良看着两个孩子已经有醉意了,立即说道:“好了,不喝酒了,咱们吃点菜,就各自回去休息下。傍晚就走吧!” 两个人就放下酒杯,吃了些肉和菜,就告别了老爷。 徐熙在云衣后面说道:“云儿,大事别忘了!” “没有忘记啊!我中午就在酝酿!”云衣大声说道。 “酝酿什么?”徐熙很不解的问道。 “酝酿着去警察局啊!”云衣大声说道。 徐熙说道:“我送你去!” “别送我,这样目标太大,两个人都不在家,这样的话很容易被老爷发现!” 云衣义正言辞说道。 徐熙低头:“哦!” 徐熙把她送到门口:“早点回来!” 云衣坐上车子,直接送到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就被拦住了,几个警卫看着云衣一个女子并且穿戴也不俗,也不敢太造次。 “小姐,您来找谁?”几个人问道。 “找李俊民!” “在里面,我通报一声!” 云衣就站在那里等着。 几个侍卫跑到李俊民的办公室问道:“老大,有人找您,一个姑娘!” “姑娘?” 李俊民脑子里出现了灵儿,当初只有灵儿三番五次来警察局找他,他现在是有些烦这个灵儿,况且这是板凳的人了。 “是一个小姐。”侍卫又接着说道。 “一个小姐?谁家的?” 侍卫突然忘记自己没问,站在那里支支吾吾。 “好了,请进来吧!”李俊民看着这个侍卫半天没有憋出来话。 不多久云衣就出现在李俊民的办公室里。 “哎呀,这是云衣小姐啊,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李俊民喜出望外,脸上露出了笑容。 “阴风阵阵,我才来的。”云衣毫不客气。 李俊民有些奇怪,就问道:“什么惹到小姐了?” “我哥哥徐熙来找同学,你竟然把他撵走,那些人看着像地下党?地下党都是在学生里?”云衣喝多了,语序有些混乱。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李俊民恍然大悟。 “对,这些人是我们的朋友,我可以担保他们不是地下党!” “云衣小姐出面了,他们肯定是保皇派,和地下党没有半点关系。”李俊民调笑道。 “你说什么!”云衣怒道。 “小姐恕罪,我是一时间嘴滑,说漏了。”李俊民道。 云衣看着李俊民的办公室装修的无比豪华,和家里的书房一样,她就知道这李俊民在这里真是个太子。他爹就是一个土皇帝,怪不得义父要走,这些人这般嘴脸,留下来只会别人骂同流合污。 “你看什么呢,云衣小姐?你看上什么我送给你好不好?”李俊民望着云衣这犀利的眼神。 “好啊,我看上关在你们牢房里那几个可怜的学生了,给我放出来吧!” “哈哈!你说笑呢!” “好,你不放出来,我就要发动运动了。” “哎呀,你能发动运动?!”李俊民不可思议看着她。 云衣拿出来全校师生的担保签名,摆在李俊民的眼前。 “第一这是中山大学一百多个师生的签名,他们敢用生命担保,如果你不放人,那就是与民为敌。第二我是满清的格格,我也担保这几个人,如果你不放人,我现在就去报社。”云衣说完后看着李俊民。李俊民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云衣小姐,你是格格这件事呢不管用,但是可以成为新闻热点。第一件事呢,也不管用,因为他们没有办法证明他们不是地下党。” 云衣立即掏出手枪指着他:“不放你就去陪葬!” 李俊民看到云衣突然掏出手枪,倒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云衣小姐你快放下手枪,如果你这样指着我,他们会立即把你击毙的!”李俊民的确担心。 “收起你的假情假意,我要你放人!” 云衣的酒疯甩起来真是要命了,李俊民明显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你喝酒了?”李俊民悄声问道。 “管你何事!” 这时候李俊民喊道:“快把那几个学生给我放了!” 这时候门卫进来看到云衣用枪指着老大,他们立即拿出手枪。 李俊民赶紧说:“你们退下,把人放了!”这些人退出来,摸不着头脑。 云衣也放下手枪道:“算你知好歹!”之后就踉跄走到桌子前,扶着桌子。 李俊民上前去扶,被云衣推开。 李俊民问道:“我送你回家吧。” “我送几个学生回学校!” “那你赏脸明天和我出去喝茶?算是感谢我不行吗?”李俊民问道。 云衣一想,明天反正就走了,就答应:“好!” 237:连夜逃跑 云衣看着几个中大学生被审讯的满身是血,不由得想破口大骂,但是又怕李俊民反悔,她立即将这些学生送到车子里,然后让徐家的司机,带着这些学生朝向中大去了。 云衣招手给黄包车。黄包车停下的时候,云衣仿佛看到了沈万年。那时候的沈万年也是这样的装扮,并且两鬓的白发已经沾染了岁月的风霜。她回想自己这从小到大都是沈万年一手带大,找不找到亲生父母又有如何,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黄包车夫停在云衣的前面。 “小姐,去哪里?” “东山口徐府。”云衣说道。 黄包车夫诧异道:“原来你是徐府的小姐!可是没听说徐府有小姐啊!” 云衣笑笑。 “师傅啊,我是他们亲戚。您对广州挺熟悉呀?您在这里拉车多少年了?” “小姐啊,我本身就是广州人。这几年才拉车的,以前在大户人家打杂帮工。” 云衣突然问道:“那您听没听说贞泰将军?” “贞泰将军啊!哎呀,不能说啊,这件事知道的人恐怕都不会活着吧。小姐,你打听这件事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有一次刚好到贞泰将军家附近,听人说起……” “小姐,这件事不要去徐府打听,记住了。” “为什么?” “记住我的话!” 拉车师傅不再多言,加快脚步跑向徐府。 云衣到了府上,取钱给拉车师傅,老人再三告诫,不要乱打听这件事,这反而让云衣心生怀疑。 到了府上,所有东西都已近收拾停妥,云衣去找徐熙,发现徐熙不在房间。连书童都不在,她找丫鬟,也不在。 云衣只好回到自己房间,这时候她的丫鬟跑过来喊道:“小姐,你可回来了!不好了!” 云衣被她惊慌的表情吓道了:“怎么了,吓死我了。” “老爷发现你不见了,就问少爷。现在少爷在罚跪!” 云衣一听,赶紧跑出去,她忘记问在哪里。 “告诉我少爷在哪里呢?!” “在祠堂小姐!” 她飞快跑向祠堂,看到徐熙跪在地上,徐佑良则背向徐熙看着祖宗排位。 云衣扑通跪在地上。 喊道:“义父,都是云儿不好!云儿来赔罪了!” 徐佑良和徐熙同时扭头看云衣,徐熙赶紧问:“人放出来了吗?” “嗯,送到学校了。放心吧!” “挨打了吗?” “打的满身是血,所以他们要回去休养几天了。我看都是皮外伤,应该也无妨。” 徐佑良看着兄妹俩对话,不由得刚才的怒气也消除了。当年他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同胞的命吗?他现在怎么就不允许徐熙了呢! “义父,云儿知罪!” 徐佑良说道:“和你无关,徐熙身为兄长,竟然让妹妹去警察局,他这样做就是不负责任。如果云衣有个毫发的损伤,你一辈子都痛苦吧!” 徐熙也知道错了,赶紧赔不是:“爹,都是我不好,我当时就是不该放她去!可是云衣其实比我厉害,人已经放回去了,都是她的功劳!” 徐佑良问道:“没有让你留下什么证据?” “没有。” “那是怎么放了人?” “我拿枪指着他!” 徐佑良和徐熙都惊讶望着他。 “嗯,是的,我拿枪指着他。不放人我就开枪!” 徐熙夸赞云衣有胆识:“云儿你真厉害!” 徐佑良则想的相反,这个李俊民怎么会允许云衣拿着枪指着他?!除非他有所企图。 徐佑良看着天色不早。 “好了,已经下午三点了,我们赶紧启程吧,路途遥远,这路上咱们有的时间聊天。” 云衣感觉这就是一场旅行,她突然可以忘乎所以,高兴的像个孩子。刚才黄包车夫说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忘记,只是她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徐府里肯定就有自己身世的秘密。这一刻,她更加轻松了! “义父,我们都准备好了吗?这一次几个人离开?” “这一次我们带五个家仆去,老管家在家里坐镇。家里东西太多,不能都搬走。” “爹,到了那边我们住在哪里?” “废话,这是南京方面叫我们去的,肯定是安排好了地方住!你这孩子怎么脑子不转弯l .” 徐熙被骂的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南京方面要给安排宅子给父亲住。 云衣看着义父生气的样子,赶紧去安慰:“熙哥哥也就是一问,义父您不要生气。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去吧,一会儿到大厅集合,咱们的车子回来了吗?” 云衣突然想起来:“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三个人离开了祠堂,看着义父走了。云衣赶紧问:“怎么被发现了?” “爹爹要检查车子,发现车子不见了。然后就问到我,问到你啊!” “我感觉这两天义父很奇怪!” “我也是,我觉得我爹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动不动就骂我。以前他宠我的时候,几年都不见他生气,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云衣问道:“我们到南京再观察!” 不多久他们在大厅集合,五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又加上了两个丫鬟一个书童。这八个人是服务三位主子的。 云衣问道:“义父刚才不是说就五个伙计跟着吗?” “我想到在南京这段时间,我们也需要人照顾啊。不能走的想逃难一样。” 云衣不敢说话了,她觉得这就是逃难。 “爹,我们走吧。车子不够用吧!” “他们几个做黄包车,在后面跟我们就行,到了我们在车站等他们!” 临行前,老爷又千叮万嘱管家和家仆,好生照看家里的财务,时时打扰。又单独把管家叫道书房,说了好久。 云衣和徐熙都要崩溃了。 “爹现在才知道自己走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有交代。” 我们可苦啊,我都没有机会和家里发电报。告诉他们我们要去南京了。我连我南京的姐姐都没有通知呢!” 徐熙同情看着云衣。 一会儿徐佑良出来了,看着夜幕降临。管家说道:“老爷啊,这时候已经晚了,干脆吃点简餐在走吧!” 云衣这下傻眼了。 “这样看来明天也走不了了!” “胡说,今天必须走!”徐佑良突然说道。 云衣觉得徐佑良最近脾气不好,也不敢顶嘴了,就低下头来。 徐佑良说道:“我们随便吃点吧,反正已经晚了。” 三个人又在大厅里简单吃了饭,然后收拾完,差不多晚上8点钟了。 几个人车子浩浩荡荡从徐家出发了,这时候真是人不知鬼不觉,连李局长都不知道徐府会来个大转移。 第二天,李军民去了约定的茶楼,等着云衣赴约。可是坐等不来,右等不来。他知道肯定是云衣耍他了,于是怒火中烧,立即开车去了徐府,敲门找人。 敲了半天,管家出来了。 李俊民问道:“请问云衣小姐可在府中?” “回李少爷,不在。” “那徐熙在吗? "也不在。” “徐老爷总应该在家吧!” “也不在。” 李俊民很吃惊,惊讶问道:“他们都不在家?去哪里了?” “南京。” “南京?!去南京干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知道!” 李俊民傻愣愣望着这个似乎成了空院子的徐府,里面寂静无声,不知道徐佑良究竟是葫芦里买了什么药,竟然连夜逃跑了! 238:捉奸 238 李俊民站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管家道:“你若是敢糊弄我 ,小心抓你去警署!” “俊民少爷,在下不敢啊。老爷也是着急走,所以才匆匆离开。” 李俊民问道:“没有说去南京哪里吗?” “这,老爷也没说啊,只是留下了话,让我好生照看家。” 李俊民不再问,赶紧回家去找父亲,恰好装上了小妈。 “俊民你怎么回来了?”小妈问道。 “怎么,想我了吗?”李俊民看四下无人,又开始无理起来。 “我告诉你多少次,这是在李府,请你自重!” “你不自重,怎么让我自重!你和我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说自重?!装什么!” 两个人似乎争吵有些忘我了。 这时候老爷出现了。 “你们在吵什么?怎么一见面就吵架!俊民她是你的长辈,你为何还这样无理!” 李俊民和小妈都吓了一条,小妈这时候脸色煞白,以为老爷听到了。 “怎么了,你,你的脸色这是怎么了?!”老爷关切的问。 “没,没什么。老爷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李俊民盯着她,眼神里说不出的愤怒。他对她除了恨和玩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以形容了。 李局长望着李俊民的样子,就问道:“你再恨她,也得看我的面子!有我在一天,你休想欺负她!” “你护着她,尽管护着。我娘还没死,你就找她来气死我娘!” “我告诉你了,你娘的死和你小妈无关。你娘的死,是她自己羞愧!”李局长实在忍不住,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这是一段他无法诉说的苦。 李俊民立即恼羞成怒:“你再说一遍!” “放肆,你竟然这么跟你老子说话!你在外面传的坏名声,也要将这种习气带到家里不可?!” 李局长更是火冒三丈。 小妈看父子两个这样争执,赶紧劝道:“老爷您消消气,都是我不好,您身子最近不好,不要生气了。俊民也不是故意的!” 李俊民骂道:“少在这里装善良!给我滚!” 李局长见状立即上去扇了儿子一巴掌,骂道:“滚出我家!” 李俊民怒视了一眼李局长,转身就走。 到门口,李局长忽然骂道:“你今天回来做什么!就是来气我的吗?孽障!” 李俊民不屑的说:“你的好大哥已经全家逃走了!你还在这里美人在怀,臭骂儿子!” “你说什么!” “我说徐佑良带着徐熙和云衣去南京了,昨天夜里连夜走的。”李俊民一直不回头站在门口,话说完后准备离开了。 “你给我回来!” 李局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决不能让儿子这么走掉,徐佑良全家半夜逃出广州,难道是广州要发生什么兵变吗?不可能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而现在徐佑良已经和自己有了敌人一样的隔阂,徐佑良现在表面是负屈于自己,站在了自己这边的政治阵营里,可是他的心里依然坚守着同盟会那老一套。这个老狐狸去了南京,不是更好可以和自己的大本营里的盟友交流了吗! “你跟我去书房!”李局长叫住他。 李俊民本来就是要和父李亲商量这件事的,只是云衣的不辞而别,让他十分恼火。所以一肚子的闷气全部洒在这个小妾身上。他和父亲之间没有感情,但是确实利益共用体。 他看着父亲带着自己的娇妻离开了大厅,自己也跟着走向书房。 到了书房,李俊民关上了门。 李局长问道:“刚才我的话说重了,可是你要尊重你的小妈。她在我们家也有七八年了吧。她做的已经很多了,在我们已经很隐忍了。你的三个妹妹都很尊重她,为何你不能呢!” 李俊民不说话。 李局长又说道:“家和万事兴,现在是乱世之秋你懂吗?我们父子要齐心。现在徐佑良全家跑路,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还想着徐熙这几次去警局担保,肯定中间会出现机会把他关在警局,只有关他的儿子,我们才算是真正的控制了他。” 李俊民道:“我没有你狠心,我没有想过要关徐熙。我知道他不是地下党!” 李局长不屑得说一句:“你能保证吗?我告诉你李俊民,你太嫩了。” 李俊民不想搭理他。 李局长继续问道:“现在怎么办?他们在南京的去向有找着落了吗?” 他这样的转变让儿子李俊民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爹竟然现在一点兄弟情义都不讲了。以前几十年两家的交情真是亲如一家,现在几乎是因为一个小事,关于选择战队的事情,就让爹爹如此恨着徐佑良,一定要找到制服徐佑良。 “暂时没有。我今天已经在南京那边通知了,看到徐佑良一家的下落之后,立即回复我们。” “他们这是要彻底和我们断绝来往啊!徐佑良想趁机逃跑,给我们机会都没有!” 李俊民问道:“爹,你为何突然这么恨徐家?” “突然?我已经隐忍了几十年了!” 李俊民不再说什么。 李局长交代了很多密切关注徐家的动态,李俊民都一一记下了。两个人说了一些关于政治上的话题,就结束了这次秘密的谈话。 李俊民本来心情不佳,于是就在李府留下喝闷酒,他想着那一天云衣闯到警察局的样子,眼前不断重现她的脸。 这时候李俊民突然想到他们的约定,云衣竟然爽约,不觉得又开始郁闷起来。这是第一次他被爽约,这是第一次他被拒绝,不是,在云衣这边是很多次被拒绝。 这时候他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又想起了小妈,这个可以让他忘掉云衣,沉浸在复仇的快乐里的女人。 他踉踉跄跄走到了父亲的房间。 他像以前一样,在父亲的房门敲四下,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暗号。 小妈只要听到就说会去开门,然后定然是李俊民。 他这次敲了四次之后,竟然没有声音。 于是他停下来,又敲了四下。 这时候父亲的声音传来:“谁呀?” 李俊民立即回话:“爹,您休息了?” “很晚了,准备休息了。有紧急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明天再说。” 李俊民竟然没有听到小妈的声音,他断定小妈肯定在书房。于是就告辞向书房走过去。 书房的灯还亮着,李俊民突然推开门,看到小妈眼泪盈盈的一个人在书房里哭。 “你果然在这里!”李俊民笑道。 小妈收起了眼泪,惊恐望着他:“你爹一会儿就来了,你要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在哭丧吗?是在哭我吗?” 小妈不说话,低着头。 许久她缓缓说道:“你变了,俊民。” “我变了?” “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小妈的眼前晃过的是李俊民年少的时候第一次路过她的窗前,两个人对望。他一下子看呆了,后来他们偷情,这些都是因爱而生的,可是后来呢,怎么是这样。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是你把我娘气死的!” “不是我!你爹把我买进来的,我从没有气过夫人!” 李俊民怒道:“不要说我娘。你不配!” 小妈哭泣说道:“那些年我多么想和你浪迹天涯,离开这里。我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怎么可能跟着你的父亲,和你父亲在一起对我来说多么的折磨,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可是你呢,现在简直把我当做一个发泄的工具,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小妈哭的更厉害了,李俊民突然回想起来,小时候是自己闯进小妈的房间。是他爬到了她的床,他的童子身是在她那里丢掉的。他那时候是真心爱过她的,他知道不是因为她,娘才死的。是爹,是爹故意要买她进来,娘气不过,就自杀了!” 他喝完酒似乎清醒了许多,他立即去抱住了小妈,后悔道:“这些天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了,我怎么能这么对你。我怎么能恨你呢,我找不到娘自杀的原因,我就归罪于你,你不要哭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纠缠在一起,这一年多的隔阂,一年多的爱恨情仇,都交织着,他们忘我的吻着彼此。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李局长看自己的小妾来拿东西,久久不来;而自己的儿子半夜敲自己的门,诡异的走了。他觉得蹊跷。于是他走到书房推开看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他的脸已经被气的扭曲了,整个身体在颤抖。 他猛地关山了门,压低声音,遏制自己的嗓门,他觉得这是耻辱,不肯让人听到,但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你,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两个畜生!” 李俊民看到父亲走进来的样子,忽然间吓得酒醒了大半。 他立即停止了手的抚摸,而小妈则惊恐的望着老爷,赶紧整理了衣服。 “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 “爹,我喝醉了酒,一时糊涂。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李俊民想象过无数次他们在一起时被父亲看到的情形,他其实根本不在乎父亲怎么想,可是真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害怕了…… 239:入土 李局长极力压低愤怒的声音,颤抖说道:“你给我滚下来!” 李俊民赶紧整理好衣衫,从书房的卧榻上,翻来来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充满忏悔的低着头。 而旁边李局长的小老婆,则也赶紧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跪在里地上。 她赶紧磕头道:“老爷,我,我……”小妾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李俊民则要承担责任:“爹,是我的错。我喝了酒一时糊涂。我强迫了小妈……” 这时候李局长的小妾听到李俊民这么说,顿时内心温暖如春,她想这个人总算在关键时候心里还有她。 小妾紧跟着说道:“老爷,俊民没有错,都是酒喝多了。您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我这么晚还在您的书房。” 李局长一句话也不放声,逃出了手枪。 李俊民吓得,忏悔道:“爹,求你了。我一时喝多了。儿子知错了。” “你这畜生,往前来一下!” 李局长颤抖得用枪指着他。 李俊民的膝盖超前挪动着,小妾不断磕头,求老爷饶恕李俊民。 李局长忽然间喊出来:“你这个逆子——” “啪!”一枪打出,李局长的小妾倒在血泊里,李俊民刚从惊慌中恍然大悟。 “你个逆子,干的这些好事,让我替你擦屁股!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到荒山野岭,被狗狼吃了。她竟然敢勾引我的儿子,我真是瞎了眼!还有你,离你爹的女人远点!” 说完,他放下枪,默默走出房间。 李俊民看着早已经没有气息的小妈,扑到她的身上,痛哭了一番。他此时此刻真想替她死了,这样再也不用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少年的梦,他青年的慰藉,他中年的发泄,都在她身上。她一直在用身体和他交流,可是他却这样对待她。 李俊民忍住哭声,眼泪却哗哗直流。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问道:“少爷,老爷说你需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你把麻袋放在屋外即可!”李俊民尽量不让别人发现这件让李家蒙羞的事情。 他把她抱起来,满手的鲜血。 “你睡着了吧,我会好好安葬你。之前你最害怕我父亲死了我会虐待你,我真是混蛋,我怎么能这样吓唬你!” 李俊民小声说完,听到外面的声音:“少爷,你需要的东西我都放在屋外了。” “走吧,谁也不让进后院!” 这时候李俊民出门,拿过来了麻袋,将她装了进去,然后抗在自己的身上,把她放到自己车里,离开了李府,回到了自己的别院。 李俊民连夜让手下定制了棺材,他先把放在了地下室,帮她清理已经僵直的身子。 李局长开枪出来后,家丁已经赶到了书房周围,李局长示意让大家退下,并且安排了亲信让他等在外面,让少爷吩咐。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这个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伺候她,他对她很好,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正夫人,可是她不肯生下一男半女,说是为了他的孩子,原来是为了和他的儿子上床。 李俊民坐在尸体边上,看着再也不说话的小妈,他哭泣了。这是他第一次痛苦的哭泣。 他自言自语道:“那时候你让我带你走,我不肯,因为是我少爷,跟你走之后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是恨你,我是恨自己不是我爹。他可以拥有你,而我只能和你偷偷摸摸。可是最近我越加恨你,是因为我看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在眉宇间很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那时候你第一次来到我家。我娘骂你,恨你。可是我爹护着你,你就像是一只小白兔,那么柔软,但是你从来没有还嘴。我娘说你是狐狸精,但是我爹却让我喊你小妈。你总共不比我大几岁,我却要喊你小妈。我不肯,坚决喊你姐姐……” 李俊民将下人准备好的寿衣亲自给她穿上。 “小如姐姐,那时候我这么喊你的。我娘不知道为何自杀了,娘以前说如果她死了,就是你加害的。我那时候对你又爱又恨,爹常常不在家,我就去偷窥你,每日看你,看你照镜子,看你洗澡,看你梳妆打扮。那一日你记得吗?迎春开的正娇艳,我看到你哭的难以自禁,我勇敢推开门,去安慰你,然后把你抱在怀里,那时候我很兴奋,我也很有罪恶感,我终于拥有你了。你是我日思夜想的妖精。我和你在一起后,我觉得这是对爹爹的报复,也是对娘的交代,我对你时而好,时而坏,可是你却深深爱上我了。你怎么这么傻……” 李俊民帮她穿好衣服后,看着她的脸庞,想到那时候他们一起躲到山里的日子,真像是神仙眷侣。她撒谎说要去给去世的父亲送葬,其实这是一个谎言。她知道李局长最近太忙不可能去,所以让李俊民陪着去。他们两个单独在山林的小屋里过了七天。 这七天他见到她的笑,她的活泼,她从小在山林里长大,就像是一个森林的精灵。 李俊民越加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对她,不该让她不开心。 这时候板凳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李俊民骂道:“混蛋,谁让你进来的!活得不耐烦了吧!” 板凳赶紧跪在地上:“老,老大,棺材已经备好了。要怎么办?” “是最好的吗?” “嗯,是最好的。埋葬的地方是您说的那个山里,刚才有警卫来报,按照您说的那个位置已经在挖好了坑。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吧!我想守她一晚上!” “那我出去了!” “板凳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埋得这个人,你就说是亲戚。” “放心吧,老大。”说完板凳出去了。 李俊民守着她一个晚上,说了许多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她放入棺材,在马车上拉着直接去了山林里,把她安葬在那里了。 李俊民安葬之后,在山里的小屋住了两天,然后下山了。 回到家,发现家里已经布上了灵堂,正是小妈的灵堂。他很是诧异,就去找父亲。 “爹,这是……” “不用管了,人没有了,总要给世人一个交代。我们不管怎样,也得做做样子。” “可是,你当时为何要让我拉走?” “这你不必我清楚吗?” 说完,李俊民愣住了。 李局长心力交瘁的坐在床上。回想着这个女人在这间房里的点点滴滴,他的眼前则是出现了自己的夫人。为他生下四个孩子的女人,也是和他在这间屋子里的共度了十几年。而这一切的不幸,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夫人爱上了徐佑良开始的吗?如果他没有发现自己深爱的妻子给徐佑良写的告白信,或许自己就不会那么糊涂,非要招一个女孩进来气她。如果没有徐佑良,或许这一切的不幸,就没有了。 不,他们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或许自己的夫人看中的是徐佑良吧。他恨徐佑良入骨! 240:遇见 徐佑良刚到南京,在一个旅馆暂时住下,然后与蒋某人通话,说自己提前来了。 蒋某人已经找人安排了住处,亭台楼阁的雅居,让徐佑良顿时爱上了江南,同时也对蒋某人有了些许改观。 云衣和徐熙也十分喜欢这里,两个人正沉浸在乔迁新居的喜悦之中,徐佑良在同盟会的元老中依然是德高望重,所以在南京定居后,就开始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云衣也被带着出入名流酒会。 在一次酒宴中,徐佑良突然听闻李局长的小妾暴病身亡,他感到十分蹊跷,这才见面不过数月,那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暴病了。 云衣和徐熙听闻这个消息也很震惊,因为姨娘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怎么就一下子去世了。 另外,宴会中,他们继续谈起李俊民,说他就调到南京来了,一个密令,而他的工作也是最秘密的暗杀工作,专门找地下党。 徐佑良不由得担心看着徐熙,这个李俊民在广州的时候就几次三番威胁他的儿子,并且还将云衣困住。现在他们好不容易离开了广州,而这个人又跟了来。 云衣安慰徐佑良道:“义父,放心。他来就来,咱们不见就是。” 云衣来到南京的日子一晃已经小半年,她每日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每个宴会都不能不去。每日官太太们都喊她去做客,听闻云衣以前在宫里做过绣女,更加是对她的身世好奇,并且有人还专门请云衣做一套旗袍。旗袍做成后,立即成为太太圈里的典范。这个名声一传开,云衣的订单真是从天而降…… 她几次送信到姐姐家,却是杳无音信,她每次去敲门,得到的回答都是姐姐随着老爷去谈生意了。这久而久之,云衣也不再去找了。 这一天,天气十分的凉爽,阳光柔和,惠风和畅。 徐佑良一大早就告知徐熙和云衣,将要去参加一次比较特殊的聚会。 徐熙看着爹爹十分兴奋,他就在书房里,问了爹爹。 “爹爹,您看上去十分开心。离开广州后,您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吧!” “哈哈,果然是我儿子。今天有好几个故友,都会携家眷一起出席。另外,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待嫁的小姐,徐熙你的年龄不小了。云儿现在和你,已经是兄妹了吧。难道你对她?” “爹,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你不考虑这些,你得考虑我们家的香火。还有如果你还喜欢云儿,你就再努力一把,如果不成,你就放弃吧!你们只是有缘无分。能做一辈子的兄妹,总比做一时间的情人好。” 徐熙顽皮笑着:“爹,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混账小子,我和你娘青梅竹马,在一起自然是顺理成章!” “其实我和云衣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不要痴心妄想了,她和小豆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人家从十岁长到二十岁都是在一起的!” “爹,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云衣这么大了。她的爹娘也不着急把她嫁出去,你也不着急……” “傻小子,我今天就是带着云衣去宴会看看,有中意的她自己挑选。我只是云衣的义父,我不能干涉太多……” 徐佑良想到了沈万年的话,更加不敢干涉云衣的事情。 徐熙努努嘴:“爹,你其实还是疼着云儿的。” 云衣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窗外的海棠盛开,望着垂杨柳的轻抚,她觉得自己在南京就像是在天堂一样。 “小姐,我发现你到了南京之后,整个人的气色和状态都好多了。你的皮肤越来越细腻了,你的脸色现在是白里透红!我看小姐的桃运不远了。” “胡说什么呢你!” “真的小姐,我看你这样,感觉你的情缘马上就要来了。” 云衣才不听这一套,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郁。 梳妆完后,徐熙已经来到窗前。 “妹妹,走吧!我们今天要去参加名媛社交,里面都是单身男女。再也不是什么阔太太了。这一次爹爹给我们的任务是找到自己的心仪对象,找不到我们俩就要相伴到老了啊!” “那我今天要先帮你找到!” 徐熙看着云衣这么认真,就不说话了,带着貌若天仙的妹妹,上了父亲的车。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来到一个巨大的别院。 里面有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巨大的圃,来来往往的匠在认真修正着草坪。 “爹爹,这里好气派!” “哇,天啊,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大!” 徐佑良摇摇头对云衣说:“有你的紫禁城大吗?云衣啊,有时候我其实觉得你根本没有再紫禁城呆过!哈哈!” “是啊,我真的一点格格气质都没有。在皇宫里我也是乡下人,在您这里我更是乡下人。” “谁说你是乡下人,你是真隐士,大隐隐于朝的隐士!”徐熙笑嘻嘻夸赞道。 三个人说笑着已经来到了正厅,巨大的吊顶和华丽的灯饰,让她眼缭乱。 三个人刚到,就有人围上来:“徐兄!别来无恙!一别这二十载,你还是这样!” “张兄啊,没想到你这里这么豪气!都说你做生意发了家,果然是这样的!” “啊,这是令郎和令千金吧,真是金童玉女啊!我家里正好有一个小妹妹,你们在一起玩!” 徐佑良对徐熙和云衣说:“你们去找年轻人玩,我和你张伯伯在一起说话。” 云衣和徐熙向张伯伯问好后,就去那一群年轻人的自助餐的地方。 刚到那里,就听到有人喊:“云儿妹妹!” 云衣和徐熙一转身,竟然是李俊民。他诡异的笑着看着两个人。 “俊民哥,你怎么在这里?”徐熙很兴奋,但是云衣却一脸的鄙视。 “徐熙弟弟,我这是调过来许久了,想去拜访你们吧,一直没有机会。云衣妹妹,你还欠我一顿茶呢!” 云衣不理他,拉着徐熙的胳膊,很亲昵对他说:“徐熙哥哥,带我离开这里吧,这里好吵!” 李俊民怎么能让这个机会溜掉?!他紧紧跟着,而这时候云衣则更紧密的靠着徐熙。徐熙脸色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正在这时候,徐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拐着一个女人,正在和大家打招呼。 越走越近,徐熙的心口越来越紧张,终于他忍不住了,兴奋喊道:“李郁先生!” 云衣这时候头部靠着徐熙的胳膊,她不想看到李俊民。 可是李郁却早就发现了云衣,听到了徐熙的喊叫,他尴尬得站在原地。 云衣立即抬起头,顿时看到了李郁那双忧郁而纯净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的安静! 她立即放开了徐熙的胳膊,她却瞥见了李郁身边的许韵之,对,她是许韵之。 “李郁先生!您也在南京?!”徐熙再一次喊道。 李郁缓过了神,走向他们。 “嗯,我刚到不久。之前在北京办事,现在在南京要长住了。你们不是在广州吗?怎么来南京了?” “爹爹要来的。爹爹知道你今天会来吗?爹爹肯定高兴坏了!” 徐熙话音刚落,徐佑良已经来到了这里,他看到李郁,激动的简直要落泪,上次李郁不顾性命的解救徐熙,他一直都没有来得及感谢。 “好老弟!终于见面了。今晚我们必须不醉不归!” 李郁笑道:“老大哥,你还是那样一点没有变!” 徐佑良看到李郁身边的女子,问道:“这,这难道是弟妹吗?” 这时候李郁尴尬得站在那里,不想介绍。 许韵之则笑道:“我和李郁刚结婚不久!” 徐佑良开心道:“真好,今晚你们一起跟我回家。我要好好招待你们!” 而一旁的李俊民则是觉得这场戏更加好玩了,他此次来南京的目的就是盯着这个李郁夫妇,要摸清楚李郁是不是我们这边的。 李俊民赶紧对徐佑良说道:“许伯伯,我是俊民。来南京不久,一直没有拜会!” 徐佑良一看是李俊民,也笑道:“贤侄也来了。今晚我接待兄弟,明天你到我家,我好好为你接风!” 李俊民没想到徐佑良竟然把自己拒之门外了,十分的气氛。 李郁当然知道李俊民是谁,看到老哥这样莽撞,赶紧挽救道:“老哥,大家都是亲戚,不要这么见外,让这位才俊一起参加吧!” 徐佑良也不好当众推辞,就答应了。 李俊民顿时对李郁的好感倍增。 而此时的云衣呢,就像是一个石头人一样,坚定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痛苦简直可以将自己淹没了。 徐佑良看到云衣有些落寞,就问道:“云儿,这是你的小叔,怎么不叫?” 许韵之笑道:“这会是正儿八经的小叔了,却不叫了……”李郁立即怒视了一眼许韵之,遏制她说下去。 大家听到这样一句一知半解的话都觉得很莫名其妙。 云衣抬起头来,望着李郁和许韵之道:“小叔好,小婶子好!” 李郁看着云衣比在京城成熟和漂亮的许多,她的媚眼之间有了女人的风味,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女孩。 可是他觉得云衣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他看到云衣和徐熙密切的关系,他不清楚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是怎么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是怎么让徐佑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教导她的,除非他们是一家人。除非他的云儿现在已经嫁到了徐家! 打完招呼,云衣拉着徐熙要继续去玩耍,可是徐熙明显是想跟着李郁,似乎李郁是巨大的魅力,出在青年之中,就有一群人想要追随他。 云衣生气道:“你去找他吧,我自己玩!” 徐熙哄着道:“好妹妹,我不去就是了。” 这时候李俊民走上来,说道:“云儿妹妹,我陪着你玩如何!” 云衣这时候早已经丧失了理智,她点点头。徐熙不放心她和李俊民玩耍,就只好在一旁看着,可是这时候,李郁却时不时瞟过去,看着云衣的一举一动。 他觉得这是巨大的折磨,日日夜夜的思念,到头来,却只能在人群中看她一眼,不能解释,不能问候…… 241:离恨 云衣失落的样子,就是秋天落下的枯叶,孤零零的,无所归依。这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李郁在交流,她远远躲开了。躲到看不到的地方,紧张的心还能稍微不那么痛。 徐佑良看着躲到远远的云衣,就问道:“云儿?这丫头躲起来做什么?快见小叔!” 云衣只好又走过来。 一别两三年不见,想象过无数见面的场景,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李郁的心跳加速,额头微寒,双手不知道如何安放。 云衣低着头走过来,也不看他们。 这时候许韵之说道:“云儿啊,在北京的时候跟在小叔后面喊,赶都赶不走,现在怎么一下子不认识了?” 许韵之说完,大家都震惊了:云衣和李郁竟然认识! 李郁赶紧道:“云儿,是我远方亲戚的孩子。” 徐熙更加激动:“太好了,云儿妹妹,你怎么不早说,李郁先生是你的叔叔!真是亲上加亲!” 徐熙太激动他在李郁面前抓着她的手,紧紧不舍放下。 云衣挣脱出来道:“我其实和李郁先生不是亲戚,我连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断定和他是亲戚?!李郁先生那时候只是为了救我,当时和皇上想出来的计策,把我安插在宫里。所以这件事根本不存在。大家不要再误解了。另外,李太太您也别这么说,在北京的时候,是您整天在李郁先生后面追着喊,不是我。” 云衣突然的无礼,让徐佑良和徐熙甚至李俊民都觉得茫然,这孩子平时是落落大方的,怎么现在这样?! 云衣直接从宴会上离开了,李郁和许韵之都很尴尬。 徐佑良赶紧说道:“是我义女太无礼了,很抱歉老弟。我没想到你们认识。” “她还是小格格的时候,我经常去拜访皇上,所以就认识了。” “这么说,云儿肯定是格格了。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小豆子的太监,我们一直也半信半疑。” “不用怀疑,她就是格格。只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格格罢了。” 李郁的眼神是那样的忧伤,说到云衣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深情。站在一旁的李俊民隐隐约约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并非如此简单,或许是他自己对云衣另眼相看吧。 云衣离开宴会,坐在走廊里等着大家。 这时候徐熙跟出来,跑到她身边,问道:“云儿,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 云衣的双眼已经布满了泪水,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徐熙吓了一跳,问道:“云儿妹妹,你怎么了?” 云衣哭着道:“徐熙哥哥我想回家。” 徐熙什么都没有说,拉着她的手,一手挽着她的肩膀,就朝着门外走去。 这时候李郁正好找了借口出去,他知道云衣在外面,他想单独和云衣说句话,可是他却看到徐熙抱着云衣离开了,看着他们如此亲密的离开,李郁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亲密到这样的程度,自己如果多说,这不就是干涉云儿的幸福了吗。徐熙是一个好孩子,徐家是一个门庭显赫的家族,并且徐佑良是自己的大哥,为人光明磊落。云衣如果这辈子生活在徐家,肯定是岁月静好,幸福度日。 他想到这里,禁不住摇头叹气,那一次没有和云衣见面告别,这一次重逢也不能诉说衷肠。 正在这时候,许韵之走出来,看着远去的云衣和徐熙的背影,看着李郁的痛苦在眉宇之间散开,她说道:“人家有权利幸福,为什么你不可以?你一直为那个丫头守候,那个丫头却享受着别人的宠爱。” “好了韵之,不要胡说了。我和云衣之间仅仅只是朋友。当初救她,是因为皇上和世伯的嘱托,我必须把她藏起来。现在真相大白,你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宴会上提出来呢。何况,云衣根本不知道我们是……” “我们是什么?李郁我们是夫妻了。” 许韵之再一次提醒李郁,李郁终于忍不住道:“没有人能够绑架我,我的信仰不是用来绑架我的。许小姐你好自为之。如果我再听到或者看到你在任何场合让云衣感到难堪,那么我就要反击了。我们的假扮夫妻不是伤害另外一个人的武器,我们是要拯救千千万万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 许韵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第一次看到李郁对自己这么冷漠这么严肃。 不多久徐家的伙计进来告诉徐佑良,他的儿子和义女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徐佑良本来是要带着孩子们来社交,他一看俩个孩子都走,就拉着李郁道:“老弟,你参加完这个宴会到我家如何?我们两个好好喝一杯。” 李郁求之不得,赶紧说道:“好,我一会儿和其他人见面打招呼后,就送夫人回去,然后去兄长家。” “哈哈,不带弟妹啊!” “我们兄弟俩多年不见,我们要彻底长谈,把酒言欢。” “好,我现在回去看看我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 “对啦,你认识的那个云衣是我的义女。今晚大家一起见见,我看云儿今天情绪不好,我先回去了。李俊民也在,你小心点,他似乎一直在盯着你。别惹他,兄弟。” 说完徐佑良走了。李郁继续在酒会上完成自己的使命,和“夫人”一起见了很多高官,以及特务里面的高官,李郁的表现十分的抢眼,大家对他的经历以及他与中山先生的缘分都十分的感兴趣,并且李郁是唯一个可以在英国使馆、美国使馆、法国使馆都能吃得开的人。这些是这些人最重视的,他们需要考验李郁的忠诚度,也需要监视李郁的一举一动。越是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越是需要考验他。 李郁几乎成了整个上流社会社交的明星,女孩们纷纷羡慕许韵之。 许韵之享受着这梦幻般的感觉,她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是李郁心中的那个人。 用完晚餐不久,李郁就要送许韵之回去。 送回去之后他要起身离开,许韵之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找徐佑良大哥。你自己在家吧。” “为什么不带我?” “这不是工作,是私教。徐佑良与国民党现在走的很远,几乎也不问世事了,他只是在同盟会的元老那里有一点威望而已。” “那可不是,蒋谋人很重视他。” “那是你以为,我走了。早点休息。” 说完李郁就离开,许韵之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李郁按照地址,找到了徐佑良的家,门口早已经有人等他。 侍从带着他走到了徐家别致的小院子,他问道一阵清香,这仿佛就是云衣的影子那样,优雅而清纯。 李郁走进了一个别致的小隔间,云衣、徐熙、徐佑良坐在隔间外面在谈笑。 看到李郁进来,徐佑良道:“哈哈,终于来了,刚才云儿还吵着饿!” “让她先吃吧。云儿这个丫头总是这样……” “云衣快叫小叔!” 徐佑良这次又喊道。 徐熙怕云衣又生气,就赶紧说道:“云儿,今天特别想家。所以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在广州帮她找亲生父母,一直没有下落。” 李郁很纳闷的问:“她父母不是贞泰将军和夫人吗?” “不是的,我们已经问清楚了。云衣不是他们的孩子!”徐熙立即脱口而出。 徐佑良和云衣同时瞪了徐熙。 “熙哥哥,不要说了。我的小事,不用李郁先生烦心。” 徐佑良不开心道:“云儿啊,你现在是我的义女,我和李郁是兄弟,你应该喊小叔。不要喊李郁先生!” “老哥,不用了。云儿随它去吧,在宫里的时候喊习惯了。她那时候是格格,这样的称呼一喊就是这么多年,怎么改的了!” 云衣和徐佑良不说话了。 徐熙赶紧招呼大家入座。 徐佑良举起酒杯:“来,一别多年,李郁也成家立业了。下次一定带弟妹也来,祝贺你!” 李郁说道:“老哥,也恭喜你有这样一个义女。” 大家举起酒杯,没想到云衣一饮而尽! 242:今生今世就两清了 243 徐熙看着云衣的样子,赶紧遏制住:“云儿妹妹,别这样。不要喝酒这么凶猛,你上次还说我!”徐熙心疼云衣的样子,旁人无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感情。 李郁当然不傻。 李郁道:“贤侄,小格格是任性长大的,在宫里有皇太后宠着,长大有皇上护着。所以规矩礼仪倒是没有学会多少。” 徐佑良笑着道:“老弟对云儿了解很多嘛。看来这个格格在宫里肯定是有名的了!” “不,不,知道的人很少。毕竟末代皇宫,争权夺利者更加猖獗,格格几次有生命危险。我也是临危受命,才认识了格格。” 李郁赶紧解释了一番,生怕徐佑良误会了他。 云衣冰雪聪明一听便知李郁这是要撇清关系,立即笑道:“李郁先生不用解释我们如何相识,因为你与我也不过是相识而已,并未深交。今日托义父的光,才有机会和李郁先生多年后相遇,所以往事不必再提,应在当下好好与义父叙旧。改日先生带着妻子过来,我和熙哥哥也要好好接待。” 云衣此一番话,已经将两人关系撇清,再无瓜葛。李郁看着她冷静、大方的样子,内心不知道泛起了多少的往事。他实在对不起云衣,更配不上云衣。他无权与这个女孩在一起谈情说爱,可是这一次见到云衣却发现自己的爱更加深沉了。 徐熙听着云衣这番话,就立即说道:“云儿妹妹,既然这样,咱们下次邀请小叔和婶子来家里,好好招待一番。婶子和小叔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李郁尴尬笑笑,不再说话。 李郁转移话题问道:“老哥,怎会在南京?你在广州多年,本应在那里颐养天年,现在却要背井离乡为何呢?! 徐佑良道:“一言难尽。不过在南京,感觉也呆不久矣!暂时居住这里,有蒋某人的俸禄给我,我在这儿也无忧无虑。老弟,不是在黄埔军校,现在怎会也来南京?” “老哥是不知道,日本人有大野心。他们在东北无恶不作,现在溥仪皇帝已经成为傀儡政权,我不知道皇上在哪里会如何!” “唉,他当初不该离开北京,也不该离开天津。现在东北日渐被日军侵蚀,我的担忧也在此。” 云衣听闻道皇上,立即说道:“皇上他志向绝不是做傀儡,他也绝不会屈服。” 徐熙也接话道:“云儿,话是这样说。可是有人拿着枪逼你,肯定不能反抗的。皇上从小养尊处优,他能够……” “绝不是你说的那样!皇上不会屈服的!”云衣说的时候有些气愤,徐熙立即闭嘴不说话了。 徐佑良劝道:“两个孩子经常拌嘴,云儿不能老是欺负哥哥。徐熙说的也有道理,你想想看,这样一个皇上,在日军的不断攻破下,总会要忍让的,不过他现在过的肯定不好!” 李郁道:“老哥所言甚是,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被日本人给占领,这边不但不去救国,反而开始镇压国内,几次围剿共产党。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徐佑良赶紧道:“老弟所言甚是,可是你这话在家里说可以,如果在外人说去,肯定又是一个罪名。虽然我不认识溥仪,但是给日本人做傀儡,如果像云儿所言,溥仪如果不屈服,日本人肯定会想办法除掉他。溥仪现在也是在刀刃上行走啊!你们如和他熟悉,应该设法宽慰他。把他拯救出来。” 云衣听到这句,不由心头痛苦难忍,眼泪留下。 她太蠢了,她以为自己离开皇上,是让皇上可以幸福一生毫无牵挂的生活。可是现在皇上身边有几个人和他说心里话?她不能告诉皇上自己谁,即便是告诉了,皇上也永远记不清了。 李郁似乎了解到了一二,他知道皇上已经记不得云衣了。他知道云衣的哭是为何,他知道云衣的这么痛苦的哭泣其实是在自责。 “云儿别哭。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怪自己,皇上的道路是由的谋臣策划的,是他的家族一起选择的。这和你无关”李郁立即安慰,他的眼神,他的关怀,他的这些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懂的话,都让徐熙直愣愣的发呆。 而徐佑良呢,想到他这次不带新婚太太来的这个动机更是奇怪,甚至觉察出他对云衣这种难以描述的感情。 云衣端起酒杯道:“义父,请恕云儿无理,云儿这杯酒想遥敬皇上,希望他度过难关。” 这时候李郁也端起酒杯道:“敬皇上。” 他们两个人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 徐熙莫名其妙得看着两个人这么默契地一饮而尽。 随后大家继续喝酒聊天,直到深夜。云衣已经醉的开始胡言乱语,而李郁也到了不能全力思考的地步。 徐熙早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开始不断喊着云儿的名字。 徐佑良则是面不改色,无奈道:“我这个儿子啊,对云儿真是一片痴情。” 云儿听到,傻乎乎笑道:“可是我把他当哥哥啊!我觉得他其实也把我当妹妹,只是熙哥哥身边没有女孩。义父多给他介绍女孩就行了。” 徐佑良摇摇头:“云儿想的太简单了,你们都是孩子啊!希望徐熙想明白这件事。” 随后徐佑良就招呼人,一起架着徐熙要离开。 临走前说道:“云衣,你先招待着李郁,我先把这小子送走。” 李郁立即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告辞了。不用云儿招待。” 徐佑良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情深似海,就叹道:“云儿,替我送送李郁先生吧。我要带着这个儿子先走了。” 李郁笑道:“老哥,那我先走了,有时间来看你。” 两个人寒暄后,就分开。 云衣站起来道:“你走吧,我不送了。” 李郁道:“嗯,那我走了。多保重云儿。”他转身的一瞬间,又回头看了一眼,清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最后还是离开了。 走到门口,云衣立即喊道:“站住!” 李郁停下来,她问道:“你爱她吗?” 李郁不回答,站在那里不动。 “你离开北京之前给我写的信,都是谎话是吧。我天真的以为见到你就可以和你长相厮守,没想到……” “对不起。云儿。” “我讨厌你这么说!”云儿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已经留下。酒精让她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的眼泪就像是山泉一样,奔涌而下。整个人将这几年的思念一样子全部倾倒而出。 “云儿,不要这样。徐熙是个好孩子,他对你是真心喜欢,我们没有缘分,自从我们认识这些年,哪一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你把我忘记,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李郁说着,痛苦已经占据了他的身体,说出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在看云衣一眼。 “那好,你这么说,我知道了。你以后不要管我,我也不会管你。我们今生今世就两清了!” 李郁站在那里好久,说道:“我走了。多保重。” 云衣擦干眼泪,尴尬笑笑:“我送你。” 说完两个人离开了格子间,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在这个摇曳多姿的院子里,桂香味迷人,圆月清冷。云衣似乎清醒了许多,眼泪早已经被风吹干。 “云儿,留步吧。我直接离去就行,你早点休息。我过两日再来拜访。” “李郁先生,您以后最好还是避嫌,我这样的状态不适合见您和您夫人。所以,请不要这样恣意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如果你们非要来,那我就离开。” 李郁尴尬笑笑:“云儿,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和你一样的难受,但是什么事阴差阳错,什么是天意弄人,我早就领略了。我不能改变,我也很感激上苍让我遇见你,爱上你。我不能因为我自私的爱让你受苦,我也不能因为你的恨,从此就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李郁知道他和许韵之之间的夫妻关系,本来很多人都很诧异了,如果他再不带着许韵之来徐府,那么更加给别人怀疑的理由。他必须带着许韵之拜访徐佑良。 云衣苦笑道:“你非把我逼上绝境!” 李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他上前拥抱了她。这个拥抱在月夜里显得那么温暖,那么依恋。云衣想挣脱,可是这个宽大的怀抱是她这么渴望的,是她每天梦想的甜蜜。 她依附在李郁的肩头,低吟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是吗?” “云儿,我多么想让你明白。可是我依然不能。” 他多么想告诉他的云儿,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策划好的政治婚姻,这一次他又是不能,是绝对不能。 云衣问道:“明白什么?” 李郁不敢说话。 这时候云衣从李郁怀里争脱了出来:“好了,从此我们就当陌路人吧。我无法再和你做朋友了。” 李郁转身前依然道:“再见,多保重,云衣格格。” 云衣回道:“你也是,李郁先生。” 两个人告别后,那个在暗处醉酒的徐熙,全完清醒过来,谁知他没有老老实实在房间里休息,而非要回去找云儿。在半路上,他在假山后面休息,听到两个人说的一切。 他现在才知道,这两个人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243:妹妹 徐熙绝望地看着这园子里升起的月亮,这一刻他终于清醒了。他的女孩日思夜想的人是他的恩人,是李郁先生。而他这个傻瓜,还在这里痴痴等待。 徐熙看着云儿伤心绝望的样子,听着李郁痛苦难忍的声音,就知道两个人的真心相爱的。他内心的那团火忽然间被浇灭了。被他们身上那股强大的悲伤所浇灭了,他再也渴望从云衣那里得到任何男女之情。 对他来说,从云衣那里获得爱,就是对李郁的背叛。可是他的心还是那样的痛,这种痛是一种失去的痛,是再也没有爱人的痛。 徐熙看着李郁离开了园子,看着云衣望着李郁的背影,那种捂着嘴痛苦的样子,她肯定在哭泣吧。他无法给她任何肩膀,他无法给她任何抚慰,除了李郁。任何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只会让她感到更加的绝望。甚至她会哭不出来,还是让她一个人释放出这所有的悲痛吧。 徐熙估算着,云衣和李郁应该相识了有十多年了吧,那这么多年云衣是如何度过的? 云衣的年龄不小了,她一直不嫁,或许就是在等待这个人。而李郁为何要结婚? 他想不通,甚至想去质问李郁。可是他知道他哪里有资格呢,他的出现只会让云衣感到难堪,他再也不想做这样的角色了。 云衣离开了园子,徐熙跟在她的后门,悄悄保护着她。 云衣推门而入,一个人坐在镜子前发呆。徐熙在外面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剪影,知道这个女孩现在是痛苦到麻木的时候了。 徐熙不忍心,可是又不能靠近。他踉踉跄跄走到李郁和云衣分开的地方,在假山边上,他深深的睡着了。 第二天,家仆起来干活看到少爷躺在草丛里,吓得惊慌失措,赶紧去喊人。大家蜂拥而上,结果少爷是清醒了,但是他的身子特别烫。烫的摸上去就烧人。 老爷徐佑良赶紧派人叫医生,他看着儿子这样的受苦,内心已经猜到八九十,但是却不能说破。 云衣听闻徐熙生病,也来探望。 她的眼睛红肿,双眼有一些血丝。看到床前着急的义父,她问道:“义父,熙哥哥还好吗?” “没事云儿,你也好好休息。昨天不应该让你们一起来喝酒,熙儿自从那次在北京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疏忽了。” “义父,您去休息吧。我来照看他一会儿。” “不用,医生马上就到了。” 说话的功夫,医生已经赶来。他为徐熙量了体温,听了诊。 “徐老爷,无大碍。只是风寒,吃了这药,就会好的。多喝热水。” 说完徐佑良放心了,脸上紧绷的皱纹一下子疏散开来。云衣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义父老了,他一切的希望都在徐熙身上,而自己竟然在徐家耽误着徐熙的前程。 她想到这里,看到徐佑良向大夫虚心请教照顾徐熙的方法,她十分的羞愧,然后离开了。 云衣回到房间,想到自己就像一个浮萍,从紫禁城飘到广州徐府,现在从徐府又要离开了。她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自己可以久待的。这,或许是命运吧。 云衣突然想到了姐姐,来南京这些天,姐姐一直没有露面。她决定第二天去探望姐姐,因为今天的眼睛是红肿的,太不适合了。 她坐了一会儿,又去探望了徐熙。 徐熙已经在老爷的照顾下吃了药,安然的入睡了。 她进到房间的时候,徐熙房间无一人。 她看了一眼徐熙似乎无大碍了,准备要走。 “云儿……是你吗?”徐熙朦朦胧胧看到云儿的影子。 “嗯,熙哥哥你现在感觉如何?”云衣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 “云儿过来陪我说说话。” 云衣走过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问道:“熙哥哥你怎么在园子里睡着了?” “我太大意了,喝多了酒。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还行。就是有一点,胃里难受。” “喝酒喝多了。云儿,你的眼睛肿了……” “嗯,我想家了。我想去看姐姐。” “你不是去姐姐家很多次了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你!” 徐熙也很纳闷,云衣去了那么多年,她的姐姐对她一直避而不见。 云衣很忧伤,一脸的难受,难以排解。 “我也不知道,兴许姐姐也不想理我了吧,那一次我在广州她帮我安排在王老爷的布庄,我却和掌柜的闹翻了,姐姐肯定觉得没脸。她回信给我一直说掌柜的是无辜的。” 徐熙赶紧说:“云儿,你别自己去,过两天我身体好了,我陪你去啊!” 云衣也忙推辞道:“熙哥哥,别这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做就好了,就不劳烦你了。” “云儿,你就让我再为你做一点事情吧。我现在真的把你当做妹妹,即便是我们是陌路人,你上次为了救我的同学,毫不在乎自己的安慰,我也的感谢你!”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病好了,我们去。” 徐熙点点头,他知道云儿倔强,从不愿意别人这么帮她,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这时候,徐佑良推门而入,看到两个孩子坐在那里说笑,徐熙的精神好多了。 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云儿啊,你在这里你的熙哥哥好的快着呢!现在可以说话了,之前就是傻睡。” “义父,您去休息,我陪着熙哥哥就是了。” “爹,你这句话说得不太得体。云儿是我妹妹,哥哥和妹妹讲话,是应该的。你可能理解错我们的感情了。” “哦?”徐佑良不知道两个孩子再说什么。 云衣也很纳闷。 徐佑良问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啊,妹妹照顾哥哥,哥哥好得快。有错吗?” “可是你刚才的语气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再声明一下,云儿是我的亲妹妹!” 这时候云儿倒是被逗笑了,被徐熙这种天真和直率逗笑了。 “熙哥哥,你别解释了。这样下去,义父就要给我找个娘了。” 徐佑良看着傻儿子真是哭笑不得。 “好了,云儿你照顾下徐熙,我去拜会一下李郁他们。” 云衣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悲伤的按钮,她的笑容一下子僵直了。徐熙意识到了,立即说:“爹,你快去吧。我好了,陪着云儿妹妹去找姐姐去!” “好好,我不耽误你们兄妹聊天了。最好把云儿的姐姐叫到家里来。” 徐佑良离开后,云衣对着徐熙说道:“谢谢你,熙哥哥。” 徐熙道:“谢我做什么?” “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包括刚才为我掩饰。” “掩饰?”徐熙故意装作不知道。 云衣没有继续下去,就和徐熙两个人聊一些没用的,打发时光。这时候阳光照射进来,桂香味铺面园子,徐熙的精神好多了。 第三天,徐熙已经康复了。 云衣还在房间里睡懒觉,却被徐熙喊醒道:“懒虫妹妹,你早点起床,我们吃过早餐,去你姐姐家。” 云衣一听,立即起身,三下五除二就梳洗完毕了,丫鬟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小姐已经出门了。两个人叫了车子,直达王鸿儒的府上。 云衣先要去敲门,被徐熙拦住。 “云儿,你每次来敲门人家都打发你走,你这么机灵怎么不想想,肯定是管家认识了你,直接找个借口打发你走了。这次我来。” 说完,徐熙先下车,直接去敲门。 看门的小厮问道:“少爷,您来何事?” “我是王老爷叫过来的。” “老爷不在家,出远门了。老爷叫您来何事?” “老爷让我过来给容夫人送一些上等的胭脂。”徐熙随口一说。 管家道:“既然您连夫人的名号都叫出来了,老爷肯定与公子相识很久了吧?怎么没有见过公子?” “我是官家的……” 小厮立即不说话,道:“请!” 徐熙说道:“慢,我上车让的丫鬟一起进去。” 徐熙到车上,立即问道:“你带胭脂了吗?” 云衣道:“正好,我带着呢。怎么了?” “你打扮一下,别让管家认出你。我说我是王老爷派来给容姐姐送胭脂的,才让进去!” “好!” 云衣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胡乱弄弄,然后带着小布袋,跟着徐熙走进了进去。 小厮说道:“前面的人会领着你们去见夫人。” 云衣低着头,徐熙在前面大摇大摆走着。走到一个华丽高贵的客厅里,小厮说道:“等一会儿我去通知。” 不多久,听到一些叮叮当当的声响,然后听到一个熟悉而微弱的声音。 “是老爷回来了吗?” “不,夫人。是老爷的派人给您送胭脂了。” “胭脂有何用?我化妆给谁看呢!”容的声音里道出了多少无奈。 云衣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徐熙起身,道:“夫人,老爷托我给你带的胭脂,您看看喜欢不?” 夫人也不看,就看着徐熙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老爷,老爷已经三个月没有回来了。他此次去北京,怎么久不来信?” 徐熙就说道:“我在北平的时候见的他。” “北平?是什么地方?” 徐熙惊讶夫人似乎根本没有出门过,没有朋友,没有社交,他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左右不离的跟着她,似乎是在监控她。 “回夫人,就是您生活的北京城。” 容的目光呆滞,眼神灰暗,并不像云衣形容的那样貌若天仙,流盼有情。他立即意识到什么,云衣准备上前揭穿自己身份的时候,徐熙立即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夫人,我给您看看这个胭脂吧。我好回去给老爷复命。老爷特意交代,如果您喜欢,要用毛笔写出来,我带回去给他。” 说完容就让身边的侍女出去拿笔墨纸砚。然后小厮依然站在大厅里。 “夫人,我这里还有老爷托回来的几句私密话,希望旁人不要在场。您的这些小厮,能不能推下?” 容不敢说话,徐熙道:“您退下吧。否则我立即离开,转身禀报!” 小厮无奈,只好离开。 徐熙道:“小云,你去门口看看,他走远没,这是老爷的嘱托。我必须完成。” 云衣赶紧跑到门廊下面,把贴墙角的小厮给赶走了。 容道:“这位公子,老爷带来什么话?” “容姐姐,你看她是云衣啊!” 容看到那个丫鬟打扮的,一直低头的女孩,竟然是云衣!她刚才还想着,这丫头和妹妹的身材这么相像。 容立即流着眼泪:“云儿啊,你可来找姐姐!我以为你真一辈子不再理我!” “胡说姐姐,我前后半年家里找你,都被这些小厮给赶走了,我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见你!” “好妹妹,姐姐苦,姐姐不能自主,什么都被人限制。” “那王鸿儒呢!”云衣气冲冲问道! “他……唉!”容长长叹了一口气! 244:软禁 云衣看着姐姐的苍白无血的面容,整个人形容枯槁,毫无生气。她想如果小豆子看到了姐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痛的要死。 容正要继续讲话,丫头已经拿着笔墨纸砚来了。 这时候徐熙道:“老爷说,徐佑良徐府的千金是做衣服的好料,希望夫人多和徐府走动走动。我们徐府的关系,可是帮助老爷的生意做大。” 容立即道:“公子说的是,我会替老爷去拜会的。那您现在就去吧,我其实就是徐佑良的公子,徐熙。” 丫鬟立即说道:“老爷吩咐了,他不在家,不允许夫人出府的。” 云衣立即问道:“老爷离开多久了?” “两个月了。” 云衣刚要开口,却被徐熙制止,徐熙反问道:“老爷亲口告诉你的吗?” 丫头不敢说话。 徐熙道:“那请夫人走吧。徐府的千金正是夫人的胞妹。徐佑良是国民党德高望重的元老,在这样的关系里,夫人不去拜见,是不是有些不给我们徐府面子?” 容说道:“那,那我去吧。一是为了老爷的生意,二是为了见见妹妹。” 丫头却说:“夫人您稍等,我给管家说下,让管家给老爷打个电话。” 这时候丫头匆忙跑出去。云衣气呼呼道:“王鸿儒这是囚禁你吗?” 徐熙赶紧安抚云衣道:“云儿,你先把着急。咱们先把你姐姐带出去再说。” 这时候,丫头和管家都来了。 管家看着徐熙的样子,和他身边的丫头道:“徐公子,徐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老爷刚才说了,您可以带着夫人去见她胞妹,同时让夫人拜会徐老。等他回来还会亲自拜访。” 徐熙点点头,道:“麻烦您转告王老爷,多谢。不过如果夫人和胞妹谈的好,兴许要小住一两天。” 管家赶紧笑着说:“无碍,无碍。老爷吩咐了,在徐府,夫人的安全他很放心。只要您把她安全送回来即可。” 徐熙笑着道:“好!那夫人跟我走吧!” 这时候那个小厮想说什么,却被管家给拦住了。 徐熙带着容和云衣,坐上了车子,扬长而去。 小厮对管家说:“那个人刚才来明明说是老爷让给夫人带的胭脂……” 管家说道:“你竟然让他进来!人家是想尽办法要带着夫人去见胞妹。我看你怎么向夫人交代!” 小厮求饶道:“管家,您救救我!” 容坐上了车子,她一把抱住妹妹道:“云儿,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你来信说我欺骗你,把你送到广州,害得你在那里吃苦。我之后无论如何写信,你都没有回音了。” 云衣很奇怪道:“姐姐,你给我写信了啊,你还说那个掌柜的是个好人,要我不要冤枉他,还说以后不要打电话。” 容惊讶道:“怎么回事?” 徐熙坐在前面,扭头道:“肯定有人搞鬼!” 云衣问道:“姐姐,王鸿儒为什么不让你出家门?” “老爷担心我的安全,有一次他出远门,丫头陪着我出去,来了一伙强盗,差点把我给抢走。有一位好心的大侠仗义相救,老爷从此就在离开家的时候不让我出门。” “真是因噎废食!”云衣气愤道。 容道:“云儿,你长大了,也漂亮多了。你比在北京的时候,更加有气质了。” 云衣担心道:“姐姐,你憔悴了不少。” 容无奈叹息:“整日在家里困着,老爷每次去北京办事,也不带我。他是怕我去见小豆子,然后我始终没有见过娘,还有爹爹。刚开始结婚,老爷宠着我,但是现在,我到现在没有怀孕,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大夫人生的。他要过去亲自教儿子做生意。” 云衣道:“姐姐,要不然你离婚吧。离婚回咱家,娘和爹都会养你。” “傻姑娘,哥哥已经娶妻子了,我回去,嫂子肯定不答应的。” “你去找小豆子啊,他现在混得还可以啊!” “他能干什么呢?!” “小豆子从皇宫里倒腾出来的文物,够你们吃两辈子了!他现在不就是转手卖东西吗?” 容无奈摇摇头。 这时候已经到了徐家的府邸。 容下了车,进了园子,感叹道:“这里真好,亭台楼阁的,我那里阴森森的老宅子,没有人气,还是这里好!” 徐熙道:“姐姐喜欢就住下!陪着云儿几日!” 云衣连忙点头:“姐姐,你在我们这里住下来吧!” 容赶紧说:“我是不是先去拜会徐老爷?” “不用,爹爹出去办事了。他回来我转告你们,你们再去。云儿带着姐姐在园里转转。我们让管家给你们备上茶和糕点。” 容看着徐熙离开,就偷偷问道:“徐熙不错,妹妹考虑一下吧。你啊,老大不小了。” “姐姐,他是我的哥哥。你别瞎想。” “是不是还在等李郁?” “不等了,已经绝交了。”云衣坚决地说。 “绝交?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容问道。 “他,他结婚了。”云衣说道这个话的时候,那些往日的积怨涌现上来。 “他又结婚了?!这个李郁怎么这样!妹妹,你还是忘记他吧。我看徐熙很好,你和徐熙在一起吧。” 容极力撮合。 云衣笑道:“姐姐,这又不是配对,谁和谁在一起拴在一起就行了。你和王鸿儒在一起开心吗?” “我?我刚开始还行吧,他对我好,我虽然不开心,可是这些锦衣玉食每天在眼前。再说他成熟稳重,是小豆子没有的。不过现在,我没有体会到任何的家庭乐趣了。或许他对我厌倦了吧。” “这个王八蛋!当初追你的时候说的那么多,现在呢!” “事已至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大家族都是这样,老爷夹在夫人和老夫人之间,真是很为难。把我安排在南京也是情非得已!” 云衣道:“姐姐,你现在性子软弱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妹妹,人是会变的。我这几年几乎没有和外人说过话。每天都在听着丫头和管家的安排。我没有见过父母,都是书信往来。姐姐心里苦……” 说着,容又哭了。 “姐姐,我一定要让小豆子来,让他明天就来接你走!” 245:相逢何必曾相识 容听到这里大惊失色:“云儿,你就放过小豆子吧。让他好好生活,不要再想着和我纠葛。我不配!” “你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你还爱着他不是吗?” “我已经不知道了。这些年在这里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人的爱恨情仇。”姐姐悲凉得说,“我要恪守着祖训,背诵《女经》,这是我应该做的。” 云衣听到这里,感到了一种无底的悲哀,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郁要奋不顾身的要大家反对孔教,要有新思想,这些旧的观念,已经让姐姐失去了一个人的快乐。 这时候茶和点心,都端上来了。徐熙看着云儿的样子,知道姐妹两个谈话,并没有成效。 容看到点心,眼睛突然亮了,然后小心翼翼就去拿,毫不理会了礼仪。 徐熙问道:“容姐姐,你每天的饭食是不是都有人管着?” 云衣好奇看着徐熙。 容点点头,然后说道:“云儿,我是一个特别不自由的人。我每天吃什么,都是老爷走之前安排好的。” 徐熙道:“姐姐,你在这里随意就好。” 三个人坐在凉亭里,有说有笑,这时候容问道:“云儿,你知道云翔在哪儿吗?” “云翔,自从上次他说他到北京之后,就没有消息了。他应该是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去学校继续完成学业了。” “这孩子心眼直,他果然为自己的爱人报仇了。一直打到北京去。”容苦笑着说。 “姐姐,你现在性子弱了,你以前可以为了小豆子,奋不顾身的。你现在怎么这样了呢!” 徐熙给云衣试了一个颜色,不让她说下去。 容道:“云儿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不争气,可是我已经是这样了。” 这时候仆人跑过来,说道:“少爷,小姐,王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很开心,要你们到客厅一聚!” 徐熙一听,爹爹对云儿找到姐姐这么开心,就赶紧拉着云衣,叫上容,快步走朝着大厅的方向走。 来到大厅里,徐熙赶紧向爹爹介绍:“爹爹,这是云衣的姐姐,容。现在是布庄大王王鸿儒的如夫人。” 徐佑良笑道:“王夫人和胞妹相聚肯定开心吧!” 容看着徐佑良和蔼可亲的笑容,立即笑起来:“看到云儿就像是回到家里一样。谢谢徐老爷对云儿这么照顾。云儿是好福气!” “哈哈,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兄弟。一会儿就到。” 正说着,李郁和许韵之已经来了。 “容?!你怎么也在这里!”李郁一进门看到容穿着珠光宝气,和以前的神仙仙子的样子真是相差太远,可是她的姣好的面容还在,李郁一下子认出了她! 容道:“李郁先生也在这里啊,真是缘分!” 徐佑良笑道:“原来大家都相识啊!” 容道:“在北平时,李郁先生常常到我家做客,给云翔讲授中西文学。我和云儿也算他半个弟子了。” 徐佑良哈哈笑道:“李郁真是好福气啊,深夜还有两个美女相伴。弟妹不会吃醋吧?” 许韵之赔笑道:“在北大的时候,李郁是女学生心中的爱慕对象。我和李郁在一起,不知道多少女学生要哭了。” 她说完看着云衣,云衣一直低着头,抬眼都没有。 徐熙看着李郁伤害了云衣,还带着自己的妻子到门上拜访,他反唇相讥:“看到女学生哭,先生和李夫人肯定会开心对吗?当初深夜在女学生家里,只是为了一时虚荣,并非是为了学问求真。” 徐熙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很尴尬,甚至徐佑良都不知道怎么接话。李郁竟然立即自责:“徐熙说的是对的,我当初不该那么鲁莽。所以现在做不成老师了,不应为人师表。” 许韵之护夫心切,立即反驳:“不是李先生的错。是女学生天天喊着要他去补课,他不得不去。一个老师本来上课已经很累,还要去给那些经常逃课的学生补课,还要落下骂名,这岂不是冤枉!” 徐佑良赶紧圆场道:“看来熙儿还不是真正了解李郁叔叔,看看你婶子,你婶子说的才是真正的李郁!” “错,婶子说的是我吧。我就是那个学生,经常逃课,还让先生去补课的人。” 这时候李郁着急了,道:“好了,韵之你少说两句。去给云衣和云翔补课,一是和沈老伯的交情,他救过我的命,我报答他,教他两个孩子上课是应该的。二是,云衣是皇太后封的云衣格格,是皇上嘱托我在格格在宫外的时候拜托我好好照顾她。这两层关系,都是必须的。不是云衣每天逃课,一个大清的格格可以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化身平民,跑到学校读书,参加请愿活动,甚至帮助蔡锷将军离开北京,这些事情谁能做得到?!” 大家惊讶望着李郁,也望着云衣。 徐佑良惊愕问道:“云衣还认识蔡锷将军?” 云衣点点头道:“几面之缘。这件事不能说出去,李郁先生不该说的。” 许韵之却打趣道:“我们家的李郁先生很欣赏这位学生啊。好了,这个话题咱们结束吧。” 徐佑良赶紧请大家到茶室小聚。 茶室外面是一湖碧波,秋意浓浓,景色悠然。 许韵之感叹道:“有园子真没,蒋某人对徐老爷真是厚爱有加。我们现在居住在公寓里,哪有这样的景色。” “哈哈,如果不嫌弃,你们夫妇二人常来此地居住啊!” 许韵之满口答应:“好啊!” 李郁赶紧道:“叨扰老哥,还是不要来打扰。” “李郁啊,你说我们要一个孩子后,能不能租一个这样的园子?” 云衣听到这句刺耳的话,赶紧转过头。容也觉得这个许韵之的女人太过分了,明知道云儿和李郁的关系,还这样咄咄逼人。 李郁无奈说道:“这些话不要在公众场合说。” 许韵之羞涩道:“好,那我们回家关其门来说。” 徐佑良哈哈大笑:“一听你们就是新婚夫妇啊,听说弟妹和李郁老弟都是在北大教书是吧。” 许韵之道:“是的,我们办婚礼就是在北京办的,不过草草办了,说是在南京,看到这些亲友后,再请客一次,大家热闹热闹。” 李郁生气地反问道:“怎么不给我商量就公布了?” 徐佑良赶紧道:“弟妹这是好心。老弟不要这样,改天我替你们操办。” 许韵之开心说道:“谢谢大哥!” 云衣觉得在这里无趣,就拉着姐姐,道:“爹爹,我带着姐姐在园子里走走,我们好久不见了,想出去说说悄悄话。不好意思,先退场了。” 徐熙赶紧道:“我陪你们!” 徐佑良说道:“云儿和王夫人可以出去,两个姐妹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徐熙你在这里陪着你小叔,云儿陪着王夫人就行了。” 容谢道:“谢谢徐老爷。我和妹妹就先告辞了。” 徐熙接着说道:“那我送姐姐到屋外吧。” 徐佑良默认,然后李郁很是尴尬,起身道:“要不然我们今天先离开,改天再来吧。容和云衣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我和许韵之来了,也打扰她们雅兴。” 这时候,云衣起身道:“不必了先生,我和姐姐转一下就回来。你们继续商量婚礼的事情……” 徐熙、容和云衣都离开后,李郁也坐下来了,先是给徐佑良赔礼道歉,之后就是说道了“抗日”的事情。 “大哥,现在日本人很猖獗,我一直希望蒋可以抗日,现在他的精力都在国内了。还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可是现在我们的东北,这么多同胞已经沦为亡国奴。” “我找机会也去做说客。现在共产党已经几次被围剿,有生力量不多了。这中原的混战,也打响了。我看啊,日本人巴不得看到我们窝里斗。” “蒋某人抱着希望啊,他认为日本人没有侵华的勇气!” “难说……” “老哥,我想麻烦你召集一些元老,我也去找一些记者,我们必须说服他。” “好!” 两个说的时候,管家来报,午饭已经备好了。 徐佑良赶紧让管家去叫云衣、徐熙和容过来,大家到亭子间去吃午饭,阳光正好,可以看着景色,话家常。 许韵之道:“徐老爷真是好福气,有徐熙这样的青年有为的儿子,还有云衣这样的儿媳妇。” 徐佑良赶紧道:“弟妹不知啊,这云儿是我的义女,不是我的儿媳妇。他们俩关系好,是兄妹之情。” 其实徐佑良心里早就希望云衣是自己的儿媳妇了,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奢望而已。 “要不我来撮合撮合?”许韵之试探问道。 徐佑良求之不得啊,但是他还是不希望有人搀和自己的家事,就宛然拒绝道:“孩子们长大了,不要强求他们。云衣是我的义女,我不能这样自私。” 许韵之道:“那我在南京这边的学校里,有很多知书达理的女同事,他们都是老师,我可否介绍给公子?我看公子年龄不小了,如果不婚配,这徐家不是人丁单薄吗?” 这句话真是说中了徐佑良的心思,看来许韵之真的比云衣会察言观色,甚至可以直接戳中别人的心思。云衣和容被她气跑了,她正好可以笼络徐佑良。 “弟妹,如果觉得学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带到家里来。一起来玩耍,我们都可以接待。徐熙是一个比较内敛的孩子,不会和女孩子接触。所以,还是劳烦你了!” 许韵之笑着说:“我看啊,徐熙肯定受欢迎的,放心吧。我到我们学校就叫几个一起来,到时候您和徐熙看上哪一个,就悄悄和我说。” “哈哈,弟妹真是神通广大。” 这些话说的徐佑良心怒放。 “说定了,大哥。这周周五,我就带人来了!年轻来这里,肯定热闹!” 刚到说道这里,徐熙带着云衣和容回来了。 徐佑良赶紧说道:“徐熙,赶紧谢谢你的嫂子,你嫂子要带几个女孩子来家里玩,周五的时候你们都要在家啊。” “啊?爹,我不用!” 徐佑良生气道:“怎么说话的?” 云衣看着徐佑良生气了,立即劝徐熙道:“熙哥哥,你还说在南京没有朋友呢。婶子给你介绍学校的朋友,你应该多接触一下。” 徐熙只好道:“好!” 徐佑良这才叹气道:“我儿子已经不听我的了,云衣妹妹成了他的主心骨。哈哈,云儿啊,你赶紧让徐熙给你娶一个嫂子吧!” 云衣听出了话里话外的意思,许韵之和李郁也听出来了。唯有容觉得奇怪,为何老爷要把自己儿子不结婚的事情,扯到云儿头上。她甚至为妹妹叫屈。 徐熙很无奈,这个周五本来是他要去和云衣出去逛夫子庙的,这下全部泡汤了。这许韵之的到来,对他来说估计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246:不会放过她 这一顿饭吃的每个人都很窝火,除了许韵之和徐佑良。一个人是尽力的讨好,一个人是如沐春风。 散场的时候,许家一家子出门相送。徐佑良对李郁的妻子十分赞赏,说道:“老弟有这样的贤内助是福分。好好把握,不要辜负了姑娘。” 李郁望着面色微红的云衣,内心就像是一个石头砸了下来,砸种了自己柔软的心脏。这时候,他含笑道:“谨记老哥的教诲。” 这时候许韵之拐着李郁的胳膊,道:“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回去给我好好揉揉脚。” 徐佑良哈哈大笑:“好了,你们俩个这样很过分啊,我们都是孤家寡人。” 李郁抬起头来的时候,云衣、徐熙和容其实早就走了。 徐佑良尴尬说道:“三个孩子去说悄悄话去了,今天晚上他们估计要彻夜长谈了。两个姑娘都是这样聪慧,你那位沈老哥真是好福气!” “你们还没有见过吗?”李郁惊讶问道。 “没有呢。我只是在电话里和云衣的母亲打过电话,还有她的哥哥。” “哦,那我改天如果见到他,一定让他和您喝上几杯。” 徐佑良眼前飘过了那日威胁他的身影,想着如果今后大家都挑明了,日后这个沈万年是不会再威胁自己了。 “好,谢谢老弟。” 道别之后,李郁就争夺了许韵之的手道:“你今天再徐府表现得过于抢眼了。今天让你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是让你假戏真做。” “哈哈,李郁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没有一个间谍的素养了,要表演就要像。如果你想和我演夫妻,搞得像是仇人,那我们这不是明显被人戳穿吗?” “你是故意的,有些地方你过了。你明知道你这样说话或者做出这样的动作,会让外人看着不舒服,你还是做了。” “对,你现在是我的。不是那个小狐狸精的。所以,我这么做是对的。” 李郁觉得这个人现在简直不可理喻。 许韵之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就是怕你的小情人一辈子不再理你了吗?可是你觉得你和她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大,没有这个几率的话,你还不如让她死心!” 李郁似乎觉得许韵之这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他给不了云衣幸福,为何还要留给她希望。 云衣拉着姐姐在自己的卧室里,气氛说道:“许韵之一直和我有仇,这次来就是挑衅!” “云儿,你还对李郁抱有希望吗?” “不,我再也不抱希望了。我只是不乐意看到她伤害我。在江湖上这么多年,爹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还要忍着的!” 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你这是在说我吗?” 云衣反应过来道:“姐姐,我是在说我们俩。我们是沈万年的女儿,我们不能被人欺负。爹爹一直告诉我们,我们有高贵的血统,虽然我们是贫民,但是我们的祖上曾经是辉煌过。我们不能被人欺负,尤其是被许韵之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尖酸、刻薄、自私!” 容看着云衣火冒三丈的样子,劝诫道:“云儿,你的爱恨情仇总是那么清晰的写在脸上,你的表情里就是你的情绪。” “姐姐,你也不能再忍了,你要反抗!你要自由!你希望怎么样你就要表达,人活着就是一辈子,你为何要委屈自己!如果王鸿儒不要你了,你跟着我,我们去开个布庄去!” 容扑哧笑了。 “姐姐你笑什么?” “我真希望你是我弟弟!” 云衣朝着姐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用手挠了一下姐姐。 ”姐姐,你又在嘲笑我不是女孩子了。不过说起来弟弟,我好想云翔啊。我们明天给哥哥拍电报吧。” “徐府没有电话吗?”容问道。 “当然有!”云衣豪气说道。 “那我们打个电话吧。” “打给谁?”云衣惊讶道。 “打给王老爷,让他去找沈清平,让清平来接电话。”姐姐说道。 “哇,姐姐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容面色桃,眼睛迷离,整个耳朵都是红色的。她微醉的笑容里是无尽的哀愁。 “嗯我喝多了,这一次任性一会。” 云衣拉着姐姐悄悄走向了义父的书房,然后容拨通了北京老爷家里的电话,管家接的电话,听到如夫人的声音,以为家里出事了,赶紧把老爷从太太房间里喊出来。 老爷其实早就不想再北京呆着,没想到这个太太拿着儿子说事,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不得不在北京呆了三个月。听到容的声音,整个人心怒放。 “老爷,打扰你休息了。” “容,没事,这么晚你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我在和云衣在一起,就是我们很想知道弟弟云翔的情况,能不能让家的仆人去叫我哥来一下,接个电话。” 老爷一听,知道自己的爱妾这是喝多了。她的声音没有那样的清晰,他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是自己的宝贝生怕被人抢走一下,说道:“我马上叫人去叫他们。我明天就回南京。你现在在徐府吗?” “在的老爷。” “好,在徐府等我接你。” 挂了电话,他吩咐管家去叫沈清平,沈清平在家里,本来是要靠着妹夫发家的,可是这个妹夫的太太似乎更加厉害,把自己从布庄撵走不说,还找人要打自己。沈清平机灵,直接投靠了当时的北洋政府,靠着小豆子的关系,混口饭吃。 现在北洋政府也倒了,他不得不干起了父亲的行当,拉车。 每日辛苦度日,妻子每日骂骂咧咧,家里的人要养活,沈万年过年回去一天,留给沈清平一些钱就走了。 可是沈清平很孝顺,妻子决不能骂自己的娘,妻子对婆婆其实很好,婆婆的手艺好,两个人就做点布料的小生意。家里的日子过的去,就是恨沈清平不能争气。 这时候王鸿儒的管家来敲门,沈清平刚刚到家不久,一听是王老爷的管家立即就跑了过去,听明来意,就跟着去了。 过不久,电话又来了,沈清平接到电话,吓得不敢说话。 “哥,我是容。” 云衣在一旁抢着说:“哥哥,我是云儿!” 听到两个妹妹的声音,沈清平都哭了。 “容啊,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都还好吗?娘怎么样,爹呢,还有云翔,还有你和嫂子。” “都好。爹过年回来一次,又去做他的事业了。娘身体硬朗着呢,已经抱上了大孙子,你们现在是姑姑了。还有云翔,去杭州笕桥当空军去了,是毕业的时候被招走了!” “啊!在杭州!”云衣和容同时叫道。 “现在云翔还给家里邮寄一些零钱,真是长大了。” 听到这里,容很羞愧,自己这几年一直没有机会给他们寄钱,她很清楚,周围的人都是大太太的人,不让她碰钱。可是这一次,她狠了心,说:“你让管家接电话。” 管家接到电话,容说道:“管家啊,麻烦您一件事,能不能从我的账户上拨出二十大洋给哥哥。” “这个,夫人。我做不了主啊……” “那你让老爷接电话吧。”容说道。 “那,那到不用。我先给您准备着吧,明天我给老爷说。”说完管家让人去账房领了二十元大洋给哥哥。 沈清平喜出望外,知道妹妹都是疼哥哥的。 云衣骄傲看着姐姐:“姐姐,你其实还是很厉害的,你只是太善良,不想和那些人斗!” 说完两个姐妹相视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王鸿儒就要回南京,这下太太就闹起来,王鸿儒害怕自己的娇妻在徐府被勾走,非要回去。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老爷无动于衷,他甩袖而走。 太太问管家究竟为了何事,老爷非要走。管家说了昨晚的事情,太太气的牙痒痒,更加怀恨在心。 这时候久未露面的大儿子出现了,说道:“娘,什么事情这么上火?” “你当时在国外留学,是你爹的那个小狐狸,当年还拿着枪指着我,害得我在整个北京城丢脸!” 大儿子一直很爱母亲,听到这样的事情,就为母亲打抱不平。 “娘,我也要去南京。我要见识一下这个狐狸精!” “儿子,你去?你去干什么?” “我见识过那么多女人,你觉得我能搞定她吗?” 夫人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别无他法。 “你要怎么做?” “我要让她尝到欺负我娘的后果。” “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狐媚上啊!”夫人十分不放心,毕竟两个人年纪相当,所以要特别交代。 “我见识过那么多女人,怕她?!”大儿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她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大公子其实早就听说了自己的小姨娘是绝代美色,其实垂涎已久,只是没有机会去接触,这一次领着亲娘的旨意,当然是绝佳的时机。 太太只是以为儿子想教训他,根本没有多想:她嘱托道道:“你可别被你爹知道!” “不会的,我会悄悄教训他。娘!她这样对你,我不会放过她!” 247:接回娇妻 云衣和容在闺房中彻夜长谈,那种压抑在心中的苦闷,这么长时间的郁结,终于可以疏散一下。所以面对着知心的姐姐,云衣几乎可以是抱着不肯她离开。 “姐姐,若不是你,我今夜肯定不能入眠。” “我在这里你也一夜没有合眼啊!” “不一样,我现在心情好多了。现在想起李郁和许韵之我已经没有那么痛恨了,我只求他们不要再出现我的眼前,让我心里清净!” 云衣转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看着那双眼睛,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呢。还有就是对李郁的无尽思念和爱意。 容知道妹妹的心,她安慰道:“云儿,若是你真想忘记了李郁,必须要嫁人。你看我现在对小豆子没有当初的撕心裂肺,我知道这都是命。我现在也不能回去找他,我这样的身子,对他都是一种侮辱。” “姐姐!你不能这么说自己!姐姐,你如果回去,小豆子依然把你当做瑰宝。现在没有贞洁一说,女人的身体是要对自己的爱情负责的。如果你将自己交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那么你就是在玷污你自己!” 容大惊失色看着妹妹,吓得手中的梳子也掉了下去。 “好妹妹,你怎么这样想。吓死我了。”容抚摸了一下妹妹的头发,表示安慰自己,也安慰妹妹。 “姐姐,你现在被那个你所谓的夫君完全洗脑了,他把自己的腐朽的价值观,灌入到你的脑子里。你现在变得这样的性子,都是他的错!” 云衣气的浑身发抖,她想找到以前那个白衣飘飘的仙女一样的姐姐。她甚至痛恨沈万年没有保护好全家,痛恨哥哥的市侩,痛恨母亲的软弱。 “云儿不要这样,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老爷。不是你说的我被洗脑了。结婚以后,他待我真的是恩重如山,言听计从。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得到父爱的我,获得了这样的关爱。” 容这样诉说着。 云衣却恼羞成怒,喊道:“从你见到我到现在,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他,你只是说他像你的父亲一样,你现在还想继续欺骗你自己吗?你肯定不爱他。姐姐,你离开他吧。小豆子依然爱你,上次我见了下凹豆子。他说道你还是满眼的眷恋。” “别说了!云衣你为什么非要戳我心里最深的伤疤,你就不能顺着我说,让我感到好一些吗?你为何非要这样对我!” 容有些哭了。云衣意识到自己的激烈,赶紧给姐姐道歉:“姐姐我错了,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是害怕你在强颜欢笑。” “云儿啊,强颜欢笑也是笑。” 云衣顿时不说话了。 外面的仆人已经敲门,说有客人到了,要王夫人跟这云衣小姐一起出去。 刚到大厅,云衣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 原来这许韵之带着三五个女老师大清早已经来了徐府。老爷看着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对许韵之真是感激不得。他看着姑娘们都穿着时尚,并且性格开放,着实喜欢。于是叫上云衣出来,一起和这些姑娘玩耍。当然更重要的就是徐熙,已经被老爷硬是拉了过来。 老爷招呼云衣到身边,悄悄说:“你带着你姐姐一起和徐熙用早餐,然后带着这些姑娘,在家里游览。这是你今天的任务,徐熙最听你的,义父就专门拜托你!” 云衣笑着道:“包在我身上。” 许佑良当然知道必须要云衣出马,徐熙才肯露面。他也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徐熙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云衣只不过是兄妹关系,其他的再无可能。 云衣带着姐姐去用早餐,看到徐熙一个人在发呆。 “熙哥哥,快点吃,我们一会儿和那群漂亮的老师一起游园。” “我不去,你爱去你去帮” “不行,你不去我就生气了。” “好妹妹,别生气,我陪着你去,但是你不能把我丢给那群人。” 云衣就知道自己这个撒娇,徐熙肯定会答应。她甚至都不使用高级的撒娇手段,只是稍微说一句,徐熙就立即投降。 容笑着说:“你们俩个可是一点都不像兄妹。” 徐熙很感兴趣:“怎么不像,姐姐。你说说看?” 容吃了一口茶道:”在我家,云衣决定的事情,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都不会出现以上的场景。只要云衣说你陪着我出去,没有人说不去。” “不会吧,云衣的地位在你们家这么高。” “不是的,其实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不答应她的下场。所以啊,你们这是像打情骂俏呢!” 徐熙很开心,但是云衣很尬尴。 吃过饭,三个人一起见了许韵之。 云衣都不看许韵之,低着头就过去了,许韵之尴尬的笑笑,收齐了她要介绍三个同事的手。 这时候,许韵之故意叫住徐熙道:“徐熙,我给介绍三个同事。” 徐熙也不听,跟着云衣就离开了。 徐佑良觉得儿子和干女儿都很气,于是自己也只好加入到年轻人的队伍里。 “徐熙,过来,这是你婶子的同事。你和这些老师多学习一下,她们都是留学生。” 徐熙被叫住后,就只好回头,所以许韵之拉住徐熙。 喊道:”云衣,你不是说要帮你哥哥吗?你别走啊。“ 云衣站住了,回答道:“哥哥,你今天一定给我选出一个嫂子来,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 云衣说的话看似玩笑,其实很有深意。 徐熙一定不动,看着云衣离开。而徐佑良也不再追。 三个人其中一个眉目之间很与云衣想相似,她笑着说道:“这个姑娘我喜欢!云衣这个小姐一点都不做。” 徐熙看着她,眉清目秀,一口洁白的牙齿,一双明眸在闪着光,徐熙被她的青春气息给镇住了,赶紧说道:“你已经是老师了吗?” “不是,我是助教而已。” 许韵之一看有戏,就故意撮合。 “徐熙,这是清秋姑娘,很精致的苏州姑娘。” “清秋,这是徐熙。” 这些老师都是经挑选来这里的,许韵之把徐府说的天乱坠,然后带着老师们来参观。可是一见到他们家人立即知道这是联谊了。 整个一天,许韵之就撮合徐熙和这位老师在一起聊天。清秋是一个在美国留学回来的女孩,虽然表面文静,但是却很豪放,这点和云衣很像。 徐熙这一天过得十分快活,并且许韵之还约了徐熙过两天去学校玩。 徐佑良一听儿子和其中一个女孩很聊的天,更是开心,甚至对许韵之赞赏有加。 徐佑良对许韵之的安排真是十分满意,还要强留她在这里吃饭,并且邀请李郁也过来。 李郁收到信息,十分的不情愿,他知道这对云衣不公平,这是对云儿极大的伤害。 所以这一次他坚决没有过去。 容在徐府转眼已经三天了,王鸿儒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南京。看到娇妻还是那般的柔顺一下子就喜开颜笑。 “容儿,这是昌儿。你一直没有见过,他刚从美国回来。” 这是王昌荣第一次见到容。 “小妈,您真是名不虚传,国色天香。”王昌荣第一次看到容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之前答应母亲的事情,几乎忘掉了大半,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如果能和这位美女在一起,真是千金也值得。 徐佑良要为从北京匆匆而来的王鸿儒接风,但是却被王鸿儒推辞了。 “徐老,我们来叨扰多日,今日回家去,改天邀请您与令郎一起到我家。今日实在不能再打扰。” 其实徐佑良只是客气客气,今天是清秋来和徐熙单独约会的日子,他必须保证徐熙可以毫无打扰的和这个女孩在一起。 “云儿,你要不跟着姐姐先去玩玩,等晚上回来了,我派人去接你?” 云衣不知道为何义父要让她跟着姐姐走。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我和姐姐去,中午和姐姐吃饭,晚上回来。” “恩,我晚上派人去接你回来。” 徐熙正要说自己也想去,却被徐佑良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云衣笑着小声对徐熙说:“义父肯定有要事找你,才把我支开的。你就老实在家吧!” 徐熙早就把清秋忘得一干二净,他只想和妹妹出去逍遥快活。 可是眼睁睁看着云儿妹妹和这个如似玉的容姐姐离开了。 路上,王鸿儒问道:“云儿,你现在是徐佑良的义女?” “恩是的,义父带我拜见了这里不少的高官。” “云儿,以后我们家的生意上,有可能需要麻烦你的地方……” 云衣笑笑:“姐夫有事情麻烦我,我自当效劳。” 容看到自己的家人总算有利用价值了,也跟着开心。这时候却迎来了王昌荣的热烈而充满深情的目光。 容脸色羞红,立即低下头。 到了王府,管家仆人全部站在门口迎接,管家一看大少爷也跟着回来,就笑道:“今天这才是最大的喜事!” 原来这个管家十分喜欢大少爷,从小大少爷就跟着他玩耍,那时候管家还是是一个小斯。 “昌哥儿,回来了!” “管家!真是巧!我们在南京遇上了!” 老爷带着家眷都进屋了,他们两个却在那里叙旧。 “昌哥,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说不定哪天?上次打仗,我负责运输布料,差点就没命了。” “管家,你怎么不在北京母亲身边,母亲绝对不会让你做这个活儿的!是不是这个如夫人欺负你?!” “太太特意把我派过来的,看着这个如夫人。现在她老老实实的,但是她这个妹妹就不好说了。” 王昌荣一听,鬼主意就上来了。他在心里慢慢盘算下一盘棋子。 “管家等我晚上去找你,慢慢商议。” 云衣跟着容,在王家的宅子转了一下,这里有些阴暗,就像是一个地窖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老爷,为什么要选择这里,这里阴暗潮湿。” “这是我们的祖宅,几百年了吧。晚上不要害怕,我们这边有长明灯可以驱鬼。” 云衣一听就瘆的慌。 大家简单吃过午餐,王鸿儒马上带着娇妻上了楼,容脸色娇羞,眉眼间就是顺从和妩媚。 王昌荣看着云衣走了,爹爹要带着小妈离开,就喊道:“爹,这么早你要休息了吗?” “一路颠簸,我去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布庄熟悉一下生意,让管家带着你。” 王昌荣喊道:“哦,那爹,小妈我走了。” 容回眸一笑,简直是牡丹开。王昌荣看傻了,管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云衣看着大家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了,就想着回家了。 王鸿儒已经三个月不见娇妻,更是想把她带到房间,两个人好好温存一番,哪里顾得上这个刁蛮的小姨子,恨不得她知趣儿马上离开。 云衣这时候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想着索性自己到大街上溜达吧,就提议离开。这时候,王鸿儒立即答应了,并且还让管家给了云衣一些零钱,在大街上买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云衣领了银子,叫上面包车,就自己去夫子庙玩耍去了。 可是,谁曾想遇到了一个最不应该遇到的人。 248:戛然而止 云衣一个人在夫子庙,吃喝玩乐,大摇大摆。可是逍遥快活没多久,却遇上了这个李俊民。这李俊民经常在这一带暗访。很多地下党在这里交接,他蹲点逮人。在执行任务,抓到两个地下党后,心情大好,竟然看到了云衣! “云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是啊,我今天出来放风,俊民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抓坏人!刚刚抓到两个,我还有一个超级大坏蛋没有找到。” “哪有那么多坏人在街上,我看你是最大的坏人!” 李俊民就喜欢听云衣损自己的语气,他觉得自己平时就是耀武扬威惯了,他笑呵呵听着云衣贬损自己。 “云儿妹妹,我带你去喝茶?你上次不辞而别,可是让哥哥我好等!” 云衣一想自己也不能回徐府,也不能回王宅,干脆跟着李俊民混吧,索性答应了。 两个人在秦淮河岸边找到了一家临河的茶楼,在二楼雅间,两个人听着小曲儿,喝着茶。 “云儿妹妹,这里比咱们广州好啊,这里的美女水灵!” “切,我可不是和你来探讨这个的。你要是找女人,就自己去找吧。我在这里听曲子喝茶。” “有你这个大美女陪着,我哪里都不去。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云衣看着这个李俊民,感觉这个人换了个模样。以前都是冷峻的,高冷的,现在是油腔滑调。 “你这个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哈哈,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对我不喜欢的女人,就是退避三舍,对我喜欢的就是这样像个膏药,你甩不掉我的云衣。” “你少胡来,小心我揍你。” 李俊民微微一笑,充满着荷尔蒙气息地望着云衣,云衣懒得理他。她看着一艘艘船飘过去,看着一艘艘船上的人的喜怒哀乐。 “云儿,你为什么这么逃避我?我这个人……” “你这个人我不感兴趣,不要讲你的故事。” 李俊民立即闭嘴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一个茶童说道:“大爷,刚才有人让我传话,说两个都自废了,还需从长计议。” 李俊民顿时脸色不好,说道:“去吧!” 云衣似乎察觉了就问道:“怎么了?” “刚才抓的两个坏蛋自杀了。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抓到一个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开口。要么就是一不注意,就自杀了。妈的!” “李俊民,你真是个恶魔。大家都是中国人,你竟然对这些人下狠手,你不怕遭报应吗?”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我喜欢做的。” “你那个李郁的朋友怎么样了?” 李俊民忽然话锋一转,让云衣顿时不知所措。 云衣怔了一下接着道:“不知道,现在不是你的同事吗?你们在一个地方工作。” “哈哈,我们不是一个系统。但是的确是一起共事。” 李俊民看到了云衣的细微的表情,但是却碍于面子不想多说。 “你怎么笑的和刚才不一样?”云衣察觉到了异常。 “没有不一样。云衣妹妹啊,其实咱们两个有很多地方是很像的!” “谁和你像?!你这个人杀人不眨眼,并且乱杀无辜,如果有一天我们是敌人,我会第一个杀死你!” 李俊民觉得云衣这句话说的很真心,说的很实在,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云儿,我希望你杀死我,而不是我杀死你,真的!不过最好我们不要成为敌人,所以你和那个李郁走的远点,这个人去哪里,都有危险气息。” 云衣忽然想到在北京的时候,李郁也是如此,就噗嗤笑了。 “他一直是这样的,在北京的时候,保皇派要杀他,革命党要杀他,甚至他的朋友都不相信他。李郁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不属于任何一派,他很有辩证思想,所以他不能信仰什么。你要是觉得他可疑,其实正是他的特点。他就是这个样子,你其实不用浪费时间了。” 李俊民笑着说:“你知道我在暗中观察他?” “你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所以你不要假装询问我,我只是告诉你,我以前认识的李郁就是这个样子。” 李俊民似乎被云衣说服了,但是似乎又没有被说服。他忽然觉得其实李郁并不是一个地下党了,只是一个怀疑主义者,他甚至可以成为双面间谍,让党国好好利用他。他甚至想拉拢他了。 两个人喝茶,聊天。江面渐渐暗下去了,秦淮河开始歌舞升平。 “云儿,今晚我们在这里吃晚饭?” “不,我要回家了。徐熙哥哥还有义父都在等我呢,他们派人去找我,找不到会着急的。” 云衣想起来徐佑良说道晚上要派人去接她回去,其实她根本没有细想,徐佑良说的不是晚餐,而是晚上。 李俊民无奈,说要亲自送她去徐府,然后顺道拜访一下徐伯伯。 两个人在车子上,云衣在副驾驶坐着,一路无话,车子的空气对李俊民来说有些暧昧,但是云衣却想着李郁。她多么渴望今天和他一起在秦淮河喝茶的人是李郁啊! 车子停了,李俊民忽然抓住云衣的手。 “不给我一点机会吗?” “不给,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有你不要再乱杀无辜了,那些人都是爱国的青年,好自为之。” 李俊民的手松开了,云衣就要下车。 “云儿,我和你一起下去,我去看看徐伯伯。” 云衣其实不想带着李俊民回去的,她知道徐佑良不喜欢李俊民,可是李俊民到了家门口,他们两家是世交,如果不带他进去,肯定说不过去。 “好吧。不允许添乱。” 李俊民笑着说:“云衣妹妹,别把我当做你带进去的小狗,我是这群人都巴结不起的。” 云衣白了他一眼,李俊民其实说的一点没错。 现在的李俊民虽然没有官职,但是确实直属蒋某人管,专门暗查里面的奸细。 两个人并肩走到了招待厅,因为那里欢声笑语,灯火辉煌。 此时,清秋几乎已经俘虏了徐熙。这个很少和女孩接触的大男孩子,今天被清秋强吻了,甚至大胆而热烈的清秋,几乎把徐熙压在床上。 徐熙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他体内的雄性荷尔蒙被激发了,脑子里的云衣渐渐成为了一个不能触碰的女人,就是妹妹。而眼前这个看似清纯,却又大胆热烈的女孩,几乎成为他欲望的所在地。 她拉着他的手,他在她身上游离。两个人本来是要约好在荷池边打球的,现在被清秋一把按住,两人躲在徐熙的房间温存了一个下午。直到有书童敲门,徐熙才惊慌失措的站起来。 而两个人再次来到徐佑良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爱意浓浓了。 徐佑良一看两个人的情况,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赶紧打电话邀请许韵之和李郁一起共进晚餐,而云儿,他知道云儿不喜欢和许韵之见面,所以就根本没有派人去叫云衣,希望云衣在那边吃过饭,他再派人去叫。这样的话,李郁和许韵之也能在这里吃上一顿很轻松的饭,而许韵之可以继续撮合徐熙和清秋,把这件事赶紧定下。 这是徐佑良打的算盘。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正当整个餐桌欢声笑语的时候,正当清秋和徐熙满面羞红爱意缠绵的时候,正当许韵之把徐佑良赞美的要飘飘然的时候,正当许韵之陶醉在李郁的赞许的目光的时候,正当李郁觉得这是他比较愉快的一次就餐的时候,云衣带着李俊民回来了。 云衣看着招待厅里,灯火通明,屋内欢声笑语。 她像一个欢呼雀跃的小鸟,飞一样在这个院子里。 李俊民笑着说:“云衣,你回到家真是就像是鸟放飞到了天空,鱼儿放飞到了大海。” 云衣笑着说:“我很爱这个家,虽然没有血亲,但是看到他们我就很安心。” 两个人正有说有笑,一起走到了招待厅。 可是,一进门,外面和里面的欢声笑语立即戛然而止! 大家面面相觑! 249:心机婊 屋内的空气而尴尬而诡异。 徐熙和李郁看到云衣身边的李俊民,都立即问道:“云衣,你没事吧?” 云衣看着徐熙身边的清秋姑娘,容月貌,半娇羞,半妩媚。 看着李郁身边的许韵之,真是意气风发,面若桃。 她笑一下道:“义父,我怕你派人去姐姐家喊我,我就着急回来,路上碰到了俊民哥哥,请他把我带回来的。” 徐佑良当然面不改色,就喊道:“来,入座。俊民一直想邀请你到家里,正好今天一起入座。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和你父亲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小兄弟,李郁。你们在宴会上见过。” 李俊民上前握握手,两个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彼此。 “这位是李郁的夫人,现在在南京中学教书。这位是李夫人的同事,也是现在徐熙的女朋友清秋。” 李俊民笑着说:“感情今天是喜宴,我和云衣今天在秦淮河品茶听曲儿,也是交流很深。看着你们成双入对,我和云儿……” 这时候徐佑良就不淡定了,立即问道:“云儿,今天下午不是在你姐姐家吗,怎么跑到烟地了?” 云衣其实早就看明白了,今天义父是特意把自己支开了,并且晚上没有打算让自己回来吃晚饭,他是怕自己打扰了徐熙的相亲。想到这里云衣心里十分的伤心,她甚至有些恼怒。 “义父,我的那个老姐夫给了我银子,像乞丐一样把我打发走了。然后我一个人在夫子庙玩,遇见好心的俊民哥哥,我们去了秦淮河划船,然后又去茶楼喝茶听曲儿,之后呢又叫了几个美人一起喝了一点小酒。不过我们没吃晚饭,只是吃的下午茶。” 李俊民一看云衣添油加醋这么多,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个丫头果然和自己有许多相似,绝不对伤害自己的人好看。这样的报复是最彻底的。 徐佑良道:“云儿,我不知道你姐姐会这么对你……来,多谢贤侄保护了云衣。不过下次不要带她去那种地方。” “哈哈,伯父,云儿很喜欢呢!还在那里给我唱了一曲儿!” 此话一说,李郁手里的筷子放下了,立即说道:“云儿,你怎么……” 云衣本想瞪一下李俊民并且纠正他,看着李郁如此的反应,云衣就接着说:“是俊民哥哥教我的!” 徐熙道:“云儿妹妹,你这样不像大小姐哦,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云衣笑着说:“什么才是大小姐,我在皇宫里的时候,皇太后和太监宫女们经常说我不像格格,学了那么多规矩。我才不相信规矩!” 许韵之立即说道:“既然云儿这么喜欢和俊民哥哥在一起,并且两个人在一起都这样的开放,男未婚,女未嫁,何不在一起呢?” 李俊民正等着这句话啊,立即站起来道:“徐伯伯,我对云儿是真的喜欢。从在广州的时候,妹妹到我们家开始,我对她都一直念念不忘。如果可以,我今天就提亲。今天妹妹也说了,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很放松。所以,伯伯,如果您不反对,我就让爹立即到南京,上门提亲。我们会大办婚礼,并且邀请各界名流,来见证!” 许韵之看着云衣的脸色暗下去了,但是依然强颜欢笑。 李郁和徐熙都看着徐佑良,许韵之这步走的很准,因为她知道徐家和李家有隔阂,但是徐佑良又离不开李家,所以才逃到了广州。徐家不能娶李家的女儿,因为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遭殃。而云衣恰恰是干女儿,他不会这么心疼,这样一来,云衣就成了李家的儿媳妇,再也不用来烦李郁,也再也不用和李郁有交集,因为李家的阵营注定和李郁是死对头。 徐佑良也站起来笑道:“刚才弟妹的话不对啊,感谢你介绍徐熙女朋友,可是我的女儿,我可是更加重视啊,不能这样就轻易把她嫁出去,我舍不得啊。云儿啊,你喜欢俊民,义父拦不住,就是义父还想留你在身边一两年。还有呢,等你的爹爹出来以后,你让李局长直接找云衣的干爹提亲就好了。” 李俊民没想到这个老狐狸竟然拒绝了他。 云衣长舒一口气,她想如果义父答应的话,自己就一死了之,绝不会嫁给这样一个败类。 许韵之惊讶看着徐佑良,赶紧说道:“哎呀,兄长,我只是随口一说。云儿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义父疼爱,真是羡慕。” 李俊民坐下来道:“伯父,云儿的亲爹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吗?” “但是云儿有养父啊。” “那我是不是还要找到大清皇帝,要请求他把格格嫁给我。我现在和云儿已经私定终身,希望伯父成全。” “啊!”徐熙惊讶站起来。 “云儿,你……” 徐佑良看着儿子激动站起来了,然后清秋也惊讶望着他。 “不要大呼小叫,没有体统。坐下!” 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让徐熙一下子失去了阵脚,他苦苦追求的女孩竟然已经和别的男人,还一直是她口口声声讨厌的人去私定终身,虽然徐熙现在和清秋的关系在这次晚宴上已经定下了,但是这样的打击他依然受不了。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俊民哥哥逗你们玩的,我今天只是和他出去玩玩,只是玩的很开心。俊民哥哥,你不要这样吓唬我的义父和哥哥。他们都很疼我,不舍我走的!” 李俊民看着云衣真是玩不起,他只好作罢,但是要装作暧昧,他还是要继续装的。 这时候李俊民道:“云儿妹妹,明日我带你去游玩苏州城如何?” 这时候许韵之立即说道:“李郁,你看,人家谈恋爱都出去玩,你一次都没有带我出去过,要不这样吧,徐熙带着清秋,俊民带着云儿,咱们一起去苏州吧!兄长你去吗?” 似乎这样一安排,大家都可以一起出发了,连徐佑良都无法拒绝。 清秋和许韵之是好朋友,她双手赞成道:“徐熙,我们一起去划船吧。你答应我带我出去玩的!” 徐熙看着清秋那娇艳的红唇,想到今天下午在房间里的温存,看着云衣对自己的爱答不理,甚至她开始和李俊民来往,禁不住失望。 他立即答应道:“好,爹爹,你来吗?” “你们年轻人一对对的,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这时候云衣立即说道:“那让俊民哥哥带你们去吧,我在家里陪着义父。恕不奉陪,我不喜欢热闹。” 徐佑良一听女儿这么乖巧,就笑道:“这么乖巧的女儿,哪里去找!” 李俊民当然了解云衣的心思,她这个女孩喜欢特立独行,并且喜欢折磨人与无形。 “伯父,这样吧,明天他们去苏州玩,我和云衣带着您啊去一趟上海。这样,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孝敬您。并且上海有您的一些老友,我今晚提前给他们发通知,明天晚上您和他们聚聚,如何?” 其实徐佑良早就想去上海了,听到李俊民这样提议,他巴不得去。但是,他不是小孩子,他不能给李俊民和云衣单独接触的机会。 “算了吧。这些天日本侵华,我们哪有心思出去游玩,还是联合抗日,多少人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过,你们可以去,年轻人可以玩一下,体验社会民情。我一把老骨头就不去了。” 李俊民不说话,云衣其实对李俊民这样的支持自己已经很感激了。 她看了一眼道:“明天我请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李俊民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一笑,李郁看的心痛。他知道李俊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这个人是心狠手辣,他恨不得马上拉着云衣去一个地方,好好找她谈谈! 250:晕倒 这顿饭,几乎没有人吃得舒心了,徐佑良看着儿子一直望着云衣,而云衣却在和李俊民暧昧不已。他觉得年轻人真是难以捉摸,对云衣呢,也产生了特别不好的印象。 “云儿,这是大众场合,以后不要这样轻浮。” “徐熙,你是哥哥,不能任由妹妹这样胡闹,而只是眼神瞅瞅,却不去阻止。” 云衣看着清秋,道:“我哥哥脾气好,我做错了,他都是盯着我让我自己认错。” 徐熙说道:“我在看你吗?云儿。” 这句话说的十分温柔,清秋都知道大家在替徐熙打哈哈,可是她看出来了。 清秋起身想告辞:“徐伯伯,今天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清秋啊做来下继续吃点。‘ ”不了。伯伯,我不想打扰大家的雅兴了,” ”清秋小姐能来是我们家的福气,不是打扰。你不要这么客气。徐熙去送送。” 这时候许韵之也起身道:“兄长我们也走了,夜深了,就不打扰了。” 云衣不知道这些人唱的哪一出,自己坐下来没有吃几口饭,他们就走了。 徐佑良十分抱歉说道:“要不让徐熙明天带你们去苏州,算是今晚照顾不周的道歉。明天我就带着云儿两个人去上海就行。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云衣一听,自己现在成添麻烦的了。她诡异地笑着说道:“恩,明天我和义父去上海,你们四个去好好玩玩。” 李俊民听出来了,云衣暗示自己明天伺机跟踪。 许韵之一听,他们四个去,正好。就攒拖着清秋一起答应了明日苏州之约。 李郁则说:“我正好有事,你们三个去吧。” 许韵之不答应,还让徐佑良相劝,李郁无奈只好点头。 清秋和徐熙早就消失在街头,徐熙追上去道歉道:“清秋,你生气了?” “恩,从云衣进来,你的眼神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我觉得我其实是多余的。你们更适合。" 徐熙也不辩解。 ‘清秋,其实我下午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可是你一直没有给我机会。我以前的确喜欢云儿,但是渐渐发现我对她是兄妹的感情更多吧,不过也是她从来不给我机会的缘故吧,我只能把这样的感情转化成兄妹情。今天我失礼,是因为我真的不清楚云儿为何看上了李俊民这样的人,而不是我。“ 清秋笑道:“你很诚实,我喜欢你这一点。你喜欢过她也无所谓,她本身就很可爱。但是她为什么选择了李俊民而不是你,我想大概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她喜欢的人必定是和自己很像的人吧。” 徐熙问道:“真的吗?我不知道云儿为何这样。不过我知道的是认识你很开心。” 这时候,清秋听到了大家要去苏州的安排,开心地又抱起了徐熙,两个人在街角拥吻起来。这里漆黑,么有人看到,但是云衣和许韵之都在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 许韵之笑着说:“看到没有,这才是恋爱,云衣。你那是过家家。你跟你的李俊民大才子好好学学。” 这时候,云衣要跟着徐佑良回去了,李俊民也告辞坐车走了。 李郁立即喊住往家走的云衣。 “云儿,你等一下,我想作为朋友给你说两句忠告。” 云衣挺住脚步道:“不用了,我听得名言太多了,至今还没有过好自己的人生。” 李郁追上去说:“你不能和李俊民来往。” “为什么?你看不惯的人就禁止我来往吗?我们什么关系,在早些年你是我的大臣,现在呢,你只是我义父的朋友,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云衣,你不要这样,你不能和李俊*系是因为李俊民手里有很多人的血案,你难道就愿意这一辈子就这样过的提心吊胆?” “怎么过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真的,你陪着婶子回去把。” 许韵之就站在两个人身后不远处,看着云衣和李郁之间出现了无法愈合的伤痕后,她十分的开心。终于她把这个竞争对手远远的摔走了。 李郁看着云衣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胡同里。许韵之走过来说道:“李郁同志,云儿现在还没开窍,等等吧。態操之过急。” 李郁道:“恩是啊,不过多谢你今晚你让大哥很开心,还让徐熙找到了爱人。这是好事!” 许韵之搀着李郁的胳膊道:“云衣和李俊民这一对,可不是我介绍的……” 李郁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李郁也很无奈,他甚至想好好教训云衣一顿,让她不要太任性。 云衣走到闺房,内心无比的伤感。在人前的强颜欢笑,在人前的傲娇和自信,只有在自己对着镜子的适合,脆弱和孤独,被看的一览无余。 云衣想到白天的种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打扰大家的人。 第二天,她吃过早餐,发现徐熙其实早就走了。徐熙也不和自己玩耍了,直接去找他的清秋,然后接上许韵之和李郁,一起去苏州。 云衣去找义父,问什么时候去上海。 义父说:“再等等吧,下次徐熙他们回来了,咱们先等等。” 云衣落寞的走了。 她想自己怎么不自量力,要和哥哥徐熙比较在义父心中的位置呢! 她百无聊赖,就出门自己玩耍。这时候正往这边赶来的李俊民开着车子道:“额?不去上海了吗?” “不去了!义父说不能去,下次要带着哥哥和嫂子一起的,和我们去他没有幸福感啊!” 李俊民笑着说:“没人陪你玩了?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我想去杭州笕桥找我弟弟!“ ”就是你那个智勇双全的弟弟是吧,好,我带你去!” ‘那么远,一天不行吧!“ ”哈哈,你别忘记我是谁了。估摸晚上可以到杭州,然后我们明天去看他。“ ”好,我给老爷说我去找姐姐。他肯定答应的,你等着我啊,我去拿一些行李和好吃的,给弟弟带过去。” 云衣回道徐府,就说去姐姐家小住两天,这样的安排,其实徐佑良求之不得。 云衣带上换洗衣服,带上几个好吃的点心,就坐上了李俊民的车子,直接向杭州了。 而这边,容呢。 与老爷温存之后,她还在收拾卧室,老爷早早出去了。这时候大公子王昌荣进来了。 容吓一跳。 “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自己的爹爹。” “老爷出去了,再说您不能到卧室找。” 大公子笑道:“我爹他行吗?我觉得我爹的几个姨太太都在外面偷吃,这件事我爹是不会知道的。其中一个还和我……” “大少爷请自重,不要乱讲。” “小妈,我没有乱讲,我是事实。我们两个年纪相当,你为何要嫁给我爹爹,是他有钱吗?” “我不想和你谈这些,请你出去” 这时候,王昌荣知道这个院子是管家的天下,他已经和管家商量好,怎么办。他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歹意,但是他知道管家其实没有反对。 他上去就去摸容,容激烈反抗,没想到用力过猛,或者是说道惊吓,立即晕倒了。 大公子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跑出去! 251:一间房 容晕倒在地,王昌荣跑了。很久,丫鬟才走过来,看到如夫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赶紧喊起来:“夫人,夫人!” 就这样,管家和一些小厮赶紧上来,看到夫人晕倒在地上,就派人去喊了医生。 医生和老爷同时回来,老爷着急的团团转。 医生把脉,然后起身笑道:”恭喜,老爷。如夫人有孕在身,已经三个月有余了,只是夫人似乎体质弱,你要注意给上一些营养,然后好好养胎。看这个脉象,像是一位公子!” 老爷立即喜笑颜开,满脸的笑容,简直难以掩盖。 “恭喜老爷啊。”满屋子的仆人都笑着说道。 老爷吩咐道:“你们这个月好好伺候夫人,生下孩子我重重有赏。无论男孩女孩,容儿的孩子都是我的至宝。” 说完之后,这个大公子和管家面色都有一种奇怪的面相。两个人随后下楼,去找到了一个电话,给大太太拨打了电话。 “什么!怀孕了?!”大太太在那边吼道。 “这个女人半夜把老爷从我身边夺走,现在又想生儿子来挣我儿子的家产,怎么可以!”大太太没有等管家开口这边就是不停的怨声载道。 “太太,我们有办法。只是麻烦你把老爷想办法叫到北京几天,不用太久,就几天。我们好好对付这个人。” 大太太说道:“没有办法啊,现在老爷更舍不得离开了。” “太太,对付她我有的是办法,就是需要您的指示,是直接把她给害了,还是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害了?” “斩草除根!” 太太说完,就挂了电话。管家和大少爷几乎是知道了太太的指令。 在楼上卧室里,老爷正坐在醒来的容身边,问道:“容儿,你感觉好多了吗?” “是的老爷,当时大少爷在房间里,我说您出去了。接下来我就晕倒了。” 老爷一想,这大少爷在自己的小妾房间李做什么,但是不敢多问,怕他心爱的女人受到刺激。 然后笑着说:“容儿啊,你知道吗,你怀孕了。大夫说很可能是一个男孩。” 容笑着说道:“老爷我很幸福,给你生一个孩子。” ”容儿,这是我最爱的孩子。” 这时候,容道:“如果真的是个男孩,我希望他的名字可以防着我的小弟的名字,云翔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老爷说:“好!都听你的!” 这时候,云衣已经坐上了李俊民的车子,去找弟弟的路上。 大概到了晚上,云衣和李俊民已经快到了。 “云儿妹妹,这快到你弟弟那里了,开心吗?” 云衣笑着说;“恩,云翔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我是一个半吊子,读书不好。哥哥是一个帮闲,姐姐是一个弱弱的女子。只有云翔,读书好,有才华,并且在战场上还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又去做空军。” “云儿妹妹,你姐姐在南京为何不住在你姐姐家里,似乎你在徐府的地位越来越朝不保夕了啊!” “为什么?” “因为徐熙的那个女朋友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女孩我见过,以前是我们那里一个军官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军官为了她可是好一阵子伤心。现在和徐熙在一起,看上去是死心塌地了,毕竟徐家是大户人家。可是这个女孩肯定有目的的,她来了,你能好过吗?” “管他呢!义父疼我,徐熙哥哥疼我,我怕她作甚!” “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等到她怀孕生子,你就是一个纯粹的外人。” “你想说什么?”云衣瞪着李俊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在八卦。 “我想说,如果你无家可归,随时去找我,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我随时可以给你一栋公寓,你想做什么就有什么!” 这时候,云衣笑着说:“你的目的就是这样!我才不上你的当!”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杭州笕桥。 李俊民下了车,走到门卫那里,说明了来意。门卫查看了证件后,敬礼,就跑进去了。 过了不久,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孩子出现在门口。 云衣简直不敢相认。 “姐姐!” 这个大男孩喊道。 “云,云翔!” 云衣跑过去,云翔一把抱住了姐姐。笑道:“姐姐,你还是这样的漂亮。” 云衣摸着云翔的脸颊道:“好弟弟,你长大了,这么帅气了。” 一边站着的李俊民,看到姐弟俩如此的亲热,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衣拉着云翔,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李俊民,以前在广州的时候,他的爹爹帮着我找到你的!” “哦!谢谢俊民哥。姐姐,他的父亲就是你的义父吗?” “不是,说来话长。是徐佑良是我的义父!” “啊!是元老啊,姐姐你福气可是真好!” 李俊民站在旁边,只好说道:“你们姐弟俩别站着说话了,一起上车,我知道杭州的西湖有美味佳肴啊!” 云翔带着姐姐坐在车子后面,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李俊民第一次发现云衣其实还有另一面,就是无比体贴,无比温柔,无比负责的一面。 他第一次感觉到云衣的家庭虽然是没有血亲关系,可是这一家人真的是用最善良的感情来维持着。 云翔说道:“俊民哥哥,我姐姐是不是很难对付?以前追求我姐姐的人都失败了。我姐姐啊,其实很好追!” 李俊民立即感兴趣,问道:“那你快告诉我!” 云翔笑道:“姐姐,我说对了吧,俊民哥哥就是在追你。我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 李俊民原来被这孩子耍了。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姐姐一样啊!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俊民哥哥,我姐姐其实喜欢英雄。拯救很多人的英雄,所以我现在就是来做英雄了,你看我姐姐千里迢迢去广州找我,又求着你来这里看我。” 李俊民“哦”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那他似乎永远都不合格了。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云儿喜欢的是拯救大众的英雄。 李俊民笑笑:“似乎我也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目前在我们身边,除了小弟你是一个将来要上战场杀敌的英雄以外,我们都是后方支持着。” “哈哈,俊民哥哥,其实你可以来的上学的,那样姐姐估计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云衣立即制止弟弟的胡言乱语:”云翔,你这个孩子,怎么来到这里后,就开始不停的八卦姐姐的事情。“ ”姐姐,你已经是老姑娘了,我在我们大队,天天向大家推销姐姐。我希望我姐姐早日有归宿啊!” “小子,不要推销了,你姐姐我包了。”李俊民赶紧抢答道。 云衣大声冲着李俊民喊道:“滚!” 这时候,李俊民不说话了。云翔笑道:“姐姐你好厉害啊!” 云衣说道:“云翔,你们大队不好好教你开飞机,怎么都是这样?” “姐姐我们训练很辛苦,你看我的腿,我的胳膊,我们在训练结束后,就开玩笑。这样可以消遣。” 云衣摸着弟弟胳膊的伤痕,疼惜道:“云翔,你永远都是姐姐的骄傲。” 云翔突然问道:“李郁先生呢?你没有和他联系?” “李郁先生结婚了,和你们的老师许韵之在一起了。他们现在就在南京呢,缘分很奇怪啊,李郁先生正好是我义父的拜把子兄弟。” “啊!这么巧!不过李郁先生娶了许老师,真是难以置信!” 李俊民突然问道:“怎么难以置信?” “许老师和张老师以前是情侣啊,怎么又嫁给了李郁先生?" 李俊民问道:”哪一个张老师?“ ”就是张政啊!她怎么又和李郁先生在一起了,我觉得李郁先生其实对姐姐……” “云翔,闭嘴。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些都是往事。” 李俊民终于明白了,原来之前李郁之前真的和云衣是有好感的,说不定两个人感情深厚。如果许韵之和李郁之前不是情侣,两个人凑起来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张政又是谁? 李俊民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虽然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办案,但是却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他笑着说:“想吃什么,我们去吃西湖醋鱼?” 之后三个人走到了西湖酒家,点了雅座。喝着小酒,看着湖水。云衣和弟弟两个人继续聊着生活的琐事,似乎云衣这个时候是最开心最放松的。 他出去给自己的手下发了电报:“查北大张政。” 一晃间,已到了深夜。 云翔必须回去了,本来请假三个小时,现在已经超时。 “姐姐,我得回去了,否则要被罚的!” “好呀,下次你们休息我来看你,或者你去南京看我们。我和你大姐都在呢!” “好,我会去的。只是我们假期少,我有时间也会见我的恋人!” “天啊!你现在才说你有恋人了!” 云翔说道:“留着下次介绍给你!” 李俊民觉得云翔这个孩子真是一个泡妞高手,他还在分离时候放出*,让姐姐下次再来看他。 李俊民将云翔送到了学校,又带着云衣往南京赶。 两个人在路上,李俊民问道:“要不然我们住旅馆,太累了。” “不,直接回去吧。我不喜欢在外面住!” “哦,我又吃不了你,你怕什么!” “我才不怕,我只是想回去了。” 李俊民觉得这个女人,刚才和弟弟在一起的时候,真是满面春风,离开了弟弟就是这样的伤感。 车子继续走着,大概是到了无锡。 云衣看着李俊民实在困了,就说道:“我们就去找个客栈吧!” 李俊民已经毫无反应的力量,看到一个客栈的招牌,就立即停车进去了。 进去订房间。 “老板,两间干净的房间!”李俊民说道。 “军爷,只有一间了。” 李俊民内心窃喜,大声故意发怒问道:“真的只有一间吗?我有钱,你给我找找!” “军爷,真的没有了!” 云衣只好说:“算了,就一间吧。你去休息,我在外面。” “不行!你去休息,我在外面!” 这时候店小二说:“两位先进去看看吧,我可以给你们打一个地铺,现在都三点了,睡觉也就是将就一下了。” 两个人就随着店小二进了房间,小二打了一个地铺在下面,就离开了。 李俊民暗喜,但是还是绅士得问道:“云衣,你不介意吧?” 252:欲说还羞 云衣羞红的脸,说道:“当然介意……”她其实已经疲惫不堪,多么想要一张床可以舒服睡一觉,自从上次看到李郁之后,几乎没有睡过好觉。可是,她很矛盾,并不想与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 “云儿,你背过身去,我要换一下衣服才能睡下。”李俊民故意这么说,然后把自己的上衣慢慢脱下,露出炫耀的胸肌。然后走到云衣跟前。 云衣从没有见过这样大胆的男子,她以前和李郁在一起,只是孩子,并不清楚这些男女之事,可是到了这般年龄,云衣已经慢慢懂得了男女之事,在小班的那段时间,她总能听到这些。并且这几日姐姐会偷偷告诉她一些什么,让她做好准备。 云衣不敢抬眼,这时候,李俊民已经走到眼前,他拿起云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道:“云儿!” 云衣突然把手缩回去,睁开眼睛道:“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去!你要是这样,我就道外面去了。” 李俊民就只好换上了质的睡衣,自己躺在了地铺上。 云衣呢,小心翼翼得卸妆,然后和衣而睡。 两个人相安无事,或许是太累了吧。不到五分钟,云衣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然后李俊民已经呼噜声震天,可是云衣并没有听到。 日上三竿,两个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李俊民先醒了,看着床上还在休息的云衣,他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仔细观察着这个女孩。 她的眉目间有忧愁有英气也有童真,她的小巧而多变的嘴唇最让他陶醉。 云衣在沉沉睡着,而李俊民沉醉在她的睡容里。 看着那张小巧的可爱的嘴巴,他禁不住想去吃上一口。 他本来就是一个邪恶的少爷,为什么要这样自重呢,他开始嘲笑自己,然后鼓足勇气,上去就亲吻了一下那颗似乎要滴水的樱桃。 云衣感到了异样,忽然睁开了眼睛。李俊民已经难以自持,他天山压顶似的压得云衣不能呼吸。 云衣使劲推他却推不开。 而李俊民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两只手开始不老实的在云衣身上游走。 可是云衣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用牙齿咬了一下李俊民的嘴唇。 “啊!”李俊民被咬痛了,他赶紧起身。 云衣也随之起身,她骂道:“你真是禽兽不如!” “你怎么这么狠?” “如果你再碰我,我就阉了你!”云衣怒道。 “我只是一时间没有忍住,我又不是故意的!”李俊民狡辩道。 “你是大少爷,你经常去烟巷子,你当然是故意的!我告诉你,你再没有我的同意的情况下,碰我,我就给你好看!” 云衣气呼呼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李俊民就奸邪笑道:“好!你背过身,我换衣服,我们洗漱,然后去吃早餐,就回南京。”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又回到了南京。 李俊民坚持要把云衣送到府上,一是他要证明自己和云衣在一起一天一夜,这是炫耀。一是要让那些男人都滚开,这些有妻子和情人的男人,不要再沾染云衣。 两人走进徐府,不出李俊民所料,李郁、许韵之、徐熙、清秋和徐伯伯都在呢,五个人在后园吃着他们从苏州带来的美食。 远远看到云衣走过来,李俊民跟在后面。 徐佑良招呼道:“云儿从姐姐那里回来了?怎么样,这一次他们对你如何?如果对你不好,我可要登门去问说法了。” 云儿正要说话,却被上前来的李俊民给截回去了。 “伯伯,我来了。不打扰您吧!” “哪有啊,这是他们从苏州带来的糕点,你也来尝尝。” “伯伯,我得向您道歉。”李俊民神秘说道。 “怎么了?” “云衣没有去姐姐家,我带着云衣去杭州了。这是我们从杭州给您带的点心……” “杭州?!”徐熙惊讶道。 李郁在旁边坐着,想着去杭州这不是一天一夜,那么他们一直在一起吗。他们去杭州做什么呢。李郁看着云衣,那清秀的脸庞有些红晕,他现在的地下任务已经无法展开了,在南京的很多地下情报者都被李俊民给抓住了。这些人生死未卜,现在他的处境很尴尬,李郁继续在南京,有可能暴露,如果离开,那么就是再次离开云衣了。 徐佑良问道:“云儿,为什么对义父撒谎?” “义父我是去看弟弟了,弟弟云翔在杭州笕桥做空军,然后求着俊民哥哥带我去的!” 这时候,徐熙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想去呢,云儿,下次我带你去好了。你麻烦俊民哥哥做什么,俊民哥哥日理万机,带着你这个野丫头转来转去。” 清秋立即补上一句:“我和你徐熙哥哥一起带着你去啊!大家在路上有个照应。” 云衣尴尬得答应道:“好,好的。” 许韵之笑着说道:“人家是情趣,你们懂什么。他们一边是去见家长,一边是去谈情说爱了吧。开一晚上的车子,累不累?” 李俊民就喜欢这个许韵之,他喜欢被人撮合的感觉。 “我们在无锡住了一宿,真是难忘。” 说道这里云衣的脸红了,说道:“不要散播言论,误导大家。我们什么都没有!” 许韵之赶紧说道:“云儿那时候住在李郁家里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害羞啊!当时还霸占了好几个月呢!” 李郁赶紧拉了一下许韵之。而徐佑良不答应了:“我女儿只是淘气,李夫人不要在人前这么说她,她还没有过门,不能这么开玩笑。” 许韵之赶紧停止了,然后抱歉道:“我说话的时候只想着事实了,没想到那么多,很抱歉啊!” 李俊民听着她这个话十分的别扭,立即说道:“我只是说我能送云衣去见她英雄的弟弟,并且在和他弟弟酒过三巡后,看着西湖,那个夜晚很难忘。许老师你想哪里去了。” 云衣又看了一眼李俊民,这个家伙究竟怎么回事。 这时候李郁起身道:“老哥,在北京的时候,我其实一直是守着世伯的嘱托,照顾云衣格格。今天我想单独找云衣谈谈。可以吗?” 徐佑良知道,这个李俊民已经成为他们家的威胁。他也不想李俊民插入他们家的生活。 “好!贤弟好好教育一下云儿。这个孩子现在给我撒谎了。” 李郁想着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单独和她说话,与其这样,不如直接一点,在大家的面前把她揪出来。 “云儿,作为你的长辈,我和你的父亲是朋友,和你的皇兄是朋友,和你的义父是朋友,并且你的命也是我救过的,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我觉得你现在十分的叛逆。这和你的年龄不符合,能否借用小姐你一些时间,我希望尽到一些责任。” 云衣听后,只好跟着他去了。 许韵之却内心五味杂陈,他对云衣还有一些责任,他从来没有想过对这份夫妻的名分有责任! 李郁问:“哪里方便?” 云衣低着头道:“在义父书房吧。” 云衣带着他走进了书房,李郁身上散发着和十年前一样的清香。 “你为什么要这样,云儿。你知道李俊民是什么人吗?” “知道!” “那你为何要和他一起?” “他对我很好,并且不会欺骗我。他愿意不执行任务跟着我去看弟弟,他愿意对抗你们所有人也要表达对我的爱意。他比较大胆,热烈。这就是我想说的。” 李郁说道:“云儿,你记得我们在东交民巷的使馆里说的话吗?” “记得。”云衣的眼睛都是泪水了。她想起往事,怎么能不哭泣呢! “云儿当时你说什么?” “我说无论你执行什么任务,你要让我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本意。这是我们的约定。” 云衣问道:“你们,是真的吗?”云衣忽然想起来了,她就追问。 李郁说道这里,不再说下去。他觉得云儿可以懂的。他的云儿可以懂这句话的意思。他不能说下去,这个李俊民如此的狡猾,他抓住了云衣这个线索,他就可以继续深挖。在南京政府里,还有一个要保护的对象,不能被他找到。 云衣继续问:“如果你们是真的,你就直接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以后也不要再管。如果不是真的,你就过来拥抱我。我也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李郁徘徊着,他不能冒险,不能! 他忽然迈出脚步,走向大门。 云衣哭着说道:“我恨你,你为何一次次要来伤害我,你以为你装做我的兄长就可以肆意伤害我吗?” 李郁道:“对不起,我不能。” 李郁在前走着,云衣擦干眼泪继续走在后面。 来到众人前,云衣宣布:“义父,我想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李俊民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这时候许韵之和清秋都鼓掌庆祝,而徐熙站起来道:“云衣,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还记得灵儿吗?” 云衣笑道:“记得。” 徐佑良道:“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我想告诉你云儿,我不同意!除非你不认我这个义父!“ 云衣说道:“为何我谈恋爱你们阻止?”说完就跑掉了。 李俊民问伯伯道:“伯伯,我从小跟着你长大,你为何阻止我和云儿在一起呢?” “俊民啊,你如果真爱云衣的话,是不是要给她幸福?如果你给不了,就不要继续。你这样下去,难道不是要害她吗?你知道她的干爹是谁,你觉得她的干爹会同意?” 李俊民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给她幸福。云衣我要定了。” 253:鸿门宴 云衣看这个义父的阻止,转身就拉着李俊民离开了。 李俊民看了李郁一眼,心想自己已经找到了李郁的软肋肯定可以将他置之死地。 这时候,剩下的人们还在后院里品尝着点心。 许韵之说道:“徐老爷,这云衣只是您的义女,她的婚姻大事还是需要她的父母来定的。现在她的姐姐在这里,我觉得还是让她姐姐来处理比较好。如果您这样的阻止,会让她心生怨气的。” “弟妹,这个李俊民早就对云衣有不良企图,我也不是看不出来。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李俊民真的不行。他的那些龌龊事情,我觉得真是侮辱云衣了。” 这时候徐熙已经无法安奈住心中的怒火,对着徐佑良吵吵道:“爹,你应该阻止她。云衣是一直敬佩您的,如果您都无法阻止她,她就要被李俊民毁掉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妹妹这样就把自己毁掉!“ 清秋在一旁安慰:“徐熙,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没有什么慢慢了!云衣已经跟着他走了!” 或许徐熙的声音太大了,或许是怒气太旺盛,他的吼声就像是发火,清秋一下子不说话了。 徐佑良看着儿子如此的歇斯底里,就知道他这是心里还有云衣的,他无奈叹息道:“孩子啊,你妹妹的事情你不要着急。” 许韵之则说道:“徐熙真是有些过于着急了,云儿只是你的义妹,云儿从小是跟着李郁长大的,还救过她好多次,李郁都没有像你这样……” 清秋听出来这句话的话外之音,然后红着脸说道:“徐熙,你为了你的妹妹对我这样的发火,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还是先走吧,免得妨碍你!” 说完清秋就走了。 然后李郁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他也很心烦,也趁机说要走。 一会儿整个院子的欢声笑语也就消失了。 徐佑良真是感叹,自己认了云衣是福还是祸呢! 云衣带着李俊民离开后,又把李俊民送走了,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闷闷得发呆。她觉得这个家已经容不下自己了,现在这里对自己来说已经成为伤心地。而自己在这个家也是一个麻烦。 这些日子,她都在自己的房间闷闷不乐。,这一天她正在发呆的时候,徐熙走进来,对她百般劝慰她才决定去找徐佑良道歉。 云衣和徐熙走到徐佑良的房间,云衣道歉道:“义父,刚才是我不好。不不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违背您的意志。” “云儿,是义父没有顾全那么多。或许你是真心喜欢李俊民的。” 这时候徐熙惊愕道:“爹爹,你为何这么说!云衣怎么会喜欢李俊民。” 云衣也惊诧了,然后说道:"义父说的没有错,我或许是喜欢他的。“ 接下来房间就是一阵可怕寂静。 这时候,徐熙说道:“云儿,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只希望你可以幸福。我对你无所求,我和爹爹都对你无所求,可是你分不出来什么好,什么是坏吗,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义父、徐熙哥哥,我只是选择了一个觉得还可以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坏了呢!” “李俊民他暗地里要铲除我们徐家,然后一直在侵吞我们家的生意,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可是,徐熙哥哥或许我去了这一切就可以改变了。再说我只是谈恋爱,我怎么能想到那么多!” 徐佑良停了停,看着徐熙道:“你对云儿管的太多了,云儿是大人。再说,你和清秋谈恋爱云儿管过吗,今天你这么对待清秋你去道歉了吗?你现在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么老实想着妹妹!” 徐熙看着爹爹无话可说。 这时候,云衣跪下来道:“义父,都是云儿的错,云衣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如果可以,我可以搬出去和姐姐住。” 徐熙一看就着急了:“云儿你不能这样!” 徐佑良道:“云儿已经是大人了。徐熙你不能老实管着妹妹!” 云衣磕头就走了。 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打电话来。 然后徐佑良喊住云衣:“云儿,这是李郁给你打的电话。他说很着急。” 云衣接过来电话说道:“李郁先生,您什么事情?” 李郁在电话那头说道:“云儿,离开那个李俊民。他现在到处暗杀,你喜欢这样的人吗?“ 云衣说道:“你管不了,我自己有判断。” “你今晚要叫上李俊民一起到我家吧,你给徐大哥和徐熙说一下,你们一起去。一定要去!”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徐佑良问道:“怎么了?” 他看着云衣的脸色十分不好:“李郁先生说要我们今晚去他家拜访,他要解开一些秘密。” 徐佑良感叹道:“云儿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晚上,云衣和李俊民,徐佑良和徐熙一起走向了李郁的公寓。 这个公寓的装修十分的雅致,并且两个人的结婚照片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云衣看了之后十分的不舒服。 此时清秋看到了徐熙,徐熙看到了云衣的脸色。 徐佑良看着儿子马上就要错失幸福,就怪徐熙:“去给清秋道歉,如果不道歉,你就不要做我儿子!” 徐熙只好走到清秋那里。 “清秋,上次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徐熙,上次我也是太冲动了,你关心妹妹是应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这些天我也想道歉的,但是我一直也没有勇气,我怕你不理我……” 这时候许韵之走过来。 “今天这次宴会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见面,然后解开矛盾啊,你们啊不要为不相干的事情闹矛盾,两个相爱的人找到彼此多么不容易,徐熙啊,像我们清秋这样的小姐,家世清白,并且是书香门第,这样的姑娘你到哪里去找啊,你啊,不要再担心别人了,这么多天多少人拖着我给清秋介绍男朋友都被我拒绝了。” 徐熙笑笑,看着清秋这样的善解人意,再看看云衣就像一个刺猬,他看着清秋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猫咪,自己却这样对她,就不忍心道:“清秋,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时候,徐佑良走过来,说道:“清秋姑娘,要不咱们定个日子,我和熙儿去你家拜访吧!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还是赶紧结婚生子吧!” 徐熙惊愕道:“爹……” 清秋则说:“那这个周末吧,我爹爹和娘还有长兄刚好要到南京,你们可以见一面!” 徐佑良开心道:“好!徐熙啊,你这个孩子真是的,不能让女生太主动!” 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 而李俊民在一边,看着云衣道:“今天是你哥哥的定亲宴,你在徐家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啊!” “你少管!” 李俊民笑道:“你对我客气点,今晚你还要继续利用我攻击许韵之呢!哈哈!” 李郁看到两个人在角落里说笑,就走过去:“云儿,李部长,你们在说什么呢!” 云衣惊讶看着李俊民问道:“你是部长了?” 李俊民笑道:“只是代职而已,还没有正式宣布。李郁先生真是神通广大啊!” 李郁正要说什么,许韵之看到李郁回来后和云衣、李俊民在一起,就赶紧说道:“大家都入席吧!” 李郁才转身走到徐佑良等人身边,寒暄后,就举杯道:“今天这次宴会呢,主要是第一感谢老哥徐佑良先生一直对我们的照顾,这一次我们请客表示。第二是我们找到云儿,云儿把我们都联系在一起,然后情大家来看一个人。” 这时候从李郁的房间里走出来了沈万年。 云衣和徐佑良立即都惊呆了。 云衣是激动,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爹爹,这些天在徐府的委屈一下子就出来了。 “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沈万年说道:“李郁先生找到我,说你在南京十分的任性,也不开心,我就过来看看。” 徐佑良则是一脸的惊恐,望着沈万年不敢出声,徐熙则是很激动说道:“伯父好,我是云衣的义哥,徐熙。” 沈万年看了一眼徐熙,然后说道:“多谢你平时对云衣的关照。”然后瞟了一眼徐佑良。 徐熙问道:“爹爹,您怎么了?” 徐佑良缓过来说:“没。没事。” 沈万年走到徐佑良身边,小声说:“我嘱托你照顾好云儿,你呢,太让我失望了!” 徐佑良突然笑道:“沈兄,我们多年不见,刚才见到你,让我恍如隔世啊!” 这时候在座的人都惊呆了。 沈万年笑道:“我从来不认识你,何来多年不见?” “你不认识我?不认识刚才还威胁我,怎么没有照顾好云儿!我一直没有亏待云儿,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你这样还威逼我的做法,已经让我感到恶心。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被你蛊惑去杀害无辜,现在我是曾经久战沙场的勇士,虽然是暮年,但是我不能允许这么有人还利用我!” 沈万年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徐佑良竟然敢违背自己的意志。 “徐佑良,你胆子好大啊!你要让我把你的罪行都公布吗?” 沈万年根本不知道,徐佑良和李局长已经在孩子们面前把自己的罪过都说了一次,并且巧妙的把自己的罪行推到了一个人身上就是他。 徐佑良哈哈大笑:“我们的罪过已经给孩子们交代了,现在该你补充了。你为何要我们杀死贞泰一家,你在哪里捡到的云衣?” 云衣惊愕看着沈万年和徐佑良。 她问道:“义父,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徐佑良道:“云儿,你不是想解开身份吗,你就问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年陷害我,让我去杀无辜的大哥,这个人就是帮会中呼风唤雨的那个带头大哥!” 这时候,李俊民和李郁、云衣、许韵之甚至清秋都愣住了。 254:真相大白 沈万年盯着徐佑良道:“你不要诬陷我,我从来不认识你,你说的这些我从来不清楚!” 徐佑良并不理睬沈万年,对云衣说:“云儿,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必须要问这个人了。只有他知道,我从来不会说谎,当年那次误杀,成为我一生的痛。” 这时候李郁看着大家,气氛紧张,甚至要揭开云衣的秘密。他立即让许韵之带着清秋离开了。 并且小声对许韵之说道:“你带着清秋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们。这是沈家的家事。” 许韵之看了一眼李郁,才发现这个男人对云衣是如此的细心,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爱护之情。 许韵之就带着清秋,下楼,两个人去找馆子吃饭喝酒了。 而这些人都呆在这里,李郁本来要让李俊民走,李俊民却依然不走,扬言要保护云衣,所以才不走。 云衣想到自己的爹爹,一次次说谎,他是蓝谷的爹爹,却把蓝谷送到皇宫,他很有可能造成了这次事件。 云衣问道:“爹爹,我找自己的身世这么多年,你就忍心看到我这么折磨自己吗,你就看着我像蓝谷姐姐一样,死不瞑目吗?如果是这样,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云衣拿出手枪,指着自己。沈万年看着自己的爱女,就赶紧说道:“放下手枪,孩子,你不要找了,我是你的亲爹爹!” 云衣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然后颤抖的说:”那你为何说我的爹爹是贞泰将军,我的娘亲是贞泰夫人?” 沈万年感叹道:“云儿,我并没有打算要瞒你很久,我这次来就是想找机会告诉你的。但是,有些事情我无法出口。我当年是为了让你进宫,成为皇后……” 云衣冷冷的说:“剩下你不要说了,告诉我我母亲是谁?为何皇太后能够相信?” “你的母亲是贞泰夫人!” 云衣往后走了几步,然后愣愣看着爹爹。 “爹爹,你和贞泰夫人?” 这时候徐佑良也很惊愕,原来贞泰夫人和他有私情!怪不得沈万年要嫁祸给贞泰将军! “我当年是广州的总舵主,贞泰将军是汉人,我一直要拉拢。可是他的夫人是皇太后的人,这一层,贞泰将军必定不愿意跟着我们。所以,我只好先攻破他的夫人……” 云衣歇斯底里了。 “攻破?你对我娘做了什么?你眼里只有工具,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做工具!你从来没有管过蓝谷的死活,没有管我的死活,还有姐姐,姐姐嫁给那样一个人,你竟然一点也不阻挠!你是一个最铁石心肠的人!” “是,我罪该万死!可是,你听说完,我和你娘是真心相爱,我没想到我真的爱上了她。她和很多女人不一样,我们都已经陷入了情网,无法自拔。可是,有一天,你娘的一个远亲看到了我们做的龌龊事,那时候你娘很羞愧,她几乎想要自杀……” 这时候李俊民听到这里,不淡定了。 他说道:“那个远亲,是我娘吗?她看到你们的龌龊事,然后呢!你把她杀死了?” 李俊民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你娘?” 沈万年很有疑惑,但他既然说道这里,绝不会松口。 他冷笑道:“我不会杀她,但是每个人都有弱点!我只需要找到她的弱点。我要让静安格格也就是云儿的娘相信,那个远亲永远不可能说出来就行。” 这时候沈万年转向了徐佑良,笑道:“徐佑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既然逼着我把事情说出来,就可以帮你洗脱杀害贞泰全家的罪名?好,我会让你的孩子看看他们的爹是什么样子的人!” 徐佑良怒道:“你威胁我?我堂堂正正!” 沈万年笑起来,然后说道:“堂堂正正?我为了找到这个远亲的弱点,我就跟踪她,有一日发现这个女人和徐佑良在私通!那日在茶楼,两个人幽会之后,徐佑良离开了,我就给李氏说,如果她敢将那日看到的事情泄露半句,我就将这件事告诉她的丈夫。” 她当即下跪,表示绝不说出此事。 这时候徐熙和李俊民都惊愕看着徐佑良。 徐佑良的脸已经铁青,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轻轻说一句:“你不要血口喷人!” “哈哈,我就是怕你日后抵赖,就让李氏写了一个字据。这个字据现在不再我身边,但是我可以拿回来。你还是承认吧!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们的私通竟然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被你的好兄弟发现了。你能抵赖,还有李俊民回家问问你爹,问你爹,这个伯伯和你娘是什么关系?!” 徐熙惊愕道:“爹,是这样吗?” 李俊民已经拿出了手枪,指着徐佑良道:“你个老畜生,你竟然侮辱我娘!” 李郁要阻止,却被徐佑良喊住:“李郁,你让指着我。可是我告诉你李俊民,是你娘一直在纠缠我。她说自己不幸福,你知道吗,徐熙从小就没有母亲,我一直没有娶亲。她就张罗着给我找二夫人。有一次她竟然哭着投入我的怀抱,并且在我的水里下药。我醒来后,觉得对不起你爹,可是你娘却,我知道的,我在日本期间回广州,你娘就对我一见钟情,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阴差阳错,你爹使用了手段,他娶到了你娘,可是你娘却一直对我念念不忘。” “那你当年为何不娶我娘?” “我在家已经有婚约,我深爱着我的妻子,我不能违背我的誓言,我告诉她,如果她要跟我必须是小妾。这时候你爹出现了,你爹很快就和她结婚了。没想到婚后我的妻子过早去世,你娘很后悔,她就……” 李俊民这时候很痛苦,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娘亲原来这样的不堪,这样的命苦。 云衣握住了李俊民的手,这个举动让李郁十分的难过。 徐熙说道:“爹爹,你还是我敬重的人!” 云衣问沈万年道:“沈万年,那我娘怎么死的?” 沈万年叹息道:“自杀。那时候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我就要把接出来。你娘告诉贞泰说自己要进京探亲,于是就这样走了。半路上我把她身边的那些人全杀了,造成了被劫持的假象。你娘生下你后,十分想念你的三个哥哥,她想回去,可是,闻讯贞泰家全家被灭族,她羞愧、悔恨,极度发疯。有一天留下一个字据给皇太后,让皇太后照顾好你,然后就自杀了。” 云衣继续追问:“是你要杀死贞泰全家吗?是你阻止我娘回去,要把贞泰全家杀死的吗?” 沈万年说道:“当年贞泰将军不肯合作,对革命党的占领不利,对我的事业也不利,但是我只是想杀害他一个人,是谁要杀死他全家,肯定是有人本身就是杀人魔,竟然这样做!” 李俊民想到了,这个人只能是父亲。 大家一阵沉默,云衣冷冷说道:“我现在狠我自己,沈万年你走吧!你带着我一直把我当做工具,你送我进宫,是为了你的事业。你一直没有任何的爱,你心里全是恨。” “云儿,从你娘死后,我就没有爱了!” “你可笑,北京城里给你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她会怎么想!” 沈万年想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说道:“我对不起她,可是爱是自私的!” 云衣说道:“你,还有贞泰夫人都让我觉得恶心。我竟然出自你们的自私,我恨我自己!” 说完云衣对李俊民说:“俊民哥哥我们走吧!” 李郁看着云衣要跟着李俊民离开,知道如果此时不阻止她,那么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云儿,你留步!” “李俊民配不上你!你不能跟他走!” 云衣笑着说:”那我跟着谁走?李郁。你的太太会怎么想?!” 徐熙刚要说什么,却被徐佑良拉住。 云衣就这样跟着李俊民离开了。 沈万年悲痛万分。 对着徐佑良道:“你真会编故事,你的儿子竟然相信你的鬼话。如果不是你给李氏机会接近你,她怎么会对你如此的痴迷?!你这样把历史说出来给孩子们听,是想达到什么目的?你要和我一刀两断,从此我不能威胁你吗?如果你死了,肯定是我干的是吧?哈哈。你老奸巨猾!” 说完沈万年从窗户跃身而走。 徐熙看着爹爹问道:“爹爹,你发誓你说的一切是真的吗?” 徐佑良不说话:“那是往事,为何要提?” 徐熙道:“你逼着云儿的爹说出了往事,伤害了云衣。你现在开心了?” “你错了,我不是开心,我是放心了。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出现这样的场合把事情抖出来,这样云衣不会痛苦。” 李郁看着远去的云衣和李俊民的车子的背影,内心一阵的痛苦。 云儿坐在车里,忽然几声枪响,朝着李俊民的车子开枪。 然后,李俊民的保镖就下车疯狂射击,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部队,大概十多个人,围着车子狂扫。 李俊民怒道:“有埋伏,妈的,有人要杀我灭口。” 云衣大惊失色问道:“谁要害你?怎么知道你的路线?” “不知道,云儿,你趴下。” 李俊民拿出手枪疯狂的射击,然后不多久,几辆车子也来了,下来一群部队。 那群埋伏的人死伤大半,剩下四个人被抓获。 云衣看着他们,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弟弟还有自己! 255:绑架 云衣惊愕地望着这些满脸是鲜血的年轻人,他们仇恨地望着云衣和李俊民。 李俊民道:“云儿,没有受伤吧。我一定查出这次刺杀的人是谁!” 几个警察保护着李俊民和云衣,去了李俊民的公寓。 这是一个在郊区的房子,四周都是森林,唯有这里是一个孤零零的别墅。 “原来你自己住这么大房子。” “这是上头新给我的。云儿,你看着这个家你自己布置吧,” 车子停下了,这里很多都是带枪的士兵,云衣很奇怪现在李俊民真是像李郁说的那样,可以呼风唤雨了。 李俊民带着云儿,走进别墅的大厅,餐厅里已经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这时候,云儿诧异问道:“怎么知道我饿了?” “哈哈,你在那里那么久没有吃饭,肯定饿坏了吧。我其实让人准备了饭菜。“ 云衣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吃了。 “云儿,你随便吃,这里没有规矩,你看不上谁就直接骂她,别让人扫你雅兴就是。” 云衣说道:“只要不看到那帮人,怎么我都开心。” 这时候几个年轻的仆人都端着西式的中式的饭菜走进来,已经摆满了。 云衣问道:“还有客人吗?” “没有了,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我叫人中西结合做了一些。这些厨师和厨娘是我前些日子就找好的,因为当时你说过无家可归,我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云衣听后十分感动。 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还有李郁的背叛,在看看眼前的李俊民,虽然大家都讨厌他,但是唯有李俊民真的对她是如此的执着和友好。这样的坏蛋竟然还有这些善意。 云衣向李俊民挤出一丝的微笑,然后两个人碰杯喝了一口红酒,就开动晚宴了。 两个人暧昧而柔情地吃着这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神色匆匆过来,在李俊民的耳边说了一些话,李俊民笑道:“云儿妹妹,我有一些急事,需要赶紧去处理一下,你吃过饭,就让李妈带你休息去。” 云儿说道:“好的,俊民哥哥你注意安全。” 俊民点点头,就向外走。 云衣简单吃过,就觉得十分的累。 李妈带着云衣去了专门为她收拾的房间,是在二楼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推开窗,还能看到湖水。这里真是绝佳的修养之地。 云衣看着皎洁的月光,心里翻出无尽的期望。 “我希望我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上天保佑。” 云儿看着月亮,满是心事。 她突然感到一阵冷,就看着另一边的窗户开着,就起身去关窗户,刚走到窗户边上,就被一个人狠狠捂住嘴。 “别叫,再叫我杀了你!” 云衣挣扎中,不敢造次,就点点头。 那个人熟练地将云衣绑起来,塞住她的嘴。 这时候,趁着月光,云衣看到了这个人就是给她做西餐的厨娘。 她睁大眼睛,惊恐望着对方,像是有话要说。 那个厨娘道:“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 接着她的帮手也进了房间,直接要将云衣从二楼带下来。 可是忽然,有几个巡逻的察觉到了异常,就拿着手电不断的在这个地方巡视。 这个厨娘吓得赶紧把云衣按倒在地上。 “云衣小姐,没什么事情吗?”楼下的巡逻官喊道。 这个厨娘拔下云衣嘴里的布,说道:“你回答,若你耍招,我立即杀了你。” 云衣顺从得点点头说道:“我没事,就是刚才开了一下窗户。” “云衣小姐,我看到你屋内的灯光忽然灭了,而且窗户看着所以就冒昧打扰了。您早点休息。” “多谢,我没事。” 说完,厨娘立即把云衣的嘴塞上。 她和同伙,就带着云衣准备从门口走下去。但是这时候同伙就说:“不行,门外都是侍卫,没有办法走出去!” 云衣挣扎了两下,示意给厨娘,自己要说话。 厨娘看出云衣的眼神,就给她把布拿出来。 云衣喘了一口气道:“妹妹,你们这么下去肯定必死,我看过这里的侍卫至少二十个人,正门和院子里不间断的巡逻。告诉我,你们绑架我是做什么?” 厨娘愤怒说道:“做什么,用你命换我们同志的命!李俊民这个魔头对你如此上心,相比他愿意用四个同志的命来换取你的命。“ 云衣看着她稚嫩的眼神,那种为了信仰不顾一切的热情,她问道:“你是什么组织?” “我们是共产党员。我们为了解救正在危亡的中国。” 云衣在北京的时候听到过这个政党,她知道弟弟当年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她说道:“你们没有办法把我从这里带走的,但是我有一个注意,如果你们相信我,我看到楼下有个后门,你们不是厨师吗,应该发现了吧。你们带我从那里走,直接游泳过去。只有这一条路,否则无法走出这里。” 厨娘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绑架你?” “因为你们在为和你们毫无相干的人牺牲生命。你们是要救在路上被抓到的那个四个青年对吗?” 厨娘惊讶望着云衣。 “本来我们的任务是要杀死李俊民,可是他很久没有来。我们接到通知说他要回来,就赶紧准备。但是却临时得到紧急的电话,那几个埋伏在半路的同志,死伤大半,有四个已经被捕。” 云衣感叹道:“李俊民早就有所准备,他在一分钟之内就叫上了外援,可见是早有准备。你们之间有内奸的。还有,你们可以利用我,但是不能伤害我。我相信你们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和李俊民不是一类人,我只是无家可归,暂时寄宿这里。” 这时候,厨娘看着云衣道:“云衣小姐,谢谢你。如果你肯帮助我们,我肯定不会伤害你。” 他们按照云衣说的方式,直接带着她离开了李俊民的宅邸,并且留下字条,让李俊民迅速释放四个青年。 李俊民赶回去已经很晚,他得到了关于李郁的一些消息,但是都不是确切的证据。 这时候,他回到家里,想去看云衣,却担心云衣已经睡下,自己过去就是打扰湖综合骚扰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俊民就让李妈去敲门,可是门内始终无声。 李俊民立即察觉道异样,带着枪就冲进去,发现云衣已经不在,窗户管着,但是她的外套也没有带走。 只留下一张字条:释放四个青年,我们释放这个丫头。 李俊民气的摔碎了桌子上的瓷瓶。 ”敢跟我做交易,我要全部消灭你们!如果云衣少了半根毫毛,我扒了你们这群叛党的皮!” 256:年轻人 云衣被带走后,就跟着两个青年去了他们的秘密住所。 看到晚上被枪打伤的几个青年,在床上躺着,*声不断。痛苦的汗珠在额头上,他们或许不该去找医生,两个人在进行私人的包扎。 有一个正在包扎的人看上去是领导,就问:“这个是谁?” “这是李俊民带回去的那个女孩,她跟我们回来了。” 那个人说:“为什么不绑起来,不把她的眼睛蒙上呢?” “她在帮助我们。” 那个人没有说话。 云衣说道:“您好,我叫云衣。” 那个人站起来,然后走向云衣,给她一杯水:“我们这里很简陋,这里是临时的居所。今天我们准备暗杀你的朋友李俊民,可是没想到中了埋伏,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因为当年我也和你们一样。可是每次我的同学都是去送死……” “没有流血,就没有未来。” 这个人的眼睛炯炯有神,眼睛晶莹透亮,仿佛他只为自己的梦想而活。 云衣受到了震撼。 “你们为何要杀李俊民?” “你不知道他做的坏事吗?他到处抓无辜的学生,说他们是地下党。他一个人破坏了我们在南京的很多组织,并且有很多青年学生因此而丢了年轻的生命。” “我以前在他的警察局救过一些学生。您的四个学生我也可以去救回来。” 这个年轻的男子,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十分的犀利。 他反问道:“你不怕他直接杀了你?不要以为爱情可以让一个魔头改邪为正。” 云衣不说话。 另外一个卧底在李俊民家的学生说道:“她或许可以一试,李俊民对她的确很好。这个别墅,是李俊民专门为她准备的,我们现在把她带回来,李俊民兴许已经把我们四个同学送回来了。” “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不相信李俊民可以这么善良。” 这个屋子看上去十分的破旧,连窗户都没有,只有看得见的几个椅子,朱红的漆已经掉了皮。这个不到20平方的地方,这房间里已经有10个人了。 云衣坐在那里,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死老鼠的味道。我们每天都要忍受一些。”那个男的说道。 云衣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竟然放弃自己的优渥生活,来到这里,并且拿着自己的生死去做斗争。 云衣继续追问:“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也是在拯救中国吗?” “是的。以前多少人尝试都失败了,可是我们依然要继续尝试。如果我们这些青年人都放弃自己的祖国,那么这个国家就没有未来了。” 云衣看着他的眼神,依然那么坚定有力。他似乎是在宣誓一般,要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强迫他。 云衣问道:“你们属于共产党?” 那个年轻男子又走进了云衣,脸上挂上了些许自豪的微笑:“是的,女士。我们是共产党员,我们是在和恶势力斗争,想要中国老百姓生活幸福的那群年轻人。” 云衣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在北京的时候我听说过。” 两个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可是这时候外面一个人匆匆进来。 “大家快走,有人来彻查。快!” 听到这一句,大家突然紧张起来。 云衣看也就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对这样的日日紧追生活,还在坚持理想,真是不容易。 那个年轻男子说道:“大家从地道走。快!” 说完,几个人拉着伤员,他们拨开床,透出一个洞,几个人就赶紧钻进去。 云衣说道:“你们先去,我殿后。” 年轻男子说道:“女士,你要走到中间;你的生命关乎到我们四个同志的生命。” 云衣被拉着进了洞里,开始行走。 这或许是直接通往下水道的吧,恶臭难闻。 云衣问道:“你们藏在这个民房里,那些人怎么能找到这里的呢?” 那个说道:“不知道啊,我们从来不固定地点聚会,这次不知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肯定有内鬼。你们不要出来了,我们要改变一下出来的方向。” 年轻男子惊讶看着云衣,他其实也在怀疑,有内奸。毕竟这些日子的行动,每一次都要被发现,每一次都有同志死去。 他临时改变了路线,带着大家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 刚出去没有多久,就听闻在那个出口其实是有人看守的,只有看到人,立即就会机枪扫射。 那个年轻人听闻后就对云衣说道:“谢谢你!” 云衣看着他点点头:“不要谢我,你在为我们奉献生命,我只是在为你出谋划策而已。” 那个年轻人问道:“女士,如果你顺利回到李俊民身边,能不能做我们的线人?” 云衣想了一会儿道:“不好意思,我不能去。因为我现在知道他其实有多么邪恶,我没有办法回到他的身边,我要离开这里了。” 那个年轻人追问道:“去哪里?” “我想去上海。” 那个年轻人意味深长道:“如果有机会见面,我定会去找您。” “如果需要我,我会帮忙。” 大家在荒野里的一个破庙里暂时休息着,其中几个年轻人去搜集线索。云衣看着他们如此辛苦的东躲西藏,不仅感叹道:“你们如果不嫌弃,跟着我回我家住吧?李俊民不敢去搜查。” “你家在哪里?” “徐佑良的府邸。” 那个年轻人一听,就说道:“不能去,我们现在根本进不了城。” 云衣看上去十分的抱歉,她很想去帮助这些年轻人,就想那些年自己的青春岁月里的人儿一模一样。 可是她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几个人从城里跑过来,说道:“被抓住的四个人全部释放了。他们四个先回了学校,我刚才去学校打听到的。” 那个年轻人说道:“你们怎么这么顺利回来?一路上没有人搜查吗?” 那两个青年人突然怔住了。 “没有发现,直接放我们出来了!” 年轻人突然说道:“不好,你们快走!” 这时候他安排两个青年,带着几个受伤的人,云衣,一起从寺庙的后门走。 云衣问道:“你们呢?” 年轻男子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和他们抵抗,你们赶紧走!他们估计马上就来了。” 云衣帮着两个年轻人带着几个伤员,走到了一片田野里。 接下去,就听到了枪声。 云衣告诉那几个人:“你们千万不要动,我要回寺庙里看看。” 云衣从后门跑过去,她躲在佛像后门,看到李俊民在前面,疯狂地朝那个年轻人开枪,不多久,那几个年轻人已经躺在一片血上,一动不动了。 云衣看着刚才还和她说话的年轻人,泪流满面。 257:给她一个教训 李俊民走过那几个年轻人的尸体,然后蔑视的看了一眼说道:“敢威胁我的人,没有好下场!” 这时候,几个手下跑到他的身边说道:“局长,没有云衣小姐……” 李俊民听后怒道:“就算是把整个南京城的地下党全部给我剿灭,我也要找到云衣!” 云衣听到这句话后,浑身颤抖了一下,她不知道李俊民在这种情况下,是这么的丑陋和邪恶。 云衣怕连累其他人,这时候走出来,几个警卫立即拿出手枪要射击她。 李俊民看到后,立即喊道:“云衣,都给我退下!” “云衣,你没有什么事情吧,我一定要抓到这些坏蛋为你报仇!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你!” 云衣十分平静,她说:“我没事,你可以放过这些年轻人了吧。不是他们抓走我的,是我的注意,我要他们这些写字条,我让他们带走我的。因为他们有四个同学在你手里,所以我想出这样的计策去让你放人……” 李俊民看着云衣眼睛里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柔和,她眼泪冷冰冰的留下来。 李俊民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因为他们都是学生,一群爱国的学生有什么错!你对我再好,你也是一个自私的恶魔!” 李俊民看着云衣眼睛里都是仇恨,他望着她,眼神里都是不解。 “云儿,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杀人吗?” 云衣看着李俊民没有丝毫的愧疚的样子,她看着地上那位死去的年轻人,对李俊民是恨之入骨。 “云儿,你跟我回去,我给你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了,如果你现在不杀了我,就没有机会了。” 云衣说完就要离开,李俊民充满依恋得看着云衣,他痛苦的眼神几乎身边的士兵都能发现,这是一个将要失去恋人的上司。 云衣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李俊民拿着枪指着她:“你再离开一步,我就杀了你!” 云衣没有回头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杀了我真好随了我的意愿!” 这句话让李俊民更加痛苦,他和云衣是一样的,他几乎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除了享受这样的捕杀乐趣,享受这样的地位权利的欲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放下枪,喊道:“来人,把云衣小姐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李俊民想着他不能杀了她,但是可以威胁她。 为了能够让云衣理解自己,他也顾不上别的,立即跟着士兵把云衣带走,关进了牢房。 那些年轻人算是逃过一劫,他们去为死去的同伴收尸,并且安葬在田里。 云衣被关进牢房,这个消息虽然是机密,但是徐佑良在南京这么久,多少也是有耳目的。再说云衣跟着徐佑良出入了很多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大家都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自然对她有一些关注。 云衣刚被带进牢房的时候,李俊民根本没有想得太多,他只是想给云衣一个教训,没有做出任何的保密措施,所以这个消息立即传到了徐佑良和李郁的耳朵里。 徐佑良大惊失色,他虽然现在对云衣没有之前的亲昵,但毕竟云衣在大家眼里还是他的干女儿。他必须维护自己的颜面,而李郁更是心急如焚,他的地下组织已经被李俊民快破坏的差不多了,很多人已经牺牲,这个事情让李郁已经陷入了两难,很多人为了守护他的身份而失去了生命,他几乎就要绝望了。这个时候听到云衣被李俊民抓紧大牢的消息,更是寝食难安。 他立即去找徐佑良商量对策,徐熙和徐佑良正要出门,三个人遇见。 “老哥,云儿怎么被李俊民抓走了?” “不知道,我和徐熙现在去找他讨要说法,他怎么能抓走云儿!”徐佑良说道。 “我和你们一去!” 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向了李俊民的秘密地,这里也只有个别人可以进去,平时普通的百姓无法进入。 刚走进去,就看到李俊民身边的那些人个个精明的很。他们立即上前围住,但是这时李郁毫不给面子,掏出枪就说:“你们别挡路,小心脑袋!” 徐熙看着李郁的样子,知道他这是着急云衣,他就是不明白,李郁先生这么在乎云衣为何要娶那个女人。 这个时候有人已经通报了李俊民。 李俊民打开门,站起身,笑脸相迎。 “贵客,快过来,李郁先生来我这里何必动刀动枪!大家都是亲戚。” “少废话,云衣快放了!” 李俊民说道:“云衣小姐和地下党学生有私通,我们必须查清楚!” “她跟着你走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你家,怎么能和地下党有私通,除非你和他们有私通,云衣才有机会!” 这么一说,李俊民哑口无言,的确是自家的问题,自家进了地下党却没有发现。但是李俊民却丝毫没有慌张说道:“可是云衣小姐私自从我家跑出来,跟着地下党私会,还掩护那些人逃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我要关她几天!” 这时候徐佑良说话了。 “俊民,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对云儿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只要你不伤害她,我可以接纳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保证云儿的安全!”徐佑良知道这个李俊民对云儿是动了心的,他这次把云衣关起来肯定两个人有什么矛盾,但是关起来是打他的脸,他必须要求释放。 李郁赶紧追问:“你不能接纳他!他就是一个混蛋。” 李郁很激动,徐熙也十分的激动。 “爹,您不能这样。云儿的事情让她自己决定好了。” “她现在在牢房里,自己有权利决定吗!” 李俊民心里十分受用,都说这个徐佑良谈判了得,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这正是自己的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笑着说:“伯伯,我就是关她一天,给她一点教训,明天一早就放回去,我把她毫发无损的送到您的家里。您给我说几乎好话,我当时在执行任务,在她面前杀了人,估计她当时太激动了……” 李俊民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放心了,但是李郁和徐熙又担心徐佑良真的把云儿交给李俊民。 “要不这样好吧,现在就让我把人带走吧,我回去好好说她,她一个姑娘家,在牢房里过夜,我怕她害怕。云衣别看平时像个男孩子,但是却真的十分娇贵……” 徐佑良又在争取早点把云衣接出来的机会,这时候李俊民有些动摇了,他本来并不想带走云衣的。 他正要说,却被外面的声音给盖住了。 “怎么?李局长要假公济私啊,说得很清楚了,云衣小姐是和*有勾结,你为何要放她?我是奉命把她带走的!” 这时候出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头发稀少,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李俊民一看这是前任局长,侯局长。 李俊民笑着道:“云儿可不是勾结*……” “怎么不是?我已经问过你带去的兵了,他们都亲眼所见,云衣小姐和那个几个学生在一起跑的,并且她自己亲口承认的。” 徐佑良看着侯局长说道:“侯局长,我家小女从来不会这么说,她只是顽皮出去玩耍,怎么会和共产党有瓜葛!” 侯局长微微一笑:“这件事,上头要亲自过问。人我先提走了。” 这下李俊民就不同意了。 “谁要是把人从我这里带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云衣小姐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准任何人把她带走,我把她关起来纯粹是给她一点教训,所以这是家事。侯局长不要过问!” 李俊民显然着急了。这时候侯局长不慌不忙说道:“我就是一说,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给赵市长回话了,这是你的家事,你的家人和*有勾结……” “你去吧!”李俊民显然对他这一套把戏很不齿。 徐佑良笑道:“侯局长,你这么一说我徐家也是出共产党了……” 侯局长知道徐佑良现在是元老,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但是这样至少可以参李俊民一次,他觉得值得。没想到的是这个李郁竟然也在场。 “侯局长,咱们别来无恙!说起赵市长,我还想呢,前两天在他家饮酒畅谈,我准备把侄女云儿推荐到给他女儿做陪伴,赵市长开心不得了,现在你竟然……” 侯局长眉毛一动,赶紧说道:“哎呀,这是误会啊。我只是帮着李兄断案,怕李兄徇私情啊!” “你不用这样的好心,我自有分寸。”李俊民看都不看他一眼。 侯局长一脸的尴尬,这些李郁全部看在眼里,他终于找到了攻克李俊民的方法。 李郁说道:“侯局长,我送您出去吧。” 李郁带着侯局长出门,徐佑良则和徐熙一起去大牢里去接云衣。 徐熙走在前面,他恨不得马上见到云衣,虽然爹爹给他找了女朋友,可是他知道自己心里那个位置是留给这个小妹妹的。 可是他不知道此时的云衣,唯一的梦想就是永远不见这些人。 258:姐妹情深 大家周旋了一圈之后,云儿终于被释放了。 徐佑良和李郁去监狱里迎接了云衣。 “云儿,跟我回家吧,让你受苦了。”徐佑良如此说着,看到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 “谢谢义父来营救云儿,云儿不争气总是惹祸。”云儿变得十分的平静。 李郁也在一旁说道:“云儿,回家去,好好休息,终于有一天你会知道大家都是多么的关心你!” 云衣点点头。 李郁进去之后,搀着云儿,两个人亲昵的动作,让徐佑良也感到震惊。三个人出来后,徐熙和许韵之看着李郁搀着云儿,都惊讶。 两个人的默契,李郁眼中的关怀,这些李俊民也都看在眼里。 这时候徐佑良打破了沉寂。 “我们回去了,多谢大家这么关心云儿。” 云儿没有抬头看任何一个人,她在这两天里收了太多的刺激,神情麻木,低着头就和李郁一起进了车子。 许韵之拉着李郁的手:“我来吧,我是女的比较好照顾她。” 李郁推辞道:“从小她都是我照顾的,没关系的。” 李郁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做出什么事情一样,让许韵之十分的震惊,她望着远去的云衣的背影,内心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时候,徐熙说道:“我们也走吧。” 云衣到了徐府,整日的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丫头陪着散心,她的身子逐渐恢复了。 她知道自己被接回来完全是因为徐佑良的不忍之心,她不能在这里长久待下去。 她听说姐姐怀孕了,就向前去探望,于是告诉了徐佑良,徐佑良派人护送着云衣看姐姐。 到了王鸿儒的家里,一片冷飕飕的样子。 云衣看到姐姐比以前更加消瘦了,就很担心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云儿,自从我怀孕之后,不知道怎的,一直是难受,吃不下东西。老爷找了很多的大夫,就是不行。我可能没有福气要这个孩子了。” “别瞎说姐姐,女人怀孕不都是这样的吗,过了这三个月就好了。” 这时候大公子出来了,云衣看着大公子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哪位?” “这是大公子!”荣说道。 云衣笑道:“这大公子不在北京好好呆着,跑到南京做什么!” 大公子笑道:“听说你还是格格,你的紫禁城怎么不好好呆着!”荣看着云儿的样子,这是要吵架,立即劝住了。 云儿说道:“姐姐,这几天我在这里陪着你可好,我要亲自照顾你一段时间。等你过了这头几个月,身子好了,我就走。” 荣在怀孕的时候十分想和家人在一起,母亲前些日子来信,也叮嘱她和云儿多说说话。 荣答应了。 这时候大公子就不满意了。 “姨娘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家,现在我们的生意步履维艰,不能总是给人吃白饭啊!” 荣说道:“云儿是徐佑良先生的义女,咱们家的生意现在也不是仰仗着国民党的高官能给一些活路?你这是说什么话,让云儿听到笑话。” 大公子一听,也不敢多说什么,吃了一个闭门羹,就气呼呼走了。 云儿笑着说道:“姐姐现在也会反驳了,真好。” “不是的云儿,这个大公子每日在这里似乎就是盯着我,他害怕我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的地位,你懂吗?” 云儿看着姐姐苍白的脸色:“姐姐,这些人平时都是怎么气你的?你看你现在这样!“ “老爷在的时候还好,老爷一有时间走,他们就立即翻脸,我要是告诉老爷,这些人带通大公子都会不承认。毕竟大公子是老爷的大儿子,而且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所以啊,你想想?” 云衣叹气,但是也没有办法。 云儿就写信给徐佑良说自己要在姐姐家陪住一段时间,徐佑良也十分乐意。因为最近许韵之要张罗着徐熙和清秋的婚礼了。徐佑良不想着云儿在,让徐熙分心。 云衣当然也会成人之美,她想出谋划策自己去上海的事情。 云儿在姐姐家里,十分蛮横,谁人也不敢惹着,她要求厨房必须给姐姐做最好的补品,每个补品都是她亲自检验过,她以前在皇宫呆着的时候,蓝谷教会她不少辨别下毒的手段,云衣简直最深谙侦破这些把把戏的。 才不到一周的时间,姐姐的起色和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甚至她开始欢笑,开始不断要东西吃,胃口也十分好,老爷回来的时候还夸奖云儿十分体贴。 王鸿儒看着自己的爱妻这般的健康,宝宝肯定十分可爱。他对荣越加看重。 大公子和管家在一起,无计可施。 这时候大太太打电话来说老祖宗身子不好,要老爷回去守着。 这个理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的,王鸿儒是孝子,他必须回去。他怕大公子在这里和云衣冲突,因为好几次云衣和大公子当面冲突,再说云衣的身份不是一般人,是徐家的义女,也是李俊民的人。他对政治消息十分敏感,当然不敢得罪云衣。他拉着儿子一起回去了。 云衣和荣看着大公子走了,都十分的宽心。 当天荣送走了老爷和大公子,她和云儿两个人又大吃大喝一顿表示庆祝。 云衣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我再住一段时间,就要走了。你记住我交给你的方法,没有人敢惹你,我给你找了个贴心的丫头,不用大太太的丫头,还有你吃的饭都要好好检查。上次你说自己吃不下饭,我就怀疑有猫腻儿。” 荣有些舍不得:“云儿,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上海,我前几天给小豆子写信,他之前在紫禁城当差的时候,在上海给我置办了房子。还有一些银两存到了钱庄,那些是皇太后和蓝谷姐姐留给我的,以备我山穷水尽的时候使用。 “云儿,姐姐还是舍不得你!姐姐要给你多做几套衣服,让你到了上海穿。” “姐姐,上海和南京不远,等你生完孩子,我就常常来看你。还有我现在还不能走,还有一个月呢,等你出了三个月,孩子稳定了,我参加完徐熙哥哥的婚礼,就离开。” 荣听着妹妹说这些,内心十分伤感,她抚摸着妹妹的头发,然后亲昵的说道:“妹妹,你来这里是不是要避开徐熙,徐熙是不是还在等你的话?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只是你一直不说,人家等不起啊!” “我一直说不用等我,所以我一直回避着,我希望他能生活得好。可是你姐姐你也看错了,徐熙哥哥是那样的男人,他是不希望自己失败的,不是那种痴情的,我的出现让他有挫败感,其实李俊民也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喜欢自己成功占有的感觉。只是徐熙哥哥的方式更加温婉,而李俊民则更加的霸道。无论何种方式,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爱上一个人其实是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而且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的感情本身就是一种霸道的占有。” 荣看着妹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到了自己和小豆子。 两个人聊了天,然后准备睡下。 就这样云衣继续在姐姐家住着,然后徐熙的婚礼推迟了,说是日本攻占了卢沟桥,全国的抗战开始了。 整个局势变成了不可控制。 云衣看着姐姐身体好转,并且下人们开始对荣尊敬了。她放心得离开了。 她写了一封信给徐佑良,然后离开了南京,去了上海。 259:紫禁城最后的守夜人 到上海的火车启动了,云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看着旁边的人在议论纷纷。 “日本人已经打到北京了,中国还是中国吗?” “听说东北三省沦陷后,他们还想侵占整个中国,我们不能这样让日本占领了我们的国土!” 云衣拿起手边的报纸,看着上面义愤填膺的文章。 这时候,她想到北京现在是不是战火纷飞了?小豆子之前告诉他,他把自己的部分积蓄和云衣以前的积蓄全部存到了云衣的账户上,他就是害怕云衣哪一天需要,他把云衣的房产的地址也给了她。 云衣很想接着全家人到上海,毕竟现在北京已经不安全了。 想着这些车子已经到了上海,她再也不去想南京的种种,姐姐在家平安待产,徐熙哥哥已经开始准备婚姻大事,而李郁早就是有人照顾的已婚人士。 她不再渴望什么,只希望自己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就这样,云衣决定到上海后重新开始生活。 到了上海,她按照小豆子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小豆子为她置办的房子,这是一栋三层的洋楼,在英法租借里,简直感受不到任何的战争气息,这里歌舞升平,懒散的生活方式,大家在街头品茶喝酒,来往的洋人还三五成群的唱歌,一些小孩子踩着法国梧桐的叶子,在仰望着和平的天空……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云衣想到了那些年小豆子为了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是费劲了心思。他为她能够安度余生,真是绞尽脑汁。而她呢,她始终也没有明白,她从来没有为他考虑什么。 云衣感到了羞愧,她想,人心真是日久才能见到啊! 按照地址,她到了自己家。云衣下意识竟然按了门铃,可是无人应答。她收到了小豆子邮寄给她的钥匙,然后自己开了门。 走到房间里,有一些陈腐的气息,但是这里却十分的漂亮,小豆子是精心布置过的,这里舒适而不豪华。正是她需要的。 云衣走进房间,然后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云衣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宅子了。 “谁?!” 外面没有人应答,云衣走到院子里,看到一个大妈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云衣走过去问道:”您找谁?“ ”您是云衣小姐吧?我是庄老爷找的清扫工,他前段时间还来过,说云衣小姐要搬过来住了,让我这一天来,以后我就是来伺候您的!” “庄老爷?是小豆子吗?他怎么和您认识的?” “哦,是这样的。我以前是这户人家的仆人,这户人家出国了,这不庄老爷就留着我,让我每一个月过来打扫一次。他偶尔会来住住。” 云衣打开门,说道:“您一个人吗?您的家人呢?” “哎,我的家人都在战争中死去了。只有我一个老婆子。” 云衣顿时感到同病相怜,就请她进去。 “您叫什么?” “小姐您不用客气,叫我张妈就行。我昨天把那个裁缝的伙计给辞掉了,就等着您来,我就可以在这里住下。” 云衣鼻子一酸:”您其实可以住在这里的,这里空着也是空着。“ ”那不行!这是主人的房子,我们不能这样。“ 说完,张妈就熟练的走进厨房,开始收拾东西。 “对了,小姐,您喜欢吃什么?” 云衣好久没有喝排骨汤了,她说道:“我想喝排骨汤……” 然后云衣把钱拿给张妈,说道以后每个月的费您都给我要就是了。 张妈笑道:“多谢 张妈笑道:“小姐想的周到啊。” 张妈接过钱,就出门买菜了。 云衣看着有接线的电话,就拿起电话拨给小豆子,竟然一直无人接听。她在想是不是北京战乱,很多线都断了。 云衣开始整理自己的行礼,她为了出行方便,没有带许多,云衣准备去买布料自己做衣服了。辛亏小豆子给她找了张妈,要不然怎么度过这一个人的生活呢! 可是云衣在社会上已经被欺骗怕了,她也不敢百分之百相信张妈。 云衣开始写信给小豆子,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他,然后再确认张妈的身份。因为小豆子从来没有告诉她有一个仆人的事情。 而那边呢,沈万年看到云衣留下来的辞别信,内心十分愧疚,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是不是太无情了,毕竟是他的责任…… 他把信给了徐熙和李郁分别看过,徐熙沉默不语,他早就感觉到云衣会离开的。 而李郁有一些躁动,他希望早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云衣,而现在没有机会了,他十分担心云衣一个人去上海,在上海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更是让他没有办法去保护她。 可是,云衣和张妈两个人却过得十分的自在,云衣把张妈当做自己的亲戚,而张妈这半月来也十分的尽心尽力,无论钱财还是别的,她每次出去购物,都会把账目给云衣说的一清二楚。 并且张妈似乎对小豆子也十分熟悉,他最喜欢吃什么,最爱玩什么这些都是张妈说出来的。 云衣觉得张妈或许以前伺候过小豆子吧,要不然怎么这么熟悉呢! 云衣的信件已经邮寄到北京多日,可是依然不见回信,她心急如焚。 这段日子里,上海也开始议论纷纷,说战争就要打响,很多洋行也倒闭了。云衣的钱财损失了大半。为了营生,她开始和张妈一起做起了裁缝。 云衣盘了一家店面,从一个小作坊开始。 或许是云衣的手艺的确不错,眼光和色的选用十分时尚,自从做了几套旗袍之后,周围人家的女孩纷纷过来定做。 不多久云衣的订单已经应接不暇,张妈自然是合不拢嘴,没想到小姐的手艺这么高。 云衣依然每日去查询自己的信件,可是依然不见小豆子的回信。 她想到多年前的自己,想到了很久之前对小豆子的误会,那种愧疚之情依然在心头。 一个月的时间,云衣的小铺子已经成为一条街生意最好的店铺了。官家小姐更是喜欢云衣亲手做的衣服,大方得体,并且自带的华贵。 这时候云衣给张妈说,自己想在请几个工人,帮着张妈一起裁缝,她会给张妈双份的工资。张妈自然是高兴。 两个人就这样,从一个小作坊到一个比较大的店铺。 这一天,一个女人经过,要求云衣给她做衣服,云衣说一切的订单要按照顺序来进行。可是那女人不愿意,出言不逊,扬手就要打人,身边的跟班直接就掀翻了云衣的铺子。 云衣怒气冲天,她一直拿着皇上送给她的手枪,她拿起手枪,指着那帮人说:”给我滚!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你们要捣乱到别处!“ 几个手下看这个样子十分的嚣张:”你也不去问问,我们老大是谁!这几条街都是我们保护的。“ ”这里是租借,你们保护个屁!” “我们保护中国人!哈哈!还没收你保护费呢!” 正说着,这几个人都拿出了家伙,用枪指着云衣。 这时候,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刀疤脸进来。看见自己的手下拿着枪对着一个女孩,女孩也指着自己人。 就问道:“何事?” “她竟然对我出言不逊!邬哥,帮我凑她!”那个女人指着云衣说。 男人看了一眼说:“都走吧,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这个小店铺,怎么给你做衣服?我带你去上海最好的地方请裁缝师给你做!” 女人瞟了一眼云衣,就扭着屁股走了。 云衣看着自己的小店铺成了一片狼藉,十分的悲伤。 她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实在是太思念家人了。 云衣再次拨打北平家里的电话,这时候电话通了。 “哥哥,我是云儿!” “云儿!我听小豆子说你去上海了,他在上海给你置办的房子现在可以居住了。云儿你现在可好?” “我好。姐姐也很好。然后,小豆子怎么样?” “云儿,这些日子我一直想联系你,可是联系不上你。小豆子他……” “小豆子怎么了?” “日本人来了以后,很多人都逃跑了。小豆子其实早就被日本人盯上了,他们想请他做治安队队长,小豆子不同意。当时故宫的宝物居多,小豆子说他是这故宫的守夜人,他以前就在这里,他最好的青春在这里,他失去了最爱的人,他后悔了,他要去故宫做最后的太监。他把自己自宫了,但是日本人知道小豆子对故宫的宝物了如指掌,怎么能善罢甘休。小豆子帮助那些学者把部分宝物运出去的当晚,日本人气愤不过,直接把小豆子打死了,尸体挂在菜市口……” 云衣就像是做梦一样,听着哥哥的叙述,她看着外面的夕阳,觉得夕阳如血。 “云儿,你如果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千万别恨我,我只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全家!” 哥哥这么说道。 云儿其实已经完全听不见哥哥的话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260:家破人亡 云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醒来的,当她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 张妈守在床前,小心服侍她。 “小姐,你发烧了。梦里一直含着小豆子……孩子我都知道了,命苦啊!” 这时候云衣才问起张妈和小豆子的关系。原来张妈是小豆子当年北京府邸里的仆人,他把她亲自带来的,还给她钱守着这个屋子…… 云衣握住张妈的手:“小豆子希望我们好……” 两个人女人哭成一团。 过些日子云衣身子大好,然后不得已,她先打电话给了姐姐。 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姐姐! “我是云衣,你们夫人的妹妹,你们夫人呢?” “是云儿小姐啊,我们夫人啊,出去了。她啊,最近可好了……” 云衣听着这个管家的话,就赶紧叮嘱:“姐姐快生产了,你们要好生照顾,为何让她出去?” “您别着急,是夫人要出去走走,今天天气好,稍微走动不碍事。” “姐姐回来你让她给我打电话。” “好!” 云衣挂了电话,开始做手工的衣服。 “小姐,您真是手巧啊,这衣服做的!” “我的手艺还不如姐姐,您喜欢这样的样式吗,明天我也给您做一件!” “您教我好了,我这个裁缝根本不行,您的衣服做的真是好!” 两个人开始交流裁缝的心得。 可是等到晚上,姐姐的电话还是没有来。张妈只好安慰她:“兴许是累了,明天你在电话问问。” 第二天云衣电话打过去,竟然没有人接听。 第三天云衣又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大公子。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我姐姐呢?” “你姐姐啊,要生产去医院了。” 云衣不相信,她说我要姐姐听电话,你把医院的电话给我。 “神经病啊!我才不管你!” 电话挂了。 云衣心急如焚,她不能联系徐熙,不能联系李郁,她也不能联系李俊民了。她想到一个人,自己的弟弟。她只好打电话去找云翔。 可是那个部队说,云翔接受训练,已经转移了。 云衣似乎有点绝望了。 张妈安慰她,让她等几天再打电话。云衣和大公子是不对付,所以大公子才不会告诉云衣姐姐的电话。 过了一周,电话已经停机了。 云衣这下就不知所措了,她顾不得太多,直接打电话到徐府,幸好是徐熙接的电话。 “云儿!你在哪里?” “徐熙哥哥,帮我一个忙!” “你在上海好吗?有钱吗?告诉我需要什么?” “我都好,但是我姐姐,你能不能马上去王鸿儒家看看我姐姐怎么样!” “云儿别担心,我马上去,回来就告诉你!” 徐熙立即备车出门,他到了王家的宅子,发现宅子已经大门紧闭,并且空无一人。 他赶紧去四周邻居打听。 邻居说道:“我和他们家一个家丁熟悉,听说这家的四姨太悲惨啊,老爷在北京因为布庄的事情被日本人打死了,然后他的遗嘱是把南京这边所有的财产留给四姨太和未出生的孩子,可是大太太不愿意啊,大公子直接过来,和管家活生生把这个大肚子的太太给弄死了。” 徐熙听后十分震惊! “警察局不管吗?” “现在兵荒马乱,大公子说是不慎摔倒,谁查啊!” 徐熙想到容的美,想到了未出生的孩子,浑身颤抖。 他不知道如何向云衣交代,可是他也必须告诉她。 徐熙走到电话旁,给云衣打电话,云衣问道:“姐姐还好吗?” “云儿,你姐姐她去世了。因为王老爷被日本人打死了,所以大公子他们为了财产,你姐姐就这样去世了……云儿你不要太伤心。” 云衣的脑海一阵轰鸣! 她手里拿着小豆子的来信,信中小豆子还说七七事变之后,整个北京陷入了人间地狱。他不能离开,他要守护着他青春的回忆。 这是他的北京城,这是每一个人的中国。 小豆子交代要云衣好好照顾容,因为容性子弱,所以他害怕容受人欺负……云衣听后不知所措,双手不停颤抖,似乎这是一个噩梦。 电话那头,徐熙缓缓说道:“云儿,我会替你查出真相的!” “可是姐姐已经不再了,我要去找姐姐!” 云衣眼泪夺眶而出,徐熙不忍心,立即说道:“云儿,你一个人在上海,没有人替你宽慰。我立即去找人帮你查出事情真相。” 云衣听后,只能默默应答。 徐熙立即去找了李俊民,李俊民当即挑选最好的警探,帮他一起追查,当天晚上已经查出,容是得知小豆子去世,然后郁郁寡欢。老爷去世后,大公子整日骚扰她,管家也要欺负她,所以她吞金自杀了。此刻人已经运送到北京,还给了沈家,罪名是容不守妇道,因为小豆子的死,她在房间里烧纸,在房间里被管家看到…… 沈家悲痛万分。 获取这些信息后,已经第二天早上。徐熙立即打电话给云衣,告知了云衣她的家人已经知道荣的去世! 云衣无法想象母亲的悲痛,以及哥哥的痛心! 自从七七事变之后,沈家陷入了悲痛的绝望之中。母亲整天以泪洗面,而沈清平则是唉声叹气。日本人隔三差五去骚扰每一户人家,沈清平以为自己可以安生。 可是当天下午,沈清平的夫人在外面买菜,被日本人看到,要对她骚扰。祥子看到立即带着沈清平去拯救夫人,他上前去劝阻,不料却被日本人一枪打死! 祥子趁乱带着夫人离开。 沈老爷子和沈太太,以及清平的媳妇,再一次为家人办了简单的葬礼! 沈老爷子决定带着全家一起去上海找云衣…… 云衣还不知道家庭的变故,她在小豆子和姐姐相继去世的消息中,化悲痛为力量。 她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她几天几夜不休息,亲手缝制旗袍来宽慰自己。 她的旗袍在上海已经美名远扬,那位邬老大看中了商机,要与她一起办厂。 云衣此时不想别的,只想找点事情做,她立即同意,两个人办起了厂子,但是取名是“容制衣。” 就这样在乌老大的帮助下,厂子的机器设备一下子到位,工人找齐,乌老大要求云衣教大家识别布料,并且学会做衣服。短短两个月,利润已经开始翻倍。 可是有一天当她疲惫之际回家,看到家里多了几个人,母亲、父亲还有嫂子和两个侄子。 “云儿!”母亲喊道。 母亲的双眼都是血丝,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悲伤。 云衣看着沈万年,她的所有恨已经消失了。 “哥哥呢?” 云衣问道。 嫂子哭着说:“被日本人打死了。我们没有办法,爹带着我们一家来到上海……一路上都是难民。” 云衣此时此刻心里的悲伤一下子涌现出来,她痛苦的喊出来:“哥!” 云衣想起沈清平对她的宠溺,想到沈清平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哥哥走了,云衣哭成泪人。 这时候,爹爹走过来,探口气道:“孩子,别这样。我们一家子都要活下去!” 云衣抬起头:“你们在这里住下,这是我们的新家。我现在在上海办厂子,生意还行。可以养活一家子。” 大家听后也宽慰不少,张妈带着大家去洗澡,并且换洗衣服,还准备了一桌子菜,全家又在一起吃饭了。 这时候沈万年问道:“云儿,你是如何一个人办厂子的?” “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乌老大一起办厂的。” “乌老大是谁?” “邬永!是这边一个帮派的人!“ 沈万年的眼睛一转,他问道:”现在有分红吗?” “没有呢!才运作三个月。不过利润已经翻倍了,我不着急拿钱!” “云儿,你投入多少?” “我投入不多……但是已经是我很大的积蓄了。” “云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算钱的事情,但是明天你要给他要,每个月都要给你。现在世事难料。” 云衣点点头。 晚上大家很疲惫,各自睡下。第二天云衣去厂子里找乌老大,可是乌老大却推脱,不给云衣结账。 云衣恼怒,她骂道:“你们盯着我的名字在打招牌,不给我报酬,我立即和别人合作。” 乌老大被吓到了,这个姑娘真是要命,他本想拿着这些钱投到别的地方,可是只好给她一部分。 沈万年听了云衣回去的哭诉,他带着云衣直接去找了乌老大,乌老大一看,这不是当年的大哥沈万年! 他立即跪地:“沈大哥!您和这个姑娘是?” “我一听云儿说乌老大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欺负我闺女头上了!”乌老大赶紧认罪。他笑着让人把所有的利润都给了云衣。 乌老大赶紧请当年的大哥喝酒,他们是命换命的兄弟! 这厂子越做越大,当地很多帮会都看到这块肥肉,云衣每日周旋期间,十分的辛苦。 一日在酒会上,她再一次看到了李郁! 李郁看到她去打招呼,可是她却不知声。 ”云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听我说一句,那个婚姻是假的,现在我自由了。” 云衣看着他,没有一句话。 “晚了,我始终等不到你!” “可以的,云儿!” “你来做什么?” “我来就是找你,我早就知道你被这些人围着,他们看中了你身上的利益,你一定要小心。”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婚姻?” “因为我终于解脱了。我到上海是为了执行另外的任务,在外人看来我和许韵之算是离婚了,其实我和她根本没有实质的婚姻……她逼着我和她成为真夫妻,我拒绝了。” 云衣本想说什么,却听到酒会上有人说:“外面打起来了!“ 这一天是8月13日,淞沪会战拉响了! 李郁拉着云衣说道:“快去防空洞里!” “我家人还在家里,我必须回去!” “云儿,你躲起来,我去!” “不,我和你一起去!” 就这样,飞机轰鸣,炮火连天,他们冲回了家里,可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云衣想起来,爹爹他们出去了。 她哪里也不去,就在家等着。而李郁则不得不离开,他要去前线帮助伤员。 一直到了半夜,却没有人回来。 261:失落年华 云衣准备出去找人,却看到李郁匆匆赶回。 “云儿,不好了。看来上海是要沦陷了,沈老爷子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是不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正说话,沈万年带着全家回来了。 大家相拥而泣,看到都平安,一切都放心了。 李郁建议大家赶紧转移,但是云衣就是不走。她的工厂里有上百个工人…… 最后李郁让沈万年带着一家老小去武汉,云衣和他在上海,他来照顾云衣。 就这样,当天晚上,李郁和云衣将全家送到船上,她让张妈也走,可是张妈死活不走,她要留在云衣身边。 沈家又一次面临了分别,这一次真是不知何时相见了。 云衣回到家,李郁守护在她身边。两个人短暂的相聚,确实这么的珍惜。 第二天云衣到了厂子里,却发现被日本人守着大门,他们一下子逮住了云衣,并且间谍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 他们想利用云衣来操作这个厂子,张妈看到之后,去通知乌老大。 乌老大听闻,立即带人去了厂子。 他们在半路上截获了日本人的车子,救了云衣,乌老大却不幸中弹。而张妈也在新的一轮轰炸中不知所踪! 云衣知道这个厂子恐怕保不住了,她把自己在厂子里所有的布料连夜赶制成军用衣服,并且捐赠了一大笔钱,通过李郁转给了抗日部队。 云衣告诉李郁,国破家不在。她必须要捐出一切,守护国家! 很快上海沦陷,云衣跟着李郁辗转到了延安,在路上听闻武汉也失守,并且她看到当天的报纸,弟弟云翔在武汉空战里壮烈牺牲!他作为一名飞行员,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云衣抱着报纸痛苦哭泣,她最后一次见弟弟还是那年的杭州。 李郁告诉她,战争不结束,一切都会继续,多少家庭离散! 云衣和李郁到了延安,可是这里却有许韵之。 两个人女人相见,矛盾太多。李郁和许韵之的佳话在整个延安已经传开,大家都认为他和许韵之是天生一对,两个人都是北大老师,还是一起执行任务。 云衣看着许韵之和李郁每日都在一起为革命,为抗日问题探讨,感情似乎很好,而她对这里十分不习惯。 她在一个夜晚,自己偷偷留下纸条,再一次离开了。 李郁看到纸条,就像发疯一样找她,他不知道云衣会变得这么敏感。可是云衣已经走了,这兵荒马乱的时刻,他担心她! 云衣只身一人,来到了重庆! 辗转一个月,她才来到这里。家人和她的通信一直没有中断,所以她很快找到了家人。可是到了发现,爹爹为了掩护孙子,上次大轰炸中已经不幸中弹。 云衣去坟地看望爹爹,她双眼泪水,却再也不能吼出来。 她不忍心将弟弟的去世消息告诉大家,她怕母亲受不了,她的鼻子里全是炮弹的硫磺味,这个味道在梦里,在记忆里,甚至在每一次的呼吸里,都保存着。 她觉得自己和许韵之和李郁,已经不是同一类人了。爹爹去世了,她要成为一家之主,为全家遮蔽苦难。 重庆的轰炸似乎每天都有,但是大家也习惯这样的轰炸。云衣开始在一家报社任职,她通过报社的报道获知徐熙和徐佑良也在这里。 她不知道是欣喜还是…… 带着矛盾的心里,她去拜访了义父和哥哥。 刚敲门,仆人请她进去,徐佑良、徐熙以及徐熙的妻子都在吃饭,大家看到云衣,都惊喜万分。 徐佑良一把抱着云衣:“我的女儿,你走之后,我每夜思念你,知道你在上海安好,我不敢让徐熙打扰你。上海沦陷,我们日日为你祈祷!” 云衣哭着说:“义父,当年我不辞而别……” “不怪你,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你走之后,我才反思啊!” 云衣和徐熙以及嫂子也寒暄一阵子。他们谈到近些年的生活,徐佑良发现云衣成熟了很多,甚至开始有格局,他很佩服云衣将自己的财产捐献出去,并且还去了延安…… 说道这里,徐熙问道:“李郁还好吗?” “我不知道,大概他和许韵之又在一起了吧?” 徐佑良说道:“你从南京离开后,李郁已经和许韵之离婚了。他们夫妻不合……” 云衣笑笑,她想李郁总算没有在这件事上骗她。 徐熙安慰妹妹:“云儿,我不知道你遭受了这么多痛苦,小豆子、荣、清平大哥还有你爹爹,都离开了。你是怎么度过的我真的难以想象!云儿我们是一家人,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吧!” “让他们搬过来吧!” “不用,义父。他们现在很平静了,我怕搬过来,他们不适应。” 徐熙点点头。 云衣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子,就回家了。 徐熙对爹爹说:“爹,我得告诉李郁,云衣在这里。如果李郁找不到云衣,恐怕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吧。现在兵荒马乱的……” “你怎么找?” “爹爹,你没有听云衣说吗,他们在延安!云儿这个丫头一不小心给我们泄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们去了延安,许韵之也在延安,那么他们其实是共产党。爹爹你能和延安联系,帮云儿找到李郁吧,有情人就应该终成眷属。” 这时候,徐佑良点点头。 旁边的妻子说道:“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徐佑良通过关系联系到在延安的李郁,李郁得知云衣一家人和徐佑良都在重庆,他立即起身要走,可是许韵之却以死相逼。 “我不同意!” “许韵之你和我之间只是工作关系,我们一起为一个理想奋斗,但是我们不是夫妻,不是男女朋友。我一直爱着云衣。” 李郁从未这么明确告诉她,这一次许韵之彻底心如死灰。 李郁收拾行囊,连夜就走了。 他几次辗转,来到了重庆。在徐熙的安排下,两个人在战火中再一次重逢。 云衣这一次看到他,依然没有说话。 “云儿,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知道我爱着你,我不能让你再走了。” “是你一直躲避我,我们所有青年时代的人都死去了,你还在躲避我吗?” “我躲避你什么?” “你从未告诉我,你要和我共度一生。” “你知道我不配,我家里……” “那些只是形式,可是你有想过吗?李郁。” 李郁走向云衣,说道:“云儿,嫁给我好吗?我从在皇宫里看到你的那一刻,已经爱上你了!” 云衣哭了,这句话她等了二十多年! 云衣和李郁在亲友的祝福下,举办了简单的婚礼,一切从简,两个人在重庆开始了生活。 期间,云衣获知弟弟的女朋友,带着弟弟的遗孤来了重庆,之后女孩消失了。云衣和李郁收养了这个孩子。母亲去世的那一年,抗日战争刚刚结束,全国都沉浸在喜悦里,可是年迈的母亲却受不住这样的喜悦,直接去另外的世界找自己最爱的人了。 云衣将嫂子一家子嘱托给了徐熙照顾,她和李郁带着弟弟的孩子,一起去了法国。 这样的青春岁月,多少人死去,多少人痛苦,一个乱世,多少悲欢! 失落的年华,一个时代的创伤。 大结局 作者的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