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武道世界成圣》 第1章 乱世 第1章 乱世 哑子湾那片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在风中沙沙作响。 荡子深处,远离主航道的一片浅滩上,几丛特别高大茂密的芦苇被压弯、交错捆扎。 一条破旧废船搁浅在此,船篷下,几张年轻却愁苦的脸庞,刻满了生活的重压。 “龙王香火……又涨了三成!” 梁八斗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力,“金河帮分明是要吸干我们的骨髓。” “我爹昨夜咳了一宿。” 李虎嗓音低沉沙哑,“药钱还没着落,今早收的那点鱼虾,大半都填了龙王香火的窟窿……这日子,怎么过?” 他说着,眼圈泛红。 几人闻言,脸上浮现一丝凄然。 官府的苛捐杂税早已压弯了腰,当地的金河帮还要强收“龙王香火”。 说是龙王香火,其实就是水灯费。 每逢月初,帮众便提着铁皮灯笼沿江挨户索要,灯笼上漆着血红“漕”字,灯芯浸了鱼油,燃起来腥臭扑鼻。 交不起的渔家,夜里船底便会被凿出碗口大的洞,第二日江面便多一盏飘摇的‘水灯’,那是用破船板扎成的浮灯,灯下往往沉着尸首。 交了钱的,得一枚青鱼鳞片,钉在门楣上,算是‘龙王庇佑’。 可谁都知道,这鳞片沾的不是神恩,而是人血。 “家里的钱都交了龙王香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角落里的陈庆眉头紧锁。 他是半月前穿越过来,这一世生在贫穷的渔民之家。 所谓的家,不过是两条破败渔舟首尾相系,用麻绳和烂布条草草捆扎,船缝里塞满湿泥与苇絮。 父子二人以打渔为生,一年前父亲陈武被抓去修运河,至今杳无音信。 在这人命贱如草的乱世,一个普通家庭失了顶梁柱,无异于灭顶之灾。 母亲韩氏在家织渔网,挣些微薄的辛苦钱。 他们一家,如同高林县城里二十多万蝼蚁般的贫民,被死死摁在烂泥潭的最底层。 这世道,难如登天! 官府的税赋一层层刮皮剔骨,当地帮派再用刀子细细刮一遍骨髓。 书院膏火?那是士绅子弟的禁脔。 穷人家的孩子想识几个字,白日砍柴夜里偷光苦读,日啖薄粥一瓯,熬上二十年,方有一线微渺希望。 想学门手艺谋生?需得三代“清白”身家担保。 若有穷家子想要强出头,黑夜里被打断腿那也是常有的事。 而城西窑工里,掌握“火眼秘法”就可获匠籍,吃上几顿饱饭,代价却是三十年如牛马般的学徒生涯。 穷人在底层挣扎,浑浑噩噩,望不见一丝光亮。 但陈庆不同。 他脑海中,悬着一道命格:【命格: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上天眷顾勤勉者,付出必有回报。 这意味着,任何技艺对他而言,没有资质门槛,没有瓶颈阻隔。 他暗中摸索多时,发现唯有习武,方能将这命格发挥到极致。 习武可以参加武科,博取功名,出人头地,彻底翻身。 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欺辱。 然而学武却并不容易。 “虎子,小春,阿庆,二丫。” 梁八斗再次开口,凝声道:“光叹气没用,打渔是活不下去了,除非认命,像老王叔那样,押船给他们当牛做马,你们有什么打算……” 几人脸上写满迷茫。 他们都是哑子湾渔民的孩子,从小的玩伴。 梁八斗家境最好,父亲是赤脚游医,母亲在酒楼打杂,据说内城还有个亲戚。 二丫家中做腌鱼营生,身上总带着浓重的咸腥。 小春父亲是船匠,平日帮渔民修补桐油灰缝,日子勉强过得去。 李虎早年丧母,姐姐也嫁了人,与老父打渔为生,如今老李头又病倒不起,家中只能靠他维系。 “我爹要送我去万宝堂当小郎。” 小春低着头,小声道,“签十年活契,能预支三年工钱。” 万宝堂是当铺,小郎负责打扫、搬货、跑腿、学看货,三年内休想沾手账簿。 梁八斗讶然的看向小春,道:“我听说去万宝堂当小郎,得给二朝奉塞十两银子……” 李虎和二丫眼中刚燃起的微光,骤然熄灭。 十两银子,够哑子湾一户人家一年的嚼谷,谁能轻易拿出? 小春连忙解释:“家中哪有积蓄?那银子是我爹砸锅卖铁,东挪西借凑出来的。” 他特意点明“借钱”,在这吃人的世道,财不露白是保命之道,即便是在几个发小面前。 二丫叹道:“若能熬出来,倒也是条活路。” 陈庆默默点头。 朝奉是鉴定师傅,负责估价验货,除了例钱,想必油水不少。 梁八斗转向李虎:“阿虎,你呢?” 李虎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浑浊的江面:“跑船……可能去南边,听说那边工钱高些。” 二丫一愣,再次问道:“去哪?” “南边。” 李虎目光穿过哑子湾,“我爹……有我姐照看。” 众人再次沉默,李老头受了伤,生活的重担就全压在李虎一人身上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河风呜咽着拍打船篷。 二丫这时小声道:“娘托王婆子说项,想送我去郭员外家当粗使丫头……说是模样周正手脚麻利,月钱还能多两百文。” 她声音更低了些,“其实大户人家,也能见见世面。” 梁八斗颔首,最后看向陈庆:“阿庆,那你呢?” 陈庆言简意赅:“我打算习武。” 习武!? 几人俱是一怔,仿佛听错了。 梁八斗摆了摆手,笑道:“阿庆,你又在说胡话。” 陈庆缓缓道:“我说真的。” “一家寻常武馆,拜师费就要十两银子,还得看根骨资质。” 梁八斗眉头紧锁,连连摇头,“这还不算,每月食宿少说二两,药浴一两,器械……习武哪有那么容易?” 穷文富武,绝非虚言。 拜入武馆只是门槛,真正习武才是无底洞,需源源不断的肉食进补。 哑子湾也曾有人痴心妄想,最终蹉跎光阴,欠下巨债,稍好些的,也不过是给富户当个看门护院。 二丫和小春也暗自摇头,显然认为陈庆的想法不切实际。 李虎张了张嘴,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二丫看向梁八斗:“八斗哥,那你呢?” 说起自己,梁八斗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我三爷在内河司做刀笔书吏。我爹说了,让我先跟着他读书习字,等过几年三爷退了,就想法子引荐我……” “八斗哥你要当官老爷了?!” 二丫眼睛一亮,声音拔高,“那岂不是……要发达了?!” 几人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艳羡。 对哑子湾的穷苦人来说,一个衙役差事已是了不得的“官老爷”,何况是更有实权的刀笔小吏?能跟着学,将来接替,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大福分。 “这事还没影儿呢,先跟着三爷学着再说。” 梁八斗毕竟少年心性,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咱们都是哑子湾出来的,往后得多聚聚,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几人皆点头称是。 梁八斗若真能发迹,此刻维系情谊,将来便是一条难得的门路。 又闲话几句,二丫和小春对梁八斗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 约莫过了片刻,众人乘着小船离开芦苇荡,回到哑子湾。 陈庆快步向自家连船走去。 这世道帮派林立,拦路抢劫的亡命之徒也是不少,到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就在陈庆快要走到家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厉喝: “狗东西!上游那是我金河帮的地界,你也敢去!?” “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点水灯!” 只见自家那条破船附近,邻居高婶家的门板裂开一道大口子。 破旧布帘歪斜着,几只陶罐碎了一地,死鱼死虾的腐烂混合着腥气弥漫开来。 高婶瘫坐在泥地上,抱着头啜泣,高叔则被两个穿着短打、面露凶相的金河帮打手死死按在地上,额头青肿,嘴角渗血,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绝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金河帮的钱彪。 他身材敦实,穿着绸缎褂子,敞着怀,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刀疤。 钱彪主要负责收取各家渔船的‘龙王香火’。 这金河帮不仅收‘龙王香火’,还有丧葬钱,号称‘阴船引路银’,每具尸体收二百文,否则抛尸江心。 还有所谓的‘水鬼嫁妆’,强迫新娘家属交钱,否则‘水鬼’便会来抢亲。 至于这‘水鬼’,众人心知肚明。 婚丧嫁娶,件件都要从贫苦渔民骨头里榨出油来。 谁敢不从?渔网会在深夜被划碎,船舱里会莫名出现死老鼠,或者更直接,一场‘意外’的碰撞让渔船沉入江底。 哑子湾渔民对其又恨又怕,谈之色变。 “呦,阿庆!” 钱彪看到陈庆,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你看看,你看看高老哥这事儿闹的。” 他叹了口气,仿佛他才是那个最痛心的人,“那上游渔场是我金河帮地界,老高头犯了忌……唉,实在没办法,帮里规矩不能坏啊!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陈庆面上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钱爷说的是啊。” “唉,这日子是真难熬啊,你看这鱼价跌得跟什么似的。油盐酱醋,哪样不涨?” 钱彪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阿庆啊,你家最近手头还周转得开吗?看你和你娘这么难,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若是不够,我倒是可以借你一笔应急钱,一百文铜钱每日生两文利,按日结清,利息清清楚楚,绝不坑你。拿你家那条破船抵押就行!” 陈庆面上依旧赔笑,心中却寒意陡生,身后高婶的啜泣声仿佛更清晰了。 钱彪的‘仗义’背后是冰冷的算计,那一百文铜钱每日生两文利听着零碎,实则利滚利下来,年息高得骇人,简直是要吸髓敲骨。 抵押物必是陈家的船,这可是渔民的命根子。 钱彪这是吃定了他们孤儿寡母软弱可欺,早将陈家视作了砧板上势在必得的鱼肉。 陈庆苦笑更深,连连拱手:“多谢彪爷挂心!您太仁义了!不过眼下……还能勉强撑着,实在不够再求您。” 钱彪见陈庆不咬钩,脸上那点笑意瞬间僵冷,皮肉只是敷衍地扯动了一下:“行,需要时,随时来找我。” 他目光扫过陈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等急了。” 那‘等急了’三个字,刻意放缓了语速,听着像关怀,却更像冰冷的催促。 “哎,多谢钱爷,多谢钱爷!” 陈庆脸上挤出感激,快步向着自家那两条破败相连的渔舟走去。 (本章完) 第2章 老宅 第2章 老宅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 逼仄的船舱里弥漫着潮湿的木头、陈年鱼腥和淡淡的米糠味。 陈母韩氏闻声连忙迎了上来,“阿庆,今日……怎么样?” 陈庆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鱼栏那帮人又压了价……今日运气也差,一网下去尽是些小鱼小虾,统共只卖了几个大子儿。” 韩氏叹了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哎……这往后……可怎么过活啊。” 她看向几乎见底的米袋,“如今连糙米都吃不上了,只能嚼这米糠……只盼龙王爷开开眼,能赏我们娘俩一口活命的饭食。” 主食分类,依次是白面(精粮),糙米和高粱面(粗粮),米糠,霉米。 像米饭、精细面粉做的馒头、面条,在市面上价格昂贵,只有富户才能天天吃得上。 寻常百姓,渔民吃的都是糙米,米糠,螺蛳、苇叶混杂,极少数能够经常吃不掺其他的粗粮。 而陈家如今已是粗粮难觅,米糠成了主食。 平日几乎不用油,盐也省着用,大多时候都用辣椒、野葱、蒜头掩盖难闻的味道。 至于韩氏口中龙王爷赏赐,不过是祭祀后沉入江底的冷馒头,捞起已泡发如腐肉。 韩氏凄然长叹,“你爹为族内挖运河,一去便杳无音信,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打渔是活不下去了……” 她看向陈庆,咬着嘴唇道:“往后没个傍身的手艺怎么成?我听大春叔说小春要去万宝堂当学徒……阿庆,你也想法子学门手艺吧?” 对哑子湾百姓而言,做渔民终究是没有出路,逃离这泥潭的唯一指望,便是学门上岸的手艺,哪怕是最低贱的学徒工。 陈庆低声道:“学手艺……怕是要不少银钱吧?” 陈家本就贫寒,纵有些许积蓄,也早被那帮金河帮掠夺一空。 这是一个普通人有钱就会被盯上的世道。 那纤夫老张,走了狗屎运赚了些铜子,去浮屋露了财,当晚就被抢了,而且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浮屋就是船屋赌坊、暗娼馆。 还有不识字老邱家,被忽悠的签下了鱼鳞契,儿媳直接被卖进了浮屋。 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韩氏沉默半晌,艰难道:“实在不行去老宅子,找你爷爷借一些?” 老宅? 陈庆心中暗自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晌午过后。 母子二人从船上下来,穿过三条长街来到了柴渔坊。 鱼贩收摊后的腥气尚未散去,与哑子湾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相比,这里竟显得有几分生气。 老陈家就坐落在这柴鱼坊,是间杂货铺。 铺子后头连着个破落的小院,挤着四五间房。 陈家老爷子早年丧妻,独自卖杂货拉扯大了两子一女:长女陈金,长子陈武(陈庆父亲),次子陈文。 此刻,陈老爷子正坐在堂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宇间交织着几分喜色与愁容。 他身边围着二叔陈文一家。 陈文是老爷子最偏爱的小儿子,相貌随了老爷子年轻时的清秀白净,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 老爷子心里一直盘算着让他接手老宅和铺子,奈何陈文懒散惯了,闲时去拉拉货,累了便在家躺着,吃不得苦。 老爷子心疼,宠溺远多于责备。 陈文左侧是二婶,发髻盘得整齐,插着木簪,衣着比韩氏讲究不少。 右侧是陈庆的堂弟陈恒,年岁比陈庆小了五个月,但体格壮硕,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看样子精神了不少。 另一边,大姑陈金和表姐杨惠娘则在摘菜、洗菜。 杨惠娘约莫十五六岁,五官不算很精致,却十分耐看,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亮得惊人。 陈庆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陈老爷子十分偏爱二叔一家,自己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他的二叔一家。 尤其是对聪明伶俐的陈恒,更是宠爱有加。 而自己身为长孙,待遇却与陈恒天壤之别。 “爹!” “爷爷!” 母子二人走进了院子,陈庆对着陈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老爷子是封建大家长,地位和身份毕竟不同。 二婶立刻凑上前,语调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和戏谑:“哟,大嫂今日怎么有空闲?” 话里话外,别有所指。 韩氏撇了撇嘴,没搭理这个妯娌。 大姑陈金抬头瞥了一眼,懒得理会两人,又默默低下头继续摘菜。 唯有杨惠娘看见陈庆,眼中微微一亮,唤道:“阿庆!” 陈庆笑着应道:“表姐。” 在他印象中,大姑为人精明势利,表姐却温柔善良。 他与表姐关系自幼便十分要好。 如今表姐年芳十六,已经在成衣铺做了三年,眼下已经能独立缝制绣帕售卖了。 “老大家的,坐吧。” 陈老爷子放下烟杆招呼道。 闲聊几句后,陈老爷子看着陈庆,叹道:“阿庆啊,你也要争气啊。” 他心中暗自摇头。 陈武自小便憨厚老实,连带陈庆也显得木讷迟钝,在这艰难世道,糊口已是不易,更谈何出人头地。 虽然陈庆没有什么出息,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 “趁着年轻力壮,赶紧寻个营生。” 二叔陈文端着长辈架子,语气都带着几分肃然,“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娘操心。” 陈庆看了自己二叔一眼,心中有些无语。 这位在家啃老的主儿,倒有脸来教训他? “爹,阿庆还小。” 韩氏连忙开口,切入正题,“所以我想让他学一门谋生手艺。” 陈老爷子听到这,点头道:“学习一门手艺是好事,如果能学成的话,至少在这世道能糊口饭吃。” 看到陈老爷子赞同,韩氏眼中一亮,连忙道:“学手艺需要一笔拜师费,我们娘俩手里.实在没余钱.” 话未说完,意思已明。 陈老爷子眼皮跳了跳,陷入了沉默。 当初陈武他分家的时候,除了简单的日常用品,基本什么也没有带走。 这些年,他对于老大一家心存愧疚。 尤其是老大代替老二去挖运河,至今没有消息。 二婶一听这话,顿时警觉了起来,“爹,小恒在武馆学武,费极大,这事可不能耽误了.” 陈恒在武馆学武!? 陈庆听到这,心中一动。 武馆是一个可以学武的地方,不过武馆学费十分昂贵,大多数弟子都是县城内的富户。 陈金坐不住了,“爹,小恒什么时候去学武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姑的语气里有些不满。 陈老爷子敲了敲烟斗,缓缓道:“这事儿还没顾上跟你们说,小恒三个月前去广昌武馆学武,颇有进展,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便可参加武科。” 说到最后,陈老爷子眼角都是带着笑意。 武秀才在燕国算是功名在身,便可以减免家中税赋,这可是很大一笔支出。 如果能够继续科考,高中武举的话,那更是一飞冲天,光宗耀祖,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 二婶骄傲的就像一只大公鸡,得意的道,“小恒今早练拳时,武馆教头夸他是个好苗子!” 说着掏出一块绸帕,“您摸摸这绸缎,武馆刘师傅的夫人赏的” 陈庆看见爷爷枯瘦的手指在绸面上摩挲,浑浊的眼里泛起光彩。 他知道,那是内城才有的料子。 (本章完) 第3章 表姐 第3章 表姐 “小恒真是有出息了.” 陈金语气复杂,羡慕中带着酸涩。 什么来不及告诉我们?分明就是偏心。 老二哪有钱供陈恒学武,还不是老爷子出的? “恒儿若能中武秀才.”老爷子喉结滚动,声音中带着期盼,“咱家赋税能减六成。” 陈恒挺起胸膛,信誓旦旦的道:“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仅要减家里的税赋,将来攒了银子,接您老搬进内城享福!” 他仰起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得意。 毕竟是少年,有了些成就怎能不意气风发? “好好好!” 老爷子满脸欣慰,嘴笑的都合不拢。 内城,是他一辈子的梦寐以求的地方。 想到这,陈老爷子看着陈恒的目光里,宠爱之外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希冀。 韩氏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终究还是回到正题道:“爹,那阿庆学手艺的事.” “哎!” 陈老爷子长叹一声,烟杆在桌沿磕了磕,道:“小恒学武,关乎我老陈家兴衰大计,银钱上.得多预备些。” 他混了大半辈子,在这世道撞得头破血流,深知道想要在这世道混出名堂来,家中必须出现一位习武能人。 陈恒,便是陈家唯一的指望。 对于陈庆学艺这件事,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大嫂子!” 陈文一副痛心疾首的道:“你得往长远看!如果将来小恒高中了,那是什么光景?他还能忘了你这个伯母?眼光要放远啊!” 韩氏听到这话,顿时语塞。 “小恒啊。” 陈金心思活络起来,忙道:“以后学武有啥难处,尽管跟大姑说!大姑一定支持你!” 她想着提前烧烧这口热灶。 陈恒毫不客气的道:“大姑,我现在没什么困难,我就想吃肉。” 高林县地处江畔,百姓大多以捕鱼为业,这使得猪肉价格十分昂贵。 说到‘肉’,连旁边的陈文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二婶佯怒地拍了下陈恒,转头对陈金挤出笑脸:“他姑,孩子馋嘴瞎说的,你可别当真。” 陈金心头肉疼,面上却强笑道:“想吃肉还不简单!明儿来大姑家,大姑管够!” “多谢大姑。”陈恒答得飞快,好似生怕陈金反悔。 韩氏望向老爷子,最后期盼道:“爹” 陈老爷子深吸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下了决断,“阿庆学手艺的事,日后再说吧。” 韩氏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想到这些年受到的冷落,她的心中不禁有些委屈。 陈庆暗自摇了摇头。 老爷子把整个家族的砝码都押在了陈恒身上,指望他习武振兴门楣。 眼下想从老爷子这里抠出半个铜板,都是痴心妄想。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爷爷,我也想要练武。” 此言一出,满屋皆静。 陈文先是一愣,随即嗤笑道:“阿庆啊,这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 陈金也在毫不留情的补刀,“学武得看根骨天赋!你这身板和脑瓜.不是大姑说你,学也是白糟蹋钱!还是踏踏实实找个营生吧。” 她认定这侄子木讷愚钝,绝非习武之材。 陈庆对于二人打击并不在意,问道:“爷爷,我能不能跟着小恒学?” 韩氏心中一动,连忙点头道:“对啊,就让小恒教导一下阿庆.” 如果自己儿子能够跟在陈恒身后学武,这也是一件好事。 “那怎么行?” 陈恒听到这,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武馆规矩,功夫不能私自外传。再说我每日要苦练备考武科,哪有闲工夫教人?” 他平日忙的很,哪里有时间给陈庆学武启蒙。 况且自己堂哥也不是那块料,只会白白浪费自己时间罢了。 二婶在旁皱眉帮腔道:“千万别耽误了小恒。”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老爷子顿时脸色一沉,呵斥道:“阿庆,你不适合学武,就不要胡闹了!” 现在小恒可是他所有的希望。 万一被陈庆耽误了,那可如何是好? “爹” 韩氏还想要在说些什么。 “咳咳咳——!”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二婶拍了怕后背,随即对着韩氏冷笑:“大嫂莫不是忘了?爹不能动气。” 陈金也是瞪了韩氏一眼,道:“老大家的,快别说了。” 韩氏脸色刷白,陈庆按住母亲发抖的手。 他记得那个雪夜,二叔抱着祖父的腿哭嚎,父亲沉默地背起行囊。 运河民夫的尸骨,能垒起第二道城墙。 “去江上做个渔夫也不错。” 老爷子最终摆摆手,烟杆指向墙角堆满灰尘的橹:“和你爹一样.” 韩氏此刻已心灰意冷。 陈庆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根本没有听到老爷子说什么。 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学武。 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连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陈庆坐在船板上,破旧的木桌上面摆着一碗米糠粥,粥稀得能照见人影,还有半张灰扑扑浪渣饼。 所谓的浪渣饼,就是捞取酒坊倒掉的酒糟,混入米糠烤制。 韩氏有一丝愧疚,“今天.水放的有点多,明天娘买多加一些芦苇籽。” “就稀的吧,能吃久一点。” 陈庆接过碗,粗糙的陶碗边缘已经磕出了几个缺口。 咕噜噜! 米糠在嘴里越嚼越干,泛着陈年谷仓的霉味,碎屑刮过喉咙,生疼。 他猛灌了几口凉水才勉强咽下,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把干草。 这种东西并不好吃,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在这世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据高叔说,城外的一些人甚至吃草皮,树根,甚至是观音土。 观音土比米糠更加噎人,让人更加想喝水,但是一旦水喝多了,观音土便会泡发,涨破肠胃,活活憋死。 陈庆知道,在这世道,穷人若没有足够的生存经验,会死的更惨。 相较于观音土,米糠糊糊已经算是美味了。 “.学门手艺也不错。”韩氏小声道:“前不久我去露水市,听说李木匠想收个徒弟” 虽然学一门手艺可能当牛做马一辈子,但总归能活下来。 如今哑子湾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如此。 陈庆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娘,我想学武。” 这世道,拳头是根,银钱才是伞。 就算学门手艺,还是会被盘剥。 这些帮派掌握的分寸极为狠毒,既不会让你饿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陈庆盘算着,实在不行的话,先打渔偷偷攒些本钱,再图学武之路。 只不过,如此一来还要耗费多久时日。 “学武?” 韩氏的嘴唇微微颤抖,碗里的糊糊晃出一圈涟漪。 她知道陈庆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自家这条件想要学武实在太难了。 “大舅妈,啊庆!” 就在这时,舱门外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本章完) 第4章 相聚 第4章 相聚 “是蕙娘。” 陈庆有些意外。 韩氏连忙起身拉开吱呀作响的舱门。 杨蕙娘站在门外,小脸冻得通红,浅灰色的旧襦裙被河风吹得紧贴在身上。 “蕙娘!?” 韩氏惊讶地侧身让开,“快进来快来,外面冷。” 杨蕙娘的目光飞快扫过桌上那碗清汤寡水的糊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我刚做的杂粮豆子.” “这怎么好意思.”韩氏推辞道,眼睛却忍不住往豆子上瞟。 “舅妈别客气。”杨蕙娘将包袱推到韩氏面前。 陈庆注意到她手指上茧,这几年大姑家的日子也紧巴。 韩氏咬了咬嘴唇,“好,我先把这些杂粮豆子收起来。” 她攥紧布包,转身钻进了里舱。 杨惠娘看向了陈庆,问道:“阿庆,往后有什么打算?” 陈庆回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蕙娘沉默了片刻,忽然又从怀中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红色荷包,塞进陈庆手中。 “这是.” 陈庆疑惑道。 “我攒了两年的私房钱,原本本来是想给自己置办嫁妆的。”杨惠娘的脸微微红了红。 陈庆微微一怔,道:“表姐,这怎么行.这是你的” “怎么?怕学武学不成?还不上我?” 杨惠娘眨了眨眼睛,“到时候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陈庆感受着荷包上残存的体温,认真道:“我一定会还你,连本带利。” “我开玩笑的。” 杨惠娘‘噗嗤’一笑,随后起身道:“天快黑了,我得回了” “我送你。” 陈庆跟着她走出乌篷船。 两人走在河阜上,刺骨的河风呼啸。 夕阳把哑子湾的剪影烙在泥土地上,碎陶片与鱼鳞在污水沟里争夺着最后的光亮。 杨家在百巷,巷弄窄得像根瘦弱的肠子,曲曲折折地挤在外城西角。 青石板路早就裂开了缝,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巷子两侧的土墙斑斑驳驳,有些人家用碎瓦片补着漏风的墙洞。 比起哑子湾连船上的摇摇欲坠,这里的砖瓦房至少能遮风挡雨。 两人聊起了小的时候,杨惠娘也会讲一些布庄中的琐事。 杨惠娘看着陈庆,“表弟,你好像变了。” 陈庆轻笑一声,“有吗?” “不过挺好的。” 杨蕙娘点点头,“以前的你有些呆呆的” 说到这,她的脸色微红。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杨家门口。 杨蕙娘轻声道:“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陈庆点了点头,道:“好。” 杨蕙娘回到家没多久,屋内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这回不一样!他爹是杀猪的,顿顿见油荤!” “你啊,就是太年轻,不知柴米贵!” “娘,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这正是大姑陈金的声音。 陈庆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着哑子湾走去,由于天色暗淡,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十分稀少。 “快追!别放跑了五毒帮的杂碎!” 突然,远处传来野兽般的嘶吼。 紧接着,数十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汉子从前方巷口厮杀而出。 刀光在昏暗中迸溅出刺骨的寒芒。 哗啦啦!哐当! 周围的住户瞬间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紧闭门窗,唯恐被殃及池鱼。 “不好!” 陈庆心头一紧,立刻闪身缩进最近的角落阴影里,屏住呼吸。 他为人处事有三大原则。 不惹事,不怕事,遇到事就跑。 直到那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彻底消失在巷子深处,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随即拔腿狂奔,朝着连船的方向冲去。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呼……呼……” 冲进船舱,陈庆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这世道太混乱了。 尤其是天黑,更是十分可怕。 陈庆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怎么了?” 韩氏见他这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扑上来上下摸索,“是劫道的还是帮派砍杀?伤着哪儿没有?快让娘看看!” 陈庆摆摆手,平复着呼吸:“娘,我没事,就是……走得急了点。” “那就好。” 韩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转身向着里舱走去。 走到一半,她忽的挺住脚步,神情异常认真的道:“阿庆,如今你也长大了。不论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韧劲儿:“娘明日开始多织些网,总归……会有法子的。” 说完,她低头钻进了里舱。 陈庆心中一暖,在原地默默站了许久,才慢慢坐了下来。 夜色渐深,屋外寒风凛冽,发出阵阵呼啸。 清冷的月光透过船板的缝隙,斜斜地照进船舱里。 陈庆拿出杨蕙娘给的荷包,五两碎银和几十枚铜钱滚了出来。 想要学武,除了家传,便只能是拜师。 拜师自然是需要拜师费的。 陈庆低声自语,“有了这些银钱,我就有学武的机会。” 这些都是杨蕙娘辛辛苦苦积攒而来的。 荷包里的碎银,比他见过的任何月光都要皎洁。 翌日清晨,霜重风冷。 陈庆蹲在炉边,看着陶罐里翻滚的米糠糊糊。 角落里,韩氏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在渔网间穿梭。 “娘,我出门了。” 陈庆囫囵吞下碗里稀薄的糊糊,裹紧补丁摞补丁的破袄。 韩氏头也没抬的道:“早些回来,锅里杂粮豆子给你留着。” “知道了。” 陈庆跳下自家船板,寒风立刻像刀子般灌进领口。 石板路凹凸不平,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坑洼。 垃圾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废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污水在街道中央流淌,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小溪,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苍蝇和蚊子在垃圾堆上嗡嗡乱飞。 街上的人匆匆而过,有些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补丁随处可见;有些人则光着脚,脚底沾满了泥土。 这些岸上窝棚里的贫民,一样要缴纳“檐水钱”,日子比起水上讨生活的渔民,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庆低着头,加快脚步。 不多时,他在两间低矮的平房前停下。 大门敞开,屋内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个大烟杆,只见猛地嘬了一口,神情露出一丝享受。 陈庆敲了敲门框,道:“三爷,托您办个事。” 这人正是牙人张三,因为诚实守信,办事利落,在附近几个街巷小有名气,找他的人很多。 想要找人学武,那也要看家世背景,来历是否清白,所以需要牙人推荐。 张三放下烟杆,起身笑道:“客气了,有事尽管说,我张三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陈庆拿出一串铜板,沉声道:“我想学武,只是武馆学费实在高昂,不知三爷能否替我寻摸个别的路子?” “学武?” 张三上下打量陈庆一番,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衣襟上顿了顿,“小子,学武可跟学手艺不一样。学不成,那钱也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他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陈庆点头道:“想好了。” “成,我想想” 张三眯着眼思忖片刻,“长平街有个老镖师,曾经在镖局跑镖,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受了暗伤,所以从镖局退了下来,如今在家收一些弟子调教,你要是有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走一趟。” 陈庆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 “这位老镖师名叫周良,年轻的时候可是镖局一个好手,如今在长平街也是颇有名望,近几年招收了不少学徒。” 路上,张三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老镖师的脾性规矩,“你年岁不大,只要出得起学费,十有八九能成。” 陈庆默默听着,将张三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长平街的周家院门前。 (本章完) 第5章 拜师 第5章 拜师 这是一个两进院子,外院摆放着木桩,石锁,刀枪剑戟等兵器。 扑面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外院青砖地上,七八个赤膊汉子正在操练。古铜色的背脊在烈日下泛着油光,石锁砸地的闷响震得人脚底发麻。 “都给我好好的练!想要人前富贵,就得人后受罪!” 一位黑色长袍,留着山羊胡的五十多岁男子,正手持藤条大声呵斥着。 此人正是周良。 张三快步上前,堆起笑容,“周老镖头,这位是哑子湾来的陈庆,诚心想跟您学点本事。” “鱼户?” 周良看了陈庆一眼,随后问道:“多大年纪了?” 陈庆连忙回道:“十六不到。” 周良捏了捏他的肩胛骨,粗糙的手掌带着铁砂般的质感,随后突然发力,陈庆疼得龇牙却硬是没吭声。 “骨头还没长死,筋络也有些韧性,还能练。” 周良松开手,语气稍缓。 接着,他又仔细盘问了陈庆的家世背景。 收徒非同小可,弟子若在外惹祸,师父难免受牵连。 此前不少武师都在这上面栽过跟头。 陈庆将自己家世背景讲述了一遍。 “嗯,家世还算干净。” 周良微微颔首,话锋一转,肃然道:“丑话说在前头,我授艺是要收束脩的,若未能及时缴纳,届时休怪我将你逐出门墙。你可想清楚了?” 他授艺原也非为慈善,总要顾着生计。 张三在旁对陈庆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从身上拿出了银钱,沉声道:“想好了。” “这银子够你三个月的束脩。” 周良掂了掂分量,收入怀中道:“今日起,你便留在院里习武。至于能练出几分火候,看你自己的造化。” 张三见状,松了口气,这事算是成了。 陈庆抱拳道:“弟子一定发愤图强,勤学苦练,不负师父期望。” 学武之路,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总算踏出去了。 周良摆摆手:“练出点真本事,糊口总是不难的。” 穷苦子弟学武,大多只求个安身立命的饭碗罢了,真正出人头地?难如登天。 张三招呼了一声,便告辞离去了。 周良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水,“孙顺,你带陈庆四处转转,讲讲院里的规矩。” “是!” 应声走来一位身材魁梧、面相憨厚的汉子。 “我叫孙顺,往后就是你三师兄了。” 孙顺咧嘴一笑,“走,师兄带你认认地方。” 孙顺领着陈庆在不算大的院子里转了一圈。 前院是练武场,后院是师父居所,非请莫入。 库房、膳堂、浴房一应俱全,倒也五脏俱全。 “咱们这儿的规矩不算多,但有几条是铁律。”孙顺正色道: “第一条,未出师前,不得在外报师门名号,更不许惹是生非。” “第二条,无论是砸场子、站码头,还是与人切磋,必须先报号,亮家伙(指摆明身份路数)。” “第三条,唯有寻仇、踢山门时,可不亮家伙,不报号。” “第四条,尊师重道,严禁同门相残!” 陈庆站在一旁候着,心中将这些规矩一一记了下来。 “走,跟我去领套练功服。” 最后,孙顺带他来到杂物房,取出一套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袖口处密密的针脚显示它已被缝补多次。 不多时,用罢午膳的周良踱步过来:“初学乍练,根基最为紧要,这几日,由我亲自指点你。” 陈庆心头一热,重重点头:“多谢师父!” 他对这方世界的武功,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是否真如前世话本里那般神奇? “习武之前,先得明白何为真正的武功。” 周良带他走到一排木桩前,沉声道:“武功,行话叫作‘挂子门”,江湖卖艺的,往往就是所谓的腥挂子,也就是假玩意,这种武术要求是好看,精彩,卖弄很多功夫。” “这些动作虽神气十足,却全犯了真武术的忌。只能专门糊弄不懂的外行乡下人。而正宗的‘尖挂子’,根本吸引不了看客。” “因为真正的武功是杀人技。” 周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但是陈庆的心中却是泛起波澜。 杀人技! 这正是他想要学的。 毕竟在这世道,如果学习拳绣腿是没有任何用的。 周良继续道:“习武筑基,首在蓄养气血。熬练筋骨、站桩行气,皆为壮大气血之法。待气血充盈至顶点,方可叩开明劲之门。 “看好了。” 周良突然跃上梅桩,枯瘦的身躯竟如猿猴般轻盈。 他摆开一个奇异姿势:左臂前探如猿揽月,右拳后收似豹藏锋,双腿微曲,似坐非坐,整个人透着一股沉凝又欲扑的张力。 “通臂桩功,讲取意'猿臂通天'。”周良的声音忽然变得洪亮,“头顶悬,尾闾正,松腰坐胯如凳空” “你来试一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是,师父!” 陈庆模仿着踏上木桩,立时便觉天旋地转。 这看似简单的姿势,竟要求全身肌肉如麻绳般拧紧,彼此角力。 不到三息,他就栽了下来,手肘在青砖上蹭出条血痕。 这通臂桩功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庆喘着粗气,问道:“师父,您刚才说的气血,叩关,突破明劲” 周良解释道:“习武分为两个过程,一个是积累,另一个则是叩关。” “站桩,熬力都会蓄养自身气血,当气血到达一个顶点之后,你就可以进行叩关,让自身实力得到升华,我通臂拳修炼至圆满境界,可以进行三次叩关,分别是明劲,暗劲,化劲。” “每一次叩关,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失败的风险也很大,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伤,越是后面叩关越是困难。” 陈庆听到这,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叩关不就是突破瓶颈吗? 自己想要练成,岂不是要在三个月内完成第一次叩关? 想到这,他不禁再次问道:“师父,这第一次叩关成功概率高吗?” 周良淡淡的道:“寻常弟子在两三成左右吧,根骨越高,资质越好,家底越殷实的人成功率越高。” 陈庆听到这,心头一震。 这叩关成功率竟然这么低? 要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次叩关! 明劲,暗劲,化劲显然要叩关三次。 “我通臂拳内练桩功,外练打法,内外合一才是真正的通臂拳。” 周良淡淡的道:“你先从桩功开始,等气血熬到一定程度,到时候再传授你通臂拳打法。” “是!” 陈庆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上木桩。 霎时间,一股酸涩刺骨的剧痛自脚底炸开,闪电般窜遍全身。 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却如磐石般死死维持着那扭曲的姿势,纹丝不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陈庆感觉自己的肺部仿佛被烙铁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双腿在木桩上颤抖如筛糠,脚趾却死死抠住桩面,指节都泛出青白。 小半个时辰过去,他的粗布短打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桩功入门(1/1000):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陈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语道:“其他人习武需要叩关突破瓶颈,但是我只要勤奋苦练,必定能够叩关成功。” 按照周良所说,平常人只有两三成左右的概率,但是陈庆却不同,只要修炼就必定能够成功。 这就是命格的不凡之处。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陈庆顿时有了动力,开始勤奋的修炼起来。 晌午时分,院中其他弟子都在三三两两地交流休息,唯有他仍在一遍遍重复枯燥的站桩动作。 几个同门过来打招呼,他应和了几句,很快又投入修炼。 下午,院子都是喘气发力的声音。 又练了两遍通臂拳,陈庆只觉浑身筋骨如同散了架,酸软无力。 每挪一步,脚下都像踩在松软的上,虚浮得厉害。 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恰在此时,弟子们纷纷寻了背风的角落歇息,取出捂在怀里的饭食。 院子里的温度让食物很快失了热气。 陈庆目光扫过,只见家境窘迫的弟子,缩着脖子,就着冰凉的咸菜疙瘩,费力地啃着早已冻得梆硬的棒子面窝头,每咬一口都显得艰难。 而那几个家境好些的,则拿出裹得严实的油纸包,小心揭开,里面是尚有余温的白面饼子,甚至还有几片凝固了油的卤肉。 若有若无的荤香在寒气中飘过来,更勾得人腹中空空。 陈庆摸了摸肚子,一阵剧烈的痉挛抽搐感袭来,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 “陈师弟。” 孙顺快步走来,拿出了两个刚出笼不久,还微微冒着白气的雪白馒头,“头一天来,没带饭食吧?师父吩咐的,这天寒地冻的,练功耗力气,更不能空着肚子,明儿起,你得自己备着了。” 说着,他将馒头塞进陈庆手里。 “多谢师兄!” 陈庆眼中顿时亮起光,忙不迭地接过。 那馒头入手温热、松软,一股带着甜意的麦香热气扑面而来。 白面精粮,在这寒冬里,对出身渔户的他来说,是难得的暖意和奢侈。 “客气啥,赶紧垫垫。”孙顺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开。 陈庆捧着馒头,再也忍不住,张口便咬了下去。 松软滚烫的内里带着粮食的香甜,瞬间温暖了口腔。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三两口便将两个馒头囫囵塞进了肚子。 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些许疲惫带来的寒意。 他靠在冰冷的廊柱下短暂地歇了口气,身体的酸痛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虚浮无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看着院中大多还在休息,或吃着饭的同门,陈庆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再次来到了木桩前。 他知道,对于身负【天道酬勤】命格的自己而言,必须有比别人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 一遍接着一遍,很快汗水就将他的衣衫全部浸湿。 直到暮色四合,院子里只剩他一人。 【通臂桩功入门(10/1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本章完) 第6章 麻烦 第6章 麻烦 陈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家连船。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韩氏正缝补渔网。 听见动静,她立刻抬头,“阿庆,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陈庆笑道:“娘,成了。” “真的!?” 韩氏心中一喜,随即担忧的道,“那……那拜师费……贵不贵?师父人可好?” “师父人很严厉,但讲规矩。” 陈庆走进舱内,拿起水瓢灌了几水,“束脩.用了蕙娘表姐给的那些银子,暂时够了。” 韩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豆子热好了,快吃吧。” 说着,她将杂粮豆子拿了出来。 母子二人默默吃了些温热的杂粮豆子。 翌日。 陈庆天还未亮便来到了周院。 他再次踏上木桩,摆开那扭曲而充满张力的通臂桩功姿势。 酸、麻、胀、痛熟悉的折磨感瞬间席卷全身。 陈庆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蒸腾起淡淡的白雾。 【通臂桩功入门(1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弟子们陆陆续续到来,看到陈庆时,都有些惊讶。 “那小子来得真够早的。” “昨天就看他在那儿死磕,不知道能撑多久。”有人低声议论。 陈庆埋头苦练,引得不少目光。 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想在师父面前表现。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议论之声逐渐减小。 院内弟子已习惯这个沉默而勤奋的身影,陈庆成了那个“特别能吃苦的新人”。 桩功台上的梧桐叶又宽了几分。 陈庆踩上三寸高的木桩,腰背挺得如标枪般笔直,衣襟下隐约可见新结的肌肉线条,比起初入周院时,肩宽已舒展了半寸有余。 【通臂桩功入门(313/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这天,周良踱步过来,问道:“你来院子多久了?” 陈庆恭敬的回道:“回师父,一个月了。” 前不久,周良为陈庆摸了一次根骨。 最终结果,根骨中下。 周良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例行公事地鼓励了他几句。 显然,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桩功是为了打熬气血力气,都是为练拳法打基础,既然根基稳了,从今天起,你可以开始正式学打法了。” 周良微微颔首,看向了周围弟子,“有谁想要带陈庆?” 一段时间的学武启蒙后,周良并不会亲自教导所有弟子。 只有那些根骨突出、真正有潜力继承他衣钵的,才能得到他的重点培养。 而学武启蒙,也算是对弟子的一个考察。 显然,陈庆在他眼中并璞玉,只是被筛选出来的沙子。 按周院惯例,新弟子由老弟子带教,便于融入。 场中一片沉默。 这些老弟子个个精得很,带个穷酸师弟,既无油水可捞,日后成就也有限。 周良面上没有变化,暗中确实眉头微皱。 这时,孙顺见无人应声,忍不住道:“师父,我带陈师弟吧。” 不少老弟子松了口气,生怕硬塞到他们手中。 院内,所有人都知道孙顺是个老好人,别人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都由他做。 “那就你来带陈庆吧。” 周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其他人不要偷懒,继续炼。” “是!” 众弟子齐声应道。 陈庆拱了拱手,道:“多谢三师兄!” 方才的冷场让他明白,在这院内,自己终究是个边缘人物。 孙顺拍了拍陈庆肩膀,笑道:“客气什么。这几天我先给你讲讲拳谱和练拳要注意的地方,等你都记熟了,过几天再正式开始教你打拳,你看怎么样?” 陈庆点头道:“都听师兄安排。” 接着,孙顺耐心详细的讲解了打拳注意事项,最后问道:“你不饮酒,不吸大烟,不纵欲过度吧?” 陈庆摇头道:“师兄说笑了,家中吃饭都是问题,哪里会饮酒,吸大烟,而且师弟至今还没成亲。” 孙顺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没有就好,对了,你家住在哪的?” 陈庆道:“哑子湾。” “那地方我倒是熟的很。” 孙顺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哑子湾的金河帮最近和老虎帮争地盘,死了不少人,你要小心些。” 老虎帮吗?! 陈庆听到这,眉头紧锁了起来。 如果换了新的帮派,不知道香火钱会不会涨。 这动荡不安的世道,想要一门心思学武都是十分困难。 “你们几个该干活了。” 一声粗嗓门的吆喝在院子里响起。 院里的学徒们,除了练武,也是周良的杂工,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打扫院子、清理茅厕、喂马铡草,什么杂活都得干。 随后陈庆跟着几个师兄弟开始打扫庭院。 打扫庭院,喂马都不算最艰难的,最难的是清理茅厕。 首先要用长柄木勺舀起清水冲洗便坑,冲洗完毕还要撒上一层草木灰,又脏又累又麻烦。 “陈庆,秦烈,今天你们两个打扫茅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负责分派的师兄丢下话便转身离开。 今天和陈庆搭档的是另一个同样家境贫寒、又黑又瘦的弟子,叫秦烈。 他和陈庆差不多时间进周院,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不同的是,周良好像很看重他,经常亲自指点,还给他开小灶。 秦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陈师兄,要不……我自己弄也行,能行。” “没事,两个人快点。” 陈庆摆摆手,直接动手干起来。 两人在难闻的气味里埋头干活。 院子里其他弟子一边干活一边闲聊,有人抱怨练武太苦,也有人做着考上武科、出人头地的梦。 秦烈舀水冲洗着坑位,低声问道:“陈师兄,你……也是为了考武科才来学武的吗?” “为了能混口饭吃。”陈庆回答得很实在。 秦烈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拳头,眼神里透着股劲儿:“我想考中武举!让我阿姐……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那么苦了。” 陈庆抬眼,仔细看了看这个黑瘦的小子。 杂活一直干到天色渐暗。 暮色四合时,那个分派活计的师兄急匆匆地折返回来,直接冲着秦烈喊:“秦师弟,快跟我走!以后这些杂活,你不用干了!” 秦烈听闻心中一喜,连忙道:“是,师兄。” 看着秦烈的背影消失在门廊后,旁边几个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语气酸溜溜的: “秦烈才来多久?凭什么他就不用干了?” “嘁,你能跟人家比?人家一个月不到就摸到明劲门槛了!师父眼里的宝贝疙瘩!” “听说师父不但免了他的束脩,还天天给他开小灶!” “……” 秦烈被匆匆叫走的背影,像一根刺,让在场弟子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这院中的地位,和前院那些被重点培养的弟子,终究是不同的。 陈庆的心中也是有些唏嘘。 毕竟许多人都幻想过自己是一块璞玉,跌撞前行,多年后摊开手掌,才发现不过是块鹅卵石。 又过了片刻,直到所有的活都忙完,众人这才散去。 街道上,行人稀稀疏疏。 时不时有帮派中人窜出,这无疑增添了几分危险。 陈庆加快步伐绕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到了家。 昏暗的油灯在桌上摇曳,印照着韩氏佝偻的身影。 她粗糙的手指在渔网上来回穿梭,头也不抬地问道:“阿庆,回来了,今天累不累?” 陈庆将练功的布鞋脱下,“娘,还行,你吃了吗?” “刚吃了一些糊糊。” 韩氏手上的动作不停,线头在指间翻飞,“如今一个月过去了,还有两个月就要交束脩了。” 她咬断线头,将补好的衣服轻轻一抖。 在武师院习武虽比去武馆便宜不少,但对这个家来说,仍是笔不小的开销。 这些日子,韩氏没日没夜地织网,眼睛都快熬坏了。 “娘,还有两个月,束脩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陈庆蹲下身,帮着整理散落一地的细线。 “娘不操心你,还有谁替你操心” 油灯渐渐暗淡下来,韩氏挪到门边,借着月光继续缝补。 “哐当--!” 就在这时,舱门被一脚踹开了。 韩氏手中的针线活一抖,差点扎到手指。 陈庆连忙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钱爷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的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脸上横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呦,这么晚还做绣帕呢?也不怕熬瞎了眼?” 钱爷阴阳怪气地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韩氏手中那块快要完成的绣帕。 陈庆上前,下意识将韩氏护在身后,道:“钱爷,有事吗?” “别紧张,阿庆。”钱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黑黄的牙齿,“这回可是给你们送好事来了。” 好事!? 陈庆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困惑道:“不知钱爷说的是” “龙王爷开恩,赏肉了!” 钱爷猛地一拍手,身后两个跟班立即抬着一扇腐肉重重摔在船板上。 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开来,那是浸泡多日的死猪肉,表皮已经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隐约可见蛆虫在腐败的肌理间蠕动。 所谓‘龙王爷赏的肉’,实则是金河帮将病死的猪绑在航标灯下任其腐烂,再强卖给渔民的勾当。 陈庆喉结滚动,强忍反胃道,“钱爷,你也知道家中才交香火钱.” “怎么,龙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钱爷的手掌厚实有力,重重拍在陈庆的肩膀上,“阿庆,你是一个聪明人,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陈庆深吸一口气,道:“钱爷,你给我一些时间。” 钱爷闻言,出人意料地没有发怒,反而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可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去凑。” 钱爷起身,带着两个跟班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等到三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韩氏嘴唇颤抖着:“阿庆,这可怎么办?” 家里连买米糠的前都所剩无几,若是不买这腐肉,以钱爷的狠毒手段韩氏不敢再想下去。 “别着急。” 陈庆双眼一眯,这钱彪上次威胁自己借高利贷不成,这次要来强的了。 他这么着急地卖水灯肉而且白天不来,晚上来,难道是害怕什么? 很有可能金河帮在和老虎帮争夺地盘上处于弱势,钱彪想要再捞一笔跑路。 细细一想,陈庆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娘,这件事交给我吧。” (本章完) 第7章 袭杀 第7章 袭杀 三日后,夜色浓稠。 哑子湾深处,陈寡妇的破败小船隐在黑暗中。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劣质脂粉味从窗缝钻入,烛火摇曳间,映出木板上交缠的两具躯体。 钱彪随意披着外衣,正处在事后的慵懒与空虚中。 陈寡妇像条水蛇般缠上来,染着蔻丹的指尖在他胸膛画着圈:“钱爷,姓马那老不死的总来纠缠,那双贼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身上了.” “知道了。” 钱彪眯着眼吐出口烟,喉结上的刀疤随着吞咽蠕动。 他瞥见窗纸上晃动的树影,突然烦躁地推开身上人。 “钱爷。” 陈寡妇带着哭腔,半真半假地哀求声道:“这几天你留下来吧,我有点怕。” “不行!” 钱彪猛地抽回手臂,抓起绣着鸳鸯的肚兜胡乱擦了把下身。 窗外传来夜猫厮打声,他系腰带的手指微微发颤。 老虎帮来势汹汹,两个帮派为了地盘正杀红了眼,这个节骨眼上,保命比风流要紧。 他太清楚自己这些年干下的那些断子绝孙的腌臜事,更清楚有多少人想把他生吞活剥。 为了一夜风流丢掉小命,那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钱爷!”陈寡妇拽住他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膀子。 在这世道,像她这样没有男人的妇道人家,想要生存并不容易。 “啪!” 钱彪一巴掌狠狠打去,“滚开!” 顿时陈寡妇的脸颊出现一道五指印,高高隆起,神情都是有些错愕。 钱彪系好了腰带,快步走下了船。 只留下满舱狼藉和女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呼——!” 踏上岸,钱彪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些年结下的梁子,够把他吊死十回都不止,所以他一向奉行狡兔三窟。 夜更深了,整个哑子湾死寂一片。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 就在他埋头冲进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暗巷深处时,突然,听见身后“咯吱”一声,就像是鞋底碾碎了枯枝。 钱彪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但是为时已晚。 一条浸过桐油的粗麻绳已毒蛇般缠上脖颈。 “嗬——!” 钱彪眼球暴凸,求生的本能让他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脖颈上的索命绳,指甲在粗糙的麻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带血的白痕。 黑暗中传来“咯吱咯吱“的绞紧声,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徒劳地挣扎,双脚乱蹬,身体拼命后撞,但脖子上的绞索却越收越紧。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能带回灼痛的窒息感,肺叶像要炸开。 暗影中,陈庆眼中寒光爆射。 他蹲守了三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此刻他死死勒紧麻绳,手掌的都是被绳子磨得发红。 “哎呀——!” 钱彪发出一道怪叫,身体被拖拽着踉跄后退,试图用体重对抗。 陈庆猛地一个旋身,后背狠狠抵在冰冷坚硬的砖墙上。 他借助墙壁提供的支撑点,他双脚狠狠一蹬,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 两人纠缠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变形,如同搏命撕咬的野兽一般,一个在绝望中求生,一个在死寂中索命。 钱彪张因极度缺氧,脸色由通红变得青紫。 暴起的青筋在他额头和太阳穴处疯狂跳动,如同皮下钻进了无数条垂死挣扎的蚯蚓。 陈庆杀意已决,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拽着绳子。 数十息后,钱彪却感觉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微弱,乱蹬的双脚渐渐垂下,抓挠绳索的双手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但陈庆没有丝毫松手,反而更加用力。 手臂因持续发力而剧烈颤抖,牙齿几乎要咬碎。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从钱彪的脖颈处传来。 陈庆紧绷的神经这才猛地一松,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松开了早已麻木僵硬的双手。 “扑通!” 钱彪的尸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陈庆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不知何时溅上的污渍从额头滑落。 他抹了把脸,低头看向火辣辣的手掌,掌心的血泡早已磨烂,一片血肉模糊。 “呼——!” 陈庆吐出一口气,右足灌注用力一跺,对着钱彪扭曲的脖颈要害,狠狠踩去。 “咔嚓!” 颈骨应声而碎,彻底断绝生机。 更关键的是,这一记脚也将绳索留下的勒痕也踩得血肉模糊,再也无法分辨其原始形态。 补刀,务必彻底。 他没有丝毫停顿,足下发力,如同冰冷的碾轮,对着钱彪的双手指骨、胸骨、以及下阴要害,又迅捷而沉重地连踏数脚。 确认所有痕迹都被抹除或混淆后,陈庆这才停下动作。 他迅速俯身,将钱彪身上财物和麻绳,一并拾起。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做完这一切,他身影一闪,快步消失在巷子深处,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哑子湾,一处街道。 月光下,陈庆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麻绳的粗糙触感。 他原以为自己会恐惧、会呕吐,但心中只有冰一般的平静 杀人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自己必须要适应当下这世道。 陈庆拿出钱彪荷包,数十枚大钱落到了手掌当中。 “只有这点铜钱吗?” 陈庆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钱彪会有些钱财,没想到也是一个穷鬼。 像钱彪这样的人都穷的叮当响,更不用说普通贫苦百姓。 陈庆低着头,紧紧攥着手中铜钱。 吃什么补什么,吃苦,并不能成为人上人。 吃人才可以。 翌日清晨,哑子湾连船区。 “听说了么?钱爷让人做了!” “上月收‘龙王香火’时多嚣张!” “嘘金河帮正疯了似的找凶手呢说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哑子湾邻里街坊议论纷纷,钱彪的死讯传来,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 周院,早课。 弟子们围成一圈,目光聚焦在场中央的周良身上。 “通臂拳,非是拳绣腿。” 周良声音不高,“讲究‘放长击远,冷弹脆快’,其意不在‘演’,而在‘杀’!”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弟子:“拳法打法,根基在桩功气血,筋骨为兵刃,劲力为锋刃,今日不讲套路哨,只说临敌如何取命!” 这话一出,陈庆顿时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今天的师父要展示真功夫了。 “孙顺!”周良低喝一声。 “弟子在!”孙顺立刻上前,神色凝重地摆开一个戒备的架势。 “看好了!” 周良话音未落,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猿。 周良身形未动,右臂却如同没有骨头般骤然弹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五指并拢如鸟喙,并非直拳,而是带着一股刁钻的弧线,闪电般啄向孙顺耳根下方的‘翳风穴’。 “啪!”一声脆响,并非重击,而是精准的点打。 孙顺虽早有防备,身体还是本能地剧震,头不由自主地向侧后方甩去,门户大开。 “这一招‘惊雷拍窗’也叫‘拍穴打颚’” 周良收手,冷声道:“此穴轻击眩晕,重击毙命,通臂之长,在于猝不及防,攻其必救,一击破其平衡,夺其神志。” 另一边,孙顺刚稳住身形,周良的左手已如毒蛇吐信般无声探出,手臂似乎凭空延长了一截,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取孙顺咽喉。 这一爪凶狠异常,指尖蕴含的穿透力仿佛能洞穿皮革。 陈庆知道,这一招名叫白猿断喉,锁喉碎甲。 孙顺大惊,仓促间双臂交叉格挡护于喉前。 “嗤啦!” 周良的爪并未硬碰,而是顺着孙顺格挡的小臂内侧如毒蛇般滑入,指尖如钩,精准地扣向孙顺喉结下方的‘天突穴’。 爪风凌厉,孙顺脖颈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喉骨仿佛已被冰冷铁钩锁住。 周良指尖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稳稳停住,那股透骨的杀意却让孙顺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咽喉乃死地!通臂之刁,在于避实击虚,寻隙而入,指爪之力,碎喉断骨只在须臾!” 周良收势,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凌厉致命的两招只是信手拈来。 场中一片死寂。 弟子们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平日练拳,多讲究招法规矩,发力完整,何曾见过师父如此赤裸裸地展示拳法中蕴含的致命杀机。 那精准的要穴打击、刁钻的锁喉,每一式都指向人体最脆弱之处,追求的不是胜负,而是瞬间的摧毁。 周良环视一周,“看清楚了吗?这才是通臂拳的打法,练武,练的是杀敌保命的本事。桩功熬的是筋骨气血,打法练的是心狠手准,与人争斗,不是擂台较技,生死一线间,容不得半分犹豫和哨。” “记住!” 周良朗声道,“拳法套路,是让你们记住劲力转换、身法步法配合的‘规矩’。但临敌之时,这些‘规矩’都要忘掉,心中只存一点,如何用最快、最狠、最有效的方式,击倒、摧毁你的对手,攻其要害,破其根本,这就是‘杀人技’。”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明理,动手就是死。” 陈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直冲头顶,心脏狂跳不止。 方才那几式凶残、直接、高效到极点的攻击。 不是表演,那是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真正的实战,攻其不备,取其要害,不拘泥于形,只求一击制敌。 周良最后道:“想活命,就得练出这份狠劲和准头,现在都给我去练。” “是!” 众弟子齐声应道。 孙顺走上前,道:“陈师弟,我们走几手。” “好!” 陈庆深吸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摆开架势。 在孙顺的指点和喂招下,陈庆开始真正演练通臂拳的打法。 从第一式“惊雷拍窗”起始,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 (本章完) 第8章 挂职 第8章 挂职 这时,脑海中浮现一道光亮。 【通臂拳入门(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这感觉清晰无比,让他精神一振。 孙顺的讲解仍在继续,他详细拆解着每个招式的应对之法。 敌人攻来,如何闪避,又该用哪一招哪一式反击才最有效。 “注意看这招'灵猿飞纵'。”孙顺清喝道:“对方若持刀劈来,不可硬接,须得” 他身形灵动,脚步斜踏,完美演绎了如何避开锋芒。 陈庆全神贯注,将孙顺的每句点拨烙进脑海。 孙顺见陈庆勤勉,好学,讲解愈发细致,甚至亲自示范了几式杀招。 陈庆又打了一遍通臂拳,汗水浸湿了后背,这才走到场边角落坐下喘息,拿出水囊喝水。 “周师姐辛苦了。” “不妨事,下次小心些。” “是,师弟晓得了。” 一阵轻柔悦耳的女声吸引了陈庆的注意。 只见一袭素白罗裙的少女,手里还拿着一个青瓷小药罐正在给受伤弟子敷药。 她指尖沾着褐色药膏,动作轻柔。 那些“伤员“个个面红耳赤,眼神飘忽不定。 孙顺看出陈庆眼中疑惑,低声道:“她是周师妹,师父的千金,你应当叫师姐,昨日从青囊堂学医回来,师妹心善,时常给练功受伤的弟子上药包扎。” 说到这,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丝无奈,“为此,最近'扭伤腰'的师弟特别多。” 陈庆自然明白,在这满是糙汉的院内,突然多了朵清丽的白玉兰,难怪这群饿狼要装瘸扮残。 休息片刻后,陈庆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 通臂拳打法光靠埋头苦练远远不够,需得在实战中千锤百炼。 院墙边,周良半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偶尔出声提点。 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时间在汗水的挥洒中悄然流逝。 突然,院门处突然传来骚动。 “望远镖局的郭镖师来了!” “还有李记锻兵铺的王掌柜!” 弟子们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张望 只见十余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灰褂老者龙行虎步,身后跟着几名精壮汉子,个个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 “三师兄,这是?” 一位弟子好奇凑过来问道。 他叫郭大锤,也是跟孙顺带的。 孙顺解释道:“来挑人的,只要到了明劲,就可以在像望远镖局、李记锻兵铺这样的地方挂个名,兼职当护卫或者趟子手,每月能领一份不错的报酬。” 他扫了一眼周围不少竖起耳朵听的弟子,补充道:“院里好些师兄师姐都这么干,要不然,光靠家里,哪能支撑得起天天吃白面肉食的开销?” 挂职兼护!? 郭大锤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微张。 他来自下河村,世代贫农,连拜师费都是乡亲们凑的铜板,此刻听到这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陈庆也是心中一动。 如果能够挂职的话,往后的束脩就不用发愁了。 孙顺继续道:“我记得锻兵铺给明劲开的是一个月三千大钱,三十斤肉食,而望远镖局则是根据押镖长短计算报酬,具体如何计算我也不大清楚。” 不少弟子听闻,都是蠢蠢欲动。 尤其是那些刚入门不久、家境贫寒的弟子,脸上都浮现出渴望。 他们拼了命习武,不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改变命运吗? 三千大钱外加三十斤肉食,这绝对是一笔令人眼热的巨款。 要知道,韩氏韩氏日夜不停地织网,一个月辛苦到头,也不过能挣五百大钱左右。 孙顺双手抱胸,道:“如今县内势力,都需要高手挂职,所以开出的条件都很不错,要是碰上年轻有潜力、根骨好的精锐。” 他顿了一下,意指那些天才,“为了拉拢示好,开出的价码还会更大方,甚至有些富户,还会考虑招赘入府。” 此时,望远镖局的郭镖师,李记锻兵铺的王掌柜等几个富户都坐了下来。 “秦烈,你上!” 周良环视了一眼四周,低声道:“记得我平日交代你的。” “是,师父!” 秦烈缓缓走了出来,朗声道:“诸位前辈,员外,献丑了!” 他站定场中,深吸一口气,随即拳势展开。 他演练的正是通臂拳法,一招一式间筋骨爆鸣,劲风激荡!每一拳打出,都伴随着清脆的“啪”声,空气仿佛被撕裂。 这正是明劲之境。 劲风呼啸而起,陈庆在远处看是心惊肉跳,尤其是秦烈‘灵猿飞纵’,‘走马观’几招看样子几位精湛。 明劲相较于普通人已经迥然不同,算是真正踏入武道。 第一次叩关,可以锻炼全身力量,催发出明劲,一拳打出,空气炸响,威势惊人。 明劲在普通人中可以说横着走了,拥有一定实力可以参加武科,搏取功名。 第二次叩关,则是心力与皮毛,配合身体经络,可以催发出暗劲,隔重甲伤人五脏六腑,玄妙无比。 这个境界已经算是超越九成九的习武之人,已经可以是一方势力中流砥柱,周院也不过寥寥几人到达这个境界。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第三次淬体则是化劲,五脏六腑,血肉筋骨都充斥着暗劲,气血一震,血肉筋骨尽皆调动,宛如雷鸣响彻,催发的则是威力更加惊人的化劲。 整个周院,如今也就周良一个化劲大高手。 一套拳打完,秦烈收势而立,面不红气不喘,气息绵长。 “秦师弟进步速度” 孙顺看到这也是暗吸一口凉气,“怕不是要半年,就能冲击暗劲了?” 周良捋须,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满意,“劣徒愚钝,习拳一月半方至明劲,让诸位见笑了。” 话虽谦逊,眼角皱纹却藏不住得意。 “周师傅说笑了!”郭镖头一个箭步上前,腰间雁翎刀哗啦作响,“这般良材美玉,我望远镖局愿以三成红货利相邀!” “且慢!”王掌柜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乱响,“我李记出月钱五千文,另配精铁兵器一副!” 场中顿时炸开了锅。 几个富户带来的丫鬟惊得掩住小嘴,这价钱都够买两个壮奴了! 周院师兄弟也是议论纷纷,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秦烈自幼贫寒,听到如此优厚的条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借着整理衣袖的当口,他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一众师兄弟的面庞。 那些往日冷落的眼神,此刻竟都化作了惊诧与羡慕。 “两位兄台稍安勿躁,莫要伤了和气。” 周良见状,起身笑着打圆场,“事关弟子前程,兹事体大,不如我等稍后移步内堂,细细商议如何?” 王掌柜和郭镖头听闻,当下缓缓坐了下来。 接下来,又有三位实力达到明劲的师兄上场演练。 他们的表现虽算扎实,但比起秦烈就显得平平无奇了,最终也得到了富户们的青睐,只是开出的月钱不过两千文左右,远不及秦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看重了秦烈的潜力。 很快,挑人事宜便结束了。 孙顺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庆几人,道:“你们几人要尽快到达明劲” 血气催发出劲道,才是习武的根本。 明劲,暗劲,化劲才是通臂拳的精髓。 想要叩关的话,必须要强大的气血作为支撑,而气血需要日复一日的修炼,还需要进补肉食,补药。 穷文富武,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除了根骨极佳的弟子外,寻常人每次叩关的难度极难。 一旦没成的话,前期投入的银钱,时间,精力全部浪费了。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兄提醒。” 郭大锤躇了片刻,问道:“三师兄,如果没能到达明劲的话.” “那就别在院内苦熬下去。” 孙顺沉默片刻,涩声道:“去镖局、锻兵铺打杂,去富户家中充当护院……干些苦活累活,总能有口饭吃。” 话音落下,周遭几人心中俱是一凉。 护院?说得好听罢了,实则不过是富户呼来喝去的仆役。 哪个来院里习武之人,不想着高中武科,光宗耀祖!? 陈庆双眼微眯。 他心知肚明,当务之急,唯有尽快踏入明劲之境。 这一番话,让郭大锤几人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各自默默走开,更加卖力地投入到练功之中。 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到达明劲。 不知不觉天色到了傍晚时分,院内弟子纷纷离去了。 陈庆又打了一遍桩功,直到浑身肌肉酸痛,才疲惫地走到场边角落坐下喘息。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陈庆抬头,只见周雨正从内院走出来,素白的罗裙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陈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恭敬回道:“回师姐,师弟资质愚钝,只能通过勤学苦练弥补一二。” “习武要张弛有度,切不可操之过急。” 周雨关切道:“要注意身体,否则会适得其反。”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姐关心,我正准备休息了。” 周雨摆了摆手,道:“那就好,不练的话就早些回去吧。” “师姐,那师弟就告辞了。”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离开了周院。 看着陈庆的背影,周雨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师弟待人谦和有礼,练功也格外拼命,她自是记得的。 只是在这院内,她见过太多像他一样咬牙苦练的身影了。 最终能熬过那道气血门槛突破明劲的,又有几人? 习武一途,光靠勤勉,终究难补那根骨资质的鸿沟,更难填那供养气血的无底窟窿。 (本章完) 第9章 人非 第9章 人非 翌日晌午,哑子湾。 一艘老旧的乌篷船静静泊在水边,茶船以物美价廉著称,三文钱就能在船头喝上一整天的大麦茶,船尾的炉火永远烧得旺旺的。 三三两两的客人大多是些脚夫和手艺人,此刻正散座在船板上闲聊。 今日,是哑子湾几个发小约定相聚的日子。 船尾的角落里,陈庆、梁八斗、小春、二丫、李虎等人围坐成一圈。 梁八斗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藏青长衫,让他少了几分从前的毛躁,多了点刻意为之的“成熟”。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得意道:“等会儿,还有个人要来。” “谁啊?”二丫立刻好奇地追问。 陈庆几人也投去询问的目光。 “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门槛处立着个墨色身影,罗裙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发间一支素银钗将碎发拢得一丝不苟。 她站得笔直,连裙摆的褶皱都像是精心摆弄过的。 陈庆有些不确定的道:“徐芳?” 少女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疏离:“庆哥儿,许久不见了。” 两家以前是邻居,小的时候经常躲在芦苇中吹芦苇勺子,每当岸边水鸭扑棱棱飞起,人便笑得前仰后合 饿的时候陈庆便在河汊子给她摸野菱,经常刺破手指。 二丫的嘴巴张成了圆形,梁八斗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粗糙的衣角,小春则迅速调整了站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些。 李虎望着她,唏嘘道:“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徐芳也是哑子湾的渔家女,父母三年前死于时疫,后来被嫁入城中富户的小姨接走。 自那以后,哑子湾的孩子们便再没见过她。 “上次在王记胭脂铺碰巧遇上,我就试着邀她来聚聚。”梁八斗解释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没想到真赏脸来了。” 徐芳轻轻摇头:“说什么见外话,都是吃哑子湾水长大的。” 她目光扫过众人,在陈庆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三年不见,大家都变了。” “变最多的可是你!”二丫夸张地比划着,“以前你跟我后面吃‘龙王饭’的时候,谁能想到” 陈庆注意到徐芳的手指在桌下微微蜷缩,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小春看着徐芳,有些结巴的起来,“这如果走在大街上,我肯定是认不出来。” 几人唏嘘一番,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而徐芳无疑成为了话题中心,谁也没想到今日能够再见到她。 谁都没想到,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徐芳,会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出现。 陈庆在旁轻轻喝着茶水,暗自观察着。 徐芳无疑是变化最大的,此前她在哑子湾的时候,性格胆小,说话也是不利索,一直都是二丫的跟屁虫。 现在言行举止大大方方,如今样貌也长开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清丽,引得梁八斗和小春频频侧目。 不论是说话,还是气质都与几人迥然不同。 其次便是李虎,自从那次事情后,他爹没能撑过冬天便去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李虎整个人都沉默起来,话都变少了。 而小春因为在万宝堂当小郎,为人处世变得更加圆滑,说话也懂得掂量。 二丫变化倒是不大,说话依旧是心直口快,现在富户家中当粗使丫头,地位虽然卑贱,但也见了一些世面,话语中时不时炫耀着老爷家的阔绰。 梁八斗跟着自家亲戚在县衙一边打杂,一边习文断字,举举手投足间刻意带着点书卷气,言谈中也难掩那份“衙门里有人”的自得。 “阿庆看来混的也不怎么样。” 小春的目光掠过陈庆洗得发白的旧衣,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陈家孤儿寡母,家中又没有积蓄支持陈庆学艺,能够勉强吃上饭便已经不错了。 梁八斗似乎也想到了这茬,带着几分随意,又像是刻意的关切,“阿庆,我记得上次你说要学武,拜师了吗?” 众人都是看了过来。 学武是一条出路,而且一旦学成参加武科那可是光耀门楣,出人头地的存在。 但是学武太难了,尤其是对于平民百姓,更是难如登天。 在他们认知中,学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混口踏实饭吃,才是正途。 学武,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陈庆呷了口茶水,“暂时在周院学武。” “你真去了啊!?” 二丫瞪大了双眼,道:“学武可难了,不光要什么好根骨,还得顿顿有肉吃,才能有机会练出点名堂!” 小春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不是听那几个护院说的。”二丫道:“除了那个头目还算体面,另外两个,啧啧,为了一口饭食,整天被呼来喝去,跟使唤狗似的,而且啊,听他们说,长年累月打熬身体,落下一身暗伤,都不长命的……” 她忽然瞥见李虎使来的眼色,这才意识到说得太直,赶紧住了嘴。 一直安静听着的徐芳,此刻也带着一丝讶异,将目光投向陈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他竟然去学武了? 这时,梁八斗挺了挺胸膛,“阿庆,要我说,你不如干脆跟我干,等我当上刀笔吏,举荐你做壮班,不敢说大富大贵,保你一口安稳饭吃总没问题。” 这话听着像是拉拢,但那股居高临下的劲儿,分明是想收陈庆当个跟班。 陈庆摇了摇头,“算了,我先学着再说吧。” 二丫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阿庆,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 旁边的小春见陈庆拒绝了,悬着的心才悄悄落回肚子里,暗自松了口气。 在他眼里,能攀上梁八斗这棵‘衙门边的小树’可是天大的好事,陈庆竟然不识抬举,真是傻得可以。 李虎叹了口气,道:“习武确实不容易。” 他曾经也幻想过习武改变命运,但也只是想想。 徐芳看了陈庆一眼,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庆哥啊庆哥,你如今还看不透,这世道早就在暗处织好了千万根丝线——有的勒住你的脖子,有的缠住你的手脚,还有的,正悄悄系在你的命数上。 没人认为陈庆习武能够成功。 就像是二丫所说,那些被人呼来喝去,像狗一样使唤的护院,可能就是陈庆的一生。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梁八斗一边给众人添着寡淡的茶水,一边挑起话题:“钱爷那事儿,你们听说了吧?” “呸!什么钱爷!” 李虎啐了一口,脸上带着快意:“那畜生一个人走夜路,被人打的不成人样,肯定是被仇家所杀,一般人哪有这样的胆子.” 二丫咬牙切齿的道:“死得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陈庆也是义愤填膺。 小春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还是小点声吧,钱爷和金河帮帮主关系不浅,正到处找凶手。” 钱彪能在哑子湾横行霸道,靠的当然不是他自己那点本事。 坊间传闻,他是金河帮帮主宋铁的小舅子。 梁八斗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金河帮?现在自身难保,老虎帮正到处搜刮他们的人,那宋铁早不知躲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他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李虎,你昨天在槐树街看见刘癞子了?他可是宋铁的心腹狗腿子,我估摸着,宋铁十有八九就藏在那片儿!” 陈庆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 梁八斗似乎觉得这话题有些敏感,岔开道:“行了行了,别提这些晦气事了。” 接下来,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时不时诉说儿时趣事,也半真半假地畅想着以后。 梁八斗想着在衙门里混个脸熟,小春想着当上铺子里的二掌柜,二丫想着哪天被老爷家少爷看上. 徐芳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有些游离,显然对这些话题兴趣寥寥。 但她并未打扰哑子湾发小带着烟火气的热闹。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午时分。 徐芳看了看天色,优雅地起身,准备告辞。 梁八斗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连忙上前一步,“小芳,我正好要去内城,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突然,码头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铃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青帷马车稳稳停在,拉车的两匹枣红马毛色油亮,蹄铁锃亮。 车辕上跳下一个鬓角斑白的老嬷嬷,穿着素净的布衣裳。 “小姐。”老嬷嬷朝徐芳行了一礼,“老夫人吩咐,申时前要回府的。” “我知道了。” 徐芳应了一声,她扫了一眼自己儿时伙伴,最后停驻在陈庆脸庞。 船板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河水拍打船身的声响。 徐芳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日后有缘的话,我们再聚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这话说得客气,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马车缓缓驶离,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渐渐远去。 众人呆立在船头,望着马车消失在巷口扬起的尘土中。 二丫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梁八斗握着拳头,小春则盯着水面出神。 陈庆低头看着手中的粗瓷茶碗,茶水早已凉透,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碗底沉着几片粗粝的茶叶梗,再怎么翻滚,终究沉在最底层。 (本章完) 第10章 明劲 第10章 明劲 当陈庆来到周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弟子正在练拳。 陈庆默默地来到了角落,他站定身子,深吸一口气,开始活动起筋骨来。 手臂、肩膀、背脊、腰胯,每一处关节都伸展到位,肌肉在松弛与紧绷间转换。 数息后,陈庆开始修炼通臂桩功。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身法和手上的功夫配合得十分精妙。 【通臂拳桩功入门(709/1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按照目前进展,或许不用一个月,我就能将通臂桩功修炼至小成,到达明劲了。” 一遍桩功结束,陈庆坐下喘息,心头盘算。 这段时日,院内人来人往,熟悉的面孔渐稀,新面孔不断涌入。 他已是周院的‘老人’。 还有一个月,就要缴纳束脩了。 陈庆沉得住气,但是同期的几个师兄弟却是阴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郭师兄今日怎没来” 这时,有个弟子小声问道。 陈庆闻言抬头,目光扫过院子。 贫农出身的郭大锤平日练武十分勤奋,从来不会迟到的。 “他” 旁边的师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昨晚叩关失败,连夜收拾行李回乡下去了。” 空气突然凝固,几个同期弟子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有人无意识地搓着掌心的老茧,有人盯着自己磨破的布鞋发呆。 陈庆眉头暗皱,周良曾说过第一次叩关失败的,这辈子基本就与武道无缘了。 而且时间越久,叩关的可能性就越小。 如果不能叩关到达明劲,不能挂职,哪里支撑得起这习武之路。 有弟子叹道:“郭师兄和秦师弟关系向来不错。昨夜他走前向秦师弟招呼,秦师弟竟也没理睬他。”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突破明劲与尚未突破的弟子之间,泾渭分明,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陈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秦烈的方向。 那位草根出身的天才,变化真的很大。 周围弟子都是心思各异起来,稍有家资之人在思考以后的退路。 如果练武失败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而家徒四壁的弟子则暗自握拳,将这视为孤注一掷的翻身机会。 陈庆稍作歇息,又投入练功。 从这天后,郭大锤再也没有出现过周院了。 周院还是那个周院,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改变。 期间来了几个新弟子,有个资质不错的得到了周良重点关照。 有人来,自然也有人离去。 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人对陈庆的态度也是发生了微妙变化。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这天下午,陈庆来到了四方街的汪记布庄。 韩氏告诉他,杨惠娘昨天来找过他,似乎有什么事。 锦绣布庄的门脸不大,临街的铺面挂满了各色布匹,空气里弥漫着浆洗布料特有的气味。 陈庆站在门口张望,里面人影忙碌,织机声、裁剪声、捶打浆洗声混杂一片。 角落里,杨惠娘正站在一个大木盆旁,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冻得通红、布满裂口的小臂,费力地捶打着厚重的粗布。 水溅湿了她的襦裙下摆,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表姐。”陈庆轻声唤道。 杨惠娘闻声抬头,脸上瞬间掠过惊喜:“阿庆!你来了?” 她匆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快步迎到门口。 “差点忘了!”杨惠娘像是猛然记起什么,飞快地转身跑到角落一个放杂物的小板凳旁,从底下摸出一个洗得发白的小布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两个还带着余温的煮鸡蛋,底下垫着二十几枚铜钱。 “给,拿着。” 杨蕙娘不由分说地将鸡蛋和铜钱塞进陈庆手里,压低了声音,“昨天少东家赏的,早上刚热过。” 陈庆连忙推拒:“这怎么行?” “跟我还客气什么?” 杨惠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露出温暖的笑意,“铜钱你留着傍身,习武的地方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嘛,以后还我,可要算利息的。” 陈庆握着微温的鸡蛋和沉甸甸的铜钱,心头一暖:“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这儿基本用不上。”杨蕙娘语气轻松。 陈庆深吸一口气,满脸认真的道:“表姐,大恩不言谢。” 除了韩氏之外,杨蕙娘无疑是对他帮助最大、恩情最重的人。 杨蕙娘柳眉微蹙,佯怒道:“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知道了。” 陈庆笑了笑,“先记载账簿上,到时候连本带利还。” 杨蕙娘也展颜一笑。 “我说人跑哪去了呢!”突然,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从布庄里间传来。 只见一个穿着绸布褂子、颧骨高耸的管事婆子叉腰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这边,“后头还堆着三匹布等着浆洗捶打!磨蹭到天黑吗?工钱不想要了?!” 杨惠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无奈地对着陈庆道:“阿庆,我得去干活了,你快回去吧……” “还不快去!” 管事婆子的催促声再次响起。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杨惠娘不敢再耽搁,转身小跑着回到那巨大的木盆旁。 管事婆子斜睨了陈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陈庆眉头微皱,默默离开了汪记布庄。 下午,陈庆来到了周院继续练功。 自从经历郭大锤的事情,同期师兄弟都变得焦灼起来。 周良不断招收弟子,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只有十几人,从中便可看出端倪。 想要到达明劲并不容易,这第一次叩关就阻挡了七成的人,再加上一些外部条件,甚至七成的概率都没有。 陈庆稳稳立在木桩上,身形如古松般纹丝不动。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这是最后一遍通臂桩功了。 孙顺也暗自为陈庆着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庆的刻苦和努力,但武道一途,光靠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另一侧,秦烈不耐烦地挥退一个请教的师弟,那弟子涨红着脸悻悻离去。 在秦烈看来,这些资质平庸之辈的请教,不过是浪费自己宝贵的修炼时间。 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场中,落在那个浑身汗湿的身影上。 他记得陈庆比他早入门半月,练功拼命,却迟迟未能突破。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个阴暗潮湿的茅厕,两人曾并肩清理污秽的场景。 秦烈下意识摸了摸身上崭新的练功服,上好的布触感让他心头掠过异样的烦躁。 他移开目光,仿佛要将那段记忆彻底甩掉,专注于自己的拳架。 “秦师弟,在看什么呢?” 一位师姐款步走来,顺着秦烈刚才的视线瞥了一眼陈庆,“那个?快三个月了吧,还在木桩上死磕呢。” 她名叫罗倩,长相中等,并不出众,不过家境殷实富裕,乃是内城富户之一。 罗倩在周院习武之余,还会物色一些潜力弟子,在其尚未崭露头角时便进行资助拉拢。 等到这些弟子成长起来,就算不能加入罗家,一个人情也是价值不菲。 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件粪里淘金的事情,不过还真淘了一块金。 这个金子,就是秦烈。 陈庆并不知道外界的目光和议论,他的世界只剩下脚下的木桩,体内的气血,和脑海中桩功的每一个细微要领。 汗水浸透了单衣,肌肉在持续的紧绷下发出酸痛的信号,但他心志如铁,一遍又一遍地调整呼吸,引导着那微弱却执着的气血流转。 陡然间,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并非山崩海啸,也非烈火灼烧。 像是长久淤塞的河道被一股温润坚韧的力量悄然贯通。 陈庆只觉眼前骤然一亮,远处老槐树叶片的脉络竟清晰可见,甚至连叶尖凝结的细小露珠都映在眼底。 耳边嘈杂的练功声、风声仿佛瞬间退去,唯余自己心脏沉稳有力的搏动声,如同鼓点,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在胸腔内回荡。 血液奔流的声音也变得真切起来,如同溪流冲刷着河床。 脚下的木桩仿佛生了根,与坚实的大地连为一体。 皮肤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晨风掠过汗湿肌肤带来的细微凉意,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尘埃飘动的轨迹。 一股温润而沛然的力量,自小腹丹田处悄然升起,不急不躁,如春水般缓缓浸润过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清脆悦耳。 长久以来的滞涩感一扫而空,仿佛拨云见日,困扰多时的迷雾终于散开,前路豁然开朗。 【通臂桩功小成(1/5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成功了。”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随后吐出一口浊气,“这就是通臂桩功小成!?” 他的心中浮现一抹喜悦。 到达了明劲,这不仅意味着他可以继续习武,甚至还能挂职兼护。 “恭喜陈师弟!” “陈师弟日后多多关照!” 周围师兄弟热情的上前道贺,气氛瞬间转变。 那些仍在明劲门槛外徘徊的弟子,眼中既有艳羡,又藏着几分不甘,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庆心中松了口气。 如今到达明劲,不仅能够挂职,而且还能参加武科。 孙顺走上前,笑容满面:“陈师弟,恭喜你了。” “多谢孙师兄。” 陈庆对着孙顺抱了抱拳。 周雨也是笑着走了过来,勉励道:“周院今日又添一位明劲弟子,恭喜陈师弟,再接再厉。” 说着,她递过一个小纸包,“这是一份血气散,你收着。”” 虽对陈庆此刻突破略感意外,但无论如何,这都壮大了院内实力。 陈庆眼中一亮,点头道:“多谢师姐!” 血气散乃是内服药粉,对于修炼大有裨益,陈庆经常见院内家境富裕,亦或是挂职的师兄姐服用。 不远处,罗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低声道:“还真让他撞上了,这小子运气倒是不差,不过根骨所限,潜力已尽,想叩第二次关是没指望了。” 她这话,就是试图挽回自己‘看人准’的面子。 秦烈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陈庆的成功与否,突破快慢,在他眼中,不过是路边一颗硌脚的石子,不值得他投去丝毫关注。 (本章完) 第11章 资助 第11章 资助 周良也是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不错,再接再厉。” 陈庆连忙抱拳道:“是,师傅。”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师父单独对话了。 周良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毕竟两个多月才到达明劲,未来潜力实在有限。 随后其余弟子也是纷纷散去。 孙顺笑着问道:“陈师弟,感觉如何?” “还不错。”陈庆点头。突破明劲后,他只觉得浑身气血通畅,气力也增长了不少。 孙顺笑道:“这几日我替你喂喂招,好让你尽快熟悉劲力运用。” “多谢孙师兄。”陈庆沉吟片刻,问道,“孙师兄,不知这挂职兼护……” 孙顺立刻会意,像陈庆这般家境的子弟,一旦突破明劲,首要之事便是寻个势力挂职,这样才有钱继续缴束脩。 他踌躇道:“锻兵铺、望远镖局、仁和堂这些大势力,挂职门槛颇高,有些麻烦。不过其他一些地方倒不难,这几日我替你留意着。” 锻兵铺、望远镖局在高林县是老字号,本身高手如云,对挂职者要求极严,通常只收武馆或武师门下的精锐弟子。 陈庆再次抱拳道:“那就有劳师兄费心了。” 孙顺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陈师弟,若是有心,不妨多与其他家境殷实的师兄弟走动走动,或许……能得些资助。” 陈庆眼中露出一丝不解,“资助?” 孙顺缓缓道:“三分练,七分吃,其实练武最重要的便是肉食和药补,方才周师妹给你的血气散,如果每日服用,可以增加三成修炼速度,还有更珍贵的血气丸像我每月光药补就要五两银子,仅仅依靠挂职兼护那点例钱哪里够?” 见到陈庆沉默,孙顺继续道:“你如今到达明劲,有了参加武科的机会,已经可以说是破了土的笋,说不定有富户想要投资你,为你提供一些肉食,补药,这些富户手指缝里漏点,都够你半年的束脩了。” 陈庆听到这,顿时明白了过来。 早就听闻高林县内一些富户,大族会资助武师,出钱出力帮助他们参加武科,为的就是结下善缘。 他们资助数十人,只要其中有一人高中就赚了,况且就算没中这些武师也会承这一份人情,拓展人脉资源,留下一个好名声。 孙顺耐心的道:“你看那罗师妹,郑师弟都是富家子弟,他们来习武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物色好苗子。” “罗师妹所在的罗家是内城五大族之一,财力雄厚,资助金额也远超一般富户,不过她的眼光颇高,秦师弟就得到了罗家资助,肉食和药补几乎不用发愁,而郑师弟出自郑家,家底也是不俗。” “就像我就一直依靠郭记资助,从未断过。” 陈庆顺着孙顺所指的方向看去。 罗倩和郑子桥都是院内富家子弟,平日练武就能看的出来,周围总是围拢了一帮人。 “算了。” 陈庆摇了摇头。 方才突破时两人连正眼都没瞧他,显然瞧不上他这资质。 就算腆着脸凑上去,怕也讨不到好脸色。 孙顺还要再劝,陈庆已正色道:“多谢师兄好意,我还是先挂职兼护实在。” 见劝说无果,孙顺只得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陈庆没有加练,早早便向着家中走去。 穿过弥漫着鱼腥与湿木头气息的窄巷,哑子湾那片熟悉的连船轮廓便映入眼帘。 “查!给我挨家挨户地查!” 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金河帮众正在埠头附近盘问渔民,为首那人满脸凹凸的癞子,一双三角眼正左顾右盼。 此人正是帮主的心腹刘癞子。 说是搜查,不过是寻个由头,再来狠狠‘捞’上一笔。 陈庆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贴着阴影处快步绕开那几人,回到了自家那条破旧的连船。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昏暗的光线下,母亲韩氏正不安地搓着手。 “娘,我回来了。” 陈庆声音尽量放平,“金河帮的人在干什么?” 韩氏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还能干什么?翻来覆去地盘问,说是要揪出杀钱彪的凶手.造孽啊,这日子.”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而心底却是泛起了涟漪。 “钱彪是我亲手了结的,自认手脚干净,痕迹抹得彻底,这些帮派喽啰,想查出蛛丝马迹,理应难如登天。” “但万一呢?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天衣无缝?” “这刘癞子,带着人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哑子湾.莫非是冲着我来的?”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刺背,陈庆对任何事情从不抱有侥幸之心。 任何事情都做着最坏的打算。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韩氏放下手中的梭子,看了一眼陈庆,颤声道:“阿庆.你脸上气色瞧着不一样了?是不是” 明劲便于普通人有着不小的差别,气血旺盛,使得皮肤色泽红润有光,眼神明亮锐利,寻常人都不敢与其对视。 陈庆上前握住韩氏粗糙的手掌,点头道:“娘,成了,我第一次叩关成功了。” “成了?!真真的成了?!” 韩氏嘴唇哆嗦着,反复确认着,“老天爷开眼!祖宗保佑!我的儿我的儿有出息了!” 陈庆笑道:“从今往后,我可以一直跟着师父习武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韩氏激动得双手发抖,“那那你能参加武科了?” 武科,是普通人习武最容易改变命运的一条道路。 一旦高中,那身份立马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即使是武秀才,都能减免诸多税赋,缓解生活上的巨大压力。 若是再中了举人,不仅可以在高林任一官职,而且还能吃皇粮,就算见到县官老爷都能免除跪拜。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而陈老爷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陈恒高中,让他享享清福。 陈庆摆了摆手,“娘,以我如今实力参加武科还是太勉强” 周院几十个到达明劲的人,敢于尝试参加武科就没几个。 从中便可知道这高中的难度有多大。 不过接下来要为武科做准备了,只有在武科扬名,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韩氏心头迅速黯淡下去,她慢慢坐回矮凳低下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成了就好,是娘没用,帮不了你.” 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微微颤抖着。 三个月的煎熬,陈庆拼了命练功,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如今儿子前途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但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 陈庆安抚道:“娘,我现在到达明劲了,已经可以挂职了,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挂职能挣钱了?” 韩氏喃喃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陈庆点了点头。 韩氏抹了抹眼角,从柜底摸出个蓝布包,“今儿个高兴,该庆祝庆祝。” 陈庆点点头,如果能够多吃肉食,吞服一些血气散之类,确实能够加快进度。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多时,韩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草绳串着的三条小鱼。 鱼都不大,鱼尾还在微微颤动,显然是刚打上来的,新鲜得很。 韩氏坐在船板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小鱼刮鳞,去内脏。 她把鱼鳔和一点鱼籽都仔细地收在一边的小碗里,连鱼头都舍不得丢掉。 “你给你爷爷家送一条,顺便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韩氏拿出洗好一条鱼,道:“娘在家里给你炖鱼汤喝。” 陈庆眉头微皱:“娘,还是算了。” “傻孩子,你不懂。” 韩氏不由分说地把鱼塞进陈庆手里,声音压低了些,“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头回叩关就成了,指不定心里头一高兴,往后对你能多几分看重呢?咱不争不抢,不试试,那天上还能掉馅饼不成?” 陈庆知道拗不过,只得用荷叶将鱼里三层外三层包好,这才下了船。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陈家老宅子。 “咚咚!” 老宅斑驳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谁啊?” 陈老爷子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爷爷,是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老爷子眯着昏的眼睛,看清来人后脸色一沉:“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自从得知陈庆去学武之后,老人心里就一直憋着口气。 在他看来,这么大一件事竟然不知会一声,显然并没有‘尊重’他。 陈庆将怀里的荷叶递了过去,“爷爷,我娘让我送条鱼.” “进来吧。” 听到‘鱼’的时候,老人紧绷的脸稍稍松动。 只见,二婶在灶房忙活,却不见二叔踪影,定是又躲在屋里偷懒。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东西。” 陈老爷子敲了敲铜烟锅,状似随意地问,“听说你拜了个老镖师?” 陈庆点头道:“师父早年走镖,如今退下来在家授徒。” 陈老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退下来的镖师,不是带伤就是年老体衰,能教出什么名堂? 他深吸一口烟,喷出一团雾气:“习武要顿顿见荤腥,银子得跟流水似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劝陈庆放弃习武。 毕竟习武一旦不成,那之前所有费的银钱就都打水漂了。 现在放弃,那就是及时止损。 陈庆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陈老爷子眉头微皱,“像你这样的根骨,习武注定是没有多大前途,不如老老实实像你爹”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陈庆认真的道:“多谢爷爷教诲,孙儿已经下定决心了。” “好啊!” 陈老爷子听到陈庆这话,顿时心中有些恼怒,“你爹多么老实的一个人,你是成心要气死我.” 二婶围着围裙走了出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阿庆,你爷爷可都是为你好。” 在她看来,陈庆就是浪费银钱。 陈庆也不藏着掖着,道:“爷爷,二婶,我如今已经到了明劲。” “你说什么!?” 陈老爷子手中动作一顿,苍老的眼中浮现一抹讶然。 明劲!? 他自然知道明劲意味着什么,这就代表真正踏入习武一途,不仅可以参加武科,而且不用为吃喝发愁。 自己这不成器的孙子,竟然到达了明劲? 陈庆重复了一遍,“爷爷,我已经到达了明劲,有资格参加明年武科了。” 二婶也是有些愕然。 陈庆这傻小子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侥幸第一次叩关成功!? “好!好!好啊!” 陈老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用力拍着陈庆的肩膀:“是爷爷老眼昏了,没想到我陈家又出了个有出息的!” 陈庆道:“爷爷过奖了。” 二婶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问道:“阿庆是何时突破明劲的?” 陈庆平静的道:“今日才到达明劲的。” 二婶闻言,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按照陈庆习武时间来看,他了快三个月到达明劲,按照陈恒所说,想要第二次叩关到达暗劲基本很难了。 陈老爷子笑容不减,但眼神已不如方才热切。 接下来,陈庆和陈老爷子闲聊起来。 陈老爷子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关切。 陈庆看了看时间,道:“爷爷,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我这老糊涂了。” 陈老爷子拍了拍自己脑袋,“你快回去吧,等到天黑就麻烦了。” 如今这世道,没有几个平头老百姓敢走夜路的。 陈庆离开了老宅子。 陈老爷子看着陈庆背影,心中则是思忖起来。 习武参加武科可并不容易,需要银钱。 自己这么多年虽然积蓄不少,但支持陈恒习武便已经捉襟见肘了,根本无力负担陈庆。 “爹,恒儿说过,第一次叩关越晚.” 二婶在旁不动声色的道:“如果运气好的话,第一次叩关成功也属正常.” “我知道。” 陈老爷子打断她,声音沙哑。 他何尝不明白,相较于陈恒,陈庆的资质明显差了一截,第一次叩关也是十分勉强,未来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而陈恒二次叩关希望更大,考取功名的希望也更大。 自己现在应该把所有资源放在陈恒身上才是。 “可惜了” 陈老爷子看着陈庆离去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12章 生计 第12章 生计 三天后。 陈庆刚洗漱完毕,便有人来到了舱门外。 来人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穿黑色短褂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魁梧的跟班。 中年男子笑道:“这位就是陈庆陈兄弟吧,在下老虎帮徐成峰。” 陈庆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老虎帮的高手,久仰久仰。” 徐成峰拱手道:“从今天开始,这就由我老虎帮接管了,往后行个方便,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陈兄弟担待担待!” 陈庆一副受宠若惊的道:“阁下言重了。” 老虎帮的人登门了,看来这哑子湾算是真正易主了,金河帮已经是过去式了。 徐成峰笑道:“陈兄弟客气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徐成峰便带着几个跟班离去了。 离开陈家后,徐成峰低声吩咐道:“阿杰去查一下,这个陈庆在哪里学拳.” 做人做事,谨慎一点肯定是没错的。 “我知道了。” 身后跟班点了点头。 “阿庆,刚才谁啊!?” 韩氏掀开布帘好奇问道。 陈庆淡淡的道:“老虎帮的人。” “老虎帮!?” 韩氏听到这,脸上顿时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不会又要加收香火钱吧?” 每次有新的帮派出现,都会提前缴三个月的份子钱。 陈庆道:“娘,别想那么多了。” 尽管陈庆在旁安慰,韩氏的脸色依旧十分不好看。 毕竟这些帮派,就是压在他们肩膀上的一座山。 陈庆没再多说话,出了家门到了周院。 此刻内院师兄们,正在喂招切磋。 拳风激荡开来,发出‘噼里啪啦’声响。 陈庆收拾一番开始练拳。 通臂拳最难的不是招式,而是这种微妙的身体控制。 太松则力散,太紧则力滞,要在松紧之间找到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不知不觉间,他身上就被汗水打湿了。 孙顺走了过来,“陈师弟,现如今有几个挂职兼护可选,你看看.” 陈庆听闻放下了手中动作,随后孙顺将三个挂职兼护说了出来。 一个是李氏商会挂职,平日主要职责是看守仓库、货栈大门,夜间巡逻,押运短途贵重货物,震慑宵小。 不过待遇十分不错,月例在四两。 另一个则是醉月楼挂职,这个挂职有些特殊,也叫‘暗桩’。 平日维持场子秩序,震慑闹事者、老千,追讨赌债,必要时还要动手‘清理’麻烦。 月例一般都在五两到八两浮动,而且风险很高。 陈庆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两个并不满意。 李氏商会挂职虽然安全,但没什么自由。 去醉月楼当‘暗桩’的话,实在有些危险,谁知道赌坊哪天会不会蹦出个牛鬼蛇神? “最后一个是河道巡守。” 孙顺道:“河司人手缺的紧,只要答应明日就能挂名,一个月二两银子,每个月有六天休沐日。” “院内弟子嫌钱少,去的不多。” 河道巡守主要职责是在指定河段巡逻,维护治安,处理小纠纷,盘查可疑人员船只,协助河使处理河务。 寻常没事的时候,十分清闲。 思虑再三,陈庆点了点头,“那就这个吧。” 孙顺拿出一封信笺,叮嘱道:“这是介绍信,你去青河码头找程河使即可。” “多谢师兄了。” 陈庆接过信笺,便向着青河码头走去。 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泛着微光。 河水轻拍木桩,几艘乌篷船随波轻晃。 岸边早市已开,小贩吆喝声与鱼腥味混杂在潮湿的空气里。 陈庆踩过积水,拐进一条窄巷来到河司门前。 河司衙门不大,门脸略显陈旧,漆皮剥落处露出深色的木头。 门敞开着,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汗味和河水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人影晃动,声音嘈杂,多是些穿着河司衣衫的巡守,间或夹杂着吵闹和争辩。 陈庆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 大堂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也颇为简单,几张长条桌案上堆满了卷宗和杂物,地上甚至能看到未干的水渍脚印。 他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差役,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问程明程河使可在?” 那差役上下打量了陈庆一眼,见他虽穿着寻常粗衣,但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尤其双手骨节分明,带着练家子的痕迹,便指了指大堂侧面一条更窄的通道:“程河使在里间值房,忙了一宿了,这会儿怕是正烦着呢,你自去寻吧。” “多谢。” 陈庆道了声谢,顺着指引往里走。 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陈庆在门前站定,抬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谁?”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 “在下陈庆,是来挂职的。”陈庆声音平稳,清晰地说道。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我就是程明。” 一位四十多岁方脸汉子印入眼前,他腰间佩刀松垮地挂着,看着陈庆问道:“你可有介绍信?” 陈庆从怀中取出介绍信,双手递了过去:“有。” 程明接过介绍信看了看,拧紧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周良周师傅的弟子?” “正是。”陈庆答道。 “信没问题,身子骨看着也挺壮实,河司眼下正缺人手,你来的正是时候。” 程明打量了一番陈庆,语气都缓和了下来,“河司规矩和月例你知道吧?” “知道。”陈庆回道。 程明点点头缓缓说道:“我再交代你一些,河司共有九个小队,每个小队一名河使,三名巡守,活儿也很简单。” “沿着划给你的河段走,眼睛放亮点儿。看见偷鸡摸狗的、打架斗殴的、行迹可疑的,别自己傻乎乎往上冲。” 他加重了语气,叮嘱道:“先回来报信儿,自有捕快处理。码头上的船老大、货栈的管事,没事别去招惹,都是浸了油的老泥鳅,滑得很。真遇上不开眼的小毛贼要动手” 程明的声音低沉下去,“自己掂量着办,别吃亏,但也别把事情闹大。记着,你是‘挂职’的,” 他抬眼直视陈庆,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提醒,“真捅了大篓子,周院的面子.也未必兜得住底。” 陈庆抱拳,认真道:“多谢程河使提醒。” 程明对陈庆的态度还算满意,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明日卯时初刻,码头东头差房,找老李头领腰牌号衣,他会告诉你巡哪段儿。今日算你报到,先回去歇息吧。” 静候片刻,程明发觉陈庆仍立在原地,不禁抬眼问道:“还有事?” 陈庆抱拳一礼,沉声道:“程河使,卑职斗胆,能否……预支后几个月的例钱?” “预支例钱?” 程明闻言微微一怔,这要求他倒是头回听闻,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所为何事?” “缴纳束脩。”陈庆答得干脆。 程明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一瞬,沉吟道:“河司的月例,向来没有预支的先例……” 他略作停顿,话锋一转,“也罢,我先予你五两银子。往后数月,你的月例便不用领了,直接归我。” 陈庆连忙深深一揖:“谢程河使成全!” 程明摆摆手,“去吧。” 下午,陈庆来到周院继续修炼。 “陈师弟。” 几位师兄笑着招呼道。 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更是十分热情。 孙顺招了招手,道:“师弟,来切磋切磋。” “好!” 陈庆点点头,随即穿上了周院的练功服。 “那我就不客气了。” 孙顺活动了一下筋骨,脚拳发力,眨眼间便向着陈庆冲了过来。 陈庆不退反进,大步向着前方踏去。 通臂拳讲究‘通’‘长’‘快’,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放长击远、劲力通透、刚柔相济。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三步冲力,拳如劲风,攻击时连环进击,一招未尽,二招已至,形成密集攻势。 此刻陈庆的身体到达了最佳,全身腰腿,脚拳,脊椎都是有规律的发劲跳动起来。 空气炸响,威势惊人,也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一声响’,此为明劲之境。 这一刻的骤然爆发,拳风呼啸而来。 而孙顺眼疾手快,直接来了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一道袭击,随即翻身过后一拳拍了过去。 砰! 两人对上这一拳后,陈庆不由得倒退数步之远。 “再来!” 孙顺大喝一声,再次冲了过来。 只见两人见招拆招,不到片刻的时间就过了数十招。 陈庆知道,孙顺是想让他更加了解明劲才会提出比试切磋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激。 “不错,单论招式的熟练和运用,院内暗劲以下的弟子,没多少人比你强得了。” 切磋后,孙顺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有些惊讶道:“若不是知根知底,我还以为你练了好几年呢?” 陈庆不仅招式熟练,而且套招更是十分精妙。 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有些招式使用让孙顺都有所启发。 陈庆笑了笑,“练习太多,这些招式已经成为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了。”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来到周院训练,这通臂拳的九招八十一式早就在他记忆中不可磨灭。 这时周雨走了过来,道:“孙师兄,我爹让你去一趟后院。” “好,我知道了。” 孙顺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周雨向着后院走去。 除了孙顺,秦烈外,还有其他几个到达暗劲的弟子。 看到这,顿时吸引了不少弟子的注意。 有人小声嘀咕道:“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一位师兄道:“武科将近,师父这是要交代武科的事宜,像孙师兄,齐师兄都是师父看重的弟子” 武科!? 院内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陈庆倒是没有在意,继续琢磨通臂拳。 不多时,他的脑海浮现一道金光。 【通臂拳小成(1/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本章完) 第13章 扼杀 第13章 扼杀 槐树街处在外城边缘,比哑子湾还要肮脏混乱三分。 街道两侧挤满衣衫褴褛的乞丐,骨瘦如柴的孩童在污水沟里翻找食物残渣。 空气中飘荡着腐臭与排泄物的刺鼻气味,偶尔能看见肿胀发青的尸体横陈在路边。 在这种地方,死个人比死只老鼠还不起眼。 陈庆蛰伏在檐角阴影里,扫视着下方错综复杂的窄巷。 钱彪的死就像一根无形的刺,金河帮一日不除,这根刺就一日扎在肉里,保不齐哪天就会化脓溃烂。 与其等着麻烦上门,不如先下手为强。 突然,陈庆他眼神一凝。 巷口转出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其中一个正是刘癞子,旁边是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 两人步履匆忙,神色紧张,一步三回头,宛如同惊弓之鸟。 “刘哥,真要这时候出去?老虎帮那群狗崽子咬得紧.” 黄牙汉子压低嗓子,声音里透着不安。 “废话!” 刘癞子烦躁地搓着手,压低嗓门骂道:“嘴里都淡出鸟了!啃了两天干饼皮谁受得了?麻利点!买了就走!” 两人贴着墙根,快速向巷子另一头钻去。 陈庆心中一动,屏住呼吸,身形在屋脊上悄然移动,如同狸猫般轻捷地跟了上去,目光牢牢锁住那两个身影。 刘癞子二人熟门熟路地拐过几个弯,来到一个相对热闹些的小十字路口。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才快步上前,掏出几个铜板,抓起用油纸包裹的食物,带着黄牙汉子立刻转身,脚步更快地往回走。 陈庆在屋顶上看得清清楚楚,这饭食不像是两人人吃的。 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和高度。 刘癞子二人七拐八绕,最终钻进一条异常僻静的死胡同尽头。 面前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刘癞子再次紧张地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尾随,才快速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两人迅速闪身而入,门随即关上。 “先探探虚实再说。” 陈庆深吸一口气,顺着旁边的院墙爬到了屋顶之上。 他小心翼翼伸出头向着院内看去。 院子木桌上摆放着两三把长刀,地上散落着女子破碎的襦裙碎片,一片狼藉。 这时,屋内传来交谈的声音。 陈庆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向下窥视。 这是一间卧房,床上堆着凌乱的被,桌上放着一个药瓶,地上还扔着染血的绷带。 “不是这间。”陈庆心头了然,轻轻合上瓦片,猫着腰挪到隔壁屋檐,再次揭开一片。 堂屋的景象映入眼帘,四五个身材粗壮的汉子围坐着,坐在上首是一位身穿黑袍,冷着脸的中年男子。 “真是金河帮的人!” 陈庆双眼一眯,认出来那中年男子正是金河帮帮主宋铁。 据说宋铁身手十分了得,擅长刀法,这哑子湾就是他手中的刀打出来的。 陈庆曾经见过一次。 “帮主,东西买来了!”刘癞子抹了把汗,将油纸包递上。 宋铁迫不及待地扯开,瞥了一眼,顿时破口大骂:“棒子面窝头?!连点油腥都没有?嘴里都要刮出刀子了!” 刘癞子苦笑道:“帮主,槐树街这鸟地方,能有口热乎的,就不容易了。” “操他娘的窝囊气!躲躲藏藏到哪天是个头?”一个汉子忍不住低骂。 “出去?你想钱彪吗?”另一个冷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个帮众忍不住低声抱怨,提到钱彪的死状,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惊惧。 刘癞子眼珠一转,试探着道:“帮主,老虎帮咬得太死……要不,咱试着……议和?” “议和我觉得不错。” 刘癞子提议顿时得到在场不少人同意。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啪!” 宋铁手掌重重向着桌子上一拍,只见那坚硬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屋内瞬间死寂,所有帮众噤若寒蝉。 好强的劲道! 屋顶之上的陈庆也是暗暗一惊。 这宋铁的气血在明劲当中都算的上是旺盛,自己如果正面与他交手,恐怕都讨不得好处,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金河帮帮众。 宋铁面无表情的道:“议和?我看你们是想拿老子的脑袋去投诚吧?嗯?” 刘癞子一个哆嗦,道:“不敢!不敢!帮主息怒!” 宋铁多年积威尚在,帮众们纷纷低头。 “都怂了?阿彪的仇,哑子湾的地盘,老子一定要亲手拿回来!都给我听着!” 宋铁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噤声的手下,冷笑道:“阿虎!你们还记得吗?他要回来了!等他一到,老子看这高林县,还有他老虎帮蹦跶的地儿?!” “虎爷要回?!”刘癞子眼中骤然爆出亮光,声音都颤了。 “老子还唬你们不成?” 宋铁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们回去吧,不要让老虎帮的狗崽子闻到味。” “是!”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阿虎?” 陈庆心中疑窦丛生。 此人是谁?能让宋铁如此倚重? 他将这名字记在了脑海中。 此地不宜久留。 陈庆悄无声息地缩回身子,准备撤离。 “不对!” 陈庆脚步一顿,他何等聪明,头发扒出来一根都是空的。 联想到方才看到的药瓶,纱布.这老狐狸八成是受伤了? 陈庆再次伏低身子,挪到先前窥探药瓶和血污布条的侧屋上方,屏息凝神,轻轻拨开一道瓦缝。 屋内,宋铁刚确认最后一个帮众离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椅上。 “呸!一帮背信弃义的王八蛋!” 宋铁咬着牙往伤口倒金疮药,粉末混着血水凝成暗红的痂。 作为帮主,他太清楚帮规里写的“兄弟义气“有多可笑,只要他露出半分虚弱,明天他的人头就会挂在老虎帮的旗杆上。 “幸好我聪明留了一手。” 宋铁一边上药,一边冷哼道:“都盼着老子倒下好去舔新主子?……等着吧,等老子缓过这口气……” “.刚才那一掌,怕是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 屋檐上方,陈庆将这一幕看的真切。 如果偷袭的话,看样子像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双眼一眯,心中开始暗暗合计起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铁伤有多重?是表面看着惨,还是真的油尽灯枯? 再说了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一个能在帮派倾轧中活下来并坐上帮主之位的活下来的人,临死反扑的狠劲和底牌绝对不容小觑,说不定还有暗器,剧毒之类的东西。 这破院子地形不明,里面有没有其他陷阱?有没有暗道?一旦动手不能瞬间解决宋铁,闹出动静,引来其他人该怎么办。 万一失手,或者留下活口,那么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如果偷袭成功,好处便是得到宋铁身上的财物,看他样子未必像是有钱的。 “借刀杀人!” 陈庆心中有了想法。 他像一片落叶般无声滑下屋顶,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惊起半分。 片刻不到,陈庆的身影已融入巷弄的黑暗里。 (本章完) 第14章 激战 第14章 激战 哑子湾,老虎帮小院。 二麻子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啪!” 一个硬邦邦的小纸团突然飞来,精准地砸在他额头上! “谁?!” “谁?!”二麻子一个激灵跳起来,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空荡荡的巷子。 无人回应。他狐疑地弯腰捡起纸团,展开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字。 “妈的……”二麻子低声咒骂,他是个睁眼瞎,半个字也不认识。 但他不傻,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有事。 当下攥紧纸团,转身快步冲进院子。 “慌什么?”恰好徐成峰正阴沉着脸迈出院门。 “峰哥!有人……有人扔了这个!”二麻子赶紧奉上。 徐成峰狐疑地接过,借着昏暗的光线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瞬间迸发出狂喜和狰狞,“妈的!踏破铁鞋无觅处!这老狗竟然藏在槐树街!” 他扬了扬纸条,压低声音,“刘癞子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反水了!这是宋铁的藏身地!” 二麻子一脸茫然:“刘癞子?他……” “你!立刻带两个机灵的兄弟,去槐树街外围盯着!看看有没有金河帮的耗子在那儿探头探脑!快去!”徐成峰急促下令。 “是!”二麻子不敢怠慢,转身就跑。 徐成峰盯着纸条,眼中凶光闪烁。 他对这情报已信了七八分,那刘癞子性格他了解,就是个墙头草,贪生怕死,干得出这事。 但为防万一,还是要探明虚实。 不多时,二麻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兴奋:“峰哥!真有!槐树街口子那边,有俩金河帮的崽子在望风。” “召集弟兄!” 徐成峰眼中凶光爆射,“抄家伙!把槐树街那条巷子围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放跑!剁了宋铁,重重有赏。” “是!”院子里瞬间响起一片拔刀和低吼声。 二麻子凑近低声问:“峰哥,那刘癞子……” 徐成峰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冷笑:“留着过年?老子最恨反骨仔!一并收拾了!” 随后,十数个老虎帮帮众长刀出鞘,如一群扑食的恶狼,悄无声息却又杀气腾腾地扑向槐树街。 槐树街。 老虎帮的帮众像打了鸡血,纷纷抽出长刀,在徐成峰的带领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悄无声息,又杀气腾腾地朝着宋铁藏身之地扑去。 陈庆隐在暗处,静静看着凶徒们消失在巷子深处。未亲眼见到宋铁尸体,他始终不放心。 “哐当!” “杀!” “宋铁!滚出来受死!” 很快,便传来了破门而入的巨响、惊怒的吼叫、兵刃交击的铿锵声,以及凄厉的惨嚎。 火光在破院的方向隐隐亮起,映红了那片狭窄的天空。 宋铁赤红着双眼,倚着门框疯狂劈砍,用两名手下死命挡在身前做肉盾。 于此同时,腹部的伤口随着剧烈动作再次撕裂,鲜血狂涌。 “到底是谁?!谁卖了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宋铁绝望怒吼,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撞向身后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破木窗。 “小心他的毒镖!追!快给老子追!” 院内传来徐成峰气急败坏的嘶吼,似乎受了伤。 逃! 必须逃出去! 宋铁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野兽,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 他顾不上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凭借着对槐树街复杂地形的熟悉,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里亡命奔逃。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最阴暗、最曲折的缝隙钻。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视线开始模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志。 但他不敢停! 只要只要冲出去,混入外面的人流,或者跳进旁边的河道,就有活命的希望。 他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咬碎了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榨干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前方踉跄冲去! 三步!两步!一步! 呼啦! 旁边屋檐黑影一闪!陈庆像只捕食的夜猫子,猛地扑了下来。 他用的正是通臂拳的‘展手缚山’,右手五指跟铁钩似的,一把就死死扣住了宋铁右手腕子上面的胳膊肘关节,指头一发力。 咔嚓! 骨头裂开的脆响听得人牙酸。 宋铁疼得刚叫出声,陈庆左手已经闪电般缠上来,扣住他胳膊肘内侧!腰和腿猛地一拧,全身力气爆发,狠命一拽一撕。 嗤啦——! 皮肉撕裂,骨头碴子都露出来了,整条右胳膊硬生生给撕了下来。 剧痛让宋铁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陈庆根本不给他缓气的机会,右拳带着全身的劲,像砸铁砧一样轰出去。 砰! 这一拳重重打在宋铁的面门之上,只见他整个人直接飞出一丈之远,砸在地面之上倒地不起,口中更是‘汩汩’冒血。 他竭力睁大双眼,想看清偷袭者。 下一刻! 咔嚓!噗! 胸骨全碎了,内脏都踩烂了,宋铁身体剧烈抽搐一下,眼珠翻白,彻底没了声息。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气,幸亏他守在外围,否则真可能让这宋铁逃出生天。 迅速在宋铁身上摸索,找到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打开一看,竟是二十多两白的银子! “发财了!” 陈庆眼中精光一闪。 上次截杀钱彪,他只找到了几十枚大钱。 而如今在宋铁身上竟然找到了二十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自己母亲不吃不喝,五六年才能存到如此多的银子。 除银子外,还有一本薄册《疾风刀法》。 陈庆对着宋铁尸身要害又补了数拳,确保体表看不出通臂拳特有的发力痕迹后,这才身形一晃,迅速消失在槐树街的阴影中。 翌日,哑子湾到处都是金河帮帮主被老虎帮杀死的消息。 (本章完) 第15章 内城 第15章 内城 “怎么回事?” 韩氏推开布帘,便见到渔民三三两两聚在岸上,交头接耳。 隔壁的高叔压低嗓子道:“韩婶,你还不知道?金河帮的宋铁死了。” “什么?!” 韩氏双眼瞪得铜铃般大。 宋铁可是哑子湾一霸,据说能徒手撂倒四五个壮汉,这样的狠角色竟死了? 翠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拍着胸口道:“听说是老虎帮的人干的,乱刀砍得血肉模糊,那叫一个惨。” 周围渔民闻言俱是一惊,脸上露出惧色。 “这世道” 韩氏长叹了口气。 大春叔看着翠婶,忍不住道:“翠婶,近来看你气色都好了不少。” 只见她满面红光,比往日精神许多。 翠婶笑得合不拢嘴,“还不是二丫在赵员外家得脸,时常带些糕点回来。” 邻里街坊听到这,羡慕的眼睛都发直了。 对他们这些穷苦人来说,白面糕点简直是天大的稀罕物。 高叔咽了咽口水,道:“听说那糕点又香又甜” 翠婶略显得意的道:“下回让二丫多带些,大伙都尝尝。” 高叔搓了搓手,“那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中却闪着光。 翠婶转向大春叔,“对了,小春最近怎么样了?我都许久没看到他人影了。” 大春叔摆了摆手,“万宝堂朝奉器重他,常带着出门,难得着家。” 翠婶酸溜溜的道:“小春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让人省心。” 韩氏在旁听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小春确实让我和他娘省了不少心。” 大春欣慰道:“这孩子之前说要在内城安家,接我们老两口过去呢。。” 内城,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就是可望而不及的地方。 高叔感慨道:“小春不仅有出息,还孝顺,你有福了啊。” 二丫在大户人家打杂,一辈子很难有大作为。 而小春一旦成为朝奉,那可就不愁吃喝了。 韩氏没有说话,默默的转身向着家中走去。 传来翠婶的喊声,“韩婶,到时候有糕点了分你一些。” 韩氏干笑了两声,快步走回了家。 “臭显摆!谁稀罕那残羹冷炙!”她刚嘟囔完,就见陈庆从里屋出来:“娘,嘀咕什么呢?” “金河帮的帮主宋铁死了,据说被砍得血肉模糊。” 韩氏将他拉进屋,小声道:“宋铁被老虎帮砍死了,你可得当心” 陈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果然正如他所料,老虎帮迫不及待的帮他背上这口黑锅。 对陈庆这样的普通人而言,这是一桩命案;但对老虎帮来说,却是个难得的立威机会。 韩氏掰着手指盘算道:“家里的粮食快见底了,还得添置腌菜,牙粉” 自从陈庆习武后,饭量骤增,时常还得备些干粮。 “娘。” 陈庆拿出一个荷包,低声道:“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伙食多加一些鱼肉。” 每天服用肉食壮大气血,助他更快突破暗劲。 韩氏接过银子,脸色一变,“这银子从哪里来的?” 陈庆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听我的就行。” “好。” 韩氏摩挲着银子,终是点头。 在这世道,能够弄到钱就是有本事。 她心里已开始盘算:该去哪个早市采买,每次买多少才不惹眼。 在这乱世摸爬滚打多年的妇人,最懂生存之道。 陈庆回到了自己屋内,拿出了昨晚得到的《疾风刀法》 这秘籍中不仅有招式打法,还有劲力根本图,可谓极其完整。 陈庆心中暗道:“闲暇时间可以多练练这刀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时间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自从上次和程明谈妥后,陈庆便成为了河司巡守。 每日除了巳时和亥时需要巡守之外,大部分时间皆可自由支配。 他大多时间泡在周院苦练通臂桩功与拳法。 【通臂桩功小成(501/5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小成(452/5000):天道酬勤,必有所成,一日十练,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有了肉食和血气散滋补,气血日益旺盛,体魄愈发强健,进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这也让身上银钱不断消耗,坐吃山空并不是长久之计。 陈庆心中暗道:“如果有足够的肉食和补药,或许我不用半年就能进行第二次叩关。” 明劲之力,强劲霸道,这也让陈庆对于暗劲更加期待。 这天,陈庆跟着程明在码头巡守。 程明看着河对岸,感慨道:“过了这条南河,就是内城了。” 河对岸,内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浮起,灯火如碎金般缀满城郭。 高林县分内外两城。内城寸土寸金,聚居着世家大族、士绅富贾。街道宽阔整洁,行人精神抖擞,习武之人比比皆是。 因各大户皆养护院,帮派在此销声匿迹,比外城安全百倍。 他幽幽叹道:“外城人还在为温饱发愁时,这些老爷们早已酒池肉林,纵情享乐。” 陈庆默然。 哪个世道不是如此?所谓上流,不过是踩着底层百姓的尸骨享乐。那些奢靡做派——人乳喂猪、椒泥涂墙、烛火炊饭、锦缎遮风,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陈庆忆起前世戏文里的场景,有位官吏要休息,仆人服侍官吏休息,上床的时候,有两个暖床的小丫鬟,等着官吏躺下来了,她们便用自己的肚皮给官吏暖脚,当然这是艺术加工的。 现实中,暖床丫鬟是不会穿衣服的。 程明缓缓道:“攒够银子,就把家搬来内城吧。” 陈庆点头,待时机成熟,定要搬到内城去。 对这世道的百姓而言,安全最是珍贵。 “巡守时若遇争斗,切记明哲保身。” 程明顿了顿,特别叮嘱道:“尤其是遇见武秀才,务必退避三舍。” “武秀才?” “他们有功名在身,杀人无需偿命。即便你是巡守,他们些银钱打点即可脱罪,丢命的只会是你。” 陈庆眉头微皱,“竟有这等特权?” “何止这些?” 程明咂嘴道:“一旦中举,立成香饽饽。年纪越小越抢手。朱家那位卢澜舟知道吗?十七岁中武秀才时,几大世家争相拉拢。朱家主甚至将幼女许配。前年二十九岁高中武举人,轰动全城,如今县太爷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道,武秀才已高人一等,武举人更是贵不可言。 陈庆听到这,顿时拳头紧握起来。 对于武科,他是越来越期待了。 “不过武科艰难,莫要期望太高。”程明叹道:“否则就会像我当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蹉跎数年,浑浑噩噩。” 说到这,他仿佛想到了往事,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陈庆问道:“头儿,这武科真的很难吗?” 程明可是暗劲的修为,竟也没中这武秀才? “难?简直难于登天!” 程明摇头苦笑,“明劲不过是取得武科资格,离中举还远着呢。高林县每次应考者近千,武秀才却只取五十。其中近两百人已达暗劲,你以为自己能挤进那五十个名额?” 陈庆听到这暗暗咋舌,原来有近乎两百位到达暗劲的武生参加武科。 这明劲的参加武科,岂不就是炮灰吗? “这样说来武举人岂不是更难?” “武举人?你还真敢想!?” 程明摆了摆手,道:“以你如今的实力就算落榜了,也足够让你吃喝不愁。” 明劲,在高林县已经算好手了。 沉默了片刻,陈庆问道:“头,那今年的武科你还会参加吗?” “武科!?” 程明自嘲一笑,“那个梦早醒了。” 他早就失去了武科的期望,如今只想着一头牛,二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陈庆垂首不语。 (本章完) 第16章 拒绝 第16章 拒绝 两人不知不觉间,回到了码头。 程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阿庆,你至今还未得到资助吧?” “还没。” 陈庆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他发现,并非所有明劲弟子都能获得资助。 那些富商世家个个精似鬼,只会在年轻天才身上下注。 像秦烈不仅能在王记挂职,更得罗家等大族青睐,每日肉食药补不断,修为自然一日千里。 而陈庆这般资质平平的弟子,大多无人问津。 最终止步于此,运气好的话可能突破瓶颈,到达暗劲。 “我程家愿资助你。”程明突然开口,“每月十斤肉食、一两血气散,虽不算多,你可愿意?” 相处这些时日,程明最是欣赏陈庆两点:一是勤勉刻苦,二是孝义双全。 虽说根骨差些,家境贫寒,但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程家虽不算大族,兄弟二人掌着二十余口家业,经营两条商船、百亩薄田。 这对陈庆而言,这已是棵不小的树了。 程明在河司当差,本就有为商船打点之意。 陈庆心中一动,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程明挑眉道:“怎么,嫌少?” “岂敢!多谢头儿栽培!” 陈庆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道。 程明摆摆手:“明日就让人把东西送到你家,你只管专心练武便是。” 待陈庆离去,一旁巡守凑上前来:“头儿,您真要资助那陈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大家都知道了陈庆底细。 陈庆在周院不过中下之资,数月才淬成明劲,明眼人都看得出潜力已尽。 程家虽有些产业,可每一分银子都得在刀刃上。 程明望着陈庆远去的背影,轻叹道:“这孩子与我儿年岁相仿,却早早没了爹,独自撑起家门.” 他摩挲着腰间佩刀,“就当结个善缘罢。” 暮色渐染,陈庆踏着斑驳树影回到周院。 “陈师弟,这几日来得可不如往日早了。”何岩正擦拭着石锁,见了他便笑着招呼。 这位在周院练了七八年的老弟子,修为始终卡在明劲,却成了院中最勤奋的标杆。 自陈庆突破明劲后,二人经常一起加练,切磋比试,交流心得,关系也算不错。 “琐事缠身,耽搁了。”陈庆活动着筋骨,衣袂间尚带着班房的尘土气。 “你没来,我都感觉冷清了不少。”何岩将石锁归位,“待桩功结束,咱们好好过几招。” 陈庆则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进行桩功训练。 院子另一边。 秦烈正在和罗倩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瞥向后院。 郑子桥正在和几个师兄弟套招,拳风激荡,劲气四溢,将几个陪练的普通弟子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秦师弟,罗师妹,郑师弟。” 周雨的声音如清泉般响起,她和孙顺一同走来,顿时吸引了周围弟子目光。 秦烈看到周雨,眼中不由得一亮,“周师妹,有事吗?” “武科在即,附近几个院子想办个切磋小会,每院有七个名额。”周雨浅笑盈盈,“螳螂拳刘章师兄、七星掌柳雪师姐已应允到场,这几位都是暗劲大成,若是投缘,往后还能延续。” 罗倩闻言,指尖微微一动。 暗劲大成距化劲仅一步之遥,若能结交,对她在罗家立足大有裨益。 罗家枝繁叶茂,父亲膝下六子三女,若无过人手腕,如何在族中争得一席之地? “我去。”郑子桥不假思索。 李院螳螂拳名震四方,据说出了几个好手,有幸结交一番也是不错。 秦烈暗自盘算:自己虽气血充盈,却缺实战历练。这等场合既能开眼界,又能结人脉,正是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的契机。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算上文师兄、赵师兄还剩两个名额。”周雨数着手指,“你们可有好的人选?” 秦烈沉默着,目光扫过院内那些明劲弟子,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和疏离,他与这些‘庸碌’之辈,本无深交。 孙顺看着陈庆独自在角落默默站桩的背影,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吴林师弟……还有陈庆师弟,如何?” “吴师弟明劲大成,冲击暗劲一次,倒也勉强够格。”郑子桥接口道,语气还算平和。 随即,他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陈庆,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的质疑,“陈庆师弟?他才堪堪踏入明劲多久?根基都未必扎稳!孙师兄,这小会代表的是咱们周院的脸面!带他去?” 显然,他认为陈庆没资格参加这小会。 周院一共三十多个弟子,到达明劲的也有十来个。 陈庆在众多弟子中丝毫不起眼,既无显赫家世,又无惊艳天资,武道前途可想而知。 罗倩也是开口道:“孙师兄,这小会代表周院颜面,关乎我们与其他武院交流层次的正事!不是开善堂!” 话中带刺,显然不满孙顺偏私。 孙顺脸皮发烫,连忙道:“陈师弟练武很勤奋.” “这样.” 周雨适时出声,声音依旧温和,“都是同门师兄弟,陈师弟入门时日尚浅,这次权当给他个见识的机会也无妨。往后小会人选轮流便是,机会均等。” 她的话给了孙顺一个台阶,也堵住了罗倩的嘴。 见周雨发话,郑子桥虽有不满,却也闭上了嘴。 罗倩耸了耸肩,算是默许。 孙顺咧嘴一笑,道:“好,我现在就去和陈师弟说。” 说着,他便快步走向陈庆的位置。 “切磋小会?” 陈庆收势吐纳,额间汗珠未干。 孙顺热切道:“螳螂拳刘章、七星掌柳雪都会到场,大家一起切磋交流心得.” 陈庆沉吟了片刻,拒绝道:“孙师兄,这小会我还是不去了。” 这所谓的切磋交流,是好是坏还尤为可知。 他身负天道酬勤命格,只要勤奋苦练即可。 孙顺微微一愣,“陈师弟,这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庆摇头道:“只是我自知修为尚浅,根基未牢,与其去凑那热闹,不如沉下心来,将根基打得更扎实些。” 孙顺又是苦口婆心劝说了片刻,最后看到陈庆坚持便放弃了。 当周雨看到孙顺走了回来,道:“说定了?” 孙顺苦笑道:“陈师弟婉拒了。” 几人听到这,都是有些讶然。 没想到陈庆竟然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郑子桥眉头一挑,道:“怕是怯场,丢了颜面罢,这才不敢去的吧。” 在他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秦烈看着那挥汗如雨的背影,摇头道:“真是无药可救,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埋头苦练有什么用?” 在他看来,像陈庆这等家境贫寒的人,就应该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 习武可不是一味的苦修。 罗倩虽未言语,心中已给陈庆烙下“不堪大用“的印记。 自己一定要擦亮眼睛,这样的人切记不能资助。 周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少了个凑数的弟子罢了,换谁去都一样。 院中明劲弟子不少,总有人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本章完) 第17章 惠娘 第17章 惠娘 翌日,暮春微雨。 青石板街上水雾氤氲,细密的雨丝在屋檐下织成朦胧的帘幕。 陈庆拎着两条腌鱼,踏着湿润的石板路来到百巷杨家。 “咚咚!” “谁啊?”门内传来尖锐的女声。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黝黑干瘦的脸。 “你小子来干嘛!?” 陈金眯着眼打量陈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以往陈庆一家来没啥好事,大多都是来借钱。 陈庆道:“大姑,我娘做了两条腌鱼” 听到腌鱼二字,陈金紧绷的面皮才松动了些,侧身让出一条缝:“进来吧。” 屋内,杨铁柱正佝偻着腰往炉膛里添柴火,见陈庆进来忙用袖子擦了擦条凳:“阿庆来了?先坐会儿。” 相较于陈金的刻薄,尖锐,杨铁柱为人则十分老实,好说话。 “来,喝水。”杨铁柱从灶台边拎起一个豁口的陶壶。 陈庆刚接过陶壶,发现杨铁柱脸上有淤青,不禁问道:“姑丈,你的脸.” 杨铁柱神色躲闪地别过脸去,含糊道:“……前不久不小心摔的,不碍事。” 那伤痕分明是拳脚留下的痕迹,陈庆心头一动,莫非是大姑动的手? 杨铁柱不愿多提,陈庆自然不便追问,忙转开话头道:“惠娘姐不在家吗?” 陈金哼了一声:“那丫头一大早就去布坊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工钱却” 她突然住了口,眼睛往陈庆身上一扫,“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她的工钱给你被我发现了。” 陈金冷笑一声,“这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 她故意把‘往外’两个字咬得很重。 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木盆落地的声响。 陈庆转头,看见杨惠娘站在院子里,正弯腰捡拾散落的衣物。 她比上次见面更瘦了,手腕细得能看见骨节,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刚浆洗完回来。 “娘,我回来了.” 杨惠娘抬头看见陈庆,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快步走进屋,挡在陈庆和陈金之间:“王婶说要借咱们的米筛” 陈金一把拽过杨蕙娘的胳膊:“躲什么躲?人家专门来找你的!” 她斜眼瞥着陈庆,“阿庆,你说是吧?” 陈庆道:“大姑,我就是.” “就是什么?”大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咸鱼,“两条臭鱼抵几两银子?” “娘!”杨惠娘突然打断,声音发颤,“那是我的嫁妆,我愿给谁就给谁。” “啪!” 大姑把鱼狠狠摔在地上,咸鱼沾满了尘土。 “死丫头!”她眉头一皱,“你忘记谁把你养这么大了?” 杨惠娘蹲下身要去捡,陈庆却按住她的肩膀。 他慢慢弯下腰,把鱼一条一条捡起来,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土。 “大姑。”他直起身,声音平静,“这鱼是用青河口最肥的鲤鱼腌的,我娘说您最爱吃这一口。” 听到这,陈金的表情僵住了。 陈庆把鱼重新包好,轻轻放在灶台上,这才离去。 “阿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杨蕙娘连忙追了上去。 杨铁柱小声道:“阿庆这孩子不错,虽然没啥本事,但是人很听话也很孝顺” “你是不是觉得我钻钱眼里面了。” 陈金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以为我贪那几两银子?” 她抓起惠娘晾在绳上的粗布衣裳,布料已经洗得发白。 “哎!” 杨铁柱佝偻的背似乎更弯了,他默默拾起掉在地上的火钳,灶膛里将熄的炭火映得他满脸斑驳。 街巷外。 杨蕙娘一把拉住陈庆的胳膊,指尖微凉,声音却急切:“阿庆,我娘那些话都是气头上胡诌的,你别往心里去……” 陈庆侧过脸,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陈金显然是认为他骗了杨惠娘的银钱。 杨蕙娘抬眼瞧他,眉头仍蹙着:“真的?” “真的。” 他点头,语气平静。 她这才松了口气,眼角弯了弯:“那就好。” 陈庆目光下移,落在她交迭的双手上,指节红肿,裂开的细纹像干涸的河床,有些还渗着血丝。 他眉头一皱:“手好些没?” 杨蕙娘下意识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笑道:“好多了,等开春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我这有些银子。”陈庆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不由分说塞进她手心。 “阿庆!”她慌忙推拒,“你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哪能要你的?” 陈庆却按住她手腕,力道不容拒绝:“我说过,会连本带利还你。” 她鼻尖微酸,攥紧了银子,低声道:“……这利息可没那么高,我先帮你存着,等你什么时候成亲用钱的时候我再给你。” 陈庆静默片刻,忽地轻笑:“好。” “阿庆,家里还有活,我要回去忙了。” 杨惠娘轻声道:“晚上有点冷,记得多穿一些。” 说完,她便快步向着家中走去。 陈庆深吸一口气,向着青河码头走去。 他刚踏入河司后院时,一阵阵喝彩声正从演武场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十余名巡守围成个半圆,场中两道身影辗转腾挪,拳风腿影间激起阵阵尘土。 程明抱臂而立,看得津津有味。 “头儿!” 陈庆走了过去,“这是干嘛呢?” “这两人正比试呢,我看看热闹。” 程明笑道:“左边那是第一小队的巡守王成,之前在武馆学武的,修炼的一十二路七星腿,右边那个修炼断海拳的是朱明,家传的武学,此前还在李家当过一段时间护院,后来得罪了主家,才来河司讨生活。” 陈庆则凝神细看,只见两人招式凌厉非常,拳脚相交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这与周院弟子里点到为止的切磋不同,这两人招招都带着实战的狠劲,显然都是经历过真刀真枪的。 场中忽然爆出一声闷响,朱明一记“怒涛拍岸“寻找到了王成的破绽,将其逼退数步。 围观的巡守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程明微微颔首:“不愧是李府出来的护院,这断海拳已经有几分火候了。” 场边有年轻巡守小声议论:“听说李府的月钱比寻常护院多五倍不止.” “那也得有真本事,去年李家招护院,三十多人里就取了两个.” (本章完) 第18章 比试 第18章 比试 陈庆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李家护院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程明在旁耐心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高林县共有五个世家大族,分别是黄,韩,李,朱,罗,而这五大世家大族对招选护院的要求很高,最起码都要明劲修为。” “哦?” 陈庆心中有些讶然,他深知在普通富户家中,明劲武者已足以担任护院头目之职,没想到在五大世家中竟只能做个寻常护院。 转念一想,这倒也合情合理。 高林县五大世家几乎垄断了全县米面粮油、布匹茶叶等主要营生,说是掌控着整个高林县的经济命脉也不为过。 在当地百姓眼中,这五大世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程明继续说道:“朱明的断海拳的功夫确实不俗,不过距离领悟大成还差不少。” 拳法大成并不容易,不仅需要极高的悟性,还需要时间。 整个周院上下,唯有周良一人将通臂拳修炼至大成。 陈庆暗自估算,若要将自己的通臂拳修至大成,即便保持一日十练的强度,最起码也要半年以上。 程明转向陈庆,眼中带着鼓励道:“阿庆,要不要上去试试身手?” 陈庆搓了搓手,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种实战切磋不仅能积累经验,更能加深对通臂拳的领悟。 况且这些巡守的实战经验,远非周院弟子可比。 “在下陈庆,练的通臂拳!” 随后陈庆走到了擂台上,朝着断海拳的高手抱了抱拳。 壮硕汉子也是笑着抱了抱拳,“朱明,断海拳!” “通臂拳,难道是周良的弟子!?” “周良可不简单,这小子看样子十分年轻,不知道得到几成真传。” 周围巡守也都是看了过来。 陈庆脚下生根,沉腰坐胯,标准的通臂拳起手。 只见他左臂如灵蛇出洞,倏然前探,五指微张,指尖似鞭梢般带着破空锐响,直点朱明面门。 这一手‘灵蛇探路’看似轻巧,实则蕴含通臂拳‘放长击远’,‘冷弹脆快’的精髓,而且还有明劲强大的劲道,这招既是试探,也暗藏杀机,若被点实,瞬间就能麻痹神经。 “好小子!” 朱明心中一惊,看陈庆那年轻憨厚的模样,没想到出手却是如此凶猛。 他不闪不避,眼中精光暴涨,右拳自腰间螺旋冲出,那股撕裂般的劲风已压得陈庆点出的手臂微微一滞。 啪! 朱明的拳头精准地砸向陈庆探出的左臂腕关节,意图以绝对刚猛的力量,硬生生‘断’掉陈庆这条通臂长蛇。 陈庆感觉对方拳劲刚猛无俦,硬接必然吃亏。 下一刻,他的左臂仿佛失去骨头般猛地向下一沉,一绕,如同猿猴敏捷地避开砸落的滚木。 同时身体借势侧旋,右臂如鞭子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抽而出,‘啪’地一声脆响,鞭手直甩朱明右肋。 这一下‘猿猴绕枝’接‘反臂鞭手’,将通臂拳的柔化刚发、刁钻狠辣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少巡守看到这,只觉得背脊直冒冷汗。 朱明见陈庆化解并反击,右拳劈空,左拳却早已蓄势待发,他左脚猛踏地面,拧腰转胯,左拳带着全身力量,如同开山巨斧般自下而上,兜头盖脸砸向陈庆的肩颈要害。 这是断海拳的‘破山式’,气势磅礴,一往无前,力求一击定乾坤。 然而,就在他力量爆发到极致,劲力失衡的短暂瞬间,他的重心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前倾,胸腹中线门户在狂暴的拳势下,露出了破绽。 陈庆敏锐感知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面对那凶猛而来的‘破山式’,他没有硬撼,而是将通臂拳的‘长’发挥到极致。 他向后飘退半步,险之又险地让过那刚猛拳风。同时,借着后退的势,他那条柔韧如鞭的右臂,在旧力未消之际,如同装了弹簧般“唰”地二次弹出。 不是拳,不是掌,而是并指如剑! 指尖凝聚着穿透性的寸劲,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穿过朱明狂暴拳势中那微不可察的空隙,直刺其心窝。 陈庆的指尖在距离朱明膻中穴仅有一寸时,劲力含而未吐,骤然停住。 指尖带起的劲风,已让朱明心口肌肤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而朱明那威猛无俦的‘破山式’也僵在了半空,离陈庆肩头尚有半尺。 “陈兄弟年纪轻轻,身手却如此了得。” 朱明摇了摇头,感叹道:“佩服佩服!” 陈庆谦虚道:“朱大哥先前已战过一场,气力有所消耗,这才让小弟侥幸占了便宜。” 朱明笑而不语。 他确实消耗了些许体力,但陈庆的拳法灵动多变,招式衔接行云流水,绝非寻常学徒弟子那些死板套路可比。 接着,陈庆又和几个巡守切磋了一番拳脚功法,大大丰富了他的实战经验和技巧。 几人寒暄了几句,陈庆便按例开始巡守。 码头两旁人声鼎沸,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阿庆!” 正挎着刀巡视的陈庆忽闻身后有人唤他。 回头望去,只见小春正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 “小春哥,真巧啊。”陈庆笑着迎上去。 小春搓着手,讪笑道:“不巧,我就是来专程来找你的。” 陈庆露出一丝疑惑,“找我?” 小春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便将陈庆拉到一处僻静角落。 “阿庆,我……我摊上事儿了,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小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激动的道:“你知道河上浮屋的阿翠姑娘吧?就是那个,眼睛像秋水,歌声赛黄莺的阿翠!” 他能知道啥!? 陈庆隐约猜到了几分,没接话。 小春根本没等他回应,自顾自地急切说道:“她心里有我!真的!阿庆,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去听曲儿,她的眼睛都只看着我,对我笑!那帮粗鲁的船客,哪里懂得怜惜她?只有我……只有我懂她的好!”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在回味什么,语气变得既甜蜜又痛苦:“可恨那浮屋的老鸨,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阿翠也是被逼无奈,才在那里卖笑,她昨晚偷偷告诉我,她心里苦,只盼着我能带她走!只要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就能替她赎身,让她脱离苦海!” 小春猛地抓住陈庆的胳膊,“阿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帮帮我,就这一次!十两银子就够了!阿翠说了,只要赎了身,她就跟我走,跟我好好过日子,到时候这钱,我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一定还你!我发誓!” 十两银子还不多?! 陈庆看着小春那模样,心中暗叹,这哪里是赎身,分明是被那船姝迷了心窍。 他摇了摇头,语气尽量平和:“小春哥,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学武,身上哪里有多余的闲钱。” 学武有什么用!能比得上阿翠对我笑一下吗? 小春心中腹诽,但面上依旧苦苦哀求,“那五两呢?阿庆,五两也行!先给她赎个半身,让她少受点罪,实在不行三两也成!我再去凑凑,总能凑够的!阿翠等不了太久啊,我怕……” 赎半个身!? 这仿佛就是开玩笑似的。 陈庆还是摇头,“真没有,只有几钱。” 小春立刻打蛇随棍上,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借我一两!先给阿翠买点胭脂水粉,让她知道我惦记着她!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就忍心看着我……看着阿翠在水深火热里煎熬吗?”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陈庆:“.” 小春最终还是从陈庆这里软磨硬泡借走了三百铜钱,并且赌咒发誓:“阿庆你放心!等我把阿翠赎出来,我们两口子一起还你!连本带利,还你一两!不,二两!” “对了。” 小春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事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别让我爹知道。他要是晓得了,非得急出病来不可……他不懂,他不懂我和阿翠是真心相爱的!” 说完,便揣着铜钱匆匆离去,仿佛他揣着的不是铜板,而是通往幸福的钥匙。 陈庆望着小春远去的背影,摇头轻叹。 河面上浮屋的灯火倒映在水中,晃晃悠悠。 他继续他的巡守工作,心头却沉甸甸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庆准备回河司点卯。 突然,前方浮屋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女子的斥骂声,只见一个狼狈的人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拳打脚踢扔了出来,扑倒在泥泞的岸边。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翠姑娘说了,让你滚远点,看见你就恶心!” “就你这穷酸样,三百个铜板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连阿翠姑娘一盒胭脂都买不起!” “再敢来纠缠,打断你的狗腿!滚!” 鼻青脸肿的小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沾着泥水,眼眶乌青,嘴角渗血,衣服也被扯破了。 他狼狈地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一抬头,正对上陈庆复杂而了然的目光,顿时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小春哥,你这是” 陈庆望着他青紫的眼眶和渗血的嘴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春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阿庆,你你别误会是那老鸨逼阿翠的,阿翠她心里肯定有我我明日闲暇时间定要努力抄书挣钱.” 陈庆听到这,诧异的看着小春,而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汗颜。 “.阿翠说,男人肯为她钱,才是真心。” 小春一脸憧憬的道:“等我凑够了钱,就带着她回哑子湾,种几亩菱角塘,养两只下蛋的鸭。” 陈庆:“.”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劝说一个被迷了心窍的“舔狗”,能听得进去吗? 只怕此刻小春满心想的,还是那个连三百铜钱都嫌少的“阿翠姑娘”吧? (本章完) 第19章 关门 第19章 关门 陈庆点卯后,又修炼了一个时辰的疾风刀法,这才向着家中走去。 “娘,我回来了。”钻进船内,陈庆将佩刀搁在桌上,抄起水瓢仰头灌了几口。 凉水入喉,燥热的胸膛才稍稍平复。 他脱下短褂,汗渍在粗布上晕开深色痕迹。 “吃了没?锅里还有一些豆子。” 韩氏坐在窗边,手指翻飞,纳着鞋底。 陈庆应了一声,正要动筷,却见韩氏神色微凝。她左右张望,压低嗓音:“老虎帮的人这两日又来收香火钱,却绕过了咱家。近来水匪闹得凶,江上的渔船都不敢出远网,老高一家手头紧巴,听说连铁锅都当了才凑够数……” 自打徐成峰知晓陈庆踏入明劲,老虎帮便再没上门收过香火钱。韩氏叹了口气,继续道:“等会要不要送了一袋米糠过去。街里街坊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揭不开锅。” 陈庆点头道:“娘,你做主便是。” 他也常听闻院内师兄弟谈论水匪,确实比之前猖獗,不少商船都遭了殃。 暮色渐沉时,韩氏挎着布袋悄悄去了高家连船。 老高接过米糠,粗糙的手掌微微发抖,眼眶泛红。 在这世道,肯伸手拉一把的,都是真交情。 要知道高叔家和大春家关系一直不错,但是出了事后,大春一句话也没有说。 接下来的日子,陈庆几乎将每一刻都榨出油来。 天未亮便起身练功,巡守时揣摩招式,下值后与其他巡守切磋。 偶尔他还会在河司和巡守们对招,从中见识到了不少拳脚功夫,实战经验可为飞速提升。 时间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起来。 陈庆身高又是长高了三四分,浑身上下也充实着棱角分明的肌肉,整个人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通臂桩功小成(3567/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掌小成(325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至于通臂桩功进展也比之前几个月快的多,甚至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到达大成。 这一切除了陈庆刻苦修炼外,还有大量肉食进补。 武艺精进,销却也如流水。 宋铁那笔横财早已见底,河司俸禄连买血气散都捉襟见肘。 更棘手的是,随着气血日益雄厚,寻常肉食的滋补效果已微乎其微,而药补虽显著,却非他所能负担。 这日,周院中,陈庆正与何岩切磋。 “喝!” 何岩率先发难,一记“穿云裂石”直扑面门,拳风呼啸,竟隐隐有破空之声。 陈庆却不慌不忙,身形微侧,右手如流水般一拨,正是通臂拳中的“顺水推舟”,轻巧化去攻势,同时左腿如鞭扫出,一记“猛虎下山”直取对方下盘。 拳脚相交,闷响连连。 数招过后,陈庆忽地变招,一记戳手如毒蛇吐信,正中何岩肩井穴。 “踏踏踏!” 何岩连退数步,苦笑着拱手:“陈师弟,甘拜下风。” 年初时,他尚能稳压陈庆一头,如今却连招架都勉强。 除了淬炼明劲程度不断加深,最主要的是招式吃的比他透。 陈庆抹去额角汗水,抱拳道:“承让。”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周良爽朗的大笑声。 “怎么回事!?” 众弟子纷纷停下手头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通往后院的月亮门。 只见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出来,满脸通红地喊道:“秦师兄他.他突破暗劲了!” 什么!?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场弟子无不瞠目结舌。 明劲和暗劲虽然相差一字,但实力却是天壤之别。 所谓暗劲,就是‘贯通任督二脉’锻炼心力与皮毛,使全身筋骨外膜贯通,勃发而出的劲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而且明劲和暗劲在周院地位也是大不相同。 众人都是有些恍惚,没想到秦烈才拜师一年不到,便突破至了暗劲。 不少弟子心中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同样是周院的弟子,但是彼此之间的差距却很大。 何岩露出一丝苦笑,“我们这些人熬了这么多年秦师弟竟只用了一年不到.” 作为院中资历最老的弟子之一,他的气血不仅停滞不前,甚至开始衰退。 这些年来,他耗尽家财,日夜苦练,却始终摸不到暗劲的门槛。 此刻,一股心灰意冷涌上心头,何岩不禁问道:“陈师弟,难道天道酬勤终究是个笑话?” 陈庆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周良带着秦烈,孙顺,周雨,罗倩,郑子桥等弟子走了出来。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周良满红光满面,抚须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而秦烈的神色也是带着几分神采飞扬。 毕竟一年前他不过和姐姐在街头织席贩履,如今已然是暗劲高手。 孙顺等几个暗劲弟子神色颇为复杂。 周雨则含笑注视着秦烈,眼中满是欣慰。 周良看了一眼众弟子,抚须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收秦烈为关门弟子。” 师父要收关门弟子了!? 这句话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陈庆注意到,站在前排的孙顺虽然面带微笑,但握剑的指节已然发白。 其他几位暗劲师兄更是神色各异,有艳羡,有嫉妒,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复杂。 在周院,弟子等级泾渭分明。 还未到达明劲弟子属于学徒,基本就是挂个名头,出门在外也不能亮号。 而到了明劲,就算的上是记名弟子,出门在外可以亮号,而且还能留在周院习武。 这类弟子在周院最多。 而像孙顺,郑子桥,罗倩,刘小楼,齐文翰等暗劲弟子,有的时候会得到师父单独指点,算的上入室弟子。 最后一类则是关门弟子,乃是老武师重点培养的对象,未来不仅要继承衣钵,而且还要为师父养老挡拳。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关门弟子与师父关系比亲儿子还要亲。 秦烈不仅将获得周良毕生所学,更能继承全部人脉资源。 这份殊荣,怎能不让人眼红? 这些年周良一直在寻觅,关门弟子之位一直都没有定下来。 如今看到秦烈,终于下定了决心。 “弟子谨遵师命!” 秦烈激动地抱拳行礼。 晌午时分,秦烈的姐姐便来了。 她的姐姐皮肤黝黑,长相平平,看样子就是一个老实憨厚之人,听到周良要收秦烈为入室弟子,热泪盈眶,险些给周良跪了下来。 在场众人无不感慨,从今往后,秦家算是彻底翻身了。 而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实演绎,让许多贫苦子弟看得眼眶发热。 “我何时才能这般出息?” 何岩望着这一幕,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 他想起家中卧病的父亲,想起当掉的祖传的农田,想起无数个在练武场挥汗如雨的黎明 随后,周良带着秦烈及其家人前往拜师宴。 其余弟子虽回到各自位置继续修炼,却都心不在焉,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唯独陈庆依旧如常,心无旁骛地埋头苦练。 桩功的熟练度,在他日复一日的坚持中稳步提升。 (本章完) 第20章 风波 第20章 风波 清晨,天刚蒙蒙亮,陈庆简单洗漱后正准备前往周院。 陈庆简单洗漱一遍正准备前往周院。 “阿庆,大事不好了!” 韩氏匆匆赶来,脸色煞白,“姑丈被人打了!” 陈庆微微一愣,道:“怎么回事?” 杨铁柱向来老实本分,从不与人争执,怎会无故遭此横祸? 韩氏急道:“我早上去露水市,听百巷的王婶说的,你大姑带着姑丈现在都在你爷爷家。” “我现在去看看。” 陈庆快步下了船,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拐进柴渔坊时,远远就听见老宅院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院门大敞着,杨铁柱佝偻着坐在石阶上,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结着血痂,大姑陈金攥着帕子不停抹泪。 二婶正给姑丈额头上药,嘴里念叨着‘造孽啊’。 老爷子蹲在磨盘边“吧嗒吧嗒“抽旱烟,烟雾里一张脸皱得像老树皮。 “爷爷,大姑,二婶.” 陈庆走上前招呼。 陈老爷子看了陈庆一眼,没有说话。 陈庆走到杨铁柱面道:“姑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铁柱声音嘶哑:“黑水帮的人看中了蕙娘,说要出银子让她去府城什么暖玉坊学艺说学成后能赚大钱。” 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和孩儿她娘没答应,他们就” 暖玉坊!? 陈庆眉头紧皱起来。 不过是换个法子逼良为娼罢了! “学什么艺?分明是要卖进窑子!”陈金突然尖叫出声,又捂住嘴崩溃大哭。 “表姐呢?”陈庆环顾四周,没看到杨惠娘的身影。 二婶压低声音:“在布庄躲着呢,从昨天起就不吃不喝,眼睛哭得像桃子.” 正说着,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爹,我和小恒回来了。” 只见二叔陈文带着陈恒匆匆赶来。 “阿恒。” 陈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死死抓住陈恒的衣袖,“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想想办法?蕙娘要是被他们带走,这辈子就毁了!” “大姐,你先起来” 二婶连忙扶起摇摇欲坠的陈金。 二叔挺直腰板:“小恒在武馆习武这么久,人脉还是有的。” 陈恒感受到众人灼热的目光,喉结滚动了几下:“这事.我想想办法,武馆师兄有不少在大帮派挂职,我多问问”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那些平日一起喝酒的师兄弟,遇到这种事怕是躲都来不及。 至于他自己.黑水帮那些亡命之徒,可不是武馆里点到为止的比试能应付的。 陈老汉终于开口,烟锅在磨盘上重重一磕:“阿恒,这事不是儿戏,黑水帮那些人.” “爷爷放心。” 陈恒强自镇定,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道:”广昌武馆大师兄可是三次叩关的大高手,这点面子他们肯定得给!” 他说着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人。” 转身时,陈庆发现陈恒袖中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陈恒走后,院内陷入了沉默。 二婶强笑道:“大姐,你放宽心,小恒一定能” 陈金木然点头,泪水无声地滚落。 陈庆眉头暗皱,他总感觉陈恒未必靠谱。 广昌武馆。 陈恒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武馆,脸上布满了愁容。 “陈师弟!” 一个穿着褐色练功服的壮实青年迎面走来,亲热地揽住他肩膀,“今晚南河船新来了几个姑娘,那身段”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毛师兄挤眉弄眼,手指在空中划出暧昧的曲线,“听说还会跳胡旋舞。” 陈恒勉强扯了扯嘴角。 若是往日,他早该跟着哄笑起来,可此刻那笑声像刀子般扎在耳膜上,嗓子发干,“毛师兄你可知道黑水帮?” “黑水帮?这名字听着耳生,怕是新冒头的泥鳅帮吧?” 毛师兄挠了挠络腮胡,说着啐了口唾沫,“这高林县每天都有帮派冒头,指不定明天就沉塘喂王八了。” 陈恒喉结滚动,将难事说了出来。 “这事.” 毛师兄突然压低声音,左右张望后拽着他走到老槐树下,“林师兄不是在血河帮挂职么?我替你问问。” “当真?” 陈恒眼睛亮起来。 林师兄是武馆精英弟子,暗劲大成的修为。 以陈恒的实力很难融入这种圈子,所以根本搭不上话。 毛师兄拍拍他肩膀,便去找林师兄。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毛师兄便回来了。 “陈师弟啊。” 毛师兄搓着手,眉头皱成个“川“字,“林师兄说这黑水帮虽是新立,背后却靠着棵大树.” 大树!? 陈恒后背沁出冷汗。 “不过嘛”毛师兄话锋一转,“既是同门师兄弟,林师兄愿意带你走一趟,你只要给一些茶水费即可。” 说着,他食指拇指轻轻摩挲。 “多少?”陈恒的声音发紧。 毛师兄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林师兄这等高手,寻常人捧着银子都请不动呢!” “二二十两?”陈恒差点咬到舌头。 毛师兄笑容淡了几分:“舍不得银子?那暖玉坊的门槛可不止这个数。” “我我得回家商量。”陈恒干巴巴地说。 毛师兄轻哼一声,转身时练功服下摆甩出个凌厉的弧度:“林师兄很忙,明日午时前给准信,过时不候。” 待那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陈恒像泄了气皮球瘫坐在地。 这要如何和爷爷,大姑交代!? 陈恒哭丧着脸,“今晚先别回家了,能拖片刻是片刻。” 下午,陈庆找到了老虎帮的徐成峰。 徐成峰热情的道:“陈兄弟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眼前陈庆可是到达明劲的高手,放在像他们这样的小帮派都能做头目了。 陈庆单刀直入道:“我想打听附近几个帮的底细。” 徐成峰斟茶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杯中荡起一圈涟漪,“哦?陈兄弟对哪几个帮派感兴趣?” 陈庆随口报了几个名字,“黑水帮,巨熊帮” 徐成峰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说到黑水帮时,陈庆面上不显,指节却无意识地敲了下桌沿。 “这黑水帮是百巷新冒头的,二十来号人,共有三个明劲高手坐镇,帮主江辉明劲大成,据说距离暗劲也是不远了。” 徐成峰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莫非陈兄弟要找个帮派挂职?” 他搓了搓手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年头武师和帮派各取所需的事太常见了。 陈庆摆了摆手,“徐兄想多了,就是随便问问。” 徐成峰明显有些不信陈庆的话,低声道:“如果陈兄弟想找个帮派挂职的话,不如来我老虎帮,这供奉绝对比他们丰厚。” 陈庆点点头,敷衍道:“我会考虑的。” 徐成峰嘿嘿一笑没再说话,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 又寒暄几句后,陈庆起身告辞。 从徐成峰口中,陈庆摸清了外城帮派的门道。 二十多帮派盘根错节,背后都站着内城的权贵。 其中,血河帮、铁手帮是当之无愧的翘楚,而像黑水帮这种新立未稳的,即便背后有人,根基也浅薄得很。 (本章完) 第21章 笼罩 第21章 笼罩 子夜时分,一钩残月悬在麻子巷上空。 整个高林县除了内城繁华地段,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陈庆黑衣佩刀,靴底踏过青石板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黑水帮的老巢是巷尾一座三进院子,此刻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院内觥筹交错,夹杂着女子压抑的啜泣。 帮派占据寡妇和良家妇人寻欢作乐,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更有生活困难寡妇主动倒贴,渴求得到帮助。 江辉正搂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酒气熏天地拍桌,“阿豹你小子从哪搞来的好酒??” 叫阿豹的瘦猴谄笑着凑近道:“帮主说笑了,你不飞黄腾达,我阿豹怎么可能发财呢?这酒可不是我买的,都是王瘸子孝敬的。” 江辉奇怪道:“他个老鳏夫,哪里来的银子买的酒?而且怎么会主动孝敬给我黑水帮?” 阿豹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王瘸子那老东西,年轻时不是总念叨着要去府城见世面吗?听说咱们黑水帮有门路,这老不死的就动了心思。。” “呸!” 江辉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老子送娘们去府城是卖身赚钱,他个老棺材瓤子能接客?” 满堂顿时爆出哄笑。 角落里,几个被捆住手脚的少女瑟瑟发抖。 她们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将是开往府城的黑船,和永远接不完的客人。 “这老头确实是异想天开。” 阿豹歪着头,醉醺醺地附和道:“有钱了去府城那是暖玉坊,是醉生梦死,是享受,那种老不死的穷光蛋去,那是去寻死。” 江辉摆了摆手,道:“甭管他了,既然是他孝敬的,咱们接着喝!” “喝!” 一众帮众举杯痛饮,不多时两坛米酒便见了底。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众人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不行了得去放个水.”阿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往后院走去。 “我们继续。” 江辉举起大碗,醉眼朦胧地笑道:“等这批货送到府城,让她们日夜接客,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来。到时候,咱们黑水帮就要发达了!” 李瑞谄媚地笑道:“还是德哥高明,能想出这么妙的生财之道。” 作为黑水帮三位明劲高手之一,他此刻也喝得满脸通红。 “高明个屁!” 江辉打了个酒嗝,“城南血河帮早就在这么干了,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李瑞闻言一愣:“血河帮也干这个?”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那个在高林县以侠义自居的大帮派,背地里竟也做这等勾当。 江辉嗤笑一声:“这世道,哪有不偷腥的猫?” 他忽然皱眉环顾四周,“奇怪,阿豹那小子撒个尿怎么这么久?” 李瑞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了个酒嗝:“我去瞅瞅,顺便也放个水。”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后院走去。 夜风一吹,酒劲上头,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槐树下立着个黑影。 “他娘的,阿豹,你尿个尿要这么久?帮主等着训话呢!” 李瑞骂骂咧咧地解开裤带,“想当年跟巨熊帮干仗的时候,哪敢这么灌黄汤.” 突然,他鼻翼翕动,一股铁锈般的腥味钻进鼻腔。 血!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道寒芒已破空而来。 快! 快得让人毛骨悚然! 李瑞浑身汗毛倒竖,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本能地想要闪避,可酒精麻痹的四肢却像灌了铅。 冰冷的刀锋划过咽喉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皮肉绽开的细微声响。 “嗬”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李瑞重重栽倒在地。 他痉挛着,像条离水的鱼,瞪大的眼珠拼命想看清凶手的面容。 可视线越来越暗,最终凝固成一片死灰。 阴影中,陈庆缓缓拭去刀上的血迹。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辰。 而且明天是个晴天,血会干的快。 前院依旧觥筹交错。 江辉“啪“地撂下酒碗,“这两个兔崽子掉茅坑里了?” “帮主,我去催催。”一个马脸汉子起身道。 “快去快回。”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院外静得可怕。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江辉心头突地一跳,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嗅到危险的气息。 “抄家伙!” 他猛地拍案而起,“都跟我去后院!” 众人刚起身,一道黑影鬼魅般闪现在门口。 月光下,染血的长刀泛着妖异的红光。 刀光乍现! 最前面的帮众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喉骨就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捂着喷血的脖子,像截木头般栽倒在地。 咔嚓! 这刀不仅快,而且稳,直接砍碎了他的喉管骨节。 陈庆这几个月来刀法进展的也是十分快,每日还和大量捕班交手,对于招式套路早就练的炉火纯青。 虽然距离一流刀客还有些距离,但一丈之内,劈喉挑筋,基本是百发百中,不会失手。 “有敌人!” 余下几人的酒意瞬间醒了,连忙高呼起来。 自从上次杀了金河帮帮主后,陈庆便再也没有了顾虑。 此刻又是连杀三人,战意勃发,杀意沸腾,浑身气血迸发开来,整个人冷静的可怕,就像是炸了毛的野兽。 只见手中长刀连续劈砍,角度诡异刁钻,而且极快无比。 黑水帮余下三人咽喉也被劈中,瞬间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陷入濒死状态。 “阁下究竟是谁?” 江辉后背渗出冷汗,酒意全无。 陈庆没有答话,身形暴起,长刀直劈天灵,江辉仓促侧身,凌厉的刀风刮得他面皮生疼。 “轰!” 木桌应声炸裂,酒坛碎片四溅。 江辉趁机抽刀反击,两柄利刃在月色下交织出刺目的火。 此刻陈庆精神绷紧到了极致,因为实战和切磋比试不一样,一旦落败便会成为刀下亡魂。 虽然江辉饮了大量酒水,神经麻痹,速度稍慢了许多,但毕竟是明劲巅峰,实战丰富的高手。 “铛!” 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陈庆双眼一眯,‘灵蛇翻身’直接避开了正面碰撞,手中长刀旋转着刀风向着江辉腰间软肋劈去。 江辉寒意骤生,本能的向着后方退去,随即袖袍一伸,布满老茧的手掌出现了数根飞针。 咻咻咻咻! 飞针穿梭在黑夜当中,向着陈庆的眉心飞去。 江辉凭借着飞针暗器,度过了无数道险关,这也是他的看家本领。 此刻又是黑夜,正是施展暗器的最佳时间。 呛—— 刀光一闪。 陈庆全身发力,清脆的响声爆发开来,只见面前破旧的院墙,在锋锐的刀风之下爆裂,化为了碎石而去,直接淹没了飞针。 砰砰砰! 而后那些碎石向着江辉倾覆而去。 “这小子是个硬茬!” 江辉江辉心头大骇,转身就要逃窜。 陈庆看到这,刀尖一挑,地上酒坛碎片如利箭般激射而出。 “嗖嗖嗖——” 锋利的陶片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 江辉仓促闪避,仍觉后背一凉,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梁蜿蜒而下。 下一刻,一道强劲的拳袭来。 通臂拳!? 江辉瞳孔骤缩,掌风袭来的刹那便认出来路。 他来不及思索黑水帮何时招惹了这等高手,求生本能催动他硬接这一掌,企图借力遁走。 但是他实在是低估了陈庆的杀意,这一掌几乎使出了他全部实力,气血已然发挥到了极致,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院落当中。 轰--! 双掌相击的爆鸣震得屋檐积雪簌簌坠落。 江辉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生生撞塌了土坯院墙。 陈庆也被反震力推得滑出丈余,靴底在冻土上犁出两道深沟。 “咳咳.” 江辉从砖石堆里爬起,嘴角溢出血沫,随后踉跄着窜入暗巷。 陈庆稳住了身子,连忙追了上去。 他知道江辉此时受了重伤,乃是斩杀他的最佳时机。 (本章完) 第22章 黑血 第22章 黑血 踏踏踏. 破旧的巷子中,瓦片断裂声不断,时不时还能听到狂吠的声音。 江辉身手极为干净利落,但是喝了酒再加上遭到了重创,步伐明显慢了许多。 陈庆目光冷冽,脚步轻快很快就追了上去。 江辉知道自己甩不开身后之人,当下也起了殊死一搏之心。 “咻咻咻!” 翻过一道矮墙的瞬间,江辉突然反手甩出一蓬乌光。 淬毒飞针借着夜色掩护,直取陈庆面门。 “铛铛铛!” 早有防备的陈庆旋刀成盾,三枚毒针钉在刀身上嗡嗡震颤。 他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染血的衣角在月下翻飞如蝠,通臂拳‘崩山式’已凌空轰出! 江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炸开了一般,身躯直接倒飞在地上滚了两圈,一口血箭更是喷涌而出。 陈庆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提着刀大步向前。 “别别杀我.” 陈庆的刀锋映着江辉惨白的脸,这位黑水帮主此刻像条垂死的狗,手指在石板上抓出十道血痕。 陈庆没有犹豫,直接对着江辉脖颈就是一刀。 “扑哧!” 江辉双眼圆瞪,他下意识伸手摸向了脖子,在月光映照下可以看到那瘆人的殷红。 扑通! 江辉不甘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呼” 陈庆甩去刀上血珠,利落地搜刮起战利品,钱袋、玉佩、暗器囊待确认再无遗漏,他的身影才悄然隐入夜色。 回到家,陈庆狠心将身上衣服烧了,随后洗了一个热水澡。 “这次比上次凶险不少,明劲巅峰,果然棘手。” 尤其是面对江辉这样老辣,阴狠的高手。 陈庆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始清点起来今晚的收获。 银锭在桌面上滚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庆指尖拨弄着碎银,粗略一数竟有五十多两。 陈庆心中一动,“这些银子够坚持到武科了。” 这帮派中人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有积蓄,若是自己对小帮派下手的话但很快陈庆就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这些帮派喽啰虽算不得豪富,却也是个顶个的肥羊。 可池浅王八多,谁知道哪个不起眼的堂口背后,藏着能要他命的硬茬子?更别说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稍有不慎就会惹来灭顶之灾。 “能不动手的情况下,坚决不动手。” 陈庆将银子收入暗格,缓缓合上了眼帘。 翌日,何捕头踏入了黑水帮。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形态各异。 何捕头的目光,看先不远处,江辉的脸半埋在血泊里,仅露出的那只眼睛,凝固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茫然。 “混账!无法无天!!”何捕头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身后几个脸色惨白的衙役,“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封锁!立刻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查!给老子一寸一寸地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群无法无天的凶徒揪出来!” 他手臂挥舞,带着一股狂暴的劲风,“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屠帮灭门,这是打老子的脸!打官府的铁律!” 他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衙役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震慑,慌忙应喏。 不过是一个小帮派,三天两天换一批也属正常。 他们不知道头儿今天为何会如此愤怒。 何开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摇钱树!他何某人在这片地界上最稳当、最丰厚的进项来源。 就这么被人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这不仅仅是杀了他庇护的几条狗,还掀翻了他何某人的聚宝盆。 何开心中泛起寒光,“如果查到凶手,老子定要拔了他一层皮。”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陈家院子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老爷子坐在青石台阶上,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陈金倚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下两团乌青格外刺目。 这一夜,她连眼皮都没合上过。 “小恒怎么还没回来”她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布料都快被揉烂了。 二婶在一旁强挤出笑容:“大姑别急,小恒肯定是在想办法周旋呢。” 她说着递过一碗热茶,茶汤却因她颤抖的手洒出大半。 “哎!”杨铁柱重重叹了口气。 陈金突然抓住丈夫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当家的,要不.要不我们今晚就跑吧?” “跑?能跑到哪里去?” 杨铁柱苦笑,“你当那些人是吃素的?这会儿巷子口肯定有人盯着” 陈金浑身一颤,泪水浸满眼眶。 就在这时,院门“砰“地被撞开。 只见陈文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煞白如见了鬼。 “爹!大姐!”他上气不接下气,“出出大事了!” 老爷子眉头微皱,“慌什么?慢慢说!” “黑黑水帮.”陈文咽了口唾沫,“全死了!一个不剩!” “什么?!”二婶手里的茶碗摔得粉碎。 陈金猛地站起,又腿软地跌坐回去。 杨铁柱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听错了一半。 陈老爷子一把抓住陈文的胳膊:“说清楚!” “我刚看见县衙的捕快、仵作往百巷跑” 陈文抹了把汗,“问了王二才知道,他说黑水帮昨夜被血洗了,凶手十分凶狠毒辣,一个不留,就连帮主江辉都死” “太好了!” 陈金听到这,顿时喜极而泣。 杨铁柱也是欣喜异常,好似悬在心中的剑重重落下似的。 老爷子却眯起眼睛:“小恒一夜没归,这黑水帮就被灭了” 陈文喉结滚动,道:“不会是小恒他.” “吱呀!” 院门又被推开。 只见陈恒鬼鬼祟祟地探进头,看见满院子人齐刷刷盯着他,顿时僵在原地。 完了! “爷、爷爷.” 陈恒结结巴巴道,“你们.起这么早?” 二婶一个箭步冲上前:“黑水帮的事是你干的?” 陈恒一脸茫然:“黑水帮什么事?” “闭嘴!” 老爷子厉喝,快步关上院门,插上门闩,随后转身死死盯着陈恒,声音压得极低:“跟爷爷说实话,黑水帮满门被屠,是不是你” 陈恒脑中“轰“的一声。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黑水帮被灭了? 他哪有那个本事? 可看着家人期盼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挺直腰板:“我我是找过林师兄.” 话一出口陈金已经扑上来抱住他哭喊:“小恒啊!你救了蕙娘的命啊!” 他可不敢将杀人的案子拦在自己身上。 在场众人对视一眼。 没想到陈恒的师兄竟然如此狠辣。 陈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恒,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蕙娘这辈子就毁了。” 杨铁柱也是满脸感激,“这次多亏了小恒。” 二婶得意得眉毛都要飞起来,扯着二叔袖子直晃悠。 陈老爷子也是十分欣慰,第一次带着几分引以为豪的意味。 陈恒则是心头一热,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大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金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大姑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 “都听着。” 突然,陈老爷子沉着脸,“这事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对外说.” 翌日下午。 陈恒还沉浸在家人对他‘能力’的感激崇拜中,刚从广昌武馆出来没多久,就被两个面色冷硬的衙役堵住了。 “陈恒?” 为首的衙役目光如鹰隼,上下扫视着他。 “是我,差爷有何贵干?” 陈恒心头一跳,强自镇定。 “跟我们走一趟,何捕头有事问你。” 衙役语气不容置疑,一左一右便夹住了他的胳膊。 陈恒脸色瞬间白了,挣扎道:“差爷,我……我犯了何事?我是广昌武馆的弟子……” “少废话!去了自然知道!” 衙役手上加力,陈恒根本不敢反抗。 很快就被两人带到了刑房。 县衙后堂一间僻静的刑房,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和霉味。 何开背对着门口,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牛尾刀,刀身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寒芒。 “捕头,人带来了。” 衙役将陈恒往前一推。 陈恒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抬头正对上何开缓缓转过来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死死钉在陈恒身上,冰冷、残忍,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何……何捕头?” 陈恒声音发颤,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陈恒。” 何开的声音低沉沙哑,“百巷,黑水帮,昨夜被屠了个干净。这事,你清楚吧?” 轰! 陈恒脑子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否认,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说话!” 何开猛地一拍旁边的木桌,震得桌上刑具叮当作响,也震得陈恒魂飞魄散。 “我……我……我不知道啊捕头!” 陈恒几乎是哭喊出来,“黑水帮……他们……他们欺负我大姑家,我……我只是想找人说说情……” “说情?” 何开冷笑一声,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陈恒的心尖上,“找谁?广昌武馆的林冲?了二十两‘茶水费’?” 陈恒浑身一僵。 “然后呢?” 何开凑到他耳边,“然后你那林师兄,就大发神威,替你灭了黑水帮满门?嗯?” “不!不是!” 陈恒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林师兄……他只是答应去问问,没答应动手啊!真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我昨天交不出二十两,根本就没见到林师兄!我在……我在外面躲了一夜!捕头明察啊!” “明察?” 何开眼中戾气暴涨,“你当老子是傻子?你前脚托人打听黑水帮,后脚他们就被人连根拔起!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话音未落,何开猛地抬脚,势大力沉的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陈恒胸口! “噗——!” 陈恒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暗劲高手含怒一击,根本不是他这种刚摸到明劲门槛的武馆弟子能抵挡的。 “废物!”何开啐了一口,脸上尽是鄙夷和暴怒。 他看着陈恒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小子抖得跟风中秋叶一样,连自己一招都接不住,气息虚浮,脚步轻飘,就是个刚摸到明劲门槛的雏儿,别说杀江辉,就是黑水帮其他两个头目都能把他收拾了。 何开得到了一个结论,这废物不是凶手,他连当凶手的资格都没有。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是林冲?他收钱办事?可为了区区二十两,值得去灭一个有三位明劲高手坐镇、背后可能还牵扯其他势力的帮派? 广昌武馆的精英弟子没那么蠢。 是其他仇家?黑水帮新立不久,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是某个高手,随手为之? 且不说能不能查到,就算查到了,对方既然敢做,就未必怕他一个县衙捕头。 万一对方是条过江猛龙,或者……干脆就是内城某位大人物的“清道夫”呢? 自己这身皮,在真正的高手或权贵面前,屁都不是! 继续深挖下去,不仅可能引火烧身,暴露自己和黑水帮的肮脏勾当,更可能惹上不该惹的人。 为一个死掉的江辉和一群喽啰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 这笔账,何开瞬间算得清清楚楚。 他揪着陈恒头发的手,力道不知不觉松了几分。 眼中的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了算计。 这个废物,毕竟是广昌武馆弟子。 广昌武馆在高林县根深蒂固,馆主更是内城某些大人物的座上宾。 “哼!” 何开将陈恒的头甩开,仿佛丢开一块肮脏的抹布。 陈恒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谅你也不敢触发王法。”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语气重带着一丝警告: “黑水帮的事,自有官府查办。你这种废物,滚回你的武馆好好练拳,少在外面惹是生非,更别……自作聪明,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让本捕头知道你搅和进不该搅和的事……” 何开没有说完,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滚!” 这一个字,如同赦令。 旁边两个衙役立刻会意,上前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陈恒架了起来,拖死狗一样拖出了阴冷的刑房,直接扔在了县衙后门外冰冷的石阶上。 (本章完) 第23章 都尉 第23章 都尉 黑水帮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像这样的小帮派覆灭,在高林县内属于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街头巷尾议论了不过两三日,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毕竟在这偌大的高林县,每天都有新的帮派崛起,旧的帮派消亡,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三日后,周院内。 阳光透过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良一大早便匆匆离开了院子。 师父不在,院内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有的在打磨气血,有的则在切磋,交流。 最显眼的就是周雨,秦烈,孙顺,罗倩等暗劲弟子。 举办小会后,几人常与其他院高手切磋交流,收获颇丰。 如今他们更是定期挑选院内优秀弟子参与小会,眼见他们日渐精进,其他师兄弟也按捺不住,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融入他们的圈子 何岩像往常一样,独自在角落默默苦练拳法。 他的额头布满汗珠,粗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却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基础招式。 这段时间院内又来了几个新弟子,朝气蓬勃,充满了干劲。 同样也走了几位老弟子,这些人在武道上自知突破无望,最终选择在气血尚未枯竭时外出谋生。 对于何岩来说,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太多。 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都是院内最勤奋的弟子,但上天似乎从未因此眷顾过他。 陈庆将冷水浸湿的毛巾铺在脸上,靠在场边的藤椅上小憩。 初夏的暑气已经初现端倪,连场边的石砖都被晒得发烫。 何岩走过来坐在旁边,低声道:“陈师弟,我的气血已经积累圆满了,过几日我要尝试第二次叩关。” 第二次叩关便能够到达暗劲!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明劲如果说是淬炼血肉的话,那暗劲便是要淬炼到骨髓当中,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周院进进出出,数十年间少说也有几百个弟子了,能到达暗劲的不过十余人,这些人无一不是院内精英,也是最受周良看重的存在。 无论是在院内修习,还是在外谋生,明劲高手和暗劲高手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 陈庆拿下毛巾,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那我就祝何师兄马到功成。” 何岩苦笑着摇摇头:“希望吧。” 他停留在明劲已经两年多了,期间尝试突破三四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如果这次再失败,恐怕终生都很难触摸到暗劲的门槛了。 想到这,他不禁握紧了自己拳头。 两人闲聊了几句,何岩便继续修炼了。 陈庆抬手拭去额间细汗,从身后取出一个蓝布包裹,走到孙顺跟前笑道:“孙师兄,恭喜喜得贵子,这是我娘亲手缝的虎头鞋,针脚虽粗,却是份心意。” 前日孙顺妻子诞下麟儿,这份贺礼来得正是时候。 孙顺放下手中动作,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陈师弟有心了!满月酒你可一定要来,咱哥俩好好喝几盅。” 陈庆笑着应道:“一言为定。” 孙顺将虎头鞋在掌心摩挲两下,突然压低声音:“说起来,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要不要师兄帮着相看相看?” 陈庆摆了摆手,“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你啊!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武上面了。” 孙顺摇头失笑,“看看秦师弟,说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听说有不少富户的小姐都托人递过话。” 陈庆道:“孙师兄说笑,我怎么能和秦师弟比。” 孙顺挠了挠头。 正如陈庆所说,两人确实不同。 秦烈已然二次叩关成功,未来极有可能向第三次叩关冲击。 这般年轻才俊,自然被各大家族争相拉拢。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忽然想起什么,孙顺凑近半步低声道:“对了师弟,近日县里怕是不太平,你习武时多留个心眼。” 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弟整天埋头练武,对于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这才忍不住提醒。 陈庆眉头微皱:“出什么事了?” “庞都尉要回任了。” 孙顺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他是外调来的,与本地五大家族向来不对付。去年因丁忧回乡,如今孝期将满.”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陈庆则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都尉统领县兵五百人,负责城防、剿匪、缉盗。 可谓真正的实权派,就连县令也要礼让三分。 五大族自然不用说,乃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而且豢养了诸多门客,护院,实力雄厚。 这两方势力若是起了摩擦,整个高林县都难以太平。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两个庞然大物碰撞波及。 陈庆暗自思忖,他更希望能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专心习武。 “若是有功名在身,明哲保身也能容易许多。” 孙顺叹了口气,“郭记最近生意也是不佳,资助也是削减大半,若是今年武科不中,恐怕我只能另寻其他门路了.” 话到一半突然惊醒,孙顺局促地搓着手,“光顾说丧气话,周师妹还等着我切磋交流了。” 孙顺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陈庆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 随后他回自己位置,继续修炼桩功。 他的桩功已经快到极限,突破第二次叩关到达暗劲指日可待。 而只有达到暗劲,才有在武科高中的可能。 另一边,孙顺来到了几人旁边,罗倩挑眉问道:“那小子找你说什么?” 孙顺回道:“没什么,随便聊聊。” 郑子桥摇头笑道:“依我看这小子是后悔了,想要加入小会。” 孙顺连忙摇头,“陈师弟没说。” 秦烈道:“我亲眼看到他给你送礼了。” 他刚才看的真切,陈庆递给孙顺一个包裹。 周雨听到这,柳眉微微一蹙。 孙顺脸色微红,急忙解释道:“就是一双虎头鞋” “孙师兄,你不用为他解释了。” 罗倩打断了孙顺的话,“当初是他自己不识抬举。”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郑子桥摇头道:“现在已经晚了。” 秦烈提醒道:“孙师兄,你在他身上费时间完全是浪费。” 他从来不去理会那些贫寒子弟的示好,也从来不和他们走的太近。 罗倩在旁点头,表示同意。 在她看来。 陈庆这样的弟子根本不值得费精力结交。 孙顺嘴巴微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周雨轻轻扫了一眼包裹,道:“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我们继续吧。” 孙顺收起包袱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只不过是一双虎头鞋罢了。 (本章完) 第24章 宗派 第24章 宗派 经过大量肉食,血气散进补,陈庆身体强度提升的极为明显,每天修炼通臂拳的次数也在不断提升。 【通臂桩功小成(4315/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小成(391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疾风刀法(91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突破至暗劲境界了。” 陈庆暗自盘算着,简单收拾一番后便前往清河码头。 近来练功勤奋,血气散的消耗也格外巨大。 这血气散不仅能增长血气,更有缓解疲劳的奇效,让他能够保持高强度修炼。 陈庆刚踏入河司大门,老李就匆匆迎了上来:“阿庆,紧急集合了。” 老李和陈庆同属程明麾下,在河司任职有二十多年了,因为实力原因一直没能升任河使。 “集合!?” 陈庆有些疑惑。 老李压低了声音,“别问了,快跟我走。” 很快,河司所有河道巡守全部到齐,连陈庆这样的挂职人员也不例外。 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程明等河使的簇拥下走来,此人正是总河使柯云启。 柯云启目光如电地扫视众人,沉声道:“庞都尉午时将抵达南河码头,各小队务必严守各自河道,若有宵小作乱,当场缉捕.” 听到这,陈庆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整个河司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原来是迎接庞都尉丁忧归来。 随着命令下达,九个小队迅速分散到南河各处要道布防。 南河两岸屋舍鳞次栉比,形成独特的巷院景观。 河面上船只往来如梭,波光粼粼。 一侧是外城的市井喧嚣,另一侧则是内城的灯火辉煌,彻夜不息的繁华盛景。 “内城才是真正的逍遥之地啊。” 程明感慨道,“这里的酒楼、船、赌坊通宵达旦。只要银子够,这里就是人间天堂。外城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搬进来,哪怕只能在内城最边缘安家。” 几个老巡守闻言都露出向往之色。 程明看向老李,“按你的积蓄,明年应该能在内城置办两间房了吧?” 老李苦笑道:“得后年了,内城房价又涨了不少。” 陈庆看着不远处的内城,心中也是暗自思忖着。 外城贫民窟帮派横行,环境恶劣,内城则是人人向往的乐土。 在这个世道,阶级的鸿沟早已深深刻进每个人的骨髓。 穷人想要翻身跨越阶级,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真正能够发家致富的财路早就被世家大族垄断。 唯有武科,才能摆脱阶级的束缚。 但培养一个武生,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的。 此前有句古话,叫做寒门难出贵子。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寒门。 这种没落的世家,才算是寒门。 而陈庆这样没房没田有两条船的,顶多只能算半个庶民罢了。 寒门难出贵子,庶民更是比登天还难。 这时,一个巡守低呼道:“那人好像是血河帮副帮主‘追风手’侯怀瑜!?” 顺着手指看去,那是四五个身穿帮派统一服饰的壮汉,手臂上都是绣着各式各样的纹路,这些壮汉身材魁梧高大,为首男子漠然的坐在角落喝着茶,一看便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老李眯起眼睛:“铁手帮的人也来了。” 不远处,另一伙气势不凡的帮众正在观望。 血河帮和铁手帮是高林县最大的两个帮派,帮内高手众多,而且有着自己的产业,根本不是金河帮,黑水帮这样小帮派能够比的。 程明缓缓道:“都尉在的时候,对于这些帮派打击的格外严厉,曾经最大的帮派漕帮就是被他连根拔起,如今都尉归来了,血河帮和铁手帮自然要探探虚实。” 除了两大帮派,望远镖局、锻兵铺等势力也派了人来。 更引人注目的是广昌武馆,鸿运武馆的弟子,个个气血充盈,显然都是好手。 程明在旁提醒道:“望远镖局的吴总镖头,锻兵铺的曹大掌柜你们应该都不陌生这几个势力万万不能开罪。”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老李在旁踌躇了片刻,“那广昌武馆大师兄郭子傲,化劲实力,以后若是遇到一定要小心,这个人脾气很烈” 几个年轻巡守显然早就听过郭子傲凶名,都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陈庆心中一凛,将在场高手面庞一一记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多的势力,如此多的高手。 毕竟谁来了,都尉可能记不住,但是谁没来,他肯定门清。 就在这时,河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朱清!他可是朱家的化劲高手。” “他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五大族让他为都尉接风洗尘,莫非是.”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艘装饰华美的游船缓缓驶来,船头立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朱清不仅是一位化劲高手,背后更是站着五大族。 他的出现顿时让现场气氛为之一紧。 “来了!都尉回来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整个河道瞬间沸腾。 原本悠闲观望的各方高手纷纷起身,目光齐刷刷投向远处河面。 只见一叶乌篷船缓缓驶来,船头端坐着一位青衫中年。 此人面容沉静,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离淡漠,正是高林县都尉庞青海。 当庞都尉出现的瞬间,周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从未停过。 “他就是庞都尉!” 程明也是忍不住惊叹道:“据说他十五岁就高中武秀才,十八岁就中了武举,习得一手金行大印决,曾经漕帮帮主就是被其掌毙。” “那漕帮帮主可是化劲圆满高手!” 陈庆凝神望去,方才还气势凌人的朱清竟快步迎上。。 两人相谈甚欢,全无剑拔弩张之态。 众人自觉让开道路,目送这一行人向内城而去。 直到庞都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四周的议论声仍久久不息。 陈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群雄汇聚的场面,心中震撼难平。 “都尉大人不愧是五台派出身。”老李感慨万千,“连五大族都要礼让三分。” 陈庆眼中浮现一丝疑惑,“五台派!?” 程明解释道:“这宗派堪称国中之国,每年各地收缴的税银分为两份,一份给朝廷,一份给宗派。” “而宗派的责任便是保护各地城池,黎庶,顺便清剿异教,叛乱。” “咱们云林府有四大宗派,五台派便是其一,据说门中藏有高深玄妙的武学、秘法,甚至” 程明压低声音,“有化劲之上的高手坐镇,这也是庞都尉地位超然的原因。” 化境之上!? 陈庆听到这,内心大为震动。 明劲便已经超乎寻常人,那化境呢? 这世上会不会当真有修仙之人!? 现在的他实力太弱小,接触的还是太少了。 “头儿,怎样才能拜入五台派?” 一个年轻巡守眼中燃起渴望的火苗。 程明摇头苦笑道:“首先要在武科中脱颖而出,再经府城层层选拔” “高中武科.” 年轻巡守握紧拳头。 陈庆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还是太年轻。” 老李看着热血奔涌的后生,暗自摇头。 “别想那么多了,这些距离我们都太遥远了。” 程明看了几人一眼,“当下还是要沉得下心,先踏过眼前这关才是最为重要的。” (本章完) 第25章 离去 第25章 离去 夜色渐深。 河司巡守吆喝着各自散去,有的回了家,有的相约去吃酒。 陈庆向着家中走去,初秋的晚风裹挟着丝丝凉意。 行至哑子湾时,只见渔民三三两两汇聚在翠婶家门口,摇头叹息,愁云惨淡。 陈庆上前道:“大春叔,这是怎么回事?” 大春叔重重叹了口气,道:“老刘家的早起去露水市卖腌鱼,回来遭了黑手,鱼钱抢光不说,腿都给生生打折了,人现在还没醒。” “这阵子打闷棍的瘟神太多,你也当心些!” 这外城不知道藏着多少双贪婪的眼睛。 其中有盗帮,也有不少亡命之徒。 陈庆听到这,微微皱眉,随后没再多说话,转身往自家乌篷船走去。 岸边芦苇丛中,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飞起,融入沉沉的夜色。 “娘,我回来了。” 掀开篷布,陈庆褪下汗湿的短衫。 韩氏正就着油灯缝补渔网,粗糙的手指在网眼间灵活穿梭。 “锅里有一些鱼汤。” 韩氏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庆舀了碗清可见底的鱼汤,汤里零星飘着几尾小杂鱼。 他喝一口,道:“家里渔网够用,娘你也该歇歇了。“ “现在卖不出去,总有好卖的一天。” 韩氏叹了口气,指节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渔汛旺季,埠头上本该挤满收鱼的商贩,可今年,江里的鱼像是被龙王收了税,稀稀拉拉。” “如今渔民都吃不上饭了,渔网也卖不动了。” 说到这,韩氏眉宇间也带着一丝忧愁。 篷外传来浪轻拍船身的声音,使得船身轻微摇晃。 陈庆搁下碗,面色凝重的道:“娘,翠婶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你也要当心些。” 但凡有些门路,谁不想搬进内城图个安生? 可高林县的房价,便是外城一处寻常宅院,也要五十两到几百两雪银。 至于内城居所,那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寻常百姓绝无染指的可能。 即便是外城那看似寻常的栖身之所,也需耗尽半生积蓄,甚至终其一生也未必能企及。 说到底,还是家底太薄了。 翌日。 陈庆照例巡守后踏入周院。 一进院门,便觉气氛异样。 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来,弟子们聚作几堆,窃窃私语声在他走近时又倏然低了下去。 陈庆心中疑惑,面上却平静如常,走向自己练功的位置。 这时他发现往日勤奋的何岩,此刻竟独自坐在角落的石墩上,脸色是失血般的惨白,眼神涣散地望着地面。 “何师兄。” 陈庆走了过去,轻声唤道。 何岩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声音干涩沙哑:“陈师弟,我突破失败了。” 陈庆心头一沉,强笑道:“气血散了,再积累便是,师兄底子厚” 叩关失败,此前积累的气血也消耗七七八八,就要重新积累气血。 “这次伤到了根基。” 何岩摇了摇头,道:“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庆喉头一哽,安慰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明劲、暗劲、化劲,武道三大境界,每一道都是一座坎,而有些人,终其一生也翻不过去。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像何岩这样根骨不算出众,家境又一般的弟子,能突破至明劲已是极为罕见,如今想要更进一步,踏入暗劲极为困难。 周院之中,明劲弟子算记名弟子,而暗劲弟子才算是核心。 接下来几天,何岩依旧出现在周院中。 他变得异常沉默,不再是那个黎明即起,深夜方歇的何岩。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院角的老槐树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眼神空洞的吓人。 院内不少师兄弟看到这都是摇头叹息,更多的人只是麻木地别过脸,这样的场景,在周院并不少见。 “天真!” 另一边,秦烈将这一切看到眼中,冷嘲道:“天道酬勤真有用的话,那周院早就暗劲遍地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阐述他秦烈和‘他们’不一样。 罗倩深以为然的道:“这几年,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弟子了,习武终究是讲究天分的。” 孙顺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天,傍晚时分。 陈庆刚打完两遍拳,汗水浸透后背,正坐在条凳上喘息。 这时,何岩背着包袱走了过来。 陈庆看到这,微微一怔,“要走了?” 何岩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待着没意思了。” 陈庆沉吟片刻,低声道:“何师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何岩平静地回答。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陈庆没有再说话。 何岩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这两年来,我始终相信天道酬勤,也相信通过武科能够改变命运。所以,拼命习武,哪怕遭人白眼,也不以为意,反而将其视为激励。” 他笑了笑,可那笑容里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庆看向何岩的双眼,那里面的泪光极力隐忍,却终究无法完全掩盖。 “这几年” 何岩的声音沙哑,,“我总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事实呢?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糟.” 他再也抑制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我的梦碎了彻底碎了。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有。陈师弟,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每天一睁眼,都看不到任何希望,头顶上方全是黑的,完全没有一点光亮.那种压抑,那种绝望,让我喘不过气来。” 周围有弟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目光。 “何师兄”陈庆伸手,轻轻拍了拍何岩的肩膀。 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如此?怀揣梦想而来,最终却只能黯然离去。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 何岩擦了擦眼角,“是真的想习武,还是仅仅想证明自己?” 他苦笑一声,“现在想来,不是习武没用是我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我走了,往后不能陪你一起练武了。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放弃。” “陈师弟,你很勤奋,在你没有出现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够比我勤奋,比我还拼命,直到你出现了,你家境贫寒,每天吃着杂粮豆子,依旧拼命练功,我是真的佩服你,我觉得老天若是有眼的话,一定能够让你成功,虽然师兄是个失败的人,但是真的希望你能够成功。” “何师兄”陈庆喉咙发紧。 “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何岩最后说道。 “哪句话?” “哪句都行!” 说完,他收拾好包袱,转身走向周院的后门。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就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向远方。 世宗二十八年,六月初三,那天是一个晴天,但在陈庆的心中却下了一场大雨。 (本章完) 第26章 剿匪 第26章 剿匪 何岩离开周院的那日,院中落叶无声。 周院依旧照往常一样,每月都有新面孔带着憧憬入院,也不乏自知前路已断的弟子黯然离去。 一个明劲弟子的去留,就像秋日里飘落的一片枯叶,激不起半分涟漪。 真正能在周院扎根的,永远是那些已达暗劲的核心弟子。 自从何岩离去后,陈庆修炼的更加刻苦了。 每天第一个来到周院,最后一个离开。 他要尽快完成进度,尽早到达暗劲。 “听说是因为何岩的事” “明劲都突破得勉强,再拼命又能如何?” 院内弟子看到这都是暗自摇头。 陈庆并没有理会周院内弟子目光,依旧埋头苦练。 因为他始终相信。 那些看似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会突然在某天让你明白坚持的意义。 这天,周良在院内巡视一圈后便匆匆离去。 “呼!” 陈庆又是练习了一遍桩功,只觉得气血充盈,大脑都是变得空灵起来。 【通臂桩功小成(4886/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他看着自己手掌,心中暗道:“如今我的气血已经充盈,到达了一个顶点,要不了几天,我就能第二次叩关。” 每一次叩关,实力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夕阳西沉时,周良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武院,立即召集周雨、孙顺等人入内议事。 不多时,孙顺便匆匆走出,将所有明劲弟子集合到院中。 “孙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有弟子忍不住发问。 孙顺环视众人,沉声道:“白浪泊近来水匪猖獗,都尉大人欲出城剿匪,正在征调县内好手。明劲武者酬金五两白银,另赐五份血气散;暗劲高手可得二十两白银,三枚血气丸。” “此次剿匪由都尉带队,还有五大族也征调了三位化劲高手。” “你们可有想法?”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要知道寻常明劲武者挂职月俸不过二三两银子,更遑论还有珍贵的修炼资源。 况且此次由都尉亲自带队,更有五大族派出的三位化劲高手压阵,堪称万无一失。 顿时,不少弟子都是蠢蠢欲动。 在一番议论之后,很快便有弟子报名。 “孙师兄,我也去。” 就在这时,秦烈开口道。 他想去剿匪自然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实战。 孙顺微微一怔,道:“秦师弟,你真要去?” “练武,从来不是苦修就行,打法也不是打打木桩就成。” 秦烈朗声道:“练武,需放胆!” 周雨美眸看向秦烈,带着一丝意外。 接着,不少弟子纷纷响应。 孙顺问道:“陈师弟,你呢?” 陈庆拱手作揖,道:“师弟实力低微,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剿匪?! 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个隐藏高手?还是在院里练功稳妥。 孙顺也不勉强,点头道:“要去的弟子稍后来我这里登记。” 陈家老宅。 陈老爷子佝偻着背坐在台阶上,铜烟锅里的旱烟明明灭灭,在暮色中腾起缕缕青烟。 “吱呀——!”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院门被推开,陈恒满头大汗地跨进门槛,练功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一大片。 老爷子连忙放下烟袋,皱纹里堆满心疼:“又练到这么晚?快歇歇脚。” “爷,我不累,这点苦算什么。” 陈恒擦了擦头上汗,随后道:“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说。” 老爷子吸了口烟,在台阶上磕了磕烟灰:“啥事?说吧。” 陈恒看了老爷子一眼,开口道:“如今我气血积累的差不多了,需要冲关暗劲,我师兄们都说,冲关得用血气丸进补” 老爷子下意识问道:“这血气丸多少银子?” 那血气散,他记得一两银子一包,这血气丸岂不是要更贵? 陈恒内心踌躇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五两银子一枚。” “什么!?” 老爷子手一抖,烟袋差点掉在地上。 五两银子!够他们老陈家一家四口吃半年了! “爷爷别着急。” 见老爷子这般反应,陈恒连忙道:“我托关系三两银子就能买到,六两银子可以买两颗,能用两个月。” 老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三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啊! 这些年节衣缩食,能当的都当了,能借的也都借遍了,街坊邻居那里欠的人情都还没还清。 二婶急匆匆从灶房出来,“爹,小恒正到节骨眼上,这钱可不能省啊!” “可家里” 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实在是拿不出这些钱了。” 陈恒在一旁低声道:“爷爷,武馆里的师兄们都用这个.要是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像块石头压在老爷子心上。 陈老爷子重重地吸了口烟,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疲惫。 他何尝不想孙子出息? “小恒。”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叹道:“家里就这点底子了,要不再等等?或者跟武馆的师兄们周转周转?你不是说他们……” “爷爷!” 陈恒急了,声音不由得拔高,“师兄们也都是要练功进补的,哪有余钱借我?再说了,这种紧要关头,等?等得起吗?”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前途真的就被这‘几两银子’死死扼住了咽喉。 二婶见状,立刻站起身,走到老爷子身边,压低了声音,“爹,小恒争气,我们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她眼珠转了转,凑得更近些,“您看……大姐家?还有……老大家?” 陈老爷子拿着烟杆的手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下。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抗拒:“找她们?你……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 “怎么不能开这个口?” 二婶的语调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急切,“黑水帮那事小恒可是出了大力……再说咱们家小恒可是要考武秀才的,将来功名在身,她们不也得沾光?现在帮衬一把,是雪中送炭!至于老大家……” 二婶顿了顿,“总该有点积蓄吧?她们孤儿寡母的,攒着钱不也是为阿庆?可阿庆那资质……哪比得上咱们小恒有前途?把钱借给小恒,用在小恒身上,那是用在刀刃上!总比在阿庆身上打了水漂强!” 陈老爷子犹豫道:“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本来就过得比较难。” “爷爷!” 陈恒也忍不住插嘴,带着哭腔,“您就忍心看我前功尽弃吗?我要是叩关不成,咱们陈家可就真没指望了!您想想,等我中了武秀才,减免了税赋,家里日子不就宽裕了?到时候再还她们,加倍还都行!” 加倍还!? 陈老爷子苦笑一声,满是皱纹的脸痛苦地皱在一起。 最终,老爷子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地靠回椅背,“罢了,你们两个娘去大姑家走一趟说话客气些……” “至于老大家……我亲自去……” 二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哎!爹您放心吧,我晓得分寸!小恒,快收拾收拾,这就去你大姑家!” 她推了推陈恒,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架势。 (本章完) 第27章 薛家 第27章 薛家 陈老爷子迈着蹒跚步伐,来到了哑子湾。 “老大家的……阿庆……” 草帘被掀开,韩氏探出头来。 看到是老爷子,她脸上浮现一丝惊讶,随即带着一丝警惕。 “爹?” 韩氏笑道:“您老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她侧身让开狭窄的入口,动作有些僵硬。 陈老爷子佝偻着腰钻进船舱,一股浓重的米糠混合着潮湿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掏出烟袋,可看着这逼仄小船,又默默塞了回去。 “爹,您喝水。” 韩氏端过来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浑浊的凉开水。 老爷子接过碗,手指有些抖。 “老大家的……”老爷子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道:“我这次来,是有件事……” 韩氏没说话,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陈老爷子避开韩氏的目光,艰难地开口:“是关于小恒那孩子,他说他到了冲关暗劲的紧要关头,急需血气丸” “血气丸?” 韩氏惊呼道:“那东西听说贵的要命!” “我知道,我知道贵!” 老爷子急忙打断,脸上火辣辣的,“可小恒说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他是咱们老陈家唯一的指望啊!” “唯一的指望?” 韩氏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颤抖起来。 多年的委屈、辛酸和不公,像决堤的洪水涌现。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这破败不堪的船舱。 “爹!您看看!您看看我们娘俩过的什么日子?!您眼里只有小恒是陈家的指望,那阿庆呢?阿庆就不是您孙子吗?!他爹被抓去修运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哑子湾,靠着一条破船,我织网织得眼睛都快瞎了,才勉强糊口!阿庆也争气,自己拜师学武,熬到了明劲,可我们连顿像样的肉都吃不起!他练功流的汗,都是掺着米糠糊糊的!” 她的泪水缓缓流淌,顺着粗糙的脸颊滚落,“您知道我们娘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为了省下几个铜板买盐,我们连菜汤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阿庆学武拜师的银子,那是蕙娘那丫头偷偷攒的嫁妆钱!我们欠人家的情,拿什么还?!” “现在,您为了小恒要冲什么关,就找到我们这破船上来借钱?我们哪来的钱?!是这漏雨的船板能抠出银子?还是这米袋子能倒出金子?!” 陈老爷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船外传来声响。 “爷爷!” 随着布帘打开,陈庆一眼就看到了陈老爷子。 “我我先走了” 陈老爷子看到陈庆,顿时心中一虚,踉踉跄跄地钻出了船舱。 陈庆还没反应过来,陈老爷子已经离去了。 他看着韩氏红肿的双眼,连忙问道:“娘,怎么回事?” “没事。” 韩氏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布角擦拭着眼角,动作从容,那“红肿”的双眼,此刻虽仍有些湿润,却目光清亮。 “来借钱,给你恒弟买那什么血气丸,让我哭穷给哭回去了。” 她随即走向角落的小灶,揭开锅盖,一股杂粮豆子朴实的香气弥漫开来,“趁着热乎,赶紧吃吧。” 方才那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织网织得眼睛快瞎了’,‘连菜汤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欠蕙娘的嫁妆钱’……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并非失控的宣泄,而是一把精准刺向老爷子愧疚软肋的刀! 她太了解这个偏心的老爷子,硬顶只会招来‘不顾大局’的指责,唯有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才能堵住那张为小孙子索取的嘴。 陈庆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韩氏将一碗热腾腾的杂粮豆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回织网的位置,拿起梭子。 她轻哼一声,“想从我们娘俩牙缝里抠钱,去填他那宝贝孙子的富贵路?门儿都没有。休想!” 翌日,河司。 陈庆刚点完卯,程明便走了过来。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阿庆,” 程明开门见山,“看你最近练功愈发勤勉,气血积累得如何了?可摸到那层‘膜’了?” 他指的是明劲到暗劲的瓶颈。 陈庆笑道:“还在积累,总觉得差一丝火候。” 等到气血积累的差不多,便可以叩关了。 程明点点头,带着过来人的感慨:“这第二次叩关,需要的不仅是水磨工夫,更是实打实的‘柴火’!大量肉食进补,上等的血气散甚至血气丸,那都是白的银子堆出来的!” “你现在这年纪,正是冲关的黄金期,错过了就难了,武科在即,光靠河司这点俸禄和你家里.杯水车薪啊。” 陈庆默然,如果有资源的话,确实可以加快他的进度。 程明笑道:“不是所有富户都像五大族那样眼高于顶,有些根基不深但殷实富庶的商贾,很乐意‘广撒网’,提前投资一些有希望考取功名的武生。” “他们资助十个人,只要有一个中了武秀才,这份人情就值回本钱了,还能落个慧眼识珠、扶持寒门的好名声。” 陈庆心中一动,他看向程明:“头儿的意思是有门路?” 程明笑意更深了,拍了拍陈庆的肩膀:“算你小子运气好!西街‘桂香居’的少掌柜薛高健是我至交好友,他家生意做得稳当,资助了不少好苗子。” “我跟他提了你,明晚抽空见你一面。” 陈庆心头一热,抱拳深深一揖:“多谢头儿栽培!” 桂香居,前堂。 薛高建正指挥着伙计搬运货物。 “手脚麻利点,这批货赶着入库!” 一位侍女悄然走近,低声道:“少爷,老夫人在书房,请您过去一趟。” 薛高建心头微紧,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了。” 他迅速交代几句,便快步向后院走去。 穿过幽静的回廊,薛高建来到屋外,定了定神,叩门道:“祖母?” “进来。” 门内传来苍老却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 薛高建推门而入。 屋内,薛家老夫人端坐书案后,白的眉头紧锁,手指正点着摊开的账簿。 她并未抬头,只将一份名册推到桌沿。 薛高建站在一旁,内心十分忐忑和慌张,毕竟眼前老夫人是薛家一家之主。 “近月的支出明细,你看过了?”老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薛高建垂手侍立,小心回道:“回祖母,看过了。支出略超,主要是因为增拨了些款项,用于资助几位有潜力的武科苗子。” 他特意强调了“有潜力”。 “哦?有潜力的苗子?”老夫人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向薛高建。她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戳在名册上的陈庆。 “这个叫陈庆的,就是你口中的‘好苗子’?” 薛高建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强自镇定道:“是…是程明兄今早特意引荐。他说此子性情沉稳,勤奋刻苦,在周院……” “啪!” 老夫人布满青筋的手掌猛地拍在名册上,声音不大,却震得薛高建心头一颤。 “勤奋刻苦?性情沉稳?” 老夫人语带讥讽,“那你告诉我,他在周院熬了多少时日才堪堪突破明劲?他的根骨资质,你又可曾派人去细查过?!” 薛高建喉头发干:“孙儿.孙儿想着是程兄引荐,便.” “程兄?程兄!” 老夫人厉声打断,眼中怒意更盛,“我看你是被人当了冤大头还不自知!习武一道,根骨是基石!资源是柴火!毅力?那是在前两者兼备时才显珍贵!此人两个半月才勉强叩开明劲门槛,与其说是天资,不如说是撞了大运!你竟将他列入资助名单?我薛家的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薛高建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祖母息怒!是孙儿失察,思虑不周……” 老夫人冷哼一声,抓起手边的朱笔,毫不犹豫地在“陈庆”二字上划下两道刺目的红杠。 “下去吧!” 老夫人余怒未消,声音冰冷,“还有,以后少让那个程明插手我薛家的事!他引荐的‘好苗子’,我们薛家可供不起!” 薛高建不敢多言,深深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本章完) 第28章 暗劲 第28章 暗劲 程明得到薛家反悔的消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胸口堵得发闷。 他怎么也没料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竟临门一脚变了卦。 这哑巴亏吃得憋屈,却又发作不得。 薛家不愿资助,难道还能逼着人掏银子不成? 陈庆倒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在意,“头,此事就算了,你资助的那些资源暂时也够用了。” 这话明显是客套话,那点资源对于明劲武生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程明脸皮有些发烫,当初拍胸脯打了包票,如今却让陈庆空欢喜一场,他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多找几个富商资助你。” 陈庆拒绝道:“算了,头,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程明听到这,叹了口气便没再说话了。 陈庆并没有多少名气,而且突破明劲时间并不短,想要得到旁人资助确实有些难。 想到这,程明暗暗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在其他的事情弥补陈庆。 武科临近,周院的气氛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周良每日都在周院内来回踱步,目光大多放在暗劲修为的弟子上。 毕竟他们才是此次武科的主力。 这一日傍晚。 “差不多可以尝试催发暗劲了。” 陈庆体内的气血奔涌咆哮,如同地火在血脉深处翻腾、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裸露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赤红,隐隐有白气蒸腾。 身上的汗水不断地流淌,片刻间那衣衫就被汗水淋透。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够看出一丝端倪。 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下山了。 周院弟子三三两两收拾着器具。 “天都要黑了,他还在修炼。” “第二个何岩啊!” “不,他比何岩还要刻苦!” “哎,光靠死练……顶什么用?” 议论声伴随着叹息,很快消散在暮色里。 偌大的练武场,只剩下陈庆一人。 他站在木桩之上,双目紧闭着。 此刻他感觉胸口之内好似有团火在燃烧,正在向着他全身各处蔓延。 那是气血在他的脚底,肩背,肩膀,节节贯通,形成一道道回流。 而这正是明劲圆满的标志。 突破正式开始了。 夜色阑珊,院内一片安静。 陈庆站在木桩之上,体内的气血沸腾起来,向着四肢百骸冲去。 每到一处,他就感觉像是火焰在燃烧。 血肉,筋骨在这一刻变成了灰烬,随后这些灰烬变成了一口气。 明劲发于血肉,响彻筋骨;暗劲则需沉入骨髓,贯通任督,劲力内敛,如毒蛇吐信,无声却致命! 此刻陈庆就在经历这种感觉,气血淬炼筋骨,这自然比淬炼皮肉难得多,同样也带着一丝痛苦。 起初他只是感觉全身燥热,很快这种燥热便蔓延开来,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皮肤之上灼烧。 而后那火焰再次侵袭,在他的筋骨之内灼烧。 夜色四合,万籁俱寂。 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在空旷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的陈庆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这种痛苦还在持续。 但是坚持的越久,催发出的暗劲也就越雄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筋骨变得坚韧起来,毛孔都开始剧烈收缩。 这是筋骨血肉贯通之后的表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 陈庆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只有鼻尖之处有着均匀的呼吸声。 痛苦正在逐渐消散,皮肉筋骨贯通。 显然他已经坚持到了最后,才堪称圆满。 轰! 不知过了多久,那焚身的痛楚终于开始消退。 一种奇异的贯通感油然而生,仿佛堵塞的河道被彻底冲开,气血再无滞涩,在皮肉筋骨间圆融流转,通达四肢百骸。 全身的毛孔如同苏醒般,贪婪地开阖,吞吐着夜间的凉气。 轰--!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又瞬间归于沉寂。 【通臂桩功大成(1/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 “呼!”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陈庆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这就是暗劲吗?”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对气血的掌控精细入微。 意念所至,一股凝练、内敛、却蕴含着更恐怖爆发力的劲道,已悄然蛰伏于筋骨之间,蓄势待发。 陈庆从木桩之上跳了下来,自语道:“秦烈到达暗劲用了近乎半年时间,算是周院最优秀的弟子,而自己只比他稍慢几个月,算是十分不错了。” “自己明日寻个机会,禀明师父。” 适当要展现自身实力也是很有必要的,让人能够看到投资的价值。 藏拙是为了保护自己,展现实力是为了把握机会。 而且后续修炼技巧等还要询问周良,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资源倾斜。 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随后,陈庆离开了周院,向着家中走去。 此时夜深人静,街道上十分空旷。 在高林县,除了内城繁华地段之外,天一黑街上的行人就消失了。 两条破旧的乌篷船静静泊在埠头,随着夜风轻晃,发出吱呀的声音。 陈庆熟练地解开系在邻船尾部的麻绳,踩着湿滑的船板,从后舱钻进了自家连船。 船舱内,油灯如豆。 韩氏正借着微光缝补渔网,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倦色和担忧:“怎么熬到这么晚?饿坏了吧?锅里糊糊还温着,娘这就去热。” 她放下手中活计,佝偻着背就要往连着灶台的里船挪。 “练功忘了时辰。” 陈庆将汗湿发硬、还带着河腥气的短打脱下,随手搭在破旧的船橹上。 “这会儿前胸贴后背了。娘,再烧点水,得洗洗,一身臭汗。” “知道了。” 韩氏应着,钻进狭小的里船,“对了,你大姑今天来了一趟,在船头站了会儿,听她那意思,杨家想凑点本钱,在百巷支个小铺子。” 陈庆舀起半瓢凉水灌下,抹了抹嘴,“姑丈自从腿受伤后一直没事干,开一个铺子打打杂也挺好的。” 陈氏叹了口气,道:“现在在这世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棱起来。” 陈庆想了想,道:“应该没有问题。” 他清楚,自从黑水帮被他连根拔起,老虎帮接手百巷,对杨家还算照拂,开个小铺应无大碍。 “你不懂!” 陈氏撇了撇嘴,道:“这开个小店肯定投资不少银子,如果赔了那就麻烦了。” (本章完) 第29章 归来 第29章 归来 翌日清晨。 陈庆一遍通臂拳打完,周身热气蒸腾,筋骨发出细微的噼啪轻响。 “陈师兄,擦把汗。” 这时,一位弟子端着水盆和毛巾颠颠的走了过来。 “谢了。” 陈庆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人名叫宋宇峰,半个月前拜入周院,他的父亲是游医,母亲则在孙氏酒楼打杂,家境清寒。 根据周院的传统,他跟着陈庆这个‘老’弟子后面练拳。 宋宇峰憨笑道:“陈师兄客气了。” 陈庆放下毛巾,随口问道:“通臂拳练的怎么样了?” “回师兄,招式都已记下,只是……”宋宇峰连忙回答,随即挠了挠头,“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陈庆道:“打一遍我看看。” 宋宇峰不敢怠慢,当即拉开架势演练起来。 通臂拳精髓便在于劲力的变化,他还没有到达明劲,此刻施展通臂拳显得极为绵软。 陈庆仔细看了看,随后手把手指点了宋宇峰几句,“这‘猿臂通天’时,肩要松,肘要坠,意贯指尖而非拳面,还有这招‘铁锁横江’发力在腰背,不在手臂。” “你现在劲力小,气血不足,应当先积累气血。” 他说的十分详细,就像当初孙顺一样。 宋宇峰听的连连点头,满脸感激,“多谢陈师兄指点,我这就去练桩功,就不打扰师兄练功了。” 说完,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角落,凝神站桩。 陈庆休息了片刻,继续练习通臂拳。 【通臂拳小成(4763/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大成,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如果通臂拳到达大成的话,他的实力无疑会再提升一个层次。 院内如今暗劲弟子有七八位,但是通臂拳到达大成却是一个都没。 通臂拳到达大成讲究一式变多招,劲力柔化刚发。 一式变多招,便要求通臂拳招式极其熟练,必须形成肌肉记忆,这不仅需要悟性,还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 而劲力柔化刚发,则需要对劲力掌握。 达到步到拳到,劲随步发的境界。 陈庆又练了两遍通臂拳,便前往河司。 河司巡守,繁忙的时候一日三巡,不忙的时候一日一巡。 等他再次回到周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陈庆刚走进周院,便发现院内十分热闹。 只见秦烈被一群弟子簇拥在中央,如同众星捧月。 而一向严肃的周良就站在他的对面,嘴角带着笑。 秦师弟剿匪回来了!? 陈庆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 秦烈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好,很好。” 周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秦烈,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欣慰。 他能看的出来,秦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明显是见过血的。 孙顺心情有些复杂,方才两人对视一眼,他明显感觉到汗毛一炸。 他知道这位秦师弟经过此次剿匪,实力又有了精进,恐怕自己已然不是他的对手了。 “进屋,我们慢慢说。” 周良拍了拍秦烈的肩膀,语气温和,转身便带着他向后院走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烈的归来,使得周良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方师兄,此次剿匪和我们说下。” “秦师弟真的杀了三个水匪!?” “都尉大人可出手了!?” 看到秦烈跟着周良进了后院,众人纷纷看向同同去剿匪的弟子。 “都尉大人枪法真是神出鬼没!白浪泊大当家沈通,竟然在都尉手下没走过三合!那场面……啧啧!” 一位同去的师兄带着与有荣焉的语气道:“此行有都尉和五大族的高手坐镇,我们也就是跟在后面清剿些残匪,涨了见识,也结识了不少其他院的好手……” 听到这话,不少当初犹豫的弟子脸上露出一丝后悔,错过了一次机会。 早知道是这样,他们当初也报名参加。 陈庆没有多想,平静的回到自己位子继续练拳。 如今师父没时间,他只能再找机会禀报师父了。 夜色渐深,院内逐渐变得平静,讨论剿匪的声音也少了很多。 弟子简单收拾一番,纷纷离去。 周雨看到陈庆还在练拳,忍不住问道:“陈师弟,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此刻,她已经换下了练功服,身穿一袭白色襦裙,眉眼间带着一丝温柔与动人。 陈庆道:“多谢周师姐关心,再练一会就回去。” 周雨微微一笑,道:“好,别太晚了。” 说完,她便回到了后院。 夜色逐渐深了,周院。 周良从后门送走了秦烈,自语道:“去灶房弄点吃的。” 他每日都需要补充大量的粮食,肉食,这样才能保持气血衰败的缓慢,防止实力下降的太过迅速。 毕竟人一旦上了年纪,不能到达内炼程度,最终气血都会下滑。 周良来到灶房门口,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铿锵有力,气劲十足。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周良眉头一皱,自语道:“这大晚上的,谁还没回家?” 周院内。 陈庆正在练习通臂拳,此刻他全身气血沸腾,手中的通臂拳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只见掌风所及,泥土翻卷,如巨龙裂地般声势骇人。 这正是暗劲的标志! “暗劲?” 周良听到声音走了过来,看到陈庆的拳风眼中一亮。 他练习通臂桩功数十年,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庆此刻到达的境界。 通臂桩功大成,那就代表到了暗劲。 这绝对错不了! “好小子!” 周良大喜道:“没想到你竟然到达暗劲。” “师傅!” 陈庆听到声音,连忙停下了手中动作行礼。 他的目的达到了。 周良连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到达暗劲的?” 陈庆回道:“就在昨天。” “昨天.” 周良暗暗计算起来,微微颔首,“你是去年十一月来的周院,也就是说快一年了,但是还没到。” 陈庆能够修炼至暗劲,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他知道陈庆家境并不好,而且根骨在周院弟子内并不算出众。 所以对陈庆如今的表现,十分惊讶。 陈庆点头道:“是!” 算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单独找自己显然是不想张扬。 一个年轻人能够沉得住气,那是十分少见的。 秦烈最大的问题,便是耐不住性子,沉不住气。 但是这也不能算是秦烈的毛病,毕竟出身贫寒,一朝得到了富贵,鲜少有人能够完全把持得住。 “可惜了” 周良心中暗道一声,如果周院内没有秦烈的话,自己肯定会着力培养一番陈庆。 但是周院内已经有了秦烈,所以暂时只能委屈陈庆了。 周良沉吟了半晌,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先巩固气血,将体内暗劲淬炼到周身各处,首先从躯干,然后再到五脏六腑当中,切记不要气馁。”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陈庆心中有些失望,“弟子知道了。” 他原本以为,周良会像秦烈一样,重点关照他一番,给他一些修炼资源。 有了资源,修炼速度也能更快许多。 毕竟不到一年到达暗劲,虽然时间上比不得秦烈,也算十分不错了。 不过仔细想想,陈庆也就释然了,秦烈乃是师父关门弟子,未来可是要继承衣钵,养老挡拳。 “现在不忙,我给你讲解一番淬炼暗劲的技巧。” 周良详细讲解了一番,随后拍了拍陈庆肩膀,鼓励道:“好好修炼,这一届武科可以参与一下,没成功的话也可以当积累经验了。” 陈庆点头道:“是!” 周良招呼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弟子告退。” 陈庆抱了抱拳,准备起身离去。 “等一等。” 周良看着那弟子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叫住他。 “现在可有势力资助过你?” 陈庆回道:“桂兰坊程家。” “小门小户罢了,杯水车薪,能二次叩关已是不易。” 周良暗道一声,“你和我来一趟。” 陈庆跟在周良身后来到书房,后者从柜子拿出一个青瓷小瓶。 “这里面是三枚‘凝血丸’。” 周良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药效与市面上的‘血气丸’相仿,对你稳固暗劲、打熬气血颇有裨益。往后每月初五,你来找我,我再予你三枚。” 秦烈得罗家资助,资源倒是不缺。 但陈庆却不同,自己的份额就给他吧。 陈庆深深一揖,“弟子多谢师父。” 一枚血气丸世面价格可是三两银子,三枚也有九两了,这对陈庆目前来讲价值不菲。 周良挥了挥手道:“去吧。” 陈庆重重的点头,随后向着家中走去。 漫天星河,随意点缀这浩渺的暮色,用一抹深邃的苍茫,卷纬这深夏的新月。 路上,陈庆不断回想起周良的话。 明劲和暗劲区别很大,明劲只要积累气血,打磨皮肉即可,但是暗劲则是要将筋骨皮肉贯通。 (本章完) 第30章 被袭 第30章 被袭 “嗯!?” 突然,陈庆眉头微皱,脚步微微一顿。 如今他二次叩关,五感极为敏锐,五丈之内的动静他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晚上就极为不安全,经常有亡命之徒抢劫路人,随后残忍杀害,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喵~!” 就在这时,一只野猫从屋檐之上窜出,随后一块瓦片滑落到了地上。 “啪嗒!” 只听到一声清脆声响,瓦片应声而碎。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一道黑影直接向其冲了过来,劲风凌厉,凶狠毒辣向着他袭来。 擒拿功夫! 擒拿手乃是一门极为了得武功,专门攻击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的弱点,其中分为诸多流派,其中体系都包括踢裆撇臂、挎拦、携腕、小缠、大缠、端灯、牵羊、盘腿、卷腕、断臂。 主要分为拿骨,拿筋,拿脉三种打法,核心关键便是巧打拙,柔克刚。 只要擒拿一绞,筋脉断裂,手臂都会被撕扯开来。 曾经高林县第一大帮派漕帮帮助,就将这擒拿功夫统合形成了一门分筋错骨手,威名赫赫。 陈庆一记‘灵猿遁地’,直接避开了这一手擒拿。 来人招式凶猛异常,攻势如潮,五指成爪宛如五道钢枪,向着陈庆咽喉锁来。 嗖嗖! 空气中带着凌冽的呼啸之声。 陈庆身子骨微微一顿,随后胳膊,脊椎同时发力,避开这凌厉一爪的同时狠狠向着来人一撞。 砰! 这一记‘灵猿献寿’可谓精妙无比,不仅避开了来人的攻势,而且还予以还击。 陈庆闷哼一声,身体借着撞击的力道向后滑开半步,卸掉反震之力。 他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来。 一个身形矮壮,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汉子,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凶残和贪婪的眼睛。 对方显然没料到陈庆的反应如此迅捷,招式衔接如此精妙,一撞之下,胸口剧痛,气息都为之一窒。 “遇到打闷棍的了!?” 陈庆心中一动,眉头暗皱。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矮壮汉子低吼一声。 他话音未落,黑暗中另外两道劲风已如毒蛇般窜出! 左侧一道瘦长的身影贴地掠来,手中寒光一闪,只见一柄尺许长的短刃,悄无声息地直刺陈庆腰肋。 这一刺阴险刁钻,角度狠辣,显然是奔着废掉陈庆行动能力去的。 右侧则是一个相对敦实的身影,如同蛮牛般冲出,双臂肌肉虬结,带着沉闷的风声,一记势大力沉的‘双峰贯耳’。 两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向陈庆的左右太阳穴!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铁打的脑袋也要开。 三人! 果然如陈庆所料,这是团伙作案,而且配合默契,显然是惯犯。 三人形成一张致命的网,瞬间将陈庆笼罩其中。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左脚猛地跺向地面一块碎瓦片,瓦片受力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左侧瘦高个的面门。 同时,他的身体不退反进,迎着那敦实汉子的双拳,脊椎如大龙般猛然一弓一弹,上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砸向太阳穴的重拳。 “噗——!” 那碎瓦片虽小,但在陈庆踢击下,速度极快。 瘦高个显然没料到,仓促间只得放弃刺击,短刃挡在胸前。 “铛——!” 只见瓦片瞬间破碎,但也让三人的网出现了缝隙。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后仰,不仅躲开了双峰贯耳,更让敦实汉子双拳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向前踉跄。 就在这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瞬间,陈庆的右脚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尾钩,自下而上闪电般撩起! “呜——!” 这一脚刁钻狠辣,正是‘灵猿蹬枝’的变招,目标直指敦实汉子的下阴要害! “艹!” 敦实汉子招式落空,重心不稳,眼睁睁看着这致命一脚袭来,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强行扭身躲避。 “嗤啦!” 陈庆的鞋尖擦着敦实汉子的胯部而过,撕裂了他的裤裆,带起一片布帛碎屑,后者顿时湿透后背。 “老三小心!” 矮壮汉子反应极快,在陈庆撩腿的同时,强忍胸口疼痛,再次猱身扑上。 这次他不再用纯粹的擒拿,而是五指如钩,指风凌厉,直抓陈庆支撑身体的左脚脚踝。 这一爪只要抓实了,分筋错骨手发动,立刻就能废掉陈庆一条腿。 陈庆此时身体还在后仰状态,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左脚更是作为支撑点,似乎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陈庆腰腹核心力量爆发,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拧,支撑的左脚瞬间离地。 嗖嗖-! 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凌空旋转,不仅避开了矮壮汉子抓向脚踝的毒手,旋转带起的劲风更逼得对方不得不侧身闪避。 这正是通臂拳中的‘灵猿翻身’。 陈庆落地瞬间一个翻滚,拉开了与三人一点距离,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他迅速起身,摆出灵猿拳的起手式‘猿猴望月’。 “一起上!宰了他!” 敦实汉子也从惊吓中回过神,羞怒交加,咆哮着再次冲来。 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用大开大合的双峰贯耳,而是双拳紧握,如同两柄重锤,封锁陈庆左右闪避的空间。 一旁矮壮汉子紧紧盯着陈庆的下盘和关节,双手十指微曲,指节泛白,显然蓄势待发,只等陈庆露出破绽,便要施展分筋错骨手的杀招。 三人再次合围,攻势比之前更加凌厉,也更加谨慎。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引来其他人。 陈庆双眼一眯,心神绷紧。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身体猛地一矮,右臂如同灵猿探臂,又快又准地啄向对方手腕内侧的‘神门穴’。 这一式‘灵猿采果’,化拳为指,专打穴位,快若闪电。 瘦高个只觉手腕一麻,如同被毒蜂蛰中,短刃差点脱手,攻势顿时一滞。 陈庆得势不饶人,左腿如鞭,一记低扫‘灵猿摆尾’狠狠抽向对方支撑腿的胫骨。 “咔嚓-——!” 一声道骨裂之声响起!瘦高个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陈庆这一脚蕴含暗劲,瘦高个小腿看着没事,骨头已然断裂。 “老二!” 矮壮汉子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陈庆的反击如此迅猛精准。 趁着陈庆踢腿重心偏移的瞬间,他如同捕食的恶狼般扑上,双手齐出,一手抓向陈庆踢出的左腿膝盖关节,另一手如毒蛇吐信,直戳陈庆腰眼‘命门穴’。 这正是分筋错骨手中极其阴毒的‘锁膝断腰’! 这一爪若是抓实,陈庆非死即残! 然而,陈庆似乎早有预料,他踢出的左腿并未收回,反而猛地向下一沉,如同铁桩般跺在地上,同时身体借着这股下沉之力,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惯性,腰腹再次爆发一股柔韧的旋转之力。 这一招正是通臂拳变式之一灵猿盘根。 他整个人如同陀螺般原地一个急旋,右臂肘尖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重锤般狠狠向后撞去。 目标正是矮壮汉子戳向他命门穴的手腕! (本章完) 第31章 宴会 第31章 宴会 这一撞,时机、角度、力量都十分精妙。 “砰!咔嚓!” 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矮壮汉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撞上了大锤,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腕骨瞬间粉碎。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大哥!” 敦实汉子见两个兄弟瞬间被重创,惊怒交加,血灌瞳仁,彻底陷入疯狂!他不管不顾,如同发狂的蛮牛,竟想用蛮力将陈庆抱住,然后将后者活活勒死。 面对这纯粹蛮力的冲撞,陈庆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在对方即将抱实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缩,如同受惊的猿猴般,竟从敦实汉子张开的双臂下方钻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成爪,闪电般探出,一手扣住对方粗壮的右手腕关节,另一手则如铁钳般锁住了对方肩胛骨缝隙。 “分筋错骨?我也会一点!” 陈庆冰冷的声音在敦实汉子耳边响起。 下一刻,陈庆腰马合一,全身力量瞬间爆发。 他扣腕的手猛地向外一拧,锁肩的手则向下压,同时右腿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对方后腰脊椎的脆弱处。 “呃啊——!” 敦实汉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肩关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同时后腰如同被铁锥凿中,整个下半身都麻痹了。 “扑通--!” 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野狗,轰然向前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敦实汉子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肩关节被硬生生卸脱甚至撕裂了筋腱,脊椎也遭受重创。 兔起鹘落,不过十数息时间。 刚才还气势汹汹、配合默契三人,此刻已倒下了两个。 瘦高个抱着断腿在地上翻滚哀嚎,敦实汉子如同死狗般瘫软在地。 只剩下手腕粉碎的矮壮汉子,捂着变形的手腕,脸色惨白如纸,惊骇欲绝地看着前方的陈庆。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味。 此刻,陈庆的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二次叩关后增强,劲力发生了质变,实力自然也发生了质变。 “暗劲高手!” 矮壮汉子看到兄弟身上的劲力,分明是暗劲的标志。 他看着陈庆那双眼睛,如同被野兽盯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饶…饶命!” 矮壮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手腕的剧痛,连连磕头,“大爷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爷,求大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我们身上的钱财都给您!” 他一边求饶,一边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去怀里摸索。 “你们死了,钱财一样是我的。” 陈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矮壮汉子身体一僵,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只剩下彻底的疯狂。 他知道陈庆绝不会放过自己。 “那你就去死吧!” 矮壮汉子猛地抬头,左手从怀里掏出的不是银钱,而是一把淬毒的短小袖箭! “嘣!嗖!” 一支泛着幽蓝光泽的毒箭,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如同毒蛇般射向陈庆心口! 这歹毒的一击,几乎避无可避! 但是陈庆早有警觉,他纵身一跃,落到了壮硕汉子面前,随后用力握住其手腕。 “啊!”矮壮汉子手腕再次被制,剧痛钻心。 陈庆没有半分犹豫!他扣住对方手腕的手猛地发力一拧。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再次响起!矮壮汉子的左手腕彻底废了。 陈庆一拳打出,拳风呼啸,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狠狠轰向矮壮汉子毫无防备的胸膛! “砰!!!” 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矮壮汉子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后背的衣服甚至被拳劲透出的力道撕裂开一个口子。 他重重地摔在数丈外的地上,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一拳毙命! 陈庆走到瘦高个身边,抬起脚,对准对方的咽喉,狠狠踩下! “咔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一声轻响,瘦高个的喉骨碎裂,身体猛地一挺,随即瘫软下去。 他又走到敦实汉子身边,对方似乎还想挣扎,但下半身完全瘫痪,只能徒劳地扭动。 陈庆同样一脚踏下,结束了这个他的性命。 接着,他锁定三具尸体的致命要害,毫不留情地补上最后一击。 指尖如铁锥般重重戳刺太阳穴、颈椎;脚尖寸劲爆发,狠踹心窝、下阴。 每一击都灌注全力,确保生机彻底断绝,杜绝任何“意外苏醒”的可能。 而后快速搜刮钱袋,仔细检查无遗留后,迅速清理了现场痕迹,这才将尸体拖至南河支流。 为了防止尸体上浮被人意外发现,陈庆搬来岸边棱角分明的沉重石块,用从尸体上撕下的布条,牢牢捆缚在尸体腰部和脚踝。 “噗通!噗通!噗通!” 只见尸体瞬间沉没,漩涡卷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庆这才向着家中走去。 韩氏看到陈庆推门进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阿庆,今晚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把娘担心坏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陈庆语气平淡地敷衍道:“师父有些事交代,耽搁了会儿,让娘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韩氏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饭菜早就做好了,温在灶上,快趁热吃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供在简陋木板上的几炷香小心收起。 “过几天就是河神祭了。” 韩氏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爹虽然不在了,可咱们娘俩还靠着这条船吃饭,该敬的香火,一点也不能少。” 陈庆默默点头。 河神祭是高林县最大的祭祀活动,也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盛会。 草草吃过饭,疲惫的韩氏便早早歇下了。 船舱内只剩下陈庆一人,油灯昏黄的光晕摇曳着。 他这才从怀中掏出今夜所得,一一摆在膝前。 散碎银子一共二十两,除此之外还有四粒血气丸。 要知道陈庆在河司堂挂职,一个月不过二三两银子,而今晚杀了三人就得到了六十多两银子,这就相当于一年的例钱了。 “这兄弟三人是专门打闷棍的,看来是盯上我这落单的了。” 陈庆眼神冰冷,瞬间理清了因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毫不起眼的旧衣,在昏暗夜色下的确像个好捏的软柿子。 “下次.”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占据陈庆心头,“绝对不能再走夜路。” 这次能撞上三个配合默契、下手狠辣的亡命徒,万一下次遇上更狡诈、更凶残,甚至身怀异术的牛鬼蛇神? 翌日清晨。 陈庆像往常一样来到周院,仿佛昨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其他弟子也陆续到了,七手八脚地收拾着练功的器具。 “听说了吗?秦师兄被都尉大人请去了!”一个弟子难掩兴奋地低声道。 “真的假的?都尉大人的宴席?”旁边的人立刻凑了上来,满脸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就在临江酒楼!据说作陪的都是高林县年轻一辈顶尖的人物——天聚武馆的大师兄张尘,鸿运武馆的丁一洋……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角色?”消息灵通的弟子唾沫横飞,仿佛自己也亲临了现场。 院内弟子听说秦烈参加都尉大人的庆功宴,顿时没了练武心思,议论纷纷。 “我的天……秦师兄竟然能攀上都尉府的关系了?”宋宇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眼中满是震惊与艳羡。 在高林县,都尉府就是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天。 就连地头蛇五大族,两大帮派都只能低头。 陈庆淡淡的道:“别羡慕别人,抓紧时间练拳。” 在他看来,这并非是好事。 都尉府这棵大树,枝繁叶茂,荫蔽一方,攀附其上固然能一时风光。 然而树越高,招的风也越大。 庞青海位高权重,是这高林县的天,但也是无数明枪暗箭的靶心。 攀附得越紧,便越容易被卷进那常人难以想象的风暴漩涡之中。 宋宇峰连忙收敛心神,压下那份浮躁,跟在陈庆身后修炼桩功。 傍晚时分,秦烈醉醺醺的回来了,眉宇间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亢奋。 不过他还没在院内待多久,就被周良叫到了后院。 (本章完) 第32章 浪涌 第32章 浪涌 夜色沉沉,程家厅堂内灯火通明,却掩不住满屋的压抑。 程欢端坐主位,手中茶盏早已凉透,杯沿上凝了一层薄薄的茶渍。 她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檀木扶手。 堂下几位程家子弟或站或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吱呀——!” 大门被猛地推开,程明快步走了进来,喘着粗气问道:“大姐,情况如何?那些商户怎么说?“ 程欢眼中带着疲惫,她缓缓放下冰凉的茶盏,“李记商行,墨香斋.已经选了宁家的船。” 程明听到这,顿时勃然大怒,“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程家往日待他们不薄,商船遇险时哪次不是全力相护?如今竟敢吃里扒外!” 码头营生是程家命脉,而娘娘庙码头,更是程家耗费数代心血,从一片荒滩苇荡中硬生生开辟、修缮、经营起来的枢纽。 如今吴家凭着买通漕运司的关系,硬插一脚进来。 不仅将运费压到程家的一半,更四处散播“程家船只老旧朽败,易沉船失货”的恶毒谣言,生生撬走了依附程家的中小商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程欢深深叹了口气,“趋利避害人之本性,怨不得他们。” 一个年轻的程家子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脸上满是激愤:“家主!娘娘庙码头是我程家几代人的心血,是根基所在!岂能容吴家这等搅屎棍染指?必须将他们赶出去!” “赶?如何赶?” 程欢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无力:“漕运司刘大人已明示,此事按码头规矩办,‘对拳’定归属。” 她顿了顿,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吴家此番请出压阵的,必是那‘破山手’田耀宗。” 这个名字一出,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此人凶名赫赫,绝非善类!” “前年浮屋赌坊,他可是活活打死了柳家那位暗劲好手柳豪,事后柳家连声都不敢吭.” “据说他已到暗劲大成,破山手二十七路刚猛无俦,曾力敌三位暗劲高手而不落下风。” 程明脸上的怒意瞬间被凝重取代,甚至透出几分苦涩。 他声音低沉:“田耀宗正值壮年,气血巅峰,破山手更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说现在,就算我年轻十岁,筋骨未损,对上他也毫无胜算。”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若是江阳没伤,或许还能与他周旋一二。” 听到江阳这个名字,在场之人都是惋惜不已。 江阳曾是程家倾力资助、寄予厚望的武道苗子,鸿运武馆出身,年纪轻轻便达暗劲,五年苦修,本有望冲击更高境界,成为程家真正的顶梁柱。 可惜,前番叩关冲击化劲失败,遭劲力反噬,重伤呕血,至今仍缠绵病榻,形同废人。 程欢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程家资助的名单册子,目光逡巡,试图在字里行间抓取一线生机,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旁须发皆白的程家三爷,程欢的叔父,此时沙哑开口,“田耀宗此人,暗劲大成,根基深厚,经验老辣,破山手刚猛刁钻,同境界之中,能稳胜他一筹的极少。” 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若是化劲高手,倒是能够稳胜他。” 化劲高手! 这四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厅堂内陷入一片死寂。 请动一位化劲高手出手“对拳”? 那代价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头抽紧。 所需不仅是海量的银子,更需天大的人情。 “罢了.” 程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疲惫,“传话给吴家,娘娘庙码头我们让出一半,只盼两家日后能‘和气生财’。”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程明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让出一半码头,程家往后的营生必将大受打击,元气大伤。 可若不顾一切与吴家这条疯狗死磕,结局恐怕是两败俱伤,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分食殆尽。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翌日,南河码头,河司点卯房内。 陈庆按例点卯完毕,正欲赶往周院练拳,却在门口撞见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程明。 陈庆问道:“头,可是有什么事?” “啊?哦没事。” 程明抬头看到陈庆,强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些家里头的琐碎烦心事。你这是要回周院?” 陈庆点头道:“嗯,武科将近,回去多练练拳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对,对!武科要紧!” 程明像是才想起这茬,连忙点头,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宽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重在参与,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了,阿庆,这个月的资助.可能要迟几天才能送到。” 陈庆爽朗一笑:“头儿言重了,无妨。” 他看得出程明此刻心力交瘁,不便多问,抱拳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河司。 不多时,陈庆便来到了周院。 周院一切照旧,有人练习桩功,有人在练习掌法。 到了日中,总免不了有人懈怠下来,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闲聊,慵懒是人难以克服的天性。 “今年的武科,听说比往年更难了” “哪年不难?千军万马挤那五十个名额,大多数都是去陪太子读书罢了。” “不知道我周院今年可有人高中。” “秦烈师兄天赋异禀,已至暗劲,希望最大!若能在这最后时日再精进一二,把握就更大了。” “再过几日就是河神祭了,师兄们可要同去逛逛?一年也就这么一回热闹.” 陈庆刚打完一套通臂拳,正用布巾擦着额头的热汗,走到场边稍歇。 孙顺踱步过来,随口问道:“陈师弟,今年的武科,你参加吧?” 陈庆点头道:“参加,积累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没错,见识就是本钱。” 孙顺深以为然,目光不由得飘向远处秦烈,语气带着感慨,“秦师弟天资卓绝,如今暗劲已成,所欠缺的,便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之经验了。” 陈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这武科具体如何考校?以秦师弟如今修为,高中武秀才的把握有几成?” 孙顺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种“难说”的复杂表情,“武科取士,首重勇力,谋略次之。流程倒不算繁复,主要考两关:一曰‘气力’,二曰‘技勇’。” “测‘气力’,主要看石弓刀骑中的‘弓’道。考场上会备有十张不同石数的硬弓,从一石到五石不等,开弓如满月,方显真力雄。这考的就是一身筋骨气血的根基。” “至于‘技勇’,考的是实战搏杀的本事。具体怎么考,每年样不同,全看当年主考官的心思。可能是擂台较技,也可能是闯关破阵,甚至可能是入山猎兽……总之,凶险莫测。” “最后,这两项考评综合计分,取前五十名,方能得那武秀才的功名。”孙顺叹了口气,语气凝重,“但这名次,不仅要看自身本事,更要看同场竞技的有多少人,据我打探到的风声,今年报名应试的武生,比起去年只多不少。” 陈庆问道:“去年多少人?” 孙顺苦笑道:“明劲七百一十三,暗劲一百五十二,每一年人数都有所波动,没考上的那一年就是最难考的一年。” 陈庆听到这,眉头微微一皱。 武科到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尽量要提升实力。 毕竟不是到了暗劲就高枕无忧了。 就在这时,院子另一边引起了一阵骚动。 “嗯!?发生什么事了?” 孙顺看到这,快步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33章 决裂 第33章 决裂 院子另一边。 郑子桥捂着剧痛的肩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 秦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轻蔑道:“郑师兄,看来你的功夫还欠些火候,我不过用了七分力,你就扛不住了?” 罗倩眉头紧蹙,“师兄弟之间切磋交流,点到为止即可,你何必下此重手?” 秦烈淡淡的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罗倩微微一怔,随后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 郑子桥强忍着疼痛和屈辱,抢先一步走到秦烈身边,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伸手想拍秦烈的肩膀以示和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秦师弟千万别往心里去。师兄今晚在临江楼摆酒,权当赔罪,你看如何?” 他极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希望秦烈能顺着台阶下。 “玩笑!?” 秦烈直接打开了郑子桥的手臂,毫不留情的道:“你开的玩笑,我觉得不好笑,下次再如此编排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郑子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变得铁青一片。 他万万没想到,秦烈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扫他的颜面,将他最后一点尊严也踩在脚下。 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其压下。 今非昔比了! 秦烈不仅是师父周良的关门弟子,更似乎攀上了都尉府的关系这个昔日的泥腿子,是真的起势了。 郑子桥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一旁的罗倩更是气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她环视四周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厉声斥道:“看什么看?都皮痒了?还不滚去练功!” 说罢,她也一跺脚,快步离开了院子。 周围的弟子们顿时如惊弓之鸟,轰然散开,各自归位。 然而私下里,窃窃私语却像投入池塘的石子,迅速荡开涟漪。 平日郑子桥,罗倩,秦烈几人形成小圈子,可是院内弟子挤破头都想进去。 “决裂了?” “郑师兄和秦师兄的小圈子散了?” “到底因为什么闹这么大?” 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瓜,让许多弟子心痒难耐。 宋宇峰凑到陈庆身边,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问:“陈师兄,你消息灵通,知道咋回事不?” “不知道。” 陈庆头也没抬,自顾自地整理着练功器具,语气平淡。 宋宇峰像被猫爪子挠了心,耐不住性子,又转向其他师兄弟打听。 周院本就不大,弟子间关系盘根错节,很快平日跟在郑子桥身边的跟班,半遮半掩地将事情抖落了出来。 打听到“真相”的宋宇峰,像献宝似的,等到陈庆打完一套拳歇息的间隙,立刻凑上前,迫不及待地说:“陈师兄,你猜怎么着?原来是郑师兄开了个玩笑,说罗家对秦师兄如此倾力资助,不如秦师兄干脆入赘罗家得了!结果秦师兄一听,那脸‘唰’地就沉下来了,跟锅底似的!后来两人切磋时,秦师兄就下了狠手” 他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人说,秦师兄根本不喜欢罗师姐,他.他心仪的是周师姐。” 说到这,宋宇峰下意识地朝角落里那道清丽身影瞥了一眼,脸颊竟微微泛红。 周院内,九成九的年轻弟子,谁心里没对温婉秀美的周雨存过一丝遐想? 只是后来大多都认清了现实。 “啪!” 陈庆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宋宇峰后脑勺上,低声呵斥:“少嚼舌根,专心练拳!再有一个月不到,你若还摸不到明劲的门槛,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知道了,师兄.” 宋宇峰脸上那点兴奋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焦虑。 算算时间,他来到周院已经快两个月了。 想到这,宋宇峰没了吃瓜的心情,跟在陈庆后面开始练拳。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波,院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许多弟子练功时都显得心不在焉。 陈庆则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苦练着拳法。 直到傍晚时分,当他将一套通臂拳行云流水般打完收势,一股难以言喻的通透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道金光骤然闪现: 【通臂拳大成(1/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通臂拳终于大成了。 此刻的他,呼吸与拳法动作浑然一体,发力时“以气运力”,周身劲力贯通,真正达到了“内外合一”的境界。 打法十分难炼,不仅需要悟性,还需要长年累月的打磨。 放眼整个周院,通臂拳达到大成之人寥寥无几。 “武科高中的把握,又添了几分。”陈庆心中暗忖。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不断巩固着大成的拳法境界,同时更加专注于暗劲淬炼技巧的揣摩。 暗劲与明劲迥然不同,其精妙之处在于三点。 劲力内透:力不显于外,而能穿透对手血肉,直接伤及内脏。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松柔发力:看似不用力,实则通过关节节节贯穿释放出巨大的劲道。 可控性极强:可随意调节劲力的深浅、刚柔、快慢,甚至打人如挂画,击飞对手而不伤其表。 而这几天,周院氛围十分古怪。 郑子桥似乎放低了姿态,频繁主动找秦烈说话,试图修复关系。 两人表面上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份曾经一起切磋交流、谈笑风生的关系,已经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隔阂。 罗倩更是连续几天都没在院内露面。 那个曾让无数弟子艳羡的核心小圈子,在短短几天内便分崩离析,令人唏嘘。 因为参与剿匪,并且小有战功的秦烈,这段时间十分繁忙。 前来周院拜访的富商络绎不绝,甚至五大世家的管事也频频登门,都想在秦烈尚未彻底名动高林之前,抢先一步招揽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俊杰。 周院门庭若市,这比此前热闹了许多。 最高兴的莫过于周良,他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对即将到来的武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每日练功结束后,他更是雷打不动地给秦烈开小灶,悉心指点后者的不足。 这一幕幕落在院内其他弟子眼中,羡慕之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这天,陈庆练完拳,踏着余晖回到哑子湾。 一向沉寂的连船区此刻却反常地人声鼎沸,狭窄的水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鱼腥味和压低嗓门的议论。 陈庆心头微沉,快步上前,正看见邻居高叔脸色煞白地缩在人群外围,浑身微微发抖。 “高叔,出什么事了?”陈庆挤过去问道。 高叔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嘴唇哆嗦着:“为了浮屋的船姝,借了高利贷!放贷的人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打手,说是五两银子的债,三个月就滚成了二十两!小春拿不出,他们就把大春家的米缸砸了,柜子拆了,连大春媳妇陪嫁的银簪子都抢走了……” 他语无伦次,眼中满是后怕。 “啥?” 卖鱼的王叔拎着鱼篓踉跄两步,“那孩子前儿还来我这儿称了半斤河虾,说要给他爹熬汤补身子,看着怪周全的……” “周全个啥!”卖豆腐的翠婶啐了口唾沫,“上月我就见他蹲在浮屋后巷,往船里塞桂糕。” 周围的渔民也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在万宝堂当学徒的小春,竟会迷恋船姝,还惹出这等塌天大祸? 陈庆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日在撞见小春被扔出来的狼狈身影,他并非没有劝诫,可惜对方早已深陷泥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黄赌毒里,黄是穿肠的毒,可这为了美人儿的痴,才是扎在肉里拔不出来的刺,扎得血肉模糊,还当是蜜。 就在这时,他在攒动的人头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二丫。 她在富商家中做粗使丫鬟,平日几乎住在主家,鲜少回来。 陈庆自己也是整日泡在周院练功,偶尔去巡值,两人自上次小聚后,几乎没再碰过面。 二丫也看见了陈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挤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她的手指冰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阿阿庆,你看见了吗?小春刚才被打得好惨那些人.那些人简直不是人,太可怕了” 她一边说,一边惊恐地四下张望,仿佛那些凶徒还在附近。 陈庆拍拍她的手背,尽量让声音平稳:“没事了,那些人已经走了。” 二丫闻言,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放松,长长吁了口气,但眼神依旧惊惶不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两人站在混乱的人群边缘,简单聊了几句近况。 从二丫口中得知,梁八斗如今在县衙跟着他三爷,混得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据说很快就能接替他三爷的刀笔书吏之职,俨然成了哑子湾混得最体面的人。 二丫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向往。 至于李虎,自上次聚首后便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 徐芳则更不用说,早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二丫与她再无联系。 “我得回去了,” 二丫忽然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日还得起大早回主家上工,耽误不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整理着粗布衣襟,语气里带着点习惯性的小心和忧虑,“若是迟了,老爷怕又要责罚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转身,朝着自家那艘破旧的连船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 陈庆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丫消失在杂乱的船影间,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方才短暂的交谈,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二丫的变化。 从前那个心直口快、甚至有些莽撞的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说话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甚至言语间总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二丫。 那神态举止间,已然浸染了在深宅大院为奴为婢的痕迹,透着一股被规矩和责罚磨平了棱角的卑微。 陈庆心中了然。 富户人家的高墙深院,规矩森严,动辄打骂。 二丫定是在那里面吃了不少苦头,挨过不少责罚,才会被磨砺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世道,连活着都艰难,更遑论保住那点生而为人的棱角。 (本章完) 第34章 祭祀 第34章 祭祀 七月初七,河神祭。 今天高林县一年一度的盛事。 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着辟邪祈福的艾草,菖蒲。 小贩的吆喝声、远处戏台隐约传来的锣鼓弦乐声更是不绝如缕。 临时支起的摊档像雨后冒出的蘑菇,密密麻麻挤满了街道两旁。 人群更是如开闸的洪水般,从江岸涌入城内狭窄的街巷,热闹非凡。 陈庆作为河巡自然不得闲,此刻他正挎着刀在南河码头边巡值。 防备着汹涌人潮可能引发的踩踏或趁乱滋事。 巡至一处临河的老茶馆,喧嚣声浪似乎被竹棚隔开些许。 陈庆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寻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扬声招呼:“小二,来碗大茶。” “好嘞!大茶一碗!” 肩搭布巾的伙计应声麻利,不多时,便端上了一碗茶。 陈庆端起碗,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陈师弟!” “孙师兄?” 他循声望去,只见孙顺和周雨正站在茶馆门口,孙顺褪去了练功服,穿着一件藏青色衣衫。 他身旁的周雨则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淡粉色襦裙,如瀑青丝间只斜斜插了一根质朴的木簪,却愈发衬得她面容清丽秀美。 紧跟在周雨身后的,是周院另一位女弟子李蓉蓉,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色襦裙,妆容精致,虽也俏丽,但站在周雨身旁,被掩盖住了光芒。 李蓉蓉在院内待了一年多,明劲修为,平日与周雨交好,陈庆与她倒是没有什么交集。 “孙师兄,周师姐?你们也在这?” 陈庆放下茶碗,起身笑着招呼道:“快进来坐,我请喝茶。” 孙顺坐了下来,“今天河神祭,院内师兄弟哪有心思练拳,都跑出来了,我和师妹不喜欢凑热闹,就随便逛逛。” 周雨对陈庆微微颔首,唇角噙着温婉的笑意:“那就多谢陈师弟了。” 李蓉蓉也矜持地点了点头,目光在陈庆那身朴素的河司制服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陈庆又招呼小二添了两碗茶。 茶馆内人声鼎沸,他们这一角倒十分安静。 李蓉蓉端起粗陶碗,小口呷着茶,目光在陈庆身上转了转,开口问道:“陈师弟,你是在河司挂职?” “嗯。”陈庆应道。 李蓉蓉放下茶碗,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探究,“没想过换个地方挂职?河司清闲是清闲,就是这俸禄……怕是连买血气散都紧巴巴的吧?” 陈庆笑了笑,语气平淡:“我这实力,能去的地方也有限,河司安稳,也算合适。” “眼下倒是有个好机会,” 孙顺笑了笑,道:“陈师弟,你最近没留意?县里各大势力都在抢人,门槛放低了不少。” “哦?”陈庆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孙顺低声道:“都尉大人前些日子的那场庆功宴,你听说了吧?表面是庆功,实则是在拉拢人心,招揽了不少青年才俊。” “有小道消息说,都尉府有扩军的打算,是真是假还不好说,但风声一放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其他势力都慌了,尤其是五大族,反应最快,开出的价码一个比一个高,都在拼命招揽各路好手。” “何止是五大族。” 李蓉蓉插话道,语气带着点对消息灵通的炫耀,“望远镖局、内城的锻兵铺子、仁和堂这些老字号,也都在抢人,如今县里挂职的行情可是水涨船高,明劲武者,月俸已经开到八两银子了!至于暗劲高手.”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陈庆,“起步就是三十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月俸,药补、兵器、衣甲这些额外的供给,更是丰厚得很!” 陈庆听闻,也是暗暗咋舌。 暗劲高手起步就有三十两银子,自己一个月什么也不干就能得到三十两? 要知道韩氏织鱼网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过五六两银子。 周雨温言劝道:“陈师弟,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以你明劲的修为,去给一些小势力挂个职,应该不难。”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真诚。 陈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姐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各大势力肯下如此血本招揽人手,所求必定不小。 这看似丰厚的报酬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风险和责任? 是看家护院,还是需要真刀真枪地去拼杀? 他需要冷静权衡。 河司虽然例钱不多,却胜在风险可控。 就在这时,李蓉蓉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脸色微变,“周师姐!你看那边.是松风武馆的高盛!”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松风武馆?! 陈庆和孙顺闻言,立刻顺着李蓉蓉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见茶馆门口,四五个身形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正掀帘而入。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粗犷,眼神锐利如鹰隼,穿着一身松风武馆标志性的墨绿色劲装。 这人正是松风武馆年轻一辈中的好手,高盛。 “还真是他。” 周雨秀眉微蹙,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孙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低声对陈庆解释道:“陈师弟,你入门晚可能不清楚,师父当年刚创立周院,为了闯出名头,踢过几家武馆,其中一家,就是这松风武馆。” “他们馆主一直耿耿于怀,视为奇耻大辱,前些年,两家弟子在街上碰面,常常一言不合就起冲突,私下里摩擦不断,这两年师父约束得严,加上我们周院渐渐站稳脚跟,才算是消停了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提醒,“松风武馆实力不弱,内城六家武馆之一,底蕴比我们这种武师院深厚得多,若是遇到松风武馆的人,尽量避开,别吃了亏。” 陈庆默默点头,将松风武馆名字记在心里。 武行间的恩怨,往往比帮派更讲究脸面,也更难化解。 这时高盛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看了一眼便带着人走向茶馆深处坐下,并未立刻过来寻衅。 陈庆收回目光,端起茶碗,心中警惕并未放松。 茶馆内的喧嚣似乎被这小小的插曲冲淡些,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张力。 然而,这份短暂的压抑,很快就被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骚动彻底淹没。 “哗——!” “出事了!江边出大事了!” “快跑啊!杀人啦!” 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巨大的骚动声浪从江岸方向猛然爆发,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城内蔓延。 那声音不再是节日的喧嚣,而是充满了惊恐、混乱和难以置信的尖叫。 茶馆里原本嘈杂的谈笑声、吆喝声瞬间被掐断,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门口和窗外。 只见街上的人流如同受惊的蚁群,开始疯狂地逆向涌动。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茶馆里的茶客们纷纷站起身,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混乱中,一个慌慌张张的汉子从街上挤过茶馆门口,失声道:“都尉大人……都尉大人他在祭祀大典上.被刺杀了。”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小小的茶馆内轰然炸响! “什么?!” “都尉大人……被刺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 “天啊!谁干的?!” “要出大事了!高林县要变天了!” 议论声如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茶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都尉庞青海,那可是高林县的天。 是曾一枪挑杀漕帮帮主,威震四方的狠人。 这样的人物,竟然在万众瞩目的河神祭大典上被刺杀? 这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孙顺整个人都愣住,“这……这怎么可能!?” 周雨秀美的脸上,也布满了惊愕与凝重。 李蓉蓉更是吓得容失色,浑身都在发抖。 陈庆同样心头剧震。 刺杀都尉? 这绝非寻常江湖仇杀,其背后牵扯之深、影响之巨,足以让整个高林县陷入腥风血雨。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秦烈参与剿匪、攀附都尉府、参加庆功宴的种种画面,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这时,河司的老李头站在混乱的街头,嘶声喊道:“阿庆,出大事了!快跟我走!” 他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本章完) 第35章 风波 第35章 风波 街道上乱作一团。 一切的源头,正是那江边的祭祀大典。 李老汉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江岸方向,压低声音道:“阿庆,咱们……先维持好周边河道秩序……” 陈庆无声点头,这正是他心中所想。 都尉遇刺,此刻贸然靠近核心现场,难保不会被卷入漩涡,甚至遭池鱼之殃。 他们不过是河司小卒,保全自身才是上策。 两人逆着慌乱的人流艰难穿行。 陈庆低声问:“老李,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汉定了定神,声音带着后怕,“祭祀正到要紧关头,江水中骤然暴起数道黑影,全是黑衣蒙面高手,他们袖箭弩矢齐发,都尉大人被其中一人一剑穿胸!连县令大人也受了伤……场面登时就炸了锅,彻底乱了……” 陈庆心头一凛。 功夫再高,也怕暗箭难防。 想到这,他暗暗告诫自己,日后行事,务必要在敌人发难之前,提前发难。 “滚开!” 这时,一道粗暴的低吼炸响,人群被强行分开一条通道。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队身着漆黑甲胄的县兵,如狼似虎般向着祭台方向狂奔,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李老汉扯了扯陈庆的衣袖,声音压得更低:“听我的,先顾好眼前。” 陈庆会意,两人随即在外围疏散惊惶的百姓,竭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秩序。 傍晚时分,总河使柯云启匆匆返回河司衙门。 众人脸色铁青,步履沉重。 很快,柯云启的房内便传来压抑着愤怒的低吼声。 老李头在陈庆耳边悄声道:“多少年了,头回见总河使大人气成这样……” 陈庆默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这滔天怒火,究竟是为了都尉遇刺,还是因其他缘由? 不多时,程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出去说。” 陈庆和李老汉紧随其后。 “都尉重伤昏迷,生死难料,已被护送回大营。” 程明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疲惫又愤懑,“总使大人方才被林副都尉盘诘良久,憋了一肚子火.那帮县兵,跋扈惯了.” 陈庆问道:“头儿,凶手可有眉目?” 程明沉声道:“八名刺客,当场毙命五个,跑了三个。全城已然戒严,正在搜捕” 李老汉不禁咋舌,“敢对庞都尉下手,这伙人绝非等闲。” 程明眼神锐利,低声道:“查实的几个尸体,有芦苇荡大当家、二当家,秃鹫滩水寨寨主还有两个身份不明,正在追查.” 都是水匪?! 陈庆双眼微眯。 庞青海刚归任便剿了白浪泊,震慑了水泽群匪。 此番联手刺杀,倒是有可能是狗急跳墙。 但是单凭这水匪,真能策划如此精准的惊天刺杀? 其中若无内应策应,绝无可能! 程明沉吟片刻,挥手道:“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武科将近,这两日巡守务必加强,不得松懈。” “是!” 陈庆与李老汉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归家途中,陈庆只见街巷间捕快密布,各处要道皆被县兵把守,对任何可疑之人严加盘查。 这般架势,看似严密,实则大海捞针,找到真凶的希望微乎其微。 陈庆眉头暗皱,道:“希望不要影响到自己练拳。” 这件事八成是各方势力龌龊争斗,还是要远离一些为好。 自己身负【天道酬勤】的命格,根本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参与其中。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翌日,周院。 院内弟子正在议论昨日那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些水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刺杀都尉!” “听说县衙捕快折腾了一宿,连根毛都没捞着,凶手像是凭空蒸发了。” “都尉伤势极重,生死难料啊。” “唉,不知武科会不会因此耽搁……” 议论声中,罗倩独自在角落默默站桩。 周雨与李蓉蓉低声交谈,面色凝重。 秦烈则独自坐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全然无心练拳,都尉这颗参天大树,难道就要轰然倒塌? “师父来了.” 不知谁低语一声,院内弟子立刻收敛心神,装模作样地练起功来。 周良从后院走出,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沉声道:“秦烈、孙顺、郑子桥、罗倩、齐文瀚、刘小楼、陈庆……你们几人,晚上留下。” 说完,周良便转身回了后院。 院内人都知道师父这是有事情要交代。 前面名字都是院内精英弟子,最起码都是二次叩关的暗劲高手。 而当最后“陈庆”二字落下时,不少弟子下意识地看向他,目光中充满疑惑与惊诧。 孙顺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陈庆:“陈师弟,你突破了?” 陈庆微微一笑,坦然道:“侥幸,前些时日方成。” 哗! 此言一出,院内弟子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在大多数人眼中,陈庆只不过是个资质平平,家境贫寒的弟子,平日除了勤奋苦练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能够让人记住。 许多人都将他视为第二个何岩。 最终结果无非是在院内浪费个几年时光,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罗倩闻言,微微一怔。 一次叩关可以说是运气,二次叩关可绝非侥幸二字可以解释。 这无疑在说明,她当初是看走了眼。 秦烈也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短暂的讶异。 这陈庆竟然也能二次叩关? 突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周雨先是一愣,随即展颜而笑,温声道:“好!院内又多了一位暗劲高手,实乃喜事。” 一旁的李蓉蓉愕然地看着陈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小子!” 孙顺用力拍了拍陈庆的肩膀,由衷赞道,“藏得够深!恭喜!” 周雨上前几步,笑道:“陈师弟,恭喜突破。” “多谢师姐。” 陈庆拱手还礼。 这位师姐还是十分不错,对每个弟子都是十分关照。 陈庆到达明劲的时候,还送了他一份血气散。 接着,其他弟子也纷纷上前道贺。 就连平日与陈庆交集不多的郑子桥也走了过来,脸上堆起笑容:“陈师弟,恭喜恭喜!” 罗倩远远瞥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继续着自己的桩功。 一个二次叩关的高手,罗家也不是没有,并不值得她上杆子巴结讨好。 (本章完) 第36章 拉拢 第36章 拉拢 夜色深重。 院内弟子渐渐散尽。 陈庆、秦烈、罗倩、郑子桥等核心弟子恭敬地肃立在堂屋内。 周良端坐椅中,手中捧着茶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仿佛思虑着沉重的心事。 “爹,人都齐了。”周雨轻声提醒。 周良这才抬眸,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弟子,“这次叫你们来,有两件事。” “头一件,便是庞都尉遇袭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皆是一凛。 此事早已满城风雨,县衙震动,庞青海的心腹发了疯似的般追查凶手,整个高林县都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中。 尤其庞都尉是生是死,至今尚无定论,更是让气氛变得微妙。 周良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庞都尉的实力,我多少知晓几分,绝非寻常。此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绝非一人之力可成,而且还牵扯到了秃鹫滩、芦苇荡等水匪,背后定有周详谋划,庞都尉眼下生死不明,局势还不明朗……” 他说到这里,看了几人一眼,“你们须谨记,这等关头上,切莫选错了路,贸然表态或行事,只会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这话虽是警示,却也点明了其中利害。 郑子桥、罗倩二人背后自有家族定夺,周良此言主要针对的,还是陈庆,秦烈等几位的弟子。 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各自盘算,纷纷点头应诺。 陈庆默然听着,心中暗忖师父经验老道,所言与自己的判断不谋而合。 “第二件,才是你们当下的头等大事,武科。” 周良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对于那些连明劲都未稳固的弟子,此番不过是去凑个数,积累经验罢了,而你们作为核心弟子,皆有高中的潜质。” 他的目光在几个暗劲弟子脸上掠过:“若能高中武秀才,便是功名加身!不仅能享税赋减免之利,日后无论挂职还是行事,分量都将截然不同,府城的大门,也在为你们敞开,可以说,武科一途,足以改变尔等终身命运!” 秦烈闻言,双拳在袖中不自觉攥紧,眼中炽热的光芒难以掩饰。 孙顺、齐文瀚、刘小楼几人则是面露紧张与凝重。 “接下来,我给你们详细讲讲武考的具体流程,以及一些务必留心的关窍……” 周良不再多言,开始细细剖析武科的每一个环节,直至各项注意事项讲完。 他看着眼前这一群未来可期的弟子,内心也在权衡比较: 秦烈自然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亲手调教,实力摸得最透,高中希望极大,甚至冲刺甲榜。 女儿周雨资质不错,但还未到顶尖。 孙顺若他有高中之才,早就中了。 郑子桥、罗倩二人,本就是家族子弟,心思不全在武道上,不为他重点考虑。 齐文瀚、刘小楼上次失利,此次多半也难。 至于陈庆,周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此子突破暗劲时间太短了,积累终究不足。 若能假以时日,悉心教导,下次武科或有一线希望,可惜现在不过这次参加,权当积累经验也好。 他挥挥手:“天色已晚,都散了吧。” 众人躬身行礼,鱼贯退出堂屋。 “陈师弟,家中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孙顺打了声招呼,步履匆匆离去。 其余几人也各怀心事,低头默默离开。 陈庆回到练功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惯用的沙袋和石锁,也准备动身去河司。 值此非常时期,河道巡查的频次增加一日三巡,一刻不容懈怠。 “陈师兄。”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陈庆转身,看到秦烈正站在院角的阴影处,并未走远,“秦师弟?何事?” 自那日之后,两人似乎就没再有过单独的交谈。 秦烈此刻上下打量着陈庆,目光中带着审视的味道:“师兄你入院一年才入暗劲……”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眉梢微挑:“何意?” 秦烈原以为能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一丝屈辱或黯然,然而陈庆的目光却平静如古井,毫无涟漪。 “师兄别误会。” 秦烈摇头,语气转为低沉,“我并非取笑,反倒是替你高兴。在这周院里,你我皆是贫寒出身,和那些锦衣玉食的世家子不同。他们靠的是药补,肉食,而我们.” 他望向院外沉沉夜色,眼神里掠过一丝深切的轻蔑,“靠的是命!是日夜苦熬、流干的血汗!” 陈庆看着他,心中无声地叹息:人啊,竟能变得这般快。 接着,秦烈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你资质虽不算上乘,但这股心志和毅力,我很佩服,能突破暗劲,全凭你自身的骨头硬,只是武道这条路,光靠拼命是不够的,资源、人脉、倚仗的靠山,缺一不可。否则暗劲只怕就是你的尽头了!” “你想说什么?”陈庆再次问道,语气淡然。 “师兄啊。” 秦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是老实人,肯下笨功夫,这我很欣赏,只是这世道.老实人,容易吃亏。” 他顿了顿,终于抛出真正的意图,声音低沉下来:“以你的资质,想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太难。不如.考虑一下,跟在我身边?” 陈庆一怔,似乎没听清:“跟在你身边!?” “正是!” 秦烈笑道,“越往上走,高处不胜寒,总需要几个能放心差遣、知根知底的心腹,师兄你为人本分,又是同门、同出身,再合适不过。” 陈庆摇了摇头,“抱歉,没兴趣。” 说完,他抬脚便向院门走去。 “师兄,急什么?” 秦烈眼中厉色一闪,话音未落,身形骤动,他右臂如毒蛇出洞,袖管‘啪’地炸响一声空爆,五指并拢如铁铸钢锏,劲风凌厉,直取陈庆左肩肩井穴,速度之快,竟是要强行将其留下! 陈庆后颈汗毛倒竖,迅速转身,脊柱如大龙节节贯通,左臂如灵猿舒臂,由下而上骤然撩起。 小臂筋肉虬结,筋膜鼓荡,同样带着通臂拳特有的‘鞭梢劲’悍然迎上。 拳臂交击! “啪——!” 一声清脆如铁鞭抽击石壁般的爆鸣骤然撕裂寂静。 两人身体同时一震! 秦烈只觉一股刚猛爆裂的劲道狠狠袭来,震得指骨如遭针扎般刺痛发麻,凝聚的劲力竟被硬生生撞散。 陈庆也觉一股刁钻猛烈的劲力袭至,气血忍不住翻腾上涌。 蹬!蹬! 电光火石间,两人脚下沉坠,身形却都不由自主地向后各退一步。 “你们……还没回去吗?” 周雨清柔的声音适时从侧廊传来,她端着茶盘,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没什么。” 秦烈面上厉色瞬间敛去,换上一副温和笑意,抢先道,“正和陈师兄切磋呢,他刚入暗劲不久,我给他喂喂招。” 他整了整袖口,对着周雨点点头:“好了,天色真不早了,我先告辞。” 说罢,秦烈不再看陈庆,转身大步流星走向院外。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那温和的笑意凝固,眼神彻底阴冷下来。 陈庆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直至其融入夜色,才缓缓收回目光。 心中,一抹冰冷的寒意悄然弥漫开去。 “陈师弟,你没事吧?”周雨走近几步,关切地询问。 “劳师姐挂心,无碍。” 陈庆神色恢复如常,对周雨抱拳一礼,“我也告辞了。” 随即,身影也很快消失在院门口沉沉的夜色之中。 (上推荐了,求大家追读,投票,拜谢!) (本章完) 第37章 宝鱼 第37章 宝鱼 陈庆来到河司。 他正好看到程明,当下就把自己突破暗劲的消息告诉了他。 程明微怔之后,眼里猛地爆出惊喜的光芒,用力一拍陈庆的肩膀:“好!哈哈哈,好小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愈发沉稳的青年。 这才多久?这份进境,实属难得。 “你从明劲到暗劲还差些日子才满一年吧?”程明掰着手指算着时间。 “嗯,还有些时日。”陈庆点头。 “了不得了不得!” 程明连连赞叹,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欣喜,“这般速度,放在武馆中也是优秀的弟子了。” 他随即正色道:“阿庆,你是暗劲,资助的待遇自然水涨船高,往后月例加至三十斤精肉,血气丸五份,若我程家情况好转些,还会再给你添补些。” 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毕竟程家此刻自顾不暇。 “头儿说哪里话,” 陈庆毫不犹豫道:“当初我刚到明劲,只有头儿资助,我一直记在心里。” 程明被这朴实的话语触动,心头滚热,用力捏了捏陈庆的肩膀:“走,跟我来。” 他引着陈庆回到自己那间略显凌乱的单间。 陈庆心下疑惑,缓缓掀开盒盖。 一条仅巴掌长短的奇鱼静静卧在柔韧水草间,通体呈现淡金色泽,尤其头顶微微隆起一角,细密鳞片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鱼眼乌黑透亮,鳃盖翕动,竟还活着! 陈庆瞳孔微缩:“这莫非是.宝鱼!?” 他生长在舟船为家的哑子湾,对江河湖泊中的门道自然知晓。 在这片水域深处,流传着一种唤作‘宝鱼’的奇物。 此种鱼身形大小与其孕育的岁月有关,年岁越久身形越大,罕见程度堪比沙中淘金。 正因其极难捕获,价值便高得惊人。 哑子湾的渔民老楚头前些年走了大运,网中竟撞到了一条宝鱼,喜得他手舞足蹈。 鱼栏的管事勉强算得上规矩人,给了他足足二十两白银,这在当时,已是被狠狠压榨后的‘公道价’了。 钱彪不知从哪得了风声,用尽手段诱骗老楚头踏进浮屋。 后来一场黑赌下来,那浸透了老楚头血汗和狂喜的二十两雪银,瞬间就落入了钱彪那伙恶人的囊中,连一声响动也没留下。 “不错,正是宝鱼金角鲤。” 程明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光,“阿庆你出身渔家,当知这江河大泽之中奇珍无数。此鱼,便是滋养筋骨、凝聚气血的奇物。”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天下奇珍,宝药、宝鱼皆为习武之人渴求之物。我们用的血气散、血气丸,不过是掺了一年份宝药‘月栀草’粉末。” “而这宝鱼、宝药,年份越高,效力越是惊人,七年前黄家一条十年份的金鳞,便是百金购得!” 百金!? 陈庆心头一震。 这别说对于普通百姓了,就是一般的富户来讲都不是小数目。 “不知道黄家如何服用那金鳞。” 程明缓缓道:“宝鱼和宝药的滋养的效果十分强劲,习武之人一般都难以承受,曾经便有山民得到一株宝药,直接吞服下去后,气血鼓胀,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夜之间便到达化劲实力,次日便死了,死因便是药力太强,气血逆冲,渗血而亡。” “所以这服用宝药最好的方法便是炼制成药汤,丹药等。” 陈庆若有所思地接话,“我听老渔民们提过,捕这种宝鱼,难于登天。宝鱼在水里滑溜得像缎子,快得只有影子,最要命的是,其出没的水域,常有‘海翁’潜伏.十个遇见它的渔民,九个半回不来。” 他顿了顿,问道:“山里的宝药,也是这般难缠吗?” “海翁”并非特指某一种鱼,而是渔民对那些潜伏在深水中、庞大且无比凶暴的危险异类的统称。 它们如山峦般的暗影,是每个渔人的噩梦。 陈庆久闻其名,却未曾亲见。 “没错。” 程明面色凝重道:“宝药也一样!天生的宝药,对环境挑剔得近乎苛刻——地脉、水源、天时,稍有差池便生长不出。低年份的或许能费心移栽,可一旦上了五年份,几乎难以人为培育。它们大多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林莽、绝壁幽谷里” “年份越久,宝药周遭的危险就越是恐怖。常有可怕的‘异兽’踞守相伴,凶猛远超寻常猛兽虎豹,你口中的‘海翁’,便是这等存在。” “府城里有些本事大的‘捉刀客’,有时也冒险进山寻药,赌那一株几十年的大药到手,便足可安享富贵,可惜” 程明摇摇头,“十有八九的寻药人,都把骨头丢在那不知名的荒山野岭里了。” 陈庆听到这,心中暗自摇头。 看来这宝鱼,宝药虽好,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程明缓缓道:“这是一条一年半的‘金角宝鱼’,无水可活,十分适合化劲以下修为,你收着吧。” 陈庆踌躇道:“这太贵重了吧?” 十年份的宝鱼价值百金,这一年半的宝鱼想来也不会很便宜。 “你刚站稳暗劲的根脚,此时进补,事半功倍!” 程明满脸认真的道:“旁人能出的东西,我程家自然也不会少,往后每月一条一年份的‘金角宝鱼’。” 如果说之前程明算是半接济陈庆,那么现在便是正儿八经的全力资助。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五大族会根据苗子资质优劣,分为上中下三等。 每月一条‘金角宝鱼’,外加肉食,血气丸,这甚至不弱于五大族的上等资助了。 “多谢。” 陈庆郑重抱拳道。 师父的重心一直都在秦烈身上,给与自己的资源有限。 而程明这边,无疑便成了大头。 “今年武科,并不容易。” 程明语重心长的道:“你起步晚些,尽力便好,别把心思压得太死。路还长!” 陈庆笑道:“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嗯,这就对了!” 程明拍拍他的肩,神情松快了些,“这宝鱼拿回去,用干净瓦罐清水炖煮,切记小火。待熬成浓稠膏汤,鱼骨酥烂时,分作三次,隔日服用。” 陈庆小心收起木盒,“知道了。” “武科临近,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巡守了,我安排个人,你就专心习武。” “有劳头儿费心了。” 陈庆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身形微顿,回头望着房中程明的身影,沉声道:“头儿,谢了。” 程明愣了愣神,笑骂道:“快滚回去熬鱼汤吧。” 陈庆不再多话,转身融入夜色,向着家中走去。 哑子湾连船区,水波轻晃。 陈庆推开吱呀作响的船板门,昏暗的油灯映着韩氏佝偻的侧影,枯瘦的手指正揉按着酸痛的肩颈。 “娘,肩膀的旧伤又犯了?” 陈庆快步上前,手掌按在韩氏单薄的肩头揉捏起来。 “不妨事。” 韩氏疲惫地摇头,“都是老伤了,揉揉就好。” “往后别织那网了,太熬人。” 陈庆缓缓道:“等些时日,我们就搬离这船上,换个实在地方住。” 韩氏闻言急了,一把抓住陈庆的手腕,“住船上有什么不好?清净!外头的屋子,再破败也是钱的流水.” 陈庆回握住韩氏的手掌,道:“娘,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韩氏望着陈庆笃定的眼神,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好,娘听你的。” 安顿韩氏睡下,陈庆轻手轻脚在角落的小灶旁忙碌起来。 小心翼翼地刮去金角宝鱼身上细密的鳞片,露出内里闪着淡金色泽的细腻鱼肉。 鱼不大,却异常沉重。 他将清洗好的鱼放入瓦罐,注满清冽的河水。 灶膛里小火舔舐,不久,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馨香开始弥漫,盖过了船舱内惯有的鱼腥和水汽。 那香气甜润醇厚,透入肌肤,直抵肺腑,引得人气血微微躁动。 瓦罐中汤色迅速变得乳白浓稠,似琼浆玉液,其间几缕纤细的金线若有若无地流转。 陈庆舀起一小勺,喝了一小口。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爆发,席卷周身。 全身气血如沸水般涌动、激荡。 “不愧是宝鱼,效果比血气丸要好三倍不止。” 陈庆眼中浮现一道精光,以他如今气血旺盛程度,明日修炼桩功绝对事半功倍,甚至三倍。 修炼一遍相当于此前三遍。 陈庆心中暗道:“如果这鱼管够的话,或许不用一年,我就能进行三次叩关。”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这宝鱼价值不菲,每天服用,就是高林县五大族嫡系子弟都没有这般待遇。 “呼——!”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舱内陷入寂静,唯有河波轻拍船舷。 他走到床边,俯身从床板最深处摸出一本磨得发黑的册子,摊开在新折痕处。 陈庆眼中情绪深敛不见波澜,随后提起毛笔将秦烈的名字写上。 只见秦烈名字上方,赫然列着几个朱笔勾叉的名字,隐约可以看出是‘钱彪’,‘宋铁’等字。 (本章完) 第38章 前夕 第38章 前夕 离武科开考两日。 陈家老宅那间低矮的堂屋里。 桌上摆着三个白面馒头和一碗咸菜,这是二婶咬牙挤出来的,目的就是给陈恒最后时刻养精蓄锐 陈文眼巴巴地盯着馒头,喉结不住滚动,手指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啪!” 二婶的巴掌毫不客气地落下,“作死啊你!这是给小恒的!” 她不由分说将馒头全塞进儿子手里,心疼地摩挲着陈恒的手腕,“儿啊,瞧你这阵子练功熬得,人都瘦脱形了快吃,多吃点补回来!” 陈文小声咕哝抱怨,“几个月不见油腥,肠子都要打结了” 陈老爷子枯柴般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冰凉的烟杆,浑浊的老眼定在陈恒身上:“熬着!等小恒有了功名,去挂职领了月例,家里担子轻了,想吃啥没有?” 陈恒低着头,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爹!二弟,弟妹。”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陈金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盖着蓝布的小篮子。 她献宝似的掀开布,里面竟躺着五六个白生生的鸡蛋! “小恒啊!来,看看大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宝贝似的把篮子塞给二婶,热切的看着陈恒,“这东西最长气力,你可得使劲吃。” 陈恒有些心虚的道:“.多谢大姑。”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咱家的指望,大姑那点家底,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陈金脸上的褶子笑开了,“等你拿了功名,大姑再给你张罗门好亲事,” 二婶笑道:“大姐,你放心吧,武馆师父说小恒就是练武的料。” 这时,陈恒想起师兄昨日在武馆角落里那番‘点拨’,武科场上,本事是其一,运气和临场那点‘意外’才是关键。 万一没中,那也不是你不行,是老天爷不开眼。 “阿恒。” 陈老爷子枯槁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烟杆,双眼看着陈恒,“家里把能扒拉出来的都紧着你了,当年你爹.没能耐,吃不了练武这碗苦。” “你不一样,爷爷就盼着你能为我老陈家争口气。” 陈老爷子佝偻的脊背都挺直了几分,干瘪的胸膛急促起伏。 他几乎是倾尽所有,甚至是剥夺了长子陈武的一份家底,才勉强供起陈恒。 光宗耀祖,这四个字,是支撑着老爷子熬过无数苦日子的唯一念想。 师兄的‘意外论’给了陈恒的底气。 他努力挺直腰背,迎向爷爷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虚张声势的“笃定”,“爷爷放心,这次武科,孙儿定当竭尽全力!至于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求问心无愧,不负家里这番苦心!” 他特意强调了‘成事在天’,仿佛提前埋下了伏笔。 陈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浑浊的老眼也亮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又开始摩挲烟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小恒中了武秀才,到时候定要摆上几桌酒席. 周院。 武科临近,院内气氛绷得紧紧的,弟子们个个埋头苦练,呼喝声与拳脚破风声交织成一片。 秦烈踏入院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陈庆的方向,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陈庆感受到那道视线,却恍若未觉,依旧专注于指导宋宇峰修炼桩功。 “陈师弟。” 一声轻唤响起,刘小楼缓步走了过来。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闻声,从木桩上稳稳跃下,拿起一旁的毛巾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刘师兄,有事?” 刘小楼、齐文翰这些人,在陈庆初入周院时便是暗劲好手,堪称院中砥柱。 只是陈庆与他们素无深交。 刘小楼轻咳一声,压低嗓音,凑近了些:“陈师弟,听说.你还在河司挂着职?” 陈庆点头道:“是。” “都是自家师兄弟,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刘小楼伸出五根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李家的管事寻到我了,开价不低——暗劲五十两,明劲十两!我、吴林师弟、张苍师弟都打算过去,人多好照应,陈师弟意下如何?” 李家!? 陈庆听闻,顿时明白其中深意。 吴林、张苍,他自然认得,都是明劲多年未有寸进的老弟子,看来是自感突破无望,急于寻个靠山。 刘小楼口中的‘照应’,无非是拉帮结伙,壮壮声势,图谋些额外好处。 眼下局势动荡,陈庆并不想投身五大族之一的李家。 他笑了笑,委婉推辞道:“程河使待我不薄,我还是留在河司吧。” “人各有志,师兄也不勉强。” 刘小楼脸上堆起笑,拍了拍陈庆的胳膊,“日后若在李家地界上有用得着师兄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的绝不含糊。” 两人又客套几句,毕竟日子还长,谁也不知何时会‘用’上这层关系。 看着刘小楼离去的背影,陈庆明白,像他、吴林这般另寻出路的弟子,绝非个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重新凝神。 刚服下的宝鱼鱼汤药力未散,这分秒必争的关头,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周院,后院。 周良坐在书房中,看着窗外有些发呆。 他想起了初来高林县时的意气风发,怀揣着梦想而来。 这才过去十年,当初的梦想不知丢到了哪里;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两鬓已生白发。 “爹!” 周雨端着茶盘走进来,将茶杯轻轻放在父亲面前,“今年武科,您看我.有机会吗?” 周良接过茶杯,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语气平实却一针见血,“你实战经验太浅,未曾经历过生死搏杀。武科首场测力,次轮便是实战对垒,你占不到半分便宜。” 周雨闻言沉默片刻,显然明白父亲所言非虚,她转而问道:“那除了秦烈师弟,爹觉得谁希望最大?孙顺师兄么?” 周良呷了口茶,视线仿佛穿透墙壁落向前院:“孙顺根基还算扎实,有那么一两分机会,但不大。” “郑子桥师兄和齐文翰师兄呢?”周雨追问。 “郑子桥功利心过重,齐文翰小富即安。” 周良微微摇头,点评道,“两人资质不差,家中也有余力供养,若有那份命数,去年就该中了,迟迟未成,便是骨子里缺了那点破釜沉舟的韧劲。” 周雨思索着,“陈庆师弟倒是勤勉刻苦,可惜突破暗劲不久,根基尚浅,想在一众好手中脱颖而出……太难了。” 她顿了顿,“这样看来,秦烈师弟确实是此次武科最有望高中的了。” 周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院中弟子们苦练的身影,沉声道:“秦烈天赋毅力皆是上乘,此次武科,重担大半便落在他肩上了。” (本章完) 第39章 开考 第39章 开考 世宗二十八年,七月初九。 高林县城隍前广场,旗杆如林。 今日正式武科开考之日。 武科高中,有了武秀才功名傍身,不仅能减免税赋,更享有寻常百姓难以企及的特权。 因此,这武科开考便成了高林县一大盛事,尽管这份盛事的荣光与喧嚣,实则与场外无数寻常面孔并无多少瓜葛。 校场正北方的点将台上,端坐着主考官与监考官,更有若干刀笔小吏伺立左右。 他们身上官服颜色各异,朱青皂白,严整罗列,无声昭示着森严的官位品阶。 下方是今年才加武科武生,他们早已按籍贯,编号列队肃立,黑压压一片,人数足有数百人。 个个身形魁梧,筋肉虬结,身着各式劲装短打,腰束板带,足蹬薄底快靴。 有年轻年轻锐气如出鞘利剑,有沉稳老练似磐石古松。 每个人的眼神都紧紧盯着点将台,有渴望,有紧张,有跃跃欲试,更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校场两侧厢廊下,便是高林县的富商与豪族。 寻常百姓连踏入校场大门的资格都未有。 富户若是供养一个读书人,虽需束脩、笔墨纸砚,但咬咬牙,全家省衣缩食,戒了精细茶饭,几年下来还是足以支撑。 而习武之人却完全不同,其消耗如长鲸吸水,绵绵无绝期。 每日肉食,精粮必不可少,否则哪来气力击打千百遍木桩? 这仅是日常嚼谷。 更耗钱之处在于药补,一粒丹丸便是寻常人家几月开销,寻常富户都很难维系这种开支。 校场之内,九成武生要么世家出身,要么家传武学,小有家资,余下稀稀落落的一成纵是资质不俗,也已耗尽了家中数代的积累与心血,才有机会站在此处。 这一成能在今天脱颖而出的,凤毛麟角,大多不过是凑个热闹,涨涨经验罢了。 陈庆十分清楚,若说书文世界,书香门第垄断的是笔墨典籍、师承源流。 那么在武道昌隆的天地间,那些盘踞一方的世家、豪族,所掌控的便是武道钱财,肉食,不传之武学。 “陈庆!?” 徐芳的目光骤然钉在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小芳,怎么了?” 旁边一位保养得当,身着上乘浅蓝绸衫的妇人问道。 她正是徐芳的小姑徐秀华。 徐芳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道:“看到一个熟人也在此,出乎了我的意料” 自她来到黄家之后,经常看到府中精心培养、筋骨强健的子弟们在武师调教下挥汗如雨。 还有那耗费不菲的肉食,药膳滋养、器械锤炼。 她太清楚这背后意味着何等庞大的支撑。 一个哑子湾走出的野泥鳅,怎么可能有资格站到这里? 徐秀华循着她的指向淡淡一瞥,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哦?哑子湾那种地方出来的?” 徐芳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追随着陈庆的身影穿过人群:“他……不知他待会儿下场,能有几分把握……” “把握?” 徐秀华嗤笑一声,“小芳你要明白,这武科,烈火炼的是真金,流水冲走的是渣滓。九成九的人,不过是巨浪翻涌时卷来的砂砾,一个浪头打过去,该是沙土还是沙土,半分也做不得假。” “他能挤进这场合,已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富户,豪族子弟,自幼家中便有武师教导,顿顿肉食,药补那更是少不了。 一个哑子湾的鱼户,想要争得过他们?省省那点心思吧。 显然徐秀华并不看好。 徐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咚!咚!咚!” 骤然间,三声震天动地的鼓声响起。 紧接着,沉重而缓慢的鼓点如闷雷般滚动而起,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将场中原本就绷紧的气氛瞬间推至顶峰。 不多时鼓声渐歇,余音尚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主考官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台前。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今岁武科,遴选英才,考场之上,凭真本事说话!刀枪无眼,生死自负!若有舞弊弄假,军法严惩,决不宽贷。” 他猛地提高了声调,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时辰已到--!” “开科!!!” 武科正式开始,随着小吏唱报。 只见一队队的武生步入校场,各自从架子上选取不同石数的弓。 第一轮考核测试的是气力。 考核以拉动弓的次数评判,需用一百二十斤力方能拉满一石弓,且弓弦过半即算有效。 广场上弓力从一石至十二石不等。 成绩划分鲜明,拉开三石、四石弓者,为丁等;四石至六石者,可获丙等;七石至九石者,为乙等;唯有拉开十石弓以上,方有机会夺得甲等。 “一共只有两轮,第二轮实战变数太大,第一轮务必要拿到一个好的成绩。” 陈庆一边观察着台上武生的表现,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再加上日夜苦练,宝鱼滋补,如今劲力也是淬炼到了脏腑,虽然距离暗劲大成还有不小距离,但是他的通臂拳已达大成,这就是他的优势。 越来越多的武生上台,张倩和孙顺也在其中。 “丁六(孙顺),乙中。” “丁十五(罗倩),乙下。” 两人都是拉开了七石弓,孙顺拉开了五次,而罗倩则是三次。 “哎。” 孙顺摇头叹息,心中有些苦闷。 他知道自己今年高中的希望也不大了。 乙中是一道坎,若首轮未能达到乙中以上,除非第二轮实力超群摘得甲等,否则高中希望渺茫。 罗倩神色如常,此次参加武科,对于能否高中,心中早就有数。 她的目光早就锁定了那些有望高中的武生,暗自盘算着能否寻机结交一二。 周院的精英弟子尚且如此,普通弟子更是艰难,大多人勉强拉开三四石弓便已气喘吁吁,首轮考核便遭淘汰,几乎毫无悬念。 (本章完) 第40章 上场 第40章 上场 这时,周雨所在的那队武生走了出来。 女子本就稀少,加之周雨面容秀丽,顿时引来不少目光。 目睹先前师兄弟的表现,周雨深吸一口气,自己一定要好好争口气,不能给周院丢脸。 “呦!这女子竟然也挑战八石弓?”有人低声道。 只见周雨缓步走向八石弓,凝神聚力,引弓开弦。 顷刻间,她已面红耳赤,额上沁出豆大汗珠。 弓弦缓缓移动,周遭众人神情也随之变化。 “开!” 周雨低喝一声,力气瞬间爆发开来。 弓弦应声而开! “嗡嗡!” 最终力竭,她手指一松,弓弦发出清脆的嗡鸣。 “可惜.” 周雨神情难掩沮丧,原本还想拉动两次,但是手臂已然没了气力。 “己十五(周雨),乙中!” 这个成绩只能说是不错,远非拔尖。 此刻,轮到秦烈上场。 周院弟子们纷纷投来目光,眼中带着期待。 周雨认真的道:“秦烈师弟,这次就看你的了!” 秦烈沉声道:“师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他跨步来到了广场上。 远处观战的周良也凝神望来。 他身旁的沈振中笑道:“周兄,我看秦烈气血旺盛,暗劲大成不远,相信很快就能尝试第三次叩关,这等实力,高中应该是十拿九稳。” 这位正是沈院武师沈振中,其所传三十六路七星掌,在高林县颇有名望。 旁边的螳螂拳高手刘泽捻须接口,“看来,周兄平日没少在这位关门弟子身上费心血啊。” 周良在武生中也有三五知己,平日互相照应。 除了七星掌沈振中,螳螂拳刘泽亦是其中之一,两人都曾见过秦烈数面。 这世道,哪个武师没几个仇家?收个关门弟子既为养老,也为挡灾挡拳,早已是稀松平常之事。 周良眼中带着满意,旋即却摇头叹道:“三次叩关……终究还是太难了。他还需沉淀气血,方有一试之机。倒是刘兄的爱徒,机会更大些。” “有什么机会,失败三次,我看是没有机会了。” “机会?” 刘泽嘴角泛起苦涩,“我那孽徒已失败三次……哪还有什么机会!” 他长叹一声,唏嘘道:“这第三叩关,终究得看命数了。” 明劲、暗劲、化劲,三关分明。 前两关虽险阻重重,但仍有机会,这第三次叩关,便如横亘天堑深壑,能跨越者屈指可数。 而根骨,资源,气运三者缺一不可。 不少人目光被吸引过来,秦烈也算小有名气年轻精锐。 只见秦烈径直走向九石弓,他深深吸了口气,手掌猛地扣住弓弦,骤然发力! 嗡嗡! 沉重的九石弓竟被他悍然拉开。 秦烈五官因发力而扭曲,目光扫视台下,喉间迸出一声嘶吼。 嗡!嗡!嗡!嗡!嗡! 他一口气连拉五次,最终气力枯竭这才罢手。 “己十九(秦烈),甲下!”小吏高声唱报。 四周惊叹四起,周院弟子群情激动。 唯有郑子桥脸色微变,随即迅速恢复如常。 而罗倩看着神采奕奕的秦烈,心中则是五味杂陈。 孙顺也是点头道:“秦师弟这下稳了。” 远处周良面露欣慰,心头一块巨石总算落地。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己队退场!庚队出列!” 小吏的号令响起。 庚队中,一人神情紧张,险些撞上前面的武生,慌忙连声道歉,“抱歉!抱歉!” 此人正是陈恒。 此刻他掌心沁满汗水,心中忐忑,嘴里反复默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此刻他手掌心都是汗水,心中有些忐忑起来,嘴里不停念叨:“谋事在人,成事看天谋事在人,成事看天.” 下一队就是陈庆,他看到陈恒嘴唇蠕动,念念有词,不禁眉头一挑道:莫非还在整玄学?这能中!? 只见丁甲队武生开始测力。 陈恒深吸一口气,随后抓起一张四石弓,使出浑身力气,手臂剧烈颤抖,弓弦被他艰难地一寸寸拉开。 嗡! 弓弦轻响,陈恒心头狂喜。 平日武馆测力,他最多拉开三石弓,这已是超常发挥。 “丁甲十五,丙中!” 小吏冰冷的唱报却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丙中?” 陈恒张口欲辩,想起师兄的话,终是咽下话语,默默随队走下台,恰巧和准备登台的陈庆擦肩而过。 陈恒挺起胸膛,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别紧张,尽力而为即可,明年还有机会。” 陈庆恍若未闻,径直走向校场中央。 场中,各石弓列阵以待: 三石弓。 四石弓。 五石弓。 六石弓。 丁乙队武生纷纷上前选取长弓测力。 陈庆却脚步未停,径直走在了十石弓前。 一旦气力有所消耗,便很难再拉动弓弦,所以大部分武生稳妥起见,并不会尝试自己的极限。 郑子桥看到陈庆上场,低声道:“陈师弟要干什么?” “十石弓!?” 罗倩冷笑道:“这小子不会是要哗众取宠吧?” “陈师弟太逞强了。” 周雨忧心忡忡:“若一开始就耗尽气力,后面还怎么发挥?” 秦烈见陈庆竟走向连自己都未曾尝试的十石弓,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那道身影,眼中泛起一丝玩味。 他此前也尝试过十石弓,十次只有一次勉强拉开。 虽然和九石弓只差一石,但那细微差距却极难突破。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秦烈才选择了九石弓。 没人相信陈庆能够拉动这十石弓,就连那些老弟子都不敢尝试这十石弓,他才突破暗劲多久!? 不仅是周院的人,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看了过来。 毕竟敢于挑战十石弓的人,这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看穿着,那人不过是个泥腿子罢了! 到底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有实力,一试便知。 在所有人注视之下,陈庆抓起那十石弓,体内的气血沸腾起来,随后手臂开始用力。 咔嚓!咔嚓! 劲力爆发开来,顿时发出一道道清脆声响,而后整个手臂青筋暴起,犹如虬龙一般狰狞。 嗡嗡!嗡嗡! 只见那一千百二斤拉力才能拉到的弓弦,出现了颤抖,弓弦与弓身发出一道道声响。 嗵! 声响化作了实质一般,向着四方不断传播开来。 顿时,所有人神情一变。 (求个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1章 满月 第41章 满月 随着陈庆发力,身躯微微后仰,十石强弓的弓弦被他缓缓拉开,绷成一道饱满的圆弧,宛如悬于夜空的满月。 弓如满月! 那紧绷的弓弦之上,仿佛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只消指尖一松,便能直贯云霄。 “天啊!” 有妇人惊得捂住殷红嘴唇,唯恐自己失声。 眼前这出身贫寒的少年,拉弓姿态竟比方才的世家子弟更显震撼,力量感扑面而来。 周院弟子惊呼道:“陈师弟竟拉起了十石弓!?” 这是陈庆!? 平日在院内只会埋头苦练的陈庆? 周雨满脸错愕,使劲揉了揉眼睛,“怎么可能!?” 眼前一幕,恍如梦境。 那个哑子湾的鱼户子弟!? “陈师弟” 孙顺也是呆愣在当场。 罗倩眼中同样写满难以置信——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乡巴佬,竟藏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郑子桥亦被深深震撼。 而秦烈见此,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幸而无人留意,他旋即强自镇定。 另一边,周良脸上则绽开了笑容。 陈庆的表现远超预期,令他惊喜不已。 沈振中低声道:“能拉动十石弓,拳法怕是接近大成了。周兄,今年你们院怕是要一鸣惊人啊。” 能够拉起十石弓的臂力,只要后面正常发挥,高中的希望很大! 一个武师院能够高中两位,那可和过年一样了。 刘泽深深看了周良一眼,难掩羡慕:“周兄,除了秦烈,门下竟还藏着如此璞玉,你瞒得好深!” 周良解释道:“此子入院时根骨不过中下,唯毅力惊人,苦熬三月方勉强踏入明劲。能有今日,实属意外之喜。” 两人闻言,眼中羡慕稍减。 根骨乃习武之本,越往后越关键,更是叩关到达化劲的决定因素。 暗劲弟子他们不缺,真正稀缺的,是这般有潜力冲击化劲、未来能撑起门楣养老挡拳的苗子。 周良很快平复心绪,恢复常态。 校场上。 咻咻! 随着陈庆手指一松,那弓弦缓缓松开。 嗵! 满月般的弯弓瞬间复原,积蓄的劲力化作一道无形气浪轰然散开! 嗡嗡——! 弓身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震得两旁武生耳膜生疼。 小吏也是回过神来,唱报道:“辛甲十三,甲中!” “这人是谁!?竟然能够拉起十石弓?” “好惊人的臂力!” 场下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远处,徐秀华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她深知十石弓的分量,暗劲巅峰的高手,至多也就能开十石左右,除非拳法大成。 看陈庆年纪并不大,若是再加把劲,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 徐芳见陈庆技惊四座,心中亦是惊叹。 “这陈庆出身贫寒,若是我施以恩惠,再加以引导,说不得能得一忠犬。” 徐秀华心中暗道一声,“小芳,你和陈庆相熟吗?” “算熟吧。他家的船和我家的……泊在一处……” 徐芳微怔,“小姑的意思是?” 徐秀华淡然一笑:“习武一途,人脉资源缺一不可。他终究是一跳野河里的泥鳅,我倒是可以给他一个好机会,就看他能否把握了。” 第一轮考核继续进行,武馆精英、世家精锐层出不穷。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十石弓又数次被撼动,其中两人尤为瞩目:一位是天聚武馆的精英弟子,暗劲淬炼已臻圆满;另一位则是天生神力的李家少爷,竟连开三弓十石! 场边惊呼与议论声浪此起彼伏。 陈庆在远处看着,心中暗暗计算了一番。 “按照目前来看,比我成绩好的绝对不超过十人,第一轮成绩算是十分不错,第二轮是实战对垒,只要表现的不差,问题应该不大。” 上等资质容易遭人惦记,防备,中庸之下则会收人欺负,两样都是平白招惹麻烦。 唯有中庸,最为稳妥。 傍晚时分,第一轮武科考核这才结束。 陈庆挤出人群,一位身材肥硕、满面堆笑的管事迎上前来,拱手道:“在下朱家二管事,见过陈小兄弟。” “管事客气。” 陈庆不动声色回礼。朱家乃高林县五大豪族之一,掌控着县城大半米粮布帛等营生,财力雄厚。 朱家二管事笑道:“不知小兄弟可愿屈就我朱家门客?待遇方面,朱家断不会亏待。” 随即报出条件:月例三十两白银,另供两枚血气丸;若签十年之约,更可在内城边缘赠一处两进宅院。 陈庆心中微动,这条件着实丰厚,即使内城边缘的宅院也是价值不菲。 他抱拳道:“此事关系重大,容在下思量几日。” “好!陈兄弟若有意,随时可至朱家寻我。” 朱二管事笑呵呵应下。 招揽成不成倒在其次,混个脸熟,结份善缘,往后也好行个方便。 接着,又有不少世家,富商前来,想要拉拢陈庆。 毕竟今天他所展现的潜力,高中的概率很大。 这些富商,世家比之朱家远远不如,但是提出的条件比之朱家并不差多少,甚至一位富商竟然询问陈庆是否婚配,并说只要他点头,便将自己的小女儿许给陈庆。 除此之外,还有锻兵铺,铁手帮等势力上前攀谈。 各方开价皆是令人心动,陈庆始终不动声色,一一婉拒。 他心知肚明,一旦受下这些资源,便等于和这些势力捆在一处。 “庆哥儿!” 陈庆刚送走锻兵铺的管事,一道清脆女声便自身后响起。 他循声望去,正是徐芳。 “好久不见。” 她身着淡紫衣衫,洁净得体,走近时带起一阵幽香。 自上次小聚,两人确已多日未见。 “是啊,许久未见了。” 徐芳目光在他身上流连,语气带着几分唏嘘,“你的变化……真惊人。若非轮廓依稀,我险些认不出了。” 上次茶船相会,陈庆尚未有如此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陈庆笑道:“说笑了。” “对了!” 徐芳似才想起正事,“我姑姑想见你一面,快随我来。” 话音未落,她便拉起陈庆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向远处走去。 “哦?你姑姑?”陈庆微感疑惑。 “姑姑人极好的,你待会儿……”徐芳边走边笑着解释。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徐秀华面前。 陈庆抬眼打量着,她年未四十,保养得宜,风韵极是动人。 一身锦缎堆迭出体面的身架,描画精致的眉目间带着一股养尊处优浸染出的雍容气度。 (本章完) 第42章 二轮 第42章 二轮 “你就是陈庆,我经常听小芳提及。” 徐秀华声音温和,笑意盈盈:“果然英气逼人,一表人才。” 陈庆抱拳:“夫人谬赞,微末之技,恐惹笑话。” 徐芳肯定不会经常提及他,这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哑子湾能出个像样人物不易,我便直说了。” 徐秀华收敛笑意,开门见山,“你颇有潜力,我那院子正缺个护院头目。黄家虽非武道世家,在此地却也根基深厚,人脉通达。肉食、补药,乃至日后武道上的人情往来、前程铺路……只要你点头,黄家皆可为你备下。” 她稍顿,加重语气,“你只需专心习武,为我效力。有我为你撑腰,你的武道之路,定比独自在外磕绊闯荡顺畅百倍。” 护院头目!? 若换作旁人,或许已怦然心动。 陈庆闻言,嘴角却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朱家、铁手帮,邀他做的是门客,尚算礼遇。 眼前这位黄家夫人,竟要他屈就护院头目? 名头再好听,终究是下人身份。 黄家资源再多,当真会倾注于他? 徐秀华在黄家,又真有这等分量? “庆哥儿,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你要……” 徐芳在旁听得眼中放光,只觉姑姑安排得体贴周全。 黄家乃高林县五大豪族之一,远非寻常富户可比。 “谢夫人厚爱,也谢徐小姐美意。” 陈庆再次抱拳,语气平静的道:“在下眼下,只想心无旁骛,专注练拳。” 徐芳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拒绝。 徐秀华面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淡了几分:“这世道,光凭一腔志气,怕是寸步难行。” “让夫人失望了。”陈庆不再多言,抱拳一礼,“在下告辞。” “庆哥儿!” 徐芳下意识想追,瞥见徐秀华渐沉的脸色,脚步生生顿住。 她深知自己今日所有,皆系于这位姑姑。 待陈庆走远,徐秀华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化作一丝冷峭:“不识抬举!野河里的泥鳅终究是野泥鳅,成不了什么气候,总有他悔悟的一日。” 陈庆走出会场,准备回家,恰巧瞥见了秦烈的身影。 秦烈正与四五人谈笑风生,皆身着武师院练功服,气血充盈,显是暗劲好手。 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随即各自移开,分向而行。 有人认出了陈庆,低声道:“秦兄,方才那个是你们院的陈庆吧?” 毕竟今天陈庆拉起十石弓,让人印象深刻。 “嗯,是他.” 秦烈神情有些不自然,顿了顿,“不过,他平日在院内嘛……埋头苦练,性子也是有些孤僻。” 旁边人有些好奇:“哦?孤僻?秦兄和他同院,想必对他了解更深些?” 秦烈淡淡的道:“了解谈不上,他这人向来独来独往,练功房、饭堂、住处,三点一线,和我们这些人……确实没什么交集。” “他基本功很扎实,今日第一轮考核的是气力,算是他的强项,明日第二轮考核的是实战” 说到这,秦烈恰到好处地收声。 周围几人目光微动,心领神会附和几句,不再多问。 翌日,武科第二场——实战对垒,鸣锣开场。 校场气氛异常炽烈。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不少首轮失意者摩拳擦掌,意图在此轮逆天改命。 呼喝声、筋骨舒展声、切磋低语声交织一片。 不远处看台上。 徐秀华端坐其中,纤指遥遥一点场中的陈庆:“看见那小子了?” “看见了。” 身旁黄家门客林生垂首应道,“昨日拉开十石弓的那个。如此年轻,潜力不小。” 林生试探道:“夫人可是起了惜才之心?” 徐秀华唇角勾起一丝冷意:“惜才?稍后若有机会,给我把他打下擂台!” 武科比擂,大多都是点到为止,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被打下擂台不仅颜面尽失,还会影响到监考的评价。 林生听到这,双眼一眯,“夫人放心。此子气血虽旺,终究稚嫩,生死搏杀的火候差得远。若撞到我手里,定叫他尝尝黄家的手段,明白何为天高地厚。” 他自恃经验老辣,历经数次生死关,对陈庆昨日锋芒并不甚在意。 另一边,此轮陈庆号牌靠前,率先登台。 对手是个魁梧壮汉,见是陈庆,脸上不由泛起一丝苦笑:“锻兵铺,袁通!请指教!” 陈庆昨日表现十分惊艳,他更是亲眼所见。 首战即遇此强敌,心中难免发怵,但暗劲修为在身,深吸一口气便稳住了心神。袁通没想到自己第一轮就遇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但是他毕竟也是暗劲高手,很快就沉住了气。 “通臂拳陈庆。” 陈庆抱拳回礼。 袁通清叱一声,脚掌猛跺青砖,身形如离弦怒矢疾冲而至。 锻兵铺乃高林县首屈一指的兵器作坊,其秘传‘霹雳掌’刚猛绝伦。 只见袁通双掌翻飞,掌风撕裂空气,带起沉闷呼啸,正是绝技‘连环八打’。 此招攻势如怒涛拍岸,连绵不绝,一旦被卷入其中,极易被生生耗尽气力。 陈庆神色不变,一手如托举山岳,一手似探海寻珠,正是通臂拳法中‘灵猿攀枝’的妙用变式。 此招非但轻灵避开袭来的狂猛掌风,更于电光石火间反守为攻,直取中宫! 袁通心头剧震,仓促间只得抬掌硬撼。 砰! 拳掌交击,竟爆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好霸道的劲力!”袁通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沿臂直冲,半边身子瞬间酸麻,脚下踉跄连退数步。 陈庆得势不饶人,足尖轻点,身形如灵猿越涧般滑步欺近。 袁通赖以成名的‘连环八打’甫一交锋便被破去,顿时左支右绌,陷入守势。 两人身影交错,拳掌破空。 三十余招后,陈庆觑准袁通回气间隙,一拳似慢实快,正中其肩窝。 拳劲一吐即收,袁通顿觉气血翻涌,闷哼一声再退数步。 “承让!” “多谢手下留情!”袁通稳住身形,面色复杂,心知肚明陈庆已留有余地,否则自己恐难撑过二十招。 陈庆胜出后,并未离场,而是站在不远处,仔细观摩其他擂台的比试,暗暗揣测自己该如何控制。 就在此时,远处一座擂台方向,骤然爆发一阵惊呼! “嗯?” 陈庆眉头微蹙,向着声源处望去。 (本章完) 第43章 突变 第43章 突变 只见人群好似被吸引,迅速围拢向那个方向,形成一个人墙的漩涡。 窃窃私语声潮水般蔓延开来,带着惊愕、恐惧和一种看热闹的复杂情绪。 “……松风武馆真狠啊!” “这秦烈算是完了,可惜了那天赋。” “谁让他遇到了高盛呢。” “周良可栽大了……脸丢尽了……” “听说他们两家结仇几十年了……这下梁子更深了。” “让开,统统让开!” 人群中传来孙顺的嘶吼声。 哗啦啦! 哗啦啦! 人群瞬间从中间分开一条通路。 周良走在最前头,脸上惯有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慌张与焦虑。 孙顺和几名周院弟子紧随其后,抬着一副简易担架。 担架上瘫着的,正是秦烈。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往日的眼高于顶、意气风发? 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身体扭曲着不自然的弧度,尤其是手臂和腿,那惨状绝非寻常挫伤脱臼,分明是筋骨被刻意废断的痕迹。 昂贵的练功服沾满了泥污、血渍,甚至清晰印着几个刺目的鞋印。 望着周良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松风武馆那边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充满恶意的嗤笑。 “这是谁干的好事?” 陈庆看到这瞬间,顿时一头雾水。 这不是武科比试么? 秦烈怎么被废成这样? 没容他细想,这一轮比试结束,新一轮抽签又开始了。 签位分发完毕,陈庆站在场边,凝神观看接下来的实战对垒。 武科关乎前程命运,场上武生无不倾尽全力,搏杀得异常激烈。 除了亲身上阵积累经验,观摩高手过招,揣摩其招式路数,同样能获益匪浅。 其中几人,连陈庆也看得心惊。 尤其是那血河帮的莫子玉,三年前便已暗劲大成,一直潜心打磨根基,蓄势冲击化劲,堪称化境之下难觅敌手。 抽到他的人无不唉声叹气,面如土色。 “小兄弟的身手,干净利落,让人佩服。” 这时,林生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今日武科高手云集,在下林生,曾在惊鸿武馆习武。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咱们也算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陈庆瞥了他一眼,笑道:“在下陈庆。” 林生见陈庆上钩,立刻切入正题:“原来是陈兄!幸会幸会!今日抽签,真是全凭运气。不知陈兄抽到的是几号签?说来听听,万一咱们对上,也好手下留情嘛,哈哈!” 他笑得假惺惺,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当林生看到陈庆号签位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便闲聊几句便离开了。 待林生走远,陈庆向身旁刚结识不久的洪镖师低声问道:“洪镖师,那人什么来路?” 武科场上攀谈交流本是常事,洪镖师与陈庆寒暄时也表现得颇为正常,但林生这般过分的热情,却让陈庆起了疑心。 洪镖师顺着陈庆目光瞥了一眼,淡淡道:“以前是惊鸿武馆的,身手不弱。后来……出了些事,离开了武馆,如今在黄家当门客。” 洪镖师语气微妙,欲言又止。 陈庆心下明白,暗劲实力离馆,要么是谋求更好出路,要么便是干了什么龌龊勾当被扫地出门。 紧接着又是三场比斗,陈庆每次皆以“险胜”过关。 “差不多了。”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心中暗道。 连胜四场,战绩已然不俗。 后续遭遇的,多是县内成名数年、老辣狠厉的高手。 为搏武科名次,扬名立万,这些人无不全力以赴,杀招尽出,凶险异常。 其中两人更是当场重伤致残,被担架抬了出去。 武科前五十皆录武秀才,名次高低,并无实质裨益。 为一区区虚名,搏命至此? 而且秦烈被废了,让陈庆心中警铃大作。 “陈兄弟,真是好俊的身手!” 林生又踱步过来,笑容满面,“若是运气再好些,登上甲榜也大有希望吧?” 他说话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向陈庆手中的号签,心中却在暗骂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连遇几个对手都实力平平,竟让他连胜四轮。 陈庆神色淡淡:“林兄过誉了,这次抽到的是甲六。” “甲六吗!?” 林生眼中一亮,瞬间压住心头狂喜,敷衍了几句便快步离去了。 他询问了几次,这次终于和陈庆对上了,所以便忙不迭的向着徐秀华汇报,拍着胸脯保证在擂台上将陈庆羞辱得体无完肤。。 很快,小吏高声唱号:“甲六,登台!” 林生迫不及待地跃上擂台,随即对着陈庆所在方向厉声喝道:“磨蹭什么?还不快滚上来!莫不是怕了?听说你有点本事,今日就让小爷我好好称量称量你,看你是真材实料,还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他故意把“废物”二字咬得极重,引得周围观众纷纷侧目,然后羞辱一番陈庆,狠狠给自家主子出一口恶气。 陈庆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林生。 林生冷笑道:“怎么?吓傻了不成?” 然而,走上擂台的并非陈庆。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如铁的汉子缓步登台,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让空气凝滞。 “是血河帮少帮主莫子玉。” “这林生疯了不成?竟敢这般辱骂血河帮的少帮主?!” “他的脾气可不好。” 林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从狂喜到惊愕,表情变化精彩至极,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猛地转头看向台下的陈庆,只见陈庆正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看戏般的笑意,甚至还对他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生脑子“嗡”的一声,他明白了,他被耍了! 陈庆根本就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号码! 或者说,陈庆那小子是看清了自己的签位才故意报了这个号。 而自己,竟然对着真正的对手,血河帮那位煞星,疯狂叫嚣了半天! “来吧。” 莫子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冰寒刺骨:“你不是要称量称量本少爷,看看是否是真材实料吗?” 完了! 林生肝胆俱颤,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慌忙摆手:“莫少爷!误会!这、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 “误会?” 莫子玉冷冷一笑,身形骤然前冲,一只铁拳撕裂空气,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劲风,直轰林生面门。 (本章完) 第44章 演技 第44章 演技 拳未至,那股霸道的劲风已压得林生呼吸停滞,脸颊生疼。 “莫少爷……” 林生肝胆俱裂,求饶的话只喊出半句,便被劲风吞没。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忙出招迎敌。 “喝啊!” 林生怪叫一声,身体猛地后仰,同时双臂交叉如封似闭,架在身前,试图卸力后退。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莫子玉的拳已经冲了过来。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擂台上炸开。 林生那看似坚固的十字封挡,在莫子玉的拳劲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接触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入他双臂。 咔嚓!咔嚓! 两声清晰刺耳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呃啊——!” 林生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嚎。 双臂臂骨应声而断,扭曲成诡异角度,随后整个人双脚离地,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 噗! 半空中,林生抑制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 轰隆! 身体重重砸在擂台边缘,又翻滚两圈才停下。 双臂软塌垂落,剧痛令他浑身抽搐,面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莫少爷,真是误会啊” 莫子玉不理不睬,大步欺进。 这一次速度更快,瞬间便已冲到林生面前。 林生瞳孔骤缩,不顾双臂剧痛,仅凭腰力猛地向侧方翻滚。 同时,完好的右腿灌注残余劲力,如蝎尾倒钩,狠踢莫子玉下阴要害! 蝎尾针! 这是他绝望中最后的反扑。 “哼!雕虫小技!” 莫子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脚步微侧,避开那记阴毒的撩阴腿,右手五指并拢,指节如铁凸起。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 莫子玉的手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戳向林生翻滚中暴露的腰眼要害。 噗嗤! 指尖如烧红的烙铁,轻易穿透血肉,狠狠戳进腰眼。 同时一股歹毒的暗劲如跗骨之蛆,瞬间透入体内。 “呃……!” 林生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脊梁骨的蛇,所有力量瞬间消散。 随即剧烈抽搐几下,彻底瘫软,只剩下微弱痛苦的呻吟。 腰眼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汩汩冒血,迅速染红大片地面。 周围人皆心惊于莫子玉的歹毒,同时暗自摇头,这林生真是无知无畏,毫无实力也敢这般嚣张? “废物!真是废物!” 远处,徐秀华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铁青。 林生被打都是小事,关键丢了她黄家脸面,恶了血河帮关系这才是事大。 随着小吏唱报,黄家人这才匆匆将林生抬了下去。 如今这般情况,别说高中武科了,人能完好无损就不错了。 陈庆看到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本就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林生多次询问,早就引起了他的警觉。 很快就轮到陈庆登台了。 “韩家韩柔!” 对面是一位年轻女子,身上练功服宽窄适宜,隐约可见柔韧而充满弹性的肌肤,脸颊嫣红,眉形修长,带着三分天然的英气,眼眸清澈明亮。 “通臂拳陈庆!” 陈庆抱了抱拳回应。 “请!” 陈庆低喝一声,右臂倏然弹出一记‘鞭山式’率先出手。 拳风炸响,衣袖猎猎,刚猛劲风直压韩柔面门。 韩柔脚下步法‘游身换位’,贴着拳风滑过,左手‘青龙探爪’已搭向陈庆右腕,缠丝劲力暗吐。 陈庆右臂一抖缩回,左臂毒龙般斜撩而起,五指如刀,狠切韩柔肋下。 韩柔腰身柔韧一折,险险避开,双掌划圆推出‘推窗望月’,柔劲如潮,将陈庆迫开。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眼中故意闪过‘焦躁’,低吼一声双臂齐抡。 这一招正是‘双鞭撼山’,只见两条手臂如钢鞭呼啸着卷向韩柔,气势汹汹。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 韩柔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她莲步急踏,九宫步施展到极致,如游鱼穿梭于狂暴鞭影之中,不断卸力、引导,刻意向陈庆中门靠近。 就在韩柔一个旋身,试图再次切入时,她双臂展开,腋下门户洞开。 陈庆正欲变招,一股极其浓烈、带着汗酸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之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直冲鼻腔。 “唔!” 陈庆顺势动作猛地一滞。 韩柔并未察觉陈庆的异状,只道是自己步法精妙找到了空档。 她抓住这‘破绽’,娇躯一矮,如灵猫般揉身欺进,右手并指如剑,‘游龙指’带着阴柔尖锐的指风,直点陈庆胸口。 这一指,她依旧只用了七分力,意在逼退。 “就是现在!”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他胸膛微缩让开要害,右臂看似仓促格挡,迎向韩柔点来的手指,但动作僵硬,劲力更是虚浮不堪。 韩柔见陈庆格挡,本能地变指为拂,一股柔劲拂向陈庆手腕。 这一拂,她只用了三分力,轻若柳絮。 然而,就在两人手臂即将接触的刹那—— “啪!”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风吹散的碰撞声响起。 陈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击中。 他口中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呃啊——!” 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撞上,踉踉跄跄向后狂退。 稳住身子后,他死死捂着‘毫发无伤’的右臂,身体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汗珠。 “这……?” 韩柔彻底懵了。 她那一拂,连片叶子都吹不落!陈庆这反应……太假了。 浮夸到让她都感到一丝荒谬,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腋下,以及鼻翼下意识地微微翕动。 韩柔如遭雷击,一股滚烫的羞耻感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她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被自己的劲力打退的! 他是被……是被自己腋下的味道熏得受不了了。 陈庆‘艰难’地稳住身形,声音带着一种仿佛心有余悸的颤抖,“韩姑娘好身手,陈某领教了,甘拜下风!” 他捂着‘伤臂’,脚步‘踉跄’地快速走下擂台。 主要是为了赶紧逃离那‘杀伤范围’。 胜负已分! 小吏唱报,最终陈庆得到了一个乙上的成绩。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 “好厉害的八卦掌柔劲!看似轻飘飘一拂,竟有如此威力?!” “是啊!你看陈庆那反应!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手臂抖成那样……这绝对是暗劲入体,伤了经络的表现!” “阴柔透骨!这就是八卦掌的精髓啊!这韩柔深藏不露!” “陈庆太大意了!被韩柔近身,那阴柔的掌劲专克通臂拳这种刚猛路子,防不胜防!” “韩家八卦掌,名不虚传!” 议论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周院留下的几个弟子也是有些惋惜,如果陈师兄能再胜一场就是双甲了。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凭借精妙的身法和阴柔霸道的八卦掌,在近身瞬间以雷霆万钧之势重创了陈庆。 只有韩柔自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她的脸颊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 韩柔站在原地,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听着满场的赞誉,看着陈庆那‘仓皇而逃’却演技炸裂的背影,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和委屈在胸中翻腾。 她赢了,但是她赢得却不光彩。 (本章完) 第45章 结束 第45章 结束 第二轮武科结束,考生们鱼贯而出。 有人欢喜有人忧,实力强弱、表现优劣,彼此心中早已有杆秤。 陈庆、罗倩、郑子桥等人步履匆匆,赶回周院。 刚踏入院门,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师弟呢?” 罗倩柳眉紧蹙,率先发问,目光扫过院内众人,“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止罗倩,其他刚从武科回来的弟子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齐文翰面色沉重,摇了摇头:“秦师弟第一轮就遇上了松风武馆的高盛,被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周师妹在照看,师父还请了仁和堂的付大夫、九华堂的唐大夫几位名医都在里头。” “什么!?” 罗倩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院内弟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更是震惊莫名。 秦烈是谁?那是周院如今最耀眼的天才,周良师父的关门弟子,倾注心血培养的衣钵传人。 入门不足一年便踏入暗劲之境,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物,竟在武科场上被人重创至此? 败了,而且是惨败。 这意味着武科评价必然极低,几乎宣告了此次功名无望。 更揪心的是,如此重伤,短期内如何能恢复?冲击化劲的契机,是否就此断送? 一个新弟子忍不住低声问:“那那高盛是什么来头?” 能将秦烈打废,这得是何等人物?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齐文翰长叹一声:“此子也是个天才,习武不过一年光景,如今已是暗劲圆满。之前一直在松风武馆苦练,被松风武馆压着,声名不显罢了。” 孙顺沉吟片刻,语气凝重:“松风馆主石文山,与师父积怨颇深。这高盛的天资,恐怕比秦师弟还要胜上半分。他此番下此重手,绝非偶然,必是冲着我周院来的!” “比秦师兄还厉害?” “这……这怎么可能?” “秦师兄真是无妄之灾啊!” “怎么就偏偏撞上了松风馆的人……” “石文山和师父的仇,这下可……” 弟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惊愕之余更添忧虑。 一山还比一山高,天才之上更有天才。 陈庆眉头深锁,心中念头急转。 高盛此举,倒是替他省去了麻烦。 然而,事情真有这般凑巧?高盛抽签,怎就偏偏对上了秦烈?旁人或许觉得是运气,陈庆却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往年武科由都尉主持,今年却换了县令。 而这位县令,与五大族中的朱家、罗家过从甚密. “看来都尉这棵大树,招的风太大,秦烈……终究是挡不住这风头了。” 电光火石间,陈庆脑中闪过一个更深的念头:若这高盛,冲着自己来的呢? 一念及此,陈庆心头警铃大作。 他如今虽已踏入暗劲,通臂拳也臻至大成,但越是向上攀爬,暗处的眼睛便越多。 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沦为他人垫脚石的下场。 “积蓄实力,刻不容缓。底牌……必须再多留亿点点。稳住,一定要稳住!” 陈庆暗自告诫,他绝不允许自己步秦烈的后尘。 罗倩脸色变幻不定,抿唇不语。 周院弟子神情各异,有幸灾乐祸者,有摇头叹息者,人心浮动。 一直冷眼旁观的郑子桥,此刻抱着双臂,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努力想挤出几分同情,眼底深处那抹快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若非身在院中,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秦烈这个泥腿子,让他丢尽颜面,如今总算遭了报应! “郑师弟……”孙顺皱眉,欲言又止。 郑子桥目光扫向后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秦师弟身为师父的关门弟子,替师父挡拳受难,理所应当嘛。败给高盛,说到底就是技不如人。” 他顿了顿,语气“担忧”地继续道,“师父这次怕是气得不轻。这么多心血,全呵呵。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在弟子中激起更深的恐慌和窃窃私语。 恰在此时,周良的身影出现在通往后院的门口。 众弟子如惊弓之鸟,慌忙散开,低头佯装练功,大气不敢出。 周良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武科.结束了?” “是。”陈庆几人低声应道。 “好,好……发榜尚需时日,安心等待便是。” 周良微微颔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转身又没入了后院。 短短时日,他仿佛苍老了十岁,步履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心灰意冷。 寄予厚望的弟子遭此重创,还是被死对头所伤,这打击实在太大。 不多时,后院便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周良与师娘的声音。 争吵的焦点,是周良执意要将重伤的秦烈接回后院悉心照料。 院中弟子们心不在焉地比划着拳脚,气氛比往日更加沉闷凝重。 陈庆默默收拾心情,寻了块空地,沉腰立马,再次挥动拳脚。 他心无旁骛,唯有一个念头:尽快突破化劲!唯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在这风浪中真正站稳脚跟。 武科之后,周院的气氛彻底变了。 秦烈虽已醒来,却像换了个人。 他脸色阴沉,沉默寡言,对谁都不愿多言,眼中只剩下冰冷的郁结。 罗倩接连数日未曾露面,也未曾探望过秦烈,仿佛人间蒸发。 郑子桥倒是成了武馆的常客,时常与几个跟班聚在一起,言语间少不了对秦烈的讥讽嘲弄,以此为乐。 周雨依旧温柔沉静,一面照料练武受伤的普通弟子,一面承担起照顾秦烈的责任。 而陈庆,则成了院内最特殊的存在。所有弟子对待他的态度,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轮考核,陈庆弓开十石,弓如满月,弦似霹雳,早已震惊全场。 第二轮表现同样不俗,高中武秀才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武秀才! 在寻常百姓眼中,那是真正的大人物。 即便是在高林县各大家族势力眼中,也足以成为中坚力量。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陈庆踏入内院时,正在练功的弟子们会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恭敬地招呼一声“陈师兄”,并主动为他让出最宽敞、光线最好的位置。 他练拳时,总有人眼疾手快地递上清水、汗巾,甚至在他需要水盆时,也会有人殷勤地抢着去端来。 当你弱小的时候,你不爱说话就是木讷呆板,你的坏脾气就是情商低,你的没大没小就是没教养。 但当你实力强大的时候,你不爱说话就是深沉,你的坏脾气就是个性,你的没大没小就是随和。 人性就是这样,当你强大时,你的身边全是好人。 (本章完) 第46章 伤势 第46章 伤势 这天,陈庆练了几趟拳,额角顿时有汗珠滚落。 他随手一抹,走到孙顺身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孙师兄,秦师弟的伤势.可有好转?” 孙顺正擦拭着兵器架,闻言动作一顿,重重叹了口气:“人是醒了,但情形.唉,不容乐观啊。” 他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那高盛分明是下了死手,秦师弟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他那几处大筋.断了!别说恢复如初,眼下连下床走动都困难万分。” “竟竟如此严重?” 陈庆脸上瞬间布满痛惜与难以置信,“不是说师父已发了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秦师弟吗?” 周良因秦烈重伤之事,深受打击,那份自责与愧疚溢于言表,确实曾立誓要倾尽所有救治爱徒。 孙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话是这么说,可这续接断筋,非寻常汤药可医。非得是二十年份以上的大药灵鱼不可,那等珍物价值何止千金?” 他摇摇头,语气沉重得如同压着石头。 听到“千金”二字,陈庆悬着的心悄然落定,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沉重。 孙顺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说给陈庆听,喃喃道:“或许秦师弟吉人自有天相,哪天就” 不可能,除非土里能长出大药! 陈庆暗自冷笑一声,他知道自己还要多多留意秦烈的‘伤势’。 “陈师兄!中了!你高中了!” 一声带着喘息的、近乎破音的呼喊在院门口响起,瞬间撕裂了院内的沉闷。 所有弟子动作骤停,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那个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报信弟子。 那弟子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是狂喜的涨红,看向陈庆道:“第三十九名!陈师兄排在第三十九!官差.官差已经派人往你家报喜去了!陈师兄,你中了武秀才!” “哗——!” 整个周院瞬间沸腾!尽管众人心中早有预感,但尘埃落定的这一刻,那“武秀才”三个字带来的冲击力依旧无与伦比。 “恭喜陈师弟!” “贺喜陈师兄!” “真乃大喜事啊!”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祝贺声瞬间如潮水般将陈庆包围。 此刻起,陈庆的身份已截然不同。 孙顺重重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朗声大笑:“哈哈哈!好!陈师弟,恭喜你!从此便是身具功名之人了!光耀门楣啊!” 人群外围,郑子桥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股巨大的悔意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早知道陈庆有今天这般潜力的话 齐文翰等几个考了多年未中的老弟子,则神色复杂,失落与羡慕交织,沉默地站在喧嚣之外。 武秀才的功名,对他们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云端。 陈庆含笑应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恭维,心中却如明镜般清醒,警钟长鸣。 名次与他预想相差无几,若第二轮全力以赴,排名或许更高,但随之而来的也将是更汹涌的风浪与窥探。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此刻的低调,是为更长远的奔涌。 “陈师弟,” 周雨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她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父亲请你过去一趟。” “是,师姐。” 陈庆收敛心神,应了一声,在众人或热切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随着周雨沉稳地走向后院。 与此同时,高林县衙门口。 “哐哐哐!”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锣声开道,几个身穿大红公服的衙役神情肃穆,手捧卷轴,从县衙大门鱼贯而出。 “放榜了!武科放榜了!” 一声高呼,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衙前街瞬间炸开了锅。 “快看!放榜了!” “让让!让我看看!” “别挤!都别挤!踩着我脚了!” 混乱的人群中,柴渔坊卖柴为生的小海,正挑着空担子准备回家,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不由自主地被推搡到了榜文前。 他爹是位落魄的教书先生,中风后家道中落,小海性子憨实,常受人欺负,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好歹认得几百个字,偶尔能替人写写书信糊口。 他踮着脚,眯着眼,费力地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着熟悉的面孔。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死死盯着榜单上一个名字,又使劲眨了眨眼,确认了那名字下的籍贯——哑子湾!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冲上他的天灵盖! “中中了!陈老爷子的孙子高中了!!” 小海猛地一声嘶吼,也顾不上自己的柴担了,随手往地上一撂,像一头发了疯的小牛犊,拨开人群,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柴渔坊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要把这天大的喜讯,第一个告诉陈老爷子。 不知跑了多久,双腿如同灌了铅,肺里火烧火燎,他终于一头冲进了柴渔坊的街口。 成衣铺门口纳鞋底的林嫂被他这副狼狈狂奔的模样吓了一跳,扬声问道:“小海!火烧屁股啦?跑这么快作甚?” 小海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两个字:“中中了!” 林嫂心头一紧,连忙站起身:“什么?你爹又中风了?” “不不是!” 小海连连摆手,终于顺过一口气,脸上爆发出激动到扭曲的笑容,声音嘶哑却异常响亮:“是陈老爷子的孙子!放榜了!他他中了武秀才!高中了!” “什么?!” 林嫂手中的鞋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失声尖叫起来,“真真的?!陈老爷子家出武秀才了?!” 她下意识地就认定了是陈恒,那个陈老爷子口中练武刻苦、最有希望光宗耀祖的小孙子。 棺材铺的老何反应最快,他一步跨出铺子,声音洪亮地盖过了街面的嘈杂:“快!都别愣着了!赶紧去老陈家报喜啊!陈老爷子,赶紧收拾准备接喜报!喜钱!还有厨子,赶紧请厨子!这流水席万万耽误不得,这可是咱们柴渔坊天大的脸面!” “轰!” 老何的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整个柴渔坊瞬间沸腾了! “快走!去老陈家!” “不得了了!老陈家出秀才公了!” “老天爷开眼!咱们柴渔坊多少年没出过武秀才了!” “陈恒有出息!给咱们街坊长脸了!” “陈恒高中了!” 喜讯如同燎原的野火,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席卷了整个柴渔坊。 对于这个贫民聚居、常年受帮派盘剥的街区来说,出了一个武秀才,无异于天降祥瑞。 这意味着街坊们日后腰杆子都能挺直几分,长盛街的武秀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连收香火钱的帮派都得客客气气。 激动的人群汇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盼,向着老陈家涌去。 (提前发了,求追读,求个票,拜谢!) (本章完) 第47章 乌龙(二合一) 第47章 乌龙(二合一) 老陈家后院。 陈老爷子刚把一袋沉重的黄豆倒进石磨旁的木盆里,累得佝偻着腰,扶着磨盘大口喘着粗气,浑浊的汗水顺着深深的皱纹往下淌。 二婶端着一碗清水快步走来,语气带着担忧:“爹,您快歇歇,喝口水。” 老爷子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抹了把嘴,“那个.那个惫懒货呢?还没起来?” 他指的是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 二婶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道:“还还没呢.” 她不敢多说,怕又惹老爷子生气。 “唉!” 陈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冰凉的磨盘,“我老陈家.怎么摊上这么个东西!” 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的疲惫与绝望。 “爹。” 二婶连忙岔开话题,脸上堆起愁容,“对了,小恒昨天跟我说,他那练功用的血气丸又快没了。您看.” “什么?!” 老爷子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才多久?又用完了?!” 给陈恒买药练武,是家里最大的一笔开销,也是他心头最沉重的负担。 二婶苦着脸,声音带着恳求:“爹,您可得想想办法啊,小恒练武这药万万断不得啊!” “哎!” 陈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他望着那盆金灿灿的黄豆,眼神茫然,“知道了我想办法” 可是办法在哪里?能借的亲戚邻里早已借遍,旧债未清,新债何来? 一想到那昂贵的药钱,老爷子心头就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愁苦的皱纹更深了。 就在这时,杂货铺前堂传来一阵急促杂乱声音: “老陈!老陈!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棺材铺的老何几乎是撞开了门帘冲进后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红光。 陈老爷子被这阵仗惊得一怔,下意识地问:“老何?慌慌张张的又是谁家办白事了?” 他以为老何是来报丧的。 “呸呸呸!什么白事!是红事!大喜事!” 老何激动得直拍大腿,声音都劈了叉,“你家小恒!中了!他中了武秀才!” “哐当!” 陈老爷子手里的烟杆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旁边的二婶更是呼吸一窒,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没等老何再开口,柴渔坊的街坊邻居已经像潮水般涌进了小小的后院,七嘴八舌的贺喜声瞬间淹没了这方寸之地: “陈老爷子!大喜啊!你家小恒高中武秀才了!” “哎呦,这簸箕放这儿多碍事,快收拾收拾!” “缺什么您老言语一声!街坊们都搭把手!” “老爷子,您老苦尽甘来,就等着享清福吧!” “小恒出息了!真给咱们柴渔坊争光!” 陈老爷子被这汹涌的喜悦和七嘴八舌的恭维彻底砸晕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张张熟悉又兴奋的面孔,听着那一声声“武秀才”、“高中”,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巨大的幸福感像温热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的愁苦,让他有些眩晕,有些不知所措。 二婶早已是欣喜若狂,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对着众人骄傲地宣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家小恒一定能中!他打小就聪明肯吃苦!” 她仿佛已经看到儿子身着功名服,光耀门楣的景象。 老何看着陈老爷子呆愣的模样,大笑着再次拱手:“陈老爷子,大喜!大喜啊!从今往后,您老就等着享儿孙的清福吧!好日子在后头呢!” 老爷子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缓过一点神来,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猛地转过身,踉跄着扑向那盆金灿灿的黄豆,枯瘦的手颤抖着抓起一大把豆子,又任由它们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仿佛只有这真实的触感,才能让他确信这泼天的富贵,真的降临到了他这破败的陈家小院。 “好!好!好啊!” 陈老爷子枯瘦的手掌抑制不住地颤抖,浑浊的老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放声大笑起来。 “苍天有眼!我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终于……终于出了一位武秀才!” 陈恒是他倾尽所有培养的孙儿,如今高中功名,他这张老脸,比抹了油还光彩。 看着满屋子柴渔坊邻里那热切羡慕的眼神,老爷子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腰杆挺得笔直,腿脚也利索了,方才为药钱发愁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收拾!快收拾起来!” 老爷子手脚麻利,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风风火火地开始整理屋内的杂物。 老何见状,连忙招呼:“大伙儿别愣着,搭把手,帮老陈家拾掇拾掇,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对对对,一起动手!” 街坊们热情高涨,搬杂物、扫地、洒水,小小的院落瞬间热火朝天。 陈文揉着惺忪睡眼从里屋晃出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爹?这……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 林嫂笑得合不拢嘴,抢着道:“陈二叔!你睡迷糊啦?大喜事!你家小恒,高中武秀才啦,官差报喜的马上就到门口了!” “中了?!小恒真中了?!” 陈文瞬间睡意全无,眼睛瞪得溜圆,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儿子的功名,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倚靠啊。 养老?再不用愁了! 陈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来,看着这个平日里不成器的儿子,此刻也觉得顺眼了许多,难得地赞了一句:“好!你小子,总算替陈家办了件正经事!” 二婶更是挺直了腰板,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骄傲,仿佛那功名是她自己挣来的一般。 她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扬声问道:“对了,林嫂,我那侄儿小庆,不是也去考了吗?他可有着落?” 这话问得刻意,就是要众人再捧一捧她家陈恒。 林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含糊道:“听听小海说,好像只中了一个.” 二婶立刻扬起眉毛,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宽慰语气道:“唉,小庆那孩子,资质是差了些,心气也浮躁。不过没关系,等我家小恒回来,让他多指点提携几年,未必没有机会。” 这话引得周围几个街坊连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小海终于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珠,他满脸堆笑,朝着陈老爷子就作揖:“陈老爷子!恭喜恭喜!天大的喜事啊!” “好孩子,辛苦你了。” 陈老爷子心情大好,示意二婶拿些铜钱打赏。 二婶拿出几枚铜板塞到小海手里,带着施舍般的笑容:“喏,拿着沾沾喜气。还不快说几句吉祥话贺贺我家小恒?” 小海接过铜钱,喜滋滋地,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有模有样地高声道:“恭喜陈老爷子!恭喜陈庆大爷高中武秀才!光宗耀祖,步步高升!” 二婶听到这,脸色顿时不快,“小海,我给你的钱,你贺陈庆做什么?” 小海一愣,“陈庆大爷高中,我当然要贺他了。” 陈庆大爷高中!? 整个老陈家后院,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所有忙碌的动作都停滞了。 邻里们脸上的笑容凝固、错愕、难以置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老爷子和二婶。 陈老爷子脸上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畅快的笑容像是被冻在了脸上,只剩下僵硬和茫然。 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二婶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瞬间由得意的涨红转为震惊的惨白,再由惨白变成羞愤的铁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耳朵嗡嗡作响,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小海!” 老何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海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记岔了?高中的是陈恒!陈恒啊!” 小海被这阵仗吓住了,茫然又委屈地争辩:“没……没错啊!我看得真真的!榜上写的就是‘陈庆’,籍贯哑子湾!我怕眼,还特意问了旁边好几个人,都说是陈庆大爷!” 他脑子本就转得慢,哪里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陈老爷子的孙子是陈恒,却没想到高中武秀才的,竟是另一个住在破船上的孙子陈庆! 轰! 小海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老陈家刚刚升起的幻梦。 弄错了! 高中武秀才的,不是被寄予厚望的陈恒,而是那个被遗忘在哑子湾破船上的陈庆。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邻里们看向陈老爷子和二婶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同情、惊讶、尴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讥诮。 二婶只觉得脸上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火辣辣地疼,那几枚打赏出去的铜钱仿佛成了最刺眼的嘲讽。 她猛地扭过头,不敢再看任何人。 陈老爷子则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腰杆重新佝偻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的烟杆,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他怎么也想不到,老陈家确实出了武秀才,却以这样一种方式,给了他最响亮的耳光。 “咳……”老何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地打圆场,“那个……都散了吧,散了吧,让老爷子……静静。” 柴渔坊的邻里们如梦初醒,顿时作鸟兽散,脚步匆匆,仿佛逃离什么尴尬的漩涡。 但低低的议论声还是顺着风飘了回来,像冰冷的针,扎进陈老爷子耳中: “唉,陈老爷子……太偏心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当初对哑子湾那娘俩稍微好点……” “听说那孩子,住破船,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海却浑然不觉,揣着那几枚铜钱,美滋滋地跟着人群走了。 眨眼间,方才还喧闹喜庆、挤得水泄不通的老陈家后院,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片令人心寒的冷清。 陈老爷子呆立在那盆金灿灿的黄豆旁,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抓起一把豆子,又任由它们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仿佛那刚刚握住的“福气”,也一并流走了。 难得的暖阳洒在哑子湾污浊的水面上,竟也泛起几分虚假的金光。 “中了!真的中了!武秀才!陈庆中了武秀才!” 报信之人嗓子都喊劈了,赤着脚在泥泞的埠头上狂奔,仿佛那捷报是他自己的。 消息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整个哑子湾像是被狠狠捅了的马蜂窝,瞬间沸腾! 破棚烂船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张张常年麻木、布满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惊愕与难以置信。 “哐!哐!哐!” 清脆响亮的铜锣声由远及近,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两个身着皂隶公服、帽插红翎的官差,在一名手持朱漆木盘的小吏引领下,昂首阔步而来。 他们神情倨傲,脚步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威仪,与这片贫民窟的破败格格不入。 “捷报——高林县哑子湾陈老爷讳庆,高中本县武科秀才,位列丙榜第七名!恭喜陈老爷!贺喜陈老爷!” 小吏拖着长腔,声音洪亮,穿透了每一个角落。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惊呼。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条破船上。 韩氏佝偻的背脊瞬间拉直,她扶着舱门,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小吏站在狭窄的船头,只是静静等待着这位新晋秀才老爷母亲的反应。 韩氏猛地一个激灵,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惊醒。 巨大的惶恐与从未有过的敬畏攫住了她,她慌忙屈身,就要行大礼,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有……有劳诸位官爷大驾!民妇……民妇……” “哎呀呀!老夫人折煞小人了!万万使不得!” 那小吏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作谄媚的笑容,腰弯得比平时收税的衙役还要低。 他双手恭敬地奉上那大红捷报,“陈老爷少年英才,一飞冲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小的们特来报喜,沾沾老爷的喜气!” 周围的邻里街坊这才如梦初醒。 “我的老天爷,阿庆真考上了,武秀才!咱们哑子湾出秀才公了!” 高叔激动得胡子直抖,第一个扑通朝着韩氏的方向跪了下来,“给陈老夫人磕头了!您老熬出头了!” 他这一跪,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埠头上、相邻的船上,呼啦啦跪倒一片……这些看着陈庆长大叔伯婶娘,此刻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敬畏、羡慕,以及一丝与有荣焉的激动。 “秀才老爷!韩婶子,您熬出头了啊!” 翠婶嗓门最大,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无比的亢奋,“我就说阿庆这孩子打小就不同凡响!”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把自己大腿,生怕是在做梦。 二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留下一种空落落的震撼。 一转眼,竟成了高高在上的‘陈老爷’? 她伺候的赵员外,见了秀才老爷也是要行礼的。 韩氏终于缓过气来,她抹着泪,声音哽咽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洪亮:“同喜!同喜!街坊们都同喜!差爷们进来坐!” 她手忙脚乱,转身冲回船舱,片刻后端出一个粗陶碗,碗里竟是满满一碗雪白的、冒着热气的白面糊糊。 她哆嗦着捧给官差:“差爷辛苦,先……先垫垫……” 小吏看着那碗白面糊糊,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堆着笑接过来:“哎哟!多谢老夫人厚赐!这碗福气面,香气扑鼻,小的们定要好好沾沾您府上的鸿运!” 官差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按朝廷恩典!陈老爷高中秀才,府上可免今明两年丁税、徭役!往后赋税,永例只收四成!此乃皇恩浩荡,泽被士林!”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都是羡慕不已。 他们这些渔民一辈子都被赋税,徭役,香火钱压得抬不起头来。 韩氏心中百感交集,从怀里摸索出一个贴身藏着的、沉甸甸的小布袋,颤抖着递给那为首的小吏:“差爷辛苦,一点心意……请差爷和弟兄们喝茶。” 这里面的碎银,是陈庆留给她的。 小吏接过袋子,入手一掂,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几乎要溢出来:“老夫人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祝陈老爷鹏程万里,指日高中武举,小的们告退,改日再来给老爷和老夫人请安!” 说完,带着两个官差,在邻里们敬畏的目光和尚未平息的喧嚣中,敲着铜锣,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本章完) 第48章 上乘 第48章 上乘 后院。 刚踏入后院,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陈庆走到练功房外,拱手道:“师父。” “进来吧。” 屋内传来周良的声音。 陈庆应声推门而入,只见练功房内陈设着各式器械,沙袋、兵器架。 周良身着白色短打,正用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他看向陈庆,眼中带着赞许:“不错,今年第一次参加这武科,便能高中武秀才,你的通臂拳已经到达大成了吧?” 陈庆抱拳道:“师父明鉴,弟子前些时日确已突破大成。” “不错。” 周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前弟子虽然根骨稍差,但是悟性却远非常人。 随后,他又查看了一番陈庆淬炼暗劲的进度。 周良沉声道:“武举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接下来你要打磨气血,使得暗劲贯通全身,尤其要注意百会穴,涌泉穴,这两个穴位是最难贯通之处。越早到达暗劲圆满,越容易明、暗两劲合一,也能增加突破至化劲的概率。” 说到这,周良语重心长的道:“我通臂拳精髓,便是明劲,暗劲,化劲,而这化劲才是最难的。” 明劲算是初入武道,在县中便可以某得一份生路。 而暗劲已属不凡,放在一些大势力都能当个小头目,在寻常人眼中已经是高高在上。 至于化劲,则堪称高林县顶尖高手,纵是五大豪族、两大帮派这等势力,亦会奉为上宾,极力拉拢。 陈庆抓住时机,问道:“师父,弟子愚钝,不明明、暗二劲如何融合?化劲之妙,究竟何在?” 此时正是好机会,他自然把心中不解问出来。 学艺学艺,就是要主动去学。 要知道还有许多人去偷学。 “明劲刚猛,声势夺人;暗劲绵柔,却能直透肺腑。化劲则取其精髓,融会贯通,讲究圆融如一,收发由心。” 周良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锐利,“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轻转,对着前方丈外一根木桩隔空击出一拳。 拳出无声,却令陈庆瞬间寒毛倒竖,一股凛冽寒意直透骨髓。 只见那木桩表面完好无损,内部却已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隔空碎木! 陈庆瞳孔微缩,心中震撼。 此等手段,比之明劲的刚猛、暗劲的阴损,确实高明了许多。 “化劲繁琐,其中诸多巧妙,如果有机会到达化劲的话,到时候你自己就会明白了。” 周良看了陈庆一眼,提醒道:“你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将暗劲淬炼至圆满。” “是,弟子谨记。”陈庆肃然应道。 周良转身,从一旁柜中取出一卷色泽深沉的牛皮卷轴,递了过来:“此物收好,若有疑难,随时可来问我。” “这是……?”陈庆双手接过,入手微沉。 “通臂拳的劲力根本图。” 周良缓缓道,“其上详载拳法劲力流转变化之根本,以及淬炼劲力的独门要诀。”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周良说的不多,但是他却十分明白这劲力根本图的重要性。 这图上记载着招式间劲力转化的精髓,对于实战运用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先前练习时几处不明所以的招式,此刻想来,就和根本图有很大关系。 果然如此! 陈庆早有预料,周良肯定有压箱底的私藏。 每月缴几两银子学费,就能学走真传? “参悟此图,我通臂拳虽非上乘绝学,却也足可跻身中乘武学之列。”周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傲。 陈庆顺势追问:“敢问师父,何谓上乘武学?” “上乘武学……” 周良眼神微凝,透出向往,“其理至精至微,威力超凡,更涉及‘内练’之道,乃化劲之上的功夫,寻常人没有家传,想要习得内练法门,只有高中武举,进入宗派。”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提及“内练”二字,周良神情复杂难明。 高中武举,进入宗派!? 陈庆听闻也是心头一热。 这内练的说法他也听过一二,玄之又玄,可以温养身躯,延年益寿,才算是接触到武道真正玄奥。 “师父,青囊堂的司马师傅来了。” 陈庆刚想细问内练之事,门外响起弟子孙顺的通禀。 周良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研究一番这劲力根本图,越早到达暗劲圆满,第三次叩关机会也就越大。” 陈庆拱手告退。 退出房门时,恰见孙顺引着一位手提紫檀药箱、身着玄色长袍的老者匆匆步入后院,周良已快步迎上,将其恭敬请入房中。 青囊堂? 高林县首屈一指的药堂。 看来师父为救治秦烈,当真是不惜代价了。 陈庆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前院,继续练功。 他要尽可能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尽早到达化劲。 傍晚。 院内弟子陆续散去。 陈庆拭去身上汗水,走出周家武院,转往河司。 河司衙门内一片冷清,人影稀疏。 “老李,出了何事?” 陈庆拦住步履匆匆的李老头。 “唉,就武科这几日,出了大事!” 老李左右张望,压低嗓音,“柴帮帮主宁石暴毙!望远镖局走的一趟重镖也被劫了,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啊!” 他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都尉大人负伤归来前,宁帮主和望远镖局的刘总镖头,可是最殷勤的几位……” 都尉受伤,然后便清除其麾下势力。 其中关联,昭然若揭。 这环环相扣的雷霆手段,高林县内,能有这手段的,屈指可数。 “斗吧,只要不影响到我就行。” 陈庆暗道一声,转而问道:“头呢?” “程头儿?” 老李摇头,“好几日不见人影了,也不知忙些什么。” 厢房内。 浓重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刺鼻难忍。 秦烈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上裹缠的绷带渗出点点暗红。 周良推门而入,沉声道:“司马先生走了,他开了一个方子,说是有希望.” “希望?” 秦烈激动地想撑起身体,剧痛袭来,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强忍着,手紧紧抓住周良的衣袖,“师父!我想要好起来!我想站起来!我想重新练武!师父,您一定有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不能废了我不能啊!” “你伤势太重,先安心静养。” 周良按住他,沉声道,“按时服药,恢复的几率……不低。” “几率?” 秦烈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带着哭腔,“师父,您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一个躺在等死的废物!” 他死死盯着周良,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师父,我是您扬眉吐气的指望!是您唯一的指望啊!求您救我!不管用什么法子!多少钱!找什么人!只要能让我好,能让我再握紧拳头,我什么都愿意做!师父……求您了!!” 这字字泣血、撕心裂肺的哀求,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周良心口,令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放心!” 周良反手用力握住秦烈的手,眼神坚定的道,“为师,定当竭尽全力。这药便是那线生机,哪怕只有一丝,我也绝不放弃。” 秦烈望着师父眼中的决绝,重重点头:“好师父,我喝!我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 (本章完) 第49章 懊悔 第49章 懊悔 陈庆结束巡值,径直返回哑子湾家中。 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角落堆积的粗布、米面、猪肉、腌鱼等物便映入眼帘。 韩氏见他面露疑惑,笑着解释:“都是街坊邻里送来的心意。粗布是老高家的,五斤面是你二叔给的,猪肉是大姑,腌鱼是翠婶……我都记着账,日后再还情。”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程家一位管事送来了十两,老虎帮的也差人送了五两银子来。” 陈庆点了点头。 徐成峰此人虽然是个小帮主,但是做人做事却十分机灵圆滑。 知道自己高中武科,送了一份厚礼,目的就是想要给自己留个好印象。 而程明差人送来了十两,显然是十分看重二人之间关系。 陈庆想到了什么,道:“娘,过两日我们去看看房子。” 哑子湾鱼龙混杂,远不如周家武院附近安全便利,院内不少师兄家眷都安顿在那边。 “好,都听你的。” 韩氏点头应下,随后迟疑了片刻,道:“你要不要去趟老宅子?” 陈庆双眼一眯,轻声道:“是要去一趟,把二叔备下的米面带上,还有这两条腌鱼。” 这次去他主要就是敲打一番,免得日后捅出篓子来找他。 翌日。 陈庆拎着分的米面腌鱼,穿街过巷,不多时便到了柴渔坊陈家老宅。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陈家老宅子。 “吱呀——” 老旧的院门被推开。 只见陈老爷子满面愁容地坐在台阶上抽旱烟,一见陈庆身影,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小庆!你来了!” 二婶正择菜,手中的菜“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眼神慌乱躲闪。 “爷爷。”陈庆平静招呼。 “快!快进屋!” 陈老爷子激动地站起身,朝屋里急喊,“老二!快烧水!泡好茶!” 二叔陈文闻声跑出,脸上浮现一丝惶恐,随后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阿庆.来、来了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陈老爷子催促着,将陈庆热情地请进堂屋。 “祖宗保佑啊!” 陈老爷子声音发颤,紧紧抓着陈庆的手,“我老陈家.终于出了个有功名的!阿庆,你……你出息了!真出息了!” 他连说了几个“出息”,老泪纵横,积压多日的阴霾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散。 此刻,这个曾被他忽视的长孙,好似已成了陈家未来的荣光与倚仗。 一切都变了! 陈老爷子态度前所未有的客气,欣喜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拘谨。 二婶不用吩咐,早已麻利地奉上热茶,还破例端出一碟平日舍不得吃的芽。 陈文也一改往日的刻薄,满口都是奉承之词。 闲聊了片刻后,陈庆便起身告辞。 陈老爷子急忙挽留:“小庆,留下吃顿晌午饭吧?爷爷好久没跟你” “不了,还有事。” 陈庆打断他,语气疏离,“您老保重身体。” 陈老爷子心中浮现一丝失望。 望着他决然的背影,二婶忍不住低语:“爹,要不让阿庆帮帮小恒” “住口!” 陈老爷子厉声呵斥,眼神锐利,“往后有难处,也别去寻小庆!他想帮衬自会伸手,若不想,谁也别去讨嫌!” 他看着陈庆原封不动送回的米面腌鱼,心中雪亮,这是划清界限。 靠着这层血脉,陈家还能沾些余荫;若再不知进退,惹恼了陈庆,便什么都完了。 看着二儿子和儿媳灰败绝望的脸,一股巨大的失落与悔恨涌上心头。 陈老爷子踉跄一步,颓然跌坐在石阶,手中的旱烟杆“当啷”一声滚落在地。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四方街,汪记布庄。 染坊内闷热刺鼻。 杨惠娘咬着牙,半个身子探进漂洗池,奋力将布拖上石槽。 汗水混着染料水淌进眼睛,她也顾不得擦。 “砰!砰!” 抄起沉重的木杵,捶打着湿布,发出沉闷的声响。 “磨蹭什么?手脚比乌龟还慢!” 管事婆子走了过来,手指挑剔地戳着布面:“瞧瞧,颜色没捶匀,这里还皱得跟老树皮似的。” 杨惠娘心头一紧,手上动作却没停,只是低声道:“王管事,这匹布厚重,刚捞出来,正用力捶着呢。” “作孽啊” 角落里一个老织工停下梭子,低声道:“惠娘多好的闺女,手脚利索又肯下力,王婆子这是存心要逼死她。” “就是!那傻子孙子谁不知道?口水都收不住!惠娘嫁过去就是跳火坑!王婆子心也太黑了!” “可谁让她没个硬气的娘家兄弟撑腰?咱们管好自己吧。”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女工都沉默下来,只剩下织机单调的咔嗒声,气氛压抑。 王婆有个傻孙子,她早就盯上了杨惠娘,想弄回家当个不要钱的使唤丫头兼生养工具。 杨惠娘不从,便被王婆调来这最苦最累的染坊磋磨。 “你瞧瞧这苦哈哈的日子,何苦呢?” 管事婆子凑近杨惠娘,低声道:“应了我那桩事,嫁过来,保管你吃穿不愁,四季衣裳、十斤白面,我老婆子说话算话!” 她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毒的针,“可要是不识抬举……这布庄的苦窑,你就准备做到死吧。” 杨惠娘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这时,染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一位身着靛青绸缎长衫、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正是汪记布庄的少东家汪志。 “少东家!” “少爷!” 女工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恭敬垂首。 王婆瞬间变脸,堆起十二分的谄媚迎上去:“哎哟!少爷!您今日怎么得空来这腌臜地方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汪志目光冷冷扫过王婆那张谄笑的脸,对身后两名护院沉声道:“拖出去。” “是!” 两名膀大腰圆的护院应声上前,不由分说架起王婆就往外拖。 王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化作惊骇:“少、少东家?!这是为什啊——!” 质问声旋即被门外传来的闷响和杀猪般的哀嚎、求饶声取代。 染坊内一片死寂,女工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汪志环视一周,道:“即刻起,革去王婆管事之职!卷铺盖滚出布庄,永不录用!” 他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杨惠娘,语气温和的道:“从此刻起,布庄内务管事一职,由杨姑娘接掌,往后有何难处,可直接报于我知。”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女工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杨惠娘。 杨惠娘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震得失了魂。 汪志对杨惠娘微微颔首:“烦请杨姑娘,代我向陈兄弟问声好。” 说完,便转身离去。 少东家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染坊瞬间炸开了锅!女工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如同炸了窝的麻雀: “惠娘!恭喜恭喜!” “还叫惠娘?该叫杨管事了!” “杨管事!少东家说的‘陈兄弟’,莫不是你那位习武练拳的表弟!?” (明天开始18.00发) (本章完) 第50章 买房 第50章 买房 长平街。 午后的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 “陈爷,这边请。” 一个精瘦干练、穿着半旧蓝布褂子的中年人,引着陈庆穿行于拥挤的街坊。 从陈家老宅出来,陈庆便寻了这牙人赵老三看房。 七拐八绕,深巷尽头,一座别院豁然眼前。 木门厚重,墨漆沉沉。 “陈爷请看。” 赵老三脚步一顿,指着大门笑道,“这门闩可是整根老樟木的,硬实!寻常贼人拿撬棍来碰?嘿嘿,想断它?除非是金刚钻的手!” 他脚尖点了点门前小阶的青石砖,“底砖铺地,雨雪天也干净清爽。” 说着掏出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锁,用力一推。 “吱扭!” 前院开阔平坦,青砖墁地,砖缝里探出几点淡青苔痕。 东侧一株老槐枝繁叶茂,西侧则是一口石井。 赵老三殷勤介绍:“这槐树下纳凉最好,东屋清静又朝阳;西屋呢,安置老夫人或待客都方便。正房就在前头……” 陈庆目光扫过,这是他看的第三处了。 这院子位置、环境都最合心意。 有了这小院,平日练功便有了去处。 水井更是方便。 赵老三继续道:“井水清冽甘甜,您瞧这绳痕还新着呐!前任是位富商,前不久才搬去外地,急着脱手,这才贱卖。” 陈庆问道:“价钱如何?” “您若满意,咱再细谈不迟。” 赵老三笑着,又引陈庆去了后院灶房厨间,细细看过一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庆沉吟片刻:“左右邻居是?” “东邻是衙门莫捕头,西邻是悦来客栈何掌柜。”赵老三答得利索。 长平街虽属外城,仅一河之隔便是内城,能住这儿的,在寻常人眼里已是非富即贵。 “这房子,我满意。” 陈庆定了主意,“开个价吧。” 除了可以练拳之外,主要有口水井,吃水也会很方便。 最主要的是距离周院十分近,而且周围住着不少周院师兄弟,肯定是必哑子湾安全的多。 “主家爽快,只要这个数。” 赵老三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 陈庆点头,“倒是不贵。” 赵老三一愣,忙赔笑:“陈爷,您说笑了,是三百两!” 三百两!? 陈庆眉头一扬,如果是三十两确实不算贵,但三百两对他来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程家,周良对于他的帮助,大多是修炼资源。 河司挂职每月的银钱又极其稀少,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银钱。 陈庆沉吟了片刻,问道:“交割.能否延期交割?” “旁人肯定不行!但陈爷您嘛……” 赵老三压低声音,“主家那边,我老赵豁出这张脸去说和!这么着,您先付一百两,立了契就能搬家伙什儿住进来。剩下二百两立个字据,明年开春连本带利二百一十两。白纸黑字,我老赵作保。若到时还不上,这院里枣树、灶台,连您新盘的炕,都归主家抵账。您瞧成不成?” 他早打听清楚,陈庆是新科秀才,前程正好,日后不愁银子,这才敢拍胸脯担保。 毕竟一成抽佣,三十两雪银呢。 “好,那什么时候签契书?”陈庆拍板定了下来。 高中武秀才后,不少富户,势力送了礼金,再加上之前积攒的,七七八八凑一凑,拿出一百两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赵老三连忙道:“陈爷爽快,明日我拟定好文书亲自登门拜访。” 傍晚时分。 陈庆自周院练功归来,向着哑子湾走去。 脑海中仍回旋着那幅劲力根本图,招式间的明暗劲力流转,让他对通臂拳的领悟更深了一层。 “周院内能得此图的弟子,恐怕不多……” 他暗自思忖。 不觉间,哑子湾已在眼前。 与平日的喧嚣不同,今日竟是一片死寂。 大大小小的渔船挤在岸边,舱门紧闭,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心头一跳,跃上自家船板,推开舱门。 “娘,我回来了。” 船舱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火,韩氏坐在角落,她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带着惊惶。 “阿庆.” 韩氏看到陈庆归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陈庆沉声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韩氏惊魂未定的道:“.出大事了!老虎帮.老虎帮.” 她顿了一下,眼中惧色更深,“叫人连根拔了!” 嗯!? 陈庆瞳孔微缩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干的?” “可能是昨晚,你去你爷爷家后不久,老高先瞧见了老虎帮人的尸首飘在河面上。” 韩氏咽了咽口水,道:“再后来,有胆大的悄悄划船过去瞧,回来脸都吓白了,说…说码头泊的老虎帮几条大船都烧成了炭架子,水面上漂着好些东西,岸上他们那几处窝棚也塌了,血…到处都是血…没见着一个活口,也没见着动手的人影,杀完就走得干干净净!” 韩氏一口气说完,身体微微发抖。 陈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虎帮盘踞在哑子湾也有一年,而且徐成峰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明暗关系打点的滴水不漏,到底是谁以雷霆手段将其连根拔起? 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韩氏带着一丝忧虑,“你说这金河帮才倒多久,老虎帮也被连根拔了.” 世道变化的太快,让她不安。 “娘,别多想。” 陈庆深吸一口气,宽慰道:“房子看好了,过两天我们就搬。” “搬走也好。” 韩氏点了点头,随即摸了摸船身,感慨道:“你爹当初为了这两条船,差点搭进去半条命,如果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出息.” 在这水上讨生活,一条船就是一个家,一个活命的指望。 弄两条船?哪有这么容易。 说到这,韩氏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赵老三便带来好消息,手中还拿着契书。 “陈爷,主家答应了,就等您签上大名。” 若是陈庆未曾高中,这事自然不成。 但如今身份不同,一切都水到渠成。 陈庆点头应道:“好,这就签了,下午就搬。” 赵老三脸上堆满笑容:“包在我身上。” 陈庆在契书上一挥而就,随即掏出身银钱交予赵老三。 赵老三离去不久,陈庆正欲动身返回船上,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 “敢问可是陈庆陈兄弟?”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膀阔腰圆,太阳穴高鼓,一身利落的灰色短打,露出两条筋肉虬结的胳膊,腰间挎着一柄长刀。 身后还跟着两名壮硕的青年,皆是体格孔武有力。 陈庆不动声色地回应:“阁下是?” 魁梧汉子抱拳一礼,面上热情洋溢:“在下宋虎,刚搬来不远,如今接管此地鱼栏事务。听闻陈兄弟高中武秀才,特来道贺。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说话间,他手腕微摆,身后一名青年随即递上一个沉甸甸的红色荷包。 “这如何使得……” 陈庆嘴上客套,手却利落地接了过来,掂量一下,约莫五两重。 “陈兄不必见外。” 宋虎摆摆手,接着面色转为忧虑,“说来惭愧,我昨日初到贵地,便听闻老虎帮被人灭了满门,不知陈兄可曾知晓其中内情?” 陈庆摇头:“不太清楚。” 宋虎重重一叹:“唉,先前此地坐了三年头的金河帮刚被灭了才多久?转眼老虎帮又是这般下场……” 他目光似不经意地在陈庆脸上一扫。 两人略作寒暄,宋虎便拱手告辞:“那在下先行一步,陈兄弟若有闲暇,随时可到鱼栏寻我。” “好说。” 陈庆亦回礼相送。 目送宋虎三人身影远去,陈庆掂着手中荷包,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总觉得“宋虎”这名字莫名耳熟。 霎时间,一点灵光闪现! 他记起宋铁临死前提及的那个名字‘阿虎’。 此人刚到不久,老虎帮便被血洗灭门,世间岂有这般巧合?! “送银子是假,试探我才是真?” 陈庆眼神骤然转冷,不再犹豫,身形一展,朝着宋虎离去的方向疾步追去。 (本章完) 第51章 偷袭 第51章 偷袭 宋虎领着两名手下拐进一条僻静小巷。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问:“虎哥,那姓陈的小子,当真跟这事有关系?” “暂时看不出来。”宋虎脸色阴沉如铁。 他自幼由叔父宋铁养大,习武资源也是宋铁倾力供给。 在武馆习武两年,没了突破希望,他便远走他乡成了一名捉刀人。 谁料此次归来,竟惊闻叔父遇害,悲愤之下,他当夜便闯入老虎帮,亲手手刃了帮主徐成峰。 更令他心寒的是,徐成峰临死前吐露了惊人真相。 他老虎帮得知宋铁的藏身之处竟是被人泄密,而致命一击,也并非老虎帮所为。 杀死他叔父宋铁的另有其人。 借刀杀人、清理现场、嫁祸栽赃.这一连串的手段,背后之人不仅对哑子湾了如指掌,更是个心思缜密、冷酷无情的角色。 谁有杀叔父的动机?是私人恩怨?还是为了上位? 能在小巷中袭杀重伤之下的明劲大成高手,凶手自身实力至少也入了明劲。 而陈庆这个哑子湾鱼户,偏偏就在这段时间习武,声名鹊起。 这一切,都让宋虎不得不将一丝怀疑,钉在了陈庆身上。 另一人接口道:“虎哥,那我们现在.?” 宋虎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暂且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等我回去,重金请刘老捕头出山详查!” “刘老捕头?!” 两人闻言,眼中皆是精光一闪。 这位爷可是闻名遐迩的破案圣手,在云林府都是小有名气。 但旁边人犹豫道:“可是虎哥,刘老捕头的出手费.” “这次在老虎帮手中得了这宝贝,还愁区区银钱?” 宋虎用力按了按鼓囊囊的胸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管是谁杀了我叔父,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付出千倍的代价。” “是!定叫那家伙死无葬.” 旁边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砰——!” 一声闷响,犹如重锤砸肉!那开口说话之人,身躯如遭雷殛般横飞出去,狠狠撞向侧面的砖墙。 撞击的瞬间,沉闷的回响在小巷震荡,他口中鲜血狂喷,在斑驳的墙面上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梅,随即软泥般瘫倒下去。 “谁——?!” 宋虎惊得魂飞魄散,脑中警铃炸响。 然而不及他回身应变,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已携着奔雷之势袭来。 正是陈庆! 只见他左脚猛地一蹬青石板,腰胯带动脊椎如磨盘般轰然拧转,骨节发出一串惊心动魄的噼啪脆响。 右臂瞬间变得柔韧如蛇,内里却蕴着足以崩山的刚猛穿透力! “通!” 一声低沉如的空气爆鸣,在狭窄幽暗的巷子里猛然炸响。 陈庆的拳头裹挟着骇人的劲风,并不直来直往,反而如一条蓄满雷霆的钢鞭,划出一道诡异刁钻的弧线,自下而上,由后向前,狠狠抽向另一人。 另一人只觉排山倒海的劲道透入躯干,甚至连疼痛都来不及感知。 “咔嚓嚓——!”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骤然响起,那是数根肋骨在狂暴暗劲下瞬间粉碎的声音。 他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甩飞,“嘭”的一声撞在宋虎前方不足三步远,再无声息。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然毙命! 宋虎终究是历经生死的高手,危机感早已刻入骨髓。 在空气爆鸣响起的刹那,一股透骨的寒意已直冲天灵盖。 他强行扭转身躯,腰间短刀呛啷出鞘,寒光乍现,如毒蛇吐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削身后。 “哧!” 刀光掠过!陈庆却像是早已预料,侧身避让的同时,手臂如同灵蛇缠藤,顺势绞住了宋虎持刀的手腕! 一股阴柔诡谲、穿透力极强的暗劲,瞬间从陈庆皮肤毛孔中勃发,顺着手臂向宋虎腕骨猛钻! “不好!” 宋虎脸色剧变,深知暗劲的可怕,情急之下猛地弃刀抽臂。 “哐当!” 短刀脱手坠地。 宋虎趁此间隙,右脚为轴,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旋,竟绕到了陈庆背后,左掌如刀,毒辣无比地直插陈庆后心窝。 这一退一进,杀机陡现! 可陈庆似乎对他的意图洞若观火,脚步仅仅是轻盈一错,那致命的一掌便贴着脊背擦过,落了空。 与此同时,陈庆已如影随形般,再次抢到了宋虎正面。 再无半点犹豫,陈庆体内血气霎时沸腾,通臂拳的杀招“崩山式”挟裹着山呼海啸之势悍然劈落。 双拳齐出,如蛟龙出海,劲风狂啸,将宋虎完全笼罩其中。 手臂激荡出拳的瞬间,骨节爆鸣如雷!那凶悍的气势,仿佛一头挣脱锁链的食人猛虎。 无耻! 太无耻了! 宋虎心中在怒吼,这陈庆实力远在他之上竟然还要偷袭。 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然而一招失了先机,便会步步失去先机。 陈庆血气激荡,劲力彻底爆发狠狠打在宋虎手臂之上。 砰! 宋虎只觉得手臂酸痛,其中筋骨都是被强大的劲道震碎,而后豆大的汗水不断流淌。 这就是暗劲的霸道! 陈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两手一分,直接打开了他的门户,一记‘灵猿拜寿’结结实实印在了宋虎的胸膛。 “咔!噗——!” 沉闷的声音从宋虎口中传来,这是胸骨破裂,内脏震碎的声音。 陈庆一拳打中,脚步向着后方退去。 只见宋虎面如金纸,旋即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汩汩’声响,眼球突出,身体如遭重击般摇晃欲倒,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 他的瞳孔中爆发出最后的求生与不甘,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身体抽搐了两下,轰然倒下,再无一丝气息。 陈庆眼神冰冷,迅速在三人尸身上摸索一番。 当他的手触到宋虎怀中时,指尖碰到一张坚韧皮卷。 陈庆毫不犹豫地将其塞入自己怀中,随即运起内劲,重拳接连击打在尸体关节筋骨要害处,将其破坏得不似人形。 做完这一切,他警觉地扫视四周,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没入巷道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52章 搬家 第52章 搬家 陈庆推开家门,道:“娘,契文签妥了,收拾收拾咱们搬家吧。” 韩氏点头应下:“嗯,我现在就收拾。” 韩氏只带着几个包裹,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些许舍不得丢的旧物。 隔壁高婶听见动静探出头来:“陈家嫂子,真要搬了?” 韩氏闻言,腰背不由挺直了几分,脸上笑意舒展:“是啊,搬到阿庆练武的院子附近去,往后方便些。” “小庆这孩子,真是出息了!”高婶眼里满是羡慕。 哑子湾十几个孩子,就数陈庆最有能耐,让老娘过上了好日子。 韩氏笑道:“有空到新家来坐坐。” 高婶点头道:“那是一定的!” 母子俩很快收拾妥当,赵老三叫人送来一辆板车。 板车一路吱呀作响,穿过长平街喧嚷的市集,拐进幽深静谧的巷弄。 推开那扇沉甸甸的樟木大门,午后阳光穿过老槐繁茂的枝叶,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韩氏站在院中,打量着开阔的庭院、结实的井台,喃喃道:“这地方好.” 她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井沿的冰凉,又摸了摸厚重的门闩,内心带着一股踏实的感觉。 陈庆默默将母亲的包裹放进东屋,他转身走到井边,放下木桶,绳索摩擦着深深的绳痕,发出轱辘声响,清凉的井水打上来,他舀了一瓢递给韩氏:“娘,喝口水。” 韩氏接过水漂,看着陈庆挺拔的身影,脸上绽开了轻松的笑容。 连船上随波摇晃的日子,终是落定在这方安稳的天地了。 小憩片刻,韩氏便闲不住了,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院子。 陈庆则回到自己房间,从怀中拿出从宋虎身上得来的东西:七十两银子,大半是碎银;九粒血气丸;还有一张皮卷。 他展开皮卷,低声念出上面的字迹:“内壮秘术.钓蟾劲?” 这皮卷,赫然记载着一门武道秘术——《钓蟾劲》。 武学之道,品类繁多,其中硬功与内壮之分尤为鲜明。 硬功外练筋骨皮,攻击方式也极为简单,刚猛直击,运用的劲力也多为明劲,大多为下乘武学。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铁布衫》,《金钟罩》之类。 当然,亦有极少数精妙高深的硬功绝学。 内壮,则属极为珍贵的武道秘术,以独特呼吸法为根基,专攻五脏六腑之锤炼。 所以一般内壮法,都属于上乘武学。 陈庆凝神细看皮卷 这《钓蟾劲》共有三境。 第一境为‘吞气鼓腹’,以口鼻吞气入腹,鼓荡肠胃,声如蛙鸣。 初步锻炼脏腑,抵御普通拳脚冲击。 第二境为‘内震脏腑’,气息下沉震荡丹田,波及五脏六腑。 使得内脏坚韧如牛皮,抗住明劲高手的重击,一般铁拳砸腹不伤,而且还能化解暗劲的三成渗透劲道。 第三境‘雷音洗髓’,以气息牵引骨髓震动,发出‘嗡嗡’雷音。 可以洗精伐髓,排除体内杂质。 使得气血旺盛如熔炉,寒暑不侵,需要配合特殊药浴。 “这真是好东西!” 陈庆看着手中钓蟾劲,心中一动。 且不说第三境可以洗精伐髓这等功效,前面两境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寻常攻击无效,致命伤变成重击,这无疑给自身多了一层巨大的保障。 陈庆拿起皮卷仔细研究起来,不多时脑海中便浮现一道金光。 【钓蟾劲入门(1/1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月小成,一年大成】 陈庆握紧手中皮卷,自语道:“这钓蟾劲可以保护脏腑,如果能够练成的话,保命的手段便又添几分!” 毕竟搏杀之时,五脏六腑算是要害之处,也是极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 不过这《钓蟾劲》毕竟是从宋虎身上得来的,不能在周院修炼,免得引起不必要麻烦,还是在家中修炼稳妥。 午后,陈庆仔细检查确认血气丸无恙,吞服一粒后便动身前往周院。 此时已经来到了盛夏,天气燥热难耐,大地宛如火炉一般。 院内弟子有的咬牙坚持练拳,有的则躲在树荫下喘息纳凉。 “陈师兄!” “陈师兄!” 看到陈庆到来,不少弟子纷纷起身招呼道。 陈庆一一回应之后,便来到了自己位置准备练功。 他在木桩上沉心静立,双脚生根,沉肩坠肘,双臂如猿舒臂,缓缓前伸,指尖微撑似含无限张力。 脊骨节节松沉,尾闾内收,气息绵长沉入丹田。 一遍通臂桩功结束后,进度提升是寻常三倍。 这得益于血气丸的药力。 药补,食补对他都是大有裨益,可以极快增加进度。 陈庆又练习了两遍通臂拳,随后坐在一旁休息。 这时,他察觉院中弟子窃窃私语,话语间频频出现“秦烈”二字。 陈庆心中一动,叫来了宋宇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师兄您还不知道?” 宋宇峰朝四周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师父重金请来了青囊堂的司马先生,他给秦师兄开了秘方,他的大筋……竟开始愈合了!” 陈庆双眼一眯,“哦?” 对于周良全力医治秦烈,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秦烈是周良的关门弟子,关系十分亲密,甚至在一些老武师眼里,这种关系超越了一般父子。 而且秦烈是被松风武馆高盛所伤,其中不排除他‘自身’问题,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良。 只是,那断裂的大筋竟能愈合,这消息的确令他意外。 “这司马先生不愧是杏林圣手.” 宋宇峰感慨道:“我听李师姐猜测,如果秦烈能够恢复,破而后立,可能直接到达暗劲圆满,有望尝试三次叩关。” 陈庆微微颔首,旋即又找孙顺求证。 谈及此事,孙顺眉头舒展,眉宇间带着喜色,确实为秦烈由衷高兴。 再看四周,不少弟子神情复杂微妙,唯有郑子桥独自伫立,眉头深锁,目光不时扫向后院深处。 “先静观其变再说。” 陈庆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大筋断了说好就好了? (本章完) 第53章 加薪 第53章 加薪 武科结束后,日子重归平静。 陈庆的生活依旧三点一线:练功、巡守、归家,规律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日,他刚到河司,程明便快步迎来:“阿庆,快随我去见总河使大人!就在前签押房,点名要见你!” “见我?” 陈庆略感意外。 程明笑着拍拍他肩膀:“精神点,是好事。” 程明在前引路,两人很快来到河司核心的签押房。 陈庆挺直腰背,大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房间宽敞而略显幽暗,檀木大案后,身着青色鹭鸶补子官服的柯云启端坐着翻阅卷宗。 陈庆抱拳道:“卑职陈庆,拜见总河使。” 柯云启闻声抬起头,目光落在陈庆身上,笑道:“不错,没想到我河司也出了个人才。” 陈庆谦虚的道:“大人谬赞了,卑职只是侥幸。” “若无真本事,仅凭运气便能高中武科?” 柯云启摆了摆手,眼中带着欣赏:“你不必自谦了,我听程明说了,你是周院周师傅的弟子,挂职任内尽忠职守,如今我河司正缺少像你这样的人才。” 他话锋一转,“可愿正式出任河司巡检?专责巡查河道险段,督导沿河堡兵,协防水患、缉捕河匪。尤其是黑石滩这历年隐患,如果你能除掉的话,本官重重有赏。” 若是河司其他人听到,定会心中一动。 河司巡检,那可是有正式官身的武职,对寒门子弟而言,无异鱼跃龙门。 陈庆听到这,却是眉头暗皱。 这是让自己挂职变全职。 河司巡检看似手握一定权柄,不仅责任多了很多,而且还比寻常河道巡守危险多了。 最重要是要直面河匪。 月薪翻十倍也不过二三十两,犯不上为此拼命。 “谢大人提携!” 陈庆抱拳,语气恳切,“卑职虽侥幸中试,然根基浅薄,武艺粗陋,唯恐无能误事,坏了运河安澜。” 他稍顿,观察着柯云启脸色继续道,“其二,黑石滩险工干系重大,万一……万一稍有差池,卑职粉身碎骨事小,若连累大人清誉,万死难辞其咎!” 签押房内一时静默,只余香炉中檀香袅袅。 “也罢。” 好半晌,柯云启才开口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自认才疏学浅,不堪重任,本官也不勉强。” 陈庆心中微微一松。 “不过。” 柯云启话锋一转,“你如今实力再任巡守,未免屈才。那就升为挂职河使吧,月俸三倍。莫要再让本官失望了。” 挂职河使,日后连日常巡值都可免去,除非再遇都尉遇刺这等大事,平日清闲得很。 陈庆抱拳道:“多谢大人恩典!卑职陈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栽培!” “嗯,下去吧。” 柯云启挥了挥手,语气已恢复平淡,不再看陈庆。 “卑职告退!” 陈庆恭敬地行礼,缓缓退出了签押房。 “如何?” 程明快步走了过来笑问道。 陈庆简述了后半段,程明听罢连连点头。 陈庆抱拳:“多谢头儿美言。” 程明定在总河使面前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害,小事。” 程明摆摆手,随即面露难色,“阿庆,这个月的资助……恐怕要晚些……” 陈庆低声问:“头儿,可是有难处?” 一个家族运转,断无可能因“芝麻绿豆”屡次延迟,莫非程家出了状况? “无妨。” 程明摆手,“生意难做,族中开支也大,熬过这阵子再说。”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陈庆看程明不愿多说,他也没在多问。 两人闲聊了片刻,程明便匆匆离去了。 陈庆也收拾了一番,向着家中走去。 这里靠近内城,所以街道也是十分热闹。 远处,天聚、广昌两家武馆的馆徒正敲锣打鼓、高举牌匾招生。 陈庆扫了一眼,带队的是暗劲弟子,领着几个明劲门徒,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看来武馆间的竞争也日趋激烈。 街道两旁药堂、兵器铺林立。 药堂不仅行医,更兼售血气散、血气丸等武者用度,价格并不便宜,普通百姓只能望而却步。 据说内城万宝堂,专门卖宝鱼,宝药,连进门都得验明资格。 此刻医馆人流如织,除了买补药的,更有不少习武之人进出。 “看来这世道学医也是不错。” 陈庆看到这,心中思忖赚钱的方法。 资助,挂职都属于细水长流。 高林县内,赚大钱的门路早被豪族帮派把持。 余下最快的法子,便是杀人越货。 但这终非正道,风险极高,万一踢到铁板便是死路。 他目光转向另一处人流汇聚之地——通缉告示栏。 栏前聚集着各色人等,身材魁梧的壮汉、斗笠遮面的江湖客。 他们正是捉刀人,专门负责缉拿通缉告示栏上赏金而活,若是出的起价格,有的时候也会接‘私活’。 榜上所悬,皆是王朝通缉的要犯,如间大盗、绿林悍匪,乃至恶贯满盈的江湖狠人。 赏金由朝廷所定,亦有苦主追加悬红。 若能做成一票大的,足够几年衣食无忧。 其中不乏凶悍之徒,手上既有官差性命,也沾过捉刀人的血。 “这捉刀人也十分危险。” 陈庆暗自摇头。 能上通缉榜的绝非庸手,皆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当然,捉刀人除了缉凶,平日也寻觅深山宝药、大泽宝鱼。 两者都有着异兽守护,凶险异常。 多少人千辛万苦寻得宝地,最终却成了异兽腹中餐。 陈庆一边闲逛,一边思量。 街道两侧小摊贩云集,所售之物五八门:缺口缺釉的粗瓷碗、纸页焦黄的线装书、形状怪异的木雕石块,竟还有卖旧肚兜的。 陈庆蹲下来,看了看。 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见陈庆驻足,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哎哟,这位爷,您瞧瞧,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老物件,指不定哪件就是传家宝,暗藏玄机呢!”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一本封皮残破的小册子上。 “好眼力啊!这位爷一看就是识货的!” 摊主顿时一副神神叨叨的道。 “您别看它破旧,这年头,破的不一定就是旧的,旧的……嘿,那学问可就深喽!” 摊主一边说,一边将那册子凑近了陈庆,嘴里的话像裹了蜜的钩子:“您再仔细瞧瞧这纸张?寻常烂纸能放这么多年不烂成渣吗?还有这线,韧着呢!指不定里头藏着什么……失传的啥玩意儿?” 他刻意将‘失传的啥玩意儿’几个字咬得又重又含糊。 “我就随便看看。” 陈庆起身离去。 还真有人信在路边随便买个破物件,里面就藏着绝世武学!? 反正他不信。 (月初求个票) (本章完) 第54章 提亲 第54章 提亲 接下来的日子,周院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陈庆的生活变成了刻板的两点一线,白天在周院苦练通臂桩功,打磨筋骨;入夜归家,则在小院里凝神修炼钓蟾劲,磨砺疾风刀法。 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倾注在修炼之上,心无旁骛。 这样近乎自虐般的苦修,持续了两个多月。 【命格: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桩功大成(3529/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大成(3156/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疾风刀法大成(21/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钓蟾劲小成(317/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一年小成,三年大成】 通臂桩功的进度条在【天道酬勤】的加持下,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师父周良起初对陈庆这位新晋的武秀才还抱有一丝期待,时不时会关注陈庆的进度,看看这块“中下之资”的璞玉,是否真有机会叩开第三次化劲的门户。 然而,陈庆淬炼劲力的速度终究算不上惊艳,根骨的局限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显露无疑。 如果没有【天道酬勤】命格,他的命运恐怕与黯然离开的郭大锤相差无几。 渐渐地,周良查看的次数越来越少。 除了陈庆的进境未能点燃希望,更让周良忧心的是周院的“造血”能力正在急剧衰退。 曾经每月都有络绎不绝的新面孔拜入山门,多时甚至达到两位数。 可近两个月来,新入门的弟子屈指可数,加起来不过三五人。 松风武馆在武科上废了秦烈之事,影响远不止于他个人颜面,更沉重打击了周院的声望。 加之松风武馆暗地里散布的流言蜚语,让许多原本有意拜师的人对周院望而却步。 周良眉间的川字纹日益深刻,心思飘忽,目光时常越过院墙,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天,陈庆刚打完两遍通臂桩功,汗透衣衫,正坐在廊下石凳上擦拭额角。 他的目光投向周院深处的客房。 今日有贵客登门,周良亲自迎入,周雨在一旁作陪。 来者是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眼神锐利的青年。 院中弟子们早已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那两位是谁?” “是螳螂拳的刘泽刘师傅!旁边是他独子刘念波,乙榜第九的武秀才!” “乙榜第九?比陈师兄的排名还高?” “听说已是暗劲圆满,今年年底就要尝试第三次叩关了……” …… 刘泽不仅是螳螂拳高手,而且还是武举,在高林县内名气不小。 郑子桥凑到刚从客房出来的孙顺身边,低声问:“孙师兄,刘师傅来做什么?” 其他弟子也纷纷竖起耳朵。 孙顺神色复杂,缓缓道:“是来提亲的。” 郑子桥眼睛猛地瞪圆:“提亲?!向谁提?莫非是……周师妹?” 此言一出,周围弟子脸色都是一变,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师姐真要嫁人了?” “师父……答应了吗?” “谁知道呢……唉……” 叹息声中难掩失落与不甘。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周雨这朵开在所有周院弟子心尖上的,眼看就要被外人连盆端走,怎能不让人心头发堵? 孙顺点点头:“嗯,不过周师妹当场婉拒了。她说……等刘念波成功突破第三次叩关再说。” 众人闻言,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 郑子桥眉头紧锁,喃喃道:“第三次叩关……谈何容易。” 话虽如此,他心底也清楚,刘念波本就是天才,又有身为武举父亲倾力栽培,成功的把握绝非寻常暗劲可比。 陈庆默默擦去汗水,目光微沉。 在这个周良关门弟子被废的时候当口提亲,时机耐人寻味。 毕竟,周良膝下仅此一女。 程家,气氛却如冰窖般凝固。 大堂中央,冰冷的地面上并排摆放着两具覆着白布的尸体。 揭开白布,赫然是程家门客姜翰与庞书华。 两位常年驻守娘娘庙码头的暗劲好手! 程欢死死盯着尸体,强行将翻涌的怒火压回喉咙,“凶手……是谁?” 一旁的程明面色铁青,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田耀宗。” 大堂内瞬间陷入死寂。 几个年轻子弟脸色煞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吴家……欺人太甚!”程欢握紧了拳头。 自程吴两家“平分”娘娘庙码头后,吴家安分了没多久,便开始了无休止的蚕食。 程欢为顾全大局,一忍再忍,却换来对方变本加厉的逼迫。 “吴家……派人传话了。” 一位程家长老嗓音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说……半个月后,是最后期限。要么程家彻底滚出娘娘庙码头,一寸不留;要么,就按江湖老规矩,‘对拳’定乾坤。输家……净身出户。” 空气凝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吴家这是要赶尽杀绝!” 程欢深吸一口气,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已无路可退,唯有……对拳!” 她深知,即便此刻拱手相让,吴家也绝不会放过程家。 程明脸上满是苦涩。 程家仅存的几位暗劲高手,不是被杀就是年老体衰、气血枯败。 别说对上田耀宗这等正值巅峰的暗劲大成者,就是寻常暗劲,也难有胜算。 他先前曾去薛家求助故交薛高建,却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在这个节骨眼上避而不见,态度已然明了,无人愿为日落西山的程家,去开罪如日中天的吴家。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莫过于此。 吴家此番图谋已久,来势汹汹,摆明了是要一口吞下程家最后的地盘。 “唉!” 程明重重一叹,“实在不行……只能请江阳出手了。” 江阳是程家倾力培养的苗子,此前冲击第三次叩关失败受伤,程家不惜血本供应宝药、宝鱼助其恢复,如今伤势据说已好了七八分。 然而每次询问恢复情况,江阳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 程欢疲惫地点点头,眼中最后一丝光彩也黯淡下去:“事到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本章完) 第55章 对拳 第55章 对拳 次日,程明步履匆匆,马不停蹄地赶到惊鸿武馆寻到江阳。 江阳正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见程明神色凝重,便问:“明哥,这么急找我,有事?” 程明开门见山,语气沉重:“是为娘娘庙码头的事。吴家.逼我们‘对拳’定生死!” “对拳?!” 江阳眼皮猛地一跳,脸上瞬间堆满为难,“明哥,你也清楚,我上次冲击叩关的伤一直没利索。”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无比痛心,“就算我豁出命去勉强上场,对上那田耀宗,只怕…凶多吉少啊。” 江阳早就知晓了吴家和程家恩怨,更了解田耀宗的实力。 这番推脱的借口也早准备好了。 程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看着江阳那闪烁其词的神情,一股寒意夹杂着失望涌上心头。 程家不惜血本供养的宝药灵鱼,就算不能让他恢复巅峰,也绝不该是眼前这般推脱之态。 他万万没想到,程家倾力资助,换来的竟是如此冷酷的绝情。 程明失魂落魄地回到河司,脸上写满了颓唐与焦虑。 “头儿。” 刚下值从周院过来的陈庆,一眼便看出了程明的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程明抬眼看到陈庆,苦笑一声,将吴家的最后通牒与江阳的推拒原原本本道出。 他带着深深的歉意补充道:“阿庆,往后恐怕对你的资助也要缩减一部分了……” 程家的根基若被夺走,供养自然难以为继。 陈庆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心中暗自掂量: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加上钓蟾劲精进带来的显著提升,对上寻常暗劲大成的高手,胜算当在九成八以上。 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欲走,背影萧索。 “头儿,” 陈庆开口道:“这一场,我来打。” 程明霍然转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真的愿意?” 陈庆嘴角微扬,点了点头:“收了程家这么久的资助,总该出点力。总不能白吃白拿,是吧?” 自从到达明劲之后,程明便对他无条件资助,每月给肉食,补气散,到了暗劲更是翻倍。 “阿庆……” 程明心头一热,眼眶竟有些发涩。 程家毕竟势微,给予陈庆的资源算不得丰厚。 当初资助,更多是看中他勤勉踏实的心性,并未奢望他能成为今日的武秀才。 按常理,像陈庆所得资助微薄,大多都是维系情面,对拳这等事,本可袖手旁观。 “好!好!” 程明重重点头,压下心头的激动,“田耀宗此人,我详细与你说说,务必知己知彼!” 陈庆点了点头。 “田耀宗主修的是一十七路破山手,据传已达暗劲大成之境……” 程明将所知的情报悉数道来。 按他所言,田耀宗已将暗劲淬炼至全身各处,仅剩最难的百会、涌泉两处尚未贯通。 一旦功成,便是暗劲圆满,距离那“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化劲境界,便只差临门一脚。 当然,真正的生死相搏,除了劲力淬炼的程度,更关乎对拳法的领悟、身法经验、临敌应变以及对对手的了解。 陈庆听完,眉头微蹙:“头儿,能否弄到破山手的打法拳谱?不求根本图,打法即可。” 这是最快了解对手招式路数的途径。 “这个没问题!”程明立刻应下,“我这就去找!” 很快,程明便将一册记录着破山手基本招式的打法拳谱交到了陈庆手中。 陈庆立刻沉浸其中,潜心钻研。 通臂拳讲究刚猛霸道、灵活多变,而这破山手则截然不同,它追求的是将全身整劲高度凝聚于一点,形成极具穿透力的“线”或“点”,力求一击破防,而非以面压人。 陈庆反复揣摩着其中凝聚与爆发的诀窍。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转眼已是两日后清晨。 一架朴素的马车停在陈家小院门口。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见到陈庆走出,程家管事恭敬行礼:“陈爷,请上车。” “有劳。” 陈庆微微颔首,登上马车,闭目凝神。 马车一路疾驰,畅通无阻,约莫半柱香后,稳稳停在娘娘庙码头。 “陈爷,到了。”管事低声道。 陈庆掀帘下车。 只见码头中央已清出一片空地,临时搭建了擂台。 两侧搭着遮阳棚,棚下坐满了身着绸缎的商户掌柜。 吴程两家码头之争的结局,直接关系到他们日后的营生,无人敢不重视。 “阿庆!” 程明快步迎上,神情凝重,压低声音指向对面棚子,“那边就是吴家的人,女的是吴家小姐吴曼青,她旁边人就是田耀宗!今日对拳,万分小心!” 陈庆目光如电,循着方向望去。 对面棚下,那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年轻女子吴曼青,五官精致却带着一丝冷厉。 她身旁的田耀宗,身如铁塔,短打之下肌肉块垒分明,此刻也正冷冷地回望过来,眼神锐利如刀。 此时,他们目光也是看向了陈庆这边。 吴曼青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田师傅,今日事关重大,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田耀宗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目光始终锁在陈庆身上:“吴夫人放心,一个丙榜武秀才而已……我知道该怎么做,定会让您满意。” 言语间,轻视之意毫不掩饰。 程明又低声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回到程家棚下落座。 对拳的生死契文,早已在陈庆到来前签署完毕。今日胜者,独占码头;败者,永不再染指。 “咚!”一声锣响。 田耀宗率先起身,龙行虎步般踏上擂台中央,气势迫人。 陈庆面色平静,缓步迎上,立于田耀宗对面。 “我听说吴家派出来的是周良的弟子,练通臂拳的。” “程家是没人了?怎么派他上?田耀宗可是成名多年的高手!” “我看是病急乱投医……” “也未必,这小子好歹是今年武秀才,总该有点本事吧?” 棚下顿时响起一片压低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 程欢坐在主位,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程家的生死存亡,全系于台上那青年一身。 几个程家年轻子弟看着陈庆年轻面孔,心中则是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是田耀宗的对手吗!? 田耀宗看着几步之外的陈庆,忽然咧嘴一笑,声音洪亮,“陈兄弟,你我素不相识,更无仇怨,今日却要在这擂台之上拳脚相向,真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 他话语虽似唏嘘,眼神带着几分凝重,没有任何轻视。 谁都知道,拳脚无眼,武者相争,尤其是这种涉及巨大利益的“对拳”,打死打伤,实属寻常。 武学本就是杀人技,生死关头,谁又能留手? 陈庆淡淡的道:“江湖路窄,身不由己。” 田耀宗听闻此言,眼神微动,那点凝重的底色似乎更深了些。 他下意识地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那丝原本带着些唏嘘的弧度彻底敛去,只剩下了专注。 这八个字,他懂,太懂了。 这哪里是感慨,分明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宣告,上了这擂台,便只有拳脚能说话了。 “对拳——开始!” 随着一声清越的断喝,整个喧嚣的码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河风呜咽着掠过空旷的河面,卷起几片枯叶,更添肃杀。 擂台之上,两人目光如电,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气机骤然绷紧。 (本章完) 第56章 激烈 第56章 激烈 田耀宗脊椎如绷紧的硬弓猝然下压,右膝几乎触地。 左掌倒扣按向地面,右拳收至耳侧,拳锋青筋如蚯蚓盘绕,骨节摩擦发出‘咔咔’脆响。 他好像一只鹰隼正面扑击而来,一手好似要锁住陈庆咽喉,另一手则护在胸前,既是防御,也是伺机而动。 这正是破风手起手式‘隼喙沉渊’。 陈庆右足后撤半步,足跟碾入泥土三寸,双膝微曲似弓张,脊椎却如懒蟒悬垂,肩胛骨向两侧缓缓铺开。 两人对峙数息之久,周围众人都是凝神观看。 下一刻,田耀宗左脚猛地一跺,泥浆炸裂,身形如压紧的机簧骤射而出。 右掌并指如刀,直刺陈庆喉头,指锋未至,凛冽的劲风已激得陈庆皮肤泛起细密疙瘩。 陈庆眼疾手快,左臂倏然弹抖,五指并拢如毒蛇昂首,一招‘灵蛇探路’疾点对方腕脉曲池穴! 哧! 指尖破空竟带起嘶嘶锐响,阴冷的暗劲先于皮肉三寸刺入。 田耀宗只觉整条右臂如遭冰针攒刺,气血骤然凝滞。 他的眼中戾气暴涨,刺喉手刀化爪硬扣,五指关节爆出炒豆般的噼啪声,指甲竟泛起铁灰色泽。 这正是破风手杀招‘钢钩裂帛’,这一招类似分筋错骨手,一旦抓实便是筋断骨折,不死也会被废。 田耀宗依靠这一招屡试不爽,此前程家的庞书华就是被这一招阴了。 陈庆研究过破风手,对于这一招早就有所防备,只见他的手臂好似滚了油,小臂一沉一旋,‘猿猴绕枝’的柔劲让钢爪擦着皮肉滑开,只在粗布衣袖上撕开五道裂口。 借这旋身卸力之势,陈庆右脚猛蹬,整个人如陀螺急转,随后右臂借离心之力反撩而起,并指如剑直钉田耀宗心窝膻中穴。 这一招正是‘反臂鞭手’,指未到,寸许长的锐气已刺得田耀宗心口发麻。 一个求刹那分生死,一个要柔韧化雷霆。 田耀宗急忙避开这一击,脚步匆匆向着后方退去,陈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陈庆如影随形贴地掠进,双臂抡开如钢鞭,带着闷雷般的声响悍然压下。 “嘭——!” 田耀宗双臂交叉如铁门闩硬架,两人手臂交击,爆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他的额角青筋如蚯蚓暴凸,眼中却掠过一丝寒光。 说时迟,那时快。 田耀宗交叉的双臂如毒蛇张口,袖管“嗤”地炸成碎片,小臂筋肉虬结如铁,暗劲猝然勃发,双掌并指如锥,直插陈庆两肋章门死穴。 这一击阴毒刁钻,暗劲含而不露,打中要害必死无疑。 陈庆身躯一闪,强行扭开了死穴要害,于此同时运转钓蟾劲。 田耀宗这破风手双锥刺中而来,如撞上蒙皮的战鼓。 “嗯!?” 田耀宗心头剧震。 但是眼下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只见陈庆不退反进,借着双掌刺肋之力合身撞入中门,右拳自下而上如重炮轰天。 这一记‘灵猿献寿’,直掏田耀宗下颌,劲风所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庆不仅化解杀招,更反客为主!其老辣狠绝,令观者无不倒吸凉气。 “这陈庆实力绝不止丙榜!”吴曼青眼中讶然。 田耀宗后仰如桥,险险让过轰颌重拳。 但咽喉至下颌的空门彻底暴露,陈庆化拳为啄,右腕翻转如灵蛇昂首,五指并拢如铁锥,带着刺耳的尖啸啄向田耀宗左耳根翳风穴。 这一啄快过闪电,指风划破空气,竟带起数道扭曲气流。 田耀宗已是避无可避,左臂本能地抬肘格挡。 啪啪啪啪! 转瞬间,两人便对了数十拳,脚下的劲力也将擂台踏破,呈现垮塌。 这样凶悍的对拼,让在场很多人都是感觉背脊发凉。 显然,这不同于一般的切磋较量,两人一开始便全身心投入其中,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折损当场。 陈庆做足了功课,而田耀宗亦是如此。 而围观众人原本会是一边倒的对战,如今却变得焦灼起来。 “砰!” 又是一记对拼之后,两人同时向着后方退去了七八步,随后剧烈的喘息,同时体内劲力贯通开来,疏通因为碰撞造成的肌肉麻木和淤堵。 生死搏杀,体力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田耀宗暴喝一声,脚步如离弦之箭飞速冲来。 快! 太快了! 田耀宗瞬间爆发的速度,带起一阵劲风,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陈庆面前,五指呈爪向着陈庆的面面部打去。 这一爪抓实,眼球都要被剜出! 与此同时,另一手蓄势待发,只待陈庆变招,便是绝杀补上! 这正是破风手‘双龙出海’。 杀招连环,攻势迅猛,生生不息。 陈庆腰马急沉,险险避过凌厉爪风,田耀宗左掌成拳,胳膊肘狠狠向着陈庆胸膛的顶去。 这一肘袭来,筋骨齐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威势极为惊人。 田耀宗数招连发,刚猛霸道,已将实力催至巅峰。 陈庆被连绵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气势顿挫!眼看田耀宗下一轮攻势将如惊涛骇浪,他似已陷入绝境,退无可退! “坏了!” 程欢心脏都是提到了嗓子眼。 程家子弟中有人紧闭双眼,不忍再看。 全场呼吸凝滞,目光死死锁住那方破碎擂台! 陈庆身体竟匪夷所思地缩成一团,如灵猿遁地,险之又险地从那致命肘下钻过。 “想走!?” 田耀宗眼眸寒光四射,五指猛地一握,体内气血如沸,一拳携万钧之势,破空追袭。 陈庆面对这追袭而至的致命一拳,竟无丝毫闪避之意,只是身躯微妙地向侧方一偏。 角度刁钻,时机精准! 田耀宗头皮瞬间炸麻,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不妙!他本能地想收拳回撤,但拳势已如离弦之箭,再难挽回! 砰! 裹挟万钧之力的重拳狠狠砸在陈庆肩胛之上,好在那一侧身卸去了大半劲道,骨裂声并未响起。 “咔嚓!” 就在拳肉相触的刹那,陈庆的左手已如铁钩般暴起,五指如钢爪,死死扣住田耀宗右肘关节反关节处! 旋腰!蹬地!沉胯! 通臂拳分筋错骨的蛮力轰然爆发! 田耀宗整条右臂被拧成麻,大筋如弓弦崩断般发出一道闷响,森白的臂骨茬子刺破皮肉! “啊——!” 惨嚎刚冲出喉咙便被扼断。 陈庆‘白猿断喉’的右爪已毒蛇般,狠狠扣住他咽喉天突穴。 五指如烧红的铁钳收拢,暗劲顺着喉骨缝隙透入。 (本章完) 第57章 麻烦 第57章 麻烦 “噗嗤!”脆响中喉结碎如烂枣,田耀宗眼球凸起,血丝瞬间布满眼球。 破碎的喉管里挤出绝望的漏气声,混合着粘稠的血沫,喷溅在陈庆青筋微凸的手背上。 陈庆眼神冰冷,松手后退。 他知道,田耀宗已彻底失去战力,命悬一线。 这兔起鹘落、生死逆转的瞬间,快得让绝大多数围观者的大脑一片空白。 田耀宗三记杀招连环,攻势如怒涛迭浪,将破风手的狠辣刚猛演绎得炉火纯青,无愧暗劲大成高手之名。 然而陈庆却更显狠绝老辣,在这杀机中,竟精准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一丝破绽,一击制敌。 “我我.” 喉管重创,田耀宗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只剩下漏风的嘶鸣。 “快,快请大夫!”吴曼青柳眉紧蹙,厉声喝道。 两名吴家护院慌忙冲上,手忙脚乱地抬起瘫软的田耀宗。 田耀宗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吴曼青,喉头滚动,竭力挤出几个字:“三岁…儿…五岁…女…照…顾…” “我知道了。”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急声道:“速送医馆!不惜一切代价!” 吴家护院抬着血人般的田耀宗,急匆匆消失在人群之外。 陈庆暗自摇头,田耀宗生还的可能性并不大。 方才对决,双方都没有留手,自己最后那记‘白猿断喉’,是实打实的杀招,暗劲已彻底摧毁其喉骨生机。 即便侥幸活下来,也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但吴曼青必须倾力救治,田耀宗是她重金请来的高手,若在此刻显出丝毫薄情寡义,吴家的脸面和信誉将荡然无存。 直到此刻,擂台四周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流动,人群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哗然! 田耀宗败在了陈庆手中! 程家众人如坠梦中,随即狂喜如潮水般涌上。 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竟是真的! “胜…胜了?!” 程欢双眼圆瞪,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仿佛仍在确认这虚幻的事实。 程明更是喜形于色,用力一拍大腿:“真胜了!阿庆!好样的!” 他原本对陈庆只抱一线希望,根本就没想过能绝地翻盘。 与程家的欢欣鼓舞截然相反,吴家众人脸色铁青,如丧考妣。 田耀宗的惨败,意味着他们精心筹谋多时的布局彻底崩盘,这损失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即便吴家近年势力膨胀,今日也结结实实栽了个大跟头。 众目睽睽之下对拳落败,吴家即使心有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反悔。 在高林县做生意,难免会磕磕碰碰,产生摩擦,为了避免打打杀杀,“对拳”定输赢已成铁律。 田耀宗这等化劲之下顶尖的好手,并且愿意对拳的,并不多见。 他的倒下,对吴家而言是切肤之痛。 周遭的掌柜、富户们,望着田耀宗被抬走的方向,无不唏嘘叹息。 再看向台上那面色沉静的青年陈庆时,眼中已悄然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与后怕。 这年轻人看着面嫩,手段却如此狠辣凌厉。 田耀宗虽然还没到化劲,但也是小有名气的高手。 今日竟然败在了陈庆手中。 “对拳——程家胜!” 一声高亢的宣告,如金石坠地,响彻整个码头。 “阿庆!” 程明一个箭步冲上垮塌的擂台,连忙扶住身形微晃的陈庆,“伤得如何?” “还好。” 陈庆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在他修炼了钓蟾劲,否则真吃不消田耀宗那一拳。 不过陈庆自然不会暴露,索性装作一副气血虚浮的模样。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程明沉声道,搀着陈庆便欲下台。 “站住!别走!” 一声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娇叱陡然响起,矛头直指陈庆。 陈庆循声望去,声音来自吴家阵营,但发声者并非吴曼青,而是她身后一名身着素白衣衫的少女。 此女相貌平平,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此刻正死死钉在陈庆身上。 “嗯!?” 陈庆目光一凝。 那少女踏前一步,厉声质问:“不过是一场对拳分高下,你出手竟如此歹毒!招招致命,最后更是下此死手!如今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陈庆心中冷笑一声。 习武本就是杀人技,正儿八经对拳的话,根本无需签生死状,因为对拳皆是全力出手,死伤乃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生死一线间,谁敢留手便是自寻死路! 武科擂台上打死打残都屡见不鲜,松风武馆的高盛当初不就是想在擂台上打死秦烈?只是差之毫厘未能如愿罢了。 在这拳台上搏命,生死各安天命,再寻常不过。 陈庆面色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丝冷冽:“对拳规矩,生死无论,怎么?吴家这是输不起,想借机寻仇?” “小莲!休得放肆!回来!” 吴曼青脸色一沉,低喝一声,随即转向陈庆,抱拳一礼,“陈兄见谅,小莲并非我吴家人,年轻气盛,口不择言。我吴家赢得磊落,也输得起放得下!陈兄今日身手,曼青佩服。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罢,吴曼青不再多言,带着面色各异的吴家众人,转身迅速离去。 直到吴家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程明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道:“刚才那女子叫朱莲儿,是松风武馆的弟子!她方才跳出来,绝非单纯为田耀宗鸣不平,我看她是想趁你力战受伤、气息未平之际,寻衅动手,踩着你扬名!” 松风武馆!? 陈庆听到这,眉头暗皱起来。 松风武馆的馆长和周良恩怨颇深,秦烈便是被松风武馆的高盛所废。 当他得知朱莲儿是松风武馆弟子的时候,他就一切明白了。 那吴曼青看着像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因为自己对拳打死田耀宗突然发难,这样只会让自己和吴家难堪。 陈庆高中武科,而且还击败了田耀宗,也算是有了一定名气。 再加上松风武馆和周院的恩怨,若是被那叫朱莲儿女弟子赢个一招半式,无疑就成了后者踏脚石。 尤其是他此刻受伤,正是虚弱的时候。 陈庆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真以为自己受伤了想要捡漏!? 那朱莲儿若真打着这等算盘……也无妨。 他陈庆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本章完) 第58章 蟾息 第58章 蟾息 程明沉吟片刻,面色凝重道:“阿庆,我听闻松风武馆的高盛,自武科之后便闭门苦练,据说是要尝试第三次叩关,你务必多加小心。” “这么快?” 陈庆眼中掠过一丝讶色,但随即释然。 高盛根骨本就在秦烈之上,现如今松风馆主石文山又倾力栽培,进境神速也在情理之中。 修炼进展如此快也是理所当然。 他心中念头急转:松风武馆与周院的新仇旧怨,早已是死结,绝无化解可能。 高盛能在武科擂台上废掉秦烈,一旦逮着机会,对自己下手也绝不手软,方才那朱莲儿的挑衅,便是明证,这对自己而言无疑是个潜伏的威胁。 “往后要多加小心,不能给松风武馆留下任何可乘之机,重蹈秦烈覆辙。” 谁也不知道松风武馆的人会怎样做,万一来阴的,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时,程欢疾步走来,语气急切:“程明!还杵着作甚?立刻去请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不!直接去回春堂,重金延请坐堂的孙老先生!快马加鞭!” “程家主,不必如此劳师动众。”陈庆摆手制止,“送我回去静养即可。” 最终在陈庆坚持下,程欢只得让人叫来了马车送陈庆回去。 程明郑重道:“阿庆,大恩不言谢。此番恩情,程家铭记于心。” 他声音低沉,透着感激。 陈庆笑了笑,“头儿,说这话可就生分了。” 他此前拿了程家不少资助,这也是他今日出手的原因。 程欢原本想和陈庆客套几句,加深一下关系,但是看到方才对拳激烈,知道陈庆此刻伤势‘不轻’,当下便对着马夫吩咐道:“稳当点。” 马车缓缓驶离喧嚣的码头。 “阿明,这次多亏了陈庆啊。” 程欢心中百感交集,暗自庆幸之余,更是不由得感叹,当初程明资助这个年轻人,看中的是他的心性。 如今看来,这简直是程家这些年做的最正确的一笔“投资”。 陈庆不仅天赋卓绝,更难得的是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在程家风雨飘摇之下,是他毅然站了出来,扛下了这份生死重担,以一场对拳为程家保住了命脉根基。 这份担当,这份情义,比任何金银财宝都珍贵百倍! 程明也是颇为感慨,“是啊。” “阿明,” 程欢决然道,“陈庆重义,救我程家于水火,我程家岂能吝啬?你即刻去找三叔,支取三百两现银,外加二十粒上品‘血气丸’,一并送去给陈庆!从今往后,给他的月例资助,翻三倍!” 程明重重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办!” 惊鸿武馆,内堂。 邓飞虎正逐一考校门下精锐弟子的进境。 他的目光落在江阳身上时,他沉声问道:“气血恢复得如何了?” 江阳躬身回道:“禀师父,弟子愚钝。前次冲击化关失败留下的暗伤,远比预想中顽固。气血积攒,最快也需半年光景方能圆满。” 邓飞虎微微颔首:“根基打磨最忌急躁,此番定要准备周全。” “是。” 江阳重重点头,尝试突破的机会十分难得,稍有不慎便会伤了根基,往后再无精进的可能。 又是闲聊了几句,邓飞虎对着几位弟子挥了挥手,道:“若有疑难,随时来问,现在都回去吧。” “弟子告退。” 江阳抱拳,缓缓退出内堂。 行至前院,一个身影急匆匆迎了上来,正是平日以他马首是瞻的跟班弟子徐正。 “江师兄!不好了!”徐正脸色惶急。 江阳眉头微蹙:“何事如此慌张?” 徐正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程家请的那个陈庆,今日在对拳擂台上把田耀宗打死了!听说人还没抬到医馆就断了气” “哦?”江阳眼中精光一闪,难掩惊诧。 田耀宗的实力他清楚得很,暗劲大成,经验老辣,自己对上也不敢言必胜。 这陈庆,竟有如此能耐?! 徐正忧心忡忡:“师兄,陈庆这小子踩着田耀宗扬名,对您可是大大不利!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指不定会怎么编排……” 原本江阳拒绝替程家出战,已惹来“忘恩负义、胆小怕事”的非议。 如今陈庆力挽狂澜,更衬得江阳里外不是人。 江阳沉默片刻,思绪翻涌。 徐正试探着问:“江师兄,眼下该……?” “明日,” 江阳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到陈庆处。” “给陈庆?!” 徐正愕然,难以置信。 在他看来,江阳此刻应恨陈庆入骨才对。 “你懂什么?” 江阳瞥了他一眼,眼神幽深,“若我因此嫉恨,暗施手段,只会坐实小人行径,徒惹人耻笑。他陈庆击败田耀宗,解了程家之危,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等于是帮了我一个忙,替我保全了与程家的情分。”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我送礼给他,是感念他‘相助程家’,这便坐实了我与程家关系依旧紧密,也更能说明我前番不出手,实是因伤在身,力有不逮。” 未能替程家出战,已损及他在高林县武人圈中的声望。 这世道,一个被贴上“薄情寡义”标签的人,注定寸步难行。 眼下正是挽回局面的良机。 徐正恍然大悟,眼中闪过钦佩:“高!实在是高!师兄思虑周全!” 江阳嘴角微勾,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况且,借送礼之机,也算与这位新晋高手结个善缘。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劲敌,不是么?” 徐正连连点头:“师兄英明!我这就去办!” 翌日,清晨。 陈庆盘膝静坐,闭目凝神。 陡然间,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奇异。 吸气缓沉,胸腹随之深陷;呼气绵长,喉间竟隐隐震颤,发出低沉嗡鸣,宛如深潭古蟾低吟。 此乃《钓蟾劲》根基——“蟾息”。 一股灼热内息自丹田升起,沿着脊柱一条隐秘路径蜿蜒上行。 所过之处,骨缝发出细微轻响,沉睡的筋膜如遇甘霖般悄然苏醒。 皮膜下的筋肉微微颤动,汗毛根根倒竖,麻痒与灼热感交织弥漫。 内息行至胸腹交汇之处,陈庆全身筋肉骤然紧绷如铁! “嗡——!” 一声沉闷的蟾鸣自骨缝皮膜间震荡而出!胸腹如巨鼓擂动,猛地向外鼓胀,皮膜绷紧,竟泛起玉石般的光泽! 沛然莫御的劲力瞬间充盈四肢百骸,旋即又如潮水般急速退去,鼓胀的胸腹随之塌陷回缩。 一鼓一塌之间,气血如无形重锤,反复锻打着脏腑内壁。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自语道:“这《钓蟾劲》总觉其意未尽,难道有后续玄奥?” 身为暗劲高手,他对武道已有自身感悟。 修炼时那股意犹未尽之感,让他隐隐觉得此功法绝不止眼下三层境界。 陈庆心中思忖道:“当下最要紧还是提升实力,通臂桩功和钓蟾劲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周良曾经和他说过。 武举,是朝廷与各大宗门联手选拔人才的一条通天路。 那些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的武道宗门,掌握着远超武馆的功法秘技,包括上乘武学。 上乘武学包含着内练法门,乃是化劲之上的功夫。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参加武举的原因。 三年一次的武举,不仅有当届的天才,还有往届的高手。 想要从中脱颖而出何其之难。 如果不能到达化劲的话,基本很难有高中的希望。 (本章完) 第59章 三月 第59章 三月 陈庆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院中井边,打上一桶沁凉的井水准备洗漱。 水声哗啦间,韩氏挎着菜篮从院外踱步进来,“阿庆,今早来了两拨人,都说是送东西给你的。” 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和一个白瓷小瓶,“喏,这包裹是程家管事送来的,这小瓷瓶嘛.送的人说是江阳的师弟。” “哦?” 陈庆略感意外,接过东西,转身回到屋内。 解开包裹,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银票,足有三百两,旁边还码放着二十粒圆润饱满的血气丸。 陈庆心下了然,这是程家对他昨日搏命的厚谢。 毕竟程家对自己有恩是不假,但是恩情总会有用完的一天。 往后,程家对他肯定会更加重视。 至于那白瓷小瓶,揭开软塞,里面躺着三粒同样品质的血气丸。 “这江阳倒是个聪明人。” 陈庆看着手中瓷瓶,顿时明白了江阳的用意。 他将银票仔细收好,血气丸则需验看无误后方可服用。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陈庆这才出门,来到了周院。 “陈师兄早!” “陈师兄!” 一路行来,遇到的弟子纷纷热情招呼,语气中比往日更添了几分由衷的亲近。 陈庆点头应过,走向自己的位置。 “陈师兄!” 宋宇峰快步凑近,压低声音,脸上满是钦佩,“你昨日在娘娘庙码头对拳的事,院里都传遍了!那田耀宗也算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没想到竟被你生生放倒了……” 他关切地上下打量,“没伤着筋骨吧?” 陈庆语气平淡道:“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 怪不得院内师兄弟对其这般热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庆昨日出手帮助程家。 谁不希望生死攸关,关键的时候,有个毫不犹豫并肩而立,两肋插刀的人呢? “那就好,那就好。” 宋宇峰松了口气,随即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师兄,昨天院里也出了件大事!朱家的人……登门拜会师父了,动静不小。” “朱家!?”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问道:“朱家的人来找师父干什么?” 朱家乃高林县五大豪族之首,根基深厚,传闻连县令都与之盘根错节。 近来更是广纳门客,风头一时无两 宋宇峰摇摇头,一脸茫然:“具体不清楚。我当时在练拳,只听见师父屋里‘砰’的一声拍桌响,动静挺大。后来朱家的人走了,师父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庆眉头微蹙。 高林县这潭水,原本有都尉府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今都尉重伤,天平已然倾覆。 前阵子都尉势力遭清洗,便是党同伐异之举。朱家此来,莫非是欲拉拢师父入伙,师父不愿这才引起了冲突。 算了,想是想不明白的。 他思索片刻,暂且按下疑虑,转而问道:“你呢?练得如何了?” 宋宇峰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斗志,“气血已足!就这几日,我便要第一次叩关!” 陈庆拍了拍他肩膀,“好!沉住气,全力以赴。” “多谢师兄!我定不负所望!”宋宇峰用力握紧拳头。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 陈庆白天在周院修炼通臂桩功,晚上回家则苦练钓蟾劲。 不知不觉间三个月过去了,时间也到了初冬。 因为年关将至,周院情势变得稍好一些,来了几个新弟子,同样也走了不少老弟子。 连齐文翰这位老弟子,也收拾行囊离开了,据说被刘小楼招揽,一同投了李家门下。 院中愈发显得空落。 陈庆的进境却未曾停滞,尤其是那《钓蟾劲》,历经苦修,终于到达了第二境。 【命格: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桩功大成(7356/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拳大成(5169/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疾风刀法大成(826/1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五年登峰造极】 【钓蟾劲大成(1717/5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三年圆满】 对于陈庆来说,一切只要按部就班,修炼到化劲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钓蟾劲一共三境,圆满就是第三境。 寒风凛冽,院中弟子纷纷添衣御寒。 陈庆稳如磐石地立于木桩之上,吐纳间白气如练。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一个弟子如旋风般从院外冲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松风武馆!高盛!他…他要叩关冲击化劲了!” 哗! 整个周院如同沸水般炸开!所有弟子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化劲! 那可是他们仰望而不可即的武道高峰,一旦功成,便是鲤鱼跃龙门,立时成为各大势力争相礼遇的座上宾,一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松风武馆那个高盛?他…他竟有如此天资?武科过去才多久啊!” “我的天!若他成了,松风武馆岂不是一门三化劲?” “能成吗?听说化劲关卡凶险万分,多少天才都折戟沉沙,冲击三四次才成的大有人在……” “.”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弟子们交换着眼神,担忧之色难以掩饰。 松风武馆与周院仇怨颇深,秦烈便是折在高盛之手。 若此人当真突破化劲,对周院弟子而言,无异于头顶悬起一柄利剑。 孙顺沉默地继续打着桩,动作却比平时沉重了几分。 周雨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郑子桥勉强与跟班说笑了两句,眼底的羡慕与嫉妒却难以掩盖,随即也失了谈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罗倩则迅速将那报信弟子唤至跟前,低声嘱咐其再去打探。 “化劲……” 木桩之上,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 他距离那道门槛,也已不远。 整个下午,周院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焦灼的气氛中。 直到日头偏西,那打探消息的弟子才气喘吁吁地奔回,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古怪神情:“有信儿了!高盛……他冲击化劲,失败了!” 呼! 仿佛一块无形的巨石被移开,院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松气声。 高盛失败,对周院弟子而言,无疑是个暂时的好消息。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转瞬即逝,更深沉的忧虑爬上众人心头。 第一次叩关本就希望渺茫,有了这次的经验积累,下一次,下下次呢? 说不定那一次就让他成功了呢? 孙顺神色有些惆怅,“这化劲没有那么好到达。” 他此前也尝试第三次叩关,最终未果,而且伤了气血,导致两个月没能练武。 不止是孙顺,其他几个暗劲弟子脸色也是带着几分复杂。 他们更多的忧心是自己前途。 像比秦烈天赋还高的高盛都突破失败了,他们还有机会吗? (本章完) 第60章 查看 第60章 查看 刘院。 刘泽端坐椅上,指间一盏清茶,袅袅热气在空气中盘旋。 “爹!” 刘念波收住螳螂拳,边擦汗边走来,“听说高盛冲击化劲失败了?这关卡……真有这般艰难?”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那是自然,叩关如登天,三重大境,一关难过一关。” 刘泽目光沉静道:“我听说他没伤到根基,应该还有机会再次尝试。” 刘念波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渴望:“爹,那我的机会大吗?” “有机会。” 刘泽放下茶杯,直言不讳,“但是机会不大。” 刘念波眼神一黯。 他是刘泽亲子,自幼浸泡药浴、通习拳理,习武后肉食血气丸从未短缺,更有父亲这位化劲高手指点迷津。 饶是如此,依旧卡在这暗劲圆满的瓶颈上。 若无这般优渥条件,恐怕至今仍在明劲徘徊。 随着年纪增长,恐怕叩关的难度也在逐渐增大。 刘泽缓缓道,“你今年武科仅列乙榜,若能有跻身甲榜的实力,希望便大得多。” 他望向院落,语气凝重,“如今高林县暗流汹涌,我武师院底蕴不及武馆,迟早要遭排挤打压。你若能晋入化劲,爹便不必如此殚精竭虑,你也足以撑起门楣了。” 化劲高手,才能在高林县撑得起门面。 刘念波叹了口气,他对此心知肚明。 眼下院子全赖父亲声名维系,一旦刘泽年老力衰,武院恐将倾颓。 刘泽轻叹一声:“我们三个老家伙,也就老沈运道最好。” 他口中的老沈,正是七星掌高手沈振中。 刘念波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决然:“爹,我定当竭尽全力,叩开化劲之门!” “莫要强求,尽力便好。” 刘泽缓缓起身,道:“以往少与你细说化劲,是怕你知晓太多,反成桎梏。今日便破例为你讲解一二。” “来,全力攻我一拳。” “是!” 刘念波闻言,身形如电,一记刁钻狠辣的螳螂拳撕裂空气,直捣刘泽胸口! 砰! 拳风激荡,发出闷响。 刘泽身形未动,亦未格挡。 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他胸前。 然而,预料中沉闷的撞击声并未响起。 刘念波觉得自己这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一拳,如同打在了一大团浸透了水的上。 那感觉怪异至极,刚猛无匹的劲道汹涌而出,却找不到任何坚实的着力点,无处爆发,无处宣泄。 “爹,这便是……化劲?”刘念波愕然。 “喀啦啦!” 刘泽立足之处,那块坚硬厚实的青砖表面,骤然浮现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瞬间蔓延成一张狰狞的蛛网。 “化劲不是硬挡,是让人找不到着力点。如浪打礁石,礁石岿然,浪自溃散。” 刘泽目光沉静依旧,“这才是化劲。” 暮色渐沉,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去。 “陈师弟。” 孙顺走到正在收拾器械的陈庆身边,压低声音,“师父唤我们去一趟。” “我知道了。” 陈庆放下了手中动作,跟着孙顺来到了后院练功房。 周良一身黑色短衫,负手立于木桩旁,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凝滞,不知在沉思什么。 “师父!” 陈庆、孙顺二人抱拳行礼。 周良似被唤回心神,转过身:“许久未考校你二人进境了,今日看看。陈庆,你先来。” “是!” 陈庆拱手应诺,随即拉开架势,一套通臂拳打得虎虎生风,劲风鼓荡,筋骨齐鸣之声如炒豆般噼啪作响。 周良凝神细察,眉头微蹙:“百会、涌泉二穴……尚未贯通?” “是,还差些火候。” 陈庆收势答道。 百会、涌泉二穴乃贯通暗劲的最后关隘,一旦打通,便是暗劲圆满,方可尝试第三次叩关。 “嗯,稳扎稳打,根基为重。” 周良点头,也觉自己先前有些操之过急。 陈庆根骨不佳,能够突破暗劲已经算是极为出色了,自己怎么能要求他如此之高? 接着,他又查看孙顺的进展。 孙顺此前尝试第三次叩关失败,经脉受损淤塞,疏通调理至少需三年之功。 周良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孙顺低声问道:“师父,秦师弟的伤势……可有好转?” 院内原本最有希望冲击化劲的便是秦烈,周良对其也寄予厚望。 陈庆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唉” 周良长长一叹,声音沉重,“秦烈服了秘药,起初大筋确有愈合之兆,可后来便再无寸进。问过司马先生了,怕是难了。能恢复成常人,便已经是万幸。” 孙顺瞳孔猛缩,骇然道:“难道说秦师弟他日后……” 陈庆脸上也适时露出震惊:“这……” 周良重重叹息,不再言语。 秦烈是他的关门弟子,却因为他遭仇家废掉。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痛惜如刀绞,愧疚似山压,更夹杂着深重的失落。 哪个闯荡江湖的武师没有几个仇家?大多武师未至气血衰败之年,便会着手栽培传人弟子,以图养老挡拳。 这几年他苦苦寻觅,好不容易收了秦烈这棵好苗子,如今周良虽尚能支撑几年,可几年之后呢? 这仇怨,这门户,又该托付何人? 孙顺暗叹一声,难掩惋惜。 陈庆也是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 周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陈庆,“等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去师娘领取血气丸。” 他知道自身气血想要增长已经不可能,索性便不再服用药补,勉强维系当下实力便可。 陈庆连忙抱拳,“多谢师父。” 周良刚欲说话,传来秦烈怒斥的声音。 “怎么回事!?” 周良脸色骤沉,身形一晃,已疾步冲出练功房。 陈庆和孙顺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也是跟了上去。 厢房。 秦烈僵直地坐在木床上,头微微低垂,凌乱披散下来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微微颤抖着。 罗倩那冰冷绝情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尖刺,反复在心口搅动,“秦烈,认清现实吧!说句实在话,如今的你连给我罗家看门的资格都没有,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 屈辱感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中翻腾、灼烧。 曾几何时,当他天资卓越,被周良收为关门弟子时,罗倩是何等热切殷勤,甚至暗送秋波。 如今他放下尊严去寻她,赌咒发誓,换来的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断绝资助。 这口憋屈之气,快将他生生撑爆! “秦师弟,吃药了。” 一声轻唤打破了死寂。 周雨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罐缓步走了进来。 秦烈强行压下那份憋屈,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这段时间有劳师姐费心了。” 周雨将药罐放在歪斜的木桌上,笑道:“师弟客气了。” 她拿起缺口的粗瓷碗,熟练地将深褐色的药汁倒入碗中。 秦烈接过药碗,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周雨的手指。 周雨面上不动声色,动作流畅而自然地挪开了手指,仿佛只是避开碗沿的热气。 这细微的闪避,却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秦烈敏感的心。 自武科被废,一切皆变。 师兄弟们或怜悯或疏离的眼神,言语间微妙的隔阂,连眼前这位曾对他温言软语的师姐,也筑起了无形的高墙。 他将滚烫的药碗重重放下,低声道:“师姐,我总觉得……你近来对我,疏离冷淡了许多。” 周雨动作一顿,旋即恢复自然,“秦师弟,你想多了。” “我真的想多了吗?” 秦烈盯着她试图避开的目光,他一把抓住了周雨正要抽回的衣袖,“周师姐!” “秦师弟!” 周雨柳眉倒竖,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猛地抽回衣袖,“你该歇息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本章完) 第61章 心障 第61章 心障 “师姐!” 秦烈嘶声喊住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因为我的家境吗?还是因为……我被废了,再无恢复之望?!” 周雨在门口停住,转过身,脸上努力维持着宽慰的神色,“秦师弟,别胡思乱想,好好调养,你的伤势……未必没有转机。” “恢复?!” 秦烈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惨然一笑,只见他眼中血丝瞬间密布,心中愤慨如火山般爆发,“能不能恢复,我自己还不知道?!我恢复不过来了!你!还有师父!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炸响,药汁四溅,碎片飞散。 周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暴烈惊得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的狼藉,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她学医多年,何尝不知秦烈这伤势意味着什么? 那所谓的秘方,不过是父亲心头一丝不甘的渺茫希望,如今看来,已是回天乏术。 “秦师弟……” 她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 “师姐,” 秦烈喘着粗气,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周雨,“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累赘?是个废物?!” 周雨摇头,语气诚恳的道:“没有。” “分明就有!” 秦烈嘶吼着,步步紧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过往周雨温婉的关心与此刻的疏离形成尖锐对比,巨大的落差感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 说着,他一把抓住周雨胳膊。 周雨深吸一口气,皱眉道:“秦师弟,快松手!” “师姐!” 秦烈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眼中甚至涌上水光,“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吗?我知道我现在是废了配不上你,但我秦烈发誓!我会用我这条残命对你好!用剩下的一切对你好!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求你……相信我一次!” “秦师弟!请自重!” 周雨猛地发力,用上了巧劲,狠狠一把推开了秦烈。 秦烈重伤未愈,被推得踉跄着连退数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椅背上,内腑剧痛,眼前发黑。 他扶着椅背,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雨。 周雨迅速拉开距离,迅速整理被弄皱的衣襟,她直视着秦烈道:“我周雨,一直以来,都只当你是我的师弟。仅此而已。从未有过,也绝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 “只当我是……师弟?” 秦烈脸上血色尽褪,变得一片苍白。 被整个世界抛弃、羞辱的感觉瞬间倾覆而来。 罗倩的冷酷,同门的疏远,周雨的绝情……所有画面在他脑中轰然炸裂! “呵呵……哈哈哈哈!” 秦烈惨笑起来,随即变成癫狂的仰天大笑,“果然!果然你们都是一类人!哈哈哈哈!” “放肆!” 一声如同惊雷般饱含震怒的大喝从门外炸响。 房门被“哐当”一声被推开。 门口,周良脸色铁青,在他身后,站着满脸惊骇的孙顺和面色沉静,眼神幽深的陈庆。 周良看着屋内狼藉的药汁碎片,再看向那个扶着椅子狂笑、眼中只剩下疯狂和怨恨的秦烈。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冰寒刺骨,“孽徒!你竟敢如此无礼!!” 孙顺急声劝道:“秦师弟,快向师父赔罪!” “赔罪!?” 秦烈冷笑一声,“我何错之有?凭什么赔罪!?该赔罪的,是我这位‘好师父’才对!” 周良面色铁青,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秦师弟疯了!? 孙顺看着秦烈,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 陈庆静立一旁,目光幽深,未发一言。 秦烈怒视周良,嘶声质问:“你早就知道那秘方无用,为何还要骗我?!还要用这草根树皮吊着我?!” 质问直白,如同淬毒的匕首一般直刺要害。 周良眉头一拧,沉声道:“为师何曾骗你?纵有一线之机,为师也必倾力一试……” “惺惺作态!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你究竟是盼我好,还是指望着我废了还能替你挡仇家的拳脚,替你养老送终?!” 秦烈仿佛陷入了癫狂,道:“要不是老子根骨好,有机会突破化劲,你能高看我一眼?还不是我有利用价值?什么视如己出,全是狗屁!全是假的!!” 他猛地指向周良,声音尖锐刺耳,似哭似笑:“再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此?!你要真为我好,就该去杀了高盛为我报仇雪恨!而不是整日用这些没用的草根树皮糊弄我!” 周良看着眼前这曾经寄予厚望的爱徒,秦烈所言,字字如锥,刺得他心头滴血。 但事实正如秦烈所言,他被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自己。 孙顺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秦烈,声音艰涩:“秦师弟……” 周雨深吸一口气,道:“秦师弟,我爹终究是你师父,你怎能如此……” “够了!” 周良目光如冰刃扫过秦烈,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转圜,“秦烈!你性情狂悖,心术不正,今日更胆敢以下犯上,念在昔日师徒情分,为师留你一命。” 他话语一顿,字字千钧,“但自此刻起,你不再是我周良门下弟子!” “老匹夫……”秦烈嘴角咧开一个怨毒至极的惨笑,“如今我废了,你终于撕下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了?” “孽障!” 这最后一句,如同火星溅入滚油,彻底引爆了周良胸中积压的怒火与痛楚! 他身形骤动,快逾鬼魅!陈庆只觉眼前一,劲风扑面! 一只蕴含沛然巨力、足以开碑裂石的铁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保留地印向秦烈胸膛! “砰!” 一声闷响,如重锤擂鼓! 周良的手掌,结结实实按在了秦烈胸口。 秦烈如遭巨木撞击,整个人向后猛地抛飞,狠狠砸在后方坚硬的墙壁上,闷哼一声,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爹!”周雨惊呼。 “师父!”孙顺骇然。 周良缓缓收回手掌,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冰冷:“孙顺,把他……送回家去。” 说罢,他不再看那瘫软的身影一眼,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陈庆的目光落在周良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上。 这一刻,陈庆清晰地感觉到,师父,是真的老了。 (本章完) 第62章 疯子 第62章 疯子 陈庆出了周院,沿着青石板路往南走,来到了仁和堂。 “掌柜的,来三粒血气丸。” 他掀开门帘,药香混着陈皮味扑面而来。 柜台后掌柜正拨着算盘,抬头见是他,算珠一收:“陈师傅,上月那三粒可够?“ “不够。” 陈庆摸出荷包,“这个月给我多备些。” 如今他已经到了化劲门槛,他盘算着多购些药补,以期早日突破。 陈庆刚要付钱,掌柜突然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柜台:“陈师傅可听说过聚血丸?“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雕着云纹,“比血气丸强三分,价码只要七成。最近内城几个武馆的弟子抢着买,我这儿都快断货了。“ 陈庆眉头微挑,道:“聚血丸?” 他从未听过这丹药名字。 掌柜赔笑道:“不少老主顾都试过了,都说好!回头的可多了。您若多拿些,还能再让点利。” 陈庆将瓷瓶推回去:“下次再说。“ 他想起此前周院有弟子病急乱投医,服用的不知名的丹药,说是能帮突破,结果震得经脉淤塞了半个月。 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药? 出了仁和堂,晚风裹着河腥味钻进衣领。 陈庆绕到街角买了块糕,才往家走。 青瓦白墙的小院里,米香混着柴火气涌出来。 “娘,我回来了。” 陈庆推开厚实的木门,米香和淡淡的柴火气息扑面而来。 小院一角,韩氏坐在矮凳上,就着灶膛里未熄的光亮,专注地缝补着陈庆的练功服。 “回来了?” 她闻声抬头,眼神温润,笑道:“累了吧?灶上煨着粥呢,还热乎。” 陈庆走到简陋的土灶边,掀开陶锅盖子,热气扑面而来,粥比从前稠厚许多。 他舀了满满一碗,坐到母亲旁边的小木墩上,大口喝起来。 韩氏看着儿子大口喝粥的样子,心里既踏实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她放下手中衣衫,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今儿个晌后,隔壁你张婶,就是赵捕头家里的那个,过来串门子,说了好一会儿话。”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神色,“她呀,是热心肠,说是看你这孩子出息了,模样也周正,身板也结实,是棵好苗子,就想着,给你牵个线。” 陈庆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向母亲。 韩氏继续说道:“她说的是东街口和记店铺的刘掌柜家闺女,叫巧兰。年纪呢,说是刚满十六,比你还小些。张婶把那姑娘夸得跟朵儿似的,说是模样好,性子也温顺,最难得是……是识得字,学过书画,还会打算盘记账呢,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刘掌柜两口子想寻个踏实可靠的后生。” 陈庆开口道:“娘,此事你先了解了解再说。” 近来登门的媒人不少,都被他婉拒。 一来他觉得根基未稳,还没有成家之念想,二来这一世相亲和前世可不同,双方看对眼,往往便是直接定亲,少了相处磨合。 回绝得多了,韩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好!娘明日就去打听!” 见儿子似有松动,韩氏顿时眉开眼笑。 翌日,一大早。 陈庆练罢钓蟾劲,收功踏入周院。 刚进院门,宋宇峰便惊慌失措地冲来:“陈师兄!不好了!秦师兄……秦师兄他疯了!” 疯了!?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梅桩旁,一个身影踉跄嘶吼,粗布衣衫褴褛如絮,沾满泥污与暗褐药渍。 赤脚踩在冰冷地面,浑然不觉。 正是秦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武举!” 他嘶哑嚎叫,亢奋中透着瘆人的癫狂。 众弟子远远避着,不敢靠近。 陈庆移步孙顺身旁,低声问:“孙师兄,这究竟……” “我也不太清楚。” 孙顺苦笑道:“昨夜将他送回家便走了。今早他竟又出现在此,这般模样,怕是……承受不住,疯了。” “放肆!” 秦烈仿佛听到了孙顺的话,喝道:“我是武举,你敢这么说我?” “看见没?我的刀法!横扫千军!噗噗噗!” 他猛地一个旋身,枯枝横扫,仿佛真的击倒了无数敌人,脸上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他忽地又扑倒在地,十指死死抠入冰冷泥土,身躯剧颤,凄厉惨嚎:“不!我的大筋!啊!贼子!暗算我!擂台.擂台不公平!” 他猛地抬起头,狰狞地望向天空,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周雨看着面前的秦烈,心情也是极为复杂。 感情之事,最是勉强不得。 她并非铁石心肠,也曾为秦烈的遭遇扼腕叹息,心中充满怜悯。 院内弟子,无不心头剧震。 秦烈疯了!? 数月前,他还是周院天骄,光芒万丈。 “啧啧啧!” “啧啧啧!” 郑子桥冷笑,语气也是十分刻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般目中无人?可见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臭死了!” 罗倩捂着鼻子向着远处走去,道:“离我远点。” 秦烈此刻的惨状,彻底印证了她‘及时止损’的正确,也让她心中最后一丝愧疚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弃。 院内弟子也是神情各异。 陈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道:这秦烈应该是真疯了。 装疯他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演技和心计。 演戏这个东西要看天分和经验。 秦烈呢喃自语一些奇怪的话语,突然向着陈庆扑了过来。 “大人开恩,大人明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嘶声哭嚎着,额头用力磕向地面,‘咚咚’作响,沾满泥土和污血的额头瞬间又添新伤。 秦烈时而大哭,时而大笑,很快便惊动了后院的周良。 他踱步而出,见秦烈这般情状,微微一怔,好半晌才道:“孙顺,让他姐姐接他走。” “是!”孙顺应声而去 没多久,秦烈的姐姐便赶了过来。 陈庆第二次见她,虽换了稍体面的布袄子,脸色却比上次更加惨白。 “烈儿……我的烈儿啊……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她看着面前的秦烈,哭声撕心裂肺。 父母早亡,家境贫寒,秦烈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唯一指望。 院中众人,无不黯然摇头。 (本章完) 第63章 青鳞 第63章 青鳞 此情此景。 让不少老弟子都是恍然记起。 秦烈姐姐上次踏进周院,是来见证秦烈被周良收为关门弟子的无上荣光。 这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秦烈听闻要带他走,登时暴怒:“我不走!我是武举!此地乃我……” 他面目狰狞,挥舞着枯枝,“谁敢动我?打死他!” 最终在几位弟子帮助下,秦烈姐姐用尽力气,几乎是半背半拖着秦烈,离开了周院。 离去时,陈庆瞥见周良将一个荷包,不容分说地塞进秦月手中。 “好了,都散了,继续练功!” 周雨拍了拍手,打破了院中凝滞的空气。 弟子们这才如梦初醒,各自散去。 陈庆的目光院子,思绪却飘回初入周院时后院角落,臭气熏天的茅厕旁。 彼时的秦烈,瘦小、沉默,腼腆得近乎怯懦。 同自己一样,是刚入门便被打发去做最脏最累活计的学徒。 后来,风云骤变。 一朝得势,秦烈便以惊人的速度褪尽了那份腼腆,变得骄纵、狂傲,目空一切。 再后来,便是武科擂台上,被那高盛打废。 陈庆,是亲眼看着他扶摇直上,又眼睁睁看着他轰然坠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呼——!” 陈庆吐出一口气。 当务之急,唯有提升自身实力,他绝不能步秦烈的后尘。 即使慢些,也要步步为营,根基稳固。 遇事定要擦亮眼睛,多留个心眼。 “陈师兄。” 宋宇峰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我爹说了,这个月再破不了明劲,就让我回去跟他学医……” 他来到周院已有数月,每月高昂的学费,肉食补药,家中早已不堪重负。 父亲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游医,母亲在酒楼帮佣,能咬牙供他再试一次,已是极限。 “全力以赴吧。” 陈庆沉声道,重重拍了拍他肩头。 午后,七星掌名家沈振中与螳螂拳好手刘泽联袂而至。 院内弟子都知道这两人是师父至交好友,如今周院发生如此变故,两人前来探望也属情理之中。 客堂中,茶烟袅袅。 “沈兄,刘兄……” 周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请坐。”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刘泽轻叹一声,撩袍坐下道:“周兄,秦烈之事我等已听闻。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你已尽了为师之道,莫要太过自责,伤了心神。” 周良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那杯冷茶,又放下:“多谢二位挂怀,只是.终究意难平。” 刘泽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关门弟子,视若己出,关系非同寻常。 三人闲聊了片刻,沈振中话锋一转,“这次我们来除了看望你之外,还有两件事需告知,事关重大。” 周良闻言,精神微微一振,抬起了头:“请讲。” 沈振中捋了捋长须,声音压低了少许:“其一,近几日,县里暗流涌动,我院内弟子在药堂买到了一种来历不明的药丸,名叫‘聚血丸’”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过,“老周你见多识广,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良接过,倒出一粒。丹药圆润,色泽暗红。 “卖家声称,此药效堪比血气散,价钱却只要一半。”沈振中补充道。 周良置于掌心细观,又凑近鼻端嗅了嗅。 刘泽问道:“如何?” “观其形,嗅其味,暂未见异样。但未亲尝,药效难断。” 周良眉头紧锁,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乃‘私药’!” “私药?!”沈、刘二人心头俱是一震。 所谓私药,如同私盐。 这增补气血的血气散、血气丸等大宗丹药,向来被大宗派把持垄断。 商会药铺需持凭证,至指定之处批购,方能售予习武之人。 而私药,便是无证私炼、偷运、暗售之物,其中不乏虎狼禁药! 有人私下炼制丹药,小范围馈赠兜售,宗派大多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 但如此明目张胆、大规模售卖增补气血的药丸,这背后的胆子,绝非寻常! 高林县内有此胆魄与实力的 沈、刘、周三人目光交汇,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必是那五大豪族之一,或者几家联手。 彼此心照不宣,皆未点破。 那五大豪族近来在高林县风头无两,招兵买马,声势之盛,已隐隐可与庞四海的县兵分庭抗礼。 血河帮、铁手帮、锻兵铺、望远镖局乃至五大武馆这等势力,向其示好的也并不在少数。 周良将药丸放回瓶中,缓缓道:“这药表面虽无碍,但毕竟是私药,品质难保始终如一。告诫门下弟子,切勿贪图便宜购买。” 沈、刘二人深以为然。 药补一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尽毁。 刘泽开口道:“第二件事就是这青鳞会。” 此前高林县河道之上,曾漂来一片奇鳞,引得数位渔民争相打捞。 出水之后,众皆哗然,因为那鳞片竟有水缸大小,让人惊叹不已。 究竟是何等庞然巨物,方能遗落此等巨鳞? 此鳞当日游街示众,万人空巷,遂成一时盛会。 后经演变,便成了五大武馆每三年一度的武道盛事,青鳞会。 既是为了同道切磋交流,也为扬名立万,广纳门徒。 五大武馆每三年都会举办所谓的青鳞会,一来武道交流,切磋,二来宣扬自身名气,更好收徒。 沈振中正色道:“青鳞会,正式开启!就在一月之后!” 刘泽摇了摇头,“五大武馆都在攒劲儿,尤其是那松风武馆,上个月收了十个新弟子” 周良听到这,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周院上个月只有两名新弟子。 若非陈庆在武科高中,为武馆挣回一丝薄名,只怕连这两根苗,也未必能留住。 沈振中略作迟疑,终是压低声音道:“老周,我听到些风声……有人,想在这次青鳞会上‘立威’。” 虽未点明,三人心中皆如明镜,要捧起自家新秀,总需踩下几块旧日的基石。 刘泽目光炯炯,直视周良,语重心长:“你……千万当心,莫要成了他人扬名路上的垫脚石。” 周良默然,只缓缓端起那早已凉透的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微苦的凉意滑入喉中,他垂眸凝视着杯中的残叶,久久未发一言。 (本章完) 第64章 鱼贩 第64章 鱼贩 周院。 陈庆刚收势站定,汗水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胸膛微微起伏。 他正调息着桩功带来的气血翻腾,一位弟子快步走来,递上一份请柬。 “陈师兄,刚才有人让我将此帖转交,自称吴家管事。” 吴家管事!? 陈庆心中微凛,接过请柬。 他在高林县与吴家唯一的交集,便是娘娘庙码头那场“对拳”。 翻开帖子,落款果是吴曼青。 字里行间言辞恳切,邀他至内城临福酒楼一叙。 临福酒楼,那是城北首屈一指的酒楼。 陈庆看着手中请帖,吴曼青这示好的姿态颇为明显。 地点选在酒楼而非吴家宅邸,也显出了几分诚意。 “若真如帖中所言,化干戈为玉帛,倒也不错。” 陈庆心中暗忖。 他本性并不好勇斗狠,能少些无谓的仇怨,自是求之不得。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临福酒楼飞檐斗拱,灯火璀璨,进出皆是高林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庆一身利落青布劲装,步履沉稳,在小厮引领下,径直登上顶层最为幽静的“听涛阁”。 包厢门开,一股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只见吴曼青端坐主位,已非码头那身鹅黄衣裙,此刻身着月白锦缎襦裙,银丝暗纹流转,少了几分冷厉锋芒,多了几分世家女子的雍容气度。 她身旁侍立着一位气息沉稳、目光精悍的中年管事,显然是护卫。 “陈兄果然守时,快请入座。” 吴曼青含笑起身,声音清越,姿态大方得体,仿佛之前对拳的生死之争从未发生过。 “吴夫人相邀,陈某不敢怠慢。” 陈庆抱拳还礼,目光在包厢内迅速扫过。 布置雅致,窗外可见内城万家灯火,位置极佳。 除了吴曼青和那管事,再无他人。 这让他心中戒备稍松,随后吴曼青对面坐下。 “陈兄当日码头风采,曼青至今难忘。田师傅之事,实乃对拳规矩,生死各安天命,我吴家绝非输不起之辈。” 吴曼青开门见山,语气坦诚,“今日设宴,一是为化去那日些许不快,冤家宜解不宜结;二是真心钦佩陈兄武艺身手,想要和陈兄结个善缘。” 她说话间,纤手微抬。 站在一旁的管事立刻会意,轻轻击掌。 门外等候多时的伙计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摆上桌。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个用整块暖玉雕琢的玉盘,盘中盛着一条尺许长、通体银鳞闪耀、形态优美的鱼。 鱼身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肉质晶莹剔透,仿佛有光华流转。 “此灵鱼明叫‘银梭’,只在温度较低水域生存,一年方长两寸,食之能滋养气血,温润经脉,对武者大有裨益。” 吴曼青介绍道:“此鱼难得,今日特为陈兄备下,聊表心意。” 灵鱼! 陈庆心中微动,他深知此物珍贵。 眼下这银梭足有七寸,也就是三年。 吴曼青以此待客,手笔不小,诚意也可见一斑。 “吴夫人客气了,如此厚礼,陈某愧不敢当。” 陈庆并未动筷,只是微微颔首致谢,目光平静地看向吴曼青。 “陈兄不必客气。” 吴曼青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陈庆的谨慎,率先举箸,夹了一块鱼肉优雅送入口中。 陈庆这才动筷。 鱼肉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沛然暖流,游走四肢百骸,滋养筋骨气血。 这三年份的‘银梭’比一年半的‘金角宝鱼’效果要强的多。 “灵鱼宝材,年份之差,效用亦是天壤之别,价格亦是如此。” 吴曼青笑道:“陈兄,可知道这三年的‘银梭’市价几何??” 陈庆道:“愿闻其详” 吴曼青缓缓道:“五百两。” “五百两!?” 陈庆眉头微挑,不禁暗吃一惊。 一条鱼要五百两银子,要知道他买的院子也不过三百两银子。 “当然,此乃对外售卖之价。” 吴曼青抿了一口酒,道:“我吴家专门贩售灵鱼,自有门路,成本自然远低于此。” “多谢夫人盛情款待。” 陈庆听闻,手中筷子频频夹起鱼肉。 充沛的血气在体内流转,带来阵阵舒畅。 吴曼青看着他毫不做作的举动,唇角反而带着一丝欣赏的笑意。 待陈庆吃得差不多,她放下杯盏,目光真诚而直接地迎向陈庆:“陈兄,明人不说暗话。曼青极为欣赏你的为人与本事,不知可否屈尊,来我吴家助我一臂之力?条件,你尽可直言,只要在我吴家能力范围之内,必竭力满足。” 她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陈庆听闻也是放下了筷子,心中有些讶然。 没想到吴曼青不仅是想要化解芥蒂,反而要招揽自己。 吴家虽非五大族那般显赫,但专营灵鱼,商路通达府县,底蕴深厚,财力绝不逊色多少。 见陈庆沉吟未语,吴曼青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只要陈兄愿意,我吴家可倾力支持你冲击武举!” 武举!? 饶是陈庆听到这,都是怦然心动。 武举是通往宗派、习得上乘武学的通天之梯。 像周院,武馆之类武功都是中乘,乃至下乘的武学,修炼到化劲便已经极限了,想要再进一步只能修炼这上乘武学。 而没有家传的话,便只能去宗派学习。 “……此事关系重大。” 陈庆压下翻涌的心绪,沉声道,“请容陈某回去思量一二。” 吴曼青笑道:“自然,我吴家大门,随时为陈兄敞开。” 又闲谈几句,陈庆便起身告辞。 待包厢门合拢,一直沉默的管事才低声道:“夫人,您今日所许是否太过?那陈庆确是人才,武科丙榜,码头一战更是扬名,潜力不俗。不过武举之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真值得我吴家倾注如此重注?” 吴忠的担忧合情合理。 武举非仅凭武力,天赋、资源、机缘、运气缺一不可。 吴家投入巨大,风险极高。 武举可不是那么好中的,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陈庆虽然实力不错,但距离高中武举还是差了一截。 “我知道。” 吴曼青淡淡的道:“比起他武科的名次,码头显露的身手,我更看重的,是他为程家出头的那份义气与担当。重情重诺,千金不易。这样的人,才值得我吴曼青倾力相待。” (本章完) 第65章 成了 第65章 成了 陈庆踏着夜色从临福酒楼归来,脚步沉稳,心思却如潮涌。 吴曼青招揽的话语犹在耳畔。 以前他刚学武,没有资源,需要资助。 如今的他,距离化劲门槛仅一步之遥,自有其底气。 旁人的资助固然诱人,却如同无形的枷锁。 再者说,他很快就要突破至化劲了,何必绑上吴家战车? 心念既定,步伐也轻快了几分。 不多时,那熟悉的青瓦小院便出现在眼前。 推开院门,只见韩氏手里捏着针线,对着陈庆的旧褂子半天没下针,眉头微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庆回到家,看到韩氏这般模样,“娘,打听过了?那刘家姑娘如何?” 韩氏像是被惊醒,放下针线,叹了口气:“打听了,跑了大半天,腿都溜细了。” 她看着儿子,眼神复杂,“姑娘家世是清白的,刘掌柜老实本分,铺子也殷实。模样呢,街坊都说俊,性子看着也温顺,识文断字,会打算盘记账,这些都没错。” 陈庆点点头:“听着挺好。” “是挺好……” 韩氏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可阿庆啊,娘打听到些……别的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这巧兰姑娘,心气儿高,也是个重情义的。前年跟西街一个姓李的穷秀才好过!两人情投意合的,吟诗作画,看着是真好。” 陈庆微微挑眉,没插话,等着母亲的下文。 “唉。” 韩氏又叹一声,“可刘掌柜嫌贫爱富,硬是给拆散了!听说闹得厉害,姑娘还绝食过,差点.那秀才也是心灰意冷,后来不知是搬走了还是怎样,再没音信。打那以后,巧兰姑娘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刘掌柜两口子这才着了急,火烧眉毛似的到处托人说亲,就想赶紧把她嫁出去,离开这地界儿,也怕那旧情难断,夜长梦多。” 她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忧虑:“娘不是嫌弃姑娘有过往,这世道棒打鸳鸯的事多了。娘是担心这姑娘心里头,怕是还装着那个秀才呢!刘家这么着急,未必没有遮掩、想赶紧了结这桩心事的意思。阿庆,你说,这要是成了亲,人进了门,心却不在你这儿,那日子得多憋屈啊?” 陈庆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本就不甚热衷此事,此刻也明白了母亲的不安从何而来。 “娘说得对。” 陈庆语气平静,带着安抚,“婚姻大事,确实急不得。” 韩氏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连声道:“对对,不提了!咱阿庆是要奔前程的人,犯不着去填这心结。娘回头就跟张婶说,咱现在还没这心思,让她费心了。以后再有人提,娘定把根底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拿起针线,这次利落地下了针,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接下来半个月,因为秦烈的事情,弟子们练功时沉默了许多,往日里插科打诨的闲话少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勤奋。 宋宇峰最终没能突破明劲,遗憾的离开了周院。 罗倩和郑子桥露面的次数愈发稀少,身影在院中如同稀客,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心,早已不在此处了。 周良仍坐在老树下的青石板上,像往常那样偶尔抬手纠正弟子的拳架。 只是此前明亮的双眼,仿佛蒙了层灰,连带着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像是被谁抽干了精气神儿。 这天,陈庆正缓缓活动着筋骨,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的气血,心中暗道:“今晚,应该就是水到渠成之时了。” 每隔两日一粒血气丸的滋养,加上自身苦修不辍,通臂拳大成的圆满之境,已然触手可及。 “孙师兄,陈师弟。” 周雨的声音传来,将孙顺和陈庆唤至僻静角落。 孙顺有些诧异:“周师妹,有事?” 周雨取出一个朴素的木盒,递了过来:“这里面有几株两年份的百灵草,你们收着吧。” 孙顺一怔:“百灵草?这可是培元固本的宝药?” 陈庆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嗯,” 周雨点头,“低年份的宝药,费些心思也是能培育的。这些原本是留给秦师弟的份额。” 她声音微涩,随即振作道,“青鳞会的消息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各方高手云集。能提升一分实力,便多一分底气。” 孙顺迟疑了片刻,道:“那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师妹,多谢师父!” 他叩关失败后根基受损,正需这类宝药温养气血,加速恢复。 陈庆也坦然接过:“多谢周师姐。” “去吧,好好准备。” 周雨看着两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沉甸甸地叹了口气。 偌大的周院,风雨飘摇之际,还能指望谁挑起大梁? 孙顺师兄?他为人忠厚,办事牢靠,教导学徒尚可,但要他独当一面? 陈庆师弟?他根骨虽然不佳,但成就最高,武科高中,可是. 周雨的心中,一片迷茫。 后院。 周良伏案疾书,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周良妻子李氏悄然走进,轻声问:“在写什么?” “给张老哥写信。”周良头也未抬。 李氏心中一紧:“四海镖局的张世通?” 那是双叶县的老字号镖局,当年周良正是从那里退下来的镖头。 “嗯。” 周良应了一声,笔锋未停,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我气血衰败,已是风中残烛。石文山咄咄逼人,绝不会放过这机会。我怕……怕到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了这些无辜弟子。” 他顿了顿,笔尖悬停,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小团,“他们随我一场,没沾着什么光,却要因我陈年旧怨,断了前程,这声‘师父’,我听着心里惭愧!” 李氏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能成吗?” “四海镖局眼下缺人手。只要弟子们愿意去,总能有口饭吃,有条路走。” 周良看着信笺上的字迹,缓缓道,“孙顺性子沉稳,办事周全。虽叩关伤了根基,化劲无望,但他经验老道,在镖局做个管事,带带趟子手,押运寻常货物,绰绰有余。” “至于陈庆……” 周良的笔尖再次落下,字迹似乎重了几分,“年岁虽轻,心性却坚韧如铁。武科高中丙榜,通臂拳造诣已臻大成,更难得是重情重诺,绝非薄情之辈。若非周院式微,能给他的助力实在有限……” 他重重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化作无声的惋惜。 说到这,周良重重叹了口气。 “罗倩,郑子桥他们自有家业,无需我操心。其余几个明劲弟子,只要肯去,四海镖局也不缺他们几碗饭。” 李氏默默点头,只觉得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周良搁下笔,身体重重靠向椅背,闭上眼。 这封信,是他为弟子们点燃的最后一点星火,也是他对“师父”二字,最后的交代。 他将信纸仔细迭好,装入厚实的信封,取过热融的火漆,郑重地滴下、压印。 明日,它便会由最可靠的驿人,快马加鞭,送往双叶县的四海镖局。 傍晚时分。 陈庆回到家中,对正在灶台忙碌的韩氏道:“娘,饭菜做好放灶上温着就行,我先练功。” 说完,他便径直走到小院中央。 寒风如刀,刮过小院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陈庆双目微阖,感受体内奔涌的气血,早已温顺如汞,沉凝似铅,此刻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骤然沸腾。 【通臂桩功大成(9999/10000)】 那卡在圆满门槛前最后一点进度,此刻终于补齐了。 无数画面在陈庆脑中飞速闪过,最终化为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水到渠成,就在今日!” 他猛地睁开双眼,双眼浮现一道精光,不再刻意维持桩功架子,整个身体骤然动了起来! 通臂拳的招式信手拈来,却又与往日截然不同。 不再是明劲的刚猛爆裂,也非暗劲的阴柔刁钻,而是介乎于有无之间,刚柔并济,圆融流转。 “嗤啦!” 衣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身形舒展如灵猿探涧,手臂甩动似钢鞭破空,动作看似缓慢,却带起道道残影,搅动着院中冰冷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每一寸筋骨皮膜都在高频震颤,体内传出细密连绵、如同炒豆又似闷雷般的“噼啪”脆响。 那是筋骨齐鸣,是气血奔涌到极致冲刷窍穴的声音! 百会!涌泉! 这两处最后也是最顽固的关隘,此刻如同被烧红的烙铁,传来阵阵针扎火燎般的剧痛。 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瞬间席卷全身! 百会穴连接天空;涌泉穴则似扎根大地,厚重之力源源不绝。 明劲的刚猛,暗劲的阴柔,仿佛找到了某种交汇点上,彻底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他心意微动,手臂随意向前一挥。 没有破空的爆鸣,没有呼啸的劲风。 院中,一片被寒风卷起的枯叶,打着旋儿,恰好飘落至他肩头。 枯叶并未被弹开,也未受力落下。 它就那样,极其诡异地,悬停在距离他肩头皮肤约莫半寸的空中。 仿佛被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柔韧气场所托住,微微颤抖着,再也无法下落分毫! “蝇虫不能落……一羽不能加……” 陈庆缓缓收回手臂,看着那悬停的枯叶,感受着体内那圆融如一的劲力,心中一片澄澈空明。 化劲,成了! (本章完) 第66章 切磋 第66章 切磋 陈庆心神一沉,脑海中金光浮现。 【通臂桩功圆满(1/50000):一日十练,天道酬勤,五年登峰造极】 通臂桩功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登峰造极五个境界。 小成为明劲,大成为暗劲,圆满为化劲,登峰造极则是化劲大成。 “这就是化劲吗?“ 陈庆只觉得五感澄澈如洗,筋骨血肉凝练坚韧,一股沛然之力充盈周身。 不仅如此,他如今劲力内外一体,心意所动,劲力即生,再无明暗之分。 劲道并未消失,反而更凝练、更精纯,如同百炼精钢化作了绕指柔丝,可刚可柔,尽在掌控。 实力相较于暗劲,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而一般到了化劲,若筋骨无暗伤磨损,便可延年益寿。 不过习武之人,拳脚搏命,谁年轻时没落下些伤病? 甚者暗疾缠身,四五十岁便英年早逝也不在少数。 “不知道这化劲之上内练法门,又是多么了得。”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对于内练法门越来越期待了。 接下几天,陈庆并没有去周院。 而是在家闭门揣摩化劲玄妙,引劲淬骨,其余时间则苦修钓蟾劲。 如今钓蟾劲亦至第二境,脏腑坚韧,寻常劲力已难伤其根本。 若至第三境洗精伐髓,涤除杂质,好处更是难以估量。 这天,周院新弟子白瑞登门。 他资质不俗,近来跟在孙顺后面练拳。 “陈师兄。” 白瑞恭敬行礼,“师父请您下午得空时去趟院内。” “何事?”陈庆问。 “好像是与刘师傅约了门下弟子切磋。” 陈庆颔首:“知道了。” 他对切磋兴致不高,但许久未回周院,倒是该去一趟。 午后,陈庆换了身利落黑色短打,出了门便直奔周院。 院墙未入,喧嚣声浪已扑面而来。 迈步走进,平日清冷的周院此刻人声鼎沸。 周良、刘泽端坐上首。 场中,孙顺正与刘念波对峙。 周雨静立一旁,美目看着二人,清丽身影在人群中尤为醒目。 陈庆目光扫过,角落处刘小楼、齐文翰正自说自笑,两人虽投了朱家,与旧日师兄弟的情面却未断绝,偶尔还回会院里。 人脉总是不嫌多。 罗倩则笑语盈盈,与几位刘院根骨上佳的弟子攀谈,似乎有意图拉拢资助。 她自知自己化劲无望,急欲寻个有潜力的苗子扶持,方能在罗家出头。 只是刘院弟子比周院弟子强些,也没有几根好苗子。 郑子桥双手抱胸,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对拳,不知道想些什么。 白瑞眼尖,快步迎上:“陈师兄!” 陈庆略一点头,目光投向场心。 孙顺与刘念波相对而立。 孙顺身着周院惯常的藏青短打,面色沉稳,眼神专注。 他摆开通臂拳的起手式‘灵猿问路’,双膝微曲,脊骨如松,气息沉凝。 对面的刘念波则是一身月白劲装,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双手虚扣,指尖微屈,正是螳螂拳标志性的‘刀镰手’起势,一股蓄势待发的锋锐之气隐隐透出。 “刘师弟,请指教!”孙顺抱拳沉声道。 “孙师兄,请!” 刘念波回礼,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快! 刘念波的步伐迅捷刁钻,仿佛草间捕食的螳螂,几步便切近孙顺中门。 双指并拢如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孙顺胸腹要害,正是螳螂拳的‘穿心刺’。 孙顺瞳孔微缩,不敢怠慢。 他腰胯猛然拧转,脊椎如大龙甩动,左臂闪电般抡起格挡,用的正是通臂拳卸力的技巧‘灵猿绕枝’。 只见其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暗劲勃发。 “嗤啦!” 指锋与臂膀交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孙顺只觉一股刁钻阴冷的劲力透臂而入,直钻筋骨,手臂一阵酸麻。 他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堪堪卸去这股力道,青砖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刘念波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步法诡谲多变,瞬间再次欺近。 双拳化爪,上下翻飞,或啄或勾或撩,攻势如疾风骤雨,笼罩孙顺周身大穴。 螳螂拳的精髓,刁、钻、快、狠,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空气中尽是“嗤嗤”的破空锐响,爪影重重,令人眼缭乱。 孙顺经验丰富,通臂拳大开大阖又兼具柔韧的特点被他发挥到极致。 他沉腰坐马,双臂轮转如风车,时而如钢鞭横扫,时而如灵蛇吐信,全力封挡着刘念波无处不在的攻击。 “砰砰砰——!” 闷响声不绝于耳,那是拳脚碰撞、暗劲交击的声音。 然而,差距终究明显。 刘念波暗劲大成,气血旺盛,暗劲圆融无碍,速度、力量、反应皆在孙顺之上。 一次硬碰硬的格挡后,孙顺左臂处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气血运转瞬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这凝滞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无碍,但在刘念波这等暗劲高手眼中,无异于洞门大开。 “好机会!” 刘念波眼中精光爆射。 他身形猛地一矮,一个极其刁钻的‘螳螂剪步’切入孙顺左侧空门。 蓄势已久的右臂如毒蛇出洞,五指并拢如锥,指尖凝聚着穿透力极强的暗劲,快如闪电般点向孙顺左肋章门穴。 这一招正是螳螂拳中阴狠的‘点穴锥’! 孙顺心中警铃大作,再想闪避或格挡已是不及。 “噗!” 指尖精准地点在穴位旁半寸处,刘念波在最后关头收住了劲力,只以一股柔和的暗劲透入,示意胜负已分。 饶是如此,孙顺仍觉左肋一麻,半边身子气血一滞,踉跄着又退了一步,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刘念波缓缓收势,气息平稳,对着孙顺抱拳,语气真诚:“孙师兄,承让了。” 孙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肋间的酸麻,脸上并无多少沮丧,只有一丝无奈和坦然的钦佩。 他抹了把汗,也抱拳还礼,“刘师弟功夫精湛,佩服!是我输了。” 胜负已分,干净利落。 (本章完) 第67章 后生 第67章 后生 “这刘念波不愧是武科乙榜。” “孙师兄连二十招都没走过就败了。” 围观的周院弟子们,如郑子桥、罗倩等人,看着刘念波那几乎碾压的实力,眼中神色复杂,羡慕、失落、凝重交织。 刘念波姿态谦和,并无半分倨傲,目光却若有若无地飘向周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刘泽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周良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念波暗劲已近圆满,离叩关化劲不远了吧?” 刘泽抚须道:“正是,只不知此番能否功成。” 语气中难掩一丝忐忑。 三关最后一关是最为艰难的,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天才在这一关栽了跟头。 刘念波抱拳环视:“还有哪位师兄弟愿下场指教?” 周院弟子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白瑞忽然开口:“陈庆师兄,不如你上去试试?” 人群分开,众人这才发觉陈庆已悄然到场。 在周院现存弟子中,他威望虽未必及孙顺、周雨,实力却隐隐凌驾其上。 不少人都好奇这两位武科新秀,乙榜刘念波与丙榜陈庆的交锋。 刘念波闻言,目光看了过来。 “算了。” 陈庆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刘念波明显是想要出些风头,让周雨师姐刮目相看,自己与其切磋,赢了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招至刘念波不快。 周院弟子脸上难掩失落。 孙顺败阵在前,陈庆师兄未敢出手也属情理之中。 虽是切磋比试,但输了终究丢脸面。习武之人,谁没几分争强好胜之心? 相较周院弟子的沮丧,刘院弟子却是昂首挺胸,神色颇为自得。 刘念波心知再霸占擂台已无意义,转身向台下走去。 “这小子不对劲!” 而不远处,刘泽刚要拿起茶杯,眼眸猛地浮现一道精光。 周良感受着陈庆气血波动,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他们都是化劲多年的高手,对于气血波动十分敏锐。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就在陈庆婉拒切磋的余音尚在院中回荡,众人失望目光聚焦之际。 “好小子!” 一声如惊雷乍响的暴喝,陡然撕裂了场中的平静! 端坐于周良身侧的刘泽,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由静转动,身形快得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没有半分蓄势的征兆,前一瞬还端坐品茶,下一瞬已如离弦之箭,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扑陈庆。 他五指并拢如刀,手臂似螳螂捕食的前肢,撕裂空气发出‘嗤啦’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指尖凝聚的并非杀意,而是一种欲要洞穿一切的锐利试探,目标直指陈庆咽喉要害。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方才刘念波展示的任何一招。 这一击,是化劲高手的雷霆一击。 劲风扑面,锐气刺骨! 整个周院瞬间陷入死寂,所有弟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惊骇。 周雨容失色,孙顺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却又僵住,刘念波更是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这石破天惊的举动。 唯有周良,双目灼灼如火。 目标中心的陈庆,瞳孔亦是猛地一缩。 但他并未慌乱,甚至没有后退闪避的动作。 面对这足以让暗劲大成者瞬间重伤的突袭,他体内气血瞬间沸腾起来。 就在刘泽的指尖,即将触及陈庆咽喉前一寸。 千钧一发之际! 陈庆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实体,变得无比柔韧而飘忽。 他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极其自然地一侧,一让,动作流畅得如同溪水绕过磐石,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嗡!” 一股无形而坚韧的力场,仿佛水波般以陈庆为中心荡漾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刘泽那快如闪电的指尖,带着凌厉无匹的劲风,擦着陈庆颈侧的皮肤险险掠过。 指尖所蕴含的磅礴劲力并未爆发伤人,反而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层无形流转的‘气息’巧妙地卸开、消弭于无形。 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一片被两人劲气激荡卷起的枯叶,打着旋儿,恰好飘落至陈庆的肩头。 它并未像往常一样被碰撞的气流弹开,也未受力落下。 那片枯叶,就那样诡异地悬停在距离陈庆肩头约莫半寸的空中。 仿佛被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气场所托住,微微颤动着,上下不得。 蝇虫不能落!一羽不能加! “好!好小子!” 刘泽脚下青砖“咔嚓”一声碎裂!他整个人如同蓄满劲力的强弓,猛地一蹬! 他身形再次扑向陈庆。 螳螂拳!双刀破山! 刘泽暴喝如雷,双臂筋肉瞬间虬结鼓胀,青筋如同活蛇般在皮下游走。 他双拳紧握,并非寻常拳形,而是螳螂拳特有的‘刀镰手’。 那一双拳仿佛化作了两柄开山裂石的无形巨镰! 左拳在前,右拳在后,并非分击,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合拢,如同巨大的螳螂捕食时收拢的致命刀臂,携带着沛然莫御的恐怖劲道,悍然轰向陈庆中门。 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刺耳的爆鸣,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直欲将前方的一切彻底粉碎。 这一击,凝聚了刘泽数十年螳螂拳的精髓。 刚猛霸道,刁钻狠绝,化劲的柔韧与穿透力被完美融合其中,避无可避,唯有硬撼。 “来得好!” 陈庆沉腰立马,脊椎如大龙昂首,发出一连串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爆响。 他深吸一口气,胸腹猛地向内塌陷,全身气血瞬间被调动至巅峰。 刚柔并济,力贯千钧! 他双足生根,力从地起,腰胯拧转,劲透脊背! 右臂筋肉贲张,青筋暴凸,一记通臂拳‘崩山式’狠狠迎了上去。 砰! 撞击的刹那劲气激荡,汹涌澎湃,让人气血震颤,不寒而栗。 地上的尘土、碎叶被狂暴地卷起,形成一道道烟尘,吹得周围弟子衣衫猎猎作响。 刘泽身形剧震,双脚在碎裂的青砖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向后“蹬蹬蹬”连退三步。 陈庆同样不好受,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气血翻腾,他脚下“咔嚓”一声,立足之处的青砖彻底化为齑粉。 整个人被巨力推着向后滑出近一丈远,双脚在地上搽出两道清晰的痕迹,这才稳住身形。 刘泽缓缓收回拳头,看着微微发麻的指骨,看向对面那个年轻身影,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浓浓的欣赏与感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周良道: “后生可畏!老周,恭喜了!周院……后继有人!” (本章完) 第68章 可畏 第68章 可畏 这声‘后继有人’,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周院。 “化…化劲!陈师兄是化劲高手了!” 不知是谁,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嘶哑地喊出了这个事实。 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弟子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孙顺脸上的苍白还未褪去,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死死盯着陈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师弟。 白瑞等新弟子激动得浑身发抖,看向陈庆的目光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罗倩捂着嘴的手已经放下,双眼圆睁好像自己就在做梦似的。 郑子桥眼中也是充满着难以置信,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这个平日埋头苦练、根骨平平的陈庆,竟不声不响地踏入了化劲之境! 一个如此年轻的化劲高手,其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刘念波更是如遭雷击,那陈庆竟然能够接住自己父亲两招。 而对方展现出的实力!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化劲。 这个数月前还只是丙榜武秀才的同辈,竟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前面,甚至……达到了父亲的高度?! “好,好啊!” 周良霍然起身,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欣慰与狂喜交织,在他眼中涌动。 周雨看着陈庆,眼中充满了惊喜、激动和一种如释重负。 这段时间周院的阴霾,父亲眉头的沉重,似乎都被陈庆的突破一扫而空。 周良问道:“你是如何突破化劲的?” 陈庆抱拳道:“弟子在家苦修,幸得师父馈赠宝药,贯通了百会、涌泉两穴,便尝试着冲关。没曾想机缘巧合之下,竟冲破了桎梏,侥幸抵达化劲。” 机缘巧合?! 刘泽听到陈庆这番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机缘巧合突破明劲尚有可能,但化劲?反正这话,他是半点不信。 “倒是有些可能。” 周良走到陈庆身边,主动替他分析,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定是你平日练功勤勉不辍,根基打得无比扎实,厚积薄发之下,再加上那一丝运气……” 他嘴角笑意几乎隐藏不住。 陈庆的突破,对整个周院而言,都是定海神针。 一位正值巅峰的年轻化劲坐镇,足以让任何觊觎者掂量再三。 周良关切地问:“你如今突破化劲,是否要举办观礼庆贺一番?”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征询。 陈庆抱拳回道:“弟子根基尚浅,暂且还是不办了。”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处,反而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凡事适可而止即可。 “都依你。” 周良点头,又郑重叮嘱道,“你刚突破化劲,对劲力的掌控必然生疏,当以巩固根基为要,切莫轻易与人厮杀争斗。” “弟子明白。”陈庆恭敬应下。 周良颔首,转向刘泽道:“刘兄,今日切磋就到此为止,我们这便去找沈兄吧。”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和沈振中分享这件喜事。 刘泽心中百味杂陈,羡慕与酸涩交织,虽满心不情愿,也只得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同离开了周院。 “恭喜陈师弟!” 刘小楼和齐文翰率先走上前来,抱拳道贺。 他们在院中时与陈庆交情泛泛,此刻陈庆突破化劲,也算结个善缘。 陈庆抱拳还礼:“多谢。” 回过神来的郑子桥也赶忙凑上前,连声道:“恭喜陈师弟!” 他的心中已飞快盘算着该备一份怎样的厚礼。 化劲高手,在高林县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自他太祖父逝去后,郑家暗劲高手不少,化劲却是一个也无。 在高林县,除了五大族,其他家族中化劲高手堪称凤毛麟角。 只要有一位化劲坐镇,便足以跻身五大族之下的第一梯队。 他父亲一直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希望何其渺茫。 罗倩此刻心中悔意翻腾。 若当初能放下身段,主动与陈庆结交……一丝可能,或许便握在手中。 她比在场大多数人都更明白化劲高手的份量,只要突破化劲,五大族便会不遗余力地拉拢,甚至不惜血本。 那些小富商,为攀附化劲高手的大腿,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拉拢一位化劲高手,而且还是正年轻的化劲高手,足以让她在罗家脱颖而出,掌握相当的话语权。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同样出身贫寒,秦烈已疯,而陈庆却成了化劲大高手! 她还自诩有识人之明。 罗倩越想越悔,肠子都似要绞断。 她下意识地扫视四周,唯恐被人瞧见自己的尴尬,却发现根本无人注意她。 刘念波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殆尽,强烈的失落感席卷全身。 方才若真交手,恐怕会当众出个大丑。 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陈庆身边道了声“恭喜”,便带着刘院弟子匆匆离去。 在场弟子内心无不震动。 先前潜藏的不忿与嫉妒,此刻竟消失的一干二净。 化劲之境,对他们这些寻常弟子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连高盛那样的天才,不也曾被化劲这堵高墙撞得头破血流? 其艰难,可想而知。 “恭喜恭喜!” 孙顺走上前,由衷地为陈庆感到开心,同时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陈庆初到周院那日,寒冬腊月,少年打拳饿得发昏,师父让他送去两个馒头……谁能想到,那个瑟缩的少年,如今竟成了化劲高手。 周雨这时朗声道:“好了,大家继续练功吧!” 弟子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收拾器具,但窃窃私语之声依旧在院中萦绕不绝。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武馆弟子陆续散去。 陈庆擦去额角汗珠,正欲离去。 周雨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陈师弟,随我来一趟。” 陈庆跟着周雨来到后院。 “稍等。” 周雨说了一声,转身进屋,很快捧出两个锦盒,“这是三年份的三阳草宝药,有滋养五脏六腑的功效,同时可以稳固气血,你且收好。” 陈庆微怔:“这……” 三年份的宝药,价值应该还在那‘银梭’之上。 周雨浅笑道:“这是我爹嘱咐给你的,我可没这般财力。” 陈庆了然,这等珍贵的宝药,若当众相赠,确实徒惹是非。 陈庆郑重抱拳:“多谢师姐。” 周雨叮嘱道:“师弟根基初立,万不可因急于求成或一时疏忽留下隐患。此药用法,可研磨成粉,熬煮半个时辰,间隔七日一次。如此药力方能缓缓化开,温和滋养,最为妥当。” 陈庆点头:“是,我记下了。” (本章完) 第69章 罗网 第69章 罗网 从周院回来后,陈庆还未来得及换下练功服,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 “阁下是?” 陈庆走了出来,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穿便装,腰间挂着捕快腰牌的汉子。 壮汉笑道:“陈兄,我是住在你家隔壁的赵友三,因为公务繁忙,昼伏夜出,自从陈兄搬来倒是未曾碰面,此番特来恭喜陈兄突破桎梏,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拿出五两银子。 他刚点卯完,路过周院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陈家。 没想到这长平街出了一位化劲高手,而且还是他街坊邻里,自然要打好这层关系。 “赵兄客气了。”陈庆笑了笑,并没有客气。 赵友三看到这,脸上笑意更深了。 有的时候,收了这银子,反而更能增加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因为这都是他们付出的投资,也算有个点头之交。 闲聊了几句,赵友三便识趣的离开了。 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了石子,他突破化劲的消息,竟已在这短短半日间,悄无声息地传遍了高林县某些敏锐的耳目。 首先登门的,大多是长平街商铺,富户管事。 他们笑容满面,言辞恭谨,奉上的贺礼不算贵重,却胜在心意和及时,精致的瓷器,几匹光鲜的绸缎,或是沉甸甸一封数两的纹银。 管事们口中说着‘区区薄礼,不成敬意’,眼中却藏着敬畏与攀附之意。 陈庆一一抱拳谢过,神色平静,并无半分倨傲,只嘱咐韩氏记下名录,收下东西。 紧接着,五大族中韩家,李家也差人送了礼。 他们的礼单明显厚实许多,送来的多是血气丸,银子也是十两起步。 这些人态度更为谨慎,言语间带着明显的试探与拉拢之意。 陈庆依旧沉稳应对,不卑不亢,将礼物收下。 迎来送往,几乎一刻没有停歇。 周良好友沈振中,刘泽都派弟子送了礼。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位访客来了。 来人是程家的管家,陈庆见过两次。 管家见到陈庆,脸上带着真挚而有些局促的笑容,深深一揖:“陈师傅!恭喜!天大的喜事啊!” 陈庆道:“客气了。” 程管家从怀中拿起一块红布包,“陈师傅,我家家主听说您突破了化劲,欢喜得不得了!家主说,您是咱们高林县百年难遇的英才,程家虽是小门小户,但这份心意……万望您收下!” 红布托着的一张百两银票。 陈庆抱拳道:“家主的厚意,陈庆在此谢过!” 随后,程家管事离去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 韩氏抚摸着丝滑的绸缎,这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就在一年多前,她还在为儿子练武耗费的米粮发愁,盘算着是熬夜多织渔网。 那时候,一碗稠粥、一件不打补丁的衣裳,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奢侈。 可现在,有人提着厚礼,堆着笑脸,上杆子把银子往家里送。 陈庆简单整理了一番。 当然,他主要是不是记了谁送礼,而是看看谁没送。 “阿庆.” 韩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着那些东西低声道:“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就因为你……你练成了那个什么‘劲’?” “娘,是化劲。”陈庆语气平静地纠正道,“把这些收好吧。” 韩氏应了一声,脸上仍残留着几分惊喜交加,随后问道:“对了,翠婶和我说,湾里的老一辈要重修龙王庙,到时候你去不?” 龙王庙对于渔民来说意义非凡,是风浪中的保命符,鱼汛丰欠的晴雨表。 虽然陈庆母子二人搬离了哑子湾,但是哑子湾的邻里街坊却一直没忘记他们母子二人。 “得空就去。” 陈庆说着,已走到井边。 他取出周雨给的那株三阳草,仔细洗干净,这才开始熬煮汤药。 砂锅里的水开始冒小泡了,药香混着柴火的噼啪声漫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药汁熬到只剩小半盏。 陈庆吹了吹,等到凉却之后,仰头饮尽。 辛辣顺着喉咙滚进胃里,紧接着是一股热流,陈庆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胸腔。 他试着修炼钓蟾劲,吸气时气沉涌泉,呼气时劲贯双臂。 【钓蟾劲大成(421/500)】 脑海中金光浮现,这钓蟾劲修炼进度快了数倍不止。 陈庆深吸一口气,不再浪费时间,开始专心修炼钓蟾劲。 高林县,县兵大营。 密室,摇曳的烛火下,庞青海端坐如渊。 他脸色苍白,胸前缠裹的白布下透出血迹,那在河神祭上精心策划的‘致命伤’,不过是他麻痹对手的手段罢了。 “大人,药。” 心腹亲卫庞九悄无声息地出现,奉上一碗浓黑药汁,刺鼻的气味在密室弥漫。 这不是疗伤药,而是维持他‘重伤濒死’假象的毒药,能完美模拟内腑重创、气血衰败的症状。 就是因为这药,才能骗过高林县一干杏林圣手。 庞青海接过,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喉间滚动,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刻意变得粗重紊乱。 他放下碗,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调查的如何?” “鱼儿咬钩了,大人。” 庞九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敬畏,“正如大人所料,水匪余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大鱼,按捺不住了。” 他呈上一份密报: “我们的人伪装成急需‘聚血丸’的亡命徒,成功接触到了货源。源头直指‘仁合药行’,表面是李家掌柜的,但实际操控者是黄家三房。他们利用河运之便,将违禁的‘聚血丸’‘蚀骨膏’混入寻常药材或渔获中,分销县内各大武馆、赌坊!此药暴利,且能快速敛财豢养门客,护院。” “望远镖局总镖头吴鹏,在都尉‘重伤’消息传出后第三天,秘密拜访了朱府后门,停留近一个时辰。同日,血河帮在城南的赌坊,收到了黄家管事送来的一笔‘例钱’,数额远超以往。锻兵铺近期频繁押运给松风武馆的‘特产’,经查实,内藏甲胄弓弩。而松风武馆馆主石文山,与朱家二爷是连襟。” “还有漕运司刘大人,吴家掌握娘娘庙码头后,暗中调查,虽然很多事情刘大人并未直接露面,但其心腹小吏多次放行可疑船只,并暗中销毁查验记录。我们截获了他与黄家管事密信残片,提及‘孝敬已入内库’。而县令大人……似乎也并非全然不知情,朱家家主朱清频繁出入县衙后宅,名义上是探病。” “不仅如此,还有松风武馆勾结主考官刘昂刘大人,操弄签位都尉大人曾看重的几位青年俊杰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庞青海听着,双眼看着高林县舆图,精准地点在五大族的府邸位置。 烛光将他冷峻的侧脸映在墙上,如同伺机而动的鹰隼。 “私药,军械,腐蚀官吏,勾结帮派,插手武科……” 他低语,每一个词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好一个盘根错节的毒瘤!真当本官这‘重伤’是他们的通天梯了?” 他拿起另一份密报,是河运异常记录和部分被“忽略”的货单副本。 “让他们疯。” 庞青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官伤得越‘重’,他们便越肆无忌惮,露出的马脚就越多。血河帮急于划分漕帮覆灭后的地盘?石文山想要操弄武科?黄家和朱家想彻底掌控高林,成为国中之国?……很好。” 他看向庞九,目光如电:“继续盯死!仁合药行的每一批‘特殊’货,血河帮与黄家的银钱往来,松风武馆接收的‘特产’,漕运司的每一份异常放行文书,还有县令后宅的‘探病’……事无巨细,皆要铁证!尤其是私药,甲胄的来源、流向、交易账簿,务必挖到根上!” “遵命!”庞九肃然领命,身影无声地融入阴影。 密室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庞青海闭上眼,那碗药带来的剧痛无比真实。 五大族以为他倒下,是他们狂欢的开始,殊不知,这正是他精心编织的罗网收紧的时刻。 他面前的地图上,高林县如同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快了。” 庞青海睁开眼,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跳跃。 (本章完) 第70章 风雪 第70章 风雪 次日,大雪纷飞。 四方街汪府门前,一道人影踏雪而出。 陈庆略一抱拳:“汪少爷留步。” 汪直含笑回礼:“陈兄放心。” 陈庆转身,身影没入风雪,径直朝汪记布庄方向行去。 一旁小厮凑近,低声嘀咕:“少爷,这位陈大爷…就喝了盏茶便走了?” “莫要多问。” 汪直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身影,轻轻摇头,“做好本分,今日之事,不必声张。” 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心照不宣。 他汪家根基尚浅,能得一位化劲高手如此“登门提点”,已是莫大的机缘。 陈庆此番造访汪家,便是为她日后谋一份安稳。 汪直是个聪明人。 有今日这番心照不宣的“提点”,只要自己尚在,料想汪直必会多加照拂。 风雪未歇,陈庆到了汪记布庄门前。 他抬手轻叩门环。 “吱呀——!” 门轴发出声响,一个约莫十三四岁、脸蛋冻得通红的小丫头探出头来。 “你找谁?”小丫头问道。 “劳烦通传一声,找杨惠娘。”陈庆道。 小丫头“哦”了一声,缩回头去,很快又探出来,“杨管事请您进去呢,在偏厅。” 她侧身让开一条道。 陈庆缓步走了进去。 “那年轻人是谁啊?小桃。”有妇人问道。 “不知道,是来找杨管事的。”小丫头回道。 “他不会就是杨管事表弟把?”旁边妇人打量了陈庆一眼道。 小桃顿时瞪大了双眼,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布庄内都知道,少东家提拔杨惠娘,并且对她十分客气,近来甚至是有些巴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杨惠娘的表弟。 陈庆跨进门槛,空气弥漫着浆洗布料和染料混合的独特气味,比外面暖和些,却也带着湿冷。 他走向那间充当账房和休息用的小偏厅。 掀开厚厚的布帘子,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墨香和炭火气扑面而来。 杨惠娘正坐在一张旧书案后,低头核对账册,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襦裙,但外面罩了件干净的深蓝色细布坎肩,发髻也梳得比往日更齐整些,显露出管事的气度。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见是陈庆,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阿庆!” 她放下笔,连忙起身,脸上绽开真切的笑容,“快进来坐,外头冷坏了吧?” 她快步走到屋角的炭盆边,拿起火钳拨了拨盆里烧得通红的炭块,让暖意更盛几分。 “不用忙了,表姐。” 陈庆在炭盆旁的长凳上坐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升了管事,还没当面恭喜你。” 杨惠娘在他旁边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嗐,不过是少东家抬举,也.也是托了你的福气。” 她声音低了些,“要不是你高中武秀才,汪家也不会.” “表姐。” 陈庆打断她,语气认真,“你能当管事,是因为你做事勤恳,为人可靠,是凭你自己的本事。汪家不过是顺势而为。” 杨惠娘心头一暖,知道怕自己多想,她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舅妈还好吗?搬到新住处可还习惯?那地方我路过看过,离周院近,清净多了,比哑子湾强百倍。” “都好,娘心里踏实多了。” 陈庆点点头,目光扫过偏厅角落堆着的布匹,问道:“当管事,是不是就不用自己下水捶布了?” “嗯!” 杨惠娘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现在主要是看账、安排活计、检查成色,偶尔指点下新来的丫头。王婆子……咳,前管事那些磋磨人的脏活累活,都免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种卸下重负的轻松,随即又有些感慨,“只是有时候看着小桃她们,年纪那么小就要泡在冷水里,又想起自己当初……” 窗外,寒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宅……” 杨惠娘看着跳跃的炭火,眼神有些飘远,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怀念的笑意,“有一回冬天,也是这么冷的天,外公那个宝贝烟锅子,被我偷偷拿去玩,结果磕在磨盘角上,壶嘴那儿瘪了一大块。” 陈庆也想起了那件事,“老爷子当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满院子找‘罪魁祸首’。” “可不是嘛!” 杨惠娘想起当时的情景,又好笑又有些后怕,“我吓坏了,躲在柴火垛后面不敢出来。那烟杆可是外公的心头肉,平日里摸都不让我们多摸一下。结果……” 她转头看向陈庆,眼中闪烁着感激和一丝促狭,“结果你这闷葫芦,一声不吭地就站出去,说是你拿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那会儿他陈庆才多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木讷寡言,却在那时候站了出来。 陈庆笑了笑,没说话。 “外公那顿打啊……” 杨惠娘想起陈庆当时挨打的样子,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心疼,“鸡毛掸子都抽断了两根。你愣是一声没哭,也没把我供出来。后来……后来还是二舅妈发现我袖子上沾了磨盘角的青苔,才猜到了……” “都过去的事了。”陈庆道。 “可我一直记着呢,阿庆。”杨惠娘笑道。 陈庆道:“总不能看着你挨打。” 他的理由很简单。 而这句简单的话,却让杨惠娘的心头暖意更甚。 暖意融融的偏厅里,炭火噼啪作响。 陈庆看着表姐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襦裙。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个素色荷包,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旧书案上。 “表姐,这个你收下。” 杨惠娘的目光落在荷包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阿庆!你这是做什么?快收回去!” 她急急地将荷包推回陈庆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如今是管事,月钱够用,还有余裕。你才安顿好舅妈,处处都要用钱,快拿回去!” 陈庆没有动,只是将荷包又稳稳地推了回去,认真的道:“当年你把置办嫁妆的钱财给我习武。如今我有能力了,这点心意,表姐务必收下。” “那点钱算得什么!” 杨惠娘急了,眼圈微微泛红,“看到你有今日的成就,阿姐比什么都高兴!这钱我万万不能要……” 她说着,又要去推那荷包。 这一次,陈庆的手快了一步,他宽厚的手掌稳稳地压在了荷包上,也按住了杨惠娘伸过来的手。 “表姐,收下吧,现如今我自己能挣钱。而且你不收,我心里总像是压了块石头。” 杨惠娘的手被他温热的手掌覆着,那沉甸甸的荷包就在手下。 她看着陈庆眼中关切,推拒的动作终究停了下来。 她低下头,终于紧紧攥住了那个荷包。 入手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心头百感交集。 她拍了拍陈庆的胳膊,“……阿庆……真是有出息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陈庆这才起身告辞,“表姐,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你回去慢些,得空的话可以来家里坐坐。”杨惠娘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好。” 杨惠娘将陈庆送至布庄门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她伫立良久,才转身回屋。 目光落在那个荷包上,心头依旧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杨惠娘轻轻解开系带,粗粗一数,竟有五十两之多…… 陈庆从布庄出来后,先是买了一些肉,这才向着家中走去。 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多,化劲已成,气血圆融,筋骨皮膜浑如一体,这点严寒,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清风。 呼出的气息凝成一道笔直的白练,在冰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临近哑子湾入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瑟缩的身影吸引了陈庆的目光。 那人佝偻着背,裹着一件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袄,头上扣着顶狗皮帽,帽檐压得很低,帽耳耷拉着,也遮不住冻得通红的耳朵。 他肩上挑着一副简陋的货担,担子两头是蒙着厚厚一层雪的藤筐,里面依稀可见些针头线脑、劣质胭脂、粗盐块之类的杂货。 沉重的担子压得他肩膀倾斜,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每一步都显得无比吃力。草鞋早已湿透,破洞处露出的脚趾冻得乌青。 风雪中,那人努力想看清前方的路,抬起一张被寒风和愁苦刻满纹路的脸。 四目相对。 陈庆的脚步顿住了,风雪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滞。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梁八斗。 只是如今,眼里的光早已熄灭,只剩下被生活重锤后的麻木,以及猝然认出故人时,瞬间涌起的慌乱和卑微。 “阿陈大爷。” 梁八斗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他下意识地想挺直腰背,那沉重的货担却将他压得更弯。 他手忙脚乱地想放下担子,积雪太深,藤筐歪斜,里面的东西差点撒出来,他又慌忙去扶。 陈庆看着这一幕,快走几步上前,伸手稳稳扶住了那即将倾覆的货担。 “八斗哥,不必如此客气。”陈庆的声音平静。 梁八斗终于站稳,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庆。 他嘴唇哆嗦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尴尬、还有卑微,“是陈爷,您您回来了?” 一声‘陈爷’,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 陈庆沉默了一下,问道:“天寒地冻,怎么还出来走货?” 梁八斗搓着冻得开裂的手,哈着白气,眼神躲闪着不敢和陈庆对视,声音更是细弱蚊蝇,“没没办法啊,陈爷。家里几张嘴等着,三爷他”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艰难地吞咽着苦涩,“.犯了事,官被罢了,家也抄了。我这也着落了,只能回来,当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混口饭吃。”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仿佛要把心中积攒的委屈和辛酸都倒出来,却又在陈庆平静的目光下,感到无比窘迫,最终只能叹道,“哎,这世道,难啊,比当年在芦苇荡那会儿,更难熬了.” 陈庆看着他眼中熄灭的光,看着那副压垮了他少年意气的货担,仿佛看到了这乱世泥潭里无数挣扎沉沦的影子。 命运,真是个冷酷的翻云覆雨手。 陈庆解下腰间的粗布拿出几两碎银,不由分说地塞进梁八斗那双满是裂口和老茧的手里。 入手沉甸甸的冰凉,让梁八斗浑身一颤。 “拿着,给家里添点厚实的冬衣柴炭。” 陈庆道:“天冷,路滑,早些回去。” 梁八斗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感谢的话,想推辞,想问问陈庆如今在何处高就……无数的话语堵在喉咙口。 最终化作眼眶里滚烫,他深深腰弯折地鞠了一躬,哽咽道:“谢谢陈爷大恩!谢陈爷.” 陈庆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继续踏着风雪前行。 这雪,下得更急了。 (本章完) 第71章 高盛 第71章 高盛 接下来几天,陈庆巩固境界,熟悉化劲的劲力,还有修炼钓蟾劲。 周良也会时不时讲解自身经验和心得。 陈庆对于化劲劲力掌握越来越熟练。 甚至通臂拳的拳法又有了新的感悟,此前一些‘看似无用’的招式,仿若杀招,实力也是增长了许多。 眨眼数天过去了,青鳞会如期举行。 地点则是在高林县最大的演武场,位于内城东北角的‘点将台’。 点将台巨大的拱形石门前,人潮涌动,喧嚣震天。 各大武馆、势力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当周良带着周院一行人抵达时,两道身影已立在门侧相候。 一人身着赭石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皮坎肩,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如鹰,正是望远镖局的总镖头吴鹏。 他腰间挎着一柄厚背朴刀,刀鞘古朴,隐隐透着一股煞气。 另一人身形略显敦实,穿着深青色绸缎长衫,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正是锻兵铺的曹大掌柜曹铁山。 他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 这两人在高林县赫赫有名,乃是此次青鳞会的共同见证人,地位尊崇。 “周师傅,久候了。”吴鹏抱拳,声音洪亮。 “周兄,风采更胜往昔啊。” 曹铁山也笑着拱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周良身后的陈庆身上。 周良连忙还礼:“劳烦吴总镖头、曹掌柜亲自相迎,周某愧不敢当。” 他侧身一步,将陈庆让到身前,介绍道:“此乃小徒陈庆,前些日子侥幸突破,今日带他来见见世面。” 吴大鹏浓眉微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赞许,“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周院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对于周院有个弟子突破化劲,他们也听闻了这个消息。 如此年轻,不知道其真实实力如何。 在旁人眼中,化劲高手就是化劲高手,但是这其中也是有区别的。 曹铁山也捋须笑道:“陈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周师傅,你这弟子,收得好,教得更好! 陈庆不卑不亢,抱拳躬身:“晚辈陈庆,见过吴总镖头,曹掌柜。二位前辈谬赞,小子愧不敢当,日后还需二位前辈多多提点。” 寒暄几句,周良便带着弟子们,在吴、曹二人的目送下,穿过高大的石门,正式步入青鳞会的核心场地。 一入场内,喧嚣声浪更甚,数道目光投射过来,其中不乏审视、好奇乃至带着敌意的眼神。 周良步履沉稳,径直走向正北那座主看台区域。 “周兄!” 这时一位位面容儒雅、气质更像教书先生的中年人笑着走了过来,打量着陈庆道:“这位就是那位突破化劲弟子陈庆吧?” “没错。” 周良道:“这位是张世成张师傅。” 陈庆抱了抱拳。 张世成笑道:“不必客气,少年英才啊。” 两人寒暄了一番,张世成这才离去。 “刚才那位武师在城西,一手家传的“绵云掌”造诣极深。” 周良边走边低声为陈庆介绍。 很快,又有几人上前攀谈,周良一一介绍,顺着目光看到了武馆方向。 那里已然落座了数位气息沉凝的身影,皆是高林县的顶尖高手。 天聚武馆馆主赵开山,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鸿运武馆馆主林红玉,惊鸿武馆馆主邓飞虎等高手。 天聚武馆馆主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修炼的开山拳,刚猛霸道。 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须发皆白,身形清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乍看像个普通老叟。 他是高林县老牌的化劲高手,一手“穿云指”以精准、迅疾、穿透力强著称,曾被誉为高林县化劲第一人。 只是如今气血衰败,实力不复当年巅峰,但余威犹在。 至于鸿运武馆馆主林红玉,是场中唯一的女性馆主,看起来四十许岁,风韵犹存,一身火红的劲装极为醒目。 她身姿挺拔,双腿尤其修长有力。 惊鸿武馆馆主邓飞虎,此刻他正闭目养神,气息沉静如水,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除了张世成,还有几位武师院的武师,要么十分低调,要么年岁已大,气血衰竭。 “这些都是高林县真正的顶尖高手。” 周良低声对陈庆道,“平日里难得齐聚,今日青鳞会,你正好可以了解了解。” 陈庆知道,周良仔细介绍,就是害怕自己日后行走吃了大亏。 陈庆目光扫过这些高手,将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记在脑海中。 “老周!” 这时,刘泽和沈振中两人带着弟子走了过来。 周良笑着招呼道:“来迟了。”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看来师父三人‘报团取暖’实力也不算差,毕竟三位化劲高手,一般势力多少要掂量掂量。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松风武馆的人到了。 馆主石文山一马当先,满面春风,笑容可掬,不住地向四周拱手致意。 他身后跟着的弟子,个个精神抖擞,气势昂扬。 石文山目光扫过主看台,看到周良等人时,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更加热情洋溢。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朗声笑道:“哈哈哈!周兄!刘兄!沈兄!久违了!还有诸位同道,石某来迟,恕罪恕罪啊!” 他的声音洪亮,姿态放得很低,仿佛与周良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他走到近前,更是对着周良重重一抱拳:“周兄,我听说贵院出了少年英才,真是天大的喜事!可喜可贺!我松风上下,也是与有荣焉啊!” 他眼神真诚,语气恳切,仿佛真心为周良和陈庆高兴。 然而,陈庆站在周良身后,却清晰地捕捉到石文山笑容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 这笑容越是热情,越是虚假,咬人的狗,果然不叫。 陈庆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跟在周良身后的孙顺、周雨等一干周院弟子,目光在石文山那虚伪的笑容上掠过,最终都落在了他身后那个黑衣身影,高盛身上。 当看到高盛不以为意的脸庞,一股寒气瞬间从所有周院弟子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天赋卓绝的秦烈,就是在武科擂台上,被眼前这个人,用最阴狠毒辣的手段,生生打碎了脊骨,废掉了大筋,最终落得个疯癫的下场。 (本章完) 第72章 恩怨 第72章 恩怨 “石文山,少在哪里惺惺作态。” 周良一声冷哼,想到秦烈,毫不掩饰眼中怒火。 刘泽和沈振中看了一眼高盛,皆是眉头微皱。 武师养老送终的弟子,尚未长成便遭废黜,手段之狠毒,无异于断人根基,绝人后路。 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缓缓起身,道:“好了,今日乃是青鳞会,如果有什么恩怨在台上解决。” 他虽然上了年纪,气血衰竭,但资格老,颇有声威。 “只盼周师傅的弟子,莫是纸糊泥捏,一碰即碎。” 石文山说了一声,便笑容满面地与旁人寒暄,带着松风武馆弟子走向他们的席位。 柳随风目光转向周良:“入座吧。” 周良拱手一礼,率周院众人坐下。 看到各个武馆,武院高手都已到场。 眼见各大武馆、武院高手齐聚,吴鹏与曹铁山联袂而出,宣布青鳞会正式开启。 孙顺压低嗓音:“今日高手云集,便是武科考场也未及此盛况。” 当日武科看着人多,却掺杂了衙门公人与富家子弟。 周雨轻声道:“真正有潜力的弟子武科高中不难,但是今日不同” 周良沉声道:“都别说话了,好好看,好好学,目击而道存。” 陈庆点了点头,双眼看向了擂台。 习武练拳,除了多练切磋实战之外,那便是观战。 这也是增长见识,增进实力的机会。 “鸿运武馆!江北!” “张院!汪志远!” 很快,便有两人登台切磋。 周围顿时浮现议论之声。 孙顺低声解释:“江北曾是张师傅弟子,月余便入明劲,堪称奇才。后因故……转投鸿运武馆门下……” “转投?!” 陈庆眉峰微挑。 此乃江湖大忌,牵扯师徒伦理、门派规矩、利益纠葛,极易结下深仇。 怪不得这一上来,两家便已经剑拔弩张。 台上二人已战在一处。 拳来脚往,劲风呼啸,沉闷撞击声不绝于耳。 江北腿法凌厉,攻势如潮,步步紧逼,将汪志远压至擂台边缘,最终一记鞭腿将其扫落。 紧接着,又有两名张远弟子登台挑战江北,皆被其干净利落击败。 门下连折三人,颜面扫地。 饶是张世成涵养深厚,此刻也是面沉似水。 林红玉则神情淡漠,恍若未睹。 江北连败三人的高潮过后,青鳞会气氛稍缓。各武馆弟子轮番登台,拳脚碰撞声此起彼伏,却难再激起初时波澜。 周院弟子们凝神观战,孙顺、周雨等更是用心揣摩着不同武学的路数。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标枪般挺立在擂台边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松风武馆,高盛!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高声唱名,而是自行一步踏上了擂台中央,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周院所在的席位,最终牢牢钉在周良身上。 “松风武馆高盛。”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喧嚣,“久闻周院通臂拳刚柔并济,今日特来讨教!不知周院哪位师兄,肯赐教一二?” 哗——! 场下瞬间炸开了锅,松风武馆这是公然挑衅,这下有好戏看了。 周良脸色瞬间沉静如水,刘泽和沈振中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凝重。 石文山端坐松风席上,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 “师父,我去!” 孙顺猛地站起,脸色涨红,秦烈的惨状历历在目,高盛此刻的登台,无异于在周院的伤口上撒盐,更是对师父周良的羞辱。 青鳞会比试,同境界对同境界乃是心照不宣的约定,除非一方特意点名挑战。 陈庆并没有说话。 周良看着高盛,知道避无可避。 他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小心!此人手段阴狠,务必全力以赴,护住要害!” “弟子明白!” 孙顺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踏上擂台。 “周院孙顺,请指教!” 孙顺抱拳,摆开通臂拳起手式,眼神锐利如鹰。 “哦?孙师兄?” 高盛嘴角的轻蔑更浓,冷笑道:“也好,就让我掂量掂量周院孙师兄的斤两!” 话音未落,高盛身形骤然启动,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所习同样是刚猛路数,但与通臂拳不同,更偏向于穿透与爆发,正是松风武馆赖以成名的“破山手”。 砰!砰!砰! 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劲风激荡!孙顺经验老到,通臂拳施展开来,刚柔转换,试图卸力缠斗。 然而,高盛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他的预料!那破山手刁钻狠辣,劲力凝聚如锥,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孙顺气血翻腾,胸口更是传来阵阵刺痛。 仅仅十招不到! 高盛抓住孙顺一个微小的换气间隙,眼中厉色一闪,右掌并指如刀,暗劲勃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快如闪电般直插孙顺左肩肩井穴。 “嗤啦!” 孙顺虽竭力闪避格挡,但那指锋蕴含的穿透劲力太过霸道,竟直接撕裂了他的衣袖,在他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巨大的力量更是将他整个人轰得离地倒飞,“嘭”地一声重重摔在擂台边缘,口角溢血,挣扎着却一时无法起身。 嘶——! 场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谁都看出孙顺已然是暗劲大成,竟在高盛手下支撑不过十招! “好霸道的破山手!” 主看台上,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捋须低语,“此子.不简单。观其气血运转圆融无碍,劲力收发由心,分明是冲击过一次化劲关卡失败,却因祸得福,根基打磨得远超寻常暗劲大成!下一次叩关,成功几率怕是不小!” 柳随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众人耳中。 赵开山、林红玉等人闻言,忍不住多看了高盛一眼。 冲击化劲失败却能无损根基,反而更进一步的,无一不是心志坚毅、天赋异禀之辈! 这高盛,确实有几分狂妄的资本。 若是他日后突破了化劲,那松风武馆等于有三位化劲高手,其实力足以称得上五大武馆之首。 “周院,就这点本事吗?” 高盛看都没看倒地不起的孙顺,目光再次投向周院席位,声音充满挑衅,“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周院弟子,带着一丝轻蔑。 周雨气得俏脸煞白,娇躯微颤,玉手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正要起身,一只强有力的手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师妹,让我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是刘念波! 他想借此机会证明自己,挽回在周雨面前因陈庆突破而丢失的颜面。 “刘师兄……” 周雨眼中带着担忧,孙顺的惨败就在眼前。 “放心。” 刘念波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大步走向擂台。 螳螂拳的起手式已然摆开,眼神锐利如刀。 “刘院刘念波,领教高师兄高招!” “周院弟子无人,你要代替?” 高盛嗤笑一声,“也好,省得别人说我欺负老弱病残!一起收拾了!” 刘念波冷哼一声,“少说废话,拳脚上见真招!” 两人瞬间战在一起,螳螂拳以快、刁、狠著称,刘念波更是暗劲大成,双臂舞动如刀镰,带起道道残影,攻势连绵不绝,专攻高盛关节要害。 然而,高盛的身法更快,力量更强,破山手在他手中施展开来,大开大阖却又精准无比,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截断刘念波的攻势。 他的暗劲更为凝练霸道,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刘念波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二十招过后,刘念波已是守多攻少,额头见汗。 高盛眼中凶光一闪,卖了个破绽,刘念波一招“螳螂捕蝉”直取其胸腹空门。 “找死!” 高盛狞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左手如铁钳般闪电般扣住刘念波攻来的手腕,右掌则带着沛然巨力,狠狠印在刘念波仓促格挡的手臂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清晰响起!刘念波惨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软软垂下,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孙顺不远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右臂显然已断。 “念波!”刘泽惊怒交加,霍然起身。 全场哗然! 高盛下手之狠辣,远超切磋范畴!这分明是要废人。 高盛站在擂台中央,睥睨四方。 他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周良,最终落在了始终沉默坐在周良身后的陈庆身上,心气已经到达了顶点。 “周院,还有谁?!” 他声音响彻全场,冷冷的道:“哦,对了,听说你们最近出了个新晋的化劲高手?叫什么……陈庆?”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陈庆,眼神充满了兴奋: “他们都不行,你上来!” (本章完) 第73章 算计 第73章 算计 松风武馆的弟子们瞬间沸腾了,呐喊声震耳欲聋。 越级挑战化劲!无论胜败,高盛之名都将响彻高林。 若胜,那风头一时无两,若败,以暗劲挑战化劲,也是虽败犹荣! 这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扬名之举! 松风武馆大师兄曲耀辉看着高盛狂态毕露,又看向对面气息沉凝如渊的陈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低声道:“师父,高师弟他……是不是太冒险了?那陈庆毕竟是化劲……” 石文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端坐的见证人吴鹏,又看向擂台上的高盛和陈庆,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无妨。高盛天赋异禀,冲击化劲失败后根基更为雄厚,正是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磨刀石’来砥砺锋芒,激发潜能,这陈庆,新晋化劲,根基未稳,劲力运用必然生涩,正是最合适的磨刀石,况且……”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吴总镖头就在旁边看着,关键时刻,定会出手护住高盛周全,不会让陈庆下死手。此战,高盛连败两人,气势已然到达顶点.” 石文山的话让人曲耀辉松了口气。 如果有吴总镖头保驾护航,那么问题应该不大。 他可是化劲大成高手。 在场不少人似乎都看出了石文山的目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疙瘩。 高盛和化劲高手交手,这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庆身上。 周院弟子们紧张地看着他。 陈庆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平静,没有丝毫被激怒的狂躁,也没有即将登台的紧张。 他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看向擂台上意气风发的高盛。 “如你所愿。” 陈庆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擂台。 那沉稳如山的气度,与高盛的狂躁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鹏看着陈庆登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 石文山的暗示,他收到了。 若真是陈庆获胜,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反应,足以在关键时刻阻止其下死手。 陈庆踏上擂台,站在高盛对面。 “周院陈庆。” 陈庆抱拳,声音依旧平静。 “哈哈哈!” 高盛眼中浮现一道精光,“今日我就看看化劲高手的手段。” 话音未落,高盛已如疯虎出柙,悍然扑来。 他将破山手催谷到极致,双掌赤红如烙铁,青筋暴凸如蚯蚓,筋骨齐鸣发出“噼啪”爆响。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劲风,直取陈庆胸膛。 这一拳‘万壑听雷’已然是全力爆发,他要以最蛮横的姿态,在万众瞩目下,将这所谓的新晋‘化劲’高手撕成碎片。 今日他高盛就要越级挑战,让你这新晋化劲,当他的踏脚石! 面对这足以将暗劲大成高手五脏震碎的凶猛拳劲,陈庆眼中波澜不惊。 他甚至未摆开完整拳架,只是看似随意地踏前半步,右臂抬起,五指微张,一记通臂拳最基础的“灵猿问路”迎了上去。 动作舒缓圆融,毫无烟火气,仿佛拂尘扫榻。 “找死!” 高盛心中狂喜,对方竟如此托大,他体内暗劲如沸油奔涌,筋骨肌肉绷紧如铁,誓要将这轻飘飘一掌连骨带肉震成齑粉。 拳掌即将相接的刹那! 异变陡生! 陈庆那看似缓慢轻柔的手臂,筋骨陡然发出一连串低沉如闷雷滚过山谷的爆鸣。 大筋绷弹,骨节摩擦!一股沛然莫御、圆融如意的恐怖劲道自其足跟升起,经脊椎大龙节节推送,悍然爆发于掌缘。 轰! 高盛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正面轰中。 他那凝聚到极致的“万壑听雷”劲力,在接触到对方手掌的瞬间,如同朽木撞上精钢,被一股更加精纯、凝练、浩瀚的劲道摧枯拉朽般碾碎。 刚猛对刚猛,他引以为傲的劲道在陈庆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噗! 高盛口中鲜血如箭狂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然而,陈庆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滞。 就在高盛倒飞,全身空门大开,旧力尽泄新力未生的生死瞬间,这本是切磋收手或防御的节点。 陈庆眼中寒芒乍现! 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前滑进半步,足下青砖无声龟裂,那刚刚震飞高盛的右掌,五指于电光火石间骤然并拢,捏指成凿。 原本刚猛无俦的劲力,在指尖瞬间转为阴柔诡谲、穿透力极强的螺旋暗劲! 这劲力转换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精准预判了高盛倒飞的轨迹与姿态。 通臂杀招白猿挂印! 此招表面似封似挂,实则在接触刹那指尖暗劲如毒针透穴,阴狠绝伦。 目标,正是高盛因倒飞而完全暴露、毫无防护的后心,脊椎第三节骨缝,中枢大筋枢纽所在。 “住手!!!” 吴鹏的怒吼如平地惊雷!他一直凝神戒备,在高盛倒飞瞬间已察觉陈庆滑步并指的动作蕴含的致命杀机,瞬间头皮炸裂。 他脚下发力,青石地砖‘砰’的一声炸裂,身形如强弩离弦,暴射而出,五指箕张,直抓陈庆肩胛,意图阻止。 但为时已晚。 陈庆的指尖,如同烧红的钢锥,带着螺旋穿透的阴毒暗劲,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高盛后心第三节脊椎骨缝之上。 劲力毫无阻碍,透体而入! 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如同干柴被寸寸拗断的恐怖脆响,清晰地炸响在全场。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寒。 那是脊椎骨节碎裂、中枢大筋寸断的声音。 高盛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钉钉在半空。 脸上的惊骇瞬间被无边剧痛和绝望吞噬。 噗通! 他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重重砸在擂台上,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四肢失控地抽搐,唯有头颅还能微微转动,眼中是彻底崩溃和惊恐。 脊椎中枢大筋,寸寸尽断! 这和当初秦烈一般无二。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松风武馆弟子都呆愣在当场。 石文山那“和煦”的笑容彻底冰封碎裂,只剩下惊愕、暴怒。 他原本以为的磨刀石,竟瞬间变成了他爱徒的断头台。 吴鹏的身影堪堪落在擂台边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铁青,眼神中翻涌着震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 他快,但陈庆的杀意与算计更快! 他低估了这个新晋化劲的狠辣与果决! 陈庆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掸去一点尘埃。 他看都没看地上抽搐如蛆的高盛,目光平静地扫过阴沉都要滴出水来的石文山,最终落在脸色难看的吴鹏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拳脚无眼,对拳切磋本就是生死各安天命。吴总镖头,您说是也不是?” 阳光照在他平静的脸上,却映不出一丝温度。 整个点将台,寒意彻骨。 (本章完) 第74章 较量 第74章 较量 点将台上,落针可闻。 只有高盛身体无意识抽搐时,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微弱,却像一把刀子刮在每个人心上。 “嘶!” “脊椎骨……碎了!高盛废了!彻底废了!” “松风武馆这下……折了未来的顶梁柱啊!” 议论之声四起。 不少高手见此,反而松了口气,眼中掠过一丝幸灾乐祸。 高盛废了,于松风是噩耗,于他们却是大好事。 松风武馆短期内,休想再出第三个化劲高手了。 周院这边,短暂的震惊后是狂喜与难以言喻的激动。 孙顺捂着肩膀,望向台上那道挺拔身影,心中剧震。 他与高盛交过手,深知其实力深浅,万没想到竟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之快! 孙顺、刘念波先后败于高盛之手。 此刻两相对比,周院弟子才真正明白陈庆的厉害。 与周院的振奋截然相反,松风武馆一方是死一般的寂静。 朱莲儿等弟子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 看着擂台上那滩烂泥般抽搐的身影,不少人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啊!高师兄!” “师父!师父!高师兄他……!”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松风弟子们冲上擂台,七手八脚抬起高盛,疾步奔向医堂。 “好!好!好一个周院!好一个陈庆!” 石文山脸上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眼睛冷冷盯着擂台上的陈庆。 这不仅是废了一个弟子,更是将他石文山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但是他并没有发难,如果此时跳出来指责,只会自取其辱。 陈庆只要随便胡诌几句,‘劲力收发不能随心’,‘全力自保反击’就能把所有的指责全部堵住。 想要挽回面子,只能打回来。 “耀辉,不要留手!” 石文山冷冷的道。 “弟子,明白!” 曲耀辉缓缓从松风弟子中走上擂台,“松风武馆曲耀辉,请指教!” 哗! 点将台周围一片哗然! 陈庆也是看了过来,对于曲耀辉的名字他并不陌生。 松风武馆真正的第二高手,石文山座下资历最深的大弟子! 早已是化劲高手,且根基之扎实、劲力之老辣,远超寻常化劲初入者。 他是松风武馆真正的定海神针,也是石文山最为看重的弟子。 曲耀辉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精瘦,穿着一身灰色短打,毫不起眼。 他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木讷,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内蕴,沉稳如深潭,行走间步伐看似寻常,却落地无声,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精准,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他身上的气息并不外放张扬,反而有种内敛到极致的厚重感,仿佛一块被岁月磨砺得光滑无比的礁石,隐伏在平静海面之下,却蕴含着能撞碎巨舟的力量。 空气瞬间凝固!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但这一次,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沉重,仿佛暴风雨前前奏一般。 化劲高手的对决! 原本兴趣缺缺的高手,此刻都是坐直了腰板,凝神看去。 松风武馆被逼到了墙角,亮出了獠牙。 曲耀辉,绝非高盛可比。 陈庆方才展露的实力固然惊人,但面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化劲高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周良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方才对陈庆示意了一个眼色,不知道后者是否看到了。 但是他不能阻止,阻止这场比斗的话对陈庆心境不利。 刘泽沉声道:“周兄,这下可不好办了。” 陈庆突破化劲不久,恐怕未必是这曲耀辉的对手。 不止是刘泽这般想,在场诸多高手都是这般认为。 石文山冷笑道:“刚刚突破化劲,我看你有几分火候。” 陈庆看着一步步沉稳走来的曲耀辉,双目平静如水。 他深吸一口气,抚平了因刚才雷霆一击而微微躁动的气血。 他缓缓摆开通臂拳的起手式灵猿问路。 曲耀辉踏上擂台,在陈庆对面三丈处站定。 他没有摆任何哨的架子,只是微微沉腰,双膝略屈,双手自然垂于身侧,气息沉静得可怕。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气机轰然对撞! 动了! 曲耀辉身形没有高盛那般狂猛的爆发,却快如闪电一般,前一刻还在三丈开外,下一刻,一只指节粗大、布满厚厚老茧的手掌,已经无声无息地印到了陈庆胸前。 没有破空声,没有劲风呼啸,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穿透一切的阴寒暗劲,如同毒蛇吐信,直透脏腑。 破山手!阴蛇透骨! 快!狠!准!阴毒刁钻到了极点! 一出手,便是杀招! 陈庆瞳孔骤然收缩,对方的速度和出手的时机把握,远超他此前遇到的所有高手,那无声无息却蕴含致命穿透力的掌劲,更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威胁。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右臂筋肉瞬间绷紧如钢丝绞缠,小臂如同灵蛇般向上反撩,五指并拢如铁凿,带着一股刚柔并济、后发先至的螺旋劲力,精准无比地点向曲耀辉手腕神门穴。 通臂拳!反臂鞭手! 以点破点!以攻代守! “嗤!” 指尖与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曲耀辉手腕如同抹了油般诡异一滑,陈庆那凝聚的螺旋劲力竟被卸开大半。 而曲耀辉印向陈庆胸口的手掌,也在陈庆身躯微侧带偏了寸许。 噗! 掌力虽然被卸开大半,依旧有暗劲透体而入。 陈庆身形向后滑出半步,胸口处气血一阵翻腾。 而曲耀辉手腕被陈庆指尖点中之处,衣衫无声碎裂,露出下方皮肤,一个细小的红点出现,周围筋肉微微凹陷,显然也吃了个暗亏。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陈庆的反应如此之快,化解如此巧妙,反攻如此凌厉。 电光火石间,第一回合交锋结束!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少化劲高手看到这,都是心中暗自惊讶,这陈庆对于化劲掌握的如此圆润自如。 全场屏息,这才是真正的化劲对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无声处听惊雷的凶险搏杀,每一次接触,都是生死一线的较量。 (本章完) 第75章 对拼 第75章 对拼 曲耀辉眼神彻底冰冷,再无半分试探之意。 他身形一晃,再次扑上,气势陡变。 如同火山喷发,刚猛暴烈! 双掌赤红如烙铁,筋骨齐鸣如闷雷滚动,双掌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连环拍出。 掌风呼啸,竟发出如同山崩海啸般的低沉轰鸣! 松破山手!万壑雷音! 掌未至,那狂暴的气压已经压得陈庆呼吸一窒。 这是纯粹的劲道袭来,仿佛要将陈庆连同他脚下的擂台一起拍碎! 陈庆眼中精光爆射,脚下步伐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如同灵猿跃涧,在方寸之地腾挪闪转,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双掌轰击。 砰砰砰! 曲耀辉的掌力落空,重重拍在擂台青砖上,碎石四射飞溅!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掌印深坑。 陈庆在闪避间,通臂拳化柔为刚,手臂如同钢鞭铁索,寻隙而入,刁钻狠辣地点、戳、拂、扫,专攻曲耀辉周身关节、穴窍、气血运行节点。 他的劲力凝练如针,穿透力极强,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每一击都逼得曲耀辉不得不回防或变招,无法将刚猛掌力发挥到极致。 一时间,擂台上身影翻飞,劲风激荡。 刚猛无俦的破山掌力与灵动刁钻的通臂拳影交织碰撞。 撞击声、劲气破空声、青砖不断碎裂声响不绝于耳! “陈师兄似乎并没有处于下风!” 而周院弟子看到陈庆并没有处于下风,心中也是浮现出一丝期待。 陈庆双拳如霹雳惊雷,裹挟着摧山断岳之势轰然砸落,正是通臂拳杀招灵猿献寿。 拳锋未至,那狂暴的气压已让曲耀辉呼吸一窒,脚下青砖寸寸龟裂。 “好猛!” 曲耀辉心头警兆狂鸣,瞬间的怯意被多年血战碾碎。 他双臂筋肉虬结如老藤盘绕,不退反进,十字固悍然迎上,欲以柔克刚锁死陈庆这石破天惊的双拳! 然而,陈庆的变招更快! 就在拳臂即将碰撞的刹那,他腰胯猛地一拧,脊椎如大龙甩尾,身形诡异地侧旋半尺。 那势若奔雷的双拳竟在不可能中骤然变向,一上一下,化拳为啄,五指并拢如铁锥,指尖凝聚的螺旋暗劲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上啄曲耀辉咽喉天突,下啄其心口膻中! 正是通臂拳中刁钻狠辣的连环杀招“惊雷拍窗”接‘白猿断喉’。 变招之快,衔接之妙,如同演练了千百遍,将通臂拳放长击远,冷弹脆快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曲耀辉瞳孔骤缩,十字固落空,双拳劲力已然用老。 他万万没料到陈庆在如此刚猛的拳势下,还能做出如此细腻阴毒的变招。 仓促间,他只能强行提气,化劲圆转周身,双臂如毒蟒回旋护住要害,同时身形暴退。 “嗤!嗤!”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陈庆上啄的指尖险险擦过曲耀辉护喉的左臂,带起一溜血珠和破碎的布片,阴冷的暗劲透入,左臂一阵酸麻。 而下啄心口的一指,虽被曲耀辉右掌堪堪格开半寸,但那凝聚如针的螺旋劲力依旧狠狠刺在其右胸近肩的云门穴上。 “哼!” 曲耀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只觉一股刁钻锐利的劲力如同烧红的钢针钻入体内,疯狂破坏着筋肉经络,右半边身子气血骤然一滞。 他强压翻腾的气血,脚下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擂台上留下深达寸许的脚印,方才稳住身形,右臂已微微颤抖。 全场死寂! 仅仅两招电光火石的交锋,新晋化劲的陈庆竟逼退了松风武馆成名已久的曲耀辉,更在其身上留下了伤痕。 若非曲耀辉经验老辣,反应灵敏,方才那连环双啄,足以让他重伤! “嘶……这陈庆……” “好刁钻的变招!好狠的指力!” “曲师兄竟然吃亏了?!” 台下惊呼声四起,松风武馆弟子们脸色煞白。 石文山脸色阴沉着,没有说话。 曲耀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右胸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 他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爆响,气血如同熔炉般轰然沸腾,原本内敛沉稳的气息瞬间变得暴戾。 破山手!怒涛迭浪! 曲耀辉动了,这一次,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 身形拉出数道残影,双掌赤红如烙铁,筋骨齐鸣如闷雷滚滚! 掌风不再是无声,而是带起如同海啸般的低沉轰鸣。 左掌直劈,如开山巨斧,刚猛无俬,笼罩陈庆头颅。 右掌斜撩,刁钻如毒蛇出洞,暗藏阴柔透骨劲,直取陈庆腰腹章门死穴。 双掌连环,一刚一柔,一明一暗,覆盖了陈庆所有闪避空间,将破山手刚柔并济,破防透体的真意发挥到巅峰。 这是真正的搏命杀招,曲耀辉与人切磋从未使用过。 周良‘腾’一下子,身子直接站了起来。 不好! 周雨,孙顺两人都是脸色一白,心脏都是跳到了嗓子眼。 在场化劲高手看到这,都是双眼圆睁。 这一招若是落实,陈庆怕是要废了! 劲风扑面,压力如山。 陈庆眼中精光爆射,非但不退,反而沉腰立马,脊椎如弓弦瞬间绷紧。 他深吸一口气,胸腹猛地向内塌陷,仿佛巨蟾吞吸,体内钓蟾劲疯狂运转,脏腑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 面对这避无可避的绝杀,他竟选择硬撼。 通臂拳!崩山式! 陈庆双拳齐出,不再是刁钻的指啄,而是回归最纯粹、最刚猛的拳劲。 拳锋之上,凝聚着化劲的圆融刚猛与钓蟾劲赋予的脏腑巨力。 双拳破空,竟隐隐带出风雷之声,后发先至,悍然撞向曲耀辉劈来的双掌! 砰! 交击的刹那,如同两座巨石碰撞。 脚下的青石擂台再也承受不住这沛然莫御的巨力,“咔嚓”一声巨响,以两人立足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丈,碎石激射如雨。 陈庆浑身剧震,气血翻江倒海,随后运转钓蟾劲。 五脏六腑鼓动的瞬间,将其中的劲道卸去了大半。 但曲耀辉更不好受!他感觉自己双掌仿佛拍在了烧红的精钢巨柱上。 陈庆双拳蕴含的劲道远超他的预估,那拳劲不仅震散了他的掌力,更有一股奇异的震荡之力顺着手臂逆冲而上,震得他双臂酸麻欲裂,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蹬!蹬!蹬! 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向后滑退! 曲耀辉则退了四步半,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显然内腑受创不轻。 他死死盯着陈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就在曲耀辉旧力刚泄、新力未生,身形因内腑震荡而出现迟滞的瞬间。 陈庆眼中浮现一道寒光。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以比后退更快的速度反扑而回。 右臂借旋身之力如钢鞭反甩而出,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穿透一切、阴狠到极致的寸劲! 通臂拳!反臂鞭手! 陈庆气血翻腾,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这劲道他也是还没有留劲,随着骨裂之声响起,那胸膛都是凹陷了下去。 “咔嚓蹦——!“ 只见曲耀辉身躯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直接被打飞了三四丈之远,直接跌落到了擂台之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静! 会场内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各方势力高手都是瞪大了双眼,心中震动不已。 实在是反转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前一息陈庆已经被曲耀辉笼罩,命悬一线,岂料下一刻曲耀辉已经飞出擂台,生死不知。 “大师兄!” “大师兄!” 许久后,松风武馆弟子们纷纷回过神来,向着曲耀辉冲了过去。 “耀辉!” 石文山也是脸色铁青,快步上前查看爱徒的伤势。 这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当下双眼一红嘶吼道: “快!快去青囊堂请司马大夫!” (求个票!) (本章完) 第76章 商会 第76章 商会 只见一阵喧嚣后,石文山带着松风武馆弟子抬着曲耀辉便向着青囊堂奔去。 在场众人瞳孔都是剧烈收缩起来,眼中精光稍纵即逝。 石文山连狠话都不放,便匆忙去了青囊堂。 那曲耀辉虽然没有被废,但也差不多了。 松风武馆这次可谓损失惨重,先是高盛被废,曲耀辉如果重伤留下暗伤,那可真是后继无人。 “这陈庆……竟这般厉害?曲耀辉两年前便是化劲了!” “曲耀辉成了陈庆的踏脚石?” 议论之声如潮水一般响彻而起。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就连在场化劲高手看着陈庆的眼神都变了。 周院弟子更是恍然如梦。 那曲耀辉可是成名已久的化劲高手,竟被陈庆师兄打得生死不知? 一直沉默不语的邓飞虎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陈庆身上,开口道:“周师傅,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周良心中先是一阵欣慰,随后找补道:“邓馆长谬赞了。对拳切磋,生死相搏,五分实力,五分运气。” 邓飞虎没有再说话。 吴鹏和曹铁山两位见证人,脸色阴晴不定,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咳。”吴鹏重重咳嗽一声,声音压下全场喧嚣。 他脸色沉肃如铁,沉声道:“拳脚无眼,青鳞会切磋,伤亡在所难免,大会仍需继续!” 接下来的比试,虽然依旧激烈,拳风腿影,呼喝连连,但在陈庆和曲耀辉两位化劲对比之下,显得黯然失色,索然无味。 上台的弟子们似乎都多了几分谨慎拘束,少了几分锐气锋芒。 陈庆早已回到周院的席位,默默坐下调息。 周良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陈庆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大碍。 他闭目凝神,同时将刚才与曲耀辉搏杀的经验感悟细细咀嚼消化。 当最后一场切磋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天色已近黄昏。 吴鹏再次走到台前,与身旁的曹铁山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曹铁山微微颔首,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只是眼底深处也带着凝重。 “诸位同道!” 吴鹏的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今日青鳞会,高林县武道精英齐聚一堂,切磋交流,实乃本县武道盛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沉重,“值此多事之秋,我高林县内外交困!河匪虽经清剿,余孽犹存,商路不畅,民生维艰!仅靠各家武馆、势力各自为战,一盘散沙,恐难应对未来之变局,护佑一方安宁!”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视全场,尤其在几大武馆馆主和武师脸上停留。 “经朱家、黄家两位家主深思熟虑,提议!并与曹掌柜及吴某反复商议斟酌,我等一致认为,高林县需整合力量,同心戮力,共度时艰!” 吴鹏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特此提议成立‘高林商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商会?” “朱家和黄家牵头?” “整合力量?怎么个整合法?” 议论声四起,许多中小武馆和武师院的人脸色都变了,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陈庆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心念如电般急转。 这‘整合’听着诱人,却更像吞并的前奏。 场中不少人,只怕暗地里早已与朱、黄两家勾连甚深。 吴鹏、曹铁山,这两人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罢了。 水面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张面孔,早已被朱、黄两家渗透、收买,成了这盘大棋中的暗桩。 一念及此,陈庆眉头皱的更深了。 朱家,黄家,其触角竟早无声无息已蔓延,形成自己的天罗地网。 吴鹏抬手压下议论,继续道:“商会之宗旨,在于统筹协调高林县内河运、陆运、货殖、安防诸般事宜!集中资源,互通有无,以强大合力应对河匪侵扰,保障商路畅通无阻,维护一方黎庶安宁!凡自愿加入商会之同道,” 他刻意加重了‘自愿’二字,“皆可共享商会庞大资源渠道,优先承接护卫、押运等收益丰厚之事务,并可获得商会统一采购之低价优质药材、精良兵器等武备资源。” 条件听起来颇为诱人,尤其对资源匮乏、举步维艰的小势力而言。 但‘统筹’,‘集中’这些字眼,让不少人心头警铃大作。 “此乃利县利民、功在当代、泽被长远之大计!” 曹铁山适时站出来,笑着补充道,“朱家、黄家深明大义,愿出巨资,并开放部分核心商路渠道,作为商会启动之雄厚基石!吴总镖头的望远镖局,实力雄厚,经验丰富,亦将是商会重要支柱!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遇,望诸位同道深思熟虑,切莫错失良机!” 吴鹏扫过全场沉默的众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可有同道,愿加入此利县利民之高林商会?”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我广昌武馆,愿加入商会!” 一个略显苍老但依旧清晰有力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正是柳随风。 他站起身,对着吴鹏和曹铁山方向抱了抱拳。 广昌武馆实力大不如前,柳随风年老力衰。 朱黄两家牵头,望远镖局站台,这艘大船,是他难以拒绝的橄榄枝。 他这一表态,也代表了许多衰败或渴望资源的中小势力的心思。 “我天聚武馆,附议!” 赵开山也紧跟着站起身,声音洪亮如钟。 一些早已依附或有意投靠朱、黄两家的武院纷纷出声附和,一时间场中附议之声此起彼伏。 “张某闲散惯了,如今只授徒传艺,不参与商贾结社之事。”张世成起身。 接着,又有几人站出来拒绝。 曹铁山笑呵呵道:“无妨,既然几位不愿意,我等也不会勉强。” 他的目光看向了邓飞虎,林红玉等人。 邓飞虎环视一圈,目光在吴鹏和曹铁山身上略作停留,开口道:“河匪为祸,扰民不安,确非长久之计。既然商会旨在保境安民,护佑一方,邓某与惊鸿武馆,愿尽一份力。” 紧接着,林红玉也站起身,“林某也以为,合力总好过各自为战。” 几大武馆都同意加入,如果她不同意反倒显得被孤立。 邓飞虎和林红玉这两位都是高林县叫得上的高手。 吴鹏和曹铁山飞快地对视一眼,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两人的同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也瞬间扭转了场中的风向。 刘泽脸色变幻不定,刘念波前途未卜,院内也没有资质优秀的弟子,他确实要考虑一番刘院未来。 但朱黄两家牵头、望远镖局站台的商会水太深,他不敢轻易下注。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抱拳道:“吴总镖头,曹掌柜,此事关乎重大,刘某需考虑考虑,方能答复。” 周良眉头紧锁,也站起身,抱拳道:“吴总镖头,曹掌柜,成立商会兹事体大,牵涉各方利害。周院一向清贫自守,此事关乎武馆未来走向,周某不敢擅专,需回去与弟子们细细商议,容后再议。” 沈振中也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辞了一番。 曹铁山笑道:“无妨,这高林商会永远为几位敞开大门。” 青麟会的喧嚣与暗流,随着最后的客套与推辞落下帷幕。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心思百转,逐渐散去了。 (本章完) 第77章 厚礼 第77章 厚礼 周院,后院书房。 “不错。” 周良重重一拍陈庆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今日一战,打出了我周院的威风!更打出了通臂拳的铮铮骨气!” 陈庆微微躬身:“师父过誉,若无师父悉心教导,弟子绝无今日。” “不必抬举为师。” 周良摆摆手,脸上的欣慰渐渐被凝重取代,“但今日之事,远未结束。你废了高盛,又重创曲耀辉,石文山此人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语气沉肃:“这段时日,务必低调行事,切莫张扬。行走在外,更要时刻警醒,提防明枪暗箭。松风武馆底蕴仍在,石文山自身更是化劲大成的高手,绝非易与之辈!” “弟子明白,定会谨记在心,小心行事。”陈庆郑重应道。 看着陈庆沉稳如山的神色,周良心中稍安。 他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更低,“你如今已入化劲,万不可有丝毫懈怠。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说不得,真有机会触及抱丹劲。” “抱丹劲?” 陈庆心头猛地一跳。这是他第一次从师父口中清晰地听到这个境界名称,此前只模糊知晓有“内练”之道。 “不错。”周良颔首,眼中光芒复杂,“化劲之境,乃是将明劲、暗劲融会贯通,圆融如一,但这终究还是在锤炼筋骨皮膜,调动气血之力。而抱丹劲,则是由外而内,于体内蕴养出一丝玄之又玄的‘气’。” 他缓缓解释,字句清晰:“这一丝‘气’,妙用无穷。飞摘叶,皆可伤人;身轻如燕,踏水登萍。更可疗伤祛毒,固本培元,使肉身从根本上蜕变,坚韧远超从前,实力更是天壤之别。” “武功是杀人技,但练武练到后面,不是杀人,而是活人。” 陈庆听得心潮澎湃。 这所谓的“气”,与他前世话本中的内力、真气何其相似! 固本培元,延年益寿……莫非真有如此玄妙? “不过……” 周良话锋一转,神色凝重,“想要踏入这抱丹劲,难如登天!在于两点。” “其一,乃是根基!必须将一门武功锤炼到极致,达至所谓的‘极境’。唯有如此,方能在体内孕育出一丝武道真意的‘火种’。” 周良的目光变得深邃,“这‘火种’,便是气的雏形,亦是引动气的根本。它代表着你对这门武学的领悟、你的意志、你的精气神都已打磨至巅峰,发生了质的蜕变。” “其二,便是需要一门心法!” 周良语气加重,“这心法,如同点燃‘火种’的火把,更是引导‘火种’燃烧壮大、行于周天的路径图。若无正宗心法指引,空有‘火种’,要么无法引燃成气,要么引燃后失控,轻则经脉尽毁沦为废人,重则……爆体而亡!” “而这内练心法,正是各大宗派与顶尖武道世家视若性命的不传之秘,被牢牢掌控。莫说这高林县,便是放眼整个府城,想要轻易获得,也近乎痴人说梦。” 周良喟然一叹,“为师昔年在海沙派外门学艺七年,亦无缘窥得其中门径。” “海沙派?” 陈庆心中一动,捕捉到了师父话中透露的信息,“师父曾在海沙派……” 周良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大宗派选拔人才,途径并非仅有武科一途。如海沙派,便有内外门之分。外门所收,多为宗门亲眷、附属家族子弟,或是天资卓绝的豪门俊彦,传授中下乘武学。待其达至化劲、点燃‘火种’且年岁未满二十五者,方有机会晋升内门,得授内功心法,成为宗派核心弟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外,亦闻有宗派弟子流落在外的亲族后人,若能获得举荐信函,亦可凭关系入门。此等门路,非有深厚人脉,休想染指。” 陈庆了然点头。 庞大的宗派体系,自有其运行之道,选拔与吸纳并存。 至于“走后门”,更是人情世故的常态。 周良看着陈庆年轻的面庞,眼中带着一丝期许与羡慕:“你年纪尚轻,更难得的是这份坚韧心性。未来若有机缘,我是说万一,能高中武举,进入宗派,得授上乘武学,点燃火种……或许,真有一线登天之望。” 青鳞会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在高林县扩散开来。 没有参与青鳞会的势力也都得到了消息。 吴府,书房内檀香袅袅。 吴曼青端坐书案后,素手轻捻着一枚玉质印章,听着心腹管事低声而急促的汇报。 当听到陈庆以雷霆之势废掉高盛、重创曲耀辉时,她捻动印章的手指猛地一顿。 “当真?” 吴曼青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但那双沉静的眸子深处,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过陈庆潜力不俗,却绝未料到他能在这短短时日内,踏足化劲,更是在青鳞会上一鸣惊人。 连成名已久的曲耀辉都败于其手! “千真万确,夫人!” 管事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撼,“属下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点将台人员众多,随便打听便可得知,曲耀辉胸骨碎裂,当场重伤昏迷,被石文山抬去了青囊堂,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吴曼青缓缓将印章放回锦盒,震惊过后,心中开始暗暗思忖起来。 化劲高手已是凤毛麟角,更何况陈庆这样的年轻高手。 “好!当真是好一个陈庆!” 吴曼青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管事见状,立刻低声请示:“夫人,可要属下即刻备上一份厚礼送去?” “不必了。” 吴曼青轻轻摆手,目光深远,“寻常礼物,分量太小了。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亲自为他备一份……厚礼。” (本章完) 第78章 懊悔 第78章 懊悔 黄府内院,听雪轩。 徐秀华正斜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贵妃榻上,由丫鬟轻轻捶着腿。 徐芳则坐在下首的绣墩上,捧着一杯热茶,姑侄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多是些内宅琐事和时兴衣料。 “小芳,前儿个锦绣坊送来的那几匹云锦,你瞧着如何?” 徐秀华漫不经心地问道。 “料子是极好的,色泽也正,只是样略有些繁复了。” 徐芳小心地应着。 徐秀华目光落在徐芳低垂的脸上,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忧虑:“小芳,有些话,姑姑得提醒你。” 徐芳心头一跳,抬起头:“姑姑请说。” “咱们娘俩在这黄家,看着光鲜,实则根基浅薄。” 徐秀华语气沉凝,“我没有子嗣傍身,你更是无亲无挂。如今老爷在,自然无人敢慢待。可这高门大院,人走茶凉是常事。等老爷百年之后,咱们这日子……怕是就难了。” 徐芳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如何不知?这层隐忧如同悬在头顶的薄冰,平日里不去想便罢,如今被姑姑直接点破,寒意瞬间渗入心底。 徐秀华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带着一种精明的算计,低声道:“大公子明轩,是老爷属意的下任家主。他年轻有为,性子也稳重。你……得空多往他跟前走动走动,寻些由头请教些字画、或者府里庶务也好,端茶递水,伺候笔墨,总要让他记住你这个人,对你留下几分好印象。” 徐芳的心猛地一沉,苦涩瞬间蔓延开来。 接触大公子黄明轩?她何尝没试过? 只是那位大公子目光清冷,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却总带着一股无形的疏离。 她几次借着送点心的机会想攀谈几句,他不是在看书处理事务,便是淡淡几句打发了,眼神从未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那种被彻底忽视的滋味,比冷言冷语更让人难堪。 “是,姑姑,芳儿知道了。”徐芳低下头,强压下心头的酸楚。 她能说什么?这是她们在这深宅里,唯一能抓住的、看似可行的浮木。 正说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色和一丝兴奋。 她是徐芳的贴身丫鬟。 “夫人,小姐” 小翠福了福身,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急切,“青鳞会…出大事了!” “哦?” 徐秀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能出什么大事?莫非是哪家武馆又打出真火了?” “不是的夫人!” 小翠语速飞快,眼睛瞪得溜圆,“是周院!是那个陈庆!” 随后,小翠将青鳞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啪嗒!” 徐芳手中的茶盏盖子失手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滚热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翠,檀口微张。 徐秀华捶腿的动作也猛地一顿,慵懒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霍然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小翠:“你说什么?陈庆?哪个陈庆?哑子湾那个?!” “就是他,夫人!” 小翠用力点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听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他先是一招废了松风武馆那个叫高盛的天才,脊椎骨都打碎了!然后…然后连松风武馆的大师兄曲耀辉,都被他打得重伤吐血,飞下擂台,听说胸骨都塌了!现在人还在抢救呢!整个点将台都炸了锅了!都说周院出了个了不得的煞星!” “一招废了高盛?重伤曲耀辉?!” 徐芳失声喃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又迅速涌上一股难以置信的潮红。 她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武科场上,那个沉默寡言、穿着寒酸劲装拉起十石弓的身影。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冲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竟然真的.鲤鱼跃过了那道龙门?! 徐秀华的反应更为直接,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只余一片震惊的煞白。 字字句句,此刻都化作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悔意?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 那个她认为只配做个护院头目的渔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能重伤成名化劲高手的煞星!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仿佛就像是在做梦。 暖阁内一片死寂。 徐秀华缓缓靠回软枕,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此事.莫要到处乱说。” “是,夫人。” 小翠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黄家,暖香阁 窗外初雪未歇,扑打在窗棂上,发出簌簌轻响。 黄家家主黄承宗,一个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中年人,“石馆主,两位爱徒伤势如何?” 石文山阴沉的吓人,“高盛被他废了脊椎,大筋寸断,这辈子算是毁了!耀辉胸骨碎裂,脏腑受创极重,虽保住了性命,但伤了根基,日后能否恢复巅峰,尚是未知之数!” 高盛就算了,但是曲耀辉可是他大弟子,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也是他养老的希望。 黄承宗抿了一口茶汤,缓缓道,“高盛资质虽佳,却锋芒太露,不懂藏拙,武科上废了秦烈,已是将周良逼到墙角,更给了那陈庆警醒。此番青鳞会,你让他去挑衅一个根基已稳的新晋化劲,本就有失考量。至于曲耀辉.技不如人,怨不得谁。” 石文山被黄承宗平淡却尖锐的话语刺得脸色更加难看,胸膛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 “那陈庆。” 黄承宗放下茶盏,皱眉道:“倒是真让我意外了。哑子湾的鱼户之子…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化劲,更是在初入此境,便展现出如此狠辣果决的心性和老辣的战力.” 他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此等人物,若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心腹大患。尤其是在这‘高林商会’初立,各方势力需重新洗牌的当口。” “黄家主的意思是?” 石文山强压下怒火,捕捉到黄承宗话中的深意。 “他坏了你的弟子,折了你的颜面,便是打了松风武馆的脸,也间接削了我们商会整合力量的威信。” 黄承宗淡淡道,“这笔账,自然要算。但如何算,何时算,需从长计议。毕竟周良还活着。” 石文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黄承宗继续道:“他周良有旧怨,你松风有血仇,县兵大营那边耐心些,石馆主。” “商会初立,有的是‘名正言顺’的手段。当务之急,是稳住商会局面,莫要让今日之事,影响了我们的大计。” 石文山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79章 故人 第79章 故人 数天过去了,青鳞会的风波逐渐平息了。 高林商会则是如火如荼。 不知不觉间,年关将近。 陈家小院。 陈庆立于院中,正在修炼通臂拳,只见其动作行云流水,肩、肘、腕、指节节贯穿,每一处关节都仿佛化作了传递劲道的柔软通道,没有一丝僵滞,没有一处卡顿。 他的手臂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松软”,仿佛那不是血肉骨骼,而是一条灌满了水银的皮鞭。 发力之初,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拖沓”,但当手臂劈至最高点,即将下落爆发的刹那,那潜藏在极柔之下的刚劲骤然勃发。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如同鞭梢在空中抽裂。 这声音短促、凝聚,并非来自肌肉的撞击,而是劲力在极短距离、极快速度下穿透空气的爆鸣。 肩胛骨在衣衫下如活鱼般滑动,脊柱如大龙起伏,周身关节仿佛都成了精密的枢纽,将力量在刚柔之间、收发之际流转。 偶尔炸裂的空气脆响,昭示着蕴藏其中的恐怖穿透力。 一趟拳打完,陈庆缓缓收势,重新站定。 他面色如常,气息平稳悠长。 脑海中,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通臂拳圆满(1/5000)】 “拳法也到了圆满境界,如今我的实力再遇到曲耀辉,不用十招就能将其击败,面对化劲大成的石文山应该不差多少,若是钓蟾劲能够到达第三境,便有十成十的胜算。” 陈庆暗暗思忖道。 通臂桩功,拳法都已经到了圆满,再加上第二境的钓蟾劲,实力比之化劲大成的高手应该相差不大了。 但还是不稳。 韩氏从灶房内走了出来,问道:“阿庆,龙王庙今日捐资,你可要去?” “去看看吧。” 陈庆应了声,随后简单收拾一番,换了一身衣衫,这才出了院门向着哑子湾走去。 这地方他再熟不过,一年多以前还是个吃糠咽菜的穷小子,如今再踏过这结冰的泥泞,鞋跟碾碎的霜里,倒像是碾着半世光阴。 哑子湾的风裹着咸腥的海气扑来,吹得老龙王庙前的幡布猎猎作响。 往年这时候,庙前不过稀稀拉拉十来个渔户,今年却挤得水泄不通。 陈庆远远便看见那张掉漆的八仙桌,还有一个功德箱。 此时,梁八斗正扯着嗓子唱名:“张阿公五文!积善之家庆有余!“ “陈爷,您来了。” 梁八斗眼尖,看见陈庆后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腰弯得几乎要碰到地面。 陈庆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了梁八斗。 梁八斗解开袋口,往里一看,眼睛瞬间瞪大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庆,陈老爷!纹银十两整!” “十两?!” “老天爷!” “十两银子?!这得打多少鱼啊?” “到底是中了武科的老爷,手面就是不一样……”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十两银子!这数目对于大多数靠天吃饭、勉强糊口的渔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梁八斗收好银子,连忙找了个位子让陈庆坐下,随后倒了一杯茶水。 就在这时,人群里挤出一男一女,有些局促地走到近前。 那女子正是二丫,穿着半旧但干净的碎袄,飞快地瞥了陈庆一眼,又慌忙垂下头。 就在她抬手似乎想捋一下鬓边碎发时,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刺目的青紫色淤痕。 旁边的男人,看着比二丫大几岁,皮肤黝黑粗糙,一身短打劳力装扮。 他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半弓着腰,双手紧张地搓着,“陈……陈老爷!小的赵四,是二丫的男人,在莲澳那边扛活儿。早听二丫说过您,说您是顶顶有本事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狠狠撞了撞二丫的胳膊,力道之大让二丫一个趔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头埋得更低了,“.陈、陈老爷安好。” 陈庆看了赵四一眼,眉头暗皱。 赵四被那目光扫过,心头猛地一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腰也弯得更低:“陈老爷您看,二丫这丫头笨嘴拙舌的,手脚也粗笨,您别见怪。您如今发达了,捐这么多银子……真是菩萨心肠!您要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小的,小的力气有的是,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巴结和渴望。 “嗯。” 陈庆终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赵四脸上,“力气大,是好事。” 赵四一愣,没明白这话是夸还是贬,只能干笑着点头:“是是是,全靠力气吃饭……” 陈庆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动作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二丫手腕上的淤痕,然后重新看向赵四,语气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缓: “力气,用对了地方是养家糊口,是立身之本。” “用错了地方,比如……伤了自己家里吃饭的手,挡风遮雨的墙,那就成了祸根。” 陈庆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赵四心上。 赵四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陈、陈老爷……我一定照顾好二丫!绝不敢让她受委屈!” 他语无伦次,除了本能地疯狂点头哈腰,身体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 二丫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睛,掠过陈庆沉静的脸庞,随即从眼底深处浮现出无比真切的感激。 梁八斗见状,立刻心领神会,连忙示意赵四夫妇先退下。 赵四连声应着“是是是”,又拉着二丫对陈庆深深鞠了一躬,这才退回到人群边缘。 陈庆问道:“小春呢?” 梁八斗脸色微黯,压低声音:“小春被抓后遭了大罪,吃了不少苦头,那些人实在榨不出油水,后来不知怎么打听到他和您有过交情,这才松手放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前不久……也不知被哪路人接走了,再没见着。” 陈庆沉默,端起桌上的粗茶抿了一口,没再追问。 “李虎呢?” 陈庆放下茶碗,目光投向庙门外灰蒙蒙的天,“有消息吗?” 梁八斗摇摇头,叹道:“李虎很久之前就音讯全无了,哑子湾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是生是死连个准信儿都捞不着。” 陈庆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热闹的龙王庙,比从前更冷清了些。 梁八斗始终半躬着身子,头颅低垂。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沉默片刻,陈庆起身拍了拍梁八斗,不再看周围各色目光,径直走出了龙王庙。 哑子湾畔,寒风打着旋儿,卷过枯黄萧瑟的芦苇荡,扯起漫天灰白的芦絮。 那雪如同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世事如潮,聚散无常。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是当年聚在芦苇丛里的那几张面孔,早已星散零落。 曾经再好的朋友,一旦没了交集,能说的话便越来越少。 即便重聚,怕也只能说些陈年旧事了。 (本章完) 第80章 波澜 第80章 波澜 随着青鳞会落幕,其掀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高林商会的创立,无异于在高林县投下一颗惊雷,将各方势力尽数卷入漩涡。 在黄家、朱家、锻兵铺、望远镖局的合力推动下,这头庞然巨物伸出了盘根错节的触角。 首当其冲感受到凛冽寒意的,是那些富户与小家族。 在几方势力的联合挤压下,多数选择了妥协依附。 唯有少数背景深厚,或与罗家、韩家等沾亲带故的,尚在勉力支撑。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很快,打压的矛头便转向了武师们创办的武院和武馆。 城中原本雇佣护卫、武师、陪练的富户、商铺,乃至县衙一些无关紧要的挂职差事,竟都悄然没了下文。 理由出奇一致:商会统一调配人手,资源优化,暂无空缺……高林商会利用其掌控的资源,几乎一举截断了武院弟子六成的生计来源。 须知武院不比武馆,弟子多出身寒微,本就指望着练出明劲后寻个挂职,赚取银钱维系习武之路。 这一手,直击武院命门。 外城各武院皆是人心惶惶,愁云惨淡。 刘泽和沈振中也是愁眉不展。 刘院最大的财源就是两家米行的护卫差事,已被商会指派给另一家武馆顶替。 沈院本就人丁单薄,赖以维系的几支小商队护送任务,亦被告知“商会自有安排,不劳费心”。 周院之内,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弟子们脸上的茫然与焦虑与日俱增。 没了挂职,便断了最重要的财路。 习武耗费巨大,食补、药补、器械损耗,哪一样不要银钱? 家境困窘的弟子满面愁容,练功也提不起精神。 短短半月,已有弟子选择离去,其中不乏几个已练出明劲的好苗子。 这段时日,周良也是满脸心事,有的时候一整天都不在院内。 前院练功的呼喝声稀疏了许多,空旷的院落更添了几分萧瑟。 “我今天去了城南李记那边,说…说暂时不需要护院了…” “听说惊鸿武馆那边在招人,只要愿意加入商会背景的武馆……” 陈庆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但他也无力改变这些。 每日,他依旧雷打不动地练拳。 这段时间的苦修,让他钓蟾劲进度涨的很快。 【钓蟾劲小成(497/500)】 第三境‘雷音洗髓’,以气息牵引骨髓震动,发出‘嗡嗡’雷音。 可以洗精伐髓,排除体内杂质。 这对于陈庆的实力来说,可以说是质变。 “到了第三境便可以洗精伐髓,面对石文山这等化劲大成高手,就有把握。”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随后拿起布擦拭着木桩的上的雪,准备修炼桩功。 “陈师兄!” 就在这时,白瑞缓缓走了过来。 他前不久才突破至明劲,人也十分机灵,再加上根骨不错,二次叩关冲击暗劲也大有希望,算是周院颇有潜力的弟子。 只是此刻他脸上并没有突破明劲后应有的意气风发,反而满脸愁绪和不安。 陈庆问道:“何事?” 白瑞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话语里充满了迷茫和忧虑:“师兄,我.我突破明劲也快一个月了,可到现在,连个挂职的影子都摸不着。武馆里介绍的几个地方,都被商会的人顶了。家里.家里为了供我练武,已经借了不少钱,再这样下去.” 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陈庆问道:“你是要离开了吗?” 白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对周院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习武更多是为了出路。 如今出路被堵死,离开是必然的选择。 陈庆没有挽留,也无意苛责,“回乡也好,另寻出路也罢,自己斟酌清楚再做决定。记住,无论去哪里,拳脚功夫别落下。” 白瑞眼圈瞬间红了,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陈庆看着他的背影,明白这恐怕不是最后一个。 后院书房,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子挡住了光线。 周良、刘泽、沈振中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脸色都是带着几分凝重。 “周兄。” 沈振中率先开口,沉声道:“刘师傅和毛师傅都入了商会,我们如何是好?” 刘泽也是看向了周良,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高林商会这一手釜底抽薪着实狠辣,武院弟子人心浮动,看不到前路的,只会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武院根基动摇,关门是迟早的事。 “那高林商会,不过是个幌子!” 周良摇了摇头,“他们整合河运、陆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保境安民,畅通商路!他们是在利用这些渠道,大规模运送‘聚血丸’!还有更毒的‘蚀骨膏’!” “什么?!” 刘泽猛地起身,脸色煞白。 沈振中倒吸一口凉气,手都有些抖:“老周,消息确凿?这胆子也太大了!” “确凿!” 周良深吸一口气,道:“上次你们和我说过此事,我便暗中联络了旧日跑漕运的好友,还有药堂的故人。商会成立后,几批打着商会旗号的药材和渔获里,都夹带了私货!接收方是黄家的‘仁合药行’,还有望远镖局,锻兵铺,都脱不了干系!他们这是要把整个高林县绑上他们的贼船!” “我们要是沾了边,就是自掘坟墓!待他日东窗事发,我等便是现成的替罪羔羊!” 书房内死寂一片,针落可闻。 刘泽与沈振中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呼吸都滞重了几分。 他们原只忧心商会排挤打压,未曾想其背后,竟涌动着如此凶险的滔天巨浪。 一旦事发,卷入其中者,必是首当其冲的弃子。 “这哪里是商会.” 刘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分明是催命符!” 沈振中连连点头,脸色发青:“死也不能沾边。” 周良看着两位老友惊惶的样子,低声道:“我们三家,必须同进同退!互相帮衬,互通消息。” 刘泽和沈振中连忙应下。 三人又压低声音商议良久,直到暮色四合,刘、沈二人才带着满腹忧思,告辞离去。 书房里只剩下周良一人,眉头紧锁。 (本章完) 第81章 心动 第81章 心动 晚饭时分。 周良坐在桌旁,食不知味,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重。 弟子们日渐艰难的处境,就像是一块石头。 长此以往绝非良策,总得为他们、为这个家,寻一条生路。 妻子李氏轻轻放下碗筷,温声道:“吃饭了。” 周良沉默半晌,终是抬起头,“你上次提的小雨那事。” 他顿了顿,道:“当时……是我考虑不周。” 李氏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答应了?你不是一直.” 周雨正在吃饭,听到这,眼眸中浮现一丝疑惑,“娘,什么事情?” 她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之间的氛围。 李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小舅在海沙派,前些日子来了信,说如今有门路能打点关系,想让你过去” 小舅!? 周雨的记忆里,母亲确实常提起这位小舅。 幼时他曾来过高林县,对她极好,总带着香甜的糕点。 只是年岁渐长,联络便少了。 周良知道妻子想说什么。 他与那位在海沙派担任执事的妻舅,因早年一些理念不合和旧事嫌隙,关系早已僵冷多年。 但此刻,为了女儿的前程,更为了在这风雨飘摇的高林县护她周全,他不得不放下那点无谓的坚持与颜面。 “此一时彼一时,高林已成是非之地,风雨欲来。她舅舅虽然但终究是亲舅舅,无儿无女,一直很喜欢雨儿。” 周雨听完,先是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即难以抑制的欣喜在眸中亮起。 海沙派! 那对她来说,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雀跃,涌起浓浓的不舍和担忧:“爹,那您和娘.” “不用担心我们。” 周良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你舅舅那里环境好,也安全。去了要听舅舅的话,好好做事,莫要任性。家里的事爹自有安排。” 他看着女儿清丽的面容,心中那个盘旋许久的念头再次浮现。 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雨儿,你觉得陈庆这孩子怎么样?” 在周良看来,陈庆家世清白,知根知底,是自己一手教导的弟子。 而且重情重义,性子沉稳如山,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若能促成此事,让陈庆与周雨同赴海沙派,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陈庆借着这层姻亲关系入门,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这几乎是他能想到的,为女儿和得意弟子铺下的最好一条路了。 李氏也是看向了自己女儿,没有说话。 周雨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她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她措手不及,羞涩之余,心底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抗拒。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陈庆的身影,沉默、坚韧、如山岳般可靠。 高中武科,而且在青鳞会上击败了曲耀辉这等化劲高手。 他是可靠的师弟,是值得信赖的同门。 可是周雨扪心自问,除了同门之谊外,似乎.并没有那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 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理想伴侣是那种光芒万丈,豪情盖世的英雄人物 “我只是随便说说。” 周良心中暗叹一声,有些遗憾,不过他也知道,感情的事向来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翌日,周院。 周雨从后院走出,父亲昨夜的话仍在心头萦绕不去。 目光无意间扫过演武场,正见陈庆在指点一名弟子修正桩功姿势。 他身形沉稳,指点间透着专注。 周雨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陈庆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停下动作,转身望来,目光平静如水:“周师姐,有事吗?” 周雨慌忙移开视线,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没…没什么!爹让你和孙师兄去书房。”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带路,步履比平时快了几分。 陈庆看着周雨略显仓促的背影,不明所以,但也没深究,叫上正在一旁整理器械的孙顺,一同来到了后院。 “师父!” “师父!” 陈庆与孙顺踏入屋内,齐齐抱拳行礼。 周良看着眼前最倚重的两个弟子,开门见山道:“高林这潭水,越来越浑,也越来越险了。商会势大,打压只会更烈,周院前途难料。我在双叶县四海镖局的老兄弟戴世通,如今是总镖头。他那里缺人手,尤其缺有真本事、靠得住的人。孙顺,陈庆,四海镖局路子正,戴总镖头为人仗义。你们.可愿过去?好歹有条安稳的生路。” 孙顺闻言,身体一震,脸上瞬间爬满了挣扎。 他此前郭记资助,锻兵铺挂职,手上银钱还算阔绰。 但是自从高林商会开始施压后,资助和挂职都没了,现如今所有的药补都需要自身购买。 他心知肚明,化劲之境于他已是渺茫。 如今一份稳定的俸禄,对他和家中老小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 孙顺重重抱拳,声音带着感激与浓浓的愧疚:“师父,弟子愿去!谢师父为弟子谋这条生路!” 去镖局做个管事,押运寻常货物,是他目前能抓住的最好前程。 周良点点头,目光转向了陈庆,带着询问。 陈庆抬起头,对着周良抱拳,“师父厚恩,弟子铭记于心。只是此事关乎前程,弟子尚需考虑几日。” 他没有直接拒绝,留了余地。 离开高林县,前往陌生的双叶县四海镖局? 陈庆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双叶县或许安稳,但终究是镖行,学不到他梦寐以求的内练法门。 想要学到内练法门,还是要去宗门。 而且钓蟾劲很快就能到达第三境,当务之急还是抓住契机,先提升自身实力再说。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此事确实需要好生斟酌。” 周良缓缓点头,随后他又叮嘱了几句琐碎事宜,便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去了。 (本章完) 第82章 暗巷(二合一) 第82章 暗巷(二合一) 陈庆从周院出来,向着家中走去,刚拐过长平街口,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便悄然驶近,停在他身侧。 车辕上,一个穿着朴素但眼神精悍的车夫跳下来,微微躬身:“陈爷,我家主子有请,就在前面巷口茶肆雅间一叙。” 陈庆问道:“你家主子姓甚名谁?” 车夫赔笑道:“我家公子姓黄,名明轩。” 陈庆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的道:“带路吧。” 黄明轩!? 黄家大公子,传言黄家下任家主的人选。 “陈爷,请。” 车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带着陈庆来到了不远处茶楼。 茶肆二楼临窗的雅间,茶香袅袅。 一位三十岁男子身穿月白锦袍,气度雍容。 这人正是黄家大公子黄明轩。 在他身后半步,侍立着一位面容普通老者,双手拢在袖中,目光低垂。 陈庆眉头一挑,一眼便看出这位老者乃是一位化劲高手。 黄明轩见陈庆进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伸手虚引:“陈兄请坐,冒昧相邀,还望海涵。” 陈庆依言坐下,“黄公子客气。” 黄明轩开门见山,毫无拖泥带水:“陈兄快人快语,明轩也不绕弯子。今日前来,一是为徐姨娘此前对陈兄的冒犯,赔礼道歉。” 他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妇人短视,不识英才,言语多有冲撞,家父得知后,甚为震怒,只要陈兄一句话,任凭陈兄处置,是打是罚,是逐是囚,黄家绝无二话。” 他语气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姨娘,而是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物品。 陈庆眼皮微抬,没有说话。 黄家好大的手笔,也好狠的心肠。 用徐秀华来做投名状,既显示诚意,又撇清了关系,更是一种冷酷的震慑,在家族利益面前,亲眷亦可弃如敝履。 “其二。” 黄明轩见陈庆沉默,继续道:“黄家愿以最高规格供奉之礼,诚邀陈兄加入。白银千两,府城宅院一座,气血丹每月三粒,更有我黄家秘库收藏的拳经古谱,可供陈兄参详。陈兄但有所需,黄家竭力满足。” 这条件之丰厚,足以让不少化劲高手心动。 “其三。” 黄明轩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陈兄与松风武馆石馆主的恩怨,家父看在眼里,亦感棘手。石馆主痛失高徒,此恨难消啊。” 他话锋一转,笑道:“不过,家父愿亲自出面为陈兄说项!只要陈兄肯点头,脱离周院,过往种种,黄家担保一笔勾销!石馆主那边,绝不会再因此事寻陈兄任何麻烦。” 抛出徐秀华做祭品,许以泼天富贵,再化解仇敌石文山,黄家这三步棋,步步精准,直指人心。 对于一个出身贫寒,外有强敌的年轻高手而言,这几乎是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脱离风雨飘摇的周院,投入黄家这棵参天大树,前路将是一片坦途。 陈庆却是听到话中关键信息。 此恨难消!? 他面色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杀意四起。 看来自己也要尽快动手了。 黄明轩给陈庆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等候着陈庆的回答。 “黄公子抬爱,陈某愧不敢当。” 陈庆缓缓开口,语气沉稳,“黄家之诚意,陈某已感受深切。只是此事关乎陈某武道前程与身家性命,需得慎重思量。容陈某回去,考虑几日,再给公子答复。” 黄明轩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和了然。 他端起茶杯,语气听不出喜怒:“陈兄谨慎,理所应当,黄家的门,永远为陈兄敞开,只是……” 他抬眼,目光深邃地看向陈庆,意有所指:“这高林的天,说变就变。机会稍纵即逝,陈兄还需早做决断才是。莫要等到风雨欲来,再寻栖身之所,到那时就难了。” 言罢,他优雅地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陈兄请便。” “黄公子,告辞。” 陈庆抱了抱拳,起身离去。 黄明轩看着陈庆背影,冷笑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随他去吧。” 陈庆从茶楼出来后,径直向着家中走去。 韩氏从屋内走了出来,道:“阿庆,饭做好,在灶台上。” 陈庆点头道:“我知道了,娘你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陈庆回到屋内,拿出一粒血气丸含在口中。 “差不多了。” 随后便开始修炼钓蟾劲,顿时脏腑深处传出的‘咕噜’声已连成一片,如同闷雷在腹腔内滚动不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体内的气血翻腾鼓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皮肤表面,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却又被体内勃发的高温瞬间蒸腾,化作袅袅白气缭绕周身。 钓蟾劲第三境成了! 但是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只见陈庆裸露的上身肌肤下,仿佛有无数细纹在疯狂窜动,筋肉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陡然从他骨髓深处透发出来!这声音初时细微,仿佛金铁相击的余韵,但瞬间便拔高、壮大,化作连绵不绝的雷霆轰鸣! 不是耳闻,而是直接响彻在他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每一条骨髓中同时炸开、奔涌、洗练。 陈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幅度之大,几乎要将他从床榻之上飞出。 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一股沛然莫御、至刚至阳的力量,伴随着这恐怖的雷音,自骨髓最深处汹涌而出,冲刷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剧烈的痛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叩关,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彻底撕碎、熔化。 陈庆额头、脖颈青筋暴凸如虬龙,牙关紧咬,嘴角已渗出殷红的血丝,却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钓蟾劲,引导着这毁灭与新生的狂潮。 雷音滚滚,洗髓伐毛! 无数潜藏在血肉深处、经络间隙、甚至骨髓本源中,经年累月积攒下的污秽杂质、药毒淤积、留下的细微淤塞……在这洗礼下,如同烈日下的残雪,迅速消融、瓦解。 嗤嗤嗤…… 皮肤表面,一层粘稠腥臭、色泽暗黑如淤泥的油汗,混合着点点细微如尘的灰黑色颗粒,被狂暴的气血硬生生从毛孔中逼挤出来。 转眼间,陈庆整个人便如同刚从污浊的泥潭中捞出,覆盖在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泥之下。 室内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 然而,在这层污秽之下,陈庆的身体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骨髓在雷音中焕发新生,变得如银汞般沉重凝练,造血之力暴涨。 血液奔流间,竟隐隐发出江河澎湃之声,色泽愈发鲜亮,带着一种金属般的沉重质感,几近铅汞。 筋骨皮膜在淬炼下,坚韧程度更上一层楼,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劲道。 当最后一声雷音余韵在体内缓缓消散,屋内震颤停止。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 钓蟾劲第三境——雷音洗髓成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气息如箭,直射出三尺之外才缓缓消散。 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通透、强大与掌控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似挣脱了无形的枷锁。 血液奔流如铅汞,脏腑坚韧似金铁,骨髓沉凝若银霜。 举手投足间,力量圆融无碍,心意所至,劲力瞬息可至。 化劲大成? 陈庆五指缓缓收拢,感受着筋骨间涌动的磅礴劲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 县兵大营,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庞青海的脸庞。 他面前摊开的,是堆积如山的铁证: 仁合药行夹带私药的货单副本,盖着漕运司异常放行印章的文书,黄家、朱家与血河帮、锻兵铺秘密银钱往来的密账,甚至还有松风武馆接收标注为“特产”实为甲胄的签收记录。 这些县城家族往往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是上面那个的暗子。 唯有拿出铁证如山的证据链,方能令人信服。 庞九垂手肃立,低声道:“大人,所有链条均已闭合,邓飞虎馆主已确认,广昌柳老、鸿运林馆主处也已暗中通气,只待大人一声号令。” 庞青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网该收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已久的雷霆之怒,“通知下去,明日丑时动手!首要目标黄府、朱府、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总舵、松风武馆!凡遇抵抗,格杀勿论!” “是!” 庞九眼中厉芒一闪,身影迅速融入阴影。 密室内,只剩下庞青海一人,以及那跳跃的烛火。 醉仙楼,暖阁。 窗外寒风呼啸,暖阁内却是炭火熊熊。 “周院已是风中残烛,周良那老匹夫重伤难愈,不足为惧!但那个陈庆……” 石文山面沉如水,石文山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冷冷的道:“断我徒儿耀辉前程,废我高盛!此子,绝不能留!” 坐在他对面的两人,正是血河帮副帮主余泽,以及朱家重金聘请的供奉孟铁手。 两人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皆是化劲高手。 余泽剔着牙,嘿嘿一笑,“石馆主放心,家主早就不耐烦了,明日丑时,正是彻底了结的时候!周良老儿交给我就是了。” 孟铁手则沉稳得多,他指节粗大、肤色黝黑的手掌摩挲着杯子边缘,“石兄放心,明日我等定会竭尽全力。” “多谢!” 石文山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事成之后,松风武馆在商会新划出的西市两个铺子生意,拱手奉送血河帮!另有一株珍藏的三年份‘火云草’,赠与孟供奉,此草对淬炼筋骨,尤其对手掌功夫大有裨益!” 余泽眼睛一亮,两个铺子的油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立刻拍板:“好!石馆主爽快!明日丑时,我亲自带人堵住周院前门。” 孟铁手看着石文山,缓缓点头,“老夫的黑煞手,许久未沾化劲高手的血了。明日,老夫会盯死周良。” 他话语平淡,却透着凛冽的杀机。 石文山寒声道:“多谢二位!明日丑时,周院汇合,共诛此獠!” 他心中的恨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酒宴散去,已是深夜。 风雪似乎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密集落下。 石文山拒绝了车马,独自一人踏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松风武馆方向走去。 行至一条狭窄幽深、罕有人迹的背街小巷。 两侧高墙耸立,遮蔽了本就微弱的雪光,巷内更显昏暗。 寒风卷着雪沫在巷中呼啸穿行,发出呜呜的怪响。 异变陡生! 左侧高墙的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毫无征兆地暴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仿佛撕裂了飘落的雪,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积雪瞬间犁开一道深沟! 没有呼喝,没有警示,只有最纯粹、最致命的杀机! 一只拳头,裹挟着沛然莫御、沉重如山的恐怖劲道,发出沉闷如雷的低啸,直轰石文山毫无防备的左侧腰肋。 拳锋未至,那凝聚到极点的劲风已刺得石文山腰眼生疼! 偷袭!? 石文山毕竟是化劲大成的高手,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数十年生死搏杀磨砺出的反应,将全身气血瞬间催谷到极致,整条手臂青筋暴起,仓促间以肘部向后猛力一顶,同时腰胯拼命向右拧转,试图卸力闪避! “嘭——!!!” 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在狭窄的巷子里轰然炸响! 石文山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左肘上!那力量之沉、之凝练、之霸道,远超他预估! 仿佛不是拳头,而是一柄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攻城巨锤!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入石文山耳中! 左肘处传来钻心剧痛,整条左臂瞬间麻痹,气血逆冲,半边身子都为之酸软! 他脚步连连后退,狠狠撞在右侧冰冷坚硬的青砖墙壁上! “轰隆!” 墙壁剧烈震动,积雪簌簌落下。 石文山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痛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他靠着墙壁滑落在地,右手死死捂住剧痛的左肘,惊怒交加地抬头望去。 只见偷袭者稳稳落在巷子中央的雪地上,恰好堵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便于夜行的深色劲装,落在阴影之处,看不清楚面容和神情。 从身形上看,似乎很年轻。 风雪在两人之间呼啸盘旋,卷起地上的碎雪,如同碎琼乱玉。 “好阴险的小畜生!不讲武德!” 石文山强忍剧痛,挣扎着站直身体,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藏头露尾的鼠辈!你是谁?!” 来人没有说话,虚步前探如灵猿踏枝,右手微抬虚引。 石文山看到那熟悉的招式,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出震惊: “是你?!陈庆!”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巷中杀意,骤然沸腾! (本章完) 第83章 变天(二合一) 第83章 变天(二合一) 石文山眼中浮现惊怒和滔天的恨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处心积虑要围杀的渔户小子,竟敢先一步,在这风雪交加的深夜,孤身截杀他! “是我。” 陈庆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这寒夜更冷,“石馆主,黄泉路远,我来送你一程。” “找死!” 石文山怒喝道。 他不顾左臂的剧痛,右臂筋肉猛然贲张,筋骨齐鸣发出沉闷如雷的爆响,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巨锤! 轰! 这一拳落下,发出刺耳的尖啸! 拳风未至,那股霸道劲力轰然压下,巷中飘落的雪被这劲力压硬生生排开,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通道,直指陈庆头颅。 这一拳,石文山几乎没有留手,势要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拍成齑粉。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绝杀一击,陈庆瞳孔微缩,却不闪不避。 他沉腰坐胯,脊柱如大龙甩动,脏腑发出低沉的嗡鸣,骨髓深处仿佛有细微的雷霆滚动。 气血奔涌如铅汞,沉重凝练到了极点。 这是钓蟾劲第三境,雷音洗髓带来的巨大好处。 就在那拳劲距离头顶不足三尺的刹那,陈庆动了。 他上半身以微小角度侧滑半步,动作圆润流畅。 同时右臂筋肉如钢丝般绞缠绷紧,小臂由下而上,如同灵猿探臂摘果,划出一道刁钻诡异的弧线,五指并拢如铁凿,指尖凝聚着穿透一切的螺旋暗劲,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石文山右掌腕脉。 噗!嗤! 两声异响几乎同时炸开! 第一声,是陈庆手指点中石文山手腕,螺旋暗劲与骨肉剧烈摩擦的闷响。 石文山只觉一股旋转钻透的劲力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破肉体,狠狠扎入腕脉。 整条右臂的气血运行骤然一滞,那毁天灭地的拳劲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威力锐减三成! 第二声,是石文山那威力大减的右掌,依旧带着残余的恐怖劲道,擦着陈庆侧滑的肩头狠狠拍在了他身后的青砖墙壁上。 轰隆——! 坚硬的青砖墙壁如同被重锤正面轰中,瞬间向内塌陷出一个尺许深的巨大拳印。 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碎石混合着积雪爆射开来。 哗啦啦! 整个巷道都为之剧烈一震,两侧高墙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小型的雪崩。 陈庆肩头衣衫被残余的灼热掌风撕裂,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气血一阵翻腾。 但他脚下生根,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冲击,身形只是晃了晃。 石文山则更不好受,腕脉被狠辣劲力刺入,不仅掌力被破,整条右臂酸麻刺痛,劲力运转不畅。 左臂的剧痛更是难忍,撕扯着他的意志。 更让他心头冰凉的是,陈庆这一指的穿透力和刁钻程度,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这绝不是初入化劲能有的火候! “藏得够深!” 石文山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冷静了下来。 作为松风武馆馆主,化劲多年的高手,自然不会被愤怒冲昏了理智。 陈庆今日偷袭,肯定不是来送死,必然是有着一定把握。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无半分保留的可能! 想到这,他顿时全神贯注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石文山五指猛地微微握拢,清脆的筋骨声从拳中炸响。 化劲大成高手对身体的掌控已臻化境。 只见石文山腰胯猛地一拧,左腿如同钢鞭般无声无息地贴地扫出,目标直指陈庆下盘脚踝。 同时,他右掌化拍为爪,五指如钩,带着撕裂金石的劲力,闪电般抓向陈庆面门。 一上一下,刚柔并济,封死了陈庆所有闪避的空间! 陈庆眼中寒光爆射! 面对这上下齐攻的绝杀,他竟不退反进! 足下猛地一跺,青石地面“咔嚓”一声碎裂,整个人瞬间撞入石文山中门。 在撞入的瞬间,他身体如同灵猿般不可思议地一缩一旋,险之又险地让开抓向面门的利爪,同时右膝如同攻城槌般提起,带着一股刚猛的劲道,狠狠撞向石文山的小腹丹田! 通臂拳!灵猿撞钟! 膝撞未至,那劲风便让石文心中一寒。 他万万没想到陈庆如此悍勇,竟敢以攻对攻,硬撼他化劲大成的中门! 仓促间,石文山只能强行收腿,屈膝格挡,同时小腹筋肉瞬间紧绷如铁,化劲全力运转护住要害! 砰! 膝与膝的猛烈碰撞,发出沉闷如击的巨响! 巨大的劲道让两人同时身体剧震,陈庆只觉膝盖如同撞上了坚硬的岩石,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涌。 而石文山也是闷哼一声,仓促格挡的左膝传来钻心剧痛,小腹虽未中实招,但那沉重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内腑震荡。 说时迟,那时快! 陈庆借着碰撞的反震之力,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弹开半步。 就在弹开的瞬间,他蓄势已久的左臂动了! 手臂筋肉瞬间绷紧如弓弦满月,大筋弹动发出弓弦震颤般的嗡鸣。 五指并拢,拳劲凝聚着穿透力骇人劲道,借着后撤旋转的离心力,如同毒龙出洞,快如闪电般轰向石文山门户大开的胸膛膻中死穴。 通臂拳!猿臂锁江! 这一拳看似波澜不惊,却凝聚了陈庆全部的精气神,是他对通臂拳理解的巅峰一击。 拳劲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那极致的穿透力撕裂,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声音。 目标所指,正是人体气血中枢,一旦点实,劲力透入,神仙难救!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石文山。 他瞳孔急速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陈庆这一拳的速度、时机、角度都刁钻狠辣到了极点,正是他气血震荡、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但他毕竟化劲大成,在高林县成名已久的人物。 石文山顾不得左肘和左膝的剧痛,竟在不可能中强行拧转身躯,以左肩硬生生迎向陈庆那夺命一拳。 同时他的右手探出,五指如钩,快如闪电,向着陈庆双眼剜去。 这一招显然是伤敌一千,自损五百。 陈庆连忙收回拳劲,避开这一爪,随后双臂齐出,正是通臂拳近身短打杀招双峰贯耳。 两条长臂如同两条巨蟒绞杀,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两侧合击石文山的太阳穴!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两道模糊的残影! 石文山心中一寒,双峰贯耳的威力他岂能不知? 若被击中,脑袋怕是要像西瓜一样爆开! 他气血涌动,劲力催发到极致,双手就像蒲扇向着两侧打去。 砰! 掌拳碰撞的瞬间,陈庆只觉得胸口一震,脚步连连向着后方退去。 石文山看到这,眼中浮现有一丝精光。 他终于寻找到了一丝破绽,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机会。 石文山低喝一声,眼眶仿佛都要裂开,体内气血翻腾,全身劲力勃发,使得全身皮毛都是竖了起来。 颇有种‘一怒冲冠’的姿态。 几乎一个眨眼的时间,石文山全身劲道尽皆汇聚而来,骨节不断发出清脆声响,宛如一道道炸雷响彻而起。 千钧一发! 陈庆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方才那一击,看似凶险,但是陈庆修炼了钓蟾劲,五脏六腑没有丝毫影响。 只见他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顺着石文山拳势的方向,以毫厘之差向着旁边错开。 石文山这搏命一拳的劲风,擦着陈庆的胸膛呼啸而过,将他胸前的衣襟撕裂成碎片,在皮肤上留下数道火辣辣的血痕,却终究未能实打实地轰中胸膛。 轰! 石文山的拳力落空,重重砸在陈庆身后的墙壁上,又是一个深坑炸开! 但他自己,却因左肩被陈庆扣死借力,身体被带得一个趔趄,空门彻底大开。 陈庆他右拳紧握,手臂筋肉虬结如龙,脊椎大节节推送,毫无保留地轰向石文山惊愕的面门。 通臂拳!灵猿献寿! 这一拳,朴实无华,却快到了极致,重到了极致! 拳锋前方的空气被压缩到了极点,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白色气锥! 拳未至,那窒息般的死亡气压已将石文山满头白的乱发狠狠向后扯去! 石文山眼中浮现一丝骇然。 他中计了,方才那不过是陈庆卖的破绽! 他想格挡,但是左肩剧痛钻心,右臂刚刚轰出,回防不及! 他想闪避,身体失衡,根本无法躲避这一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狭窄的巷道中轰然爆开! 石文山的头颅如同一个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猛地向后一仰! 鼻梁骨瞬间塌陷粉碎,面颊骨寸寸龟裂! 鲜血混合着破碎的牙齿,如同喷泉般从口鼻中狂飙而出! 他眼中的神采瞬间凝固、涣散,高大的身躯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在洁白的积雪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这位化劲大成高手,最终还是毙命。 “呼~!” 陈庆迅速在石文山怀中摸索,很快便摸到了几迭硬挺的纸和一个小瓷瓶。 是银票和丹药,还有一本书册。 他毫不犹豫地揣入怀中。 突然,巷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雪夜里格外清晰! “有人来了!?” 陈庆瞳孔骤缩,心头警铃狂震。 他足尖猛地一点地面,拔地而起,在两侧高墙上交替借力,几下便翻上了巷旁一座低矮民房的屋顶。 身影迅速融入风雪弥漫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陈庆身影消失的下一刻,数道魁梧的身影便堵住了巷口。 为首一人身披玄色大氅,内罩精铁鳞甲,面容冷峻如铁,正是本该重伤垂危的都尉庞青海! 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精悍的亲卫,其中便有庞九。 庞青海目光瞬间锁定巷内景象。 当看到头颅塌陷、气息全无的石文山时,他那张脸上,第一次掠过讶异。 “死了!?” 庞青海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庞九立刻上前,蹲下仔细查验尸体,片刻后抬头,声音凝重道:“大人,左肘、左膝皆有骨裂,致命伤是正面颅骨粉碎性塌陷,一击毙命!劲力刚猛霸道至极,残留气息……死亡时间极短,不超过半盏茶。” “刚猛霸道!?” 庞青海的目光扫过墙壁上那触目惊心的拳印,又落回石文山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神锐利如刀,“周良?不对,他没这份狠劲,莫非是他那个弟子?” 能够打死石文山这等化劲大成的高手,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抬头,目光穿透风雪,望向陈庆消失的巷口方向,眼神深邃难明。 “庞九,你们继续收网。” 话音未落,庞青海身形一动,竟朝着陈庆消失的方向追去。 陈庆在屋顶上急速奔行,风雪如刀,刮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就在他掠过一处高耸的屋脊时,瞳孔骤然收缩,高林县内城方向,数股浓烟裹挟着狰狞的火舌,正撕裂沉沉的夜幕,冲天而起! 那赤红的火光将漫天飞雪染上了一层的血色,在漆黑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 死寂的县城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炸裂开来。 沉闷的喊杀声,尖锐的兵刃撞击声、惨叫哀嚎,混杂在呼啸的风雪里,遥遥传来。 “怎么回事?!” 陈庆心头剧震,几乎要停下脚步,“内城那可是五大族盘踞的核心,铜墙铁壁般的安全所在!怎会怎会燃起如此战火?”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升起。 然而,这念头刚刚闪过的瞬间。 不好! 陈庆全身汗毛根根倒竖,本能压倒了思考,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足,猛地向左侧方拧身暴退。 哧! 一道尖锐的厉啸撕裂了风雪的呜咽,紧贴着他的肋侧擦过。 裹挟着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只见一杆沉重的玄铁长枪如陨星般砸落,‘轰’地一声,深深插入他前方三步外的青石板,炸得积雪碎石四溅。 嗡嗡嗡! 长枪插在地面之上不断摇晃,发出声响,有白色烟气飘出。 陈庆霍然回头,只见一道人影踏着风雪,缓缓走来。 (本章完) 第84章 举荐(6K求票) 第84章 举荐(6k求票) 庞青海!? 陈庆心头剧震。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出身五台派、高林县实权第一人都尉庞青海! 在这高林县,无人不知其名,无人不晓其威。 可传闻中,他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庞青海打量着面前陈庆,声音听不出喜怒:“风雪夜行,倒是好兴致。” 陈庆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抱拳道:“晚辈陈庆,见过都尉大人。” “石文山死了。” 庞青海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陈庆的双眼,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死状凄惨,有人看到一道身影,身法极快。” 陈庆眉头微蹙,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不解,“石馆主死了?这大人是在怀疑我?” 他语气坦然,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无奈,“在下刚刚练功完毕,正欲归家,途经附近,确实听到些打斗声响,心中惊疑,这才寻了处僻静地方暂避。” “至于石馆主……让在下杀人?在下岂敢?也自问无此本事,石馆主乃化劲大成的高手,弟子不过初窥门径,如何能敌?” 他的表情,语气都滴水不漏,眼神澄澈,带着年轻人应有的紧张和急于辩白的诚恳。 还有那份惊愕和茫然,就像真的只是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不敢?没本事!? 良久,庞青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石文山勾结逆党,贩卖私药军械,罪证确凿,死有余辜,他死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话锋一转:“陈庆,你根骨或许平平,但这份心性……实属罕见。困在这小小高林县,可惜了。” 陈庆心头一跳,面上依旧维持着困惑:“大人何意?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庞青海道:“可曾想过拜入五台派?” 五台派!? 陈庆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登天梯。 “好好想想,高林这盘棋,快下完了。” 庞青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等陈庆有任何反应,便已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的弧线。 陈庆看着庞青海的背影,随后飞纵到屋檐之上,伏低身躯,目光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了那几处爆发的核心之处,正是黄府、朱府、仁合药行……还有望远镖局!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击,凄厉哀嚎的声音。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原来如此! 陈庆念头急转,恍然大悟。 石文山被追踪绝非偶然,庞青海重伤是假,蛰伏是真。 今夜,极有可能是他收网的时刻! 自己击杀石文山,不过是恰巧撞在了这场雷霆风暴的边缘,替庞青海提前拔掉了一颗钉子。 “此地不宜久留!” 陈庆身形在屋顶上穿梭,向着城外家中疾驰而去。 悄无声息地翻入自家小院,陈庆的动作轻若狸猫。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韩氏显然早已熟睡。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闪身进入自己那间卧房,反手轻轻闩上门。 接着,陈庆拿出从石文山尸体上摸出的东西。 银票五百两,这显然不是石文山全部身家,但随身携带如此数额,足以说明其财力。 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 陈庆原以为是《破风手》秘籍,没想到翻开扉页,却是一愣,“八极金刚身!?” 压抑住心头的悸动,他迅速翻阅起来。 这赫然是一门上乘硬功! 硬功在武道一途,向来被视为低劣武学,锤炼肉体,难登大雅之堂。 但那多是指下乘硬功,只需一味苦熬苦练,缺乏精妙法门。 上乘硬功则截然不同,练成之后,战力绝不逊于宗派的上乘武学,某些方面甚至更加强悍! 然而,上乘硬功有两个致命缺陷:其一,它无法衍生滋养内息的“气”,无法固本培元。常年厮杀,极易积累暗伤,导致修炼者大多短寿。 其二,修炼过程异常艰难,需要大毅力、大恒心,还必须辅以昂贵的药石外力,方能层层突破。 正因如此,有条件的世家子弟不会去练这门耗时费力又伤身的功夫,没条件的平民百姓则根本负担不起。 久而久之,真正的硬功高手日渐稀少,甚至沦为传闻中世家训练死士的手段,声名狼藉。 但这些缺陷,对拥有天道酬勤命格的陈庆而言,却非难事! 八极金刚身共有八个境界,铁衣,铜筋,钢骨,磐石,金身,虎象,混元,金刚不坏。 这八个境界分别对应内家拳和上乘武学境界,铁衣,铜筋,钢骨恰好对应内家拳的明劲、暗劲、化劲。 “那《钓蟾劲》.是残卷?” 看到这,陈庆猛地反应了过来。 他一直觉得内壮秘术《钓蟾劲》不该只有三个境界。 如今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宋虎怎么可能拥有一门完整的内壮秘术? 显然他手里的《钓蟾劲》不过是残缺的。 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将这《钓蟾劲》补全。 陈庆继续翻阅《八极金刚身》,很快,脑海中便浮现一道亮光: 【八极金刚身入门(1/100)】 “这进度要求并不算高……莫非是因为我本身境界已达化劲?” 陈庆发现,要达到第一境“铁衣”并不困难,而且这是在未服用任何辅助药物的情况下,仅需一月就能达成。 回想当初,他从无到有练至明劲,可是用了整整两个半月。 将银票和《八极金刚身》仔细收好,陈庆心中暗道:“有了这《八极金刚身》锤炼筋骨,再加上《钓蟾劲》滋养内壮,受伤的风险应该会大大降低。” 他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好奇:这一内一外两门奇功若都练至深处,自己的肉身将会强悍到何种地步? 风雪正疾。 高林县内城,黄家。 “轰!!!” 包裹铁皮的厚重府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向内炸开! 木屑铁片混合着积雪激射。 火光瞬间照亮了门洞,映出一队队身披玄色铁甲,手持劲弩长刀的士卒。 他们眼神冰冷,行动迅捷的涌入府内,皮靴踏雪的簌簌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奉都尉令!缉拿叛逆!放下兵刃,违者格杀!”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响彻庭院。 “敌袭!!” “保护家主!” 黄府内瞬间炸开了锅,护院门客从各处冲出,刀剑出鞘,试图抵抗。 一时间,庭院内刀光剑影,厮杀一片。 暗劲高手的怒喝与普通护院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结阵!弩手压制!” 县兵小队训练有素,盾牌手在前结阵,后方劲弩攒射。 淬毒的弩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顿时前方护院死伤一片。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在军队的强弓硬弩和战阵配合下,显得脆弱不堪。 唯有护院头目,门客勉强抵挡。 黄承宗在内堂被惊醒,脸色煞白。 他刚披衣冲出,身后便如影随形般跟出一位身形枯槁,眼神锐利的老者。 老者周身气息沉凝如渊,显然是刚刚结束运功调息。 黄承宗刚冲出内堂,迎面便撞上如潮水般涌来的县兵。 “哼!找死!” 那枯槁老者冷哼一声,一步踏前,挡在黄承宗身前。 他枯瘦的手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气劲轰然爆发,前方几个的县兵如遭重锤猛击,铁甲凹陷,口中鲜血狂喷,五脏六腑瞬间被震得粉碎,身体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砸入人群,引起一片混乱。 哧! 就在此时,夜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锐啸! 一道乌光撕裂风雪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穿透。 目标直指那刚刚发威的供奉! “什么?!” 枯槁老者眉头一拧,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庞青海?!不可能!你明明.”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中骇浪滔天,数月前那场精心策划的伏杀,他可是亲自出手,确认庞青海重伤垂危。 正是笃信此点,他才彻底站在黄家一边。 老者惊怒交加,全身劲气疯狂涌动,双掌猛然推出,试图硬撼这夺命一枪。 然而,那长枪蕴含的劲道远超他想象,更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机。 噗嗤! 乌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洞穿了老者双掌,精准无比地贯入他的胸膛。 枪尖透背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黄家供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被长枪上蕴含的劲道带得向后飞起,重重钉在了内堂的门柱之上!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柱身和地面。 不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正是高林县都尉,庞青海! 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哪里有半分重伤垂死的模样? “庞青海……你没重伤?!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黄承宗呼吸一滞,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亲眼看到庞青海重伤,而且仁和堂的莫大夫,草本居王大夫亲自把脉,庞青海命不久矣,只能依靠药物吊着。 庞青海冷冷的道:“黄承宗,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越界就是寻死。” “哈哈哈哈……” 黄承宗看着供奉的尸体,又看看周围被迅速绞杀殆尽的抵抗力量,心知大势已去,绝望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黄家……认栽!”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府方向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与火光。 朱家家主刚送走曹铁山,府邸就被县兵重重包围。 朱府的精锐与朱家门客试图依托府邸抵抗,但县兵显然有备而来,携带了撞木和钩锁,强攻猛打。 仁合药行这个私药流转的核心枢纽,更是重点打击目标。 药行库房被撞开,县兵如狼似虎地冲入,将正在搬运、试图销毁账簿和药丸的管事、伙计尽数拿下。 成箱的‘聚血丸’和‘蚀骨膏’被抬了出来,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松风武馆因为馆主石文山陈尸暗巷,群龙无首。 当县兵杀到时,很快便控制了武馆。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鸣、濒死哀嚎的声响。 这场蓄谋已久的雷霆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使得高林县盘踞多年的黄,朱两家及其爪牙,土崩瓦解。 天刚蒙蒙亮,风雪稍歇。 高林县,尤其是内城,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喧嚣。 长街之上,积雪被践踏得泥泞不堪。 街角茶馆,炉火正旺,却无人有心思喝茶。 人们挤在门口、窗边,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听说了吗?昨晚县兵抄了黄家、朱家!火光冲天,杀声震了一夜!” “何止!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松风武馆……全被端了!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把天捅破啊!” “我就说都尉大人怎么可能真重伤?原来是装病钓鱼!这下好了,一网打尽!” “嘿,什么高林商会?根本就是贼窝!私药!甲胄!勾结河匪!哪一样不是杀头的罪过?庞都尉英明!” “快看!那是朱二少爷的夫人?天啊,她们也……完了,高林县真变天了!” “血河帮也被抓了,活该!平日里欺行霸市,这下报应来了!” “松风武馆石馆主呢?怎么没见着?” 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速传播,搅动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小城。 周氏武馆内,同样议论纷纷。 昨夜高林县惊天动地的变故,如同冬日惊雷,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摇曳,哪还有心思练功? 话题全围绕着那场雷霆风暴。 弟子们聚在一处,脸上写满对庞青海雷霆手段的敬畏。 高林商会那等庞然大物,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委实太过惊人。 陈庆站在角落,脸上也适时地露出几分震惊和茫然,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孙顺凑近低声道:“陈师弟,这高林商会倒了,可是一件好事.咱们周院的挂职文书总算可以发出去了。” 陈庆道:“是啊,孙师兄你也可以不用考虑去双叶县了。” 孙顺长舒一口气,用力点头。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 就在这时,周良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都肃静!” 周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院内的窃窃私语。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几日,局势动荡,人心叵测。” 周良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若无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武院!紧闭门户,勤练武功,莫要卷入是非之中!记住,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弟子们心头一凛,齐声应道:“是,师父!” 院外突然传来铁甲相撞的脆响。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县兵当先跨入,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喧哗声瞬间死寂,所有弟子噤若寒蝉。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都尉亲卫庞九。 他目光如电,径直走向陈庆,躬身道: “陈师傅,我家大人有请!” 哗! 此言一出,周院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 都尉庞青海亲自传唤陈庆?! 周良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庞大人相召小徒,有何吩咐? 庞九抱了抱拳,道:“周师傅,陈师傅是我家大人贵客。” 庞青海是何等人物? 陈庆……竟成了庞都尉的贵客?! “师父,我去去就回。” 陈庆神色平静,对着庞九道:“有劳了。” “请!” 庞九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跟随庞九,穿过气氛肃杀、甲胄林立的高林县兵大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一种压抑的冰冷。 沿途所见,皆是神情冷峻的兵卒,押解着垂头丧气、衣衫不整的囚徒,或是搬运着贴了封条的箱笼财物。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门仆役、护院,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瑟缩在寒风里。 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家眷。 徐秀华跪在那里,头发散乱,华丽的锦袍沾满了泥污,精心保养的脸上再无半分矜贵,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她抬起头,正好与陈庆平静无波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徐秀华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认出了陈庆,那个她曾视为随意拿捏的渔户小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是在庞都尉的亲卫引领下,如此平静地走进来的。 跪在她旁边的徐芳也看到了陈庆,同样满脸讶然。 庞九目光微动,笑眯眯地问道:“陈师傅认识?” 陈庆抬手指了指徐芳:“旁边那个,认识。” 庞九了然,轻松地道:“盘查清楚,若无关紧要,到时候放了便是。” 他身为庞青海亲卫,自然明白庞青海对陈庆的拉拢之意,此刻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陈庆抱拳:“多谢了。” 庞九笑道:“举手之劳,陈师傅不必客气。” 最终,庞九带着陈庆来到校场旁一座戒备森严的石厅。 庞青海端坐厅中主位,面前宽大的桌案上,堆满了玉盒、房契、银票、宝药……琳琅满目,皆是抄没的惊人财富。 “都尉大人,陈师傅到了。”庞九躬身禀报。 庞青海抬手一指下首的一张空椅:“坐。” 陈庆依言坐下。 庞青海的目光看着厅外,“魑魅魍魉,藏污纳垢,自以为一手遮天,殊不知法度如炉,终将一切邪祟焚尽。” 陈庆抱拳道:“大人明鉴。” 庞青海收回目光,落在陈庆脸上,开门见山:“一整晚,想的如何?” 陈庆道:“请大人指点迷津。” “我五台派收徒,并非仅靠武举一途。” 庞青海缓缓道:“其外门广纳良才,无论出身。只要资质尚可,出得起费用,皆可拜入外门,修炼中下乘武功。” “在外门打磨三年,根骨、心性、悟性皆达要求者,其详细信息会被提交至内门各位院首案前。若哪位院首看中,便可将其收入门下,得授心法真传,一步登天!” 陈庆默默听着。 这是常规路径,三年外门苦修,等待被挑选,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如今已经到了化劲,根基已稳,再在外门蹉跎三年,时间成本太大。 甚至不如等待武举。 “当然,这条路耗时长,且要看运气,不过……五台派还有一条规矩。” 庞青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凡与内门弟子有亲族渊源者,持有效举荐信与信物,可免外门三年苦修,直接交由院主审核,若通过“ 他顿了顿,“便是内院弟子,得授上乘心法。” 陈庆双眼不由得一亮。 直接进入内院,这无疑是一条捷径。 省下的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但关键在于,这举荐信……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着其中可能性时,庞青海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材质古朴的信封。 “吴家那妮子向我提及你了两次。” 庞青海语气平淡,将信封轻轻推到陈庆面前,“再加上庞某身为高林县都尉,本身便有发掘、输送人才之责。这是庞某的举荐信函,信中并未指定具体人选,持此信者,便获得直接提交信息、接受内门审核的资格。” 他还有一点未明言:陈庆出身草根,毫无背景,若能借他之力拜入五台派,这份香火情,陈庆日后必然铭记于心。 陈庆的目光看向了那封信,心脏不由得跳动起来。 五台派!内门!上乘心法! 陈庆确实心动了,如果要等武举的话,还要一年。 陈庆抱拳道:“多谢大人!” “这封信只是一个敲门砖,能否进入五台派的高手还需要交叉审核,打铁还需自身硬,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庞青海缓缓道:“前往府城,路途遥远,吴家已安排妥当,三日后,从娘娘庙码头启程,走水路北上,船队是吴家运送灵鱼的专船,安全便捷。” 三天后!娘娘庙码头! 陈庆缓缓抬起手,轻轻接过了信函。 庞青海看到这,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庆沉吟了半晌,“庞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援手?” 庞青海看了陈庆一眼,道:“说来听听。” 他并没有急着应下。 陈庆道:“家父陈武三年前服徭役,挖运河,至今杳无音讯” “三年前,莫非是千仞渠?” 庞青海低语一声,正色道:“这件事我会帮你打听打听,但是不敢保证.” 陈庆深深一揖,道:“劳烦大人了。” 庞青海挥了挥手,道:“好了,去吧。” 陈庆再次拱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气氛肃杀的县兵大营。 (本章完) 第85章 举荐(6K求票) 第85章 举荐(6k求票) 庞青海!? 陈庆心头剧震。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出身五台派、高林县实权第一人都尉庞青海! 在这高林县,无人不知其名,无人不晓其威。 可传闻中,他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庞青海打量着面前陈庆,声音听不出喜怒:“风雪夜行,倒是好兴致。” 陈庆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抱拳道:“晚辈陈庆,见过都尉大人。” “石文山死了。” 庞青海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陈庆的双眼,捕捉着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死状凄惨,有人看到一道身影,身法极快。” 陈庆眉头微蹙,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不解,“石馆主死了?这大人是在怀疑我?” 他语气坦然,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无奈,“在下刚刚练功完毕,正欲归家,途经附近,确实听到些打斗声响,心中惊疑,这才寻了处僻静地方暂避。” “至于石馆主……让在下杀人?在下岂敢?也自问无此本事,石馆主乃化劲大成的高手,弟子不过初窥门径,如何能敌?” 他的表情,语气都滴水不漏,眼神澄澈,带着年轻人应有的紧张和急于辩白的诚恳。 还有那份惊愕和茫然,就像真的只是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不敢?没本事!? 良久,庞青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石文山勾结逆党,贩卖私药军械,罪证确凿,死有余辜,他死了,倒是省了些麻烦。”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话锋一转:“陈庆,你根骨或许平平,但这份心性……实属罕见。困在这小小高林县,可惜了。” 陈庆心头一跳,面上依旧维持着困惑:“大人何意?在下愚钝,还请明示。” 庞青海道:“可曾想过拜入五台派?” 五台派!? 陈庆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登天梯。 “好好想想,高林这盘棋,快下完了。” 庞青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不等陈庆有任何反应,便已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的弧线。 陈庆看着庞青海的背影,随后飞纵到屋檐之上,伏低身躯,目光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了那几处爆发的核心之处,正是黄府、朱府、仁合药行……还有望远镖局!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击,凄厉哀嚎的声音。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原来如此! 陈庆念头急转,恍然大悟。 石文山被追踪绝非偶然,庞青海重伤是假,蛰伏是真。 今夜,极有可能是他收网的时刻! 自己击杀石文山,不过是恰巧撞在了这场雷霆风暴的边缘,替庞青海提前拔掉了一颗钉子。 “此地不宜久留!” 陈庆身形在屋顶上穿梭,向着城外家中疾驰而去。 悄无声息地翻入自家小院,陈庆的动作轻若狸猫。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韩氏显然早已熟睡。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闪身进入自己那间卧房,反手轻轻闩上门。 接着,陈庆拿出从石文山尸体上摸出的东西。 银票五百两,这显然不是石文山全部身家,但随身携带如此数额,足以说明其财力。 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 陈庆原以为是《破风手》秘籍,没想到翻开扉页,却是一愣,“八极金刚身!?” 压抑住心头的悸动,他迅速翻阅起来。 这赫然是一门上乘硬功! 硬功在武道一途,向来被视为低劣武学,锤炼肉体,难登大雅之堂。 但那多是指下乘硬功,只需一味苦熬苦练,缺乏精妙法门。 上乘硬功则截然不同,练成之后,战力绝不逊于宗派的上乘武学,某些方面甚至更加强悍! 然而,上乘硬功有两个致命缺陷:其一,它无法衍生滋养内息的“气”,无法固本培元。常年厮杀,极易积累暗伤,导致修炼者大多短寿。 其二,修炼过程异常艰难,需要大毅力、大恒心,还必须辅以昂贵的药石外力,方能层层突破。 正因如此,有条件的世家子弟不会去练这门耗时费力又伤身的功夫,没条件的平民百姓则根本负担不起。 久而久之,真正的硬功高手日渐稀少,甚至沦为传闻中世家训练死士的手段,声名狼藉。 但这些缺陷,对拥有天道酬勤命格的陈庆而言,却非难事! 八极金刚身共有八个境界,铁衣,铜筋,钢骨,磐石,金身,虎象,混元,金刚不坏。 这八个境界分别对应内家拳和上乘武学境界,铁衣,铜筋,钢骨恰好对应内家拳的明劲、暗劲、化劲。 “那《钓蟾劲》.是残卷?” 看到这,陈庆猛地反应了过来。 他一直觉得内壮秘术《钓蟾劲》不该只有三个境界。 如今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宋虎怎么可能拥有一门完整的内壮秘术? 显然他手里的《钓蟾劲》不过是残缺的。 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将这《钓蟾劲》补全。 陈庆继续翻阅《八极金刚身》,很快,脑海中便浮现一道亮光: 【八极金刚身入门(1/100)】 “这进度要求并不算高……莫非是因为我本身境界已达化劲?” 陈庆发现,要达到第一境“铁衣”并不困难,而且这是在未服用任何辅助药物的情况下,仅需一月就能达成。 回想当初,他从无到有练至明劲,可是用了整整两个半月。 将银票和《八极金刚身》仔细收好,陈庆心中暗道:“有了这《八极金刚身》锤炼筋骨,再加上《钓蟾劲》滋养内壮,受伤的风险应该会大大降低。” 他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好奇:这一内一外两门奇功若都练至深处,自己的肉身将会强悍到何种地步? 风雪正疾。 高林县内城,黄家。 “轰!!!” 包裹铁皮的厚重府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向内炸开! 木屑铁片混合着积雪激射。 火光瞬间照亮了门洞,映出一队队身披玄色铁甲,手持劲弩长刀的士卒。 他们眼神冰冷,行动迅捷的涌入府内,皮靴踏雪的簌簌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奉都尉令!缉拿叛逆!放下兵刃,违者格杀!”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响彻庭院。 “敌袭!!” “保护家主!” 黄府内瞬间炸开了锅,护院门客从各处冲出,刀剑出鞘,试图抵抗。 一时间,庭院内刀光剑影,厮杀一片。 暗劲高手的怒喝与普通护院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结阵!弩手压制!” 县兵小队训练有素,盾牌手在前结阵,后方劲弩攒射。 淬毒的弩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顿时前方护院死伤一片。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在军队的强弓硬弩和战阵配合下,显得脆弱不堪。 唯有护院头目,门客勉强抵挡。 黄承宗在内堂被惊醒,脸色煞白。 他刚披衣冲出,身后便如影随形般跟出一位身形枯槁,眼神锐利的老者。 老者周身气息沉凝如渊,显然是刚刚结束运功调息。 黄承宗刚冲出内堂,迎面便撞上如潮水般涌来的县兵。 “哼!找死!” 那枯槁老者冷哼一声,一步踏前,挡在黄承宗身前。 他枯瘦的手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气劲轰然爆发,前方几个的县兵如遭重锤猛击,铁甲凹陷,口中鲜血狂喷,五脏六腑瞬间被震得粉碎,身体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砸入人群,引起一片混乱。 哧! 就在此时,夜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锐啸! 一道乌光撕裂风雪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穿透。 目标直指那刚刚发威的供奉! “什么?!” 枯槁老者眉头一拧,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庞青海?!不可能!你明明.”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中骇浪滔天,数月前那场精心策划的伏杀,他可是亲自出手,确认庞青海重伤垂危。 正是笃信此点,他才彻底站在黄家一边。 老者惊怒交加,全身劲气疯狂涌动,双掌猛然推出,试图硬撼这夺命一枪。 然而,那长枪蕴含的劲道远超他想象,更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机。 噗嗤! 乌光没有丝毫停滞,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洞穿了老者双掌,精准无比地贯入他的胸膛。 枪尖透背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 黄家供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被长枪上蕴含的劲道带得向后飞起,重重钉在了内堂的门柱之上!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柱身和地面。 不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正是高林县都尉,庞青海! 他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哪里有半分重伤垂死的模样? “庞青海……你没重伤?!你一直在等这一天!” 黄承宗呼吸一滞,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亲眼看到庞青海重伤,而且仁和堂的莫大夫,草本居王大夫亲自把脉,庞青海命不久矣,只能依靠药物吊着。 庞青海冷冷的道:“黄承宗,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越界就是寻死。” “哈哈哈哈……” 黄承宗看着供奉的尸体,又看看周围被迅速绞杀殆尽的抵抗力量,心知大势已去,绝望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黄家……认栽!”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府方向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与火光。 朱家家主刚送走曹铁山,府邸就被县兵重重包围。 朱府的精锐与朱家门客试图依托府邸抵抗,但县兵显然有备而来,携带了撞木和钩锁,强攻猛打。 仁合药行这个私药流转的核心枢纽,更是重点打击目标。 药行库房被撞开,县兵如狼似虎地冲入,将正在搬运、试图销毁账簿和药丸的管事、伙计尽数拿下。 成箱的‘聚血丸’和‘蚀骨膏’被抬了出来,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松风武馆因为馆主石文山陈尸暗巷,群龙无首。 当县兵杀到时,很快便控制了武馆。 风雪呼啸,掩盖不住内城各处传来的金铁交鸣、濒死哀嚎的声响。 这场蓄谋已久的雷霆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使得高林县盘踞多年的黄,朱两家及其爪牙,土崩瓦解。 天刚蒙蒙亮,风雪稍歇。 高林县,尤其是内城,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喧嚣。 长街之上,积雪被践踏得泥泞不堪。 街角茶馆,炉火正旺,却无人有心思喝茶。 人们挤在门口、窗边,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听说了吗?昨晚县兵抄了黄家、朱家!火光冲天,杀声震了一夜!” “何止!仁合药行、望远镖局、松风武馆……全被端了!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把天捅破啊!” “我就说都尉大人怎么可能真重伤?原来是装病钓鱼!这下好了,一网打尽!” “嘿,什么高林商会?根本就是贼窝!私药!甲胄!勾结河匪!哪一样不是杀头的罪过?庞都尉英明!” “快看!那是朱二少爷的夫人?天啊,她们也……完了,高林县真变天了!” “血河帮也被抓了,活该!平日里欺行霸市,这下报应来了!” “松风武馆石馆主呢?怎么没见着?” 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速传播,搅动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小城。 周氏武馆内,同样议论纷纷。 昨夜高林县惊天动地的变故,如同冬日惊雷,震得所有弟子心神摇曳,哪还有心思练功? 话题全围绕着那场雷霆风暴。 弟子们聚在一处,脸上写满对庞青海雷霆手段的敬畏。 高林商会那等庞然大物,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委实太过惊人。 陈庆站在角落,脸上也适时地露出几分震惊和茫然,心中却是不起波澜。 孙顺凑近低声道:“陈师弟,这高林商会倒了,可是一件好事.咱们周院的挂职文书总算可以发出去了。” 陈庆道:“是啊,孙师兄你也可以不用考虑去双叶县了。” 孙顺长舒一口气,用力点头。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 就在这时,周良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 “都肃静!” 周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院内的窃窃私语。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这几日,局势动荡,人心叵测。” 周良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若无必要,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武院!紧闭门户,勤练武功,莫要卷入是非之中!记住,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弟子们心头一凛,齐声应道:“是,师父!” 院外突然传来铁甲相撞的脆响。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县兵当先跨入,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喧哗声瞬间死寂,所有弟子噤若寒蝉。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都尉亲卫庞九。 他目光如电,径直走向陈庆,躬身道: “陈师傅,我家大人有请!” 哗! 此言一出,周院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 都尉庞青海亲自传唤陈庆?! 周良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庞大人相召小徒,有何吩咐? 庞九抱了抱拳,道:“周师傅,陈师傅是我家大人贵客。” 庞青海是何等人物? 陈庆……竟成了庞都尉的贵客?! “师父,我去去就回。” 陈庆神色平静,对着庞九道:“有劳了。” “请!” 庞九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跟随庞九,穿过气氛肃杀、甲胄林立的高林县兵大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一种压抑的冰冷。 沿途所见,皆是神情冷峻的兵卒,押解着垂头丧气、衣衫不整的囚徒,或是搬运着贴了封条的箱笼财物。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门仆役、护院,此刻如同丧家之犬,瑟缩在寒风里。 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家眷。 徐秀华跪在那里,头发散乱,华丽的锦袍沾满了泥污,精心保养的脸上再无半分矜贵,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她抬起头,正好与陈庆平静无波的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徐秀华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认出了陈庆,那个她曾视为随意拿捏的渔户小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是在庞都尉的亲卫引领下,如此平静地走进来的。 跪在她旁边的徐芳也看到了陈庆,同样满脸讶然。 庞九目光微动,笑眯眯地问道:“陈师傅认识?” 陈庆抬手指了指徐芳:“旁边那个,认识。” 庞九了然,轻松地道:“盘查清楚,若无关紧要,到时候放了便是。” 他身为庞青海亲卫,自然明白庞青海对陈庆的拉拢之意,此刻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陈庆抱拳:“多谢了。” 庞九笑道:“举手之劳,陈师傅不必客气。” 最终,庞九带着陈庆来到校场旁一座戒备森严的石厅。 庞青海端坐厅中主位,面前宽大的桌案上,堆满了玉盒、房契、银票、宝药……琳琅满目,皆是抄没的惊人财富。 “都尉大人,陈师傅到了。”庞九躬身禀报。 庞青海抬手一指下首的一张空椅:“坐。” 陈庆依言坐下。 庞青海的目光看着厅外,“魑魅魍魉,藏污纳垢,自以为一手遮天,殊不知法度如炉,终将一切邪祟焚尽。” 陈庆抱拳道:“大人明鉴。” 庞青海收回目光,落在陈庆脸上,开门见山:“一整晚,想的如何?” 陈庆道:“请大人指点迷津。” “我五台派收徒,并非仅靠武举一途。” 庞青海缓缓道:“其外门广纳良才,无论出身。只要资质尚可,出得起费用,皆可拜入外门,修炼中下乘武功。” “在外门打磨三年,根骨、心性、悟性皆达要求者,其详细信息会被提交至内门各位院首案前。若哪位院首看中,便可将其收入门下,得授心法真传,一步登天!” 陈庆默默听着。 这是常规路径,三年外门苦修,等待被挑选,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如今已经到了化劲,根基已稳,再在外门蹉跎三年,时间成本太大。 甚至不如等待武举。 “当然,这条路耗时长,且要看运气,不过……五台派还有一条规矩。” 庞青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凡与内门弟子有亲族渊源者,持有效举荐信与信物,可免外门三年苦修,直接交由院主审核,若通过“ 他顿了顿,“便是内院弟子,得授上乘心法。” 陈庆双眼不由得一亮。 直接进入内院,这无疑是一条捷径。 省下的三年时间,对他而言弥足珍贵。 但关键在于,这举荐信……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着其中可能性时,庞青海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材质古朴的信封。 “吴家那妮子向我提及你了两次。” 庞青海语气平淡,将信封轻轻推到陈庆面前,“再加上庞某身为高林县都尉,本身便有发掘、输送人才之责。这是庞某的举荐信函,信中并未指定具体人选,持此信者,便获得直接提交信息、接受内门审核的资格。” 他还有一点未明言:陈庆出身草根,毫无背景,若能借他之力拜入五台派,这份香火情,陈庆日后必然铭记于心。 陈庆的目光看向了那封信,心脏不由得跳动起来。 五台派!内门!上乘心法! 陈庆确实心动了,如果要等武举的话,还要一年。 陈庆抱拳道:“多谢大人!” “这封信只是一个敲门砖,能否进入五台派的高手还需要交叉审核,打铁还需自身硬,最终能否成功,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庞青海缓缓道:“前往府城,路途遥远,吴家已安排妥当,三日后,从娘娘庙码头启程,走水路北上,船队是吴家运送灵鱼的专船,安全便捷。” 三天后!娘娘庙码头! 陈庆缓缓抬起手,轻轻接过了信函。 庞青海看到这,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庆沉吟了半晌,“庞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援手?” 庞青海看了陈庆一眼,道:“说来听听。” 他并没有急着应下。 陈庆道:“家父陈武三年前服徭役,挖运河,至今杳无音讯” “三年前,莫非是千仞渠?” 庞青海低语一声,正色道:“这件事我会帮你打听打听,但是不敢保证.” 陈庆深深一揖,道:“劳烦大人了。” 庞青海挥了挥手,道:“好了,去吧。” 陈庆再次拱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气氛肃杀的县兵大营。 (本章完) 第86章 前(二合一) 第86章 前(二合一) 翌日,清晨。 风雪初歇,长平街陈家小院笼罩在清冷的晨光中。 陈庆看着母亲韩氏忙碌的身影,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娘,我打算去府城。” 韩氏正擦拭桌面的手顿住了,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舍:“府城?那么远……什么时候去?”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三天后动身。” 陈庆缓缓道:“时间或许会久一些,我会照顾好自己。家里留了足够的银钱,您安心住着,有什么难处就去找程明,或者师父。” 韩氏眼圈瞬间红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娘知道了,你爹……唉,你要平平安安的。” 她明白儿子的志向,更明白想要出人头地,走得越远越好。 但陈庆自幼没离开过她,这一瞬间仿佛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安抚好韩氏,陈庆如往常般来到周院。 院内弟子们仍在低声议论着最近的巨变,气氛却已不像此前那般凝重紧张。 高林商会这棵大树倒了,压在周院头上的阴霾也随之散去,弟子们终于又能像从前一样挂职谋生了。 周良也轻松了不少,此刻正坐在院中老树下,慢慢啜饮着一杯热茶。 就在这时,陈庆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此前在院内难得一见的郑子桥和罗倩。 郑子桥见他进来,主动迎上招呼道:“陈师弟。” 罗倩也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忐忑:“陈师弟……” 想到此前种种疏离,她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这两人如同院子的晴雨表,势头好时便现身,势头不妙便无踪。 陈庆只是简单回应,便向着周良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庆抱拳道:“师父,弟子有件事情,想和您说。” 周良睁开双眼,温声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弟子打算.” 陈庆刚要开口,话音却被院外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辕声打断。 一辆由两匹神骏健马拉着的黑色马车,悄然停在周院门前。 赶车的是个身着深青锦袍、约莫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 弟子们纷纷好奇地张望过去。 高手! 陈庆目光一凝,心中微动。 来人眼神沉静如古井,锐利似针芒,体态松静如古树扎根,脊如大龙,步履无声却落地生根。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蛰伏的猛虎,扑面而来。 周良已站起身,看着来人,欲言又止,最终只道:“……路上辛苦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平淡:“我姐和小雨呢?” 这人正是李氏的胞弟,李元。 “阿元!” 听到动静的李氏从后院快步走出,见到男子,眼中顿时一亮。 周雨紧随其后,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 阿姐,我来了。” 李元看到李氏,点了点头,脸上线条柔和了些许。 他的目光落在周雨身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小雨都长这么大了。” 几人寒暄两句,便移步进了内堂。 周院弟子们看着这一幕,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从方才对话看,来人应是师父的妻舅,他们从未听说过此人,但看那气派,绝对是个高手。 有弟子跑去问孙顺,孙顺也是茫然摇头,表示从未听师父提过。 陈庆见状,只得暂时按下话头,准备稍后再禀。 不多时,一位负责端茶倒水的弟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压低声音对众人道:“不得了!刚才我送果盘时听见了!师娘的舅老爷要把周师姐带去海沙派了!那可是真正的大宗门啊!” “什么?周师姐要走?”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在弟子中激起千层浪。 周雨在周院弟子心中地位特殊,是许多年轻弟子心中倾慕的对象。 此刻听闻她即将远行,众人皆感愕然与浓浓的不舍。 “海沙派……那可是真正的大宗门啊!周师姐有福了!” “唉,以后受伤,谁给我们敷药啊……” “周师姐走了,感觉心里都空落落的……” 议论声里满是羡慕与失落。 孙顺眼中也浮现一丝错愕与怅然,“周师妹要走了?” 陈庆亦是讶然,他清晰地听到了“海沙派”三个字。 这时,周雨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目光扫过院子,最终停在陈庆身上,轻声道:“陈师弟,爹让你进去一下。” 陈庆停下拳势,抓起旁边的外衫随意披上,跟着周雨走进内堂。 客堂内,周良与李元分坐主位两侧。 李元端着青瓷茶碗,姿态从容。 李氏正在里间收拾行装。 陈庆抱拳行礼道:“师父!” “这是我的弟子陈庆,年未满十八,已至化劲。” 周良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雨儿的舅舅,海沙派李执事。” 陈庆抱拳道:“陈庆见过李前辈。” 李元打量了陈庆一眼,淡淡的道:“根基还算扎实,能在高林这等地方突破化劲,也算难得。” 语气平淡,显然海沙派中,这等资质并非罕见。 周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阿元,你看我这徒弟心性极佳,又肯吃苦。雨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总需要个照应。陈庆他……能否……”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昭然若揭,他想让李元把陈庆也带去海沙派内门。 陈庆听闻,内心倒是波澜不惊。 他已得到庞青海的举荐信,有了进入五台派的敲门砖。 “姐夫。” 李元放下茶杯,道:“海沙派门规森严,非武举俊彦或门内举荐,不得轻入。便是雨儿,也是念在骨肉亲情,我上下打点关系,才向门中讨了一个名额,已属不易” 他目光再次扫过陈庆,摇头道:“确是可造之材,然无根无凭,贸然带入山门,于规矩不合,于他也未必是福。” 周良闻言,心中暗叹,不再言语。 里间门帘掀开,李氏和周雨各提一个收拾好的包袱走出。 周雨已换上一身素净厚实的裙,发髻重整,更显清丽。 “都收拾好了?” 李元站起身,掸了掸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天色不早,雪路难行,我们这就动身吧。” “阿元……”周良声音沙哑,还想说什么。 “姐夫,保重身体。” 李元打断他,对着李氏微微颔首,“姐,雨儿我会照顾好,放心。” 说完,率先迈步向外走去。 周雨走到父亲面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爹……您和娘要保重身体。” 李氏也是红了眼眶。 周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去了听舅舅的话,好好的。” 周雨最后看向陈庆,嘴唇微动,“陈师弟……保重。” 陈庆抱拳,沉声道:“师姐保重,前程似锦。” 最终,周雨一步三回头,在母亲压抑的啜泣声中,登上了黑色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视线。 马蹄声响起,车轮碾过积雪,缓缓驶离了周院门前这条熟悉的小街。 周良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许久后,周良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院中,把陈庆叫到了自己屋内。 他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疲惫:“你方才说有事,是什么事情?” 陈庆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弟子三日后便要动身前往府城,今日特来向师父辞行。” 周良微微一怔,有些意外:“武举还有一年之久,你目前去府城……是否为时过早?” 陈庆回道:“弟子机缘巧合,得到了五台派内门的举荐信和信物。” “举荐信!?” 周良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 他清楚五台派的规则,有了举荐信和信物,便等于获得了一个宝贵的‘敲门’机会。 虽然能否最终拜入山门仍是未知之数,但这对于陈庆这样的寒门子弟而言,已是天大的机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庆脸上:“为师……能给你的助力,实在有限。” 说着,周良站起身,走到书柜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暗格。 他手指灵巧地拨弄几下,暗格无声滑开。 他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 木盒古旧,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周良将其置于桌上,轻轻打开。 盒内静静躺着一株奇异的药草。 这株草约莫三寸高,茎秆呈现一种温润的玉白色,隐隐透着生机。 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微的金色纹路,如同天然的符咒。 最奇特的是它的根须,盘根错节,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赤金色。 整株药草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大地厚重感的奇异气息,仅仅是闻上一丝,便觉精神一振,体内气血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此乃‘还阳草’。” 周良深吸一口气,道:“为师早年机缘巧合所得,一直珍藏至今,已有整整十二个年头。它蕴藏着一缕纯阳生机,对固本培元、乃至冲击瓶颈时稳固心神、补充元气,都有奇效。” “此物药效极强,不能直接服用,最好是用于炼丹制药,留着于我也是无用。” 他拿起木盒,递向陈庆:“此去路途遥远,若在五台派遇到难以逾越的难关,或是身受重伤危及根本此物或可助你一臂之力,若实在事不可为,前程渺茫……” 周良的声音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也可将其变卖,换得足够银钱安身立命,切莫强求。” 陈庆看着盒中还阳草,心中一暖。 这算是周良为他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最终,陈庆没有过多推辞,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厚恩,弟子铭记在心。” 周良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沉的:“去吧!” 傍晚时分,陈庆回到家中。 刚进院门,便听到屋内传来熟悉而温婉的说话声。 推门进去,只见表姐杨惠娘和大姑正坐在堂屋里,与母亲韩氏说着话。 桌上堆放着几个包袱,散发出淡淡的咸鲜海味和米面香气。 “阿庆回来了!” 杨惠娘闻声站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指着桌上的东西:“听说你要出远门,我和娘赶着收拾了些东西。这是晒好的虾干、鱼鲞,路上耐放,也能添点荤腥。这几包是今年新收的上好海米,还有……这是我亲手给你纳的几双厚底鞋。” 大姑陈金也忙不迭地点头,赔笑道;“是啊是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吃穿都要备足。惠娘还特意去汪记布庄扯了几尺细布,给你做了两身贴身的衣裳……” 陈庆郑重道谢:“多谢表姐,让你费心了。” 寒暄了一阵,屋内的气氛渐渐沉静下来。 杨惠娘看了看母亲陈氏,又看了看陈庆,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阿庆还有件事,外公托我带话,说……说你出息了,是陈家的大喜事。他想在你走之前,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吃饭?” 陈庆脸上的温和瞬间淡去,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屋内气氛陡然凝滞。 韩氏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 大姑陈金也面露尴尬,欲言又止。 杨惠娘看着陈庆的反应,心中了然,“外公他年纪大了,或许……唉,阿庆,我就是拖个话” 陈庆打断了表姐的话,“表姐,替我回了吧。吃饭……就不必了。”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门外沉沉的夜色,“等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说吧。” 杨惠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韩氏更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陈老爷子当年硬逼着陈武顶替二儿子去服那九死一生的徭役,又在陈武走后对孤儿寡母不闻不问甚至多有苛待,这些旧事像沉疴的伤疤,不是一顿饭就能揭过的。 陈庆的态度,已然是念在血缘情分上最大的克制。 “唉……” 韩氏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杨惠娘的手,“惠娘,你就这么跟老爷子回话吧,阿庆……心里有数。” 杨惠娘默默点了点头,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理解和心疼。 “阿庆,我知道了,你路上千万小心。” 她顿了顿,又看向韩氏,“大舅妈,您也多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本章完) 第87章 云林 第87章 云林 三日后,娘娘庙码头。 寒风凛冽,河面浮冰未消。 一艘通体乌黑的巨大楼船已升帆待发,船身以坚硬铁木打造,远超寻常货船。 甲板上,身着吴家统一青色劲装的护卫肃然而立,气息沉凝,皆是不凡好手。 这正是吴家运送宝鱼的商船。 陈庆一身利落的深灰劲装,背负简单行囊。 “等到了府城安顿下来,我会给你们写信。” 他向着送行的母亲韩氏和表姐杨惠娘深深一揖。 临行前,他已与程明、孙顺道别,只告知了离去时辰,婉拒了送行,此行力求低调。 韩氏强忍泪水,不住叮嘱。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大舅妈。” 杨惠娘则将一个包袱塞到他手里,里面是她这段时间赶制的厚衣。 “陈师傅,这边请。” 一名吴家管事早已候在舷梯旁,神色恭敬。 登上甲板,船舱的帘子被掀开,吴曼青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 她今日未着繁复裙装,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锦缎劲装,外罩一件雪狐裘领的披风,既不失贵气,又显干练。 她脸上带着惯有的从容笑意,朝陈庆微微颔首:“陈兄,一路风寒,舱内备了热茶,请进。” 陈庆抱拳:“叨扰吴夫人了。” 舱内布置雅致,暖意融融,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喧嚣。 一张小几上,紫砂茶壶热气袅袅,散发着清雅的茶香。 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热茶后便退了出去,舱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货船在船老大的吆喝声中缓缓离岸,驶入宽阔的河道,向着府城的方向破浪前行。 窗外,高林县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吴曼青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落在陈庆身上,开门见山道:“府城不比高林,鱼龙混杂,水深浪急。陈兄此去五台派,多知一分,便多一分安稳。趁着这水路行程,曼青便与陈兄分说一番府城的几方势力格局,权当解闷,也盼对陈兄有所收获。” 陈庆放下茶杯,正色道:“愿闻其详。” 他对于府城了解可谓知之甚少,如果有吴曼青给他介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整个云林府势力盘根错节,但论顶尖,主要有以下几方。” 吴曼青声音平稳清晰,“其一,便是你要去的五台派。此派以五行立基,底蕴深厚,分设五院:庚金院主修拳脚掌法,刚猛霸道;青木院精研丹药、医术、暗器、毒术,手段百变;癸水院主练剑法,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离火院刀法霸烈迅疾,势若燎原;最后的坤土院则以枪法见长,沉稳厚重,讲究一枪破万法。” “五院虽各有侧重,但核心心法互补,弟子间也常有交流切磋。” “庞都尉就是坤土院内院出身。” 陈庆默默记下,尤其是关于庚金院的信息,这与他修炼的通臂拳、八极金刚身最为契合。 若能拜入其中,再兼修青木院的暗器毒术,攻防手段必将大增。 “此外,栖霞山庄、玄甲门、寒玉谷等宗派,实力皆不逊五台派。这四大门派掌控八十七座城池税收,收缴赋税,镇压豪强邪教,堪称一流砥柱。” “其次便是云林商会,这并非一个单一势力,而是由云林府几大豪商巨贾牵头,联合众多商行组成的庞大利益共同体。其触角遍及各行各业,财力雄厚,影响力渗透到云林府的方方面面,像县内韩家,李家便是云林商行边缘势力。” “最后则是百年武道世家大族,柳家和郑家,这两家盘踞在府城数百年,族内有着家传心法武学,出了不少高手,并且有深厚人脉,产业遍布云林,尤以矿藏、钱庄为主,甚至是其他府的武道宗派都有着联系,不可小觑。” 她总结道:“这些势力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合作、制衡、冲突并存。此外,还有一些次一级势力,等你日后到了府城自会知晓。” 陈庆面色凝重。 仅从吴曼青寥寥数语,便可知云林府水深浪急,日后行走,更需步步谨慎。 船行数日,由内河转入更加宽阔汹涌的大江。 两岸景致从熟悉的丘陵村落,逐渐变为人烟稀少、峭壁嶙峋的峡谷,最终豁然开朗,进入一片水网如织、岛屿星罗的水域。 这天,陈庆和吴曼青两人立于甲板之上。 “前面就是千川泽了!” 吴曼青指着前方烟波浩渺处,“云林城,快到了!” 陈庆看向不远处,当一座难以想象的巨城轮廓在地平线上缓缓浮现时,即便是陈庆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府城! 远望其形,便觉一股磅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城墙高达十数丈,由一块块切割整齐,泛着金属石头垒成。 城楼巍峨如巨兽盘踞,旌旗猎猎。 更令人震撼的是环绕城池的水系。 数条宽阔如大江的运河呈放射状汇聚于此,又分支流淌,如同巨龙的脉络。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华丽的画舫、满载货物的商船,甚至还有悬挂着不同帮派,世家旗帜,形制奇特武装楼船,在纵横交错的河道上穿梭不息,井然有序。 码头上人声鼎沸,号子震天,货物堆积如山,充满了繁华与活力。 楼船缓缓驶入主航道,经过一座座气势恢宏的水门。 守门士卒气息剽悍,目光锐利。 陈庆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普通的守门士卒,竟大多有明劲修为,领队者更是暗劲好手。 进入内河,府城的全貌更令人目眩神迷。 街道宽阔平整,可容十马并行,皆是坚硬的青罡石铺就。 两旁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各异却无不透着力量感与岁月感。有高耸入云的塔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悬挂着‘万宝阁’,‘神兵坊’,‘丹鼎楼’等巨大牌匾,流光溢彩。 有占地广阔的演武场,传来呼喝与金铁交鸣之声。 有古朴肃穆的武庙,香火鼎盛。 更有众多习武之人进进出出,气息强弱不一,却无不带着一股彪悍之气。 吴曼青笑道:“这里比之高林如何?” 陈庆由衷感慨:“天壤之别。” 此地与高林县截然不同。 即便是在高林县的内城,武者也不过是“比比皆是”。 可在这府城,熙攘人流之中,身怀武艺之人,竟是寻常可见。 吴曼青莞尔:“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五台派。” 马车一路向西疾驰。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水域出现在眼前,正是定波湖。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岛屿星罗棋布,水鸟翔集。 与府城河系的繁忙不同,这里的水域更显开阔、宁静,带着一种超然世外的灵秀之气。 马车沿着一条宽阔平整的青石大道疾驰。 道路两旁,是精心打理过的湿地景观,奇异草点缀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远远地,一片宏伟建筑群映入眼帘。 那便是五台派! 整个门派的核心区域,竟似直接构筑于一片巨大的湖泊之上。 数以百计的桥梁、栈道、廊亭,如同精巧的脉络,将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岛屿、水上平台、宏伟殿宇连接起来,形成了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小城。 建筑风格古朴厚重,多以深色巨石和古木建造,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楼阁之间,有白鹭翩飞,水面莲叶田田,雾气缭绕。 马车在巨大的山门前停下。 山门由两根玄色石柱构成,中间悬挂一块巨大的玉匾,上书‘五台派’三个大字! 吴曼青对陈庆道:“陈兄,山门已至,我便送到此处。” 陈庆郑重抱拳:“夫人一路照拂,陈庆铭记于心。” “好,那便祝陈兄武运昌隆,一切顺利。” 吴曼青含笑颔首,马车随即驶离。 陈庆深吸一口气,他整了整衣襟,迈步向前方那熙攘的牌楼广场走去。 牌楼前广场开阔,此刻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面孔,神色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广场一侧有几间石屋,便是负责初步接待和审核的地方。 陈庆出示了庞青海的举荐信和身份文牒。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朱姓执事。 他仔细查验信件真伪与文牒信息,微微颔首。 “陈庆,高林县人士,年十八。” 朱执事登记着信息,“最后我要测试一番根骨。” 说着,他手掌在陈庆肋骨一摸。 陈庆顿时感觉肋骨酸疼。 朱执事看了陈庆一眼,提笔在纸上写下:四形根骨。 陈庆低声询问:“敢问前辈,这四形根骨是何意?” 朱执事淡然道:“此乃我五台派选拔弟子之法,根骨分一至九形,九形最佳。你这四形,算得中等。” “好了,信息已登记在册,稍后呈交选英殿,待审核完毕,会分送各院首交叉复核。” 朱执事递过一枚木牌,“有消息自会通知,这段时间,你可去不远处的‘安平居’等候。” “多谢朱执事。”陈庆抱拳告辞。 他出了山门,在隔壁街道寻到那间名为“安平居”的客栈,要了一间干净整洁的中等单人房。 房间不大,桌椅床铺俱全,临街窗户视野也不错,而且安静私密,便于修炼,价格也在他承受之内。 付过五日房钱,陈庆随伙计进了房间。 放下行李,他推窗望去,楼下巷子里人流如织。 很快他便注意到,安平居内,像他这般带着行李、神色间交织着期待与忐忑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显然,大多都是想要拜入五台派。 “十八岁化劲,四形根骨……眼下只能等待了。” 陈庆默默关上窗,盘膝坐于床上。 稍作调息,陈庆便争分夺秒,再度锤炼起八极金刚身。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八极金刚身铁衣(4/500)】 早在吴家商船之上,他便已将这门功法推进至‘铁衣’之境,筋骨血肉由此凝练,强度大增。 陈庆能清晰地感知到,八极金刚身每次突破,自身实力都会得到增强。 庚金院,演武场。 青石地面上冰雪消融,一位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刚收拳势,气劲如潮水般平复。 正是庚金院院主谭洋。 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滚落,他随手抄起一旁的毛巾。 “师父,新的一批名录到了。” 一名弟子趋步而入,双手恭敬地捧着一迭厚厚的名册。 “放着吧。” 谭洋的声音低沉,头也未抬,只专注地擦拭着脖颈上的汗水。 “是!” 弟子依言将名册轻轻置于石案上,躬身行礼后,悄然退了出去。 谭洋深深吐纳,胸腔起伏间,体内的气机彻底平复。 他这才踱步至石案前,拿起最上方的名册,随即缓缓打开。 “戚宝瑞,十九岁,化劲,五形根骨尚可。” “陈庆,十八岁,化劲,四形根骨.年里不大,实力尚可,就是根骨差了些。” “郁曼文,十八岁,化劲大成,六形根骨!此女资质上佳,可堪造就。” “孙霸,十九岁,化劲,三形根骨,哼.废物!这等根骨也敢奢望内院?真是痴心妄想!” 谭洋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庚金院主修拳脚掌法,刚猛霸道,所以他对弟子的根骨要求最为苛刻。 在他眼中,六形根骨是入门的最低门槛,低于六形根骨,即使化劲实力,在他这里也等同于“朽木”。 每一次挑选弟子,都关乎庚金院的实力兴衰,关乎他这位院主能分得多少宗门资源,更关乎在宗门议事堂上的话语分量。 这绝非儿戏。 目光扫过,谭洋在陈庆的名字上多停留了一瞬。 四形根骨,十八岁便能练至化劲,实属异数。 若非家资雄厚以宝药堆砌,便是撞了大运得了奇遇。 这陈庆出身贫寒……倒像是后者。 他心中微叹可惜,根骨是武道之基,容不得半分虚假。 纵有奇遇,这四形根骨也注定了其上限所在,终究难攀高峰。 不再犹豫,谭洋将郁曼文和另一个六形根骨的名册单独挑出,置于一旁。 其余的厚厚一摞,被他干脆利落地合拢。 明日,这些被摒弃的名册,便会流转至下一位院主手中,等待着新的审核和考核。 (本章完) 第88章 青木 第88章 青木 时间飞逝,眨眼六七日过去。 悦来客栈内依旧人来人往,喧嚣鼎沸。 角落处,陈庆独坐,面前摆着清炒时蔬、一条红烧鱼并两大碗米饭。 他心中暗自思忖:六七日过去了,第一轮筛选看来已经落空了。 不过,后面还有几轮机会。 经过多方打听,陈庆知道自身条件不算差:除了根骨稍逊,骨龄、实力、悟性在同期拜师者中都属中上。 “陈兄!” 一个青年步履匆匆而来,低声问道:“你有消息了吗?” 陈庆摇了摇头道:“还没。” 来人名叫杨志诚,出身沐阳县,其舅舅曾是五台派离火院弟子。 杨志诚自幼被寄予厚望,晋升化劲后便带着信物与举荐信,来此碰运气。 杨志诚眉头微皱,“听闻郁曼文、章程二人过了,庚金院和坤土院各收一个。” 陈庆手中动作一顿,随后道:“别着急,交叉审核后面还有机会。“ 这几日他已摸清了一些门道。 所谓交叉审核,就是将一摞名册随机分成五份,分予五位院主。 若是没有挑中,名册便继续随机流转,五轮过后仍无着落的弟子,只得离去。 每月都有手持举荐信或外院熬满三年、晋升化劲的弟子前来申报审核。 交叉审核时,各院主侧重不同,或根骨,或家世、年龄、悟性。 若遇上重根骨的,陈庆落选也属常事。 “哎!” 杨志诚扯了扯袖口,声音苦涩,“我打听过,这批人中化劲的有十七八个,根骨七形的吴元化,第一轮就被癸水院挑走了,咱们……机会已经没了大半。” 而五大院名额有限,竞争激烈。 若同一批中冒出几个顶尖苗子,被选中的机会便是渺茫。 更何况,条件相仿时,还有那关系户暗中角力。 所以能否拜入五台派,运气也占了一小部分。 偏偏此批弟子中,资质上佳者不少,杨志诚早已坐立难安。 陈庆缓缓道:“再等等吧。” 不知道他的名册现在到了那个院了,虽然交叉审核过半,但机会还是有的。 杨志诚眉头紧锁,随后点了点头。 毕竟交叉审核还没有结束,兴许最后关头便柳暗明。 癸水院。 素衣青簪的院主褚锦云,赤足罗袜,立于池畔。 她素手一挥,细碎的饵食便落向水面。 数条宝鱼紧随其后,争相搅动池水,绽开一朵朵喧腾的金色水。 “师父,交叉审核的名册!” 聂珊珊捧着名册上前。 她是癸水院最出色的弟子,月白劲装裹着玲珑身段,眉峰如剑,偏生眼尾带着三分柔意。 褚锦云拍了拍掌:“拿来我看看。” 她接过名册略一扫视,随后露出一丝失望:“这份名册中,已经没有吴元化那般良才了。” “七形根骨,十七岁化劲,这般天才在云林府亦是罕见。”聂珊珊道。 顶尖的好苗子,早在首轮便已被争抢一空;剩下这些辗转流落的,不过是他人挑剩的残羹冷炙。 “是啊,七形根骨,确实少见。” 褚锦云指尖划过名册,目光落于两人之上。 其一章瑞,十九岁化劲,五形根骨,平平无奇,不过其父亲章辰沛,乃是她当年师兄。 另一人,则是陈庆。 褚锦云眉头紧锁,陷入权衡当中。 如今癸水院在几院中声势微弱,主要原因便是核心上乘武学《千迭浪剑诀》,实在难以修炼。 除了聂珊珊之外,再无一个弟子到达大成。 褚锦云也想挑选几个优秀的弟子,撑起门面。 “就这个陈庆吧。” 她终是开口,“四形根骨,出身寒微,能至化劲,而且其入门拳法到达圆满,想必除了苦练之外是有一定悟性的。” 悟性这东西看不清,道不明,只能通过其修炼武功进度揣摩。 毫无意外,陈庆的悟性在这一批弟子中属于不错。 《千迭浪剑诀》属于最难修炼的武功之一,所以褚锦云除了根骨外,最看重的便是悟性。 聂珊珊应道:“是,弟子这便去登记。” 她也觉得在这名单当中,陈庆算是优秀。 虽然根骨稍差,但十八岁到达化劲,则更凸显其不凡。 池中宝鱼搅动金光,水波潋滟,褚锦云望着这熟悉的景致,思绪不由得飘回初入五台派的年少时光。 章师兄当年对她多有提点照拂,恩情犹在耳畔,自己也曾郑重许诺,日后定当报答。 可叹章辰沛家中突遭变故,黯然归乡后便音讯断绝。 这么多年,这份未能践诺的愧疚,早已深埋褚锦云心底。 如今,师兄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就握在自己掌中这名册之上。 若连这最后报偿恩情的机会都舍弃,岂非坐实了忘恩负义之名? 更遑论他日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再见师兄? 念及此处,她心底那最后一丝权衡与犹豫,终究被这愧疚碾得粉碎,化作一片柔软。 “珊珊!”她倏然回神,再次唤道。 “师父?”聂珊珊回身,眼中疑惑。 褚锦云长叹一声:“罢了,章师兄就这一个子嗣……就留他在院里吧。” 这陈庆条件略优于章瑞,却也有限,未必能够修成《千迭浪剑诀》。 况且培养一个没有根基,毫无背景的弟子,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源。 既然如此,不如还故人一个人情。 “弟子明白了。” 聂珊珊心领神会,颔首退下。 时光荏苒,又是七八日。 四轮交叉审核基本结束,条件优异者,数日内便有消息;稍次者,迟些亦会被挑中。 余下之人,希望已然渺茫。 悦来客栈中,与陈庆一同苦候的弟子,已有数人另谋出路。 陈庆自然不知,自己本有机会拜入癸水院,最终却因故人之情,被那关系户章瑞顶了名额。 除了他之外,杨志诚也没有任何消息。 此刻,两人对坐客栈二楼。 “陈兄!看来你我与五台派,终究无缘。” 杨志诚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道:“我决意去柳家了,陈兄可愿同行?彼此之间也好照应。” 柳家乃云林府两大顶尖武道世家之一,招揽门客,青年俊杰。 传闻若表现上佳,或可得授心法。 说穿了,名为“招揽”,实则是培养鹰犬。 然而为了心法,甘愿屈身者也不在少数。 陈庆凝声问道:“不是还有一轮吗?” “没了。” 杨志诚摇头,“交叉审核实只四轮,青木院那位,需要这个。” 他拇指食指一捻,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哦?” 陈庆眉头微皱,“杨兄此言何意?” 杨志诚苦笑道:“青木院厉院主,与其他院主不同。他只收两种弟子:一是资质冠绝同侪,二是‘孝敬’到位,银子使足,宝药奉上,也能入门。” 陈庆一愣,问道:“如此说来,家世优渥者岂不都挤去青木院?” “陈兄有所不知。” 杨志诚摇头,“传闻这位厉院主胃口奇大,寻常‘孝敬’难动其心,非十年份以上的宝药宝鱼不可,而且他收了弟子,不过丢本心法,极少指点,即使是拜入门的妖孽俊彦也是如此,我还听说若是想要得到指点,还需要另外缴纳银钱,这实在是有些离谱。” “你也习武,当知桩功、劲力、打法,若无师父耳提面命,如何入门?” “从化劲到抱丹劲,难于登天!无人引路,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 “像你我这般身家的,就算进入青木院也不划算。” 陈庆默然,心中暗自盘算。 “我想再等等看。” “那好吧。” 杨志诚欲言又止,便没有多说什么。 交叉审核基本已经结束,现如今没有得到消息的,基本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过陈庆还抱有一丝希望,杨志诚也不想打击他。 两人毕竟萍水相逢,前途未卜,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又闲聊了几句,杨志诚背起行囊,告辞离去。 陈庆眉头紧锁,没想到刚到五台派便碰壁至此。 “看来……只能试那青木院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想拜入其他宗门,根本不现实。 五台派需三年外门打磨或者举荐信推荐,其他门派的条件想必也极为苛刻。 至于等待武举,还要近一年时间。 而青木院院主疏于管教,对陈庆反倒是好事。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这位院主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陈庆解开包袱,里面除千余两银票、《八极金刚身》秘籍外,还有一个玉盒,正是周良所赠的还阳草。 此草虽有突破瓶颈之效,但对陈庆作用不大。 但这是实打实十二年份的宝药,价值百金以上。 眼下正是敲门砖。 收拾妥当,陈庆马不停蹄离开客栈,乘舟直抵青木院。 青木院坐落于五台派东侧,几座精巧的岛屿由曲折的回廊相连。 岛上山石嶙峋,古木参天,奇异草遍地。 看门弟子显然明白来意,径直将他引入后堂。 陈庆递上玉盒,静坐等候。 不到一炷香功夫,那弟子返回:“进来吧,厉师要见你。” 陈庆心中一凛,整理了下衣冠,随即跟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场地,几名劲装弟子正在交谈。 旁边一株古木虬枝盘错,青筋暴突,深扎院落之中。 随后穿过一条狭长的长廊,来到了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与淡淡的丹药气息,仿佛进入了药园。 只见前方凉亭下,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般的耄耋老者盘坐蒲团,闭目养神。 这人正是青木院主厉百川。 弟子上前恭敬道:“厉师,人到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晚辈陈庆,拜见厉院主。” 厉百川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并不似寻常老者般浑浊,反而精光内蕴。 他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手中捧着的玉盒上。 “嗯。” 厉百川微微颔首,“便是你献上的还阳草?十二年份,品相尚可,药力未散,倒也算难得。” 他并未让陈庆起身,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旁边弟子立刻上前,恭敬地从陈庆手中接过玉盒,呈到厉百川面前。 厉百川打开玉盒,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盒中那还阳草,微微颔首。 “心意,老夫收到了。” 厉百川合上玉盒,随手放在身旁的矮几上,这才真正看向陈庆,“陈庆是吧?根骨四形,十八岁化劲,入门拳法圆满……嗯,在寒门子弟中,也算有几分毅力与悟性。” 陈庆心中一紧,知道关键来了。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沉声道:“弟子一心向武,恳请院主收录门下,必当勤勉修行,不负院主栽培之恩。” 厉百川捋了捋白须,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不急,不急。老夫观你面相,天庭饱满,地阁虽非圆满却也方正,眉宇间隐有坚韧之气,此乃成器之相。更难得的是,你今日献上这株草木灵药,与我这青木院讲究‘生生不息’之道,冥冥之中自有几分契合。”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要看透了陈庆一般:“老夫精研黄老之术多年,今日见你,倒起了几分兴致。来,伸出手来。” 陈庆不明所以,伸出了右手。 厉百川并未触碰他,只是隔着尺许距离,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推算什么。 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而笑:“妙哉!妙哉!” “院主?”陈庆被他弄得有些心头发毛。 “哈哈,小子,你可知你命格奇特?” 厉百川显得兴致颇高,“老夫方才为你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命途虽有坎坷,却如潜龙在渊,终有腾飞之日。尤其这‘木’之一字,与你大有裨益!此卦名曰‘金鳞逢春’,暗合我青木长生之道!好卦,好卦啊!看来你入我青木院,正是天意!” 陈庆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和玄乎其玄的命途之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对方毕竟是青木院院主,又似乎有收下自己的意思,他只能压下心头怪异,顺着说道:“多谢院主吉言!弟子惶恐,愿追随院主,修习长生大道。” “嗯,你有此心,甚好。” 厉百川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此等良才美玉,又得此上佳卦象,入我青木院,正是相得益彰,老夫今日便破例,收下你了。” 陈庆心头一动,正要拜谢。 却见厉百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理所当然:“不过嘛……老夫为你批命断卦,耗费心神,更点破你命中之机,此乃泄露天机之举,于老夫自身修行亦有微碍。按规矩,这卦金……却是要另算的。” 陈庆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院主,这卦金需几何?” 厉百川伸出五根手指,慢悠悠地道:“念你诚心,又献药在前,老夫便只收你个成本价。五百两银子,如何?” 五百两! 陈庆眉头暗皱,他包袱里总共就剩下一千多两银票,那是他准备用于后续修炼和生活的全部家当! 这厉院主开口就要五百两卦金? 这简直比明抢还要狠! 他心思急转,强忍肉痛,取出银票:“厉师……请笑纳。” 厉百川微笑着收起玉盒和银票,转身对着旁边弟子道:“你去把骆欣雅叫来。” “是!” 那弟子点了点头,快步转身。 不多时,一个身形如铁塔般魁梧高大的女子走来,深麦肤色,虎背熊腰。 “弟子骆欣雅,拜见厉师。” 她声如洪钟,与‘欣雅’之名反差强烈。 “这是新入门的记名弟子,陈庆。” 厉百川懒洋洋地介绍,“你带他去熟悉一下院中规制,领份《青木长春诀》的入门心法,再给他安排个住处,规矩都告诉他。” 说完,他便再次阖上双眼,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对陈庆再无半分兴趣。 “是。” 骆欣雅应道,目光转向陈庆,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师弟,随我来吧。” 陈庆再次向厉百川行了一礼,便跟着骆欣雅走出了这间弥漫着药香的院落。 走出院门,陈庆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什么狗屁金鳞逢春! 什么正和天意! 什么泄露天机! 他几乎可以肯定,方才那番装神弄鬼,不过是厉百川巧立名目、敲骨吸髓的手段! 所幸结果是好的,终究是拜入了青木院。 骆欣雅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陈师弟,我青木院主修《青木长春决》,还有一些丹道药理、暗器毒术。” “师父他老人家醉心黄老之术,常年闭关钻研卦算,星象,极少亲自指点弟子修行。院中弟子修行,主要靠自行参悟心法、翻阅典籍、种植药草、协助炼丹。” 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 自行参悟?翻阅典籍? 这与杨志诚所言分毫不差! 这青木院,果然是个只发心法、不管教学的放养之地。 那厉百川收下他,恐怕真的只是看在孝敬的份上,多一个挂名的弟子罢了。 “门中弟子居所在东边,你可根据自身条件租住院落,宗门内有调教得宜的丫鬟、管事供差遣,只需银钱充足即可。” 骆欣雅带着陈庆穿过一片片药圃,“门规戒律册子在领心法时会一并给你,务必熟记,触犯门规后果严重。化劲弟子每月初一会发放三粒基础丹药‘益气丹’,助益修行。除此之外,其余所有用度,都得你自行解决。”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一处挂着传功阁牌匾的独立小楼前。 骆欣雅示意陈庆稍等,自己进去片刻,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几本册子和一块刻有“青木”字样的木牌。 “这是《百草经》,《丹道真解》,《玄毒谱》,还有《青木长春诀》的入门心法,足够你修炼到抱丹劲之前的关卡,切记心法乃宗门根基,不得外传,违者废功逐出。” 骆欣雅将册子和木牌递给陈庆,语气严肃,“木牌是你的身份凭证,凭此可出入院中非禁地之处,领取丹药,接取任务,住处凭此牌去管事处登记即可。” 果然,想要直接得到一门完整心法基本没有可能。 接着骆欣雅简单讲解了入门篇的要领。 而陈庆也从其口中得知,《青木长春诀》只要炼成了第一层,便能到达抱丹劲。 陈庆点头道:“多谢师姐提醒,师弟记下了。” 骆欣雅点点头:“不必客气,青木院修行,贵在自觉,师父常说,丹道武道,皆是逆水行舟,若自觉无法适应,也可随时申请退出内院,转去外院效力。” “若无他事,便去安置吧。”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显然对新来的弟子并无过多关注或提点的兴趣。 (本章完) 第90章 银鲤 第90章 银鲤 “是。” 陈庆面无表情地应下。 三人沉默地沿着渔池间的堤岸巡视。 刘成捂着脸,委屈又恐惧,姜武也是一脸后怕,暗暗庆幸自己管住的眼睛。 陈庆走在前面,心神却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七号、八号渔池位置相对偏僻,靠近渔场边缘的一片野生芦苇荡。 刚绕过七号渔池,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行车队。 一辆蒙着厚布的马车,正缓缓向渔场外驶去。 马车上烙印着一个清晰的马字标记,正是与五台派长期合作,定期来采购宝鱼的马家车队。 这本是寻常事。 然而,陈庆的目光锁定了马车旁一个低眉顺眼的车夫。 此人身材中等,穿着马家统一的粗布短褂,戴着斗笠,十分面生。 他控缰驭马的动作,不像寻常车夫那般,马车颠簸时,旁人呼吸随之起伏,唯独此人气息绵长平稳,几近于无。 更关键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从车厢缝隙中逸散出来。 若是旁人或许嗅不到,但陈庆历经洗精伐髓后,五感远超一般化劲高手。 当车队即将与陈庆三人擦肩而过时,那车夫斗笠下扫过陈庆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站住!” 陈庆上前一步,看着那车夫:“这位看着面生,马管事今日没来?” 那车夫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堆满谦卑笑容的脸:“回这位爷的话,小的是新来的,叫王老五,马管事染了风寒,在府里歇着呢。” “马家与贵派合作多年,规矩都懂,宝鱼数目品质都经叶执事亲自查验过,交割清楚了,这是凭证。” 说着掏出一块盖着叶蓉儿私印的玉牌。 “原来如此,凭证无误。” 陈庆笑了笑,道:“既然是交割清楚,又有叶执事亲自验过,自然无碍,只是职责所在,多问一句罢了。” 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王老五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盛,连声道:“理解理解!阁下尽职尽责,正是贵派风范!改日定当备上薄礼!” 他转身便欲驱车前行。 就在下一刻! 就在那辆马车的车辕刚刚越过陈庆身侧,王老五的精神戒备降到最低点的刹那! 陈庆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惊雷!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残影,足下泥土碎裂,蓄势已久的右臂筋肉筋骨发出沉闷的嗡鸣。 钓蟾劲在脏腑深处轰然炸响,雷音洗髓赋予的恐怖劲道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拳劲之上。 通臂拳!猿臂锁江! 目标直指王老五因转身控马而暴露出的右侧背心要害! 这一拳,快!狠!准! 凝聚了陈庆全部的精气神和对时机的把握,拳劲洞破空气,发出尖啸,仿佛毒龙出洞,要将一切阻碍洞穿。 王老五感知到致命的恶风自身后袭来,亡魂大冒。 他怪叫一声,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只能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将全身气血疯狂催谷至后背,肌肉瞬间虬结如铁,同时左手反手成爪,带起一道腥风,看也不看地向后猛力掏去。 试图以攻代守,逼退陈庆! “噗嗤!” “咔嚓!” 两声异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陈庆那凝聚了穿透劲力的拳劲,狠狠凿穿了王老五背心。 第二声,是拳劲透体,肋骨断裂、心脏被狂暴力量瞬间震碎的闷响! 王老五那反掏的毒爪,堪堪擦着陈庆的肋侧衣襟掠过,带起几缕布丝,却连皮都没蹭破。 “!?” 王老五双眼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 身体被那沛然莫御的拳劲轰得向前飞扑出去,重重砸在第二辆马车的车辕上,将坚硬的木头都砸得裂开。 他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口中不断喷吐着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陈…陈师兄?!” 姜武和刘成也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狠辣果决的场面。 “叶执事私印的玉牌上个月就不管用了。” 陈庆面不改色,道:“姜武你速去通知叶执事和马家在此地的负责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擅动!刘成,发信号,警示周围!然后立刻去渔场入口,拦住任何想离开的人!” “是…是!” 两人被陈庆的气势所慑,慌忙应命。 刘成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信号弹,拉响引信。 “咻——啪!” 一道刺眼的红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映红了半边水域。 陈庆掀开车帘,车内除了血迹和碎布,别无他物。 这倒是让人有些奇怪。 很快,急促的破风声传来。 叶蓉儿的身影率先赶到,她脸色惊疑不定,看到地上的尸体柳眉倒竖:“陈庆!怎么回事?!” 紧随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带着马家好手飞奔而至,正是坐镇此地的马家抱丹劲高手,马宏远。 他目光如电扫过现场,落在王老五尸体上,随后看向了陈庆。 陈庆言简意赅,将过程叙述了一遍。 他重点描述了对方踪迹可疑之处。 “哦?” 马宏远听到这,来到了马车身旁检查。 “抱歉,来迟了。” 这时,一个身穿府衙捕快公服、腰悬雁翎刀、面容精悍的男子也带着两名捕快赶到。 为首捕头俯身探手,精准地一揭王老五面颊边缘! 只听“嗤啦”一声轻响,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 待看清面具下那脸孔时,捕头失声惊喝:“阴煞七虎的莫老三?!他怎会在这里?!” 这人正是云林城城北捕头之一尹晨峰。 他蹲下身仔细查验尸体,又翻了翻摸老三的衣襟内袋,摸出几张人皮面具和一些零碎毒药暗器,点点头,站起身对叶蓉儿和马宏远道:“确是阴煞七虎莫老三无疑!此獠心狠手辣,血债累累,陈小兄弟好眼力,好身手!为民除害,当记一功!” 他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赞许。 叶蓉儿紧绷的脸色稍缓,但看向陈庆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没想到陈庆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狠辣的实战能力。 马宏远则是一脸后怕,对叶蓉儿和尹晨峰拱手:“多谢陈小兄弟!若非你及时发现此獠混入我马家车队,后果不堪设想!我马家必重谢!” 他心中暗惊,一个化劲凶徒潜伏在身边,若是发难,他纵然能胜也必付出惨重代价。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那尹晨峰在检查摸老三尸体时,从其身上搜出了一小片湿漉漉的、带着特殊腥气的暗银色鳞片,鳞片边缘还粘着一点深绿色的水草。 尹晨峰将鳞片凑到鼻尖闻了闻,又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那水草,脸色陡然一变,失声道:“这是‘银线鲤’的逆鳞?!还有‘蛇涎草’?!” “银线鲤?!蛇涎草?!” 叶蓉儿和马宏远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眼中瞬间爆发出灼热光芒! 银线鲤,乃是宝鱼中的异种! 极其罕见!其价值远超普通宝鱼。 五年份的银线鲤已是珍贵,而这片逆鳞的色泽和大小 尹晨峰经验丰富,几乎可以断定:“看这鳞片光泽和蕴含的灵机…至少是十年份的野生银线鲤!其鱼珠和一身精血,对抱丹劲高手巩固修为、冲击瓶颈都有奇效!” 蛇涎草更是炼制多种突破瓶颈丹药的主材之一! 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莫老三手里,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这渔场附近的水域,发现了那条珍贵的野生银线鲤的踪迹! 并且很可能已经确定了其藏身之处! 巨大的诱惑瞬间冲昏了理智。 叶蓉儿呼吸急促,丰满的胸脯起伏着,她看向那片芦苇荡深处的水域,眼中浮现一丝渴望。 她虽然到达抱丹劲了,但是一直难以寸进。 若是得到了这宝贵的银线鲤,再加以炼制成药的话 马宏远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莫老三混进我马家车队,居心叵测,我马家势必要将此事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谁听不出他觊觎的正是银线鲤与蛇涎草? “不错,阴煞七虎向来共同进退,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其余贼人想必就在附近,今日正好一网打尽。” 尹晨峰虽然身份所限,但眼中的贪婪也一闪而过。 毕竟他可以打着清剿凶犯为借口。 “立刻组织人手!带上渔网和家伙!去那片水域!” 叶蓉儿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叶执事。” 陈庆眉头紧锁,低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此事是否应先上报宗门,调集更多高手.” 十年份的野生银线鲤,说不定有异兽守护,而且阴煞七虎更非善类,极有可能就在不远处。 贸然前往,凶险难料,况且得到宝物恐怕也轮不到他。 “闭嘴!” 叶蓉儿厉声打断陈庆,俏脸含霜,“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上报? 等上面派人来,黄菜都凉了! 她根本不给陈庆再开口的机会,玉手一挥,对着马宏远和尹晨峰道:“马兄,尹捕头,我们走!陈庆,你也跟上!带路!” 她一指陈庆,语气不容置疑,显然是要他做向导和探路的卒子。 马宏远和尹晨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 巨大的利益面前,风险似乎变得可以承受。 两人微微点头。 随后,一行人来到岸边,随便找了几艘小舟便向着水域划去。 叶蓉儿和马宏远两人皆是抱丹劲高手,体内蕴含真气,直接施展轻功在水面浮行。 这让刘成和姜武羡慕不已。 陈庆看在眼里,心中亦是一动,抱丹劲的玄妙,实在令人向往。 不说其他,到达抱丹劲逃跑都比别人快上不少。 “西南方向,有血腥味。” 尹晨峰眉头一皱,指着西南方向。 “我先去看看。” 马宏宇身躯一纵,很快便听到他的惊呼之声。 叶蓉儿连忙催促道:“快!跟上!” 小舟来到一片水域开阔、芦苇异常茂密的地带。 眼前一幕,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这里水流诡异,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 漩涡边缘,几具血肉模糊、明显被啃噬过的尸体漂浮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这显然是人为制造的“打窝”现场,以人尸为饵! 漩涡中心水域,水翻腾,隐约可见数条体型远超寻常、鳞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宝鱼在疯狂争食。 而在它们拱卫的中心,一道银线般的光芒尤为夺目! 那是一条近三尺长的银线鲤,其背脊上那条贯穿首尾的银线在幽暗水光下灿若星辰,周身血气氤氲,远超众人想象。 “十二年份!看那腹部的饱满光泽……是条母鱼!有鱼子!” 尹晨峰一眼便判断出价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银线鲤本就珍稀,十二年份的母鱼加上其蕴含生命精华的鱼子,其价值足以让任何抱丹劲初期的高手都为之疯狂! 巨大的贪婪瞬间压倒了仅存的理智。 叶蓉儿更是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此鱼,突破至抱丹劲中期,在宗门中地位飙升的景象。 “快!趁它……” 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本章完) 第91章 魔门(求订阅) 第91章 魔门(求订阅) “吼——!!!” 一声沉闷如雷、充满暴虐气息的从漩涡深处炸响! 水面猛地炸开,一头庞然大物破水而出! 那是一条形似巨鳄,却通体覆盖着墨绿色骨甲的怪物! 它头颅狰狞,布满倒刺,口中利齿交错如匕首,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一条布满骨刺的粗壮尾巴如攻城巨锤般横扫,带起腥风恶浪。 最骇人的是它背上生长着数根尖锐的骨刺,令人心神一寒。 “是骨鳄!小心它的背刺和尾巴!” 尹晨峰脸色剧变,厉声示警。 骨鳄一出水,目标直指争食的宝鱼和那条银线鲤! 它巨口一张,恐怖的吸力形成一个小型漩涡,瞬间将一条躲闪不及的宝鱼吞入腹中。 “动手!先杀异兽!” 马宏远当机立断,知道不解决这头守护兽,一切都是空谈。 他率先出手,抱丹劲修为爆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气劲带着破空之声狠狠轰向腐骨鳄的头颅。 叶蓉儿娇叱一声,庚金院刚猛掌法拍出,掌风呼啸,直取鳄眼。 尹晨峰的雁翎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刁钻地斩向其相对柔软的腹部。 陈庆虽知凶险,但此刻也无法置身事外,通臂拳劲力凝聚,伺机而动,寻找腐骨鳄攻击的间隙进行干扰。 其余众多好手,也是在旁骚扰袭击。 一时间,劲气纵横,水浪滔天! 腐骨鳄皮糙肉厚,骨甲防御惊人,力量更是恐怖。 它尾巴横扫,直接将一名试图靠近的马家好手拦腰扫断,鲜血内脏喷洒! 水浪喷射,逼得众人狼狈闪躲,一名捕快稍慢一步,手臂被水浪洞穿,发出凄厉惨叫。 战斗异常惨烈。 陈庆则是时刻留有后手,让自己保持在最为安全的状态之下。 众人合力,凭借马宏远的正面强攻、叶蓉儿的灵活牵制下,付出了两名马家好手和一名捕快惨死的代价,终于抓住了机会。 尹晨峰冒险近身,一刀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骨鳄相对脆弱的咽喉,马宏远则抓住鳄头被牵制的瞬间,凝聚毕生功力的一拳狠狠砸在其天灵盖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骨鳄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入水中,激起漫天水,渐渐沉没。 “呼!” 众人刚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为击杀异兽和即将到手的至宝欣喜。 “啧,本想等银线鲤产卵后再收网,看来是等不及了。” 一道阴冷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芦苇丛中,六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瞬间将众人包围。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左眼,仅剩的右眼闪烁着残忍嗜血的红光,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 正是阴煞七虎的老大,屠刚! 陈庆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下意识向着后方退去了几步。 “屠刚!?就凭你?”马宏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阴煞七虎老大屠刚,抱丹劲初期的实力,但是在场可是有三位抱丹劲初期的高手,何惧之有? 屠刚目光扫过漩涡中惊惶游弋的银线鲤,眼中贪婪更盛,“为了答谢你们替我解决了这畜生,送你们上路吧!” 话音未落,屠刚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马宏远面前! 没有哨的招式,只是一记简单粗暴、裹挟着浓郁黑气的直拳! 马宏远怒吼,体内气劲疯狂涌动而去。 “轰!” 双拳交击的刹那,马宏远脸色瞬间惨白纸! 咔嚓蹦! 马宏远体内涌现出一股霸道的气劲,胸口翻腾,一口血箭喷洒而出,向着后方退去。 “抱丹劲中期,这这是无极魔功?!” 马宏远的脸上浮现一抹惊骇。 “知道得太晚了!” 屠刚右眼红光暴涨。 趁着马宏远真气紊乱、心神失守的瞬间,他变拳为爪,五指如钩,带着撕裂一切的黑芒,狠狠抓向马宏远的胸膛。 “噗嗤!” 马宏远那足以抵挡寻常刀剑的护体真气,在黑爪面前如同纸糊! 屠刚的手掌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心脏! 马宏远双眼圆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随后身躯轰然倒在水中,溅起一片猩红。 “无极魔门!快跑!” 尹晨峰肝胆俱裂,嘶声狂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银线鲤、蛇涎草,转身就向芦苇最茂密处亡命飞掠。 “跑!” 捕快和剩下的马家好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如同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一个也别想走!” 屠刚看着四散奔逃的猎物,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老四、老五、老六,去追那些杂鱼!” 说完,他自己则向着容失色的叶蓉儿。 姜武、刘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眼看屠刚杀来,下意识就想跳入水中逃命。 “噗嗤!” 刀光如匹练横空! 阴煞七虎的老二身影一闪,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姜武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水域! 叶蓉儿俏脸惨白如纸,再无半分血色。 她彻底失去了斗志,“陈庆!挡住他!为我争取时间!” 她几乎是尖叫着对离她最近的陈庆下令。 然而,陈庆在她开口的瞬间,脚下水面已然轰然炸裂! 他整个人借着反冲之力,如同受惊的箭鱼,朝着与尹晨峰不同的另一个方向猛窜出去! 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 叶蓉儿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心中涌起滔天的怨恨,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咒骂。 屠刚那狞笑的脸庞和裹挟着黑气的长刀,已然近在咫尺! 那劲风锐利无匹,隔着丈许距离就让她肌肤刺痛欲裂。 叶蓉儿抱丹劲初期的实力,贯通了三道正经,但是和屠刚相比就差了不少。 只见屠刚手臂一伸,黑色的真气如潮水一般涌来。 “噗嗤!” 仅仅五招不到! 一道黑芒闪过,叶蓉儿右臂齐肩而断! 鲜血狂喷! “啊!” 断臂之痛让叶蓉儿发出凄厉惨叫! 生死一线间,她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断臂的剧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赤红的珠子。 霹雳火雷子!这是她保命的底牌! “滚开!” 她厉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火雷子朝着屠刚的面门狠狠掷出! 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急退。 屠刚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霹雳火雷子的爆炸威力足以伤到他。 他不得不身形微顿,布满黑气的手掌改抓为拍,一道凝实的黑色掌印脱手而出,迎向那飞来的红珠。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水面上空响起! 火光与黑气剧烈碰撞,狂暴的气浪将周围的水面都压下去一个大坑,灼热的水汽和冲击波四散开来。 叶蓉儿被这股巨力狠狠掀飞出去,本就重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口鼻溢血,意识都模糊了一瞬。 但她借着这爆炸的冲击波,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朝着远离爆炸中心的方向飘去,暂时脱离了屠刚的必杀一击。 “贱人!!!” 屠刚被爆炸阻了一阻,护体黑气也被炸得一阵动荡,虽未受伤,却也恼怒异常。 他正要继续追击叶蓉儿,眼角余光却瞥见尹晨峰正试图悄悄绕到边缘,朝着银线鲤沉没的旋涡方向潜去。 “找死!” 屠刚立刻改变目标。 银线鲤才是重中之重!至于那几个逃窜的杂鱼,稍后再收拾也不迟。 另一边,亡命奔逃的陈庆,看似头也不回,实则一直用眼角余光和高度的灵觉感知着身后的动静! 身后爆炸、屠刚的怒吼、尹晨峰扑向银线鲤的动作,都被他清晰地捕捉到。 不得不感叹尹晨峰胆大,如今这状况竟然还想着虎口夺食。 “小杂种,哪里走!?” 这时,阴煞七虎的老七踩着破碎的木板飞纵而来,手中一对分水峨眉刺瞬间扬起,带起两道寒芒,一刺咽喉,一刺心窝,狠辣刁钻! 他自信这一击足以逼退甚至重创陈庆。 面对老七凶狠的反击,陈庆身形猛地一沉,整个人如同秤砣般瞬间没入水中! 他可是渔民出身,水性自然是没话说。 老七的峨眉刺顿时刺了个空。 “不好!水下!” 老七心中一惊。 他深知水下凶险万分! 他立刻就想收招后撤。 但为时已晚! 就在老七刺空的瞬间,他脚下的水面如同沸腾般炸开! 浮光掠影手,水底针! 一道几乎肉眼难辨的乌光,自浑浊的水底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超越了老七反应,陈庆用《浮光掠影手》的暗器手法。 “噗嗤!” 那针精准无比地从老七的脚底涌泉穴贯入,带着无匹的螺旋穿透劲力,瞬间撕裂筋肉,洞穿骨骼,沿着腿骨经脉一路向上疯狂破坏。 “啊!” 老七发出一道凄厉惨嚎,感觉整条右腿从脚底到膝盖瞬间失去了知觉,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陈庆的身影如同蛟龙出水,带着漫天水暴起! 他浑身湿透,眼神冰冷,带着水珠的拳头紧握,通臂拳的刚猛劲力轰然爆发! 通臂拳!崩山式!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老七心口! “咔嚓!” 胸骨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噗!” 老七双眼怒睁,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轰飞数丈,重重砸在水面上,溅起大片水,随即缓缓沉了下去,只有些许血污和气泡翻涌上来,再无半点声息。 阴煞七虎老七,毙命! “小杂种!敢杀我兄弟?!我要将你抽筋扒皮!” 屠刚怒吼着,他刚击退了尹晨峰,就看到老七被陈庆干净利落地击杀,这让他如何不怒? 他全身真气翻滚,踏水如履平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陈庆扑杀而来! 那气势,比刚才扑向叶蓉儿时更加恐怖! 陈庆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裹,后背的汗毛根根倒竖。 抱丹劲中期高手的含怒一击,绝非他所能抵挡! “走!” 陈庆毫不犹豫,甚至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借着反震之力,再次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一头扎进那片布满暗礁、水流湍急的复杂水域。 “轰隆!” 屠刚含怒拍出的黑色掌印紧随而至,狠狠轰在陈庆刚刚离开的水面。 狂暴的劲力将一大片水域炸得水柱冲天,水下的礁石都碎裂了好几块。 若是陈庆慢上半拍,此刻已然尸骨无存。 “大哥!不好了!” 老二仓惶飞纵而来,脸上满是惊惧,“银线鲤…银线鲤不见了!定是刚才混战,受惊逃遁了!” “什么?!”屠刚脸色剧变,独眼瞬间血红! 他费尽心机,以人尸打窝,好不容易引出的至宝,竟在眼皮底下溜了?!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老二急声道,“五台派高手随时会到!再不走就迟了!” “走!” 屠刚牙关几乎咬碎,狠狠瞪了一眼陈庆消失的方向,强压下滔天怒火,转身带着剩余兄弟迅速消失在茫茫芦苇荡深处。 (本章完) 第92章 杀心(求订阅) 第92章 杀心(求订阅) 陈庆强忍着气血翻腾和内腑震动,疯狂般冲入芦苇荡深处,随后又沿着乱石滩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足足半个时辰。 直到精疲力竭才瘫倒在一片相对干燥的河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身伤势。 脏腑受了些震荡,右臂被掌风扫到有些麻木,但好在骨头没断,都是些硬伤和真气消耗过度,没有致命危险。 休息了好一会,远处传来细微的、压抑的呻吟声。 嗯!? 陈庆警惕地握紧了拳头,悄然循声摸去。 在一片被压倒的芦苇丛中,他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叶蓉儿。 她此刻凄惨无比,一条手臂被断,衣衫多处破碎,露出染血的肌肤,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在其旁边还有几把兵刃,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 看到陈庆出现,她眼中惊惧和怨恨一闪而过。 “陈…陈师弟?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叶蓉儿喘息着,“刚才多谢你引开强敌…否则我…咳咳…” 这该死的狗东西!竟敢抛下我独自逃命! 等我回到庚金院定要好好和他算账!? 陈庆连忙上前几步。 “你…你想做什么?!” 叶蓉儿看到这,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以她此刻经脉受损的状态,随便一个壮汉都能轻易捏死她,更何况陈庆看样子一个化劲高手。 陈庆脸上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声音带着‘关切’,“叶执事莫怕,强敌已退,此地暂时应是安全了。” 他也不知道这叶蓉儿是真伤的这么重,是真还是假。 “今晚…今晚多谢你救我!之前是我脾气不好。” 叶蓉儿心中松了口气,随后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道:“求你送我回叶家…我叶家必有厚报!金银财宝、武学秘籍、宝药灵丹,只要我叶家有的,任你挑选!” 她抛出了巨大的诱惑,“甚至…甚至我可以向师父举荐你,让你脱离青木院,拜入庚金院!” 陈庆似乎不为所动,目光反而在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脯上停留了片刻。 “我想要。” 他缓缓开口,停顿了片刻,“你” 这个字如同惊雷,在叶蓉儿耳边炸响。 一瞬间,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恐惧,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她叶蓉儿,庚金院的天之骄女,府城叶家的掌上明珠,平日里多少青年才俊围着她转,连抱丹劲中期的师兄都对她客客气气! 这个出身卑贱、根骨低劣、只配在青木院混日子的渔户小子,竟然敢对她存有这种肮脏龌龊的念头? 他竟然想趁她重伤,行此禽兽之事?! 求生的本能让叶蓉儿压下心中咒骂,低着头道:“若是…若是陈师弟是真心…蓉儿…蓉儿也愿以身相许,侍奉师弟左右……”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说出这番话。 她不能死在这里! 绝不能死在这个贱种手里! 只要能活命什么屈辱都可以暂时忍受! 等回到宗门,回到叶家,她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渔户生不如死! 就在下一刻,陈庆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言语。 他的身影下一瞬出现在叶蓉儿面前,抓起地上长刀一划。 叶蓉儿脸上的媚笑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咔嚓!” 鲜血飚射而出。 陈庆缓缓收回长刀。 阳光穿过稀疏的芦苇,落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 “我想要” 陈庆对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低声重复了一遍,“.你的命。” 他太清楚叶蓉儿这种女人了。 睚眦必报,心肠歹毒。 今日的屈辱,她只会百倍奉还。 与其等她回去成为悬在头顶的利剑,不如一了百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在叶蓉儿身上仔细摸索。 片刻后,他找到了数十张数额不小的银票、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叶子、一只成色极佳的玉镯,以及一本用油纸仔细包裹,封面上写着《九转鎏金诀》的薄册子。 这正是庚金院核心心法的前三层。 陈庆将长刀随手扔进浑浊的河水中,随即抱起叶蓉儿的尸体,用力抛向水流湍急的河心。 尸体在水面上沉浮了几下,很快便被暗流卷走,消失在视野之外。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离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芦苇荡。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来到距离住处稍远的一处荒僻之地。 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飞快地挖了个浅坑。 他将银票、金叶子和玉镯用油布包好放入坑底,又在上面仔细铺上一层枯枝败叶,最后才将挖出的新土均匀覆盖,并撒上腐叶伪装得毫无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辨明方向,向着五台派执法堂的方向,疾步奔去。 叶府,松涛阁。 “砰——!” 紫檀木书案被一掌拍得粉碎,木屑纷飞。 “你说什么?!蓉儿……失踪了?!” 叶家家主叶震山须发皆张,双眼浮现血色。 他的女儿,叶家年轻一代天赋最出众的明珠,承载着家族未来在五台派内话语权与地位的希望! “谁干的?!究竟怎么回事!” 叶震山声音嘶哑,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下首,叶府大管事,这位素来沉稳的老人此刻脸色也极为难看,躬身回禀道:“家主息怒,消息是府衙捕头尹晨峰传回的,他身负重伤,刚被府衙的人从北泽水域救回,据他所述……” “当夜他们遭遇了阴煞七虎的伏杀!为首者,是那凶名赫赫的屠刚!” “阴煞七虎?屠刚?” 叶震山眼中杀机暴涨,但随即又闪过一丝疑虑,“蓉儿有抱丹劲初期修为,纵使不敌,脱身应无大碍,怎会……” 叶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尹捕头亲口证实,那屠刚修炼了无极魔功,修为已然提升到了抱丹劲中期。” “无极魔功?!” 叶震山怒火中烧的同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无极魔门! 这个销声匿迹多年,却依旧令人闻之色变的魔道巨擘! 其镇派魔功《无极魔典》最令人忌惮与恐惧之处,便是能强行掠夺、吞噬他人苦修多年的真气,化为己用! 此功损人利己,歹毒无比,进展极速,百年前不知诱惑了多少心志不坚的世家子弟、正道俊彦坠入魔道,甘为爪牙,掀起过滔天血浪。 后来历经三次惨烈无比的清剿,付出无数高手陨落、宗门凋零的代价,才勉强将其主力剿灭,余孽转入地下,成为阴沟里的老鼠。 没想到,这邪魔外道竟敢在云林府地界重现獠牙! “屠刚施展魔功时黑气缭绕,威势惊人,马宏远一个照面就被他掏心而死,真气被其吞噬.” 叶开复述着尹晨峰惊恐的描述,“小姐奋力抵抗,断臂重伤,最后为了掩护尹捕头等人脱身,引爆了霹雳火雷子,与那屠刚拼死一搏,尹捕头只听得一声巨响,再回头时,小姐已然不见踪影,想必是……” 后面的话,叶开不忍再说。 叶震山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浮现一丝悲痛。 无极魔门! 这的确是能解释叶蓉儿为何会遭遇不测,那些人行事毫无底线,功法诡异狠毒,蓉儿重伤之下落入其手……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女儿可能被吸干真气,受尽折磨而死,叶震山心如刀绞,又是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柱上,留下一个深坑。 “府衙那边,五台派那边,怎么说?” 叶震山强压下心头的疼痛。 “府衙已确认是阴煞七虎所为,五台派…也派人勘察了现场,同样确认了屠刚留下的无极魔功痕迹。” 叶开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另外五台派那边回报,当时在场的青木院弟子陈庆.也活着回来了,不过他是化劲实力还没到达抱丹劲。” “陈庆?青木院?” 叶震山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一个青木院的记名弟子,区区化劲修为!他凭什么能活着回来?!蓉儿却……他当时在做什么?!五台派问过他没有?!” “执法堂已传唤陈庆问话。” 叶忠小心翼翼地回答,“据闻其所述与尹捕头基本吻合,是小姐不听其劝阻,执意深入险地才导致” 叶忠没有再说。 “才导致蓉儿遭此不测?!” 叶震山眼中浮现一丝质疑,“死无对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化劲弟子,在抱丹劲中期的魔头和无极魔功面前,逃出生天?这合乎常理吗?!执法堂就信了?!” “其中必有隐情!那陈庆……他到底在隐瞒什么?!是不是他与那邪魔有所勾结?!我要亲自去问执法堂!我要亲自审问那个陈庆!” 叶震山胸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怀疑几乎要冲破胸膛。 为何活下来的不是他叶家倾注心血培养的天才女儿,而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根骨平平的小弟子?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叶忠看到这,低声劝慰:“家主息怒,执法他堂那边还在调查,尚无实证显示陈庆有不轨之举,只是,小姐她.” 那陈庆再怎么说都是五台派弟子,哪里轮得到他叶家审问?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叶震山长叹一声,颓然坐了下来。 执法堂。 屋内一片寂静。 陈庆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看似在调息,实则心神紧绷如弓弦,感知着门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数个时辰前,他将北泽渔场的惊魂一夜,以侥幸脱身的版本,事无巨细地向负责调查此事的执法堂长老和执事做了汇报。 当然,汇报的内容经过了精心的裁剪: 关键事实保留,不该说的细节,悄然隐去。 比如,自己曾明确提醒过叶蓉儿风险;再比如,众人合力围攻骨鳄的惨烈场景。 至于阴煞七虎老七死于他手,陈庆并未隐瞒。 那老七不过化劲实力,自己作为五台派内院弟子,同阶斩杀魔道凶徒,合情合理,更是一份功劳。 何况当时场面混乱,难保没有目击者。 关于叶蓉儿的结局,他只如实陈述了最后所见,她被爆炸冲击波掀飞,方向不明,生死未卜。 此刻,他正在等待审查的结果。 执法堂需要核对他供述的细节,与生还者尹晨峰的证词相互印证,更要结合现场勘察的种种痕迹。 毕竟,陨落了一位抱丹劲弟子,还牵扯出销声匿迹的无极魔门,非同小可。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天色已从深沉的黑转为鱼肚白,又渐渐染上晨曦的微光。 屋内烛火燃尽。 陈庆心中思忖,自己的陈述环环相扣,绝对没有破绽。 终于,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陈庆立刻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 他迅速起身,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深灰色劲装,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门被推开,进来的并非初见的执法长老,而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执事,身着代表执法堂的玄色服饰。 他目光地扫过陈庆,眼神中带着审视,但并无明显的敌意或怀疑。 “陈庆?”执事的声音平淡无波。 “弟子在。”陈庆躬身行礼。 “经核查尹捕头证言、现场勘察痕迹、以及你的供述,基本吻合。” 执事言简意赅,“叶执事确系遭遇无极魔门余孽屠刚袭击,重伤失踪,凶多吉少。你击杀阴煞七虎老三和老七,亦有除魔之功。” “而且此次能在抱丹劲中期魔头手下生还,实属不易。” 陈庆心中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保持恭敬和一丝后怕:“弟子惶恐,全赖宗门庇佑,侥幸逃得性命。” 执事微微颔首,似乎对这种侥幸之说并无深究的兴趣。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抛给陈庆。 “此事已记录在案,叶家那边自有宗门去交涉,你受惊了,此乃几枚益气丹,拿去调养,稳固修为。” 执事的语气更像是例行公事的打发,“此事已了,你好生休息去吧。” 陈庆双手接过丹瓶。 瓶内装着约莫五、六枚龙眼大小的褐色丹药,正是青木院每月初一会发放的基础丹药益气丹。 “谢执事,谢宗门恩典。” 陈庆再次躬身,语气诚恳。 执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本章完) 第93章 武库(求订阅) 第93章 武库(求订阅) 此事虽被宗门高层压下,未大肆宣扬,但在五台派弟子间,依旧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尤其那销声匿迹多年的‘无极魔门’重现的消息,更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私下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数日后。 静室内,陈庆盘膝而坐。 他浑身汗气蒸腾,皮肤泛红,整个人如同置身于熊熊熔炉之中! 体内气血奔流如怒江狂涛,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之声,在四肢百骸间疯狂冲刷、凝聚! 【青木长春诀入门:(499/500)】 意念高度集中,他精准地引导着每一丝奔腾咆哮的气血,冲击着那最后的、关键的经络节点! 压缩!凝聚!点燃! “嗡——!”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奇异嗡鸣在丹田深处响起。 仿佛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无尽的黑暗中顽强地亮起。 这火星极其微弱,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 火种!点燃了!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 体内奔腾咆哮的气血缓缓平息,如同退潮的怒海,归于深邃的平静。 化劲大成!水到渠成! 而且《青木长春诀》也入门了。 接下来,便可以冲击抱丹劲了。 陈庆拿出了从叶蓉儿身上得到财物,银票足有一千七百两。 除此之外,还有《九转鎏金诀》前三层心法。 前往执法堂前,他将这些烫手的财物藏匿于歪脖树下。 如今风波稍平数日,他才悄然前往,将其取出。 陈庆打开《九转鎏金诀》的薄册。 就在他目光扫过第一层心法口诀的瞬间,命格之中,一道清晰的金色光芒骤然浮现! 【九转鎏金诀第一层:(1/1000)】 “嗯!?” 陈庆心中一讶,随后暗道:“难道这五院心法之间,竟存在某种共通本源?所以《青木长春诀》一旦入门,点燃火种,便如同触类旁通,能直接引动《九转鎏金诀》的修炼?” 这发现非同小可! 要知道,他此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庚金院的基础心法。 命格显示能直接修炼第一层,这绝非寻常! 陈庆心念急转,种种猜测掠过脑海,但眼下信息不足,难以深究。 “这《九转鎏金诀》我虽然有了三层心法,但还是要私下练习。” 他深知心法乃门派根基,私传偷学是绝对的大忌。 身为青木院弟子,若被人察觉身怀庚金院核心心法,无异于引火烧身,极易将叶蓉儿之事牵扯出来! 陈庆思忖片刻,将《九转鎏金诀》前三层功法小心收起,贴身藏好。 此功修炼,必须极其隐秘。 除非哪天情势到了,否则绝不能暴露。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青木院弟子服饰,来到了青木院。 传功坪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院内不少师兄弟正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谈笑风生,言语间颇为热络。 “胡师弟!恭喜入门,往后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胡师弟初来乍到,若有不明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是啊是啊,胡师弟一表人才,天资定然不凡,师姐我日后还要仰仗你呢……” 陈庆不动声色地走到相熟的赵师兄身旁,低声问道:“赵师兄,这位新来的师弟是.?” 这位赵师兄名叫赵石,和陈庆境遇颇为相似,都是从小城脱颖而出的“天才”,被招入五台派。 不同的是,赵石背后还有个小家族勉强支撑。 如今两人在青木院众多弟子中,都属于不上不下、毫不起眼的那一类。 此前攀谈过几次,因着这份相似的起点和处境,倒也还算合得来。 赵石朝人群中心努了努嘴,低声道:“那是胡家堡的少堡主胡磊,家底殷实,势力不小。听说这次拜师,给师父献上了三株十年份的宝药。” 陈庆闻言,顿时明白了。 难怪那几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抱丹劲师姐,此刻也带着几分热情围拢过去。 “陈师弟。” 赵石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听说你接了北泽渔场的差事?前些天那边闹出的动静不小,你…没受伤吧?” 叶蓉儿失踪、阴煞七虎、无极魔门现身的消息,在五台派高层或许封锁严密,但在弟子层面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赵石显然也听说了,言语间透着关切。 “多谢赵师兄关心。” 陈庆不欲深谈,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受了些惊吓,如今已无大碍。” “那就好。” 赵石点点头,又寒暄了两句,便转身走向另一边。 那里站着一位抱丹劲的师兄,他需要维系一下关系。 青木院弟子人数在五院中算是最多的,足有三十多位,但抱丹劲弟子却恰恰相反,仅有七人。 厉百川常年闭关钻研卜算之道,极少露面,不理俗务。 因此,院内弟子资源的分配和日常指点,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这几位抱丹劲师兄师姐各自形成的小圈子。 陈庆目光扫视,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了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的骆欣雅。 她此刻正被几个年轻俊朗的师弟围着,脸上带着少见的,堪称‘明媚’的笑容,正说着什么趣事,引得那几个师弟也开怀大笑。 那几个师弟皮肤白皙,衣着考究,显然是颇得骆欣雅青睐之人。 陈庆没有犹豫,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骆欣雅面前,无视了那几个师弟被打扰后略带不悦的目光,拱手道:“骆师姐,打扰了。” 骆欣雅被打断谈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哦,是你啊,陈师弟,何事?” “师姐,我已点燃火种,修为至化劲大成。特来求取《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心法。” 陈庆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哦?” 骆欣雅有些意外了,上下打量了陈庆几眼。 她记得这个师弟根骨平平,出身寒微,当初是师父看在孝敬份上勉强收下的。 这才多久? 竟然就点燃火种,跨入了化劲大成? 这速度虽然不算惊世骇俗,但也远超她之前的预估,绝不像是四形根骨能达到的。 她心中念头转了转,道:“嗯,不错,保持这份心气,再接再厉。” 她顿了顿:“心法后续部分,皆存放于宗门‘听潮武库’,你凭身份木牌自行前往查阅抄录即可,记住领取心法需在楼内执事处登记备案,这是规矩。以后想要后续功法或武学,也都需去那里,依规办理。” “听潮武库?” 陈庆记下这个名字,再次抱拳:“多谢师姐指点,师弟明白了。” 他正愁对五台派内部了解不深,正好去听潮武库看看,顺便也能查查那无极魔门的底细。 骆欣雅点了点头,目光已经重新投向那几个围着她、笑容殷切的师弟,显然谈话的兴致又回来了。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陈庆可以离开了。 陈庆拱了拱手,便离开了青木院,向着听潮武库走去。 听潮武库在定波湖的湖心岛之上,属于五台派的圣地。 烟波浩渺中,湖心岛如同镶嵌在碧玉盘上的一颗明珠。 通往湖心岛的渡口,停泊着特制的乌篷小舟,弟子可自行划桨前往。 舟行水上,陈庆远眺那逐渐清晰的小岛。 岛屿形貌奇特,并非天然山峰耸立,边缘陡峭,覆满青苔与坚韧的水生植物。 岛上建筑古朴厚重,大多用深色巨石垒砌,飞檐斗拱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威严。 最高处是一座形如古塔的建筑,那就是听潮武库。 与之相邻的,还有几座规模稍小但气势同样不凡的殿宇,旁边则是执法堂,珍宝楼。 执法堂自然不必多说,乃是执掌五台派内戒律刑法的堂口。 而珍宝楼珍藏着五台派珍宝,更是金贵无比。 岛上守卫明显森严许多,往来弟子气息沉凝,不乏抱丹劲高手,这在五台派其他地方是少见的景象。 此地果然超然于五院之外,是门派真正的核心重地。 登岛之后,陈庆收敛心神,循着指示牌和守卫的指引,径直走向那座巍峨的塔楼,听潮武库。 武库入口并不奢华,两扇巨大的青铜门半开着。 门口站着两个执事,两人验过陈庆身份木牌后才允许其踏入门槛。 左侧执事淡淡的道:“进入武库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武库中功法需要拓印才能打开,而杂记,密录等经验心得可以翻看,查阅。” 一个时辰一百两银子!? 陈庆抱了抱拳,“弟子明白。” 江湖皆知,一个门派的武学传承之地,便是其命脉所系,重于山岳。 在这听潮武库当中,有三位阁老守护,据说其三人实力深不可测,乃是守护武库的定海神针。 陈庆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听潮武库内部。 武库共有四层,其中第四层为禁地,非掌门令牌不得擅入。 一层极为开阔,一排排厚重的铁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大量书册、竹简、皮卷。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墨香和淡淡的防蛀药草气息。 粗略看去,大多是《基础拳理》、《经络图解》、《百兵谱略》、《云林府风物志》等武道启蒙、常识以及地方志杂书,也有《铁砂掌》、《莽牛劲》、《十二路谭腿》等常见的外练硬功。 不少衣着外院弟子在此间翻阅、抄录,多是明劲、暗劲修为。 他拾级而上,来到二楼。 这里的书籍明显更少,但品质更高。 书架材质换成了更名贵的香檀木。 书册封面也更为考究,书名多用烫金篆刻。陈庆看到了《金钟罩》、《铁布衫精要》、《分筋错骨手》、《五虎断门刀谱》、《追风步》等名字。 这些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全套中下乘武学,足以支撑起一个中小家族或帮派。 深吸一口气,陈庆踏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三楼的格局与下面不同,被划分成了五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分别对应着庚金、青木、癸水、离火、坤土五院。 陈庆径直走向青木院的区域。 这里的书架是深沉的墨绿色,上面整齐地码放着《青木长春诀》的后续心法、《百草丹经详解》、《千毒秘录》、《浮光掠影手精要》、《草木蕴灵法》、《延年养气术》等青木院的核心传承。 其中还包括一些宗门前辈的心得和总结。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心法。 旁边立着牌子注明:弟子凭本院身份牌登记后可拓印,费用:一千两白银。 这价格让陈庆心头一震。 他目光扫过其他四院区域,庚金院的《九转鎏金诀》、癸水院的《玄冥真水诀》,离火院的《赤阳焚心诀》,坤土院的《八荒镇岳诀》等核心心法赫然在列。 同样需要登记和天价费用才能拓印学习。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院核心武功。 《千迭浪剑诀》,《劫焰裂穹刀》,《山岳镇狱枪》,《金刚破甲拳》等都是上乘武功。 “只要银子足够,其他院的武功也是可以学?” 陈庆看到这,心中一动。 寻常弟子,受限于心法根基和无人指点,通常不会轻易跨院修习他派武功,事倍功半。 但陈庆不同!他身具【天道酬勤】命格,没有瓶颈。 更重要的是,青木院配套武学偏重暗器手法,他急需一门能在明面上施展、刚猛凌厉的武功,与《浮光掠影手》形成明暗互补。 在诸多上乘武学中,陈庆最中意的便是枪法。 他目光落在坤土院的《山岳镇狱枪》上,那拓印完整枪法(含根本图)的价格赫然写着——五千两白银! 旁边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坤土院高手的心得札记。 五千两银子学习一门完整的上乘武学确实不算贵。 陈庆随手翻阅几本,内容多是记录修炼此枪法走过的弯路、瓶颈期的苦闷、突破后的感悟,亦不乏因卡在某一境界而郁郁寡欢的牢骚。 总结下来,此枪法精微玄奥,易学难精,非大毅力、大悟性者慎选。 但是陈庆有【天道酬勤】的命格,不怕难精! 只要能学,就能练至巅峰! “等日后有银子了再说吧。” 陈庆放下手中心得,抬眼看到了杂闻秘录的区域。 他翻找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关于无极魔门的记载。 看完之后,陈庆不由得暗吸一口凉气。 这无极魔门的其核心功法能吞噬他人真气,这简直颠覆常理! 难道是吸星大法!? 又是查询了一些其他材料, 陈庆这才发现这掠夺并非没有代价和限制。 真气乃武者性命交修之本,属性各异,习武之人体内有两种不同心法的真气,便难以控制,所以极少有习武之人同时修炼两门不同心法。 一是难以修炼,要费大量时间。 修炼两门心法是一门的三倍乃至四倍,而三门消耗的精力更是夸张的难以想象。 二是不同心法产生的真气会有排斥,产生剧烈冲突。 无极魔功就算可以解除这种斥性,但也很难尽数完美转化,其中必有大量驳杂、杂质残留体内。 长期修炼,心智必受侵蚀,根基也必然不稳。 即使有着诸多不利,但是此功法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实力短时间飞速提升,仅仅这一个优点便可以掩盖住无数缺点。 这也是邪道吸引人的致命原因。 修炼正道可能费数十年,都未必能成功。 但邪道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成为高手。 陈庆暗暗思忖道:“这《无极魔典》可以让不同属性真气相融,倒是十分了不起.” 最终,他压下杂念,拿着《青木长春诀》第一层皮卷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陈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秀红。 她今日未着劲装,换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襦裙,发髻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玉簪。 此刻,她正踮着脚尖摆弄书架,勾勒出成熟饱满的曲线,尤其是那浑圆挺翘的臀线,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引人注目。 她柳眉微蹙,几缕碎发垂落鬓边,平添几分慵懒的风韵。 陈庆脚步微顿。 他本不欲打扰,但郑秀红恰好转头,目光与他撞个正着。 “陈师弟?”郑秀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巧,你是来武库查书?” “郑师姐。” 陈庆抱拳行礼,语气平静,“我来领取《青木长春诀》后续心法,师姐这是在……整理书册?” “是啊。” 郑秀红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武库里的书卷需时常整理、防蛀,这便是我的差事。” 在五台派,即便是内院弟子,若未达抱丹劲,也需承担一些宗门“杂役”。 她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陈庆,有些讶然道:“师弟你……莫非已点燃了火种?” 这段时间,她时常看到陈庆心无旁骛,近乎苦行僧般的修炼,对这位面色温和,不沾酒色、专注得近乎苛刻的师弟,印象已大为改观。 陈庆点头道:“是的。” 郑秀红听闻,眼神略显复杂,缓缓道:“想当初白师兄初入宗门时,也如你这般刻苦勤勉。只是这条路……太苦太难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难掩一丝失落与幽怨。 能拜入五台派的,谁不曾是乡邑翘楚? 白明第四次冲击抱丹劲失败后,耗尽家中积蓄,心气也随之散了,如今常与些狐朋狗友厮混。 两人为此争执多次,却始终未能改变。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姐关心。师姐若无其他吩咐,师弟便先去登记了。” 郑秀红收敛心绪,侧身让开道路,温婉一笑:“是我多言了,陈师弟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 “告辞,师姐。” 陈庆再次抱拳,径直走向三楼角落负责登记的执事台前。 验过身份木牌,缴纳了一千两银票后,执事取出一份空白的特制皮卷,利用某种机关和药水,很快将卷轴内容清晰地拓印了一份交给陈庆。 “拓本只限本人修习,不得外传,违者废功逐出,重则处死。” 执事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弟子明白。” 陈庆接过皮卷,小心收好,转身离开了听潮武库。 (本章完) 第94章 枪法(求订阅) 第94章 枪法(求订阅) 回到家后,陈庆直接拿出了拓印的《青木长春诀》。 【青木长春决第一层:(1/1000)】 他取出一枚宗门发放的益气丹,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片刻后,一股温和却沛然的热流自丹田升起,迅速弥漫四肢百骸,体内气血如同被点燃般开始沸腾奔涌!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心法口诀引导这股力量。 丹田深处那新生的微弱火种,也在这股外力刺激下,欢快地跳跃、壮大! 一个时辰过去,那沸腾灼热之感才渐渐平息。 陈庆浑身被汗水浸透,经络传来阵阵火辣辣的酸胀感。 【青木长春决第一层:(3/1000)】 “一枚益气丹,仅能推动两点进度.” 陈庆暗自盘算,“若能每日服用,修炼速度必能突飞猛进。” 但这益气丹,宗门每月只发三枚,虽远胜血气丸,却杯水车薪。 若想额外购买,需去宗门管事处,八十两银子一枚! 每日服用的话,一个月便是两千四百两! 这对如今断了北泽渔场差事、失去稳定收入的陈庆而言,无异于是不小的开支。 拓印心法又耗去一千两,他此刻身上仅余几百两。 “过几日,必须去领事处看看有无合适的差事了。” 陈庆压下心中紧迫感,摒弃杂念,继续投入枯燥的修炼。 几日后,陈庆正在院中对着一具特制的硬木人桩,反复锤炼《浮光掠影手》的刁钻角度与发力技巧。 “笃笃笃……” 院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陈庆收势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吴家那位管事。 “陈爷。” 管事恭敬行礼,“我家夫人已从高林县返回府城,特在望江楼设宴,邀请陈爷小聚,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说着,指着不远处停靠的马车。 “好,稍候片刻。” 陈庆应下。 他迅速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深青色劲装,登上吴家马车,前往望江楼。 望江楼临湖而立,窗外是定波湖千帆竞渡的繁忙码头。 雅间内,吴曼青已备好一桌精致席面,屏退左右,只留贴身侍女守在门外。 见陈庆到来,她起身相迎,一身素雅长裙,气度雍容。 “陈兄,请上座。” 吴曼青笑容温婉,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香茗,“府城一别,近两月光景。听闻陈兄已拜入五台派青木院,可喜可贺。” “吴夫人过誉了,侥幸而已。” 陈庆落座,神色平静。 他心知吴曼青设宴,绝非只是叙旧。 果然,寒暄几句后,吴曼青轻叹一声,切入正题:“陈兄,实不相瞒,今日相请,是有一事相商,我吴家商路,近来颇不太平。” 她将吴家目前面临的困境娓娓道来:吴家在她经营下,商路拓展,利润增长,但护卫力量却有些跟不上。 老管事吴忠忠心耿耿,但年事已高,威慑力渐弱。 虽有庞青海这层关系,但庞都尉毕竟是都尉,身份敏感,而且交情总有用完的一天,不可能时时照拂吴家生意。 最近水上商路屡遭骚扰,一些小股水匪也敢试探,急需一位能真正“镇住场面”的供奉。 “陈兄。” 吴曼青目光真诚地看着陈庆,“我思来想去,府城高手虽多,但要么价码太高,要么心思难测,难觅可靠之人。” “陈兄你出身清白,与我吴家早有渊源,如今更是五台派内院弟子,身份不凡,若陈兄不弃,我吴家愿奉陈兄为供奉,年俸一万两白银,只需陈兄挂名,在关键航路亮明身份,震慑宵小即可。寻常琐事,自有吴忠他们处理,绝不耽误陈兄修行。不知陈兄意下如何?” 年俸一万两! 这在云林府也算得上极高的供奉价格了,尤其对于一个化劲的内院弟子。 这价格既体现了吴曼青的诚意,也包含了她对陈庆未来的投资。 若是陈庆能够再进一步,吴曼青在府城也能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有望跻身云林商会,可谓相辅相成。 陈庆沉吟片刻,一万两银子对他目前的修炼开销无疑是雪中送炭。 挂名供奉,只需亮明五台派内院弟子的身份震慑,不耽误修炼,确实符合他的需求。 而且,加强他与吴家的联系,吴家也能多多照拂母亲,表姐她们。 “承蒙夫人看重。” 陈庆端起茶杯,“此事,我应下了。” 吴曼青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的笑容,如释重负:“太好了!有陈兄坐镇,我吴家商路无忧矣!这是供奉契约与今年的俸银。” 她推过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厚厚一迭银票和一份盖有吴家印信的契约文书。 陈庆收下锦盒,又道:“另有一事相烦夫人,烦请夫人派人,将这封家书和五百两银子,送回高林县家中。” 他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和几张银票。 离家日久,该给母亲和表姐报个平安,也让她们生活宽裕些。 “陈兄孝心可嘉,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吴曼青爽快应承下来。 两人又谈了些府城见闻,气氛融洽。 言谈举止之间,陈庆能够感觉到吴曼青的野心。 在这世道,一个女子能够将高林县小家族做到如此地步确实不一般。 宴毕,陈庆告辞离去。 离开望江楼,陈庆没有回青木院小院,而是再次走向听潮武库。 怀揣着刚到手的一万两银票,他目标明确,坤土院的《山岳镇狱枪》。 缴纳了昂贵的五千两拓印费,那份记载着枪法的皮卷终于到手。 回到小院静室,陈庆迫不及待地展开研读。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山岳镇狱枪入门(1/100)】 果然可行! 不同院的核心武学,他同样可以修炼! 《山岳镇狱枪》和《浮光掠影手》都属于上乘武学,分为五重境界,入门,小成,大成圆满,极境。 稍作歇息,陈庆便前往铁匠铺购置了一杆沉甸甸的精铁长枪。 返回小院,枪影立时翻飞! 枪法讲究的是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故谓枪为百兵之贼。 枪的攻击性很强、杀伤力很大、技巧也是极多。 多数枪法变式都是以拦、刺为主,此外辅助扎、搭、棚、缠、圈、拦、拿、扑、点、拔、舞、等。 所以枪面对诸多兵器对打都不会吃亏。 而这也是枪法难炼的原因,也是陈庆选择修炼枪法的原因。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长肯定是有用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庆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而充实。 白天大部分时间在静室中苦修《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凝练真气,冲击抱丹劲瓶颈。 同时修炼《山岳镇狱枪》,枪势愈发沉凝,一招一式间隐隐透出山岳般的厚重与雷霆般的威势。 到了夜晚则锤炼《八极金刚身》,打熬筋骨,并抽空练习《浮光掠影手》的暗器技巧。 得益于陈庆五台派内院弟子的身份,吴家商路这两个月风平浪静,此前一些惯于滋扰的宵小水匪,竟都销声匿迹,遁走无踪。 时间在枯燥而高效的修炼中飞快流逝。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一层(198/1000)】 【山岳镇狱枪小成(16/1000)】 【浮光掠影手小成(598/1000)】 【八极金刚身钢骨(789/1000)】 枪法境界突破至小成,陈庆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中长枪仿佛成为肢体的延伸,每一式都蕴含着更强的爆发力与更精妙的控制。 枪法和拳法本身便有着诸多共同之处。 其中不少中下乘拳法,本质就是枪法化为拳法。 而且随着《青木长春诀》的进度增长。 体内那点火种也越发茁壮,仿佛随时能点燃更璀璨的光芒。 这天清晨,陈庆正在院中凝神练枪,院门便被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拍打声震响。 “陈供奉!陈供奉!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陈庆打开门,是吴曼青身边一个叫小环的侍女。 小环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看到陈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陈供奉!不好了!我们吴家运往临江府的那艘大货船,在‘黑蛟滩’水域被‘翻江五蛟’那伙水匪给……给劫了!整条船都被他们扣押了!忠伯……忠伯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小环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翻江五蛟?” 陈庆眼神一凝。 他虽初为供奉,但对云林府水路势力也做过了解。 这“翻江五蛟”是盘踞在黑蛟滩一带的五兄弟,为首的大当家绰号“闹海蛟”蒋宝庆,五个当家都是化劲修为,仗着水性精熟和那片水域的复杂地形,做些劫掠过往小船、收保护费的勾当,行事还算有分寸,不敢轻易招惹像吴家这样有背景的商船。 这次竟敢扣押整艘大船,还打杀了吴家管事? “船上货物价值几何?对方提了什么条件?”陈庆沉声问道。 “船上有……有二十三条两年份的宝鱼!还有其他贵重药材、绸缎……总价值怕不下十五万两银子!” 小环声音发颤,“那伙天杀的水匪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两赎金才肯放船放人!夫人……夫人已经急疯了!” 十五万两的货,十万两赎金? 这已经不是勒索,是明抢了! 而且打死吴忠,这仇也结大了。 陈庆心中了然,此事绝不简单。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稳住,此事我来处理。” 陈庆沉声道。 小环看着陈庆沉稳的眼神,慌乱的心绪似乎也平复了一些,连忙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回去禀报夫人!” 说完匆匆离去。 云林府城,吴家新宅。 这是吴曼青在府城新置办的宅邸。 厅堂内,吴曼青眉头紧锁,平日的从容优雅此刻也荡然无存,眉宇间尽是焦虑。 吴家船运日益频繁,被水匪盯上是迟早的事。 但她万万没料到,“翻江五蛟”下手如此狠绝,一开口竟索要十万两银子的“买路钱”,还打死了吴家的老管事吴忠。 对面的顾若华与黎婉亦是面色凝重。 “曼青,我就说当初不该那么草率!” 顾若华性子急,忍不住道,“那个陈庆,一个青木院的记名弟子,才化劲修为,在府城连个名号都没有!你让他当供奉?这能镇得住谁?现在好了,翻江五蛟那种不入流的水匪都敢骑到你吴家头上拉屎撒尿了!还打死了吴忠老管事!这损失……宝鱼就二十多条啊!” 她越说越气,仿佛损失的是自己的钱。 黎婉相对沉稳,但也眉头紧锁:“曼青,若华话糙理不糙,供奉一事,名望和实力缺一不可,陈庆确实太年轻,资历太浅。翻江五蛟敢如此肆无忌惮,恐怕就是吃准了新供奉分量不够,镇不住场子,他们背后未必没有人撑腰。”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千川泽河流支脉纵横,盘踞着数十股水匪,向来在云林、长乐、百丰三府交界处兴风作浪。 近来早有风声,说千川泽的“覆海寨”与“九浪岛”欲整合各路水匪,声势渐起,令人侧目。 这翻江五蛟,怕是早已投靠了其中一方,才敢这般无法无天。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我已派人去知会陈庆了。” “知会他有什么用?” 顾若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一个化劲,难道还能单枪匹马去挑了翻江五蛟的水寨不成?那可是五个化劲当家!在水上,抱丹劲初期的高手都未必讨得了好!他去了也是送死!” 黎婉叹了口气,握住吴曼青冰凉的手:“曼青,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危机,十万两赎金数目太大,吴家一时半会也难凑齐,就算凑齐给了,吴家颜面何存?日后还如何在商界立足?”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实在不行,你开口,我顾家或黎家可以出面,但你也知道,家族出面,牵涉的利益就复杂了,恐怕要割让出高林县这条商路部分利益” 割让商路份额? 这无异于剜吴曼青的心头肉! 这是她呕心沥血才开拓壮大的基业! “再等等。”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陈庆说他来处理,我相信他……或许有办法。”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对方可是五个凶悍狡诈的化劲水匪啊! 陈庆再是惊人,终究未至抱丹。 顾若华和黎婉对视一眼,都是暗自摇头。 都这个时候了,吴曼青怎么还对那个小子抱有幻想? (本章完) 第95章 屠戮(求订阅) 第95章 屠戮(求订阅) 夕阳残照,江面一片赤红。 嶙峋的礁石刺破水面,水流在此处变得异常狂暴。 这便是令过往商旅闻之色变的“黑蛟滩”。 一艘挂着吴家旗号的大货船被几艘快船逼停在江心一片相对开阔的回水湾,粗大的缆绳粗暴地系在岸边几棵歪脖子树上。 船上的水手和吴家护卫被驱赶至甲板一角,个个面带惊恐,不少人身上带伤。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汗臭味和腥气。 岸上,一座依着岩壁搭建的简陋水寨前,篝火熊熊燃烧。 五个赤膊汉子围坐火边,大碗喝酒,大口啃着刚烤好的肉。 他们身上水渍未干,显然是刚劫船归来,此刻正享受着胜利的狂喜。 “哈哈哈!大哥,这次可真是肥羊!二十多条宝鱼,还有那么多药材绸缎,够咱们兄弟快活好几年了!”四当家咧嘴大笑。 “哼,吴家近来发了不少财,一点过路费都不想出?真以为随便一个毛头小子,便能震住这千川泽了?”二当家灌了口酒,满脸不屑。 老大蒋宝庆,绰号‘闹海蛟’,身材最为魁梧,脸上一条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显得凶悍异常。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狠厉:“十万两银子,少一个子儿,船和人就都扔水里,吴家那小娘们要是识相……嘿嘿,说不定还能多要点别的。” 他眼中淫邪之光一闪。 三当家比较谨慎,皱眉道:“大哥,五台派毕竟是地头蛇,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我听说吴家新供奉是五台派……” “怕个鸟!” 五当家年轻气盛,猛地站起,“他敢来?咱们兄弟的水性,在这黑蛟滩就是蛟龙!他来了正好,剥了他的皮,挂在寨子门口,让那些过往的船只看看,以后过这黑蛟滩该孝敬谁!” “说得好!” 蒋宝庆一拍大腿,“老五有志气!管他什么门派弟子,到了老子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再说了,干了这一票我们就加入九浪岛,还怕一个青木院小子?” 就在这时,寨门望楼上的哨兵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噗通”一声栽入水中。 “敌袭!” 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水匪们瞬间炸锅,纷纷抄起身边的鱼叉、分水刺、鬼头刀。 就在五兄弟推杯换盏,得意忘形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向着水寨的方向潜来。 水流的湍急和礁石的阴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寨门望楼上正探头探脑的哨兵咽喉处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入下方汹涌的江水中。 这精准致命的一击,正是陈庆运用浮光掠影手施展的一枚金钱镖。 “敌袭!有人摸上来了!” 短暂的沉寂后,凄厉的警报划破夜空。 “抄家伙!” “哪个不开眼的敢来黑蛟滩撒野?剁了他!” 水寨瞬间炸锅,喽啰们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纷纷抓起鱼叉、砍刀、分水刺,乱哄哄地涌向寨门和水边。 陈庆不再隐藏。他猛地从藏身的礁石后暴起,身形如离弦之箭,手中一杆临时寻来的硬木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最近的一艘快船! “拦住他!”几个水性精熟的喽啰怪叫着,从船上或水中跃起,刀叉并举。 陈庆眼神冰冷,手中长枪一抖,枪影如蛟龙出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崩裂礁石的气势。 “噗!噗!咔嚓!” 枪尖精准地点碎了两柄砍来的刀锋,枪身顺势横扫,如同巨斧开山,狠狠砸在另一名喽啰的胸膛。 骨骼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那喽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船舷上,当场毙命。 另外两人被枪风扫中,惨叫着跌入江中。 “点子扎手!用暗青子招呼!”有喽啰惊惶大喊。 刹那间,飞蝗石、袖箭、鱼镖从四面八方射向陈庆。 陈庆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同时,他左手在腰间摸出数枚金钱镖,数点寒星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啊!” “我的眼睛!” 惨叫声接连响起。 浮光掠影手的暗器,快、准、诡!专打关节、咽喉、眼睛等要害。 七八个试图靠近或投掷暗器的喽啰,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中招倒地或坠江。 “混账东西!敢杀我兄弟,给老子死来!” 一声暴怒的吼声从水寨高台传来。 只见一个身材矮壮如墩的汉子,如同一颗炮弹般从高处砸落,双刀带起两道恶风,直取陈庆后心要害! 正是四当家,绰号“分水夜叉”的郎韦。 陈庆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手腕猛地一抖,红缨长枪如同有了生命,枪尾如毒蝎摆尾,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疾刺! 这一下变招迅捷诡异,正是回马枪精髓。 “铛!” 枪尾精准无比地撞在四当家左手刀,巨大的力量震得四当家手臂发麻。 陈庆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身体如陀螺般猛地旋转,手中红缨长枪划过一个半圆,枪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四当家的天灵盖! “不好!” 四当家魂飞魄散,仓促间举起右手刀格挡。 “咔嚓!” 红缨长枪虽非神兵利器,但在陈庆化劲大成的巨力灌注下,蕴含的劲力足以崩裂金石! 长刀应声而断,红缨长枪去势不减,狠狠砸在四当家的头顶! “噗!” 如同砸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 四当家郎韦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头颅瞬间塌陷,红的白的四溅开来,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老四!” “四哥!” 两声悲愤交加的怒吼几乎同时炸响! 篝火的剧烈晃动,三条剽悍身影急速奔来。 正是闻声赶来的大当家蒋宝庆、二当家和三当家! 他们亲眼目睹了郎韦被陈庆一枪砸碎头颅的惨状,那红白之物溅在篝火旁,触目惊心! 陈庆那干净利落、狠辣精准的枪法,让他们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给老子剁碎了他!” 蒋宝庆脸上刀疤扭曲,如同活过来的蜈蚣,他狂吼着,手中沉重的分水鳄嘴剪带着恶风,率先扑向陈庆中路。 他看出陈庆枪法刚猛,企图以重兵器和自身横练功夫硬撼。 “围死他!别让他腾出手!” 二当家孙彪厉啸一声,手中两柄厚背鬼头刀舞动如轮,泼洒出一片森冷刀光,封住陈庆左右两侧退路,刀法迅猛,专走下三路,配合蒋宝庆的正面强攻。 三当家则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绕向陈庆侧后,一双戴着精铁指套的手掌屈指成爪,指甲泛着幽蓝,直取陈庆后腰肾俞穴和颈后大椎,阴毒狠辣,显然淬有剧毒! 他身法最为诡异,是翻江五蛟中最毒辣,阴险之人。 面对三大化劲高手的围攻,陈庆眼神如寒潭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他足下猛地一踏船板,咔嚓声中,厚实的船板寸寸龟裂! 借着这股狂暴的反冲之力,他整个人如同离弦的之箭,手中那杆沾鲜血的红缨长枪,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枪影不再是蛟龙出海,而是化作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 枪尖高速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瞬间抖出七八点寒星,虚实难辨,分袭蒋宝庆咽喉、心口、小腹数处要害! 枪身蕴含的劲力更是层层迭加,如同浪潮汹涌,一重猛过一重! 蒋宝庆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对方枪法竟如此刁钻迅疾,远超他的预估! 沉重的鳄嘴剪舞动起来终究慢了一线,只能怒吼着将剪身横在胸前,硬挡这毒蛇般的攒刺。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陈庆的枪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无比地连续点刺在鳄嘴剪的同一个位置! 每一次点刺都蕴含着狂暴的劲力! 要知道陈庆不仅是化劲大成,而且内壮秘术钓蟾劲修炼至第三境,历经一次洗精伐髓,而且八极金刚身也是修炼至钢骨。 堪称化劲无敌手! 蒋宝庆只觉一股股沛然莫御的劲道透过兵刃疯狂钻入手臂,震得他虎口崩裂,气血翻腾,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已满是骇然! 这小子的劲力怎会如此霸道?! 就在陈庆强攻蒋宝庆的刹那,二当家孙彪的鬼头双刀已然袭至!刀光如匹练,卷向陈庆双腿和腰肋,刀风凌厉,带着断筋裂骨的气势。 陈庆腰胯猛地一拧,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絮,在间不容发之际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 两柄鬼头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衫掠过,凌厉的刀风割裂了他的裤脚,却未能伤及皮肉分毫。 避过刀锋的同时,陈庆左手闪电般在腰间一抹,数点寒星无声无息地射出! 浮光掠影手!乱星洒! 金钱镖化作数道肉眼难辨的流光,并非射向孙彪,而是精准地射向他身后几个正欲扑上来围攻的喽啰!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喽啰,一人咽喉中镖,捂着脖子‘汩汩’倒地,一人被金钱镖深深嵌入眼眶,眼球爆裂,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还有一人手腕被洞穿,鬼头刀当啷坠地! 这精准狠辣的暗器手法,瞬间打乱了喽啰们的围攻节奏,引起一片混乱和恐慌!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三当家钱三的毒爪,带着腥风,已然触及了陈庆的后腰衣衫! 钱三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喜色!他的五毒穿心爪见血封喉,只要抓破一点油皮,这可怕的敌人就死定了! 然而—— “铛!!!” 一声如同金铁交击的脆响骤然响起! 钱三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抓中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千锤百炼的百炼精钢! 指尖传来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指骨欲裂!那淬毒的指甲,竟连对方的皮都没能划破! “怎么可能?!” 钱三亡魂大冒,惊骇欲绝! 八极金刚身属于上乘硬功,极难修炼。 陈庆已然修炼至第三境钢骨境,血肉筋骨凝练如钢,岂是区区毒爪能破? 陈庆甚至没有回头,他借着钱三这一抓之力,身体如同被推动的巨石,猛地向前一倾! 同时,右手长枪借着前倾之势,由刺变扫,如同一条钢鞭,带着恐怖的呜咽风声,狠狠抽向因惊骇而动作稍滞的钱三腰肋!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这一扫,势大力沉,快如闪电! 正是力如千斤压鼎,劲似利箭穿革。 钱三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连格挡的念头都未升起!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钱三的身体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整个腰肋瞬间塌陷下去,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他像个破麻袋般横飞出去,撞在燃烧的篝火堆上,火星四溅,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老三!!” 孙彪目眦欲裂!他与钱三感情最深,眼见兄弟惨死,彻底疯狂!“我跟你拼了!” 他舍弃了所有防御,双刀舞成一片死亡光幕,不顾一切地扑向陈庆,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陈庆面对这疯狂但失了章法的攻击,他脚下步法变幻,如同游鱼般在刀光缝隙中穿梭。手中长枪寻隙而入,毒蛇吐信!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招法自然便会乱了分寸。 “噗!” 一点寒芒精准无比地从孙彪狂舞刀光的间隙中刺入,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孙彪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双刀脱手坠地,他双手死死捂住喷血的脖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绝望,仰面栽倒。 从三大当家合击,到钱三、孙彪接连毙命,不过发生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 快! 太快了! 剩下的水匪喽啰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如同杀神般的陈庆,哪里还有半分斗志?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蒋宝庆看着瞬间崩溃的手下和惨死的兄弟,又惊又怒,心中那点贪婪和凶悍早已被恐惧取代。 这小子根本不是人!是煞星! 跑! 必须跑! 只有跳进这黑蛟滩的激流里,凭他的水性,才有一线生机! “老五!扯呼!” 蒋宝庆狂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船货赎金,猛地将手中鳄嘴剪砸向陈庆,转身就朝最近的江边礁石扑去! 那里水流最急,是逃生的最佳路线。 五当家年轻气盛,但看到几个哥哥瞬间惨死,也早已吓破了胆,听到大哥呼喊,毫不犹豫地跟着就逃! “想走?” 陈庆眼神冰冷,如同看两个死人。 他侧身轻松躲开砸来的鳄嘴剪,足下发力,如电光奔雷一般冲去。 蒋宝庆身法不慢,几个起落已冲到礁石边缘,眼看就要跃入汹涌的江水之中。 就在他双脚离地,身体腾空的瞬间。 “咻!”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夜幕! 陈庆手中的长枪,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脱手而出!灌注了他全身化劲大成之力,更蕴含了山岳镇狱枪‘破甲锥’的穿透真意! 长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速度比蒋宝庆腾跃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噗嗤!” 精准无比地从蒋宝庆的后心贯入,前胸透出!狂暴的劲力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脏和脊椎! 蒋宝庆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身体被长枪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被钉在空中的蛤蟆,向前又飞了丈余,才‘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冰冷的礁石上,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石面。 那杆红缨长枪,兀自在他尸体上嗡嗡震颤。 “大哥!” 五当家刚刚扑到水边,回头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不敢停留,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湍急冰冷的江水中,拼命向黑暗深处潜游。 陈庆看都没看蒋宝庆的尸体,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江面上那一圈迅速扩散的涟漪。 他右手在腰间一抹,指间已夹住三枚边缘打磨得异常锋锐的金钱镖。 浮光掠影手!追魂三点! 手腕微微一抖,不见如何用力,三道微弱的乌光几乎不分先后,无声无息地没入水中,速度快得只在水面留下三个瞬间消失的小漩涡。 水下传来一声短促而沉闷的惨哼,紧接着,一股暗红色的血水在江面翻滚着涌了上来,迅速被激流冲散。 江面恢复了汹涌奔腾,血水不断漂浮着。 而那五当家,再也没能浮上来。 陈庆走到蒋宝庆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拔出那杆饱饮鲜血的红缨长枪。 枪身依旧坚韧,只是沾满了粘稠的血污。 陈庆深吸一口气,在蒋宝庆几人摸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 他提着滴血的枪,步入水寨深处。 喧嚣过后,只剩下喽啰逃散的死寂与血腥。 他推开主寨那扇相对精致的木门,一股脂粉与汗臭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粗陋,唯有一张铺着虎皮的矮榻和一张木桌还算齐整。 一个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妇人瑟缩在角落,脸色惨白,惊恐地望着门口陈庆。 她约莫三十许,眉眼间尚有几分风韵,显然并非普通村妇。 “好汉饶命!我…我是被蒋大当家掳来的!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妇人声音发颤,扑通跪倒,不住磕头。 陈庆目光扫过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何人?” 妇人不敢抬头,急促道:“妾身本是临江府布商刘家娘子,随船押货路过此地被劫。蒋宝庆见我识文断字,便强留我在此记账,打理些琐碎财物,他们兄弟的私藏,妾身知道在何处!只求好汉饶命,我愿带路,只求换条生路!” 陈庆略一沉吟,“带路,找到东西,你自行离去。” 妇人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带着陈庆绕过矮榻,在墙角一块松动的石板下摸索片刻,用力一掀。 一个仅容一人钻下的洞口露了出来,里面隐约可见油布包裹。 “就在下面!”妇人指着洞口。 陈庆示意她先下去。 妇人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爬下去。 陈庆紧随其后,下面是个仅丈余见方的狭小地窖,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袱。 妇人迅速打开其中一个最大的包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锭、金叶子,还有几件镶嵌宝石的首饰,在油灯光下熠熠生辉。 另一个包袱里则是厚厚一迭银票。 单是银票就有数千两,这还不算其他金银财宝。 “都在这里了,好汉明鉴!”妇人将包袱推到陈庆脚边,眼神哀求。 陈庆点点头,他收起两个财物包袱和那封信,对着妇人摆了摆手。 妇人千恩万谢,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钻出地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里。 至于如何离开黑蛟滩,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陈庆将地窖恢复原状,提着包袱,大步走向被扣押的吴家大船。 船上的水手和护卫看到陈庆独自返回,手中提着带血的枪和包袱,而水寨方向火光渐熄、死寂一片,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96章 跟踪(求订阅) 第96章 跟踪(求订阅) 吴家新宅。 吴曼青端坐主位,秀眉紧锁,眸中是化不开的焦虑。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吴忠的死、巨额损失、家族颜面、未来的困境种种重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对面的顾若华在旁摇头,“曼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指望那个陈庆?他一个人,化劲修为,去闯五个化劲水匪的老巢?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她端起凉茶灌了一口,又重重放下。 黎婉相对沉静,但眼神也透着不赞同和忧虑:“曼青,若华话虽直,但理不差,翻江五蛟盘踞黑蛟滩多年,水性精熟,地形复杂,抱丹劲高手都未必能讨得好。陈庆纵然有些本事,双拳难敌四手恐怕是凶多吉少,你不能再等了,得早做打算。” 她轻轻握住吴曼青的手,试图给予一点安慰。 若说顾若华心中尚存算计,黎婉的关切却是真心实意。 两人相交七八载,她实不愿看到吴家蒸蒸日上之时,遭此灭顶之灾。 吴曼青抿着嘴唇。 理智告诉她,她们的分析很可能就是现实。 陈庆再强,面对五个凶悍狡诈的水匪,又在对方经营多年的黑蛟滩,基本很难讨得便宜。 这话,无疑让她更加烦躁。 “实在不行……或许只能试着求助庞青海庞都尉了?” 她心中盘算着,却又毫无把握。 黑蛟滩,毕竟不在庞都尉的管辖之内。 “夫人!夫人!回来了!船回来了!” 吴忠的副手连滚带爬地冲进雅间,激动得语无伦次。 “什么?!” 吴曼青猛地站起身,带翻了手边的茶杯也浑然不觉,声音有些颤抖。 顾若华和黎婉也惊得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是咱们的船!陈供奉” 吴忠的副手喘着粗气,“陈供奉一个人,一杆枪!把翻江五蛟全宰了!蒋宝庆、孙彪、郎韦、钱三.全死了!老五跳了江,也没见浮上来!水寨都烧了!咱们的人,一个不少,都救回来了!船!货!都保住了!” 轰! 这消息如同惊雷在屋内炸响! 吴曼青身形一晃,扶住桌角才站稳,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所有阴霾,眼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顾若华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那双总是带着挑剔和优越感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之前笃定陈庆是“送死”的断言,此刻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自己脸上。 黎婉相对沉稳,但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你说什么?!他一个人?!全杀了?!你亲眼所见?!翻江五蛟…五个化劲…全死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消化这颠覆性的事实,这完全超出了她对一般化劲武者的认知极限。 一人挑翻五名化劲水匪?还是在对方的老巢黑蛟滩? 要知道那五人联手,而且精通水性,一般抱丹劲初期都要掂量一二。 那个青木院小子.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力?! 吴忠副手缓过气来,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小的们亲眼所见!陈供奉单枪匹马,杀穿水寨,剩下那些喽啰早就吓破了胆,作鸟兽散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劫后余生庆幸,还有对陈庆的深深敬畏。 “他…他人呢?” 吴曼青连忙问道。 吴忠副手缓过来,抱拳道:“陈供奉说还有要事,让小的们先护送船货回来复命。” “好,太好了。” 吴曼青心中大喜过望。 陈庆此番剿灭翻江五蛟,凶名立威! 往后那些小股水匪、小寨子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高林县至府城这段水路,本就没有强横的水匪坐镇,经此一役,吴家商路短期内将再无大患! 顾若华终于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吴曼青如此看重陈庆,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黎婉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看向吴曼青的目光已带上由衷的钦佩:“曼青,你此番……当真是慧眼如炬!” 陈庆展现出的实力远超预期,这绝非五台派寻常化劲弟子可比。 吴曼青这笔押宝,简直赚得盆满钵满! “备车!去码头!” 吴曼青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令:“还有,立刻去账房,取一万两现银的飞票,不,取一万五千两!再备一份厚礼!稍后我亲自送至陈供奉家中!” 她此刻心中充满了对陈庆的感激,还有更深层次的拉拢之意。 这样有实力,品性好的人才,必须牢牢抓住! 陈庆自黑蛟滩归来,并未停留,径直返回五台派。 当他从穿过一条街巷的时候,眉头猛地一皱。 有人跟踪自己!? 从小院出来后,陈庆便察觉似乎有人远远跟着自己。 起初只道是错觉,直至此刻自黑蛟滩归来,杀伐血气未散,那缕气息却依旧如跗骨之蛆,紧随不舍。 他这才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 陈庆穿过一个小巷,在一个拐角处,他的身影骤然加速,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里。 嗯!? 身后一人并未立刻追入死角,反而在拐角前骤然停步,屏息凝神,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短刃的柄上。 显然,他察觉到了陈庆的消失有异! 就在他停顿的刹那,一道黑影如同从墙壁本身剥离出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瞬间欺近他身侧! “哼!” 那人反应极快,低喝一声,腰间短刃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抹寒光,反手疾刺陈庆肋下! 角度刁钻,狠辣异常! 但陈庆早有预判!他左手如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五指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瞬间发力! 咔嚓! 令人心寒的骨裂声响起! 跟踪者手腕剧痛,短刃脱手坠地! 剧痛激发了凶性! 跟踪者左手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掏陈庆心窝! 同时右腿如鞭,狠狠扫向陈庆下盘! 陈庆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右手五指如钩,后发先至,以一种诡异刁钻的角度,瞬间搭上了对方攻来的左臂关节! 分筋错骨! 陈庆的手指仿佛带着穿透皮肉的劲道,精准地刺入对方臂弯的筋络节点,猛地一错、一拧!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那人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垂下。 剧烈的筋脉寸断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额头青筋暴突! 这还没完! 陈庆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地向下一带,同时身体如影随形般贴近,右手化爪为指,闪电般在对方右肩、锁骨、肋下几处要穴接连点戳! 噗噗噗! 每一次点戳,都伴随着那人身体剧烈的痉挛和更加惨烈的闷哼! 陈庆的手法快如疾风骤雨,精准狠辣到了极点! 这不是简单的点穴,而是分筋错骨手的进阶运用截脉锁筋! 瞬间破坏了对方右臂和半边躯干的筋络气血运行,使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这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对方的神经! 那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浑身瘫软,剧烈地抽搐着,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陈庆居高临下,眼神冰寒刺骨。 他蹲下身,左手扼住对方完好的右腕,防止其自杀或反击,右手则捏住对方的下颌骨,力道控制精准,迫使其嘴巴张开,无法咬合。 “谁派你来的?写!” 陈庆的声音低沉冰冷,“用你的手指,在墙上写出来!否则我会让你全身的筋络,一寸、一寸地体验刚才的感觉,直到你变成一滩烂泥!” 那人死死瞪着陈庆,手指僵硬地蜷缩着,似乎不肯屈服。 “冥顽不灵。” 陈庆眼中寒光一闪,捏住下颌的右手猛地加力,仿佛要将颌骨捏碎! 同时,扣住对方右腕的左手,大拇指狠狠按在了对方筋络交汇点上,化劲透入! 那人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眼球暴凸,瞳孔瞬间放大! 一股比刚才强烈十倍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仅存的意志如同被重锤击碎,彻底瓦解! 求生的本能和对痛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剧烈地颤抖着,被陈庆强按在墙上的右手食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动起来! 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浮现:叶。 “叶……” 陈庆眉头紧锁,确认无疑。 他松开了捏住对方下颌的手。 那人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陈庆看着墙上的血字,眼中杀机再无半分犹豫。 他一掌打在那人胸膛之上。 咔嚓! 那叶家高手闷哼一声,当场毙命。 陈庆面无表情,将那人身上银两取走,随后迅速处理现场,将尸体直接扔进了一旁的下水口。 他快速回到小院,清洗,换衣,盘坐于静室。 “叶家派人跟踪……必是为叶蓉儿之事。” 陈庆心如明镜,“显然并无确凿证据,只要我身处五台派内院,他们便投鼠忌器,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一缕冰寒刺骨的杀意,已在心湖深处凝聚。 叶家,已成他心头一根必须拔除的毒刺! 看来斩草,当须除根!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心。 这才将此次黑蛟滩之行所得的两个包袱打开。 里面是戒指、金叶子、厚厚一迭银票、玉镯等珍宝,皆是翻江五蛟多年劫掠积攒的不义之财。 其中还夹杂着几本中下乘的武功秘籍。 具体价值多少银子,陈庆一时也难以估算,但粗略看去,数万两银子总是有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块拳头大小、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头上。 “此物……” 陈庆将其托在掌心,触感冰凉,表面粗糙没有纹路,看不出丝毫端倪。 “能被蒋宝庆郑重收藏,想必绝非寻常顽石。” 他暗自思忖:“先收好,等到风头平息,再去鬼市寻识货之人出手。” (本章完) 第97章 烟雨(求订阅) 第97章 烟雨(求订阅) 两日后清晨,陈庆刚练完《青木长春决》,院门外响起叩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离火院劲装的年轻男子。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嘴角带着笑意,抱拳道: “陈庆陈师弟?久仰大名!在下离火院黄栋,冒昧登门叨扰,还望师弟海涵。” 陈庆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黄师兄?不知有何见教?” 他对此人毫无印象。 黄栋笑容更盛,带着一丝自来熟:“见教不敢当,听闻陈师弟在黑蛟滩大展神威,以一己之力挑了翻江五蛟,实在令人钦佩!化劲修为便有如此战力,师弟前途无量啊!” 陈庆眉头暗皱,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且已传入离火院弟子耳中? “黄师兄消息倒是灵通。”陈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哈哈,师弟见笑了。” 黄栋向前一步,压低了些声音,“实不相瞒,师弟,我今日前来,是代表‘烟雨楼’。” “烟雨楼?”陈庆隐约听过这个名号。 “正是。” 黄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烟雨楼非是酒楼茶馆,而是一个……可以理解为风媒组织。我们做的,就是消息的买卖和传播,府城乃至整个云林府,大小消息、江湖轶事、人物风评,没有我们烟雨楼不知道、传不开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陈师弟,你初入府城,拜入青木院,虽然实力不俗,但名声尚未真正传开,昨日之事,正是你扬名立万的绝佳契机!化劲修为单枪匹马剿灭五名化劲水匪,这等战绩,稍加渲染,足以让你名动一时!” “哦?” 陈庆神色依旧淡漠,“然后呢?” 黄栋热情地补充:“名声的好处,师弟可能还不太清楚。府城每年都有‘七秀五杰’的评选,专为年轻俊彦而设,一旦上榜,不仅名声鹊起,更能引来各大世家、商会的青睐,供奉的价码能翻上几番!甚至……”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府城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们,也会对这样的少年英雄另眼相看,有了名声,一切都好谈。” “我们烟雨楼,就是做这个的!只需师弟你点点头,提供一些细节,剩下的交给我们运作,保证让你的名字,在最短的时间内,响彻云林府!这对你日后无论是获取资源,还是寻找更好的出路,都大有裨益!价格嘛,也好商量,我们更看重的是建立长期合作。” 黄栋说得天乱坠,描绘着名声带来的锦绣前程。 然而,陈庆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扬名立万? 成为焦点?这与他低调行事、闷声提升实力的原则背道而驰! 名声是把双刃剑,会引来更多的关注,同时还会带来更多的试探,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他身怀命格【天道酬勤】,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和充足的时间去苦修,而不是卷入这些虚名带来的纷扰之中。 “黄师兄好意,心领了。” 陈庆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直接回绝,“陈某性情淡泊,不喜张扬,剿匪之事,职责所在,不值一提,扬名之事,就不必了。” 黄栋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变,“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他退后一步,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几道仿佛水波流动的简约纹路,中心是一个小小的‘雨’字。 “此乃我烟雨楼的‘细雨令’。” 黄栋将令牌递向陈庆,笑容真诚,“师弟虽然无意扬名,但在这府城行走,难免有需要打听消息的时候,无论是寻人、寻物,还是想了解某些人、某些事的底细……凭此令,到城西‘听雨茶轩’出示,自会有人接待。”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师弟日后若改了主意,或者单纯想了解些府城轶闻,随时找我黄栋便是。” 黄栋表现得热情圆滑,其背后的烟雨楼本质就是情报贩子。 “黄师兄好意。” 陈庆最终还是接过了令牌,“令牌我收下。” 或许日后真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就对了!” 黄栋笑了笑,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伸手入怀,这次掏出的是一张折迭整齐的纸张,边缘还印着‘烟雨楼’三个小字。 “对了,陈师弟,这是我们烟雨楼每月刊发的《江湖轶闻录》小报,上面记载着近期府城及周边发生的一些大事要闻,不值几个钱,但信息还算及时,权当给师弟解闷,也了解一下这云林府的风云变幻。” 黄栋将小报也递了过来,语气轻松随意。 陈庆目光扫过那张小报,接了过来,“多谢黄师兄。” “哈哈,那就不打扰师弟清修了,告辞!” 黄栋再次抱拳,转身离去。 陈庆关上院门,回到屋内。 他先将那枚细雨令随手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了那张《江湖轶闻录》上。 纸张不大,内容却不少,排版有些拥挤。 “小报!?” 陈庆暗道一声,“这烟雨楼倒真有几分门道。” 他快速浏览着上面内容,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有寻宝客声称在万毒沼泽深处遭遇神秘异兽,体如山岳,目如血月,威势骇人,详情不明。” “九浪岛、覆海寨这两股千川泽最大的水匪势力近期接触频繁,疑似要整合数十股水匪。” “玄甲门年轻一辈天才弟子方锐,近日迎娶府城郑家嫡女。” “位于府城西边边缘的金光顶又发现数具尸体,死状诡异。” 而占据篇幅最大的则是无极魔门,活动频繁,踪迹诡秘。 寒玉谷长老‘斩将刀’宋辰疑似折于其手,震动云林江湖。 寒玉谷掌门闻讯震怒,已破关而出,誓要讨还血债! 陈庆则是暗自思忖,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北泽三号渔场惨案绝非孤例。 无极魔门近年频频现身,死灰复燃之势,已昭然若揭。 “但愿……能多太平些时日。” 陈庆暗叹一声,收拾妥当,前往青木院。 他寻到骆欣雅,取出三千两银票递过:“烦请师姐转交厉师,弟子一点心意,请厉师费心照拂。” 剿灭了翻江五蛟,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府城水深似海,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可能卷入漩涡。 骆欣雅很快便折返回来,带了话:“厉师他老人家最是‘通情达理’,他说只要银子够数,天大的窟窿也替你兜得住,何况几个水匪,师弟安心修炼便是。” 听到这,陈庆心中暗道这厉师虽然贪财,但也是真办事。 这么多年了,他贪墨聚拢了如此多的财富,不知道有多么惊人。 “陈师弟。” 骆欣雅看着面前的陈庆,道:“晚些时候我约了几位师弟在‘醉仙居’小酌,你也一同来吧?大家亲近亲近,日后在院内也好有个照应。” 她指的是身边那几个气质阴柔的师弟。 陈庆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多谢师姐美意,我现在只想静修,就不去扫各位师兄的雅兴了。” 他语气平淡,拒绝得干脆利落。 骆欣雅也不强求,闲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陈庆也是转身准备离去,只见赵石和另一个身材敦实汉子走了过来。 那汉子正是青木院七位抱丹劲弟子之一的李大年,据说其胞弟在玄甲门也颇受重视。 此前赵石便一直跟在他身后,俨然一副跟班的架势。 “陈师弟!” 赵石招呼道,脸上带着热切,“坤土院的彭院主今日在‘演武崖’公开授课,讲解枪势,机会难得!听说连其他几院的天才都去了,你去不去?” “枪势?” 陈庆心中一动。 他此前翻阅坤土院高手手札时曾见记载,山岳镇狱枪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方能领悟枪‘势’。 此境如同天堑,不知拦住了多少卡在圆满的高手 五台院心法蕴含的武功也皆属上乘武功,比之中乘,下乘武功精妙许多,自然修炼难度也高了许多。 能够修炼至大成便已经十分难得,算的上是天才中天才,修炼圆满更是凤毛麟角,大多是前辈宿老。 而能够修成势的,放眼五台派,明面上也唯有几位院主而已。 陈庆抱拳道:“彭院主亲自授课?这等好机会岂能错过?多谢赵师兄、李师兄相告,我愿意一同前去。” 李大年沉稳地点点头:“彭院主乃罡劲高手,其枪法造诣冠绝五台派,他老人家极少公开授课,每次开讲,即便是门内执事都会围观。” 陈庆随着赵石、李大年二人,穿过青木院曲折的回廊,一路向西而行。 定波湖的湖心岛并非听潮武库独享,在其边缘,临水矗立着一片险峻的黑色山崖,这便是五台派弟子闻之向往的演武崖。 此地并非某院独有,而是宗门公用之地。 此刻,演武崖前那片开阔的平台上,早已人头攒动。 不同于往日各院弟子分散修炼的景象,此刻汇聚于此的弟子,气息普遍更为沉稳强悍,化劲大成者比比皆是,更有不少周身隐有真气流转的抱丹劲高手 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目光聚焦在崖前一方平整的青石台,那正是院主讲武之地。 陈庆三人找了一处视野还不错的位置。 他目光扫过人群,立刻感受到了几股格外引人注目的气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近青石台左侧的一道身影。 她身着合体的月白色癸水院劲装,身段玲珑却不失矫健,如瀑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并未像旁人一般热切交谈,只是安静地抱剑而立,身姿挺拔如青松翠竹。 那柄连鞘长剑古朴无华,被她随意地抱在怀中,散发出一种宁静而锐利的气息。 “那就是聂珊珊师姐,” 赵石在一旁低声惊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癸水院院主最得意的弟子,《千迭浪剑诀》据说已臻大成,距离圆满之境恐怕也不远了,真是风采照人。” 陈庆微微点头,聂珊珊气息内敛深邃,确实与寻常癸水院弟子不同。 就在这时,人群的另一侧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陈庆循着气息望去,只见一名青年大步走来。 他身着庚金院标志性的玄色劲装,身材中等,看相貌平平无奇,双目精光四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大手,骨节粗大,指节上布满厚厚的老茧,仿佛蕴藏着开碑裂石的劲道。 “严师兄也来了!” 李大年沉声道,语气凝重,“庚金院首席大师兄,一双铁拳打遍庚金院内院无敌手,肉身强横无比,据说距离抱丹劲后期也只差临门一脚,他主修拳法,竟也来听枪势课,看来彭院主的吸引力果然非凡。” 来人正是庚金院的天才弟子,严耀阳! 陈庆能清晰地感受到严耀阳身上气息,此人的气势与聂珊珊截然不同,如果说聂珊珊是深邃宁静的海,那么严耀阳给人的感觉就是喷薄欲发的火山。 聂珊珊和严耀阳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点了点头示意。 他们都是五台派最杰出的弟子,自然是十分相熟。 除了这两位最耀眼的存在,陈庆还看到了其他几院弟子的身影。 可以说,五台派内院不少精锐弟子都来了。 “看来彭院主这次讲枪势,吸引力非同凡响。”陈庆心中暗道。 他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向那空着的青石台,心中充满了期待。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青石台上。 刹那间,演武崖前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本章完) 第98章 雨势(求订阅) 第98章 雨势(求订阅) 来人须发皆白,穿着一身赭黄布袍,正是坤土院院主彭真。 他目光平静。 在场弟子都是身子一正,尤其是聂珊珊和严耀阳等天之骄子。 他们深知能够听得彭真这样高手讲解武功技法,是多么难能可贵。 “枪者,百兵之贼,亦为百兵之霸。” 彭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如同巨石滚落山谷,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这是真气传音。”陈庆心中暗道。 “入门练其形,小成得其法,大成通其意,圆满融其身。然欲登峰造极,非悟‘势’不可。” 彭真随手一招,旁边一杆丈二镔铁大枪便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稳稳落入他掌中。 那杆大枪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又仿佛沉重得能压塌山峦。 “老夫修炼的乃是山岳镇狱枪,领悟的是山势,你们在做许多人修炼的是剑,刀,拳脚,但本质并无差别。” “势,非力,非速,乃神意所聚,心气所凝,山势,便如山之厚重,如岳之巍然,一枪刺出,心意所至,巍峨山势皆可为我所用,敌未接锋,心神已溃!” 彭真并未演示复杂招式,只是平平无奇地持枪而立。 但刹那间,所有弟子都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股无形的、浩瀚如山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崖壁上的风似乎都绕开了这片区域,连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这就是枪势!仅仅是一个起手式,便已气象万千! 聂珊珊眼中浮现一道亮光,握紧了手中长剑。 严耀阳身上锐金之气勃发,又像是在汲取感悟。 彭真目光扫过众人:“尔等可尝试,将心中所感,借人桩宣泄,形神合一,意随枪走,不必拘泥招式,只问本心。” 话音落下,在场弟子如梦初醒,纷纷走到就近的铁木人桩前,或凝神沉思,或尝试模仿彭真那如山如岳的气韵,挥动手中武器。 “我也来试一试。” 李大年心中激荡,拿起兵器架上长剑一试。 陈庆也选了一个角落的木人桩,他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彭真持枪而立时那股撼人心魄的‘势’,那是一种超越了单纯力量与技巧的境界,是精神意志与武道真意的外放! 他体内《山岳镇狱枪》的劲力下意识地流转起来,与这份感悟隐隐呼应。 陈庆猛地睁眼,眼中仿佛有山影沉浮。 他吐气开声,手中虽无真枪,但并指如枪,全身劲力凝于指尖,朝着面前的铁木人桩心口位置,一记最基础的“中平刺”悍然点出! 嗤! 指尖未至,一股沉凝厚重的劲风已然先达。 指尖触及铁木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噗”一声。 陈庆收手凝立,看向人桩心口。 只见那里留下了一个约莫半寸深的指洞,边缘光滑,透着一股刚猛霸道的意味,甚至隐隐有细微的裂纹向四周蔓延了一丝。 这一指,蕴含了他对彭院主所讲“势”的懵懂理解。 然而,陈庆自己却皱起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心中暗忖:“形似了三分,力聚了七分,但这‘势’连一分皮毛都未摸到,距离彭真所讲的‘势’,相差何止千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那真正的‘势’,还差得太远。 不过陈庆并不灰心,只要他能够坚持下去,感悟势只是迟早的事情。 彭真接下来讲解基础技巧,一个时辰的讲解很快结束。 “走吧。” 李大年摇头轻叹,显然收获寥寥。 赵石也是露出一丝苦笑。 武功技法的精进,悟性至关重要。 高手指点如醍醐灌顶,通了便是通了;若未能顿悟,强求亦是无用。 弟子们陆续散去,崖下逐渐变得空旷起来。 聂珊珊与严耀阳上前,恭敬地向彭真行礼,口称“师叔”拜谢后,方才离去。 彭真缓步走下青石台,对执事交代了几句收拾场地的事宜,便欲离开。 就在转身之际,眼角余光扫过角落一个铁木人桩,一个指洞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 彭真脚步一顿,目光如电般锁定那指洞边缘细微的裂纹。 他走近几步,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微一发力,感受着那残留的劲力特性。 “咦?” 彭真脸上露出一丝动容,“虽未成‘势’,但这股崩山破甲的劲力,已得其神髓一二,估摸是到了小成.以指代枪?倒是个聪明法子,出手者何人?” 坤土院修炼枪法的核心弟子,他皆了然于胸。 这显然并非本院弟子所为。 非坤土院弟子能将山岳镇狱枪练至这般火候,实属罕见! 最关键的是,这指洞中残留的劲力意蕴,分明是在模仿他的‘山势’! 虽然稚嫩笨拙,连神似三分都算不上,但仅凭观摩一次“山势”便能尝试模仿其意……此子悟性,绝非寻常! 旁边的执事见院主神情有异,不敢怠慢,连忙去查问。 很快便回返禀报:“回禀院主,弟子已查过,当时在此桩前试手的,据周围弟子回忆,应是青木院一名叫陈庆的弟子。” “陈庆?” 彭真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青木院的弟子,竟有如此枪法悟性?根骨如何?何时入的内院?” 执事很快找到信息:“院主,此人陈庆,年十八,高林县鱼户出身,四形根骨,五个月前通过交叉审核拜入青木院厉院主门下,根骨评定中等偏下。不过……” 执事顿了顿,补充道:“弟子还查到,此人前些日子在黑蛟滩,以一己之力剿灭了盘踞多年的翻江五蛟,五名化劲水匪尽数毙命,实战能力颇为不俗,在化劲弟子中当属顶尖。” “四形根骨?化劲修为?剿灭五名同级水匪?” 彭真流露出了一丝兴趣,“根骨平平,悟性却远超评估,实战更是悍勇,青木院从不教导弟子,莫非还捡了块蒙尘的璞玉?” “交叉审核时,此子名册似乎也曾在老夫案头掠过?” 他依稀记得当时确实看到过一个四形根骨却十八岁化劲的名字,当时只道是走了大运或靠宝药堆砌,再加上有两个更加优秀的苗子,所以未加留意便随手拨给了下一位院主。 如今看来,此子悟性绝非‘中上’那么简单! 那份实战能力,更非侥幸可得! “此子是个练枪的好苗子!” 彭真捋了捋胡须,低声道:“放在青木院……倒是有些浪费了。”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正好要去拜访青木院,不妨顺便讨要了这个弟子。 春雨淅沥,如丝如雾,将定波湖笼罩在一片朦胧水汽之中。 青木院深处,药圃在雨水的滋润下更显葱翠,草木清气混合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弥漫开来。 厉百川独居的小院,古木虬枝在细雨中更显苍劲。 院门虚掩着,一个身影悄然立于门外。 令人诧异的是,那漫天飘落的雨丝,竟仿佛畏惧般,在他身周三尺之外便悄然滑开,不能沾染其衣襟分毫。 来者正是坤土院院主彭真。 他并未立刻推门,而是对着紧闭的屋门,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 “弟子彭真,拜见厉师叔。” 屋内静默片刻,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彭师侄啊,进来吧。” 彭真推门而入,带进一股微凉的湿气。 屋内光线稍暗,弥漫着浓郁的檀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厉百川并未在蒲团打坐,而是盘坐于一张矮几前,矮几上摆着一副残局,黑白棋子错落分明。 他捻着一枚黑子,似乎正陷入沉思,头也未抬。 彭真在门口站定,再次躬身:“叨扰师叔清修了。” 厉百川这才抬眼,目光在彭真身上扫过,“坐,你这大忙人,冒雨来我这里,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来陪我下这盘死棋的吧?” 彭真在厉百川对面坐下,神色凝重:“师叔明鉴,弟子此来,确有要事相商。掌门师兄日前传讯,无极魔门余孽近来在云林府境内活动日益猖獗,其凶残诡谲,师叔应深知其害。” “掌门已联络栖霞山庄、玄甲门、寒玉谷等诸派掌舵,对于魔门在云林府潜藏的分坛,已有所眉目,此番意在联合清剿其地下势力,斩断其伸向府城的爪牙,永绝后患!” “此事非同小可,掌门特命弟子前来,一是知会师叔,二是想听听师叔对此事的看法。”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厉百川的反应。 厉百川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黑子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才缓缓道:“无极……嗯,是挺麻烦。” 他端起旁边的紫砂小壶,呷了口热茶,“掌门师侄雄才大略,你们几位院主正值盛年,修为精深,这剿灭魔门余孽,匡扶正道的重任,自有你们去担当,我这把老朽的骨头,掺和不动这等大场面了。” 彭真心中一凛。 厉百川这番话看似谦逊避世,实则滴水不漏。 试探的结果,便是这位师叔对剿魔之事,根本毫不在意。 是啊,这位师叔,早已不问世事二十余载,醉心于黄老丹术,青木院便是他的方外之地。 彭真暗自摇头,不再纠缠此事,话锋一转:“师叔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弟子佩服,此次前来,还有一件小事……是关于贵院一位弟子,陈庆。” “陈庆?” 厉百川捻棋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微蹙,片刻后才恍然,“哦……那个‘金鳞逢春’的小子?怎么,他惹祸了?” 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彭真连忙道:“并非惹祸,弟子今日在演武崖授课,偶然发现此子在枪法一道上颇有悟性,根基扎实,劲力沉凝。他虽在青木院,修炼的却是枪法,且悟性惊人。” “弟子观其资质,实乃一块练枪的好苗子,若在我坤土院,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故弟子冒昧前来,想向师叔讨个人情,不知师叔可否割爱,让陈庆转投我坤土院门下?” “哦?” 厉百川淡淡一笑,目光重新落回棋盘,“彭师侄若真看上了他,想要带走,倒也不是不行……” 彭真抱拳道:“师叔请讲。” 厉百川慢悠悠地落下一子,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一百万两银子。” “什……什么?” 彭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的错愕几乎掩饰不住。 一百万两?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买下两个小家族都绰绰有余! 厉百川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百万两银子,又不多。只要你拿得出来,陈庆那小子自己也乐意跟你走,你带走便是。” 彭真顿时语塞。 一个弟子,纵是根骨绝顶,也值不得这个价! 百万两白银,便是用纯金纯玉打造一个假人,也用不了这么多! 屋内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棋子在棋盘上偶尔落下的轻响。 半晌,彭真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对着依旧专注于棋盘的厉百川深深一揖:“弟子明白了,师叔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告退。” 厉百川挥了挥手,目光未曾离开棋盘:“去吧,雨大路滑,师侄慢行。” 彭真再次躬身,默默转身,推门步入细密的春雨之中。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重新关上的的院门,摇了摇头。 门扉合拢,将潮湿的雨气和彭真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外。 屋内,檀香袅袅,一片静谧。 厉百川依旧端坐矮几前,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捻起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方,久久未落。 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微妙。 窗外,雨势似乎更大了些。 骤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撕裂了雨幕,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室内,也映亮了厉百川古井无波的脸庞。 就在雷声炸响的刹那,他悬着的手指稳稳落下。 “嗒。” 一声清脆的落子声,清晰地回荡在雷声的余韵里。 他落下的黑子,精准地嵌入一处白棋的缝隙,瞬间提走了三枚关键的白子。 窗外雨声淅沥,连绵不绝。 (ps:三章一万一,明天更新还是老时间,定在六点,争取万字更新!) (本章完) 第99章 沼泽 第99章 沼泽 陈庆刚回到小院门口,便看到一个身着粗布短褂、面容精瘦的老仆站在门口。 “陈爷安好。” 老仆见到陈庆,连忙躬身行礼,双手奉上一封素笺:“小老儿奉老爷命,特来送信,老爷说了,务必亲手交到陈爷手中。” 陈庆问道:“你家老爷是谁?” 老仆恭声回道:“我家老爷姓杨,名志诚。” “杨志诚?” 陈庆心中一动,接过信笺,“有劳了。” 杨志诚是当初与他一同等待五台派交叉审核的落选者,不过后来选择投身柳家。 “那就不打扰陈爷了,小老儿告退。” 老仆恭敬接过,再次行礼后悄然离去。 陈庆回到屋内,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不长,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意气风发。 杨志诚在信中提及,凭借舅舅的人脉和自身能力,他已在柳家站稳脚跟,打理着几处商铺酒楼,随后是对陈庆剿灭翻江五蛟之举的赞誉,最后则表达了相聚之意。 陈庆合上信笺。 看来杨志诚初到府城时,其舅舅便为他铺好了两条路:入五台派不成,则投身柳家。 当时杨志诚并未明言,陈庆也能理解,萍水相逢,交浅言深乃是大忌。 “日后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和杨志诚接触接触。”陈庆暗忖。 多个认识的人,至少能多一条信息来源。 至于杨志诚言辞中的恭维,他并未放在心上,此人言语七分真三分假,交往时需留几分清醒。 若非自己剿灭翻江五蛟展现了实力,这封信恐怕也不会送到他手上。 翌日清晨,陈庆再次前往听潮武库。 黑蛟滩一战让他感到到自身手段还有些不足,特别是潜行匿踪、伪装应变方面。 他需要一些辅助性的实用法门,以备不时之需。 来到湖心岛之后,陈庆直奔二楼存放杂学、旁门左道典籍的区域。 他目标明确,仔细翻阅起来。 很快,《百变千面谱》、《移筋错骨易容法》、《龟息蛰龙术》、《金蝉蜕形诀》几本册子映入眼帘。 其中《龟息蛰龙术》可模拟龟蛇蛰伏之态,大幅降低消耗,水下闭气数时辰。 《金蝉蜕形诀》最为精妙,能以真气柔化筋骨,配合独特技法,使身体如金蝉脱壳般穿过狭窄缝隙,甚至短暂改变体型轮廓。 陈庆仔细权衡,决定拓印《百变千面谱》、《龟息蛰龙术》和《金蝉蜕形诀》。 后两种秘术需真气辅助方能臻至化境,但眼下先掌握基础再说。 有【天道酬勤】命格在身,再艰深的功夫他也有信心磨成。 正当他准备离开,角落一本落满灰尘的兽皮札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封皮无字,翻开一看,竟是某位前辈游历四方时记录的关于提升根骨的见闻与猜想! 提升根骨!? 陈庆精神一振,立刻凝神细读。 札记开篇点明:根骨提升虽千难万险,却非绝无可能,只是代价巨大或机缘难求。 天材地宝,伐毛洗髓,这是最常见也最温和的途径。 札记中列举了数种传说中的宝物。 九转洗髓莲,地脉玉髓,百年宝鱼王珠。 其中有直接提升,也有潜移默化温养,这些宝物都是价值连城,难得一见。 此外,札记还提到一些逆天改命的秘术,能强行改筋易骨! 只是这些法门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筋断骨折,沦为废人,甚至身死道消。 看到此处,陈庆心头豁然开朗! 他猛地想起自己修炼《钓蟾劲》的经历。 此功练至第三境“雷音洗髓”,便有洗练筋骨、脱胎换骨之效! 当初在周院,他根骨不过中下,历经雷音洗髓后,在五台派测试时已评定为四形。 更明显的是,之后修炼《八极金刚身》这等上乘硬功,虽艰深异常,进展却比预想快得多,半年便达第三境钢骨,期间并未服用珍稀锻体宝药或宝鱼! “原来如此!” 陈庆眼中精光闪烁,“《钓蟾劲》第三境的‘雷音洗髓’,本身就是一种温和的、潜移默化的‘改筋易骨’方法!” 虽然提升幅度有限,远不如天材地宝或逆天秘术,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若根骨能不断提升,修炼进度也会加快。” 这个念头让陈庆心跳加速。 札记末尾提到,关于改筋易骨的秘术典籍,以及记载着天材地宝具体线索的古籍,皆被五台派视为重宝,收藏于听潮武库第四层。 “第四层” 陈庆抬头,目光望向那神秘的最高处。 据武库规矩,想要踏入第四层,除了自身修为到达抱丹劲之外,还必须持有掌门亲赐手令。 “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陈庆暗道一声,径直走向负责登记的执事台前。 验过身份木牌,缴纳五百两银子后,三本秘法很快便拓印到手。 回到小院,陈庆迫不及待地翻开秘术书册。 随着意念沉入,命格光幕清晰映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百变千面谱入门(1/100)】 【龟息蛰龙术入门(1/100)】 【金蝉蜕形诀入门(1/100)】 “枪法还需要精进。” 陈庆深吸一口气,再次抄起院中那杆长枪。 枪身微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早日到达大成的话,枪法威力能提升数倍。” 枪影翻飞,劲风呼啸,将那特制的硬木人桩刺得木屑纷飞。 一遍枪法还没结束,叩门声突然响起。 “陈师弟可在家,是我,白明。”门外传来了声音。 白明!? 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陈庆心中疑惑,随即打开了门。 只见白明一身庚金院劲装,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与之前冷淡敷衍判若两人。 “白师兄,请进。”陈庆侧身让开。 白明步入小院,目光扫过那布满枪痕的人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陈师弟好生勤勉!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单枪匹马挑了翻江五蛟,佩服,佩服!” “白师兄过誉了。” 陈庆语气平淡,直截了当的道:“不知道白师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白明也不绕弯子,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兴奋道:“陈师弟,我今日前来,是有桩好事找你商议,你可知万毒沼泽?” 陈庆点头道:“略有耳闻,毒虫瘴气盘踞之地,凶名在外。” 虬龙道,风华道六大禁地之一,凶名赫赫,谁人不知? “正是!” 白明眼中放光,“但风险越大,机遇也越大!那里盛产宝药,一株十年份的宝药,价值十万两白银以上!若是走运找到七心莲那等奇物,更是价值连城!”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次,有三位抱丹劲的师兄牵头!其中一位是坤土院的张横张师兄,还有离火院的赵成刚赵师兄,最后是我们庚金院的刘睿刘师兄,有这三位师兄护持,我们只在外围安全区域活动,危险并不大!” 白明看着陈庆,眼神热切:“这可是好机会,三位抱丹劲高手,外加七八个化劲师兄弟,找到宝药的把握也更大!一旦有所收获,大家按出力多少分润,绝对是一笔横财!如何?要不要一起干一票?” 同门结伴探宝,本来就是常事。 相较于外人,同门之间自然可靠许多。 此番三位抱丹高手牵头,声势不小,若此行顺利,日后或能结成固定小队。 白明看重陈庆实力,邀他一同前往,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陈庆沉默片刻。 万毒沼泽的凶名绝非虚传,毒虫瘴气、诡异地形、未知异兽,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何等危机。 外围虽相对安全,但“安全”二字在那种地方,水分太大。 他更倾向于稳扎稳打,依靠《天道酬勤》稳步提升,不愿轻易涉险。 “多谢白师兄抬爱。” 陈庆缓缓摇头,道:“只是陈某近来修炼正到紧要关头,心法、枪法皆有所悟,实在分身乏术。” 白明眉头微皱,道:“陈师弟,机会难得啊!三位抱丹师兄带队,外围活动,风险真的可控!想想那宝药的价值,抵得上多少年苦修的资源?况且这也是结交三位抱丹师兄的良机,师弟不妨再思量思量?” 陈庆不为所动,再次婉拒:“白师兄好意,心领了,预祝师兄一行顺利,满载而归。” 白明听到这,只觉得陈庆太过胆小怕事,当下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师弟清修了,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陈庆摇了摇头,他手中还有翻江五蛟包裹没有处理,银子倒不算紧缺,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念头闪过,他再次擎起长枪,院中枪风复起。 三位抱丹劲弟子牵头,前往万毒沼泽的消息很快便在周围几条街道传来。 不少弟子心中大动,很快便集结了人手,浩浩荡荡开赴万毒沼泽。 陈庆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往日的规律。 时光流转,悄然已过半月。 这支前往万毒沼泽的队伍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开。 归来的弟子们虽面带疲惫,甚至有人衣衫破损,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们携带的背篓,行囊明显鼓胀,甚至有人用粗木杆抬着异兽肉。 “据说毛师兄得到了一株四年份的‘赤焰草’,据说价值三万两银子。” “那算什么,我听说还猎杀了一头成年的‘毒角鹿’!那鹿角可是宝贝,鹿肉蕴含的精气血气,那可是大补之物。” 看着白明等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些之前犹豫不决、抱着观望态度的弟子们,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 那些宝药和异兽肉所能兑换的资源,足以抵得上数月苦修积蓄。 原本对万毒沼泽的恐惧,在利益诱惑面前开始动摇。 不少人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低声交流着,盘算着下次是否也要加入,或者如何能搭上这几位抱丹师兄的线。 陈庆用过午饭,便听得隔壁小院传来白明的笑声。 沉寂了半个月的院落终于有了动静,白明此刻正与好友欢聚,听其笑声,应是收获颇丰。 陈庆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静室修炼心法。 随后的几天,陈庆偶然瞥见了郑秀红。 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嘴角噙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整个人焕发出一种久未的光彩。 她甚至主动和陈庆打招呼。 据她说,这次小队每个人都收获颇丰,还合力猎杀了一头异兽‘毒角鹿’,每人分得了不少异兽肉。 她的话语里满是欣喜,更透着一份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保障的安心。 陈庆听闻,内心波澜不惊。 别人的机缘终归是别人的,他自有他的路要走。 (本章完) 第100章 埋伏 第100章 埋伏 时间飞逝,眨眼八个月的时光过去了。 定波湖的烟波水色悄然流逝,时间从初夏来到了初春。 静室之内,陈庆盘膝而坐,气息沉凝如古井深潭。 丹田深处,那一点由《青木长春诀》点燃的武道火种,此刻已壮大如青翠欲滴的碧玉豆粒,生机勃发。 每一次跃动,都牵引着体内气血如江河奔涌,一遍遍冲击着那道无形的屏障。 距离突破,仿佛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窗纸,触手可及。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一层(969/1000)】 【山岳镇狱枪大成(588/2000)】 【浮光掠影手大成(865/2000)】 【八极金刚身磐石(2/3000)】 【九转鎏金诀第一层(526/1000)】 这八个月,他心无旁骛,几乎将全部精力尽数投入了修炼之中。 每月三粒益气丹雷打不动,若是不够用的话,再辅以高价购来在宗门管事处购买,《青木长春诀》距离第二层只差临门一脚。 《山岳镇狱枪》与《浮光掠影手》双双踏入大成之境,威力倍增。 提升最多的,则是《八极金刚身》由钢骨推至更为高深玄妙的磐石之境,肉身强度再上层楼。 私下修炼的《九转鎏金诀》也是稳步推进。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墙上日历,“今日,是考核之期。” 前几日,青木院所有弟子,无论抱丹还是化劲,皆接到通知。 厉师将亲临考核弟子进境。 这在素来松散著称的青木院,实属破天荒的大事。 然而,对于多数弟子而言,这考核并不是一件好事。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来到了青木院核心区域的传功坪。 只见坪上已站了黑压压一片,足有三四十号人。 青木院弟子向来以弟子人数众多冠绝五院。 陈庆目光扫过,发现多了不少陌生的年轻面孔,衣着光鲜,眉宇间带着新入门的兴奋或世家子弟的矜持。 此时厉师还没来,院内弟子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谈论着近来发生的大事。 “听说了吗?玄甲门地界,依附他们的柳河镇吴家,被查出与无极魔门有勾结,整个家族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何止!听说寒玉谷那边也有小商会,镖局遭殃,手段极其酷烈,明面上是清理门户,暗地里……” “嘘!噤声!这种事也敢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唉,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无极魔门余孽活动越来越猖獗,各派高手都折损了不少。” “可不是,前几日金光顶又发现了几具干尸,死状诡异,传得沸沸扬扬的……” 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十句里倒有七八句离不开无极魔门这四个字。 陈庆默然听着,脸上看不出神情变化。 就在议论声渐起时,传功坪深处那扇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身深青色道袍,鹤发童颜却眼神淡漠的厉百川踱步而出。 坪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弟子都挺直了腰板,屏息凝神。 不少弟子内心都变得紧张起来。 厉师的考核,向来不仅仅是检验修为那么简单。 内院资源有限,弟子却源源不断涌入。 厉师需要不断淘汰那些潜力已尽的旧人,腾出位置,吸纳能带来“价值”的新血。 这是青木院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尤其是那些数年来修为停滞不前的弟子,更是忐忑不安,如履薄冰。 厉百川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扫过坪上众弟子。 “人都到齐了,那老夫就不废话了,今日考察修为,点到名者上前,展示当前境界与主修功法劲力运转,抱丹弟子先来。” 考核开始了,流程简单得近乎敷衍。 骆欣雅率先展示,只见其魁梧的身躯向前踏出一步。 周身青色的真气围绕,在身前凝聚出或强或弱的气旋,引得空气微微波动。 “青木真气!?” 不少化劲弟子看到这,眼中都是浮现一丝羡慕。 到了抱丹劲,便能够凝聚真气,而骆清雅凝聚的真是青木真气。 青木真气属木,论爆发不如离火真气霸道,论防御不如坤土真气厚重,但其恢复速度却是一绝,修复伤势的能力更是其他属性真气难以比拟的。 骆欣雅身为抱丹劲中期高手,真气深厚如潺潺溪流,生机勃勃,流转间透着一种生生不息、连绵不绝的意境。 她很快展示完毕。 接着,李大年、洪良才、计依兰等七位抱丹弟子依次上前展示。 厉百川只是随意瞥了几眼,便微微颔首。 抱丹境是青木院维持一定地位的基础,只要不是太差,通常不会被请离。 接着,轮到化劲弟子。 排在前面的是几个入门已有三四年的老弟子,他们竭力运转功法,点燃的火种摇曳不定,劲力外放也显得滞涩。 厉百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 “王涛,化劲大成,主修《青木长春诀》,火种虚浮,进展缓慢。” 厉百川眼皮都没抬,却让那名叫王涛的弟子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李玉儿,化劲大成,主修《青木长春决》,劲力驳杂……” “张全,化劲大成,《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停滞四年……” 那几名老弟子已是面如死灰。 他们明白,厉师话便是宣判。 轮到陈庆时,他上前一步,平静地运转《青木长春诀》。 丹田内那凝练异常的火种虚影仿佛透体而出,火势雄壮。 正是化劲大成的标志。 厉百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陈庆,入门一年,化劲大成” 陈庆心中知道,自己相较于前面几位师兄入门时间尚浅,所以十分安全。 考核很快结束。 骆欣雅朗声宣布结果,不出所料,方才那几个表现平平、入门时间也不短的弟子,名字赫然在列。 被点到名的弟子们,有的如丧考妣,失魂落魄;有的满脸不甘,拳头紧握;也有的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环顾着这片曾经寄托希望的地方。 待骆欣雅宣布完毕,厉百川便漠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踱回那小院。 院内气氛有些压抑。 未被点名的弟子大多松了口气,带着一丝庆幸迅速散去。 而被劝退的弟子们则聚在了一起,愁云惨淡。 “王师兄,李师姐,你们……有何打算?” 赵石走到那几名相熟的老弟子身边,语气带着关切和一丝物伤其类的黯然。 他虽未被劝退,但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离开,心中也难免戚戚。 “还能如何?” 王涛苦笑一声,满脸苦涩,“家中倾尽所有送我入五台派,如今……无颜回去。听闻五台派在府军中有势力,我打算去投军。” 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不甘的挣扎。 五台军属于强军,若是在军中突破至丹劲的话,未必没有柳暗明之时。 李玉儿则显得淡然不少,“四年了,还没突破至抱丹劲,熬了这些年也到头了,家中小城还有一些基业,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算了。” 她试图说得洒脱,但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失落,却出卖了她的不甘。 毕竟,只差那一步! “李师姐看得开!” 另一个被劝退、名叫孙立的师兄接口道,“我舅舅在临江城开了个不小的镖局,正缺人手,这身化劲修为,走镖护院绰绰有余!比在院里看人脸色强多了!王师兄,李师姐,你们要不要一起干?咱们师兄弟几个联手,凭五台派出来的名头,在江湖上也能混得开!” 王涛委婉拒绝道:“我已经打算好了,就加入五台军。” 他更想加入五台军,那里机会更大。 李玉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师弟,赵师弟,陈师弟呢?” 孙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到时候可以来镖局找我,待遇一切好说。” 赵石闻言,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意动。 脱离宗门庇护,若能加入一个熟悉的圈子,抱团取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厉师请离,但总要为以后做好打算。 想到这,赵石下意识地看向陈庆。 陈庆神色平静,抱拳道:“多谢孙师兄好意,此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对对对。” 孙立连忙点头道:“日后再说也不迟。” 而张全是个沉默寡言的弟子,平日很少和院内弟子交流。 此刻被请离,眼中充斥着惶惑与对未来的茫然。 陈庆和几人闲聊了几句,便告辞道:“几位师兄师姐,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陈师弟,后会有期。” 孙立,李玉儿等人也是抱了抱拳。 陈庆拱了拱手,消失在青木院。 赵石也是寒暄了几句后,随之离去。 偌大的传功坪,顿时变得人影稀疏,相较之前的喧闹,安静得有些萧索。 王涛、李玉儿、孙立、张全等人默然相对,没有说话。 孙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前途未卜的茫然,沉甸甸地压在几人心头。 陈庆刚走出青木院范围没多久,便瞧见杨志诚的老仆已在路口等候。 “陈爷。” 老仆恭敬行礼,“老爷遣老奴来报,您前些日子托他留意的事情有眉目了!老爷说,您要找的那种趁手的长枪,万宝阁刚到了一批新货,其中似乎有合您心意的,老爷已在万宝阁候着,特意备了马车,请您过去掌掌眼。” 陈庆心中微动。 他与杨志诚虽同在府城,但各有忙碌,见面次数不多。 之前写信提过想寻一杆更趁手的长枪,没想到对方一直记在心上,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有劳了。” 陈庆点头,“我稍作收拾便去。” “马车已在巷口候着,陈爷请便。”周老躬身退开。 陈庆回屋换了身干净利落的深青色劲装,将吴曼青所给银票和从翻江五蛟处得来包袱都带上了。 这才来到门口,登上马车。 与此同时,云林府城西郊,一处废弃的河神庙内。 阴冷潮湿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四道身影围坐在篝火旁,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或狰狞、或阴鸷的脸庞。 正是阴煞七虎中的老二孙魁、老四李枭、老五钱通、老六胡四方。 “二哥,消息确凿!那姓陈的小杂种离开五台派了,坐着马车往城里万宝阁方向去了!”李枭眼中寒光一闪。 阴煞七虎结义数十载,情同手足。 北泽三号渔场一战,却折了两位兄弟,尽丧于陈庆之手。 血仇不共戴天,他们早欲将其碎尸万段,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大哥去商议大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孙魁低声道。 他周身黑气缭绕,气息比之北泽渔场时更加凝实厚重,赫然已突破至抱丹劲初期! 只是那气息带着一股暴虐,显然是强行吞噬他人真气所致。 “那青木院的小杂种,陈庆!” 老五钱通咬牙切齿,眼中是刻骨的仇恨,“老三和老七的命,必须用他的血来偿!这仇,老子一天也等不了!” “五哥说得对!” 老六胡四方眼神如毒蛇般冰冷,“那小畜生不过化劲修为,就算能杀翻江五蛟那几个废物,又能强到哪里去?我们兄弟几个,实力今非昔比,尤其二哥更是突破至抱丹劲,杀他如屠狗!” 老四李枭身形瘦高,阴恻恻地接口:“消息传来,那小子去柳家的万宝阁,云林城内人多眼杂,不好动手。等他办完事,返回五台派的路上……荒郊野岭,正是送他归西的好地方!” 孙魁眼中凶光闪烁,理智告诉他应该听从大哥屠刚的吩咐,暂避风头。 只是在黑煞真气刺激下,凶性和杀念越来越浓烈,如同毒药般侵蚀着他的心神。 “好!” 孙魁猛地一拍大腿,篝火都为之摇曳,“就按老四说的办!我如今已是抱丹劲,加上你们三个化劲大成,任他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就在他回五台派的必经之路——设伏!记住,速战速决,不留活口!杀了之后,吸干他的真气,尸体扔进千川泽喂鱼!” “是!” 李枭、钱通、胡四方齐声应和,眼中皆是嗜血的光芒。 废弃的河神庙内,杀机四溢。 (本章完) 第101章 寒螭 第101章 寒螭 府城,万宝阁前。 马车稳稳停在气势恢宏的七层楼阁之下。 陈庆掀帘下车,抬眼望去。 楼阁飞檐斗拱,气象万千,金漆匾额上书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万宝阁’。 门口守卫身着劲装,气息剽悍,目光锐利,赫然皆是暗劲好手。 早已等候的杨志诚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陈兄,你可算来了!柳执事正在雅室与我舅舅叙旧呢!”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欣喜,“我舅舅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四处奔波了!他在府城置办了产业,以后就长久待在这儿了!” “哦?” 陈庆闻言,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这确是一件好事。” 他记得杨志诚提过,他能获得五台派的举荐信,正是靠了这位舅舅。 杨志诚的舅舅,绰号“霹雳刀”吴铁山,曾经是离火院弟子,后来离开五台派,成为了捉刀客,常年在外刀口舔血,行踪不定。 此番能在府城安定下来,对杨志诚而言,无疑是极大的依靠。 杨志诚点了点头,随后道:“陈兄,那杆枪我亲眼看过,寒光凛冽,入手极沉,绝非俗物,柳执事鉴定的眼力是出了名的,他说是下等宝器中的精品,错不了。” 宝器! 陈庆心中一动。 他已知晓,兵器亦有等级之分。 寻常精铁、百炼钢所铸,只能称为利器。 唯有融入特殊矿石,经特殊手法锻造,蕴含特殊威能的兵器,方可称为宝器! 宝器与普通兵器,天差地别。 杨志诚引着陈庆直上三楼。 一间雅室内,两位中年人正在品茶。 一位身着万宝阁执事服饰,面容精干,双目精光隐现,气息渊深如海,正是万宝阁柳执事。 另一位身着暗红色锦袍,身材高大魁梧,面容与杨志诚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一双浓眉,几乎如出一辙。 两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显然是多年故交。 看来这人就是杨志诚舅舅,‘霹雳刀’吴铁山。 “陈兄,这位是万宝阁的柳承宗柳执事,” 杨志诚连忙引见,“这位正是家舅,吴铁山。” 他转向两位长辈,“舅舅,柳叔,这位就是陈庆。” 陈庆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晚辈陈庆,见过柳执事,见过吴前辈。” 吴铁山目光在陈庆身上略一停留,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柳承宗笑道:“听志诚说,小友在寻一杆好枪?请随我来。” 说着,他引着陈庆走出雅室,来到一个特制兵器架前。 架上横陈着一杆通体幽蓝、长约丈二的长枪。 枪身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如鱼鳞般的天然纹路,触手冰凉刺骨,一股沉凝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此枪名曰寒螭。” 柳执事介绍道,“以千川泽深处寒铁为主材,辅以星纹钢、沉银,经地火淬炼、寒泉冷锻九次方成,其性极寒,坚韧无匹,可承载真气,增幅冰寒属性的劲力。虽为下等宝器,但材质与工艺皆是上乘,在同类中堪称顶尖。” 陈庆上前,单手握住枪杆。 一股沉重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他体内气血奔涌而出,暖意瞬间驱散不适。 “好枪!” 陈庆由衷赞叹,这杆寒螭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柳执事,此枪作价几何?” 柳承宗笑道,“此枪作价,三万二千两白银,因你是志诚介绍,已是内部最低价,恕不议价。” 三万二千两白银! 此物确实造价不菲,要知道陈庆供奉一年也不过一万两银子。 三年的供奉,换一把宝枪。 陈庆却觉得十分值得。 他当即从怀中取出两个沉甸甸的包裹,正是剿灭翻江五蛟所得的金银财宝。 柳承宗示意,立刻有专业的账房上前清点。 很快,账房回报:“执事,总价值约合四万七千两白银。” 陈庆暗自点头,这与他自己的估价相差无几。 柳承宗点点头,道:“小友,扣除枪资,尚余一万五千两,是兑换成银票,还是再看看阁中其他物品?我万宝阁丹药、秘籍、奇物,应有尽有。” “烦请柳执事带我一观。”陈庆正想见识一下。 “请!”柳承宗伸出手对陈庆做了‘请’的手势。 在柳承宗的引领下,陈庆穿行于万宝阁内部。 各处分轩令人眼缭乱:丹鼎轩药香扑鼻,玉瓶陈列;奇珍轩珠光宝气,异兽材料琳琅满目;秘录轩书卷气息浓郁;甚至还有一处“丽人居”,隔着珠帘可见曼妙身影,显然豢养着精心调教的美丽女子。 陈庆目不斜视,主要留意丹药和秘籍区域。 益气丹在此售价高达一百二十两一枚,远高于五台派内部价。 一些辅助突破瓶颈、滋养血脉,经络的丹药更是天价。 秘籍区域,下乘、中乘武学不少,上乘武学则只有残篇或介绍,核心心法概不售卖。 行至奇珍轩一处角落,陈庆脚步猛地一顿。 他的目光被水晶罩内陈列的几枚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的石头吸引。 这石头……与他从蒋宝庆那里得来的那块,相差并不大。 柳承宗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介绍道:“陈小友对此物感兴趣?此乃毒虫卵。” “毒虫卵?” “正是。” 柳承宗解释道,“天下奇虫异兽无数,毒虫天生异禀,能吐纳毒瘴,分泌剧毒,甚至水火不侵,刀枪难伤。” “若能寻得虫卵,以秘法孵化,再辅以精血和特定毒物喂养,待其成熟认主后,便可成为御敌、暗算、甚至对于修炼毒功来说可是一大臂助。” “眼前这几枚,是‘腐骨线虫’的卵,在毒虫榜上排名第八十七位。此虫孵化后,细若发丝,坚韧异常,能钻透护体真气,注入腐骨剧毒,中者骨肉消融,痛苦不堪,是暗算阴人的绝佳之物。这些虫卵,是在万毒沼泽边缘捕获的,每枚作价三千两。” 一枚虫卵竟然要三千两银子! 陈庆心中了然,难怪蒋宝庆将其郑重收藏。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柳执事,不知这虫卵孵化,可需特殊条件?” “自然需要。” 柳承宗点头,“不同毒虫孵化所需环境各异,这腐骨线虫,需以‘七步断肠草’、‘腐心’等数种剧毒之物的汁液混合浸泡,置于阴寒之地七七四十九日,方有可能孵化成功,孵化后如何饲养、驯化,更是需要专门的饲育秘术,我阁中亦有相关书册出售。” 陈庆略作沉吟,道:“柳执事,我对这毒虫之道颇感兴趣,不知可否赠我一份记录常见毒虫及其习性的书册?权当增长见闻。” “小事一桩。” 柳承宗爽快应下,示意伙计取来一本不算太厚的册子,封面写着《百毒虫豸略解》,“此册记载了百种常见毒虫的特性、排名及大致栖息地,虽无具体饲育秘法,但用作入门参考,倒也足够。” “多谢柳执事。” 陈庆接过册子,连同兑换剩余的一万五千两银票和那杆‘寒螭’宝枪,一并收好。 收拾的差不多,陈庆便告辞道:“那就多谢柳执事了。” 柳承宗热情道:“好说,下次小友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来万宝阁找我即可。” 每一位年轻俊杰,未来都可能是万宝阁的大主顾,他自然乐得结个善缘。 陈庆随后来到雅室,向杨志诚和吴铁山辞行。 临走之际,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千两的银票塞入杨志诚手中。 杨志诚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连忙推拒:“陈兄,这……这就太见外了吧?” 陈庆笑道:“一码归一码,令舅归来定居是喜事,这算是我一点心意。况且此番购枪,也全赖杨兄引荐。” 杨志诚推辞不过,最终将银票收下。 一千两银子,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陈兄,一路小心。”杨志诚拱手道别。 “好,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聚。” 陈庆说完,便转身登上马车。 就在这时,吴铁山从雅室内走了出来,“陈小友,且慢一步。” 陈庆和杨志诚同时看向他。 吴铁山沉声道:“多年未回府城,此番正好要回五台派拜访几位故旧,不如同乘一车,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吴铁山曾是离火院弟子,以其如今抱丹劲中期实力而论,当初在宗门内也算中等之列。 门内有不少故交任职在位。 此番前来府城定居,顺道前去拜访一二也属正常。 “如此甚好,路上也有劳前辈照应了。” 陈庆自然不会拒绝,对方是杨志诚舅舅,又是抱丹劲中期的高手,同行并无不妥,反而更安全。 吴铁山点了点头,随后与陈庆一同登上宽敞的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繁华喧嚣的云林府城,朝着五台派所在的定波湖方向行去。 车内,吴铁山和陈庆客气了一番,便闭目养神。 陈庆也乐的自在,当下拿出那本《百毒虫豸略解》翻看起来。 马车渐行渐远,官道两旁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此地距云林城约三十里,是通往五台派方向一处颇为荒僻的所在。 官道在此处拐了一个大弯,两侧是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坡顶视野开阔,坡下则相对狭窄,正是设伏截杀的绝佳之地。 四道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早已潜伏在坡顶树林之中,正是孙魁、李枭、钱通、胡四方。 “来了!” 一直闭目感应着远处气机的胡四方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残忍。 孙魁眼中黑气一闪,低喝道:“按计划行事!老二、老六随我正面截杀,老五潜行绕后,务必一击必杀,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是!” 钱通的身影如同融化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坡下的草丛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 孙魁、李枭、胡四方则如同三头蓄势待发的凶兽,目光死死锁定下方官道上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马车内,原本闭目的吴铁山睁开双眼,眉头微微一皱。 陈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合上书册,向着马车外看去。 车夫对此一无所觉,依旧驱使着马车前行。 当马车行至坡道中段,最狭窄处时—— “动手!” 孙魁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本章完) 第102章 抱丹 第102章 抱丹 刹那间,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坡顶疾扑而下,目标直指车厢! 为首者正是已突破至抱丹劲初期的孙魁,其右眼闪烁着残忍红光,周身黑气翻涌,气势汹汹。 李枭与胡四方紧随其后,鬼头刀带起凄厉恶风,封死左右退路。 几乎在孙魁暴喝的同时,一道更隐蔽的杀机自车底草丛暴起! 钱通的身影诡异浮现,五指成爪抓向车厢底板,狠辣暴戾,正是陈庆所在的位置! “哼!” 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吴铁山双眼精光爆射! 抱丹劲中期那雄浑浩瀚的气息瞬间勃发,车厢内仿佛温度骤升,一股灼热刚猛的气劲透体而出,离火真气蓄势待发! 他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官道伏击? 更让他惊怒的是,那为首者身上的气息……竟好似是无极魔功! 陈庆的反应快到极致! 在钱通气息泄露的瞬间,他手臂顿时青筋暴起,如长枪一般爆射,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并不算太厚车厢底板! 拳劲蕴含的化劲大成之力,爆发出远超寻常的穿透力与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 “噗!” 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异响从车底传来。 那刚刚暴起,脸上狞笑尚未完全绽开的钱通,身体猛地僵在半空!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已被一拳打中,胸骨凹陷。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眼中的阴冷便被无尽的骇然取代,身体如同被抽空般软软倒下,鲜血喷涌而出。 阴煞七虎老五,钱通,毙命! “老五!” 坡上扑下的孙魁目眦欲裂,狂吼出声,攻势更添三分疯狂! “小畜生!拿命来!”李枭与胡四方亦是悲愤交加。 谁也没想到钱通刚出现,就当场死于非命! “轰!” 一股狂暴刚猛、犹如火山喷发般的气势,猛然从车厢内炸开! 坚固的车厢顶棚如同纸糊般瞬间被掀飞! 木屑纷飞中,一道魁梧的身影长身而起,正是吴铁山! 他拔出长刀,刀身赤红如烙铁,带着焚金熔铁的高温,随即向着前方挥去,灼热的气浪瞬间将孙魁笼罩! “轰!” 爪劲与刀气猛烈碰撞,气劲四溢,将官道旁的草木都掀飞一片! 孙魁虽突破抱丹,但根基虚浮,又岂是吴铁山这等老牌抱丹劲中期的对手? 他气血翻腾,手臂剧痛,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他第一个反应:“不好,中计了!” 情报乃其兄弟亲查,绝无差错。唯有一种可能—— 这是陈庆故意设下的圈套,引蛇出洞! “好狠的手段!”孙魁咬牙道。 吴铁山心中凛然,身形已同时暴射而出! 几乎在他动身的刹那,陈庆眼中寒芒爆射,人如离弦之箭般掠出! 面对左右夹击而来的李枭与胡四方,他眼神冰冷,腰身拧转,力贯臂膀! 手中那杆寒螭枪挟着山崩海啸般的劲道,猛地横扫而出! 山岳镇狱枪!不动镇狱! 枪影如山峦崩塌,轰然倾覆,瞬间将两人完全笼罩其中! “铛!噗嗤!” 胡四方鬼头刀格挡,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和难以置信。 整个人带刀扫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口喷鲜血,肋骨不知断了多少。 李枭眼中厉色一闪,分水刺化作两道刁钻寒芒,并非硬撼,而是循着枪势缝隙,意图点向陈庆持枪的手腕关节,破其力道! 这一刺,凝聚了他阴狠刁钻的劲力! 然而陈庆眼神冰冷如铁,手腕筋肉一拧,枪杆嗡鸣! 那刺来的寒芒轨迹仿佛早已被他洞悉。 枪尖并非横扫格挡,而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如同毒蛇信子般精准地一啄! “咔嚓!” 枪尖那一点凝聚的穿透力,结结实实钉在李枭右手腕骨最脆弱之处!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粉碎了腕骨结构,剧痛如电流般窜遍李枭全身,半边手臂瞬间麻痹失控! 分水刺再也握持不住,带着李枭绝望的嘶气声脱手飞出! 陈庆腰马合一,脊椎如大龙抖动,力量自足跟起,经腰胯,过肩背,瞬间传导至手臂! 那崩开李枭手腕的枪尖没有丝毫迟滞,借着这股抖擞的螺旋劲力,如同被强弩激射而出的毒牙,“嗖”地一声撕裂空气,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冰冷寒线,直刺李枭咽喉要害! 速度、劲道、时机,妙到毫巅! “噗嗤!” 锐器穿透皮肉软骨的声音响起。 寒螭枪那特制棱线的枪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李枭的喉结! 冰冷的枪锋甚至刺穿了他的颈椎! 致命的劲力在贯入的刹那轰然爆发! “汩汩……” 李枭双眼圆睁,血沫从口中狂喷而出,随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阴煞七虎老四,李枭,毙命! “四哥——!!” 不远处,刚从地上狼狈爬起的胡四方,正正目睹了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恐怖一幕。 李枭被一枪穿喉的惨状,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惊骇、绝望、难以置信瞬间占据了他的内心,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浑身汗毛倒竖,肝胆俱裂! 陈庆甚至没有瞥一眼正在倒下的李枭。 他左脚猛然踏地,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爆响,草屑泥土飞溅! 他整个身体借着这股强大的反作用力,如同离弦的劲矢,撕裂空气,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劲风,瞬间就追至魂飞魄散的胡四方面前! 胡四方惊魂未定,死亡的阴影已当头罩下! 他本能地想后退、想格挡、想反击,但极度的恐惧让他的肌肉僵硬,动作慢了何止一拍! 陈庆面无表情,手臂筋肉贲张如铁,腰胯一沉,力透枪身! 寒螭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追魂夺命的白色闪电,没有丝毫巧,向着胡四方刺去。 快! 太快了! 枪尖撕裂空气的尖啸! 胡四方想要抬手阻止,但为时已晚。 “噗嗤!” 寒螭枪精准地从胡四方的心窝贯入,又从后背透出寸许! 胡四方浑身剧震,那抬到一半的手臂彻底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截贯穿自己胸膛的枪锋。 陈庆手腕一抖,枪杆微震,冷酷地拔出。 胡四方失去支撑的身体软软瘫倒,心口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地面上,只余两具正在失去温度的尸体。 兔起鹘落之间,三名化劲大成的凶徒,竟被陈庆如同砍瓜切菜般,一枪一个,尽数毙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狠辣果决到了极致! “给我死!” 孙魁被吴铁山死死压制,眼见兄弟接连惨死,彻底疯狂向着陈庆冲去。 “找死!” 吴铁山怒喝如雷,手中长刀后发先至,向着孙魁后背劈去。 “嘭!” 刀光锋锐霸道,直接将孙魁一分为二,化成血雾。 官道上,死寂一片。 只剩下马车受惊马匹的嘶鸣。 吴铁山缓缓收回手掌,赤红的真气渐渐平息。 他看着陈庆,眼中浮现了一丝讶然。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战斗,他看得清清楚楚! 陈庆的反应速度,以及对时机的把握,简直骇人听闻! 那干净利落、狠辣精准的枪法,瞬间格杀三名化劲大成凶徒,实在冷静得可怕!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青木院化劲弟子? “好俊的身手!好狠辣的枪法!” 吴铁山不禁问道:“这些人是冲你来的?看其路数,像是无极魔门的余孽?” 陈庆将寒螭枪上的血迹在孙魁尸身上擦拭干净,收枪而立,对吴铁山抱拳道:“这些人是阴煞七虎余孽,为首者是老二孙魁,其余三人是老四李枭、老五钱通、老六胡四方,数月前在北泽渔场,他们伙同老大屠刚伏击我与庚金院叶执事等人,被我寻机杀了老三和老七,此番应该是来寻仇的。” 吴铁山深深看了陈庆一眼,感慨道:“原来如此!小友能在魔头手下生还,并反杀其羽翼,实属不易,今日又连斩三人,这份胆识和手段,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 他方才看的真切,陈庆那恐怖爆发的劲力,好似体内蛰伏恐怖的异兽。 更令他心惊的是,陈庆自始至终气息平稳,分明未尽全力! 吴铁山毫不怀疑,即便今日自己不在场,以陈庆展现出的实力与那份可怕的冷静,也绝对有一战之力,甚至……胜负犹未可知! 想到此处,吴铁山心中一动。 眼前这年轻人,潜力惊人。 他心中那份原本的疏离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结交之意。 陈庆微微欠身,语气谦逊:“前辈谬赞,侥幸而已,若非前辈及时出手震慑那孙魁,晚辈也难有机会。” 吴铁山摆摆手,不再多言,心中却对陈庆这份不骄不躁的心性又高看几分。 两人心照不宣,迅速在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摸索片刻。 阴煞七虎身上携带的现银不多,总共不过几张皱巴巴的银票。 ——《无极魔典》! 封面上四个扭曲狰狞的古字,透着一股邪异的气息。 这正是无极魔门的核心功法! 不过仅是残篇,只有第一层内容。 陈庆不动声色地将书册收好,与吴铁山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有所收获,也无意深究对方得了什么。 两人默契地不再停留,迅速清理了显眼的痕迹,随即登上那辆顶棚破损的马车。 马车不再停留,沿着官道加速前行。 一路之上再无波折,顺利抵达了五台派山门。 “小友,就此别过!” 吴铁山在通往离火院方向的岔路口停下马车,对陈庆郑重抱拳,语气比来时多了几分看重,“日后若有闲暇,可随时来府城寻我。” “吴前辈相邀,晚辈荣幸之至,一定叨扰。” 陈庆也抱拳还礼。 两人分开,陈庆提着那杆用布包裹的‘寒螭’宝枪,快步返回自己位于青木院的小院。 关上厚重的院门,隔绝外界。 陈庆径直来到静室,盘膝坐在蒲团上。 他先将搜得的几百两银票放在一旁,随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本《无极魔典》残篇。 幽暗的油灯下,他仔细翻阅着这邪异的第一层心法。 书页上扭曲的文字和诡异的行功路线图,揭示着无极魔门吞噬他人功力的核心邪术精髓。 陈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功法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邪异和凶险! 原来,此功法的“吞噬”并非仅仅是强行掠夺他人辛苦修炼的真气那么简单。它更要求在吸纳真气的同时,必须配合秘法汲取对方的精血! 精血,乃是人体生命本源与元气的精华凝聚。 按照这邪典所述,精血的作用如同一种极其霸道的“粘合剂”和“催化剂”。 它能在短时间内,强行将掠夺的、属性各异且充满排斥的异种真气,与自身的本源真气糅合在一起。 然而,这种强行融合并非完美。 而吸收真气越多,心智也会遭受影响。 长此以往,心性也会被改变,不仅如此,因为吸收不同真气,如果没有秘术,宝药夯实基础的话,真气会变驳杂。 也就是说,修为看似突飞猛进,实则根基不稳。 远逊于同境界稳扎稳打的苦修者。 “果然,这魔功弊端还是不小,不过这真气相融巧思确实可以借鉴,还需谨慎研究。” 陈庆将《无极魔典》第一层收了起来,打算日后在细致研究。 他距离抱丹劲只差一步之遥,当下最要紧的自然是突破至抱丹劲,修出青木真气。 他取出一粒益气丹服下,丹药化作暖流融入四肢百骸。 随即屏息凝神,摒弃一切杂念,全力运转《青木长春诀》第一层心法。 时光悄然流逝,窗外晨昏交替数次。 【青木长春诀第一层(999/1000)】 状态已臻圆满! 陈庆心神沉入丹田,再次催动心法,推动最后的闸门。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平稳悠长,每一次吐纳都仿佛与天地同频。 周身弥漫的强大气血之力,不再仅仅是汹涌澎湃,而是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开始有规律地向着丹田核心汇聚、奔流。 体内密布的劲力,此刻也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收束于那一点生机盎然的武道火种之中。 “凝!” 陈庆意念如锤,狠狠砸下! 丹田内,那原本就璀璨夺目的火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它不再仅仅是燃烧,而是开始了剧烈的螺旋坍缩! 奔涌而来的气血洪流与精纯劲力,如同被黑洞吞噬,疯狂地注入火种核心! 每一次冲击、每一次压缩,都让那火种的光芒更加内敛,形态更加凝实,从虚浮的火影向着实质蜕变! 火种周围的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剧烈地扭曲波动,产生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不仅锁住了陈庆的精气神,甚至隐隐牵动了静室内的气流! 嗡——!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在陈庆识海震荡! 丹田内那被压缩到极致、光芒凝练如实质的火种,在达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猛地向内一塌! 如同星辰塌陷,奇点诞生! 一点极致纯粹、蕴含着无限生机的青光骤然爆发! 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敛、沉淀! 下一刻,如同沉寂万载的泉眼终于涌出甘霖,一缕温润而坚韧、带着蓬勃生机的青色气流,自那塌缩的核心中流淌而出! 这缕气流便是青木真气! 它瞬间贯通四肢百骸,流淌过每一条经络、温养着每一寸筋骨血肉! 所过之处,连日修炼积累的细微疲惫一扫而空! 筋骨血肉发出细微却欢畅的嗡鸣,变得更加坚韧通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与勃勃生机。 抱丹劲!真气自生!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缕青木真气的存在,它如同初生的溪流,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无限的成长可能。 身体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轻灵通透,神清气爽,思维也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 历时近十四个月,耗费无数心力与资源,他终于踏破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以后更新时间定在18.00,如果出来的早就提前发,今日已更新一万五千字,求个票!!) (本章完) 第103章 星移 第103章 星移 静室内。 陈庆感受着丹田内那缕生机勃勃的青木真气。 它如同初生的藤蔓,虽纤细却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滋养着四肢百骸。 “这便是真气吗?” 他心念微动,青木真气便如臂使指,流转如意。 唯有踏入抱丹劲,方能衍生真气。 一旦拥有真气,武功威力倍增,轻功身法可学,更能运转护体、固本培元、疗伤祛毒……其妙用无穷。 陈庆起身,拿起寒螭宝枪来到院外。 持枪而立,他并未演练繁复招式,而是意念一沉,尝试调动丹田内那缕青木真气,缓缓灌注于枪身。 嗡! 寒螭枪发出一声细微颤鸣,枪尖处,一点微不可查的青色毫芒悄然亮起。 枪影翻飞,青色劲气四射。 他将体内青木真气汇聚至枪尖,对准特制的坚硬木人,一枪刺出! 咻! 青光破空,带着刺耳尖啸。 只听“嘭”一声闷响,那坚硬木人竟瞬间炸裂开来! 要知道这木人乃是特质,木质坚硬。 “真气果然不凡。” 陈庆看着手中的寒螭枪,心头也是一动,“不过不同真气属性各异,若是以坤土真气施展此枪法,威力是否更大?” 抱丹劲分初、中、后三期,核心便是贯通十二道正经,积累并凝练真气。 每打通一道正经,真气便更浑厚精纯,实力随之攀升。 经络贯通越多,真气运行越畅,调息恢复亦愈快。 同境界高手相争,除却肉身根基与实战技巧,真气之深厚与精纯也是十分关键。 陈庆心中念头闪过:“若我修成《九转鎏金决》,体内便有了两股真气,岂不是比寻常弟子多出一倍底蕴?” 他暗自决定,日后要多抽空修炼九转鎏金决,印证自己的猜想。 下午,陈庆前往武库,拓印了《青木长春诀》第二层。 随后一月,他进入闭关状态,全身心投入对青木真气的细致打磨与运用。 他反复运转《青木长春诀》,令那缕青木真气于经脉中循环往复,不断壮大凝练,如涓涓细流渐成溪涧。 每一次吐纳呼吸,都伴随着真气对身体的细微淬炼,血肉筋骨在滋养下,强度与韧性悄然提升。 陈庆尝试将青木真气融入《浮光掠影手》。 暗器出手,不仅速度更快,轨迹更诡,飞针、金钱镖上更附着了一丝青木劲气,杀伤力倍增。 他重点演练《山岳镇狱枪》,虽然真气属性与枪法意境略有偏差,但他并未强求改变枪法刚猛的本质,而是将青木真气的“韧”与“生”融入其中。 枪招之间衔接更加圆融流畅,刺出的枪劲后力更足,如同古木盘根错节,一击之后劲力潜藏,更添变化。 枪身挥舞间,虽无山岳压顶之威,却多了一份古拙苍劲、生生不息的味道。 一月后,陈庆换过衣衫,走出静室,来到青木院。 坪上弟子不多,略显冷清。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切磋、交流。 陈庆目光扫过,并未看到骆欣雅魁梧的身影。 “咦?陈师弟?”一个略带惊疑的声音响起。 陈庆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徐琦。 他身材颀长,面容俊朗,是青木院唯二的抱丹劲中期弟子之一,在院内地位颇高。 此刻,徐琦正上下打量着陈庆,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 “徐师兄。”陈庆平静地抱拳行礼。 徐琦走近几步,感受着陈庆身上尚未完全收敛的真气波动,忍不住再次确认:“陈师弟,你……突破至抱丹劲了?” 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里,陈庆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没想到竟然能够突破至抱丹劲。 陈庆没有否认,坦然点头:“昨日侥幸突破,尚在稳固。” 周围几个原本在闲聊或演练的弟子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充满了震惊、羡慕乃至一丝复杂。 “陈师弟竟然抱丹了?” “真的假的?” “青木院第八位抱丹弟子.” 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曾与陈庆同期入门,如今仍在化劲挣扎的弟子,心情最为复杂,看着陈庆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滋味。 抱丹劲,是真正踏入武道高手的门槛,在五台派内地位截然不同,资源倾斜也天差地别。 “恭喜陈师弟!” “贺喜陈师弟!真乃我青木院之幸!” “恭喜陈师兄,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短暂的震惊后,反应过来的弟子们纷纷上前道贺。 无论真心假意,面对一位新晋抱丹,态度都变得恭敬热络了许多。 赵石的神情最为纠结。 一干人中,他与陈庆关系最密,两人出身、机遇看似相仿。 他既盼陈庆好,心头又难免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陈庆一一抱拳回礼。 就在众人围着陈庆道贺之际,一位弟子快步走来,对陈庆恭敬行礼道:“陈师兄,厉师有请,让您即刻去见他。” 陈庆心中微动,对周围弟子再次抱拳:“诸位师兄师姐,失陪了。” 说罢,穿过人群,走向那弥漫着药草与檀香气息的院门。 推开虚掩的院门。 厉百川并未在蒲团上打坐,也未在矮几前下棋,而是盘坐于一张巨大的星象命宫图之前。 星象命宫图以特殊材质绘制,点点星辰闪烁着微光。 他手中捻着几枚古朴的龟甲铜钱,正对着星象命宫图上的某个方位,似乎在推演着什么,连陈庆进来都未抬头。 陈庆静立一旁,并未出声打扰。 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厉百川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龟甲,目光从星象命宫图上移开,落在陈庆身上。 那双精光内蕴的眼睛在陈庆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丹田气海。 “嗯,不错。” 厉百川微微颔首,笑道:“根基尚算稳固,青木真气也凝练。” 青木院已年余未有弟子晋入抱丹,不少长老对此都颇有微词。 如今陈庆的突破,对整个青木院来说好事。 他如何不感到高兴呢? “全赖厉师赐予心法,弟子不敢懈怠。”陈庆躬身道。 “不敢懈怠?” 厉百川嘴角微动,似笑非笑道:“青木院弟子,勤勉者不少,能到达抱丹者.不多。”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陈庆,“抱丹只是开始,真气运用,武技融汇,青木长春,贵在绵长,莫要急躁。” 陈庆肃然应道:“弟子谨记厉师教诲。” “嗯。” 厉百川挥了挥手,目光又落回了那星象命宫图上,“去吧。” “是,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躬身行礼,悄然退出了院子。 方才那番勉励,如同例行公事,并未有特殊照拂。 陈庆原以为厉师会赐下些好处或指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厉百川这等贪财如命之人,想要从其手中得到好处无疑是痴人说梦。 待陈庆离去,院中只余星象命宫图微光与药香缭绕。 厉百川双目微阖,心神仿佛已遨游于外。 片刻后,他缓缓睁眼,自语道: “星移三度,命宫自转……何时劫尽?何时通明?” 陈庆刚走出后院,徐琦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容。 “恭喜陈师弟正式踏入抱丹之境,从此便是我青木院的中流砥柱了。” 徐琦的语气比之前热络真诚了许多,带着一丝平辈论交的意味,“既已抱丹,当去管事处报道,抱丹弟子在宗门内可不仅仅是修为提升那么简单,相应的权责和好处也随之而来。” 徐琦的用意,陈庆心知肚明。 骆欣雅与徐琦争夺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之位已久。 此位代表青木院行走在外,地位堪比长老,更是青木院院主候选人。 厉百川无心俗务,之前从未设置此职,两人明争暗斗,拉拢院内抱丹弟子,就是为了这个位子。 徐琦边走边低声介绍,“五台派家大业大,掌控云林府二十七城,需要大量执事级高手坐镇各处,维持运转,震慑宵小。” “担任执事,每月有固定的宗门供奉,除了例银,还有宗门特制的、对抱丹境修炼大有裨益的丹药,以及蕴含精纯血气的宝鱼份额。” “更重要的是地位!执事身份意味着你正式融入了宗门的权力架构,行走在外代表的是五台派的颜面,许多资源获取、消息打听都会便利许多。当然,也需承担相应的职责。” 陈庆默默听着,点了点头。 宗门不是善堂,培养你,自然要你出力。 这执事之位,既是福利,也是责任,更是融入宗门核心圈的敲门砖。 随即通过徐琦的介绍,陈庆了解到了宗门执事职责分类,共有四大类。 第一种宗门巡视执事,负责山门、武库外围等宗门重要场所巡视,职责关乎宗门安危,虽无大险,却极为繁琐耗神。 毕竟宗门安危可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丝毫差池。 第二种便是坐镇一城都尉,统管当地五台派势力,负责赋税、缉盗、镇压地方豪强及可能出现的邪教。 权力极大,责任重大,需独当一面,有极高的自主权。 庞青海便是这类。 不过想要成为都尉,除了实力之外,还需要五年执事资历。 第三种矿脉监察执事,负责监督矿脉开采、账目及安全防卫,地处偏远,环境艰苦。 最后一个则是渔场执事,负责管理宝鱼渔场,巡视护卫,防范偷盗,确保宝鱼生长。 环境相对安定,就在宗门势力核心圈内,乃是公认的肥差。 他在渔场待过,自然知道这渔场的油水。 叶蓉儿平日很少巡视,大多是派遣陈庆,她朋友来访,还会去渔场弄几条宝鱼大快朵颐。 毕竟一个渔场不小,宝鱼也不在少数,这点损耗宗门也不会去细问。 这都是渔场执事的好处。 陈庆谢过徐琦,随后来到了管事处。 此地人来人往,多是处理宗门日常事务的弟子和执事,气氛严肃而忙碌。 报上姓名和来意后,很快便有弟子将他引入偏厅。 室内坐着一位身着深青色执事长老服饰的老者,面容清癯,神色温和。 他便是管事处负责人事分配的赵长老。 “弟子陈庆,拜见赵长老。”陈庆恭敬行礼。 赵长老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微微颔首:“嗯,坐吧。” “谢长老。” 待陈庆坐下,赵长老取过一本名册,翻看着说道:“陈庆,年十九,青木院弟子,新晋抱丹。” “近来空闲出来的职位并不多.” 陈庆心头微紧,最后不会要被派往矿场? “你小子运道倒是不错。” 突然,赵长老手中动作一顿,笑道:“南泽七号渔场,距离宗门位置较远,宝鱼长势也尚可,前任执事因调任离开,位置正好空出来,你可愿意去?” 陈庆听闻,当即抱拳道:“弟子愿意!” 赵长老取过一枚巴掌大小、刻有‘南泽七’编号的玄铁令牌,以及一份卷宗递给陈庆:“此乃你的执事令牌与渔场卷宗,凭令牌可自由出入渔场及调用部分资源,卷宗内记载渔场详情、人员构成、历年产出及注意事项,务必熟读。” 接着,他又取出一个锦袋和一个精致的玉盒:“此乃你本月执事供奉,白银一千二百两。丹药两种:其一为‘凝真丹’,每月三枚,专为抱丹劲炼制,蕴含温和精纯的草木精气,服之可加速真气凝练与增长,是抱丹劲修炼的基础丹药。” 他又指向另外三枚色泽不同的丹药:“此乃‘淬元丹’,同样每月三枚。此丹主在淬炼真气,祛除驳杂,提升真气精纯度与韧性,使根基更为扎实,对突破小瓶颈亦有微效,二者配合使用,效果更佳。” “谢长老!” 陈庆接过令牌、卷宗和供奉。 这待遇比之前丰厚太多了! 一千二百两银子已是巨款,更珍贵的是那六枚丹药。 凝真丹助长真气量,淬元丹提升真气质,都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丹药。 “去吧,” 赵长老挥挥手,“即日起,你便是南泽七号渔场执事,渔场位于定波湖南岸,卷宗内有地图,三日内必须到任,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查阅卷宗或询问管事处当值弟子,记住执事之位,责任在肩,莫要懈怠。” “弟子明白,定当尽职尽责!” 陈庆郑重行礼,随后离开了管事处。 卷宗阁。 薄暮的光线透过窗棂。 聂珊珊步履轻盈地踏入卷宗阁,月白劲装纤尘不染。 她是来替师父褚锦云取一份卷宗副本。 阁内弥漫着纸张与墨香的气息。 负责登记与归档的执事朱萍正埋首于案前,专注于手中内院弟子信息变更名册。 她神情专注,甚至没第一时间察觉聂珊珊的到来。 聂珊珊走到案前,道:“朱师妹,我要取近来无极魔门活动范围的卷宗副本。” 朱萍这才猛地抬头,见是聂珊珊,连忙放下笔起身,“聂师姐!请稍候。” 她快步走到旁边的铁木档案架前,熟练地抽出一个密封的牛皮卷筒,双手奉上:“师姐,副本在此,已按规矩封存。” “有劳。” 聂珊珊接过卷筒,随口问道:“刚才看什么?这般专注?” “我在看刚送来的内院弟子变更名单。” 朱萍笑着回道:“青木院这个月倒也有个争气的,名叫陈庆……高林县那个四形根骨的弟子,居然这就抱丹了?真是……不容易。” 四形根骨,并且不到两年抱丹,放在五台派中都算是快的了。 “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陈庆” 聂珊珊的目光看向了朱萍面前名册,那两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她想起来了。 聂珊珊的记忆力极好。 她清晰地记得,在师父褚锦云筛选弟子时,这个陈庆的名字曾被师父单独挑出过。 四形根骨,十八岁化劲,拳法圆满……师父当时评价对他评价不错,甚至一度倾向于选他。 只是后来因为那份未能偿还的故人之情,师父终究放弃了陈庆,选择了资质略逊一筹的章瑞。 然而此刻,从朱萍口中无意听到的消息,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 抱丹劲! 在青木院! 那个以“放养”闻名的青木院! 无人指点,资源全靠自己! 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硬生生地冲破了那道无数人难以企及的门槛! 朱萍那句不容易轻描淡写,但聂珊珊深知这背后的分量。 这绝非仅仅不容易三字可以概括。 这需要何等惊人的毅力? 何等坚韧的心志? 而相较于章瑞,如今还在化劲徘徊,两相比较之下天差地别。 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悄然漫过聂珊珊的心头。 “嗯,能在青木院有此进境,确实难得。” 聂珊珊的声音平稳,目光已从名册上移开,重新落回手中的卷宗筒,“朱师妹继续忙吧。” 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朱萍看着聂珊珊消失的背影,眨了眨眼。 聂师姐的反应……似乎太淡定了点? 不过转念一想,聂师姐是何等人物? 癸水院的天才,剑心通明,一个青木院新晋抱丹的弟子,哪怕有些特殊,又岂会真正入她的眼? (本章完) 第104章 执事 第104章 执事 吴曼青正在书房内核对账目,窗外的定波湖波光粼粼。 虽然翻江五蛟之事已了,陈庆的凶名震慑了不少宵小。 但府城的水深浪急,吴家根基尚浅。 她终究缺乏一份底气。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环匆匆地跑了进来,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夫人!夫人!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小环兴奋之情依旧溢于言表,“是陈供奉!是陈供奉他……他突破了!抱丹劲!陈供奉突破至抱丹劲了!” “突破?” 吴曼青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突破?” “抱丹劲啊,夫人!” 小环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刚刚从青木院传来确切消息!陈供奉他闭关数日,就在前不久,成功凝聚真气,正式踏入抱丹之境了!千真万确!” 吴曼青猛地站起身,美眸圆睁,直直地盯着小环。 “抱丹劲?你……确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境界,在云林府城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室,跻身高手之列! 这绝非化劲可比! “千真万确,夫人!” 小环用力点头。 “好!好!好!” 吴曼青脸上露出大喜,随后道:“立刻去准备,备两份厚礼!一份恭贺陈兄突破抱丹!另一份,是涨供奉的定金!以后不能再叫年俸了,得是供奉的份例!立刻去账房支取两万两现银飞票!” 小环被这大手笔惊得小嘴微张,随即连忙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抱丹劲! 陈庆十九岁踏入抱丹劲,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 这意味着他五台派内院弟子的身份含金量暴增! 同样是内院弟子,但是化劲和丹劲可完全不同。 府城其他势力的轻视? 云林商会那看似高不可攀的门槛? 吴曼青的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明媚动人。 “云林商会……” 她低声自语,“有陈兄在,进入云林商会的问题,看来并不大了。” 接下来几天。 陈庆小院门口就没有清闲过。 吴家,杨志诚分别派人送来了礼物。 相较于吴家的重礼,杨志诚则送来了一份详尽的云林府地图,其中囊括着千川泽等水域疆界。 而骆欣雅也派人送来了五枚丹药,示好之意溢于言表。 陈庆收下礼物,记下人情,但更多时间依旧沉浸在稳固境界和修炼《山岳镇狱枪》之中。 渔场卷宗已被他翻阅数遍,只待三日后赴任。 然而,一墙之隔。 白明站在窗边,透过木缝隙,目光复杂的看着陈庆院门方向。 吴家装饰华贵的马车刚驶离,留下淡淡香尘。 他脸色变幻不定。 “抱丹劲渔场执事” 白明脸上神情有些苦涩,“他竟然真的成了!” 郑秀红站在他身后,秀丽的脸庞上充斥着难以置信。 那个出身寒微、曾被自家夫君视为‘根骨平平、前途有限’的邻居,竟在无人看好的青木院,踏入了抱丹之境? 还直接捞到了渔场执事的肥缺? 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郑秀红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恍惚,“从化劲到抱丹…在青木院…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回想起自己夫君数次冲击抱丹失败后的颓唐,以及为了资源不得不一次次冒险深入万毒沼泽的艰辛。 两相对比,强烈的反差让她心头五味杂陈。 “四形根骨!青木院!他凭什么?!” 白明声音压抑着不甘,“我在庚金院,有师父指点,有同门交流,资源也比青木院强得多!我冲击了四次!四次都功亏一篑!他陈庆凭什么一次就成?!” 他想起自己上次邀请陈庆同去沼泽,对方那干脆利落的拒绝。 当时只觉得陈庆胆小怕事,错失良机。 如今看来,对方恐怕是早就胸有成竹,目标明确地向着抱丹冲刺! 而自己,还在为那点外围的收获沾沾自喜,以为找到了捷径! 郑秀红心中叹息,她上前一步,温言劝道:“明哥,人各有际遇,陈师弟他天赋毅力或许更胜一筹,运气也好些,我们” “运气?!” 白明粗暴地打断她,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我从来不信什么运气!” 他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秀红,我决定了!这次火种凝聚得差不多了,不能再等!我要再去一趟沼泽深处!那里才有真正能助我突破的宝药!七心莲!或者更罕见的‘地火灵芝’!只要找到一株五年份的,就能换到足够的上品凝真丹和淬元丹!甚至请动严师兄亲自指点护法!” 郑秀红闻言,脸色瞬间煞白:“明哥!不可!深处太危险了!上次你们在外围就遇到了毒角鹿群,折损了人手,深处传闻有能喷吐毒瘴的异兽,连抱丹劲后期的高手都可能陨落!我们.我们可以慢慢积攒资源,稳妥些” “稳妥?” 白明嗤笑一声,指着隔壁的方向:“看看隔壁!‘稳妥’就是等着被人远远甩在身后!等着看他青云直上,我们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要仰他鼻息吗?这次三位抱丹师兄都尝到了甜头,他们也想深入,有他们牵头,风险虽大,但机会更大!富贵险中求,秀红!这次我白明定要突破抱丹!下次再有人踏破门槛,就该是来我白明的院子!”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却也透着一股被嫉妒和焦虑催生出的孤注一掷。 郑秀红急欲拉住他胳膊:“明哥!你冷静些!安稳才是福啊!那沼泽深处九死一生,不值得你拿命去搏!况且即便未能抱丹,以我们如今实力,去一小城,一样能享……” “那样的富贵我白明宁愿不要!” 白明彻底失去了耐心,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猛地甩开郑秀红的手,力道之大甚至将她推得踉跄后退,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向院外走去。 郑秀红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稳住身形,眼中瞬间涌上委屈与难以置信的泪水,怔怔望着白明决绝的背影。 三日后,定波湖南岸。 南泽七号渔场,规模和陈庆待过的北泽三号渔场相仿。 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渔池星罗棋布,由引水渠相连,水面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鱼腥和淡淡的药草清香。 渔池边缘,精心种植着一种叶片肥厚、开着淡紫色小的植物玉荷,这是温养水域、促进宝鱼生长的低年份宝药。 渔场中央,是一座由坚硬铁木和青石搭建的院落,既是执事居所,也是渔场的中枢。 院落前的小广场上,六名弟子早已肃立等候。 陈庆身着青木院执事特有的深青色云纹劲装,缓步而来。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许,眼神沉稳,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张威,庚金院内院弟子,见过陈执事!此乃渔场人员名册及本月渔获记录。” 他双手奉上一本册子。 陈庆接过,微微颔首:“有劳了。” 他目光转向其余五人。 张威立刻介绍:“这是李铁,外院弟子,初入化劲。” “王水生,外院弟子,暗劲大成,负责引水渠维护。” “孙小苗,外院弟子,暗劲小成,负责玉荷养护。” “老赵头,非宗门弟子,世代为渔场照料宝鱼苗种、调配饵料,经验最是丰富。” 最后是一位身着外院弟子服饰、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子,抱拳道:“弟子柳荷,外院弟子,奉宗门管事处指派,负责照料执事起居日常。” 陈庆目光在柳荷身上停留一瞬,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将名册大致翻看,心中大致了解清楚了,渔场主要巡守还是依靠张威和李铁,加上自己这个执事。 眼下人手略显单薄,想来后续会有所增补。 而日常运转则靠王水生、孙小苗和老赵头;柳荷算是宗门派来的生活助理。 结构清晰,职责分明。 “诸位辛苦。” 陈庆开口,“陈某初来乍到,日后渔场运转,还需仰仗各位尽心,规矩照旧,各司其职。但有两点:其一,安全无小事,巡视务必仔细,尤其留意水域异常及异兽踪迹;其二,渔获账目,务必清晰无误。” “是!谨遵执事吩咐!”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陈庆在张威和老赵头的陪同下,仔细巡视了整个渔场。 他走得很慢,看得极细。 渔池内,各年份的宝鱼幼苗、成鱼隐藏在水池当中,鳞片在清澈的水下闪烁着不同光泽。 这些宝鱼游速极快,一眨眼窜了过去。 一些池底铺着细沙,可见肥硕的灵蚌缓慢开合,吞吐着水中的灵气。 玉荷田长势良好,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老赵头絮絮叨叨地介绍着:“陈执事您看,这池里是去年放的三纹鲤苗,长势不错,那边池底的墨玉蚌,再过两年就能取珠了,玉荷每月采一次蕊入药,根茎留着续养” “唉就是这南泽离那千川泽太近,总叫人提心吊胆,偶尔会有异兽被宝鱼气息吸引,游到渔场边缘试探,前任执事在时,曾有一条‘铁甲龟’闯入,伤了几个弟子,根本打杀不死,费了好大劲才驱走,其实南泽这边日常巡逻,重点便是防范这些家伙……” 陈庆默默听着,将老赵头的话和渔场卷宗里的记录一一印证。 千川泽,那片水网密布、岛屿丛生、异兽潜伏的险地阴影,就在南泽渔场的边缘。 陈庆问道:“若有家族前来,到时候如何捕鱼?” 这宝鱼速度极快,想要捕捞也不容易。 “回执事。” 老赵头恭声道:“到时候用特制渔网捕捞,问题不大。” 陈庆点了点头。 日暮时分,夕阳熔金,将水面染作一片赤红。 陈庆刚回到院落,两名身着执事服侍的男子联袂而来。 其中那身材微胖的男子笑着问道:“可是青木院陈执事?” 陈庆拱手道:“正是,不知道?” “在下六号渔场执事王海。”微胖男子笑容满面,显得颇为热络。 “八号渔场执事赵康。” 另一人身形魁梧,气息沉凝,显然在抱丹境浸淫已久,只是沉稳地抱了抱拳。 陈庆将二人引入执事厅落座,柳荷奉上清茶。 “陈师弟年纪轻轻便执掌一方渔场,前途无量啊!” 王海抿了口茶,笑眯眯地道,“咱们南泽这片,虽说产出尚可,但靠近千川泽那鬼地方,麻烦事也多,以后咱们三家可要多多走动,互相照应才是。” 赵康接口,语气平淡:“正是,尤其夜间巡视,范围交错,若有异动,彼此呼应最为紧要,陈执事初来,若有不明之处,尽可询问。” 陈庆神色平静,应对得体:“王师兄、赵师兄客气了,陈某初来乍到,经验浅薄,日后确需两位师兄多多提点。” “渔场安危,职责所在,自当尽力。若有异动,定当及时通传,守望相助。” 渔场相距不远,若真有异兽来袭,彼此照应确有必要。 一番场面话后,王海与赵康交换了个眼神,便起身告辞。 离开南泽七号一段距离,王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对赵康低声道:“赵兄,你看这位陈师弟如何?” 赵康回头望了一眼笼罩在暮色中的渔场院落,淡淡道:“青木院出来的,厉老头从来不指点门下弟子,能这么快抱丹,总有些门道,不过看着倒是沉稳,不似张扬之辈。是龙是虫,日子久了自然见分晓,只要他不乱伸手,碍不着我们的事就行。” 言下之意,并未将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太放在眼里。 王海嘿嘿一笑:“也是,年轻人嘛,先让他熟悉熟悉这潭水的深浅也好,只要守规矩,大家相安无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返程。 夜幕降临,渔场归于宁静,只有水波轻拍岸边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屋内,烛火摇曳。 陈庆遣退了柳荷,独自坐在案前。 他先处理了几份张威送来的日常巡视报告,确认无异常后,从怀中取出了新一期的《烟雨楼江湖轶闻录》。 油灯下,他仔细翻阅。 小报内页刊登了最新的云林府五杰七秀榜单。 这是烟雨楼根据年轻一辈的实力、战绩、潜力综合评定的风云人物。 “寒玉谷‘流云剑’萧别情稳居五杰之首,栖霞山庄‘焚焰’冯书豪紧随其后……五台派癸水院聂珊珊凭大成《千迭浪剑诀》及上月连败三名同阶高手之威,强势跻身五杰之列,位列第四!” “庚金院严耀阳分列七秀第三!玄甲门新秀‘铁臂’方锐首度入榜,位列七秀之末……此榜更迭,足见云林府年轻一辈风起云涌,未来可期!” 陈庆记住上面的名字后,这才继续下看。 “玄甲门掌门,‘玄铁重岳’石开山,闭关五年,终破桎梏,于昨日正式出关!据闻其玄甲神功已臻化境,罡气护体,坚不可摧!石掌门出关当日,玄甲门钟鸣九响,声震府城!此老出山,云林府格局或将生变!” “惊天惨案!府城‘朝阳镖局’昨夜遭血洗!总镖头‘开山掌’周通及其三位抱丹劲修为的副总镖头,连同镖局上下七十三口,尽数罹难!现场残留浓烈阴煞魔气及诡异吞噬痕迹!据可靠风闻,此乃无极魔门云林分坛坛主‘噬心’座下高手所为!一时间大小家族风声鹤唳,云林府恐再掀腥风血雨!” 看到这,陈庆眉头微皱。 这无极魔门行事越发猖狂,竟敢在府城核心地带制造如此骇人听闻的血案! 此前魔门虽在暗处活动,动作尚算收敛,如今愈发猖狂,显然实力渐丰,羽翼丰满,不甘蛰伏。 陈庆心中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想那么多也是无用。” 陈庆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弟子,当下还是抓紧提升实力要紧。” (本章完) 第105章 垂钓(求订阅) 第105章 垂钓(求订阅) 陈庆在南泽七号渔场的生活,很快便步入正轨。 他将主要精力投入修炼上。 渔场的日常事务,张威处理得井井有条,巡视、记录一丝不苟,让陈庆颇为省心。 李铁、王水生、孙小苗各司其职,老赵头则精心照料着宝贵的鱼苗,一切都井然有序。 闲暇时,陈庆又去了一趟听潮武库,费八百两银子,拓印了一份名为《引灵垂纶诀》的秘术。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引灵垂纶诀入门(1/100)】 这《引灵垂纶诀》并非简单的钓鱼技巧,而是一门融合了特殊真气频率、精神意念引导水流、诱鱼咬钩的奇异法门。 其核心在于‘引灵’,以自身真气为引,模拟富含灵气的天然水息,让水中的生灵,尤其是感知敏锐的宝鱼,误以为钓钩是可口饵料或安全的庇护所,从而主动靠近、放松警惕,理论上能大大提高上钩几率。 其中还包含感知水流细微变化、判断鱼群动向的精妙技巧。 卷首有前人批注,点明此术限制:“此法虽妙,需真气引灵,如水波扩散,易引周遭异兽瞩目,野外垂钓,凶险倍增,慎之!慎之!且宝鱼灵性渐生,非寻常鱼种可比,引灵亦需天时地利饵合,方见成效。” 陈庆对此并不太在意。 渔场本身就在宗门势力范围内,外围有巡视,相较于危机四伏的万毒沼泽或千川泽深处,风险可控。 自此之后,南泽七号渔场的水边,多了一道执竿垂钓,时而凝神观察水面的身影。 陈庆发现,钓宝鱼远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引灵垂纶诀》虽玄妙,但实际操作起来,成功率却并不高。 宝鱼灵性远超普通鱼种,对危险和异常的感知极其敏锐。 钓鱼前,他必先“打窝探穴”,饵料的选择也极为考究,不同宝鱼口味各异,甚至天气也大有影响。 晴空万里、水面如镜时,宝鱼往往深潜,警惕性极高,最难上钩。 微风轻拂、水波荡漾,或细雨蒙蒙、天色微暗时,宝鱼活动稍显活跃,是相对较好的时机。 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之际,不仅危险,宝鱼更是深藏不出。 即使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效果也时好时坏。 有时窝子打了许久,探明了鱼穴,也选对了天气饵料,引灵垂纶诀也十分流畅,却可能空守半日,只引来些普通大鱼,宝鱼踪影全无。 有时运气好,能成功吸引一两条年份尚浅的宝鱼试探性靠近钓钩,但也常被其识破异常,甩尾遁走。 因此,陈庆并不贪多,往往能钓上一两条年份浅的宝鱼便已算收获不错,更多是享受这份心神沉浸,与自然交融。 随着引灵垂纶诀到了小成,宝鱼上钩率似乎增加了几分。 钓上来的宝鱼,陈庆会交给柳荷处理。 柳荷的厨艺,是渔场生活中的另一抹亮色。 她出身市井,父亲是云林府城一家老字号酒楼的掌勺师傅,耳濡目染之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陈庆钓上来的宝鱼,肉质本就鲜嫩异常,蕴含温和血气,柳荷总能将宝鱼的鲜美发挥到极致。 以陈庆如今身份,吃几条宝鱼并不算什么。 只是这渔池中的宝鱼多为幼鱼,年份很少超过五年,滋味和蕴含的灵气都远逊于真正千川泽内那些五年、乃至十年份的野生宝鱼。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余。 期间,青木院的许大年、徐琦两位师兄分别来探望过陈庆。 徐琦走后没几天,骆欣雅也来了,言语间带着关切,絮叨着若有困难可找她相助。 陈庆对于几人也是十分客气,尽了一番地主之谊。 这天晚上,月隐星稀,水面漆黑如墨,只有渔场几处岗哨亮着微弱的灯火。 陈庆盘坐在屋内。 他面前摆放着庞都尉送来的突破抱丹劲贺礼,还有一封信笺,关于父亲陈武的调查有了消息。 信中说,陈武的名字,登记在千仞渠‘断龙峡’工段名册。 两年前,断龙峡发生过一场重大塌方。 官方记录里,父亲被归入下落不明,庞青海调查过了,据说那塌方惨烈,岩层倾覆,巨石堆积,暗流涌动。 陈武极大概率罹难于塌方之中,遗体深埋废墟之下,或者被暗流卷走,尸骨无存。 在那个人命如草的世道,生死无常,意外才是常态。 信末是庞青海的劝慰,逝者已矣,运河基石下埋骨万千,望陈庆节哀。 陈庆逐字看完,微微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运河凶险万分,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陈武不过是个普通鱼户,存活的概率并不大。 陈庆收好信笺,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渔场卷宗,以及张威呈上的本月渔获记录与物资消耗账册。 渔场运作看似条理分明,宝鱼、蚌珠、玉荷蕊的产出记录也勉强对得上宗门要求的标准。 陈庆的目光在每一项数字上停留,逐行比对卷宗规定的指标和往月记录。 常规水草、螺类饵料自足,并没有额外采购。 “账目清晰,记录完备。” 陈庆合上账册,脸上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张威此人,办事倒也算得上用心。”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尖锐、划破夜空的报警锣声骤然炸响! “哐哐哐——!!!” 紧接着,从引水渠附近传来了李铁的惊呼声。 “铁甲龟!是铁甲龟!张师兄小心!它冲出来了!!” “敌袭!戒备!!” 张威急促的呼喝声也立刻响起,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和闷哼。 整个渔场瞬间被惊醒! 陈庆眉头一皱,身形如电,顺手抄起倚在门边的寒螭枪。 院落外十分混乱。 王水生和孙小苗两人从各自的棚屋冲出来,王水生抄起一把沉重的铁锹,孙小苗则握着一柄短刀,脸上都带着惊惶。 老赵头经验最丰富的他反应极快,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迅速跑到高处,点燃了另一支火把,同时大声指挥:“别慌!水生、小苗,去拿渔网!缠住它!李铁,火把举高点!照它眼睛!” 柳荷也被惊醒,提着一盏风灯跑出来,看到场中景象,吓得捂住了嘴。 火把和风灯的光芒摇曳着,那异兽也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头异兽体型庞大,仿佛两头牛大小,背甲厚重无比,呈现出墨绿近黑的金属光泽,上面布满了嶙峋的骨刺和深刻划痕,仿佛覆盖着一层天然的重型板甲。 龟首狰狞,双目赤红如血,闪烁着暴虐的光芒。 最骇人的是它那条布满骨节的尾巴,众人看得真切,刚才那尾巴一扫,将一块岸边岩石砸得粉碎。 此刻,铁甲龟低吼一声,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轰然撞向张威! 龟甲所过之处,地面震颤,引水渠的石砌堤岸被轻易撞塌一大片! “张师兄!小心!”李铁惊叫。 王水生和孙小苗拿着刚拖出来的特制渔网,却被那恐怖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上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的身影快如闪电般袭去,瞬间插入铁甲龟与张威之间! 正是陈庆! 他脚下生根,腰马合一,双手紧握寒螭宝枪,丹田内青木真气奔涌而出,瞬间灌注枪身! 嗡——! 寒螭枪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枪尖一点青芒暴涨! 山岳镇狱枪!不动镇狱! 枪身横亘,非刺非扫,而是如同磐石一般的根基钉入大地! 深青色的枪芒凝成实质般的屏障,带着镇压山岳的磅礴意志!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枪杆与布满骨刺的龟甲猛烈碰撞,狂暴的气劲炸开,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将地面的碎石尘土尽数掀起。 陈庆脚下的地面“咔嚓”一声碎裂下陷,但他身形稳如磐石,半步未退。 那狂暴冲撞的铁甲龟,竟被他这一记蕴含了磅礴劲道和青木真气的“不动镇狱”硬生生阻住了冲势! 巨大的惯性让它头颅猛地一晃,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嘶……” 张威倒吸一口凉气,他离得最近,最能感受到刚才那一撞蕴含的恐怖劲道和陈庆这一枪的霸道绝伦。 他自问绝对挡不住,更别说硬撼而不退! 陈庆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张威强忍伤痛,一拳打向龟颈关节。 李铁也鼓起勇气,将点燃的火把奋力掷向巨龟的头部。 火把砸在龟甲上火星四溅,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灼热的光亮和突然的刺激让巨龟烦躁地甩了甩头。 王水生和孙小苗趁着巨龟被陈庆和张威牵制,两人合力甩出沉重的特制渔网,试图罩住巨龟的一条后腿。 渔网坚韧异常,带有倒钩,虽然被巨龟轻易挣破,但也成功让它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此刻! 陈庆眼中浮现一道寒光,他捕捉到铁甲龟暴露的颈侧甲片缝隙! 陈庆低喝一声,体内气血奔涌如龙,恐怖劲道在筋骨血肉中咆哮。 他足下发力,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寒螭枪发出一声刺穿耳膜的锐啸,枪尖青芒压缩凝聚成一点璀璨夺目的寒星! 山岳镇狱枪!崩岳贯虹! 枪出如虹,力凝一点,这一次不再是格挡,而是极致的穿透与爆发! 嗤——! 枪尖精准的刺入颈侧甲片连接处,在恐怖劲道之下,寒螭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深深刺进去了半个枪身。 “吼嗷——!!!” 铁甲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让它彻底疯狂。 那恐怖的骨锤巨尾如同倒塌的小山,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陈庆狠狠砸落! 这是它倾尽全力的反扑! “小心!!” 众人看到这,皆是心胆俱裂。 那铁甲龟这等异兽,一旦被那尾巴砸中,必定会当场殒命。 陈庆却早有预料,他并未抽枪闪避,左手闪电般扣住枪杆末端,将其死死钉在巨龟颈中,右臂筋肉暴起,青筋如虬龙一般。 陈庆闷哼一声,一拳悍然迎向那砸落的骨锤巨尾! “嘭!!!” 当两相撞击的瞬间,恐怖闷响炸开,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扩散。 陈庆上身劲装瞬间被气劲撕碎,露出结实的肌肉,承受重击的右肩臂处,肌肉疯狂震颤。 他脚下深坑再陷三寸,身形却如扎根大地般,只是微微一沉,硬生生扛住了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徒手硬撼铁甲龟垂死重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所有人震动不已! 陈庆借着巨尾砸落的反震之力,双臂筋肉坟起,体内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猛地将贯入龟颈的寒螭枪向上一挑,随后再狠狠向侧面一抡,那重逾数千斤的巨**颅竟被他以枪为杠杆,硬生生带动着庞大的身躯离地而起!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长枪横扫,力断山岳! 这一式不再追求穿刺,而是将无匹的蛮力与枪身的刚猛发挥到极致,带着摧枯拉朽的狂暴气势! 轰隆——!!! 铁甲龟庞大的身躯被陈庆狠狠掼砸在引水渠旁的坚硬地面上,大地剧震,烟尘四起。 颈部的伤口被彻底撕裂、扩大,墨绿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铁甲龟四肢剧烈抽搐,赤红的眼中凶光迅速黯淡、涣散,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低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彻底失去了生机。 整个渔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夜风呼啸,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众人粗重而惊魂未定的喘息。 陈庆缓缓拔出寒螭枪,枪尖滴落着墨绿的龟血。 渔场众人惊魂未定,望向陈庆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执事神威!” 老赵头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音,满是后怕与庆幸,“若非执事出手,今晚恐怕损失就大了。” 此前铁甲龟出现,前任执事都是将其赶走,几次都没能将其斩杀。 而陈庆今天一出手,便将这铁甲龟打死,从中可见其实力。 张威捂着剧痛的肩臂,脸色苍白,“多谢执事救命之恩。” 他深知,若非陈庆及时赶到并硬撼那致命一击,自己不死也废。 他之前只以为陈庆是初入抱丹,实力虽强,但也有限。 然而此刻……这哪里是普通的抱丹初期? 柳荷提着风灯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小脸煞白,但看向陈庆的目光亮晶晶的。 陈庆将寒螭枪上的污血震落,声音平稳无波,“张威,你伤势如何?” “属下皮肉筋骨受创,但未伤根本,休养几日当无大碍。”张威连忙回答。 “嗯。” 陈庆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今夜事发突然,诸位临危不惧,合力牵制,功不可没,张威,你先去处理伤势,服下疗伤丹药,明日准你休沐一日。” “谢执事!”张威抱拳应道。 陈庆的目光落在小山般的铁甲龟尸骸上,对老赵头道:“这铁甲龟浑身是宝,你主持处理,龟壳、骨刺、利爪、毒牙、还有这心头精血,都仔细分割收集起来,务必保持其灵性不散,龟肉蕴含血气,分与渔场所有人食用,也算给大家压压惊,补补身子。” 老赵头闻言眼睛一亮,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执事放心!这龟壳厚重坚韧,是炼制护身宝甲的上好主材,骨刺、利爪可做暗器,这心头精血更是淬炼筋骨、炼制某些丹药的引子!至于这龟肉,血气充沛,更是大补!交给老汉,保证处理得妥妥当当!” “好。” 陈庆又看向李铁、王水生、孙小苗,“你们协助老赵,李铁,引水渠损毁处,明日你负责带人修复加固,所需物料,去管事处支取报备。” “是!”三人齐声应诺,脸上都露出喜色。 不仅逃过一劫,还能分食宝肉,对他们可是难得的好处。 陈庆最后对柳荷道:“准备些热水和干净衣物送到我房间。” “是,执事。”柳荷连忙应声,小跑着去了。 安排完毕,陈庆不再停留,提着寒螭枪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 一场激战,衣衫破碎,身上也沾了不少污血尘土,需要清洗。 更重要的是,刚才硬撼龟尾那一拳,虽仗着强悍肉身硬抗下来,但右臂筋骨气血也被震得有些酸麻,需要运功调息。 (本章完) 第106章 替罪 第106章 替罪 翌日下午。 老赵头恭敬的站在门外。 陈庆推门而出,已换上一身崭新的深青色执事劲装。 “回执事,老朽已将铁甲龟材料初步处理完毕。” 老赵头恭敬行礼,“龟肉也按您的吩咐分发下去,大伙儿都感念执事恩德,这是处理好的材料清单和属下预估的价值。” 他递上一份写得工工整整的清单。 陈庆接过扫了一眼:龟壳,骨刺,利爪,心头精血(三瓶),除去身上的肉食大概估值万把两白银。 这还只是初步估价,若遇到急需或识货的买家,价格可能更高。 “辛苦了。” 陈庆将清单收起,“这些材料,先存入渔场库房,严加看管,稍后我会联系府城万宝阁,看他们是否有意收购。” “是!属下明白!”老赵头应道,心中暗叹陈庆处置得当,既得了实惠,又收买了人心。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执事,昨夜那铁甲龟……似乎比卷宗记载的前几次入侵的体型还大一些,老朽担心……” 陈庆问道:“担心什么?” “老朽担心,千川泽深处……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以往铁甲龟多在深水区活动,极少如此狂暴地冲击渔场,这头龟的年份,怕是不下五十年了……” 老赵头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陈庆沉默片刻,老赵头的担忧不无道理,“此事我会留意并上报宗门。”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年底赵长老会前来核查账目和渔场,这段时间务必谨慎,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纰漏。” 老赵头低头应道:“是。” 陈庆挥挥手,“去吧。” 老赵头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处理完杂务,陈庆回到屋内。 “这可是好东西。” 他取出那瓶铁甲龟的心头精血,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精纯、带着淡淡腥气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异兽心头精血,对于硬功有着极大裨益。 陈庆取出精血,以真气包裹,缓缓涂抹在双臂及前胸后背的皮肤上。 一股灼热霸道的力量瞬间渗透进去,刺激着筋骨血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穿刺、捶打。 陈庆立刻运转《八极金刚身》,引导这股狂暴的血气融入自身,淬炼体魄。 静室内,气血奔涌之声如闷雷,筋骨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嗡鸣。 铁甲龟之事后,渔场也恢复了平静。 陈庆每日修炼、垂钓、处理些必要事务,日子看似悠闲了不少。 而王水生、孙小苗等人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南泽六号渔场,王海的居所内。 灯火昏暗,王海、赵康与伤势初愈的张威围坐一桌。 “张威,那姓陈的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动?查账了没有?对渔场的事问得深不深?”王海肥胖的手指敲着桌面,小眼睛里精光闪烁。 张威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闻言立刻道:“回王执事、赵执事,陈执事他每日除了早晚例行的巡视询问几句,其余时间多在屋内修炼,或是去水边垂钓,账目我按时呈上,他翻看过,但未曾细究,也未提出任何疑问。” 赵康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到底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连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会吃,更别说看穿我们布下的网了。” 王海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样最好!他越是不管事,我们才越方便,张威,你做得不错,稳住他,他初来乍到,根基浅薄,就算察觉点什么,又能如何?我们上面有人,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他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翻了天去?” 张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低声道:“王执事,赵执事,那陈执事的实力,恐怕远超我等预估,徒手硬撼龟尾,一枪毙命……我看要不,我们收手吧?趁着他还没察觉,把账抹平” 陈庆展现的实力让他心惊,生出一丝恐惧。 而且仔细说来,陈庆对他们也算不错。 “收手?!” 王海猛地一拍桌子,眼神变得凶狠,“张威,你糊涂了?!我们费了多大功夫才找到了卖家,又费了多少心血才把毛兄调走?眼看就要到收网的时候,你跟我说收手?” 赵康也阴沉着脸接话:“张威,别忘了,你那份‘孝敬’可不少拿!现在收手?亏空谁来填?你填?还是我们填?那边催着要的一百条三年份三纹鲤和墨玉珠,我们拿什么交差?拿你我的脑袋吗?!” 他逼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和威胁:“南泽七号渔场里,还养着不少‘存货’,陈庆天天钓鱼,能钓走几条?我们只需要最后再周转一批,把这笔订单应付过去,拿到尾款,立刻就能把账目彻底做死!到时候,所有证据都指向陈庆,是他这个新上任的执事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年底赵长老来到渔场检查,在五台派门规和铁证面前,他百口莫辩!宗门只会拿他是问,而你……” 赵康拍了拍张威的肩膀,“带着足够你逍遥下半辈子的银子,远走高飞,岂不美哉?” 巨大的利益诱惑就像毒蛇缠绕着张威的心。 陈庆实力是不错,但是他背后无人。 赵康和王海身后有着滔天势力,将上任毛执事说调走就调走了。 陈庆注定是要背下这口黑锅。 再想到那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他眼睛陡然一红,心顿时便黑了,“好!最后一笔!事成之后……” “放心,少不了你的!” 王海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明晚子时,老地方交接,手脚干净点,别让那陈庆察觉。” 张威牙关紧咬,重重点了点头。 深夜。 月黑风高,渔场一片死寂。 张威换了一身深色衣衫,潜行至引水渠上游一处隐蔽的渔池。 他动作娴熟地布下特制的迷药,池水很快泛起细微的泡沫,原本警觉的宝鱼变得迟钝。 他迅速撒下坚韧的丝网,不到半个时辰,数十条鳞片闪烁着灵光的三纹鲤和几只沉甸甸的墨玉蚌就被拖上岸,装入特制的木箱。 张威扛起箱子,心头狂跳,既有即将得手的兴奋,也有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猫着腰,沿着早已摸熟的小路,准备绕过渔场核心区域,前往与王海赵康约定的交接点。 靠近千川泽方向的一片废弃芦苇荡。 刚走出没多远,一个身影突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李铁的脸庞。 “张师兄?” 李铁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威,诧异道:“这么晚了,您伤还没好利索吧?这是要去哪?扛的什么这么沉?” 张威浑身一僵,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灯光下,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那箱子中冒着的水腥气,肯定瞒不住化劲的李铁。 “李师弟?” 张威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干,“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这是老赵让我送去库房的一些……嗯……备用渔网和工具,有点沉” “渔网工具?” 李铁眼中的疑惑更浓了,他下意识地走近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库房不是在那边吗?师兄你走反了啊?而且这箱子怎么好像在滴水?还有股鱼腥味……” 他伸手指向箱子缝隙渗出的水渍。 就在李铁心神被箱子吸引,伸手的那一刹那! 张威眼中凶光暴闪! 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李铁活着离开! 否则一切都完了! 没有丝毫犹豫,趁着李铁毫无防备,张威藏在身后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手中赫然握着一把用于处理鱼获的短刀。 “噗嗤!” 短刀精准狠毒地从李铁毫无防护的肋下刺入,瞬间穿透了肺叶! “你……” 李铁双眼猛地瞪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利刃,又抬头看向张威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嘴唇颤抖着,“为什么……师兄……” 张威看着李铁迅速失去神采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癫狂。 他猛地拔出短刀,李铁的身体软软倒下,气绝身亡,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开来。 “别怪我,兄弟,你不该这时候出来……” 张威咬着牙低语一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沾血的分水刺在李铁衣服上擦了擦,重新藏好。 他不敢再看地上的尸体,扛起箱子,像受惊的兔子般,加速朝着芦苇荡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风呜咽,吹过空旷的渔场。 张威的心随着脚步狂跳,他不断回头张望,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很快,他便穿过了引水渠。 张威的心中也渐渐松了下来。 今晚只要把货交给等在那里的王海赵康的人,他就能拿到钱,远走高飞! “!?” 突然,张威脚步却猛地停在了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块巨大青石上,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安静地坐着。 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普通的钓竿,鱼线垂入漆黑的水中。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轮廓。 正是陈庆! 张威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心头瞬间升起一股无言的恐惧,扛在肩上的沉重木箱“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几条三纹鲤从没盖严的箱口蹦跳出来,在泥地上蹦跳挣扎着。 “陈……陈执事?您怎么会在这里?”” 张威声音颤抖着,脑子一片混乱,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睡不着,出来转转,刚……刚捡到一箱鱼,正想拿回去……” 陈庆平静地收着鱼线,仿佛那空无一物的鱼钩上真的挂着什么值得珍视的东西。 “钓鱼。” 他顿了顿,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着在张威惨白的脸上。 “顺便看看渔池里少了的那些鱼,今晚会不会自己游回来。” 陈庆看了一眼箱子,淡淡的道:“看来它们没游回来,倒是被你‘捡’到了,你每晚捡的鱼,数目可对得上你交上来的账?” 张威如遭雷击,踉跄着倒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你怎么……” “很简单。” 陈庆站起身,随手将钓竿放在青石上,“前任走得蹊跷,账目看似完美却透着股太干净的虚假,水至清则无鱼,还有我每日垂钓,这池子里有多少鱼,我心里也大概有数,账本上那漂亮的数字,骗不了这池水,更骗不了我。” “最为重要的是,渔场执事是个肥差,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在我这没有背景的弟子身上?”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张威,缓缓说道:“说吧,这箱鱼,准备送去给谁?你背后,还有谁?” 张威看着陈庆逼近,那平静目光下蕴含的冰冷让他汗毛竖起。 原来陈庆每日垂钓,并非闲情逸致,而是早有算计! 他早就知道了! 而看似随意的账册翻阅……也全是伪装! 张威心知绝非陈庆敌手! 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转身就向芦苇荡深处亡命狂奔! 只要逃进千川泽复杂的水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刚冲出不到十丈。 身后一道凌厉的劲风已然袭至,快得超乎想象! 陈庆的身影出现在他侧后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后发先至,轰向张威的后心! 这一拳,势如崩山! “嘭!”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张威感觉自己像是重锤击中,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被这无可匹敌的一拳轰得离地飞起,重重砸在泥泞的岸边,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陈庆走到了张威的身边,冷冷的道:“谁指使的你?渔场的亏空去了哪里?你昨日去六号渔场到底谈了什么?” 张威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陈庆既然知道张威不对劲,自然早就盯着他了,后者去找王海,赵康也都一清二楚。 陈庆不是今晚夜钓,而是这段时间日日夜钓。 张威知道自己完了。 “是王.” 张威艰难地张开嘴,声音有些微弱。 就在这关键的一个字即将吐出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寂静的夜。 并非射向陈庆,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地上重伤的张威! 那东西速度极快,在月光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阴冷的劲风! 陈庆瞳孔骤然一缩,反应快到极致! 他脚下一错,身形瞬间平移半尺,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抓向那道袭来的黑影! “噗嗤!” 然而,那黑影并非实体利箭,而是一道凝练至极的蓝色水箭! 陈庆的手掌堪堪触及水箭边缘,水箭竟诡异地扭曲了一下,避开了陈庆的擒拿,速度不减反增。 “啊——!” 蓝色水箭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张威的咽喉! 张威的眼睛圆睁,充满惊恐和绝望,喉咙处瞬间出现了一个血洞,连最后的惨嚎都未能发出,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陈庆抬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水箭袭来的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刻! “轰隆!” 右侧一道身影急速奔袭而来,裹挟着狂猛的气浪和水,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一拳直捣陈庆的侧肋。 拳风未至,那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已经让人窒息! 正是庚金院上乘武功!金刚破甲拳!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海。 左侧水箭偷袭,右侧重拳轰杀! 两人配合默契无间,时机拿捏得几位巧妙,就是要趁陈庆被张威分神,又被水箭吸引注意的瞬间,发动绝杀。 陈庆刚刚拦截水箭的身形尚未完全站稳,王海那蕴含抱丹劲力的重拳已然临身。 左侧芦苇荡深处,那道身影似乎正蓄势待发! 陈庆瞬间腹背受敌。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体内青木真气奔涌而来,他没有选择后退或格挡王海的拳头,那只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只见他左脚为轴,腰身猛地一拧,整个人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险之又险地让王海那势大力沉的重拳擦着腰侧轰过。 借着旋转的离心力,陈庆右臂肌肉坟起,青筋如虬龙盘绕,紧握的寒螭枪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嗡鸣。 枪身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磅礴的劲力,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青色闪电,自下而上,反手一记“崩岳贯虹”,直刺王海因全力出拳而暴露的腋下要害! 这一枪如羚羊挂角,精妙无比。 完全是以攻代守,攻敌必救! 王海肥胖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他完全没料到陈庆在如此夹击下,反应竟快到这种地步,反击更是如此凌厉毒辣。 他强行收拳已来不及,只得怒吼一声,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左臂横挡在腋下要害。 “嗤啦——!” 锋锐的枪尖在王海覆盖着金色真气的左臂上划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和破碎的皮肉。 若非他真气护体,这一枪足以废掉他一条手臂! 王海痛哼一声,借势向后急退数步,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左侧芦苇丛中,人影一闪。 这人正是赵康。 “陈执事,好手段!” 他看着陈庆,笑道:“你的实力就算放在抱丹初期里,恐怕也是顶尖的了。” 陈庆持枪而立,并未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寒螭枪尖残留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王海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剧痛和心头的惊怒,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接口道:“陈老弟,大家都是同门,何必闹得如此剑拔弩张?这南泽渔场,水深得很,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张威这小子吃里扒外,死了也就死了,省得我们麻烦。倒是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何必为了这点‘死物’,把自己搭进去?” 赵康向前踱了一步,“陈执事,你是聪明人,渔场这点账目,不过是蝇头小利,你可知我们背后这条线,利润有多大?只要你点个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年底赵长老来时,账目我们自然做得天衣无缝,保你无事,甚至我们可以分润你一份!” 王海也紧跟着抛出诱饵:“不错!陈老弟,你是人才,但出身微末,也需要资源!丹药、功法、宝兵,哪一样不需要海量银子?跟着我们干,这些唾手可得!总比你守着个破渔场,钓几条小鱼强百倍!想想看,有了足够的资源,你何愁不能早日成为真传首席,甚至未来角逐长老之位?” 两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 陈庆嗤笑一声,“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手中的寒螭枪微微抬起,枪尖指向王海和赵康。 拉他合伙? 恐怕一旦宗门上面查出来,第一个就会被拉出来当替罪羊。 陈庆怎么会不知这其中的门门道道? 王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给脸不要脸!赵师弟,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要找死!那就成全他!送他去和张威作伴!” 他甩了甩受伤的左臂,脸上肥肉抖动着,细小的眼睛里凶光毕露,死死盯着陈庆。 赵康眼中的最后一丝伪善也褪尽,只剩下冰冷的杀意:“陈庆,既然你执意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今夜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两人一左一右,形成犄角之势,将陈庆牢牢锁在中间。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在死寂的芦苇荡中,压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本章完) 第107章 水决(求订阅) 第107章 水决(求订阅) 芦苇荡,杀机已经凝如实质。 王海脸上肥肉一颤,眼中凶光迸射。 赵康更是气息沉凝如铁,庚金真气流转周身,双拳紧握,骨节爆响如炒豆,蓄势待发。 陈庆握紧了手中寒螭枪。 夜色渐凉,只有河水拍打在芦苇,发出沙沙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下一刻,王海肥胖的身躯猛地前窜,动作竟带着与其体型不符的迅捷滑溜。 他乃是癸水院弟子,深谙癸水之柔,脚下步法如踏浪,在泥泞的地面上竟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腰间长剑匹练般出鞘,手腕急抖,剑尖化作数道刁钻毒辣的弧线,如毒蛇吐信,直取陈庆持枪手腕的筋络,手肘关节以及腋下。 剑身附着深蓝的癸水真气,阴寒刺骨,且带着粘滞迟滞的特性,一旦被其真气侵入对手筋络中,便会如跗骨之蛆,极大影响手臂发力。 这是《千迭浪剑诀》中极为阴险的近身缠斗技巧水蛇缠筋,专破枪棍长兵。 几乎在王海剑出的同时,赵康也动了。 他没有哨的步法,而是如同蛮牛冲锋,足下发力,泥浆四溅,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右拳后拉至极限,手臂青筋暴起,如钢丝绞缠,庚金真气凝聚于拳峰,皮肤下的肌肉纤维清晰可见,发出沉闷如铁般的低鸣。 空气仿佛被无形劲力挤压,他并未直取要害,而是猛地一记低扫,刚猛劲力灌注腿中,如同钢鞭般扫向陈庆立足的膝盖侧面。 这一下若扫实,足以将寻常抱丹劲的腿骨扫断。 同时左拳蓄势待发,如同待射的弩机,死死锁定陈庆因躲避下盘攻击而可能出现的破绽。 这是标准的上下齐攻,逼迫对手顾此失彼。 面对这阴毒刁钻的剑招与刚猛霸道的腿攻上下夹击,陈庆眼神依旧沉静,但身体反应却快如闪电。 他并未硬撼王海剑影,持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一抖一旋。 寒螭枪如同有了生命,枪尾瞬间如同蝎子摆尾般划出一个半圆,精准无比地以枪尾迎向了刺向自己手腕的剑脊。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枪尾蕴含的劲力震得王海手腕发麻,剑势微偏。 与此同时,陈庆腰胯猛地一拧,带动上半身侧移半步,险之又险地让王海后续刺向手肘和腋下的剑锋擦着衣衫掠过。 那阴寒的癸水真气带起的劲风,让他手臂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乎在侧移避剑的同时,陈庆左腿如同弹簧般提起,膝盖微曲,小腿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没有选择硬碰硬去格挡那足以分筋断骨的低扫,而是以小腿胫骨外侧,精准地迎向赵康扫来的腿弯! 啪! 一声闷响! 陈庆的小腿狠狠打在赵康的发力节点,赵康只觉自己势大力沉的扫腿仿佛踢在了磐石之上,一股刁钻的反震之力顺着腿筋直冲上来,让他整条右腿瞬间酸麻,蓄势待发的左拳也因重心微失而慢了半拍! 这是常见的截腿技巧,讲究以点破面,破坏对手发力。 陈庆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电光石火间化解两人合击,他的反击随之而来。 陈庆借着格挡王海剑招的震力,以及截击赵康腿攻的反作用力,腰马瞬间合一,重心下沉,整个人如同扎根大地。 寒螭枪在他手中爆发出刺耳的嗡鸣,青木真气奔涌! 山岳镇狱枪!移山卸海! 枪身并非直刺或横扫,而是划出一道沉重而诡异的圆弧。 枪尖搅动着着周围的空气,带起一股真气漩涡,精准无比刺在王海因手腕发麻而回撤不及的剑身之上。 陈庆手臂筋肉隆起,八极金刚身运转开来,血肉筋骨脆响如雷霆霹雳一般,一股沛然莫御的劲道顺着枪身传递过去。 王海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他下意识运转癸水真气刚涌上剑身,那股巨力却陡然一变,由拉转推,如同被一座移动的山岳狠狠撞中。 “撒手!” 陈庆低喝一声。 “当啷!” 王海再也握持不住,长剑脱手飞出,打着旋儿落入远处的泥水中。 他肥胖的身躯被这股巨力震得踉跄后退,险些摔倒,脸上充满了惊骇。 与此同时,陈庆枪势未绝。 那沉重的枪杆借着黏着王海长剑的余势,如同巨大的船桨拍击水面,带着风雷之声,顺势狠狠抡向刚刚稳住身形的赵康! 轰! 长枪扫来,空气都被抡爆了似的,发出震颤的声响。 赵康已经来不及躲避,双手交叉,体内的庚金真气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附着在身体表面,准备硬抗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嘭——!” 枪杆狠狠砸在赵康交叉的双臂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如同重锤擂鼓! 赵康脚下泥浆轰然炸开,整个人被砸得双脚深陷泥中直至脚踝。 他双臂剧痛欲裂,护体庚金真气震荡,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强行咽下。 赵康眼中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都是抱丹劲初期的修为,陈庆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劲力? 仅仅数息之间,两人合击被破,王海兵器脱手,赵康硬抗重击遭到重创。 两人皆是老辣之辈,仅仅几招交手便知道陈庆的可怕,再战下去凶多吉少。 心中再无半点战意。 “分开走!” 王海低吼一声,再无丝毫高手风范。 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速度,癸水真气疯狂灌注双腿,身形如受惊的肥鲶鱼般猛地向后滑出数丈,同时左手猛地一挥,数道凝练如实质刺骨寒气的癸水真气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陈庆,而是射向他与陈庆之间的地面和上方! “噗噗噗!” 水箭炸开,瞬间化作大片气雾。 这雾气弥漫升腾,不仅遮蔽视线,而且还能冻结体内气血,使人步入冰冷泥潭。 显然王海想要依靠这一招,阻挡陈庆追击。 还有几道水箭射向陈庆面门,目的就是逼迫后者躲避或者格挡。 赵康不顾脏腑剧痛和内伤,同样将庚金真气灌注双腿,猛地从泥中拔出双脚,带起大片污泥,朝着与王海相反的方向,一头撞进茂密幽深的芦苇荡深处,亡命狂奔。 他甚至抓起一把泥浆,看也不看地向后猛甩,不求伤敌,只求干扰陈庆视线。 两人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老江湖的狠辣与果断,分头逃窜,只求能有一线生机。 “想走?” 陈庆眼神冰冷,杀意如刀。 癸水真雾弥漫而来,寒气瞬间袭来。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青木真气高速运转,生机勃发,如同体内点燃了一团暖炉,硬生生将那侵入寒气驱散大半,行动虽受一丝迟滞,但影响有限。 面对射来的水箭,陈庆只是枪尖微点,精准地将之击碎。 目光瞬间锁定逃向滩涂的王海,此人阴险,且心思狡诈,威胁更大,必须先清除了。 他看也不看逃向芦苇深处的赵康,身形猛地一矮,随即足下发力! “轰!” 脚下坚硬的滩石被他踏得粉碎,碎石激射! 陈庆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劲矢,又似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冲破了水雾。 王海亡命狂奔,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癸水真气运用到极致,脚下身法踏浪行施展到极限,每一步都力求以最小的接触面积获得最大的反推力,带起片片泥浆。 他听到身后急速逼近的脚步声和芦苇断裂的脆响,吓得魂飞魄散! 他猛地弹起,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试图钻进那片芦苇最密集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咻——! 一道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 陈庆在高速追击中,左手闪电般在腰间一抹,三枚边缘打磨得异常锋锐的金钱镖带着凌厉的劲风,呈品字形激射而出! 并非射向王海要害,而是射向他起身后即将落脚的三个位置! 浮光掠影手!乱星洒! 陈庆的暗器手法已到大成之境,快的几乎只留下残影,尤其是在这夜晚当中,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噗嗤! 王海本能反应之下,避开了其中两道寒芒,最后那一道金钱镖则狠狠打在其后背。 这使得他的脚步都是一滞。 陈庆眼中寒光爆射,他借着前冲之势,猛地踏碎脚下碗口粗的芦苇根,整个人腾空而起。 人在空中,腰腹如大弓般猛地向后弯曲蓄力,奔涌的青木真气,尽数灌注于手中那杆寒螭宝枪! 山岳镇狱枪!陨星天落! 人借枪势,枪助人威! 陈庆如同凌空的鹰隼,带着陨星坠地般的骇人威势,自王海斜后上方悍然扑下。 枪尖撕裂空气,发出足以刺破耳膜的厉啸之声! 枪未至,那恐怖的风压已将王海牢牢锁定,脚下的泥浆被压得四散飞溅! 王海骇然抬头,只看到一道枪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轰!!!! 寒螭枪带着无匹的动能和穿透力,枪尖势如破竹,撕裂皮肉,直接洞穿了王海胸膛。 咔嚓!噗嗤——! 令人心寒的骨骼爆碎声响起! “啊——!” 王海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被钉在地上的蛤蟆,猛地向上拱起,又重重砸落,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寒螭枪插在王海尸体上,仍在震颤着。 陈庆面无表情的看向了赵康逃窜的方向。 “怎么会.” 赵康听到了身后那声恐怖的撞击和王海戛然而止的惨叫! 他此刻肝胆俱裂,他刚刚扑进冰冷的泥水里,想要潜游或者借着浮萍水草隐藏身形。 陈庆拔枪,枪尖带起一溜血和碎肉,王海肥胖的尸体瘫软在泥泞的芦苇根丛中。 他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另一侧。 赵康正扑入那片浅水洼地! 他听到了王海临死的惨嚎,知道那陈庆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强忍双臂剧痛和内腑翻腾,猛地从浑浊的泥水中站起,不顾一切地将残存的庚金真气疯狂灌注双腿。 他深知在水洼里就是陈庆活靶子,必须上岸,必须拉开距离! 赵康发出一声低吼,双足猛地一蹬! 泥浆四溅!他魁梧的身躯借着这股爆发力,如同出膛的炮弹般从水中冲天而起! 他想要施展‘旱地拔葱’结合‘八步赶蟾’的身法,直接跃上数丈外岸边高地,然后借力远遁。 然而他双臂皆废,尤其是右臂软垂,无法像往常那样协调摆臂助力,身形在不免地出现了一丝晃动。 在生死追逐中,这是致命的破绽! 陈庆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就在赵康身形拔起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刺耳的破空声几乎不分先后地撕开夜幕。 陈庆左手在腰间一抹,五枚金钱镖,在浮光掠影手的精妙劲力催动下,化作五道肉眼难辨的乌光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赵康要害,而是他刚刚离水、正无处借力的双腿脚踝关节。 浮光掠影手!追魂! 专打关节,破其轻功身法! 赵康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变向!他骇然低头,只看到五点寒芒瞬息即至! “不好!” 他心中狂吼,拼命想要蜷缩双腿! 噗!噗!噗! 两枚金钱镖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同时打在赵康左右脚的脚踝侧面韧带处! 第三枚金钱镖,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后心要害! 赵康怪叫一声,剧痛和韧带撕裂感,瞬间摧毁了他身法的根基。 凝聚在双腿的庚金真气瞬间溃散! 他如同折翼的飞鸟,身形猛地一歪,上升之势戛然而止,重重砸回冰冷的泥水洼地中! “哗啦——!” 水和泥浆高高溅起! 赵康摔得七荤八素,冰冷的泥水呛入口鼻,脚踝处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刚艰难的支起身子便又栽了下去。 陈庆缓步走来,寒螭枪的枪尖滴落着王海的鲜血,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泽。 他的目光落在赵康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赵康抬起头,脸上沾满泥浆,混杂着恐惧、绝望。 “说。” 陈庆冷冷的问道:“渔场的亏空,去了哪里?你们背后是谁?谁调走的前任毛执事?为何选我做这渔场执事?” 赵康剧烈地喘息着,他死死盯着陈庆,眼中闪烁着疯狂与不甘,最终那疯狂中透出一丝认命的惨笑。 “你咳咳咳.你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陈庆眉头微蹙,枪尖微微下压,无形的压力让赵康咳得更凶。 “替罪羊?”陈庆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赵康身体剧烈抽搐着,口中鲜血不断涌出,“账账早就做死了,窟窿填不上,年底赵长老来查所有的亏空,所有的罪责都会算在你头上!你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青木院弟子.”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最后一点力气耗尽,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倒在冰冷的泥水中。 只剩下浑浊的水面还在微微荡漾。 夜风卷过芦苇荡,带来刺鼻的血腥和泥腥味,也带来更深的寒意。 “替罪羊……” 陈庆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中的念头飞速转动。 赵康临死之言,印证了他心中早有的猜测。 王海、赵康不过是马前卒,背后必有更大的人物操盘。 前任毛执事的调离,自己这个毫无根基的新人空降接手,都是为了年底赵长老核查时,将我推出去顶下这巨大的亏空黑锅。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自己百口莫辩。 宗门律法森严,监守自盗、中饱私囊是重罪,轻则废去武功逐出师门,重则……性命难保! 不能坐以待毙。 王、赵二人身死,他们背后之人必然很快察觉。 危机迫在眉睫! 陈庆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恢复冰冷。 首要之急,抹除痕迹! 他将王海、赵康的尸体拖到芦苇深处更隐蔽的地方,与张威的尸体分开掩埋,并尽可能清理掉明显的打斗痕迹。 做完这些,他才开始搜刮战利品。 赵康身上财物不多,只有几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 王海身上则丰厚许多,除了两千多两银票,陈庆还在他贴身内袋里摸出两本薄薄的丝绢册子。 借着围绕月光,封面字迹清晰《玄冥真水诀》前三层心法。 “癸水院的上乘心法……” 陈庆暗道一声,王海出身癸水院,有这心法并不意外。 当他的目光落在第二本册子上时,眼神不由得一凝。 封面字迹如水波流动——《踏浪行》。 这不正是王海那与其肥胖体型极不相称的滑溜迅捷身法吗? 先前王海施展此身法时,脚下如踏浪而行,在泥泞滩涂上只留下浅浅印痕,动作刁钻迅疾,给陈庆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癸水院的独门身法……” 陈庆心中暗道,“难怪如此难缠。” 随后,陈庆的脑海中一道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玄冥真水决(1/1000)】 “他们渔场的驻地,或许还有东西。” 陈庆目光望向六号和八号渔场的方向。 他们二人今晚出来目的是为了接货,肯定不会带上全部家当。 真正的家底当应该还在居所内。 这两人身死,暂时无人知晓,正是搜查的黄金时间。 陈庆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六号渔场王海的居所,随后又光顾了八号渔场赵康的屋子。 (本章完) 第108章 五形(求订阅) 第108章 五形(求订阅) 一番搜索后,收获远超预期! 凭借昔日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陈庆对藏匿钱财的门道了如指掌。 他精准撬开卧室暗格,掀起床板夹层……厚厚一迭银票赫然在目,总计竟达七八万两之巨! 这无疑是两人贪墨渔获分润,还未转移或上供的赃款。 而在王海卧室深处,一个以寒玉盒盛放的隐秘夹层内,陈庆找到了此行最大的惊喜。 一截半尺长短、通体莹白如玉的藕节! 它散发着温润的气息,藕孔中隐隐有乳白色光晕流转,如同内蕴灵光。 玉髓藕! 陈庆瞬间认出,这正是杂记记载能温和提升根骨的宝药之一 其蕴含的温和地脉玉髓精华,正是洗练筋骨、温养根骨的绝佳之物。 这种宝药最起码要十年以上才有效果,年份越长,效果越是明显。 这类提升根骨的宝物,基本不在市面流通,只要一经出现便会被抢购。 陈庆观看手中玉髓藕,年份应该十五年左右! 这恐怕是王海为自己或背后之人准备的!? 陈庆不知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宝物便宜了他。 陈庆心中振奋,小心地将寒玉盒收好。 这截玉髓藕,对他夯实根基,提升根骨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账簿。 陈庆快速翻阅,冰冷的数字触目惊心。 账簿上清晰地记录着自去年起,王海、赵康两人联手前任毛执事,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将三个渔场的宝鱼、玉荷蕊、墨玉珠等资源源源不断地偷运出去,通过一个名为黑水街的渠道销赃。 其中,南泽七号渔场的账目亏空标注为四成,而六号和八号渔场,王、赵二人亲自坐镇之处,亏空竟高达恐怖的六成! 所涉财物价值,远超陈庆之前预估的十几万两,恐怕累积已达二三十万两白银之巨! 这绝非他们两人能够吞下,背后必然有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甚至牵扯到宗门高层。 “好大的胃口!好深的网!” 陈庆合上账簿,心头寒意更甚。 这账簿是铁证,但也如同烫手山芋。 若直接上交宗门,且不说赵长老是否就是幕后之人,单是这庞大的亏空和牵扯的利益链,就足以让某些人为掩盖真相而不择手段。 自己这个替罪羊的身份,反而会成为对方最好的灭口理由。 “厉师!” 陈庆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贪财如命、看似不问世事的青木院院主,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能解决此事的人。 虽然不知其根底深浅,但能稳坐院主之位,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弟子,是青木院的人。 况且他之前也说过只要银子够数,天大的窟窿也兜得住。 事不宜迟! 必须抢在王、赵二人失踪被发现,背后之人反应过来之前行动! 陈庆玉髓藕及搜刮的大部分银票藏好,只带上了小部分和账簿。 他悄无声息地返回七号渔场,牵出一匹快马,未惊动任何人,策马扬鞭,直扑五台派青木院。 当晨曦微露,洒在定波湖的时候,陈庆已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青木院。 院中几个化劲弟子在晨练,切磋,见到陈庆,纷纷停下动作。 “陈师兄!” “陈师兄!” 陈庆无暇寒暄,只是微微颔点头,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后院那扇紧闭的的院门。 “弟子陈庆,有要事求见厉师!”陈庆在门外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院内一片寂静,仿佛无人。 陈庆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弟子陈庆,有生死攸关之要事,恳请厉师一见!” 依旧没有回应。 陈庆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五千两银票,从门缝中塞了进去,朗声道:“弟子深知叨扰厉师清修,些许心意,权当茶资,望厉师一见!” 门内沉寂了片刻。 终于,那扇厚重的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厉百川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银票,又看向陈庆,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进来。” 陈庆心头微松,快步走入,反手轻轻掩上院门。 院内依旧是熟悉的草药香和檀香,厉百川已盘坐回矮几前的蒲团上,矮几上放着一杯清茶,袅袅热气升腾。 他没有看陈庆,只是捻着一枚棋子,对着棋盘,仿佛在思考残局。 “何事?”厉百川的声音平淡无波。 陈庆没有废话,将贴身藏好的两本账簿以及自己整理好的七号渔场亏空证据双手奉上,同时以最简洁的言语,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从张威的反常、王赵二人的拉拢与威胁、张威窃鱼被自己撞破反杀、王赵二人突袭围杀、自己被迫反杀二人、自己被选为‘替罪羊’的阴谋,以及背后必然存在的宗门高层黑手……所有关键信息,条理分明,毫无隐瞒。 “……弟子自知根基浅薄,若此账簿直接上交宗门,恐遭灭口之祸,然年底核查在即,弟子百口莫辩,唯有死路一条!弟子是青木院门下,厉师座前,恳请厉师救我!” 陈庆最后抱拳,言辞恳切。 厉百川一直静静地听着,捻着棋子的手指纹丝不动,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直到陈庆说完,他才缓缓放下棋子,抬眼看向陈庆,“王海、赵康……是你杀的?” “弟子为自保,不得不为。” 陈庆坦然承认。 厉百川盯着陈庆看了几息,随后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将账簿放在矮几上,淡淡地道: “知道了,你回去吧,此事老夫去处理。” 没有多余的承诺,没有询问细节,只有这简单到近乎敷衍的一句。 但陈庆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却仿佛瞬间落了地。 他深知厉百川这种人物,既然开口说去处理,那就意味着他接下了此事,也意味着他至少有摆平的把握。 “谢厉师!” 陈庆再次叩首,随后起身恭敬地行礼后,悄然退出了小院,轻轻带上了门。 院内,厉百川看着陈庆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矮几上那两本账簿和旁边散落的五千两银票,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慢悠悠地收起银票,然后拿起账簿,起身掸了掸并无灰尘的道袍,缓步走出了他那几乎数年未曾主动踏出的院门。 …… 不久后,宗门长老议事区域附近,一间环境清雅的静室内。 管事处负责人事分配赵长老正独自品茗,突然听闻厉百川来访,眉头猛地一拧。 这位青木院院主深居简出,几乎从不主动过问外事,今日竟亲自登门? 他心中瞬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赵长老深吸一口气起身相迎,姿态放得极低,“厉师叔大驾光临,弟子惶恐,不知有何吩咐?” 厉百川也不客套,径直坐下,将那两本账簿轻轻放在赵长老面前的茶桌上,开门见山:“你看看吧。” 赵长老看到账簿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强作镇定。 “师叔,弟子失察,竟让王海、赵康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弟子……” 厉百川抬手,打断了赵长老的话,“陈庆,是老夫青木院的弟子,彭院主前些日子曾亲自来寻老夫,言道此子在枪法一道悟性绝佳,是个好苗子,想讨要过去,被老夫婉拒了。” 赵长老听到‘彭院主’二字,心中顿时一沉! 坤土院院主彭真! 那可是宗门内地位尊崇、实力深不可测的实权人物! 他原本以为陈庆不过是不受看重弟子,没想到竟然被彭院主看中过? 厉百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点明了陈庆并非毫无背景,至少已入了彭真院主的眼。 厉百川看着赵长老瞬间变幻的脸色,慢悠悠地继续道:“年轻人嘛,性子是烈了些,被人欺到头上,为了自保,下手难免失了分寸,不过清理门户,也算有功,你说是也不是?” 赵长老只觉得背脊发凉,连忙道:“师叔明鉴!是弟子监察不力,罪责在王海、赵康这两个贼子!他们定是分赃不均,内讧火并,陈师侄发现后,及时上报,为宗门清理了门户,实乃大功一件,至于渔场的亏空.” 到此处,他脸色微变。 那窟窿巨大,若真深究下去,牵连的可不止他一人。 “渔场的事情与老夫无关,老夫也不关心。” 厉百川端起赵长老奉上的新茶,眼皮都没抬:“十万两,这账簿卖你了。” 对陈庆是祸事,但对他厉百川,却是拿捏赵长老的把柄。 赵长老身体一僵,心如刀割。 十万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也不算少,但还属于能够接受的范畴当中。 赵长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师叔,弟子手中目前没有这么多银票,只有一株十三年份的‘三叶雪莲’.” 厉百川微微颔首,“也可。” 赵长老从旁边暗格取出一个玉盒,递给了厉百川。 厉百川接过玉盒,随手纳入袖中,动作自然无比。 “嗯。” 厉百川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此事,到此为止,陈庆那边……” 赵长老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接口:“师叔放心!弟子即刻拟文,上报宗门:王海、赵康二人,监守自盗,贪墨渔场巨资,因分赃不均发生火并,同归于尽。南泽七号渔场执事陈庆,巡查时发现异常,上报有功!宗门当嘉奖其忠勇!” 厉百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言,起身拂袖,飘然而去。 赵长老看着厉百川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后怕多过于肉痛。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陈庆既做不了替罪羊,便只能让王海、赵康两个死人顶上,眼前这账簿便是铁证。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等待着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每日照例巡视渔场。 柳荷与孙小苗私下嘀咕李铁,张威二人为何突然不见踪影,满心疑惑。 唯有老赵头仿佛猜到了几分,却始终沉默。 这正是他能在渔场安然度过三十年的生存之道。 不该拿的不拿,不该问的不问。 就在陈庆默默等待,第三日的时候他便知道此事已无大碍。 果不其然。 第五日,宗门管事处的执事抵达了南泽七号渔场。 为首之人身着管事处执事服饰,面容方正,正是当初陈庆初入五台派,负责检测根骨、登记信息的那位朱执事。 他身后跟着几名身手不凡的弟子。 陈庆早已在渔场入口等候,面上不动声色,抱拳行礼:“见过朱执事。” 朱执事翻身下马,目光扫过陈庆,又环视了一下渔场。 他显然没能认出一年多前‘四形根骨’的化劲弟子,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用心去记。 毕竟他经手检测的弟子如过江之鲫,一个四形根骨,实在难以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嗯。” 朱执事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你就是陈庆?南泽七号渔场执事?” “正是。”陈庆平静回答。 “好。” 朱执事从怀中取出一份盖有管事处印鉴的文书,朗声宣读起来: “经查,原南泽六号渔场执事王海、八号渔场执事赵康,二人利欲熏心,监守自盗,长期勾结南泽七号渔场弟子张威,利用职务之便,大肆盗取渔场宝鱼、玉荷蕊、墨玉珠等珍贵资源,数额巨大,严重损害宗门利益!日前,此二贼因分赃不均,于渔场外围发生激烈火并,最终同归于尽,毙命当场!”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渔场上空回荡,柳荷等人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王海、赵康死了? 还是火并?张威也参与其中? 怪不得这几日没看到张威的身影。 朱执事继续念道:“南泽七号渔场执事陈庆,巡守李铁,于巡查期间敏锐察觉异常,及时上报管事处,并提供了关键线索,使得此等蛀虫行径得以揭露!其忠勇可嘉,行事果决,为维护宗门资产立下功劳,擢升俸禄增至一千五百两,赐凝真丹十枚,淬元丹十枚。” “而李铁因公殉职,抚恤其家族白银三千两。” 念罢,朱执事将文书递给陈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陈执事,做得好,宗门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这份嘉奖文书你收好。” “过两日,管事处会派遣几个新弟子。” 陈庆双手接过文书,点了点头。 厉师果然了得,不仅迅速摆平了此事,还将一场此事,扭转成了他忠勇可嘉的功劳。 王、赵二人成了贪墨渔场的替罪羊,张威是帮凶,而他陈庆,则成了发现并上报的有功之臣。 所有的亏空、所有的麻烦,瞬间烟消云散。 陈庆可以当替罪羊,那死着的人自然也可以,而且更好用。 “谢朱执事,谢宗门信任。” 陈庆语气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弟子定当尽心竭力,守好渔场,不负所托。” 朱执事点了点头,道:“此间事了,我等还要去六号、八号渔场处理后续事宜。”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护卫匆匆离去。 陈庆将文书仔细收好。 他转身看向渔场,柳荷等人正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都听到了?”陈庆声音平静。 “听到了,执事。”王水生和孙小苗更是连忙点头。 “张威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倒是李铁可惜了,此事已了,往后不必再提。” 陈庆目光扫过众人,“各自回去,做好分内之事。” “是!谨遵执事吩咐!” 众人如蒙大赦,应声散去。 风波平息,隐患解除,还得了实惠。 陈庆心情大好,回到静室,立刻取出了那截莹白如玉的玉髓藕。 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弥漫开来。 盒中,那半尺长的玉髓藕静静躺着,通体莹白无瑕,如羊脂美玉雕琢而成,藕孔中流淌的乳白色光晕,蕴含着温和的地脉玉髓精华。 根据书册上所描述,根骨易形越往后越难。 这十五年份玉髓藕,对于五形根骨以下的大有好处,对于五形根骨以上效果甚微。 想要提升五形根骨,要么年份更高的玉髓藕,要么换其他的宝药,宝鱼。 王海根骨肯定在五形以上,所以便一直没有服用玉髓藕。 或许是准备留着还钱,或许是想要留给后辈,没想到便宜了陈庆。 “根骨宝药……希望效果莫要让我失望。”陈庆深吸一口气。 他如今四形根骨,服用这十五年份的玉髓藕应该足以提升。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髓藕取出。 没有犹豫,陈庆盘膝坐好,运转《青木长春诀》,待体内青木真气流转圆融后,张口咬下一小截玉髓藕。 藕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沛然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并不狂暴,反而如同最纯净的甘泉,温柔地冲刷、浸润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筋骨、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 嗡——! 陈庆体内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嗡鸣,仿佛沉睡的潜力被唤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细微之处,在这股温和力量的滋养下,正悄然发生着蜕变。 筋骨变得更加坚韧通透,经脉如同被拓宽加固的河道,变得更加宽敞坚韧,能够容纳和运行更庞大精纯的真气。 丹田气海似乎也变得更加稳固,那点青木火种跳动的频率都仿佛更加灵动有力。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盈与通透感遍布全身。 仿佛卸下了许多无形的枷锁。 他不敢怠慢,立刻引导这股温和药力配合青木真气,一遍遍运转周天,将玉髓藕的精华彻底炼化吸收。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数个时辰。 当最后一缕药力被彻底吸收,陈庆缓缓睁开双眼。 (万字更新,求个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109章 毒蛛(求订阅) 第109章 毒蛛(求订阅)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一股难以言喻的通透感充斥全身。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指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体内奔涌的青木真气,如同拓宽加固后的河道中流淌的春水,运行更迅疾,流转间更加圆融如意,心念所至,真气便瞬间抵达,毫无生涩停顿。 “按照骨形来看,我如今应当是五形。” 陈庆摸了摸肋骨,感受着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 筋骨皮膜仿佛被重新洗练过一遍,更加坚韧紧密,蕴含着更强的爆发力和承受力。 经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拓宽、加固,不仅容量大增,真气运行的也更加通畅。 陈庆细细体会着根骨提升带来的全方位好处。 “根骨乃武道之基,根基越强,修炼速度越快,突破瓶颈也相对容易,五形根骨,在五台派弟子中,也算得上中等。” 陈庆心念微动,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脑海中,命格依旧闪烁着金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根骨的提升,这【天道酬勤】的命格的效率似乎也随之增强。 陈庆若有所悟,自语道:“根骨提升,使得命格酬勤的转化率更高了!同样的付出,收获更大!” 他立刻盘膝坐好,摒弃杂念,开始运转《青木长春诀》。 随着真气的高速流转,那枚识海中的金色命格印记也同步亮起。 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沉浸在修炼当中,感受着根骨带来的好处。 两天的苦修,等于过去三天! 这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对照命格进度得出的结论。 这就是五形根骨配合命格提升带来的恐怖效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冲击抱丹劲中期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意味着他修炼武技、参悟功法、锤炼肉身的速度都将全面加快! 意味着在同样的时间内,他能积累更深厚实力底蕴! 如果根骨不断提升,他的效率还会提升。 在陈庆根骨提升到五形第二天,为了维系渔场运转,管事处派遣的三名新弟子来到了渔场。 其中一位名叫周泰的是庚金院内院弟子,身材敦实,面庞黝黑,目光沉稳,化劲大成修为,一看便是经历过磨练的。 另外两人则是外院弟子,一个叫钱小六,机灵活络;另一个叫孙大成,模样憨厚,因为天赋异禀,劲力不小,两人都是暗劲大成。 周泰显然在来之前便做足了功课,对渔场事务上手极快。 钱小六和孙大成虽然经验尚浅,但胜在勤恳听话。 在陈庆的带领下,三人很快便熟悉了巡视路线、渔场布局和各类事务流程,配合默契,让陈庆省心不少。 渔场再次恢复了井然有序的运转。 这日,陈庆缓步出屋,招呼道:“柳荷!” 正在打扫客厅的柳荷快步上前:“陈执事。” “今晚不必备我的饭食,我要回宗门一趟。” “是!”柳荷应声点头。 陈庆再次来到青木院后院,未发一言,将五张崭新的一千两银票从门缝塞入,郑重一礼后,悄然离去。 “上次是敲门砖,这次是谢礼,更是投石问路。” 陈庆心中念头电转。 他需要厉百川知晓自己的心意,既懂感恩,但又不能显得过于急切或富得流油。 这五千两,足够分量表达谢意。 陈庆向着自己小院走去,准备回小院收拾一番,然后再去万宝阁采购。 当陈庆从青木院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郑秀红。 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郑师姐。” 陈庆出于同门之谊,轻声打了个招呼。 郑秀红的脚步顿住,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她的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了一瞬,轻轻颔首,算是回应,随即步履沉重地走进小院,院门“哐当”一声合拢。 陈庆看着那紧闭的院门,正有些疑惑郑师姐今日异常的状态,对面小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比陈庆晚拜师五个月的师弟张庭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唏嘘和后怕。 “陈师兄,你看到郑师姐了?” 张庭压低声音,凑近了些。 陈庆点点头:“刚打了招呼,郑师姐她似乎状态很不好?” “唉!” 张庭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师兄你还不知道吧?白明师兄没了。” 陈庆微微一怔,“没了?” 此前白明跟随固定小队混的风生水起,而且去了万毒沼泽七八趟,每次都是安全归来,怎么说没就没了? 张庭脸上浮现出惧色,“听说惨得很,就在瘴蛇谷附近,撞上了一头成了气候的碧磷毒蛇,那畜生凶得吓人,能喷吐毒火瘴气,鳞甲刀枪不入,张师兄都受了点伤,他们那个小队……当场就死了一个抱丹初期的师兄!白明师兄重伤,被抬回来时据说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陈庆眉头紧锁:“后来呢?” “后来?” 张庭摇头,语气沉重,“伤得太重,脏腑都被剧毒蚀透了,丹药阁的长老们都束手无策,白师兄硬撑了不到三天,就……唉!郑师姐这模样,看着真让人揪心。听说白师兄是为了寻什么‘七心莲’突破抱丹才铤而走险……人没救回来,郑师姐却为医治他耗尽了所有积蓄,据说还欠了同门不少债,这往后的日子……” 张庭又叹了口气,偷偷瞥了一眼郑秀红紧闭的院门,暗自感叹郑师姐真是个好女人。 白明必死之局,仍然散尽家资抢救。 陈庆没想到郑秀红如此重情重义。与张庭寒暄几句后,他回到院中稍作收拾,便动身前往府城与杨志诚碰面。 “陈兄,东西都处理好了。” 杨志诚将一摞银票和一纸清单递给陈庆,“龟壳、骨刺、利爪、毒牙都按市价出手了,买家很爽快,合计一万零七百两银子。” 陈庆接过清单和银票,扫了一眼金额,点头道:“辛苦杨兄了。” 他从中数出二百两银子递给杨志诚,“一点辛苦费,杨兄莫要推辞。” 杨志诚笑着收下:“陈兄总是这么客气,对了,你上次托我留意的东西,我也带来了。” 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几样散发着奇异气息的药材:分别是腐骨干瓣,七步断肠藤浓缩汁液,引魂香的粉末。 “这些总计一千一百六十两,陈兄点点?” 陈庆检查了一下药材,随即爽快地付了钱,“杨兄办事果然牢靠,这么快就备齐了,省去我许多麻烦。” 杨志诚收起银票,好奇地问:“陈兄要这些剧毒之物,莫非是要孵化毒虫?” 陈庆点了点头,之前在蒋宝庆手中得到虫卵,按照《百毒虫豸略解》所记载,应该是排名七十七的‘蚀骨蛛’。 此次购买的草药,正是为了孵化这颗虫卵。 “陈兄饲养需多加小心,毒虫极难伺候。” 杨志诚缓缓道:“不过若是养成了,的确是一大助力,我听闻百门府有位‘毒虫上人’,豢养毒虫数百种,杀人于无形。他虽只是抱丹劲,却连罡劲高手都对其忌惮三分。” 陈庆将毒草药材一并收起,“多谢杨兄费心了,对了,上次提及的内甲之事……” 所谓内甲,乃贴身穿于衣物之内的护身宝具,多以特殊金属丝混合异兽皮膜,乃至某些天材地宝的纤维编织而成。 不仅防火防毒,防御极强,且质地轻盈柔软,几不影响活动。 拥有一件内甲,关键时刻便是多一条命。 杨志诚脸上泛起苦笑:“陈兄,那东西当真贵得离谱!最普通的下等宝器内甲,五万两银子起步!稍好些的中等货色,十几二十万两都打不住,你要真想要的话,万宝阁也有” 陈庆听闻,眼中浮现一抹讶然,“这么贵?” 寻常下等宝器级别的内甲竟然就要五万两! 须知他那杆品质上乘的寒骊枪,也才三万多两。 “内甲制作太过繁琐,而且对于材料要求极高,你可知道寒玉谷那件能削弱两成真气的‘冰蚕雪丝甲’?六十万两的天价,还只是传闻,人家根本不卖!” “六十万两……” 陈庆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数字再次震撼。 这几乎是他目前无法想象的财富。 杨志诚道:“普通内甲也有不错,陈兄可要?” 陈庆拒绝了。 普通内甲对他如今的肉身强度而言,更是形同虚设。 两人闲聊了片刻后,陈庆准备赶回渔场。 杨志诚忽想起一事:“对了,过几日万宝阁有场拍卖会,好东西不少,陈兄可要来瞧瞧?” 陈庆摇头道:“算了。” 看上的宝贝必然价值不菲,囊中羞涩只会给自己增加烦恼。 而且他向来不喜人多热闹,容易生出事端。 陈庆抱了抱拳,便离开府城,返回南泽七号渔场。 进屋后,他立即紧闭门窗,取出了所有材料。 杨志诚提供的剧毒药材、一个特制玉钵,以及那颗生机微弱的虫卵。 他按照《百毒虫豸略解》中记载的方法,全神贯注地操作起来。 三种剧毒混合放在玉钵当中,顿时升起黑色烟雾。 陈庆屏息,将虫卵放在黑雾当中,随后运转真气输入到了虫卵当中。 墨绿、暗红、黑褐色彩疯狂翻滚交织,气泡升腾,甜腻腥香的剧毒血气弥漫。 虫卵上浮现暗红纹路,就像是如血管一般,贪婪吸收剧毒精华与血气! 只见虫卵温度升高,内部传来微弱但渐强的搏动感。 当最后一滴剧毒精华被吸收殆尽。 “咔嚓!”脆响! 虫卵表面瞬间如蜘蛛网一般裂开 一只通体暗红如血、拇指大小的蜘蛛猛地顶破卵壳探出! 触须如刺,螯肢幽寒。 蚀骨蛛,孵化成功! 它本能地亲近赋予其生命的陈庆,撕裂半透明的卵膜,挣扎而出,细密步足上还挂着湿冷的黏液。 它并未爬上手背,而是直接落在陈庆摊开的掌心,细长如针的步足牢牢抓住皮肤。 陈庆看着掌心这初生的蛛形毒虫,此物潜力巨大,一旦成长,必将会是一张隐秘而致命的底牌。 他轻轻将蚀骨蛛放入垫有软布,留有透气孔的小玉盒,滴入一滴稀释的铁甲龟精血。 蚀骨蛛立刻贪婪吸食。 陈庆将盒子收好,随后开始进入修炼状态当中。 根骨提升,使得他修炼进度快了不少。 每日,陈庆都能清晰感受到实力的增长。 尤其是《九转鎏金决》,已臻临界点,突破第一层、凝聚庚金真气指日可待。 这也让他越发期待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陈庆平日没事钓一些宝鱼,偶尔也会在渔场周边巡视。 因为根骨到达五形,各项武功进度都在提升着,比之前进展明显快了不少。 转眼两月过去,盛夏已至。 这天,陈庆盘坐在蒲团之上。 丹田内,青木真气尚未平息,一点极致的锋锐骤然在中央显现! 奔涌的气血劲力如同被投入锻炉的精铁,被这漩涡无情撕扯、压缩! 每一次撕扯,每一次凝练,都让那核心的锐意更加纯粹,从虚无的锋芒向着实质的银核蜕变! 嗡——! 一声洞穿金石的铮鸣自陈庆骨髓深处炸响! 那压缩到极致、银芒凝练如实质的核点,在临界刹那,猛地向内坍缩! 如同星辰寂灭,锋芒内敛! 一点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斩断万物的银辉骤然爆发! 随即,一股冰冷、锐利、无坚不摧的庚金真气,自坍缩核心激射而出! 它瞬间穿刺四肢百骸,流过每一条经络、冲刷每一寸筋骨! 所过之处,经络如淬火剑胚般铮鸣,筋骨血肉中的杂质被无情剔除,留下的是冰冷坚硬、蕴含恐怖穿透力的极致锋锐!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九转鎏金决第一层(1/2000)】 “这就是庚金真气?” 陈庆吐出一口气,手掌一伸,那淡金色的庚金真气浮现在手中。 这股真气锋锐,霸道,比青木真气更具杀伤力和破坏力。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好似有金芒一闪而逝。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淡金色的庚金真气便如同细小的游蛇,缠绕在指尖,散发着锐利无匹的气息。 再一催动,青木真气也随之浮现,生机勃勃,温润坚韧。 两道真气在体内泾渭分明,青木生机盎然,庚金锋锐肃杀。 它们各自盘踞在气海的不同区域,虽有微弱的牵引感应,却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无法真正交融联动。 “五行心法……” 陈庆凝视着指尖两道性质迥异的真气,心中暗道:“五台派五院分修五行,庚金、青木、癸水、离火、坤土,各院心法侧重不同,属性各异,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同时兼修数种,更不要说将其融合。” 此时他的气海,因为多了一道真气而显得更加广阔。 不仅如此,十二道正经已经打通两道正经,真气运转调息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莫非只有集齐五种五行真气于一身,才能真正打破这壁垒,产生某种玄妙的联动,甚至……蜕变为更强大的真气?” 想到这,陈庆心中一震。 五院心法皆是宗门秘传,想要兼修谈何容易? 更何况五行相生相克,稍有不慎便是真气冲突、走火入魔的下场。 就在陈庆沉浸于对庚金真气的思索时,屋外传来柳荷慌张的声音。 “陈执事!陈执事不好了!巡守的孙大成师兄……他他又受伤了!” 陈庆眉头一皱,迅速收敛真气,推门而出。 只见柳荷小脸煞白,钱小六正半扶半抱着孙大成从院外走来。 孙大成脸色发青,左臂衣袖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臂,血肉翻卷,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显然带有剧毒。 他呼吸急促,显然伤得不轻。 “怎么回事?” 陈庆沉声问道,快步上前,一股温和青木真气瞬间涌入其体内,暂时封住血脉,减缓毒素蔓延,护住了心脉。 “回……回执事。” 钱小六喘着气,眼中带着后怕,“我们按例巡视引水渠上游那片芦苇密集区,刚靠近水边,一道黑影‘唰’地从水里窜出来,速度太快了!只看到一对绿油油的眼睛和爪子,大成反应快挡了一下,就被抓伤了……那东西一击得手,立刻又钻回水里不见了,看体型像是鬼面水猴!” “鬼面水猴?” 陈庆眉头一皱,这种异兽通常生活在千川泽深处,性情虽凶但多独行,且体型不大,手爪带有轻微毒素。 这已经是近两个月来,第四次有巡守弟子被异兽所伤了! 前几次袭击的异兽种类也不同,有铁甲龟、毒箭蛙、甚至还有一条剧毒的铁线蛇,出现的频率和攻击性都远超之前记载。 不止是七号渔场,附近几个渔场都有这种情况。 六号渔场半月前刚被一条铁齿梭鱼咬坏了渔网,还伤了两个外院弟子。 九号渔场前两天夜里丢了七八条三年份的三纹鲤,损失惨重。 异兽频繁现身……这绝非偶然! 九号渔场的执事宋明,担任多年,一直尽心尽责,鲜少出现过差错。 陈庆和他私下交流过几次关于异兽异常的看法,两人都深感忧虑,并已由宋明汇总情况上报了宗门。 “先把大成扶下去,用最好的解毒散,再取一粒‘清心丹’给他服下。” 陈庆吩咐柳荷和钱小六,青木真气对疗伤祛毒有奇效,暂时稳住了孙大成的伤势,但后续还需丹药辅助。 渔场安全压力陡增,长此以往,不仅弟子伤亡,宝鱼损失也会直线上升,年底核查时,他这个执事难辞其咎。 就在陈庆思索对策之际,渔场入口处传来孙小苗的声音。 (本章完) 第110章 水域(求订阅) 第110章 水域(求订阅) “陈执事,宋明宋执事来访!” “宋师兄来了!?”陈庆心中一动。 这位此刻前来,应该是宗门那边有消息了。 很快,身材精瘦、肤色古铜的宋明大步走了进来,气息沉稳,抱丹劲初期巅峰的修为展露无遗。 “陈师弟!” 宋明抱拳,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与急切,“宗门那边的批复下来了!” “哦?宗门怎么说?”陈庆请宋明入座,其余人也是关切地望过来。 宋明坐下,没有废话:“赵长老看了我们的联合禀报,认同异兽躁动异常,源头恐在千川泽深处,不过……”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长老认为此事尚未明了,不宜大动干戈惊扰泽心,指令已下,着令我们几位邻近渔场执事自行组织力量,深入探查靠近我们支脉的几个关键‘水眼’和‘回流区’,务必查清异兽袭击的根源,并将详细情报速速回报!” 陈庆沉声问道:“探查的范围和策略,宋师兄可有想法?” “自然。” 宋明显然早有准备,“范围就定在你我先前议定的那几处,黑水涡、三叉回流和沉骨渊入口附近的水眼,这些地方是附近水域的节点,若有变故,必露端倪。” 他继续道:“人手方面,我们两人,再加上五号渔场的林薇林师妹,她那条玄水蛇是水下探查的利器,还有八号渔场新调任的吴元化吴师弟,他虽然初入抱丹劲,一手千迭浪剑诀已小成,正是助力。” “吴元化!?” 陈庆眼神微动,这个名字他记得,当初同期拜入五台派,七形根骨的天才,第一轮就被癸水院挑走,如今已是抱丹劲初期,据说深得癸水院主褚锦云器重。 没想到他也调任渔场执事了。 “正是!” 宋明点头,“我们四人联手,林师妹的玄水蛇探路,小心行事,查清问题并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陈庆点头道:“既然是宗门之令,又是当务之急,陈某自当尽力,宋师兄打算何时动身?” 宋明缓缓道:“事不宜迟!我已传讯林师妹和吴师弟,约定三日后清晨,在九号渔场码头汇合出发!” 陈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三日后清晨,薄雾笼罩着定波湖支流,九号渔场码头水汽氤氲。 陈庆抵达时,已有三人等候。 宋明身边站着一位身着癸水院月白劲装的青年,面容温润,正是当初被癸水院首轮挑走的天才,吴元化。 他腰间悬着一柄修长剑鞘,剑柄古朴,气息内敛却锋锐逼人。 另一位则是一位女子,身量高挑,穿着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外罩一件轻便皮甲,正是五号渔场执事林薇。 她气质干练,眼神灵动,最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她左臂上的一条通体玄黑、鳞片细密的小蛇。 小蛇不过儿臂粗细,蛇信吞吐间带着丝丝寒意,一双蛇瞳竟是奇异的冰蓝色,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水域。 这正是她豢养的异兽,玄水蛇。 豢养异兽极为不易,需自幼建立紧密联系,然而异兽成长缓慢,待其战力大成,主人或已垂垂老矣。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秘术豢养异兽,可以急速异兽成长。 不过无论什么方法,培养异兽皆需耗费海量资财——宝药、异兽肉……故有人戏称其为“吞金兽”。 “陈师弟,来了。” 宋明笑着招呼,“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癸水院高徒,吴元化吴师弟,如今在八号渔场任职,这位是林薇林师妹,五号渔场的执事,她这玄水蛇可是水下探查的好手。” “陈庆。”陈庆抱拳,言简意赅。 “吴元化。”青年含笑回礼。 陈庆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癸水真气波动,显然是刚突破抱丹劲没有多久。 不愧是癸水院看重的弟子,刚突破抱丹劲就能来渔场任职。 “林薇。陈师弟平日闭关苦修,难得一见啊。” 林薇爽朗一笑,声音清脆,同时轻轻抚摸着臂上玄水蛇冰凉的鳞片,那玄水蛇似乎也通人性,朝着陈庆的方向微微昂了昂头。 她曾打听过陈庆的底细,得知他出身青木院且没有背景,竟能稳坐渔场执事之位,心中便觉不凡,早存了结交之意。 只是上次登门拜访,正巧陈庆闭关,未能得见。 “林师姐说笑了。” 陈庆回应道,“待此番归来,师弟定当登门赔礼。” 林薇闻言,展颜一笑,不再多言。 寒暄完毕,宋明脸上露出几分自得,指着码头边停泊的一艘船,“诸位,上船吧,此行就靠我这‘分水梭’了!” 众人目光望去,皆是一亮。 这艘船通体由深褐色的铁心木打造,船身线条流畅如梭,比寻常渔船大了两圈不止。 船体表面覆盖着一层似玉非玉的温润材料,船首并非尖锐,而是微微上翘,形似某种异兽头颅。 船尾则安装着结构精密的双桨轮舵,显然动力非凡。 整艘船透着一股沉稳、坚固且造价不菲的气息。 “好船!” 林薇赞道,“宋师兄,这‘分水梭’怕是把你的老底都掏空了吧?光是这铁心木船体就价值不菲了。” 宋明哈哈大笑,拍了拍船舷:“林师妹好眼力!确实了我不少积蓄和贡献点,不过值当!千川泽深处水流复杂,暗礁潜流无数,寻常船只进去便会被毁,有这‘分水梭’,我等安全才有保障,速度也快,能省下不少时间。” 吴元化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有此宝船,宋师兄准备周全。” 陈庆默默感受着船体散发的灵机,这艘船的确堪称一件小型宝器,造价定然不菲。 众人登上船,船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实用。 宋明熟练地启动船尾的机关,双桨轮舵无声转动,船身一震,便破开薄雾,朝着支流深处驶去,速度远超寻常船只。 林薇立于船头,口中发出几声奇异的低鸣。 臂上的玄水蛇“嗖”地一声钻入水中,只留下一道迅捷的黑影在前方引路,冰蓝色的蛇瞳在水下熠熠生辉。 船行平稳,两岸芦苇丛生,水网渐渐复杂交错。 林薇的看向了宋明,心中一动,从袖中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皮质水图,指着其中一个标记问道:“宋师兄,看你对这水道如此熟悉,前方那个水眼的位置,可是靠近图上此处?” 宋明瞥了一眼水图,点头道:“正是,林师妹好眼力,这图描绘得颇为精准。” 林薇收起水图,心中松了口气,道:“师兄在这渔场执事,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宋明笑了笑,带着感慨道:“十四五年喽,别看我这模样瞧着才三十出头,其实啊,已经四十有三了。” 他这一提年岁,话题便自然引向了前程。 宋明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咱们这些执事,看似掌管一方资源,油水不少,但想再往上爬,难啊。执事之上,便是掌管分支长老,不仅需要修为达到抱丹后期,更需资历、功绩和人脉,缺一不可,一个萝卜一个坑,盯着的人太多了。” 林薇接口道:“可不是嘛,像我们这样无甚强硬背景的,执事差不多就是顶了,除非……” 她看向陈庆和吴元化两人,语气带着羡慕,“除非像吴师弟和陈师弟这样,天赋卓绝,将来有望竞争首席大弟子之位的青年才俊。” 首席大弟子乃一院弟子之首,地位尊崇,仅在院主之下。 不仅享有最好的资源配额,更能参悟宗门核心秘传,代院主处理部分院务,是默认的下一任院主候选人。 青木院的骆欣雅和徐琦二人,明争暗斗,就是为了这首席大弟子之位。 “林师姐说笑了。” 吴元化摆了摆手,道:“聂师姐天纵奇才,《千迭浪剑诀》已至大成之境,我哪里有资格和她相争?” 他虽在同辈中堪称翘楚,但与癸水院近二十年最耀眼的弟子聂珊珊相比,仍有差距。 宋明目光投向远处幽深水域,凝声道:“我等现下所处乃千川泽支脉‘平河’,再往前百里,便是三条主脉汇聚之地,若在此等寂静水域遭遇他人,切记谨慎,尤其是……其他三派高手。” 吴元化面露不解:“为何?我等四大派同气连枝,共抗魔门余孽,此前寒玉谷墨长老率弟子来我癸水院切磋交流,一派和气的样子。” 宋明闻言,神色严肃地补充道:“吴师弟,你还是太年轻了,这都是表面现象,须知四大门派虽同处云林府,共抗魔门余孽,只不过将之前的明争,改成了暗斗。” 他压低声音,带着告诫的意味:“像‘五杰七秀’这等名动府城的天之骄子,这些人都是宗派未来的支柱,但同样也是其他势力眼中钉肉中刺!若能提前扼杀……哼,这些年,不明不白陨落的天才还少吗?就说十多年前,传闻栖霞山庄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十二龙形根骨,同时将苍梧心法和流岚心法修成,体内两门心法真气相融互补,潜力无穷!结果呢?” “第一次代表山庄外出执行重要任务,就在万毒沼泽边缘遭遇‘意外’,尸骨无存!至今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四大派互相指责,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两门心法同修?!” 陈庆心中剧震,如同惊雷炸响。 他面上不动声色,自己刚刚练成庚金真气,与青木真气并存丹田,这岂不是……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装作好奇地问道:“两门真气同修很难?竟能引来如此杀身之祸?” 林薇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何止是难!简直是难于登天!陈师弟你想,修炼一门真气,需要打通对应正经,锤炼特定属性的脏腑窍穴,凝聚火种已是千难万难,每多修一门属性迥异的真气,难度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不同属性的真气在体内如同水火,稍有不慎便是冲突反噬,走火入魔的下场,需要绝顶的根骨、悟性,以及对真气精妙到极致的掌控力,才能勉强维持平衡,据说每多修成一门,难度都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拿我们云林府公认的顶尖高手,寒玉谷谷主‘冰魄仙子’冷千秋来说吧,她是罡劲圆满的绝世人物,威震一方,凭的是什么?就是因为她身兼‘琅月真气’与‘玄冰真气’两门不同属性真气!双气相辅相成,威力倍增,才让她稳坐寒玉谷头把交椅,连玄甲门那位刚出关的石掌门也忌惮三分,可想而知,当初栖霞山庄那位同时修炼两门心法的弟子潜力有多大,也难怪会引来杀身之祸了。” 宋明沉声道:“想要将不同真气相融,实在是太难了,真气属性越多,不仅意味着实力更强,更代表着未来的上限更高。” “而且一旦修成,也意味着成为了靶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毕竟其余三派可都虎视眈眈,生怕再出下一个冷千秋出来。” 陈庆默然,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宋明和林薇的话,如同给他敲响了最沉重的警钟。 自己身怀两门真气之事,是比根骨提升更致命的秘密! 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栖霞山庄那位天才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他必须将庚金真气隐藏得更深,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动用。 船只破开幽深的水流,朝着宋明标记的第一个关键水眼‘黑水涡’驶去。 两岸的芦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嶙峋怪石和盘根错节的枯木,水色由清转暗,最终化为一种粘稠的墨黑。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水腥气,还有一种腐败恶臭。 林薇臂上的玄水蛇显得异常焦躁不安,细密的鳞片微微炸起,冰蓝的蛇瞳死死盯着水下幽暗的深处,发出急促的“嘶嘶”声。 船上的气氛凝重起来,连宋明也紧紧抿着嘴,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分水梭”,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水下隐现的嶙峋暗礁和诡异的水流漩涡。 “这里的水流邪门得很,暗礁也刁钻,站稳了!” 宋明沉声低喝,话音未落—— 轰!!! 一声如同闷雷炸响猛地从船体右舷下方传来。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抡砸在船底龙骨之上! 坚固的铁心木船身瞬间剧烈地摇晃、上下颠簸。 船头猛地向上翘起,几乎要将站在船头的林薇直接抛飞出去。 “水底有东西!” 吴元化反应极快,腰间长剑“锵啷”一声出鞘,带起一溜刺骨的寒芒。 深蓝色的癸水真气如同实质的水流般瞬间缠绕剑身,剑尖微颤,精准地指向水下浊浪翻涌的区域。 陈庆在船身剧震的刹那,双足如同钉在甲板上,腰胯一沉,重心已稳如山岳。 青木真气沿着枪杆奔涌灌注,枪尖嗡鸣。 他扫视着被搅成墨绿色漩涡的水面。 浑浊的水浪翻卷间,一道粗长的、覆盖着漆黑如墨、油亮光滑鳞片的恐怖阴影在水下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强劲暗流让船身再次剧烈摇晃。 “是成年的黑蚺!看这动静,个头不小!” 经验丰富的宋明看到这,开口道:“这长虫是千川泽中顶级猎手,凶残狡诈,竟然跑到了外围水眼。”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黑影再次从浑浊的水中暴起。 这一次它不再撞击船底,而是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鞭,带着撕裂水面的尖啸,直扑船舷。 一张布满倒钩状利齿、足以吞噬整头水牛的血盆大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浓烈腥气,目标赫然是离船舷最近的吴元化。 这黑蚺体长超过四丈,水桶般粗细的身躯覆盖着光滑坚韧、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鳞片。 它的头颅呈三角形,一双竖瞳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凶光。 (修改迟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111章 水眼 第111章 水眼 “找死!!” 吴元化冷哼一声,面对扑面而来的巨口,不退反进! 嗡嗡! 他手腕一抖,长剑清吟声陡然响起,深蓝色的癸水真气瞬间在剑身凝聚、压缩、旋转,形成一道高速钻刺的螺旋水锥! 剑尖带着刺耳的破水声,精准无比地刺向黑蚺吻部与下颌连接处。 这正是癸水院的千迭浪剑诀! 嗤——! 剑光如电,癸水真气瞬间爆发。 然而,黑蚺头部的鳞片虽不如背甲厚重,却也异常坚韧光滑。 剑尖刺中,竟发出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火星四溅! 吴元化感觉癸水真气的钻力竟被卸开大半,只在鳞片上留下一道深痕,未能真正破防。 剧痛彻底激怒了这头黑蚺,它发出一声低沉嘶吼,头颅猛地一甩,恐怖的劲道带着腥风,巨口去势不减,狠狠噬咬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后发先至! 陈庆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撼黑蚺的头部,而是在吴元化出剑吸引其注意力的瞬间,捕捉到了黑蚺暴露的七寸要害。 寒螭枪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色闪电,凝聚着陈庆的青木真气。 枪身如龙,枪尖如毒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扎向那暴露出来的要害之处。 噗嗤——! 一声沉闷的撕裂声响起! 枪尖精准地刺入了鳞片缝隙,陈庆双臂猛地一拧一送,枪身在黑蚺体内悍然搅动! “嘶!!!” 黑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庞大的身躯被这致命一击带得向上猛地一弓。 陈庆这一枪不仅刺穿了坚韧的蛇皮,更是在其体内搅碎了脆弱的骨骼和柔软的内脏。 暗红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 黑蚺受此重创,凶性彻底化为临死的疯狂! 剧痛让它失去了理智,粗壮如巨木的身躯猛地一扭,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狠狠扫向船身中段! 这一下若是扫中,足以将这艘坚固的分水梭拦腰砸断,船上众人都要跌落到水中。 “给老子滚开!” 宋明心中又惊又怒。 他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速度,早已灌注了离火真气的双掌,狠狠拍打在船尾的轮舵机关核心上。 分水梭船尾两侧的轮桨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反向疯狂旋转。 强大的推力瞬间产生,让沉重的船头如同被无形巨手推动,猛地向侧面急转! 呼——! 黑蚺狂暴的扫击带着毁灭性的劲道,几乎是擦着船尾扫过,带起的劲风如同冰冷的刀刃袭来。 砰砰砰! 众人都是真气运转护在身前,刃风拍打在真气罩之上发出轰鸣之声。 余下的刃风砸在水面上,如同引爆了水下炸药一般,激起数丈高的浑浊水柱,冰冷的水暴雨般砸落在船上。 “好机会。” 林薇眼眸浮现一道寒光。 她一直在等待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在黑蚺因全力扫击落空而身体彻底拉伸的瞬间,她臂上的玄水蛇如同蓄势已久的黑色闪电,激射而出。 它的目标并非黑蚺坚韧的鳞甲,而是它身体中段被陈庆重创、正汩汩冒着污血的巨大伤口! 冰蓝色的蛇瞳锁定了那翻开的血肉! 噗! 细长而坚韧的蛇身顺着伤口钻进了黑蚺体内深处。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刺骨寒意迅速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玄水蛇的寒毒,乃是一种足以冻结血液、麻痹神经的剧毒,瞬间注入。 黑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那冰寒刺骨的剧毒急速蔓延,黑蚺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 “趁它动不了,结果它!” 宋明稳住剧烈摇晃的船身,厉声喝道。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高举过头顶,深蓝色的癸水真气如同沸腾的海潮般疯狂汇聚,剑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道凝练如实质弧形剑气击中在黑蚺脖颈七寸要害。 与此同时,陈庆的长枪刺中了那黑蚺的右眼。 枪影极快,快得只留下一道冰冷的残影! “嘶!!!” 黑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 庞大的身躯被这致命一击带得向上一弓,暗红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 然而,这黑蚺的生命力远超想象。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放弃了攻击,狠狠扫开阻挡的水流,一头扎向墨黑水域的更深处。 速度快得惊人,只在浑浊的水中留下一道血污和翻滚的浪涌! “追!不能让它跑了!” 宋明冷喝道。 宝船差点就毁在那黑蚺手中,今日不将那黑蚺杀了,那就亏大了。 分水梭在宋明的操控下,破开墨黑的水流,紧咬着前方翻涌的血浪,直追那重创逃遁的黑蚺。 “它往水眼深处钻了!小心暗流!” 林薇紧盯着玄水蛇传递来的模糊感应,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玄水蛇盘在她臂上,不安地扭动着。 越往深处,水流越是诡异。 漩涡无声无息地出现,拉扯着船身,嶙峋的黑色礁石也在水中若隐若现。 宋明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分水梭,在险恶的水域中穿行,船体与礁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追出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水域豁然开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 众人看去,可见右侧石壁上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的洞口,洞口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巢穴!” 宋明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将分水梭稳稳停在洞口附近,“它伤得太重,逃回老巢了,我们进去!” 一条黑蚺可是价值不菲,精血,血肉,鳞片,蛇胆. 四人皆是经验丰富的抱丹劲高手,无需多言,各自提聚真气下船,踩着湿滑的岩石,踏入那幽暗洞穴。 洞穴内部远比洞口宽敞,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蛇类特有的腥臊。 洞壁挂满了苔藓,地面散落着森森白骨。 深入数十丈,空间陡然扩大。 众人看到那黑蚺盘踞在洞穴最深处,它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痉挛,被陈庆刺穿的七寸处污血汩汩外涌,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竖瞳死死盯着陈庆等人。 “嘶——!” 黑蚺感受到致命威胁,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浓稠腥臭的墨绿色毒雾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大半个洞穴。 “闭气!护体!” 宋明厉喝一声,离火真气勃发,在身前形成一道灼热气墙。 吴元化剑光如幕,癸水真气流转,将靠近的毒雾排开。 林薇身法灵动,急速后退,同时催动玄水蛇喷吐寒气冻结部分毒雾。 陈庆在毒雾喷出的瞬间,身形已如鬼魅般贴地疾掠,青木真气护体隔绝毒气侵蚀。 同时手掌一伸,数枚金钱镖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射向黑蚺完好的那只眼睛和口腔内部! 噗噗噗! 金钱镖深深嵌入黑蚺肉中,虽未致命,却再次激起了它疯狂的挣扎。 黑蚺因剧痛而头颅上扬! 陈庆骤然从侧面弹射而起,寒螭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青色雷霆,毫无哨,以最纯粹的速度和力量,狠狠贯入黑蚺伤口深处。 枪身齐根没入,恐怖的劲力在黑蚺体内轰然爆发! 于此同时,吴元化,宋明,林薇三人也是真气运转,向着黑蚺伤口,眼睛轰去。 黑蚺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上拱起,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鸣,随即轰然砸落在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腥臭的污血如同小溪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身下那堆闪闪发光的东西。 洞穴内只剩下四人呼吸声。 “差点就让这畜生跑了。” 宋明抹了把汗,目光却第一时间投向黑蚺身下那堆闪闪发光的东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众人围拢过去,那堆东西大多是些零散的金银、珍珠、宝石,都是亮晶晶的物品,显然这是黑蚺的癖好。 在宝藏堆的边缘,静静地躺着两颗拳头大小、通体墨绿如玉的蛋。 蛋壳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波动。 而在更靠近洞壁的干燥处,生长着两株形态奇异的植物。 一株叶片细长如剑,通体碧绿,顶端结着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果实;另一株则开着三朵幽蓝色的碗状小,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凉香气。 “碧鳞果!寒潭幽兰!” 宋明阅历最广,一眼认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看年份应该都是十年份左右!这次收获确实不小!” 他说话间,目光在那颗赤红的碧鳞果上停留了片刻。 同为十年份左右的宝药,但价值也有区别。 这碧鳞果就比寒潭幽兰市价贵三成左右。 林薇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更盛:“这黑蚺倒是会给自己后代留家底,这两颗蛋成色极佳,潜力比我这玄水蛇只强不弱。” 她话虽如此,心中却在飞快权衡:玄水蛇已耗费她大量心力,再养两条成年黑蚺实在力不从心,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吴元化眼中热切几乎要溢出来。 他亲眼见识了林薇玄水蛇在水下探查的奇效,对豢养异兽早已心动不已。 这起点更高的黑蚺蛋,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异兽胚子。 他强压下激动,对着林薇和宋明拱手道:“林师姐,宋师兄,陈师兄,这黑蚺蛋……师弟斗胆,心中实在喜爱,若师兄师姐肯割爱,师弟愿放弃此次其他所有收获!” 他姿态放得很低,自称“师弟”,显得格外诚恳。 他深知自己资历最浅,主动放弃其他宝物,既能堵住他人的嘴,又能显得大方不贪心,实则目标明确,只取价值最高、最适合自己的蛇蛋。 陈庆缓缓道:“我都可以。” 反正他对豢养黑蚺的兴趣并不大。 宋明心中暗赞这小子会来事,也乐得顺水推舟。 那碧鳞果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至于蛇蛋,他根本没精力去孵化豢养。 他哈哈一笑,接口道:“吴师弟既然开口,又是如此心诚,师兄我自然没意见,林师妹,你看呢?” 林薇要故意打趣道:“一条玄水蛇已耗费我不少心力,吴师弟若感兴趣,这蛋归你便是,不过丑话说前头,异兽成长缓慢,耗费资源更是海量,吴师弟以后怕是要倾家荡产咯,可别怪师姐没提醒你。” 她这话半真半假,仿佛送了吴元化一个人情。 吴元化心中大喜,面上却更加郑重,“多谢林师姐成全!也多谢宋师兄、陈师兄成全!师姐提醒的是,师弟晓得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脱下外袍,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两颗墨绿蛇蛋仔细包裹起来,抱在怀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陈庆在一旁冷眼旁观,将三人的心思尽收眼底。 吴元化看似谦让吃亏,实则目标明确,以退为进,用“放弃其他”的表态轻松拿走了价值潜力最大的蛇蛋。 林薇既省了麻烦,又结下了吴元化这个潜力股的情分。 宋明在旁看似大方,但是余光却一直盯着那碧鳞果。 他资历最深,而且此次前来探查用的是他的宝船,他若是开口,其他人必定难以和他相争。 “陈师弟,宋师兄。” 林薇转向剩下的财宝和宝药,“这黑蚺尸身价值不菲,鳞甲、毒牙、蛇胆皆是上品材料,归我如何?至于这些财宝和剩下这株寒潭幽兰,你们二位分了吧。” 她迅速将黑蚺材料划归己有。 一条异兽全身都是宝贝,价值未必会比宝药低。 陈庆看了一眼那堆金银珠宝,最后目光扫过那堆锈蚀兵器残骸中一块不起眼的的黝黑铁片。 那铁片混在锈铁中毫不起眼,上面似乎有些模糊的刻痕。 这黑蚺收集了大多都是亮晶晶的宝贝,唯独那铁片看着颇为奇怪。 他心思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道:“宋师兄经验丰富,出力甚多,宋师兄先选吧。” 他直接将优先选择权让给宋明。 宋明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脸上笑容更盛:“陈师弟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碧鳞果对我修炼离火真气略有助益,我便取它。至于这些财物。” 他指了指那堆金银珠宝和锈蚀兵器,“还有这株寒潭幽兰,就都归陈师弟了!师兄我占你点便宜。” 他看似大方地将剩下的都给了陈庆,实则心知肚明碧鳞果的价值远超陈庆所得,自己才是占了最大便宜的那个。 他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结着赤红果实的碧绿植物采下收好。 陈庆也不点破,平静地道:“多谢师兄。” 他走上前,先将那株寒潭幽兰小心采下收好。 接着,他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皮囊,开始收拾那堆金银珠宝。 在整理过程中,他看似随意地将金银珠宝连同那块铁片一起拨拉进皮囊,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珠宝数量不少,粗略估算也值个几千两银子,再加上寒潭幽兰,表面上他所得也算丰厚。 林薇则指挥着玄水蛇,开始高效地处理庞大的黑蚺尸体,取其最有价值的部分,动作娴熟。 分赃完毕,洞穴内气氛看似轻松和谐,都觉得自己拿到了最想要的部分。 吴元化抱着包裹好的蛇蛋,难掩兴奋,开始虚心向林薇请教异兽孵化和初期喂养的注意事项。 林薇也乐于分享经验,两人低声交谈着,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约莫片刻,林薇说道:“收拾好了,我们继续吧。水眼核心就在前方不远了。” 四人再次登上分水梭。 船行不过百丈,前方水域陡然变得异常开阔,一个直径超过数十丈的巨大漩涡出现在视野中心。 漩涡缓缓旋转,中心深不见底。 这里便是平河水系的核心水眼,也是此次探查的重点。 陈庆则走到宋明身边,问道:“宋师兄,这黑蚺按理说该在更深的水域,怎会跑到外围水眼附近?还有之前渔场遭遇的袭击,频率和强度都远超以往,你觉得这千川泽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明脸上的笑容敛去,眉头紧锁,望着幽深的水道:“我也觉得蹊跷,往年虽有异兽偶尔流窜外围,但像今年这般频繁实属罕见,黑蚺这种级别的猎食者,领地意识极强,若非巢穴附近出了大问题,绝不会轻易离开核心水域,跑到外围水眼这种地方,我怀疑……可能是千川泽深处某个霸主级的存在出了问题,导致生态失衡,或者……”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搅动风云,驱赶了它们。” 就在这时,林薇臂上的玄水蛇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拼命地向她袖口里钻去,发出急促而微弱的嘶嘶声。 “等等!”林薇脸色骤变,立刻出声示警,“宋师兄,你们快看!” 宋明猛地停船,分水梭在强大的吸力边缘惊险地稳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林薇手指方向望去。 水眼边缘靠近石壁的浅滩上,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数具形态各异的异兽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在那里。 有体长两丈、覆盖骨刺的怪鱼;有形如鳄鱼、却长着三只眼睛的狰狞水兽;还有一只通体覆盖着厚重甲壳、形似巨龟却长着蛇尾的庞然大物……它们无一例外,尸体都呈现出高度腐烂的状态,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恶臭。 更诡异的是,尸体周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虫,正在贪婪地啃噬着腐肉。 “嘶……” 吴元化倒吸一口凉气。 宋明仔细观察着那些腐烂的兽尸,凝声道:“它们的精血……被彻底抽干了!你看那只铁背鳄龟,它心脏位置本该是气血最旺之处,现在却像个干瘪的皮囊!” (本章完) 第112章 罡劲 第112章 罡劲 陈庆看了过去,也立刻发现了异常。 这些异兽尸体看似被啃噬腐烂,但最核心的精髓,蕴含生命本源的精血,好似都被人取走了。 “看那边!” 林薇指向水眼漩涡更靠近中心的一处巨大礁石。 礁石上,赫然躺着一具更加庞大、如同小山般的异兽残骸。 那残骸大部分已被水流冲刷得模糊,但残留的部分背甲厚重如山岳,呈现出墨玉般的色泽。 即使死去多时,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重威压。 “墨……墨甲龟鼋?!” 宋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可是千川泽深处真正的霸主之一!据说活了数百年,背甲连上等宝器都难破!它……它怎么会死在这里?还被啃噬成这样?” 他指着龟鼋尸体上撕裂啃咬痕迹,“这痕迹……像是被更大的东西咬死的?争夺地盘?” 墨甲龟鼋!千川泽深处最厉害的异兽之一。 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外围水眼,尸体还被啃噬得不成样子! 这景象带来的冲击力,远超之前遭遇黑蚺的凶险。 陈庆的心也沉了下去。 能让这等异兽陨落,甚至精血都被抽干,这水眼深处潜藏的东西,其恐怖程度难以想象。 “水眼中心!” 吴元化声音发紧,指向那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 只见原本墨黑深邃的水眼中心,不知何时竟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那红色如同血液,正从漩涡底部丝丝缕缕地向上渗透扩散,将整个漩涡渲染得如同一个搅动的血池。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林薇眉头紧锁,臂上的玄水蛇早已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那血色旋涡。 “无极魔功的气息……是血祭!” 宋明阅历最广,眼中满是惊骇,“有人在利用这水眼……不,是利用这墨甲龟鼋和诸多异兽的精血进行血祭!这抽取精血的手法,只有无极魔门的‘噬元大法’能做到!”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轰——! 那血色漩涡的中心猛地剧烈翻滚,如同烧开的血锅! 一道粗大如柱的血水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更可怕的是,在那血水之中,一道凝练到极致暗红色罡劲如同毒龙出洞,撕裂空气,悍然轰向停泊在漩涡边缘的分水梭! 罡劲! 这是远超抱丹劲的层次的劲力! “快跑!!!” 宋明亡魂皆冒,几乎将离火真气催动到极致,疯狂扳动轮舵。 分水梭的轮桨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船身猛地向后急退。 吴元化和林薇也反应极快,癸水真气与玄水蛇的寒气同时爆发,在船尾形成一层防护。 陈庆瞳孔骤缩,寒螭枪瞬间横亘身前,青木真气奔涌而出,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罡劲中蕴含的恐怖劲道,此刻分水梭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舟,随时都会倾覆。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气息与《无极魔典》残篇描述的感觉极其相似。 利用精血融合多种熟悉的真气!? 轰隆——!!! 暗红罡劲狠狠撞在四人仓促布下的防御之上! 如同天雷炸响! 离火气墙瞬间溃散,癸水剑幕冰消瓦解,玄水蛇的寒气被直接蒸发! 陈庆的青木屏障剧烈震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臂剧震,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咔嚓!砰! 分水梭坚固的船尾首当其冲,铁心木打造的船体被罡劲余波扫中,如同被巨锤砸中,发出一声沉闷巨响,木屑纷飞。 整艘船如同被巨浪掀起的树叶,猛地向上抛起,又狠狠砸落水面,大量冰冷的黑水瞬间涌入破损的船舱。 “船要撑不住了!” 宋明目眦欲裂,拼命稳住船身。 “走!快走!离开这里!” 林薇尖叫,那血色水眼深处传来的恐怖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根本无需多言,四人哪里还敢探查?保命要紧! 宋明将离火真气不要命地注入仅存的右轮桨,分水梭冒着滚滚黑烟,拖着残破的船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狼狈不堪地朝远处奔逃。 身后,那巨大的血色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红光。 就在陈庆等人驾驶着破损的分水梭,在墨黑水道中亡命奔逃,刚刚消失于拐角后不久。 哗啦——! 血色水眼边缘,靠近墨甲龟鼋庞大残骸的浑浊水面,无声地破开一道涟漪。 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暗红雾气,仿佛与那翻涌的血水融为一体,气息晦涩难辨,深不可测。 唯有兜帽阴影下,一双闪烁着冰冷红芒的眼睛,面无表情扫过陈庆等人逃离的方向。 “五台派的小虫子……”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却又强行压了下去,“跑得倒是快。” 此地暴露已成事实,五台派的高手随时可能降临,但眼前的“收获”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不容有失! 听到了这边动静,不远处一艘宝船飞纵而来三道人影。 三人皆身着暗红劲装,气息凶悍,赫然都是抱丹劲中期的高手。 他们身上散发着与那血眼相通的暴戾气息,显然在此地修炼已久。 “左护法!” 三人躬身行礼,动作迅捷整齐。 “五台派的探子惊扰血炼,刚逃入水道,四个抱丹劲初期,立刻追击,格杀勿论!绝不能让老夫在此地的消息暴露出去。”黑袍老者的命令冰冷无情。 “遵命!” 三人眼中血光一闪,杀意凛然。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三道暗红流光,沿着陈庆等人逃遁的水道疾射而去。 黑袍长老不再关注身后,全身心沉入那血色漩涡的核心,体内暗红色罡气汹涌而出。 此时他已到了关键时刻,绝不容有失。 …… “快!再快点!” 林薇在旁催促道。 宋明额头青筋暴起,离火真气疯狂注入轮桨,但分水梭船尾破损严重,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罡劲高手的可怕,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 陈庆猛地回头,敏锐感知后方三道暴戾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狂追而来! 其气息之强,远超寻常抱丹劲初期实力。 “不好!追上来了!” 陈庆厉声示警,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三个!最少是抱丹劲中期的实力!速度极快!” “什么?!抱丹劲中期?还三个?!” 宋明、林薇、吴元化三人瞬间面无人色。 抱丹劲分为三个小境界,差距虽然没有化劲和丹劲那么大,但同样不小。 抱丹劲中期的高手,真气更加雄浑,如果贯通了八道正经的话,那真气甚至比四人加起来还要深厚。 林薇臂上的玄水蛇彻底缩回了衣袖。 吴元化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遇到一处魔门据点,现在要怎么办?” 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小小的船舱。 后方那三道毫不掩饰的强横气息,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极速逼近! “不能一起走!这样下去谁都逃不掉!” 宋明眼中精光急闪,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分头跑!必须把消息带回宗门!这是唯一的希望!你们三人分头跑,我驾船继续往前,吸引他们的注意!记住,活着的人,务必将这个消息,带回宗门。” 宋明的提议大义凛然,让自己吸引三位抱丹劲中期高手的注意。 陈庆闻言,眉头暗皱。 三人跳船在水中奔行,时时刻刻都需要消耗真气。 他们三人皆是抱丹劲初期,真气底蕴哪里比得上抱丹劲中期深厚持久? 这分明是要用我们三人做诱饵和弃子!宋明真正的意图,是让分散逃窜的三人引开部分追兵,同时利用分水梭的速度优势,为自己争取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吴元化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宋师兄把生路给了自己,几乎立刻喊道:“好!宋师兄保重!”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扎入西侧那条狭窄的暗河支流,瞬间消失。 林薇脸色十分不好看,心中惊惧交加。 她隐约觉得宋明的安排有些不对,但后方那三道气息已经近在咫尺,死亡的威胁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她看了一眼宋明,一咬牙:“宋师兄…你小心!” 娇躯一扭,带着真气护体,迅速没入南面一道不起眼的水下裂缝。 陈庆对宋明的算计洞若观火。 他心中冷笑,但此刻绝非点破之时。 分开,正合他意。 魔门三位抱丹劲中期,总不至于同时追他一人。 他精通水性,《龟息蛰龙术》亦至小成,水中来去自如。 若只对上一位抱丹劲中期,未尝不能一战。 “师兄保重!” 陈庆只撂下四个字,身形已动,没有丝毫犹豫。 他足尖在船沿一点,青木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真气护体,精准地滑入狭窄水道,身影瞬间被嶙峋怪石和湍急水流吞没。 宋明看着三人消失在各自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和庆幸。 他猛地将离火真气不计后果地灌入轮桨,破损的分水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拖着滚滚黑烟和水,朝着前方主水道亡命冲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只要撑到离开这片水域,就有机会! 几乎就在陈庆三人消失的下一秒! 咻!咻!咻! 三道暗红身影带着刺耳的破水声,瞬间冲到了分水梭刚才的位置! 为首一人面容阴鸷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四道分散开来的微弱气息。 “哼,想分头跑?”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迅速判断,“船往主道,气息最显!那抱丹初期巅峰的家伙在船上!” “莫兄!” 就在这时,旁边中年男子冷冷的道:“我去追那人。” 他指着陈庆消失的方向。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屠刚。 这些天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手刃陈庆,但是为了大计着想,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今日天赐良机,他如何能放弃? “好,那人就交给屠兄了。” 莫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二人先去截杀其余跳水之人,然后再追上船只,将那人杀了。” 三人简单说完,便纷纷追了上去。 而此刻,分散潜入三条不同水道的四人,都陷入了各自的亡命奔逃之中。 陈庆的身影如游鱼般破开水流,青木真气在体表流转,将水压与阻力化解于无形。 《龟息蛰龙术》运转,心跳呼吸几近于无,只有冰冷水流滑过皮肤的触感。 他选择的这条水道狭窄曲折,嶙峋礁石犬牙交错,正是摆脱追踪的天然迷宫。 然而,背后那道暴戾的气息却如跗骨之蛆,非但未被甩开,反而在急速拉近! “陈庆!小畜生!你逃不掉!” 一道包含无尽恨意的声音从远处激荡而来。 嗯!? 陈庆眉头微皱,感觉这道声音十分熟悉。 屠刚! 陈庆顿时响起了此人是谁,正是阴煞七虎的老大。 他的好几个兄弟都死在了自己手中,显然对自己的恨意到达了极点。 陈庆没有理会屠刚,前方水势豁然开阔,微光透下,显示已近水面。 他猛地发力,身形如箭矢般破水而出,带起一片水。 《龟息蛰龙术》全力运转,心跳缓慢如冬眠一般,每一次换气都极其悠长、隐蔽。 只在身后留下几串微不可察的细小气泡,瞬间被翻涌的暗流搅散。 然而,屠刚抱丹劲中期,真气雄浑,直接催动真气破开水流,远比陈庆的青木真气要猛烈得多。 轰! 哗啦! 一道暗红色的刀气撕裂水流,狠狠劈向陈庆的后心! 陈庆背脊发寒,寒螭枪几乎本能地向后一撩! 移山卸海! 枪身划出一道玄奥的圆弧,青木真气并非硬撼,而是巧妙地引带、偏转。 枪杆与鬼头大刀接触的瞬间,陈庆感觉一股沛然巨力如同山洪般涌来,双臂剧震,虎口发麻! 他借着这股劲道,猛地向远处奔去。 “小杂种!我看你往哪里逃!” 屠刚咬牙切齿道:“老五、老六、老七的血债,今日要你百倍偿还!” 陈庆一言不发,他不再直线奔逃,而是利用水下复杂的地形,遮蔽视线。 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礁石的缝隙间急速穿梭,利用水草的掩护瞬间改变方向。 “雕虫小技!” 屠刚咆哮,真气轰然爆发,强大的推力让他瞬间摆脱暗流纠缠,速度暴增。 他手中的鬼头刀疯狂劈砍,一道道血色刀气不分目标地轰向前方,将挡路的礁石炸得粉碎,大片水草被绞成齑粉。 轰!轰!轰! 爆炸声在水下闷响,冲击波不断袭来,碎石和水草碎片如同弹片般四射。 陈庆后背如同被重锤连续敲击,护体真气剧烈震荡,气血翻腾。 他不断变换路线,每一次变向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刀气,但距离却在被一点点拉近。 屠刚那血红的眼睛,在浑浊的水中越来越清晰,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陈庆知道,在这样下去,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陈庆气海中青木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寒螭枪并非向后刺击,而是向前! 枪尖凝聚着一点压缩到极致的青芒,如同深海中的一点寒星,悍然刺向前方一块巨大礁石与水草纠缠的屏障! 噗嗤! 坚韧的水草被瞬间撕裂,坚硬的礁石被枪尖蕴含的恐怖穿透力直接洞穿出一个窟窿! 陈庆的身影紧随枪后,从那窟窿中急速奔出! 前方豁然开朗! 水流变得湍急向上,头顶不再是压抑的墨黑,而是透着一种朦胧的灰白! 出口! 陈庆双腿猛地一蹬,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光亮处激射! “想走!?” 屠刚目眦欲裂! 他怎能容忍仇敌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他怒吼一声,全身真气运转,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仿佛要炸裂开来。 速度再次飙升,化作一道人形血箭,紧追着陈庆冲出的窟窿,狠狠撞了过去! 轰隆! 礁石炸裂,水浪翻腾!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炮弹般冲破水面! 哗啦——! 冰冷咸腥的海风瞬间灌入口鼻,刺目的天光让陈庆微微眯眼。 他人在半空,目光扫去,瞬间看清了环境。 这是一座怪石嶙峋的荒岛边缘! 脚下是汹涌拍岸的黑色海水和尖锐的礁石。 没有丝毫犹豫,陈庆腰身在空中猛地一拧,强行改变下坠之势,足尖在一块黑色礁石上轻轻一点,借力再次跃起,几个灵巧的起落,便稳稳落在沙滩上。 他迅速转身,寒螭枪斜指身后波涛汹涌的海面,胸膛微微起伏,青木真气在体内高速运转,驱散着水下的寒意和肩头的刺痛。 几乎同时! 轰! 一道裹挟着暴戾杀意的身影破开海面,重重砸落在陈庆刚刚借力的礁石之上! 沉重的力量将那礁石踩得四分五裂。 屠刚浑身湿透,暗红的劲装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水珠顺着他赤红的双眼和狰狞的面孔滚落。 他手中的鬼头刀嗡嗡震颤。 冰冷的海风卷起沙砾,吹过两人之间短短十几丈的距离。 (本章完) 第113章 师姐 第113章 师姐 冰冷的海风刮过嶙峋礁石,海浪在两人脚下撞得粉碎,发出沉闷的轰响。 屠刚双目死死看着陈庆,仿佛要将陈庆的血肉一寸寸撕扯下来。 “小杂种!” 屠刚每一个字都浸满刻骨的恨意,“我要把你剁碎了喂鱼,让你尝尝什么真正的生不如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的刹那,屠刚脚下礁石轰然炸裂!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海风的血光,鬼头大刀带起凄厉刺耳的尖啸,刀刃未至,那凝练如实质的血腥刀气已率先劈开空气,仿佛要将陈庆一口吞噬。 刀气笼罩八方,礁石地面被劲风犁出道道深痕! 面对这气势惊人的一刀,陈庆眼神沉静如古井寒潭。 他手中寒螭枪发出一声低沉龙吟,枪身瞬间化作一道横亘山岳的铁闸! 不动镇狱!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枪杆与刀锋猛烈碰撞,火星如暴雨般迸射四溅!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顺着枪杆狂涌而至,陈庆双臂筋肉瞬间隆起,彷如虬龙盘绕。 正是八极金刚身磐石境界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脚下坚硬的礁石“咔嚓”一声碎裂下陷,双足硬生生陷入寸许。 整个人被劈得向后滑退三步,每一步都在礁石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虎口处剧痛传来,鲜血顺着枪杆蜿蜒流下,但手臂骨骼筋肉在金刚身加持下,远比常人坚韧,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及根本。 屠刚根本没有任何试探的想法,上来便将抱丹劲中期的实力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他眼中狞色更盛,得势不饶人。 刀光如血色风暴般展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重过一刀! 大开大合的刀法裹挟着雄浑的血煞真气,每一击都似有千钧之力,震得陈庆枪身嗡鸣,双臂酸麻,气血剧烈翻腾! 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被死死压制在礁石滩狭窄的方寸之地。 枪影死死守住周身要害,脚下步法灵动到了极致,踏浪行身法在湿滑嶙峋的礁石间展露无遗。 每一次移动都如履平地,身形在浪飞沫与刀光缝隙间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刀光最盛之处,仿佛足尖轻点便能借浪势滑行,灵动异常。 鬼头大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再次当头劈下!陈庆举枪硬架! “铛!!” 又是一声巨响!陈庆双臂剧颤,磐石境界的金刚身再次硬抗反震,体表铜色微闪,脚下礁石再次炸裂。 屠刚刀势一转,不再下劈,而是如同毒龙出洞,刀尖带着血煞真气,阴狠刁钻地直刺陈庆右肩肩井穴! 这一下若是刺实,整条手臂立时废掉! 陈庆眼中浮现一抹狠厉,他非但没有试图避开这致命刺击,反而将全身真气灌注于支撑身体的左腿和腰胯! 同时持枪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沉,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向内一旋! “嗤——!” 鬼头大刀的刀尖擦着陈庆的肩头掠过,带起一溜血。 但就在这刀势带得微微倾斜的瞬间! 陈庆那下沉内旋的右手腕猛地一抖! 借助身体倾斜和手腕旋拧产生的寸劲,寒螭枪的枪尾如同毒蝎的尾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陈庆肋下极其刁钻的角度骤然弹出! 这一刺不仅快,而且十分诡异。 凝聚了陈庆对时机的精准把握,目标并非屠刚要害,而是他护体真气相对薄弱的胸膛。 屠刚完全没料到陈庆竟然会绝地反击,更没料到这反击如此阴险刁钻,角度完全违背常理! 他甚至来不及收臂格挡! “噗嗤!” 一声轻响! 枪尾的金属棱角狠狠划过屠刚右臂,皮肤和肌肉被瞬间撕裂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暗红色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屠刚闷哼一声,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臂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嗡——!” 屠刚低喝一声,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血煞真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滚咆哮。 屠刚嘶双臂肌肉隆起如铁石,鬼头大刀高举过头,朝着陈庆面门劈下! 刀气未至,下方的礁石地面已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 陈庆缩在袖中的左手闪电般弹出! 三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屠刚双目和眉心! 浮光掠影手! 陈庆时机拿捏的极好,正是屠刚真气奔涌,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 “什么?!” 屠刚心中大惊,他全部心神都锁在陈庆的长枪上,根本没想到对方还能分心施展如此阴狠刁钻的暗器! 仓促间只来得及猛地一偏头! 噗!噗! 两道沉闷的入肉声响起! 一枚金钱镖深深嵌入屠刚的左肩胛骨,另一枚则擦着他的右耳廓飞过,带起一溜血珠! 第三枚直取眉心的,被他险之又险地避开,擦着头皮飞过,削断一绺头发! “毒!?” 屠刚脸色瞬间煞白。 金钱镖上涂抹的,正是蚀骨蛛的剧毒,一种能侵蚀筋骨、阻滞真气的阴狠毒素! “小畜生!好毒的手段!” 屠刚双眼浮现一抹血色。 他强提一口血煞真气,涌向左肩伤口,硬生生将那飞速扩散的麻痹感压制住! 但这压制需要耗费海量的真气和心神,他能感觉到自己真气正在飞速流逝。 “必须速战速决!趁毒素未彻底爆发,用深厚功力打死他!” 屠刚瞬间做出决断。 他将剩余的血煞真气毫无保留地催动起来,周身血雾翻滚,气势竟比之前更显凶戾狂暴! “吼——!” 屠刚沉重的鬼头大刀放弃了所有防御,化作一片铺天盖地的血色刀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狂地向陈庆劈了过去。 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卷起腥风血雨,逼得陈庆连连后退。 礁石在刀气下纷纷碎裂,海水被激荡起数尺高的浪。 陈庆顿感压力倍增,屠刚这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寒螭枪在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左支右绌,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然而八极金刚身的磐石境界在此时展现出强大的防御力,刀气余波扫过身体,虽在衣衫上留下裂痕,皮肤上划出血线,却无法深入血肉造成重伤,如同钝刀刮过坚硬的顽石。 “屠刚此刻已经急了,自己一定要稳住。” 陈庆心中清明,长枪如风中劲竹,看似被压弯,却始终坚韧不倒。 他以卸力、牵引为主,踏浪行身法全力施展,在狂暴刀网中穿梭闪避,不断变换方位,利用礁石地形周旋,极力避免与对方正面硬撼,消耗着屠刚强行提起的那口气。 嗤啦! 一道凌厉的刀气擦着陈庆肋下掠过,割裂了衣衫,虽然破了护体真气,但金刚身护体之下,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陈庆闷哼一声,动作却丝毫未乱,枪尖一抖,如毒蛇吐信,点向屠刚因狂暴挥刀而暴露出的右臂肘关节。 屠刚刀势太猛,回防稍慢半拍! 噗! 枪尖虽未刺实,但凝聚的青木真气已如锥子般刺入关节缝隙! 屠刚右臂一麻,狂暴的攻势出现了一丝凝滞! 就是此刻! 陈庆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一股与之前温润的青木真气截然不同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爆发。 丹田气海中,那缕一直被小心隐藏淡金色气流庚金真气,在这一刻轰然运转,如决堤洪流般奔涌而出,瞬间灌注全身,注入手中的寒螭宝枪。 嗡——! 寒螭枪发出一声清鸣,枪身剧烈震颤。 随着枪尖划过空气,锋芒瞬间爆射。 “什么?!”屠刚脸上浮现惊骇。 这股锋锐的气息……这绝非青木真气!这是……庚金真气?! 怎么可能?! 一个人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甚至相克的真气?! 青木与庚金?! 他瞬间想起了寒玉谷第一高手冷千秋! 难道……难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青木院弟子…… 他的思维几乎只停留了片刻,随后体内血煞真气疯狂护在身前。 嗤——! 枪尖狠狠刺在屠刚护体的血煞真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两人几乎僵持在了原地。 只有真气在疯狂交织,碰撞着,三种不同的颜色仿佛光怪陆离,将周围水域都映照得一片诡异。 屠刚脸色涨得通红,毒素已经在他的体内蔓延。 陈庆死死握紧手中长枪,全身肌肉在庚金真气和八极金刚身的双重加持下,紧绷如磐石,充满了爆炸性的劲力。 随后脚步向着前方一踏! 血煞真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四散狂涌,发出‘嗤嗤’的泄气声! 寒螭枪的枪尖,带着青金二色缠绕的锋芒,直接穿透了屠刚护体真气,最后精准无比地从他心口贯入! 噗! 枪尖透背而出寸许!带出一蓬滚烫的暗红血雾! 时间仿佛凝固。 屠刚脸上的暴怒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低头,看着那截贯穿自己胸膛的枪锋。 血煞真气如同泄洪般从他周身窍穴狂涌而出,反噬着他残破的躯体,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破裂,发出‘噼啪’声响。 皮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血线。 “汩汩……” 他口中有鲜血涌出,眼神涣散。 身体晃了晃,魁梧的身躯软软地瘫倒下去,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礁石上。 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天空,最终失去了所有神采。 海风呜咽着卷过礁石滩,吹散了浓郁的血腥气。 陈庆缓缓抽出寒螭枪。 他胸膛微微起伏,感受着体内奔涌未息的两股真气。 它们再次盘旋在气海,泾渭分明。 “呼——!” 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长长吐出。 陈庆迅速从怀中摸出一粒恢复真气的丹药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 他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在一块礁石上,闭目凝神,运转心法,开始调息打坐。 这场生死搏杀,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真气,尤其是最后庚金真气的爆发,更是对经脉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陈庆这才睁开双眼。 陈庆快速在屠刚尸体上摸索,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和寻常丹药外,在贴近心口的内袋里发现一个玉瓶。 打开瓶盖,隐隐有精血之气透出。 “这是无极魔门炼制的丹药吗?”陈庆心中凛然。 此物蕴含磅礴却暴戾的气血精华,显然是以邪法强行掠夺异兽乃至人之精血炼成,是魔门快速提升功力或疗伤的邪物。 或许日后有用。 陈庆将玉瓶收入自己怀中,与其他重要物品放在一起。 随后,陈庆拖着屠刚的尸体,将其沉入附近一处礁石下的深海涡流之中。 看着那尸体被漩涡吞没,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就在他辨认方向,准备向宗门方向潜行之际—— 呜……! 一阵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 陈庆猛地抬头,只见一艘远比宋明分水梭更大、更华丽的宝船破开薄雾,正朝着他所在疾驰而来! 船体线条流畅优雅,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玄黑色,船身覆盖着莹润如水的特殊材质。 船首雕琢着一只引颈长鸣的冰鸾,栩栩如生。 整艘船不仅坚固非凡,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癸水院的宝船!” 陈庆眉头微皱,立刻认出船身上癸水院的标志性水波纹饰。 他下意识就想隐匿身形。 然而,船上之人显然已经发现了他。 咻!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飞纵而来,轻盈地落在陈庆前方数丈外的礁石上。 劲装勾勒出玲珑矫健的身段,青丝束于脑后,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几分冷冽英气的脸庞,正是癸水院首席大弟子,聂珊珊。 她身后,四名同样身着癸水院月白劲装的弟子也紧随落下,个个气息沉稳,赫然都是抱丹劲好手。 聂珊珊的目光看向了陈庆,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 “在下聂珊珊。” 聂珊珊的声音清冷平静,“报上姓名,职司,为何在此?可曾见到癸水院弟子吴元化?” 原来此女就是癸水院首席大弟子聂珊珊。 陈庆压下翻腾的气血,抱拳行礼,“南泽七号渔场执事,陈庆,见过聂师姐及各位癸水院师兄师姐。” “陈庆……” 聂珊珊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回答我的问题。” “回聂师姐。” 陈庆组织着语言,将之前与宋明、林薇、吴元化探查水眼遭遇魔门高手,被迫分头逃亡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反杀屠刚的细节,着重描述了遭遇罡劲血祭、三位抱丹中期魔修追杀以及自己选择这条水道逃亡的过程。 “……那魔修气息凶戾,实力远胜于我,弟子不敌,只得仗着水性勉强周旋,拼命向水面逃遁,幸得钻入一片复杂礁群,又借着水势混乱,才侥幸摆脱其追击,一路被水流冲至此地,弟子……也受了些内伤。” 陈庆气息略显紊乱,脸色也确实苍白,倒不全是伪装。 “罡劲血祭?三位抱丹中期魔修?” 聂珊珊身后的几名癸水院弟子闻言,脸色都是一变,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几分惊疑和同情。 能在三位抱丹中期魔修的追杀下,仅凭水性逃出生天? 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聂珊珊盯着陈庆看了几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师父与洪师叔早已察觉此片水域有异,故暗中前来查探,师父追踪那魔门罡劲高手而去,洪师叔则在另一方向清剿魔门据点,我等奉师父之命,专程前来接应可能遇险的吴师弟。” 陈庆心中微震,原来宗门高层并非一无所知,而是早已暗中行动。 那赵长老派遣他们探查,恐怕只是例行公事,并未掌握核心情报。 “情况紧急,此地水域危机四伏,很有可能遭遇到溃散的魔教贼子。” 聂珊珊目光扫过陈庆略显狼狈的模样,决断道,“你孤身一人,又有伤在身,留在此地太过危险,随我们一同行动,去寻洪师叔汇合,洪师叔乃罡劲强者,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陈庆心中念头急转。 跟着聂珊珊他们,安全系数确实大增,但同时也意味着要暴露在罡劲高手的眼皮底下。 自己身怀双属性真气的秘密,都有可能在高手面前露出破绽。 不过拒绝的话,孤身行动风险更大,而且聂珊珊的提议合情合理,他也没有拒绝的立场。 “多谢聂师姐庇护!” 陈庆抱拳应下,“弟子听从安排。” 聂珊珊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宝船掠去。 她似乎对陈庆并无太多交谈的兴趣。 癸水院的几名女弟子倒是好奇地多看了陈庆几眼,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弟子低声对同伴道:“他就是那个青木院的陈庆?四形根骨,却在青木院一年多就抱丹了?看起来……倒不像传言中那么木讷。” “嘘,别多话。” 另一名年长些的女弟子低声提醒,但看向陈庆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好奇。 陈庆默不作声,跟随众人登上宝船。 刚一登船,一股淡淡的如寒梅般的幽香便萦绕鼻端。 船舱内部装饰简洁却不失雅致,铺设着不知名的温润玉石地板,桌椅皆是上好的寒铁木打造。 宝船在聂珊珊的操控下,无声而迅疾地破开水浪,朝着洪元冬所在的大致方位疾驰而去。 陈庆安静地待在船舱一角,抓紧时间调息,修复伤势,同时暗自警惕。 不知道宋明,吴元化,林薇等人是否逃出生天。 毕竟如果都死了的话,自己却活下来,未免太扎眼了。 船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水域的景象骤然一变。 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变得波涛汹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股尚未散尽的灼热气息!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刺目的红光与狂暴的离火真罡波动,猛地从远方天际传来。 “这就是真罡!?” 陈庆看着远处波动的罡气,眼眸浮现一道骇然。 那劲道之磅礴,即使隔着百丈距离,也令宝船微微震颤,船上的癸水院弟子们脸色皆是一白。 聂珊珊眼神一凝,道:“是洪师叔!他在与人交手!全速前进!” 她毫不犹豫地催动宝船,化作一道玄黑色的流光,撕裂波涛,朝着那真罡爆发的中心点冲去。 (本章完) 第114章 收获 第114章 收获 船身剧烈颠簸,狂发出沉闷的轰鸣。 当宝船冲破一片被蒸腾水汽笼罩的区域,眼前的景象豁然清晰。 只见一片狼藉的水域中央,凌空而立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 他年约五六十岁,满头华发,但却透着一股粗犷豪迈之气。 老者手提一口门板般宽厚的赤红宝刀,刀身蒸腾着灼热的白气,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腰间挂着一个朱红酒葫芦,此刻正仰头痛饮。 正是离火院院主,洪元冬! 在洪元冬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离火院制式的赤色快船静静漂浮,船头立着数个身着离火院的弟子,为首之人正是离火院精锐弟子肖睿泽。 他气息略显急促,显然也参与了方才的战斗。 “洪师叔!肖师兄!”聂珊珊抱拳道。 洪元冬放下酒葫芦,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渍,对着聂珊珊点了点头。 癸水院首席大弟子,未来十有八九继承癸水院院主之位。 洪元冬也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 宝船靠近,聂珊珊带着陈庆及癸水院弟子落到离火院快船甲板上,与肖睿泽汇合。 陈庆自觉站在癸水院弟子稍后的位置,收敛气息,默默观察。 聂珊珊问道:“肖师兄,不知道可曾看到吴师弟了?” 肖睿泽道:“我已经寻到吴元化吴师弟了,那魔门贼子也毙命,我看吴师弟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不醒,便留下几位师兄弟照顾他。” 聂珊珊点了点头,看向了洪元冬,又瞥了一眼周围翻腾未息、残留着灼热真罡气息的水面,“洪师叔,方才那声势……?” 洪元冬指着水下某处沉声道:“无极魔门的左锋老贼!还有他几个爪牙!那厮狡猾,见势不妙,带着残兵败将往千川泽深处遁了!你师父和玄甲门的石老六去追了,我在这镇守,斩杀逃窜的余孽。” “左锋?!”癸水院弟子脸色微变。 陈庆心中也是一凛,这名字他在小报上看到过,是云林府魔门赫赫有名的凶人。 聂珊珊则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忍不住问道:“玄甲门石长老也来了?” 洪元冬灌了口酒,继续道:“这左锋,原本是玄甲门的内门长老!七年前叛出门墙,投了无极魔门,如今已是云林分坛八大护法之一,实力增长极快,让人心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指向远处一块巨大的墨玉色甲壳碎片,“看到那玩意没?墨甲龟鼋的背甲!而且是刚成年!” “刚成年?!” 肖睿泽忍不住惊呼出声,“如此庞大的异兽,竟只是成年?那其父母……” 这也怪不得宋明没认出来,他虽然到达抱丹劲初期已久,但哪里真正见过墨甲龟鼋。 陈庆更是暗暗心惊。 原来水眼那头如山岳般的墨甲龟鼋只是刚刚成年。 那孕育它的霸主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千川泽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洪师叔,可知这千川泽深处到底出了什么变故?竟连霸主级的血脉都遭此厄运,还被魔门利用?”聂珊珊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洪元冬浓眉紧锁,缓缓摇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忌惮,“不清楚!这千川泽源头连接着万毒沼泽深处,历来神秘莫测,危机重重,便是老夫也不敢轻易涉足其核心。” “此次变故来得蹊跷,那霸主级异兽相争,还是被更可怕的东西驱逐了?难说!左锋那厮在此血祭,恐怕也是想借这变故中陨落异兽的精血,修炼无极魔功,倒是让他捡了大漏。” 正说话间,远处天际两道流光急速掠来。 一道清冷如月华,正是癸水院院主褚锦云。 她身姿翩然,落在船头,眉宇间带着一丝肃杀,月白衣衫纤尘不染。 另一道身影则如磐石落地,轰然砸在船侧一块礁石上,激起大片水。 来人身材高大,须发灰白,正是玄甲门六长老石镇岳。 他周身罡气还未平息,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师妹,石长老,如何?可斩了左锋那叛徒?”洪元冬问道。 褚锦云微微摇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被他跑了,关键时刻有魔门高手接应,我与石长老未能竟全功。” 石镇岳声音低沉如闷雷,接口道,语气中带着凝重与一丝惊异:“这左锋……实力增长之快,远超预料!七年前他叛逃时不过初入罡劲门槛,如今竟已能在我二人联手之下支撑许久,甚至硬抗褚院主一剑!其魔功之邪异霸道,令人心惊!” 褚锦云冷笑道:“呸!魔门妖法,速成之道,根基必然不稳!如同沙上建塔,看着唬人,实则一推就倒!哪有我等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扎实牢靠!” 她这话看似在骂左锋,实则目光扫过船上的一众年轻弟子,显然是说给他们听的,提醒他们莫要被魔门速成之法诱惑。 洪元冬也微微颔首,“褚师妹所言极是,无极魔门惯以速成邪功、权势财富蛊惑人心,拉拢各派意志不坚者,甚至长老供奉亦不能免,诸位当谨守本心,明辨是非,莫要自毁前程。” 石镇岳叹了口气:“魔门势大,其渗透之深,恐远超我等想象,老夫还需尽快回山门,将左锋现踪及千川泽异状禀明掌门。洪兄,褚院主,就此别过,代我向贵派掌门问好。” 他抱了抱拳,不再多言,身形拔地而起,随即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玄甲门方向疾驰而去。 待石镇岳离去,褚锦云的目光立刻转向聂珊珊,“珊珊,元化可寻到了?” 聂珊珊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师父放心,已寻到了,肖师兄及时赶到救援,吴师弟和林执事虽身受重伤,性命无虞,尤其是吴师弟伤势颇重,肖师兄已安排人护送他们先行返回宗门疗伤。” 她特意点出了肖睿泽的功劳。 褚锦云显然对这个结果还算能接受,她目光微移,落在了聂珊珊身后陈庆身上。 陈庆立刻低下头,抱拳行礼:“青木院弟子陈庆,拜见褚院主、洪院主。” 他竭力收敛气息,将体内那缕庚金真气死死压制在气海深处,只让温润的青木真气流转周身,同时气血略显紊乱,脸色苍白,一副劫后余生、内伤未愈的模样。 褚锦云的眼神在陈庆身上只停留了短短一瞬,淡漠地点了点头,语气毫无波澜:“嗯。” 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她对这个名字早已模糊。 就在褚锦云收回目光,一道传音钻入她耳中:“师父,他是陈庆,当年被章瑞师弟顶替的……” 这是聂珊珊的提醒。 当对真气掌握到一定程度,便可传音入耳。 褚锦云霍然转头,目光看向低头躬身的陈庆。 是他?!那个本该是她的弟子?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章瑞得她亲自指点,资源倾斜,至今仍在化劲巅峰徘徊,迟迟未能抱丹。 可眼前这个被她放弃的陈庆……气息沉稳内敛,分明已是抱丹初期! 而且这速度,似乎并不比自己看好的吴元化慢多少! 如果他当初拜入癸水院,自己若是亲自指点的话. 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脸上虽极力维持着平静,眼神却再也无法像刚才那般淡漠。 “褚师妹?”洪元冬敏锐地捕捉到了褚锦云这瞬间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褚锦云压下翻腾的思绪,“……无事。” 她随即收回目光,转向聂珊珊,“珊珊做得妥当,此地不宜久留,速回宗门吧。” 陈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褚锦云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他刚才似乎感觉到褚院主的目光在那一瞬变得有些异样,但很快又消失了,洪院主似乎也没深究。 “……你是青木院的弟子?” 洪元冬在陈庆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刚才可是把褚锦云那瞬间的失态看在眼里,此刻对这个能引起褚师妹如此反应的外院弟子,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陈庆连忙再次躬身,姿态更加恭谨:“回洪院主,弟子正是青木院弟子,在南泽七号渔场任执事。” “嘿!”洪元冬咧嘴一笑,目光在陈庆苍白的脸上扫过,“伤势如何?” “多谢洪院主关心,弟子伤势已暂时稳住,并无大碍,能随船返回。”陈庆恭敬回答,声音带着一丝虚弱。 洪元冬点点头,不再多言。 虽然褚师妹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对他这等罡劲高手而言,一个抱丹初期的外院执事弟子,若非扯上厉百川那古怪老头的名头,实在不值得多费口舌。 只是……能让褚师妹失态的人,总归有点意思。 “好了,元冬师兄,闲话少叙。” 褚锦云开口道:“珊珊,你与睿泽带弟子们登船,立刻返航,我与师兄还需在此地再巡视片刻,以防魔门余孽潜回。” “是,师父!” “是,师叔!” 聂珊珊和肖睿泽齐声应道。 两条宝船再次启动,调转船头,朝着五台派的方向破浪疾驰。 陈庆站在癸水院宝船的船舷边,他紧绷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显然两位罡劲高手并没有看出他体内的庚金真气,其一可能是因为他用青木真气覆盖了庚金真气,其二可能二人也并没有仔细观察他。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到了支脉出口,陈庆便下了船回到南泽七号渔场时,天色已近黄昏。 渔场众人早已翘首以盼,见他安然归来,皆是松了口气,纷纷上前问候。 “执事,您可算回来了!” 周泰率先抱拳,声音沉稳中带着关切,“这几日渔场一切如常,异兽也无异动,只是不见您踪影,大家心中甚是挂念。” 老赵头搓着手,脸上是真诚的庆幸:“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那千川泽深处,听说闹得厉害,连洪院主、褚院主都亲自出手了……” 柳荷低声道:“执事,热水和干净衣物都备好了。” 陈庆目光扫过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微微颔首,声音平稳:“辛苦诸位了,水域深处有魔门出现,现已解决,这几日务必打起精神,加强巡视,尤其留意水域异常,若有风吹草动,即刻禀报!” “是!谨遵执事吩咐!”众人齐声应诺,各自散去,渔场很快恢复了井然有序的运转。 陈庆回到自己熟悉的静室,关上房门。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首先小心地取出那个沉甸甸的皮囊,倒出里面的金银珠宝。 珠光宝气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粗略估算,价值不下五六千两白银,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被那块不起眼的黝黑铁片吸引。 在千川泽水底洞穴匆忙收取时,只是直觉此物有异,此刻才有时间细观。 铁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入手冰凉沉重,非金非铁,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淤泥和水垢,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陈庆打来清水,用布巾仔细擦拭。 随着污垢一点点褪去,铁片露出了深沉的墨玉色质地。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铁片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刻满了极其细微纹路。 这些纹路密密麻麻,排列组合间透着一股玄奥晦涩的意味。 “秘术!” 陈庆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立刻盘膝坐下,凝神静气。 起初,纹路如同死物,毫无反应。 但当陈庆尝试调动一丝青木真气注入铁片时,异变陡生! 嗡——! 铁片轻轻震颤。 那些蝌蚪般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光芒中流转、重组,形成一段晦涩深奥的口诀。 陈庆看向了口诀,心头微微一动。 原来这是一个名叫归元门宗派的收敛气息秘术。 很快脑海中便有一道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归元敛息术入门(1/100)】 这是一门名为《归元敛息术》的秘术。 其核心要义,便是收敛自身一切气息波动,包括真气、气血、甚至生机! 练至深处,可如顽石朽木,潜行匿踪不被察觉,更能完美隐藏自身修为境界。 “倒是省了再去一趟听潮武库了。” 陈庆心中暗道。 收敛气息的武功十分珍贵,第三层虽然有几门,但是都太浅薄了。 真正完全收敛真气气息的秘术,在武库第四层。 属于门内重宝。 他体内身怀青木、庚金两种属性迥异的真气,若是被人发现难免会引起麻烦。 陈庆立刻依照法门,尝试运转。 丹田气海中的青木真气与庚金真气同时被一股无形的意念约束。 躁动的锋芒与勃发的生机被强行压缩、收敛、内蕴。 陈庆周身散发的青木真气波动,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虽然只是入门,但陈庆已能清晰感受到这门秘术的神奇。 “这一门秘术恐怕比宋明,吴元化,林薇三人加起来的还要珍贵。” 陈庆暗道一声,随后将铁片和珠宝小心收好。 盘膝调息,恢复着千川泽之行的损耗,同时梳理着此行经历。 屠刚身死! 这个一直悬在头顶的威胁,也算解决了。 接下来几日,陈庆深居简出。 一方面潜心修炼《归元敛息术》,不断尝试收敛两股真气,力求做到圆融无碍,心念一动即可敛息。 另一方面,他也在反复体悟、尝试操控体内的青木与庚金真气。 丹田气海中,青木真气如春藤盘绕,生机绵绵;庚金真气似金铁凝练,锋芒内敛。 两者泾渭分明,各自占据一方。陈庆尝试用意念引导它们靠近、接触。 两道真气只要接触,便如同水火相遇。 青木的生机被庚金的锋锐斩断、消磨,庚金的锋芒也被青木的柔韧缠绕、迟滞。 仿佛有种强烈的排斥感,真气运转瞬间出现滞涩,甚至有失控反噬的征兆。 陈庆立刻停止尝试,额头渗出细汗。 “五行相克,金克木……果然没那么简单。” 他也并未气馁,“这五行相生相克,等到《玄冥真水决》到了第一层,再尝试尝试。” 云林府城,随着五台派洪元冬、褚锦云两位院主,以及玄甲门石镇岳长老联手出击,与魔门左锋护法在千川泽深处爆发罡劲大战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府城如同炸开了锅。 “听说魔门这次损失惨重!左锋老魔重伤遁逃,麾下三大抱丹中期的得力干将‘鬼影’莫三、‘血手’屠刚‘毒心’柳七尽数伏诛!” “屠刚也死了?那可是阴煞七虎的老大,凶名赫赫的魔头啊!谁杀的?洪院主还是石长老?” “不知道啊!消息只说那三人都被毙了,具体是谁的手笔倒没说清。” “那左锋不还是跑了?听说接应他的魔门高手实力也强横得很,硬是在两位院主和石长老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了!五台派这次,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尽全力吧?” “嘘!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五台派和玄甲门联手出击,已是难得,魔门狡诈,跑了首恶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就是!听说那血祭之地,发现了一头刚成年的‘墨甲龟鼋’的尸骸!乖乖,那可是千川泽深处的霸主血脉!连这等异兽都被魔门抽干了精血,谁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惊天阴谋?府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各种议论、猜测、惊叹、担忧混杂在一起,在云林府城的大街小巷发酵。 屠刚的死讯夹杂在左锋逃脱的消息中,显得并不起眼。 寒玉谷,冰魄殿。 殿内寒气森然,地面铺着玄冰,光滑如镜,倒映着殿顶垂落的冰棱。 一位身着月白冰蚕丝袍的老妪盘坐于寒玉蒲团之上,正是寒玉谷大长老——凌霜婆婆。 她面容枯槁,皱纹深刻。 下首,侍立着一位气质清冷如雪莲的青年女子。 她身姿挺拔,容颜清秀,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染尘埃的孤高,正是云林府七秀之一,寒玉谷年轻一代的翘楚,流云剑萧别情的师妹,叶清漪。 叶清漪刚刚将云林府城传来的关于千川泽的详细情报,一字不漏地禀报完毕。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冰棱偶尔滴落水珠的轻响。 许久,凌霜婆婆嗤笑一声,“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叶清漪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恭敬问道:“大长老何出此言?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隐情!?” 凌霜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左锋是玄甲门叛徒,更是云林府魔门分坛的八大护法之一,地位举足轻重,三人联手,对付一个根基不稳的左锋,纵使他魔功邪异,增长迅速,也断不该如此轻易就被他等到接应,还安然遁走!” 叶清漪微微蹙眉:“长老的意思是……左锋逃脱并非偶然?而是魔门早有预谋,甚至……接应者的实力远超预估?” “正是此理!” 凌霜婆婆沉声道:“‘噬心’那老怪物坐镇云林府多年,行事向来诡秘狠辣,必是早有安排,甚至那接应之人的实力,恐怕足以让洪、褚、石三人也心生忌惮,不敢过分逼迫!” 她顿了顿继续道:“左锋能逃,绝非五台、玄甲无能,恰恰说明魔门的实力,比我们预想的更深厚、更危险!魔门的反扑……恐怕已在酝酿之中!这云林府,很快就要起风浪了。” 叶清漪心中凛然,清冷的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长老所言甚是。那我们寒玉谷当如何应对?” “静观其变,严阵以待!” 凌霜婆婆斩钉截铁,“魔门吃了这个闷亏,绝不会就此罢休,让谷中弟子近期减少不必要的下山,尤其是你等核心弟子,更要谨慎!通知你萧师兄,让他也多加小心,‘五杰七秀’的名头,在魔门眼中,可是上好的靶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声音压低了几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待掌门彻底将两门真气融合圆满!届时,便是我寒玉谷雷霆扫穴之时!什么‘噬心’,什么八大护法,都将灰飞烟灭!” “是,清漪明白!” 叶清漪躬身应道缓缓退出了冰魄殿。 (求个保底月票!) (本章完) 成绩汇报与诚挚求票! 成绩汇报与诚挚求票! 七月过去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深深鞠躬,向所有一路支持、订阅、投票、评论、打赏的书友们,说一声最真挚的:谢谢你们! 你们每一条评论,老虎都会仔细观看,合理的地方都会采纳。 毕竟连载小说,每天更新大几千,万字,总会有些纰漏,还望大家能够理解。 接下来说下本书的成绩。 本书首订是4300多,如今均订已经到了6800多,短短八天的时间,均订涨了2500。 新书月票榜也在第十一。 这些数据,每一个都来之不易,背后是大家无声的支持和信任。 新的一个月,我给自己,也给这本书,定了一个目标。 基础更新:每天最少更新八千字,争取状态拉满,拒绝懈怠! 老虎同样会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构思和码字上,力求稳定输出高质量章节。 目标冲刺均订:10000! 这算是一本书的里程碑吧! 在这里恳请大家,在8月1日 0点过后,将兄弟姐妹们手中宝贵的保底月票,投给本书! 老虎承诺,八月我会用更稳定的更新、更精彩的情节来回报大家的厚爱。 每天下午6点更新,我们不见不散! 在水中的纸老虎 2025.7.31 (本章完) 第115章 癸水 第115章 癸水 渔场小院,屋内。 陈庆盘膝而坐,手中摊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千川泽的风波,果然占据了头版头条。 “五台、玄甲联手,罡劲大战千川泽!魔门护法左锋重伤遁逃!” 消息描述与陈庆亲身经历大致吻合,着重渲染了洪元冬、褚锦云、石镇岳三位罡劲强者的威势,以及魔门阴谋被挫败的胜利。 至于屠刚之死,仅一笔带过,湮没在左锋逃脱的大新闻里,无人深究其手笔,正合陈庆心意。 陈庆看到这,心中暗道:“这烟雨楼……背后必定和四大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它本身就是四大派共同扶持,甚至直接掌控的喉舌!” 千川泽深处那场遭遇战才过去多久? 他们几人狼狈逃回宗门,消息层层上报,再到这异闻录排版、印刷、分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样一场涉复杂事件整理成文,绝对不容易。 并且行文明显偏向四大派,这绝非寻常江湖小报能做到。 接着往下看,一则关于水匪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九浪岛近月来动作频频,以雷霆手段吞并周遭大小水寨数十股,声威大震,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其势力范围已覆盖泽内多条主航道,往来商船无不胆寒,皆需缴纳高昂‘过路财’方可通行。” “九浪岛……”陈庆看到这,暗自思忖起来。 前段时间他就看到过关于九浪岛的消息,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水匪做大,吞并整合,这本不稀奇。 但能在府军多次清剿下安然无恙,甚至愈发壮大,这背后若说没有强力的靠山或特殊的依仗,陈庆是绝不信的。 “莫非这九浪岛背后是魔门?” 陈庆心中一动。 魔门需要钱粮、需要据点、需要搅乱局势,水匪无疑是最好的白手套之一。 门外传来周泰略带急促的声音:“陈执事,有要事禀报!” 陈庆收功,推门而出。 周泰脸色凝重,身后跟着同样一脸惊疑的老赵头和探头探脑的柳荷。 “执事,刚接到宗门管事处快马传来的文书。” 周泰双手递上一份盖着印鉴的函件,“赵长老……被调走了!” 陈庆眉头微挑,接过文书快速扫过。 因宗门内部事务调整,原管事处负责渔场人事及核查的赵长老,调任他处,新长老人选择日公布。 “调走了?” 老赵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过来人的敏锐,“这……这也太突然了!年底核查眼看就要到了啊!赵长老在这个位置上少说也待了七八年,根深蒂固,怎么说调就调了?” 柳荷也小声道:“是啊,前些日子还听说赵长老在准备年底核查的各项事宜呢,这新长老一来,规矩怕不是都要变?” 周泰作为内院弟子,想得更深一层,“陈执事,您说……这会不会和之前王海、赵康他们那档子事有关?还有千川泽……赵长老毕竟负责这一块,出了这么大纰漏……” 渔场小院里,气氛都是微微一变。 王水生和孙小苗也闻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陈庆将文书递给周泰,面色平静如水:“宗门自有安排,调令已下,多说无益,赵长老如何,与我们无关,新长老是谁,来了便知。”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做好分内事,账目清晰,渔获正常,宝鱼无恙,任谁来查,都挑不出错处。该巡视的巡视,该养护的养护,莫要自乱阵脚。” “是,执事!” 周泰、老赵头等人连忙应声。 陈庆刚要转身回屋,林薇来了。 “陈师弟。” 她微笑着招呼,“可忙完了?吴师弟重伤初愈,我们同去探望一番如何?” 陈庆听到这,点头道:“林师姐有心了,稍等片刻。”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柳荷,“去冰窖取两条上好的三纹鲤来,用玉盒装了。” 陈庆本就打算这几日去看吴元化,毕竟一同历经千川泽险境,彼此之间也算有些情谊,此刻林薇相邀,正好同往。 “是,执事。”柳荷应声而去。 很快,柳荷捧着精致的玉盒返回。 陈庆接过玉盒,对林薇道:“师姐,请。” “师弟请。”林薇颔首。 两人便一同前往吴元化的住处。 …… 南泽八号渔场,吴元化的居所。 吴元化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重伤昏迷时已好了太多,眼神中曾经的傲气沉淀了下去,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 床边,坐着一位身着癸水院月白劲装的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容貌中上,气质温婉中带着干练。 她正小心地削着一个水果,动作轻柔。 她是苏晴,吴元化的师姐。 “吴师弟,感觉可好些了?”陈庆走进来,拱手问候。 “陈师兄!林师姐!” 吴元化看到两人同来,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感激和复杂之色,挣扎着想坐直些,“快请坐,有劳师兄师姐挂念,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多亏了肖师兄他们及时赶到,也……也多亏了当日分开行动。” 他说到分开行动时,语气微顿,显然对宋明安排带着一丝难以释怀。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苏晴也起身招呼:“陈师弟,林师姐。” 陈庆说道:“吴师弟能平安归来,真是万幸。” 他也听说了一些当日情况,若不是离火院的肖师兄及时赶到,吴元化如今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尽管如此,还是受到了重创,少说要休养几个月。 吴元化真诚地回应:“陈师兄能平安归来,亦是万幸。” 随即又咳嗽了两声。 苏晴立刻放下手中茶盏,轻拍他的背,动作自然又亲昵。 “躺着就好。” 陈庆走近,将手中精致的玉盒递给苏晴,“一点渔场特产,给吴师弟补补身子。” 苏晴连忙接过,温婉一笑:“多谢陈师弟费心,元化常提起陈师兄在渔场照拂,此次更是多亏师弟照应。” 陈庆微微颔首,“苏师姐客气了,同门之谊,应当的。” 林薇也在一旁问候了几句,气氛融洽。 吴元化言语间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些劫后余生的感慨。 苏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递上茶水。 “吴师弟!我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宋明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手里也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礼盒。 他大步走进来,目光扫过陈庆和林薇,笑容更盛,“陈师弟,林师妹,你们也在啊?正好正好!吴师弟,你看师兄给你带了上好的‘百草玉露丸’,对你的伤势最管用……” 然而,吴元化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淡了下去。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地回应宋明的寒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近乎敷衍:“有劳宋师兄费心了。” 宋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和不自在,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干笑了两声:“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师弟你好好休养,渔场那边有我看着,不必挂心。” 他试图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陈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平静。 他对宋明本无深交,经此一事,更是将其划入了不可深交之列。 此人看似豪爽热络,实则精于算计,关键时刻靠不住。 “吴师弟安心养伤。” 陈庆适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渔场事务自有安排,不必忧心,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他看向林薇和苏晴,微微点头示意。 林薇也道:“是啊,吴师弟你多休息,苏师妹,辛苦你照料了。” 苏晴回道:“师姐放心,这是我分内之事。” 陈庆和林薇告辞出来,宋明也只得讪讪地跟着离开。 走出小院一段距离,林薇才侧首看向陈庆,意味深长的道:“陈师弟,人与人相处,还是要有识人之明。” 这话像是在告诫陈庆。 陈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路遥知马力。” 林薇看了陈庆一眼,“陈师弟倒是看得通透。”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株寒潭幽兰,师弟若有用处便留着,若暂无大用,或可寻个合适的炼丹师炼制成‘冰心丹’,对稳固心神、祛除心魔颇有奇效,价值也能翻上几番,若有需要,我认识几位可靠的丹师。” “多谢林师姐指点,我记下了。”陈庆笑了笑道:“院内有不少师兄精通丹道,就不麻烦师姐了。” 林薇微微一笑,“你看,我都差点忘记陈师弟出自青木院的了。” 两人闲聊几句后,便各自分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南泽七号渔场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 陈庆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晨曦微露,他便出现在水边,手持钓竿,心神沉入《引灵垂纶诀》的玄妙之中。 宝鱼狡猾依旧,但陈庆不急不躁,将其视为一种心境的磨砺与真气的精细操控练习。 修炼更是陈庆每日的重中之重。 五形根骨的优势在日复一日的苦修中愈发明显,配合【天道酬勤】命格,效率远超之前。 期间,徐琦和骆欣雅频繁造访渔场。 徐琦看似豪爽的热情,言语间总是不经意地提起他那位温婉贤淑、天赋尚可的表妹,暗示着若陈庆有意,他非常乐意牵线搭桥,亲上加亲。 陈庆面上客气应对,心中却如明镜,深知这不过是徐琦拉拢自己,无非是想将他绑上自己的战车。 骆欣雅则更显得直接一些,她带来的往往是一些丹药,言谈间透露出若有陈庆支持,未来首席之位稳固后,可以给陈庆更多的好处。 两人对于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之位可谓垂涎已久。 青木院弟子来来回回,抱丹劲也就那些人,能拉拢一个也算是多一分力量。 面对两人的明争暗斗与拉拢,陈庆始终保持着一份疏离。 时间悄然流逝。 枯叶飘落,凛冬已至,转眼间,六个月的光阴已如指间流沙般滑过。 南泽渔场笼罩在一片素裹银装之中。 湖面早已冻结,坚冰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陈庆盘膝端坐于一块青石之上。 他手持一杆铁木钓竿,鱼线垂下,穿过一个仅容手臂穿过的冰洞。 这并非寻常垂钓。 他双目微阖,心神沉凝,体内《玄冥真水诀》的心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六个月苦修,心法早已被他参悟透彻,丹田气海中,火种沸腾。 嗡——! 气海深处,火种凝聚出了一道幽蓝色的真气。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玄冥真水决第二层(1/2000)】 成了! 癸水真气在丹田气海中彻底成型,散发出柔软、包容万物的气息。 它静静地悬浮在青木真气与庚金真气之间。 就在癸水真气稳固的刹那,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原本在丹田中泾渭分明、互不相扰的青木、庚金两道真气,仿佛被这新生的癸水真气所吸引,又或者说被它居中调和。 三道真气如同三条灵动的游鱼,缓缓流转起来。 青木真气的生机触碰到玄水的包容,变得更为温润内敛;庚金真气的锋锐触及玄水的柔韧,锋芒似被淬炼,少了几分躁动;而新生的癸水真气则在青木的滋养与庚金的砥砺下,显得更加凝练深邃。 三道真气的流转不再是简单的共存,而是隐隐有了一丝亲密与圆润之感,仿佛在相互试探、相互滋养。 真气在气海当中中奔涌的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丝,运转间更加流畅自如,仿佛这三股性质迥异的真气,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点。 然而,当陈庆试图引导它们更深层次的交融,那点亲密瞬间消失。 三道真气立刻如同受惊的鱼儿般散开,重新回到了各自盘踞的区域,恢复了之前那种互不干涉的状态。 “还是差了点什么……” 陈庆缓缓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在空中凝成一道长长的白练。 这六个月,他不仅将《玄冥真水决》练至第一层,更是一鼓作气,打通了十二正经中第三道正经,真气总量与运转速度暴增。 距离那抱丹中期也不远了。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二层(1568/2000)】 【九转鎏金诀第二层(1062/2000)】 【玄冥真水决第二层(1/2000)】 【山岳镇狱枪大成(1951/2000)】 【浮光掠影手大成(1506/2000)】 【八极金刚身磐石(2159/3000)】 【百变千面谱大成(56/1000)】 【龟息蛰龙术大成(11/1000)】 【金蝉蜕形诀大成(9/1000)】 【归元敛息术大成(6/1000)】 【引灵垂纶诀大成(325/1000)】 收拾起钓具,陈庆踏着积雪返回渔场小院。 刚进院门,一股混合着鱼肉焦香与葱姜辛香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执事回来啦!” 柳荷系着围裙,正在灶台边忙碌,锅铲翻飞,金黄的鱼饼在油锅中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她笑着招呼,“鱼饼马上就好,今儿个用的是您昨天钓上来的那条三年份金鳞鲤,肉质最是细嫩!” 老赵头等人也在屋内,正围着一个小火炉烤火。 见到陈庆,几人连忙起身。 这六个月渔场人事也略有变动。 周泰三月前就离开了渔场,说是准备静心修炼,突破抱丹劲,管事处又调来了两个外院弟子,一个叫江枫,暗劲大成,性子有些跳脱但手脚麻利。 另一个叫林涛,也是暗劲大成,性情沉稳,水性极佳,正好填补了周泰的空缺。 “执事。” 老赵头搓着手,脸上带着年关将近的喜气,“今儿个又有两家府城里的小家族派人送了年礼过来,单子在这儿。” 只见靠墙的桌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锦盒,包装颇为精致。 陈庆随意打开一个,里面是一株品相不错的五十年份老山参;另一个锦盒里,则是一对温润的羊脂白玉佩。 这些都是最近云林府城及周边一些小家族送来的年礼。 渔场执事虽然品级不高,但掌管着南泽七号渔场这片宝地,宝鱼、蚌珠、玉荷蕊等产出,对于许多小家族来说都是稀缺资源。 年关将近,冬猎在即,谁能在这捕捞配额、或是日后采购上得些便利,对这些家族都至关重要。 这些礼物,便是敲门砖,也是示好。 陈庆对这些礼物谈不上热衷,但也谈不上排斥。 他随意掂量了一下那块玉佩,又合上锦盒,吩咐刚进门的王水生:“把这些都搬到后面厢房去,登记造册。” 如何处理,他自有分寸。 既不打算徇私,也不会完全不近人情,一切按规矩来,但也需平衡各方。 “是!”王水生恭声应道,随后将礼盒搬进后面厢房。 陈庆坐到火炉边,问道:“冬捕的日子定了?” “正要跟您禀报。” 孙小苗接口道,他如今已是渔场老人,沉稳了不少,“我和赵叔反复看了冰层厚度和往年记录,又观测了这几日的天气。后日,后日午时前后,是破冰开网的好时辰!” 老赵头补充道:“是啊,执事,今年寒潮来得猛,冰结得又厚又实,破冰得比往年更费劲些。” 按照往年的规矩,冬猎就在这几天了。 冰层厚度已经足够,渔场里那些养了五年以上的宝鱼,个头基本都到了顶,再养下去也难有进益,该集中捕捞一批。 “冬猎是大事,关乎宗门年贡和渔场考评,明早把具体章程和所需人手器械清单列好,明日一早报给我。” 陈庆点了点头,“你们这几天都打起精神,巡视加倍,尤其注意冰层和水下动静,别让宵小或异兽在冬猎前钻了空子。” “是!执事!” 几人齐声应道,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冬捕是渔场一年中最重要也最热闹的大事,关系着整个渔场乃至宗门年底最重要的产出。 若是收成好的话,他们也能分些油水。 陈庆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陈庆又吩咐道:“小荷,今晚鱼饼多烙些,让大家伙都尝尝鲜,算是冬捕前的犒劳。” “好嘞!”柳荷清脆地应了一声。 (本章完) 第116章 商会 第116章 商会 简单用过饭食后,陈庆便回到了宗派。 数月未归,此番《玄冥真水诀》突破至第一层,正好回五台派看看,顺道拓印《赤阳焚心诀》与《八荒镇岳诀》。 寒风如刀,卷着冰霜,抽打在五台派山门冰冷的石阶上。 定波湖面早已封冻,形成一片死寂的琉璃。 青木院内一反往日清冷,演武场上人影绰绰,弟子们或活动筋骨,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比平日热闹许多。 陈庆的目光扫过殿前广场,掠过不少生疏面孔。 这些新入门的师弟,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显然是近半年来凭丰厚“束脩”叩开山门的富家子弟。 周遭弟子们议论纷纷,话题的中心,无不围绕着四月后的宗门盛典。 “听说了么?四月后宗门大庆,将由掌门亲自主持!” “何止!五大分院精锐尽出,据说连常年闭关的长老们都会露面!” “七百年庆典啊……这可是我五台派近几十年来头等盛事,排场必定空前!” …… 陈庆对此早有耳闻。 这场定于四月后的宗门大庆,五院齐聚,精英云集,乃是近年来最为隆重浩大的盛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了兴奋与期待的躁动,五台派沉寂已久,确实许久未曾这般热闹了。 “陈师弟?” 一道声音响起。 陈庆循声望去,正是赵石。 数月不见,赵石气息明显凝实了许多,周身隐有真气流转。 陈庆自身将入抱丹劲中期,感知敏锐,一眼便看出对方已成功突破,踏入了抱丹劲初期。 “赵师兄,恭喜。”陈庆拱手,语气平淡却真诚。 “侥幸,侥幸罢了。”赵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近。 他比陈庆早入院五个月,先前陈庆先一步突破抱丹劲,他心中曾有些酸涩。 如今自己境界追上,那点芥蒂已然消散,心底却悄然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比较之意。 他目光在陈庆身上一扫,状似随意地问道:“师弟此行,是回来述职?” “办些杂务。”陈庆含糊应道。 “赵师弟!”一个略显急切的声音传来,是徐琦阵营的一位核心弟子,远远朝赵石招手,似有要事。 “陈师弟,我先过去一下。” 赵石腰板挺直,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被重视的得意,快步向那人走去。 陈庆看着他融入人群的背影,微微摇头。 首席大弟子之争,早已搅得青木院这潭水暗流汹涌。 骆欣雅与徐琦两派明争暗斗,愈演愈烈。 院内弟子,无论主动卷入还是被迫裹挟,几乎都已选边站队。 赵石虽初入抱丹劲,却也成了一枚举足轻重的砝码。 骆欣雅与徐琦察觉陈庆态度模棱两可,随后也冷淡了不少,并未再刻意拉拢。 陈庆来到后院,悄悄从门缝塞入两千两银票,恭敬请安后,便转身朝听潮武库走去。 来到听潮武库后,陈庆拾级而上,直奔存放离火院与坤土院核心心法的区域。 他如今三门心法都已经凝聚出了真气,对五行真气相生相克越发好奇和期待。 拓印《赤阳焚心诀》和《八荒镇岳诀》前三层,是他下一步计划的关键。 刚踏上二楼,不远处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郑秀红。 数月不见,这位邻居师姐依旧丰腴动人,眉宇间透露着温婉气质。 她对面站着一位身着内院服饰的弟子,面有急色,正将一个鼓囊囊的布包递向她。 “……郑师妹,你何必如此辛苦?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应急,把同门的债还上。白师兄的事,大家都很惋惜,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那男弟子语气恳切,带着几分关切。 郑秀红微微侧身,避开了那递来的布包,“张师兄好意,秀红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况且……我如今只想静心修炼,早日还清同门借款,旁的实在无心也无力顾及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更坚定,“白明走后,我已不想再经历一次担惊受怕了。” 那位张师兄脸上的热切顿时僵住,化为尴尬和一丝失落,最终叹了口气,“既如此……是张某唐突了,师妹保重。” 他有些黯然地转身离开。 郑秀红站在原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陈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记得张庭说过,郑秀红为救治白明耗尽了积蓄还欠了债。 他迈步走了过去,在郑秀红转身时,恰好与之照面。 “郑师姐。”陈庆抱拳。 郑秀红看到陈庆,眼中闪过一丝微讶,“陈师弟?你也来武库查阅典籍?” 她的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能感觉到这位师弟气质更加沉稳厚重了。 “嗯,来拓印些东西。”陈庆简短回答,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师姐近来可好?” 郑秀红微微垂下眼睑,随即又抬起来,努力让笑容更自然些:“还好,就是有些琐事要处理,多谢师弟关心。” 她显然不想多谈自己的窘境,很快转移了话题,“师弟如今执掌一方渔场,事务想必也很繁忙吧?” “尚可,按部就班。”陈庆不欲深谈渔场之事。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郑秀红便道:“我还要去整理书册,就不打扰师弟了。” “师姐请便。”陈庆点头。 看着郑秀红走向杂书区的背影,那身影依旧婀娜,却带着一种独自行走的孤清。 陈庆心中了然,她婉拒那位张师兄,不仅仅是还债的问题,更是对过往那种提心吊胆生活的彻底告别。 陈庆走向离火院和坤土院的区域。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赤阳焚心诀》和《八荒镇岳诀》前三层的心法薄册。 然而,当他拿起这两份心法走向负责功法登记的执事台。 执事台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者,看服饰并非五院任何一院,而是直属武库的执事长老。 他面前摆放着厚厚的登记册和验看身份木牌的玉盘。 “拓印非本门核心心法?”老者抬眼,看了一眼陈庆。 此时陈庆施展归元敛息术压住了癸水真气和庚金真气,青木真气则是毫无保留的展现。 “是,弟子欲拓印《赤阳焚心诀》与《八荒镇岳诀》心法。” 陈庆递上自己的青木院身份木牌。 老者接过木牌,并未立刻拓印,而是将其放在玉盘上。 随后记录和核对信息。 同时,老者翻开登记册拿起笔。 “姓名,院属,欲拓印功法名称、层级,拓印用途。” 听潮武库对核心功法管控极为严格,尤其是涉及其他院的核心心法,以及第四层以上的所有功法典籍,都必须详细登记在册,以备溯源审查。 “陈庆,青木院弟子,《赤阳焚心诀》前三层,《八荒镇岳诀》前三层。” 陈庆平静回答,心中早有预案,“弟子想要参悟五行生克之理,辅助自身青木心法修行。” 这个理由很常见,不少弟子为了触类旁通或寻求突破契机,会尝试参考别院心法理论,通常是被允许的。 老者点了点头,在登记册上唰唰记录下信息。 记录完毕,老者才开始为陈庆拓印两份心法。 过程中,他状似无意地提点了一句:“心法根基,贵在专精,旁参他法,莫要贪多,更忌混淆根基,否则易生祸端,走火入魔。” 这既是例行提醒,也暗含一丝告诫。 毕竟不少年轻弟子有了一些成就,便想着同时兼修两门真气,最终都是浪费时间,白白消耗了自身潜力。 “多谢长老提点,弟子谨记。”陈庆躬身应道,态度恭谨。 拓印完毕,缴纳了高昂的费用,陈庆小心地将两份皮卷收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老者最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显然,一个青木院弟子,拓印离火院和坤土院核心心法,即便理由充分,也足够引人注目了。 不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毕竟也有不少长老,执事,参悟过其他院的心法。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便拿出《赤阳焚心诀》,《八荒镇岳诀》。 【天道酬勤】 【赤阳焚心诀(1/1000)】 【八荒镇岳诀(1/1000)】 接下来几天,陈庆处理冬捕前后的事宜。 没有了异兽侵扰,各个鱼池中的宝鱼产出十分可观,除此之外墨玉蚌也是不少。 这天,陈庆正在处理鱼获。 王水生快步走了过来,“陈执事,吴家的人送来了一封信笺,那人还没走,似乎等着执事大人回复。” 陈庆听闻,放下手中动作道:“拿来我看看!” 自从翻江五蛟解决后,吴家倒也没有其他琐事,陈庆这供奉当得也算清闲,与吴曼青的联络并不频繁。 不过吴曼青写信,那应该是有事发生了。 陈庆拆开信笺,打开一看。 原来云林商会核心郑家,将要在‘聚星楼’将举办岁末小聚。 此乃郑家主持之盛会,府城顶尖世家、商会核心成员皆会到场。 吴曼青在信中坦言,希望陈庆能以吴家供奉身份,与她一同赴会,如此她心中方有几分底气。 “云林商会岁末小聚?郑家‘聚星楼’?” 陈庆放下信笺。 云林商会,掌控着云林府巨大的经济命脉,其成员无不是商业一方巨擘。 吴曼青经营多年,目标便是跻身其中。 郑家,府城两大百年武道世家之一,底蕴深厚,财力雄厚,其举办的聚会,规格自然极高。 他略一沉吟,对王水生道:“回复来人,此事我应下了。” 三日后,府城。 陈庆与吴曼青在城中一处清雅的茶楼包厢碰面。 吴曼青已先至,待陈庆落座,她亲手为他斟了杯茶水,温言道:“陈兄,此次来府城前我去看了令堂韩夫人。” 陈庆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 “夫人一切安好,如今在别院中锦衣玉食,静心颐养,我已遣了一个手脚麻利、性情温和的丫鬟专门照料她的起居,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吴曼青语气真诚,观察着陈庆的神色,“另外,我也让人给周师傅送去了几味宝药,希望能对他暗伤有所助益。” 陈庆点了点头,低声道:“有劳夫人费心。” 不得不说吴曼青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来刺。 吴曼青见陈庆如此,便知他已记下这份情,面上笑意更真切了几分:“陈兄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动身了。” 随即两人动身,离开茶楼前往了郑家。 郑家宅邸坐落于府城最核心区域。 高耸的朱红大门足有三丈余高,门楣之上悬挂着巨大的烫金牌匾。 门前的白玉广场上,各种华丽的车马络绎不绝,拉车的皆是神骏非凡的宝马,甚至偶尔还有异兽。 身着各色华美锦袍、气息深沉的人物在仆役的引领下,鱼贯而入。 吴曼青出示了烫金的请柬,守卫验看后恭敬放行。 踏入郑府,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庭院深深,九曲回廊,处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皆以古木和玉石打造。 奇异草点缀其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 巨大的假山流水潺潺,竟是以整块温玉雕琢而成,滋养着罕见的宝鱼。 仆役侍女穿梭如织,个个步履轻盈,显然身怀武艺。 陈庆心中感叹道:“不愧是顶尖的武道世家。” 这便是云林府顶尖武道世家郑家的气象,非百年积累不可得。 此时,有不少人和陈庆他们一同步入会场,显然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吴曼青便压低声音道:“陈兄,看那边几位,都是府城赫赫有名的高手,今天机会难得,你若有心,不妨结交一二。” 她一边引着陈庆向内走,目光一边扫过人群,小声介绍起来:“那位身材魁梧,是德宝镖局的总镖头罗威,抱丹后期实力,手下高手如云,走镖遍及三府之地。他旁边那位身着玄色劲装的,是玄甲门在府城商行的管事,同样实力深不可测。” “还有那位,青衫长髯的,是栖霞山庄负责外务的长老,李畴云,以一手断刀名满云林江湖。”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向着聚星楼走去。 聚星楼并非单单一座楼阁,而是一片依山傍水,由数座精美殿宇,楼阁组成的庞大建筑群。 空间极为开阔,足可容纳数百人而不显拥挤。 数十张紫檀木大案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摆满了灵果珍馐、琼浆玉液,香气扑鼻。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面上带着笑意,迎接来往宾客。 吴曼青上前抱拳道:“郑公子!在下吴家吴曼青。” 男子听闻,笑道:“原来是吴家,快快有请。” 说着,便招呼一个侍女将陈庆和吴曼青迎了进去。 吴曼青低声道:“方才那人是郑家管事郑通.” 她原本还想说别看此人笑容可掬,但心思却十分毒辣。 想到这是郑家地界,话音虽小,但还是有可能被人听到,当下没有多言。 郑通!? 陈庆心中一动。 对于郑家大管事郑通的名号,他也听说过,乃是郑家三号人物。 吴曼青与陈庆刚踏入大厅,便听到一声带着惊喜的招呼:“曼青!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很久了!” 循声望去,正是顾若华与黎婉。 两人今日也是盛装打扮,顾若华一身鹅黄云锦襦裙,娇艳如;黎婉则是一袭月白苏绣长裙,气质沉静。 她们快步迎了上来,目光在陈庆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带着几分好奇。 “你们到的真早。” 吴曼青展露温婉笑容,与两人亲昵地挽了挽手。 “那是自然,郑家的岁末小聚,谁敢怠慢?” 顾若华笑语盈盈,随即目光转向陈庆,“想必这位就是陈供奉了!” 黎婉也含笑点头致意:“陈供奉安好。” 吴曼青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友,顾若华和黎婉。” “顾小姐,黎小姐安好。” 陈庆抱拳回礼,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曼青你看。” 寒暄几句,顾若华便压低声音,“那边正与郑辉公子交谈的那位,便是云林商会常家的家主,‘铁算盘’常靖,执掌常家遍布三府的庞大产业,是商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第一次便是他拒绝你们吴家进入商会,不过后来倒没有表态拒绝了。” 陈庆看去,那常靖身材中等,虽在谈笑,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威势,其气息深沉厚重,最起码为抱丹劲后期高手。 吴曼青点头道:“若是有机会,倒要结交一番。” 黎婉指着不远处,小声道:“还有寒玉谷的叶清漪也来了,据说是郑大公子的座上宾。” 叶清漪!? 陈庆心中一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冰蚕丝劲装的女子独自凭栏,身姿挺拔如修竹,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她长相算不上顶尖,但浑身上下却有着一股冷傲的气质。 正是寒玉谷年轻一代的翘楚,七秀之一的叶清漪。 周围有几个人上前攀谈,但她的神色都是十分冷淡。 若是在云林府四大派中,一定要选个魁首,那毫无疑问便是这寒玉谷。 不仅掌门天纵奇才,惊才艳艳,如今寒玉谷门下弟子七秀五杰独占四位,让人惊叹。 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名青年缓步而入。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量极高,面容俊朗,周身带着一股锋芒。 他的到来,瞬间成为了整个大厅的焦点,连郑辉都立刻中断了与常靖的交谈,含笑迎了上去。 “是柳瀚!” 顾若华眼中瞬间浮现一道亮光。 来人正是柳家少主,如今七秀之一。 不仅是顾若华,包括黎婉还有周遭数个世家小姐,都是看了过去。 (本章完) 第117章 水匪 第117章 水匪 不少世家小姐眼中异彩连连,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牵引。 一些小家族的家主或管事更是反应迅速,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迎上前去。 “柳公子,幸会幸会!在下城南王家……” “柳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啊!不知令尊大人近来可好?” 柳瀚应对得体,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让人觉得倨傲。 顾若华看着人群中如众星捧月般的柳瀚,眼神明亮,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她低声呢喃,话语里满是少女的憧憬:“柳公子无论何时看,都是这般卓尔不凡……” 一旁的黎婉同样欣赏地望着柳瀚,眼中虽有倾慕之色,神情却比顾若华冷静克制许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语道:“是啊,只是这等人物,终究离我们太远了些。” 她心中那份微妙的悸动,被清晰的理智牢牢压下。 吴曼青将两位好友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她的目光则更多地在场中其他几位重量级人物身上流转,思索着如何为吴家争取更多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郑家家主郑元魁在几位郑家核心人物的簇拥下,走到了大厅前方的高台之上。 原本喧嚣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郑元魁,这位云林府的老牌罡劲高手,不仅是郑家的掌舵人,更是云林商会的实际掌控者之一。 “诸位久等了。” 郑元魁在主位前站定,对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 “郑家主客气了!”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回礼。 “又是一年岁末。” 郑元魁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云林府承蒙各位同道戮力同心,商路畅通,百业稍安,今日小聚,一为叙旧,二为共商来年大计,老规矩,关乎府城民生、商路安危之事,还需我等群策群力,定下章程,各司其职。” 他言简意赅,直接切入正题。 这也是商会聚会的核心——分蛋糕。 接下来的流程,在郑元魁的主持下,由其子郑辉具体操持,对各项重要资源进行协商分配。 首先是大头:宝药、矿产、兵器,宝鱼等暴利行业。 郑辉口齿清晰,将一项项利润丰厚的‘资源’摆在台面上。 顶级资源基本被世家大族牢牢把控,小家族们只有旁听的份,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 而布匹、茶叶、食盐等民生大宗商品也被逐一分配。 虽然不如宝药矿产暴利,但胜在稳定量大。 这些领域同样被几大家族势力把持,只留下一些边角料或特定区域的经营权,让几个依附的小家族去争夺。 随着一项项事务议定,大厅内的气氛逐渐微妙起来。 世家大族们气定神闲,小家族的代表们则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吴曼青眉头紧锁。 加入商会只是打入府城的第一步,能否站稳脚跟,还要看资源利益的分配。 宝鱼是吴家目前最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货源渠道直接关系到明年的兴衰。 她心知肚明,在座几个实力相仿的小家族,都死死盯着这块肥肉。 郑家的态度,至关重要。 郑辉的目光扫过几个等待分配的小家族代表,最后落在了吴曼青身上,或者说,落在了她身后的陈庆。 郑辉微笑着开口,“好了,接下来是府城东市、西市两个中档鱼市的优先供货权……”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陈庆,“吴夫人,听闻贵府供奉陈庆陈兄,如今在五台派南泽渔场担任执事?陈兄弟年纪轻轻便已身居执事之位,前途无量啊。” 郑辉早已将各个参会家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陈庆固然比不上柳瀚、聂珊珊、萧别情这等光芒万丈的五杰七秀,但在这个年纪达到抱丹劲初期,已属难得。 这意味着他潜力不低,根基扎实,未来只要不中途陨落,水磨工夫达到抱丹劲中期几乎是板上钉钉,甚至冲击后期也并非毫无希望。 这样一个有背景、有上升空间的年轻高手,值得郑家释放善意。 此言一出,厅内不少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庆身上。 有惊讶,有探究,更多的是羡慕。 五台派内院弟子,抱丹劲初期,二十岁不到,渔场执事! 这几个标签迭加在一起,分量已经不轻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五杰七秀这等天才。 “大公子过誉了。” 陈庆笑着抱了抱拳。 吴曼青则立刻接口,姿态放得更低:“蒙陈供奉不弃,庇护我吴家商路,实乃吴家之幸。” 郑辉满意地点点头,直接宣布道:“府城西市鱼市的优先供货权,吴家两年,望吴夫人善加经营。” 两年优先供货权! 吴曼青听到这,几乎要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比她预估的最理想情况还要好上一些! 那西市鱼市的优先供货权,意味着吴家的宝鱼能以最优的价格进入中档市场之一,其中的利润难以估量。 不像以往,只能以最低的价格贩卖给其他鱼商。 吴曼青强压激动,深深一礼:“谢公子!谢郑家主!”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郑辉话音刚落,旁边几个实力与吴家相仿的小家族代表,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吴家多拿的,自然是从他们的份额里挤出来的。 他们看向吴曼青的目光复杂无比。 顾若华此刻也是颇为惊讶,没想到吴家获得如此厚待。 黎婉则深深地看了陈庆一眼,心中豁然明朗:让郑辉看重的,并非吴曼青,而是她背后的陈庆! 吴家不过是从小城迁来的家族……想到此,她不禁对吴曼青生出一丝羡慕。 像五杰七秀那样的顶尖天才,本就是她们这些家族难以奢望的存在。 而陈庆这样次一级的年轻精锐,才是更值得拉拢的对象。 黎婉暗暗打定主意,回去后也要着力寻访类似的人才。 这场岁末小聚的分配,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继续了下去。 陈庆看到这不禁暗道:这世道实力与背景,永远是分配利益时最硬的筹码。 当主要的利润和资源都分配得七七八八,话题转向各大世家遇到的困难时,那和谐表面下潜藏的暗流终于开始涌动。 一位经营大宗水运的世家家主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开口:“……唉,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水路不畅,成本激增,利润被压得所剩无几啊!”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共鸣。 “谁说不是呢!我那批送往临府的药材,在千川泽外被九浪岛的人截住,硬生生要走了三成的‘过路财’!简直比征税还狠!” “三成?老李你算运气好的!我那船货,他们开口就要五成!不给?连人带货扣下!最后还是托了关系,了大价钱才赎回来!”另一人愤愤不平地接口。 “是啊,我们这些跑水路的,简直是夹缝里求生存!郑家主,您德高望重,商会是不是该想想办法。” 议论声越来越大,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 郑元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皱,“诸位,诸位!请冷静!九浪岛之事,确是我云林商道一大毒瘤,商会亦在积极斡旋,寻求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 一个冷笑声打断了郑元魁的话,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 “说得轻巧!为何郑家的生意就几乎不受影响?这难道不让人奇怪吗?” 全场悚然一惊,寻找着声音来源。 说话之人莫非是疯子!? 在郑家地界,竟然敢如此编排郑家!? “我听说郑家的生意确实没有受到影响。” “这其中莫非” 人群中响起了难以抑制的窃窃私语。 郑家管事郑通脸色阴沉如铁,厉声喝道:“谁?!滚出来!” “既然做了,难道还怕人讲出来不成?”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站起身冷笑道。 这人正是城西白家代表,方才第一个出声质疑的也是他。 郑通冷冷的道:“竖子!你到底有何居心?!” “是何居心?” 白家代表豁出去了,咬牙道:“你们郑家和九浪岛水匪同流合污,还问我何居心!?” 哗——! 全场瞬间一片哗然! 郑家和九浪岛勾结!? 此事是真是假!? “一派胡言!此人居心叵测,竟敢在此污蔑我郑家!” 郑通勃然大怒,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青年面前,速度快得惊人! 他眼中杀机毕露,根本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蕴含着强横真气的右拳,毫无哨地轰向那青年的头颅! “住手!” 柳瀚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但,太迟了! “嘭——!” 一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锤砸碎! 红白之物四溅! 那白家代表的头颅在郑通狂暴的拳劲下,如同纸糊般瞬间爆裂开来!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软软地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光洁的地面。 “啊——!” 几位离得近的世家小姐吓得容失色,失声尖叫,连连后退。 其他不少人也是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腾,没想到郑通竟如此狠辣,一言不合就当众行此雷霆手段! 郑通收回拳头,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对着有些骚乱的众人抱拳,声音冰冷:“此獠满口胡言,污蔑我郑家清誉,死有余辜!还请大家莫要听信此等荒谬之言,扰了聚会雅兴!来人,清理干净!” 几个气息彪悍的郑家护卫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现场。 血腥气混合着酒菜香气,弥漫在大厅里,显得无比诡异。 郑元魁脸色也有些难看,沉声道:“我郑家立足云林百年,靠的是堂堂正正的经营和几代人的努力!勾结水匪?此等丧尽天良、自毁根基之事,我郑家岂会为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请诸位明鉴!” 然而,他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刚才白兄说得句句属实!郑家就是和九浪岛有勾结,或者说九浪岛本身就是郑家一手扶持起来的。” 又一道身影猛地从人群中站起,那人五十多岁,身穿白色衣衫。 他看向了郑元魁,眼中充满了悲愤,“郑元魁!郑通!你们可还认得老夫?!” 不少人定睛一看,具是心头大震。 因为这人正是郑家此前一个管事康九。 “康九?!” “天!他不是一年前就病死了吗?” “真的是康九!他左边眉角那道疤,我记得!” 议论之声席卷会场。 康九,郑家曾经颇为得力的管事之一! 一个已死之人竟活生生站在这里指控! “放屁,康九早就死了,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冒充!?” 郑通身形如电,手掌扼住了康九的喉咙,将他整个人凌空提了起来,只想立刻捏碎这祸害的喉咙。 “且慢!” 柳瀚这次反应极快,身形一晃已到近前,一把抓住了郑通的手臂,“何不让他当众说个明白?若真是污蔑,再处置不迟!” 他目光灼灼,紧盯着郑通。 叶清漪也悄然靠近了几步,点头道:“没错,为何不让他说清楚?” 其余几位大族家主,如常靖等人,亦是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地看向郑通。 郑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但在众人注视下,他终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康九狠狠掼在地上。 康九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道: “郑元魁!郑通!你们好狠毒的心肠啊!” 他猛地指向郑通,“就是他!三年前,我那刚满二十岁的儿子!还有我的侄儿!就因为他们可能走漏了一丝风声.被你们暗中派人,伪装成水匪劫杀!抛尸千川泽!” 康九的声音哽咽,老泪纵横,“我忍了许久,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在这云林府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撕下你们郑家道貌岸然的假面具!” 他环视四周,看着周围将信将疑的面孔,声音陡然拔高。 “九浪岛能在短短时间内收服数十股水匪,迅速壮大到让栖霞军都忌惮三分,靠的是什么?是郑家!是郑家暗中提供的商船航线情报!是郑家提供的精良兵器、丹药!” “那些所谓的‘过路财’,有多少最终流入了郑家的私库?!郑家才是九浪岛背后真正的东家!郑家才是云林府商路最大的毒瘤!最大的水匪头子!”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郑元魁猛地一拍桌案,罡劲强者的气势轰然爆发,“康九!心怀怨恨,勾结外人,编造此等弥天大谎来污蔑我郑家!说!是谁指使你的?给了你什么好处?!” 大厅内看向郑家众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吴曼青、顾若华、黎婉等人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毕竟康九的控诉细节太过具体,那份丧子之痛也不像作假。 加上他郑家前管事的身份,其话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郑通见家主发怒,又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变化,心中杀意再也按捺不住。 他厉喝一声:“叛徒!受死!” 体内雄浑的真气爆发,不顾柳瀚和叶清漪的阻拦,想要强行震碎康九的心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郑通!你看清楚了!我康九今日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要用我的血,让所有人都看清你们郑家的真面目!” 康九猛地大吼,眼中浮现一丝决然。 他不知何时,左手已从怀中摸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 话音未落,在郑通惊愕的目光中,将那锋利的短匕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康九的身体猛地一僵,涌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冲击力,更能震撼人心! 郑元魁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滔天怒火。 “诸位!请冷静!今日之事,显然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在我郑家举办的岁末小聚上,制造事端,污我郑家百年清誉!” “我郑元魁在此以郑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我郑家行事,光明磊落,绝无勾结水匪之事!此等指控,纯属子虚乌有!是有人见我郑家主持商会,树大招风,故意栽赃陷害!还望诸位明察,切莫被奸人挑拨,寒了我等同道守望相助之心!”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悲愤。 然而,大厅内的气氛却冰冷到了极点。 没有人出声附和,也没有人立刻出言质疑。 常靖等大族家主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柳瀚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那些中小家族的代表们,则个个噤若寒蝉,眼神飘忽,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便再难弥合。 郑元魁的解释,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咳咳咳!” 一位与郑家关系尚可的家主干咳一声,“郑家主,今日发生此等变故,实在令人痛心,想必郑家也需要时间处理家事,查明真相,以证清白,我看不如今日之会,暂且到此为止?”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附和。 “对对对,郑家主节哀,先处理家事要紧。”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我等也需回去细细思量。” “告辞,告辞!” 随后众人纷纷离去,这场小聚也就草草收场。 吴曼青和陈庆两人也是匆匆离开郑家。 坐在马车上,吴曼青依旧心有余悸:“太可怕了陈兄,你说郑家真的和九浪岛.” 陈庆闭目靠在车厢,脑海中回放着大厅内发生的一切。 “康九的死,不像假的。” 陈庆缓缓睁开眼道:“他那份丧子之痛,做不了伪,他控诉的细节,也太过具体,不像凭空捏造。” “那郑家真的”吴曼青暗吸一口冷气。 “但是。” 陈庆话锋一转,眉头微蹙,“这件事透着古怪,康九选择在今日发难,时机把握得太精准,他是如何拿到请柬混进来的?他又是如何确保自己能在郑通和郑元魁面前说出那番话?柳瀚的适时介入,也显得过于巧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更重要的是,郑家若真与九浪岛勾结如此之深,以郑元魁的老谋深算,怎会让康九这样一个知道如此多内情的‘隐患’活着出现在这里?康九的死,固然惨烈震撼,但.更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陈兄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安排康九来送死?就是为了当众揭穿郑家,或者说就是为了搞垮郑家?”吴曼青一点就透,顿时心中一惊。 陈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望向窗外街景,眼神凝重,“这水很深,郑家未必清白,但这背后推波助澜的手,恐怕也不简单。” 他觉得柳家有很大的嫌疑,但是背后推手肯定不仅只有柳家。 (本章完) 第118章 宝岛 第118章 宝岛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立马召集了众人。 孙小苗其神色凝重,好奇道:“执事,发生了什么事?” 陈庆沉声道:“立刻加强戒备!所有明暗哨位加倍,巡视范围扩大至渔场外三里水域,夜间灯火管制,非必要不得点明火。” 一连串命令清晰下达。 众人心头一凛,不敢怠慢,齐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陈庆总觉得郑家之事不简单,恐怕不久后便会生出变故。 两日后,陈庆看着手中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头版触目惊心的大字标题。 “郑家勾结九浪岛水匪,罪证确凿!” 内容极尽渲染之能事,详细揭露了郑家如何与九浪岛水匪沆瀣一气,如何提供情报、物资甚至庇护,如何坐地分赃,鱼肉商旅。 文章措辞激烈,字字诛心,直指郑家为云林府最大毒瘤,更隐隐点出其行为背后或有无极魔门渗透的影子,更是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陈庆深吸一口气,暗道一声,“府城要不太平了。” 在云林府,在风华道任何势力只要和无极魔门牵扯出关系,便会引上祸水。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郑府夜晚的宁静。 那扇象征着郑家百年荣耀的朱红大门,在巨力轰击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 气流裹着烟尘,向内激射而出! “放肆!何人敢闯我郑家祖宅?!” 郑通的怒吼如同炸雷,第一个从烟尘弥漫的破口处冲了出来。 他身后是数名气息深厚的郑家高手。 刀剑出鞘,寒光凛冽,瞬间布成一个杀气腾腾的阵势。 郑家作为云林府顶尖武道世家,底蕴深厚,高手如云。 何曾有人敢打上门来? 然而,当郑通看清烟尘中来人时候,郑通瞳孔猛地一缩,怒火瞬间冷却了大半,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烟尘落定,显露出两位不怒自威的老者。 左边一人,身着栖霞山庄的云纹青袍,眼神冷漠,正是栖霞山庄二庄主,‘疯虎’贺悦庭。 他负手而立,周身气息渊深似海,无形的压力让郑通这等抱丹后期的高手都感到呼吸一窒。 右边一人,身材魁梧,满头华发,腰间挂着熟悉的朱红酒葫芦,正是五台派离火院院主洪元冬! 他此刻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 “贺悦庭!洪元冬!” 郑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你们五台派、栖霞山庄……” 贺悦庭冷冷打断,“郑通,郑元魁何在?让你们郑家所有人,无论主仆,即刻到前院集合!一盏茶时间不到者,以魔门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魔门同党!? 最后四个字,蕴含着森然杀意,让所有郑家高手心头一寒。 “凭什么?!你们这是诬陷!”郑通吼道。 “凭什么?” 洪元冬冷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就凭你郑家勾结九浪岛水匪,祸乱商路!就凭我五台派与栖霞山庄,有监察云林、清剿异教之责!就凭……我们怀疑郑家已受魔门渗透!这理由,够不够?!” 洪元冬的离火真罡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郑通等人连连后退,气血翻腾。 面对两位成名已久的罡劲强者联手施压,郑通纵然暴怒,也知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贺悦庭没有废话,身躯一晃,郑通这位抱丹劲后期高手只觉得眼前一,手臂已经被擒住,身子骨跪倒在地。 “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一处角落都不许放过!” “是!” 早已等候的两派精锐弟子齐声应诺。 很快,郑家众人被集中在前院空地上,乌泱泱一片。 有锦衣华服的主子,有战战兢兢的奴仆,有不明所以的妇孺孩童。 惊恐、愤怒、茫然、屈辱……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你们反了天了!” 一个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妇人尖声嘶叫,怨毒地瞪着两派弟子。 “聒噪!” 一名栖霞山庄弟子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匹练! “噗!” 血光冲天而起!一颗犹带惊愕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尘埃,无头尸身喷涌着血泉颓然倒地。 全场一片死寂! 在场郑家之人皆是脸色铁青,紧握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死死盯着那弟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只有搜查的脚步声,翻箱倒柜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郑通额角渗出冷汗,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后宅某个方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突然! “报——!” 一名栖霞山庄弟子从内宅方向疾奔而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盒盖上还沾着些许新翻的泥土。 “禀二庄主,洪院主!在后园假山下的隐秘地窖暗格中,发现此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木盒上。 郑通的心脏猛地一沉。 贺悦庭眼神一凝:“打开!” 弟子依言打开木盒。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瓷瓶! 瓶身没有任何标识,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暴戾的气息! 洪元冬鼻子一动,脸色骤变,一步上前抓起一个瓷瓶,拔开瓶塞。 顿时,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混合着某种诡异药香的气味弥漫开来。 瓶内是数十颗龙眼大小、通体暗红的丹药! “血髓丹!” 洪元冬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滔天怒火,“以人精血骨髓为主材,辅以魔门秘法炼制的邪丹!专供修炼魔功速成,或疗治魔功反噬之用!此乃魔门核心禁药……你们藏得可真深啊!” 郑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明明…” 他猛地看向贺悦庭,心中陡然一惊。 “诬陷!这是栽赃!定是有人趁乱将此物藏入我郑家地窖……” “够了!” 贺悦庭一声断喝,“人赃并获,铁证如山!郑家涉嫌勾结魔门,私藏禁药,祸乱云林!即刻拿下,押入黑水牢!郑家上下,全部禁锢于此,听候发落!郑家所有产业,暂行查封!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他一声令下,栖霞山庄和五台派的精锐高手如狼似虎般扑上。 郑通还想反抗,被洪元冬隔空一掌,灼热真罡透体而入,瞬间封住周身大穴,软倒在地。 前院中,郑家妇孺的哭泣声、奴仆的惊叫声响成一片。 然而,一番彻底搜查后,郑家家主郑元魁、其部分核心心腹子弟,连同郑家多年积累的巨额财富……竟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贺悦庭转头看向了洪元冬,“洪兄,看来郑元魁这老狐狸,早就知道东窗事发,提前通过掌控的秘密水道逃往九浪岛了!” 洪元冬冷冷的道:“哼!正好!新账旧账,连同那贼窝九浪岛,一并端了便是。” 贺悦庭微微颔首,随后道:“传令!即刻发布‘剿匪令’!” “郑家所有余孽,凡擒获郑元魁者,赏黄金十万两,上等宝器一件,擒获郑家核心成员者,赏银万两,下等宝器任选!” “覆灭九浪岛匪巢!攻破九浪岛者,岛上财富,除魔门违禁之物需上交,其余金银财货、宝药兵器,合法分润!” 此令一出,整个云林府,乃至周边府县,彻底沸腾了! 天价的悬赏! 合法劫掠的许可! 瞬间点燃了无数人的贪婪与野心。 “郑家完了!” “搜出了魔门血髓丹!人赃并获!” “贺二庄主和洪院主亲自出手,郑通被擒!” “府城……要变天了!” “郑家的宝库搬了三天三夜才搬空!里面秘籍堆成山,宝药当饭吃!” “九浪岛才是大头!这些年劫掠的财富,加上郑家带过去的,乖乖,那得是多少啊?随便捞一把,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四大派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剿匪令啊,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快,去兵器铺,买把好刀!” “丹药!疗伤药、解毒丹、恢复真气的回元丹,有多少买多少!船!快去找船!去晚了汤都喝不着!” 府城的大街小巷,酒馆茶肆,无不充斥着郑家数百年积累财富的夸张传言,以及九浪岛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的臆想。 武器铺、丹药坊人满为患,价格一日数涨。 码头更是喧嚣震天,大小船只被抢购一空,连破旧的渔船都成了香饽饽。 无数江湖散修、中小家族、甚至一些想浑水摸鱼的亡命之徒,都在疯狂地武装自己,呼朋引伴,组成大大小小的队伍,迫不及待地涌向千川泽,目标直指那传说中的财富之地九浪岛。 府城酒楼顶层雅间,雕木窗半开,将下方的混乱与狂热尽收眼底。 武器铺前的长龙、丹药坊拥挤的人头、码头争抢船只的喧嚣…… 柳瀚凭窗而立,嘴角带着几分冷笑。 郑家,这个曾经与柳家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过柳家一头的庞然大物,仅仅一夜之间,便轰然倒塌,声名狼藉,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贺悦庭和洪元冬亲自出手,人赃并获,连带着勾结魔门的罪名也坐实了,这雷霆手段,彻底绝了郑家翻身的可能。 “郑元魁……终究是太贪了,也太蠢了。” 柳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真以为搭上九浪岛那条破船,就能永远藏在暗处谋取暴利?魔门的东西,是那么好沾的么?” 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柳家的大管事柳福,一个气息沉稳的中年人。 柳福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大公子,府城和商会的格局已彻底改变,四大派联手发布的‘剿匪令’如同火上浇油,如今整个云林府的目光都聚焦在九浪岛,我们柳家,该如何行动?” 柳瀚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寒光一闪而逝。 “如何行动?” 他轻笑一声,“郑家勾结水匪,证据确凿,乃是我云林府之耻,更是商会之耻,如今其残孽挟带不义之财逃往九浪岛负隅顽抗,意图继续为祸商路,我柳家身为云林商会砥柱,于公于私,岂能坐视不理?” 他踱步到桌边,端起一杯早已微凉的清茶。 “召集人手。” 柳瀚的声音陡然转冷,斩钉截铁,“府内所有可调用的精锐护卫,库房里压箱底的好兵器、上等丹药,全部带上!再联络与我们交好的那几家镖局和武馆,告诉他们,柳家牵头,共襄盛举——剿灭九浪岛水匪,擒拿郑家余孽!” 柳福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柳瀚的真正意图。 这不仅是响应两派号召,更是柳家确立新秩序,彻底掌控商会话语权的天赐良机! 而且我剿匪是名,分赃是实! 郑家经营百年,其核心财富必然被郑元魁带往九浪岛,加上九浪岛历年劫掠的积累……那将是何等惊人的财富?柳家必须分最大的一块蛋糕! “遵命,大公子!”柳福躬身领命。 柳瀚再次转身,凭窗远眺。 “郑家……哼,我要亲自送你们最后一程。” 他低声自语,举杯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冰冷。 南泽七号渔场,屋内。 陈庆盘膝而坐,正在修炼《青木长春决》。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嘈杂议论声。 陈庆眉头微蹙,收功敛息。 他推门而出,只见渔场几名弟子正围在老赵头身边,个个脸色兴奋又带着惊骇。 “执事!” 王水生眼尖,立刻站直了身子,但脸上的激动掩饰不住,“府城出大事了!郑家……郑家完了!” “郑家勾结九浪岛水匪,证据确凿!栖霞山庄的贺二庄主和咱们离火院的洪院主昨夜亲自带队,突袭了郑家祖宅!” 孙小苗抢着说道,唾沫横飞,“听说搜出了魔门禁药‘血髓丹’!郑通当场被擒,郑元魁那老狐狸却带着核心子弟和家财提前跑了,据说是逃去九浪岛了!” “四大派震怒,联手发布了‘剿匪令’!” 老赵头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悬赏高得吓死人!擒杀郑元魁,赏十万两黄金加上等宝器!攻破九浪岛,岛上财货任取!现在整个云林府都疯了!府城的武器铺、丹药坊被抢购一空,码头的船都快被租光了,全奔着九浪岛去了!” 陈庆心中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 郑家勾结九浪岛竟被坐实了? 还牵扯出魔门禁药?这变故之大,远超他的预料。 栖霞山庄和五台派出手……显然寒玉谷和玄甲门也默认或参与了此次行动。 无极魔门猖獗,而四大派高层也没有坐视不理,而是一直都在密谋。 “我知道了,你们这段时间注意点,千万别出了纰漏。” 陈庆点了点头。 这时院外便传来江枫的声音,“执事,吴家吴夫人求见!” 陈庆道:“让她进来吧。” 吴曼青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憔悴。 “陈兄!” 她一见陈庆,开门见山,语气急促,“曼青此来,是有一事相求,关乎我吴家存续。!” “夫人请讲。”陈庆将她引入客堂。 “我吴家有个旁支子弟,名叫吴峰,根骨六形,是我吴家年轻一辈最有希望突破抱丹劲的苗子,我对他寄予厚望,一直着意培养。” 吴曼青叹了口气,“前几日,他随一支运送药材的船队走水路去临府,途径九浪岛附近水域时……被九浪岛的水匪扣押了!” 陈庆眼神一凝。 九浪岛现在就是火山口,扣押船只人质,显然是郑家余孽和九浪岛匪首狗急跳墙,想用人质作为筹码或制造混乱。 “如今九浪岛周遭水域乱成一锅粥!各方势力云集,龙蛇混杂,我吴家势单力薄,派了几波人想交涉赎人,不是连岛边都靠近不了,就是被其他杀红眼的队伍当成水匪同伙攻击,损失惨重!” 吴曼青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峰儿生死未卜,陈兄能否……能否想想办法?至少,探听一下峰儿的消息?若能救他出来,吴家必定厚报。” 说着,她颤抖着手,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物件。 展开一看,竟是一件轻薄如丝帛的内甲! “此乃‘冰蚕雪丝甲’的仿品,虽远不及寒玉谷那件正品,但也达到了下等宝器级别。” 吴曼青将内甲双手奉上,眼神恳切,“贴身穿戴,可抵御寻常刀剑劈砍,更能削弱部分真气侵袭,关键时刻或可保命。我不敢奢求陈兄一定救出峰儿……只求陈兄若有机会,顺手为之,这件内甲,权当是曼青提前支付的一点心意,万望收下!” 陈庆看着那件银灰色的内甲,心中念头电转。 下等宝器级别的内甲!价值绝对在五万两白银以上,而且有价无市! 吴曼青这份心意,不可谓不重。 陈庆伸手接过内甲,入手果然轻若无物。 “吴夫人,” 陈庆的声音平稳而慎重,“令侄之事,陈某深感遗憾,这件内甲,陈某暂且收下,非为酬劳,而是夫人一片心意,陈某铭记,至于救人……” 他开口道:“陈某会密切关注九浪岛动向,若有机会探听到令侄消息,自当尽力,但夫人需明白,陈某无法承诺必能救出令侄,望夫人……心中有数。” 吴曼青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强打精神。 陈庆没有断然拒绝,还收下了内甲,这已是她能得到的最好回应。 至少,多了一分渺茫的希望。 “曼青明白!多谢陈兄!无论结果如何,吴家永感大恩!”她深深一福,不再纠缠,匆匆离去。 陈庆收好内甲,随即回到了屋内。 傍晚时分,陈庆和渔场一干人刚吃了饭。 宋明便火急火燎的赶来。 “陈师弟!有紧急宗门调令!” 他脸上带着一种兴奋、紧张的复杂神情,手中扬着一份赤黄色调令。 “陈师弟,洪元冬院主和彭真院主签发的征调令!” 宋明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一道精光,“征调我等前往九浪岛,参与剿灭水匪、擒拿郑家余孽的行动!名单上有你,有我,还有……五号渔场的林薇师妹!这可是建功立业、大发横财的天赐良机啊!”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激动,现如今九浪岛就是一座宝岛,到处充斥着机遇。 (本章完) 第119章 分金 第119章 分金 九浪岛,海风呼啸,卷起残雪与碎石。 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混杂在一起,将这座昔日水匪盘踞的岛屿化作沸腾的修罗场。 血腥气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此时玄甲门掌门石开山,身着湛蓝色劲装,身形如山岳般屹立,不动不摇,自有一股镇压八方的厚重气势。 他手中那柄名为断岳的上等宝器宝刀,覆盖着玄岳罡气。 刀锋之上,殷红的鲜血正缓缓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砸开朵朵刺目的血。 对面,郑元魁衣衫破碎,披头散发,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胸膛剧烈起伏,周身原本雄浑的罡气已显散乱。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石开山,“石开山!我郑家与你玄甲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玄甲门与我郑家亦有生意往来!今日为何要苦苦相逼,赶尽杀绝?!” 石开山面容冷硬,眼神冰寒,声音更是厚重低沉,“无冤无仇?郑元魁,你应当清楚,石某平生最恨的,便是如你这般,首鼠两端,勾结魔门,祸乱苍生之辈!此等行径,便是与我云林府所有势力为敌!何须冤仇?” “勾结魔门?证据何在?!” 郑元魁辩驳道:“那血髓丹是栽赃!是有人要亡我郑家!” “栽赃?” 石开山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有没有勾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九浪岛早已被无极魔门渗透成了筛子,你郑家作为其幕后东家,岂能不知?你想做那墙头草,左右逢源,既想借魔门之力敛财壮大,又想在我等名门正派面前装出一副清白模样?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之事!你我之间,何必再浪费口舌。” 他手中断岳缓缓抬起,刀尖遥指郑元魁,玄岳罡气骤然内敛,刀身仿佛变得更加沉重,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如同山岳倾覆般的刀势,将郑元魁牢牢锁定。 “告诉我,云林府魔门分坛据点何在?噬心老魔藏身何处?” 石开山道:“若肯吐露实情,念在你曾为一派家主,我可留你一条全尸,允你郑家血脉不绝,否则……” “否则如何?!” 郑元魁被那沉重如山的杀意彻底激怒,“石开山!既然你执意要我郑家绝户,那就休怪我鱼死网破!” 话音未落,郑元魁脸上骤然浮现一层不正常的血红色,周身毛孔仿佛有血雾喷薄而出!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本就散乱的罡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一股远比之前狂暴数倍的血色罡劲冲天而起! 燃血秘术! 郑元魁双目彻底化作血瞳,身形膨胀,皮肤下血管根根暴凸。 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挟裹着雄浑的罡气撞向石开山! 所过之处,地面崩裂,空气爆鸣! 面对这玉石俱焚的搏命一击,石开山眼中精光暴涨,却不见丝毫波澜。 他双脚如同与脚下山岩融为一体,稳如亘古磐石! “冥顽不灵!那便……尘归尘,土归土!” 石开山低喝一声,双手紧握断岳刀柄,那凝练的玄岳罡气非但没有外放膨胀,反而瞬间向内坍缩、凝聚! 刀身变得如同最沉重的玄铁,幽暗深邃,所有的势都内蕴到了极致,仿佛变成了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岳雏形。 就在那血色流光即将临身的刹那。 石开山动了!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沉重感。 手中那柄断岳宝刀,划出一道蕴含着崩山裂地之威的轨迹,迎着那强悍霸道的血色罡劲,沉稳如山崩般斩落。 没有刺耳的爆鸣,只有一道如同大地撕裂般的巨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道狂暴无匹的血色流星,在接触到那沉重如山崩刀光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亘古不移的巍峨山岳! 血色罡劲疯狂冲击,却在那玄岳罡气所化的实质重压下溃散,轰然爆碎。 郑元魁前冲的身影猛地一滞,脸上的表情凝固。 一道沉重而笔直的裂痕,从他的眉心一直蔓延到小腹,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劈开的山岩。 “我……” 郑元魁喉咙里发出呜咽,周身狂暴的血色罡气迅速消散。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道迅速扩大的伤口,生命的气息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 “砰!” 郑元魁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碎石。 他双目圆睁,生机断绝。 秘术的反噬与石开山那碾碎一切的玄岳罡气,彻底终结了这位曾经叱咤云林的郑家家主。 罡气激荡的余波如同山崩后的落石,缓缓平息。 峰顶短暂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远处依旧激烈的厮杀声作为背景。 恰在此时,三道强横的气息迅速靠近峰顶。 癸水院院主褚锦云,坤土院院主彭真紧随其后,气息沉稳。 还有一位玄甲门长老石镇岳。 三人落在石开山附近,目光瞬间就被地上郑元魁的尸体吸引。 褚锦云和彭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瞳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震动与惊骇。 郑元奎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牌罡劲! 方才那搏命一击的威势,隔着老远他们都感受到了那压迫感! 换做他们任何一人,面对此等绝命反扑,即便能胜,也必定是惨胜,甚至可能付出重伤的代价。 然而,石开山不仅正面接下了,更是一刀将其斩杀! 看他此刻气息沉稳如山,显然并未受到任何创伤! “掌门神威!” 石镇岳率先抱拳,声音充满敬畏。 褚锦云和彭真也立刻收敛心神,郑重抱拳:“石掌门辛苦!此獠伏诛,大快人心!” 他们的语气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重和心悸。 石开山缓缓将断岳归入刀鞘,那沉重如山的玄岳罡气随之收敛。 他面色沉静如常,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 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和远处依旧顽抗的零星水匪,沉声道:“诸位也辛苦了。郑元魁、九浪岛大当家、二当家皆已伏诛,可惜……” 他顿了顿,“那三当家、四当家见机得早,趁乱遁走,郑家几个老不死的宿老和供奉,也带着郑辉那小子跑了,这些人身上魔气虽不深厚,但确已沾染魔功,留之必为后患。” 褚锦云秀眉微蹙:“跑了?这倒是麻烦。” 彭真声音浑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魔门手段诡谲,这些人若被吸纳,日后必成祸端。” 石开山点头,对那石镇岳果断下令:“传令下去!玄甲门所属,全力追击郑家余孽及九浪岛逃遁匪首!凡遇抵抗,格杀勿论!务求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遵掌门令!” 石镇岳肃然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疾驰下山。 石开山的目光转向褚锦云和彭真:“褚院主,彭院主,岛上残局,便有劳二位协助清剿、肃清,此战缴获,按剿匪令及四大派事先约定,谁得到归谁。” “石掌门放心,分内之事。”褚锦云和彭真齐声应道。 他们二人知道这是石镇岳让利给五台派。 毕竟此次剿匪,出力最多的除了玄甲门外,便是五台派。 石开山的目光最后投向岛屿深处和茫茫水域,惋惜道:“可惜了……此番雷霆扫穴,虽拔除了九浪岛这颗毒瘤,重创了郑家,却终究未能引出魔门大鱼,未能找到魔门分坛的确切所在,这‘噬心’老魔,藏得够深。” 褚锦云和彭真闻言,神色也是凝重起来。 水域之上,不复往日的宁静。 千川泽通往九浪岛的支流主干道上,形形色色的船只争先恐后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坚固的货船、装饰华丽的家族楼船,甚至一些挂着陌生旗帜改装船只,都挤满了人。 一艘五台派的宝船破开水浪,灵活地穿梭于船流之中。 船头,陈庆、宋明、林薇与其他几位渔场执事,除此之外,还有离火院以肖睿泽为首的几名精锐弟子。 正前方是一位面容看起来二十多一点的青年男子,他正是此次带队的长老沈修永。 他负手而立,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随意地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肖睿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 “睿泽啊。” 沈修永有点懒洋洋的道:“你这离火院大师兄的位置,坐得可还安稳?严耀阳那小子和聂珊珊小丫头片子都到后期了,你怎么还在中期门槛上晃悠?” 肖睿泽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的苦笑,连忙躬身行礼:“弟子肖睿泽,见过沈师叔,弟子愚钝,让师叔失望了,如今……已贯通七道正经,只差最后一道便可尝试冲击后期。”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惭愧。 眼前的沈修永师叔,当年同样是惊才绝艳之辈,不到三十便已晋入抱丹后期,如今更是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罡劲,是宗门内公认的天才长老。 沈修永撇撇嘴,随意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指望不上你,这次出来,捞点实在的好处才是正经。” 他目光投向远方越来越清晰的岛屿。 “玄甲门那位石掌门,褚锦云院主,还有彭真院主他们第一批罡劲高手,估摸着早就把九浪岛犁了一遍,硬骨头啃得差不多了,郑元魁那老狐狸是生是死不好说,但九浪岛这贼窝子,这次肯定是破了。” “我们如今过去,首要任务是守住九浪岛南段几条水道,严查郑家余孽和水匪,顺便把郑家和九浪岛积攒的‘浮财’给搬回来!明白了吗?” 众人轰然应诺,心头火热。 陈庆心中也是一动,四大派果然行动迅捷,这么快便拿下九浪岛,他们现在去大概率就是打扫战场。 宝船加速,冲破几艘挡路的破船,终于抵达了九浪岛的外围水域。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险峻的岛屿入口,此刻一片狼藉。 水面漂浮着碎裂的船板、甚至还有几具肿胀的尸体,随着浑浊的波浪起伏不定。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岸边礁石被染成暗红色,残破的拒马、倒塌的箭楼随处可见。 远处岛屿深处,隐约可见火光冲天,激烈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如同闷雷滚滚传来。 就在这时,一艘明显超载的宝船,正摇摇晃晃地从岛内驶出。 船头站着一人,身材敦实,正是坤土院首席大弟子李磊。 他腰间挂着两把一看就非凡品的长枪,船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甚至一些名贵家具的边角都露在外面。 “李师侄!” 沈修永招呼道:“里面什么光景?肥不肥?” “沈师叔!肥!肥的很啊!” 李磊闻声看来,见是沈修永,连忙恭敬行礼,“郑家那十条宝船,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硬通货!金银珠宝?那都是垫底的!上好的玉器,成箱的宝药!九浪岛的宝库更是被掀翻了天,里面堆的财物能把人眼睛晃瞎!现在里面都打疯了!见什么抢什么!” “弟子还算有些收获,不敢贪多,装满了船就赶紧撤出来了。光是上好的宝药就得了三箱,还有这些金银……哦,对了,运气不错,在郑家一个管事身上还搜到了两件好东西。” 他示意身后弟子打开一个特制的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柄厚背砍刀和一件造型古朴的青铜护心镜。 “中等宝器!”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这一幕,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宝船上所有人的心! 一件最普通的中等宝器,都价值十万两银子,若是品质好一些,或者是内甲价值更高。 宋明只觉得心脏突突狂跳,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李磊船上那些晃眼的箱笼,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夜暴富的未来。 林薇也是眼神灼热,她豢养玄水蛇耗费巨大,眼前就是绝佳的补充资源的机会! 深入险地固然危险,但李磊能安全出来,说明核心区域的混战虽乱,但致命威胁或许已被顶尖高手扫除。 “沈长老,弟子等人想去寨堡方向看看,清剿残敌,……也看看能否为宗门多寻回些财物!” 宋明第一个按捺不住,抱拳请命。 “弟子也愿往!”林薇紧随其后,语气坚定。 “我们也去!” “还有我!” 除了陈庆和少数两三个性格谨慎的弟子,其余执事和部分离火院弟子纷纷响应。 现如今抢到就是赚到! 哪还有心思镇守水道? 沈修永看着众人神情,也无意强行阻拦。 他挥了挥手,淡淡道:“想去便去,量力而行,记住我刚才的话,首要任务是安全!莫要太过深入,更不要卷入大派核心弟子的争夺,若遇强敌,及时示警退避。” “肖师侄,你带几个人,约束一下他们。” “是,师叔。” 肖睿泽应道,他看到李磊收获,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宋明、林薇等人得了许可,如同脱缰野马,带着满脸的兴奋和迫不及待,立刻汇入涌向岛内的人流。 码头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沈修永看向了陈庆,问道:“为何不跟他们一起去?那李磊的话,你也听到了,里面可是遍地黄金。” 陈庆抱拳,语气沉稳:“弟子修为浅薄,岛内高手云集,厮杀正酣,贸然闯入恐成众矢之的,反而不美,不如在此协助沈长老,镇守要道,以防漏网之鱼。” 话是这样,但陈庆心中可并非这般想的。 寨堡核心区域已被各大派高手和最先涌入的亡命徒占据,此刻进去,风险极大,争夺惨烈,未必能有多大收获,反而可能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沈修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随即哈哈大笑:“好!有眼光!比那些只知道闷头往里冲的蠢货强多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了船舷上,目光扫视着不断从岛内涌出的、满载而归的各式船只,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呐,守株待兔,坐地分金,岂不快哉?” 守株待兔,坐地分金!? 陈庆心中一动,沈修永似乎颇有想法。 (本章完) 第120章 宝船 第120章 宝船 正说话间,一艘中型货船,挂着威远镖局的旗号,正从岛内方向疾驰而出。 船速很快,显然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船头站着五六人,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虬髯,气息赫然是抱丹劲初期。 他和他身后的镖师们虽然身上带着血迹,不少人挂了彩,但个个脸上洋溢狂喜和兴奋,船舱里堆得满满当当,鼓囊的布袋甚至溢出了舱门。 沈修永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出现在那艘镖船正前方的水面上,离火真气在脚下形成无形的踏板,稳稳站定。 疾驰的镖船硬生生停了下来,船头激起大片浪。 “站住!在下五台派长老沈修永。” 沈修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镖师耳中,“五台派在此清剿魔门余孽!尔等何人?船上所载何物?可有郑家余孽或九浪岛匪首踪迹?速速接受盘查!” 那虬髯镖头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看清拦路之人,心头猛地一沉,暗叫倒霉,怎么遇到这个煞星! 他强挤出笑容,抱拳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原来是沈长老!在下威远镖局总镖头赵昆,见过前辈!我等绝非水匪,更与郑家无关!只是响应剿匪令,前来助拳,侥幸得了些战利品,正要返航……” 沈修永面无表情,目光在赵昆和他身后镖师紧张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船上那些鼓鼓囊囊、价值不菲的包裹:“哦?助拳?空口无凭,如今岛上混乱,难保没有水匪余孽混在散修队伍里,挟带重要罪证或魔门财物潜逃,你等需开舱查验,若确系正当所得,自可放行。若藏有魔门禁物或郑家核心赃款……哼!” 他最后一声冷哼,带着凛冽的杀意,让赵昆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开舱查验? 船上这些财物,有多少是正当所得,有多少是趁乱抢夺、甚至黑吃黑来的,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真让这位五台派长老细查,麻烦就大了! 赵昆脸上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什么查验,分明是借势敲竹杠! 他心中憋屈愤怒,但面对沈修永这尊煞星和其背后的庞然大物,反抗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掐灭。 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辈明鉴!我等小门小户,岂敢私藏魔门之物?船上都是些不值钱的粗笨物件,入不了前辈法眼……不过,前辈与贵派高足在此辛苦清剿,维护秩序,我等小辈岂能毫无表示?一点小小心意,权当给前辈和诸位师兄买杯茶水解乏!” 说着,他肉痛地一挥手。 身后几名镖师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飞快地从船舱里拖出几个沉甸甸的麻袋和两个精致的木箱,小心翼翼地用绳索吊放到了沈修永的宝船甲板上。 沈修永这才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挥了挥手:“嗯,赵总镖头有心了,去吧,路上小心。” 威远镖局的船只如蒙大赦,立刻开足马力,头也不回地仓惶逃离。 陈庆看到这,顿时豁然开朗! 这沈修永真是个人才啊! 沈修永所谓的“镇守要道”、“以防漏网之鱼”,本质就是利用五台派的威势,进行光明正大的“合法”打劫! 风险远低于岛内混战,收益却可能更为丰厚和稳定! 这比冲进岛内火中取栗,要精明得多! 沈修永身形一晃,回到自家宝船甲板。 哗啦啦! 他随手划开一个麻袋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流淌出来! 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足有上百两的金锭! 另一个麻袋里则是各色未经打磨的矿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打开木箱,一箱是码放整齐的上等云锦,另一箱则是数株宝药,年份不高都是两三年的,但也相当值钱。 仅仅三成茶水钱,价值就已远超普通渔场执事数月的收入! 沈修永将一颗鸽卵大的红宝石在手中抛了抛,看着陈庆若有所悟的表情,嘿嘿一笑,低声道: “小子,看明白了?这就叫‘借势’!懂不懂?玄甲门石掌门、褚院主、彭院主他们罡劲大高手在岛内坐镇,杀得人头滚滚,把最大的老虎都摁住了,咱们五台派的名头在这片水域就是金字招牌,就是最大的势!” “咱们守在这咽喉要道上,名正言顺地盘查,那些捞饱了想溜的家伙,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让他们出点血,买路保平安,他们还得感激咱们没深究!如此既完成了宗门交代的‘协助清剿、维持秩序’的任务,又得了实惠,两全其美!何必去跟那群红了眼的疯子挤破头?” 说着,他将红宝石递给了陈庆,“小子,赏你的。” 陈庆接过了红宝石,抱了抱拳道:“沈长老英明。” 下午,沈修永的生意果然红火,又有两拨满载而归的人马被他拦下。 一拨是某个小家族的私兵,另一拨则是临时拼凑的散人队伍。 面对沈修永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这两拨人纵然心头滴血,也只能咬牙认栽,各自留下价值不菲的茶水钱才得以通行。 陈庆在旁默然看着,沈修永手段老辣,敲得恰到好处,既让对方肉痛又不至于逼得狗急跳墙。 他自然也分润到了一些汤水,几块成色不错的金锭和几株年份尚可的普通宝药,算是对他的犒赏,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一艘船影歪歪扭扭地闯入视野。 它并非从岛内核心战场方向驶来,而是贴着岛屿边缘,从一条相对偏僻的水道漂出。 船体样式颇为不凡,通体由深色铁心木打造,线条流畅,船首有异兽雕刻,显然原本是一件下等宝器级别的船只。 不过仔细看去,那船身多处破损,几处痕迹明显是遭到冲击所致,船舷上更是残留着大片暗红色的的血迹,甲板上空空荡荡。 陈庆眼神微凝,心头一动。 他正缺一艘能在千川泽复杂水域自由行动的宝船。 眼前这艘船虽破损严重,但骨架似乎尚存,勉强还能使用。 他立刻向沈修永示意:“沈长老,那边有艘破损的宝船漂来,船身有激烈打斗痕迹,血迹新鲜,恐怕有蹊跷。” 沈修永顺着陈庆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哦?破船?血迹?有意思……过去看看。” 两人靠近,沈修永隔空一抓,雄浑的离火真气涌出,将那艘破损宝船牵引稳住。 他纵身跃上那艘船,陈庆紧随其后。 船上景象触目惊心。 除了大片血迹,甲板角落还散落着断裂的兵刃碎片和衣物残片。 沈修永在船舱深处一处隐蔽夹层里,摸出了一块被血浸透大半的令牌残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个“郑”字。 “郑家的船?” 沈修永捏着残片,若有所思,“看这破坏程度和血迹分布,船上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下手的人狠辣,清理得也算干净,只留下这艘破船漂出来……嘿嘿,倒是便宜了我们。” 他转头看向正在仔细检查船体龙骨的陈庆,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意动,明白了过来。 沈修永笑了笑,拍了拍船舷:“小子,看上这破船了?眼光不错,铁心木的底子,虽然伤得不轻,核心轮舵机关似乎没完全坏透,还能用。” 陈庆坦诚地点点头:“弟子确有此意,在渔场执事,若有此船,行事会方便许多。” “行啊!” 沈修永爽快的一挥手,“这无主之物,算是咱们的战利品了,暂时先归你了!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不远处通向九浪岛乱石滩的水道,“既然你有了船,正好,这条水道也不能空着,你驾着这艘船,去镇守那条水道。” “那地方虽然偏僻,但连接着九浪岛后山小路和几个隐秘的小码头,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者想抄小路溜出来的肥羊想从那里走。你守在那儿,就和我一样,名正言顺的查。” 陈庆微微皱眉。 单独守一条水道?风险无疑比跟在沈修永身边大得多。 九浪岛虽破,难保没有郑家余孽或强悍水匪头目侥幸逃脱,万一撞上硬茬子…… 似乎看出陈庆的顾虑,沈修永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两个巴掌大小、用特殊草纸剪成的简陋小人。 小人一男一女,手牵着手。 “喏,拿着这个,‘对子母牵心纸人’,鬼谷派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不值钱但好用得很,咱俩一人一个,只要其中一个被催动,另一个无论在哪儿,都会跟着动起来示警,我这个挂在腰间显眼处,只要你那边纸人一动,我立刻就能知道,瞬息便至!够意思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其中一个纸人塞给陈庆。 陈庆接过纸人,入手轻若无物,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玄妙联系。 他尝试着向纸人注入一丝微弱的青木真气,果然,沈修永手中那个纸人也同步地轻轻抬了抬手。 “多谢沈长老。” 陈庆笑着道。 沈修永看着陈庆把玩纸人,眼珠转了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囊里摸出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暗红的金属圆球。 “小子,我再送你一份‘保险’。” 沈修永将三枚圆球托在掌心,语气带着一丝蛊惑,“‘霹雳雷火子’!正宗的赤焰谷出品,加强版!威力嘛……嘿嘿,若是抱丹劲后期的家伙毫无防备挨上一颗,也得被震得七荤八素,真气紊乱,抱丹劲中期?不死也得脱层皮!关键时刻扔出去,绝对是保命翻盘的好东西!” “现如今可是有价无市,我当年在丰乐府买来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陈庆立刻想起了当初叶蓉儿震退屠刚时用的就是类似之物,威力惊人。 沈修永手中这三枚,显然是更高级的货色。 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绝对算是一个杀手锏! 他心中顿时大动。 “沈长老,此物……” “哎,别急。” 沈修永笑眯眯地打断他,一副‘你懂的’表情,“同门一场,我也不坑你,市面上一颗普通版的也得七八千两,这加强版嘛……看在咱俩有缘,算你一万一千两一颗!三颗打包,诚惠三万三千两!” 三万三千两! 陈庆心头猛地一跳,这价格简直就是离谱! 要知道此前吴家供奉一年也就一万两,一个下等宝器三万两,这‘霹雳雷火子’威力不俗,但价格也是真不低。 这沈修永,果然是逮着机会就想做生意! 陈庆脸露出难色,道:“沈长老明鉴,弟子身家微薄,渔场执事那点俸禄和油水,哪能攒下这许多?眼下……身上实在凑不出这么多现银。”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那条水道,“不若这样,弟子先去镇守水道,若真如长老所言,有肥羊路过,敲来的‘茶水钱’,弟子分文不取,尽数抵给长老购买这三枚雷火子,如何?若是不够,弟子日后再补。” 沈修永听闻,眯着眼打量了陈庆片刻。 这小子,模样看着老实本分,倒也会讨价还价! 不过,让他去守那条水道,想来也能捞点,到时候战利品抵债也算合理。 而且,霹雳雷火子留在手中也是没用之物。 “行吧!” 沈修永显得颇为大度,“谁让我看你小子顺眼呢!就依你!这三颗‘霹雳雷火子’你先拿着,算我赊给你的!记住了啊,一颗雷火子算你一万一千两,三颗三万三,什么时候凑够了数,什么时候两清!” 他说着,便将三枚霹雳雷火子塞进了陈庆手里。 陈庆小心翼翼地将这三枚大杀器和那对子母纸人收好,抱拳:“弟子明白!多谢沈长老!弟子这就去镇守水道。” “去吧去吧,机灵点!” 沈修永挥挥手,重新躺回他的宝船躺椅上,“有情况,纸人联络!” 陈庆不再多言,纵身跃上那艘破损宝船。 他尝试着将一丝青木真气注入船尾轮舵。 嗡! 一声沉闷的转动声响起,两侧的轮桨缓缓转动起来! “还能动!” 陈庆心中一喜,虽然速度远不如完好时,但足以操控它驶向那条分流水道。 (本章完) 第121章 圆满 第121章 圆满 很快,残破的宝船缓缓驶入那条相对狭窄,怪石嶙峋、水草丰茂的水道。 水道曲折,光线也变得昏暗了几分,远处九浪岛上的喊杀声似乎被阻隔,显得模糊而遥远。 陈庆将船停泊在水道一处相对开阔的位置,熄灭了轮桨。 陈庆把玩着手中的霹雳雷火子,“不管怎么说,三万两银子到手了。” 镇守水道收益如何不清楚,反正好处先拿到手再说。 他立于船头,心念微动,袖中蚀骨蛛悄然爬出。 这小家伙动作迅捷,口器开合间,无数坚韧蛛丝被它精准地喷吐,随后缠绕在船身。 这蛛丝有剧毒,不仅可以防御,而且还能预警,任何触碰或强行撞击,都会第一时间牵动蛛丝,让陈庆感知。 沈修永的法子果然有效。 整个下午,这条相对偏僻的水道有了生意。 几拨行色匆匆的队伍驾驶着各式小船,载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试图从这条后门溜走。 第一拨是四五个满脸凶悍、气息在化劲大成徘徊的散修。 他们见陈庆孤身一人守着条破船,眼中凶光闪烁,试图硬闯。 “五台派清剿魔门余孽!前方水道已封,尔等何人?船上所载何物?可有郑家余孽或魔门禁物?速速停船接受盘查!” 陈庆目光冷冷地扫过对方船上的财物包裹。 那几人被五台派的名头震慑,又见陈庆气度沉稳,不像寻常弟子,对视一眼,脸上肌肉抽搐。 领头一个疤脸汉子强压凶性,抱拳道:“这位兄弟辛苦!我等只是助拳散人,侥幸得了些水匪遗物,绝无魔门之物!一点心意,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说着,肉痛地将船上最鼓囊的两个包裹抛了过来。 陈庆掂量一下,“这点东西,打发叫子么?沈修永沈长老就在主水道坐镇,他老人家开口可是要七成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私自做主,留下五成财物,便放尔等过去。这已是……大发善心了。” “五成?!还…还大发善心?” 疤脸汉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身后几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但沈修永三个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们任何反抗的念头。 想到那位动辄七成起价的煞神就在不远的主水道,自己等人若在此纠缠惹恼了眼前这位,引来那位爷……那恐怕连船带货带人都得留下! 疤脸汉子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五成!多谢兄弟…高抬贵手!” 他几乎是闭着眼,忍着心头滴血,又交出一个明显更沉的包裹,里面赫然是几株年份不错的宝药和一些成色上佳的玉器。 陈庆这才侧身让开水道。 有了这个的开门红,后面几拨人听到沈修永更是闻风丧胆,效率奇高。 或四成,或三成半,留下买路钱后几乎是逃似的离去,生怕陈庆改变主意或者惊动了那位‘沈七成’。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寒玉谷宝船经过。 陈庆倒是没有检查,招呼了一声便让行了。 他粗略估算,仅一下午,收获的财物价值已近两万两白银,收获颇丰。 夕阳西沉,水域被染成了血红。 岛上的厮杀声并未停歇,反而在夜幕降临前显得更加凄厉。 就在这时,一艘形制颇为不俗的宝船,悄无声息地从水道深处驶来。 船速不快,船体线条流畅,显然比陈庆脚下这艘残破货色好上许多。 船头立着一人,身着锦袍,约莫四十许岁。 他袖口和下摆处,沾染着几处暗红的血迹。 船在陈庆船前十丈处停下。 锦袍男子拱手,“在下城南王家王振山,排行第二,响应剿匪令而来,不幸遭遇小股水匪抵抗,折损了些人手,幸得脱身,船上皆是王家护卫遗骸及些许战利品,还请五台派高足行个方便。” 他姿态放得很低,报出家门,试图以情动人。 陈庆目光如电,扫过对方船身。 血迹新鲜,位置可疑,不像激烈搏斗后溅射,倒像是……搬运重物或近身格杀时沾染。 蹊跷! 陈庆不动声色,“原来是王二爷,职责所在,需查验一番。清剿混乱,难保没有余孽或赃物混出,船上财物,留下七成,方可通行。” 他直接将价码提到了最高,既是试探。 王振山脸上肌肉猛地一抽,深吸一口气道:“七成?!阁下,这…这也太过了!五成!最多五成!王某立刻奉上,绝无虚言!” 这反应更印证了陈庆的猜测,船上有鬼! 而且绝不是普通财物那么简单,否则一个抱丹初期的高手,岂会如此轻易放弃两成巨利? “不必麻烦王二爷。” 陈庆不为所动,身形一晃,已然跃上对方那艘坚固光洁的宝船甲板,“五成也好,七成也罢,陈某自行查验清楚再议!” 王振山脸色骤变,急切地横跨一步挡在舱门前,“这…这如何使得!里面还有遇难护卫,污秽不堪,恐污了阁下法眼……”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异变陡生! 陈庆身后,一个原本堆放在甲板角落的大木箱盖子猛然炸开! 一道带着森寒真气的刀光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劈陈庆后颈要害! 刀光过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赫然是一柄品质不凡的宝刀! 与此同时,挡在舱门前的王振山脸上所有伪装褪尽,只剩下狰狞杀意。 他双掌真气轰然爆发,带着灼热的气浪,狠狠拍向陈庆前胸! 前后夹击!杀局骤成! “小杂种!坏我大事!给老子死!”王振山怒吼。 箱中跃出那人是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正是郑家侥幸逃脱的五公子郑达。 千钧一发之际,陈庆仿佛背后长眼! 踏浪行身法被他催动到极致,足尖在湿滑的甲板上猛地一旋,整个人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同时,他手中寒螭枪化作一道的怒龙,并非硬接王振山狂暴掌力,而是施展‘移山卸海’的精髓,枪身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王振山手腕脉门处! “嗤!” 青木真气凝聚如针,瞬间破开王振山的护体真气。 王振山只觉手腕剧痛钻心,真气运行猛地一滞,拍出的掌力顿时溃散大半,灼热的气浪四溢,却未能伤及陈庆分毫。 “王家竟敢私通郑家余孽?不怕灭族之祸?!” 陈庆稳住身形,枪指二人,声音冰寒。 “哼!黄口小儿,懂什么江湖!这世道岂是简单的非黑即白?老夫与郑兄相交数十年,岂容你挑拨!” 王振山强忍手腕剧痛,眼中怒火更盛,“郑贤侄,并肩子上,速战速决!” 郑达见偷袭无功,眼神阴鸷,手中宝刀挽起一片冰寒刺骨的刀幕,刀气凌厉,再次攻上,刁钻狠辣,尽取陈庆周身要害 王振山也强提真气,赤红掌影翻飞,封锁陈庆闪避空间。 两人一远一近,配合竟颇为默契。 陈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今他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距离抱丹中期也只差临门一脚。 “既然找死,成全你们!” 陈庆体内青木真气奔涌如长江大河,凝聚于枪尖。 “铛!铛!铛!锵——!” 枪影如怒涛狂澜,瞬间与王振山的掌影、郑达的刀幕碰撞在一起!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真气炸裂的闷响和刺耳的金铁交鸣! 王振山只觉得对方枪上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震得他气血翻腾,双臂酸麻,连连后退。 郑达的刀气虽寒,但陈庆的青木真气雄浑坚韧,更胜一筹! 然而,在一次硬碰硬的格挡中,郑达手中的宝刀寒芒暴涨,刀锋精准地斩在寒螭枪枪头与枪杆连接处! 只听一声刺耳的“锵”鸣,火星四溅,寒螭枪那坚韧无比的枪身上,竟被斩出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 陈庆心中一凛,这郑达的刀,竟是中等宝器!难怪如此锋利! 郑达见一刀建功,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攻势更猛。 陈庆眼神一厉,他看到了一个微小破绽,枪尖如毒龙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寒螭枪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郑达的咽喉。 他瞪大的双眼中,狂喜瞬间化为惊愕与死灰。 王振山看到这,竟是毫不犹豫转身,脚下真气爆发,就要朝船舷外江面跃去! 他选择了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走?晚了!” 陈庆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早有防备。 手腕一抖,抽枪回身,面对欲逃的王振山,招式再变,由刺转扫! 枪身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山岳横移,裹挟着万钧巨力,后发先至! “轰!” 枪身狠狠砸在王振山仓促回防的双臂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王振山双臂瞬间扭曲变形,狂暴的真气被硬生生砸散! 恐怖的劲力透体而入,震碎了他的心脉。 他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船舷上,鲜血狂喷,再无声息。 水道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宝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陈庆缓缓收枪,看着枪身上那道被宝刀斩出的裂痕,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 从王振山和郑达身上搜出几个鼓囊的皮袋和锦囊,约莫有三万两银子之数。 看着手中厚厚一沓金票银票,陈庆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多积攒一些银子,到时候可以去万宝阁看看提升根骨的宝药。” 万宝阁拍卖会出现过提升根骨的宝药,但是价格极高,每次出现就被拍走了。 陈庆盘算着要再多积攒些银子。 毕竟,提升根骨带来的好处太大了。 不仅如此,趁手的神兵利器、保命的上等内甲,乃至五台派秘而不宣的精品丹药,桩桩件件都需海量银钱支撑。 清点此战收获,除了那金票银票外,还有数瓶疗伤与恢复真气的丹药,以及几块品相尚可的玉料宝石。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郑达使用的那把宝刀。 刀长三尺有余,刀鞘由深海沉铁木打造,入手沉重冰凉。 他缓缓拔刀,一抹清冷如月的寒光流淌而出,刀身狭长微弧,刃口锋利无匹,隐隐有寒气透出,刀身靠近护手处,铭刻着两个古篆小字:“黄泉”。 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黄色宝石。 “中等宝器!” 陈庆眼中浮现一丝喜色,手指轻弹刀身,发出清脆声音。 此刀品质绝佳,价值至少在十五万两以上! 显然是郑家珍藏的宝物。 他将其小心收起,日后若用不上,出手也是一笔巨款。 除此之外,还有几把残破的兵器,以及几本中下乘的武功秘籍,对于陈庆来讲,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而这艘宝船本身也是极为不凡,无论材质、坚固度还是船尾轮舵机关的精密程度,都远胜沈修永‘赊’给他的那艘残破货色。 陈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船上的财物,转移到这艘崭新的宝船上,并将蚀骨蛛丝也重新布置好。 那艘残破的旧船被他用真气推入水道深处礁石区,任其沉没。 做完这一切,夜幕已完全降临。 九浪岛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似乎也微弱了许多。 陈庆驾着崭新的宝船,悄然驶离这片水域。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山岳镇狱枪大成(1997/2000)】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感觉到枪法已经接近圆满,当下拿起寒螭枪开始进入修炼状态。 山岳镇狱枪,不动则已,动则如地裂山崩,势不可挡! 镇狱之威,非仅防御,更在于以无匹重力碾碎一切阻碍! 崩岳之势,便是将这股镇压八荒的沉重,转化为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脑海中,枪招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发力、真气的流转与爆发,都变得无比清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山岳镇狱枪圆满(1/3000)】 一股圆融无碍感觉,从陈庆身上升腾而起,随即又内敛于身。 他睁开眼,手中寒螭枪似乎也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与他心意相通。 山岳镇狱枪终至圆满! (三章,求个票!) (本章完) 第122章 魔头 第122章 魔头 漫天大雪,如鹅毛般簌簌落下,将九浪岛彻底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肆虐的喊杀声都小了不少,天地间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呜咽。 “枪法到了圆满之境,如今实力又提升了不少,以我现在实力再面对屠刚的话,拿出全部实力的话,数招便能将其斩杀。” 陈庆盘膝坐在崭新的宝船舱内。 上乘武功圆满,这需要不断打磨,参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 癸水院聂珊珊,庚金院严耀阳虽然为五杰七秀,但是剑法和拳法都是大成,还未到达圆满。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短促的兵刃交击与哀嚎声,穿透风雪,从不远处一片嶙峋礁石的后方传来。 陈庆眉头微蹙,身形无声无息地掠上船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礁石区一块相对平坦的雪地上,两拨人马正杀得难解难分。 一方似乎是某个小家族供奉,约有七八人,服饰统一,配合尚算默契。 另一方则是一对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夫妇,男子使一柄厚重朴刀,刀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女子则用双剑,身形灵动如蛇,招式刁钻狠辣。 两人修为皆是抱丹劲初期,配合更是天衣无缝,显然常年并肩作战。 那小家族的供奉门客人数虽多,但个体实力稍逊,被这对夫妇联手杀得节节败退。 盏茶功夫,雪地上便躺倒了四五具尸体。 剩下的两三人见势不妙,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逃。 “想走?晚了!” 那使刀男子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掷出手中朴刀,刀身旋转着划破风雪,精准地贯入一名逃窜者的后心。 与此同时,那女子身法欺近,左手长剑寒光一闪,抹过另一人的咽喉。 最后一人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被那男子赶上一脚踩碎了头颅。 战斗结束得极快。 那对夫妇迅速喘息几口,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威胁后,立刻开始麻利地翻检地上的尸体和散落的包裹。 他们将值钱的金银、小巧的玉器、几瓶丹药和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矿石飞快地塞进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大皮囊中。 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那女子似乎有所感应,猛地抬头,向着一侧看去。 “快走!” 男子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两人刚想扛起皮囊奔逃,林间爆射出数道暗器。 “咻咻咻!” 是淬了剧毒的飞镖,角度刁钻,直取夫妇二人的后心、腰腹和下盘。 “小心!” 丈夫目眦欲裂,怒吼一声,猛地将妻子向旁边雪堆里一推! 同时自己朴刀狂舞,试图格挡。 “噗嗤!”一支飞镖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带起一溜血。 但女子被他推倒,沉重的皮囊却脱手摔在雪地上,里面的金银珠宝、玉器矿石滚落出来,在雪地上闪烁着诱人又致命的光芒。 “哈哈哈!好一对‘夺命鸳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林间走出数道人影,为首之人是个独眼龙,身材精瘦,脸上带冷笑。 “‘独眼虎’田半安!?” 夫妻二人看到来人,顿时心中一惊。 田半安身形一晃向着二人冲去,手中长剑化成寒星指点男子心口和咽喉。 女子看到这,犹豫挣扎了片刻收拢起地上财物,慌忙向着远处逃去。 “快追上去!” 田半安看到攻势更加迅猛,没有丝毫留手。 身后几人听闻,快步向着女子冲去。 没过几招那男子便死在了田半安的剑下,随后他快步追了上去。 陈庆看到这双眼眯成一道缝隙,那露出来的财物,他看到了一个内甲。 价值不菲! 就在这时,礁石一边又冲出了一波人马。 “快,追上去,里面有一件下等宝器级别的内甲。” 数个黑衣人影向着女子逃窜的方向追去。 陈庆暗自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焉知树下无弹弓?这九浪岛中暗伏的无数张弹弓,随时准备收割自以为得利的黄雀。” 这九浪岛如今就是一座血肉磨盘,眼前这一幕不过是混乱厮杀的一个小小缩影。 最初的目标是剿灭水匪和郑家余孽,但当巨大的财富暴露在眼前,贪婪便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兽性。 杀水匪,杀郑家人,杀竞争对手,杀一切挡在财富面前的人……人性的贪婪在这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庆不再多看,悄然返回自己镇守的水道。 他此番主要是镇守水道,并不想招惹这些打打杀杀。 风雪更大了,几乎要将整个水道冰封。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但天地间依旧一片银装素裹,寒意刺骨。 水道入口处传来破冰行船的嘎吱声。 一艘略显破旧的小型快船,载着三名汉子驶来。 三人显然也收获颇丰,船板上堆着几个鼓囊的包裹,想要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其中一人低声道:“大哥,过了前面水道,就离开九浪岛水域范围了。” “快走!” 为首疤脸大汉也是浮现一抹喜色。 就在下一刻,三人只觉得汗毛竖起。 嗵! 一道冷冽的枪气从远处爆射而来,重重砸在水面之上,溅起了无数水。 “谁!?” 三人心中大惊,向着枪气激荡而来的方向看去。 陈庆立于船头,风雪吹动他的衣袂,“五台派清剿魔门余孽,镇守此道,船上财物,留下五成买路钱,方可通行。” “五成?!放你娘的屁!” 其中一人勃然大怒,“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敢学人收买” “闭嘴!” 为首疤脸大汉对着兄弟冷喝一声。 他行走江湖多年,刀头舔血,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 这水道看似只有一人把守,但此人恐怕是个真正的硬茬子! 九浪岛现在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为了点财物踢到铁板,把命搭上,太不值当! 他强压下心头的贪婪和凶性,对着陈庆抱了抱拳, “这位……兄弟,方才我这兄弟莽撞了,您莫怪。在下长平县刘厚,带着两个不成器的兄弟,响应剿匪令,混口饭吃,侥幸得了些水匪遗物。” 他指了指船上的包裹,“五台派在此清剿魔门,维护秩序,一点小小意思,权当给兄弟您和贵派买杯酒水驱驱寒,还请行个方便。”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亲自从船上拖下两个包裹,用力一抛,稳稳地落在了陈庆宝船的甲板上。 包裹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分量十足。 “这是五成!还请兄弟笑纳!” 疤脸刘的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深处依旧藏着一丝肉痛。 陈庆微微颔首,侧身让开水道,声音依旧平淡:“过去吧。” 疤脸刘暗中松了口气,连忙抱拳:“多谢兄弟!” 随即狠狠瞪了身后两个还有些不忿的兄弟一眼,低喝道:“还不快开船!磨蹭什么!” 快船迅速启动,小心翼翼地从陈庆的宝船旁驶过,很快消失在弯曲的水道尽头。 陈庆打开包裹查看,价值约莫大几千白银。 临近正午,风雪渐小。 沈修永背着手,晃晃悠悠驾驶着宝船而来。 他本是来看看陈庆这边有没有肥羊路过,顺便关心一下自己那三颗“霹雳雷火子”的债务问题。 当他目光落在陈庆那艘崭新的宝船和甲板上包裹时,那双慵懒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嗯?!” 沈修永身形一闪,出现在陈庆的船边,上下打量着这艘线条流畅崭新宝船,又看了看甲板上堆着的几个明显价值不菲的包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好小子!” 沈修永绕着船走了半圈,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惊讶和调侃,“这才一晚上功夫,鸟枪换炮啊!这船……啧啧,铁心木配寒铁加固龙骨,轮舵机关看着就比我的还新,郑家宝库里出来的吧?还有这些……” 他指了指那些包裹,“收获不小嘛!比老子在主水道蹲一天也不遑多让了!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逮着大鱼了?” 陈庆早已收敛气息,闻言只是抱拳,“沈长老说笑了,昨夜风雪太大,只遇到几波不开眼想硬闯的散兵游勇,弟子依葫芦画瓢,效仿长老之法,让他们留下些买路钱,至于这船……是弟子运气好,在水道里捡到的一艘无主破船,稍微修整了一下勉强能用,比不得长老的座驾。” “捡的?破船?”沈修永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 他狐疑地盯着陈庆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陈庆眼神平静,任由他审视。 他还有一把中等宝器宝刀没拿出来。 至于王振山和郑达,他更不会主动提及,牵扯到郑家余孽和私通郑家的王家,麻烦不小,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沈修永半天没看出什么破绽,只能放弃了追问。 “行吧行吧,你小子运气好,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这运气归运气,账可要算清楚。陈小子,我那三颗‘霹雳雷火子’,三万三千两白的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我可是等着银子下锅呢。” 陈庆心中早有计较,立刻躬身,态度恭敬无比:“沈长老放心,弟子岂敢拖欠长老的银子?只是眼下身处险地,携带巨款多有不便,待此番事了,弟子回到宗门或渔场,定当第一时间筹措银两,亲自送到长老手上,分文不少!绝不敢让长老久等。” 沈修永盯着陈庆看了几秒,问道:“你小子不会要赖账吧?” “弟子不敢。”陈庆再次躬身。 “谅你也不敢!” 沈修永挥了挥手,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行了,你继续守着吧,机灵点,别阴沟里翻船,有‘大生意’纸人联系!”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庆的新船和财物,向着自己水道而去。 下午时分,出来的人少了不少,进岛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陈庆知道,经过几轮厮杀,岛内现在估摸着已经没有小鱼小虾了。 接下来自己则要更加小心注意。 现如今能够从九浪岛出来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九浪岛深处,一片密林中。 宋明捂着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靠在一棵树干后剧烈喘息。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 就在半柱香前,他与另外两名离火院弟子遭遇了一伙人伏击。 那两人拼死断后,如今已成了不远处雪地里两具僵硬的尸体。 “差点栽了.” 宋明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确认再无威胁后,他强忍剧痛,踉跄着扑向那两具同门的尸体。 动作麻利地摸索着,很快掏出几个染血的皮囊和一小袋散碎的金银。 接着,他又转向旁边几具尸体,将值钱的物件,玉扳指、镶嵌宝石的短匕、几瓶丹药,甚至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统统塞进自己怀里。 “如果镇守水道,哪有这般收获?” 宋明眼中浮现一道精光,“等攒够了银钱,到时候买一枚破经丹,到时候便有四成把握突破抱丹劲中期了。” 想到这,他的心中一片火热。 与此同时,靠近寨堡废墟另一边。 肖睿泽手中的离火刀真气暴涨,刀身缠绕着灼热的气浪。 炽烈的刀气化作一道咆哮的火龙,瞬间将前方两名抵抗的水匪斩杀 “啊——!”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两名水匪浑身燃起烈焰,挣扎着倒地。 林薇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名水匪身后。 她臂上的玄水蛇无声弹出,化作一道幽蓝的寒光,精准地咬在水匪的后颈。 恐怖的寒毒瞬间侵入,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僵直地倒下,皮肤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肖师兄,左侧清空!” 林薇的声音清冷,收回玄水蛇。 真气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雪落在上面便迅速消融。 这时,一位离火院弟子连忙道:“肖师兄,那边发现了郑辉行踪!” “快!快追上去!” 肖睿泽听到这,眼中浮现一道精光。 要知道郑辉乃是郑元奎嫡子,郑家的重宝应该都在此人身上。 林薇等人也是心中大动。 随后肖睿泽一行人,纵身向着郑辉奔逃的方向追去。 这位郑家最后的嫡系子弟,锦袍破碎,发髻散乱,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冒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他如同惊弓之鸟,仓惶地一条隐秘小径逃窜。 “郑辉!你逃不掉!” 肖睿泽厉喝一声,声如雷霆,震得周遭积雪簌簌落下。 他脚下离火真气爆发,速度陡增,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郑辉身后十丈之内。 林薇与另外三名抱丹劲初期的离火院高手紧随其后,呈扇形包抄。 “拦住他!” 肖睿泽挥刀一指,一道炽烈的刀气破空斩去,封锁郑辉左翼。 林薇默契地一挥手,玄水蛇化作一道幽蓝寒芒,直射郑辉右腿。 另外三人也各施手段,剑气、拳罡交织成网,瞬间将郑辉逼入一处三面皆是嶙峋礁石的死角! “噗!” 郑辉被震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撞在冰冷的礁石。 他背靠礁石,死死盯着步步紧逼的肖睿泽等人。 “郑辉,束手就擒!” 肖睿泽开口道:“说出郑家秘宝藏匿之处,念在你郑家也曾是云林望族,或可留你一条全尸,保你郑家血脉不绝!” 郑家数百年的积累,绝对不值岛上这些。 核心财富必然掌握在郑元魁父子手中,如今郑元魁已死,郑辉就是唯一的钥匙! “呵…呵呵…” 郑辉惨笑起来,嘴角溢血,眼神却迸发出刻骨的怨毒,“秘宝?你们也配知道?” 肖睿泽眼神一寒,耐心耗尽,“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带着你的秘密下地狱吧!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站在郑辉侧面、一名一直沉默寡言的离火院弟子,眼中骤然闪过一抹诡异的血芒! “噗嗤!” 一声轻响,快得如同幻觉! 只见那人右手并指如刀,指尖缠绕着一缕暗红罡劲,毫无征兆地洞穿肖睿泽后心。 肖睿泽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暗红罡劲的手指,随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变故太过突然! “王师弟?!你做什么?!”林薇脸色大变,失声喝问。 那王师弟抽回血淋淋的手指,带起一片残影。 他左手屈指一弹,三道凝练的血色指罡如同毒针,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射向其他两名离火院弟子。 两道指罡精准地穿透眉心! 瞬间连杀两人! “你,你不是王师弟!” 林薇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她拼尽全力催动真气,同时玄水蛇也再次扑出,做最后挣扎。 “咔嚓!咔嚓!” 血罡利爪摧枯拉朽般撕裂层层冰盾! “噗!” 玄水蛇被血爪精准地捏住七寸,蛇躯瞬间被恐怖的血罡绞碎! “不——!” 林薇瞳孔骤缩,绝望尖叫。 血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护体真气,狠狠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林薇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身体软软倒下,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电光火石之间,五台派离火院这一代最出色的几名弟子,被来人以雷霆手段,摧枯拉朽般屠戮殆尽。 郑辉背靠着冰冷的礁石,目睹了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整个人都懵了。 “你?” ‘王师弟’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孔。 “左左锋!?” 郑辉声音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绝境之中,竟是这位魔门凶人出手相救! 左锋缓缓转过身,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迹,脸上带着邪异的笑容。 左锋冷冷的道:“郑家之事太快了,坛主等其余护法都在闭关修炼,所以未能及时赶到。”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让人听不出是真是假。 “这背后都是柳家推波助澜,否则四大派哪里能这么快便查出来!?” 郑辉闻言,咬牙切齿道:“我郑辉对天发誓,若能脱困,必报此血海深仇!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对着左锋深深一揖,“左护法救命之恩,郑辉没齿难忘!只要护法能救我出去,我郑家秘库中所有财物、秘籍、宝药,尽归护法所有!郑辉愿为魔门效犬马之劳,只求能手刃柳家满门!” “呵呵呵…” 左锋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伸手虚扶了一下郑辉,“郑公子言重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郑家与我魔门,本就该同仇敌忾。” “柳家?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郑辉重重的点了点头。 左锋一把抓起重伤的郑辉,身形一展,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123章 渔翁 第123章 渔翁 水道,风雪未歇。 这两日,进出九浪岛的人越来越少了。 出来之人也都是抱丹劲实力,一个个收获颇丰。 陈庆盘宝船甲板。 蚀骨蛛丝在船身关键节点闪烁着幽光,任何触碰都瞒不过他。 “嘎吱…嘎吱…” 破冰行船的沉闷声响由远及近,一艘气势恢宏的宝船缓缓驶入水道视野。 船体线条流畅,通体以深色名贵木材打造,船首雕刻着精美的异兽纹饰,桅杆上高悬一面旗帜,一个苍劲有力的柳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陈庆眼神微凝,缓缓起身。 柳家的船,而且是核心人物的座驾,非比寻常。 像这样的势力,还是留给沈修永去查好了。 陈庆右手在袖中拨动了那枚对子母牵心纸人,随后朗声道:“五台派清剿余孽,镇守此道,需要检查来往船只!” 那柳家宝船速度不减反增,仿佛没听见一般。 船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探出身来,“这位五台派高足,此乃我柳家瀚少爷座驾,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接受盘查,还请行个方便,让开航道。” 他特意点明柳家瀚少爷,暗示对方知难而退。 陈庆不为所动,稳稳立于船头前方数丈的水面之上,“职责所在,还请贵船配合停靠,接受查验。” 他心中默算,只需再拖延片刻,沈修永那边必有感应。 那管事见陈庆非但不退,眉头微蹙,脸上那点客套迅速褪去,带着一丝冰寒。 “阁下,柳家与五台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瀚少爷此行关乎家族要务,耽搁不得,速速让开,免得伤了和气!” 他态度明显强硬起来,一个五台派执事就想拦柳家宝船!? 陈庆依旧岿然不动,“宗门严令,水道通行,皆需盘查,贵船若无疑点,何惧查验?职责所在,还请……” “哼!好一个职责所在!” 管事眼中寒光一闪,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不再多言,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锁定陈庆。 “既然你执意要查,那便得罪了。” 管事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从船头疾扑而下。 他并未拔刀,但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锐利的真气,撕裂风雪,直点陈庆胸前数处大穴! 嗯!? 陈庆眉头瞬间紧锁,眼神冷冽如冰。 他早有防备,在对方爆发的同时,脚下已如鬼魅般一晃! 在管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陈庆手掌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管事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双脚离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五台派执事,速度如此之快! “放肆!” 一声清冷的怒喝自船舱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舱门打开,风雪倒卷而入,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柳瀚! 他面沉如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陈庆身上。 一股凌厉的气息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剑锋直刺陈庆,正是柳家核心心法《惊涛剑诀》催动下的真气浪潮。 周遭风雪仿佛都为之一滞。 陈庆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气血微凝。 他冷哼一声,体内青木长春诀与八极金刚身同时运转,一股坚韧雄浑的气息透体而出,硬生生抵挡住了这股浪潮,身形稳如山岳,扼住管事咽喉的手纹丝不动。 柳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面前这小子,绝对不是普通执事! “放开他!” 柳瀚声音更冷,向前一步踏出。 这一步看似随意,却蕴含玄机,脚下甲板无声凹陷寸许,一股更强劲的真气暗流涌动,直逼陈庆下盘。 陈庆眼神一厉,同样向前一步。 踏浪行身法施展,足下如履平地,青木真气凝聚于足尖,不闪不避,悍然迎上! “嘭!” 一声沉闷的劲气交击声在两人之间炸响! 无形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吹散了方圆数丈的积雪,船身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陈庆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脚下宝船向后滑退了半尺,手臂微麻。 柳瀚亦是心中微凛。 他虽未出全力,只想逼退对方,但对方这一步踏出,不仅化解了自己的暗劲,反震之力也让他脚心微麻。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杀机隐现,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哟!好热闹啊!这是唱哪出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只见沈修永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两船之间,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惫懒模样,但周身隐隐散发的离火真气,却如同无形的熔炉,将靠近的风雪瞬间蒸发,形成一圈氤氲雾气。 沈修永扫了一眼柳家管事,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柳瀚,最后目光落在陈庆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柳家小子,火气不小嘛。” 沈修永对着柳瀚笑道,语气随意,“我这师侄奉宗门之命在此镇守水道,盘查可疑,职责所在,你的人出言不逊在先,我这师侄出手惩戒,也说得过去吧?” 柳瀚看到沈修永,眉头皱得更紧。 沈修永的名头他自然听过,五台派离火院的长老,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贪婪,狡诈,自己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原来是沈长老当面。” 柳瀚抱了抱拳,语气缓和了几分,“此事实属误会,下人无状,冲撞了贵派执事,柳某在此代其赔个不是。” 他目光转向陈庆,“还请这位兄弟高抬贵手,放了他,柳家必有补偿。” 沈修永嘿嘿一笑,看向陈庆:“师侄啊,柳公子都这么说了,给个面子?” 陈庆面无表情,手腕一松。 那管事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看向陈庆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柳瀚看也不看那管事,直接对沈修永道:“沈长老,此事揭过,我柳家响应剿匪令而来,船上皆是正当所得,绝无魔门余孽或禁物,时间紧迫,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嘛,自然好说。” 沈修永搓了搓手,笑容可掬,“我师侄守在这里,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为的就是不让漏网之鱼和不该流出去的东西跑了,柳家高门大户,想必收获颇丰?留下三成,权当给我这师侄压压惊.” 他直接把五台派高层的虎皮扯了出来,堵死了柳瀚讨价还价的空间。 柳瀚脸色阴晴不定,三成财物绝非小数目,尤其是他此行所得极为珍贵。 但他也清楚,沈修永既然现身,就绝不会轻易放他过去。 硬拼不仅毫无胜算,后果更不堪设想。 想到家族利益和此行更重要的目标,他最终做出了决断。 “好!沈长老快人快语!” 柳瀚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三成就三成!就当交个朋友,也感谢五台派主持大局,扫平匪患!来人!” 他身后立刻有护卫抬出几个沉重的铁皮箱子,放在甲板上。 沈修永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庆。 陈庆会意,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顿时,一片珠光宝气混合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箱子里不仅有大锭的金银、成色极佳的玉器宝石,更有数株灵气盎然的宝药,其中一株赤红色的灵芝状宝药年份绝对超过十五年! 另一个箱子里则是码放整齐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珍稀矿石! 饶是沈修永见多识广,眼中也忍不住爆出一丝精光,啧啧叹道:“大手笔!柳家果然名不虚传!柳公子,请!” 他侧身让开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瀚深深看了陈庆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回船舱。 柳家宝船缓缓启动,带着沉重的气氛,驶离了水道。 看着柳家宝船消失在风雪中,沈修永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挥手将那几个铁皮箱子里的财物直接分成两份,价值明显较高的一份被他收入囊中,另一份则推给陈庆。 “拿着,师侄,这是你应得的,柳家这小子,不简单啊。” 沈修永咂咂嘴,目光还追着柳家宝船消失的方向,“刚才那几下,他最多用了五成力,柳家的《惊涛剑诀》,配上他的九形根骨,真动起手来,你撑不过三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压低了声音:“而且,你刚才离得近,没感觉到吗?他衣服底下那层内甲……嘿!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的宝贝!柳家的镇族之宝之一,难怪这小子敢只带这点人就往这龙潭虎穴里钻,有这玩意儿护着,只要不碰上罡劲老东西,保命无忧啊!” 他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意有所指地道:“行了,师侄,接着守你的金水道吧,柳瀚这笔买路钱够肥,咱俩这趟算没白忙活。” “不过小心点,那小子心眼不大,刚才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友善。” 说完,身形一晃,带着宝物便消失在风雪中,返回自己的主水道去了。 陈庆看着眼前财物,又望向柳家宝船消失的茫茫水域。 他在思索着,要不要追上去。 那柳瀚贯通八道正经,已然是抱丹劲后期的实力,再加上上等宝器内甲,确实十分棘手。 陈庆将柳瀚留下的财物收好,继续盘坐在宝船上打坐。 蚀骨蛛在船舷处无声地爬动,细密的蛛网在风雪中微微震颤。 才过去没一炷香的时间。 两道身影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水道边缘的乱石滩,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奔来。 他们穿着离火院制式的赤色劲装,但衣袍多处破损,沾染着大片暗褐色的血污和泥泞。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面容依稀是离火院首席弟子肖睿泽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气息急促。 落后半步那人,面容普通,正是离火院弟子王师弟,他低着头,似乎也受了些轻伤。 蚀骨蛛丝传来轻微震动,陈庆早已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袖中指尖悄然扣住了一枚冰冷沉重的霹雳雷火子。 “肖师兄?!王师弟?!” 陈庆的声音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担忧,快步迎到船舷边,“你们这是……怎么伤成这样?快上船来!” ‘肖睿泽’勉强抬起头,眼神疲惫中带着急切,“陈师弟?是你镇守此处?我和王师弟遇到了郑家供奉,受了一些内伤。” 他捂着胸口的伤,似乎痛得吸了口冷气。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左锋和郑辉。 ‘王师弟’只是点了点头,仿佛伤势过重无力多言。 然而,就在他踏上跳板,与陈庆错身而过的瞬间,陈庆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不对! 陈庆自从修炼引灵垂纶诀对于气息感知十分敏锐。 这肖师兄身上传来的气息……虽然极力收敛,但那丝若有若无、混杂在血腥气,绝非离火院刚猛的路子! 最为重要的是,眼前‘肖睿泽’和他印象中肖睿泽身形有些差别。 疑窦丛生! 陈庆面上关切之色不减,心中警铃大作。 这两人绝对不对劲! “快,船舱里有伤药和清水!” 陈庆引着两人走向船舱门口,语气依旧带着同门的关怀,仿佛毫无所觉。 他左手深入袖袍的手掌,多了三枚霹雳火雷子。 一旦有任何异动,先扔出霹雳火雷子。 ‘肖睿泽’感激道:“多谢了。” 陈庆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这般客气干什么?你们身上有没有干粮,水袋?沈长老,褚院主,洪院主就在不远,你们要不要去汇报一番情况。” 他故意将宗门几位高手名字点出,并且告诉就在不远处。 ‘肖睿泽’和‘王师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二人主要是为了迅速离开九浪岛,不想招惹麻烦。 “不必了。” ‘肖睿泽’沉声道:“那就劳烦师弟给我一些干粮,水袋,我和王师弟先找个地方疗伤再说。” 陈庆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了一些干粮和水。 两人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肖师兄,你们这一趟深入险地,想必收获极大吧?方才……唉,真是让人眼热啊。” 陈庆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羡慕和不甘:“这柳瀚不愧是七秀之一,实力深厚,我看那柳家宝船都填满了,不仅得到了数株二十年宝药,而且还有九浪岛大当家的身法《鬼影迷踪步》。” “那可是真正的上乘轻功身法……唉,人比人,气死人啊!咱们累死累活,担惊受怕,大头都让他们得了去。”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抱怨。 但这话,却让郑辉和左锋心中一动。 郑辉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想到郑家覆灭,他强压住心头的怨毒和杀意。 而‘王师弟’一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听闻柳瀚身上那件传闻中的柳家镇族宝甲!这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 一个刚刚经历大战、身边护卫力量有限的柳家继承人,携带着如此重宝……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王师弟’随意的问道:“柳瀚?!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走了多久?!” “喏,就顺着主水道往东南方向,柳家的大船,刚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风雪大,应该走不远。” 陈庆抬手随意指了个方向,语气笃定,“那船好认得很,挂着柳家的大旗,船首雕着海东青。” ‘王师弟’深吸一口气,道:“多谢了,我们二人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好!” ‘肖睿泽’点了点头道。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沿着陈庆所指的方向,瞬间消失在风雪弥漫的主水道尽头。 陈庆看到这,双眼眯成一道缝隙。 他只是随口提了几句,其中有些还是胡诌的。 显然那柳家重宝还是让二人颇为动心。 陈庆将宝船藏在浅滩附近,让蚀骨蛛缠绕蛛丝,随后运转《归元敛息术》,将自身所有气息尽数收拢,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124章 宝甲 第124章 宝甲 风雪呼啸,冰冷刺骨的江水拍打着礁石。 陈庆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浪。 《龟息蛰龙术》大成之境,此刻展现出惊人的神妙。 强大的内息在脏腑间缓缓流转,不仅能支撑长时间的完全闭气,更能抵抗深水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在水下如履平地,行动自如。 同时,大成境界赋予了他对水流细微变化的超强感知,能清晰捕捉到前方船只搅动水流的方向和力度。 《归元敛息术》更是将他的存在感彻底抹去,青木、庚金、癸水三股迥异的真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 他保持着极远的距离,只依靠水流感知和偶尔浮出水面。 柳家宝船,船头。 柳瀚凭栏远眺。 郑家轰然倒塌,柳家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商会格局彻底洗牌。 但巨大的利益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需要积攒足够的底蕴,向着罡劲发起冲击。 这时,那位管家走上前,低头道:“方才是老奴莽撞了,差点误了大计。” 柳瀚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沉稳:“此番围剿九浪岛与郑家,我柳家获益最丰,眼下当以大局为重,彻底掌控云林商会,夯实根基。此时与五台派冲突,实非明智之举。” 他话锋一转,眼中掠过一丝精芒:“况且,父亲不久便会亲赴癸水院,向褚院主提亲,为我迎娶其门下首席弟子——聂珊珊。” “如此一朵带刺的。”柳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若不能亲手摘下,纳入掌中细细赏玩,岂非暴殄天物?” 想到聂珊珊那不俗的天资与绝佳的姿容,柳瀚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动。 此事若成,此女未来定会成为他的一大臂助。 届时柳家与五台派强强联合,必能让柳家声威更盛。 “至于那个执事……” 柳瀚嗤笑一声,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只蹦跶的蚱蜢罢了。日后清算他,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管家躬身应道:“老奴明白。” 然而,就在管家话音落下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宝船甲板中央,离柳瀚不足三丈! 他穿着离火院赤色劲装,正是易了容的左锋。 “谁?!” 柳瀚霍然转身,手瞬间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周身真气勃然而发! 船上护卫也纷纷惊醒,刀剑出鞘,厉声呵斥。 左锋面无表情的道:“五台派弟子,奉命巡查。” 他向前踏出一步。 “巡查?” 柳瀚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对方出现的太过诡异,气息更是阴冷得不像离火院弟子。 “巡查为何上我柳家座船?沈长老方才已查验完毕!” “奉命,取一样东西。” 左锋的声音毫无波澜,脚步却不停。 柳瀚瞳孔骤然收缩:“站住!再靠近休怪柳某不客气!” “桀桀桀……”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左锋脸上的肌肉一阵诡异的蠕动,那张普通的人皮面具瞬间撕裂剥落,露出一张苍老、阴鸷的脸! “取你的命!” 话音未落,左锋身形骤然消失,随后出现在两名最近的柳家护卫中间。 他枯瘦如鬼爪的双手闪电般探出,指尖缠绕着凝练如实质的血色罡气。 噗!噗! 两声心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左锋的双手,竟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护心镜和坚韧的皮甲! 在两名护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血爪精准无比地扣住了他们仍在跳动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血爪猛地抽出! 两颗还在微微抽搐的心脏,被左锋血淋淋地抓在手中,呈现出来。 鲜血如同喷泉般中狂涌而出,染红了甲板。 “我” 一名护卫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膛,眼中光芒迅速黯淡,轰然倒地。 另一名护卫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双目圆睁,直挺挺地倒下。 “魔门!!” 剩下的护卫肝胆俱裂,眼中浮现一丝惊恐。 “左锋?!是你!” 柳瀚瞬间认出了这个魔门凶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不是重伤遁逃了吗?怎么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少爷快走!!” 管家目露决绝,拔出佩刀,不顾一切地冲向左锋,试图为柳瀚争取一线生机。 “蝼蚁。” 左锋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看也不看扑来的管家,随手一挥。 一道凝练的血色罡劲如同鞭子般抽在管家身上! 砰! 管家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瞬间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 “福伯!!”柳瀚发出一声悲愤怒吼,心都在滴血。 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仆,忠心耿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左锋的身影已出现在柳瀚面前,血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之声,直取柳瀚咽喉! 速度之快,远超柳瀚的反应! 柳瀚背脊发凉,将体内真气催动到极致。 就在血爪即将触及柳瀚皮肤的刹那。 嗡! 一层如水波的光华骤然亮起。 光华瞬间凝聚成一片片细密坚韧的鳞甲虚影,覆盖了他上半身要害。 一股沛然莫御的柔韧之力爆发开来! 沧澜玄蛟甲! 柳家世代传承的镇族重宝,上等宝器级别的贴身内甲。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左锋的血爪狠狠抓在深蓝鳞甲虚影之上,爆发出剧烈的声响。 柳瀚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手中长剑更是脱手飞出,远远落入江中! 若非这沧澜玄蛟甲,抵消了左锋这一击的绝大部分威力,柳瀚此刻早已被开膛破肚,步了管家的后尘。 饶是如此,那恐怖的震荡之力也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经脉剧痛,瞬间重伤。 “好宝贝!” 左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低估了这宝甲的防御力。 但他动作毫不停滞,身形如影随形,再次扑向摔倒在船舷边的柳瀚,血爪直取其头颅。 “我看你能挡几下!” 郑辉此刻也已撕下肖睿泽的面具,跳上了柳家宝船,露出那张怨毒扭曲的脸,死死盯着重伤吐血的柳瀚,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意:“柳瀚!你也有今天!我要你柳家血债血偿!” 远处水下,陈庆心中一震。 他借助水流感知和偶尔的窥视,将甲板上那血腥恐怖、兔起鹘落的一幕尽收眼底。 左锋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和狠辣手段,让他一惊。 “这老魔头…伤势竟然痊愈了?!” 陈庆暗自思忖起来,“这魔功恢复的也如之快?还是说因为那魔门特质的丹药?” 看到左锋轻易秒杀护卫、撕裂管家,再一击重创穿着上等宝甲的柳瀚,陈庆深刻认识到罡劲的可怕。 眼看左锋的血爪就要将重伤倒地的柳瀚头颅洞穿,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柳瀚! 柳瀚眼中爆发出强烈的不甘,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体内残存的惊涛真气不顾一切向着前方轰去。 同时,他借着左锋血爪拍在宝甲上产生的反震之力,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向后一滚! 哗啦! 柳瀚的身体直接翻过了船舷,坠入下方冰冷汹涌的江水中! “想逃?!” 左锋血爪落空,眼中厉色一闪,立刻扑到船舷边。 只见浑浊的江水中,柳瀚的身影被突然涌起的漩涡瞬间吞没。 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账!” 左锋怒喝一声,运转血煞真罡跳入水中寻找。 想要在这江水当中寻找到一具尸体,这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九浪岛的混乱,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尸体。 郑辉也冲到船舷边,焦急地向下张望:“左护法!他…他跳江了!不能让他跑了!” 左锋脸色阴沉似水,却再也捕捉不到柳瀚的任何气息。 那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了一切痕迹。 “该死的暗流!” 左锋脸色阴沉的道:“他身受重伤,又被我的血煞罡气侵入脏腑,就算有宝甲护体,在这冰寒江水中也活不了多久!便宜他了!” 话虽如此,但未能亲手杀了柳瀚,夺得其身上重宝,左锋心中依旧充满了不甘。 那可是一件上等宝器的内甲,远比一般上等宝器珍贵。 此甲来历非凡,据传乃是取千川泽深处一头五百年玄水巨蟒之逆鳞为主材,辅以无数珍稀矿石,由隐世的锻兵大师锻造而成。 防御力堪称惊人,非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更能卸去三成真气冲击,堪称其第二条性命。 其价值,远非普通上等宝器可比。 “护法,此地不宜久留!四大派的罡劲高手随时可能巡查至此!” 郑辉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焦急地提醒道。 左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惋惜。 郑辉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安全撤离。 上次他能逃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他高手接应,这次可不同了。 “走!” 左锋果断下令。 他目光扫过甲板上的尸体和财物,对郑辉道:“收拾干净,这船归我们了!正好作为掩护!” 两人迅速动作,将尸体抛入江中,简单清理了血迹。 左锋亲自操控柳家宝船的轮舵机关,郑辉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宝船调转方向,不再理会那吞噬了柳瀚的漩涡,开足马力,乘着风雪夜色,向着茫茫水域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冰冷刺骨的江底,陈庆依旧如同磐石般蛰伏着。 他清晰地看到柳瀚坠江被漩涡吞噬,也听到可宝船离去的动静。 “柳瀚.死了吗?”陈庆心中念头急转。 重伤、血煞罡气入体,加上这冰寒湍急的江水,生还几率微乎其微。 他小心翼翼地浮上水面换气,龟息大成让他无需频繁冒头。 风雪依旧,江面上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在迅速消散。 确认左锋和郑辉已经远去,陈庆才催动《龟息蛰龙术》,将自身化作江中一尾游鱼,逆着水流,向方才那股吞噬柳瀚的漩涡区域潜游而去。 《引灵垂纶诀》赋予的敏锐感知,配合《归元敛息术》的完美隐匿,让他在水下也能清晰捕捉水流最细微的异动。 那漩涡的力量虽已减弱,但残留的紊乱水流轨迹如同指路的标记。 他循着水流被礁石阻挡、分流、回旋的独特韵律,结合对附近暗礁分布的观察,迅速锁定了柳瀚最可能被卷向的方位。 一处由数块巨大礁石犬牙交错形成的隐蔽浅滩。 陈庆靠近那片礁石区,身体紧贴着粗糙的岩壁,缓缓上浮。 风雪扑打礁石,发出呜咽,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浪拍岸的哗哗声。 半柱香过去了,礁石缝隙间除了漂浮的些许杂物和冰碴,空无一物。 “难道真没死透,顺流漂走了?还是被江中异兽拖走了?” 陈庆心中疑虑更甚,“沧澜玄蛟甲护体,加上柳瀚本身抱丹后期的根基,若有一息尚存,被冲上某处浅滩也未可知.莫非真是天命之子,气运未尽?” 他耐着性子,扩大搜索范围。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更深,寒意更重。 就在陈庆几乎要放弃,准备返回水道时。 两处巨大礁石形成的狭窄夹缝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 陈庆悄无声息地潜游过去。 拨开几丛随波摇曳的水草,只见夹缝底部,一个人影蜷缩着,大半身体浸在冰冷的水中,正是柳瀚!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乌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胸前的沧澜玄蛟甲护住了心脉要害,但左锋的血煞罡气显然已侵入其四肢百骸,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若非这上等宝甲,他早已毙命多时。 没有丝毫犹豫,陈庆眼神浮现一道寒光,手掌悄无声息地按在柳瀚心口上方一寸。 隔着那坚韧的宝甲鳞片,青木真气如同利锥,透过宝甲缝隙,洞入了柳瀚的心脉。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在水下响起。 柳瀚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彻底断绝。 陈庆迅速剥下那件流光内蕴的深蓝色内甲,入手微沉,坚韧无比,鳞片细密如生。 他将柳瀚的尸体拖出夹缝,任由其沉入更深更暗的江流之中,很快便被黑暗吞噬,再无痕迹。 做完这一切,陈庆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回自己镇守的水道。 回到宝船舱内,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盘膝坐下,拿出那件沧澜玄蛟甲仔细端详。 内甲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深蓝色金属丝线与某种异兽筋络编织而成,细密的鳞片覆盖其上,入手冰凉却不刺骨,反而有种温润的触感。 鳞片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异常,陈庆运起三成力道以指弹之,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轻响,只留下一个极浅的白痕。 甲胄内侧隐隐有水流般的光华流淌。 “好宝贝!” 陈庆心中大喜,眼中精光闪烁,“若非有这上等宝器内甲,柳瀚焉能从左锋那老魔手中捡回这片刻性命?有此甲护身,日后对上抱丹后期甚至罡劲高手,也多了一份保命的底牌!” 他将这件原本柳瀚的宝甲取出,覆盖了一层特制的布帛,这才贴身穿上。 除非有人能将他扒个精光贴身搜查,否则根本发现不了这等重宝。 “那左锋老魔为何出现在九浪岛?他此行目的是为何?” 陈庆暗暗思忖起来,自语道:“往后遇到了这魔门,还是小心些为好。” 魔门能够被四大派如此围剿,还依然逍遥,实力肯定非同一般。 翌日清晨,风雪稍歇,天地间一片素裹银装。 陈庆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在船头迎着凛冽寒风,手持寒螭枪修炼起山岳镇狱枪。 枪势沉凝厚重,一招一式都带着山岳倾覆般的威势,圆满境界的枪法引而不发,与这冰封天地的肃杀景象隐隐相合。 就在他一套枪法即将收势之际,远处主水道上,一艘悬挂着玄甲旗帜的大型楼船破开薄冰,缓缓驶来。 船体厚重坚固,透着一股沉稳气息。 船头甲板上,站着数人。 为首一位老者,身材高大魁梧,须发灰白,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杆长枪! 枪身乌黑,非金非木,枪尖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枪缨赤红如血。 老者虽未刻意散发气势,但往那里一站,便如定海神针,渊渟岳峙,一股沉凝如山的磅礴气机自然流露。 来人正是玄甲门长老杜凌川。 他身后站着几名同样身着玄甲劲装的青年,个个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玄甲门精锐弟子。 为首一名青年约莫二十五六,面容方正,眼神沉稳,气息已达抱丹劲中期。 楼船缓缓靠近陈庆镇守的水道岔口。 那持枪老者目光落在船头收枪而立的陈庆身上。 他方才远远便看到陈庆练枪的起手架势和那意境,心中便是一突! “山岳镇狱枪的路子?莫非是彭真那老匹夫新收的关门弟子?” 杜凌川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与五台派坤土院院主彭真,乃是云林府公认的枪道高手,两人修为相若,枪法路数却大相径庭。 彭真重势,讲究不动如山,动则地裂天崩;杜凌川则重破,追求无坚不摧,一枪裂岳穿云。 两人年轻时争锋比斗,到后来争辩枪理,再到如今比较门下弟子成就,处处针尖对麦芒,互不服软,是出了名的“老冤家”。 (本章完) 第125章 中期 第125章 中期 杜凌川看得分明,陈庆方才演练的山岳镇狱枪,绝非初窥门径,至少也是大成之境。 这让他心头一紧:“彭老儿门下何时又出了这等好苗子?若真是他亲传弟子,以那老家伙的脾性,早该敲锣打鼓四处宣扬,跑到老夫面前炫耀了才对!怎么从未听闻?” 这个念头一起,杜凌川便按捺不住,楼船尚未停稳,他便已沉声开口,“前方可是五台派弟子?老夫玄甲门杜凌川!你方才所练,可是彭真那老儿的山岳镇狱枪?观你枪势,已得其中三昧,莫非是彭老头新收的亲传弟子?” 他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对于老对手的动态十分关心。 断江枪杜凌川?! 此人亦是云林府赫赫有名的高手,在玄甲门中足以跻身前五之列。 “五台派青木院弟子陈庆,奉沈修永长老之命在此镇守水道!” 陈庆闻言,抱拳朗声道:“弟子所练确为山岳镇狱枪,此枪法蒙宗门收录于武库之中,乃弟子自行参悟所得,并非彭院主亲传。” “青木院?自行参悟?” 杜凌川先是一愣,随即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忍不住赞道:“能将山岳镇狱枪这等重势的枪法练至大成之境,难得!难得啊!” 他心情大好,语气也轻松调侃起来:“彭老儿啊彭老儿,你坤土院守着宝山,却让明珠蒙尘!如此好苗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自行练枪大成,你竟毫无察觉?哈哈,若是让他知道,怕是要捶胸顿足,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想到老对手可能错失良才的表情,杜凌川就觉得浑身舒泰,比三伏天喝了冰泉还痛快。 他越看陈庆越觉得顺眼,评价道:“年刀月棍一辈子枪!枪乃百兵之贼,最难练精!这云林府年轻一辈,练刀练剑的不少,能称得上号的也有聂珊珊、严耀阳之流,但在枪之一道…”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傲然和不屑,“能入老夫法眼的,屈指可数!彭真那老儿门下的几个所谓精锐,也就那么回事。”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庆,毫不吝啬地赞道:“你小子,很不错!虽非彭真亲授,但这枪架子,已颇有些气象了!比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强多了!” 后面这句话显然才是重点。 陈庆连忙谦逊抱拳道:“杜前辈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彭院主枪法通神,弟子不过是拾前人牙慧,依葫芦画瓢罢了,岂敢与坤土院的诸位师兄相提并论。” 坤土院中确有几位弟子枪法造诣不俗,那李磊似乎也已臻大成之境。 不过陈庆的枪法,实则已是圆满。 武功招式精妙与否,若不是亲自施展,旁人很难探查出来。 陈庆心知肚明,自不会刻意点破。 杜凌川闻言,心情甚畅,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这时,陈庆发现玄甲门宝船上有着不少惊魂未定、衣着各异的人影,多是商贾打扮,也有少数武者,个个面带疲惫和劫后余生的惶恐。 陈庆问道:“杜前辈,贵派船上这些人是……?” 杜凌川脸色一正,沉声道:“这些都是九浪岛水匪从各处掳掠来的人质,被关押在后山一处隐秘水牢里。昨夜我等清剿残匪时发现,便一并救出,准备送往府城安置,看能否寻到其家人。” 人质? 陈庆心中一动,立刻想起吴曼青所托。 他连忙抱拳道:“杜前辈,弟子受人所托,寻找一位名叫‘吴峰’的年轻武者,约莫二十岁,六形根骨,来自云林府吴家旁支,不知是否在这些人之中?” “哦?吴峰?” 杜凌川看向身后一个弟子,“镇山,你去查问一下,可有此人?” “是,师父!” 为首那抱丹劲中期弟子领命,转身快步走入船舱。 不多时,唐镇山便带着一个被两名玄甲弟子搀扶着的青年走了出来。 那青年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胸口裹着渗血的绷带,一条腿似乎也受了伤,行走艰难,正是吴峰! 他虽重伤虚弱,但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求生意志。 “你是陈执事?” 吴峰看到船头的陈庆,黯淡的眼神亮起一丝微光。 吴家人自然认得自家供奉。 陈庆连忙跃上玄甲门楼船,来到吴峰面前。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碧绿丹药,正是价值百两银子一粒的疗伤圣药百香丸。 陈庆买了几粒,留在身上备用。 “服下吧!” 陈庆将丹药塞入吴峰口中,同时手掌按在其后心,温和的青木长春真气缓缓渡入,助其化开药力,滋养受损的经脉脏腑。 青木真气蕴含的勃勃生机,对疗伤有奇效。 随着药力行开,加上青木真气的滋养,吴峰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血色,气息也稍稍平稳了些,感激地看了陈庆一眼,虚弱地道:“多…多谢陈执事!” “安心养伤。” 陈庆点点头,随即转向杜凌川和唐镇山,“杜前辈,唐师兄,大恩不言谢!此子乃吴家重要子弟,恳请贵派能否将其顺路送至府城吴家!”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千两银票,“些许心意,不成敬意,权当给诸位师兄路上买些酒水驱寒,万望笑纳。” 唐镇山看了一眼师父杜凌川。 杜凌川此刻心情正好,微微颔首。 唐镇山这才接过银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假意推辞道:“陈师弟客气了,除魔卫道,救助无辜,本是我等分内之事,不过师弟如此盛情,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怀中。 “应该的,辛苦唐师兄和诸位了!”陈庆再次抱拳。 杜凌川看着陈庆处事周全,心中对其评价又高了几分。 想到彭真还不知自己眼皮底下藏着这么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更觉快意。 他抚须笑道:“你放心,此人我玄甲门定会安全送达吴家,你在此镇守,也需多加小心。” 杜凌川打算下次有时间拜访五台派,到时候好好挖苦一下彭真。 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便收不住。 “谢前辈关怀厚爱,弟子明白。”陈庆恭敬应道。 玄甲门楼船再次启航,缓缓驶离水道,向着府城方向而去。 陈庆站在船头,目送其消失在风雪中。 风雪渐歇,九浪岛上的冲天火光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终于沉寂下去。 短短数日,盘踞水域多年的九浪岛匪巢化为一片焦土,曾经煊赫云林府百年的郑家也烟消云散,只留下满目疮痍和遍地狼藉,令人不胜唏嘘。 岛上残存的零星抵抗被彻底扑灭,大部分匪首和郑家核心人物伏诛,但仍有少数漏网之鱼趁乱遁入茫茫千川泽深处,如同水滴入海,再难寻觅。 四大派的宝船穿梭不息,一箱箱、一袋袋的财物、秘籍、丹药、兵器被从废墟中清理出来,源源不断地运往各自宗门。 金银珠宝在阳光下晃眼,秘籍典籍散发着墨香,丹药瓶罐琳琅满目,寒光闪闪的兵器堆迭如山。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是四大派分润给门下弟子和盟友的肉汤。 真正吞噬了郑家与九浪岛庞大根基、积累了数百年的核心财富与秘密,早已被第一批出手的罡劲巨头和各自的核心势力瓜分殆尽。 谁得了最大的好处? 无人知晓,也无人敢问。 这场风暴看似平息,其引发的暗流,却才刚刚开始涌动。 这天,沈修永踏上了陈庆的宝船。 他脸上惯有的那副惫懒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痛惜。 “师侄。” 沈修永的声音低沉,没有了往日的调侃,“收拾一下,准备返程吧,此间事了,不必再守了。” 陈庆心中微沉,预感到不好的消息,但还是问道:“沈长老,岛上……?” 沈修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肖睿泽……确认陨落了,一同遇难的,还有林薇以及另外三名离火院精锐弟子。” 尽管陈庆在发现左锋假冒王师弟时就有所猜测,此刻亲耳听到离火院首席大弟子肖睿泽的死讯,心还是猛地一沉。 肖睿泽,离火院这一代的领军人物,抱丹劲中期巅峰,未来有望冲击罡劲的天骄,竟就此折戟沉沙! 连同林薇等数名潜力不俗的弟子……这对离火院而言,绝对是伤筋动骨的重创! 五台派内部,怕是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可有消息是谁干的?”陈庆问道。 沈修永眼中寒光一闪,又带着深深的忌惮:“现场残留的气息……是血煞真罡!出手之人,十有八九是左锋那个老魔头!他不仅伤势痊愈,竟还敢潜回岛上,更是胆大包天对我五台弟子下手!”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还有一事……柳家的那艘宝船,在通往丰乐府的三府交界水域被发现,空无一人,船上有激烈打斗的痕迹,残留的血气……与柳瀚相符,有人远远瞥见,似乎是左锋在操控那艘船离开,柳瀚恐怕也凶多吉少。” “如今柳家已经疯了,大批高手倾巢而出,沿着水道疯狂搜寻柳瀚下落和左锋的踪迹。” 陈庆默然。 柳瀚坠江被他补刀,尸体沉入江底,柳家能找到才怪。 而左锋带着郑辉,此刻恐怕早已远遁,改头换面,潜伏起来。 柳家这口恶气,怕是很难找到正主了。 这潭水被左锋彻底搅浑了。 “水至清则无鱼。” 沈修永深吸一口气,道:“郑家、九浪岛这样的庞然大物,盘根错节数百年,想要连根拔起,彻底斩尽杀绝?谈何容易。” “总会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带着仇恨和秘密蛰伏下去,此次能将其主体捣毁,重创其根基,已是难得。” “收拾片刻,我们准备启程返航吧。” 陈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各自驾驶宝船,离开了这片混乱水域,向着五台派方向驶去。 为了安全起见,陈庆一直跟在沈修永宝船后面。 到了傍晚时分。 陈庆才回到了渔场,他紧绷的心弦才真正放松下来。 渔场众人纷纷上前汇报这段时间的事务。 “执事,您可算回来了!” 老赵头搓着手,“您不在这些天,大伙儿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九浪岛那边有什么变故波及过来,幸好,一切平安。” 孙小苗紧接着道:“冬猎已经圆满结束了,执事!托您的福,今年冰结得厚实,宝鱼个头也足,收获比往年还多了两成!所有宝鱼、蚌珠、玉荷蕊都已按规矩分拣入库,账目清晰,就等您回来过目了。” 他递上一本厚厚的账册。 王水生和江枫、林涛等人也纷纷补充着渔场日常巡视、养护的情况,一切井然有序,并无任何异兽侵扰或异常事件发生。 陈庆仔细听着,翻阅着账册。 看到自己离开期间,众人依旧能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冬猎收获丰硕,他心中颇为满意。 “辛苦诸位了!” 陈庆合上账册,目光众人,“诸位能稳住渔场,顺利完成冬猎,功劳不小,老赵头,按往年惯例,冬猎额外收益,拿出三成分润给大家,孙小苗,账目做得清晰,赏银五十两,其余人等,各赏二十两,外加三日轮休!” “谢执事恩典!” 众人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齐声应诺,连日来的担忧和疲惫一扫而空。 渔场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待众人领了赏钱,欢天喜地地散了,小院里恢复了宁静。 陈庆刚准备回到自己房间,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是吴元化。 他此刻的脸色带着几分怅然。 他走进院内,对着陈庆抱了抱拳,“陈师兄。” 陈庆起身示意他坐下,吩咐柳荷倒了杯热茶,“吴师弟,伤势未愈,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吴元化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陈师兄,肖师兄……还有林师姐……都没了,是吗?” 陈庆心中叹息,点了点头:“嗯,宗门已经确认了,肖师兄遭了魔门左锋的毒手,林师姐……也未能幸免。” 吴元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眶已然泛红。 “肖师兄……他救过我的命。” 吴元化叹了口气,“在千川泽深处那次,若不是肖师兄及时赶到……我早就死了,他对同门也是真心实意的,还有林师姐……她……”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语气带着几分哽咽。 此前还一起吃饭,聊天的师兄姐,转眼便阴阳两隔,确实让人难受。 陈庆看到这,拍了拍吴元化肩膀道:“逝者已逝,节哀吧。” 过了好一会儿,吴元化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困惑: “可是……陈师兄!” 吴元化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忿,“宋明回来了!那厮不仅活着回来了,听说在岛上捞得盆满钵满!赚的比咱们在渔场累死累活干几年都多!他宋明是个什么东西?趋利避害、精于算计,遇事跑得比谁都快!关键时刻……” 他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陈庆:“陈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拼死拼活,辛辛苦苦,到头来收获寥寥,他宋明却能赚得盆满钵满?!” 吴元化的语气里充满了替陈庆感到的憋屈与不值。 陈庆沉默片刻,淡淡道:“兴许……是宋师兄运气好些。” 他大概还没看到停泊在水域的那艘宝船,否则就不会这般想了。 “唉……”吴元化重重一叹,声音里满是颓然与愤懑,“难道这世道……当真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陈庆:“……” 吴元化又絮絮叨叨地发泄了许久,方才离去。 陈庆看着吴元化背影,想到了肖睿泽,林薇惨死,想到了左锋击杀柳瀚的一幕。 “这世道,还是要抓紧提升实力。” 天才!? 没成长起来的天才算什么!? 两日后,南泽七号渔场覆盖在厚厚的素裹之下,一片静谧。 陈庆盘膝坐在小屋中央的蒲团上,手中摊开着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头版依旧是九浪岛事件的余波:“玄甲、五台联手清剿九浪岛,郑家覆灭,余孽潜逃!” 副版则详细罗列了部分被斩杀的匪首和郑家核心成员名单,其中郑元魁、九浪岛大当家、二当家的名字赫然在列。 唯独郑辉和一些宿老供奉的名字后面标注着潜逃,通缉中。 关于肖睿泽、林薇等人的陨落,只有寥寥数语,五台派离火院数名精锐弟子不幸遭遇魔门高手左锋伏击,壮烈殉道。 一笔带过,却透着沉重的血腥气。 “柳家少主柳瀚于九浪岛水域失联,柳家正全力搜寻。” 这则消息也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要知道柳瀚可是柳家少主,而且还是五杰七秀,在家族内部争权夺利之下,自幼便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的天才。 如今却消失了,这怎么能不引起波动? 尤其是柳家是云林府目前唯一顶尖家族。 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庆的目光扫过小报,心中波澜不惊。 他将轶闻录合上,放在一旁。 “云林分坛至今还未现身,不知道还能太平多久。” 陈庆心中暗忖,“先闭关突破至抱丹劲中期再说吧。” 他的目光落在屋角那堆码放整齐的财物箱。 九浪岛之行所得,加上柳瀚的买路钱和后续敲竹杠的积累,虽未细数,但绝对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足够支撑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修炼所需。 陈庆唤来老赵头、孙小苗等人,简单交代:“渔场诸事,按部就班即可,若有要事,非紧急不得打扰,我要闭关一段时日。” “是,执事!” 众人齐声应道。 陈庆点燃一支凝神静气的线香,青烟袅袅,让室内更显幽静。 他盘膝坐定,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磅礴的青木真气在丹田内奔涌,如同一条生机勃勃的青色长河。 心念所至,真气运转速度骤然提升,无数青木真气透过周身毛孔,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融入气海长河。 日升月落,积雪融化又再次覆盖,一个半月的光阴悄然流逝。 小屋之内,陈庆如同化作一尊雕像,气息悠长绵密,生机内蕴。 他体内的青木真气已壮大到近乎满溢的状态,在十二正经中奔腾咆哮,冲击着那坚固的第四道正经的关隘。 “轰隆——!” 仿佛脑海中响起一声惊雷! 积蓄到极致的青木真气,在陈庆意念的全力催动下,冲向了第四道正经的壁垒! “咔嚓!” 第四道正经——足厥阴肝经,豁然贯通! 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席卷全身! 四道正经,首尾相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小循环!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三层(1/3000)】 丹田气海剧烈翻腾! 原本已接近饱和的青木真气,在突破到第三层的瞬间,如同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源泉,瞬间暴涨! 质与量同时飞跃! 新生的第三层青木真气,色泽更加深邃,蕴含的生机之力更加纯粹浩瀚。 它如同奔涌的青色洪流,在刚刚形成的四经小循环中疯狂运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真气的进一步凝练与壮大。 抱丹劲中期,水到渠成!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 (本章完) 第126章 盘云 第126章 盘云 初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南泽七号渔场的水面已开始解冻。 陈庆出关后,气息愈发沉稳,抱丹中期的修为已经稳固。 他召集渔场众人,在院中吩咐养鱼事宜。 “老赵头。” 陈庆声音平稳,“冬捕已毕,冰消雪融,是时候准备新一季的鱼苗了,一切照旧年惯例办理,优先补充五年份宝鱼的鱼种,玉荷池的清理养护也要跟上,账目上若有短缺,及时报我。” “是,执事!您放心,老汉心里有数,保管安排妥当。” 老赵头连忙应声,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恭敬。 他搓了搓手,似乎有些踌躇,“执事,还有一事……这位是林雪姑娘,宗派外院弟子,今早刚到渔场,她是林薇执事的胞妹。” 陈庆的目光顺着老赵头的示意,落在了人群稍后位置。 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少女站在那里,约莫十七八岁,眉眼间依稀能看到几分林薇的影子,但气质更为清冷倔强。 她微微抿着唇,在陈庆的目光注视下,略显局促地抱拳行了一礼:“弟子林雪,见过陈执事。” 老赵头在一旁补充道:“林雪姑娘是自请来我们七号渔场担任巡守的……” 陈庆的目光在林雪身上停留。 无需刻意探查,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林雪气血波动。 暗劲! 林家是个小家族,林薇是林家最为出色的弟子,而这林雪的资质差了不少,在外院两年也不过才暗劲。 按道理来讲,渔场巡守最低都要暗劲大成。 “渔场巡守,职责不轻,需应对水域异动,守护渔获。” 陈庆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目光直视林雪,“你如今尚在暗劲,实力稍显不足。” 林雪咬着嘴唇,倔强道:“弟子……弟子会努力,请陈执事给弟子一个历练的机会。” 陈庆看着她强撑的倔强,又想起林薇。 实力不足是事实,但念在林薇的情分上,他愿意在职责范围内,给予其后辈一些力所能及的庇护。 “罢了。” 陈庆终于开口,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既然你有心,林雪师妹,那便留在渔场担任巡守吧,初来乍到,万事需多加小心,勤学多问,不可逞强。” 林雪眼中瞬间亮起一丝光芒,立刻抱拳,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谢陈执事成全!” 陈庆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众人,“好了,各自去忙吧,江枫,你先带林雪师妹熟悉一下渔场各处,尤其是巡守的路线和要点。” 众人应声,纷纷散去。 江枫则带着林雪去熟悉渔场去了。 “老赵头,稍等片刻。” 陈庆的声音响起,叫住了正要转身的老赵头。 老赵头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身:“执事?” 待林雪和其他人都走远了些,院中只剩下陈庆与老赵头两人时,陈庆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 “林雪是林薇执事的胞妹,林薇执事在九浪岛剿匪中,为宗门捐躯,壮烈殉道,林师妹初来,经验尚浅,实力也需提升,你和渔场其他人经验丰富,务必对她多加照顾。” “渔场事务,林师妹若有不明之处,你多费心指点,务必让她尽快熟悉,更要确保她的安全。” 老赵头闻言,脸上露出郑重之色,连连点头:“执事放心!老汉省得,有什么事都指点着,绝不让她莽撞。” “嗯。” 陈庆点点头,“去吧。” 随后他回到屋内,收拾了一番,便坐上了马车前往云林府城。 车厢内堆放着几个沉重的樟木箱子,里面正是他在九浪岛战利品。 不多时,便到了万宝阁。 陈庆是这里的熟客了,很快被引至二楼雅间。 不多时,柳承宗缓步走了进来。 “陈兄弟!稀客稀客!听闻陈兄弟在九浪岛收获不小,立下功劳,柳某还未恭贺呢!” 柳承宗满面春风,热情地拱手,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陈庆脚边那几个分量十足的箱子。 作为万宝阁的主事,消息自然灵通。 从九浪岛活下来的人,各个赚的都是盆满钵满。 “柳执事客气了。” 陈庆还礼,语气平淡,“今日前来,是有笔买卖要与贵阁做。” “哦?陈兄弟请讲。” 柳承宗眼睛一亮,亲自为陈庆斟上香茗。 陈庆也不绕弯子,直接打开那几个樟木箱。 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晃了人眼:有金锭、各种成色上佳的宝石,玉器摆件,宝药。 “你看看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陈兄弟稍等,我叫人来估价。” 柳承宗叫来了两个眼力毒辣的鉴宝师傅,动作麻利地进行分类、称重、估价。 一时间,雅室内只剩下物品碰撞和低声的商议。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柳承宗才拿着最终的清单,笑容更加热切:“陈兄弟,久等了,这批货种类繁多,品质也算完好,尤其是这几株宝药和这批宝石,价值不菲,柳某给个实诚价,总计……六万八千两白银!您看如何?” 六万八千两银子,价格与他预料的相差不多。 “就按这个价。”陈庆点头,没有讨价还价。 “好!陈兄弟痛快!” 柳承宗抚掌大笑,立刻命人取来厚厚一沓面额不等的银票,总计六万八千两,当面点清交给陈庆。 陈庆并未收起银票,而是从腰间解下那柄黄泉宝刀,放在桌上。 刀身狭长,寒气逼人。 “柳主事,此刀名为‘黄泉’,中等宝器。陈某想以此刀,向贵阁换取一把同等品质的长枪。” 陈庆说出了此行另一个重要目的。 寒螭枪在与郑达宝刀硬撼时受损,虽经修复,但终究不如从前。 如今他枪法圆满,更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 柳承宗拿起黄泉刀,屈指一弹,刀身发出清越悠长的龙吟,寒光流转。 “好刀!确是中品宝器中的精品!” 他赞道:“陈执事想换枪?阁中还有几件枪类宝器,其中便有品质不错的,请随我来库房一观?” 陈庆随柳承宗来到万宝阁守卫森严的库房。 柳承宗命人取来三杆长枪,陈列在特制的兵器架上。 虬龙枪:通体暗红,枪杆似有熔岩纹路,枪头呈三棱破甲锥形。 断浪枪:枪身幽蓝,由寒铁混合金属打造,沉重冰冷,枪头宽阔如浪。 盘云枪:枪杆呈青黑色,布满细密鳞纹,韧性极佳,枪头细长尖锐如蛟龙之牙,轻灵迅捷。 三把枪皆非凡品,寒光凛冽,煞气逼人。 陈庆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盘云枪上。 此枪分量颇重,足有三百六十二斤,正好与山岳镇狱枪的枪法颇为契合。 他上前握住枪杆,入手微沉却异常合手,真气注入,枪身发出低沉的嗡鸣,枪尖寒芒吞吐不定,锐气逼人。 陈庆开口道:“就它了。” “陈执事好眼力!此枪枪头掺入了破罡金精,价值比黄泉刀只高不低。” 柳承宗笑道,“不过既是陈执事以物换物,差价就不必补了,权当交个朋友。” “那便多谢柳主事了。” 陈庆也不推辞,将黄泉刀交给对方,收下了盘云枪。 至于受损的寒螭枪,他并未出售,准备备用。 交易完成,陈庆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问道:“柳主事,陈某还有一事请教,贵阁可有……提升根骨资质的宝物?” 柳承宗闻言,眉头一挑,“提升根骨?” 他摇摇头,“陈执事,此等逆天改命的宝物,可遇不可求啊!其稀有程度,远胜寻常宝药神兵,不瞒您说,能对六形以上根骨起效的宝物,柳某在万宝阁数十年,也只听说过寥寥数次拍卖,且最终成交价皆是天文数字,往往被那些传承久远的武道世家或罡劲老怪收入囊中,近一两年内,阁中并无此类宝物消息。” 陈庆心中微沉,但也在意料之中。 根骨提升,看起来并不容易。 柳承宗话锋一转:“不过,若是针对六形根骨以下的提升之物,虽然也极其稀少,但偶尔还是能在大型拍卖会上出现,三个月后,本阁将举办一场拍卖盛会,届时或许会有此类宝物现身,只是……” “只是价格必然不菲?”陈庆接口道。 “正是!” 柳承宗点头,“即便只是提升五形至六形,或者稳固强化六形根骨的宝物,起拍价也绝不会低于二十万两白银,最终的成交价……三十万两恐怕只是起步,而且竞争者必然众多。” 三十万两! 陈庆心头一震。 他此刻身上所有现银,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两左右。 距离三十万两的门槛,还差近二十万两! 这还不算拍卖时可能出现的激烈竞价。 “多谢柳主事告知。” 陈庆沉声道,“届时若有此类宝物消息,还望提前知会陈某一声。” “一定一定!”柳承宗满口答应。 离开前,陈庆又费数千两银子,购买了数瓶异兽精血。 他的《八极金刚身》距离突破‘金身’之境的进度,只差一点就到了。 如果将这上乘硬功修炼至金身,手中底牌便会又多了一分。 陈庆从万宝阁出来后,便来到了青木院。 今日正是厉百川考核的日子,传功坪人头攒动。 尚未到达抱丹劲的弟子都露出一丝紧张,目光不时瞟向那扇紧闭的院门。 而早已晋入抱丹劲的弟子们则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拨,一拨簇拥在骆欣雅魁梧的身影周围,另一拨则以徐琦为中心,彼此间眼神交错,暗流涌动。 弟子们彼此低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柳家在海域搜了两个月,连柳瀚的影子都没摸着,怕是真的……” “柳家在其耗费了无数资源,肯定不甘心。” “离火院新任首席大弟子是李旺,二十一岁便到了抱丹劲中期,据说现在正在琅琊阁闭关。” “琅琊阁,那可是个好地方!” “宗门大庆就在眼前了!我听说其他三大派也会派人观礼,想必到时候十分热闹。” “五院同出,对于我五台派来说,确实是盛事。” “我听说掌门会亲自考核各院精英,表现优异者必有重赏,甚至可能赐下核心秘传。” 院内弟子们议论纷纷,重点则是将要举办的五台派大庆。 五台派七百年大庆消息已经传遍云林府,引起了各方关注,宗门内长老也在如火如荼准备着。 骆欣雅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了一瞬,隐隐觉得气息比上次见面时似乎更加雄浑了,她并未深想,只是略一点头,算是招呼。 徐琦脸上则习惯性地堆起热络笑容,远远地拱手道:“我听闻陈师弟参加围攻九浪岛一战,不知道此行可还顺利?” 陈庆平静地抱拳回礼:“劳徐师兄挂念,一切安好。”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站在徐琦附近的赵石。 赵石也看到了他,冲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紧闭的院门被推开。 一身深青道袍的厉百川踱步而出,鹤发童颜,眼神淡漠如古井。 整个传功坪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弟子都屏息凝神,挺直了腰板。 厉百川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扫过坪上众弟子,没有一句废话:“开始吧,抱丹弟子先来。” 骆欣雅率先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山岳耸立。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青木真气勃发,如同实质的青色气旋环绕周身,生机勃勃,绵长不息,气息赫然已是抱丹劲中期,引得不少弟子低呼。 厉百川微微颔首:“下一个。” 接着是徐琦。 他面带自信笑容,同样运转青木长春诀,青色真气流转间带着一股圆融如意之感,同样稳稳站在抱丹劲中期,虽气势略逊于骆欣雅,但也颇为扎实。 厉百川同样点头认可。 随后是李大年、洪良才、计依兰等几位抱丹初期的师兄师姐依次上前展示。 厉百川看得很快,目光在几人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但最终都未置可否。 轮到陈庆。 他稳步上前,站定。 在厉百川这等高手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心念微动,丹田气海中,那由四道正经贯通形成的青木真气小循环瞬间加速运转! “嗡——!” 一股青色真气骤然从他体内升腾而起,真气如浪涛奔涌,却又凝而不散,形成一道厚重的气柱环绕周身,隐隐散发出磅礴气息。 那真气之浑厚,运转之流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小循环,赫然是抱丹劲中期! “嘶……” “抱丹中期?!” “陈师兄……他竟然中期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才突破抱丹多久?!” 场中瞬间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 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所有目光,无论是紧张的化劲弟子,还是抱丹弟子,此刻全都死死聚焦在陈庆身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赵石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愕然与难以置信。 他刚突破抱丹初期不久,深知其中的艰难,而陈庆竟然不声不响地迈入了中期?! 这……简直骇人听闻! 徐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微缩。 他死死盯着陈庆周身那浑厚凝实的青色真气,一股压力油然而生。 他苦心经营,拉拢同门,争夺首席之位,自以为在青木院抱丹弟子中已算前列,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低调、几乎不参与争斗的陈庆,竟然后来居上。 骆欣雅更是心头一震,那魁梧的身躯都绷紧了。 抱丹劲中期! 这个她之前亲自带领入门的师弟,如今竟然和她一般无二,同样到达了抱丹劲中期? 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 厉百川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了片刻,笑道:“嗯,抱丹劲中期?根基稳固,真气凝练……很不错。” 厉师的话彻底坐实了陈庆的境界。 在众人惊愕之下,考核继续进行,几个在化劲徘徊许久、进境缓慢的老弟子被厉百川点名,黯然离场。 待所有弟子展示完毕。 厉百川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宗门大庆在即,五院同庆,不可缺了礼数,各院皆有代表,届时参与大典,你等需勤勉修行,不可懈怠。” 言罢,厉百川不再多言,漠然转身,回到了后院。 院门关上的刹那,青木院的弟子们才仿佛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厉师最后那话,看样子很快便会选出我青木院大师兄了。”有人低声猜测。 不少弟子都是点了点头。 徐琦和骆欣雅二人都是心头一震,不由得紧张起来,暗暗决定这段时间要‘努努力’。 短暂议论后,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其他几位抱丹初期的弟子也纷纷上前。 “恭喜陈师兄!” “师兄进境神速,令人佩服!” “恭喜陈师兄修为大进!” 之前那些抱丹劲的师兄师姐,无论之前属于哪一派系,此刻都脸上堆满笑容,纷纷上前拱手作揖。 即便是之前与陈庆并不相熟的几位抱丹劲弟子,此刻也再无丝毫矜持,姿态放得极低。 他们的称呼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师弟向师兄过渡,实力为尊的规则在此刻展现无遗。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分开人群,走向了被众人簇拥的陈庆。 骆欣雅来到陈庆面前,笑道:“陈师弟!恭喜修为大进!” 陈庆虽突破中期,但时日尚短,根基积累不够深厚,而且平日不显山露水,在院中根基也浅,首席之位,终究要看实力底蕴与人望资历,若能将他拉拢过来,便能彻底压制徐琦。 几乎同时,徐琦也凑了过来。 他笑容满面,声音带着亲和力:“陈师弟!真是天大的惊喜!师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徐琦在此恭贺师弟修为突破,实乃我青木院之幸!” 他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比骆欣雅更低几分,显得更为热切。 两位青木院最为杰出弟子,此刻同时向陈庆这位新贵道贺,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这下可热闹了,原本是徐师兄和骆师姐争锋,现在……” 人群中有弟子意有所指地低语。 骆欣雅和徐琦二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们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都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 陈庆的突然崛起,无疑打乱了他们原本的竞争格局,让首席之位的归属变得扑朔迷离。 然而,这份微妙的忌惮仅仅持续了一瞬。 两人几乎是立刻便调整了心态。 虽然陈庆突破到了抱丹劲中期,但是他们并不认为陈庆对他们能够产生威胁。 骆欣雅笑道:“陈师弟突破,乃是大喜事,日后修行若有疑难,欣雅或可略尽绵薄之力,共同探讨。” 她将姿态放的极低,显得诚意十足。 陈庆笑着道:“多谢骆师姐。” 徐琦在旁将陈庆神色尽收眼底,并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寒暄后,众人纷纷散去。 陈庆出了青木院,准备向管事处走去。 “陈师弟!” 徐琦快步追了上来。 陈庆问道:“徐师兄,有事吗?” 徐琦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亲近,“师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师弟突破,实乃我青木院一大盛事,不如稍后由师兄做东,去‘醉仙楼’小酌几杯?” 他直接将邀请抛了出来。 “徐师兄太客气了。” 陈庆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有一些要事处理,等下次有时间我请师兄如何?” 徐琦笑容可掬,“修行事大,自然是师弟的要务为重,这酒宴嘛,随时都可以,等师弟什么时候得空了,只需吩咐一声,师兄我随叫随到!”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诚恳,“师弟日后在院内,若有什么需要跑腿、或是些许琐事不便亲自处理的,也请尽管开口,师兄我虽不才,但在院中还算有些人脉,定当为师弟分忧解难!” 陈庆抱拳道:“多谢。” 相较于骆欣雅,徐琦无疑精明许多,不过他并不想参与两人争斗当中。 (本章完) 第127章 金身 第127章 金身 五台派管事处内,檀香袅袅。 沈修永正坐在案几旁,哼着小曲,手指在算盘上噼啪作响,显然心情不错。 陈庆推门而入,“沈长老,弟子来还霹雳雷火子的欠款。” 沈修放下算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庆:“哟呵?小子发财了?这么快就凑够了?让师叔看看……” 他的目光在陈庆身上仔细扫过,原本懒散的眼神陡然浮现一道精光,“啧啧啧!不得了啊!你小子……抱丹劲中期了?!” 沈修永绕着陈庆走了半圈,像是重新认识他一般:“这才多久?从九浪岛回来也就两个多月时间吧?” 陈庆微微躬身:“侥幸突破,让长老见笑了。” “你不用和我打马虎眼。” 沈修永摆了摆手道:“三万三是吧?拿来拿来!我最近正好手头有点紧。” 陈庆轻咳一声,“沈长老,弟子在九浪岛拼死拼活,也就攒下这点家底,那霹雳雷火子虽好,但弟子至今原封未动,您看……这三万三千两,能否抹个零头,算三万整?” “抹个零头?!” 沈修永眼睛一瞪,“你小子想得美!那霹雳雷火子是赤焰谷的精品!加强版!一颗一万一千两童叟无欺!还抹零?你知道师叔我为了弄这三颗,当年在丰乐府……” 看到这,陈庆连忙打断,语气诚恳:“弟子自然知道此物珍贵,只是弟子囊中羞涩,后续还需购置丹药巩固境界,您看……三万一千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五百两,弟子记在心里,日后必当补上。” 沈修永看着陈庆那副老实巴交又精打细算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他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最终大手一挥:“罢了罢了!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 陈庆听闻,从怀中取出一摞银票。 他一把抓过那三万一千五百两银票,动作麻利地揣进怀里。 还完债,陈庆心头一松。 三万一千五百两银子出去,如今身上还有七八万银子。 沈修永将银票揣进怀里,上下打量着陈庆,道:“抱丹中期,在青木院那帮人里,你这修为,现在可算是拔尖的了。” 陈庆谦逊道:“长老过奖了,弟子侥幸突破,根基尚浅,还需勤修苦练。” “根基浅?” 沈修永嗤笑一声,“根基浅能这么快突破中期?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看你小子,是有机会去争一争那青木院首席大弟子的位置的。” “首席大弟子?”陈庆心中微动。 骆欣雅和徐琦二人为了争夺首席大弟子之位,可谓势同水火。 这个位置他当然知道代表着院内弟子的最高荣誉和权力,但具体好处,他了解得并不详尽。 沈修永掰着手指头数道,“首席大弟子好处,可大了去了!首先,地位就不同了,在门内地位堪比普通长老,说话分量重得多。” “其次宗门资源的倾斜,那可是实打实的,丹药、秘籍、宝器,优先供应,份额远超普通弟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有资格进入宗门真正的核心秘地!比如那琅琊阁!知道离火院刚上任那个代首席李旺吧?那小子刚上位,立马就被批准进入琅琊阁修炼了半月!” “琅琊阁?” 陈庆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具体情形所知不多,只知道是宗门一处极其重要的修炼圣地,位于湖心岛核心区域,寻常弟子根本无缘得入。 “孤陋寡闻了吧?” 沈修永笑着道:“琅琊阁,那是宗门三大秘地之一!听潮武库第四层你听说过吧?湖心池你也知道吧?琅琊阁就是和它们齐名的存在!那里面最核心的静室里,摆放着汇聚天地精华的‘地心乳’!” “地心乳?”陈庆眼睛一亮。 “没错!” 沈修永舔了舔嘴唇,“十年份的地心乳,化气成雾,弥漫整个静室,若置身其中,吸收的是最精纯的天地元气,效果比你在外面苦修强上数倍。” “知道外面黑市上一滴十年地心乳值多少钱吗?一千两银子!而且有价无市!在琅琊阁静室里修炼一天,相当于吸收了多少滴?那修炼速度……” 他继续道:“这还只是十年份的!据说阁内深处还有更珍贵的百年地心乳,那玩意儿蕴含造化之力,一滴就能易筋洗髓,对根骨资质都有莫大裨益,不过那玩意儿,就算首席大弟子,也不是轻易能接触到的。” 沈修永的话让陈庆心中大动。 首席之位带来的资源倾斜、地位提升、进入秘地的资格……尤其是那琅琊阁,竟然有能加速修炼数倍的地心乳雾。 这对于他来说,正是当下最急需的。 更别提那传说中的百年地心乳对根骨的奇效。 陈庆忍不住问道:“难道普通弟子便没有机会进琅琊阁修炼?” “有,但是要缴纳费用。” 沈修永回道:“一天算上吃喝的话,最起码千两银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掏的起。” “你可以去里面修炼几次,就知道这效果了,我想你会迷恋上的。” 说到这,沈修永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千两银子!? 陈庆听到这,暗自合计起来。 一天就要千两银子,这实在是太夸张。 这琅琊阁真有如此神奇!? 陈庆抱拳道:“多谢长老告知。” 沈修永摆了摆手道:“去吧,那地方对于夯实根基,积累真气大有裨益,不过对于突破桎梏用处不大。” 陈庆离开管事处,没有回渔场,而是来到了湖心岛。 岛西侧,一座古朴而神秘的楼阁静静矗立,飞檐斗拱,隐有流光暗蕴,正是琅琊阁。 阁外守卫森严,无形的威压笼罩四周。 陈庆出示了自己的内院弟子令牌,并说明来意。 守卫查验无误后,将他引入阁内侧殿。 殿内坐着一位身形枯瘦、穿着深灰色长老袍的老者。 他便是负责镇守琅琊阁的鲁长老。 “弟子陈庆,青木院弟子,申请进入静室修炼一日。” 陈庆恭敬行礼。 鲁长老扫过陈庆,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第一次来?” 陈庆道:“第一次。” 鲁长老微微颔首,“先登记!” 随后他检查陈庆令牌,记录陈庆的讯息,一切登记完毕后道:“规矩都懂吧?一日一千二百两银子,不得超过时限,静室之内,不得喧哗,不得损坏任何物品,违者重罚。” “弟子明白。”陈庆点了点头,随后拿出银票。 鲁长老不再多言,取出一枚玉牌,指向阁内一条幽深的走廊。 “丙字三号静室,去吧。” 陈庆接过玉牌,深吸一口气,沿着走廊快步走去。 走廊两侧是厚重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生机。 很快,他找到了丙字三号静室。 玉牌放在石门面前,玉牌释放出一道亮光,石门打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乳白色雾气瞬间扑面而来,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 静室不大,仅容一人盘坐。 中央是一个小小的玉质凹槽,丝丝缕缕的乳白色雾气正从中源源不断地弥漫而出,充斥整个空间。 陈庆立刻关上石门,隔绝内外。 他盘膝坐于中央的蒲团之上,运转起《青木长春诀》。 周围的乳白色雾气仿佛受到了牵引,疯狂地向他涌来,无需他刻意吸纳,便顺着周身毛孔钻入体内! 这些雾气入体,瞬间化作一股股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气息,如同甘泉般迅速融入他的青木真气之中。 “这…这就是地心乳的雾化气息?!” 陈庆心中震撼无比。 以往修炼,真气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转化。 而此刻,在这琅琊阁静室中,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的溪流,主动灌入体内。 《青木长春诀》的运转速度,在如此澎湃精纯的灵气推动下,比平时快了何止数倍。 丹田气海内,青木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每运转一个周天,真气的总量都有一丝微不可察但确实存在的增长。 一个周天运转结束,陈庆心神落入命格之上。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决第三层(23/3000)】 “竟然比之前快了整整五倍!” 陈庆深吸一口气,眼中迸射出一道亮光。 在这琅琊阁密室修炼,比在外面服用丹药加速修炼还要快五倍。 这是何等惊人!? 一千二百两银子一天的代价,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值得! 陈庆不敢耽搁时间,心神彻底沉浸其中。 时间在忘我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他完全沉浸在进度的飞速增长,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到了晚上,石门外浮现一道亮光,有饭食送了进来。 仔细看去,就连饭食都有着一条宝鱼。 陈庆吃过饭食后,继续陷入修炼状态当中。 绝不浪费丝毫时间。 琅琊阁内,时间被拉长。 陈庆在琅琊阁得到了甜头,便经常在静室中修炼。 偶尔抽出一两天去渔场看看,一切都在照常运转,开春的鱼苗也都投放进鱼池当中。 眨眼二十多天过去了。 陈庆的实力在稳步提升,渔场也在老赵头等人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林雪在众人关照下,也渐渐适应了渔场的生活。 这天,陈庆盘坐于丙字号静室,周身笼罩在乳白色的氤氲之中。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鲸吞海吸,那雾化的地心乳顺着毛孔涌入四肢百骸,融入奔腾的青木真气洪流之中。 丹田气海内的青木真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凝练。 “嗡——!” 不知是第几百次周天运转,一声仿佛来自身体内部的沉闷轰鸣响起。 五道正经,首尾相连,循环流转! 一股浑厚的气息从陈庆身上升腾而起,随即又被他强大的控制力收敛回体内。 十二道正经贯通了五道正经,他抱丹劲中期的实力已然彻底稳固。 真气总量和精纯度都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但这并非他今天的唯一目标。 陈庆睁开眼,精光内蕴。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数个玉瓶,里面盛放的正是此前在万宝阁购买的珍稀异兽精血。 这些精血来自异兽铁甲犀与裂山熊。 “金身之境,只差一步之遥。” 他深吸一口气,心念一动,一瓶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铁甲犀精血便涂抹在身上。 “轰!” 陈庆感觉就像是火焰在血肉表面燃烧着,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内而外地穿刺着他的身体,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虬龙盘绕。 陈庆闷哼一声,额头汗珠滚滚而下,瞬间又被体表的高温蒸发。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全力运转《八极金刚身》的法门! 他体内的青木真气化作无数细密的锤头,引导着精血一遍又一遍地捶打、淬炼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条筋膜! 皮肤之下,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拉扯、拧紧,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骨骼深处传来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脆响,那是骨质在精血冲刷下变得更加致密、坚韧。 原本坚韧的筋膜,此刻仿佛被拉伸到了极限,又像是一张强弓的弓弦,积蓄着惊人的力量。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陈庆咬紧牙关,面容因痛苦而微微扭曲,意志如磐石般稳固。 “第一极,顶轮开!” “第二极,心轮固!” “第三极,丹田锁!” …… 时间在剧痛与意志的较量中缓缓流逝。 一瓶精血耗尽,立刻再开一瓶! 裂山熊精血那更加霸道,带来更猛烈的冲击。 汗水早已流干,体表凝结出一层暗红色的血痂与油污的混合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但他体内,一股坚韧、磅礴的劲道正在缓缓成型。 终于,当他引导着最后一缕精血,狠狠冲撞向位于脊柱末端。 “咚——!” 仿佛体内有一口巨大的铜钟被敲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劲道瞬间弥漫全身!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芒如同实质的电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覆盖的血痂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焕然一新的肌肤。 那肌肤并非寻常的古铜色,而是泛着一层温润的淡金色光泽,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青铜。 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又显得无比协调自然。 举手投足间,筋骨齐鸣,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仿佛体内蕴藏着一座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五指缓缓收拢。 “咔嚓!” 空气竟被他徒手捏爆,发出一声脆响! 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感充盈在拳掌之间,仿佛能轻易捏碎精铁。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八极金刚身金身(1/3000)】 八极金刚身,金身之境! 此刻的陈庆,不仅真气修为稳固在抱丹劲中期,贯通五道正经,肉身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强度。 寻常刀剑劈砍,恐怕连他的皮肤都难以破开,配合沧澜玄蛟甲,他的防御力堪称恐怖。 力量更是暴涨数倍,近身搏杀将是他新的杀手锏!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 八极金刚身突破至金身,这让他再多了一张底牌。 陈庆修炼结束,回到渔场。 随后拿出账册计算这一个月来的消耗时,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琅琊阁静室修炼,共计十五日,耗费一万八千两白银……” “异兽精血,铁甲犀三瓶,裂山熊两瓶,耗费六千五百两……” “日常丹药、宝鱼等修炼资源补充,约两千两……” “嘶……一个月,竟耗去了两万六千五百两白银!” 看着账册上飞速缩水的数字,陈庆心中也是肉痛不已。 他辛苦积累的八万两银子,如今只剩下了堪堪五万出头。 这琅琊阁果然是吞金巨兽! 怪不得整个五台派弟子中,能长期负担起琅琊阁修炼的人寥寥无几。 “在琅琊阁修炼速度固然惊人,但这代价……确实非长久之计。” 陈庆心中暗忖,“难怪此前从未听闻普通弟子常驻琅琊阁的消息,若非九浪岛之行发了笔横财,我也支撑不起这般消耗,看来后续,还是得以渔场为主,辅以丹药和自身苦修。”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便查看起新一季鱼苗投放的记录。五台派的大庆将至,整个门派一派繁忙,此时最易出乱子。 正听老赵头汇报时,渔场来了访客。 来人赫然是吴铁山的管家,他恭敬递上一封信笺:“陈爷,这是我家老爷的信。” “哦?” 陈庆眉梢微挑,接过信笺展开一看。 信中提及,吴铁山从杨志诚处得知他正寻觅提升根骨的天材地宝,恰好有些消息,特此邀他一聚。 (本章完) 第128章 首席(上) 第128章 首席(上) 吴铁山的府邸坐落于府城东区,虽非顶级豪门那般占地广阔,却也气象不凡。 朱漆大门,石狮镇宅,院内青石铺地,几株虬劲老梅点缀其间,透着一股低调的沉稳。 管家将陈庆引入正堂时,吴铁山正与一位老者谈笑风生。 “哈哈,陈小友来了!快请坐!” 见陈庆进来,吴铁山朗声大笑起身相迎。 自上次他与陈庆同赴五台派后,私下便多有联系,结交之意甚为明显。 尤其在陈庆晋升抱丹劲中期后,更是差人送了厚礼。 吴铁山身旁的老者也随之站起,目光看向陈庆。 这老者身材精瘦,身上穿着灰色麻衣,腰间挂着一个磨得油亮的皮囊和一把样式古朴的短刀。 “来,陈小友,为你引荐一位老友。” 吴铁山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江伯鸿,江老哥!云林府地界上赫赫有名的捉刀客,常年出没在万毒沼泽那等险地,经验之丰,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江伯鸿? 陈庆心中一动,这名字他确有耳闻。 在云林府乃至周边几府,提起深入万毒沼泽的捉刀客,江伯鸿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传闻此人前些年曾灭掉府城两个投靠郑家的小家族,后来郑家派出两名抱丹劲后期高手围杀他。 江伯鸿直接遁入万毒沼泽,令郑家计划落空,此后几年也鲜少在云林府露面。 如今郑家倒台,往日恩怨自然烟消云散。 “吴兄谬赞了,虚名而已。” 江伯鸿笑了笑,抱拳道:“这位就是陈庆陈小友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便已是抱丹中期,根基更是扎实无比,难怪连吴老弟都对你推崇备至,老夫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倒是小友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前辈过誉了,晚辈陈庆,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陈庆连忙还礼。 面对这等经验丰富、实力强横的老江湖,保持一定尊重是必要的。 尤其江伯鸿常年出入万毒沼泽,绝非泛泛之辈。 三人落座,娇媚的侍女奉上香茗。 吴铁山性情豪爽,几句寒暄便直奔主题:“陈小友,我听志诚那小子提过一嘴,你似乎对提升根骨资质的宝物颇感兴趣?” 陈庆点头道:“正是,晚辈资质寻常,深知根骨乃武道基石,故一直留心此等机缘,吴前辈可是有消息?” 吴铁山哈哈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江伯鸿:“这消息,还得问江老哥!” 江伯鸿捋了捋白的胡须,“老夫在万毒沼泽摸爬滚打几十年,除了猎杀异兽、采集毒物,偶尔也能撞上些前人遗泽,前些年,在一处险地,老夫侥幸得了半张残破的古丹方,名为‘易骨丹’。” “易骨丹?” 陈庆的心猛地一跳,目光灼灼地看向江伯鸿。 “正是。” 江伯鸿点点头,慢条斯理地道,“此丹非是寻常增进修为的丹药,其主效便是易筋锻骨,洗练根基,按丹方所述,对六形及以下的根骨,皆有提升之效!只是……” 他话锋一转,“丹方残缺,老夫耗费多年心血,多次试验,才勉强补全了炼制之法,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故此,这丹方是老夫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断然不会出售的。” 陈庆心中了然,这等丹方任谁得了都会视若珍宝,轻易不会示人,更别说出售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问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老夫的意思是,旁人若有需求,可提供炼制所需的主材。” 江伯鸿看着陈庆,“老夫出手炼制,无论成丹几何,老夫收取其中五成作为酬劳,外加一笔固定的‘开炉费’纹银五千两。” “五成酬劳?五千两开炉费?” 陈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条件,相当苛刻。 这意味着不仅要承担昂贵的材料费,还要支付高额的炼丹费,而且最终能拿到手的丹药,只有成功炼制出来的五成。 更要命的是,炼丹本身就有极高的失败风险。 “前辈,不知这成功率如何?一炉又能成丹几粒?”陈庆追问道,这是关键。 江伯鸿倒也不隐瞒,坦言道:“此丹炼制颇为不易,老夫虽已掌握,但受限于材料本身药性冲突与火候掌控,成功率大约在三成左右,若侥幸成丹,一炉通常可得五到六粒。” 成功率仅三成! 一炉最多六粒,还要分给江伯鸿五成! 也就是说,即使成功一炉,陈庆最多也只能拿到三粒,甚至可能只有一粒多点。 而失败的可能性高达七成,一旦失败,所有珍贵材料都将化为乌有,五千两开炉费也打了水漂。 这风险……太大了。 “不知炼制此丹,需要哪些主材?还请前辈明示。” 陈庆沉声问道,心中已做好听到天价材料的准备。 江伯鸿显然早有准备,掰着手指头数道:“主药共需三味,皆是十五年份以上的珍稀宝药,其一,阴凝,此生于极阴寒潭之畔,瓣如墨玉,蕊带霜,乃调和药性之引,其二,地龙血参,此参需是汲取地底异兽‘铁线地龙’精血而生,通体赤红,蕴含磅礴血气,是易骨之力的核心,其三嘛……”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这第三味,名为三叶火心草。此草性烈如火,叶片如焰,三叶齐生方为成熟。而此草,据老夫所知,目前只有万毒沼泽深处的‘熔岩毒谷’附近才有稳定产出,外界极难寻觅,即便万宝阁偶有出现,也必是天价。” 阴凝、地龙血参、三叶火心草! 而且都是十五年份! 陈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十五年份的宝药本就价值不菲,动辄上万两白银,尤其是那只有万毒沼泽才产出的三叶火心草,更是有价无市! 光凑齐这三味主药,恐怕就要耗费数万两银子,还不算其他辅药和江伯鸿那高昂的炼制费用。 再加上那高达七成的失败风险…… 这“易骨丹”的获取之路,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的多! “多谢前辈告知。” 陈庆脸上不动声色,语气平静,“所需宝药果然皆是稀世珍品,尤其是那三叶火心草,更是可遇不可求,此事……容晚辈再思量思量,也需时间筹措。” 他没有立刻拒绝,但也明确表达了困难。 江伯鸿混迹江湖多年,自然看出陈庆的为难。 他也不勉强,呵呵一笑:“无妨,机缘之事,强求不得,小友若日后能凑齐材料,随时可来寻老夫,这买卖长期有效。” 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显得颇为豁达。 见炼丹之事暂时搁置,吴铁山便顺势岔开了话题,免得气氛尴尬:“江老哥,你这次回来,在临平府盘桓了数月?那边情况如何?万毒沼泽最近可不太平,听说闹得厉害?” 提到万毒沼泽,江伯鸿脸上的轻松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何止是不太平!简直是凶险翻倍!近半年,沼泽深处不知出了个什么凶物,极其可怕!” 他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下来:“以往沼泽虽毒物遍地,异兽横行,但只要经验老到,危险并不大,可如今却不同,老夫两个相熟的老伙计,都是经验丰富的捉刀客,就因为深入万毒沼泽核心边缘,结果一个都没能出来!” 江伯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老夫这次也是运气好,接了个护送商队去临平府的活儿,没在沼泽深处停留,回来时听闻噩耗,更不敢轻易涉险了,我是从临平府那边绕了大圈子回来的,宁肯多费时日,也不敢走沼泽深处那条近路了。” “哦?竟如此凶险?连老哥你都如此忌惮?”吴铁山也面露惊容。 能让江伯鸿这等老江湖绕道而行,那东西的威胁可见一斑。 “是啊。” 江伯鸿叹道,“具体是什么异兽,没人说得清,再加上这段时间,万毒沼泽内毒虫群也暴动起来……老夫这次在临平府的海沙派修整了足足三个月,一方面是处理些私事,另一方面也是想等等看,看那凶物的风声会不会过去,临安府那边,近来也不太平,听说也有无极魔门的高手在暗中活动,搅风搅雨。” 海沙派? 陈庆心中一动。 这不正是周雨师姐所在的宗门吗? “海沙派?” 陈庆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晚辈有一位故人似乎在海沙派,不知前辈在海沙派期间,可曾听闻一位名叫‘李元’的执事?” “李元?” 江伯鸿微微皱眉,回忆了一下,“这名字……老夫倒是在海沙派听人提起过,似乎是门内一位外派执事,实力应该也是抱丹劲,不算顶尖,但也有些名气,据说前阵子他也曾带队进入过万毒沼泽外围区域执行任务,好像还受了点轻伤。” 他摇摇头:“海沙派门人弟子众多,地域又广,老夫只是在其一处据点修整,与这位李执事并无交集,所知甚少,他在海沙派内具体如何,老夫就不清楚了。” 陈庆点点头。 李元既然能担任执事,在海沙派内也算中层力量了。 他本想再问问是否知道周雨的消息,但转念一想,贸然询问一个普通弟子的消息,不仅显得突兀,也容易暴露自己与周雨的关系,在如今魔门活动频繁的背景下,未必是好事。 “多谢前辈告知李执事的消息。”陈庆按下心思,拱手致谢。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些云林府近况和江湖轶闻。 江伯鸿讲述了些临安府的风土人情和海沙派的见闻,吴铁山也说了些府城郑家覆灭后的势力变化。 陈庆大多时候是倾听者,偶尔插言几句。 茶过三巡,江伯鸿便起身告辞:“吴老弟,陈小友,老夫还有些琐事要办,就先告辞了,陈小友,易骨丹之事,若有意,随时可到城西‘老刀把子’客栈寻我。”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一定,前辈慢走。”陈庆和吴铁山起身相送。 送走江伯鸿,陈庆又与吴铁山聊了几句,表达了对这次引荐的感谢。 吴铁山拍胸脯道:“日后若有其他门路或需帮衬之处,尽管开口!” 他看的出来陈庆颇有潜力,也是真心想要结交。 最后,陈庆拒绝了吴铁山留饭之邀,回到渔场。 暮色渐沉,渔场小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陈庆刚在屋内盘膝调息片刻,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陈执事?” 是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庆睁开眼:“进来。” 门被推开,林雪端着一个陶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碗口热气氤氲,一股鲜香浓郁的鱼汤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 “陈执事。” 林雪将碗轻轻放在桌上,双手有些局促地交握着,“我…我用今天刚捞上来的银线鱼炖了点汤,想着您刚从外面回来,又练功辛苦,喝点热的能暖暖身子。” 她的脸颊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似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也轻了几分。 陈庆看着那碗奶白色、点缀着翠绿葱的鱼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他有些意外,目光落在林雪身上。 “有心了。” 陈庆语气温和,“不过不必特意为我费心,渔场事务本就繁杂,你当好巡守便是。” “不费心的!” 林雪连忙抬头,眼神清亮,“赵叔他们教我辨识鱼种,水生哥带我熟悉水道,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我就想为大家做点什么,这鱼汤我炖了一大锅,给赵爷爷、水生哥、江枫哥他们都送了一碗,这是给您留的。” 她说着,又飞快地补充道。 “原来如此。”陈庆微微颔首,走到桌边,“那便多谢了。” 他端起那碗温热的鱼汤。 汤色浓白,显然是炖煮了许久,鱼肉细嫩几乎化在汤里,几片姜和翠绿的葱浮在表面,香气更是直钻肺腑。 陈庆就着碗沿喝了一口。 一股温润鲜美的暖流瞬间滑入喉咙,随即在胸腹间弥漫开来。 鱼汤的滋味醇厚,带着银线鱼特有的清甜,火候恰到好处,没有一丝腥气,只有满满的鲜香。 更奇妙的是,随着汤汁入腹,一股温和的暖意如同初生的火苗,迅速从小腹升腾而起,流向四肢百骸。 这就是宝鱼的功效。 “味道很好。” 陈庆放下碗,看向林雪,眼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赞许,“费心了。” 林雪听到夸奖,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陈执事喜欢就好!那我…我先出去了,您趁热喝!” 她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摇曳的光影和鱼汤。 陈庆重新坐下,看着那碗汤,若有所思。 林雪的心思,他并非不懂。 少女情怀,如同初春枝头悄然绽放的苞,带着怯生生的试探和纯粹的憧憬。 她对自己,除了感激,显然还多了些别样的情愫。 这份情愫或许源于他收留的恩情,或许源于他展现的实力,也或许只是少女在失去依靠后,对身边庇护之人自然的倾慕。 然而,陈庆对林雪,更多是出于对林薇那份陨落同门的情谊,以及作为执事对下属、对故人妹妹的责任。 护她周全,助她在渔场立足。 至于其他…… 湖心岛深处,听涛小筑临水而建。 窗外烟波浩渺,室内檀香袅袅。 五台派掌门何于舟,因其常年垂纶定波湖,气度渊深如海,江湖人称“沧浪钓叟”。 此刻他正与坤土院院主彭真对坐。 何于舟声音平和,“彭师弟,大庆诸般事宜,可都安置妥当了?” 彭真放下茶盏,肃然回道:“回禀掌门师兄,大体已安排妥当,只是……栖霞山庄、寒玉谷、玄甲门三派,此次恐难遣掌门亲至观礼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魔门‘噬心’老魔及其分坛隐匿无踪,如同悬顶之剑,三派掌门皆言,在这氛围之下,实在不敢轻易离山,唯恐被魔门趁虚而入,端了老巢。” 云林分坛,除了‘噬心’之外,还有八大护法,实力强悍。 若是四大派联手,尚且不惧,但若是一家面对无极魔门,还是捉襟见肘。 何于舟缓缓颔首,“守家之犬,焉敢远行,魔门之患未除,他们如此谨慎,也在情理之中。” 他收回目光,道:“这‘噬心’一日不除,云林府便一日不得安宁,上次九浪岛雷霆一击,竟未能逼其现形,此獠藏匿之深,谋划之远,实在令人心忧。” “掌门师兄所言极是。” 彭真深以为然,眉宇间也凝聚着忧色,“魔门余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何于舟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了几分:“离火院那边……肖睿泽之事,后续如何了?洪师弟想必痛心疾首?” 提到肖睿泽,彭真神色也是一黯:“对离火院打击极大,肖睿泽乃其院倾力培养的首席,抱丹中期巅峰,本是有希望冲击罡劲的苗子之一,连同院内数名精锐一并折损,可谓伤筋动骨。” “洪师弟表面没说什么,但私下里……唉,新任首席李旺虽资质尚可,但威望与实力皆远逊肖睿泽。” “英才早夭,宗门之殇。” 像肖睿泽这样的优秀弟子,培养十分不易。 何于舟沉声道:“这些弟子,皆是宗门未来的脊梁,务必加倍照拂门内弟子,各项丹药资源不可吝啬,尤其是那些有潜力、敢拼杀的苗子,更要重点看护,损失已经造成,决不能再让好苗子无谓凋零。” “师弟明白,定当督促各院执行。” 彭真郑重应下,他略作沉吟,又道:“只是……掌门师兄,眼下还有一事,关乎大庆,青木院那边,首席大弟子之位,至今悬而未决,骆欣雅与徐琦二人相持不下,厉师叔他……” 彭真话语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青木院首席大弟子还没定下来?” 何于舟的眉头瞬间蹙起,形成了一个‘川’字,“宗门大庆近在眼前,五院首席需代表各院弟子,青木院岂能无首?厉师叔……” “他老人家,未免也太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彭真摇了摇头。 他知道掌门对那位深居简出、辈分极高的厉师叔素来容忍,甚至有些纵容。 但此刻,事关宗门大庆体统。 “彭师弟。” 何于舟看向彭真,目光如炬,“你代我走一趟青木院,给厉师叔捎句话,就说大庆在即,青木院首席之位,务必尽快择定一人!让他老人家速速决断!此事,不可再拖,更不可耽搁了大庆!” 彭真立刻起身,躬身领命:“谨遵掌门法旨!师弟这就去青木院,定将掌门之意,清晰传达给厉师叔!” (本章完) 第129章 首席(下) 第129章 首席(下) 这天,渔场水波不兴,陈庆独坐垂钓。 远处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石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陈师弟!快!厉师有要事,急召所有抱丹劲弟子回院!” 哦!? 召集所有抱丹劲弟子? 陈庆知道厉百川肯定是有要事,当下吩咐了几句,随赵石离开渔场。 路上,赵石忍不住低语:“师弟,我看这次八成要定下首席大弟子了。” 陈庆心中也是这般猜测。 大庆在即,其余四院皆有首席大弟子坐镇,青木院岂能例外? 青木院传功坪上,气氛凝重。 骆欣雅抱臂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徐琦站在稍远处,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眼神不时扫过紧闭的院门和陆续赶到的同门。 李大年、洪良才、计依兰等人也均已到齐,各自神色肃然。 当陈庆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时,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客气寒暄后,陈庆便如常走到自己位置站定。 在他看来,此番选拔不过是走个过场,想必骆欣雅与徐琦早已暗中角力,厉师心中也早有定数。 不多时,那扇沉重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厉百川缓步踱出,依旧是那身深青衣袍。 他目光在坪上众人脸上缓缓扫过,仿佛是在确认人是否到齐了。 “宗门大庆在即,各院皆需首席坐镇,以全礼数,彰显门楣。” 他顿了顿,才开口道:“青木院,亦需一位首席大弟子。” 此言一出,坪上落针可闻。 骆欣雅下意识握紧拳头。 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宗门倾斜的资源必将大大增加。 冲击抱丹劲后期所需的珍贵资源便源源不断,甚至.那遥不可及的罡劲,有了宗门鼎力相助,也未必不能一窥! 想到这,她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徐琦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呼吸都屏住了。 他也在等待那个即将决定命运的时刻。 这可不只是个人的荣光。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一旦戴上这顶冠冕,便意味着在宗门核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徐家为此倾注了巨大代价,全力支撑着他。 若他上位,徐家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回馈,甚至有望跻身府城豪门之列。 两人为此位,早已煞费苦心。 厉百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陈庆身上。 “陈庆。” 他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从今往后,你便是青木院首席大弟子,等会自己去内务堂找桑彦平登记。” 话音落下,厉百川便已转身,径直走回了后院。 仿佛门内,有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需要他似的。 死寂! 传功坪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弟子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般。 骆欣雅猛地抬头,看向陈庆,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难道他送的钱比自己还多!? 徐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震惊。 李大年,赵石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首席大弟子? 不是根基深厚、呼声最高的骆师姐? 也不是长袖善舞、经营多年的徐师兄? 而是……入门较晚、平日不显山露水……陈庆?! 陈庆自己也怔住了,也未曾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厉师的选择,完全跳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震惊之余,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 莫非……是因为自己会来事? 厉师平日深居简出,看似不理俗务,实则深谙平衡敛财之道。 他需要一个懂规矩、知进退、能持续稳定供奉的弟子来当这个门面。 还是说自己每次回到青木院,都会让其看到自己的‘心意’起了作用? “哗——!”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回过神来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 惊愕、难以置信、茫然、嫉妒……种种情绪交织。 短暂的混乱后,反应快的弟子已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堆起或真或假的笑容,纷纷向陈庆围拢过来。 “恭贺陈师兄!荣膺首席!” “恭喜陈首席!实至名归!” “恭喜师兄!师兄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将陈庆围在中心。 陈庆压下心头的波澜,面色平静地一一拱手还礼。 徐琦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恭喜陈师弟!不,该叫陈首席了!” “徐师兄言重了,日后还需师兄多多帮衬。” 陈庆平静回应。 骆欣雅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恭贺的陈庆,又看了看徐琦那副姿态,一股强烈的屈辱感直冲头顶。 她死死咬着下唇,只是对着陈庆象征性地拱了拱手,挤出两个干涩的字:“恭喜。” 说完,她便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陈庆看到这并未生气,他深知骆欣雅的脾性,若她此刻能满面春风地道贺,那才真正令人起疑。 一番应酬后,众人终于散去。 陈庆走出青木院,径直向内务堂走去。 这才是宗门权力枢纽,掌管着所有宗门所有内务。 内务堂位于湖心岛核心区域,建筑庄严肃穆。 陈庆报上姓名来意,门口值守的弟子听闻他是新任青木院首席,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不敢怠慢,立刻引他入内。 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间堆满卷宗玉简的书房。 檀香袅袅,一位身着深紫色长老袍服的老者正伏案疾书。 他便是内务堂长老,桑彦平,在五台派权势极重,宗门上下所有物资调配、弟子俸禄、核心资源发放皆由其掌控。 引路弟子躬身禀报:“桑长老,青木院新任首席大弟子陈庆前来拜见。” 桑彦平放下笔,习惯性拿起桌上一枚温润的玉核桃。 “哦?青木院首席?” 桑彦平上下打量着陈庆。 他记得很清楚,青木院两个最为优秀的弟子名字是骆欣雅,徐琦。 没想到呼声最高的骆、徐二人都未能如愿,此位竟落到了弟子陈庆头上。 桑彦平很清楚厉百川的性子。 他心中暗自猜测,莫非这陈庆了重金打点? 陈庆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弟子陈庆,见过桑长老。承蒙厉师看重,弟子侥幸获此殊荣,日后定当勤勉尽责,不负宗门栽培。” 桑彦平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片刻,只是微微颔首。 青木院内部的事情他插不了手,也轮不到他插手。 谁来担任青木院首席大弟子,此事只有青木院院主决定。 桑彦平袖袍一挥,一枚令牌便落在陈庆面前的桌面上。 “嗯,既已是首席,这身份令牌便是你的了。” “谢长老。” 陈庆拿起令牌看了看,那令牌造型古朴、材质非金非玉。 令牌正面刻有青木,背面刻有首席二字。 桑彦平缓缓道:“持此令牌,宗门各处禁地、秘库,除掌门及长老居所外,皆可通行无阻。” “每月,你可凭此令在琅琊阁‘甲’字静室免费修炼十日。” 他特意强调了甲字号,这比陈庆之前钱进入的丙字号静室环境更好,地心乳雾气更为精纯浓郁。 “每年,可自湖心池领取三条五年份以上野生宝鱼。” 桑彦平补充道,“此鱼乃宗门耗费心血自千川泽深处险地捕获,放养于湖心池,非野生却胜似野生,其蕴藏的精元远非渔场养殖可比,对稳固根基、滋养真气有奇效。” “每月精品淬元丹、精品凝真丹,各五枚。” 这两种丹药皆是辅助修炼的上品,药力精纯,杂质极少,价值远超普通淬元丹、凝真丹。 “听潮武库前三层功法典籍,你可随时拓印研习,费用全免。此外,作为首席就任之礼,特许你进入听潮武库第四层一次,时限一炷香。第四层所藏,皆是我五台派真正的核心传承与秘术,望你善加把握机缘。” 桑彦平说到此处,语气也凝重了几分。 听潮武库第四层,那是无数弟子梦寐以求的圣地。 如今陈庆可以凭借首席大弟子身份,登上去参悟。 陈庆听着桑彦平一条条道出的特权,此刻心中也是泛起涟漪。 这待遇……简直天壤之别! 免费且更高等级的琅琊阁密室修炼! 省下的银子是天文数字,修炼效率却更高。 珍贵的野生宝鱼配额! 这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核心资源。 大量的精品丹药供应,免费拓印功法。 进入听潮武库第四层的机会! 这才是无价之宝,意味着接触到五台派真正的底蕴! 怪不得徐琦,骆欣雅想要成为首席大弟子。 这首席之位带来的资源倾斜,足以让任何弟子疯狂。 “至于你名下执掌的南泽七号渔场。” 桑彦平话锋一转,“大庆在即,宗门上下事务繁杂,人手紧张。渔场执事一职,可暂由你兼任一段时日,待大庆过后,管事处自会选派得力人手前去接替你。” 卸任渔场执事,专注核心修行!彻底解放时间精力! 陈庆深吸一口气,“弟子陈庆,谢桑长老厚赐!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宗门所托!” “嗯。” 桑彦平对陈庆的反应还算满意,挥了挥手,“去丹房领取你本月的丹药份额吧,记住首席之位,既是荣耀,亦是责任。” “是,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躬身行礼,随后离开了内务堂,来到了丹房。 精品淬元丹和精品凝真丹,自然和寻常淬元丹,凝真丹不同。 炼制一炉丹药虽然有十几粒,但其中只有一到两枚为精品,有的时候甚至更低。 这些精品丹药都是优先供给给宗门长老,首席弟子。 陈庆领取完丹药后,这才返回了渔场。 尚未坐定,院门便被敲响。 来的是吴元化。 他提着一个水桶,里面一条银鳞闪烁的五年宝鱼正甩着尾巴。 “陈师兄!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吴元化真诚的道:“这条宝鱼刚出水不久,添个喜气!” 陈庆笑着接过:“吴师弟有心了,多谢。” 吴元化刚离开不久,院外又热闹起来。 这次是宋明,他脸上堆着笑容,比平日热络许多,手里也拎着贺礼一坛上好的云林府佳酿。 这酒水乃是用宝药泡制,价格昂贵。 “陈师弟!恭喜高升!日后还请多多提携!” 陈庆简单寒暄几句,收下礼物,宋明便识趣地告退。 紧接着,附近几个渔场的执事也闻讯纷至沓来。 他们大多带着些渔场特产或寻常礼物,脸上挂着笑容,说着恭维话。 一时间,小屋的案头上堆满了鱼干、蚌珠、几样寻常宝药和一坛坛酒水。 陈庆一一应对,客气地将他们送走,小院终于暂时恢复了清净。 然而,这份清净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沉稳清晰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陈师弟可在?离火院李旺,特来道贺!” 陈庆心中微动,离火院的新任首席?来得真快。 他开门迎出。 只见院门外立着一位青年,身材颀长挺拔,约莫二十一二年纪,长脸宽额,长相并不出众。 正是离火院新任首席大弟子,李旺。 “李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陈庆抱拳还礼,侧身将这位长脸青年让入院中。 李旺笑道:“恭喜陈师弟荣膺青木院首席,一点微末心意,恭贺师弟登位之喜。” 说着,拿出一个锦盒。 “李师兄厚礼,愧不敢当。” 陈庆接过,郑重道,“师兄谬赞了,不过侥幸得厉师垂青,日后院中诸多事务,还需向师兄这等前辈多多请教。” “师弟过谦了。” 李旺摆了摆手,直视陈庆开门见山道:“陈师弟,你我虽分属青木、离火两院,但今日同为宗门新任首席,这处境……细想起来,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他语气带着坦诚:“不瞒师弟,肖师兄不幸罹难,离火院上下震动,我承此重任,实属仓促,威望未立,根基尚浅,院内各方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压力着实不小。” 这番话精准地点出了两人此刻共同面临的困境,地位虽高,却根基不稳,急需在复杂的局面中站稳脚跟。 陈庆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师兄洞若观火。” 李旺笑道:“值此宗门大庆在即,多事之秋,你我二人身负一院首席之责,更当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陈庆点头道:“师兄说的是,你我二人应当多多交流。” “好!” 李旺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同样抱拳回礼:“你我二人,从今往后,多亲多近,互通声气!” 他站起身,准备告辞,“今日叨扰师弟清修,改日师弟若得闲暇,务必移步离火院,让愚兄略尽地主之谊,也好详谈。” “一定!改日必当登门拜访,向师兄讨教!” 陈庆也起身,将李旺送至院门外。 而他成为青木院首席弟子的消息,瞬间在五台派激起涟漪,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山门内外。 (求个月票!拜谢!) (本章完) 第130章 鹊起(大章8K) 第130章 鹊起(大章8k) 癸水院深处,水榭环绕,薄雾氤氲。 聂珊珊步履轻盈地穿过回廊,手持一份宗门文书,径直走向师父褚锦云静修的临水轩。 轩内,褚锦云盘坐蒲团,闭目调息。 若有若无的癸水真罡环绕周身,月白衣袍纤尘不染。 聂珊珊恭敬侍立轩外,待师父气息彻底平缓,方轻声禀报: “师父,宗门大庆在即,各院首席名单已定,文书传至各院。” 褚锦云缓缓睁开眼,“念。” 聂珊珊展开文书,声音平稳清晰地念诵着一个个名字,念到青木院首席大弟子陈庆时,她微微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师父。 褚锦云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在听到陈庆二字时,微微一凝。 她下意识地重复道:“陈庆?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是,师父。” 聂珊珊将文书递上前,“文书在此,已盖掌门印信。” 她的心头也是波澜暗涌。 这才两年时间,陈庆从一个化劲弟子,如今已经成为了五台派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 褚锦云接过文书,目光落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 这才彻底相信了。 她抬起头看向聂珊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他……如今是何修为?” 聂珊珊如实回答:“据弟子所知,陈庆师弟……在九浪岛之行前便已突破抱丹劲,前些时日渔场述职,其气息沉稳,真气流转圆融无碍,应是……抱丹劲中期无疑。” “抱丹劲……中期……” 褚锦云低声重复着。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那个当年被她亲手从名册上划掉、只因还人情被章瑞取代的四形根骨少年……如今,竟在青木院,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不仅踏入了抱丹劲中期,更是登上了一院首席之位!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反观章瑞,得她亲自指点,癸水院资源倾斜,至今仍在化劲巅峰苦苦挣扎,突破抱丹遥遥无期。 两相对比,天壤之别。 如果……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陈庆? 以他展现出的悟性、毅力以及在青木院那等环境下都能崛起的韧性,若在癸水院,得她亲传《千迭浪剑诀》,悉心调教,加上癸水院系统的培养,此刻会达到何等高度? 癸水院是否又能多一位能撑起门面的天才弟子? 聂珊珊之下,癸水院年轻一代的断层,或许便能弥补…… 她沉默了许久,临水轩内只剩下潺潺水声。 终于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聂珊珊沉静的脸上,轻声问道:“珊珊,你说此事” 聂珊珊看着师父眼中那抹复杂难明,心中也泛起波澜。 她深知师父的骄傲,也明白此刻她的心情。 “师父,” 聂珊珊的声音温和,“弟子以为,世事难料,机缘无常,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路与缘法,陈师弟能有今日成就,固然是他自身天赋、毅力与机缘所至,若他当年真入了我癸水院,在师父您的羽翼下,循规蹈矩地修炼《千迭浪剑诀》,或许……未必能有今日这般惊人的进境。” 她顿了顿,继续道:“章瑞师弟虽进展不如预期,但心性尚可,根基也打得扎实,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厚积薄发。” 聂珊珊的话语,巧妙地将错误转化为“不同的道路”和“各自的缘法”。 褚锦云静静地听着,缓缓抚平了她心中翻腾的波澜。 是啊,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褚锦云毕竟是癸水院院主,身居高位多年,方才只是因昔日舍弃的弟子竟成一方支柱而失神,很快便调整了心绪。 “不说这些了。” 褚锦云深吸一口气,道:“这次宗门大庆,你要好生表现,壮我癸水院声势。” 聂珊珊重重点头道:“是,弟子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临福酒楼雅间内。 丝竹悠扬,戏台上那新排的《玉簪记》正唱到情浓处,旦的水袖舞得如云似雾。 吴曼青斜倚在铺着锦缎软垫的木椅上,目光落在戏台上,听的入神。 坐在她左侧的顾若华,一身鹅黄云锦襦裙,正拈着一块精致的点心,对着戏台轻笑道:“曼青,你瞧这旦的妆扮,那水袖料子像是新出的‘流霞锦’,衬得人比娇呢,说起来,柳瀚往日最爱听这出戏,此前还能遇到这位,可惜……” 她语气一转,带着浓浓的惋惜,“天妒英才啊,竟陨落在九浪岛那等险地,柳家倾尽资源培养的七秀之一,就这么没了。” 虽至今未寻得柳瀚尸首,其死讯却已在云林府传开。 对面的黎婉,身着月白苏绣长裙,接口道:“是啊,柳瀚一折,府城年轻一辈格局又变。” 吴曼青听着两位好友的闲聊,随口应和道:“这些青年俊杰始终离我们太过遥远,可望不可即……” 她话未说完,雅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吴曼青的贴身丫鬟小环,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狂奔而来,连气都喘不匀,“夫…夫人!夫人!出…出大事了!” 吴曼青秀眉一蹙,放下茶杯,沉声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慢慢说,怎么回事?” 小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挤出声音,“是陈供奉!陈供奉他被任命为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了!就在今早,青木院传功坪上,当着所有青木院弟子的面。” “哐当!” 顾若华手中的茶盏失手跌落,砸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华贵的襦裙,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猛地站起身,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小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这等身份,就算是父亲见到都要客客气气,不敢丝毫怠慢。 黎婉手中端着的茶杯也僵在半空,月白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那张总是沉静如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空白。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小环口误? 整个雅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小环急促的喘息声和三人骤然加速的心跳。 吴曼青霍然起身,声音带着颤抖:“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环被夫人失态吓了一跳,连忙重复道:“夫人,是真的!千真万确!陈供奉…陈庆陈爷!被任命为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了!现在整个五台派都传遍了!” “陈庆…成为青木院首席了?” 吴曼青喃喃自语。 这感觉太过虚幻,太过不真实,就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那个两年前还需要她提携、被她视为潜力股的高林县少年? 如今竟一跃成为五台派一院首席大弟子,地位堪比五台派长老?! 晴天霹雳! 这消息对顾若华和黎婉而言,无异于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顾若华脑中一片轰鸣,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那个鱼户?那个青木院的小子?首席大弟子?!” 一个鱼户?他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这怎么可能?! 这世道……难道真的变了? 黎婉内心的惊涛骇浪丝毫不亚于顾若华。 她比顾若华想得更深更远。 五台派一院首席大弟子!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陈庆从此真正踏入了云林府最顶尖的年轻高手行列,是五台派未来的核心栋梁! 他行走在外,一言一行代表的便是五台派青木院的意志! 他的身份地位,足以撑起一个中等家族的兴衰荣辱! 拥有这样一位人物的庇护和支持,吴家何止是跻身云林商会? 未来在府城,甚至在整个云林府,都将拥有难以估量的潜力! 吴曼青也从最初的极度震撼中回过神来,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涌来。 首席大弟子! 这分量太重了! 仅仅挂名供奉?年俸?这远远不够! 必须将他彻底捆绑在吴家的战车上! 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成型。 将吴家核心产业的份额,直接划给陈庆! 让他成为真正的利益共同体!只有这样,才能将这“靠山”牢牢抓住! 就在这时,黎婉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包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曼青……” 吴曼青看着欲言又止的黎婉,问道:“黎婉,什么事?” 黎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曼青,你我姐妹多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陈首席……不,陈供奉如今贵为青木院首席,身份地位已然不同,我想厚颜请姐姐你帮忙设个宴,我代表我们黎家,想与陈首席商谈一下……看看能否,也请陈首席挂名担任我黎家的供奉?” “条件都好商量!若此事能成,我黎家与吴家本就是通家之好,关系自然更加紧密,守望相助,共谋发展!” 黎婉的话,让刚刚回过神来的顾若华猛地一个激灵! 她瞬间明白了黎婉的意图,心中大骂自己迟钝,连忙也急声道:“对对对!还有我!还有我们顾家!曼青,好姐姐!你也得帮帮我!我们顾家也想请陈首席挂名供奉!黎婉说得对,我们三家本就交好.” 攀上五台派一院首席大弟子的关系,这对她们各自的家族而言,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吴曼青看着两位昔日高高在上、此刻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闺蜜,心中五味杂陈。 有骄傲,有感慨。 她也深知陈庆如今的分量,他的时间、他的意愿,都变得极其宝贵。 贸然引荐,未必是好事,甚至可能引起陈庆的反感。 吴曼青沉吟片刻,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黎婉,若华,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陈供奉如今身份不同,事务必然繁忙,此事……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样吧,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先探探陈首席的口风,若他方便,再为你们引荐一二,你们看如何?” 黎婉和顾若华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不能立刻得到承诺,但也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连忙点头应下。 “好好好!多谢曼青!一切听你安排!” “曼青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们美言几句啊!” 吴曼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戏台。 吴曼青看着那个在璀璨主角光环下显得模糊而黯淡的配角身影,又想起两年前自己在这里,看着同样的场景。 如今那答案无声,却振聋发聩。 醉仙楼雅间,临窗的位子能俯瞰府城繁华的街景。 徐琦自斟自饮,眉宇沉郁。 对面的青年,是府城赵家少主赵明远,正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拨弄着碟中的异兽肉。 “我说徐兄。” 赵明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今儿个是怎的了?往日里就数你最能说会道,今日却闷葫芦似的,这好酒好菜都堵不住你的愁?莫非是……青木院那首席之位,当真落定了?” 徐琦放下酒杯。 他抬眼看了看这位相交多年的好友,苦笑道:“落定了,不是骆欣雅,也不是我徐琦。” “哦?” 赵明远来了兴趣,坐直身体,“那是谁?你们青木院抱丹中期的,不就你俩吗?难道是哪个闭关多年的师兄突然回来了?” “都不是。” 徐琦摇摇头,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是陈庆。” “陈庆?” 赵明远眉头紧锁,“哪个陈庆?听起来耳生得很……新晋的?还是哪位长老的子侄?” 徐琦嗤笑一声,又给自己倒满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个来自高林县那种小地方的,据说……还是个鱼户出身,平日低调得几乎让人注意不到,不声不响地就突破到了抱丹中期,起先连我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鱼户?抱丹中期?青木院首席?!” 赵明远眼睛瞬间瞪圆,满是难以置信,“厉院主他……他老人家怎么想的?放着根基深厚的骆师姐和你徐兄不选,选了个毫无根基、出身微寒的鱼户小子?这简直……” 赵明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荒谬感,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徐兄,你说他……毫无根基?背后没什么家族势力撑着?” 徐琦闷声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高林县搬迁来的小家族支持。” 赵明远咂着嘴,脸上露出一抹精光,“徐兄,这未必是坏事!” “嗯?” 徐琦疑惑地看向他,“此话怎讲?” 赵明远凑得更近,声音几近耳语,“你想啊,离火院的肖睿泽,那么大的名头,说没就没了,最后是谁得了好处?李旺!他李旺凭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不就是因为肖睿泽没了,而他又刚好够格吗?” 徐琦心头猛地一跳,隐隐猜到了赵明远的意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明远,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赵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这陈庆无根无基,他坐这个位置,根基稳吗?意外……在咱们这武道江湖里,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尤其是在这种毫无根基的新贵身上……” “住口!” 徐琦猛地低喝一声,脸上再无半分酒意,“你喝多了!这种话岂能乱说?!”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死死盯着赵明远,一字一句道:“你这想法,太过阴损!也太过危险!我徐琦行事,自有分寸,岂能用这等下作手段?况且,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你想让我徐家满门覆灭吗?!” 赵明远被徐琦突如其来的厉色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徐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般瞻前顾后,如何能成气候?机会摆在眼前……” “够了!” 徐琦冷冷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此事休要再提!” 赵明远心中暗骂徐琦胆小怕事,错失良机,面上却只能干笑两声掩饰尴尬:“罢了罢了,徐兄高见,是我一时失言,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接下来的闲聊变得索然无味,两人各怀心思,草草应付了几句。 没过多久,赵明远便借口家中还有事,起身告辞。 徐琦也未挽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看着赵明远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徐琦脸上的冷意更深。 “哼,蠢货。” 他低声自语,“一无所有时,冒险是无奈之选,是搏命,功成名就,家有恒产,再去冒险?那便是取死之道,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徐琦要争,要的是步步为营。 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风险太大,代价太高,一旦东窗事发,五台派的雷霆之怒足以将他徐家辛苦积累的一切碾为齑粉! 他徐家如今的锦衣玉食,来之不易。 他徐琦,断然不会为了一个首席,就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 渔场,屋内。 陈庆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摊开着最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目光扫过头版,依旧是九浪岛余波与魔门动向的分析,夹杂着几桩府城新近发生的劫案。 翻过一页,在不太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大弟子尘埃落定,新晋弟子陈庆获厉院主钦点!” 消息简短,只提及了他接任首席之事,并未详述过程。 陈庆目光平静地掠过。 对他而言,不过是身份转变,远不如自身实力的提升来得实在。 紧随其后的,便是关于五台派七百年大庆筹备的详尽报道。 篇幅不小,提及了庆典流程、预计规模、各院筹备情况,以及三大派掌门因魔门隐患恐难亲至的消息。 再往后翻,是一些琐碎: 郑家残余势力及九浪岛部分漏网水匪,疑似在千川泽深处几个荒僻小岛附近出没,劫掠过往小船,玄甲门已悬赏通缉。 云林府与临平府交界处,一伙手段残忍的流寇再次犯案,洗劫了一个小商队。 合上小报,陈庆将其置于案头。 吴曼青也差人送来了一封信笺,信中除了祝贺之外,还传达了顾家,黎家的意思。 陈庆对此,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顾家与黎家虽是府城家族,根基颇深,开出的价码也颇有诚意。 然以他如今身份,早已不缺那每月供奉之银。 成为两家供奉,反是拖累,徒增羁绊,得不偿失。 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回到了五台派。 宗门大庆在即,整个湖心岛笼罩在一种热闹的氛围中。 山门内外张灯结彩,处处可见精心布置的喜庆装饰,平日驻扎在外或执行任务的弟子也是纷纷赶回。 陈庆来到青木院,喧闹的传功坪瞬间安静了几分。 “首席师兄!” “陈师兄!” “首席回来了!” 短暂的寂静后,问候声此起彼伏,所有弟子都主动出声。 陈庆面色平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呀!首席师兄!我是郁宝儿,今天刚入院的!” 陈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青木院弟子服,身量娇小,脸蛋圆润可爱,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好奇地打量着陈庆。 她身上带着养尊处优的贵气,显然是府城富家子弟。 “郁师妹。” 陈庆点头致意,声音平和。 郁宝儿似乎对首席师兄充满了兴趣,还想凑近说些什么,旁边已有几位与她相熟的师兄笑着将她稍稍拉开,低声提醒着什么。 “首席师兄!”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面前。 是骆欣雅。 她依旧穿着那身紧绷的劲装,虬结的肌肉线条在布料下清晰可见,身材比许多男弟子都要魁梧高大。 此刻,她直直盯着陈庆。 骆欣雅抱拳道:“我修炼近来遇到些不懂的地方,首席师兄能否指点一二?” 此言一出。 所有弟子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和骆欣雅身上。 谁都听得出,这所谓的请教和指点,根本就是骆欣雅对陈庆首席之位的不满。 她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掂量掂量这位新任首席的斤两! 徐琦不知何时也凑到了人群前方,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精光。 他也想知道,陈庆究竟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 面对这近乎直白的挑战,陈庆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骆师妹既有疑惑,同门切磋印证,亦是常理,请!” 话音落下,围观弟子如同潮水般迅速向四周退开,在传功坪中央空出一片宽敞的场地。 所有的目光都是带着一丝好奇。 骆欣雅实力他们十分清楚,到达抱丹劲中期三年了,根基扎实深厚,而且天赋异禀。 陈庆才突破抱丹多久?若输了,首席颜面何在?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 骆欣雅周身筋骨瞬间绷紧,抱丹劲中期的浑厚真气如同开闸洪水,从丹田奔涌而出,鼓荡于四肢百骸。 陈庆在五台派近两年,对这位骆师姐的实力也算了解。 她虽然是青木院弟子,修炼是青木长春决,但武功练的却是庚金院的金刚破甲拳。 他双脚分开,重心微微下沉,左脚前掌虚点,右脚跟踏实地面,腰胯放松,缓缓抬起双臂,正是通臂拳的起手式灵猿问路。 “首席师兄,小心了!” 骆欣雅话音未落,她右脚猛地跺地,脚下坚硬如铁的青石板发出一道声响,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借助这反蹬之力,她魁梧健硕的身躯如同脱膛而出的炮弹,右拳如同攻城巨锥,笔直捣向陈庆中线胸腹! 这一拳,将全身劲道与抱丹中期的真气高度凝聚一点,空气被压缩,肉眼可见的波纹在荡漾。 拳未至,那劲风已经扑面而来,吹得陈庆的衣袂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面对这足以将精钢石碑打穿打裂的恐怖一拳,陈庆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撼其锋,在拳风及体的刹那,腰胯带动整个上半身以最小的幅度,向侧面微微一让。 动作细微如柳絮随风,却精准让那拳劲擦着衣襟掠过。 同时,他施展的并非通臂拳常见的硬打硬冲,而是施展青木院的浮光掠影手。 只见陈庆双臂如灵蛇出洞,双手五指张开如鹤喙,又似拈拂柳,快得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模糊的残影。 他不与骆欣雅那蕴含万钧之力的拳锋正面相撞,而是如同柔韧的藤蔓缠绕巨树,每一次指尖的拂、拨、引、带,都精准无比地落在骆欣雅出拳手臂的关键节点上。 “嗯!?” 骆欣雅只觉得刚猛拳劲,仿佛一头撞进了层层迭迭的蛛网之中! 她拳头上那股无坚不摧的直劲,被一股柔劲不断牵引、偏转。 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让她胸口发堵。 陈庆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浮光掠影手,竟蕴含着如此精深的卸力技巧。 “好精妙的化劲!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浮光掠影手还能这样用于近身缠斗?这没有个数年苦修哪里能做到!?” 青木院弟子看到这,无不低声议论。 因厉百川鲜少指点,院内修习《浮光掠影手》者寥寥,除陈庆外,更无一人大成。 骆欣雅左拳没有丝毫停顿,如同巨匠轮动开山铁锤,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狠狠砸向陈庆用以卸力的双臂,誓要将其彻底砸烂崩断。 陈庆依旧沉着。 他的身形在骆欣雅那狂风暴雨般拳影中穿梭、挪移、闪避。 通臂拳的基础架子稳如老树盘根,下盘纹丝不动,腰马合一,浮光掠影手的精妙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一次看似轻巧的接触,都将骆欣雅拳劲卸去。 陈庆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感觉。 转眼间,骆欣雅已狂攻十数招,拳风呼啸如雷,劲气四溢将地面打得坑洼遍布,碎石飞溅,却连陈庆的衣角都未能真正触碰到。 “首席师兄,难道你只会躲吗?” 骆欣雅手臂青筋根根暴起,体内气血奔涌,真气汇聚到了手臂之上,一拳轰来。 砰! 真气汹涌澎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正是金刚破甲拳中一招‘怒金刚’。 这拳劲笼罩范围极大,避无可避!她就是要逼陈庆与她硬碰硬,一决高下。 “好雄浑的真气!” 劲风激荡,周围弟子纷纷向着后方退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庆只能狼狈闪避退让之时,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陈庆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道恐怖拳劲,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沉腰坐胯,重心瞬间下沉,如老熊蹲踞! 他的右臂肌肉瞬间坟起,如同虬龙盘结,随后青木真气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砰——轰隆!!!” 一声如同两座巨石相撞般的巨响,在传功坪上猛然炸开! 狂暴无匹的真气气浪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轰然扩散开来。 距离稍近的弟子被气浪推得连连后退,衣袍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青石板地面以陈庆双脚为中心,如同蜘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覆盖了数丈方圆。 碎石粉尘被震得冲天而起! 陈庆的身形只是如同磐石般,纹丝未动。 反观骆欣雅,在两道拳劲接触的刹那,她感觉自己仿佛不是打在血肉之躯上,而是狠狠打在了铜墙铁壁之上。 一股远超她想象的反震之力,如火山猛然爆发,顺着她的手臂倒卷而回! “蹬蹬蹬!” 骆欣雅发出一声痛哼,脸色瞬间转为惨白。 她魁梧的身躯完全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蹬”向后踉跄暴退。 每一步落下,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清晰脚印,碎石飞溅。 一直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上半身仍抑制不住地剧烈晃动。 胸口气血翻江倒海,双臂更是酸麻胀痛到了极点,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怎么可能!? 这陈庆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 骆欣雅心中震惊不已。 不仅破了自己的金刚破甲拳,而且还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劲力上胜了自己。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陈庆当年拜入青木院,还是她领进来的。 这才过去多久!? 莫非厉师对于陈庆的实力早有耳闻,所以才让其成为首席弟子!? “我输了” 骆欣雅低着头,神情带着几分沮丧。 青木院弟子也是一愣,随后低声议论起来。 “陈师兄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 “这怎么可能!骆师姐在劲力上不是陈师兄的对手!” 骆欣雅全力一拳,不仅被陈庆挡住,反而将骆欣雅震得如此狼狈。 徐琦看到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背心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是抱丹劲中期实力,看得远比其他弟子看的多。 (本章完) 第131章 权柄 第131章 权柄 陈庆最后那一下,根本没有动用多少真气去硬拼,纯粹是依靠那具肉身恐怖绝伦的劲力。 而且看其轻松模样,显然并没有展现全部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自己实力和骆欣雅相差不大,若是与陈庆对招,必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徐琦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没有像骆欣雅这般冲动。 不远处,郁宝儿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陈庆淡淡的道:“你可明白了。” 骆欣雅喘着粗气,低声道:“回首席师兄,明白了。” 她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陈庆知道,这就是实力。 只要你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能压下所有不满。 陈庆拍了拍手,对着周围弟子道:“好了,没其他事都去修炼吧。” 青木院弟子见状,纷纷散去。 陈庆从青木院出来,来到了湖心岛听潮武库。 首席就任之礼,有一项便是可以前往武库第四层。 听潮武库第四层,里面珍藏着五台派密传,他早就想进去看一看了。 陈庆步入一层,径直走向角落的执事台。 当值的是一位中年执事,正低头整理卷宗。 陈庆出示了那枚首席令牌。 执事目光落在令牌上,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恭敬之色。 他放下手中事务,双手接过令牌仔细查验后,“原来是陈首席驾临。不知首席有何吩咐?” 陈庆言简意赅,“我想去第四层。” 执事闻言,“回禀陈首席,第四层乃宗门核心禁地,需由马长老亲自引领方可开启禁制入内,马长老此刻应是在……” 他略一思索,指向三楼深处一个靠近禁制墙的角落,“在那边核查新入库的一批古籍,我这就带你过去。” “有劳了。”陈庆点头。 执事在前引路,陈庆随行。 两人穿过一排排书架,走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越往深处,弟子越少。 转过一个巨大的书架,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处。 正是一位老者正对着几名负责整理书册的弟子训话。 郑秀红也在其中,她微微低着头,手中捧着一册古籍。 “……这批前朝孤本,纸页脆弱,虫蛀痕迹明显,整理时务必加倍小心!若有拿捏不准之处,立刻报我,不可自作主张,每一页都是宗门瑰宝,若有损毁,尔等担待不起!” “是,长老。”弟子们齐声应道,态度恭谨。 就在这时,引路的执事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声道:“马长老,青木院陈首席到了,欲入第四层。” 马长老闻声转过身来,看了陈庆一眼笑道:“原来是陈首席,稍待片刻。” 他转头对那几名弟子,郑重吩咐道:“好了,方才所说都记下了?按规程仔细去做,不得有误,都散了吧。” 弟子们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后捧着书册各自散开。 “那人是谁?看着这般年轻,马长老竟对他如此客气?” 一个弟子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他你都不认识?” 旁边的弟子猛地扭过头,低声道:“那可是青木院的首席大弟子!” 周遭几个弟子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青木院在宗门内虽属羸弱一脉,但在这些普通弟子眼中,其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依旧高不可攀。 郑秀红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陈庆。 陈庆……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尽管早就从平日议论中得到消息,但是此刻亲眼看到,她心中还是翻起滔天巨浪。 那个租住在隔壁,只知苦修的青木院弟子……如今竟已站在了如此高度? 连素来严肃苛刻的马长老,都对其展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温和态度? 巨大的反差带来强烈的不真实感,让她一时怔在原地,直到旁边同伴轻轻拉了她一下,才猛地回过神。 马长老并未在意离去的弟子们,他面向陈庆,“陈首席欲入第四层,请随我来。”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迈入阶梯走向第四层。 听潮武库第四层,与下面三层的格局截然不同。 空间并不算特别巨大,却显得异常空旷。 穹顶并非砖石,而是某种特殊的透明晶石打磨而成,抬头望去,竟能隐隐看到上方定波湖水的粼粼波光。 四周墙壁并非书架,而是由一种深青色寒玉雕琢而成,上面镶嵌着无数鸽卵大小的夜明珠,如同漫天星辰。 珍贵的典籍并非放在书架上,而是放置在玉台之上。 这里静谧得可怕,只有脚步声轻微回响。 每一座玉台,都代表着一份五台派真正的核心传承,是立派七百年的根基所在。 “陈首席。” 马长老的声音在入口处响起,他并未跟进来,只在门外提醒道,“按规矩,你初次升首席,有一次进入第四层核心区域参悟机会,实际时限为一炷香。” “务必抓紧时间,选好要拓印之物后,老夫在外候着。” 陈庆点点头,迅速扫过这宛如星辰般排列的玉台。 他目标明确,首要便是寻找提升根骨之法和关于五行心法的奥秘。 很快,他锁定了一座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台。 上面有着一卷暗金色皮卷,皮卷边缘焦黑卷曲,显然并非完整。 旁边有几个古朴小字,《龙象炼髓功》。 陈庆仔细看去,这《龙象炼髓功》共有三层,这里只是第一层残卷,若是练成了的话,确实可以提升根骨。 “此逆天改骨的秘术,凶险异常,修炼之人需以莫大毅力承受筋骨寸断重塑之苦,稍有不慎,轻则根基尽毁沦为废人,重则气血逆流,爆体而亡。” “残卷仅余第一层蟒蛟蜕血之法,后续缺失,慎之!慎之!” 信息中透出的凶戾之气让陈庆眉头微皱,但也更加确定这正是他所需。 这《龙象炼髓功》并不能直接打开,只能通过拓印才能观看里面内容。 陈庆虽然心中决定拓印这《龙象炼髓功》,但他并没有着急离去。 毕竟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紧接着,他又在另一座玉台看到一个秘术。 上面悬浮着一枚漆黑的骨片,上面写着《焚血诀》。 陈庆仔细看着旁边的介绍。 “焚精血元气,瞬息间爆发出远超己身极限之力!持续时间视根基与燃烧程度而定,然副作用极大!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精血枯竭,经脉寸断,绝境搏命之术,非万不得已,切莫动用!” 这无疑是一把伤人亦伤己的双刃剑,但关键时刻或可成为逆转乾坤的底牌。 陈庆也是为之心动。 但是他如今只有一次拓印的机会。 陈庆还是决定拓印《龙象炼髓功》,就在他快速浏览其他玉台时,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关于五台派《青木长春诀》、《九转鎏金诀》等五种核心心法的深层关联、相生相克乃至融合之道的记载……竟然没有! 玉台上的典籍大多是高深武学、秘术、丹方、前人心得,甚至还有几门极为玄奥的上乘轻功身法。 唯独缺少了陈庆最想探究的、关于五行心法本源奥秘的专门论述。 “五院心法乃立派根基,此地竟无相关秘典?” 陈庆心中掠过一丝意外和疑惑。 这与他之前的猜测不符。 是秘不示人,藏于他处? 还是说……连五台派自身,对五行心法融合的奥秘也并未完全掌握?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深究。 一炷特制的线香在入口处无声燃烧,已过半。 陈庆压下心中疑虑,不再寻找,转身走向出口。 此行主要目标是提升根骨秘术,虽然关于五行心法的疑问未解,但收获已然巨大。 马长老见陈庆准时出来,脸上笑容依旧:“陈首席可有所获?” 陈庆微微颔首,拿出了《龙象炼髓功》,平静道:“就拓印这本吧。” “《龙象炼髓功》!?” 马长老看到这,神色变得古怪起来,“陈首席确定要拓印这门秘术?” 陈庆捕捉到了马长老的反应,问道:“马长老,此术有何不妥?” 马长老轻轻叹了口气,“此术在宗门高层之中,并非什么秘密,完整版共有三层,每一层‘易骨’皆是一次脱胎换骨,让人难以置信,便是六形乃至更高根骨,亦能易形重塑!可惜……”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深深的遗憾,“宗门所得,仅为第一层残卷——‘蟒蛟蜕血’之法。” 马长老的目光转向陈庆,“陈首席,老夫非是质疑你的决心与毅力,只是此术修炼之苛刻与凶险,远超想象!其一,便是这‘蟒蛟蜕血’所需之基材,需百种异兽精血!每一种精血都需费心寻找,更何况集齐百种异兽精血?其二,便是那修炼过程本身。” “引百兽精血入体,以秘法淬炼骨髓,其过程如同将全身筋骨寸寸碾碎,再以熔岩重铸!其痛苦非人所能想象,意志稍有不坚,心神失守,轻则根基尽毁,经脉寸断沦为废人;重则气血逆乱冲顶,爆体而亡,此前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最终……唉,皆黯然收场,甚至陨落者亦有之。” 陈庆听到这也是眉头暗皱。 能否修成《龙象炼髓功》,他倒不担心;只是那百种异兽精血,绝非短时能够凑齐。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而且提升根骨固然能加快修炼速度,陈庆眼下的进境已不算慢,但根骨提升本身却千难万难。 日后当以提升修为为主,至于根骨之事,且随缘吧。 马长老语重心长道:“陈首席天赋卓绝,前途无量,此术风险实在太大,为长远计,是否再考虑一二?武库中尚有其他上乘功法秘术,或许更为适合。” 念头电转间,陈庆心中已有了决断,“多谢马长老坦诚相告,指点迷津,此术确实……非弟子现阶段所能企及。” 他话锋一转,指向另一个玉台:“弟子改拓印那《焚血诀》。” 马长老见陈庆从善如流,没有被传说中的逆天改骨冲昏头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 这才是一个真正有潜力、懂取舍的弟子该有的心性。 “《焚血诀》虽是搏命之术,凶险异常,不过危急关头,或许能争得一线生机。” 马长老点点头,不再多言。 千川泽深处,一处天然溶洞。 入口隐蔽在湍急的旋涡之下,唯有知晓特定水道之人方能抵达,正是无极魔门云林分坛一处重要据点。 洞内空间颇大,被人工开凿出几个石室,壁上嵌着几盏长明不熄的幽绿磷火灯,光线昏暗,更添几分阴森。 左锋将肩上扛着的郑辉,扔在角落一张粗糙的石床上。 郑辉的身体重重砸落,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 家族覆灭、父亲惨死、仓皇逃命、……一连串的剧变和绝望彻底击垮了这位曾经的郑家公子。 左锋看都没看郑辉一眼,自顾自走到洞窟中央一处较为干燥的石台边,拿起一个皮囊灌了几口烈酒,辛辣的液体入喉,似乎才驱散了几分连日奔波的疲惫。 他脸上的易容早已除去,露出那张苍老阴鸷的真容。 “啧,堂堂郑家公子,这就废了?” 一个冰冷媚意的女声从旁边一个石室门口传来。 左锋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暗红色紧身皮甲的女子斜倚在门框上,她身材高挑曼妙,凹凸有致,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前。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缠绕着的一条乌黑发亮、鳞片细密的软鞭,鞭柄处镶嵌着一颗幽蓝的宝石。 她便是云林分坛八大护法之一的血罗刹胡媚。 “废?” 左锋嗤笑一声,将皮囊丢在石台上,“家破人亡,从云端跌进泥里,换谁都得懵一阵,不过……” 他目光扫过石床上如同死人的郑辉,冷冷的道:“仇恨是最好的养料,只要他心底那点火星没灭,迟早能烧起来,烧死别人,也烧旺我们自己。” 胡媚款款走来,她瞥了一眼郑辉,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坛主有要事,近来不在分坛,否则此次岂容四大派如此猖狂?” “坛主不在?!” 左锋眉头瞬间紧锁,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确切消息。 难怪九浪岛被围攻时,分坛反应如此迟缓,仅有他一人因与郑元魁的私交而恰好在外围活动,才勉强救下郑辉这个尾巴。 “可知坛主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胡媚道:“坛主的行踪,岂是我等能随意探知的?只知是关乎圣门大计的要务,短则数月,长则……难说。” 她语气淡漠,显然对坛主的去向讳莫如深。 左锋沉默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忽然道:“五台派七百年大庆在即,广邀宾客,云林府乃至周边几府的目光都聚焦湖心岛,要不要叫上其他几位,一起去凑凑?” 他指的是分坛其他几位护法。 八大护法,各有所长,行踪诡秘,彼此之间甚至大多未曾谋面,只凭坛主信物或特定暗号联络。 左锋也只与眼前的血罗刹胡媚有过几次合作。 “左老鬼,你是冲昏头了?” 胡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坛主不在,我等擅自集结,去闯五台派的老巢?你当何于舟那‘沧浪钓叟’的名号是白叫的?还有那几个院主……哪一个不是罡劲中的硬手?我们几个去,是嫌命太长,赶着给人送人头祭旗吗?” 她走到左锋面前,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分坛八大护法,彼此间连真容都未必认得全,更别提配合默契,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背后捅刀子?没有坛主坐镇统御,我等贸然行动,不过是乌合之众,给五台派大庆添点血色点缀罢了!” 左锋眉头紧皱,但也不得不承认胡媚说得在理。 坛主“噬心”的恐怖实力和莫测手段,才是将八大护法这等桀骜凶徒勉强捏合在一起的核心。 坛主不在,他们就是一盘散沙,甚至可能互相猜忌倾轧。 左锋低声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 胡媚冷笑道:“怎么可能算了!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你最近也安分点。” 说完,她不再理会左锋,消失在通往另一间石室的甬道深处。 左锋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向石床上的郑辉,眼神复杂。 九浪岛,郑家是他的布局,也是他暗中联络。 如今这档子事,对他来讲也是一种失败。 左锋走到石床边,伸出枯瘦的手掌,重重拍了拍郑辉的肩膀,“郑家小子,圣门会为你报仇!血债,必用血偿!现在给我活过来,养好你的伤!你的命,还有用!” 郑辉的身体猛地一颤,“报仇……对,我要报仇!” 接下来几日,陈庆凭借首席弟子之便,在琅琊阁甲字静室潜心修炼,将本月十日的静修特权尽数用去。 《浮光掠影手》水到渠成,一举臻至圆满。 转眼间,五台派大庆前夜将至。 各院弟子勤加演练,切磋印证。 青木院传功坪上,弟子们的身影比往日密集了许多,气氛也平添几分紧张。 陈庆从琅琊阁回来,一个弟子便走了过来,“首席师兄,厉师有请。” “好,我知道了。” 陈庆心中微动。 自被任命为首席后,这还是厉百川第一次主动召见。 他穿过那道月洞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仿佛是两个世界。 室内光线柔和,檀香袅袅,沁人心脾。 厉百川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双目微阖,鹤发童颜,宽大的青袍纤尘不染,确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身前的小几上,一尊小巧的玉炉正逸散着淡淡的青烟。 陈庆恭敬地垂手侍立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来了。”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厉百川才缓缓睁开双眼。 “弟子在。”陈庆躬身应道。 厉百川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可知为何选你作这首席?” 陈庆略一沉吟,坦然摇头:“弟子愚钝,请厉师示下。” 他心中虽有猜测,但绝不会主动点破。 厉百川微微一笑,“徐琦,送了六万两银票,骆欣雅,也送了五万两。” 陈庆心头一跳,果然如此。 他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垂眸等待下文。 厉百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袅袅檀烟,落在陈庆身上,“老夫思量着,这两人,纵是坐上这首席,也不过是笔一锤子的买卖,而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老夫观你行事,机敏知进退,更懂得细水长流,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老夫能挣得更多。” 陈庆闻言,一时语塞。 饶是他心性沉稳,也被厉百川这番赤裸裸的生意经给震了一下。 这与他预想的提携后辈、看重潜力之类的场面话完全不同。 陈庆低着头,没有接话。 厉百川继续说道:“明日大庆之后,各院新晋弟子入门,青木院亦会迎来拜师潮,手持举荐信而来的弟子,数量只怕会比往年更多。” 陈庆立刻明白了厉百川的言下之意。 举荐信,就是敲门砖,更是孝敬的通行证。 以往虽有惯例,但数额和尺度,恐怕就要由他这位新晋首席来把关了。 果然,厉百川接着道:“内院名额有限,扩招也只在情理之中,你如今是首席,这把关之责,便落在你肩上了。” “记住,资质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得体察人情世故,那些家里殷实、懂得孝敬的弟子,多给几分机会,也是情理之中。” 他话说得含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至于孝敬的费用,” 厉百川淡淡的道:“规矩可以再往上提一提,这云林府,富庶之家还是不少的。” 陈庆心中了然。 厉百川是让他把孝敬的门槛抬高,筛选出更舍得钱的肥羊。 陈庆抱拳道:“弟子明白,厉师放心,弟子定当不负所托。” “嗯。” 厉百川满意地点点头,“去吧,明日大庆,好生准备,我青木院弟子,重在参与,尽力即可,输赢不必挂心。” 陈庆心中暗忖:厉师倒是看得开,也看得清。 青木院在五院之中实力向来垫底,厉百川显然对在大庆中取得什么好成绩毫无期待,甚至懒得费心指点一句。 他一心只在自己的黄老之术和源源不断的孝敬上,只要该拿的好处一分不少。 青木院是龙是虫,他根本不在乎。 “弟子告退。”陈庆恭敬地退出了静室,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檀香依旧袅袅。 厉百川闭上双眼,呼吸悠长,仿佛已入定神游。 陈庆从后院出来,将骆欣雅叫了过来。 骆欣雅闻声停下动作,魁梧的身躯走了过来,“首席师兄?找我有事?” 陈庆点了点头,道:“这收人、筛选、你向来熟悉流程,往后就由你全权负责。” “我!?” 骆欣雅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这份惊愕迅速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在其他几院,都是首席弟子把关新弟子。 一来显得郑重,二来可以彰显首席弟子权威。 陈庆竟如此轻易地就……交给她了? “嗯。” 陈庆只淡淡应了一声,“记住,资质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得体察人情世故,那些家里殷实、懂得孝敬的弟子,多给几分机会,也是情理之中。” 他将厉百川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骆欣雅,甚至一个字都没改,并且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安排了一件琐事。 厉百川想要当甩手掌柜,陈庆自然也想。 “是!首席师兄放心!” 骆欣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喜,抱拳沉声道:“欣雅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师兄信任。” 她心中雀跃不已,眼中闪烁着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光芒。 没能成为首席弟子又如何,未来同样可期! (今天更新一万四千多字,求个票!) (本章完) 第132章 大庆 第132章 大庆 五台派湖心岛,今日气象万千,盛况空前。 定波湖面,彩旗猎猎。 湖心岛沿岸,早已搭起连绵的观礼台。 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香火气。 内务堂长老桑彦平,一身庄重的紫色长老袍服,立于主观礼台前,从容调度着一切。 他扫视着全场,确保大庆流程万无一失。 执法堂、管事处、珍宝楼、听潮武库等要害部门的长老,皆被安排在观礼台两侧显要位置。 五大院的院主,也携其座下弟子悉数到场。 坤土院院主彭真,步伐沉稳如山岳,龙行虎步而来。 他身后,紧跟着首席大弟子李磊,再其后是一众坤土院精锐弟子。 “桑师兄。”彭真走到近前,对着桑彦平拱手一笑。 “彭师弟。” 桑彦平笑着回礼,目光随即落在李磊身上,赞道:“好!李师侄气息彪悍,真气雄浑,贯通七道正经,距离抱丹劲后期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李磊闻言,不卑不亢地抱拳躬身:“桑长老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 桑彦平乃是内务堂长老,也是五台派长老之首,位高权重,实力深不可测,能够得到他夸赞也是荣幸。 癸水院院主褚锦云款款而至。 她身旁,正是癸水院首席大弟子聂珊珊。 聂珊珊今日身着水蓝色劲装,身姿窈窕,容颜绝丽,眼神清澈而沉静,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 庚金院院主谭洋,带着庚金院首席大弟子严耀阳也到场了。 他和聂珊珊是五台派最为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 “褚师妹,谭师弟。” 桑彦平笑容更盛,亲自引两人入座首席观礼席。 他的目光在严耀阳身上停留片刻,浮现一道精光,“严师侄,贯通第十道正经了?” 此言一出,观礼台两侧的长老、执事们纷纷侧目,低声议论起来: “严耀阳已经贯通十道正经了吗?这架势……三十岁之内有望冲击罡劲!” “三十岁以下的罡劲……整个云林府武道界近数十年都未曾出现过吧?若真能成,必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谭洋嘴角微扬,心中甚慰。 严耀阳是他爱徒,其修为深浅,他自是了然于心。 三十岁前突破罡劲,虽非易事,但若得宗门倾力扶持,也并非没有可能。 今日,他便是要借机让耀阳展露锋芒,为徒儿争一份宗门资源的倾斜。 聂珊珊的目光,也不由在严耀阳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她和严耀阳颇为熟悉,私下也有沟通交流,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贯通了十道正经。 面对桑彦平的期许和周围的议论,严耀阳只是谦虚的道:“弟子刚刚贯通第十道正经,距离罡劲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桑彦平微微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离火院院主洪元冬带着李旺也已落座。 肖睿泽惨死在九浪岛,使得这位院主颇受打击,他此刻显得格外低调内敛。 青木院院主厉百川,依旧是那身深青道袍,鹤发童颜,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平静。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新任首席大弟子陈庆。 陈庆今日换上了崭新的首席弟子服,深青色为底,袖口领口绣有青木纹饰,气度沉稳。 桑彦平看到来人,道:“厉师叔,坐吧。” 厉百川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陈庆等青木院弟子坐了下来。 五大分院齐聚,五大罡劲院主坐镇。 陈庆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盛大的场面,心中却是暗暗咋舌。 不仅观礼台两侧那些气息雄浑的长老们令人侧目,远处执坚披锐的五台军更是彰显着门派的深厚底蕴! 而在更外围的区域,来自云林府城的各大家族势力也济济一堂。 其中既有本身依附于五台派的名门望族,也有不少由五台派杰出弟子在外开创的中小家族。 他们或受邀观礼,或主动前来道贺,无不以能参与此等盛会为荣。 眼前这喧嚣热闹的场面,正是五台派在云林府根深蒂固、影响方方面面的绝佳写照。 陈庆不敢怠慢,立刻全力运转《归元敛息术》,将体内潜藏的庚金真气和癸水真气死死压制在丹田深处,只流露出青木真气的气息。 湖心岛上的喧嚣陡然拔高了一个层级,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玄甲门杜凌川长老到!” “栖霞山庄贺悦庭庄主携女到!” “寒玉谷大长老凌霜婆婆、叶清漪叶真传到!” 内务堂弟子清亮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三大派的高手来了! 为首之人正是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老者,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四射,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斜背的一杆丈二长枪。 正是玄甲门长老,以一手‘裂岳惊雷枪’威震云林的杜凌川! 他目光落在坤土院院主彭真身上,嘴角咧笑道:“彭老鬼!多年不见,你这身老骨头还没散架呢?待会儿大庆,可别让你那些徒子徒孙在老夫面前露了怯!” 彭真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站起身迎了上去:“杜老匹夫!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臭!散不散架,试试便知!我倒要看看你那杆破枪,这些年锈了没有!” 紧跟其后的则是栖霞山庄二庄主贺悦庭。 他面带和煦笑容,抱拳向四方致意,姿态从容得体,一派大家风范。 他身后是一位身着鹅黄罗裙的少女。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虽非倾国倾城之姿,却也明眸皓齿,气质娴雅,算得上中上之姿。 她便是贺悦庭的独女,贺兰心。 此刻她不着痕迹地扫过观礼台上各院首席弟子的位置,尤其在严耀阳、聂珊珊以及陈庆等年轻俊杰的脸上微微停留。 寒玉谷来了数人,为首是一位身形佝偻、拄着虬龙拐杖的老妪。 她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布满深刻的皱纹。 正是寒玉谷地位尊崇的大长老——凌霜婆婆。 她微微颔首,算是与桑彦平及诸位院主打过招呼,神情平淡,无喜无悲。 在她旁边的人,陈庆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叶清漪! 她身姿高挑,一袭胜雪白衣纤尘不染,肌肤莹白如玉,在阳光下仿佛流转着淡淡光晕。 三大势力的高手在桑彦平的引导下落座首席观礼席,与五台派高层寒暄。 场中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而复杂。 就在这时,李旺不知何时走到了陈庆身边,他用真气传音道: “陈师弟,聂师姐昨日私下和我说,她说要保存实力,今日多半是不会下场了,可你我身为新任首席,这一关怕是躲不过去了。” “我和那严耀阳私下有些恩怨,他今日必定会对我发难。” “你自己也小心些。” 陈庆听到这,暗自盘算起来。 恰巧这时,桑彦平开口道:“陈庆,李旺,你们二人和在场前辈打个招呼吧。” “是!” 陈庆和李旺二人听到这,对着观礼台核心区域的高手,不卑不亢地抱拳躬身。 “离火院弟子李旺,见过诸位前辈。” “青木院弟子陈庆,见过诸位前辈。” 这一礼,立刻将陈庆和李旺二人推到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之下。 陈庆!? 好熟悉的名字! 然而,庚金院院主谭洋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刚刚出关,对于宗门近来事情并不清楚,但是记性极好,记得此前交叉审核有个叫做陈庆的弟子,当时因为根骨并未曾考虑过这个弟子。 难道是此人!? 短短两年,不仅突破了抱丹劲,还成了青木院首席? 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另一边。 杜凌川看到这消息,颇感意外:“才过去多久?这小子竟然成首席了?” 彭真疑惑道:“杜老鬼,你认识他?”他心中暗自嘀咕,陈庆什么时候跟杜老鬼扯上关系了? 杜凌川点头:“有过一面之缘,这小子是个练枪的好苗子。” 彭真也点头认可:“确实是个好苗子。” 杜凌川揶揄一笑:“可惜啊,这么好一块料子,硬是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拜入了青木院。” 彭真闻言,自信地笑了笑:“杜老鬼,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定叫你刮目相看。” “哦?” 杜凌川听了,脸上浮起将信将疑的神色。 而凌霜婆婆扫过两人,目光落在陈庆身上,暗自嗤笑起来,“青木院……人才凋敝至此?此等资质修为,放在我寒玉谷,前十都未必排得进,竟也能当上首席?” 况且那厉百川一心钻研黄老之术,不过是行将就木,冢中枯骨之人。 念头闪过,她便不再关注,兴趣缺缺。 叶清漪扫了一眼,便继续看着面前茶杯。 在她看来,五台派只有聂珊珊,严耀阳实力不俗,其余人她并不关心,也不注意。 贺悦庭则是微微颔首,看不出多大的神情波动。 陈庆行完礼,垂手退回厉百川身后,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在如此多罡劲高手的目光下,他全力运转归元敛息术,精神高度集中,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所幸,并未有人真正看穿他的底细。 在他们眼中,他只是青木院的新晋首席,不值得深究。 “掌门到!” 一道唱报之声响起,整个观礼台的气氛陡然一变,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主位后方。 只见一位身着朴素青色衣衫,身形颀长的老者,缓步而来。 他须发灰白,眼神深邃。 正是五台派掌门,沧浪钓叟——何于舟。 何于舟步履从容,走到主位站定。 “拜见掌门!” “拜见何掌门!” 在场所有人都是起身,对着何于舟行了个礼。 声音振聋发聩,响彻整个湖心岛。 陈庆扫了一眼,内心只觉得深不可测,感受不到任何真气波动。 “诸位不必多礼。” 何于舟平静的道:“今日,乃我五台派立派七百载之大庆!” “七百年风雨,历代祖师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方有今日之五台屹立于云林,此非一人之功,乃我辈门人同心戮力,代代相承之果!” 他目光扫过台下年轻的面孔,语气转为沉凝: “然,魔氛未靖,妖邪环伺,九浪岛一战,虽荡平匪巢,重创郑家,然魔门余孽左锋遁逃,郑家血脉郑辉不知所踪,此乃心腹之患,不可不察!更有‘噬心’老魔隐匿暗处,伺机而动,云林府远未到高枕无忧之时!” “值此大庆之际,吾辈更当时刻警醒,砥砺武道,精诚团结,护我宗门,守一方安宁!” “愿我五台,基业永固,武统长存!庆典,启——!” “基业永固!武统长存!” “基业永固!武统长存!”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冲天而起,震得定波湖面都泛起涟漪,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庆典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首先是盛大的祭祖仪式。 由何于舟亲自主持,桑彦平协同,在宗门祖师殿前焚香祷告,诵读祭文,告慰历代祖师英灵。 香烟缭绕,钟磬齐鸣,肃穆庄严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 “……武道之路,在于传承,更在于磨砺与精进。” 何于舟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激励,“值此大庆,为彰我五台弟子勤勉,亦为切磋印证,以求共同精进,特设比武考校,各院弟子,凡抱丹劲修为者,皆可登台较技,胜者,宗门自有重赏!” 此言一出,观礼台上年轻弟子们的眼中都是浮现一道亮光。 大庆的重头戏,开始了! 庆典广场上,随着掌门何于舟话音落下,气氛瞬间一变。。 年轻弟子们眼中浮现意动,切磋印证,既是展示实力,也是争夺宗门资源的良机。 “庚金院弟子刘莽,请诸位师兄赐教!” 一位身材魁梧的庚金院弟子率先跃上中央高台。 他抱拳行礼,周身庚金真气流转,手掌隐隐泛起金黄光泽,显然已将《金刚破甲拳》颇有几分火候。 “离火院赵炎,领教刘师兄高招!” 离火院这边应声而起的是一位精悍青年。 他身形一展,轻盈落在台上,腰间长刀嗡鸣出鞘,刀身赤红,离火真气灌注其上,正是劫焰裂穹刀的起手式。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目光一触即发。 刘莽低吼一声,右脚猛踏台面。 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弩,裹挟着刚猛霸道的狠劲,一记‘金刚撞山’直冲赵炎中门! 拳风激荡,纯粹的锐气锋芒仿佛要将前方一切阻碍碾碎。 赵炎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他手中赤红长刀划出一道炽烈火弧。 刀锋精准地劈在刘莽轰来的拳锋侧面,试图以巧破力,引偏其势。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炸开!火星四溅! 两人缠斗数十招,赵炎身法虽快,刀法也足够精妙,但刘莽心性显然更加沉稳,金刚破甲拳已然到了小成之境。 赵炎久攻不下,气息渐显浮躁,一次抢攻中步伐稍乱,被刘莽觑准破绽。 “破!” 刘莽眼中精光爆射,蓄势已久的左拳悍然轰出。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劲力与庚金真气,拳未至,那恐怖的拳压已将赵炎身前的空气压缩得发出爆鸣! 赵炎仓促间横刀格挡。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透过刀身传来,赵炎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如同被巨石撞中,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擂台边缘。 胜负已分! “承让!” 刘莽收拳而立,气息微喘。 两人修为相差不大,他胜在金刚破甲拳已臻至小成,实战经验更加丰富。 桑彦平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庚金院刘莽胜,赏精品‘淬元丹’三枚,‘琅琊阁’丙字静室修炼五日!” “嘶……” 台下压抑不住的羡慕低语。 “琅琊阁五日!还是丙字号!这相当于五千两白银啊!” “淬元丹也是好东西,能省下不少苦功!” “刘师兄这下赚大了!” 青木院弟子这边,众人也是眼神热切。 擂台很快清理完毕。 刘莽并未选择继续守擂,领取奖励后便下了台。 一番比试过后,真气消耗不小,继续守擂成功率并不高,不如以退为进。 “癸水院周鹏,请诸位师兄指教!”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身着水蓝色劲装的弟子飘然上台。 周鹏!? 吴元化曾向陈庆提过此人,言其根基扎实,经验丰富,一手《千迭浪剑诀》深得绵长不绝、后劲无穷的精髓,对于身法极为擅长,《踏浪行》已臻至大成,在癸水院弟子中都是极为少有。 周鹏的登场吸引了更多目光。 作为老牌弟子,他的实力在众人心中颇有分量。 徐琦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一抹战意。 他身形一展,如同一道青色流火,稳稳落在周鹏对面,抱拳道:“青木院徐琦,请周师兄赐教!” “徐师兄加油!” “徐师兄加油!” 青木院弟子纷纷为徐琦呐喊助威。 五台派也是存在鄙视链,而青木院无疑是最被轻视的存在。 所以麾下弟子在面对其他院的时候,还是十分团结。 “徐师弟,请!” 周鹏还礼,眼神平静无波,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内敛,癸水真气灌注其上,剑尖竟有细微的水汽凝结。 两人对峙片刻,气机牵引。 徐琦率先发动,他深知千迭浪剑诀攻势连绵不断,生生不息,所以绝不能让其将攻势完全展开。 一声低喝,他脚下发力,身形疾冲,手中长刀瞬间浮现青木真气,刀势狂暴而直接。 青色的刀光如同一道咆哮的长龙,带着的炽热气势,当头劈向周鹏! 刀未至,那灼热的气浪已扑面而来。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一刀,周鹏神色不变。 他脚下身法展开,身形如同水波般向后微微一荡,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刀锋最盛之处。 同时,手中长剑如同灵蛇吐信,剑尖划出一道玄妙的圆弧! 剑身上水光流转,看似轻柔的一剑点向徐琦刀势的侧面薄弱处。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剑尖精准地点在刀身中段发力点稍偏的位置。 徐琦只觉一股柔韧而连绵的劲力从剑尖传来,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刀势,竟将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引偏了数寸,擦着周鹏的衣角斩落在空处。 “这个周鹏不简单。” 陈庆双眼微微一眯,看出了几分门道。 若是没有几分实力,怎么敢登台比擂? 徐琦心中一凛,一击不中,继续抢攻。 只见刀光化作无数道旋转飞射的火轮,从四面八方绞向周鹏,试图以密集的攻势撕开对方的防御。 周鹏眼神专注,脚下步法如同行云流水,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刀锋。 “叮叮当当……”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擂台。 徐琦越打越心惊,他的刀势虽猛,却总有种泥牛入海的感觉。 更让他难受的是,周鹏的剑招中蕴含的暗劲如同潮汐般一波强过一波,不断冲击着他的手臂经脉,让他气血翻腾,真气消耗远大于预期。 “不能这样耗下去!” 徐琦猛地一记虚劈逼退周鹏半步,左手在腰间一抹,三道乌光电射而出,成品字形直取周鹏上中下三路。 浮光掠影手! 这偷袭极其突然,角度刁钻,速度奇快! 周鹏似乎早有预料,面对袭来的暗器,他向侧后方滑开半步。 同时,他手中长剑剑光如水银泻地,精准无比地磕飞了射向胸腹和咽喉的两道乌光。 “铛!铛!” 两声脆响,暗器被磕飞。 周鹏身子一晃,再次消失在原地,剑尖凝聚千重迭浪后劲,精准刺向徐琦胸口。 “嗤——!” 徐琦连忙架起长刀抵挡。 两道真气交汇,爆发出一道光芒。 徐琦握刀的手臂剧颤,脸色青白。 “承让。” 周鹏也收剑回礼,气息很快平复下来。 徐琦苦笑一声,抱拳道:“周师兄剑法通玄,身法更是精妙,徐琦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桑彦平的声音再次响起:“癸水院周鹏胜!赏‘凝真丹’三枚,‘琅琊阁’丙字静室修炼五日!” 周鹏领取奖励便下台了。 徐琦有些黯然地回到青木院阵营。 青木院弟子也是有些失落。 接下来比试,五院弟子纷纷登台,比试切磋。 彼此之间各施手段,十分激烈。 青木院弟子也是多有登台,但都是输多赢少。 唯有骆欣雅登台,战胜了一位坤土院弟子,赢得漂亮些。 厉百川则是坐在一旁,神情自若的喝着茶,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 陈庆内心也是十分平静,看着台上弟子比试切磋,暗自琢磨着五院真气,武功,思考着五院心法融合的可行性。 又是两位弟子比试结束,胜者领赏下台,场中气氛稍歇。 就在这时,庚金院首席大弟子严耀阳起身,走到了高台中央。 (本章完) 第133章 展露 第133章 展露 他目光扫过观礼台,最终落在离火院方向,朗声道:“离火院李旺师弟,严某久闻师弟劫焰裂穹刀精湛,今日盛会,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此言一出,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李旺身上。 严耀阳主动邀战,对象是另一位首席,这无疑是庆典至今最引人注目的对决。 其余三大派高手也是看了过来,想要看看五台派年轻一辈最杰出弟子的实力。 李旺面色沉静。 他深知严耀阳实力强横,但身为离火院首席弟子,岂能怯战? 况且,李旺自从担任首席大弟子后从未在众人面前展露实力,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他起身,对身旁的洪元冬微一颔首,随即大步走向擂台,腰间赤红长刀嗡鸣出鞘,离火真气勃发,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灼热力场中。 “严师兄相邀,李某岂敢推辞?请!” 李旺抱拳,声音沉稳有力。 “请!” 两人不再多言,气机瞬间锁定对方。 严耀阳周身庚金真气流转,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气势弥漫开来。 李旺则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刀意蓄势待发。 严耀阳一个滑步,拳劲向着李旺打去。 “轰!” 拳未至,那股粉碎一切的刚猛气势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庚金真气锋锐无双,劲风中赫然带着一股杀意,心志不坚之人极容易影响心神。 他的金刚破甲拳赫然到了大成境界。 李旺手中赤红长刀化作一道咆哮的烈焰匹练,刀光过处,热浪滚滚。 “铛——!!!” 拳刀交击,震耳欲聋的金铁轰鸣响彻全场! 狂暴的气浪如同实质般炸开,冲击得前排弟子衣袂狂舞。 火星与锐金之气四溅! 李旺长刀急变,试图以劫焰刀法的连绵火劲卸力缠斗。 然而严耀阳的金刚破甲拳刚猛绝伦,大开大阖,每一拳都带着千钧之力,逼得李旺只能硬撼。 砰!砰!砰! 台上身影交错,赤红刀光与金色拳影激烈碰撞,每一次交击都爆发出真气浪潮。 李旺的刀法精妙,火劲灼人,将离火真气的霸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严耀阳的拳势更沉、更猛、更稳! 大成境界的金刚破甲拳,配合他贯通十道正经的浑厚庚金真气,每一击都带着骇人劲道。 李旺咬牙支撑,将劫焰刀法催动到极致,刀光如瀑,试图寻找严耀阳的破绽。 但严耀阳的拳架稳如山岳,攻守一体。 数十招后,李旺的呼吸已然急促,真气消耗巨大,刀光也不复最初的凌厉。 反观严耀阳,气息悠长,拳势愈发沉重。 “破!” 严耀阳眼中精光爆射,抓住李旺一个细微破绽,蓄势已久的右拳如同金色流星,悍然轰出! 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庚金真气,拳风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锥! 李旺瞳孔猛缩,仓促间横刀格挡,离火真气疯狂灌注刀身。 “轰隆——!!!” 一声远超之前的巨响! 李旺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劲道涌来,炽热的刀身竟被拳劲震得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护体真气瞬间溃散,闷哼一声,口角溢血,踉跄着向后暴退十余步,直到擂台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一片煞白。 胜负已分! 看到这一幕,贺悦庭脸上掠过一丝满意之色,“这严耀阳不愧是七秀之一,依我看,他突破至罡劲的机会很大。” 一旁的贺心兰眼中也闪过一道异彩。 凌霜婆婆转向身侧的叶清漪,问道:“如何?” 叶清漪微蹙柳眉,答道:“这李旺太弱了,似乎连严耀阳的全部实力都没能逼出来,不过,他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凌霜婆婆微微颔首,“日后若再对上此人,切记不可大意。” 严耀阳身为七秀之一,是年轻一辈的魁首,未来注定是五台派的扛鼎人物。 日后他们少不了要打交道。 叶清漪恭声应道:“是,弟子谨记。” 严耀阳收拳而立,对李旺抱拳道:“李师弟,承让!” 李旺压下翻腾的气血,抹去嘴角血迹,虽有不甘,但也心服口服抱拳还礼:“严师兄拳法通神,李师弟佩服!” 李旺回到离火院阵营,来到洪元冬面前,面带愧色,抱拳躬身:“师父,弟子学艺不精,让您失望了。” 洪元冬看着李旺苍白脸色,心中虽惋惜肖睿泽的陨落,但也知今日之败非战之罪。 他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并无责备之意:“不必介怀,严耀阳贯通十道正经,金刚拳大成,便是你肖师兄在时,也未必能稳胜,败给此等天骄不丢人,好生休养,来日方长。” 另一边,谭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微微颔首。 严耀阳此战,为他庚金院挣足了脸面。 就在这时,坤土院首席大弟子李磊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了青木院阵营中的陈庆。 他此前听闻师父提及过陈庆,夸赞后者虽然是青木院弟子,但枪法颇为不俗。 此前陈庆不过是青木院寻常弟子,李磊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挑战。 如今大庆,却是一个好机会。 “是李师兄!” 有弟子看到李磊走出来,顿时心中一动。 不知道李磊师兄要和哪位首席弟子交战! 李磊来到擂台中央,先是对掌门及诸位院主长老躬身行礼,随后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庆, “听闻青木院陈庆师弟,虽出身青木,却深得我坤土院山岳镇狱枪真传,李磊不才,浸淫此枪法多年,今日恰逢盛会,心痒难耐,特向陈师弟讨教一二!请陈师弟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刚刚下台的严耀阳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青木院首席——陈庆! 先是严耀阳挑战李旺,后有李磊约战陈庆。 要知道虽同为首席,亦有高下之分。 而且陈庆修炼的是山岳镇狱枪,李磊修炼的同样是山岳镇狱枪,两人之间的比试比之前更加纯粹。 观礼台上,彭真院主目光看向陈庆,倒并没有阻止爱徒。 杜凌川如何不知道彭真心思,双目看向了擂台。 青木院弟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陈庆。 一时间,整个庆典广场,万籁俱寂,只等陈庆回应。 陈庆迎着李磊灼灼的目光,感受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无数道视线,心中波澜不惊。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只对着厉百川微微躬身。 厉百川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去吧。” 陈庆不再犹豫,迈步而出。 他抓起‘盘云’宝枪步伐沉稳,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那座万众瞩目的高台。 四周弟子议论纷纷。 “李师兄可是彭院主亲传,一年前山岳镇狱枪便已大成,贯通七道正经,根基扎实无比!” “青木真气催动坤土院的枪法,本就事倍功半,如何能敌?” 观礼台首席位置,何于舟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陈庆身上。 “青木院首席大弟子?” 他语气带着一丝好奇。 “掌门明鉴,正是此子。” 桑彦平躬身低语:“不过李磊乃彭师弟悉心栽培,山岳镇狱枪早已炉火纯青,陈庆虽实力不差,毕竟根基尚浅” 显然,他更看好被彭真悉心培养的李磊。 何于舟未置可否,目光深邃,注意力重新投向擂台。 台上,两人相隔三丈站定。 李磊手中一杆乌沉沉、碗口粗的镔铁大枪斜指地面,枪尖隐泛土黄光泽,一股厚重如山岳的气势自然流露。 陈庆手中盘云枪青黑色的枪杆纹路细密,枪尖寒芒内敛。 他体内青木长春诀运转,碧色真气流转,全力压制着丹田深处蠢蠢欲动的庚金与癸水气息。 “请!” 李磊眼中战意升腾,不再多言。 他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整个擂台仿佛都微微一震。 手中大枪如同沉睡的巨蟒骤然苏醒,枪身嗡鸣,一招崩岳贯虹悍然刺出! 枪出无回,力凝一线! 乌沉沉的枪影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仿佛要将前方一切阻碍洞穿。 枪尖未至,那股锋锐气压已迫得陈庆胸前衣襟紧贴肌肤。 陈庆没有硬撼其锋。 脚下踏浪行身法施展,身形如风中柳絮,向左后方滑开三尺。 同时,盘云枪疾点而出,并非硬挡,而是施展山岳镇狱枪中的移山卸海,枪尖带着一股柔韧的旋劲,精准地点在镔铁大枪的枪身中段发力点稍偏处。 “叮——!” 一声清脆悠长的金铁交鸣! 李磊只觉枪身上传来一股奇异的牵引之力,如同撞入层层迭迭的蛛网,他那足以洞穿精钢的穿刺劲力竟被巧妙地引偏了数寸,擦着陈庆的肋侧呼啸而过。 “好枪法!” 李磊心中暗赞,对陈庆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但他攻势不停,枪势陡然由极静转为极动,一招断岳分疆紧随其后! 镔铁大枪由刺化扫,枪身横扫千军! 乌光如匹练,带着摧枯拉朽的恐怖气势,拦腰打向陈庆。 这一枪范围极大,劲力雄浑,空气被压缩发出沉闷的爆鸣,避无可避。 陈庆眼神一厉,知晓退避已无可能。 他沉腰坐胯,重心瞬间下沉如老树盘根,盘云枪竖立身前,枪尾重重顿地! 嗡! 一股沉凝如山岳的气势自陈庆身上勃然爆发!盘云枪仿佛与脚下大地连为一体,青黑色的枪杆上,青木真气流转不息,竟也隐隐透出一种坚韧不拔的厚重感。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四周上空炸开! 镔铁大枪狠狠砸在盘云枪杆之上! 火星四溅,狂暴的气浪以两枪交击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吹得前排弟子衣袂狂舞,睁不开眼。 陈庆脚下红毯寸寸碎裂,他竟硬生生抗住了这开山断岳的一击,纹丝未退。 “这是硬功!?” 何于舟坐在上首,显然看出了一丝端倪。 那种血肉筋骨鼓动着血气,强悍体魄所展现气息,根本隐藏不了。 除非修炼硬功之人,能够达到极高的境界,让他都感受不到筋骨血肉的气息波动。 李磊大喝一声,却也激起了更强的战意。 他枪势再变,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转而施展千嶂重峦。 枪影连绵不绝,一枪重过一枪,如同群山迭嶂,层层压迫而来。 每一枪都势大力沉,带着万钧重压,仿佛要将陈庆彻底碾碎在这连绵不绝的山石之中。 陈庆盘云枪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同样施展千嶂重峦应对! 枪影翻飞,或点或拨,或崩或格,青木真气的韧性被他发挥到极致,竭力化解着那排山倒海般的重压。 枪尖碰撞声密集如雨打芭蕉,两人身影在擂台上高速移动,枪影纵横交错,劲气四溢,所过之处,坚硬的青石地面如同被犁过一般,碎石纷飞。 那原本厚重如山岳的镔铁大枪,瞬间变得凌厉无匹,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显然,他没有再试探,而是全力出击。 体内坤土真气汹涌而来,长枪得到真气加持,化成一条黄色大龙向着陈庆咆哮而来。 李磊贯通七道正经,只差一步就能到达抱丹劲后期,单论真气雄浑程度是要超过陈庆。 陈庆手臂青筋暴起,血肉筋骨发出‘噼里啪啦’声响,同样一枪刺去。 轰! 青木真气配合八极金刚身,劲力简直骇人,只见那李磊形成的大龙瞬间破裂,烟消云散。 两股真气碰撞形成的气浪,化成无数劲风。 李磊连忙向着后方退去,陈庆则纹丝不动,那些冲击而来的劲风瞬间消融。 “这小子,实力不错!” 洪元冬看到这,发出一声感叹。 原本以为陈庆不过是寻常抱丹劲中期弟子,在李磊手中走不过数个回合,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谭洋微微颔首,“确实不俗。” 他能够感受到陈庆根基,并非是服用药物不断突破,而是经过自身积累。 这点对于日后突破瓶颈来说尤为重要。 此前不少富家子弟,大量服用宝药,宝鱼,修为突飞猛进,但是很快颓势尽显,再难以进步。 “这陈庆能够成为青木院首席,并非浪得虚名。” 李磊心中的想法几乎就在电光石火之间,随后他继续挺枪向着陈庆冲去。 枪尖如毒蛇吐信,夹杂着破空之声,枪芒划破空气,让人不禁生出一丝冰冷的寒意。 砰! 陈庆手中长枪一卷,堂内狂风袭来,随后出现了漫天枪影,如同暴雨梨,在众人目光汇聚之下狠狠撞在了袭来的枪尖之上。 金铁交鸣的气劲再次爆发,向着周围扩散而去,桌面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茶水四溅。 两人同时被震得向着后方退去了数步,沉重的脚步在堂内地毯上留下两道狭长的拖痕。 李磊脚掌一跺,身躯如离弦之箭,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银灰色的流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奔袭而来。 地毯在枪锋和劲气下瞬间撕裂,空气仿佛也被锐意分开,前方阻挡他的一切似乎都要被这凌厉的枪势撕裂。 山岳镇狱枪!怒涛迭浪! 李磊脚步在地面留下一连串深深的印痕,待到枪势蓄满再次挺刺而出之时,枪劲一道强过一道,犹如滔天怒浪,连绵不绝,带着崩山裂石之威! 此刻李磊全力施为,枪劲迭加,一浪高过一浪,如怒海狂澜般向陈庆席卷而去。 陈庆周身涌动着沉稳厚重的气劲,手中长枪舞动如轮,随即施展出了山岳镇狱枪的不动镇狱。 砰!砰!砰!砰!砰!砰! 李磊一枪接着一枪刺来,攻势如连绵不息的潮水拍击礁石,顷刻间竟然刺出了十七枪! 枪尖与枪杆碰撞的声音密集如雨点! 砰! 当第十八枪携着万钧之力悍然刺到时,陈庆感觉紧握枪杆的虎口发麻,双臂剧震。 李磊更是不好受,如此狂暴的枪势连番催动,显然消耗巨大,此刻他枪杆拄地,正不断喘着粗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庆的防御竟然如此顽强,自己这怒涛十八迭全力打出,都没能将其枪势彻底击溃。 李磊见久攻不下,陡然清喝:“陈师弟,小心了!” 话音未落,他枪势骤然一变! 枪尖抖动间,竟幻化出点点寒星,带着刺骨的穿透之意,如同无数流星撕裂长空,直取陈庆周身要害! 这正是上乘武学裂石穿云枪! “什么?!李师兄竟然将这门枪法也练至大成了?!” “双枪大成!这.这还怎么打?!” “完了,陈师兄危险了!” 全场哗然! 无论是坤土院弟子还是其他各院弟子,无不露出讶然之色。 一门大成枪法已是极难,李磊竟在短短时间内将第二门同样刚猛凌厉的上乘枪法也练至大成境界。 杜凌川眉头一挑,“两门枪法大成!?” “杜老鬼,我这弟子如何?” 彭真脸上难掩笑意与自豪。 严耀阳、聂珊珊等顶尖弟子也是神色凝重,自忖若处于陈庆的位置,面对这刚柔并济、厚重与凌厉瞬间转换的双重大成枪法,也必然压力巨大。 褚锦云、谭洋等高手看到这,心中对李磊的评价再次拔高。 两门枪法大成,说明此子对于枪道天资极高。 假以时日修炼至圆满,乃至极境领悟‘势’也是颇有机会。 铺天盖地的流星枪影瞬间将陈庆笼罩! 每一道枪影都蕴含着洞穿金石的可怕穿透力,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陈庆所有闪避空间! 李磊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双重大成枪法的威压,让整个擂台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青木院弟子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无数凌厉枪影锁定的陈庆,眼神却异常平静。 “嗡——!” 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而亢奋的龙吟!青黑色的枪身仿佛活了过来。 面对那撕裂长空的点点寒星,陈庆脚下步伐一踏,身形不退反进,手中盘云枪划出一道浑圆无暇的轨迹,枪尖似缓实疾,轻轻一引一带。 移山卸海! 一股奇异的牵引之力凭空而生,如同在狂暴的流星雨中开辟出一条无形的河道。 李磊那足以穿金裂石的枪劲,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引一带,硬生生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化解危局的瞬间,陈庆腰身猛地一拧,脊椎如大龙起伏,全身真气节节贯通,汇聚于双臂,灌注于枪身。 盘云枪由极柔转为至刚! 枪身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青色闪电,带着贯穿长虹的无匹气势,悍然刺出! 崩岳贯虹! 这一枪,快!准!狠!凝聚到极致的穿透力,甚至让枪尖前方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其势之猛,其意之纯,远超李磊之前施展的同一招! 李磊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仓促间再也顾不得攻势,镔铁大枪本能地回旋格挡,全力施展不动镇狱。 “铛——!!!”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刺耳百倍的金铁爆鸣响彻云霄! 火星如同烟般炸开! 李磊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枪杆上,那力量不仅磅礴浩大,仿佛要将他连人带枪一起洞穿。 他双臂剧痛欲裂,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枪杆,雄浑的坤土真气被硬生生轰散。 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蹬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碎石飞溅。 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气血翻腾如沸。 然而,陈庆的攻势并未停止。 他仿佛与枪合为一体,人随枪走,枪借人势! 盘云枪在刺退李磊的瞬间,枪势由直刺转为横扫! 断岳分疆! 青黑色的枪影横扫而出,没有李磊施展时的狂猛霸道,却多了一份举重若轻、掌控一切的圆融! 枪影过处,空气被无声无息地切开,留下一道清晰的真空轨迹。 仿佛前方纵有千山万壑,也要在这一枪之下,尽数化为齑粉! 李磊刚刚稳住身形,劲力未复,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枪,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只能勉力将镔铁大枪竖在身侧,再次硬撼! “砰——!!!” 又是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李磊如遭重锤轰击,护体真气应声而碎。 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扫飞出去,口中喷出一道血箭,重重摔落在擂台边缘,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站起! 陈庆真气沉入丹田,对着李磊抱了抱拳道:“李师兄,承让!”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持枪而立的人影。 方才还占据优势的李磊瞬息间便败了!? 山岳镇狱枪!圆满之境! 一个词如同惊雷般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本章完) 第134章 异动 第134章 异动 聂珊珊眸光微凝,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严耀阳神色一肃,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起先他对李旺、陈庆这等新晋首席弟子并未视为对手,现在看来,这份轻视之心,却是自己看走了眼。 陈庆这一手枪法造诣之深,已不容他再有任何小觑。 而彭真猛地站起身,死死盯住陈庆手中的盘云枪,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浸淫枪道数十载,比任何人都清楚,将一门上乘枪法练至大成已是千难万难,而臻至圆满之境,纵是天才也需十年苦功。 五台派立派七百年,能在三十岁前达此境界者,后来无不成为名震云林的枪道巨擘,更有几人曾在风华道闯下赫赫威名! 关键是……陈庆才二十岁!此等天资,堪称奇才! 杜凌川此刻已无心嘲弄彭真,目光如炬,紧紧锁在陈庆身上。 陈庆此刻展现的境界,带给这两位云林府枪道高手的震撼,远胜旁人。 约莫数息之后,死寂才被骤然爆发的议论声打破。 “陈师兄赢了?!他……他竟然把李磊师兄打飞了?!” “圆满!是山岳镇狱枪的圆满境界!老天!他才多大?!” “以青木真气催动坤土绝学,竟能至圆满?!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在做梦吧?青木院的首席……强横至此?!” 在场弟子无不心神剧震。 这场比试的结果,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李磊何人? 坤土院彭真院主倾力栽培的弟子,自入门起便光环加身。 虽未名列五杰七秀,亦是年轻一辈中拔尖的存在。 然而此刻,他却败了,败给了新任的青木院首席。 坤土院弟子面面相觑,茫然无措。 青木院首席的枪法,竟比他们坤土院首席更为精湛? 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与坤土院的丧气截然相反,青木院弟子个个激动难抑,胸中郁气一扫而空,扬眉吐气! 从今往后,谁还敢轻言青木院羸弱? 至少坤土院,再无此资格! 郁宝儿凝望着那道持枪而立的背影,眸中异彩连连。 骆欣雅心头一震。 原来那日,首席师兄施展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 而这才是首席师兄真正的实力! 徐琦则暗自庆幸,自己差一点便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以陈庆此刻的实力,两三个抱丹劲中期绝非其敌,恐怕需得两三位抱丹劲后期联手方能抗衡。 褚锦云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谭洋见状,不禁喟叹:“厉院主,当真是捡到了一块稀世璞玉。” 他择徒素来最重根骨,门下弟子整体实力不俗,却无一人能将上乘武功练至圆满之境。 “圆满?!” 桑彦平手中茶杯微顿,面露讶异。 他深知将一门上乘武功修至圆满是何等艰难,并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何于舟见此,朗声笑道:“看来这次厉师叔确是用心良苦,否则焉能雕琢出这般出类拔萃的弟子?” 他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身旁几位院主耳中。 几位院主脸上顿时浮现古怪之色。 他们对陈庆的底细,可比何于舟清楚得多,那可是交叉审核筛下来的弟子,最终是了‘大价钱’才得以进入青木院。 厉百川的脾性谁人不知? 整日里只知钻研黄老之术,何曾见他真心实意教导弟子? 这话自然无人会点破。 说出来,岂非承认自己有眼无珠,错失良才? 厉百川满面春风,捋须应道:“掌门过誉,此乃老朽分内之责。” 洪元冬心中却是暗叹可惜。 若此子当初拜入他离火院,不仅能壮大门楣声威,他更能得个慧眼识珠的美名,岂不美哉? 彭真缓缓坐回椅中,脸上那份属于胜利者师尊的自得笑意,早已彻底僵死。 他确实欣赏过陈庆,但也仅止于欣赏。 他从未想过,一个青木院的弟子,竟能在短短两年内,将他们坤土院的核心绝学《山岳镇狱枪》练至圆满之境!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杜凌川,嘴唇翕动,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彭真脑海中想起了厉师叔曾经和他说过的一百万两银子。 难道一开始厉师叔就注意到了陈庆,并非信口开河,胡乱要价? 杜凌川只是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边。 凌霜婆婆双眼定格在陈庆身上,惊疑不定的道:“圆满枪境?青木真气……厉百川那老儿,当真能教出这等弟子?” 她身边的叶清漪秀眉微蹙,脑海中仍在反复推演方才那惊艳绝伦的两枪。 越是拆解,越是心惊! 那枪法几乎找不到破绽,只能以力破之。 贺悦庭则是由衷感叹:“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心中暗叹,如此良才美质,为何不是他栖霞山庄门下? 贺兰心的目光在陈庆与严耀阳身上流转,仿佛在无声地比较着什么。 而湖心岛外围,议论之声更是如潮水一般涌现,许久都没有停歇。 声音中带着惊诧,震惊等复杂情绪。 今日青木院首席一出手,便让所有人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 桑彦平长老的声音适时响起,“青木院陈庆胜!赏十年地心乳一滴!琅琊阁甲字静室修炼十日!” 这份奖赏远超之前,尤其是那滴十年地心乳,瞬间点燃了更多羡慕的目光。 陈庆面色平静,向桑彦平和掌门方向躬身行礼,随后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回青木院阵营。 “做得不错。”厉百川的声音低沉,只有近在咫尺的陈庆能听清。 “谢厉师。”陈庆低声回应,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陈庆与李磊一战,将庆典的气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接下来的考校比试虽然依旧激烈,但有了珠玉在前,便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各院弟子轮番上场,刀光剑影,拳脚相交,但再难重现陈庆那惊艳的圆满枪境带来的冲击力。 严耀阳、聂珊珊等顶尖弟子似乎也达成了某种默契,再无人下场挑战。 严耀阳的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凝重,最终也归于平静。 时间流逝,日头渐渐西斜。 当最后一场比试以坤土院一位老牌弟子险胜离火院对手而告终时,桑彦平长老再次起身,朗声道:“宗门大庆考校,到此圆满结束!胜者皆有嘉奖,稍后自去内务堂领取!” “接下来,请诸位贵宾、同门,移步听涛阁,共赴晚宴!” 随着桑彦平的话音,五大院主,长老,三派高手纷纷起身,气氛再次变得轻松热闹起来。 就在这喜庆喧闹,秩序稍显松弛的转换时刻。 “轰隆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炸开! 紧接着,整个湖心岛剧烈地抖动起来!如同有一只无形巨手在疯狂摇晃着岛屿的根基!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 坚固的青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无数人猝不及防,被震得东倒西歪,桌椅倾覆,杯盘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定波湖的湖水像是被煮沸,剧烈地翻腾咆哮,掀起数丈高的浑浊浪,狠狠拍打着湖岸,水汽弥漫!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贺悦庭反应极快,一把将容失色的贺兰心护在身后,周身罡气勃发,震开飞溅的碎石。 “都别慌!稳住!” 杜凌川一声暴喝,声如惊雷,魁梧的身躯如定海神针,护住身后几名玄甲门弟子。 凌霜婆婆手中虬龙拐杖重重顿地,一圈肉眼可见的寒冰真罡扩散,将附近的寒玉谷弟子笼罩其中。 叶清漪秀眉紧蹙,身形如风中青莲,在剧烈的晃动中依然保持稳定,目光地扫视四周。 五台派其他四院院长也是护住了身后弟子,神情露出一丝紧张。 陈庆看着微微后退的厉百川,跟着退后了几步,问道:“厉师,这是怎么回事?” 厉百川淡淡的道:“一点小事而已,慌什么!?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顶着。” 看到你后退怎能不慌?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整个人神经都是绷紧了。 “魔门!难道是魔门来袭!?” 混乱中,不知是谁惊恐地喊出了这个最令人心悸的猜测,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大的恐慌! 魔门,这在云林府可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一些实力较弱的弟子吓得脸色苍白,场面眼看就要彻底失控! “肃——静——!!!” 一声仿佛蕴含着天地威压的沉喝,如同九天惊雷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尖叫。 正是掌门何于舟! 他不知何时已立于观礼台最高处,青衫无风自动。 他这一声断喝,蕴含着浑厚真罡,瞬间让慌乱的众人心神一震,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就在众人心神稍定,惊疑不定地看向掌门和依旧翻腾的湖面时。 “轰——哗啦!!!” 定波湖靠近湖心岛中心区域的水面猛地炸开! 一道直径足有数丈的粗大水柱冲天而起! 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湖底的淤泥,如同一条狂暴的水龙直冲云霄! 水柱带着沛然莫御的巨力,仿佛要将天空都捅个窟窿! “哼!” 何于舟冷哼一声,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水柱正前方的高空。 他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狂暴的水龙猛地虚按! “嗡!” 赤红色的离火真罡瞬间自他掌心喷薄而出! 那并非熊熊烈焰,而是凝聚到极致的赤红罡气! 真罡离体,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只覆盖数丈方圆的巨大赤红掌印! 掌印带着焚山煮海的炽热气息,狠狠印在了冲天水柱的顶端!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入冰雪!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漫天蒸腾的白气瞬间爆发! 粗壮的水柱被这霸道绝伦的离火真罡硬生生从中按了回去! 顶端的水流在恐怖的高温下瞬间汽化,形成巨大的白色蘑菇云,下方水流则被狂暴的罡力震散、压回湖中! 无数滚烫的水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落在湖面发出密集的“嗤嗤”声,蒸腾起更多白雾。 仅仅一击! 那仿佛要毁灭一切的狂暴水龙便被强行镇压下去! 翻腾的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只剩下被搅得浑浊不堪的湖水和弥漫的水汽证明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何于舟身形飘然落回观礼台,衣袂飘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就是五台派掌门,沧浪钓叟何于舟的实力! 罡劲高手,恐怖如斯! “掌…掌门神威!”有弟子激动得声音发颤。 “太强了!这就是掌门的实力吗?” 何于舟强大实力的震撼交织在每个人心头。 然而,平静下来的湖面下,那沉闷的地底轰鸣似乎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 “何掌门,这是……?” 贺悦庭看着依旧翻涌的湖水和脚下隐隐传来的震动余波,眉头紧锁。 凌霜婆婆拄着拐杖,浑浊的老眼望向千川泽深处,“老婆子前些日子,曾闻千川泽深处水脉时有异动,能引发地气喷涌,湖泽沸腾,方才这动静……倒与传闻有几分相似。” “凌大长老所言甚是。” 何于舟微微颔首,“方才震动源深且广,非人力所能及,水柱亦是地底暗流受压喷涌所致,应是千川泽深处某处水脉突发异变,引动地气,波及至此。”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安抚人心:“诸位不必惊慌,此乃天地之威偶然显现,并非外敌入侵,我湖心岛根基稳固,些许余波不足为惧。” “大庆继续!桑长老,安排弟子善后,确保听涛阁宴席如常!” 桑彦平立刻躬身领命:“是!掌门!” 随即有条不紊地指挥弟子清理狼藉,安抚宾客,引导人群继续移步听涛阁。 众人听闻掌门和凌霜婆婆的解释,又见湖面确实已无大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议论声再次响起,话题已转向了掌门的绝世风采。 水脉异动!? 陈庆听到这,联想起之前千川泽深处变化。 这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还是说魔门在其中作祟? 陈庆脑海飞速急转,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想何于舟说的那么简单。 整个湖心岛都在摇晃。 这让陈庆内心极为不安,要知道这里可是五台派山门所在。 会不会是魔门的试探!? 就在桑彦平领命,准备指挥弟子引导众人移步听涛阁之际,一直沉默寡言的厉百川开口道:“掌门,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这喧嚣宴饮委实消受不起,后续诸事,便由陈庆代老夫操持,全权代表青木院即可,老夫先行告退,回院静养。” 何于舟微微颔首,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惋惜:“今日大庆,师叔未能尽兴,实乃憾事,不过身体要紧,请自便。” 厉百川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转身经过陈庆身边时,脚步微顿,淡淡的道:“大庆事了,来后院寻我。” 言罢,便步履如常地穿过人群,径直向青木院方向走去,对身后的热闹再无半分留恋。 陈庆心中明白,厉师这交代多半与收礼、孝敬或院务油水有关。 他面上不动声色,对厉百川离去的背影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诸位师弟师妹,随我赴宴听涛阁。” “是,首席师兄!”青木院众人齐声应诺。 听涛阁内早已布置妥当,灯火通明。 巨大的厅堂分内外数层,最核心的内厅自然是掌门、各院院主、三大派贵宾以及各院首席弟子的席位。 稍外一层是门内长老、重要执事以及府城家族的代表。 更外围则是其他内院弟子及中小势力代表。 陈庆带着青木院弟子,在执事引导下步入内厅区域。 他依照安排,在属于青木院首席的位置坐下。 徐琦、骆欣雅等抱丹弟子则坐在他稍后方的席位。 宴席规格极高。 每张紫檀木桌上都摆放着精致的玉器餐具,中央一条清蒸的五年份宝鱼,显然是刚捞起。 辅以各种山珍海味,佳酿,尽显五台派七百年底蕴。 内厅主位,何于舟正与桑彦平低声交谈,脸色不复方才安抚众人时的轻松。 “.绝非寻常地动。” 何于舟的声音凝成一线,传入桑彦平耳中,“水柱爆发前,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气息,绝非地脉所有。虽不能断定是魔门所为,但此等异动发生在宗门大庆之时,未免太过巧合。” 桑彦平面色一肃:“掌门的意思是魔门余孽在试探?或想制造混乱?” “难说。” 何于舟眼神深邃,“或许是想趁乱做些什么,或许只是单纯想搅局,给我五台派添堵,桑师弟,你亲自去一趟彻查湖心岛周边水域,尤其是刚才异动核心区域的水下岩层和地脉走向,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不论是否魔门作祟,务必查清根源,防患未然。动静小些,莫再惊扰宾客。” “遵命!” 桑彦平领命,不动声色地悄然离席,身影很快消失在听涛阁侧门。 阁内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各院院主、三大派高手互相敬酒寒暄。 贺悦庭正与谭洋谈笑风生,话题自然围绕着严耀阳与贺兰心。 严耀阳本人端坐席间,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贺,贺兰心则面带羞赧。 很快,周围道贺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各自攀谈。 严耀阳刚端起酒杯浅酌一口,便见聂珊珊执杯而立,“恭喜严师弟,觅得良缘,贺师妹蕙质兰心,实乃佳配。” 严耀阳放下酒杯,笑道:“多谢聂师姐。” 他目光扫过周围热闹景象,声音压低了几分,“师姐此来,怕不止为道贺吧?” 聂珊珊微微颔首,同样压低了声音:“府主遣人送了帖子来,约我们‘云台小会’一聚。” “府主?” 严耀阳眼神一凝,心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 云林府府主,那可是执掌一府行政大权、代表朝廷意志的封疆大吏! 其地位与江湖门派的掌门截然不同。 “嗯。” 聂珊珊点头,声音更低,“帖子言明,特邀今年新晋的‘五杰七秀’,以及几位虽未上榜但潜力公认卓绝的年轻俊彦,地点在府主城外的‘云台别苑’。” 她顿了顿,看向严耀阳,意有所指:“府主亲邀,其中意味,想必师弟也明白几分,不仅我们二人,那寒玉谷的箫别离,还有栖霞山庄的两位,都在受邀之列。” 严耀阳眼神微动,瞬间洞悉其中深意。 能得此邀者,皆是云林府青年一代翘楚。 朝廷虽在地方广施权柄,然放眼偌大燕国,其底蕴之深、根基之固,依旧是庞然大物的存在。 此番府主相召,示好拉拢之意明显,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好处。 (本章完) 第135章 暴露 第135章 暴露 另一边,徐琦、骆欣雅等人也放松下来,与相熟的其他院弟子低声交谈。 这时,李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在陈庆旁边的空位坐下。 陈庆问道:“伤势如何?” “皮肉伤,调息几日便好。” 李旺回道:“倒是师弟你,今日可是真正的一鸣惊人,山岳镇狱枪圆满,彭院主的脸怕是要黑上好一阵。” 他语气带着真诚的佩服,也有一丝同为新任首席却境遇不同的感慨。 陈庆举杯与他轻轻一碰:“李师兄过誉。” 李旺抿了口酒,目光瞟向主桌方向,压低了声音,“瞧见没?栖霞山庄的贺二庄主和谭院主,这杯酒一喝,严师兄和贺家小姐的事,基本就算定下了。” “强强联合啊,严师兄日后在门内,有谭院主力挺,在外有栖霞山庄为依仗,这路是越走越宽了。” 宗派联姻吗? 陈庆听到李旺的话,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此次贺悦庭前来五台派,除了参加五台派七百年大庆,另一个目的就是与五台派联姻。 在当今五台派当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弟子无疑是聂珊珊,严耀阳。 二人都是抱丹劲后期实力,而且名列五杰七秀,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二人最低都是院主候选人,再进一步的话甚至是掌门候选人。 栖霞山庄能够联姻的话,无疑会让两派关系更加紧密。 陈庆平静道:“严师兄天资卓绝,自有其造化。”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一道清冷如雪的身影停在了他们桌旁。 正是寒玉谷的叶清漪。 叶清漪脚步轻盈,停在了陈庆与李旺的桌前。 她身姿挺拔,白衣胜雪,异常醒目。 “陈师弟,李师弟。” 叶清漪目光看向两人,最终落在陈庆身上,“方才擂台之上,陈师弟枪法通玄,令清漪眼界大开,寒玉谷与五台派同处云林,如今魔门卷土重来,正需我等摒弃门户之见,精诚合作,共御外敌,特来结识一二,日后也好互通声气。” 她话语得体,挑不出错处,姿态摆得很正,是为大局而来。 “叶师姐谬赞,愧不敢当。” 陈庆放下酒杯,起身还礼,“师姐修为高深,位列七秀之一,陈某这点微末伎俩,不足挂齿,师姐所言极是,魔门为患,确需同道携手。” 李旺也是起身见礼:“叶师姐所言甚是,李旺谨记。” 叶清漪微微颔首,随即道:“陈师弟过谦了,能在短短两年内,从化劲弟子跃升青木院首席,更将山岳镇狱枪练至圆满之境,如此进境,堪称神速。” “不知师弟平日修炼,可有独到法门?或是得了哪位前辈高人的真传指点?” 她的话如同平辈弟子间的讨教。 来了。 陈庆心中了然,这位寒玉谷的天之骄女,果然不是单纯来打招呼的。 而一旁的李旺也是颇为好奇,陈庆根骨比他还要差,他在离火院也待了四年,而且还是洪元冬重点培养的对象。 如今修为才堪堪到达抱丹劲中期,贯通六道正经。 陈庆面色不变,坦然道:“师姐说笑了,陈某资质驽钝,不过是比别人多下几分苦功,运气好些罢了,再加上厉师平日指点,也令弟子受益匪浅。” “而且门内资源供给,一应俱全,于根基打磨上,颇有助益。” 他将一切都归功于刻苦、厉百川的提点以及渔场资源的便利,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叶清漪静静听着。 她心中疑窦未消,却也明白再追问下去就显得刻意了。 “天道酬勤,陈师弟深谙此道,令人钦佩。” 叶清漪语气依旧平淡,话锋却是一转,“我寒玉谷有一处冰魄寒潭,乃宗门秘地之一,寒气精纯,蕴含冰魄玄元之力,若修炼水属、冰属真气,在其中修行,效果不逊于贵派的琅琊阁地心乳,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有独到之处。” “陈师弟若有闲暇,不妨来我寒玉谷一游,或可于寒潭旁静坐感悟,对稳固根基或有意外之得。” 此言一出,不仅陈庆微怔,旁边的李旺更是难掩讶色,看向陈庆的眼神都变了。 冰魄寒潭! 那是寒玉谷核心弟子都未必能轻易进入的秘地! 叶清漪竟主动向陈庆发出邀请? 这待遇,简直匪夷所思! 是纯粹的爱才之心,还是……另有所图? 陈庆立刻抱拳,带着一丝受宠若惊:“师姐盛情,陈某铭感于心!冰魄寒潭大名,如雷贯耳。只是陈某目前修为尚浅,根基未固,青木院事务也需熟悉,恐辜负师姐美意。他日若修为有所精进,定当寻机拜访寒玉谷,届时再厚颜叨扰师姐。” 叶清漪微微颔首:“陈师弟若有心,随时可来。” 她不再多言,又对李旺略一点头,便转身离去。 李旺看着叶清漪离去的方向,又转头看向重新坐下的陈庆,脸上表情复杂,压低声音道:“陈师弟,这叶师姐她……不会是想招你入寒玉谷吧?”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丝男人间的心照不宣,“像叶清漪这等身份天赋,在寒玉谷地位超然,未来肯定是寒玉谷核心高手,她们这等天之骄女,极少外嫁他派,多是为延续宗门血脉与传承,选择……招赘。” 陈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神色平静:“李师兄多虑了,叶师姐的话,听听就好,寒玉谷乃云林魁首,底蕴深厚,天才辈出,未必是看上我。多半是见我今日胜了一场,又出身微寒,心中好奇,随口试探几句罢了,当不得真。” 他刻意点出出身微寒,将自己摆在了一个较低的位置,淡化叶清漪邀请的分量。 李旺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寒玉谷是云林第一宗派,陈庆虽惊艳,但根骨是硬伤,寒玉谷核心真传哪个不是天赋异禀? 他点点头:“也是,叶清漪这等人物,心思难测,不过师弟今日之后,声名鹊起,日后类似的试探或拉拢,怕是少不了了。” 陈庆则是眉头暗皱。 以自己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会让不少人怀疑。 等找个时间,让门内长老再‘测’一下根骨,到时候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四形根骨,只是搞错了,或许能够打消不少怀疑。 两人正说着,一些依附于五台派的小家族代表,以及几位曾在青木院修炼,如今在外开枝散叶的前辈师兄,纷纷端着酒杯上前,热情地向新任青木院首席陈庆敬酒攀谈。 陈庆应对得体,既不显得倨傲,也不过分热络,维持着首席弟子的风范,一时间他身边倒是颇为热闹。 陈庆正欲稍作歇息,一道身影径直走到了他的桌前。 来人正是玄甲门长老,杜凌川! 他来到了青木院首席弟子的席位前,便吸引了附近不少目光,连内厅核心区域的交谈声都低了几分。 杜凌川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陈庆,咧嘴一笑。 “小子!好枪法!彭老鬼那点压箱底的山岳镇狱枪,竟被你耍到了这般火候!” 他毫不避讳地点评着彭真,引得坤土院方向投来几道无奈的目光,彭真更是嘴角微抽,却也没说什么。 陈庆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抱拳躬身,态度恭敬:“杜前辈谬赞,晚辈惶恐。些许微末之技,能入前辈法眼,实乃晚辈之幸。” “惶恐个屁!” 杜凌川大手一挥,“老子说话直,好就是好!你那一手枪法,圆融无碍,劲力通达,已窥得几分‘势’的门槛,绝非微末之技!彭老鬼教了李磊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把枪练到你这地步!” 他这话更是让李磊那边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杜凌川话锋一转,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小子,我看你是个练枪的好料子!山岳镇狱枪主厚重沉凝,固守如山,但枪之一道,岂能只守不攻?我玄甲门的裂岳惊雷枪,刚猛迅疾,势如奔雷。” “有空来我玄甲门坐坐!老夫亲自指点你几招!让你看看真正的破阵摧锋之枪是什么样子!我玄甲门演武场里的枪法石刻,可比你们听潮武库前三层加起来都带劲!保管让你大开眼界,触类旁通!” 这番话,无异于一位枪道高手对一个潜力新秀抛出的橄榄枝! 内厅中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人,无不心头剧震。 玄甲门杜凌川亲自邀请,甚至暗示可指点核心枪法,这待遇……简直闻所未闻! 陈庆心头猛地一跳。 山岳镇狱枪他已臻圆满,下一步便是领悟势。 但闭门造车,终有极限。 玄甲门底蕴深厚,裂岳惊雷枪也是威名赫赫,其核心传承必定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枪势! 陈庆抱拳道:“杜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前辈乃是枪道泰斗,能得前辈指点,实乃晚辈梦寐以求之机缘,待晚辈处理好门内俗务,稳固修为,定当寻机前往玄甲门拜会前辈,聆听教诲!”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既给了杜凌川面子,也给自己留下了操作空间。 “好!爽快!” 杜凌川显然很满意陈庆的态度,哈哈一笑。 说完,便龙行虎步地走回了玄甲门所在的席位,留下身后一片复杂的目光和低声的议论。 宴席在喧嚣中渐近尾声。 各派贵宾在寒暄中陆续离场,五台派弟子们也三三两两散去。 贺悦庭因要与谭洋进一步商议严耀阳与贺兰心的具体事宜,留了下来。 杜凌川也被老友彭真拉着,似乎要借酒安慰一下这位爱徒败北的坤土院主。 陈庆婉拒了几位小家族代表的后续邀约,向着青木院走去。 今日湖心岛的剧烈震动,绝非掌门轻描淡写的一句水脉异动就能解释。 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魔门一直都在蛰伏,还未动手。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手。 根据了解得到的消息,那魔门八大护法各个实力不俗,麾下还有诸多暗子,坛主‘噬心’更是让四大派顶尖高手忌惮不已的存在。 “当下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要把一切能用的上资源全部利用上。” 陈庆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陈首席,留步。” 黄栋脸上带着惯有的圆滑笑容,拱手一礼,“恭喜陈首席今日大展神威,枪震全场!黄某可是全程目睹,佩服得紧啊!” 陈庆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位烟雨楼的高手。 黄栋的出现,总带着一股目的性极强的气息。 “黄兄消息倒是灵通,宴席刚散就来了。”陈庆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黄栋笑容不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陈首席今日一战,可谓石破天惊!山岳镇狱枪圆满之境,力压坤土院李磊!这等战绩,已然震动云林!想必陈首席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哦?” 陈庆眉梢微挑,“黄师兄不妨明言。” “嘿嘿,” 黄栋眼中精光一闪,“宗门大庆之后,很快云林府新一届‘五杰七秀’的评选之时,此乃府城乃至整个云林府年轻一辈的最高荣誉,陈首席今日展露的实力,已足有资格跻身其中!” 他顿了顿,热切地说道:“陈首席,这‘五杰七秀’的名号,可不仅仅是虚名!一旦上榜,好处多不胜数!” “其一,名动云林!府城各大世家、商会,无不以结交榜上俊杰为荣!届时,供奉、资源、人脉,唾手可得!远非一个寻常首席弟子可比!” “其二,资源倾斜!无论是府城官府的扶持,还是某些隐秘渠道的顶级资源,都会优先向榜上之人开放!听说府库深处有些东西,连五台派的琅琊阁都未必有!这对冲击更高境界,益处无穷!” 黄栋说得天乱坠,仿佛陈庆只要点头,便能立刻踏上人生巅峰。 然而,陈庆心中波澜不惊,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五杰七秀? 名动云林? 成为整个云林府的焦点? 这与他的本心背道而驰! 他追求的从来不是万众瞩目,而是低调稳健地提升实力。 名声是把双刃剑。 它会带来关注、资源,但更会引来数不尽的试探、挑战,甚至暗中的觊觎和算计。 严耀阳、聂珊珊其他五杰七秀……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有高手为其护法? 自己这个根基尚浅的青木院首席夹在其中,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无极魔门虎视眈眈,府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成为焦点只会平添无数麻烦。 “黄兄好意,陈某心领了。” 陈庆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直接回绝,“五杰七秀评选,乃云林府盛事,自有公论,陈某资历尚浅,根基未稳,无意于此。” 黄栋摇着头,语气带着惋惜:“陈首席,你可知多少人梦寐以求这等机会?一步先,步步先啊!你这般韬光养晦……未免太过可惜了。” “黄兄好意,陈某记下了。” 陈庆微微颔首,“若无他事,陈某先行告辞。” “陈首席请便。” 黄栋无奈地拱手,只能摇头叹息。 看来这位爷的银子,烟雨楼是赚不到了。 寒玉谷一行则在凌霜婆婆的带领下,率先告辞离去。 离开湖心岛,返回寒玉谷的路上。 月色清冷,映照着千川泽的粼粼波光。 凌霜婆婆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内,闭目养神,却忽然开口,“清漪,方才见你与那五台派的陈庆、李旺交谈,所为何事?” 叶清漪坐在婆婆对面,闻言睁开眼,目光清澈:“回大长老,只是寻常结识,魔门动向不明,弟子想着,与五台派年轻一辈的俊杰多些交流,日后或有益处,那陈庆……弟子有些好奇。” “好奇?” 凌霜婆婆眼皮微抬,“好奇他一个四形根骨的鱼户,如何能在短短两年内,在青木院那等地方,不仅突破抱丹中期,坐上首席之位,更将一门坤土院的上乘枪法练至圆满?” “正是。” 叶清漪坦然承认,“他今日展现的实力,绝非单靠苦功和资源堆砌能成,弟子想探寻其中是否另有玄妙,或可借鉴,不过此人应对滴水不漏,未露丝毫破绽。” “哼。”凌霜婆婆轻哼一声,“此子确是个异数,能在厉百川那老儿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以他今日展现的圆满枪境,在抱丹境中足以称雄一方,假以时日,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她话锋一转,“不过,根骨乃武道基石!他四形根骨,先天所限,是板上钉钉的硬伤,真气积累易,破境冲关难!抱丹冲击罡劲,需引动天地元气洗练肉身,贯通天地桥,对根骨资质要求极高。” “根骨越差,所需积累越恐怖,冲破桎梏的难度更是倍增!古往今来,能凭四形根骨踏入罡劲者,凤毛麟角,无不是得了逆天改命的旷世机缘,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凌霜婆婆看向叶清漪,“那陈庆潜力是有,但未来注定坎坷,五台派的未来,聂珊珊,严耀阳此二人,根骨、天赋、资源、师承,无一不是顶尖,方是真正值得我寒玉谷关注的核心人物,那栖霞山庄的贺老二,眼光倒是毒得很,早早便盯上了严耀阳这块璞玉。” 叶清漪静静听着,微微颔首:“大长老教诲的是,弟子明白,关注重点自当在聂、严二人身上,对陈庆,不过是一时好奇其进境之速的玄机罢了。” “好奇?” 凌霜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幽幽地道:“清漪啊,你可知道,一个女子对一名男子生出好奇之心,往往便是……心动的开始?” 叶清漪闻言,清冷如玉的俏脸上,罕见地飞起两抹极淡的红霞,如同雪地里悄然绽放的寒梅。 她立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坚定:“大长老说笑了,弟子绝不会动情。” 凌霜婆婆看着叶清漪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绝,以及那瞬间即逝的羞赧。 她缓缓点头,不再打趣,语气带着一丝关切,“嗯,你能有此心志,至于那陈庆……” 她顿了顿,眼中精光微闪,“……倒也不是不行,若他真有那份逆天改命的潜力与心性,能突破根骨所限……而你又不排斥的话,让他入赘我寒玉谷,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子,既能得此助力,又能确保宗门传承不外流。” “婆婆!” 叶清漪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分,“此事绝无可能!弟子之心,只在武道与宗门,招赘之言,请大长老休要再提。” “况且陈庆乃是五台派首席弟子,也不可能有招赘的可能。” 凌霜婆婆点了点头,随后凝声道:“今日五台派湖心岛异动,依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何于舟似乎在藏着什么。” 叶清漪低声道:“藏!?大长老认为藏什么?” “不知道。” 凌霜婆婆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这几大派掌舵之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我们不仅要提防魔门,在于这几派合作的时候,也要小心注意一些。” 寒玉谷作为云林第一大派,也不是这般容易。 青木院后院,檀香袅袅,与听涛阁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 陈庆站在厉百川静室的门外,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弟子陈庆,求见厉师。” “进。” 厉百川平淡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陈庆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柔和,厉百川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只是手中捧着的并非道经丹方,而是一本略显古旧的线装书册。 陈庆目光敏锐,一眼便瞥见了封皮上的三个字《长生经》。 “弟子见过厉师。”陈庆恭敬行礼。 厉百川眼皮都没抬,依旧翻着书页,仿佛那泛黄的纸页比眼前的弟子更值得关注。 他随口问道:“结束了?” “回厉师,宴席已散,宾客大多离去。桑长老在主持善后,弟子便先行告退,前来聆听厉师吩咐。”陈庆垂手侍立,姿态恭谨。 “嗯。” 厉百川淡淡应了一声,终于将目光从《长生经》上移开,落在了陈庆身上。 那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 “你小子,藏得挺深啊。” 陈庆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谦逊道:“厉师见笑了,弟子不过是些微末之技,机缘巧合下有所进境,不敢当厉师此言,更不足挂齿。” “微末之技?” 厉百川淡淡的道:“我说的是你擂台之上使的那山岳镇狱枪吗?圆满之境,确实不易,但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低沉了几分。 “我说的是你丹田里的东西……癸水真气,庚金真气。” 轰隆! 陈庆只觉脑海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 他修炼的真气,竟被厉百川一语道破! 厉百川是怎么知道的?! 他隐藏得如此之深,连掌门、桑长老等都未曾察觉! 难道厉百川一直在暗中窥探? 他的《归元敛息术》在厉百川面前形同虚设?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陈庆脸上竭力维持着茫然和不解, 陈庆强装镇定道:“厉师何出此言?弟子……弟子愚钝,实在不明白厉师的意思,弟子自入青木院以来,一心只修习本门《青木长春诀》,从未接触过癸水院与庚金院的根本心法,更遑论修炼其真气?” 厉百川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在老夫面前还装? (本章完) 第136章 混元 第136章 混元 静室里,檀香依旧袅袅,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陈庆知道再隐瞒已是徒劳。 他对着厉百川深深一揖,“厉师法眼如炬,弟子……弟子这点微末伎俩,果然瞒不过您老人家。” 他承认了修炼癸水真气和庚金真气的事实。 厉百川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没有说话。 陈庆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小心问道:“厉师……弟子斗胆请教,您是如何看穿的?弟子自问这隐匿之法,已算尽心尽力了。” 他心中却在暗忖:厉百川看穿了,那其他高手呢? 比如掌门何于舟? 想来是没看穿的,否则以掌门的地位,若发现自己身怀三系真气,早就该召见询问或探究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厉百川放下茶杯,缓缓道:“老夫年纪一大把了,这身修为嘛……也就那么回事,比不得掌门他们,但活得久了,经历得多了,这双眼睛还算练出点门道。” 陈庆连忙道:“厉师慧眼独具,洞察入微,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厉百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奉承,“你藏起来是对的,此事若让旁人知晓,麻烦就大了,魔门自不必说,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或者掳走你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便是其余三大派——栖霞山庄、玄甲门、寒玉谷,也绝不会坐视五台派出现一个奇才,他们会用尽各种手段,明的暗的,让你要么夭折,要么改换门庭,要么……成为他们钻研的‘对象’。” “厉师说的是,弟子谨记教诲!” 陈庆心头凛然,厉百川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所以,你这秘密,在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烂在肚子里最好,连你那相好也别说。” 厉百川似乎意有所指。 陈庆心中一紧,道:“弟子明白,此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虽然他没有相好的。 厉百川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态度。 他拿起那本《长生经》,却又似乎没了翻看的兴致,将其轻轻放在一旁。 “你既已身兼青木、庚金、癸水三系真气,想必也隐隐感觉到它们之间那点微妙的联系了吧?”厉百川缓缓开口。 陈庆精神一振,这正是他最大的疑惑和期待,“弟子确有感觉,三系真气虽属性迥异,但似乎并非完全排斥,隐隐有相生流转之意,弟子大胆猜测,五院心法,是否……同出一源?” 厉百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带着点“你小子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意味,“不错,五台派五大分院的核心心法,并非各自独立创出,而是……源自于一本真正的绝世武学心法的残篇!” “绝世武学?!” 陈庆眉头一拧,心中一动。 绝世武学! 那是凌驾于上乘武学之上的存在! 传闻其修炼出的真气(真罡)无论雄浑程度还是精纯质量,都远超上乘武学,只是其修炼难度也是极难。 陈庆忍不住问道:“厉师,莫非……莫非将五院心法全部修成,就能……就能重现那绝世心法?” “当然不是!” 厉百川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你以为那么容易?若只是简单地将五门心法练成就行,那这绝世心法也太不值钱了!它们只是‘枝叶’,是‘碎片’!真正缺失的,是统御这五行真气,令其相生相克、循环不息、最终熔炼归一的——总纲!” “总纲?” 陈庆眉头一拧,“为何会缺失?五台派立派七百年,难道创派祖师……” 厉百川淡淡的道:“此事说来话长,也算是我五台派的一段秘辛与遗憾。七百年前,创派祖师天纵奇才,侥幸获得了一卷玉简,其上记载的,便是那门蕴含五行生克之道的绝世心法《混元五行真解》!” “然而,那玉简本就残缺不全,最关键的总纲部分更是只有只言片语,语焉不详,这位祖师凭借无上智慧,硬是从残篇中参悟推演,化整为零,将其拆解为相对独立又能各自修炼的五门心法,也就是如今五院的根基,他本想待自身修为更深、或者寻得更多线索后再尝试补全总纲,可惜……” 厉百川幽幽的道:“五台派空守着五门绝世心法的‘枝叶’,却失去了让它们真正焕发生机、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根’。” 陈庆听得心潮起伏,没想到五台派竟有如此曲折的过往,也明白了为何五院心法看似独立却又隐隐相连。 “总纲……” 陈庆喃喃道,看向厉百川,“厉师,您……您可知晓那总纲的下落?” 他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厚厚一沓足有大几千两,恭敬地双手奉上,“弟子愿倾尽所有,只求厉师指点迷津!” 厉百川缓缓摇头,“没有。” 陈庆脸上写满了不信:“厉师,是不是弟子孝敬的” “你看,又急?” 厉百川打断了他,“就跟那何于舟一样!当年他刚当上掌门,意气风发,也是从祖师留下的只言片语里嗅到点味道,就迫不及待地跑来问老夫,得到点消息就按捺不住,也不想想老夫说的是真是假,更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去追寻!” “何掌门也问过您?!” 陈庆心中剧震,这消息的分量太重了。 连掌门都曾向厉百川追问总纲? 这厉师在五台派的地位和知晓的秘密,恐怕远超表面! 厉百川平静的道:“老夫没有总纲!若有,老夫自己为何不练?放着绝世心法不修,去钻研这劳什子黄老之术?老夫还没活够呢!” 陈庆看着厉百川,心中疑窦丛生。 厉百川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没有总纲,所以他自己不练。 连掌门都问不出结果。 但陈庆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老登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说,他知道些什么,但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说,或者……不敢说? 亦或是,他知道寻找总纲的路,是一条十死无生的绝路? 厉百川重新拿起《长生经》,挥了挥手,“行了,别杵在这儿瞎琢磨了。没有总纲,你身兼三系真气,若能运用得当,爆发起来威力也远超同侪,足够你用了,好生修炼去吧。” 陈庆恭敬行礼:“是,弟子告退,多谢厉师解惑与提点。” 他还是将银票轻轻放在桌角,厉百川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庆转身,轻轻拉开静室的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合上门的那一刻,他扶着门框,低声问道:“厉师……真的一点关于总纲的线索都没有吗?哪怕是祖师遗训里提过只言片语的地方?” 厉百川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瞥了陈庆一眼。 吱呀…… 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外的光线与声响。 陈庆走在返回小院的路上。 夜色已深,月光清冷地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湖心岛的喧嚣早已平息,只有远处巡逻弟子的脚步声隐约可闻。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与厉百川的对话。 厉百川的话,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祖师都没找到总纲,他哪里会有? 但陈庆就是无法完全相信。 那老登最后的表情,绝非不知道那么简单。 “老登啊老登……” 陈庆望着青木院的方向,低声自语,“你到底知不知道呢?” 这个问题,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答案了。 大庆的两日后,湖心岛重归往日的宁静。 陈庆回到南泽七号渔场,不再担任执事,此行只为交接事务和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 渔场小院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 老赵头带着水生、江枫等人垂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不舍和局促。 柳荷系着围裙,默默地从厨房端出几碟小菜,都是陈庆平日里喜欢的口味清蒸银线鱼、葱烧湖虾、还有一碟碧绿的时蔬。 “陈执事,您……您尝尝?” 柳荷将碗筷轻轻放在陈庆面前的小桌上。 她依旧习惯性地想叫陈执事,又想起对方如今已是青木院首席大弟子,身份天差地别,慌忙改口。 陈庆看着那熟悉的家常菜,点头道:“小荷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以后渔场的事,就辛苦老赵头和大家了。” 老赵头搓着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笑容:“陈执事……陈首席放心!老汉定当尽心尽力,把渔场管好!您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大伙儿都念着您的好。” 他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惋惜和不舍。 这位年轻的执事虽然话不多,但处事公允,从不克扣。 林雪站在人群稍后,抿着的嘴唇。 她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在陈庆收拾好一个小包裹准备离开时,她才快步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塞进陈庆手里。 “陈……首席师兄,这是我晒的鱼干。” 她飞快地说完,没等陈庆回应,便迅速退回了人群里,脸颊微微泛红,倔强地别过头去。 陈庆看着手中油纸包,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地道:“有心了,林雪师妹,好好练功,照顾好自己。” 渔场众人一直将陈庆送到门口,看着他登上等候的马车。 马车载着他驶向宗门核心区域附近。 这里环境清幽,是核心长老及首席弟子专属之所。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后,走出院门。 迎面走来一道人影。 那人身着水蓝色长裙,气质如潭中月,正是癸水院首席大弟子聂珊珊。 陈庆停下脚步,拱手回礼:“聂师姐。” “恭喜师弟乔迁新居,在此安顿下来。” 聂珊珊微微一笑,道:“如今你也是首席了,宗门事务或有交集,不妨多走动走动,交流交流心得。” 陈庆也是抱拳笑道:“师姐客气了,初担此任,确实有许多需要向师姐请教之处,日后定当叨扰。” “谈不上请教,互相印证罢了。” 聂珊珊道:“师弟这是要去青木院传功?新晋首席,想必事务也不少,我就不多耽搁了。” 陈庆再次拱手,“正是,师姐请便。” 此前两人在千川泽有过短暂交集,在他印象中聂珊珊并不算是个难相处的人。 如今他身为首席弟子,日后说不定交集会更多。 陈庆和聂珊珊分别后,便径直来到了青木院。 传功坪上的弟子们看到他,问候声此起彼伏,远比之前更加恭敬。 今日有一位新入门的弟子。 青年名叫王川,来自外院,修为初入化劲,显然常年累月服用宝鱼,气血有些虚浮,这次拜入内院也是打点了‘关系’。 “大师兄!” 王川看到陈庆,立马恭敬上前打起招呼。 陈庆点了点头随后讲解了一番注意事项,道:“没有其他事就去忙吧,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不要去找厉师,直接问我就行了。” “是!” 王川显然早就了解过情况,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一个活泼的身影凑了过来。 “首席师兄!您回来啦!” 郁宝儿殷勤的道:“刚才离火院的李旺师兄来了,说你回来让我和你说一声,让你去找他。” 那股子热络劲儿,简直要把‘狗腿’两个字写在脸上。 陈庆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郁宝儿连忙道:“据说是桑长老有赏赐,大师兄和李师兄可以前往宗门珍宝楼挑选一把兵器。” “他来约师兄,下午一同去珍宝楼。” 赏赐!? 珍宝楼可是一个好地方! 陈庆点头道:“你去帮我递个话,就说我知道了。” “好嘞!” 郁宝儿听闻,屁颠屁颠的向着离火院走去了。 不远处,抱丹弟子许大年看到这一幕,对着身旁的赵石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赵师弟,你瞧瞧,这才是会来事儿的,郁家这丫头,别看年纪小,心思活络得很呐,当初陈师弟刚崭露头角,你俩关系不是不错吗?怎么……唉,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啊。” 赵石看着在陈庆面前忙前忙后的郁宝儿,又看了看自己,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想起陈庆刚突破抱丹时,自己也曾上前恭贺,但远不及如今郁宝儿这般毫无顾忌的亲近和讨好。 下午,阳光正好。 陈庆与李旺在约定地点碰面。 李旺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见到陈庆便迎了上来:“陈师弟,你可算来了,桑长老那边传话,说大庆考校我们表现尚可,特赐我们前往珍宝楼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或护具,算是宗门对我们新任首席的栽培。” 陈庆闻言,心中明白。 他和李旺毕竟是新任首席,出门在外代表是五台派,两人如今还是抱丹劲中期,宗门一些资源倾斜也属正常。 “桑长老有心了。”陈庆点头道。 李旺也感慨道:“是啊,桑长老处事公允,对我们这些新晋弟子也算照顾,走,同去珍宝楼看看,希望能找到合心意的家伙。” 两人不再耽搁,一起前往位于湖心岛核心区域的珍宝楼。 珍宝楼外观古朴大气,飞檐斗拱。 守门的弟子验过两人的首席令牌,确认无误后恭敬放行。 刚踏入一楼大厅,一股混合着金属、皮革、草药以及淡淡能量波动的特殊气息便扑面而来。 琳琅满目的兵器、护甲、丹药、材料分门别类地陈列在特制的展柜中,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 一位老者早已在此等候。 陈庆认得,此人正是珍宝楼的一位资深长老,姓韩,在大庆观礼台上也曾见过。 “韩长老。”两人上前行礼。 韩长老捋须微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陈庆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显然也记得他大庆时的惊艳表现:“陈首席,李首席,不必多礼,桑长老已有吩咐,两位可随老朽直接上三楼挑选。” “三楼所藏,皆为中等宝器及珍稀奇物,乃我五台派多年积累之精华。” “有劳韩长老引路。”两人齐声道。 跟随韩长老踏上盘旋而上的石阶,很快便来到了珍宝楼第三层。 此处的空间比下面两层小了许多,但陈设更为考究。 一件件兵刃、护具、奇物被单独安放在特制的玉石或金属支架上。 韩长老显然对此处了如指掌,他一边引着两人缓步前行,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 “两位请看,这一排皆是上好的兵刃。这柄‘断浪刀’,乃是用千川泽深处百年玄铁混合‘分水犀’独角粉末,由离火院洪院主亲自督造七七四十九日而成,锋锐无匹,挥动间能分波破浪,对属性真气或有克制之效。” 他指向一柄通体幽蓝、刀身如波浪般起伏的长刀。 “此乃‘磐岩重盾’,主材取自地底深处伴生铁甲鳄鳞甲的沉山岩,辅以秘法淬炼,厚重无比,寻常宝器难伤分毫,是防御保命的利器。” 他又指向一面足有半人高的暗黄色巨盾。 “还有这件灵狐内甲,是以幻影灵狐的皮毛为主材,混合天蚕丝织就,轻薄坚韧,刀剑难透,更能小幅抵消真气冲击,此甲最是轻便贴身,不影响行动。” 韩长老指向一件泛着淡淡银白光泽的软甲。 李旺看得啧啧称奇,目光在刀枪剑戟上流连,显然对那柄断浪刀颇为意动,但他还是按捺住性子,继续跟着看。 韩长老继续介绍奇物:“除了常规兵刃护甲,三楼亦有些特殊奇物,比如这‘引雷珠’,蕴含一丝天雷之力,对某些特殊异兽有奇效,还有这‘匿息斗篷’,以暗影豹皮鞣制,披上后可极大收敛气息,适合潜行匿踪……” 陈庆的目光则被角落一处展台吸引。 那上面摆放着九个大小不一的锦囊,每个锦囊口都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细如牛毛的细针。 针体本身色泽各异,有乌黑、有银白、有淡金。 “韩长老,这些是……?” 陈庆走上前问道。 “哦,这是九曜星芒针。” 韩长老见陈庆感兴趣,立刻介绍道,“此乃一套罕见的飞针类奇门宝器。共九九八十一枚,分藏于九只特制锦囊。针体本身以星辰铁混合噬金蚁口器精华反复锻打淬炼而成,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专破护体真气。” 他拿起一只锦囊,小心地抽出一枚银针:“此套飞针,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既可单枚点杀要害,亦可布下针阵困敌扰敌,绝对是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陈庆听得心中微动。 盘云枪是他近战主武器,沧澜玄蛟甲提供强大防御,正好缺少一套暗器。 这套九曜星芒针,精巧诡谲,正合他心意。 另一边,李旺也终于在一排刀架前驻足。 他看中了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刀。 刀柄缠绕着某种异兽筋鞣制的皮革,握感极佳。 李旺大喜,他之前的佩刀虽也不错,但比起眼前这柄长刀,差距立显。 “陈师弟,你看……”李旺颇为心动,但还是看向陈庆,征询他的意见。 陈庆笑道:“李师兄,我看这宝刀与你的功法真气相得益彰,正是绝配,小弟则看中了那套九曜星芒针,此物颇为精巧,或可弥补我手段上的些许不足。” 李旺点了点头,彻底下定了决心。 韩长老见两人都已选定,随后命人将两件宝物打包登记,最终交给了两人。 “多谢韩长老!”两人接过宝物,再次行礼。 “不必客气,此乃两位应得之物。”韩长老摆摆手。 寒玉谷,殿内。 一位身着素白锦袍,看不出具体年纪,却自有一股威严的女子盘坐于寒玉蒲团之上。 她双眸开阖间,似有冰魄寒光流转,周身气息渊深似海,正是寒玉谷掌门冷千秋。 “恭迎掌门出关!” 大长老凌霜婆婆、叶清漪以及谷内年轻一辈的顶尖天才萧别离,垂手肃立在下首。 冷千秋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凌霜婆婆身上,“大长老,本座闭关期间,谷中及府内,可有大事发生?” 凌霜婆婆上前一步,言简意赅地汇报:“回禀掌门,谷中一切如常,弟子勤勉,九浪岛之事魔门也不见动静,府内……五台派七百年大庆已毕,过程略显波折。” “其湖心岛大庆当日突发剧烈地动,引发定波湖异象,何于舟亲自出手镇压,对外宣称乃千川泽深处水脉异动所致,不过门内戒备明显提升,桑彦平事后秘密探查湖域,疑点重重。” 冷千秋面无表情的道:“我出关之事,暂不外传,静观其变。” “是!” 凌霜婆婆心领神会。 冷千秋的目光随即转向一直沉默的青年——萧别离。 他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周身气息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即将破茧而出的锋锐。 “别离。”冷千秋清冷的声音响起。 “弟子在!”萧别离立刻躬身,声音沉稳有力。 冷千秋眼中难得地带上一丝赞许:“贯通十一道正经,真气雄浑凝练,距离贯通天地桥,凝聚罡劲,只差临门一脚。” “根基打得极好,看来我三年闭关,你倒是未曾懈怠。” 得到师父亲口赞赏,萧别离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深吸一口气,抱拳朗声道:“多谢掌门夸奖!弟子感念宗门栽培,不敢懈怠!如今修为已至瓶颈,弟子恳请掌门允准,出谷历练!”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弟子欲效仿先贤,行‘砺锋’之举,挑战云林府内所有同辈翘楚!磨砺锋芒,淬炼精气神!待锋芒尽显,心气通达,弟子便回谷闭关,一举冲击罡劲!”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自信。 这不是狂妄,而是一种以战证道、凝聚无敌气势的一条路。 冷千秋静静地看着萧别离,她深知,天才需要磨砺,需要压力,更需要这股一往无前的冲劲。 温室里的朵,永远无法成为撑起宗门的栋梁。 “准。”冷千秋只吐出一个字。 “谢掌门!”萧别离心中大石落地。 冷千秋转向凌霜婆婆:“凌霜长老,安排一位长老,暗中为别离护道,非生死关头,不得出手。” “掌门放心,老身明白。” 凌霜婆婆郑重应下,看着萧别离,心中亦是充满期待。 寒玉谷能稳坐云林魁首,靠的绝不仅仅是深厚底蕴,更是每一代都有掌门冷千秋这等擎天之柱,以及萧别离这般有望接棒的绝世天才。 萧别离若能成功突破至罡劲,将是寒玉谷未来数十年的定海神针! 一旁的叶清漪,清冷的眼眸中也泛起波澜,她上前一步,“师父,弟子愿与萧师兄同行。” 冷千秋目光扫过叶清漪,微微颔首:“你二人相互照应,务必谨慎。” “是!”叶清漪与萧别离齐声应道。 (本章完) 第137章 借钱 第137章 借钱 几日后。 琅琊阁甲字静室内的地心乳雾气缓缓散去,盘膝而坐的陈庆睁开双眼。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丹田内又凝实了一分的青木真气。 十天的甲字静室免费修炼额度,效果斐然。 虽然离贯通第六道正经还有距离,但真气的总量与精纯度,以及对三门功法的理解运用,都有了进步。 陈庆离开了琅琊阁,回到青木院一处临湖的小亭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看着波光粼粼的定波湖,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湖心岛周围,不知哪里能安静钓鱼?下次得找人问问,修炼之余,垂纶静心,倒也不错。” 这几乎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首席师兄!首席师兄!”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郁宝儿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献宝似的将信递到陈庆面前:“师兄,有人送信到院门口,指名要交给您的!我立刻就给您送来了!” “有心了。” 陈庆接过信笺,打开一看。 原来这信是江伯鸿差人送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短,有人凑齐了那三种价值数万两的十五年份主药请他炼丹,他按规矩抽走一半成品。 若是丹真的成了,他愿意从自己那一半里拿出一粒,以友情价卖给陈庆! 看完信,陈庆心中一动。 易骨丹! 根骨提升的机缘,就这么摆在了面前。 提升根骨,意味着修炼效率的飞跃。 不过即使友情价,那也需要二十万两银子。 他刚刚在琅琊阁掉了一部分积蓄,如今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五万多两银子! 距离二十万两,还差了十五万两银子。 首席弟子的资源是好,但那些宝鱼配额、精品丹药、琅琊阁静室修炼时间,都是宗门按月发放的福利,无法立刻变现成巨额现银。 陈庆知道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江伯鸿九成九是看中了他如今青木院首席的身份,还有在大庆上展露实力所带来的潜在价值。 若非如此,这种能提升根骨的宝丹消息,恐怕早就落到那些顶级豪族或者更财大气粗的买家手里,哪里轮得到他陈庆? 江伯鸿常年混迹万毒沼泽,信誉应该是有保障的,丹药的真实性无需怀疑。 但这二十万两…… 陈庆缓缓将信纸折好,收入怀中。 他目光投向烟波浩渺的定波湖面,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钱从哪里来? 三天时间……他需要一条能快速筹集至少十五万两巨款的途径,还不能触犯门规。 吴家那里还能凑一些,但也未必够。 毕竟陈庆手中还要留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郁宝儿看到这,低声道:“首席师兄可是有什么难处,师妹愿意帮师兄分担分担。” 陈庆问道:“十五万两银子,你有吗?” 郁宝儿那小脸上原本堆满了殷勤,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笑容瞬间凝固,“十…十五万两?!师、师兄,您把我卖了也凑不齐一个零头啊……” 她家虽是府城富户,但十五万两现银,对她而言还是千难万难。 陈庆目光投向湖面深处,思忖片刻,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 “郁师妹。” 陈庆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替我去送一些信。” 郁宝儿一听有事可做,立刻精神一振,“师兄您吩咐!师妹保证送到!” 管事处,厢房。 沈修永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账簿。 上面记载了这几年钱财收获。 “再积攒一些银子,到时候就可以去临安府千元阁拍卖玄铁匣,若真得到了购得一枚先天丹,那突破罡劲的概率再增加三成。”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沈修永的沉思。 “谁啊?进来。” 沈修永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一个管事处的弟子推门探头:“沈执事,青木院的郁宝儿师妹求见,说是代陈庆首席来的。” “陈庆?” 沈修永翻账簿的手指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小子现在可是首席大弟子,找我干嘛?” 他挥挥手,“让她进来。” 郁宝儿规规矩矩地走进来,对着沈修永行了个礼,“沈长老安好,首席师兄有亲笔信一封,命我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请您亲启。” 她双手恭敬地奉上信笺。 沈修永接过信,拆开火漆一看,眉头先是挑了挑,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信上内容很简单:陈庆直言自己急需一笔银钱周转,数目不小,恳请沈师兄看在昔日共事的情分上,若能相助,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回报。 措辞客气,但借钱的意思毫不含糊。 “呵,这小子…” 沈修永放下信,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陈庆如今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青木院首席,大庆上力压李磊,风头正劲。 上次霹雳火雷子那笔生意,陈庆给钱爽快,是个讲信用的。 现在他开口借钱,还是个‘人情债’,似乎不亏? “你家首席师兄,要借多少?” 沈修永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看向郁宝儿。 郁宝儿眨了眨眼,想起陈庆的交代,老老实实地复述:“首席师兄说…能借多少是多少,多多益善。” “噗——” 沈修永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放下茶盏,没好气地瞪了郁宝儿一眼,又看看手中的信,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倒是真不客气!‘多多益善’?当我是钱庄库房啊?” 郁宝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修永最终拿出一摞银票,嘴角抽搐着,“两万两!告诉你家首席师兄,这可是老沈我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让他省着点!记得,让他给我打个欠条!亲笔的!” “是!多谢沈长老!我一定带到!” 郁宝儿接过银票,小脸上满是喜色,再次行礼后,快地跑了出去。 沈修永看着她的背影,肉疼地咂咂嘴:“陈庆啊陈庆,你小子可别让老沈我血本无归啊” 癸水院,聂珊珊居所外的小园。 聂珊珊正与朱萍坐在石桌旁品茗闲聊。 朱萍性格活泼,正叽叽喳喳地说着。 一名癸水院女弟子快步走来,恭敬地递上一封素雅的信笺:“聂师姐,青木院陈庆首席遣人送来此信,指名请您亲启。” “陈庆?” 聂珊珊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 她与陈庆除了大庆那日远远见过,几乎毫无交集。 他给自己写信做什么? 一旁的朱萍眼睛瞬间亮了,像嗅到蜜的蜜蜂,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立刻凑近聂珊珊,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哎哟~珊珊!青木院那位新晋的首席?他给你写信?快打开看看!莫非是” 她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才子佳人、首席联姻的戏码了。 聂珊珊被她打趣得微微蹙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她虽不解,但还是依言拆开了信封。 然而,当她看清信笺上那简洁明了的几行字时,清冷的眸子也不由得睁大了些许,脸上那份错愕更深了。 信的内容与给沈修永的大同小异,陈庆言辞恳切地表示自己急需一笔银钱应急,数目较大,希望聂师姐看在同门之谊上,若能援手,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奉还。 聂珊珊一时无言,只觉得这情形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她把信笺直接递给了旁边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朱萍。 朱萍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目光一扫,脸上的兴奋和促狭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愕然:“啊?这是.借钱?” 她抬起头,看看信,又看看聂珊珊,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眼。“他…他给你写信…就是为了借钱?!” 聂珊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那份荒谬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他既已开口,又是新任首席,同门一场,不好直接回绝。” 朱萍还没从巨大的心理落差中缓过神来,呐呐地问:“那…那借多少?他可真敢开口!” 她心里腹诽:这算什么最新追求方式?先借个天文数字的银子?这也太硬核了吧! 难道是想用欠债绑住珊珊? 聂珊珊放下茶杯,心中已有了计较:“我手头也并非十分宽裕,不过,借他三万两周转,应是无碍。” 郁宝儿怀揣着剩下的几封信,脚步却像灌了铅。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让她心里直打鼓——内务堂。 内务堂那肃穆的厅堂里,桑彦平长老正与两位长老品着香茗,交谈着宗门物资调配的琐事。 桑长老身后,是他最得力的亲传弟子。 郁宝儿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请值守弟子通传。 得到允许后,她深吸一口气,小步快走进去,顿时三道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让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弟子郁宝儿,拜见桑长老,拜见王长老,李长老。” 她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恭敬地将陈庆的信笺呈上,“奉…奉青木院陈庆首席之命,呈上此信,请…请三位长老亲启。” 桑彦平微微颔首,他身后的弟子上前一步,接过了署有桑长老亲启的信笺,转呈给他。 王长老和李长老也带着疑惑,各自接过了写有自己姓氏的信封。 三位长老几乎同时拆开了火漆封口。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各自信笺内容时——借钱,厅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桑彦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 他旁边‘爱财如命’的王长老,脸皮瞬间抽搐了一下,“借…借钱?!陈庆那小子…找老夫借钱?!” 他的声音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以为老夫是开钱庄的吗?!” 李长老相对温和些,但脸上的错愕同样明显,他捻着胡须,连连摇头,“这…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新任首席,竟向长老们化缘?” 他看向桑彦平,“桑师兄,你看这……” 桑彦平脸上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眼底深处那抹玩味却更浓了。 “这小子…真是…” 他轻轻将信纸放在桌上,摇了摇头,“.特立独行啊。” 他抬眼看向那位脸都皱成一团的王长老:“王师弟,你看?” 王长老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情愿,“桑师兄!这成何体统?!哪有弟子,还是首席弟子,向长老伸手借钱的道理?数目还如此离谱!谁知道他拿去做什么?万一打了水漂,岂不是” 他显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觉得这钱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桑彦平不置可否,又看向还在摇头的李长老:“李师弟?” 李长老犹豫了一下,斟酌道:“陈庆毕竟是新任首席,他既开口,若完全置之不理,未免显得我们这些长辈太过不近人情,不如意思意思,每人借个几千两?算是提携后辈了?” 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桑彦平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缓缓道:“李师弟此言有理,陈庆毕竟是小辈,能帮衬一把也是应当。” 王长老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桑师兄打算借多少?” 桑长老淡淡的道:“一万两,意思意思下就行了。” 王长老嘴角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感觉心都在滴血,但桑彦平开口定了调子,他也不好再强硬反对,“听桑师兄的,那就一万两。” 李长老也只得点头应允:“也好。” 两位长老起身告辞,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厅内只剩下桑彦平和他身后的亲传弟子。 桑彦平开口道:“何平,你去准备三万两银子悄悄送到青木院。” “三万两!?” 何平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您刚才不是跟王师叔他们说” “那是说给他们听的。” 桑彦平打断他,“他们都只借一万两,陈庆那小子会记得谁?左不过是一句‘多谢长老们援手’,人情摊薄了,等于没有。” “但老夫若私下给他三万两呢?雪中送炭,独一份!而且是他们的三倍!这份情,他陈庆能不铭刻在心?” “既然都钱都借出去,那为何不大方一些?” 弟子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由衷的钦佩之色,连忙躬身:“师父高见!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去办!” 他心中暗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师父这眼光、格局和手腕,自己真是拍马难及。 几乎与此同时,五台派各处。 一位长老刚练完功擦着汗,就收到了郁宝儿送来的的信笺。 打开一看,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揪下来:“借钱?这小子当老夫是开矿的?” 珍宝楼的韩长老看着署名的信笺,哑然失笑,摇头对旁边的执事道:“这陈首席…还真是…别出心裁。” 执法堂一位素来严肃的长老收到信,眉头拧成了疙瘩:“胡闹!身为首席,不想着勤修武艺,处理院务,竟四处举债?成何体统!” 随后思忖再三,这位长老还是让自己弟子送去了一份心意。 离火院首席李旺看着手中内容几乎一样的信笺,哭笑不得:“陈师弟啊陈师弟你这手笔也太大了点.”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家底,最终还是派人送去了一万两。 坤土院首席李磊收到了信,脸色复杂。 败于陈庆枪下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沉默片刻,还是让心腹弟子送去了八千两。 …… (本章完) 第138章 暗子 第138章 暗子 青木院厢房内,桌上堆积如小山般的银票。 郁宝儿飞快地清点着,一张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十五万……十八万……二十一万……二十五万七千两!” 郁宝儿猛地抬起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带着颤音,“首席师兄!足有二十五万七千两啊!天哪……这……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看着眼前这堆银票,感觉头晕目眩。 二十五万七千两! 郁家要多少年才能赚的这么多银子? 陈庆端坐一旁,神色平静。 他接过郁宝儿递来的登记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名字和数额。 当看到聂珊珊名字后面那三万两时,陈庆微微一顿,心中暗道:“出手就是三万两,癸水院首席的底蕴当真不凡。” 除了聂珊珊外,还有桑长老三万两,沈修永两万两,他们三人几乎占了大头。 陈庆仔细地将所有名字和数额刻印在脑海,合上册子。 “都记下了?” “嗯!一个不漏!” 郁宝儿用力点头。 陈庆的操作,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短短一日就能凑齐二十多万两银子,这难道就是首席大弟子的分量吗? “这次辛苦你了,跑前跑后。” 陈庆抽出一张银票,“这五百两,是你的辛苦费,拿着。” “啊?!” 郁宝儿慌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首席师兄!这太多了!我…我就是跑跑腿,传个话,帮师兄做事是应该的!” 陈庆直接将银票硬塞进她手中,“收下吧。” “谢…谢谢首席师兄!” 郁宝儿满脸认真的道:“师兄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此刻,她对陈庆的崇拜,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庆心思急转。 这看似庞大的债务,在他眼中却并非单纯的负担,反而是一种特殊的人脉纽带。 借钱是门学问,他今日看似欠下了天价人情,实则不然。 他已经和名册上这些人以债主和债户的微妙关系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自己定要掌握好分寸。 两日后,城西老刀把子客栈。 一座独立后院。 陈庆如约而至。 院内江伯鸿,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妻。 男子约莫四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身着藏青色劲装,腰间缠着一条软鞭,鞭头形似蝎尾,透着一股凶戾之气。 女子则显得温婉许多,面容姣好,双手骨节分明,指腹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手上功夫极为了得。 她腰间悬着一柄细窄的软剑,剑鞘古朴。 “陈小友来了!” 江伯鸿笑着招呼,“来,给你引荐,这两位是柳府新聘的供奉,岳山,柳三娘。他们二位此次便是为家中麟儿求取这易骨丹。” 陈庆目光扫过二人,心中微动。 柳家供奉? 自郑家覆灭以来,柳家在云林商会一家独大,势力急速膨胀,网罗众多高手。 眼前二人真气雄浑,绝非无名之辈,观其气势,当是抱丹劲后期的高手。 但陈庆却从未听闻二人名号,想来并非云林府本地人士。 陈庆抱拳一礼,道:“在下陈庆,见过二位。” 岳山朗声一笑,热情道:“久闻陈首席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 五台派位列云林府四大派之一,其五院首席弟子地位尊崇。 若能与之结识,自是一份人脉。 柳三娘则微微颔首,浅笑道:“陈首席有礼了。” 寒暄几句,众人便将目光投向院那座造型古朴的丹炉。 江伯鸿神色肃穆:“时辰已到,药材齐备,老夫这便开炉炼丹!此丹炼制不易,火候瞬息万变,诸位还请噤声静观,莫要惊扰。” 岳山和柳三娘立刻屏息凝神,眼中充满期待与紧张。 陈庆也退后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丹炉。 江伯鸿盘膝坐下,一股精纯的真气注入丹炉下方。 炉火“嗡”的一声由暗红转为炽白,周围温度陡然升高。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炉盖,将早已处理好的三味主药——阴凝、地龙血参、三叶火心草,以及数十种辅药,按照特定的顺序和分量,精准地投入炉中。 炉盖合拢,江伯鸿全神贯注,双手如穿蝴蝶般不断变幻真气,控制着炉火的强弱变化。 一股奇异的药香开始从丹炉缝隙中弥漫出来,时而清冷如霜,时而炽烈如火,时而浑厚如土,三股药性在丹炉内激烈冲突又试图融合。 时间一点点流逝。 岳山和柳三娘额角见汗,双手紧握,显然心情极不平静。 数年积累,这才凑齐的这三味主药,其中艰辛与风险,只有他们夫妻自己知晓。 陈庆站在稍远处,同样屏息凝神。 突然,丹炉猛地一震,发出刺耳的“嗡嗡”轰鸣! 炉火剧烈摇曳,由炽白转为危险的暗红,炉盖缝隙中甚至喷出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黑烟! “不好!” 岳山失声低呼,下意识就要上前,却被柳三娘一把死死拉住。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难道数年心血,就要在此刻化为乌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伯鸿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双臂猛地向前一推! 一股雄浑真气如同怒涛般汹涌注入炉底! 那原本黯淡的炉火如同被浇灌了滚油,“轰”地一声重新爆发出炽烈夺目的白芒。 炉内传出一阵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爆响,随即,一股浓郁的丹香传遍整个小院。 江伯鸿紧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大笑道:“成了!稳住了!好!好!好!” 连道三声好,显见方才也是险之又险。 岳山和柳三娘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江伯鸿手势沉稳地一变,炉火渐渐由旺转温,最终彻底熄灭。 丹炉顶盖“噗”地一声自动弹开。 一股浓郁丹香扑面而来。 众人急忙望去,只见炉底静静地躺着三颗温润玉色的丹药,丹药表面氤氲之气流转不息,散发着柔和而内敛的宝光——正是易骨丹! “成了!三颗!” 江伯鸿长舒一口气,“这易骨丹老夫一共炼制了六次,三颗产量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了。” 他用特制的玉勺小心地将三枚丹药取出,置于一个玉盘之中。 “按规矩,成丹三粒,老夫抽五成,取一粒半,但丹药无法分割,老夫便取一粒整丹,余下两粒,归你们二人所有。” 他指了指其中一枚。 “多谢江大师成全!” 岳山夫妇连忙抱拳致谢,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两枚玉色丹药,用一个精致的寒玉瓶郑重收好。 “江大师,陈首席,丹药既成,犬子之事刻不容缓,我等先行告辞!”岳山夫妇拿到丹药,归心似箭,立刻抱拳告辞。 “二位请便。”江伯鸿和陈庆拱手相送。 等到二人离去,江伯鸿这才看向陈庆,笑道:“陈小友,这便是老夫允诺你的那一粒了,友情价二十万两,童叟无欺。” 陈庆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印子,“多谢前辈信守承诺,这是二十万两,请前辈点收。” 江伯鸿接过银票,看也没看便收入怀中,显然对陈庆的信用极为放心。 他将那枚易骨丹递给陈庆:“小友收好,此丹药性霸道,服用时切记寻找绝对安全之地,备好护持心脉、调和药性的辅助丹药,万不可大意。”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陈庆接过丹药,随后将其放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紫檀木盒中收好,“此番多亏前辈费心,为晚辈留此机缘。” 江伯鸿摆摆手,笑道:“小友客气了,日后若再有宝药,或需老夫出手,尽管来寻我。” 他久在江湖,深知多条朋友多条路的道理。 今日结下这个善缘,拓展自己的人脉网。 说不定日后就能用到。 陈庆心领神会,抱了抱拳。 陈庆怀揣着易骨丹,离开了老刀把子客栈。 “江伯鸿炼丹术高明不假,但这易骨丹的炼制之法,他是否尽知?药性是否真如他所言稳妥?” 陈庆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心中念头翻腾。 他在古籍上见过太多因急功近利、错信他人而根基尽毁甚至身死道消的例子。 陈庆思忖片刻,随后来到青木院后院。 “所谓何事?” 厉百川依旧盘坐在蒲团上,听到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厉师。” 陈庆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易骨丹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置于厉百川身前的小几上。 “弟子偶得此丹,名曰‘易骨丹’,据闻有提升根骨之效,然此物关乎根基,弟子见识浅薄,心中难安,特来请厉师法眼一观,此丹……可服否?” 陈庆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厉百川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精致的木盒。 “是真的易骨丹,炼制水平糙了些。” “药性尚可,死不了人,想用就用吧。”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 “谢厉师解惑!这是弟子的一点茶水费。” 陈庆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落地,随后丢下了五百两银子,快步返回自己的居所。 厉百川本身便是炼丹高手,经他鉴定过,基本没有问题。 陈庆刚踏入小院不久,一名内务堂的执事便寻了过来,道:“陈首席,王长老命弟子前来询问,这院中是否需要添置几名丫鬟仆役打理起居?或者安排一位手艺精湛的厨子?” 陈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摇头道:“多谢王长老挂心,陈某习惯了清静,独来独往惯了,身边骤然多些人,反倒觉得束手束脚,诸多不便。” 那执事闻言,脸上并无异色,“好,那就不打扰陈首席了。” 说完便躬身退去。 陈庆关上院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他深知自己身怀的秘密太多。 身边多一个外人,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他宁可事事亲力亲为,也绝不愿在身边埋下隐患。 进入静室,陈庆盘膝而坐,将身心调整至空明状态。 他取出易骨丹,随后不再犹豫,仰头将丹药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瞬间冲入四肢百骸。 起初是温和的暖意,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滋养着每一寸血肉骨骼。 但仅仅片刻之后,这股暖意骤然变得狂暴!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带着尖刺的滚烫洪流在经脉、骨髓深处奔涌、冲刷、穿刺! 改易筋骨是极为痛苦的过程。 剧烈的痛楚并非来自皮肉,而是源自最深层的骨髓。 仿佛有无数只微小的凿子,在疯狂地敲打、重塑着他骨骼的根基。 每一次敲击,都带来深入灵魂的酸、麻、胀、痛,伴随着令人心寒的“咯吱”声在体内回响。 气血随之剧烈翻腾,如同沸腾的岩浆,冲击着经脉壁垒,带来撕裂般的灼烧感。 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了衣衫。 《青木长春诀》、《玄冥真水决》、《九转鎏金决》三门心法被运转到极致,雄浑的三色真气在体内形成坚韧的护持网络,死死护住心脉要害。 同时竭力疏导着那药力,使其不至于失控。 他谨记江伯鸿的叮嘱,拿出数枚调和气血、固本培元的辅助丹药服下,化作丝丝清凉温和的气息,中和着那撕裂骨髓的剧痛。 时间一点一滴,每一息都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陈庆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全靠一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死死支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药力的冲刷下,结构正发生着某种玄奥的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数个时辰。 那足以令人崩溃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通透。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气息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灰黑杂质,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他细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身体有种挣脱了无形枷锁的轻盈感。 “这便是……六形根骨的感觉么?” 陈庆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喜色。 根骨提升,使得他修炼速率又是提升了许多。 按照自己当下根骨,如果每月大部分时间都在琅琊阁修炼,或许用不了一年就能到达抱丹劲后期。 陈庆修为到了抱丹劲后,那么只要不遇到罡劲高手,基本便没有任何危险可言了。 “放在五台派内门弟子中,这六形根骨,已不算低了。” 陈庆握了握拳,“虽比不得聂珊珊、严耀阳那等天生七形甚至更高的天才,但也足以称得上实至名归的小天才。” 这二十万两银子,得值! “实力方为根本!” 陈庆心中目标无比清晰,“离火、坤土二气未成,如今根骨提升了,修炼速度想必也增加了不少,有时间便将这两门心法练成。” 唯有实力足够,方有资格追寻那《混元五行真解》的后续总纲。 更何况,那蛰伏暗处的魔门,便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谁也不知道何时何时便会骤然发难,掀起腥风血雨。 湖心岛深处,一处寻常弟子绝难寻觅的僻静水湾。 定波湖的水在此处显得格外幽深,倒映着两岸葱茏古木。 五台派掌门何于舟盘坐在一方青石上,手持一根看似普通的青竹钓竿,竿尖纹丝不动,悬于水面之上。 他气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 水波无声漾开,一个人影如同从水汽中凝结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何于舟身旁另一块稍矮的青石上。 来人同样手持钓竿,身着素白长袍,身形颀长。 他的面容乍看之下极为普通,是那种落入人海瞬间便会被遗忘的类型。 然而诡异的是,当视线移开,试图在记忆中描绘这张脸时,却如同抓了一把流沙,所有的细节瞬间模糊、消散,再无具体轮廓。 何于舟并未转头,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浮漂上。 “前日大庆,湖心震荡,水柱冲天,动静不小。可是魔门从中作梗?” 白衣人同样目视水面,动作自然地抛竿入水。 “应该不是,我未收到任何与此相关的调动或布置消息。” 何于舟沉默片刻,竿尖依旧纹丝未动,水面下的暗流似乎也未能惊动他等待的鱼,“噬心呢?他此刻……不在云林?” 白衣人回道:“不在,但他离开前的布置已近收尾,算算时日……很快,他就会回来了。” 何于舟握着钓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随即又放松。 “嗯。” 他应了一声,道:“寒玉谷,冷千秋出关了。” 白衣人抛竿的动作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缓缓道: “冷千秋……出关了?” 这位寒玉谷的定海神针悄然出关,却未对外发布任何消息……所图为何? 是魔门压力?还是……另有所谋?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湖水轻拍岸石的细微声响。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白衣人手腕轻抖,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几不可见的银弧,钓竿已被他利落地收起。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 “你的身份。” 何于舟目光看向了那人,道:“千万不能暴露。” “我知道。”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于舟依旧端坐青石之上,仿佛对身旁人的离去毫无所觉。 “地心乳泉眼,乃宗门命脉所系,重中之重……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本章完) 第139章 重宝 第139章 重宝 接下来的四个月,陈庆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琅琊阁甲字静室、青木院传功坪、独居小院三点一线,几乎榨干了每一分可用于提升的时间。 琅琊阁甲字号静室成为了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凭借首席弟子的特权,他每月都能获得固定的免费修炼时长。 配合着每月发放的精品淬元丹、凝真丹,修为进展的颇为迅速。 不仅打通了第六道正经,第七道正经也是相差不远,而且离火真气第一层也是修炼成了。 如今体内气海深处,孕育着四道真气。 真气总量远超同阶,雄浑异常。 【天道酬勤】 【青木长春诀第三层(2151/3000)】 【九转鎏金诀第二层(1562/2000)】 【玄冥真水决第二层(1064/2000)】 【赤阳焚心诀第二层(13/2000)】 【八荒镇岳诀第一层(879/1000)】 【山岳镇狱枪圆满(1551/3000)】 【浮光掠影手圆满(506/3000)】 【八极金刚身金身(803/3000)】 【百变千面谱大成(264/1000)】 【龟息蛰龙术大成(365/1000)】 【金蝉蜕形诀大成(99/1000)】 【归元敛息术大成(509/1000)】 【引灵垂纶诀大成(425/1000)】 这段时间,陈庆多次前往听潮武库,寻找关于真气相融的古籍或者介绍。 基本没有任何线索。 大多都是一些天之骄子修炼成了两种属性迥异的真气,随后强行融合,最终失败的介绍。 所以陈庆有两个打算,第一是继续寻找《混元五行真解》,另一方面则是自己钻研琢磨五行真气融合。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最大的阻碍并非属性相克,而是真气总量与精纯度严重失衡。 《青木长春诀》修炼最久,青木真气雄浑精纯,如同江河之水,盘踞丹田核心。 《九转鎏金诀》、《玄冥真水诀》次之,如同环绕的溪流。 《赤阳焚心诀》刚入二层,如同初生的火苗。 当他试图以青木真气为核心,引动其余真气进行融合时,要么是青木真气过于强势,轻易淹没了其他属性,要么是其他真气过于弱小,无法形成有效的相生循环。 强行融合的代价远超收益,且效率极低。 陈庆打算暂时搁置对五行真气的研究。 当务之急是贯通十二道正经,达到抱丹劲圆满。 随后全力将庚金、癸水、离火、坤土四系心法,修炼至与青木长春诀同等境界。 力求五系真气在总量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唯有根基相仿,才有融合的基础。 这需要海量的资源和时间。 陈庆起身缓缓走出了琅琊阁。 “听说了吗?寒玉谷那位‘流云剑’萧别离,前天在玄甲门山门外,击败了方锐!” “方锐可是玄甲门年轻一辈前三的人物,抱丹后期的实力。” “据说萧别离出关后,贯通了十一道正经,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贯通天地桥,引动元气洗练肉身,便能踏入罡劲!他放出话来,要挑战云林府所有同辈顶尖人物,砺锋证道!下一个目标,据传是栖霞山庄的冯书豪……” “寒玉谷这是要出一位三十岁以下的罡劲啊!云林府多少年没这等人物了?” “是啊,如今府城内外,谁不盯着这位萧师兄?连带着寒玉谷弟子走路都带风……” 萧别离!? 陈庆脚步微顿。 这个名字近月来如日中天,俨然成了云林府年轻一辈新的标杆,他自然听过。 这几个月外界倒也相对平静。 魔门仿佛销声匿迹,九浪岛的余波渐渐平息。 上个月,寒玉谷那位绝世天才——箫别离,正式出关。 他刚一出关,便展现出贯通十一道正经的恐怖修为。 为了磨砺锋芒,凝聚无敌气势以冲击罡劲,箫别离高调宣布行“砺锋”之举。 他的第一站,便是玄甲门! 挑战的目标,是玄甲门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方锐。 这场对决吸引了不少人观战。 最终,箫别离凭借精妙的剑法和雄浑的真气,力压方锐成功取胜! 此战之后,箫别离声威大振,“砺锋”之路正式开启。 他剑指云林府所有顶尖青年才俊,下一个目标据传是栖霞山庄的冯书豪。 整个云林府的年轻一代都被这股席卷而来的锋芒所震慑,议论纷纷,猜测着谁会是下一个挑战对象。 严耀阳、聂珊珊等人的名字也被频频提及。 寒玉谷底蕴深厚,此等天骄出世,搅动风云是必然。 不过这暂时与他无关。 刚回到青木院小院不久,院门便被叩响。 “陈首席,高林县吴家吴夫人携其侄吴峰求见。” 值守弟子的声音传来。 “请他们进来。” 陈庆略感意外,吴曼青亲自来访,还带着吴峰? 院门开启,吴曼青依旧风姿绰约,更显成熟干练。 她身后跟着的吴峰,身量拔高了不少,穿着寒玉谷标志性的月白外门弟子服。 “陈兄,许久不见。” 吴曼青笑容温婉,领着吴峰上前见礼,“冒昧来访,叨扰了。” “吴夫人客气,请坐。” 陈庆引二人至院中石桌旁坐下,亲自斟茶。 寒暄几句,吴曼青说到:“峰儿前些日子,有幸拜入寒玉谷外门。” 陈庆闻言,眉头微挑。 寒玉谷作为云林魁首,收徒标准极其严苛,外门弟子也非等闲。 吴家能将吴峰送进去,必是耗费了巨大的资源和人情。 看来吴曼青对吴峰的期望极高。 陈庆点点头,“哦?能拜入寒玉谷,是吴峰的造化,恭喜!” 吴曼青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寒玉谷天才云集,竞争激烈远超想象,峰儿虽在高林县时表现尚可,但到了那里差距立显。” “他入门后修炼颇为刻苦,却进展缓慢,我知陈兄天纵奇才,修炼之路必有独到心得,今日厚颜,想请陈首席闲暇时,能否…指点峰儿一二?哪怕只是几句提点,或许就能让他少走许多弯路。” 在高林县武馆,吴峰也算是公认的天才。 吴曼青对他寄予厚望,只盼着吴家能出一位抱丹劲高手,她便心满意足。 然而,自吴峰拜入寒玉谷门下,一切都变了。 一旁吴峰也是抬起头,望向陈庆的目光复杂难言。 曾几何时,他是武馆当之无愧的焦点——桩功、拳法,师傅演示一遍,他练上两遍,便能融会贯通。 同门师兄弟羡慕的目光,长辈们毫不吝啬的夸赞,吴家资源的倾力供给,让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天之骄子。 然而,寒玉谷就像一盆冰水,将他所有的骄傲和幻想浇得粉碎。 仅仅是寒玉谷的外门。 在那里,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变得如此平庸。 他亲眼看着比自己晚入门一个月的师弟,进展比自己还要快。 他看到那些府城世家出身的子弟,举手投足间真气流转圆融,根基扎实得令人绝望。 更别提寒玉谷真正天之骄子,萧别离,叶清漪等。 那种境界,吴峰连仰望都觉得脖子酸痛。 而眼前的陈庆,从一个需要吴家资助的化劲弟子,一跃成为抱丹劲中期高手。 如今更是稳坐青木院首席之位。 陈庆看了吴峰一眼,“吴夫人,指点之言,愧不敢当,寒玉谷乃云林魁首,其武学体系博大精深,自有一套完整的传承教导之法。” “我乃五台派弟子,对寒玉谷的心法、武功一窍不通,贸然置喙,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干扰贵谷师长的教导,甚至因理念不同误了他的修行,更可能触犯门派忌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庆深知门派之别,更明白贸然指导他派弟子是大忌。 吴曼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明白陈庆所言在理。 她叹了口气:“陈师兄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吴峰沉默着,始终没有说话。 只是那种这种巨大的落差和打击,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自信。 陈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摇头。 想要成为高手,根骨,悟性,资源这些东西固然重要,除此之外心性也是必不可少。 吴曼青沉吟了半晌,道:“峰儿能入寒玉谷,已是吴家天大的幸事,未来如何,看他自身造化,只盼陈兄看在昔日情分上,若峰儿在府城行走遇有难处,力所能及时,能略施援手,吴家感激不尽。” 她知道让陈庆指点吴峰是没有可能了,索性为其寻求一道潜在的庇护。 “若是力所能及,自无不可。” 陈庆颔首应允。 吴家此前一直资助他,一路扶持,这份香火情他不会忘。 只要不涉及门派根本,顺手帮衬一把,在他如今地位不过是举手之劳。 “多谢陈兄!” 吴曼青松了口气,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 她示意了一下,随行的吴家护卫立刻捧上一个尺许见方的寒玉匣,置于石桌之上。 匣盖开启,一股混杂着各种异兽气息的腥甜血气弥漫开来,内里整齐码放着数十个精巧的玉瓶,瓶身贴着标签,标注着异兽名称。 “些许心意,不成敬意。” 吴曼青道,“前些日子陈兄说在搜集异兽精血,吴家商队行走四方,侥幸得了这些,或许对首席有用。” “吴夫人有心了。” 陈庆没有推辞,将寒玉匣盖上收起。 对于百种异兽精血,他的打算是顺手收集。 并不强求,什么时候搜集百种精血,什么时候再修炼《龙象洗髓功》。 见陈庆收下,吴曼青此行目的已达,又闲聊几句府城近况与商会事务,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吴曼青带着吴峰离开后,陈庆将精血收好后来到了青木院传功坪。 院中弟子稀疏不少。 骆欣雅正和几个师弟闲聊,见到陈庆到来,大步迎上:“首席师兄!” “最近院中可还平静?” 陈庆目光扫过场内弟子,随口问道。 骆欣雅恭敬回答,“回师兄,一切如常。” 随后她将院内弟子招收,任职,修为简短概述了一番。 陈庆点点头,正要再问,一名内务堂的弟子快步跑了进来,对着陈庆抱拳道:“陈首席,桑长老有令,请五位首席大弟子即刻前往内务堂议事厅。” 哦? 陈庆心中微动。 桑彦平召集所有首席弟子? 看来绝非寻常事务。 他脑海中瞬间想到什么……近来搅动风云的萧别离有关? “知道了。” 陈庆应了一声,对骆欣雅道,“看好院内。” “是,师兄放心!”骆欣雅重重点头。 陈庆不再耽搁,转身便向内务堂方向走去。 踏入内务堂那庄严肃穆的议事厅时,李旺、聂珊珊、李磊、严耀阳四人已然在座。 “陈师弟,这边!” 李旺见到陈庆,立刻招手,脸上带着笑意,示意自己身旁的空位。 他如今在离火院地位稳固,心态也开朗不少。 聂珊珊也微微侧首,对陈庆颔首致意,“陈师弟。” 李磊也抱拳沉声道:“陈师弟。” 两人与陈庆之间因那借贷,关系反而比之前纯粹的同门之谊更添了几分微妙的亲近与信任。 严耀阳只是抬眼瞥了下陈庆,淡淡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刚自栖霞山庄成亲归来,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之时。 岳父贺悦庭,赫然是栖霞山庄二庄主,一位罡劲境界的高手。 有这样一位罡劲高手的岳父,加之其背后庞大的人脉网络,对严耀阳这等天才而言,无疑如虎添翼。 陈庆一一回礼,在李旺身边坐下。 “桑长老召集我们,八成是因为寒玉谷的萧别离。” 李旺主动挑起话头,目光扫过聂珊珊,“聂师姐消息最灵通,那萧别离……又有新动静了?” 聂珊珊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嗯,就在昨日,他又去了玄甲门,在玄甲门演武场上,与‘断岳刀’施子依交手百招,最终获胜。” “施子依?!” 李旺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玄甲门年轻一辈顶尖人物,七秀之一!据说贯通了九道正经,一手断岳刀法深得真传!” “他不是挑战过了方锐吗?还挑战了玄甲门的施子依?” 李磊脸色也凝重起来:“施子依的根基扎实,刀法刚猛凌厉,我师父曾说其有冲击罡劲的潜力,萧别离竟能胜他……看来贯通十一道正经所言非虚,实力恐怕已无限接近罡劲门槛了。” 严耀阳冷哼一声,接口道:“何止,我听闻萧别离在寒玉谷深得冷掌门真传,正在同时修炼‘琅月真气’与‘玄冰真气’两门寒玉谷核心心法,只要修成,便能得到这两种真气融合秘传。” “施子依败得不冤。” “琅月真气?玄冰真气?” 聂珊珊秀眉微蹙,“他成功了?” 严耀阳缓缓道:“应当是没有成功,只是在尝试,但是冷掌门对其期望很大。” 显然萧别离同时修炼两门心法,他们二人是知晓的。 而陈庆心中却是猛地一跳! 双系真气同修? 厉百川关于《混元五行真解》总纲缺失的话瞬间在脑海中响起。 寒玉谷掌门冷千秋似乎就是同时修炼两门心法,并且将其融合了。 看来,寒玉谷是有能两种真气并存甚至初步交融的秘法? 这对他寻找五行融合之法,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是暗暗思忖。 就在厅内气氛因萧别离的消息而愈发凝重时,侧门开启,桑彦平长老缓步走了进来。 他面色肃然,目光扫过在座五位首席。 “都到了。” 桑彦平在主位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召你们前来,是掌门有令。” 五人立刻挺直腰背,凝神静听。 “魔氛未靖,府城俊杰辈出。” 桑彦平的声音沉稳有力,“宗门未来,系于尔等之身,为助尔等尽快提升实力,稳固根基,掌门特谕:自本月起,每月匀出一部分‘百年地心乳’,供你五人修炼之用,以期加速贯通正经,夯实根基,早日为宗门栋梁!” 百年地心乳!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在五人耳边炸响! 就连最为沉稳的聂珊珊,眼中也瞬间爆发出一道亮光。 百年地心乳! 这可不是琅琊阁静室中那些雾化的普通地心乳气能比的。 这是定波湖地心乳泉眼深处,历经百年沉淀精粹,方能凝聚一滴的天地精华! 其蕴含的能量精纯无比,不仅能大幅加速真气积累,更能从根本上淬炼真气,提升其纯度与活性,祛除杂质,稳固根基。 这等宝物,向来只有掌门本人或为宗门立下不世之功的长老才有资格享用一二,如今竟要每月拿出数滴分给他们五人! 桑长老身后一名执事端着一个寒玉托盘上前,托盘上赫然摆放着七个精巧的玉瓶。 玉瓶通体温润,隐隐透出内里蕴含的惊人气息波动,瓶口用特殊材质所做,显然是防止气息逸散。 七滴百年地心乳,静静躺在寒玉托盘上。 五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七个玉瓶,心思各异。 李旺深知这百年地心乳对自己的重要性,但更清楚自己恐怕难以争到更多份额。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争取一下,但看着其他几人,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他实力在五人中垫底。 李磊眼神炽热,这百年地心乳对他稳固第七道正经,冲击后期至关重要。 陈庆则是眉头暗皱,这五个人七滴百年地心乳要如何分配? 聂珊珊眼眸中也泛起波澜,但很快被她压下。 她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清晰而平和:“桑长老,掌门厚赐,弟子等感激不尽,只是七滴地心乳分予五人,如何分配?” 桑长老微微摇头:“此乃掌门所匀,每月多少,并无定数。尔等……自行斟酌便是。”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 宗门资材有限,自是优先供给掌门、有功长老这般中流砥柱。 其后所余,才是维系宗门未来的薪火。 便是长老们,也需立下功勋方能多得;至于门下弟子,欲求机缘,唯有自争。 聂珊珊看了其余几人一眼,道:“弟子以为,为免伤同门和气,不妨定下章程,每月按顺序轮换多领一滴,人人有份,长久均沾,最为公平稳妥,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李旺率先点头表示同意,“聂师姐所言甚是,此法公平,我赞同。” 在五人中,他实力最为低微,如果按照实力分的话,他每个月只能获取最低份额。 李磊也表示同意。 聂珊珊的提议确实是最能维持表面和谐的方案,他对此并无异议。 陈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严耀阳在聂珊珊提出“轮流坐庄”的方案时,眉头猛地一皱。 待陈庆也表态赞同后,他终于不再沉默。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过聂珊珊和陈庆,“聂师姐此法,恕师弟不敢苟同!” 厅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严耀阳迎着众人的视线,“百年地心乳,何等珍贵?乃是掌门恩赐,助我五台派未来砥柱加速攀登武道高峰之物!岂能如同市井分润,人人均沾,轮流坐庄?” 他目光扫过李旺,虽未明言,但意思已不言而喻:“此等宝物,当是有德者、有力者居之!” “自当按实力高低排序!实力更强、潜力更大者,理应获得更多资源倾斜,方能更快突破,真正为宗门撑起门面,应对未来大争之世!若按聂师姐之法,岂非令明珠蒙尘,徒耗宗门重宝?” 岂非令明珠蒙尘,徒耗宗门重宝!? 李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却不敢反驳。 李磊眉头微皱,显然对于严耀阳的话颇感不快。 聂珊珊则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按照严耀阳这般说,她和严耀阳应当是分润最多,这于她而言乃是好事。 陈庆则平静地看着严耀阳,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这位庚金院首席显然更喜欢“强者通吃”的规则。 而这也是宗门所希望看到的。 厅内的气氛,因严耀阳这番毫不客气的反对,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桑彦平端坐主位,面无表情,仿佛一个局外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关于资源分配与首席排序的无声交锋,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本章完) 第140章 拔刺 第140章 拔刺 严耀阳扫过众人,见无人立刻反驳,再次沉声问道:“诸位师弟师妹,可有异议?” 厅内一时寂静。 就在这时,陈庆平静地开口:“严师兄所言甚是,我没有意见。”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勉强。 李旺心头一动。 在他印象中,陈庆确实是一个低调,不喜欢争斗的人。 但是他不争的是虚名,面对实打实的利益,这位师弟可是鬼精鬼精的。 他能没异议!? 严耀阳对陈庆的赞同显然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陈师弟明理。” 他不再多言,目光转向桑彦平长老身前托盘上的玉瓶,径直上前。 “既然如此,这七滴百年地心乳,我取两滴,聂师姐取两滴。” 他语气带着自信,“若诸位觉得实力在我之上,自可随时向我挑战,胜者自可多得。” 说完,他伸手取走了两个玉瓶,收入怀中,对着桑彦平微一抱拳,“弟子告退。” 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议事厅。 厅内气氛也是稍微一缓。 聂珊珊看着剩下的五个玉瓶,又看了看沉默的陈庆、李磊和李旺,秀眉微蹙,轻声道:“那…我们是否还是按我之前提议的轮换之法分配?” 李磊上前一步,抱拳道:“聂师姐不必为难,严师兄所言,虽显霸道,但道理不差,师姐实力冠绝我等,自当取两滴,我与陈师弟、李师弟各取一滴便是。” 他神色坦然,显然接受了现实。 在宗门内一切以实力为尊,这是生存法则。 聂珊珊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如此,也好。” 她也上前取走了两个玉瓶,对桑彦平行礼后,又对陈庆三人微微颔首,也离开了议事厅。 李磊、陈庆、李旺三人各自上前,默默取走了属于自己的一滴百年地心乳。 “两位师弟,我还有其他事宜,就先告辞了。” 李磊对着陈庆、李旺抱了抱拳,没有多言,也转身离去。 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陈庆与李旺二人,以及上首闭目养神的桑彦平。 李旺道:“陈师弟,我们也走吧。” 陈庆点了点头,两人收好了百年地心乳,离开了议事厅。 路上,李旺压低声音问道:“陈师弟,方才你为何要赞同严耀阳?若我们四人坚持聂师姐的轮换之法,现在让他白白多拿了一滴,还如此嚣张。” 陈庆将装着地心乳的玉瓶小心收好,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旺,反问道:“李师兄,你觉不觉得,前面几个月宗门都未曾分发这百年地心乳,为何偏偏今日召集我们五人,突然拿出七滴?” 李旺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因为……寒玉谷的萧别离?!” “不错。” 陈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萧别离‘砺锋’之举震动云林,所向披靡,他身为五杰之首,又有罡劲高手暗中护道,寒玉谷对其寄予厚望,他挑战完玄甲门、栖霞山庄的俊杰,下一步会去哪里?” 李旺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五台派!他必定会来挑战我们!这百年地心乳,就是宗门提前给的‘甜头’,上面希望我们能尽快提升,更希望……我们能从中选出一个最拔尖的,去接下萧别离的挑战!” “正是如此。” 陈庆面无表情地点头,“赢了,宗门自会重重有赏,荣耀加身,可一旦输了……” 他顿了顿,“便会成为萧别离‘砺锋’之路上一块耀眼的踏脚石,助他气势攀至巅峰,冲击罡劲,严师兄如此急切地展现实力,争夺资源,恐怕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他自认为自己是五台派最为出众的弟子,自然也渴望成为那个代表五台派出战的人。” 聂珊珊有所犹豫,可能是想保留实力,也有可能是对萧别离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百年地心乳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李旺微微颔首,随后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我们这位严师兄,对上那如日中天的萧别离,究竟能有几分胜算?” 陈庆不置可否,只是拍了拍李旺的肩膀:“走吧,李师兄,提升实力才是根本。” …… 内务堂深处,一间更为幽静的书房内。 桑彦平恭敬地站在下首,将议事厅内发生的一切,包括五位首席的对话、选择以及最终分配结果,原原本本地向掌门何于舟禀报完毕。 何于舟端坐主位,听完桑彦平的叙述,微微颔首:“……倒是懂得审时度势,如此分配,也算各得其所。”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掌门明鉴。” 桑彦平应道,随即补充,“如此次看来,届时萧别离前来,便由庚金院首席大弟子严耀阳出面迎接挑战。” 何于舟抬起眼皮,深邃的目光看向桑彦平:“他的进境如何?” 桑彦平立刻回道:“回掌门,据庚金院谭师弟所言,严耀阳自栖霞山庄归来后,潜心修炼,进境颇快,其庚金真气越发精纯凝练,已贯通第十道正经大圆满,距离贯通第十一道正经,只差临门一脚,若有百年地心乳之助,想必很快便能突破。” “哦?第十一道正经在望……” 何于舟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栖霞山庄那位贺二庄主的‘鎏金火元丹’,看来对他助益不小,再加上百年地心乳……嗯,想来突破十一道正经并不难。” “对上那萧别离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话锋一转,问道:“其他几派情况如何?萧别离的‘砺锋’之路,走到哪一步了?” 桑彦平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据我们和烟雨楼的消息,萧别离自击败玄甲门施子依后,休整数日,应该于半月后到栖霞山庄,挑战了其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焚炎’冯书豪。” 何于舟沉默片刻。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贯通十一道正经,连败方锐、施子依……冷千秋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严耀阳是我五台派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又得栖霞山庄助力,资源功法皆是不缺……” 何于舟的声音低沉下来,“希望他……能是萧别离的对手吧。” 宗门第一高手代表的是当前实力,而年轻一辈第一人则象征着未来潜力。 两者皆有其分量,只是众人看法各有侧重罢了。 若真让那萧别离‘砺锋’之路功成,寒玉谷的威势无疑将更添三分。 议事厅的风波并未在陈庆心中掀起多少涟漪。 百年地心乳到手,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尽快将其转化为实力。 回到独居小院,陈庆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取出那盛放着一滴百年地心乳的玉瓶。 瓶塞甫一拔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郁馨香瞬间充盈了整个静室,那香气并非草芬芳,而是一种生机磅礴、精纯的气息,仅仅是吸上一口,便觉四肢百骸的真气都活跃了几分。 玉瓶内,一滴凝若实质、色泽如温玉的液体静静悬浮。 陈庆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仰头将这一滴百年地心乳倒入口中! “轰隆!” 地心乳入口的瞬间,并未化作暖流,而是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爆发! 一股难以想象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江河般灌入陈庆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是如此浩瀚磅礴,远超雾化地心乳的十倍、百倍! 它不再是滋养,而是直接冲刷! 四门心法被他运转到了极限! 丹田气海如同沸腾的星云,四色真气疯狂旋转、碰撞,竭力吸纳。 百年地心乳所化的气息洪流,在这四股力量的合力引导下,被强行纳入经脉运行的轨道。 它冲刷着每一寸经络壁障,涤荡着真气中细微的杂质,更以无可匹敌之势,悍然冲向那第七道正经的关口! “咔嚓!” 仿佛无形的壁垒被巨锤砸碎。 第七道正经——手少阳三焦经,几乎没形成多少阻碍,便被贯通! 但这仅仅是开始! 陈庆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质量都得到了细微提升,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约莫数息后,那滴百年地心乳的彻底被炼化吸收时,陈庆缓缓睁开双眼。 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气息绵长浑厚,比之服用前强盛了一截! “七道正经!距离抱丹劲后期不远了。” 陈庆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真气,心中振奋。 这百年地心乳的效果,确实比一般的地心乳效果好的多。 不过他本身提升到了六形根骨后,修行速度也提升了许多,距离第七道正经也不远,所以才能服下这百年地心乳直接突破到了七道正经。 此时,窗外已是夜色深沉,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和院中,一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 陈庆从怀中拿出了黑色小本。 上面有着不少名字,其中九成九都被抹掉,划去。 “叶家.叶震山。” 陈庆看到上面名字,眼神在雨幕中变得幽深而冰冷。 叶家此前派人跟踪,调查他,他并没有忘记。 除了叶家之外,还有个重点标记的名字‘柳家’。 他身怀柳家宝甲,所以不得不注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 雨声如注,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杂音。 “如今这时机刚刚好。” 陈庆将叶震山的名字划掉,随后起身走出小院。 雨夜的府城,行人稀疏。 揽月画舫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在雨声的掩盖下显得有些沉闷。 叶震山斜倚在铺着柔软锦缎的矮榻上,面前案几上杯盘狼藉,一壶上好的“醉仙酿”已去了大半。 他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中带着深深的悲愤与不甘。 “废物!都是废物!” 叶震山猛地将手中玉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溅了一地。“五台派…好一个五台派!我叶家每年供奉的银子都喂了狗吗?!” 侍立在一旁的老管家叶忠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低声劝慰:“老爷息怒,慎言啊!隔墙有耳……” “慎言?我慎个屁!” “五台派…他们做了什么?啊?!” 叶震山拍着桌子,状若疯癫,“就送来几颗破丹药,几本烂大街的功法残篇,还有一张轻飘飘的‘抚恤令’?打发叫子呢!我叶家缺这点东西吗?!” 他想起上个月去五台派外务堂,想用叶蓉儿牺牲换来的情分,举荐一个旁支子弟入内院,却被那执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连点余地都没有。 这巨大的屈辱感和丧女之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发狂。 “什么名门正派…狗屁!冷血!无情!蓉儿为他们驻守渔场,死得不明不白,他们就这般对待功臣之家?” 叶震山咬牙道:“那陈庆他活着回来了,而且还是首席弟子,若是蓉儿现在还在的话,未必不能突破至抱丹劲中期。” “执法堂那群废物,查都不查清楚就结案了!” 叶忠看着自家家主这副模样,连忙提醒道:“老爷,您醉了…先歇息吧…” 陈庆是谁!? 如今青木院首席大弟子,五台派执法堂更不用说,乃是五台派一把利剑。 叶震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叶家在五台派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那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方才在这无人画舫中的牢骚,发泄便发泄了。 若真传到五台派那些人的耳朵里,便是滔天大祸。 叶震山面无表情的道:“你让离月安排一下。” “是…是,老爷您稍等,老奴这就去安排。” 叶忠心中叹息,躬身应下。 就在叶忠转身,背对着叶震山,伸手去拉舱门门帘的一刹那—— 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 叶震山虽然醉酒,但抱丹劲中期的修为仍在。 “不好!” 叶震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即是极致的恐惧!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将全身真气爆发出来,身形如同受惊的兔子,疯狂地向后方的舱壁撞去! 于无声处听惊雷! 就在叶震山身形暴退的同时—— 嗡!嗡!嗡! 三道细微到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 三道乌光,如同撕裂夜幕的死亡闪电,穿透了画舫厚厚的木质窗棂,精准无比地射向舱内! 噗!噗!噗! 站在舱门附近的两名护卫,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头颅就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炸开! 红的白的混合着雨水和木屑,瞬间喷溅了整个舱门! 第三枚飞针则擦着叶震山的头皮飞过,深深钉入他身后的舱壁,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 轰! 尸体倒地的闷响和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啊——!” 叶忠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但尖叫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窗棂破碎的瞬间,已出现在舱内! 正是易容后的陈庆! 他看都没看吓瘫在地的叶忠,目光冰冷地锁定在惊魂未定、撞在舱壁上的叶震山身上。 手腕一翻,又是数道乌光激射而出! 这一次,目标直指叶震山的咽喉、心口和丹田! 叶震山亡魂皆冒,生死关头下猛地扯下腰间一块玉佩挡在胸前,同时拼命扭动身体。 叮!噗! 玉佩被一枚飞针瞬间击碎! 另一枚飞针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起一溜血! 但最致命的心口和丹田两针,却被一件突然亮起微光的贴身内甲挡住了一半。 “内甲?” 陈庆眼神一冷,身形如电,瞬间欺近! 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叶震山的脖颈! 此刻以抱丹劲中期的雄浑真气催动,威力恐怖绝伦! 叶震山仓促间挥掌格挡,但他心神已乱,真气运转迟滞,如何挡得住陈庆这蓄势已久的必杀一击? 咔嚓! 令人心寒的骨裂声响起! 叶震山的手臂被陈庆一爪捏碎! 陈庆的手爪去势不减,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咽喉! 叶震山双眼暴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陈庆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五指猛地发力! “咔嚓!” 喉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叶震山眼中的光彩瞬间熄灭,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直到死,他也没能认出眼前之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杀身之祸根源。 陈庆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转身,指尖轻弹。 噗!噗! 瘫软在地的管家叶忠眉心瞬间多了一个血洞,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整个画舫顶层,只剩下雨点敲打船篷的声音和浓郁的血腥气。 陈庆动作麻利地在叶震山身上摸索,很快搜出一个钱袋和几张银票,略一点数,约莫四五百两。 他目光落在叶震山尸体上那件贴身软甲上——正是它挡住了致命的两针。 “下等宝器内甲,聊胜于无。” 陈庆将其剥下,卷成一团塞入怀中。 他又快速扫视了一下船舱,确认再无活口和遗漏的贵重物品。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小瓷瓶,将里面粘稠的黑色液体泼洒在舱内的帷幔、地毯和尸体上。 这是“猛火油”,遇火即燃,水泼不灭。 做完这一切,陈庆走到窗边,指尖一缕赤红色的离火真气弹出,精准地落在泼洒了猛火油的地方。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火舌迅速蔓延。 陈庆跃出窗外,融入茫茫雨夜,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湖畔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后,揽月画舫在暴雨中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回到小院,陈庆解除易容,换下湿透的衣衫。 他将搜刮来的银票和那件沾血的宝器内甲放在桌上。 银票不多,只有几百两。 他拿起那件内甲仔细看了看,材质坚韧,触手冰凉,确实是下等宝器,虽然有些破损,应当还值一些银两。 “加上吴曼青之前给的那件下等宝器内甲” 陈庆想起吴曼青送给自己的内甲,后来陈庆得到了沧澜玄蛟甲,那宝甲一直留着没用。 “两件下等宝器内甲,处理掉的话,应该能换回七八万两银子。” 这笔钱,正好填补之前购买易骨丹留下的亏空,也能为后续修炼做准备。 雨声依旧,小院内一片宁静。 陈庆看着桌上的内甲,眼神平静无波。 叶家这根刺,终于彻底拔除了。 (本章完) 第141章 登门 第141章 登门 翌日,天光微熹,陈庆踏入青木院传功坪。 院内弟子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什么,气氛与往日略有不同,多了几分躁动。 见到陈庆到来,议论声才稍稍平息,弟子们纷纷行礼问候。 “首席师兄!” “首席师兄早!” 陈庆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跑过来的郁宝儿身上。 她小脸微红,带着一丝不忿。 “都在议论些什么?”陈庆语气平淡地问道。 郁宝儿立刻凑近,压低声音,“回首席师兄,院内不少弟子私下里在给五院的首席大弟子排名次呢!” “哦?怎么排的?” 陈庆脚步未停,向自己的位置走去,郁宝儿亦步亦趋地跟着。 “还能怎么排?” 郁宝儿撇撇嘴,愤愤不平地道,“有些人把庚金院的严耀阳师兄排在第一,癸水院的聂珊珊师姐排在第二,然后……然后就把您排在第三了!坤土院的李磊师兄第四,离火院的李旺师兄第五。” 她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替陈庆委屈的意味,“这算什么道理嘛!师兄您才当上首席多久?而且您跟那严耀阳还没真正交过手呢,凭什么就把您定在第三?我看师兄您的实力……” 陈庆抬手,轻轻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打抱不平,脸上没什么表情:“虚名而已,不必介怀,弟子间闲谈,随他们去。” 郁宝儿见陈庆如此淡然,又凑近了些,几乎是在耳语:“师兄,我瞧着……许大年师兄最近和庚金院的弟子走得挺近的,喝酒都喝了好几回。” “还有徐琦师兄,也常往其他几院跑……您看要不要我帮您多留意留意他们?保证把他们的动向都盯紧了!” 她拍着小胸脯,一副忠心耿耿、随时待命的模样。 陈庆脚步顿住,侧头看了郁宝儿一眼。 “你最近修炼如何?” “啊?” 郁宝儿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躲闪,“还…还行吧,就…就那样。” 陈庆淡淡的道:“把心思多用在修炼上。宗门之内,实力才是根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郁宝儿,“去吧,好好练功,别想些有的没的。” 郁宝儿被点中心思,小脸涨得通红,“是…是,师兄教训的是,我这就去练功!” 说完,再不敢多言,赶紧溜到一边去了。 陈庆看着郁宝儿的背影,摇了摇头。 郁宝儿资质不错,家境也好,资源不缺,但心性终究还是浮躁了些,沉溺于这些小道消息和“人脉经营”,对修为进境有害无益。 另一边。 郁宝儿装模作样地摆开架势,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师兄刚才那话…是提点!绝对是提点!” 郁宝儿在心里笃定地对自己说,小拳头下意识地攥紧了些,“他嘴上让我好好练功,别想有的没的,可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另有深意!”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师兄是什么人? 那是青木院的首席,五台派未来的顶梁柱! 他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只关心自己修炼? 陈庆在传功坪待了没一会,便有一名执法堂弟子前来传话,请他立刻去执法堂议事厅。 陈庆心中微动,随后来到了执法堂。 厅内气氛肃然。 执法堂长老唐松端坐主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 李旺也已到场,正垂手侍立一旁,眉头微锁,脸上带着惯有的几分凝重。 见陈庆进来,唐长老略一颔首,便开门见山道:“陈庆、李旺,召你二人前来,是有两件紧要事务需分头处理。” “请长老示下。”两人齐声应道。 “第一件,” 唐长老目光先转向李旺,“林阳县都尉急报,县境附近出现一伙凶徒,手段狠辣,劫掠商旅。据报为首者乃抱丹劲高手,其真气炽烈刚猛,出手带有明显的灼烧痕迹……特征极似我离火院的离火真气!” 此言一出,李旺身体瞬间绷紧,眼中寒光一闪。 核心心法疑似外泄,这是足以震动宗门的大事! 唐长老继续道:“府城总捕头已带队前往,但涉及本门核心心法,执法堂决意派人协助,务必查清源头,是功法被夺,还是有叛徒作祟。李旺,你是离火院首席大弟子,此事责无旁贷,由你即刻动身前往林阳,务必与总捕头配合,查明真相,擒拿或格杀此獠!若有需要,可随时调用地方资源并传讯回堂。” 李旺挺直腰杆,沉声应道:“弟子遵命!必不负所托!” 他深知此行的责任。 唐长老微微点头,目光随即落到陈庆身上:“陈庆,第二件事,由你负责,昨夜依附我五台派青木院的小家族叶家,其家主叶震山在城西‘揽月画舫’上遇害身亡。” 陈庆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叶家家主?在画舫被杀?可知是仇杀还是……?”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这个叶家。 唐长老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了许多:“现场混乱,画舫烧毁大半,尸体焦黑难辨。凶手干净利落,是个高手。叶家既是我派附属,家主遇害,于情于理都需调查,给下面依附的家族一个交代,显我五台派并非不管不顾,此事便交由你青木院处理。” 陈庆神色一肃,郑重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凶犯在我五台派眼皮底下作案,弟子定当尽力查访,寻找凶手,绝不姑息!” 唐长老看到这,轻咳了一声,道:“记住主要是表明我派的态度,那叶震山,多半是在外惹了不该惹的人,或是卷入了什么私仇,调查时姿态要做足,至于结果……尽力即可,外务堂那边也明白,此类小家族家主意外身亡之事并非罕见,查不到真凶也是常情,不会过分苛责。” 陈庆抱拳道:“是,弟子明白了。” “嗯,” 唐长老对两人的态度表示满意,“事不宜迟,李旺即刻出发,陈庆,你也着手去办吧。” “是!”两人躬身行礼。 李旺朝陈庆微微颔首,便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显然林阳之事十万火急。 陈庆也告退出来。 走出执法堂,他独自站在廊下,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叶家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没有处理掉。 接下来几日,陈庆尽职尽责地对叶家案件的调查。 他先是例行公事地去了已经烧得只剩下焦黑骨架的揽月画舫残骸处,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随后陈庆也来到了叶家。 而昔日虽不算豪奢但也算规整的叶府,此刻弥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衰败气息。 叶震山一死,叶家瞬间失去了主心骨和最大的依仗。 几个嫡系的子侄,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化劲修为的年轻人,此刻哪有心思配合什么五台派的调查? 他们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激烈的内斗和恐慌上。 毕竟叶家在府城几十年,期间也得罪了不少势力。 此前有叶震山坐镇,自然无人敢动;如今这位抱丹劲中期高手身死,叶家在旁人眼中无疑成了一块肥肉。 此时不尽力捞油水出来,还等到什么时候!? 掌握实权的叶三夫人哀声恳求陈庆出面,保护叶家产业不被周围虎视眈眈的家族瓜分。 陈庆自然拒绝了这“无礼”的要求。 眼见情势危急,叶三夫人一咬牙,狠心捧出两万两银子奉上,只求陈庆这位五台派高足能照拂一二。 陈庆掂量着银票,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叶家凶手一事,我五台派自会追查到底,保你叶家不受其扰,至于其他家族……”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他们若按府城规矩行事,合理合法地‘经营’,我陈庆无权过问,也无力干涉。” 叶三夫人闻言,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只要那斩杀家主的凶徒不来赶尽杀绝,叶家便有了喘息之机,至于外部的蚕食鲸吞,虽痛心疾首,也只能认了。 最终,陈庆怀揣着银票回五台派复命。 叶家此事也算了结了。 接下来的数天,五台派内十分平静。 青木院内,却因一桩喜事注入了一丝久违的活力。 一名唤作周通的弟子,在苦修数年后,终于成功贯通了第一道正经,踏入了抱丹劲的门槛! 虽然在其他四院,新晋抱丹劲算不得大事,但在人才凋敝的青木院,这无疑是值得庆贺的喜事。 周通激动得难以自抑,耗费了积攒许久的数百两银子,在院中摆下宴席,宴请所有同门。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新晋抱丹劲的周通红光满面,接受着师兄弟的恭贺。 而更多的化劲弟子,则在热闹之余,眼底深处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焦虑。 因为厉师的考核之日很快又要来了。 这意味着又将有许多弟子被‘请离’。 就在宴席后的第二日,李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定波湖。 他第一时间便寻到了陈庆。 “陈师弟,林阳那边的事,解决了。” 李旺端起陈庆倒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哦?情况如何?”陈庆问道。 “查清楚了。” 李旺放下茶杯,语气沉凝,“确实是我们离火院的一个弟子,数年前在一次外出任务中被劫杀,那伙凶徒的头领,是个亡命徒,不知从何处得到了那弟子的随身笔记,上面竟潦草地记着《赤阳焚心诀》第一层的一些行功路线和心得,那厮天赋不差,竟依葫芦画瓢强行修炼出了几分火候,真气带着明显的离火痕迹,这才露了马脚。”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府城总捕头配合我们设下埋伏,那厮还想负隅顽抗,被我亲手斩了,功法残篇也已追回销毁,算是为那枉死的师弟讨回了公道。” 陈庆点点头:“师兄辛苦了,能追回残篇,杜绝后患,便是大功一件。” 李旺话锋一转,拿出了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比起林阳这档子事,现在更让人关注的是萧别离。” “他又有新动静了?”陈庆接过小报扫了一眼。 “何止是新动静!” 李旺声音压低,带着难以置信,“就在我们处理林阳事务期间,萧别离已到了栖霞山庄,挑战了那位名列‘五杰’的‘焚炎’冯书豪!” 陈庆心中一动:“结果如何?” “败了!冯书豪……也败了!” 李旺深吸一口气,“据观战者传回的消息,双方激战不过七十余招,冯书豪的焚炎刀罡便被萧别离的‘流云千迭剑’破去,受了内伤,当场认输!栖霞山庄年轻一辈第一人,五杰之一的冯书豪,竟也没能撑过百招!” 陈庆眉头微皱。 冯书豪的名头在云林府年轻一代中极为响亮,是公认的顶尖人物。 连他都败得如此干脆利落,萧别离的实力,恐怕比传闻中更加深不可测。 “击败冯书豪后,萧别离只在栖霞山庄略作休整,便已启程。” 李旺看着陈庆,一字一句道,“他的下一站,正是我们五台派!据可靠消息,最迟明日,他必至!” 陈庆缓缓道:“严师兄实力高深,我想他一定可以顶住压力的。” 翌日,清晨。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定波湖面笼罩着一层轻纱。 陈庆如往常一般,在自己的小院中修炼枪法。 盘云枪在他手中化作一道矫健的青影,时而如山岳沉稳,崩岳贯虹;时而如惊雷乍现,迅疾刁钻。 枪尖划破空气,发出低沉而锐利的嗡鸣。 就在他一套枪法使到精妙处,气息与枪势浑然一体之际—— “寒玉谷萧别离,特来拜山,请五台派诸位俊彦——赐教!” 一道清朗而雄浑的声音,如同滚滚春雷,骤然在五台派山门上空炸响! 这声音并非怒吼,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真气,穿透了薄雾,无视了距离,清晰地传入五台派山门每一个角落。 “萧别离!是萧别离来了!” “他真的来了!就在山门外!” “快去看看!” “严师兄呢?聂师姐呢?” “连冯书豪都败了,严师兄能行吗?” “听说不到百招!太可怕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从各个院落涌出。 无数弟子放下手中的修炼、杂务,潮水般涌向山门方向。 传功坪上的弟子,膳堂里的杂役,甚至一些长老都被惊动,纷纷现身。 陈庆抬眼望向山门方向,身形却已如离弦之箭,迅捷无声地掠出院门,汇入人流。 山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 五台派弟子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目光复杂地望向场中那几道身影。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身着寒玉谷标志性的月白劲装,外罩一件素色长衫。 他长相平平,眼神却带着一股锋锐之意,仿佛出鞘的绝世名剑,正是“流云剑”萧别离! 他负手而立,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压力便弥漫开来,让喧闹的人群不自觉地安静了几分。 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立着一位身着胜雪白衣的女子,身姿高挑,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潭,正是叶清漪。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五台派众人,最终在匆匆赶来的聂珊珊、严耀阳等人身上微微停留。 而在萧别离与叶清漪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看起来毫不起眼,仿佛一个寻常的乡村老叟。 他微阖着双目,双手拢在袖中,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刻意去看,几乎会将他忽略。 然而,在场所有五台派的长老级人物,包括刚刚赶到的桑彦平,目光在触及这位老者时,瞳孔都下意识地微微一缩。 寒玉谷罡劲长老,“静海手”莫云! 这位名号在云林府老一辈中如雷贯耳的人物。 更远处,定波湖岸边的树影下,影影绰绰地立着不少身影。 有府城各大家族的探子,有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江湖客,更有栖霞山庄、玄甲门等派来观战的高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山门前那白衣如雪的萧别离身上,以及五台派严阵以待的几位首席。 (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142章 激战 第142章 激战 内务堂内,几位长老的议论声也因那响彻山门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桑彦平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对左右淡淡道:“既然来了,总是要见一见的,走吧,出门看看。” 桑彦平为首,几位长老随后,来到了山门外。 山门外已是人山人海,五台派弟子们自发让开的通道尽头,那三道身影卓然而立。 桑彦平目光首先落在灰袍老者身上,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拱手道:“原来是莫长老亲临,有失远迎,远来是客,何不入内喝杯清茶?” 莫云目光平和却深邃,他同样拱手还礼,声音低沉而清晰:“桑长老客气了。老朽此来,只为护道,不涉他事,茶水就不必了,免得扰了年轻人的兴致。” 桑彦平心中了然,这是表明寒玉谷老一辈的态度:只观战,不插手。 他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正主萧别离。 萧别离上前一步,对着桑彦平及几位长老抱拳行礼。 “晚辈萧别离,见过桑长老及诸位前辈,今日贸然登门,实因久闻五台派乃云林武学圣地,五院五门心法各擅胜场,博大精深,为云林府之冠!贵派弟子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尤其是严耀阳首席与聂珊珊首席,位列七杰五秀,声名赫赫,实力深不可测,晚辈心向往之,今日特来请教一二,还望桑长老与贵派俊彦不吝赐教!” 他语气听起来满是推崇与敬意,将五台派捧得极高,然而那平静语调下隐隐透出的锋芒。 “狂妄!” “当我五台派是什么地方?” “严师兄定要好好教训他!” 一些年轻气盛的弟子忍不住低声喝骂,脸上满是愤懑不平。 他们自然也早就听到了风声,心中对于此次挑战颇为期待。 期待五台派压住这位云林魁首。 叶清漪静静地站在萧别离侧后方,目光扫过群情激奋的五台弟子,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毫无关系。 此时,青木院的弟子们也簇拥着陈庆赶到了人群前列。 骆欣雅挤在陈庆身后,看着场中气势如虹的萧别离,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师兄,严师兄……他能是那萧别离的对手吗?” 陈庆的目光正掠过远处树影下那些若隐若现的身影,玄甲门、栖霞山庄的探子,柳家供奉的熟悉面孔,以及更多看热闹的江湖客。 听到骆欣雅的问话,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天知道。” 不论是严耀阳还是萧别离都是宗门重点培养弟子,多多少少都会有底牌。 就在气氛紧绷如弦之际,庚金院首席严耀阳走了出来。 他身姿挺拔,庚金真气引而不发,却自有一股锐利无匹的气势,朗声道:“萧兄远道而来,既为印证武道,此地狭小未免施展不开,请移步演武场!” “好!” 萧别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干脆利落地应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移步至五台派的演武场。 巨大的青石场地开阔平整,四周有石阶环绕,此刻早已被闻讯赶来的弟子和各方人士挤得水泄不通。 桑长老与一干长老则站在视野最佳的主位观礼台。 桑彦平看着场中对峙的两人,眉头不易察觉地微蹙。 “此战,马虎不得。” 他低声对身旁的庚金院院主谭洋道。 谭洋面容严肃,目光紧锁场中爱徒,沉声回应:“桑师兄放心,耀阳心中有数。” 场中,严耀阳与萧别离相对而立,无形的气场碰撞,让整个喧闹的演武场都为之安静下来。 陈庆看着两人,心中对于两人交战也是十分好奇。 李旺,聂珊珊,李磊等人则是面色凝重,紧紧盯着对决的二人。 萧别离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剑柄,道:“开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严耀阳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不再多言。 他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整个演武场仿佛都微微一震! 雄浑凝练的庚金真气轰然爆发,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毫光之中,气势瞬间攀升至顶点。 轰! 气劲爆发如平地惊雷! 严耀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带着雷霆万钧的霸道气势! 他深知萧别离实力深不可测,刚一交锋便毫无保留! 金刚破甲拳!如龙如象!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右拳裹挟着雄浑的庚金真气,仿佛一柄开山巨锤,悍然轰向萧别离中门。 轰隆!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发出刺耳的爆鸣。 这一拳,凝聚了他贯通十道正经的浑厚真气,更将金刚破甲拳刚猛霸道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别离眼神一凝,面对这足以崩山裂石的恐怖一拳,他并未硬撼其锋。 脚下步伐玄妙展开,身形如流云般向后飘然滑开三尺,动作飘逸自然,不带丝毫烟火气。 同时,他背后那柄古朴长剑‘呛啷’一声自行出鞘,落入手中。 剑名流云,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内敛。 流云剑诀!云浪! 萧别离手腕轻抖,流云剑瞬间化作一片迷蒙的剑影,如同层层迭迭的云浪翻涌,看似轻柔缥缈,却蕴含着连绵不绝的后劲。 剑尖划出道道玄奥轨迹,精准无比地点向严耀阳拳势侧面最薄弱之处,试图以巧破力,引偏其势! “叮——!” 一声清脆悠长、震人心魄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剑尖与拳锋侧面瞬间交击!火星四溅! 严耀阳只觉一股柔韧而连绵的劲力从剑尖传来,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刚猛的拳势,竟将他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引偏了数寸,擦着萧别离的衣角轰落在空处! 严耀阳心中暗凛,攻势不停,低吼一声,拳势再变! 金刚破甲拳!破军! 拳影瞬间由极简化为繁复,无数道刚猛霸道的金色拳影如同暴雨倾盆,从四面八方轰向萧别离,每一拳都带着洞穿金石的穿透力,试图以密集的攻势彻底撕裂对方的防御! 萧别离眼神专注,脚下步法如行云流水,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拳锋。 手中流云剑更是化作一道银白匹练,剑光挥洒,精准无比地化解着那排山倒海般的重压。 “叮叮当当……嗤嗤嗤……” 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与剑气破空声不绝于耳! 两人的身影在巨大的演武场上高速移动,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金色的拳罡与银白的剑气纵横交错,激烈碰撞,逸散的气劲如同实质的涟漪般扩散开来,吹得前排弟子衣袂狂舞,脸上生疼。 “嘶……好快!” “这就是抱丹劲后期的实力吗?太可怕了!” “严师兄的拳好猛!但萧别离的剑……太快太准了!” “抱丹劲中期以下弟子,退后十步!”一位执法堂长老沉声喝道,声音蕴含真力,压过场中激斗的声响。 前排修为稍弱的弟子连忙后撤,让出更大空间。 场外,陈庆双眼微眯,全神贯注地盯着两人的每一个动作。 严耀阳的拳法刚猛无俦,真气雄浑凝练,每一击都带着万钧之力,与他体内的庚金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萧别离的剑法……那看似飘逸的流云剑诀,实则蕴含着一种举重若轻、掌控全局的可怕境界,每一次剑锋的转折都妙到毫巅,将严耀阳狂暴的攻势一一化解,甚至隐隐有反制之势。 显然,他对剑道理解绝对不低,而且真正经历过生死杀伐。 “严耀阳久攻不下,气息已现浮躁……” 陈庆心中冷静地评估着,“萧别离的真气运转圆融无碍,后劲绵长,他在蓄势。” 在他看来,两人真气雄浑相差不大,但是萧别离的剑招更为精妙,手中那宝剑最起码是中等宝器,而且还是中等宝器中的精品。 果然,数十招后,严耀阳的呼吸已然急促,庚金真气的消耗远大于预期,拳光也不复最初的凌厉无匹。 反观萧别离,气息依旧悠长平稳,剑光如水银泻地,守得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萧别离眼中精光一闪,捕捉到严耀阳拳势转换间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 他身形陡然由极动转为极静,流云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瞬间将所有逸散的剑气收束归一! 流云剑诀!云海归流! 剑身嗡鸣震颤,凝聚到极致的剑气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银白光柱,带着洞穿虚空的锋锐与沛然莫御的巨力,后发先至,如同九天银河倒泻,悍然刺向严耀阳拳势将尽未尽、新力未生之时的空门! 这一剑!其势之猛,其意之纯,令所有人心头巨震! “不好!” 谭洋院主脸色一变,霍然起身! 严耀阳瞳孔骤然收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仓促间再也顾不得攻势,双拳本能地交叉回防于胸前,庚金真气疯狂灌注双臂。 “铛——!!!”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轰然炸开!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交击点为中心,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轰然扩散! 严耀阳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狠狠撞在自己的双臂交叉点上! 他双臂剧痛欲裂,护体庚金真气被硬生生轰散! 整个人如同巨石正面撞中,闷哼一声,口角瞬间溢出一缕鲜血,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暴退! 蹬蹬蹬蹬蹬!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碎石飞溅, 严耀阳足足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已是煞白如纸,气血翻腾如沸! 而萧别离,收剑而立,气息平稳,流云剑斜指地面,剑尖寒芒吞吐不定,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只是信手拈来。 胜负之势,似乎已在电光火石间浮现! “我” 严耀阳踉跄站定,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前方收剑而立的萧别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挫败与不甘。 他无法接受,自己倾尽全力,更得岳父,宗门鼎力支持,却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如此干脆地败下阵来。 整个演武场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 五台派弟子脸上皆是浮现一丝失落,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 在山门口,庚金院首席弟子被人强势击败。 聂珊珊秀眉紧锁,眼眸中掠过一丝凝重。 她原本以为严耀阳凭借贯通十道正经的庚金真气和金刚破甲拳大成之境,即便不胜,也能与萧别离斗个旗鼓相当。 眼前这一幕,无疑让她对萧别离的实力评估又拔高了几分。 “师兄又胜了” 叶清漪站在萧别离身后半步,目光追随着师兄挺拔如松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钦佩与自豪。 远处树影下的人群也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 “败了!严耀阳也败了!” “嘶……这萧别离也太可怕了!” “寒玉谷年轻一辈,当真是独步云林了!” 玄甲门和栖霞山庄的探子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对萧别离实力的忌惮,也隐隐有一丝看到五台派吃瘪的幸灾乐祸。 柳家两位供奉对视一眼,目光闪烁,似乎在评估着云林府未来格局的微妙变化。 萧别离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握剑的手轻轻一颤。 “严师兄已尽展五台派庚金院绝学之风采,萧某今日乘兴而来,意犹未尽,不知贵派其他四院高足,哪位还有雅兴,愿意上来与萧某切磋一二,印证所学?” 他的目光扫过五台派众人,仿佛在寻找新的对手。 场下,五台派弟子群情激愤,却无人敢应声。 严耀阳的败绩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大部分人的热血。 抱丹劲后期的弟子本就稀少,除了几位首席,更无他人有资格上前。 而几位首席中,聂珊珊眼神凝重,似乎在权衡;李磊脸色难看,已露怯意;李旺更是眉头紧锁,心知差距巨大。 至于陈庆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方才那手掌颤抖,足以说明他对战严耀阳已经使出全力,此刻不过是装腔作势。 现在上前与其过招,胜了没有好处,只会被人说其车轮战,败了更是要丢大脸。 五台派一干长老此刻脸色也是不好看,一个个低声议论着。 眼看无人应答,演武场上的气氛更加凝重压抑。 萧别离等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看来今日,萧某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返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五台派英才何其之多,五院首席皆为云林天骄,希望下次萧某再来拜山时,五台派能给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脸色难看到极点的五台派众人,对着桑彦平及几位长老方向再次抱拳一礼:“桑长老,诸位前辈,今日叨扰,萧某告辞。” 说罢,他利落地还剑入鞘,转身便走。 叶清漪紧随其后,灰袍老者莫云也微微颔首,三人向着山门方向行去。 围观众人也鸟作兽散。 偌大的演武场,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五台派弟子们涨红的脸庞。 演武场上的人潮渐渐散去。 严耀阳早已被庚金院的人搀扶下去疗伤,聂珊珊、李磊等人也面色凝重地各自离开。 陈庆回想着方才交战,心中则是暗自思忖起来,看方才对战情形,那萧别离不像是同时修炼了两种真气的样子。 但是也不排除他隐藏了实力,或者还有其他底牌未出。 (本章完) 第143章 奖励 第143章 奖励 “陈师侄,在想什么呢?”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庆回头,只见管事处的沈修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沈长老。”陈庆微微颔首。 沈修永走到他身边,并肩望着山门方向,啧啧两声:“寒玉谷这萧别离,确实有两把刷子,严耀阳那小子,底子不差,又有栖霞山庄的助力,还是败了。” 他话锋一转,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不过,你也别被这阵仗吓到了,这小子现在看着风光,贯通十一道正经,抱丹劲后期巅峰,离罡劲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嘿嘿,可是天堑!” 沈修永声音压低了些:“那萧别离不过是比你多走了几步,暂时领先罢了,他此刻锋芒毕露,看似占尽先机,实则那罡劲的桎梏,才是真正的修为之最,比抱丹劲的任何瓶颈都要艰难十倍、百倍!” 显然,沈修永是认为陈庆被萧别离重压所吓到了,所以来开导一下。 陈庆自然他的用意,但是他也没有过多解释,“愿闻其详!” 沈修永神色一肃,“突破罡劲之难,需引动天地元气,贯通天地桥,洗练肉身,凝练真罡!这一步,稍有不慎,轻则根基尽毁,重则身死道消!就算寒玉谷底蕴深厚,冷千秋亲自指点,各种宝药,宝鱼堆砌,没有足够的悟性和机缘,三五年内能突破,都算他天纵奇才了!甚至卡上十年八年,直至潜力耗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陈庆顺着沈修永的话问道:“罡劲……当真如此之难?” “难!难于上青天!” 沈修永斩钉截铁,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你师叔我,便是被死死卡在这抱丹劲后期大圆满的桎梏之上!贯通十二正经多年,真气打磨得也算精纯,可就是摸不到那天地桥的门槛,感应不到足够的天地元气,更别提引气入体洗练自身了,这一步,拦住了云林多少豪杰?”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说一步先,不代表步步先!武道之路漫长,谁能率先叩开罡劲的大门,那才是真正的了得!才是真正能决定未来格局的人物!抱丹劲再强,在罡劲面前,也不过是强壮些的蝼蚁罢了。” 沈修永的想法,与陈庆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谋而合。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罡劲,才是真正踏入云林府顶尖高手行列的门票。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罡劲的瓶颈。 唯一欠缺的是时间,是资源。 沈修永见陈庆神色认真,显然听进了自己的话,不由得心中稍安。 他觉得与陈庆颇为投缘,而且此子潜力不凡,年纪比萧别离小了不少,将来成就未必在其之下。 先前还担心他被今日之事困扰,乱了心性。 此时看来,这年轻人倒是心性坚韧,并未受其干扰。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叔教诲了。” “不碍事。” 沈修永笑道:“跟你说个大事,隔壁封乐府过几天的拍卖会,据说……可能会有‘玄铁匣’出现,吸引了不少高手前去。” “玄铁匣?”陈庆对这个名词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之前好像在《江湖轶闻录》里看到过这个词,当时并不知道是何物,并未多加关注。 “对!” 沈修永眼中放光,“这可是好东西!乃是大匠利用极其珍贵的玄铁打造而成,坚固无比,水火难侵,最大的妙用是,里面可以存放宝药、书册、皮卷等物,千年不损!” “一旦打开便难以完好合上,所以玄铁匣本身就成了重宝的‘容器’和‘证明’,这些玄铁匣,多是前朝覆灭、宗门破败或家族湮灭时遗留下来的,里面封存的东西,可能是上乘武功秘籍、稀世宝药、古老秘术、奇门异宝、甚至内甲、小型宝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热切:“最关键的,是有传言,某些玄铁匣里,可能封存着‘凝罡丹’!” “凝罡丹?”陈庆眼神一凝。 “正是!” 沈修永神色肃然,“这凝罡丹,乃是一种极为神奇珍贵的丹药,对于抱丹劲后期冲击罡劲瓶颈有奇效!据说能提升三成左右的突破成功率!三成啊,陈师侄!这对我们这等卡在门槛上的人来说,无异于登天之梯!不过……” 他叹了口气:“此丹炼制之法早已失传,所需宝药更是世所罕见,丹方更是无价之宝,据传只有那天宝上宗可能还掌握着炼制之法。所以市面上几乎不可能直接买到凝罡丹。” “许多像师叔我这样困在瓶颈的人,就只能去赌那玄铁匣!万一撞了大运,开出一个凝罡丹,那可就一步登天了!当然,这也使得品相完好、来历神秘的玄铁匣价格被炒得极高,动辄数十万两银子。” 陈庆听完,心中了然。 这玄铁匣就是一个博概率的“盲盒”,但里面的东西确实可能价值连城,尤其是那虚无缥缈的凝罡丹,对抱丹劲后期高手吸引力巨大。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迭厚厚的银票,比之前向沈修永借的还多了一万两。 “沈师叔,之前承蒙援手,这钱先还你。” 陈庆将银票递过去。 “也好,我此番前去正缺少银子。” 沈修永也没客气,直接接过揣入怀里,笑道:“我就先收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师叔我走一趟封乐府?去碰碰运气?见识见识那拍卖会,万一真遇到好东西呢?见见世面也是不错。” 陈庆几乎没有犹豫,摇了摇头:“多谢师叔好意,不过,我眼下修为尚浅,离冲击罡劲还远,与其去赌那虚无缥缈的机缘,不如脚踏实地,先将自身实力提升上去。” 他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至于那凝罡丹对于寻常人来说是至宝,但对他来说用处并不大。 沈修永看也不强求,拍了拍他肩膀:“那你就安心修炼,等师叔我的好消息!若真撞了大运开出了凝罡丹,嘿嘿,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湖心岛深处。 何于舟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定波湖微澜的水面。 桑彦平垂手侍立一旁。 “看来那萧别离,还会再来了。”何于舟的声音平静。 桑彦平点头,眉头微皱:“他离去时那句话绝非客套,寒玉谷此番‘砺锋’是假,借萧别离之手打压我三派年轻一代的锐气,彰显其云林魁首、后继有人的威势,才是真!” “想来栖霞山庄的贺二庄主和玄甲门的那几位,也看出了冷千秋的心思,冯书豪败得干脆,施子依也非其对手,他们怕是也存了暂避锋芒、保存实力的心思,没有让门下最顶尖的弟子与萧别离死磕到底。” 何于舟冷哼一声,“哼,冷千秋打得好算盘!借一个弟子,便想压得我三派年轻一辈抬不起头,为其寒玉谷造势,冯书豪、施子依的败绩,加上今日耀阳之败,足够让寒玉谷的声威再涨三分了。” 罡劲高手作为定海神针,极少出手,年轻一辈行走江湖的实力与声名,对于门派在云林府的影响力、资源分配以及吸引新血至关重要。 身处这江湖当中,有名便有利。 桑彦平深以为然:“是啊,掌门,寒玉谷势大,底蕴深厚,如今魔门又蛰伏不出,石开山和周念初二人,显然也不想在此时与寒玉谷正面争锋,损耗自身元气,故而选择了隐忍。” 何于舟微微颔首,转过身,“话虽如此,但此事毕竟关乎我五台派声名!年轻弟子锐气受挫,影响深远,萧别离既然放出话来会再来,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下一次,若他还敢登门,我五台派必须有人站出来,接下他的剑!而且要接得漂亮!” 他走到案前,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传令下去,下个月开始,百年地心乳的供给,加倍!优先供给核心弟子及有潜力冲击瓶颈的长老、执事!另外” 何于舟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放出风去,下次萧别离若再来挑战,凡有人登台与其交锋,无论胜负,赏赐一滴‘三百年地心乳’!” “三百年地心乳?!” 桑彦平闻言,双眼猛地圆睁,“掌门!这……三百年份的地心乳,泉眼深处产量本就极少,库存更是……所剩无几了啊!此物对罡劲高手稳固修为、冲击更高境界都大有裨益,如此消耗在弟子身上……” “无妨!” 何于舟断然挥手,“资源就是拿来用的!与其放在宝库当中,不如用来提升门内弟子的实力!尤其是刺激那些有潜力却藏着掖着的家伙!省得他们一个个只求自保,遇强则避,把实力都藏着当底牌,看着同门受辱也无动于衷!我五台派,不需要这种‘聪明人’!我要的是敢打敢拼、锐意进取的锋刃!” 桑彦平瞬间明白了掌门的深意,“掌门,您是说……癸水院那位聂丫头?她……” “哼!” 何于舟冷哼一声,打断了桑彦平的话,“贯通十一道正经的修为,上次大庆之时我便有所察觉,只是她藏得深,不愿出头罢了!严耀阳败了,她就更不会出来了!还有其他人,未必没有藏着,这种风气,要不得!” “资源要给,但要给得明明白白,给那些敢于为门派争锋、敢于挑战强敌的弟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看看,我五台派年轻一代的血性,还剩几分!”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是!掌门师兄深谋远虑,师弟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将百年地心乳加倍供给的消息,以及三百年地心乳的悬赏,都‘好好’地放出去!刺激刺激这帮小的们!” 何于舟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桑彦平领命,躬身退出了静室。 静室中,只剩下何于舟一人。 他再次望向窗外浩渺的定波湖,眼神深邃难测。 “寒玉谷称霸太久了……” 癸水院。 褚锦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聂珊珊。 “掌门竟肯拿出一滴三百年地心乳作为悬赏?” 聂珊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深知此物的分量。 三百年地心乳,乃是定波湖地心乳泉眼历经三百年沉淀、凝聚的精华,其效力远非百年份可比。 传闻中,它不仅蕴含磅礴精纯的气息,对淬炼根骨、夯实根基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 即便是她师父褚锦云,也是在成为院主之时,才得掌门恩赐,仅获一滴! 其珍贵程度,在整个五台派都是镇库之宝级别。 褚锦云缓缓点头,目光灼灼:“千真万确,桑长老亲口传达掌门谕令,此乃千载难逢之机!珊珊,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热切,“你天生八形根骨,已是万中无一的奇才,若能借这三百年地心乳之力,极有可能将根骨推至九形!那是真正的武道璞玉,届时你贯通天地桥,引元气洗练,突破那罡劲桎梏的把握,将凭空增添不少。” “九形根骨……” 聂珊珊低声重复,心中震动。 八形与九形,看似只差一形,实则是根骨潜力的分水岭。 九形圆满,代表着达到一个近乎完美的境地。 这诱惑,对她来说根本无法抗拒。 “此次一定要争!” 褚锦云斩钉截铁,吐出一个字,“习武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机缘在前,岂容错过?” “习武之人本就要争名,争利,争资源!为师教你短暂的蛰伏隐忍,为的是积蓄力量,在关键时刻获取更大的利益。” 她深吸一口气,“况且,珊珊,你也看到了,如今云林这潭水,只会越来越浑,越来越险!此等提升根本的重宝,越早握在手中,你的底蕴便越深厚,未来无论面对何等风浪,才能有更大的把握立于不败之地,迟则生变!” 聂珊珊抱拳道:“弟子明白了!这三百年地心乳,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为癸水院,也为自身道途争到手!” 褚锦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用力颔首:“好!放手去做!为师静待你登台之时!” 与此同时,陈庆回到了青木院。 院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愤懑。 弟子们三五成群,个个脸色涨红。 “严师兄…唉,谁能想到会败得这么快……” “寒玉谷欺人太甚!” “那萧别离扬言再来,真是狂妄!” 显然,无论各院之间平日有何龃龉,在面对寒玉谷的强势碾压时,五台派弟子的荣辱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严耀阳的失败,让所有五台弟子都感同身受,如鲠在喉。 郁宝儿快步跑到陈庆身边,小脸上满是紧张:“首席师兄!您回来了!” “你去哪了?” 陈庆脚步未停,淡淡的问道。 郁宝儿紧跟着身后,声音压得极低,“我刚从庚金院那边回来,找几个相熟的姐妹打听了,严师兄…伤得不轻!桑长老亲自去看了,赐下了一瓶‘九转玉露丹’,说是极品疗伤丹药。” “但听庚金院的师兄说,萧别离最后那一剑,剑气极为刁钻凌厉,不仅震伤了严师兄的脏腑经脉,似乎还带有一丝极寒的真气,盘踞在伤处,驱散起来异常麻烦!保守估计,没有三个月以上的静养和珍贵药物辅助,严师兄恐怕难以彻底恢复!” 陈庆听到这,眉头瞬间紧锁。 三个月!还只是保守估计?! 一丝极寒的真气盘踞伤处? 这萧别离,出手竟如此狠辣! 表面上一副点到即止、温良恭俭让的君子做派,实则其用心险恶无比。 陈庆心中冷笑,此人心机深沉,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光风霁月。 他今日能对严耀阳如此,他日若有机会,对自己、对五台派其他有威胁的弟子,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自己要小心提防才是。 陈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对郁宝儿道:“知道了,此事不要再大肆议论,约束好院中弟子,安心修炼才是根本。” “是,师兄!”郁宝儿连忙应下。 陈庆又叫来了骆欣雅随后简单吩咐了几句。 就在这时,一个内务堂执事来到了青木院。 “陈首席,桑长老有请。” “我现在就去。” 陈庆听闻点了点头,快步跟着执事来到了内务堂。 厅内檀香袅袅。 陈庆踏入内务堂议事厅时,聂珊珊、李旺、李磊三人都已经到了。 严耀阳因伤缺席。 桑彦平端坐主位,目光如古井无波,扫过在场四人,最终落在面前案几上整齐摆放的十个寒玉小瓶上。 “掌门有令。” 桑彦平的声音平稳响起,却字字千钧,“为激励弟子勤修,自本月起,百年地心乳供给加倍,此乃十滴,供尔等四人分润。” 十滴!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李旺、李磊眼中也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热切光芒,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聂珊珊眼眸也是精光一闪。 陈庆心头一跳,这十滴若运用得当,足以让他省却许多苦功,直指第八道正经! 而且最为重要,往后每月都有。 桑彦平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此外,掌门亦考虑拿出一滴‘三百年地心乳’,作为激励。” “三百年地心乳?!” 此言一出,厅内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 李磊倒吸一口凉气,李旺更是身躯微震,眼中渴望之色昭然若揭,随后便是一阵黯然。 此等足以改易筋骨、奠定无上根基的宗门重宝,岂是他这个实力垫底的首席敢奢望的? 聂珊珊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三百年地心乳! 她志在必得! 桑彦平缓缓道:“不过,三百年地心乳,需待几月之后方有定论,尔等先将这十滴百年地心乳分润妥当。” 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资源的加倍与重宝的诱惑,瞬间打破了此前勉强维持的表面平衡。 利益当前,谁还能心平气和? 聂珊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她目光扫过李旺、李磊,陈庆三人身上。 “同为师兄弟,聂某不愿因资源之争伤了和气,这十滴地心乳,三位师弟各取一滴,余下七滴归我,如此可算公允?” 七滴! 李旺嘴巴张了张,一股苦涩涌上心头。 李磊眉头紧锁,他虽然前不久贯通了第八道正经,但根基尚未完全稳固,根本不是聂珊珊的对手。 最终还是艰难地选择了沉默,默认了聂珊珊的提议。 桑彦平目光平静地看着聂珊珊展现威压,心中却是暗笑一声:这就对了!掌门师兄要的就是这股锐气。 资源刺激之下,藏着的锋芒就该露出来。 聂珊珊此举,虽显强势,却正合他意。 就在桑彦平以为尘埃落定,聂珊珊也准备上前收取那七滴地心乳之时—— 一个平静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打破了厅内刚刚形成的微妙平衡: “我不同意。”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声音的来源。 陈庆! (本章完) 第144章 交手 第144章 交手 李旺、李磊两人都是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庆师弟当面反驳聂师姐,难道说. 聂珊珊伸向寒玉瓶的手顿在了半空,她缓缓转头看了过去。 “哦?” 聂珊珊秀眉微挑,声音依旧平静,“陈师弟,是觉得师姐我……拿多了?” 陈庆迎着聂珊珊的目光,坦然点头,“没错。” 此前不争,一是因为一两滴百年地心乳,好处实在是太少,不值得为此暴露实力,徒惹麻烦。 二则萧别离砺锋在即,与其争一时意气成为靶子,不如静观其变,韬光养晦。 但眼下不同! 每月十滴以上的百年地心乳!更有一滴三百年份的地心乳悬在前方! 足以省却数月苦修之功,甚至可能帮助他提前贯通第八、第九正经,触摸后期门槛。 时不待我,陈庆也不知道后面局势会如何变化,总而言之先将好处拿到手再说。 “好!” 聂珊珊眼中精光一闪,淡漠道:“说话的口气这么硬,那就让师姐看看,师弟的身手是否也如此硬气!” 癸水真气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 整个议事厅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隐隐有浪潮奔涌之声。 下一刻!她身形一动! 素手轻抬,看似轻柔,实则快如闪电,一股如同怒海狂涛般的掌力,挟带着磅礴的冲击力,直拍陈庆胸口! 癸水真气在她掌心凝聚,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掌印,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挤压得发出沉闷的爆鸣! 这一掌,蕴含了她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雄浑真气。 陈庆反应也是极快,体内《青木长春诀》运转到极致,青木真气如同江河决堤,轰然奔腾! 雄浑精纯的真气瞬间充盈四肢百骸,远超寻常抱丹劲中期的气息悍然爆发! 与此同时,他体表皮肤之下,一层淡淡的、如同实质般的金色毫光骤然亮起! 《八极金刚身》金身境界全力催动! 肌肉筋骨瞬间绷紧,坚韧程度几何倍数提升,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金铁浇铸的罗汉! 他没有闪避,而是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沉腰坐马,右拳紧握,青木真气缠绕其上,竟是不闪不避,以攻对攻,一拳悍然轰出,直捣聂珊珊那蕴含着惊涛骇浪之力的掌心! 轰——!!! 拳掌交击的刹那,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般轰然炸开! 议事厅内,靠近两人的几张椅子瞬间被掀飞、撞碎!桌上的茶盏、文书如同纸片般四散飞溅! 坚硬的青石地面,以两人立足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李旺和李磊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迎面扑来,体内气血翻腾,根本站不稳脚跟,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充满了骇然! 聂珊珊只觉得一股雄浑巨力,从陈庆的拳头上传来。 那力量之刚猛霸道,远超她的预估! 更让她心惊的是,自己的癸水真气冲击在对方身上,竟仿佛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金铁之墙。 “蹬蹬蹬!” 聂珊珊身形微晃,竟也被这股沛然巨力震得向后小退了半步! 虽然只是半步,却已让她心中浮现一抹讶然。 她美目圆睁,第一次用无比认真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陈庆。 她这一掌虽未动用全力,但也绝非普通抱丹劲中期能轻易接下! 对方正面硬撼而且接住了! 李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讶然,他知道陈庆进步快,但没想到竟然快到了这种地步! 短短数月,竟然已经到了抱丹劲后期门槛! 李磊也是大感意外,心中震动。 他原以为自己突破至了抱丹劲后期,面对陈庆可以不落下风,现在看来陈庆的进步比他还要大。 桑彦平浑浊的老眼中,此刻精光暴涨! 他捋着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中暗赞一声:“好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显然快要突破至抱丹劲后期了吧,还有这硬功,没有一定韧性恐怕是练不成.” 厅内死寂一片,只有劲气余波卷起的尘埃缓缓飘落。 一招硬撼,两人看似平分秋色,分庭抗礼。 “好!” 聂珊珊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份郑重,“师弟实力果然深藏不露,师姐方才失礼了。” 她目光扫过案上的十个寒玉瓶,果断道:“既然如此,十滴百年地心乳,我与陈师弟各取四滴,李旺师弟与李磊师弟各取一滴,如何?” 四滴地心乳,足够她短时间内消化吸收。 况且,此物往后每月都有,不必急于一时争个你死我活。 更关键的是,她看清了陈庆的潜力,没必要几滴地心乳结闹得不愉快,不如顺势而为,留下余地。 陈庆看着聂珊珊,点了点头:“聂师姐所言公允,我同意。”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四滴,足够了。 况且下个月还有。 “请!” 聂珊珊收好了四个寒玉瓶,随后对着陈庆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也是毫不客气收下了四瓶。 一对‘苟’男女! 对于二人的无视,李旺和李磊对视一眼。 他们俩算是看明白了,第一次分配地心乳时,这两人一个假惺惺提议“轮流坐庄”以示公允,一个闷声不响装低调。 现在宗门提高了份额,重宝在前,这两人立刻撕下了伪装,一个强势出手立威,一个展露獠牙硬撼,再也不装了! 合着之前都是演给他们看的? 可笑之前两人还觉得陈师弟老实,聂师姐大气。 到头来,他们这两个反倒成了被挤兑的对象,只能可怜巴巴地分那两滴残羹冷炙。 两人心中哀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实力不如人,便是如此。 随后两人想到了严耀阳,心中不知怎么平衡了不少。 李旺上前默默取走一瓶,李磊也上前取了最后一瓶。 桑彦平看着四人迅速达成一致,露出了一丝老狐狸般的笑容。 “这才对嘛。” 他在心中无声地笑道,掌门师兄这剂猛药,下得真是恰到好处。 不争,哪来的锐气? 不斗,哪知深浅? 四人离去后,桑彦平找到了掌门何于舟。 随后将议事厅内陈庆与聂珊珊针锋相对、最终达成新分配方案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向何于舟复述了一遍。 末了还特意点出陈庆那硬撼聂珊珊一掌所展现的惊人实力与隐藏的锋芒。 何于舟听完,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他负手立于窗前,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争得好啊……有争,才有锐气,有斗,才能磨砺锋芒,这潭死水,总算被搅动起来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桑彦平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询: “只是……桑师弟,你说说看,这弟子们一个个藏拙自保、遇强则避的风气,到底是……谁弄成的这般风气?” 桑彦平闻言,心头雪亮。 他微微躬身,脸上同样浮起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低声道: “掌门师兄明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或许是安逸太久,或许是……少了些足够大的‘鱼饵’吧?如今风气渐转,锐气初显,正是好事。” 何于舟捻了捻胡须,最终化作一声低笑: “呵……说得也是,这‘鱼饵’,下得值,继续看着吧,这水只会越来越浑,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玄甲门,一间厢房内。 石开山端坐在主位,对面是一位中年男子,正是他多年的老友,金破岳。 两人面前摆着几碟小菜,一坛陈年佳酿已开了封。 “……这么说,那寒玉谷那小辈,还要去五台派?” 金破岳抿了口酒,眼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兴致。 石开山浓眉微皱,沉声道:“根据探子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金破岳好奇道:“石兄,莫非其中还有何奥妙?” 石开山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金兄非我云林府人,对其中关窍不甚了解。据我多方探知的消息,寒玉谷那位冷掌门,应当已经出关了。” “冷千秋出关了?” 金破岳神色一凛,冷千秋的名号在风华道一十八府也是响当当的,“这与萧别离四处挑战有何关联?” “关联大了。” 石开山冷笑一声,“萧别离此番‘砺锋’,表面是磨砺自身,冲击罡劲,实则是冷千秋授意,借其锋芒,打压我玄甲、栖霞、五台三派年轻一辈的气势!她冷千秋做事,向来章法森严,绝不会无缘无故行此举动,依我估计,她此举背后深意,恐怕是想……结盟!” “结盟?!” 金破岳并不是糊涂人,石开山一点便通,“你是说,冷千秋想整合云林府四派之力,结成同盟?” “正是此意。” 石开山颔首,语气凝重,“金兄你也知晓,云林府乃至周边几府,虽也有无极魔门分坛暗中潜伏,相较于其他几处魔门肆虐之地,尚算控制得当,但魔门诡谲,如跗骨之蛆,一旦其势大成,便难以根除,爆发之迅猛,足以倾覆一府!我等不可不防。” “风华道一十八府,格局不一,有强宗独占一府之地者,亦有数派共掌一府者,若我云林府四大派能摒弃前嫌,结成攻守同盟,无论是面对魔门卷土重来的威胁,还是应对外府势力的觊觎,都将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金破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石兄此言在理,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疑惑,“既然是为结盟造势,打压三派气势以确立寒玉谷主导地位,那为何还要专门再去五台派?我听说五台派年轻弟子已败,寒玉谷的威势已然彰显,这盟主之位难道还能旁落不成?” 石开山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道:“此事……便牵扯到寒玉谷与五台派之间一段绵延数十年的旧怨了,冷千秋与五台派掌门何于舟,年轻时便是各自门中倾力培养的魁首人。” “那时寒玉谷已是云林霸主,底蕴深厚,而何于舟亦是天纵奇才,实力深不可测,更有大志向,一心要带领五台派力压寒玉谷,成为云林魁首!奈何两派根基差距不小,冷千秋手段、心性、实力皆是一时之选,何于舟虽强,五台派整体却难与寒玉谷争锋,两人可谓相争相斗了大半辈子。” 他顿了顿,“最难得的是,何于舟此人,不仅习武天资卓绝,更精于算计、布局、管理!自他执掌五台派以来,励精图治,开源节流,五台派经营得声威日隆,势力蒸蒸日上!冷千秋若想结盟,她最大的对手,最想打压的,便是这何于舟,便是这势头正盛的五台派!” “虽然这几年何于舟似乎也在韬光养晦,但五台派的底蕴和潜力,冷千秋绝不会轻视,萧别离再去五台派,便是要将五台派脊梁也彻底压弯,让何于舟在同盟谈判桌上,再无底气与她争那盟主之位!” 金破岳听得连连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冷千秋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打压三派是立威,而重点‘关照’五台派,则是为了彻底压服何于舟这个最大的变数!此女……果然厉害!” 他看向石开山,话锋一转问道:“石兄,你既已看穿冷千秋意图,对这四派同盟之事,又是如何看的?” 石开山闻言,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结盟?若是对抗无极魔门……老夫自当是举双手赞成!” 他声音低沉,“我玄甲门与魔门之仇,不共戴天!若四派结盟能合力铲除魔门,老夫便是倾尽玄甲门之力,也在所不惜!” 金破岳理解地点点头,他深知石开山对魔门的切齿痛恨。 不仅是爱妻死在魔门手中,而且门内长老左锋,贪图魔功,叛出门墙,杀害同门,投靠魔门。 金破岳眼中精光一闪,问出了最敏感的问题:“石兄高义!那……这四派同盟,盟主之位,又当由谁来坐?” 石开山端起酒杯,却没有喝。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若说对这盟主之位没有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栖霞山庄,静心堂。 深处,一面巨大的紫檀木屏风将空间隔断。 屏风之后,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盘坐的人影轮廓,气息沉凝如渊,仿佛与这静室本身融为一体。 冯书豪垂手立于屏风之外,恭敬地将探子传回的消息细细禀报完毕。 他描述了萧别离在五台派山门前的强势姿态,严耀阳如何干净利落地落败,以及萧别离离去时那句再来的话。 “依弟子看,” 冯书豪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五台派年轻一辈,怕是真的找不出能挡萧别离锋芒之人了,严耀阳已是他们明面上的顶尖人物,却败得如此之快。” 屏风后,栖霞山庄大庄主的声音缓缓传来,“既然寒玉谷和五台派想要斗,那就让他们斗吧。” 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这对于我等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冯书豪闻言,心头微微一震。 他深知自己的师父近年来愈发深居简出,韬光养晦,处事以稳字当头,极少参与外界的纷争。 师父这话,显然是乐见寒玉谷继续压制五台派,削弱其锐气,栖霞山庄便可坐收渔利,在未来的云林格局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然而,想到自己不久前在栖霞山庄演武场上,同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败于萧别离之手,冯书豪只觉得一股憋屈。 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他还有压箱底的绝招未曾动用! 若非师父严令他在与萧别离的交手中藏拙,不得动用全力,不得显露真正的底牌,他冯书豪未必不能与那萧别离一战,甚至……胜负犹未可知! 屏风后的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在埋怨为师?” 冯书豪立刻躬身抱拳,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弟子不敢!” “你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屏风后的那人冷哼一声,“为师让你积蓄实力,让你在与萧别离交手时有所保留,不得动用全力,乃是为你好,锋芒过露,易折,时机未至,徒惹祸端,你……日后自会明白。” 这番话,大庄主已说过多次。 冯书豪心中虽有万般不解和憋闷,此刻也只能强行压下。 师父的威严和深谋远虑,容不得他质疑。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冯书豪的头埋得更低了。 “好了,下去吧,好生修炼,等你日后踏足罡劲,萧别离有何足道哉?”屏风后的大庄主似乎不欲多言,淡淡地挥了挥手。 “弟子告退。”冯书豪再次深深一躬,强忍着心中的复杂情绪,转身退出了静心堂。 静心堂内重归绝对的寂静。 “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藏拙!” 屏风后,那盘坐的人影轮廓微微晃动了一下。 随即,一股奇异的气息开始在室内流转。 原本因檀香和地火暖炉而显得有些温热的空气,骤然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连空气中的水分都要凝结成霜。 地面上,甚至悄然蔓延开一层薄薄的冰晶。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寒意弥漫开来的同时,一缕极其细微的黑色烟气,竟诡异地从屏风后的人影身上悄然逸散而出。 (本章完) 第145章 五行 第145章 五行 陈庆回到小院后,立刻开始炼化吸收百年地心乳。 第一滴入口,精纯至极的气息洪流便轰然灌入四肢百骸。 青木真气如同得到春雨滋养的藤蔓,疯狂生长、壮大、凝练。 第七道正经被迅速填满、稳固,甚至开始隐隐冲击第八道正经的门户。 与此同时,其余三道也在这股精纯气息的滋养下,水涨船高,进境显著。 稳固当下境界后,陈庆便开始修炼最后一门心法《八荒镇岳诀》。 只要将《八荒镇岳诀》修炼到第一层,便能够凝聚出坤土真气。 如今有四滴百年地心乳,速度肯定会大大增加。 眨眼间,便过去了数日。 陈庆一直闭关苦修。 此时丹田气海中心,一点极其精纯、凝练的土黄色真气缓缓凝聚成形! 坤土真气! 然后就在那一缕真气浮现的瞬间,整个气海都沸腾了一般。 丹田气海之内,青木、庚金、癸水、离火、坤土五道属性迥异的真气本源骤然躁动! 青木的生机被庚金的锋锐无情切割,癸水的阴柔试图熄灭离火的炽烈却反被灼得滋滋作响,离火狂暴地焚烧着青木,庚金又猛烈地穿刺着试图承载一切的坤土……五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失去了脆弱的平衡,瞬间激烈冲突、相互吞噬、猛烈排斥! 尤其那代表生机的青木真气,在离火的焚烧和庚金的切割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被其他几道狂暴的真气蚕食! 丹田内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剧烈的冲突让陈庆气血翻涌,脸色微变。 “不好!” 陈庆心头剧震,他立刻集中全部心神,压制住五道狂暴的真气本源。 轰! 五道真气疯狂纠缠在一起。 最终,陈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濒临暴走的五道真气暂时压制住,让它们勉强归于各自的位置,停止了相互吞噬。 但那微妙的平衡脆弱不堪,五道真气如同被强行按住的猛兽,在丹田气海中躁动不安,随时可能再次爆发反噬。 “五行同修,反噬竟如此猛烈!必须立刻找到解决之道,否则……” 陈庆心有余悸,额角渗出了冷汗。 没有丝毫犹豫,陈庆立刻动身再次前往听潮武库。 这一次,他的目标无比明确——寻找任何可能压制体内五行真气暴乱、解决反噬危机的方法! 他一头扎进浩瀚的典籍之中,疯狂地翻阅着所有可能与“五行冲突”、“真气反噬”、“属性压制”、“平衡秘法”相关的古卷、残破笔记、甚至是记载着禁忌之法的杂书。 他不再奢望那虚无缥缈的“总纲”或“融合”,只求能找到一条能稳住体内五行乱局! 然而,结果依旧令人绝望。 关于真气同修并存的记载本就凤毛麟角,其中提及冲突反噬的更是少之又少,而解决之道……几乎是一片空白。 祖师手札中提及《混元五行真解》的部分,也仅限于对心法威力的向往和总纲缺失的遗憾,对解决他此刻的困境毫无帮助。 “看来武库之中,并没有任何线索。” 陈庆放下最后一卷可能有关的古卷,眉头紧锁起来。 体内真气的躁动感并未完全消除。 厉百川或许知道些什么,但那老登口风紧得很。 这天,陈庆正在定波湖外围钓鱼,暗自思考方法和对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首席师兄!首席师兄!” 郁宝儿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水下的鱼群,也怕打扰了陈庆。 陈庆开口道:“何事?” 郁宝儿小跑到近前,“师兄,有人找您,已经到青木院了!” “谁?”陈庆语气平淡。 “他说他叫庞青海,是高林县来的庞都尉!还带着个半大小子!”郁宝儿连忙答道。 庞青海!? 对于这个名字陈庆自然不会陌生。 当初若不是他的一封举荐信,自己恐怕还要经过武举筛选,才有机会拜入五台派。 陈庆手腕轻抖,钓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钓钩带着一条一年份银鳞宝鱼破水而出。 他随手将鱼放入一旁的鱼篓,动作行云流水。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青木院会客厅内。 庞青海一身便服端坐着,心中莫名涌起几分忐忑,好奇。 他身旁站着次子庞玉,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和成人相差不大。 庞玉难掩好奇,目光不住地打量着这五台派一院的厅堂陈设,带着一种新奇感。 “庞都尉,许久不见了。” 当陈庆笑着走了进来,庞青海下意识地站起身,看了过去。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震惊、感慨。 眼前的陈庆,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周身气息渊深似海。 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在高林县周院苦练通臂拳的小子。 俨然有执掌一院的首席大弟子风范! 庞青海心中翻江倒海,震撼莫名。 这才过去多久? 短短两三年光景! 那个曾受他提携的少年,竟已走到了如此令人仰望的高度! 这巨大的变化,真实得让他心潮澎湃,又恍如隔世。 “庞都尉?”陈庆再次开口。 庞青海猛地回神,他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庞青海,拜见陈首席!” 陈庆摆了摆手,道:“庞都尉不必如此客气。” “礼不可废,陈首席如今身份不同,规矩还是要讲的。” 庞青海立刻侧身,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玉儿,还不快行礼!这位便是为父常跟你提起的陈庆陈首席!” 庞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学着父亲的样子,有些生涩却也恭敬地抱拳躬身:“小子庞玉,见过陈首席!” 陈庆目光在庞玉身上扫过,气血波动在明劲层次,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无需这些繁文缛节,坐吧” 庞都尉放松了些许,随后坐了下来。 落座后,陈庆亲自沏茶。 庞青海双手接过茶杯,感慨道:“陈首席……看到您如今这般成就,庞某真是……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也为高林县能出您这样的人物感到荣幸!” 他在五台派内院待了七八年,深知成为一院首席的分量。 只要陈庆不犯错,往后青木院不出绝世妖孽,那么他必定是青木院院主。 甚至有望成为下一任掌门! “庞都尉过誉了。” 陈庆摆摆手,将另一杯茶递给好奇张望的庞玉,“高林县一切可好?家母与诸位旧识可还安好?” “好!都好!” 庞青海连忙道,“令堂身体康健,有吴家夫人和您表姐杨惠娘时常照拂,生活无忧,周良师傅如今在高林县威望很高,靠着您留下的余荫和吴家的支持,收了不少弟子,而且整合了帮派,治安比以往好了太多,孙顺帮着周师傅打理.” 陈庆静静听着,高林县,那个地方承载着太多记忆。 听到母亲安好,旧识无恙,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地。 庞青海能将这些事情记得如此清楚,显然是特意准备了一番 “庞都尉此番前来府城,是述职?”陈庆问道。 “正是。” 庞青海点头,“按例回府城述职,汇报高林县近年防务,另一件事……”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脸上露出恳切之色,“便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庞玉。” 陈庆的目光再次落到庞玉身上,少年立刻挺直了腰板。 “这小子是我次子,根骨测过,是五形根骨。” 庞青海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期望,“庞某膝下子女不少,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几个儿子资质平平,女儿们也都各自婚配,唯有这老二,性子虽有些跳脱,但根骨在几个孩子里算是最好的,也肯下点苦功,我想着与其让他在县里蹉跎,不如送他出来,到五台派来,进外院学习,见见世面,扎扎实实打熬几年根基。” 他看向陈庆,语气更加诚恳:“不求他将来有多大成就,只盼他能在外院修满三年,若能侥幸突破至化劲,便算是祖宗保佑了,届时若他愿意,也有幸能入内院……庞某厚颜,想请陈首席看在高林县那点微末交情的份上,若有闲暇,能对他照拂一二,点拨一二,让他少走些弯路,庞某感激不尽!” 说罢,庞青海又要起身行礼。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庆抬手止住了他,看着庞青海眼中的殷切,又想到当初那封举荐信的情分,点了点头,“庞都尉言重了,令郎若能在五台派外院勤学苦练,修满三年,凭自身本事晋升化劲,且愿意来我青木院……我自会看顾一二。” 这话说得很有余地,前提是庞玉自己争气,凭实力达到标准,并且是自愿选择青木院。 既还了人情,又不会让陈庆背上强行提携庸才的负担。 庞青海却是大喜过望! 有陈庆这句承诺,比他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 五台派外院竞争激烈,但有陈庆这位首席在青木院,只要儿子争气达到化劲,进入内院后便等于有了一座靠山,起点将截然不同! 这已是天大的情面! “多谢陈首席!多谢陈首席!” 庞青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连忙拉着儿子,“玉儿,还不快谢过陈首席!” 庞玉虽然觉得父亲有些过于激动,但也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陈首席地位非凡,再次恭敬行礼:“多谢陈首席!” 庞青海心中大石落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略一踌躇,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锦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小盒。 “陈首席。” 庞青海双手捧着小盒,“这是庞某前些年寻得的两株宝药,年份约莫在七、八年上下,虽算不得珍贵,但也是庞某一点心意。” 陈庆眉头微皱,随后道:“庞都尉,心意我领了,此物你还是带回去吧,令郎入外院修行,正是需要打根基的时候,留给他用更为合适。” 他帮庞玉是念旧情,并非图报。 庞青海一听,正色道:“陈首席!这……这只是庞某一点微末心意,绝非酬谢之意!务必收下,否则庞某心中实在难安!” 他捧着锦盒的手微微前伸,眼中满是真诚与坚持。 陈庆看着庞青海样子,心中暗叹。 他明白庞青海的心思,这不仅仅是感谢,更是一种维系旧谊的方式。 若执意拒绝,反倒显得生分,会让对方更加不安。 陈庆沉默片刻,“罢了,庞都尉盛情难却,我便收下这心意。” 他伸手接过锦盒,并未打开查看,随手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 庞青海见陈庆收下,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陈首席说的是,庞某记下了!” 接着,陈庆又与庞青海聊了些高林县近年的变化和府城见闻。 庞青海见目的达成,不敢过多打扰陈庆修炼,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陈庆亲自将二人送至院门口。 离开青木院范围,走在通往山门的青石路上,庞玉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爹,五台派不是有庚金院、癸水院那些更强的分院吗?听说青木院……实力在五院内不算顶尖,那位厉院主也……也不怎么管事,我想去癸水院或者庚金院试试。” 庞青海闻言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声呵斥道:“混账!你懂什么!五形根骨,放在高林县算不错,在这五台派外院,你什么也不是,你以为内院是你想进哪院就能进哪院的?那得看你能否到达化劲,还要看有没有院主看得上你!能拜入内院已是万幸,你还敢挑三拣四?” 他看着儿子还有些不服气的脸,语气严厉地教训道:“陈首席能看在旧情份上,答应在你凭真本事进入内院后照拂于你,这是天大的机缘,你知道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收起你那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往后见到陈首席,必须恭恭敬敬,谦卑有礼,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听见没有?” 庞玉被父亲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顿,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反驳,闷闷地应道:“是,爹,孩儿知道了。” 庞青海看着儿子,又回头望了一眼青木院,心中百感交集。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记住爹的话,好好练,别辜负了这份福缘。” 陈庆送走了庞青海父子,刚回院,就见骆欣雅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卷新誊抄好的名册。 “首席师兄。” 骆欣雅恭敬地行了一礼,将名册递上,“这是外院新一批申请入内院弟子的交叉审核名单,按照惯例,需厉师过目签批。” 陈庆接过名册,随手翻开,目光快速扫过一列列名字和简略的资质、修为评语。 都是些寻常的五形、六形根骨,初入化劲居多,偶有一两个化劲大成,年纪也不小了。 他心中知晓,这批弟子最终能成功入内院的,恐怕寥寥无几。 陈庆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送进去给厉师。” 骆欣雅应了一声,退到一旁。 陈庆拿着名册,转身走向青木院后院。 推开虚掩的院门,一股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后院中,厉百川正盘坐在一方古朴的丹炉旁。 炉火并非寻常火焰,而是他自身精纯真罡催动的青色丹火,温顺地舔舐着炉底,将炉身烧得微微发红。 “罡劲!” 陈庆看到这,心中一动。 这厉百川再不管事,也是一位罡劲高手。 否则何于舟怎么会让他担任青木院院主呢!? 炉口有袅袅青烟升腾,带着一股沁人心脾又有些辛辣的异香。 厉百川双目微阖,仿佛沉浸在丹道玄妙之中,手指偶尔凌空虚点,似乎在调整着炉内真罡的微妙平衡。 陈庆放轻脚步,走到近前,只是静静等待。 直到厉百川完成了一个小周天的真罡运转,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 “厉师。” 陈庆这才上前一步,双手将交叉审核名单奉上,“新一批外院弟子的审核名单,请您过目。” 厉百川瞥了一眼那卷名册,只是用下巴随意点了点旁边一张放着笔墨的小几,“放那儿吧,待会儿看。” 显然,他此刻的心思全在炉中丹药上,对这些琐事兴致缺缺。 陈庆依言将名单放在小几上。 他并未立刻离开,目光落在丹炉升腾的青烟上。 机会难得! 陈庆深吸一口气,面上保持平静,“厉师炼丹辛苦,弟子冒昧打扰了,近日弟子有些不解之处,想向您请教。” 厉百川头也没抬,专注地看着炉火:“说。” 陈庆沉声道:“厉师曾言《混元五行真解》总纲缺失,混元之威难现,也不敢奢望,不知道厉师可知道调和、压制体内真气冲突之法?” 厉百川控火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看了陈庆一眼。 陈庆竭力压制着五道蠢蠢欲动的真气,不让一丝一毫的紊乱气息外泄。 “五行同修?你小子倒是心比天高。” 厉百川轻笑一声。 陈庆心中微凛,知道这老狐狸可能察觉了什么,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拱手,“若厉师知晓此类调和、压制真气冲突的秘术或法门,弟子愿闻其详。” 厉百川盯着陈庆看了几息,最终慢悠悠地开口:“也罢,你小子还算有点悟性,知道问对地方,看在你往日孝敬的份上,老夫今日心情尚可,倒可以给你指条路。” 陈庆心中一动,抱拳道:“请厉师明示。” 厉百川话锋一转,指向丹炉:“不过嘛,老夫眼下炼这炉丹药,正缺一味关键药引,百年‘赤瞳毒蚺’精血一滴。” “此物至阳至烈,蕴含磅礴生机,正是调和炉中几味阴寒主药的上上之选。” 他意味深长地瞟了陈庆一眼。 赤瞳毒蚺精血! 陈庆心中一凛。 这绝非易得之物! 蚺类本就罕见,毒蚺更是凶戾异常,百年火候意味着其实力至少堪比抱丹劲后期的实力,更遑论其剧毒和盘踞之地往往险恶无比。 万毒沼泽深处,或许有此凶物踪迹……江伯鸿常年在那边活动,不知是否有门路? 看看能否大价钱买上一滴。 陈庆暗自思忖起来随后抱拳道:“弟子定当竭力为厉师寻来!” “嗯,去吧。” 厉百川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丹炉,“记住,精血到手,再来寻老夫。” 陈庆不再多言,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稳步退出后院。 “这老登,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走出后院,陈庆不禁心中暗骂一声。 (本章完) 第146章 消息 第146章 消息 陈庆从青木院出来后,没有丝毫耽搁,直奔云林府城的万宝阁。 熟悉的七层楼阁依旧气势恢宏,门口守卫肃立。 陈庆如今是万宝阁的熟客,更是五台派青木院首席,自然无需通报,很快便被引至柳承宗所在的雅室。 柳承宗见陈庆到来,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亲自斟茶:“陈首席大驾光临,可是又有好东西要出手?或是需要些什么?” 陈庆没时间客套,开门见山道:“柳主事,此次前来,是想打听一赤瞳毒蚺的精血,不知贵阁可有存货?或者近期是否有此物的消息?” “赤瞳毒蚺的精血?” 柳承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 “陈首席,您这可真是给柳某出了个难题啊!” 柳承宗苦笑着摇头,“异兽精血本就稀有难得,尤其是这等上了年份、且凶名在外的毒物精血,赤瞳毒蚺,此物剧毒无比,力大无穷,鳞甲坚韧,更兼其瞳术诡异,能惑人心神,便是抱丹劲后期的高手,等闲也不愿去招惹。” “它们多盘踞在万毒沼泽的毒瘴泥潭之中,寻常捉刀客避之唯恐不及,哪里会主动去寻它晦气?即便有实力强横者侥幸猎杀,所得精血也大多自用,或直接供给某些专修毒功、火系功法的宗门、世家,极少流入市场。” 雅室内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在无声流动。 陈庆心中微沉,追问道:“柳主事见识广博,人脉通达,难道就一点线索也无?哪怕是陈年旧事,或是其他府的渠道消息也行。” “线索嘛……” 柳承宗捻着胡须,思索良久,“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万宝阁虽主做云林府的生意,但消息来源却不限于此,每天万毒沼泽那片险地都会涌入来自周围数府的捉刀客、寻宝者,其中不乏其他府大势力派出的精英高手。” “他们深入险境,猎杀的异兽种类繁多,目标各异,保不齐就有人曾猎杀过赤瞳毒蚺,并侥幸得到了精血。” 他沉声道:“这样,陈首席您给我几天时间,我立刻动用柳家在周边数府的关系网,特别是与我们有长期往来的几家大型商行和情报组织,重点打听临安府、丰乐府、平阳府等几个毗邻万毒沼泽的府地,看看近一两年内是否有赤瞳毒蚺精血交易或出现的风声,若有确切消息,无论价格高低,我第一时间通知您!如何?”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陈庆还只是青木院一个颇有潜力的普通弟子时,听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需求,柳承宗多半会客套几句,委婉表示无能为力,最多承诺帮忙留意,绝不会大费周章。 但现在不同了! 眼前这位是五台派青木院的首席大弟子! 是未来板上钉钉的青木院院主,甚至有可能是角逐掌门之位的人选! 其潜力、其未来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远非几笔普通交易可比。 陈庆闻言,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柳承宗的提议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他自己盲目跑去其他府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耗时耗力,且大概率徒劳无功。 有柳家这条地头蛇动用跨府的关系网去查探,效率要高得多。 陈庆郑重地拱了拱手,“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柳主事了,此事对我颇为重要,还请多费心。” “陈首席客气了!您的事就是柳某的事,定当全力以赴!” 柳承宗拍着胸脯保证。 正事谈完,陈庆想起此行另一目的。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包裹,解开放在桌上。 里面正是那两件下等宝器内甲,一件是从叶震山尸体上剥下、略有破损的,另一件则是吴曼青此前所赠。 “另外,这两件内甲于我无用,劳烦柳主事看看,能否换成现银?” 柳承宗眼睛一亮,立刻招呼来两名经验老道的鉴宝师傅。 两人仔细查验,尤其是那件破损的内甲,反复摩挲破损处,测试其防御性能的衰减程度。 片刻后,其中一位师傅在柳承宗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承宗点点头,转向陈庆。 “陈首席,这两件都是下等宝器级的内甲,材质坚韧,能抵御寻常利器及真气冲击,价值不菲,不过这件” 他指了指叶震山那件,“此处破损颇为严重,防御力至少折损三成,修复起来代价不小,价值大打折扣,另一件品相完好,是标准的市价。” “这样两件打包,柳某给您一个实诚价,七万二千两白银,您看如何?” 陈庆爽快点头:“可以。” “痛快!” 柳承宗抚掌一笑,立刻命账房取来厚厚一沓银票,当面点清交给陈庆。 七万二千两入手,加上之前剩余的,陈庆身上总算是有些银子了。 收好银票,陈庆起身告辞。 柳承宗亲自送至雅室门口,再次保证道:“陈首席放心,赤瞳毒蚺精血之事,柳某定会抓紧去办,一有消息,立刻派人通知您!” “好,静候佳音。” 陈庆点点头,离开了万宝阁,汇入人流。 “柳承宗那边需要时间,自己也不能干等着,五行真气的冲突虽暂时压制,但隐患仍在,必须尽快解决。” 离开万宝阁后,陈庆心中那份紧迫感并未消除。 柳承宗需要时间,但他体内的五行真气随时可能暴乱。 他略一沉吟,脚步一转,便向城西“老刀把子”客栈行去。 江伯鸿常年混迹万毒沼泽,或许能有些线索。 轻车熟路地寻到江伯鸿租住的独立小院,叩响门扉。 片刻后,门开,露出江伯鸿苍老的脸庞。 “陈小友?稀客啊,快请进!” 江伯鸿有些意外,但热情地将陈庆让进院内。 寒暄几句,陈庆便直接切入正题:“江前辈,晚辈此次前来,是想打听一物下落,不知前辈可知晓何处能寻得百年份的‘赤瞳毒蚺’精血?” “赤瞳毒蚺?” 江伯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玩意儿可是万毒沼泽里出了名的凶物!抱丹劲后期的高手见了它都得绕着走,轻易不愿招惹,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陈庆自然不会透露真实原因,只是含糊道:“炼制一味丹药所需,此物是关键药引,前辈知晓此物踪迹?” 江伯鸿捋了捋白的短须,沉吟道:“老夫在万毒沼泽周围厮混了十几年,对那片鬼地方的外围地形,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算摸得七七八八,赤瞳毒蚺这东西,极其记地盘,活动范围相对固定。” “据我所知,在万毒沼泽外围靠北的一片区域,有个地方叫‘鬼哭沼’,常年弥漫着一种能腐蚀护体真气的‘蚀骨毒瘴’,可能盘踞着百年以上的赤瞳毒蚺。” 陈庆心中暗道,若柳家那边无果,这‘鬼哭沼’也是一条路。 只是听江伯鸿描述,那地方凶险异常。 江伯鸿看着陈庆沉思的表情,提醒道:“陈小友,那万毒沼泽可不是善地,尤其是鬼哭沼那种地方,即便你是抱丹劲中期,孤身一人深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毒瘴、毒虫、异兽、还有那些同样在刀口舔血的捉刀客……处处都是要命的陷阱,你想一个人去?” 陈庆坦言:“晚辈已委托万宝阁柳主事代为打听,看看其他府地是否有现成的精血可购。若能买到,自然不必以身犯险。” 江伯鸿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精血?那玩意儿极其娇贵,离体后若没有特殊容器和手法保存,药性会迅速溃散,顶多三五日就废了,而且赤瞳毒蚺本就稀少,就算有人猎到,精血要么自用,要么早就被那些急需的宗门世家高价收走了,根本等不到流入万宝阁这种地方,柳家那边……老夫看,八成是没戏。” 陈庆心中一沉,江伯鸿是老江湖,他的判断十有八九是对的。 万宝阁这条路,恐怕真的走不通了。 江伯鸿见陈庆眉头紧锁,开口道:“老夫过段时间,正好要去一趟万毒沼泽围,目标距离鬼哭沼区域不远,你若真需要那精血,不如随老夫一同前往?彼此之间有个照应,总比你单枪匹马闯进去安全得多。” 陈庆心中微动,这倒是个机会。 有江伯鸿这个老向导带队,风险无疑会降低许多。 “不知前辈何时动身?” “不急,手头还有点琐事要处理,大概还有半个来月时间。” 江伯鸿道,“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如何?” “好!那就有劳前辈费心了,晚辈回去做些准备,静候前辈消息。”陈庆抱拳致谢。 有这半个月缓冲,正好可以好好准备一番。 如果柳家那边有消息,他也省得去一趟万毒沼泽。 从江伯鸿那里回来后,陈庆便开始等消息。 每日闭门修炼,很快几滴百年地心乳全部消耗,第八道正经也只差一步之遥。 眨眼半个月过去了,柳家那边一点消息都没。 “看来只能去一趟万毒沼泽了。” 陈庆知道柳家那边是彻底没希望了。 想要得到这赤瞳毒蚺精血,只能自己去万毒沼泽走一趟了。 他深知此行万毒沼泽凶险莫测,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陈庆通过沈修永和内务堂的关系,高价收购了大批高品质的解毒丹(针对各类瘴气、虫毒、蛇毒)、回气丹(快速恢复真气)、疗伤丹药(内服外敷皆有)。 数量之多,足以应对一场小型战争。 他再次来到万宝阁,费重金购买了一份最新、最详细的万毒沼泽外围地图,特别是标注了鬼哭沼区域及周边环境、已知危险点、水源地的特制地图。 同时,他还从烟雨楼购买了一份关于赤瞳毒蚺习性与弱点的情报卷宗,反复研读,将每一个细节都刻印在脑海中。 随后陈庆开始检查身上的兵器,沧澜玄蛟甲贴身穿着,盘云枪寒光凛冽,九曜星芒针的锦囊和特制针囊确认无误。 甚至,他将所有可能用到的工具、绳索、火折子、特制驱虫药粉等分门别类收好。 又过了两天,陈庆终于收到了江伯鸿传来的消息:明日清晨,城西老刀把子客栈集合出发。 定波湖深处,一处僻静水湾。 何于舟盘坐在一方光滑的青石上,手中一根斑驳的鱼竿斜指湖面,竿尖纹丝不动。 桑彦平的身影穿过薄雾,停在何于舟身后丈许处,垂手侍立,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何于舟才缓缓开口。 “说吧。” 桑彦平这才上前一步,低声道:“掌门师兄,两人都离开山门了。” “哦?” 何于舟听闻笑了起来。 桑彦平语速平缓,“聂珊珊去了栖霞山庄地界,拜访了褚锦云的一位多年好友,‘落梅剑’梅映雪。” “梅映雪?” 何于舟微微颔首,“褚锦云倒是舍得下本钱。” “是。” 桑彦平点头,“聂丫头此行目的明确,想来是褚锦云为她寻的机缘,向梅映雪请教剑道去了,看来她对那滴三百年地心乳,是志在必得,正在全力提升实力。” 何于舟笑道:“聂丫头能有此心气,也是好事,萧别离再来时,她当有一战之力。” 桑彦平继续道:“还有一事,青木院陈庆,今日向内务堂报备,言明需离山一段时日,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归期未定。” 何于舟这次终于微微侧过头,“这小子……拜入山门以来,除了执行宗门任务去渔场,再就是上次叶家那档子事,几乎就没见他主动离开过湖心岛,不是在琅琊阁闭关,就是在青木院传功坪,要么就是躲在他的小院里,这次居然主动报备离山?倒是稀罕事。” 桑彦平脸上也露出玩味的笑容:“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平日里跟个钉子似的扎在岛上,勤勉得近乎苦行。” “这次破天荒地要出门,还特意报备,看来这‘私人事务’对他而言,相当重要啊,只是不知,他所图为何?” 何于舟的目光重新投向湖面,“此事你稍加留意,不必干涉。” 他对于这位出身极低的首席弟子,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桑彦平闻言,低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本章完) 第147章 精血 第147章 精血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陈庆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背着准备好的行囊,准时来到“老刀把子”客栈江伯鸿的小院。 推门而入,院子里已不止江伯鸿一人。 除了上次见过的柳家供奉岳山和柳三娘夫妇,还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不算高大,但异常精悍结实,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劲道。 他肤色黝黑,脸上带着几道浅浅的疤痕。 “陈小友来了!这两位你都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 江伯鸿笑着招呼,随即指向那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来自丰乐府的捉刀客,人称‘铁鹞子’的赵铁鹰赵老弟!一手‘裂风刀’的功夫,在丰乐、云林两府的捉刀客圈子里都是响当当的名号!” 赵铁鹰抱拳行礼,笑道:“陈首席,久仰大名!” “赵兄客气了。” 陈庆抱拳回礼,目光扫过对方布满老茧的手掌和腰间那柄宽背厚刃的短刀,“幸会。” 他又转向岳山和柳三娘夫妇,点头致意:“岳兄,柳夫人。” 岳山点头示意:“陈首席,又见面了!” 柳三娘也温婉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寒暄间,陈庆也得知了岳山夫妇此行的缘由。 原来上次炼制易骨丹几乎耗尽了他们夫妇多年的积蓄。 虽然如今在柳家做供奉,银钱丰厚,但他们深知自己资质有限,突破罡劲希望渺茫,便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培养子嗣身上。 这次江伯鸿相邀,风险虽高,但回报也可能极为丰厚,正是他们为儿子积攒修炼资源的好机会。 赵铁鹰则十分纯粹,作为经验丰富的捉刀客。 不接官府缉拿任务时,他便常年在沼泽边缘地带活动,靠猎杀异兽、采集珍稀宝药获取资源。 江伯鸿环视众人,正色道:“大家目标虽不同,但都在万毒沼泽外围,此次结伴同行,彼此照应,无论是应对沼泽本身的凶险,还是防备其他心怀叵测的队伍,都能多几分把握,诸位意下如何?” 岳山夫妇显然早已同意,点头道:“江老哥安排便是。” 陈庆自然没有异议:“全凭前辈安排。” “好!” 江伯鸿满意地点头,“此行以安全为要,相互扶持,切莫因小利起冲突!” 随后他不再多言,大手一挥,率先登上了他那艘停靠在岸边的下等宝船。 这船虽不如五台派、柳家那些大势力的宝船气派,但胜在坚固实用。 船上还有淡淡药香,让人轻轻一嗅,心旷神怡。 随后宝船在江伯鸿的操控下,沿着千川泽一条水流相对湍急的支流,逆流而上,速度颇快。 万毒沼泽位于云林、丰乐、平阳、临安四府的交界处,地形复杂辽阔,是无数寻宝客、亡命徒、宗门历练弟子的汇聚之地。 千川泽这条核心水域,如同一条蜿蜒的动脉,直插入沼泽深处,为深入其中提供了便利。 约莫半日后,宝船的速度慢了下来。 陈庆注意到前方河道变得异常宽阔,水流也平缓淤滞了许多,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滩涂。 而在这片滩涂之上,停泊着大大小小数十艘各式各样的船只! 陈庆还看到了玄甲门的旗帜。 除此之外,还有形制各异、挂着不同家族徽记或私人标志的船只,甚至有几艘看起来破旧不堪、明显是临时拼凑的小船。 江伯鸿熟练地将宝船驶向滩涂边缘,稳稳停靠。 “到了,这就是进入万毒沼泽外围最常用的‘百舸滩’。” 赵铁鹰在一旁低声解释,他指着滩涂后方不远处的大型坞棚,“看到那个坞棚了吗?那是‘百珍阁’的地盘。” “‘百珍阁’?”陈庆看了过去。 在五台派时,他就听一些常跑万毒沼泽的执事或内务堂弟子提起过这个名字。 “是平阳府那边一股势力,背景很深,手眼通天。” 赵铁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忌惮,“他们主要做三样生意:一是看管停靠在这里的船只,按天收费,有他们罩着,一般没人敢动;二是高价贩卖各种丹药、解毒丹、地图、乃至武器护具,都是沼泽里急需的紧俏货;三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从沼泽里带出来的宝药、异兽材料、矿石,甚至……来路不明的内甲、兵器、武功秘籍,他们都敢收!只要东西够好,不问出处,所以这里也是很多‘收获’见不得光的人销赃的首选地。” 陈庆心中暗道:这‘百珍阁’绝对不简单! 敢在四府交界、鱼龙混杂的万毒沼泽入口做这种生意,而且行事百无禁忌,背景实力绝对深厚。 一行人下了船,踏上松软潮湿的滩涂。 空气中那股腐败味道更加浓郁了,举目望去,近处是浑浊发黑的死水潭。 远处则被无边无际的墨绿色丛林覆盖。 树木形态扭曲怪诞,浓密的树冠下光线昏暗。 陈庆跟着几人身后,向着万毒沼泽内走去。 刚走出没多远,侧前方一片稀疏的怪树林里,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四五个人影。 他们衣衫各异,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兵刃和包裹。 “快走!” 看到陈庆一行人,那几人明显紧张起来,互相使了个眼色,迅速改变了方向,远远地绕开,动作迅捷地隐入了另一侧的密林深处,如同受惊的鸟兽。 陈庆看到这,并没有觉得意外。 他来之前,便对查过不少万毒沼泽消息,而且从李旺口中也得到了不少情报。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沼泽,陌生人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源。 能不接触,就绝不接触! 谁知道对方是人是鬼?是和他们一样来寻宝的,还是……专程来“收宝”的猎手? 万毒沼泽太大了,横跨四府,鱼龙混杂。 别说云林府,就是丰乐、平阳、临安,甚至更遥远州府的高手,都可能为了某种罕见的奇珍深入此地。 三教九流汇聚于此,秩序荡然无存。 杀人夺宝、黑吃黑……这种血腥的戏码,恐怕每天都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上演。 赵铁鹰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低声道:“在这里行走,眼要亮,耳要灵,心要狠,不是怀揣重宝招摇过市惹人眼红,就是自己找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敢深入这里的,多少都有点依仗,或者藏得够深。毕竟谁也不知道你盯上的那个看似落单的‘肥羊’,会不会是故意钓鱼的罡劲老怪,或者背后牵扯着某个惹不起的大势力。” 岳山听到赵铁鹰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江伯鸿看了看手中地图,“跟紧我,留意脚下和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大意,前面有瘴气,现在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解毒丹是否备足。” 岳山、柳三娘紧随其后,赵铁鹰落在侧翼警戒,陈庆则走在队伍末尾,盘云枪握在手中,精神已高度集中。 让陈庆殿后是赵铁鹰的意思,其余几人也没有反对,显然几人知道陈庆是大派弟子,抱丹劲中期实力,对其颇有几番照顾的意思。 脚下是一片泥泞,腐烂的枯叶和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在淤泥中若隐若现。 周围死寂一片,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怪异虫鸣秘。 浓重的瘴气如同灰色的纱幔,在林间缓缓流动,遮蔽了视线。 一行人踏入鬼哭沼,空气中弥漫的‘毒瘴’比外围更加粘稠,灰绿色的雾气缠绕着怪树和腐朽的枯藤。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烂泥潭,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其中。 “都裹紧口鼻,真气护体,这毒瘴沾上皮肤都麻烦!” 江伯鸿低喝一声,周身真气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隔绝毒瘴。 其余人纷纷效仿,陈庆也运转青木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屏障。 正说着,前方一片相对干硬的土丘后,猛地窜出一头形似狸猫的异兽。 “是‘铁爪山狸’!小心它的爪子和牙齿!” 赵铁鹰低喝一声,身形如鹞子般掠起,手中宽背短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带着裂风之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铁爪山狸扑击的前爪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异兽一只前爪应声而断,发出凄厉惨叫。 不待它落地,赵铁鹰反手一刀,刀锋轻松切入其脖颈,结束了它的性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呼吸之间。 “赵兄弟这‘裂风刀’,名不虚传!” 岳山由衷赞叹。 这铁爪山狸的皮毛和利爪也能值些银钱,算是意外收获。 赵铁鹰麻利地剥下皮毛,剔出利爪,嘿嘿一笑:“不值一提,混口饭吃,不过这万毒沼泽深处,可千万别去,前些年,丰乐府‘开山掌’马老前辈,那可是贯通了天地桥的罡劲高手,据说为了寻一味传说中的‘九叶龙涎草’,深入了万毒沼泽核心区域,结果……连个全尸都没找回来。” 陈庆闻言,心头都是一凛。 罡劲高手都陨落其中,万毒沼泽核心的凶险可见一斑。 继续深入,瘴气越发浓重。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绕过一片冒着气泡的黑色泥潭时。 前方浓雾深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真气碰撞声以及兵器交击的铿锵之音! “有动静!” 江伯鸿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所有人瞬间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他们借着浓密扭曲的怪树和嶙峋怪石的掩护,悄然向前摸去。 拨开一片垂落的毒藤,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墨绿色泥浆覆盖的洼地中央,四名气息凶悍、身着劲装的武者,正围着一头庞然大物激烈厮杀! 那怪物体长近三丈,粗如水桶,通体覆盖着暗红与墨绿交错的菱形鳞片,头部呈三角状,一双竖瞳闪烁着妖异的赤红光芒,巨口开合间露出森白獠牙,喷吐着带有腐蚀性的腥臭毒雾,粗壮的尾巴每一次甩动都带起呼啸的劲风。 赤瞳毒蚺! 陈庆看到这,眼中顿时一亮。 他来之前便找过赤瞳毒蚺的图册研究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赤瞳毒蚺。 围攻它的四人显然都是高手,至少抱丹劲中期以上,配合也算默契。 刀光剑影纵横,真气激荡,不断落在毒蚺身上,虽破开鳞甲留下道道血痕,却难以造成致命伤。 毒蚺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嘶吼连连,赤瞳光芒大盛,周身弥漫的毒气更加浓郁,每一次扑击和扫尾都逼得四人狼狈闪躲,险象环生。 “快看那边!” 柳三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指向毒蚺身后不远处一片相对干燥的岩石缝隙。 只见在那缝隙之中,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它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紫黑色,叶片如同细密的骨刺,顶端却盛开着一朵碗口大小的白色朵! 朵中心,几点幽蓝色的蕊散发着微弱却诱人的荧光。 “是‘腐骨幽兰’!看这形大小,至少有十五年火候了!” 江伯鸿眼中浮现一道亮光。 十五年份的宝药,价值不菲。 赵铁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道:“你们看那个使双钩之人.那人我认得!是丰乐府黑榜上挂名的通缉要犯,‘锁魂手’杜魁!心狠手辣,专干黑吃黑的勾当,手上人命不下十条!悬赏金额可不低!” 江伯鸿眯起眼睛,寒光闪烁,“好得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都藏好了,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宰了毒蚺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动手之时!陈小友,赵老弟,岳老弟,柳家妹子,听我号令!” 陈庆眉头微微一皱,几人显然颇为异动,他身处队伍之中,也不便立刻反对,只能暗自戒备,握紧了手中的盘云枪。 他的心中,对于江伯鸿,赵铁鹰等人本来便有所防备,现在这防备更深了。 对于他们来说,杀人越货无疑是家常便饭。 此次虽说是一同前来万毒沼泽,但为了利益,随时都有可能拔刀相向。 场中的激战已到白热化。 赤瞳毒蚺虽然凶悍,但在四人不要命的围攻下,尤其是杜魁那双诡异刁钻的淬毒钢钩不断撕裂它的伤口,终究是强弩之末。 终于,在杜魁一记险之又险的“双龙探海”钩住毒蚺颈部要害,另一名使重锤的大汉趁机将灌满真气的铜锤狠狠砸在毒蚺头顶的瞬间—— “噗嗤!咔嚓!” 赤瞳毒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赤红竖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轰然倒地,激起漫天腥臭的泥浆! “成了!” 杜魁四人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虽然个个带伤,气喘吁吁,但眼中充满了对宝药和毒蚺的贪婪。 就在几人松口气,准备清点收获的时候。 “动手!” 江伯鸿眼中寒光暴射,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藏身处激射而出,雄浑的真气汇入手指当中,化作一道乌光,直取四人中那名气息稍弱、使剑的汉子后心! 目标明确,先剪除羽翼! “杀!” 赵铁鹰厉喝一声,裂风刀卷起一片雪亮刀罡,如同下山猛虎,狂野无比地劈向另一名高手。 “留下宝药!” 岳山怒吼如雷,手中缠绕着蝎尾鞭的软鞭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向离腐骨幽兰最近的那名使重锤的大汉! 柳三娘则身法灵动如燕,腰间软剑“呛啷”出鞘,化作一片绵密的银色剑网,配合岳山,瞬间封锁了重锤大汉的退路,目标同样是那株宝药! “不好!” 杜魁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骇和暴怒! 他反应最快,双钩交叉格挡,“铛!”一声巨响,险险架住了江伯鸿袭来的指劲,但也被震得气血翻腾,手臂发麻。 他这才看清偷袭人的面目,失声惊叫:“‘鬼见愁’江伯鸿?!是你这老鬼!” 那使剑的汉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刚刚经历大战,心神松懈,又被江伯鸿的突袭气势所慑,虽然勉强扭身格挡,但江伯鸿的指劲刁钻无比,瞬间点破了他的护体真气,狠狠戳在他肋下! “呃啊!” 那汉子惨叫一声,口中喷血,长剑脱手,踉跄后退,战力瞬间去了大半。 另一边,使分长刀的高手仓促迎战赵铁鹰狂暴的刀势,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袭来,刀光凌厉无匹,瞬间将他仓促凝聚的真气劈散! “噗!” 裂风刀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鲜血狂飙!他惨叫着倒飞出去,眼看是不活了。 使重锤的大汉更是陷入绝境! 他刚砸死毒蚺,体内真气几乎消耗七七八八,面对岳山的蝎尾鞭和柳三娘那狂风暴雨般的剑网,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 “啪!嗤嗤嗤!” 蝎尾鞭重重抽在他的肩胛骨上,骨裂声清晰可闻,同时柳三娘的软剑如同毒蛇般在他身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大汉惨嚎一声,重锤脱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被岳山紧跟着一脚踏碎了咽喉! 电光火石间,杜魁选择了逃! 他双钩虚晃一招逼开试图靠近的岳山,身形猛地向后急退!他脚下发力,踩在赤瞳毒蚺尚未僵硬的尸体上借力一蹬。 朝着侧面瘴气最为浓郁地带疾射而去! “想跑?!” 江伯鸿经验何等老辣,一眼看穿杜魁意图,立刻厉声喝道:“陈小友,解决那个废人!赵老弟,跟我追!绝不能放跑杜魁!” 陈庆还没有动手,那使剑汉子,眼中陡然爆发出疯狂! 他竟不顾肋下剧痛,强提最后一口真气,身体猛地向后一个趔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枪尖最致命的锋芒! 同时他手中那柄原本脱手跌落的长剑,竟不知何时被他重新握在手中! 使剑汉子完全放弃了防御,将全身仅存的真气灌注在这一剑之中! 长剑带起一道惨烈的白光,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陈庆的咽喉! 陈庆眉头猛地一拧,他握枪的手臂猛地一沉,手中盘云枪直接迎了上去。 “噗嗤!” “铛!”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 陈庆的盘云枪,在对方长剑刺中自己咽喉的前一刹那,抢先一步,狠狠洞穿了使剑汉子的左胸偏下位置! 狂暴的枪劲瞬间撕裂了其内腑! “汩汩~!” 使剑汉子眼中疯狂逐渐消散,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快! 太快了! 陈庆面无表情,手腕猛地一抖,枪身蕴含的巨力轰然爆发! “嘭!” 使剑汉子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震飞出去,胸前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重重摔在腥臭的泥浆里,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这鬼哭沼的亡命徒,果然凶悍! 另一边,岳山和柳三娘也迅速解决了那名本就强弩之末的使重锤大汉。 蝎尾鞭的刚猛与软剑的阴柔配合无间,那大汉只挣扎了几下,便被岳山一鞭抽碎了天灵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陈小友,没事吧?” 岳山看到陈庆这边结束战斗,高声问道。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凶险,他们余光也瞥见了。 “无妨。” 陈庆声音平静,提着枪迅速靠拢过去,三人呈三角站位。 陈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向赤瞳毒蚺的尸体。 精血极易挥发,必须争分夺秒。 他动作迅捷,手中寒光一闪,盘云枪划开毒蚺心口附近一处特殊的囊腔。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囊腔深处,三滴色泽暗红粘稠液体,正缓缓滚动。 “成了!” 陈庆心中一定,迅速取出三只小巧的寒玉瓶,小心翼翼地将三滴滚烫的精血分别装入瓶中,瓶口用特制的软木塞封紧,再裹上几层隔绝气息的油布,这才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至于剩下的毒蚺材料,虽然也价值不菲,但此刻已非重点。 另一边,岳山和柳三娘配合默契。 柳三娘小心地将那株珍贵的“腐骨幽兰”连根带土掘出,放入特制的玉盒封存。 岳山则快速地在杜魁及其同伙的尸体上翻找,动作麻利。 “啧啧,这几个家伙油水不少!” 岳山脸上露出笑容,“光这些兵器,内甲,就值个四五万两!杜魁这黑心鬼的悬赏也不少……这次真是赚大了!” 柳三娘捧着玉盒,眼中也满是兴奋,这趟冒险的收获远超预期。 然而,岳山话音未落,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从赵铁鹰和江伯鸿追击杜魁的方向传来! “呃啊——!!!” 那声音充满痛苦与惊骇,赫然是赵铁鹰! “老赵!”岳山脸色骤变。 “出事了!”柳三娘瞬间握紧了软剑。 陈庆心头也是一凛,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 赵铁鹰是经验丰富的抱丹劲后期高手,能让他发出如此惨叫,绝非寻常! 岳山连忙道:“快过去看看!” 三人顾不上再搜刮尸体,立刻循着惨叫和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穿过一片更加浓密、散发着刺鼻酸腐味的毒藤林,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也让三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前方是一处更为开阔的洼地。 洼地中心,是一片面积不小的墨绿色毒潭,潭水粘稠如浆,不断翻滚着浑浊的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强烈的腐蚀性气息。 潭水表面,漂浮着大量形态各异的尸体! 有体型庞大的异兽残骸,骨骼嶙峋,皮肉腐烂;也有几具身着不同服饰人的尸体,有的还算新鲜,有的则已化为白骨,随着气泡沉浮,景象惨烈而恐怖。 在毒潭边缘的黑色泥岸上,赵铁鹰背靠着一块怪石,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 他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胸前的衣襟露出几道深可见骨爪痕,伤口边缘呈现墨绿色,显然带有剧毒! 江伯鸿站在赵铁鹰身前不远处,周身真气鼓荡,形成一层凝实的护罩。 他的气息也有些紊乱。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泥地上,躺着杜魁的尸体。 他的死状极其骇人,整个人几乎被拦腰撕裂,下半身不翼而飞,上半身也残缺不全,鲜血内脏洒了一地,死得不能再死。 (本章完) 第148章 异变 第148章 异变 “那是!?” 柳三娘欣喜若狂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庆和岳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毒潭边缘靠近岩壁的阴影处,赫然生长着七八株形态各异的植物! 它们或通体幽紫,叶片如骨刺;或藤蔓虬结,挂着朱红果实;或形似兰草,顶端凝聚着冰晶般的露珠……每一株都散发着浓郁精纯的灵气波动,年份显然都在十年以上。 其中一株形似灵芝、表面覆盖着细密银色纹路的宝药,更是灵气氤氲,隐隐有霞光流转,年份恐怕接近二十年! 陈庆心中一动,双眼下意识地眯成一道缝隙。 宝药丛生之地,必有凶猛异兽守护,这是万毒沼泽的常识。 他体内的真气悄然流转,警惕提升到了顶点。 岳山更是双眼放光,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天助我也!这么多宝药……” 他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的刹那—— “哗啦!” 粘稠的墨绿色毒潭水猛地炸开! 一条布满刚毛、形如钢矛的漆黑蜘蛛腿闪电般探出,精准地钩住了杜魁那惨不忍睹的半截残尸,瞬间将其拖入翻滚的毒潭深处! “不好!” 陈庆瞳孔骤缩,低喝一声,身形向后暴退数丈,盘云枪横在身前。 毒潭绿水剧烈翻涌,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身影破水而出! 那是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巨型蜘蛛! 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刚毛,如同浸透了凝固的鲜血,八只复眼闪烁着残忍冰冷的幽光,口器开合间滴落着腥臭的涎液。 最骇人的是它那高高昂起的腹部,布满了扭曲诡异的黑色纹。 “红血鬼面蛛!” 江伯鸿失声惊呼,脸上露出忌惮,“小心它的毒丝和毒雾!这畜生的蛛丝坚韧无比,是炼制上等内甲护具的绝佳材料!我们一起上,宰了它!” 岳山眼见宝药近在咫尺却被这凶物阻拦,连忙道:“好!杀了它!” 他手腕一抖,蝎尾鞭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率先卷向蜘蛛的一条支撑腿。 赵铁鹰强忍剧痛,吞下疗伤丹药,将骨折的左臂固定,眼中也闪过狠厉。 他知道此时不拼命,别说宝药,命都难保。 他低吼一声,仅存的右手紧握‘裂风刀’,身形如鹞鹰般贴地疾掠,刀光直取蜘蛛相对脆弱的腹部连接处。 江伯鸿身形飘忽,双手连弹,数道淬着幽蓝寒芒的毒镖如同毒蛇吐信,刁钻地射向蜘蛛的复眼和口器关节。 陈庆则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盘云枪化作点点寒星,不断刺向蜘蛛试图攻击其他人的腿关节,更多是策应和观察。 他的心思并未完全放在蜘蛛上,大半注意力都在警惕着周围环境。 鏖战瞬间爆发! 红血鬼面蛛发出尖锐的嘶鸣,八条长腿舞动如风,带起道道残影,坚硬如铁的刚毛与鞭、刀、枪碰撞,发出密集的金铁交鸣。 它口中喷吐的毒丝粘稠坚韧,带着强烈的腐蚀性,逼得众人不停闪躲。 岳山的鞭梢不慎被一缕毒丝粘住,坚韧的蝎尾鞭竟发出“嗤嗤”声,被腐蚀出缕缕青烟,惊得他连忙撤鞭。 战况激烈胶着,蜘蛛庞大的身躯上添了数道伤口,流出腥臭的绿色体液,但众人的消耗更大。 赵铁鹰动作明显迟缓,左臂的伤势影响了他的平衡和发力。 岳山双眼赤红,状若疯虎,鞭法虽然凌厉却失了章法。 就在这时,红血鬼面蛛腹部那诡异的鬼面纹猛地一亮!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收缩,随即猛地膨胀开来! “噗——!” 一大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毒雾,瞬间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方圆十丈尽数笼罩! 毒雾所过之处,地上的腐叶滋滋作响,迅速碳化,连空气都变得灼热粘稠,带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气息! “闭气!快退!” 江伯鸿脸色剧变,厉声大喝。 同时他袖袍猛地一挥,数颗碧绿色丹药精准地射向陈庆、赵铁鹰和岳山,柳三娘等人,“这是我特制的‘避瘴丹’,快服下!撑不了多久!” 趁着毒雾短暂阻隔众人视线和攻势,红血鬼面蛛八条长腿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向江伯鸿! 那狰狞的口器张开,闪烁着幽光的毒牙狠狠噬向他的头颅! 这一扑,快若闪电,避无可避! “老江小心!” 赵铁鹰惊骇大叫,想要救援却鞭长莫及。 千钧一发之际! 江伯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与决绝!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左后方微侧,同时左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站在他左侧、正因毒雾和蜘蛛扑击而心神剧震的柳三娘的手臂! “啊?!” 柳三娘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下一刻,江伯鸿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将柳三娘向前一拽,不偏不倚地挡在了自己与扑来的红血鬼面蛛之间! “噗嗤——!” 令人心寒的撕裂声响起! 蜘蛛那巨大口器,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柳三娘的护体真气,狠狠刺入了她柔软的胸膛! 剧毒的螯肢瞬间注入大量毒液,柳三娘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剧烈抽搐,眼中充满了惊骇和痛苦,生命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三娘——!!!” 目睹这一幕的岳山,如遭雷击! 他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癫狂! 双眼血红一片,死死地盯住江伯鸿,“江伯鸿!你这畜生!!!” 而就在柳三娘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的瞬间,陈庆和赵铁鹰的攻击也到了! 陈庆眼中寒光暴涨,枪身青芒流转,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流光,精准从侧面刺入了红血鬼面蛛脆弱的头颅与胸甲连接处! “嗤——!” 枪尖势如破竹! 几乎同时,赵铁鹰也强忍着剧痛,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臂,裂风刀带着凄厉的风啸,狠狠斩在蜘蛛另一侧的支撑腿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条粗壮的蛛腿应声而断! 红血鬼面蛛发出凄厉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翻滚,绿色的体液混合着毒雾疯狂喷溅。 最终轰然砸在泥泞的地面上,八条腿无力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洼地中只剩下岳山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江伯鸿没有理会这一幕,而是拿出一粒回气丹吞服而下。 好狠的心! 陈庆也是心中一寒,看着江伯鸿心中警铃大作。 岳山看着妻子柳三娘被毒液侵蚀得迅速发黑肿胀的尸体,又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在江伯鸿身上,“他杀了三娘!我要他血债血偿!” 他转向赵铁鹰和陈庆,寒声道:“杀了他!宝药,蜘蛛尸骸,我岳山一个不取!全归你们!” 赵铁鹰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那七八株宝药,尤其是那株近二十年份的银纹血芝,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再加上这红血鬼面蛛的蛛丝囊和毒囊,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横财!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裂风刀,目光闪烁地看向气息也有些起伏的江伯鸿,又瞥了一眼沉默的陈庆。 陈庆则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岳山的话。 他动作利落地走到红血鬼面蛛的尸体旁,盘云枪精准地划开其腹部一个特殊的腺体,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布满银色丝线的丝囊,又剖开另一个毒囊,将里面粘稠的毒液装入特制的玉瓶。 先把好处收了再说。 江伯鸿看着岳山疯狂的模样,又看了看明显意动的赵铁鹰,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冰冷的讥讽。 他拍了拍沾上些许泥污的衣袖,冷笑道:“赵兄,你我若是斗个两败俱伤,最后得益的是谁?岂不是白白成全了岳山兄弟?他此刻的话,你还敢信吗?待我们拼死拼活,他翻脸不认账,甚至背后捅刀,你当如何?” 赵铁鹰听到江伯鸿的话,心头再次一沉,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江伯鸿的话,戳中了他最大的顾虑! 岳山此刻明显处于癫狂状态,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而且,江伯鸿实力最强,自己又受了伤,就算和三人联手,也未必能稳胜江伯鸿。 就算胜了,也必然是惨胜,那时面对岳山和陈庆……局面只会更糟! 思忖片刻,赵铁鹰强压下对宝物的贪婪,沉声说道:“岳兄!人死不能复生!江老哥……方才也是情急之下自保,并非有意害死柳夫人!眼下这鬼哭沼危机四伏,毒雾未散,血腥味又重,随时可能引来其他凶物!我们快收拾了宝药,分了之后立刻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正理!” 他试图缓和气氛,将话题引向分赃离开。 岳山则是盯着江伯鸿,对于赵铁鹰的话完全听不进去。 “离开!?” 江伯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赵兄啊赵兄,你倒是天真得可爱!离开?死人……是不用离开的!” 陈庆体内真气悄然流转,心中一片冰冷:果然,万毒沼泽里,最毒的从来不是那些异兽。 “什么意思?!” 赵铁鹰脸色微变,“江伯鸿!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了吗?我们可是同行的伙伴!” “江湖道义?伙伴?” 江伯鸿嗤笑道:“赵铁鹰,你在这万毒沼泽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如此幼稚?就凭一句虚无缥缈的江湖道义,你们就想分走老夫眼前这数株价值连城的宝药?其中那株银纹血芝,可是近二十年份的稀世奇珍!那老夫岂不是亏大了?”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什么狗屁道义,什么承诺誓言,统统都是放屁!只有拿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吃到自己肚子里的肉,才是真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 这么多的宝药,就算是寻常罡劲高手都会为之心动。 赵铁鹰咬牙道:“江伯鸿,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江伯鸿看了几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对我不客气?” 赵铁鹰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服了你给的避瘴丹?” 说着,他拿出了方才江伯鸿投给他们的避瘴丹。 “老东西,就这点算计吗?” 岳山也是拿出避瘴丹捏成粉碎。 显然,他们并没有服用江伯鸿的避瘴丹。 江伯鸿看着眼前一幕,脸上非但没有计划落空的懊恼,反而露出一抹更加阴冷的笑容。 “呵呵呵……”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赵老弟,岳老弟,你们行走江湖多年,这份谨慎确实难得,没吞老夫的丹药,很好,很好……” 他话音未落,赵铁鹰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原本强撑着站立的身体剧烈一晃,一股麻痹感传至四肢百骸钻了出来! 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喉头一甜,“噗”地一声,竟呕出了一小口带着腥甜异味的暗紫色血液! “呃……你!你……!” 赵铁鹰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瞪着江伯鸿,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岳山也闷哼一声! 他只觉得一股阴寒邪毒之气,从从经脉窍穴中猛然爆发! 他强行运转真气想要压制,却引得气血逆冲,脸色惨白。 “老……老东西!” 岳山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陈庆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赵铁鹰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香味!你宝船里那股奇异的檀香味!” 江伯鸿宝船有草药香味,他们当时只道是炼丹人的习惯,或是驱散沼泽腥气的熏香,加上对方丹道高手的身份,并未深究。 江伯鸿负手而立,坦然承认:“没错,你们登上老夫的宝船那一刻,就中了老夫精心调制的‘缠丝引’,此毒融于那特制的熏香之中,乃慢性之毒,只要老夫不催动,便如跗骨之蛆,潜伏不发,平时绝难察觉。” “按照原本的盘算,待平安离开万毒沼泽,老夫自会给你们解药,大家好聚好散,只可惜……” 赵铁鹰脸色惨白如纸,只觉得一股阴寒邪气正冲击心脉,他强压翻腾的气血,急声道:“江兄!江老哥!那些宝药,我统统不要了!只求你高抬贵手,给我解药,我赵铁鹰对天发誓,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绝不泄露半个字!” 他眼中充满了求生的渴望。 江伯鸿缓缓摇头,没有一丝波澜:“赵老弟,你‘铁鹞子’的名头在丰乐、云林两府捉刀客中甚响,交游广阔,今日放你走,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日你实力恢复,老夫岂不是寝食难安?你是老夫最不能放的一个。” “不要和他废话了!” 岳山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嘴角已溢出黑血,“乘着毒气还没攻心,杀了他!他身上肯定有解药!” 话音未落,他已不顾一切地催动残存真气,状若疯虎般扑向江伯鸿,手中蝎尾鞭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狠狠抽去! “不自量力!” 江伯鸿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面对岳山这含恨搏命的一击,他身形不动如山,直到鞭梢及体的刹那,才猛地一错步,险之又险地避开锋芒。 同时,他枯瘦的手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正是其苦修的毒掌功夫! 他五指成爪,后发先至,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印在岳山因全力扑击而空门大开的胸膛上! “噗——!”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声。 岳山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双眼暴凸,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塌陷下去的胸膛。 那漆黑的掌印如同烙铁般印入皮肉,剧毒瞬间侵蚀心脉。 他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神采迅速熄灭,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再无声息。 陈庆看着岳山毙命,随即深吸一口气,“江前辈…晚辈所求,不过一滴精血。如今精血已得,其余宝物,晚辈分毫不取,今日之事,晚辈亦可立下誓言,终生守口如瓶。” “可否…给晚辈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的语气十分陈恳且真切。 江伯鸿缓缓摇头,“陈小友,非是老夫心狠,你天赋卓绝,乃五台派青木院首席,前途无量,老夫不敢赌你会不会嫉恨今日之事,更不敢赌你五台派追查起来的手段,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能活到现在,只信奉一条铁律.” 他顿了顿,“只相信死人!” 陈庆听到这,脸上神情变得十分‘难看’。 “陈兄弟!别信这老猪狗的鬼话了!” 一旁的赵铁鹰见求饶无望,眼中也爆发出凶光,他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厉声喝道,“横竖是死,跟他拼了!你我联手,未必没有一线生机!杀了他,解药就在他身上!” 陈庆点头:“好!” 话音未落,他手中盘云枪一振,枪尖划出一道寒芒,直刺江伯鸿腰腹要害! 与此同时,他脚下发力,身形前冲,配合枪势,仿佛真要拼命一搏。 江伯鸿眼神一厉,全神贯注于陈庆这一枪。 他身形向后飘退半步,同时枯瘦的毒掌蓄势待发,准备格挡或反击陈庆的后续攻势。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气势汹汹要联手拼命的赵铁鹰,在陈庆枪出的瞬间,竟不是向前夹击,而是猛地一个折身,将仅存的真气灌注于双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侧后方狂奔而去。 他根本没有打算与陈庆联手,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利用陈庆吸引江伯鸿的注意力,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哼!装什么仁义道德同生共死?老夫还不了解你赵铁鹰?!” 江伯鸿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看都没看刺到身前的枪尖,脚下猛地一蹬,直扑赵铁鹰逃窜的背影! “给老夫留下!” 江伯鸿厉喝一声,身在半空,袖袍猛地一甩! “咻!咻!咻!” 三道乌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向赵铁鹰的后心、后颈要害!正是他淬炼多年的剧毒飞镖! 赵铁鹰听到背后风声,亡魂皆冒,想要闪避,但重伤中毒之下,身体早已不听使唤。 “噗!噗!”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镖深深扎入后心,另一镖更是致命,直接没入了后颈! “啊——!” 赵铁鹰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在泥泞中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江伯鸿轻盈落地,看向了场中仅剩的陈庆,嘲弄道: “看到没?这就是人心。” 陈庆默然不语。 深渊有底,人心难测,人有千面,心有千变。 所谓江湖难测,不过是人心难测。 江伯鸿缓缓道:“陈小友,你的命真不好,若非撞上这档子事,以你的天赋和五台派的身份,本该有大好前程,安安稳稳活下去的。” 他微微摇头,仿佛真在替陈庆感到遗憾。 陈庆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的苍白,额头细密的汗珠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微光。 “是吗?” 陈庆深吸一口气,道:“曾有人给我算过一卦,他说……我的命格很好,能逢凶化吉,乃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江伯鸿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算命?陈小友啊陈小友,你竟信这个?这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骗子!十个算命,九个半都是信口雌黄,专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后生仔!” 他笑声渐歇,眼神冰寒,“你的命好不好,不是那江湖骗子说了算,是老夫说了算!” “那可未必。”陈庆摇头道。 “哦?” 江伯鸿冷冷的道:“陈小友,你很有自信?就算你青木院擅长丹道,解毒,没中老夫‘缠丝引’又如何?老夫抱丹劲后期修为,你焉能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声音。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形的杀机凝成实质,冰冷刺骨。 (本章完) 第149章 后期 第149章 后期 下一刻,江伯鸿身形骤然模糊! 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他整个人已化作一道灰烟。 那只枯瘦如鸟爪的右手五指箕张,掌心漆黑如墨,恶风扑面,正是其压箱底的绝学,枯骨腐心掌! 掌未至,一股阴寒刺骨劲风已先一步笼罩陈庆周身大穴! 陈庆瞳孔骤缩,体内真气轰然奔腾! 他脚下踏浪行步法本能施展,身形如风中劲柳,猛地向右侧滑开半步。 同时,盘云枪化作一道怒龙出海般的青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不守反攻,枪尖凝聚一点精纯青木真气,寒芒炸裂,直刺江伯鸿扑来的手腕脉门! “铛——!”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江伯鸿拍来的爪劲。 竟爆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一股沛然巨力沿着枪身狂涌而来,陈庆八极金刚身运转开来,脚步宛如磐石一般,纹丝未动。 江伯鸿身形亦是微晃,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小子真气之雄浑精纯,远超普通抱丹劲中期! 但他嘴角随即扯出一抹冷笑,方才那一掌不过是虚招诱敌! 江伯鸿蓄势待发的左掌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五指漆黑,狠狠印向陈庆毫无防备的左胸心口! 这一掌,凝聚了他十道正经的雄浑真气,更是其毕生毒功精华所聚,阴狠刁钻到了极致! “噗!”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如同重锤砸在坚韧的皮革上。 江伯鸿脸上那抹志在必得笑容,瞬间僵住,继而化作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感觉自己的手掌仿佛不是拍在血肉之躯上,而是拍在了一块寒铁浇铸的城墙上。 一股强大无比的反震之力顺着掌心直冲臂膀,震得他指骨生疼,气血都为之一滞! 更让他心头狂跳的是,掌心那无坚不摧、连精钢都能腐蚀出窟窿的枯骨腐心掌,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死死挡在对方衣衫之下,连一丝一毫都未能渗透进去! “宝甲?!上等宝器内甲?!” 江伯鸿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 他死死盯着陈庆凹陷下去的衣衫,透过破损的布料,隐隐可见一件内甲。 上等宝器内甲!这等护身重宝,价值连城,足以让罡劲高手都心动! 这小子不过五台派一院首席,何德何能?! “小子!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江伯鸿双眼浮现一道精光,贪婪与杀意疯狂交织。 陈庆展现的底蕴越惊人,他就越不能让其活着离开! 此子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电光火石间,江伯鸿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猩红如血的小玉瓶,看也不看,拇指粗暴地弹飞瓶塞,将里面唯一一颗丹药,一口吞下! “嗯!?!” 陈庆心头警兆狂鸣! 丹药入腹,江伯鸿发出一声低吼! 他周身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血,血管在皮下暴凸蠕动。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真气轰然爆发! 他脚下的泥浆被这股气浪硬生生压出一个浅坑,周围弥漫的毒瘴都被瞬间排开数尺! “给老夫死来!” 江伯鸿双目赤红,他身形速度暴涨,几乎化作一道血影,双掌齐出,掌风呼啸,带起一片浓郁的腥臭黑雾! 掌影重重迭迭,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鬼爪,铺天盖地般罩向陈庆周身要害! 每一掌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巨力和销魂蚀骨的剧毒! 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面对这实力暴涨的攻势,陈庆体内真气,再无保留! “嗡——!” 青木长春诀率先运转到极致! 雄浑精纯的青木真气如同奔腾的江河,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随着青木真气运转,余下四道真气竟然平缓许多,在其表面形成一道护体真气,阻挡着飘逸而来的毒雾。 陈庆脚下踏浪行步法催动到极限,身形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掌锋! “铛!铛!铛!嗤嗤嗤——!” 盘云枪化作一片泼水不进的青金色光幕! 枪影纵横,如山岳般沉稳厚重,硬撼江伯鸿狂暴的掌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江伯鸿越打越是心惊! 他服下暴气丹,实力已无限接近抱丹劲后期圆满,掌力之猛、速度之快,足以碾压同阶! 然而眼前这五台派的小子,竟然能够与其抗衡如此之久。 那杆大枪沉重如山,却又灵动刁钻。 下一刻,陈庆手中盘云枪以一种极为精妙角度袭来,直接洞穿了前方毒雾。 轰! 长枪横扫而来,犹如霹雳爆响! “他他体内似乎并非只有一道真气,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江伯鸿惊怒交加,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怎么可能!? 同时修炼两门真气,这是何等天才? 这样的人一旦出现,早就传遍整个云林府了,不可能至今‘默默无声’。 暴气丹的药力在疯狂燃烧他的精血,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江伯鸿压下心头惊骇,拼着硬挨陈庆一记横扫千军的枪杆重击,左肩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但他也成功欺近陈庆身前不足三尺! 右掌漆黑如墨,凝聚了全身真气,无视刺向肋下的枪尖,狠狠拍向陈庆面门! 这是真正的搏命打法! 就是此刻! 陈庆眼中寒星爆射! 体内五股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轮转,雄浑的青木真气为基,尽数爆发开来。 枪身仿佛瞬间沉重了千钧,又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 一股碾碎山峦的恐怖气势轰然爆发! 面对江伯鸿那倾尽全力毒掌,陈庆竟是不闪不避! 他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沉腰坐马,八极金刚身金身境界催动到极致,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实质金光! “嘭!” 江伯鸿那枯骨腐心掌,结结实实印在陈庆胸膛! 狂暴的巨力轰然爆发! “噗嗤——!” 一声利刃穿透血肉的轻响,在死寂的洼地中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江伯鸿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 那杆盘云大枪,已然齐根没入,冰冷的枪尖从他后背透体而出! “汩汩~!” 他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陈庆,充满了不甘。 他想抬起手,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消失。 陈庆面无表情,手腕猛地一震,盘云枪抽了回来。 噗嗤! 江伯鸿眼中的神采瞬间彻底黯淡、涣散。 他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重重砸在腥臭的泥泞之中,溅起一小片污浊的水。 陈庆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江伯鸿的尸体。 “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但我的命,确实很好。” 陈庆从未真正信任过江伯鸿。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伯鸿提及几位老友在沼泽意外身亡时,神情并没有丝毫悲伤,神色实在是太平静了。 当时陈庆便有所怀疑,他那几位老友身死可能也并非意外。 而且其“鬼见愁”这个绰号便可窥见一二,要知道只有起错的名字,从没有起错的绰号。 所以登船那一刻,陈庆便暗中服下了随身携带的解毒丹。 不仅于此,他体内的青木真气始终如一层无形的薄膜,悄然附着在体表,时刻过滤着吸入的空气。 他敢随江伯鸿前来,自然早有算计。 以他如今的实力,再加上护身的上等宝甲,罡劲之下,难有敌手能真正威胁到他。 纵使四人联手围攻,他即便不敌,脱身也非难事。 紧接着,陈庆在几具尸体间快速穿梭。 江伯鸿、赵铁鹰、岳山、杜魁及其同伙……每一个人的钱袋、值钱的随身物品、兵器碎片都被迅速搜刮一空。 岳山鞭子、赵铁鹰的裂风刀、杜魁身上搜出的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所有战利品都被他分类塞入行囊。 岸边那几株散发着诱人灵光的宝药才是重中之重。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残留的毒液和蛛网,用特制的玉盒,连根带土地将它们收取。 其中那株银纹血芝霞光流转,宝气逼人,被他单独用最上乘的寒玉盒封存。 就在他收好最后一株宝药,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不远处的毒潭边缘,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嗯!?” 陈庆心中一动。 那道金光极其微弱,若非他目力惊人且刚好处于那个角度,根本难以察觉。 好奇心驱使他向前一步,想靠近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的刹那—— “咕噜噜……” 脚下那片墨绿色毒潭,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一个巨大得远超红血鬼面蛛的黑影轮廓在水下若隐若现。 快走! 陈庆毫不犹豫,甚至不敢再看那毒潭一眼,体内真气轰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向着万毒沼泽外飞速奔去。 他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循着来时隐约的记忆向外围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泥泞渐浅,空气中那毒瘴也淡薄了许多。 前方隐约可见较为正常的林地轮廓。 陈庆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但脚下丝毫不敢停歇,继续向着沼泽边缘狂奔。 就在他即将冲出万毒沼泽最危险的外围区域,侧前方不远处,几道人影浮现。 来人约莫七八个,身着统一的赤红色劲装,胸口绣着火焰环绕山峦的徽记——正是栖霞山庄的弟子服。 为首一人身材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正是栖霞山庄的“焚炎”冯书豪! 一个眼尖的弟子立刻发现了刚从毒瘴中冲出的陈庆,低声惊呼:“冯师兄,快看!那边有个人!刚从‘鬼哭沼’方向出来!” 其他弟子也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按住兵刃,目光齐刷刷投向陈庆。 冯书豪看了陈庆一眼,眉头暗皱。 他看不透对方的深浅。 此人气息内敛,但能在鬼哭沼独行,绝非庸手。 更关键的是,对方腰间悬挂的令牌……那是五台派内门弟子的标识! “五台派的人……” 冯书豪心中念头电转。 五台派与栖霞山庄虽同属云林四派,但关系并不密切,甚至因资源、势力范围等存在微妙竞争。 在这种地方相遇,对方又是孤身一人刚从险地出来…… “走!” 冯书豪当机立断,“一个人敢闯鬼哭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的目标是‘赤炎果’,别节外生枝!” 随即,他不再停留,带着手下弟子迅速转向另一个方向,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陈庆也早已注意到了这群栖霞山庄弟子,也认出了为首那个青年。 冯书豪的名字和画像,他自然在《江湖轶闻录》上见过。 “冯书豪……” 陈庆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脚步却丝毫未停。 他同样没有与对方产生任何交集的打算,只是微微调整了方向,确保不与栖霞山庄的队伍同路。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带着赤瞳毒蚺精血和满身收获,安全返回五台派。 夜色如墨,定波湖的雾气悄然漫上湖心岛。 陈庆的身影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小院。 他反手关上院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微弱月光透过窗棂照射下来。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走到桌旁,将沉重的行囊轻轻放下。 解开行囊,开始清点此行的收获。 首先是一堆兵器残骸和几件相对完好的内甲。 杜魁那对淬毒钢钩、使重锤大汉的短柄铜锤残件、使剑汉子的长剑、赵铁鹰的裂风刀、岳山的蝎尾鞭……每一件都沾染着血污。 其中杜魁的钢钩和赵铁鹰的裂风刀材质最为精良,中等宝器的水准。 岳山的鞭子也非凡品。 还有几件从尸体上剥下的内甲,其中一件品质不错,防御力尚可。 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黑货”,价值不菲,却也烫手。 接着是几个鼓囊囊的钱袋和一个沉甸甸的皮袋。 银票、金叶子、散碎银两……粗略估算,竟有七八万两之多! 显然,这并非是他们所有积蓄,但也不少了。 最珍贵的,是那些装在玉盒中的宝药。 腐骨幽兰,赤血藤,寒晶草……而最耀眼的,是那株二十年份银纹血芝,碗口大小,芝盖饱满,银色的天然纹路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华。 宝药,年份越高价值也就越高。 仅此一株,其价值就难以估量。 最后,是此行的主要目标,几个寒玉小瓶,里面是赤瞳毒蚺,红血鬼面蛛的精血。 以及一个坚韧无比的丝囊和几个装着毒液的玉瓶。 “这次真的赚大发了.” 饶是以陈庆的定力,看着眼前摊开的这一堆东西,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兵器、内甲、银钱、宝药、精血、珍稀材料……这一趟万毒沼泽之行,风险巨大,但收获同样惊人。 尤其是那银纹血芝,最起码十五万两银子起步。 怪不得江伯鸿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不过,他也清楚,这些东西必须尽快处理。 尤其是那些兵器和内甲,数额巨大,留在自己手里或是在云林府柳家出手都极不安全。 他脑海中浮现出百珍阁的名字,那个位于万毒沼泽入口百舸滩,背景神秘、百无禁忌的销赃之地。 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去一趟。 将所有物品分门别类,用油布仔细包好,藏匿于屋内隐秘之处后,陈庆才疲惫地坐了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万毒沼泽……一幕幕清晰无比。 “人心……果然是最毒的。” 陈庆低声自语,眼神冰冷。 若非自己从一开始就心存警惕,提前服下解毒丹并用真气护住周身,恐怕沼泽烂泥里,也有自己一具尸体。 “按道理来讲,江伯鸿积蓄不少,不知道他余下资产在哪。” 陈庆摇了摇头,“算了,这一趟已经够多了。” 江伯鸿身为捉刀客这么多年,而且擅长丹道,绝对是不可多得人才,想来多年积蓄绝对不少。 不过谁也不知道,这积蓄会不会引来其他麻烦。 翌日清晨。 天光微熹,陈庆睁开双眼。 经过一夜休整,精神恢复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地从藏匿的宝药中,挑选出了一株对稳固根基和辅助突破有奇效的玉髓芝,又拿起一瓶赤瞳毒蚺的精血,径直前往青木院。 “大师兄!” “大师兄!” 青木院弟子看到陈庆,都是放下手中动作招呼道。 陈庆一一点头是,以后来到了后院。 推草木清香和丹炉余热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厉百川依旧盘坐在那方古朴丹炉旁,炉火沸腾,烧的正旺。 “厉师。” 陈庆恭敬抱拳行礼,“您要的东西,弟子带来了。” 他将那瓶赤瞳毒蚺精血双手奉上。 厉百川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扫过玉瓶,不经意掠过玉髓芝。 “不错,这精血倒是新鲜。” 他枯瘦的手掌伸出,接过了精血玉瓶。 只见厉百川拔开瓶塞,一股腥甜炽烈的血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看也不看,手腕一抖,瓶中那滴粘稠如红宝石的精血便精准地落入尚有余温的丹炉之中。 “嗤——!” 精血入炉,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整个丹炉猛地一震! 炉内仿佛有狂暴的气息在冲撞,使得沉重的炉身都微微摇晃起来,炉盖缝隙处逸散出血气与奇异药香的赤红雾气。 厉百川神色不变,枯瘦的手指在炉身几处连点数下,每一次点击都带着玄奥的韵律和凝练的真罡。 他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但声音微不可闻。 随着他的动作,丹炉的震动渐渐平复,炉内的嗡鸣也转为一种低沉的、稳定的韵律,仿佛狂暴的气息被强行驯服、压缩。 约莫一炷香后,炉盖缝隙处逸散的气息彻底平息,炉身温度也缓缓降下。 厉百川这才揭开炉盖。 没有霞光万丈,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奇异丹香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血气药味。 炉底中央,静静地躺着七八粒拇指大小的丹药。 这丹药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暗金色,表面光滑圆润,如同上好的琥珀,散发出一种厚重的气息。 厉百川袖袍一挥,一枚丹药落在陈庆手中。 “拿去服用吧,此丹名‘五气镇元’,可镇住你体内躁动冲突的真气,梳理脉络,稳固根基。”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庆心中却是掀起波澜。 他双手小心地接住丹药,触手温润,那奇异的丹香钻入鼻端,让他体内有些微躁动的真气都似乎平和了一丝。 难道说这位深居简出、看似不理世事的院主,对自己的修炼状况竟了如指掌?他炼制这炉丹药,恐怕也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此打算? “多谢厉师赐丹!” 陈庆压下心中的震动,再次深深一揖。 无论厉百川目的为何,此丹对他至关重要。 “嗯,下去吧。” 厉百川挥了挥手。 陈庆不再多言,将丹药小心收好,又不动声色地将那株玉髓芝轻轻放在小几上,这才准备离去。 厉百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玉盒上慢悠悠地开口:“小子,出门一趟,腰包都足了?” 陈庆脚步一顿,连忙躬身回道:“厉师明鉴!弟子此行侥幸所得,就只这么一株像样的宝药,不敢私藏,自然是要全部献给您老的!” 他语气真诚无比,仿佛这玉髓芝真是他唯一的收获和全部的心意。 “是吗?” 厉百川看了陈庆一眼,露出一丝狐疑。 这滑头的小子,藏头露尾的本事倒是见长,嘴里说着全部,怕是十成里能拿出三成就顶天了。 陈庆被厉百川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面上却愈发恭敬,心里暗道:这贪心的老登,眼神忒毒。 “去吧。” 厉百川收好了余下丹药,随后摆了摆手。 回到自己的小院,陈庆立刻紧闭门窗。 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先静心凝神,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然后,他才取出了那枚五气镇元丹。 丹药在掌心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这老登炼制的丹药问题不大。” 陈庆仔细端详,用真气探查,确认丹药纯净无暇,蕴含磅礴而温和的药力,并无任何不妥后,才仰头将其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暖流,如同温煦的春阳,瞬间弥漫四肢百骸,融入经脉之中。 这股药力所过之处,原本在丹田气海中隐隐躁动、相互排斥的五道属性迥异的真气本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 “轰!” 积蓄已久的雄浑真气,在五气镇元丹这股药力引导和助推下,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冲向了那道坚固的壁垒。 陈庆知道机不可失,当下运转《青木长春诀》。 剧痛传来,那是经脉被强行开拓的痛楚! 但在这剧痛之中,陈庆却感受到一种破茧而生的畅快! “咔嚓!” 仿佛有无形的枷锁被彻底粉碎!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四层(1/5000)】 澎湃的真气如同百川归海,汹涌地涌入新开辟的经脉之中,奔腾流转,循环不息。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雄浑的气息从陈庆身上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静室! 抱丹劲后期!水到渠成! 然而,突破的喜悦尚未平息,更奇妙的变化在丹田气海中发生了。 在五气镇元丹调和下,原本被强行压制、各自盘踞一方的五道真气本源,不再仅仅是停止冲突,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缓缓流转起来。 青翠盎然的青木真气流转,其生机之力不再被庚金切割,反而如同滋养的源泉,自然地流入心脏附近离火真气的区域。 那离火真气得到青木生机的滋养,非但没有狂暴地反噬,火焰反而显得更加凝练、温顺,跳跃的火光中透出一股勃勃生机。 五道真气,形成了一个伪“生生不息”的循环! 虽然它们并未真正融合成一种全新的真气,依旧泾渭分明,但它们之间的相克被极大削弱,相生被极大强化! 它们可以在这个循环中,根据陈庆的心意,极其顺畅、高效地相互转化! 当陈庆心念一动,尝试将其他四道真气尽数转化为青木真气时—— 轰! 丹田中央,那原本就最为雄浑的青木真气,如同得到了四条大河的汇入,瞬间暴涨! 其精纯度和总量,远超之前单独修炼《青木长春诀》时的状态,几乎达到了抱丹劲后期所能容纳的极限! 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从陈庆身上弥漫开来,静室内仿佛有草木虚影摇曳生姿。 “这便是……五行相生吗?”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真气,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虽然他目前看似贯通了八道正经,但若将体内真气全部转化一道真气的话,甚至堪比抱丹劲圆满。 (本章完) 第150章 隐秘 第150章 隐秘 翌日深夜,月隐星稀。 陈庆来到了城西老刀把子客栈。 他闪身来到了江伯鸿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陈庆快速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 床铺、柜子、桌案、墙角……他不放过任何可能藏匿财物的缝隙或暗格。 然而,一番细致搜寻下来,除了几件不值钱的换洗衣物、一些寻常的炼丹药材和几本泛黄的旧书,竟再无其他值钱物件。 别说大额银票、丹方了,连散碎银子都寥寥无几。 “这老狐狸,莫非狡兔三窟?” 陈庆低声自语。 江伯鸿常年混迹万毒沼泽,杀人越货,积累的财富绝不止随身携带的那点。 那么,他会藏在哪里? 陈庆想到了百舸滩停泊的那艘下等宝船。 “宝船!” 他心中一动。 那艘船是江伯鸿在万毒沼泽的移动据点,他常年居住其上,炼丹、休息、存放物资都在那里。 对于一个孤家寡人又常年在危险地带行走的老江湖来说,那艘船很可能就是他最重要的“家”和“仓库”! 最值钱、最隐秘的东西,极有可能就在船上! 陈庆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江伯鸿行事谨慎,将大部分身家放在随时可以掌控的宝船上,既方便取用,又比藏在固定地点更安全。 陈庆暗自摇头。 百舸滩是什么地方? 那是万毒沼泽入口的混乱之地,更是由背景神秘的百珍阁掌控的停泊点! 此刻,那艘宝船必然已被百珍阁的人严密看管起来,等着收取高昂的停泊费,或者……直接视为无主之物,纳入囊中。 他现在若想强行去百舸滩取船,无异于虎口夺食。 且不说百珍阁深不可测,单是那里龙蛇混杂的环境,一旦暴露身份和意图,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风险太高,得不偿失。 陈庆暗叹一声,“等以后实力更强,或者有合适的机会,再作计较,眼下还是先处理手头能处理的事情。” 此次万毒沼泽之行收获的银票和卖宝甲所得,加上之前剩余,他手头已相当宽裕,足以偿还大部分债务。 陈庆没有选择立刻将所有人的欠款一次性还清。 他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尤其自己刚外出归来不久。 若突然拿出十几万两银子还债,消息传开,必然引人猜疑——他去哪里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 这与他此前表现不符,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窥探。 他决定分批、分人地偿还,显得更自然,也更符合一个首席弟子逐步积累、开源节流的常态。 次日,陈庆带着部分银票来到离火院寻李旺。 远远便瞧见李旺与一位容貌姣好、衣着精致的女子在湖心岛一处临水的凉亭中谈笑风生。 那女子气质温婉,谈吐得体,显然是府城中某家的小姐。 李旺见到陈庆,脸上笑容更盛,热情地招手:“陈师弟!这边!” 陈庆走近,李旺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府城林家的林小姐,林小姐,这位便是我常提起的青木院首席,陈庆师弟。” 林小姐见到陈庆,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亮色,随即落落大方欠身,微笑道:“久闻陈首席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不凡,小女子林芷柔,见过陈首席。” 声音温婉动听,仪态无可挑剔。 陈庆神色平淡,只是微微颔首:“林小姐有礼。” 林芷柔看出陈庆与李旺似有事要谈,告退道:“李兄,陈首席,你们师兄弟慢聊,芷柔先行告退。” 说罢,又对二人盈盈一礼,带着侍女款款离去,姿态优雅。 看着林芷柔远去的背影,陈庆转头看向李旺,道:“李师兄好兴致,府城的世家,果然热情。” 他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像他们这样五台派各院的首席大弟子,在云林府众多寻常家族眼中,无异于潜力无限的金龟婿,是家族极力攀附的对象。 平日里那些在寻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世家小姐、名门闺秀,对于四院首席而言,主动示好甚至‘倒贴’都是常有之事。 陈庆成为青木院首席后,前来攀附结交、甚至暗示联姻的家族不知凡几。 远的不说,单是吴曼青的好友顾若华和黎婉,就曾数次托人递话甚至亲自登门拜访,意图再明显不过,但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连面都没见。 他深知人心叵测,更明白这些看似温婉动人的世家小姐背后,往往牵扯着复杂的家族利益和潜在风险。 谁知道这些家族的底细是否干净?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此前便有小家族暗中投靠魔门,利用美色和利益不断腐蚀、拉拢各门派的精英弟子,最终酿成大祸。 温柔乡,也可能是英雄冢。 李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讪笑,摆摆手道:“陈师弟放心,我心中有数,不过是逢场作戏,应酬一二罢了,她们看中的是‘离火院首席’这个名头,我乐得清闲时有人陪着说说话,解解闷,真要动心思?那还早着呢。” 他话语轻松,眼神却表明他并非全无警惕。 陈庆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李旺并非蠢人,点到即止即可。 他拿出准备好的一沓银票递给李旺:“李师兄,这是上次所借的八千两,连本带利,多谢师兄当日援手之情。” 数目比当初借的还多了一些。 李旺接过银票,看也没看就塞入怀中,哈哈一笑:“陈师弟太客气了!你我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手头宽裕了就好!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他拍了拍陈庆的肩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近况,陈庆便告辞离去。 看着陈庆沉稳离去的背影,李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又看了看林芷柔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也转身回了离火院。 陈庆与李旺作别后,向着自己独居的小院走去。 时值深秋,定波湖上氤氲的水汽带着凉意。 行至小院门前,他的目光却被一道清丽的身影吸引。 来人正是癸水院首席聂珊珊,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癸水院弟子常服,纤细的腰肢束着一条银丝攒珠的腰带,勾勒出窈窕身姿。 “聂师姐!” 陈庆停下推门的手,主动拱手招呼道。 “陈师弟。” 聂珊珊看了陈庆一眼,笑道:“听闻陈师弟前段时间外出,不知事情可办妥当了?” 这师姐倒是挺‘关注’自己。 陈庆暗道一声,随即从怀中取出银票,递了过去,“劳师姐挂念,已处理妥当,这是先前所借的三万两银子,连本带利,请师姐收下,多谢师姐当日慷慨解囊。” 两人好像早就忘了之前在议事厅交手的事情,风轻云淡。 聂珊珊并未立刻接过,反而轻笑一声:“陈师弟倒是守信,这么快便周转开了?其实不必如此着急,我还不缺这点银子周转。” 陈庆将银票又往前递了递,“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师姐的情谊,陈庆铭记于心。” 聂珊珊这才接过银票,轻盈地收入袖中,“银钱不过是小事”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笑道:“师弟,那滴三百年地心乳……掌门悬赏之物,不知师弟心中,可曾有过念想?”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闲话家常。 没有居高临下的劝退,也没有利益交换的许诺,在她看来,那些都是徒增笑柄的幼稚手段。 陈庆迎着她的目光,坦然一笑:“此等足以改易筋骨、奠定无上道基的宗门重宝,试问门中弟子,又有几人能真正心如止水,不起波澜?恐怕……没有人会不抱有些想法吧?” 聂珊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巧了,我也是,看来你我二人,少不得要为这机缘,争上一争了。” 她看着陈庆,上前凑了两步,“距上次议事厅交手才过去多久?陈师弟,你这段时间实力……可有精进?上次那一掌,可是你的全部实力?” 陈庆笑容不变,显得十分真挚诚恳,“师姐说笑了,修行之道,一步一重天,哪有那么容易?这才过去多久?些许微末进境,不值一提,哪能与师姐贯通十一道正经的深厚修为相比?” 聂珊珊盯着陈庆那张看似坦诚的脸,心中暗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能信半分都算多了。 “是吗?” 她也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的道:“师弟不愿意多说,那我也不深问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宗门琐事,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尤其是聂珊珊话语中无不带着试探之意。 片刻后,聂珊珊便告辞离去,只留下淡淡的冷香。 陈庆目送她离开,转身推门入院。 而聂珊珊则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癸水院深处,院主褚锦云清修的精舍。 精舍之外,一方小小的庭院。 月光下,褚锦云正持剑而立。 她并未动用丝毫真气,手中长剑也非宝器,只是一柄寻常铁剑。 然而,随着她手腕轻转,剑尖划破空气,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势弥漫开来。 那并非凌厉的剑气,而是一种圆融流转、生生不息的意境,仿佛剑身牵引着周围的水汽。 剑招简洁古朴,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如深潭静谧,时而如惊涛暗涌。 聂珊珊屏息凝神,静静立于一旁,不敢打扰。 直到褚锦云缓缓收剑,剑势敛去,庭院中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消散,她才缓步上前,恭敬行礼:“师父。” 褚锦云将剑归入鞘中,气息平稳,看向爱徒:“你来了。” “是,师父。” 聂珊珊点头,随后将方才与陈庆的对话,包括对方爽快还钱、坦然承认对三百年地心乳有想法,以及那番“谦虚”的表态,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褚锦云听完,眼中掠过一丝感慨,叹道:“此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一个从草根崛起的天才子弟,多少年未出一个了。” 她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欣赏。 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人能够成长如今地步,怎么能不让人惊叹呢? “是啊。” 聂珊珊深有同感,“师父,您说陈师弟进展如此神速,背后若说无人指点,弟子实在难以相信,会不会是……厉院主在暗中倾力栽培?” 对于那位神秘低调的青木院主,聂珊珊一直心存好奇。 一个几乎不管事的人,凭什么稳坐院主之位数十年? “厉百川?” 褚锦云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他?我看不会,他现在怕是只想着他自己,哪还有闲心去管别人?更遑论倾力栽培弟子了。” “师父,这是何意?”聂珊珊不解。 褚锦云走到庭院石凳旁坐下,示意聂珊珊也坐。 她目光投向远方沉静的湖面,缓缓道:“我拜入师门时,厉百川便已是青木院院主,那时他虽也显老态,却远不如现在这般暮气沉沉,算起来,他比掌门师兄年岁还要大上不少,如今……怕已是九十开外了,任他修为精深,保养得宜,寿元大限将至,想来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你道他为何整日深居简出,只醉心于丹炉黄老之术?不过是为了……续命罢了。” 原来如此! 聂珊珊心中一动,恍然大悟。 怪不得厉院主对宗门事务漠不关心。 一旦动手,无论切磋还是争斗,必有风险。 若留下暗伤病根,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会直接折损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元! 她想起了厉百川那副枯槁的模样,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刚入内院时,厉百川便已是这般模样。” 褚锦云回忆道,“记得当年他曾与两位师叔同赴沉蛟渊执行宗门任务,遭遇强敌,结果……那两位师叔一死一重伤,唯有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这……厉院主实力竟如此了得?”聂珊珊惊诧道。 沉蛟渊乃是于万毒沼泽齐名的禁地,凶险异常,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 “他实力自然是有的,但也没你想得那么惊世骇俗。” 褚锦云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最大的本事,是谨慎,或者说……是跑得快!二十年前,五台派与天平府朝阳宗新仇旧怨,爆发了惨烈冲突,双方死伤无数,甚至发布了江湖追杀令,凡对方弟子进入己方地界,格杀勿论。” “那时整个风华道都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朝阳宗掌门,那位外罡境界的大高手,亲自带着宗门精锐,甚至杀上了我五台派山门!” 聂珊珊屏住呼吸,这段往事她曾听长辈提过只言片语,知道是宗门历史上一段极为惨痛时期。 褚锦云继续道:“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而厉百川……他从不与对方顶尖高手硬碰,只挑那些实力相对较弱的朝阳宗年轻俊杰下手,凭借其老辣经验,还真让他得手,斩杀了对方数名年轻一辈高手,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那位朝阳宗掌门!” “那朝阳宗掌门盛怒之下,亲自出手追杀厉百川!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厉百川在劫难逃,可结果呢?” 褚锦云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硬是让他给跑了!在那位外罡高手的全力追杀下,他硬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些……嗯,特殊的保命手段,逃回了宗门之内!此事后来虽经各方调停,两派暂时罢战,但仇怨已深,至今仍是暗流汹涌,互不往来,朝阳宗老一辈人物,提起‘厉百川’三个字,依旧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那时江湖上,甚至有人戏谑地送了他一个外号——” 褚锦云顿了顿,吐出三个字,“厉跑跑!” “厉……厉跑跑?!” 聂珊珊彻底愣住了,随即忍不住掩口,眼中满是错愕与啼笑皆非。 她万万没想到,那位深居简出、看似高深莫测的青木院主,在江湖上竟有如此名号。 “是啊,‘厉跑跑’。” 褚锦云也露出一丝苦笑,“他这保命的本事,确实是登峰造极,他后来几乎不再踏出定波湖一步,除了自身寿元问题,恐怕也有忌惮朝阳宗寻仇的因素,毕竟他可是对方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人物。” 褚锦云收敛了神色,目光变得严肃而深邃,重新聚焦在聂珊珊身上:“珊珊,为师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厉百川自顾不暇,绝无可能成为陈庆真正的靠山。” “陈庆能有今日成就,靠的是他自己的天赋、心性和……或许另有隐秘机缘,但无论如何,这滴三百年地心乳,你必须要争!这不仅是一份提升根骨资质的绝世资源,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若能在此次争夺中力压群雄,尤其是展现出足以对抗萧别离的潜力,必将在宗门高层,尤其是在掌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分量将大大增加!” “这为日后角逐掌门之位,奠定了至关重要的基础!一旦成为掌门候选人,甚至最终执掌宗门,整个五台派的资源都将随你心意调配!无论是宗门库藏的地心乳、宝药,还是未来若有机会从天宝上宗那里得来的赏赐,比如‘凝罡丹’这等冲击罡劲瓶颈的神物,都将优先供给于你!这其中蕴含的好处之多,影响之深远,不言而喻!” 聂珊珊听着师父掷地有声的话,重重点头,“师父放心!弟子明白!” (本章完) 第151章 虎象 第151章 虎象 寒玉谷。 掌门冷千秋盘坐于寒玉蒲团之上,双眼扫过垂手肃立的凌霜婆婆与萧别离。 “别离,进展如何?”冷千秋问道。 萧别离躬身,沉声道:“回禀师父,弟子真气打磨已至圆融无碍之境,贯通第十二道正经指日可待,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必能达抱丹劲圆满!” 他在旁人面前锋芒展现,自信满满,但是面对自己的师父时却不是这样。 “嗯。” 冷千秋微微颔首,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满意,“你天赋卓绝,根基也打得极牢,此乃幸事,不过罡劲之关,乃武道天堑,非比寻常,真气化罡,引天地元气洗练己身,凶险万分。” “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积累数年,冲击数次,最终潜力耗尽抱憾终身,甚至根基受损道途断绝,你需慎之又慎,务必待到精气神皆臻至巅峰,万不可贪功冒进,徒留隐患。”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萧别离神色肃然,重重点头。 师父的告诫,字字千钧,他深知其中分量。 即使是他,罡劲也是一个巨大的坎。 冷千秋的目光转向凌霜婆婆:“凌霜长老,据可靠线报,魔门云林分坛坛主‘噬心’,其行踪依旧飘忽,尚未在府城现身,魔门近来蛰伏过深,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正是我等整合云林正道力量,未雨绸缪之良机!” 凌霜婆婆心领神会,接口道:“掌门之意,是重提四派同盟之议?以抗魔氛?” “不错。” 冷千秋的声音斩钉截铁,“魔焰虽暂熄,然死灰复燃只在旦夕,云林江湖,一盘散沙,如何抵挡?唯有结盟,统一号令,方能凝聚合力,共御强敌!两月之后,待别离功行圆满,本座将亲自携他,再登五台派山门,一则了结别离砺锋证道之最后一战,二则…便是与何于舟、石开山、段逸生共商结盟大计!” 凌霜婆婆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明悟:“掌门此乃阳谋!借别离挑战之威,再压五台派声名,令其于同盟谈判桌上,气势先衰,届时盟主之位,掌门便有了先机!” 冷千秋淡淡的道:“这声名有时比利剑更锋锐,五台派若连番受挫于本座弟子之手,何于舟还有何底气,与本座争这盟主之位?” “栖霞山庄段逸生韬光养晦,玄甲门石开山刚愎易怒,皆不足为虑,唯有这何于舟……数十年来励精图治,五台派在其手中蒸蒸日上,隐有挑战我寒玉谷魁首之势,此人不压服,同盟难成,即便成了,也必生肘腋之患!” 她目光如电,直视萧别离:“别离,此行五台,挑战为表,压服为里!不仅要赢,更要赢得漂漂亮亮,赢得五台派年轻一代心气尽丧!你可有把握?” 萧别离胸膛一挺,一股强大的自信勃然而发,“师父放心!五台派诸首席,弟子早已了然于胸,严耀阳新败,锐气尽折,不足为虑,李旺、李磊之流,根基平平,难挡弟子十招。” “那陈庆虽然是枪道天才,但不过抱丹劲中期实力,唯癸水院聂珊珊,贯通十一道正经,深藏不露,或可堪一战,弟子两月内必达抱丹圆满,届时真气之雄浑精纯,击败她易如反掌!” “好!” 冷千秋眼中赞许之色更浓,“传令下去,即刻以寒玉谷掌门令,向五台派何于舟、玄甲门石开山、栖霞山庄贺千山,分送结盟议事的烫金请帖!言明两月之后,本座亲临五台派,共商抗魔大业!同时……将别离欲再登五台,以全‘砺锋’之举的消息,也一并放出去!声势要造足!” “是!”凌霜婆婆肃然领命。 萧别离亦深深一揖:“弟子定不负师父厚望!” 湖心岛深处,水波不兴。 何于舟立于窗前,手中捏着一份烫金请帖。 帖子内容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两月之后,寒玉谷掌门冷千秋亲临五台派,共商四派结盟,同抗魔门! 附言:寒玉谷弟子萧别离,感念五台派英才辈出,意犹未尽,届时将再登贵派山门,以武会友,印证所学,以全砺锋证道之心愿。 “呵……” 何于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冷千秋……为了这盟主之位,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步步紧逼啊。” 结盟是真,抗魔也是真,但这一切,都必须在她冷千秋的主导下进行! 打压五台派声威,折损他何于舟的威望,便是她为坐上盟主宝座铺就的红毯。 萧别离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把剑。 “盟主之位……” 何于舟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 这位置,对他何于舟,对励精图治数十年的五台派,同样至关重要! 一旦成为四派联盟的盟主,所能调动的资源、获得的影响力,将远超一派掌门。 五台派的威势将真正迎来腾飞,彻底盖过寒玉谷,成为云林府无可争议的魁首! 这是他毕生所求! 现在当务之急,是五台派必须有人能接下萧别离这柄锋芒毕露的剑! 否则,争夺盟主之位便失去了先机。 严耀阳已败,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巅峰。 门中年轻一代的脊梁,必须有人能挺起来! 何于舟叫来了桑彦平,随后将帖子递给了他,“寒玉谷的帖子,你也看到了。冷千秋这是将擂台摆到我们家门口了。” 桑彦平沉声道:“萧别离两月后再来,其势……恐怕更胜从前。” 何于舟点头道:“所以,宗门需要有人站出来,接下这一战!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漂亮!我五台派沉寂太久了,年轻一代的血性,也该被这‘鱼饵’钓出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桑彦平身上:“等时机成熟,你召集几位首席,告诉他们,那滴三百年地心乳宗门决定拿出来,不设前提,不问过往,两月之后,谁有信心与萧别离交手,为我五台派争回这口气,打出我派的威风,无论胜败,只要其表现足够令本座满意,令宗门上下心服口服……此宝,便是他的!” 桑彦平心头剧震! 掌门师兄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三百年地心乳,这可是连罡劲长老都眼热的镇库之宝! “掌门英明!” 桑彦平深深一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饵一出,那藏着的锋芒,也该露出来了!聂丫头……还有其他人,恐怕再也坐不住了!” 何于舟微微颔首,“去吧,把饵抛下去,我倒要看看,这潭水里究竟藏着几条敢跃龙门的锦鲤!” 陈庆分批次还清了几人的银子后,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修炼之中。 《八极金刚身》距离虎象之境也不远了。 陈庆为了加快进度,取出了从万毒沼泽带出的赤瞳毒蚺精血与红血鬼面蛛精血。 每日涂抹修炼。 赤瞳毒蚺精血炽烈如火,而红血鬼面蛛的精血则更为阴寒粘稠。 使得《八极金刚身》进展极快,眨眼数天的时间过去了。 《八极金刚身》也来到了虎象门槛。 这天,陈庆小心翼翼地将大部分精血倾倒而出,只留下最后两滴以备后用。 当精血涂抹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时,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先是仿佛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毛孔,皮肤。 骨血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与撕裂感,赤瞳毒蚺的至阳至烈之力疯狂地想要焚毁一切。 紧接着,一股阴寒刺骨感叹绝紧随其后,那是红血鬼面蛛的精血特性,它渗入被灼烧得几乎开裂的皮肉深处,带来另一种极致的痛苦。 冰冷、麻痹、仿佛要将血肉筋骨都冻结僵化。 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在他身上上演。 皮肤表面时而赤红如烙铁,散发出惊人的热力与淡淡的腥甜气息;时而又覆盖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色冰霜,阴寒刺骨。 筋骨血肉在两种都霸道无比的力量反复冲刷、淬炼下,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反复锻打、重塑。 陈庆盘膝而坐,面容因剧痛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 他全力运转《八极金刚身》,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吞吐岩浆与寒流。 这非人的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丝狂暴的气息被身体彻底吸收,密室内的异象骤然平息。 陈庆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精光在昏暗的室内一闪而逝。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筋骨发出一连串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噼啪”爆响,声音沉凝厚重,远非之前金身境界的清脆可比。 一股磅礴浩瀚的劲道感充斥在四肢百骸,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光泽的古铜色,肌肉线条流畅而内敛,不再显得贲张突兀。 他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不动如山的沉重威压,仿佛巍峨山岳,又似远古虎象,这是质的飞跃。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如同龙吟象鸣,在密室内回荡。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八极金刚身虎象(1/5000)】 八极金刚身,虎象之境! 抵达虎象之境后,不仅血肉筋骨更加强韧,更能催动虎象之音。 此乃音波武功,可摄人心魄。 临敌之际骤然施展,能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稍作调息,陈庆拿起新一期的《江湖轶闻录》。 头版头条赫然印着醒目标题:《寒玉谷掌门冷千秋亲赴五台派!四派掌门聚首,云林联盟大幕将启!》 文章详细报道了寒玉谷掌门冷千秋已向五台派、玄甲门、栖霞山庄发出正式邀请,随后便会亲临五台派山门,共商四派结盟抗魔大计。 同时,消息也确认,寒玉谷年轻一辈魁首萧别离,将在此行中再次登门五台派,完成其“砺锋”挑战的最后一战! “四派联盟……” 陈庆放下小报,暗道:“寒玉谷这位冷掌门,好大的手笔,好深的算计,借萧别离连败三派顶尖弟子之势,携威而来,压服群雄,这盟主之位,她怕是势在必得。” 他心中念头飞转:魔门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联盟成立是大势所趋。 但联盟创立后,谁当盟主,利益如何分配,各派听谁号令? 这其中的博弈,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盟主之位,四派掌门没有人会不想坐上这宝座。 寒玉谷若掌盟主大权,五台派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而自己作为五台派一院首席,无论立场如何,都必然会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陈庆低声自语,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心头。 届时冷千秋亲至,五台派山门,必将成为整个云林府风云汇聚的焦点。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名弟子的通报声:“陈师兄,外物堂有人求见,自称是柳家供奉白清泉。” “柳家供奉?” 陈庆眼神微凝,心中暗道:“肯定是因为岳山夫妇。” 他瞬间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陈庆平静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请他稍候,我即刻便到。” 稍作整理,陈庆来到外物堂的议事厅。 厅内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已经等候多时,正是柳家供奉白清泉。 “白供奉。” 陈庆拱手,神色平淡。 “陈首席。” 白清泉也抱拳回礼,目光在陈庆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 寒暄两句后,白清泉便开门见山:“冒昧打扰陈首席清修,实因我柳家供奉岳山、柳三娘夫妇,自与陈首席、江伯鸿、赵铁鹰等人一同前往万毒沼泽后,便杳无音讯,至今未归,家主甚是挂念,特命老夫前来,想向陈首席打听一二,不知陈首席在沼泽内,最后见到他夫妇二人是在何时何地?当时情况如何?” 陈庆陷入了回忆,随后道:“万毒沼泽凶险莫测,白供奉的担忧我能理解,我与岳兄、柳夫人确实同行了一段路程,但进入鬼哭沼外围不久后,便因目标不同而分开了。” “我要深入鬼哭沼深处寻找赤瞳毒蚺,凶险异常,而岳兄夫妇似乎与江老、赵兄另有打算,要去另一片区域搜寻宝药,当时约定各自小心,若有收获便在百舸滩汇合,但我深入鬼哭沼后,遭遇了数波凶险,耽搁了时日,待我出来时,并未在约定地点见到他们,以为他们已先行返回。” “怎么,他们至今未归?” 他的回答合情合理,目标不同自然分开行动,在险地走散是常事,最后没汇合也属正常。 这也是陈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白清泉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追问道:“分开的具体地点是何处?当时江伯鸿与赵铁鹰是否也一同离开?” “陈首席在鬼哭沼,可曾听到或看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比如激烈的打斗声?” 陈庆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带上了一丝寒意:“白供奉这是在审问我吗?具体地点?鬼哭沼深处毒瘴弥漫,怪石嶙峋,我急于寻找目标,哪里记得清具体方位?至于异常动静……万毒沼泽哪天没有厮杀争斗?我自身都险象环生,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去关注他人?” 他眼神锐利如刀:“还是说,柳家怀疑我陈庆,与你家供奉的失踪有关?” “不敢!陈首席言重了!” 白清泉脸色一变,连忙后退半步。 他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没有证据就质疑一位大派首席弟子,这后果他承担不起,柳家也未必愿意承担。 “老夫只是心忧同僚安危,言语急切了些,绝无怀疑陈首席之意!还请陈首席见谅!” 陈庆冷哼一声,“白供奉关心同僚,情有可原,但我能告知的只有这些,万毒沼泽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地,岳兄夫妇吉人天相,或许只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若柳家后续有确切消息,需要我五台派协助,可按规矩向内务堂提交申请,送客!” 白清泉被陈庆最后一句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抱拳,脸色难看地道:“是老夫唐突了,告辞。” 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看着白清泉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陈庆眉头反而锁得更紧。 “柳家……白清泉……看来此事还没完。” 他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暂时用身份和气势压住了对方,但白清泉的眼神,似乎并不相信。 自己必须更加小心,留意柳家的后续动作,同时也要提防来自岳山夫妇那边的麻烦。 柳府,白清泉居所。 白清泉刚回到自己房中,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岳山夫妇的女儿岳玲儿。 她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带着浓浓的焦虑和期盼。 “白伯父!怎么样?那陈庆怎么说的?” 岳玲儿急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白清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去见了五台派那位陈首席,他说……进入万毒沼泽后不久,就因为目标不同,和你父母他们分开了。” “他要去深处找什么精血,你父母则和江伯鸿、赵铁鹰去了另一处寻药,后来他出来时,没在约定地点见到人,就以为你父母先回来了。” “分开了?” 岳玲儿眼中浮现一丝怀疑,“他真这么说?白伯父,您信吗?我爹娘和江伯鸿、赵铁鹰约好同去,目标就是寻药,怎么会和陈庆分开?而且就他一个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江伯鸿和赵铁鹰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太蹊跷了!那个陈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甚至……甚至我爹娘他们……” 她不敢再说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白清泉看着岳玲儿激动的样子,沉声道:“玲儿,我知道你心急,那陈庆的回答确实滴水不漏,找不出破绽,而且你提到的江伯鸿,此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鬼见愁’的名声在捉刀客圈子里并不好,这几年很少有人愿意和他组队深入险地了,据说和他组队的人,往往……凶多吉少,那赵铁鹰也不是善茬,所以也不排除是他们之间……起了冲突,互相算计。” 为了此事再去五台派,岂不是将陈庆得罪死了? 这等蠢事他白清泉怎么会做? “那陈庆就脱得了干系吗?他为什么能提前脱身?为什么只有他回来了?” 岳玲儿固执地追问,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怀疑,“白伯父,您再去问问,或者……” “不可!” 白清泉直接打断她,神色严厉起来,“玲儿,你要记住,陈庆不是普通人!他是五台派青木院的首席大弟子!是五台派未来的高层!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怀疑去质问甚至招惹他,那是在找麻烦!” “别说我,就是家主,没有铁证也绝不会轻易去触五台派的霉头!就算……就算真有可能是他干的,你觉得五台派会为了两个外姓供奉,去惩罚他们前途无量的年轻首席吗?只会把麻烦压下去!” 这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岳玲儿瞬间清醒。 是啊,对方是大派天骄,地位尊崇。 自己呢? 只是两个失踪供奉的女儿,无依无靠。 没有证据的怀疑,在对方庞大的势力面前,渺小得可怜。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让她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白清泉看着岳玲儿样子,语气缓和下来,“好了,此事暂且到此为止,当务之急,还是要多派人手,广发消息,继续在万毒沼泽周边打听你父母和江、赵二人的下落,或许他们只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岳玲儿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白清泉说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她抹了把眼泪,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三张千两银票,恭敬地递到白清泉面前:“白伯父,让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帮忙多多打探,玲儿感激不尽!” 白清泉看到那三千两银票,眼底深处贪婪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可是知道岳山夫妇多年积蓄颇丰,如今二人失踪,这笔财富极有可能就在眼前这个孤女身上。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真的死了。 他按捺住心思,脸上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一边接过银票,一边说道:“唉,玲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你爹娘相交莫逆,情同手足,帮你打探消息是分内之事,何须如此客气?这钱……也罢,我就先收下,正好用来打点那些探听消息的线人,希望能尽快有好消息。” “多谢白伯父!” 岳玲儿再次深深一礼,心中对白清泉的仗义充满感激。 随后感激了一番,这才离开了白清泉的房间。 门关上后,白清泉掂量着手中的银票,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算计的精光。 他喃喃自语:“再等等……再等等看,若那两人真回不来了……这小丫头片子身上的油水,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本章完) 第152章 得宝 第152章 得宝 青木院传功坪。 弟子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像无数只蜜蜂在嗡鸣。 “听说了吗?萧别离那厮又要来了!冷掌门亲自带他来!” “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来砸场子!踩着咱们五台派的脸往上爬!” “欺人太甚!真把我们五台派当软柿子捏了!” “连严师兄都败了,还败得那么快……这次谁能挡他?聂师姐?” “聂师姐实力是高,但萧别离据说都快抱丹劲圆满了!真有人敢去接吗?” “唉,盟主之位怕是要归寒玉谷了……” “嘘!小声点!大师兄来了!” 陈庆的身影出现在传功坪边缘,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弟子们纷纷行礼问候。 “首席师兄!” “大师兄!” 陈庆神色如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快步迎上来的骆欣雅身上。 她手中捧着一卷册子,神色认真。 “首席师兄。” 骆欣雅走到陈庆近前,声音清脆,“这是本月外院弟子申请入内院的最终审核名单,已按师兄吩咐,剔除了资质、心性不达标者,共三人,另外内院弟子本月修炼资源分配也已核算完毕,请师兄过目。” 她将册子递上,条理清晰。 “你办事,我放心。” 陈庆接过册子,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最近院内琐事繁多,辛苦你了。” 骆欣雅闻言,压抑着兴奋,声音却更显坚定:“为师兄分忧,是师妹分内之事!不辛苦!” 能得到这首席师兄亲口表扬,对她而言是莫大的鼓舞。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跑来,在陈庆面前站定,恭敬道:“大师兄,厉师请您过去一趟,在后院。” 陈庆目光微凝。 厉百川主动找他? “知道了。” 他点点头,随即对骆欣雅道:“名单和分配按此执行即可,有不明之处再来寻我。” “是,师兄!”骆欣雅应道,目送陈庆走向后院。 后院。 厉百川盘膝坐在丹炉旁的一个蒲团上,双目微阖,似在调息。 陈庆上前几步,在距离厉百川丈许处停下,抱拳行礼:“厉师,弟子陈庆奉命前来。” 厉百川看了陈庆一眼,“萧别离还会再来挑战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是,弟子已知晓。” 陈庆平静回答,“寒玉谷掌门冷千秋亦将亲临,商谈四派联盟之事。” “嗯。” 厉百川缓缓道:“掌门传了命令,只要门中有人愿意站出来,与那萧别离比试一场,无论输赢,只要打得不算太难看,能挣回几分脸面,便赏赐一滴三百年地心乳。” 他顿了顿,继续道:“何于舟倒是舍得下本钱,这东西对稳固根基、提升根骨,尤其是冲击更高境界好处不小,你是否有意?” 陈庆迎着厉百川的目光,坦然道:“厉师明鉴,此等足以改易筋骨的宗门重宝,弟子亦是凡俗之人,岂能全然不动心?” 他没有否认,也无需否认。 三百年地心乳的价值,没有弟子会不心动。 厉百川对陈庆的坦诚还算满意。 他宽大的袖袍中一动,随即轻轻一挥。 一个玉瓶凭空出现,稳稳地悬浮在陈庆面前。 玉瓶出现的刹那,一股远比百年地心乳更加磅礴、精纯的气息扩散开来。 陈庆体内的真气,尤其是刚突破不久的青木真气,竟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速运转,仿佛久旱逢甘霖般传来渴望的悸动! 这气息……磅礴如渊,厚重如山! 正是三百年地心乳独有的气息! 陈庆瞳孔微微收缩,道:“厉师,这是……?” 厉百川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三百年地心乳。” “三百年地心乳?” 陈庆重复了一遍,“厉师,这……是给我的?” 这太出乎意料了! 厉百川主动拿出如此重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老登何时如此大方过? “当然。” 厉百川终于抬起了眼皮,“怎么,送到你手里,你还不敢要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悦,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弟子只是一时有些恍惚,难以置信,受宠若惊。” 他心中的疑惑更甚,厉百川会白白给自己一滴三百年地心乳?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厉百川缓缓道:“此物,确实是老夫向何于舟讨来的,不过并非全是为了你。” “此次掌门洒下鱼饵,拿出三百年地心乳悬赏,用意你当明白,主要是改变门内遇强则避、藏拙自保的风气,引入良性竞争。如今这风气已然被搅动起来,聂珊珊那丫头也露出了锋芒,目的便算达到了大半。” “至于那悬赏之物最终落谁家。” 厉百川看了陈庆一眼,道:“能与那萧别离真正一较高下,为我五台派挣回几分颜面的,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两三人。其中能与他周旋的,无非是聂珊珊和你!” 陈庆心头一跳,面上却保持平静。 厉百川继续道:“掌门与老夫商议,与其让你们二人为争那一滴悬赏,在门内先斗个你死我活,暴露底牌,甚至有所损伤,不如各赐一滴。” “聂珊珊拿掌门公示悬赏的那一滴,名正言顺激励众人,而你这一滴,则由老夫私下授予,如此既能保全你二人实力,避免无谓内耗,更能确保你们皆以最佳状态应对萧别离,不至于让寒玉谷提前摸清了你们的底细,徒增变数。” “哦?还有这等好事?” 陈庆听到这里,心中大动。 不必与聂珊珊正面冲突,就能稳稳拿到一滴三百年地心乳,这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他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厉师的意思是……若聂师姐胜了萧别离,弟子自然不必出手,那若是……聂师姐败了呢?” 厉百川眼中精光一闪,淡淡的道:“那便是你出手之时!无论聂珊珊与萧别离一战结果如何,只要她败下阵来,你便需登台,接下萧别离的剑!这便是你取此滴地心乳的代价。” 不必内斗就能得宝,唯一的风险只是在聂珊珊失败后需要顶上? 这笔交易对陈庆而言,风险可控,收益巨大。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滴三百年地心乳收下再说。 他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那悬浮的温润玉瓶,沉声道:“弟子明白!多谢厉师周全,多谢掌门厚赐!” 厉百川对陈庆的答应早有预料,微微颔首:“嗯,此物蕴含的精纯元力,对你稳固根基、冲击瓶颈大有裨益,尽快炼化吸收,莫要耽搁了修行。”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此事乃掌门与老夫私下决议,不宜宣扬,尤其不能让聂珊珊知晓她那一滴并非唯一,你可知道?” 陈庆郑重地点头道:“弟子知道!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旦泄露,不仅会破坏掌门的布局,更可能同时得罪聂珊珊和厉百川。 “去吧。” 厉百川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陈庆再次深深一揖:“弟子告退。” 老登难得大方一次,为他弄来了重宝。 下午,陈庆正在定波湖钓鱼,内务堂弟子传达桑彦平命令,让其到议事厅。 陈庆得到消息后,收好鱼竿来到了内务堂议事厅。 议事厅内,檀香依旧。 陈庆对端坐上首的桑彦平抱拳行礼:“桑长老。” 桑彦平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微微颔首,“坐吧。” 陈庆依言在左侧下首落座,静待他人。 不多时,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癸水院首席聂珊珊迈步而入。 她看了陈庆一眼,随后对桑彦平行礼:“桑长老。” 同样落座于陈庆对面。 接着是李旺、李磊先后到来,两人行礼后也各自坐下。 桑彦平见人到齐,也不多言,枯瘦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一叩。 一名内务堂执事立刻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十二个寒玉小瓶。 十二滴! 比上个月还多了两滴! 聂珊珊看向陈庆笑道:“还是平分?” 她指的自然是两人各拿五滴,李旺李磊各取一滴的模式。 “我没意见。” 陈庆神色淡然地点点头。 李旺和李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麻木。 在聂珊珊和陈庆这两座大山面前,他们连争取多一滴的念头都生不出了。 两人默默上前,各自取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滴百年地心乳。 桑彦平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争”的风气算是初步立起来了,虽然目前只集中在聂陈二人之间,但总比过去一潭死水要好。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你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一个多月后,寒玉谷冷掌门便会亲临我五台派,商谈四派结盟抗魔之大事。届时其弟子萧别离,亦将再登我山门,以全其‘砺锋’之举!” 桑彦平扫了四人一眼,“前次严耀阳之败,已令我五台派声威受挫,此次萧别离修炼数月而来,其势更甚!掌门有令,此战关乎我五台派颜面与未来在联盟中之地位,不容有失!” 他顿了顿,从怀中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更小的寒玉瓶。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为此。” 桑彦平沉声道:“掌门决定,提前拿出珍藏的‘三百年地心乳’作为激励!此物之珍贵,尔等当知,非但能固本培元,更能改易筋骨,于冲击瓶颈、奠定无上根基有难以想象的奇效!” “谁,想要这三百年地心乳?谁,又有此担当与魄力,愿代表我五台派出战萧别离,为我宗门争回这口气?!” 那玉瓶仿佛带着魔力,逸散的磅礴气息,让李旺和李磊瞬间呼吸粗重。 这诱惑太大了! 但一想到萧别离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想到严耀阳惨败的下场,两人眼中的火热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 聂珊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 她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霍然起身,对着桑彦平抱拳行礼。 “桑长老!弟子聂珊珊,愿代宗门出战萧别离!定竭尽全力,不负掌门厚望,不负宗门栽培,为我五台派争此荣光!” “好!” 桑彦平眼中精光一闪,赞许地点头。 聂珊珊的锐气与担当,正是掌门和他希望看到的。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陈庆,声音再次响起:“聂珊珊愿担此重任,很好!还有谁?可还有人想要这三百年地心乳?欲争此机缘者,此刻便是机会!” 议事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桑彦平和聂珊珊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庆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都在等待这位唯一有资格与聂珊珊相争的青木院首席的反应。 然而,陈庆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依旧安稳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平静无波。 桑彦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陈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掌门和自己私下授宝,不就是为了激励他在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吗? 他难道真被萧别离吓住了? 还是说……另有打算? 桑彦平再次扫过陈庆那张平静的脸,心中疑窦丛生。 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点名般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陈庆,李旺,李磊!三百年地心乳在此!欲争此机缘,欲为宗门出力者,此刻便是最后的机会!可还有人要站出来?” 李旺和李磊两人没有说话。 陈庆终于开口道:“聂师姐实力卓绝,心志坚定,由她代表宗门出战萧别离,实至名归,弟子……并无异议。”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落针可闻。 聂珊珊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陈庆竟然……放弃了? 如此干脆? 一丝竞争的意思都没有? 这完全不符合他之前说过的话! 难道他自知不敌自己,所以提前认输? 还是说,他对上萧别离毫无信心,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一丝淡淡的失望,悄然掠过聂珊珊的心头。 桑彦平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但众目睽睽之下,陈庆已明确表态放弃,他也不能再逼迫。 沉默片刻,桑彦平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向聂珊珊。 “聂珊珊,此乃三百年地心乳!望你善加利用,勤修苦练,莫负掌门及宗门上下之厚望!一月之后,山门之前,五台派的荣辱,便系于你一身了!” “弟子聂珊珊,定不负重托!谢桑长老!谢掌门!” 聂珊珊强压住心头的喜悦,双手接过那小小的玉瓶。 随后和几人招呼一声,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议事厅。 陈庆也随即起身,对着桑彦平和李旺、李磊抱了抱拳:“桑长老,李师兄,李师弟,若无他事,弟子也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桑彦平回应,也离开了议事厅。 李旺和李磊看着陈庆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 李旺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李磊道:“陈师弟他……竟然就这么放弃了?连争都不争一下?” 李磊沉吟了片刻,猜测道:“陈师弟自知不敌聂师姐,所以放弃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两人低声议论着,也向桑彦平告退,摇着头离开了议事厅。 只剩下桑彦平一人站在厅中,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庆回到小院,盘膝坐于静室蒲团之上,小心翼翼地取出寒玉小瓶。 瓶中,是一滴色泽温润如玉的粘稠液体,正是那珍贵无比的三百年地心乳。 “改筋易骨,而且是能够易骨六形以上的宝物……” 陈庆深吸一口气,将地心乳服下。 能够易骨六形以上,都算是奇宝。 三百年地心乳源自地心乳眼,这类宝贝都是此前积累所得,往后是越用越少。 与百年份地心乳入口即化的洪流不同,这三百年份的奇珍,初时如一道温润的暖泉滑入喉中。 但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气息轰然在他体内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并不狂暴,它没有瞬间冲击经脉,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透进他身体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筋膜、每一丝血肉。 陈庆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庞大的精华正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冲刷、滋养、改造着他的身体。 骨骼深处传来细微的麻痒与强化感,筋膜变得更加坚韧富有弹性,血肉中的杂质被一点点剔除、净化,连带着气血的运行都变得更加圆融通畅。 这是对根骨的改造! 那是武道天赋的根本,是沟通天地的桥梁。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远非寻常丹药可比。 三百年沉淀的精华,其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精纯,不可能一蹴而就。 大部分的药力在初步融入后,并未完全释放,而是沉淀潜藏于他的四肢百骸、骨髓深处,如同休眠的种子,等待后续修炼的持续浇灌和激发,进行潜移默化的、更深层次的改造。 陈庆收敛心神,全力运转《青木长春诀》,以青木真气为引,导引着这股温和而浩瀚的气息,配合着《八极金刚身》的淬炼法门,将每一分药效都尽可能融入己身。 (本章完) 第153章 雷霆(8K) 第153章 雷霆(8k) 光阴荏苒,一个月的时间在定波湖的烟波浩渺中悄然流逝。 这一个月,陈庆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消化地心乳药力、稳固境界和修炼武技之中。 而云林府却是暗流涌动。 距离冷千秋登门五台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天静室内。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终于将这药力精华尽数吸收了。” 他细细体悟着自身的变化。 首先是身体,皮膜之下,筋肉虬结,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八极金刚身》虎象境界在庞大药力的滋养下根基愈发稳固,筋骨齐鸣之声低沉如雷,隐隐有虎啸象鸣之意蕴藏其中。 其次是真气,五行真气伪“生生不息”的循环更加顺畅圆融,转化效率更高更快。 当他心念微动,将其他四道真气尽数转化为青木真气时,那股澎湃的真气,甚至堪比贯通十一道正经,十二道正经的抱丹劲高手的真气量。 如果后面陈庆贯通十二道正经,再将其他四门心法尽数修炼到第四层。 那么他的真气总量深厚的让人难以想象。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根骨! 陈庆默默评估,确认自己的根骨成功跃升到了“七形”! “七形根骨……” 古籍所言非虚,根骨提升越到后期越是艰难。 六形之后,每一次提升都如同逆水行舟,需要难以想象的机缘和积累。 三百年地心乳这等足以让罡劲高手都心动的重宝,也仅仅是将他的根骨从六形提升到了七形,其艰难程度可见一斑。 那些传说中的八形、九形根骨,若非天生,后天想要成就,所需付出的代价和遇到的瓶颈,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足够了。” 陈庆很快平复心绪。 从最底层的三形根骨,一路挣扎提升到如今的七形,这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造化。 他对此已经无比满足。 七形根骨,配合五行同修带来的雄厚根基,足以支撑他走得更远。 五行真气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八极金刚身》的虎象之音也初步掌握,《山岳镇狱枪》距离势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 这段时间陈庆精力大多放在巩固修为,提升《八极金刚身》,而《山岳镇狱枪》也在稳步提升,但速度算不上快。 陈庆心中暗道:“等此事过后,闭关一段时间,先将这《山岳镇狱枪》修炼至极境再说。” 然而,小院的宁静无法隔绝整个五台派日益紧绷的气氛。 距离寒玉谷掌门冷千秋携弟子萧别离正式登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陈师侄,可在?” 院外传来沈修永熟悉的声音。 陈庆打开门,只见沈修永一身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沈师叔,快请进。”陈庆侧身相让。 沈修永步入小院,随即开门见山道:“陈师侄,听说内务堂议事,你没和聂珊珊争那滴悬赏的三百年地心乳?” 他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惋惜,“那真是可惜了。” 陈庆神色平静,引沈修永在院中石凳坐下,倒了杯茶:“机缘天定,聂师姐实力超群,由她代表宗门出战萧别离,最为妥当,弟子并无异议。” “妥当?唉!” 沈修永摇摇头,“你呀还是年轻,这等奇宝,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那三百年地心乳,宗门宝库内绝对不超过三滴了!剩下的,掌门师兄看得比眼珠子还紧,是为将来继任者留的压箱底宝贝,轻易绝不会再动用。” 他看着陈庆,语重心长:“你以为地心乳眼能无穷无尽地生出三百年份的宝贝?是,乳眼泉涌不绝,但每一滴百年份、三百年份的精华,都是实打实需要岁月沉淀积累!我们现在用的,都是前人省下来的遗泽!掌门师兄励精图治,深谋远虑,总要为下一任掌门、为五台派的长远考虑,不会把家底子全掏空用完的。” “哦?” 陈庆心中微动,顺着话头问道:“师叔是说,地心乳眼能持续产出,但年份高的需要时间积累?那……宗门可曾有过千年地心乳?” “千年地心乳?” 沈修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失笑道:“你小子还真敢想!这等夺天地造化的神物,若真出现在我五台派,那非但不是福,反而是一场灭顶之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说千年,就是真有,也早就被历代先辈掌门长老们在冲击更高境界时用掉了,哪里真能存得住千年?”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凝重:“就因为这地心乳眼,五台派这些年没少遭人觊觎,明枪暗箭不断,远的不说,那朝阳宗当年与我们结下死仇,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眼红这定波湖下的根基吗?所以我才说,你此番放弃,着实可惜。” “这等能易骨六形以上的奇宝,寻常散人武者,怕是一辈子连见都没机会见一眼,更别说触摸拥有了,往后你修为越高,越会明白今日错失之物的珍贵。” 陈庆听着沈修永发自肺腑的感慨,面上依旧沉静。 五台派的地心乳眼早就被人觊觎,难道说那次大庆异动并非无的放矢!? 而是有人谋划!? 陈庆压住心头想法,道:“师叔教诲,弟子铭记,多想无益,倒是师叔此行丰乐府拍卖会,想必收获颇丰?” 提到拍卖会,沈修永精神一振,兴致勃勃道:“嘿!别提了!那场面,简直火爆!封乐府这次拍卖会,好东西不少,争抢更是激烈,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罡劲高手都露面了几位,那气势,隔老远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比划着:“老夫看中的那个玄铁匣,品相完好,来历神秘,竞争那叫一个惨烈!价格一路飙升,最后我咬牙了十九万两银子,才勉强拿下!” 说到价格,沈修永脸上也露出一丝肉痛。 “哦?十九万两?那匣中是何物?可是师叔心心念念的凝罡丹?”陈庆适时露出好奇。 沈修永摇摇头,脸上却并无太多失望:“凝罡丹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开出了一块人头大小的‘矿山紫炎铁’!” “紫炎铁?”陈庆心中一动。 “正是!” 沈修永眼中精光闪烁,“这可是打造上等宝器兵刃的绝佳核心材料!更为难得的是,这紫炎铁蕴含的火元之力,与我修炼的离火真气属性无比契合!若能寻到其他几样辅材,再请动大师出手,便有把握打造出一柄真正属于自己的上等宝器兵刃!” 他用力握了握拳,显然对这收获极为满意。 上等宝器! 陈庆听闻,心中也是暗暗震动,甚至生出一丝羡慕。 他贴身穿着沧澜玄蛟甲,深知一件上等宝器带来的防御力增幅有多么惊人。 一件趁手的上等攻击宝器,对实力的提升更是难以估量。 沈修永若能成功,其战力必将跃升一个台阶。 “恭喜师叔!他日宝器铸成,定能大放异彩!”陈庆由衷祝贺道。 沈修永哈哈一笑,显然心情极好,“承你吉言!此物确实难得。” 陈庆心中一动,对着沈修永抱了抱拳道:“弟子近日修炼偶有所得,然闭门造车终觉浅陋,师叔今日兴致正高,弟子斗胆,恳请师叔指点一二,也好让弟子见识见识抱丹劲圆满境界的玄妙!” 他如今贯通了八道正经,也想看看自己距离抱丹劲圆满差距。 沈修永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哦?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来来来,点到为止!” 两人来到小院中央空地,相隔三丈站定。 清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气氛瞬间变得凝肃而充满张力。 “陈师侄,小心了!” 沈修永低喝一声,不再客气。 他周身气息猛然拔高,一股澎湃如同火山熔岩般的离火真气轰然爆发!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一轮小太阳,气势逼人。 抱丹劲圆满境界的雄浑真气展露无遗,远非寻常后期可比。 沈修永并未拔刀,只是并指如刀,凌空一划!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色火焰刀气离体而出,撕裂空气,迅疾无比地斩向陈庆! 这一击虽是指刀,却已蕴含了劫焰裂穹刀的精髓,速度快,威力凝,更带着惊人的灼烧侵蚀之力。 面对这抱丹圆满强者的试探一击,陈庆体内青木长春诀运转到极致。 精纯雄浑的青木真气沛然涌出,在他身前瞬间凝聚成一面厚重的护体真气,生机盎然却又坚韧无比。 “轰!” 赤红刀气狠狠斩在护体真气之上,爆发出沉闷的巨响。 剧烈震荡,表面涟漪狂涌,被斩击处甚至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青木真气被离火之力不断消融。 陈庆脚下坚硬的地面“咔嚓”一声,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身体微晃,后退半步才卸去那股沛然巨力,心中暗凛:抱丹圆满的真气,果然雄浑霸道! 质量也极高,离火的炽烈与穿透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再接一招!” 沈修永眼中精光更盛,对陈庆能轻松接下自己这一击颇感意外。 他身形一晃,步法玄妙,瞬间拉近距离,双掌赤红如火玉,带起漫天灼热掌影,如同火山喷发,覆盖陈庆周身要穴! 掌风过处,空气发出爆鸣,热浪滚滚。 这一次,陈庆不再被动防御。 他低喝一声,盘云枪瞬间入手,枪身一抖,青木真气灌注之下,长枪发出清越龙吟。 枪影如林,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青色山峦虚影,沉稳厚重,迎向那漫天火掌。 “嘭!嘭!嘭!嘭!” 密集如雨的碰撞声在小院中炸响! 枪掌交击,劲气四溢。 青木的生机与坚韧不断化解着离火的狂暴与侵蚀。 陈庆的枪法圆融老辣,守得滴水不漏,甚至偶尔刺出的反击之枪,刁钻迅疾,带着洞穿山岳的凌厉,逼得沈修永也不得不回掌格挡。 数息之间,两人已交手十余招。 “哈哈,好!” 沈修永朗声笑道:“陈师侄果然进境神速!这青木长春诀的火候,这枪法的造诣,当真了得!若是再打下去,怕是要被你这小辈逼得动真格了,那可就不好收手了。” 陈庆也立刻收枪,气息平复,抱拳道:“师叔谬赞了,若非师叔手下留情,弟子早已落败。抱丹圆满之境,真气之雄浑精纯,弟子今日算是领教了,受益匪浅。” 他语气诚恳。 沈修永摆摆手:“不必过谦,你的枪法也并未尽展。” 目光深凝在陈庆脸上。 自己像陈庆这般年纪时,才突破抱丹劲中期。可方才交手,他隐约察觉这小子已至后期,显然身怀秘法,难以看透其真实修为。 此子若再修几年,实力定不在自己之下。 念及此处,沈修永暗下决心,定要尽早抵达罡劲,否则恐被小辈超越。 聊了几句拍卖会趣闻,他便匆匆离去。 送走沈修永,陈庆回到院中。 方才短暂的交手,信息量极大。 沈修永的离火真气,确实雄浑无匹,质量极高,不愧为沉淀多年、冲击过罡劲门槛的人物。 每一次冲击失败后的积累,都让他的真气变得更加凝练精纯。 单论离火真气的“质”,自己目前的青木真气确实还差了一筹。 “若我将其他四道真气尽数转化为青木……其量之磅礴,足以填平这‘质’上的些许差距,甚至犹有过之!” 陈庆暗自思忖,“我有八极金刚身虎象境界护体,防御力惊人,枪法也臻至圆满,更有五行真气转化的奇兵之效,若真是生死相搏,底牌尽出……” 沈修永年近四旬,正值体魄与经验结合的巅峰壮年,是五台派真正的中流砥柱。 他的实力,在抱丹圆满中也属佼佼者。 两人方才都没有全力出手,只是试探,但也暴露了足够多的信息。 萧别离的实力不可能比沈修永强。 陈庆心中也有了底。 随着冷千秋约定之日一天天临近,整个五台派的气氛愈发躁动。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弟子们练功时的呼喝声似乎都带着一丝紧绷。 青木院内,议论的纷纷。 “那萧别离着实狂妄,他对外宣称要问剑五台。” “一个小辈而已,如此口出狂言!?真当我五台派无人?” “显然是故意宣布此消息,威压我五台派声势!” “聂师姐闭关苦修快一个月了吧?不知道准备得如何了?” “听说掌门将那滴三百年地心乳都赐下了,聂师姐定能实力大进!” “是啊,寒玉谷这次来势汹汹,掌门亲至,还有结盟谈判……这压力全在聂师姐肩上了。” “我看此次头等大事,还是在这四派联盟,此事一旦促成,云林格局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庆每日在院内修炼枪法,将《山岳镇狱枪》与《八极金刚身》结合得越发圆融,枪影翻飞间,劲风呼啸,八极金刚身的磅礴劲道内蕴其中。 五道真气在体内圆融流转,生生不息。 这天午后,陈庆刚收枪调息,院门便被急促叩响。 “陈师弟,玄甲门的人到了!” 李旺略显匆忙地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郑重:“此次只来了石掌门和几位年轻俊杰,其余玄甲门高手留守山门,掌门亲自接见石掌门商议要事,桑长老传令,让我等负责安排接待玄甲门年轻一辈弟子。” “玄甲门的人这就到了?” 陈庆闻言,心中明白。 寒玉谷欲整合四派,玄甲门与栖霞山庄同样是被打压的对象,石开山亲至,既是给五台派面子,也是来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年轻弟子随行,既有交流学习之意,恐怕也存了观摩五台派如何应对萧别离的心思。 “正是,人已经在内务堂的会客厅了,聂师姐正在招待。”李旺点头道。 “好,我们这便过去。”陈庆放下汗巾,整理了一下衣袍,便与李旺一同前往内务堂。 会客厅内,气氛倒不算严肃。 聂珊珊正与一位身着玄甲门标志性玄黑色劲装青年谈笑风生。 那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方正,气度不凡,正是玄甲门大长老施文昌之子,玄甲门年轻一辈的领袖人物——施子依。 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位同样身着玄黑劲装的年轻人,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格外引人注目,正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新秀方锐。 另一位则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便是玄甲门另一位青年俊杰常杏。 见陈庆和李旺进来,聂珊珊停下交谈,笑着介绍道:“施师兄,方师弟,常师妹,这位便是我五台派青木院首席,陈庆陈师弟,这位是离火院首席李旺李师弟。” 施子依立刻起身,笑容爽朗,抱拳道:“久闻陈首席大名!杜凌川长老常提及陈首席天资卓绝,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他态度热络,杜凌川在玄甲门内对陈庆评价甚高,他也乐于结交这位五台派的后起之秀。 “施师兄过誉了,杜长老抬爱,陈庆愧不敢当。” 陈庆抱拳回礼,不卑不亢。 李旺也与众人一一见礼。 方锐的目光则毫不掩饰地落在陈庆身上,带着浓浓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争胜之意。 云林府“七秀”之位因各种原因空缺一席,近段时间关于陈庆这位五台派青木院首席将补位的传闻甚嚣尘上,方锐作为玄甲门新秀中的佼佼者,自然存了比较之心。 而那位常杏,眼神更是微妙地在陈庆身上流转。 一番寒暄落座后,施子依便开口道:“聂师姐,我等路上便已听闻,此番萧别离再临,将由师姐代表五台派出战,不知师姐可有把握?” 他问得直接,显然玄甲门对于两派之战也是颇为关注。 聂珊珊神色平静,淡然道:“胜负未定,何谈把握?尽力而为便是,萧师兄实力高绝,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师门所托。” 施子依犹豫了片刻,沉声道:“萧别离实力非同小可,聂师姐要小心。” 一众玄甲门弟子想道萧别离登门挑战,皆是心有余悸,面色凝重。 聂珊珊抱拳道:“多谢告知,我会小心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玄甲门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聂珊珊的沉稳显然并非一点把握没有,却也更加期待这场龙争虎斗。 毕竟萧别离的锋芒,玄甲门的弟子同样领教过。 “明天有好戏看了。” 方锐在旁冷眼旁观,嘴角勾勒一抹冷笑,显然他认为五台派之流,没有人会是萧别离对手。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之人怎么会听不到? 李旺等一干弟子听到这,眉头微皱。 常杏在旁瞪了方锐一眼,道:“方师弟,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知道了。” 方锐点了点头,随即没有再说话。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云林江湖的轶事和两派修炼心得,气氛倒也融洽。 这时,方锐忽然提议道:“久闻定波湖乃云林第一内湖,夜色之美冠绝一府。我等远道而来,不知诸位师兄师姐可否赏光,今夜同游一番?也好领略贵派宝地风光。” 他眼中闪烁着向往之色。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玄甲门其他弟子的附和。 聂珊珊略一沉吟,便含笑应允:“方师弟所言极是,定波湖夜景确实值得一观,如此良辰美景,正好带诸位领略一番,李师弟,陈师弟,你们意下如何?” 李旺自然无异议,陈庆也点头道:“聂师姐安排便是。” 聂珊珊作为东道主,当即唤来弟子安排了一艘宽敞雅致的宝船。 众人登船离岸,宝船破开平静的湖面,向着湖心深处缓缓驶去。 夜色渐浓,一轮明月悬于天际,清辉洒落湖面,碎成万点银光。 远处岛屿朦胧如墨,近处水波粼粼,倒映着漫天星斗与船上灯火,静谧而瑰丽。 凉风习习,带着水汽的清新,拂去了白日的喧嚣。 船头甲板上,众人凭栏远眺,谈笑风生。 聂珊珊与施子依站在稍前位置,低声交谈着两派在应对寒玉谷压力上的一些看法。 李旺则与玄甲门另外几位弟子聊得火热,介绍着定波湖的传说和五台派的风物。 陈庆站在船舷边,望着远处朦胧,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身后是聂珊珊与施子依的低语,李旺正与其他玄甲门弟子谈笑风生,方锐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瞟向某个方向。 一阵淡淡的清香靠近,陈庆侧目,只见玄甲门那位气质清冷、身姿高挑的女弟子常杏,已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也望向深邃的湖面。 “陈师兄似乎更喜欢独处?”常杏的声音如同山涧泉水。 陈庆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向她,“只是习惯了,定波湖的夜色,静观更得其味。” 常杏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道:“家师杜凌川长老,自从上次回来后,常提及陈师兄,言道师兄天资卓绝,心性沉稳,乃五台派年轻一代中不可多得的俊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眼眸清澈,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她私下了解过,这位在云林府声名鹊起的青木院首席,与许多年少得志便沉迷声色或自视甚高的天才不同,他行事低调,不近女色,修炼刻苦得近乎苦行,这在各大派的核心弟子中实属罕见。 “杜长老谬赞,陈庆愧不敢当。” 陈庆笑了笑道:“杜长老古道热肠,多蒙关照,常师妹是杜长老高足,想必亦是玄甲门翘楚,幸会。” 常杏眨了眨眼,美目看着陈庆,“听闻师兄常年深居简出,勤修不辍,这份心志,令小妹钦佩,不知师兄平日除了修炼,可有何消遣?” “武道之路漫长,不敢懈怠。” 陈庆的回答依旧简短而务实,“些许闲暇,不过是湖边垂钓,静坐观书罢了。” 钓鱼和看书,都是足以让内心得到安静的办法。 常杏正欲再问,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常师妹,原来你在这里,施师兄正与聂师姐讨论明日的演武安排,想听听你的见解。” 方锐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直接插入了两人之间,巧妙地隔开了陈庆与常杏的距离。 他目光扫过陈庆,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常杏被打断,眼底掠过一丝愠色,但当着众人面不便发作。 她歉意地对陈庆笑了笑,“陈师兄,今日相谈甚欢,定波湖夜色果然名不虚传,与师兄交谈亦令人如沐春风,下次若有机会,小妹再向师兄请教。” 她特意加重了“下次”二字,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了一瞬。 陈庆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微颔首:“常师妹客气了,随时欢迎。” 常杏这才随着方锐向聂珊珊和施子依那边走去。 方锐落后半步,回头又看了陈庆一眼。 陈庆对此恍若未见。 一个萧别离的手下败将,与之争锋,未免有失身份。 他本就不习惯这种应酬场合,寒暄已经结束,湖景也看过了,便觉索然。 陈庆转身,向正与玄甲门弟子谈笑的聂珊珊和施子依走去。 “聂师姐,施师兄,” 陈庆拱手,声音平稳,“夜色已深,湖风渐凉,诸位远道而来,还需早些安歇,若无其他要事,我便先行告退,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说完,他便转身下了宝船。 聂珊珊闻言,似乎对陈庆早有所料。 施子依则有些意外,这位陈首席竟如此早离席? 他看向陈庆背影,带着关切问道:“陈首席何故如此匆忙?可是门中尚有要务需处理?我等初来乍到,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一旁的李旺笑着接过了话茬,“施师兄莫怪!陈师弟他呀,习武十分勤奋,肯定是回去打坐调息去了。” 几位玄甲门弟子听闻都是笑了笑,没再多问。 甲板上恢复了谈笑,只是常杏的目光,仍不由自主地望向陈庆小舟消失的方向,湖风吹动她的发梢,眼中若有所思。 五台派,湖心岛深处。 水榭临风,烟波浩渺。 何于舟与石开山并肩而立,凭栏远眺。 定波湖的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拂动二人衣袍。 “何兄。” 石开山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噬心’……此前并不在云林分坛,如今,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噬心……” 何于舟早就得知此消息,此刻面上却是露出一副沉重之色,“魔教云林分坛坛主,凶名赫赫,手段酷烈诡谲,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此人归来,云林府怕是再无宁日。” “所以组建四派联盟,统一号令,合力抗魔,我十分赞同。” 石开山重重点头,“正是此理!‘噬心’此獠,心狠手辣,狡诈如狐,单打独斗,谁也不敢言必胜,更遑论彻底铲除其根基,唯有合四派之力,拧成一股绳。” 何于舟深深看了石开山一眼,这位老友眼中的痛恨与坚决做不得假。 他十分清楚石开山和无极魔门恩怨。 “石兄高义,同心抗魔乃你我共识,只是……” 何于舟顿了顿,才道:“这联盟既立,号令所出,关乎全局,这盟主之位……”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盟主之位,不仅意味着指挥权,更代表着未来云林江湖的格局与资源分配的主导权。 “何兄!” 石开山转过头,正视何于舟,“你我相交数十年,知根知底。玄甲门与五台派,守望相助,情谊深厚。在这盟主人选上,我石开山,支持你何于舟!” “哦?” 何于舟笑了笑。 他并未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石开山,等待下文。 以他对石开山的了解,这突如其来的明确支持,绝非仅仅是旧日情谊。 石开山沉声道:“寒玉谷……霸道太久了!冷千秋行事,向来唯我独尊,视我三派如附庸,若由她坐上盟主之位,玄甲门日后行事,只怕处处掣肘,连口汤都未必能喝上热乎的!” “风水轮流转!这云林的天,也该换个人撑一撑了!何兄你执掌五台派以来,励精图治,广纳贤才,门派气象日新月异,实力蒸蒸日上,远非当年可比。由你统领联盟,调度四方,我石开山心服口服!” 何于舟静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十分明白。 石开山的支持,固然有对寒玉谷霸道作风的不满,但更深层的,是玄甲门自身的利益考量,与其让强邻寒玉谷彻底压制,不如五台派上位。 玄甲门才能在两强相争的夹缝中,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和话语权。 这是阳谋,也是基于现实最聪明的选择。 “石兄这话……” 何于舟似笑非笑,“说得着实有趣。” 他既未点破石开山话语中的算计,也未虚伪推辞。 两人都是执掌一派多年的掌门话事人,心照不宣即可。 石开山略作停顿,道:“至于栖霞山庄那边……那位至今仍在闭关,韬光养晦,心思向来难测,据我所知,此次赴会也只是贺悦庭前来。依我看他们多半对这盟主之位没什么兴趣。” 何于舟眉头一挑,“我也收到了消息……” 这位栖霞山庄大庄主自七年前闭关以来,已久未下山。 石开山淡淡道:“据说是练功出了岔子,具体情况无人知晓。” 何于舟不动声色:“贺悦庭能来,也已足够。” 贺悦庭之女嫁与严耀阳,他此番前来,自然对五台派更为有利。 “虽然我是支持何兄的,不过.” 石开山话锋一转,“冷千秋此番携势登门,来者不善,势在必得,届时就要看何兄你的手段,能否接下这位‘老朋友’的雷霆万钧了。” 何于舟眼皮微微一跳,并未答话。 (本章完) 第154章 风起 第154章 风起 翌日,农历九月初七,霜降后三日,寒露将至。 宜:破屋、坏垣、求医、拆卸。 忌:嫁娶、开市、安葬、动土。 这并非一个黄道吉日。 一大早,五台派山门四周便已人声鼎沸,这喧嚣却不同于往常集市的热闹,反而带着一股躁动不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云林府各地闻风而来的江湖好手、世家子弟,乃至其他府派来窥探风向的探子,将山门前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五台派显然早有准备,门下弟子精锐尽出,由执事、长老带队,在各处要道设卡巡逻。 李旺跟着沈修永守在山门主入口处,负责查验请柬与身份。 今日虽名为四派共商抗魔大计,实则龙蛇混杂,绝非什么人都能放入核心区域。 人头攒动,喧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陈庆站在稍内侧的位置,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不少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很快,他注意到了严耀阳的身影。 这位庚金院首席身旁,站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正是已与他订婚的栖霞山庄二庄主贺悦庭之女贺兰心。 陈庆迈步走了过去,拱手道:“严师兄,贺姑娘,许久不见了,严师兄的伤势可大好了?” 严耀阳闻声转头,见到是陈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是陈师弟啊,劳师弟挂心,伤势……基本算是痊愈了。” 陈庆笑着道:“那就好。” 两人闲聊了一番,陈庆明显感觉到严耀阳和萧别离一战后少了几分锋芒锐气,多了几分内敛。 “陈师弟,往后你要小心寒玉谷那帮人。” 严耀阳声音不自觉地压低,“萧别离那一剑歹毒无比,剑气侵筋蚀脉,若非师父不惜代价以真罡为我疗伤,又得掌门送来宝药,差一点就真要了我的根基!” 贺兰心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眼中带着关切与一丝提醒,示意他慎言。 严耀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寒玉谷此番,名为砺锋,实为扬威,踩着我五台派的脸面往上爬!冷千秋更是其心可诛!” 他看向陈庆,语气凝重道:“我已将此战凶险尽数告知聂师姐,请她务必千万小心。” 陈庆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多谢严师兄提醒,聂师姐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他的目光越过严耀阳,投向山门入口方向。 那里人流涌动,气息混杂,但其中有数道气息格外引人注目。 他看到了烟雨楼的人,此前与他交集的黄栋,此刻正恭敬地跟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那男子胸前绣着烟雨楼独特的云纹标记,显然是楼中高层。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微微骚动起来,自发地向两侧让开一条通道。 只见几个身着玄黑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神情冷峻的高手龙行虎步而来。 他们衣襟上绣着的狰狞獬豸图腾,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是靖武卫!” “朝廷的靖武卫竟然也来了!” “看来朝廷对云林四派联盟之事,也极为关注啊!” 议论声纷纷响起。 靖武卫,代表燕国朝廷,威势滔天。 朝廷将广袤疆土分由各大武道宗派管辖,宗派犹如诸侯,享有高度自治,而朝廷则牢牢掌控中央核心区域以及这柄利剑——靖武卫。 虽说近两百年来,天宝上宗影响力与日俱增,在许多事务上甚至压过朝廷一头,但靖武卫依旧活跃在各地,代表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为首的一名老者,眼神开阖间精光内蕴,步伐沉稳有力。 桑彦平长老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拱手道:“赵指挥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被称作赵指挥使的老者亦是哈哈一笑,抱拳回礼:“桑长老客气了!五台派乃云林柱石,今日盛会,赵某奉命前来观礼,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两人显然是旧识,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走向内堂,言谈甚欢。 李磊不知何时走到了陈庆身边,低声道:“没想到连靖武卫的指挥使都惊动了。” 严耀阳看向李磊,问道:“李师弟,我记得去年你执行宗门任务时,似乎与靖武卫打过交道?” 李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接触过一些底层,靖武卫内部等级森严,体系庞大,高手如云,深不可测,这位赵指挥使,在靖武卫是个人物,其实力……据说早已踏入罡劲多年,深不见底。” 正说着,李磊的目光忽然扫向人群另一侧,眉头紧锁:“失陪一下,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便快步走去。 陈庆和严耀阳顺着他刚才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角落里,站着几个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他们气息收敛得极好,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刻意观察,极易忽略。 严耀阳面色一肃,低声道:“看那装扮……像是一刀庵的人。这帮藏头露尾的耗子,风华道境内有名的杀手组织,行事狠辣,无法无天,据说他们内部有个‘绝杀榜’,榜上有名的各派高手,甚至不乏罡劲境,都有折在他们手上的先例,他们出现在这里,绝非好事。” 陈庆心中微动,看来今日这联盟之会,当真是牵动了各方神经。 明面上的四大派,暗地里的牛鬼蛇神,其他府高手,朝廷的代表……全都汇聚于此,暗流汹涌远超想象。 “栖霞山庄,贺二庄主到!” 一声唱喏响起,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贺兰心眼睛一亮,看向入口。 严耀阳也道:“陈师弟,我岳父到了,我先过去一下。” 说完便带着贺兰心匆匆迎了上去。 只见贺悦庭在一众栖霞山庄高手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严耀阳上前恭敬行礼,贺悦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伤势,又温和地与自己女儿说了几句话,目光才扫向全场,与几位相熟的人点头致意。 此刻,五台派山门前,人流已达顶峰,各方人马混杂,气息纷乱嘈杂。 四大派已至其三,唯独剩下云林府公认的魁首——寒玉谷,及其掌门冷千秋,尚未现身。 五台派主殿侧方的观礼台上,本派的核心高层已齐聚于此。 掌门何于舟尚未现身,但几位院主和内务堂长老早已落座。 洪元冬冷哼一声,“宾客皆至,唯主角姗姗来迟,冷掌门这架子,是越发的足了。” 褚锦云接口道:“彭师兄还看不明白吗?这是在晾着我们,也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 她眼光锐利,一眼看穿冷千秋的用心。 彭真也是眉头紧锁,“故弄玄虚!无非是仗着势大,想压我五台一头。” 谭洋面露不快,“岂止是压一头?我看她是想把我等的脸面放在脚下踩!萧别离伤我弟子耀阳之事还未清算,今日又来这么一出,真当我五台派是泥捏的不成?” 他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带着火气。 也正是在这种氛围累积到近乎顶点之时——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山门外围的喧嚣声浪陡然拔高,如同海潮般向着内圈层层涌来。 “寒玉谷掌门,冷千秋到!” 唱喏声运足了真气,清晰无比地压过了所有嘈杂,传遍整个山门广场。 霎时间,偌大的场地竟出现了一瞬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怀着何种心思,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山门入口的方向。 陈庆亦是凝神望去,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压得云林府同代英杰喘不过气、执掌第一大派数十年的女子,究竟是何等风采! 只见一行人缓步而来,人数不多,仅十余人,但气场却瞬间镇住了全场。 为首一人,身着月白色寒玉谷掌门服饰,衣袂飘飘,看似四十许人,面容保养得极好,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冷冽与威严,眼神深邃平静,令人不敢直视。 她步伐看似不快,却几步之间便已越过漫长通道,来到广场中央。 好强的气场! 陈庆心中暗凛。 这冷千秋给他的感觉,仿佛一座冰峰,巍然矗立,深不可测! 难怪寒玉谷能稳坐云林头把交椅。 在她身后半步,跟着两人。 左侧正是背负长剑的萧别离,他眼神锐利如剑,气息比数月前更加深沉。 右侧则是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裙、气质清冷的女子,正是叶清漪。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打破沉寂,何于舟大步从主殿方向走出,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拱手相迎:“冷掌门大驾光临,令我五台派蓬荜生辉,何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冷千秋停下脚步,目光平淡地看向何于舟,“何掌门日理万机,既要打理偌大门派,又要操心联盟琐事,本座岂敢劳烦远迎?” “冷掌门说笑了。” 何于舟笑容不变,话语却绵里藏针,“老朽再忙,也不过是守着定波湖这一亩三分地,哪里比得上冷掌门繁忙辛劳?” 两人一见面,言语间便已交锋一个回合,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溅射。 此时,石开山也走了过来,对着冷千秋抱拳道:“四年不见,冷掌门风采更胜往昔,功力精进如斯,实在令人羡慕。” 冷千秋目光转向石开山,淡淡道:“石掌门过誉了,我闭关刚出,便听闻石掌门在九浪岛大发神威,斩杀魔门余孽,一举覆灭勾结魔门的郑家,真是大振我云林正道士气,功不可没。” 石开山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此役乃众人合力之功,非石某一人之劳,再者郑家与九浪岛勾结魔门,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却不知在冷掌门看来,此等败类,该不该灭?” “当灭!” 冷千秋毫不犹豫,语气斩钉截铁,“通魔者,人人得而诛之!” “冷掌门深明大义!”石开山哈哈一笑。 贺悦庭在旁沉默不语,牢牢谨记大庄主和他交代的话,静观其变。 何于舟适时插话,伸手虚引:“冷掌门,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入内奉茶,稍作歇息……” “不必麻烦了。” 冷千秋却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何于舟的话,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何于舟脸上,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何掌门,今日我等前来,首要之事,自是共商结盟抗魔之大计,不过在商谈正事之前,不妨先了却一桩小事,也免得小徒心中挂碍,影响稍后议事。” 她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萧别离。 萧别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身形如出鞘利剑,朗声道:“晚辈萧别离,奉师命砺锋,以战养道,磨砺剑心,此前有幸,曾与贵派严耀阳师兄切磋剑技,获益良多,然而砺锋之举,尚未圆满,心中常引以为憾。” 他的声音清越,目光扫过五台派众人,最终定格在何于舟身上,微微躬身,语气却咄咄逼人: “今日再临宝山,斗胆请何掌门成全,允晚辈再向五台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讨教一二!以此战,为晚辈砺锋之路画上圆满,还望何掌门与诸位前辈,不吝赐教!” 话音落下,满场皆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于舟身上,看他如何应对这寒玉谷毫不掩饰的锋芒! 何于舟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意。 他对于冷千秋的步步紧逼早已习惯,此刻心中更是如明镜一般。 冷千秋这是要借萧别离这把最锋利的剑,先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压服五台派年轻一代的气势,为接下来的联盟谈判,奠定她绝对的主导地位。 这阳谋,霸道至极,却也难以回避。 赵指挥使看到这,轻笑一声,捋了捋胡须,对身旁的青年低语道:“看来正餐之前,还有一道不错的开胃菜。” 那青年身着靖武卫服饰,面容精干,闻言低声回道:“指挥使,四派商议联盟乃是云林府头等大事,声势如此浩大,您说……魔门会不会暗中派人来捣乱,或者……” 赵指挥使缓缓摇头,低声道:“绝对不会,魔门那些人,尤其是‘噬心’,精于算计,行事最为谨慎小心,今日此地,四派高手云集,堪称龙潭虎穴,就算‘噬心’亲至,也未必敢硬闯。” “再者四派联盟岂是易事?你看现在,盟约未定,已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魔门此时若出手捣乱,非但难以得逞,反而会促使四派同仇敌忾,暂时放下分歧,拧成一股绳,依老夫看,魔门今日非但不会作乱,反而会极力收敛,巴不得我们自家先内斗起来,他们好坐收渔利。” 青年听闻,心中豁然开朗,连忙低声道:“指挥使明鉴,是属下思虑不周了。” 另一边,高台之上,何于舟面色平静,暗中却对褚锦云传音入密:“让珊珊上吧。” 褚锦云点了点头,侧身对身旁的聂珊珊轻声道:“去吧,小心应对,胜负其次,保全自身为重。” 聂珊珊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紧张或是兴奋压下。 她越众而出,步履沉稳地走向场中,月白弟子服在微风中轻扬,清丽的面容上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 她对着萧别离抱拳,声音清越:“癸水院聂珊珊,请萧师兄指教。” “好!” 萧别离眼中精光一闪,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相较于击败严耀阳那种公认的天才,他更享受挫败聂珊珊这等天之骄女的过程,看着其自信在绝对实力面前一点点破碎,那无疑更有趣。 “聂师姐上了!她闭关月余,又有三百年地心乳之助,定能一雪前耻!” “难说,萧别离的气息比上次更凝实了。” “癸水真气以柔克刚,或能克制他的琅月真气?” “就看聂师姐的千迭浪剑诀,能否破开萧别离的流云剑诀了。” 各派高手也凝神观看,气氛凝重。 石开山对身旁的施子依低语:“聂丫头气势不错,可惜……萧别离此番乃是有备而来,气势更盛。” 施子依默默点头。 寒玉谷那边,叶清漪看着师兄的背影,眼中带着一股别样的自信。 他的师兄至今还未败过。 “请!” 话音未落,两人身影几乎同时动了! 聂珊珊长剑出鞘,剑身嗡鸣,如同潮汐引动,周遭空气瞬间变得湿润粘稠,道道癸水真气如同无形波涛,层层迭迭地向萧别离涌去,试图迟滞他的动作,寻找破绽。 正是千迭浪剑诀——碧波万顷。 萧别离却如一片毫无重量的流云,身法飘忽不定,手中长剑划出玄妙轨迹,琅月真气清冷皎洁,看似柔和,却精准地切入波涛的缝隙,将其一一引开、化解。 流云剑诀在他手中,已臻大成之境,守得滴水不漏。 “嗤!” 聂珊珊剑势陡然一变,由铺陈转为凝聚,一剑刺出,剑气竟如一道高度压缩的激流,穿透力极强,直点萧别离手腕。 浪击礁石! 萧别离不慌不忙,剑尖轻抖,划出一个小巧的圆弧,琅月真气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竟将那凌厉的激流剑气引得偏斜开去,同时反手一剑,如云丝拂面,悄无声息地削向聂珊珊肋下。 应对得轻松写意。 两人皆是抱丹劲后期修为,真气雄浑扎实,剑来剑往,转眼间已交手二十余招。 聂珊珊的剑法时而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时而如深潭暗流,诡谲难测。 已将千迭浪剑诀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融入了自己闭关的感悟,剑招变化更显灵动的韵味。 癸水真气弥漫场中,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然而,萧别离的应对始终从容不迫。 他的流云剑诀运转圆融,攻守兼备,更可怕的是,他对聂珊珊的剑路似乎颇为了解,往往能在聂珊珊变招之前就做出预判,提前封堵其最强攻击点。 他的琅月真气不仅精纯无比,总量也更显雄厚,每一次碰撞都震得聂珊珊手臂微麻,气血翻腾。 高台上,褚锦云的眉头越皱越紧。 洪元冬忍不住暗道:“这小子剑法确实有几分门道,看样子快要到圆满之境了吧?而且对聂丫头的剑法像是专门研究过!” 彭真、谭洋面色也无比凝重。 这件事似乎透着一丝蹊跷! 久攻不下,聂珊珊心知不能再拖,体内癸水真气轰然爆发至顶点。 百川归海! 这是千迭浪剑诀的杀招之一,也是她苦练多时,融入了自己对“落梅剑”梅映雪一些理解的改良招式。 只见她身形急旋,长剑舞动间,引动周身所有癸水真气,化作一道巨大的、旋转不休的湛蓝漩涡剑罡,如同海眼吞噬一切,带着恐怖的吸力和绞杀之力,向萧别离席卷而去! 气势惊人! 这一招威力极大,真气消耗巨大,本是她的压箱底绝技,自信足以扭转战局!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萧别离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长笑一声:“来得好!” 他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切入剑罡漩涡的边缘,那里是吸力变换的节点。 手中长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月华,真气凝聚到极致,一剑刺出! 这一剑,角度刁钻至极,时机妙到巅毫,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轻微的撕裂声。 那狂暴的漩涡剑气如同被刺破的气囊,瞬间溃散! 凌厉的琅月剑气精准地穿过溃散的真气,点在了聂珊珊的剑脊之上! “铛!” 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聂珊珊虎口崩裂,流露出一丝鲜血。 “怎么会!?” 这一招百川归海,她自信除了师父和指点过她的梅映雪前辈,绝无第三人知晓其详细变化与弱点。 萧别离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那唯一的破绽,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破去? 聂珊珊银牙紧咬,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手臂的酸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不信! 自己苦修月余,更有三百年地心乳易筋洗髓,实力精进远超以往,怎会如此轻易落败? 惊涛裂岸! 她娇叱一声,体内癸水真气疯狂压缩、震荡,长剑嗡鸣震颤,剑尖处凝聚出一点极寒极锐的深蓝光芒,仿佛将万丈波涛之力凝于一丝,再次悍然刺出! 这一剑,已是搏命之招,远超平时水准! 萧别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 “有点意思,但……还不够!” 他手腕一翻,长剑轻飘飘地迎上,剑身流淌的月华骤然内敛,变得古朴无华,却在接触那深蓝锋芒的刹那,骤然爆发出连绵不绝震荡之力! 流云迭劲!九重!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密集到几乎不分先后的脆响炸开! 聂珊珊那凝聚到极点、无坚不摧的一剑,竟被这看似柔和却内含无穷后劲的迭劲生生震散、消磨! 每一声脆响,都让聂珊珊手臂剧颤一分,脸色苍白一分。 九重劲道过后,她握剑的手已是鲜血淋漓,虎口彻底崩裂,长剑几乎脱手! 萧别离得势不饶人,剑势再变,如流云舒卷,无孔不入。 剑光瞬间化作狂风暴雨,将聂珊珊彻底笼罩! 聂珊珊只能凭借身法和残存的癸水真气拼命格挡、闪避。 “嗤啦!” 衣袖被凌厉的剑气割裂,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上面一道血痕迅速浮现。 “嘭!” 后背硬接了一记无形的掌劲,虽然大部分力道被护体真气化解,依旧震得她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她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败象已露,岌岌可危! 五台派弟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少人握紧了拳头,面露焦急和不忍。 高台上,褚锦云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扶手。 何于舟面色沉静,眼神却深邃如渊,无人能看清其想法。 石开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贺悦庭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玉谷那边,叶清漪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冷千秋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眼前一切尽在掌握。 “结束了。” 萧别离淡漠的声音响起。 他身形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残影,手中长剑直刺中宫,剑尖震颤,锁定聂珊珊周身气机,令其避无可避! 这一剑,看似简单,却凝聚了他此刻最强的剑意与真气,要将聂珊珊彻底击溃! 就在萧别离得势不饶人,长剑一振,竟欲趁势追击,再补上一剑彻底挫其锐气之时—— “够了!” 一声清冷的低喝响起,褚锦云身影一晃,衣袖一挥,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真罡涌出,轻轻将聂珊珊带回到自己身边,同时挡住了萧别离可能的后续攻势。 她面罩寒霜,看向冷千秋和何于舟,朗声道:“此战,是我徒儿输了,冷掌门,萧师侄果然剑法通神,佩服!” “师父!” 聂珊珊抓住褚锦云的手臂,又是羞愧又是不甘,还想说什么。 褚锦云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传音道:“噤声!疗伤要紧!此事蹊跷,日后再说!” 哗——! 直到此刻,四周的哗然声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然爆发开来! (本章完) 第155章 微澜 第155章 微澜 “败了……聂师姐也败了!” “连聂师姐最强的杀招都被破了!这萧别离难道是不可战胜的吗?” “先是严师兄,再是聂师姐……我五台派年轻一代最顶尖的两人,竟都败于他手!”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啊!” 五台派弟子们面露震惊、沮丧、屈辱。 不少女弟子甚至眼圈发红,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李旺双拳紧握,指甲掐入掌心。 李磊面色铁青。 严耀阳看着场中,眼神复杂。 陈庆则是浮现一丝疑惑,他枪法圆满,隐约察觉到聂珊珊的剑招似乎都被萧别离看透了。 要知道两人都是剑客,真气修为相差不大,那么谁的剑招更加精妙谁获胜把握就更大。 玄甲门那边,方锐毫不意外地冷笑一声,低语:“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了。” 施子依则是缓缓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聂师姐已尽全力,奈何对手……” 常杏看着失魂落魄的聂珊珊,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石开山看到这个结果,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微微一沉,“这先机,怕是要被寒玉谷彻底占去了。” 他乐见两强相争,但一方被碾压,导致平衡彻底打破,也并非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高台之上,何于舟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已是一片冰寒怒海。 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几乎毫无悬念。 萧别离对聂珊珊招式的熟悉程度,绝非偶然! 他此刻自然不会上前质问,那么不仅输了,而且还没了风度。 冷千秋此刻的淡然,在他眼中,格外刺眼。 场中,萧别离缓缓收剑入鞘,姿态潇洒,他目光扫过一片颓然的五台派弟子,最终看向高台。 “不知五台派,可还有哪位师兄师姐,愿下场赐教?为晚辈这砺锋之路,圆满收官?” 声音朗朗,传遍全场,带着一股睥睨之气。 整个五台派山门前,一时竟陷入了难堪的寂静之中。 相较于五台派上下的压抑与憋屈,寒玉谷这边则显得意气风发,尤其是叶清漪,看向萧别离的眼眸中异彩连连,满是倾慕与自豪。 冷千秋神情依旧淡漠,仿佛眼前一切理所应当,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冷笑,却将她内心的满意与算计暴露无遗。 五台派几位院主、长老都是老江湖,如何看不出聂珊珊输得蹊跷? 萧别离对千迭浪剑诀,尤其是那几式杀招的破解,精准得过分,绝非临场应变所能及。 这分明是招式已被人提前洞悉,甚至针对性演练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憋屈在他们心中蔓延,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根本无法站出来呵斥对方“卑鄙”。 在这残酷的江湖世道上,技不如人是原罪,自家核心剑招泄露,问题多半出在自己身上,怨天尤人只会徒增笑柄,显得更加可笑可怜。 陈庆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悄然流转,这时耳旁传来了厉百川惫懒的传音:“稍安勿躁。” 陈庆脚步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刚刚提起的气息又缓缓平复下去,静立原地。 高台之上,何于舟眉头紧锁,面沉如水。 连折两阵,且败得如此彻底,五台派的颜面今日算是被寒玉谷踩在了泥里。 接下来的联盟谈判,他已未战先衰,处处受制。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破局之策时,厉百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师侄啊。” 何于舟心神微凛,目光不着痕迹地向青木院方向扫了一眼,同样传音回道:“师叔?” 他心中诧异,这老家伙常年缩在他的青木院,几乎不管世事,此刻突然主动传音,意欲何为? “老夫可以帮你扭转眼下这难堪的局面,不过嘛……” 厉百川说到这微微一顿。 何于舟深知这老家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直接问道:“不过什么?” 厉百川道:“事成之后,老夫想要进入地心乳洞一趟。” 何于舟心中猛地一跳! 地心乳洞!那是五台派立根之本,最大的秘地,蕴藏着地心乳眼,历来只有掌门才有资格进入,且非关乎门派存亡之大事不得轻入! 厉百川竟然敢提这个要求? 他强压震惊,沉声反问:“师叔打算如何找回场面?” 他需要先确认这老家伙是不是在信口开河。 “简单,让我青木院麾下首席陈庆登台,尚有一战之力。” 厉百川回道。 “陈庆!?” 何于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陈庆的天赋和进步速度他有所耳闻,但聂珊珊服用了三百年地心乳都败了,陈庆难道能比聂珊珊还强? 这未免…… “师叔此言当真?我五台派眼下,可再也输不起了!”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自然当真!” 厉百川淡淡的道:“老夫何时在这种事上夸过海口?” “如果……陈庆败了又该如何?” 何于舟必须问清楚代价,地心乳洞干系太大,他不能仅凭厉百川一句话就押上重注。 厉百川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嘿嘿一笑:“若是败了,之前你向老夫讨要的那‘蕴罡丹’,老夫再给你开炉炼制三粒!如何?” 何于舟心中大动! 那蕴罡丹对他稳固境界有奇效,正是他急需之物,厉百川一直借口材料难寻推脱,若能得三粒,价值确实非凡。 但他念头一转,五台派的脸面岂是三粒丹药能衡量的? 他立刻加码:“不仅如此!师叔你前些时日从宗门宝库‘换’走的那滴三百年地心乳,若陈庆败了,也需原物奉还!” 那滴地心乳他本就给得肉痛,正好借此机会拿回。 厉百川没有丝毫犹豫,“就依你!” 两人神念交流极快,赌约瞬间拍板。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转头看向了台下的陈庆,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而此刻,陈庆耳畔再次响起了厉百川言简意赅的传音:“去吧。” 陈庆不再犹豫,向着场中走去。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刚击败聂珊珊,气势正如日中天的萧别离本已准备收剑回鞘,见状不由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哦?五台派还有师兄愿意指点?” 他语气平淡,却自然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陈庆行至场中,在萧别离对面数丈处站定。 “五台派青木院陈庆,请萧师兄指教!” 哗——! 这一下,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陈庆!?他要上场?” “青木院首席……他行吗?聂师姐都败了啊!” “先是严师兄,再是聂师姐,现在又是陈师兄……这,这萧别离快要把我五台派年轻一代顶尖弟子挑战个遍了吗?” “唉,怕是意气用事,徒增败绩啊……” “说不定陈师兄深藏不露呢?” “难!他才晋入内门多久?就算天赋异禀,修为差距摆在那里……” 五台派弟子们议论纷纷,大多面露悲观和不解。 高层席位上,彭真、谭洋等人也是眉头大皱,目光带着疑虑看向何于舟。 桑彦平更是急步走到何于舟身边,低声道:“掌门,这……” 他实在不明白掌门为何会让陈庆在此刻上场。 何于舟面沉如水,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此事乃我安排的后手,不必多言,静观其变。” 他只能选择相信厉百川那个老狐狸一次,尽管这信任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后手?陈庆?” 桑彦平闻言一愣,看向场中那个面色平静的青年,心中惊疑不定。 不过想到此前陈庆和聂珊珊有过一次交手。 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另一边,玄甲门阵营中,方锐毫不客气地小声嗤笑:“五台派真是不怕丢脸丢到家吗?”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垂死挣扎,毫无意义。 常杏美眸中也满是疑惑,看向身旁的施子依。 施子依缓缓摇头,叹息道:“连聂师姐都败了,陈师弟此刻上场……未免有些意气用事了,恐怕难以挽回颓势,反而……”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恐怕会败得更惨,让五台派更加难堪。 寒玉谷那边,叶清漪看着稳步上场的陈庆,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她承认陈庆天赋不错,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成为一院首席必有过人之处,但此刻面对气势战力皆在巅峰的师兄,无异于螳臂当车。 萧别离仔细打量了陈庆几眼,“也好。既然陈师弟有此雅兴,那萧某便再活动活动筋骨,希望陈师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他长剑并未归鞘,只是随意斜指地面,琅月真气再次流转开来。 高台之上,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两人身上。 这场对决,一触即发。 萧别离长剑微抬,琅月真气如薄纱般流淌于剑身,气机已然锁定了陈庆。 陈庆不言不语,只是手腕一翻,沉重的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枪尖斜指地面,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油然而生。 他率先发动攻势。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直来直去,却快得惊人,更带着一股沉凝厚重的劲力,枪尖破空,发出“嗤”的锐响。 “嗯?” 萧别离眉头微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陈庆这一枪,速度、力量、时机的把握,远超他的预期,绝非普通抱丹劲中期所能拥有。 但他毕竟是寒玉谷魁首,反应极快。 流云剑诀展开,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长剑划出一道圆弧,精准地搭在盘云枪枪身之上,意图用巧劲将其引开。 “铛!” 枪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震鸣! 萧别离只觉剑身传来一股远超预料的大力,震得他手腕微微发麻,那引开的力道竟未能完全奏效,盘云枪只是微微一偏,依旧带着凌厉的劲风擦着他的肋下刺过! “好沉的劲道!”萧别离心中再惊,立刻收起了所有轻视之意。 对方不仅是枪快,力量更是大得异乎寻常! 他不敢再托大,琅月真气全力爆发,剑势陡然变得迅疾凌厉,如流云疾走,化作一道道冰冷月华,反守为攻,罩向陈庆周身要害。 陈庆丝毫不乱,盘云枪舞动开来,《山岳镇狱枪》圆满境界的底蕴尽显无疑。 两人枪剑碰撞,顿时火四射,同时向着后方退去了两步,随后脚掌一跺,反弹袭杀而来。 萧别离的流云剑诀再展,剑光如云似雾,缥缈难测,瞬间化作数道残影,从不同角度刺向陈庆周身大穴,速度快得令人眼缭乱。 他意图以迅雷之势击败陈庆。 然而,陈庆的应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并未急于以攻对攻,脚下步法玄妙,身形如磐石般稳固,手中盘云枪舞动开来。 千嶂重峦! 枪影瞬间层层迭迭,仿佛化作无数重山峦虚影,横亘在前。 每一道枪影都沉重凝实,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萧别离那迅疾灵动的剑光刺入枪影之中,竟如泥牛入海,速度骤然减缓,精妙的剑招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他一击无功,剑势立变,流云剑诀由飘忽转为凌厉,剑尖震颤,幻化出点点寒星,如同云中探出的冷月,刁钻地刺向枪影的缝隙,试图以点破面! 陈庆眼神不变,枪式随之而变。 移山卸海! 盘云枪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变得灵动异常。 枪身或拨或引,或带或卸,竟以一种精妙绝伦的巧劲,一次次将萧别离那凝聚的剑力开。 明明是沉重无比的大枪,此刻却用出了四两拨千斤的极致技巧,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火星四溅,却总能将致命的剑锋堪堪化解于无形。 “妙啊!” 李旺忍不住低呼一声,“陈师弟这卸力技巧,简直神乎其技!” “不只是技巧。” 沈修永面色凝重,“他的枪法的掌控已入化境,更兼肉身力量恐怕也极为惊人,否则根本无法如此轻松地驾驭这种精妙运劲法门。” 萧别离久攻不下,眉头微蹙。 陈庆的难缠远超预期,这枪法守得滴水不漏,更带着一股反震的巨力,让他手腕都有些发麻。 他心中傲气被激发,琅月真气轰然暴涨,剑速再提三分,剑光如同疾风骤雨,将陈庆彻底笼罩! 萧别离冷喝一声,剑招愈发狠厉,体内真气也是尽数爆发开来。 他虽然未能在来五台派前,彻底贯通十二道正经,但十一道正经真气也是高于陈庆。 陈庆不再一味防守,盘云枪猛地一震,寻隙反击! 崩岳贯虹! 抓住萧别离剑势转换的一个微小间隙,陈庆一枪刺出! 这一枪,凝聚了他全身的劲力与雄浑的青木真气,枪尖处空气被极度压缩,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流光,直刺萧别离剑网的核心! 快!准!狠! 萧别离瞳孔一缩,感受到这一枪蕴含的恐怖穿透力,流云剑急忙回防,剑身横栏,琅月真气全力灌注。 “铛——!!!” 一声远超之前的巨响炸开! 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周围功力稍弱的弟子耳膜生疼。 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猛烈爆发,卷起满地尘土。 萧别离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竟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 而陈庆,只是身形晃了晃,脚下如同生根,半步未退! 哗!!! 全场瞬间哗然! “什么?!萧别离被击退了?!” “我没看错吧?陈师兄一枪逼退了萧别离?” “陈师兄的实力……竟然强横至此?!” 五台派弟子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的沮丧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震撼取代。 玄甲门那边,方锐脸上的嗤笑僵住了,嘴巴微张。 施子依眼中精光爆射,失声道:“好强的爆发力!这一枪的威力” 常杏更是掩住了小嘴,紧紧盯着场中那道持枪挺立的身影。 高台上,何于舟面色依旧平淡,看不出任何变化。 “是极高明的横练硬功!” 石开山眼光毒辣,立刻看出了部分端倪,“怪不得力量如此惊人,防御也这般强悍!竟能硬抗萧别离的剑气余波而毫发无伤?五台派何时出了这样一个怪胎?” 冷千秋的面色微微一沉。 叶清漪脸上的轻松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 萧别离稳住身形,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眼前陈庆此刻施展出来的实力,丝毫不比聂珊珊差,甚至犹有过之。 萧别离周身气势再度攀升,琅月真气如同实质的月华般透体而出,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陈庆深吸一口气,体内青木长春诀疯狂运转,磅礴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腾。 八极金刚身运转到极致,皮肤下的古铜色光泽愈发明显,一股如同远古蛮象般的凶悍气息隐隐散发开来。 萧别离动了! 身影仿佛融入了剑光之中,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皎洁匹练! 流云剑诀!云裂月殒! 这一剑,仿佛要斩断流云,击落冷月,带着一股决绝直斩而下! 陈庆瞳孔微缩,八极金刚身虎象之境的磅礴力量彻底爆发,筋骨齐鸣,隐隐有虎啸象吟之声传出! 他双脚猛地跺地,仿佛与大地连为一体。 盘云枪横亘身前,枪身青光暴涨!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皎洁剑光与青黑色枪身狠狠撞在一起! 恐怖的真气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逼得围观人群连连后退,面色骇然! 光芒爆闪,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真气浪潮。 真气浪潮中身影模糊,但依旧浮现出金铁交击之声。 萧别离越打越是心惊,陈庆的韧性远超想象,更兼那身恐怖蛮力和坚固无比的防御,自己的琅月剑气竟难以真正破开其防御,反而每次碰撞都震得自己手臂酸麻,气血不断翻腾。 “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别离心中暗道。 久战不下,他的真气消耗巨大,而陈庆有硬功在身,再消耗下去,败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一念及此,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格开陈庆一记重枪,借力后撤半步的刹那,萧别离体内气机陡然一变! 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气息骤然爆发! 原本皎洁清冷的琅月真气旁,一股森寒刺骨的白色寒气喷薄而出! 这股寒气似乎略逊于精纯的琅月真气,显得稍弱,但其出现的瞬间,便与琅月真气交织缠绕,虽未完美融合,却并没有抵触,冲突。 “什么?!两道真气?!” “寒冰真气!他竟还修炼了寒冰真气!” “我的天!同时修炼两道真气?他是怎么做到的?不怕冲突反噬吗?” “寒玉谷……这是要再造一个冷掌门吗?!” 这一幕,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引起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和骇然!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各派高手,更是面色剧变。 多修炼一门真气,意味着多耗费一倍的心力、时间与资源,且风险极高,真气冲突轻则重伤,重则废功甚至殒命。 非天资、毅力、资源俱是顶尖者不可为。 一旦成功,实力都将远超同阶,潜力无穷! 萧别离此刻那寒冰真气显然初成不久,尚未壮大,但这苗头已足够惊人! 冷千秋对其倾注的心血和期望,可见一斑。 高台上,五台派院主,长老等人霍然变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冷千秋,嘴角也几不可查地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震慑效果。 石开山等人则是眉头紧锁,他们可不希望再出一个冷千秋。 突如其来的第二道真气,打破了僵持的平衡。 冰寒彻骨的气息弥漫开来,极大干扰了陈庆的动作,琅月剑光在寒气的加持下变得更加凌厉难挡。 陈庆顿时感觉体内气血迟滞,仿佛陷入了泥泞的冰窖,盘云枪舞动间都滞涩了几分,枪身上迅速凝结出一层寒霜。 萧别离双真气加持之下,剑势暴涨,一道融合了皎洁月华与森然寒流的恐怖剑罡,如同冰封月陨,直刺陈庆中路! 危急关头,陈庆眼中精光爆射! “吼——!!!” 他胸腔剧烈鼓荡,猛地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 这咆哮并非人声,似虎啸,又如神象长鸣,蕴含着无上力量与威严,正是《八极金刚身》虎象之境方能催动的音攻秘技——虎象之音! 音波如同实质的冲击,瞬间冲散了部分寒气,更直贯萧别离耳膜神魂,让他剑势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心神震荡! 在场高手连忙用真气封住双耳,即是如此,一些抱丹劲初期弟子耳膜都是流出鲜血,甚至一些抱丹劲中期都是脸色苍白。 与此同时,陈庆手臂肌肉猛然贲张,青筋如虬龙般暴起,体内贯通八道正经的磅礴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涌入盘云枪! 陈庆脚下地面轰然炸裂,人随枪走,一往无前! 盘云枪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青色狂龙,枪尖高度凝聚的真气与劲力甚至让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山岳镇狱枪!九渊镇狱! 针尖对麦芒! 双色剑光与青黑枪劲于万众瞩目下,悍然对撞! “轰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要猛烈的巨响轰然爆发!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恐怖的真气冲击波呈环形向外疯狂扩散,逼得围观人群连连后退,骇然失色! 无数人都是凝望着台上,心脏都是提到了嗓子眼。 光芒稍散,只见一道身影踉跄着倒飞而出,手中长剑脱手飞旋着插落远处地面,发出一阵悲鸣。 是萧别离! 他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最终重重落地,又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场中,陈庆依旧保持着持枪的姿势,巍然屹立。 握枪的右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顺着枪杆蜿蜒流下。 袖袍尽数破碎,露出线条扎实的手臂肌肉。 胜败,已分! 全场,死寂! 片刻后,雷鸣般的哗然与惊呼,冲天而起! (本章完) 第156章 结盟 第156章 结盟 场中那持枪挺立的身影,如同磐石,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瞳孔之中。 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黝黑的枪杆缓缓滴落。 而对面的萧别离,长剑脱手,斜插在数丈外的青石地板上。 他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将涌至喉头的一口血咽下,但那嘴角溢出的一缕鲜红,却无比刺目。 他踉跄着站稳,原本如冷月清辉般孤高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茫然。 他,萧别离,寒玉谷最杰出的天才,云林府年轻一代五杰之一,砺锋四方未尝一败.竟然输了? 而且是在他动用隐藏底牌,初成的寒冰真气,意图以雷霆万钧之势锁定胜局时,被对方正面击溃! 这怎么可能?!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巨大哗然! “赢赢了?!陈师兄赢了!!” 一名五台派弟子猛地跳了起来,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几乎破音。 “我的老天爷!陈庆!是陈庆赢了萧别离!” “哈哈哈哈!赢了!我们赢了!” “一枪!就一枪!太霸道了!太解气了!” 五台派弟子区域瞬间陷入了狂喜的海洋,之前的压抑、屈辱、沮丧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无数人振臂高呼,脸色涨红,激动得难以自持。 李旺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磊,两人对视,眼中尽是震撼。 他们拜入五台派内院数年,但是陈庆才拜入内院几年?! 现如今陈庆的实力已然远远超过了他们二人。 严耀阳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看着场中那道身影,眼神复杂无比。 此前大庆陈庆展现实力,但是他依旧没有将陈庆视为对手。 在他看来,整个五台派唯有聂珊珊一人对他产生威胁。 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可笑? 高台之上,何于舟面上那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冰消雪融,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厉百川这老狐狸,这次总算没坑他! 他目光扫向对面,带着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意。 “好,太好了!” 桑彦平长长舒了一口气,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欣慰。 寒玉谷在云林府横行多年,行事一向霸道,五台派长期被其压制。 而在今日这般场面之下,陈庆可谓是为五台派挣足了脸面,大大出了一口积压多年的恶气。 彭真死死盯着陈庆,呼吸都是停滞了一般。 他下定决心,打算回去凑凑,看看能不能凑出一百万两现银。 “青木院竟然能出如此人杰!?” 洪元冬和谭洋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动。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未来或许有望成为五台派扛鼎人物。 褚锦云扶着脸色苍白却眼神发亮的聂珊珊,看着场中的陈庆,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这一刻,她心中涌起深深的懊悔。 她曾是看着陈庆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 最初他成为首席弟子时,她尚可自我宽慰,毕竟门中还有珊珊在。 但是此刻陈庆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潜力。 委实太过惊人了! 若当年癸水院能收下他,如今必然已是五院之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一块绝世璞玉,就曾在她眼前,她却亲手错过。 褚锦云深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聂珊珊望着这一幕,心底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陈庆既有如此实力,那日却不与她争夺那一滴三百年地心乳? 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如朱萍所说? 她心中更加复杂,低声轻语:“不管怎样,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玄甲门阵营一片哑然。 方锐脸上的讥讽嘲笑彻底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中全是骇然与无法理解。 施子依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虎象之音.横练硬功臻至化境真气雄浑更是到了后期,这陈庆竟是如此怪物?!” 常杏美眸圆睁,死死盯着陈庆,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先前惋惜早已被巨大的震撼取代,心湖中涟漪阵阵。 石开山双眼微微一眯,心中暗道:五台派竟还藏着这样一张底牌,看来冷千秋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联盟主导权的天平,瞬间发生了逆转! 他看向何于舟,眼神意味深长。 贺悦庭也是动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婿严耀阳,又看向场中如枪挺拔的陈庆,心中暗叹五台派气运之盛。 靖武卫的赵指挥使抚须的手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身旁的青年低声道:“没想到五台派还有这等人物?肉身、真气、战技皆臻上乘云林府这潭水,越来越有意思了。” 烟雨楼、一刀庵,柳家等各方势力的人马,无不色变,纷纷将陈庆的样貌、武功特征深深记在心中。 此战之后,陈庆这个名字,必将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云林,乃至周边各府! 寒玉谷这边,气氛则降到了冰点。 叶清漪脸上的自豪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 败了!? 萧师兄竟然败了!?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仿佛信仰崩塌,难以置信地看着心中无敌的师兄竟会落败。 冷千秋脸上的淡漠彻底消失不见。 她的面色依旧平静,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站在她身后的几位寒玉谷高手都感到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 她目光看向场中收枪而立的陈庆,又扫了一眼高台上的何于舟,陷入沉思当中。 场中,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奔腾的气血和真气渐渐平复。 他看了一眼虎口崩裂的右手,面无表情地撕下一截衣摆,随意地缠绕包扎起来。 随后目光转向难以接受现实的萧别离,声音平静无波。 “萧师兄,承让了。” 这平静的几个字,如同又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萧别离和所有寒玉谷弟子的脸上。 萧别离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看向陈庆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回应陈庆的礼节,而是猛地转身,一步步走向那斜插在地的长剑。 在场高手面面相觑,最终都将目光投向高台上的冷千秋。 冷千秋缓缓站起身,将目光锁定在何于舟身上。 “何掌门,真是好手段,好深的算计,门下藏着如此俊杰,倒是让我今日……大开眼界。” 她的话语一字一顿,带着一丝寒意。 “冷掌门过奖了。” 何于舟此刻心情大好,面上笑容恢复从容,拱手道:“小辈们切磋较技,互有胜负实属平常,萧师侄天纵奇才,双真气同修,惊才绝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今日陈庆侥幸胜个半招,也是仗着皮糙肉厚,占了修为相当的便宜,当不得真。” “看萧师侄似乎气息不稳,还是快些回去调息为好,莫要留下隐患才好。” 他这话故意点名了萧别离‘双气同修’,暗含深意。 萧别离已经回到了寒玉谷阵营当中,神色有些黯然。 冷千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萧别离落败而产生的波澜,将话题引回今日的正题。 “小辈间的切磋较技,互有胜负,实属平常,今日我等齐聚于此,首要之事,乃是共商四派结盟,统一号令,以应对无极魔门日益猖獗的威胁,此乃关乎云林武林安危存续之大事,不知何掌门、石掌门、贺庄主意下如何?” 何于舟心知方才一战已扳回气势,朗声应道:“冷掌门所言极是,魔门为祸,非一门一派之力可除,我五台派愿敞开山门,与诸位同道携手,共抗魔氛!”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众人移步已备好的议事主台。 冷千秋面色稍缓,这才带着寒玉谷众人依序入座,只是那气氛,比之来时显然凝重了数分。 陈庆收枪,转身回到五台派阵营之中。 所过之处,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惊、钦佩、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青木院的弟子们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纷纷围拢上来,眼神火热,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低调的大师兄竟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实力,一举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萧别离,为五台派挽回了颜面! 尤其是郁宝儿,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桑彦平长老走上前,深深看了陈庆一眼,“很不错!今日……多亏你了。” 他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力道沉重,充满了欣慰。 陈庆抱拳,神色依旧平静,依着桑长老的话应道:“长老过誉了,弟子身为五台派一员,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宗门栽培与诸位师长厚望,些许微末之功,皆是立足宗门根基之上,不敢居功。”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此番出手,都是因为那一滴‘三百年地心乳’的原因。 桑彦平点了点头,知道此刻不是详谈之时,低声道:“先看眼前大事。” 陈庆默默退到一旁,李旺、李磊等人立刻围了上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陈庆只是微微颔首,便将注意力投向了高台。 他知道今天主要是还是四派联盟,这联盟由谁主导,对云林府格局影响很大。 高台之上,四派首脑已然落座。 “何掌门,石掌门,贺庄主。” 冷千秋清冷的声音响起,目光扫过在场三位掌门。 “魔门势大,单打独斗,我等任何一派都难以独善其身,结盟非为一时意气,实乃存续之道,既结同盟,自当同心同德,互利互惠。” 她微微抬起下颌,条分缕析地说道: “其一,我四派辖下资源,对同盟内部开放优惠。无论是丹药、兵器、宝鱼还是功法秘籍,凡持同盟信物交易,皆可享受折扣。” “其二,任何一派若遭魔门大规模攻击,其余三方必须立即响应,根据约定派出精锐力量支援,共抗强敌,唇亡齿寒之理,诸位当比本座更明白。” “其三,允许优秀弟子在一定条件下前往他派交流学习,博采众长,提升年轻一代的整体水准,我寒玉谷的冰魄寒潭亦可对盟友有限开放。” 冷千秋的话语条理清晰,阐述魔门威胁与结盟的必要性,其言辞恳切,逻辑清晰,尽显一派掌门之风范。 “此乃本座设想之基石,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高台上下,众人听闻这番详尽规划,不禁暗自点头。 冷千秋所提诸点,对任何一派都大有裨益,极大地增强了联盟的吸引力。 陈庆听到这,心中一动。 这若是真结盟了,难道我还能去寒玉谷了!? 如此说来,这可是个好机会。 何于舟心中暗凛,冷千秋此举以退为进,手段高明。 他面上不动声色,抚掌赞道:“冷掌门思虑周详,深谋远虑,所提诸项皆是为联盟长远计,于我云林武林确有大益!我五台派对此深表赞同,愿共同推动落实。” 石开山也哈哈笑道:“冷掌门快人快语,句句说到了我心坎里!这般结盟,才算是实实在在,对我玄甲门更是求之不得!我没意见!” 贺悦庭自然也随之附和:“栖霞山庄附议,愿遵从此盟约框架。” 栖霞山庄势力相对最弱,结盟后能依托大树,好处不少,贺悦庭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当石开山话锋一转,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时,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联盟既立,号令须出一门,不知这盟主之位,该由何人担任?又如何定夺?” 何于舟抚须,沉吟片刻道:“石掌门所言极是,盟主之位,干系重大,自当有德者、有能者居之,为了免得伤了四派和气,徒增内耗,老夫觉得,不如由我四派共同投票选举,以票多者定盟主,最为公平稳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目光扫过冷千秋和贺悦庭。 冷千秋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为联盟,自然要讲规矩,若大家都认同此法,我寒玉谷没有意见。” 在外人看来,寒玉谷锐气被削,此刻已经失去了引领的先机。 “贺某也同意投票选举。”贺悦庭紧接着开口,语气平稳。 何于舟双眼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眯。 按常理,联姻之谊,栖霞山庄至少会有所倾向才对。 石开山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何掌门此言深得我心!五台派这些年在其带领下发展迅猛,气象一新,何掌门调度有方,德高望重,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依石某看,这盟主之位,非何掌门莫属!我玄甲门这一票,投给何掌门!” 他率先表明了立场,意图将气氛带动起来。 何于舟心中稍定,面上谦逊道:“石掌门抬爱了,何某愧不敢当。” 说罢,他的目光自然转向了贺悦庭,等待着他的选择。 联姻之盟,加之方才五台派刚刚扬威,于情于理,贺悦庭似乎都该支持他。 全场目光聚焦于贺悦庭身上。 只见贺悦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寒玉谷乃云林武林公认魁首,实力底蕴最为雄厚,冷掌门执掌寒玉谷数十载,威名赫赫,修为通天,更是我云林正道不可或缺的擎天之柱,面对魔门强敌,联盟需最强引领,故此我栖霞山庄这一票,提议由冷掌门担任盟主!” 此言一出,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什么?栖霞山庄竟然支持寒玉谷?” “贺二庄主这是……严师兄可是他女婿啊!” 严耀阳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妻贺兰心。 贺兰心也是秀眉紧蹙,眼中充满了不解与迷惑,显然对此决定也毫不知情。 何于舟心中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冷千秋此行,果然做足了万全准备,竟不知用何种手段,说动了或者说迫使栖霞山庄临阵变卦! 这一下,投票成了平局,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石开山在旁默不作声,该做他都做了,如今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冷千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转向何于舟,“何掌门,看来这投票之法,是选不出一个结果了。” 何于舟心念电转,知道此刻已无退路,沉声道:“哦?那不知冷掌门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冷千秋缓缓起身,一股无形的冰冷气场弥漫开来,笼罩整个高台,“既然是要统领四派、对抗魔门的盟主,绝非仅凭德望可定,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手上的实力!唯有最强之人,方能服众,方能带领联盟扫荡魔氛!依我看来,你我二人,便在此处,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番话如同惊雷,再次引爆全场! 五台派诸位长老顿时面色剧变,纷纷低声议论。 “冷千秋两道真罡融合,威力无穷,掌门他……” “她闭关多年,实力深不可测,掌门虽有精进,但……” “此战凶险!” 陈庆听到这,心中猛地一动,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苦修五行真气,深知真气融合的艰难与强大,但一直苦无头绪,依靠厉师给他的丹药,也只能做到伪“生生不息”的循环转化。 若能亲眼目睹两位顶尖高手全力对决,尤其是冷千秋那传闻中威力绝伦的“琅月”与“寒冰”真罡融合之秘,对他而言,无疑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对于他未来尝试融合五行真气,有着借鉴价值! 想到此处,他心中大动,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何于舟面对冷千秋直截了当的挑战,深知此战已无可避免,不仅关乎盟主之位,更关乎五台派的尊严。 他朗声长笑,一股磅礴气势冲天而起:“好!既然冷掌门有此雅兴,何某便舍命陪君子!就在此地,手下见真章!” (本章完) 第157章 对决 第157章 对决 话音落下,两人身形同时一动,瞬息间便已落在下方那广阔擂台之上。 顿时,整个五台派山门前,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围观者,无论是四派弟子、江湖豪客、还是朝廷代表、各方探子,无不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目光死死锁定在场中那两位代表着云林府顶尖修为的身影之上。 一场决定云林武林未来格局的罡劲对决,一触即发! 赵指挥使眉头一拧,低声对着身边青年道:“接下来,战斗你要好好看,一个细节也不要漏。” 青年也是凝重地点头,随后高台上两个罡劲高手开始对决。 冷千秋率先出手,仿佛化成了一道雷光,仿佛有雷鸣之声在耳中炸裂开来,一股威压弥漫开来,正是千幻云雷掌。 她显然将千幻云雷掌修炼至极境,掌印落下带着滚滚‘雷势’。 快! 太快了! 在场除了罡劲高手外,很少有人看清楚其身影,陈庆也几乎是看到了残影。 何于舟体内庚金真罡流动,向着前方一拳轰去,瞬间淹没了前方雷光。 “轰隆!” 整个擂台都是一抖,一圈圈罡气扩散开来,罡气浪潮滚滚而来,宛如平地惊雷。 轰! 轰! 轰! 一圈圈罡气如浪潮一般向着四周扩散。 距离稍近的弟子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吹得衣衫猎猎作响,眼睛都难以睁开,更伴有短暂的耳鸣。 “好惊人的实力!” 陈庆看到心中还是大为震动。 抱丹劲的真气如果比作一块木头的话,那么真罡就像是铁块,更加坚硬,更加扎实。 冷千秋清叱一声,声音如九天惊雷轰然炸响,暗含雷势威压,滚滚袭来:“何于舟,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何于舟面无表情的道:“那还是老夫荣幸。” 两人隔空对望,旁边的湖面都是波澜四起,只见湖水震动,翻起了惊涛骇浪。 轰鸣之声如雷鸣响彻,震动心神。 随即没有说话,空气已然凝固。 陈庆更是死死盯着二人,仿佛想要在冷千秋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何于舟再次出击,只见他手掌一托,体内庚金真罡翻涌而来,随后狠狠向着前方一拳打去 嗡嗡! 嗡嗡! 随着一拳轰去,空气都是爆发出颤鸣之声。 金刚破甲拳! 掌印从上方落下,仿若山岳倾覆,擂台上都是一丈丈崩裂开来。 显然,这位掌门也将金刚破甲拳修炼至‘势’。 “好强!” 即使五台派几位院主,长老看到这,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冷千秋目光冷冽,手掌一伸,顿时一道琅月真气呼啸而去。 轰隆——! 这掌印速度奇快无比,瞬间向着前方奔行两丈,仿佛化成一道雷霆冲撞。 何于舟看到那掌印袭来,不退反进,眼眸中更是浮现一道寒意。 再次一拳向着前方轰去。 轰隆——! 周围真罡澎湃激昂,带着无比凌厉的尖啸之音。 周围高手连忙用气劲封住自己的双耳,这‘音波’并不是攻向他们,但仅仅残留的威势便让他们叫苦不迭。 没有到达抱丹劲弟子皆是一退再退,脸色发白,头脑嗡鸣作响,短时间失去了听觉。 冷千秋看到这,左手仿佛结成了冰霜一般,运转寒冰真罡狠狠打去。 咻-! 与此同时,那琅月真罡和寒冰真罡同时浮现而出,发出惊人的气势和声威。 “这就是冷千秋的实力!?” “琅月真罡和寒冰真罡!” “同时修炼两门心法,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五台派众人看到这,无不大受震动。 冷千秋之所以被人冠为云林顶尖高手之一,便是因为同时修炼了这琅月真罡和寒冰真罡。 此时两股真罡爆发开来,瞬间在雄浑程度之上占据了上风。 “喀喀喀——!” 那真罡在众人惊骇目光下合二为一,向着何于舟狠狠压去。 那拳劲再也承受不住可怕的压力,瞬间崩裂,余下的气息继续凶猛落下。 “难道何掌门要落败?”施子依低声道。 “不必着急。” 石开山淡淡的道:“何于舟坐镇五台派二十多年,并非那么简单,两人鹿死谁手,还尤为可知。” 此时周围汇聚了无数高手,两位高手对局,决定了当下云林江湖走向,牵动人心。 “斗吧,你们斗的越凶越好。” 远处,柳家大供奉看到这一幕,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郑家倒台后,柳家近来势力壮大了不少,在云林商会也是一家独大,吸收了不少高手,但想要再进一步,很难很难,除非四大派出现变故。 就在这时,何于舟庚金真罡猛地爆发,犹如刺目的太阳一般。 轰! 两者攻势碰撞,声音震天动地,皆是向着后方退去了数步。 不少罡劲高手看到这,眉头紧锁。 石开山暗惊道:“不愧是沧浪钓叟,这真气精纯之深,让人难以置信。” 真罡纯度想要提升,很难,一般都是突破瓶颈失败后再积累,要么就是顶尖宝药,宝鱼,显然何于舟属于后者,而能够提升真罡纯度,无外乎就是地心乳。 显然常年累月打磨,何于舟虽然不像冷千秋那般天纵奇才,修炼两门心法,但是他的真罡精纯程度远超同侪。 何于舟脚掌一跺,身影一闪,再次袭来。 轰! 冷千秋体内真罡汹涌,发挥到了极致,随后尽数汇聚到手臂之上。 咻--! 手指猛地向着点出,真罡化成了一道金雷虚影,向着上空炸裂而去,直接瓦解了何于舟所有攻势。 “这是!?” 何于舟眉头微皱,“九霄玄雷手!”。 那掌出如惊雷裂空,罡气凝若实质,带着煌煌天威之势。 这掌法乃是天宝上宗上乘武学之一,这门武学在上乘武学中,都算了得,威力极大。 在江湖当中,有个不成文的道理,越难修炼的武学,威力越大,需要的真气,真罡越多,极少有个例的存在。 冷千秋凭借两道真罡相融,威力更盛,掌法呼啸而至,罡气不知不觉覆盖在五指之上,化成金光迸射而出,好似坚不可摧的岩石,显然也到达了‘势’的境界,直接打了何于舟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何于舟反应极快,体内庚金真罡汹涌而出,堪堪抵住这凌厉一击。 冷千秋知道眼下是个绝好的机会,直接乘势追击,五指向着前方一探,正是一招‘黑虎掏心’。 不过她这‘黑虎掏心’威力骇人,五指带着琅月真罡,抓到身躯那便是一块血肉,抓到胸膛,便能开膛破肚。 何于舟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庚金真罡瞬间汇聚至手臂,宛如灵活的毒蛇一般,瞬间握住了冷千秋的手臂。 “不好——!” 冷千秋顿时感觉寒气骤生,心脏瞬间都要从口中跳了出来,寒冰真罡护在身前,另一手掌呈‘点石成金’向着何于舟双眼爆射而去。 如此变化,就在电光石火之间。 何于舟头一歪,避开这一道‘点石成金’,膝盖则是狠狠向着前方一踢。 而冷千秋手腕被何于舟死死握住,知道自己无处可避,当下双指成爪,向着后者脖颈抓去。 何于舟自然不会与冷千秋以命搏命,当下另一手飞快抓住了其手臂。 岂料这时,冷千秋双臂施展‘灵蛇乱舞’,挣脱了何于舟的束缚,随即体内罡气翻涌,向着前方轰去。 咚! 何于舟避无可避,也是汇聚罡气打去。 霎时,两人四掌对碰,罡气更是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周围泛起涟漪。 “砰砰砰砰砰!” 这罡气落在湖面之上,顿时炸响振聋发聩的声音。 “好厉害的罡劲高手!” 此时,围观的所有人都是大受震撼。 冷千秋和何于舟二人不仅是武功比拼,还有心计,底牌,各种较量。 一丝一毫的差错,便会落败,而落败的下场便是重伤。 陈庆看到冷千秋两道真罡相融,隐约看出一丝玄妙,似乎以某种特殊媒介融合,不由大动。 罡气不断炸响,两人似乎陷入了僵持。 轰——! 下一刻,狂暴的气机肆虐开来,这一方天地仿佛都在剧烈摇晃。 湖水波涛汹涌,仿佛化成了一只滔天巨兽。 踏踏踏! 踏踏踏! 罡气再次碰撞,何于舟和冷千秋二人皆是心头狂震,连连向着后方退去,显然气血沸腾,动了真招。 冷千秋手掌微微颤抖,而何于舟则是脸色微白。 石开山看到这,扬声道:“两位且住手!若是再斗下去,不仅要分胜负,可能还要分生死了!” 虽然他乐意看到两派彼此消耗,但若是你死我活那就麻烦了。 冷千秋寒声道:“何掌门的实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何于舟也是收了真罡,微微喘息道:“冷掌门才是深藏不露。” 两人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对方这么多年实力也是提升不小,都没有完全把握将对方拿下。 此刻石开山开口,他们自然便顺势罢手。 两人犯不着为争夺盟主之位,生死相斗。 像他们这般高手一旦遭到重创,也是极难处理的事情,届时不仅自身麻烦,更会累及门派安危。 贺悦庭适时上前一步,“两位掌门皆是云林武林中流砥柱,擎天之柱,若再斗下去,胜负难分且凶险万分,难免让暗中窥伺的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实非云林武林之福。” 他目光扫过冷千秋与何于舟,继续道:“依贺某愚见,四派结盟共抗魔门,乃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此事断不可因盟主之位归属而耽搁。” “对抗魔门,我等自当同气连枝,一致对外,这联盟运作未必需要立刻推举出一位号令一切的盟主,即便日后要选,也未必急于今日一时,不若暂且搁置争议,先定下同盟之约,共商抗魔细则,日后根据形势变化再议盟主之事,如何?” 冷千秋面色如霜,心中虽有不甘,她寒玉谷堂堂云林第一大派,今日先有弟子落败,后有自己未能以雷霆之势压下何于舟,锐气连挫。 但她亦是果决之人,深知再强行相逼,不仅难以如愿,反而可能将玄甲门甚至摇摆的栖霞山庄彻底推向五台派,导致联盟破裂,得不偿失。 当下她冷哼一声,虽未明确赞同,却也不再出言反对,算是默认了此提议。 何于舟深深看了贺悦庭一眼。 他心知这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台阶,既能保住联盟大局,又未让寒玉谷得逞。 只要盟主之位空悬,五台派就仍有时间和机会。 他当即点头,朗声道:“贺二庄主所言甚是,顾全大局,老成谋国,魔门当前,我等的确不应再内耗下去,那就依贺二庄主所言,暂不设盟主之位,四派平等协商,共抗魔氛!” 石开山自然是乐见其成,这局面最符合玄甲门的利益,立刻抚掌笑道:“大善!此议最为稳妥公平,我玄甲门没有异议。” 说罢,他看向冷千秋,“冷掌门,你意下如何?” 冷千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既然诸位都无异议,我亦非不通情理之人,便如此定下吧。” “好!” 何于舟声如洪钟,“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共同见证,我云林四派于此歃血为盟,自今日起,结为同盟,守望相助,共诛魔患!” 随后,在众多江湖豪杰、各方势力代表的注视下,四派掌门于五台派山门广场之上,举行了简洁却庄重的结盟仪式。 陈庆等一干弟子,长老也是参与其中,观看仪式。 仪式既毕,冷千秋片刻不愿多留,面无表情地对着何于舟、石开山微一颔首,便带着寒玉谷众人率先离去。 叶清漪看了陈庆一眼,随后跟着寒玉谷等人走了。 贺悦庭亦向着何于舟、石开山拱手告辞:“何掌门,石掌门,盟约既成,贺某也需尽快返回山庄禀明大庄主,早做安排。” 何于舟笑道:“何必如此着急?不去看看兰心了?” 贺悦庭苦笑道:“事关重大啊,还望何掌门海涵。” 何于舟也没有再做挽留。 随后贺悦庭也带着栖霞山庄之人离去。 何于舟目送贺悦庭的背影,眼神微眯,却并未多言。 石开山哈哈一笑,上前向何于舟请辞:“何掌门,此番盛会,见识了五台派的深厚底蕴与年轻俊杰的风采,更喜见同盟得成,叨扰许久,我也该带这些小辈们回去了。” 何于舟收敛心神,郑重抱拳回礼:“石掌门今日之情,何某与五台派铭记于心,他日但有所需,五台派定当尽力。” “何掌门客气了,同盟一体,自当如此。” 石开山笑了笑,又寒暄两句,便招呼玄甲门众人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常杏却越众而出,快步走到陈庆面前。 她眼波流转,落落大方地道:“陈师兄,今日一战,当真令人钦佩,玄甲门与五台派既已同盟,日后还需多多走动才是,师兄若得闲暇,定要来我玄甲门做客,让小妹一尽地主之谊,方才船上之约,师兄可莫要食言哦。” 说罢,她嫣然一笑,眸光湛湛地望着陈庆。 陈庆微微一怔,旋即颔首,神色平静却认真:“常师妹相邀,陈某记下了,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访。” 他肯定是要去一趟玄甲门,那杜凌川的裂岳惊雷枪还没学到手。 “那便说定了!” 常杏笑容更甜,对着陈庆盈盈一礼,又向一旁的李旺、聂珊珊等人点头示意,这才翩然转身,跟上玄甲门的队伍。 施子依笑着对陈庆抱了抱拳,方锐强笑了几声。 石开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是捋须笑了笑,未多言语,率领玄甲门一众离去。 主角退场,其余各方观礼势力也纷纷上前与何于舟告辞,随后如同潮水般散去,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发生的同盟之约传播出去。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迅速变得空旷起来,只留下五台派弟子们仍在议论纷纷。 桑彦平长老走到何于舟身边,望着人群散去的方向,尤其是栖霞山庄离去的那一路,忍不住低声道:“掌门,今日真是……就差一点,若非那栖霞山庄临阵……” 何于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目光依旧沉稳:“说到底,江湖之事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即便贺悦庭当时投票支持于我,以冷千秋的性子,她也绝不会甘心就此认输,最终依然会提出手底下见真章,只是我没想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有冷千秋的修为精进如斯,两道真罡融合之威,竟凶猛至此,若非我这些年凭借地心乳苦苦打磨真罡,纯度稍胜半筹,今日恐怕真要栽个大跟头。” 桑彦平闻言,面色也是一凛,缓缓点头。 罡劲之间的对决,凶险异常,丝毫差距便可能决定胜负乃至生死。 何于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目光投向正被青木院弟子簇拥着的陈庆,吩咐道:“你去让陈庆来一趟后山静室,我要见他。” 桑彦平心神领会,郑重应道:“是!我这就去。” 他明白,经此一战,陈庆在掌门心中的分量,已然截然不同。 今日五台派能保住颜面,甚至在未来联盟中占据一丝主动,此子当居首功! 掌门此刻召见,意义非凡。 (本章完) 第158章 上宗 第158章 上宗 桑彦平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陈庆来到了湖心岛湖心堂。 “掌门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桑彦平低声道。 陈庆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而入。 堂内,何于舟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静的定波湖面,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陈庆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恭声道:“弟子陈庆,拜见掌门。” 他将全身真气转化成了青木真气,极大减少暴露的风险。 何于舟目光落在陈庆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感慨,“不错,此次你力挫萧别离,力挽狂澜,保全了我五台派颜面,居功至伟。”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入门时间不长的青木院首席,竟能藏得如此之深,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也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陈庆神色谦逊,微微低头道:“掌门谬赞了,弟子身为五台派一员,自当竭尽全力,此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有功就是有功,不必过谦。” 何于舟摆摆手,“宗门赏罚分明,你立下大功,自当重赏。” 他沉吟了片刻,斟酌了片刻,随即开口道:“赐你三十滴百年地心乳,此外特许你进入听潮武库第四层一次,任选一门武学。” 陈庆闻言,心中不由一动。 三十滴百年地心乳! 这足以让他的其他四道真气修炼速度大大提升,尽快追赶上青木真气的进度。 而听潮武库第四层,也是他一直也想再去一趟。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掌门之前不是给了自己一滴三百年地心乳吗? 为何还会重赏!? 陈庆自然不会蠢到说出来,立刻躬身道:“多谢掌门厚赐!” 谁会嫌弃资源多呢? 尤其是地心乳这等能固本培元的宝贝,对他夯实五行根基大有裨益。 三百年份的他已服用过,效果主要在于改善根骨,而大量百年份的则更适合日常修炼积累。 何于舟缓缓道:“嗯,这是你应得的,若非明年恰逢上供之期,库中最后一滴三百年地心乳需要留存以备不时之需,匀你一滴也并无不可,日后……再有机会,给你补上也无妨。” “上供?”陈庆露出一丝疑惑。 “没错。” 何于舟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地心乳洞每年产出,大部分任其沉淀积累年份,但其中品质最佳、年份最长的一部分,是需要定期上供给天宝上宗的。” “我五台派所能动用的,仅是其中一部分罢了,若非有此依仗,得以上宗庇护认可,光是这三百年地心乳能易骨洗髓的神效,就不知要引来多少豺狼虎豹的觊觎抢夺,我五台派岂能安稳至今?” 陈庆心中明白。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实力才是一切根本。 能被尊为“上宗”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在整个燕国,也只有六个而已。 天宝上宗便是其中之一,乃是风华、虬龙、黄枫三道的最大宗派,一方巨擘,权势滔天。 五台派占据地心乳洞这等宝地,通过定期上供换取庇护和认可,是再正常不过的生存之道。 不仅是五台派,寒玉谷,玄甲门等都和天宝上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非背后有天宝上宗这层关系在,云林府乃至周边各府的格局恐怕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弟子明白了。”陈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你也不必多想,宗门对你之功绩绝不会忘。” 何于舟神色缓和,勉励道,“你如今需戒骄戒躁,好好利用这些赏赐,打稳根基,勤修不辍,早日为冲击罡劲做准备,这才是正途。” “是,弟子谨记掌门教诲。” 陈庆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掌门,今日弟子观冷前辈施展两道真罡,圆融一体,威力无穷,竟能相互融合……” 他的话还未说完,何于舟便已明白其意,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抬手打断了他:“你且打住这个念头!” 他看着陈庆,语重心长地道:“同时修炼两道真气,乃至意图将其融合,本身便是凶险莫测之路,修炼一门高深心法已然极耗心神、时间与资源,同时修炼两门,更是难上加难,事倍功半!” “你要知道,习武之人突破境界桎梏,越是年轻,气血精力越是旺盛磅礴,机会也就越大,因为即便失败,也有足够的本钱和时间去积累、再次尝试。” “若因分心他顾,同时修炼两门心法,即便侥幸练成,也必然耗费远超常人的时间,待到终于有望冲击瓶颈时,恐怕早已潜力散尽,气血衰败,一旦突破失败,便是武途断绝,悔之晚矣!万万不可好高骛远,因小失大!” 何于舟显然是以为陈庆见识了冷千秋双真罡的威力后心生向往,想要效仿,赶忙出言警醒,语气极为郑重。 “掌门教诲的是,弟子明白其中利害了。” 陈庆抱拳受教,脸上露出一丝凛然。 他自然不会透露自己身负五道真气的秘密。 见陈庆听劝,何于舟神色稍缓,语气也平和了些许,解释道:“修炼两门心法之难,不仅仅在于练成,更难在于融合,非大机缘、大毅力、大天赋者不可为,冷千秋能成功,固然有其天赋异禀之处,但更重要的,是她寒玉谷拥有一件异宝——冰魄珠!” “冰魄珠?”陈庆心中一动,果然有外力辅助。 “不错。” 何于舟颔首,“那冰魄珠置于其宗门寒潭深处已逾百年,吸收积累了海量寒潭精元,冷千秋正是凭借此珠,以其精元为引,缓慢打磨、调和琅月与寒冰两种真罡,耗费不知多少心血岁月,才最终得以将两者融合,并非单靠自身苦修所能成就。”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陈庆,继续道:“即便是她那弟子萧别离,依老夫看,他能同时修成两道真气已是极限,想要融合?” “千难万难!那冰魄珠自冷千秋使用过后,放回寒潭重新温养积蓄精元,至今也不过二十余年,其中积攒的精元根本不足以支撑第二次融合之用,所以这条路,你想想便罢,切勿执着。” 陈庆听到这里,心中豁然开朗,却又暗自皱眉。 原来如此,冷千秋的成功是借助了冰魄珠这等异宝,最终才融合了两道真罡。 若他想融合体内的五道真气,其难度恐怕是指数级增长。 首先需要找到能同时调和五行、属性契合的宝物,其次这等宝物定然是罕见至极,可遇不可求。 看来五行真气的融合之路,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复杂得多。 不过好在,有了一条新的思路。 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多谢掌门为弟子解惑,弟子受教了。” 陈庆将诸多心思压下,再次恭敬行礼。 “嗯,明白就好,脚踏实地,方是正理。” 何于舟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好了,若无其他事,你便先回去吧,替我给厉师叔捎句话……” 何于舟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就说……地心乳洞之事关乎宗门根基,干系重大,他要前往可以,但是需要我亲自陪同,让他有时间随时来找我。” 陈庆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动。 通过掌门赏赐,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厉师给他的那滴三百年地心乳,根本就不是掌门赏赐! 而是厉百川私下与何于舟做了某种交易或赌约,而那赌注,厉百川要的是进入地心乳洞的资格。 这老狐狸……陈庆心下暗忖。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弟子一定将话带到。” “嗯,去吧,好好修炼。” 何于舟挥了挥手,转身再次望向窗外,似乎不想再多言。 陈庆不再多留,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告退。” 说完,他缓缓退出了湖心堂。 陈庆走后不久,桑彦平再次进入了湖心堂。 何于舟依旧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定波湖万千气象,不知在想些什么。 桑彦平走到他身后,沉吟片刻,开口道:“掌门师兄,我原以为……您会将库中最后一滴三百年地心乳赐予陈庆,以酬其今日之功。” 何于舟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彦平啊,通过上次议事厅他与聂珊珊争夺地心乳那事,你还没看出来这小子的性子?”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此子心思缜密,利弊权衡得极清,看似沉稳守礼,实则内里极有主见,甚至可说……‘不见兔子不撒鹰’,想用单纯的宗门大义锁住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去拼杀,难!” 桑彦平微微皱眉:“掌门的意思是?” “今日他肯出手,并且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绝非仅仅为了五台派的颜面。” 何于舟语气笃定,“必然是厉师叔私下许了他难以拒绝的好处,依我猜测,厉师叔手中那滴三百年地心乳,恐怕早已进了这小子的肚子!他之所以能在此刻突破至抱丹劲后期,并且实力暴增至此,那滴地心乳功不可没。否则你以为他为何在议事厅上对聂珊珊如此相让?因为他早已得了更大的甜头!” 桑彦平闻言,脸上露出恍然。 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陈庆今日展现的实力,那雄浑的真气和强悍的体魄,绝对有实力和聂珊珊相争,但那日他却放弃了。 他缓缓点头,叹服道:“掌门明鉴,所言极是!是我思虑不周了,如此说来,这一切竟是厉师叔与他早已议定的算计?” “十有八九。” 何于舟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小子,心性、悟性皆属上乘,更难得的是做事不张扬,内敛,懂得算计,这是优点,但也需警惕,要好生引导,重点关照一番,悉心栽培的同时也要让他真正融入宗门,切莫让他学足了厉师叔那套……凡事只求自保,利尽则散的做派。” “是,掌门,我明白了。” 桑彦平肃然应道,心中已将陈庆的重要性又提升了数个等级。 何于舟似乎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转而问道:“不说他了。这两年,门中那些卡在抱丹劲圆满,有意冲击罡劲的,都有哪些人?境况如何?” 桑彦平收敛心神,略一思索便禀报道:“回掌门,如今门内抱丹劲圆满的同门,算上几位年老仍在宗门任职、颐养天年的长老,共有九人。” “其中五位年事已高,气血衰败,冲击罡劲希望已然渺茫,主要是为宗门镇守各方,真正有望冲击瓶颈的,仅有四人:沈修永、岳城、内务堂执事长老周毅、以及镇守北麓矿场的范炎。” “沈修永和岳城根基最为扎实,积累也最深,希望最大,周毅和范炎稍次之,但也并非全无机会。” 何于舟听罢,沉吟片刻,道:“传我令,赐予这四人每人三滴百年地心乳,助他们凝练真气,聊表宗门心意,能否成功,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地心乳洞近些年产出本就不丰,百年份的库存消耗巨大,尤其是这几个月……往后要省着些用了。” “从下月起,各院首席每月定额领取的百年地心乳,暂且停了,日后谁若修炼至抱丹劲圆满,或为宗门立下大功,再依例申请领取吧。” 桑彦平心中一凛,知道掌门这是要开始收缩资源,以备不时之需了,当即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另一边,陈庆离了湖心堂,径直来到了青木院后院。 厉百川依旧歪坐在丹炉旁的蒲团上,仿佛从未移动过,炉火映照着他枯槁的面容,明暗不定。 “弟子拜见厉师。”陈庆上前行礼。 “嗯,回来了。” 厉百川慢悠悠地睁开眼,“不错,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陈庆面色平静,将何于舟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掌门让弟子转告厉师,地心乳洞之事关乎宗门根基,干系重大,您若要前往,需掌门亲自陪同方可。” 说完,他略作停顿,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掌门还额外赏赐了弟子三十滴百年地心乳,并允诺可入听潮武库第四层一次,说是……酬谢弟子今日保全宗门颜面之功。” 他的话点到即止,并未多言,但意思已然明了。 掌门的大方赏赐,反而是在的点此前那滴“三百年地心乳”来路。 厉百川人老成精,岂会听不出这小滑头话中深意? 他笑了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过程不重要,结果好便行,你小子不是平白得了一滴三百年地心乳吗?省了和聂丫头争抢的麻烦,还顺利突破了境界,实力大进,这便宜占得还不够大?莫非还想从老夫这儿再抠点好处出去?” 陈庆被点破心思,也不尴尬。 他确实得了实惠,但被蒙在鼓里利用的感觉并不好。 不过他深知这老登的性格,纠缠此事无益,便顺势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更关心的问题: “厉师,今日弟子观冷掌门施展琅月、寒冰两道真罡,圆融一体,威力无穷。弟子冒昧请教,若……若有人体内有多道属性迥异的真气,是否也需寻得类似‘冰魄珠’那等的异宝,方能尝试融合?” 厉百川闻言,稍稍坐正了些,才缓缓道:“借助外物调和,倒不失为一个取巧的法子,天地间确有一些奇物,蕴含精纯五行元力或具有特殊的调和之效,但是.” 他话锋一转,“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当务之急,是设法将体内诸气修炼到同一层次,平衡壮大,若几道真气强弱悬殊,量都不同,谈何完美融合?强行为之,无异于引火烧身,自取灭亡,五行生克,玄奥无比,绝非简单迭加那般容易。” 陈庆心中凛然,知道厉百川所言确是正理。 五道真气强弱不均,妄想融合便是徒劳! 眼下当务之急,同时锤炼,待其壮大圆满,再行融合之法! 陈庆抱拳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厉师指点。” 又随意闲聊了几句,陈庆状若无意地问道:“厉师,那地心乳洞深处,除了乳眼,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竟劳您如此挂念?” 厉百川眼皮耷拉着,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能有什么特别?不过是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念旧,想去看看当年闭关的地方罢了……顺便看看乳眼边有没有新结出什么伴生的零碎玩意儿。” 这话敷衍得近乎明目张胆,陈庆自然半个字都不信。 但他也知道再问下去这老狐狸也不会吐露半分真情,便不再多言,拱手告辞:“既如此,弟子不打扰厉师清修了。” 看着陈庆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院门处,厉百川才抬起眼皮,咂了咂嘴,低声笑骂了一句:“小滑头,心眼子是越来越多了,精得跟鬼似的,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喽……” 说完,他又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本章完) 第159章 惊鸿 第159章 惊鸿 另一边,云林府城,百味楼雅间。 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 然而,寒玉谷众人却似乎胃口不佳,气氛沉闷。 萧别离服用了宗门秘制的疗伤丹药,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只是默然坐着,眼神有些空洞。 叶清漪更是低着头,筷子许久未动,脑海中反复闪现着陈庆那持枪挺立的身影,仿佛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冷千秋目光扫过两名爱徒,声音清冷如旧:“怎么,这点挫折就经受不住了?” “师父……” 萧别离闻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甘与困惑。 “大丈夫立于世,当能屈能伸。” 冷千秋放下酒杯,淡淡的道:“那陈庆实力确实出乎意料,横练硬功臻至虎象之境,枪法造诣也是十分惊人,你败于他手,是一时罢了。” “这段时日你是否因进展顺利而生出了骄矜之心?若你专精一门,此刻或许早已抱丹圆满,今日之战,结局未必如此。” 萧别离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反驳,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知道师父说得在理,分心二用,同时修炼两道真气,虽潜力巨大,却也拖慢了他贯通第十二道正经的进度。 “况且。” 冷千秋继续道,“你身负琅月、寒冰两道真气,根基若能扎得无比牢固,未来一旦有成,若是寻得契机将二者融合,其实力提升绝非寻常单修一门者可比。陈庆依仗硬功,固然一时强横,然硬功越到高深境界,进境越缓,对肉身资质、资源投入要求更为苛刻,单论长远潜力,你仍在他之上。” 这番话如同拨云见日,让萧别离精神一振。 是啊,一时胜负算不得什么,他的道路本就与众不同,潜力巨大,何必因一时败绩而妄自菲薄?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师父教诲的是,是弟子执迷了,弟子定当勤修不辍,夯实根基,必不负师父期望!” 叶清漪在一旁听着,也暗自点头。 师父所言极是,师兄的天赋和潜力是毋庸置疑的,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时,身后一位随行的执事长老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掌门,今日栖霞山庄竟会站在我们这边,实在出乎意料,不知……” 冷千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贺千山那个老狐狸,闭关前就暗中派人向我递过话,栖霞山庄实力在三派中最弱,向来善于左右逢源,今日之举,不过是见玄甲门与五台派隐隐联手,怕我寒玉谷被彻底压制后,他栖霞山庄在联盟中更无立足之地,故而出手平衡罢了。” “既卖了我一个人情,也未彻底得罪死何于舟,端的是打得好算盘。” 几人闻言皆是点头,这才明白其中关窍。 又有人惋惜叹道:“只可惜今日未能一举挫败何于舟,让掌门顺利登上盟主之位,这何于舟当真是个心腹大患……” “何于舟?” 冷千秋神色变得无比严肃,“他最多算是个难缠的劲敌,却称不上心腹大患。真正的心腹大患,始终是隐匿暗处、蠢蠢欲动的魔门!”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雅间内的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 冷千秋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今日我与何于舟看似激烈,实则都留有余地,未曾死斗,你们真以为我们只是顾忌彼此伤亡?谁敢保证那围观的人群之中,没有混入魔门的探子耳目?” “此次结盟,对我寒玉谷而言,并非坏事。联盟一成,共抗魔门便成了大势,我寒玉谷身为云林魁首,实力最强,本就最是引人瞩目,也最易被魔门视为眼中钉、首要目标,如今有四派盟约在,魔门若要动我寒玉谷,便需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四派联手的反扑,这层护身符,比一个虚名般的盟主之位,更为实在。” 众人听闻,细细思量,纷纷露出恍然和钦佩之色,齐声道:“掌门深谋远虑,弟子(属下)佩服!” 与此同时,距离五台派山门数十里外的一处隐秘林地。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踱步,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正是云林府城孙家的家主。 忽然,林间阴影晃动,两道身着黑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其中一人身姿曼妙,轻纱遮面,正是魔门八大护法之一的胡媚。 另一人则是个青年,面容阴鸷,周身气息阴冷晦涩,竟是消失已久的郑家少主——郑辉! 显然他已投入魔门,并修炼了无极魔功。 此时修为比之前涨了不少。 郑辉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孙家主,情况如何?” 孙家主连忙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来,重点描述了冷千秋与何于舟那场惊心动魄却又点到即止的对决,以及最终四派结盟、暂不设盟主的结果。 “平手?呵呵……” 胡媚发出一声轻笑,“倒真是都挺克制的。” 她语气带着一丝讥讽,“若真存了心要分个高下,岂会如此轻易罢手?” “过程十分激烈,罡气四溢,湖面震荡,威势惊人。”孙家主补充道,心有余悸。 “好了,知道了,没其他事,你快回去吧,久了易惹人怀疑。”胡媚摆了摆手,语气淡漠。 孙家主如蒙大赦,连忙抱拳,匆匆转身离去。 待孙家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外,郑辉忍不住急声道:“胡护法,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四派联盟已成,对我们的大事极为不利!” 胡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急什么?坛主一月后便会归来,届时将此事详细禀报坛主,由他定夺便是,何于舟也好,冷千秋也罢,都不是你我能碰的角色。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实力。” 郑辉脸上闪过一丝不甘,还想说什么,但触及胡媚那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是咬牙道:“是,属下明白。” “走!” 胡媚不再多言,身形一扭,便如鬼魅般融入林间阴影。 郑辉不敢怠慢,紧随其后,两人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陈庆服用了一滴百年地心乳,缓缓沉淀于丹田气海。 修炼完毕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 “想要将其余四门心法都修炼至第四层,与青木真气并驾齐驱,所需的积累何其庞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需要不少时间和水磨工夫。” 陈庆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虽有所增长但距离圆满仍遥不可及的四道真气。 他缓步来到窗棂前,推一缕清冷的月光无声洒落,照亮了房间一角。 恰好一只蟑螂从阴暗的角落窸窣爬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惊扰。 陈庆深吸一口气。 “此次和萧别离对战,我动用了青木长春诀和八极金刚身,大概拿出了七八分的实力,好在余下的火、土、金、水四道真气一直深藏未露,这样一来,总算还有底牌在身。” “五行同修,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暴露出去,简直不可想象,毕竟我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横行无忌,若是让人发现,肯定会引来极大的麻烦和深深的怀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而且我毫无背景,跟脚清白,拜入宗门时测出的也只是区区四形根骨,平庸至极,现如今若被人知晓我同时修炼五门心法且进展不俗,怎么能不让人怀疑身怀异宝或得了逆天传承?” “到时候,不仅魔门会视我为必须扼杀的异数,恐怕就是寒玉谷、玄甲门这些所谓的同盟,也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沉稳,“适当展露一部分实力,也是很有必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完全藏拙,却又得不到资源倾斜。此番击败萧别离,回报便极其丰厚,掌门一次赐下三十滴百年地心乳,更是获得了前往听潮武库第四层挑选一门功法的机会……届时,或许该选一门上乘身法,弥补短板。” 想到厉百川,陈庆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老登知道个屁!他至多以为我天赋尚可,又修炼了不止一门心法,有些奇遇罢了,他绝不可能想到,【天道酬勤】才是我真正安身立命的根本。” “才是我未来走向最高的底牌!” 陈庆心中雪亮,他能有今日之实力,全部都是因为这命格的存在。 而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呼~!” 吐露出了心里话之后,陈庆顿时感觉心神轻松了不少,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负。 来到这世界这么多年,他从对任何人说过这些心里话。 他目光垂下,恰好看到那只蟑螂正试图爬过门槛。 陈庆抬起脚,轻轻落下。 “对不起,小强,你知道的太多了。” 接下来几天,四大派于五台山门结盟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云林府,乃至向着周边府县扩散。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热议冷千秋与何于舟那场罡劲对决的惊心动魄,真气化罡、引动湖波的场面被描绘得神乎其神。 而陈庆的名字,也以前所未有的热度,在云林府江湖中猛烈传荡开来。 新一期《江湖轶闻录》一经发售,立刻被抢购一空。 《云林五杰格局生变,青木陈庆一战跻身!》。 文章详细报道了五台派山门之战,并正式将陈庆列为与萧别离、聂珊珊、施子依、以及冯子豪并列的“云林五杰”之一。 认为其已稳居云林府年轻一代最顶尖的行列。 这天,陈庆如常来到青木院。 “见过陈师兄!” “首席师兄好!” 一路行来,遇到无论是否是青木院弟子,执事,无不恭敬地行礼问候。 “大师兄,您来了。” 郁宝儿快步凑了上来。 陈庆击败萧别离后,她这个‘狗腿子’在院内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无人敢轻易得罪。 她殷勤地捧出数张拜帖,递到陈庆面前:“这是近日收到的拜帖,都快堆成小山了,我挑了些重要的给您过目。” 陈庆接过,随手翻了翻。 拜帖落款琳琅满目,不乏云林府城内几个排得上号的大世家,甚至还包括了柳家的几位小姐。 显然,他声名鹊起之后,这些家族都急于结交,或是示好,或是别有目的。 陈庆面色平淡,将这些拜帖合上,淡淡道:“先放着吧。” 随后他将骆欣雅叫来,简单吩咐了一些宗门杂事,便来到了听潮武库。 武库一层依旧静谧,只有书页翻动和弟子轻微的脚步声。 他径直走向角落的执事台,当值的仍是那位中年执事。 见到陈庆,执事立刻起身,脸上带着比以往更甚的恭敬之色。 如今陈庆击败萧别离、名震云林,在宗门内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 “陈首席,您来了。”执事躬身行礼。 陈庆微微颔首,出示令牌:“有劳执事,我想到第四层。” 执事双手接过令牌查验,恭敬道:“首席请稍候,按规矩,仍需马长老亲自引领。” 说罢,他立刻差遣一名弟子前去通传。 不多时,马长老便快步从三楼下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马长老抚须笑道,“陈首席,那日一战,当真是扬我五台威名,老夫也是与有荣焉啊。” “马长老过誉了,弟子愧不敢当。”陈庆谦逊回礼。 寒暄两句,马长老便道:“掌门已传令于我,陈首席可再入第四层挑选一门功法秘术,时限依旧是一炷香,请随我来。” 两人再次穿过重重书架,踏上通往高层的阶梯。 越往上走,人迹越罕至。 很快便来到了第四层。 “陈首席,香燃尽前,务必出来。”马长老侧身让开通道。 “多谢马长老。”陈庆点头,迈步踏入第四层。 与第一次来的新奇感不同,此次他目标明确。 目光迅速掠过一座座玉台。 《九霄惊雷指》、《玄龟镇海功》、《化血神刀》……一门门上乘武学呈现眼前,但他皆未停留。 他的身法一直是相对短板,虽仗着八极金刚身带来的强悍体魄和爆发力,速度并不慢,但和擅长身法的高手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必须寻一门上乘身法弥补此缺! 他快速穿梭于玉台之间,双眼扫过旁边的介绍。 《幽影步》:诡秘莫测,擅长隐匿潜行,于暗夜环境中威力倍增…… 《追星赶月》:直线速度极快,真气消耗巨大,适于长途奔袭…… 《柳絮随风》:身法轻灵,擅长借力卸力,于小范围腾挪闪避有奇效…… 这些身法各有千秋,但似乎都未能完全契合他的需求。 他需要一种既能配合《山岳镇狱枪》的沉稳刚猛,又能兼具灵活变通,关键时刻能爆发极速的身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线香已燃烧过半。 陈庆目光扫过深处一座不起眼的玉台。 那玉台光芒内敛,呈暗金色,上面悬浮一枚薄如蝉翼的皮卷。 他快步走近,只见石壁上铭刻着几个古篆小字:《惊鸿遁影诀》。 凝神细观,旁边还有详细注文: “身化惊鸿,遁影无痕,此诀非单纯轻功,乃融汇遁形妙谛之上乘身法。共分四境:惊鸿,掠影,遁虚,无间。” 末尾还有一行朱砂小楷:“此身乃上乘身法顶尖,肉身负荷及真气消耗极大,非体魄强横、真气雄浑者不可轻练。” 陈庆眼中精光暴涨! 就是它了! 这《惊鸿遁影诀》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其爆发性的速度和对肉身的负荷要求,正好与他八极金刚身匹配。 陈庆转身,快步走向出口。 马长老早已等候在外,见他出来,笑问道:“陈首席此次看来收获颇丰,不知选了何法?” “《惊鸿遁影诀》。”陈庆平静答道。 马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陈首席好眼力!此诀威力绝伦,奥妙非凡,尤其那遁虚之能,更是了得,只是对修炼者要求极为苛刻,宗门内已有数十年无人练成了,以首席之能或可一试!” 那《惊鸿遁影诀》十分了得,但却对肉体有一定要求,确实十分契合陈庆。 “多谢马长老吉言,弟子自当尽力。”陈庆拱手。 陈庆从听潮武库中走出后,便向着小院走去。 他正思忖着这门新得身法的玄妙,一道轻笑声便从前方传来。 “陈师弟,如今可是大忙人了,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陈庆抬头,只见聂珊珊正倚在廊柱旁,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换下了比试时的劲装,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常服,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聂师姐说笑了。” 陈庆停下脚步,道:“我不过是去武库寻了门功法,何来忙碌一说?” “还不忙?” 聂珊珊走近几步,眸中揶揄之色更浓,“你如今可是宗门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刚才过来时,可是瞧见桑长老那边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忙得焦头烂额。” 陈庆闻言,带上一丝疑惑:“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聂珊珊轻笑一声,“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呀。” 她顿了顿,解释道:“好些个云林府排得上号的家族,都派人来了,明里暗里都在向桑长老打听,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想与你结个姻亲之好,攀上交情,那礼单据说都摞起老高了呢。” “不过桑长老都回绝了。” 陈庆听罢,神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他对这些应酬交际向来敬而远之,深知其中牵扯甚多,桑长老替他回绝了,正合他意。 聂珊珊见他反应平淡,笑道:“听说……连柳家都来了人,说的还是他们家的嫡女呢,柳家虽是商贾世家,但在云林府根基深厚,那柳家小姐我虽未见过,可传闻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性子也温婉。” “怎么样,陈师弟可曾心动?若你有意,我或许还能帮你去桑长老那儿探探口风?” 她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庆。 陈庆失笑,摇了摇头,“聂师姐莫要拿我打趣了,我如今一心向武,只求在武道之上能有所精进,暂无暇也无心考虑这些世俗之事,柳家好意心领了。” 他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清晰明了。 怎么可能!? 柳家若是知道沧澜玄蛟甲就在他身上,肯定会不死不休。 聂珊珊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脱口问道:“哦?那……陈师弟,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话问得略显唐突,问出口后,聂珊珊自己也觉有些失言,脸颊微微泛热。 陈庆被她这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时竟有些语塞。 他心思大多沉浸在武道求生与实力提升之上,于男女之情确实未曾细细思量过,下意识地反问道:“聂师姐怎地突然问起这个?” 聂珊珊眨了眨眼,随即道:“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好奇嘛!”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寂。 聂珊珊似乎也觉得不宜再深谈下去,她抬手理了理鬓角并不存在的乱发,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大方:“好了,不耽误你修炼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脚步迈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对了,陈师弟,多谢你了。” 说完,不等陈庆回应,她便加快步伐,身影很快消失了。 陈庆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困惑。 谢他? 谢他什么? 是谢他当日没有与她争夺那滴地心乳,让她能全力备战? 还是谢他今日击败了萧别离,为五台派挽回了颜面,或许也间接为她出了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明白,便摇了摇头,将这些无谓的思绪抛诸脑后。 女子的心思,有时比高深的武功秘籍更难参悟。 于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怀中这门新得的身法。 陈庆回到小院,拿出拓印好的《惊鸿遁影诀》,随后脑海中浮现一道金光。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惊鸿遁影诀入门(1/1000)】 (本章完) 第160章 极境 第160章 极境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洒在青木院后院的石板路上。 彭真站在青木院后院,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轻轻叩门。 “笃笃笃……” 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后院传来一阵窸窣声,片刻后院门打开。 厉百川穿着一身灰布睡衣,头发略显蓬松,睡眼惺忪地探出半个身子。 看清门外来人,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彭师侄?” 厉百川露出一丝疑惑,“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你坤土院纳福,跑我这破院子来所谓何事?” 彭真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拱手道:“厉师叔,打扰您清修了,实在是……有事萦绕心头,辗转难眠,这才冒昧前来。” 厉百川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侧身让开:“进来说话吧,外面露水重,老了,不中用了,熬不得夜。” 彭真连忙迈进院内,院内陈设依旧简单,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和旧木混合的气息。 他嘴上吹捧道:“师叔您这是韬光养晦,返璞归真,我辈楷模。” 厉百川闻言瞥了彭真一眼,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少给我戴高帽,你深夜到访,总不会是专门来拍我这老骨头马屁的吧?有事说事。” 彭真轻咳一声,脸上笑容收敛,变得郑重起来:“师叔您是爽快人,那师侄就直说了,您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一百万两银子,就考虑让陈庆转投我坤土院门下?” 厉百川端着茶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彭真,“嗯,当时我确实说过。” 彭真一听有门,连忙道:“师叔,您看一百万两现银一时难以凑齐,但我这里有几株珍藏多年的宝药,药性绝佳,市面上万金难求。”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心包裹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两株形态奇异、灵气盎然的药材,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此外,还有六十万两的银票,皆是百珍阁的票子,见票即兑。”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迭厚厚的银票,放在玉盒旁。 “这些加起来,价值绝对有百万之数,师叔,您看……” 彭真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这几株宝药是他压箱底的珍藏,银票也几乎掏空了他大半的私蓄。 他来之前甚至还特意去探过掌门何于舟的口风,掌门虽未明说,但言语间对陈庆转院乐见其成,似乎十分赞同。 厉百川目光在那玉盒和银票上扫过,眼神平淡无波。 他慢悠悠地放下茶壶,咂了咂嘴。 “彭师侄啊,” 他缓缓开口,“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 彭真脸上的期待之色一僵,愣道:“师叔,您这是何意?怎么还……涨价了?” 厉百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当时的陈庆,初露锋芒,值一百万两银子,现在的陈庆嘛……” 他顿了顿,最后轻轻吐出一句:“你说,他还只值这个价吗?” 彭真顿时语塞,“这……” 如果陈庆能够做亲传弟子,这价值何止一百万两银子? 这已经不是单纯银子就能衡量的了。 厉百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没其他事就回去吧,时辰不早了,老夫精神不济,要休息了。” 说罢,竟直接转过身,作势要向内室走去。 “师叔!” 彭真上前半步,低声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自己这位师叔可是视财如命。 厉百川脚步停住,道:“行了,回去洗洗睡吧。”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理会彭真,径直走回了内室。 彭真独自站在外屋,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 他知道,厉百川这话,已是彻底断了念想。 难道说当时自己这位师叔就看出陈庆非池中之物? 否则怎么会开价一百万两银子!? 彭真默默地将玉盒盖好,银票收回袖中,对着内室方向拱了拱手,低声道:“打扰师叔休息了,师侄告退。” 屋内再无回应,只有窗外细微的虫鸣。 彭真摇摇头,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 内室,厉百川盘坐在蒲团之上,低声嘟囔了一句:“一百万两……傻小子,还真敢想。” 临安府,海沙派,砺剑坪侧的任务堂外人头攒动。 与五台派相对宽松的氛围不同,海沙派弟子间的竞争尤为激烈。 一面巨大的玄铁榜巍然矗立,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无数任务,按难度与风险分为甲、乙、丙三等。 每月所有弟子乃至执事,都必须至少完成一项基础任务。 宗门排名,便与任务完成的数量、质量以及自身修为境界息息相关,直接决定了每月能获取的修炼资源多寡。 此刻,周雨正凝望着任务栏。 她身着一袭海沙派女弟子特有的水蓝色劲装,衣襟与袖口绣着细密的浪涛纹路,勾勒出已然亭亭玉立的身段。 几年的宗门生活让她褪去了在高林县时的些许青涩,肌肤因常年的户外修炼呈现出健康的莹白光泽,眉眼愈发清丽,只是那双眸子深处,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恬静。 她站在那里,便如一株清荷,与周遭略显喧嚣功利的环境微妙的区隔开来。 周围的弟子们正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云林府那边出大事了!四大派结成同盟了!”一名弟子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 “真的假的?寒玉谷、五台派、玄甲门、栖霞山庄?他们单独拎出来,哪个能跟我们海沙派比?但要是抱成团……那分量可就不一样了。”另一人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往来商队带来的消息。” 先前那弟子笃定道,“据说结盟大会上,寒玉谷的冷掌门和五台派的何掌门还亲自交手了,那场面,啧啧,罡劲对决,引动湖啸,想想都吓人!” “我还听说,五台派这次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高手,叫什么……陈庆!一战成名,直接把寒玉谷那个号称‘云林五杰’之一的萧别离给挑了!现在他也被列入五杰之一了!” “云林五杰?那岂不是跟我海沙派‘掌门候补人’师兄们实力差不多了?” “嗤!云林五杰算什么?哪能跟我们海沙派的掌门候补人相提并论?我们随便一位候补师兄出去,都能在那边横着走!” 立刻有弟子嗤之以鼻,语气中充满了优越感。 陈庆!? 周雨的心猛地一跳。 莫非是……陈师弟?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 两年多前,周雨收到父亲的信,信中提到陈庆已机缘巧合拜入了五台派内门。 难道……这些人议论的,真是那个从小县城周院走出来的陈师弟? 云林五杰? 那可是云林府年轻一代最顶尖的高手! 真的是陈庆师弟!? 周雨只觉得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周师妹,在看什么呢?选好任务了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周雨的思绪。 来人名叫赵芸,容貌平平,但性情温和,修为在抱丹劲初期,平日里对周雨颇为照顾。 海沙派内竞争残酷,像周雨这样有点小背景的弟子,常会有人愿意结个善缘。 “没,没什么。” 周雨连忙收敛心神,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赵芸不疑有他,指着任务栏一角笑道:“我看这个丙等的‘药园看守’任务就不错,轻松安全,耗时也短,正好把这个月的任务额度完成,总比去接那些需要跑去万毒沼泽边缘寻找毒草宝药的任务强,虽说贡献点多些,但也太危险了。” “好,就听师姐的。”周雨点了点头,心思却还有些飘忽。 赵芸一边拿出身份牌准备登记,一边随口感慨道:“唉,说起来,前天宗门小比,我远远看到了排名第三的陈林陈师兄,‘覆海剑’的风采真是名不虚传!听说他不久前已然贯通了十二道正经,臻至抱丹劲圆满了!真是厉害啊……” 周雨听着,只是心不在焉地附和了几句。 登记完任务后,她便寻了个借口,与赵芸分开,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舅舅李元在内门执事居住区的院落。 小院清幽,有专门的侍女负责打理。 周雨刚进门,便见舅舅李元正送一位同门执事出来。 那位执事年纪与李元相仿,离去时目光在周雨身上停留了一瞬,上下打量。 送走客人,周雨忍不住问道:“舅舅,方才那位是?” 李元转身,脸上带着笑意,道:“是执法堂的王执事,他来……是为他的独子王鹤说亲来的,看中你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周雨的神色,继续道:“王鹤那孩子不错,如今虽才二十九岁,却已是抱丹劲初期,根基扎实,未来稳稳踏入抱丹劲中期不成问题。在门内,这般年纪有如此修为,已算得上青年才俊,若是再有些机缘,肯下苦功,将来便是冲击后期,担任要职长老也未必没有可能,小雨,你觉得……如何?” 周雨闻言,螓首低垂,手指绞着衣角,欲言又止。 李元哪里看不出自家外甥女那点心思,叹了口气,神色变得严肃几分:“小雨,舅舅是过来人,王鹤家世清白,自身前途光明,在这海沙派内,确是一门良配,你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 “舅舅,我……” 周雨眼中有些挣扎,她忽然想起砺剑坪听到的议论,道:“我今日在任务堂,听到好些师兄在议论,说云林府四派结盟了,还说……五台派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年轻高手,叫陈庆,位列什么云林五杰,舅舅,你说那会不会是……” “陈庆?云林五杰?” 李元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负手踱了一步,道:“舅舅早年曾在万毒沼泽历练,也去过云林府几次,深知那‘云林五杰’意味着什么,那是云林府年轻一代最顶尖的五人,每一个都堪称天之骄子,其实力地位,几乎就等同于我们海沙派的掌门候补人!” 海沙派采用排名制,前五便是所谓的掌门候补人。 “那陈庆,满打满算,和你一同拜入大宗派才几年?四年!四年时间,他从一个县级武院出来的弟子,能修炼到化劲大成便算不错!怎么可能一跃成为能与掌门候补人这种级别的高手?根骨限制摆在那里,抱丹劲的门槛岂是那么好逾越的?” 李元语气笃定:“定是同名同姓之人!天下之大,叫陈庆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雨,切莫胡思乱想,那等人物,距我们太过遥远了。” 听到舅舅如此分析,周雨也觉得自己方才的念头实在有些异想天开,甚至可笑。 云林五杰,那可是海沙派掌门候补人级别的天才,地位尊崇,连舅舅这等内门执事见了都要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师弟……怎么可能呢? 周雨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低落下来:“是我想岔了,只是突然听到名字……不知道陈师弟如今在五台派,究竟怎么样了。” 李元见外甥女神色黯然,语气缓和下来,“你也不必替他担忧,他能拜入五台派,已是他的造化,按他的根骨和心性,如今想必也已修炼到化劲大成,或许正在努力冲击抱丹劲吧,即便一时蹉跎,身为五台派内门弟子,衣食无忧,安稳度日总是没问题的,比起在高林县时已是天壤之别了。” “嗯。” 周雨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院外云卷云舒的天空,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接下来日子,陈庆静下心开始修炼,稳固自己根基。 晚上修炼心法,炼化吸收那三十滴百年地心乳,滋养壮大着金、水、火、土四道真气,力求使其尽快追赶上青木真气的进度。 白天则会修炼《山岳镇狱枪》,《惊鸿遁影诀》,同时也不忘打磨《八极金刚身》,这门上乘硬功潜力远未挖掘殆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平静而充实。 定波湖畔的垂柳绿了又浓,湖风也渐渐带上了夏日的暖意。 眨眼半年时间过去了。 定波湖畔,陈庆独居的小院内,空气凝肃,隐隐有风雷之声。 陈庆手持盘云枪,身形如山岳峙立,枪尖微颤,引动周遭气流,竟使得落叶悬浮,绕身环飞。 《山岳镇狱枪》已修炼至圆满极致,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便可领悟那玄之又玄的‘势’。 此刻,他心神完全沉浸在枪法之中。 “山岳非止沉重,更有其巍然、其厚重、其亘古不变之意……” 他心中念头急转,手中长枪随之舞动,时而如孤峰耸立,时而如群山连绵,枪风激荡,卷起地上尘土,却又在下一刻归于沉寂,仿佛一切力量都内敛于枪身之中,引而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 陈庆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 “嗡——!” 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不再是金铁之声,反而带着一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轰鸣! 他并未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刺击,只是简简单单地双手持枪,向前一递! 这一递,看似缓慢,却仿佛挟带了千山万岳之力! 枪尖所指,前方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沉重,数丈外的一棵老树无风自动,枝叶哗啦作响,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压迫! 地面微尘以枪尖为中心,呈环形向外层层扩散! 一股沉重、浩瀚的威压以陈庆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小院! 这一刻,他手中长枪仿佛与脚下的土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枪即是山,山即是枪! 枪之所向,便是山岳倾覆之势,便是镇狱封锁之威! 山岳重狱枪到达了极境! “呼!” 陈庆看着手中盘云枪,自语道:“这就是‘势’?” 他明显感觉到手持长枪,便有一股威压袭来,若是在对敌时候施展,威力莫测。 【天道酬勤】 【青木长春诀第四层(1211/5000)】 【九转鎏金诀第三层(1562/3000)】 【玄冥真水决第三层(1064/3000)】 【赤阳焚心诀第三层(13/3000)】 【八荒镇岳诀第三层(879/3000)】 【山岳镇狱枪极境】 【浮光掠影手圆满(1506/3000)】 【八极金刚身虎象(1803/5000)】 【惊鸿遁影诀掠影(296/3000)】 【百变千面谱大成(384/1000)】 【龟息蛰龙术大成(455/1000)】 【金蝉蜕形诀大成(131/1000)】 【归元敛息术圆满】 【引灵垂纶诀圆满】 这半年,陈庆根基彻底稳固,而且还贯通了第九道正经。 不仅如此,四门心法皆已修至第三层。 体内四道真气运转开来,其雄厚程度远超寻常抱丹劲后期修士。 倘若这四门心法再进一步、达到第四层,真气总量还将再度攀升。 陈庆之所以能如此迅猛精进,除炼化了三十滴百年地心乳之外,最关键的是他根骨从四形提升至七形,修炼速度较之前快了约有两倍。 而其身法《惊鸿遁影诀》也是到了“掠影”之境。 此境界不止速度更胜以往,更不再囿于纯粹的快,而是身形与光影交融,初窥“遁形”玄奥,行动时如鬼似魅,难以捉摸。 这段时间,云林府内情况倒是十分稳定。 四派联盟虽立,寒玉谷、五台派、玄甲门、栖霞山庄四家高手定期会晤,互通魔门情报,约定攻守互助。 表面上,云林正道力量凝聚,针对魔门活动的清剿力度明显加大,各地依附魔门的小势力、水匪路霸遭到的打击远胜以往,江湖风气为之一肃。 坊间皆言,魔门近日收敛许多,似乎真被联盟声势所慑。 然而,高层心知肚明,这不过都是假象。 (本章完) 第161章 杀机 第161章 杀机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尘土落叶,院门便被叩响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沈修永,他今日未着劲装,而是一身宽松的练功服。 “沈师叔。”陈庆侧身相迎。 “陈师侄,没打扰你修炼吧?” 沈修永步入小院,笑道:“看来师侄的枪法又有精进,这气势是越发沉凝了。” “师叔过奖了,偶有所得罢了。” 陈庆引其入内,斟上清茶,“师叔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沈修永接过茶杯,沉吟片刻道:“我来是跟你打个招呼,我准备……闭关了。” 陈庆闻言,抬眼看向沈修永:“闭关?师叔是要……” “不错。” 沈修永颔首,深吸一口气道:“此次闭关,便是要尝试凝练真罡,冲击那罡劲之境!”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前不久,宗门内的岳城长老也曾尝试突破,最终却功败垂成,据说还伤了些元气,此事在宗门内引起了不小风波,也让几个卡在抱丹圆满的长老、执事们更加谨慎。 他放下茶壶,正色道:“罡劲之关,凶险异常,岳城长老前车之鉴不远,师叔务必慎之又慎,那我就预祝师叔此次闭关,马到功成,一举功成!” 沈修永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多谢吉言,这次闭关,我积累多年,又得掌门赐下地心乳助我凝练真气,把握……还是有几分的。” 陈庆点了点头。 沈修永与他私交不错,他倒是十分希望沈修永能够突破至罡劲。 沈修永像是想起了什么,语重心长道:“我听说,聂丫头前几日已然贯通了最后一道正经,真气圆融无碍,正式踏入抱丹圆满了,她根基打得极牢,又有三百年地心乳易筋洗髓,估计只需再巩固个一两年根基,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便能尝试冲击罡劲了。” “陈师侄,你天赋异禀,进展神速,切不可有丝毫松懈,需知冲击境界桎梏,越是年轻,气血精力越是旺盛磅礴,成功的机会便越大!你定要抓紧速度,争取在黄金年纪叩关!” 年纪越大,冲破桎梏的概率就越小,当然不排除极个别大器晚成之人。 陈庆点了点头,“多谢师叔告知和提点,我知晓了。” 聂珊珊原本就贯通了十一道正经,底蕴深厚,服用了三百年地心乳后,根骨资质更进一步,如今贯通十二道正经达到圆满,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按照陈庆自己的估算,以他如今的七形根骨资质,若有充足的百年地心乳辅助,只需三个月便能贯通一道正经;仅靠在琅琊阁内修炼,则需四至五个月才能贯通一道。 如今他已贯通九道正经,离十道仅一步之遥。 若无意外,一年左右,他便有望突破至罡劲境界。 当然,这一切都依托在【天道酬勤】命格基础上。 陈庆开口问道:“师叔,真罡远胜真气,敢问师叔,这罡劲之境,是否也有高下深浅之别?” 他在一些书籍上也了解过罡劲,但是终究没有口口相传来的实在。 沈修永闻言,笑道:“你既问起,与你分说一番也无妨。” 陈庆神色一肃,拱手道:“请师叔指点。” “嗯。” 沈修永缓缓道,“寻常武者初入罡劲,多以真气强行压缩,引动天地元气初步洗练,于丹田或经脉中凝练出一缕真罡之气,此谓内罡。” “内罡之境,真罡初成,威力远胜真气,可离体伤敌,护身保命能力大增,但真罡大多盘踞体内,与外天地沟通尚浅,调动天地元气范围有限,威力亦未至最大化,宗门内多位长老,包括我若此次成功,大抵皆是此境。”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郑重,“而在内罡之上,还有一重更为玄妙的境界,便是外罡,需将内罡打磨得精纯无比,念动间真罡透体而出,与周遭天地元气产生强烈共鸣,如臂指使,可化形护体,亦可远程攻敌,威力浩大,玄妙非凡。” 内罡!外罡! 陈庆心中暗道,记下了这两个境界。 说到此处,沈修永看向湖心岛方向,“纵观我五台派,如今能将真罡修炼至外罡之境的,也唯有掌门一人而已,这便是多年苦修,不断积累打磨,加之地心乳滋养,方能达到的境界。” “多谢师叔解惑!”陈庆再次郑重道谢。 “好了,该说的也说了。” 沈修永站起身,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凝重的道:“万事小心,近日魔门行踪愈发频繁,几处爆发冲突规模不小,看来即便在我四大派联手压制之下,魔门仍在暗处滋长蔓延……如今,怕是快要按捺不住了。” 陈庆听罢,颔首道:“师叔放心,弟子明白。” “如此便好。” 沈修永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陈庆起身将沈修永送至院门外,随后转身回到静室,从一处暗格中取出小黑本。 翻开册子,墨迹新旧不一。 他的手指划过纸页,最终停留在“白清泉”三个字上。 这段时间,陈庆暗中动用了一些手段调查,发现这位柳家执事,与当年在万毒沼泽失踪的岳山夫妇关系匪浅。 岳山夫妇失踪后,独女岳玲曾委托白清泉调查此事,而白清泉也确实一直在暗中奔波,似乎对此事极为上心。 表面上看,这是重情重义之举。 但陈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他查到的信息,白清泉与岳山夫妇虽有交情,但远未到能让其耗费如此多心力、持续调查数年的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过于热忱了……” 陈庆低声自语,“岳山夫妇失踪之事,背后莫非另有隐情?或者,这白清泉本身就有问题?” 他眼神微冷,不再犹豫。 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细狼毫,在“白清泉”三个字上划下了一道果断的黑线。 合上册子,将其重新放回原处,掩盖好一切痕迹。 随后,陈庆神色恢复如常,推开院门,迈步走了出去。 他打算先去青木院看一眼,再决定下一步如何接触这位“热忱”过度的白执事。 很快,陈庆来到了青木院传功坪。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将坪上的青石板晒得微微发烫。 坪上弟子却十分稀疏,只有寥寥数人,远不如往日热闹。 几个新入门的化劲弟子正有气无力地对练着基础招式,看到陈庆走来,连忙放下手中动作,恭敬地行礼。 “首席师兄!” 陈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传功坪。 他看了一遍,正准备离去,就在这时,骆欣雅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秀眉微蹙,神色间带着一丝凝重。 “首席师兄!” 她走到近前,压低了些声音,“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陈庆停下脚步,看向她:“什么事情?” 骆欣雅深吸一口气,道:“是计依兰计师妹,她已经消失快两个月了,期间从未回过宗门,也未曾向任何执事告假备案。” 计依兰? 陈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 在他刚拜入青木院时,计依兰便已是抱丹劲初期的老弟子,资质不俗,修炼也是颇为刻苦,后来贯通了三道正经,距离抱丹劲中期也只差临门一脚。 她在宗门内并未担任任何职务,性格也算安静,不算特别起眼,但绝非会无故失踪之人。 陈庆问道:“和她交好的师兄弟问过了吗?可知她最后去了何处?或是接了哪些宗门任务?” “都问过了。” 骆欣雅摇头,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与她相熟的几位师兄弟都说不知情,她最后一次被人见到,大约是两月前,说是要去办事,自那之后,就再没人见过她了,任务堂那边我也查过,她近期并未领取需要离山的长期任务。” 一位抱丹劲弟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个月。 “恐怕……” 骆欣雅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然明了。 恐怕是凶多吉少。 尤其是近几个月,魔门踪迹愈发频繁。 陈庆没有说话,心中暗自思忖。 一位抱丹劲弟子的生死,在宗门内不算小事,虽不至于震动高层,但确属于他这首席弟子管辖范畴之内。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何死,为何死,总要查个明白,给宗门、也给其可能存在的家人一个交代。 若最终实在查不出,那也只能变成一桩记录在案的悬案。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 陈庆沉吟片刻后道,“此事你接着调查,扩大范围询问,包括她常去的地方,宗门外的亲朋好友,都去打探一下,看看她失踪前可有异常举止,或是接触过什么可疑之人。” “是,师兄。”骆欣雅郑重点头。 陈庆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那几个略显不安的新弟子,语气加重了几分,吩咐道:“近来魔门活动频繁,风声趋紧,传我的话下去,让院内所有弟子,近期若无必要,尽量减少独自远行,离开宗派务必结伴,行事多加谨慎,遇有可疑情况,立刻上报,不得延误!” 骆欣雅感受到话中的凝重,神色一肃,立刻抱拳应道:“是!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传达。” 她再次行礼后,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传功坪的尽头。 陈庆则是不动声色走出了青木院。 府城,柳家。 白清泉从柳家后门出来后,一路十分谨慎,专挑僻静小巷穿行,兜转了近半个时辰,确认身后绝无跟踪,这才闪身进入一条窄巷深处一座毫不起眼的别院。 院内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老树发出的沙沙响动。 白清泉轻车熟路地穿过前庭,推开虚掩的客厅门扉。 厅内光线略显昏暗,一名身着锦袍、面容带着几分阴鸷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白布擦拭着手掌上的血迹。 见白清泉进来,男子抬起头,咧嘴一笑,“白兄,你来了。” “张兄,怎么样了?”白清泉快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切。 被称为张兄的男子随手将染血的白布扔在脚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该说的都说了,应该是没了,岳山这小子,家底比我们预想的还是要薄了些,若不是为了求那姓江的炼丹师炼制丹药,耗费了大半积蓄,可能还会更多。” “十四五万两银子,也不少了。” 白清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荡,但眼底深处那抹贪婪与兴奋却难以完全掩饰。 他随即警惕地四下扫视了一眼,声音更低:“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吃绝户这等阴损之事,对象还是自己昔日好友,若是传扬出去,他白清泉在云林府乃至整个江湖都将声名扫地,再无立锥之地。 “放心。” 张姓男子嗤笑一声,“我做事,向来十分谨慎,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人知晓,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风声走漏又如何?岳山夫妇不过是没什么跟脚的散修武者,无门无派,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死人,来寻你我的麻烦?莫非是那远在数千里之外、八竿子打不着的乡下远亲?” 白清泉闻言,心下稍安,点了点头。 的确,在这世道,没有实力和背景,死了也是白死。 他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压低声音道:“张兄,那……那小会,下一次何时再举办?” “嗯?” 张姓男子斜睨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两月前才举办过一次,你就这般猴急了?那点‘资粮’这么快就消化完了?” 白清泉干笑了两声,掩饰道:“不不,只是修为卡在瓶颈,迟迟难以突破,想着若能再得些助力,或许便能一举功成。” 男子冷哼一声,语气转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小会至少需间隔三个月方能再开,这是上面的规矩!频繁动作,极易引来四大派那些鹰犬的注意,你我都担待不起!” 白清泉心头一凛,连忙收敛笑容,“张兄教训的是,是小弟孟浪了。” 男子见他这副模样,神色稍缓,摆摆手道:“好了,闲话少说,接下来把这些东西清点一下,尽快分润妥当,我在此地逗留已有数日,不宜久留,明日便需离开此地。” 说罢,他起身从内间提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和一个小巧的玉盒,放在厅中的八仙桌上。 两人随即开始清点财物。 银票、金叶子、几件蕴含灵光的珠宝首饰、以及两三瓶贴着标签的丹药……琳琅满目,价值不菲。 然而,分赃从来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方才还看似和睦的两人,此刻为了几两银子的差额、某件宝物价值的估算,言语间渐渐带上了锋芒,彼此戒备,互不相让,都想着能多占一分便宜。 “白兄,这‘凝真丹’市价至少三百两,你按一百两算,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张兄,你这块‘暖阳玉’色泽浑浊,分明是次品,岂能按上品玉价折算?” “.”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僵硬之时。 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怖杀机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透屋顶,将整个客厅牢牢锁定! 白清泉与张姓男子几乎是同时浑身汗毛倒竖,背脊一阵发凉,如坠冰窟! “咻——噗!” 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率先响起!紧接着便是利物狠狠贯穿血肉的闷响! “啊——!” 白清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右小臂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一枚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针几乎完全没入其中。 一股极其凌厉气劲瞬间在他臂内炸开,疯狂破坏着经脉骨骼! 他整条右臂瞬间变得乌紫肿胀,剧痛钻心,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里面搅动,彻底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垂落下来,显然是废了! 白清泉的惊骇瞬间变成了愤怒,他嘶吼道:“张乾!你他妈阴我!?” 几乎就在他中针的同时,另外数道寒芒也射向了张姓男子张乾! 张乾也是又惊又怒,他同样在拼命闪躲格挡,衣袖被一道寒芒划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肩头也被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听到白清泉的怒吼,他气得差点吐血,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也……” 他的话再次被更密集的破空声打断! 电光石火间,两人都挨了打,也都看到了对方狼狈不堪、甚至身受重创的模样。 不是黑吃黑! 那么到底是谁!?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猜疑! “联手!不然都得死!” 张乾再次暴喝,这一次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 他体内真气疯狂运转,一股带着阴寒的真气透体而出,护住周身要害,同时双掌泛黑,警惕地望向杀机传来的方向。 白清泉强忍着断臂撕心裂肺的剧痛,用剩下的左手勉强提起真气,。 然而,他们的联手意图刚刚浮现,窗外袭来的第二波杀招已至! “咻咻咻——!” 更加密集、更加凌厉的星芒飞针如同疾风骤雨,彻底笼罩了两人所有闪避空间! 只见数点寒芒闪烁着致命的冷光,以一种刁钻无比的角度,无视了门窗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射向两人周身大穴! 正是陈庆全力施展的九曜星芒针! 太快! 太突然! 两人虽拼命挥舞手臂,鼓荡真气格挡,但那飞针蕴含的劲力极其凝练,且轨迹变幻莫测。 “噗噗!” 张乾闷哼一声,左肩和右腿各中一针,针上附着的凌厉气劲瞬间透入经脉,让他半边身子一麻,动作顿时滞涩。 白清泉更是不堪,他修为稍弱,虽然竭力躲闪,依旧被一针射穿手掌,另一针擦着脖颈掠过,留下一条血线,吓得他亡魂皆冒。 “窗外有人!” “是哪路朋友?有话好……” 张乾强忍剧痛,还想出口试探,或许是想拖延时间。 但回应他的,是又一波更加密集、更加凌厉的星芒飞针! 这一次,飞针不再是试探,而是夺命的杀招! 九针齐出,宛如星河倾泻,笼罩两人所有闪避空间! 两人亡魂大冒,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舞动桌椅试图抵挡,厅内顿时一片狼藉。 然而飞针之利,远超想象。 “嗤啦!” 张乾一个不慎,被三枚飞针成品字形射入胸膛,护体真气竟被轻易穿透! “哇!” 他身形剧震,一口鲜血喷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白清泉大腿、小腹连中两针,惨叫一声,踉跄倒地,鲜血迅速染红衣袍。 重伤! 仅仅两波飞针,刚才还在为分赃争执的两人便已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来袭者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而且目的明确,就是奔着绝杀而来! “嘭!” 客厅的门窗轰然炸裂! 木屑纷飞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疾掠而入! 来人动作快得惊人,落地无声,仿佛一道飘忽的影子。 正是易容换装后的陈庆! 他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给两人求饶或质问的机会。 入厅的瞬间,他身形一折,率先扑向伤势稍轻、还在试图挣扎的张乾。 张乾强提一口真气,怒吼一声,泛着黑光的双掌拼尽全力向前拍出,掌风带着一股腐蚀性的阴冷气息,显然所修功法绝非正道! 然而,陈庆不闪不避,右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的青木真气,精准无比地点在其掌心力源之上! “咔嚓!” 一声脆响! 张乾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劲道摧枯拉朽般涌入手臂,腕骨瞬间碎裂! 他惨叫一声,掌力尚未完全吐出便被彻底打断。 陈庆的手指毫不停滞,顺势向前一递,直接点中其眉心!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张乾眼中的惊骇、不甘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解决一人,陈庆身形毫不停顿,如同旋风般转向倒地不起的白清泉。 白清泉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喊道:“兄台饶命!有事好商量!银子……银子都给你!我……” 陈庆眼神冰冷,对于这等吃绝户的人渣,他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他施展出惊鸿遁影诀,避开白清泉掌劲,一记手刀精准地斩在其咽喉之上! “呃……” 白清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随即头一歪,也彻底没了声息。 从破窗而入到连毙两人,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四息时间,快得令人窒息。 陈庆站在原地,微微平复了一下体内奔涌的真气。 他不再耽搁,迅速收回了九曜星芒针,随后在两人尸体上搜索起来,又将桌上财物银票尽数收好。 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将化骨粉小心地倒在两具尸体之上。 “嗤嗤……” 腐蚀声响起,伴随着阵阵白烟,两具尸体连同他们的衣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最终化为一滩浑浊的黄水,缓缓渗入地板的缝隙之中。 做完这一切,陈庆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抹去自己可能留下的细微痕迹,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别院中。 (本章完) 第162章 嗜血 第162章 嗜血 陈庆回到小院,紧闭门窗,这才将所得尽数取出。 银票厚厚一沓,皆是百珍阁见票即兑的大额票据,粗粗一点,竟有近十五万两之巨。 另有金叶子一小袋,几件镶嵌着宝石的首饰,以及三个白瓷丹瓶。 他拔开瓶塞轻嗅,一股浓郁药香扑鼻而来,正是适合抱丹境修士精进修为的“凝真丹”,每瓶十粒,价值不菲。 看着这些财物,陈庆目光沉静。 加上此前在万毒沼泽所得的那些尚未处理的宝药、以及兵器,如果换成银子的话肯定不在少数。 “不知不觉,也算有了一些积蓄。” 陈庆低声自语。 这些资源,足够支撑他很长一段时间无需为修炼资源发愁,更能为日后冲击罡劲做更充分的准备。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方才别院中的一幕幕。 那名叫张乾之人……其实力不容小觑,临死反扑的那一掌,阴寒歹毒,劲力刁钻,绝非寻常正道武功,倒与传闻中魔门的一些路数极为相似。 再加上他们对话中提及的“小会”、“上面的规矩”、“资粮”、“间隔三个月”…… 一个个词汇串联起来,让人不由得不深思。 这像是一个有组织、有规律、定期举行的隐秘聚会! 而“资粮”二字,大概率指的是……魔门利用精血炼制的丹药。 魔门竟已渗透至此? 在四大派联盟高压清剿的态势下,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以更隐蔽的方式,形成了这等定期交易或分享的隐秘网络? 白清泉一个柳家执事,张乾一个不明来历的抱丹劲高手,都能参与其中……这小会的规模,恐怕比想象中更深、更广! “白清泉是柳家执事,他能接触到这等隐秘……那柳家呢?” 陈庆的心头猛地划过这个念头。 柳家作为云林府第一大世家,树大根深,关系网错综复杂,若他们与魔门有所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细思片刻,又缓缓摇了摇头,暗自否定了这个推测。 “柳家如今声势正隆,商会遍布数府,势力庞大,关系深厚,投靠魔门,对他们而言风险极高而收益不明。” “而且柳瀚就是死在左锋手中,柳家对于魔门应该恨之入骨才对。” “更大的可能,是白清泉此人利欲熏心,或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私下与魔门勾结,利用柳家执事的身份便利为魔门行事提供掩护或渠道,而柳家高层大概率并不知情,一个大家族,门下人员众多,出几个败类实属正常。” 虽然做出了这个判断,但陈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无论如何,白清泉出自柳家,这条线值得留意。 日后与柳家相关的人和事,需多加一分小心。 “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 陈庆眼中冷光稍纵即逝,随后不再多想,收敛心神,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身怀沧澜玄蛟甲这等重宝,难保没有曝光之日。 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道后手。 谨慎,永远是活下去的第一要义。 玄甲门,刑堂深处。 阴冷潮湿的石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刑具。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墙壁上的火把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狰狞。 中央的铁架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他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气息微弱如游丝,偶尔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杜凌川放下一条沾满血肉碎屑的倒刺铁鞭,面无表情。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让常人精神崩溃的酷刑并非出自他手。 他走到一旁的石案,拿起一个漆黑如墨的陶罐。 罐口密封,却隐隐有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抓挠声从内传出。 “说。” 杜凌川冷冷的道:“丰裕镇、小河村、黑石堡……那几百条人命,他们的精血去了哪里?你们在云林府,到底还有多少据点?和你接头的世家,是哪几家?” 那魔门高手艰难地抬起眼皮,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看来,你还是觉得有一线生机。” 杜凌川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老夫对你的底细并非一无所知,你此刻若敢有半字虚言,或试图隐瞒……” 他猛地拍开陶罐的泥封,罐内瞬间传出刮擦声。 “这里面是‘蚀髓蜈’,毒虫榜排名七十六的小玩意儿,它们不喜血肉,独爱骨髓,更喜在活人的骨缝里产卵,被它们钻进去,你不会死,甚至会无比清醒地感受它们在你骨头里啃噬、产卵、孵化……整个过程能持续整整一个月。” 杜凌川将罐口缓缓逼近魔门高手的面颊,那令人心寒的窸窣声十分清晰。 站在杜凌川身后不远处的常杏,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虽已是抱丹劲修为,经历过生死搏杀,但如此近距离目睹这般残酷的审讯,依旧让她感到强烈的不适和心悸。 杜凌川仿佛脑后长眼,道:“这就受不了了?” 常杏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师父……我……” “觉得我手段酷烈?有违天和?” 杜凌川淡淡的道:“那你可知,被他们血祭的村镇,妇孺老幼皆成枯骨!被他们杀害的捉刀客、独行侠,甚至我玄甲门的弟子,死状何其凄惨!对付这群泯灭人性、视人命如草芥的邪魔外道,仁义道德毫无用处!” 他转过身,看向常杏:“唯有比他们更狠!比他们更绝!才能让他们恐惧!才能以杀止杀,以血还血!明白吗?!” 常杏心神凛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杜凌川再次看向那魔门高手,“精血去了哪里?据点还有几个?接头的世家,是哪几家?想清楚再答。” 魔门高手显然知道杜凌川狠辣,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说!我说!求你给我个痛快!” 他嘶声尖叫,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杜凌川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快说!” “.精血大部分上交分坛炼制‘血元丹’.少部分由几个据点自行处理换取资源。” “据点我只知道一处,府城外二百里唐林镇的‘永盛’粮铺.” “有府城富贵街的李家,赵家他们暗中提供庇护和药材,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断断续续地吐露了几个名字和地点,声音越来越微弱。 杜凌川凝神听着,与宗门暗中调查掌握的零散信息相互印证,眉头越锁越紧。 这些信息大致无误,但也并无太多超出预料的新内容。 “算你识相。” 杜凌川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寒光一闪。 他并指如刀,闪电般点出! “噗!” 一指洞穿眉心。 魔门高手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下去,头颅彻底垂落,再无生机。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常杏看着那彻底失去生命的尸体,又看了看杜凌川漠然的脸庞,心中那丝寒意更浓,但更多的是一种明悟。 这就是与魔门斗争的残酷,非黑即白,没有半点温情可言。 “师父,这些信息……” 常杏开口道。 “与我们掌握的差不多,看来他临死前不敢再耍样。” 杜凌川打断她,语气凝重无比,“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心悸,即便在我们四派联手持续打压之下,魔门的发展非但没有停滞,反而据点隐秘,网络更深,甚至能拉拢世家为其张目……” 他走到水盆边,慢条斯理地洗刷着手上的血迹,水很快被染红。 “不能再等了。” 杜凌川甩干手上的水珠,沉声道:“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必须拔掉这几颗钉子,狠狠挫一挫他们的气焰,否则后患无穷!” “我这就去面见掌门,呈报此事,商议行动方案。” 随后,杜凌川快步来到了玄甲楼,得到通报后进入楼顶。 此刻石开山正盘坐蒲团之上,闭目调息。 “掌门。” 杜凌川抱拳道。 石开山缓缓睁开眼,“情况如何?” “撬开了。” 杜凌川言简意赅,“唐林镇‘永盛’粮铺是其一,西阳山中也藏着一处巢穴。此外,府城李家、赵家、乃至刘家、朱家,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提供药材、销赃、乃至暗中庇护,证据链已基本完整,魔门在此地的网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些。” 石开山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冷哼一声,“哼,一群蛀虫,吸着云林府的血肥了自己,还敢勾结魔门,祸乱一方!既然证据搜集得差不多了……” “那就收网!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滋生蔓延下去了,传令下去,依计划准备,两日后,联合其他三派,同时动手,务必以雷霆之势,将这些毒瘤一举铲除!” “是!” 杜凌川眼中厉色一闪,领命而去。 两日后,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整个云林府城。 四大派高手如天降神兵,同时突袭了城内数个与魔门勾结的家族府邸。 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惊恐慌乱的哭嚎声瞬间打破了府城往日的宁静,浓烟与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五台派更是出动了久经战阵的五台军,玄甲重兵结成战阵,如同钢铁洪流,碾碎一切抵抗。 街道上、茶馆里、酒楼中,人们惊恐又兴奋地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李家、赵家……还有西城的王家,全完了!说是勾结魔门,被四大派联手剿了!” “何止!听说跑了好几家!像是提前得了风声,家里值钱的细软、金银珠宝,甚至传闻中的武功秘籍都卷走了!现在正疯了似的往府外跑呢!” “我的天爷!这是要变天了啊!哪些家族跑了?” “好像有富甲一方的‘聚源’钱庄的东家刘家,还有以矿产生意起家、门下供奉无数的朱家……这可都是不比柳家差多少的庞然大物啊!树大根深,这下全乱了!” 正如议论所言,此次风暴波及了云林府近三成的世家大族。 其中,刘、朱两个实力雄厚、仅稍逊柳家一筹的大家族,竟似提前收到了预警,核心子弟在高手供奉的拼死护卫下,携带大量财富和家族传承心法,成功突围,正分散成数股,向着临安府、丰乐府等不同方向疯狂逃窜。 这块肥肉太过诱人,顿时吸引了云林府周边数府势力的目光。 无数江湖客、小门派、甚至一些邻近府的官方势力也暗中派遣高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涌入云林地界,想要在这乱局中分一杯羹。 一时间,云林府境内风声鹤唳,各地都陷入了混乱与腥风血雨之中。 五台派,青木院。 陈庆静立于窗前,听着郁宝儿急匆匆汇报得来的混乱消息。 “大师兄,外面全乱套了!四大派联手,五台军都出动了,可还是让刘家、朱家那几个大头跑掉了!现在好多人都红着眼在追,听说他们带的钱财几辈子都不完,还有厉害的武功秘籍!” 郁宝儿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厮杀,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呃,是还乱!” 陈庆面色沉静,目光深邃。 果然如此。 四大派暗中筹谋已久,此番行动绝非临时起意,分明是要对魔门及其党羽施以雷霆一击。 看来清剿这些明面上的勾结势力只是第一步,上方必然还部署了更深的谋划,直指魔门隐藏的据点和那神秘的分坛。 而刘家与朱家……这两大世家盘踞云林多年,财力雄厚,门下网罗的奇人异士绝非等闲之辈。 他们能提前闻风逃窜,足以说明魔门对云林府的渗透无孔不入,根基之深远超预估,竟连四大派缜密布局的突击行动都能泄露出去。 就在这时,一名青木院弟子匆忙跑来:“首席师兄!掌门急令,召您立刻前往议事厅!” 陈庆目光一凝:“知道了。”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快速赶到了议事厅。 此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除了深居简出的厉百川,掌门何于舟、几位院主褚锦云、洪元冬、彭真、谭洋尽数在列。 聂珊珊、严耀阳、李旺、李磊等各院首席弟子也均已到场,人人面色凝重,显然都已知晓外面的惊天巨变。 何于舟端坐主位,面沉如水,开口道:“人都到齐了,此次突袭,乃我等精心筹划多时,证据确凿,本想以雷霆之势一举铲除毒瘤,拔掉魔门爪牙,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如今,刘、朱等几家携我云林百姓血汗积累的巨额财富乃至武功心法妄图逃窜,绝不能让它们流入外府,资敌肥己!计划不得不提前,追亡逐北,刻不容缓!” 他的目光如电,扫过台下众人。 “聂珊珊!” “弟子在!”聂珊珊踏前一步,英姿飒爽。 “你率癸水院弟子,往西北方向,追击刘家主力!刘家祖传的《汇流劲》乃是一门独特的上乘辅修心法,能加速真气恢复,务必将其夺回!”何于舟命令道。 聂珊珊眼眸中精光一闪,《汇流劲》的大名她早有耳闻。 她立刻抱拳:“是!弟子必定竭尽全力,夺回心法!” 何于舟点头,目光转向陈庆:“陈庆!” “弟子在。”陈庆平静应道。 “你往正西方向,追击朱家那一支!朱家以矿起家,财力惊人,那老家主朱懿老奸巨猾,最善藏匿,其家族核心秘库的钥匙必然在他身上,传闻其中不仅有其数代积累的财富,更可能藏有朱家仗之发迹的《厚土蕴宝诀》残篇!此诀虽残,但对探寻矿脉、温养土属真气有奇效,价值连城!务必截住他们,不得让其逃入临安府地界!”何于舟语气郑重。 朱家? 《厚土蕴宝诀》? 陈庆心中微动,随即抱拳:“弟子领命!” “李旺,李磊,严耀阳” “弟子在!”三人齐声应道。 “你三人各带一队人马,分头其他支脉,能截获多少是多少,以剿灭对方有生力量、收缴财物为首要!切记,对方狗急跳墙,必有死士护卫,务必小心,一旦遭遇强敌,不可力敌,立刻发射信号,附近的三派高手会即刻支援!”何于舟仔细叮嘱。 “是!掌门!”李旺李磊神色肃然。 分配完弟子们的任务,何于舟看向几位院主,语气更加凝重:“褚师妹,洪师弟!” “掌门师兄!” 褚锦云与洪元冬上前。 “按原计划,你二人即刻动身,汇合寒玉谷、栖霞山庄的高手,合力围剿魔门设在西阳山中的那个据点!那里才是大鱼,务必将其彻底捣毁,绝不能让其死灰复燃!”何于舟下令,眼中杀机凛然。 此番行动,魔门方是首要之敌。 欲斩魔头‘噬心’,必先剪除其羽翼。 他所依仗的八大护法,务必一一诛绝,一个不留! “是!”两人抱拳,身上煞气涌动。 “谭师弟!” “掌门!”谭洋应道。 “你带人配合玄甲门杜凌川长老,围攻唐林镇‘永盛’粮铺那个据点!务必将其连根拔起,擒杀据点首脑!”何于舟继续下令。 “明白!”谭洋重重点头。 余下的彭真等高手以及五台军大部,则需镇守宗门,防备魔门可能的调虎离山或反扑。 “此次行动速度一定要快!” 何于舟大手一挥,声如惊雷。 顷刻间,整个五台派高速运转起来。 一道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山门中激射而出,携带着凛冽的杀意,奔赴向云林府各个方向。 陈庆回到青木院,目光在院中扫过,最终停在徐琦身上,随即又点了几名弟子,一行人便悄然离开了宗门。 至于骆欣雅,因身形魁伟雄壮,格外显眼,此次并未随行。 (本章完) 第163章 锋芒 第163章 锋芒 黑石岭,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岭间常年不见阳光,阴气极重,寻常鸟兽罕至。 此刻,岭间崎岖小道上,一场追杀正在进行。 前方亡命奔逃的老者约莫六十许岁,衣着原本华贵的锦袍此刻已是多处破损,沾满尘土与血污。 他头发灰白散乱,面容憔悴,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正是朱家地位尊崇的二爷朱新。 他一手紧紧捂着胸口,似乎怀揣着极其重要之物,另一手则握着一柄宝剑。 身后数十丈外,一道年轻身影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面容冷峻。 他穿着一身暗金色的劲装,身法迅疾而稳健,显示出极其扎实的功底。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弧度极大,闪烁着冷冽寒光,刀背上还有几处倒钩,更添几分凶戾之气。 “朱新老儿,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负隅顽抗,只会让你死得更痛苦!” 年轻男子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朱新猛地回头,怒斥道:“苗志恒!我朱家与你金沙堡素无仇怨,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苦苦相逼,赶尽杀绝?!” “哼!” 苗志恒嗤笑一声,身形骤然加速,拉近彼此距离,手中那柄奇形弯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凄厉的尖啸,弯刀气势霸道绝伦,直劈朱新后心。 “勾结魔门,祸乱云林,人人得而诛之!这理由,够不够?!” 刀法正是金沙堡赫赫有名的绝学,金煞裂魄刀! 此刀法至刚至猛,蕴含金煞之气,出刀不仅势大力沉,更能侵蚀对手心神魂魄,极为狠辣。 朱新骇然,勉力回身格挡。 “铛!” 刀剑再次相交,朱新如遭重击,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向着后方奔逃而去。 这边的动静已然惊动了黑石岭附近不少人。 “快看!那是朱家的人!” “是朱家二爷朱新!他怀里肯定有宝贝!” “朱家富得流油,拿下他我们就发了!” 几声惊呼从山林隐蔽处响起,十几道贪婪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朱新身上,几股气息蠢蠢欲动。 然而,当他们的视线越过朱新,看清后面那位持刀追来的冷峻年轻人时,所有的躁动和贪念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 “是…是金沙堡的‘血刀’苗志恒!” “嘶……竟然是他!快退!” “这家伙就是个煞星,惹不起,快走!” 人的名,树的影。 苗志恒年纪虽轻,但在临安府及其周边地界已是凶名赫赫。 其人心狠手辣,出手从不留活口,且实力极强,据说不久前已贯通了十二道正经,达到抱丹劲圆满,乃是金沙堡年轻一代最顶尖的人物。 更令人忌惮的是,他不仅是金沙堡堡主关门弟子,而且还和海沙派那位掌门候补人,“覆海剑”的陈林乃是至交好友,背景硬朗。 有这样的人物在,谁敢虎口夺食? 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立刻偃旗息鼓,纷纷缩回头去,生怕引起苗志恒的注意,招来杀身之祸。 苗志恒对周围那些窥视的目光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不屑一顾。 他身躯一纵运转轻功身法,向着朱新追去。 夏日时节,黑石岭却依旧透着几分阴森。 岭间古木参天,枝叶交错。 陈庆带着徐琦、赵石一路追踪朱家余孽的踪迹,深入至此。 一路上,不时听闻有江湖客围剿朱家溃逃人员得手的消息。 赵石听得心痒难耐,又是羡慕又是焦急,忍不住多次向陈庆进言: “大师兄,咱们得快些了!好东西都快让别人抢光了!” “听说前头有人截住了一个朱家的管事,搜出了好几本武功秘籍呢!” 在他看来,追缉朱家无疑是一个大发横财的好机会。 徐琦虽也心动,但更沉得住气,只是看着陈庆。 陈庆却依旧是不紧不慢,扫视着四周环境,淡淡道:“慌什么,朱家这棵大树倒了,猢狲四散,惊惶逃命,身上能带多少真东西?不过是些零碎罢了,真正的大鱼,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走容易被人盯上的寻常路线。” 一切小心为上,谁知道那朱家老东西有没有其他后手!? 连续赶路,三人也略感疲乏。 恰见前方山路拐角处,挑着一面褪色的“茶”字布幡,一个简陋的茶棚支在道旁。 “师兄,歇歇脚吧,喝碗茶润润嗓子,也顺便打听下消息。”徐琦开口建议。 陈庆目光扫过四周,微微颔首:“好。” 三人走进茶棚,拣了张靠里的空桌坐下。 棚内光线昏暗,只有寥寥数客。 徐琦扬手招呼:“小二,来三碗茶!” 陈庆坐下时,目光已不动声色地将棚内情形尽收眼底。 离他们不远的一桌,坐着两人。 一位老者,面容枯槁,皱纹深刻如刀刻,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透着沧桑与一种隐隐的倨傲。 他身旁坐着一位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素净的鹅黄衣衫,面容伶俐,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透着机灵劲儿,正乖巧地捧着茶碗小口啜饮,不时抬眼悄悄打量四周。 另一桌则显得热闹些,围坐着四五人。 为首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色沉稳,腰间佩着一口厚背薄刃的金丝大环刀,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家功夫不俗。 陈庆认得此人,正是德宝镖局的总镖头罗威。 昔日郑家举办云林商会时,陈庆还只是五台派一普通执事弟子,曾远远见过这位在云林府镖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彼时自是难入对方眼内。 没想到今日在这荒岭茶棚竟能遇上。 看来朱家这块肥肉,吸引来的高手着实不少。 赵石灌了口粗茶,压低声音道:“这一路行来,连个朱家子弟的鬼影子都没看到,消息会不会有误?” 此刻能够跟随大师兄前来,他的心中十分激动忐忑的。 看来陈庆没有忘了他,自己也算是陈庆的心腹。 徐琦闻言冷笑一声,道:“朱家如今是过街老鼠,寻常的供奉、子弟,一旦被发现,早就被那些嗅着腥味的江湖客杀人越货了,还能活蹦乱跳让你看到?现在还能喘气的,哪个不是小心翼翼躲藏在暗处?不过那些小杂鱼无关紧要,真正的大鱼是朱懿那老狐狸,他身上的东西,才是真正让人眼红的。” 他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精光。 陈庆看了徐琦一眼,淡淡问道:“朱懿此人,你了解多少?” 徐琦平日善于交际,人面颇广,闻言连忙回道:“回师兄,算不上认识,但有过一面之缘,据我所知,他原本是抱丹劲后期的实力,但近来听说,他为了提升实力,暗中修炼了魔功,如今怕是已接近圆满之境了……” 赵石在一旁摇头叹息:“真不明白,这些人家大业大,何必非要铤而走险,去沾那要命的魔功?” “你当然不懂。” 徐琦嗤笑道,“像朱懿这种老家伙,修为停滞多年,眼看寿元将尽,前途无望,心中岂能甘心?魔功进境迅猛,威力奇大,正是他们这等野心勃勃又走投无路之人眼中的捷径。” “而我四大派铁律,核心人员沾染魔功,必遭灭门之祸,这既是为肃清魔氛,也是悬在各大家族头顶的一把刀,逼他们时刻自查。” 正闲聊间,小二将三碗粗茶端上。 陈庆端起茶碗,刚呷了一口,便见那德宝镖局的总镖头罗威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朝着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阁下气度不凡,想必就是五台派青木院首席,陈庆陈少侠了吧?”罗威拱手笑道,语气颇为客气。 陈庆放下茶碗,起身回礼:“正是陈某,罗总镖头,久违了。” 罗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陈首席竟认得罗某?” “云林商会时,曾有幸见过总镖头风采。”陈庆语气平静。 罗威哈哈一笑,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真是失敬失敬!” 陈庆心中却如明镜一般,当初商会中五台派一个普通的执事弟子,如何能入他眼? 但此一时彼一时。 自己如今身为青木院首席,而且位列云林的五杰之一,地位实力远非昔日可比。 罗威主动结交,寒暄几句后,方才拱手退回自己座位。 这边动静也吸引了旁边那老者的注意。 他放下茶碗,带着孙女缓步走了过来,对着陈庆微微拱手,“原来是五台派高足当面,老朽向佳仁,有礼了。” 向佳仁? 陈庆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 此人是临安府一带极负盛名的名医,医术精湛,常年游历周边各府,交友广阔,上至宗门长老,下至江湖豪客,都有人欠他人情。 但也传闻此老脾气颇为古怪孤傲,非是寻常人能请动。 “原来是向前辈,晚辈失敬。”陈庆再次抱拳,语气带着几分敬意。 江湖中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求到医道圣手的一天,与此等人物结个善缘,绝非坏事。 身后传来赵石和徐琦低低的议论声。 赵石好奇询问这老者来历,徐琦低声回道:“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回春手’向佳仁向老先生,医术通神!百源门掌门的那位独子,走火入魔重伤垂死,就是被他一手金针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至今仍是百源门的座上宾,就是脾气……听说有点怪。” 赵石闻言咋舌,连连点头,明白这等人物在江湖上能量巨大,绝不能轻易得罪。 陈庆与向佳仁客气地交谈了几句。 向佳仁随后将身后的少女略向前轻推半步,介绍道:“这是老朽的孙女,向小玲。小玲,还不见过陈师兄。” 那少女向小玲落落大方地向前一步,对着陈庆抱拳行礼,声音清脆:“小玲见过陈师兄。” 她跟随爷爷行走江湖,见过的年轻才俊不知凡几,所以并不怯场。 陈庆微笑着点头回应:“向姑娘有礼。” 向佳仁见状,抚须笑道:“老夫还要赶路,便不打扰陈首席休息了。” 陈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前辈请便。” 向佳仁颔首,带着孙女向小玲转身,向着茶棚外走去。 然而,就在两人刚走出茶棚不过数步,异变陡生! 只听岭道前方传来一声惶急惊恐的怒吼,一道人影如丧家之犬般疾冲而来,身形踉跄,衣衫破损带血。 来人正是朱家二爷朱新! 他此刻早已肝胆俱裂,只顾亡命奔逃,眼见前方有人挡路,眼中非但无丝毫顾忌,反而掠过一丝狠辣凶光。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他嘶吼着,非但不减速,反而体内真气轰然爆发,双掌泛起黑红之色,带着凌厉的腥风,竟不分青红皂白,直直朝着向佳仁和向小玲二人狠狠拍去! 显然不仅要夺路而逃,更要制造混乱,以求一线生机! 向佳仁虽有些修为在身,但毕竟年事已高,又精于医道而非搏杀,骤然遇袭,感受到那掌风中蕴含的可怕劲力,顿时脸色剧变,冷汗涔涔而下。 他第一反应不是自保,而是奋力想将身旁的孙女向小玲推开,但朱新这搏命一击来得太快太猛,掌风已然笼罩而下! 向小玲吓得容失色,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茶棚内外,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 就在那缠绕着黑红真气的掌风即将打在向佳仁后心,向小玲容失色的瞬间 一道青黑色的身影动了! 快得如同撕裂阴霾的惊鸿! 陈庆脚下地面微微一震,身形已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后发先至! 他并未直接硬撼朱新那搏命的掌力,而是施展出《惊鸿遁影诀》中的精妙步法,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朱新与向家祖孙之间那狭小的空隙。 左手一揽,一股柔和的巧劲瞬间将吓呆的向小玲连同向佳仁向后送去,稳稳地推向茶棚方向。 与此同时,他右臂肌肉猛然贲张,青木真气奔涌不息,并未用枪,而是并指如刀,一记手刀携着沉雄霸道的劲力,精准无比地斩向朱新那拍来的手腕! “嘭!” 气劲交击,发出一声闷响! 朱新原本就身受内伤,又久战力疲,此刻不过是凭着一股狠厉之气亡命奔逃,如何挡得住陈庆这蓄势而发的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朱新一声痛哼,他出掌的那条手臂竟被陈庆一记手刀生生劈得骨折筋断! 黑红色真气瞬间溃散! 陈庆得势不饶人,脚下步法再变,如影随形,欺近中宫。 右手化刀为掌,掌心青光隐隐,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印向朱新空门大开的胸膛! 朱新魂飞魄散,勉强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格挡。 “轰!” 又是一声爆响!朱新格挡的手臂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震开,陈庆那蕴含着磅礴青木真气的一掌余势不减,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噗——!” 朱新如遭重锤轰击,双眼猛地凸出,顿时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数丈外的地上,翻滚了几圈便不再动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一幕发生实在是太快了!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三招! 仅仅三招,陈庆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废臂、破防、毙敌! 出手干脆利落,狠辣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茶棚内外,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却又迅猛无比的战斗惊呆了。 一道道目光骇然地看向、面色平静的青年,又看了看地上已然气绝的朱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好……好狠辣的手段!” “那是……五台派的陈庆!果然名不虚传!” “朱新好歹也是抱丹劲后期的高手,虽受了伤,竟被他三招就……” 尤其是德宝镖局的总镖头罗威,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自问也能击败受伤的朱新,但绝无可能如此干净利落,三招之内便取其性命! 这陈庆的实力,恐怕比传闻中还要可怕几分! 其真气之雄浑,发力之刚猛,实在骇人听闻。 “爷爷!”向小玲惊魂未定,扑到向佳仁身边。 “我没事,我没事” 向佳仁老脸煞白,他紧紧抓着孙女的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连忙拉着向小玲走到陈庆面前,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后怕和无比的感激:“多谢陈首席救命之恩!若非陈首席出手,老朽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也就罢了,我这孙女……唉!大恩不言谢,日后陈首席但有所需,只要不违道义,老朽定竭尽所能!” 向小玲眼中也是带着感激,对着陈庆不断行礼。 陈庆神色平淡,伸手虚扶了一下:“向前辈言重了,小事一桩。” 他目光转向地上朱新的尸体,走上前去,在其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解开包袱,里面是厚厚一沓面额不小的银票,几株宝药,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个通体黝黑的方正盒子。 盒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缝隙或锁孔,仿佛浑然一体,却异常沉重。 “这是……” 陈庆拿起那黑色盒子,入手极沉,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一旁的向佳仁见多识广,凝神一看,低声道:“陈小兄弟,这玄铁盒可是宝贝啊!” 陈庆闻言,心中猛地一动! 玄铁盒!? 他立刻想起之前沈修永师叔曾提起过,传闻此盒内藏乾坤,能开出各种意想不到的宝贝,丹药、秘籍、皆有可能。 若是运气好,开出能助人凝聚真罡的“凝罡丹”,那价值简直无法估量,即便自己不用,拿去拍卖也绝对是天价! 就在陈庆心念转动之际—— “咻!” 一道急促的破风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道暗金色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至,瞬间落在场中,正是追杀而来的苗志恒! 苗志恒一眼便看到地上朱新的尸体,又看到陈庆手中拿着的那个显眼的玄铁盒,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追杀了这么久,消耗了朱新大半力气,眼看就要得手,却被别人摘了桃子,尤其是那玄铁盒,乃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急切,对着陈庆抱拳,语气尽量保持平稳:“这位兄台,在下金沙堡苗志恒,这朱新乃是我一路追杀至此,耗费不少心力,方才将其重创,兄台能否行个方便,将那玄铁盒归还于我?盒中之物于我有大用,其余银票、宝药,尽归兄台所有,苗某感激不尽!” 苗志恒!? 顿时茶摊四周议论纷纷,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苗志恒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存在!” “据说一年前就揭过黑榜,杀了三位抱丹劲后期高手。” “此人在临安府年轻一辈足以排进前五。” 陈庆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此物是我战利品,为何要给你?” 朱家本来就是云林府势力,他奉命追缴。 苗志恒眼角抽搐了一下,强忍怒气,沉声道:“两万两银子!我出两万两银子,买下这个盒子!兄台凭空得两万两,加上那些银票宝药,已是天降横财,何必为了一个不知内有何物的盒子伤了和气?”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两万两银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陈庆却仿佛没听到,只是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玄铁盒,摇了摇头。 苗志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五万两!我出五万两白银!兄台,这已是天价!足够你购买数不清的修炼资源!将此盒让给我,你我就当交个朋友!” “五…五万两!?” 一旁的徐琦和赵石听得心脏突突狂跳,这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能让苗志恒开出如此离谱的价格? 陈庆依旧拒绝,要知道一个玄铁盒随便都能拍出十来万银子。 苗志恒给自己五万,岂不是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苗志恒握紧手中那柄奇形弯刀,道:“阁下……莫非真以为我金沙堡是好欺负的?” 拿金沙堡压他!? 陈庆嗤笑一声,道:“苗少侠莫非忘了,朱新乃是我云林府四大派联合通缉的要犯?我奉五台派掌门之命追缴缉拿,乃是执行联盟公务,此獠及其身上一切赃物,自然皆由我带回宗门处置,此乃四派共立的规矩。” 他目光直视苗志恒,语气陡然转冷:“你如今强索赃物,是无视我四派联盟的法令?还是说……你金沙堡对我四大派处置云林逆匪的方式,有所不满?” 此言一出,直接将个人间的争夺拔高到了宗门层面! 苗志恒脸色猛地一变,他没想到陈庆如此刁钻,竟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 勾结魔门是江湖大忌,四派联盟如今在云林府更是如日中天,代表剿魔正统。 若被坐实了对四派不满,甚至质疑其权威,不仅是他个人,就连他背后的金沙堡都可能惹上大麻烦! “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苗志恒又惊又怒,厉声驳斥,“勾结魔门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追杀此獠,亦是替天行道,何来对四派不满之说?!” “既是替天行道,如今逆匪已诛,赃物理当由我这位执行联盟公务之人收缴归档。” 陈庆语气淡然,却步步紧逼,“苗少侠却一再强索,甚至不惜刀兵相向,此举难免让人心生疑虑,还是说,你所谓的‘替天行道’,实则另有所图?” “你!” 苗志恒被怼得一时语塞,脸色青红交加。 他明明追杀朱新,费尽心力,现在反而成了理亏之人!? 但玄铁盒就在眼前,让他就此放弃,实在不甘! 苗志恒最后的耐心彻底被磨尽,死死盯着陈庆,眼中浮现一抹杀意,寒声道:“废话少说,今日这盒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森然气势骤然爆发,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这时,德宝镖局的罗威总镖头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陈庆劝道:“陈首席,此人在临安府是出了名的狠角色,睚眦必报,极不好惹,五万两银子绝非小数,不如……暂且避其锋芒,将盒子给他,拿了银子也是天大的实惠啊。” “暂避锋芒?” 陈庆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我陈庆行事,何须暂避他人锋芒?” (本章完) 第164章 心计 第164章 心计 罗威听到这,当下不再说话,退后几步,让出了场地。 周围茶棚内外的看客们也纷纷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场中二人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苗志恒话音未落,右手已按上腰间那柄弧度奇诡的弯刀。 刀身微颤,发出一阵低沉嗡鸣,仿佛恶魄苏醒,蓄势待发。 他周身玄元真气勃发,鼓荡的寒风愈发凄厉,如刀刮面。 陈庆神情平静,握紧了手中的盘云枪。 好处都落在手里,还想要让他吐出来!? 那是绝对不可能! 除非金沙堡罡劲高手前来。 苗志恒眼中厉色一闪,不再多言,身形如猛兽扑食,弯刀划出一道冷冽弧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尖啸,直削陈庆脖颈! 刀风凄厉狂啸,气劲未至,那可怕的压迫感已将陈庆周身衣袍吹得疯狂舞动,猎猎作响,仿佛要将其连人带枪一起吹飞。 “竟然如此凶猛!?” 旁观的徐琦、赵石看到这,都是眼睛一瞪,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陈庆面色沉静,如古井深潭。 刀风将至,他脚下步伐轻巧一错,《惊鸿遁影诀》施展,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半步,恰到好处地让过这夺命一刀。 同时,他手腕一振,那柄沉重的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枪尖疾抖,化作十数点寒星,如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向苗志恒持刀的手腕、肩颈等要害,正是《山岳镇狱枪》中寓守于攻的妙招——千嶂锁云! 苗志恒只觉眼前寒星点点,对方枪尖未至,那凝练的劲风已刺得肌肤生疼,更将他后续的刀路变化尽数封死。 “好快的枪!” 他心下微凛,暗道一声,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这陈庆看来并非浪的虚名。” 苗志恒手腕猛地一沉,那柄弧度奇诡的弯刀如同活物般倒卷而回,刀光烁烁,竟似毒蟒翻身,险之又险地格开数点夺命寒星! “叮叮叮!” 刀尖与枪尖于刹那间碰撞数次,爆出一连串急促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一股锐利无匹的玄元刀气顺着枪杆悍然撞来,陈庆只觉掌心微微一麻,盘云枪的嗡鸣声陡然变得沉滞。 “好诡异的刀法!” 陈庆心中暗道,这玄元真气果然非同凡响。 青木真气一转,一股厚重如山岳的真气自然勃发,瞬间将那股侵入的玄元刀气消弭于无形。 同时,他借势旋身,盘云枪由刺转扫,枪身挟着强悍劲道,宛如一根撼山铁柱,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直击苗志恒腰腹! 这一扫,看似朴实无华,枪风激荡,将地面尘土刮得四散飞扬,气势惊人。 苗志恒瞳孔微缩,察觉到此招势大力沉,不可硬接。 他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形如失去了重量般向后飘退,同时手中弯刀疾舞! 金煞裂魄!千丝斩! 霎时间,凄厉的刀光爆开,竟非一道,而是化作数十道细密如丝、纵横交错的冷冽弧光! 这些刀光丝线并非虚幻,而是由高度凝聚玄元真气催发,锐利无比,切金断玉,仿佛一张刀网,不仅要将那横扫而来的重枪削斩截断,更要将陈庆整个人笼罩撕裂! 刀网未至,那森然锐气已让周围看客肌肤生寒,仿佛无形利刃加身,茶棚下的几张桌椅悄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刀痕! 徐琦、赵石二人看得呼吸几乎停滞,手心全是冷汗。 苗志恒可并非无名之辈,在临安府也是响当当的一方天骄人物。 面对这足以分尸裂骨的凌厉刀网,陈庆目光一凝,非但不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沉腰坐马。 他双臂肌肉贲张,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尽数灌入盘云枪中。 原本横扫的长枪骤然定在半空,随即枪身高速旋转起来,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漆黑壁垒! 山岳镇狱!铁锁横江! “锵锵锵锵——!”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的碰撞声炸响! 无数细碎的玄元刀气斩在旋转的枪身之上,爆开团团耀眼的火和四散溅射的气劲,刺得人睁不开眼。 苗志恒这足以裂魄分金的千丝斩,竟被稳如山岳的枪劲尽数绞碎! 僵持只在一瞬。 就在刀势将尽未尽,枪势由守转攻的刹那缝隙—— 陈庆旋转的长枪骤然停止,抓住瞬息之机,枪出如龙! 一点寒芒穿透尚未完全消散的刀光残影,直刺苗志恒中宫要害! 其势之猛,之精准,仿佛早已算准了他所有后招变化! 苗志恒骇然变色,全力回刀格挡已是不及,只得将玄元真气聚于左臂,硬生生一拍枪杆,同时借力向后急跃。 “嗤啦!” 枪尖虽未直接命中,但那凝练的枪风依旧撕裂了他胸前的衣襟,并在其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苗志恒落地,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眼中浮现一丝凝重之色。 场中一时寂静,唯有刀枪嗡鸣余音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两人身形再次交错,刀来枪往,转眼间又过了二十余招。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气劲四溢,将茶棚周围的地面割裂出无数深浅不一的痕迹。 苗志恒胸前的血痕微微刺痛。 他原以为凭借凌厉诡异的金煞裂魄刀足以迅速拿下陈庆,却不料对方枪法沉凝老辣,身法灵动异常,久攻不下,反而自己先挂了彩。 苗志恒攻势陡然一缓,虚晃一刀,诱得陈庆枪势稍进。 随即,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周身鼓荡的玄元真气竟瞬间收敛内缩,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那柄奇诡弯刀上的嗡鸣声也变了调,从低沉的嘶鸣转化为一种尖锐、刺耳,直钻脑髓的诡异颤音! “唳——!” 一声并非真实存在,却直接响彻在所有人意识深处的尖啸猛地炸开! 伴随着这声尖啸,苗志恒手中弯刀光芒大盛,刀身仿佛化作一团模糊的暗金色光影! 金煞裂魄!惊魂啸! 这一招融合了金煞玄元真气特性,直击对手心神的诡异杀招! 那尖啸能扰乱五感,那刀光能惑乱心神,寻常高手骤遇此招,往往心神恍惚,眼前幻象丛生。 徐琦、赵石距离稍远,只觉得心头一阵烦恶,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场边的罗威也是面色微变,暗暗运功抵抗这无形无质的冲击。 首当其冲的陈庆,只觉那尖啸声如同钢针般刺入脑海,眼前苗志恒的身影和刀光都变得扭曲模糊,就连体内运转流畅的青木真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陈庆瞬间明白,这绝非普通的刀法,而是直攻心神的下杀手段! 千钧一发之际,陈庆瞳孔骤然收缩,全力运转八极金刚身。 “吼!!!” 一声低沉却充满的咆哮自他胸骨迸发。 他周身气血刹那间如同熔岩般沸腾,筋骨齐鸣,发出隐约的虎啸象吟之声! 那侵蚀心神的诡异尖啸和惑乱刀光,瞬间被冲散、消融、化解于无形! “嗯!?” 苗志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这招惊魂啸向来无往而不利,若非有意抵挡,很少同境界有人能够接住这一招。 就在下一刻,陈庆的反击到了! 盘云枪枪身震颤,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黑狂龙。 枪势沉重如山,又凌厉无匹,瞬间将苗志恒完全笼罩! 苗志恒拼尽全力回刀格挡,玄元真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刀中,刀身发出凄厉悲鸣,横架身前!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碰撞! 苗志恒只觉一股无可抵御劲道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金煞裂魄刀几乎脱手飞出! 他整个人如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气血疯狂翻腾,身形踉跄着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方才勉强站稳,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如纸。 他握刀的手剧烈颤抖,愕然的看着前方陈庆。 对方刚才那一枪的威力,刚猛暴烈远超想象! 而且看其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还未动用全力! 苗志恒心中瞬间明了,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再斗下去,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念头急转,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苗志恒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手腕一翻,“唰”地将弯刀归鞘,对着陈庆抱拳道:“陈兄枪法高超,真气雄浑,苗某佩服!是在下技不如人,先前多有得罪,这玄铁盒……自然是陈兄的战利品,苗某不再妄想了。” 他变脸速度之快,语气转换之自然,仿佛刚才那个强索硬要的人不是他一般。 陈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心中冷笑:此人倒是能屈能伸,见势不妙,立刻罢手言和,前倨后恭,毫无心理障碍。 他淡淡道:“苗少侠真不要了?” 苗志恒连忙摆手,笑容更盛,“我们二人不打不相识,陈兄实力惊人,苗某佩服,说起来能够结识陈兄,一个玄铁盒又算得了什么?” 陈庆看了苗志恒一眼,“是吗?”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是否是假意示弱,意图拖延时间,等待金沙堡的同伙赶来围杀? 苗志恒迎上陈庆眼神,认真的道:“咳咳咳江湖上有些关于在下的传闻,多是误解,误解啊……苗某其实最喜结交如陈兄这般少年英雄。” 陈庆可不相信他的话,但也不是热血冲动的愣头青。 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无绝对必要的理由,当场打死一个背景不弱的金沙堡重要弟子,后续麻烦定然不小。 甚至会引发背后罡劲高手追杀。 暗中打死,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当下,陈庆也顺水推舟,道:“既是误会,解开便好。” 苗志恒哈哈一笑,转而面向四周仍在围观的江湖客,朗声道:“诸位,热闹看完了,都散了吧!我与陈兄乃是不打不相识,些许误会,已然冰释。” 他言语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加之其凶名在外,众人悻悻然各自散去,很快,茶棚附近便清净下来。 向佳仁此时也拉着孙女向小玲走上前来,再次向陈庆郑重道别:“陈首席,大恩不言谢,老夫还要带孙女赶往临安府访友,就此别过。日后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可来临安府‘回春堂’留信。” 向小玲也乖巧地再次行礼。 陈庆拱手回礼,淡然一笑:“一路保重。” 目送向家爷孙的身影消失在岭道尽头,苗志恒脸上的笑容愈发热情。他上前几步,声音诚恳:“陈兄,真是不打不相识,方才交手,苗某实在佩服!今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他语气热络,仿佛真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可这一切在陈庆眼中,却显得太过稚嫩。 先记上本子,日后再说。 陈庆心下冷笑,面上却仍是一派温和,顺势点头应道:“好,后会有期。” 苗志恒转身离去,他强撑着走出陈庆视线之外,直到拐过一道山梁,再也看不到身后景象时,脸上那故作豪爽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噗!”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小口淤血,脸色愈发苍白。 他迅速点了几处穴道,勉强压下伤势,但眼神中的惊怒和后怕却难以掩饰。 “好可怕的枪法!好雄浑的劲力!” 他回想起刚才那最后一记硬拼,手臂依旧隐隐发麻,“那枪法真是深不可测!还有那身横练功夫,竟能硬抗我的‘惊魂啸’……这陈庆,藏得真深!” 他丝毫不敢停留,更不敢沿原路返回。 苗志恒生性多疑谨慎,虽已口头认输,却绝不相信陈庆会如此轻易放他离开。 他怀疑陈庆可能表面故作大度,实则会暗中尾随,寻个僻静处下杀手夺宝。 毕竟,换做是他自己,就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必须防着他追上来!” 苗志恒忍着剧痛,猛地折转方向,不再走相对好走的官道,而是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路旁枝杈横生的茂密山林之中。 他利用树林复杂的地形和植被掩盖自己的行踪和血迹,专挑难行的小径甚至无路的陡坡穿梭,不惜耗费所剩不多的真气施展轻身功法。 一路疾驰,直到深入山林腹地,确认身后绝无任何人跟踪的迹象后,他才靠着一棵古树,剧烈地喘息起来。 “硬拼绝非上策……” 他冷静地评估着,得出了一个让他更加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结论,“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但就这样算了? 绝无可能! 今日之辱,若不能百倍奉还! 他苗志恒日后还如何在临安府立足? 心念不通达,甚至可能影响他未来的武道进境! “陈庆!” 苗志恒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寒光,“等实力再进一步,突破罡劲了,到时候暗中除掉这小子。” 看到苗志恒远去,罗威这时快步上前,抱拳笑道:“陈首席修为精深,令人大开眼界,在下佩服!” 他眼光老辣,早已看出苗志恒绝非陈庆对手,方才那一番较量,不过是对方知难而退的收场。 陈庆微微一笑,亦是抱拳还礼:“罗镖头过誉了,侥幸而已。” 罗威低声道:“陈首席,此番也是追缉朱家余孽的吧,我正好掌握了一些消息。” 陈庆心中一动,这罗威作为德宝镖局的总镖头,常年行走江湖,掌握的情报定然比自己这按图索骥的要多。 他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罗总镖头请讲。” 罗威见状,立刻压低声音:“陈首席,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那朱懿老奸巨猾,去临安府只是个幌子!他早已用秘法易容改貌,甚至可能缩骨改变了身形,他的真正意图,是想通过南边的‘黑水码头’走水路,向东而去!” “东边?” 陈庆眉头微蹙。 风华道东面临海,海域辽阔,岛屿众多,商贸繁盛,水路四通八达,一旦入海,再想追踪便是大海捞针。 “没错!” 罗威肯定道,“而且,传闻那老家伙身上,除了家族积累的财富和《厚土蕴宝诀》残篇,还有一件宝贝——地元髓珠!” “地元髓珠?” 陈庆目光一凝。 此物他有所耳闻,据说是大地精气凝结而成的异宝,蕴含着精纯无比的土系元力,对于修炼土属功法的武者而言,乃是无上至宝。 常年佩戴在身,不仅能加速修炼,更能潜移默化地提纯真气,夯实根基,价值无可估量。 “消息传开,闻风而动的可不止你我,据我所知,已有不少高手奔着黑水码头去了。”罗威补充道,神色间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陈庆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罗总镖头为何将此等消息告知于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罗威如此热心,必有所图。 罗威身躯微微一正,脸上露出几分老练的神色:“陈首席快人快语,那我也不绕弯子,江湖风波恶,多一条路总好过多一堵墙。今日见识了陈首席的实力和气度,罗某是真心想结个善缘。” “我德宝镖局走南闯北,靠的就是朋友多,消息灵。今日我将这消息告知陈首席,但愿来日我镖局行经云林府时,陈首席或贵派能行个方便,彼此照应,岂不胜过刀兵相见?” 陈庆点点头,这镖头的话倒是实在。 今日与他结下一份善缘,将来未必没有能用得到的地方。 陈庆淡淡道:“罗总镖头所言,不无道理。” 见陈庆态度缓和,罗威笑容更盛,随即略显郑重地拱手道:“既然如此,罗某便不久留了,镖局还有事务需处理,陈首席,若日后有需德宝镖局押运之物,或有用得到罗某的地方,可来府城镖局寻我,告辞!” 他又与陈庆寒暄了几句,便拱手告辞,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本章完) 第165章 幽冥 第165章 幽冥 茶棚已毁,陈庆留下几两碎银算是赔偿,随即带着徐琦、赵石二人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三人在黑石岭又搜寻了一天,并未发现朱懿或其他朱家核心人员的踪迹。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一只鹰隼破开云层,在空中盘旋数圈后,发出一声清啼,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陈庆抬起的手臂上。 这正是五台派用以传递紧急密报的驯养鹰隼。 陈庆熟练地从鹰爪上的铜管内取出一枚蜡丸,捏碎后,露出一张细小的纸条。 迅速浏览完毕,纸条在他掌心被真气震为粉末。 “宗门密报,朱懿疑似现身‘黑水码头’。”陈庆沉声道。 经核实,罗威提供的情报属实。 另据密报,李磊与严耀阳二人目前正前往黑水码头,并且约定和他在码头附近客栈见面。 “黑水码头?” 赵石闻言,低呼一声:“怪不得昨天下午我看到几个土元门的人行色匆匆,往东边那个方向去了!” 临安府有两大宗派,土元门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门派心法正是土属性,看来那‘地元髓珠’的消息确凿无疑,吸引力太大了。”徐琦咂舌道,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赵石看向陈庆,请示道:“大师兄,我们是否立刻赶往黑水码头?” 陈庆目光扫过二人,略一思索。 接下来的争夺必然更加激烈凶险,徐琦和赵石实力不足,跟在身边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拖累,甚至遭遇不测。 他心中已有决断,开口道:“码头情况未明,凶吉难料,你二人可自行行动,继续在周边搜寻朱家余孽,若能有所获,功劳自是你们的,若觉风险过大,也可先行返回宗门禀报情况。” 两人闻言,神色各异。 徐琦心思灵敏,立刻明白陈庆是觉得他们实力不济,怕成为累赘,心中虽有些许失落,但也知这是事实,拱手道:“是,大师兄!我等定会小心行事。” 赵石则更多想着搜捕朱家普通子弟可能带来的好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连忙应下。 很快,两人便告辞离去,身影消失在晨雾缭绕的山林之中。 等两人走后,陈庆寻了一处僻静角落,取出了那沉甸甸的玄铁盒。 他运转真气,小心翼翼地将一丝青木真气探入盒身细微处,感知其内部结构。 片刻后,他指尖在某处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盒盖应声弹开。 陈庆缓缓掀开盒盖,里面并非预想中的丹药瓶,也没有珠光宝气,只有一本薄薄的的册子。 册子封皮是某种不知名的暗色皮革,入手柔软却极具韧性,上书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无相决》。 陈庆心中一动,拿起古籍,迅速翻阅起来。 越看他眼中的光芒越盛。 这《无相决》并非修炼真气的内功心法,而是一门极其玄妙的辅助秘术。 其核心在于“拟态”,修炼者可以凭借此法,模拟其他属性的真气外显特征,甚至修炼到高深境界,连武学的招式韵味、真气运转的神髓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极难被人看破跟脚。 “这可是个好宝贝!”陈庆心中大喜。 有了这《无相决》,许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他集中精神,将秘术口诀要领牢记于心。 旋即,脑海中那面熟悉的光幕自然浮现,金字流转。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无相决入门(1/1000)】 他心念微动,尝试运转法门,只见掌心原本青翠盎然的青木真气,色泽悄然转变,眨眼间化作了炽烈跃动的赤红色,外表看去,与纯粹的离火真气一般无二,但其内核本质,依旧仍是青木真气,只是外在属性被完美模拟。 “果然神奇!” 陈庆暗暗赞叹,“不过想要模拟其他真气,尤其是模仿其独特神韵,还需知晓对方心法的运行特质乃至部分口诀,看来日后有机会,需多阅览各类心法秘籍,丰富见闻才行。”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这《无相决》无疑给了他极大的操作空间。 将《无相决》收好,陈庆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向着黑水码头的方向疾驰而去。 《惊鸿遁影诀》施展开来,速度极快,两旁景物飞速倒退。 然而,前行不过十数里,道旁林中赫然出现几具尸体横陈在地。 “嗯!?” 陈庆身形微顿,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并无埋伏后,方才上前查看。 死者共有三人,衣衫破损,身上财物已被搜刮一空,伤口多是凌厉的刀剑所致,一击毙命。 面部及能辨别身份的物件都被刻意破坏,难以认出原本身份。 “看来闻风而来的高手不少,而且下手狠辣。”陈庆心中一凛,更加提高了警惕。 江湖夺宝,往往比战场更加残酷无情。 他加快脚步,不久,远处码头轮廓依稀可见,人流也变得密集几分。 而在通往码头的岔路口附近,一座名为“平阳客栈”的两层土楼矗立道旁。 客栈门口一杆大旗随风猎猎作响,院子宽敞,旁边是马厩,拴着几匹神骏的高头大马,虽无异兽血脉,但膘肥体壮,蹄腕粗大,显是价值不菲的良驹,非普通江湖客所能拥有。 陈庆收敛气息,缓步走了进去。 一楼大堂颇为宽敞,摆放着七八张八仙桌,此刻竟坐了大半。 气氛却并非寻常客栈的喧闹,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凝滞和安静。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菜味,更混杂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陈庆目光一扫,立刻看到了坐在角落一桌的严耀阳和李磊二人。 两人也看到了他,微微点头示意。 陈庆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在他们那桌空位坐下。 “陈师弟,你来了。” 严耀阳传音入密,声音凝重,“情况比预想的复杂,看那边——” 陈庆顺着他的暗示望去,只见大堂中央一桌,坐着五六名身穿土黄色劲装的汉子,个个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鼓。 为首两人尤其引人注目:一个是个体态极其肥硕的大胖子,坐在那里宛如一座肉山,但一双小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显然不是庸手;另一个则是身材高大、面容精悍的汉子。 这两人气息雄厚,赫然都是抱丹劲后期,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高手。 其余几人也是气度彪悍,实力不俗。 “这几个都是土元门的人。” 严耀阳继续传音,“他们追踪之术在风华道是出了名的难缠,尤其擅长地听之术和循味追踪,那胖子是鲁达,那高个叫石龙,既然他们出现在这里,朱懿的消息八成就在这附近,我们只需盯紧他们,或许能省不少力气。” 陈庆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除了土元门这一桌外,其他散坐着几桌江湖客,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目光游移不定,时不时紧张地东张西望,看样子是想浑水摸鱼,却又被客栈内诡异的气氛压得心神不宁。 柜台后,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小二端着酒菜,脚步轻快地穿梭在各桌之间,眼神却有些闪烁。 陈庆将盘云枪靠在手边,体内真气悄然流转,一旦有变,他能以最快速度做出反应,或战或走,皆有准备。 就在这时,客栈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顿时,大堂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数道身影鱼贯而入,来人皆身穿金沙堡特有的暗金色服饰,气息凌厉。 为首者是一名中年女子,面容冷若冰霜,目光扫过场内,尤其在土元门众人身上顿了顿,脸色沉得吓人。 掌柜的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中年女子却仿佛没听见掌柜的话,目光锁定土元门的鲁达和石龙,冷声道:“先来些小菜。” 土元门的胖长老鲁达猛地一拍桌子,庞大的身躯站了起来,声音带着怒意:“于佳瑶!你们金沙堡的人一路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从临安府跟到这黑水码头,到底想干什么?” 那名叫于佳瑶的金沙堡中年女子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鲁胖子,这客栈莫非是你土元门开的?这路是你家修的?我于佳瑶想去哪儿,还需要向你禀报不成?” 鲁达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重重坐回凳子上,显然怒气未消,却又不好当场发作。 于佳瑶也不再理会他,带着金沙堡的人另寻了一张空桌坐下,目光时不时冷冷地扫过土元门众人,又似有似无地瞥过陈庆、严耀阳这一桌,客栈内的气氛顿时更加紧张压抑,仿佛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起身作势欲走。 土元门的石龙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朱懿,交出宝珠!” “朱懿”二字如同惊雷,瞬间引爆了整个客栈! “什么?她是朱懿!?” “宝珠在她身上!” “拦住她!” 霎时间,各方高手纷纷拔出兵器,寒光四射,杀气腾腾,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锁定了那个看似柔弱的年轻女子。 原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达到顶点,小小客栈内八方云动,一触即发。 严耀阳更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失声道:“她…她就是朱懿?”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与那个朱家老家主联系起来。 陈庆心中也是讶然。 朱懿身为老江湖,擅长易容缩骨,化身女子虽令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暗中运转真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于佳瑶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长刀“沧啷”一声已然出鞘,刀尖直指那女子,冷喝道:“识相的就乖乖交出东西!” 被众人刀兵相向,年轻女子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声音却依旧是清脆的女声:“呵呵,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一颗宝珠,该给谁呢?” 言语间充满了挑拨之意。 于佳瑶立刻冷喝道:“我不要那宝珠!将《厚土蕴宝诀》残篇交出来!” 严耀阳闻言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庚金真气隐隐流转,怒斥道:“两位!朱懿乃是我云林四派联合围剿的要犯!你们是临安府的人,如此强抢,未免捞过界了吧!?” “我呸!” 土元门的鲁达啐了一口,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抖动,“五台派的小崽子,少拿四大派的名头来狐假虎威!爷爷我不吃这一套!” 于佳瑶也立刻点头附和,语气冰冷:“魔门余孽,人人得而诛之!至于宝物,自然是谁先到手就是谁的!” 方才还隐隐对立的两方势力,在共同的利益和对外时,瞬间变得同气连枝。 陈庆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争执的几人,淡淡开口:“朱懿还没死,宝物更未到手,诸位现在就开始争夺,就不怕鸡飞蛋打,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冷静的力量。 鲁达冷哼一声,虽不服气,但也知道陈庆所言在理。 于佳瑶也强行压下急切,再次将冰冷的目光投向朱懿。 瞬间,所有的压力再次汇聚到朱懿一人身上。 朱懿眼神闪烁,仿佛自知已无退路,忽然惨然一笑:“既然诸位都想要,那就各凭本事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三样东西,看也不看便奋力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掷去! 一本泛黄的古旧残篇书册扔向了土元门鲁达! 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微弱黄芒的珠子抛向了严耀阳! 一个鼓鼓囊囊的丝绸包袱则丢向了金沙堡于佳瑶! 这一下,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谁也没想到朱懿竟然如此果决,直接将众人觊觎的宝物说扔就扔,没有丝毫犹豫! 客栈内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追随着那三件飞出的物品。 然而下一刻,更大的混乱爆发了! 这三样东西看似分给了三方,但都没拿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件! “宝珠交出来!” 鲁达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迅猛速度,体内土元真气轰然爆发,一股沉重如山岳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客栈! 轰隆! 真气澎湃,竟化作一道巨大的土黄色掌印,带着振聋发聩的轰鸣声,并非抓向宝珠,而是直接向着刚接住珠子的严耀阳以及他身旁的陈庆、李磊笼罩而来! 竟是打算强行抢夺! “怕你不成!” 严耀阳怒吼一声,五指猛地一握,庚金真气瞬间汇聚于拳锋,耀眼的金色光芒闪烁,一招金刚破甲拳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嘭!!! 两道狂暴的真气悍然碰撞,爆发出刺耳欲聋的轰鸣! 气劲如同实质般炸开,靠近的几张八仙桌、长椅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化为一地齑粉! 几乎在鲁达动手的同时,石龙也身影一闪,如猎豹般扑向另一侧的李磊,意图牵制! 混乱之中,严耀阳只觉鲁达掌风凌厉霸道,又见石龙疾攻而来,心头不由一紧。 对付一人他尚可周旋,若同时迎战两名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高手,只怕是捉襟见肘。 他急迫之下正欲将刚到手的宝珠向后传递,却不料鲁达一道掌风恰在此时呼啸压来,严耀阳措手不及,拿捏不稳,那宝珠竟从他手中猛地滑脱! 一道微带黄芒的弧线划过混乱的半空,不偏不倚,正落向陈庆所在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颗所谓的“地元髓珠”。 珠子入手微凉,但就在接触的刹那,陈庆眉头瞬间紧锁! 不对! 他身负《八荒镇岳诀》,坤土真气已修炼至第三层,对土系元力感应极为敏锐。 若这真是大地精气凝结的异宝“地元髓珠”,此刻他丹田内的坤土真气必然会产生强烈共鸣,自行活跃运转。 然而,此刻他体内的坤土真气平静无波,手中的珠子除了略显沉重外,没有传来任何精纯的土系元力波动! 这宝珠是假的! 朱懿这老狐狸,果然留了一手! 他扔出来的根本就是个吸引火力的诱饵! 于佳瑶眼见陈庆接住宝珠,眼中贪婪之色大盛。 虽然《厚土蕴宝诀》残篇已入手,但若能再得地元髓珠,两者相辅相成,效果岂止倍增? 她厉喝一声:“金沙堡弟子听令,拿下他,夺回宝珠!” 话音未落,已率先挥刀向陈庆攻来,数名金沙堡高手应声而动,形成合围之势。 陈庆挥枪格挡,盘云枪舞动间荡开两三把兵刃,却故意卖了个破绽,显得左支右绌,气息微乱。 “哼,五台派首席,不过如此!” 于佳瑶见状,攻势更急,刀光如泼雪般洒向陈庆。 陈庆且战且退,眼看合围之势将成,他大喝一声,作势欲全力突围,却在招式被破之后,手腕一抖,竟将那颗“地元髓珠”奋力掷向于佳瑶:“宝物烫手,给你!” 于佳瑶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接住。 温凉沉重的珠子入手,她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也顾不上去想陈庆为何轻易放弃,厉声道:“拦住他们!我们走!” 她紧紧攥住宝珠,体内真气狂涌,刀光暴涨,逼开身侧一名土元门弟子,身形如电般向着客栈大门疯狂冲去。 “宝珠!休走!” “拦住她!快!” 鲁达和石龙见状,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最在意的就是这颗能极大助益土系功法的地元髓珠,岂容于佳瑶带走? 两人怒吼着,几乎同时舍弃了严耀阳和李磊,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裹挟着浑厚的土元真气,轰然撞开挡路的桌椅板凳,向着于佳瑶追扑而去。 李磊脸色一变,那宝珠对他修炼的《八荒镇岳诀》同样至关重要,岂能眼睁睁看着被夺走? “我去追他们!” 他急喝一声,不等陈庆回应,已提起真气,紧跟着鲁达和石龙的身影冲出了客栈。 客栈外顿时响起更加激烈的打斗声、怒喝声以及真气碰撞的轰鸣,显然于佳瑶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土元门二人阻拦,随着李磊瞬间战作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客栈内,朱懿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假宝珠吸引,混乱骤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对身旁仅存的两个核心子弟低喝一声:“走!” 三人身形一动,便欲趁乱从客栈侧窗遁走。 “哪里走!?” 严耀阳一直分神留意着朱懿,见状岂能让他如意? 庚金真气瞬间覆盖拳锋,金光乍现,一招刚猛霸道的金刚破甲拳撕裂空气,轰向朱懿后心。 朱懿被迫回身迎战,身上那层伪装用的柔弱气息瞬间消散,一股带着阴邪黑气的澎湃真气爆发开来,赫然是接近抱丹劲圆满的修为! 他五指成爪,指甲瞬间变得乌黑锐利,带着嗤嗤破空声,迎向严耀阳的拳锋。 “嘭!” 气劲交击,严耀阳只觉一股阴寒歹毒的气劲顺着手臂侵蚀而来,身形微晃,竟被震退半步。 “魔功?!” 他心头凛然。 朱懿狞笑一声,爪风更厉,招式狠辣刁钻,逼得严耀阳一时间只能勉力招架,顿时落入下风。 陈庆眼神一冷,岂容朱懿逞凶。 他脚尖一挑,将地上一柄不知谁掉落的长刀踢向一名试图偷袭严耀阳的朱家子弟,同时盘云枪如毒龙出洞,疾刺而出。 “噗嗤!”“啊!” 枪尖寒芒一闪,血飙射。 那两名仅有抱丹劲中期的朱家核心子弟,如何挡得住陈庆迅若雷霆的一枪? 瞬间便被洞穿胸膛,惨叫着倒地。 陈庆并没有杀他们二人,故意留一命,使得朱懿投鼠忌器。 毕竟死人是没有用的。 “我的孙儿!!” 朱懿眼见自己最疼爱、寄予厚望的两个后辈瞬间倒地,双目瞬间变得血红如野兽,发出一声凄厉暴怒的咆哮。 悲怒交加之下,他体内魔功仿佛沸腾起来,周身黑气大盛,攻势瞬间变得疯狂而暴戾,手爪挥舞间带起道道残影,犹如厉鬼索命,竟将严耀阳完全压制,险象环生! “陈师弟,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严耀阳压力陡增,急忙呼援。 陈庆长枪一摆,正要与严耀阳合击朱懿。 陡然间,异变骤生! 一道冰冷、诡异、快得不可思议的黑色爪影,毫无征兆地从侧面阴影中探出,直袭严耀阳毫无防备的肋下! 这一爪时机刁钻到了极点,正是严耀阳全力应对朱懿猛攻之际,根本无从闪避格挡! “不好!” 严耀阳只觉得一股透骨阴寒袭来,死亡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 “锵!” 陈庆仿佛早有预料般,盘云枪回旋横拦,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道诡异爪影的腕部,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硬生生将其荡开,救下了严耀阳。 出手之人,赫然是方才角落里那对看似胆战心惊的夫妇中的男子!他缓缓收回微微颤抖的手,脸上哪还有半分惊慌,只剩下阴冷诡异的笑容。 陈庆持枪而立,冷笑道:“看了一出好戏,主角怎么能不登场?” 那男子扭了扭手腕,发出“咔咔”轻响,阴恻恻地道:“小子,你警觉性不错,枪法更不错。” 朱懿得了喘息之机,连忙趁机服下一枚回气丹药,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女子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残忍戏谑的笑容,看着地上朱家子弟的尸体,冷笑道:“抱丹劲中期?聊胜于无.” 说着,她竟弯腰随手抓起一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朱家子弟尸体,五指如钩,轻易刺入其胸膛。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精血仿佛被瞬间抽空,很快便只剩下一张人皮包裹着骷髅,软塌塌地掉在地上。 那男子更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另一名重伤未死的朱家弟子身旁,手掌如刀,直接洞穿了其咽喉,将其最后一丝生机掐灭。 他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你们!!” 朱懿看到这恐怖骇人的场景,尤其是自己视若己出的孙辈死后竟遭此亵渎,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几乎要疯狂。 这时,那男子冰冷的目光转向柜台,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出:“看够了?滚出来!” 那精瘦的掌柜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牙齿咯咯作响,颤声道:“抽髓化血,你们.你们是‘血罗刹’麾下的幽冥二卫?!” (本章完) 第166章 全力 第166章 全力 血罗刹!? 陈庆和严耀阳闻言,心中同时一震。 血罗刹胡媚,乃是与左锋齐名甚至成名更早的魔门八大护法之一,其实力深不可测,凶名更盛! 她麾下网罗培养了不少高手,其中最为人所忌惮的,便是这行踪诡秘、手段残忍的“幽冥二卫”! 两人皆是贯通十二道正经,抱丹劲圆满的高手! 那男子(冥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并不答话。 女子(幽卫)娇笑一声,声音却冰冷无比:“全都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要留,这么多真气,精血,足够我等修炼一阵子了。”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冥卫淡淡接口:“我杀里面,你杀外面。” “好。” 幽卫应了一声,身形一晃,竟如一道没有实体的黑色轻烟,瞬间飘出了客栈大门。 而客栈内,冥卫袖袍一挥,身上猛然爆发出浓烈如墨的黑色浊气。 煞气迅速弥漫开来,整个客栈内的光线都仿佛暗淡下去,温度骤降。 “嗯!?” 陈庆顿时感觉周身一沉,如同陷入泥沼,体内真气的运转都变得滞涩迟缓起来。 严耀阳脸色剧变,急声道:“陈师弟,小心!这是黑煞气,极其歹毒,切勿让其钻入体内侵蚀经脉!我们快冲出去!” 他深知幽冥二卫的可怕,绝非他们二人能敌,话音未落,已强催庚金真气护体,奋力向着客栈大门方向冲去。 陈庆目光急闪,外面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幽卫正在大开杀戒,情况未知,贸然冲出反而可能陷入更危险的围攻。 而客栈内虽然冥卫实力恐怖,但毕竟只有一人…… 他心念电转间,严耀阳已快冲至门口。 陈庆则身形微伏,紧握盘云枪,并未立刻跟随,而是警惕地注视着冥卫和朱懿的动向。 就在这时,柜台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 陈庆猛地转头,透过弥漫的稀薄黑绿色煞气,只见那冥卫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掌柜面前。 掌柜的求饶声还未出口,冥卫的手爪已如闪电般探出,轻易地破开他的胸膛,下一秒,一颗仍在微微跳动的心脏便被硬生生掏了出来! 冥卫面无表情,五指轻轻一握。 “噗叽!” 那颗心脏瞬间被捏爆,化作一滩血肉模糊的碎块。 掌柜的双眼瞪得滚圆,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这一幕干脆利落,残忍至极,看得人背脊发凉,心底发寒。 客栈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冥卫冷笑一声,行走在黑煞气当中,浓郁如墨的煞气几乎吞噬了所有光线,让客栈内变得昏暗阴森,伸手难辨五指。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猫戏弄老鼠般的戏谑,在黑雾中回荡:“还有一位,躲起来了吗?以为屏住气息,我就发现不了你了吗?” 客栈中一片死寂,只有黑煞气无声涌动,腐蚀着木梁桌椅,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哼!” 陡然间,冥卫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融入煞气,再次出现时,已悄无声息地逼近陈庆所在的方位! 一只缠绕着浓稠黑绿色煞气的手爪撕裂雾气,五指如钩,指尖闪烁着幽暗的毒芒,阴狠毒辣地抓向陈庆的咽喉! 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厉鬼索命! “咻!” 一点寒芒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煞气中疾射而出! 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冥卫爪劲! 枪尖之上,青黑色真气高度凝聚,带着一股沉凝如山的凛然气势! 正是陈庆的盘云枪! 冥卫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庆在煞气压制下还能如此迅捷精准地反击,手爪不得不闪电般回缩,变抓为拍,一掌拍向枪杆。 “铛!” 掌枪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 一股巨力传来,冥卫只觉手掌微麻,身形借势向后飘退半步,融入煞气之中,“好小子!有点门道!竟能看破我的行踪!” 陈庆持枪而立,身形在翻滚的黑煞气中若隐若现。 他目光如电,虽视线受阻,但听觉和感知却提升到极致。 “你的杀气,藏不住。”陈庆声音平静。 “小子,你真是狂妄!” 冥卫怒极反笑,身形再次消失。 下一刻,陈庆身后、左侧、右侧同时传来凌厉的爪风! 冥卫的身法诡异无比,在黑煞气的掩护下,仿佛能同时从多个方位发动攻击,道道爪影撕裂空气,带着腐蚀心智的阴寒煞气,将陈庆周身要害笼罩! 陈庆丝毫不乱,脚下步法踩踏,身形如磐石般稳固,又似柳絮般轻灵。 《惊鸿遁影诀》‘掠影’之境施展开来,在黑雾中留下道道残影。 手中盘云枪舞动,如山岳般沉稳,又如惊鸿般迅疾! 山岳镇狱枪!千嶂重峦! 重重枪影瞬间浮现,如同无数重山峦虚影横亘身前,每一道枪影都沉重凝实,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冥卫那迅疾灵动的爪影抓入枪影之中,竟如泥牛入海,速度骤然减缓,精妙的爪招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发出“噗噗噗”的闷响,难以寸进! “我看你能守到几时!” 冥卫久攻不下,厉喝一声,体内魔功疯狂催动,周围黑煞气如同沸腾般翻滚,凝聚成数只更加凝实、更加狰狞的鬼爪,从四面八方同时抓向陈庆! 威力比起之前强了何止一倍! 陈庆深吸一口气,体内贯通九道正经的磅礴青木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涌入盘云枪! 八极金刚身虎象之境的力量彻底爆发! “破!” 他吐气开声,盘云枪猛然一震,寻找机会反击! 崩岳贯虹! 抓住冥卫攻势转换的一个微小间隙,陈庆眼中浮现一道寒光,随后一枪刺出! 这一枪,凝聚了他全身的劲力与雄浑的青木真气,枪尖处高度凝聚的真气与劲力让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啸,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黑色流光,直刺漫天爪影的核心! 快!准!狠! 蕴含的恐怖穿透力仿佛能洞穿山岳! 冥卫瞳孔一缩,感受到这一枪的可怕,厉啸一声,双爪交叉于胸前,浓郁的黑煞气瞬间在前方形成一面不断旋转的墨绿色气盾! “轰——!!!” 青黑枪劲与墨绿气盾悍然对撞! 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狂暴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猛烈爆发,竟将周围浓郁的黑煞气都暂时震散了一片! 冥卫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双爪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凝聚的气盾瞬间布满裂纹,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脸上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此子的力量,竟刚猛至此?! 连他的玄阴煞盾都险些被一枪破开! 而陈庆,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脚下如同生根,半步未退! 高下立判! 冥卫又惊又怒,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正欲再度催动魔功。 但陈庆岂会再给他喘息之机? 他得势不饶人,脚下地面轰然炸裂,人随枪走,一往无前! 盘云枪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青黑狂龙,再次袭杀而来!枪势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沉重! 山岳镇狱枪!九渊镇狱! 冥卫咬紧牙关,将魔功催至极限,双爪挥舞间带起道道残影,拼命格挡。 “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如同爆豆般响起!火星在黑雾中不断迸溅! 每一次碰撞,冥卫都感觉手臂酸麻,气血不断震荡,那透过爪套传来的劲道沉重得让他心惊胆战! 更可怕的是,对方的长枪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震荡之力,不断瓦解侵蚀着他的护体煞气! 他的招式渐渐散乱,守势越来越勉强。 陈庆的枪却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仿佛永无止境! 终于——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冥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左肩被盘云枪的枪尖洞穿! 凌厉的枪劲瞬间炸开,将他半个肩膀的血肉筋骨绞得粉碎! 他身形一个踉跄,空门大开! 陈庆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长枪如毒龙出海,顺势向前一递! “不——!” 冥卫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声音戛然而止。 盘云枪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枪尖从其颈后透出,带出一蓬殷红的血。 冥卫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最终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陈庆手腕一振,长枪收回。 冥卫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土,周围弥漫的黑煞气仿佛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 客栈内,暂时恢复了一片死寂。 朱懿看到这,脸上浮现出一片惊愕之色。 陈庆目光如冰,盘云枪尖遥指气息奄奄的朱懿,声音不带一丝波澜:“真正的地元髓珠,在哪里?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朱懿瘫坐在废墟之中,环视四周。 客栈内煞气虽渐散,却更显破败阴森。 他带来的核心子弟已尽数毙命,或被魔门抽髓化血,或死于乱战,死状凄惨。 他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激烈打斗声,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身上的宝物。 闻听陈庆之言,他先是沉默,随即发出一阵嘶哑而悲凉的惨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绝望。 “呵呵…哈哈哈……地元髓珠?宝贝?都是狗屁!” 朱懿咳着血,眼中浮现一丝癫狂,“你以为我朱家为何落到这步田地?是因为贪婪?是因为魔功?” 他猛地看向陈庆,声音陡然尖利:“是因为这世道!正道如何?魔门又如何?不过都是披着不同皮囊的豺狼!四大派剿灭我朱家,真是为了除魔卫道?不过是看中我朱家积累百年的财富和那几部破功法!魔门招揽我等,又真是同道情深?不过是把我们当作随时可以舍弃、可以吞噬的‘资粮’!” “利益!一切都是利益!” 朱懿嘶吼着,仿佛要将愤懑与不甘尽数吐出,“正道标榜正义,行事却与强盗何异?魔门坦承邪恶,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弱肉强食!在这武道世界,拳头大就是道理,资源多就是根基!什么正道魔道,不过是争夺利益的幌子罢了!我朱家…不过是棋局中一颗稍大些,却又不够大的棋子,今日被你们吃,明日被他们吞,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的疯狂渐渐被死灰取代。 他看了一眼陈庆,最终惨然道:“真的地元髓珠…早已被我吞入腹中,以秘法封存…杀了我,剖开我的丹田气海…自然能取到…给我个痛快吧…” 陈庆闻言眼神微动,并未完全相信,但看朱懿神情不似作伪。 他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好。” 盘云枪化作一道冷电,瞬间刺穿了朱懿的心脉。 朱懿身体一颤,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湮灭,头一歪,毙命当场。 陈庆手腕一抖,枪尖轻挑,腹中果然有一颗金色珠子。 他赶忙用破布包好了珠子。 就在这时—— “轰隆!” 客栈外侧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爆炸,整个残破的客栈剧烈摇晃,房梁倾塌,烟尘弥漫! 显然是有人动用了霹雳火雷子之类的爆炸物! 陈庆眉头一皱,身形一闪,避开坠落的杂物。 与此同时,客栈外。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于佳瑶手握假珠,本以为得了至宝,却被土元门鲁达、石龙死死缠住,李磊也为夺宝加入战团。 三方混战,人人带伤。 于佳瑶实力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鲁达的土元掌力雄浑无比,数次硬撼之下,她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溢血。 就在这时,苗志恒匆匆赶来,身影如风般冲入战团! 他见自家长老于佳瑶被围攻受伤,顿时眼就红了! “敢伤我金沙堡的人!找死!” 他厉喝一声,金煞裂魄刀爆发出刺目寒芒,人随刀走,直劈向正与于佳瑶硬拼一记的石龙! 石龙大惊,勉强回身格挡。 “锵!噗嗤——!” 苗志恒含怒之下,全力爆发,威力岂是等闲? 刀光过处,石龙手中兵器竟被斩断,一条胳膊齐肩而断,鲜血狂喷而出! “啊——!” 石龙发出凄厉惨叫,踉跄后退。 “石师弟!” 鲁达目眦欲裂,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颤抖,“苗志恒!你好狠!” “狠?今日就将你们这些趁火打劫的杂碎一并杀了!” 苗志恒眼神冰冷,杀意大盛,挥刀再攻,与鲁达、以及惊怒交加的李磊再次战作一团! 四人皆是消耗巨大,伤痕累累,此刻更是杀红了眼。 于佳瑶伤势过重,连忙将‘地心髓珠’等宝物扔给了苗志恒转移注意力。 鲁达悲愤于师弟重伤,攻势狂猛,不惜以伤换伤,用以逼迫苗志恒。 苗志恒虽勇,但面对鲁达的拼命打法和李磊的牵制,一时也被逼得手忙脚乱,身上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暗金劲装。 他伤势本就没有恢复,此刻新伤加旧伤。 就在这四方混战,人人重伤,局势僵持之际—— “李磊师弟!快走!” 严耀阳匆忙从客栈门口狂奔而出,对着战团中的李磊嘶声大喊! 李磊闻声,一枪逼退苗志恒,急问道:“严师兄!里面情况如何?陈师弟呢?!” 严耀阳连忙道:“我跑的时候,听到里面一声凄厉惨叫,恐怕…恐怕陈师弟已经遭了毒手!死了!里面那魔头太可怕了!快走啊!” “什么?!陈师弟死了!?” 李磊闻言,如遭雷击,心头骇然巨震! 陈庆的实力他亲眼所见,连萧别离都能击败,竟然死在了客栈里? 那里面的魔门高手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巨大的恐惧瞬间充斥李磊内心,那假珠的诱惑顿时变得无足轻重。 他不敢再有丝毫恋战,虚晃一招,转身就跟着严耀阳向远处亡命奔逃! 苗志恒和鲁达也是听到了严耀阳的话,心中同时一凛。 就在这时!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烟尘弥漫的客栈废墟中飘出,正是幽卫! 她脸色阴沉似水,目光扫过场中,看到重伤倒地的石龙和气息萎靡的于佳瑶,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正好成为资粮!” 她身形一动,快如闪电,直扑倒地不起的石龙和惊骇欲绝的于佳瑶! “不!!” 于佳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幽卫的手爪已无情落下! 噗!噗! 两声闷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吸噬声! 幽卫施展魔功,竟瞬间将重伤的石龙和于佳瑶一身真气和精血强行抽吸殆尽! 两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眨眼间变成了两具枯槁的干尸! 吸收了两名抱丹劲后期高手的全部真气和精血,幽卫周身缭绕的黑绿色煞气瞬间暴涨,气势节节攀升,变得更加恐怖骇人! 苗志恒和鲁达看到这骇人一幕,心中胆寒不已,哪里还有半点战意? 两人再也顾不得对方,转身就向着不同的方向疯狂逃窜! “跑?跑那么快干什么呢?奴家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幽卫发出娇媚却冰冷入骨的笑声,身形如烟,率先追向伤势更重的苗志恒。 “妖妇!滚开!” 苗志恒感受到身后迫近的杀机,惊怒交加,回身拼尽全力挥出一刀! 幽卫冷笑一声,不闪不避,缠绕着浓稠煞气的一拳直接轰出! 轰! 咔擦! 苗志恒的刀光被瞬间击溃,拳力重重砸在他的胸膛上,肋骨不知断了几根,他惨叫着喷血倒飞出去。 鲁达听到苗志恒的惨叫,心头一寒,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几颗霹雳火雷子,看也不看向着身后幽卫追来的方向奋力扔去! “轰隆!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接连响起,火光与烟尘暂时阻隔了视线。 鲁达趁机冲到苗志恒身边,一把拉起重伤的他:“联手尚有一线生机!” 苗志恒此刻也顾不得方才恩怨,拼命点头。 两人借机奔逃。 幽卫刚想要追击,陡然心脏一抖,停下了脚步。 轰!!! 就在这时,身后的客栈废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 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力量从内部彻底爆发,整个客栈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碾为齑粉! 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 一道身影,缓缓自那漫天烟尘中踏步而出。 那人身形挺拔,手提黝黑长枪,枪身萦绕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可怕气息。 他的另一只手上,赫然提着一颗面目扭曲的头颅——正是冥卫之首级! 幽卫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震惊、难以置信,随后扭曲到极点。 “你!你杀了冥!!!” 幽卫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疯狂的血色。 陈庆随手将冥卫的头颅丢开,目光平静地看向幽卫,淡淡开口:“我的枪很快,他走得……很安详。” 幽卫缓缓弯下腰,手掌捧起那男子头颅,五官顿时变得无比狰狞,“我要你死--!” 说完,她体内幽绿色的气劲轰然爆发。 顿时周围的灰尘,狂沙不断席卷而来,形成一道道骇人的风暴。 身处其中的幽卫,就像是从森罗鬼蜮中爬出来的厉鬼,双眼竟然浮现出一道幽绿的光芒。 幽卫双手伸出,那强悍至极的风暴席卷而来,不断席卷着地上的雪,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道阴森的白骨风暴。 她大手一挥,只见得那盘旋的风暴顿时冲上两人头顶,那轰隆隆的巨声,回荡在四周。 地面都是剧烈抖动起来,随后风暴携带着无匹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对着陈庆笼罩而下,似乎要将其直接撕碎。 显然幽卫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一出手便是杀招。 不顾一切的杀招! 陈庆双眼沉静如水,右臂紧紧握住盘云枪。 轰! 他体内,真气在此刻毫无保留,尽数奔腾涌动! 五道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强行汇聚,虽未融合,却通过《无相决》的奥妙和自身强横的掌控力,沿着盘云枪疯狂灌输! 与此同时,他领悟不久的山岳镇狱枪之“势”轰然爆发! 嗡——! 盘云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枪身剧烈震颤,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地面寸寸龟裂!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以陈庆为中心席卷开来,仿佛一座无形威压凭空降临,镇压四方! 他手臂肌肉贲张,盘云枪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惊鸿,迎着扑来的幽卫,直刺而出! 轰隆! 枪芒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原本暴怒冲来的幽卫,脸上的狰狞瞬间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她从那道看似朴实无华的枪芒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她想躲,却发现周身空气沉重如铅! 只见那枪芒裹挟着五道真气一往无前,直接将前方的风暴一分为二。 随后掀起的龙卷甚至比刚才更要狂暴,激荡而去,直冲九霄。 轰! 天空之上那厚重的云层都被一分为二,露出皎洁的月光。 那月光洒落在凄凉的大地上,蔚为壮观。 天仿佛在这一刻亮了。 “砰!” 幽卫整个人直接炸了开来,在枪芒席卷风暴之下,血肉被搅碎,化成了一片虚无。 陈庆手腕一抖,长枪收回。 他快速拾掇地上还能找到的银票,财物,简单收拢一番便匆匆向着苗志恒追去。 正是将此人一并铲除的好时机! (本章完) 第167章 交锋 第167章 交锋 夜色静谧,月光如水银般透过稀疏的林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陈庆在林中无声穿行,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只留下几不可闻的微风拂过草叶。 他循着方才苗志恒与鲁达逃窜时留下的微弱痕迹,一路追踪而至。 方向绝不会有错。 然而,追出数里之后,痕迹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林间除了虫鸣风吹,再无其他声息。 “人呢?” 陈庆停下脚步,眉头微蹙,“受了那般重伤,速度不可能这么快,更不可能毫无痕迹。” 难道有接应? 或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隐匿法门? 他屏息凝神,将听觉与感知提升到极限,仔细探查着方圆数十丈内的每一丝动静。 在四周搜寻了许久,一阵极细微的交谈声,混合着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喘息,顺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声音来自左前方一片地势略低的背风坳地。 陈庆眼神一凝,立刻收敛全身气息,龟息蛰龙术运转,悄无声息地向声音来源处潜去。 他伏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拨开枝叶,向下望去。 只见坳地之中,苗志恒背靠着一棵古树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溢出血沫,显然伤势极重,正在艰难地运功调息。 而在他身旁,体壮如山的鲁达也盘膝而坐,他状态稍好,但一条手臂无力垂下,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创伤,正在闭目疗伤。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两人身后的一位老者。 此人同样身着土元门的土黄色服饰,但材质明显更为考究,袖口绣着复杂的山峦纹路,身份显然非同一般。 他此刻正双掌抵在鲁达后心,精纯厚重的土黄色真罡缓缓渡入其体内,为其疗伤稳固体内翻腾的气血。 那真罡凝练无比,虽刻意收敛,但偶尔流转间散发出的厚重沉凝气息,让远处窥视的陈庆心头猛地一凛! 走! 没有丝毫犹豫,他体内惊鸿遁影诀催动到极致,身形如一道淡不可见的青烟,向着后方密林暴退!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的刹那,那正在给鲁达疗伤的白发老者,冷哼一声,并未起身,只是反手隔空一掌遥遥拍出! 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却引动周遭气流骤然凝滞,一道泛着淡金色光泽的土黄色真罡掌印瞬间撕裂数十丈空间,冲向陈庆背后。 掌印未至,那股沉重如山、碾压一切的可怕意蕴已然压得陈庆呼吸一窒! ‘好快!’ 陈庆心头狂震,深知绝不能被这蕴含罡劲的一掌实实在在地击中。 间不容发之际,他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同时爆发,集中于右臂,硬撼那罡劲掌印! “嘭!” 一声巨响在寂静夜林中炸开! 陈庆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雄浑巨力沿着手臂悍然撞入体内,沛然莫御! 他喉咙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下,借助这股冲击力,惊鸿遁影诀的速度反而再快三分,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黑暗深处射去,几个起落间便彻底消失在密林之中。 那老者轻咦一声,缓缓收回手掌,眼中淡金色的精光一闪而逝,看着陈庆消失的方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方才那一掌,虽非全力,但也蕴含了自身五成罡劲,便是寻常抱丹劲圆满的好手硬接之下,也必定内脏重创,难以逃脱。 但那窥探之人竟能借力远遁,听其遁走时的风声,虽受了些震荡,却远未到失去行动能力的程度。 好雄浑扎实的真气根基,竟能硬接老夫一掌而遁走……云林府地界,何时出了这般人物? 老者心中闪过一丝惊疑,但看着身旁伤势不轻的鲁达,终究按下了一丝追击的念头,只是将此事暂且记下。 “俞前辈,发生了何事?” 苗志恒被老者的动静惊动,强行压下伤势,紧张地开口问道。 他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鲁达也疑惑地睁开眼。 俞前辈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拍走了一只苍蝇:“无妨,一只躲在暗处窥探的小虫子罢了,气息不弱,想来是被方才大战动静吸引来的高手,已被老夫惊走了。” “窥探?” 苗志恒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分,急忙追问:“不会……不会有事吧?他会不会去而复返?” 俞前辈瞥了他一眼,“把心放回肚子里,有老夫在此,翻不起什么浪,待鲁达伤势稍稳,老夫便去那客栈废墟查看一番,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弄出这般大动静。” 听到老者笃定的语气,苗志恒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剧烈的伤痛和疲惫顿时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几乎瘫软在地。 心神稍定,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偷偷瞄了一眼身旁正在疗伤的鲁达,眼神有些复杂和忐忑。 石龙算是间接因他而重伤被魔门所害,虽然最后是鲁达拉了他一把共同逃命,但这份仇怨岂是那么容易揭过的? 谁知道鲁达恢复之后会不会找他算账? 他又看了一眼深不可测的老者,心中暗道:“金沙堡和土元门同属临安府大派,平日虽偶有摩擦,但大体上同气连枝,面对云林府势力时更应一致对外,如今魔门现身,局势诡谲,俞前辈身为长辈,应当会以大局为重……暂且跟在他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打定主意,苗志恒彻底绝了独自溜走的念头,开始专心致志地运功疗伤。 另一边,陈庆一路毫不停留,远遁出十数里,直到彻底远离那片区域,方才在一处隐秘的山溪边停下脚步。 他掬起一捧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脸,擦了擦手。 “真罡显露,运转由心……这是罡境的高手!” 陈庆瞳孔微缩,“如果所料不差,极有可能是土元九老之一。” 临安府和云林府不同,只有两大宗派海沙派和土元派。 土元门声名在外的便是‘土元九老’,皆是罡劲高手,此人多半是九老之一! 此刻,他右臂还传来一丝痛楚。 这还只是对方仓促间的隔空一击,若是正面交锋,后果不堪设想。 “土元门……多管闲事!” 陈庆眼中寒光闪烁,默默地将这个梁子记在了心里的本上。 他日若有机会,今日这一掌之“恩”,必定加倍奉还。 随后,陈庆运转真气,缓缓调理着体内震荡的气血,手臂上的红肿和那淡淡的掌印也在青木真气滋养下慢慢消退。 “算他苗志恒命大,就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 此次虽然未能斩草除根,但缴获了真正的地元髓珠,战果已然极其丰厚。 陈庆远离黑水码头的是非之地,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山洞。 他仔细检查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用破布包裹的地元髓珠。 宝珠一入手,丹田气海内,一直平稳运转的坤土真气瞬间活跃沸腾起来,自行加速运转。 真气在经脉中流转,似乎变得更加凝练。 “果然神奇!” 陈庆眼中精光闪烁,“此物能潜移默化地提纯坤土真气,夯实土行根基,怪不得土元门不惜派出两位长老级人物,连罡劲高手都暗中尾随接应。” 他暗自思忖了片刻,一个更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冷千秋能凭借冰魄珠融合琅月、寒冰两道真罡,我身负五行真气,若也能寻到对应的五行异宝,是否也能走通这条融合之路?” 五行融合,其威力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而是质的飞跃。 想到那种可能,陈庆心头顿时一片火热。 “这地元髓珠属土,我还需要金、木、火,水四种属性的天地奇物……” 陈庆摩挲着手中的宝珠,心思电转,“厉师那老登见多识广,说不定他知道如何融合,回去得想办法从他嘴里撬点东西出来。” 打定主意,陈庆将地元髓珠小心收好。 他又清点了一下此次的收获,除了这真正的至宝,从朱新、朱懿以及其他倒霉鬼身上搜刮来的银票、珠宝、丹药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折算下来恐怕有不少银子。 “这次收获颇丰,但来路……多少有些敏感。” 陈庆沉吟道:“柳瀚之死和沧澜玄蛟甲终究是个隐患,与柳家牵扯越少越好。” 总是依靠柳承宗处理赃物总觉得不妥。 他将所有财物分门别类放好,决定先把伤势调养好,再研究研究地元髓珠。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坳巨岩下,严耀阳和李磊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大口喘着粗气。 两人身上皆带着伤,衣衫破损,脸上惊魂未定,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调息了半晌,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 李磊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向身旁的严耀阳,“严师兄……陈师弟,他真的……?” 严耀阳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将客栈内的情形复述了一遍:“……那冥卫突然从阴影里出手,狠辣无比,一招就……黑煞气弥漫开来,压制得我真气运转都困难,绝对是抱丹圆满高手,招式诡异歹毒……”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后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混乱中,我对着陈师弟大喝快走……我当时也慌了,只想尽快冲出那鬼地方……就在我快要冲出客栈大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严耀阳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李磊听完,沉默了良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哎……没想到陈师弟他……” 他的神情复杂,有惋惜,有震惊。 那个入门时间不长却飞速崛起,甚至击败萧别离,光芒耀眼得让他们这些老牌首席都感到压力的青木院天才,竟然就这样折损在了一个荒岭客栈里? “严师兄,你确定……没看错听错?陈师弟的实力……” 李磊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严耀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会错,当时煞气弥漫,视线不清,但那声惨叫做不得假,而且那幽卫的实力你也看到了部分,抽髓化血,恐怖绝伦,绝非一般人能够抵挡,我先行一步后,陈师弟独自一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想来,当时那冥卫杀意锁定,我们二人恐怕只有一人能有机会脱身……若非陈师弟吸引了那魔头的注意,恐怕我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李磊已然明白。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 他们平时或许与陈庆有竞争,有各自的心思,但在此刻,同门的身份和共同经历生死险境后,那些竞争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陈庆平日里的沉稳、关键时刻的可靠,甚至击败萧别离为宗门争光的情景……莫名地,竟觉得那位青木院师弟变得亲切顺眼了许多,心中涌起阵阵惋惜与怀念。 “魔门妖人,实在可恨!” 李磊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咬牙切齿道。 严耀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挣扎着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那女魔头会不会追来,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宗门,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陈师弟可能罹难的消息,尽快禀报掌门和各位长老!” 李磊重重点头,眼神变得凝重:“没错!此事事关重大,必须立刻上报!” 两人不敢再多做停留,辨明方向,朝着五台派山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本章完) 第168章 风波 第168章 风波 五台派。 聂珊珊衣衫带血,气息微乱,快步走入议事厅,对着上首的何于舟及在场众人拱手行礼。 褚锦云见她身上带伤,眉头微蹙,关切问道:“珊珊,伤势如何?刘家之事怎么样了?” “多谢师父关心,弟子无碍,只是些皮外伤,真气消耗大了些。” 聂珊珊摇摇头,对着上首抱拳道:“此番追击刘家主力,过程颇为曲折,他们果然有准备,途中不仅有丰乐府‘听雨楼’的高手争夺,更有魔门之人暗中策应,试图接走刘家核心子弟及其财物。” “弟子与他们几番交手,幸得后来丰乐府那几位见魔门现身,意识到事态严重,转而与我联手,方才击退魔门,有惊无险。可惜刘家大部分财物被听雨楼的人趁乱瓜分带走,未能尽数追回,不过……” 她说到这里,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正是《汇流劲》三个古朴大字,“刘家祖传的这门《汇流劲》心法,被弟子拼力夺回!” “好!” 掌门何于舟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做得非常好!你能在如此复杂险境下,审时度势,联合可能的力量,最终夺回此关键心法,已是大功一件!至于财物,失了虽可惜,但比起心法,却是次要,此功当重赏!” 聂珊珊微微低头:“谢掌门,此乃弟子分内之事。” 她稍稍平复气息,目光转向褚锦云,带着一丝好奇与疑惑,“师父,你们这么快便回来了?西阳山那边……” 按原计划,褚锦云、洪元冬需联合寒玉谷、栖霞山庄的高手,围剿魔门设在西阳山中的据点,那才是此行最凶险、真正与魔门高手正面碰撞之处。 一旁的洪元冬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摆手道:“别提了,白跑一趟,等我们赶到西阳山那鬼地方,据点里早就空荡荡,只剩几条不入流的小杂鱼,一问三不知,真正的魔门骨干,毛都没抓到一根。” 褚锦云面色冷然,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对方提前得到了风声,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已人去楼空,转移得干干净净。” “消失了?” 聂珊珊秀眉紧蹙,心中暗道:“此次行动乃四派高层秘密定策,知晓具体目标和时间的皆为核心,魔门竟能提前得知,从容退走?难道……” 她心中升起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是消息走漏,还是……四派内部有魔门的内奸? 这个想法过于骇人,她没有再说下去。 在场众人皆非愚钝之辈,神色都是微微一沉,议事厅内一时陷入短暂的沉寂。 就在这时,一名执事弟子神色匆匆地跑进议事厅,急声道:“掌门,各位院主,庚金院首席严耀阳与坤土院首席李磊发回密报!他们二人于黑水码头附近遭遇魔门精锐袭击……” 谭洋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急声打断问道:“遭遇魔门袭击?二人情况如何?伤势可重?” 严耀阳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自是关切。 彭真也是眉头一拧。 那执事弟子连忙回道:“回谭院主、彭院主,密报中说两位师兄虽受了伤,但并未伤及根本,性命无碍,正在全力赶回宗门的路上,但是……” 执事弟子语气一顿,声音也低了下去:“据严师兄和李师兄密报所说,青木院的陈庆首席……他、他力战魔门高手,可能……可能已经罹难了!” “什么?!” “陈庆死了?!” “这怎么可能!” 执事弟子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厅瞬间一片哗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诸位长老、执事脸上无不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庆是谁? 那是宗门近年来最耀眼的新星,入门时间虽短却屡创奇迹,以雷霆之势击败寒玉谷萧别离,一跃成为“云林五杰”之一! 风头正劲,潜力无限,被视为宗门未来的顶梁柱之一! 这样的天才,竟然……夭折了? 几位院主的神色亦是各异。 彭真先是猛地一怔,随即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与痛心,暗自摇头叹息:“可惜!太可惜了!百万两银子都换不来的璞玉,竟就此损毁?” 谭洋在最初的震惊后,心底却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丝庆幸。 “严耀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庆虽可惜,但终究是青木院的人……”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便觉不妥,连忙收敛心神。 褚锦云面沉如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洪元冬放下了酒葫芦,脸上也是一抹凝重,喃喃道:“黑水码头……幽冥二卫?竟是碰上了这两个煞星……” 聂珊珊更是如遭雷击,猛地瞪大了双眸。 掌门何于舟脸色陡然一沉,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议事厅,让所有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目光如电,看向那报信执事,“说清楚!密报具体如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消息可确切?” 执事被掌门气势所慑,连忙躬身,将严耀阳和李磊密报中所述的情况详细复述了一遍:如何追踪朱家至黑水码头客栈,如何遭遇魔门高手,客栈内黑煞气弥漫,最终传来凄厉惨叫……严、李二人自身难保,只得逃离。 听完叙述,桑彦平沉吟片刻,上前一步道:“掌门师兄,耀阳和磊儿并未亲眼见到陈庆身亡,更未见到遗体,魔门手段诡谲,或许另有变故,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何于舟目光闪烁,缓缓颔首。 他当即沉声道:“桑师弟,此事关乎我派重要弟子,不容有失,你亲自带一队精锐执事,立刻出发前往黑水码头一带,仔细搜查那间客栈废墟,方圆十里之内都给本座细细排查!务必‘妥善处理’。” 桑彦平肃然领命,眼中浮现一丝心领神会,“是!掌门师兄,我这就去办!” 何于舟微微颔首,目光与桑彦平短暂交汇,后者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桑彦平没有丝毫耽搁,当即点齐一队精干执事,以最快速度星夜兼程赶赴黑水码头。 然而,当他们抵达那片已成废墟的客栈时,所见唯有焦土断垣、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难以辨认的残破肢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昭示着此地曾发生过的惨烈厮杀。 桑彦平面色凝重,指挥人手将废墟里外翻查了数遍,甚至扩大了搜索范围,对周边山林进行了细致的地毯式排查。 除了找到几片属于五台派弟子制式衣物的碎片和几枚霹雳火雷子残壳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没有陈庆的随身物品,没有盘云枪的残骸,甚至……没有一具能与其身形特征对上的完整尸身。 魔门手段酷烈,常以化尸粉之类处理现场,加之可能还有闻风而来、趁火打劫的江湖客打扫过战场,使得现场几乎被破坏殆尽。 面对这片的废墟,桑彦平伫立良久,最终摇了摇头。 “现场痕迹来看,战斗极其惨烈,远超抱丹境层次……幽冥二卫凶名赫赫,……陈庆虽天赋异禀,但毕竟年轻……” 他长叹一声,下令收队。 返回宗门后,桑彦平将调查结果如实禀报何于舟,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已然让掌门与诸位院主心中都有了判断。 何于舟听闻则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聂珊珊看着五台派众人神情,眉头紧锁,总觉得此事有问题,甚至诡异。 一时间,五台派内已然有小道消息传出。 李旺风尘仆仆地完成任务归来。 刚回离火院交接完毕,便从相熟师弟那听到了这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先是猛地一愣,仿佛没听清,待那师弟又重复了一遍,并补充了严耀阳、李磊的证词及桑长老的调查结果后,李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竟会如此……陈师弟他……天资卓绝,性子沉稳,本以为……唉!真是天妒英才,世事无常……” 消息传到青木院,更是引起了巨大震动。 “大师兄……死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前几日还好好的!” “严首席和李首席亲口所言,桑长老去查了也没找到人……” “幽冥二卫啊……那可是魔门的煞星……” 小道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各弟子间传开。 练武坪上、廊道之中,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弟子,人人脸上都带着震惊、惋惜与一丝惶恐。 骆欣雅正在指点几名新弟子,听到议论,愣在原地。 徐琦站在不远处,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亦是布满惊愕与一丝后怕。 他摇了摇头,感慨道:“魔门凶残,天才陨落……可惜了。” 幸好没有回来的早。 赵石也是心有余悸。 连陈庆这等身手都死在魔门手中,他们又如何是其对手? “我不信!” 就在这时,郁宝儿红着眼睛,“没有见到大师兄的尸体,我绝对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大师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一旁的胡磊闻言,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郁师妹,接受现实吧。消息是严首席和李首席亲口带回的,桑长老去查了也没结果,这还能有假?近来折在外面的天才还少吗?离火院的肖睿泽师兄不也……”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郁宝儿咬了咬嘴唇,神色愈发黯然,眼圈通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周围弟子见状,也纷纷摇头叹息,气氛一片压抑沉重,众人渐渐散去。 徐琦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却有人追了上来。 “徐师兄,留步。” 徐琦回头,见是院中一位资历较老的弟子洪良才。 此人平日颇为精明,善于钻营。 “洪师弟,何事?”徐琦停下脚步问道。 洪良才快走几步,先是面露悲戚,感慨道:“徐师兄,陈师兄意外离去,实在是我青木院一大损失,令人扼腕叹息啊。” 徐琦目光微闪,注意到洪良才称呼的是“陈师兄”,而非如首席师兄。 他不动声色,道:“确实可惜。” 洪良才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意味深长:“陈首席去了,这首席弟子的位子……可就空出来了,现如今咱们青木院,有资格、有实力角逐这个位置的……” 徐琦闻言,心脏不由自主地突突乱跳起来。 首席弟子! 这个位置意味着更多的修炼资源、更高的宗门地位、更大的权柄! 看看离火院的李旺,当初以抱丹劲中期修为坐上首席之位,如今依靠首席资源,已然贯通了八道正经,在院内风生水起! 此前陈庆在时,其威势如日中天,实力深不可测,徐琦根本生不出半点与之争锋的念头,甚至连想都不敢多想。 但现在……陈庆死了! 要说徐琦对首席之位毫无想法,那是绝无可能。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洪师弟,你此话……是何意?” 洪良才脸上堆起诚恳的笑容,道:“徐师兄,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全力支持您的!若您有意,师弟我愿效犬马之劳,为您奔走,联络更多师兄弟……机不可失啊,徐师兄!” 徐琦眼神变幻,心中天人交战。 他想起了上次与骆欣雅争夺首席之位的经历,不免有些犹豫迟疑。 “此事……关乎重大,我还需考虑考虑。” 他沉吟道,没有立刻答应。 洪良才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师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如今院中人心惶惶,正是需要有人站出来稳定局面之时!这首席之位,空悬一日,便多生一日的变数!骆师姐那边,恐怕也不会毫无动静……” 徐琦沉默片刻,没有立刻表态,只是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此事我自有计较。” 寒玉谷,冰魄殿 殿内寒气森森,冷千秋高坐上首。 一名身着寒玉谷执事正躬身立于阶下,语气急促却清晰地汇报着刚从云林府传来的最新消息。 “……黑水码头一战,各方混战,死伤惨重,土元门石龙长老、我金沙堡盟友于佳瑶长老皆不幸罹难……据逃出的五台派弟子严耀阳、李磊亲眼所言并确认,五台派青木院首席陈庆,于客栈内遭遇魔门‘幽冥二卫’之冥卫,力战不敌……已确认殒落!” 殒落二字瞬间传入殿内众人的耳中。 阶下两旁,侍立着的萧别离与叶清漪几乎同时身躯一震。 萧别离原本沉静如古井的面容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落落。 那个在五台派山门前,以霸道无匹的枪法正面击溃他,让他尝到人生首次惨败的青年,那个他视作必须超越的劲敌,竟然就这般……死了? 死在一场混乱的追杀之中,死于魔门护法麾下走狗之手? 他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并非喜悦,反而是一股憋闷。 他闭关苦修,融合双气,日夜所思便是雪耻一战,如今,这个机会再叶没有了。 一旁的叶清漪,许久才回过神。 她猛地抬起头,美眸圆睁,其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持枪挺立、于万众瞩目下击败师兄的挺拔身影,那般惊才绝艳,那般坚毅沉稳……怎么会? 他就这样死了!? 高座之上,冷千秋面无表情地听着汇报,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直至执事说完,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寒气流动的细微嘶嘶声。 良久,冷千秋才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倒是可惜了,此子天赋异禀,不仅修为到了抱丹劲后期,而且硬功造诣十分深,潜力惊人。” 像陈庆这样的天才死在魔门之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若任其成长,假以时日,必成寒玉谷心腹大患。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弟子,尤其在萧别离身上停顿了一瞬:“别离。” “弟子在。” 萧别离立刻收敛心神,躬身应道。 “听到了?你的执念,已由他人代为斩断,从此往后当心无旁骛,你的对手,不在五台,而在魔门,莫要让一个死人的影子,阻碍了你的脚步。” 冷千秋的话语冰冷而直接。 萧别离心头一凛,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弟子明白!谨遵师父教诲!” (本章完) 第169章 归来 第169章 归来 黑水码头附近,一处僻静院落内。 土元门的俞河长老面沉如水,胸腔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抬头,死死钉在面前的苗志恒脸上。 院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苗志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连忙躬身,“俞前辈,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当日小子从于师叔拿到这珠子时便是如此,晚辈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当日他们侥幸从幽卫手下逃出生天后,于佳瑶“夺得”的假宝珠和那本残篇,在俞河赶到后,自然便上交了。 谁能想到,这位经验老道的俞长老只稍加探查,便识破了这拙劣的伪装。 假珠徒具其形,内里空空如也,分明是用了某种特殊金属掺杂石粉炼制,沉重有余,灵韵全无。 而那所谓的残篇,更是漏洞百出,行气法门谬误连连,若真按其修炼,不走火入魔已是万幸,根本毫无价值。 俞河勃然大怒,认定是有人中途掉了包。 他们在此地盘桓搜寻数日,几乎将黑水码头翻了个底朝天,非但没找到半点幽冥二卫的踪迹,连其他可疑人物的影子都没摸到,仿佛那两人连同真正的宝物都已人间蒸发。 鲁达在一旁叹了口气,脸上横肉耷拉着,写满了疲惫与沮丧。 土元门此番大费周章,不惜跨界潜入云林府,精锐尽出,不仅一无所获,还折损了石龙这位长老和数名好手,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颜面尽失。 “小子。” 俞河的声音低沉冰冷,“若是让老夫日后查出,你有半分欺瞒……哼,就算是你师父滕端方亲至,也保不住你性命!我说的!” 苗志恒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将腰弯得更低,赌咒发誓:“俞前辈明鉴!小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您也已亲自搜过我的身,这几日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您搜寻,我哪里有机会、又有何本事能做手脚?那朱懿老奸巨猾,定然是他早已备下假货,真品恐怕早已被他用别的法子转移了!” 俞河眼神阴鸷,死死盯着苗志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他心里清楚,苗志恒这话大概率是真的。 以朱懿那老狐狸的心机,在明知被多方追杀的情况下,用假货吸引视线、保全真品,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只是这口闷气,实在难以咽下。 那地元髓珠对他,对土元门都太过重要! 鲁达见状,上前一步,低声劝道:“俞长老,此间事了,徒留无益,我们已经在此耽搁数日,这里毕竟是云林府地界,非久留之地。” 俞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跨界行动本就是大忌,如今损兵折将还一无所获,若再被云林本土势力撞破,面子上更不好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浓浓的不甘,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回去吧。”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黑水码头方向,仿佛要将这片让他栽了大跟头的地方牢牢刻在心里。 这笔账,他不会忘。 那地元髓珠,他迟早要弄到手!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而肃穆。 诸位院主——癸水院褚锦云、离火院洪元冬、庚金院谭洋、坤土院彭真,甚至连久不参与此类事务的青木院院主厉百川也罕见地列席其中。 聂珊珊、李旺、李磊、严耀阳等各院首席弟子则恭敬地站在各自院主身后。 掌门何于舟高坐于上首,扫过下方众人,最终落在了李磊和严耀阳身上,声音沉凝地开口问道:“你们二人伤势无碍了吧?” 李磊与严耀阳闻言,立刻上前一步,羞愧地低下头,抱拳道:“回禀掌门,弟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此行徒劳无功,未能擒获朱懿,夺回《厚土蕴宝诀》,反累及陈庆师弟……弟子无能,让掌门和宗门失望了。” 何于舟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几分:“此事怪不得你们,土元门、金沙堡插手其中,更有魔门‘幽冥二卫’这等凶人现身,局势之复杂远超预期,你们能在那等险境下脱身,已属不易。” 一旁的执事长老桑彦平也点头附和道:“掌门所言极是,能全身而退,并将重要情报带回,已是大功一件,不必过于自责。” 就在这时,聂珊珊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对着桑彦平拱手道:“桑长老,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长老。” 褚锦云见状,眉头微蹙,低声道:“珊珊,不得无礼。” 桑彦平倒是颇为大度,笑了笑:“无妨,聂师侄但说无妨。” 聂珊珊目光坚定,朗声问道:“如今宗派内,乃至整个云林府都在盛传陈庆陈师弟已然身陨,听闻此事最终是由桑长老您亲自调查确认,弟子想知,此事是否确凿无疑?” 她的话语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桑彦平点了点头,坦然道:“老夫确实亲自前往黑水码头调查此事,宗内对此事的结论,也基于老夫的调查结果,聂师侄有何疑问?” “弟子听闻,桑长老前去调查,并未寻获陈师弟的任何随身遗物,也未曾发现确凿的……遗体。” 聂珊珊语气加重了几分,“既无实证,长老为何如此迅速便下定论,公告宗门乃至外界陈师弟已死?陈师弟乃我派首席弟子,事关重大,是否……是否有些草率了?” 在她看来,桑长老的调查未免太过敷衍。 数百里奔袭,仅一日便归,带回的却是天才陨落的死讯。 这并非仅因她与陈庆的私交,更关乎一位首席弟子的生死荣辱,如此处理,岂不让门下弟子心寒? 李磊和严耀阳站在后方,闻言也是神色微动。 他们脱险后冷静复盘,皆意识到当时情势虽危,但陈庆实力超绝,他们也得知其与苗志恒交手不落下风,面对冥卫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当时他们或被宝物所惑,或被幽冥二卫所慑,只顾自身逃命,如今想来,确实心中有愧,且对陈庆的“死讯”也生出几分疑虑。 “珊珊!” 褚锦云语气加重,带着警示意味。 桑彦平却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褚师妹,无妨,年轻人心中有惑,直言便是,此乃真性情。” 他转而看向聂珊珊,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深邃了几分:“聂师侄,你只知我未找到陈庆的遗物,却可知我若宣布他仅是‘失踪’,而非‘确认身亡’,将会引发何等后果?” 聂珊珊一怔:“自然是发动更多力量,竭力搜寻……” “搜寻?” 桑彦平打断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量,“届时搜寻他的,岂止我五台一派?魔门、寒玉谷、玄甲门、栖霞山庄,乃至临安府的土元门、金沙堡,甚至无数闻风而动的江湖势力,都会将目光投向‘失踪’的陈庆!他们是真的想找到他,还是想在他虚弱之时,给予致命一击,彻底抹杀这个未来大患?聂师侄,你觉得届时陈庆生还的几率,是会更大,还是更小?” 轰! 此言如同惊雷,瞬间在聂珊珊脑海中炸开,让她豁然开朗,随即俏脸涨得通红。 她只想到寻人,却未深思这背后的腥风血雨。 桑彦平宣布死讯,并非草率敷衍,反而是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为可能幸存的陈庆撤去明枪,挡去绝大多数暗箭,是在保护他! 李旺、李磊、严耀阳等人也是面露震惊,旋即露出恍然与钦佩之色。 原来桑长老的“敷衍”背后,竟有如此深意! 显然几位院主也早就知情,都在演戏。 至于掌门为什么立马派桑长老立马调查,这里面似乎也含有深意。 “现在可明白了?” 褚锦云看着爱徒,无奈地摇了摇头,“遇事需多思一层,不可只观表面,桑师兄此举,实乃老成谋国之策,是在变相保护陈庆。” 聂珊珊羞愧无地,深深一揖:“是弟子思虑不周,错怪长老了,请长老责罚。” 桑彦平抚须笑道:“呵呵,无妨,你也是关心则乱,心系同门,何错之有?” “你倒是好算计,” 一直沉默的厉百川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不过,光是宣布死讯还不够稳妥,黑水码头附近,可留有后手接应?” 桑彦平看向厉百川,笑容更深了几分,“果然瞒不过师叔的法眼,我已秘密安排了一队可靠人手,伪装成寻宝的散客,一直在那附近暗中搜寻接应,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到最确凿的证据,此外,我听闻土元门的俞河长老似乎得了件假货,正在那附近像没头苍蝇一样搜寻幽冥二卫的踪迹,气得跳脚呢。” “俞河那老匹夫也去了?” 彭真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早知他在,我定去会会他,新仇旧怨正好一并清算!” 显然他与俞河早有宿怨。 谭洋则眉头紧锁,更关心宝物下落:“如此说来,那真正的地元髓珠和《厚土蕴宝诀》残篇,莫非落入了幽冥二卫之手,被带回魔门了?” 这时,高坐上首的何于舟缓缓开口,“据我们安插在魔门内部的眼线回报,幽冥二卫,并未返回魔门任何已知据点。”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闪烁起来。 幽冥二卫失踪了? 陈庆也“失踪”了? 俞河找到的是假货……这几条信息串联起来,其中蕴含的可能性,让在场这些老江湖们心中瞬间翻腾起无数念头,细思之下,竟感到一丝惊心动魄。 甚至骇人听闻! 何于舟目光转向厉百川,带着一丝探究:“厉师叔,您看此事……” 厉百川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淡淡道:“那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这会儿指不定猫在哪个山沟沟里消化好处呢。” 他太了解陈庆了,得了宝物第一时间回来? 谭洋闻言,忍不住道:“厉师叔就如此笃定?对方毕竟是凶名赫赫的幽冥二卫,联手之下,罡劲境下罕有敌手……” 就在这时—— “报——!!!” 一名执事弟子神色激动、气喘吁吁地狂奔入议事厅,甚至来不及完全平息呼吸,便高声喊道: “启禀掌门!各位长老!陈.陈庆首席回来了!此刻正在山门外!” 哗! 整个议事厅瞬间一片哗然,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脸上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巨大的惊喜。 何于舟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眼中精光爆射,立刻道:“快!快带他进来!” 顿时议事厅内议论纷纷。 “师叔,看来你说的没错。”何于舟看向厉百川,眼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惊叹。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心潮澎湃。 陈庆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在场这几个老江湖怎么会不明白呢? 幽冥二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结论让桑彦平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手持盘云枪,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来人面色红润,眼神清亮,不是陈庆还能是谁? 李磊和严耀阳都是屏住了呼吸,眼神复杂无比,既有看到同门生还的巨大惊喜和宽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难以置信。 李旺也是十分兴奋,用力握了握拳。 聂珊珊更是微微一怔,美眸中瞬间绽放出光彩,紧抿的嘴唇不自觉放松下来。 “弟子陈庆,拜见掌门,诸位院主。” 陈庆对着上首抱拳行礼,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他刚从客栈出来,便听到谣传他死了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好好好!” 何于舟看到陈庆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不由抚须大笑起来,连说三个好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场五台派高层也是目光灼灼,死死看着陈庆,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一丝迫不及待的询问之意。 彭真心头一震,“此子竟真毫发无伤归来?” 他自然知晓其中意味着什么。 褚锦云深吸一口气,暗道:“这小子回来了,那幽冥二卫恐怕就回不去了” 桑长老轻咳一声,压下厅内细微的骚动,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顺着掌门的话问道:“回来了就好!平安归来便是最大的幸事,不过,那幽冥二卫实力可不简单,两人皆是抱丹劲圆满,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死在他们手中的高手不知凡几,你能从他们手中……嗯,‘脱身’回来,很不容易,说说看,当时具体情况如何?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霎时间,在场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陈庆身上。 陈庆早已想好了托词,脸上露出心有余悸和后怕的神情,开口道:“回桑长老,当时客栈内黑煞气弥漫,视线受阻,混乱不堪,弟子心中惊惧,只觉那魔头气息恐怖,不可力敌,便也寻了个空隙,拼命向外冲。” “至于后面具体发生了何事……弟子实在不甚清楚,只隐约听到身后客栈内传来极其激烈的打斗声、爆炸声,似乎是魔门之人和后来赶到的其他高手交上了手,弟子当时只顾亡命奔逃,身受内伤,一路跌跌撞撞,寻了处极其隐蔽的山洞便立刻闭关疗伤,直至今日伤势尽复,才敢返回宗门。” 他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塑造了一个侥幸逃脱的形象。 “哦?” 桑彦平听到这话,眼中精光一闪,顺势捋须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你逃离之后,魔门还和后来赶到的其他高手发生了激烈交战?” “莫非是土元门的俞河?” 彭真在旁适时开口,自然而然地引导了一个方向,“俞河那老家伙修为已至罡劲,且当时就在黑水码头附近接应鲁达。定是他赶到后,与那幽冥二卫对上了!” “彭师兄明鉴!” “定然如此!” “除了俞河长老,当时附近恐怕也无人能有此实力与幽冥二卫抗衡了。”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立刻纷纷点头附和,对于掌门的话表示高度认同。 一时间,议事厅内充满了“恍然大悟”的气氛。 “那幽冥二卫实力高深莫测,联手之下诡异歹毒,除非罡劲高手出马,否则谁能将其留下?” “肯定是被俞河撞见,顺手斩妖除魔了!” “俞河这老东西,平日里不声不响,这次倒是误打误撞,算做了一件大好事!斩杀魔门幽冥二卫,此乃大功一件!” 陈庆看到这番情景,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一副“原来如此”、“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懵懂模样。 这帮老家伙,果然上道! 他们说的没错,幽冥二卫是魔门精锐,更是血罗刹胡媚的心腹,此事一旦坐实,血罗刹的疯狂报复几乎可以预见。 这笔滔天血债,算在土元门俞河头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其中是否有细微破绽? 谁在乎? 四大派需要这个结果,也需要一个吸引魔门火力的靶子。 至于土元门是否愿意接下这口“锅”和随之而来的“荣耀”与“麻烦”,那就不是五台派需要考虑的了。 何于舟将厅内众人的反应,尤其是陈庆那恰到好处的茫然尽收眼底,心中更是明镜似的。 他目光微不可查地扫过几位首席弟子。 李旺实力最低,此次行动也无甚出彩之处,略显平庸。 李磊此次行动,面对宝物有些失了方寸,显得冲动,根基和心性还需磨练。 严耀阳实力资质都不错,也有些小聪明,但在面对真正危机时,瞬间失神,选择先行退走,虽是人情之常,但对比之下,决断和胆魄终究差了几分火候。 那冥卫虽强,但严耀阳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聂珊珊天赋、心性皆是上佳,懂得低调内敛,大局观也不错,但在人情世故和临机应变的手腕上,还是略显稚嫩。 反观眼前的陈庆……何于舟越是细想,越是觉得此子深不可测。 实力进步神速却深藏不露,心思缜密,性格沉稳老练得不像个年轻人。 面对幽冥二卫那等绝境,不仅能“全身而退”,更能将后续麻烦处理得天衣无缝,将所有人的视线巧妙引向他处。 这份冷静、从容和心计,远超同辈! 一番对比,陈庆在何于舟心目中的地位,无形中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摆手道:“好了,没有其他事情就散了,也让陈庆好好休息一番。” 又闲聊关怀了几句,众人便纷纷散去。 李旺、李磊、聂珊珊、严耀阳等人上前,纷纷与陈庆打了个招呼,便也告辞离开。 陈庆则跟着厉百川,准备返回青木院。 就在这时,坤土院院主彭真忽然干咳了一声,快走几步赶上两人,开口问道:“平安归来,实乃大喜,呃……这个,我冒昧问一句,那日混乱,那地元髓珠……咳咳,你可曾见到?或者说,后来是否……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若是方便,可否拿出让我……观摩一下?” 陈庆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忙摆手道:“彭院主说笑了!当日那宝珠被于佳瑶夺去后,便再未见过,后来客栈大乱,弟子自身难保,只顾逃命,哪还顾得上什么宝珠?之后的事情弟子便一概不知了,宝物的下落,弟子实在不知情啊。” 这小子,还装! 彭真看着陈庆那真诚无比的眼神,几乎可以肯定,那真正的地元髓珠,九成九就在这小子手里! 但此事他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彭真嘴角抽搐了几下,只能笑道:“不知情啊,不知情也好,也好……平安回来最重要,最重要……” 说完,悻悻然地转身离开了。 (本章完) 第170章 百派(8K) 第170章 百派(8k) 陈庆和厉百川回到青木院后院。 厉百川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这么久才回来,看来此次你是盆满钵满啊。” 陈庆拱手回道:“厉师说笑了,弟子此次有所延迟,主要是被土元门长老隔空对了一掌,受了些震荡,一路调息奔波,心中也有所顾虑。而且听闻西阳山魔教据点提前撤离,消息走漏得蹊跷,弟子心中担忧……” 他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其中深意却已明显——是在暗示四派联盟内部恐怕藏有奸细。 厉百川嗤笑一声,淡淡道:“还有得了真宝珠,怕一回来就被人盯上抢夺,索性先躲起来研究透了再露面?” 陈庆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这老登。 厉百川点了点头,“不过你这份担心,倒也不是多余,你不在的这几日,掌门倒是借着这次风波,顺手钓出了寒玉谷藏着的一条小鱼。” “掌门钓鱼?”陈庆有些意外。 “何于舟在江湖上的诨号,叫什么来着?”厉百川慢悠悠地问。 陈庆心中一震,脱口而出:“沧浪钓叟……” 他立刻明白了。 何于舟看似坐镇中枢,实则早已布下手段,以陈庆“死讯”为饵,静观其变,果然有人按捺不住露出了马脚。 调查之事,这么快便传播出去,显然是有人泄露。 “掌门可不简单,他连幽冥二卫回没回魔门据点都一清二楚。” 厉百川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你捣鼓那珠子也有些时日了,可摸出什么门道没有?” “有一些,但是不多。” 陈庆说着,将地元髓珠取了出来。 珠子在他掌心散发着温润而内敛的黄色光晕,隐隐与周身气血呼应。 这些时日他怀揣在身,能明显感觉到体内坤土真气运转更为顺畅,并被一丝丝地淬炼提纯,虽然效果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胜在持续不断,潜移默化。 若长年累月佩戴此珠,经年累月之下,对土属真气的裨益将无可估量,根基将被夯实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 也难怪土元门如此不惜代价,连罡劲长老都亲自出动。 “好好收着吧,别哪天被人抢了。” 厉百川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似乎对这异宝并不太在意。 陈庆将宝珠收起,沉吟片刻,“厉师,您可知……是否真有利用五种不同属性的天地奇物,融合体内真气的法门?” 厉百川闻言,缓缓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好处到位,老夫便能解决。” 说完他便彻底闭上眼睛,如同老僧入定,不再多言。 好处到位! 这是在点他啊! 陈庆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对着厉百川恭敬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小院。 原本有些喧闹的传功坪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弟子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在陈庆踏入五台派山门的那一刻起,他生还的消息就已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宗门。 此刻亲眼见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所带来的冲击依然强烈。 “大师兄!” 郁宝儿一蹦三丈高,眼泪汪汪地冲了过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师兄你肯定没事!太好了!” 她语无伦次,又哭又笑,是少数几个真心实意为陈庆归来而狂喜的人。 陈庆拍了拍郁宝儿肩膀,将众人各异的神情尽收眼底。 “都看着我做什么?青木院的规矩忘了?该修炼的修炼,该做事的做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弟子如梦初醒,连忙散开。 郁宝儿迫不及待地凑近陈庆,压低声音,一副汇报机密大事的模样:“大师兄!你不在的这几天,院里可是不太平!有些人就觉得……尤其是那个洪良才,上蹿下跳,跟徐琦师兄嘀嘀咕咕的,肯定没安好心,觊觎大师兄你的位子!” 陈庆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直接转移了话题:“你的心思若有一半用在修炼上,早该突破化劲瓶颈了,最近修炼如何?真气积蓄可够?冲击抱丹劲的把握有几成?” 一提到修炼,郁宝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干笑了两声:“呃……这个……嘿嘿,大师兄你刚回来,肯定累了,我先去练功,去练功……” 边说边往后缩,一溜烟跑没了影。 陈庆摇了摇头,对于院内的这些暗流涌动,他从刚才众人的反应便能窥知一二。 有人心思活络实属正常,但只要他回来了,这点风波便翻不起大浪,局势总体可控。 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小院。 推开院门,院内和他离开时并无二致,只是桌上落了一层薄灰。 刚坐下没多久,院外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林雪。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外门弟子服饰,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匆匆赶来。 看到陈庆真的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她眼圈瞬间就红了,“陈师兄,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惊喜过后,她便有些愤愤不平:“宗门里那些乱传消息的人实在太可恶了!明明没事,却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平白担心……” “我看师兄许久未归,院子里肯定积灰了,我来帮你打扫一下,再做顿饭吧?师兄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陈庆摆摆手:“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林雪却异常坚持,语气带着一丝恳求:“不麻烦的,师兄对我多有照顾,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请师兄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说着,也不等陈庆再拒绝,便主动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熟练地打扫起来。 陈庆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阻拦,自顾自坐在石桌旁,沏了一壶清茶。 “渔场近来如何?你可还顺利?”陈庆抿了口茶,随口问道。 林雪一边麻利地打扫,一边回答:“托师兄的福,一切都好,新来刘执事很照顾,分配的任务都能完成。”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已经修炼到化劲了,只是在外院待了三年,一直没能……” 话未说完,院门再次被叩响。 陈庆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聂珊珊。 她似乎调整好了心态,神色比在议事厅时自然了许多,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巧的玉瓶。 “陈师弟,方才在议事厅人多口杂,这瓶‘清心丹’对稳固心神、平复气血略有裨益。”聂珊珊语气从容,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 然而,当她目光越过陈庆,看到院内正在躬身打扫院落的林雪时,从容的神色瞬间僵了一下。 林雪也看到了门口那位气质清冷、容貌出众的癸水院首席弟子,她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攥紧了手中的扫帚,低下头。 自己这般模样,与眼前这位光彩照人的内院首席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 而聂珊珊脚步顿住,一瞬间竟有些慌乱,生出立刻转身离开的念头。 但下一刻,她心头又是暗道:我为何要走?我心怀坦荡,前来探望同门,若就此离开,反倒显得我心虚,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一般。 电光石火间,她压下了那丝慌乱,脸上重新浮现出略显清淡的笑容,对着陈庆道:“看来陈师弟有客人在?我是否来得不巧?” 陈庆侧身让开:“聂师姐说笑了,请进,林雪师妹是故人之后,见我回来,帮忙收拾一下院落。” 聂珊珊这才迈步进来,对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林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林雪加快了打扫的速度,然后低声道:“师兄,院子扫好了,我…我去做饭。” 说罢便匆匆钻进了旁边的厨房小间。 聂珊珊将玉瓶放在石桌上,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两人便隔着石桌,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宗门事务和修炼心得。 聂珊珊此次探望,更多的是想要打听陈庆‘逃’回来具体细节,但是此刻有外人在场,她也不便询问。 她时不时看着林雪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难道陈师弟喜欢的是这样女子吗? 自己能否像她一般.瞬间她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聂珊珊啊聂珊珊,你怎么能有这般想法? 陈庆看到聂珊珊有些异样,道:“聂师姐?怎么了?” “没事。”聂珊珊恢复了平静道。 不多时,林雪简单做了两菜一汤端上来,香味扑鼻,但她只是摆好碗筷,便低声道:“师兄,聂师姐,你们慢用,我……我先回去了。” 她实在无法坦然地在聂珊珊面前坐下一起用餐。 聂珊珊也立刻起身:“我也该回去了,癸水院还有些事务要处理。陈师弟,你慢用。” 她似乎也不想留下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陈庆看了看两人,并未强留,点头道:“也好,多谢聂师姐赠丹,多谢林师妹帮忙。” 两女几乎同时告辞离开,在小院门口还互相谦让了一下。 “这下算是清净了。” 送走两人,陈庆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 饭后,他将此次外出所得的所有财物,连同之前的积蓄一并取出。 银票、金叶子、珠宝、丹药、以及那枚至关重要的地元髓珠……林林总总铺开,价值惊人。 “虽然波折重重,但此番收获,确实堪称丰硕。” 陈庆清点完毕,“看来找个时间去一趟百珍阁,将这些东西换成有利的资源。” 随后他取出小黑本。 笔尖蘸墨,便在空页上写下两个名字。 苗志恒! 俞河! 陈庆低声自语,寒声道:“这一掌,早晚要你加倍还回来。” 合上本子,妥善收好。 此番外出,虽险象环生,但收获之丰远超预期,不仅得了地元髓珠,更让他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下一步,便是为冲击罡劲,乃至探索五行融合之路做准备了。 翌日,天光微亮,陈庆便径直前往听潮武库。 武库长老马长老见到陈庆,随即笑道:“陈首席,今日怎么有空来武库?” 陈庆拱手一礼,开门见山:“马长老,晚辈想申请拓印五部完整心法——《九转鎏金诀》、《玄冥真水决》、《赤阳焚心诀》、《八荒镇岳诀》、《青木长春诀》。” 马长老闻言,白的眉毛微微一挑。 一次性拓印所有分院的正传心法,这在此前可是极为少见。 他压低了些声音:“陈首席,你这是……?” 陈庆面色平静,解释道:“晚辈修为已至瓶颈,欲窥罡劲之门。各家心法虽殊途,然大道同归,厉师亦曾鼓励弟子博采众长,融会贯通,此番拓印,是为潜心参研,以期他日能厚积薄发,为宗门尽一份力。” 他语气诚恳,理由也充分——为了突破罡劲做准备,研究不同属性真气的运行特质,这在此前宗派内并非没有先例,只是如他这般集齐五行的极少。 马长老睛看了陈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以陈庆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展现出的潜力,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他不再多问,转身取出特制的拓印卷轴:“既如此,老夫这便为你拓印,规矩你都懂,心法不可外传。” “晚辈明白,多谢马长老。”陈庆应道。 很快,五部心法的完整口诀和行气图谱便被拓印完毕。 陈庆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将拓印卷册收入怀中,再次向马长老道谢,便转身离开武库。 刚走出武库大门,迎面便碰上了一脸心事的徐琦。 徐琦猛地看到陈庆,抱拳道:“大师兄!” 陈庆问道:“徐师弟,来武库寻功法?” 徐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师兄明鉴,师弟确有一事,觉得必须向大师兄禀明,心中方能安定。” “哦?何事?” 陈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徐琦微微低头,“回大师兄,就在前几日,您尚未归来时,院中的洪良才师弟曾私下寻过我,他……他说了些关于首席之位空缺的糊涂话,言语间多有怂恿挑拨之意,说愿支持我……我当时便严词拒绝了!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他说到这里,连忙表忠心:“师弟深知,青木院首席之位,非大师兄您莫属!唯有大师兄的修为与威望,方能服众,带领我青木院立足五台,我对大师兄唯有敬仰与信服,绝无二心!此事虽已过去,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当向大师兄坦诚禀报,以免日后生出什么误会。” 陈庆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直到徐琦说完,才淡淡地笑了笑:“原来是这事,洪师弟倒是热心,“你心动了?” 徐琦闻言,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敢对天发誓!当时没有,现在更没有!大师兄您千万不要误会!” 陈庆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笑道:“我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徐琦心里半点不敢放松,道:“没紧张,大师兄平安归来,师弟是太高兴了,又怕师兄误会。” 陈庆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此事,转而简单询问了几句他近日的修炼情况,便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是!多谢大师兄!弟子告退!” 徐琦连忙再次行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徐琦离开的背影,陈庆目光微闪。 徐琦主动前来坦白,倒是省了他一点敲打的功夫,也说明了如今院中大部分人还是看得清形势的。 这些墙头草般的小心思,他暂时懒得费神理会,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 与此同时,魔门一处隐秘据点内。 气氛阴冷压抑。 血罗刹胡媚高坐其上,娇媚动人的脸庞此刻布满寒霜。 下方跪伏着的探子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失踪……整整十七日,音讯全无……” 胡媚的声音冰冷刺骨,“冥和幽……连最后求救的血符都未曾发出?” 探子头埋得更低:“回禀护法,确实如此,属下等人已反复核查过他们最后出现区域的所有线索,黑水码头客栈已成废墟,现场有激烈打斗痕迹,残留气息混乱,但确实没有二位大人后续离开的踪迹。” “根据各方情报汇总,当日后来曾有土元门罡劲长老俞河在附近现身……此外五台派那边也传来消息,他们那位青木院首席陈庆,据说当日也在场,不过只是侥幸逃脱,现已返回宗门。” “陈庆?”胡媚眉头微蹙,“那个五台派的小子?他现在什么修为?” “据报是抱丹劲后期,实力不弱,曾击败过寒玉谷的萧别离。” 探子连忙回答,“但他绝无可能敌得过幽冥二位大人,依属下看,他不过是运气好,趁乱逃了出去。” 左锋在一旁嗤笑一声,接口道:“陈庆?那小子我也略有耳闻,确实有几分天赋,但要说他能杀了冥和幽……简直是天方夜谭,冥和幽虽因功法所限,无缘罡劲,但多年积累,功力深厚,联手之下诡谲难防,岂是一个小辈能奈何的?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俞河那老匹夫暗中下的黑手!” “俞河……” 胡媚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 幽冥二卫是她一手提拔培养,亦属亦徒,感情非同一般,更是她的左膀右臂。 两人皆是抱丹劲圆满,联手之下配合默契,功法诡异,便是初入罡劲的高手,即便不敌,脱身传讯也绝非难事。 如今竟落得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若只是受伤,绝不会不向她求救。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在极短时间内被彻底留下,连发出求救讯号的机会都没有! 能做到这一点的……根据目前所有线索指向,最大的嫌疑,便是那土元门的俞河老儿! 陈庆?他还没那个本事! 左锋看着胡媚越发冰冷的脸色,有些惋惜道:“啧啧,可惜了冥和幽这二人可是抱丹劲圆满修为,若是被我吸收了,定能让我修为再进一步。” 胡媚猛地转头,冷喝道:“闭嘴!” 左锋耸耸肩,不再说话。 胡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即刻爆发的怒火,猛地站起身。 “陪我出去一趟。” 左锋问道:“去哪?” “临安府。”胡媚吐出三个字,杀意凛然。 “临安府?你要干什么?” 左锋坐直了身体,神色稍显凝重,“土元门可不是软柿子,那‘土元九老’名声在外,俞河本身也是老牌罡劲,你我二人前去……” 身处魔门第一要领,绝对不能和同境界高手交锋,更何况俞河修为可能还在他们之上。 “怕什么?” 胡媚打断他,冷哼道:“我又不是要直接去找俞河那老儿硬拼!他杀我的人,我便先杀他几个徒子徒孙,收点利息!” 话音未落,整个据点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左锋知道她已下定决心,便不再劝阻,“也好,正好我最近修为都有些停滞不前了,需要些新鲜的‘资粮’刺激一下。”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陈庆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修炼之中,修为水到渠成贯通了第十道正经,同时借助地元髓珠,细心体悟坤土真气的种种玄妙,进境虽不如之前迅猛,却更显扎实沉稳。 这一个月里,五台派发生了一件大喜事——沈修永闭关结束,成功破关,凝练真罡,正式踏入了罡劲之境! 消息传出,整个五台派都为之震动。 沈修永年岁不算大,未来潜力可观,他的成功突破,意味着五台派的中坚力量再添一员大将,声威更盛。 宗门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沈修永出关后,于宗门内大摆宴席,广发请帖,不仅云林府交好的势力纷纷派人前来道贺,连邻近几府与他有私交的不少高手也亲自前来。 一时间,五台派山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宴席当日,热闹非凡。 “诸位可曾听闻?天宝上宗与无极魔门近来冲突加剧,据说在‘断魂峡’接连爆发数次大战,声势骇人,甚至有罡劲层次的高手陨落!”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静,不少人面露惊容。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 另一位来自府城商会的老者捋须接口,“据说战况极其惨烈,不止一位罡劲高手身死。” 席间有人议论纷纷,交谈着近来发生的大事。 “恭喜恭喜!” 陈庆向沈修永敬酒道贺,言辞恳切。 “客气了!” 沈修永满面红光,显然心情极佳,但宾客如云,他忙得脚不沾地,只能与陈庆简短寒暄几句,便又被其他贺喜之人围住。 陈庆知道他此刻繁忙,并未私下叨扰,敬酒后便自回席。 两日后,陈庆正在屋内盘膝打坐,门外传来恭敬的叩门声。 陈庆打开门,一名执事弟子躬身递上一份制作精美的鎏金帖子:“陈首席,这是府城派人送来的请柬。” 陈庆接过帖子,封面以金线勾勒出云纹,正中是云林府主府的印记。 “府主!?” 打开一看,果然是府主一年一度宴请“云林五杰七秀”的邀约。 府主每年都会举办宴席,邀请云林府最为顶尖的天才,乃是府主维系与本地顶尖天才关系的手段,背后意味,众人心照不宣。 陈庆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当下对执事道:“回复来人,陈某定准时赴宴。” “是!” 那执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三日后,陈庆稍作整理,换上一身得体的青衫,便独自前往府城。 云林府主府位于府城最核心的区域,高墙深院,气势恢宏。 递上帖子后,一名早已等候在侧的侍女盈盈一礼,柔声道:“陈公子,请随奴婢来。” 这侍女约莫二八年华,身穿淡粉色的宫装罗裙,身段窈窕,凹凸有致。 她引路时不时回眸浅笑,眼波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声音更是酥软甜糯:“公子这边请,小心台阶。” 沿途经过数重庭院,假山流水,奇异草点缀其间,极尽奢华雅致。 侍女将陈庆引至一处极为宽敞华丽的宴会厅前,方才停下脚步,柔声道:“陈公子,宴会厅到了,奴婢就送到这里。” 她微微抬首,声音比方才又软糯了几分,“奴婢名叫怜星,公子若在府中有何需要,或想寻人说话解闷,可……可随时唤我。” 说罢,她匆忙地一拜,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引人遐思的窈窕背影。 陈庆神色依然淡然平静,仿佛未曾听见那带着暗示的软语,举步便踏入了厅内。 顿时,他感到数十道目光汇聚而来。 厅内已是人影绰绰,觥筹交错,丝竹之声悠扬。 云林府年轻一代最顶尖的才俊——“五杰七秀”,几乎已齐聚于此。 陈庆目光一扫,看到了不少熟人。 自家五台派的聂珊珊和严耀阳已然在座。 聂珊珊今日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裙,清冷如故,严耀阳则穿着庚金院的服饰,气度沉稳。 寒玉谷那边,萧别离一身月白长袍,神色冷峻,气息比之以往似乎更加内敛深沉,他身旁坐着叶清漪,依旧明艳动人,只是看向陈庆的目光略显复杂。 玄甲门的方锐和施子依也到了,两人皆是劲装打扮,英气勃勃。 其余几人虽不熟悉,但个个气度不凡,目光湛然,显然都是修为精湛之辈。 当陈庆走进来时,厅内霎时安静了一瞬。 好奇、打量、审视、忌惮……种种目光落在他身上。 其中,萧别离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寒玉谷弟子,目光中的敌意几乎毫不掩饰。 “陈师弟,这边!”严耀阳率先起身招呼。 陈庆面色平静地走了过去。 严耀阳低声为他介绍:“师弟,那边两位是寒玉谷的韩当和冯芸,皆是七秀中人,是萧别离的拥趸。” “除了四派之外,那人是‘裂风鞭’祁凌霄的独传弟子蒋柏。” 此刻蒋柏正和萧别离谈笑风生,面对这位寒玉谷最杰出弟子,也是丝毫不怯场。 陈庆微微颔首,关于这位祁凌霄,他也有所耳闻,据说来自西南大派,因故迁居云林府,实力深不可测,却不愿受大派束缚,连寒玉谷的招揽都一口回绝,只专心教导这唯一的弟子。 蒋柏能跻身七秀,实力可见一斑。 而栖霞山庄冯书豪看了陈庆一眼,心中一动,想起此前在万毒沼泽一面之缘。 而陈庆也认出来了他,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分开。 坐在寒玉谷席位上的萧别离,自然也看到了陈庆。 他的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了一刹那,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师父说得对,一时胜负,根本算不了什么。 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目光当放得更长远些。 此刻厅内众人隐隐分成了几个小圈子,寒玉谷一派人数最多,气场最盛。 五台派和玄甲门关系较近,聚在一处,栖霞山庄的两人自成一格;而那蒋柏似乎与各方都能说上几句,显得游刃有余。 众人窃窃私语,交谈甚欢。 聂珊珊见陈庆坐下,轻声开口,“陈师弟,你近来在宗门闭关,可曾听到外面的风声?” 陈庆看向她:“什么风声?莫非是天宝上宗和魔门交手的事情?” “就是此事。” 严耀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据传天宝上宗与无极魔门的高手接连交锋数次,甚至有罡劲高手陨落!靠近天宝上宗宗界的几个大府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光芒:“更有小道消息说,天宝上宗有意从麾下三道、五十一府、上百宗派中,抽调最精锐的年轻子弟,集中到胥王山,仿照天宝上宗真传弟子的规格进行培养,意在对抗日益猖獗的无极魔门!” 饶是陈庆心性沉稳,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也是一震。 天宝上宗抽调百派天才,集中培养? 天宝上宗乃是统治三道的巨无霸势力,底蕴之深厚远超常人想象。 其麾下五十一府,每个府都有如五台派这般的宗派年年上供,资源积累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五台派每年上供的宝物中,难保没有五百年份甚至更久远的地心乳,其他宗派亦然。 再加上天宝上宗本身掌控的宝地、矿脉、以及海量的金银……其所能动用的资源,简直无法估量! 若此事为真,胥王山将会汇聚何等庞大的资源? 足以让任何天才为之疯狂! 然而,陈庆瞬间也想到,此事要推行,绝对不简单。 天宝上宗内部派系林立,能否达成统一意见? 各府宗派岂愿轻易将自家辛苦培养的未来支柱送去? 这其中涉及的利益博弈、地方宗派和上宗的权衡,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但陈庆知道,这消息绝非空穴来风。 往往这种足以影响大局的政策,在正式出台前,都会通过种种渠道释放风声,一来试探各方反应,二来也让下面的人有个心理准备,提前运作。 聂珊珊也是秀眉紧蹙,轻声道:“百派天才争锋……这资源固然诱人,但竞争之激烈,恐怕……” 她虽在云林府是顶尖天才,但想到要与来自三道的上百名同辈佼佼者同台竞争,心中也不免感到一丝压力。 “此事确实惊人。” 陈庆缓缓点头,语气恢复平静,“若真能成行,无疑是对抗魔门的一步重棋,也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机遇。” “不知消息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就好了……” 严耀阳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流转,手掌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陈庆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位严师兄,很想进步。 (本章完) 第171章 兑换 第171章 兑换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心思各异之际,宴会厅侧门打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转向入口。 只见云林府主卞正则迈步而入。 他年约五十许,面容儒雅,身着锦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微微颔首。 然而,众人的目光很快便被他身旁之人吸引。 那人身着玄黑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身形挺拔如松,与在场诸多宗派子弟的江湖气截然不同。 “靖武卫指挥使,赵林!” 陈庆目光一凝,立刻认出了此人。 四派结盟的时候,他曾远远见过赵林一次,对其印象极深。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聂珊珊,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府主宴会,此前也有靖武卫高层直接参与的先例? 聂珊珊看懂了他的意思,立刻传音入密,“此前数次小聚,这位赵指挥使……从未到场。” 陈庆心中一动,隐隐感觉此次宴请,恐怕并非简单的联络感情那么简单了。 靖武卫与地方宗派关系向来微妙,赵林此番现身,必有深意。 “见过府主!见过赵指挥使!” 厅内众人无论心中如何想,此刻皆起身,齐声抱拳行礼。 “诸位才俊不必多礼,都坐,都坐。” 卞正则笑容和煦,虚按手掌,与赵林一同走到主位坐下。 卞正则示意了一下,候在一旁的侍女们便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精心烹制的佳肴美馔端上各桌。 菜肴香气四溢,其中不少竟是以罕见宝药入味、或以异兽宝肉为主材,显然价值不菲。 这一顿宴席的耗费,让陈庆暗自咋舌,府主的手笔果然不凡。 卞正则举杯示意,众人共同饮下一杯灵酒后,他便笑着开口,语气轻松:“我看今年又多了几幅新面孔,都是我云林府未来的栋梁之材,看到你们,本府便觉欣慰,大家不必拘束,放开些,哈哈。” 话虽如此,但众人皆知,府主设宴,绝不可能只是“只论风月”。 果然,简单寒暄几句,卞正则话锋微转,看向身旁的赵林,笑道:“赵指挥使近日为云林治安奔波劳碌,剿灭了不少宵小,功勋卓著,今日他恰好在府中与本府商议要事,便一同过来,与诸位年轻英杰见见面,赵指挥使,不如你也对咱们云林的未来们说几句?” 赵林站起身,对着卞正则微微躬身,随后转向众人。 “府主过誉了,赵某是个粗人,不喜绕弯子,今日前来确实是有一事,想与在座的各位青年才俊商议。” 厅内顿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近来魔门日渐猖獗,行踪越发诡秘,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甚至有人亲身经历。” 赵林沉声道:“剿灭魔门,维护地方安宁,本是我靖武卫分内之责,然魔势浩大,仅凭靖武卫一方之力,难免力有未逮。” 他顿了顿,继续道:“故此我靖武卫决定广邀青年才俊,可在卫中挂一虚职,卫内会设立任务榜单,发布剿魔、缉凶、探查等各类任务。” “诸位可凭自身意愿与实力,自由选择接取,每完成一项任务,便可依据难度,获得相应的‘军功’。” 挂职?军功? 这两个词一出,在场不少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获取资源的新途径? 栖霞山庄的冯书豪率先起身,拱手问道:“赵指挥使,敢问这任务榜单,是否是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便可不接,没有任何强制约束?” 这也是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宗派弟子,最忌惮的就是被朝廷体制束缚。 赵林肯定地点头:“冯少侠问到了关键,挂职仅是名义,方便记录军功、兑换资源,任务全凭自愿,绝不强求,诸位依然是各派栋梁,靖武卫绝不会干涉诸位在宗派内的任何事务。” 得到这个承诺,不少人松了口气,兴趣更浓。 这时,寒玉谷的萧别离冷声开口,问出了另一个核心问题:“军功可以兑换何物?据说朝廷宝库收录天下奇珍,不知……可有‘凝罡丹’?”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了赵林。 凝罡丹,对于他们而言,诱惑力是致命的! 赵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朗声道:“只要军功足够,凝罡丹自然有!不止凝罡丹,各种奇珍异宝、上等宝器、功法秘籍、海量修炼资源……许多都是用银子也买不到的稀缺之物,专供朝廷内部,我靖武卫乃皇室直属,代表朝廷,底蕴岂是等闲?别的赵某就不多说了,免得有人说我王婆卖瓜!” 哗! 尽管有所预料,但得到赵林亲口确认,气氛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就连萧别离、聂珊珊这等心性沉稳之人,眼中也掠过一丝精光。 当然,其中也不乏冷静之人。 “军功兑换说得轻巧,一枚凝罡丹需要多少军功?完成何等难度的任务才能攒够?这其中门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陈庆心中暗道,“而且挂职靖武卫,看似自由,实则是一条纽带,一旦开始为了资源去完成任务,便不可避免地与靖武卫产生越来越深的联系,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中,立场或许就会悄然改变。” “同样是挂职,为什么不拉拢散修,捉刀客,显然这些宗派年轻人更有潜力,也更有冲劲。” “朝廷这是阳谋,以利相诱,逐步渗透、拉拢宗派未来的中坚力量……高明,实在高明。” 阳谋为什么厉害,便是明知道其中不简单,但是依旧会心甘情愿的踏进去。 赵林似乎看穿了部分人的心思,但并不点破,只是拍了拍手。 立刻有侍女端着玉盘走出,为在座的每一位五杰七秀分发了一枚木质令牌。 令牌做工精巧,正面刻着“靖武”二字,背面则是云纹环绕,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似乎另有玄机。 “此乃军功令。” 赵林解释道,“便可凭此令接取任务、记录并查询军功,具体细则与可兑换物品清单,特别是那些外界难寻、有价无市的珍品,皆列于其中。” 陈庆接过令牌,绝非普通木材。 他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念头急转,已然将靖武卫此举的深意分析了七七八八。 朝廷这是借着剿魔的大义名分,光明正大地将触角伸向宗派最优秀的年轻一代。 赵林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卞正则和众人抱了抱拳,便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宴席,气氛明显变得更加活跃,许多人已经无心美食,而是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所议无不围绕着“军功”与“兑换”二字,特别是那些用钱财难以企及的稀有资源。 宴席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便在一片看似和谐热闹的氛围中结束。 众人纷纷向卞正则和赵林告辞,怀揣着不同的心思离去。 待所有年轻才俊都离开后,卞正则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看向身旁的赵林,缓声问道:“你觉得这批苗子如何?这里面你最看好哪几人?” 赵林沉吟片刻,道:“六人!” 卞正则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哪六人?” 赵林回道:“五台派陈庆,聂珊珊。寒玉谷萧别离,韩当,栖霞山庄冯书豪,以及……‘裂风鞭’祁凌霄的那个弟子,蒋柏。” 卞正则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庆、聂珊珊与严耀阳刚走出府主府邸不远,便见玄甲门的施子依与方锐自一旁走来,显然是在等他们。 几人随后来到了一处茶馆。 方锐率先开口:“陈师兄、聂师姐、严师兄,方才赵指挥使所言,你们觉得如何?我倒是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他目光炯炯,继续道:“挂个虚职,全凭自愿接取任务,便能以军功兑换资源,甚至包括‘凝罡丹’这等奇物!更不用说那些有银子都没处买的稀缺资源,朝廷宝库,底蕴深厚,远非寻常宗门可比。” “依我看这是一条难得的捷径,风险可控,收益却可能极大,对我们而言,剿灭魔门本就是份内之事,如今还能额外赚取资源,何乐而不为?” 严耀阳沉吟了半晌,点头道:“全凭自愿,毫无强制约束,进退自如,既能磨砺自身,又能换取急需的修炼资源,尤其是那凝罡丹和诸多市面上见不到的宝贝……此等机会,确实是个好机会。” 他显然对军功兑换极为看好。 毕竟凝罡丹和一些特殊资源太难得了,远非金银所能衡量。 施子依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聂珊珊和陈庆。 聂珊珊微微沉吟,轻声道:“朝廷此举,用意深远,‘军功’二字,分量不轻,虽言明自愿,无有约束,但一旦开始积累军功,便与靖武卫产生了实实在在的联系。那些用钱买不到的资源固然诱人,但” “这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以及未来可能带来的立场问题,还需仔细斟酌,我需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 她的态度清晰明了,倾向于暂缓,需权衡大局。 见聂珊珊说完,施子依的目光自然转向陈庆。 陈庆神色平静,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我与聂师姐看法类似,此事确需三思。” 他先是定下基调,随即话锋微转,“靖武卫代表朝廷,其所掌控的资源渠道,尤其是那些远超金银所能衡量的稀缺之物,无疑是极其诱人的,最终如何决断,还是要看个人所需与所愿。” 他这番话既表达了对聂珊珊谨慎态度的认同,又没有完全否定方锐和严耀阳的积极看法,同时也点明了军功体系能提供特殊资源的核心吸引力。 几人交换完意见,心中都已有了一番计较。 方锐显然主意已定,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严耀阳亦是目光闪烁,显然内心天平已然倾斜,开始盘算着如何尽快获取军功以兑换那些梦寐以求之物。 施子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颔首,未再多言,似乎心中也有了初步判断。 聂珊珊则依旧是那副清冷沉思的模样。 陈庆则面色如常。 “既如此,我等便先行别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方锐抱拳道。 “告辞。” 施子依也随之拱手。 严耀阳也道:“我还有些事情处理,陈师弟,聂师姐,回见。” 陈庆与聂珊珊一同回礼。 几人就此在府城外分道扬镳,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与聂珊珊等人分别后,陈庆回到自己小院,将自己这些时日积攒的积蓄全部收拢起来。 随后他运转金蝉蜕形诀,周身骨节发出一阵细微脆响,面容在气息流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不过片刻,他已化作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 随后取过一件宽大斗篷罩在身上,帽檐低垂,这才悄无声息离开山门,向着万毒沼泽边缘百珍阁奔去。 万毒沼泽边缘的百珍阁依旧如故,巨大的坞棚伫立,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特有的腐泥气息。 陈庆轻车熟路地走入那间看似普通的大厅。 厅内光线略显昏暗,各式各样的寻宝客、江湖人低声交谈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其中大多都与陈庆一般,用斗篷兜帽或面具遮掩容貌,故而他这身打扮并不引人注目。 一名身着百珍阁服饰、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容,“这位客官,请问是寄存船只,还是买卖货物?” 陈庆压低了嗓音,使声音显得沙哑:“出些货,量有点大。” 女子笑容更盛:“好的,客官请随我来偏厅稍坐,我会请估价师傅过来。” 陈庆被引到一间小小的偏厅,女子奉上一杯茶水后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进来的却并非预想中的老师傅,而是一位中年女子,“这位客人,听说您有好货要出?不知是宝药、材料,还是……” 陈庆没有说话,直接将毫不起眼的麻布包裹放在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随即又从怀中取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玉盒、瓷瓶,以及那几件兵器内甲。 当他开始往外拿东西时,那中年女子的微笑逐渐变成了惊讶。 先是赤瞳毒蚺的鳞片、毒囊、獠牙等珍贵材料,处理得相当妥当;然后是兵器、内甲,虽有些破损,但材质皆是不凡。 中年女子脸上的惊讶已经变成了震惊。 她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抱丹境散修来出货,没想到眼前这神秘的黑衣斗篷客,取出的货物竟像刚打劫了一个小家族的宝库! 这里面的东西五八门,来路恐怕……但她立刻压下了探究的心思,百珍阁的规矩就是不问出处。 “您这些货……价值惊人,已超出妾身的权限范围。” 中年女子语气变得无比恭敬,“请您稍候,我立刻去请主事大人前来!” 陈庆微微颔首,依旧沉默寡言。 很快,一名身着锦袍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扫了一眼桌上那堆小山似的财物,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对陈庆拱手笑道:“老夫姓钱,此地百珍阁主事,怠慢贵客了,还请见谅。” 陈庆起身回礼,声音有些沙哑,“钱主事,有劳了。” “应该的。” 钱主事笑容可掬,亲自上前仔细验看每一件货物。 他手法老练,眼光毒辣,拿起每一样东西只是略一打量,偶尔掂量一下,便能准确说出其材质、品质以及大致市价。 “赤瞳毒蚺完整毒囊,品质上乘……玄铁重刀,可惜刀口有损,价值折三成……凝真丹三瓶,丹品不错……” 他一边验看,一边低声报出价格,旁边自然有伙计飞快记录。 足足耗费了近半个时辰,钱主事才将所有物品清点完毕。 他心中飞快计算,最终报出了一个数字:“您这些货物,种类繁杂,老夫给出的总价是……二十八万七千两银子,您看如何?” 这个价格,比陈庆自己预估的低不少,不过也属正常,这里处理的是来路不明的赃物,价格肯定比柳家商会那种正轨渠道要便宜不少。 陈庆没有犹豫,点头道:“全部换成见票即兑的银票。” “爽快!” 钱主事脸上笑容更盛,立刻吩咐伙计去办理。 很快,一沓盖着百珍阁独特印鉴的大额银票便送到了陈庆手中。 陈庆仔细清点无误,将银票贴身收好。 这笔巨款,加上他原有的积蓄,已然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问道:“钱主事,贵阁消息灵通,渠道广阔,不知……可否有五行属性的天地异宝出售?例如地元髓珠之类?” 钱主事闻言,摇了摇头: “五行属性的宝物,何其稀少?每一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瑰宝。”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此类异宝,大多出自某些绝地,或是某些强大异兽守护之地,获取极难,一旦现世往往会引起高手注意,很少会直接流入市场进行金银交易。” 陈庆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回答,还是略微有些失望。 看来许多真正的宝物,并非通过银子能够买到。 也不怪严耀阳等人对军功兑换之物,十分上心。 钱主事又补充道:“不过,客人若真有心寻求,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门路,此类重宝,若真有人出手,通常只会选择两种方式:一是以物易物,换取自身急需的、价值相当的另一种奇珍或功法;二便是通过高规格的拍卖会。” “拍卖会?” 陈庆目光微动。 “不错。” 钱主事点头,“一些背景深厚的大型商会,或是如我百珍阁这般的组织,偶尔会举办一些高层次拍卖会,受邀者非富即贵,或是实力超群之辈。” “只有在这种场合,才有可能出现五行异宝的身影,客人若有兴趣,日后可多加留意相关消息。” 陈庆闻言,点了点头。 “多谢钱主事告知,在下会留意的。” 他拱了拱手,“今日便到此为止,告辞。” “客人慢走!若有需要,随时可来百珍阁!” 钱主事亲自将陈庆送出偏厅,态度十分热情。 陈庆从百珍阁出来,看了一眼远处雾气氤氲的万毒沼泽,想起上一次惊鸿一瞥的神秘金光。 那深处必然藏着引人觊觎的宝物。 “还是等有足够实力再说。” 陈庆低声自语。 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底牌,若小心谨慎,未必不能在其中有所收获。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眼下身怀地元髓珠,又刚得巨款,正是需要时间沉淀消化,提升修为的时候。 此刻深入险地,变数太多。 陈庆转身,施展惊鸿遁影诀,离开了万毒沼泽外围。 (本章完) 第172章 临安 第172章 临安 湖心岛深处,幽静水湾。 五台派掌门何于舟依旧盘坐在那方青石之上,手持青竹钓竿,气息与周遭山水融为一体。 水波无声漾开,那道素白的人影如同从水汽中凝结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旁的青石上,同样抛竿入水。 两人沉默了片刻,唯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湖水轻拍岸石的细微声响。 突然,何于舟手中的钓竿微微一沉,竿尖轻点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他手腕稳健地一提,一尾银鳞肥鱼便被提出了水面,在阳光下挣扎闪烁。 何于舟熟练地将鱼取下,放入身旁的鱼篓,动作不急不缓。 他目光依旧落在水面上,仿佛随口问道:“你可曾见到‘噬心’了?” 身旁的白衣人目光亦未离开自己的浮漂,声音平淡无波:“只见到了一面,魔门主力正与天宝上宗激烈交锋,压力巨大,总坛传令各分坛,现阶段首要任务便是蛰伏、发展、壮大,积蓄力量,噬心作为云林分坛之主,不会轻易露面,一切行动以求稳为主。” 何于舟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魔门各地分坛的总体实力,通常弱于当地宗派,云林分坛也不例外。 正面对抗消耗,非其本意,蛰伏暗中,等待时机,才是他们一贯的策略。 他沉吟了半晌,语气转沉:“上次围剿西阳山据点,消息走漏得蹊跷,让他们提前一步溜得干干净净,你可有线索?” “没有。” 白衣人回答得干脆利落,“行动前毫无征兆,是噬心突然直接下达的撤离命令,并且迅速转换到了新的秘密据点,整个过程极其迅速隐蔽,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何于舟眉头紧锁:“如此看来,四大派中,确实藏着一枚级别不低的暗子。” “没错。” 白衣人肯定道,“而且此人地位绝不低,能接触到核心行动计划,并能将消息直接传递给噬心。” 何于舟面沉如水。 四大派联合剿魔,本就各怀心思,都想着铲除魔患,却又都想尽可能地保存自身实力,在这权衡利弊之间,难免会给魔门留下可供利用的缝隙。 内部若再出一个高层内奸,无疑让局势变得极为复杂和被动。 “能否设法查出此人是谁?” 何于舟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很难!” 白衣人摇了摇头,“噬心此人极其多疑谨慎,向来习惯单独行动,隐藏极深,我虽位列护法,但平日也极难见到他真容,更遑论知晓其联络渠道,此人必定是噬心单线联系的核心暗桩,恐怕除了噬心本人,无人知其身份。” 何于舟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你现在处境如何?” “老样子。” 白衣人回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微微侧身,摆弄着手中的鱼钩,检查了一下鱼饵,“手上沾的血,早已洗不净了。” 他的话语平淡。 一个人身处阴暗太久,无论初衷为何,都早已不复当初,想要回头,谈何容易。 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何于舟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既然回不去了……” 白衣人摆弄鱼钩,等待着他的下文。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看向湖心深处,“那就一条路走到黑!想办法……除掉噬心!由你,成为下一个云林分坛之主,‘噬心’!” 白衣人眼眸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虽瞬间隐去,但周身的气息却有那么一刹那的沸腾,引得脚下湖水微微荡漾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将鱼钩抛入水中,目光凝视着那小小的浮漂,仿佛在权衡着这惊天动地的计划。 两人不再说话,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鱼线垂入水面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惊涛骇浪。 过了许久,白衣人才缓缓起身,收起钓竿。 “我该走了。” 他说道,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湖畔茂密的林木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于舟依旧端坐青石之上,手持钓竿,宛如入定。 湖面之上,波光粼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暗流已悄然涌动。 陈庆盘坐于蒲团之上,冷千秋融合双真罡的情景历历在目,其威力绝非简单相加。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精纯的青木真气自丹田升起。 木能克土,亦能疏土,他试图以木行真气为桥梁,引动地元髓珠的力量,尝试与自身的坤土真气进行初步的接触与调和。 然而,当真气触及珠身,异变陡生! 地元髓珠骤然黄光大盛,坤土真气瞬间反客为主,不仅轻易荡开了那缕试探的青木真气,更险些引动他体内坤土真气的全面沸腾暴走! 陈庆强行压下躁动的真气,切断了与宝珠的直接真气联系。 “不行!” 陈庆摇了摇头,自语道:“根本无法引导调和,强行融合,只会导致真气失衡,甚至反噬自身!” 五行融合之路,远非一件异宝那么简单。 “不同属性的天地异宝,所蕴含的属性、强度、特质皆截然不同,就像调配药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首先必须要凑齐对应属性的异宝,至少两种,才能构建一个初步可供尝试融合的环境,单凭一颗地元髓珠,土行独强,其余四行皆无引子,根本无法形成平衡。” “五行真气融合,先不着急。” 陈庆将地元髓珠收回怀中贴身放好,随后深吸一口气,进入修炼状态。 时间飞逝,夏去秋来,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静室之内,气流微旋。 陈庆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如潮汐般起伏。 体内,青木真气奔腾如江,正沿着既定的路线,向着第十一道正经的发起冲击。 这三个月修炼,使得他的根基愈发雄厚,真气也越发凝练精纯。 “嗡……” 经脉隐隐发出轻鸣,丹田气海中的真气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 陈庆心神沉凝,全力引导着这股真气,如臂指使。 积蓄已久的力量轰然爆发,如同决堤洪流,悍然向前冲去。 “轰!” 仿佛脑海中响起一声无声的惊雷,阻碍应声而破! 刹那间,一条更为宽阔坚韧的经脉通路被彻底贯通,汹涌的真气欢快地涌入其中,运行无阻。 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和力量感遍布全身,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舒泰无比。 周身鼓荡的气息缓缓平复,变得更加深邃内敛。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凝而不散,竟在空气中带起一道细微的白痕,许久方才消散。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青芒一闪而逝,显得越发深邃明亮。 “第十一道正经,成了。” 他感受着体内愈发澎湃凝实的真气,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距离抱丹境圆满,仅剩最后一步之遥。 稍作调息,稳固了刚刚突破的境界后,陈庆如往常一样来到青木院的传功坪。 刚踏入坪内,就见到郁宝儿正叉着腰,老气横秋地指点着几名明显是新晋内门的弟子。 那几名弟子年纪不大,面对这位郁师姐显得有些紧张,格外认真。 因着陈庆的关系,郁宝儿虽卡在化劲巅峰迟迟未能突破至抱丹,但在青木院内的地位却水涨船高,寻常抱丹境中期的徐琦、骆欣雅见了她,也多是平等相交。 这也让郁宝儿颇有些‘小人得志’的乐趣,尤其喜欢在这些新人面前摆摆师姐的架子。 看到陈庆到来,郁宝儿眼睛一亮,立刻对那几个新弟子摆摆手:“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自己好好体会,明日我再检查。” 说完便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起笑容:“大师兄,您出关了?” “嗯。” 陈庆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那几个如蒙大赦的新弟子,“你在干什么?” “嘿嘿,没什么,这几个新人刚入门,底子薄,我指导指导他们,免得走了弯路。” 郁宝儿笑嘻嘻地道,眼神有些闪烁。 陈庆看了她一眼,也没戳破,只是淡淡道:“修炼之道,张弛有度,莫要耽误自身功课。” 郁宝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大师兄,早上沈修永长老来找过您,得知您还在闭关,便让我转告您,出关后去寻他一趟,似乎有事。” 沈修永找他!? “我知道了。” 陈庆点了点头,又随口询问了几句院中近况,便转身前往管事处。 在弟子通报后,陈庆见到了沈修永。 这位新晋的罡劲长老正拿着一本制作精美的册子仔细翻阅,脸上带着饶有兴味的神色。 “师叔,您找我?”陈庆拱手道。 “喏,你看这个。” 沈修永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陈庆,“临安府‘聚宝坊’发出的拍卖清单,九月初九,他们举办近五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拍卖会,这上面是提前放风的部分物品,压轴的是两件上等宝器,一刀一剑,堪称珍品,你看看倒数第三页。” 陈庆接过册子,迅速翻到指定页数。 只见上面图文并茂,列着数十种奇珍异宝。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丹药、秘籍、宝甲,最终定格在了一块被封存在寒玉盒中的奇异玉石上。 那玉石约莫巴掌大小,形态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暖绿色,仿佛初春新发的嫩叶凝聚而成。 图片旁的文字介绍写道:“木阳玉,木系异宝,乃乙木精华凝聚所化,至阳至暖,内蕴生生不息之造化。长期佩戴可温养经脉、祛除阴寒暗伤,对木系功法的大有裨益,起拍价:十二万两,或等价宝物交换。” 木阳玉! 陈庆的目光瞬间一亮。 这确实是他目前急需的木属性异宝! 此物蕴含的精纯乙木生机,对他修炼《青木长春诀》乃至尝试五行融合,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沈修永观察着陈庆的表情,笑道:“怎么样?有兴趣吗?” 陈庆压下心头热切,点头道:“确实有。” 沈修永道:“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东西可不便宜,十二万两只是起拍价,到时候竞拍起来,价格恐怕会更高。” “师叔我最近也要购置玄铁精重铸佩刀,囊中羞涩,可借不了你银子,你得自己掂量掂量,想好了的话,可以与我一同前往临安府。” 沈修永之前确实跟他提过,打算重铸一柄上好兵刃。 再加上此前突破罡劲时,也耗费了不少资源,如今手头确实拮据,囊中羞涩。 陈庆沉吟片刻,心中知道。 既然师叔已明确不便相助,那这竞拍之事,便全需靠自己量力而行了。 临安府与云林府相邻,往来不过数日路程。 这木阳玉确实对他极为重要,但十二万两的起拍价也确实令人咋舌。 不过既然遇到了,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多谢师叔告知此事。” 陈庆拱手道,“弟子确实需要此物,愿与师叔一同前往。” 沈修永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靖武卫发的那块令牌,你带着吧?” “带着。” 陈庆从怀中取出那枚木质令牌。 “带着就好。” 沈修永神色稍正,提醒道:“那可是个好东西,朝廷这次算是下了血本,开放了不少内部资源用以兑换军功,据说只要军功足够,‘凝罡丹’都能换到,甚至更为珍惜的资源,你如今已是抱丹后期,即将圆满,那凝罡丹对你至关重要,日后若有闲暇,不妨也接些任务,积攒些军功,有备无患。” 陈庆点头称是。 靖武卫以军功兑换资源之事,早已传开,各派态度默许,甚至暗中鼓励。 毕竟朝廷掌控着燕国最富庶的两道,宝库中许多资源是地方宗派难以企及的,这对门下弟子而言是条难得的捷径。 据他所知,严耀阳、方锐、施子依等人早已开始组队行动;约莫一月前,聂珊珊似乎也加入了他们。 另一边的萧别离、蒋柏、冯书豪等人想必也不会落后。 只是他这段时间忙于修炼,尚未真正参与进去。 “弟子明白,此行回来后,会留意此事。”陈庆将令牌小心收好。 “嗯,那你回去准备一下,事不宜迟,我们两日后出发。” 沈修永笑道,“正好,我还要顺路去一趟海沙派,拜访一位老友。” 海沙派?! 陈庆听到这三个字,心中猛地一动。 临安府两大派分别是海沙派和土元门。 师父女儿周雨师姐正是拜入了海沙派门下! 一晃数年过去,也不知师姐如今怎么样了。 沈师叔要去拜访好友,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海沙派探望一下周雨师姐。 而且陈庆还从未拜访过其他门派。 想到这,他的内心对此行也是有一丝期待。 沈修永看到陈庆如此模样,嘿嘿一笑:“你小子平日深居简出,师叔这才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陈庆拱手告退:“好,弟子这就回去准备。” 两日后清晨,五台派山门外。 沈修永牵着一匹神骏非凡的异兽马,此马通体漆黑,唯有四蹄雪白,体型比寻常骏马高了近一尺。 它不耐烦地刨着蹄子,地面青石竟被踏出浅浅印痕。 “如何?” 沈修永轻抚马颈,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此马名为踏雪,其祖上有一丝‘乌骓雷驹’的异兽血脉,乃是我费了好大人情才从天沐马场手中购得幼驹,自幼以宝药丹丸喂养,精心培育数年方成。” “莫说日行千里,便是跋山涉水如履平地,速度极快且耐力悠长,寻常金银根本买不到,乃真正的代步宝驹。” 陈庆骑着一匹宗门配发的普通黄骠马,相比之下顿时显得寒酸不少。 他看着踏雪神骏的姿态,感受着那隐隐散发出的凶悍气息,心中确实涌起几分羡慕。 这骑着异兽马赶路,无论是速度、安全还是气派,都截然不同。 沈师叔虽言囊中羞涩,但这等底蕴积累,确实非自己这迅速崛起的新晋弟子可比。 自己全身上下,除了不能见光的沧澜玄蛟甲和地元髓珠,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确实不多。 “师叔这踏雪确是神驹。”陈庆由衷赞道。 “哈哈,走吧!此去临安府,正好让它活动活动筋骨。” 沈修永大笑一声,翻身上马,动作矫健利落。 陈庆一夹马腹,黄骠马迈开四蹄跟上。 沈修永刻意控制了踏雪的速度,两人并辔而行,沿着官道向着临安府方向奔去。 一路上颇为顺利,并未遇到什么波折。 沿途风景逐渐变化,云林府水网密布的平原景象渐渐被起伏的丘陵所取代。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闲聊。 沈修永见识广博,随口闲聊间便让陈庆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临安府和我们云林府不同。” 沈修永指着远方,“此地矿藏丰富,尤其是各类精铁、玄铁乃至更珍贵的金属矿脉,也因此,天下闻名的‘锻兵堂’在此地设立了一处重要的分支势力。” “锻兵堂?”陈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号。 “嗯。” 沈修永面色稍显郑重,“锻兵堂并非传统宗派,而是一个由众多顶尖锻造大匠组成的联盟,势力遍布燕国,堂中汇集了天下最顶尖的锻造师,专门精研锻造之术,他们出手的兵器,无一不是精品,中等宝器、上等宝器层出不穷,据说其总堂甚至曾锻造出真正的‘灵宝’!” “那才是拥有灵性、威力撼天动地的神兵利器,足以作为任何大宗派的镇派之宝,临安府的这支,主要便是依托此地丰富的矿产,负责采集、精炼优质矿石精铁,同时也承接一些高端兵器的定制。” 灵宝! 陈庆心中凛然。 他的盘云枪虽好,但也仅是中等宝器中的精品,与真正的灵宝相比,无疑是云泥之别。 “临安府势力鱼龙混杂,大小门派、家族、帮会林立。” 沈修永继续介绍道,“但真正拔尖的,公认的还是土元门和海沙派这两大巨头,其余如金沙堡、燕子坞等,虽也有罡劲高手坐镇,但无论底蕴、势力范围还是顶级高手的数量,都难以与这两家抗衡。” “总的来说,这临安府就是两大门派争雄,正因为只有两个顶尖宗派瓜分资源,他们各自所能获得的资源,比我们五台派在云林府四派分立时要强上不少,总体实力自然也只强不弱。” 陈庆默默点头,将沈修永的话牢记于心。 两个门派分润资源,确实要比四派分的多。 “海沙派的山门,坐落于临安府东北方向定海峰上。” 沈修永遥指东北方,“山门依山势而建,借天然险隘,易守难攻,因其地势高耸,时常可见云海翻涌,如同碧波万顷,故有‘云海听涛’之奇景。” 陈庆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师叔,这次您要拜访的是海沙派中的哪位好友?” 沈修永闻言,看了陈庆一眼,“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谈话间,两人一路疾行。 翌日下午,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抵达了山脚下。 陈庆抬头看去,隐约可见气势恢宏的山门牌楼矗立在上方。 海沙派,到了。 (本章完) 第173章 师姐 第173章 师姐 海沙派内,一处临崖而建的敞轩内,茶香袅袅。 一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身着海沙派长老服饰,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洒脱,正是长老乔鸿云。 他对面坐着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乃是派中另一位实权长老吴慧。 吴慧身后,侍立着一位腰佩长剑的青年,正是当今海沙派掌门候补榜上高居第三的陈林。 三人正就宗门近期的一些人事变动闲谈,气氛轻松熟稔。 “如此说来,那巡海堂副执事一职,便定下是刘师侄了?”吴慧轻呷了一口茶,微笑道。 乔鸿云一边执壶为她续上茶水,一边点头:“此子办事稳妥,修为也堪堪到了火候,历练一番,将来或可大用。” 说着,他又取过一只干净的茶杯,为吴慧身后的陈林也斟了一杯,“陈师侄,你也尝尝这‘雾海云针’,今年刚送来的新茶。” 陈林连忙微微躬身,双手接过,恭敬道:“多谢乔师叔。” 他举止得体,显出名门大派核心弟子的风范。 就在此时,一名值守弟子匆匆走入敞轩,对着乔鸿云躬身禀报:“乔长老,山门外有客来访,自称是您的故友,欲要拜见长老。” 乔鸿云头也未抬,随口问道:“哦?来人可曾通报姓名?” “回长老,来人说他姓沈,名修永。” “沈修永?” 乔鸿云执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竟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似是惊讶,又似是早有预料。 吴慧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禁问道:“乔长老,这是怎么了?” 她蹙眉思索,“沈修永……这名字听着确有几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乔鸿云深吸一口气,已恢复了平静,笑道:“让吴长老见笑了,此人是云林府五台派的长老,与我是多年的旧相识,只是许久未见了,听闻他前不久修为精进,突破至罡劲之境,此刻前来,怕是少不了要寻我‘显摆’一番。” 语气中带着熟稔的调侃。 吴慧闻言,恍然点头:“原来是五台派的沈长老。” 五台派与海沙派同属天宝上宗麾下,彼此间素有往来,一位罡劲长老到访,确需郑重对待。 那弟子小心问道:“乔长老,那弟子现在便去迎沈长老他们进来?” “不,我亲自去接他。” 乔鸿云一摆手,转向吴慧,略带歉意道:“吴长老,失陪片刻。” 吴慧笑着站起身:“无妨,五台派高手到访,我也有许久未曾见过了,此前倒是与何于舟何掌门、褚锦云院主打过几次交道,此番正好一同前去,也显我海沙派的待客之道。” 她身后的陈林自然也紧随其后。 乔鸿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行人便向山门走去。 来到气势恢宏的山门牌楼下,乔鸿云一眼就看到了负手而立的沈修永。 乔鸿云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远远便冷笑道:“沈修永!你这老小子,磨蹭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突破罡劲了?我还以为你要在抱丹境养老送终呢!” 沈修永闻声回头,见到老友,也是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乔鸿云!你比我早突破几年罡劲很了不起吗?” 两人一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看似火药味十足的对话里,蕴含的却是深厚的交情。 陈庆在一旁静静看着,看来这位乔长老确是沈师叔的至交好友无疑。 乔鸿云哼了一声,转向一旁的吴慧,介绍道:“吴长老,这位就是五台派的沈修永沈长老,这位是我派吴慧吴长老。” 沈修永收敛了与老友互怼的神情,客气地抱拳道:“久闻吴长老大名,在下沈修永有礼了。” 他侧身引荐陈庆,“这位是我的师侄,五台派青木院首席,陈庆。” 吴慧微笑着颔首回礼:“沈长老客气了。” 她对沈修永的名号只是耳熟,对陈庆更是陌生,只当是五台派一位出色的年轻弟子随长辈出来见世面。 然而,她身后的陈林,在听到“陈庆”二字时,眼中骤然浮现一道光芒。 他与金沙堡的苗志恒私交甚笃,不久前苗志恒从云林府狼狈归来,闭关疗伤之前,曾与他提起过,在云林府黑石岭,在一个叫陈庆的五台派弟子手中吃了大亏,连志在必得的玄铁盒都丢了! 原来就是此人! 陈庆敏锐地感受到了陈林目光,他面色不变,依足礼数,对着乔鸿云和吴慧再次抱拳,不卑不亢地道:“五台派弟子陈庆,拜见乔前辈,吴前辈。” “嗯,不错,年轻有为。” 乔鸿云随意赞了一句,便对沈修永道:“行了,别在山门口杵着吹风了,进去再说吧。” 乔鸿云引着沈修永和陈庆走进山门,沿着青石铺就的主路,向着专门接待贵客的侧殿区域走去。 他随口问身旁随行的弟子:“‘山峦阁’现在可空着?” 那弟子连忙回道:“回乔长老,山峦阁今日并无安排。” “好,就去山峦阁。”乔鸿云点头。 山峦阁是海沙派诸多客堂中位置极佳的一处,窗外便是翻涌的云海与远处连绵的山峦,景色壮丽。 一行人来到装饰雅致却不失大气的山峦阁内落座。 乔鸿云吩咐道:“去,让执事安排奉茶,用我存在这里的‘碧海潮生’。” “是。” 弟子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位身着海沙派执事服饰、步履稳健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捧茶弟子走了进来。 他从容立于一侧,指挥弟子们为众人斟茶奉水,动作井然有序。 陈庆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心中微微一动。 这位执事不是旁人,赫然是李元。 李元的外貌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 几年不见,他原本乌黑的鬓角已染上些许霜白,眼角的皱纹也深刻了不少,仿佛历经了不少风霜。 他正专注地指挥弟子们奉茶,这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陈庆时,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难道 乔鸿云何等眼力,自然将李元神态尽收眼底,问道:“李执事?怎么回事?” 李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垂下眼睑,不敢再看陈庆,“回乔长老的话,没事,只是……只是觉得这位少侠,眉眼间与属下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极为神似,一时晃神,请长老恕罪。” 沈修永在一旁看得有趣,顺口笑问道:“哦?竟有如此巧事?不知李执事那位故人,高姓大名啊?”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李元回道:“回沈前辈的话,他叫……陈庆。”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下一刻,沈修永笑了起来,“李执事,你瞧瞧,你瞧瞧!我这师侄,恰巧也叫陈庆!你们海沙派这茶莫非有什么玄机,还能喝出同名同姓的缘分来?” 轰——!!! 沈修永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再次狠狠劈在李元心头。 尽管他的心中有所怀疑,但被当面证实,所带来的震撼依旧无比猛烈。 陈庆!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 乔鸿云长老的座上宾! 沈修永长老的师侄! 这几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与他记忆中的少年,有着云泥之别! 当时那少年虽已是化劲,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偏远小城一个颇有天赋的后生罢了。 这样的苗子,海沙派外门不知凡几,何须他一个执事破例? 更何况,为了外甥女周雨的那个名额,他已耗费了不少人情心力,岂愿再为一个不相干的少年多费周章? 可如今…… 这才过去多久? 那个他曾经并不看重的少年,竟然已摇身一变,成为了同龄人中翘楚,真正的大派精英! 更是可以和海沙派掌门候补弟子平起平坐的大派首席! 其前程,又岂是一个区区海沙派内门弟子可比?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己当年那看似周全、实则冷漠的拒绝,此刻像一记无声却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一直烧到心里。 若是当初肯多费一分心,结下这份善缘……那今日陈庆应该在他身边,承他的一份恩情,成为海沙派天之骄子。 这般场景简直不敢想象! 恐怕就是平日那些颐指气使的大执事,长老都要给自己几分薄面。 想到这,李元心中有些懊悔和后怕。 如今这份人情不仅没有,恐怕还已结下了芥蒂。 这才是让他最担心的。 乔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去吧。” 李元不敢和陈庆对视,小心翼翼的抱拳离去。 在李元离去后,沈修永看向了陈庆,“师侄,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陈庆点头道,他和李元确实只有一面之缘,等会私下在向他询问师姐,现在还不着急。 沈修永听到这,没有在多问,随后便和乔鸿云叙旧起来。 两人如今虽皆已三十出头,身居长老之位,但私下相处时,仍时常流露出年轻时的争强好胜。 乔鸿云抿了口茶,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说起来,前阵子沈长老突破罡境,五台派内想必热闹得很,听说还办了庆贺宴?可惜我当时俗务缠身,未能亲自前去道贺,亲眼见证沈长老的高光时刻,实在有些遗憾啊。” 话里话外,嘲弄之意明显。 沈修永岂是肯吃亏的主,当即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乔鸿云,少在这阴阳怪气,别忘了当年碧波潭畔,你可是实打实输了我半招。” 此言一出,一旁的吴慧和陈林眼中都掠过一丝讶异。 乔鸿云在海沙派素有天才之名,年纪轻轻便晋升罡劲,没想到竟曾败给沈修永。 乔鸿云轻哼一声,“沈修永!当年那是你耍诈,用了不入流的手段!胜之不武,也敢整日挂在嘴边?” “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今天再来比试一番如何?” 他绝口不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尤其是沈修永。 “哦?我耍诈?输了便是输了,找什么借口?” 沈修永看到乔鸿云反应,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淡然,“我这才刚突破,境界尚未稳固……怎么,乔长老今日是想趁人之危,占我这便宜来个胜之不武?” 他轻巧地将“胜之不武”这顶帽子反扣了回去。 乔鸿云被噎了一下,听到“胜之不武”四字,轻哼一声。 陈庆在旁看到这,心中暗道:沈师叔果然鸡贼,三言两语便拿捏住了乔长老的性子,让其投鼠忌器。 “好了好了,两位长老。” 吴慧见状,适时地笑着打圆场,端起茶盏示意,“都是宗门栋梁,一派长老了,怎还如少年人般意气用事?莫要让小辈们看了笑话。” 她目光扫过陈庆和陈林,语气温和,却点出了在场还有晚辈。 只是她细想之下,眼前这两人虽贵为长老,实则也不过三十出头,比之真正老一辈,确实仍算年轻气盛。 沈修永顺势而下,笑着对陈庆示意:“师侄喝茶,乔长老珍藏的这‘碧海潮生’可是难得的好茶,寻常可喝不到。” 说着,他轻轻呷了一口。 乔鸿云眼珠一转,放下茶盏,朗声道:“沈修永,你既不便动手,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俩就在这儿歇着喝茶,让年轻人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他目光转向陈庆,笑道:“早听闻你五台派近年来人才济济,这位陈庆师侄更是声名在外,连寒玉谷的萧别离都败于他手,正巧我海沙派的后起之秀,也未必就差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林。 沈修永心中顿时看出乔鸿云的算计。 明知自己刚突破不会轻易动手,便想借晚辈的较量来分个高下,迂回地找场面。 陈庆手中正准备端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陈林。 恰在此时,陈林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陈林眼中战意一闪而过,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吴慧将一切尽收眼底,并未出言阻止。 她乐见其成,五台派虽强,但并非云林府唯一霸主,综合实力比起海沙派终究差了些底蕴。 她对陈林的实力极有信心,此子天赋卓绝,心性沉稳,实战经验丰富,稳坐海沙派掌门候补第三,实则许多人认为他有前二的实力。 若陈林能胜,自然大大长了海沙派的脸面。 沈修永心念电转,快速向陈庆传音,“师侄,此人是海沙派掌门候补,排名第三,但实际战力据说能排第二,绝非苗志恒可比,你若不愿,师叔我找个由头推掉便是,不必勉强。” 他虽不想在乔鸿云面前落了下风,但更顾及陈庆的想法。 陈庆面色不动,传音回去,“有什么好处?” 他从不做无谓的争斗,尤其在这种带有明显比较意味的场合。 沈修永闻言,差点气笑,这小子倒是半点亏不吃,这时候还想着讨价还价。 他迅速回道:“聚宝坊拍卖那木阳玉,师叔我豁出老脸,也帮你想办法搞到手,如何?” “成交。” 陈庆答得干脆利落。 聚宝坊拍卖变数太多,有沈修永这位罡劲高手做保,拿到木阳玉的把握就大得多了。 这笔交易划算。 乔鸿云见沈修永沉吟不语,催促道:“沈修永给个痛快话!行不行?莫非对你自家师侄没信心?” 沈修永哈哈一笑,显得胸有成竹,虽然他心里对陈庆的具体实力并非百分百笃定,但此刻气势不能输:“我五台派的青年才俊,何时怯过场?” 乔鸿云眼中精光一闪,扬声道:“好!爽快!陈林!” “弟子在。” 陈林早已将两位长辈的对话听在耳中,此刻闻声,即刻上前一步,“久闻五台派陈师弟枪法精湛,能得此机会与陈师弟切磋印证,是陈林的荣幸。” 乔鸿云满意点头,对吴慧笑道:“吴长老,您看此事如何?让年轻人活动活动筋骨,切磋交流,也让我等看看别派高足的风采,取长补短。” 吴慧微微一笑,微微颔首:“同道切磋,交流印证,自是美事一桩。陈林,你需谨记,点到即止,莫要失了分寸,伤了两家和气。” 她自然乐见其成,既能观察五台派年轻一代的顶尖实力,也对陈林有着十足的底气。 一时间,敞轩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庆身上,等待他的最终回应。 陈庆面色平静如水,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起身,对着乔鸿云、吴慧以及陈林拱手一礼,“两位前辈厚爱,陈庆岂敢不从命?只是此地乃是海沙派清修宝地,景致怡人,不知何处可供切磋,以免拳脚无眼,损了贵派景致。” 乔鸿云缓缓笑道:“无妨,我海沙派自有专供弟子较技的演武场。” 沈修永道:“那就走吧。” 乔鸿云做了请的姿势,“请!” 随后一行人起身,在乔鸿云的引领下,离开了茶香袅袅的敞轩,朝着海沙派演武场的方向行去。 一行人来到演武场。 这演武场极为开阔,以坚硬的黑铁岩铺就,四周设有看台,边缘立着兵器架,上面摆放着未开刃的练习兵器。 此刻场边稀稀拉拉有几个弟子正在切磋,看到乔鸿云、吴慧两位长老亲临,身后还跟着陈林等一众核心弟子,皆是心中一凛,连忙停下动作,恭敬行礼。 而当他们看到与陈林并肩而行的陈庆时,更是好奇地窃窃私语起来。 “是陈林师兄!” “乔长老和吴长老也来了!” “那个陌生面孔是谁?竟能和陈林师兄并排走?” “没听到刚才传言吗?是五台派的年轻精锐,要来和陈林师兄切磋!” “这可是个大消息!”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海沙派内门弟子中传开。 “演武场又有顶尖比斗了?” “这次是陈林师兄亲自下场?” “他的对手是谁?莫师姐还是郑师兄?” “都不是!听说是个外人,五台派的年轻首席,叫陈庆!” 一时间,许多正在修炼或休息的弟子都被吸引,纷纷放下手中事务,朝着演武场涌来。 顶尖天才的公开较量,在海沙派内并不常见,每一次都是难得的观摩学习机会。 …… 另一边,一处僻静的练剑坪上。 周雨手腕轻抖,长剑挽出一个剑,身随剑走,招式已然颇具章法。 她对面赵芸同样持剑而立,微微喘息,笑道:“周师妹,恭喜你了,终于稳固了化劲修为,这《流云剑法》也越发纯熟了。” 周雨收剑而立,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 能在这个年纪突破到化劲,虽然其中有她自己日夜不辍的苦修的原因,但更多是靠舅舅李元提供的资源助力。 赵芸用袖子擦了擦汗,看似随意地问道:“周师妹,王鹤师兄说过两天组织一些相熟的师兄弟师妹一起去登临海崖赏秋,你要一起去吗?” 周雨闻言,笑容淡了些,轻轻摇头:“赵师姐,替我谢谢王师兄好意,我就不去了。” 赵芸看着她,忍不住压低声音劝道:“周师妹,我说句实在话,王鹤师兄人真的不错,年纪轻轻已是抱丹劲初期,他父亲更是执法堂的王执事……你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总该为自己将来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内门弟子,若无机缘,抱丹便是顶点,若能寻个依靠……” 周雨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没有接话。 她何尝不知道赵芸是为她好。 就在这时,一个与她们相熟的女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赵师姐!周师妹!快!快去演武场!”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赵芸问道。 那女弟子激动道:“陈林师兄!陈林师兄在演武场,要和别人比斗!” “陈林师兄?!”赵芸果然大吃一惊。 陈林在她们这些普通内门弟子眼中,乃是需要仰望的天才人物,是掌门候补榜上高居第三的存在,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宗门高层,甚至角逐掌门之位。 他的比斗,绝非寻常。 “和谁?莫师姐还是郑师兄?” 赵芸连忙追问,能和陈林交手的,想来也只有排名相近的那几位了。 “都不是!” 报信的女弟子眼睛发亮,“听说是一位外来者,是五台派的青年才俊,不过能和陈林师兄比斗,肯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走!周师妹,快去看看吧!这种级别的较量,观摩一番对我们大有裨益!” 赵芸也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拉着周雨随着人流快步向演武场走去。 等她们赶到时,演武场周围已是人头攒动,喧声鼎沸。 不仅普通内门弟子来了大半,就连掌门候补榜排名第七、第九的两位天才也赫然在场边观战。 周雨被赵芸拉着,挤到了一处视野尚可的位置。 她望向演武场中央。 只见场中两人相对而立。 一边是她们海沙派的天之骄子陈林,身姿挺拔,气度沉凝,腰间佩剑虽未出鞘,已自有锋锐之气透出。 而另一边…… 当周雨的目光触及那张脸庞时,呼吸骤然一窒。 “陈师弟!?” 周雨如遭雷击,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陈师弟!那是陈师兄!” 赵芸脸色微变,连忙拉了一下周雨的衣袖,低声提醒。 在海沙派,弟子排名代表着地位尊卑,周雨方才那声“师弟”若是被有心人听去,难免会被认为是不敬师兄。 但周雨恍若未闻,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脑海中一片混乱。 陈庆?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 和陈林师兄比斗? 这每一个信息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 那个曾经在院子里沉默练拳,那个家境贫寒的少年!? 他怎么成了那个能与海沙派顶尖天才陈林平起平坐、甚至登台较技的五台派首席? 这简直荒谬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 那熟悉的眉眼轮廓,比几年前更加棱角分明,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形挺拔如松,这和周雨印象中的陈庆完全不一样,就像是脱胎换骨似的。 “不知道两人谁胜谁负。” “这还用说,肯定是陈林师兄。” (本章完) 第174章 震动 第174章 震动 演武场上,气氛肃杀。 陈林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在阳光下流转着深邃的蓝芒,隐隐有潮汐之声相伴。 他手腕微抖,剑尖斜指地面,一股沉重而绵密的真气自然散发开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请!” 陈林开口,语气沉稳,“此剑名为‘覆海’,乃上等宝器,随我多年,已如臂指使,恐不便更换寻常兵器,还请见谅。” 他这话既是提醒,也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傲然。 陈庆面色平静,盘云枪随意一摆,枪尖遥指对手,淡淡道:“无妨,师兄请便。” 他心中暗道:果然是家大业大,上等宝器都能配给未至罡劲的弟子随身使用。 沈师叔所言不虚,临安府矿产丰富,又与锻兵堂关系密切,获取高等兵器的渠道远非云林府可比。 “既如此,得罪了!” 陈林不再多言,眼中精光一闪,身形猛地前掠。 他步伐看似不快,却如踏浪而行,瞬息间便拉近数丈距离。 手中覆海剑嗡鸣一声,剑势乍起,并非凌厉直刺,而是划出一道道绵密不绝的蓝色弧光,如层层迭迭的波涛,向着陈庆席卷而去! 剑风呼啸,竟真带起了哗哗潮涌之声,剑气凝重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青云剑诀!云涛迭浪! 陈庆只觉周身一紧,仿佛陷入无形水压之中,行动都滞涩了几分。 他不敢怠慢,体内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青木真气奔涌而出,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嗡鸣,不退反进,一枪直刺! 山岳镇狱枪!崩岳贯虹! 这一枪,凝聚了陈庆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雄浑真气,力凝一点,枪出如虹! 青色的枪芒高度凝聚于枪尖之上,带着刺耳的尖啸,悍然刺入那层层迭迭的蓝色剑涛之中! “嗤——!” 仿佛烧红的铁钎刺入冰水,刺耳锐响爆开! 凝练无比的枪芒竟强行撕裂了绵密的剑网,直捣黄龙般点向陈林胸前。 极致的穿透力与剑光的绵密厚重悍然对撞,爆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将地面黑铁岩的粉尘猛地刮起一层! 陈林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庆的枪劲如此凝练霸道,竟能一力破巧,强行穿透他的青云剑幕。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被浪头推动般向后飘退,同时覆海剑圈转,剑势由柔转刚,一式‘断浪分波’猛地横削而出,试图荡开紧追不舍的枪尖。 “铛——!” 枪剑再次交击,爆出震耳欲聋的金铁巨响,火星四溅! 陈庆只觉枪身上传来一股汹涌澎湃、后劲极强的怪异力道,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涌来,震得他手臂微麻。 这正是海沙派的瀚海真气,沉重绵密,韧性十足,与癸水真气类似但有细微差别。 陈庆体内真气运转,便将那侵入体内瀚海真气化解于无形。 他借势旋身,盘云枪由刺转扫,枪风猛烈呼啸,仿佛一根撼山铁柱横扫千军!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这一扫势大力沉,霸道无匹,要将眼前一切阻碍尽数摧毁! 陈林并没有选择硬接,身形如游鱼般灵动一扭,险之又险地让过枪锋,覆海剑顺势贴着枪杆向下疾削,剑尖颤动,化作数点寒星,点向陈庆持枪的手腕,招式刁钻狠辣,正是青云剑诀中的妙招‘水击磬石’! 两人枪来剑往,转眼间便交换了十余招。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逸散的劲风将地面切割出无数细密痕迹。 场边观战的海沙派弟子们早已看得目眩神迷,呼吸急促。 “好……好厉害!那陈庆的枪法竟然如此刚猛,能正面硬撼陈林师兄的青云剑诀!” “他的力量太可怕了!每一枪都感觉能砸碎巨石!” “陈林师兄的瀚海真气竟有些压制不住他?” “老沈,你这师侄……好雄浑的根基,好霸道的力量!” 乔鸿云忍不住低声道,“这绝非普通青木真气能达到的效果,他兼修了极高明的炼体功法?” 沈修永面露得色,微微一笑,“乔长老好眼力,我这位师侄,确是有些小小的机缘。” 吴慧凝神望去,场面看似势均力敌,但是她依旧对麾下弟子颇有信心。 场中,陈林久攻不下,心中惊意渐生。 他原本以为凭借高出一个小境界的修为和上等宝器之利,足以压制对方,却不料陈庆的难缠程度远超想象。 那杆黑枪势大力沉,每每震得他气血翻腾,更可怕的是对方那深不见底的体力与仿佛精钢铸就的体魄! 陈林眼中厉色一闪,剑法陡然一变,从之前的绵密缠柔骤然变得汹涌澎湃! 覆海剑蓝光大盛,剑气如同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浪潮,带着沛然莫御的磅礴之势,向着陈庆狂涌而去! 浪潮之中,剑影重重,真假难辨,杀机四伏! 青云剑诀!瀚海狂澜! 圆满之境! 这位能够得到覆海剑威名的天才,显然已经将青云剑诀修炼至圆满之境。 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势狂潮,陈庆目光一凝,非但不退,反而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刹那间如同熔岩般沸腾! “嗡!” 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嗡鸣自他体内迸发! 他周身皮肤泛起淡淡的古铜光泽,肌肉微微贲张,筋骨齐鸣,发出隐约的虎啸象吟之声! 一股灼热而霸道的气息以其为中心轰然扩散! 陈庆面对汹涌剑潮,不闪不避,盘云枪一震,依旧是那式一往无前的崩岳贯虹,直刺而去! 但这一枪,蕴含了八极金刚身的恐怖劲道,威力何止倍增? “轰——!!!” 枪尖与剑潮最猛烈处悍然对撞! 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蓝色的剑气狂潮竟被那霸道无匹的枪芒从中强行撕裂、洞穿! 陈林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顺着剑身悍然撞来,身形踉跄着“蹬蹬蹬”连退七八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黑铁岩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稳住身子后,他才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前方如同洪荒猛兽般的陈庆。 哗——! 霎时间,演武场周围一片哗然,所有海沙派弟子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这一幕! “什么?!陈林师兄被击退了!” “那……那是什么横练功夫?气血如柱,声似虎象!” “好可怕的力量!连瀚海狂澜都被一枪破开了!” “这陈庆还是人吗?肉身力量竟强横至此?!” 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人群中的赵芸早已没了之前的轻松写意,她死死攥着周雨的胳膊,失声道:“他、他怎么可能……竟然震退了陈林师兄?!这陈庆到底是谁?!” “周师妹!你刚才叫他……师弟?你、你当真认识他?他到底什么来头?!” 周雨却恍若未闻。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场中那个持枪挺立的身影上,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的惊呼、议论都化作了嗡嗡的杂音。 乔鸿云和吴慧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吴慧低声道:“八极金刚身……竟是这门绝学!而且练到了如此高深的虎象之境!” 乔鸿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看来,我们都小觑了这位五台派首席。” 就在陈林被陈庆一枪震退,全场哗然之际,演武场外的骚动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海沙派,砺剑峰一处静室。 排名第六的毛承刚结束一轮周天运转,正准备稍事休息,外面便传来自己跟班师弟的声音。 “毛师兄!毛师兄!不好了!演武场那边出大事了!” 毛承眉头一皱,沉声道:“慌什么?进来说话。” 那名弟子快步进来,脸上满是惊容:“毛师兄,是陈林师兄!他正在演武场和一位五台派来的名叫陈庆的弟子比斗!已经激战超过三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什么!?” 毛承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难以置信,“陈林竟然拿不下一个五台派同辈?对方什么来头?” “不清楚,只知道叫陈庆,是五台派青木院首席,看着很年轻!” “五台派青木院首席?” 毛承眼神一凝,“走!立刻去看看!” 他一把抓起放在身旁的长刀,身形如风般冲出静室。 另一边,靠近核心弟子区域的凉亭。 排名第四的邵文轩正与一位交好的执事品茗对弈,一名心腹弟子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邵文轩执棋的手顿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哦?陈林与人动手了?三十回合未分胜负?还是五台派的人?” 他对面的执事也听到了,捋须道:“五台派?他们近年倒是出了几个不错苗子,能和陈林打到这个地步,莫非是那个击败了萧别离的陈庆?” 邵文轩眼中精光一闪,放下了棋子:“击败萧别离?看来此事不假了,依我看此次五台派长老带队前来,让这陈庆出手,未必没有掂量我海沙派份量,甚至挑场子的意思。”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这陈庆当真如此了得?连陈林都一时奈何不得?走!去看看便知!” 说罢,也大步流星地向演武场方向而去。 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海沙派核心圈。 越来越多的弟子闻讯赶来,演武场周围人山人海,喧嚣鼎沸,气氛之热烈,几乎快赶上了海沙派年终大比! 人流涌动中,前排几乎尽是海沙派的核心精锐弟子,一个个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地盯着场中。 “快看!排名第二的莫霞师姐也来了!”有人惊呼。 只见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走来,她长相平平,并不算出众。 “莫师姐!” “莫师姐好!” 周围几位排名前十的核心弟子纷纷向她抱拳示意,态度恭敬。 莫霞微微颔首,目光早已投向场中激战的两人,眉头微蹙。 她身边立刻聚集了邵文轩、毛承等排名靠前的弟子。 “莫师姐,你也来了。”邵文轩低声道。 “嗯,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莫霞声音清冷,目光却一瞬不瞬,“陈林的青云剑诀已臻圆满,瀚海真气更是深厚,竟被逼到这般地步……这陈庆的枪法,似乎也到了圆满之境,而且力量大得惊人。” 毛承接口道,语气凝重:“岂止是力量大,他分明是修炼了某种极其高明的横练硬功,气血旺盛如烘炉!看他真气波动,应是贯通了十一道正经,但凭借那身硬功和圆满枪法,实际战力绝对远超修为!” 邵文轩补充道:“他的枪法实在高明,陈林的剑潮竟撼动不了他分毫,反而被其以力破巧……” 几人快速交换着看法,越是分析,神色越是凝重。 陈林虽然明面上排名第三,但他们几人都清楚,彼此实力仅在伯仲之间,胜负往往只在毫厘。 陈庆能压制陈林,意味着同样有能力威胁到他们! 有眼尖的弟子甚至还发现,在演武场边缘的一些高层观景廊台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几道身影,赫然是门内几位平日深居简出的长老,他们虽未靠近,但目光同样投向场中,显然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龙争虎斗所吸引。 霎时间,所有目光,无论是普通弟子、核心精锐,还是暗中的长老,全都聚焦于海沙派演武场中心。 场中,陈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握紧手中的覆海剑。 刚才那一下硬拼,让他手臂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他目光更加锐利,意识到必须拿出全部实力。 “陈师弟好刚猛的力道!” 陈林沉声道,“再接我青云九变!” 话音未落,陈林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手中覆海剑划出一道道玄妙轨迹。 剑光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变得绵密细致,如云似雾,缠绕而来。 这正是青云剑诀的精妙之处,刚柔并济。 方才潮汐剑是刚,现在云剑是柔。 陈庆目光一凝,手中盘云枪嗡鸣。 他不退反进,长枪如龙探出。 叮叮叮叮! 枪尖与剑尖在极小的范围内连续碰撞,发出金铁交击密集声响。 每一次碰撞,陈林的剑都如同灵蛇,一沾即走,试图以柔劲化解枪上的刚猛力道,寻找缝隙切入。 但陈庆的枪法更是精妙。 大枪本应是战场兵器,大开大合,在他手中却使出了短兵器的灵巧。 枪尖抖动间,幻化出七点寒星,如北斗悬天,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好枪法!” 乔鸿云忍不住低喝一声,“这陈庆对兵器的造诣颇深。” 就连沈修永也是骇然,他先前虽然知道陈庆实力不凡,却也未料其真实战力如此彪悍。 陈林久攻不下,剑法再变。 青云九变之云涡剑! 他手腕急速旋转,覆海剑带动周身气流,竟然在陈庆周围形成一个个小型气旋。 这些气旋带着拉扯之力,干扰陈庆的身形和枪势,同时剑藏漩涡之中,忽隐忽现,诡异莫测。 陈庆顿感周身空气变得粘稠,动作微微一滞。 就在这瞬间,一道剑光如同毒蛇出洞,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他的肋下! 场外响起一片惊呼。 但陈庆临危不乱。 他腰胯发力,身体如大蟒翻身,手中长枪不拦不挡,反而一记“回马枪”直刺陈林面门! 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陈林若不回防,即便能刺中陈庆,自己也必然被一枪爆头。 电光火石间,陈林只得回剑格挡。 锵! 剑枪再次相交。 陈庆借势转身,化解拉扯之力,长枪如鞭抽出,带起凌厉风声。 陈林纵身后跃,剑尖点地,轻飘飘落在三丈之外,脸色更加凝重。 刚才一番短兵相接,凶险异常。 他本以为凭借青云剑诀的精妙可以压制对方的长枪,没想到陈庆的枪法刚柔并济,更有一种悍勇,几次以攻代守,破去他的精妙剑招。 “不对!” 远处高台上,一位海沙派高层眉头拧成疙瘩,“这小子的山岳镇狱枪火候炉火纯青,莫非” 不止是他,旁边几位老者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皆是心头一震。 演武场上。 陈林看着对面的陈庆,脸上是无比的郑重,“师弟果然实力超群,陈某佩服!接下来这一招,乃我压箱底的绝技,威力极大,一经施展,连我自己也难以完全控制收束,恐有失手之风险,你……小心了!” 陈庆持枪而立,盘云枪黝黑的枪身似乎在微微嗡鸣,“师兄尽管放手施为,我自有分寸。” 陈林实力果真不凡,不仅十二道正经悉数贯通,青云剑诀更是练至圆满之境,难怪能高居海沙派第三,赢得‘覆海剑’之誉。 再加上手中上等宝器锋锐,若是半年前,不拿出全部实力还真不好说。 “好!” 陈林不再多言,眼中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精光! 他周身瀚海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注入覆海剑中,剑身蓝光大盛,发出的不再是潮汐之声,而是如同深海巨兽咆哮般的低沉轰鸣! 整个演武场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湿润沉重起来,无数细小的水汽在他剑尖汇聚,竟隐隐形成一道旋转咆哮的微型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青云剑诀!瀚海无量! 陈林爆喝一声,身形与剑光合二为一,人剑如同一道撕裂空间的蓝色惊鸿,又像是引动了海渊下的恐怖暗流,悍然冲向陈庆! 所过之处,地面黑铁岩被逸散的剑气切割出深深的沟壑,气流被疯狂拉扯、扭曲,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这一剑的威势,远超之前所有! 陈林将自身修为,剑法已然发挥到了极致。 海沙派核心弟子皆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自然知道这是陈林压箱底的剑招。 陈庆能够逼迫陈林使出这一招,已然说明其惊人的实力。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陈庆瞳孔微微收缩,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但他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就在蓝色剑罡涡旋即将临体的刹那,陈庆体内磅礴的青木真气与八极金刚身的气血之力完美交融,他双臂肌肉贲张,脚下地面轰然龟裂! 与此同时,山岳镇狱枪的‘山势’爆发!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磅礴的威压以陈庆为中心席卷开来!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巍峨万丈山岳! 任你沧海横流、波涛万丈,我自岿然不动,镇压世间一切浪涛! 山岳镇狱!一岳镇海! 盘云枪化作了一道模糊的黑影,枪身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压塌、凝固! 轰!!! 下一瞬,枪尖与那咆哮绞杀的蓝色剑罡涡旋狠狠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如同惊雷直接劈落在演武场上! 实质般的冲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将演武场边缘的防护气罩都冲击得剧烈荡漾,明灭不定! 离得稍近的一些弟子甚至被这股气浪推得踉跄后退,脸上血色尽失!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足以绞碎精铁的可怕剑气涡旋,在接触到盘云枪枪尖的刹那,竟如同撞上了亘古不移的磐石,先是剧烈扭曲、变形,随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爆碎开来! 无数的蓝色剑气碎片四散激射,将地面切割得千疮百孔! 陈林手中的覆海剑发出一声悲鸣,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抵御的浩瀚巨力顺着剑身狠狠撞入体内! 那力量磅礴无比,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御真气!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虎口崩裂,鲜血淋漓,覆海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锵”的一声斜插在远处地面。 他整个人重重砸落在十几丈外的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是几声咳嗽,溢出鲜血,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场中央,陈庆缓缓收回盘云枪,枪尖斜指地面。 只是脚下的黑铁岩地面,碎裂的范围比之前更广了一些而已。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海沙派演武场,数百围观者,此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本章完) 第175章 相逢 第175章 相逢 整个海沙派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 风声、呼吸声仿佛被这一枪彻底斩断。 数百道目光死死钉在场中那道持枪挺立的身影上,以及十几丈外狼狈倒的陈林。 “咳……咳咳……” 陈林剧烈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在这极致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勉强撑起身子,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然与难以置信。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轰然爆发的巨大哗然! “不……不可能!陈林师兄……败了?!” “瀚海无量……被……被一枪破开了?!” “我看到了什么?!陈林师兄的剑都脱手了!” “这陈庆……那是什么枪法?!那是什么劲道?!” 议论之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演武场的寂静,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许多弟子下意识地向前拥挤,伸长脖子,想要看得更真切,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惊和茫然。 人群中的赵芸早已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死死抓着周雨胳膊。 “他……他赢了陈林师兄?赢了‘覆海剑’陈林?!” 她反复喃喃,仿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周雨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那个持枪而立,气势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青年,与她记忆深处那个在小院中默默苦练的少年身影重迭,又剧烈撕扯,带来一种强烈到极致的眩晕感和不真实感。 她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茫然在她心底疯狂滋生蔓延。 前排的核心弟子区域,同样是一片骇然。 毛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手心里全是冷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忌惮。 “好……好霸道的一枪!山岳之势……他竟然将枪法练到了凝聚‘势’的境界?!” 邵文轩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面色凝重如水,目光紧紧盯着陈庆收枪的动作,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奥秘。 “不仅仅是‘势’,他的肉身力量,对时机的把握,还有那化解瀚海真气的血肉控制……此子,绝对是五台派秘密培养的怪物!” 就连莫霞,此刻瞳孔也是微微收缩,她看得比旁人更深:“不仅仅是力量……他对战机的捕捉,陈林输得不冤。” 她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高处的观景廊台上,那几位悄然现身的海沙派长老,同样面色各异。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须的手顿在半空,眼中精光闪烁:“山岳镇狱枪……竟真有人能在这个年纪练出‘山势’?五台派……藏得好深!” 另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长老冷哼一声:“哼,沈修永这老小子,是带着人来示威来了!乔鸿云这次脸面可丢大了!” 还有一人则目光深邃,低声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云林府……怕是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通知下去,重新评估五台派,尤其是这个陈庆的所有情报!” 主位之上,乔鸿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方才那副与老友调侃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吴慧。 吴慧长老脸上的笑容早已彻底消失,面色沉静如水,显然是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素质调解着。 她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陈林的落败,无疑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也让海沙派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沈修永将乔鸿云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畅快无比,但他面上却强行绷着,轻咳一声:“咳咳,年轻人切磋,胜负乃兵家常事,乔长老,吴长老,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放在心上哈!” 这话听起来是安慰,但那语气里的得意劲儿,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乔鸿云闻言,脸色更黑了几分,狠狠瞪了沈修永一眼,却一时语塞,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事实胜于雄辩,众目睽睽之下,陈林确实败了,而且败得干脆利落。 陈庆手腕一翻,盘云枪悄无声息地收回身后。 “陈师兄,承让了,方才最后对拼,师兄的瀚海真气反震之力惊人,在下险些未能完全化解,佩服。” 此地毕竟是海沙派,陈庆言语自然要克制一二。 尤其是此刻数百道目光正死死的盯着他这个‘外来人’。 而且这话虽是客套,却也并非全然虚言。 陈林最后那一剑“瀚海无量”威力绝伦,若非他八极金刚身到了虎象之境,恐怕也要受些轻伤。 此番对决只展现出了六成实力,后面会有回旋余地,真正的底牌并未暴露。 陈庆心中暗道。 陈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苦笑一声,借力站了起来。 “陈师弟武功高强,枪法通神,陈某……输得心服口服!” 他稳住身形,抱拳说道:“今日一战,受益良多,日后若有机会,再向师弟请教!” 陈林这话倒是真心话,方才那一枪,让他收获颇丰。 这番表态,倒是赢得了场边不少长老的暗自点头。 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大派精英应有的气度。 陈庆也拱手回礼:“师兄剑法精妙,亦让小弟大开眼界,随时恭候。” 两人的对话,稍稍冲淡了场间有些尴尬的气氛。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陈庆这个名字,必将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海沙派,乃至整个临安府,成为所有年轻一代高手心中一个需要高度重视的名字。 众人逐渐从演武场的震撼中散去,吴慧长老亲自上前扶起陈林,随后带着他下去调理伤势。 乔鸿云看着沈修永那副想笑又强行憋着的模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天色不早了,你这海沙派长老,好酒好菜可准备好了?总不能让我师侄饿着肚子吧?”沈修永揶揄道。 乔鸿云瞪了他一眼:“少不了你的!跟我来!” 说罢,他转头对身旁的弟子吩咐了几句,又特意点了几个人名,“把毛承、邵文轩、莫霞他们都叫来作陪。” 宴席设在一处临水的轩阁,窗外暮色渐合,云海染霞,景色极佳。 很快,各种珍馐美味便流水般呈了上来,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大盘烤得焦香四溢、油脂滋滋作响的异兽鹿肉。 肉质呈现诱人的粉红色,肌理分明,散发着一种混合了奇异香料和肉本身醇厚的浓郁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陈师弟,尝尝我们临安府的特产,云岭斑鹿。” 莫霞作为在场唯一的女弟子,主动招呼道,“这鹿如今已有门派专门驯养,虽不及真正野生的灵气充沛,但肉质细腻肥嫩,别有一番风味,在外界可是难得一品。” 陈庆道谢后,用银筷夹起一片放入口中。 鹿肉入口的瞬间,肉质极嫩,几乎是入口即化,肥美的肉汁混合着特调酱料的咸香与一丝丝回甘,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那滋味层次丰富,确实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绝顶美味。 “如何?”毛承笑着问道,显然对自家特产极有信心。 陈庆细细品味后,由衷赞道:“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实乃生平所尝之最,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话绝非客套,这鹿肉的美味超乎想象。 莫霞见他喜欢,嫣然一笑道:“陈师弟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宰杀处理好,给你装上几十斤带走慢慢享用也无妨。” 陈庆闻言,确实颇为心动,这美味实在难以拒绝,便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莫师姐厚赠了。” 宴席间,气氛逐渐热络。 乔鸿云和沈修永依旧是互相拆台、拌嘴不休,从年轻时共同游历,争论到如今谁突破罡劲时动静更大,引得众人阵阵发笑,但也看得出两人交情极深。 毛承、邵文轩、莫霞三人则对陈庆十分友好客气,言语间不乏敬佩与结交之意。 他们皆是海沙派顶尖精英,自有其气度,对于陈庆展现出来的实力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交谈中,陈庆得知海沙派掌门候补榜排名第一的郑符,已于数月前外出游历,寻求突破罡劲的契机,如今并不在门中。 陈庆亦举杯道:“此次来得仓促,未能尽兴,下次若几位师兄师姐得空来云林府,定要知会陈某一声,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众人自然笑着应下,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乔鸿云亲自将沈修永和陈庆引至早已安排好的幽静客院。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地说要再去喝杯醒酒茶、继续叙旧的模样,莫霞在一旁不禁暗自嘀咕:“这两位长老,明明见面就斗得像乌眼鸡,转头又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真是古怪。” 陈庆闻言只是笑了笑,这就是好友之间相处方式,外人确实难懂。 见沈修永和乔鸿云离开,陈庆想起一事,向尚未离去的莫霞询问道:“莫师姐,请问贵派执事李元,如今住在何处?我想去拜访一下。” “李元?” 莫霞略感意外,“你说的是山峦阁那位李执事?” “正是。”陈庆点头。 莫霞好奇道:“陈师弟找他是有何事?” 陈庆找海沙派一位执事要干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事。” 陈庆语气平静:“只是些私事,算是故交,途经此地,理应拜会一下。” 莫霞见他似乎不愿多言,笑了笑不再追问,爽快道:“原来如此。执事们的院落都在南面那片区域,李执事的院子我记得是在……嗯,沿这条路一直走,看到一片青竹后左转第三间便是,我带你去吧。” “有劳师姐。” 莫霞领着陈庆走了一小段路,指明了具体方位,便很识趣地告辞离去。 陈庆依言而行,很快便找到了莫霞所指的那处小院。 院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火之光。 他站在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笃笃笃。 很快,院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位侍女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陈庆:“请问您找谁?” “五台派陈庆,特来拜访李元执事与周雨师姐。”陈庆温和答道。 侍女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见陈庆气宇轩昂,不敢怠慢,忙道:“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不多时,院内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比侍女方才的轻快得多。 只见李元一马当先,几乎是小跑着过来,身后紧跟着的正是周雨。 两人脸上都是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尤其是李元,白日里在山峦阁情绪似乎还未完全平复,此刻亲眼见到白日里在演武场上光芒万丈、引得全场瞩目的陈庆,竟站在自家这小小院门外,他眼中浮现一丝惊愕和惶恐。 周雨亦是如此,美眸睁得大大的,看着门外的陈庆,仿佛还在确认这是否是幻觉。 白日那石破天惊的一枪,那力压海沙派天之骄子陈林的英姿,与记忆中高林县周院里那个沉默坚毅的少年身影重迭、碰撞,让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李前辈,师姐,好久不见了。” 陈庆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抱拳一礼。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李元慌忙侧身避开,连连摆手,脸上堆满了复杂至极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七分惶恐、两分尴尬,还有一分受宠若惊。 “‘前辈’二字真是折煞李某了!阁下乃是五台派首席,身份尊贵,这句话实在是太重了,太重了!” 他心中雪亮,陈庆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远超于他,此刻还能称他一声“前辈”,完全是看在姐夫周良的面子上,是念着旧日那一点点微薄的香火情分。 这声客气,反而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周雨也回过神来,眼中浮现出明亮的光彩,连忙侧身让开通道:“师弟,快别站在门外了,快进来坐吧!” “对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快请进,陈首席快请进!” 李元如梦初醒,赶紧躬身引客,姿态放得极低。 陈庆含笑点头,迈步走入小院。 海沙派执事的待遇果然不俗,这独立的小院清幽雅致,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角落栽种着几竿翠竹,随风轻曳,发出沙沙声响。 院中还有一小方池塘,几尾锦鲤在其中游弋。 正房加东西厢房,布局规整,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心打理过的舒适与体面。 除了开门的侍女,廊下还候着一位,可见还配有使唤人手。 在李元和周雨的引路下,三人穿过小院,步入布置得颇为典雅温馨的主客厅。 分宾主落座,早有侍女奉上香茗。 李元双手捧着茶杯,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些,满脸赔笑道:“陈首席今日在演武场上的风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李某……李某真是有眼无珠,当年竟……竟……” 他话说到一半,实在难以启齿,脸上臊得通红,心中忐忑万分,生怕陈庆对此耿耿于怀。 陈庆多聪明,自然明白其话中意思,害怕自己心存嫉恨。 他对此倒真未曾过多记挂。 当年李元携周雨拜入海沙派,一个名额已是千难万难,动用关系财力才勉强达成。 自己与他非亲非故,他选择优先照顾亲外甥女乃是人之常情,无可指摘。 要求李元当时就必须看出自己的“潜力”并倾力投资,也太过强人所难。 当下,陈庆笑了笑,语气平和地说道:“李执事言重了,当年之事,境遇使然,陈庆心中明白,从未有过他想,如今看来,亦是各自缘法,不必再提。” 李元听到这番话,尤其是感受到陈庆语气中的真诚与淡然,悬着的心这才猛地落回实处,长长舒了口气,背后竟惊出了一层细汗。 他随即又在心底自嘲一笑,也是,以陈庆今时今日的地位实力,眼界早已不同,怎还会斤斤计较于当年那点微不足道的旧事? 自己这番忐忑,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又闲谈了几句门派风物、临安府见闻,李元看出陈庆与周雨或有话要说,便寻了个由头,起身道:“陈首席与小雨多年未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我还有些杂务需处理,暂且失陪片刻。” 说罢,便客气地退了出去,并将厅内的侍女也一并挥退,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厅内一时只剩下陈庆与周雨二人,气氛似乎更放松了些。 周雨看着眼前气度沉稳、与记忆中判若两人的陈庆,眼眸中依旧残留着惊叹与感慨,轻声道:“真是……真是没想到,陈师弟你如今已是五台派的首席弟子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恍惚,“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五台派的首席,那是……那是何等人物……” 对她这样出身县城武师家庭的女子来说,这身份如同云端,遥不可及。 相较于周雨的复杂心绪,陈庆则显得十分轻松,只是见了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师姐不必感慨,机缘巧合罢了。” 他笑道:“说起来,师姐你在海沙派这些年,一切可还安好?” “嗯,都挺好的。” 周雨点点头,露出一丝温婉的笑容,“舅舅在这里毕竟是执事,对我颇为照顾,虽然我的资质在派中算不得好,但该有的修炼资源也都不缺,比许多无依无靠的普通弟子要强多了。” 她很清楚,若非舅舅李元,以她的资质,恐怕连海沙派的山门都难进。 两人聊起过往如今,气氛融洽。 故人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尤其是回忆起在高林县周院的时光。 陈庆觉察到,周雨身上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性子虽依旧温和,却似乎褪去了几分往日的纯真,眉间凝着一缕轻愁,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了。 但他转念便觉释然,时光流转,际遇起伏,岁月从不为任何人驻足,又岂能奢望谁还全然如初? “那时候……” 周雨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怀念,“院里几乎没人看好你能率先突破化劲呢,大家都觉得最有希望的,是秦烈师弟。” 陈庆也笑了起来,点头认可:“是啊,秦烈师弟天赋上佳,确实是当时院里最有希望突破化劲的苗子。” 按部就班苦熬数年,秦烈突破化劲的希望确实最大。 “可谁能想到,” 周雨望着他,感慨万千,“最终是不声不响的陈师弟你,一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将所有人都远远甩在了后面。” 如今细细回想,陈庆的崛起之路似乎总是如此,默不作声间便已完成了惊人的跨越,待到众人察觉时,早已连他的背影都望不到了。 陈庆亦是颇为感慨,“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师父和孙顺师兄他们了,也该抽空回高林县看看。”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家常,叙了些别后情谊。 见天色渐晚,陈庆便起身告辞。 周雨一路将他送至小院门口。 月光如水,洒在清幽的院落中。 “师姐留步吧。” 陈庆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对周雨道,“日后在海沙派,若遇到什么难处,可随时遣人送信至五台派青木院寻我,若能相助,我定不推辞。” “好,我记下了,多谢师弟。” 周雨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师弟!” 就在陈庆转身欲走之时,周雨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 陈庆回过身,投来询问的目光:“怎么了,师姐?” 周雨似乎想说什么,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路上小心,保重!” 她看着月光下陈庆挺拔的身影,恍惚间觉得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难以逾越的鸿沟,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庆笑了笑,温和道:“师姐也保重。” 说罢,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消失在青石小径的尽头。 周雨独自站在院门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禁想起白日的场景,陈庆站在那里,谈笑间气度从容,光芒万丈,完美地契合了她所有青春的幻想,却也彻底地、永远地,与她无关。 (本章完) 第176章 禁地 第176章 禁地 月色如水,洒在院中的石桌石椅上。 桌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醒酒茶,茶香袅袅。 沈修永舒坦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兀自有些气闷的乔鸿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乔鸿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先开了口,“你这老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过来,当真是为了那聚宝坊的拍卖会?” “不然呢?” 沈修永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自然是买些上好的玄铁精,回头去锻兵堂,重铸一把合用的兵刃,到了罡劲,总得有点排场不是?” 他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但提及新刀时,眼中却有一丝期待。 乔鸿云哼了一声,“我猜也是,这段时间,临安府城里可是来了不少生面孔,看来都是冲着这‘五年最大’的噱头来的。” “哦?” 沈修永抿了口茶,略显诧异,“聚宝坊这套说辞,年年都差不多,不过是吸引眼球的手段罢了,我看了他们流出的图册,东西是比往常多了些,品类也杂,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动人心魄的宝物?就凭这能引来多少人?” 他行走江湖多年,对各路商会的宣传伎俩门清。 “消息不灵通了吧?” 乔鸿云看了他一眼,压低了些声音:“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对刀剑,可不简单,那是锻兵堂的洪老头亲自耗费心血打造的,名为‘沧溟双曜’。”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双器虽目前品阶仍是上等宝器,但其内核已蕴一丝灵性胚胎,堪称‘半件灵宝’,你知道的,真正的灵宝之所以罕见,便是因其有‘灵’,主人可用真气、真罡进行蓄养,日久天长,灵性渐生,威力亦会不断提升。” “这对‘沧溟双曜’便有此潜力!若有罡劲高手不惜耗费本源真罡常年温养祭炼,未来未必没有机会将其彻底激发,孕育出完整器灵,成就真正的灵宝!” “竟是半灵之宝?!” 沈修永闻言,顿时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一闪,“怪不得能作为压轴……如此说来,这对刀剑的价值,可就远超寻常上等宝器了!” “现在明白了?” 乔鸿云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消息虽未完全传开,但该知道的势力,基本都收到风了,否则你以为为何能吸引来这么多人?” 沈修永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丰乐府、平阳府都来了人?还有谁?” “来了不少高手。” 乔鸿云神色稍正,“据我所知,丰乐府‘听雨楼’的副楼主,‘惊涛手’万重山已经到了,平阳府‘烈阳宗’的一位长老也秘密入住城中,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们云林府寒玉谷的那位大长老,‘寒霜婆婆’也悄然抵达,她甚至先去拜访了土元门的掌门。” “寒霜婆婆也来了?” 沈修永眉头微挑,这老婆子实力深不可测,在寒玉谷中地位尊崇,“她若是出手,目标恐怕绝非那对刀剑那么简单,或许另有他图……看来这次拍卖会,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何止是热闹。” 乔鸿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水已经浑了,到时候龙争虎斗,怕是难免。” 沈修永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嘴角勾起:“水浑才好,水浑了,说不定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天性里就带着几分精于算计的因子。 乔鸿云深知老友的性子,提醒道:“你可别乱来,此次明里暗里来的罡劲高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那点刚突破的修为未必够看。” “放心。” 沈修永笑了笑,恢复了几分懒散的样子,重新靠回椅背,“我这个人,最是惜命。水不够浑,或者摸不到大鱼,我是绝不会轻易下场的。看看热闹就好。” 乔鸿云这才点了点头,知道沈修永看似跳脱,实则心中有杆秤,极有分寸。 话题似乎暂告一段落,两人间沉默了片刻。 夜风吹过庭院,竹叶沙沙作响。 乔鸿云望着杯中、的茶叶,忽然轻声问道:“说起来……这几年,你有见到过阮灵修吗?”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沈修永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有一瞬间的飘远。 他沉默了几息,才缓缓摇头,“没有,六年了。自从上次在万毒沼泽深处分别,就再也没见过了。” 乔鸿云也叹了口气:“我也一样,最后一次得到她的消息,还是六年前,听说她回到族中不久后,便成功突破至了罡劲。” 他的语气里,有些许复杂的感慨。 沈修永沉声道:“千年世家的底蕴,果然非同凡响,更何况……她还是天宝上宗的子弟,那个地方,资源、机遇,远非我们这些地方宗派可比,她和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啊。” 乔鸿云仰头望了一眼夜空,星光黯淡,“那片天空,才是真正能孕育真龙的地方,我们在这临安府、云林府看似风光,实则……” 话没有说完,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乔鸿云说罢,起身拍了拍袍子,“拍卖会就在后日,届时我来寻你们,一同前去。” 沈修永闻言笑了起来:“有你这位地头蛇领着,也省得我们人生地不熟,走了冤枉路。” 临安城,某处别院。 陈庆击败陈林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传遍了临安府。 苗志恒听闻的那个消息,搅得他气血翻腾,难以静心。 陈庆! 那个抢走他玄铁盒让他功亏一篑、狼狈不堪的五台派小子! 他不仅没死在幽冥二卫手中,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临安府,甚至……在海沙派的演武场上,正面击败了“覆海剑”陈林! “这怎么可能?!” 苗志恒充斥着难以置信和心悸。 陈林是何等人物? 那是海沙派掌门候补榜上高居第三,实际战力据说能排第二的真正天才! 一手青云剑诀已臻圆满,瀚海真气深厚绵长,更持有上等宝器“覆海剑”。 其实力,苗志恒自忖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可那陈庆,竟然赢了! 强烈的嫉妒过后,便是更深沉的忌惮和恐惧。 以陈庆所展现出的恐怖战力,一旦圆满,冲击罡劲的成功率必然极高! 极有可能……走在自己前面! 一想到陈庆可能先自己一步踏入罡劲,苗志恒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 “不行!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苗志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必须在他突破之前,给他下点绊子,绝不能让他这般顺风顺水地修炼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盘算。 直接动手? 绝无可能。 先不说陈庆如今实力在他之上,单是其身边那位新晋罡劲的师叔沈修永,就绝非他能招惹的。 借刀杀人?挑拨离间? 苗志恒眼神闪烁,一个个念头掠过脑海。 两日后,乔鸿云带着沈修永、陈庆以及几名随行的海沙派弟子,一行人策马下了定海峰,前往临安府城。 临安府城城墙高厚,气象恢宏,与云林府城依水而建、河道纵横的景象截然不同。 城内街道宽阔,多以青石板铺就,车马行人络绎不绝,两旁商铺林立,多售卖矿石、兵器、防具。 远处街口搭着戏台,有本地戏班子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腔调高亢粗犷的地方戏,围观的百姓不时叫好,气氛热烈。 街边小吃的香气也颇具特色,多见各种烤制面食、熏肉、以及用本地特产的某种根茎制作的糕饼,不似云林府那般鱼虾水产丰富。 此地靠近内陆,山脉众多,民风似乎也更为淳朴彪悍一些。 乔鸿云轻车熟路地引着众人穿过几条繁华街道,来到城内一处颇为幽静的院落区。 海沙派作为临安府两大霸主之一,在府城内自然拥有众多产业。 这处院子白墙黑瓦,闹中取静,内部陈设雅致齐全,早有派中仆役打理妥当。 “你们就在此歇息,我已吩咐下去,一应需求皆有人伺候。” 乔鸿云安排道,“我还要去拜访几位此次前来参与拍卖会的旧友,打听些消息,晚些时候再过来。” 沈修永笑道:“你忙你的,我们正好歇歇脚。” 待乔鸿云离去,沈修永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示意陈庆也坐,笑问道:“怎么样,这一路走来,感觉这临安府与我云林府有何不同?此行安排可还周到?” “风貌迥异,别有一番气象,安排得极为周到妥帖,有劳师叔和乔前辈费心了。” 陈庆点头称是,心中亦是暗暗思忖。 有名门大派长老的人脉关系在,行事果然方便许多,无论是落脚之处还是信息渠道,都远非自己独自前来所能比拟。 人脉本身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资源,关键时刻能省去无数麻烦,甚至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自己日后也需有意经营一番才是。 想到此处,陈庆便顺势询问道:“师叔,您与乔前辈似是旧识,交情匪浅,不知是如何相识的?” 沈修永闻言,笑了笑:“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未晋升长老,随我师父前来海沙派交流,乔鸿云那家伙当时已是海沙派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少年成名,风头正劲。” “我在五台派也不算差,年轻人嘛,难免暗中较劲,互相看不顺眼。后来机缘巧合,不打不相识,反倒惺惺相惜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之后便时常相约一同外出历练,你应该也知道,万毒沼泽外围便凶险异常,深处更是步步杀机,单人独行极为不智,组队前往是最佳选择,但队员必须绝对信得过。” “我和他还有另外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便曾多次结伴深入万毒沼泽外围,寻找宝药、猎杀异兽、磨砺武功,甚至……我们还尝试着深入过一次核心区域,但那地方实在太过诡异危险,最终未能深入,便退了出来。” “除了万毒沼泽,我们还去过‘断魂林’。”沈修永补充道。 “断魂林?” 陈庆心中一动,想起曾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的记载。 三道五十一府,广袤无边,除了寻常山川河流,更有六大禁地凶名赫赫,其危险程度远超寻常险地。 除了众所周知的万毒沼泽,便是黑风峡、赤焰湖、断魂林、落星坡以及最为神秘的沉蛟渊。 据载断魂林位于虬龙道,古木参天,阴森蔽日,入内极易迷失方向,更栖息着一种极其凶悍的刀螂异兽,守护着林中的珍稀宝药。 而最神秘的沉蛟渊,传说其中真有一条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蛟盘踞,凶威滔天,乃是公认的异兽霸主,渊内据说藏有重宝,但数百年来罕有人能深入后生还。 “嗯,断魂林那地方,邪门的很,树木都长得一个样,进去就头晕……” 沈修永似乎不欲多谈这些往事,摆了摆手道:“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他话锋一转,将拍卖会压轴之物“沧溟双曜”的消息告诉了陈庆。 陈庆听得暗暗咋舌,怪不得来时在城中看到了不少高手,原来都是为了这堪称重宝的刀剑而来。 这等层次的争夺,绝非目前的他能够参与的。 他最关心的还是那枚木阳玉,询问道:“师叔,那明日拍卖,您打算如何助我拿下那木阳玉?” 他心知肚明,即便木阳玉效用不如地元髓珠玄妙,但作为五行异宝,起拍价便是十二万两白银,竞争必然激烈,绝非易事。 沈修永闻言,嘿嘿一笑,“简单,到时候你把银票给我,由我出面来喊价竞拍便是!” “合着最后还是得我自个儿掏钱?”陈庆一愣。 “你懂什么?” 沈修永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以我的名义出面竞拍,一来场中不少人看在我这新晋罡劲和五台派长老的面子上,若非特别急需,多半不会刻意与我死磕争夺,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竞价。” “二来,就算有些宵小之辈觊觎宝物,也会掂量掂量从一个罡劲高手手中抢东西的代价,能免去许多后续麻烦,若是你自己拍下,指不定就有哪个不开眼的觉得你好欺负,一路跟你抬价,甚至会后动些歪心思,放心好了,师叔我还能坑你的银子不成?保证让你以一个相对划算的价格拿到手。” 陈庆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由沈修永出面,既能借其势压制一部分竞争者,避免价格被恶意哄抬,也能震慑潜在的危险,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案。 土元门据点内。 厅堂气氛压抑,烛火摇曳。 俞河端坐上首,脸色有些阴沉。 不久前魔门云林分坛的突袭,让土元门折损了几个内门弟子。 加之先前云林府之行,石龙长老陨落,地元髓珠下落不明,徒劳无功,门内已有不少质疑之声暗涌,令他烦闷不堪。 脚步声响起,苗志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躬身行礼:“俞前辈。” 俞河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冷硬:“你这次找我,所谓何事?” 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苗志恒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笑道:“晚辈知前辈近日为诸多事务烦心,特来为您分忧。” “分忧?” 俞河终于抬起眼,“说吧,你怎么替我分忧。” 他倒想看看,这金沙堡的小子能玩出什么样。 苗志恒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是为地元髓珠。晚辈知道,那宝物在谁手中。” “哦?” 俞河双眼微眯,精光内蕴,“说下去!” “就在五台派那个陈庆手中!”苗志恒斩钉截铁道。 俞河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示意他继续。 苗志恒深吸一口气,分析道:“俞前辈请想,当日黑水码头客栈混战,各方死伤惨重,幽冥二卫神秘失踪,魔门至今未曾寻回,反而将这笔账算到了您头上,前来报复,可据晚辈所知,最终从那里活着离开,且行踪明确的,除了贵派的鲁达师兄和晚辈,就只有五台派的陈庆!” 他观察着俞河的神色,继续道:“幽冥二卫是何等人物?血罗刹麾下精锐,联手之下罡劲下罕有敌手,他们若夺了宝珠,岂会不返回魔门复命?既然没回去,那只能是……回不去了,而陈庆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而且完好无损!您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幽冥二卫岂是那么容易杀的?” 俞河冷哼一声,语气却不如方才那般肯定,“陈庆虽有些天赋,毕竟只是个小辈。” 话虽如此,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夜林中隔空对掌的情形——那道身影反应之快,接他一掌后遁走之果决,根基之扎实,绝非普通抱丹境可比。 苗志恒见状,立刻趁热打铁:“陈庆此子,实力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前不久在海沙派击败了陈林,岂是易与之辈?或许他暗中动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或许……他根本就是隐藏了实力!俞前辈,您再想想那晚在林中窥探,又能从您掌下逃脱之人……其身形、其反应,难道与陈庆没有几分相似之处吗?” 他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将幽冥二卫的死,将这口天大的黑锅,全都扣在了您的头上,让您平白承受了魔门的疯狂报复和门内的压力。” “而真正的得益者,那个拿走了地元髓珠,甚至可能坑杀了幽冥二卫的小子,却躲在五台派里安然无恙,说不定此刻正在暗自笑话我们呢!” 俞河沉默着没有说话。 苗志恒的话,像一根根毒刺,精准地扎入他心中的疑窦。 的确很多事情串联起来,陈庆的嫌疑太大了。 那地元髓珠,关乎他这一脉后辈的前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不会仅凭苗志恒一面之词就全然相信。 他猛地一挥手,打断苗志恒:“够了!” 苗志恒立刻收声,恭敬地低下头。 他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这就足够了。 俞河目光幽深地盯着跳动的烛火,半晌才缓缓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毫无实据,陈庆是五台派首席,此事关乎两派关系,岂能轻动?” 苗志恒连忙道:“晚辈明白,晚辈也只是将心中所想告知前辈,以供参详,如何决断,自然全凭前辈慧眼。” “嗯。” 俞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挥挥手,“此事我已知晓,你先退下吧。” “是,晚辈告退。”苗志恒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厅堂。 空荡的厅内,只剩下俞河一人。 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陈庆……五台派……” 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变幻不定。 若地元髓珠真在此子手中……若幽冥二卫真是折在他手里…… 那此事,就绝非简单的弟子间的争夺了。 (本章完) 第177章 得宝 第177章 得宝 翌日,拍卖会如期开启。 聚宝坊拍卖场位于临安府城中心,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圆形建筑。 陈庆和沈修永在乔鸿云的陪同下抵达时,门口已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各色人物或锦衣华服,显然皆非等闲之辈。 他们中有不少是衣着鲜明的世家子弟,一个个依序缓步走入拍卖场,彼此寒暄招呼。 一名身着聚宝坊特制衣衫、容貌姣好的侍女早已候在专为海沙派预留的通道口,见到乔鸿云,立刻盈盈一礼,笑容温婉:“乔长老,请随奴婢来,贵派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 陈庆看到这心中暗道:有背景就是好,就连进拍卖场都是贵宾通道。 在侍女的引领下,三人穿过铺设着柔软地毯的宽敞通道,一路向上,来到二楼的一间雅致包厢。 包厢前方是单向琉璃窗,可以清晰俯瞰下方整个拍卖大厅,而外面却难以窥视包厢内的情况,私密性极佳。 一路行来,沈修永看似随意,实则低声为陈庆指点着下方大厅或附近包厢中一些引人注目的人物。 “看那边,那个穿着锦袍、面白无须的老者,是丰乐府听雨楼的副楼主‘惊涛手’万重山,一手惊涛掌法威名赫赫,是资深的罡劲高手,他旁边那个年轻人是其得意弟子……” “西面角落那几个穿着赤红色服饰的,是平阳府‘烈阳宗’的人,带队的是他们的传功长老火云叟,脾气火爆,修炼的烈阳真罡威力更在我派离火真罡之上,但据说有伤肺腑……” “还有那边的黑衣刀客,看到没?别看他不起眼,此人绰号‘绝刀’,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散修高手,刀下亡魂不乏一些成名人物,独来独往,性格孤僻,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沈修永如数家珍,将他认识或听说过的各路高手、其背后势力、功法特点乃至一些轶事传闻,都简明扼要地告知陈庆。 他当年为寻求突破,游历各方,参加的大小拍卖会不计其数,见识自然广博。 陈庆凝神静听,目光扫过沈修永所指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面容、特征、所属势力一一记在心中。 这些信息,日后或许便有用处。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只见入口处又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老妪,手持寒玉杖,面色冷峻,周身仿佛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正是寒玉谷的大长老——寒霜婆婆。 她身旁跟着容颜清丽的叶清漪。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与她们身后的土元门的高手! 为首的一位老者,身着土黄色服饰,袖口绣着复杂的山峦纹路,气息厚重如山岳,目光开阖间精光隐现,其修为赫然也是罡劲境界! “那是土元九老之一的‘磐石’俞河!” 沈修永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土元门九老之一,修炼的土元门四大心法之一的《磐石心法》防御力极其惊人,堪比‘罡劲’层次硬功。” 陈庆对俞河自然不会陌生,他曾与这位罡劲高手交过一次手。 所幸当时夜色深沉,两人相隔一段距离,罡气乍起之际,陈庆便借力隐退,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嗯!? 忽然陈庆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苗志恒! 苗志恒的名字早已刻在陈庆的小黑本上,不过今日目标并非是他,而是木阳玉。 暂且让他再逍遥片刻。 很快,拍卖大厅座无虚席,甚至连走廊都站了不少人,气氛热烈。 一名身着锦袍的老者缓步登上中央的拍卖台,正是聚宝坊的一位管事。 他环视全场,声音洪亮传遍每个角落:“欢迎诸位贵客莅临我聚宝坊五年一度的拍卖盛会,老夫钱不易,乃是本场拍卖主事,话不多说,以免耽误诸位宝主的时间,拍卖即刻开始!望诸位都能觅得心仪之宝!” 没有多余的废话,拍卖直接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一件下等宝器内甲,由百炼寒铁掺杂金丝编织而成,柔韧坚固,能有效抵御利刃劈砍和真气冲击,算是下等宝器中的精品。 “寒丝铁鳞甲,起拍价三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 话音刚落,竞价声便此起彼伏。 “三万二千两!” “三万五!” “四万!” 最终,这件内甲被大厅中一位富商模样的人以六万两银子收入囊中,开了个好头。 接着又是几件拍品,多是年份不错的宝药、一些罕见的材料,竞争虽也激烈,但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很快,一件拍品引起了小高潮。 “下一件,上乘武学《太玄指诀》!” 钱管事声音提高了几分,“此指法专破内家真气,真罡,练至大成,一指洞穿金石,无声无息,阴狠凌厉,实乃克敌制胜的绝佳手段!起拍价八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两!” 上乘武功秘籍! 这可是能充实宗门底蕴的好东西!多一门厉害武功,弟子对敌时就多一分选择和胜算,关键时刻甚至能逆转战局! 乔鸿云在旁道:“这《太玄指诀》我早年游历时有所耳闻,据说是囚龙道玄阴上人的独门绝技,此人亦正亦邪,指法刁钻狠辣,专破内家罡气,没想到他的传承竟会出现在这里。” 沈修永在一旁微微颔首,接口道:“这指法威力虽强,但修炼过程需以特殊阴寒药液淬炼指骨,痛苦非常,我派离火真罡走的是刚猛路子,与这阴柔指法路子相冲,否则倒真是一门极强的傍身之技。” 陈庆闻言眼中精光更盛。 这《太玄指诀》既是拳脚功夫,又能与他的硬功相辅相成,指法与枪法皆有穿透、点刺之妙,确实能倍增威力。 他心中已然意动。 但陈庆知道此行目的是木阳玉,所以还是压住了心头的冲动。 太玄指诀的出现,顿时在拍卖场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专破内家真气与真罡的特性,让许多人感到忌惮,同时也让不少擅长指法或寻求诡异招数的人眼前一亮。 竞价声此起彼伏,很快就突破了十万两大关。 “十七万两!”一个声音从大厅角落响起。 “十八万!”立刻有人跟上。 “十八万五千!”这次出声的是二楼一个普通包厢。 苗志恒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本泛黄的秘籍,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金沙堡以掌法、刀法闻名,指法类的高深武学相对稀缺,这《太玄指诀》正可弥补短板,增强底蕴。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举牌:“十九万两!” 这个价格让场中安静了一瞬。 然而,就在钱管事即将开始计数时,一个冰冷而苍老的声音从寒玉谷的包厢中传出:“二十万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寒霜婆婆面色冷峻,手中寒玉杖轻轻顿地。 寒玉谷功法属阴寒一路,这《太玄指诀》的阴狠凌厉与其属性颇为相合,她出手竞拍并不意外。 苗志恒脸色一变,咬了咬牙,再次加价:“二十一万两!” “二十二万两。”寒霜婆婆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 丰乐府听雨楼的副楼主万重山微微皱眉,与身旁弟子低语了几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们此行目标明确,是为了那压轴的“沧溟双曜”而来,不宜在前期消耗过多资金。 苗志恒脸色挣扎,这个价格已经接近他的心理上限,而且明显得罪不起寒玉谷这等势力。 他最终颓然叹了口气,放弃了竞争。 “二十二万两第一次!” “二十二万两第二次!” “二十二万两第三次!成交!恭喜寒玉谷的朋友拍得此宝!”钱管事落槌定音。 寒霜婆婆微微颔首,身旁的叶清漪心中也是十分好奇。 虽然寒玉谷功法秘籍不少,但指法却不多。 拍卖继续进行,一件件珍品亮相,丹药、矿材、宝甲、奇物……引得台下惊呼连连,竞价热烈。 沈修永也出手以不菲的价格拍下了一大块品质极佳的玄铁精,为重铸兵刃做好了准备。 陈庆始终平静地看着,直到钱管事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件拍品,木系异宝——木阳玉!” 侍女端上寒玉盒,打开后,那块温润的暖绿色玉石在灯光下散发着盎然生机。 “此玉乃乙木精华凝聚所化,至阳至暖,内蕴生生不息之造化,长期佩戴可温养经脉、祛除阴寒暗伤,对木系功法修炼者大有裨益,起拍价十二万两,或等价宝物交换,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两!” 陈庆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 “十二万五千两。”他尚未开口,台下已有人出价。 “十三万两。”另一个声音响起。 “十三万五千两。” 陈庆对沈修永微微点头,沈修永会意,懒洋洋地开口报出了价格。 他这一出声,原本一些跃跃欲试的小势力或个人买家顿时偃旗息鼓。 五台派新晋罡劲长老出面竞拍,明显势在必得,为了一件对自己并非必需的异宝去得罪一位罡劲高手,显然不智。 寒玉谷的包厢内,寒霜婆婆微微摇头,对叶清漪道:“沈修永修炼的是离火真罡,属性相冲,此物对他毫无用处,看来是替那陈庆拍的。” 叶清漪轻轻点头:“嗯,陈庆主修青木真气,这木阳玉正适合他。”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二楼包厢方向。 竞价的人并不算多,毕竟木属性功法修炼之人相对较少,而且木阳玉虽好,但其效用更偏向温养辅助,不像地元髓珠那般能直接提纯、夯实根基,诱惑力相对有限。 价格缓慢攀升至十六万两时,便只剩下沈修永和另外一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在竞争。 “十七万两。”沈修永再次报价。 那斗笠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摇了摇头放弃了。 土元门的包厢内,鲁达看着下方的竞价,低声对俞河道:“俞长老,这陈庆似乎对那木阳玉志在必得,我们要不要……抬他一手?试探一下他的财力底线,或者让他多出点血?” 俞河目光深邃,盯着二楼海沙派包厢的方向,缓缓摇头:“一块木系异宝而已,与我土行无关紧要,此刻抬价意图过于明显,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们的目标,是地元髓珠,在没有确凿证据和万全把握前,不宜轻举妄动,引起五台派和海沙派的警惕。” 他行事老辣,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鲁达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十七万两第一次!” “十七万两第二次!” “十七万两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客人拍得木阳玉!”钱管事笑容满面地落槌。 沈修永朝着台下拱了拱手,显得云淡风轻。 陈庆心中松了口气,木阳玉顺利到手,距离他五道真气融合之路,迈进了一大步。 包厢内,沈修永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笑道:“怎么样?师叔我这面子还算好使吧?十七万两拿下,比预想的还要低一些。” “多谢师叔了。” 陈庆诚恳道谢。 他心知肚明,若非沈修永这位新晋罡劲长老出面,那些有意竞争的小势力或个人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价格被抬到二十万两以上也毫不奇怪。 随后拍卖的几件物品中,出现了两个密封的玄铁盒。 现场气氛再次被点燃,这种未知的诱惑总能吸引不少人。 最终,一个玄铁盒被寒玉谷以二十万两白银拍下,另一个则被烈阳宗的长老用一株罕见的赤炎果加部分银两交换成功。 终于,拍卖会迎来了最后的高潮。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那对名为“沧溟双曜”的刀剑被请上台。 只见匣中红绸之上,并排放置着一刀一剑。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混合着淡淡的灵压弥漫开来,离得近的人甚至感觉皮肤微微刺痛,仿佛有冷风刮过。 刀身如墨,隐有幽蓝水光流转;剑体似雪,却泛着凛冽寒芒。 两把兵器仅仅是静置于台上,便自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意与隐隐的灵性波动,仿佛沉睡的凶兽,引动着在场所有人体内的真气或者真罡共鸣。 钱不易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随后道: “诸位贵客!请静一静!接下来,将是本场拍卖会,乃至聚宝坊五年来最为珍贵的宝物!” “诸位请看!此双器虽暂列上等宝器之巅,但其内核已因洪大师神乎其技的锻造之术为引,孕育出了一丝真正的‘灵性胚胎’!这意味着什么?” 他目光灼灼地扫视全场:“这意味着,它们已半只脚踏入了‘灵宝’,若有罡劲高手以自身本源真罡日夜温养祭炼,与之心意相通,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真正唤醒器灵,使其完成最后的蜕变,成为拥有自主灵性的灵宝!” “神兵有灵,自择其主!此等可遇不可求、甚至能作为一个宗门、一个世家传承根基的至宝,老夫生平仅见!价值无可估量!” 瞬间,整个拍卖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顶点! 钱管事话音落下,竞价声便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十万两!” “十五万!” “丰乐府听雨楼,出价十八万,外加三枚潮汐凝真丹!” “平阳府烈阳宗,二十万两,再加一块地心火石!” 价格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攀升,并且还在持续上涨,竞争的已然全是二楼包厢中的各大势力代表,个个面红耳赤,势在必得。 陈庆看着下方这如同烧钱般的疯狂场景,神色平静。 且不说这刀剑与他是否契合,单是这令人绝望的价格就绝非他能够觊觎的。 更何况,怀璧其罪,这等重宝若真落在他手中,无异于小儿持金过闹市,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此刻最关心的,还是刚刚到手的木阳玉以及五行融合。 “沈师叔,我们准备离去吧。”陈庆低声道。 “好,此地确实不宜久留,是非太多。” 沈修永微微颔首,他虽爱看热闹,但也知分寸。 眼前这水太浑,稍有不慎陷进去,就出不来。 两人起身,与乔鸿云告辞。 乔鸿云正看得津津有味,见他们要提前离场,不由笑骂道:“沈修永,你这老小子,拍了东西就跑,后面的好戏都不看了?” 沈修永毫不客气地回敬:“乔鸿云,你懂个屁!老子这是低调,不像你兜里没几个子儿还赖在这儿充大款眼馋,走了走了,回头请你喝酒!” “滚蛋!谁稀罕你的破酒!” 乔鸿云笑骂着挥挥手,“路上小心点,最近临安府城里牛鬼蛇神多得很。” 沈修永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两人便悄然离开了包厢。 来到拍卖场的后厅交接处,一名主事早已恭敬等候。 验看过凭据和银票后,主事将盛放木阳玉的寒玉盒以及沈修永拍下的那个装着玄铁精的铁盒郑重地交到两人手中。 钱货结清后,陈庆将寒玉盒小心收入怀中,与沈修永快步离开了聚宝坊。 他们离去后不久,后厅暗门开启,一位身着聚宝坊高层服饰的老者缓步走出。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了几分,那位主事连忙躬身,神态极其恭敬。 老者目光扫过陈庆和沈修永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方才离去那两人,便是五台派的沈修永和陈庆?” “回禀三掌柜,正是他们。”主事低头应道。 老者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他们已携宝离开的消息,透露给土元门的俞长老。” 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却能顺水推舟卖给俞河一个人情。 而且土元门毕竟是临安地头蛇,与聚宝坊生意往来密切。 “是,三掌柜。”主事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去安排。 老者望向门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眼神深邃。 临安府的水,被这对沧溟双曜搅浑了,接下来才真正是风起云涌之时。 陈庆和沈修永出了拍卖场,快步来到聚宝坊侧院的专用马厩。 “走吧。” 沈修永牵着他那匹‘踏雪’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海沙派执事急匆匆赶来,正是一直跟随在乔鸿云身后之人。 他面色凝重,对着沈修永快速拱手道:“乔长老命我速来告知,土元门的俞河长老,在你们离去后不久,也带着人悄然离开了拍卖场,乔长老担忧俞河意图不明,恐对二位不利,他让我先行一步示警!” “俞河!?” 沈修永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五台派与土元门虽非至交,却也素无大怨,他跟着我们意欲何为?” 黑水码头之事,他正在闭关突破罡劲,只听闻俞河在黑水码头‘斩杀’了幽冥二卫得了大名声。 沈修永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身旁的陈庆。 黑水码头之事,他知其凶险,却未知其详,更不清楚其中诸多隐秘关节。 陈庆心头一凛,瞬间明悟。 俞河这老匹夫,定是怀疑地元髓珠在自己身上,更将幽冥二卫失踪、乃至魔门报复的这口天大的黑锅扣在了他自己头上,如今是忍不住想要亲自出手试探甚至强夺了! “沈师叔,此事恐怕因我而起,说来话长,俞河目标很可能是我,我们快走,不宜在此久留!” 陈庆语速极快,翻身上马。 沈修永也是果决之人,虽满腹疑问,但深知此刻不是追问之时。 他同样跃上踏雪马背,低喝一声:“走!” 两匹马立刻撒开四蹄,冲出马厩,沿着街道向临安城外疾驰而去。 踏雪速度极快,陈庆全力催动黄骠马才能勉强跟上。 城内人多眼杂,俞河或许还有些顾忌,但一旦出了城……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冲出了临安府城高大的城门,沿着官道向云林府方向奔去。 然而,行了不过十数里,途径一片地势渐高的密林时,沈修永脸色猛地一沉,他察觉到后方一道强横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那气息厚重如山,却又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压迫感,正是土元门的心法特有的罡劲波动! (本章完) 第178章 围杀 第178章 围杀 “来了!好快的速度!” 沈修永勒住缰绳,踏雪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罡劲高手全力奔行之下,短距离内速度确实胜过寻常骏马。 “师侄,你先走!” 沈修永当机立断,猛地调转马头,“我来会会这俞河!我虽初入罡劲,但他想留下我也没那么容易!乔鸿云那老小子应该快到了,我们二人自有汇合之法!” 陈庆心中一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挺身断后。 他深知此刻不是矫情之时,自己留下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沈修永的拖累。 他重重点头,抱拳道:“沈师叔,务必小心!保重!” “你先走!遇到土元门之人,不必留手。” “上宗明令禁止无端挑起宗门战乱,我看土元门的胆子能有多大!” 沈修永猛地一挥手,目光如炬,已然锁定林间小道尽头那裹挟着土黄色罡气、急速逼近的身影。 陈庆不再犹豫,奋力向前冲去。 几乎就在陈庆身影没入前方林荫的同时,俞河的身影如一块疾飞的陨石,轰然落在官道中央,挡住了沈修永的去路。 强大的气势迫得周遭树木哗哗作响,地面微震。 沈修永周身离火真罡悄然流转,空气中泛起阵阵灼热涟漪,将对方那股沉重的压力抵消。 他面色冷然,看着前方气息浑厚的俞河,淡淡道:“俞长老如此急匆匆地追赶我叔侄二人,不知意欲何为?莫非这临安府地界,如今是土元门说了算,连路过都要盘查了?” 俞河身形站定,扫了一眼陈庆消失的方向,“沈长老言重了,俞某并无恶意,只是方才拍卖会上,见贵师侄风采过人,想起一些旧事,心中有些疑惑未解,想请陈庆小友去我土元门做客,喝杯清茶,闲聊几句罢了,沈长老何必如此紧张?” “请我师侄喝茶?” 沈修永嗤笑一声,脸上嘲讽意味十足,“俞长老这请人的方式倒是别致,堪比拦路劫匪了,我师侄与你素昧平生,有何旧事可聊?有何疑惑需要这般兴师动众地‘请’?我看这茶,不喝也罢!” 俞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沉了下来:“沈修永,老夫好言相邀,是给你五台派面子,这里可是临安府!陈庆与云林府一桩旧案大有牵连,甚至可能关乎我土元门石龙长老之死以及魔门幽冥二卫失踪之谜!老夫必须问个明白!你休要阻挠,否则……” “否则怎样?” 沈修永毫不退让,周身离火真罡流转更疾,气机牢牢锁定了对方,暗中却是在为陈庆的远遁争取每一分宝贵的时间。 俞河见他毫无退意,眼中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耗尽。 “既然你执意要护短,那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话音未落,俞河身形猛地一沉,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一股厚重如山岳的气势轰然压下! 他双掌一错,带着沉闷的破空声,隔空便向沈修永猛推而来。 雄浑的土行元力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掌印,铺天盖地,仿佛要将前方一切阻碍都碾压粉碎! “来得好!” 沈修永早有准备。 他深知拖延的目的已然达到,身形如大鹏般腾空而起,避开那刚猛霸道的掌风。 腰间长刀铿然出鞘,刀身瞬间变得赤红,灼热的离火真罡轰然爆发,迎击而上! 劫焰裂穹刀! 沈修永毫不留手,一出手便是自身绝学! 赤红色的刀罡迎风暴涨,化作一道数丈长的烈焰匹练,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与决绝的裂穹之势,悍然劈向俞河! 刀未至,那股灼热锋锐的意境已将周围草木烤焦、点燃! 轰隆——!!! 赤红与土黄两色罡气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 狂暴的气浪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官道地面寸寸龟裂,周围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或拦腰斩断,火光与尘土冲天而起! 烈焰刀罡疯狂侵蚀撕裂着磐石掌印,发出刺耳的嗤嗤声。 俞河身形剧震,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下去尺许,但他周身磐石罡气流转,竟硬生生扛住了这狂暴的一刀,只是脸色微微白了一瞬。 沈修永则借对撞之力向后飘退十余丈,轻盈落地,持刀而立,赤红色的刀身依旧嗡鸣不止,烈焰缭绕。 他心中暗惊:这老家伙的防御果然名不虚传,磐石心法确实扎实无比! 俞河亦是心中震动:这沈修永刚突破罡劲不久,离火真罡竟如此精纯暴烈。 一击之下,高下未分,但战意已被彻底点燃。 “沈修永!老夫突破罡劲十七年有余,你如何是老夫对手!?” 俞河怒喝,土黄色罡气再次澎湃起来,气势更加沉重。 “废话少说!想追我师侄,先过了我这一关!” 沈修永长刀一摆,烈焰再起,眼神锐利如刀。 两人对视一眼,杀机弥漫,下一刻,身影再次碰撞在一起! 轰!轰!轰! 密林边缘,罡劲碰撞的轰鸣声不绝于耳,赤焰与磐石之力激烈交锋,将大片林地化为焦土与废墟。 而此刻,陈庆已奔出数里之外,他回头望了一眼远方那冲天而起的罡气光芒与隐隐传来的轰鸣,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俞河……这梁子,彻底结下了! 然而,就在他冲出一片矮坡,四道身影骤然现身,拦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壮硕,正是土元门的鲁达! 他身旁三人,亦是土元门精英弟子打扮,个个太阳穴高鼓,气息沉凝扎实,目光锐利,竟皆是抱丹劲后期的好手,其中一人气息尤为雄浑,赫然已至抱丹劲圆满! “陈兄,何必行色匆匆?” 鲁达声如洪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家俞长老有请,想请陈师弟移步土元门,喝杯热茶,聊聊旧事。” 陈庆勒住缰绳,黄骠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端坐马背,目光扫过眼前四人,心中冷笑连连。 喝茶? 怕是鸿门宴! 一旦踏入土元门,地元髓珠之事必然暴露都是小事,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皆由他人掌控。 现如今只要自己回到了五台派,到时候五台派高层自会主持公道。 “喝茶?” 陈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与俞长老素无交情,与土元门更是井水不犯河水,这茶怕是喝不起。” 鲁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陈庆,长老有请,是给你面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黑水码头之事,你心知肚明!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那我若是不去呢?”陈庆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鲁达暴喝一声,与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霎时间,四人气息轰然爆发! 鲁达双掌一错,土黄色真气澎湃涌出,厚重如山,率先发动! 他修炼的亦是土元门正宗心法,虽不及俞河罡劲,但力量刚猛,一掌拍出,带着碾压之势。 另外三人同时动手,配合极为默契。 那抱丹劲圆满者使一对镔铁短戟,戟风呼啸,直刺陈庆左右双肋,角度刁钻狠辣! 另外两名抱丹后期,一人抽刀横扫马腿,一人跃起半空,拳印如陨石般砸向陈庆天灵盖! 四人合击,封死了陈庆所有闪避路线,杀气凛然,显然是下了死手,即便不带人回去,也要将陈庆当场格杀! 毕竟陈庆并非无名之辈,他们不敢冒然留手。 陈庆眼中寒芒爆射,胸中杀意再也抑制不住! 面对四方来袭,他竟不闪不避,身形如苍鹰般腾空而起,不仅避开了攻向坐骑的招式,更居高临下,掌握了主动! “吼!” 一声低沉威严的虎象象之音自他体内迸发,肌肤泛起淡淡古铜光泽,气血如烘炉燃烧! 八极金刚身瞬间催动! 与此同时,青木真气奔涌贯入盘云枪!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身在半空,陈庆拧腰发力,盘云枪发出一声撕裂空气的恐怖轰鸣,化作一道狂暴无比的黑色弧光,以沛然莫御之势,向着四周横扫而去! 这一枪,蕴含了八极金刚身的恐怖蛮力与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雄浑真气,刚猛霸道到了极致! 轰!咔嚓! 首当其冲的是那跃起砸拳之人,他的拳印与枪杆悍然相撞,却如同鸡蛋碰石头,拳骨瞬间碎裂,惨叫一声,整个人被那股无法形容的巨力扫得倒飞出去,鲜血狂喷,重重撞断一棵大树,瘫软下来。 使刀扫马腿那土元门高手更是骇得魂飞魄散,刀锋尚未触及马腿,那恐怖的枪风已然压体,他只得拼命回刀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爆响! 那弟子只觉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长流,长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胸骨塌陷,倒飞数丈,落地后便再无声息。 电光火石间,陈庆落地,动作毫不停滞! 鲁达的巨掌和那圆满高手的双戟已然攻到眼前! 崩岳贯虹! 陈庆盘云枪如毒龙出洞,不偏不倚,一枪直刺鲁达掌心! 枪尖高度凝聚的青芒蕴含着穿透一切的锐利! 鲁达脸色剧变,只觉得对方枪尖传来的劲力凝练无比,竟让他厚重的掌力有种无从着力之感,更有一股锐利无匹的劲道欲要透掌而入! 他急忙催动全身真气,掌势一变,化拍为按,企图以浑厚真气强行压偏枪尖。 但就在枪掌即将接触的刹那,陈庆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 盘云枪枪尖竟如同活物般划过一道细微弧线,巧妙至极地让过了鲁达力道最盛之处,擦着他的掌缘疾刺而入! “噗嗤!” 枪尖虽未直接刺中掌心,但那凌厉的枪芒已然划破鲁达的护体真气,在他手臂上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鲁达痛哼一声,踉跄后退。 而此刻,那双戟已然刺到陈庆肋下! 陈庆竟似背后长眼,看也不看,握住枪尾的手臂猛地向后一甩! 长枪如同重锤,带着恶风,精准无比地砸向使戟者的面门! 这一下变招又快又狠,完全是出于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 使戟者大惊失色,若不回防,即便双戟能刺中陈庆,自己也要被枪纂爆头! 他只得强行收回双戟,交叉格挡于身前! 铛! 又是一声巨响! 枪纂砸在双戟交叉之处,火星四溅! 那使戟者只觉双臂剧痛欲裂,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退一步,脚下青石便碎裂一块,脸上涌起一阵潮红,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他可是抱丹劲圆满!竟然在硬碰硬中被一枪震退?! 陈庆得势不饶人,身形如鬼魅般跟上鲁达,盘云枪化作漫天枪影,将鲁达彻底笼罩! 山岳镇狱枪法施展开来,时而如山岳压顶,沉重无比;时而如险峰奇袭,诡谲刁钻! 鲁达手臂受伤,真气运转滞涩,只能勉力支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 那使戟者强压气血,怒吼着再次扑上,双戟挥动,试图与鲁达合击。 “嗡嗡!” 陈庆再次发出虎象之音,针对的却是那使戟者! 声浪如同水波泛起阵阵涟漪,震得他心神一恍! 就在其失神的刹那,陈庆猛地放弃鲁达,盘云枪如同黑暗中窜出的毒蛇,一记回马枪,快如闪电,直刺其心窝! 这一枪,凝聚了陈庆全部的杀意与力量,无声无息,却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使戟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噗嗤! 盘云枪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心口,枪尖自后背透出! 陈庆手腕一拧,枪身一震,狂暴的劲力瞬间将其五脏六腑震得粉碎! 使戟者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尸体被长枪挑飞,甩向一旁。 转眼之间,四名土元门好手,只剩受伤的鲁达一人! 鲁达看着如同杀神般的陈庆,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转身就想逃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陈庆竟然如此勇猛! 四人联手,转瞬间就死了三个! “现在想走?晚了!” 陈庆语气冰寒,一步踏出,盘云枪如影随形,一式简单的直刺,却蕴含着‘势’的威压! 鲁达感受到背后袭来的致命杀机,拼命向一旁闪躲。 然而枪尖如跗骨之蛆,微微偏转。 噗! 血迸溅!盘云枪直接洞穿了鲁达的脖颈! 鲁达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双手徒劳地抓住枪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对死亡的巨大恐惧,随即重重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官道上,顷刻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四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而那黄骠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庆持枪而立,枪尖鲜血缓缓滴落,转头看向不远处一棵大树。 苗志恒从大树后缓缓走出,脸上强行挤出一丝镇定的笑容,手掌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故意放慢脚步,声音尽量平稳: “陈兄果然好身手!我金沙堡与土元门积怨已久,这群贼子行事向来霸道,最擅长的就是以多欺少的勾当,对他们的行径更是深恶痛绝……陈兄此举,可谓大快人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陈庆的神色,脚步悄然后移半分。 苗志恒心中早已骇浪滔天。 他刚刚赶到,本想伺机而动。 若土元门得势便趁机示好联手,若陈庆不支便落井下石抢夺宝物,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陈庆将四名土元门好手屠戮殆尽的最后一幕! 此等实力,远超他的预料! 他刚想抽身离去,却已错失良机。 刹那间,苗志恒心念电转,决意逢场作戏。 陈庆面沉如水,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苗志恒神色一凛,赶忙挤出笑容,故作镇定地解释:“拍卖会刚散场,我正巧路过……” 陈庆没有说话,身形骤然模糊! 《惊鸿遁影诀》施展之下,他如同鬼魅般欺近,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嗡鸣,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直刺苗志恒心口! 其势之猛,远超方才应对土元门众人之时! 苗志恒腰间那柄弧度奇诡的弯刀“沧啷”出鞘,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 金煞裂魄刀法全力施展! 他周身玄元真气毫无保留地奔涌,刀光如瀑,并非一道,而是瞬间分化出数十道细密、锋锐、交织如网的凌厉刀气,如同疯狂旋转的刀轮,悍然迎向陈庆的夺命一枪! 金煞裂魄!千丝!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 刀网过处,空气发出被切割的嘶嘶声,地面被逸散的刀气划出无数深痕。 “锵锵锵锵——!” 枪尖与刀网疯狂碰撞,爆发出连绵不绝、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 火星如同暴雨般四溅飞射! 苗志恒只觉手臂剧震,陈庆枪上传来的劲道沉雄如山岳,又凌厉如雷霆,震得他气血翻腾,竟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坑。 “不可能!” 苗志恒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弯刀之上,刀身嗡鸣声瞬间变得凄厉尖锐,一股更加邪异、暴戾的气息爆发开来! “唳——!” 惊魂啸再次爆发!这次却并非无形无质,而是伴随着肉眼可见的暗金色音波,如同涟漪般向陈庆疯狂冲击! 同时他刀势再变,人随刀走,弯刀划出一道极其诡异的幽暗弧线,悄无声息地削向陈庆脖颈! 金煞裂魄!幽冥断! 这一招融合了音攻慑神,乃是他真正的搏命之招,威力极大,但对自身负荷也极重! 陈庆目光一凝,八极金刚身运转至当前极限,周身气血如虎象长吟,硬生生扛住那音波。 盘云枪回旋,枪身如乌龙摆尾,精准无比地截向那抹幽暗刀光!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再次爆开! 苗志恒只觉刀身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淋漓,弯刀几乎脱手! 他借力向后急跃,体内真气紊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逃!必须逃! 此人不可力敌! 念头一起,苗志恒再无丝毫战意,身形猛地向后倒射,同时挥手打出数枚黑乎乎、散发着腥臭气的弹丸——金沙堡秘制毒煞雷! 砰砰砰! 毒雾瞬间弥漫开来,遮掩视线,腐蚀性极强的毒气滋滋作响。 苗志恒则趁机将所剩无几的真气尽数灌注双腿,施展轻功,向着密林深处亡命飞遁! 然而,他刚冲出毒雾范围,眼前一,陈庆的身影竟如附骨之疽般出现在他侧前方! 只见陈庆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间不知何时夹住了数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星光的细针——九曜星芒针! 浮光掠影手! 手法玄妙,速度快到极致,只见幽蓝星光一闪而逝! 苗志恒只觉周身数处大穴猛地一麻一痛,仿佛被极寒冰针刺穿! 狂奔的真气瞬间溃散,刚提起来的速度骤然暴跌! 他眼中闪过极致惊恐,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庆眼神冰冷,手中盘云枪没有丝毫停顿,无声无息地洞穿了他的咽喉。 苗志恒身体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最终凝固。 “路过?” 陈庆手腕一抖,甩飞枪尖上的尸体,冷冷地注视着地上苗志恒的尸身:“那也要死!” 苗志恒偏偏“路过”此地?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 拍卖会正值高潮,沧溟双曜引得各方争夺正酣,他若不是早有图谋,怎会恰好出现在这荒郊野道? 肯定是尾随而来,发现情况不对,立马改了口风。 陈庆动作迅捷如风,俯身在那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快速摸索。 银票、丹药、零星的金叶子……尽数被他收入怀中。 至于那些沾染了明显门派印记的兵器、内甲,他一件未取。 这些东西如同烫手山芋,待在身上都是麻烦累赘。 他取出一小瓶特制的化尸药粉,小心地倾倒在几具尸体上。 刺鼻的白烟伴随着“嗤嗤”的异响升起,血肉骨骼迅速消融,连同地上的血迹也一并化去,不过片刻功夫,现场只留下几片颜色略深的焦土。 做完这一切,陈庆身形一展,如一道青烟般掠入道旁密林,向着云林府方向疾驰而去。 (本章完) 第179章 陈庆 第179章 陈庆 官道上,狼藉一片。 焦黑的土地、散落的零星兵器与破损的内甲碎片,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此地爆发的激烈战斗。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一道沉稳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狼藉之地的中央。 来人穿着与俞河相似的土元门长老服饰,但袖口的山峦纹路更加繁复深邃,气息也更加晦涩内敛,正是土元九老之一的另一位,石坚。 他缓缓扫过现场每一个细节,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 一名中年弟子快步上前,沉声道:“师父,查验过了,有鲁达师兄的裂地掌劲残留,还有赵师弟的断岳刀碎片……看痕迹,他们四人……怕是都已遭了毒手。”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 石坚的目光最终落在几处颜色略深、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土地上,眼神微微一动。 化尸粉?好利落的手段。 弟子咬牙问道:“师父,凶手是何人?” “没有任何气息泄露!不确定!” 石坚摇了摇头,反而问道:“俞河人呢?” 他的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威严。 弟子连忙回道:“俞师叔之前在此与五台派沈修永对了几招,击退对方后,似乎……继续追击那五台派陈庆去了。” “放肆!” 石坚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微微一变,眉头紧锁。 他深知俞河为何如此执着。 地元髓珠关系重大,俞河一脉对其寄予厚望,甚至不惜在云林府暗中行事,招惹了魔门,导致门派折损弟子。 虽然其中疑点重重,俞河可能也是被人算计背了黑锅,但此事牵连甚广,利弊错综复杂。 继续追击? 这意味着要将五台派往死里得罪! 为了地元髓珠,俞河已然有些不顾后果了。 五台派并非软柿子,其掌门“沧浪钓叟”何于舟更非易与之辈。 若真因此引发两派大规模冲突,谁能担待得起? 更何况,天宝上宗明令禁止辖下宗派无端私斗! 石坚瞬间权衡利弊,沉声道:“此事已非俞河一人之事,亦非简单追杀,立刻传讯回山门,将此地情况,尤其是俞河擅自追击五台派首席之事,详尽上报掌门与诸位长老知晓!” “是!” 弟子心中一凛,明白师父这是要将事态升级,不再由俞河独自决断。 石坚看着远方,目光幽深。 他不想轻易招惹五台派,至少不能在毫无确凿证据且理亏的情况下,将整个土元门拖入泥潭。 尤其是如今云林府四派联盟,虽然谁也不知道这联盟到底是否牢固。 至于弟子身死的凶手,另案再查,绝不姑息。 与此同时,临安城西,金沙堡。 堡内庭院深深,景致颇佳。 一池碧水占据中央,池中假山玲珑,几尾色泽艳丽的硕大锦鲤在其中悠闲游弋。 池边栽种着几株名贵木,正值期,幽香阵阵。 金沙堡堡主苗峰,一位面容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男子,正揽着他最宠爱的小妾站在池边白玉栏杆旁。 那小妾曾是临安府一小世家家主之女,生得杏眼桃腮,体态风流,此刻正拿着一把鱼食,娇笑着抛入水中。 鱼饵落下,池水顿时沸腾,无数肥硕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涌来争食,翻腾起阵阵水,引得婉娘咯咯直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苗峰在一旁看着,脸上也露出几分难得的温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金沙堡外事执事,一位气息不弱的高手,脸色发白地快步走来,甚至顾不上礼节,急声道:“堡主!大事不好了!” 苗峰眉头立刻紧皱,轻轻拍了拍婉娘的手背。 婉娘是个识趣的人,立刻收起笑容,带着侍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苗峰这才沉声问道。 拍卖会刚结束,他金沙堡也算有所收获,能有什么不好的大事? 那高手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惶,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颤音:“志恒少爷他…他死了!” “什么!?” 苗峰脸色大变,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把抓住那高手的衣襟,“你说清楚!志恒怎么了?!他不是去参加拍卖会了吗?难道会后有人杀人夺宝?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苗峰的儿子!?” 苗志恒不仅是他的儿子,更是他未来的金沙堡继承人! 那高手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随后将拼凑起来的零碎情报快速说了一遍。 苗峰松开手,踉跄半步,胸膛剧烈起伏。 死了? 他的独苗,他倾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就这么死了? “你的意思是连尸体都没有,无人亲眼看到?没有铁证?” 苗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高手艰难地点了点头:“现场被打扫过,用了化尸粉…干净利落,我们的人赶到时,只有土元门石坚长老在场勘查,他也未直言凶手是谁,但我推测杀死少爷的有可能是陈庆。” “少爷此前和我说过,他和陈庆有过节,此人还抢走了他的玄铁盒!” “但是.陈庆不可能以一敌五,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说到这,他低下了头,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这推测有些荒唐。 苗峰一拳砸在身旁的白玉栏杆上,坚硬的玉石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证据不足! 谁能证明苗志恒是死在陈庆手里的? 仅凭推测和动向,就去质问五台派首席,质问其背后的五台派? 他金沙堡虽在临安府有些势力,但比起雄踞一府的五台派,根本不够看! 强行问罪,只会自取其辱。 苗峰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丧子之痛和滔天怒火。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杀机。 “查!最近志恒得罪那些人都给我查个清清楚楚。” “还有那陈庆,就算有一点怀疑也不能放过,况且此人还抢过志恒的玄铁盒。” 苗峰寒声道:“暗中发布临安江湖追杀令,悬赏重金,只要有人能提供陈庆在临安府境内的确切踪迹线索,赏银五千两!若能取其性命赏银二十万两。”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同时,以匿名方式,联系‘一刀庵’,开出暗,价钱翻倍!要陈庆的人头!” 明的,他不能、也不敢直接得罪死五台派。 那高手闻言一惊:“堡主,那陈庆实力不凡…想要杀他,怕是有些困难,而且请一刀庵的杀手,价格极其高昂。” “我知道!” 苗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就按我说的做!快去!” 开出暗,悬赏追杀,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相信,此刻想要陈庆命的,绝不止他金沙堡一家! 那土元门的俞河,恐怕更想知道陈庆的下落! 如果陈庆是凶手,杀了正好,如果不是就当给死去的儿子报仇! “是!” 高手不敢再多言,躬身领命,匆匆离去。 三日后,陈庆抵达临安府边境的重镇——通平城。 此城地处要冲,四通八达,水路陆路皆极为便利,连接云林、丰乐两府。 一条千川泽的支流“云金河”穿城而过,带来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带来了错综复杂的消息。 只要穿过此城,便算彻底离开了临安府地界。 城内人流如织,比石渠城更加喧嚣。 “俞河这么大动静找陈庆,莫非那地元髓珠在他手中?” “这这不太可能吧!” “反正我听说土元门得到的珠子是假的!” “据说陈庆不仅身怀木阳玉,他身上暗还开了二十万两!” “依我看,他怕是早就易容换面,溜出临安府了。” “如此多的暗啊……谁不心动?只要暴露行踪,必死无疑。” 陈庆选了一家临河的酒楼,上了二楼,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三个小菜,一壶清茶。 “这些消息.难道是有人暗中造谣?推波助澜?还有人在自己身上开了暗?” 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波光粼粼的云金河,实则将酒楼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在他斜对面不远处,一桌六人格外引人注目。 这六人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内蕴,皆是抱丹劲后期的高手。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们身上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肃杀之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常年刀头舐血、心狠手辣之辈。 周围食客都下意识与他们保持着距离,频频侧目,眼神敬畏。 其中三人是恶名昭彰的“湖山三怪”,另外三人,看其坐姿气息,腰间兵刃的制式,分明是一刀庵的金牌杀手,诨号“鬼手”、“无影针”、“断肠刀”。 六人围坐一桌,气氛沉闷。 其中面色焦黄的鬼手皱眉,声音沙哑:“这陈庆到底藏哪个耗子洞里了?整整四天,屁的消息都没有!” 自从临安城外那场杀戮后,陈庆就像人间蒸发,再无半点踪迹。 有人猜他躲进了某个绝地,也有人传言他已被神秘高手暗中做掉,让许多闻腥而来的人懊恼不已,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 无影针是个干瘦汉子,闻言摇头:“另一条通往云林府的官道我也派人盯死了,没见踪影。” 断肠刀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瓮声道:“那小子实力绝非寻常,我听说覆海剑陈林都不是他的对手。” 无影针冷笑道:“放心!我们六人联手,拿下他问题不大。” 湖山三怪中的老大,一个膀大腰圆的秃头汉子嗤笑一声:“这小子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莫非已经遭了天谴?我听说俞河那老家伙像疯狗一样还在四处找呢。” 湖山三怪老二接口:“俞河?他要是找到了,还能有我们什么事?我看他也没头绪。” 湖山三怪老三摸着下巴:“你们说,陈庆会不会已经溜回云林府了?他若真有高明的隐匿功夫,运气又好,从哪个山旮旯里钻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沉默。 鬼手最终冷哼一声:“一个小辈而已,还能真翻了天不成?再找找!百万赏格,加上他身上的宝贝,够我们逍遥一辈子了!说不定下一秒就有消息了。” 几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随即留下酒钱,匆匆下楼离去,显然是要继续布控搜寻。 陈庆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口,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看来自己的《金蝉蜕形诀》确实神妙,连一刀庵这些擅长追踪刺杀的人都未能识破。 只要过了今夜,顺利穿过通平城,便是海阔天空。 “阁下,好雅兴!” 就在这时,一道轻笑声突兀地在对面响起。 陈庆心中猛地一凛,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宽大黑袍、头戴垂纱斗笠的身影,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上,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方才,此人明明还在另一侧的角落独自饮酒! “你是谁?” 陈庆眉头微皱,体内真气却已悄然运转,如同绷紧的弓弦。 那斗笠男子自顾自地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仿佛是老友相逢。 垂纱晃动,看不清面容,只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被一刀庵杀手环伺,还有闲情逸致在此临河品茗,我是该赞阁下胆色过人呢?还是该佩服阁下……有恃无恐呢?” 说着,他竟真的端起茶杯,赞道:“嗯,虽是凡品,倒也清冽,好茶。” “装神弄鬼!” 陈庆眉头紧锁,不再废话,左手藏在桌下微屈,一股吸力陡然生出,隔空摄向那斗笠男子面前的茶杯! 这一手隔空摄物,劲力拿捏极准,显露出抱丹境高手对真气精妙的掌控。 嗖! 茶杯应声而起,飞向陈庆。 然而,那斗笠男子只是轻笑一声,屈指随意一弹。 叮! 一声轻响,一股阴柔诡异的劲力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茶杯上。 那茶杯去势顿止,仿佛被无形的手握住,旋即“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这边的动静顿时引得酒楼内众人纷纷侧目。 斗笠男子却恍若未觉,对着四周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几分歉意:“不好意思,惊扰各位了,我这位兄弟是个粗人,大手大脚惯了,失手打碎了茶盏,诸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切!” “还以为打起来了呢!” 食客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嘟囔了几句,又各自回头继续吃喝。 陈庆却是心头巨震,瞳孔微缩。 罡劲高手! 而且方才那一道指风,阴柔诡谲,劲力凝而不散,后劲绵长,绝非正道路数,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魔门气息!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来,喝茶。”斗笠男子轻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陈庆声音冰冷,全身肌肉已然绷紧。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斗笠男子摇了摇头,声音透过垂纱传来,“告诉你也无妨,老夫江川桥。” 江川桥! 陈庆心中一震。 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并非云林府魔门分坛,而是隶属临安府魔门分坛的一位成名高手,以隐匿、追踪和身法诡速著称,是魔门中有名的难缠角色。 “你小子这手隐匿换形的功夫,确实堪称一绝。” 江川桥语气中带着几分欣赏,“若非老夫于此道钻研数十年,灵觉又异于常人,还真未必能把你从这人海里捞出来。” “你也是为了那赏金而来?”陈庆沉声问道,暗中已在观察所有可能的退路。 “赏金?哈哈哈……” 江川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把老夫想得太俗了。金银于我,不过粪土。” 他声音压低了几分,笑道:“老夫,是为你而来。” “为我?” “不错。” 江川桥语气笃定,“是人才就不该被埋没,你杀伐果断,心思缜密,是块好材料,五台派那潭浅水,养不出你真龙。加入我圣教如何?只要你点头,老夫不仅可保你平安离开临安府,还可将你引荐给坛主,日后前程,岂是区区一个五台派首席可比?” 陈庆闻言,几乎要气笑出声。 他是五台派青木院首席,根正苗红的正道弟子,前途无量,让他去投效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门? 见陈庆沉默,江川桥威胁道:“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乖乖跟老夫走,荣华富贵,武道前程,唾手可得。” “那第二条呢?”陈庆冷声问。 “第二条?” 江川桥轻笑一声,斗笠微扬,似乎瞥了一眼窗外街道,“老夫只需运足真气,高喊一声‘陈庆在此’……你猜,刚刚下楼的那六个一刀庵的杀手,会不会立刻掉头回来?你猜,这满城闻风而动的捉刀人、独行客,会不会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他顿了顿,语气越发悠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就算你侥幸能从那群乌合之众手里脱身……呵呵,有老夫坐在这里,你觉得,你能走得掉吗?” “把你擒下,交给云林分坛,想必他们也会承老夫一份人情,感激不尽吧?” 仿佛陈庆已是瓮中之鳖,砧板鱼肉。 他悠然自得地再次拿起茶壶,想给自己续上一杯。 一个抱丹境的小辈,在他这成名多年的罡劲魔头面前,还能翻了天不成? 陈庆瞳孔急缩,心念电转间,已知绝无善了可能。 就在江川桥手指触碰到茶壶的瞬间—— 他猛地一咬舌尖,随即运掌如风,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掌拍在自己左胸! “嗯!?不对劲!”江川桥倒茶的动作猛然僵住,斗笠下的脸色骤变。 就在他这错愕的万分之一刹那—— “陈庆!那里走?” 陈庆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决绝的嘶吼,声音瞬间传遍整座酒楼,甚至盖过了街面的嘈杂! 与此同时,他身形借着自拍那一掌的力道,猛地向后一撞! “咔嚓——!” 木窗应声而碎! 陈庆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口中喷洒着鲜血,从二楼窗口直直地栽落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到令人窒息。 江川桥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反应过来时,只抓到一把破碎的木屑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 楼下街面。 湖山三怪和一刀庵三名杀手刚走出不远,正在商议下一步搜寻方向。 突然—— “砰!” 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夹杂着木屑碎裂声从身后传来。 六人修为高深,反应极快,瞬间警惕回头。 只见一人满脸血污,衣衫破碎,正艰难地从地上挣扎。 “陈陈庆就在上面。” 陈庆脸色苍白,断断续续的道。 六人内心狂震,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点燃! “陈庆!?” “不要让他再跑了!” “杀!!!” 六道身影爆发出全部修为,脚掌狠狠一跺地面,青石板炸裂间,身影如旱地拔葱,杀气腾腾地直扑酒楼二楼那个破碎的窗口! (本章完) 八月感言 八月感言 八月过去了,如今到了九月! 感谢大家支持,没有大家支持就没有这本书的今天。 上个月目标定下了,而且也达到了,均订也涨到了12500。 八月一共更新了36.4万字,平均下来一天也有一万多了,每天定下的目标也完成了。 九月希望再接再厉吧,争取书写更好的内容回馈大家。 再次感谢! 感谢大家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 新的一个月,求个月初的月票,万分感谢! 在水中的纸老虎 2025.9.1 (本章完) 第180章 周旋 第180章 周旋 嘭嘭嘭! 六道身影裹挟着凌厉杀气,破窗而入,稳稳落在二楼地板上,目光瞬间锁定窗边身影——那个头戴垂纱斗笠、身着宽大黑袍的江川桥。 酒楼内顿时一片死寂,食客们噤若寒蝉。 湖山三怪中的秃头老大上下打量着这身打扮,不由冷笑一声: “小子,你可真是让我等一顿好找!差点就让你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身行头倒是不错,可惜到此为止了!” 江川桥心中暗骂陈庆狡诈,竟用自伤遁走加祸水东引的毒计。 他虽不将这六人放在眼里,但魔门身份在此地暴露,后患无穷。 他强压怒火,试图澄清: “荒谬!方才跳窗那人才是陈庆!你们眼瞎了吗?还不快去追!再耽搁人就真跑了!” 一刀庵的鬼手闻言,斗笠下的目光闪烁,却是闪过一丝惊疑。 其中确实有种种疑点,但是此刻没有时间让他多想。 断肠刀脸上刀疤扭动,瓮声打断,语气极尽嘲讽: “哼!八成就是混淆视听的把戏!这等金蝉脱壳、栽赃嫁祸的伎俩,老子见多了!是真是假,拿下你搜一搜便知!若真是误会,老子赔你十两银子汤药费!” 话音未落,他已是耐心尽失,腰间长刀“沧啷”出鞘,带起一抹惨烈刀光,率先扑向江川桥! 他身法极快,刀势狠辣,直劈江川桥面门,显然打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主意。 “找死!” 江川桥被彻底激怒,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的魔门高手。 眼见刀光临头,他不再掩饰。 一股阴冷诡谲的气息骤然自其体内爆发! 垂纱无风自动,他右手自黑袍下探出,那五指如钩,指甲尖锐,萦绕着淡淡的黑气,不闪不避,直直抓向那凌厉的刀锋! “铛——!” 一声极其刺耳、完全不似金铁交鸣的脆响炸开! 在断肠刀以及周围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快刀,竟被那只青灰色的肉掌稳稳抓住!刀锋与手掌接触之处,竟冒出丝丝白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什么?!” “化…化骨毒掌?!他是魔门的人!” 酒楼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立刻有人失声惊呼! “快跑啊!”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食客瞬间魂飞魄散,惊叫着向楼下蜂拥逃窜,桌椅碗碟被撞翻一地,场面顿时大乱。 湖山三怪和剩余两名一刀庵杀手也是脸色剧变,他们万万没想到,追踪陈庆,竟会撞上隐藏身份的魔门罡劲高手! “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江川桥声音冰寒刺骨,带着浓烈的杀意。 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变得模糊不清,轻易避开了秃头大汉的重锤。 鬼手悄无声息摸到侧翼,数枚淬毒无影针疾射江川桥肋下要穴。 然而江川桥仿佛背后长眼,黑袍大袖一卷一拂,一股阴柔罡气涌出,竟将那些细针尽数卷入袖中,随即反手一甩! “嗖嗖嗖!” 毒针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 鬼手骇然欲退,却已是来不及,大腿、肩胛瞬间被数枚毒针刺入,惨叫一声,整条手臂顷刻间发黑肿胀,踉跄倒退。 “老二!” 无影针惊怒交加,急忙上前救援。 江川桥却已如影随形般贴了上来,青灰色的手掌无声打出。 “噗!” 一声闷响,无影针的护体真气如同纸糊般被洞穿,那毒掌狠狠印在他胸膛。 无影针身形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口中溢出黑血,胸口衣物瞬间腐蚀出一个掌印,皮肤下的骨骼仿佛都在消融,一声未吭便软倒在地,气息断绝。 兔起鹘落间,两名一刀庵杀手便一死一重伤! 湖山三怪看得头皮发麻,心底寒气直冒。 江川桥冷哼一声,身法展动,如一团黑烟在三人围攻中穿梭。 他避开刀剑,猛地探手扣住老三持剑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腕骨瞬间被捏碎! 老三惨叫声中,江川桥顺势将其往身前一带,另一只毒掌已悄无声息印在他后心。 老三身体剧烈抽搐,一口黑血喷出,扑倒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江川桥身形诡异地一扭,让过劈向头颅的一刀,毒掌如毒蛇出洞,精准地拍在另一怪的心口。 转眼间,六人已去其四! 只剩断肠刀和重伤的鬼手,以及双目赤红的秃头老大。 “走!” 断肠刀最先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一把拉起几乎无法行动的鬼手,毫不犹豫地撞破另一侧窗户,仓惶逃窜。 这魔门高手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秃头老大还想拼命,江川桥却已懒得纠缠,隔空一掌拍出,一股凝练的黑色罡气如毒龙般撞在他铜锤上。 “嘭!” 秃头老大如遭重击,连人带锤被轰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萎顿在地,虽未立刻毙命,也已是重伤垂危。 江川桥看也不看满地狼藉,目光冰冷地投向陈庆逃离的窗口。 “小子,敢阴老夫!你走不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一缕黑烟,自窗口飘然而出,向着陈庆追去。 陈庆瞥见那六道身影如饿虎扑食般扑向二楼窗口,当下惊鸿遁影诀运转到极致,向着城门方向猛冲。 他知道那六人绝对不是江川桥的对手,自己趁着这段时间能跑多远是多远。 不过很快,他便察觉到了背后那股阴冷的气息,紧追不舍,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拉近距离! “罡劲不愧是罡劲,速度都这么快!” 陈庆心头一凛,感受到了压力。 江川桥的身法诡谲飘忽,远非普通抱丹劲可比。 “小子,乖乖束手就擒!省的老夫麻烦!” 江川桥所过之处,路人纷纷惊恐地向两侧退避,撞翻货摊亦不敢多言。 陈庆头也不回,双臂连连挥动,《浮光掠影手》的精妙手法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枚枚淬毒的飞镖如同疾风骤雨般向后泼洒而去,角度刁钻,劲力凌厉,专攻江川桥周身要害与行进路线。 叮叮当当!噗噗! 大部分暗器都被江川桥周身那层淡黑色罡气弹开或震碎,偶有几枚穿透力极强的飞镖成功触及黑袍,却也被黑煞真罡瞬间腐蚀、消融。 江川桥眼中讶异之色更浓,这小子不仅隐匿功夫了得,暗器手法更是出神入化,远超同辈! 这等人才,若能收归麾下,必是一员猛将! “小子,老夫越来越欣赏你了!” 江川桥的声音带着森森寒意。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冲出了通平城城门。 城外地势开阔,一条大河奔腾不息,河边是乱石滩与稀疏的林地。 失去了人群建筑的掩护,陈庆的速度劣势立刻显现出来。 江川桥已然迫近十丈之内,隔空一掌拍出! 一只黑煞真罡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凭空出现,裹挟着刺骨的阴风撕裂空气,当头向陈庆抓来! 速度快得惊人,气机锁定,避无可避! 陈庆瞳孔骤然收缩,生死危机之下,全身气血轰然沸腾! 体内仿佛有熔炉炸开,筋骨齐鸣,隐隐传出低沉威严的虎啸与沉重磅礴的象吟之声! 八极金刚身!虎象之境! 他古铜色的皮肤瞬间泛起金光,肌肉贲张如钢丝绞缠,周身热气蒸腾,硬生生抗住那蚀骨阴风的压迫。 眼看鬼爪临头,闪避已是不及。 陈庆眼中厉色一闪,竟以双臂代枪,腰胯下沉,脊柱如大龙弓起,脚下碎石炸裂! 山岳镇狱枪!崩岳贯虹! 他以右臂为枪,左掌托住右腕,全身劲力拧成一股,贯通肩、肘、腕、指! 雄浑凝练的青木真气奔涌灌注于右臂之上,使其瞬间膨胀一圈,呈现出一种暗青色的金属光泽,沉稳如山,又凌厉如峰! 陈庆右臂如毒龙出洞,悍然向前猛“刺”! 并非简单的直击,而是将全身真气、以及沸腾气血之力尽数凝聚于指尖一点,磅礴厚重的劲力凝聚于一处,直捣鬼爪中心最薄弱之处! 空气中爆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真有一杆无形大枪要贯透山岳!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河滩上轰然炸响! 青黑色气劲疯狂四溢,卷起漫天沙石,形成一个短暂的冲击圈! 陈庆闷哼一声,只觉一股阴寒剧毒、却又沉重无比的诡异劲力透体而来,疯狂侵蚀着他的手臂经脉,企图钻入体内。 他整个人被那巨力推得踉跄着向后倒滑出十余丈,脚下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双臂衣袖尽碎,露出结实的手臂,黑色煞气正被八极金刚身炽热的气血之力迅速化解。 江川桥身形在半空中微微一晃,卸去反震之力,心中暗惊:“好硬的肉身!竟能硬接老夫七成功力的幽冥鬼爪,还将劲力凝于一点破我罡气?!” 陈庆借此对撞之机,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再次发力逃去。 “再看这招!” 江川桥身形如黑烟贴地疾掠,瞬间再次拉近,双掌齐出,不再是远程罡气,而是真正的近身杀招! 他双掌变得柔若无骨,掌心漆黑如墨,带着一股阴柔缠绵却又歹毒的吸扯之力,轻飘飘地拍向陈庆胸腹要害。 掌风未至,那蚀筋化骨的阴毒掌意已然透入,让人头皮发麻! 陈庆感到周身空气都变得粘稠,似被无形蛛网缠绕,知道绝不能被这双掌沾身。 他猛地一个顿步,拧腰坐胯,重心骤沉,仿佛脚下生根,与大地连成一体! 山岳镇狱枪!不动镇狱! 青木真气与气血之力交融,在身前布下一层厚重如山岩般的无形气墙。 核心意境并非抵挡,而是镇压! 镇住自身气血,镇住外来劲力,镇住周身方寸之地,万法难侵! 噗!噗! 两声闷响,江川桥的双掌如同拍击在磐石之上,更有一股反震的巨力传来,震得他手腕微微发麻。 砰砰砰!嗤嗤嗤! 河滩之上,气爆声不绝于耳。 陈庆将自身所能发挥的战力提升到了极限,竟在一位魔门罡劲高手手下对拼了数招! 但他终究吃亏在修为境界上,每一次碰撞都气血翻腾,手臂酸麻。 逐渐,陈庆也摸清了江川桥的底细,心中浮现一抹冰寒的杀意。 …… 另一边,通平城酒楼已是一片狼藉。 幸存下来的秃头老大靠着墙壁,看着两位兄弟惨死的尸体,目眦欲裂,心中悲愤欲绝。 就在这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秃头老大艰难抬头,看清来人面容时,顿时心中狂震:“你…你是土元门的俞河俞前辈?!” 哗——! 周围尚未完全散去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又一位罡劲高手现身! 俞河脸色阴沉如水,根本不理旁人,厉声质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陈庆在哪?!” 秃头老大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忍着剧痛,连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从如何被“陈庆”的喊声吸引,到冲上楼与那黑袍魔头发生冲突,再到兄弟惨死、两人逃离…… “你的意思是,那跳窗之人故意喊破身份,引得你们上去,实则是借那魔门高手之手对付你们?” 俞河是老江湖,瞬间就理清了其中思路。 秃头老大咬牙切齿,恨声道:“定是如此!那人真是好生奸诈卑鄙!阴险毒辣!我等皆被他算计了!” 他自动忽略了是自己等人先欲行不轨。 俞河心中却是猛地一凛。 这小子还真是阴险毒辣,而且颇有急智。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俞河急问。 秃头老大艰难地抬手,指向陈庆与江川桥消失的城外方向:“出了城,往河边去了!” 俞河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离弦之箭冲出酒楼,朝着秃头老大所指的方向疾追而去! 地元髓珠的下落,陈庆的嫌疑,以及可能存在的第三方黑手,还有杀死幽冥二卫那口黑锅,他必须弄个明白! 通江城外。 江川桥双掌黑气暴涨,身形如鬼魅般欺近。 刹那间,他周身黑煞真罡沸腾如墨,双掌掌心竟浮现出两道旋转的黑色漩涡。 空气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异响,河滩上的碎石一触及那黑色罡气,便瞬间化为齑粉! 这一击,已远超先前,显是江川桥拿出全部实力,势要将陈庆一举擒杀或彻底废掉! 陈庆眉头一拧,体内气血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燃烧! “吼!哞——!” 低沉的虎啸与磅礴的象吟自他体内同时迸发,响彻河滩! 周身热气蒸腾,气血烘炉灼灼燃烧,硬生生抵住那无孔不入的蚀骨阴寒。 与此同时,他贯通十一道正经的青木真气奔涌而出。 陈庆目光骤冷,筋骨间虎啸象吟之声炸响,气血如烘炉爆发。 他右足猛踏,震地借力,手臂凶悍的直刺,撕裂空气,直贯江川桥掌心! “嗤——!” 手臂与黑煞漩涡悍然相撞,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 河滩地面被硬生生刮低三尺,无数碎石被震成齑粉,远处的云金河水面炸起数丈高的浪涛! “轰!!” 罡气爆裂,地面崩陷。 嗡嗡!嗡嗡! 黑煞罡气汹涌而来,沧澜玄蛟甲受罡气激发,自行护主! 陈庆被巨力震得踉跄后退,每一步都深陷石地,拖出数丈长痕才勉强站稳。 他双臂衣袖尽碎,露出精钢般的手臂,手臂上古铜色光泽黯淡了不少,甚至出现了几处焦黑痕迹,传来阵阵刺痛酸麻。 那足以蚀骨融金的恐怖掌力,绝大部分被八极金刚身强悍的肉身气血结合沧澜玄蛟甲的防御抵挡化解。 至于侵入体内的黑煞罡气,瞬间被陈庆运用其他真气转化为雄浑的青木真气死死压制住。 “怎么可能?!” 江川桥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这全力施展的幽冥蚀骨掌,竟然被陈庆硬接住了,对方区区一个抱丹境,竟只是吐了口血,手臂受了些伤?! 平日那些抱丹劲高手被黑煞真罡入体,体内真气瞬间击溃,没有丝毫无抵抗之力。 这小子是怎么扛得住自己黑煞真罡!? 陈庆甩了甩酸麻的手臂,眼神冰冷。 通过这硬碰硬的一击,他也摸清了江川桥的底细! 此人的气息看似罡劲,实则虚浮不稳,罡气品质驳杂不纯,远不如俞河那般沉凝厚重,甚至连初入罡境的沈修永也有所不如。 分明是依靠魔门某种取巧速成之法突破,根基有瑕,外强中干! “杀了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陈庆脑中闪过。 若此刻不惜代价,动用《焚血诀》短暂提升,再尝试强行牵引五道真气……或许真有机会将这老魔留下! 但风险也有! 江川桥毕竟是罡劲,若一心逃遁,自己未必能留住…… 就在陈庆杀意涌动,权衡利弊的瞬间—— “嗯?!不好!” 他与江川桥几乎是同时脸色一变,霍然转头望向通平城方向! 一道厚重如山的强横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其气息特性,陈庆绝不会认错—— 俞河!他追来了! 江川桥也是心中惊疑:“这气息……是土元门的磐石罡气!是冲我来的,还是冲这小子?” 他瞬间收拢周身澎湃的魔气,眼神惊疑不定地扫向陈庆。 若来人是俞河,其目标九成是身怀地元髓珠嫌疑的陈庆,而非自己这个隐匿行踪的魔门中人。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与算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绝不能在此刻死斗,让第三方捡了便宜!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杀意,瞬间做出了决断——走!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江川桥眼中狡诈之色一闪,忽然运足真气,声震四野: “陈庆小儿!算你命大!下次再见,必取你狗命!” 话音未落,他本人却化作一道黑烟,毫不犹豫地朝着与陈庆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遁而去,速度快的惊人。 “这老狗!” 陈庆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毒计。 江川桥这是故意大喊,既是在俞河面前坐实他的身份和位置,祸水东引,也是在预防自己再次用类似的方法阴他! 同时自己率先逃遁,留下他来应对俞河! 陈庆此刻顾不得其他,向着远处飞速遁去。 就在江川桥话音落下的瞬间,俞河的身影已如一道土黄色的流星般出现在河滩尽头,恰好看到两道人影一东一南疾驰而去。 两人都在急速收敛自身气息,身影迅速变得模糊。 “小滑头,还想用这等分身匿迹的伎俩骗过老夫?” 俞河冷笑一声,瞬间锁定那道率先发声的黑色身影,“这次休想再逃!” 在他看来,那发声之人定然是陈庆无疑! 土黄色罡气爆涌,俞河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另一方向的陈庆,身躯一纵,向着江川桥逃离的方向狂追而去! 前方飞遁的江川桥顿时感到背后迅速逼近的气息,心中叫苦不迭! “怎么回事?!这土元门的老匹夫为何死死追着我不放?!他不是该去追陈庆吗?!” 他心中惊骇莫名,怎么也想不通俞河为何认准了自己。 眼看俞河越追越近,江川桥再也顾不得彻底隐匿魔气,猛地回身,双掌连拍,数道凝聚着精纯黑煞真罡的掌印呼啸着轰向俞河! “哼!雕虫小技!” 俞河冷哼一声,不闪不避,磐石罡气凝聚于拳端,一拳轰出! 拳印凝实如山,霸道刚猛,瞬间将那些黑色掌印碾碎崩灭,余势不衰,继续压向江川桥。 轰隆! 气劲再次炸响,江川桥被震得气血翻腾,遁速一滞。 而通过这次交手,俞河脸色猛地一变,失声道:“魔门罡气?!你不是陈庆!你是何人?!” 他此刻才惊觉,眼前之人的罡气属性阴寒歹毒,分明是魔功路数,与五台派的青木真气截然不同! 江川桥趁机再次拉开些许距离,又惊又怒地吼道:“老子是你爷爷!你不是要追陈庆吗?死死追着老夫作甚?!” 俞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追错人了! 那个一声不响向南逃遁的,恐怕才是正主陈庆! 现在折身返回,肯定是来不及了。 一想到自己被戏耍,俞河顿时恼羞成怒,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江川桥,杀意沸腾:“魔门妖人,巧言令色!既然让老夫碰上,那就先宰了你,再去擒那小子不迟!受死!” 无论如何,斩杀一个魔门罡劲高手,也是大功一件,更能止损。 磅礴的磐石罡气再次爆发,俞河不再废话,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向江川桥倾泻而去。 江川桥只得拼尽全力抵挡周旋,两人一追一逃,激烈交锋,战场迅速向着远方移去,怒喝与轰鸣声不绝于耳。 (本章完) 第181章 厉师 第181章 厉师 另一边,陈庆向着远处奔去,并没有发现俞河追自己,心中不由得疑惑,难道说俞河目标不是自己?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么他为何没追上来?莫非是……认错人了? 陈庆猛地想起江川桥最后那一声刻意的大喊,顿时心中一动。 那老魔故意喊破他的身份,却又抢先逃遁,分明是要祸水东引,让俞河误以为发声之人便是他陈庆,从而追错方向! 莫非是反而被俞河错认? 陈庆不再多想,将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一路毫不停歇,专挑山林小径疾行。 三日后,风尘仆仆的陈庆终于回到了五台派山门。 刚回青木院不久,甚至来不及休整,便有执事前来传话,桑长老有请。 陈庆心中微动,简单整理了下衣袍,便随那执事前往议事厅。 厅内,桑长老与沈修永皆在。 桑长老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沈修永则在一旁坐着,神色间带着一丝询问。 “桑长老,沈师叔。”陈庆上前,对着两人抱了抱拳。 桑长老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缓缓开口道:“回来了?没事吧?” 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丝关切。 “劳长老挂心,弟子无事。”陈庆恭敬回道。 桑长老点了点头,脸色随即一寒,冷哼道:“土元门实在过分!竟敢‘要挟’我派首席弟子!此事掌门已然知晓,并亲自传书土元门掌门交涉,我倒要看看,他俞河、他土元门,此次能给出何等说辞!” 宗门弟子在外被针对,五台派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长老、掌门为弟子主持公道。” 陈庆沉吟片刻,在旁补充提醒道:“此外,弟子在临安府时,还发现有人在一刀庵下了暗,悬赏追杀弟子,似乎……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将地元髓珠在弟子身上的消息大肆散播。” 他在归途中的酒肆茶馆,没少听到各种版本的流言,明显是有人想将水搅浑,借刀杀人。 桑长老闻言,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才道:“一刀庵……此事颇为棘手,暗的来源,宗门会设法调查,但未必能很快有结果。” 陈庆敏锐地察觉到,桑长老提及一刀庵时,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凝重,似乎欲言又止。 随后,桑长老又嘱咐了陈庆几句,主要就是让他近期需谨慎行事、不要轻易离山的话,便匆匆离开了议事厅。 厅内只剩下了陈庆与沈修永二人。 陈庆再次对着沈修永郑重抱拳:“沈师叔,此次临安之行,多亏师叔屡次相助,更是为弟子断后,弟子感激不尽。” 沈修永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行了,跟师叔我还客气什么?你没事就好。” 他看向陈庆的目光中满是欣赏,这小子不仅实力惊人,临机应变、杀伐决断更是远超同辈。 陈庆笑了笑,转而问道:“师叔,方才桑长老提及一刀庵时,似乎颇有顾虑?” 沈修永闻言,收敛了笑容,“嗯,桑长老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这一刀庵,并非普通的杀手组织,它背后牵扯极深,据说与某个千年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想找他们麻烦,几乎不可能。” “千年世家!?”陈庆心头一震。 他如今并非普通弟子,深知“千年世家”这四个字代表着何等底蕴和势力。 “没错。” 沈修永肯定道,“能够绵延千年而不衰的世家,无一不是一道之内赫赫有名的巨擘,势力盘根错节,底蕴深不可测,族中至少有一位,甚至多位罡劲之上的高手坐镇!”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我五台派虽为云林府四派之一,势力范围也主要在云林府内,影响力有限,就算是一府霸主级别的朝阳宗,其影响力也最多辐射周边两三府,与这等根深蒂固的千年世家相比,无论是实力、势力还是影响力,都相差甚远,所以想动一刀庵,难如登天,我们最多能设法查清是谁在背后下的暗,解决雇凶之人。” 陈庆眉头紧锁,缓缓点头。 经沈修永这番解释,他明白这一刀庵确实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其背后的庞然大物绝非目前的他乃至五台派能轻易招惹的。 当前目标,应是找出那个下暗的人。 “不过。” 沈修永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我通过老乔那边的关系,倒是查到了一些零星消息,那重金四处散播你行踪、提供你消息的,背后隐约有金沙堡的影子,当然他们做得很隐蔽,几乎抹掉了一切明面上的痕迹。” 陈庆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们!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思考着起来,其中金沙堡嫌疑很大。 “多谢师叔告知。” 他沉声道。 苗志恒之死虽然有疑,但金沙堡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 这般推波助澜,甚至在一刀庵下暗的,九成九就是金沙堡! “金沙堡……” 陈庆深吸一口气,将这个名字刻在心里,眼中杀意凛然。 他向来恩怨分明,如今金沙堡更是暗中下绊,悬赏暗,此仇已然不死不休。 “此事你暂且忍耐,宗门会暗中施压,但明面上不宜大动干戈。” 沈修永拍了拍陈庆的肩膀,语气转为严肃,“临安府非我派地界,金沙堡虽不如我五台派,却也在当地盘根错节,与土元门、海沙派皆有牵扯,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贸然兴师问罪,恐生更大变故,掌门与诸位长老自有考量。” “弟子明白。” 陈庆点头。 他深知宗门行事需权衡大局,不可能因他一人与邻府势力彻底撕破脸,尤其是证据并非铁证如山的情况下。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 “当务之急,是你需尽快提升实力。” 沈修永语重心长,“你如今已是抱丹后期,距离圆满仅一步之遥,若能尽快突破至罡劲,区区金沙堡,又何足道哉?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师叔教诲的是。”陈庆深以为然。 这次临安府之行,尤其是与罡劲高手交过手后,让他对罡劲越发期待。 若他是罡劲修为,俞河焉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追击? 一刀庵的杀手又岂敢轻易接下关于他的暗? “木阳玉既已到手,便好好利用。” 沈修永提醒道,“若有不解之处,可随时来问我。” 两人又是闲聊了片刻,陈庆便走出议事厅。 夜色渐深,陈庆回到自己小院。 他思忖了片刻,随后从家中取出从万毒沼泽采得的寒晶草,赤血藤,寒晶草,甚至把那近乎二十年年份银纹血芝也待在了身上。 陈庆脚步轻捷,来到了后院。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唯有檐下几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 院中,厉百川正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副残局,黑白棋子错落,他手持一枚黑子,正凝神思索,对陈庆的到来恍若未觉。 “弟子陈庆,拜见厉师。” 陈庆立于三步之外,恭敬行礼。 “嗯。” 厉百川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手指间的黑子轻轻敲击着石桌桌面,“看来此行收获不小,木属性异宝已经到手了?” 陈庆心中微凛,厉师果然毒辣。 他从怀中取出那玉盒,双手奉上:“拍得此物,请厉师过目。” 厉百川这才缓缓抬眼,落在那玉盒之上。 他随手打开盒盖,那枚温润暖绿的木阳玉静静躺在其中,生机盎然。 “乙木精华凝聚,阳暖之气充沛,品质尚可,勉强可用。” 陈庆收起木阳玉,又将那寒晶草轻轻放在石桌一角,“弟子外出这些时日,未能时常聆听教诲,心中挂念,偶得此药,或对厉师调息有所裨益,聊表心意。” 厉百川瞥了那宝药一眼,等待着陈庆的下文。 这小子肯定是有事找他。 陈庆抱拳,神色认真地道:“弟子如今已得地元髓珠与木阳玉,土、木二行异宝在身,对于五行真气融合之道,却仍觉迷雾重重,不知该从何入手,特来请厉师指点迷津。” 厉百川执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某处,“五行融合,非是强行捏合,要借其力,先要顺其性,以你自身为引,使异宝与你丹田气海中的相应属性真气本源产生共鸣,异宝为桥梁,引导两股真气本源缓缓靠近,相互交融,初始如溪流汇合,细微处见功夫,不必着急,反复多次即可。” 陈庆闻言,心中豁然开朗,连忙躬身道:“多谢厉师教诲!弟子明白了!” “明白了就回去好生琢磨。” 厉百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然而陈庆站在原地,并未移动脚步。 “还有什么事?” 厉百川眉头微挑,目光再次从棋盘上移开,落在陈庆脸上。 陈庆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厉师您曾说过,只要……只要银子到位,什么麻烦都能摆平……” “嗯?” 厉百川放下棋子,“直说吧。” 陈庆将临安府城外遭遇土元门截杀、苗志恒疑似尾随反被自己击杀、以及金沙堡可能因此暗中散布谣言、在一刀庵下暗悬赏自己的事情,选择能说的部分简略叙述了一遍,关于自身秘密和具体战斗过程则一语带过。 “金沙堡?” 厉百川缓缓道:“……这可不在我云林府内,手伸得有些长了,但也确实麻烦。” 陈庆自然明白其中意味,他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布包,里面是赤血藤,腐骨幽兰。 除此之外还有一厚迭面额巨大的银票,正是从苗志恒身上得来的那二十五万两。 厉百川目光扫过那堆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道:“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安心回去修炼吧,外面的事,不必再烦忧。”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庆心中一震,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厉师,弟子斗胆相问,那金沙堡有两位罡劲高手……” 金沙堡放在一府算不得顶尖势力,但也不可小觑。 厉百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回去修炼即可。” “是!弟子告退!” 陈庆心头一凛,连忙躬身抱拳,随后退出了后院。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心中思忖着。 厉师的实力肯定不简单,他既然如此说,那金沙堡的麻烦,或许真的能就此平息。 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突破罡劲。 想到这,陈庆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着自己小院走去。 (本章完) 第182章 涌现(求月票!) 第182章 涌现(求月票!) 回到清静的小院,陈庆第一件事便是静心凝神,将此次临安府之行的得失在脑中细细梳理一遍。 收获颇丰。 木阳玉顺利到手,与江川桥交手,对于罡劲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江川桥……” 陈庆取出那本材质特殊的小黑本,研墨提笔,将这个名字缓缓记下。 他记下这些人的名字,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不能有一刻松懈! 多少人就是倒在那‘大意’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心神完全沉入修炼之中。 陈庆取出地元髓珠与木阳玉,两件异宝置于身前,一者土黄厚重,蕴藏大地精髓;一者翠绿温润,勃发生机活力。 陈庆回想起厉百川的指点:“借其力,先要顺其性……以自身为引,使异宝与相应属性真气本源产生共鸣……异宝为桥梁,引导两股真气本源缓缓靠近,相互交融……” 他屏息凝神,双手虚按于两件异宝之上,先是缓缓运转《八荒镇岳诀》。 丹田内,坤土真气受到地元髓珠的牵引,变得异常活跃温顺,自然而然地分出一缕精纯的土行真气,透过掌心劳宫穴,缓缓渡入地元髓珠之中。 嗡! 地元髓珠微微一震,表面黄光流转,变得愈发深邃。 那缕坤土真气在其中游走一圈,非但没有消耗,反而汲取了一丝精纯厚重的大地元力,变得更加凝练精纯,随后又顺着原路返回陈庆体内。 与此同时,陈庆另一只手则运转《青木长春诀》,依样画葫芦,引导一缕青木真气注入木阳玉。 暖绿色的玉石顿时光华内蕴,生机盎然,那缕青木真气如同溪流汇入春湖,滋养壮大的同时,也沾染上了一股至阳至暖、生生不息的乙木造化气息,复归丹田。 如此循环往复数次,两股真气与各自对应的异宝之间,仿佛建立起了某种玄妙的联系,频率逐渐趋于一致。 陈庆知道时机已至。 他心念微动,小心翼翼地将那缕经由地元髓珠淬炼反馈回的坤土真气,与那缕经由木阳玉温养壮大的青木真气,于丹田气海深处缓缓靠近。 初始,两股属性迥异的真气如同互斥的磁石,微微震颤,彼此间存在着排斥。 陈庆并不强求,只是以心神细细感悟两种真气的特性,引导它们如同两条细小的游鱼,在丹田内缓缓盘旋、试探。 地元髓珠与木阳玉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桥梁作用。 它们散发出的柔和力场笼罩着两缕真气,极大地中和了那种天然的排斥感。 坤土真气的厚重,青木真气的温和. 不知过了多久,在陈庆精准的掌控下,那一点相斥仿佛消融,两缕细小的真气尖端终于小心翼翼地触碰在了一起! 刹那间,一种奇妙的变化产生! 青黄二色光芒微微一闪,两缕真气并未爆炸或互相湮灭,而是如同水滴交融般,缓缓缠绕融合,最终化作了一缕全新真气! 这缕新生的真气,同时具备了青木真气和坤土真气的属性,其质量远胜单一的青木真气或坤土真气,在丹田气海中缓缓沉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成功了!” 陈庆心中涌起一阵欣喜。 他缓缓引导这缕融合后的真气在体内经脉运行一个小周天,所过之处,经脉舒畅无比。 “仅仅两道真气初步融合,便有如此威力……” 他感受着那缕真气中蕴含的气息,不禁心中暗道:“若是五行齐聚,彻底融合,肯定更加惊人?” 但他很快压下这份激动,深知贪多嚼不烂。 五道真气融合需循序渐进,余下的异宝等到时机到了再寻也不迟。 当前首要任务,是借助这两大异宝,尽快将《青木长春诀》和《八荒镇岳诀》都修炼到第五层圆满,贯通第十二道正经,然后将一身真气彻底淬炼转化为更强大的真罡! 届时,再尝试将青木真罡与坤土真罡进行融合,其威力必然远超现在真气的融合! 心神沉入体内,默默感应自身进度。 “依照目前【天道酬勤】的速度,贯通第十二道正经,最多约需四个月,其后将真气淬炼压缩,转化为真罡,又需至少一月水磨工夫。” 陈庆暗自估算,“若全身心投入,或许还能更快一丝。” 真气化罡,是一个质变的过程,需要将磅礴的真气不断压缩,使其发生本质的蜕变,绝非一蹴而就。 心中有了数,陈庆便开始了深居简出的苦修生活。 宗门提供的琅琊阁修炼时间,他每月必定耗尽,之后更是毫不吝啬地费大笔银钱续费。 琅琊阁内精纯浓郁的地心乳雾,能极大加速他的修炼进程。 修炼之余,钓鱼成了他唯一的放松方式。 静坐水边,手持钓竿,心神放空,于无声处聆听自然,反而能让他对心法的感悟更深几分。 偶尔他也会出现在青木院的传功坪,随意指点几句院内弟子的修行。 以他如今的境界,往往寥寥数语便能切中要害,让受点拨的弟子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这让他在青木院弟子中的声望愈发高涨。 而郁宝儿经过几次厉师请离后,也是感受到了压力,修炼变得异常刻苦,往日的跳脱浮躁收敛了许多。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 眨眼间,两个月便在平静而充实的修炼中悄然过去。 陈庆的八荒镇岳诀修炼至了第四层,而青木真气越来越雄浑,距离罡劲越来越近了。 【天道酬勤】 【青木长春诀第四层(4511/5000)】 【八荒镇岳诀第四层(79/5000)】 这天陈庆正在定波湖钓鱼,心神沉静。 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离火院首席弟子李旺。 他走到陈庆身边,很是熟稔地一屁股坐下,“陈师弟,出事了。” 陈庆手中鱼竿轻轻一颤,水面涟漪荡开,他手腕顺势一收,鱼线轻扬,钩上空空如也。 那狡猾的宝鱼感知到岸边的细微动静与气息变化,早已趁机挣脱逃之夭夭。 宝鱼便是如此,灵觉敏锐异常,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脱钩。 陈庆也不懊恼,将鱼竿放在一旁,问道:“怎么了?” 李旺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低声道:“陈师弟,是柳家。” “柳家?”陈庆目光微凝。 “没错。” 李旺点头,“听说最近柳家,还有与他们交好的几个云林商会家族,频繁遭遇袭击,死了不少人,而且……死状极惨,浑身精血都被吸干,像是魔门的手段。” “据说连柳家两个抱丹劲中期、一个后期的好手都折进去了,现在柳家上下人心惶惶。柳家家主柳明轩甚至亲自去了寒玉谷,拜访冷千秋长老,想必是去求援或是商议对策。”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柳家招惹魔门了? 他不由得想起此前在九浪岛时,左锋带着那郑辉逃走的情景。 ‘莫非是郑辉?’ 陈庆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家好歹也是云林府曾经的大家族,树大根深,不可能说倒就彻底烟消云散。 难道说,这是郑辉勾结魔门,对柳家发起的报复? “算了,不说这些了。” 李旺摇了摇头,道:“我听说这段时间严师兄和玄甲门的方锐、施子依他们聚在一起,联手完成了好几次靖武卫颁布的任务,据说积分攒了不少,收获颇丰,兑换了些好东西,根据小道消息,很快不久,我这级别的弟子也能正式拿到那军功令了。” 他看向陈庆,“怎么样,陈师弟,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组队试试?彼此有个照应,效率肯定更高。” 这才是他此次来找陈庆的主要目的。 “哦?” 陈庆听到这,微微挑眉,“这靖武卫令牌,开始大规模分发了?” 他想起之前府主宴会上,还只是“五杰七秀”那寥寥十数人持有。 “嗯,据说是这样。” 李旺点头,“不止是我,各门派一些实力靠前的抱丹境后期弟子,据说都会陆续得到令牌。” 这并不难理解,靖武卫抛出“军功”体系,首要目的便是广撒网,招揽人手,扩充影响力。 先期在小范围顶尖天才中试行,效果看来不错,如今扩大发放范围实属正常。 对宗门弟子而言,多了一条获取珍稀资源的稳定渠道;对靖武卫而言,则能以最小代价调动更多人手为其办事,扩大势力影响,可谓双赢。 “算了。” 陈庆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打算静心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冲击关卡,暂时无心外务。” 严耀阳他们积攒军功,首要目标大概率是那价值连城的凝罡丹,但 此物对他而言并非必需,身居【天道酬勤】命格,突破至罡劲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好吧。” 李旺见状,虽有些遗憾,但也理解地点了点头,“我还听说,寒玉谷的萧别离、栖霞山庄的冯书豪等人,似乎也都在为突破罡劲做准备了。” 说到这个,他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唏嘘与羡慕。 贯通十二道正经,达到抱丹境圆满,才有资格叩响罡劲之门,他如今才贯通九道正经,距离那一步还有些距离。 “冯书豪也在为突破罡劲做准备?” 陈庆闻言,不禁问道。 在他印象中,上次府主宴会相见时,冯书豪的气息并没有萧别离深厚,似乎才到达抱丹劲圆满没多久。 这就开始为突破做准备了? 这速度未免有些惊人。 李旺肯定地道:“没错,据说这段时间,冯书豪修为进展极为迅猛,堪称异军突起,在栖霞山庄内风头很劲,资源估计也倾斜了不少。” 随后他低声道:“还有聂珊珊师姐,似乎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其身影了,我听癸水院的弟子说,连她们都少见聂师姐露面,猜测她很可能也在闭关,尝试冲击罡劲了。” 陈庆微微颔首,聂珊珊贯通十二道正经已经有段时日了,此刻尝试突破罡劲也属正常。 眼下云林府各门各派年轻精锐都在奋勇精进,没有丝毫懈怠,门派内资源想必到时候也会有所倾斜。 千川泽深处,一处隐蔽的小岛洞穴内。 水声滴答,潮湿的岩壁上爬满了深色的苔藓,仅有几盏昏黄的油灯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数道身影默然矗立,让本就压抑的洞穴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氛围。 若是陈庆在此,定能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当日九浪岛之战中,护着郑辉杀出重围的魔门高手,左锋。 此刻他面色沉寂,扫视着洞内众人。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魔门云林分坛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个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罪行累累。 他们彼此间并无多少交流,只有眼神偶尔碰撞,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的戒备。 洞内原本还有低低的议论声,交流着最近的动向和云林府的局势。 忽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洞穴入口处,一个身着宽大黑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他步伐看似不快,却瞬息间便已到了洞穴中央,那笼罩在宽大斗篷下的面容隐于阴影之中,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压得在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整个洞穴落针可闻,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水滴坠落的清响。 来人,正是近十几年来,令整个云林府闻风丧胆,却鲜有人知其真面目的魔门分坛坛主——噬心! 他站定身形,仿佛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虽看不见目光,但每个人都感觉一股冰冷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掠过,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令人不寒而栗。 “都到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平淡无波。 无人应声,但所有人都微微低头,以示敬畏。 “近两年来云林府那帮家伙,闹得是越来越欢了。” 噬心缓缓开口,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九浪岛没了,郑家倒了,他们便以为我圣门无人了?可以高枕无忧了?” “殊不知,蛰伏,只是为了更狠地咬断猎物的喉咙。” 话音落下,他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无形的劲风掠过,在场每个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黑色丹瓶。 “此乃总坛新赐下的‘清心丹’。” 噬心的声音再次响起,“可静心凝神,压制心头杂念,于修行、于战时,皆有小益。” 众人眼神微动,皆是默默伸手,将面前的丹瓶收入怀中,无一人多问,也无一人迟疑。 总坛赐丹,收下便是,其中深意,非必要不必探究。 待众人收好丹药,噬心老魔再次出声道:“召齐你们麾下最得力的人手,能调集多少,便调集多少。” 众人闻言,心头皆是一震! 召集得力麾下? 如此兴师动众,绝非小打小闹! 一股嗜血的兴奋感在洞穴中悄然弥漫开来。 对于他们这些修炼魔功之人而言,杀戮本就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捷径! 每多一条高手的性命,他们的修为便能精进几分! 只是以往这位“噬心”坛主行事颇为保守,一直严令他们隐匿蛰伏,苦于四大派联手压制,众人早已憋闷已久。 如今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是!谨遵坛主令!” 包括左锋在内,所有人齐齐抱拳躬身应诺。 噬心老魔那隐藏在斗篷下的目光,似乎再次缓缓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他沉默了片刻,道:“胡媚!” 人群中,身姿妖娆的胡媚立刻躬身:“属下在。” “你前些日子是否截杀了土元门几名内门?” 噬心老魔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闲聊,但内容却让被称为血罗刹的女子脸色瞬间煞白。 “坛主明鉴,属下只是碰巧遇上” 血罗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碰巧?” 噬心老魔轻笑一声,这笑声却比寒冬更冷,“我不管你是碰巧还是有意,将东西处理干净,尾巴扫净,近期不许再去招惹临安府的土元门,尤其不准动那些老家伙的弟子,若因你的妄动,坏了我的大事…”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已让血罗刹如坠冰窟。 “是!是!属下遵命!绝不敢再犯!” 血罗刹连忙应道。 噬心老魔的兜帽微微转动,似乎看向了另一人:“你的‘万虫坑’,近来似乎很是‘热闹’?听说你新炼的毒人,折了自己三个得力徒弟才勉强控制住?” 角落里,一个干瘦如柴的老者连忙道:“劳坛主挂心,已…已然无碍了。” “无碍便好。” 噬心老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愿下次听到的,不是你的毒人反噬,将你自己也成了养料。” 毒叟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噬心老魔再次缓缓扫视全场,“你们近来做的事,练的功,私下里的些小动作,本座清清楚楚。” 他微微停顿,让那股寒意渗透每个人的骨髓。 “以往本座可以不管,但接下来三日,乃至之后行动,谁若阳奉阴违,谁若自作主张,谁若走漏了半点风声…休怪本座,以圣门规法,亲自替他‘清心净念’。”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皆是心中一寒,齐齐低头,连称不敢。 唯有站在稍靠后位置的一人,也随着众人一同躬身,那低垂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本章完) 第183章 突破(求月票!) 第183章 突破(求月票!) 夜色深沉,金沙堡内灯火通明。 苗峰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对面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的男子,正是与他共同创立金沙堡基业的结拜兄弟纪启轩。 纪启轩缓缓放下茶盏,摇了摇头,“堡内堡外,明里暗里,能查的地方都查过了,没有一点线索,此事放弃吧。” 他看向苗峰,眼神复杂。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苗志恒及其随从的离奇失踪,以及土元门那几名好手的惨死,现场干净利落,用了化尸粉,这等手法绝非寻常。 他虽然不信那五台派的陈庆有本事独力做到,但此事必然与陈庆,乃至其师叔沈修永脱不开干系。 招惹一个潜力无穷的新晋罡劲,实属不智,更别提其背后的五台派。 他深知这位义兄的丧子之痛,但更要以金沙堡的基业为重。 “我知道了。” 苗峰沉声道。 他虽有七子,但苗志恒是他倾注心血最多、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如今折损,如同断他臂膀,心中如何能甘? 纪启轩见他模样,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吧,堡内诸多事务,还需你主持大局,那暗我已经让人撤了。” “嗯。”苗峰闷哼一声,算是回应。 纪启轩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道:“苗兄,有些事,不急在一时,日子还长,日后……未必没有机会,放在心里即可。” 他的话隐晦,却暗示着将来或许能有暗中报复的时机。 苗峰听到兄弟的话,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堡内收支、矿产护卫等杂务,纪启轩见苗峰情绪依旧低落,便起身告辞离去。 厅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苗峰一人。 此刻必须隐忍,但丧子之痛如同毒火灼心。 五台派的施压,土元门隐晦的警告,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愤怒。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所有不甘都吐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在他心神激荡,刚要起身的刹那,全身汗毛陡然倒竖! 只见厅门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着门外清冷的月光,面容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略显佝偻的轮廓,显示出来人年纪已然不轻。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本就该在那里,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苗峰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是罡劲修为! 灵觉敏锐,方圆数十丈内风吹草动皆难逃感知! 可此人竟能无声无息地侵入到他如此近的距离,直到现身才被他察觉?!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何等诡异的身法?! “你是谁!?” 苗峰猛地站起,真罡下意识地流转,护住周身。 来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有人,让我来替他解决点麻烦。” 越是平淡,苗峰越是感到心胆俱寒。 到了他这个境界,深知天下之广,能人异士之多,有些老怪物的手段远超常人想象。 这种未知的、能轻易掌控他生死的感觉,让他生出一丝恐惧。 “阁下……前辈……” 苗峰强压住几乎要失控的心跳,喉咙发干,“是……是一刀庵的杀手?”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神秘莫测的一刀庵。 “不是。”来人回答得很简单。 “那……前辈是?” 苗峰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 “我是谁,这些都不重要。”来人微微摇头,向前踏了一步。 就这一步,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厅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苗峰只觉得呼吸一窒,护体真罡竟被这股压力压得明灭不定! 苗峰亡魂大冒,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急声道:“前辈!那位……那位雇您的人,出了什么价钱?我苗峰同样给得起!双倍!不,三倍!只求前辈高抬贵手!” “哦?” 来人脚步顿了顿,似乎起了点兴趣,“拿出你的诚意。” 苗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有!有!金沙堡多年积累,不敢说富可敌国,但也有些珍藏!上好的宝药、稀有的矿石、还有……还有我苗家祖传的一件宝器!都在……都在我的书房暗格之内!只要前辈饶我一命,尽可取去!” 他知道,用钱换命是自己生还最大的可能性。 “好。我知道了。” 来人语气依旧平淡,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这语气,却让苗峰心中猛地一沉,瞬间如坠冰窟! 对方根本没有谈条件的意思! 苗峰心中一狠,猛地厉喝一声,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奋力一甩! 嗖!嗖!嗖! 三颗龙眼大小、漆黑如墨圆球呈品字形射向来人,正是金沙堡秘制,歹毒无比的毒煞雷! 与此同时,他身形如同被强弓射出的利箭,体内真罡毫无保留地爆发向着侧后方通往内室的窗户撞去! 那是他唯一可能逃生的路线! 他快,来人更快! 那三颗足以让罡劲高手都忌惮三分的毒煞雷,刚飞到半途,甚至还未及爆发开来,来人只是随意地一拂袖。 一股无形气息瞬间笼罩了那三颗毒煞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轻轻握住,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那狂暴的气息竟被硬生生压灭、湮灭于无形! 而苗峰的身形眼看就要撞破窗棂—— 一只干瘦的手掌,仿佛早已等在了那里,看似缓慢,无声无印地按在了苗峰的头顶百会穴上。 苗峰前冲的势子戛然而止,脸上将逃出生天的庆幸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眼神中的光彩如同被狂风吹熄的蜡烛般迅速黯淡下去。 “呃……” 一声轻响从他颅内传出。 他周身澎湃的真罡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骤然消散,身体晃了晃,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来人毁尸灭迹后,自语道:“奔袭数千里,就这点好处……这次算是做了个亏本买卖,下次非得从那小子身上连本带利赚回来不可。” 说着,他身形一晃,径直向着苗峰书房的方向而去。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陈庆的《青木长春诀》日益精进,距离第五层越来越近。 这天,他正在院内凝神修炼,忽闻叩门声响起。 一名执事在外恭敬道:“陈首席,桑长老请您前往内务堂议事厅一趟。” 陈庆收功开门,问道:“桑长老可有说是何事?” 执事回道:“具体事宜不甚清楚,只知是召集门内所有抱丹劲后期的弟子。” 陈庆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便随执事前往内务堂。 步入议事厅时,李旺、李磊二人已然在座,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位弟子,一人来自离火院,两人来自坤土院,皆是抱丹劲后期的修为。 “陈师弟。” 李旺见到陈庆,招手示意。 陈庆询问道:“两位师兄,可知桑长老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李磊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李旺更是摊手,一头雾水。 很快,严耀阳和聂珊珊也相继到来,他们身后也跟着四位抱丹劲后期的弟子。 严、聂二人气息圆融饱满,显然已达抱丹劲圆满有一段时日,正处于打磨根基、准备冲击罡劲的关键阶段。 “人都到齐了。” 这时,桑长老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只见他缓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三位长老。 陈庆认得这三人,乃是岳城、周毅、范炎,都是门内资深的抱丹劲圆满长老,多年来屡次尝试突破罡劲,经验丰富。 让陈庆略感意外的是,沈修永也在其中。 “拜见桑长老,诸位长老!” 厅内众弟子齐齐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 桑长老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精英弟子,沉声道:“召集你们前来,只因你们皆是宗门未来之栋梁,短期内皆有希望冲击罡劲之境。此次,便是由岳长老、周长老、范长老,以及新晋罡劲的沈长老,与你们分享一些突破过程中的经验与技巧,望能助你们日后少走弯路。”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严耀阳、聂珊珊、李旺、李磊等人眼中皆爆发出一道亮光。 突破罡劲艰难无比,任何前辈的经验都弥足珍贵。 陈庆虽然自觉有天道酬勤之助,突破并非难事,但面上依旧露出一副认真期待的模样,丝毫不显特殊。 “好,便先从岳长老开始吧。” 桑长老示意道。 岳城长老率先开口,讲述自身多次冲击罡劲失败的教训,总结真气质变转换时的凶险与关窍,强调心境平稳与根基扎实的重要性。 周毅、范炎二位长老随后补充,提及个人感悟,甚至有人言及突破桎梏与自身根骨禀赋息息相关,根骨上佳者,若准备万全,成功率自然更高,反之则险阻重重。 这番话让台下众人心思各异,有的自信,有的则暗自衡量。 最后,轮到了沈修永。 他哈哈一笑,语气轻松了几分:“我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真气满溢,经脉俱通,心念通达,引动天地之气入体,压缩淬炼,百般煎熬后,真罡自成,仿佛水到渠成一般……” 他将自身突破的经历娓娓道来,言语简练。 严耀阳、聂珊珊等人听得十分认真,尤其是已至圆满之境的二人,更是陷入沉思,显然获益匪浅。 桑长老最后总结道:“大道至简,然行之维艰,尔等需谨记,厚积薄发,方是正途,切莫贪功冒进,亦不可妄自菲薄。” 言罢,他身后一名执事端着一个寒玉托盘上前,盘中摆放着数个精巧玉瓶,瓶内隐约可见氤氲流光。 陈庆一眼就认出了乃是百年地心乳。 “百年地心乳!”有弟子低声惊呼。 非首席的那几位弟子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中满是火热。 此物对于巩固根基、辅助突破有着奇效,寻常弟子难得一见。 桑长老道:“宗门近年资源亦不宽裕,此物本是专供即将突破之弟子所用,不过掌门认为尔等皆乃宗门未来希望,特批每人赐予三滴,已至圆满者,可作突破之助力;尚未圆满者,亦可借此巩固修为,加深根基,望尔等善用,勤加修炼,莫负宗门厚望。” “多谢掌门!多谢桑长老!多谢宗门!” 众弟子纷纷躬身行礼,激动地上前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地心乳。 陈庆也上前领过玉瓶,握在手心,三滴虽不多,但亦是宗门心意,聊胜于无。 众人领取完毕,纷纷告辞离去,皆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消化今日所得。 “陈庆,你稍留片刻。” 桑长老忽然开口。 陈庆脚步一顿,心下微奇。 严耀阳、聂珊珊等人看了他一眼,也未多问,相继离去。 转眼间,厅内只剩下了桑长老、沈修永和陈庆三人。 桑长老面色略显凝重,开口道:“关于土元门俞河之事,宗门已向其发出严正质询。”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土元门回复,坚称俞河长老当时只是‘请’你前去喝茶问话,并无实质性威胁之举,更未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强调俞河长老重创了魔门高手江川桥,反而护你周全……” 陈庆心中冷笑,好一个“请”字,好一个“些许不当言行”,竟被如此轻描淡写。 沈修永在旁接口道:“土元门那几个老家伙,出了名的护短,他们能松口答应给你一些补偿,已是难得,毕竟临安府是他们的地盘,我五台派的手,确实很难伸过去施加更大压力。” 陈庆点了点头,明白这其中牵扯势力权衡,能得些实际好处,已算是最好的结果。 他沉声道:“弟子明白,多谢桑长老和师叔为弟子周旋。” “你能理解便好。” 桑长老颔首,随即脸色变得更加严肃,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事更为蹊跷,临安府传来消息,金沙堡的堡主苗峰,及其结拜兄弟、副堡主纪启轩,双双失踪了!” “失踪了?” 陈庆心中一个‘咯噔’,这倒不是装出来。 他瞬间想到了厉老登。 效率如此之高,手段如此……干净利落!? 而且还是两个月,让两件事情没有必要联系,难以猜测和调查。 “正是!” 桑长老语气沉重,“失踪约有数日之久,起初无人察觉异样,直至金沙堡内部因群龙无首而乱象丛生,各方查探之下,才发现这两位罡劲高手竟如同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已在临安府掀起轩然大波,如今土元门与海沙派正趁机大肆瓜分金沙堡留下的地盘和产业,现在还未在云林传开,想来很快便会被人知晓。” 绝大多数失踪者,最终都石沉大海,再难寻踪迹。 因此惯例,久无音讯者,多半按身故论处。 更何况金沙堡这等一方豪强的掌舵人。 沈修永在一旁补充道,眉头紧锁:“据我在海沙派的好友乔鸿云传来的消息,此事极为诡异,苗峰乃罡劲中期,纪启轩亦是罡劲初期,二人实力不俗,且身处守卫森严的金沙堡内。” “能让他二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对方实力……恐怕至少也是罡劲大成,乃至更高层次的人物出手,并且极可能是偷袭暗杀。” 罡劲初期、中期被称为内罡境。 真罡初成,威力远超真气,可离体攻防,但主要盘踞体内,与天地沟通较浅,调动元气范围有限,威力未达极致。 而罡劲后期、圆满则被称为外罡境,真罡可远距离离体伤敌,威力更强。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郑重,“而在内罡之上,还有一重更为玄妙的境界,便是外罡,需将内罡打磨得精纯无比,念动间真罡透体而出,与周遭天地元气产生强烈共鸣,如臂指使,可化形护体,亦可远程攻敌,威力浩大,玄妙非凡。” 桑长老沉声道:“能做到这一步的,绝非寻常之辈,不知这金沙堡究竟得罪了哪路隐世高人。” 沈修永转而看向陈庆,笑了笑:“不过,这对你而言,倒算是个好消息,苗峰一直怀疑是你杀了苗志恒,如今这最大隐患,算是自行消除了。”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点头道:“确是省去不少麻烦。” 又与桑长老、沈修永交谈了几句,陈庆便告辞离开。 走出议事厅,他内心的波澜却久久难平。 厉师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两位罡劲高手,说消失就消失,其实力恐怕绝非桑长老推测的“外罡之境”那么简单,极有可能……已在罡劲之上! “过段时间,必须再去拜访一次厉师。”陈庆暗自思忖。 此时事情刚了,不适合立马拜见。 他回到自家小院,摒除杂念,服下那三滴百年地心乳,再次沉浸于修炼之中。 时间在苦修中悄然流逝,转眼又是二十天过去。 【天道酬勤】 【青木长春诀第四层(4999/5000)】 这一日,陈庆体内第十二道正经的最后一丝滞涩被雄浑无比的真气彻底冲开,周身经脉畅通无阻,真气如大江奔流,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抱丹境圆满!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没有丝毫停顿之意。 “今天一鼓作气。” 陈庆深吸一口气,“淬炼真罡,突破罡劲!” (本章完) 第184章 真罡(求月票!) 第184章 真罡(求月票!) 陈庆心神沉凝,抱元守一。 第十二道正经贯通,体内真气圆融饱满,已达抱丹境之极巅。 此刻他精气神高度统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磅礴如海的青木真气,向着那连接人体与天地奥秘的桥梁‘天地桥’发起了冲击。 起初,并无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唯有极致的静。 陈庆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内视之中,他能看到自身真气如同蓄满洪水的巨坝,汹涌澎湃,却被他强大的意志力约束着,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冲刷着那道无形而坚韧的屏障。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年。 蓦地! 陈庆身躯微微一震,脑海深处仿佛响起了一声极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 仿佛蛋壳破裂,新生命即将诞生! 那道阻隔人体自身与外界大天地的天地桥,终于被他以无匹的雄浑根基和坚定意志,悍然冲开! 刹那间,风云变色! 以陈庆所在的静室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的天地元气骤然躁动起来,如同受到了无形巨手的搅动,疯狂地向着陈庆汇聚而来! 静室之内,更是异象纷呈。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青色气流凭空涌现,如同受到了召唤,欢欣雀跃地缠绕着陈庆,从他周身毛孔,尤其是头顶百会穴,疯狂地涌入体内! 这些天地元气精纯无比,却又狂暴异常,一入体内,便与他本身磅礴的青木真气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和交融。 “嗡——!” 陈庆体内发出了低沉却宏大的嗡鸣,如同古寺晨钟,涤荡心神。 他面现一丝痛苦之色,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引气入体,淬炼真罡! 若控制不当,非但无法成功转化,反而可能损伤经脉,甚至动摇根基。 这一关也是沈修永讲过,许多人失败的地方。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陈庆的突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天地元气顺利进入到了他体内,随后引导着每一缕外来元气,将其强行纳入自身真气运行的轨道。 压缩!淬炼!融合! 在这个痛苦而奇妙的过程中,他丹田气海内的一缕青木真气开始发生本质的蜕变。 青木真气在融入大量天地元气后,变得愈发凝练、沉重,色泽也从原本深邃的青色,逐渐染上了一丝莹润如玉的光泽,流动间不再是哗哗的浪潮之声,而是带起了锋利无匹的破空之音! 量变引发质变! 当最后一丝天地元气被成功炼化,陈庆丹田猛地一震! 所有的青木真气骤然收缩,旋即轰然爆发! 一种新的气息诞生了! 它依旧是青色,却凝练如汞,沉重如山! 虽然是一缕但却蕴含着远超从前真气的恐怖威势,意念微动,便可透体而出,引动周遭天地元气,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陈庆接下来要将体内所有的青木真气,淬炼成青木真罡。 癸水院深处,一方静室的石门缓缓滑开。 聂珊珊缓步走出,她脸色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气息更为沉稳内敛。 一直在外护法的癸水院院主褚锦云与坤土院院主彭真迎了上去。 褚锦云在聂珊珊身上一扫,并未感知到那特有的真罡流动气息,心中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被平和取代。 她深知突破罡劲之艰难,岂能奢望一次功成? “如何?”褚锦云开口,声音温和。 聂珊珊停下脚步,对着褚锦云和彭真恭敬行礼,“让师父、彭师叔失望了。弟子侥幸沟通了天地桥,引元气入体,但最终……未能一举淬炼真罡,突破桎梏。” “第一次尝试突破,便能成功沟通天地桥,引气入体,这已是极为难得了!” 彭真在一旁抚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深知这第一步跨出有多难,多少抱丹圆满卡在此关前,连天地桥的门槛都摸不到。 褚锦云也微微颔首,安慰道:“彭师兄所言极是,虽未能凝练真罡,但经历天地元气冲刷打磨,你体内真气必然更为精纯,根基当更为扎实,这亦是长足进步。” 聂珊珊点头,感受着体内更为凝练的真气,道:“师父明鉴,弟子真气纯度确有所提升,总量也微有增长。” 一次失败的突破,并非全无收获。 真气经过这番锤炼,威力与韧性皆胜往昔,这为下一次冲击奠定了更坚实的基础。 褚锦云、彭真乃至门派中大多数罡劲长老,大多都经历过数次这般打磨。 彭真神色认真,甚至带着几分羡慕道:“有此根基,稍加积累沉淀,下次再行冲击,成功把握必定大增!” 他深知聂珊珊这“第一次”的成果已远超常人。 “嗯,实力有所精进,便不负此番闭关。”褚锦云再次肯定。 聂珊珊神情平静,并无多少气馁之色。 能沟通天地桥已是意外之喜,真气得以锤炼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对下一次突破充满期待。 彭真似想起什么,道:“说起来,昨日听闻谭师弟那位高足严耀阳,也尝试突破了,似乎……结果并不如珊珊师侄这般理想,据说连元气入体那关都颇为勉强,损耗不小。” 褚锦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珊珊毕竟曾得掌门厚赐,服用了那一滴三百年的地心乳,根骨已提升至九形,根骨资质,于感应天地桥、引气淬罡之时,优势自是不同。” “确实如此!” 彭真重重点头,“根骨越佳,与天地元气亲和度越高,沟通桥梁、引气淬炼都更为顺畅自如,突破桎梏的概率自然更大。” 严耀阳根骨虽也不凡,但相较聂珊珊提升后的九形根骨,确实吃了亏。 聂珊珊此次能引气入体并获益匪浅,可以说那三百年地心乳功不可没。 彭真抚须感慨,眼中满是期许:“聂师侄天赋异禀,心性又稳,依我看,极有可能继沈修永之后,成为我派又一位年轻的罡劲高手。” 褚锦云闻言却轻轻摇头,“彭师兄此言现在说来还为时过早,她此番虽有所得,但根基仍需细细打磨,真气更需时间沉淀积累,没有一段水磨工夫,难以尝试那第二次突破,而这第二次能否功成,更是未知之数,岂能轻易断言?” 毕竟还未到达罡劲,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话题由此引开,彭真忽然想到一人,问道:“对了,褚师姐,我记得陈庆,其根骨似乎……仅是四形?” 褚锦云略一沉吟,点头道:“据当交叉审核时,确是四形无疑。不知其后是否有机缘服用提升根骨的宝物,若能提升至五六形,以他的际遇与心性,或还可期。” 彭真缓缓摇头,语气中带上一丝惋惜:“根骨之差,平日可以凭借资源丹药弥补修炼速度,但到了冲击大境界关隘之时,便是硬坎了,四形根骨的底子……想要突破罡劲桎梏,难!” 褚锦云微微颔首,“若在此关蹉跎数年,锐气尽失,后续之路……” 她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两人身为罡劲高手,自然十分清楚突破桎梏时,根骨的作用。 那陈庆战力惊人不假,机缘深厚也是真,但这根骨之限,尤其是针对罡劲这道天堑,恐怕将成为他面前的一道鸿沟。 其突破之路,注定比聂珊珊、严耀阳他们要坎坷得多。 五台派高层对于门下核心弟子的突破情况自然是密切关注。 聂珊珊与严耀阳相继冲击罡劲失败,并未在门内引起多少波澜,反而被视为情理之中。 他们认为此次失败对二人而言反而是宝贵的经验,有助于积累感悟、打磨根基,为下一次冲击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并且两人都还年轻,底蕴积累足够,一次失败根本不算什么。 静室之内,陈庆心无旁骛。 天地桥既通,浩瀚的天地元气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但不再是初时的狂暴汹涌,而是变得如涓涓细流,更易于掌控。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丹田气海之中。 那里,原本磅礴如海的青木真气正在经历一场惊人的蜕变。 过程并非一蹴而就。 新生的那一缕青木真罡如同一个强大的核心。 陈庆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后续涌入的天地元气与自身的青木真气,环绕着这缕真罡核心,进行着持续的压缩与淬炼。 这是一个缓慢而精细的过程。 每一次压缩,都伴随着真气体积的缩小和质量的跃升;每一次淬炼,都仿佛将杂质锻打而出,留下最精华的部分。 真气逐渐变得沉重凝练,色泽愈发深邃,泛着如玉如钢般的青莹光泽。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庆丹田内的青木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愈发雄浑的青木真罡。 一个月后。 静室中盘坐的身影猛然一震,周身汇聚的天地元气缓缓散去,最终归于平静。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旋即内敛。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竟在空气中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青色涟漪。 他内视丹田,只见气海之中,原本浩瀚如烟海的青木真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缓缓流动的青色真罡! 意念微动,便能引动周身天地元气与之共鸣。 “这就是罡劲吗?” 陈庆缓缓抬起右手,心念微动。 霎时间,一缕凝练无比的青色真罡自他掌心浮现,静静地悬浮着。 这与真气外放时那朦胧的气态光华截然不同! 真气离体后迅速消散,威力骤减,而真罡却可凝而不散,离体攻防,威力惊人! 与此同时,命格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决第五层:(1/10000)】 陈庆并未立刻出关,而是继续闭关,巩固自己的修为。 又一个月后。 他发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宗门每月供给的核心弟子修炼资源,如精品的凝真丹、淬元丹,对他如今修炼青木真罡而言,效果已是微乎其微,几乎难以感受到进展的增速。 即便是效果最好的琅琊阁地心乳雾,虽然仍能加速修炼,但效果也远不如抱丹境时那般显著。 不过对于其他四门心法效果依旧十分显著。 “看来这就是七形根骨,加上【天道酬勤】后的正常修炼速度了。” 陈庆并未感到沮丧,反而十分清醒。 对于寻常刚突破的罡劲高手而言,费数年甚至更长时间从初期修炼到中期都是常态。 “该去拜访一下厉师了。”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便来到了青木院的传功坪。 往日里此刻应是弟子云集之时,今日却显得异常冷清。 坪上弟子稀疏,仅有寥寥几人还在坚持修炼,显得颇为空旷。 陈庆目光扫过,并未见到郁宝儿和骆欣雅的身影。 他心中微觉诧异,随手招来附近一位正在练功的弟子。 这弟子名叫张远,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是一年前通过外院进入青木院的,资质不算顶尖,但平日修炼极为刻苦勤奋,陈庆对他有些印象。 张远见大师兄召唤,立刻收拳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大师兄,您出关了?有何吩咐?” 陈庆微微颔首,问道:“今日传功坪为何如此冷清?郁宝儿、骆欣雅她们去了何处?” 张远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兴奋之色,连忙回道:“回大师兄,据说是天宝上宗的特使大人驾临我们五台派了!许多师兄弟都忍不住跑去山门那边,想远远瞧一眼上宗特使的风采,郁师姐和骆师姐她们也跟着去了。” “天宝上宗!?” 陈庆听到这,顿时心中暗道。 他此前听掌门何于舟提及过五台派需向上宗上供之事,对这天宝上宗算是有初步了解,知道其乃是统治三道的庞然大物。 但上宗特使亲自前来五台派,这可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寻常年份,上宗只是按例接收供奉,极少会派遣特使亲临下属宗派。 “此时特使前来,所为何事?” 陈庆眉头微蹙,心中念头急转,“难道是因为之前听闻的那个……抽调百派天才集中培养的计划?” 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是为此而来,恐怕整个云林府,乃至麾下所有宗派的格局都将受到影响。 (本章完) 第185章 养蛊(求月票!) 第185章 养蛊(求月票!) 另一边,五台派议事大厅内。 掌门何于舟高坐于主位之上,面色平和,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郑重。 下手方主客位上,坐着一位看上去约三十多岁的男子。 此人面容白净,眼神带着几分淡漠和疏离,身上穿着一袭纹饰独特的锦白长袍,袖口与衣襟处用银线绣着云托宝塔的图案——这正是天宝上宗核心人员的标准服饰。 仅是这一身衣服,在三道五十一府之内,便代表着无上的权威与背景。 何于舟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道:“赵特使远道而来,驾临鄙派,何某有失远迎,还望特使海涵。” 赵康闻言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姿态悠闲,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等场面,淡淡道:“何掌门客气了,本使此行也是奉命而为,无需过多客套。” “不知赵特使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何于舟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吩咐谈不上。” 赵康再次摆手,语气平淡,“胥王山培养计划,何掌门位处一派之尊,想必早已有所耳闻了吧?” 何于舟心中猛地一凛,果然是为了此事! 他面上却不露分毫,点头道:“天宝上宗高瞻远瞩,欲集百派之力共抗魔门,培养英才,此等盛事,何某确实听闻过一些风声。” 他语气谨慎,既表明自己知道,又不显得过于急切,将主动权留给对方。 赵康对他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缓缓坐直了些身子,道:“既然何掌门知晓,那便好说了,上宗意已决,将从麾下三道、五十一府、上百宗派之中,抽调最具潜力的年轻弟子,集中至胥王山,仿照上宗弟子规格进行培养,旨在应对日益猖獗的无极魔门,亦是壮大各派未来中坚之力。” 何于舟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等待对方开出条件。 他知道,上宗绝不会做亏本买卖,如此大规模抽调各派精英,必然有其代价和补偿。 赵康看了何于舟一眼,继续道:“当然,上宗亦知各派培养英才不易,不会平白抽调,故特颁布激励之策:凡各派输送之弟子,最终能通过考核,正式留在胥王山修行者,每留下一名,该弟子的所属宗派,便可获减免五年向上宗上供之额度!若能留下两名,则减免十年!以此类推。” “此言当真!?” 饶是何于舟心性沉稳,听到这个条件,也不禁心头剧震,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减免五年上供! 这意味着什么? 五台派每年在地心乳洞的产出,超过六成都需上缴天宝上宗。 若能免去五年,这笔庞大的资源留在派内,足以让整个五台派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巨大的档次! 培养出更多高手,添置更多神兵宝药……甚至,压倒一直压他们一头的寒玉谷,也绝非遥不可及的梦想! 这诱惑,太大了! “上宗谕令,岂能有假?” 赵康淡淡一笑,对何于舟的反应并不意外,但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何掌门需知,此优惠只给予最终能‘留下’的弟子,三道五十一府,上百宗派,天才云集,竞争之激烈远超想象,胥王山资源虽厚,却也非人人可享,若贵派弟子无人通过考核,未能留在胥王山,那么……便是一切照旧,什么也不会改变。”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当然,一旦留下,好处可不仅仅是免供,弟子本人将得到上宗的大力培养,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将来无论是否回归宗派,都定会反哺宗门。其中利弊,何掌门可自行权衡考虑。” 说完,赵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道:“消息已带到,本使还需前往寒玉谷一趟,便不久留了。” 何于舟立刻收敛心神,压下心中的激荡,同样起身挽留道:“赵特使辛苦,此刻天色已晚,不如就在鄙派歇息一晚,让何某一尽地主之谊?” 赵康淡淡拒绝道:“何掌门好意心领了,宗门事务繁多,不便耽搁。” 言语间,对这云林府所谓的四派之一,显然并无太多兴趣深交。 说完,便微一颔首,在五台派长老的陪同下,快步向外走去。 何于舟站在原地,目送赵康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桑彦平低声问道:“掌门,赵特使所言之事……” 何于舟缓缓点头,“上宗此举,意在集中百派英才,名义上是为抗魔门、培新血,实则……恐怕没那么简单。” 桑彦平沉吟道:“不过减免五年上供,诱惑极大,而且我派弟子若真能留下,获益匪浅。” “正是此理。” 何于舟踱步至窗前,望向远处湖泊,“此事目前尚只是通知,具体何时启动、如何选拔,上宗还未明确,我们不宜过早动作,但也需早做打算。” 桑彦平点头附和:“掌门所言极是,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寒玉谷、玄甲门等派如何应对,同时也可暗中留意门下哪些弟子有潜力一试胥王山之会。” 何于舟转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嗯,此事关乎门派未来,急不得,先暗中筹备,待上宗细则明确之后,再行定夺。” “是。”桑彦平躬身应道。 陈庆来到青木院后院。 院中一如既往的清寂,只闻得见石桌上小泥炉煮茶的咕嘟声,以及一缕极清冽的茶香,混着淡淡的雪水清气,弥漫在空气里。 厉百川正坐在石凳上,专注地看着炉火上那只古朴的陶壶,壶嘴白汽袅袅。 “弟子拜见厉师。” 陈庆上前几步,恭敬抱拳。 厉百川眼皮都未抬,只微微颔首。 他伸出枯瘦的手,提起陶壶,将沸水冲入两个白瓷杯中。 霎时间,茶香更盛。 “你来的正好。” 厉百川这才抬眼,目光在陈庆身上一扫,“老夫这茶刚煮好,用的是腊月收的梅上雪。” 说着,他将其中一杯推到石桌对面。 “多谢厉师。” 陈庆没有立刻去碰那杯热气腾腾的茶,而是先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 他打开木盒,露出里面那株形态奇古、银纹密布的血芝。 “此前,多谢厉师出手,为弟子解决麻烦,此物是弟子在万毒沼泽中偶然所得,或对厉师有些微用处,聊表心意。” 这正是近二十年份的银纹血芝! 陈庆心中明白,自己此刻拿出的好处越多,将来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多。 厉百川目光落在那银纹血芝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上道了。 两人对于金沙堡之事心照不宣,都是没有提及。 陈庆见他收下,这才端起那杯茶。 茶汤清亮,香气凛冽,他细细品了一口,一股纯净的寒意伴着茶香直透丹田。 “好茶。”陈庆由衷赞道。 厉百川自顾自品着茶,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突破罡劲倒是水到渠成,顺风顺水?” 果然被看出来了! “侥幸突破了!” 陈庆放下茶杯,转移话题道:“厉师,今日天宝上宗有特使驾临本派,声势颇大,弟子出关时方才听闻。” “哦?” 厉百川语气平淡,“刚才不知,现在知道了。” 陈庆看着他,继续直言不讳:“厉师,此次上宗特使前来,所为之事,是否便是前些时日传闻的,欲抽调百派天才,集中于胥王山培养之事?” “老夫所料不差,应该就是此事。” 厉百川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 陈庆眉头微蹙,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当真是为了集中资源,培养英才,壮大自身实力,对抗魔门?” 他总觉得,这等庞然大物行事,绝不会如此简单纯粹。 厉百川老登肯定知道一些详情。 “天宝上宗家底有多厚?三道资源皆由其统筹,里头神功秘籍、镇派真经,哪一样不让人眼红?这等庞然大物,手段怎么可能简单?” 厉百川嗤笑一声,放下茶杯看向陈庆,“你小子倒是十分谨慎。” “对抗魔门?真正决定胜负的,从来都是顶端的战力,以及中坚的洪流,培养你们这批嫩芽子,要耗费海量资源,且远水难解近渴,固然有这方面的考量,但绝非全部。” 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可曾听闻,西南八道之外,有一个宗门名为‘蛊宗’?” 陈庆心中一动,试探道:“厉师的意思是……上宗此举,实为养蛊?将百派天才置于胥王山那等环境之中,令其相互竞争,最终历练出一批最强的精锐弟子?” “养蛊?” 厉百川玩味的笑道:“你把你们这些所谓‘百派天才’看得太高了,在真正高高在上的天宝上宗眼里,你们这些人,根本算不上‘蛊’。” 他顿了顿,声音平淡却冰冷:“充其量,只是投喂给‘蛊’的饲料罢了。” “真正的‘蛊’,是天宝上宗内部那些自幼培养、心高气傲的核心弟子、千年世家子弟,他们才是需要被激励、被鞭策、需要在竞争中突破的主角。” 陈庆心中一震,彻底明白了。 原来所谓的抽调培养,竟然不过是天宝上宗养蛊的饲料。 他们这些门派天才,不过是用来磨砺真正“天之骄子”的磨刀石。 这天宝上宗真是好大气魄! 百派天才竟然只配成为养蛊的饲料!?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今日之磨刀石,来日未尝不能崩断那柄自以为是的刀! 厉百川淡淡道:“此事还早,真正调度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庆抱拳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厉师解惑。” 随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厉百川便挥了挥手说累了,陈庆恭敬的抱拳离去。 天宝上宗特使的风波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虽激起层层涟漪,但很快逐渐平息。 掌门与诸位长老心知肚明,胥王山计划牵扯甚广,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落定,具体的遴选方式都需漫长时日磋商博弈。 门下弟子们热议了几日后,见无更多消息传出,注意力便也渐渐转移。 陈庆静下心来,继续在自己的小院中潜心修炼。 此刻他正专注于《八荒镇狱诀》,意图将丹田内的坤土真气也凝练转化为坤土真罡。 因为青木真气已经淬炼成青木真罡,原本融合的真气已经分开。 只要自己《八荒镇狱诀》突破至第五层,便可直接将青木真罡与坤土真罡相互融合,届时威力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实力必将再次飞跃。 正当他心神沉浸于真气运转之际,院外传来叩门声。 陈庆打开门,门外站着是一名庚金院弟子。 “陈师兄,在下庚金院弟子毛羽。” 那庚金院弟子恭敬抱拳道:“奉大师兄命,玄甲门的施子依与方锐到访,大师兄做东,在定波湖梅雨亭小聚,特邀陈师兄等几位首席弟子前往一叙。” 陈庆心念微动,严耀阳近来与玄甲门二人交往密切,一同为靖武卫军功任务奔波,此次相聚,多半与此有关。 “好,我知道了。” 陈庆点头应下。 下午时分,陈庆来到梅雨亭时,只见聂珊珊、李磊、李旺、严耀阳以及玄甲门的施子依、方锐皆已在场,正品茗闲谈。 亭外碧波微漾,清风送爽,倒是处雅致所在。 “陈师弟,你来了。” 严耀阳见陈庆到来,笑着起身招呼。 陈庆此刻修为已至罡劲,加之《归元敛息术》臻至大成,气息圆融内敛,在场并没有人看出他已经突破至罡劲。 “严师兄,诸位师兄师姐。” 陈庆抱拳环视一周,目光在聂珊珊身上略微停留,察觉她气息比上次相见时更为精纯凝练,虽未成功突破,显然那次尝试冲击罡劲也让她获益匪浅,根基打磨得更为扎实。 众人回礼后重新落座。 严耀阳作为发起人,苦笑一声,率先开口:“此次劳烦施师兄、方师弟远道而来,召集诸位师兄弟小聚,一是许久未见,联络情谊;二来,也是想交流一下修炼心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些许涩然,“想来诸位也听说了,前不久我尝试突破罡劲……失败了。” 亭内气氛微微一凝。 施子依接口道,语气中亦带着感慨:“突破罡劲这道桎梏,确实艰难无比,严师弟不必灰心。” 他这话亦是自身体会,因为他尝试突破也未能成功。 李旺闻言,忍不住看向施子依问道:“施师兄,你也……”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了。 施子依坦然点头,证实了猜测:“嗯,我也未能一举功成。” 在场几人神色各异。 李磊面露惋惜,深知突破之难,对严、施二人境遇感同身受。 李旺则在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压力丛生——在场众人中他修为最低,若有人先一步踏入罡劲,彼此差距将被急剧拉大,那种无形的竞争压力足以令人窒息。 方锐眼神闪烁,心中暗自发狠要更快修炼,他如今已贯通十一道正经,距离圆满仅一步之遥,迫切希望早日达到冲击罡劲的资格。 陈庆面色平静,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他深知若无【天道酬勤】命格加持,自己恐怕也难逃数次尝试甚至失败的命运。 聂珊珊轻声道,语气平和却带着坚定:“一次不成,便权当积累经验,锤炼自身真气与心神,下次准备万全,把握自然更大。” 她对此颇有体会。 “聂师妹所言极是。” 施子依点头赞同,“我亦听闻,寒玉谷的萧别离似乎也未能成功,据说最终关头差了那么一丝火候。” 几人闻言皆是点头。 突破大境界并非易事,急躁冒进反而可能损伤根基,水到渠成方是正理。 这时,施子依将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品茗的陈庆,开口问道:“陈师弟,你修为进境向来迅猛,想必距离尝试突破之期也不远了吧?” 此言一出,亭内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陈庆身上。 论及实际战力,陈庆无疑是当下云林府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连败萧别离、陈林的战绩令人惊叹。 但能否率先突破罡劲,却是另一回事,这关乎根骨、积累、机缘乃至刹那的悟性,战力强并不完全等同于突破快。 谁若能先一步踏入罡劲,地位与实力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感受到众人的注视,陈庆放下茶杯,神色淡然,含糊应道:“嗯,还需些时日积累,快了。” 他并未给出明确答案,没必要在这场合暴露自己的修为。 聂珊珊看了陈庆一眼,樱唇微启,似乎想询问什么,但最终只是眸光流转,将话语咽了回去。 她隐约感觉陈庆的气息似乎比以往更加深沉难测,但具体如何,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严耀阳见话题稍缓,深吸一口气,切入今日另一正题:“还有一事,想与诸位师兄弟商量,便是关于靖武卫军功之事,如今军功令发放范围扩大,门内不少抱丹劲后期的师弟都已持有令牌。” “我与施师兄、方师弟商议,想着是否我们可以组队行动?彼此照应,效率更高,也能接取一些奖励更丰厚的团队任务。” 施子依随即附和道:“不错,我玄甲门这边,除了我与方师弟,还有三位实力不俗的师弟愿意加入。” 显然他们早已通过气。 李旺一听,眼中顿时亮起,立刻表态:“此法甚好!我愿加入!” 他正愁独自完成任务效率低、风险大,能与诸位首席组队,无疑是绝佳机会。 李磊略作沉吟,也点了点头:“算我一个。” 他得到军功令后也曾浏览过可兑换物品,那凝罡丹对他同样吸引力巨大,组队无疑是更快积累军功的途径。 聂珊珊思忖起来。 她虽性情清冷,但也知修行资源的重要性。 此次突破失败,更让她意识到多备一条获取资源的途径绝非坏事。她最终轻声道:“我也加入。” 最后,所有目光再次看向陈庆。 严耀阳笑道:“陈师弟,你呢?若你加入,我等队伍实力必将大增!” 陈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多谢严师兄好意,不过我近期还需静心巩固修为,钻研功法,暂时无法分心他顾,组队之事,容我过段时间再看吧。” 李旺还欲再劝:“陈师弟,军功兑换列表里好东西不少,错过可惜啊……” 陈庆依旧婉拒:“我明白,待我手头之事告一段落,若诸位师兄师姐还未凑满人手,我再来叨扰。” 众人见其意已决,且理由充分,便不再多劝。 毕竟修行是个人的事,强求不得。 接下来,几人便闲聊起来,交流些修炼见闻、府内趣事,亭中气氛渐渐轻松融洽。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庚金院弟子步履匆匆地来到凉亭外,对着严耀阳拱手道:“严师兄,刚刚贺师姐得到消息,据说……据说冯书豪突破至罡劲了!” “什么?!” “此话当真!?” “冯书豪突破了?!” 话音如同惊雷炸响,凉亭内瞬间鸦雀无声。 贺兰心是栖霞山庄二庄主的女儿,她得到的消息假的可能性并不高。 嘶—— 亭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无不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聂珊珊美眸圆睁,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杯中之水漾出几滴尚不自知。 她刚刚经历失败,深知其中艰难,冯书豪竟能一举成功? 李磊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只是反复喃喃:“竟然是他……最先突破了……” 李旺更是直接愣在当场,只剩下巨大的压力和一丝茫然。 冯书豪竟然跨出了那一步?! 施子依和方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与凝重。 玄甲门与栖霞山庄同在云林府,彼此竞争又合作,冯书豪的率先突破,无疑将彻底改变年轻一辈的格局。 严耀阳缓缓坐回石凳,脸上震惊之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难以置信。 他尝试突破失败,而冯书豪却成功了? 陈庆亦是目光微凝,心中讶异。 看来这位栖霞山庄的天骄,另有一番不为人知的际遇。 凉亭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和几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本章完) 第186章 重赏(求月票) 第186章 重赏(求月票) 寒玉谷,听雪阁内。 冷千秋一袭素白宫装,端坐于寒玉蒲团之上。 她对面,正是她的得意弟子萧别离。 萧别离眉宇间带着一丝焦躁,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冲击罡劲的失败,此刻正聆听师父的教诲。 “……故而,引气入体之时,心念需如磐石,不可有半分动摇。你失败并非能力原因,而是心神未凝,最后一刻,对天地元气狂暴冲刷的惧意,让你真气运转微滞,以致功亏一篑。” 冷千秋的声音平静,每一个字都点中萧别离失败的关键。 萧别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恭声道:“弟子明白,是弟子心境修行不足,让师父失望了。” 冷千秋微微摇头:“失望谈不上,突破罡劲本就不易,一次失败乃寻常事,若能从中汲取教训,打磨心性,夯实根基,下次把握反而更大,只可惜……” 她语气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若此时能有一枚‘凝罡丹’助你稳定心神,调和元气,下次冲击,成功率当可大增五成以上。” “凝罡丹?” 萧别离抬起头,眼中露出渴望与疑惑,“此丹如此神效,宗门为何……” “为何不设法炼制?” 冷千秋替他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凝罡丹乃上宗核心丹方之一,其炼制之法、关键药引皆被上宗严格垄断,绝不外传。下属宗派若想获取,唯有通过上宗赏赐,或是以惊人代价从上宗兑换。” 萧别离闻言,心中剧震。 冷千秋看着他震惊的神色,缓缓继续道:“天宝上宗统御三道,下辖五十一府,疆域辽阔无垠,其内高手如云,强者辈出,宗内分为四脉,各有宗师坐镇,深不可测,更有传闻,上宗掌握着洞天秘地,乃是我大燕国最顶尖的势力之一,我等府级宗门,能得庇护,按时上供,已是幸事。” 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敲在萧别离的心头,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知道胥王山计划……或许这并非仅仅是桎梏,更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上宗资源,从而鱼跃龙门的巨大机会! 萧别离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寒玉谷执事恭敬地站在门外,低声道:“谷主,有紧要消息。” 冷千秋眉头微蹙:“讲。” 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快速回禀:“刚得到确凿消息,栖霞山庄的冯书豪……已成功突破至罡劲境界!” “什么?!” 萧别离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骇然与难以置信。 冯书豪突破了? 那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竟抢先他一步,踏入了罡劲?! 这怎么可能!? 一股强烈的失落瞬间冲垮了他刚刚重建的心房。 原本被陈庆压过一头就已让他憋着一口气,一心想要率先突破挽回颜面,如今竟连冯书豪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冷千秋亦是微微一怔,秀眉蹙得更紧:“消息是否准确?何时之事?” “回谷主,消息来源可靠,是从栖霞山庄内部传出。据探查他应是在约半个月前突破,近日方才因为一次出手,气息无法完全收敛,才被外界察觉确认。”执事肯定地答道。 冷千秋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与凝重,缓缓道:“栖霞山庄……倒是出了一个好苗子。” 她的心中也是有一丝震动。 能突破罡劲,便意味着潜力得到了初步兑现,拥有了真正支撑门派未来的可能,也有了向更高境界攀登的资格。 这对寒玉谷在云林府未来的格局而言,并非好事。 莫非四派当中实力最弱的栖霞山庄要起势了? 萧别离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师父方才的宽慰言犹在耳,可现实的打击却如此迅速而猛烈。 曾经的手下败将竟先于自己踏入了全新的境界,这种反差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冷千秋看了弟子一眼,自然明白他此刻心境。 她转向那名执事,沉吟片刻,道: “你立刻派人,仔细调查清楚,冯书豪此次突破,是否有外力相助?尤其是……他是否服用了‘凝罡丹’?” 若冯书豪真得了凝罡丹,那其来源就非常值得深究了。 栖霞山庄何时有了这等门路? 这背后是否牵扯到其他势力? 这位突然崛起的年轻罡劲,必须引起寒玉谷的高度重视。 冷千秋要好好查一查,这其中的奥妙。 “是!”执事领命,悄然退下。 静室内重归寂静。 冷千秋的目光重新落回弟子身上,淡淡道:“勿乱心神,夯实你自身根基方是正理。” 萧别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七日后,天光微亮,议事堂内檀香袅袅。 何于舟正眉头紧锁,看着手中一封密信。 信上字迹潦草,仅寥寥数语,却让他心绪不宁。 ‘他’极少用这等隐秘方式传信,必是身处不便之境,周遭耳目众多。 就在这时,门外执事恭敬通报:“掌门,青木院厉院主求见。” 厉师叔!? 这位师叔常年在青木院‘缩着’,几乎足不出户,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何于舟心中一动,敛去面上异色,将密信收入袖中,扬声道:“请师叔进来。” 厉百川依旧是一身青袍,步履闲适地踱入堂内,仿佛只是来串个门。 “师叔今日怎有闲暇来我这儿?” 何于舟起身,笑着迎上,示意看座。 厉百川摆了摆手,看向何于舟:“师侄,可还记得你我二人约定?” “约定?” 何于舟面上笑容不变,心思电转,“不知师叔指的是哪一桩约定?” 厉百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心乳洞的约定。” 何于舟恍然点头:“原是此事。” 当初萧别离砺锋挑战,他确实答应过,若陈庆能挽回五台派颜面,便允厉百川进入地心乳洞修行。 那地方乃掌门专属闭关秘所,元气浓郁至极,更是门内最大的秘密和根基所在。 让厉百川进去也无妨,大不了这段时日自己不修炼便是。 厉百川说道:“老夫近来略有所得,需借地心乳洞闭关一段时日,静参玄机。” 何于舟沉吟片刻,面露难色:“我既答应师叔,自不会食言,只是……” 他话锋微顿,目光扫过厉百川,“地心乳洞关系重大,更是上宗瞩目之物……” “放心。” 厉百川淡淡一笑,“洞内一草一木,一石一乳,皆乃上宗之物,老夫不动分毫,这点规矩我懂。” 何于舟心下稍安,他最怕的就是这位行事莫测的师叔乱来。 万一地心乳洞出了差池,整个五台派都会遭到牵连。 既然厉师叔承诺不动,那便好说。 何于舟随即问道:“既如此,不知师叔打算何时入洞,闭关多久?” “明日便去,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厉百川语出惊人。 “半年?” 何于舟眉头骤然锁紧,“师叔,这时间是否太长了?” 地心乳洞每次开启消耗甚巨,且长时间被占,于他自身修行亦是大有妨碍。 厉百川眼皮微抬,“怎么?掌门之位坐久了,连师叔这点面子都不给了?” “师叔言重了。” 何于舟连忙摆手,道:“非是我不肯,只是师叔您乃青木院院主,闭关如此之久,院中事务……” 厉百川轻描淡写的道:“让陈庆暂代院主一职即可。” “陈庆?” 何于舟一怔,旋即失笑,“师叔莫要说笑,陈庆虽为首席,天赋异禀,但终究年纪尚轻,修为……也仅是抱丹,如何能服众?又如何能担起一院之主的重任?” 五院院主皆是门派核心支柱,非德高望重、修为高深者不能担任。 陈庆再出色,在他眼中也还是个需要打磨的晚辈。 厉百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淡道:“谁告诉你,他只是抱丹?” 何于舟笑容微僵:“师叔此言何意?” “他已破境罡劲,坐镇青木院,绰绰有余。”厉百川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何于舟耳畔。 “什么!?” 何于舟心中一震,深吸一口气道:“师叔,此事……此事可真?!” 饶是他心思沉稳,此刻也不禁有些讶然。 陈庆修为突破罡劲!? 莫非是一次性直接突破的?! “老夫亲手培养的弟子,已臻罡劲之境,为我五台派再添一擎天支柱,以此功劳,多换取一些时间,莫非不值?” 厉百川面无表情,“你若不信,自可唤他来一试便知。” 何于舟胸膛微微起伏,迅速压下心中震动。 厉百川他还是了解的,从不在这种大事上妄言。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中,脑中飞快权衡。 若陈庆真已突破罡劲……一个二十余岁的罡劲! 这意味着什么? 五台派未来百年气运或许都将系于此子一身! 片刻沉寂后,何于舟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沉声道:“若陈庆果真已晋罡劲……半年便半年!地心乳洞即日为师叔开放!青木院事务,即日起由陈庆暂代主持!” “好。” 厉百川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多言,转身便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等到厉百川身影消失,何于舟立刻沉声唤来心腹执事:“速去青木院,请陈庆来见我!要快!” 那执事见掌门神色凝重,不敢怠慢,飞奔而去。 不过一盏茶功夫,陈庆便随执事到了议事堂外。 他刚用过早饭,正欲去定波湖垂钓,便被匆匆唤来,心中已有猜测,必是厉师已与掌门通过气了。 上次厉师说过要闭关一段时间,他会向掌门禀明情况,只是交代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了。 进入堂内,陈庆便抱拳道:“弟子陈庆拜见掌门!” 何于舟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厉师叔言道,你已突破罡劲?此事可真?” 陈庆迎上掌门目光,坦然道:“回掌门,弟子日前确已破境。” 他深知在此等人物面前隐瞒无益,坦诚相对,反而能获得更多支持。 “好!好!好!” 何于舟连道三声好,脸上瞬间绽开畅快笑容,先前因密信而起的阴霾似乎都被这惊喜冲散了不少。 沈修永突破时,他只是有些欣慰;但陈庆的突破,带来的却是震撼与的期待! 如此年轻的罡劲,其潜力简直无法估量! “哈哈哈!” 何于舟抚掌大笑,看着陈庆,越看越是满意,眼中满是激赏。 这不就是激励出来的天才吗!? 不拿出点资源,他们如何能快速成材!? 看来厉师叔培养弟子的本事倒是有一手! 莫非他手中有凝罡丹!? 何于舟心中起了一丝怀疑,但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他作为掌门,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深究,有些事情没必要去深究。 “全赖宗门栽培,掌门与诸位师长教诲,弟子不敢居功。”陈庆语气恭敬,将功劳归于门派。 这话虽是场面话,却也出自真心,若无宗门资源倾斜,他肯定没有这么快就突破至罡劲。 何于舟听得暗自点头,此子天赋超绝却不忘本,心性着实难得。 他笑容收敛几分,转为凝重:“你有此心甚好。不过近来府内外风波暗涌,并不太平,你突破之事,乃我派一大幸事,依我之见,暂且不宜宣扬,待风头稍过,再行公布,你以为如何?” 他想到那封密信,又想到风头正劲、已被推至台前的冯书豪,觉得让陈庆暂藏锋芒,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等过了这段风头再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陈庆本也无心张扬,立刻应道:“弟子明白,全凭掌门安排。” “嗯。” 何于舟愈发满意,沉吟片刻,道,“厉师叔即将闭关,青木院事务需你暂代,加之你既已破境,修行资源自当与此匹配。” “即日起琅琊阁你可随时进入修炼,不再受时辰所限;听潮武库第四层亦对你开放,其内收藏你可任意翻阅修习;此外每月例份增至五滴百年地心乳,三枚淬罡丹。” 陈庆闻言,心中亦是一喜。 琅琊阁和听潮武库第四层的权限对他修炼其余四行真气和寻找合适武功至关重要,而地心乳和淬罡丹更是巩固罡劲、精进修为的宝贵资源。 掌门此次的手笔,不可谓不大方。 “多谢掌门厚赐!弟子定当勤修不辍,不负宗门厚望!” 陈庆郑重行礼。 何于舟颔首,勉励道,“武道之途,戒骄戒躁,方有望窥得更高境界。” “弟子谨记掌门教诲。” “去吧,好生准备,青木院便暂时交予你了。” “弟子告退。” 陈庆拱了拱手离开了议事厅。 (本章完) 第187章 同辈(求月票) 第187章 同辈(求月票) 陈庆退出议事堂,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心中有些疑惑,老登闭关? 他为什么要闭关? 突破更高的境界? 还是其他原因?陈庆不得而知。 但是他知道老登闭关,现在自己基本成了代院主,全权负责青木院事宜,自己更要抓紧提升实力。 想到这,陈庆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听潮武库。 马长老看到陈庆,立刻笑着招呼,态度比以往更加热情。 陈庆直接说明了来意,想要进入听潮武库第四层。 马长老显然已得到密令,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道:“陈首席放心,掌门有令,第四层您随时可入,想待多久都行,其内功法也尽可随意拓印研习。” 掌门如此破例的密令,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首席的地位绝对非同一般,远非其他几位首席可比。 “多谢马长老。” 陈庆拱手道谢,随后便再次踏入了听潮武库第四层。 这一次,他不再有时间的紧迫感,可以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浏览这五台派真正的底蕴所在。 幽静的环境里,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和玉台散发的朦胧光晕。 他首先便走向了曾经让他驻足的玉台,《九霄惊雷指》的淡金色皮卷静静悬浮其上。 旁边注文详细:此指法刚猛霸道,练至大成,一指弹出宛若九霄惊雷炸响,至刚至阳,迅疾无匹,专破各种护体真罡,对阴邪功法更有克制奇效。 修炼需以精纯雷霆之气或至阳真气淬炼指骨,过程极为痛苦,非大毅力者不可成。 陈庆眼中精光闪烁。 指法与枪法确有共通之处,皆在于将力量凝聚于一点,追求极致的穿透与爆发。 此前在临安府拍卖场见到那本《太玄指诀》时他便心动不已,只是当时诸多原因并没有出手竞争。 如今这《九霄惊雷指》看起来比《太玄指诀》更显堂皇正大,威力似乎也更胜一筹,正可弥补他近身搏杀时拳脚功夫的相对不足,与他的八极金刚身更能形成互补。 他将这指法记下,准备拓印。 随后,他的目光扫过其他玉台。 《玄龟镇海功》重防御,《化血神刀》走诡异狠辣路线……一门门上乘武学。 忽然,他的目光被角落三座玉台吸引。 那上面悬浮的并非完整的皮卷或玉简,而是些残破的骨片、焦黑的铁书甚至只有半卷帛书。 “残篇?”陈庆心中一动,走近观看。 只见旁边铭刻的小字注解:《昊阳真经》、《碎星剑诀》、《幽冥踏虚步》。 注解言明,此三者皆乃绝世武学的部分残章,虽无法依此修炼完全,但其内蕴含的些许真意与运劲法门,对于罡劲高手开阔眼界、触类旁通乃至补益自身所学,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陈庆拿起那本《昊阳真经》残篇翻看,虽只是残篇,其中关于真罡的运转方式玄奥无比,远非寻常上乘武功能比。 “绝世武学……果然了得!” 陈庆心中暗惊。 这些残篇所透露出的只鳞片爪,已然超越了第四层大多数上乘武学的范畴,涉及到了更高层次的气息运用。 其中包括对天地元气,真罡等使用和理解,让陈庆耳目一新。 难怪其价值被宗门如此看重,即使残破也收藏于此。 除了功法,第四层还有一些非武功秘籍的杂记、密要存放在特制的书架上。 陈庆信手拿起一本材质特殊、名为《见闻录》的古老册子翻看。 里面的文字并非系统功法,而更像是一位前辈高人的随笔记录,记载了许多江湖秘闻、奇物志异以及……关于武道境界的揣测和描述! 据其上所述,罡劲之上,是为真元境! 武者将一身精纯真罡千锤百炼,去芜存菁,最终由不同的真罡,返本归元,炼出一口更为本源、更为精纯的真元。 此真元妙用无穷,不仅能极大增强杀伐之力,更重要的一个功效是,能以真元洗练滋养肉身脏腑,潜移默化中改善生命本源,每完成一次大的淬炼循环,便可延寿数十载! 笔录中提到,曾有真元境高人隐世不出,活到三百余岁方才坐化,这已是近乎超凡脱俗的体现。 “增寿!?” 陈庆看到这里,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练拳练武,打生打死,争强斗胜为了什么? 资源、权势、名声? 归根结底,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真元境,竟然直接关乎寿命! 这对任何人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他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 笔录中还模糊提到,踏入真元境,精神意志随着真元的凝聚而发生质变,能够初步提炼凝聚神识。 这一缕神识乃是人之武道意念的高度凝聚体,玄妙非常……只是这笔录作者似乎也知之不详,记载语焉不详,但仅凭这些描述,已让陈庆心驰神往。 “真元境……” 陈庆合上册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荡。 在这个信息相对闭塞的世界,这等关乎更高境界的秘籍心得,其价值丝毫不亚于一门绝世武功,是无数散修和小门派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指引。 “莫非……厉师就是此等境界?” 他忽然想起厉百川那深不可测的模样,以及他能让两位罡劲高手人间蒸发的手段,心中不由得生出这个猜测。 他将这本《见闻录》郑重拿起,又仔细搜寻了书架,将另外几本涉及境界感悟、前辈心得的手记也一并找出。 这些或许比他再多学一门上乘武功更为重要。 一个时辰后,陈庆放下手中书册,随后拓印了《九霄惊雷指》后便离开了听潮武库。 回到小院后,陈庆开《九霄惊雷指》。 脑海中金光浮现。 【九霄惊雷指小成(1/1000)】 直接跨过了入门阶段,直达小成境界。 陈庆心中明悟,这他如今罡劲的武道境界密切相关。 境界高远,眼界开阔,再回过头来修习这等指法,许多关窍便如水到渠成,修炼速度远非昔日抱丹境时可比。 他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气海之中,青木真罡缓缓流转,散发出盎然生机与凌厉气息。 坤土真气也是雄浑无比,距离淬炼转化为坤土真罡,也不远了。 “先将这八荒镇狱诀修炼至第五层,将两种真罡融合再说。” 陈庆闭上双眼,摒除杂念,《八荒镇狱诀》第五层的功法在心头默运。 如今再修炼青木长春决,修行速度实在有限,倒不如先将《八荒镇狱诀》修炼至第五层。 青木真罡和坤土真罡融合,对于实力提升更大。 冬去春来,窗外积雪消融,嫩芽初绽,眨眼间又是两个月时光悄然流逝。 静室之内,陈庆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岳的意韵自他体内弥漫开来,身下的蒲团甚至周遭的地面都微微下沉,仿佛难以承受其重。 丹田之内,那浩瀚的坤土真气终于发生了质的蜕变! 它们疯狂压缩、凝聚,汲取着透过天地桥涌入的精纯土行元气,色泽变得愈发深邃沉凝,仿佛化作了流动的大地精髓,其重无比,其势磅礴。 坤土真罡成! 与此同时,命格面板上,《八荒镇狱诀》的修为也赫然跃升。 【八荒镇狱诀第五层:(1/10000)】 陈庆缓缓睁开眼,左掌轻轻抬起,一缕凝练无比的土黄色真罡浮现掌心,微微跳动,便引得周围空气微微一沉。 心念再动,右掌之中,青木真罡同时涌现,翠绿欲滴,生机与锋锐并存。 下一刻,他小心翼翼地将两缕属性迥异的真罡缓缓靠近。 有了先前融合真气的经验,此次真罡融合虽更为艰难,却并非无迹可寻。 在地元髓珠与木阳玉无形力场的调和下,青木真罡的生机与坤土真罡的厚重缓缓交织,彼此渗透,最终竟成功融合为一缕奇异的灰绿色真罡! 这缕新生的融合真罡静静悬浮,同时具备了木的坚韧与土的厚重特性,其内蕴含的威力,让陈庆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威力倍增不止!” 陈庆细细体悟着这股全新的气息,信心也随之暴涨。 “若是此刻再遇上江川桥那老魔……” 他眼中寒芒微闪,“打死他的概率,当在九成八以上!” 当然,他也清楚,魔门高手诡计多端,而且江川桥身为罡劲高手,说不定有一些保命底牌。 若对方拼死反抗,不惜一切代价,或许仍有一线渺茫生机遁走。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陈庆结束了此次闭关。 境界巩固,实力大增。 陈庆走出院子,来到青木院。 青木院传功坪,只见不少弟子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柳家这次真是损失惨重,听说好几个矿场都被毁了……” “幸好寒玉谷出手及时,冷长老亲自带队,据说当场格杀了两个魔门的抱丹劲后期高手,真是大快人心!” “半月前玄甲门在平云镇那边更惨,整个镇子上百口人被血祭了!那帮天杀的魔门妖人!” “不过说来也怪,这半个月来,魔门那些高手的动静,好像突然小了不少?” 陈庆默不作声,这两个月他虽然潜心修炼,但也一直通过各方渠道关注着外界动向,尤其是魔门的活动。 正如这些弟子所言,近期魔门针对各大家族的袭击似乎减少了,像柳家遇袭、平云镇血案这类,多是些边缘人物或是魔门底层所为,手段虽然依旧残忍,但搅动的风雨似乎不如前段时间那么大。 那些真正棘手、成名已久的魔门高手,如左锋、血罗刹之流,反而像是悄然蛰伏了起来,风声小了很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庆心中暗道,非但不觉得轻松,反而隐隐觉得这平静之下,恐怕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魔门绝不可能轻易罢手,这般收敛行迹,必有所图。 这时,骆欣雅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份卷宗,恭敬行礼道:“陈师兄,这是这个月外院申请进入内院的交叉审核名单,请您过目定夺。” 陈庆接过名单,目光扫过,“就这两人吧,资质悟性都还算不错。” 骆欣雅略微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陈师兄,是否需要将名单送至后院,请厉师过目?” 她并不知晓厉师已经闭关,毕竟此前一个两月看不到厉师人影也属正常。 陈庆微微摇头:“不必了,厉师闭关前已有交代,院中一应事务由我决断,就定这两人吧。” “是,我明白了。” 骆欣雅见陈庆这般说,便不再多问,接过批阅好的名单,躬身行礼后便退下去办理。 就在此时,一名掌门座下的执事脚步匆匆地来到青木院,见到陈庆,立刻上前抱拳,神色凝重道:“陈首席,掌门在议事厅有要事,请陈首席即刻前去相商。”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 陈庆点头,便随着那执事,快步向着议事厅方向而去。 当他来到议事厅时,厅内空荡安静。 陈庆静立一旁,耐心等候。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癸水院院主褚锦云率先踏入厅内。 她一身水蓝色宫装,气质清冷,看到早已在此的陈庆时,那双眸子里不由得掠过一丝的讶异。 掌门召集的是各院院主及核心高层会议,陈庆作为弟子辈的首席,纵然再出色,此刻出现在这里也显得极不寻常。 她心中疑惑丛生,但以她的身份和修养,自然不会轻易开口询问,只是走到一旁站定,眼观鼻,鼻观心。 紧接着谭洋,彭真和洪元冬几乎是前后脚到来,他们看到陈庆也是浮现不解。 随后而来的是沈修永。 他看到陈庆,明显愣了一下,对着后者点了点头。 最后抵达的是两位罡劲长老,以及统御五台军的都统。 这三人见到陈庆,反应倒是相对平淡,只是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些许疑惑。 当掌门何于舟最后迈入议事厅时,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他目光扫过全场,便开口道:“都到了,那就坐吧。” 众人依言纷纷在两侧的紫檀木椅上落座。 令人再次侧目甚至有些骚动的是,陈庆竟也神色自若地走到了代表青木院院主位置的座椅前,坦然坐了下来! 何于舟目光沉凝,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据多方查探,近来魔门活动频繁,虽表面看似收敛,实则暗流汹涌,恐有更大图谋。各院需提高警惕,尤其是宗门药田、渔场,矿场等关键之处的防护,必须加强,巡守弟子加倍,明暗哨交替,不得有丝毫懈怠。”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我们安插的人手付出不小代价,终于顺着几条线,摸到了一些关于魔门近期可能集结区域的蛛丝马迹。虽不完整,但指向性颇为明确。”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褚锦云、谭洋、彭真、洪元冬等人皆是眉头紧锁,神色肃然。 他们深知掌门绝不会无的放矢,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召集所有人宣布此事,意味着事态可能比他们之前感知的还要严峻。 魔门蛰伏了这么久,若突然大规模行动绝对不简单,由不得他们不心生警惕。 陈庆也是心中一凛,暗暗思忖起来。 沈修永眼中精光一闪,坐直了身体。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褚师妹,你增派的人手重点加强后山及水脉周边的巡查。洪师弟,离火院弟子负责山门正面及前山区域的警戒,与五台军做好衔接。彭师弟,山门内各个要道维护和值守就交由你了,谭师弟,你配合彭师弟巡查山门。” “是!” 众人齐声应诺。 “厉师叔闭关前已有交代,青木院一应事务,暂由陈庆全权处理。” 最后,何于舟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坐在青木院主位上的陈庆,“青木院作为机动力量,随时策应各方。” 众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陈庆,眼中带着一丝怀疑。 青木院是五院之一,陈庆一个首席弟子,能够镇得住场面吗!? 然而,何于舟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对了,有件事还未及告知诸位。” 何于舟语气淡然,“陈庆前不久已突破至罡劲。” 此言一出,偌大的议事厅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落针可闻。 下一刻,道道蕴含着难以置信、惊疑不定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庆身上! 端坐于青木院主位上的陈庆,瞬间成为了整个议事厅的绝对中心。 褚锦云双眸骤然收缩,一直以来的平静淡然被彻底打破。 她试图感应着陈庆身上那圆融内敛气息。 方才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震撼。 他竟然……真的突破了?如此年轻的罡劲?! 她红唇微张,却一时失语。 谭洋目光紧紧锁定陈庆,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丝毫不亚于他人。 此刻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当初在交叉审核名单上看到陈庆名字时的场景。 陈庆? 这才多久? 他竟然就踏过了那道不知卡住多少英杰的罡劲桎梏,与他们这些修行数十载的老家伙平起平坐了? 坤土院院主彭真先是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错愕,随即这错愕迅速转化为一种极度的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叹。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离火院院主洪元冬,发现对方也是同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而那两位资深的罡劲长老,以及五台军都统,此刻脸上的平淡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此子……究竟是如何修炼的? 沈修永看向陈庆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和欣慰。 这小子,真是每次都能给人惊喜。 他是真心为自己这个便宜师侄感到高兴。 桑长老也是深深看着陈庆,他心中也是无比高兴。 宗门内出现如此天骄,这对于五台派这种宗门来说也是一个强有力的保障。 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数息。 最终还是掌门何于舟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语气平稳地总结道:“好了,魔门之事事关重大,各院需即刻依令行事,不得延误,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说完,何于舟向着后堂走去。 众人这才仿佛被惊醒,纷纷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 褚锦云最先收拾好情绪,对着陈庆微微颔首,语气比起以往多了几分明显的郑重:“陈师……陈庆,恭喜!” 她及时改口,不再以纯粹的长辈视角看待。 如今陈庆突破至罡劲,以他现在的年纪,到达罡劲中期只是时间问题,未来很大概率和掌门何于舟一样,突破至罡劲后期乃至圆满。 陈庆抱拳道:“褚院主客气了。” 谭洋深吸一口气,道:“后生可畏……谭某,恭喜了。” 这份恭喜,带着真心,也带着一丝被后辈飞速超越的怅然。 彭真则是哈哈一笑,显得豪爽许多,但也难掩惊叹:“好小子!真让你成了!我就说你不是池中之物!恭喜恭喜!日后我坤土院弟子,说不得还要多仰仗你帮衬了!”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已然将陈庆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来看待。 “很不错!” 桑长老看着面前的陈庆赞道。 他可以说一步一步看着陈庆成长起来,心中有种莫名的欣慰。 洪元冬及其他长老、都统也纷纷上前,态度与前一刻截然不同,语气郑重地拱手道贺: “恭喜!恭喜!” “武道昌隆,实乃我派之大幸!” 这一刻,再无人在意他是否年轻,是否曾是弟子辈。 陈庆的名字,从此刻起,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已截然不同。 强大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 陈庆坦然自若地起身,一一还礼,态度不卑不亢:“多谢诸位院主、长老,陈庆愧领,今后还需各位师长多加指点。” 他显得十分从容,并没有丝毫骄纵张弛。 众人心中各有思量,在一片复杂的道贺声中,陆续离开了议事厅。 顿时只剩下了陈庆和沈修永两人。 (本章完) 第188章 风波 第188章 风波 沈修永看着陈庆,嘿嘿一笑。 “好小子,不声不响就罡劲了!师叔我这心里啊,又是欣慰,又有点酸溜溜的。” 他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想当年师叔我突破时,那可是九死一生,耗尽了家底,哪有你这般顺遂?” 沈修永为了突破罡劲,确实耗费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陈庆闻言,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师叔说笑了,弟子能侥幸突破,离不开宗门栽培,更离不开师叔倾力相助。” 沈修永脸上的欣慰笑容稍稍收敛,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与他一同缓步走出议事厅,来到廊下。 沈修永收敛笑容,神色认真了几分:“掌门每月予你的淬罡丹,此乃巩固罡劲修为、淬炼真罡的宝贝,药力远非昔日的淬元丹、凝真丹可比。你初入此境,根基为重,务必善用此丹,先将自身修为打磨圆融,切勿贪快冒进。” 陈庆点头。 他服用过淬罡丹,自然知晓其好处。 丹药入腹,便化作一股磅礴精纯的药力,无需过多炼化,便能融入真罡之中,使其更为凝练精纯。 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这药力辅助下,【天道酬勤】命格所反馈的修炼进展,确实比在琅琊阁吸收地心乳雾要快上些许。 虽然这种增速并非翻天覆地,但日积月累,差距便会显现。 陈庆沉吟片刻,开口道:“淬罡丹确非凡品,药力磅礴精纯,于真罡淬炼大有裨益,只是……每月三枚,总觉得有些杯水车薪。” 想当初还是首席弟子时,虽然他不完全依赖丹药,但宗门每月供给的精品凝真丹、淬元丹也有十枚之数,可供快速积累真气。 如今境界更高,丹药更珍贵,数量反而少了。 若有充足丹药,配合【天道酬勤】,他的修炼速度必能再上一层楼。 沈修永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你小子,可知足吧,这淬罡丹炼制极为困难,所需主材皆是年份久远的珍稀宝药,搜集不易,炼制成功率也不高,我五台派能每月稳定供给几位罡劲长老此丹,已是倾尽资源,殊为不易。” 他顿了顿,举例道:“你可知那栖霞山庄?除了大庄主、二庄主能稳定拿到淬罡丹,其余几位罡劲长老,份额都时有时无,需立下功劳才能换取,相比之下,掌门予你的待遇,已是极厚。” 陈庆点了点头。 罡劲之后,修炼更重质而非量,需以天地元气缓慢淬炼真罡,寻常宝药效果甚微。 五台派能稳定供给,确实彰显了宗门底蕴。 若是无门无派的散修罡劲,恐怕只能前往黑市,向百珍阁这类势力高价求购,代价必然极大,要么就只能依靠水磨工夫,耗费数十年光阴慢慢打磨,突破小境界都难如登天。 行走江湖之上的大多数看似散修的高手,大都是其他门派或者其他势力叛逃出来。 而真正能修炼到罡劲的散修,绝没有简单角色。 每一个人都是经历了九死一生,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艰难爬上来的。 “唯有像天宝上宗,或是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 沈修永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他们掌控数道之地资源,底蕴深不可测,才能源源不断地为门下弟子提供罡劲乃至更高层次的修炼资源,让他们的武道之路顺畅许多……” 陈庆点头道:“上宗底蕴深厚,确实非同一般。” 自己这位师叔所知似乎不少,想来以前也曾接触过一些上宗或世家出身的门人子弟。 “你如今既已踏入此境,有些事,也该看得更清楚了。” 沈修永深吸一口气,道:“说到底,像我们五台派,乃至云林府其他三派,甚至风华道、囚龙道那些声名显赫的宗门,其实都不过是天宝上宗的附庸。” 他略作停顿,目光深远:“我们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替上宗管理这广袤疆域内的资源,按时收缴供奉,而那些真正的核心——诸如绝世武学、能够凝聚神识、以真元淬体的无上真经,或是秘传丹药……都牢牢掌握在上宗手中,极少外流,下宗若想获取,无不需要立下惊天动地的大功,或是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陈庆静静聆听,心中暗自称是。 他刚在听潮武库的《见闻录》中窥得一丝真元境的玄妙,此时再听沈师叔这番话,感悟更深。 上宗通过掌控高深功法与资源,严格约束下属宗门,这正是其超然地位的根基所在。 沈修永话锋一转,看向陈庆,“若能借此机会进入胥王山,乃至最终被上宗青睐,得到那么一丝半点真传……或许,就真有一线机会,触摸到罡劲之上的那个境界——真元境!” 说到真元境三个字时,沈修永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 对于任何一位罡劲高手而言,延寿数十载、窥探武道更高奥秘的诱惑,都是足以令其心潮澎湃。 陈庆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对于真元境他也十分向往,所谓的神识,还有真元淬炼增寿。 想要再进一步的话,资源重要,同样功法更为重要。 不过他也知晓路要一步一步走,如今自己刚突破至罡劲,当下还是稳固根基才是重中之重。 好高骛远,急功近利,往往会酿成难以想象的苦果。 沈修永见陈庆如此沉稳,心下也是暗暗称赞,知道自己这个师侄心性非凡,不会被轻易冲昏头脑。 他笑了笑,道:“不过此事说来还早,上宗的具体章程还未下达,选拔方式、时日都未定,当下我们二人应当好好庆祝一番。” 陈庆笑着抱拳道:“那就叨扰师叔了。” 褚锦云回到癸水院,清冷的院落中水汽氤氲。 她思忖片刻,终是派人将聂珊珊唤至跟前。 聂珊珊一袭月白弟子服,快步走来,“师父,您找我?” 褚锦云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缓缓道:“方才掌门召集议事,宣布了一事……陈庆,已突破至罡劲了。” “师父,此言当真?” 聂珊珊美眸圆睁,脱口而出。 她难以置信,自己得三百年地心乳改善根骨至九形,第一次冲击罡劲尚且功败垂成,陈庆竟能一举成功? “他……他是一次突破的?” “掌门亲口所言,当着各院院主及长老的面宣布,绝无作假可能。” 褚锦云点了点头,缓声道:“此子确非常理所能度之,厉百川向来不管事,或许……是掌门暗中倾注了难以想象资源,甚至动用了某些我等不知的底蕴。”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温和,“珊珊,你也不必因此妄自菲薄,你之根基已极为扎实,此次引气入体,真气经天地元气冲刷更为精纯,下次突破,把握极大,武道之途,并非谁先抵达便是终点,稳扎稳打,方是正道。” 聂珊珊垂眸片刻,再抬起时,“师父放心,弟子不会胡思乱想,我会以陈师弟为榜样,不,是以他为目标,更加勤修不辍。” 她脑海中闪过陈庆那张看似平静的脸,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语气也变得更加坚定。 褚锦云仔细观察弟子神情,见她激起了更强的求胜之心,心中稍稍一松,颔首道:“你能如此想,为师便放心了。” “师父,若无事,弟子想先回去修炼了。”聂珊珊忽然抱拳道。 褚锦云微怔:“你不是方才练剑结束?” 她记得聂珊珊今日的修炼功课已完成了。 聂珊珊却摇了摇头,眼神执着:“弟子想争分夺秒,尽快打磨真气,准备下一次闭关,总不能……被陈师弟甩开太远。” 她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决心。 褚锦云看到这,欣慰地点点头:“去吧,记住欲速则不达,稳中求进。” “弟子明白。” 聂珊珊恭敬行礼,径直向着自己的修炼静室走去。 褚锦云望着弟子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月光洒落在她方才站立的青石板上,一片清辉寂寥。 或许,陈庆的突破,对珊珊而言并非坏事。 这巨大的压力,反而可能成为推动她不断突破极限的强大动力。 李旺小院。 他在得知陈庆突破罡劲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且不说五个首席的弟子之间实力,现如今离火院内都有弟子到达抱丹劲后期,眼看修为就要追上来了。 要知道他可是首席弟子,享受的首席弟子规格资源。 此刻他盘坐在自家院中,看着池塘中倒映出的的面容。 “我被酒色所伤.” 想到陈庆天天苦修不辍,自己则流连于诸多世家小姐的温柔乡,虽然每日练功也未彻底放下,但心思早已飞到了游船、春游、赏湖之上。 身为首席弟子,受到的诱惑实在太多,无数世家小姐对他青睐有加,主动邀约,让他难以全然静心。 “少爷,该用晚膳了。” 这时,一位老者走了过来,躬身道。 这老者是家族中调来的管事泉伯,自幼照顾他,他来到五台派后,便跟着一起来了。 “泉伯,你说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放纵了?” 李旺沉声道,目光仍盯着池水中晃动的倒影。 泉伯沉吟片刻,他看着李旺长大,深知其性情,随后谨慎开口道:“少爷年轻有为,天赋上佳,如今贵为五台派离火院首席,少年得志,些许交际应酬也属正常,只是……相较于初入内院锐意精进之时,近来确实少了几分专注与狠劲。” 李旺听到这,顿时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所有杂念都呼出体外,“好!泉伯你说得对!从今日始,戒酒戒色,好好修炼!再不奋起,莫说与其他三院首席争锋,怕是连院内师弟都要赶超我了!” 说完,李旺霍然起身,大步走向膳堂。 桌子上已摆放好几道精致美味的菜肴,旁边两名清秀婢女垂手侍立,准备伺候他用餐。 李旺坐下,拿起筷子,一边食不知味地吃着,一边在脑中规划着晚间的修炼日程,决心要将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就在这时,泉伯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踌躇,低声道:“少爷,李家……李芷柔小姐派人送来了帖子。” 他手中捧着一份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精致帖函。 李旺眉头下意识一皱,刚下的决心让他本能地想拒绝,但手却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 帖子触手温润,上面字迹娟秀,写着邀他明日泛舟湖上,称新近习得一种新戏法。 李旺眼前仿佛浮现出李芷柔巧笑倩兮的模样,以及往日一同游玩时的轻松惬意。 心中那股刚被压下去的躁动顿时又翻涌起来,如同小猫爪子般挠着他的心。 “李家与我五台派素有往来,于情于理,我也不好太过拂了李小姐的面子,若是因此影响了两家关系,反倒是我之过了。” 他暗暗一咬牙,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再去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新奇戏法,能让她这般夸口……就当是彻底告别前的放松也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由充分,简直是为了宗门利益忍辱负重。 “嗯,正是此理!” 李旺重重一点头,仿佛说服了自己,随即对泉伯吩咐道:“去回话,就说……就说我明日午后得空,让她在碧波湖的凉亭等我,记住告诉她,我行程紧凑,只能耽搁一个时辰!” “是,少爷。” 泉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陈庆刚推开院门,便见一名执事早已候在门外。 “陈首席,靖武卫的汪永盛汪副指挥使前来拜访,说是特地来恭贺您破境之喜,此刻正在前厅等候。” “汪永盛?副指挥使?” 陈庆心中一动。 靖武卫的架构他略知一二,指挥使之下便是两位副指挥使,位高权重,轻易不会出动。 此人亲自前来,绝非简单道贺。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便随着执事向前厅走去。 步入厅堂,只见一人负手立于堂中,正欣赏着墙上一幅山水画。 此人身材高大,肩宽背厚,穿着一身玄色靖武卫官服。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脸上却带着爽朗的笑容。 “哈哈哈!这位便是陈庆陈兄弟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器宇不凡!”汪永盛大笑着迎上前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汪指挥使过奖了,晚辈陈庆,不知指挥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陈庆拱手回礼,态度不卑不亢。 “诶,陈兄弟何必自谦?如此年纪便晋升罡劲,在云林府可是凤毛麟角!汪某今日特来道喜,略备薄礼,聊表心意,还望陈兄弟莫要推辞。” 汪永盛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递了过来。 盒盖开启,三枚通体浑圆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 淬罡丹! 而且看其成色,竟比宗门每月发放的那三枚还要精纯数分! 陈庆目光微凝,心中念头急转。 靖武卫果然底蕴深厚,一出手便是三枚极品淬罡丹,这份薄礼可一点也不薄。 “汪指挥使,这份贺礼太过贵重,陈某受之有愧。” 陈庆合上盒盖,欲要推辞。 “诶,宝剑赠英雄,灵丹赠豪杰!此物正合陈兄弟之用,何来贵重之说?若是推辞,便是看不起汪某这个粗人了。” 汪永盛大手一摆,故作不悦,随即笑容一收,“陈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汪某是个直性子,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我今日前来,一是道贺,二是惜才!以陈兄弟之天资,困守一派之内,实在是屈才了,不知陈兄弟对我靖武卫,可有想法?” “只要陈兄弟愿意来我靖武卫任职,门内那点资源份额根本不必再操心,别的不说,这淬罡丹管够!你应该知道,我靖武卫乃皇室直属,巡狩天下,镇压不臣,而且监管两道,其内资源不计其数,远非云林府一地一派所能比拟,功法、丹药、神兵……只要立下功劳,应有尽有!” 汪永盛说到此处,便停住了话头。 他相信,话已至此,其中的前景与分量,眼前这年轻人应该能掂量清楚。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陈庆沉吟片刻,“汪指挥使厚爱,陈某感激不尽,靖武卫威名赫赫,资源之丰厚的确实令人心动,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陈某拜入五台派,受师门栽培之恩深重,如今师长闭关,院中事务繁杂,实难分身,且陈某生性散漫,恐难适应靖武卫的规章法度,怕是会辜负指挥使的一番美意,此番厚礼,陈某愧领,但任职之事,还请指挥使见谅。” 汪永盛闻言,脸上笑容不变,“无妨!人各有志,汪某最不喜强人所难,何时改变了主意,可随时来找我。” “既如此,汪某便不久留了,陈兄弟,后会有期!” “指挥使慢走。” 送走汪永盛,陈庆回到厅中,看着手中那三枚淬罡丹陷入沉思。 靖武卫的招揽,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但他深知,一旦接受,便意味着被打上靖武卫的烙印,其中利弊,绝非眼前些许丹药所能衡量。 五台派虽资源有限,却给了他足够的自由和根基。 况且据陈庆暗中了解,当今朝廷和六大上宗之间,并非表面那么和谐。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突破罡劲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云林府。 二十出头的罡劲高手!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势力都心知肚明。 能先去混个脸熟也是稳赚不赔。 一时间,五台派山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各色拜帖、请柬如同雪片般飞向青木院。 有云林府其他三大派派来探口风的长老,有各地豪族世家带着重礼前来结交的家主。 陈庆的小院门外,几乎时刻都有人等候求见。 然而,对于所有这些访客,陈庆的反应只有一个——闭门谢客。 一连数日,无论来者身份如何尊贵,礼物如何珍贵,甚至连柳家二爷亲自前来,都未能踏入陈庆的小院半步。 陈庆心如止水,只是每日服丹练气,淬炼真罡,仿佛外界的纷扰皆与他无关。 他深知,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这场风波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本章完) 第189章 开幕 第189章 开幕 这日傍晚,陈庆正在修炼。 院外传来一道声音,“陈首席,掌门诏令!十万火急!” “好,我知道了。” 陈庆连忙收功,随后向着议事厅奔去。 十万火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庆到来的时候,何于舟已经高坐上首,脸色深沉。 彭真、谭洋、洪元冬,以及几位留守的长老和五台军都统皆已到齐,人人面色肃然,心中猜测着掌门紧急召集所为何事。 何于舟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眉头骤然锁紧:“褚师妹和沈修永人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桑彦平连忙起身回道:“回掌门,前几日千川泽支流渔场附近频有异兽躁动,冲击我方产业,褚师妹担心是魔门声东击西之计,为防万一,今日清晨便和沈修永两人前往调查了,此刻尚未归来。” “渔场异动?” 何于舟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泛起冰冷的冷笑。 果然如此! 他方才接到那份密信,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密信内容极其简短,却石破天惊——魔门主力异动,目标极可能是玄甲门! 此刻听到褚锦云因渔场之事离去,他几乎立刻断定,那所谓的渔场异动,根本就是魔门精心策划的调虎离山之计! 目的就是将五台派最强的几位战力之一支开!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此刻绝非犹豫之时。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陈庆、彭真、谭洋三人。 “魔门贼子已然现身!据可靠情报,其主力正扑向玄甲门!噬心老魔此次极可能亲自出手!” “什么?!” “噬心现身?攻击玄甲门?!”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众人脸上无不写满震惊与骇然。 魔门沉寂许久,一出手竟是直指四派之一的玄甲门? 而且还是坛主噬心亲临? 何于舟根本不给他们消化消息的时间,语速极快地下令:“彭师弟!谭师弟!陈庆!你们三人即刻随我全速支援玄甲门!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定要将噬心老魔及其党羽一举铲除,永绝后患!” 他的目光转向桑彦平及其他留守之人:“桑师弟,洪师弟,你与诸位长老、都统镇守宗门,严防魔门另有诡计,偷袭我五台派!切记无论外界发生何事,守好山门为上!” “遵命!” 众人虽心神剧震,但皆知事态紧急,绝非犹豫之时,齐齐抱拳领命。 陈庆心中凛然,暗道:掌门在魔门内部安插的探子,地位恐怕极高,否则绝无可能如此迅速且准确地掌握此等核心动向。 “事不宜迟,我们走!” 何于舟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青烟般掠出议事厅。 陈庆、彭真、谭洋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紧随其后。 刚出议事厅,何于舟回头急道:“玄甲门距此数百里,情况危急,我先走一步!你们召集人手速速跟上,务必以最快速度赶到!”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轰然爆发,一股远超威压弥漫开来,外罡境界的修为展露无遗。 只见他脚掌在地面轻轻一跺,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离弦的箭矢,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着玄甲门方向疾射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 陈庆、谭洋、彭真三人得了掌门严令,深知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谭洋面色凝重如铁,对陈庆和彭真快速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尽快召集得力人手,在山门处集合!” 两人很快便召集了两院弟子,其中以严耀阳和李磊两人领头。 “抱丹劲以上的弟子随我走!” 陈庆也抽调了青木院所有抱丹劲以上的弟子。 随后三院人手尽数汇聚到了山门处。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彭真低喝一声。 他心中最为焦急,要知道他‘至交好友’杜凌川就是玄甲门长老。 一群人风驰电掣般掠过山门,沿着通往府城的官道,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拼命向着数百里外的玄甲门赶去。 玄甲门外,夜色如墨,杀气凝霜。 噬心一袭黑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手中正是一份玄甲门地图。 他枯瘦的手指缓缓划过图上标注的每一个点——明哨、暗堡、巡逻路线、长老居所、乃至掌门院落……事无巨细,详尽无比。 “按图索骥,逐一清除,玄甲门高层,今夜之后,鸡犬不留。” 噬心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令人骨髓发冷的寒意。 玄甲门对云林分坛的追查从未停止,宛若芒刺在背,令人难安。 而踏平玄甲门,便是破局之关键——既可一举斩断四派联盟一臂,亦能以此为契机,令他的修为精进。 于公于私,玄甲门都是首要目标! 身后,左锋、血罗刹、毒叟等一众魔门高手眼中无不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玄甲门高手充沛的精血和真气,对他们而言,是提升魔功、壮大己身的最佳资粮! 沉寂太久,他们早已饥渴难耐。 噬心脚步向前一踏,周身黑煞真罡骤然沸腾,如同深渊张开巨口。 他并未用任何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掌平推而出。 轰隆——!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掌印,裹挟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劲力,悍然撞向玄甲门那巍峨的山门牌坊! 巨响震天,碎石横飞! 那巨大的石质牌坊如同纸糊般轰然坍塌崩碎,守在附近的几名玄甲门外门弟子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那恐怖的罡气余波震得筋断骨折,当场毙命! “杀!” “杀光他们!” 魔门高手们如同挣脱牢笼的嗜血凶兽,狂笑着、嘶吼着,化作一道道黑影,沿着地图上标注的最佳路线,向着玄甲门内部冲杀而去! “敌袭!敌袭——!” 一名抱丹境的执事目睹山门被毁、同门惨死,顿时目眦欲裂,失声厉吼,同时毫不犹豫地激发了手中的警报焰火。 咻——嘭! 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尖啸着冲上夜空,轰然炸开。 然而,他的声音也到此为止。 血罗刹娇笑一声,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隔空五指微张,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裹挟了那名执事。 “啊!” 执事只觉浑身精血真气不受控制地向外狂涌,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间便化作一具枯槁的干尸,被血罗刹随手甩开。 “新鲜的血液,总是如此令人沉醉。” 她舔了舔红唇,眼中血光更盛。 警报焰火照亮了夜空,也彻底惊醒了沉睡中的玄甲门。 刹那间,整个玄甲门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惊呼声、怒吼声、兵刃出鞘声、气劲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嚎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将宁静的夜撕得粉碎! …… 另一边,玄甲门深处。 石开山站在院中那棵他与亡妻亲手栽种的枣树下,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如同乌云压顶,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为何今夜心绪如此不宁?”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灵觉敏锐远超常人,这种心血来潮般的警示,绝非空穴来风。 就在他闭目凝神,试图捕捉那不安源头之际—— 轰隆!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冲天而起的警报焰火和瞬间爆发的混乱喊杀声! “黑煞真罡!?” 石开山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对这股阴冷蚀骨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魔崽子安敢如此!?” 一声暴怒的雷霆怒吼震响院落,石开山身形冲天而起,玄岳罡气轰然爆发。 他几个起落便已掠至前山,眼前景象让他双目瞬间赤红! 山门被毁,弟子惨死,无数黑影正在门内疯狂杀戮! 熟悉的魔气滔天而起! “左锋!你找死!” 石开山怒发冲冠,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追杀弟子左锋,想也不想,隔空一拳轰出! 厚重的玄岳罡气凝聚成一座山岳虚影,碾压虚空,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劲道砸向左锋! 左锋心中一寒,他深知石开山的可怕,根本不敢硬接,怪叫一声,身形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擦着那拳罡边缘遁开,向着人多处逃去,企图用其他人做掩护。 “石开山,许久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传入石开山耳中。 石开山身形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目光死死锁定混乱人群中那道缓缓走出的黑袍身影。 那股令他刻骨仇恨的气息,绝不会错! “噬!心!” 石开山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周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此人就是噬心?” 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金破岳的身影出现在石开山身旁,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的黑袍人。 “我知道,这些年,你像条疯狗一样,四处嗅着我的踪迹。” 噬心语气平淡,“真是……煞费苦心啊。” “噬心!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闯我山门,屠我弟子!” 石开山声音冰寒刺骨,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滔天怒火,“今日我石开山在此立誓,必將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 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噬心面前,覆盖着玄岳罡气的拳头如同崩塌的山岳,直轰噬心面门! 拳风激荡,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噬心冷哼一声,宽大黑袍无风自动,同样一掌拍出,掌心漆黑如墨,粘稠如浆的黑煞真罡翻涌,毫不避让地迎了上去! 轰——!!! 拳掌再次交击!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之前! 蓝黑两色的罡气疯狂对撞!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环形荡开,周围数十丈内的房屋瓦片齐齐炸碎,离得稍近的几名魔门高手和玄甲门弟子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恐怖的罡气乱流撕成了碎片! 石开山身形微晃,噬心则向后滑出数步,黑袍猎猎作响。 显然正面硬撼,石开山雄浑霸道的玄岳罡气略占上风。 但噬心毫不在意,反而发出冷笑:“石开山,你的玄甲门今夜就要除名了,何必负隅顽抗?” 说着,他再次向着石开山奔去。 石开山眼见门人弟子不断惨死,心急如焚,怒吼道:“金兄!助我先斩了此獠!” “好!” 金破岳应声而动,身形如电,瞬间欺近石开山身后,体内真罡澎湃涌动,一掌拍向石开山后心要害! 这一掌,蓄势已久,狠辣无比,时机角度刁钻到了极致! 然而,石开山对这位至交好友毫无防备,他全身心都锁定在噬心身上,只觉身后罡风袭来,还以为是金破岳欲与他合击…… “噗——!” 沉重无比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石开山后心! 护体玄岳罡气瞬间剧烈震荡,几乎溃散! 石开山只觉得一股阴柔歹毒、却又霸道无比的罡气疯狂侵入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狠狠捣了一拳,气血瞬间逆冲! “哇!” 他猛地向前踉跄数步,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洒落在地,触目惊心。 他强行稳住身形,猛地回头,看向收掌而立的金破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茫然,以及一种彻骨冰寒。 “为…为什么?” 石开山的声音颤抖。 他视金破岳为毕生知己,可换来的竟是这致命一击? 金破岳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声长叹:“石兄……抱歉,良禽择木而栖,我早已投身圣门了。”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好一个至交好友!” 石开山闻言,先是愣住,随即仰天狂笑,笑声悲怆而愤怒,眼角几乎瞪裂,“金破岳!我石开山真是瞎了眼!竟与你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称兄道弟数十年!” 那笑声中蕴含的绝望与愤怒,令闻者心寒。 被挚友背叛,远比被强敌重伤更令人痛彻心扉! 噬心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愈发明显:“送他上路吧,免得夜长梦多。” 金破岳点头道:“好!” 两人不再多言,同时发动! 噬心身化黑烟,掌影重重,带着蚀骨腐心的毒煞劲力笼罩石开山上半身。 金破岳虽面露愧色,出手却毫不容情,拳掌交错,封死了石开山所有退路,招招直取要害! 石开山身受重创,内力紊乱,又要面对两大同级高手的围攻,顿时险象环生。 玄岳罡气虽防御强悍,此刻却也难以完全抵挡,身上不断添加新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湛蓝色的劲装。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完全是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同归于尽的打法在苦苦支撑。 …… 另一边,长老杜凌川正组织弟子结阵抵抗,忽然看到金破岳临阵倒戈、掌门被重创的一幕,顿时如坠冰窟,心底一片绝望的冰寒。 如果金破岳不反水,玄甲门肯定还能支撑的住。 但现在颓势已显。 “金破岳!你这个叛徒!无耻败类!”杜凌川目眦欲裂地怒骂,但他随即发现,魔门高手中不仅有云林分坛,更有几个其他分坛的高手。 其中就包括临安府的江川桥,姜笑白。 “是临安分坛的人!他们联手了!完了…玄甲门完了……” 一位资深长老惨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杜凌川猛地一咬牙,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愤,对身旁几位长老嘶声吼道:“掩护弟子!快!从后山密道撤离!能走一个是一个!为我玄甲门保留火种!” 他逆着溃逃的人流,奋不顾身地冲向追杀的魔门高手,口中发出决然的怒吼:“玄甲门弟子听令!随我死战!阻敌!” “死战!阻敌!” 尚有血性的内门弟子和执事红着眼睛,跟着杜凌川等人返身杀回,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试图为同门的撤离争取那宝贵的一线生机。 “走!” 年轻弟子如施子依、方锐等人,看着长辈们义无反顾赴死的背影,眼中含泪,咬碎了牙关,却只能被同门拉扯着,踉跄地逃向后山方向。 鲜血染红了玄甲门的石阶,哭嚎与喊杀声震动了整片山峦。 约莫数个时辰左右,当陈庆一行人赶到玄甲门外数里路时,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半边夜空映得一片猩红。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凄厉的惨嚎声隐隐传来,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冲天而起的血腥。 “魔门果然动手了!好快!” 彭真脸色铁青,望着那一片火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要知道他们可是提前赶来的。 谭洋亦是面色凝重无比:“看这火势和动静,恐怕已经杀入山门深处了!掌门先至,不知情况如何!” 陈庆扫视着混乱的战场边缘,忽然,他耳廓微动,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那边林中有动静!”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果然,从左侧不远处的密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以及几声压抑的怒吼和娇叱,似乎正有数人在林中激烈厮杀。 “是玄甲门的人!他们在被追杀!” 谭洋双眼一眯低声道。 “走!过去看看!” 彭真当机立断,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青烟般率先掠入林中。 陈庆、谭洋等人毫不迟疑,立刻带领精锐弟子紧随其后。 (本章完) 第190章 惨烈(8K求月票) 第190章 惨烈(8k求月票) 众人身形疾掠,破开层层枝叶,眼前豁然开朗。 林间一片空地上,玄甲门残存的十余人正背靠背,苦苦支撑。 施子依长发散乱,肩头染血。 居中一位老者,身穿玄甲门长老服饰,此刻面色惨白,胸前一道掌印触目惊心,玄岳罡气已黯淡如风中残烛,正是与彭真、谭洋相熟的玄甲门长老杜凌川! 而围攻他们的魔门高手竟有七八人之多,为首两人气息最为凶戾磅礴,赫然都是罡劲境界! 其中一人黑袍鼓荡,身法诡谲,指尖黑气缭绕,不是那临安府的江川桥又是谁! 另一人身材高瘦,面容阴鸷,使一对奇门兵器丧门钩,招式狠辣刁钻,气息竟还在江川桥之上。 “是临安府的江川桥和梅坤,竟敢来我云林府兴事?” 彭真怒吼一声,坤土真罡轰然爆发,直扑那使丧门钩的魔头,“谭师弟,助我拿下此獠!” 万毒沼泽周围四府联系还算紧密,对于周边活跃的魔门高手,他们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好!” 谭洋庚金真罡透体而出,锋锐无匹的气息撕裂空气,双拳一摆,化作两道璀璨金芒,直取那梅坤侧翼。 陈庆则目光瞬间锁定了江川桥,惊鸿遁影诀施展,身形如鬼魅般欺近,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嗡鸣,直刺江川桥后心! 江川桥与梅坤正欲对玄甲门杜凌川等人下死手,骤觉身后恶风袭来,磅礴气势压体,顿时心头狂震! “五台派!?他们怎会在此!?” 江川桥骇然失色,完全没料到五台派援军竟来得如此之快! 按照原定计划,此刻五台派距离玄甲门也有一段距离,他们就算赶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大事不妙! 梅坤亦是脸色剧变,感受到彭真与谭洋那毫不弱于他的罡劲气息,尤其是彭真那沉重如山岳般的压迫感,立刻尖啸一声:“走!” 两人极有默契,几乎同时虚晃一招,震开对手,身形倒射,便要向密林深处遁逃! “想走?给老夫留下!” 彭真暴喝,坤土真罡灌注长枪,悍然砸出,枪影如山,封锁梅坤退路,空气被压爆发出沉闷轰鸣。 谭洋拳势更疾,金刚破甲拳劲凝于一点,专破罡气防御,配合彭真攻势,逼得梅坤不得不回身全力应对,丧门钩划出惨绿弧光,与两人硬撼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气浪翻滚,草木尽折。 “杀——!” “休要放走一个!” 怒吼声中,三院弟子迅速将玄甲门的伤者护在核心。 下一刻,众人兵刃齐出,裹挟着凌厉的杀气,向那批魔门高手席卷而去。 在此地,每斩杀一名魔头,便是一笔实实在在的赫赫战功! 江川桥警铃大作,速度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江前辈!何必那么着急?” 陈庆已然不是当初抱丹劲修为,只见他惊鸿遁影诀催至极致,后发先至,瞬间截住江川桥去路。 盘云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直刺其咽喉! 正是山岳镇狱枪中崩岳贯虹。 这一招讲究的是凝一点,枪出如虹,贯透山岳,无坚不摧。 枪未至,那凌厉无比的枪势与青木真罡已刺得江川桥皮肤生疼! “这小子突破至罡劲了!?” 江川桥又惊又怒,他此前和陈庆交过手,留下极为深刻印象,这才多久没见,对方气息比之当初通平城外交手时强横了何止一倍? 分明已是罡劲境界! “小杂种!凭你也想拦我!?” 江川桥厉啸一声,魔功疯狂运转,黑煞真罡澎湃涌出,双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泛着幽光,不闪不避,竟是双掌一合,硬生生拍向盘云枪枪杆! 幽冥蚀骨手! 铛——! 刺耳爆响炸开! 枪掌交击处,黑青两色罡气疯狂侵蚀碰撞,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 江川桥只觉得一股霸道的劲道沿着枪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黑煞真罡竟被那凝练无比的青木真罡撕开一道口子,身形不由自主地被震得踉跄后退,脚下地面龟裂开来。 他心中一震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这小子抱丹劲的时候便可以与自己交手,如今虽然初入罡劲,自己未必是他对手。 若是被这小子缠住,等到五台派高手抽出手来,自己就麻烦了。 陈庆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盘云枪顺势回旋,又是一式直捣黄龙! 枪尖高度凝聚的青芒吞吐不定,蕴含着穿透一切的锐利! 江川桥压下气血翻腾,身形飘忽不定,避开枪锋正面,双掌带起道道残影,蚀骨阴风呼啸。 然而陈庆八极金刚身运转,周身气血烘炉灼灼,古铜光泽隐现,硬抗那蚀骨阴风。 江川桥借助陈庆枪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身形如被狂风吹起的枯叶般向后急飘,意图再次拉开距离遁走。 然而陈庆已经到了罡劲,而且身负惊鸿遁影诀,岂容他轻易脱身? 只见陈庆足尖一点,身影仿佛融入风中,紧贴着江川桥后退的轨迹欺近,速度更快一筹! 盘云枪如附骨之疽,枪尖颤鸣,化作数点寒星,笼罩江川桥周身大穴,逼得他不得不回身格挡。 “铛!铛!铛!” 江川桥双掌翻飞,幽冥蚀骨手催谷到极致,漆黑掌影与青色枪芒剧烈碰撞,爆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逸散的劲气将周遭树木切割得支离破碎。 每接一枪,江川桥手臂便酸麻一分,心中惊骇更甚。 陈庆的青木真罡凝练无比,力量更是大得惊人,远超寻常初入罡劲者,更兼那杆黑枪势大力沉,震得他气血翻腾,几欲吐血。 他赖以成名的蚀骨毒煞侵入对方体内,竟如泥牛入海,被一股灼热磅礴的气血之力迅速化解,难以造成实质性伤害。 “此子不可力敌!” 江川桥心下凛然,去意更坚。 他猛地虚晃一招,拼着硬受一丝枪风擦伤,身形再次向后激射。 “想走!?” 陈庆低喝一声,枪势陡然一变,从灵巧迅疾转为霸道沉雄! 山岳镇狱枪!断岳分疆! 盘云枪如同撼山铁柱,带着磅礴巨力,横扫而出,封死了江川桥所有闪避空间,逼其硬接! 江川桥脸色剧变,只得咬牙将黑煞真罡汇聚于双臂,交叉护于身前。 “轰!” 枪臂交击,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 江川桥彷如被攻城锤击中,护体真罡剧烈波动,险些溃散,向后倒飞出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喷洒而出。 还记得前不久他追击陈庆,这才过去多久,如今已然两级反转! 另一边,彭真与谭洋合战梅坤。 彭真的坤土真罡厚重如山,枪法大开大阖,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梅坤不得不分心硬抗。 谭洋的庚金真罡锋锐无匹,拳指如电,专攻梅坤防守空隙,招式狠辣凌厉。 两人配合默契,以二敌一,将梅坤这位成名多年的魔道罡劲压得喘不过气。 梅坤手中丧门钩舞得密不透风,惨绿色的钩影带着凄厉风声,勉强抵挡着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转眼间十余招已过,梅坤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淋漓,气息愈发紊乱。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是你们逼我的!” 梅坤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与绝望,猛地厉啸一声,竟不顾谭洋点向肋下的一指,硬生生用肩膀承受! “噗嗤!”指劲透体,带出一蓬血。 梅坤借着这股剧痛刺激,体内魔功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燃烧起来! 一股远超先前的暴戾气息骤然爆发,他双眼瞬间变得赤红,皮肤下血管凸起,如同虬龙盘绕! “滚开!” 梅坤嘶吼着,双钩之上绿芒大盛,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不再防守,只攻不守,疯狂扑向彭真! 彭真面色凝重,却毫不退缩,低吼一声,坤土真罡灌注长枪,一记最为刚猛的枪式悍然迎上! 谭洋亦知到了关键时刻,身形如游鱼般滑到梅坤侧后,双指并拢,庚金真罡高度凝聚,化作一道极致锋锐的金芒,直刺梅坤后心要害——金刚破甲指! “轰——!” “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梅坤搏命一击的双钩与彭真的长枪狠狠撞在一起,气劲疯狂四溢! 但他终究是强弩之末,又被谭洋一指破罡,洞穿后心。 梅坤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疯狂之色迅速黯淡,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透出的金色指尖。 彭真长枪一震,荡开双钩,枪杆顺势横扫,重重砸在梅坤头颅之上! “咔嚓!” 头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梅坤哼都未哼一声,眼中神采彻底熄灭,尸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彭真与谭洋齐齐松了口气,胸膛微微起伏,气息略显急促。 联手斩杀一位拼命的罡劲魔头,体内真罡消耗亦是巨大。 “陈庆初入罡劲,恐有闪失,我们需速速援手!””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看向陈庆那边。 只见陈庆与江川桥激斗正酣,枪影掌风呼啸,气劲纵横。 陈庆枪法如神,攻势如潮,已将江川桥完全压制。 彭真与谭洋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叹,正要上前相助—— 就在此时,陈庆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察觉两人意图,枪势陡然再次提升! 他体内青木真罡与八极金刚身的气血之力瞬间完美交融,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却欢愉的嗡鸣! 枪尖之处,青芒高度凝聚,仿佛化作一点极致的寒星,速度快到极致,穿透层层掌影,精准无比地点向江川桥露出一丝破绽! 江川桥瞳孔急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他只来得及偏开头颅少许—— “嗤啦!” 血肉被撕裂的轻微声响。 盘云枪尖锐的枪尖已然洞穿了他的咽喉! 江川桥前冲的势子戛然而止,身体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出掌的姿势。 他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陈庆。 鲜血顺着枪刃汩汩涌出。 陈庆手腕一抖,长枪撤回。 江川桥捂着喷血的咽喉,口中发出‘汩汩’声响,随即身体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重重砸落在尘埃之中,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呼!” 陈庆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平稳。 以他如今实力,江川桥如何是对手? 彭真和谭洋恰好赶到近前,看到这一幕,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惊叹:这小子战力当真不俗!虽那江川桥是依靠魔门取巧之法突破,根基不稳,但陈庆才突破罡劲多久?竟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将其斩杀! 另一边,劫后余生的玄甲门众人,尤其是年轻一辈的方锐、常杏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头巨震! 陈庆……他竟然独自斩杀了一位罡劲境的魔头? 那可是与他们掌门、长老同一级别的大高手!竟就这般陨落于此? 常杏扶着气息奄奄的师父杜凌川,带着哭腔急喊道:“师父!师父您撑住啊!” 陈庆、彭真、谭洋三人闻声立刻围了过来。 彭真看到杜凌川胸前那漆黑的掌印以及微弱的气息,脸色骤变。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异香扑鼻的碧绿色丹药,丹药表面竟隐隐有云纹流动。 “让一下!” 彭真小心翼翼地将丹药送入杜凌川口中。 陈庆目光一扫,便觉此丹药力磅礴,生机浓郁,绝非凡品,恐怕是彭真自己珍藏用来保命的极品疗伤丹药,价值连城。 丹药入口即化,杜凌川惨白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许,但依旧昏迷不醒,伤势极重。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谭洋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一位伤势较轻的玄甲门执事。 那执事脸上悲愤交加,哽咽道:“掌门和噬心交手,那金破岳那狗贼突然偷袭掌门!掌门重伤……我等拼死护着几位师兄师姐突围出来时,隐约听到何于舟掌门的声音赶到……后面…后面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噬心!?” 陈庆双眼一眯,寒光乍现。 彭真和谭洋脸色亦是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就在这时—— “轰隆!!!” 玄甲门山门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远超之前的真罡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气息! 显然玄甲门山门之处战况已激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像是寒冰真罡?寒玉谷的人也来了?” 陈庆感受到那气息,心中一动。 一旁谭洋看到这当机立断,道:“陈庆,你留在此地,照顾杜长老和玄甲门弟子,顺便清理周围可能存在的魔门杂鱼,接应后续赶来的弟子!” 他随即看向彭真,语气急促:“彭师兄,情况危急!我们速速登山,助掌门一臂之力!” “好!”彭真重重一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深知噬心老魔的可怕,掌门面对噬心与叛徒金破岳,处境必然极其危险。 刻不容缓! 彭真与谭洋立刻点起麾下精锐弟子,身形暴起,化作两道流光,以最快速度向着玄甲门山门方向疾冲而去! 乱! 整个玄甲门已陷入一片混乱。 火光冲天,映照着残垣断壁和倒伏的尸骸。 杀声、惨嚎声、兵刃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虽然玄甲门弟子人数依旧不少,但在魔门高手屠戮下,完全被压制,节节败退,只能凭借熟悉的地形零星抵抗。 战场中心,石开山背靠着一根焦黑的梁柱,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金破岳,声音带着讥讽: “咳咳……看来你能突破至罡劲后期,并非是你所说的苦修不辍、机缘巧合……也是依靠这魔功,吸人真气、噬人精血得来的吧?” 金破岳脚步微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这位相交数十年的老友,缓缓开口:“石兄,你我相识于微末,你应该最清楚……像我这等无根无势的丧家之犬,想要在这武道之途上再进一步,有多难?若无泼天机缘,莫说那遥不可及的真元境,便是罡劲后期,圆满,都难如登天!” 他的语气泛起不甘:“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世家嫡系、上宗真传,生来便有资源堆砌,功法任选?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真元增寿,窥得长生之秘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我不能争?这……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石兄,不要抵抗了,让我送你最后一程……你的毕生修为,或能助我触及圆满之境,若他日金某真有幸登临真元,得以增寿,必年年为你多烧纸马香烛,不负你我兄弟一场!” 说出这最后的心里话,金破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失,杀机暴涨,身形一动,覆盖着诡异罡气的双掌便要向着石开山的天灵盖狠狠拍落! 石开山体内黑煞真罡肆虐,强行提起真罡抵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无比的破空声撕裂喧嚣的战场! 只见一道锋锐无匹的金色拳罡,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自远处疾射而来,精准无比地轰向金破岳后心! 其势之猛,其速之快,令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爆鸣! “嗯!?” 金破岳汗毛倒竖,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他不得不放弃击杀石开山,身形狼狈地向侧方急闪! “轰!” 金色拳罡砸落在他方才站立之处,地面顿时炸开一个深坑,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何于舟!? 金破岳稳住身形,看清来人,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失声惊呼,“你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来人正是五台派掌门何于舟! 他一身青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锋锐气息,外罡境界的磅礴威压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令周围混战的双方都为之一滞。 “何掌门!” 石开山看到援军抵达,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绝处逢生的光亮,强提的一口气松懈下来,身体沿着梁柱滑坐在地,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粒疗伤丹药塞入口中,竭力压制体内肆虐的黑煞真罡。 何于舟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最后落在金破岳身上,声音冰冷:“我来之前,已向冷谷主和周庄主发出密函。” 听到这话,石开山心中稍安,但伤势过重,已无力再战。 远处,正与毒叟联手刚刚击杀了一名玄甲门罡劲长老、并搜刮了不少丹药财物的左锋,看到何于舟现身,心中猛地一个激灵! “不好!五台派援军已至!快走!” 他极为机警狡猾,深知何于舟的实力绝非他们能敌,立刻低喝一声,思忖片刻便向着山门外疾遁而去,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率先逃命。 魔门都是临时拼凑的小舟。 大难临头时,他们信奉的唯一大道,便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金破岳见状,心知已无退路,若是让何于舟与石开山汇合稳住阵脚,等寒玉谷和栖霞山庄人马一到,他们全都得死! 他立刻对着不远处的胡媚以及另一位的魔门罡劲高手韩白易厉声吼道。 “联手!先杀了何于舟!” 胡媚娇叱一声,血色绫罗如毒蛇出洞,直卷何于舟下盘。 韩白易刀光如匹练,带着凄厉的破风声拦腰斩来!金破岳自己也再次鼓荡魔功,双掌漆黑如墨,从正面猛攻何于舟! “蝼蚁撼树!自寻死路!” 何于舟冷哼一声,面对三大罡劲魔门高手的围攻,竟是不闪不避! 他体内精纯无比的庚金真罡轰然爆发,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锐利的金色毫芒之中。 只见他双拳一摆,使的正是五台派镇派绝学之一——金刚破甲拳! 拳出如金刚震怒,至刚至猛,无坚不摧! “破!” 何于舟吐气开声,左拳径直砸向韩白易的刀光!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韩白易那凌厉的刀芒竟被何于舟一拳硬生生砸得爆碎开来,长刀哀鸣剧颤,他整个人更是如遭重击,虎口崩裂,鲜血长流,踉跄着向后跌退,眼中满是骇然! 与此同时,何于舟右拳化掌,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抓住了胡媚卷来的血色绫罗! 庚金真罡灌注之下,他那肉掌竟比神兵利器还要锋锐! “撕拉——!” 那件邪异的血色绫罗竟被何于舟徒手生生撕裂! 胡媚惊呼一声,那庚金真罡侵入其体内,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而何于舟的动作丝毫未停,解决两侧威胁的瞬间,他身形微侧,巧妙地让过金破岳蚀骨掌风的主要劲力,随即一记迅疾无匹的侧踢,腿风如斧,狠狠扫向金破岳的腰腹! 金破岳慌忙双掌下压格挡! “嘭!” 腿掌交击,金破岳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护体魔罡剧烈波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出十余丈,脚下犁出两道深沟! 何于舟以一敌三,竟在电光火石间便瓦解了三人合击,并一举击退两人,其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他得势不饶人,身形如电,率先追向受创最重的韩白易。 韩白易亡魂大冒,拼命挥刀想要抵挡。 何于舟眼中冷光一闪,金刚破甲拳最重杀伐的“碎岳式”悍然击出! 拳锋过处,空气仿佛都被打爆! 韩白易的刀罡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洞穿,拳劲毫无阻碍地轰在他的胸膛之上! “噗——!” 韩白易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后背猛地凸起一个拳印,眼珠几乎瞪出眼眶,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当场气绝身亡! 这位罡劲魔门高手瞬间毙命! 何于舟看也不看其尸体,身形一转,如猛虎扑羊般冲向容失色的胡媚。 胡媚吓得魂飞魄散,娇叱一声,施展出保命身法,化作数道血色残影四散逃窜。 “雕虫小技!” 何于舟灵觉锁定其真身,隔空一拳轰出! 凝练的金色拳罡离体飞射,速度快得惊人! “不——!” 胡媚的真身被拳罡精准命中,护体魔罡瞬间破碎,惨叫声戛然而止,曼妙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砸落在地,香消玉殒。 转眼之间,两大罡劲魔头身死! 何于舟的实力太强了,唯有噬心与其有一战之力。 金破岳再也兴不起丝毫对抗的念头,转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疯狂向山门外逃去! “想走!?” 何于舟岂容他逃脱,正欲追击——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彻骨的气息骤然降临战场! 仿佛寒冬骤临,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金破岳逃遁的前路之上,手掌轻飘飘地拍出。 掌风所过之处,空气冻结,留下一道清晰的冰霜轨迹! 来人一出手,便是全力,没有丝毫留手。 金破岳接连对决,体内真罡已消耗了不少,现如今突然袭杀而来的高手更是让他惶恐不安,只觉周身血液都要被冻僵,拼命催动魔罡想要抵挡! “嘭!” 那轻飘飘的一掌印在他仓促凝聚的魔罡之上。 至寒的罡气瞬间透体而入! 金破岳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覆盖上一层惨白的寒霜,眼中生机迅速消散,变成两坨毫无生气的冰晶。 “噗通”一声,他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如同冰雕破碎! 寒玉谷谷主!冷千秋到了! “是冷谷主!” “寒玉谷的援兵来了!” 残存的玄甲门弟子见到冷千秋,如同见到了救星,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冷……冷掌门……” 石开山艰难抬头。 冷千秋对其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声音清冷如冰:“我寒玉谷长老已率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已经命令他们封锁玄甲门四周要道,这些魔门贼子,一个都休想逃脱!” 她看向何于舟:“噬心人呢?” 石开山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噬心老魔……他、他连杀我三位长老……冲进了……冲进了后山的‘地元窟’……” 那是玄甲门最重要的资源储藏地,虽然比不上五台派的地心乳洞和寒玉谷的冰潭,但也是一处宝地。 “地元窟?!” 何于舟与冷千秋脸色同时一变。 “噬心连杀三位罡劲,若再被他夺走地元窟积蓄……修为恐怕会暴涨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何于舟沉声道。 “绝不能再让他逃脱!此次定要永绝后患!”冷千秋语气斩钉截铁。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身形同时晃动,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后山地元窟方向疾掠而去! 然而,当他们赶到地元窟入口时,只见洞口的玄铁大门已被暴力破除,留守的几名弟子皆已毙命,洞内一片狼藉,原本浓郁的地脉元气变得稀薄混乱,至于储存的宝材已被搜刮一空! 哪里还有噬心老魔的影子? “看来还是来迟了一步!”何于舟沉声道。 噬心老魔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遁走了? 连魔门分坛麾下的高手也都弃之不顾? 此事绝不简单。 何于舟心念电转,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他陡然想起此前所获密报——四派之中,早有魔门内应潜伏。 而且这个内应地位极高。 一念及此,他目光微沉,警惕之意陡升。 冷千秋眉头紧蹙,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极淡魔气,寒声道:“他定然还未远遁!很可能就藏在玄甲山某处,正在消化所得!此刻搜山,或能将其揪出!” 她目光投向远方,双眼缓缓眯成一道缝隙,总觉得噬心还未曾离开。 他的棋还未下完,手里的牌,也未出尽。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急促的破风声传来。 只见一位身穿栖霞山庄服饰的中年男子飘然而至,他面容温和,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焦急,正是栖霞山庄大庄主周念初。 “何掌门,冷谷主!噬心老魔何在?” 周念初人未至,声先到,目光迅速扫过狼藉的地元窟。 “被他抢先一步,夺了资源,人已遁走。”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道。 “不见了!?” 周念初眉头一拧,“那还等什么?两位掌门还不立刻追击?” 冷千秋看了周念初一眼没有说话。 何于舟相对冷静,分析道:“周庄主稍安勿躁,噬心狡猾无比,此刻或许并未远遁,就潜藏在玄甲门内某处,我等若贸然全部追出,山门空虚,万一他杀个回马枪,或是还有其他魔门暗子,残存的玄甲门弟子如何抵挡?” “当务之急,是先肃清山门内的所有魔门余孽,稳住局势,再布下天罗地网,细细搜山!” 冷千秋点了点头,赞同何于舟的安排:“何掌门所言有理,清理残敌,巩固防线,方是眼下首要。” 周念初看了看两人,按下急切之心,沉声道:“好!那我便先助两位,清理这些魔崽子!” 三位掌门级高手达成共识,开始清剿玄甲门内残余的魔门高手。 (本章完) 第191章 偷袭(求月票) 第191章 偷袭(求月票) 玄甲门要道上。 常杏蹲在杜凌川身旁,一双美目早已哭得通红,泪珠不断滚落,声音带着哽咽:“师父……您一定要撑住啊……” 陈庆方才已为杜凌川仔细探过脉象。 杜凌川虽伤重,胸前那记黑煞掌力阴毒霸道,震伤了肺腑经脉,但万幸他根基深厚,关键时刻护住了心脉,加之彭真那枚极品疗伤丹药药力化开,吊住了性命,暂无性命之虞。 他收回手,语气平稳地对常杏道:“常师妹不必过于忧心,杜长老根基深厚,那丹药亦非凡品,掌力虽重,却未伤及根本,待我以真气助药力化开,疏通淤滞的经脉,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应可无碍。” 常杏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抬起泪眼,“多谢陈师兄!多谢!” 陈庆微微摇头:“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他示意常杏稍退,自己盘膝坐在杜凌川身后,双掌抵住其背心要害。 青木真罡缓缓渡入,如春风化雨,滋养着杜凌川受损的经脉,引导着那磅礴的药力流向四肢百骸。 周围残存的玄甲门弟子,如施子依、方锐等人,皆屏息凝神地看着,脸上充满了感激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若非五台派援军及时赶到,他们此刻恐怕已全军覆没。 看着陈庆为杜长老疗伤,心中对这位五台派年轻首席的观感更是复杂了几分,敬佩与感激交织。 约莫一炷香后,陈庆缓缓收功。 几乎就在他收掌的下一刻,杜凌川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了开来。 “师父!” 常杏惊喜交加,连忙扑到近前。 杜凌川眼神初时还有些涣散迷茫,随即迅速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常杏和周围的景象,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陈庆轻轻按住。 “杜长老,伤势未稳,不宜妄动。” 杜凌川目光转向陈庆,看清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陈小子……是你……多谢了。” 陈庆拱手,语气依旧平和:“杜前辈客气了,四派联盟,同气连枝,今日之事,份所应当。” 杜凌川感受着体内那精纯青木真罡,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当初在千川泽水道初次见到这小子练枪时的惊艳,想起了自己毫不吝啬的夸赞和邀请他去玄甲门做客的提议……那时他便觉得此子非池中之物,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 昔日那个需要他出言鼓励的抱丹境小子,如今竟已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罡劲高手了! 这份成长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可惜啊……如此良才美玉,终究是五台派弟子,而非他玄甲门人。 一念及此,杜凌川心中便是重重一叹。 掌门重伤不知生死,山门被毁,弟子死伤狼藉,百年基业几乎毁于一旦…… 他闭上眼,不再言语。 陈庆见状,知他心情沉痛,也不再多言,只是对常杏低声嘱咐了几句后续调养的注意事项,便起身退开。 随后,他吩咐骆欣雅、徐琦等青木院弟子照看玄甲门伤者,自己则提枪立于林间空地的边缘,扫视着四周。 玄甲门山门方向的厮杀声果然渐渐稀疏下去,火光虽仍映红天际,但那种混乱的爆鸣和罡气剧烈对撞的动静已不可闻。 “局面控制住了?” 陈庆心中刚掠过这个念头,眉头骤然一拧! 几乎同一时间,他耳廓微动,体内青木真罡自然流转,五感瞬间提升到极致。 不远处一条隐蔽的林间小道上,一道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山门方向飞纵而来,身形起伏间悄无声息,周身却仍透出的阴冷的气息。 “左锋!?” 陈庆瞳孔微缩,瞬间认出来人。 云林府魔门八大护法之一,凶名赫赫。 说起来此人乃是和他渊源颇深的魔门高手,此前在千川泽见到过一次,陈庆当时不过是抱丹劲,被其吓得仓皇夺路。 第二次是在九浪岛水域附近,左锋想要杀死柳瀚夺取沧澜玄蛟甲未果,最终被陈庆所得。 今天是第三次了。 左锋也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了前方林地中身影。 他此刻只想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眼见有人拦路,眼中凶光一闪,根本不废话,低喝一声:“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加速,瞬间扑向陈庆,相隔尚有十丈,一掌已然拍出! 漆黑如墨的黑煞真罡透掌而出,化作一道凝实的掌印,带着蚀骨腐心的阴毒劲力,破空袭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 陈庆早有准备,面对这凶名在外的魔头,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体内青木真罡轰然爆发,丹田气海中那凝练如汞的青色真罡奔涌而出,瞬间流遍全身经脉。 面对那呼啸而来的黑煞掌印,不闪不避,右手盘云枪顺势一抖,枪尖震颤间化作一点青芒,精准无比地点向掌印中心! “破!” 枪尖与掌印悍然碰撞!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刺耳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撕裂声! 青木真罡生机勃勃,与阴毒蚀骨的黑煞真罡剧烈碰撞。 青光与黑气疯狂交织缠绕。 左锋只觉得一股凝练至极的劲道沿着掌力反冲而来,震得他手臂微微一麻,前冲的势子竟被硬生生阻住! 他心中猛地一震:“罡劲!?如此年轻……是五台派那个新晋的小子!?”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年轻的拦路者,竟已是罡劲境界! 一击受阻,左锋杀心更盛,知道绝不能拖延。 他身形一晃,化掌为印,五指微曲凝聚罡气,掌心瞬间变得漆黑如墨,仿佛蕴含着一片深渊,直拍陈庆面门!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正是其修炼《无极魔典》所得的高深武功——幽冥印! 陈庆气息沉凝,八极金刚身气血暗自勃发,周身泛起淡淡古铜光泽。 他拧腰转胯,盘云枪回带,枪纂如同毒龙出洞,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向左锋手腕,欲破其印势! 同时左手并指如刀,青木真罡凝聚指尖,一记九霄惊雷指悄无声息地点向左锋肋下空门! 这一指一枪,攻守兼备,沉稳老辣。 显示出陈庆实战经验的丰富,即使面对左锋这样高手也是没有丝毫胆怯。 左锋印法不变,去势更沉,与枪纂硬碰一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似金石交击,又带着一股阴沉的震荡力,两人身形皆是一晃。 对于陈庆斩向肋下的指罡,他竟不闪不避,另一只手掌诡异地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穿出,并指如刀,指尖缭绕着极为凝聚的深邃黑气,直插陈庆心口! 竟是以伤换命的狠辣打法! 陈庆心中凛然,深知左锋诡谲狠辣,早已提防。 他手刀不变,去势更急,但胸口膻中穴位置青木真罡瞬间高度凝聚,如同覆盖上一面无形坚盾。 噗!噗!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传出。 陈庆的指罡点中左锋肋部,虽被其护体魔罡抵消大半,仍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青木真罡的锋锐气息透入,让左锋眉头一皱。 而左锋插向陈庆心口的手刀,却如同点中了百炼精钢,指尖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更有一股灼热磅礴的气血之力涌动,将他指尖凝聚的黑煞罡气迅速化解消融! “好硬的横练功夫!好凝练的真罡!” 左锋心中再惊,这小子不仅是罡劲,真罡根基竟如此扎实,还能将外功练到了此等境界? 五台派真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两人电光火石间交换两招,看似平分秋色,但左锋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自忖功力深厚,战斗经验丰富,本以为能凭借幽冥印迅速解决这年轻对手,没想到对方真罡凝练无比,招式沉稳老辣,更兼横练护体,自己竟丝毫占不到便宜,反而被隐隐牵制住。 “不能缠斗!” 左锋瞬间做出判断,必须立刻脱身! 就在他心念转动,欲要虚晃一招抽身而退的刹那—— 陈庆与左锋几乎是同时动作一缓,眼角余光扫向侧后方的一片阴影。 有人! 来人气息虽然极力收敛,却瞒不过两位罡劲高手的敏锐感知。 此人缓慢靠近,似乎意在潜伏观察,并未立刻暴露意图。 “莫非是坛中那个老阴比!此刻竟还想坐收渔翁之利?” 左锋心头一紧,暗骂一声。 陈庆也是双眼眯起,心中警惕之意大起。 就在这时,那阴影中的人似乎知道自己已被察觉,长笑一声:“陈兄!我来助你!” 声音未落,一道火红身影掠出,轻飘飘落下,来人一身锦袍,周身散发着灼热气息,竟然是栖霞山庄的冯书豪! 他落地后,目光扫过左锋,对陈庆笑道:“此獠便是魔门之人?正好今日你我二人便联手为民除害!” 陈庆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原来是冯兄!太好了!此人乃是魔门左锋,正需冯兄援手!” 他心中对冯书豪戒备瞬间提升到顶点。 此人隐匿一旁,其心可诛,绝非善类。 “原来是栖霞山庄的小辈!” 左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一个陈庆他已难以迅速拿下,再来一个明显也是罡劲的冯书豪,他今日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滚开!” 左锋怒吼一声,体内魔功疯狂运转,黑煞真罡汹涌澎湃,猛地双掌齐出,分别拍向陈庆和冯书豪,企图逼开两人,制造逃遁空间。 掌风呼啸,黑气弥漫,威力竟比之前更胜三分!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冯书豪嗤笑一声,踏前一步,右掌赤红如烙铁,红炎真罡轰然爆发,一掌拍出! 灼热霸道的掌风如同火山喷发,迎向左锋的掌力! 陈庆亦同时出手,盘云枪一抖,枪尖青芒凝聚如实质,化作一道直线,疾刺左锋掌心! 轰!嘭! 两声爆响几乎同时炸开! 左锋以一敌二,顿时吃了大亏。 他虽然自忖面对其中一人不惧,但同时面对两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身形剧震,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又被强行咽下。 右掌掌心被陈庆枪尖点破,一缕青木真罡窜入,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 他背靠一棵大树,气息紊乱。 陈庆看准时机,眼中寒光一闪,岂容这他喘息? 他一步踏出,地面微陷,手中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枪出如龙,直刺左锋心脏要害! 这一枪凝聚了他八成真罡。 青芒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尖啸!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刹那—— 原本一同进攻的冯书豪,眼中骤然掠过一丝狠厉之色! “就是现在!” 他心中咆哮,原本拍向左锋的掌势诡异地在半空中一折,体内红炎真罡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向右掌,手掌瞬间变得赤红如血,散发出恐怖的高温,狠辣无比地拍向陈庆毫无防备的后心命门! 这一掌蓄谋已久,阴毒无比! 他不仅要杀左锋,更要趁机将陈庆一并解决! 吸收两大罡劲高手的精血真气,他的修为必将暴涨!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轰——!” 包裹着灼热红炎真罡的掌力,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陈庆的后心之上! 青木真罡自主护体,瞬间与红炎真罡激烈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仅仅支撑一瞬便被那霸道掌力震散! 冯书豪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手的笑容,但却瞬间僵住! 掌力穿透真罡防御后,并未如预料般轰击在肉体上,反而像是拍中了一层极其坚韧冰冷的滑腻之物,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同时一股反震之力传来! 紧接着,他感觉到陈庆衣袍之下,似乎有一层极其坚韧的内甲,将其大部分掌力卸去。 而内甲之下,陈庆的肉身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百炼金刚,坚硬无比,灼热掌力难以寸进,反而被一股更灼热磅礴的气血反冲! “什么!?沧澜玄蛟甲!?” 冯书豪心头巨震,如同见鬼一般! 柳家秘藏的宝甲,怎么会穿在陈庆身上?! 他的横练功夫竟已到了硬抗罡劲掌力而若无其事的地步!? 左锋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件沧澜玄蛟甲,如今竟完好无损地穿在了这小子身上!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猛地窜入脑海:当初定然就是被这小子半路摘了桃子! (本章完) 第192章 双杀! 第192章 双杀! 陈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向了冯书豪。 “冯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庆,是你杀了柳家的柳瀚,你好大的胆子!” 冯书豪脸色一沉,厉声质问。 九浪岛一战后,柳瀚便失踪,虽传闻死在魔门手中,但无人得见其尸首,柳家耗费大量精力物力搜寻,最终一无所获,那件家传宝甲沧澜玄蛟甲也随之消失。 如今这宝甲竟出现在陈庆身上,柳瀚之死必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陈庆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对这颠倒黑白的质问,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眼前这两人,一个阴险偷袭,一个魔门余孽,他今日都没打算放过。 嗡! 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颤鸣,陈庆脚掌一跺,身形如强弓射出的利箭,直扑冯书豪! 枪尖一点青芒高度凝聚,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直取其咽喉要害! 冯书豪没料到陈庆速度快得惊人,仓促间双掌一合,赤红色的红炎真罡轰然爆发,堪堪在喉前三寸夹住了那夺命枪尖! 铛——! 金铁交鸣般的爆响炸开! 枪尖上蕴含的磅礴巨力震得冯书豪双臂发麻,气血翻腾,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焦黑脚印,周围草木竟无火自燃! 他脸色瞬间涨红,又转为煞白,眼中尽是骇然。 仅仅一招硬拼,他竟吃了不小的亏! 陈庆这种稳扎稳打的真罡质量根本不是他取巧‘突破’能比的。 就在陈庆攻势稍缓,欲要变招攻的刹那—— 一旁左锋眼中狡诈之光一闪,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将身法催至极限,化为一缕黑烟向着密林深处遁逃! 所有的一切在自身性命面前都是狗屁! “想走?” 陈庆冷哼一声,竟似早有预料。 他左手闪电般在腰间一抹一甩! 咻咻咻——! 九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九点寒星呈天罗地网之势后发先至,瞬间笼罩左锋后心、双膝、后脑等周身大穴! 正是九曜星芒针! 此刻陈庆浮光掠影手已经到达极境,施展九曜星芒针这等暗器威力何止倍增。 左锋听得身后恶风不善,身形在空中拼命扭曲,黑煞真罡护住要害! 噗噗噗! 终究未能完全避开,右肩胛和左腿弯处再次爆开两团血! 星芒针上附着的青木真罡犀利无匹,瞬间钻入经脉,疯狂破坏! “啊!” 左锋惨嚎一声,遁速骤减,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先杀了陈庆!” 冯书豪见状,牙关猛地一咬,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知道今日已无法善了,陈庆若是将此事汇报五台派,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如今只能和陈庆拼了,将其彻底斩杀。 他再无任何顾忌,体内功法疯狂运转,原本赤红纯正的红炎真罡骤然变得暗沉,一丝丝漆黑如墨的煞气自其丹田涌出,迅速缠绕上赤罡,红黑交织,显得诡异而邪戾,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阴冷灼热交织,令人极不舒服! 果然修炼了魔功! 陈庆心头雪亮,对此并不意外。 从冯书豪修为突飞猛进和那诡异的偷袭手段,他已有所猜测。 此刻,左锋也强压下体内肆虐的青木真罡和剧痛,眼中凶光毕露。 他深知若不趁现在与冯书豪联手击杀陈庆,自己绝无生路! “小杂种,给我死来!” 左锋咆哮一声,不顾伤势,幽冥印再出,掌印漆黑深邃,带起鬼哭般的呼啸,拍向陈庆左肋! 冯书豪同时发力,身随掌走,那缠绕着黑色煞气的红炎真罡凝聚成一道灼热阴毒的掌印,直击陈庆右胸! 两人一左一右,杀气滔天! 面对两大罡劲高手搏命般的合击,陈庆心中十分平静。 左锋重创,而冯书豪魔功突破罡劲,根基并不稳固。 他丹田气海深处,那缕沉寂的坤土真罡骤然苏醒,如同沉眠的巨龙抬头! 轰——! 两道真罡融合,一股远比单一真罡更加磅礴的恐怖气息自陈庆体内爆发开来! 他周身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方圆数丈内的落叶无风自动,绕着他缓缓盘旋! “什么?!” “这……这是什么!?” 左锋和冯书豪脸色剧变,心头狂震!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陈庆体内的真罡性质竟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种让他们感到战栗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真罡,竟然融合在一起?! 在整个云林府,目前也只有寒玉谷掌门冷千秋做到了。 此事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这陈庆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两人心神失守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陈庆动了! 盘云枪发出一声愉悦无比的嗡鸣,枪身瞬间蒙上了一层灰绿色光泽,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地一记直刺! 这一枪,古朴无华,却蕴含着崩山断岳的恐怖劲道!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左锋拍来的幽冥印掌心之上!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 左锋的黑煞真罡,在这灰绿色枪芒面前,竟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被洞穿崩碎! 枪芒毫不停滞,顺势而上! “啊!” 左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盘云枪的枪尖便已没入他的掌心,继而摧枯拉朽般贯穿其手臂和内甲,从他后心透出! 灰绿色的融合真罡在其体内轰然爆发! 左锋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透出的枪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庆手腕一抖,长枪撤回。 左锋的尸体软软倒地,溅起一片尘埃。 这位纵横云林府多年的魔门护法,就此毙命!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庆借着抽枪的回旋之力,左臂一记肘击向后猛撞而出! 肘尖之上,灰绿色真罡凝聚,沉稳如山,又凌厉如枪! 冯书豪那红黑交织的掌印正好拍至! 嘭——! 肘掌相交! 冯书豪想象中的骨骼碎裂声并未传来,反而感觉自己那阴毒灼热的掌力如同拍击在一座山岳之上,反震之力震得他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哇!”冯书豪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电光石火间,他竟毫不迟疑,借着反震之力扭身便向密林深处遁逃,身法催至极致,化为一道流焰。 “想走?” 陈庆冷哼一声,岂容这祸患逃脱? 他身形一动,惊鸿遁影诀施展之下,后发先至,如鬼魅般瞬间拉近距离。 手中盘云枪发出一声低沉颤鸣,灰绿色的融合真罡奔涌而出,一式迅疾无匹的直刺,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直取冯书豪后心! 冯书豪亡魂大冒,感知到身后那令人心悸的枪芒,拼命扭身闪避。 “噗嗤!” 终究慢了半分,盘云枪锋锐的枪尖未能刺中心脏,却狠狠扎透了他的右侧腰腹! 一股恐怖的撕裂感瞬间传来,冯书豪惨叫一声,在两道真罡融合之下,那红炎真罡如同纸糊般被撕裂。 万幸他贴身穿着一件品质不俗的中等内甲,稍稍阻隔了枪尖深入,否则这一枪足以将他拦腰斩断。 即便如此,融合真罡那霸道的力量已透体而入,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脏腑。 他重重摔倒在地,鲜血染红衣袍,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陈庆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一缕精纯的青木真罡渡入冯书豪体内,并非疗伤,而是强行吊住他最后一口气,令他保持清醒。 “栖霞山庄,除了你,还有谁修炼魔功?”陈庆冷冷的问道。 冯书豪死死瞪着陈庆,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哼。” 陈庆冷笑,不再多言。 手指轻弹,数枚细如牛毛的九曜星芒针无声射出,精准刺入冯书豪周身几处大穴,彻底封锁其残存真罡的运行脉络。 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捏住其下颌,微微一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让其既无法运功自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唔……呃……” 冯书豪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扭曲变形。 那针不仅封堵经脉,更附着一丝凌厉的罡气,如同万千细针扎在体内,带来连绵不绝、深入骨髓的痛苦。 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浑身衣衫尽湿。 这种万针噬体的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很快冯书豪便晕厥了过来。 陈庆将其打醒,声音依旧平淡:“我不可能放了你,但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他手法娴熟地将其下巴合上,冷眼等待。 冯书豪大口喘息,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那持续的剧痛几乎摧毁了他的意志。 “……是…是我师父……”他声音嘶哑。 陈庆心头一震! 冯书豪的师父,正是栖霞山庄大庄主——周念初! 四派掌门之一,虽栖霞山庄势力稍弱,但个人修为据说早已踏入外罡之境,甚至可能已达圆满的强者! 他竟然也修炼了魔功?! 这样一位人物若是魔门内应,其危害远超想象! 他在魔门中的地位,绝对极高! 甚至极有可能…… 陈庆压下心中惊涛,继续逼问:“除了你们师徒二人,还有谁?修炼多久了?” “这…这等魔功……岂会…大规模传授……” 冯书豪断断续续,痛苦地喘息着,“知道的人越多…暴露…风险越大……目前…目前我知道的…只有师父和我……” “师父…是一年半前…才传我此功……我知道的…全说了……给…给我一个痛快!” 冯书豪眼中尽是哀求,剧痛之下,只求速死。 陈庆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冯书豪知道了沧澜玄蛟甲的隐秘,更亲眼见到了自己融合真罡的秘密,此人绝不能再留,更不能将其带到掌门面前。 心中杀意已决。 “好。” 话音未落,盘云枪尖青芒一闪,瞬间洞穿了冯书豪的心脉。 冯书豪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最终彻底凝固,气息断绝。 陈庆拔出长枪,面无表情地在冯书豪和左锋的尸体上快速搜寻一番,将有价值之物尽数取下。 随即,他拎起冯书豪的尸身,快步返回林间空地。 这件事事关重大,如何处理先和杜凌川商量一番。 “陈师兄回来了!” 众人也听到了不远处激斗,此刻看到陈庆返回,刚松一口气,却见他手中竟拎着一具尸体。 待看清那尸体面容时,所有人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冯书豪!?” “栖霞山庄的冯书豪!?他…他怎么死了!?” 施子依、方锐等玄甲门弟子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率先突破罡劲、被视为云林府年轻一代标杆的冯书豪,此刻竟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被陈庆拎在手中? 这冲击实在太大! 就连重伤的杜凌川,看到这一幕也是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陈庆将冯书豪的尸体丢在地上,面色凝重,沉声将方才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自然略去了沧澜玄蛟甲、融合真罡的细节,只道冯书豪和自己合力斩杀左锋,最后突然暴起偷袭,自己被逼反击,将其与左锋一同斩杀,临死前冯书豪吐露了其魔功乃师承栖霞山庄大庄主周念初的秘密。 “什么!?” “周庄主…周庄主他也修炼了魔功!?” “这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杜凌川更是猛地挺直身体,牵动伤口,咳出大口瘀血,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爆发出骇然至极的光芒。 他瞬间想到了无数关节,声音因急切和震惊而颤抖:“快!快将此事务必立刻禀报何掌门、冷谷主!周念初……周念初他此刻就在玄甲门内!若他真是魔门内应,心怀叵测……几位掌门若是分开行动,极易被他逐个偷袭伏杀!” 此番支援,五台派与寒玉谷来的高手并非倾巢而出,各家山门还需强者镇守。 若周念初这位掌门级的高手暗中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他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噬心”! 想到此处,杜凌川惊出一身冷汗。 陈庆重重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寻掌门!” 杜凌川强忍着重伤,一把抓住身旁弟子的手臂,挣扎着站起身:“此事关系太大,口说无凭,我与你同去!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必须让何掌门他们立刻警惕周念初!” 他目光扫过冯书豪的尸体,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师父……” 常杏担忧道。 “无妨!” 杜凌川摆手,语气决然,“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马虎。”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佳,但更清楚周念初的身份和实力意味着什么。 一位潜伏极深的掌门级魔头,其危害远超十个左锋! 他必须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连同自己的判断告知何于舟与冷千秋。 陈庆见杜凌川态度坚决,也不再犹豫:“好!我们走!” 两人不再耽搁,陈庆稍稍扶持着杜凌川,将身法提升到极致,化作两道模糊的身影,向着厮杀声渐小的玄甲门山门疾驰而去。 必须尽快将这个惊天消息带到! 每延迟一息,危险便增加一分! 沿途,依旧可见零星的战斗和倒伏的尸首,但大规模的厮杀显然已经平息,五台派、寒玉谷高手正在玄甲门幸存者的指引下清扫战场,救治伤员,追剿藏匿的魔门余孽。 两人无心他顾,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此时玄甲门山门之上,混乱逐渐平息,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残垣断壁间,弟子们正沉默地清理着战场,诸多玄甲门门人的尸体被魔门吸取真气,抽空精血,死状极为凄惨。 石开山身受重创,已被亲信弟子紧急护送下去疗伤,玄甲门的事务暂由幸存的长老石镇岳勉强维持。 议事厅内。 何于舟、冷千秋、周念初三位掌门分坐主位,气氛凝重。 各派跟随而来的高手及玄甲门暂代主事的两位长老则分列两侧,人人面色沉肃。 冷千秋深吸一口气,道:“金破岳……当真是让人始料未及,传闻他和石掌门数十年的交情,竟藏得如此之深。” 何于舟缓缓点头,凝重道:“若非他临阵反水,偷袭石掌门,更将玄甲门布防图乃至密道尽数泄露,魔门纵有噬心亲至,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便攻破山门,造成这般……浩劫。” 金破岳一人的背叛,其危害远超五个魔门罡劲高手的强攻。 他熟知玄甲门一切,更在关键时刻给予了石开山致命一击,几乎一举摧垮了玄甲门的抵抗核心。 再加上云林分坛高手倾巢而出,甚至还有临安府分坛的江川桥、梅坤等强援,噬心此番布局,狠辣决绝,分明是抱着将玄甲门连根拔起的目的而来。 “若非何掌门提前得讯,不惜真罡损耗全力驰援,后果……不堪设想。”石镇岳感到庆幸,向着何于舟深深一揖。 何于舟摆了摆手,神色并无丝毫轻松:“可惜,还是来迟一步,未能阻止惨剧发生。” 噬心此人,蛰伏时无声无息,一动则如雷霆万钧,直击要害,实在令人心悸。 “噬心此獠,必须尽快剿灭!” 周念初冷哼一声,“此人便如同扎在我云林府心脏的一根毒刺!今日他能覆灭玄甲门,明日屠刀便可落在我栖霞山庄、五台派或是寒玉谷头上!此患不除,我等皆寝食难安!” “周庄主所言甚是!” “噬心乃是我云林府共同之心腹大患!”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噬心的威胁,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栖霞山庄二庄主贺悦庭带着数名山庄高手匆匆而入,风尘仆仆,显是经过一番恶战。 贺悦庭手中还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首级。 “庄主!” 贺悦庭向周念初行礼,“接到您的传讯,我立刻带人全力赶来,奈何路途遥远,还是来迟了,请庄主恕罪!幸而在山外三十里处的黑风涧,撞见昌素宁这魔头正欲逃窜,我与莫供奉联手,终将其击杀!” 说罢,他将那首级掷于地上。 众人定睛看去,虽面容破损,但仍可辨认,正是魔门云林分坛八大护法之一,以轻功和毒掌闻名的“鬼影”昌素宁!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惊呼骚动。 昌素宁是噬心的心腹,极其狡猾难缠,没想到竟被贺悦庭截杀。 “莫供奉呢?” 周念初问道,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莫供奉受了些内伤,正在外间调息。”贺悦庭恭敬回答。 “怎来得如此之迟?”周念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追问。 贺悦庭面露苦笑:“庄主明鉴,属下接到飞鹰传书便即刻点齐人手出发,丝毫未敢耽搁,只是栖霞山庄距此路途最远,途中又遭遇两股魔门溃兵阻拦,厮杀耽搁了时间……” “好了,此事怪不得贺二庄主。” 何于舟开口打圆场,目光扫过昌素宁的首级,语气缓和几分,“贺二庄主与莫供奉能斩杀昌素宁,已是大功一件,剪除了魔门一大羽翼,辛苦了。” 冷千秋也微微颔首:“昌素宁伏诛,确是喜事。” 周念初面色这才略微缓和,点了点头,对贺悦庭道:“辛苦了。” 贺悦庭抱拳应诺,退到一旁。 何于舟环视众人,总结道:“此番魔门云林分坛可谓损失惨重,临安府来的江川桥、梅坤皆已伏诛,如今昌素宁亦死。所谓的云林八大护法胡媚、韩白易、昌素宁,再加上此前折损的,已去其五!精锐教徒更是死伤无算,若非噬心走脱,魔门云林分坛几乎可说是名存实亡了!”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精神稍振,但一想到罪魁祸首依旧逍遥法外,那点振奋便迅速冷却。 冷千秋凝声道:“噬心,才是重中之重,此獠不除,今日之败,于他而言不过伤及皮毛,假以时日,必能再拉起一股势力,卷土重来。可惜竟被他遁入地元窟,夺了资源后消失无踪!”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噬心才是云林魔患的根,此根不除,永无宁日。 厅内再次陷入沉默,压抑感更重。 (本章完) 第193章 暴露 第193章 暴露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从远处疾驰而来。 众人目光齐向厅门望去。 只见陈庆搀扶着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的杜凌川快步走入厅内。 玄甲门的长老石镇岳见到杜凌川被陈庆搀扶而来,顿时大喜,连忙迎上:“杜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伤势如何?” 杜凌川摆了摆手,气息虚弱却急切道:“石师弟,我无大碍!” 陈庆则趁此机会,目光迅速锁定了主位上的何于舟,对着何于舟传音:“掌门,冯书豪偷袭弟子,已被反杀,其临死前供认,所修魔功乃师承周念初!周念初极可能是魔门内应,甚至可能就是噬心!” 何于舟端坐的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震,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惊涛骇浪,但他久居掌门之位,城府极深,面上竟是不动声色,只是端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 他的心中早就起了疑心。 冯书豪的突破速度、周念初近年来偶尔流露出的些许异常、以及魔门屡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围剿…… 何于舟缓缓放下茶盏,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一旁的周念初,语气平和地开口,仿佛只是随口提及:“周庄主,说起来,贵庄冯书豪师侄当真是天资卓绝,竟能后来居上,在年轻一辈中最先突破至罡劲,不知是得了何种机缘?” 周念初闻言,心中猛地一凛,面上谦虚道:“何掌门过誉了,书豪那孩子不过是运气好些,前些时日于后山闭关时偶有所得,心有所感,这才侥幸突破,哪里有什么独特的秘法,无非是勤修不辍,水到渠成罢了。”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底却是疑窦暗生,警惕之意大起。 冯书豪突破之事极为隐秘,他曾严令保密,但是不知道为何会传出去。 事后他暗中调查,没有丝毫收获。 此事一直是心病。 此刻何于舟突然提及,似乎并不简单。 “哦?” 就在这时,一旁的冷千秋忽然冷哼一声,开口道:“勤修不辍?水到渠成?恐怕未必吧。” “周庄主,我寒玉谷近日查明,柳家供奉钱长老,月前离奇身亡,有人曾看到冯师侄身影出没在其周围!此事,周庄主又该如何解释?” 其实冷千秋调查此事后便怀疑起了栖霞山庄,但是此事关重大,没有确凿证据的话,无疑会影响四派联盟。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柳家钱长老?不是传闻被魔门所杀吗?” “怎么会和冯书豪扯上关系?” “难道……” 众人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周念初和冷千秋之间来回扫视。 周念初脸色微变,面上却强自镇定,矢口否认:“冷谷主此言何意?钱长老之死,我也深感痛心,但此事乃是魔门妖人所为,怎么可能和书豪有关系?” 他说话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厅外,身形微不可查地向后挪了半分。 冷千秋缓缓自座位上站起身,步履轻移,看似无意,却恰好封住了通往厅外的一处道路,她看向周念初:“哦?是吗?那为何冯书豪修为进展如此诡异?又为何恰在钱长老遇害期间行踪不明?周庄主,你若心中无鬼,何妨让我等查验一下冯书豪此刻何在,其所修真罡究竟是否纯正?” 周念初脸色骤然一沉,“冷谷主!你此言何意?钱长老之事,自有公论,岂能因一些捕风捉影的踪迹便怀疑到我徒书豪头上?他毕竟是我唯一弟子,习武之人哪个没有自己的秘密,岂是说查验就查验的?” 他语气越发激烈,“质疑书豪,便是质疑我周念初!质疑我整个栖霞山庄!我接到求援讯息,第一时间便亲自率众赶来支援,片刻未停!如今魔患未平,噬心在逃,尔等不思同心戮力追剿元凶,反倒在此猜忌盟友?这就是所谓的四派联盟,同气连枝?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目光扫过何于舟与冷千秋,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怒意:“若诸位心存疑虑,觉得我栖霞山庄与魔门有染,那我周念初在此也无甚意味,这便告辞!待他日擒获噬心,自可证明我清白!” 说罢,他作势便要拂袖而去,姿态强硬无比。 厅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栖霞山庄众人也纷纷色变,站到了周念初身后。 “周庄主且慢。” 就在此时,何于舟沉稳的声音响起,他缓缓站起身,“冷掌门所言,并非无的放矢,至于冯师侄……” 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厅口的陈庆,“陈庆!将你方才所言,以及你所见之‘证据’,呈上来吧!让周庄主,也让大家,都看个分明!” 陈庆在外应声:“是!” 很快,两名五台派弟子抬着冯书豪的尸体进入厅内,将其置于地上。 只见冯书豪面色灰败,气息全无。 何于舟指着尸体,目光如炬看向周念初,沉声道:“周庄主,你看清楚了!冯书豪方才偷袭我派陈庆,所用皆是阴毒魔功,已被反杀!其体内真罡属性,绝非栖霞山庄正统!作为他的授业恩师,你作何解释?此事,你绝不可能毫不知情!” “哗——!” 厅内瞬间彻底炸开! 在场高手脸色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周念初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场中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周念初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当下身躯一纵便向着外面奔去。 冷千秋手指一伸,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寒指风破空而出! 指风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电光石火,所过之处,空气冻结,留下一条清晰的霜痕,直刺周念初眉心! 周念初怪叫一声,体内红炎真罡本能地汹涌而出,赤红手掌仓促上撩,企图拍散这道致命的寒冰指力。 嗤——! 冰火罡气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异响。 周念初身形微晃,竟被这一指之力震得向后滑退半步,脚下青砖瞬间布满裂纹。 几乎在冷千秋出手的同时,何于舟已如猛虎般扑上,精纯无比的庚金真罡轰然爆发,整个人仿佛化作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 没有丝毫犹豫,一出手便是五台派镇派绝学,金刚破甲拳中最具杀伐的碎岳式! 拳锋之上金光璀璨,至刚至猛,无坚不摧的拳势锁死周念初。 面对两大掌门级高手的骤然发难,周念初再也无法伪装。 他嘶吼一声,双掌齐出,红炎真罡疯狂涌动,硬接何于舟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轰——!!! 拳掌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恐怖的金蓝红三色罡气如同失控的洪流,轰然爆发,向四面八方疯狂倾泻!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议事厅! 支撑厅堂的数根巨大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被肆虐的罡气撕裂、摧垮! 雕门窗、桌椅摆设如同纸糊般被撕成碎片,随即又被更狂暴的气浪碾为齑粉! 屋顶瓦片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随即整片屋顶结构失去支撑,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坍塌! “快退!” “离开这里!” 厅内其他高手,无论是五台派、寒玉谷的长老,还是栖霞山庄的贺悦庭以及玄甲门之人,无不骇然失色,纷纷鼓荡真罡护住自身,以最快速度向着厅外狼狈逃窜。 罡劲高手对决已是凶险万分,外罡境高手生死相搏,其破坏力更是惊人。 整个议事厅在短短一两息内,便在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与漫天烟尘中,化为一片废墟! 烟尘弥漫中,三道身影冲天而起,落在废墟之外的广场上,呈三角之势对峙。 何于舟与冷千秋面色凝重,周身真罡澎湃,真罡光华交相辉映,气势牢牢锁定中间的周念初。 周念初此刻略显狼狈,发髻散乱,衣袍上沾染尘土,呼吸微微急促,接下两人联手一击显然让他消耗不小。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何于舟与冷千秋,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彻底撕下。 “好!好!好!何于舟!冷千秋!你们这是铁了心要与我过不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未落,周念初体内气息陡然剧变! 一股远比之前霸道的漆黑真罡,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轰然自他体内爆发开来! 原本赤红色的红炎真罡瞬间变成了黑红之色。 其周身气息阴冷,脚下的地面迅速变得焦黑枯萎。 一股远超之前的威压弥漫开来,赫然已至——罡劲圆满之境! “哗——!” 远处观望的众人一片哗然,无不骇然失色! “魔功!真是魔功!” “罡劲圆满!周庄主他……他竟然……” “大庄主!” 贺悦庭失声惊呼,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茫然,他身后的栖霞山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自家大庄主,竟然是隐藏如此之深的魔头!? “噬心!” 冷千秋眸光冰寒彻骨,寒声道:“果然是你!藏得可真深!” 云林分坛里能有这般修为的,除了噬心,还能有哪个? “今日势必不能让你这祸害走脱!” 何于舟声音冷冽如刀,杀意已决。 周念初,或者说‘噬心’,闻言却是冷哼道:“我并非噬心!此刻就算我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陈庆在远处人群中,心中亦是剧震。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此刻亲眼看到还是颇为震撼。 栖霞山庄大庄主就是魔门坛主噬心? 竟是一派掌门!这等身份伪装,真是将灯下黑玩到了极致,藏得未免太深了! 大战彻底爆发! ‘噬心’率先发难,他深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两派高手合围,后果不堪设想。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鬼魅黑烟,竟是舍了何于舟,直扑向冷千秋! 双掌拍出,掌心漆黑如渊,两道凝练无比的黑煞掌印带着鬼哭狼嚎般的凄厉风声,印向冷千秋周身要害——九幽蚀魂手! 冷千秋面无惧色,冷哼一声,脚下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冰霜。 琅月真罡与寒冰真罡同时运转,纤纤玉指翩然点出,指尖绽放出清冷月辉与极寒冻气,化作层层迭迭的冰棱指影,精准地点向那蚀魂掌印。 正是寒玉谷绝学——玄冰封神指! 嗤嗤嗤……! 至寒与至邪的罡气疯狂碰撞侵蚀,发出剧烈的声响,两人周身数丈内温度骤降。 何于舟岂容‘噬心’专攻一人? 他身形如电切入战团,庚金真罡催谷至巅峰,拳、掌、指皆是凌厉无匹的杀招,如同狂风暴雨般攻向‘噬心’侧翼与后背。 金刚破甲拳劲撕裂空气,发出雷鸣般的爆响,逼得‘噬心’不得不分心应对。 ‘噬心’以一敌二,但凭借魔功了得,一时间竟然没有败像显露。 他身法诡谲如烟,在黑红真罡笼罩下忽隐忽现,九幽蚀魂手更是刁钻狠毒。 广场之上,三道身影以快打快,辗转腾挪。 截然不同的真罡疯狂对撞、湮灭、爆炸,逸散的劲气将广场地面撕开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周围的断壁残垣更是遭了殃,不断被震碎、掀飞。 轰隆! 何于舟一记重拳被‘噬心’巧妙引偏,砸落在地,顿时轰出一个丈许深坑,土石飞溅。 咔啦啦! 冷千秋一指落空,点在一旁半截断柱上,那坚硬石柱瞬间被彻底冰封,随即被一道掠过的黑煞掌风扫中,砰然炸裂成无数冰粉! 战况激烈无比,凶险异常! 每一次交锋都蕴含着恐怖劲道! 远处观战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真正见识到了云林府顶尖战力生死搏杀的可怕景象。 陈庆目光锐利,紧紧盯着战局。 他发现‘噬心’虽强悍,但在何、冷两位配合愈发默契的掌门围攻下,已逐渐落入下风,守多攻少。 一来‘噬心’虽然修炼至罡劲圆满,但是其并没有自行突破的根基雄浑,二来何于舟和冷千秋两人实力高深,似乎也到了圆满之境。 陈庆看到这,心中暗暗思忖。 果然,数十招过后,‘噬心’一个应对不及,被何于舟一记刁钻的侧踢扫中腰侧。 虽有护体魔罡抵挡,仍被那锋锐无匹的庚金真罡撕裂防御,腰间衣袍瞬间破碎,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身形踉跄。 冷千秋觑准机会,玄冰封神指疾点而出,直取其右肩井穴! ‘噬心’慌忙扭身闪避,指风擦肩而过,冰寒罡气瞬间侵入,整条右臂顿时覆盖上一层薄冰,动作骤然迟滞了半分! “就是现在!” 何于舟与冷千秋眼神一厉,杀机暴涨,真罡毫无保留地爆发,准备施展绝杀之招! “走!” ‘噬心’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精血迎风便燃,化作一团浓郁的黑红色邪雾,瞬间融入其周身魔罡之中。 他周身气息骤然再度暴涨一截,皮肤表面血管凸起虬结,面目变得狰狞无比,双眼赤红如血! ‘噬心’一拳轰出,磅礴的血黑色魔罡竟暂时震开了何于舟与冷千秋的联手攻势。 他却并不恋战,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化作一道血黑流光,以远超之前的速度,疯狂向着山门外遁逃! ‘噬心’知道自己并非两人联手之敌。 “哪里走!” 何于舟与冷千秋岂容这祸乱云林府多年的罪魁祸首逃脱? 两人气势瞬间攀升至顶点,真罡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后发先至,瞬间截住那道企图遁逃的血黑流光! 何于舟庚金真罡催至极致,周身锐气仿佛能切开天地,他并指如剑,凌空一划——并非拳掌,而是一道凝练无比的金色剑罡脱手而出! 这剑罡仅有尺许长短,却蕴含着无坚不摧的极致锋芒,乃是庚金真罡高度凝聚的体现,速度快如奔雷,直斩“噬心”后颈! 冷千秋几乎同时出手,她双掌虚按,身前空气温度骤降至绝对冰点,无数细密冰晶瞬间浮现凝聚,化作一道如有实质的巨型寒冰掌印! 掌印之上,月华与寒气交织流淌,带着酷寒,当头向“噬心”镇压而下! “噬心”感受到身后那两道足以致命的攻击,燃烧精血换来的力量尽数注入护身魔罡之中,黑红之气大盛,试图硬抗。 然而,何于舟那一道庚金剑罡,锋锐到了极致,乃是其外罡圆满修为的全力一击,专破各种护身罡气。 只听“嗤啦”一声裂响,那看似浑厚的黑红魔罡竟被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易撕裂! 剑罡毫无阻碍地掠过! 冷千秋的玄冰镇魔掌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轰然压下! “噗——!” 血光迸现! 周念初狂奔的身影骤然僵滞,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冲天而起,脖颈断口处已被极致寒气冻结,并无鲜血喷出。 而那无头尸身,则被紧随其后的玄冰掌印结结实实拍中。 “咔嚓……轰!” 骨骼碎裂声令人心寒,无头尸身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入地面,深陷下去,体表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坚冰,冻成了一具诡异的冰雕。 那颗飞起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疯狂的神色凝固,双目圆睁,正是周念初的面容。 场面一时间陷入死寂。 方才还激烈轰鸣的广场,此刻只剩下寒风卷过废墟的呜咽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颗头颅和冰冻的无头尸身上,脸上有着震惊、以及一丝复杂情绪。 冷千秋缓缓收回手掌,周身寒气渐敛,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显然方才联手一击消耗亦是不小。 她看着周念初的尸体,“终于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云林分坛,自此烟消云散!” “噬心……终于死了。” 何于舟望着头颅,缓缓说道。 尽管他此前就有疑心,但此刻亲眼见到与自己同列四派掌门之一的周念初,竟然就是那藏得最深的噬心,还是颇为感慨。 不过,噬心伏诛,正合他意,盘桓心中许久的那项大计,终于可以逐步推行了。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陈庆也是暗自感叹,外罡威能远非内罡可比。 自己距离两位掌门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远处的彭真、谭洋、以及被弟子搀扶着的杜凌川等人,见到此景,都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压在整个云林府正道头顶多年的阴云,似乎真的随着噬心的死亡而开始消散。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场边脸色苍白、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与茫然中的栖霞山庄二庄主贺悦庭及其麾下等人。 贺悦庭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脸上震惊不已,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事实胜于雄辩,周念初临死前爆发的那精纯恐怖的魔功,以及两位掌门的联手格杀,已是铁证如山,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冷千秋目光转向贺悦庭,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冰冷:“贺二庄主,周念初修炼魔功,化身噬心,此事……你栖霞山庄可知情?” 虽然按照冯书豪死前供述,此等魔功应不会大规模传播,但必要的查验和敲打绝不能少。 贺悦庭闻言,猛地一个激灵,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连忙躬身,“冷谷主明鉴!贺某及麾下众人,对此绝不知情!我等若早知大庄主……周念初他竟是魔头,岂会容他祸乱山庄,为害云林?请两位掌门及诸位明察!我等愿接受任何查验!” 冷千秋对着身旁寒霜婆婆使了个眼色。 寒霜婆婆会意,上前几步,枯瘦的手掌隔空拂过贺悦庭及其身后几名核心弟子。 一股冰冷的探查气机掠过众人身体,仔细感知他们体内真罡属性。 片刻后,寒霜婆婆收回手,对着冷千秋微微摇头,“谷主,贺二庄主及其所查之人,真气皆属栖霞山庄正统路数,阳刚灼热,并无阴邪魔气残留。” 冷千秋微微颔首,神色稍缓,但对贺悦庭的语气依旧带着警示:“此事,我寒玉谷与五台派自会详细核查,并上报天宝上宗。在此期间,栖霞山庄需紧闭山门,整顿内部,静候上宗谕令处置。” “是是是!贺某明白!定当约束门下,全力配合调查!” 贺悦庭连忙应下,他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拱手道:“何掌门,冷谷主,周念初……毕竟曾是我栖霞山庄大庄主,人死罪消……贺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允准我等,将他的尸身带回山庄安葬?也算……全了最后一点情分。” 何于舟与冷千秋尚未开口,一旁玄甲门暂代主事的长老石镇岳已怒声道:“不可!周念初化身噬心,屠我玄甲门弟子,毁我山门基业,罪孽滔天!其尸首合该悬于山门之外,以告慰我玄甲门惨死弟子在天之灵!岂能让你轻易带走?” 其余玄甲门人亦是群情激愤,纷纷出言反对。 贺悦庭见状,面色更加尴尬,也知道这请求难以实现,只得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何于舟见状,摆了摆手,沉声道:“罢了,尸首便由玄甲门处置吧,贺二庄主,你等先行离去,回去早作准备。” 贺悦庭如蒙大赦,也不敢再多停留,带着依旧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栖霞山庄众人,向着何于舟与冷千秋深深一揖,狼狈地转身离去。 继续留在这里,每一刻都显得无比尴尬和压抑。 (本章完) 第194章 变天 第194章 变天 何于舟俯身在周念初尸身旁,仔细搜查了片刻,除了几瓶常见的疗伤丹药外,确实一无所获。 他直起身,微微皱眉。 冷千秋凝声道:“噬心狡诈如狐,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地元窟中所获定然非同小可,他绝不会随身携带,说不定早已将真正值钱的东西藏匿在某处了。” 一旁的石镇岳闻言,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地元窟的积累是玄甲门多年心血,更是上缴天宝上宗供奉的重要部分,若是全部遗失,玄甲门不仅元气大伤,更无法向上宗交代。 他连忙强打精神,吩咐身边几位伤势较轻、还算镇定的执事:“快!立刻带人,以议事厅废墟为中心,仔细搜索周边区域!尤其是周念初.噬心方才活动过的地方,任何可疑的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找到本门失物!” 几位执事领命,带人四下搜寻起来。 何于舟与冷千秋又简单安排了后续事宜,命令门内高手协助玄甲门清剿残存的魔门余孽,务必斩草除根,将魔门云林分坛的势力彻底连根拔起。 吩咐完毕,两位掌门便先行离去,显然二人是要商议如何向上宗禀报以及应对接下来云林府的格局变动。 陈庆则跟着严耀阳、李磊等人,开始清理战场。 这片广场及周边的废墟是方才大战的核心区域,倒伏着不少魔门高手的尸体。 陈庆心中清楚,这看似辛苦的活儿,实则是个肥差。 这些魔门高手在攻破玄甲门时,定然劫掠了不少好处,此刻人死灯灭,他们身上的东西便成了无主之物,谁捡到自然归谁。 玄甲门经历了这番浩劫,于情于理也不好意思再追讨这些战利品。 严耀阳和李磊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行动,动作迅捷而隐蔽。 寒玉谷的几位年轻弟子,如叶清漪等人,也没有闲着,悄然加入了搜寻的行列。 叶清漪经过陈庆身边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却真诚的神色,“恭喜你,突破至罡劲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庆的时候,她确实认为陈庆十分优秀,但从未想过会如此优秀。 此前萧别离败在陈庆手中,冷千秋劝慰萧别离还有机会迎头赶上。 而她也是这般觉得。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师兄想要追上陈庆恐怕是有些难了。 陈庆闻言,微微一笑,“叶师姐过奖了,武道之途,漫长悠远,一时的快慢说明不了什么,萧师兄底蕴深厚,下次突破必能成功,我也只是侥幸先行一步罢了。” 叶清漪见他如此谦逊,点了点头道:“陈兄过谦了,总之,恭喜!” 她似乎也不善多言,表达了祝贺之后,便转身与同门汇合去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准备搜寻一番,这时杜凌川在常杏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了陈庆身边。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几分神采。 他看着陈庆,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卷略显古旧但保存完好的书册,封面上以苍劲的笔法写着《裂岳惊雷枪》五个大字。 “陈小子。” 杜凌川声音有些虚弱,却十分郑重,“今日多谢你救命之恩,更多谢你为我玄甲门……揭露巨奸,挽回倾覆之危,老夫无以为报,这卷《裂岳惊雷枪》乃是我年轻时偶得的一门上乘枪法,其势刚猛暴烈,迅若惊雷,讲究以攻代守,一往无前,与你们五台派《山岳镇狱枪》的沉稳厚重恰是两种极致。” 陈庆心中一动。 他的《山岳镇狱枪》已臻极境,确实更擅长防御与镇压,若能得到这门擅攻的《裂岳惊雷枪》,互相印证,无疑能极大丰富他的枪道体系,使他的攻击手段更加凌厉多变。 而且,多研修一门高深枪法,对于“势”的理解和运用,也必有更深层次的领悟。 “杜前辈,这太珍贵了……” 陈庆虽心动,但仍觉得这份礼太重。 这可是杜凌川的看家本领,一门顶尖的上乘武学。 “收下吧。” 杜凌川不由分说地将书册塞到陈庆手中,眼中满是欣赏,“你的枪道天赋,是老夫平生仅见,年纪轻轻便已悟得枪‘势’,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这门枪法在你手里,定能绽放出真正光彩,绝不会坠了它的威名,常杏这丫头……心性不在此,继承不了这门枪法的精髓。” 一旁的常杏听到师父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释然了。 她知道自己性子更偏灵巧,确实不适合修炼这等霸道刚猛的枪法。 “陈师兄,你就收下吧!师父说得对,这枪法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也算是不负这门绝学了。” 陈庆看着杜凌川真诚而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枪谱,不再推辞。 他郑重地将《裂岳惊雷枪》收入怀中,然后对着杜凌川抱拳,深深一礼:“既然如此,晚辈便却之不恭了,多谢杜前辈厚赠,陈庆定勤加修习,不负此枪威名!” 杜凌川见状,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仿佛了却了一桩长久的心事。 他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在常杏的搀扶下,转身去处理其他事务了。 何于舟和冷千秋并肩立于玄甲门后山一处僻静的断崖边。 “玄甲门经此一劫,算是垮了。” 何于舟的声音低沉,“石开山被金破岳以黑煞真罡偷袭,罡气侵入五脏六腑,即便能保住性命,没有数年苦功也绝难恢复,门内长老死伤惨重,精英弟子十不存一……百年基业,元气尽丧了。” 冷千秋目光扫过下方狼藉的宗门,“有些地方,我们两派可以暂且‘协助’。” 何于舟点了点头,这对各方都有利。 如今玄甲门元气大伤,急需的是休养生息。 五台派和寒玉谷承接一些好处,承受更大的压力。 何于舟随后问道:“那栖霞山庄呢?周念初虽死,但山庄根基犹在,贺悦庭态度恭顺,门下弟子也未见异状。” 冷千秋缓缓道:“此事依旧要保持警惕,谁能保证周念初没有留下后手?谁能保证贺悦庭就全然干净?魔功诱惑极大,山庄内部是否还有隐藏的修炼之人,谁又说得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何于舟看向她。 “严加看管,深入清查。” 冷千秋吐出八个字,语气斩钉截铁,“须立即上报天宝上宗,陈明周念初魔门身份及伏诛经过,在上宗谕令下达前,栖霞山庄必须封闭山门,接受我两派联合巡查,其所有对外事务、资源流动,皆需报备,必要时可派遣长老常驻监督,直至彻底排除魔门隐患为止。” 这实质上,已是将栖霞山庄置于半监管的状态。 何于舟微微颔首,对这安排并无异议。 如此,既能消除潜在威胁,也能借此机会进一步渗透和掌控一部分资源。 “周念初……可惜了。” 何于舟望着远处栖霞山庄人马消失的方向,“堂堂栖霞山庄大庄主,云林府顶尖的人物,竟也投身魔门,落得如此下场。” “可惜?” 冷千秋侧目,冷冷的道:“投身魔门,戕害同道,便死有余辜。有何可惜?” “他是觉得突破真元境无望,想借魔功搏一线生机。” 何于舟负手,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真元境啊……不仅是实力翻天覆地的蜕变,更能增寿数十载,凝练武道意志,衍生玄妙神识,这等诱惑,足以让许多困于罡劲多年、前路已断的人……铤而走险,即便他是周念初,也难以免俗。” 冷千秋霍然转头,看着何于舟:“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 她语气加重,“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魔功虽然速成,但代价却是根基虚浮,心性扭曲,沦为只知杀戮与掠夺的魔头,再无回头之路,这与自毁何异?” 何于舟闻言,脸上那丝感慨迅速收敛,转而笑了笑,“不提他了,说说眼前吧,胥王山那天才培养计划,冷谷主怎么看?” 胥王山那天才培养计划,此事已经在各府之间传开。 三道各府武道宗派暗中都在商议此事。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是吗?” 冷千秋目光投向深邃的晨光,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宝上宗,“若早年便有这等计划,或许……连我也会心动,想去争上一争。” 她顿了顿,继续道,“对于年轻一辈的弟子而言,这更是一个能接触到上宗核心传承、窥见真正武道高峰的绝佳途径。” “况且只要门下能有弟子被选中,对我们这些宗派而言,便是天大的利好,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虽是一派之主,看似风光,但在天宝上宗眼里,不过是替他们看守资源,按时收缴供奉的管事罢了,若能减免五年上供,对五台派,对我寒玉谷,都意味着能留下海量资源,足以让门派实力在短时间内暴涨一截。” 减免五年上供! 只有他们一派之主才知道五年上供多少资源,简直是骇人听闻。 “机会确是绝佳。” 何于舟颔首,面色却略显凝重,“只是三道五十一府,上百宗派,天才俊杰何其之多?想要从中脱颖而出,被胥王山选中,绝非易事,竞争之激烈,恐怕远超你我想象。” 冷千秋点了点头,冷不丁的道:“何掌门倒是好运道,五台派出了一个真正的好苗子。” 何于舟脸上顿时浮现一丝难以掩饰的得色,故作谦逊地笑了笑:“冷谷主过奖了,陈庆那小子,不过是有些天赋,又肯下苦功,再加上我五台派倾力栽培,方有今日微末成就,说起来为了培养他,我可是费了不少心血,连地心乳洞都……” 他话语适时顿住,在冷千秋面前,隐隐将培养陈庆的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能与争斗多年的老对手冷千秋在此事上占据上风,让何于舟心情颇为舒畅。 冷千秋岂能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只是淡淡道:“苗子是好苗子,能否在胥王山那般龙潭虎穴中杀出重围,最终留下来,还未可知。”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云林府,柳家宅邸,幽静的后园内。 柳家家主柳明轩正提着一个精巧的鸟笼,逗弄着笼中一只羽毛艳丽、价值不菲的珍禽。 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一派闲适安宁。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柳家二爷柳明远快步穿过月洞门,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神色,径直走向柳明轩。 “大哥!” 柳明远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显然是急忙赶来。 柳明轩动作未停,依旧慢条斯理地逗着鸟,头也不回地道:“何事如此慌张?不是让你去玄甲门打探消息吗?莫非” “大哥,是天大的好消息!” 柳明远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兴奋之色更浓,“玄甲门之围已解!魔门云林分坛……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 柳明轩逗鸟的手微微一顿,连忙说道:“详细说说。” 魔门云林分坛全军覆没!? 这对于云林府来说可是个惊天消息! “是五台派何掌门与寒玉谷冷谷主亲自带队支援,双方在玄甲门山门爆发大战!魔门高手死伤惨重,连临安府来的江川桥、梅坤都栽了!最重要的是……” 柳明远深吸一口气,语气加重,“噬心老魔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是谁?”柳明轩暗吸一口凉气。 “是栖霞山庄大庄主,周念初!”柳明远一字一顿道。 “周念初!?” 柳明轩脸上的闲适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他手中的鸟笼都下意识地放低了些,“他竟然就是噬心?!好一个周念初,藏得可真深!难怪魔门总能料得先机!”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柳家与魔门,积怨已深。 此前柳瀚便疑似死在左锋手中,前不久几个供奉也是死在魔门手中。 “好!好!好!” 柳明轩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噬心这老魔头伏诛,真是大快人心!云林府总算能安宁一段时日了!我柳家也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心情极佳,重新提起鸟笼,饶有兴致地问道:“周念初……噬心是谁杀的?何于舟还是冷千秋?” “据说是何掌门与冷谷主联手将其击杀于玄甲门广场之上。” 柳明远回答道,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大哥,还有一个消息,或许更合你心意。” 柳明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凝,“嗯?还有什么好消息?” “左锋!” 柳明远确认道,“魔门八大护法之一的左锋,也死了!” 柳明轩身体微微一震,目光骤然亮得惊人:“死了?确认吗?谁杀的?” 柳瀚之死、沧澜玄蛟甲失落,一直是柳家的一块心病,虽然种种迹象指向左锋,但是他们柳家如何能够和魔门抗衡? 此刻听到左锋死讯,他心中积郁已久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千真万确!尸体都找到了!” 柳明远肯定地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奇妙的神色,“杀他的人……大哥你或许猜不到,是五台派青木院的那位年轻首席,陈庆!” 柳明轩先是一怔,随即想了起来,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他竟然能杀得了左锋?左锋可是老牌罡劲!” 陈庆他自然知道,五台派近年来最为杰出的首席弟子,前不久更是突破至了罡劲。 但是毕竟初入罡劲,而左锋可是到达罡劲数年了。 “消息确凿无比!据说是在玄甲门外围山林中,陈庆独自截住欲逃窜的左锋,经过一番激战,将其枪挑于林间!” 柳明远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和感慨,“真是后生可畏!瀚儿的仇……虽然未能亲手了结,但左锋既死,凶手伏诛,那沧澜玄蛟甲想必.想必是落在陈庆手中了。” 沧澜玄蛟甲这等上等宝甲乃是柳家至宝,十分珍贵。 柳明轩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喜色渐渐转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惋惜。 他长长叹了口气:“……唉,罢了,能杀了左锋,便是了却我一桩心事,这陈庆……倒真是替我柳家出了一口恶气!至于那沧澜玄蛟甲肯定要不回来了。” 柳明远点了点头,形势比人强,且不说陈庆罡劲实力,其背后还有五台派。 柳家想索要沧澜玄蛟甲几乎没有可能。 索性不闻不问,还能得到一些好感。 柳明轩沉吟片刻,果断道:“明远,备一份厚礼!要重!我柳家得好好感谢一番这位陈庆!此子潜力无穷,如今又帮了我柳家这个大忙,必须与之交好!” 柳明远应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大哥,经此一战,云林府的格局,恐怕要彻底变天了。” 柳明轩缓缓点头,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玄甲门元气大伤,栖霞山庄因周念初之事必然遭到清算打压,实力大损,从今往后,这云林府,怕是五台派与寒玉谷双雄并立的局面了,我柳家……也要好好思量一下,日后该如何自处了。” 园内再次安静下来,只余笼中珍禽偶尔发出的清脆鸣叫,但柳明轩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云林府未来风起云涌的局势之中。 同日,云林府城,一座热闹的酒楼内。 时近傍晚,酒楼大堂内人声鼎沸,各路江湖豪客、行商坐贾汇聚于此,杯盏交错间,谈论的几乎都是同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喂!听说了吗?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一个瘦高个的汉子猛地灌了一口酒,对同桌的伙伴嚷嚷道。 “嗨!现在谁还不知道啊?满城都传遍了!玄甲门差点被魔门给灭了啊!”旁边一个胖子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接话。 另一桌一个看似消息灵通的老者转过头,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魔门云林分坛的坛主噬心老魔,你们猜是谁?他娘的竟然是栖霞山庄的大庄主周念初!” “什么?!周念初?这……这怎么可能?!”顿时引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千真万确!听说就在玄甲门山门上,被何于舟掌门和冷千秋谷主联手给宰了!脑袋都砍下来了!”老者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 “我的天爷……周念初竟然是噬心?这也太吓人了!他可是一派掌门啊!” “难怪魔门那么难剿,根子就在咱们自己人里头!” 酒楼里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还不止呢!” 又有人插嘴道,“听说魔门这次高手死了好多!临安府来的两个魔头叫什么江川桥、梅坤的,都死了!还有那个臭名昭著的八大护法,好像叫什么左锋、胡媚、韩白易的,也全都死了!” “冷千秋和何于舟二人联手,据说那天玄甲门山门风云变幻,真罡四溢,当真是精彩万分。” “魔门云林分坛覆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谁说不是呢?这魔门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噬心死了,我云林江湖少了一个心头大患。” “这下玄甲门废了,栖霞山庄也完了,以后云林府,就是五台派和寒玉谷说了算了!” “是啊,这天……真的要变了!” 酒客们交口称庆,议论不绝。 魔门云林分坛一朝覆灭,于整个云林江湖而言,实是一桩大快人心的喜讯。 毕竟云林魔门荼毒最深的,并非四大派,而是他们这些势单力薄的小家族——武馆、镖局,乃至无依无靠的独行侠客。 酒楼角落,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帽檐下的目光闪烁不定,最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留下几两碎银,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了喧嚣的酒楼,融入门外渐沉的暮色之中。 (本章完) 第195章 绝世 第195章 绝世 小院内,枪风呼啸,隐隐伴有风雷之声。 陈庆手持盘云枪,身形辗转腾挪,演练的正是得自杜凌川的《裂岳惊雷枪》。 与《山岳镇狱枪》的沉稳厚重、以势压人不同,这套枪法走的是极致的刚猛暴烈路线,讲究将全身力道与真罡凝聚于一点,瞬间爆发,如惊雷炸响,摧枯拉朽。 只见他每一次拧腰送胯,手腕抖动间,枪尖便爆发出刺目的青芒,速度快得只余道道残影,空气被撕裂发出“噼啪”的爆鸣,仿佛真的引动了雷霆。 枪势一起,便是一往无前,攻势如潮,几乎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攻”之一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良久,陈庆收枪而立,周身蒸腾着细微的白气。 他心念一动,看向了脑海中面板。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青木长春诀第五层:(850/10000)】 【八荒镇狱诀第五层:(150/10000)】 【裂岳惊雷枪大成:(13/2000)】 【惊鸿遁影诀遁虚:(80/5000)】 【九霄惊雷指大成:(850/2000)】 【八极金刚身虎象:(4015/5000)】 “裂岳惊雷枪,一个月不到便至大成,照此速度,一年之内臻至极境,并非难事。” 陈庆暗暗思忖,对这进度颇为满意。 因为此前将八荒镇狱枪修炼至极境,所以此刻修炼裂岳惊雷枪事半功倍。 同时他的惊鸿遁影诀也已突破至第三境遁虚,速度与灵活性更上一层楼。 感受着体内缓缓流淌、彼此交融的青木与坤土真罡,那股融合的真罡确实威力不俗。 “两道真罡融合便有如此威力,若是能集齐五行异宝,将五道真罡尽数融合……想必还会更进一步!” 陈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随后他收拾一番,便起身来到水湾钓鱼。 此处僻静,水流舒缓,两岸垂柳依依,偶有游鱼跃出水面,溅起圈圈涟漪。 他选了个老位置坐下,抛竿入水,整个心神便渐渐沉入那片微澜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静静流淌,水面浮漂猛地一沉! 陈庆手腕轻抖,一股柔韧的力道顺着鱼线传递而上,水面哗啦一声响,一条银光闪闪、鳞片致密,约莫两斤重的宝鱼便被提出了水面,在岸边草地上活蹦乱跳。 两年份的宝鱼,气血旺盛,无论是烹食还是入药,都算是不错的收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这里躲清静。” 陈庆回头笑了笑,将鱼收入特制的鱼篓:“师叔,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 沈修永走到近前,啧啧两声:“找你有正事。” “正事?” “天宝上宗胥王山培养计划,有确切消息了!” “有消息了?” 陈庆眉头一挑,放下鱼竿,神色认真起来。 此事关乎重大,他自然极为关注。 沈修永压低声音,“天宝上宗已正式颁布谕令,将从麾下三道、五十一府所有附属宗派及世家之中,抽调天才,条件是四十岁以下罡劲,三十岁以下抱丹劲,皆可报名参加遴选!” “据说最终能进入胥王山者,将得到等同于天宝上宗内门弟子的培养规格!资源功法远非我等府级宗门能比,而且……据说若是在其中表现极其优异,甚至有机会,能得到真传弟子规格的培养!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宝上宗的真正核心传承,所能接触到的层次和资源,简直难以想象!” 沈修永语气都带着一丝激动,“老乔刚给我传了信,他是一定会去的,据他所说,消息已经传开,万毒沼泽周边其他三府都暗流涌动,那些有名的天才,像土元门的范彦宸,烈阳宗的‘赤炎手’朱羽,孔家的‘追风剑’孔以安……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家伙,据说都摩拳擦掌,准备前去一试!这些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陈庆听着,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望向微波粼粼的水面,心中亦是波澜微起。 五十一府,疆域何其辽阔,天才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这个标准已经不算低了,能在这个年纪达到此境的,无一不是一方俊杰,各有际遇和底蕴。 可以想见,最终的胥王山之争,必将是一场龙争虎斗,惨烈异常。 他想去吗?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留在五台派,虽有琅琊阁、地心乳,但修炼速度已然放缓。 《青木长春诀》和《八荒镇狱诀》后续的修炼,需要海量的资源和更高层次的功法指引,这些都不是偏安一隅的五台派能够完全提供的。 天宝上宗,统治三道,资源丰厚,那里才有通向真元境,乃至更高境界的路径。 “师叔,那你的意思是?” 陈庆按下心中翻腾的思绪,看向沈修永。 沈修永收敛了些兴奋,正色道:“不瞒你说,师叔我当年拜入五台派,也是因缘际会,像我们这等门派弟子,想要再投天宝上宗那是千难万难,几乎没有门路,现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简直是天赐良机,我自然不会放过。” 他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作为师叔,我可以再跟你说一句,天宝上宗的底蕴深厚,根本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陈庆点了点头,“多谢师叔告知。” 沈修永心情大好,又闲聊了几句近况和修炼心得,便起身离去,他还要去联络其他人,早做安排。 送走沈修永,陈庆收起鱼竿,看着那碧波荡漾的水面,却已然没有了垂钓的心思。 胥王山……天宝上宗…… 他提起鱼篓,转身便向青木院走去。 刚回到青木院传功坪,不少正在练功的弟子见到他,纷纷停下动作,恭敬地抱拳行礼:“首席师兄!” 陈庆微微颔首回应。 这时,郁宝儿快步走了过来,“大师兄,厉师出关了,方才我看到他老人家院门开了,还吩咐一个弟子去打扫。” “哦?”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他之前便嘱咐过郁宝儿,若是厉百川出关,立刻告知他。 “我知道了。” 陈庆对郁宝儿点点头,随即回到家中取了一些东西,这才来到了青木院后院。 院内依旧清寂,石桌上摆着一副棋局。 厉百川正盘坐一侧,独自对着棋盘,手指间捻着一枚黑色棋子,似在沉思。 “弟子拜见厉师!” 陈庆上前几步,恭敬抱拳。 厉百川眼皮都未抬,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庆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株在玄甲门战后清理时寻得的宝药。 “聊表心意,还请厉师笑纳。”陈庆将玉盒推到石桌空处。 厉百川目光随意一扫,只是淡淡道:“放那儿吧。” 陈庆心中一动,忍不住压低声音试探问道:“厉师,您此次闭关……可是突破了?” 厉百川浑浊的眼中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道:“略有所得。” 陈庆心中好奇更甚,愈发觉得厉百川深不可测,但他也明白,像老登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透露自身根底。 “你小子急匆匆跑来,不只是为了送这点东西吧?” 厉百川重新将目光投向棋局,慢悠悠地问道。 陈庆顺势说道:“弟子确有一些修炼上的困惑,还想请厉师指点。” “讲。” “弟子近日修炼,于真罡运用上似有疑惑,感觉内罡之境,真罡虽可透体而出,但总觉变化不足,失之灵动,而观外罡高手,如掌门其真罡离体纵横,如臂使指,威力与变化皆远胜内罡,不知关键是否在于对真罡的精细操控?” 厉百川闻言,微微颔首,“能想到这一层,还算有些悟性。” 他放下棋子,伸出枯瘦的手掌,只见一缕精纯凝练的青木真罡在掌心浮现,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 “罡劲之道,真罡积累是根基,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内罡者,初窥门径,可使真罡附体,初步引动天地元气,然操控粗糙,多为蛮力。” 说话间,他掌心那缕青木真罡开始随心所欲地变化形态,灵动非凡,仿佛拥有生命。 陈庆看到这暗自思忖,厉百川对真罡的操控简直到了出神入化、如臂使指的地步。 “至于外罡。” 厉百川继续道,“对真罡的操控方才称得上登堂入室,心念微动,真罡便可离体攻防,变化由心,威力倍增,而罡劲圆满者,更是能将一缕真罡分化百千,精细入微。” 随着他的话语,掌心那缕真罡蓦地散开,化作上百道细若牛毛的青色丝线,在他指间缭绕飞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有那专精此道的罡劲圆满高手,真罡丝线铺天盖地,挥手间取百人性命于无形,亦非难事。” 陈庆看得目眩神迷,心中对于罡劲的境界有了更深的理解,原来真罡的运用竟能精妙至斯! 他忍不住问道:“厉师,您方才施展的这般化罡成丝、变化万千的手段,是何等精妙武学?弟子似乎从未在听潮武库中见过。” 厉百川手掌一握,所有异象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瞥了陈庆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是一门早年游历时,偶然所得的绝世武学罢了。” 绝世武学!? 陈庆心中剧震!听潮武库第四层那三门残缺的绝世武学秘籍,引得无数罡劲高手参悟。 厉百川手中,竟有一门完整的绝世武学? 这老登的底蕴,究竟有多深? “想学?” 厉百川看了陈庆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弟子……想学!” 陈庆压下心中激动,坦然承认。 面对绝世武学的诱惑,没有人能不动心。 厉百川没好气的道:“张口就想学绝世武学?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陈庆立刻躬身抱拳,态度诚恳:“请厉师明示。” 他深知这老登的规矩,从不做亏本买卖。 “嗯。” 厉百川对陈庆这“上道”的态度似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传给你,倒也不是不行……” 他话锋一顿,才慢悠悠地道:“只要你帮老夫一个忙。” 陈庆暗道果然,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忙?” 他至今还记得与萧别离一战前,厉百川也是这般看似随意地抛出诱饵,最终他自己虽然也得了好处,而这老登暗中收获更大。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厉百川语气依旧平淡,“放心,绝不会让你去送死,更不会让你做违背本心、祸及宗门之事,总之是一件……于你而言或许也算机缘的事情。” 他看向陈庆:“你若点头答应,老夫现在便可传授于你,若是不愿,此事便作罢。” 陈庆心思电转,飞速权衡。 厉百川虽然性子古怪,但向来言出必践,他说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地,应当可信。 “我答应了。”陈庆应下。 先拿到手的好处,才是实实在在的。 “好。” 厉百川似乎早料到他会答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气息陡然变得沉凝浩大,仿佛与周遭天地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看好了,这门武学,名为《真武印》,乃是以自身真罡,引动天地之势,化无形为有形,凝万千变化于一印之中,攻防一体,玄妙无穷。” “此印法共分九式,分别为:揽山河、破煞式、镇岳式、缚龙式、惊鸿式、覆海式、崩天式、归一式、以及最终的真武式!” 随着他的讲述,厉百川开始缓缓施展印法。 起手式看似缓慢,却仿佛将周遭天地元气都揽入怀中,沉凝如山,灵动似水。 一套印法打完,厉百川气息平复,重新坐回石凳上,仿佛只是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 而陈庆的脑海中,金光骤然浮现: 【真武印入门:(1/2000)】 陈庆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不愧是绝世武学! 入门所需的熟练度,竟比许多上乘武学小成乃至大成所需的还要多! 其深奥繁杂,远超想象。 若非有【天道酬勤】命格,光是记下这些招式运转恐怕都要耗费一些时日。 陈庆脸上挤出一丝困惑和惋惜,佯装道:“厉师神通广大,弟子愚钝……前面几式尚能看懂些许,后面几式……太过玄奥精深,弟子……还没能完全记住。” 厉百川何等人物,岂能看不出这小子在耍滑头,想骗自己再多演示几遍? 他眼皮一翻,淡淡道:“老夫说过,只演示一遍,接下来还想再看?也罢……” 他故意拉长声调,手指看似无意地搓了搓。 陈庆立刻心领神会,这老登是暗示“得加好处”了。 他沉吟了半晌,抱拳道:“弟子岂敢再劳烦厉师?今日得授这等武学,已是天大的恩情,弟子先回去好生领悟前面几式,若有不明之处,日后再来向厉师请教。” “行吧,老夫也累了。” 厉百川挥了挥手,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棋盘,不再看他。 “弟子告退。” 陈庆恭敬行礼,转身离去,心中已然是迫不及待回去参悟真武印去了。 待到陈庆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厉百川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滑头的小子……” (本章完) 第196章 消息 第196章 消息 陈庆回到了传功坪,正准备去琅琊阁修炼,一名身着五台派执事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陈首席。” “何事?”陈庆停下脚步问道。 执事弟子压低声音,抱拳道:“柳家二爷柳明远前来拜访,此刻正在客堂中等候,言明是特地来见您的。” 陈庆听到这,眉头微挑,“柳家又来了?” 此前他突破罡劲的消息传开时,柳明远也曾登门,不过那时他闭门谢客,一概不见。 不过柳家毕竟是云林府公认的第一家族,掌控着庞大的云林商会,财力雄厚。 前不久虽折损了供奉,但据说又重金招揽了不少高手,甚至传闻有罡劲高手被其网罗,底蕴依旧深厚。 陈庆微微颔首,“我现在就去。” 随后,他来到五台派的客堂。 柳明远早已在此等候,一见陈庆进来,立刻起身,拱手道:“陈首席,冒昧来访,没有打扰你清修吧?” “柳二爷客气了,请坐。” 陈庆神色平静,伸手示意对方落座,自己也在主位坐下,随后有弟子奉上了茶水。 柳明远坐下后,先是笑着寒暄了几句,随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陈首席,首先恭喜你修为大进,踏入罡劲之境!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成就,真是令我辈汗颜,未来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陈庆淡淡一笑:“柳二爷过奖了。” 柳明远摆手,神色愈发诚恳,“柳某今日前来,一是道贺,这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特地来感谢陈首席为我柳家报了大仇!” 他语气中带着感激:“那魔头左锋,杀害我侄柳瀚,夺我柳家至宝,乃我柳家死敌!听闻此次玄甲门之战,正是陈首席你于林间亲手将其斩杀,此等恩情,我柳家上下铭记于心!” 说着,柳明远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轻轻推到陈庆面前。 盒盖开启,里面赫然是三枚通体浑圆的丹药——正是淬罡丹! “区区薄礼,聊表谢意,万望陈首席莫要推辞。” 柳明远语气真诚,“原本早该登门致谢,只是族中杂务繁多,又被魔门余孽搅扰,耽搁了些时日,还望陈首席海涵。” 陈庆目光扫过那三枚淬罡丹,心中顿时了然。 柳明远这话,说得漂亮,其实都是托词。 真正的原因,他不用想便知道。 玄甲门惊变之初,局势未明,柳家与寒玉谷关系更为密切,家族中亦有核心子弟在寒玉谷修行。 那时柳家若立刻大张旗鼓地来向五台派的陈庆道谢,难免会引得寒玉谷不快。 如今尘埃落定,魔门云林分坛烟消云散,五台派与寒玉谷双雄并立的格局清晰无疑。 柳家在维持与寒玉谷关系的同时,才转向势头正劲的五台派释放善意。 “柳二爷言重了。” 陈庆笑了笑,并未过多推辞,伸手将玉盒接过,“斩除魔道,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柳家如此盛情,陈某便却之不恭了。” 见陈庆收下丹药,柳明远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又闲聊了一番云林府如今的局势,言语间多次暗示柳家资源丰富、人脉广阔,只要陈庆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柳家必定全力支持。 其结交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毕竟,陈庆已是云林府年轻一辈毫无争议的翘楚,其实力、潜力有目共睹。 只要不出意外,未来接掌五台派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雪中送炭,远胜将来锦上添。 又坐了片刻,柳明远见目的已达到,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看着柳明远带着随从远去的背影,陈庆摇了摇头。 这柳家此番“以德报怨”,当真是让他无从下手。 尤其是柳明远方才闲聊的时候,点明柳家对于沧澜玄蛟甲不再追究,这其中意思更是十分明确。 陈庆没有多想,而是前往琅琊阁修炼。 魔门云林分坛覆灭、噬心伏诛的风波,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平息,云林府的江湖迎来了平静。 各大势力都在消化此战带来的影响与格局变化,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陈庆打算抽空回一趟高林县。 修为至罡劲,地位今非昔比,也是时候回去看看。 这日,他来到青木院传功坪,对骆欣雅交代着自己离去后的一些院务安排。 “院中寻常事务,你自己处理即可。”陈庆吩咐道。 骆欣雅恭敬应下:“首席师兄放心,欣雅定当尽心竭力。” 就在这时,一名掌门座下的执事脚步匆匆地来到青木院,神色恭敬:“陈首席,掌门有要事,请厉院主和陈首席即刻前往议事厅。” 陈庆心中一动。 掌门召见不算稀奇,但连常年缩在后院、几乎不管事的厉百川都一并召见,看来此番商议的绝非寻常之事。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陈庆点头。 他先行来到后院,将掌门召见之事告知厉百川。 厉百川闻言眼皮抬了抬,慢悠悠地站起身,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宗门议事厅。 厅内,气氛已然不同寻常。 掌门何于舟高坐于主位之上,面色沉静,眼神却比往日更为深邃。 下手左右,四院院主彭真、褚锦云、洪元冬、谭洋都到了,个个正襟危坐,神色肃然。 各院首席弟子,李磊、严耀阳、聂珊珊、李旺也均已到场,站在几个院主身后。 此外,沈修永以及几位留守的罡劲长老也都在场。 可以说,五台派的核心高层与未来希望,几乎齐聚于此。 厉百川晃晃悠悠地走进来,对着何于舟随意拱了拱手,便走到左侧空着的一张椅前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陈庆则向何于舟及诸位院主行礼后,安静地站到了厉百川的座位旁边。 何于舟目光扫过全场,见人已到齐,缓缓站起身。 “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件关乎门派未来,更关乎你们自身前程的大事要宣布。”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何于舟身上。 “天宝上宗的诏令,已正式抵达我五台派。” 何于舟声音沉稳,“胥王山百派英才培养计划,三个月后,正式开始!” 尽管胥王山计划的传闻早已扩散开来,但此刻听到确切消息,厅内依旧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何于舟继续道:“上宗谕令,麾下三道、五十一府,所有登记在册的武道宗派,其门下四十岁以下罡劲,三十岁以下抱丹劲后期的弟子,皆有资格参与此次遴选!” “最终遴选,则定于三个月后天宝山。” 三道!五十一府!上百宗派! 这几个条件组合在一起,意味着这将是一场浩大的天才盛会! 能够达到参与条件的,无一不是各派精心培养的核心精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想要从这天才云集的盛会中脱颖而出,进入胥王山,其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一旦成功,所能获得的好处,也是难以想象! 不仅能接受天宝上宗的培养,接触更高深的功法和资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更是鱼跃龙门,身份地位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聂珊珊眼眸中闪过一抹光彩,严耀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就连李磊,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他们对天宝上宗的了解越多,对其就越是向往。 “此外。”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道:“凡各派输送之弟子,最终能通过考核,正式留在胥王山修行者,每留下一名,该弟子所属宗派,便可获减免五年向上宗上供之额度!” 此言一出,连几位院主和长老的眼神都是心中一震。 五年上供额度! 这对五台派来说,是一笔足以让整体实力飙升的巨大资源! 掌门、院主们考虑的是门派大局和长远发展,而弟子们看到的则是自身一步登天的机遇。 “可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何于舟目光扫过众人,特别是几位年轻的首席弟子,“宗门对此,亦是十分鼓励与支持。当然胥王山遴选,竞争残酷,机遇与风险并存。去或不去,全凭你们个人意愿,宗门绝不强求。” 他顿了顿,朗声道:“可有人愿意前往?” 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众人都在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并权衡利弊。 片刻后,沈修永率先站起身,哈哈一笑道:“掌门,我虽年纪稍长,但距四十之限尚有几年,修为也勉强够格,此等盛会,岂能错过?就算去见识一番三道英才的风采,也是好的!我愿前往!” 何于舟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沈修永有此决定并不意外。 “弟子愿往!” 严耀阳紧随其后,声音坚定。 他突破罡劲失败,还要积累许久才能再次突破,三十岁内想要突破罡劲基本无望了,不如去天宝上宗搏一搏。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庚金院院主谭洋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聂珊珊轻轻吐出一口气,“弟子也愿前往一试。” 癸水院院主褚锦云看着爱徒,缓缓开口道:“珊珊去历练一番,开阔眼界,总是好的。” 庚金院谭洋、离火院洪元冬也纷纷颔首,显然都支持门下最杰出的弟子去争这份机缘。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了沉默不语的陈庆。 他无疑是五台派年轻一辈中最具竞争力的人选,甚至可能是唯一有较大把握能通过遴选的人。 陈庆面色平静,坦然道:“弟子愿往。” 何于舟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陈庆无疑是几人当中希望最大的存在,甚至还要高于沈修永。 李磊咬了咬牙,也上前一步,“掌门,弟子……弟子也想去试一试!” 他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但如此盛会,若不亲身参与,必将抱憾终身。 李旺脸上挣扎之色更浓,最终也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高声道:“弟子也去!” 机会就在眼前,尽管自知实力不足,但也想去碰碰运气,万一呢? 五台派五位首席弟子竟全部表态愿意前往! 此外,还有两名修为达到抱丹劲后期的内门弟子,也鼓起勇气表示愿意同行。 何于舟看着眼前这群跃跃欲试的年轻面孔,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既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胥王山那等地方,天才云集,竞争之残酷,远超他们想象。 一些心志不坚之人,遭到打击对于未来并非好事。 但何于舟面上并未显露分毫,沉声道:“好!既然尔等皆有此志气,那便回去好生准备!距离遴选尚有三个月,务必抓紧一切时间,提升修为,力求以最佳状态前往!” “在此期间,所有计划前往的弟子,月例将按原标准的双倍拨付。” 此言一出,在场弟子无不为之心动。 尤其是到达罡劲的陈庆与沈修永。 他们对淬罡丹的需求更大。 而陈庆身负两道真罡,淬罡丹于他而言,更是多多益善。 何于舟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具体行程与细则,日后会另行通知。” 在场弟子怀着激动、期待、紧张等复杂心情,陆续离开了议事厅。 就在陈庆刚走出一时的时候,桑长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陈庆停下脚步,转身恭敬行礼:“桑长老。” 桑彦平踱步上前,白的眉毛下目光温和:“听说你要回高林县一趟?” “离家日久,修为亦有所成,理当回去看看。”陈庆答道。 桑长老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你可需宗门派遣一队好手随行护卫?” 陈庆闻言,微微一笑,“多谢桑长老好意,不过不必劳烦宗门师兄弟了,轻车简从,反而更为方便。” 桑长老不再坚持,转而道:“也好,能让你吃亏的人确实不多了,不过你如今已非寻常弟子,而是我五台派青木院的代院主,更是宗门未来的擎天之柱。” 桑长老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若有任何需用之处,或遇任何难处,不必顾忌,尽管调动,无论是人力、物力,乃至……某些非常规的手段,一切以你自身安危和便利为重,这一点是掌门与我等几位长老的共同意思,你明白吗?” 陈庆听闻抱拳道:“弟子明白,多谢桑长老,多谢掌门厚爱,若有需时,弟子不会客气的。” “嗯,如此便好。” 桑长老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早去早回,胥王山之事临近,宗门还需你出力。” “是,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行礼,这才转身。 (本章完) 第197章 归途 第197章 归途 细雨如酥,悄无声息地浸润着高林县。 一艘客船缓缓靠向码头。 陈庆一袭青衫,手中拿着一把寻常油纸伞。 他站在船头,望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县城轮廓,此刻的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数年光阴,恍如隔世。 船身轻轻一震,靠稳了跳板。 陈庆随着稀疏的乘客走下船,并未惊动任何人,如同一个普通的归家游子,缓步融入了县城的蒙蒙烟雨之中。 按照吴曼青此前信中留下的地址,他穿过街巷,来到了内城一处清静雅致的院落前。 白墙黑瓦,朱门虚掩,与记忆中哑子湾那相连的破败渔舟已是天壤之别。 这是吴曼青给韩氏在内城安置的宅院。 陈庆深吸一口带着湿润草木清香的空气,轻轻推开了院门。 院内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 角落种着几株初夏的卉,沾着雨露,更显娇艳。 正屋的门开着,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的矮凳上,就着天光,专注地缝补着一件衣裳。 那动作,依旧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模样。 似是听到了推门声,韩氏手中的针线一顿,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上时,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手中的针线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针线滚落一地。 “阿阿庆?” 韩氏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 “娘,我回来了。” 陈庆快步上前,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韩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下仔细打量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 她的手微微发颤,摸着陈庆坚实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真是我的庆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长高了,也壮实了……好,好……” 她语无伦次,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娘,我很好。” 陈庆反手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抚,“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氏用袖子抹着眼泪,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快,快进屋!这雨虽然不大,淋久了也不好,吃饭了没?娘这就去给你做!” 她拉着陈庆往屋里走,嘴里絮絮叨叨,全是关切的话语。 “娘,我不饿,路上吃过了。” 陈庆笑着应道,任由母亲拉着自己进屋坐下,“别忙活了,坐下歇歇。” 屋内的陈设简单却舒适,桌椅干净,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 韩氏还是闲不住,赶紧去倒了杯热茶塞到陈庆手里:“快,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几年……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陈庆捧着温热的茶杯,心中暖流淌过。 他挑着能说的,大致说了说。 “娘其实早猜到了,我儿定是在外头有了出息。” 韩氏用袖角再次按了按眼角,努力平复着激动,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起初啊,吴家是安排了两个小丫鬟过来,说是伺候我起居,我这劳碌命,哪习惯那个?浑身不自在。”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当初的窘迫,轻轻拍了拍膝盖:“可没过多久,大概是……你走后一年多的光景?吴夫人又亲自来了,说是得了你的信儿,非要给我换个地方,我说那院子挺好,她不肯,说潮湿破旧,你……你在外会惦记。” 韩氏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无尽的感慨:“然后就搬来了这儿,这院子真好,清静,亮堂,那俩丫鬟后来也只留了一个偶尔来帮帮忙,吴夫人心细,知道我不习惯前呼后拥的。” 最后,她小声道:“再后来,连县里的都尉大人都亲自来探望过一回!那么大的官儿,客客气气的,还带来了些滋补品,说是他的心意,娘就是再没见识,那时也彻底明白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陈庆的胳膊,眼眶又湿了,“我的阿庆,是真的有出息了!娘心里……娘心里真是……” 她说不下去,只是重重地拍着陈庆的手背,眼泪滚落,却全是欣慰。 陈庆没有打断韩氏,任由她将这数年的牵挂与推断尽数倾吐。 母亲虽眼角添了几道细纹,但肤色红润,眼神清亮。 她身上的衣衫是细软的布料子,干净整洁,袖口领边一丝不苟,显然日子过得极是安稳舒心。 他心中那最后一丝担忧,至此终于彻底放下。 “娘过得好,我在外才能安心。” 陈庆反手握住韩氏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爷爷身子骨倒还算硬朗,” 韩氏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陈恒那孩子……唉,武科考了几次都没中,心气也就泄了,你二叔二婶掏空家底供他,如今也只能在县衙里谋了个帮闲的差事,挣些辛苦钱,日子过得紧巴。” “你爷爷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悔得很……唉,不提也罢。” 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谈老宅那边令人唏嘘的糟心事。 正说着话,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嗓音:“舅妈,我得了些新到的细布,摸着可软和了,给您拿来做件里衣……” 话音未落,杨惠娘挎着个小布包,笑盈盈地迈过门槛。 一抬头,看见屋内站着的陈庆,她瞬间愣在原地,眼睛猛地睁大,手里的布包差点滑落。 “阿…阿庆?!” 杨惠娘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目光上下打量着陈庆,仿佛要确认不是幻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庆转过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表姐,我刚到不久。” 杨惠娘快步走近,围着他转了小半圈,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彩,喃喃道:“不一样了,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的陈庆,身姿挺拔如松,虽只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衫,却自有一股气度。 “哪里不一样了?我还是我。” 陈庆轻笑一声,问道:“表姐近来可好?在布庄一切都还顺心吗?” 杨惠娘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脸上漾开真切的笑容:“好,都好!托你的福,少东家很是关照,如今在布庄做得挺好。”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感慨,“日子宽裕了不少,前些时日,承蒙吴家管事牵线搭桥,在内城……嗯,靠边些的地方,置办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子,总算是真正安了家。” 陈庆闻言,心中明白。 这定是吴曼青的手笔,既回报了情分,全了场面,又将分寸拿捏得极好——既解决了杨惠娘一家的困境,又并未显得过分殷勤越界,一切都恰到好处,果然是滴水不漏。 韩氏在一旁听着,拉着杨惠娘的手道:“惠娘也是个有后福的。”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热情地提议:“惠娘,你这就回去,把你爹娘都叫来!阿庆回来了,是大喜事,咱们一家人正好聚在一起吃顿晚饭!” 杨惠娘闻言,眼睛一亮,显然极为意动,但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下意识地先看向了陈庆,眼神里带着询问。 今时不同往日,她深知表弟的地位和心意才是关键。 陈庆点了点头道:“去吧,热闹热闹。” 得到陈庆的首肯,杨惠娘脸上瞬间绽开明媚的笑容,脆生生应了句,“哎!我这就去!” 随后转身跑了出去,那身影竟透出几分少女般的雀跃。 约莫半个时辰后,杨惠娘便领着陈金和杨铁柱回来了。 杨铁柱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进了门,看到陈庆,只是憨厚又带着几分拘谨地笑了笑,便默默站到了一边。 而陈金的神情可就丰富多了。 她一进门,目光就牢牢锁定了陈庆,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哎哟!我的好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大姑了!” 陈金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几步就凑到陈庆跟前,“瞧瞧!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我就说嘛,咱们老陈家祖坟上肯定是冒了青烟了!才能出了阿庆你这样了不得的人物!” 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嘴里噼里啪啦全是夸赞奉承之词,再联想到陈家现在的荣光,而她作为大姑也是与有荣焉。 陈庆面色平静地听着,偶尔淡淡颔首,并不接话。 他早已深知自己这位大姑的为人,精明、势利。 大姑的讨好巴结,于他而言,不过是归家途中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听过也便算了。 “娘,行了。”杨惠娘在旁低声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 陈金腰板一挺说道:“好几年没看到我大侄,我夸夸还不行吗?” 一顿晚饭,就在这般略显奇特的气氛中进行。 韩氏和杨惠娘时不时聊些家常,杨铁柱埋头吃饭,偶尔附和两句。 陈金则几乎全程围绕着陈庆,见缝插针地表达着她的关心和自豪。 陈庆大多时候只是安静用餐,偶尔回应几句。 饭毕,杨惠娘帮着韩氏收拾碗筷。 陈金似乎还想再跟陈庆说些什么,但见陈庆已起身,一副准备歇息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得杨铁柱和杨惠娘告辞离开了。 等到杨惠娘一家走后,院子里重归宁静。 檐角的雨水滴答落下,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 收拾停当,韩氏在陈庆对面坐下。 母子俩聊了些家常,直至夜深。 话头落下,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韩氏忽然有些紧张地在围裙上搓了搓手,低声问道:“阿庆,这次出去……有没有你爹的消息?” 陈庆看着母亲眼中那点微弱的希冀之光,深吸了一口气,“娘,我托庞都尉仔细查过了,三年前千仞渠那批服徭役的名录,来回核验了数遍,没有漏记,也没有错记,后续也无人见过爹,这么多年毫无音讯……”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韩氏怔怔地坐在那里,微微叹了口气,“……娘知道了。” 她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慢慢站起身。 “赶路累了,早点歇着吧。”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陈庆知道,韩氏心里那最后一点念想,今夜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独坐在窗边,听着檐角雨水滴答落下,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今日归家所见所闻,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母亲安稳富足的生活、表姐在布庄的顺遂、甚至大姑那过分热络的奉承。 即便他远在宗门,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却已然改变了身边人的命运轨迹。 这世间人情冷暖,利益交织,现实得很。 “呼!” 陈庆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拿出一枚淬罡丹服下,继续修炼。 翌日,天色放晴。 陈庆一早便出了门,信步走向记忆中的周院。 越靠近,越觉陌生。 周围的屋舍似乎都翻新过,街道也整洁了不少。 待看到那熟悉的门楣时,陈庆脚步微微一顿。 周院的牌匾依旧,但门墙显然经过扩建,显得气派了许多。 院内传来的呼喝练拳声汹涌澎湃,远非昔日可比。 他迈步走进,只见宽阔的院内,数十名年轻弟子整齐划一地演练着通臂拳的架式,朝气蓬勃,拳风赫赫。 而站在队列前方,高声指点、纠正动作的,正是孙顺。 “腰马要稳!劲透指尖!你们这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 孙顺正呵斥着,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口,声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缓步走入的身影,嘴巴张了张,似乎不敢相信。 “陈……陈师弟?!!” 孙顺猛地揉了揉眼睛,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狂喜,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陈庆的胳膊,用力晃了晃,“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番动静顿时吸引了所有弟子的注意。 练拳的声音低了下去,所有年轻而陌生的面孔都好奇地望过来,目光在陈庆身上打量,低声窃窃私语。 “这就是师父和孙师兄经常提起的陈庆师兄?” “看着好年轻啊……真有那么厉害吗?” 孙顺激动得满脸红光,也顾不上教导弟子了,拉着陈庆就往里走:“快!快进来!师父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得多高兴!” 正说着,后院闻声走出两人。 正是闻讯赶来的周良和其夫人李氏。 周良比几年前清瘦了些,鬓角白发更多。 他一眼看到院中的陈庆,先是愣住,随即眼中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 “弟子拜见师父!” 陈庆对着周良抱拳道。 眼前这位是他启蒙恩师,也是他武道一途的领路人。 周良快步上前,重重拍在陈庆的肩膀上,上下仔细打量着,“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师母李氏站在一旁,亦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感慨万千,喃喃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好……真是……真是没想到……” 周良拉着陈庆,眼中自豪之色溢于言表:“你回来的正好!前些时日,你师姐周雨和她舅舅李元也从海沙派回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那李元,嘿,如今见了我,可是客气得很!再不是当年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三句话不离你,拐着弯地打听你的消息!我这心里啊,痛快!” “你是我周良的弟子!是我周院走出去的!你有了大出息,师父我这脸上,有光!” 前不久,李元带着周雨一同回来。 要知道,以往李元虽未明说,可言语神色间,总透出几分对周良的轻视。 这次与以往截然不同,他的态度改变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以往不曾有过的客气。 这一切,正是因为陈庆。 周良将他这番转变看在眼里,心中自是扬眉吐气、感慨万千。 随后一行人进入屋内,师母李氏早已备好了热茶。 几人分宾主落座,茶香袅袅,陈庆发现窗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清扫着院中落叶。 “秦烈?” 陈庆有些不确定地低语。 周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走后没多久,有人发现他和他姐姐倒在城外的破庙里,差点饿死冻死,他姐姐……没熬过去,他虽疯了,但好歹是条命,我实在不忍心,就把他接了回来,给口饭吃,让他在院里干点杂活,也算有个栖身之所。” 周良顿了顿,语气带着些庆幸又有些无奈:“好在他这疯病,时好时坏,安静的时候居多,寻常的吩咐,扫地、劈柴这类简单的活计,他好像还能听懂一些,也能做得来,就当……就当是院里多了个不会说话的长工吧。” 陈庆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他能理解周良的仁厚,这或许是对秦烈最好的安排了。 一行人回到屋内喝茶。 周良说起近况,“庞都尉前些时日还找过我,说内城有家武馆经营不善,想让我去接手,撑撑场面,我思来想去还是推了,毕竟老了,没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气了,守着这周院,教教这些愿意吃苦的孩子,能培养出一两个化劲,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弟子,周良看向孙顺,“如今院里确实有两三个苗子不错,根骨、心性都算上佳,我看有很大机会能冲破化劲瓶颈。” 孙顺在一旁听了,却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师父您就别宽慰我了,化劲……唉,我都冲击五六次了,每次都觉得差那么临门一脚,可就是跨不过去。” 他这几年来,一直冲击化劲,但一直没能突破这层桎梏。 孙顺忽然抬起头,看向陈庆好奇道:“陈师弟,你……你如今到了何种境界了?当初你离开时就已远超我等,现在定然更加深不可测了吧?” 周良和李氏闻言,也立刻将目光聚焦在陈庆身上。 他们深知陈庆天赋异禀,但也无法想象他如今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陈庆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劳师父、师兄挂心,弟子前不久才堪堪突破至罡劲。” “罡劲!?” 孙顺失声低呼,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陈庆必定远超自己,但“罡劲”这两个字所带来的冲击,依旧如同惊雷炸响在他耳边! 那是他连仰望都难以企及的境界! 周良更是猛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茶水泼洒出来都浑然未觉。 他在海沙派外院待过,远比孙顺更清楚“罡劲”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真正的高手,是一派长老甚至掌门的层次! 开碑裂石,真罡外放! 他的徒弟,离开高林县时才什么境界? 这才几年?竟然就……罡劲了?! 而且他还不到三十吧?! 周良的心脏砰砰狂跳,让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氏嘴巴微张,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即使在海沙派中罡劲也是地位非凡的存在! 良久,周良才开口道:“罡劲!我周良的弟子,老天待我周良不薄!这辈子,值了!值了!” 他笑得开怀,眼角却隐隐有泪光闪烁。 能够教导出一位罡劲高手,这是何等荣耀? 激动过后,周良执意要留陈庆吃饭,让李氏去准备最好的酒菜。 陈庆看着师父欣喜若狂的模样,便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庆就在高林县住了下来。 他除了去周院与师父、孙顺叙旧,也去拜访了旧识程明和庞青海。 至于吴家,吴曼青一系早已迁往府城,留在高林县的只是支脉,与他并无交情,自然无需走动。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家中陪着母亲韩氏,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 然而,陈庆虽低调,但他回到高林县的消息,还是在内城几个有头有脸的势力中小范围传开了。 能接触到庞都尉那个层面的,多少都隐约知道这位从高林县走出去的年轻人,如今在五台派地位极高,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一日,韩家家主和罗家家主,连同广昌武馆馆主柳随风、天聚武馆馆主赵开山、鸿运武馆馆主林红玉,一同拜访庞都尉。 几位在高林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聚在一起,言语间小心翼翼地试探。 “庞都尉。” 韩家主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听闻五台派的陈首席回乡省亲,我等……是否应备上薄礼,前去拜会一二?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一旁的柳随风抚着胡须,眼中仍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当年青鳞会上,那少年虽初露锋芒,击溃曲耀辉已令人惊叹,可这才几年光景……” 他摇了摇头,仿佛仍无法将记忆中少年与庞都尉口中的“陈首席”联系起来。 赵开山也是颇为感慨,“谁能料到,当初擂台上的小子,竟能走到如今这等地步,庞都尉,他如今……” 话未说尽,但询问之意明显。 林红玉虽未直接发问,但那双眼睛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显然同样被这个消息深深触动,等待着庞都尉的答案。 庞青海看了他们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陈首席此次回乡,意在陪伴高堂,不喜打扰,再者说……” 他顿了顿,看向几人直言不讳:“此前没有香火情,如今再想上杆子去结交,已经晚了,听我一句劝,此事你们就当做不知道,各自安好便是。” 几人顿时浮现尴尬与惋惜。 罗家主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追问道:“庞都尉,恕我冒昧,这位陈首席……在五台派内,究竟是何等地位?竟让您也……” 庞青海沉默片刻,沉声道:“何等地位?我只能告诉你们,若不出意外,他便是五台派未来掌门,现在你们可明白了?” “未…未来掌门!?” 韩家主、罗家主,连同柳随风、赵开山、林红玉几人同时失声,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派掌门!? 那可是统御一府之地武道势力的巨擘! 是真正站在云端的人物! 与他们这些困于一县之地的家族、武馆,有着云泥之别! 高林县这等小地方,竟然出了如此真龙?! 而他们,竟是眼睁睁看着这条真龙当年从眼前腾飞,却未能与之结下丝毫善缘!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尤其是柳随风、赵开山几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青鳞会上,那个略显青涩却已锋芒毕露的少年身影,再对比如今庞都尉口中那高不可攀的身份,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慨叹世事莫测,机遇一旦错过便再难追寻。 (本章完) 第198章 绝密 第198章 绝密 陈庆在高林县的日子,如静水深流,安稳而宁和。 这天,晨光熹微,透过窗棂,在屋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陈庆推门而出,一股米饭香气混着熟悉的腌菜味迎面扑来。 韩氏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娘,不是说了这些让小翠她们来就行了吗?” 陈庆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碗。 小翠是吴曼青安排过来伺候的丫鬟。 韩氏用围裙擦了擦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你难得回来,娘还能动,给你做几顿热乎饭算什么,在外面哪能吃到这个味儿?” 她指的是锅里正炖着的肉烧干笋,旁边还配了一碟脆生生的酱瓜和几块香油腐乳。 这虽比不得山珍海味,却是韩氏最拿手的家常菜,更是从前在哑子湾连船上想都不敢想的丰盛。 陈庆没再多说,安静地将米饭盛好。 母子二人对坐在小桌旁,安静地用着午饭。 那碗油光红亮的肉烧干笋,熟悉的浓郁香气弥漫在整个小屋。 “多吃点!” 韩氏不住地用筷子往陈庆碗里夹着大块的肉,目光里满是慈爱,“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可得补补,馆子里的菜再贵,也不如家里做得入味。” 这是陈庆小时候最盼的一道菜。 以往只有年节才能尝到一点荤腥,每一次都吃得碗底精光,连汤汁都舍不得剩。 这些天,韩氏隔三差五就做上一回。 陈庆吃得认真,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娘,我打算过两日就动身回去了。” 他回到高林县已经一个月了,差不多也该回到五台派了。 韩氏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一块最好的五肉放到他碗里,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眼里的光几不可见地黯了一下。 “好,正事要紧,娘知道。” 她低下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语气如常,“你如今是有出息的人,哪能总窝在这小地方,娘挺好的,什么都不缺,街坊邻居也和气……”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要说服陈庆,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只是那声音里,终究是藏不住一丝落寞。 可她知道,她不能,也不会成为那根绊住的线。 陈庆将母亲细微的落寞看在眼里,他放下碗筷,笑道:“娘,您的手艺,外面再好的厨子也比不了。” “我如今能安心在外面做事,就是因为知道家里一切都好,这里是我的根,无论走到哪里,最终都是要回来的。” 听到陈庆这番话,韩氏心头那点酸涩顿时被熨帖了。 她抬起头,眼里的黯淡散去,重新浮现笑意:“就你会哄娘开心,娘知道,我儿是做大事的人。” 她不再纠结于离别,又拿起筷子,兴致勃勃地给陈庆夹了一筷子脆酱瓜:“尝尝这个,这是娘新腌的,看合不合口味?好了好了,快吃吧,饭都要凉了。” 饭桌上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温馨起来,母子俩继续享受着这顿家常午饭。 隔天,陈庆来到了周院。 他将两个小巧的玉瓶递给周良。 “师父,这两瓶‘固元丹’于稳固根基略有裨益,您留着。” 周良接过玉瓶,他深知出自陈庆之手的绝非凡品,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又将另一个稍有不同的玉瓶递给了孙顺:“孙师兄,这几枚‘破障丹’或对你冲击化境瓶颈有所帮助。” 孙顺接过玉瓶,手竟有些颤抖。 他困在暗劲巅峰已久,这丹药于他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 他眼眶微热,没有半点虚伪推辞,深深一揖:“陈师弟……大恩不言谢!师兄我……定不负所望!” 他知道,这对陈庆而言或许是顺手为之,但于他却是巨大机缘。 陈庆笑了笑,“孙师兄客气了。” 毕竟曾是同门师兄弟,而且当年在院子里,孙顺是待人最厚道、也最肯关照他的师兄。 随后,陈庆又与两人闲话许久,才将不日即将离去的消息坦然相告。 周良和孙顺闻言,并无太多意外,话里话外都是对陈庆的关切。 陈庆走后,周院后院的书房内。 周良坐在惯常的位置上,目光望着窗外弟子们的身影,有些出神。 李氏轻手轻脚地收拾着陈庆用过的茶盏,动作缓慢,终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周良回过神,看向妻子:“怎么了?” 李氏将茶盏归置好,走到周良身旁坐下,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惋惜。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些许感慨,“就是看着阿庆如今这般……这般了不得,心里头真是百感交集,看样子他到现在至今还未成亲。”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周良,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遗憾:“你说……当初若是雨儿那丫头……唉,要是阿庆真成了咱们家的女婿,那该多好?这才是真正的亲上加亲,天大的喜事啊。” 周良闻言,沉默了片刻,充满了唏嘘与遗憾。 他何尝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尤其是在陈庆展露出惊人天赋,却又出身寒微、心性沉稳可靠之时,他几乎认定这是最适合女儿、也是最能光耀周院的佳婿人选。 他缓缓点了点头,“是啊……这确实是一桩憾事,阿庆这孩子,重情义,有担当,天赋更是万里无一,若真能与雨儿结成连理,是她的福气。”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试探女儿时,女儿那羞涩却隐含抗拒的反应。 当时只觉得或许时机未到,或是女儿另有想法,如今看来,却是错过了一场天大的缘分。 “雨儿那孩子,当时怕是年纪小,心思不定,或是……唉,终究是没那个缘分。” 李氏又叹了一声,“如今她在海沙派,也不知境况如何,但想来……怕是再难找到像阿庆这般……哎。”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周雨即便在海沙派,能找到的归宿,恐怕也难以与如今已贵为五台派未来掌门的陈庆相提并论。 周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这孩子能有今日成就,你我作为师父师母,该当为他高兴才是,至于其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李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两日后,天光未亮。 韩氏已早早起身,开始为陈庆张罗行装。 她拿出那蓝布包袱,在床榻上仔细铺开,将迭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件件放进去。 “你看,都晒得透透的,带着太阳味儿呢。” 她絮叨着,又将几包仔细油纸裹好的笋干塞进包袱角落,“外面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但总归不是这个味儿,想家的时候,拿出来蒸一点,也能换个念想。” 陈庆就静立在门边,目光跟着母亲的手移动,没有出声打扰。 收拾停当,韩氏坐在炕沿,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陈庆顺从地走过去坐下。 “这次回去……一切当心。” 韩氏的声音低了些,伸手替陈庆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襟,“娘知道你本事大,什么都能处置得好,但凡事……多留个心眼,平平安安最是要紧,不用惦记家里,娘好着呢。”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轻快了些,眼里带着几分期待,低声笑道:“下次回来……最好不是一个人,两个也行,三个更好,四个……娘也带得动。” 陈庆失笑,摇了摇头:“娘,您想得可真远。” “远什么远?” 韩氏嗔怪地拍他一下,“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娘不催你,但心里总得有个念想,你看隔壁李婶,孙子都抱俩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好了好了,娘不啰嗦,总之啊,你好好的,娘就安心。” 陈庆点了点头,温声道:“我知道,别为我操心,也别太劳碌,有什么事,尽管托人去寻庞都尉或者吴家。” “晓得,晓得。” 韩氏连连点头,终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塞满的行李,又往儿子身边推了推,“路上当心,下次回来,娘给你炖肘子吃……多带几个回来,娘一起炖!” 陈庆应了一声,提起行李转身出门。 檐外晨光微熹,清风拂面,他走出几步,回头望一眼。 韩氏倚在门边,朝他挥手,直到身影渐渐融在晨光里。 码头上人流如织,热闹不已。 陈庆登上了驶往府城的客船,独立于船尾。 回望之处,高林县的轮廓在氤氲的雾气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道依稀的墨线。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客船顺流而下。 两日后,云林府城那雄伟的城墙与密集的楼宇已遥遥在望。 船舶靠岸,踏板放下,陈庆随着人流踏上府城码头。 他没有片刻停留,径直朝着城外五台派的方向疾行而去。 熟悉的山门,熟悉的气息。 不多时,他已回到了自己小院门前。 陈庆将随身携带的简单行李放下,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便是母亲硬塞给他的家乡吃食。 刚将东西归置妥当,院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掌门座下的执事弟子快步来到院门前,拱手道:“陈首席,掌门请你去前往议事厅,有事相商。” 陈庆闻言,眉头微动。 他才刚踏进宗门,掌门的召令便到了。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 陈庆颔首,语气平静。 他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袍,并未多做停留,便随着那名执事弟子,快步向着议事厅行去。 议事厅内,檀香袅袅。 何于舟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玄甲门风波已过去两三月,表面上的波澜渐渐平息,云林府似乎重归往日的秩序。 然而,何于舟心中却有一根刺越扎越深,他安插在魔门内部的那枚最重要的暗子,自玄甲门一战后,竟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绝非常理。 按计划,那暗子身份隐蔽,修为亦是不俗,在玄甲门那般混乱中理应自保无虞,事后更应第一时间设法传递消息归来。 可至今音讯全无,如同石沉大海。 是风头太紧,暂时无法动作?还是……出了意外?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浮上心头:噬心真的死了吗? 当日他与冷千秋联手,亲眼见周念初头颅飞起,尸身被封冻。 但若噬心并非周念初一人呢? 或者周念初并非真正噬心呢? 若噬心借此机会金蝉脱壳,假死脱身…… 想到这里,何于舟背脊窜起一丝寒意。 若噬心未死,那他不仅摆脱了所有明面上的追杀和关注,更暗中接收了玄甲门地元窟的海量资源,可谓因祸得福,潜龙入海。 待他消化所得,卷土重来之时,威胁将远超以往! 如今云林府魔患已除的假象,对各方势力而言都是一个愿意接受的结果,无人会再深究…… 想到这里,何于舟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若真如此,那潜藏在暗处的噬心,其威胁恐怕比明面上那个统率分坛的噬心更为可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庆的声音响起:“弟子陈庆拜见掌门!” 何于舟瞬间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恢复平和,扬声道:“进来。” 陈庆步入厅内,抱拳行礼。 何于舟打量着他,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欣慰,笑道:“回来了?家中一切可好?高林县虽小,也是根之所系,回去看看很好。” “劳掌门挂心,一切尚好。”陈庆恭敬回道。 何于舟微微颔首,不再寒暄,转入正题:“这次叫你来,主要有几件事。” 他话音刚落,一旁侍立的执事便端着一个玉盘上前,盘中放着两个材质不凡的玉盒。 何于舟指向第一个玉盒,盒盖开启,露出一枚通体赤红如血的丹药,随后一股炽热磅礴的气血之力顿时弥漫开来。 “这是土元门送来的‘霸血丹’。” 何于舟缓缓道,“乃是用七种异兽心头精血,辅以多种珍稀宝药炼制而成,此丹对真罡修炼助益寻常,但对于淬炼肉身、壮大气血却有奇效。俞河之事,宗门一直在交涉,能让土元门那几个老家伙拿出此丹作为赔偿,已是不易,你兼修外功,此丹于你正相宜。” 陈庆目光落在霸血丹上,心中一动。 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澎湃气血之力,八极金刚身已经快到瓶颈了,若服用此丹,说不定能够帮助他快速进入到下个境界。 土元门乃是临安府的地头蛇,势力比五台派只强不弱,能够让步并且拿出这枚丹药,已经算是十分不易了。 这一切全靠掌门和宗门周旋。 陈庆拱手道:“多谢掌门为弟子斡旋。” 何于舟摆摆手,语气略显凝重:“我五台派势力终究难以延伸至临安府,能让土元门给出赔偿已属难得,此事暂且了结,你日后行事也需更加谨慎。” “弟子明白。”陈庆点头。 何于舟又指向第二个玉盒,里面是一枚通体雪白、萦绕着淡淡寒气的灵芝状灵物。 “此乃寒玉谷特有的冰髓芝,生于极寒冰潭之底,十年方能成形,直接服用,不弱于一枚极品淬罡丹。。” 何于舟解释道,眼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这是冷谷主特意指名赠予你的,说是表彰你在玄甲门一战中斩杀魔门高手,为四派联盟立下赫赫战功。” 此物对对罡劲修炼大有裨益,即使是寒玉谷长老,也只有立下功劳方能获得的赏赐。 而冷千秋将此物赠予陈庆,表面是褒奖他斩杀魔门高手,未尝没有更深的意思。 陈庆如今已是云林府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势头正盛,她再想压制已是难以如愿,不如顺水推舟,示好一番。 陈庆心中微微一动,暗忖寒玉谷竟主动赐下这冰髓芝,倒是出乎意料。 他双手接过玉盒,道:“请掌门代弟子谢过冷谷主厚赐。” 无论如何,他眼下对于修炼资源自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何于舟沉吟片刻,神色转为肃然:“还有一事,需你去做。” 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信函材质特殊,显然并非凡品。 “此信,需你亲自送往天宝城内的沈家。” 何于舟语气凝重,“天宝城乃天宝上宗核心之地,势力错综复杂,这沈家虽尚未被正式列为千年世家,但底蕴深厚,已触摸到千年世家的门槛,其家主沈之贤,乃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多年前便已晋入真元境。” “真元境!”陈庆心中一震。 这可是超越了罡劲的存在! 能达到此等境界的高手,便可运用真元淬体,增长自身寿元,堪称是三道之内的顶尖高手。 何于舟继续道:“当年我五台派上一任掌门,与沈家主有过一段深厚的交情。后来我五台派与朝阳宗明争暗斗,处境艰难时,亦曾得沈家暗中相助,方才稳住局面,否则单凭我五台派,难以抗衡势头正盛的朝阳宗。” 他目光深远,似乎回想起往事:“我与沈家一位故人也有些交情,此次让你送信,一是叙旧,二来……如今云林府看似风波平息,但魔门终究还未根除,多一条路,总归是多一份保障,你将此信亲手交予沈家三长老沈千山即可,他自会明白。” 陈庆抱拳道:“弟子遵命!定将此信安然送达沈千山长老手中!” “好!” 何于舟微微颔首,“此事不急在一时,你且先回去,将霸血丹和冰髓凝华丹的药力好生消化,提升实力,一个月后便要动身前往天宝山了。” “是!弟子告退!” 陈庆将两个玉盒和信函小心收好,躬身一礼,退出了议事厅。 (本章完) 第199章 混元(求月票) 第199章 混元(求月票) 他先来到了青木院的传功坪。 坪上,数十名弟子正在修炼,气血蒸腾,显得朝气蓬勃。 见到陈庆到来,弟子们纷纷停下动作,恭敬行礼:“首席师兄!” 陈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场中,随口指点了几名弟子招式中的疏漏之处。 他如今已是罡劲境界,眼力非凡,往往一言便切中要害,令受指的弟子茅塞顿开。 其余弟子见状,更是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陈庆并未久留,简单指点一番,勉励了众人几句勤修不辍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静室之内,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嚣。 陈庆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取出了那枚得自土元门赔偿的“霸血丹”。 丹药赤红如血,表面有着天然的云纹,刚一出玉盒,一股灼热磅礴气息便弥漫开来,使得静室内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隐隐能听到气血奔流的轰鸣异象。 “土元门秘制的霸血丹,果然名不虚传!” 陈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再犹豫,仰头便将这枚霸血丹吞服而下。 丹药入腹,并未立刻化开,而是如同一个炽热的火球,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下一刻,轰! 仿佛火山喷发,难以想象的灼热洪流猛地炸开! 那不是纯粹的真罡能量,而是最为精纯、狂野的生命精气与气血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又似脱缰的洪荒巨兽,瞬间冲向陈庆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穴窍! 纵然以陈庆如今罡劲的修为和经过多次淬炼的体魄,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周身毛孔舒张,喷吐出丝丝灼热的白气,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 剧痛! 撕裂般的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那股气息太过霸烈,似乎要将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撑爆、撕裂。 陈庆不敢怠慢,立刻紧守心神,全力运转《八极金刚身》的法门。 嗡! 体内气血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筋骨齐鸣,发出如同弓弦绷紧般的嗡嗡声,血液奔流似大江涛涛。 那霸血丹所化的磅礴气血精元,被贪婪地吸收、转化。 咔嚓、咔嚓…… 细微的声响自体内深处传出,那是骨骼在变得更加密致、坚韧。 肌肉纤维不断地断裂,又在磅礴气血的滋养下瞬间重组,变得更加有力,更具爆发性。 皮膜之下,隐隐有一层淡金色的光泽流转,防御力潜移默化地提升着。 陈庆的心神完全沉入体内,引导着这狂猛的能量冲刷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脑海中,那半透明的面板上,代表《八极金刚身》的熟练度数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跳动增长着。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内的灼热气息渐渐平息,陈庆体表的赤红色也缓缓褪去,露出底下更为莹润的皮肤。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在静室内带起一阵小小的气流。 “好厉害的霸血丹!药力竟如此持久猛烈,余下的药力还能继续吸收!”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劲道和显著增强的体魄,陈庆心神一沉。 【八极金刚身虎象:(4650/5000)】 而距离计划动身前往天宝城,尚有一个月时间。 “或许……真的有机会在这一个月内,突破至混元境界!” 陈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八极金刚身》离混元境本就不远,霸血丹更使其突破速度骤然提升。 一旦突破至混元境,肉身将会发生质的蜕变,防御力、恢复力都将提升一个层次。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闭上双眼,而是继续凝神修炼,打磨那最后的一丝桎梏,将霸血丹残留的药力彻底吸收殆尽。 眨眼间,二十天过去。 这二十天里,陈庆足不出户,全心沉浸在修炼之中。 除了巩固罡劲修为,绝大部分心神都用来冲击《八极金刚身》的混元境。 那枚冰髓芝也被他服下,冰寒的药力与体内炽热的气血相互调和,阴阳共济,反而更加促进了肉身的淬炼。 此刻,静室内。 陈庆赤着上身,盘膝而坐。 他的身体微微震颤着,周身气血不再像之前那样奔腾呼啸,反而内敛到极致,皮肤下却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蠕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骨骼内部传来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轻响,那是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淬炼与蜕变。 【八极金刚身虎象:(4999/5000)】 陈庆心念高度集中,调动起全身的气血精华,如同百川归海,向着那所谓的瓶颈颈发起冲击! 轰隆! 仿佛天地初开的一声巨响自体内迸发! 陈庆身躯猛地一震,周身毛孔瞬间喷薄出浓郁的金色霞光,将整个静室映照得金碧辉煌! 一股磅礴、不朽的气息自他体内苏醒。 【八极金刚身混元:(1/10000)】 一切的突破都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阻碍。 咔嚓!噼里啪啦! 他的身体内部发出爆豆般的连绵脆响,筋骨、内脏、骨髓、皮膜都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肤变得细腻坚韧,闪烁着淡淡的玉质光泽,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某种宝玉锻造而成。 最奇特的是,他体内的血液流动间,竟带起了丝丝缕缕淡金色的光芒,蕴含着无比旺盛的生机。 五脏六腑被一层薄薄的、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所笼罩,变得异常强健。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闪电一闪而逝。 他轻轻握拳,甚至没有动用真罡,只是纯粹的肉身劲道,拳头周围的空气便发出一声音爆般的炸响! “这便是混元境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心念一动,并指如刀,在另一只手臂上轻轻一划。 以他如今肉身强度,寻常刀剑难伤,但这蕴含着他自身罡气的一划,依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然而,就在他目光注视下,那道白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失,不过两三个呼吸间,手臂便恢复如初,光滑如玉,仿佛从未受过任何伤害! “生生不息,快速自愈!” 陈庆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神采。 这正是《八极金刚身》达到混元境后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肉身混元一体,生命力磅礴,寻常伤势几乎可以瞬间愈合恢复。 只要不是瞬间毙命的要害,最终都能快速回复。 这无疑让他的保命能力和持续作战能力提升了数个档次! 不仅如此,他感觉自身的力气、速度、反应、五感敏锐度,乃至对身体的细微掌控,都全面提升了一个大层次。 现在的他,仅凭这具肉身,就足以硬撼寻常罡劲初期的真罡而毫发无损! 许久后,陈庆才缓缓平复下心情,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息凝而不散,如同白色气箭般射出尺许远,才缓缓消散。 接下来几天,陈庆则是巩固着刚刚突破的肉身,熟悉着暴涨的气血之力与惊人的自愈能力,同时也将冰髓芝剩余的气息彻底炼化,使得青木与坤土两道真罡也略有精进。 期间,关于天宝上宗胥王山招揽四方天才培养的消息,飞速传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云林府江湖乃至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造成了一时轰动。 对于绝大多数寻常武人和百姓而言,天宝上宗乃是传说中的存在,高高在上,统御三道,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半分。 如今竟要面向所有附属势力公开遴选天才,这无疑是从未有之盛事! 随着消息的发酵,讨论的也是越来越激烈了。 云林府城内,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处处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天宝上宗要招人了!” “胥王山!那可是天宝上宗的核心之地啊!若能进去,岂不是一步登天?” “四十岁以下的罡劲,三十岁以下的抱丹劲后期……我的天爷,这条件也太苛刻了!” “不愧是上宗,就这选拔条件就不是寻常人能够进的。” “咱们云林府,能有几人够格?五台派的陈庆首席肯定算一个吧?” “寒玉谷的萧别离据说也快突破了,还有栖霞山庄……呃,栖霞山庄现在自身难保了。” “这可是要和其它五十府的天才争雄啊!若能从中脱颖而出,那将来还得了?必定是名震三道的大人物!” 惊叹、羡慕、向往、质疑……种种情绪交织,成为了云林府近日最热门的话题。 无数人都在猜测,本府究竟能有几人入选,又有几人能在那龙潭虎穴般的胥王山站稳脚跟。 五台派内,同样议论纷纷。 获得资格、准备前往的沈修永、陈庆、严耀阳、聂珊珊、李磊、李旺等人,自然成为了所有弟子关注的焦点。 出发前两日,玄甲门的施子依和方锐来到了五台派。 如今的玄甲门元气大伤,门内高手凋零,掌门石开山重伤未愈,长老杜凌川也需静养,实在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护送他们前往天宝城。 经两派高层商议,便让这两人随五台派的队伍一同出发,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施子依和方锐的心情极为复杂。 昔日四派大比时,他们还是竞争对手,如今玄甲门遭此大难,却要托庇于五台派。 两人皆是暗自下定决心,定要把握住这次天赐良机,在天宝城好好表现,争取被胥王山选中,以期未来能重振玄甲门声威。 临行前夕,陈庆再次来到了青木院后院。 厉百川依旧是那副老样子,神情祥和,盘坐在蒲团之上,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弟子拜见厉师!” 陈庆抱拳行礼,“弟子明日便要启程了,不知厉师可有什么吩咐?” 说着,他将一个包裹放在石桌上,里面是一摞厚厚银票和一些对他如今已无大用的宝药,带着也是麻烦,索性都孝敬厉百川了。 厉百川眼皮都未抬,只是淡淡道:“你做事自有分寸,不需要老夫多教你什么。” 陈庆轻咳一声,顺势道:“其实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想请教厉师。” “说。” 厉百川看了陈庆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弟子近日查阅古籍,其上讲解真元境强者能凝练精神意志,衍生出一缕神识,洞察秋毫,探查天地,不知这等玄妙手段,能否轻易看透‘归元敛息术’的遮蔽?”陈庆说到此处便停下,意思不言而喻。 天宝上宗不比五台派,那是坐拥三道之地的庞然大物,高手如云,能人辈出。厉百川能看穿他的底细,那天宝上宗的其他高手呢? 未必没有类似的本事。 【天道酬勤】命格是他最大的秘密,但多留几分底牌总归是好的。 厉百川此人深谙“苟”道精髓,他肯定有应对之法。 厉百川瞥了陈庆一眼,这小子一开口,他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完全屏蔽真元境高手的刻意探查,极难,但若只是避过其随意一扫或寻常感知,令其难以看透你的虚实根底,这法子……老夫倒也不是没有。” 他眼中意味很明显——得加钱! 陈庆心中一动,赔笑道:“厉师,您看之前我还答应要帮您办事,您帮我这次,我实力强一分,底牌多一张,岂不是也能更好地帮您办事?” 厉百川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显然不吃陈庆这套,“凭你一张嘴就想把东西要走?” “那厉师的意思是?”陈庆问道。 “天宝上宗丹霞阁有一味独门大丹,名为‘九转还真丹’,你若有机会,需想办法为老夫搞来一枚。”厉百川缓缓道出条件。 九转还真丹! 听到这个名字,陈庆便知绝对非同小可,必然是极其珍贵难求的宝丹。 但若能换来屏蔽真元境窥视的秘法,无疑是值得的,这能极大增加他的隐蔽性和安全性。 “好,弟子若有机会,定当尽力。”陈庆应承了下来。 厉百川也不废话,袖袍一挥,一枚质地古旧的皮质卷轴便轻飘飘地飞向陈庆。 “法门在此,拿去自己看吧,能领悟多少,看你造化。” 陈庆接过皮卷,迅速展开扫了一遍,其上行功路线与口诀心法颇为玄奥。 几乎同时,他脑海中金光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归藏匿神术入门:(1/2000)】 陈庆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喜。 这归藏匿神术,光是入门条件,远超许多上乘武学,其玄妙程度可见一斑! 有了此术,便能极大减少暴露真实修为和根底的风险。 陈庆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了,真心实意地拱手道:“多谢厉师!” “你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厉百川摆了摆手道。 陈庆略作沉吟,问道:“弟子还有一事想询问厉师。” “讲。” “厉师曾言,多大的篓子,只要……只要‘心意’到位,您都能帮着周旋解决,这话……可是真的?” 陈庆问出这话时,心中也有些忐忑。 他如此询问,一是为了日后打算,二来也想借此机会再探一探这老登的底细深浅。 “呵。” 厉百川闻言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陈庆两眼,“你小子……现阶段能捅出多大的篓子?放心,老夫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虽然他语气带着调侃,但那份从容却让陈庆心中大动。 真元境! 厉师绝对到了真元境,甚至 想到此处,陈庆内心不禁一凛,对这老登的评估又上调了数个等级。 “没其他事情了?”厉百川问道。 “没了。” 陈庆叹了口气,语气带上几分感伤,“弟子此次来,也是顺便向厉师告别,此去天宝城,路途遥远,遴选凶吉未卜,日后恐怕……没有多少机会能常伴厉师左右,‘孝敬’您老了。” “哼,油嘴滑舌。” 厉百川闭上双眼,淡淡道:“你若真把老夫放在心上,还愁没有孝敬的机会?” 陈庆干笑了两声,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老狐狸,便起身告辞。 走到院门口,他脚步微微一顿,转身对着那盘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的身影,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 “厉师,弟子去了。”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清寂的后院。 待到陈庆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消失在院墙之外,厉百川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似乎能穿透墙壁,望着陈庆离开的方向,浑浊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低声自语了一句什么,随即又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状态,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本章完) 第200章 冤家 第200章 冤家 翌日清晨,定波湖畔。 何于舟掌门亲自立于山门门口,为其送行。 桑彦平长老与褚锦云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此行前往天宝城的弟子们。 陈庆、聂珊珊、严耀阳、李旺、李磊等五台派核心弟子赫然在列,另有六名气息沉凝的抱丹劲后期弟子。 一旁还有玄甲门的施子依、方锐等人,众人皆整装待发。 十数匹神骏非凡的异兽血脉宝马昂首而立,喷吐着灼热的白息。 这些马匹体型远比寻常骏马高大健硕,肌肉线条流畅,皮毛油光水滑。 最为神异的是它们的双眼,竟隐隐透着一丝灵性的光芒,额前一小撮鬃毛的颜色也与众不同。 这是五台派费重金购自北方大牧场的碧云骢,据传其先祖蕴含一丝异兽‘搬山犀’的微薄血脉,故而耐力惊人,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更能日行两千里而不显疲态。 弟子们各自牵着自己的坐骑,皆是兴奋又小心地抚摸着马颈。 李旺看着自己身旁这匹神骏的碧云骢,已是喜爱不已,但当他目光瞟向前方沈修永身旁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时,眼中不禁流露出浓浓的羡慕。 “沈师叔,您这匹踏雪当真神骏!我这匹碧云骢与之一比,简直成了劣驽。”李旺忍不住叹道。 陈庆也是看了几眼,宗门这青骢马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但是相较于沈修永自己培养的宝驹还是差了一些。 那匹踏雪不仅外形更为神异,显然其体内异兽血脉更为浓郁。 沈修永闻言,淡淡一笑,“这踏雪我自幼培养,喂养宝丹大药不计其数,费了大量精血,不过它也算不得什么。” 他目光扫过几人,继续道:“待到了天宝城,你们便会知晓,一些大宗派,乃至天宝上宗的门人弟子,骑乘真正异兽者亦不在少数,尤其是天宝上宗,据说掌握着驯化异兽‘金羽鹰’的秘法,那金羽鹰双翼展开足有数丈,翎羽坚逾精钢,上宗精锐出行,往往以金羽鹰代步,那才是真正的排场和实力。” “这异兽……当真可以驯化?”方锐听得心神摇曳,忍不住开口问道。 拥有一丝异兽血脉的宝马良驹便已十分难得珍贵,直接驯服强大而野性难驯的异兽,那是何等手段? “自然可以。” 褚锦云在旁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驯服异兽之法虽罕见,却并非没有。或是自幼捕捉异兽幼崽,以秘法、宝药精心喂养培育,建立深厚羁绊;或是以绝对实力压服成年异兽,迫其臣服。” “莫说是金羽鹰,便是那沉蛟渊中传闻蛟龙遗种,亦有降服的可能,虽然十分困难。” 听到驯服蛟龙,在场所有年轻弟子,包括聂珊珊、施子依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沉蛟渊的凶名,他们皆有耳闻。 那是一处连外罡境强者都可能陨落的绝地,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而蛟龙,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强大异兽,踪迹渺茫,力可摧城。 驯服蛟龙? 这般念头,近乎天方夜谭。 沈修永闻言,亦是暗自摇头。 在他看来,此事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近乎于无。 这等异兽就极少有被驯服的记载,即使是一些含有蛟龙血脉的异兽,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难以驯服,更不要说真正的蛟龙了。 何于舟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缓步上前,对桑彦平和褚锦云郑重交代道:“桑师弟,褚师妹,此行路途遥远,穿越数府之地,难免遇到各种情况,这些弟子,便托付给二位了。务必将他们平安送达天宝城,沿途务必谨慎小心,及时传递讯息回来。” 桑彦平神色肃然,重重点头:“掌门放心,我定竭尽全力,护得众人周全,及时传讯。” 褚锦云也微微颔首:“掌门师兄无需过多忧虑,我等自会小心。” 何于舟目光逐一扫过整装待发的众弟子,轻轻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出发吧!” “出发!” 桑彦平长老朗声下令。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一时间骏马嘶鸣,蹄声雷动。 陈庆端坐于马背之上,最后回望了一眼五台派山门,随即一拉缰绳,碧云骢会意,迈开四蹄,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紧随队伍,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何于舟独立于山门门口,久久凝视着队伍远去扬起的尘烟。 这时,彭真和谭洋也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立,望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一行人马。 湖风吹拂而来,彭真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几乎把我们这一代最好的苗子都送出去了……胥王山,天宝上宗。” 谭洋轻轻叹了口气,接口道:“只盼他们能在天宝城站稳脚跟,哪怕……哪怕只有一两个能被上宗看中,也是我五台派莫大的福缘了。” 若有弟子入选上宗,既能为宗门省下五年供奉,又能成为宗门在上宗的强力臂助。 于内于外,裨益良多。 何于舟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我等能做的,已尽数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蹄声隆隆,烟尘漫卷。 十三匹神骏的碧云骢驰骋在官道之上,宛如一道青色的疾风,掠过山川河流。 五台派与玄甲门一行十余人,已在路上奔波了五日。 这五日间,众人风尘仆仆。 桑彦平长老经验老到,安排行程张弛有度,既保证了赶路速度,也顾及了弟子们的休息与修炼。 并且这一路上,桑长老时常为弟子们指点沿途风物,讲解各方势力。 褚锦云则更为细心,关注弟子状态,偶尔会与聂珊珊等女弟子低声交谈几句。 沈修永常一马当先,探查前路。 陈庆则抓紧一切时间默默运转功法,毕竟身怀【天道酬勤】命格,自然不会懈怠。 而聂珊珊和严耀阳见陈庆如此,也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李旺也是从未出来游历过,他对沿途一切充满好奇,时常向桑长老询问。 玄甲门的施子依和方锐则较为沉默,偶尔眼神交流。 这天,一行人到了枫叶县,城外山峦虽未至深秋,但已可见点点红斑缀于绿意之中。 桑彦平见状开口道:“这枫叶县位置十分特殊,属于三府交汇之地,乃是交通要道。” 褚锦云语气稍缓,略带感慨道:“若是等到九、十月间,秋霜一降,满山枫叶红遍,层林尽染,如火如荼,映照着夕阳,确是极美的景致。” 聂珊珊听闻,清冷的目光望向远处山峦,想象着那枫红似海的景象。 陈庆也抬眼望去,只见县城不大,却颇为宁静,依山傍水,炊烟袅袅,确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转弯处,忽传来一阵奇异的、不同于马蹄的沉闷声响,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 众人立刻警觉望去。 只见数十道身影出现,他们并非骑乘马匹,而是骑坐在一种形似巨狼、猎豹的机关兽之上! 这些机关兽通体由某种暗沉的金属构成,行动间虽略显僵硬,却沉稳有力,每一步踏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骑乘其上的人皆身穿统一制式的深蓝色劲装,衣领和袖口处绣有精巧纹样。 “是御傀宗!”褚锦云低声道。 “御傀宗!?” 陈庆心中暗道,目光迅速扫过对方。 这几日桑长老的讲解立刻浮现脑海,此宗派擅长机关傀儡,手段诡异,此宗和五台派交流并不多。 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对方队伍中也显然发现了他们,为首一名老者,骑乘着一头格外雄壮的傀儡兽,越众而出。 他面带笑容,拱手道:“前方可是五台派的朋友?在下御傀宗长老,方洪涛。”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驱马上前一步,拱手回礼:“正是,在下五台派桑彦平,携门下弟子路过此地,幸会。” “幸会幸会!” 方洪涛笑容更盛,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桑彦平身后的众弟子,赞道:“五台派果然人才济济,后生可畏啊!” “方长老过奖了,贵宗英才亦是辈出。” 桑彦平谦虚一笑,目光也看向御傀宗队伍。 陈庆同样在打量对方,只见御傀宗门人身后,大多跟着两到三具傀儡! 再加上众人骑乘的傀儡兽,黑压压一片,声势的确极为骇人。 双方简单介绍了一番门下弟子。 陈庆注意到,御傀宗此次前往天宝城的弟子共有七人,其中为首者名为段山,气息沉稳深厚,周身隐隐有罡气流转,绝非初入罡劲,其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方洪涛笑道:“桑长老,此番前往天宝城,还有一段路途,我看不如我等两派结伴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桑彦平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方长老所言极是,如此甚好。” 他心中计较,在这漫漫长路上,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尤其御傀宗实力不弱,且其傀儡之术在某些场合或许有奇效。 方洪涛闻言笑容更盛,指着前方的枫叶县道:“如此甚好!前方便是枫叶县,我等不如就在此镇休息片刻,明日再一同出发,如何?” 桑彦平笑道:“正合我意。” 连续赶路五日,弟子们也确需休整一番。 于是,两派人马合为一处,向着枫叶县行去。 桑彦平、褚锦云与方洪涛三位长老在前方交谈。 而两派的弟子们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后面。 五台派和玄甲门的弟子们都对御傀宗奇特的傀儡手段充满了好奇。 李旺按捺不住,看着段山问道:“段师兄,贵宗的这些傀儡,实力究竟如何?” 段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身旁一具格外高大的持刃傀儡,道:“像我这具‘铁卫’,通体由百炼镔铁混合玄钢打造,核心驱动乃是我御傀宗秘法,全力催动之下,悍不畏死,攻防一体,足以媲美罡劲初期的高手。” 此言一出,五台派和玄甲门众人心中皆是一惊,看向那些沉默傀儡的目光顿时变了。 一具傀儡竟能堪比一位罡劲初期高手? 这御傀宗的手段果然诡异强大! 连沈修永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贵宗傀儡之术,确是玄妙非凡。” 陈庆也是不禁多打量了那具“铁卫”几眼。 但他心念电转,深知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如此强大的傀儡,驱动起来消耗必然巨大,而且行动必然不如真正的人灵动机变,定有其弊端所在。 不过这些涉及到御傀宗机密,显然不会轻易吐露。 随后一行人走进了枫叶县最大的客栈归云居。 他们将碧云骢交由客栈伙计牵往后院精心照料。 刚踏入客栈大堂,喧嚣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然而,桑彦平和褚锦云的目光几乎瞬间就被大堂角落的一群人吸引,脚步不由得微微一滞。 只见那里坐着十余名江湖中人,皆身穿统一的赤黄色劲装,衣襟上绣着一轮跃出云海的朝阳图案——正是天平府霸主,朝阳宗的标志! 为首者是一名中年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年纪,气息沉凝如山岳,周身仿佛有无形的力场,让附近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 他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对周围的喧闹恍若未闻。 “是朝阳宗阮文竹!”桑彦平瞳孔一缩,声音压得极低,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褚锦云也是心中一紧。 朝阳宗与五台派关系交恶数十年,旧怨极深,虽经各方调停勉强维持了表面和平,但谁都明白那仇怨早已根深蒂固,难以真正化解。 而这阮文竹,更是朝阳宗内有名的外罡境界高手,实力深不可测,绝非易与之辈。 没想到两宗竟然在这枫叶县偶遇,当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五台派的弟子们自然也认出了对方来历,感受到了凝重气氛,原本因抵达客栈而放松的心情瞬间绷紧。 陈庆自然也不例外,目光扫过那群朝阳宗弟子,最后落在阮文竹身上,心中凛然。 他也听过朝阳宗以及与五台派的宿怨,尤其是厉师当年可是杀了朝阳宗不少年轻俊杰,还被对方掌门亲自追杀过。 “这朝阳宗……不会把老一辈的账,算到我这种小辈头上吧?” 陈庆暗自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更加警惕了几分。 另一边,朝阳宗的人也显然注意到了新进来的两派人马。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五台派众人身上时,动作齐齐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几名年轻气盛的朝阳宗弟子甚至下意识地握住了身旁的兵刃。 整个原本还算祥和热闹的客栈大堂,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变得剑拔弩张,气氛微妙而紧张起来。 御傀宗长老方洪涛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在此地遇到朝阳宗,更没想到他们与五台派之间气氛如此僵冷。 对于朝阳宗和五台派之间的恩怨,当年闹得很大,方洪涛自然有所耳闻。 天平府朝阳宗势力庞大,远非他御傀宗所能比拟。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权衡,随即对着桑彦平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低声道:“桑长老,这……” 其意思不言而喻。 若真要让他在五台派和朝阳宗之间选择,毫无疑问会是势力更强的后者。 桑彦平理解地点点头,并未多言。 江湖现实便是如此。 方洪涛随即带着御傀宗弟子,刻意与五台派众人拉开些许距离,然后脸上堆起笑容,对着阮文竹拱手道:“阮长老,别来无恙?没想到在此地巧遇。” 阮文竹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抬眼看了看方洪涛,语气平淡道:“原来是方长老,我们已用完了,正要上楼休息。” 说罢,他站起身,不再理会御傀宗众人,也不再看五台派方向一眼,带着朝阳宗弟子们转身登上楼梯。 那些朝阳宗弟子经过五台派众人身旁时,大多投来冷漠甚至敌意的目光。 随着朝阳宗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大堂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骤然消散,不少其他食客和五台派弟子都暗暗松了口气。 “客官,住店里面请。” 一直屏息旁观的客栈小二这时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招呼道。 方洪涛等人也略显尴尬地跟着小二上楼。 至于一同前往天宝城的事情,自然就此作罢。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对身后一众弟子沉声道:“先各自回房安顿,收拾一番,半个时辰后下来一起用晚饭。” “是!” 众人齐声应道。 (本章完) 第201章 云涌 第201章 云涌 随后,五台派与玄甲门众人也被客栈伙计引着,各自安顿到了上房。 虽经历了方才的小小波澜,但总算有惊无险。 屋内,褚锦云和桑彦平二人对坐,烛火摇曳,映得二人面色凝重。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阮文竹。” 褚锦云低声道:“他的实力极高,十几年前便已是罡劲后期,威震天平府,如今……不知是否已臻至那圆满之境。” 阮文竹看样子四十许人,实则与何于舟乃是同一辈的人物。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外罡境每一个小境界的差距都犹如鸿沟,若阮文竹真已圆满,其威胁将远超想象。 桑彦平白的眉毛下,目光沉静如古井。 他缓缓斟满一杯茶,声音沉稳:“放心,如今天宝上宗胥王山遴选在即,乃是三道共瞩之大事,阮文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刻胡来,公然违背上宗维持的秩序。” “你我此番最主要的职责,是将这些弟子平安送达胥王山,我想阮文竹的目的亦然,他朝阳宗亦需借此机会输送英才,绝不会在此刻节外生枝,因小失大。” 他呷了口热茶,继续道:“方才他并未借题发挥,反而径直上楼,此举已表明态度——不欲在此刻激化矛盾。眼下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对两大宗派而言,才是最大的利好。” “嗯。” 褚锦云闻言,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桑彦平分析得在理,阮文竹方才的举动,确实更像是回避而非挑衅。 如今这枫叶县龙蛇混杂,御傀宗就在此地,朝阳宗再势大,也需顾忌天宝上宗的威严。 陈庆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 房间陈设简单却干净。 他先从袖袍一伸,蚀骨蛛缓缓爬了出来。 此次远行,前途未卜,他将能带上的助力都带上了,这蚀骨蛛自然也不例外。 数年喂养,耗费不少宝材,如今它已彻底成年,甲壳幽黑发亮,口器开合间隐隐有腥气散发,吞吐的蛛丝坚韧异常且蕴含阴毒,关键时刻亦是一大臂助。 他小心地取出一枚专门调制的饲毒丹喂给它,看着其安静伏下吸收药力,这才放心。 做完这一切,陈庆才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一身干净青衫,下楼来到客栈大堂。 此时,聂珊珊、严耀阳、李旺、李磊以及玄甲门的施子依、方锐等几人正围坐一桌。 他们面色凝重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一份绢帛,低声讨论着什么,连饭菜上桌都似乎无心动筷。 “怎么回事?” 陈庆走上前询问道。 “陈师弟你来了。” 严耀阳抬起头,将手中的绢帛递给陈庆,“你看看这个,这是三道最大的风媒组织‘平江阁’最新印发的一期《群英录》,据说是动用了极大能量,初步罗列了此次可能参与胥王山遴选的天才弟子,并依其实力、战绩做了个粗略排名。” “哦!?” 陈庆听闻,接过那所谓的榜单仔细看去。 绢帛材质特殊,上面的字迹清晰无比。 他目光迅速扫过,很快在前列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六十五位,陈庆。 而沈修永的名字排在第八十三位,旁边还标注着老牌罡劲初期,根基扎实,经验丰富。 再看下去,榜单到了一百五十名之后便戛然而止。 萧别离的名字出现在第一百四十四位,上面明确标注修炼寒冰、琅月两道真气,抱丹劲圆满。 “不知道朝阳宗实力如何?” 陈庆目光扫向排名前列,很快注意到了朝阳宗的名字,竟有三人上榜。 “第九位,赵丞,朝阳宗,罡劲后期。” “第二十三位,刘武,朝阳宗,罡劲中期。” “第七十一位,阮洪进,朝阳宗,罡劲初期。” 陈庆心中暗凛,这朝阳宗不愧是一府霸主,根基果然雄厚无比,天才辈出。 朝阳宗实力最强的是赵丞,如今年近四十,正好卡在了天宝上宗个遴选的门槛。 他又看到了之前在客栈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御傀宗段山,排在第五十五位,评价也不低。 “只有一百五十个排名吗?”陈庆抬头问道。 这意味着无数抱丹劲后期的天才,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李旺叹了口气,“只有一百五十名,像我等……连上榜的边都摸不着。” 他这话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严耀阳和聂珊珊更是低着头,脸色颇为难看。 他们在云林府是备受瞩目的五杰七秀,是天之骄子,可放到这三道五十一府的宏大舞台上,却连进入这份初步榜单的资格都没有,这种落差实在巨大。 其余弟子也是一脸凝重,气氛压抑。 从这份榜单便可管中窥豹,清晰感受到此次胥王山遴选的竞争压力是何等恐怖。 强如陈庆,罡劲修为,有实打实的斩杀魔门高手战绩,也仅仅排在六十五位,意味着前面至少还有六十多位实力可能更胜于他的罡劲高手! 这是何等惊人的数量和质量! 陈庆亦是暗暗思忖,五十一府之地,幅员辽阔,宗派林立,有如此多的天骄涌现并不算离谱。 而且遴选并非只取前三甲,胥王山培养计划规模定然不小,只要能跻身中游,便有希望进入胥王山。 自己当下还是提升修为为主,如果有天宝上宗资源支撑,到达罡劲中期便会快很多,其次寻找其他三门属性异宝,尽快将五道真气融合。 天宝上宗资源众多,想来寻找三门属性异宝并不难。 《裂岳惊雷枪》和《真武印》也是重中之重。 施子依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些:“天宝上宗的最终遴选,并非完全看这份风媒的排名,平江阁虽消息灵通,但也难免有遗漏错估,最终还是要看临场发挥、潜力心性,乃至运气。” 李磊也点了点头,接口道:“施师兄说得是,这榜单至多做个参考,让我等知晓强敌环伺,更需谨慎努力,却不必因此妄自菲薄,失了心气。” 众人听了,这才稍稍振作,脸色好看了一些。 不多时,褚锦云和桑彦平也下楼来了。 桑长老目光一扫,不见沈修永,便问道:“沈长老人呢?” 李旺连忙回道:“沈师叔说他去后院照看他的‘踏雪’了,让我们不用等他先用饭。” 桑彦平摇了摇头,无奈一笑:“罢了,那我们先吃吧。” 轰! 就在陈庆一行人准备吃饭的时候,客栈外陡然传来巨大的声响,狂暴的真罡气息流转而出,灼热的气浪甚至穿透门窗扑面而来! “是离火真罡?” “沈修永!?快去看看!” 陈庆和褚锦云,桑彦平都是心中一惊,瞬间起身。 五台派众人也顾不上吃饭,纷纷向着气息爆发的源头——客栈后院奔去。 当他们冲到后院,只见马厩已是一片狼藉,木栏断裂,草料纷飞,受惊的碧云骢四处乱窜,嘶鸣不已。 场中,沈修永手提长刀,周身赤红色的离火真罡汹涌澎湃,正与一名身穿朝阳宗服饰的青年激烈交手。 那青年手持长剑,招式狠辣刁钻,真罡厚重沉凝,每一次碰撞都震得沈修永身形微晃,明显处于下风。 陈庆目光一凝,立刻认出那青年正是方才在《群英录》上看到的朝阳宗刘武,罡劲中期的高手! 其真罡之凝厚,远在初入罡劲的沈修永之上。 而朝阳宗的人也听到了动静,阮文竹一马当先,带着大批弟子从客栈内冲了出来,见到场中情形,他眉头瞬间紧锁。 “住手!”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蕴含着精纯的真罡,试图分开两人。 沈修永和刘武对拼一记,气浪翻滚间各自向后跃开。 沈修永气息急促,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虎口已然崩裂渗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彦平强压怒火,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沈修永身上。 沈修永脸色铁青,指着不远处嘶鸣哀鸣、前蹄跪地,马腹处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的踏雪宝驹,冷冷道:“是朝阳宗的畜生,伤了我的踏雪!我出来查看,这厮竟还出言不逊,率先动手!” “放屁!” 刘武收戟而立,脸上带着讥诮的冷笑,“分明是你心胸狭窄,见我的‘奔雷驹’神骏,心生嫉妒,故意寻衅滋事!区区一个五台派的……” “够了!” 阮文竹打断刘武的话,目光淡淡扫过踏雪的伤势,又看向桑彦平,“不过是一头畜生,伤了便伤了,桑彦平,你五台派弟子莫非还想为此等小事,与我朝阳宗理论不成?” “阮文竹,你真当我五台派好欺负不成?” 桑彦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衣袍无风自动。 他虽然隐忍克制,但此刻看到沈修永受伤,心头也是浮现三分火气。 褚锦云也默默上前一步,癸水真罡流转,与桑彦平的气息隐隐呼应。 霎时间,后院气氛剑拔弩张! 朝阳宗众人体内真气、真罡纷纷流转,一道道不善的目光锁定五台派众人。 五台派和玄甲门弟子也立刻凝神戒备,陈庆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盘云枪,体内青木、坤土真罡暗自交融,随时准备爆发。 然而,双方虽气势汹汹,却都保持着最后的克制。 桑彦平眼角余光扫过对方人数和实力,阮文竹气息深沉如海,恐怕已臻罡劲圆满,刘武是罡劲中期,还有数名气息不弱的抱丹劲弟子。 己方虽有自己、褚锦云、沈修永、陈庆四位罡劲,但沈修永已受轻伤,陈庆初入罡劲,整体实力确实逊色一筹。 一旦动手,弟子们必然损失惨重,前往天宝城的任务更是无从谈起。 他心中权衡利弊,怒火渐渐被理智压下。 阮文竹同样心思电转。 他虽不惧五台派,但在此地大打出手,即便胜了落下话柄,耽误宗门大事,实在得不偿失。 他冷哼一声,气势稍稍收敛,却也不愿先退这一步。 就在这微妙时刻,御傀宗的方洪涛看出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连忙带着人匆匆赶来,“二位长老,何必为一时意气伤了和气?此地乃是枫叶县,并非天平府也非云林府,若是闹将起来,惊动了此地官府乃至传入上宗耳中,对参加遴选的大事都大为不利啊!依我看不过是一场误会,不如各退一步,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桑彦平目光与阮文竹短暂接触,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退意。 他顺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就着方洪涛的话沉声道:“哼,既然方长老出面……阮长老,但愿你能管好门下弟子,若再有下次,我五台派绝不善罢甘休!我们走!” 最后三个字,是对五台派众人所说。 阮文竹也顺势收敛了周身气息,冷冷道:“我朝阳宗行事,还轮不到他人指摘,不过今日给方长老一个面子。” 说罢一挥袖袍,对门下弟子道,“我们回去。” 方洪涛看着双方各自退去,心中暗喜,此番既平息了干戈,又让两派都欠下自己一个小小人情,可谓一举两得。 朝阳宗客房。 回到屋内,刘武犹自不忿,对阮文竹冷声道:“阮长老,我方才仔细观察了,五台派队伍里就四个罡劲,那桑彦平老迈,褚锦云一介女流,沈修永已伤,就那个新冒头的陈庆还算有点看头,也不过初入罡劲,趁夜伏击,想要拿下他们易如反掌!” “不妥。” 阮文竹直接摆手否定,“桑彦平实力深不可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旁边还有褚锦云策应,万一失手,让他们走脱一人,将事情闹大,传扬出去,我朝阳宗颜面何存?上宗追查下来,麻烦就大了。” 他深知这个想法风险极高,五台派实力不可小觑,垂死反扑之下,后果难料。 为了争一时之气,赌上宗门声誉和遴选大事,绝非明智之举。 刘武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阮长老说的有道理。 伏杀同为宗派的队伍,还是在这种敏感时期,一旦败露就是天大的丑闻,他们是价值连城的玉器,何必去碰五台派那些瓦罐? 他没有再说话。 “不必着急。” 阮文竹目光幽深地看向窗外五台派众人所在的方向,淡淡道:“胥王山遴选,龙争虎斗,机会多的是,到时候……废掉他们几个天才,岂不更好?” 刘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五台派众人汇聚到了沈修永的房间内。 褚锦云正在运功为他疗伤。 “你怎么样?”桑彦平关切地问道。 “受了点内伤,气血翻腾,不碍事,调息一晚便好。” 沈修永脸色微白,摇了摇头,“那朝阳宗刘武,确实有几分本事,修为进境竟然如此之快,已经到了罡劲中期。” 在场众人闻言,脸色都是十分难看。 朝阳宗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对方一个年轻弟子就有如此实力,其底蕴之深厚可见一斑。 陈庆也是眉头微皱,罡劲中期! 看来这《群英录》的排名,并非虚言。 他心中暗暗思忖起来,如果自己全力爆发的话,拿下那刘武问题不大。 桑彦平环视一圈,看到弟子们脸上神情,知道必须当机立断。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朝阳宗跋扈,难免不会再生事端。事不宜迟,我们收拾一下,连夜动身离开!” “晚上就走?”褚锦云收功,有些惊讶。 “没错!” 桑彦平语气斩钉截铁,“趁他们以为我们会休整到天明,我们连夜出发,打乱他们的预期,争取甩开距离,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辛苦些,但安全第一!” 褚锦云略一思索,便重重点头,觉得桑彦平的做法很有道理。 面对强势的朝阳宗,暂避锋芒是最好的选择。 随后,众弟子纷纷打起精神,立刻各自回房收拾行装。 夜色,悄然笼罩了枫叶县。 离开枫叶县后,桑彦平长老刻意调整了路线,避开了几处可能与其他大宗派相遇的官道。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 所幸,接下来的路途果然平静了许多。 虽也偶遇其他前往天宝上宗的宗派队伍,但大多只是远远照面,井水不犯河水。 即便有少数队伍靠近,在桑彦平与褚锦云表明五台派身份、表达并无恶意后,对方也多以礼相待,简单寒暄几句便各自赶路。 显然,并非所有宗派都如朝阳宗那般咄咄逼人。 在这天宝上宗遴选的关键时期,大多数势力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力求平安抵达,不愿节外生枝。 陈庆利用这段时光,修炼新得的《归藏匿神术》,将自身气息收敛得越发圆融内敛。 于此同时,三道五十一府的宗派尽数向着天宝上宗赶去,一时间通往天宝上宗的各条官道、水路,皆是旌旗招展,人马如龙。 碧空之下,时而可见巨大的异禽掠空而过,羽翼遮天,那是拥有飞行坐骑的大宗派队伍,引得人们纷纷仰首,发出阵阵惊叹。 宽阔的江面上,造型奇特的楼船破浪疾行,船首劈开白沫,速度丝毫不逊于岸上的骏马。 一些擅长水性的宗派弟子甚至直接踏浪而行,身法轻盈,如履平地。 更多的队伍则是像五台派这般,骑着异种宝马,风驰电掣般穿过密林。 沿途的城镇、驿站前所未有地喧嚣起来。 酒楼客栈爆满,一房难求;交易市场内,灵丹、宝药、兵器的价格水涨船高;就连消息灵通的江湖风媒也活跃异常,一份份标注着最新、绝密的《群英录》被争相抢购,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各方势力相遇时,大多保持着谨慎的克制。 偶尔有小规模的摩擦或意气之争,也很快被各自压下,一切以按时抵达天宝城为优先。 整个三道之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洪流裹挟着,向着天宝上宗汹涌而去。 风云际会,龙虎交汇,一场前所未有的天才盛会,即将拉开帷幕。 陈庆等人又行了十日,穿越数府之地,沿途地貌渐变,人烟愈发稠密,官道也变得更加宽阔平整,可容十马并行。 这一日,正午刚过,车队翻越最后一道山梁。 桑彦平长老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前方就是天宝上宗了。” 听到这,所有人目光都是顺着桑彦平手指方向看去。 (本章完) 第202章 暗流 第202章 暗流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极目远眺。 只见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宏伟的巨城匍匐在大地之上,背靠着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庞大山系。 其城墙之高,远超众人见过的任何府城县城,宛如一道灰黑色的山脉人工铸就,横亘于天地之间。 城墙向两侧延伸,竟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与远方的山脉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到城的边界所在。 隐约可见精致典雅的楼阁,高耸入云的玄黑塔楼。 也可以想象,其内街巷纵横,屋舍鳞次栉比,不知容纳了多少人口,运转着何等庞大的机构。 此刻无数道宽阔的官道、水道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汇聚向那巨城数个巨大无比的城门洞。 此刻那些道路上,正有数不清的人流、车马、乃至奇异的骑乘兽,浩浩荡荡地涌入城中,更衬得那城门如同吞吐天下的巨口。 城中最深处,靠近山脉的方向。 一道道巨大的虹桥横跨天际,连接着不同的山峰与宫殿,飞檐斗拱,殿宇森严,远非寻常建筑可比。 隐约间散发着淡淡的霞光,便是天宝上宗的山门核心所在。 “这是天宝城。” 桑彦平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震撼的脸庞,缓缓加重了语气:“这般规模的城池,放眼整个燕国,也只有十一座,每一座皆是一方顶尖势力之核心,是真正汇聚了千万人口、无尽资源、乃至燕国武道气运的擎天柱石!” 李旺张大了嘴巴,喃喃道:“十一座……这就是……巨城……” 就连一向清冷的聂珊珊,美眸中也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陈庆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前方的巨城。 半晌后,桑彦平开口道:“记住,此地藏龙卧虎,规矩森严,绝非云林府可比,一切需谨言慎行,莫要惹是生非,堕了我五台派的名头。” 他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撼中拉回现实。 “是!长老!” 众人齐声应道,神色都变得肃然起来。 褚锦云也补充道:“我们先去天宝上宗报备,打探清楚遴选报名的具体事宜再说。” 一行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进入了这座巨城之中。 天宝城内,宽阔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行的主街道以青黑巨石铺就,平整如镜。 街道两旁楼宇林立,动辄五六层高,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这些建筑并非单一风格,融合了三道五十一府各地的特色,却又和谐统一。 商铺招牌旌旗招展,规模宏大,远超府城。 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约莫半个时辰,众人这才穿过天宝巨城繁华的外围区域,来到了依山而建、气势更为恢宏磅礴的天宝上宗山门所在。 与城区的喧嚣不同,山门区域显得肃穆许多。 一座巨大的白玉牌坊矗立眼前,上书天宝两个古朴大字,笔力千钧,隐隐有道韵流转。 牌坊后是望不到尽头的汉白玉台阶,宛如通天之梯,直入云雾深处,连接着上方一座座巍峨的宫殿群。 两个身穿天宝上宗制式青袍的弟子正一左一右站立于牌坊之下看守山门。 桑彦平上前一步,取出五台派的身份令牌,客气地说明来意。 “你们在这里等候片刻,我现在就去通报。” 其中一名弟子接过令牌查验无误后,示意陈庆等人稍候,随即转身,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长长的台阶上方,速度极快且悄无声息。 不多时,一位身着天宝上宗执事服饰的老者缓步从台阶上走下。 他须发皆白,身形有些佝偻,看似老态龙钟,步伐却异常稳健。 “老夫成迎松,负责接待此次前来参与遴选的诸位执事之一。” 老者微微一笑,道:“走,我先带你们安顿下来。” 陈庆打量着这老者成迎松,心中凛然,发现对方气息深沉如海,混元一体,竟丝毫感知不出其深浅,显然这位看似垂垂老矣的执事,也是一位高手。 “麻烦了,成执事。”桑彦平抱拳行礼。 成迎松微微颔首,转身引路。 众人跟在他身后,踏上那漫长的汉白玉台阶。 台阶极长,仿佛真的没有尽头,直通云霄。 “你们来的算早的,还有一批宗派没有到。”成迎松头也不回地说道。 “无妨,早些到来,也好早些熟悉环境。”桑彦平回应道。 李旺、严耀阳、聂珊珊等人则一边跟上,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 只见台阶两旁古木参天,灵草丛生,雾气氤氲中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等建筑错落分布,不时有强大的气息一闪而过,令人心悸。 成迎松引着众人继续向上行去,云雾在身边缭绕,宛如仙境。 他抬手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连绵山峰,缓声道:“我天宝上宗有三十六峰,二十七峰在外,拱卫宗门,还有内九峰,号称‘内九峰,峰峰皆通玄,非真传不得入,非上功不得居’,乃是宗门核心重地,规矩森严,你们平日绝不可擅闯。” 聂珊珊、严耀阳、李旺等人顺着成迎松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云海翻腾之间,数座奇峰若隐若现。 那就是天宝上宗的内九峰,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武道圣地。 成迎松将几个年轻弟子的神情收入眼底缓缓道:“这天宝上宗,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非寻常,汇聚了多少代人的心血,老夫蹉跎半生,用了整整三十年,兢兢业业,方才走到了这。” 在场众人心中一凛,尤其是几个年轻弟子,内心更是颇为复杂感慨。 桑彦平闻言,神色更为肃穆,拱手道:“成执事过谦了,能于天宝上宗立足,已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令我辈敬佩。” 他这话发自内心,五台派在云林府算是一方霸主,但放到整个天宝上宗的体系内,便显得渺小了。 “不说这些了。” 成迎松摆了摆手,道,“你们现在去的,是专门接待外来宾客的迎客峰,峰上有厢房、客房共计九百九十九间,仅是负责夜间点灯、洒扫庭除的杂役弟子,便需数百人之多,如今各地赶来的宗派之人,大多安置于此。” 九百九十九间客房! 仅是日常维护就需要如此多的人手! 五台派和玄甲门众人闻言,更是深切感受到天宝上宗的庞大体量与深厚底蕴。 陈庆心中亦是暗叹:统辖三道五十一府,汇聚无数银钱资源,这天宝上宗的规模,果真难以想象。 正说着,沿途又遇到了其他几位天宝上宗执事,也领着几队人马往山上走。 看那些弟子的服饰气息,分明是来自不同府地的宗派。 “那是云岚府流云剑宗的门人子弟,其宗门擅长剑法,独步一方。” “还有那边,应该是百元门的弟子,功法奇特,肉身强横。” 沈修永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陈庆介绍道。 就在这时,侧后方传来一阵声音。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另一条岔路上,又一行人马正迤逦而来。 为首的是两位老者,一位身着赤红长袍,须发皆张,面色红润,周身仿佛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灼热气息。 陈庆在临安府拍卖会上见过此人。 正是平阳府烈阳宗的传功长老符守善,人称“火云叟”。 另一位则身着水蓝色道袍,气息沉静如水,乃是丰乐府碧涛门的长老史子煜。 在这两位长老身后,跟着的数名年轻弟子中,有两人格外引人注目。 烈阳宗那位,身形挺拔,双手骨节粗大,隐隐泛着赤芒,正是烈阳宗近年来最负盛名的天才,‘赤炎手’朱羽! 其在《群英录》上高居第四十七位,声名赫赫。 碧涛门那位,则是一位身负长剑、气质略显冷峻的青年,步履轻盈,气息灵动,乃是丰乐府孔家的核心子弟,同时也是碧涛门倾力培养的天才,‘追风剑’孔以安。 第203章 三罡 第203章 三罡 接下来几天,迎客峰上平静了不少。 桑彦平长老带着陈庆、沈修永等人拜访了几个与五台派素有交情的宗派,互相通了气,了解了更多关于遴选的传闻和内幕。 之后,五台派众人便大多时间留在住处,鲜少外出。 聂珊珊、严耀阳等人深知自身修为与顶尖天骄尚有差距,几乎足不出户,埋头苦修,希望能在遴选前再有一丝精进。 倒是李旺,耐不住天宝城的繁华诱惑,拉着几个同样好奇的师弟,去那天宝巨城内开了眼界。 他们回来后,个个满面红光,惊叹连连,对城中奇珍异宝无数的奢华景象赞不绝口,尤其对那闻名遐迩的‘百楼’更是印象深刻,虽未敢深入,但仅是远观那莺歌燕舞、灯火辉煌的气派,就已让他们心驰神摇。 不过,这事很快被聂珊珊知晓,汇报给了褚锦云长老。 褚锦云将李旺等人叫去,严厉说教了一番,告诫他们此地非同小可,莫要被繁华迷了眼,误了正事甚至惹来祸端。 李旺等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此后便老实了许多,不敢再随意外出。 这天,陈庆正在房中静修,门外响起了规律的叩门声。 “师侄!是我!” 陈庆收功,气息平复如常,起身打开了屋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沈修永,他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笑道:“没打扰你修炼吧?走,带你去见一些人。” “见谁?”陈庆有些好奇地问道。 “其他宗派的高手,都是《群英录》上挂了名的天才子弟。” 沈修永笑道,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去了你就知道了,多认识些同道,交流些讯息,总归是没坏处的,对即将到来的遴选大有裨益。” 陈庆点了点头,明白沈修永的好意。 在这龙蛇混杂、天才云集的天宝城,信息和人脉确实至关重要。 两人离开住处,在迎客峰层迭的楼阁间穿行片刻,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厢房院外。 沈修永上前,并未直接推门,而是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房门。 稍顷,屋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何人?” “是我,沈修永,带一位师侄前来。”沈修永应道。 “原来是沈兄,快请进。”里面的声音变得热情起来。 沈修永这才推开房门,侧身让陈庆先进,自己随后跟入,并顺手带上了门。 屋内陈设雅致,燃着淡淡的宁神香。 已有四人坐在其中,正是乔鸿云和另外两男一女。 乔鸿云见到两人,笑着招呼道:“老沈,今天怎么来得这般迟?可让我们好等。” 沈修永哈哈一笑,先对陈庆介绍道:“来,陈庆,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老乔,你认识的。这位是归元宗的尚路景尚兄;这位是四绝派的王波王兄;这位则是水镜坊的卓筱云卓姑娘。” 陈庆闻言,心中微动。 这三人他可都在《群英录》上见过其名,皆是声名赫赫之辈。 尤其是那尚路景,更是群英录排名前十的存在,罡劲后期的高手。 尚路景看上去三十出头年纪,面容俊朗,嘴角含着一丝洒脱不羁的笑容,周身气息沉凝磅礴,隐隐有雷光流转之感。 其修炼的是雷属性心法,而且有一门秘术《化雷决》威力绝伦,传闻其早年尚在抱丹劲初期时,就曾越阶斩杀过中期高手,战绩彪炳。 王波体型略显魁梧,穿着四绝派的特色短打武服,露出肌肉虬结的臂膀,神色豪迈,在《群英录》上排名第三十一位,亦是罡劲中期的好手。 卓筱云则是一身水蓝色长裙,身姿婀娜,容貌秀美,看上去三十许人,眉眼间带着一股柔韧聪慧之气,她是水镜坊这一代的核心人物,排名第四十六位,修为同样不容小觑。 沈修永接着向三人介绍陈庆:“这位是我师侄,五台派青木院陈庆,才突破罡劲不久,年未及三十。” “哈哈哈,幸会幸会!陈兄弟真是年轻有为!” 尚路景率先开口,笑声爽朗,态度颇为热情。 他虽然排名远高于陈庆,但深知对方未到三十便已晋升罡劲,这份潜力和天赋绝对足以排入前三十甚至更高,自然不会小觑。 王波也抱拳道:“久仰大名!” 卓筱云则是微微一笑,声音清脆:“我们这几个人里,总算来了个年轻的了,真是后生可畏。” 王波闻言咕哝道:“我们也不老吧……” 几人听后莞尔一笑。 沈修永在旁对陈庆低声道:“我们几个因早年一些际遇相识,脾气相投,便时常有些聚会,或是探讨修炼心得,或是交流些江湖讯息、资源有无,算是十分熟络了,在这天宝城,多些朋友,总多条路。” 陈庆点头表示明白。 这种小圈子在各大宗派间很常见,成员多是实力、地位相当的精英弟子,抱团取暖,共享资源信息,以期在激烈的竞争中获得更多优势。 他并非孤狼,深知人脉的重要性,自然不会排斥。 众人重新落座。 乔鸿云给陈庆和沈修永斟上香茗。 随后,几人便开始闲聊起来,话题自然围绕着近日天宝城的各种动静。 尚路景抿了口茶道:“听说昨日迎客峰西苑,赤霄剑宗和黑水潭的人因为之前恩怨差点动起手来,最后还是天宝上宗的执事出面才压下去,各打五十大板,警告再闹事就取消遴选资格。” 王波嗤笑一声:“赤霄剑宗那几个家伙一向眼高于顶,黑水潭的人又是出了名的阴狠,碰在一起不出事才怪。” 卓筱云则提供另一个消息:“我听说天平府的朝阳宗和你们云林府的……似乎有些旧怨?他们的人前两日也到了,没起什么冲突吧?” 她目光看向沈修永和陈庆,带着一丝询问。 沈修永看了陈庆一眼,含糊道:“路上是碰上了,有点小摩擦,不过没大事。” 他显然不想多提那件不愉快的事。 乔鸿云也转移话题道:“我还听闻,似乎有千年世家的人也关注此次遴选,或许会派人观摩,甚至……吸纳人才。” 这话让在座几人都神色一动。 若能借此机会被千年世家看中,哪怕未能进入胥王山,也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众人又交流了一些或真或假的传闻,气氛热烈。 聊了一阵后,王波突然压低了声音,切入正题:“对了,关于遴选本身,你们谁有更确切的消息了吗?这眼看没几天了。” 提到这个,几人神色都严肃起来。 尚路景放下茶杯,低声道:“我倒是从一个相熟的天宝上宗内门弟子那里,听到一点小道消息,据说这第一轮遴选,很可能与‘天宝塔’有关。” “天宝塔!?” 王波和卓筱云几乎同时低呼一声,连乔鸿云和沈修永也面露惊色。 陈庆也听说过此塔的名头,据说是天宝上宗的一件镇宗灵宝,玄妙无比,既是试炼之地,也是护宗的核心之一,对于外人而言极其神秘。 据说那座宝山本是一块陨铁,百名大匠耗费九九八十一年,方才将这座宝山锤炼成塔。 传闻此塔共分七十二重,每一重都自成天地,玄机莫测。 尚路景继续道:“而且,据说这第一轮,只会筛选出一百人进入下一轮。” “一百人!?” 这次连沈修永都皱起了眉头,“五十一府,上百宗派,达到条件的英才俊杰至少数百近千,第一轮就淘汰掉九成?” “消息是这么传的。” 尚路景点点头,“天宝塔神妙非凡,据说能同时容纳多人进行考核,效率极高,考核的具体形式未知,但筛选必然极其严格。” 王波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第一轮只取一百人?嘿嘿,这对我们几个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他说着,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意思很明显:若是连第一轮都过不了,也没资格坐在这里交流了。 在场几人,尚路景排名第十,王波三十一,卓筱云四十六,乔鸿云自然不必多说,五年前就到了罡劲,沈修永也是实战经验丰富,陈庆排名六十五且潜力巨大。 理论上,他们确实都很有竞争力。 众人闻言,虽然神色凝重,但也都微微点头,自信还是有的。 “但愿如此吧。” 尚路景笑了笑,“具体如何,还得等天宝上宗的正式通告。” 接下来,几人又交流了一番彼此对天宝塔的了解,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气氛十分融洽。 又闲聊片刻后,沈修永笑道:“老规矩,大家有什么用不上的东西,或是想求购什么,不妨都拿出来看看?说不定就各取所需了。” 陈庆听到这,露出一丝疑惑。 乔鸿云在一旁解释道:“我们时常会交换些物品,毕竟大家游历不同,遇到的机缘也不同。比如尚兄宗门雷法一绝,有时需要些特殊的宝药;王兄的四绝派功法刚猛,对淬体宝药需求大;卓姑娘的水镜坊秘法需要静心凝神的宝物” 陈庆了然,这是一个小型的内部交易会。 很快,几人纷纷取出一些物品,放在身前的茶几上。 尚路景拿出了一本泛着微光的兽皮册子一门罕见的上乘身法、几块闪烁着电弧的奇异矿石。 王波拿出了两瓶标注着虎魄淬骨丹的丹药、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旧的拳法秘籍,看样子像是有所残缺。 卓筱云面前则摆出了一株通体碧蓝、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灵芝状灵草,以及一块拳头大小的深蓝色晶石,散发着精纯而柔和的水属性灵气波动。 水属性异宝! 陈庆心中一动。 若能得此物,他便能尝试将《玄冥真水诀》修炼出的癸水真气淬炼成真罡,届时身负青木、坤土、癸水三道真罡,融合之下,实力必将暴涨! 陈庆想了想,也将自己身上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取出。 主要是从左锋和冯书豪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一瓶贴着腐髓毒标签的毒丹、一株十年份七绝瘴菇,还有那本很久之前得到的内壮秘术钓蟾劲。 相较于其他几人,陈庆并不富裕。 卓筱云注意到了陈庆目光,她微微一笑,主动拿起那枚晶石道:“陈兄似乎对这块澜涛晶感兴趣?” 陈庆坦然点头:“卓姑娘好眼力,在下的确需要此类水属性灵物,不知卓姑娘想如何交换?” 卓筱云看了看陈庆面前的东西,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陈兄这些东西……这毒药于我无用,内壮秘术若是完整的话我还有些兴趣,至于这瘴菇年份稍浅,于我水镜坊功法助益不大,恐怕……” 陈庆立刻道:“我还可以加银票。”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厚厚一迭银票,其中不乏万两面额的大钞,粗略算去,总额接近二十万两。 这对于个人而言,已是一笔巨款。 卓筱云看着那迭银票,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澜涛晶确实是她偶然所得,自己功法虽能用上,但并非必需。 二十万两银子,足以购买不少辅助修炼的资源了。 她看了看陈庆,又想到对方如此年轻便是罡劲,潜力巨大,结个善缘似乎也不错。 思忖片刻,她展颜一笑:“也罢,既然陈兄诚心想要,银票便银票吧,这澜涛晶归你了。” 说着便将晶石递了过来。 陈庆心中暗喜,接过澜涛晶,然后将那迭银票清点后交给了卓筱云:“多谢卓姑娘成全。” 沈修永在一旁看着,眉头微挑,暗中传音给陈庆:“师侄,你这么高价买这水属性宝贝……该不会是打算送给聂师侄的吧?” 他想起聂珊珊修炼的正是《玄冥真水决》,这澜涛晶对其大有裨益。 陈庆只是笑了笑,传音回道:“师叔说笑了,自有用途。” 并未多做解释。 看来和其他高手交易,远远比自己一门心思寻找要快的多。 沈修永见状,自以为猜中了,嘿嘿笑了两声,不再多问。 随后,其他人也完成了交易。 乔鸿云用那本剑法心得加了些银两,换走了尚路景的一块引雷金。 尚路景则对王波那本残缺的古拳谱产生了兴趣,用一枚能够短暂激发气血的暴雷丹换走。 王波则看上了沈修永的一枚地火炎石,用一瓶虎魄淬骨丹交换。 交易完毕,众人又喝了一轮茶,交流了些修炼上的浅见,见天色渐晚,便纷纷起身告辞,约定有新的消息再互通有无。 陈庆将新得的澜涛晶小心收好,与沈修永一同告辞离开,返回自己的住处。 接下来几天,陈庆深居简出,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他盘膝坐于静室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体内。 【玄冥真水诀第四层:(4999/5000)】 那枚得自卓筱云的澜涛晶悬浮于他丹田气海之上,散发出柔和而精纯的湛蓝色光芒,丝丝缕缕的癸水精气被缓缓抽离,融入下方那一片癸水真气之中。 《玄冥真水诀》的心法在陈庆心头流转。 丹田内,那原本如渊如海、缓缓流淌的癸水真气开始剧烈翻腾。 真气中心,一点极致的深蓝幽光骤然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陈庆心神凝聚,引导着澜涛晶的精气与自身真气疯狂压缩、凝练。 时间一点点流逝,静室内的温度悄然下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冰晶,地面和墙壁上也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第三天深夜,陈庆身躯猛地一震! 嗡——! 丹田之中,那浩瀚的癸水真气终于发生了质的蜕变。 那一缕癸水真气不再是流动的气态,而是化作了一种更为凝实的蓝色真罡。 如同寒冰深处凝聚,又似九幽之下无声流淌的暗河,沉重而冰冷。 【玄冥真水诀第五层:(1/10000)】 癸水真罡,成!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幽蓝色的冰焰一闪而逝。 他轻轻抬起右手,心念微动,一缕凝练无比的幽蓝色真罡自指尖缓缓探出。 “现在只要将体内癸水真气尽数淬炼成罡,便可与另外两道真罡最终融为一炉。” (本章完) 第204章 真传 第204章 真传 接下来几天,陈庆深居简出,全力淬炼体内的癸水真气,将其转化为癸水真罡。 有了先前青木、坤土两道真气淬炼的经验,此番过程虽仍需水磨工夫,却也堪称轻车熟路。 丹田之内,幽蓝色的癸水真罡越发澎湃深邃,与另外两道真罡隐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只待最终融汇贯通。 于此同时,三道五十一府的宗派队伍也几乎尽数抵达天宝城。 迎客峰上客房爆满,各处广场、庭院、乃至山道间,随处可见来自不同府地、服饰各异的门人子弟,气息强弱不一。 如此多的年轻天才汇聚一地,自然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时有因旧怨或新隙引发的摩擦,但大多被双方师长或天宝上宗的执事迅速压下,维持着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精英弟子们更是频繁走动,或如陈庆之前那般小范围聚会,或由师长引荐,结交谈得来的同道,交换信息,试图在遴选开始前,尽可能多地掌握情报,或是寻找临时盟友。 陈庆通过沈修永、乔鸿云等人的渠道,以及自己有意无意的探听,对天宝上宗这座庞然大物有了更深的了解。 天宝上宗内部十分复杂,其庞大资源和权力由四大脉系共同执掌。 这四大脉系并非以地域划分,而是源于天宝上宗立宗根基的四大真经传承。 四大脉系竞争激烈,共同瓜分着天宝上宗的权柄与资源。 而宗主超然于四脉之上,由四脉共推或竞争产生,本身亦是一股绝强的力量。 除此之外,盘踞天宝城的五大千年世家介入其中,他们通过与四脉联姻、派遣子弟加入,与各脉高层关系盘根错节,影响力无孔不入。 可以说,整个天宝上宗内部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卷入其中,遭逢无形倾轧。 此次胥王山培养计划,据闻是由九霄脉和真武脉率先推动,最终由宗主拍板定下。 此举自然触动了其他脉系以及相关世家的神经,使得此次遴选背后充满了各方势力的博弈与算计。 毕竟选拔百派高手进入胥王山,供给内门,可是要分润大部分资源,而且这些百派高手到底属于何方派系? 会不会打破现有势力平衡!? 要知道天宝上宗弟子分为外门、内门、真传三级。 外门弟子居于外峰,修炼普通功法,承担各类杂役琐事。 内门弟子则是四脉核心,可修行更深奥的功法,享受更多资源,而内门弟子中最优秀的十人,方能获封真传弟子之位。 真传弟子才是天宝上宗真正的核心与未来,是四脉底蕴的体现,也是下任宗主最有力的竞争者。 每一位真传弟子身后,都不仅仅站着所属脉系,往往还交织着世家乃至其他外部势力的影子与投资。 陈庆得知这一切后,心中凛然。 他此前从厉百川隐晦的提点中,已觉此行事关重大,如今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天宝上宗派系林立,势力扎堆。 看似培养百派天才对抗魔门,其实并非那么纯粹。 有人想要‘养蛊’,筛选出最锋利的刀,为己所用。 有人想要借此打破平衡,搅动死水,从中牟取更大的权柄。 也有人只想守住自家坛坛罐罐,不愿见到任何可能威胁现有格局的变数出现。 陈庆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平静。 他知道,从踏入这天宝城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旦表现过于突出,尤其是毫无背景地露了大头,势必会引起多方关注。 届时,是成为各方争相拉拢的香饽饽,还是沦为某些人眼中的威胁,皆在未知之数。 “一百个名额……对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陈庆暗自思忖,“但仅仅为了这一个进入胥王山的名额,便要在遴选之初就暴露过多底牌,甚至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引来瞩目,这点蝇头小利,便要掏心掏肺,属实不智。” 他深知,真正的挑战在进入胥王山之后。 那里的资源更丰沛,竞争更直接,背后的势力交锋也更赤裸裸。 现阶段,藏锋守拙,平稳过关,拿到进入胥王山名额即可。 “须得拿捏好分寸,既要展现足够晋级的实力,又不能过于耀眼,成为众矢之的。” 陈庆心中定计,“《归藏匿神术》需加紧修炼,三道真罡融合之事,更需谨慎,非生死关头,绝不可轻易显露。” 想通此节,陈庆心境反而平和下来。 而迎客峰上的气氛,随着人员到齐和日期临近,愈发凝重压抑,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遴选的前夕,天宝上宗迎客峰中央最大的聚英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来自三道五十一府、上百个宗派的主事长老们济济一堂。 这些平日里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们,此刻大多收敛了锋芒,或三五成群低声寒暄,或独自静立暗自观察。 殿内气息混杂而磅礴,罡劲高手随处可见,甚至有几道气息晦涩深沉,远超同侪,显然是触摸到了真元境门槛的高手。 桑彦平步入大殿,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寒玉谷的寒霜婆婆正与一位身着水蓝长袍的老者交谈,感受到目光,她转过头,对桑彦平微微颔首,桑彦平也抱拳回礼。 不远处,海沙派的一位相熟长老和烈阳宗的符守善也看到了他,几人默契地向着彼此靠拢。 在这庞大而陌生的天宝上宗,来自万毒沼泽周边四府的宗派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彼此间虽也有竞争,但在此刻,更多的是一种亲近感,以期在接下来的遴选中能互相有个照应。 “桑老弟,你也到了。” 符守善拍了拍桑彦平的肩膀,“这阵仗,可真是不小啊。” “符老哥,史长老。” 桑彦平与几人一一见礼,“是啊,群英荟萃。” 正说着,桑彦平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刺来。 他循迹望去,只见大殿另一侧,朝阳宗的阮文竹正与几位显然是交好门派的长老谈笑风生,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这边。 桑彦平面色平静,仿佛未见阮文竹的挑衅,只是端起旁边侍者奉上的香茗,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沉静地望向大殿主位方向,静待正主到来。 就在这时,大殿侧门开启,一股威压如同潮水般悄然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众人皆有所感,纷纷停止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一位老者缓步走入。 他满头华发,眼神温润平和,身着玄色道袍,袍袖宽大,上绣精致的云纹与鹤羽图案,飘逸出尘。 他步履从容,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整个大殿的呼吸融为一体,周身气息圆融自然,却又深不可测,令人心生敬畏。 “真元境!” 桑彦平心中猛地一凛,瞳孔微缩。 他年轻时便听闻过此老之名——天宝主峰长老之一,邓子恒! 乃是成名多年的真元境高手,据说已增寿数十载,实力深不可测。 此刻亲眼见到,方能感受到那股气息磅礴与浩瀚,令他这等困于罡劲多年之人,心中不禁涌起无限的羡慕与感慨。 邓子恒行至大殿主位前站定,目光温和地扫过全场,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整个大殿已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微微一笑,声音平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夫邓子恒,为天宝上宗主峰长老,奉宗主谕令,主持此次胥王山百派英才遴选之事,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殿内众人,无论修为高低,所属宗派强弱,此刻皆齐齐躬身,抱拳行礼:“拜见邓长老!” 邓子恒微微颔首,受了这一礼,继续道:“想必诸位对此番遴选的规则已有耳闻,老夫在此再做确认,此次遴选,将于‘天宝塔’内进行,为期两日。” 他话语一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天宝塔玄妙非凡,为公平起见,各宗派参与遴选之序次,需以抽签而定。签分两色,抽得‘一’者,门下弟子明日首批入塔;抽得‘二’者,则于后日次批入塔。此外,为增遴选之效,每批可同时容纳十人入塔试炼。”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和议论声。 先进入固然能早些知晓规则,但也意味着为后来者提供了经验和参照,利弊难说。 但绝大多数人,内心还是希望能抽到靠后的签位,以便有更充足的时间打探消息,针对性准备。 邓子恒仿佛未闻下方的细微动静,袖袍轻轻一拂,一名执事弟子便捧着一个蒙着红布的签筒走上前来。 “现在,便请各宗派主事之人,上前抽签吧。”邓子恒的声音依旧平和。 众长老闻言,面色凝重地上前,逐一从签筒中抽取一根玉签。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排在前列,走上前去。 他将手伸入签筒,随意抽取了一根,握在掌心,并未立刻观看。 他退到一旁,只见身旁的符守善已经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签,顿时脸色一垮,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真他娘的……第一天!” “看来符长老手气不佳啊。” 寒霜婆婆此时也抽签完毕,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寒玉谷是第二天。” 这时,碧涛门的史子煜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签位,松了口气道:“我也是第二天。” 随即他看向身旁面色平静的桑彦平,问道:“桑长老,你是第几日?” 符守善、寒霜婆婆几人的目光也都落在桑彦平身上,见他神色如常,以为他也抽到了不利的第一天,正待出言宽慰两句。 桑彦平这才缓缓摊开手掌,露出玉签底部那个清晰的数字—— “二”。 “第二天。”桑彦平语气平淡地道。 符守善:“……” 寒霜婆婆、史子煜几人随即纷纷颔首,这第二日虽非最晚,却也多了些准备之机,算是不错的结果。 桑彦平心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将玉签收起,目光再次投向主位上的邓子恒长老。 第二天,时间较为充裕,足够门内弟子做更充分的准备了。 这开局,还算不错。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没有多做停留,准备回去将得到消息告诉众人。 抽签结束后,聚英殿内的人群渐渐散去。 各位长老怀揣着或喜或忧的心情,纷纷返回住处,要将入塔的批次尽快告知门下弟子。 邓子恒转身拂袖,步履沉稳地穿过主殿侧面的雕月洞门,沿着一条静谧廊道,走向后方一处更为幽静的庭院。 廊外云卷云舒,俯瞰可见下方迎客峰鳞次栉比的屋宇,以及远处天宝城内城的万家灯火。 但他目不斜视,径直来到庭院深处一间书房外。 邓子恒推门而入。 一个身形瘦削、穿着灰布长袍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幅巨大的三道舆图前,一手负后,一手执笔,正在舆图上细致地标注着什么。 此人便是天宝主峰另一位主事长老,弓南松。 邓子恒缓缓开口,“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弓南松放下手中笔,“放心吧,天宝塔也已校验完毕,运转正常,只待时辰一到,便可开启这第一轮遴选。” “嗯。” 邓子恒微微颔首,放下茶盏,“此次遴选,关乎胥王山计划,宗主与几位脉主都极为关注。”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你也知我宗遴选之意,并非只看重修为境界,像我们天宝上宗,屹立千年,资源雄厚,凝罡丹不缺,能易经洗髓、提升根骨的天材地宝亦非没有,若只为堆砌一个境界,并非难事。” 弓南松收敛了笑意,正色点头:“邓兄所言极是,资源易得,真正的天才难求,修为可凭资源堆砌,但心性之坚韧、悟性之超绝、毅力之卓绝,却是万金难换。” 天宝上宗这样雄踞三道的宗派,资源雄厚,宗内并不缺寻常天才,缺的是能够突破真元境桎梏的妖孽天才。 “正是此理。” 邓子恒道:“真元境,乃是一道天堑鸿沟,绝非仅靠资源积累便能轻易跨越,多少罡劲圆满之辈,终其一生被困于此境门前,想要突破真元境,心性、悟性、毅力,缺一不可!” “我宗需要的,是能跨过这道天堑,未来有望窥见更高峰境的弟子。” 弓南松深以为然,倒了一杯茶水,问道:“邓兄慧眼如炬,纵观这百派汇聚而来的英才,可有几人能入法眼?” 邓子恒沉吟片刻,才缓缓道:“确实有几个苗子,颇为亮眼,首推便是那天枢府的伍安仁,此子悟性奇高,对功法招式理解远超同侪,如今已是罡劲后期修为,稳坐《群英录》榜首,其天赋心性,皆是上上之选。” “其次是碧落宗的贺霜,虽是女子,却心志坚毅非凡,于极端压力下反而能爆发出更强潜力,其同修三门心法,三道真罡融合,堪比一般绝世心法奠基的子弟,前途不可限量。” “再便是磐石宗的田平宁,此子大巧若拙,根基打得雄厚无比,毅力惊人,一步一个脚印,看似进度不快,实则后劲绵长,罡劲中期修为,实战却堪比后期。” 弓南松听着,微微点头,这几人的名号他也早有耳闻,确是声名在外。 邓子恒话锋一转,继续道:“除这三人外,其余诸子虽也各有千秋,但总体而言或稍逊一筹,譬如赤云宗的祝明,三十岁以下便突破至罡劲,不仅如此还习得绝世武学身法‘八卦游龙’。” 他略作停顿,又提一人:“还有天刀门的洛千绝,此子于刀道之上堪称痴狂,人刀几近合一,一招‘断川’有其师七分神韵,锋锐无匹,是个纯粹的攻伐之才。” “再者便是海沙派的乔鸿云,根基扎实,经验老道,同修两道上乘心法,在此次诸多弟子中当属前列。” “至于云林府五台派的陈庆。” 邓子恒沉声道:“此子年纪最轻,尚不及三十便已踏入罡劲,更为难得的是兼修了一门极为了得的硬功,体魄强横,其于枪道一途悟性极佳,竟已将一门上乘枪法修炼至‘势’的境界,实属难得。” 《群英录》排的是实力,而天宝上宗此次嶙峋并非看实力,主要看的是潜力。 弓南松听到此处,眼中精光一闪,“邓兄觉得,这百派弟子之中,可有谁……具那真传之资?” 在任何宗派,顶尖天骄才是一派的未来,是天塌之时能挺身而出的擎天之柱。 天宝上宗自然也不例外。 真传弟子,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位和资源,更是同辈中无敌的战力、绝顶的天资和深厚的潜力。 若这百派弟子中,真能涌现出一两位具备真传弟子实力和潜质的妖孽,那才可能真正搅动天宝上宗平衡局面。 否则,一切最终都不过是徒劳,掀不起太大风浪。 邓子恒沉默了片刻,他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难说,真传之位,非比寻常,伍安仁悟性超群,贺霜根基毅力俱佳,他二人……或许有一线机会能触及那个门槛。” 他语气中带着审慎,显然对这二人虽看好,但也知那真传之位争夺之激烈,远非寻常弟子可比。 邓子恒喝了一杯茶后继续道:“而且现在下定论还尤为过早,进入胥王山之后,那里汇聚的资源远非府地宗门可比,如今这些弟子中,必有部分因出身所限,一旦入了胥王山,未必不能后来居上,一飞冲天。” 弓南松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有人想借此次胥王山计划,搅动这一潭深水。” “就不知这些百派英才,最终是能乘风化龙,还是……” 天宝上宗的水,深不可测,其下暗流汹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邓子恒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静观其变吧,或许这群来自各府各地的年轻人中,真能给出不小的惊喜。” 弓南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本章完) 第205章 遴选 第205章 遴选 翌日清晨,悠扬而宏亮的钟声骤然响彻迎客峰,穿透云层。 “铛——”“铛——”“铛——” 钟声连绵,共计九响,象征着遴选正式开启。 各宗派驻地顿时人影攒动,在各自长老的带领下,纷纷朝着天宝上宗那座闻名遐迩的宝塔峰汇聚而去。 五台派一行人在桑彦平和褚锦云的带领下,随着人流前行。 只见一座奇峰拔地而起,山势陡峭,峰顶之上,一座巍峨巨塔直插云霄! 塔身不知由何种材料建造,非金非石,古朴厚重,表面铭刻着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此刻正缓缓流转。 塔高七十二层,飞檐斗拱。 这便是天宝上宗的镇宗灵宝之一——天宝塔! 塔身周围,云雾缭绕,霞光隐现,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塔前是一片极为开阔的汉白玉广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来自三道五十一府、上百个宗派的弟子们按照指引,分区域站立,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人无一不是各派精心培养的精英,放在任何一府都堪称天才人物,此刻汇聚于此,气息交织,令人屏息。 广场四周的高处,还隐约可见一些气息不凡的身影,他们或凭栏远眺,或低声交谈。 这些便是天宝城内各大世家、乃至天宝上宗内部其他脉系的弟子,前来看看百派弟子中天骄人物。 五台派众人刚在指定区域站定,便看到了邻近区域的烈阳宗、碧涛门、海沙派等万毒沼泽四府的熟人。 符守善、史子煜等人对着桑彦平、褚锦云微微颔首示意。 “我的天爷……这么多人……” 李旺看着眼前这阵仗,忍不住咋舌,声音都有些发干,“这……这得多少高手?” 聂珊珊、严耀阳、施子依、方锐等人也是手心微微见汗,面色紧绷。 平日里在府内他们是天之骄子,但此刻放眼望去,罡劲气息不在少数,抱丹劲圆满更是比比皆是,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褚锦云察觉到弟子们的紧张,温声安慰道:“不必过于紧张,放宽心态,有一百个名额,机会不小,尽力而为即可,莫要让压力影响了自身发挥。” 听到褚锦云的宽慰,众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但目光中的凝重并未减少多少。 就在这时,“咚——!”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浑、仿佛直接敲在人心头的钟鸣响起,瞬间压下了广场上所有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广场前方的高台。 只见那位昨日现身过的邓子恒长老,缓步走上高台,他目光平和地扫视全场,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英才,今日胥王山百派遴选,正式开启。” “想必诸位已知,此次遴选于天宝塔内进行,塔有七十二重,玄妙自生,入塔之后,各凭本事,攀登越高,耗时越短者,成绩便越优。” 他抬手指向天宝塔旁矗立的一面巨大石碑。 那石碑光滑如镜,此刻尚无任何字迹,但隐隐有流光闪烁。 “此乃天宝碑,将会实时显现登塔成绩最优异的前一百位弟子姓名、所属宗派以及最终抵达的层数,两日之后,榜上有名者,便是此次遴选优胜之人,可获得进入胥王山修行之资格。” “另入塔前需经过骨龄与修为检测,骨龄超过四十,或修为未达标的弟子,将无法入塔,亦不得冒名顶替,违者严惩不贷。” “现在,依照昨日抽签顺序,首批宗派弟子,准备入塔!” 邓子恒长老言简意赅,说完规则便退后一步,自有执事弟子上前主持。 很快,第一批宗派弟子在无数目光注视下,快步走向天宝塔底那散发着微光的入口。 只见十道身影同时没入光门之中,塔外石碑上流光一闪,瞬间浮现出十个名字,每个名字后方都跟着一个清晰的数字‘一’,表示他们正位于第一层。 然而,其中三个名字后的数字几乎在出现的下一刻就骤然熄灭,那三名弟子神情恍惚地被传送出来,显然连第一层都未能通过。 “这么快?这才三息不到!” “看来第一层就没那么简单……”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剩余七人名字后的数字陆续跳动,但大多停留在“二”或“三”便不再变化,身影也随之被送出塔外,仅有一人勉力冲至第四层,数字“四”闪烁了几下,最终也黯淡下去。 此时,众人对天宝塔的难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气氛愈发凝重。 一批又一批弟子同时入塔,塔外石碑上的名字如走马灯般不断浮现、变幻、黯淡。 陈庆冷静观察着,发现第三层确实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约有半数弟子的名字都没能闯过第三层。 沈修永从已经进入的宗派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低声对五台派和玄甲门众人道: “打听过了,前面三层主要考验实战能力,据说每一层都需要面对同境界的机关傀儡,第一层一个,第二层五个,第三层……则是十个!而且据说这些傀儡配合默契,极难对付。” 听到十个同境界傀儡,李旺、聂珊珊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想要战胜十个同阶对手,这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大多傀儡都弱于同阶高手,但毕竟是十个! 沈修永继续道:“而从第四层开始,据说考验的就不再是单纯的战力,更多是心性、悟性、毅力等等,玄妙非凡,因人而异。” 众人闻言,神情更加复杂,心思各异。 这才明白天宝上宗的遴选,是要筛选出战力、心性、潜力俱佳的全面型天才,绝非仅看修为高低。 这时,轮到了烈阳宗。 大部分烈阳宗弟子表现与之前宗派类似,最好的也不过到达第五层。 直到‘赤炎手’朱羽。 他步入塔中后,排名直窜,直接将一个第四层弟子挤了下去,最终名字后浮现第七层,引得场下不少关注。 “第七层!是烈阳宗的朱羽!” “《群英录》第四十七,果然名不虚传!” 此刻,天宝碑上,朱羽的名字赫然暂列第九! 沈修永低声道:“朱羽稳了,进入胥王山的概率很大。” 陈庆微微点头,将朱羽的表现记下,同时也关注着其他几个表现出色的宗派天才,默默记下他们的特点和最终层数。 接下来,又有几个实力强劲的宗派上场,每当有人攀升到第七层,都会引来一阵骚动。 突然,广场上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惊呼! “快看!第九层!有人到第九层了!” “我的天!是碧落宗的贺霜!” “贺霜?!那个修炼三道真罡的贺霜?” “是她!《群英录》第三!果然妖孽!” 只见天宝碑上,贺霜的名字骤然跃升至第一位,后面清晰地标注着第九层! “竟然同时修炼三道真罡?”即使是在场的天才们,也有许多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对于他们这些府地宗派弟子而言,修炼两道真罡已是极难,需要耗费双倍甚至更多的心力资源,同时修炼三道,其难度和所需的底蕴远超常人想象,堪称绝世天才! “这贺霜……真是怪物!” 一旁的朱羽看着石碑,也是忍不住低声惊叹,脸上满是凝重。 桑彦平、沈修永、远处的寒霜婆婆、符守善等各派长老,亦是为之动容,神情肃然。 第一天遴选各派天才出手,吸引了诸多目光,天宝碑上的排名暂时稳定下来。 其中,各大宗派的天才们更是各展手段,引来无数惊叹与瞩目。 目前排名第一的,正是抵达了第九层的贺霜,其光芒耀眼,震慑全场。 很快到了第二日,遴选更为激烈。 位列《群英榜》前列的伍安仁、祝明、洛千绝等顶尖天才纷纷出手,将天宝碑的排名推向新的高度。 排在第一梯队的几人稳居九层,唯有天枢府的伍安仁,竟一举突破至第十层,引得广场上一片哗然与惊叹,其《群英录》榜首之名,实至名归。 此刻,天宝碑上的排名已几乎明朗。 第一百名的成绩定格在第五层,这意味着,只要能稳定抵达第六层,基本上便能锁定一个进入胥王山的名额。 寒玉谷、碧涛门等队伍相继上前。 叶清漪拼尽全力,最终止步于第三层,神情低落黯然,她这位曾在云林府闪耀的天才,在这浩大舞台上,终究未能挣脱泯然众人的结局。 萧别离则表现尚可,堪堪抵达第五层,名字暂列第九十二位,但他面色凝重,深知这个排名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后来者挤出榜单。 碧涛门弟子大多折戟,唯有孔以安位列七十多名,让长老史子煜稍稍松了口气。 目前,来自万毒沼泽四府的弟子中,表现最佳的依旧是烈阳宗的朱羽,位列五十四名,虽比《群英录》排名略低,但也算稳入胥王山。 萧别离与叶清漪稳住心神,向陈庆,沈修永等人叙述了进入宝塔情况,让几人早做准备。 陈庆抱拳道:“多谢告知。” 很快轮到了五台派。 “去吧。”桑彦平沉声道,目光中带着期许与叮嘱。 陈庆、沈修永、聂珊珊、严耀阳等人纷纷点头,深吸一口气,向着那座巍峨耸立的天宝塔走去。 “不知道陈庆能到达何种地步。”场下,萧别离目光紧盯着石碑,低声自语。 一旁的叶清漪也暂时从失落中抬起头,望向那即将显现名字的石碑区域。 陈庆一步踏入天宝塔底部的光门,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他出现在一个极为宽敞的方形石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压力。 嗡! 石室中央,一道光柱落下,凝聚成一个手持长刀的人形傀儡。 这傀儡通体由某种暗沉金属铸就,关节灵活,双眼闪烁着赤芒,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是罡劲初期水准。 陈庆手中盘云枪一摆,并未急于强攻,而是身形游走,一记直刺试探性地点向傀儡胸腹连接处。 铛! 火星四溅,傀儡反应极快,长刀格挡,势大力沉,震得陈庆手臂微麻。 “力量、速度均不弱于寻常罡劲初期武者,但招式变化略显呆板,缺乏灵性。”陈庆心中瞬间有了判断。 试探结束,陈庆不再留手。 脚下惊鸿遁影诀发动,身形如鬼魅般一闪,避开傀儡劈来的刀锋,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入傀儡咽喉处节点! 咔嚓! 傀儡动作一僵,眼中赤芒熄灭,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前方通往第二层的阶梯随之显现。 第二层,五名持不同兵刃的傀儡同时扑来,攻势顿如潮水般汹涌。 陈庆真气灌注盘云枪,《山岳镇狱枪》施展开来,枪势沉稳厚重,如岳镇渊渟,赫然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 他并未施展更擅攻坚的《裂岳惊雷枪》,意在节省体力,以最有效率的方式破敌。 枪影翻飞间,或挑或砸,时而荡开四面合击,时而借力反打,凭借远超同阶的精妙控制与强悍劲道,竟在七八招内精准击溃五具傀儡的核心,令其纷纷崩解倒地。 第三层,十具傀儡结成阵势,刀光剑影瞬间将陈庆笼罩。 这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不少人就是卡在了这一层,毕竟十个同境界傀儡袭来,没有一定的实力根本难以抵挡。 陈庆目光一凝,体内青木真罡奔涌,盘云枪舞动如轮,将《山岳镇狱狱枪》的防御之能发挥到极致,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他稳守片刻,窥得一个破绽,枪势骤然由守转攻,一记迅猛的横扫千军逼退正面数具傀儡,旋即身随枪走,如同游鱼般切入阵中,枪尖连点,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点碎一具傀儡核心。 不过十息功夫,十具傀儡尽数化为废铁。 天宝塔外。 此刻桑彦平和褚锦云两人十分紧张,忐忑。 毕竟此次是三道五十一府诸多天才排名。 忽然,一个全新的名字猛地跃入第一百名的位置——陈庆,第五层! “是陈庆!” 萧别离低呼一声,目光紧紧锁定。 “这么快便到达了第五层吗?” 朱羽和孔以安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可是经历过前面五层。 此刻陈庆展现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二人。 莫非陈庆最终排名在他们前面? 也就在这时,陈庆排名再次‘嗖’地一下蹿升,直接将萧别离的名字挤到了后面,稳定在了八十名左右的位置! “这速度不得了啊!” 就连寒霜婆婆也忍不住惊诧出声。 从第五层到第六层,这陈庆几乎没做任何停留,速度远超之前大多数闯关者! 此刻陈庆突然杀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很快众人便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陈庆在群英录上排名六十五,而且三十岁以下的罡劲天才,此前就颇受关注。 就在这时,李旺还有五台派几个弟子走了出来,神情有些沮丧。 显然他们倒在了第二关。 宝塔内。 陈庆已经踏入第七层,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同于下方几层的战斗场景,这一层更像是一间静谧的禅室。 室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宁神静气的淡淡檀香,沁人心脾。 房间中央,只摆放着一个孤零零的蒲团。 正当陈庆打量环境时,一个平和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直接传入他的脑海: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于蒲团静坐一炷香,心不受扰,即为通过。” 声音落下,一炷细香出现在蒲团前,无火自燃,袅袅青烟徐徐升起。 陈庆神色不变,依言走到蒲团前,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迅速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静的刹那,周遭景象骤变! 檀香禅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林县哑子湾那熟悉的破败渔船。 寒风凛冽,冻得人瑟瑟发抖,病弱的母亲韩氏剧烈咳嗽着,气息微弱,用担忧又无助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责怪他为何还不去抓药…… 幻象逼真无比,声音、气味、触感,无一不真实,直击人内心最柔软之处。 但陈庆心神只是微微波动,便如古井深水,复归平静。 他深知母亲如今安好,眼前皆是虚妄。 幻象如水中倒影,涟漪散开,便再无法影响他分毫。 紧接着,场景再变! 他仿佛回到了玄甲门广场,面对魔门高手的围攻,左锋、胡媚、韩白易……甚至已经死去的周念初也狞笑着重现,联手向他杀来,攻势比现实中更加狂暴狠戾,招招致命,险象环生! “死吧!小畜生!” “为我徒儿偿命!” 种种恶毒咒骂与兵刃破风声交织,压迫感十足。 陈庆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心神守一,如同一个绝对的旁观者,冷眼看着这由心而生的戏剧。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岿然不动。 这些经历早已成为他成长的资粮,而非心魔。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自己冲击真元境失败,丹田破碎,修为尽丧,沦为废人,受尽昔日同门乃至仇敌的嘲讽与欺辱…… 又转眼间,他似乎登临武道绝巅,一掌覆灭朝阳宗,权力、资源、美人……世间一切唾手可得…… 然而,陈庆的心志历经磨砺,早已坚韧如百炼精钢,澄澈如琉璃明镜。 他追求的是武道极致,而非虚幻的权欲。 他清楚自身道路,明白脚下每一步皆需踏实前行。 所有的幻象,无论是恐惧还是诱惑,在触及他心神的瞬间,都如同撞上磐石的浪,纷纷破碎消散,无法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呼吸悠长平稳,仿佛外界一切纷扰皆与他无关。 那柱细香,无声无息地燃烧着,香灰缓缓跌落。 终于,最后一缕香灰落下,细香燃尽。 周遭所有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重现那间静谧的檀香禅室。 前方,通往第八层的阶梯悄然浮现。 (本章完) 第206章 祖师 第206章 祖师 宝塔外,天宝碑上。 陈庆名字后面的数字,骤然从“六”跳动为“七”。 从原本八十名左右的位置,嗖地一下,悍然冲入了前五十,最终稳稳地定格在了第四十三位! “第七层!陈庆到第七层了!” 李旺第一个激动地喊出声,脸上满是兴奋与难以置信。 五台派区域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着的惊呼和抽气声。 桑彦平长老一直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掌心竟微微有些汗湿,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身旁的褚锦云低声道:“好!好小子!第七层!我就知道他一定行!” 第七层可是一道坎,只要过了第七层,基本就稳在前五十了。 不远处的寒玉谷区域,寒霜婆婆沉声道:“心性关最是难熬,他能如此快速通过,且排名提升如此巨大,可见其心志之坚。” 萧别离看着那个高悬四十三名的名字,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既有佩服,也有一丝被远远抛开的落寞。 叶清漪怔怔地看着石碑,回想起当初在五台派初见时的情景,恍如隔世。 “第七层……第四十三位……” 烈阳宗的朱羽摸着下巴,语气带着惊讶,“这家伙,比《群英录》上预估的排名要高出一大截啊。” 陈庆名次比他高,说明爬塔消耗的时间比自己还要少。 要知道他年岁超过陈庆大几年,经历过磨砺,心性和实战经验相较于后者是有优势的。 碧涛门的孔以安也微微侧目,道:“五台派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不远处,临安府的土元门与海沙派众人亦被碑上动静吸引,纷纷侧目。 “这小子……” 乔鸿云摇头失笑,“沈修永这师侄,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潜力不俗的后辈,此刻却清晰地意识到,这已然是一位需要他郑重对待的、强劲的潜在对手了。 另一侧,土元门的丁瑾风与曹雪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讶异。 陈庆之名,他们此前亦有耳闻,只道是云林府新晋的年轻天才,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各府皆有天才,未真正见识其实力前,皆可存疑。 然而此刻,天宝碑上那跃升至四十三名的名字,却如一道惊雷,劈开了先前的所有轻视。 周围其他府地的宗派弟子和长老们也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五台派陈庆?之前没太留意,没想到竟能冲到四十三名!” “第七层是心性考验,能这么快通过,此子道心坚定,未来可期。” “这五台派看来也要崛起了。” 然而,并非所有人的反应都是赞叹。 广场另一侧,朝阳宗所在区域。 阮文竹长老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天宝碑上陈庆的名字,眉头微皱。 他自然记得路上那次冲突,更记得刘武回来后的汇报。 当时虽未将五台派这年轻罡劲太过放在眼中,但此刻陈庆的表现,却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 刘武站在阮文竹身后,眉头紧锁。 陈庆的排名已然非常接近他,而且年龄更具优势,这让他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 另一名朝阳宗弟子,排名七十一的阮洪进,则低声对身旁同伴道:“看来五台派这小子还真有几分门道,并非全靠侥幸,入了胥王山,需得多留意他几分了。” 朝阳宗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邓子恒长老,此刻也微微睁开眼帘,目光在天宝碑陈庆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闭上。 似乎对这个来自云林府的年轻弟子,留下了一点印象。 宝塔内。 陈庆缓步踏上天宝塔第八层。 这一层的景象又与下面截然不同,不再有傀儡或幻境,仿佛是一间密室。 层内光线柔和,中央仅有一张石案,案上静静放置着一张古朴皮卷,旁边还有一块布满玄奥纹路的巨大石门,严丝合缝地封锁了通往第九层的入口。 一个平和的声音再次直接响起:“一个时辰内,参悟此残篇《周天星元决》入门,运转心法,凝罡于掌,印于此门,门自洞开,超时或未能入门,考核即止。” “参悟残篇?” 陈庆心中微动,走上前去,拿起那皮卷看去。 他将心神沉入其中,一篇约莫千余字、却明显缺失了关键运行路线和总纲的心法口诀浮现于脑海。 这心法言辞古奥,气息晦涩,其复杂程度应该在上乘心法中都算顶尖。 寻常天才看到,怕是真要抓耳挠腮,苦苦推演。 这一关考核的便是悟性。 然而,陈庆只是粗略扫了一遍——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周天星元决(残)入门:(1/500)】 脑海中那熟悉的金字如期而至,关于这门残缺心法的行功路线,气息运转的微妙之处,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一般,瞬间了然于胸。 陈庆:“……”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这?天宝上宗这叩门考核……是不是有点太实在了? 好歹拿篇完整点的绝世心法来考验啊! 这残篇……谁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这考核对他来说,简直形同虚设。 陈庆依着脑海中的感悟,调动体内青木真罡,按照周天星元决的路线缓缓运转。 只见他掌心渐渐泛起一层淡蓝色的柔和光华,真气如同受到无形指引,在他指尖缭绕盘旋,显得灵动而驯服,赫然已是入门景象。 整个过程,不足十息。 陈庆并没有选择直接推门进入第九层,毕竟如此快进入第九层,肯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但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陈庆心中一个激灵,皮肤上的汗毛都是竖了起来。 天宝塔最深处,那从未有人抵达过的第七十二层核心,猛地爆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幽光! 这光芒无视了塔层的所有阻隔,如同瞬移般,直接没入陈庆的眉心识海! “嗡——!” 陈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一片混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庆几乎是下意识放在石门面前。 天宝主峰,宗主静修之地。 一位身着朴素麻衣的老者,身形清瘦颀长,虽略显佝偻,却依旧透着几分超然气度。 他面容苍老,皱纹如刻,双眼骤然睁开时——正是当今宗师榜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天宝上宗宗主姜黎杉。 他周身平和的气息瞬间荡起一丝涟漪,霍然起身,穿透重重殿宇阻隔,射向天宝塔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动容! “这股意志波动……直指本源……是祖师意志凝现?!” 他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沉寂数百年的祖师意志为何会突然被引动?就在天宝塔内?莫非……塔中出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变故?或是……出现了能引动祖师传承的惊世之才?” 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铺天盖地地向着天宝塔方向蔓延而去,试图探寻那一闪而逝的意志源头。 然而,那意志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极其迅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无痕迹可寻,只留下那瞬间的悸动,证明并非幻觉。 就在姜黎杉眉头紧锁,面色无比凝重之际。 “唳——!” 一声清越的禽鸣划破长空,只见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主峰片刻,一头通体羽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金羽鹰敛翅落下。 鹰背上,一位手持龙头拐杖、身着繁复云纹墨色长袍的老妪飘身而下。 来人正是天宝上宗四脉之一的九霄脉主——李玉君。 她面容肃穆,快步上前,沉声道:“宗主,方才老身正在处理脉内事务,突感一道强横无比的意志波动一闪而逝,其源似乎便在主峰附近,宗主可曾感应到?可知是何缘故?” 她目光灼灼,紧盯着姜黎杉,显然对此事极为关注。 姜黎杉心中念头急转,祖师意志事关重大,乃天宝上宗最核心的机密之一,绝不可轻易外泄。 他面上瞬间恢复古井无波,微微颔首,面上也是带着疑惑,“李脉主也感应到了?本座方才亦被惊动,那股意志的确颇为奇特,转瞬即逝,难以捕捉,本座正欲派人前往各峰巡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宝现世或是哪位长老修炼出了岔子。” 他巧妙地将注意力引开,绝口不提‘祖师’二字,更是将范围扩大,显得自己也在调查之中。 李玉君闻言,白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活了多少岁月,人老成精,此时绝非姜黎杉此刻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描淡写。 此事,绝不简单。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顺着话头道:“原来宗主亦不知晓。既如此老身便不打扰宗主调查了,若有所得,还望宗主能知会我九霄脉一声,以免门下弟子无知,冲撞了什么。” 她微微欠身,礼节周到。 “自然。”姜黎杉淡淡应道。 李玉君不再多言,转身踏上金羽鹰,巨鹰振翅,掀起一阵狂风,迅速远去。 看着李玉君消失在天际的背影,姜黎杉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与一丝急切。 他负手立于峰顶,目光再次投向天宝塔。 “必须立刻弄清楚,塔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祖师意志……数百年未现,为何今日……” 此事,他必须掌握第一手信息! 李玉君回到九霄脉主殿,那突如其来的意志波动如同在她心湖中投下的一颗石子,涟漪久久不散。 她屏退左右,独自立于窗前,望着云雾缭绕的主峰方向,眉头微蹙。 “宗主讳莫如深,此事绝非异宝或练功岔子那般简单……” 她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莫非与宗门那几桩隐秘有关?” 沉吟片刻,她想到了今日正是遴选第二天,随即唤来心腹执事。 “遴选进行得如何?可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出现?” 李玉君语气平淡地问道。 执事恭敬回禀:“回脉主,今日是遴选第二日,确有几个好苗子,天枢府的伍安仁,一举突破至第十层,暂列榜首,悟性超群,惊才绝艳。碧落宗的贺霜,同修三道真罡,心志坚毅,稳居第九层,位列前三。此外,赤云宗的祝明、天刀门的洛千绝等,也都表现不俗,均抵达了第九层,确有……几分真传之资。” “有几分真传之资吗?已经很不错了。” 李玉君微微一笑,“这才对嘛。” 她目光变得幽深。 天宝上宗真传弟子之位仅有十席,这数量从未改变过。 每一席都至关重要,牵动着四大脉系和诸多世家的神经。 若有新的绝世天才崛起,拥有争夺真传席位的潜力,便意味着原有的平衡可能被打破,有人上位,自然也有人……落下。 “密切关注这几人,特别是伍安仁和贺霜,至于那道意志……” 李玉君顿了顿,“暗中查探,今日所有入塔弟子,有无异常表现者,无论成绩高低,速来报我。” “是!”执事领命而去。 天宝塔外,广场之上。 众人的目光大多被天宝碑最前列那几个光芒万丈的名字所吸引,惊呼与赞叹声此起彼伏。 然而,当一道原本在四十左右徘徊的名字,开始以一种稳定而迅捷的速度向上攀升时,也逐渐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陈庆,第八层! 其排名如同坐了火箭,从第四十三位猛然蹿升,悍然杀入了前三十之列,最终光芒闪耀地定格在了第二十九位! “第……第八层?!” 李旺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之前的兴奋变成了彻底的震撼,声音都变了调。 五台派区域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再也无法压抑。 “第八层!陈师兄冲到第八层了!”有弟子失声喊道,激动得满脸通红。 “二十九名!我的天!前三十!”另一名弟子喃喃自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桑彦平长老身躯猛地一震,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转头看向褚锦云,“褚师妹……你看到了吗?第八层!第二十九名!” 褚锦云眼眸中光华流转,尽是震撼与欣慰交织的复杂情绪,“看到了……第八层。” 陈庆给她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这番动静远比之前突破第七层时更加剧烈,瞬间引爆了整个广场! “又升了!五台派那个陈庆!第八层!” “第二十九名!直接冲进前三十了!这怎么可能?!” “他才多大?未及三十的罡劲,竟有如此悟性?” “云林府五台派……这次真要一飞冲天了!” 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五台派所在区域,聚焦在桑彦平、褚锦云等人身上。 烈阳宗处,朱羽脸上的惊讶已经变成了凝重,他眉头紧锁,紧紧盯着石碑上那个刺眼的排名二十九,远远将他甩在身后。 他原本对自己的排名尚有几分满意,此刻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第八层……他竟能通过第八层!” 要知道此前朱羽并不认为陈庆能够通过第八层。 碧涛门孔以安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看来,我们都远远低估了他,《群英录》第六十五?笑话……此人的真正潜力,就算不能媲美前面几位,但是也相差不多了。” 他身旁的碧涛门弟子们亦是相顾骇然。 沈修永刚刚被传送出来,脸色凝重,他拼尽全力,最终止步于第六层,名字定格在第七十八位,虽不算顶尖,但进入胥王山应当无虞。 他还没来得及调息,就被周围的声音吸引,猛地抬头望向天宝碑。 当他看到陈庆二字后面的数字变成八,并且排名一路冲到了二十九名时,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聂珊珊的身影也几乎同时出现在塔外,她俏脸含霜,带着一丝不甘。 她最终倒在了第五层,名字在第九十八位闪烁了片刻。 她望着石碑上陈庆那高歌猛进的排名,清冷的眸子中情绪复杂,有震惊,有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严耀阳、李磊、玄甲门的施子依、方锐等人更早便被淘汰,成绩未能上榜,此刻只能仰望着那个同辈的身影,心情复杂难言。 而在一旁的土元门,丁瑾风与曹雪脸上的讶异早已化为深深的震惊。 曹雪俏丽的脸上神色肃然:“看来我们都小觑了云林府,小觑了五台派,更小觑了他。” 眼前的事实迫使她不得不将对这个名字的评价,骤然拔高数个层级。 假以时日,陈庆恐将重塑云林一府之格局,乃至彻底搅动万毒沼泽四府之风云。 然而,广场的另一侧,气氛却截然不同。 阮文竹长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陈庆的表现一次次的打破他的预估,此刻更是冲入前三十,其展现出的潜力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丝真正的威胁和……不安。 “此子断不可留!” 阮文竹看了刘武等人一眼。 陈庆名字已然超过了刘武。 几人深吸一口气,都是没有说话,但明白了阮文竹的意思。 只见陈庆的名字在第八层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终于不再变化。 这也让不少人心中轻轻舒了口气。 不久,天宝塔光芒一闪,陈庆的身影被传送出来。 他脚步略显虚浮,脸色微微发白,眉头紧蹙,一只手下意识地按着额角,似乎头脑昏沉,状态明显不佳。 “陈庆!” “你没事吧?” 桑彦平和褚锦云立刻迎了上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褚锦云更是连忙渡过去一缕柔和的癸水真罡,助他稳定气息。 “无妨,只是心神消耗过大。” 陈庆摆了摆手。 而此刻,天宝碑上,他的最终排名赫然定格在了——第二十九位! “二十九!你小子排第二十九!” 沈修永激动地重重一拍陈庆的肩膀,哈哈大笑,比自己取得好成绩还要兴奋。 桑彦平和褚锦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欣慰和激动。 第二十九名! 这远远超出了他们最好的预期! 这意味着陈庆不仅稳稳进入胥王山,更是位列前茅,必将受到天宝上宗的重点关注! 以他的年纪和潜力,得到上宗资源倾斜,未来甚至有可能冲击真元境! 五台派崛起之望,尽系于此子一身! 他们如何能不兴奋若狂? 万毒沼泽四府的其他宗派,烈阳宗、碧涛门、海沙派的人也都投来震惊和复杂的目光。 尤其是朱羽和孔以安,他们一个五十四,一个七十多,本已是府中翘楚,此刻却被陈庆远远甩开。 须知此番角逐的皆是百派天才,排名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 而陈庆竟能高居第二十九名,这已是绝对名列前茅的存在! 寒玉谷的萧别离看着自己第九十二名的岌岌可危的位置,再看向被五台派众人簇拥着的陈庆,心中五味杂陈。 叶清漪也是感慨不已,没想到陈庆如此了得,在百派天才云集中都能如此闪耀。 远处的观礼高台之上,邓子恒与弓南松也将陈庆的表现尽收眼底。 “可惜了。” 邓子恒微微摇头,“此子心性、战力皆属上乘,如此年轻能闯至第八层,实属难得。若能再进一步踏入第九层,其潜力评价将截然不同,或可真正与伍安仁、贺霜等人并列,有争一争那真传之资。” 弓南松笑着捋了捋胡须:“邓兄要求未免过高,第八层已极其难得,二十九名,此子未来在内门弟子中,也必是佼佼者,真传之位?我天宝上宗泱泱大宗,如今也不过十位真传弟子,哪一个不是妖孽中的妖孽?百派遴选能出一二位有真传之资的苗子,已是侥天之幸,岂能奢求更多?” 邓子恒闻言,也是失笑点头:“弓兄所言甚是,是老夫贪心了,二十九名,已经非常不错了。胥王山内,且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吧。” 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广场。 陈庆只觉得大脑一片肿胀,这倒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而是真实发生的。 当时意识混沌,此刻依旧觉得肿胀难受,他运转真罡在体内游走,身体并没有丝毫不适,但精神却异常疲惫,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庆眉头紧锁,细细回味着塔中那突如其来的紫光冲击,那绝非寻常考验,其中蕴含的气息十分磅礴,甚至让他内心产生某种悸动。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杂念暂且压下。 对于自己最终定格在第二十九位的排名,他还算满意。 毕竟,若再往前闯入第一梯队,位列前二十甚至前十,那便真正进入了百派天才的最顶尖行列,届时所承受的关注与压力将截然不同。 陈庆之前从厉百川口中得知一些讯息,来到天宝上宗后也暗自调查过其内部构架。 十大真传弟子,不仅个个是天纵奇才,更关键的是背后都有着盘根错节的深厚背景与势力支撑。 那十个位子稳固无比,有人想上去,自然就有人会被挤下来。 陈庆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毫无根基的背景,若过早关注,无异于稚子抱金行于闹市,必成众矢之的。 现在的排名,既能确保进入胥王山获得资源,又暂时不会过度触动那些敏感神经,正好便于他暗中积蓄力量。 如今《八极金刚身》已臻混元之境,《山岳镇狱枪》领悟了‘势’,加之体内青木、坤土、癸水三道真罡融合等诸多手段,远超寻常罡劲初期。 陈庆自忖,若遇到罡劲中期高手,凭借如今手段,问题不大。 然而,若对上如贺霜、伍安仁这般已至罡劲后期、且同样天赋异禀、根基深厚的顶尖人物,还是十分麻烦。 (本章完) 第207章 紫光 第207章 紫光 就在陈庆暗自思忖之时,天宝塔的遴选终于进入了尾声。 随着最后一批弟子或振奋或失落地被传送而出,天宝碑上的排名彻底凝固,一百个名字熠熠生辉,代表着此次遴选的最终结果。 高台之上,邓子恒长老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胥王山百派英才遴选,至此圆满结束。” “天宝碑上百人之名,即为此次获得进入胥王山修行资格者。恭喜诸位英才,尔等之天赋、心性、毅力已得印证,望入胥王山后,勤修不辍,早日成才,不负宗门栽培,亦不负尔等身后宗派之期许。” “未入榜者,亦无需气馁,武道之途,漫长悠远,一时之得失不足论英雄。天宝上宗广纳贤才,日后机缘犹在。此番经历,于尔等而言亦是宝贵磨砺,望能明见自身,砥砺前行。” 他的话语中正平和,既肯定了胜出者,也安抚了落选之人,尽显大宗气度。 广场之上,顿时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景象。 入选的百人及其所属宗派,自然是欢欣鼓舞,激动不已。 尤其是那些有小门小派弟子入选的宗门,长老们更是喜形于色,这意味着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上供减免,是一笔足以改变宗门命运的庞大资源! 粗略看去,近百个宗派中,竟有超过九成都至少有一人入选,这天宝上宗手段高超,通过这种方式,巧妙地将自身与麾下众多宗派的利益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人群中,施子依和方锐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们拼尽全力,终究还是差了一线,未能跻身百人之列,振兴玄甲门的重担,看来还需另觅时机了。 聂珊珊看着石碑,轻轻吐出一口气,清冷的眼眸中复杂的神色渐渐平复。 尽力而无憾,或许便是如此。 萧别离亦是长出一口气,他的排名最终定格在九十八位,险之又险地搭上了末班车,但此刻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有种虚脱般的放松。 严耀阳同样落选,他望着石碑,拳头紧了紧,又缓缓松开,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时,邓子恒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外,凡此次响应上宗号召,前来参与遴选之弟子,无论入选与否,上宗皆备有一份薄礼,以为激励,聊表心意。”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又起了一阵骚动,尤其是那些抱丹劲后期、本就抱着见世面心态而来的弟子们,更是心中一喜。 李旺原本因落选而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不少,不禁喜道:“这天宝上宗果然大方!不愧是统御三道的大宗气派!” 的确,在场人数如此之多,每人一份,即便只是薄礼,以天宝上宗的底蕴和手笔,也绝不可能是寻常之物,这无疑是一笔意外之财。 随后,邓子恒又宣布了三日后于迎客峰举行胥王山入门仪式的具体事宜,便宣布众人可自行散去。 人群开始流动,而就在这时,早已等候在周边的天宝城各大世家代表们纷纷行动了起来。 他们目标明确,径直走向此次遴选中最耀眼的那些天才。 贺霜、伍安仁等排名前十的翘楚立刻被团团围住,各方赞誉、邀请不绝于耳,甚至已有千年世家的人,递上了请柬帖子,邀请他们赴宴一叙,引得周围众人惊叹不已。 陈庆作为排名二十九、且年纪极轻的罡劲天才,自然也成为了众多世家争相结交的目标。 一时间,竟也有七八份帖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李旺看到这,不由的露出一丝羡慕。 朱羽看着陈庆面前的帖子,又看了看自己面前仅有的两三份,不由洒脱一笑,对身旁的沈修永自嘲道:“唉,谁让我前几个月才刚娶了第四房小妾,名声在外了呢。” 沈修永闻言不由得调侃了一句:“朱兄龙精虎猛,风流倜傥,自是令我辈羡慕啊。” 众人一阵轻笑,倒也冲淡了些许竞争带来的紧张气氛。 这些世家的意图很明显,大多是看中了这些天才的潜力,想要通过联姻将其与家族利益绑定,从而巩固和提升自家在天宝城乃至三道之地的影响力。 陈庆不仅年纪轻,而且还未婚娶,自然成为一些世家眼中的香饽饽。 在云林府时,那些小族小派不过仰人鼻息、依附求生,而如今在这天宝城,前来结交的却是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所谈的是平等互惠的正式联姻。 这些盘踞天宝城的世家,百年甚至千年的积淀之下,所拥有的资源、人脉与影响力,丝毫不逊于五台派,其中一些甚至更为悠久深厚,其实力不容小觑。 尤其是那些千年世家,底蕴深厚更是让人咋舌。 不远处,寒霜婆婆看着被数份请柬环绕的陈庆,以及五台派桑彦平、褚锦云那掩饰不住的喜悦,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五台派此次两人入选,意味着将获得长达十年的上供减免! 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资源,足以让五台派的实力在未来短时间内获得爆发式增长,云林府双雄并立的格局恐怕很快就会被打破,甚至向着五台派一家独大倾斜。这对于寒玉谷而言,绝非好消息。 众人纷纷回到各自休息地方。 晚上,一个小道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迎客峰的各个角落流传开来。 此次遴选虽未能进入前百,但若愿意,仍有机会拜入天宝上宗外门修炼,届时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获得晋升内门的资格! 这个消息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部分落选的天才们对此嗤之以鼻,秉持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想法。 他们身为各派精英,回到自家宗门,那也是备受重视的核心弟子,资源倾斜,地位尊崇,何必留在天宝上宗从一个地位最低的外门弟子做起,去受那层层管束和艰辛? 然而,依旧有不少人为之蠢蠢欲动。 这些人多是出身中小门派,或是自觉在原有环境下潜力已近瓶颈,渴望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强大的传承。 对他们而言,天宝上宗外门弟子身份,就是一个鱼跃龙门的跳板,哪怕起点低些,前途却可能更加光明。 施子依、方锐,甚至包括严耀阳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与权衡之中。 晚上吃过饭食后,陈庆、沈修永、褚锦云、桑彦平四人聚在桑长老的房间。 桑彦平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明日,我等就准备离去了。” “明日就走了吗?这么急?”沈修永有些意外。 “嗯。” 桑彦平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此地事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回去了,门中还有许多事宜要处理,魔门云林分坛留下的摊子,与寒玉谷的微妙关系,都需要尽早回去坐镇安排。”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看向陈庆和沈修永:“你们二人留在此地修炼,一切需得多加小心谨慎,尤其是要提防朝阳宗的人。” 他看向陈庆,“修永清楚其中恩怨,陈庆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具体情况,数十年前,朝阳宗与我五台派有过一段极深的恩怨。” “那时的朝阳宗如日中天,势力远超现在,是除了天宝上宗之外,少数几个拥有一位真元境高手坐镇的一府霸主!” “真元境高手!?” 陈庆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动。 府地宗派能拥有一位真元境高手,简直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怪不得朝阳宗当年能那般强势,其势力范围甚至能辐射影响周边府地。 “没错。” 一旁的褚锦云感慨道:“那是一位真正的真元境强者,威压一方,也正因如此,他们行事才那般肆无忌惮,不过……”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冷意,“你也不必过于忌惮现在的朝阳宗,这位掌门,早就死了。” “死了?”陈庆更加疑惑:“这位真元境高手……是怎么死的?” 真元境实力不凡而且还能增寿,若非意外,怎会轻易陨落? 桑彦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缓缓道:“这件事也十分复杂,当初这位朝阳宗掌门暗中带领大批精锐进入云林府,意图不明,但其势汹汹,可谓一时轰动。而后他们暗中对我五台派狠下杀手,掌门还有几位师叔奋起反抗,当时死了好几个老一辈高手,而厉师叔也参与其中,他并没有正面对抗朝阳宗高手,而出手斩杀了朝阳宗不少年轻一辈精英,彻底激怒了对方。” “后来,那位真元境掌门亲自出手,追杀厉师叔……” 桑彦平顿了顿,“具体过程无人知晓,只知厉师叔虽狼狈,却最终脱身,未果,此事闹得极大,险些引发大战,好在后来沈家参与其中斡旋,并将此事禀报了天宝上宗,由上宗出面干涉,此事才勉强压下。” “那朝阳宗掌门带人退回天平府后,没过多久,便传出了他的死讯,朝阳宗对外宣称是掌门练功急于求成,以致走火入魔而亡,但我和掌门师兄私下猜测……” 桑彦平压低了声音,“恐怕没那么简单,真元境高手岂是那般容易走火入魔的?更大的可能,是因其不顾上宗调解,私自寻仇,甚至可能在天平府外动了手,触怒了天宝上宗的威严,被上宗暗中施以惩戒,抹除掉了。” 褚锦云在旁轻声感慨,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幸好这位死了,否则哪有这后面几十年的相对安宁,一位真元境掌门的仇恨,足以让我五台派日夜难安。” 沈修永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那个时候刚刚拜入五台派,记忆也算颇深,那段历史对于五台派而言,是一段充满压力的灰色记忆。 陈庆默默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他本能地觉得,事情恐怕不像桑长老猜测的那样。 触怒上宗或许是真,但因此就被抹杀一位真元境高手? 天宝上宗维持秩序,似乎更倾向于平衡与制约,直接下场抹杀一方霸主,动静太大,也容易引起其他附庸宗派的恐慌。 一个更大胆、更符合他认知的猜测浮上心头——此事,莫非是厉师下的手? 厉百川深不可测,行事看似懒散实则从不吃亏。 被一位真元境高手追杀,以他的性子,会仅仅逃跑就算了? 联想起此前种种,以及他可能远超表现的实力…… 陈庆越想越觉得笃定。 那位朝阳宗掌门的暴毙,极有可能就是厉百川的手笔! 这老登的底蕴和实力,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 就在这时,桑彦平从怀中取出几个玉瓶,轻轻放在桌上,打断了陈庆的思绪。 “这里面都是淬罡丹。” 桑彦平的声音将陈庆的注意力拉回现实,“这些都是宗门库存,足有四十粒,你们二人分润了吧。” 陈庆和沈修永听到这里,都是心中一震,暖流涌动的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四十粒淬罡丹!这绝非小数目! 要知道,即便以陈庆如今的身份地位,在五台派每月定额也不过三枚,这四十粒相当于他一年多的份例! 宗门算是竭尽所能地为他们提供支持。 沈修永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哽咽,“多谢宗门厚赐!修永定不负所望!” 陈庆亦是心潮起伏,郑重道:“桑长老,褚长老,请转告掌门,弟子陈庆虽侥幸拜入天宝上宗修行,但永远是五台派青木院弟子,此心不变。” 桑彦平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但他立刻摆了摆手,神色转为极其严肃:“你有此心,我等便知足了,但这话放在心里即可,在天宝上宗内,绝对不要对任何人说出来,切记!切记!” 褚锦云也点头附和,眼中满是关切:“是啊,上宗规矩森严,最忌门下弟子心系他派,你们在此安心修炼,便是对宗门最好的回报,你们实力强大了,宗门自然也会因此得到无形的好处和实惠。” 陈庆和沈修永都是重重点头,明白两位长老的深意和担忧。 又闲谈嘱咐了几句路上的见闻和修炼的注意事项,夜已渐深,陈庆和沈修永,褚锦云三人这才起身告辞,离开了桑长老的房间。 褚锦云回到屋内,烛火摇曳。 她刚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尚未饮下,便听得门外传来轻柔却规律的叩门声。 “师父,是我。” 聂珊珊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比平日更低沉几分。 褚锦云放下茶盏:“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聂珊珊走了进来,一身淡蓝衣裙在灯下显得有些单薄。 她眉眼低垂,双手微握在身前,不似平日那般清冷自持,反而透着一丝罕见的犹豫与挣扎。 “珊珊,这么晚了,有事?”褚锦云温声问道,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聂珊珊没有坐,只是走到褚锦云面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师父,弟子……想好了,我想留下,拜入天宝上宗外门。” 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褚锦云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心中百感交集,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细细描摹着聂珊珊尚且年轻的脸庞。 她这个弟子,天资悟性皆是上佳,心性更是坚韧要强,从不轻易服输。 在云林府同龄人中,聂珊珊无疑是顶尖的,便是与许多年长些的同辈相比,如沈修永、孔以安等,她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潜力犹有过之。 此次遴选,强手如云,汇聚了三道五十一府的精英,竞争之残酷远超府内。 那些能冲入前百的,有不少已是三十、乃至临近四十岁的罡劲高手,他们多了近十年的功力积累、实战打磨和心境淬炼。 这绝非仅仅是修为的差距,更是时间与经验堆砌出的鸿沟。 珊珊她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三十岁以下的抱丹劲,面对那些经验老辣、真罡凝练的“老牌”天才,先天便处于劣势。 能如陈庆那般,以不及三十之龄突破罡劲,并在此等盛会中强势杀入前三十者,实属凤毛麟角。 假以时日,给她同样的年岁打磨,褚锦云深信,自己的弟子绝不会比这些人差。 然而,理解归理解,心疼也是真心疼。 她深知聂珊珊骨子里的傲气,此次落选,对其打击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如今她选择留下,从最低的外门弟子做起,这其中需要放下多少骄傲,又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天宝上宗外门,鱼龙混杂,竞争激烈,资源远不如内门。 那是真正的从零开始,一切都要靠自己拼杀。 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艰辛无比。 褚锦云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与担忧,但她更了解聂珊珊,若非经过深思熟虑,决计不会开这个口。 她既然来了,便是心意已决。 沉默良久,褚锦云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聂珊珊面前,为她理了理鬓边一丝并不存在的乱发,动作轻柔。 “想清楚了?” 褚锦云轻声道:“天宝上宗外门不易,远比你在癸水院时要艰难得多。” 聂珊珊眼圈微微泛红,却倔强地没有让任何湿意溢出,重重点头:“弟子想清楚了。” 褚锦云缓缓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她握住聂珊珊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我癸水院的弟子,到哪里都不会差,记住无论在外遇到何种难处,师父和癸水院,永远是你的后盾。” “若事不可为……回家便是,师父永远给你留着一盏灯。” 聂珊珊闻言,她猛地低下头,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再抬起时,眼中水光氤氲,却亮得惊人。 “弟子……多谢师父!”她声音哽咽,深深一拜。 褚锦云扶住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烛光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温暖而静谧。 陈庆回到屋内,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走到桌边坐下,却没有倒水,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天宝塔第八层那电光火石间的剧变。 那一道自塔顶最深处袭来的紫色幽光,直接贯入他的眉心识海,那一刻的冲击几乎让他神魂震荡。 “绝非寻常……” 陈庆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不再犹豫,起身走到床榻边,盘膝坐下,试图进入深层入定的状态,仔细探查自身。 这时,陈庆才发现体内癸水真气不知不觉间已然全部淬炼完成,此刻丹田气海之中,青木、坤土、癸水三道真罡交融。 三道真罡融合成一道真罡,那威力极为霸道,气息惊人。 陈庆将心神彻底沉静,摒弃所有杂念,不再局限于感知气血真罡,而是向着那冥冥中意识诞生之地探寻时—— 嗡! 仿佛推开了一扇从未发现过的无形之门,他的视线骤然开阔!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唯有最本源的意识如同薄雾般缓缓流淌。 “这是……” 陈庆的心神震撼无比,几乎难以维持这份内视的状态。 他看到了! 一道微弱的紫色流光正静静悬浮着。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而出。 “意志之海?!这难道就是古籍中提及,唯有晋入真元境,精神意志经过真元淬炼发生质变后,方能初步感应并开辟的意志之海?!” 只有真元境,才会淬炼出武道意志,开始触及精神领域的无上妙境! 意志之海,便是精神力量的源泉与显化,是真元境强者能够衍生神识、洞察秋毫的根本所在! 可他如今分明只是罡劲境界,精神意志虽经过磨砺远比同阶坚韧,但也绝未达到能自行开辟意志之海的程度! “是因为那道紫光!” 陈庆瞬间明悟,“是塔中那道神秘的紫色幽光,它强行为我洞开了这片门户,并在此扎根!” 惊喜之后,便是深深的思索与一丝担忧。 “提前开辟意志之海,感知力、乃至对自身功法的掌控,无疑会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面对危机时更加敏锐……这是天大的机缘!” “但……这紫光究竟是什么?扎根于我意志之海,是福是祸?是否会影响到我日后冲击真元境的关隘?” 种种疑问浮上心头,却无人能为他解答。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深不可测的厉百川,若厉师在此,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可惜厉师远在云林府……” 陈庆心中暗叹,旋即定了定神,“此事关乎根本,绝不能向外人透露分毫,天宝上宗藏经楼浩瀚如烟海,或许其中有记载,日后需得寻个机会,前去查探一番。” 心思既定,陈庆便将那份疑虑暂时压下。 无论如何,提前拥有意志之海,并且似乎还是以一种极不寻常的方式获得,目前来看,利远大于弊。 (本章完) 第208章 资源 第208章 资源 夜色渐深,天宝上宗九大内峰之一的九霄峰主殿内,灯火通明,却只映照着寥寥数人。 李玉君高坐于上首的云纹玄玉座上,她目光低垂,心神早已将今日发生的种种异常梳理了无数遍。 下方,一名身着九霄脉服饰的中年男子垂手恭立,正是李玉君座下大弟子,追随她最久的罗子明。 “今日,宗门内外,可有何不寻常之事?无论巨细,皆报于我。” 李玉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凝重。 罗子明微微躬身,语气肯定道:“回脉主,弟子已加派人手仔细巡查过各峰,特别是主峰及天宝塔周边区域,并询问了今日当值的所有执事弟子。除了胥王山遴选引发的正常喧闹外,宗内各处运转如常,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气息波动、人员异动,一切……风平浪静。” “哦?” 李玉君抬起眼帘,皱眉道:“果真一丝异状都无?” 罗子明心神一凛,仔细回想后,依旧摇头道:“确无发现,师父可是感知到了什么?” 他跟随李玉君多年,深知师尊绝不会无的放矢,如此追问,定有缘由。 李玉君沉吟片刻,缓缓将白日与宗主姜黎杉会面时的情景,以及那道转瞬即逝、却令她心悸不已的强横意志波动说了出来。“……宗主虽言语遮掩,将其归咎于异宝或练功岔子,但其瞬间的失神与凝重,绝非作伪,此事绝不简单。” 罗子明闻言,面色也肃然起来:“宗主此人,心思深沉如渊,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瞬间失态……那道意志波动恐怕非同小可。” 他略一思索,眼中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脉主,您觉得……此事会不会与宗主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追寻的那件事有关?” “祖师传承?”李玉君瞳孔微缩,缓缓吐出四个字。 “正是!” 罗子明声音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宗内虽有传闻,言及开派祖师除四大真经外,另留有惊世传承,但数千年来虚无缥缈,多数人只以为是无稽之谈,可若宗主一直未曾放弃寻找……那今日之异动,莫非……” “祖师传承……” 李玉君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若真有此事,且就在天宝塔内,或被某人所引动……那可就真是石破天惊了!” 想到这,她连忙转而问道:“今日胥王山遴选的最终名单出来了吧?下午之人可有什么出彩的?” 罗子明连忙从袖中取出名单,双手奉上:“名单在此,下午确实有几个出彩的排在前列的,如四海门裘启星,玉林宗的张涛皆天赋异禀,根基雄厚,确有……几分潜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便是排名二十至五十之间的,也有几个年岁极轻、潜力惊人的,比如云林府五台派那个叫陈庆的弟子,未及三十便已是罡劲,此次排名二十九,颇为亮眼。” 李玉君接过名单,神识一扫,信息瞬间了然于胸。 她目光在陈庆二字上略微停顿,见其骨龄、修为、排名虽都不错,尤其年纪是一大优势,但在见惯了天才的的她眼中,也仅止于不错罢了。 此子潜力或可期待,但眼下修为终究只是罡劲初期,相较于伍安仁、贺霜仍有明显差距,更不要说和真传弟子相比了。 难道不是天宝塔!? 这些‘外来’的怎么可能得到祖师传承? 况且此事到底和祖师传承是否有关还不好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但这终究只是猜测,缺乏实证,宗主讳莫如深,我们也不能表现得过于关切,以免打草惊蛇。” “师父所言极是。” 罗子明点头称是,“那我们现在……” “暗中查探。” 李玉君果断下令,“动用我们最隐蔽的力量,不着痕迹地调查,记住,绝不能让宗主和其他几脉察觉到我们的动作。” “弟子明白!”罗子明郑重应下。 “将这些人的资料,特别是排名前三十的,整理详尽些,日后多加关注便是。” 李玉君将名单递还给罗子明,语气意味深长:“一批新的、活力十足的鱼儿涌入池中,总会激起些水,甚至改变原有的格局,好生看着吧,这潭水要开始动了。” “是,弟子会密切关注。”罗子明躬身领命。 “去吧,行事谨慎些。”李玉君挥了挥手。 罗子明再次行礼,悄然退出了大殿。 翌日,晨光熹微。 陈庆、沈修永以及决定留下的聂珊珊,一同将桑彦平、褚锦云等五台派、玄甲门众人送至迎客峰下。 除了聂珊珊外,严耀阳、李旺、李磊、施子依、方锐等其余弟子,权衡再三,最终都选择了随长老们返回云林府。 外门弟子之路艰辛漫长,前途未卜,不如归去,在熟悉的宗门内依旧能有一番作为。 聂珊珊神情清冷,对着褚锦云和桑彦平深深一揖:“师父,桑长老,一路保重。”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褚锦云眼中满是不舍与叮嘱,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小心。” 桑彦平也对陈庆、沈修永沉声道:“宗门等你们的好消息。” 随后众人骑乘着宝驹,桑彦平、褚锦云等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聂珊珊默默注视了片刻,很快便有天宝上宗外门执事前来,引着她前往外门报到。 “聂师侄。” 沈修永出声唤道,他走上前,“外门诸事繁杂,你我虽不同路,但同出一门,若有需相助之处,定要传讯于我。” 陈庆也走上前,开口道:“聂师姐,多联系。” 聂珊珊闻言,脸上那层清冷融化了些许,点了点头:“嗯,我记下了,多谢沈师叔,陈师弟,你们也多保重。” 说罢,她便不再犹豫,转身跟上那名执事,身影渐渐消失在缭绕的云雾与楼阁之间。 又过了两日,迎客峰。 通过遴选的百位天才再度齐聚于此。 陈庆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海沙派的乔鸿云,烈阳宗的朱羽,碧涛门的孔以安,还有此前在小聚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绝派王波、归元宗尚路景等人,皆在此列。 “陈兄!” “朱兄!” 众人相互寒暄,气氛看似融洽。 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三道五十一府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随着人员到齐,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主峰长老邓子恒缓步走出,目光扫过下方众人。 “今日起,无论尔等此前出身何门何派,” 邓子恒缓缓道:“皆多一重身份,那就是天宝上宗胥王山弟子,享内门弟子规格待遇。” 说罢,早有执事弟子端上玉盘,上面整齐摆放着一枚枚质地非凡的白玉令牌。 邓子恒继续道:“此乃尔等身份令牌,每枚令牌中皆预存有一千宗门贡献点,此后六个月内,尔等皆可凭此令牌领取一百贡献点,六个月后按照排名领取贡献点。” 邓子恒的话顿时引起了议论。 虽然不知道贡献点是什么,但是听到了排名领取贡献点。 不少人眼眸中浮现一道精光。 陈庆也是暗自思忖起来。 邓子恒顿了顿,看着下方众人解释道:“贡献点,乃天宝上宗核心之物,其价值远超金银,功法、丹药、神兵、异宝、甚至求长老指点、发布或承接任务……宗门内一切资源流通,几乎皆赖于此,具体能兑换何物,稍后尔等可自行前往‘万象殿’查阅兑换。很快,你们便会知晓其珍贵之处。” “好了,仪式已毕,会有人带你们前往胥王山各自居所。” 邓子恒说完,便转身离去。 众弟子闻言,皆是好奇地看着手中温润的令牌,对那贡献点和万象殿充满了期待。 很快,一位身着外门弟子服饰、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走到陈庆面前,恭敬地拱手道:“陈师兄,在下外门弟子黄昌明,奉命引您前往胥王山居所,这边请。” 陈庆目光微扫,便感知到这黄昌明气息沉稳,修为在抱丹劲后期。 外门弟子都在抱丹劲后期吗? “有劳黄师弟了。”陈庆颔首。 “陈师兄客气了,分内之事。” 黄昌明笑容更盛,侧身引路,“陈师兄初来乍到,若有何不解之处,尽管问我,黄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深知这些能从百派遴选中脱颖而出的天才,一入门便是内门弟子,地位尊崇,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此刻结个善缘,打好关系,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两人沿着一道虹桥,向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胥王山行去。 陈庆随口问道:“黄师弟,方才邓长老提及内门九峰,不知具体是哪些?” 黄昌明闻言,立刻如数家珍般答道:“回陈师兄,内九峰乃我天宝上宗核心所在,主要由四大脉系执掌,分别是九霄峰、真武峰、玄阳峰以及玉宸峰。此外便是宗主一系所在的天宝主峰。” 他略作停顿,语气带上几分敬畏:“还有四峰较为特殊,一是丹霞峰,乃宗门丹道大师聚居之地,掌管丹药炼制与分发,地位超然,二是万法峰,藏经阁便位于此峰,收录天下武学典籍,乃宗门传承之根基,其三狱峰,关押着无数年来宗门擒拿的魔头巨擘、叛徒以及对头势力中的顶尖高手,其中不乏修为通天之辈,等闲弟子绝不可靠近分毫,负责镇守的也都是宗内极为强横神秘的长老……”” 说到最后,黄昌明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神秘与向往:“最后一峰,便是最为神秘的隐峰,此峰地位极其崇高,据说非真元境长老或是对宗门有极大贡献者不得入内居住。” “峰内不仅有我宗的真元境高手,似乎还有一些宗门招揽的客卿供奉也居于此峰,而且听闻,居住于此者,似乎有资格将家眷亲族接引入峰,受宗门庇护,安全无虞……当然,这些也只是师弟我道听途说,其中具体情形,就不是我等外门弟子所能知晓的了。” 陈庆听到隐峰竟能接引家眷受宗门庇护,心中顿时一动。 若母亲韩氏能得此庇佑,他在外行走修炼便可真正后顾无忧。 这天宝上宗的待遇和底蕴,果真深远无比。 一边走着,黄昌明还殷勤地指着远处云雾缭绕、气象万千的九大内峰,逐一介绍。 陈庆的目光越过诸峰,最终落在那神秘的隐峰之上。 但见其峰峦隐于流云之间,不见全貌。 他不由得暗自思忖:不知这隐峰之中,究竟潜藏着多少位神通广大的真元境巨擘? 甚至在那云深不知处,是否还有超越了真元境的老怪物在闭关潜修?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陈庆将话题引向最关心的贡献点:“黄师弟,这贡献点究竟妙用几何?” 黄昌明脸上露出羡慕之色,笑道:“妙用无穷!堪称宗门立足之根本!”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略显陈旧的皮纸书册,递给陈庆,“陈师兄,这是外门兑换图册,您可先参考一番,内门弟子能兑换的物品种类更多,毕竟许多稀缺资源,宗门管控极严,身份地位不到,就算有贡献点也难以兑换。” 陈庆接过图册,迅速翻阅,眼中不禁精光连闪。 这图册虽仅是外门版本,却已包罗万象,令人心惊。 《流云剑诀》两千五百点、《厚土诀》三千八百点…… 各类上乘武学,价格均在两千点到五千点不等。 下品、中品宝器琳琅满目,上品宝器亦有不少,价格从数百到几千点皆有。 甚至还有几件标注为半件灵宝,价格更是达到三千以上。 陈庆目光一凝,果然看到了金属性的异宝‘锐金之精’,标价两千五百点;火属性的‘地火心莲’,标价一千八百点。 价格与他预估相仿,不同异宝功效不同,价格亦有浮动。 他暗自对比,自己那枚能缓慢提升土系真罡质量的地元髓珠,若放在这里,价值绝对远超普通土属性异宝。 至于其他两件异宝,应该都属于很一般的存在。 往后翻看则是丹药部分,其中外界十分珍贵的凝罡丹赫然在列,标价三千点一枚! 此外还有淬炼体魄的龙虎锻骨丹五百点一瓶,快速恢复真罡的精品回元丹一百点一瓶等等。 最后则是一些珍奇异宝,陈庆目光扫过清单:金羽鹰坐骑(成年),仅需两千贡献点!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成年金羽鹰以极速著称,若是能拥有这样一匹坐骑,日后行走在外不论是追敌还是逃命都十分方便。 等到时候有足够的贡献点,再兑换一匹。 诸多在外面有价无市、甚至闻所未闻的宝物,在这里明码标价,只需贡献点便可兑换。 这其中,还有不少附庸宗派的上供之物,其中就包括五台派的百年地心乳,这里仅仅需要十个贡献点就能兑换一滴。 “这一千贡献点还是不够用!” 陈庆看着自己令牌里仅有的一千点贡献点,再次深刻意识到这一点。 黄昌明适时道:“陈师兄,这只是外门图册,内门图册想必更加丰富,据说连绝世武学、乃至如九转还真丹那般的大丹,只要贡献点足够,皆有可能兑换得到!” 九转还真丹!? 陈庆还记得自己还差厉师一枚九转还真丹。 他压下心中波澜,询问道:“除了每月发放,获取贡献点可还有其他途径?” 黄昌明立刻答道:“有,自然是有!宗门每月发放的,只是最基础的保障,除此之外,最主要的途径便是完成宗门任务。” “万象殿内设有任务榜,根据难易程度和耗时长短,奖励的贡献点也从数十到数千不等,有些耗时漫长或极其危险的任务,甚至能一次性获得数千贡献点!”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而且,不同身份每月领取的数额也天差地别,像我们外门弟子,每月仅有十点。内门弟子,如陈师兄您这般,是一百点。而真传弟子,据说每月足有六百点!若是门中长老,尤其是那些修为通天、已达真元境的大人物,每月更是能固定领取一千点之多!” “真传六百,真元一千……” 陈庆心中默算,再次感受到宗门内部森严的等级和资源差距。 “除此之外,便是爬天宝塔!” 黄昌明语气兴奋起来,仿佛说到了一件极为了不得的事情。 “爬天宝塔?”陈庆心中一动,想起了不久前遴选。 “正是!” 黄昌明点头,“陈师兄您经历过的前面十一层,主要是针对外来者的试炼选拔层,而从第十二层开始,才是真正考校内门弟子实力的地方!宗门规定,内门弟子每月皆有数次挑战天宝塔的机会,每成功通过一层,便能一次性获得对应的贡献点奖励!” 他说着,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师弟我入外门数十载,拼尽全力,如今也仅仅通过了第十七层,那次通关,一次性拿到了一千贡献点。” “像陈师兄您这等实力,初次闯塔便直达第八层,若是去闯这考核层,依师弟看,闯过第二十二层应当不在话下!届时,一次性便能获取至少两千的贡献点!这可比做什么任务都快得多!” 陈庆听闻,心中豁然开朗,暗自思忖:“原来如此,这天宝塔不仅是遴选工具,更是宗门激励弟子、发放资源的重要途径。” 相比那些耗时耗力、甚至可能伴有风险的宗门任务,凭借实力闯塔,对他而言显然更具吸引力。 黄昌明是个机灵人,见陈庆意动,又补充道:“而且,这闯塔奖励并非一次性的,只要实力不断提升,能闯过更高层数,贡献点便会源源不断,许多内门师兄师姐,甚至真传弟子,都将闯塔视为获取贡献点的首要途径。” 陈庆感慨道:“这贡献点好处之多,难以想象。” 黄昌明在外门待了数十年,早已是老油条,闻言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透露道:“陈师兄,这贡献点的妙用还远不止明面上这些,因其是硬通货,且能匿名交易,私下里也有许多用途,有不少人会用大量贡献点发布一些……不便明说的任务,比如雇佣好手一同探索宗门外几处凶险的秘地,或是……截杀一些结了仇怨的对头,只要贡献点给够,自有急需资源的人愿意接下。” 陈庆听到这里,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彻底明白了。 “原来如此,多谢黄师弟解惑。”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对这天宝上宗的运行规则,有了更清晰也更深刻的认识。 六个月后排名争夺! 他已然可以想象到激烈了。 真正的资源大头,全系于那排名之上! 排名越高,每月能领取的贡献点必然越多。 他立刻联想到胥王山上那百余位来自各方的天才。 想要在这些人中杀出重围,争夺更高的排名,绝非易事。 毕竟遴选排名并非实力,陈庆如今二十九名,压了不少罡劲中期高手一头,他们心中肯定不服。 这六个月,是适应期,恐怕也是观察期和竞争期的开始。 胥王山的资源就这么多,你想多得,就必须踩着他人的肩膀上去。 天宝上宗的规则,比五台派的更加赤裸和现实。 不过陈庆也早有预料,因为海沙派内部规则就是仿照天宝上宗的,他此前已经见识过了。 (本章完) 第209章 沈家 第209章 沈家 正说着,两人来到一处精致的别院前。 院墙不高,以青石垒砌,爬满了碧绿的藤蔓,露出一扇黑漆木门。 “陈师兄,这里便是您在胥王山的居所了。”黄昌明笑着推开院门,侧身引陈庆入内。 入门便见一方青石板铺就的庭院,打扫得纤尘不染。 院落方正宽敞,左侧是一洼小巧的鱼池,几尾锦鲤在其中悠然摆尾,池边点缀着嶙峋怪石。 右侧则是一座以白玉石精心垒砌的假山,下有清泉潺潺流过,发出叮咚悦耳之声。 穿过庭院便是主屋,飞檐斗拱,窗明几净。 屋后还隐约可见一小片精心打理的园,栽种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 陈庆虽知内门弟子待遇不凡,却也没想到如此周到奢华,远比在五台派时宽敞精致得多。 黄昌明察言观色,笑道:“宗门对待内门弟子一向优厚,按惯例,还会配备相应的丫鬟、侍女、管事、厨子等一应杂役,负责日常起居洒扫。” “不过考虑到陈师兄等百派英才初来,习惯各异,或有私密,便暂未配备。若师兄需要,只需去执事殿说一声,立刻便能安排妥当。” 陈庆抱拳道:“原来如此,有劳黄师弟解惑,目前暂且不用。” 他习惯独处修炼,有人伺候反而觉得不便。 “陈师兄客气了,若无其他事,师弟便先行告退了,师兄若有任何差遣,可随时到外门寻我。”黄昌明临走暗示了一番。 日后陈庆若真是飞黄腾达了,这小小的一点情面说不定顶天用。 “好,多谢。”陈庆再次道谢。 送走黄昌明,陈庆关上院门,独自在这新居所中踱步。 他先进入主屋,屋内陈设简洁却品质上乘,静室、卧室、书房一应俱全。 他将随身携带的简单行李放下,心中却并无多少放松之感。 他拿出那枚白玉令牌。 “一千贡献点,看似不少,实则杯水车薪。”陈庆心中暗叹。 每月固定的一百点,或许仅够兑换些基础的修炼丹药,若想兑换属性异宝、高深武学乃至金羽鹰坐骑,无异于痴人说梦。 简单收拾安顿后,陈庆决定前往万法峰一探究竟,首要目标便是查探与意志之海和那道神秘紫光相关的记载。 万法峰并非单指一座山峰,而是由数座相连的山峰组成,其上殿宇楼阁林立,气象万千。 最为显眼的,便是位于中央区域的六座巍峨高耸的巨塔形建筑——藏经楼。 六座藏经楼高耸入云,飞檐如翼,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典籍分类:武学功法、炼丹制药、炼器铸兵、杂记见闻、修炼心得,最后中央一座号称万法楼,乃是万法峰峰主所在。 每一座藏经楼皆散发出古朴浩瀚的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陈庆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座藏经楼内都有一股或数股深沉如海气息坐镇,想必便是看守经楼的阁老。 而统御这万法峰、掌管所有典籍的峰主,其实力地位更是难以想象。 这天宝上宗的底蕴,光是这藏经之地,便已深不可测。 他径直走向标有‘修炼心得’的藏经楼。 一位面容古板的老执事查验了他的身份令牌。 “下三层,十个贡献点一个时辰。上三层,五十贡献点一个时辰。不足一个时辰,按一个时辰计算。”老执事看了陈庆一眼,淡淡的道。 “五十点一个时辰?”陈庆眼角微微一跳,这价格果真昂贵。 但他寻找的信息很可能涉及高层次秘密,只得点头:“弟子明白。” 缴纳了五十贡献点后,陈庆踏入楼内。 下三层的弟子稍多些,大多在翻阅武学境界突破、真气淬炼等方面的札记。 陈庆目标明确,略一扫视便直接拾级而上,前往收费高昂的上三层。 上三层的空间明显开阔许多,书架更为稀疏,环境也更为幽静。 此处人数寥寥,只有零星七八人。 这些人大多身着天宝上宗内门服饰,气息凝练厚重,远非外门弟子可比。 “至少也是罡劲后期,甚至可能是圆满的高手……” 陈庆心中判断,这些人恐怕都在为冲击那真元境做最后的积累。 此外,还有一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独自坐在角落的蒲团上,捧着一卷玉简默默参详,气息更是深不可测。 陈庆收敛心神,开始在书架间仔细搜寻。 他主要寻找关于神识、意念相关的典籍心得。 他翻看了好几本古籍和手札,其中有的讲解十分详细,有的则较为零散模糊。 他拿起一本名为《意海窥微录》的心得手札,作者署名“静虚散人”。 据这位“静虚散人”所述,意志之海,又称“意海”,乃是人体内最为神秘的精神本源之域,蕴藏着无穷潜力。 其实每个人生来便有意海,只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难以感应,更别说开辟。 唯有晋入真元境,生命层次发生跃迁,方能以真元为钥匙,初步叩开意海门户。 意海通过不断凝练壮大,可衍生出“神识”,妙用无穷,不仅能洞察秋毫,窥探天地,修炼到高深境界,甚至能离体化作无形攻击。 更后面还提及,意海修炼到某种不可思议的极境,精神意志凝练到极致,可衍生出更为玄妙的“意念”。 所谓“意念”,乃是一缕高度凝聚、蕴含了精神印记和部分思想的特殊存在,甚至能够长存不灭,极其玄奥,可附着于特定物件之上,传承功法或留下警示。 看到这里,陈庆心中猛地一惊! “意念?长存不灭?附着于物件?” 难道自己脑海中那道突如其来的紫色幽光,并非什么考验或攻击,而是一道前辈高人所留的意念? 这是谁的意念? 为何会藏于天宝塔深处? 又为何会被自己引动? 这手札对于意念的记载也仅限于此,显然这位“静虚散人”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未曾深入。 陈庆又翻阅了几本,收获不大。 就在他伸手欲取下一本名为《神元古解》的薄册时,另一只纤纤玉手几乎同时落在了那本书册之上。 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圆润,透着健康的粉光泽。 “怎么,你也要看这本吗?”一道清越悦耳,如泉水击石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陈庆抬头看去,只见身旁站着一位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穿一袭天宝内门弟子的月白法衣,却难掩其窈窕身姿。 她云鬓轻挽,面容清丽绝伦,眉眼如画,一双明眸清澈剔透,此刻正略带好奇地看着他。 饶是陈庆见过聂珊珊、吴曼青等美人,此刻也不禁暗自赞叹此女容貌气质之出众,宛如空谷幽兰,清雅脱俗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灵韵。 “你先看吧。” 女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神元古解》向陈庆递来。 这一笑,更是如冰雪初融,春绽放,让这肃穆的经楼似乎都明亮了几分。 “不用了,多谢师姐,我不看了。” 陈庆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他一直暗中记着时间,一个时辰的时限将至!再待下去,可就要再扣五十贡献点了! 那可是半个月的月例! 他此刻也顾不上这女子是何人,匆匆放下手中原本拿着的几本书册,对着女子微一颔首,便快步向楼下走去。 那女子看着陈庆近乎“逃离”的背影,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莞尔一笑。 陈庆快步走出藏经楼,直到确认时间刚好卡在一个时辰之内,才轻轻松了口气。 五十贡献点,着实肉疼。 他向着自家小院走去,脑海中却不禁回想起刚才那位女子。 “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上三层,翻阅《神元古解》那般深奥典籍……此女绝非常人,观其气息,似乎也是罡劲,但具体境界竟有些难以看透,要么身怀极高明的敛息术,要么……其修为底蕴远超同阶。” 陈庆心中暗暗疑惑,“是天宝上宗本土培养的天才弟子?还是与我一样,是此次新晋的内门弟子?似乎没在遴选中注意到有如此人物……” 想了片刻,不得要领,陈庆便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 无论那女子是谁,目前与他并无干系。 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环境,提升实力,赚取贡献点,并设法弄清紫光的来历。 接下来两日,陈庆发现,不止是他,几乎所有新入胥王山的百派天才,都显得异常安静。 没有人急着去天宝塔挑战更高的层数以获取贡献点,也没有人立刻去万象殿领取任务。 大多都和他一样,选择暂时留在自己的院落中巩固修为、适应环境,或是前往万法峰等地,翻看一些基础的修炼心得或宗门常识类书籍,显得谨慎无比。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不是蠢人,深知初来乍到,低调行事、摸清规则才是王道。 两日后,陈庆正在静室中打磨新融合的三道真罡,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陈庆收功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沈修永。 “沈师叔,怎么了?”陈庆问道,见沈修永面色有些复杂。 “我刚刚得到消息,” 沈修永走进院子,压低了些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道:“贺霜,被主峰的真元境长老弓南松收为亲传弟子了!” “哦?” 陈庆闻言,也是有些讶然。 贺霜他自然知道,此次遴选排名前三的天才人物,同修三道真罡,修为已至罡劲后期,被誉为有“真传之资”的天骄。 “消息确切吗?” “千真万确!” 沈修永重重点头,“据说那位长老成名已久,踏入真元境已有五十多年,乃是宗内地位尊崇的老牌高手,这可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啊!成为真元境长老的亲传。” “是因为她同修三道真罡吗?”陈庆问道。 他想到了自己,如今也是身负三道真罡。 “那是自然!” 沈修永语气肯定,“融合三道真罡,其真罡之雄厚、质量,几乎不弱于那些以绝世心法奠基的天才了,更何况她本身修为已是罡劲后期,根基扎实无比,底子甚至比许多天宝上宗本土培养的内门顶尖弟子还要强上一线,这已经勉强触摸到真传弟子的门槛了!被真元境长老看中,也在情理之中。” 沈修永顿了顿,语气更是感慨:“据说天宝上宗的内门精英,尤其是那十位真传弟子,无一不是以绝世心法奠基,修炼出的真罡霸道绝伦,远超上乘心法,但若能像贺霜这般,以数门上乘心法融合出堪比绝世心法的真罡,其潜力同样巨大。”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了然。 沈修永又絮叨了几句,言道如今胥王山内百派天才云集,不少人都开始私下串联,或三五成群,或依附强者,并非单打独斗。 他建议陈庆有空多与乔鸿云、尚路景等旧识接触走动,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陈庆点头称是:“师叔所言极是。” 多与他人接触,不仅能互通有无,交流些宗门讯息,说不定还能像上次那般,换到些急需的东西。 沈修永闻言,脸上露出感慨之色:“是啊,这天宝上宗资源之丰沛,远超我等想象,万象殿内,功法、丹药、神兵、异宝……几乎无所不包,只要有足够的贡献点,许多昔日梦寐以求之物皆可到手。” “只是这贡献点着实珍贵难得,每月定额就那些,任务又非易事。师侄,你我初来乍到,切记要省着些用,眼下还是先兑换些辅助修炼的丹药,夯实根基最为要紧。” 陈庆应道:“我明白,多谢师叔提点。”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宗门内近日的些许传闻,沈修永才起身告辞。 送走沈修永,陈庆回到静室,沉吟了半晌。 “遴选已毕,居所亦定,是时候了……” 他从贴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了那封掌门何于舟郑重交付的信函。 “该去送信了。” 此前初至天宝城,首要之事便是应对胥王山遴选,无暇他顾。 如今诸事已定,将这封关乎五台派与沈家旧谊的信函送达,便是当下首要之务。 掌门让他一个人去送信,肯定是有用意的,但具体是什么用意陈庆也猜不出来了。 想到此处,陈庆不再耽搁,稍作整理便起身出门。 他穿过连接各峰的虹桥,云雾在脚下流淌,偶有乘坐奇异飞禽的身影掠过,皆是天宝上宗弟子。 下了虹桥,便是外峰区域,人流明显增多,各类建筑鳞次栉比,功能各异。 通过外峰的山门,便正式进入了天宝巨城的范围。 步入这座雄踞三道的巨城,才能深切感受到其磅礴气象。 城墙高耸如山峦,城内街道宽阔至极,可容十乘马车并驾齐驱。 楼宇高耸,风格各异却又和谐统一,坊市如林,人流如织,喧嚣鼎沸之声直冲云霄。 天宝城规模太过宏巨,大致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 中区最为核心,乃天宝上宗直接管辖之地,宗门重要机构、各大千年世家的府邸多坐落于此。 东区多商会、拍卖行,南区多酒肆、客栈、风媒组织,西区则为大量中小家族、普通习武之人的聚居地,北区则是作坊、仓库聚集之所。 沈家虽算不上千年世家,但其实力底蕴深厚,已触摸到千年世家的门槛,乃是天宝城内仅次于那五大豪门的顶尖势力,其府邸自然位于寸土寸金的中区。 陈庆一路行来,问清路径,穿过数条繁华的主干道,越往中区,街道越发整洁肃穆。 最终,他在一条极为宽敞的街道尽头,看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宏伟建筑群。 高耸的朱红围墙延展开来,望去竟似不见尽头。 琉璃瓦在日光下流淌着金辉,飞檐斗拱,气派非凡。 正门前两尊巨大的灵兽石雕栩栩如生。 鎏金的“沈府”匾额高悬,笔力千钧。 门前守卫并非普通军士,而是数名气息沉凝的武者,竟皆有抱丹劲的修为,为首者甚至已是抱丹后期,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青色劲装。 陈庆整了整衣衫,缓步上前。 尚未接近大门,一名看似头目的守卫便目光投来,虽见陈庆年轻,但观其气度沉稳,拱手问道:“这位少侠止步,此处乃沈府私邸,不知少侠有何贵干?” 陈庆停下脚步,拱手还礼,语气平和:“在下陈庆,乃天宝上宗胥王山新晋弟子,奉师门长辈之命,特来拜会贵府三长老沈千山前辈,有书信面呈。” 听闻天宝上宗胥王山,那守卫头目神色顿时更加郑重了几分。 近日胥王山遴选轰动全城,能入选者无不是各方天才,未来不可限量。 他不敢阻拦,立刻道:“原来是上宗高徒,请公子稍候,容我通传。” 说罢,他转身快步从侧门进入府内。 不多时,侧门再次打开,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随那守卫头目走了出来。 老者气息内敛,修为不凡。 老者目光落在陈庆身上,露出和煦笑容,拱手道:“老朽沈府管事沈良,不知陈少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听说公子欲见三长老?” 陈庆再次抱拳:“沈管事客气了,在下确受师长所托,有书信需亲手交予沈千山长老。” 沈良闻言,侧身让开道路,做出邀请的手势:“陈公子,请随老朽入府叙话,三长老今日正好在府中,待老朽前去通禀。” “有劳沈管事了。” 陈庆点头,随着沈良踏入了沈家那气势恢宏的大门。 (本章完) 第210章 新贵 第210章 新贵 陈庆随着沈良踏入沈家府邸,一股磅礴大气扑面而来。 院内并非极尽奢靡,却处处透着厚重与底蕴。 青石板路光可鉴人,两旁古木参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往来仆从、护卫皆步履沉稳,气息精干。 陈庆心中暗忖,沈家虽是近几十年才迅猛崛起的“新贵”,远比不上千年世家,但看此气象,其势已成,所缺的不过是时间的沉淀。 正思量间,前方回廊转角处迎面走来两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俱是二十出头年纪,面容有几分相似,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 沈良见状,连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见过六公子,八公子。” 两位年轻人微微颔首,目光随意地扫过沈良身后的陈庆,带着几分询问。 沈良连忙侧身介绍道:“二位公子,这位是天宝上宗胥王山新晋弟子,原五台派陈庆陈少侠,奉师门之命前来拜会三长老。” 陈庆不卑不亢,抱拳道:“陈庆见过二位公子。” 那六公子和八公子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眼神中的兴趣寥寥。 沈良轻咳一声,“两位公子,三长老还在等着,我们先告退了。” 说完,便引着陈庆从旁绕过,继续前行。 走出不远,隐约飘来那两人的议论声。 “云林府?那地方听说颇为偏僻……五台派?没甚印象……” “似乎听三叔提起过,早年与我沈家有些香火情分,当初若不是我们沈家出面周旋,五台派怕是早被朝阳宗给抹平了。” “胥王山遴选……‘真传候补’都算不上。比起三姐夫可是差远了,三姐夫可是位列第七的真传!哪次来不是直入迎仙阁,父亲和几位叔伯亲自作陪?” 提及三姐夫时,两人的语气明显变得热切与敬畏起来。 “估摸着,又是来打秋风的吧……” 沈良对陈庆歉然道:“陈少侠勿怪,家中年轻子弟疏于管教,言语无状,还望海涵。” 陈庆面色平静,淡淡道:“无妨。” 他心中明镜似的,沈家势头正劲,家大业大,并非人人都还念及旧日情分。 如今更是与天宝上宗真传弟子联姻,攀上了高枝,族中有些年轻子弟眼高于顶,看不上他这等从府地遴选上来的弟子,实属寻常。 沈良将陈庆引至一处名为“听竹轩”的偏厅。 相较于接待贵客的正堂迎仙阁,此地显然待遇低了一档,但布置得颇为清雅幽静。 窗外修竹成林,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厅内燃着淡淡的宁神香,桌椅家具皆是上好灵木所制,雕工精细。 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香茗与几样精致点心,便垂首退至一旁侍立。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一位老者迈步而入。 他身着藏青色锦袍,周身气息圆融内敛,竟是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高手,显然便是沈家三长老沈千山。 在沈千山身旁,还跟着两位年轻女子。 左侧一位,约莫二十出头,身穿鹅黄色长裙,身姿高挑,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与俏皮,顾盼生辉,笑吟吟地打量着陈庆。 右侧一位,看起来年岁稍小些,约十八九岁,穿着一身水绿衣裙,容貌清丽绝伦,一双妙目清澈如水,安静地站在一旁。 陈庆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晚辈陈庆,拜见沈长老。” 沈千山呵呵一笑,“陈贤侄不必多礼。” 他目光在陈庆身上一扫,带着赞许之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于舟兄的五台派,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啊。” 他随即指了指身旁两位女子,介绍道:“这两位是我沈家不成器的丫头,小八沈心雯和小九沈心玥,听闻有青年才俊到访,非要跟来见识见识。” 陈庆来前略有耳闻,沈家嫡系有九女,修为不俗,才貌双全,在天宝城中有“天香九凤”的美誉,前六位已皆嫁入豪门贵胄,第三女更是嫁与天宝上宗一位真传弟子,声势最隆。 如今尚待字闺中的,便是七、八、九三位。 沈心雯闻言,噗嗤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陈兄,幸会!” 而九小姐沈心玥则神色略显清冷,微微颔首便算是回礼,态度疏离。 陈庆神色不变,再次对两女抱拳:“见过八小姐,九小姐。” 寒暄过后,他从怀中取出掌门何于舟的信函,双手呈上:“沈长老,此乃我派掌门亲笔信,嘱托晚辈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中。” 沈千山接过信笺,展开迅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笑容不变,道:“信我已收到,有劳贤侄千里迢迢送来,辛苦了。” “晚辈分内之事。”陈庆回道。 沈千山将信收起,笑问道:“贤侄初来天宝城,可曾四处走走,领略过这城内风光?” 陈庆道:“近日方才安顿下来,尚未得闲游览。” 一旁的八小姐沈心雯闻言,轻笑一声开口道:“天宝城繁华盛景,远非府城可比,陈兄若是有意,我倒可闲暇时略作向导。” 她语气柔和,带着几分善意。 陈庆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八小姐美意。” 沈千山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到陈庆身上,带着几分赞许:“此次胥王山遴选,贤侄表现极为出色,排名二十九,着实令老夫意外。没想到五台派竟出了贤侄这般了得的弟子,距离‘真传候补’的标准,亦不算遥远了,真是后生可畏。” 沈千山也留意到了此次胥王山遴选。 他不仅关注最顶尖的几人,也注意到了五台派。 陈庆能进入前三十,他认为成绩相当不错,很看好其潜力。 “真传候补?” 陈庆听到这,低声自语。 “贤侄初入上宗,不知也属正常。” 沈千山抚须解释道,“天宝上宗弟子,明面上分为外门、内门、真传三级,但内门弟子之中,亦有天壤之别。如那贺霜、伍安仁等,天赋异禀,潜力无穷,被公认有极大希望在未来角逐真传席位,这些人便被私下称为‘真传候补’,他们所能获得的关注、资源倾斜,远非寻常内门弟子可比。” 陈庆闻言,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天宝上宗作为三道霸主,其宗主之位权势滔天,十大真传弟子便是最有力的角逐者。 其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各脉主、长老、千年世家乃至其他势力皆会下注投资。 而这些已被看出有‘真传之资’的内门弟子,同样会是各方势力提前交好、拉拢的对象。 现在看来贺霜被弓南松收为弟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前者算的上‘真传候补’。 沈千山看着陈庆,语气鼓励道:“贤侄不必妄自菲薄,真传候补非同小可,意味着半只脚已踏入了宗门核心圈层,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未来大有可为。”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递给陈庆:“此乃宗门贡献点令牌,内有一千点数,无名无姓,贤侄可放心使用,算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亦是祝贺你入选胥王山。” 旁边的沈心玥见到此景,秀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拂了三长老的面子,将话咽了回去。 陈庆心中一动,并未推辞,双手接过令牌,诚恳道:“多谢沈长老厚赠,晚辈愧领了。” 他明白,这一千点既是看何掌门的旧情,也是对自己目前展现出的潜力的一种看重。 若自己只是个平庸的内门弟子,恐怕连这听竹轩都进不来,更别提这份厚礼了。 “不必客气。” 沈千山笑容和煦,“贤侄日后若在修行上或生活中遇到难处,可随时来沈家寻我。” 又闲聊了几句宗门趣事和天宝城的风物后,陈庆见时机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沈千山也未多留,吩咐沈良代为送客。 陈庆走后,听竹轩内一时寂静。 沈心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三叔,那一千贡献点是否过于丰厚了?内门弟子一个月份额不过一百点,这一出手便是十个月的份额。那陈庆虽说排名二十九,潜力不俗,但距离真正的‘真传候补’还是有所差距。” 沈千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缓缓道:“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真传候补’这样的弟子一飞冲天之势已显,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势力争相示好?我沈家此刻凑上前去,不过是在一堆锦缎上再添一朵,他们又能记住几分情谊? “况且五台派虽偏安一隅,但与我家这份香火情却维系了数十年,未曾断过,此前五台派老掌门与现任掌门何于舟都助过我沈家,那一千贡献点既是看好他个人,也是维系与五台派这份渊源。” “多个朋友,多条路,将资源分散投资于各方潜力之才,本就是世家屹立不倒的生存之道,一千贡献点,对我沈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若能结下一份善缘,何乐而不为?” 他看向沈心玥,缓缓道:“心玥,莫要只盯着那几位最耀眼的人物。” 听完沈千山一席话,沈心玥默然片刻,虽未完全被说服,但神色稍缓,“三叔深谋远虑,侄女受教,此子潜力确有,沉稳有余,这般年纪到达罡劲确实不错,却也未见格外特异之处,但要说比肩‘真传候补’,侄女看来,仍需时日观察,眼下……终究是差了些火候。” 她心中自有一份骄傲,尤其是三姐嫁与真传弟子后,她看待年轻才俊的眼光无形中也变得极高。 沈千山知她性子,笑了笑,不与她争辩,又转向一旁的沈心雯:“心雯,你觉得呢?” 沈心雯巧笑嫣然,眼眸弯弯:“我觉得这位陈庆师兄挺有意思的呀,能从云林府那般地方走出来,毫无背景依靠,全凭自身拿到胥王山名额,还进入了前三十,已经很厉害了!而且性格十分稳重,不骄不躁,三叔这投资,我看不亏,说不定哪天他就一飞冲天,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呢?” 她语气活泼,带着几分天然的乐观。 沈千山抚须点头,对两位侄女的反应并不意外。 小九心高气傲,眼界也高,看人标准自然严苛;小八性子豁达通透,更能看到人的优点。 他心中暗忖:何于舟这次让陈庆送信来,其中蕴含的联姻之意,他如何品不出来? 无非是想让陈庆背靠沈家这棵大树,在天宝上宗能走得顺遂些。 而陈庆此子,确实是五台派近百年来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此番遴选成绩也拿得出手,是个可造之材。 若真要联姻,从家族利益考虑,他个人是颇为赞同的。 既能加深与五台派的纽带,也能提前绑定一个潜力股。 沈家如今虽盛,但也需广撒网,多结交各方未来的高手。 只是…… 沈千山心中轻叹一声。 他虽为家族三长老,权势不小,但沈家并非他一人之堂。 联姻之事,尤其是嫡系女子的婚事,关乎重大,需得家族长老们共同商议决断,更要看女方自身是否愿意。 小九心气高,眼界更高,目前显然是看不上陈庆的;小八性子好些,或许不难说话,但终究也要她自个儿点头。 再者,陈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还需观望。 现如今家族内重心,都放在了那位联姻的真传弟子之上。 陈庆手握两枚贡献点令牌,一枚是自己的,尚余九百五十点,另一枚则是沈千山所赠,内有一千点。 他心中思忖着沈千山的话,以及那“真传候补”能够带来的好处,径直朝着万象殿而去。 万象殿位于外峰与内峰交界之处,是一座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巨型殿宇。 此处人流如织,远比万法峰藏经楼热闹百倍。 殿内空间开阔,穹顶高悬,被划分成数个区域。 有负责兑换资源的执事窗口排成长队,有任务栏前围满了议论的弟子,还有三五成群明显是组队前来交接任务或商讨下一步计划的。 此地堪称天宝上宗信息最流通、也最富活力的地方之一。 陈庆的目光扫过那些任务栏,上面密密麻麻张贴着各式任务。 有猎杀特定异兽、采集珍稀宝药的任务,奖励从几十到数百点不等。 还有有护卫、协助镇守某处矿脉的长期任务,贡献点按月结算。 甚至还有一些标注着危险字样的任务,奖励高达数千点,但要求也极为苛刻,通常需要团队合作甚至内门精英才能接取。 “看来获取贡献点的途径确实繁多,但高收益必然伴随高风险或高难度。” 陈庆心中暗忖,“对于目前的我而言,或许闯天宝塔是更稳定高效的途径。” “沈长老给的贡献点是无记名的……贡献点本身可以在私下进行交易,甚至……可以巧取豪夺。” 这个念头让陈庆眼神微凝。 宗门贡献点价值如此之高,几乎等同于修炼资源,若真能巧取豪夺,暗地里的竞争远比明面上更加激烈和残酷。 收敛心神,陈庆走向兑换资源的执事窗口。 队伍虽长,但执事们效率颇高,很快便轮到了他。 “我想领取内门兑换图册,并兑换资源。”陈庆将自己的身份令牌递上。 窗口后的执事接过令牌,验看无误后,递过来一本比外门图册厚实数倍的图册。 “内门弟子兑换图谱,自行查阅,兑换时需验看权限并扣除贡献点。”执事淡淡的道。 陈庆道谢后,退到一旁人稍少处,迫不及待地翻开玉书。 内门图谱所载之物,果然远非外门可比! 丹药一栏,种类繁多得令人眼缭乱。 除了效果更好的各类修炼丹药,他还看到了许多功效奇特的特殊丹药。 很快,他找到了九转还真丹,一看标价——六千贡献点! 陈庆眉头猛地一挑。 “六千点?!” 他心中暗道,“老登啊老登,你可真敢开口!这得要我不吃不喝攒上五年月例才行!” 六千点贡献点对于目前的他来讲实在是太多了。 此事,看来只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了。 他摇摇头,暂时将九转还真丹抛诸脑后,继续翻阅。 上乘武学琳琅满目,价格从数千到上万点不等。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单独列出的绝世武学! 他的目光瞬间被一门枪法吸引——《燎原百击》! 赫然是一本绝世武学! 细看介绍,此枪法霸道绝伦,练至大成,一枪击出,枪意如燎原之火,焚尽八荒,威力惊天动地。 然而其价格也令人咋舌:一万八千贡献点!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修炼前置条件:需悟透三种不同的枪法之‘势’,融会贯通,方有望承载此枪意。 “三种‘势’……” 陈庆喃喃自语。 这意味着要将三门不同的上乘枪法都修炼到极境,领悟其‘势’。 虽然将一门修炼到极境后,对枪道理解加深,再修其他上乘枪法会容易许多,但寻找三门上乘枪法本身就已极难,更别提耗费的时间与心血了。 绝世武学的门槛,果然高得吓人。 相比之下,那些标价数万贡献点的绝世心法,虽然同样诱人,但对身负三道真罡、目标直指五罡融合的陈庆来说,吸引力反而没那么强烈。 他自信五罡融合后的根基,绝不会弱于任何绝世心法奠基。 (本章完) 第211章 离火 第211章 离火 “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可惜贡献点太不经。” 陈庆感慨一声,深知当务之急还是先夯实根基。 他翻到天材地宝区域,找到了自己此行的首要目标——地心火莲,标价一千八百贡献点。 此物蕴含精纯火元之力,正是他下一步凝聚火行真罡的关键。 不再犹豫,他拿着图谱回到窗口,指向地心火莲:“执事,兑换此物。” 执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一千八百点。” 同时示意陈庆出示贡献点令牌。 陈庆将两枚令牌都递了过去。 “身份令牌,扣除八百点,这无名令牌,扣除一千点,此令牌余下一百五十点。” 执事将两枚令牌递还给陈庆,同时递过一枚刻有编号的木牌,“凭此物去丙字柒号仓库领取兑换物。” “多谢执事。” 陈庆接过令牌,心中暗道。 沈家所赠的一千点转眼只剩一百五,自己的月例也去了大半,这贡献点真是不经。 好在桑长老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不少淬罡丹,否则平日修炼的丹药都捉襟见肘。 根据指示,陈庆来到万象殿侧后方的仓库区。 这里守卫明显更加森严,气氛肃穆。 找到丙字柒号仓库,门口坐着一位身穿灰袍的独臂老者,正闭目养神。 陈庆将木牌呈上:“前辈,弟子陈庆,特来领取兑换物资。” 独臂老者缓缓睁开眼,他瞥了一眼木牌,“地心火莲?” “是。”陈庆应道。 老者不再多言,起身走进仓库内部。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拿着一个玉盒走了出来,随手递给陈庆。 陈庆接过玉盒,打开一丝缝隙,顿时一股灼热精纯的火气扑面而来,盒内一株赤红如焰、形态宛然的莲静静躺着,光华内蕴,正是地心火莲无疑。 “东西无误,便可离去。” 老者说完,再次闭上眼睛,仿佛一切外物都与他无关。 陈庆深吸一口气,将玉盒小心收好,对着老者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仓库区。 手握盛放地心火莲的玉盒,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火元之力,陈庆心中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将赤阳焚心诀修炼至第五层,然后融合四道真罡了!” 他向着自己的胥王山小院大步走去。 陈庆回到胥王山居所,静心凝神,准备将《赤阳焚心诀》推升至第五层,淬炼离火真罡。 然而,就在他闭关两日后,一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胥王山激起千层浪。 遴选排名第一,被誉为最有“真传候补”之资的天枢府伍安仁,前往天宝塔闯关了! 消息传开,原本略显沉寂的胥王山顿时躁动起来。 谁都知道,此次爬塔与遴选时截然不同,考校的是实打实的战力极限,更关乎数月后决定每月资源配给的最终排名。 伍安仁此举,无疑是为所有人树立了一个标杆,也提前点燃了竞争的硝烟。 霎时间,一道道身影或独自疾行,或三五结伴,纷纷向着天宝塔方向掠去。 陈庆也被沈修永匆匆叫出,与乔鸿云、朱羽、孔以安等相熟之人汇合,一同赶往。 天宝塔外的广场,比遴选之日竟也不遑多让。 百派天才几乎齐聚于此,无形中形成了许多小圈子。 陈庆他们这一拨,乔鸿云、尚路景、王波、卓筱云等人皆在,沈修永自然也紧随陈庆身旁。 不远处,贺霜独自一人看着宝塔。 她周身气息似乎比数日前更加凝练深邃,显然成为真元境长老亲传弟子后,获益匪浅。 陈庆目光扫过全场,敏锐地察觉到一些气息深沉的身影,他们三三两两立于稍远些的阁楼或高处。 那些恐怕就是天宝上宗本土的内门精英,甚至可能夹杂着某位真传弟子的眼线。 “真传候补”的出现,意味着潜在的威胁,由不得他们不关注。 “不知道这伍安仁能到达第几层。” 沈修永语气带着一丝期待,“据说六个月后的最终排名,很大程度上便依据这闯塔成绩来定。” 乔鸿云神色凝重,接口道:“我打听过,宗门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若能闯过三十层,便算‘真传候补’,据说排名最末的那位真传弟子,记录也就在三十一层。” 尚路景眼中精光闪烁,他排名本就靠前,对“真传候补”之位最具野心,沉声道:“先静观其变,看看这伍安仁能为我们探出多深的水,他的成绩,将是我们最重要的参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天宝塔旁那面巨大的石碑上。 此刻,石碑上“伍安仁”三个字后方,数字正在飞速跳动! 十六层、十七层、十八层……几乎毫无阻滞,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好快的速度!” “不愧是悟性超群的伍安仁,前面这些层数对他而言恐怕毫无难度。” 低低的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 二十层、二十一层……数字依旧稳定而迅速地攀升。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到达二十五层时,速度才终于放缓了一丝,但依旧向上前进。 “二十五层了!这成绩放在内门老牌弟子中也算相当不错了!” “伍安仁罡劲后期修为,两门上乘剑法皆修炼至极境,攻伐之力极强,二十五层绝非他的极限。” 果然,在短暂的停顿后,数字再次跳动——二十六层! 广场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然而,这还未结束! 石碑上的光芒再次稳定下来,虽然攀升的速度已明显慢了许多。 二十七层!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名字。 就连远处高阁上那些淡漠的目光,也似乎凝聚了些许。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石碑上的流光艰难却坚定地再次向上涌动,最终赫然定格在了—— 二十八层! 哗! 广场上瞬间一片哗然! “二十八层!第一次闯塔,竟然就到了二十八层!” “天啊!距离三十层的门槛只差两层!这伍安仁……果然不一般!” “恐怕再过几个月,他真能触及三十层,坐实‘真传候补’之名!” 议论声中惨杂着羡慕。 就连陈庆身旁的尚路景,瞳孔也是微微一缩,面色无比凝重。 二十八层,这个成绩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乔鸿云、朱羽、孔以安等人更是相顾骇然,这个高度,远超他们目前的预期。 沈修永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二十八层……这得拿到多少贡献点啊……” 片刻后,天宝塔光芒一闪,伍安仁的身影被传送出来。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气息略见急促,衣袍上甚至沾染了些许尘灰,最后几层闯得绝不轻松。 但他眼神明亮,眉宇间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和疲惫,显然收获极大。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无数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对着几个相熟上前道贺的人随意拱了拱手,并未多言,便匆匆离去,显然是急着回去消化此次闯塔的收获。 伍安仁的成绩,像一座高山,矗立在所有胥王山弟子面前。 有了他的标杆,陆续开始有其他自忖实力不俗的弟子按捺不住,上前闯塔。 然而,结果却凸显了差距的悬殊。 大多弟子成绩集中在二十三层到二十五层之间,能到达二十六层的已是凤毛麟角。 至于二十七层? 目前无人触及!更别说伍安仁的二十八层了。 四绝派的王波也忍不住上前一试,最终苦笑着走了出来,成绩定格在二十五层。 他回到圈子中,摇头叹道:“十二层后都是实打实高手,第一次闯,难免有些疏漏,熟悉之后,或许能再进一步,但……二十八层,短期内想都别想。” 他的目光看向尚路景和陈庆,意思很明显,恐怕只有排名最前的几位,才有希望挑战更高的层次。 沈修永闻言暗暗心惊,王波实力在他之上,若王波也只能到二十五层,那他恐怕连二十五层都难。 他看向了陈庆,问道:“师侄,你觉得你能到多少层?” “不好说。” 陈庆摇了摇头,王波是罡劲中期的实力,目前在二十五层。 他如果不暴露多道真罡的话,估摸着也就和王波差不多。 卓筱云面色凝重。 尚路景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战意,沉声道:“无妨,最终排名定下还有五个月时间,伍安仁开了个好头,也让我们看清了差距。” 众人纷纷点头,但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却愈发沉重起来。 接下来几天,随着众人逐渐稳定下来,天宝塔变得愈发热闹。 毕竟只要爬塔,便能获得实打实的贡献点奖励,而这初步的排名更是与六个月后的最终月例额度息息相关,无人敢怠慢。 第三天,一个劲爆的消息传来,如同在已不平静的湖面再投下一块巨石。 贺霜也闯关了,并且同样一举达到了二十八层,与伍安仁并驾齐驱! 这顿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贺霜同修三道真罡,本就备受瞩目,如今更是被真元境长老收为亲传,其实力进展如此神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但仍不免让人惊叹。 她与伍安仁,俨然成为了胥王山新晋弟子中两座并立的高峰。 除此之外,天刀门的洛千绝、四海门的裘启星等遴选排名前列,且修为早已达到罡劲后期的高手,也纷纷出手,不知不觉间,成绩都稳定在了二十七层,形成了紧追其后第二梯队。 沈修永也尝试了一次,最终成绩停在二十四层,虽不算顶尖,但也算中上游,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乔鸿云底蕴深厚,堪堪到达了二十五层。 而令人稍感意外的是水镜坊的卓筱云,这位看似柔美的女子竟也闯到了二十六层,引得小圈子里的几人震惊不已,对其刮目相看。 二十七层便已算是摸到了第一梯队的边缘,二十六层也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仅次于那几个最耀眼的怪物。 尚路景心高气傲,自然不甘人后。 他调息准备充分后,毅然进入天宝塔,甚至动用了化雷决,最终艰难地冲上了二十七层,勉强跟上了洛千绝等人的脚步,但过程显然比其他人更为吃力一些。 至此,新晋弟子们的实力格局开始慢慢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伍安仁与贺霜双星闪耀,独占鳌头;洛千绝、裘启星、尚路景等六七人紧随其后,同踞第二十七层。 这些弟子无一不是罡劲后期修为,且各有独门手段,实力非凡。 而伍、贺二人之所以能更上一层,跻身第二十八层,主要是底蕴尤为深厚,各有过人之处。 伍安仁悟性卓绝,已将两门上乘剑法修至极境;贺霜则同修三道真罡,根基远超同侪。 再往下,则以卓筱云、乔鸿云等人为代表,聚集于二十六至二十五层之间,构成一批精英弟子,其修为大多处于罡劲中期。 至于二十五层以下,则多为罡劲初期层次的弟子。 ………… 远处,一座可俯瞰天宝塔广场的阁楼上,邓子恒与弓南松两位长老正凭栏而立,将下方的动态尽收眼底。 “这伍安仁和贺霜,果然不错。” 邓子恒抚须赞道,“第一次闯塔便能直达二十八层,心性、悟性、战力皆是上上之选,其剑法之凌厉,对时机把握之精准,远超同侪。” 弓南松点头道:“确实是个好苗子,二十八层绝非他的极限,只需再沉淀一番,消化此次所得,熟悉后面层数的考验,三十层……问题不大。” “三十层啊……” 邓子恒感慨道,“那便是真正的‘真传候补’了,弓兄,真是羡慕你,收得如此佳徒。未来若能悉心培养,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去争一争那真传之位。” 弓南松闻言,却是收敛了几分笑容,摇了摇头,“邓兄过誉了,小贺确实有潜力,心性根基也属一流,但说到真传……还太早,太早。”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凝重:“真传候补想要成为真正的真传弟子,只有一条路,便是挑战并取代现有的十席之一,那十人,哪个不是妖孽中的妖孽?他们占据真传之位多年,享受的资源远超候补,得到的指点更是宗门的核心传承。” “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贺霜虽好,但现阶段与他们相比,无论修为、底蕴还是手段,都还存在着明显的差距。想要超越,难,难啊!” 邓子恒默然,点了点头。 他深知弓南松所言非虚,真传弟子的竞争残酷无比,每一个都是历经无数厮杀与考验才登上的位置,绝非轻易可以撼动。 “不过。” 邓子恒话锋一转,“即便最终未能跻身真传,以贺霜的资质,未来突破真元境的概率也是极大,弓兄能得此衣钵传人,已是莫大幸事,后继有人了。” 听到这话,弓南松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真元境,那也是一道巨大的天堑,能培养出一位真元境弟子,对他而言同样是极大的成就和安慰。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其他几位表现突出天才的进度,对各府人才的涌现感到欣慰。 这时,弓南松似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邓兄,那个云林府五台派的陈庆,我记得你之前颇为看好,说他年轻潜力足,枪法已臻‘势’境,如今不少人都已闯塔,成绩斐然,怎的唯独不见他动静?一直埋头苦修么?” 邓子恒目光扫过广场,也露出一丝疑惑:“此子倒是沉得住气,据下面执事报,他这几日深居简出,除了去过一次万象殿兑换了一株地心火莲,便一直在自家小院修炼,并未急于闯塔。这份沉稳心性,在他这个年纪,倒是少见。” 弓南松闻言笑了笑:“不骄不躁,倒也是好事,厚积薄发,或许能给人惊喜也未可知,只是若积累太久,错过了前期抢占排名、获取大量贡献点的机会,后期追赶起来也会倍感压力。” ………… 半个月后,陈庆的小院静室内。 一股灼热的气息如同苏醒的火山,在密闭的空间内剧烈地翻腾、膨胀,最终缓缓向内收敛,归于沉寂。 陈庆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赤色流光一闪而逝,如同地心深处涌动的熔岩。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赤阳焚心诀第五层:(1/10000)】 他缓缓摊开右手手掌,心念微动。 霎时间,一缕凝练无比红色真罡从他掌心劳宫穴缓缓涌出,静静悬浮。 如同压缩到极致的熔岩,缓缓流动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炽热波动。 周遭的空气荡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静室内的温度骤然攀升,仿佛置身于洪炉之畔。 这便是离火真罡! 意念微动,这缕赤红真罡便如臂指使,其内蕴含的恐怖威能,远超从前的赤阳真气。 “青木、坤土、癸水、离火……四道真罡已成。” 陈庆感受着丹田内四道属性各异却又隐隐形成平衡的雄浑力量,心中充满了强大的底气。 “只差最后的庚金真罡了!” 五行齐聚,融合归一,那将是何等光景? 陈庆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他记得万象殿的兑换图谱上,金属性异宝“锐金之精”标价两千五百贡献点。 若是单靠每月一百点的月例,需要积攒两年有余,他根本等不起。 “是时候去爬塔了。” 陈庆长身而起,“获取贡献点,兑换锐金之精!” 爬塔的贡献点又不会跑掉,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反而修炼赤阳焚心诀,如今离火真罡已成,四道真罡融合。 距离五道真罡融合,只差一步之遥。 陈庆推开静室之门,大步流星地向着天宝塔走去。 (本章完) 第212章 山雷 第212章 山雷 胥王山,某处独栋小院内。 剑光如龙,呼啸破空。 伍安仁身形腾挪闪转,手中长剑时而如绵绵春雨,细密连绵,无孔不入,时而又如九天惊雷,迅猛爆裂。 他将两门截然不同的上乘剑法运转如意,转换间圆融无隙,凛冽的剑罡切割空气,发出‘嗤嗤’轻响,在地面上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剑痕,却又巧妙地避开了院中草,显露出其精妙入微的控制力。 不远处,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美貌丫鬟静静侍立,手捧托盘,上面放着温热的毛巾与一盏清心润喉的茶。 她名唤梅娘,是伍安仁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丫鬟,自幼一同长大,情分非同一般。 她一双妙目紧紧追随着场中那道矫健的身影,眸中满是倾慕与毫不掩饰的心疼。 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严苛了些。 良久,伍安仁剑势一收,漫天剑影骤然敛入鞘中,院中激荡的真罡缓缓平复。 他额角见汗,气息却依旧绵长。 “少爷辛苦了。” 梅娘连忙迎了上去,递上温毛巾,声音轻柔。 伍安仁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他如今罡劲后期修为,真气雄浑,距离圆满之境只差水磨工夫,急也急不来。 剑法是他的长项,两门上乘剑法皆已臻至“势”境,但他目标远不止于此。 他正盘算着积攒足够贡献点,去万象殿兑换一门绝世剑法,届时攻伐之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便是冲击那三十层天宝塔,真正坐实‘真传候补’之名。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伍家跟来的管事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份鎏金请帖,神色略显肃然。 “少爷,有人送了一封请帖,来人气息不凡,言明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中。”管事躬身将请帖呈上。 “请帖?!”伍安仁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嗤笑。 这段时日,借各种名目送来请帖、想要攀交情、探虚实的大小势力多如牛毛,他早已不甚其烦。 他随手接过帖子,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 然而,当看清帖子上那个落款名字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头骤然紧锁。 “卢辰铭!?” 一旁的梅娘察觉到他神色变化,低声问道:“少爷,这卢辰铭是谁?” 她很少见到一向沉稳的少爷会因一个名字而变色。 伍安仁缓缓道:“他是天宝上宗十大真传弟子之一,排名最末,第十位。” “真传弟子?”梅娘微微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那可是站在天宝上宗年轻一辈顶峰的大人物,“他…他请少爷是……?” “九成九是为了试探我。” 伍安仁冷笑一声,“河里来了条过江猛龙,总有人会坐不住,想先来掂掂斤两,这位卢真传,怕是也担心我这‘真传候补’的名头太响,动了他那第十把交椅的安稳。” 他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傲气。 遴选第一,闯塔二十八层,他的崛起之势已无可阻挡,自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梅娘闻言,脸上担忧之色更浓:“那…少爷你要去吗?” “去!为何不去!” 伍安仁斩钉截铁,“若连这份请帖都不敢接,岂非让人以为我伍安仁怕了他卢辰铭?正好,我也借此机会,亲眼见识一番这天宝上宗真传弟子,究竟有何等风采!” 陈庆来到天宝塔前,古朴的巨塔巍然矗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塔前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眼眸半开半阖。 陈庆上前,恭敬地递上自己的身份令牌。 老者眼皮微抬,枯瘦的手接过令牌,淡淡道:“陈庆……胥王山新晋弟子,规矩可知?从第十二层开始闯。” “弟子明白。”陈庆点头。 老者例行公事般解释道:“首次成功闯过第十二层,奖励五百贡献点。第十三层至第十九层,每成功闯过一层,奖励一百贡献点。自第二十层起至第三十层,每层奖励两百贡献点,三十层到三十六层每层五百贡献点。” “谢前辈告知。”陈庆拱手,接过老者递回的身份令牌。 老者不再多言,“去吧。” 陈庆缓步走入天宝塔,不多时已身处第十二层的石室之中。 镇守此层的是一名手持长棍的抱丹劲中期傀儡,动作略显僵硬。 陈庆甚至未曾动用真罡,只是手腕一抖,盘云枪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精准无比地点在傀儡胸膛核心之处。 “咔嚓!” 傀儡眼中光芒瞬间黯淡,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通往第十三层的阶梯随之浮现。 陈庆步履从容,一层层向上攀登。 第十二层到第十九层,对手从抱丹劲中期逐渐提升至抱丹劲圆满,数量也从一具增至数具。 但这些傀儡对于已是罡劲初期的陈庆而言,实在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或是一枪破敌,或是凭借身法游走,轻易击溃核心,速度极快。 “一千五百贡献点到手了。” 踏上第二十层的阶梯时,陈庆心中默算。 首次通关十二至十九层,奖励已稳稳入账。 从第二十层开始,守关者变成了罡劲初期的傀儡。 虽然其实力仍弱于同境界的武者,但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防御,都已提升了一个档次。 陈庆依旧没有感到太大压力,青木真罡灌注盘云枪,《山岳镇狱枪》施展开来,沉稳厚重,或砸或扫,往往三五招内便能找到破绽,一击制敌。 二十一、二十二层,皆是如此度过。 当他踏上第二十三层时,气氛陡然一变。 石室中央,站立着一具手持长刀的罡劲初期傀儡。 与下面那些动作略显呆板的同类不同,这具傀儡周身散发的气息更加凝练,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眸子,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正冷冷地注视着闯入者。 陈庆心中一凛,想起沈修永的告诫:“二十三层以后,大不相同!那些傀儡灵活得吓人,变招极快,经验老道,还会施展精妙武学,简直就跟真人高手一样!大家都猜,可能有宗门内高手的一丝意念附于其上,亲自操控考核!” 看来果真如此。 念头刚起,那刀傀已然发动! 脚步一错,身形如鬼魅般贴近,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直劈陈庆脖颈,角度刁钻,速度惊人,更是蕴含着一股凌厉之意! 这是蕴含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杀招! 陈庆不敢怠慢,盘云枪疾刺而出,枪尖震颤,发出沉闷的破空声,正是《山岳镇狱枪》的守势。 铛! 刀枪碰撞,劲气四溢!陈庆只觉手臂微微一沉,对方刀上传来的力量竟异常凝实,变招更是迅疾无比,一刀被挡,刀势顺势下滑,反撩向他的手腕,狠辣异常。 “好家伙!”陈庆心中暗赞,这操控傀儡的意念,绝对是一位用刀的高手! 其战斗经验和对时机的把握,远超寻常。 他打起精神,将《山岳镇狱枪》施展到极致,枪影重重,如磐石屹立,守得滴水不漏。 同时,他也仔细观察着傀儡的刀路,寻找其运行规律和可能存在的破绽。 这傀儡刀法精湛,时而迅猛如雷,时而诡谲多变。 若非他枪法已臻“势”境,对力量掌控入微,恐怕真要费一番手脚。 缠斗约莫十数招后,陈庆窥得一个间隙,枪势骤然由守转攻! 一直隐而不发的《裂岳惊雷枪》猛然爆发! 惊雷! 枪出如龙,快若闪电! 青木真罡奔涌,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雷鸣之声! 那刀傀似乎也未料到陈庆的枪势转换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回刀格挡已慢了半分! 嗤啦! 盘云枪精准地穿过刀影的空隙,狠狠点碎了傀儡胸腔内的核心! 傀儡动作猛然僵住,眼中幽光熄灭,随即散架落地。 陈庆握紧了手中的盘云枪。 这一战虽胜,却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后面层数的难度。 这已不仅仅是考验修为,更考验实战技巧、应变能力以及对武学的理解。 就在他踏上通往二十四层的阶梯时,异变突生! 他眉心深处,那一直沉寂的紫色幽光,竟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般。 陈庆脚步一顿,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要穿透层层塔身,望向那=神秘莫测的塔顶! “这紫光……竟对天宝塔有反应?”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莫非,它的源头真的就在这塔顶?那道侵入我识海的意念,与这天宝塔,或者说与天宝上宗的某位祖师,有莫大关联?” 这个猜想让他心跳加速。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疑,继续向上。 无论真相如何,只有不断向上,才有可能接触到核心的秘密。 二十四层。 两名傀儡一左一右,肃然而立。 一持厚背长刀,一持浑铁重锤,皆是罡劲初期的气息波动,且身上都散发着与二十三层那刀傀相似的“灵性”气息。 战斗瞬间爆发! 两名傀儡配合极为默契,刀光刚猛霸道,大开大阖,封堵陈庆的退路;锤风沉重如山,呼啸砸落,专破硬罡! 它们进退有据,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战阵配合,将陈庆的周身空间压缩得极紧。 压力陡增! 陈庆面色凝重,盘云枪舞动如轮,将《山岳镇狱枪》的防御之能发挥到极致,时而亦以《裂岳惊雷枪》的迅猛突刺反击,却每每被对方以精妙的配合和悍不畏死的打法逼回。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气劲碰撞产生的涟漪在石室内不断震荡。 陈庆将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身影在刀光锤影间穿梭闪避,寻找战机。 这两个傀儡的单体实力或许只比二十三层的稍强半分,但联手之下,威力何止倍增! 它们就像两个经验老到的高手,不断地压缩、消耗着陈庆的空间和体力。 久守必失! 陈庆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眼中精光一闪,卖了个破绽,硬接了刀傀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借力向后滑退。 那锤傀果然抓住机会,巨锤带着万钧之力,兜头砸下!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陈庆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沉稳如山岳的枪势,瞬间融入了了一股凌厉无匹、欲要撕裂一切的惊雷之意! 山岳之势未消,惊雷之势已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枪法,在他精妙的掌控下,并非简单迭加,而是开始了初步的交融! “破!” 盘云枪如同蛰龙出渊,不再是单纯的守或单纯的攻,枪身震颤,既有山岳的沉重,又带着惊雷的迅疾与爆裂! 一枪点出,仿佛引动了风雷之势,精准无比地刺入巨锤力道最难以为继的那个点! 轰! 气劲爆散!那势不可挡的巨锤竟被这一枪点得向上扬起,锤傀空门大露! 陈庆岂会放过这等机会,身形如电突进,枪随人走,一记简洁凌厉的直刺,瞬间洞穿了锤傀的核心! 解决一个,压力骤减。 剩下的刀傀独木难支,虽刀法依旧凶悍,但在陈庆双枪势初步交融的猛攻下,支撑了不到五招,便被一枪震开长刀,旋即刺穿核心。 二十四层,过! 陈庆调息片刻,感受着体内略有消耗但愈发凝练的真罡,以及脑海中那似乎又活跃了几分的紫光,迈步走向二十五层。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沈修永便是败于此地。 二十五层石室内,三具傀儡呈品字形站立,气息连成一片,竟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左侧傀儡持剑,右侧傀儡握刀,而居中那位,赫然是手持一杆黑色长枪! 三名傀儡,皆是罡劲初期,且灵性十足! 尤其那持枪傀儡,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威压弥漫开来,显然已将一门上乘枪法修炼到了“势”的境界! 陈庆瞳孔微缩,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没有任何废话,战斗瞬间爆发! 刀光剑影,如同泼水般洒来,封死了陈庆左右两侧所有的闪避空间。 而居中的枪傀,则一声不响,一枪刺出! 这一枪,快、准、狠!枪尖震颤,幻化出数点寒星,直指陈庆周身要害,更有一股凌厉的枪势扑面而来,竟欲要压制陈庆的枪意! 三才战阵! 而且是由三名领悟了“势”的罡劲初期傀儡组成的战阵! 陈庆顿觉陷入泥沼,周身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他低喝一声,八极金刚身全力运转,青木真罡滚滚注入盘云枪。 他将《山岳镇狱枪》与《裂岳惊雷枪》交替施展,时而如磐石坚守,时而如雷霆反击。 枪影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叮叮当当!轰隆! 碰撞声、气爆声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 陈庆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 那持枪傀儡给他的压力最大,其枪法精妙程度丝毫不逊于他,而且经验老道,往往能预判他的变招,加以克制。 另外两名刀剑傀儡则完美地执行着牵制和骚扰的任务,让他无法全力应对枪傀的猛攻。 怪不得沈修永会败在这一层。 这三个傀儡联手,基本算是罡劲初期的战力巅峰。 罡劲初期若是没有强大的底蕴,基本很难闯过此关。 陈庆心念电转,“必须破掉他们的合击之势!” 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面对枪傀再次袭来的凌厉一刺,他竟不闪不避,盘云枪猛然荡开左侧袭来的长剑,硬生生用肩膀承受了右侧刀傀的一记劈砍! 护体真罡剧烈震荡,剧烈的震荡传至肉身,随后湮灭消失。 借着这股冲击力,他身体猛地向前一窜,体内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 山岳的沉浑与惊雷的爆裂,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临界的平衡点! 他盘云枪仿佛化作一条咆哮的蛟龙,枪身之上既有山岳虚影镇压四方,又有雷光缠绕撕裂一切! 以一股蛮横无比的姿态,直刺向那持枪傀儡! 这一枪,超出了枪傀的预料,也超出了其应对的极限! 轰!!! 双枪枪尖猛烈对撞!恐怖的气浪向四周炸开,将另外两名扑上来的傀儡都震得微微一滞! 持枪傀儡手中的黑色长枪,寸寸断裂! 盘云枪长驱直入,瞬间洞穿了其核心! 核心破碎!持枪傀儡僵立不动,随即散架。 三才阵破! 剩下的刀剑傀儡虽仍凶悍,但已无法形成完美配合。 陈庆压力大减,趁势猛攻。 不过十余招,便先后将刀剑傀儡的核心击碎。 二十五层,过! 陈庆以枪拄地,肩头衣衫破裂,但是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八极金刚身已经臻至混元之境,寻常罡劲初期的攻势根本破不了他的肉身。 “此地,倒是一个可以锤炼实战的地方。” 他明显感觉到《裂岳惊雷枪》进步飞速,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势’。 到时候‘山势’和‘雷势’融合,枪法威力定会再次提升。 陈庆看了一眼通往二十六层的阶梯,又感受了一下脑海中那愈发活跃的紫色幽光,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盘膝坐下,吞服下一枚丹药,抓紧时间恢复消耗的真罡。 (本章完) 第213章 真武 第213章 真武 陈庆调息完毕,真罡恢复充盈。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通往第二十六层的阶梯。 刚一进入二十六层,一股远比下方沉重的压力便扑面而来。 石室中央,仅站立着一具傀儡。 这傀儡身形与常人无异,未持任何兵刃,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双手自然下垂。 但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波动,赫然达到了罡劲中期! 而且这股气息凝实无比,远超下面那些初期傀儡。 陈庆眉头微皱。 单对单,但压力却比二十五层三具傀儡联手更大! 那傀儡感应到闯入者,原本空洞的眼眸骤然亮起两簇精芒,锁定陈庆。 它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缓缓拉开一个古朴的拳架,一股沉重如山、却又隐含爆裂之意的拳势弥漫开来,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这是天宝上宗的《崩岳撼海拳》?” 陈庆一眼便认出了这门鼎鼎大名的上乘拳法。 据传闻此法修炼到极境,拳出可崩山岳,劲发可撼江海,刚猛无俦,极难修炼。 眼前这傀儡,赫然已将这门拳法修炼到了领悟“拳势”的极境! 不容他多想,那拳傀动了! 脚步一踏,地面微颤,身影如炮弹般直射而来,简单直接的一记直拳轰出! 拳未至,那股崩裂一切的沉重拳势已然压得陈庆呼吸微窒,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陈庆不敢有丝毫保留,盘云枪疾抖,《山岳镇狱枪》的守势瞬间布下,枪影如山,横亘身前。 “轰!!” 拳罡与枪影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陈庆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枪身传来,混合着一种奇异的震荡劲道,竟欲透过枪身直摧他的五脏六腑! 他脚下踉跄,向后滑退数步,持枪的手臂微微发麻。 “好刚猛的力量!好诡异的拳劲!” 那拳傀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双拳连环轰出,拳影重重,每一拳都蕴含着崩岳撼海的可怕威力,拳势笼罩之下,几乎避无可避! 陈庆将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身形在狭小的石室内化作道道残影,手中盘云枪将《山岳镇狱枪》与《裂岳惊雷枪》交替运用,时而沉稳格挡,时而迅疾反击。 铛!铛!铛!轰! 枪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气劲疯狂四溢,在石壁上切割出深深的痕迹。 陈庆将枪法运用到了极致,两门枪法被他催动到了极致,时而以山势化解对方刚猛拳劲,时而以雷势突击其必救之处。 但那拳傀的《崩岳撼海拳》实在太过厉害,拳势圆融,攻防一体,对时机的把握妙到巅毫,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枪尖锋芒,或以拳罡硬撼,震开长枪。 其拳劲中蕴含的震荡之力更是不断透过交锋传递而来,让陈庆气血翻腾。 凌厉的拳风擦着身体掠过,都被陈庆避开了。 又是一招对碰后,陈庆体内气血轰然奔腾,皮肤表面泛起淡淡的古铜色光泽,肌肉虬结。 他不再一味闪避格挡,开始硬接部分拳劲,凭借混元境的强悍体魄抵消那诡异的震荡之力,从而换取反击的机会。 盘云枪势骤然变得更加狂猛,硬碰硬地与那刚猛拳罡对撞! 然而,罡劲中期的傀儡,其真罡雄厚程度远超初期,即便陈庆有八极金刚身加持,依旧感到一丝压力。 陈庆眼中厉色一闪,一个虚招诱使拳傀一拳轰向他胸膛空门,他却是不管不顾,体内青木真罡瞬间奔涌,灌注长枪,一记裂岳惊雷直刺对方咽喉。 拳傀反应极快,另一拳回援,精准地砸在枪身之上! 轰! 巨力传来,陈庆八极金刚身实战到了极致,受到的劲力被尽数抵挡。 就在此时,他于半空中猛地拧身,强行稳住重心,双手骤然结印! 体内青木真罡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急速流转、压缩、凝聚! 一股玄而又玄的意境自他手中诞生,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微微波动。 真武印——揽山河! 随着他心中默念,一方看似古朴、却蕴含着揽括山河般沉凝大势的真罡法印瞬间于他身前凝聚,随着他推掌之势,轰然压向追击而来的拳傀! 这真武印他虽未练至小成,但威力已堪称恐怖! 拳傀似乎也察觉到此印不凡,前冲之势一顿,双拳交叉于前,磅礴的罡劲中期真罡毫无保留地爆发,《崩岳撼海拳》的拳势凝聚到极致,悍然轰向那方真罡法印! “咚!!!” 仿佛巨锤撞响天钟!整个石室剧烈一震! 狂暴的真罡冲击波向外扩散,吹得陈庆衣衫猎猎作响。 只见那拳傀的拳罡与真武印剧烈碰撞、磨灭,最终,真武印轰然破碎,但那拳傀也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拳架散乱,周身流转的真罡都出现了瞬间的黯淡! 就是现在! 陈庆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强压下气血翻涌,身影如惊鸿般掠出! 盘云枪上,青芒暴涨到极致,青木真罡凝聚于枪尖一点,一股浑厚如山的威压落下。 “破!” 噗嗤! 长枪如同撕裂绢帛,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拳傀胸膛核心! 拳傀的动作猛然僵住,眼中的精光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第二十六层,过! 陈庆以枪拄地,额头汗珠滚落,体内真罡消耗巨大,手臂更是酸麻不已。 “二十六层……果然厉害!” 他心有余悸,“这相当于面对一位将上乘拳法练到极境、战斗经验丰富的罡劲中期高手了,若非八极金刚身抵挡部分伤害,最后用真武印创造出刹那机会,恐怕十分麻烦。” 这傀儡,其实是货真价实的罡劲中期高手。 陈庆暗暗计算了一下:“首次通过十二层五百点,十三到十九层共七层,每层一百点,是七百点,二十到二十六层共七层,每层两百点,是一千四百点。加起来总共……两千六百贡献点!足够兑换‘锐金之精’了!” 收获巨大,但陈庆也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实力,“若再向上,二十七层、二十八层……对手必然更强,恐怕至少是两到三个罡劲中期傀儡,甚至可能是后期!若不动用融合真罡这张底牌,绝无可能通过。” 他目前还不想过早暴露所有实力,二十六层的排名,在新晋弟子中已稳居前列,又不会过于扎眼。 陈庆敢断定,胥王山前面那些人,肯定有人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或多或少都会留一些底牌。 毕竟‘真传弟子’才是他们的目标。 自己何必撞个头破血流? 目的已达,见好就收。 况且陈庆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时刻盯着天宝塔,背后之人善意恶意尤为可知。 与此同时,隐峰深处,一处云雾缭绕的洞府内。 一位身着玄色麻衣的老者,正盘膝而坐,周身气息与整个隐峰仿佛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陡然间,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洞府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真武印!?这股波动……绝不会错!” 山季文枯瘦的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真武印乃我真武一脉核心秘传,攻防一体,蕴含天地之势,玄妙无穷!但早在两百年前,因那场……变故,传承近乎断绝,核心功法被毁去不下三成,真武印正是其中之一!早已失传!” “这小子……怎么可能会我真武一脉失传已久的真武印?!” 山老怪心头剧震,瞬间将一缕强横无匹的意念投向天宝塔方向,欲要仔细探查。 但很快,他眉头紧紧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嗯?古怪……方才那丝真武印的气息一闪而逝,此刻再探,此子气息竟似被一层薄雾笼罩,阻隔神念深入探查?这屏蔽手段颇为高明,寻常真元境绝难察觉,更别说布置了……” 他霍然起身,在原地踱了两步,脸上惊疑不定之色更浓。 山老怪匆忙起身,来到洞府外。 一位早已等候在外、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子见状,连忙恭敬上前:“师叔,您出关了?有何吩咐?” 山季文压下眼中波澜,沉声道:“去,把此刻正在闯塔的弟子的所有信息,立刻给我调来,要快!记住,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中年女子心中一凛,虽万分不解这位深居简出的师叔为何突然对一个闯塔弟子如此上心,但她不敢多问,立刻躬身应道:“是!师叔,弟子这就去办!” 很快,女子便通过特殊渠道,将一份关于陈庆的详细资料送到了山季文手中。 山季文迅速浏览了一遍:“陈庆……云林府五台派,未及三十,罡劲初期,遴选排名二十九,枪法悟性极佳,兼修硬功……履历倒是干净,天赋也算出众,但在此次百派天才中,也算不得最顶尖……” 他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疑窦丛生:“老夫方才用意念查探,竟被隐隐屏蔽,此子身上定有秘密!寻常真元境高手恐怕都察觉不到那层屏蔽……他这真武印从何学来?莫非是在天宝塔内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机缘?还是说……?” 种种猜测在他心中翻腾。 “师叔,此人……是有什么问题吗?”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己这位师叔分量,没有比她更清楚了。 山季文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是偶然察觉其功法有些奇特,随口一问,你下去吧。” 中年女子心头一紧,连忙低头:“弟子告退!” 待女子离去后,山季文再次看向天宝塔的方向,目光深邃:“看来,要好好留意一番这个叫陈庆的小子了……” 二十六层,陈庆刚打算离去,只见那散落的傀儡部件发出轻微的嗡鸣,瞬间重新组合,恢复如初! “诈尸!?” 陈庆心中一惊,下意识握紧了盘云枪,周身真罡暗涌。 然而,那恢复原状的傀儡并未攻击,只是静静地伫立在石室中央,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眸仿佛跨越了虚空,直勾勾地看着他,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沉寂。 陈庆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但仍不敢大意,警惕地缓缓后退。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上方那被层层塔身阻隔、神秘莫测的塔顶。 此刻,眉心深处的紫色幽光异常活跃,如同被无形之弦拨动。 “看来想要知晓其中奥秘,恐怕真要进入这天宝塔最顶端才行。” 陈庆心中明悟,那紫光的源头,或者说与之紧密相关的事物,极可能就在塔顶。 他摇了摇头,压下立刻探究的冲动,“并非一朝一夕能达成之事。” 塔顶绝非现在的他能轻易触及。 想到此,陈庆不再停留,走出了宝塔。 名字最终定格在了二十六层,排名一跃升至新晋弟子中的第二十四位! 此番闯塔,收获远超预期。 不仅一举获得了两千六百贡献点巨款,验证了自身不动用融合真罡底牌下的实战能力。 足以与经验老道的罡劲中期高手抗衡,更再次确认了紫光与天宝塔的深层联系。 “裂岳惊雷枪需尽快修炼至极境,领悟‘雷势’,与‘山势’融合,枪法威力必将大增,真武印玄妙非凡,也需要勤加修习,当下集齐五行,五罡合一!” “接下来,必须尽快突破至罡劲中期,毕竟,修为才是一切根本。” 陈庆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待到五行合一,修炼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毕竟此前需分心同修五道心法,难以专注。 想到此,陈庆径直向着万象殿走去,毫不犹豫用两千五百点贡献点兑换了锐金之精,又补充了二十枚辅助日常修炼的淬罡丹。 淬罡丹五个贡献点一枚,再次用掉了一百贡献点。 看着身份令牌中瞬间缩水至一百五十点的余额,陈庆再次深刻体会到贡献点的珍贵与不经。 于此同时,陈庆一举闯过二十六层的消息,如同投石入湖,迅速在胥王山乃至更高层面荡开涟漪。 ………… 一座可俯瞰云海的山亭中,邓子恒与弓南松两位长老正在对弈品茗。 一名执事弟子悄然上前,低声汇报了天宝塔最新的闯关情况。 “哦?二十六层?” 邓子恒执棋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颇感兴趣的笑容,“这小子,到底还是没忍住出手了,罡劲初期修为,能稳稳达到二十六层,其真实战力远超其境界,果然没让老夫看走眼,这份扎实的根基和战力,在此次百派弟子中,足可名列前茅了。” 弓南松落下黑子,接口道:“确实不错,遴选排名二十九,此番实战排名暂列二十四,名次还略有提升,看来此子心性关、悟性关表现极佳,而这实战关,同样毫不逊色,如何?邓兄,我看你此前对他多有留意,可曾动过收徒之念?” 邓子恒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回棋盘:“此子确是良才美玉,潜力非凡,但老夫所修乃是‘撼山锤法’,刚猛无俦,一力降十会,与他那枪路并非同源,强行教导,反而可能耽误了他,或许……万法峰那些老家伙里,有精研枪道的会对他更感兴趣?”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却并无纠结。 弓南松了然点头:“这倒也是,师徒传承,功法契合至关重要,不过此子能入邓兄之眼,已足见其不凡了,且看他后续造化吧,宗门内机缘无数,未必找不到合适的引路人。” 两位长老相视一笑,不再多言,继续专注于棋局,但陈庆这个名字,无疑在他们心中又加重了几分分量。 ………… 另一边,胥王山小院。 尚路景正在院内修炼,周身有细微电弧明灭不定。 王波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人未到声先至:“尚兄!你猜我刚从天宝塔那边看到什么了?” 尚路景缓缓收功,睁开眼,眉头微挑:“何事让你如此惊讶?莫非又有谁闯过了二十八层?” “那倒不是!” 王波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慨,“是陈庆!五台派那个陈庆!他刚才去闯塔了,你猜怎么着?一口气冲到了二十六层!排名现在钉在二十四位!” “哦?竟有此事?” 尚路景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讶色,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他不过罡劲初期,竟能达到二十六层?消息确切?” “千真万确!石碑排名清清楚楚!” 王波啧啧称奇,“我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吧!当初小聚时看他年纪最轻,还以为只是潜力尚可,没想到这实战能力如此强悍!” 尚路景目光闪烁,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对陈庆的印象,是一个天赋不错、潜力值得期待、性格沉稳的年轻后进,值得结交,但并未将其视为同等层次的竞争对手。毕竟他自身是罡劲后期,排名第十,目标直指“真传候补”。 然而,陈庆此番二十六层的战绩,却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 罡劲初期便有如此战力,其越阶战斗的能力和深厚的底蕴,远超他之前的预料。 这等人物,一旦突破至罡劲中期甚至后期,其实力将会何等恐怖?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尚路景缓缓点头,语气凝重了几分。 他心思电转,瞬间想到了许多。 陈庆与朝阳宗素有旧怨,他原本打算两不相帮,静观其变。 但如今看来,陈庆的价值和未来潜力大大提升,与之交好,未来或许能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这点投资,绝对值得。 “看来,日后对这位陈庆,须得多加上心,适时卖些人情了。” 尚路景心中暗自定计,对王波道:“待他闲暇时,不妨再邀他小聚一番。” 王波嘿嘿一笑:“明白!我就知道尚兄你会改主意。” ………… 陈庆闯塔的消息虽不如伍安仁、贺霜二十八层那般引起巨大轰动,但在新晋弟子圈层乃至部分关注此事的本土内门弟子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和关注。 另一边,陈庆换到“庚金之精”和淬罡丹后,径直回到了自家小院。 他正准备闭关,好好消化此次闯塔所得,并着手修炼《九转鎏金决》凝聚最后一道真罡时,院外便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和沈修永略带兴奋的声音。 “师侄!开门!是我和老乔!” 陈庆打开院门,只见沈修永和乔鸿云二人正站在门外,脸上都带着笑容,显然是得知消息后特意前来道贺。 (本章完) 第214章 五行(6K) 第214章 五行(6k) 沈修永与乔鸿云相视一笑,推门而入。 沈修永朗声道:“陈师侄,恭喜恭喜!二十六层,如今你这排名目前算是稳了!” 陈庆将二人迎入院中石桌旁坐下,谦逊道:“沈师叔过奖了,不过是侥幸罢了,与前面那些人相比,还差得远。” “诶,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 乔鸿云笑着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你以罡劲初期修为闯到二十六层,这份越阶而战的实力和底蕴,已足够令人刮目相看,我们这次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沈修永接过话头,神色正经了几分:“就在你闯塔的这段时间,山上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那位真传第十的卢辰铭,派人给伍安仁送去了请柬,设宴相邀,不止是他,据说洛千绝、裘启星等几个排名最靠前的,也都收到了邀请。” 陈庆闻言,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卢辰铭……他宴请伍安仁他们?宴席气氛如何?” “听说场面十分融洽,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沈修永道,“卢辰铭甚至不吝指点了几句,显得颇为大度。” 陈庆轻轻呷了口茶,沉吟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他知道有些事情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底下恐怕越是暗流汹涌。 这位卢真传,应该可不是什么闲来无事、专爱提携后进的善茬。 他位居真传第十,这个位置可不好坐。 乔鸿云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真传弟子之位,并非一成不变,宗门规矩,若有内门弟子自认实力足够,可在主峰七星台上,经至少三位长老见证,公开挑战十位真传中的任何一位,胜者即可取而代之。” “这位卢辰铭,堪称真传席位的‘守关人’,听说近两年来,天宝上宗内门那八位公认的‘真传候补’中,已有两人挑战过他。” “结果如何?”陈庆问道。 “皆是重伤败北。” 乔鸿云声音压低了些,“而且听说伤得极重,都是伤及根基的那种,其中一人更是落下严重隐患,实力十不存一,最终竟被一位新晋罡劲的外门弟子挑战成功,连内门弟子的身份都没能保住……”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凝重。 这天宝上宗之内,竞争之残酷远超想象。 实力不够,莫说真传之位,就连内门弟子的身份都可能朝夕不保。 胥王山众人,如今也是身处同样的漩涡之中。 他们如今能够得到内门弟子规格,一旦那天没了实力,恐怕内门弟子规格都没。 沈修永凝声道:“他此举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以雷霆手段震慑所有后来者,尤其是胥王山这些新冒头的、同样被冠以‘真传候补’之名的天才,他在用事实告诉所有人,真传之位,不是那么好拿的,挑战他,需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陈庆在一旁微微颔首,宗门不会因此事怪罪于他。 毕竟卢辰铭是堂堂真传弟子,而那两人不过只是真传候补。 宗门规矩森严,尊卑有序,岂有为了两位候补而去为难一位真传的道理? 更何况比武切磋,本就讲究全力以赴。 卢辰铭若真被问责,只需回一句‘弟子已全力施为,一时难以收手’,便足以将此事完全遮掩过去,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正是此理。” 乔鸿云缓缓道,“天宝上宗那几位真传候补,经过那两次事件后,最近倒是偃旗息鼓,似乎也在默默关注着我们胥王山这边的动静。” 陈庆开口道:“想来卢辰铭给了那几位‘真传候补’不小的压力。” 这位真传‘守门员’此举名为宴请交流,实为敲山震虎,亲自下场掂量这些新威胁的成色。 陈庆内心十分清楚。 当别人开始怀疑你有没有实力挑战他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拥有能让他忌惮的实力。 沈修永在一旁咂咂嘴,道:“不过话说回来,一旦被确认为‘真传候补’,那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意味着拥有了角逐真传弟子的潜力,会瞬间成为宗内许多大势力关注和投资的对象。” “即便最终未能成功跻身真传,所能获得的资源和人脉,也远非普通内门弟子可比。” 陈庆点了点头,不过获得了超然的地位和关注,自然也意味着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仅会引来同辈的忌惮与竞争,更会直接触碰到现有真传弟子的利益,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伍安仁等人如今便是最好的例子。 这其中有个度,自己定要把握好尺寸。 沈修永与乔鸿云又闲聊了几句宗门近来的风声与琐事,二人起身告辞。 “师侄,修行之路漫长,也不必过于紧绷,张弛有度方是正道。” 沈修永临行前拍了拍陈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若有难处,或是听到什么风声,随时来找我。” 乔鸿云也点头道:“不错,我等来自同一方地域,自当互相扶持。” 陈庆将二人送至院门处,拱手郑重道:“多谢,陈庆铭记于心。” 送走两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胥王山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浊。 “实力,终究是根本。” 陈庆自语道:“必须尽快凝聚庚金真罡,达成五行循环,突破至罡劲中期,乃至后期。” 想到这,他转身走向静室。 五台派,议事厅内。 灯火通明,气氛却不同于往日,带着几分激动与感慨。 桑彦平与褚锦云已然返回,正将天宝城乃至胥王山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关于陈庆和沈修永的消息,详尽道来。 尽管早就得到了消息,此刻当听到陈庆在胥王山遴选中最终排名第二十九位时,厅内响起一片议论的声音。 “二十九名?!” 庚金院院主谭洋神色复杂的道:“超过了平阳府烈阳宗那个‘赤炎手’朱羽?”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朱羽乃是烈阳宗倾力培养的天才,年纪轻轻便名声响亮,一手赤炎罡劲霸道刚猛,他昔年游历时曾见过其出手,实力绝对非同小可,绝非易与之辈。 陈庆竟能压过他一头? “没错。” 褚锦云点了点头,缓缓道:“朱羽排名四十七,陈庆他……确实做到了。” 彭真感慨万千:“二十九名啊……三道五十一府,上百宗派的天才汇聚,此子竟能跻身前三十!回想他初入山门时,尚显青涩,这才几年光景?真是后生可畏!”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叹,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若是此等良才美玉出自他坤土院该多好。 掌门何于舟坐于上首,面色沉静,但微微闪烁的眼眸,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份欣慰:“如此一来,加上修永,我五台派此次有两人入选胥王山,按上宗谕令,宗门可免去十年上供额度,此乃大喜之事,于我五台派而言,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大资源,足以让宗门底蕴更上一层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如今,只希望他二人在那天宝上宗,能站稳脚跟,潜心修炼。” 桑彦平长老轻轻叹了口气,接口道:“掌门所言极是,百派天才汇聚,藏龙卧虎,更别说天宝上宗本身培养的那些妖孽,陈庆能取得如今成绩,已远超我等预期,实属不易。” “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难,难如上青天啊。” 众人闻言,皆是默然点头。 天宝上宗,那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已属万幸,想要登顶,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机缘、心性乃至运气。 桑彦平转述了陈庆、沈修永二人的临别原话。 厉百川独坐角落,闭目养神。 听到陈庆的话时,他闭合的眼皮倏地一闪,旋即恢复了平静。 何于舟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陈庆与修永在外,代表的便是我五台派,他们发展越好,于宗门越是有利,若有需用之处,或遇难处,只要消息传回,宗门定当竭尽全力,给予支持。” “是!” 几位院主和长老齐声应道,深知此事关乎门派未来数十年的气运。 何于舟沉吟片刻,目光转向一旁仿佛睡着了的厉百川,“厉师叔。” 厉百川微微睁开双眼看了过去。 何于舟继续道:“门中近来新发现一名弟子,根骨极佳,经彭师弟确认,乃是罕见的‘九形根骨’,天赋异禀,堪称良才美玉,您看……是否可破例,让其直接拜入青木院门下,由您亲自点拨?” 此言一出,彭真、谭洋等其他几位院主顿时神色微动,眼神交流间颇有些坐不住了。 九形根骨! 这可是万中无一的绝顶资质,谁不想要? 若是好生培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必是支撑一院乃至一派的栋梁。 但此话是掌门何于舟亲自向厉百川提出,他们虽心中急切,却也不好立刻出言争抢,只是目光都紧紧盯住了厉百川。 何于舟内心实则一片火热。 他亲眼见证了厉百川是如何“放养”出陈庆这么一个怪物的。 若是厉师叔肯再点头,收下这名九形根骨的天才,稍加点拨,岂不是意味着数年后,五台派很可能再出一位堪比陈庆的擎天之柱? 这简直是天大的幸事! 然而,厉百川的反应却如同一盆冷水。 “按门派旧制,交叉审核,各院依序选择便是。” 话音落下,不仅何于舟,连彭真等人都是微微一怔,随即彭真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喜色。 何于舟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失望,点头道:“那就按照此前规矩来办。” 会议又议了几件琐事,便宣告结束。 众人各自离去,神色各异,尤以洪元冬最为振奋,已然开始盘算如何将那九形根骨的弟子纳入离火院。 何于舟独留下桑彦平。 厅内只剩二人。 何于舟看向桑彦平,缓缓道:“桑师弟,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 桑彦平闻言,心中猛地一动,似有所感,连忙问道:“师兄你……可是要尝试冲击那一步了?” 何于舟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厅外远山,“胥王山十年免贡,资源压力大减,此乃天赐良机,是时候摒除杂念,尝试一番了。门内一应事务,在此期间,就暂且交由你全权处置。” 桑彦平神色一肃,郑重拱手:“师兄放心闭关便是,门中一切有我。” 何于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向后山闭关静室走去。 静室之内。 陈庆盘膝而坐,身前那枚得自万象殿的“锐金之精”正缓缓旋转,散发出无比精纯锋锐的庚金之气。 他运转《九转鎏金决》第四层心法,小心翼翼地将锋锐之气引入体内,沿着特定路线运转、炼化,融入丹田那一片如同金属液流般的庚金真气之中。 庚金之气主杀伐,锋锐无匹,稍有不慎便可能伤及自身经脉。 陈庆全神贯注,心神凝聚到极点,小心翼翼地引导、压缩、凝练。 时间一天天过去,静室内不时传出细微的、仿佛金铁交鸣的铮铮之音。 陈庆体表偶尔会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又迅速隐没。 一个月后的某个深夜,静室内锐气大盛! 嗡——! 陈庆身躯一震,丹田内那浩瀚锋锐的庚金真气骤然收缩,中心一点极致凝练毫光骤然亮起。 【九转鎏金决第五层:(1/10000)】 庚金真罡,成! “呼!”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气,气息如剑,竟在空气中划出短暂的破空声。 “接下来先将体内庚金真气尽数转化为庚金真罡,便可以五道真罡融合了。” 目标近在眼前,陈庆心中一片火热。 他稍作调息,便再次沉入修炼,孜孜不倦地淬炼着剩余的庚金真气。 在此期间,他亦未放松对枪法的锤炼。 盘云枪在院中舞动如飞,《裂岳惊雷枪》的招式早已烂熟于心,施展起来迅若奔雷,霸道凌厉。 因为《山岳镇狱枪》到了极境,所以这《裂岳惊雷枪》修炼速度十分迅猛,突破至圆满之境水到渠成,距离领悟出‘雷势’也是不远了。 时间流转,最后一丝庚金真气终于彻底转化为白金色庚金真罡。 五道真罡,青木之生机、坤土之厚重、癸水之幽寒、离火之炽烈、庚金之锋锐,色彩斑斓,气息迥异却又隐隐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与联系。 “五行齐聚,是该融合了。” 陈庆感受到丹田内那磅礴的气息,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亮光。 他深吸一口气,心神沉入丹田,开始引导庚金真罡进行最终的交融。 此时,青木、坤土、癸水、离火四道真罡已如水乳交融,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磅礴气息。 这道融合真罡的强大毋庸置疑,但陈庆能感觉到,它似乎仍有欠缺。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融入庚金真罡! 他意念微动,那盘踞在丹田一隅的庚金真罡,化作一道璀璨的白金色流光,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融合真罡。 起初,两者接触的瞬间,并未立刻融合。 庚金真罡那特有的锋锐、肃杀之气,与那道融合的包容平和产生了细微的排斥。 仿佛一滴冰水落入热油,使得整个丹田都是沸腾了起来。 陈庆心神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小心翼翼地调节着两者之间的频率,缓冲和引导,耐心地将两种性质迥异的气息融合在一起。 过程缓慢而煎熬。 庚金真罡极其顽固,其锋锐特性不断试图撕裂融合真罡,而混沌真罡则在不断化解这股锐气。 这并非对抗,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磨合与重塑。 时间一点点流逝,静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陈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全部用于内视与调控。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庚金真罡的抵抗渐渐减弱,其锋锐的本质开始被混沌真罡缓缓吸纳。 白金色的流光开始真正融入那片混沌之中。 然而,就在陈庆以为大功告成之际—— 异变陡生! 丹田内那原本已趋于稳定的融合真罡,在彻底吸纳庚金真罡的刹那,非但没有变得更加凝实,反而猛地剧烈震荡起来! 嗡——! 一声只有陈庆自己能听见的沉闷轰鸣自丹田深处炸响! 下一刻,那一道雄浑的融合金额真罡竟轰然解体,毫无征兆地重新分化开来! 青色的青木真罡、黄褐色的坤土真罡、幽蓝色的癸水真罡、赤红色的离火真罡、以及白金色的庚金真罡,五道属性迥异的真罡,如同受到了无形的排斥力,骤然分离开来。 各自化作一道璀璨流光,迅速退守至丹田的五个角落,遥遥相对,彼此之间气息泾渭分明,甚至隐隐传来相互抵触、制约的波动! 刚才的融合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庆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 他感知着丹田内五道真罡互不相容甚至隐隐对抗的状态,陷入了沉思。 “五行之力,相生亦相克。先前四行融合,已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庚金的加入,其锋锐特性过强,瞬间打破了这份平衡,引发了五行之力的剧烈冲突,导致融合失败,反而退回了最初的状态……” 陈庆再次沉下心神,这一次,不再是强行将它们挤压融合。 而是开始细致入微地感知每一道真罡的特性、波动、以及它们彼此之间那微妙无比的生克联系。 他的心神前所未有地空明,精准地把握着五行真罡之间每一分细微的变化。 渐渐地,他找到了那种奇妙的节奏。 不再是蛮力融合,而是引导。 五道真罡在他精妙绝伦的引导下,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缓缓运转起来,彼此之间不再是排斥,而是形成了一种相互促进、相互转化的微妙循环! 青木生离火,离火生坤土,坤土生庚金,庚金生癸水,癸水又复生青木! 五行相生,循环不息! 在这个循环形成的刹那,丹田猛地一震! 五道真罡骤然向着中心汇聚,光芒大放,色彩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强大气息! 这道真罡隐隐流转着青、黄、蓝、赤、白五色微光,沉重如汞,凝练如钢,既有坤土的沉凝、庚金的锋锐,又兼具癸水的绵长、离火的爆烈与青木的生机! 它静静流淌,却散发出一种恐怖威势! 仿佛只要溢出一丝,便能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发生剧变!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五行真罡第五层(8725/10000)】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旋即内敛。 他轻轻抬起右手,心念微动。 霎时间,一缕凝练无比的五行真罡自他指尖浮现,静静悬浮。 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威力倍增?远不止! 这是一种质的飞跃! 陈庆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不仅如此,融合五行真罡之后,他面板上进度都是大增,原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打磨积累才能到达罡劲中期,但是现在已经不远了。 “这样说来,我体内的真罡等同于绝世心法衍生出来的真罡,我如今底蕴并不弱于天宝上宗真传弟子,甚至更强,差的只是修为。” 陈庆收起五行真罡,思忖道:“现在要试一试,五行真罡修炼速度,看看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罡劲中期。” 绝世心法和绝世心法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像《混元五行真解》绝对算的上是顶尖的绝世心法。 所以修炼速度和之前有所不同,他打算修炼一遍,看看面板进度。 而就在陈庆融合五道真罡的时候,整个胥王山却是风波不断。 众人对天宝塔越发熟悉,利用首次闯塔获得的丰厚贡献点兑换资源、消化收获,实力皆是突飞猛进。 竞争愈发白热化。 洛千绝、裘启星等原本位列第二十七层的顶尖天才,陆续发力,成功踏入了第二十八层,真正迎头赶上,与伍安仁、贺霜并列第一梯队。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双雄并立的格局将被打破时,伍安仁再次展现出实力,一举突破至第二十九层!引得四方震动。 紧接着,身负三道真罡、底蕴惊人的贺霜亦是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同样冲上了二十九层,紧咬不放。 就在众人惊叹于这两人你追我赶的激烈竞争时,一向沉默寡言、只痴于刀的天刀门洛千绝,竟也爆发出惊人潜力,勉强闯过了二十九层,跻身最顶尖行列! 二十九层!三位顶尖天才并立! 这几乎触摸到了“真传候补”三十层的门槛! 巨大的压力与动力,刺激着每一位胥王山弟子。 百派天才纷纷开始发力,排名竞争空前激烈。 (本章完) 第215章 石猊 第215章 石猊 陈庆修炼一遍五行真罡之后,便暗自思忖起来。 按照目前进度来看,如果每日服用淬罡丹,至少还需六个月才能突破至罡劲中期。 自五道真罡融合之后,修炼进度明显比之前缓慢了许多。 但若是能改用精品淬罡丹,晋升时间便可缩短至四个月。 只不过,精品淬罡丹每枚高达十五贡献点,实在不是小数目。 不仅如此,陈庆还计划再修一门上乘枪法,而那部绝世枪法《燎原百击》所需的贡献点更是惊人。 每月一百贡献点的月例,对此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至于爬塔的贡献点也并不多,除非一口气爬到三十层。 陈庆沉吟半晌,起身走出小院,径直来到了万象殿。 万象殿内依旧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许多弟子聚在任务栏前,或凝神查看,或低声交谈。 陈庆走上前去,目光扫过一条条任务信息,寻找着适合自己、报酬又可观的任务。 很快,他的目光被几个连续的任务吸引。 这些任务大多要求采集几种特定的矿石、异兽材料或是寻找某些宝药,而这些材料的产地,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落星坡。 落星坡,与万毒沼泽齐名,同属三道六大禁地之一。 对于寻常人而言,那里是死亡绝地,异兽横行,环境恶劣,气息混乱。 但也正因如此,人迹罕至的落星坡孕育了无数外界难寻的天材地宝。 据说其核心区域常常年遭到陨星撞击,形成了无数巨大的坑洞,弥漫着混乱的星辰之力,夜晚时常可见奇光氤氲。 传言那里不仅出产珍贵的陨铁精华,更栖息着诸多强大异兽。 尤其是一种名为“石猊”的异兽,常年吞噬陨铁碎片,未能消化之物便与身躯共生,使其骨骼皮毛坚逾精钢。 而体内的陨铁碎片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一枚陨铁碎片便价值三百贡献点。 不过这石猊极为了得,即使内门弟子也大多都是组队才敢猎杀。 此外,异兽的精血也是炼制高阶丹药的宝贵素材。 不仅如此,落星坡附近有金羽鹰的巢穴,若能侥幸寻得一枚金羽鹰蛋,便可直接兑换五百贡献点! 落星坡位于天宝城西五百余里,以陈庆的脚程,大半日便可抵达。 “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正好试一试五行真罡的威力。” 陈庆心中暗道。 在天宝塔内试招,他总有种被无形目光窥视的不安感。 他将任务栏上关于落星坡材料的具体要求记下,又转去万法楼的杂记区域,查阅了几份关于落星坡地形、异兽种类与特性的卷宗,做到心中有数。 回到小院,陈庆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外罩一件宽大的深灰色斗篷,将盘云枪用布套仔细裹好背在身后,便悄然离开了胥王山。 几乎是同时,刘武便从眼线处得知了陈庆独自离山的消息。 他站在窗前,望着陈庆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阮洪进低声道:“刘师兄,那陈庆独自外出,正是机会!是否要派人跟上,摸清他的去向,或许……” “不必。” 刘武打断了他的话,“陈庆闯过二十六层,战力已经在罡劲中期,风险太大,极易打草惊蛇,一旦被他察觉,反而会让他更加警惕,日后更难找到破绽。” “更何况,如今胥王山内竞争如此激烈,伍安仁、贺霜那些人已逼近三十层,连尚路景、洛千绝也纷纷发力,我等若不能尽快提升实力,莫说找陈庆的麻烦,恐怕连在这胥王山立足都会变得艰难。” 陈庆的进步速度确实让他感到了威胁,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清楚地认识到,现阶段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恩怨,皆可暂放。” 刘武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提升我自身的修为!唯有实力才是根本。待我突破至罡劲后期,甚至更强之时,主动权才真正在我手中。” 阮洪进心中一凛,“是!师兄英明!” 陈庆一路向西,风驰电掣。 半日之后,一片荒凉而奇诡的地貌逐渐映入眼帘。 远处大地仿佛被巨力撕裂,布满深坑裂谷,裸露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灼烧过的暗沉色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气。 植被稀疏,且形态古怪,多是些坚韧耐旱的荆棘类植物,叶片往往带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这里便是落星坡外围。 陈庆放慢脚步,谨慎地深入。 外围是连绵起伏的嶙峋石林,怪石耸立,风化严重,到处是陡峭的悬崖和深不见底的裂隙。 偶尔能听到高空传来清越的禽鸣,抬头望去,便能见到一两只金羽鹰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 他也零星看到几道人影,彼此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互不打扰。 陈庆提气轻身,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石林之间,向着一处可能产出“炽火矿”的区域摸去。 炽火矿价值也是十分之高,也是可以兑换贡献点的矿石。 约莫一炷香后,他鼻尖微动,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他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块巨岩,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一处相对平坦的碎石滩上,一头体形硕大的异兽正在低头啃食着一具不知名动物的残骸。 这异兽形似麋鹿,但体型远比寻常麋鹿庞大,肩高近乎一人,浑身覆盖着并非皮毛,而是一片片巴掌大小、呈灰褐色的坚硬角质鳞甲,闪烁着岩石般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那对巨角,并非寻常鹿角的分枝状,而是如同两根扭曲盘旋的古老石柱,粗壮无比,角尖锋锐,隐隐泛着一种暗红色的微光,仿佛有地火在其中流动。 “石甲角鹿!”陈庆立刻认出此兽。 卷宗中有载,此鹿常年啃食落星坡特有的矿物植被,鳞甲坚硬化石,一对鹿角更是凝聚了地火精华,是炼制丹药或淬炼火系真罡的辅材,上交宗门约莫可换二十贡献点。 观其气息,这头石甲角鹿的威胁程度,大抵相当于罡劲初期的炼体高手,尤其一身石甲防御力惊人,冲撞之力更是凶悍。 这等异兽在落星坡外围,也算是极具威胁的存在。 “正好拿你试手!” 陈庆眼中精光一闪,纵身从岩壁上跃下,悄然落地。 那石甲角鹿极为警觉,立刻停止进食,猛地抬起头,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瞬间锁定了不速之客。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前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激起一串火星。 陈庆不慌不忙,解下布套,露出了盘云枪。 他并未立刻动用五行真罡,而是先以青木真罡灌注枪身,试探性地一枪刺出。 咻! 枪尖破空,直点石甲角鹿脖颈处的鳞甲缝隙。 铛! 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石甲角鹿只是微微一晃,脖颈处鳞甲上只留下一道白印,竟是毫发无伤! 反而被激怒,头颅一低,那对骇人的石柱巨角轰然向着陈庆冲撞而来,气势汹汹,如同一辆奔腾的战车。 陈庆脚下惊鸿遁影诀施展,轻巧避开这凶猛的一撞,身侧一块磨盘大的岩石被鹿角轻易撞得粉碎。 “好硬的鳞甲,好强的力量!” 陈庆暗自点头,对这头异兽的实力有了清晰认知。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丹田内那一道流转着五色微光的磅礴真罡骤然被引动! 轰! 一股远超从前的强大气息自陈庆体内勃发而出,周身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粘稠起来。 盘云枪上,不再是单一的青色光芒,而是蒙上了一道流光,流光之中隐隐有青、黄、蓝、赤、白五色细微电芒生灭不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 那石甲角鹿冲势一顿,动物本能让它从那股气息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赤红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惊惧,竟是不敢再上前。 陈庆却不会给它退缩的机会。 他一步踏出,地面微震,手中盘云枪简单直接地一记直刺!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了五行轮转的磅礴巨力! 枪尖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呜咽声! 石甲角鹿惊骇之下,再次低头挺角,试图硬抗。 然而,这一次—— 噗嗤! 一声轻响,仿佛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 那坚硬化石、能抗住普通罡劲初期全力一击的鳞甲,在附着五行真罡的盘云枪尖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枪尖毫无阻滞地刺入石甲角鹿坚韧的脖颈,精准地摧毁了其生机! 石甲角鹿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瞳瞬间黯淡下去,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埃。 陈庆收枪而立,看着倒地毙命的异兽,再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磅礴气息,眼中闪过一抹惊叹。 “五行真罡,威力远超想象!” 他低声自语,方才那一枪,并未动用任何枪法技巧,仅仅是凭借五行真罡本身的威力,便轻松秒杀了一头防御力堪比罡劲初期的异兽。 陈庆熟练地上前,取出特制的刀,开始采集石甲角鹿那对价值二十贡献点的鹿角。 陈庆熟练地取出玉瓶,小心收集了精血。 至于那庞大的血肉,过于沉重且价值不高,毕竟他需轻装上阵。 处理完战利品,陈庆继续向着地图标注的炽火矿区域深入。 落星坡外围广袤,异兽分布并不密集,后续路程中,他又遭遇了几波实力不等的异兽,大多气息也远不如石甲角鹿。 陈庆或凭借惊鸿遁影诀巧妙避开,并未过多耽搁。 一路行来,他对五行真罡的掌控越发熟稔于心。 他甚至尝试运转《无相决》,将五行真罡模拟成此前在天宝塔第八层领悟的《周天星元决》的波动,一股带着点点星辉意味的“星元真罡”气息顿时弥漫开来,若非极高明之辈,绝难看破其底细乃是更为神异的五行真罡。 越往落星坡深处,地势越发崎岖怪诞,空气中弥漫的金属煞气也愈发浓烈,寻常人在此待得久了,只怕会感到气血不畅,真罡运转滞涩。 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陨石坑,坑壁陡峭,坑底散落着无数暗红色的矿石碎片,隐隐散发出温热的气息,正是此行目标之一的炽火矿。 然而,就在陈庆准备纵身跃下坑底采集时,侧前方一块宛如小山般的黝黑巨石猛地“动”了起来! 轰隆隆! 碎石簌簌落下,那竟是一头匍匐假寐的巨兽! 其形似巨狮,却无毛发,通体覆盖着层层迭迭、仿佛天然生成的灰黑色岩石鳞甲,缝隙间隐隐有暗红流光转动,仿佛地底熔岩。 头颅硕大,口吻裂开,露出交错的、如同断裂石柱般的利齿,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地锁定了陈庆,发出沉闷如雷的低吼。 石猊! 陈庆心中一凛,立刻认出了这落星坡的霸主级异兽之一。 其实力绝非之前的石甲角鹿可比,看其散发出的凶悍气息和那身一看就坚不可摧的岩甲,其实力绝对达到了罡劲中期,甚至更强,尤其以防御和力量著称。 石猊后足蹬地,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迅猛,如同一发出膛的巨石炮弹,裹挟着恶风直扑而来! 那布满岩甲的巨大前掌狠狠拍下,掌风压得地面碎石纷纷爆裂! 陈庆不敢硬接,惊鸿遁影诀瞬间施展到极致,身形如轻烟般向后飘退。 轰! 石猊巨掌拍落之处,地面赫然出现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一击不中,石猊怒吼一声,再次扑来,速度更快,庞大的身躯几乎封锁了陈庆所有闪避路线,那根如同钢鞭般的石尾更是悄无声息地横扫而来,封堵退路。 陈庆眼神一凝,知道寻常手段难以破防。 他体内五行真罡轰然运转,磅礴的力量奔涌而出,灌注盘云枪。 枪身之上,五色流光再次浮现,交织缠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性气息。 这一次,他不再留手! 陈庆不再闪避,反而踏步前冲,盘云枪携着五行轮转的磅礴巨力,悍然迎向石猊拍来的巨掌! 枪势之中,是山岳的沉浑!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巨锤砸响神铁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开! 气浪呈环形向四周猛烈扩散,卷起漫天烟尘! 陈庆只觉手臂微微一麻,身形借力向后滑出数丈,脚下犁出两道浅沟。 那石猊竟也被这一枪震得发出一声痛吼,巨大的前掌上,一片岩甲赫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暗红色的血液从裂纹中丝丝渗出! 五行真罡之下,即使以防御著称的石猊也遭到了重创。 石猊吃痛,凶性彻底被激发,琥珀色的竖瞳变得血红,周身岩甲缝隙中的暗红流光骤然亮起,仿佛体内熔炉被点燃! 它张开巨口,一股灼热无比的暗红色吐息如同火焰洪流,铺天盖地般向陈庆喷涌而来! 所过之处,地面岩石竟有熔化迹象! 陈庆脚下步伐连闪,惊鸿遁影诀催谷到极致,在间不容发之际险险避开吐息主流。 趁其吐息间歇,他再次暴起!体内五行真罡疯狂注入盘云枪,枪尖五色光芒大盛,凝聚到极致! 身随枪走,人枪合一! 如同撕裂昏暗天际的一道五色闪电,直刺石猊相对脆弱的眼部! 石猊猛地偏头,枪尖擦着它的眼眶划过,在其坚硬的颧骨岩甲上划出一串耀眼的火星! 火星不断迸溅,轰鸣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缠斗了近一炷香后,陈庆窥得一个绝佳机会。 石猊因一次全力扑击而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脖颈下方一处岩甲暴露出来! 陈庆眼中精光爆射,所有力量凝聚于一枪之上! 盘云枪发出低沉的咆哮,以无坚不摧之势,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那处破损的岩甲! 噗嗤——! 这一次,蕴含五行破灭之力的真罡终于彻底撕裂了防御! 枪尖势如破竹,深深贯入石猊的脖颈! 吼——!!! 石猊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挣扎,暗红色的血液如泉涌出。 陈庆死死握住长枪,真罡持续爆发,彻底绞碎了其生机。 片刻后,石猊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轰然倒地,地面为之震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陈庆拔出长枪,与这头皮糙肉厚的石猊激战,消耗着实不小。 难怪价值三百多贡献点! 他休息片刻,便开始处理战利品。 小心翼翼地将石猊体内那几块未被完全消化、与血肉筋膜长在一起的“陨铁核”挖出。 这几块矿石质地非凡,远超寻常炽火矿,上交宗门,至少价值三百贡献点! 此外,石猊的心头精血也价值不菲,被陈庆用玉瓶小心收集。 收获颇丰! 陈庆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落星坡那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空气,正欲继续前往坑底采集炽火矿。 就在这时,陡然传来一阵极其激烈的气息碰撞之声,其间夹杂着兵刃交击的脆响。 显然,正有人在那片区域爆发激战,而且动静不小! 陈庆动作一顿,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蹙。 是其他前来历练的弟子遭遇了强敌? 还是……杀人夺宝? (本章完) 第216章 巨宝 第216章 巨宝 陈庆听到动静,循着声音,隔着一段距离观望过去。 只见三人正在围攻一人,地上已经有数具尸体,这些尸体服饰和被围攻之人相差不大,显然来自同一势力。 三人身穿黑袍斗笠,看不清楚面容,但配合默契,刀光剑影间尽显老辣。 其中两名罡劲初期的武者,一人使一对淬毒短刃,招式阴狠刁钻,专攻下盘;另一人则挥舞狭长弯刀,刀光迅疾。 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位罡劲中期的高手。 他手中一柄玄铁重剑看似朴实无华,但每一次挥动都裹挟着浑厚无匹的淡金色真罡,剑风过处,地面竟被划开深深沟壑,草木尽碎。 显然是金属性真罡,而且极为雄浑扎实。 “我白家……绝不会放过你们的!”被围攻之人嘶声低喝,声音中充满了怨恨。 “白家?哼,在这落星坡尸骨无存,白家怎么知道是我等所为?” 那罡劲中期的高手声音苍老沙哑,手下攻势却愈发凌厉。 陈庆藏在暗处,目光扫过战场,内心波澜不惊。 他深知在这等险地,杀人夺宝实乃常态。 这些专干黑活的人,经验丰富,足够谨慎,专挑软柿子捏,且多是干一票就蛰伏数年,极难追踪。 他并无意卷入这趟浑水,此行目的只为赚取贡献点,节外生枝绝非明智之举。 他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那三名袭击者动作娴熟地在白家众人尸身上快速摸索。 使弯刀的汉子从那名最后倒下的白家子弟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打开一看,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 “大哥,快看,这可是好东西!”他的声音带着喜悦。 另一人也从尸体上搜出一些矿石和几株宝药,迅速塞入自己怀中。 那罡劲中期的高手一把抓过玉盒,仔细查验后,枯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但旋即被更大的警惕所取代。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寂静的林地,侧耳倾听。 “立刻清理痕迹,快走!” 他低声厉喝,立刻将玉盒贴身收好。 另外两人闻言,脸上的喜色瞬间收敛,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快速清理现场痕迹。 做完这一切,三人不再多言,迅速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在落星坡外围活动,寻找一些机会。 夜晚,落星坡核心区域有奇异的光芒冲天而起,伴随而来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陈庆并未深入探寻,只在外围区域活动。 总体也算小有收获,他在炽火矿区域找到了一株泛着淡淡莹光的幽影草,年份足有十年,是炼制多种丹药的辅材,能兑换四十贡献点。 此外,他又成功猎杀了一头落单的石猊,取其体内珍贵的陨铁核。 陈庆对五行真罡的运用也愈发纯熟。 与他这般敢独自深入并猎杀石猊不同,落星坡外围活跃着不少抱丹劲修为的高手。 他们大多三五成群,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石猊这类异兽的领地,寻找着散落各处的炽火矿、碎星铁等价值较高的矿石。 一旦遇到石猊,这些抱丹劲队伍唯一的选择便是逃跑,绝不会有丝毫恋战之心。 甚至一些谨慎的抱丹劲高手,看到陈庆都是立刻远遁。 在此期间还看到了朱羽和几个胥王山百派天才,似乎是组队而来。 除了朱羽,陈庆还认出了碧涛门的孔以安,另外两人似乎是来自其他府地、在遴选中排名中游的弟子。 这支小队关系看起来颇为不错,显然不是临时拼凑。 陈庆目光微动,并未选择上前招呼。 他与朱羽、孔以安虽算相识,在迎客峰也有过几次照面,但交情尚浅,远未到可以随意并入对方队伍的程度。 冒然现身,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尴尬。 有次陈庆还遇到了到三头石猊聚集活动,他并没有出手,而是运转身法悄然远遁。 并非实力不济,而是同时应对三头皮糙肉厚的异兽,必然有所消耗,在这处处危机的落星坡,保持状态才是生存之道。 这天,陈庆正暗暗计算着此行的收获:“幽影草四十点,新的陨铁核三百点,炽火矿五十点……再加上原有的,差不多再猎得三头石猊的收获,加上月例,兑换精品淬罡丹的贡献点便足够了。” 只要有足够精品淬罡丹,他便可以在六个月考核前到达罡劲中期。 正当他思忖间,高空之上一声禽鸣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一滴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液体“啪”地一声落在他前方的岩石上,竟将坚硬的岩石表面灼出一个小坑,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陈庆猛然抬头,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金羽鹰正歪歪斜斜地从空中掠过,飞行姿态极不稳当,显然受了重伤。 它那原本耀眼夺目的金色羽毛显得黯淡凌乱,左侧翅膀似乎被什么利器所伤,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扇动都洒落点点血珠。 它挣扎着,试图飞向前方一处陡峭的悬崖峭壁,那里或许是它的巢穴所在。 陈庆心中顿时一动! 一头成年的金羽鹰,其本身价值就极为可观。 其双翼之上最长的数十根剑羽,坚硬无比,是制作箭矢、宝器的上好材料,还有那对锋利无匹的鹰爪……林林总总加起来,即便扣除宗门收取的处理费用,完好状态下能够兑换两百贡献点。 而眼前这头,已是重伤之躯,实力必然大减。 陈庆体内真罡微微流转,脚下一点,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身形如一道淡薄的青烟,向着金羽鹰坠落的方向追掠而去。 只见那金羽鹰哀鸣一声,奋力扇动受伤的翅膀,最终踉跄地落入峭壁中一个巨大的巢穴之中,溅起些许碎石和尘土。 陈庆提气轻身,如壁虎游墙般迅速攀上,目光投向巢穴内部。 这一看,他心中顿时猛地一跳! 那以粗大枯枝和柔软羽毛铺就的巨大巢穴里,除了那头奄奄一息、气息萎靡的巨大金羽鹰外,旁边赫然静静地躺着三枚足有人头大小的鹰蛋! 而在巢穴最深处,几根金色绒羽掩映之下,一株通体赤红,散发着淡淡霞光与异香的植物正静静生长! “三枚鹰蛋!还有这是…三十年份的‘赤阳灵参’!?” 陈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心中大动。 金羽鹰通常一窝只会产下一枚蛋,精心孵化抚养。 眼前这头竟是罕见地产下了三枚! 而这赤阳灵参更是罕见的宝药,据图册记载,此物蕴含至阳元气,对修炼火、阳属性功法者有奇效,更是炼制多种高阶丹药的主材。 十年份便已价值不菲,这株看其形态色泽,至少是三十年份! 其价值,甚至超过那三枚鹰蛋,至少价值三千贡献点! 甚至更高! 这三枚蛋加上这株赤阳灵参,总价值接近五千贡献点! 足以让任何内门弟子为之疯狂! 就在陈庆准备收取赤阳灵参的瞬间。 两道人影便疾驰而至,落在悬崖下方。 来人好似是一对中年男女,气息圆润深沉,赫然都是罡劲中期的高手。 两人皆穿着一身相同的深蓝色劲装,衣襟上绣着一道金色的闪电标记。 那中年女子一眼就看到了巢穴中的三枚金羽鹰蛋,顿时眼中一亮,“三枚蛋!这次赚了!”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猛地被巢穴深处那抹赤红霞光吸引,待看清那物的形状,瞬间狂喜起来,“赤…赤阳灵参!?起码三十年份!” 男子抬头望去,眼中也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三枚金羽鹰蛋已是意外之喜,这株三十年份的赤阳灵参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重宝! 其价值甚至超过了他们此次外出总和! 那中年男子,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隐在巢穴边缘的陈庆,抱拳道:“这位朋友,在下霹雳堂王洋,旁边是我师妹曾修竹,这头金羽鹰乃是我霹雳堂耗费不小代价,以金刚杵重伤,一路追踪至此,巢穴中之物皆与我霹雳堂有缘,还望朋友行个方便。” 他的语气看似客气,但提到“巢穴中之物”时,那份强硬与志在必得已然溢于言表。 显然根本就没将陈庆放在眼里。 霹雳堂!? 陈庆心中暗道:在天宝城乃至三道之地也算赫赫有名的大势力。 此前他还从沈修永手中购买过一些霹雳火雷子用以傍身。 其堂中高手更是多以雷、火属性功法见长,这赤阳灵参对他们而言,恐怕吸引力比鹰蛋更大! 陈庆尚未回话,另一侧又是三道人影如鬼魅般疾驰而来,身形飘忽,落地无声,正是此前围杀白家之人的那三位! 显然是附近的打斗动静和禽鸣将他们吸引了过来。 为首那罡劲中期的老者,目光第一时间就被巢穴中的赤红霞光牢牢吸住! “三枚金羽鹰蛋!还有…三十年份的赤阳灵参!?”他眼中瞬间迸射出精光。 身后两人也是浮现一丝贪婪。 这等重宝,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笔足以令人疯狂的横财! 那罡劲中期的老者迅速扫了一眼场中形势,心中立刻有了计较,朗声一笑,打破了僵局:“哈哈哈,这金羽鹰受了伤不假,但你说它是你们所伤,就是你们所伤?空口无凭,谁知道是不是这位小兄弟先到一步,正准备收取战利品呢?” 他这话看似主持公道,实则瞬间将水搅浑,并将陈庆拉入了局中,目标直指巢穴中的所有宝物。 王洋眉头顿时紧皱。 一个罡劲初期的小子还好打发,但加上这三人,就有些麻烦了。 更何况还有赤阳灵参这等重宝,对方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曾修竹脾气显然更为火爆,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冲得很:“你是何人?藏头露尾的,先报上姓名再说!” 罡劲中期的老者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好说好说,一刀庵,付春生。” 一刀庵? 陈庆目光微凝,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三人。 一刀庵内部鱼龙混杂,除了核心成员,还吸纳了大量捉刀客、独行侠乃至各方势力挂职的高手,背景复杂。 沈修永曾特意提醒过他,这一刀庵背后似乎有千年世家的影子在暗中操纵支撑,水极深。 从他们此前截杀白家之人便可看出,其内部成员确实十分杂乱,连这些人都收纳其中。 “原来是一刀庵的朋友。” 王洋压下心中不悦,再次抱拳,“幸会,这金羽鹰翅根处的伤痕,乃是我霹雳堂独门金刚杵所留,痕迹特殊,付朋友若不信,我可上前查验。” 说着,他准备走向金羽鹰。 “且慢!就算这金羽鹰是你们所伤,但这无主的蛋和宝药,总归是见者有份吧?” 付春生皮笑肉不笑地道,“更何况,是这位少侠先到的此地,如何处置,依我看,也该听听他的意思不是?” 他说完,目光便转向了巢穴边的陈庆,试图将他拉到自己这边,共同对抗拥有两名罡劲中期的霹雳堂。 王洋和曾修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也投向陈庆,隐含压力。 陈庆感受到双方投来的目光,心中冷笑,这付春生看似为自己说话,实则没安好心,不过是想利用自己分担压力。 毕竟两位罡劲高手,一刀庵三人显然并不是对手。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吟片刻道:“诸位在此争执也不是办法,既然有三枚蛋和一株灵参,我们正好三方,不如平分如何?鹰蛋一人一枚,这宝药…或可协商换取等价之物,也免伤和气。” “平分!?我没意见!” 付春生立刻点头附和,心中却是暗忖:先假意同意,稳住局面,若真能平分,事后截杀这落单的小子易如反掌。 若不能,正好借机联手这小子先啃下霹雳堂这块硬骨头。 “放屁!” 曾修竹冷笑道,“我们好不容易重创了这扁毛畜生,这里的一切都该是我们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平分?还有那赤阳灵参,岂是你能觊觎的?找死不成!” “师妹!” 王洋却猛地出声喝道,他目光在赤阳灵参和付春生等人之间急速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竟压下火气,沉声道:“好!就依这位朋友所言,鹰蛋我们可以平分!但这赤阳灵参,必须归我霹雳堂所有!我们可以用其他东西补偿你!” 他刻意强调灵参归属,显然对此志在必得。 陈庆眉头却几不可查地一挑。 霹雳堂对灵参的渴望远超预期,甚至愿意让出部分鹰蛋利益? 王洋紧接着又道:“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这金羽鹰的尸体,也需归我霹雳堂所有!” 他似乎想要尽快敲定分配,减少变数。 “可以。” 付春生很爽快地答应,似乎对鹰尸并不在意,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瞟向那株赤阳灵参。 两人三言两语间,似乎就达成了分配协议,却完全将首先发现巢穴的陈庆晾在了一边,仿佛他根本没有资格参与灵参的分配,那区区一枚鹰蛋已是施舍。 随即,王洋和付春生两人各怀鬼胎,缓缓向着巢穴方向靠近,仿佛要去确认宝物的情况。 陈庆体内真罡流转,时刻戒备着。 三十年宝药,他可不相信霹雳堂能够拿出相对应的补偿! 果然,就在两人距离巢穴不足十丈,身形交错的一个瞬间—— 异变陡生! “动手!” 王洋眼中厉色一闪,目标直指最有威胁的付春生! 他手掌一翻一扬,数枚龙眼大小、通体乌黑的圆球直射付春生面门与周身要害! 正是霹雳堂令人闻风丧胆的独门暗器——霹雳雷火子! 付春生似乎也早有防备,几乎在王洋出手的同一时刻,体内真罡轰然爆发,身形暴退的同时,手中那柄狭长弯刀划出一道惨白的弧光,精准地劈向最先射到的两枚雷火子! “爆!” 王洋低喝一声。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地动山摇! 火光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无数淬毒的细小铁蒺藜呈扇形向外疯狂溅射,将地面炸出数个焦黑坑洞,周围岩石被打得噼啪作响,烟尘弥漫! 几乎在爆炸响起的同一时间,曾修竹身形如电,不再掩饰其目标,直扑巢穴中的赤阳灵参和三枚金羽鹰蛋! 只要将宝物拿到手,便是大功告成! “拦住他!!” 付春生虽被爆炸逼得略显狼狈,却并未受伤,他厉喝一声。 跟他同来的两名罡劲初期的高手立刻挥舞兵刃,扑向曾修竹,刀光纵横,将其死死缠住,目标同样直指巢穴深处的宝物。 场面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两方人马的目标都清晰无比——那株霞光流转的三十年份赤阳灵参,以及旁边的三枚鹰蛋! “小兄弟,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先联手灭了霹雳堂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战利品你我再分!”付春生一边挥刀格开飞射的铁蒺藜,一边对着陈庆的方向大喝。 他知道两人绝对不是曾修竹的对手,自己面对王洋短时间难以取胜,若是等到曾修竹腾出手来,那就麻烦了。 “好!” 陈庆应了一声,并指如剑,隔空疾点! 嗤啦——! 一道凝练无比、闪烁着青紫雷光的指劲破空而出,快得超乎想象! 九霄惊雷指! 指尖青木真罡奔涌,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仿佛九天惊雷被压缩于方寸之间,携带着洞穿金石的劲道,后发先至,直射曾修竹要害! 场面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陈庆和一刀庵两人联手下,形成了一种微妙平衡。 (本章完) 第217章 收获 第217章 收获 另一边,王洋率先发难,霹雳雷火子爆炸的轰鸣尚未平息,他已然合身扑上,手中长刀裹挟着浑厚真罡,一式力劈山岳,带着沉闷的风压,悍然斩向付春生! 刀风凌厉,竟将弥漫的烟尘都从中劈开一道真空地带。 付春生虽被爆炸逼退,略显狼狈,斗笠都被气浪掀飞,露出一张枯槁却眼神锐利的面孔。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刀,他竟不闪不避,眼中厉色一闪,手中那玄铁重剑发出一声轻吟。 破浪! 付春生低吼一声,重剑并非硬接,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斜撩而上,剑尖震颤,精准无比地点向长刀力道最为薄弱的七寸之处! 这一剑带着一股斩断江河、撕裂狂澜的决绝剑势! 铛——! 刺耳的交鸣声炸响!刀剑碰撞处,气劲呈环形炸开! 王洋只觉长刀上传来的并非单纯的撞击力,更有一股尖锐无比的撕裂感沿着剑身透体而来,震得他手腕发麻,气血一阵翻涌,前冲之势竟被硬生生遏止! “好诡异的剑劲!” 王洋心中一惊,对方对力量的运用和时机的把握远超寻常罡劲中期。 不待他变招,付春生剑势已然展开! 那重剑化作一道道惨白的弧光,时而如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时而又如毒蛇出洞般诡谲刁钻。 更可怕的是,其剑势之中,竟隐隐融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势! 两重剑势虽未完全水乳交融,但交替运用、转换自如,威力陡增数倍! “两门剑势?!你竟将两门上乘剑法都练到了极境?!” 王洋失声惊呼,脸上首次露出骇然之色。 付春生冷笑不语,剑势却越发狂猛凌厉。 重剑过处,空气发出被撕裂的呜咽声,王洋那刚猛厚重的刀法,竟被这连绵诡谲的双重剑势克制得束手束脚,只能将长刀舞得密不透风,苦苦支撑。 每一次刀剑碰撞,他都感觉自身真罡撕裂一分,虎口已然崩裂渗血,脚下不住后退,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显然已彻底落入下风! 陈庆口中应着付春生的呼喊,手下却自有分寸。 他长枪凌厉,破空声尖锐,看似直取曾修竹要害,实则角度微妙地偏了半分,更侧重于封堵其闪避路线,逼迫她与两名一刀庵的好手硬拼。 那两名一刀庵的罡劲初期武者,一人使短刃,一人用弯刀,见陈庆袭来,精神大振,攻势更是疯狂。 短刃如毒蛇吐信,专攻下三路,弯刀则划出片片寒光,笼罩曾修竹上身。 曾修竹被三人合围,尤其是陈庆那一道声势骇人的枪劲逼迫,顿时陷入险境。 她性情虽烈,战斗经验却极为丰富,深知不能被缠住。 只见她眼中赤芒一闪,竟对身后袭来的短刃不管不顾,体内真罡轰然爆发! “滚开!” 她厉喝一声,手中长刀瞬间变得赤红,仿佛烙铁,一式横扫千军,炽热的刀罡呈扇形狂猛斩出,硬生生逼退了正面和侧翼的弯刀与枪劲虚影。 就在她出招瞬间,那使短刃的一刀庵高手以为抓住了机会,眼中闪过喜色,毒刃疾刺曾修竹后腰!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曾修竹仿佛背后长眼,那看似力竭的横扫竟是虚招! 她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险之又险地让毒刃擦着衣衫掠过。 同时,她左手闪电般探出,并非格挡,而是五指成爪,其上真罡高度凝聚,赤炎缭绕,一把死死抓住了那使短刃者的手腕!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短刃高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曾修竹得势不饶人,抓住对方手腕猛地向前一拽,右手的赤红长刀借着回旋之力,刀光一闪! 噗嗤! 一颗满脸惊愕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如泉喷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另一名使弯刀的一刀庵高手根本没反应过来,同伴就已殒命。 他惊骇欲绝,动作不由一滞。 而曾修竹斩杀一人,气势更盛,染血的长刀毫不停留,顺势就劈向那使弯刀者! 刀光狂暴,竟是要将其一并斩杀! 恰在此时—— “师妹小心!”王洋的惊呼声传来。 只见付春生与王洋那边的战局已分胜负! 付春生那蕴含双重剑势的诡谲一剑,终于破开了王洋的防御,玄铁重剑带着撕裂一切的锋芒,在王洋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鲜血狂飙! 王洋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生死不知。 付春生一招重创王洋,毫不停歇,身形如鬼魅般扑向曾修竹! 他看出曾修竹才是夺取宝物的最大障碍,必须快速解决。 付春生重剑带着呜咽的破空声,直刺曾修竹后心要害,与那使弯刀者的攻势形成了前后夹击! 曾修竹腹背受敌,面对付春生这雷霆万钧的一剑,她不得不放弃追杀眼前敌人,全力回身格挡。 铛! 刀剑再次猛烈碰撞! 曾修竹硬接付春生全力一剑,被震得气血翻腾,虎口迸裂,踉跄后退。 这一剑,乃是付春生全力而为,没有丝毫保留。 最终,她狠狠撞在岩壁上,气息萎靡,眼看是失去了再战之力。 场中一时只剩下付春生、他仅存的那名使弯刀的同伴,以及静立一旁陈庆。 那使弯刀的高手脸上刚露出一丝狞笑,正欲上前彻底了结曾修竹,夺取宝物。 然而,就在他身形微动的刹那—— 毫无征兆地,他手腕一翻,那柄染血的弯刀竟化作一道阴狠毒辣的流光,并非斩向曾修竹,而是直取身旁不远处的陈庆咽喉! 这一下变起肘腋,偷袭得无声无息,角度刁钻至极,显是蓄谋已久,狠辣无比,分明是要将陈庆清除! 但陈庆仿佛早有预料。 在那弯刀即将临体的电光石火间,他身形如同未卜先知般微微一侧。 盘云枪不知何时已如毒龙出洞,后发先至! 枪身之上,那真罡和‘山势’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一枪刺出,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崩山裂石的恐怖巨力,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之势轰然压下,让那人感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 “什么?!” 那使弯刀的一刀庵高手瞳孔骤缩,脸上狞笑瞬间化为骇然!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沿着弯刀传来,虎口瞬间撕裂,弯刀脱手飞出! 下一刻,视野便被一道不断放大的枪尖充斥! 噗嗤! 盘云枪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的心脏,枪劲一吐,瞬间震碎其心脉! 他脸上的惊骇凝固,眼中光彩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顷刻毙命。 从偷袭到反杀,不过眨眼之间。 付春生正准备收取战利品的动作猛然僵住,霍然转头,死死盯住陈庆,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他原本以为陈庆只是个有点实力的罡劲初期小子,方才联手不过是无奈之举,随时可以捏死。 可现在……他那同伴虽是罡劲初期,但经验老道,偷袭之下,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枪反杀?! 那瞬间爆发出的真罡气息,厚重磅礴,远超寻常罡劲初期,甚至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 “好小子……你一直在藏拙?!” 付春生声音沙哑,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周身那属于罡劲中期的强横气息不再掩饰,如同潮水般向陈庆压迫而去,其中更夹杂着两股凌厉的剑势,交错攀升。 陈庆缓缓抽回长枪,枪尖滴血不沾。 他目光平静地迎向付春生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淡淡道:“付前辈,方才不是说好了,宝物三方平分吗?为何你的同伴要突然对我下此毒手?” “平分?哈哈哈!” 付春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世道,哪来的什么公平平分?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强者通吃!” 付春生眼中凶光毕露,那株三十年份的赤阳灵参和三枚金羽鹰蛋,他志在必得。 一个罡劲初期修为的小子,想要和他平分?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看来道理是讲不通了。” 陈庆缓缓抬起盘云枪,枪尖斜指地面,周身气息沉凝如渊。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付春生嗤笑一声,枯槁的脸上满是讥讽。 话音未落,他已然暴起! 他深知陈庆实力,绝不可再以寻常罡劲初期视之,一出手便是全力! 付春生低吼一声,玄铁重剑嗡鸣震颤,一股惨烈霸道的剑势与另一股诡谲刁钻的剑势竟同时爆发,并非简单迭加,而是如同两道狂暴的激流! 剑未至,那混合了两种势的可怕威压已如实质般碾压而来,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地面碎石被无形气劲压得纷纷爆裂! 陈庆瞳孔微缩,不敢有丝毫保留,《山岳镇狱枪》运转到极致,一枪刺出! 枪势沉稳如山,厚重磅礴,试图以不变应万变,硬撼这诡异的双重剑势。 铛——!!! 枪剑再次悍然对撞! 这一次,声响却截然不同!不再是清脆的交鸣,而是如同两座铁山猛烈相撞的沉闷巨响! 陈庆只觉一股巨力狂涌而来! 他身形剧震,脚下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深深的脚印,持枪的右臂衣袖更是“嗤啦”一声被无形气劲撕裂成缕,手臂微微颤抖。 “双重剑势!?” 陈庆心中凛然。 付春生得势不饶人,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剑光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陈庆周身尽数笼罩。 陈庆将惊鸿遁影诀催谷到极致,身形在剑网中竭力闪避格挡,盘云枪舞得密不透风。 铛铛铛铛! 密集如雨的碰撞声几乎连成一片,火星四溅。 但他依旧被那无孔不入的双重剑势压制得节节败退,险象环生,衣袍上不断被划开新的口子。 眼看剑网越收越紧,陈庆眼中厉色一闪! 他猛地低喝一声,体内气血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嗡——! 一股坚不可摧的气息自他体内冲天而起! 只见他裸露的皮肤瞬间泛起浓郁的古铜色光泽,肌肉贲张,筋骨齐鸣,整个人仿佛瞬间膨胀了一圈,宛如一尊来自远古的铜铸金刚! 八极金刚身——混元境! 付春生那原本凌厉无匹、能撕裂金铁的双重剑势斩破了陈庆的护体真罡,而后劈在其身上,竟发出“锵锵”的金铁交鸣之声,只能留下道道白痕,再难轻易破防! “硬功!?”付春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横练功夫极难修炼,能将肉身淬炼到此程度,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天赋和资源? 显然陈庆突然施展的硬功,打乱了他的攻势。 就在付春生心神震动的刹那—— 陈庆反击了! 他不再一味防守,体内那一直隐而不发的五行真罡,如同沉睡的巨龙彻底苏醒! 轰隆!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浩瀚的恐怖气息,自陈庆丹田爆发,沿着经脉奔涌而出,瞬间灌注盘云枪! 枪身之上,不再是单一的颜色或简单的光芒。 五色流光骤然亮起,如同五条灵动的蛟龙,缠绕着漆黑枪身,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一股沉重如山的气息,轰然弥漫开来! 付春生斩出的剑网,在这股磅礴浩大的五行真罡面前,竟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这真罡……怎会如此霸道!?这是什么心法?!” 付春生心中一惊,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绝世心法?!你修炼的是绝世心法!?” “你是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不对!上宗真传弟子怎么可能才罡劲初期?!你到底是谁?!”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的真罡如此霸道。 回答他的,是陈庆石破天惊的一枪! 这一枪,汇聚了五行真罡,融入了山岳镇压之势! 盘云枪仿佛不再是凡铁,而是化作了一道撕裂的五色神光,携着碾碎一切的磅礴大势,直刺而来! 枪势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凄厉的爆鸣,地面被逸散的劲气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付春生心中骇然,将双重剑势催谷到极限,玄铁重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惨白光芒,试图挡住这毁灭性的一击。 轰!!!!!!! 五色枪芒与重剑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没有僵持,没有胶着! 在付春生目光中,他那自以为傲的重剑,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那霸道无匹的五行真罡以最蛮横的姿态瞬间撕裂! 玄铁重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之上裂纹密布,随即“嘭”的一声炸成无数碎片! 噗嗤——! 盘云枪长驱直入,瞬间洞穿了付春生的胸膛! 五行真罡在其体内轰然爆发,五脏六腑、周身经脉瞬间被狂暴气息撕扯、碾碎、湮灭! 付春生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膛的枪杆。 “世……绝世……” 他张了张嘴,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中溢出,后面的话语再也无法说出,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凝固。 陈庆手腕一抖,抽出长枪。 付春生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埃。 一时间只剩下风声呼啸。 “你说的对!” 陈庆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强者通吃可惜你并不是那个强者。” 他来到曾修竹面前,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一丝气息残留,胸口那恐怖的剑伤仍在缓缓渗血。 陈庆面色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今日若放她离去,他日霹雳堂的追杀必将无穷无尽。 他并指如剑,精准地震碎了其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脉。 曾修竹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 至于王洋伤的很重,此刻已然毙命。 解决了所有后患,陈庆立刻开始收拢战利品。 他首先小心翼翼地将那株霞光流转的三十年份赤阳灵参连同其根须周围的泥土一并挖出,用一个玉盒妥善封存,浓郁的至阳元气几乎要透盒而出。 接着,他将三枚人头大小、温润微热的金羽鹰蛋轻轻放入铺满柔软绒羽的背囊中。 他将金羽鹰身上有价值的材料逐一收取,目光扫过战场。 付春生那柄碎裂的玄铁重剑已无价值,但他从其余几人身上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王洋的长刀、曾修竹的兵刃,竟皆是不俗的上品宝器,还有几件破损的内甲,虽有些许损毁,但回炉重铸或是直接出售,价值依旧不菲。 此外,他还从几人贴身行囊中搜出了一些丹药瓶、金银票以及五块陨铁。 单陨铁便价值一千五百点贡献点。 除此之外,付春生的怀中还有个玉盒。 陈庆无暇细看,一并收起。 做完这一切,陈庆毫不犹豫地取出早已备好的化尸水,小心翼翼地滴落在几具尸体之上。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青烟冒起,血肉骨骼迅速消融,不过片刻功夫,便尽数化为几滩浑浊的血水,渗入焦黑的地面,再无痕迹可寻。 他将战斗痕迹尽可能抹除,又用尘土掩盖了血水浸染的地面。 确认再无明显破绽后,陈庆背起沉甸甸的行囊,提起盘云枪,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身影如一道淡薄的青烟,向着落星坡外疾驰而去。 他一路毫不停歇,将速度提升至极限,风声在耳边呼啸。 直至夜幕完全降临,胥王山轮廓在望,他才稍稍放缓脚步,借着夜色掩映,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关上院门,陈庆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心神缓缓放松下来。 屋内烛火摇曳。 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清点此次收获。 最重要的,自然是那株三十年份的赤阳灵参,宝光莹莹,药力澎湃,价值在三千贡献点左右,是他目前所见最珍贵的宝药。 其次是三枚金羽鹰蛋,每一枚都价值五百贡献点,且若有驯兽秘法,孵化培养,未来更是一大助力。 再次便是那两柄上品宝器兵刃和破损的内甲,即便折价处理,换回一千贡献点应当不成问题。 加上从几人身上搜刮的陨铁、零散丹药金银,以及他自己此前获得的幽影草、陨铁核、炽火矿等物。 林林总总的东西加起来,此次落星坡之行的收获,总价值恐怕甚至超过了六千贡献点! 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内门弟子,都为之眼红的巨款!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本章完) 第218章 鹰蛋 第218章 鹰蛋 这时,陈庆还发现从付春生身上搜出的那个玉盒。 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丹药或灵草,而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如血的奇异矿石,触手温热,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火元之力。 陈庆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拿出万象殿的兑换图册一对照,顿时心中一动。 “赤炼火铜!” 图册上标注得清清楚楚,此乃锻造灵宝的核心辅材之一,价值一千五百贡献点! 备注上十分清楚,此矿稀有,通常只在落星坡核心区域,地火与陨星之力交汇处才有极小概率生成。 除了玉盒之外,王洋和曾修竹身上也有一些好东西。 五枚通体呈深邃紫色的金属圆球,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紫霄霹雳子!” 陈庆认出此物,这是比寻常霹雳火雷子威力强横数倍的大杀器,据说能威胁到罡劲高手的护体真罡,极难炼制,价格昂贵且少有流通。 当时王洋就是投掷此物,逼的那付春生狼狈不已,这还是后者早就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陈庆小心地将这五枚紫霄霹雳子收起,以备不时之需。 “收获巨大。” 陈庆心中再次暗暗感叹,这次落星坡之行,回报远超预期。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那三颗金羽鹰蛋,沉思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培养一只金羽鹰从孵化到成年,需要投入不少资源,同时培养三只负担太重。 陈庆的目光在三枚金羽鹰蛋上来回扫视。 它们大小虽有差异,但乍看之下似乎并无本质区别。 下一刻,他调动起一丝精纯的真罡,汇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分别轻触三枚鹰蛋光滑而坚硬的蛋壳。 第一枚较小的鹰蛋,内部的生机气息相对平和,但略显单薄,如同初生的小火苗,稳定却不够旺盛。 第二枚中等大小的,生机明显活跃许多,气息波动也更强健一些。 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枚最大的鹰蛋时,陈庆的心神猛地一动! 这枚鹰蛋不仅体积硕大,其蛋壳的触感也更为细腻温润,仿佛内蕴精华。 真罡探入的瞬间,感受到的不再是简单的生机,而是一股异常磅礴、充满野性的气息! 陈庆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这枚鹰蛋竟然在缓缓吸收他汇入的真罡。 “就是你了。” 他睁开眼,目光灼灼地锁定在这枚最大的鹰蛋上,再无犹豫。 另外两枚虽然也不错,但相较之下便显得平庸了许多,兑换成贡献点换取当下的资源,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翌日,陈庆来到万象殿。 当他取出两枚硕大的金羽鹰蛋时,顿时引起周围不少人注意。 不少正在交接任务或兑换资源的弟子纷纷侧目,围拢过来,眼中满是惊奇与羡慕。 “快看!那位师兄竟然有两枚金羽鹰蛋!” “真是让人羡慕啊!这可是五百贡献点一枚啊!”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我此前和王师兄组队,在落星坡外围徘徊了三个月,连根金羽鹰的毛都没摸到,更别说鹰蛋了!”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五百贡献点相当于内门弟子五个月的固定月例,绝非小数目,由不得他们不眼热。 陈庆面色平静,径直走到执事窗,在一位执事弟子带领下来到了屋内。 随后他递上自己的身份令牌和要兑换的物品:两枚鹰蛋、幽影草、陨铁核、炽火矿、赤阳灵参以及金羽鹰的利爪、剑羽等材料。 执事弟子熟练地清点、核算。 “金羽鹰蛋两枚,共一千贡献点。” “幽影草一株,四十贡献点。” “陨铁核七块,两千一百贡献点。” “炽火矿一批,折合五十贡献点。” “金羽鹰材料一批,折合两百贡献点。” “三十年份赤阳灵参一株,三千二百贡献点。” “共计六千五百九十点贡献点,确认无误?” “无误。”陈庆点头。 原本他以为赤阳灵参价值三千贡献点,没想到是自己预估少了,竟然价值三千二百贡献点。 执事弟子将贡献点划入陈庆的身份令牌,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一次性拿出如此多高价值物品的弟子虽非绝无仅有,但也绝不常见。 不过他并未多问,天宝上宗弟子各有缘法,奇遇机缘屡见不鲜,宗门对此并无限制,只要来源不明面上违反宗规即可。 陈庆想了想,问道:“兵器铠甲,殿内回收吗?作价几何?” 那执事淡淡道:“宗门回收旧兵甲,价格本就偏低,通常是新品的三成到五成,至于这些破损的……价格会更低,或许只有原价的一两成,且需经过锻兵堂鉴定。” 陈庆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这些兵甲来路敏感,且破损后价值大跌,不如暂且留下,或许日后另有他用。 兑换完毕,陈庆购买了六十枚精品淬罡丹,以及二十枚专门供雏鹰吞服、强健骨骼气血壮骨丹 精品淬罡丹十五点贡献点一枚,而壮骨丹则一个贡献点一枚,一共费了九百二十贡献点。 看着令牌中贡献点数额,陈庆离开了万象殿,走向位于另一侧山峰——神兵阁。 与付春生一战,盘云枪终究只是中等宝器,虽未当场崩碎,却也承受了巨大压力,枪身内部隐隐已有细微暗伤。 寻常罡劲使用自是绰绰有余,但对他而言,尤其是未来若要全力催动五行真罡乃至施展更强杀招,还需要一把更加趁手的枪。 陈庆心中暗道,此番收获颇丰,正好换一把上等宝器。 一名抱丹劲后期的年轻弟子迎了上来,拱手道:“在下神兵阁值守弟子,负责接待,不知师兄有何需求?” 陈庆微微颔首,“我想挑选一杆长枪。” 那弟子听闻,态度更显恭敬几分:“师兄请随我来,本阁兵器,一至三层可任意挑选,皆是宝器范畴,四层以上则是灵宝乃至更高层次之物。” 陈庆点头,跟随执事弟子踏上盘旋而上的楼梯。 一层、二层多是制式兵刃或下品、中品宝器,他并未停留,直接来到了第三层。 三层空间稍小,陈列的兵器也更为稀疏,但每一件都放置在独立的精铁架上,流光溢彩,气息非凡,显然皆是上品宝器中的精品。 此处已有零星几位内门弟子在静静挑选。 执事弟子将陈庆引至一处陈列着十余杆长枪的区域。 这些长枪形态各异,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枪刃造型也大不相同,有的如毒蛇吐信,狭长锋锐,有的则如阔叶大刀,沉重霸道。 每一杆枪旁都有一块玉牌,简略说明其名称、材质、特性及来历。 “陈师兄请看。” 值守弟子热情介绍道,“这杆‘破军’,乃是以百炼寒铁混合少量星辰砂铸就,长一丈二,重达三百八十斤,枪刃宽阔,势大力沉,最擅破甲攻坚,施展大开大阖的枪法威力无穷。” 陈庆目光扫过,那破军枪通体黝黑,枪刃的确较寻常长枪宽了近一倍,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沉重感,但他修炼的枪法并非一味刚猛,此枪略显笨重。 那弟子又指向另一杆:“此枪名为‘灵蛇’,枪身采用柔韧极佳的千年铁木芯为主体,掺入风吟石,使得枪身轻盈无比,仅重百二十斤,枪尖狭长如锥,带有放血槽,最重速度与诡变,配合灵巧步法,如毒蛇出洞,防不胜防。” 这杆枪倒是轻灵,但似乎过于追求速度,坚韧程度可能有所欠缺,恐难以承受五行真罡爆发时的巨力。 陈庆的目光继续逡巡,最终停留在靠内侧一杆通体呈现暗青色、造型古朴流畅的长枪之上。 此枪长度与盘云枪相仿,枪杆不知是何金属打造,触手微凉,隐有云纹暗生,枪刃并非极长,锋锐处寒光流转,整体给人一种沉稳、精准、内敛却极具爆发力的感觉。 旁边的玉牌上写道:“点苍,取天外陨铁之精,辅以青冥钢、风铜,为锻兵堂副堂主温同年少成名之作,锻打九千九百次,引地火淬炼,天成云纹,枪重二百六十斤,兼具坚韧与弹性,重心完美,真罡传导极佳,破风无声,点刺无双,刚柔并济,尤擅将力量凝聚于一点爆发。” “点苍……” 陈庆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伸手握住枪杆。 入手瞬间,便觉一股亲和之力传来,真罡微微流转,枪身微震,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吟,枪尖处一点寒芒骤亮,锋锐之意透骨而出。 “师兄好眼力!” 那弟子赞道,“点苍枪虽是锻兵堂大师年轻时所铸,但技艺已臻化境,许多用枪的内门师兄都对此枪赞誉有加。” 陈庆挥动两下,只觉得轻重合宜,心中已是十分满意。 “此枪作价几何?”陈庆问道。 “点苍枪,上品宝器中的精品,需一千九百贡献点。”那弟子报出价格。 这个价格堪称昂贵,许多内门弟子数月甚至一年都攒不下如此多的贡献点。 但陈庆刚刚收获巨款,深知一件契合自身的好兵器的重要性,毫不犹豫地取出身份令牌。 “就是它了。” 最终陈庆划扣一千九百贡献点,执事弟子将点苍枪交到他的手中,同时递过一个同样材质的黑色枪套。 带着新得的长枪和丹药,陈庆返回小院。 他先是按照方法,将那枚金羽鹰蛋置于铺满柔软炎阳草的温暖角落,并放置了清水和捏碎的壮骨丹粉末,静静等待其孵化。 “接下来全力消化所得!” 陈庆心中暗道:“首要之事,便是将修为尽快提升至罡劲中期。” “其次将《裂岳惊雷枪》修炼至圆满,领悟‘雷势’,与‘山势’融合,成就‘山雷之势’!届时枪法威力必将暴增。” 与付春生一战,让他亲眼见识了双重‘势’的威力,也让他对自己双重枪势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一段时间,陈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潜心闭关。 院内,那枚精心照看的金羽鹰蛋没让他等太久。 不过数日,蛋壳便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一只光秃秃的小脑袋费力地钻了出来,发出细弱却尖锐的“啾啾”声。 新生的雏鹰双眼尚未完全睁开,浑身皮肤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粉红色,看不到几根绒毛,显得脆弱又丑陋。 陈庆按图册所示,小心地将准备好的清水和碾成粉末的壮骨丹混合,用细竹签一点点喂食。 这雏鹰感知到食物气息,本能地伸颈啄食。 服用了蕴含气血精华的壮骨丹,这雏鹰的生长速度堪称惊人。 几乎一天一个样,身上迅速长出细密的金色绒羽,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不过十来天,便已从巴掌大小长到了半臂长,身上绒羽渐褪,开始生出坚硬的稚羽,眼神也变得锐利有神,已初显猛禽雏形。 除了吃便是睡。 这日,陈庆练完一套裂岳惊雷枪,枪影如电,雷声隐隐。 他收枪而立,意识沉入脑海当中。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五行真罡第五层(9125/10000)】 【裂岳惊雷枪圆满(2551/3000)】 服用精品淬罡丹后,陈庆修炼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了不少,或许三个月左右便可以到达罡劲中期。 而裂岳惊雷枪距离领悟出‘雷势’也是不远了。 他简单收拾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袍,便起身前往尚路景的小院。 昨日便收到了尚路景的传讯,今日小聚。 到了尚路景处,尚路景十分热情,亲自将他迎入客厅。 不多时,王波、乔鸿云、沈修永、卓筱云也陆续赶到。 几人相互寒暄见礼。 虽同属一个小圈子,但关系亲疏显而易见。 陈庆、沈修永、乔鸿云皆出自万毒沼泽四府,自然更为亲近,言谈间更随意些。 王波则与尚路景交情更深,常以尚路景马首是瞻。 而卓筱云与众人关系都保持着一份客气与距离,平日里若非必要,鲜少主动与他们交流。 陈庆落座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众人,发现自身对气息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锐了。 能隐约察觉出,进入胥王山获得资源后,众人修为皆有精进。 随着众人入座,侍女奉上香茗。 尚路景作为发起人,率先笑道:“有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今日请大家来,主要是交流些讯息,闲谈一番,也好知晓近来山内动向。” 王波笑着附和道:“是有一段时间了。” 众人随意聊了几句近日修炼心得和对天宝塔各层的体会后,尚路景神色微正,引入正题:“说起来,诸位可知磐石宗的田平宁,已突破至罡劲后期了。” “哦?” 乔鸿云挑眉,“此人素来低调,没想到不声不响竟突破了。” “岂止是突破。” 尚路景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据说他前几日去闯了天宝塔,一举达到了二十八层,而且……他并未继续向上挑战,显然犹有余力。此人的实力,绝非表面二十八层那么简单。” 说到此处,尚路景眉头微皱,显然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他们这些排在前面的人,看似风光,实则竞争最为激烈,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后来者挤出梯队。 陈庆也听过田平宁的名字,知其作风稳健,一步一个脚印,是那种厚积薄发的类型。 “田师兄确实不凡,根基之厚实,在同辈中罕有匹敌,不过……” 卓筱云轻呷了口茶,话锋一转,“依我看,他想就此追上伍安仁和贺霜,洛千绝等人,恐怕还有些困难。” 其余人闻言,也微微颔首。 田平宁虽展现出强劲势头,但目前看来,也仅是挤入了第一梯队,与伍、贺二人那隐隐触及三十层的实力相比,还差些火候。 王波左右看了看,压低了些声音道:“我这边听到些风声,不知真假……据说真传弟子霍秋水,前些时日似乎与伍安仁接触过。” “真传弟子位列第五的霍秋水?” 乔鸿云讶然,“那位可是出自‘南召’霍家……” “南召霍家?” 卓筱云眼眸一亮,“千年世家之一的霍家?” 千年世家,乃是天宝城中盘根错节的庞然巨擘。 其势力根深蒂固,无孔不入,纵是天宝宗内,亦有其深深烙印。 若能得其扶持,于天宝宗内必将如虎添翼,无往不利。 “正是。”王波点头确认。 众人顿时沉默了片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排名第五的真传弟子,背后还站着千年霍家,主动接触伍安仁,这显然是看中的是伍安仁那真传候补的潜力,意图结交乃至招揽。 尚路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想要真正入得天宝上宗高层乃至千年世家的眼,被其看重,真传候补的潜力几乎是必备的敲门砖。” 他自身虽也在第一梯队,接触他的势力不少,但真正顶尖的千年世家和宗内实权人物,大多还处于观望阶段。 可见对于这些庞然大物而言,只有最拔尖、最有可能成为真传候补乃至真传的天才,才值得他们重视。 乔鸿云感慨道:“却不知伍师兄和贺师姐,究竟谁能先踏入三十层?或者……是一直沉默的洛千绝后来居上?”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踏入三十层,便是鲤鱼跃龙门,成为宗门公认的“真传候补”,拥有了挑战真传弟子的资格,地位将截然不同。 尚路景收敛心神,沉声道:“距离最终排名确定还有数月,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此次排名直接关系到后续的贡献点分配额度。” “我听闻排名靠后者,月例会被大幅削减,而排名前列者,份额则会增加。” “排名靠后贡献点还会削减?!”沈修永闻言眉头微皱。 陈庆心中明白,天宝上宗的规则,就是要用资源激励竞争,强者愈强,弱者若无机遇,很可能陷入恶性循环,最终被淘汰。 众人脸上都浮现凝重之色,显然都深知贡献点的妙用。 尤其是那精品淬罡丹,效果远非普通丹药可比,在外面有银子都难买到,是快速提升修为的硬通货。 尚路景见状,开口道:“胥王山内已有不少人开始接取宗门任务,以赚取贡献点,弥补修炼所需,我近日也打算挑选几个合适的任务,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同前往?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沈修永、乔鸿云乃至王波都露出意动之色,纷纷表示可以一同前去看看。 他们几人知根知底,组队确实安全许多。 轮到陈庆时,他略一沉吟,便委婉拒绝道:“多谢尚兄好意,不过我近期修炼正值关键,需闭关潜修,恐怕暂时无法分心他顾。” 若是去落星坡之前,他或许会考虑组队任务,但如今他身怀巨款,贡献点暂时够用,当前第一要务是突破至罡劲中期,并将“雷势”领悟,实在不愿浪费时间。 尚路景看了他一眼,虽有些意外,但也没强求,笑道:“修炼要紧,若有需要,随时可联系我们。” 之后,几人照例进行了一场小型的交易会,互换一些用不上的物资。 陈庆用二十点贡献点,从王波那里换了两瓶对其炼体颇有裨益的虎魄淬骨丹。 (本章完) 第219章 试探 第219章 试探 陈庆向着自己小院走去,暮色渐合,胥王山各峰陆续亮起灯火,如同星子缀于墨色山峦。 这时,前方小径转弯处,一道清瘦的身影静静伫立,似乎已等候片刻。 来人穿着一身天宝上宗外门弟子最常见的月白劲装。 长发依旧如往日般利落地绾起,只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 数月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许,侧脸线条更显分明,但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澄净。 “聂师姐?” 陈庆有些诧异,放缓了脚步,“你是来找我的吗?” 聂珊珊闻声转过头来,看到陈庆,眼中倏地一亮,如同水波微漾,但随即又迅速收敛。 她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柔了些:“我……顺路过来看看你,还有沈师叔。” 胥王山和外门怎么可能顺路!? 陈庆心中了然,并未点破,只侧身让开院门,道:“沈师叔住在另一处院落,师姐先进来坐吧。” “好。” 聂珊珊微微颔首,跟着陈庆走进小院。 陈庆引她在石桌旁坐下,沏了杯清茶推过去。 两人闲聊了片刻,多是陈庆问及外门情况,聂珊珊简略回答。 “外门一切尚可,规矩虽多,竞争也烈,但于修行并非无益。”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透露出并非全然如她所说的轻松。 陈庆看着她,忽然道:“聂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心思敏锐,早已从她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态中看出了端倪。 聂珊珊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捧着茶杯的手指收紧。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找陈师弟…借一些贡献点。” 她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立刻又补充道:“我还差三百贡献点,就能兑换一枚凝罡丹,助我突破当前瓶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愈发低了,几乎难以听闻,“若是陈师弟不方便的话,不借也没关系的。” 她生平极少求人,更遑论开口借取如此珍贵的贡献点。 在天宝上宗,她熟悉的人屈指可数,思来想去,唯一能开这个口的,竟只有陈庆。 若非凝罡丹关乎她能否尽快在外门站稳脚跟,突破境界,她是绝不愿来此的。 陈庆闻言,却是爽朗一笑,没有丝毫犹豫:“聂师姐说笑了,区区三百贡献点,何须如此见外?你莫非忘了,当初在五台派,我可是找你借了足足三万两银子,师姐当时可是二话没说就借了。” 听到陈庆提起旧事,语气轻松坦然,聂珊珊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冲散了那难堪的窘迫。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真挚的感激,郑重道:“师弟放心,这贡献点,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师姐何时方便何时还便是,不必急于一时。” 陈庆摆摆手,站起身,“走吧,师姐,我陪你去万象殿。” 两人一同来到万象殿,此时殿内人少了许多。 聂珊珊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陈庆也将自己的令牌递过去。 执事弟子操作完毕,聂珊珊的令牌上多了三百贡献点,陈庆的则相应减少。 看着令牌上终于凑足的数目,聂珊珊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陈庆并未立刻收回令牌,反而又对执事弟子道:“再兑换一瓶‘护脉丹’。” “陈师弟,不用了!”聂珊珊连忙阻止,护脉丹对突破瓶颈有一定帮助,但也价值不菲,足要五十贡献点一瓶。 陈庆已将令牌递出,转头对她笑道:“突破关隘,有备无患。” 很快,护脉丹也兑换完毕,陈庆将那小玉瓶塞到聂珊珊手中。 聂珊珊握着玉瓶,看着陈庆坦然的神情,心中那根最坚硬的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一股酸涩又温暖的情绪弥漫开来。 她不再推辞,只是深深望了陈庆一眼,轻声道:“师弟,多谢。” 陈庆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同门之间,理当互相扶持,师姐突破在即,预祝师姐一切顺利。” 聂珊珊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陈庆也回到了自己小院。 时光荏苒,胥王山上的气氛日益紧绷。 距离六个月的最终排名期限越来越近,天宝塔前几乎每日都人影攒动。 石碑上的名次如同被风吹动的烛火,明灭不定,每过几天便会有所变动。 有人奋力一搏,成功闯过更高层数,名次跃升。 也有人止步不前,甚至被后来者超越,排名滑落。 这排名之争,关乎未来数月乃至数年能获得的资源多寡,无人敢怠慢。 与外界的喧嚣相比,陈庆的小院却像是一潭深水,宁静得有些异常。 他深居简出,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院内,枪风呼啸之声几乎未曾停歇。 点苍枪在他手中,如九天惊雷,迅疾爆裂,撕裂长空,发出刺耳的噼啪之声。 他在反复锤炼着《裂岳惊雷枪》。 面板上的进度条每天都在稳步增长着。 丹田内,五行真罡早已充盈无比,距离罡劲中期也极为接近了。 在两个月的苦修磨砺后,当陈庆施展出最后一遍裂岳惊雷枪后,异变陡生! 点苍枪刺出的瞬间,不再是简单的速度快、力量猛,枪尖之上,竟凝聚出一缕极其凝练、闪耀夺目的刺目雷光! 这雷光并非真实雷电,而是由真罡高度凝聚后衍生出的奇异景象,更蕴含着一股撕裂、毁灭、一往无前的威压! 嗤啦——! 枪尖过处,空气被轻易撕裂,发出一声尖锐至极、仿佛真正雷鸣般的爆响! 陈庆持枪而立,周身有无形的电弧细微跳跃,发丝无风自动。 他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方才那一枪的韵味。 【裂岳惊雷枪极境】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雷势,成了! 不仅如此,几乎在“雷势”领悟的瞬间,他脑海中关于“山势”的感悟也自行浮现。 两种截然不同的“势”并未相互排斥。 山之势,厚重、沉稳、镇压。 雷之势,迅疾、爆裂、毁灭。 此刻,这两种“势”在陈庆的引导下,完美地融为一体! 点苍枪再次挥动,枪势骤然一变! 一枪出,既有山岳压顶般的沉重威压,令人窒息,又带着雷霆万钧般的迅猛爆裂。 沉浑与爆烈两种特质完美结合,使得枪法的威力产生了质的飞跃! 轰! 一枪砸落,院中特制的青石板轰然炸开一个深坑,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坑洞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焦灼痕迹与撕裂性的劲气。 陈庆收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畅快淋漓。 “山雷之势……果然威力倍增!” 他心中充满喜悦。 有此依仗,他的实战能力再次得到增强。 “修为瓶颈也已松动,快则两三日,慢则五六日,必能突破至罡劲中期!” 陈庆感受着丹田内澎湃欲出的真罡,心中暗道。 届时,五行真罡再作突破,配合这新成的“山雷之势”,他的实力将迎来一次全方位的重大提升。 为期六个月的最终排名,他必将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然而,这份突破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翌日下午,一个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碧涛门的孔以安……陨落了! 陈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紧锁,十分意外。 他对孔以安有些印象,此人在遴选中排名中游,性情虽有些冷淡,但并非倨傲之人,几次照面也算客气。 之前在落星坡外围,还曾见过他与朱羽等人组队。 根据消息,孔以安和胥王山几人接取了宗门任务,前去围剿城外一处魔教据点,遭遇了埋伏,力战而亡,朱羽也是遭到了重创。 天宝上宗亲自来确认的消息,应该是没有假。 陈庆沉默了片刻,觉得颇为可惜,毕竟孔以安乃是碧涛门倾力培养的天才。 如今胥王山上的排名石碑,如今只剩下九十四个名字。 这意味着,当初遴选出来的百派天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经折损了六位。 他们或许死于任务,或许亡于私斗,或许殒落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险地。 天宝上宗的资源固然丰厚诱人,但其背后的竞争与危险,也同样残酷真实。 陈庆收敛心神,继续投入修炼。 罡劲中期已近在咫尺,他体内五行真罡奔流不息,如同五条咆哮的蛟龙,在丹田气海内不断碰撞、融合、壮大,每一次循环都让那层境界壁垒松动一分。 他心无旁骛,日夜不辍。 【五行真罡第五层:(9987/10000)】 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这天,院外传来了叩门声。 陈庆眉头微皱,缓缓收功,体内澎湃的真罡渐归平静。 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起身打开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弟子,袍袖上绣着流云纹路,气息沉凝,竟有抱丹圆满的修为,神情不卑不亢。 “可是陈庆陈师兄?”那弟子拱手问道,语气虽客气,却带着一丝内敛的傲气。 “正是,阁下是?”陈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这服饰并非寻常外门或胥王山弟子。 “在下九霄峰执役弟子,奉罗子明长老之命,请陈师兄前往九霄峰一见。”弟子朗声道。 九霄一脉!?罗子明!? 陈庆眉头暗皱。 天宝上宗四大内脉之一的九霄脉! 那位李玉君脉主座下的大弟子罗子明长老? 他为何会突然召见自己这样一个新晋内门弟子? 念头电转间,陈庆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略显惊讶道:“罗长老召见?不知所谓何事?” 那弟子语气平淡,“长老的心思,岂是我等弟子所能揣测,陈师兄去了便知,请随我来吧。” 长老召见,由不得拒绝。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诸多猜测,点头道:“有劳师弟带路。” 他跟随着这名弟子,离开胥王山,踏上通往内九峰的虹桥。 九霄峰作为内九峰之一,气象果然远非胥王山可比。 但见峰峦迭翠,云雾缭绕,亭台楼阁掩映其间,飞檐斗拱皆非凡品。 据说十大真传弟子中,有四位出自九霄一脉,那位排名第十、曾邀请过伍安仁的卢辰铭,便是九霄脉弟子之一。 九霄一脉在宗内势力盘根错节,堪称四脉中的翘楚。 那引路弟子将陈庆带至半山腰一处颇为清幽的偏殿前。 “长老已在厅内等候,陈师兄自行进去便可。” 弟子说完,便静立门外等候。 陈庆整了整衣衫,缓步踏入殿内。 殿内布置典雅,燃着一种奇异的安魂香。 上首主位上,一位身着深紫色云纹长老服饰的老者,他手中捧着一卷书册,正是罗子明。 陈庆上前几步,躬身抱拳,“弟子陈庆,拜见罗长老。” 罗子明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陈庆身上,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颔首,“嗯,不必多礼,陈庆……胥王山新晋弟子,遴选排名二十九,初次闯塔便至二十六层,根基扎实,战力不俗。” 陈庆心中微紧,对方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长老过誉了,弟子愧不敢当。” 罗子明放下书册,状似随意地问道:“今日唤你前来,也无甚要事,只是听闻你此次遴选,心性关、悟性关表现尤为出色,竟比许多罡劲中后期的弟子更快,不知你闯那第七、八层时,可曾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 来了! 果然与天宝塔有关! 陈庆心神一凛,面上却露出疑惑道:“异常?弟子愚钝,不知长老所指为何?第七层心性考验,幻象丛生,但皆为心魔所化,第八层悟性关,参悟残诀,弟子只是侥幸得快些许,并未察觉有何特异之处。” 罗子明眉头一挑,道:“是吗,譬如……心神偶有特殊悸动?又或是……感知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陈庆眉头微蹙,作苦思状,随后摇头道:“弟子当时全神贯注于应对考核,不敢有丝毫分心,并未留意到长老所说的这些?” 罗子明目光深邃,紧紧盯着陈庆的双眼,似乎想从中找出丝毫破绽。 这殿内燃烧的是真言安魂香,香气能悄然瓦解心防,引人吐露真言。 乃是专门用于审讯。 但是陈庆表现的太正常了,甚至语气,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不可能是这小子! 罗子明将陈庆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散去——此子与那日惊动宗主和师尊的奇异意志波动,当无关联。 看来宗主师尊他们,或许是感应错了,或是另有机缘发生在别处。 罗子明脸上露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容,他随意问了几句陈庆的修行情况、对胥王山是否适应等无关痛痒的话,语气已然变得平淡疏离。 陈庆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地一一作答。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你回去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宗门期望。” 罗子明摆了摆手,“还有今天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及。” “是,弟子明白。” 陈庆躬身行礼,转身向殿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时,罗子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淡淡地开口问道:“对了,陈庆,你天赋尚可,可愿入我九霄一脉修行?” 陈庆脚步一顿,心中念头急转。 加入九霄脉? 他当即转身,再次拱手,“多谢罗长老厚爱!只是弟子初入内门,修为浅薄,见识短浅,恐难当九霄脉精英之盛名。” 罗子明本也就是随口一提,见陈庆拒绝,也不在意,挥了挥手:“既如此,便随你吧。” “谢长老。” 陈庆再次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远离那偏殿,踏上返回胥王山的虹桥,他眉头紧锁。 真元境长老的试探!? 自从紫光开辟识海后,陈庆灵觉便十分敏锐,进去后便察觉到了香有问题。 “罗子明……九霄一脉……那紫光看来十分不简单!” 陈庆目光看向云雾深处那巍峨的九霄峰,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本章完) 第220章 中期 第220章 中期 陈庆回到自己小院,关上院门,脑海中依旧清晰回放着方才的每一幕。 罗子明那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的试探。 “他应当是真打消了对我的疑虑……” 陈庆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那紫光,还有它感应的天宝塔顶……牵扯的东西恐怕远超我的想象,竟能引得九霄脉长老亲自出面,试探一个内门弟子……” “绝不能暴露!至少在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前,绝不能流露出半分异常!” 他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心中暗道。 毕竟那紫光关乎到什么,陈庆目前也不知晓。 根据此前在万法峰调查,这紫光应该是一位高手留下的意念。 具体是谁还没有定数。 而能够让一位真元境长老试探,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此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随后陈庆起身走到角落,那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他的气息,立刻“啾啾”地叫了起来,显得活力十足。 他细心喂了食水,又添了些壮骨丹粉末,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照料完雏鹰,陈庆不再耽搁,径直走入静室。 他取出一枚精品淬罡丹,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却温和的药力瞬间化开,如同决堤洪流般涌入四肢百骸,最终汇向丹田气海。 陈庆立刻盘膝坐好,抱元守一,心法全力运转! 丹田内,那五行真罡仿佛被注入了无穷活力,瞬间沸腾起来! 如同被惊醒的蛟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盘旋、撞击、融合! 轰隆隆—— 体内仿佛有闷雷之声滚动。 庞大的药力被心法迅速炼化,源源不断地注入五行真罡之中,使其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练! 陈庆周身毛孔舒张,丝丝缕缕的精纯元气被牵引而来,融入体内,加入这疯狂的运转之中。 他的身体微微震颤,气息节节攀升,已然达到了罡劲初期的极限! 那层无形却坚韧的境界壁垒,清晰地横亘在前。 两日后,脑海中面板进度已经到了瓶颈。 【五行真罡第五层:(9999/10000)】 陈庆意念高度集中,引导着那已雄浑到极致的五行真罡。 轰! 丹田内,真罡咆哮着,循环不息,相生之力催发到极致,凝聚成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 积蓄到顶点的五行真罡,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五色洪流。 轰隆——!!! 一道巨响自丹田深处爆发! 那层坚韧的壁垒,应声而碎! 霎时间,海阔天空! 丹田仿佛被瞬间拓宽了数倍,原本充盈无比的五行真罡涌入新的天地,顿时显得稀薄起来。 但外界汹涌的天地元气以及体内剩余的丹药之力立刻疯狂涌入,经过心法炼化,迅速填补着这片新生的广阔气海。 新生的五行真罡无比粘稠,流淌之间闪烁着五色晶芒,散发出比之前强悍数倍的磅礴威压! 其质量、其雄浑程度,发生了巨大变化! 整个过程水到渠成,又汹涌澎湃。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内奔涌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旋即内敛。 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如同大江大河般奔流不息的五行真罡,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充盈全身。 罡劲中期!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五行真罡第六层:(1/20000)】 此刻体内真罡的雄浑与扎实,远非初期可比。 他心念微动,一道缓缓流转的五色晶芒,微微震颤。 “罡劲中期,不知道我现在能够到达天宝塔第几层,先不着急巩固修为再说。” 陈庆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开始思忖起来。 自己既要争取资源,便不可避免地要暴露一部分实力。 罗子明等人的试探犹在眼前,令他深知藏拙固然是自保之道,却也不能显得过于平庸、毫无价值。 这世道便是如此,若一味隐忍、不显山露水,反而容易被人轻视,甚至沦为他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真正的聪明,并非一味藏匿,而是在适当的时机、以适当的方式,展现恰当的价值。 藏拙不是露蠢。 过分低调,反而会让人以为自己潜力有限,不配获得更多资源与关注。 届时,非但贡献点获取艰难,就连宗门内部的庇护、势力的结交都可能失之交臂。 他如今已达罡劲中期,山雷之势也已融会贯通,是时候让人看到他的进步了。 但陈庆也清楚,真正的底牌——比如五行真罡,以及脑海中那神秘的紫光之秘——仍要深深隐藏。 这次既要让上宗看到他的潜力,给予更多资源倾斜,但同时也要避免过早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那些真传弟子打压的目标。 他要在强与弱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陈庆目光沉静,心中已有定计。 世人皆慕强,无人惜弱草。 要做就做那棵值得栽培的树,既不断向上生长,亦懂得何时收敛枝叶。 正所谓,不至参天,不引雷劫。 接下来日子,陈庆并没有着急闯塔,而是继续巩固修为,天气从燥热的夏天逐渐有了一丝凉意。 与此同时,距离六月期限越来越近了,众人也得到了消息,这个月后贡献点便不是每人固定一百点,而是按照排名所得,排名越靠前,每月获得的贡献点越多,反之则会被削减。 这让胥王山的气氛越发紧张,贡献点就是修炼资源,所有人对此心知肚明。 在这般压力之下,不少人开始冲刺爬塔,陆续有人闯关,刷新着排名石碑。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这排名不仅关乎到每个月的月例,如果能够排名多上一个层次,那么便有可能吸引到天宝上宗高层注意,就像贺霜一样被真元境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然而,最顶尖的一批人依旧卡在第二十九层,那第三十层仿佛一道天堑,阻拦了绝大多数人的脚步。 就在这时,一个劲爆的消息席卷整个胥王山——伍安仁,到达了第三十层! 消息传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不仅在胥王山,甚至在整个天宝上宗内门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三十层,那是公认的“真传候补”门槛! 伍安仁如今到达了三十层,无疑正式宣告了他拥有角逐真传席位的资格! 就在风波尚未彻底平息之时,紧随其后,身负三道真罡的贺霜,竟也一举突破,同样站上了第三十层! 两人一前一后,双双踏入三十层,堪称百派遴选中最耀眼夺目的双骄,风头一时无两。 而胥王山第一梯队的天才,如洛千绝、裘启星、尚路景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默默调整状态,向着三十层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挑战。 临近六月期限最后两天,陈庆在院内练完一套枪法,山雷之势收放自如,点苍枪尖残留的细微电弧缓缓消散于空气中。 他收枪而立,感应着体内罡劲中期磅礴厚重的五行真罡,暗道:“是时候去试一试天宝塔了。”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到底能到达何种高度。 陈庆信步来到天宝塔前,发现广场周围比往日更加热闹,汇聚了诸多弟子,人声鼎沸。 其中除了胥王山遴选的百派天才,还有不少气息沉凝的天宝上宗内门弟子。 而且,其中有几道气息格外雄浑扎实,如黑夜中的火烛般醒目,让陈庆都是心中一动。 “这些人……恐怕就是内门中那些‘真传候补’了。” 陈庆目光扫过那几人身影,心中暗道。 这些天之骄子今日齐聚于此,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也想亲眼看看,这批来自百派的所谓天才中,究竟有几人拥有“真传候补”实力。 毕竟,每多一个候补,未来便多一个争夺真传席位的竞争对手。 “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庆转头看去,只见萧别离正站在不远处,周身真罡流动,气息比之上次见面雄浑了不止一筹,显然是成功突破到了罡劲初期。 萧别离看到陈庆,笑着招呼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欣喜。 陈庆抱拳笑道:“恭喜萧兄成功突破。” 萧别离能够突破罡劲,陈庆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萧别离本身资质不俗,而且进入胥王山就有一千贡献点基础,再加上首次闯天宝塔的奖励,兑换一颗辅助突破的凝罡丹问题不大,加之他此前已有一次突破失败的经验。 “相较陈兄,还是差了不少。”萧别离谦虚道,但眉眼间的振奋却掩藏不住。 要知道几年前在云林府,他和陈庆还算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自从被陈庆击败后,便一直感觉被其压制一头。 如今利用积攒的贡献点终于兑换了凝罡丹,成功突破了罡劲这道大关卡。 心中那口憋了许久的郁气总算舒缓了大半,自觉终于又重新拉近了与陈庆的距离。 陈庆笑了笑,没有多言,随即向着沈修永,乔鸿云,尚路景等人走去。 沈修永微微颔首,“师侄,你来了。” 尚路景等人也是点了点头。 陈庆一一打了招呼,随后目光转向了那座巨大的天宝碑,扫过胥王山新晋弟子的排名榜单。 只见自己的名字已然掉到了第三十九位。 卓筱云在二十八位! 王波在六十三位! 乔鸿云在六十九位! 沈修永则是在七十四位。 此刻,第一梯队中除了高悬三十层的伍安仁和贺霜,停留在二十九层的人竟有九人之多! 洛千绝、裘启星、尚路景、田平宁等熟悉的名字皆在其列。 “差距越来越明显了。” 陈庆看着这份最新的排名,心中了然。 通过这近乎白热化的竞争,哪些人真正拥有“真传候补”的潜力,哪些人未来或许能竞争那至高无上的真传弟子席位,苗头已经逐渐清晰起来了。 就在这时,天宝塔入口光芒一闪,一道人影略显疲惫地走了出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人正是四海门的裘启星,也是百派天才中的遴选前列人物。 只见他面色微微发白,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他最终的成绩定格在了二十九层,排名位列第四。 裘启星昨日就已到达二十九层,尝试冲击三十层失败,今日休整后再试,依旧未能成功。 显然,二十九层与三十层之间的差距不小,并非短时间内的爆发所能逾越。 几乎前后脚,另一道凌厉的身影也走了出来,是天刀门的洛千绝。 他面无表情,也昭示着他同样冲击三十层未果。 三十层并不是那么简单! 周围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如同明镜一般。 胥王山目前真正的“真传候补”,看来依旧只有伍安仁和贺霜这两人。 裘启星和洛千绝实力虽强,或许能算半个,但终究未能真正踏过那道门槛。 广场上的议论声愈发嘈杂,目光在几位顶尖天才和那座高耸入云的天宝塔之间来回逡巡。 远处,一位身着暗金云纹锦袍的老者抚须而立,目光落在天宝塔石碑最顶端伍安仁名字上,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他身旁站着一位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子,衣着富贵,显然也是身份不凡。 “这伍安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三十层,真传候补之资,算是名副其实了。”老者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此人正是千年世家南召霍家的长老霍恩。 旁边的年轻女子沉吟了半晌,轻声问道:“八长老,您说……伍安仁将来,真能成为真传弟子吗?” “不好说!” 霍恩收敛了笑容,面色转为凝重,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他在进步,那些早已坐在真传位子上的人,同样在进步,而且他们享受宗门最顶级的资源和传承,进步可能更快。” “不过想要成为真传弟子,哪一个不是踩着无数天才的尸骨上位?你看那卢辰铭,坐在第十的位置上已经六年纹丝不动了,其间的凶险与艰难,可见一斑。” 他话锋一转,眼中又露出一丝光芒:“不过,伍安仁终究是有了这个机会,场中这么多人,绝大部分人,连摸到这个机会的门槛都没有。” 年轻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霍恩所说,真传候补,意味着拥有了参与的入场券,而多少人,连这张券都拿不到。 能够拥有机会,便已经足够值得他们拉拢结交了。 “像他们这样的真传候补,未来谁也说不准会不会一飞冲天,真正跻身真传之列……” 霍恩目光深邃,暗暗觉得可惜,“可惜了那贺霜,被弓老头抢先一步收为弟子了,已经打上了烙印,要不然……我霍家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本章完) 第221章 巨树(感谢逍遥神尊盟主的打赏) 第221章 巨树(感谢逍遥神尊盟主的打赏) 另一边,一座清雅的亭台内,三位气息渊深的老者正在对饮。 邓子恒与弓南松相对而坐,另一位则是一位老妪。 她便是主峰另一位地位尊崇的长老,旁人见了都尊称一声冯长老,其真名反而少有人知。 弓南松端起面前白玉般的酒杯,脸上露出陶醉之色,笑道:“我今日也算是沾了老邓的光,这才品到了这‘碧霞凝露’。” 冯长老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你要是不想喝,可以放下。” 邓子恒闻言哈哈一笑,打趣道:“老弓,这‘碧霞凝露’虽价值万金,有价无市,但以你的身家和脸皮,真想弄来喝,难道还弄不到一坛半坛?” 弓南松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反驳,美美地又品了一口,显然是极为受用,舍不得放下。 “废话少说了。” 冯长老放下酒杯,目光转向远处熙攘的天宝塔,语气严肃了几分,“宗主派我前来,你们应当知道用意,胥王山这一批百派遴选上来的苗子,你们观察了这些时日,感觉究竟如何?” 听到“宗主”二字,邓子恒和弓南松神色都是微微一凛,放下了轻松之态。 弓南松率先开口,正色道:“总体而言,还算不错,不愧是麾下百派层层选拔送上来的精英。” 对于这一批遴选出来的天才,他觉得十分不错。 邓子恒点了点头,补充道:“尤其是那天枢府的伍安仁,悟性惊人,修炼剑法事半功倍,进步神速;还有那贺霜,同修三道真罡,根基之扎实远超同辈。如今两人都已踏过三十层门槛,潜力巨大,将来或许真有机会去挑战真传席位。” “只有两人吗?”冯长老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数量并不完全满意。 “两人已经很难得了。” 邓子恒缓缓道,“真传候补并非大白菜,此外,还有几个年纪颇轻的,潜力也不容小觑;另有几个如田平宁那般厚积薄发的,稳扎稳打,将来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冯长老听完,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她再次看向广场,目光似乎穿透人群,落在了伍安仁和贺霜身上。 “这两人,需重点照看一二。” 邓子恒和弓南松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天宝塔旁,陆续还有人进入宝塔内,气氛紧张而肃穆。 乔鸿云深吸一口气,道:“时间不多了,我再试一试。” 说着,他向着天宝塔走去。 “我也试一试。” 陈庆平静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点苍枪,步伐沉稳地走向宝塔入口。 看着陈庆的背影,卓筱云轻声道:“不知道这次他能否闯过二十七层。” 上次,她记得陈庆便是止步于二十六层,而她自己是了九牛二虎之力,手段尽出才艰难过了二十七层,深知其难度。 尚路景摇了摇头:“这可真不好说。陈兄年轻归年轻,但真有两把刷子,我看二十七层有戏。” 他话没说满,但心里觉得,二十七层就是陈庆的天板了。 与此同时,陈庆来到了天宝塔第二十七层。 一进入天宝塔内,脑海中紫光便异常活跃。 陈庆深吸一口气,暂且没有理会紫光。 与二十六层单一强敌不同,二十七层内,三具手持不同兵刃的傀儡呈三角阵势肃立,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波动,赫然皆是罡劲中期! 而且与之前遭遇的傀儡一样,眼中灵光闪动,显然有意念附身,绝非死物。 一具持双手重剑,一具握长柄战斧,还有一具则是双持短戟,兵刃搭配看似寻常,却隐隐透着一股沙场战阵特有的肃杀与互补之气。 没有任何预兆,战斗瞬间爆发! 持斧傀儡率先发难,一步踏出,地面微震,巨大的战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拦腰横扫而来,斧风凌厉,封锁了大片闪避空间。 几乎同时,重剑傀儡沉腰坐马,重剑挟着浑厚无匹的力道,直劈而下,剑势沉重,仿佛要将陈庆连同地面一起劈开。 而那双戟傀儡则身形如鬼魅,悄无声息地绕向侧翼,双戟如同毒蛇出洞,直取陈庆下盘与肋侧空当。 三具傀儡配合默契无间,攻势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陈庆所有退路封死,压力远超二十六层! 陈庆没有丝毫怠慢。 惊鸿遁影诀瞬间施展,身形如一道模糊的轻烟,于间不容发之际从斧影与剑光的缝隙中滑出。 同时,他手中点苍枪嗡鸣作响,青木真罡灌注,一记《山岳镇狱枪》中的断岳分疆使出,枪杆精准地格挡向侧翼袭来的双戟。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星四溅。 陈庆只觉一股阴柔刁钻的劲力从短戟上传来,八极金刚身运转开来,将那劲力消融。 这三具傀儡单体的实力或许只比二十六层那具稍强半分,但联手组成战阵,威力却是几何级数增长。 陈庆稳住身形,点苍枪舞动开来,将《山岳镇狱枪》的守势发挥到极致,枪影如山,凝重沉稳,一次次格挡开重斧劈砍、重剑猛砸。 同时,《裂岳惊雷枪》的迅疾突刺不时闪现,如惊雷乍现,逼退试图近身缠斗的双戟傀儡。 一时间,石室内尽是激烈的碰撞声与呼啸的劲风。 陈庆且战且退,仔细观察着三具傀儡的战阵运转规律。 三者气息相连,真罡流转似乎也隐隐形成循环,使得它们消耗更小,持久力更强。 “必须破掉它们的合击之势!”陈庆心念电转。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枪势微微一滞。 那重剑傀儡重剑以更猛烈的势头劈落! 就在此时,陈庆眼中精光暴涨,山雷之势骤然爆发! 点苍枪上,原本沉稳如山岳的枪势瞬间融入了雷霆的爆裂与迅疾! 枪身之上,仿佛有细微的山峦虚影与电弧同时流转、交织! 陈庆低喝一声,不再一味防守,点苍枪化作一道撕裂战场的炫目流光,既有山岳压顶之沉重,又带雷霆万钧之迅猛,后发先至,直刺重剑傀儡因全力劈砍而露出的胸膛空门! 这一枪,快得超出了傀儡的应对极限! “嗤啦!” 蕴含山雷之势的枪尖精准地穿透了重剑傀儡的护身真罡,狠狠点在其胸甲核心之上! “咔嚓!” 核心瞬间爆碎!重剑傀儡眼中的灵光骤然黯淡,动作僵住,随即轰然散架。 战阵瞬间被破! 剩下的斧、戟两具傀儡似乎受到了阵法反噬,动作齐齐一滞,周身流转的真罡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陈庆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身形如电突进,点苍枪再次咆哮而出! 枪出如龙,雷声隐隐,瞬间点碎了战斧傀儡的膝关节。 战斧傀儡身形一矮,陈庆回枪一记横扫,裹挟山岳之力,将其重重砸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散落一地。 最后那双戟傀儡反应过来,双戟狂舞,试图做困兽之斗。 但失去战阵加持,独木难支。 陈庆将山雷之势运转如意,或如山镇压,或如雷突刺,不过三五招,便寻得破绽,一枪洞穿了其咽喉处的核心。 二十七层过! 陈庆持枪而立,大步流星的向着二十八层走去。 面对三位罡劲中期傀儡组成的战阵,他的消耗并不大。 此时塔外,石碑上陈庆名字后面的层数,悄然由二十六跳动到了二十七。 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直关注着石碑的沈修永第一个发现,“陈师侄!二十七层了!排名升到二十七了!” 一旁的尚路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暗道:“想来他应该突破到了罡劲中期。” 王波也是深吸一口气,对于尚路景的话表示同意。 卓筱云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波澜,她亲身经历过二十七层的艰难,深知其难度。 “二十七层!?这怎么可能!?” 萧别离刚刚舒缓了大半的郁气,又重重堵在他的心口。 不过,陈庆升至二十七层,虽然在他的小圈子里引起了讨论和惊讶,但在整个喧闹的广场上,却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冲击二十九层、三十层的顶尖天才身上。 一个排名二十几的弟子提升一层,虽算不错,但还不足以震动全场。 陈庆踏上天宝塔第二十八层。 空气沉重,无形的压力如同水银般弥漫开来,令人呼吸都略显不畅。 石室中央,仅站立着一具傀儡。 这具傀儡身形与常人无异,身着古朴的暗金色战甲,覆盖全身,连面部都被面甲遮挡。 它手中并无兵刃,只是静静地伫立,双拳自然垂于身侧。 陈庆感受从其体内散发出的气息。 罡劲后期! 其周身隐隐有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罡流转,如同实质的甲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并非简单的真罡波动,似乎随时都可爆射而出,远非中期可比。 “外罡……”陈庆心中暗道。 他知道,罡劲后期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真气进一步凝练,开始尝试外放成型,护体罡气威力大增,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与中期有着天壤之别。 那傀儡锁定陈庆。 陈庆瞬间将状态提升至巅峰,八极金刚身悄然运转,皮肤泛起深邃的古铜光泽,肌肉微微贲张,体内气血如同烘炉燃烧。 青木真罡自丹田奔涌而出,灌注于点苍枪,枪身之上青色流光隐现,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那傀儡动了! 其动作快如鬼魅,完全不像一具金属造物,一步踏出,瞬间冲来,那只凝聚了真罡拳头简单直接地当胸轰来!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绝对的速度和力量!拳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淡金色的拳罡如同一个小太阳,蕴含着崩灭一切的可怕威力! 陈庆眼眸浮现一道精光,惊鸿遁影诀施展到极致,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急飘,同时点苍枪疾抖,山雷之势瞬间爆发! 枪影层层迭迭,化作一座凝实厚重的山岳虚影,横亘身前,山势沉凝,试图硬撼这惊天动地的一拳。 轰——!!! 拳罡与枪影悍然对撞!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震耳欲聋的爆响瞬间充斥整个石室! 狂暴的气浪呈环形炸开,冲击在四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陈庆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沿着枪身疯狂涌来,远超二十七层那三具傀儡的合力! 山岳虚影剧烈震颤,旋即轰然破碎! 点苍枪被砸得剧烈弯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每一步都在特制的石板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持枪的双臂酸麻。 八极金刚身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 那傀儡身躯也是一颤,但是他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毫不停歇,身形再晃,如影随形,双拳连环轰出! 拳势如同狂风暴雨,每一拳都裹挟着凝练的金属性真罡,金光璀璨,力道万钧,将陈庆周身空间完全笼罩,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陈庆将身法催谷到极限,在狭小的石室内腾挪闪避,点苍枪化作一道道闪烁的电光,时而以山势硬格,时而以雷势疾刺反击。 铛铛铛!轰隆! 碰撞声密集得如同千百面战鼓同时擂响! 气劲四溢,在地面、墙壁上留下无数深刻的痕迹。 凭借双重枪势,陈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占据了一丝上风。 这时,傀儡一记直捣黄龙的凶猛直拳袭来。 陈庆没有闪避,八极金刚身彻底爆发! 嗡! 他体表古铜色光泽大盛,肌肉虬结如龙,硬生生用胸膛接下了这一拳! 咚! 一声如同撞响铜钟的闷响! 陈庆身体剧震,但凭借着混元境的强悍体魄,他硬生生吃下了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脚下如同生根般钉在原地! 而他也借此换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陈庆体内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全部注入点苍枪! 山之势与雷之势完美交融,枪尖之上,凝聚成一点极致璀璨的寒芒! 一枪刺出! 快!准!狠! 仿佛一道撕裂黑暗的雷霆,精准无比地刺向傀儡因出拳而暴露的胸膛核心! 那傀儡似乎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回防已是不及,周身的淡金色真罡瞬间暴涨,试图硬抗! 嗤——啦——! 点苍枪尖与护体真罡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 雷霆般的枪劲疯狂旋转、撕裂、穿透! 终于! 在僵持了刹那之后,那坚韧的护体真罡被生生钻透! 枪尖势如破竹,狠狠点在了那暗金战甲保护下的核心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傀儡眼中的星光骤然凝固,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它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高举的拳头无力垂下。 哗啦啦……构成其身体的部件散落一地。 第二十八层,过! 陈庆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硬接那一拳,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伤害。 毕竟是外罡境界的高手的一拳! …… 天宝塔外。 广场上人声鼎沸,所有人的目光大多聚焦在顶端那几个名字上。 忽然,不知是谁眼尖,发出了一声惊呼:“快看!陈庆!他的名字动了!” 顿时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石碑中段。 只见陈庆这个名字后面的层数,赫然从二十七跳动成了二十八! 而其排名,如同坐火箭般猛地向上窜升,瞬间超越了前方十数人,一举冲入了前二十之列,最终定格在了——第十六位! 静!短暂的寂静! 仿佛时间凝固了一瞬。 随即,巨大的哗然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二…二十八层?!他闯过了二十八层?!” “这怎么可能?!他才罡劲初期…不对,肯定是突破罡劲中期了。” “就算是罡劲中期,二十八层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陈庆是什么来头?据说他还没到三十!?” “怪物!又一个怪物!这批百派遴选怎么这么多妖孽!” 议论声、惊呼声、难以置信的质疑声瞬间淹没了天宝塔周围。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一个三十不到的弟子,竟然后来居上,一举踏入了第一梯队的高度! 这简直不可思议! 沈修永和乔鸿云等人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尚路景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脸上带着凝重,“二十八层……” 陈庆竟然追赶上了第一梯队!? 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卓筱云清冷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看着石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看似低调的青年。 萧别离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原以为拉近了距离,却发现对方早已将他远远甩开,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悄然蔓延。 “二十八层……他竟已强到如此地步……” 他喃喃道,目光复杂地紧盯着石碑。 而更远处,那些原本只是漫不经心旁观的天宝上宗内门精英,尤其是那几位“真传候补”,此刻目光投向石碑,看向天宝塔入口。 二十八层!? 三十岁不到!? 这两个若单一组合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容,但是两个合在一起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洛千绝,裘启星等排名前十的弟子也是看了过来。 这个此前他们从未重视过的名字。 裘启星凝声道:“陈庆!?他在调息恢复准备闯二十九层?” 石碑上名字显现,但是人还没出来,显然还在宝塔内。 亭台之中,正在品评的霍恩长老话音戛然而止,他看到陈庆二字以及后面二十八,心中一动。 “陈庆?把他的资料拿来我看看!” 他向身旁之人询问。 又有新的弟子进入到了第一梯队当中,这意义完全不同! 这极有可能是一只潜力股! 那年轻女子也满是惊讶,连忙翻动手中的资料册:“云林府,五台派……遴选排名二十九……” “二十九?” 霍恩自语道:“短短数月,从二十九到第十六,跨过二十八层……此子藏得好深!其潜力,恐怕绝不逊于那田平宁,甚至……” 他看向天宝塔,目光灼灼,“他还没出来!” 几乎同时,另一边亭台中的邓子恒、弓南松、冯长老三人也注意到了下方的骚动和石碑的变化。 冯长老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陈庆的名字上,眉头微挑:“哦?又有一个冲上二十八层了?此子似乎比那田平宁还要年轻几岁?” 邓子恒看了过去,“是他?五台派陈庆!我记得他,月前才闯过二十六层,当时觉得他根基扎实,潜力不错,没想到进步如此之快!” 要知道二十六层到二十八层,这其中可是一个小境界的跨度。 除非修为上有重大突破,否则很难一下子从二十六层到达二十八层。 弓南松也放下了酒杯,沉声道:“罡劲中期……看来是近期突破了,但即便突破,能一举踏过二十八层,也绝非寻常中期可比。” 邓子恒走到亭边,目光紧紧锁定天宝塔入口,道:“他还没出来!难道……他想尝试二十九层?!” 此言一出,弓南松和冯长老神色都是一动。 尝试二十九层? 那可是目前胥王山弟子中,仅次于伍安仁和贺霜的最高层次! 若真能成功,便意味着这陈庆拥有了真正并肩顶尖天才、角逐“真传候补”的资格! 三位长老的目光瞬间一变,所有的注意力都从之前的闲谈,完全集中到了那座高耸的石塔之上。 整个广场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刻,都汇聚到了天宝塔之上。 (本章完) 第222章 震动 第222章 震动 陈庆踏上天宝塔第二十九层的阶梯,心神绷紧。 石室中央,两具傀儡静静伫立。 它们的身形比之下层傀儡更为高大几分,通体覆盖铠甲,造型古朴,面甲之下,两点猩红的光芒锁定陈庆。 罡劲后期!而且是两具! 陈庆清晰地感受到,这两具傀儡散发出的气息波动,赫然都达到了罡劲后期的层次,其周身外放的淡金色气罡凝实无比,如同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两具傀儡一持门板般的玄铁重盾,一握一柄近乎一人高的狰狞大刀,一守一攻,阵势天成。 “越到后面,实力差距越小,但两个配合无间的罡劲后期……” 陈庆心中凛然,握紧了手中的点苍枪。 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战斗在瞬间爆发! 那持盾傀儡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脚步让整个石室都为之震颤,它竟不以盾护身,而是将那面巨盾如同攻城锤般猛地向前一撞! 轰隆! 空气被蛮横地挤压、炸开,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 一股纯粹由巨力和凝练真罡形成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墙壁,朝着陈庆碾压而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持刃傀儡动了! 它悄无声息地融入持盾傀儡制造的冲击波之后,那柄狰狞的大刀上撩起一道凄厉的刀芒,角度刁钻无比! 默契无间!杀机凛冽! 陈庆并未向后闪避,而是不退反进! 脚下地面轰然龟裂,他体内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咆哮,自丹田爆发,瞬间灌注全身经脉与点苍枪! 陈庆低喝一声,点苍枪猛然插向前方地面! 嗡——! 山岳镇狱枪施展开来,一座古朴山岳虚影骤然浮现,横亘于身。 轰!!! 那无形的冲击巨浪狠狠撞在山岳虚影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山影剧烈震颤,表面流光急速闪烁明灭,竟被那纯粹的巨力撞得向后凹陷,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布满山体! 陈庆闷哼一声,持枪的双臂衣袖瞬间炸裂成蝶,露出肌肉虬结贲张的手臂,青筋如龙蛇起陆! 脚下更是深陷石地半尺! 然而,就在山影即将破碎的刹那,陈庆眼中厉色爆闪! 他强行压住翻腾的气血,借那撞击之力猛地抽枪旋身! 点苍枪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由极静化为极动! 枪尖之上真罡高度凝聚,最终化为一抹极致璀璨的雷光! 既有雷霆的迅疾爆裂,又蕴含着山岳沉稳厚重! 山雷交融!枪出如龙! 嗤啦——! 这一枪,精准无比地点在那道紧随而至的刀芒薄弱之处! 刺耳尖锐的金铁交鸣声撕裂空气! 雷光与刀罡疯狂绞杀、磨灭! 持刃傀儡身形一滞,刀势竟被这一枪强行遏止! 但另一侧,那持盾傀儡已然稳住阵脚,巨盾再次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来,盾风呼啸,欲要将陈庆拦腰砸碎! 陈庆长枪刺出,眼看就要被巨盾击中! 危急关头,他体内气血轰然沸腾,八极金刚身运转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嗡! 他周身皮肤瞬间转化为深沉的暗金色,筋骨齐鸣发出低沉的虎啸象吟之声! 一股洪荒猛兽般的凶悍气息透体而出! 他竟不闪不避,左臂猛地曲起,硬生生以肘部迎向那横扫而来的玄铁重盾! 咚!!!!!!! 一声如同古寺铜钟被巨木撞响的沉闷巨响爆开! 陈庆只觉一股磅礴巨力从左臂传来,混合着一种奇异的震荡劲道,疯狂冲击着他的体内! 好在他八极金刚身已然修炼至混元境,暗金光泽疯狂闪烁,将那骇人冲击力大部分抵消,但那透体而来的震荡劲道却依旧让他气血翻腾! 陈庆身形借力向后飘退的同时,点苍枪如同毒龙出洞,一招‘惊雷’直刺持盾傀儡暴露的腋下关节! 持刃傀儡再次出手。 战刃再次化作漫天刀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将陈庆周身尽数笼罩! 陈庆陷入苦战! 他连忙惊鸿遁影诀,这门顶尖的上乘身法被运用到了极致,身形在方寸之地化作道道残影,点苍枪将山雷之势运转如意。 时而如山岳屹立,硬撼重盾冲击;时而如惊雷乍现,疾刺战刃空当。 铛铛铛铛! 轰!轰! 碰撞声、气爆声密集得如同千万枚爆竹同时炸响! 整个石室内真罡交织、碰撞、湮灭! 逸散的气劲将坚逾精钢的地面、墙壁切割得千疮百孔,碎石粉屑弥漫! 陈庆将一身所学发挥到了极致,真罡奔流不息,八极金刚身硬抗重击,双重枪势变幻莫测。 但那两具傀儡配合实在太过默契,攻守一体,毫无破绽,更是悍不畏死,真罡仿佛无穷无尽! 陈庆能感觉到自身的消耗巨大无比,除非动用五行真罡,否则根本经不起这般挥霍。 八极金刚身能抵挡冲击,但那一次次震荡传来,依旧让他的内腑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 必须破局! 念头急转间,陈庆已然有了决断。 他再次硬接持盾傀儡一记猛撞,身体剧震向后滑退的瞬间,那持刃傀儡果然如影随形,战刃高高扬起,凝聚全身真罡,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巨大刀芒,欲要将他彻底劈碎! 陈庆强行止住退势,单手结印! 体内原本奔涌的真罡汇聚而来。 一股揽括山河、镇压八荒的磅礴大势自他手间诞生! 真武印!镇岳式! 一方古朴厚重,蕴含着无匹镇压之力的印法瞬间于他身前凝聚成型,随着他推掌之势,并非轰向持刃傀儡,而是如同瞬移般骤然出现在那持盾傀儡的头顶上方,轰然压落! 持盾傀儡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它将玄铁重盾猛地向上擎起,周身淡金色真罡毫无保留地注入盾中,试图硬抗这镇压一击! 咚!!!! 镇岳印与玄铁重盾悍然碰撞!如同陨星撞击大地! 陈庆的真武印已经修炼至小成,而这一招不仅汇聚了体内全部真罡,而且还参杂着八极金刚身肉身的全部劲力。 持盾傀儡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矮,擎盾的双臂发出“咯吱”声,显然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动作瞬间僵直!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那持刃傀儡的恐怖刀芒已然临头! 陈庆甚至能感受到那凌厉的刀锋即将撕裂他的头皮!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 惊鸿遁影诀终极遁虚之力爆发! 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道没有实体的青烟,向侧后方飘退! 嗤啦! 刀芒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斩落,将他残留的残影撕得粉碎,凌厉的刀气在他胸前划开一道伤口。 而陈庆付出的代价,换取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庆身形如同扑食的猎豹般猛地前窜,早已重新握在手中的点苍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 山之势!雷之势! 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注入这一枪之中! 点苍枪化作了一道撕裂一切的毁灭洪流,先是精准无比地刺入持刃傀儡因全力劈砍而空门大开的胸膛! 噗嗤! 枪尖毫无阻滞地洞穿其护体真罡和坚韧铠甲,瞬间点碎了核心! 持刃傀儡眼中的猩红光芒骤然凝固! 陈庆毫不停留,抽枪!旋身! 将持刃傀儡僵硬的尸体如同流星锤般猛地抡起,狠狠砸向刚刚挣脱镇岳印镇压的持盾傀儡! 轰! 持盾傀儡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砸得踉跄后退,盾势一乱! 陈庆人随枪走,如影随形! 点苍枪再次爆发出寒芒,凝聚了他余下所有青木真罡,一记简洁至极却凌厉无匹的直刺! 噗——! 这一枪,抓住了那瞬息即逝的破绽,精准地从巨盾的边缘缝隙中钻入,狠狠刺入了持盾傀儡的咽喉部位! 咔嚓! 核心爆碎的声音再次响起! 持盾傀儡的动作猛然僵住,随即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战斗,结束。 陈庆以枪拄地,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他胸前伤口正在愈合,胸口的酸痛也在逐渐缓解。 这正是八极金刚身的了得之处。 二十九层,过! 陈庆呼吸着空气,缓了足足十数息,他才看了一眼通往三十层的阶梯。 脑海中紫色幽光越发活跃。 但是陈庆十分清楚,此刻的状态,绝无可能再挑战三十层。 他盘膝坐下,取出回复真罡的丹药服下,抓紧时间调息。 宝塔外,十分安静。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动不息,质疑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二十九层?他真敢试?” 朝阳宗的阮洪进嗤笑道:“真以为二十九层是那么容易触及的?” 旁边有人点头道:“罡劲中期修为,能到二十八层已是极限了吧?恐怕片刻就要出来了。” “怕是自知最终排名临近,想搏一把大的。” 一位排名二十多的弟子抱着双臂,他曾在二十九层前铩羽而归,深知其难度。 沈修永双手紧握,心中也是十分紧张。 乔鸿云面色凝重,缓缓摇头:“二十九层……太难了,两名配合无间的罡劲后期傀儡,其压力远超二十八层单打独斗。” 尚路景目光闪烁,心中念头急转:“他若真能过……那此前就绝非侥幸!此子藏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卓筱云眼眸一眨不眨,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二十八层或许可借枪法与硬功强闯,二十九层……非底蕴极其深厚者不可为,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连远处那些“真传候补”,目光聚焦于塔门。 霍恩长老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年轻女子道:“无论成败,此子都值得再高看一眼了,能支撑这么久,已非寻常。” 年轻女子连忙点头,快速翻阅着关于陈庆的寥寥信息。 亭台之中,邓子恒、弓南松、冯长老三人已然放下了酒杯。 “还在里面……”邓子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弓南松眉头紧锁:“二十九层守关者的实力你我皆知,两名罡劲后期傀儡的战阵,堪比一位经验老道的罡劲后期高手……他若真能……” 冯长老目光锐利,缓缓道:“若能过,则说明其战力远超其境界,其潜力,当重新评估!”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刹那—— 天宝塔旁那巨大的石碑,骤然间光华流转! 陈庆二字后面的数字,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猛地一跳! 二十九! 而其排名,势不可挡地向上疯狂攀升,瞬间碾过前方一个又一个名字,最终,悍然定格在了—— 第八位!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时间被无形的大手猛然掐住,所有人的动作、表情、声音都凝固了。 方才的议论……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下一瞬! 轰!!!!!!! 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猛然爆发,巨大的哗然声、惊呼声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寂静,直冲云霄,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二…二十九层?!他过了!他真的过了二十九层!!” “第八!排名第八!天啊!直接冲到了前十!”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才罡劲中期吗?!怎么可能闯过二十九层?!” “怪物!又一个怪物诞生了!伍安仁、贺霜之后,第三人!” “真传候补!此人绝对有冲击真传弟子的潜力!” “快看!他出来了!” 只见天宝塔入口出,陈庆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脸色微微苍白,气息急促,胸前的衣衫破裂,隐有血迹,持枪的手臂微微颤抖,显然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消耗巨大。 他目光扫过鸦雀无声、旋即爆发出惊天哗然的广场,面对无数道汇聚而来的、充满震惊、敬畏、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过多表情,便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向外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道路,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复杂无比。 沈修永、乔鸿云等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有眼中爆发的狂喜与震撼。 尚路景瞳孔骤缩,看着陈庆走过,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第八……二十九层……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卓筱云深吸一口气,脸上首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她看着陈庆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二十九层,这个高度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起初,她只觉得陈庆是个值得结交的年轻才俊,如今才明白,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 萧别离静静望着这一幕,蓦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苦涩。 如今看来,他与陈庆之间距离最近的那一刻,竟就是自己败于他手中的那一天。 广场一角,正与几位相熟之人低声交谈的伍安仁,眉头微微一挑。 他原本以为,胥王山中,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仅有贺霜一人,至多再加上一个洛千绝。 现在看来还要再加上一个陈庆了。 不远处,独自静立的贺霜也缓缓抬眸。 目光落在陈庆的名字上,停留了数息。 这个三十不到的家伙竟然后来居上,到达了二十九层,几乎快要追上了她。 这胥王山的水,比想象得更深。 朝阳宗几人所在之处,气氛更是压抑。 阮洪进脸上的嗤笑早已僵住,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苍白与一丝惶恐。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刘武。 只见刘武面色阴沉如水。 陈庆此番闯过二十九层,峥嵘初现,无疑是具备了真传候补的资格! 基本上就是紧随伍安仁和贺霜之后的第三人! 这个事实,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武心头。 他原以为陈庆虽有些天赋,但终究底蕴尚浅,不足为虑,假以时日自有办法对付。 可如今,对方竟一跃拥有了“真传候补”的潜力,地位即将截然不同,再非他能随意拿捏的对象。 从今天开始,陈庆肯定会受到关注、资源倾斜,他再想动什么手脚,难度将呈倍增长,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刘武心中暗道:“看来此事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另一边,烈阳宗的朱羽望着陈庆的方向,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以陈庆今日所表现,恐怕日后与他将会大相径庭。 远处亭台,霍恩长老眼中的兴趣越发浓烈起来。 “查!立刻详细查清这陈庆的所有底细!出身、师承、喜好、人际关系,越详细越好!” 他对身旁的年轻女子道:“此子虽然未能闯过三十层,但已经具备了真传候补的潜力,依我看当尽早落子为好。” 每一位真传候补,都是有机会冲击真传弟子的存在。 且不说未来能否成为宗主,潜力也是十分巨大,大多都会成为天宝上宗高层,此刻结交打好关系有利无害。 年轻女子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应下。 另一座亭台中,邓子恒抚掌大笑,脸上满是欣慰与惊喜:“好!好小子!果然又给了老夫一个天大的惊喜!二十九层!罡劲中期修为达成此成就,这份战力与潜力,属实了得,老夫果然没看走眼!” 此前他对陈庆便颇为看好,如今看来更是印证了他的眼光。 弓南松也是在旁颔首,“此子藏得可真深啊……先前竟半点风声不露,一朝爆发,石破天惊!其心性、根基、战力,皆是上上之选。” “邓兄,现在看来,你可后悔了?” 他曾提议让邓子恒收陈庆为徒,却被后者婉拒。 “确实是良才美玉,若说后悔,倒也并无。” 邓子恒微微摇头,目光中却掠过一丝忧虑,“只是他毕竟年少,我倒是担忧其一念之差,踏错前程。” 陈庆现今的实力与潜力与伍安仁、贺霜持平,同属真传候补阶层,具备了角逐真传弟子的资格。 当然,相较于后两者的积累,陈庆在底蕴上还稍逊一筹。 天宝上宗的水很深,像陈庆这般没有跟脚的弟子,稍有不慎便会淹死其中。 此前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冯长老平静无波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缓缓放下酒杯,目光深远:“邓长老,弓长老,此子后续动向,需多加留意引导,若真能稳住此位,乃至更进一步……宗主那边,我自会去禀明。” 她的语气中,已带上了明显的重视。 (本章完) 第223章 恼怒(求月票) 第223章 恼怒(求月票) 天宝塔外,沈修永和乔鸿云两人连忙上前。 沈修永更是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疗伤丹,不由分说地塞到陈庆手中,“师侄,快服下,稳固体内的伤势要紧!” 陈庆接过,也不推辞,接过丹药便吞服下去,一股温和的热流瞬间化开。 “多谢沈师叔,乔师叔。” “陈兄,恭喜!二十九层,真是……令人惊叹!” 尚路景走上前来,神色复杂,不过还是恭贺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稳居前十,在这小圈子当中属于独一档的存在,没想到陈庆不声不响竟然后来居上,也闯到了二十九层。 卓筱云也轻声道贺,“陈兄藏得可真深,此番潜力,足以位列真传候补了。” 此时,不少百派天才上前,想要和陈庆攀谈几句,混个脸熟。 陈庆面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气息也略显虚浮,他拱手苦笑道:“诸位过誉了,侥幸罢了,伤势不轻,先行一步,改日再叙。” 众人见他确实状态不佳,纷纷理解地让开道路。 想来他闯二十九层也是底牌尽出,榨干了所有。 陈庆对几人点了点头,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离开了喧闹的广场,向着自家小院走去。 一回到静谧的小院,关上院门,陈庆脸上那抹虚弱便迅速褪去。 他仔细感应了一下体内情况,胸前的皮外伤在八极金刚身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已然结痂,内腑那点微小的震荡更是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平复得七七八八。 “这八极金刚身混元境,果然了得。” 陈庆暗自满意。 他方才的虚弱,七分是真力消耗巨大,三分则是刻意为之。 是夜,月朗星稀。 陈庆喂食了嗷嗷待哺、又长大了一圈的金羽鹰雏鸟后,他正准备打坐修炼,院门外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陈庆心中微动,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位老者,面容慈和,眼神温润,正是邓子恒长老。 陈庆连忙躬身行礼:“弟子陈庆,不知邓长老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长老恕罪。” 邓子恒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迈步走进小院,“无需多礼,老夫不请自来,叨扰你静修了。” “长老言重了,您能莅临,寒舍蓬荜生辉。”陈庆恭敬地将邓子恒引至石桌旁坐下。 邓子恒抚须打量了陈庆一番,“不错,不错,以罡劲中期修为连破二十八、二十九两层,力战两名配合无间的罡劲后期傀儡,此等战绩,便是放在内门那些老牌弟子中,也足以自傲了。” 陈庆谦逊道:“长老谬赞了,弟子不过是竭尽全力,侥幸获胜,实在不敢当如此盛誉。” 他知道,这位邓长老深夜来访,绝不仅仅是来夸他几句的。 邓子恒笑了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再绕圈子,神色稍正,“你能有如此心性,不骄不躁,甚好。老夫今夜前来,一是看看你的情况,二是有些话,需得提醒你一二。”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今日一举闯入前十,展现真传候补之资,此事如今恐怕已传遍内门,接下来你需有所准备,宗门内诸多世家、派系,乃至我们四脉,恐怕都会对你投来目光,其中不乏拉拢招揽之意。” 陈庆心中凛然,知道重头戏来了,他凝神静听。 邓子恒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天宝上宗内,势力盘根错节,千年世家有之,宗门宿老有之,关系错综复杂,其中利弊,你需要仔细权衡,谨慎抉择,切勿因一时之利而草率决定。” 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透着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之意。 陈庆重重点头,沉声道:“多谢长老教诲,弟子谨记于心,定会慎重行事。” 他出身微末,深知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 邓子恒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道:“除此之外,你既已显露潜力,自然也进入了四脉高层的眼中,后续宗门诸多高深武学、秘境机缘,大多与四脉关联。你未来若想攀登更高峰,择一脉深入修行,几乎是必由之路。” 陈庆心中一动,顺势抱拳问道:“不知邓长老您……属于四脉中的哪一脉?” 他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邓子恒微微一笑,道:“老夫出身真武一脉,如今虽在主峰任职,但根子仍在真武,说起来当今宗主,亦是出于我真武一脉。” “宗主也是真武一脉?”陈庆闻言,确实有些讶然。 宗主一脉,听上去应是宗门最强派系才对。 邓子恒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容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宗主虽出自真武,但……真武一脉近些年来实则出了一些状况,有些青黄不接,相较于如日中天的九霄一脉,声势确实不如往年矣。” 出了一些状况? 青黄不接? 陈庆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眼,心中顿时明了,事情绝不像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 一宗之主所在的派系反而式微,这其中的水恐怕深得很。 他自然不会冒失追问具体缘由,只是将这份疑虑埋在心里。 “你如今有了真传候补的潜力,前途无量,更需勤勉不辍。” 邓子恒将话题拉回陈庆身上,语气转为严肃,“须知,盯着真传弟子席位的人如过江之鲫,但真正能成功的,寥寥无几,便说那守门的卢辰铭,出身九霄一脉,位居第十真传已六年,宗门内数位实力强劲的真传候补挑战于他,皆以失败告终,其中一人更是下场凄惨,此人根基深厚,早已臻至罡劲圆满,底牌众多,绝非易与之辈。” “多谢长老告知,弟子明白。”陈庆重重抱拳。 他自然知道真传弟子之位争夺的残酷性,那卢辰铭的宴请和“守关”事迹他早已听闻。 对他而言,当下最重要之事是稳扎稳打提升实力,将修为尽快提升到罡劲后期甚至圆满,再去图谋其他,而非好高骛远地去争那真传席位。 “嗯,明白就好。” 邓子恒颔首,站起身道,“四脉各有传承特点,你日后可自行多加了解,好生斟酌,选择最适合你的一条路,老夫此番前来,并非是为真武一脉充当说客,强行招揽于你。” “只是见你良才美玉,不忍你因不谙世事而蹉跎乃至行差踏错,故而多嘴几句,至于那些世家的招揽,老夫还是那句话,务必心中有数,谨慎抉择。” 邓子恒这番话说的坦诚,陈庆能感受到其中的爱护之意,再次躬身行礼:“长老今日之言,如醍醐灌顶,弟子感激不尽!” “好了,你好生休养吧。”邓子恒摆摆手,不再多言,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送走邓子恒,陈庆站在院中,沉吟良久。 “真武一脉,九霄一脉……”他低声自语。 九霄一脉有卢辰铭,还有那位前来试探过的罗子明,已然被他心中划入了需保持距离的行列。 如今他展现了一定实力,想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松试探他了。 而真武一脉,虽有宗主这面大旗,但内部似乎另有隐情,邓长老语焉不详。 至于玄阳一脉以及玉宸一脉,陈庆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情况更是不甚了解。 沈家庭院,百深处。 八角凉亭内,茶香袅袅。 沈家九小姐沈心玥正与闺中密友、同为天宝城世家千金的赵家小姐赵蔓对坐闲聊。 “要我说,那卢辰铭师兄虽是第十,但根基深厚,据说已经臻至罡劲圆满,未来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赵蔓轻摇团扇,眼中带着对真传弟子的向往与倾慕,“十大真传,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若能……” 她话音未落,略带揶揄地看了沈心玥一眼,“就像心玥你三姐那般,觅得一位真传佳婿,才是真正的良缘呢。” 沈心玥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神色间带着一丝世家女固有的矜持与淡淡傲气:“真传之位,岂是易与?卢师兄守成有余,锐进却显不足,倒是排名更前的几位,如燕池师兄,方是真正能角逐大势之人。” 她言语间,仿佛对真传弟子们的优劣如数家珍,眼界极高。 正说着,一名贴身侍女步履匆匆地穿过径,来到亭外,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惊色与急切,福了一礼:“小姐。” 沈心玥黛眉微蹙,似是不喜被打扰:“何事如此慌张?” 侍女连忙上前,低声急促地禀报了几句。 只听了几句,沈心玥端茶的手便是一顿,那双美目骤然睁大,失声道:“此事当真?陈庆?他闯过了天宝塔二十九层?!位列胥王山第八?”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震惊。 “千真万确,小姐!” 侍女语气肯定,将天宝塔的景象,以及如今胥王山乃至内门都在议论此事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如今外面都传遍了,都说陈少侠虽然位列第八,但已具‘真传候补’之资,是紧随伍安仁和贺霜之后的第三人!” 沈心玥听着,心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波澜骤起,荡漾不休。 真传候补! 这四个字的分量,她再清楚不过。 这意味着陈庆已一跃成为宗门最顶尖的潜力新星,拥有了未来角逐那至高无上席位的资格! 其地位将与昔日截然不同!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初次见面时,那个从云林府来的、看似沉稳却并无多少特异之处的青年,又想起三叔沈千山当日的话语…… 竟真被三叔言中? 被八姐说中了? 一旁的赵蔓听得云里雾里,见沈心玥如此失态,不禁好奇追问:“心玥,你们在说谁?哪个陈庆?真传候补?新出的真传候补不是只有伍安仁和贺霜吗?” 沈心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脸上努力恢复平静。 她端起茶杯,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哦,没什么,就是家族里之前留意的一个子弟,来自云林府五台派,名叫陈庆,没想到他竟不声不响闯出了些名堂。” “五台派?没听说过的小门派吧?” 赵蔓愈发好奇,“竟能出真传候补?了不得啊!心玥,你们沈家早就留意到了?真是慧眼识珠!” 沈心玥享受着闺蜜语气中那不自觉带上的惊叹,心中升起一丝优越与庆幸。 她顺着赵蔓的话,语气显得更加随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嗯,家族确有几分眼光,此子……也算与我沈家有旧,家中长辈此前便有几分联姻结缘之意,如今看来,倒是未曾看错。” “联姻?” 赵蔓一听,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眼中瞬间充满了惊讶与掩饰不住的羡慕,甚至是一丝微不可查的酸意,“要与一位真传候补联姻?心玥,你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恭喜恭喜!未来若他真能位列真传,那你……” 一位潜在的真传候补,这足以让天宝城大多世家小姐心动艳羡。 赵蔓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恭贺的话语里,那点酸溜溜的味道却悄然弥漫开来。 沈心玥心中受用,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先前对陈庆的那点轻视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开始认真思索起三叔的深意和家族的策略。 她矜持地点点头:“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不过是他初露锋芒罢了,小荷——” 她转向候在一旁的侍女,“你现在就去,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送至胥王山陈庆,就说……后日午时,我在城中‘碧波轩’设下薄宴,邀他共品新到的‘云雾灵茶’,并探讨一下修行心得。” 她特意选了“碧波轩”这等雅致且颇具声名的茶楼,又点了价值不菲的“云雾灵茶”,以示重视与诚意。 “是,小姐。”侍女领命,匆匆离去。 赵蔓在一旁听得真切,脸上的羡慕之色更浓,又说了好些恭维的话,语气中的羡慕几乎快要掩藏不住。 沈心玥心情大好,与赵蔓继续闲聊,言谈间不免又带上了几分对未来若有若无的憧憬与盘算。 如今陈庆是真传候补,万一日后真成了真传弟子,那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蔓正准备起身告辞,却见那送信的侍女又匆匆回来了,脸色却不复之前的兴奋,反而带着几分忐忑与难看。 沈心玥见她回来得如此快,心中莫名一突,挑眉问道:“信送到了?他如何说?后日几时方便?” 侍女支支吾吾,不敢抬头看她,声若蚊蚋:“回、回小姐,信送到了……陈少侠他、他看了信……” “他说什么了?”沈心玥的语气沉了下来。 侍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陈少侠说……说他近日修炼正值紧要关头,暂时……暂时抽不出时间赴宴,小姐的好意他心领了,日后、日后若有机会再说……” “日后再说?” 沈心玥脸上的浅笑和矜持瞬间僵住,变得煞白。 她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沈家九小姐,“天香九凤”之一,主动邀请陈庆,竟然……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还是用这种敷衍至极的借口! 一旁的赵蔓也愣住了,脸上的羡慕和恭维瞬间凝固,随即变得有些古怪。 看来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啊! 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袖,生怕自己眼底那丝即将溢出的幸灾乐祸被对方看见。 亭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尴尬得几乎令人窒息。 沈心玥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好……好一个‘日后再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女听闻,迅速离开此地,生怕殃及池鱼。 赵蔓见状,也是连忙起身,告辞道:“心玥,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凉亭。 待到赵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径尽头,沈心玥猛地一挥袖! “啪嚓!” 方才她手中那只价值千金的瓷杯被狠狠摔在地上! “陈庆!”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羞愤与怒火,“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真传候补罢了!还不是真传弟子!竟敢如此折辱于我!” 凉亭内外,侍立的丫鬟们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沈心玥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红白交错,只觉得今日之辱,前所未有。 陈庆这个名字,此刻如同一根尖刺,狠狠扎进了她的骄傲里。 (本章完) 第224章 荡魔 第224章 荡魔 玄阳峰,内九峰之一,与九霄峰的飘逸灵秀不同,此峰山势雄奇险峻。 峰顶玄阳殿,巍峨耸立。 此刻,大殿上首,端坐着一位老者。 此人身材极为魁梧高大,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他须发皆呈暗红色,仿佛内蕴熔岩,随意披散在肩头。 正是玄阳一脉脉主,柯天纵! 下首左右,恭敬站立着两人。 左侧是一位身着玄阳脉长老服饰的老者,乃是玄阳脉传功长老,名为公羊明。 右侧一人,则是一位气度沉稳的青年,约莫三十多岁,面容算不得英俊,却棱角分明。 他便是天宝上宗十大真传弟子中,高居第二位的纪运良。 “脉主!” 见柯天纵目光扫来,公羊明与纪运良同时躬身,恭敬抱拳行礼。 柯天纵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公羊明上前一步,关切问道:“脉主此番前往北疆,与那云水上宗的潮平老怪试探,结果如何?” 柯天纵摆了摆手,神色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妨,那老家伙确实有些手段,滑不溜手,彼此试探了几招,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各自退去了。” 他语气虽淡,但公羊明和纪运良却深知,此番试探恐怕凶险异常。 随即,柯天纵的目光落在了纪运良身上,“运良,你在‘洞天’内闭关数月,可曾有所收获?” 纪运良躬身回应,语气沉稳:“回禀脉主,弟子此番闭关,于《玄阳真解》上略有心得,玄阳之势亦有所精进,只是……” 他沉吟了半晌,继续道:“脉主此前让弟子暗中留意探寻的……祖师传承之事,弟子几乎踏遍了洞天已知区域,耗费心神感应,却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祖师传承四字一出,公羊明与纪运良心头都是泛起一丝波澜。 此事即便在玄阳一脉高层,也属绝密。 柯天纵闻言,缓缓道:“无妨,此事急不来,祖师惊才绝艳,其传承若如此易得,也轮不到我等后人了。” 纪运良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脉主,恕弟子直言,这祖师传承……究竟是何等模样?宗门内虽有传闻,但数千年来虚无缥缈,弟子搜寻时,亦觉毫无头绪。” 那祖师传承的真相,虚无缥缈,无人能证。 纪运良对此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 柯天纵目光变得幽深,沉声道:“祖师传承,应当是真的存在,并非指那流传下来的四大镇宗真经本身,而是……贯通四大真经核心的无上奥秘,甚至可能包含远超真经范畴的……神通秘术!” “神通秘术?” 公羊明忍不住低呼出声,连纪运良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真经之上的神通秘术,那已是近乎传说中的境界! “不错。” 柯天纵肯定道,“据历代先辈推测,谁能得到这核心传承,便等于掌握了一把钥匙,能窥见四大真经同源共法的奥秘!难以想象!” 他顿了顿,看向纪运良,语气凝重:“这数千年来,宗门内明里暗里寻找传承者不在少数,但皆一无所获。” “不过根据前人零星记载与推测,传承最有可能存在于三处:其一,便是最为神秘,据说蕴含祖师意志的天宝塔最深处;其二,是万法峰藏经楼那从未对外开放过的顶层禁地;其三,便是由祖师开辟、与世隔绝的秘境洞天之中。” 两人听闻,随后对视了一眼。 公羊明缓缓道:“看来谁能得到祖师传承,便能够彻底改变当下四脉的格局。” 柯天纵缓缓踱步,道:“没错,谁能得到祖师传承,确实足以改变宗门格局,甚至撬动整个燕国,但也正因如此,此事才愈发棘手。盯着这传承的,又何止我天宝上宗内部?” “朝廷、其他五宗,乃至一些隐世不出的老东西,谁不想分一杯羹?我玄阳一脉与真武一脉数百年来孜孜以求,除了为宗门延续,也未尝没有抢先一步,以免传承落入外敌之手,导致宗门倾覆的考量。” “不过此事,可遇不可求。” 纪运良神色一凛,深深一揖:“脉主教诲,弟子明白,唯有自身强大,方能把握机遇,否则即便传承在前,亦是无福消受。” “嗯,你明白就好。”柯天纵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下去吧,好生巩固此次闭关所得。” 纪运良与公羊明再次行礼,恭敬地退出了玄阳大殿。 殿门缓缓合上,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柯天纵一人。 他看着殿外,低声自语起来,“祖师传承?何其之难!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天纵奇才!?” 胥王山,小院。 接连几日,陈庆这小院一改往日的清静,变得门庭若市。 天宝城内各大世家的管事、子弟,乃至一些有意结交的内门师兄师姐,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 有的送上名帖和厚礼,言辞恳切地邀请赴宴;有的则直接表明招揽之意,许下种种资源承诺。 面对这些热情的访客,陈庆一一婉拒。 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此刻自己初入罡劲中期,根基尚需时日打磨圆融,远未到可以张扬松懈之时。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过早地与任何一方势力绑定,卷入宗门内复杂的派系纷争中去。 直至第三日,喧嚣才渐渐平息。 也就在这天,宗门颁布了胥王山弟子后续的月例标准,正如之前传闻那般,与最终排名严格挂钩。 陈庆位列第八,每月可获三百贡献点,足足是之前的三倍。 第十名至第三十名,每月两百贡献点;第三十名至第五十名,每月一百;五十名开外,则仅有五十点,差距立显。 “每月三百点……一年便是三千六百点,确实是一笔不小的稳定收入。” 陈庆盘算着,心中较为满意。 这多出来的两百点,足以支撑他日常服用精品淬罡丹,对修炼速度提升显著。 宗门以此法激励竞争,虽然残酷,却也简单直接。 下午,院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陈庆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人。 为首的是一位气度沉稳的老者,气息含而不露,给陈庆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老者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子,容貌秀丽,眼神灵动,修为在抱丹劲中期,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陈庆。 “可是陈庆小友?” 老者面带微笑,拱手道,“老夫南召霍家霍恩,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陈庆心中一动。 南召霍家,千年世家,底蕴深厚,他自然听过其名号。 伍安仁被真传第五的霍秋水亲自宴请拉拢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没想到,霍家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原来是霍前辈,久仰,快请进。” 陈庆侧身将二人引入院中,引至石桌旁坐下。 霍恩落座后,并未过多寒暄,便直接切入主题:“陈小友年纪轻轻,便已跻身胥王山前十,具真传候补之资,实在令人惊叹,老夫今日前来,是代表霍家,诚邀小友成为我霍家客卿。” 霍家客卿? 陈庆暗道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小友当知,天宝上宗四脉,各有核心传承与真经绝学,择一脉深入几乎是必然,我霍家霍秋水,乃玉宸一脉真传第五,在玉宸一脉内颇有影响力。若小友愿为霍家客卿,霍家可助小友顺利融入玉宸一脉,秋水亦可多加照拂,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此外霍家产业遍布三道,资源渠道广阔,如丹药、宝材、情报乃至某些特殊秘境名额,皆可为小友提供相应支持。” 说到这里,霍恩微微一顿,似是无意间提及:“便如那‘百珍阁’,便是我霍家产业之一,小友若有需求,自有便利。” “百珍阁吗?”陈庆目光微凝,立刻想起了万毒沼泽旁的势力。 原来那也是霍家产业! 千年世家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底蕴之深,可见一斑。 霍恩观察着陈庆的神色,继续道:“小友当知,如今胥王山加之内门,公认的真传候补共有八人,而真传席位仅有十席,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若无强大外力支持,单凭自身,想要在众多天才中脱颖而出,夺得一席之位,难如登天。” “我霍家看中小友潜力,愿倾力投资,助小友一臂之力,这于小友而言,乃是一条通往真传的捷径。” 霍恩的话语条理清晰,利弊分明。 陈庆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答应。 他深知客卿身份意味着一定的责任与羁绊,虽不像家臣那般束缚,但也绝非自由身。 “霍前辈厚爱,陈庆感激不尽。” 陈庆抱拳,语气诚恳,“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关乎晚辈未来道途,可否容晚辈仔细思量几日?” 霍恩闻言,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反而点了点头:“理当如此,谨慎些总是好的,那老夫便静候小友佳音。” 他站起身,一旁的年轻女子霍燕也是连忙跟着起身。 “这是老夫信物,小友若有了决断,可凭此物到城中百珍阁寻管事传讯于老夫。”霍恩将一枚令牌放在石桌上,随即拱手告辞。 陈庆将二人送至院门外。 离开陈庆小院一段距离后,霍燕忍不住低声问道:“八长老,这陈庆似乎并未立刻动心?” 霍恩淡淡道:“无妨,善意释放到了即可,一位新晋的真传候补,谨慎多思乃是常情,我等只需让他知晓霍家的诚意与实力,种子种下,何时发芽,且看机缘。” “毕竟他现在还不是真传弟子,我霍家能主动招揽已是看重,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如何抉择了。” 对于霍家而言,对一位真传候补释放善意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过分屈尊降贵。 另一边,陈庆心中思绪翻涌。 “玉宸一脉……霍秋水……百珍阁……” 他低声自语霍家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尤其是能助力融入四脉这一点,对他而言颇具吸引力。 但他脑海中不由浮现邓子恒长老的告诫,以及那日罗子明试探的情形。 宗门内势力盘根错节。 如今真传候补有八人,竞争倒也是十分激烈。 陈庆心中盘算起来,按照进度,突破至罡劲后期,至少还需两三年光阴。 届时,便可直指真元之境! 与常人不同,陈庆最大的倚仗,便是无需经历罡劲圆满这一瓶颈。 他心知肚明,眼下重中之重是夯实根基,提升自身实力,而非争夺那真传之名。 陈庆心神一沉,面板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五行真罡第六层:(165/20000)】 【八极金刚身混元:(3356/10000)】 【真武印小成:(165/5000)】 【归藏匿神术小成:(56/3000)】 【九霄惊雷指圆满:(820/3000)】 【惊鸿遁影诀遁虚:(4689/5000)】 【山岳镇狱枪极境】 【裂岳惊雷枪极境】 【浮光掠影手极境】 【百变千面谱圆满】 【龟息蛰龙术圆满】 【金蝉蜕形诀圆满】 陈庆思忖片刻,决定先去万法峰查看一番四脉的详细讯息,再行定夺。 事关未来武途根基,不可不察。 他再次来到万法峰。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专门存放宗门历史、脉系介绍、地理志异等杂记文献的楼阁。 楼阁内典籍浩如烟海,陈庆耐心寻找,终于找到了关于天宝上宗四脉体系的详细介绍。 他寻了一处僻静角落,仔细阅读起来。 书上记载,天宝上宗以四大镇宗真经为核心,衍化出四脉传承。 这四大真经并非单一的心法或武学,而是一套包罗万象的完整体系,涵盖根本心法、攻伐武学、护身秘术、乃至意志淬炼、真元凝练、乃至涉及神识运用的无上法门。 九霄一脉,核心真经为《九霄御雷真经》。 此脉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爆发,真罡属性多偏重风、雷,迅疾刚猛,讲究以雷霆万钧之势克敌制胜。 应灵篇《九霄引雷术》,据闻与引动天地雷气淬炼意志、初步接触神念运用有关,玄妙非常。 玄阳一脉,核心真经为《玄阳真解》。 此脉走的是至阳至刚的路子,真罡炽烈如火,磅礴浩大。 还有数门绝世武学,陈庆看到了一门枪法——《大日焚天枪》,正是玄阳一脉的绝世枪法,枪出如烈阳坠空,焚山煮海。 其应灵篇《玄阳炼神篇》,则侧重于以纯阳真意淬炼精神,使意志如阳,煌煌不可侵。 玉宸一脉,核心真经为《玉宸宝录》。 此脉传承最为古老,真罡属性往往兼容并蓄,善于变化与控制。 其应灵篇《玉宸养神诀》,温养神识,润物无声,对于意志的增长和掌控有独到之处。 真武一脉,核心真经为《真武经》。 此脉强调平衡与势道,真罡沉凝厚重,如山如岳,又暗藏变化,攻防一体。 武学重意不重形,善于借势、蓄势,一旦势成,便有镇压四方、涤荡魔氛之威。 陈庆目光一凝,看到了真武一脉的绝世枪法——《真武荡魔枪》! 而其应灵篇《真武凝神法》,则注重意志的凝聚与升华,追求心神合一,意志如铁,不动如山。 陈庆看的明白,此前在内门弟子兑换图册上所见的武学,虽也珍贵,却只是天宝上宗传承的枝叶,唯有这四脉真经体系,才是真正的核心主干,直指宗门最高奥秘。 想要习得如《大日焚天枪》、《真武荡魔枪》这等绝世武学,必须拜入相应脉系,成为其核心方可。 然而,当他看到关于真武一脉的具体介绍时,心中一动! 上面明确提及,真武一脉传承因两百年前一场大变故,核心功法《真武经》有部分遗失,其中就包括了数门至关重要的核心武学,旁边还特意用黯淡的小字标注了遗失名录。 陈庆的目光死死盯住其中一个名字——真武印! “真武印……真是真武一脉遗失的武学?!” 陈庆内心顿时波涛汹涌,宛若惊雷炸响,“厉老登……他怎么可能习得天宝上宗真武一脉早已失传的核心秘传?” 他立刻回想起厉百川当初传授他真武印时,轻描淡写地说乃是年轻时游历侥幸所得。 如今看来,这话漏洞百出! 天宝上宗遗失两百年的核心武学,岂是寻常江湖游历能够“侥幸”得到的? 厉百川传授自己真武印,绝非一时兴起,必定有其深意!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与真武一脉,与天宝上宗又有何渊源? 陈庆心中念头急转,但厉百川行事向来高深莫测,如雾里看,实在难以揣度其真正用意。 九霄一脉,有罗子明前番试探之嫌,他本能地排斥,首先排除。 玉宸一脉,虽有霍家抛来橄榄枝,但诚如他所感,霍家已招揽伍安仁,对自己更多是广撒网式的投资,诚意有限。 一旦选择玉宸一脉,难免与霍家绑定过深,且与伍安仁存在直接竞争关系,初期或许能得到些许便利,长远来看,未必是好事。 玄阳一脉的《大日焚天枪》确实令人心动,前两日也确有玄阳峰的执事前来表达过初步意向,但态度并不算热烈。 反观真武一脉,邓子恒长老深夜来访,推心置腹,言语间爱护之意真切。 虽然真武一脉目前声势不如九霄,甚至有传承残缺之忧,但宗主毕竟出身此脉,底蕴犹存。 更重要的是,自己身负其失传秘技真武印,这层关系剪不断理还乱,选择真武一脉,或能借此探寻此印来历之谜,甚至……可能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 “厉老登传我此印,总不至于是害我……或许,真武一脉才是我当下最好的选择。” 陈庆心中渐渐明朗,“我的目的乃是习得真经,提升实力,并非急于争夺真传之位,真武一脉相对低调,正合我意。” 他压下心中思绪,将书册放回原处。 (本章完) 第225章 千雨 第225章 千雨 陈庆不再犹豫,找到了邓子恒长老,表明了自己打算拜入真武一脉。 邓子恒听闻,抚掌笑道:“真武一脉底蕴深厚,虽暂处低谷,却正需你这样的新鲜血液!走,老夫这就带你去真武峰,拜见传功长老,录入名册!” 随即,邓子恒便带着陈庆离开胥王山,通过虹桥,前往真武峰。 路上,邓子恒心情颇佳,详细嘱咐道:“真武峰上的传功长老裴听春师兄,为人方正,脾气却是四脉传功长老中最好的,极有耐心。” “待会儿见到他,你只需如实禀明心意即可,届时领取了真武一脉的身份玉牌,从今往后你便是真武一脉的核心弟子了,日后若需修炼真武一脉的各类武学,直接去传功殿寻他便是。” 陈庆认真点头,心中十分清楚。 传功长老地位尊崇,仅在脉主之下,掌管一脉武学传承,负责教导所有弟子,其实力与威望必然极高,且对宗门武学了如指掌。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真武峰上的传功殿。 殿宇古朴宏大,弥漫着一股沉静肃穆的气息。 殿中,一位神色肃穆的老者正闭目盘坐,周身气息与整个大殿仿佛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此人正是真武一脉传功长老,裴听春。 “裴师兄。”邓子恒上前几步,抱拳笑道。 裴听春缓缓睁开双眼,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邓师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传功殿?” “特来为师兄引荐一位良才。” 邓子恒侧身让出陈庆,介绍道,“这位是陈庆,胥王山此次百派遴选的天才弟子,出身云林府五台派,已闯过天宝塔二十九层,位列新晋弟子第八,颇具潜力,他愿入我真武一脉修行。” 裴听春闻言,目光在陈庆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二十九层,罡劲中期,根基确实扎实,入我真武一脉,须守一脉规矩,你可想清楚了?” 陈庆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弟子陈庆,已想清楚,愿入真武一脉,潜心修行,光大门楣。” “好。” 裴听春站起身,“既如此,便先随我去祖师堂,祭拜我真武一脉历代祖师,焚香告天,录入谱系,方算正式入门。” 仪式并不复杂,却庄严肃穆。 在真武一脉祖师画像前焚香叩拜后,仪式便结束了。 邓子恒看到这,悄然离去了。 返回传功殿,裴听春道:“你的身份玉牌需重新制作,烙印真武印记,稍后会有人送至你的住处。” “是,多谢裴长老。”陈庆应道。 裴听春继续道:“既入真武一脉,便可修习我真武一脉武学,不过有些规矩你需知晓,即便身为核心弟子,想要学习脉中核心武学,也需要消耗贡献点兑换。” 陈庆郑重应下:“弟子明白。” 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裴长老,弟子对那《真武荡魔枪》向往已久,不知兑换此法,需多少贡献点?” “三万。”裴听春淡淡道。 陈庆心中暗暗咋舌,这价格比万象殿看到的《燎原百击》还要昂贵不少,想来那更为核心的应灵篇《真武凝神法》价格更是惊人。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掌握的《真武印》,若是将此失传绝学献出,必定是天大的功劳,不知道价值多少贡献点。 这个想法很快被陈庆压了下去。 此时拿出《真武印》,必将引来无数目光与难以预测的麻烦,时机远未成熟。 裴听春笑了笑道:“除了传授武学,老夫亦可为弟子解惑释疑,指点修行关隘,三百贡献点一个时辰,童叟无欺。” 三百贡献点一个时辰!? 陈庆听闻,心下暗道这价格着实不菲,但转念一想,裴听春身为传功长老,修为高深,见识广博,三百贡献点能得其亲自指点一个时辰,对寻常弟子而言,或许已是难得机缘。 他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裴长老,这三百贡献点一个时辰,是仅限于武学疑难,还是其他修行困惑亦可请教?” “自然是专指武学指点。” 裴听春瞥了他一眼,语气肯定,似乎怕陈庆有什么非分之想,“其他杂事,免谈。” 陈庆暗自摇头,他原本是有其他想法。 如今看来,裴听春公事公办,只提供“付费咨询”,而且仅限于武学范畴。 他需要指点吗!? 显然不需要! 略作思忖,陈庆又道:“裴长老,弟子眼下尚需积淀,欲先习一门上乘枪法,为日后修炼绝世枪法打基础,不知在您这里兑换,与在万象殿兑换有何不同?” “你小子倒是机灵。” 裴听春看了陈庆一眼,“老夫这里,可比万象殿便宜。” “便宜多少?” “两成。” “五成!”陈庆尝试着讨价还价。 “成交!”裴听春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 “!?” 陈庆顿时有种自己报价还是太高了的感觉,自己一口气压了五成,裴听春竟然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也看明白了,原来在这传功殿兑换武学竟是可以议价的,下次再来,便有了经验。 如果邓子恒知道陈庆得到的‘实惠’,肯定会心中讶然。 随后,裴听春提供了三门上乘枪法。 陈庆仔细比较后,选择了一门名为《千雨流影枪》的枪法,侧重速度与瞬间爆发。 选定之后,裴听春并指如剑,隔空一点,一道道虚影浮现在陈庆眼前。 【千雨流影枪大成:(1/2000)】 陈庆不仅瞬间就学会了,而且领悟程度也到了大成之境。 裴听春淡淡道:“回去后好好参悟,若你此前枪法根基扎实,半个时辰内入门当无问题。” 陈庆恭敬抱拳:“多谢裴长老,弟子告退。” 随后,他转身向着胥王山走去。 裴听春看着陈庆的背影,嘀咕道:“这小子走的这般干脆,不会已经入门了吧?” 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只看一遍,便能够将上乘枪法入门,这是何等天资!? 离开传功殿,陈庆返回胥王山小院。 接下来的数日,日子恢复了平静。 他每日潜心修炼《五行真罡》,打磨罡劲中期修为;勤练《千雨流影枪》,精进枪法。 同时对于《真武印》也是勤加练习。 胥王山也渐渐从最终排名的激烈竞争氛围中平复下来。 排名基本稳固,除非有重大突破,否则短时间内很难有大的变动。 大多数弟子都沉下心来,或是努力完成宗门任务赚取贡献点,或是闭关苦修,提升实力。 这天,陈庆在院中修炼《惊鸿遁影诀》。 只见他身形变幻,如惊鸿乍现。 随着他体内真罡按照特定路线极速运转,对身法意境的领悟也水到渠成 【惊鸿遁影诀无间】 身化惊鸿,遁影无痕! 此刻,陈庆正式踏足第四境界无间之境! 此境不仅速度暴增,更关键在于身形与周围环境的融合达到了极致,动念之间,如鱼入水,无迹可寻。 “呼!” 陈庆收势而立,终于将这一门上乘身法修炼到了第四境,他的速度又有所提升。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叩门声。 陈庆开门,见是一名陌生的执役弟子递上一份烫金请柬。 “陈师兄,这是玄阳峰万尚义师兄命我送来的请柬。” 陈庆接过请柬,打开一看,眉头微皱。 “万尚义?” 此人他自然不认识,但其名号却如雷贯耳。 万尚义,天宝上宗内门弟子,玄阳一脉天骄,亦是宗门内八位公认的“真传候补”之一! 据说其实力强横,一年前便已闯过天宝塔三十一层,却一直未曾挑战真传第十的卢辰铭,引人猜测。 请柬上写明,明日,万尚义在其位于迎客峰四海阁设宴,不仅邀请了陈庆,还邀请了其他几位真传候补,包括伍安仁,贺霜等人,言称意在交流修行心得。 “邀请真传候补,交流心得?” 陈庆心中暗道:“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 这万尚义身为老牌真传候补,突然召集众人,绝不仅仅是交流心得那么简单。 他思忖片刻,打算去看看。 翌日,陈庆依约来到了位于迎客峰的四海阁。 此处装饰奢华,显然是专为招待贵客之所。 一名弟子早已等候,恭敬地引着他进入二楼宽敞雅致的包厢。 “陈师弟,你来了!”陈庆刚走到门口,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和煦的男子便笑着热情招呼道。 此人正是此次聚会的发起者万尚义。 “万师兄!”陈庆抱了抱拳,目光迅速扫过包厢内。 除了万尚义外,已有数人落座。 在座的几人,气息皆是不凡,除了陈庆熟悉的伍安仁和贺霜,还有四位他未曾谋面但听过名号的内门真传候补。 伍安仁和贺霜见到陈庆,都对他笑着点头示意,态度算是友好。 贺霜看着陈庆,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她自然记得这个在胥王山遴选中就颇为亮眼的年轻人,天赋潜力的确惊人,没想到最终竟选择了日渐式微的真武一脉。 在她看来,这等于自绝于大部分世家大族的资源支持,未来的路恐怕会艰难许多。 其余四人,两男两女,反应则各不相同。 分别是韩雄,钱宝乐,刘芸,孟倩雪。 其中钱宝乐和刘芸两人态度尚算错,微微颔首,韩雄和孟倩雪则选择无视。 陈庆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众人抱拳环施一礼,便在一个空位缓缓坐了下来。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 万尚义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说了几句欢迎和场面话,便吩咐侍女上来美味佳酿。 酒过一巡,气氛稍显活络,但依旧透着一种无形的试探。 万尚义见时机差不多,便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向正轨。 “诸位同门,今日万某设宴,一是为大家提供一个相识交流的机会,二来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在座各位,都是宗门认可的‘真传候补’,看似风光,但一日未登真传之位,便终究是镜水月,空中楼阁,我想每个人的目标,都应是那十个真传席位之一吧。” 此话一出,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没有人接话,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在场诸人心中都和明镜似的,他们虽然此刻同席而坐,但本质上同时觊觎着那有限的真传弟子之位,彼此之间,更多的是激烈的竞争关系。 几人都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绷感。 刘芸放下酒杯,“万师兄的意思是……?” “没有其他意思,” 万尚义笑容依旧和煦,“就是觉得,我们这些人,虽然彼此是竞争对手,但有些‘信息’相互交流一下,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刻意在“信息”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听到这里,在场之人心中都是一动。 交流信息? 在这个场合,值得他们这些真传候补共享的信息,目标指向再明显不过——只能是那位共同的目标,真传第十席的卢辰铭! “正好,我这边有个消息,或许可以抛砖引玉。” 韩雄声音低沉,接过话头,“据我从一位相熟的师兄那里得知,卢师兄罡劲圆满之境已打磨得圆融无缺,他坐稳真传第十席已有六年之久,根基之深远超我等想象,而且……有风声传出,他近期似乎已触摸到真元境的门槛,很可能不久后便要尝试闭关突破了。” 真元境!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包厢内炸响。 如果卢辰铭成功突破至真元境,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将彻底拉开与罡劲层次的差距,真传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的鸿沟将变得不可逾越。 到那时,他们这些真传候补再想去挑战他,无异于螳臂当车,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希望。 挑战一位真元境? 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包厢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哼,真元境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孟倩雪冷哼一声,打破了沉默,“纵然卢师兄是天纵奇才,是真传弟子,但凝聚真元,多少罡劲圆满的天才倒在这一关前?失败者比比皆是。” 听到孟倩雪的话,不少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确实,突破失败甚至修为大损的例子并不罕见。 卢辰铭天赋再高,也未必能一次成功。 “如果……” 韩雄目光扫过众人,“如果卢师兄这次突破尝试……失败了甚至受伤了呢?” 他话语未尽,但其中的暗示却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所有人心头漾开层层涟漪。 如果卢辰铭突破失败,必然元气大伤,甚至可能留下隐患,实力大打折扣。 那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几人眼神闪烁,心思急转,都在快速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有人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有人则更加谨慎地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在场之人,谁会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所有人都自动掠过陈庆,毕竟他不过是罡劲中期,想要挑战卢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能够参加此次宴会,也不过是凑个人数罢了。 万尚义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把火已经点起来了,至于谁会先按捺不住,去当那个试探的卒子,或者如何合纵连横,就看后续的发展了。 他哈哈一笑,再次举杯:“来来来,不说这些了,今日难得相聚,大家尝尝这四海阁特酿的‘碧云霞’,据说对温养真罡颇有裨益。” 话题被强行扭转,场面再次变得融洽起来,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仿佛刚才那暗流涌动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但每个人心底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看似轻松的闲聊背后,是更加激烈的心理博弈和对未来局势的重新评估。 陈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附和着举杯,大多时间都在静静地听着,观察着。 他清晰地感受到在场每个人那种既想获取情报,抱着谨慎与试探心理。 他们谁都不想第一个跳出来当出头鸟,去直面卢辰铭的锋芒,但又都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而陈庆对真传弟子之位目前并无迫切需求,他的目标是稳步提升至罡劲后期、乃至真元境。 因此,在这场暗藏机锋的聚会中,反而成了最从容的一个。 (本章完) 第226章 通天 第226章 通天 四海阁的宴会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 众人相继起身告辞,言语间依旧客气。 万尚义亲自将众人送至阁外,笑容满面。 陈庆随着人流走出四海阁,晚风带着凉意拂面。 “陈师弟,请留步。”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陈庆回头,只见伍安仁缓步走了过来。 贺霜并未与他同行,已先行离去。 “伍师兄。”陈庆驻足拱手。 伍安仁走到近前,笑道:“陈师弟今日似乎颇为沉默。” 陈庆微微一笑,道:“小弟初来乍到,资历最浅,诸位师兄师姐谈论的都是宗门高层动向、真传之争的大事,自是聆听多于发言。” 伍安仁点了点头,语气颇为真诚:“陈师弟过谦了,你能以罡劲中期修为闯过二十九层,这份潜力无人敢小觑。说到底,我等皆出自百派遴选,与天宝上宗本土培养的弟子相比,算是‘自己人’,日后若在修行上有什么疑难,或是听到什么风声,你我之间,不妨多交流一二。” 这番话带着明显的示好与拉拢之意。 陈庆心知肚明,伍安仁这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欲要结个善缘,或许将来在真传席位的竞争中,能多一个潜在的盟友。 “伍师兄所言极是。” 陈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同出一源,自当互相照应,日后若有叨扰,还望师兄不吝指点。” 两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在山道岔路口分开,各自返回住处。 回到静谧的小院,陈庆盘坐于静室之内,脑海中复盘着今日四海阁的宴会。 “万尚义……此人看似和煦,实则心机深沉。他召集众人,绝不仅仅是为了共享信息那么简单,或许他自身也已到了关键时刻,需要有人先去搅动局面,他好浑水摸鱼?或者他背后另有授意?” “韩雄的消息来源可靠吗?卢辰铭触摸真元境门槛之事,是确有其事,还是有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无论消息真假,目前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陈庆思忖片刻,便将这些杂念摒弃。“卢辰铭是否突破,与其他候补如何动作,皆与我无关。” 心念通达,他服下一枚精品淬罡丹,进入修炼状态当中。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 眨眼间,两个月的时间悄然滑过。 胥王山上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纷纷扬扬,为山峦楼阁披上一层素裹银装,平添了几分静谧与肃穆。 小院内,陈庆收枪而立,呼出的气息凝成一道白练。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五行真罡第六层:(759/20000)】 【千雨流影枪圆满:(13/3000)】 一通百通,有了此前两道枪法到达极境,陈庆修炼这千雨流影枪可谓事半功倍。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到达了圆满。 他目光投向院落一角,原本需要精心照料的雏鸟,如今已模样大变。 只见一只神骏非凡的鹰隼正独立于特制的栖架上。 它体型已接近成鹰,翼展接近一人长,通体羽毛呈现出璀璨的金色,只在羽尖和尾翎处略带深褐。 原本稚嫩的喙和爪如今变得坚硬如铁,弯曲锋利,尤其那双鹰眼,锐利有神,顾盼间已有了猛禽的凛冽气势。 这正是那只服用大量壮骨丹,成长速度惊人的金羽鹰。 如今它已无需陈庆喂食,可以自行捕食院中投放的活物,更能振翅高飞,在胥王山范围内自由翱翔。 看着金羽鹰梳理着羽毛,偶尔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陈庆心中十分欣慰。 有它作为空中眼目,日后外出都将方便许多,等于多了一个可靠的伙伴。 这天,院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陈庆开门,只见聂珊珊俏生生立于雪中。 她今日并未穿外门弟子的月白劲装,而是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绣着银丝云纹的内门弟子服饰,将她身形衬得更加挺拔利落。 长发依旧用木簪绾起,但面色红润,眼神明亮,周身气息圆融内敛,赫然已是罡劲初期的修为! “聂师姐,恭喜突破!”陈庆将她迎入院内,由衷贺喜。 聂珊珊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显然突破后心情十分不错,“这还要多亏了陈师弟你雪中送炭,若非那三百贡献点和护脉丹,我想顺利突破,恐怕还需耗费不少时日。” “这里是二十三枚精品淬罡丹,当初欠下的贡献点,我便以此相抵。” “其中三枚,是我晋升内门时宗门所赐。” 陈庆摆手阻止:“师姐何必急于一时?你刚入内门,正是用度之际。” 他看了一眼,便知道里面确实都是精品淬罡丹,而她自身所用的,恐怕只是最普通的淬罡丹。 这份还款,着实是倾其所有了。 聂珊珊却态度坚决:“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何况我如今已是内门弟子,月例也增加了不少,偿还这些已无压力。” 她执意将那一瓶精品淬罡丹给他。 陈庆见她坚持,也不再推辞。 聂珊珊又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精致的冬衣,轻声道:“这是我闲暇时按你体型做的,胥王山冬日寒冷,也不知合不合身。” 陈庆接过,心中微暖,郑重抱拳:“多谢师姐挂心。” 两人闲聊几句,聂珊珊感慨道:“如今虽入内门,但想成为四脉核心弟子,还需时间打磨积累。” 想要进入四脉只有两个方法,一是资质极为优秀,得到四脉长老引荐,或如贺师姐那般被直接收为亲传弟子。 二是按部就班,修炼至罡劲后期,并为宗门效力满十年,经考核后方有资格申请。 毕竟四脉涉及宗门最核心的四大真经奥秘,筛选极为严格。 陈庆点头,这些他也有所了解。 聂珊珊天赋不错,但想直接进入四脉,确实还需努力。 胥王山中,目前能够进入四脉,接触核心武学的也不超过十人。 陈庆笑道:“聂师姐成为四脉弟子是迟早的事情。” 聂珊珊浅浅一笑,“希望如此吧。” 她眼中既有向往,也有一份踏实的的心。 忽然,聂珊珊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陈庆:“对了,这是宗门来信,师父托我转交给你的。” 褚锦云给自己信? 陈庆心中猛地一动,接过信笺。 五台派会特意送信来天宝上宗给他,最大的可能,便是与那位厉老登有关! 他将信笺妥善收好,又与聂珊珊叙话片刻,方才送她离去。 等到聂珊珊走后,陈庆关上院门,回到静室,这才打开那封信笺。 果然,上面只有五个大字:九转还真丹! 陈庆看到心中自然明白。 这是厉老登暗示他履行当初的约定。 他并未忘记此事,只是那“九转还真丹”的价格实在令人咋舌,高达六千贡献点,属于宗门内流通的顶级大丹之一。 他早已打听过,此丹由丹霞峰的丹道大师亲手炼制,材料珍稀,工序繁复,据说十年方能开一炉,每炉成丹不过五到八粒。 六千贡献点,相对于其功效和稀缺性而言,已是宗门给予内部弟子的成本价,若在外界,根本有价无市。 “厉老登的事情,可马虎不得。”陈庆低声自语。 当务之急,是尽快凑足贡献点,兑换这九转还真丹。 同时,他也想借此机会,向厉百川询问关于真武印的渊源,以及……自己脑海中那神秘的紫光是否知晓其来历。 厉百川深不可测,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 但陈庆转念一想,紫光关系重大,连真元境的罗子明都亲自出面试探,贸然询问厉百川,风险未知。 他暂且压下这个念头,决定先专注于获取丹药,并旁敲侧击真武印之事。 “先想办法弄到贡献点,拿到丹药再说。” 陈庆定下心神,决定去真武峰传功殿,向裴听春长老打探关于真武一脉失传武学的消息,特别是真武印。 当下,他收拾停当,再次来到真武峰传功殿。 殿内依旧古朴肃穆,裴听春长老盘坐于中央蒲团上,气息与大殿融为一体。 感受到陈庆进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无波。 “弟子陈庆,见过裴长老。”陈庆抱拳行礼。 裴听春看了他一眼,道:“你今日来,可是修炼上遇到了关隘,需要老夫指点?规矩你懂的。” 言下之意,解惑需付贡献点。 陈庆连忙道:“裴长老明鉴,弟子此次前来,并非为求解惑,而是有些关于宗门旧事的疑问,想向长老请教。” “哦?”裴听春眉梢微挑,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何事?” 陈庆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道:“弟子近日翻阅脉系典籍,发现我真武一脉似乎有些威力强大的武学已然失传,心中好奇,比如真武印……” 听到真武印三字,裴听春深深看了陈庆一眼,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竟注意到了这个?好奇此事?” 陈庆坦然承认,“弟子习枪,亦对印法拳脚有些兴趣,见记载中提及此印法玄妙,乃绝世武学,却不幸失传,不免觉得惋惜和好奇。” 裴听春闻言,神色稍缓,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他轻轻叹了口气:“此事,在宗门高层算不得绝顶机密,但于普通弟子而言,却也是个忌讳,既然你问起,告诉你也无妨,免得你日后不知深浅,触了霉头。”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真武印的失传,其实与一个人有关,两百年前,我真武一脉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名叫李青羽。” 李青羽!? 陈庆心神一凛,凝神静听。 “此人之天资,堪称百年……不,数百年罕见!当时宗内皆认为,他将是下一代宗主的不二人选,能带领天宝上宗迈向新的高峰。” 裴听春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惋惜,“可谁曾想,他最后……竟叛出了宗门!” “叛出宗门那天,他……杀了不少宗门高手,不止我真武一脉损失惨重,其余九霄、玄阳、玉宸三脉,亦是死伤颇多。要知道那时我真武一脉正值鼎盛,堪称四脉之首,经此一劫,顶尖战力折损,传承出现断层,加之其余三脉对此事耿耿于怀,明里暗里的排挤与打压接踵而至,这才导致我真武一脉日渐式微。” 陈庆心中暗惊:一人叛逃,竟能引发如此滔天巨浪,重创整个天宝上宗,此人的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他忍不住问道:“裴长老,这人……他现在还活着吗?” 裴听春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活着,他如今就在北方金庭大雪山,他也是当世唯一还会施展完整真武印的人,对了,按辈分算,他乃是当今宗主的师兄。” 宗主师兄!金庭大雪山! 陈庆心潮更是澎湃。 金庭位于燕国北方,其国内由八大部族组成,共同尊奉圣教大雪山。 此人叛逃后竟能投身于大雪山,而且两百多年过去依然健在,其实力定然深不可测。 厉老登的真武印,难道就是得自这位李青羽?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陈庆心中愈发迷惑不解起来,难道说厉老登就是李青羽!? 他心脏突突乱跳,而后压住翻腾的思绪,道:“裴长老,那……这位李青羽前辈,当年为何要叛出宗门?” 裴听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神色:“此事真正的内情,知之者甚少,即便知道,也大多三缄其口,宗门典籍对此事记载模糊,不过隐约有一些风声流传下来……” 他压低了声音,幽幽道:“似乎与天宝塔有关。” “天宝塔!?”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的道。 裴听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以为天宝塔仅仅是给弟子试炼、排名所用的器物?你错了!此塔乃是世间罕见的至宝,是公认的当世十三件通天灵宝之一!拥有莫测威能,不过自祖师仙去后,漫长岁月以来,除了祖师,再无人能真正掌控这件通天灵宝。” 通天灵宝! 陈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称谓,但仅听名字,就知远超所谓的神兵利器、宝器,灵宝! 裴听春目光悠远,缓缓道:“想当年,祖师爷正是凭借那通天神通与此座天宝塔,开创了天宝上宗,一度成为燕地无可争议的第一上宗。只可惜,盛极而衰……” 他言语间的唏嘘之意,犹如一声叹息。 陈庆不禁追问道:“裴长老,莫非自祖师之后,我宗就再也无人能掌控这天宝塔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没有了,想要运用通天灵宝,通常有两个途径,满足其一便可。” 裴听春缓缓道,“第一,是得到灵宝本身的认可,让其认你为主,但这难如登天,非大机缘、大造化者不可为。第二便是凭借特殊法门或足够强大的实力,进行暂御。” 暂御——陈庆心中默念着这个词。 这意味着,即便不能完全掌控天宝塔,也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暂时运用通天灵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看到那座巍峨耸立的天宝塔。 紫光、天宝塔、叛逃的李青羽……这几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裴听春缓缓道:“正因为李青羽叛逃到了大雪山,使得我们天宝上宗与大雪山的关系一直颇为紧张,你日后若在外行走,遇到大雪山门人,需多加小心,若有机会……” 他眼中寒光一闪,“不妨多‘照顾’几个。” 陈庆心中一凛,点头:“弟子谨记。” 他将这份恩怨记在心里,大雪山势力庞大,门人想必也非易与之辈,日后遇到定要谨慎小心。 就在这时,裴听春忽然话锋一转,看着陈庆,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子,老夫今日与你说了这么多陈年秘辛,耗费不少口舌,这些消息,放在万象殿的杂闻录里,恐怕也值个几百贡献点吧?你是否……表示表示?” 陈庆闻言,顿时露出苦笑,拱手道:“裴长老明鉴,弟子如今为了修炼,贡献点实在是捉襟见肘,囊中羞涩得紧,长老今日解惑之恩,弟子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所成,定当厚报!” 裴听春看着陈庆那‘副要贡献点没有,要命一条’的模样,心中一阵无语,暗自腹诽:“这小子,滑头得很!旁的弟子见到老夫,哪个不是恭敬有加,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换取指点,偏这小子,就知道蹭免费消息,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去吧去吧,好生修炼,别忘了你是我真武一脉的弟子,莫要坠了名头!” “多谢裴长老!弟子告退。”陈庆再次行礼,恭敬地退出了传功殿。 离开真武峰,陈庆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裴听春的一番话,让他了解了一些宗门密辛,但是对于宝塔,紫光他却更加疑惑起来了。 还有厉老登会这真武印,到底和李青羽有没有关系!? 自己以后使用这真武印要格外小心注意。 “九转还真丹……李青羽……天宝塔……大雪山……” 陈庆心中四促片刻,自语道:“当务之急,还是贡献点,兑换九转还真丹再说吧。” (本章完) 第227章 现实 第227章 现实 天宝城,聚仙楼顶层一间临窗的雅间内。 沈修永与乔鸿云相对而坐,面前的灵茶已微凉,却谁都没有去碰。 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目光复杂,既有多年老友重逢的期待,又藏着一丝紧张与感慨。 他们都收到了阮灵修的传讯,约在此地一见。 “七八年了吧?”沈修永摩挲着茶杯,低声打破沉默。 “嗯。” 乔鸿云望着窗外,眼神有些飘远,“自上次万毒沼泽一别,她就回了家族,之后再无音讯,没想到……她竟已成了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排名第九。” 他的语气带着感慨,更有一丝深埋的落寞。 当年那个与他们一同游历、言笑晏晏的温柔女子,如今已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 真传第九,那是屹立于天宝上宗年轻一代巅峰的位置,是他乔鸿云此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拜入天宝上宗,成为海沙派长老,曾让他意气风发,但此刻坐在这里等待,他才彻底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与她之间,早已隔着一道天堑。 那道天堑,是千年世家的底蕴,更是个人机遇与命运的鸿沟。 心底那份年少时的悸动,在此刻更像是一缕无法抓住的青烟。 沈修永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看似洒脱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实则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与乔鸿云年轻时都曾对阮灵修抱有朦胧的好感,那女子虽是千年世家出身,却毫无骄横之气,性格温柔体贴,相处时令人如沐春风。 只可惜,后来她遵从家族安排,他们那点未曾言明的心思,也就随风散了。 此刻即将再见,除了老友重逢的喜悦,难免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怅惘。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来人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女子,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长裙,裙摆绣着淡淡的云纹,外罩一件浅青色薄纱,既显身份又不失婉约。 她云鬓高挽,梳着一个端庄大方的盘桓发髻,插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几缕碎发垂在耳侧,平添几分柔和。 她的面容依旧清丽,顾盼之间,自带一股气度。 她,便是天宝上宗十大真传弟子中排名第九的——阮灵修。 看到房内二人,阮灵修脸上绽开一个真切的笑容,宛如冰雪初融。 “修永,鸿云,许久未见了。”她的声音依旧温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沈修永和乔鸿云几乎是同时站起身,眼中都不由自主地亮了一下。 “是啊,许久不见了,灵修。”沈修永笑着回应,语气熟稔。 阮灵修走到桌前坐下,轻声解释道:“我前些年随师父去了一趟太一上宗交流论道,闭关数年,回宗后又诸多杂务缠身,直至近日才真正安定下来,一得空便想着见见你们。” “没事,能再见就好。”乔鸿云压下心头的触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 有些风景,注定只能远观。 阮灵修微微一笑,将话题引开:“这次宗门高层推动胥王山计划,广纳百派英才,说起来也算是件好事。” 乔鸿云闻言,心中那份感慨更甚,点头道:“是啊,拜入天宝上宗,开阔了眼界,也才真正明白天地之广阔。” 这番话是发自肺腑,拜入上宗,这段时间让他颇为感慨。 沈修永也接口说了几句宗门见闻,气氛渐渐融洽。 闲聊片刻后,他似想起什么,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些:“灵修,说起来,我这次来天宝城,还带着一位师侄,名叫陈庆,这小子潜力很不错,如今也在胥王山修行,日后若有机会,还望你这位师姐能稍微关照一二。” 他深知阮灵修的性格,若非真心认可的旧友,绝不会开这个口。 阮灵修闻言,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能让你沈修永开口说‘潜力不错’,那定然是了不得的年轻人,如今修为如何?” 沈修永便将陈庆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提及他年仅二十余岁便已晋升罡劲中期,并且一举闯过天宝塔二十九层,位列胥王山新晋弟子第八,具备了公认的真传候补资质。 “罡劲中期,闯到二十九层?” 阮灵修秀眉微挑,脸上首次露出明显的动容之色,“当真不一般!没想到云林府五台派,竟出了如此人物!” 她身为真传弟子,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庆目前展现出的潜力,绝对是标准的真传候补,未来修炼到罡劲圆满几乎是板上钉钉,甚至有很大希望冲击真元境。 这样的人,只要不出意外,未来是极有机会角逐真传弟子席位的。 唯一的短板,大概就是出身小门小派,修炼的心法根基可能只是上乘层次,比不得那些以绝世心法奠基的世家天骄。 “他入了哪一脉修行?”阮灵修关切地问道。 选择哪一脉,对未来发展影响巨大。 沈修永道:“真武一脉。” 听到这个答案,阮灵修眉头紧锁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了?”沈修永和乔鸿云同时问道,面露不解。 阮灵修斟酌了一下言辞,低声道:“真武一脉因两百年前那桩旧事,在宗内处境颇为微妙,与其他三脉关系不算融洽,更重要的是,当年之事牵扯到几家世家,导致真武一脉与部分千年世家关系冷淡,甚至有些芥蒂。” “因此,世家子弟极少会选择拜入真武一脉,这也使得真武一脉在宗门内部的话语权和资源获取上,无形中会受到一些影响和打压,如今十大真传弟子中,真武一脉仅有一人苦苦支撑,排名也不算靠前。” “陈庆师侄天赋异禀,但选择真武一脉,未来的路恐怕会比选择其他三脉坎坷不少。” 沈修永和乔鸿云听完,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他们没想到宗门内里的派系斗争如此复杂。 沈修永叹了口气:“原来还有这般内情,不过既然他已选择,也只能靠他自己走了,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若他日后遇到实在难过的坎,你在不违背门规原则的情况下,能顺手帮扶一把就好。” 阮灵修毕竟是千年世家阮家嫡系,如今在天宝上宗真传第九,分量还是不一般的。 阮灵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自会留意,真传候补……宗门对他这类天才,本身也会十分在意,只要他自身够强,懂得审时度势,也未必不能闯出一片天。”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些旧事和近况,气氛重新变得轻松。 临别时,阮灵修从袖中取出两枚玉牌,递给沈修永和乔鸿云:“这里面各有五百贡献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初入内门用得上。” 沈修永和乔鸿云对视一眼。 乔鸿云率先开口,道:“灵修,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贡献点太珍贵,我们不能收。” 沈修永也笑道:“是啊,老乔说得对,我们好歹也是一派长老,这点骨气还是有的,贡献点我们自己能赚,这玉牌你收回去吧。” 阮灵修见二人态度坚决,柔声道:“修永,鸿云,你我相识于微末,这份情谊,岂是这区区贡献点可以衡量?就当是我这做老朋友的一点心意,助你们在内门起步时能轻松些,若实在过意不去,便当是借与你们的,日后宽裕了再还不迟。” 她目光清澈地望着二人。 沈修永与乔鸿云对视一眼,他们深知阮灵修的性子,看似柔和,实则内心极有主见,她既已拿出,若再强行推拒,反倒显得生分了。 更何况,五百贡献点对内门弟子而言确是一笔不小的资源,对他们目前的修炼助益极大。 沈修永长叹一声,终是伸手接过玉牌,道:“灵修,你这……唉,罢了罢了,那就当我们厚颜借你的,日后定当奉还。” 他掂了掂玉牌,感觉分量沉甸甸的。 乔鸿云也默默收下,低声道:“多谢……灵修师姐。” 这一声师姐,叫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显疏离,也更显复杂。 阮灵修见他们收下,脸上重新露出浅浅的笑意,“这样就对了,同门之间,理当互相扶持,望你们在内门一切顺利,早日站稳脚跟。” 她又与二人闲谈了几句,多是些勉励和关怀的话,但气氛终究不似最初那般自然随意。 窗外天色渐晚,阮灵修便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今日便到此吧,二位保重。” 沈修永和乔鸿云连忙起身相送。 送至聚仙楼门口,阮灵修止步,对二人微微颔首,消失在繁华的街巷尽头。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沈修永和乔鸿云在原地站了许久。 初冬的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却不及此刻心中那份空落落的难受。 那五百贡献点,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与她的云泥之别。 “走吧,老乔。”沈修永拍了拍乔鸿云的肩膀,“回山。” 乔鸿云默默点头,两人再无多言,并肩向着胥王山的方向走去。 来时的那份期待与紧张,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和清醒所取代。 或许,这才是现实本该有的模样。 夜色渐浓。 暖阁内熏香袅袅,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一位男子正临窗而立,望着窗外飘落的细雪。 他面容俊朗,但眉眼间却凝着一股冷冽,正是天宝上宗排名第三的真传弟子,阮灵修的丈夫——钟宇。 脚步声轻轻响起,一名身着藕荷色衣裙的侍女步入暖阁,低眉顺眼地行礼道:“少主。” 钟宇并未回头,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夫人回来了?” 侍女心中一紧,头垂得更低:“回少主,夫人尚未回府。” “哦?” 钟宇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侍女身上,如古井深潭,“她去了何处?连你也不带在身边?” 这侍女名为幽兰,是钟家的家生奴,自幼便伺候钟宇,对他性情再了解不过。 此刻听他这般平静发问,幽兰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深知,自家这位少主天赋超绝,但心性多疑,掌控欲极强,尤其对妻子阮灵修,看似给予尊重和自由,实则一举一动皆在其默然的注视之下。 幽兰连忙恭敬答道:“奴婢得到消息,夫人今日申时去了城中的聚仙楼,似是……与两位故人小聚。” “故人?”钟宇似笑非笑,“哪两位故人?” “是……是新晋内门弟子,来自五台派的沈修永,以及海沙派乔鸿云。” 幽兰的声音愈发小心,“据查,他们多年前曾与夫人有些交情。” 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香炉中香料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良久,钟宇才淡淡开口,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知道了,下去吧。” “是,少主。” 幽兰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直到退出暖阁,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院中,雪零星飘洒。 陈庆手持点苍枪,身形如风,枪出如雨。 《千雨流影枪》已臻圆满之境,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枪尖化作点点寒芒,密集如骤雨倾盆,却又在将落未落之际骤然收敛,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的流影,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枪势时而绵密,时而爆发,将“千雨”的迅疾与“流影”的诡谲融为一体。 这《千雨流影枪》修炼到极境,感悟而出乃是‘雨’势。 ‘山’‘雷’‘雨’合而为一后,便可修炼《真武荡魔枪》。 就在他沉浸于枪法之中时,院外传来了清晰的叩门声。 陈庆收枪而立,气息平复,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走到院门前,拉开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朝阳宗的刘武。 刘武脸上堆着笑容,拱手道:“陈兄,冒昧来访,还请勿怪。” 陈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并未立刻让开,只是淡淡道:“有何指教?” 刘武似乎早已准备好说辞,他叹了口气,说道:“陈兄,今日刘某前来,是专程为化解往日恩怨,此前在枫叶县以及路上种种,多是因宗门长辈间的宿怨而起,我等做晚辈的夹在其中,实属无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递向陈庆。“这里是五百贡献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陈兄收下,就当是刘某为之前的冒犯赔个不是。” “你我都已拜入天宝上宗,往日恩怨如过眼云烟,何必再让其成为修行路上的绊脚石?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参与那些上一辈的纠葛,只愿潜心武道,追求更高境界。” 刘武苦思冥想许久,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陈庆看着那枚玉牌,又看了看刘武看似真诚的脸,心中却是十分清楚。 这刘武倒也真是能屈能伸,见自己展现出真传候补的潜力,地位今非昔比,便立刻放下身段前来和解,甚至不惜费五百贡献点。 这世道便是如此现实,你若强大,昔日的对手也会送上笑脸和资源;你若弱小,便只能任人拿捏。 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伸手接过玉牌,笑道:“刘师兄言重了,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那就让它过去吧,同门修行,理当以和为贵。” 见陈庆收下贡献点,刘武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连忙道:“陈兄大气!以后在宗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一声,刘某力所能及之处,绝不推辞。” 陈庆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这番和解,不过是利益权衡下的结果,并无多少真情实意可言,彼此心照不宣。 “那就不打扰陈兄清修了,告辞。” 刘武目的达到,也不再久留,拱手离去。 关上院门,陈庆回到静室,开始清点自己目前所有的贡献点。 之前兑换《千雨流影枪》费了八百贡献点,但每月有三百月例,加上首次爬塔到二十九层的奖励,以及之前完成任务和出售材料的积累,再算上刘武刚送的五百点,林林总总加起来,还有四千贡献点。 “四千贡献点……距离兑换九转还真丹的六千点,还差两千点。” 陈庆心中暗自盘算,“看来接下来,还是得想办法凑足贡献点。” 贡献点就是资源,就是修炼的加速器,他必须抓紧时间。 除了兑换九转还真丹,他自己也需要贡献点,兑换《真武荡魔枪》等武学丹药。 随后的日子,陈庆更加专注于修炼,一边稳固罡劲中期修为,打磨五行真罡,一边继续精深《千雨流影枪》和《真武印》,同时也在万象殿留意着任务信息。 然而,就在他潜心闭关,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传出。 这一日,陈庆刚从万象殿归来,便听到几名弟子聚在一起,神色激动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孟倩雪师姐,三日后要正式挑战卢辰铭师兄了!” “什么?挑战真传第十席?她终于要动手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不知道孟师姐这次有多大把握?” 陈庆脚步微微一顿。 孟倩雪,真传候补之一,终于有人要出手挑战卢辰铭了吗? (本章完) 第228章 差距 第228章 差距 接下来几天,陈庆深居简出,在院内潜心打磨枪法。 他体内的五行真罡奔流不息,相较于初入罡劲中期时更为雄浑凝练。 而孟倩雪将于三日后在七星台挑战真传第十卢辰铭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天宝上宗内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真传弟子之位,代表着宗门年轻一代的最高荣誉与实力,每一次挑战都牵动无数人的心神,更何况是沉寂数年后的首次。 一方是稳坐真传第十把交椅长达六年的卢辰铭。 另一方,则是玉宸一脉的天之骄女、真传候补——孟倩雪。 这天,陈庆刚练完一套枪法,收势而立,院外便传来了沈修永和乔鸿云的声音。 “师侄,走走走,去七星台看看去!这等盛事,可不能错过了!”沈修永语气中带着兴奋。 乔鸿云也笑道:“真传之战,观摩一番,对你我修行大有裨益。” 陈庆点了点头,他确实有此意。 尽管他目前对真传弟子之位并不在意,但亲眼见识真传弟子的手段,衡量自身与其差距,心中也好有个底。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天宝上宗嫡系弟子修炼的绝世心法,施展起来与自己的五行真罡究竟有何不同。 陈庆随手将点苍枪装入枪套背好,便与二人一同出了院门。 七星台位于主峰一侧,是一座巨大的悬空石台,由七根石柱支撑,乃是宗门内解决重大争端、举行重要比试的场所。 三人抵达时,七星台四周已是人山人海。 不仅胥王山的百派天才几乎全员到齐,天宝上宗原本的内门弟子也来了大半,空中还有各式飞行坐骑盘旋,更有长老级别的人物隐在阁楼观望,气氛热烈非凡。 “不愧是真传弟子之间争夺。” 沈修永和乔鸿云看着这阵仗,不禁感叹真传弟子影响力之大。 陈庆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 朱羽、刘武等人自然在列,刘武见到陈庆,还远远地点头示意,脸上挂着看似友善的笑容。 贺霜、伍安仁,洛千绝,尚路景也早早到场,占据了视野极佳的位置。 伍安仁见到陈庆,微笑着点头致意,贺霜则目光清冷,微微颔首便转向擂台。 至于天宝上宗内门几位真传候补,万尚义、韩雄、钱宝乐、刘芸等人也均已到场。 陈庆的目光掠过韩雄,随即定格于他身侧的两位女子。 她们容貌相似,宛如并蒂莲开——其中一位正是沈心玥,而另一位气质更显温婉成熟、衣饰更为华美夺目。 在两位女子身旁,还静立着一位身着玄阳峰核心弟子服饰的男子。 他看去三十七八年纪,面容算不上俊朗,眉眼开阔,鼻梁高挺,尤其嘴角那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感到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陈庆暗暗打量,只见他身形挺拔如松,虽刻意收敛了气息,但以他的眼力,自然能感知到此人的修为深藏不露。 “沈心玥身旁的,想必是三姐沈心柔,那么这位应该就是洛承宣了。”陈庆心中暗道。 玄阳一脉三位真传里,排名第七的洛承宣与沈家渊源最深,他与沈心柔的联姻,更是将双方牢牢绑在了一起。 陈庆心中念头转动:“韩雄释放卢辰铭可能突破的消息,如今洛承宣又亲自到场观战……真传弟子之间,也是暗流汹涌。” 此时,沈家几人正在低声交谈。 沈心柔挽着洛承宣的手臂,姿态亲昵,目光却看向身旁的妹妹和韩雄,笑语盈盈:“韩师弟,我家九妹可是对你推崇备至,常说你是玄阳一脉未来的栋梁之才呢。” 她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是在为妹妹和韩雄牵线搭桥。 韩雄闻言,脸上露出谦逊笑容,看向身旁的沈心玥:“心柔师姐过誉了,洛师兄才是吾辈楷模,心玥妹妹天真烂漫,资质亦是不凡,韩某愧不敢当。” 他话语虽谦,但眼神中透着的一股自信。 真传候补,就算是放在千年世家当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人才。 沈心玥今日特意精心打扮过,一袭鹅黄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娇俏可人。 她听到韩雄的话,轻声笑道:“韩师兄才是过谦了,谁不知你是最有希望挑战真传席位的天才之一。” 她心中盘算得清楚,韩雄虽出身不及沈家,但真传候补的潜力巨大,未来一旦其晋升真传,地位将水涨船高。 沈心玥心中十分清楚,韩雄也是不可多得的良缘。 洛承宣淡淡一笑,目光投向七星台,“卢师弟守关六年,根基之深非同小可,孟师妹此次挑战,勇气可嘉,但胜负之数,尚在未定之天,韩师弟,接下来你可要好好看了。” 他这话既是点评,也隐含对韩雄提醒与告诫。 韩雄连忙躬身:“洛师兄教诲的是,师弟定当谨记。” 他也想看看这位卢师兄实力终究到了何种地步,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晋升真传。 就在不少人目光看向玄阳一脉的洛承宣等人时,另一侧的人群也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只见一位身着素雅月白长裙的女子缓步而来,她云鬓轻绾,气质温婉中带着一股雍容气度,正是玉宸一脉真传弟子,排名第九的阮灵修。 对于她的到来,众人并不感觉意外。 孟倩雪同属玉宸一脉,两人私下关系据说十分不错,阮灵修此来既是为同脉师妹压阵,也是关切战果。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沈修永和乔鸿云的方向微微停顿,颔首示意,随即也落在了空阔的七星台上,神色沉静,看不出心中所想。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两位正主终于登场。 孟倩雪一身劲装,面容冷艳,眼神锐利,她率先跃上七星台,手中长剑嗡鸣,战意高昂。 紧随其后,卢辰铭的身影也出现在台上。 他看起来三十许岁,面容普通,甚至带着一丝懒散,但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却似有电光闪过,令人不敢直视。 他腰间佩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刀,气息沉凝如渊,与孟倩雪的锋芒毕露形成鲜明对比。 三位负责仲裁的长老分站擂台三角,简单重申了切磋较技、点到为止的规矩后,便示意开始。 两人互相抱拳。 “卢师兄,请指教!”孟倩雪声音清冷。 “孟师妹,请。”卢辰铭语气平淡。 话音甫落,孟倩雪已然出手! 她深知卢辰铭根基深厚,绝不可有丝毫怠慢,一出手便是全力。 剑光乍起,如惊鸿破空,又似流水绵延,两种截然不同的剑势瞬间融合,时而迅疾爆裂,时而阴柔缠绵,交织成一张死亡剑网,向卢辰铭笼罩而去! “双势融合!孟师姐果然了得!”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然而,面对这凌厉无匹的攻势,卢辰铭只是微微抬眼,手中长刀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连鞘一挥! “铛!”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看似随意的一记格挡,却精准无比地撞在剑网最薄弱之处,那蕴含双重剑势的凌厉攻击竟被这朴实无华的一击震得微微一滞。 卢辰铭脚下未动分毫,反观孟倩雪,手腕微颤,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飘退半步,脸上首次露出骇然之色。 “好强的劲道!好精准的控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卢辰铭虽未展露什么惊人招式,但其对劲道、时机的把握,以及对自身真罡的掌控,已然远超寻常外罡境界高手。 孟倩雪修炼的乃是《玉宸宝录》中绝世心法玉宸多宝决,凝聚成的真罡为玉宸真罡。 而卢辰铭真罡则是九霄一脉绝世心法,名为九霄真罡。 两人真罡碰撞,顿时爆发出轰鸣之声。 孟倩雪剑法再变,将双重剑势催谷到极致,身形如穿蝴蝶,剑光如暴雨倾盆,再次攻上。 卢辰铭依旧从容,长刀或格或挡,或引或卸,步伐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 他的刀法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种化繁为简的大巧不工之意,那隐而不发的刀势,带给人更加沉重的压力。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数十招。 孟倩雪攻势虽猛,却始终无法突破卢辰铭那看似随意,实则滴水不漏的防御,反而自身消耗巨大,气息已见紊乱。 “看来孟师妹技止于此了。”卢辰铭忽然淡淡开口。 孟倩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娇叱一声:“未必!” 轰!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浩瀚的气息猛然自她体内爆发而出!周身真罡汹涌澎湃,几乎凝成实质,引得周围空气都发出嗡鸣! “罡劲圆满!她竟然已是罡劲圆满?!” “藏得好深!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实力!”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几位真传候补,如万尚义、韩雄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怪不得孟倩雪敢挑战卢辰铭,原来已然到达了罡劲圆满之境。 这或许就是她此次最大的底牌了吧。 实力全开的孟倩雪,剑势威力陡增数倍,剑光撕裂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再次杀向卢辰铭,这一剑,已是她毕生功力汇聚!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卢辰铭那懒散的眼神终于认真了几分。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便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传。” “铿啷!” 长刀终于彻底出鞘! 刀身如一泓秋水,清亮冰冷。 就在长刀出鞘的瞬间,一股霸道无匹的恐怖刀势冲天而起! 这刀势之强,远超孟倩雪的双重剑势,甚至让台下不少修为较低的弟子感到呼吸窒碍! 九霄裂空! 卢辰铭低喝一声,长刀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璀璨电光,迎向了孟倩雪的至强一剑! 没有复杂的变招,没有诡谲的角度,只有绝对的速度、绝对的劲道、以及那斩灭一切的恐怖刀势! 轰————!!! 刀剑第三次碰撞,却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巨响! 如同九天惊雷炸裂! 刺目的光芒让不少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光芒散尽,只见孟倩雪手中的长剑已然脱手飞出,她本人更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已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胜负已分! 阮灵修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台下,伸手接住坠落的孟倩雪,迅速探查其伤势,脸色微变。 她抬头深深看了一眼收刀而立、气息平稳如初的卢辰铭,不再多言,抱起孟倩雪,化作一道流光迅速离去为其疗伤。 七星台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旋即爆发出海啸般的议论声。 “败了……孟师姐罡劲圆满,竟然也败得如此彻底!” “那就是九霄一脉的绝世刀法吗?太可怕了!” “卢师兄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他真的只是罡劲圆满?” 几位真传候补强压住心头的震动,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孟倩雪展现出的罡劲圆满修为,已让他们感到巨大压力,而卢辰铭轻描淡写将其击败,更是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伍安仁眉头紧锁,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韩雄眉头紧锁,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洛承宣,低声道:“洛师兄,卢师兄他……莫非已触及真元境了?” 洛承宣目光依旧停留在卢辰铭身上,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不,他并非触及……若我所料不差,他应当已在近期尝试冲击过一次真元境,只是……并未成功。” “突破失败了吗?”韩雄心中一动。 像卢辰铭这样的天才,积累六年,竟然也会突破失败? 而且,失败之后,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实力反而更显深不可测! 那之前关于他触摸门槛的消息,是混淆视听,还是…… 沈心玥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真传弟子之间的层次,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卢辰铭突破失败后仍有如此实力,那排名在他之前的真传,又该是何等怪物? 洛承宣深吸一口气,道:“真罡越是霸道,威力越强,突破真元境难度也就越大。” “不过一旦突破成功的话,那比寻常上乘心法奠基的高手,要强上许多!” 说到这,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胥王山百派天才。 韩雄明白,这批遴选的百派天才。 目前来看终究是潜力有限,难以与绝世心法筑基的宗门嫡系争锋。 这其中的差距,会随着境界提升,越拉越大,绝非仅靠天赋和努力便能弥补。 沈心柔闻言,低声道:“宣哥的意思是,这些百派天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前路已定?” 洛承宣微微颔首:“除了那贺霜之外,可以这么说,除非有逆天机缘,或者做出艰难抉择转修绝世心法,否则他们的上限,大抵便是内门精英,想要真正站稳真传之位,难如上青天。” 沈心玥在一旁暗自思忖起来。 胥王山的天才们,与天宝上宗真正培养的核心弟子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陈庆现在的迅猛势头,很可能只是昙一现,等到境界高了,原有心法的潜力耗尽,便会迅速被拉开距离。 这番话,如同无形的壁垒,将胥王山的天才们与真正的核心圈层悄然隔开。 除非……他们愿意付出巨大代价,转修宗门绝世心法,但那又谈何容易? 非大毅力、大决心不可为,而且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时间成本。 想到这,沈心玥心中豁然开朗,先前那点不甘与懊恼也随之烟消云散。 相较于内门这些根基深厚的天才子弟,陈庆这等百派遴选出的子弟终究差了些火候。 另一边,沈修永和乔鸿云亦是相视一眼,后者感慨道:“真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卢辰铭排名第十,已经如此了得,那么排名第九的阮灵修呢? 两人都是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差距。 陈庆静立人群中,将方才那一战尽收眼底。 这二人皆是以绝世心法奠基,真罡之霸道雄浑,确实远超寻常武者。 然而,在他的感知中,无论是孟倩雪还是卢辰铭,其真罡确实非比寻常,但自己的五行真罡似乎……并不逊色,甚至在那种生生不息、包容万象的特性上,还隐隐感觉更具潜力,更显霸道三分。 陈庆心中暗忖,“绝世心法亦有高下之分……这五行真罡,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凡。” “不过,这些真传弟子底蕴雄浑,所修炼的更是无一不是绝世武学。” 这场真传席位挑战的风波,随着孟倩雪的落败和阮灵修的迅速离场,渐渐平息。 围观的人群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散去,议论声却久久不绝。 结局虽在大多数人预料之中,但孟倩雪展现出的罡劲圆满修为,以及卢辰铭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依旧让众人心中浮现阴影。 几位真传候补,如万尚义、韩雄之辈,面色凝重,各自在心中重新掂量与卢辰铭之间的差距,原本或许存有的几分侥幸,此刻也消失殆尽。 是先卢辰铭一步踏入真元境,还是等他成功突破后挑战更难? 而对于胥王山的百派天才们,震动尤为强烈。 他们首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以绝世心法奠基的天宝上宗嫡系,与依靠上乘心法修炼上来的他们之间,存在着怎样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种迫切感在许多人心中蔓延,专修宗门绝世心法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心底滋生。 尽管深知罡劲期转修他法艰难重重,风险巨大,但绝世心法这四个字代表的更高潜力与更强战力,已然成为一颗种子,深深埋下。 陈庆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却并无多少波澜。 当下最紧要之事,仍是积累贡献点。 (本章完) 第229章 煞气 第229章 煞气 次日,他便来到万象殿,仔细翻阅任务卷宗。 猎杀特定异兽、采集稀有矿藏……林林总总的任务贡献点大多在几十到几百之间,对于急需两千点贡献点的他而言,效率偏低。 而那些贡献点高昂的任务,多是追缉宗门叛徒、清剿魔教据点或是探索未知险地,不仅耗时日久,风险也极高。 “看来,还是落星坡最为实在。”陈庆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一来此地他有过经验,熟悉环境,二来猎杀石猊,贡献点收获稳定且可观。 以他如今罡劲中期、身负双重枪势的实力,猎杀石猊应当不在话下。 “这次要多弄一些贡献点,回来便将《真武荡魔枪》兑换到手。”陈庆心中暗道。 既然决定再入落星坡,空中侦查与代步便显得尤为重要。 陈庆费一百贡献点,兑换了一套专门为金羽鹰打造的乘风鞍。 此鞍主体由一种名为云纹钢的特殊金属混合轻羽木精心锻造而成,质地坚硬足以抵御寻常刀剑劈砍,重量却极为轻盈,最适合金羽鹰这等猛禽。 这套乘风鞍在几种鹰鞍中,属于中等档次,比最基础的负重鞍要精良许多。 兑换完毕,陈庆带着新得的鹰鞍回到小院。 刚至院门,便见一位身着灰衣的老者静立等候。 “敢问可是陈庆陈少侠?”老者见陈庆归来,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正是,阁下是?”陈庆问道。 “老奴奉主人之命,特来邀请少侠一叙,我家主人,乃真武一脉,曲河。”老者语气平和。 陈庆听闻,眉头一挑。 曲河! 真传弟子排名第六,亦是当前真武一脉在十大真传中唯一人物! 其实力地位,远在卢辰铭之上。 面对本脉大师兄的邀请,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陈庆当即拱手道:“原来是曲师兄相邀,敢不从命?请前辈带路。” “少侠请随老奴来。”老者侧身引路。 陈庆跟随老者,再次来到真武峰,却非传功殿,而是峰腰一处清幽雅致的小亭。 亭外云海翻腾,亭内檀香袅袅。 一位看似三十五六岁、面容儒雅的男子正闲坐品茗,身旁侍立着两名容貌娇媚、气息不俗的侍女。 此人正是曲河。 见到陈庆,曲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放下茶盏,热情招呼道:“陈师弟来了,快请坐!” “陈庆见过曲师兄!”陈庆上前几步,抱拳行礼。 眼前这位,可是真武一脉如今的门面,未来极有可能接任脉主之位的存在。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曲河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态度随和,“早就听闻我脉新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师弟,年仅二十余便闯过二十九层,具真传候补之资,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陈庆依言坐下,谦逊的道:“曲师兄过誉了,师弟距离师兄的境界还差得远。” 曲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亲自为陈庆斟上一杯灵茶,茶香四溢,显然非是凡品。“同出一脉,便是自家人,不必过于拘谨,尝尝这‘云雾灵心茶’,对凝神静气略有裨益。” 陈庆称谢接过,浅尝一口,只觉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 曲河和陈庆闲聊片刻,品了两口茶,便切入了正题。 “陈师弟,” 曲河放下茶盏,神色稍正,“你如今已显露真传候补之资,当知真传弟子之位,不仅关乎个人荣辱,更与一脉兴衰息息相关,我真武一脉近年来势微,急需新鲜血液支撑门庭,你若有意竞争真传席位,真武一脉定会尽力提供支持。” 陈庆抱拳道:“曲师兄厚爱,师弟感激不尽,只是真传之位,强者如云,卢辰铭师兄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师弟自觉实力还差的有些远。” 曲河点了点头,淡淡道:“师弟不用妄自菲薄,修行之路漫长,不必争一时长短,慢慢来即可,以你的年纪和潜力,未来大有可为。” 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可知成为真传弟子,除了那偌大的名头之外,具体有何好处?” 陈庆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请师兄指点。” 曲河缓缓道:“其一,自然是资源倾斜,真传弟子每月可获的贡献点份额,远超内门弟子,足以支撑服用顶级丹药所需。其二,真传弟子乃宗门未来支柱,有资格参与宗门核心议事,地位尊崇,将来甚至有机会被推举为宗主候选人。” 宗主候选人! 这是陈庆早就知晓的,也是为何每一位真传弟子背后都有着世家支持的原因。 一旦成为宗主,那势必会改变整个天宝上宗,乃至三道格局。 曲河继续道:“其三,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真传弟子拥有进入‘洞天’修炼的资格。” “洞天?” 陈庆自语道,这个词他并非第一次听说,但具体为何,却知之不详。 “不错。” 曲河颔首,道:“洞天,乃是我天宝上宗最大的秘地,亦可说是一处独立于外界的玄妙秘境,等你日后有机会进入,自会知晓。” 陈庆暗暗将洞天二字牢记于心。 曲河缓缓道:“真传弟子好处虽多,但竞争也极其激烈,我真武一脉因旧事,在宗内资源分配上常受掣肘,日后在外行走,行事需多多注意,谨慎一二,莫要轻易授人以柄。” 陈庆抱拳道:“多谢师兄提点。” 又稍坐片刻,饮尽杯中灵茶,陈庆便起身告辞:“曲师兄事务繁忙,师弟不便过多打扰,先行告退。” 曲河也未多留,温和笑道:“好,师弟慢走,修行上若有疑难,可随时来寻我。” 陈庆再次行礼,随后在那灰衣老者的引领下,离开了小亭。 待陈庆走远,亭后款步走出一位美妇人,正是曲河的发妻柳氏。 她望着陈庆离去的方向,轻声问道:“夫君,观此子如何?” 曲河端起已微凉的茶,沉吟道:“心性沉稳,不骄不躁,资质悟性皆属上乘,观其言行也知是内敛谨慎之辈,是个可造之材。” 柳氏追问,“若能成长起来,或可成为你真武一脉的助力?” 曲河轻轻啜了口茶,缓缓道:“真传弟子之位,非仅有潜力便可,伍安仁、贺霜乃至天宝上宗那些老牌候补,哪个是易与之辈?更何况,他出身百派,心法根基恐是短板……能否突破桎梏,犹未可知。” “且再看吧,看他能否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真正展现出足以撼动真传格局的实力。” 言下之意,陈庆虽然不错,但能否成为真传弟子,当下还不好说。 陈庆走在返回胥王山的青石小径上。 “真元境……这位曲师兄定然是真元境无疑,气息渊深如海,与罡劲层次截然不同。” 他心中暗忖,“真传弟子之位,不仅仅是声名,更关乎实际利益与宗门地位,乃至在未来宗门资源分配中拥有话语权。” 每一位真传弟子背后都有着世家等其他势力影子,从中便可见一斑。 “不想那么多了,眼下最实际的,还是先赚取贡献点,兑换九转还真丹,了结厉老登的约定,同时积累自身修行资源。” 回到小院,陈庆精心准备了一番。 翌日黎明时分,天色微熹,他已改换了容貌,用《百变千面谱》化作一个面容普通、神色冷峻的黑衣汉子,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身形遮掩大半。 他走到院中,对着栖架上的金羽鹰吹了声口哨。 那鹰隼闻声立刻睁开锐利的双眼,亲昵地用头蹭了蹭陈庆的手掌。 陈庆取出那副兑换来的乘风鞍,小心地为其佩戴固定。 金羽鹰初时有些不适应地抖了抖翅膀,但很快便安静下来。 “走吧,带你去看看外面的天地。”陈庆轻轻拍了拍金羽鹰的脖颈,纵身跃上鹰背。 乘风鞍设计巧妙,坐上去十分稳当,两侧还有踏脚之处。 金羽鹰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双翅一展,猛地蹬地,带着陈庆冲天而起! 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吹得斗篷猎猎作响。 陈庆连忙运转真罡稳住身形,低头向下望去。 只见脚下的胥王山迅速变小,紧接着,整个天宝城的轮廓尽收眼底。 鳞次栉比的建筑、纵横交错的街道、环绕的城墙,以及更远处连绵的山峦,构成一幅磅礴巨丽的画卷。 这是他第一次从如此高的角度俯瞰这座雄城,才能真正感受到其占地之广袤,气象之万千。 “难怪那些世家大族、真传弟子都喜欢驯养飞行坐骑。”陈庆心中道,坐在高空之上,方知天地之大。 金羽鹰速度极快,双翅鼓荡间,身形如一道金色流光划破天际。 原本需要步行大半日才能抵达的落星坡,在鹰背之上,仅仅用了一个多时辰,那片熟悉的、布满坑洼和焦黑痕迹的广袤坡地便已映入眼帘。 陈庆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在落星坡外围东侧区域选择了一处隐蔽地点降落。 时值冬日,寒风萧瑟,落星坡更显荒凉,活动的人影稀疏。 陈庆对金羽鹰吩咐了几句,让其发现强大的石猊,便鸣叫示警。 这金羽鹰自幼由他培养,灵性十足,虽不能人言,却能听懂简单指令。 它锐利的鹰眼扫视四周,发出一声低鸣,算是回应,随即振翅飞起,在百米高的空中盘旋,充当陈庆的空中眼线。 陈庆则收敛气息,开始在枯木与乱石间穿行。 果然,有了金羽鹰在高空侦查,效率大增。 不过半个时辰,空中便传来一声短促的鹰啼。 他迅速潜行过去,果然发现一头体型壮硕的石猊正在啃食着苔藓。 陈庆悄然靠近,在距离十丈处猛然发动! 惊鸿遁影诀爆发开来,身形如鬼魅般突进,点苍枪化作一道寒芒,直刺石猊相对脆弱的咽喉部位! 那石猊警觉也不慢,怒吼一声,挥爪拍来,带起恶风。 但陈庆速度更快,枪尖一抖,轻易荡开利爪,第二枪已如毒龙出洞般精准刺入! “噗嗤!” 蕴含着真罡枪劲瞬间爆发,直接震碎了石猊的喉骨。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挣扎两下便没了声息。 陈庆熟练地剖开石猊腹部,取出一块拳头大小、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陨铁。 如今他的实力大增,而且手中的点苍枪更加锐利,面对石猊可谓十分轻松。 “三百贡献点到手。” 陈庆将陨铁收起,心中暗道,“看来只要实力足够,敢出来闯荡,赚取贡献点也并非想象中那般艰难。” 接下来的三天,陈庆便在这落星坡外围区域活动。 有金羽鹰在空中警戒和搜寻,他省去了大量寻找猎物的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追踪和猎杀上。 三天下来,竟成功猎杀了五头石猊,收获了一千五百贡献点。 期间也遇到过几波同样在此狩猎的高手,彼此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互不干扰。 有些人实力不俗,直接便向着落星坡更深处、煞气弥漫的核心地带而去。 陈庆也曾小心翼翼地靠近核心地带边缘观察。 那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灼热与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肉眼可见的煞气如薄雾般缭绕,据说由陨星撞击地火形成,能侵蚀经络,极为麻烦。 根据宗门典籍记载,核心区域不仅有更强大的石猊,还可能存在其他受煞气影响而变异的异兽,但也孕育着诸多天材地宝。 此前陈庆从付春生手中得到赤炼火铜,价值一千五百贡献点,就是从核心地带得到的。 落星坡作为六大禁地,核心地段可谓颇负盛名。 宗门内不乏有传闻,某位内门弟子冒险深入,侥幸寻得罕见宝材,归来后兑换了大笔贡献点,一夜暴富,此后修为突飞猛进。 但也时有噩耗传出,某某弟子深入核心区域后便再无声息,或是勉强逃回,却因煞气侵体,修为大跌,乃至根基受损,前途尽毁。 “……等准备更充分些,或许可以尝试深入边缘探查一番。” 陈庆正思量间,忽然,一股强横暴虐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急速接近! 陈庆汗毛倒竖! 这股气息之强,远超寻常罡劲后期,带着一股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罡劲圆满?还是……?!” 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将惊鸿遁影诀催至极限,身形如一抹淡烟,瞬间闪入旁边地裂阴影之中,同时《归藏匿神术》全力运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 就在他藏好的下一秒,一道血色身影如狂风般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席卷而过! 那人速度极快,似乎只是在赶路,并未停留,但其周身散发的暴戾之气,却让藏身地缝中的陈庆感到一阵心悸。 “好可怕的气息……此人绝非善类,像是在追逐什么,或是被什么追赶?” 陈庆屏住呼吸,心中念头急转。 在落星坡外围竟然还能遇到这等高手!? 待那气息彻底远去,消失在前方煞气缭绕的核心区域方向,陈庆刚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 “啾——唳!” 一声充满惊恐与痛苦的哀鸣从高空传来,正是他那只金羽鹰的声音! “嗯!?” 陈庆脸色骤变,心中猛地一沉。 金羽鹰灵智已开,若非遭遇极大危险或受到攻击,绝不会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 他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形如电般从地缝中射出,朝着哀鸣传来的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疾驰而去! 陈庆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穿过一片枯死的怪木林。 眼前一幕让他浮现一丝怒火。 只见他那精心喂养、羽翼初丰的金羽鹰,此刻正凄惨地匍匐在地,原本璀璨的金羽被鲜血染红大片,凌乱不堪,一支锐利箭矢深深嵌入其左翼根部。 它发出阵阵悲愤的哀鸣,锐利的鹰眼因痛苦而充血,却仍奋力挥动未受伤的右翼,卷起尘土,试图逼退围拢上来的敌人。 围攻它的有三人为首。 两名男子,一人使剑,剑光灵动,专门袭扰金羽鹰的双目和关节,另一人持一柄阔刃长刀,刀势沉重,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呼啸之风,显然是想消耗金羽鹰的体力,甚至打算重伤它。 还有一名女子,身着华贵的火红色锦袍,眉眼间却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骄纵之气,被四五名气息精悍、明显是护卫打扮的人簇拥着,站在战圈外。 那红衣女子正娇声喊道:“赵兄,钱兄,你们可小心着点!这扁毛畜生羽毛亮闪闪的,模样倒是神骏,本小姐要活的!千万别给我弄死了,伤了皮毛就不美了!我要抓回去驯养!” 那使剑的赵姓弟子闻言,一边避开金羽鹰凶猛的一啄,一边讨好地笑道:“王姑娘放心,区区一头未成年的金羽鹰,还能翻出天去?我和钱师弟手上有分寸,定将它完好无损地擒下,献给王姑娘赏玩!” 持刀的钱姓弟子也哈哈一笑,一刀逼退金羽鹰的反扑,语气轻松:“正是!这落星坡外围竟能遇到这等品相的金羽鹰,合该它与王姑娘有缘!待我们耗光它的力气,再用特制的困兽索一套,保管它服服帖帖!” 他们言语之间,全然未将金羽鹰视为有主之物,更仿佛这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只讨论如何擒拿。 (本章完) 第230章 异种 第230章 异种 陈庆看到这一幕,眼中寒光骤现。 这金羽鹰自孵化以来,由他亲手喂养照料。 如今竟被人无故重伤,他岂能坐视? 当下毫不迟疑,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同时体内《无相诀》急速运转,模拟出《周天星元诀》的行功路线,一股带着点点星辉般光泽的真罡透体而出,正是仿冒的星元真罡。 “什么人?!” 两人察觉到身后劲风袭来,心中皆是一惊,连忙回身应对。 陈庆含怒出手,速度奇快无比,一拳如流星破空,直取那赵姓弟子面门。 赵姓弟子仓促间举剑格挡,却觉一股狂暴无匹的罡气随拳压轰至! “咔嚓!” 长剑应声而断! 拳势不减,瞬间轰穿其护体真罡,结结实实印在其胸膛! 赵姓弟子双目圆瞪,胸骨尽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落地时已气息全无! “赵兄!” 钱姓男子骇然失色,仅仅一招,罡劲初期的赵伟便已毙命! 他心中剧震:“好厉害的拳劲!好霸道的真罡!” 惊怒交加之下,他连忙后退半步,厉声喝道:“阁下是何人?我二人乃是天宝城王家供奉,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杀手?!” “无冤无仇?”陈庆冷笑,声音冰寒,“打杀我的坐骑,还敢说无冤无仇?” “你的坐骑?” 钱姓高手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今日踢到了铁板,撞上了鹰主,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知道难以善了。 陈庆根本不给他多言的机会,身形再动,拳风如雷,山崩之势隐而不发,却将速度与力量催至极致。 钱姓男子怒吼一声,挥刀全力迎击,刀罡暴涨! 他乃是罡劲中期高手,体内真罡也是颇为雄浑,此刻求生意志爆发,这一刀竟有劈山断流之威。 “轰!” 第一拳,如流星坠地,悍然击中刀身,发出沉闷巨响! 钱姓男子只觉一股蛮横巨力沿臂袭来,虎口瞬间崩裂,长刀几欲脱手,整个人被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 不待他回气,陈庆的第二拳已如影随形,追击而至! 这一拳更为霸道,拳罡凝若实质,更蕴含磅礴霸道的劲力。 钱姓男子惊骇欲绝,勉强横臂封挡。 “咔嚓!” 臂骨应声而折!他惨叫着再次暴退,护体真罡已摇摇欲坠。 陈庆眼中寒光一闪,第三拳随之轰出! 这一拳,再无任何巧,唯有最极致的劲道,快如奔雷,重若山岳,直贯其心口! “噗——” 钱姓男子内甲尽碎,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鲜血狂喷而出,眼中神采瞬间黯淡,仰天倒地。 电光石火间,两名王家供奉已然毙命! 这一幕吓得那群护卫魂飞魄散,而那红衣女子更是容失色,连忙道:“我乃是玄明王家王芷芙!我父亲是王天德!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可以商量赔偿……” 她看出金羽鹰乃是一头异种,极为珍贵,哪里想到竟会招惹到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如今两名供奉已死,她只能抬出王家名号,希望能震慑对方、换取生机。 “王家?王天德?”陈庆闻言,眼中寒芒更甚,“那就更加留你不得了!” 他念头急转:如今已经斩杀两名王家供奉,仇怨已结,谁知道王家会不会报复自己? 只有死人才值得相信! 他的动作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 身形如风卷入护卫群中,拳罡所至,血肉横飞! 那些大多在抱丹境的护卫如何能挡? 顷刻间便有数人筋断骨折,毙命当场。 王芷芙吓得连连后退,转身欲逃。 陈庆岂容她走脱? 脚下惊鸿遁影诀一动,瞬间掠过剩余护卫的阻挡,一拳如冷电般直击其后心! “嘭!” 王芷芙娇躯剧震,口中鲜血狂喷,软软倒地,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瞬间,场中除了陈庆,再无站立之人。 陈庆迅速俯身,在几具尸体上摸索片刻,将一些略有价值的物品尽数收起。 随即,他走到金羽鹰身旁,快速检查其伤势,箭矢入肉颇深,但未伤及根本。 他运指如风,封住鹰翼周围穴道止血,小心地将箭矢拔出,又迅速敷上金疮药。 就在他准备运功震碎地面,制造痕迹或将尸体掩埋、毁尸灭迹之际—— 一道熟悉的暴虐气息,竟去而复返,正以惊人的速度从核心区域方向朝此地急速奔来! 正是方才感应到的气息。 “不好!” 陈庆心神一凛,知道来者定然是一个高手,甚至有可能和王家有关。 他眸光一冷,脚掌猛然跺下。 凌厉真罡如无形刀刃呼啸而出,地上横陈的数十具尸体应声四分五裂,血雾飞溅。 此地不可久留! 他一把抱起有些萎靡的金羽鹰,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青烟,朝着与那暴虐气息来源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同时全力运转《归藏匿神术》,收敛自身一切气息。 就在陈庆离去不过数十息的功夫,三道身影如陨星般落地,正是方才感应到的那位老者以及两名年轻人。 为首的老者身着暗红长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与威压。 他身后的两名年轻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此刻却满脸惊怒。 “芙妹!” “人呢!?” 两名年轻人看到地上血肉模糊,顿时惊呼出声。 眼前一幕,不用想他们也知道王芷芙遭遇不测,甚至连尸身都没能留下。 “谁!?谁敢杀我王家之人!?”其中一名面容倨傲的年轻人厉声咆哮,眼中充满杀机。 另一位年轻人看向老者,沉声道:“朱老,可有线索?” 那被称作朱老的老者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尤其在血渍上停留片刻,感受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真罡气息。 他蹲下身,手指沾了沾地上尚未凝固的鲜血,又仔细感知了一下残留的罡气波动,脸色骤然一变。 “这真罡气息……凝练锋锐,带有星辰幻灭之意……是星元真罡!?” 朱老霍然抬头,望向陈庆逃离的方向,眼中满是惊疑不定,“周天星元诀?是天宝上宗的高手!?” “天宝上宗!?” 两名王家年轻人心头剧震。 周天星元诀乃是天宝上宗赫赫有名的上乘心法,名声在外,他们自然知晓。 那倨傲年轻人虽然愤怒,但听到天宝上宗的名头,气势也不由得一窒,却仍咬牙道:“就算他是天宝上宗的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杀我王家嫡系!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另一人深吸一口气,道:“王芷芙乃是大长老最疼爱的侄女,朱老,您应当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不必你提醒老夫!”朱老眉头紧锁,打断了他的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再次感应了片刻,摇头道:“追不上了,那人身法极快,而且极其擅长隐匿,气息到此几乎彻底消失,如同人间蒸发。”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天宝上宗……星元真罡……此人身份定然不简单,但无论如何,杀害王家嫡系,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先详细禀报家主和大长老,同时立刻动用家族力量,秘密查探天宝上宗内,有谁修炼《周天星元诀》,重点排查可能出现在落星坡附近的人!” “是!”两名年轻人虽然悲愤,但也知朱老安排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 他们看着地上模糊的血肉,心中已将“天宝上宗”和“星元真罡”这两个关键词记在心中。 朱老最后看了一眼陈庆消失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牵扯到天宝上宗,此事需从长计议,谨慎行事。 陈庆带着受伤的金羽鹰,在落星坡外围寻了一处偏僻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枯藤乱石遮掩,内部倒也干燥宽敞。 他将金羽鹰安置在洞内干草上,又取出清水和特意准备的伤药、壮骨丹粉末混合的肉喂食。 金羽鹰虽遭重创,精神萎靡,但看到陈庆,尤其是闻到那食物气息,还是勉强伸颈啄食,眼中依赖之色更浓。 陈庆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 那鹰隼似乎听懂了一般,低低“啾”了一声,将头靠在他手边,缓缓闭目休息。 安抚好金羽鹰后,陈庆这才有时间仔细清点从那王家几人身上搜刮来的物品。 银票倒是不少,厚厚一沓,面额颇大,加起来足有三万多两。 除此之外,便是两块品质尚可的陨铁,能兑换六百贡献点。 其他零碎杂物,诸如寻常丹药等,对如今的陈庆而言价值不大。 最引他注意的,是一本略显古旧的图册,封面上以古朴笔法写着《异兽杂录》四个字。 陈庆心中一动,翻开图册。 开篇序言便点明,此乃王家历代高手游历四方、豢养异兽的心得记录。 玄明王家,亦是燕国境内传承久远的千年世家之一,与南召霍家等齐名,但其立族根本并非寻常的丹药、矿产,而是独树一帜的豢养、培育异兽之术。 族内豢养不少珍稀异兽,据说还有着几头活了数百年、实力堪比真元境异兽存在,底蕴深不可测。 这《异兽杂录》内容极为详实,不仅绘制了各种异兽的图像,更详细记录了其习性、弱点、实力评估乃至驯养要点。 陈庆一页页翻看,看到了石猊、裂风豹、地火蜥等熟悉或听闻过的异兽,描述精准,令他大开眼界。 翻至图册后部分,几页关于沉蛟渊及“青蛟”的记载吸引了陈庆的目光。 据图册所述,那青蛟实力莫测,已非凡俗凶兽,不仅能驾驭风雷,口吐雷电威力惊人,更曾有过数次真元境高手联手围杀却铩羽而归的记录。 其一青蛟本身强大无匹,肉身非凡,寻常兵器根本破不开表面鳞甲。 其二则在于沉蛟渊地势奇特,渊深水急,煞气弥漫,极大限制实力发挥。 图册最后还有小字注解,似是某位王家前辈的推测,认为那青蛟盘踞沉蛟渊深处,似乎并非单纯栖息,更像是在守护某种莫大的秘宝。 陈庆眉头暗皱,心中暗道:“沉蛟渊……青蛟守护秘宝?王家对此地如此了解,连这等隐秘都有记载,莫非曾多次深入探查,甚至打过那秘宝的主意?” 他心中对王家的实力和野心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将沉蛟渊可能有秘宝的消息,牢牢记在心里。 继续翻看图册,当目光落在关于金羽鹰的篇章时,陈庆眉头一凝。 图册中不仅描述了普通金羽鹰的形态习性,更重点提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异变个体——金羽鹰王! 书中记载,此种异变万中无一,往往数百头金羽鹰中也难出一只。 其显著特征并非仅是体型更大,而是羽翼根部会随着成长逐渐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暗金色云纹,鹰喙与利爪的色泽也会更深,近乎暗金。 而且灵智、成长潜力远非普通金羽鹰可比,一旦成年,实力足以媲美甚至超越寻常罡劲后期,乃是天空中的霸主,堪称异种之王。 陈庆立刻转头,仔细打量自家这只正在休息的金羽鹰。 他轻轻拨开鹰翼根部的羽毛,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光,果然看到皮肤下隐隐有淡金色的复杂纹路,尚未完全显现,但已见雏形! 再观其喙与爪,色泽确实比普通金羽鹰更深沉。 “原来如此……” 陈庆心中豁然开朗,难怪那王芷芙一见之下便如此狂热,非要生擒活捉不可。 自己当初从三枚鹰蛋中选出的这枚气息最雄壮的,竟是如此罕见的异种! “无怪乎那王家女子志在必得,这等潜力的异兽,对以驭兽闻名的王家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意识到自己这头金羽鹰可能是万中无一的鹰王异种,陈庆也是觉得颇为幸运。 他压下心绪,将《异兽杂录》剩余内容快速翻阅并牢记于心,尤其是关于各种异兽弱点、珍稀材料出处等信息。 确认再无遗漏后,他指尖离火真罡浮现,图册瞬间化作一团火焰,顷刻间烧为灰烬。 这等可能暴露王家身份的东西,绝不能留。 接下来的三天,陈庆一边在山洞附近警戒,一边悉心照料金羽鹰。 他加大了壮骨丹粉末的用量,混合着鲜肉喂食。 金羽鹰本身身为异兽,生命力与恢复力就远超同类,在陈庆的精心照料和充足资源供应下,伤口愈合速度惊人,第三天时已能站立,精神头已恢复了大半。 这三天,陈庆并未发现新的石猊踪迹。 他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石猊价值不菲,若真如普通野兽般成群出现,任由宰割,那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候补们恐怕个个富得流油,贡献点也不会如此紧缺了。 好在金羽鹰伤势恢复神速,已能扑扇着翅膀在低空短距离飞行。 陈庆心中稍安,决定继续在落星坡探索,寻找赚取贡献点的机会。 这天清晨,陈庆正在山洞深处盘膝打坐,搬运周天,锤炼五行真罡。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爆裂气息毫无征兆地自大地深处传来,仿佛沉睡的远古巨兽翻了个身! 陈庆只觉得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猛地一个激灵,从深沉的入定中被强行惊醒。 “怎么回事?!” 这股悸动并非来自异兽,而是更宏大、更充满毁灭性的波动!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瞬间掠至洞口。 刚踏出山洞,眼前的景象便让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脚下的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筛糠一般。 远处,落星坡的核心区域方向,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有熔岩在天际流淌。 滚滚热浪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接一波地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焦土焦糊气味,令人窒息。 紧接着,一道难以形容的璀璨流光,拖着横贯天际的烈焰尾迹,狠狠地撞击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轰隆隆——!!! 即便相隔数十里,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依旧震得陈庆耳膜嗡嗡作响,脚下的震动愈发猛烈,山洞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 撞击点处,一团巨大的、混杂着火焰与尘埃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将那片天空彻底搅乱。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外急速扩散,所过之处,枯木化为齑粉,地面被层层掀起! “陨星!是天外陨星撞击!” 陈庆心中一震,立刻想起了此前在万法殿查阅过的关于落星坡的记载。 落星坡之所以得名,正是因其核心区域会周期性地遭受域外陨星的撞击,形成了如今这片遍布巨大坑洞的奇特地貌。 夜晚时常可见的氤氲奇光,便是这些陨星残骸散逸的气息所致。 据典籍所述,这些陨星落地后,大多碎裂开来。 普通的陨铁碎片被此地异兽吞食,能凝结出价值不菲的陨铁核。 然而,陨星真正的核心精华部分——典籍中称之为陨母。 陨母蕴藏着精纯磅礴的星辰之力,乃是炼制神兵宝甲,甚至辅助修炼某些特殊功法的无上瑰宝! 一块完整的陨母,其价值远超寻常陨铁。 在万象殿中兑换,轻易便能达到上万贡献点,若是品质极高,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不仅如此,陨星撞击的瞬间,巨大的气息爆发还可能将地底深处的某些稀有矿藏翻出,或催生出奇特的灵植宝药。 (本章完) 第231章 真元 第231章 真元 陈庆顿时觉得周围原本还算平和的煞气变得狂暴起来,瞬间沸腾! 浓郁的暗红色煞气,如同潮水般从核心区域方向汹涌扑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将陈庆所在的山洞外围区域笼罩。 空气变得粘稠而压抑,视线迅速受阻,能见度骤降。 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煞气开始疯狂侵蚀肉身与经络。 陈庆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心念一动,体内气血瞬间如烘炉般轰然爆发! 嗡! 八极金刚身全力运转! 他全身皮肤瞬间转化为深邃的古铜色,继而泛起一层暗金色的光泽,肌肉贲张,筋骨齐鸣,发出低沉的虎啸象吟之声。 一股炽热、阳刚的血气自他体内透出,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侵袭而来的狂暴煞气牢牢抵挡在外。 嗤嗤嗤——! 那暗红色的煞气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试图钻入陈庆的毛孔,却被那浑厚凝练的血气不断消融。 陈庆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煞气的冲击,都像是无数把无形的小锤在锤炼他的体魄。 八极金刚身的运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速,气血在高压下变得更加凝练,对肉身的掌控也愈发精微。 【八极金刚身混元:(3356/10000)】 【八极金刚身混元:(3357/10000)】 陈庆感受到这变化,顿时心中一动,“这煞气……对于旁人而言是蚀骨毒药,需耗费真罡苦苦抵挡,但对于我这等将炼体功法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人来说,这浓郁的煞气,反而是锤炼肉身、加速进境的不可多得之大补之物!” 正如高压环境能锻造出精钢,这狂暴的煞气,此刻正成了磨练他八极金刚身的最佳磨刀石! 与此同时,洞内的金羽鹰也发出了异样的啼鸣,并非痛苦,而是带着一种兴奋与躁动。 它似乎也本能地察觉到这变化的煞气对身为异兽的它有着某种好处,主动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煞气,伤口愈合的速度似乎都加快了几分,气息隐隐有所增强。 陈庆思忖片刻,他将点苍枪靠在洞壁,安抚了金羽鹰后缓步走了出去。 此时整个落星坡,周围的暗红色雾气就越发浓重,能见度已不足十丈。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气,煞气侵蚀之力倍增。 即使罡劲高手都必须时刻运转真罡护体。 但陈庆反而将护体真罡收敛,仅凭八极金刚身的强悍体魄和沸腾气血硬抗! 轰隆隆——! 他体内气血奔流之声如同长江大河,暗金色的光泽在煞雾中若隐若现。 煞气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的身体。 面板上,八极金刚身进展不断提升,比平日正常修炼要快得多。 【八极金刚身混元:(3360/10000)】 陈庆心神绷紧,耳听八方,眼观……虽然看不太远,但感知放开。 落星坡深处,因陨星撞击而引发的混乱愈演愈烈。 煞气翻腾,视野模糊,潜藏着无数危险的气息。 陈庆深知,此刻的落星坡鱼龙混杂,各路高手汇聚。 他收敛气息在煞雾中穿行。 刚前行不久,侧前方便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和石猊特有的沉闷咆哮,其间夹杂着炽热的真罡波动。 “烈阳真罡的气息?烈阳宗的人?” 陈庆心中微动,悄然靠近,透过浓郁的煞气,只见七头体型壮硕的石猊正围攻一道身影。 那身影周身燃烧着赤红色的烈焰真罡,双掌翻飞间热浪滚滚,正是烈阳宗的朱羽! 朱羽此刻颇为狼狈,他的“赤炎手”虽刚猛霸道,但石猊数量太多,七头堪比罡劲中期的石猊围攻之下,他已是强弩之末。 陈庆目光一闪。 七头石猊,便是两千一百贡献点! 况且这朱羽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为人还算爽直。 念头电转间,陈庆已有了决断。 他身形如鬼魅般从煞雾中掠出,体内《无相诀》运转,点点星辉在暗红色的煞雾中显得格外耀眼。 他直接一拳轰出! “轰!” 拳罡凝练如流星,速度快得惊人,后发先至,悍然砸在那头偷袭朱羽的石猊头颅侧面! 那石猊惨嚎一声,堪比精钢的头颅岩甲竟被这一拳打得凹陷下去,庞大身躯被巨力带得横飞出去,撞在另一头石猊身上,两头巨兽翻滚在地,一时挣扎难起。 朱羽听到身后恶风被一股更霸道的力量击散,惊愕回头,只见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已如虎入羊群般冲入石猊群中。 来人并未使用兵刃,仅凭一双肉拳,但拳罡之霸道,劲力之雄浑,让他看得心神剧震! 只见那黑袍人拳出如电,每一拳都蕴含着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劲道。 普通的石猊在他拳下,往往两三拳便被震碎内脏骨骼,哀嚎毙命。 其真罡更是奇特霸道,看似带着星辉般的柔和光泽,实则破坏力惊人,击中石猊岩甲时,竟能直接穿透防御,直击内腑,远超朱羽所见过的多数上乘真罡。 其中一头体型格外雄壮、近乎比其他石猊大上一圈的家伙,它头顶的独角已隐隐泛出金属光泽,岩甲厚重。 它怒吼着扑向陈庆,利爪撕裂空气,带起刺耳尖啸。 陈庆不闪不避,低喝一声,周身“星元真罡”骤然暴涨,一拳直直迎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巨锤砸响洪钟! 气浪以拳爪交击点为中心炸开,将周围的煞气都逼退数尺。 那雄壮石猊痛吼一声,利爪竟被这一拳打得寸寸断裂,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 陈庆身形如影随形,又是一拳快若闪电,精准无比地轰在其咽喉要害! “咔嚓!” 喉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那雄壮石猊挣扎几下,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七头凶悍的石猊尽数毙命! 朱羽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骇然:“此人是谁?真罡如此霸道绝伦,绝非无名之辈!” 陈庆迅速动手,熟练地剖开石猊腹部,取出陨铁核。 七块陨铁,那就等于是两千一百点贡献点到手了。 朱羽深吸一口气,连忙上前几步,抱拳行礼,“在下天宝上宗胥王山弟子朱羽,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救!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朱羽日后定当厚报!” 陈庆刻意改变嗓音,瞥了朱羽一眼,淡淡的道:“不必了。” 语气疏离,显然不愿深交。 朱羽也是个明白人,摸了摸鼻子,看出这位“高人”救自己恐怕更多是看上了这些石猊,而非纯粹路见不平。 他心思一转,如今落星坡危机四伏,若能与此等高手结伴,安全无疑大有保障。 朱羽连忙又道:“晚辈方才被这些石猊追赶时,隐约察觉到西南方向约十数里外,有极强的星辰之力波动,似乎正是此次陨星坠落的中心点,很可能孕育有罕见的‘殒母’,前辈若有意,晚辈愿为前辈引路,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他抛出诱饵,想要拉近关系。 陈庆声音毫无波澜:“多谢告知。” 说完,不再理会朱羽,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影,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浓重的煞雾之中。 朱羽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苦笑一声,但也无可奈何。 他迅速处理了一下自身伤势,服下丹药,略作调息后,也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方向离去,心中对那黑袍人的身份和实力充满了好奇与忌惮。 这人到底是谁!? 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七头石猊,此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其真罡更是霸道,绝对是上乘心法无疑,莫非是总门内某个真传候补? 朱羽心中暗暗思忖起来。 陈庆与朱羽分开后,身形几个起落,便彻底隐匿了行迹。 他并未全力奔驰,而是将惊鸿遁影诀与归藏匿神术结合到极致,悄无声息地向着西南方向潜行。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煞气愈发粘稠灼热。 耳边不时传来兵刃交击的爆鸣、真罡碰撞的轰响,以及濒死前的惨嚎。 显然,陨星坠落引发的异象,使得各方势力、散修高手为了出现的机缘搏命厮杀。 陈庆灵觉全开,敏锐地避开了几处正在激烈交战的区域。 他感应到不止一股气息雄浑无比,真罡外放凝实,赫然都是外罡境界的高手,其中几道甚至让他都感到心悸。 “果然引来了不少硬茬子……” 陈庆心中凛然,愈发谨慎。 他的目标是陨母,但前提是保住性命,一旦察觉事不可为,他会立刻远遁,绝不贪恋。 突然,他脚步一顿,前方传来一股异常炙热的气息波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精纯至极的星辰之力! 这与他之前接触过的陨铁核截然不同,更加深邃、浩瀚。 “莫非真是陨母?” 陈庆心头一跳,强压下立刻冲过去的冲动。 他借助嶙峋的怪石和翻滚的煞气遮掩,缓缓向波动源头靠近。 越是接近,那股灼热感越是强烈,地面焦黑一片,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陈庆目光扫视四周。 果然,不止他一人被吸引而来。 左侧不远处,两名身着四方门服饰的老者并肩而立,神色凝重,周身真罡鼓荡,显然是门内长老级人物,修为至少也是罡劲后期。 右侧稍远些,一人独立,手持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弓,气息沉凝如山,周身真罡圆转自如,显然实力也是不低。 此人给陈庆的威胁感极强。 此外,煞雾之中,影影绰绰,至少还有三四道强弱不一的气息在徘徊窥视,皆非易与之辈。 陈庆心中暗沉:“虎口夺食,难了……” 就在这时,那持弓高手似乎按捺不住,或是想试探虚实。 只见他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弓弦震动间,一道凝练至极的赤红色箭矢如同流星般离弦而出,撕裂浓重煞气,直射前方气息波动的中心! “咻——轰!” 箭矢命中目标,爆发出惊人的气浪,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竟暂时将周遭数十丈范围内的浓郁煞气都排开! 借着这短暂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一点—— 只见焦黑的地面上,是一个仍在冒着青烟的撞击坑。 坑底中心,是静静悬浮着三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它通体呈现出深邃的暗蓝色,表面却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的炽热金红纹路。 陨母! 而且还是三块殒母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停滞,眼中爆发出无法抑制的炽热! 那持弓高手更是瞳孔收缩,精光爆射。 然而,就在这欲望即将引爆全场混战的刹那—— “咻!” 一道破空声尖锐响起,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空中! 来人如同苍鹰般从天而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轻飘飘地落在了陨母之旁,竟对那灼热的高温毫不在意。 来人是一位白发披散的老者,一双眼睛却亮如寒星。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如山如岳的恐怖威压便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撞击坑区域! “这殒母,我霍家要了。” 老者开口,冷冷的道:“滚!” 声音如滚雷般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他背后空气浮现一道道涟漪,一尊庞大的山岳虚影骤然浮现! 这虚影并非真罡凝聚,而是强大意志体现! 一股沉重无比、仿佛能镇压神魂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伴随着山岳虚影的显现,向四面八方碾压而去! “噗!” “啊!” 周围那些罡劲高手,包括那两名四方门长老和持弓的外罡强者,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闷哼声中身形剧颤! 意志更差之人,更是直接口鼻溢血,精神萎靡下去。 陈庆也在那股威压扫过的瞬间,只觉得一柄无形利剑狠狠刺入自己的脑海。 然而,就在这时,意志之海波澜涌动,紫气隐现,竟是将这股攻势悄然化解大半。 虽仍感到一阵寒意,但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瞬间失神。 “不好!是南召霍家的‘五方擎天’霍苗老祖!” “真元境!他怎么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快走!这殒母不是我们能染指的!” “撤!快撤!” 不少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认出了老者的身份,再也顾不得什么陨母,纷纷如同惊弓之鸟,爆发出最快的速度,疯狂向远处逃窜。 陈庆更是早就当机立断! 惊鸿遁影诀无间之境全力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淡影,向着与霍苗老祖相反的方位,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瞬间已掠出百丈,几个呼吸间,便远遁至数里之外。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煞气重新合拢的方向,眉头紧锁道:“真元境……霍家老祖……果然实力不够,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南召霍家,此前也和陈庆接触过,而真传排名第五的弟子霍秋水就是出自霍家。 陈庆迅速离开由霍家老祖掌控的险地,他深知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在真元境强者面前,能全身而退已是侥幸。 他收敛心神,在返程途中又寻到了两头落单的石猊。 以他如今的实力,对付石猊可谓手到擒来,轻易便将它们解决,取出了陨铁核。 “加上之前的七头,此行共获得九块陨铁核,兑换成贡献点也有两千七百点,再加上之前的积累,收获也算颇丰了。”陈庆心中盘算着。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山洞大概方位疾行。 然而,就在他途经一片相对平缓的区域时,再次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波动。 这气息更加内敛、凝聚,带着一种勃勃生机。 “嗯?”陈庆眉头微皱,脚步下意识地放缓,“这感觉……难道附近还有一块陨母?而且属性似乎颇为特殊?” 他全力运转《归藏匿神术》,将自身气息收敛,悄无声息地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去。 穿过几丛被煞气侵蚀得扭曲怪异的枯木,绕过一处不大的地裂,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直径约三丈的新鲜陨石坑出现在眼前,坑洞周围的泥土仍散发着丝丝热气,但相较于核心区域的恐怖高温,此地的热浪已平息大半。 坑洞中央,并非想象中灼热熔岩般的核心,而是一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柔和翠绿色的石头! 这块绿色晶石静静躺在焦土之中,表面光滑流转,内部仿佛有液态的星光在缓缓蠕动,散发出精纯而充满生机的星辰之力。 更令人心动的是,在这块绿色陨母周围,还散落着大大小小数十块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陨铁碎片,如此数量,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陈庆心中微微跳动。 绿色陨母! 看其卖相和气息波动,价值恐怕比之前霍家单独一块的陨母只高不低! 还有那些陨铁碎片…… 然而,他目光瞬间冷却下来。 因为在陨石坑的边缘,正站立着一位身着暗红长袍的老者。 老者背对着陈庆此刻的方向,身形枯槁,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陈庆感到无比熟悉——正是那天他击杀王芷芙后,急速赶来的那道强横气息! “玄明王家的高手?”陈庆心中凛然,立刻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竟在此地冤家路窄。 朱河似乎也是刚刚赶到,目光灼灼地盯着坑中的绿色陨母,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正要俯身收取,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望向陨石坑的另外两个方向,冷喝道:“藏头露尾的鼠辈,都给老夫滚出来!” 陈庆眉头一皱,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欲有所动作,却见朱河并非面向自己,而是对着坑洞的左侧和右侧。 随着朱河的喝声,左侧的煞气一阵翻涌,一道身影显现出来,正是之前陈庆见过的那位手持古朴长弓的高手。 而右侧,则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名身材异常魁梧、肌肉虬结的壮汉扛着一柄巨锤,大步走出,其身后还跟着七八名穿着统一深灰色劲装、气息精悍的弟子。 (本章完) 第232章 灭杀 第232章 灭杀 “锻兵堂?” 朱河目光扫过那壮汉及其身后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看向那持弓男子,冷笑道:“我道是谁,廖川!你这老鬼不在黑水巨城那乌龟壳里缩着,竟敢有胆子跑出来蹚这浑水?当真不怕被盯上,死无全尸吗?” 那被称为廖川的持弓男子,面容干瘦,眼神却锐利。 他闻言并不动怒,反而发出一阵沙哑的低笑,如同夜枭啼鸣:“嘿嘿……朱老鬼,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嘴臭,黑水巨城虽好,但待久了也闷得慌,况且天降异宝,有德者居之,这落星坡又不是你王家的后园,我廖川为何来不得?” 不远处,隐匿在暗处的陈庆听到黑水巨城四个字,心头不由一动。 燕国十一座巨城,每一座都非同凡响,而这黑水巨城无疑是其中最为独特的存在之一。 它名义上归属燕国朝廷,但实际上是一块真正的法外之地,三不管地带。 六大上宗的叛徒、被通缉的凶徒恶棍、各方势力的暗探、进行灰色交易的商贾……龙蛇混杂,秩序由几股最大的地下势力共同维持。 据说里面甚至还有千年世家的隐秘产业和朝廷某些大人物的白手套。 多年前,云水上宗曾因一些事情,联合其他上宗清剿黑水巨城,最终却因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利益牵扯不了了之。 这廖川既然是来自黑水巨城,其实力显然不一般。 此刻,场中三方势力对峙,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死死盯住坑中那块绿色殒母,以及周围的陨铁碎片。 一场争夺,已在所难免。 “这殒母是我王家发现的,你们还想要抢夺不成?”朱河目光阴鸷,扫视廖川与马瞳,试图以王家名头压迫二人就范。 “殒母还没在你手中,此物有德者居之。”锻兵堂那扛着巨锤的汉子咧嘴一笑,声若洪钟,显然根本不惧王家威势。 他马瞳身为锻兵堂虎门副门主,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自有底气。 “有德者居之?谁有德?” 朱河嗤笑一声,话音未落,身形猛地一晃,化作一道暗红残影,疾扑坑中绿色殒母! 他深知口舌之争无用,唯有先下手为强! “咻——!” 就在朱河手指即将触碰到殒母的刹那,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廖川动作快如鬼魅,弓弦震响,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矢已如毒蛇般射至朱河后心! 箭矢未至,那股腐蚀真罡的阴寒煞气已让朱河背心发凉。 朱河心头一凛,深知这蚀骨毒箭的厉害,若被射中,真罡必遭侵蚀,战力大损。 他抓起殒母,身形强行扭转,匆忙避开这致命一箭。 “咚!” 黑色箭矢射入焦土,顿时发出“嗤嗤”声响,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碗口大的坑洞,冒着缕缕黑烟。 “想走!?” 马瞳暴喝一声,岂容朱河轻易脱身? 他巨锤抡起,带起沉闷的风压,如同山岳倾塌,猛地砸向朱河退路! 锤风呼啸,将周遭煞气都逼开一片真空。 朱河虽实力强悍,已达罡劲圆满,但马瞳也是罡劲后期,真罡锤法更是霸道,最主要远处还有廖川协助。 仓促间,朱河反手拍出一掌,暗红真罡凝聚成一道掌印迎向巨锤。 “轰!轰!” 两声巨响接连爆开,真罡碰撞的气浪如同涟漪般扩散,震得地面微颤。 朱河身形一晃,借力向后飘退,心头却是一阵狂震,这马瞳的力量竟比他预想的还要强横几分! 而远处,廖川的弓弦再次绷紧,第二支毒箭已然蓄势待发。 朱河眼神闪烁,忽的冷笑一声:“哼!你们在此与我大费周章,争个你死我活,就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什么意思?”马瞳闻言,眉头一皱,巨锤攻势稍缓,下意识地警惕扫视四周。 廖川搭箭的手指也微微一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翻滚的煞雾。 隐匿在怪石后的陈庆心中暗叫不好! 朱河这老狐狸果然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 此刻再藏无益,不如趁乱先取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电光石火间,陈庆当机立断! 体内《无相诀》全力运转,星元真罡轰然爆发,身形如离弦之箭般从藏身处射出,目标直指陨石坑周围散落的那数十块陨铁碎片!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惊鸿遁影诀无间之境施展到极致,如同鬼魅掠地,双手疾挥,一股柔劲卷出,地上那些陨铁碎片纷纷投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皮囊之中! “好家伙!还有黄雀在后!”马瞳看到这突然杀出的黑袍人,脸色顿时一沉。 他方才竟未察觉附近还隐匿着一人! 廖川也是眉头紧锁,眼中寒光一闪,弓弦微调,已隐隐锁定陈庆。 他自负感知敏锐,竟也被人摸到如此近处而未察,此人的隐匿功夫着实了得! 朱河在陈庆真罡爆发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 那股凝练锋锐、带着星辰幻灭意味的真罡气息,与他之前在王芷芙殒命处感知到的残留罡气如出一辙! “是你!杀了王家的人?!” 朱河死死盯住陈庆。 “什么王家之人?你可休要血口喷人!” 陈庆却浑不在意,道:“两位,殒母可还在他怀里揣着呢!”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马瞳怒吼一声,巨锤挥舞得更加凶猛,带起阵阵罡风,逼得朱河连连后退。 廖川也是箭出连珠,一道道漆黑的毒箭如同索命的毒蛇,从刁钻的角度射向朱河周身要害,令他疲于应付。 朱河虽为罡劲圆满,实力强横,但面对两名同级别高手的围攻,其中还有一个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箭手,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他几次想施展身法突围,都被马瞳势大力沉的锤击和廖川精准狠辣的箭矢逼回。 陈庆见状,眼中寒光一闪。 他深知若让朱河逃脱,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不如趁此机会,借刀杀人,永绝后患! 念及于此,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鬼魅般切入战团。 他依旧模拟着星元真罡,招式狠辣刁钻,专攻朱河防御薄弱之处。 陈庆并指如枪,施展的虽是《千雨流影枪》的运劲法门,但在外人看来,却像是某种凌厉的指法或拳脚功夫,与星元真罡的星辰幻灭之意隐隐相合。 陈庆的加入,顿时让朱河压力倍增。 陈庆的真实战力本就远超寻常罡劲中期,此刻三人合力,朱河顿时落入绝对下风。 “噗!” 一个不慎,朱河肩头被廖川的毒箭擦过,护体真罡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缺口,虽未伤及血肉,但那阴毒的罡气已让他半边身子一阵发麻。 “好机会!” 马瞳觑准空当,巨锤如同山岳般当头砸落! 朱河勉力举掌相迎,轰然巨响中,他被震得气血翻腾,踉跄后退。 就在他身形不稳的刹那,陈庆悄无声息地贴近,一记暗拳,重重印在其后心之上! “咚!” 这一拳看似无声,劲力却透体而入。 朱河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煞白,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陈庆。 这小子修为似乎还没到外罡,为何劲力如此古怪霸道? 此处的激烈打斗,尤其是那强大的真罡波动和廖川箭矢的破空声,早已惊动了附近的人。 数道人影从浓郁的煞雾中疾驰而来,为首一人,气息凌厉,正是胥王山排名第三的天才,洛千绝! 他身后还跟着三名胥王山弟子,修为皆在罡劲中期,显然是他们组成的小队。 几人刚一靠近,便听到了殒母二字,目光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上万贡献点的诱惑,对于任何内门弟子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 “天宝上宗的人?” 朱河看到洛千绝等人的服饰,眉头紧锁,心中暗叫不妙。 眼前三人还未解决,又来了四个天宝上宗的正式弟子,情况越发糟糕。 洛千绝目光锐利,迅速扫过场中局势。 他的视线在马瞳、廖川这两个明显是外来高手身上停留一瞬,最后落在了正在激战的朱河,以及那个周身缭绕着星元真罡的黑袍人身上。 “星元真罡?此人是我天宝上宗哪位师兄?为何从未见过?” 洛千绝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他身后两名弟子已是跃跃欲试,低声道:“洛师兄,殒母在那红衣老头身上!我们……” 洛千绝抬手制止了他们,冷静地道:“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场中三方混战,贸然插手并非明智之举。 陈庆也注意到了洛千绝等人的到来,心中微微一动。 他和洛千绝并不熟悉,但也时常听人提及,此人颇为热情,仗义,在胥王山百派天才当中名声十分不错。 陈庆与马瞳、廖川配合愈发默契,将朱河的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朱河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肉痛之色,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赤红的弹丸,狠狠掷向地面!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赤红弹丸爆开,化作一团覆盖方圆十数丈的恐怖火云,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狂暴的冲击力向四周席卷! “霹雳堂的霹雳雷火子!” 马瞳惊呼一声,连忙挥锤护住周身,向后急退。 廖川也是脸色一变,身形暴退,同时射出一道箭矢试图抵消部分冲击。 陈庆反应极快,身形如烟般向后飘退,同时八极金刚身运转,硬抗了部分冲击波,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 而刚刚赶到的洛千绝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逼得连连后退,运功抵挡。 朱河眼见前后夹击,退路被封,心知若再想持有殒母,今日必是十死无生之局。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求生之念终究压过了一切。 他猛地将怀中那块绿色殒母朝着马瞳与廖川之间的空档奋力抛出,同时嘶声喝道:“给你们便是!拿去!” 这一掷,意在制造混乱,引发争夺,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他快,有人更快! 就在殒母脱手飞出的瞬间,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正是陈庆! 他早已蓄势待发,惊鸿遁影诀的无间之境施展到极致,身形仿佛融入了空间的缝隙,后发先至,竟在那殒母尚未被马瞳或廖川触及之前,一把将其抄入手中! 磅礴的星辰生机之力透过手掌传入体内,令陈庆精神一振。 瞬间两道凌厉无匹的杀机已瞬间锁定了他! “找死!” 马瞳眼见即将到手的重宝被截胡,勃然大怒,巨锤带着崩山裂石之威,呼啸着向陈庆横扫而来,罡风激荡,封锁了大片闪避空间。 几乎同时,廖川弓弦再响,一支蚀骨毒箭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绕过战圈,直取陈庆侧肋,角度刁钻狠辣! “帮我取得这殒母,我锻兵堂许你重利!”马瞳怒吼,试图拉拢。 远处的廖川亦沙哑开口:“我要一把半灵宝级的长弓!” 他显然是对马瞳喊话,打算联手先解决陈庆,再论分配。 “好!”马瞳咬牙应下,攻势更猛。 巨锤如山倾,毒箭如影随形,瞬间将陈庆置于险境。 朱河见状,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讥笑,连忙吞服下一枚丹药,强压伤势,恢复真罡。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身形一转,向着煞雾深处疾驰而去。 局势已然明朗! 洛千绝眼见陈庆陷入围攻,眼中精光一闪,瞬间做出决断。 那黑袍人施展的“星元真罡”做不得假,乃是天宝上宗嫡传,极有可能是内门精英,甚至是真传候补。 他自认为陈庆绝对不是二人对手,一旦被两人拿下,自己什么都没有。 同为宗门弟子,此刻出手相助,即便最后没能平分贡献点,也能结下一份善缘,得到一位实力不俗的同门人情,这买卖不亏! “先帮宗内之人!” 洛千绝低喝一声,手中长刀骤然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撕裂煞气,发出一声清越的刀鸣,凌厉无比的刀势如同九天瀑布垂落,直劈正在远处放冷箭的廖川! 洛千绝能稳坐胥王山百派天才第三人,更是公认的胥王山百派天才用刀第一人,刀法造诣极高,这一刀又快又狠,逼得廖川不得不全力应对,再也无暇分心远程攻击陈庆。 而廖川擅长箭术,一旦被洛千绝这等近战高手缠上,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只能勉力支撑,哪还有余力协助马瞳? 另一边,陈庆完全将马瞳压制。 马瞳巨锤势大力沉,罡劲后期修为催动下,每一击都重若万钧,寻常罡劲中期恐怕早已被震得筋骨酥麻。 但陈庆五行真罡雄浑霸道,更兼八极金刚身混元境体魄强横。 他以精妙身法避其锋芒,偶尔反击一指一拳,皆蕴含着穿透力极强的劲道,即使马瞳运用几个杀招,依然没有讨得便宜。 “这人到底是谁!?” 马瞳越打,心中也是震撼。 激斗中,陈庆眼角余光瞥见朱河即将遁入浓雾消失,心中杀意顿起。 若让朱河逃脱,后患无穷! 他故意卖个破绽,硬接了马瞳一记偏斜的锤风,借力身形向后飘退,看似被击退,实则方向正对准朱河逃窜的方位。 同时,他手掌一翻,三枚萦绕着紫色电光的弹丸出现在掌心——正是得自王洋、曾修竹的紫霄霹雳子! “去!” 陈庆低喝一声,手腕抖动,三枚霹雳子成品字形射向仓皇逃窜的朱河后背! 朱河本就身受内伤,真罡不稳,听得背后恶风袭来,勉力回身催动护体真罡,同时激活身上内甲光华。 “轰!轰!轰!” 三声巨响几乎连成一片,狂暴的雷霆之力与冲击波轰然炸开! 紫电肆虐,将朱河淹没。 他惨叫一声,护体真罡瞬间破碎,内甲光华黯淡,出现道道裂痕,整个人被炸得衣衫褴褛,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就在他身形踉跄,尚未站稳之际,陈庆如影随形,已然逼近! 他手掌一扬,数道细如牛毛、淬有剧毒的乌黑飞针,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在空中结成一个小巧的阵势,封死了朱河所有闪避角度! “噗噗噗!” 朱河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抵挡这阴险刁钻的暗器? 数枚飞针瞬间刺入其周身要穴。 不待他运功逼毒,陈庆灌入飞针内的真罡已然爆开! “呃啊——!” 朱河身体剧烈抽搐,眼耳口鼻皆溢出黑血,体内经脉被肆虐的罡气搅得一团糟。 陈庆没有丝毫怜悯,最后一拳轰出,五行真罡凝聚于拳锋,结结实实地印在朱河心口! “嘭!” 一声闷响,朱河胸膛彻底塌陷,眼中神采彻底黯淡,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尚在半空,便已气绝身亡。 狂暴的拳劲更是将其残躯震得四分五裂,化作一团血雾,死无全尸! 正准备追上前来的马瞳,恰好目睹了朱河被一拳打爆成血雾的骇人场景,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黑袍人手段竟如此狠辣果决,战力更是强得离谱! 连罡劲圆满的朱河都被其设计斩杀,自己虽仗着兵器之利,但独自面对此人,恐怕也讨不了好,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洛千绝和天宝上宗弟子。 “走!” 马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暴喝一声,招呼着锻兵堂的弟子,转身就向着与陈庆、洛千绝相反的方位亡命奔逃,瞬间没入浓重的煞雾之中,消失不见。 此时,廖川见马瞳已逃,朱河惨死,自己独木难支,哪里还敢恋战? 虚晃一箭,逼退洛千绝,身形几个闪烁,也遁入煞雾逃之夭夭。 “朱河遗留之物就给你了。” 陈庆对着洛千绝传音了一声,随后整个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233章 谣传 第233章 谣传 洛千绝看到廖川离去,并没有追击,正所谓穷寇莫追,毕竟廖川实力不凡,而且他和廖川也不存在血海深仇。 看到那神秘黑袍人也已离去,洛千绝心中虽有一丝未能结识的遗憾,但也迅速压下。 “快去看看!” 洛千绝招呼一声,带着三名胥王山同门快步来到朱河毙命之处。 现场一片狼藉,地面上是大片血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气息。 朱河的尸身早已在那霸道的一拳和后续罡气爆发下化为血雾碎块,难以辨认,唯有几处残骸昭示着一位罡劲圆满高手陨落。 几人都是久经阵仗之辈,但见此情景,心中仍不免升起一股寒意。 “这位师兄,当真了得……” 一名弟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许骇然,“那可是朱河,王家的供奉高手,罡劲圆满的人物,竟被……” 另一人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敬畏:“手段果决,战力惊人!尤其是最后那拳,简直……恐怖!此人定然是内门精英弟子,甚至是某位深藏不露的真传候补!” 洛千绝沉声道:“速速清理现场,此地不可久留!” 他心中同样波澜起伏,此刻心中清楚,即便自己不曾出手,这位师兄也定有能耐应对廖川与锻兵堂一众高手。 洛千绝不禁庆幸刚才没有贸然行动,同时对这位师兄的身份更加笃定——此人,绝非普通内门弟子那么简单。 虽然未能结识,但方才出手相助,总算结下了一份善缘,或许日后还有相见之时。 几人立刻动手,在焦土中仔细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四块陨铁还有其他一些财物,身份令牌等。 洛千绝将物品快速清点一番,他将陨铁、丹药、银钱收起,至于那残破内甲和身份令牌,运劲于掌,将其彻底震碎,抹去线索。 “这师兄也算仁厚。” 洛千绝将主要收获展示给三位同伴,“这些陨铁和丹药,回去后按出力多少分配,今日之事,出去后切记守口如瓶,尤其是关于那位师兄和王家供奉之事,莫要引火烧身。” 身后三人也是神情凝重地点头,随即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陈庆的身影在浓郁煞雾中几个闪烁,彻底抹去自身痕迹后,才绕了几个圈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处隐蔽山洞。 洞口依旧被枯藤乱石遮掩,与他离开时无异。 他仔细感应四周,确认并无他人靠近的气息后,这才迅速闪身入内。 山洞内,金羽鹰听到动静,警惕地抬起头,待看清是陈庆,发出一声低鸣。 陈庆仔细检查了金羽鹰的伤势,发现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疤痕,而且鹰隼的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显然因为煞气环境和连续服用壮骨丹的作用下,因祸得福,实力又有所精进。 他盘膝坐下,开始清点此次落星坡之行的收获。 除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绿色殒母,他从那陨石坑旁以及后续狩猎中,共得到了十一块陨铁核。 每块价值三百贡献点,这便是三千三百点。 加上之前陨铁核的四千二百点,以及那些顺手采集的零散宝药,他此刻拥有的贡献点总额达到了七千七百多点。 这是一笔巨款! 陈庆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绿色殒母上。 这东西触手温润,内部仿佛有液态星光流淌,散发出的生机之力引动着体内的五行真罡微微共鸣。 “这殒母十分珍贵,先留在手里,等到日后缺少贡献点再说。” 陈庆沉吟着,“当下还是兑现对厉老登的承诺,以及提升自身实力。” 毕竟此前厉老登对他帮助巨大,而且往后自己肯定还有用到他的地方。 与人相交,尤其是与厉老登这样的老江湖,最忌讳的便是“竭泽而渔”的短视。 若此次不兑现承诺,看似占了便宜,实则等于亲手斩断了未来更重要的援手。 厉老登这等人物,心中自有一本账,你待他如何,他便如何待你。 情分,得越用越厚,而非越用越薄。 他将殒母妥善收起,决定暂不兑换。 接下来的两天,陈庆没有急于返回宗门。 落星坡因陨星撞击事件,吸引了更多闻讯而来的高手,煞气虽然依旧浓郁,但外围区域的石猊数量明显稀少。 他又成功猎杀了两头石猊,再添六百贡献点。 期间,他远远感应到数股强横气息掠过核心区域,那威压远超罡劲层次,显然是真元境的高手到场了。 看到这等阵仗,陈庆彻底熄了再去核心区域碰运气的念头。 那里的水太深,已经不是他这个层级能够参与的了。 金羽鹰的伤势已完全恢复,甚至体型似乎又大了一圈,羽翼更加丰满。 它时不时还会用喙轻轻啄陈庆存放殒母的囊袋,表达着对那东西的渴望。 “你这家伙,倒是识货。” 陈庆笑骂一句。 壮骨丹可以管够,但这殒母太过珍贵,他还没奢侈到用来喂养金羽鹰的地步。 陨星撞击后的第三天,陈庆见收获已然颇丰,且落星坡越发混乱,他乘坐金羽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回到胥王山小院,陈庆先将金羽鹰安顿好,喂食了足量的壮骨丹和鲜肉,随后便径直前往万象殿。 殿内依旧人来人往。 陈庆找到执事,将此次收获的陨铁核以及那些零散宝药尽数取出。 执事清点完毕,确认无误:“陨铁核二十五块,每块三百贡献点,共七千五百点,宝药一批,折合二百三十贡献点,总计七千七百三十贡献点。计入你的身份玉牌。” 加上原有的四千多贡献点,陈庆玉牌中的贡献点瞬间暴涨至一万两千多贡献点! 这还是殒母和赤炼火铜没有兑换的情况下。 兑换完贡献点,怀揣着高达一万两千点的巨款,陈庆来到了万象殿内的丹药兑换区域。 他径直走向那处专供丹药的柜台,对值守执事道:“兑换一粒‘九转还真丹’。” 那执事闻言,略显诧异地看了陈庆一眼,显然认得这位胥王山新晋的真传候补,但也没多问,“九转还真丹,六千贡献点,确认兑换?” “确认。” 陈庆点头,将自己的身份玉牌递了过去。 执事接过玉牌,登记过后,玉牌内的贡献点数值瞬间减少了六千。 随后,他转身从后方玉柜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 木盒入手微沉,盒盖上烙印着丹霞峰独特标记,隐隐有药香透出,令人闻之精神一振。 “此丹需妥善保管,药力挥发性较强,谨慎服用。” 执事将木盒递给陈庆,例行公事地叮嘱了一句。 “多谢。” 陈庆接过木盒,小心地收入怀中。 离开万象殿,陈庆没有回胥王山,而是转向了主峰一侧的一座偏殿。 此处名为飞书阁,乃是宗门内部以及对外传递信笺、物品的渠道,由专修驭兽与一些内门弟子负责运营,安全快捷,但需支付一定的贡献点。 这对于天宝上宗一些弟子来说,也是赚取贡献点的方式。 进入飞书阁,陈庆直接言明要寄送物品前往云林府五台派。 值守弟子询问了物品与目的地后,报价道:“送往云林府,普通信笺两个贡献点,加急的话要五个贡献点,若需护送物品,视物品价值与大小,起步价十个贡献点。” 陈庆取出那个装有九转还真丹的木盒,道:“便是此物,需确保安全送达。” 值守弟子仔细检查了一下木盒,感应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药力,神色微凛,但并未多问,道:“此等大丹,价值不菲,送至云林府,需五十贡献点。” 陈庆爽快支付了贡献点。 随后,他又交给了那值守弟子一份信笺,与那紫檀木盒一同交给了飞书阁弟子。 书信是给厉老登的回信,内容十分直接,大概意思就是询问厉老登可知这真武印是真武一脉遗失的武学,从何而来,而且若是天宝上宗有人询问自己,该如何作答之类。 厉百川深不可测,与其试探,不如单刀直入。 值守弟子将木盒与信笺妥善封装,记录在案。 飞书阁信笺,以火漆密印封缄,严禁私启,且有专人回执为凭。 流程之严谨,堪称绝密。 陈庆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道厉老登和那李青羽是否有关系。 一切都要等老登的回信了。 至于厉百川是否会如实相告,或者干脆置之不理,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做完这一切,陈庆才回到小院。 盘膝坐下,他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脑海中依旧萦绕着关于真武印、李青羽、厉百川以及那天宝塔的种种疑问。 “真武印的来历,厉老登与李青羽的关系,还有我脑海中这紫光与天宝塔的感应……” 陈庆深吸一口气自语道:“罢了,多想无益,接下来,便是安心修炼,尽快提升实力。” 他收敛心神,排除杂念,服下一枚精品淬罡丹,缓缓运转五行真罡,进入修炼状态。 陈庆每日淬炼五行真罡,同时,他将大量精力投入到《千雨流影枪》的修炼中,于院中反复演练,枪尖化作万千雨点,又骤然凝聚为一道迅疾流影,力求早日感悟出那玄妙的‘雨势’。 对于《真武印》的修炼也未曾松懈,这门绝世武学博大精深,威力不凡。 这日午后,阳光和煦,陈庆难得清闲,便提着自制的竹竿鱼篓,来到了外峰山脚下的一处幽静之地——碧波潭。 此潭藏于两山坳处,由山涧清泉汇聚而成,水质清澈见底,可见其中色彩斑斓的宝鱼悠然游动。 潭边绿柳成荫,奇异草点缀其间,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香与水汽。 远处峰峦迭翠,云雾缭绕。 今日天光正好,柔和的日光照在潭面上,漾起粼粼波光,恍若撒下一池碎金。 潭边已有数人在垂钓,有外门弟子,也有执事。 陈庆寻了处僻静角落,抛竿入水,心神也随之沉静下来。 钓鱼是他难得的娱乐,能让他暂时忘却修炼的紧迫与宗门内的纷扰,于宁静中梳理思绪,磨砺心性。 他刚坐下不久,便有眼尖的弟子认出他来。 “是陈师兄!” “陈师兄好!” 几位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问候,就连那几位执事,也面带笑容地对他颔首致意。 真传候补的身份,在这天宝上宗内,已然代表着极高的潜力与地位,无人敢轻易怠慢。 陈庆一一淡然回礼,专注于眼前的浮漂。 静坐约莫一个时辰,浮漂微沉,陈庆手腕一抖,竹竿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两条通体银白的银线鳕被提出水面。 将鱼放入竹篓,陈庆觉得心中郁气尽消,便收拾渔具,缓步向着胥王山的方向走去。 他身影刚消失在山道拐角,碧波潭边便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看到没,那位就是新晋的真传候补陈庆师兄!” “听说之前沈家有意将九小姐沈心玥许配给陈师兄,这事是不是黄了?” “肯定黄了啊!你没见近来沈心玥和玄阳峰的韩雄韩师兄走得有多近?前几日还看到他们一同在万法峰挑选功法呢。” “我也听说了,最开始沈家三长老确实属意陈师兄,还想让九小姐多与陈师兄走动来着。” “哼,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是看陈师兄出身五台派,底蕴终究比不过韩师兄背后有洛承宣师兄和整个玄阳脉支持呗,沈家这算盘打得,啧啧……” “是啊,韩师兄毕竟是老牌真传候补,又有洛师兄这层关系,沈家选择他,也不意外。” “我还听说,沈家二长老打算全力支持韩师兄争夺真传弟子之位,韩师兄声威日渐壮大了。” “依我看,下一位真传弟子真有可能是韩师兄。” 这些议论,已然离开的陈庆自是听不到了。 行至半途,前方走来两人,正是伍安仁和他的贴身丫鬟梅娘。 “陈师弟!” 伍安仁一眼看到陈庆手中的竹篓,笑着招呼道,“这是去钓鱼去了?” “随便钓钓,放松一下心神。” 陈庆扬了扬竹篓,里面两条银线鳕还在扑腾。 伍安仁轻笑一声,看似随意地问道:“前日韩雄韩师兄在四海阁设宴小聚,邀请了诸位真传候补,似乎只有陈师弟你和孟师姐没到场,可是有事在身?” 他口中的韩师兄,陈庆自然知道是谁,正是内门八位真传候补之一的韩雄。 “哦?” 听到伍安仁这话,陈庆面色平静,摇头道:“我并未得到消息。” 伍安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略显讶异:“没得到消息吗?这倒是奇了。” 这天宝上宗不过这几个真传候补,遗漏是绝对不可能遗漏的。 陈庆心中和明镜似的,这真传候补的宴席,去过一次探听风声便够了,来来去去无非是些利益纠葛和相互试探,不去也罢。 伍安仁似乎踌躇了片刻,压低了些声音道:“陈师弟,莫非近来宗门内的那些传闻……是真的?” 陈庆看向他,语气依旧平淡,“传闻?什么传闻?” “陈师弟你还不知道?” 伍安仁故作惊讶,低声道,“有小道消息在流传,说此前沈家曾有意与五台派一系加强联系,具体便是想将沈家嫡系的九小姐沈心玥,与师弟你结成姻亲,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此事似乎不了了之了?” 说到此处,他留意着陈庆脸上的神情,才继续道:“而近来,我听闻沈家九小姐与韩雄韩师兄,走得颇近。” 对于陈庆这种出自地方派系天才,尤其是真传候补,能够和世家联姻可是好事,可以得到世家门阀方方面面的帮助。 陈庆眉头暗皱,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是吗?我对此事倒是一无所知。” 对于沈心玥,他确实有些印象。 初次去沈家送信时见过一面,容貌清丽,但态度颇为疏离冷淡。 后来他闯过天宝塔二十九层,名声初显时,沈心玥似乎曾派人送来过一份请柬,邀他品茗。 但那时邀请他的人太多,陈庆一心修炼,便委婉回绝了。 自那以后,两人便再无交集。 却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联姻这一层意思。 陈庆心思电转,仔细回想掌门何于舟让他送信时的态度,以及沈千山初见时的热情和那份厚礼,如今想来,恐怕还真存了考察和联姻的意图。 沈家在天宝城势力不小,是仅次于千年世家的顶尖门阀,只是这一代阴盛阳衰,想要维持乃至提升家族地位,与有潜力的天才联姻,确是一条捷径。 伍安仁意味深长地说道:“陈师弟,有些话,为兄就不必说得太透了。” “多谢伍师兄告知。”陈庆点了点头,抱拳道。 沈家最终没有选择与五台派联姻,这消息是被沈家自己人泄露出来的,还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他原先以为韩雄此次设宴独独漏了他,或许只是因为自己选择了势微的真武一脉,在宗门内受到些无形排挤。 现在看来,原因可能更复杂一些。 在旁人眼中,自己原本可能与沈家关系密切,甚至能得到沈家助力争夺真传之位,如今却被韩雄“横刀夺爱”,这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陈庆再次对伍安仁拱了拱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陈庆离去的背影,伍安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身旁的梅娘轻声问道:“少爷,您为何特意将此事点明给他?” 伍安仁轻笑一声:“卖他一个人情罢了,而且韩雄如今与沈家牵上线,接下来沈家定然会倾力助他争夺真传之位,他背后还有真传第七的洛承宣这位师兄兼姐夫……韩雄他,近来太顺了!” 他没有明说,但梅娘已然明白其中关窍——自家少爷不愿见韩雄势力坐大,乐得给韩雄添点堵。 “可…陈庆他会是韩雄的对手吗?”梅娘有些怀疑。 “他未必会立刻与韩雄相争,但心中种下这根刺,日后难免存有芥蒂,只要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对我而言便足够了。” 伍安仁语气平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在这真传席位的角逐中,任何一个潜在的对手被牵制,都是有利的。 (本章完) 第234章 王家 第234章 王家 沈家,议事大厅。 厅内檀香袅袅,气氛庄重。 沈家诸位长老分坐两侧,上首主位端坐着的,正是沈家大长老沈伯渊。 他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不见浑浊,开阖之间精光隐现,不怒自威。 大长老沈伯渊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次召集诸位,主要是有件事,需与大家商议定夺。” 坐在左侧首位的二长老沈万擎闻言,身子不自觉地挺直了些,眉宇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笑意,似乎早已料到议题。 而坐在他对面的三长老沈千山,则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静待下文。 “主要是关于老九,心玥那丫头,和玄阳一脉天才韩雄的事情。” 大长老继续说道,“韩雄此子,诸位想必都有耳闻,内门公认的八位‘真传候补’之一,根基扎实,潜力巨大。心玥与他两情相悦,我意沈家当尽力促成此事,并且……倾注资源,尽可能助韩雄争夺那真传弟子之位。” 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诸位长老交头接耳,脸上大多露出赞同之色。 二长老沈万擎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大长老此言,正合我意!韩雄此子,确是良配,更是良资!他如今已是真传候补,距离那真传之位仅一步之遥。” “一旦功成,便是鱼跃龙门!想想看,若他日我沈家能有两位真传弟子作为姻亲倚仗……那天宝上宗内,我沈家的声威将达到何等地步?简直不敢想象!这对于我沈家未来数十年的兴盛,至关重要!此事我全力支持,必当调动我这一脉所有资源,助韩贤侄一臂之力!” 他话语中毫不掩饰对韩雄的支持,毕竟沈心玥是他嫡亲的孙女。 沈千山将茶盏轻轻放下,沉吟了半晌,方才缓缓道:“韩雄之事,确实是好事,于我沈家大利,大长老、二长老深谋远虑,千山佩服。” 他话锋微转,“只是……大长老,此前我曾提议,与五台派陈庆联姻之事,又当如何?此子年轻,潜力颇为不俗,年仅二十余便已是真传候补,未来不可限量。我认为亦是联姻的重要人选,既然心玥已定,不如……考虑老八心雯?” 众人闻言,目光闪烁,心中都和明镜似的。 沈千山一直想加强与五台派这个旧盟友的关系,陈庆的崛起更是让他看到了机会。 若能将沈心雯许给陈庆,他这一脉在家族内外的话语权都将增强。 然而,大长老沈伯渊还未开口,二长老沈万擎便已摇头,“老三,爱才之心我等皆知,陈庆此子,确如你所言,潜力不俗,年纪轻轻有此成就,十分难得,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心雯丫头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她是我沈家近数十年来罕有的修道天才,一个月前已自行突破至罡劲,根基之扎实,心性之灵慧,堪称我沈家未来真正的希望所在!二爷已亲自发话,将她安排在养心阁,由他老人家亲自培养点拨,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吗?” 大长老沈伯渊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沈家年轻一代,阴盛阳衰已是事实,男丁中青黄不接,这才不得不倚重联姻之道,借外势以稳固根基,可出一个像心雯这般,有望靠自己撑起家族未来的苗子有多不容易?” “家族如今对她的期望,是成为未来的顶梁柱,是希望她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将来执掌家族权柄!岂能轻易许人,让她早早被姻缘所缚,分了心神?这无异于杀鸡取卵,绝不可行!” 在场长老纷纷点头附和。沈家的联姻策略虽是家主一脉提出的大方向,但内里也牵扯各房各脉的算计。 女子出自哪一脉,与谁联姻,直接关系到该脉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和资源分配。 大长老为何一言九鼎? 皆因其亲孙女嫁与了真传第七的洛承宣。 二长老一脉的沈心玥若能绑定潜力巨大的韩雄,其地位自然更加稳固。 沈千山想用家族极其看重、自身潜力巨大的沈心雯去绑定陈庆,在他们看来,于公于私,都难以接受。 陈庆确实十分不错,潜力惊人,但终究是“潜力”,尚未完全兑现,且出身五台派,底蕴背景无法与背靠洛承宣和玄阳一脉的韩雄相比。 韩雄已是老牌真传候补,地位稳固,一旦前十真传席位有所变动,他无疑是最有希望的冲击者之一,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即战力。 而沈心雯,是沈家自身未来崛起的希望种子,岂能轻易用作联姻筹码? 沈千山听到这里,嘴唇微微张了张,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心中明了,与五台派加深绑定、尤其是通过联姻将他看好的陈庆拉入自己阵营的打算,在家族整体利益和内部权力平衡下,已然是泡汤了。 他确实存了些私心,如今也只能放下。 大长老沈伯渊将沈千山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道:“陈庆毕竟出身五台派,与我沈家有旧,如今又是真传候补,该有的拉拢和示好,还是不能少的,此事就交由千山你去办吧,分寸你自己把握。” 沈千山点了点头,神色已恢复平静,应道:“是,我明白。” 陈庆回到小院,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伍安仁的话语。 他细细梳理整件事的脉络,越琢磨越觉得暗流汹涌,绝不简单。 伍安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显然别有用心——这一点,陈庆心知肚明。 自从成为真传候补后,即便他再低调行事,在不少人眼中,他也已然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最好别来招惹我” 陈庆轻吁一口气,目光渐沉。 他自知实力才是一切根本,当下摒除杂念,继续潜心修炼。 三日后一早,院外传来叩门声。 陈庆打开门,门口之人正是沈修永。 “师侄,那沈家之事.” 他脸上带着些许忧色,显然是听到了宗门内关于沈家与韩雄的那些风声,所以对陈庆有些担心。 陈庆面色平静,“沈师叔,我没放在心上。” 沈修永听到这回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他就怕陈庆年轻气盛,为此等事情绪波动,影响了练功。 此事背后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其中不乏一些谣言,以讹传讹,陈庆如今是真传候补,树大招风,这些流言里肯定参杂着一些恶意和试探,意在搅乱他的心绪。 他目光转向院中神骏非凡的金羽鹰,岔开话题道:“你这大鸟真是让师叔羡慕。” 一只成年金羽鹰在宗门内兑换需两千贡献点,沈修永虽有些积蓄,但一直没舍得下狠心兑换,毕竟贡献点珍贵,需用在刀刃上。 陈庆笑了笑,问道:“对了,老乔呢?” 沈修永和乔鸿云关系密切,平日几乎形影不离,今日却只有他一人前来。 “他准备突破罡劲中期了。” 沈修永道,语气中带着替老友高兴,“他根基比我扎实,积累已够,就在这几日了。” 陈庆点了点头。 乔鸿云到达罡劲已有几年,在胥王山得到宗门资源倾斜后,突破中期也属正常。 实际上,胥王山不少百派天才在得到更优渥的修炼条件后,修为都有所提升,竞争依旧激烈。 抵达二十九层又增添了三位,但陈庆的名字,依旧稳居前十之列。 另一边,洛千绝再度挑战天宝塔第三十层。 此番他虽仍未闯过,却硬生生在其中鏖战了一个时辰,直至真罡耗尽。 此举无疑表明他实力大增,闯过三十层,已是指日可待。 陈庆打算等实力有一定提升,再去挑战天宝塔。 “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沈修永收敛笑意,正色道。 “何事?”陈庆问道。 “带你去见个人。”沈修永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带着几分神秘。 “见个人?谁?”陈庆有些疑惑。 “我此前的一位好友,阮灵修。”沈修永笑道。 阮灵修!? 陈庆眼中浮现一丝诧异。 此人他自然知道,乃是排名第九的真传弟子,出身千年世家阮家,其实力地位更在卢辰铭之上。 沈修永竟然认得此人,而且听语气颇为熟稔? “走吧!” 沈修永不多解释,拉着陈庆便往外走。 随后,沈修永带着陈庆来到了迎客峰的四海阁。 此地装饰奢华,是天宝上宗弟子常用来聚会宴饮之所。 沈修永轻车熟路,带着陈庆来到一处僻静的雅间。 推门进入,只见屋内坐着两名女子。 其中一人面容冷艳,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郁气,正是此前挑战卢辰铭失败的孟倩雪。 此刻她低着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她身旁,另一位女子身着素雅月白长裙,外罩浅青色薄纱,云鬓高挽,插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 她看上去三十许岁,面容清丽,气质温婉中透着一股雍容气度,周身气息含而不露,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她便是真传第九,阮灵修。 “修永,你来了,这位是我的师妹孟倩雪。” 阮灵修见二人前来,含笑起身,道:“这位想必便是师侄陈庆了,我们现如今都是同门,不必拘泥俗礼,平辈论交即可。” 陈庆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陈庆见过阮师姐,孟师姐。” 阮灵修浅笑回礼,“陈师弟不必多礼。” 孟倩雪也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陈庆和沈修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未多言。 自从挑战卢辰铭失败后,她在宗门内的声名一落千丈,往日那些钦羡、敬畏的目光,如今似乎都带上了质疑。 更重要的是,她自身的心气也仿佛随着那场惨败而跌落谷底。 这些天来她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此次前来也是阮灵修强拉着她才来的。 几人落座后,阮灵修作为东道主,笑道:“陈师弟年纪轻轻便已是真传候补,孟师妹更是早已名声在外,你们二人都是宗门未来的栋梁,往后在修行上,可以多多交流一番。” “没错。” 沈修永接口道:“我这师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闷,天天除了修炼,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哦,对了,偶尔还会去钓钓鱼。” 他笑着补充,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些,“孟师妹修为高深,经验丰富,你往后可要多向她讨教讨教。” 孟倩雪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低声道:“莫要取笑我了,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如今怕是没什么能指点陈师弟的了。” 陈庆神色如常,道:“孟师姐过谦了,罡劲圆满之境,实力强横,已是我等仰望的目标,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切磋失利,并不能否定师姐的实力与潜力。” 孟倩雪听到这话,心中好受了许多。 这时,侍女们鱼贯而入,奉上珍馐美馔。 这些菜肴显然并非凡品,所用食材皆属于宝药,多半是用贡献点从宗门特殊渠道兑换而来,价值不菲。 陈庆心中暗叹,真传弟子果然财大气粗,远非普通内门弟子可比。 “快趁热吃吧,不必拘礼。” 阮灵修淡淡一笑,招呼众人动筷。 席间,几人闲聊起来。 沈修永似想起什么,问道:“灵修,我近来听闻宗门内似乎有些动静,好像有人在暗中查探什么事情,据说连真传弟子层面都有些牵连,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阮灵修语气平静地道:“是玄明王家,他们家族有个嫡系子弟,名叫王芷芙,连同一位罡劲圆满的供奉,前些时日死在了落星坡。据王家幸存者所言,行凶者施展的似乎是……星元真罡。” “王家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将手伸进天宝上宗要人,但他们扶持的一些弟子,或是那些早已拜入宗门的王家旁系、门人,近来都在暗中调查,想要找出凶手,讨个说法,或者至少弄清楚是谁做的。” 王家!? 陈庆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们果然查到天宝上宗了。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他当时模拟的正是《周天星元诀》的罡气特性,这条线索再明确不过。 天宝上宗内修炼此功法的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王家想要短时间内查到自己头上,绝非易事。 不过,此事也给他提了个醒,日后对这王家,也要多加防备。 毕竟这王家乃是千年世家,天宝上宗内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一旁的孟倩雪听着几人交谈,目光却不时瞥向陈庆。 她也听闻了沈家联姻风波以及韩雄设宴独独漏了陈庆的事情,本以为这位新晋的真传候补会因此有些情绪,可见他此刻神情自若,侃侃而谈,仿佛丝毫未受影响。 酒足饭饱后,阮灵修率先起身,她看向陈庆温婉一笑,“陈师弟,今日一见,甚是投缘,日后在宗内若遇到什么难处,或是修行上有所疑惑,尽可来寻我,同门之间,无需客气。” 陈庆心中清楚,沈修永今日带自己来,显然是想让自己搭上阮灵修这条线。 在这天宝上宗,竞争激烈,派系林立,能有位真传弟子作为倚仗或盟友,自是百利而无一害。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他懂。 陈庆连忙拱手,郑重道:“多谢阮师姐,若有叨扰,还望师姐勿怪。” 阮灵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风,匆匆离去了。 沈修永见状对孟倩雪道:“孟师妹,我还有些事,就让陈庆送你回去吧。” 孟倩雪连忙摆手,神色间还有些不自在:“不、不用麻烦陈师弟了,我自己回去便可。” 沈修永却坚持道:“哎,同门师兄妹,客气什么?正好你们年纪相仿,也多交流交流。” 说完,不等二人再拒绝,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雅间内顿时只剩下陈庆与孟倩雪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安静。 “……其实,真的没事,不必特意相送。” 孟倩雪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陈庆看着她这副判若两人的模样,心中知道,那是锐气受挫后的彷徨与自我怀疑。 他笑了笑,语气平和,“无妨,孟师姐,请。” 他的态度自然而不刻意,既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因为她的失败而轻视,仿佛只是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份淡然,反而让孟倩雪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两人并肩走出了四海阁。 冬日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迎客峰的石板路上,带着几分暖意。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松涛的清新气息。 一路沉默地走了一段,孟倩雪悄悄侧目,打量着身旁这个近来声名鹊起的师弟。 那双眼睛清澈而平静,完全不像初露锋芒的天才那般锐气逼人,反而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回想起方才席间他面对阮师姐时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对自己那番真诚而非敷衍的宽慰。 “这次……多谢你了。”孟倩雪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师姐客气了。”陈庆应道。 (本章完) 第235章 风波 第235章 风波 孟倩雪看着陈庆平静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陈师弟,今日多谢你相送,如今你我处境……其实颇有相似之处,那些真传候补的聚会,往后若再有,他们多半也不会再邀我。” “若……若日后修行上有所得,或是觉得烦闷,或许……可以多走动交流一二。” 她素来心高气傲,在内门弟子中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然而,挑战卢辰铭的惨败,如同一盆冰水,不仅浇熄了她的气焰,更让她看清了现实的残酷。 往日里殷勤围绕在她身边的同门,表面虽一切如旧,可那份热络却悄然退去了。 万尚义、韩雄等人的小圈子聚会,再未向她发出过邀请。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她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青年。 既无刻意讨好,也无半分轻视,那份平静反而让她觉得安心。 陈庆闻言点了点头,“师姐说的是,若有闲暇,自当与师姐探讨切磋。” 孟倩雪点了点头,道:“好,随时欢迎。” 随后,陈庆将孟倩雪送至玉宸峰居住的区域外围,抱拳道:“那师姐,我就先回去了。” 孟倩雪行了一礼:“陈师弟慢走。” 看着陈庆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孟倩雪站在原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真传候补……听起来风光,说到底也仅仅是个“候补”罢了。 自己拼尽全力,甚至隐藏了罡劲圆满的修为,依旧在卢辰铭手下败得如此彻底。 而陈庆,他天赋潜力或许惊人,但毕竟年轻,修为尚浅,又选择了式微的真武一脉,背后也无强大世家支撑……他想真正跻身那十席之位,前路何其漫漫? 恐怕比自己当初,还要艰难几分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脑中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转身向着自己清冷的院落走去。 陈庆回到小院,先是仔细检查了金羽鹰的状况。 金羽鹰伤势已经痊愈,精神抖擞,便喂食了足量的壮骨丹和鲜肉。 看着神骏的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陈庆心中一片平和。 随后他步入静室,盘膝坐下,屏息凝神。 今日与阮灵修、孟倩雪的会面,以及王家暗中调查的消息,都让他更感提升实力的迫切。 真传候补之名,既是光环,也是靶子。 沈家联姻风波、韩雄等人的隐隐排挤、王家潜在的威胁……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实力作为根基,方能从容应对。 陈庆心神沉入,审视自身所学的诸般武艺。 《五行真罡》稳步提升,是修为根基,急不得。 当下先将《千雨流影枪》修炼至极境、领悟‘雨’势,到时候便可以修炼《镇武荡魔枪》。 绝世枪法威力肯定非同凡响。 除此之外,当下提升实力最快的便是《八极金刚身》。 混元之境,已然让他拥有了远超同阶的强悍体魄,而且在落星坡更是展现独特优势。 而如今陈庆距离最后一个境界金刚不坏,也是相差不远了。 据功法所述,此境一成,气血将磅礴如龙象,奔流之声宛若雷鸣! 肉身强度发生质的飞跃,寻常罡劲难以伤其分毫,更能硬撼神兵利刃。 举手投足间,巨力自成,单凭体魄气血,便足以媲美甚至压制寻常的罡劲后期高手! 届时,他的综合实力将迎来一次巨大的飞跃,无论是保命能力还是杀敌手段,都将大大增强。 这金刚不坏之境,无疑是短时间内最大幅度提升他实力的途径。 至于突破的难度与凶险……功法典籍中也有一些描述。 最后一个境界,乃是八极金刚身修炼途中最大的瓶颈。 需要以自身气血,进行一种近乎破而后立的重塑,其间痛苦非常人所能忍,稍有差池,便可能导致气血逆冲,经脉受损,甚至肉身崩坏。 然而,陈庆嘴角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凶险?难度? 对于身负【天道酬勤】命格的他而言,完全不是事情,再艰难的瓶颈,只要方向正确,付出足够的努力与汗水,最终都能突破。 陈庆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即进入修炼状态当中。 天宝宗主峰,大殿肃穆。 宗主姜黎杉高坐上首,周身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手左侧,坐着纪长老。 纪长老面容肃穆,正将王家近日在宗内的动作详细汇报。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将王家如何借王芷芙及供奉朱河陨落之事,暗中驱使门人弟子,大张旗鼓调查修炼周天星元决的弟子,搅得内门一些区域颇不安宁一一陈述完毕。 姜黎杉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古井深潭,听完了全部汇报。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半晌,姜黎杉才缓缓开口,“给宗门内王家几个嫡系一点教训,在宗内大张旗鼓调查?怎么?王家是想要在我天宝上宗私设刑堂不成?” 他语气不重,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纪长老心头一凛。 玄明王家,乃是五大千年世家之一,而且宗门内金羽鹰大部分都是由王家驯养,可见王家在宗门内底蕴。 但是无论王家有何理由,其行为已然越界,触及了宗门权威的底线。 且不说那的线索是否确凿,即便真有天宝上宗弟子卷入,也应由宗门执法体系依规处理,岂容世家势力如此肆意妄为? “我明白了。”纪长老沉声应道,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需要掌握分寸,既要让王家感到痛,认清自己的位置,又不能过度激化矛盾。 “这几个千年世家,近些年确实是越来越嚣张了。”姜黎杉目光微抬,望向殿外缥缈的云海,语气听不出喜怒。 纪长老闻言,心下暗叹,摇了摇头。 千年世家与天宝上宗捆绑太深,盘根错节,别说普通弟子,便是许多执事、长老,乃至一些真传弟子,都与各大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固然增强了宗门的底蕴,但也导致门内派系林立,内耗严重,大量精力与资源陷入无休止的内部争斗,这正是天宝上宗如今面临的最大内部危机之一。 姜黎杉似乎不愿在此话题上多言,转而问道:“胥王山那批弟子近来如何?” 纪长老神色稍缓,答道:“回宗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这批百派天才资质心性大多属上乘,融入速度比预期更快,其中有几人表现尤为突出,贺霜、伍安仁、陈庆等人,都已显露真传候补之资,得到了各方关注。” 她略微停顿,详细分说:“贺霜已被弓长老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进步神速,伍安仁则被南召霍家看重,据说霍家许下了重利招揽,关系日益密切,至于那陈庆,背景倒是十分干净,出自云林府五台派,由邓子恒长老引荐,拜入了真武一脉。” “真武一脉吗?”姜黎杉听到这里,目光微动。 身为宗主,他同样出身真武一脉,自然对本脉的境遇格外关注。 真武一脉青黄不接已久,能出一个好苗子,实属不易。 纪长老察言观色,继续道:“据下面观察汇报,这个陈庆如今年纪二十有七,在百派天才中算是极为年轻的,但根基扎实,心性沉稳,实力着实不错,能以罡劲中期修为闯过天宝塔二十九层,潜力十分不错。” 她对陈庆也确有几分欣赏,除了其天赋,更因其年轻,可塑性更高,而且选择了如今声势不显的真武一脉,某种程度上减少了被其他派系腐化。 姜黎杉微微颔首,“真武一脉,出个好苗子不容易啊。” “是啊。”纪长老点头附和,随即话锋微转,“只是不知道,此子能否顺利成长起来……” 她的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 真武一脉式微,内部传承又有残缺,外部面临其他脉系和某些世家的无形压力,陈庆选择此脉,未来的路注定比选择其他三脉要坎坷得多。 “放心。” 姜黎杉淡淡道:“真武一脉自然心中有数,知道该如何庇护。” 身为宗主,他对宗内各脉势力洞若观火。 四脉之中,真武一脉派系最为简单,势力分布如一股清流。 正因常年面临外部压力,其内部反而愈发团结。 门下优秀弟子难得,所以他们对每一位杰出弟子都视若珍宝,爱护有加。 拜入真武一脉,未必是坏事。 姜黎杉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道:“就是不知道,贺霜、伍安仁,还有这个陈庆……他们三人,最终能有几人脱颖而出,又能否搅动眼前这一潭死水。” 纪长老听闻,心中暗自摇头。 在她看来,这三人潜力固然有,贺霜背靠师长,伍安仁得世家支持,陈庆天赋异禀,未来或许真有人能跻身真传之列。 但若说想要凭他们几人就引动乃至打破宗门内部平衡……那无疑是太难了。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和实力,更需要时机、魄力,乃至一些运气。 千年世家与宗门派系交织成的巨网,绝非区区几个新晋天才短时间内能够撼动的。 但她并未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恭敬应道:“宗主所言甚是,且看他们日后造化吧。” 纪长老又禀报了几件宗门杂务,见宗主姜黎杉再无其他吩咐,便恭敬地行了一礼,悄然退出了大殿。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陈庆……真武一脉……” 姜黎杉的目光依旧望着殿外云卷云舒,无人能窥见其心中所思。 玄阳峰,韩雄小院。 院门被轻轻叩响,韩雄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沈家管事,脸上堆着热情而恭敬的笑容。 “韩公子,冒昧来访,没有打扰您清修吧?”管事拱手笑道,语气十分客气。 韩雄脸上也露出笑意,侧身将人请进:“原来是沈管事,快请进。” 两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沈管事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轻轻放在桌上,推至韩雄面前。 “韩公子,我奉二长老之命前来,二长老吩咐了,您如今正是需要勇猛精进之时,资源上绝不能短缺,这玉牌内有三千贡献点,您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尽管开口,沈家定会全力相助,助您早日登临真传之位。”沈管事语气恳切真诚。 韩雄目光扫过那枚玉牌,心中一动。 三千贡献点,对他而言不算一笔巨款,但也绝非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沈家明确的态度——从此以后,他韩雄便是沈家倾力投资的对象,双方已牢牢绑定。 他伸手接过玉牌,郑重抱拳:“请沈管事转告二长老,韩雄感激不尽!沈家厚爱,韩某铭记于心,必不负期望。” 见韩雄如此表态,沈管事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几分殷勤:“韩公子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您的天赋实力,加上沈家倾力支持,真传之位定然是囊中之物,往后啊,我沈家说不定还要多仰仗姑爷您呢。” 这声“姑爷”叫得自然无比,显然已在心中将韩雄视为自家人。 韩雄闻言,心中受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谦和,又与沈管事客套了几句,再三表达了感谢。 沈管事见目的达到,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辞,态度恭敬地退出了小院。 “沈心玥……” 韩雄脑海中闪过娇俏身影,眼神微动。 联姻是手段,互利共赢才是目的。 他需要沈家的助力,沈家也需要他未来的潜力来巩固地位,各取所需。 有了沈家的全力支持,无论是在资源获取,还是在宗门内的人脉打点上,他都更有底气,冲击真传弟子之位的把握确实更大了几分。 他正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笔贡献点兑换所需的丹药或武学,院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韩师兄。”来人是他麾下一位善于打探消息的弟子,名叫刘波,算是他的眼线之一。 “嗯。”韩雄点了点头,收起玉牌,看向对方,“有什么事?” 刘波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师兄,我按您的吩咐,留意着胥王山那边……那个陈庆,最近还是老样子,不是在院里练功,就是去碧波潭钓鱼,深居简出,平静得很,好像……好像沈家那边的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似的。” 韩雄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钓鱼,练功?和之前一模一样?就没点别的反应?” “没错。” 狗腿弟子肯定地点头,“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算了,不必再刻意理会他了。” 韩雄摆了摆手,“一个罡劲中期,选择没落真武一脉,如今又失了沈家潜在的支持,短期内难成气候,我如今的对手,是卢辰铭,是万尚义他们。” 他并非蠢人。 当初他通过洛承宣这条线搭上沈家,从沈心玥口中隐约得知沈家最初也曾考虑过陈庆后,便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和陈庆结下了梁子。 既然已经得罪,他索性在之前的宴会上就直接将陈庆排除在外,既能表明立场,也算是对其他排挤真武一脉势力表态。 本以为陈庆年轻气盛,会因此有所动作,或至少流露出些许不满,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沉得住气。 刘波连忙赔笑道:“没错,那陈庆不过罡劲中期,修为实力与韩师兄您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根本不足为虑。” 韩雄点了点头,对这个评价颇为受用。 他当下最主要的,是借助沈家的资源,进一步积蓄实力,看看能否找到机会挑战真传弟子。 同时,也要紧紧盯着万尚义、钱宝乐等其他几位真传候补,这些人同样虎视眈眈,都是他潜在的竞争对手,不得不防。 至于陈庆……一个暂时还威胁不到他的人,确实不值得他再耗费心神。 “下去吧,继续留意其他人的动向。”韩雄吩咐道。 “是,师兄。” 刘波恭敬应声,退出了小院。 (本章完) 第236章 丹霞 第236章 丹霞 接下来几天,陈庆的生活恢复了固有的节奏,深居简出,潜心修炼。 几日后,飞书阁的弟子将一封回执送到了陈庆的小院。 陈庆接过那薄薄的信笺,入手轻盈,他迅速拆开,只见洁白的信纸上,只有一个大字:收。 字迹与之前厉百川留下的字条一模一样。 “只有一个‘收’字?”陈庆眉头暗皱。 厉百川已经收到了九转还真丹以及他那封询问真武印渊源的信,这是确定的。 但对方对此的回应,却只有这孤零零的一个字。 没有解释,没有暗示,更没有解答他心中的任何疑惑。 “厉师这是何意?是觉得时机未到,不便明言?还是其中牵扯太大,连书信中都需谨慎,怕落人口实?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我的疑问,只在意丹药是否到手?” 种种猜测在陈庆脑海中翻腾,最终都化为一团迷雾。 厉百川行事向来高深莫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单凭一个字,陈庆根本无法揣度其真实想法。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 “罢了,既然厉师不言,多想无益,实力才是根本。” 陈庆压下心头的疑虑,再次将全副心神投入到修炼之中。 不久后,乔鸿云成功突破至罡劲中期,在胥王山小院设下简单的宴席,邀请了沈修永、陈庆等几位相熟的同门。 宴席上气氛融洽,众人饮酒谈笑,交流些修行见闻,算是紧张修炼生活中的一点调剂。 小小的插曲过后,日子再度恢复了平静。 冬雪消融,草木抽芽,天气逐渐转暖,眨眼间,四个月的时间悄然滑过。 胥王山小院内,春意盎然。 陈庆手持点苍枪,身形在小院中辗转腾挪,枪影漫天! 起初,枪尖化作万千雨点,细密绵长,笼罩四方,仿佛春雨潇潇,无孔不入,带着一股缠绵不绝的渗透之力。 继而,枪势骤然一变,万千雨点瞬息收敛,凝聚成一道极致的流影! 如夏日的骤雨突降,电光石火间便已掠过空间,带着一股决绝的爆发力!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千雨流影枪极境】 【八极金刚身混元境(8235/10000)】 陈庆体内真罡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腾流转,与枪意完美交融。 他身形一定,持枪而立,周身气息却骤然暴涨! 一股全新的“势”以其为中心弥漫开来! 这“势”兼具雨的绵密与爆发,时而如春雨润物,侵蚀瓦解,时而如暴雨倾盆,沛然难御! 与此同时,他早已掌握的“山势”和“雷势”,仿佛受到了牵引,自行浮现! 三股截然不同的“势”在他周身交织。 小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使得地面微尘下沉。 陈庆闭目凝神,细细体悟着这玄妙的变化。 他能感觉到,三种“势”的融合,并非简单迭加,而是产生了一种质变。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股惊人的气息才渐渐内敛平息。 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三势初融……下一步,便是《真武荡魔枪》了。” 陈庆低声自语,心中充满了期待。 绝世武学,威力比上乘武学要强大的多,而且能够顿悟出‘意’。 但同时绝世武学也要比上乘武学更加难以修炼,即使是宗门一些执事,长老也有不少人未能将绝世武学修炼出‘意’。 不过武学修炼难易,对于陈庆来说反而是最不用在意的东西。 至于八极金刚身,这四个月进展也是十分迅猛,除了陈庆十分勤奋之外,他还费了大量贡献点兑换了龙虎淬骨丹。 这龙虎淬骨丹要二十贡献点一枚,乃是丹霞峰专门为炼体高手炼制的大丹,药效极为霸道。 寻常弟子服用一枚,往往需要数日甚至更久的时间来消化药力,缓和那种非人的痛楚。 陈庆每日引导着药力冲刷四肢百骸,锤炼每一寸骨骼,熬炼一身气血。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也使得这段时间贡献点如流水一般。 “这次去传功殿,定要再‘砍一砍’价。” 陈庆收拾了一下,准备动身前往真武峰传功殿。 他先是前往四海阁买了烧鸡和酒,这才来到传功殿,裴听春长老依旧盘坐于中央蒲团上。 此时,正有两名弟子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显然是刚刚结束了请教。 这两人陈庆有些面熟,都是真武一脉的老弟子,修为一个在罡劲中期,一个在罡劲后期,在天宝上宗待了十几年,却并非真传候补。 只见那两名弟子面露欣喜之色,对着裴听春深深一揖:“多谢裴长老指点,弟子茅塞顿开!” 裴听春眼皮都未抬,只是摆了摆手。 两名弟子这才注意到进来的陈庆,连忙抱拳行礼:“陈师兄。” 态度颇为客气。 陈庆虽比他们年轻,入门也晚,但真传候补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敢怠慢。 陈庆也抱拳回礼。 待那两人离去后,他上前几步,恭敬道:“弟子陈庆,拜见裴长老。” “行了行了,不用每次来都装模作样的。” 裴听春这才抬起眼皮,目光顺势扫过他手中提着的油纸包和酒壶,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说罢,此次来所谓何事?莫非是那《千雨流影枪》修炼遇到了关隘?需要老夫的指点?” “弟子此次来,是想兑换《真武荡魔枪》。” 陈庆说着,将手中的烧鸡和美酒递了过去,“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哦?” 裴听春心中有些讶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真武荡魔枪》,三万贡献点,念在你是我真武一脉核心弟子,给你个实惠价,一万五千贡献点即可。” 陈庆闻言,果然有得谈! 他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低声道:“裴长老,这个价格……能否再便宜一些?” 他如今深知,传功长老权柄不小,宗门定价是死的,但具体执行时,尤其是对本脉核心弟子,往往有不小的浮动空间。 这算是真武一脉弟子隐性的福利之一。 “三万降到一万五,已经是对折了!你小子还不知足?” 裴听春眼睛一瞪,没好气地道,“这已是老夫权限内能给你的最低价了!绝世武学,岂是街边的大白菜?” 陈庆讪笑一下,又道:“裴长老,那……能否赊账?” “赊账?” 裴听春眉头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风气?宗门贡献点,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传功,概不赊欠!” 他顿了顿,语气缓了缓,带着几分无奈:“罢了罢了,看你小子也算勤勉,说吧,你现在手头有多少贡献点?” 真武一脉优秀弟子不多,而且经常遭到其他三脉排挤打压。 适当时候,真武一脉高手也会帮扶一下麾下弟子。 陈庆老实回答:“回长老,还有六千点。” 裴听春沉吟片刻,道:“剩下的九千点,老夫先替你垫上,算你欠老夫的,日后有了再还。” 陈庆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躬身抱拳:“多谢裴长老!长老厚爱,弟子铭记于心!” 他心中既是感激,也暗暗咋舌,裴长老当真是财大气粗,九千贡献点,说垫就垫,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这小子……” 裴听春摇了摇头,随即又失笑一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陈庆这个年轻人的观感确实不错。 性格低调,不张扬,修炼刻苦。 而且,他心底对陈庆也存着一份好奇。 半年前,这小子才兑换了《千雨流影枪》,如今就来兑换《真武荡魔枪》……难道他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领悟了‘雨势’? 更让裴听春印象深刻的是,陈庆这小子每次来传功殿,几乎从未像其他弟子那样,费贡献点向他请教修行疑难,是他见过的最“抠门”的弟子了。 “贡献点到时候会清算,看好了,老夫只演示一遍《真武荡魔枪》的精要,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裴听春收敛心思,神色一肃,并指如剑,隔空朝着陈庆眉心一点! 刹那间,一道道虚影浮现在陈庆的脑海之中。 枪影翻飞,时而如真武临世,镇压邪魔,气势恢宏。 陈庆脑海中面板浮现一道亮光。 【真武荡魔枪入门:(1/2000)】 他不仅瞬间学会了这门绝世枪法,更是直接踏入了入门之境! 裴听春演示完毕,慢悠悠地道:“这绝世枪法博大精深,想要入门更是困难重重,非大毅力、大悟性者不可为,老夫的指点,三百贡献点一个时辰,可以大大缩短你入门的时间,让你少走弯路,如何?要不要挂个账?” 陈庆猛地睁开眼,抱拳道:“多谢裴长老好意,弟子想先自行参悟一番!” 开什么玩笑,三百贡献点一个时辰! 有命格在身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付费指导! 能省则省! 看着陈庆那生怕被宰的模样,裴听春嘴角抽搐了一下,“好生修炼,莫要坠了此枪法的威名!” “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开了传功殿。 裴听春看着陈庆迅速消失的背影,拿起旁边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低声笑骂了一句:“这小子……溜得倒快。” 他放下酒壶,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再次投向殿外。 “怪哉……方才那一瞬间,这小子身上的气息,似乎……并非全无根基?莫非他真的……” 一个荒谬的念头,再次浮现在裴听春的心头。 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真武一脉,或许……真的来了个有趣的小家伙。” 陈庆从传功殿出来,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尽快凑齐欠下的九千贡献点。 毕竟接下来修炼也要消耗贡献点。 刚一出门,迎面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人正是真武一脉唯一真传弟子曲河。 “曲师兄!” 陈庆立刻收敛思绪,抱拳行礼。 曲河见到陈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是陈师弟啊,正好我打算去丹霞峰一趟。上次见你兑换龙虎淬骨丹,与你说过有些丹药,直接去丹霞峰找相熟的长老兑换,比在万象殿要实惠不少。” 陈庆闻言,心中顿时一亮。 他自然记得曲河之前的随口提点,只是与曲河也不算熟稔,不好贸然请教具体门路。 此刻曲河主动提及,显然是有意引荐,这是一个接触宗门内部资源渠道的绝佳机会。 当下,陈庆再次郑重抱拳:“多谢师兄提点,师弟正为此事烦恼。” “同门师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曲河摆了摆手,笑容随和,“走吧,随我一同前去,正好为你引荐一下丹霞峰的张长老。” 两人当即结伴,向着丹霞峰的方向行去。 天宝上宗内九峰并立,各具特色。 丹霞峰虽非主峰,地位却极为特殊。 尚未靠近,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沁人心脾。 峰上林木葱郁间,可见一座座样式古朴的丹房依山而建,时有道道氤氲之气从丹房顶部的通气孔中袅袅升起,在空中交织成片片霞光,与天边云彩相映成辉。 丹霞峰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沿途遇到的丹霞峰弟子、执事,见到曲河,无不停下脚步,恭敬地抱拳行礼,口称“曲师兄”或“曲真传”,神色间带着明显的敬畏。 曲河也只是微微颔首回应,气度从容。 甚至一位身着长老服饰的老者迎面走来,见到曲河,也是主动停下,脸上带着笑意,客气地拱了拱手:“曲师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丹霞峰?” 曲河停下脚步,同样客气地回礼:“李长老,我带一位师弟来拜会张长老。” “原来如此,那不打扰了。” 李长老笑了笑,目光在陈庆身上略微停留,便自行离去。 待李长老走远,曲河才低声对陈庆道:“刚才那位是丹霞峰的执事长老之一,李长老,主要负责丹材调配。” 陈庆默默点头,心中对真传弟子在宗门内的超然地位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寻常内门弟子乃至一些普通长老,见到真传弟子,都需保持足够的敬意。 这不仅源于其实力,更代表着其未来的潜力与在宗门内的话语权。 很快,两人来到丹霞峰山腰处一处僻静的偏殿。 尚未进门,一股浓郁的药香和隐隐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曲河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径直推门而入。 陈庆紧随其后,只见殿内中央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赤铜丹炉,炉底火焰虽已收敛,但余温仍让空气微微扭曲。 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正站在丹炉前,眉头紧锁,盯着手中一颗刚刚出炉的丹药仔细观察,似乎对成色不甚满意。 在一旁,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弟子正着急忙慌地在旁边的药柜前翻找着什么。 她身穿丹霞峰常见的弟子服,腰间系着一条藏青色围裙,上面沾了些许药渍。 面容清秀,此刻却因焦急和紧张,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涨得通红。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几株外形相似的草药比对,显然有些分辨不清。 “赤芍!我要的是十年份的赤芍,不是白芍!还有那冰心草,要的是带露水的,不是这种晾干的!跟你说了多少次,药材处理是炼丹的基础,基础不牢,如何能成丹?”张长老头也不抬,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那女弟子闻言,手一抖,差点将药材掉在地上,喏喏道:“师父,我……我再去看看……” “张长老!”曲河见状,笑着开口打了个招呼。 张长老抬起头,看到是曲河,神色缓了缓道:“是曲真传啊,进来坐吧。” 他的目光随之落到陈庆身上,带着一丝打量。 曲河侧身引荐道:“张长老,这位是我真武一脉的师弟,陈庆。” 陈庆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弟子陈庆,见过张长老。” 张长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态度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冷淡。 陈庆对此倒是十分平静。 在宗门内,实力为尊,陈庆虽是真传候补,但毕竟修为尚浅,还不足以让一位丹霞峰的长老另眼相看。 如果这位长老对他十分热情,那才让人怀疑。 曲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我还是老规矩,兑换些常用的丹药,另外我这位师弟,也需要一些淬罡丹和龙虎淬骨丹,品质要上乘的。” “没问题,这点小事。” 张长老微微颔首,随即对一旁女弟子道:“何芝,先别忙那些了,你带这位陈师侄去侧殿,按他所需,取两瓶精品淬罡丹和两瓶龙虎淬骨丹来。” “是,师父!” 何芝如蒙大赦,连忙应声,偷偷松了口气,这才对陈庆道:“陈师兄,请随我来。” “张长老对着弟子,似乎要求颇为严苛?”曲河看着何芝引陈庆离开的背影,随口笑问道。 张长老叹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回手中的丹药上,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毛手毛脚的笨丫头,炼丹资质寻常,心性也不够沉稳,当年也是欠了她家中长辈一份人情,才收她入门。” “本以为能在丹道上下点功夫,谁知……练武没有什么天赋,就来炼丹?难道炼丹就不需要天赋了?炼丹更需要天赋!心细如发,感知敏锐,气息操控精微,缺一不可!”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又不禁提高了几分,显然对弟子要求极高,也为此感到烦恼。 曲河笑了笑,转而道:“我这位陈庆师弟,天赋心性皆是不错,未来在我真武一脉当有一席之地,还请张长老日后多多照顾一二。” 张长老闻言,再次抬眼看了看陈庆离去的方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这人向来讲究诚信二字,既是曲师侄你亲自带来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吃亏。” 另一边,何芝引着陈庆来到偏殿的一处柜台前。 这里摆放着许多玉瓶和匣子,上面都贴着标签,注明丹药名称和品级。 何芝手脚麻利地取出四个玉瓶,两个标着“精品淬罡丹”,两个标着“龙虎淬骨丹”,每瓶里面都是二十粒饱满圆润、药香浓郁的丹药。 “陈师兄,精品淬罡丹和龙虎淬骨丹,在这里兑换,都是每瓶二百贡献点,两瓶淬罡丹,两瓶龙虎淬骨丹,一共是八百贡献点。”何芝轻声说道,同时将丹药递给陈庆查验。 陈庆接过玉瓶,打开稍稍感应,确定是品质上乘的精品无疑,心中不禁一动。 要知道,在万象殿,一枚精品淬罡丹或龙虎淬骨丹,定价是二十贡献点,一瓶二十粒就是四百贡献点。 而在这里,同样的一瓶,竟然只需要二百贡献点,足足便宜了一半! “这么便宜吗?”陈庆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难免有些疑惑。 不过转念一想,曲河亲自带他来,断无坑害他的道理。 何芝似乎看出了陈庆的疑惑,压低声音解释道:“陈师兄不必奇怪,这些丹药都是师父平日里炼制出来的,除了每月需要按量上缴给宗门份额之外,多出来的部分,师父有权自行处置,价格自然比万象殿要灵活一些。” 陈庆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宗门之内还有这等门道! 这些丹道大师,凭借自身技艺,在完成宗门任务之余,还能有如此丰厚的“外快”。 往后自己需要什么丹药的话,直接来找这位张长老即可,这可比在万象殿兑换划算的多。 想来这张长老坐拥如此资源,身家定然不菲。 若不是炼丹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以自己身负的【天道酬勤】命格,若能分心于此道,说不定也能大有作为。 “原来如此,多谢何师妹解惑。”陈庆想通此节,对何芝抱拳道。 “陈师兄不用客气。”何芝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她心中对陈庆和曲河的突然到访带着一丝感激,若不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师父训斥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 第237章 金刚 第237章 金刚 陈庆扫视了一眼柜台里琳琅满目的玉瓶和匣子,里面除了淬罡丹、龙虎淬骨丹,还有许多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丹药,如碧云霞、养元丹、生生造化丸等等。 “何师妹,这些丹药……都可以用贡献点兑换吗?”陈庆心中微动,询问道。 何芝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嗯,这些都是师父平日开炉炼制多出来的部分。” 陈庆心中顿时有了数,这无疑是一条极佳的获取丹药途径,能省下大量贡献点。 看来以后所需的丹药,多半要常来此地了。 两人回到侧殿主厅,曲河见他们出来,便问道:“好了?” “好了,多谢曲师兄,多谢张长老。” 陈庆拱手道,将兑换好的丹药小心收好。 曲河微微颔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向张长老,“对了,张长老,那‘纯阳元罡丹’……预计何时能开炉?” 张长老抬起眼皮,淡淡道:“药材还在温养,火候未至,大概还需两个月吧,此丹你也知道,盯着的人不少,这一炉能出几枚上品,老夫也不敢保证。” “好,我明白了。” 曲河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随即向张长老告辞,带着陈庆离开了丹房。 走出丹霞峰,山风拂面,带来阵阵清凉。 曲河对陈庆笑道:“有了这次经验,下次你需要什么丹药,自行前来找何芝登记即可,张长老这边我已打过招呼。” “多谢师兄引荐之恩!”陈庆再次郑重抱拳。 他心知肚明,若无曲河亲自带领和出面,即便他知道这个渠道,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实力,也未必能享受到如此实惠的价格和信任。 这其中涉及的人情,远非简单的贡献点可以衡量。 “同门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曲河摆了摆手,沉吟片刻道:“那纯阳元罡丹确是好东西,待出炉时,我若有机会,再帮你争取一粒。” “纯阳元罡丹?”陈庆低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没错。” 曲河解释道:“此丹由张刈长老独门炼制,用料极为珍稀,三年方能成一炉,其最大功效在于洗练真罡,祛除杂质,能使真罡变得更加精纯凝练。”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真罡精纯度提升,不仅意味着即时战力的增强,施展武学威力更大,消耗更小,更关乎长远根基。 “确实是对修炼大有裨益的宝丹。”陈庆赞道。 “不仅如此。” 曲河语气认真了几分,“真罡纯度越高,未来突破真元境时,凝聚真元的难度也会相应降低一丝,根基更为扎实,你要知道,宗门有‘凝罡丹’辅助突破至罡劲,但真元境却无特定丹药可以依赖,全凭自身积累与底蕴,因此任何能对突破真元境有一丝助益的宝物,都珍贵无比。”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纯阳元罡丹,第一次服用效果最为显著,之后便会逐次递减,通常服用三枚后,效果便微乎其微,甚至有人两枚之后就已无效,但无论如何,第一枚的效果是实打实的。也正因如此,这类丹药产量有限,根本不会出现在万象殿的兑换名录上,一旦出炉,几乎立刻就被四脉内定,瓜分殆尽。” “宗门之内,资源有限,当争则争,适时展露锋芒,才能在竞逐中赢得先机。” 说到这,曲河看了陈庆一眼。 陈庆点了点头。 能对突破真元境有一丝帮助,哪怕只是提升真罡纯度间接起到作用,也足以让所有罡劲,尤其是罡劲圆满之人趋之若鹜。 对他而言,此丹同样意义重大,能夯实根基。 随后,两人在岔路口道别,曲河自有其他事务,陈庆则径直返回了胥王山小院。 回到院落,陈庆便迫不及待地来到院中空地,准备演练新得的《真武荡魔枪》。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忆裴听春所传的精要。 点苍枪入手,一股厚重的气息自然散发开来。 这门枪法共有五招,分别是:真武临渊,荡魔诛邪,玄武撼岳,真武七截,伏魔镇山。 陈庆按照脑海中浮现的招式路数,开始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 初始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渐入佳境。 枪风呼啸,时而厚重如山岳压顶,时而凌厉如雷霆疾走,时而灵动如细雨连绵,其中参杂着三重枪势,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浩荡正气蕴含其中,仿佛要涤荡世间一切污浊。 绝世枪法修炼至极境便可以感悟出枪意。 如果说‘势’是可以形成一种无形威压,对敌时威力倍增,那么‘意’则是更进一步,甚至能够影响人的意志。 对于寻常罡劲而言,领悟‘势’已属难得,需要极高的悟性和长时间的磨砺。 而从‘势’升华至‘意’,则是十分困难,无数罡劲高手终其一生也无法触摸‘意’的门槛。 这需要不仅是苦修,更是对武道的深刻洞察,以及某种程度上的机缘顿悟。 然而,对于身负【天道酬勤】命格的陈庆而言,他无需苦苦寻求那玄之又玄的顿悟,只需要按照功法要求,一遍又一遍地修炼,一次又一次地挥枪,对枪法的理解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意’的领悟,对他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必然到来的水到渠成。 在小院中,陈庆心无旁骛,将《真武荡魔枪》反复演练了两遍。 尽管只是初学入门,但他施展起来有模有样,枪风鼓荡,真罡澎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庆彻底陷入了苦修之中。 每日清晨,他便在院中演练《真武荡魔枪》,枪影翻飞,将“山”、“雷”、“雨”三势逐渐融入这绝世枪法之中。 午后,则是打坐练气,淬炼《五行真罡》,罡劲中期的修为在精品淬罡丹的辅助下,愈发凝练雄浑,向着后期稳步迈进。 夜晚,他或是研习《真武印》的诸般变化,或是锤炼《八极金刚身》,借助龙虎淬骨丹的霸道药力,疯狂压榨着自身的体魄潜能。 得益于从丹霞峰张长老处兑换的龙虎淬骨丹,陈庆几乎可以毫无顾虑地服用此丹。 丹药如流水般消耗,带来的效果也是极其显著的。 他体内的气血日益磅礴,运行间隐隐发出江河奔涌之声,肌肤下的暗金色泽愈发深邃,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宝光在皮下流转。 期间,他身上的贡献点早已告罄,好在两个月的新月例共计六百点发下,让他得以再次前往丹霞峰,从何芝那里又兑换了三瓶龙虎淬骨丹。 除此之外,他偶尔还会去碧波潭钓钓鱼,调剂一下生活。 时光荏苒,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胥王山小院,静室之内。 陈庆盘膝而坐,周身热气蒸腾,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他刚刚服下一枚龙虎淬骨丹,此刻药力正以前所未有的猛烈态势在体内爆发开来! “轰隆隆——!” 不再是溪流潺潺,而是如同长江大河决堤,怒海狂涛咆哮! 他体内的气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之声,甚至透出体外,在静室中隐隐回荡。 他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仿佛烧红的烙铁,一根根青筋如虬龙般凸起、扭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被反复锻打、重塑。 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这是气血蜕变、肉身重组必然经历的磨难。 陈庆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以强大的意志引导着这股狂暴的气血。 混元之境,气血如烘炉,内敛而强韧。 而金刚不坏,则需将这烘炉般的血气极尽升华,由内而外,彻底融入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每一滴血液之中,达到一种“身若金刚,万劫不坏”的至高境界。 此刻,陈庆能清晰地内视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仿佛染上了一层淡金之色,变得沉重而充满活力。 骨骼密度急剧增加,莹白之中透出玉质光泽,五脏六腑被浓郁的气血包裹、滋养,搏动之力强劲了数倍不止。 “嗡!” 一声奇异的震颤自他体内深处传出。 紧接着,他周身那赤红的肤色迅速消退,转而呈现出一种温润而深邃的古铜金色,这金色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从血肉骨髓中透出。 原本奔腾咆哮的气血之音渐渐平息,并非减弱,而是彻底内敛,如同浩瀚大洋,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无穷力量。 举手投足间,无需刻意运转,便有一股磅礴劲道暗藏。 他睁开双眼,眸中似有金色电光一闪而逝,旋即隐没。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八极金刚身金刚不坏】 成了! 陈庆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轻轻一握拳,空气在掌心被捏爆,发出轻微的气爆声。 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身体轻灵了无数,但每一步踏出,又感觉自身沉重如山岳,扎根于大地,难以撼动。 他走到静室墙边,那里摆放着一块厚重青石。 他并未运转任何真罡,只是纯粹凭借肉身力量,屈指一弹。 “噗!” 一声轻响,青石表面应声出现一个寸许深的指洞,边缘光滑如镜。 陈庆露出一丝欣喜,这金刚不坏之境,果然玄奥非常。 肉身强度发生了质的飞跃,单臂一晃便有难以想象的劲道。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变得无比旺盛,恢复力惊人,寻常罡劲后期的攻势都难以破开的防御。 “如今单凭这肉身之力,恐怕就足以碾压大部分罡劲后期,即使罡劲圆满也能周旋一二了。”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如果在动用真罡和自身枪法的话,面对朱河这样的罡劲圆满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八极金刚身突破至金刚不坏,使得他的综合实力暴涨一截,无论是保命能力还是正面搏杀,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接下来两天陈庆巩固自身气血,熟悉着金刚不坏之境的劲道。 第三日,朱羽前来叩门拜访。 “陈师兄!” 朱羽对着陈庆抱拳道。 初来胥王山时,陈庆实力尚在他之下,如今却已是需要仰视的真传候补。 “客气了,朱兄。” 陈庆收枪而立,气息平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知朱兄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他侧身将朱羽引入院内。 朱羽走进小院,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惭愧,主要还是想来拜访一二,毕竟我们万毒沼泽四府同气连枝,理应多走动。” 陈庆笑了笑,引他在石凳上坐下,亲自斟了杯茶,“朱兄有话但说无妨。” 他心知肚明,朱羽来找他,绝非简单的叙旧之谊。 朱羽接过茶杯,感叹道:“我们来这胥王山,也有一年多了吧。” “有了。”陈庆点头。 “可惜孔兄……” 朱羽神色骤然黯淡下去,“他与我在遴选中相识,来到胥王山后更是时常结伴任务,互相扶持,没想到” 他和孔以安私交确实不错,孔以安的身亡,对他打击不小,也让他所在的小队随之解散。 陈庆沉默片刻,缓缓道:“孔兄之事,确实令人扼腕。” 朱羽闻言,深深叹了口气:“陈师兄说的是,只是有时想起,难免觉得这天宝上宗虽好,却也步步惊心。” 他这话带着几分真情实感,这段时间他在胥王山过得并不如意。 遴选时排在四十七,尚属中游,如今却已掉到了七十多名。 在烈阳宗他是备受瞩目的天才,可在这天宝上宗,如他这般甚至更优秀的天才实在太多。 毫无势力和背景,在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天宝上宗,他像是一叶无根的浮萍。 朱羽深吸一口气,对着陈庆再次抱拳:“陈师兄,往后在外门或是宗内,有任何琐碎杂事,或是需要跑腿打听消息的,但请吩咐!朱羽必当尽力!” 陈庆听到这里,心中清楚。 这是朱羽在明确表示投靠之意。 他对此并不意外,随着自身实力和地位的提升,身边自然会逐渐汇聚一些人。 无论是那些真正的真传弟子,还是其他真传候补,麾下都围绕着不少人处理琐事、壮大声势。 陈庆看着朱羽,缓缓道:“朱兄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实力,潜心修炼,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朱羽苦笑摇头,“陈师兄说笑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以自身潜力和实力,蹉跎数十年,最终也不过是罡劲圆满,想要窥探那真元境,基本上没有多大希望。 这样一个前途有限的弟子,无论在上宗高层还是世家眼中,都无足轻重,注定难以进入核心。 陈庆则不同,如此年轻就跻身真传候补,未来不可限量。 虽然现在在真传候补当中势微,但毕竟是真传候补,未来也是有问鼎真元境的机会,成为天宝上宗的核心人物。 而且就是因为势微,所以自己投靠算的上是雪中送炭。 陈庆沉吟起来,朱羽实力在罡劲,处理一些简单事务足够了,而且他出身万毒沼泽四府,算是知根知底。 见陈庆没说话,朱羽心知需要再加一把火,也是展现自己价值的时候。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一事,落星坡王家的事情,师兄听说了吗?” 陈庆目光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哦?略有耳闻,传闻是我天宝上宗某位弟子在落星坡杀了王家嫡系子弟和一位供奉,闹得沸沸扬扬。” “这位师兄……我见过!”朱羽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得意。 “是吗?”陈庆笑呵呵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朱羽一脸认真严肃:“就在落星坡煞潮爆发时,我被七头石猊围攻,险象环生,是那位身着黑袍的师兄突然现身,以一双肉拳,摧枯拉朽般将七头石猊尽数击毙!其实力深不可测,绝对远在我等之上。”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 原本他是想要攀附那位黑袍师兄关系,但是后来得知王家之事,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起来。 那位黑袍师兄虽强,但惹的麻烦太大,不如投靠陈庆这种行事低调,不招惹是非来得稳妥可靠。 陈庆笑了笑,道:“此事牵连不小,朱兄最好莫要再与旁人提起。” “这点我自然知晓轻重。” 朱羽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此事我也只与陈师兄您一人提过。” 陈庆点了点头。 朱羽趁热打铁,再次郑重表态:“陈师兄,往后但有驱策,朱羽绝无二话!” 陈庆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朱师弟有心了,往后或许真有琐事要麻烦朱师弟,大家都是出自万毒沼泽四府,互相照应也是应当。” 朱羽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多谢陈师兄!” 陈庆那一句‘朱师弟’,显然是对他的认可。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番,气氛融洽了许多。 约莫一炷香后,朱羽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陈庆看着朱羽背影,目光微微闪动。 总归不是坏事。 毕竟有些时候,一些看似微小的助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本章完) 第238章 打压 第238章 打压 丹霞峰,一处大殿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未散的丹香,沁人心脾。 大殿中央,丹霞峰的张刈长老负手而立,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他身旁那座半人高的赤铜丹炉炉盖已然揭开,余温尚存,袅袅白气升腾。 在他面前,四人静立。 他们便是天宝上宗四脉此次分配的代表。 真武一脉曲河。 玄阳一脉洛承宣。 九霄一脉卢辰铭。 玉宸一脉代表则是一位女子,身着水蓝色长裙,身姿高挑,正是真传弟子中排名第五的霍秋水。 张刈长老目光扫过四人,声音平淡无波,“此次纯阳元罡丹出炉,成丹十二枚,品质皆为上乘,规矩你们懂,各自分润吧。” 说罢,他袖袍微微一拂,一只白玉盘自丹炉中缓缓飞出,盘内十二枚丹药滴溜溜旋转。 丹药呈淡金色,表面有着天然的云纹,精纯的纯阳元罡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张刈不再多言,退开两步,仿佛事不关己。 他的任务只是炼丹与交付,如何分配,是四脉之间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后,卢辰铭率先起身,对着其余三人随意地抱了抱拳,“诸位,大师兄闭关前已有吩咐,此丹于我九霄一脉几位师弟师妹至关重要,九霄一脉,取四粒,想必诸位没有意见吧?” 他口中的“大师兄”,正是如今十大真传中排名第一,公认的宗主继承人最有力争夺者,亦是九霄一脉的擎天巨柱。 此话一出,曲河眼神微凝,霍秋水清冷的面上看不出变化,洛承宣眉头则是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十二枚丹药,九霄一脉开口便要取走三分之一! 但听到“大师兄”三个字,即便是心高气傲如霍秋水,也并未出言反对。 九霄一脉如今声势最盛,实力最强,这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这位大师兄,其实力深不可测,早已是一座无人能够逾越的高峰。 见无人出声,卢辰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玉瓶,屈指一弹,四枚纯阳元罡丹便精准地落入瓶口,被他收入怀中。 丹药瞬间少了四枚,仅余八枚。 紧接着,玉宸一脉的霍秋水清冷开口,“我玉宸一脉,需三粒。” 她话语简洁,没有多余解释,直接取走了三枚丹药。 白玉盘中,此刻仅剩下五枚丹药,孤零零地躺着。 曲河见状,正要上前取走属于真武一脉的两枚——按照过往不成文的惯例,真武一脉在这种核心资源分配上,通常能保有两枚已属不易。 然而,他脚步刚动,一旁的洛承宣却抢先开口,“曲师兄,且慢。” 曲河目光转向他,眉头微皱:“洛师弟有何指教?” 洛承宣叹了口气,道:“曲师兄,实不相瞒,此次情况特殊,我玄阳一脉有两位师弟已至突破关键,急需此丹巩固根基,冲击瓶颈,还望曲师兄通融一二,此次便让我玄阳一脉取四枚,曲师兄你已臻真元境,此丹于你效用不大,而我玄阳一脉罡劲圆满的老人确实较多,急需资源……” 他话语中,既点明了玄阳一脉的需求,又隐隐借玄阳一脉之‘势’,试图让曲河退让。 原本已准备离去的霍秋水与卢辰铭,听到此言,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霍秋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卢辰铭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曲河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四枚?洛师弟,如此一来,我真武一脉当分得几枚?” “这个……” 洛承宣面露为难,“曲师兄,真武一脉人丁相对单薄,不若此次便取一枚?下次若有此类丹药,我玄阳一脉定然补偿,多让出一枚给真武一脉,你看如何?” “不可能。”曲河声音斩钉截铁,“我真武一脉,此次最少两枚!此非我曲河个人所需,乃一脉颜面与根基所在!” 真武一脉式微已久,若连这最基本的份额都要被剥夺,日后在宗门内将更无立足之地。 而且若是传出去,那么他曲河声威也会受到影响。 这已不仅仅是丹药之争,更是尊严之争。 话音未落,曲河不再理会洛承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直接出手,真元微吐,两枚纯阳元罡丹自玉盘飞起,落入他掌中玉瓶。 他看也没看洛承宣,对着张刈长老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径直大步走出了大殿。 洛承宣看着曲河离去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抹阴沉寒意,但面上却迅速恢复了平静,只是默默上前,将剩余的三枚丹药收起。 他终究没能压下曲河。 “洛师弟,看来你这玄阳一脉的名头,在曲师兄面前,似乎不太好用啊。” 霍秋水看到这,忍不住笑道:“下次,或许该请动纪师兄亲自出面才行。” 纪师兄,正是玄阳一脉真传弟子,排名更在洛承宣之上。 洛承宣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霍秋水的风凉话,也快步离开了大殿。 卢辰铭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无趣,也随之离去。 大殿内,只剩下张刈长老与满室丹香。 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目光悠远,显然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洛承宣回到自己的院落,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方才在丹霞峰强压下的怒火,此刻在无人处再也无需掩饰。 曲河如此不留情面,这不仅是资源上的损失,更是对他洛承宣颜面的打击。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沈心柔端着一杯热茶从内室走出,见到夫君神色不豫,柔声问道。 洛承宣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下,转身时脸上已换上了温和的笑容:“没什么,宗门琐事罢了,已经处理完了。” 他心中有再大的脾气,也绝不会带到家中,对沈心柔发泄。 沈心柔出身世家,聪慧通透,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体贴地不再追问,只是将温热的茶盏递到他手中,轻声道:“喝口茶,静静心,我让厨房炖了参汤,一会儿就好。” 洛承宣接过茶盏,拍了拍沈心柔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 不多时,门外丫鬟通传:“老爷,韩雄韩师兄前来拜访。” 洛承宣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很快,韩雄便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对着洛承宣躬身行礼:“洛师兄。” 又对一旁的沈心柔行礼道:“心柔师姐。” 沈心柔微笑着颔首回礼,便识趣地对洛承宣道:“你们聊,我去看看汤炖得如何了。” 说罢,带着丫鬟离开了客厅。 待沈心柔离去,韩雄这才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师兄,那纯阳元罡丹……可到手了?” 洛承宣缓缓放下茶盏,语气平淡,“此次丹药分配,九霄一脉势大,取走了四枚,玉宸一脉霍秋水取了三枚。” 韩雄的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玄阳一脉?” “仅得三枚。” 洛承宣看了他一眼,“这三枚,门内几位师叔早已有了安排,要给那几位卡在罡劲圆满多年的老人尝试冲击瓶颈,第四枚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里,韩雄脸色顿时微变。 他三年前侥幸服过一枚纯阳元罡丹,深知其洗练真罡的神效。 如今他正急需第二枚来进一步夯实根基,为将来冲击真元境做准备。 本以为凭借与洛承宣的关系,此次能有所收获,却没想连一枚都未能争取到。 玄阳一脉内部,罡劲圆满且背景深厚的弟子不止他一人,资源向来紧俏。 “这……” 韩雄张了张嘴,满心失望与不甘,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资源分配是宗门和脉系内部的决定,洛承宣虽是真传,也并非能一手遮天。 洛承宣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端起茶杯,似是不经意地提点道:“九霄一脉取走四枚,那是大师兄的意思,无人敢争,玉宸一脉三枚,也算合理。只是……真武一脉,此次竟也从我们口中分走了两枚。”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韩雄,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真武一脉如今人才凋零,罡劲圆满之境者寥寥无几,曲河师兄自己早已是真元境,此丹于他效用不大,他如此坚持争取这两枚丹药,所为何人,你细想便知。” 韩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陈庆! 那个出身五台派的小子,那个原本可能与他争夺沈家支持的人! 一个罡劲中期竟然就能让曲河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与玄阳一脉争抢,也要为他谋取这等珍贵丹药? 自己辛辛苦苦,在玄阳一脉经营多年,尚且难以确保一枚,他陈庆何德何能,初入真武一脉,就能得到脉系如此倾力栽培? 洛承宣看着韩雄脸上变幻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他不再多言,只是淡淡道:“丹药分配已定,多说无益,你且回去好生修炼,真传之位,终究要靠实力说话。” 韩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对着洛承宣再次躬身:“师兄,我明白了,多谢师兄提点。” 他面上恭敬,心中却已暗自思忖起来。 洛承宣端起茶杯,掩去了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曲河不给他面子,那他给真武一脉看重的苗子找点麻烦,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去吧。” 他挥了挥手。 “师弟告退。”韩雄再次行礼,转身退出了客厅。 胥王山小院内,陈庆和朱羽对坐。 “陈师兄,洛千绝已经闯过三十层了,如今也有了真传候补的资格。” 朱羽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陈庆,“除了洛千绝外,还有不少人实力得到提升,也试图闯三十层,但是大部分都失败了,而且看他们坚持的时间,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人能够成功。” 陈庆微微颔首。 他是见过洛千绝出手,深知其刀法凌厉。 此人本就是胥王山百派天才中高居第三的人物,底蕴与根基极为扎实。 那廖川同样身为罡劲后期,却在他面前全无招架之力,可见一斑。 因此,洛千绝此番闯过三十层,在陈庆看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朱羽顿了顿,继续道:“伍安仁和贺霜这两人,自从闯过三十层后,就迟迟没有新的动静,没有再爬塔,我猜测他们是不想过早暴露真正的实力和底牌。” 成为真传候补之后,处境确实不同,每一步都可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伍安仁和贺霜选择藏锋敛锐,也在情理之中。 “这两人都是罡劲后期的修为,距离罡劲圆满应该都不远了。” 朱羽压低声音,“我猜测,几人之中最先到达罡劲圆满的,恐怕是伍安仁,他得了南召霍家的支持,资源定然不缺,积累也更深厚些。” “至于内门原本那几位真传候补,” 朱羽显然下过一番功夫,如数家珍,“实力最强的,公认是孟倩雪、万尚义和韩雄三人,孟师姐自挑战失败后,便深居简出,动静小了很多。而韩雄……他最早到达罡劲圆满,算起来已有三年时间了。” “他修炼的是上乘心法《烈阳焚天诀》,虽也算刚猛霸道,但比起卢师兄他们以绝世心法筑基的九霄真罡,先天上就差了一筹。同境界下绝不可能是卢师兄的对手,所以他想夺得真传之位,唯一的办法,就是比卢师兄先一步突破到真元境。” “不过。” 朱羽话锋一转,“真元境岂是那么好突破的?卢师兄积累六年,尚且未能一举功成,韩雄即便有沈家支持,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我看……希望渺茫。” “至于万尚义,此人最为低调,也最是深沉,他晋入罡劲圆满的时间仅比韩雄晚半年,根基扎实无比,而且他背后似乎也有世家支持,资源不缺。他一直隐而不发,恐怕所图非小,是在等待最适合的时机。” 最后,朱羽总结道:“卢师兄能在真传第十位稳坐六年,实力确实了得,他那九霄真罡霸道无匹,刀法更是深得九霄一脉精髓,若不突破真元境,想在罡劲境内击败他……基本不可能!” 陈庆看了朱羽一眼,道:“这段时间,倒是辛苦你了。” 能将内门几位主要竞争对手的情况调查得如此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显然是下了苦功的。 他并未吩咐朱羽去做这些,这些都是朱羽主动为之。 不过经此一番梳理,陈庆对内门几位真传候补的实力和处境,确实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想要成为真传,摆在面前的路似乎很明确。 要么在罡劲境内拥有压倒性的实力,正面击败卢辰铭。 要么,就抢在所有人前面,率先突破至真元境。 “为陈师兄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朱羽嘿嘿一笑,能得到陈庆的认可,他心中颇感振奋。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宗门近来的趣闻。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陈师弟可在?” “是曲河师兄。” 陈庆心中一动,起身前去开门。 朱羽见状,也连忙跟上,神色恭敬。 门外站着的,正是真武一脉真传弟子曲河。 “曲师兄。”陈庆拱手行礼。 朱羽在一旁更是躬身抱拳,不敢怠慢:“见过曲师兄!” 面对这位真武一脉的师兄,宗门内真正的顶尖人物,他心中充满了敬畏。 曲河对朱羽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目光转向陈庆,“师弟,这枚纯阳元罡丹,你收下吧。”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温润的玉瓶,递了过来。 “纯阳元罡丹?” 陈庆眼中顿时浮现一道亮光,连忙双手接过,“多谢师兄!” 曲河随即将丹药分配的过程,轻描淡写却又重点突出地叙述了一番。 “玄阳一脉欲让我真武一脉此次只取一枚,我岂能答应?” 曲河语气平和,将丹药分配时与洛承宣的那番争执娓娓道来。 他言语间并未刻意渲染,恰到好处地凸显了当时情势的微妙。 此举关乎真武一脉的核心利益,还有他个人在宗门内的颜面。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纯粹为陈庆,曲河心中自然如明镜一般清晰。 然而他更深谙人情世故,深知此刻该如何措辞,才能将这份人情烙印的足够深刻。 陈庆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沉声道:“让师兄费心了,更是因我之故,令师兄与洛师兄生出嫌隙,师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他言辞恳切,心中却是雪亮。 曲河身为真传第六,真元境高手,在脉系内地位尊崇,他坚持争取这两枚丹药,固然有培养自己的意图,但更大程度上,恐怕是为了自己颜面。 自己某种程度上成了这场博弈中的一个由头。 这份人情要认,但也不必全然归功于自身。 曲河看到陈庆这番情真意切的反应,面上露出宽和的笑容,摆了摆手道:“师弟言重了,洛承宣那边,你也不必担心,自有我去应对。” “你当前最紧要之事,便是善用此丹,勤加修炼,尽快提升实力,唯有你展现出足够匹配这份资源的潜力与价值,我今日之争,才算值得。” 他话语温和,带着鼓励,心中对陈庆此刻表现出的感恩与识趣却是十分满意。 他不需要一个恃才傲物、认为一切理所应当的天才,他需要的是一个懂得分寸、知恩图报能成为他臂助的同门。 陈庆此刻的态度,正符合他的期望。 他确实希望陈庆能尽快成长起来,不仅仅是作为真武一脉的新血,更是未来能在宗门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成为他曲河的得力左右手。 “师兄教诲,师弟铭记于心,定不负师兄厚望。”陈庆再次郑重承诺。 曲河点了点头,又勉励了陈庆几句,这才离去。 (本章完) 第239章 比斗(求月票) 第239章 比斗(求月票) 曲河走后,朱羽在旁忍不住感叹道:“陈师兄,曲师兄对您还是很看重!” 从方才话语便可以得知,几位真传弟子相争,这丹药肯定价值不菲。 他语气中带着由衷的羡慕,更有一丝与有荣焉的欣喜。 自己选择追随陈庆,这步棋显然是走对了。 陈庆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两人又就着宗门内的一些琐事闲聊了片刻,朱羽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准备告辞。 “陈师兄,那师弟就先……” 他话音未落,院外便传来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 “陈庆师弟可在?韩雄冒昧来访,不知可否一叙?” 朱羽话音戛止,与陈庆交换了一个眼神。 韩雄? 他怎会此时登门? 陈庆面上波澜不惊,起身行至院门,“吱呀”一声将门拉开。 只见韩雄独自立于门外。 “有事?” 陈庆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并未侧身相让。 对此人,他心知肚明。 自上次那场遗漏他的小聚后,双方立场便十分明朗了。 虚伪客套纯属多余,他自然也无需再假以辞色。 韩雄对于陈庆态度浑不在意,开门见山道:“陈师弟,你手中可是有一枚纯阳元罡丹?”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陈庆的袖袍。 “没有。” 陈庆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这韩雄竟是冲着纯阳元罡丹而来? 消息倒是灵通。 “陈师弟何必睁眼说瞎话?” 韩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曲师兄才从你这里离开,我亲眼所见,他此番从丹霞峰为你争取来的,除了那纯阳元罡丹,还能是何物?” 陈庆双眼微眯,心中浮现一抹寒意。 曲河才走,他便来了,时间掐得如此之准,看来此人一直在暗中留意自己。 这份关注,可真是用心良苦。 而身后的朱羽自然知道陈庆和其矛盾,看出来者不善。 见陈庆沉默,韩雄以为他默认了,便换上一副看似商量的口吻:“陈师弟,你如今不过罡劲中期,距离真元境瓶颈还早,此丹于你,不过是锦上添,效用远不及对我等重要,不若将此丹转让给师兄,我愿出三千贡献点,你并不吃亏。” 三千贡献点? 陈庆心中暗自冷笑,这韩雄倒是打得好算盘! 纯阳元罡丹,乃张刈长老独门炼制,三年一炉,能精纯真罡,对突破真元境有一丝助益的宝贝,其真实价值根本无法用寻常贡献点衡量。 放在外界,便是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在宗门内部,若非曲河力争,真武一脉都难以保有两枚。 韩雄竟想用区区三千贡献点就换走? 这与其说是交换,不如说是明抢,带着施舍意味的明抢! 他怕是觉得,自己出身小派,见识浅薄,又拜入真武一脉,可以随意拿捏吧。 “别说三千贡献点,便是三万,我也不会换。” 陈庆抬起眼眸,直视韩雄:“此丹于我,同样重要,你若无他事,便请回吧,我还要修炼。” 说罢,陈庆便欲关上院门。 韩雄对陈庆的断然拒绝早有预料,他脸上那丝假笑瞬间收敛,上前半步,“陈庆,我知道你因为沈家之事,对我心存芥蒂,甚至恨我入骨,如今我可以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他紧紧盯着陈庆:“我们来比试一场,就在宗门之内,众目睽睽之下!你胜了,我给你两万贡献点!你若是败了,丹药归我,如何?” 韩雄有他自己的算计。 这纯阳元罡丹他志在必得,生怕陈庆回去后就立刻服用,那样就彻底没了机会。 暗中下手抢夺风险太高,且容易留下把柄,在天宝上宗内几乎不可能。 唯有正面挑战,设下巨利诱饵,再加上陈庆对自己的恨意,让这出身小派的家伙自己跳下来。 朱羽感觉手心浮现汗水,“两万贡献点……好大的手笔!这赌注听起来诱人,可分明就是个陷阱!韩雄毕竟踏入罡劲圆满已有三年,真罡雄浑,武技纯熟,更是玄阳一脉倾力培养的真传候补,底牌绝不会少,陈师兄若应战,胜算恐怕……微乎其微。” 但他也知道,若是不答应的话,韩雄这样的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陈庆看着韩雄,眼神平静无波,心中却是念头电转。 在天宝上宗内,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死一个罡劲圆满的真传候补,难度极大, 而且韩雄背景不浅,与洛承宣、沈家关系密切。 他刚来找过自己麻烦就暴毙,傻子都会怀疑到自己身上,风险实在太大。 既然暗的不行,那不如就借他递过来的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与其交手! 这样做自然有弊端,过早暴露部分实力,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和警惕,尤其是那些排名靠前的真传候补乃至真传弟子。 但好处也同样明显。 在天宝上宗,一切都要争! 资源、地位、话语权,都需要靠实力去争取。 曲河为何愿意为自己争取丹药,甚至不惜与洛承宣争执? 看中的不就是自己的潜力和未来可能带来的回报吗? 就像曲河所说,当争则争,适时展露锋芒。 若自己藏拙,面对挑战退缩,在旁人眼中便是怯懦可欺,不仅韩雄会得寸进尺,恐怕连真武一脉内部,乃至曲河师兄,都会怀疑自己的价值是否值得继续投入。 一旦被贴上‘不堪大用’的标签,未来的路将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陈庆迎着韩雄的目光,开口道:“三万!” “什么?” 韩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陈庆淡淡的道:“三万贡献点,我就答应和你做过一场。” 韩雄预想了陈庆会拒绝,会犹豫,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而且直接将价码提到了一个让他都感到心惊的数字。 三万贡献点! 即使是他这个老牌真传候补,身家也远没有丰厚到可以随意拿出三万贡献点的地步。 贡献点就是修炼资源,他平日修炼、兑换丹药武学,消耗巨大,积蓄有限。 这小子,莫非以为吃定我了? 简直是找死! “好!我答应你!” 韩雄立马答应,生怕陈庆反悔,“三日后,七星台,我们一决胜负!” 他不相信自己会输。 一个罡劲中期,就算天赋异禀,难道还能逆伐他这积累多年的罡劲圆满不成? “好。” 陈庆淡淡应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三万贡献点,韩雄现在有没有他不确定,但他相信,以韩雄玄阳一脉真传候补的身份,以及背后隐约的沈家支持,他绝对拿得出来,也必须拿出来。 否则,玄阳一脉将颜面扫地,比输了比试后果更严重。 韩雄深深地看了陈庆一眼,拂袖而去。 朱羽关上院门,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压低声音道:“陈师兄,你真的答应了?那可是韩雄,罡劲圆满已三年,绝非易于之辈!我们是否可以从长计议,或者请曲河师兄出面斡旋……” 陈庆神色平静,淡淡道:“答应了便是答应了,他既然找上门来,躲是躲不掉的。” 朱羽看着陈庆那平静的脸,心中原本的焦急和疑虑慢慢泄了下去。 他跟随陈庆这段时间,深知这位师兄年纪虽轻,但心思缜密,行事稳健,绝非冲动无脑之辈。 他既然敢答应,必定有所依仗。 莫非……陈师兄的实力,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罡劲中期? 这个念头一起,朱羽自己都吓了一跳。 韩雄可是罡劲圆满啊! 陈师兄再天才,能以中期逆伐圆满? “……我明白了。” 朱羽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师兄既然已有决断,师弟必当全力支持!这三日,是否需要我打探一下韩雄近来的手段和常用武学?他在内门出手次数不少,总能找到些脉络。” “若有任何需要跑腿或打探的,随时唤我。” 朱羽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小院。 院门轻轻合上,院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到了静室盘膝坐下。 三万贡献点! 如果有韩雄三万贡献点,那么到时候不仅可以还上裴听春的九千贡献点,到时候手里还有两万多贡献点,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陈庆目光落在掌心那枚纯阳元罡丹上。 丹药表面隐隐有光华流转,精纯至阳的元罡之气散发出来。 他不再犹豫,直接将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化作津液,而是瞬间爆开,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在腹中轰然绽放! “轰!” 磅礴炽热的药力如同决堤洪流,又似万千根烧红的金针,瞬间冲入四肢百骸,窜入经脉窍穴之中。 陈庆只觉得周身经络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传来阵阵灼痛撕裂之感。 他不敢怠慢,立刻抱元守一,全力运转《五行真罡》。 五行真罡原本在经脉中奔流不息,雄浑凝练,但在这股至阳至纯的元罡药力冲击下,竟显得有些驳杂起来。 那纯阳元罡之气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又似无形的锻锤,一遍遍冲刷、捶打着陈庆的真罡。 嗤嗤嗤——! 体内仿佛传来了细微的淬炼之声,五行真罡在纯阳药力的洗礼下,一丝丝杂质被炼化,真罡本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精纯! 颜色也更加深邃,运转之间,多了几分圆融如意的质感。 其效果立竿见影! 陈庆心神沉入,引导着药力淬炼着自身真罡,夯实着根基。 沈家,二长老沈万擎所居的万擎院。 此刻,沈家二长老沈万擎端坐于主位之上。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着水绿衣裙的沈心玥步入厅内,见到祖父神色,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爷爷,您找我?” 沈万擎抬起眼皮,看向自己最宠爱的孙女身上,沉声开口:“你可得知消息了?韩雄要和陈庆在七星台比试?” “什么!?” 沈心玥闻言,美目骤然睁大,“陈庆和韩雄?他们二人……怎么会……” 她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是因为之前联姻的传闻,以及韩雄设宴独独漏了陈庆的旧怨?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的心不由得揪紧了一下。 “没错,此事已经在天宝上宗传开了,两个真传候补之间比斗,还下了重注。” 沈万擎眉头紧锁,“这陈庆出自五台派,和我沈家总算有些香火情分,那韩雄更不必说,乃我沈家倾力扶持之人,更是你未来的夫婿.” 许久后,沈心玥已然回过神来,“爷爷,此事你怎么看?” “韩雄晋入罡劲圆满已有三年,根基扎实无比,更得我沈家资源倾注,实力在内门真传候补中亦是顶尖之列。” 沈万擎顿了顿,摇头道:“反观那陈庆,不过罡劲中期,即便得了真传候补之名,但修为的鸿沟岂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在他看来,此次比试没有丝毫悬念。 这位沈家倾力栽培的真传候补,怎么可能会败在陈庆手中? 沈心玥听着祖父的判断,心中亦是同样的想法。 理智告诉她,爷爷的分析没错,罡劲中期对圆满,差距太大了,韩雄师兄没有输的道理。 陈庆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爷爷说的是。” 沈心玥低声应和,“韩师兄修为深厚,此战自是胜算极大,只是那陈庆……他为何要接受这必输之局呢?” 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像是在问祖父,又像是在问自己。 沈万擎冷哼一声,“还能为何?年少气盛,受不得激将,真以为自己是那万中无一的可越阶挑战的天才!?” “竟敢答应这等必输之局,实属不智!看来三弟这次,确实是看走眼了,如此心性,难成大器。” 他认为陈庆是因之前联姻之事心存怨怼,失了方寸。 沈心玥暗自摇头,心中为陈庆感到一丝惋惜。 玄阳峰,一座院内。 一名心腹弟子正躬身站在洛承宣面前,低声汇报着最新消息。 “……韩师兄已与陈庆定下赌约,三日后午时,七星台,以纯阳元罡丹对赌三万贡献点。” 洛承宣原本正提笔蘸墨,准备临摹一副古帖,闻言手腕微微一顿。 “哦?韩雄……动作倒是挺快。” 他缓缓放下笔,抬起头,脸上不见喜怒。 那心腹弟子摸不准洛承宣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此事我们是否需要……” 洛承宣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玄阳峰连绵的殿宇楼阁。 “韩雄果然上道,不枉我点拨一番。” 洛承宣缓缓道:“曲河啊曲河,你驳我颜面又如何?丹药终究还未吞下,这次我玄阳一脉不仅要拿回丹药,而且还要在你真武一脉手中堂堂正正地夺过来!” 他转过身,脸上那丝笑意已然敛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 正好可以借此次机会找回场面,还能狠狠打压一番曲河还有真武一脉声势。 (本章完) 国庆快乐! 国庆快乐! 老虎祝大家国庆快乐!阖家欢乐! 新的一个月到了,求个月初月票吧! 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们! 不知道说些啥了! 争取继续努力更新,努力码字! 拜谢!!! (本章完) 第240章 比试(9K更新求月票) 第240章 比试(9k更新求月票) 真武峰,曲河居所。 窗外云海舒卷,映照着午后暖阳。 曲河正于静室中盘膝调息,周身真元流转。 突然,静室门扉被轻轻叩响。 “进。” 曲河缓缓收功,睁开的眼眸中一片清明。 一名身着真武一脉服饰的内门弟子推门而入,神色间带着一丝急切,恭敬行礼后禀报道:“曲师兄,刚得到消息陈庆师兄,与玄阳峰的韩雄定下了赌斗之约,三日后于七星台一决高下,赌注……赌注是一枚纯阳元罡丹,以及三万贡献点。” 曲河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挥了挥手,那名弟子会意,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将静室门重新合拢。 室内恢复了寂静,唯有檀香袅袅。 “韩雄……洛承宣……”曲河低声自语。 此事的前因后果,在他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 丹霞峰上,自己力拒洛承宣的挤压,为真武一脉,也为陈庆争得了一枚纯阳元罡丹。 这才过去多久? 韩雄便直接找上了陈庆,目标明确,就是那枚丹药。 时间如此巧合,目的如此精准,若说背后没有洛承宣的授意或推波助澜,他是决计不信的。 “丹霞峰上失了面子,便想从我真武一脉看重的弟子身上找回来,借此打压我真武声威……洛承宣,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曲河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宗门内派系倾轧,他早已司空见惯。 关键是,陈庆已经应下了。 赌注涉及纯阳元罡丹这等稀缺资源,以及三万贡献点。 如今消息必然已如风般传遍内门,众目睽睽之下,若此刻反悔,陈庆个人将沦为笑柄,日后在宗门内寸步难行。 而真武一脉的颜面,也将受损。 “陈庆……” 曲河深吸一口气心中思忖起来。 他为何会答应? 是年少气盛,受不得激将? 并且也没有来找自己寻求帮助。 还是说……有所倚仗? “罡劲中期对罡劲圆满,差距宛若鸿沟,韩雄浸淫圆满之境三年,绝非易与之辈……” 曲河沉吟着,“陈庆若败,丹药损失事小,我真武一脉声势受损事大,洛承宣恐怕正等着看这一幕。” 但反过来想,若陈庆只是惜败.但只要展现出足以威胁韩雄的实力,便足以证明其潜力远超常人,自己今日在丹霞峰的坚持,便物超所值。 真武一脉,也算扬眉吐气。 曲河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远处连绵的殿宇和远处如蚁般穿梭的弟子身影。 他不能直接插手干预,那只会落人口实,显得真武一脉心虚。 “正好借此机会,让我看看,你陈庆究竟是真金,还是需要烈火再次锤炼的凡铁。” 既然陈庆没有求助的意思,他便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场看似被逼到墙角的比试,未尝不是一块检验成色的试金石。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天宝上宗的每一个角落。 从主峰到外门,从胥王山到各脉驻地,几乎所有弟子都在热议着三日后的那场七星台比斗。 “听说了吗?真武一脉的陈庆师兄要和玄阳一脉的韩雄师兄在七星台比试!” “这事谁不知道?都已经传疯了!据说是为了争夺一枚纯阳元罡丹,赌注高达三万贡献点!” “三万?!我的天,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贡献点!” “哼,依我看,这陈师兄实在是太年轻了,受不了刺激才答应这必输之局,韩师兄也真是……罡劲圆满对付一个罡劲中期,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膳堂、万象殿,乃至往返各峰的山道上,类似的议论不绝于耳。 “谁能受得了此事?换做是我,被韩雄如此针对,先是沈家联姻之事被他横插一脚,如今又上门强索丹药,我早就和他翻脸了!” 一名年轻的外门弟子愤愤不平。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没错!韩师兄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刚夺了人家潜在的沈家女婿身份,转过头又来抢夺丹药?这不是欺负老实人是什么?” “欺人太甚!就算宗门内鼓励竞争,争夺资源,但如此恶劣的行径,还是让人不耻!”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内门弟子摇头叹息,他虽修为不高,但阅历颇丰,对韩雄这般吃相颇为看不上眼。 舆论几乎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尽管无人相信陈庆能赢,但绝大多数弟子,尤其是那些没有深厚背景的普通弟子,内心都隐隐站在了陈庆这一边。 陈庆出身百派,凭借自身天赋闯出真传候补之名,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修炼便是钓鱼,给人一种极为老实可靠印象。 而韩雄,背靠玄阳一脉和沈家,行事高调,如今更是以强凌弱,自然引发了众多底层弟子的共情与反感。 甚至有人将矛头指向了玄阳一脉。 “玄阳一脉势大,门下弟子行事也愈发霸道了。” “可不是吗?听说在丹霞峰分配丹药时,玄阳一脉的洛承宣师兄就想挤压真武一脉的份额,如今韩雄又来强逼陈庆,真是一脉相承!” 这类议论传到玄阳峰弟子耳中,让不少玄阳一脉的普通弟子也感到面上无光,眉头暗皱。 他们中许多人同样依靠努力修行,对韩雄这种凭借背景和修为碾压同门的行为,内心并不认同,甚至有些鄙夷,只是碍于同脉之谊和韩雄的地位,不敢明言。 “韩师兄这次……确实有些吃相难看了。” 一名玄阳峰内门弟子私下对好友低语。 “唉,谁说不是呢,可我们又能如何?只希望陈庆别输得太难看吧。” “我倒是佩服陈庆的勇气,明知不敌,也敢应战,换我恐怕连站上七星台的胆子都没有。” “是啊,这份血性,倒是配得上他真传候补之名。” 胥王山这边,气氛更是复杂。 百派天才们感同身受,他们大多出身百派,更能理解陈庆面临的处境。 伍安仁、贺霜,洛千绝等人也是得到了消息,心思各异。 这似乎是胥王山百派天才来天宝上宗,第一次正面和内门弟子产生矛盾冲突。 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而陈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提升自身实力。 吞服纯阳元罡丹后,丹药之力在体内爆发,磅礴药力冲刷四肢百骸,融入经脉窍穴。 《五行真罡》在这股至阳至纯的元罡之气淬炼下,原本雄浑凝练的真罡进一步被提纯炼化,颜色愈发深邃,运转之间如江河奔涌。 他内视己身,能清晰感知到真罡中杂质被剔除,罡气本质更为纯粹凝实。 随着陈庆与韩雄七星台约战的消息蔓延,前来胥王山小院探问的人便络绎不绝。 沈修永与乔鸿云是最先赶到的,两人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忧色。 他们深知韩雄的实力与背景,对陈庆此番应战充满了担忧,言语间试探着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甚至暗示请动阮灵修出面调停。 但见陈庆神色平静,他们也只能将满腹的忧虑化作一声叹息,叮嘱他务必小心,切莫逞强。 聂珊珊也随后匆匆而来。 她在内门有段时日,对韩雄这等真传弟子实力了解的更为具体。 这位老牌真传候补的底蕴深厚,实力高深莫测,话里话外也是对陈庆充满了关切。 送走了几人,院门外再次响起轻柔的叩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孟倩雪。 她今日未着劲装,换了一身素雅的浅紫色长裙,眉宇间那缕郁气仍隐约可见。 “陈师弟。” 她步入院中,目光复杂地落在陈庆身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真的答应了韩雄?” 陈庆点头道:“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孟倩雪轻轻吸了一口气,“可是因为此前种种,心中不忿,受了他的激将?陈师弟,你前途远大,切莫因一时意气,断送了大好局面!” 她走近一步,声音压低,“真传候补之间的竞争,远比表面看起来残酷,十大真传弟子一旦有人陨落或其他原因空缺,空出的席位往往无需挑战,便会由宗门直接从表现最优、潜力最大的几位候补中填补。” “韩雄此举,用心险恶!他不仅仅是为了那枚纯阳元罡丹,更是想借此机会当众打压你,损你锐气,毁你声名!如此一来,即便未来真有真传席位空缺,你竞争力也会大减。” “其他真传候补,如万尚义、钱宝乐之流,也乐得坐山观虎斗,见你受挫,等于为他们扫清了一个未来的强劲对手。” 陈庆如此年轻便已是真传候补,潜力惊人,若放任其成长至罡劲后期甚至圆满,必定是所有觊觎真传席位者的心腹大患。 韩雄不过是抢先出手,替许多人做了他们想做而未做的事。 陈庆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直到孟倩雪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孟师姐的意思,我明白,但有些路避不开,他既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 见陈庆并未被说动,孟倩雪心中微叹,知他决心已定。 她转而道:“你既已决定,我便与你说说韩雄的手段,他修炼的乃是玄阳一脉的上乘锤法《焚天八荒锤》,此锤法刚猛霸道,配合其烈阳真罡,威力惊人,他早已将此锤法修至极境,顿悟出了‘熔岩之势’,一锤之下,仿若附带火山喷发般的狂暴劲力,极难应付。” “据说他为了弥补《焚天八荒锤》在变化与速度上的不足,已在暗中修炼另一门灵巧诡谲的上乘锤法《流星逐月锤》,此锤法侧重瞬间爆发与轨迹难测,不知他如今修炼到了何种境界,若也已臻极境,双重锤势合璧,其威胁将大增,韩雄能稳坐真传候补之位,天资与实力,绝不容小觑。” 她将这些情报都告诉了陈庆,心中也是极为复杂。 她不希望陈庆步她后尘,在众目睽睽之下品尝她曾经历过的苦涩。 但是又觉得陈庆获胜希望十分渺茫。 陈庆听完,郑重抱拳:“多谢孟师姐告知。” “你……好自为之。”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 孟倩雪深深看了陈庆一眼,转身离去,裙摆拂过门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 送走孟倩雪,小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陈庆立于院中,心神沉静,点苍枪已然在手。 心随意动,身随枪走。 点苍枪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 起初枪势还有些许刻意,但随着招式展开,体内精纯的五行真罡奔流不息,与枪势渐趋融合。 山势的沉稳,雷势的爆裂,雨势的绵密与骤急,这三股已然初融的势,被他尝试着融入《真武荡魔枪》的框架之中。 枪风呼啸,院中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卷动。 一遍接着一遍,直到傍晚时分。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真武荡魔枪小成:(1/5000)】 两个月左右入门到小成。 陈庆收枪而立,周身气息悠长。 他能感觉到,真武荡魔枪小成之后,施展起来更加圆转自如,威力也提升了不止一筹。 “《真武荡魔枪》博大精深,想要修炼至极境,领悟枪意,还需水磨工夫。” 陈庆抚摸着枪身,心中并无急躁,“有命格在身,这只是时间问题。” “等这三万贡献点到手,还了裴长老的欠账,届时手中宽裕,定要询问宗门内是否有更顶尖的炼体法门。” 炼体之道,艰辛痛苦,瓶颈重重,且需耗费海量资源,因此专精此道者寥寥。 许多高手宁愿将时间精力放在真罡修炼和武学钻研上,也不愿承受那份非人的折磨与漫长的积累。 但陈庆亲身感受到了八极金刚身带来的巨大好处。 金刚不坏之境,让他单凭肉身便拥有了抗衡甚至压制寻常罡劲后期的资本,气血磅礴,生命力与恢复力远超同侪。 这不仅极大地增强战力,更增加了保命能力。 两日后,七星台。 这座由整块青罡岩砌成的巨大演武台,此刻早已被闻讯而来的弟子围得水泄不通。 台下人头攒动,喧声鼎沸,内门弟子、胥王山弟子混杂一处,甚至能看到一些执事的身影。 真传候补之间的公开比斗,尤其还涉及如此巨额的赌注和两脉间的微妙局势,足以吸引不少人注意。 作为此次比试的公证人,看守七星台的吴执事肃立台侧,神色肃穆。 人群前方,数道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真传弟子曲河与洛承宣,分别立于擂台两侧稍远的位置,虽未交谈,但无形的气场已让周围弟子投去目光。 曲河面色平静,目光淡然地落在空无一人的擂台上,他本不欲亲至,给陈庆过多压力,但得知洛承宣亲自到场为韩雄压阵后,他便不得不来。 洛承宣嘴角则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与身旁一位相熟的执事低声交谈着,显得从容不迫。 在场众人皆心如明镜,这场比斗,看似是陈庆与韩雄之争,实则是真武与玄阳两脉一次隐晦的交锋。 另一侧,沈心玥与姐姐沈心柔站在一起。 沈心玥望着擂台,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神情复杂。 沈心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宽慰道:“心玥,不必担忧,韩师弟晋入罡劲圆满已三年,根基深厚,真罡雄浑,更得家族倾力支持,岂是那陈庆可比?此战,他必胜无疑。” 她语气笃定,对韩雄的实力充满信心。 沈心玥闻言,点了点头。 韩雄的实力她是十分清楚的,陈庆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远处,万尚义、柳芸、钱宝乐等几位真传候补也聚在一处。 钱宝乐合上手中的玉骨折扇,笑道:“柳师姐,万师兄,依你们看,韩师兄此战,有几成把握?” 柳芸一袭水蓝衣裙,目光看着台上气息沉凝的陈庆,淡淡道:“韩师兄晋入罡劲圆满多年,《焚天八荒锤》早已臻至极境,于情于理,胜算当在九成以上。” 她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韩雄此举虽说吃相难看,却无形中替她省去了不少心思。 陈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必成心腹大患。 如今由韩雄出手打压,正好挫其锋芒。 而她更可借此机会,探一探韩雄的虚实——若陈庆能逼出他一些压箱底的手段,那便是两全其美。 钱宝乐接口道:“韩师兄根基深厚,确非陈庆师弟所能比拟,陈师弟毕竟年轻,入门尚浅,此番勇于应战,这份胆气已是难得。” 他话语间似乎还带着一丝对陈庆的赞赏。 万尚义双手抱胸,并未接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擂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他们而言,韩雄打压潜在竞争对手,自然是乐见其成。 胥王山弟子聚集的区域,伍安仁与洛千绝等名列前茅的弟子都来了,唯有贺霜不见身影。 伍安仁静立原地,目光落在远处的七星台上,心中泛起一丝复杂。 他当初将沈家的风声透露给陈庆,本意不过是想给风头正劲的韩雄添些不痛快,打乱其顺畅的步调。 岂料,最终演变成二人这般公开的对决,着实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不过,他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倒也阴差阳错地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能让他掂量出韩雄的真正斤两。 一旁的洛千绝,心思则纯粹许多。 他作为胥王山新晋的真传候补,当下打算是在天宝上宗站稳脚跟,此刻前来,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些早已成名于内门的真传候补,究竟身负何等实力。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 “来了!” “韩师兄来了!” “陈师兄也到了!” 只见韩雄龙行虎步,率先登上七星台。 他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劲装,更衬得身形挺拔,气息灼热逼人。双手各持一柄造型狰狞的八角浑元锤,锤头隐现暗红光泽。 他目光扫视台下,最终定格在缓缓走来的陈庆身上。 陈庆依旧是一袭不起眼的黑衣,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平静无波。 他手持点苍枪,步履沉稳地踏上擂台,与韩雄相对而立。 韩雄目光如炬,牢牢锁住缓步登台的陈庆,脸上挤出的温和笑意。 “陈师弟,丹药……你可准备好了?” 他面上带笑,心中却已寒芒凛冽。 自沈家之事起,再到丹霞峰丹药之争,他与陈庆之间早已结下难以化解的梁子。 今日这七星台,他不仅要拿下那枚纯阳元罡丹,更要借此机会,当众彻底打压下此子的气焰,若能……他眼底深处一丝厉色闪过,拳脚无眼,若能令其根基受损,自是最好不过。 陈庆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 “丹药自然早已备好,倒是韩师兄,那三万贡献点……可准备妥当了?” 韩雄的三万贡献点他吃定了! 韩雄眼角微不可查地一抽,心中冷笑更甚。 三万贡献点,他自然未曾备齐,如此巨款,即便对他而言也非小数。 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败,一个罡劲中期,拿什么来赢他圆满之境老牌候补? 胜了,丹药到手,哪里需要贡献点? 败了……他根本不允许这个可能发生。 “呵呵,自然准备好了。” 韩雄朗声一笑,双臂一振,两柄八角浑元锤相互交击,发出“铛”的一声沉闷巨响,如同惊雷炸响。 无形的音波混合着灼热的烈阳真罡扩散开来,震得离擂台稍近的一些弟子耳膜嗡鸣,脸色发白。 吴执事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可要验资?” 陈庆平静道:“不必了,我信得过韩师兄为人” 韩雄也是点头,“我也信的过陈师弟为人,今日比试,正好彻底了结以往一些误会。” “拳脚无眼,刀剑无情,陈师弟,你可要小心了!” 台下瞬间一片寂静。 曲河眉头微蹙,洛承宣嘴角的笑意则加深了几分。 陈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压力,依旧如古井深潭。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点苍枪,枪尖斜指地面。 “请!” 一个字,干脆利落。 刹那间,整个七星台周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台上二人身上,气氛瞬间绷紧至极致。 擂台之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只剩下两道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溅射出无形的火。 韩雄双锤交击的余音尚在空气中震颤,他已然率先发动! 身形如一道离弦的赤色箭矢,带着灼热的气浪,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 双锤一前一后,并非直来直往,而是划出两道弧线,如同两颗巨石袭来,携着万钧之势,一砸陈庆头颅,一轰其胸腹要害! 焚天八荒锤!石坠八荒! 锤风未至,那股霸道的熔岩之势已扑面而来,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 陈庆目光一凝,体内青木真罡奔涌,贯通经脉。 他脚下步伐不动,腰胯发力,手中点苍枪如同活物般昂首探出! 枪尖并非硬撼,而是在接触到第一柄浑元锤的刹那,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一旋,枪身划出一个精妙绝伦的小圆。 一股绵密柔韧的劲道透出,将其汹涌而来的霸道力道引偏了三分。 “嗤!” 枪尖借势回转,精准无比地点在第二柄锤头的侧面发力薄弱处! 正是山岳镇狱枪中化用而来的卸力技巧,融入了他自身对枪法的理解。 “铛——!” 清脆又带着沉闷的撞击声爆开! 青、红两色真罡剧烈对撞,逸散的气劲如同涟漪般扩散,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脚下坚逾精钢的青罡岩地面,细微的粉尘被罡风卷起。 陈庆身形微晃,只觉一股后劲极强的力道顺着枪身传来,手臂微微一麻,脚下后退半步,方才将那股巨力彻底化解。 不愧是罡劲圆满,真罡雄浑,力量刚猛。 而韩雄亦是身形一顿,前冲之势被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这双锤之力,足以开碑裂石,寻常罡劲后期硬接之下也绝不好受,对方竟只是退了半步? 而且那枪法中蕴含的劲道凝练异常,穿透力极强,震得他锤柄微微发颤。 “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敢应战!可惜修为的差距,不是这点精妙就能弥补的!” 韩雄心中冷笑,攻势再起! 他得势不饶人,双锤挥舞如风,招式陡然变得更加凶猛暴烈! 锤影漫天,仿佛化身熔岩巨人,每一锤都带着火山喷发般的狂暴意志,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砸成齑粉! 焚天八荒锤!熔岩倾天! 炽热的烈阳真罡几乎凝成实质,空气被灼烧得扭曲,那熔岩之势如同怒涛般一浪高过一浪,向陈庆压迫而去,侵蚀他的护体真罡。 “韩师兄还是技高一筹!” 台下,众人明显感受到韩雄彻底占据主动,攻势如潮,将陈庆压制得似乎只有招架之功。 韩雄虽修炼的是上乘心法,但根基扎实,将这焚天八荒锤修炼到如此地步,熔岩之势汹涌澎湃,在真传候补中,确实算得上佼佼者了。 面对这更加狂暴的攻势,陈庆手中点苍枪骤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他不再单纯防守卸力,枪法陡然一变! 体内青木真罡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腾,枪尖震颤间,一股沉重如山岳压顶、爆裂如雷霆炸响的‘势’轰然爆发! 不再是单一的山势、雷势或雨势,而是三者融合,浑然一体! 一枪刺出,看似缓慢,却瞬间穿透了重重锤影,直指韩雄招式转换间那细微的间隙! 枪尖之上,青芒高度凝聚,仿佛承载着一座即将爆发的雷雨之山! “什么?!” 韩雄脸色剧变,只觉得周身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行动滞涩,更有一股无形的穿透力与爆发力锁定了自己。 他低吼一声,双锤拼命回防,交叉于胸前,烈阳真罡催谷到极致,形成一道厚重护体盾牌。 “轰!!!” 枪尖点中光盾最中心! 没有预料中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异响! 那赤红光盾剧烈扭曲,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 韩雄只觉一股无法形容霸道巨力狠狠撞来,混合着沉重、爆裂、渗透三种截然不同的劲道。 他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擂台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瞬间涨红,体内气血翻腾如沸!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台下所有围观弟子,无论是内门还是胥王山,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三势融合?!他刚才那一枪,蕴含了三种势!” 一位见识广博的执事凝声道:“如此年轻,竟能将三种势融合运用?!枪道天才!这是真正的枪道天才啊!” “我的天!陈师兄他……他竟然逼退了韩师兄?!” “三势!他竟然领悟了三种势,还融合了?!这怎么可能!” 惊呼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伍安仁瞳孔骤然收缩,他一直在潜心领悟第三道剑势,深知其艰难,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陈庆,竟已悄然走到了这一步。 沈心柔一直平静的脸色也终于变了,她凝神看着台上持枪而立的陈庆,心中暗道:“三势融合……此子天赋,当真可怕!难怪三叔当初如此看重他。” 沈心玥屏住呼吸,凝神看着二人对决。 她的修为完全看不清楚两人动作,但从那波动中也能看出二人实力不凡。 万尚义、柳芸、钱宝乐等几位真传候补,脸上原本的轻松的神情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庆展现出的枪道境界,已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这是一个足以威胁到他们所有人的强劲对手! 孟倩雪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 电光石火间,陈庆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他身形如鬼魅般掠出,惊鸿遁影诀‘无间’境界施展道极致,手中点苍枪化作一道青色流影,直刺韩雄空门大露的胸膛! 枪势依旧融合了三势,但更添一份决绝的杀伐之意! 韩雄虽惊不乱,到底是积年的罡劲圆满。 面对这夺命一枪,他狂吼一声,体内烈阳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赤红光芒透体而出,如同燃烧的火焰! “轰!” 磅礴的真罡猛然爆发,形成一股强烈的冲击波,硬生生将陈庆这迅疾无比的一枪震得微微一偏! “嗤啦!” 枪尖擦着韩雄的肋下而过,将其衣袍撕裂,带起一溜血珠,却未能造成重创。 “好!很好!” 韩雄稳住身形,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变得冰冷,心中暗道:“三势融合!果然没有点依仗,这小子也不敢接受挑战!” 他心中亦是骇浪滔天,陈庆的枪道天赋远超他想象。 但正因如此,杀意更盛! “陈师弟,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韩雄双锤招式陡然再变! 原本沉重霸道的锤法,瞬间变得轻灵诡谲! 双锤不再是势大力沉的砸击,而是化作一道道迅疾无比的暗红流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轨迹难测,从四面八方罩向陈庆! 流星逐月锤!而且赫然也是极境! 一股“流星飞逝,逐月无痕”的迅疾,骤然融入先前那狂暴的“熔岩之势”中! 双重锤势,熔岩的狂暴与流星的迅疾交织,威力何止倍增?! 锤影如同狂风暴雨,又似流星火雨,瞬间将陈庆的所有退路封死! “双重锤势!韩师兄也将两门上乘锤法都修炼到了极境!” “熔岩之势加上流星之势!这……这怎么挡?” “结束了!陈师兄能逼出韩师兄的底牌,虽败犹荣了!” 台下再次哗然,所有人都被韩雄这突然爆发的双重锤势所震撼。 韩雄此刻爆发出的真实战力,远超众人所知,令台下骇然不已。 尽管每位真传候补的出手都有案可稽,但他此番展现的,完全是记录之外的底牌。 沈心柔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认知中那个强大的韩雄。 孟倩雪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沉下,脸色黯然。 面对双重锤势,陈庆的枪法再精妙,修为的差距和势的迭加,也足以形成碾压。 面对这骤然升级的恐怖攻势,陈庆内心则是十分平静。 “嗡——!” 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嗡鸣自他体内迸发! 并非真罡波动,而是气血奔涌之声! 他周身皮肤瞬间泛起深邃的古铜金色光泽,肌肉微微贲张,筋骨齐鸣,隐约有虎啸象吟之音相伴! 一股灼热而霸道,仿佛洪荒猛兽般的气息轰然扩散! 八极金刚身!金刚不坏! “炼体功法?!而且境界如此高深!” 一直气定神闲的洛承宣,双眼骤然眯起,眸中寒光爆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远远低估了这个五台派的小子! 施展出金刚不坏身的陈庆,面对那漫天锤影,不闪不避,手中点苍枪发出一声欢悦的颤鸣,一记毫无巧的直刺! “铛!!!” 枪尖与一道最为凝实的流星锤影悍然对撞! 这一次,声音截然不同!不再是清脆,而是如同洪钟大吕,沉闷厚重! 韩雄只觉自己仿佛一锤砸在了一座山岳之上! 那反震而来的力道,刚猛无俦,远超之前! 震得他双臂剧痛欲裂,气血疯狂翻腾,差点握不住锤柄! 他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力量?!这体魄?! 而陈庆,只是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罡岩碎裂范围稍大一些,便稳稳站住! 陈庆趁着韩雄招式用老之际,心神震骇的刹那,手中点苍枪再动! 招式依旧是直刺,但意境已截然不同! 枪身之上,青木真罡奔涌,一股镇压邪魔、涤荡乾坤的浩荡威压冲天而起! 枪影翻飞,时而如真武临渊,肃穆庄严。 真武荡魔枪! 融合了山、雷、雨三势,更以金刚不坏身的恐怖气血之力为根基,这一枪的威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不好!” 韩雄暗道一声不妙,拼命催动双重锤势,双锤舞动如风,试图抵挡。 “轰!” 第一枪,他勉强接住,但护体真罡剧烈荡漾,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陈庆动作毫不停滞,拧腰转身,第二枪紧随而至。 真武荡魔枪!荡魔诛邪! 枪出如龙,速度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极限! 那浩荡的枪劲仿佛锁定了韩雄,让他避无可避! “咔嚓!” 韩雄仓促间以双锤格挡,但那凝聚了陈庆精气神巅峰的一枪,蕴含的力量太过恐怖! 双锤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荡开,中门大开! 点苍枪的枪尖,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瞬间刺穿了他护体真罡,精准地点在其胸口! “噗——!” 他身上那件品质不俗的内甲,光华狂闪,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股凝练到极点的青木真罡劲道,如同无数根细针,透甲而入,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啊——!” 韩雄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重重砸落在十几丈外的擂台边缘,浑身衣衫被体内爆发的罡气撕裂出无数破口,鲜血从毛孔中渗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是连喷几口鲜血,眼神涣散,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陈庆手臂一沉,点苍枪如磐石归位,被他缓缓收回。 枪尖垂落,斜指大地,周身流转的古铜光泽也随之悄然隐去,只余下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四下一片,万籁俱寂! (本章完) 第241章 获胜(感谢姜清风盟主打赏) 第241章 获胜(感谢姜清风盟主打赏) 短暂的死寂过后,议论声如火山轰然引爆,鼎沸人声瞬间吞没了整个七星台。 “赢了?陈师兄赢了!” “罡劲中期,逆伐圆满!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三势融合,还有那强横无比的炼体功法……陈师兄他,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大部分弟子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道身影上,充满了震撼。 胥王山弟子聚集处,乔鸿云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沈修永低吼道:“老沈!你看见没有!陈庆他……他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连韩雄都败在他枪下!”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沈修永长长吁出一口气,“看见了……” 他看向台上的陈庆,眼神中充满了感慨。 聂珊珊站在稍远处,玉手轻掩朱唇,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知道陈庆不凡,却也未曾料到,短短时间内,陈庆竟已成长到足以碾压老牌真传候补的地步。 “陈师弟……” 她低声喃喃,心中既为其欣喜,又不禁生出一丝紧迫感。 若不尽快提升修为,只怕连他的背影,都难以追寻。 沈家姐妹所在之处,气氛则有些凝滞。 “这这怎么可能!?” 沈心柔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 韩雄,竟然败了! 她几乎能预见,此事若传回家族,恐怕会引起一番波动。 沈家倾尽资源支持的韩雄,竟败给了陈庆……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台上——韩雄已人事不省,被同门手忙脚乱地抬下。 而陈庆却淡然收枪,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心柔朱唇微启,最终却无言以对。 而沈心玥惊得美眸圆睁,整个人仿佛都凝固了。 韩雄败了!?陈庆赢了?! 这个结果像一记耳光,猝不及防地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她仿佛能听到周围人无声的嘲笑,让她坐立难安。 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猛地袭来。 这种感觉,比直接失去某样宝物更加刺痛。 真传候补之中,万尚义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深的忌惮。 刘芸秀眉微蹙,看向陈庆的目光彻底变了,再无丝毫轻视。 钱宝乐“啪”地一声合上折扇,“三重势……这般体魄……这位陈师弟,藏得好深,往后怕是更要热闹了。” 伍安仁目光闪烁,心中暗道:“好一个陈庆!我本想借韩雄之手掂量他,却没想他反将韩雄当成了踏脚石……如此一来,韩雄声势大跌,倒是意外之喜,只是这陈庆……” 他将此子的定位在心中彻底颠覆。 其潜力与威胁,都需重新评估,日后断不可等闲视之。 万幸,自己先前结下的是一段善缘。 洛千绝心潮泛起波澜,看着陈庆的背影,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莫名的熟悉。 孟倩雪怔怔地望着七星台上那道挺拔身影,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融合三重枪势的惊艳一击,那硬撼双锤的强悍体魄,最后那霸道绝伦的绝世枪法……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她低声呢喃。 她原以为陈庆接受挑战是年轻气盛,是无奈之下的硬撑,却没想到,他竟真的拥有足以颠覆境界差距的恐怖实力! 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消沉、颓废,闭门不出,与台上那陈庆相比,自己是何等的可笑与不堪! 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双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败一次又如何? 卢辰铭强大又如何? 难道就这样一蹶不振,让过往所有的努力与骄傲都付诸东流吗? 另一边,洛承宣面上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仿佛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然而,在他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惊叹。 “好一个陈庆!三重势融于枪法,兼修如此高深的炼体功法,更将真武荡魔枪施展到这般境地……其天赋、其心性、其隐忍,皆属上上之选,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 他心中暗自赞叹,此战陈庆展现出的潜力,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可惜,真是可惜……如此良材美玉,却偏偏拜入了真武一脉,若在我玄阳一脉,未来成就岂可限量?如今……呵呵,终究是明珠暗投,前路多舛了。” 曲河负手而立,面色沉静如水。 他紧紧盯着收枪而立的陈庆,胸膛之中一股畅快之意几乎要奔涌而出。 陈庆此举,不仅仅是赢得了一场赌斗,更是当着全宗上下,狠狠地回击了玄阳一脉的打压,为他曲河,为整个真武一脉,挣回了颜面! “此子之潜力,远比我想象的更为惊人!” 曲河心念电转,原本他对陈庆的期望,是能在此战中展现出足够的韧性与潜力,虽败犹荣即可。 却万万没想到,陈庆竟给了他如此巨大的惊喜,竟然能够战胜韩雄。 玄阳一脉的几名弟子冲上七星台,将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韩雄扶起,往他口中塞入疗伤丹药,并以真罡助其化开药力。 韩雄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陈庆最后那一枪不仅破了他的护体真罡和内甲,更对其经脉脏腑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陈庆不再看韩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吴执事,平静开口:“吴执事,胜负已分,那贡献点?” 吴执事点头道:“陈师侄放心,既是公开赌斗,又有我等公证,贡献点自然不会少你。” 说罢,他招手唤来一名身着万象殿服饰的执事。 那执事取出一块特殊的玉牌,与陈庆的身份玉牌对接,似乎在查询和核算着什么。 片刻后,那万象殿执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对着吴执事低声传音了几句。 吴执事眉头微皱,随即目光扫向正准备带着沈心柔离去的洛承宣,传音道:“洛真传且慢,万象殿核查,韩雄名下的贡献点,连同可临时支取的额度,共计一万一千七百八十七点,尚欠一万八千二百一十三贡献点。” 洛承宣脚步猛地一顿,他霍然转头扫过昏迷的韩雄,心中一阵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此番挑战,韩雄本就因行事霸道而备受诟病,如今不仅惨败,若连赌注都拿不出来,玄阳一脉和他洛承宣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谁都知道韩雄是他洛承宣麾下得力之人,此事若处理不好,他必将沦为宗门笑柄。 “还差多少?”洛承宣沉声问道。 “一万八千二百一十三贡献点。”吴执事传音道。 洛承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掐死韩雄的冲动,冷声道:“从我名下划给陈庆!” 说完,他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袖袍一拂,带着沈心柔匆匆离去。 吴执事见状,也不再耽搁,与那万象殿执事操作一番后,对陈庆道:“已经登记好了,共计三万贡献点,已转入你的身份玉牌。” 陈庆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好,多谢吴执事,有劳了。” “分内之事。” 吴执事摆摆手,看向陈庆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深意。 陈庆不再多言,收起点苍枪,径直走下七星台。 他刚一下台,曲河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你今日可是给了我,给了我真武一脉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你不仅枪法精绝,炼体武学竟也修炼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师兄过奖了,侥幸而已。”陈庆谦逊地抱拳回道,神色依旧平静。 曲河知道此地人多眼杂,不是深谈之处,便笑道:“你先与诸位同门叙话,晚些时候再来寻我。” 说罢,对陈庆点点头,先行离去了。 曲河一走,早已等候在旁的孟倩雪、伍安仁、沈修永、乔鸿云、聂珊珊、朱羽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陈师弟,恭喜!” 孟倩雪率先开口,她看着陈庆,感慨道:“今日一战,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其余人也是对着陈庆恭贺。 聂珊珊有意无意的瞥了孟倩雪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朱羽则是一脸兴奋跟在众人身后,看着被围在中心的陈庆,只觉得与有荣焉。 陈庆面带微笑,一一回应着众人的祝贺,态度谦和。 又与众人寒暄片刻,陈庆便以需要调息为由,告辞离开了喧闹的七星台,返回胥王山小院。 然而,他人虽离去,七星台上所发生的一切,却以惊人的速度在天宝上宗内传播开来。 九霄峰,一间静室内。 卢辰铭盘膝而坐,周身九霄真罡如云霞流转,气息沉凝。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细微声响,打断了他的行功。 卢辰铭眉头微皱,缓缓收功,压下心中翻腾的气血与一丝烦躁,沉声道:“何事?” 室外传来一名九霄脉弟子恭敬的声音:“卢师兄,胥王山那边有消息传来,事关新晋真传候补陈庆。” “陈庆?” 卢辰铭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胥王山遴选上来的真传候补,似乎潜力不错,但修为尚浅,并未被他过多关注。 “他怎么了?闯过了三十层?” 他猜测道,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意。 三十层是真传候补的门槛,但对他来说,还算不上威胁。 门外的弟子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并非闯塔……而是,他与玄阳一脉的韩雄师兄在七星台公开比斗,并战而胜之。” “哦?” 卢辰铭霍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韩雄败了?败给那个罡劲中期的陈庆?消息确凿?”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韩雄虽非他以绝世心法筑基的对手,但毕竟是老牌罡劲圆满,浸淫此境三年,底蕴深厚,竟会败给一个罡劲中期? “千真万确,在场众多师兄弟亲眼所见,据传那陈庆不仅已领悟山、雷、雨三势,并将其融合运用于枪法之中,更兼修了一门极为高深的炼体功法,体魄强横异常,硬撼韩师兄的双锤而不败,最后……更是施展出了《真武荡魔枪》,一击重创了韩师兄。” “三势融合?强横体魄?真武荡魔枪?” 卢辰铭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原以为胥王山这批人中,唯有伍安仁、贺霜寥寥几人需稍加留意,没想到竟还藏着陈庆这样一匹黑马。 罡劲中期便能逆伐圆满,且展现出的天赋与底蕴如此惊人,其威胁程度,瞬间在他心中飙升。 沉默片刻,卢辰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之前派去盯着韩雄的人,可以撤回来了,从今日起,重点盯着这个陈庆,我要知道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修炼进度、兑换资源、接触何人,事无巨细,皆需报我。” “是,师兄!”门外弟子凛然应命,脚步声迅速远去。 静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但卢辰铭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 “三重势……炼体武学……真武荡魔枪……此子确实不可小觑。”他喃喃自语。 伍安仁、贺霜已是威胁,如今又冒出个陈庆…… 他位居真传第十已六年,看似稳固,实则如履薄冰。 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守关人”的位置。 之前孟倩雪的挑战虽被他轻松击退,但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若不能尽早突破真元境,彻底拉开与罡劲层次的差距,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孟倩雪,甚至……是比孟倩雪威胁更大的存在! 一旦挑战失败……他简直无法想象那后果。 真传席位不保,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必须突破!一定要尽早突破真元境!” 卢辰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唯有踏入真元,才能彻底坐稳这个位置,才能无视这些后来者的挑战,才能真正在天宝上宗的核心圈层站稳脚跟。 他再次闭上双眼,更加疯狂地催动丹田内的九霄真罡。 宴客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沈家二长老沈万擎满面红光,正举杯与几位交好的地方势力首领、商会会长、镖局总把头把酒言欢。 “恭喜二长老!沈家如今如日中天,与天宝上宗往来密切,往后在这天宝城,沈家地位更是稳如磐石了!”一位商会会长奉承道。 “是啊,沈家根基深厚,人才辈出,未来必然更加兴旺鼎盛!我等还要多多仰仗二长老提携啊!”另一位镖局总把头也是大声附和。 众人纷纷举杯,言辞恳切,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话音方落,沈万擎正准备与众人再饮一杯,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名沈家核心高手步履匆匆地从侧门进入宴客厅,脸上带着一丝惊惶与焦急。 那高手站在远处,以传音入密之法说道:“二长老,刚从天宝上宗传来的紧急消息……七星台比斗,韩雄……韩雄败了!败给了陈庆!” “哦!?” 刹那间,沈万擎脸上那从容的笑意微微一僵。 韩雄输了? 还是在七星台公开比斗中,败给了那个五台派出身的陈庆? 他心中有些讶然。 韩雄晋入罡劲圆满三年,实力底蕴他是清楚的,竟然会败给一个罡劲中期?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同辈竞争中,韩雄并非最优选择,一旦出现真传席位空缺,优先考虑的就不是他了。 沈家之前的全力支持,此刻看来,倒像是一场投入巨大却回报堪忧的买卖,甚至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话。 “二长老,可是有何要事?”席间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问道。 沈万擎立刻端起酒杯,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无事,不过是些家族琐务,下人不懂分寸,扰了诸位雅兴,老夫自罚一杯。”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热情地招呼了几轮酒,与众人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端倪。 直到感觉气氛重新热络,他才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席。 一出宴客厅,沈万擎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他快步走向旁边的偏厅,那名心腹高手紧随其后。 “细细说来。” 沈万擎沉声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心腹高手不敢怠慢,将七星台上陈庆如何以三重融合之势,如何凭借强横体魄硬撼韩雄双锤,最后又如何以一招《真武荡魔枪》重创韩雄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 沈万擎静静听着,半晌才微微颔首,轻叹一声:“三重势融合,高深炼体,绝世枪法……此子,当真不凡,看来老三之前的眼光,确实独到。” 他之前虽否决了沈千山联姻陈庆的提议,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陈庆展现出的潜力,远超他的预期。 “二长老,现在……要怎么做?”心腹高手低声请示。 沈万擎眼神闪烁,仅仅沉吟了数息,便果决下令:“撤回所有支持韩雄的资源,另外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个陈庆,姿态放低些,老三此前与他还算有些香火情分,看看能否借此缓和关系。” 若因一次失误就悔恨懊恼,裹足不前,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若是……陈庆心中对之前联姻之事仍有芥蒂?”心腹高手有些担忧。 毕竟沈家最初属意陈庆,后来却转向韩雄,难免会让对方觉得被轻视。 “无妨。” 沈万擎摆了摆手,“他如今再惊才绝艳,也终究还未成为真传弟子,潜力不等于实力,况且真元境那道天堑,可不是光靠天赋就能轻易跨过的。” 天宝上宗内,惊才绝艳之辈如过江之鲫,可能够真正踏破真元境那道天堑,成为宗门栋梁的又有几人? 陈庆他如今再风光,也只是一个罡劲中期的真传候补。 宗门内的倾轧,世家的算计,修炼途中的关卡瓶颈,任何一关都可能让他折戟沉沙。 (本章完) 第242章 狱峰(求月票) 第242章 狱峰(求月票) 接下来两天,陈庆的小院一改往日的清静。 不少内门弟子,乃至一些执事都前来拜访。 这些人大多出身世家,或是依附于某些势力。 目的无非是探探陈庆的口风,看看态度如何,二来便是混个脸熟,结个善缘,为日后可能的交集铺路。 对于这些应酬,陈庆心中十分通透。 他本性不喜喧闹,更不愿过早地卷入复杂的派系旋涡。 因此,他大多只是客气地接待,简单寒暄几句,便以需要巩固修为为由,将人一一打发走,态度既不热络,也不失礼数。 而朱羽在胥王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谁都知道他是陈庆的‘狗腿子’,不少胥王山的小群体自知难以直接接触到深居简出的陈庆,便转而向朱羽示好,发出加入他们小圈子的邀请。 面对这些橄榄枝,朱羽头脑十分清醒。 他深知自己的一切都系于陈庆,若此时左右逢源,反而会惹得陈庆不喜。 因此,他婉拒了所有其他小圈子的邀请。 更让他切实感受变化的是在万象殿。 当他照例去查看宗门任务,打算接些任务赚取贡献点时,一位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的阮执事,竟主动向他推荐了一个长期镇守宗门某处宝药园的任务。 这任务无需外出奔波,无需与人搏杀,只需定时巡视,每月却能稳定获得三百贡献点! 要知道,朱羽在胥王山排名七十多,每月固定的月例仅有五十贡献点。 这每月三百点,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支撑他平日修炼丹药的消耗,甚至还能略有结余。 他心知肚明,这等轻松且报酬丰厚的任务,向来是内部消化或是被家族弟子预定,绝轮不到他这种毫无根基的弟子。 万象殿执事此举,显然是看在了陈庆的面子上。 “这便是抱紧大腿的好处么……”朱羽心中暗暗感叹,对陈庆更是感激,办事也愈发卖力起来。 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这镇守任务中,同时更加留意宗门内的各种消息,准备随时向陈庆汇报。 这天,陈庆练完枪,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出门。 “先去将欠裴长老的九千点还了,然后再去找曲师兄。”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裴长老垫付的九千贡献点,之前是囊中羞涩,如今韩雄“送来”的三万巨款到手,自然要第一时间还上。 早日还清,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其二便是去找曲河师兄。 就在陈庆准备动身前往真武峰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叩门声。 陈庆上前打开院门,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立于门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陈少侠,冒昧打扰了。” 来人拱手一礼,自报家门,“在下沈明,奉二长老之命,特来拜会。” 沈家二长老一脉的人? 陈庆侧身将其让进院内,“请进。” 两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沈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小院,随即落在陈庆身上,道:“陈少侠日前在七星台上的风采,如今已传遍上宗,令人叹服,想我沈家与五台派素有旧谊,能有如此惊才绝艳之表现,族内众人听闻也是十分欣慰。” 陈庆面色平静,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沈管事过誉了,宗门内藏龙卧虎,陈某不敢自矜。” 见陈庆反应平淡,沈明话锋一转,“不瞒陈少侠,此前家族内部对于联姻人选之事,确有些许考量不周之处,那韩雄……唉,世家行事,总不免多方权衡,其中若有令少侠不快之处,还望海涵,家族已决定,撤回对韩雄的一切资源支持。”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陈庆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松。 看来此子并非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之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道世家无情,看到有价值立马就去投资,一旦看不到价值便立刻舍弃,这韩雄前脚刚败,后脚便被沈家弃如敝履,着实令人心寒,但却也现实。 沈明自觉铺垫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切入正题,神色郑重道:“陈师兄,在下此次前来,是代表二长老以及家族,诚挚邀请师兄,担任我沈家供奉!” 他特意加重了供奉二字,“绝非寻常客卿供奉可比,家族愿倾力支持师兄,资源、情报、人脉,但凡所需,只要沈家力所能及,必当鼎力相助,助师兄早日登临真传弟子之位!” 陈庆听罢,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沉吟了半晌。 一个顶尖门阀的全力支持,对于任何有志于真传之位的弟子而言,都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不仅能探知隐秘的消息,更能在需要时,直接向沈家求取援助。 然而,陈庆并没有直接答应。 沈家与千年世家中的阮家关系并不融洽,而自己因阮灵修师姐的关系,与阮家算是结下了一份善缘。 若直接投身沈家麾下,无疑会恶了与阮家的关系。 在他一无所有、身份低微之时,若沈家抛来橄榄枝,他或许会为求庇护和发展而答应。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真传候补,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 此中门道,陈庆早已洞若观火。 成为沈家供奉,固然能得到实惠,但同样也要卷入沈家的恩怨纠葛之中。 得到多少,便需承担多少。 对陈庆而言,当下最重要的仍是积蓄实力,安稳发育,而非陷入宗门派系与世家争斗的漩涡中心。 陈庆抬眼看向沈明,婉拒道:“多谢沈家与二长老厚爱,只是陈某入门尚浅,修为低微,唯恐担不起如此重任,辜负了沈家的期望,眼下只想潜心修炼,稳固境界,真传之事尚不敢多做他想。” 沈明见陈庆拒绝,眉头暗皱,继续劝说道:“陈少侠过谦了,以阁下之天资实力,真传之位岂是妄想?宗门内派系林立,真武一脉虽好,但近年来与千年世家中的王家代表的玄阳一脉、李家为首的九霄一脉关系颇为微妙,身处其中,难免会受到些无形压力。” “若有我沈家支持,阁下之路自然会顺畅许多,况且洛真传,亦与我沈家关系密切,彼此呼应,方能在这宗门内立足更稳。” 他这番话,直接点名其中利害关系,本意便是增加筹码。 陈庆闻言依旧摇了摇头,“沈家的好意,陈某心领了,只是此事关乎今后道路,陈某还需慎重,目前确无此意。” 沈明看到陈庆态度坚决,心知再劝无益,反而可能惹人生厌。 他心中虽有些遗憾未能将这位潜力股彻底绑上沈家的战车,但转念一想,此行至少已表明了沈家的善意,缓和了此前因联姻选择可能产生的芥蒂。 毕竟陈庆如今再了得,也终究只是个真传候补,未来能否突破真元境的桎梏犹未可知。 沈家许下承诺,心意已然表露,若是再坚持的话,无疑是自降了身份,掉了档次。 想到这里,沈明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拱手道:“既然少侠另有考量,那沈某便不再强求,日后若改变主意,沈家大门随时敞开。” “慢走。”陈庆起身,将沈明送至院门。 看着沈明离去的背影,陈庆目光微闪,心中思忖。 沈家的示好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此前在旁人看来,沈家行事算是“恶”了自己。 通过韩雄一事,陈庆更看清楚世家的无情和冷酷。 陈庆离开小院,径直前往真武峰传功殿。 踏入那熟悉的大殿,裴听春长老依旧盘坐于中央蒲团上。 当陈庆走近时,他那似闭非闭的眼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精光内敛,落在陈庆身上。 “弟子陈庆,拜见裴长老。” 陈庆上前,恭敬行礼,随即取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弟子前来归还之前欠下的九千贡献点。” 裴听春没有立刻去接玉牌,而是上下打量着陈庆。 七星台一战的消息,早已如风般传遍宗门,他自然也已得知。 “嗯。” 裴听春淡淡应了一声,接过玉牌,随意的问道:“那《真武荡魔枪》……你已经入门了?” 旁人或许只震惊于陈庆的三势,但裴听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东西。 这小子兑换这门绝世枪法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月光景。 旁人修炼绝世武学,入门一关可能就要耗费数月苦功,甚至终生不得其门而入者也大有人在。 陈庆面色平静,坦然点头:“回长老,弟子已然入门。” 他并未提及自己其实已臻至小成之境。 能如此快速入门,除了【天道酬勤】命格的原因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基础打得无比扎实。 三门枪法皆至极境,领悟山、雷、雨三重枪势,并已初步融合。 这等根基,放眼整个天宝上宗罡劲弟子,也找不出几人。 修炼同属枪道的《真武荡魔枪》,自然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入门了……”裴听春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之前就隐隐有所猜测,此刻得到证实,心中仍是难免泛起波澜。 看来此前,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的悟性和在枪道上的天赋。 “不错,很不错的。” 裴听春看着陈庆,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可惜,老夫虽执掌传功殿,涉猎颇广,但对于枪道却并不算擅长,无法给你更多指点。” “在我天宝上宗,若论枪道,唯有万法峰峰主,乃是真正的枪道宗师,其枪法已臻化境,名震燕国,是位列宗师榜的高手。” “宗师!?”陈庆心中猛地一动。 宗师! 这两个字在燕国武道界重若山岳! 那是真正站在武道巅峰的存在,名动四方,万众敬仰,是无数人毕生追求却遥不可及的境界。 陈庆此前也听人提及过,但是这些距离他目前来说都太过遥远。 “宗师,想要成为宗师何其难也。” 裴听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感慨,“我天宝上宗底蕴深厚,高手如云,但能够到达此境的,也不过屈指可数。” 他心中暗自可惜。 那万法峰峰主实力超绝,确是枪道不二明师,但其人性情古怪孤僻,至今未曾收徒,未曾留下衣钵传承。 而且,万法峰峰主与真武一脉关系微妙。 否则,以陈庆展露出的枪道天赋,或可尝试争取一番,若能得其些许指点,对陈庆未来的武道之路必将大有裨益。 这层关系阻碍,裴听春并未明言,他收敛心神道:“你天赋绝佳,根基雄厚,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天资。” 陈庆抱拳道:“裴长老教诲,弟子铭记于心!定当勤修不辍,不负厚望!” “去吧,贡献点老夫自会划去。” 裴听春摆了摆手,重新闭上了眼睛。 陈庆再次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传功殿。 走出大殿,他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万法峰方向,心中对那素未谋面的枪道宗师,生出了一丝好奇。 枪道宗师!? 收敛心绪,陈庆朝着曲河师兄的居所疾步而去。 离开传功殿,陈庆径直前往曲河的居所。 曲河身为真传弟子,居所位于真武峰核心区域。 在一名身着淡雅衣裙的侍女引领下,陈庆穿过布置精巧的庭院,步入了客厅。 “陈师弟来了,坐。” 曲河早已在厅中等候,见他进来,脸上露出温和笑容,指了指身旁的木椅。 “曲师兄。” 陈庆拱手抱拳,依言落座。 侍女奉上茶水后悄然退下,厅内只剩下师兄弟二人。 曲河看着陈庆,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七星台一战,你可谓是一鸣惊人,经此一战,你已不仅是真传候补,更是候补中的顶尖之列,一旦真传弟子席位出现空缺,你便有极大的机会递补上去,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注意你了。” 他语气微顿,神色认真了几分:“不过,除了要留意同辈真传候补之外,你更需小心一人——卢辰铭。” 陈庆点了点头,“多谢师兄提醒。” 卢辰铭他自然知晓。 伍安仁和贺霜刚崭露头角时,他便设宴相邀,后来与孟倩雪一战,更是展现出远超寻常罡劲圆满的实力。 此人不仅实力强横,心思亦极为缜密。 恐怕此刻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曲河呷了一口茶水,道:“卢辰铭此人,极其善于观察,他会动用一切资源掌握潜在对手的所有讯息,而且他背后是势力最强的九霄一脉,更有千年世家李家在背后支持,资源、情报皆不缺。” “他此前冲击真元境虽未功成,却也因此使得九霄真罡被锤炼得愈发精纯,在罡劲境内,堪称罕有敌手。” 陈庆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 “真传候补,说得再好听,也终究只是内门精英,并非真正的真传。” 曲河语重心长,“唯有成为真传弟子,才能在宗门内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接触到核心之秘。而且只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定期进入‘洞天’之中修行。” “洞天!?”陈庆目光一凝,低声重复。 这个词他并非第一次听闻,但始终蒙着一层神秘面纱。 “没错。” 曲河肯定道,“洞天乃是我天宝上宗真正的秘境,亦是宗门最为核心的根基所在,关乎宗门绝密,具体细节我不便多言,但你只需知道,在其中修行好处极多,对冲击境界壁垒或是修行,皆有大裨益。” “多谢师兄提点。”陈庆郑重抱拳。 曲河微微颔首。 他自然希望陈庆能快速成长起来,成为真武一脉的又一根支柱,帮他分担来自其他脉系的压力。 但他也深知不能拔苗助长,真传之位的争夺牵扯方方面面,尤其是真武一脉还面临着巨大的外部压力。 曲河将话题引回陈庆身上,笑道:“此次对决,结果也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你不止枪法惊人,炼体功法竟也修炼到如此精妙的境地!令人印象深刻。” “师兄过奖了。” 陈庆谦逊道,“炼体不过是旁门外道,侥幸有些许成就罢了。” “不,你错了。” 曲河却摇了摇头,正色道,“硬功炼体,博大精深,绝非旁门外道,若能练至深处,肉身成圣,气血如龙,同样惊世骇俗,威力绝不比单纯修炼心法、真经弱,甚至在近身搏杀、保命方面更具优势。” “只是此道太过艰难痛苦,瓶颈重重,且需耗费海量资源,故而专精者稀少,但绝不能因此小觑其潜力。” 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他修炼《八极金刚身》至今,深切体会到炼体带来的强大,但像曲河这样给予炼体之道如此高评价的高手,却是不多。 “你之炼体硬功,显然有一定造诣。” 曲河看着他,转入正题,“此次唤你来,是有一事。” “师兄请讲。”陈庆道。 曲河道:“狱峰那边,前不久传来消息,需要一名弟子前去协助看守,那地方名为‘黑水渊狱’,专门关押我天宝上宗擒获的各类囚犯,其中不乏昔日高手,魔门巨枭,因为煞气极重,寻常弟子久待其中,很容易被煞气侵蚀,损害根基,但此职务,非四脉核心弟子不得担任。” 他顿了顿,看向陈庆:“你修炼硬功,气血阳刚,体魄强韧,对煞气的抵御能力远胜常人,正是最佳人选,且狱中有宗门高手常年坐镇,被关押者皆被秘法禁制,实力尽失,并无危险,若非煞气原因,这等清闲又贡献点丰厚的职务,早就被人抢破了头。” “狱峰…黑水渊狱?”陈庆目光微闪。 煞气对于寻常人来说是麻烦,但对于炼体高手来说,反而大有裨益。 “没错。” 曲河确认道,“此职务每月可得一千贡献点,主要是巡视固定区域,确认禁制完好,十分轻松,你可愿意去?” 每月一千贡献点! 这几乎相当于他如今月例的几倍,确实是一笔极为可观的稳定收入。 虽然陈庆如今有韩雄的三万贡献点,但是谁会嫌弃贡献点多呢? 他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我愿意前往。” “好。” 曲河脸上露出笑容,取出一枚令牌递给陈庆,“这是通行令牌,三日后,你持此令直接前往狱峰报道即可,自会有人接应安排。” 陈庆双手接过令牌,“多谢师兄!” (本章完) 第243章 净土(求月票) 第243章 净土(求月票) 万尚义的小院内,茶香袅袅。 他与钱宝乐相对而坐,听完钱宝乐的问题,万尚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缓缓道:“此次邀请陈庆,孟倩雪,还有那新晋的洛千绝。” 钱宝乐手中折扇轻摇,闻言顿了顿,试探着问:“那韩雄呢?” “让他安心养伤吧。” 万尚义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上次由他牵头的那次小聚,初衷本是好的,让大家互通有无,知己知彼,可他却掺杂了太多私心,竟将陈庆排除在外,这已然违背了我等聚在一起的初心。” 他放下茶杯,继续道:“我等真传候补,虽有竞争,但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远,以期有朝一日能跻身真传,竞争固然难免,但在尘埃落定之前,更应互相帮扶,交流心得,结下善缘。” “毕竟宗门之内,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韩雄上次所为,格局小了,只顾着排除异己,却忘了我们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在彼此之间,而在那十把交椅之上。” 他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既点明了韩雄行为的短视,也再次强调了他们这个小圈子“表面团结,信息共享”的潜规则。 韩雄上次私自将陈庆排除,破坏了规则,如今又新败,声望大跌,自然被边缘化。 钱宝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万师兄所言极是,韩师兄上次确实做得不妥,如今……也确实不便参与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一边是崭露头角、潜力惊人的陈庆;一边是声名受损、身受重伤的韩雄。 如何选择,根本无需犹豫。 他们这些真传候补,哪个不是人精? 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更何况韩雄这“炭”还是自己没把握住,烧成了灰。 “只是。” 钱宝乐想了想又道,“不知陈庆是否还愿意来参加我等的小聚?” 万尚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今时不同往日,此前他声名不显,又被韩雄刻意排挤,不来或是不被邀,都属正常。” “我此时相邀,正是给他一个融入的台阶,若再独来独往,反倒显得不合群,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钱宝乐拱手笑道:“还是万师兄考虑周全,那我这便去准备请柬。” “有劳钱师弟了。”万尚义微微颔首,重新端起茶杯,目光幽深。 这一次小聚,人员变动,也意味着他们这个真传候补的小圈子,势力格局将迎来一次新的洗牌。 而他万尚义,要做的便是那个执棋之人,而非棋子。 玄阳峰。 韩雄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景象由模糊逐渐清晰。 他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周身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尤其是胸口处,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韩师兄!您终于醒了!” 守候在旁的一名心腹弟子见状,连忙凑上前来,“您已经昏迷整整两天了。” “两天……”韩雄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脑海中最后定格的一幕,是陈庆那贯穿一切的点苍枪尖,以及自己如同败絮般倒飞出去的无力感。 败了! 他韩雄,玄阳一脉老牌真传候补,罡劲圆满之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了陈庆! 韩雄下意识地想要运转体内真罡,探查伤势。 然而,真罡刚一运转,丹田处便传来针扎似的剧痛,经脉更是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雷霆之力反复撕裂过,稍微引动便气血翻腾,险些又是一口逆血喷出。 “呃……” 韩雄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伤势,远比他预想的还要沉重! 不仅脏腑受创,连根基似乎都受到了动摇。 没有数月乃至更久的精心调养,恐怕难以恢复如初。 最可怕的是,这种程度的伤势,甚至灭绝了他窥视真元境的希望。 此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丹药没拿到,反而落得如此下场,成了成全陈庆威名的踏脚石! 韩雄闭了闭眼,问道:“我受伤期间……都有谁来看过我?” 那心腹弟子脸上掠过一丝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回师兄,沈家……沈家二长老一脉派人来过一次,送了……送了些寻常的疗伤丹药。” 听到沈家二字,韩雄心中微微一暖,纵然只是寻常丹药,总算还有份心意…… 然而,那弟子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冰水般浇灭了他心头刚升起的那点暖意,“但……但来人也明确传达了二长老的意思,说……说家族决议,即日起,撤回对师兄您的……一切资源支持,往后……往后与师兄,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韩雄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胸口那团积郁的闷气仿佛瞬间被点燃,疯狂膨胀,几乎要将他整个胸膛都撑爆开来! 好一个沈家!好一个世家门阀! 当他声威正盛时,倾力投资,联姻许愿,将他捧上天际。 如今他刚一落败,便立刻翻脸无情,弃如敝履,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不给!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 “我……知道了。” 韩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沈家虽非千年世家,但亦是庞然大物,此刻的他,根本招惹不起。 这口气,他只能咽下。 那心腹弟子见他脸色铁青,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还……还有洛承宣师兄……他,他也派人来过。” 韩雄猛地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最后的希冀。 洛师兄与他同出一脉,总该会…… “洛师兄派人传话……说,说他替师兄您垫付的一万八千多点贡献点,希望师兄您……尽快筹措,补上缺口。” 弟子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噗——!” 听到这话,韩雄再也压制不住胸腔内翻江倒海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血箭,触目惊心。 “韩师兄!” 心腹弟子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韩雄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他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沈家的背弃,他尚能理解是世家无情。 可洛承宣……他为其鞍前马后,助长声威,如今他重伤未愈,身为师兄兼倚仗,非但没有半句宽慰,没有一丝援助,反而迫不及待地前来催债! 他与陈庆的这场比试,根源全在洛承宣身上——正是他“透露”了消息。 一股冰寒刺骨的怨恨,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心窍,迅速蔓延。 韩雄不恨陈庆。 擂台比斗,胜负各凭本事,陈庆是堂堂正正击败他的。 他恨的是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关键时刻却落井下石的“自己人”! 恨沈家的势利凉薄! 恨洛承宣的冷酷无情! 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他韩雄今日算是彻底领教了! 他努力调息着紊乱的气息。 今日之恨,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百倍奉还! 这天,碧波潭边,陈庆如往日般垂钓。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水面洒下粼粼金斑,几条银线鳕在竹篓中偶尔扑腾一下,溅起些许水。 他静坐约莫一个时辰,将渔具放回小院便向着狱峰而去。 狱峰乃是九大内峰之一,独立于天宝上宗诸峰之外,位置偏僻,环境阴郁。 狱峰和隐峰在天宝上宗向来是最为神秘的地方。 与宗门其他峰的灵秀截然不同。 整座山峰呈暗褐色,怪石嶙峋,植被稀疏且形态扭曲。 一条蜿蜒的石阶通往峰顶,沿途可见森严的岗哨远超宗门其他要地。 陈庆手持曲河给予的通行令牌,一路无阻,直至半山腰一处巨大的山坳前。 坳口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玄铁铸就的宏伟门楼,门楣上刻着四个苍劲大字:黑水渊狱。 门口,两名弟子如标枪般挺立,周身气息隐而不发,显然皆是精锐。 见到陈庆靠近,两人同时踏前一步,“此乃宗门禁地,闲杂弟子不得靠近!” 陈庆面色平静,亮出那枚令牌。 两名弟子一见此令,神色顿时一凛,齐齐抱拳躬身,语气变得极为恭敬:“原来是持令师兄!方才多有得罪,请师兄入内!” 其中一人主动上前,引动门楼机关。 只见厚重的玄铁大门表面流光一闪,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浮现。 顿时,一股阴冷煞气从中汹涌而出,令人心神不宁。 “师兄请,里面自会有执事接引。”守门弟子侧身让开。 陈庆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其中。 门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宽阔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出白光的萤石,勉强照亮前路。 空气中弥漫的煞气冰寒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烧感,与落星坡那种凶煞之气截然不同。 此地的煞气更为驳杂、阴戾。 陈庆不敢怠慢,心念一动,《八极金刚身》悄然运转。 体内气血顿时如长江大河般奔腾起来,发出低沉轰鸣,肌肤泛起一层深邃的古铜金色泽,周身散发出灼热阳刚的气息。 那试图侵入他体内的阴煞之气,一接触这层气血屏障,便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被消弭化解。 就在他适应着环境,准备寻找接引执事时,一道平和的声音在他心灵深处直接响起: “这位施主,倒是与我佛有缘。” 陈庆心中猛地一惊,豁然转头四顾。 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福至心灵,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之中,以他的灵觉,竟完全无法感知到声音的来源方向! 甬道前后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惨淡的萤石光芒和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阁下是?” 陈庆沉声开口,体内真罡暗自提聚,点苍枪虽未在手,但精气神已瞬间提升至巅峰,警惕地感应着四周。 下一刻,他前方不远处,一位身穿黑色僧袍的身影缓缓显现,如同从黑暗中走出。 来人是一名老僧,面容清癯,皱纹深深刻印着岁月的痕迹,眼神却澄澈如同婴孩,又深邃宛若古井。 他周身没有任何气息流露,既无佛门的祥和,也无习武之人的凌厉,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若非肉眼看见,灵觉根本无法捕捉其存在。 “贫僧乃是忘机庐上一任大日院首座,七苦。” 黑袍老僧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语气无悲无喜。 “忘机庐!?” 陈庆眉头紧锁,心中震动更甚,“大师是净土的高僧!?” 净土! 位于大燕皇朝之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佛国地带。 传闻那里庙宇林立,梵唱不绝,万佛朝拜,是佛道修行者的圣地。 其中佛门宗派繁多,但以三宗为尊,并立世间,而这忘机庐,正是三宗之一的禅宗魁首! 其传承久远,底蕴深不可测,在整个佛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正是!” 七苦大师再次确认,目光落在陈庆身上,“施主修炼的炼体武学,气血阳刚如炉,其根基路数,出自我净土一门名为《龙象般若金刚体》的至高炼体秘传,只是似乎经历演变,略有不同,同源同根,自然与我佛有缘。” 陈庆心中有些讶然,自己赖以成名的《八极金刚身》,竟然源自净土佛门的炼体绝学? 他按下心中惊疑,问出另一个关键问题:“七苦大师修为高深,为何会出现在我天宝上宗这狱峰重地?” 七苦面容平静,缓缓道:“至于贫僧为何在此地,乃是应贵宗姜施主所邀,于此镇狱渡化煞气,我佛门武学,尤其是大日院一脉,对阴邪煞气天然克制,贫僧在此地,已十三年矣。” 姜施主! 果然是宗主! 陈庆念头飞速急转,宗主竟然能请动净土禅宗魁首的上任院首座,在此地驻守十三年? 这天宝上宗与净土佛门的关系,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原来如此。” 陈庆表面不动声色,抱拳道,“晚辈陈庆,新调来此值守。” 七苦大师点了点头,提醒道:“从今天开始,只需负责巡查这第一层即可,熟悉环境,莫要深入,近一个多月来,狱底煞气躁动深重,侵扰心神,需得多加费神抵御,待贫僧设法再次镇压住地下那躁动的煞气源头……过了这一个月,情形便会缓和许多。” 陈庆心中一凛,再次拱手:“多谢大师提点,晚辈记下了。” 七苦大师不再多言,对陈庆微微颔首,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在昏暗的甬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庆站在原地,目送七苦大师的身影,心中波澜微起。 净土禅宗的上任院首座,竟在此地镇狱十三载。 宗主姜黎杉与佛门的关系,以及这黑水渊狱本身,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他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任务。 按照七苦大师的提醒,他开始仔细巡查这黑水渊狱的第一层。 甬道深邃,两侧是坚硬的岩石壁,上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那是浓郁煞气长期侵蚀的结果。 陈庆运转八极金刚身,抵御那不断侵袭而来的煞气。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 这便是第一层的主体区域。 环形的岩壁上,开凿出了一间间独立的牢房,粗略看去,约有十几间。 正如他所观察到的,每一间牢房都并非寻常的铁栅栏,而是由整块巨大的厚重石门封闭。 只有在石门底部,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约莫碗口大小的方形孔洞,似乎是用来递送饭食的通道。 陈庆沿着环形走廊缓缓踱步,同时仔细感应着周围的煞气。 正如七苦大师所言,这里的煞气并非均匀分布,也并非从四周墙壁散发,而是……源自脚下。 陈庆若有所思。 仅仅是第一层,煞气已然如此浓重,需要他这等炼体有成的人才能长期值守,下面几层又该是何等光景? 关押的又会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本章完) 第244章 如来 第244章 如来 陈庆履行着巡视的职责,确认每一间牢房完好。 整个过程平静无波,没有听到任何嘶吼、咒骂声,仿佛这些石室都是空的。 “此地煞气虽阴戾,但对修炼炼体硬功的也是一种锤炼。” 巡查完一圈,陈庆在第一层的入口附近盘膝坐下。 煞气汹涌而来,陈庆体内八极金刚身运转。 刹那间,他周身气血沸腾,宛若一座天地熔炉,那煞气触及的瞬间,便被吞噬炼化。 到了晌午,有专门的杂役弟子提着食盒下来,对着陈庆拱手抱拳,随后沉默地走到一间间牢房门前,将饭食通过石门底部的孔洞送进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又会有人来将碗筷收走。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陈庆冷眼旁观,心中暗自思忖:“关押在此地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若是寻常罪犯或无用之人,天宝上宗直接将其杀了便是,何必大费周章地关押起来,还每日供应饭食?” “不杀这些人,反而耗费资源养着,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留着有用,或是想从其身上榨取什么,另一种是不能杀的人……” 接下来几个时辰,陈庆倒是没有再见到那位七苦大师。 傍晚时分,外面甬道再次传来脚步声,比送饭杂役的脚步声要沉稳有力得多。 很快,只见一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气息在罡劲后期的青年走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两名弟子,押解着一人。 被押解之人披头散发,衣衫有些破损,低着头,看不清楚具体面容。 陈庆上前,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那为首的弟子看到陈庆,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抱拳道:“可是陈庆陈师兄?在下执法峰成嘉彰,没想到今日接替郭师叔值守此地的,竟然是陈师兄。” 天宝上宗三十六峰,内门九峰之外都属于外峰,而外二十七峰中,执法峰专司宗门律法、缉拿审讯,地位颇高。 陈庆与韩雄一战,观看者众多,其声名和实力早已传开,成嘉彰作为执法峰精英弟子,自然认得这位新近声名鹊起的真传候补。 “成师弟。” 陈庆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随即目光转向他身后被押解之人,“这人是?” 成嘉彰侧身让开些许,正色回道:“此人是内门弟子杨通,拜入我天宝上宗已有十三年,平素表现中规中矩,不曾想竟是个包藏祸心的奸细,目的不纯,泄露了我宗数门武学要诀,前不久才被擒住,这厮嘴倒是硬的很,用了些手段也只撬开一点缝隙。” 陈庆听闻,仔细看了那杨通一眼。 只见对方虽然狼狈,但身形骨架依旧能看出不俗的武道根基,能在天宝上宗潜伏十三年才被发现,心性和能力都绝非寻常。 “奸细?可查出他是哪方势力派来的间隙?” “他口口声声自称是太一上宗派来的,但是真是假,具体细节,目前还不能轻易下论断。” 成嘉彰语气带着谨慎,“毕竟也可能是故意混淆视听,嫁祸他人,还需等峰内长老再三确认,才能最终定论。” 陈庆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六大上宗表面一片祥和,共同维系着大燕的秩序,但内地里肯定暗流涌动,互相安插一些奸细也属正常。 而能潜藏十几年的奸细,必然肩负重要使命,其所泄露的功法、可能探知的秘密,以及背后势力的真正图谋,都需要执法峰仔细调查清楚。 他随即又问道:“像他这样的奸细叛徒,一般都关押在这第一层?” “没错。” 成嘉彰知道陈庆刚来,对于狱峰的规矩和关押标准不甚了解,便耐心解释道:“黑水渊狱层层向下,关押的罪囚危险程度也不同,这第一层,主要关押的就是类似杨通这样的奸细、叛徒,以及一些……被擒获的无极魔门的高手,陈师兄初次值守,还需小心一二,这些人虽然都被秘法控制了丹田经脉,封闭了修为,但魔门手段诡谲,奸细也可能藏有后手,不乏一些惑乱心神或其他阴损伎俩,还是要注意,莫要长时间靠近石门,尤其是那个送饭口。” “好,我知道了,多谢成师弟告知。”陈庆点了点头,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随后,成嘉彰便让手下弟子打开一间空置牢房的厚重石门,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石门开启。 两名执法弟子直接将那杨通推了进去,随即迅速关上石门。 完成交接押送,成嘉彰再次对陈庆抱拳:“陈师兄,此人就交给你了,我等还需回去复命,先行告辞。” “师弟慢走。” 送走成嘉彰一行人,黑水渊狱第一层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陈庆的目光扫过那扇刚刚关闭的石门,又缓缓移向环形区域深处其他牢房。 “太一上宗的奸细……无极魔门的高手……” 陈庆心中默念,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狱峰之下,恐怕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风波。 他盘膝坐下,继续运转八极金刚身,一边抵御煞气,一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接下来两天,整个黑水渊狱一切如常。 七苦大师来过一趟,简单询问了几句情况,见陈庆应对自如,气血稳固,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望着老僧消失的背影,陈庆心中暗自嘀咕:“这七苦大师,说是应宗主之邀前来镇狱渡化煞气,可在此地一待就是十三载,行动看似自由,实则常年困守这阴森之地,与囚徒何异?说是镇守,倒更像是被囚在此地的人。”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压下,专注于自身的修炼。 在此地运转《八极金刚身》,虽要分心抵御煞气,但气血反复淬炼之下,似乎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精进。 这天,陈庆正盘膝坐在入口附近。 就在这时,靠近环形区域深处的一间牢房,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响。 陈庆收敛气息,缓步走了过去,在距离石门尚有数步之遥处停下。 “小兄弟……可是新来的值守?” 这时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天然的柔媚,并非刻意施展媚功,却仿佛能挠到人心底最痒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涟漪。 “没错。”陈庆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小女子罗香茹。” 里面的女子自报姓名,声音带着一丝柔弱,“小兄弟气血雄壮,阳刚之力充沛如烘炉,想必是天宝上宗年轻一代的精锐弟子吧?真是……令人羡慕呢。” 罗香茹? 陈庆脑海中飞速转动,回忆着看过的宗门卷宗以及听闻过的各方人物,对这个名字却感到十分陌生。 他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回道:“宗门弟子,分内之事,倒是你既知此地凶险,何必徒费口舌?” 女人反而让他更加警惕和小心。 这世上多少人在最终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能被关押在此地的,绝无善与之辈,即便对方声音再动听,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小女子没有恶意。” 罗香茹的声音带着几分清脆,“我修为早已被贵宗高手封禁,丹田如死水,经脉似枯藤,与凡人无异,况且这里是天宝上宗狱峰重地,守卫森严,就算我全盛时期也绝无可能逃脱,更何况是现在这等情况?” 陈庆闻言,淡淡的道:“是吗?那你找我,所为何事?” 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不过是……太久没人说话了,想找小兄弟聊聊天,解解闷罢了,毕竟被关在此地暗无天日,数年光阴,连个能说说话、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哀婉柔弱,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也为之动容。 陈庆心中却是暗自冷笑,这等伎俩,他岂会轻易上当。 他正欲开口,另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从旁边不远处的牢房响起。 “你那是解闷吗?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个下贱妖妇,死性不改!”这声音冷峻,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那声音顿了顿,转向陈庆的方向,“小心点,这女人是无极魔门门主齐寻南最宠爱的小妾之一,罗香茹,魅骨天成。” 无极魔门门主齐寻南的小妾?! 陈庆心中一震,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无极魔门乃是与天宝上宗敌对多年的庞然大物,门主齐寻南更是凶名赫赫的魔道巨擘,实力深不可测。 这牢房中关押的女子,竟然是此人的宠妾? 似乎察觉到陈庆的沉默,罗香茹立刻辩解,“小兄弟莫听他胡言!我一个弱女子,身陷囹圄,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是想找人说说话,排遣寂寞罢了,再说……” 她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哀伤,“齐门主他……恐怕早已忘了世间还有我罗香茹这个人了,我没有想要逃,也逃不掉,这你是知道的。” “哼,巧言令色!” 旁边牢房男子冷笑道:“她是不想逃,因为她知道逃不掉,但她想男人了,想和你这等气血旺盛的年轻弟子春风一度,翻云覆雨!就怕你这小身板,经不起这妖妇的敲骨吸髓!” “而且,齐寻南是何等人物,睚眦必报,若让他知道有人碰了他的女人,哪怕是他早已丢弃的玩物,也必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陈庆沉默着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方晖!丹霞峰的那些老东西,迟早把你炼成一滩脓血!”罗香茹被戳到痛处,顿时反唇相讥,声音尖锐了几分,失去了之前的柔媚。 “放心,老子命硬得很!” 名叫方晖的男子哈哈一笑,声音中气十足,“不仅没死,每次试药后,感觉修为瓶颈还有所松动!等老子和丹霞峰的‘约定’时间到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一举突破至真元境!” 陈庆目光转向方晖的牢房,沉声问道:“你叫方晖?是何来历,为何被关押在此狱峰?” 不等方晖回答,罗香茹便抢着说道,语气带着幸灾乐祸:“小兄弟,这东西才是真正的狠人,你可要小心提防才是!他十一年前,手段残忍地虐杀了一位真传候补,还有三个内门精英弟子,震动宗门,最后被你们上宗的高手亲自出手擒住,囚禁于此。” “之所以没立刻处死他,就是因为丹霞峰的那些炼丹长老炼药,需要一些‘特殊’的活体试药人,他就是其中之一,一个迟早要死的药罐子!” 陈庆听闻,心中再次凛然。 真传候补至少也是罡劲后期乃至圆满的战力,能击杀真传候补和多名内门精英,这方晖的实力和狠辣程度,绝对远超寻常。 而且,能劳动宗门高手亲自擒拿,并让丹霞峰留作试药人,其背后或许还牵扯其他隐秘。 “哼,还想出去?” 罗香茹继续冷笑道,“你杀的那个真传候补,是南召霍家的嫡系子弟!霍家乃千年世家,势力盘根错节,他们会放过你?你就安安心心一辈子当你的药人,直到被那些丹药毒死、撑爆为止!” 方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罗香茹见方晖偃旗息鼓,仿佛取得了胜利,又将注意力转回陈庆身上,声音重新变得柔媚黏腻:“小兄弟,别理那个疯子,姐姐心里苦,往后你值守若得空闲,多来陪姐姐说说话,解解闷可好?” 陈庆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牢房石门。 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回到了自己值守的位置,盘膝坐下。 表面上他依旧古井无波,但内心却在暗自思忖。 这黑水渊狱的第一层,果然如他所料,绝非仅仅关押着奸细叛徒那么简单。 无极魔门门主的小妾,虐杀真传候补的高手……这里关押的,个个都是麻烦缠身、背景复杂的人物。 除了这二人,这第一层其他的牢房里,恐怕也关押着各有来历、各怀鬼胎的人物。 陈庆静心运转八极金刚身,同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次日,甬道内再次响起脚步声,七苦大师去而复返。 与昨日不同的是,他手中托着一个色泽暗沉、看似寻常的木鱼。 “昨日一切都正常吧?”七苦大师开口,声音平和。 “回大师,一切正常。”陈庆起身,恭敬回道。 七苦大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环形牢房区域,淡淡道:“这段时间狱底煞气源头躁动,逸散出的煞气较往日更盛。” “这些人修为被封,如同不设防的城池,煞气侵入肺腑神魂,若不清除淤积,轻则神智错乱,重则生机泯灭,届时便真是回天乏术了,也违背我在此镇狱渡化的初衷。” 说完,七苦大师不再多言,缓步走到环形区域中央空地上,盘膝坐下。 他将那木鱼置于身前,却并未立刻敲击。 霎时间,异变陡生! 只见七苦大师原本枯瘦的身躯,仿佛吹气般微微鼓胀,并非肌肉虬结,而是一种内在的、磅礴无边的气息透体而出。 他周身皮肤泛起温润而纯粹的金色光泽,并非陈庆八极金刚身那古铜般的金属质感,而更像是琉璃宝玉,内蕴光华,隐隐有梵文虚影在金光中流转。 一股浩大、刚阳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一尊沉睡的古佛苏醒。 金刚怒目,震慑邪魔! 整个第一层的阴冷煞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竟被逼得向后缩退。 陈庆在旁看得心神俱震! 他自身的八极金刚身修炼至金刚不坏,气血如龙象,自认体魄强横无匹。 但此刻与七苦大师展现出的肉身异象相比,他的金刚身更像是一件坚不可摧的兵器,而七苦大师的,则仿佛是与天地相合的佛陀金身,充满了神圣与不朽的韵味,高下立判! “老秃驴又来了!” “不好!这鬼念经又来了!” “快堵住耳朵!” 周围的牢房里顿时响起一片惊恐的咒骂和骚动。 七苦大师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双手合十,唇齿微动,一段玄奥晦涩的经文便自他口中诵出。 同时,他拾起一旁的犍稚,轻轻敲落在木鱼之上。 “咚——” 一声清越的木鱼声响起,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湖深处,荡起层层涟漪。 随着经文声与木鱼声交织,那弥漫的金光愈发炽盛,化作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主动向着各个牢房渗透而去。 “啊——!” “停下!老秃驴!快停下!” “我的头……好痛!像要裂开了!” 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呻吟声、疯狂的撞击石门声此起彼伏。 那金色的符文似乎对煞气有着极强的净化作用,牢房中的囚犯们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体内积郁的阴煞邪气被强行逼出。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无异于刮骨抽髓。 陈庆身处这佛光梵唱的中心,却并未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觉得脑海中一片清凉空明。 那木鱼声和诵经声让他心神宁静,杂念尽消。 约莫一炷香之后,七苦大师的诵经声和木鱼声戛然而止。 周身璀璨的金光如潮水般敛入体内,他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整个第一层的哀嚎声也渐渐平息,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 七苦大师缓缓起身,目光落在陈庆身上,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注意到陈庆在方才的梵音洗礼中,非但没有不适,反而隐隐有所得。 “大师,您方才那是……” 陈庆忍不住问道,他对那能引发如此异象的经文充满了好奇。 七苦大师拾起木鱼,平静道:“此乃《大日如来净世咒》,与施主所修的《龙象般若金刚体》一般,皆出自净土无上经典《大日如来真经》,此法专克阴邪,净化煞孽,只是耗神颇巨。” “《大日如来净世咒》……《大日如来真经》……” 陈庆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 “施主身处梵音中心而神志清明,甚至隐有感悟,倒是颇具慧根。”七苦大师语气依旧平淡。 “大师说笑了,晚辈只是仗着些许炼体根基硬抗罢了。” 陈庆谦逊道,随即追问,“大师修为通天,想必应当精通《龙象般若金刚体》吧?” 七苦大师微微颔首,并未否认:“贫僧确曾研习。” 但他似乎不愿多谈此事,只是道:“此间事了,你好生值守。” 说罢,便如之前一般,身影悄然融入阴影,消失在甬道尽头。 (本章完) 第245章 奠基 第245章 奠基 陈庆走出狱峰,外界的天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七苦大师周身绽放的琉璃佛光,以及那浩瀚如海、刚阳正大的气血之力。 “《龙象般若金刚体》……当世炼体秘传之一……” 他低声自语,心中一片火热。 他的《八极金刚身》已臻金刚不坏之境,单凭肉身便能力压罡劲后期,但今日见识了七苦大师展现的威能,才知何为天外有天。 那仿佛已非单纯的肉身强横,更蕴含着一丝佛门神圣不朽的意境,远超他的《八极金刚身》。 然而,法不可轻传。 尤其是此等炼体秘传,七苦大师与他非亲非故,仅凭一面之缘,绝无可能轻易授予。 “必须先了解此人,了解这门功法,知己知彼,方能找到契机。” 陈庆心念电转,朝着万法峰行去。 他目标明确,直接来到了收藏杂记、见闻、宗门秘辛及相关势力资料的博闻楼。 他拿出身份玉牌,在值守弟子处登记后,便快步走入其中。 楼内书架林立,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气息。 陈庆循着索引,很快找到了关于“净土”、“忘机庐”以及“佛门果位”相关的区域。 他抽出几卷厚厚的兽皮卷,沉浸其中。 净土,位于大燕皇朝之西的广袤地域,因其佛寺林立,信仰虔诚,又被俗称为佛国。 其内宗派繁多,但皆以佛法修为定果位。 能够得到果位的,已然算是佛门中顶尖存在。 根据卷宗记载,佛门基础果位为罗汉,象征着佛法与武学修为均达到一定高度,可护持一方。 而在罗汉之上,便是更高等的果位,主要分为两种:菩萨与金刚。 菩萨果位,更重智慧与慈悲,精通各种佛法妙谛,善于度化、讲经,正所谓菩萨低眉,慈悲六道。 金刚果位,则更侧重于护法降魔,武力强横,是佛门最锋利的剑,所谓金刚怒目,降伏妖魔。 一般而言,同境界下,金刚果位在实战杀伐之上,往往更具优势。 陈庆心中明悟,这果位并非单纯的实力等级,更代表着在佛门中的修行方向与地位。 他接着查找忘机庐和大日院的资料,并特别留意“七苦”这个名字。 很快,在一些较为隐秘的卷宗记录中,他找到了相关信息。 “广目金刚!” 陈庆目光一凝。 卷宗上记载,七苦在离开忘机庐前,已证得金刚果位,因其洞察秋毫,能观世间烦恼障,故有广目之誉,是佛门中真正的核心高手,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记录也明确指出,约在二十年前,七苦因与当代忘机庐方丈理念不合,具体原因不明,但矛盾极深,最终他选择离开忘机庐,并且……被禅宗正式除名! “被除名了?” 陈庆心中一动,眉头紧锁。 如果仅仅是理念不合,哪怕分道扬镳,也甚少会走到被宗门除名这一步。 这背后必然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一个被禅宗除名的广目金刚,却应天宝上宗宗主之邀,在此镇守黑水渊狱十三年,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陈庆又寻找关于《龙象般若金刚体》的记载。 在一些炼体功法的综述类典籍中,他找到了零星的描述。 《龙象般若金刚体》乃是当世五大炼体秘传之一,源自《大日如来真经》。 修至大成,身若琉璃金刚,气血如龙象奔腾,力大无穷,万邪不侵,有降龙伏虎之能。 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者不可修成。 “五大炼体秘传之一……”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脑中,他才离开了博闻楼。 陈庆对七苦有了更深的了解,这绝非寻常意义上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大和尚。 此人是佛门的金刚,是曾经的广目金刚,杀伐果断,降魔卫道是他的职责,暗地里不知斩杀过多少佛门强敌。 想要从这样一位人物手中获得《龙象般若金刚体》,看样子并不容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陈庆心中暗道一声,随即向着自己小院走去。 金羽鹰见他回来,立刻扑腾着翅膀迎了上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安抚好金羽鹰,陈庆走入静室,盘膝调息。 体内五行真罡如江河奔涌,气血也是增长了几分。 狱中煞气虽阴戾,但于他而言,反倒成了淬炼气血的磨刀石。 运转数个周天后,他感觉心神澄澈,体内真罡充满了活力。 修炼完毕,这时院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朱羽那熟悉的声音。 “陈师兄!” 陈庆转身开门,只见朱羽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丝还未散去的惊色。 “有事?”陈庆将他让进院内。 “嗯!” 朱羽重重点头,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震动,“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贺霜师姐再次爬天宝塔,到了三十一层了!已经和真传第十的卢师兄记录一样了!” 三十一层,那可是真传弟子的门槛了。 排名第十的卢辰铭也就在三十一层。 陈庆听到这,当下问道:“哦?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霜从百派遴选的时候,便展现出不凡的资质,修炼三道真罡,在胥王山属于一等一的天才,备受瞩目。 而且很快就被天宝上宗真元境长老弓南松收为弟子,此后也是一直十分耀眼,紧跟着伍安仁脚步。 如今竟然反超伍安仁,直接到达了三十一层! 要知道卢辰铭作为真传守门人,其天宝塔记录也正是在三十一层。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传弟子门槛,含金量极高。 “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朱羽语速很快,“我得到这个消息立马来找陈师兄了,想必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陈庆点了点头,心中迅速分析着。 贺霜修炼三道真罡,底蕴深厚,真罡雄浑程度完全不输于以绝世心法奠基的天才。 想必她的修为已臻至罡劲圆满,如今厚积薄发,闯到三十一层也属正常。 但是……陈庆觉得,即便到了三十一层,想要挑战并取代卢辰铭,恐怕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卢辰铭占据真传席位多年,享受的资源与得到的指点远非候补可比。 以此人深沉的心机与谋算,真实的实力恐怕早已能触及三十二层,只是一直隐而不发,未曾前去挑战。 毕竟以他眼下的处境,即便当真闯过三十二层,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卢辰铭尚未突破真元境,又不能战胜阮灵修、取代其真传第九的位置,反而会过早暴露底牌,引来下方一众虎视眈眈之人的警惕与戒备。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陈庆基于形势的推测。 虚实之间,尚未可知。 “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陈庆暗道一声。 对他而言,外界的风云变幻都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提升自身实力。 伍安仁小院内。 剑光霍霍,撕裂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啸。 伍安仁身形腾挪,手中长剑如臂指使,正将一套上乘剑法施展到极致,额头已见细密汗珠。 就在这时,梅娘脚步匆匆地走进练武场边缘,垂手而立,却没有立刻出声打扰。 伍安仁一套剑法使完,纳气归元,这才转头看向梅娘,眉头微蹙:“何事?” 梅娘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刚得到的消息,贺霜半个时辰前闯天宝塔,抵达了三十一层。” “嗡——” 伍安仁手中长剑发出一声细微的颤鸣。 他握剑的手掌微微一紧,问道:“此事当真!?” 梅娘回道:“千真万确!天宝碑记载的上清清楚楚。” 伍安仁眉头微皱。 要说内心一点震动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是胥王山第一个闯过二十九层,三十层的人,被誉为最有“真传候补”之资的天才,风头一时无两。 可现如今,这更具象征意义的三十一层,却被贺霜抢先一步踏足。 一种被后来者居上的紧迫感,压在他的心上。 “呼!” 伍安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些许滞涩尽数排出。 他将长剑归入鞘中,发出“锵”的一声清响。 “不知道她会不会挑战卢辰铭……就算挑战的话,恐怕也不会这么快。” 伍安仁心中暗道。 他深知挑战真传绝非易事,卢辰铭绝非善茬,贺霜即便实力大增,也定然需要时间巩固消化,精心准备。 但无论如何,贺霜此举,都像是一记响钟,敲响在所有真传候补弟子心头。 竞争,从未停止,甚至愈发激烈了。 他接过梅娘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即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继续练剑!” 清越的剑鸣声,再次在小院中回荡起来,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凌厉。 九霄峰,听涛轩。 云海在窗外翻涌,松涛阵阵。 卢辰铭与钟宇相对而坐,中间的红泥小炉上,茶水正沸,白气袅袅。 钟宇一身玄色长袍,似是无意地问道:“卢师弟,近来胥王山那批弟子,似乎很不安分?我听闻那个叫陈庆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卢辰铭端起茶杯,神色平静:“罡劲中期,根基未固,况且不过是五台派上乘心法奠基,短期内还成不了气候,我已有安排,盯着他的人每日都会汇报其动向。” 在他眼中,陈庆虽是一匹出人意料的黑马,但硬伤决定了其威胁并不高。 钟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要开口,轩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快步走到门外,躬身禀报:“卢师兄,钟师兄,刚从天宝塔传来的消息……胥王山弟子贺霜,半个时辰前,闯塔成功,抵达第三十一层!” 卢辰铭听到这,眉头微皱。 三十一层! 这不再是真传候补的潜力证明,这是实实在在触摸到了真传弟子门槛的标志! 与他卢辰铭留在天宝塔的记录,持平! 他之前的大部分精力,确实被陈庆吸引了部分,对伍安仁也一直保持关注,却没想到,这个跟着弓长老潜心修炼的贺霜,竟不声不响地走到了这一步! “哦?三十一层?” 钟宇眉头一挑,目光转向卢辰铭,“贺霜……是弓长老新收的那位亲传弟子吧?看来弓长老调教有方啊,卢师弟,你这‘守门人’的位置,看来也并不轻松嘛。” 卢辰铭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轻笑道:“钟师兄说笑了,贺师妹能闯到三十一层,确实天赋异禀,但我在这第十席上坐了六年,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岂不是辜负了师门厚望?” 钟宇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师兄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如今我九霄一脉,真传弟子占据四席,乃四脉之冠,声势正隆,师尊对此也颇为看重,卢师弟,切莫让师尊失望才好。” 他这话看似勉励,实则再次施加压力。 九霄一脉势大,内部竞争也更为激烈,卢辰铭若失位,影响的不仅是他个人,更是整个九霄一脉的利益分配。 “师兄提醒的是,辰铭明白。” 卢辰铭正色应道,随即起身,“消息突然,小弟需回去稍作准备,便不叨扰师兄清修了。” 钟宇也不挽留,淡淡道:“去吧。” 卢辰铭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步伐依旧沉稳,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其袖袍下的手掌,在转身的刹那悄然握紧。 走出听涛轩,离开钟宇的视线范围,卢辰铭脸上的从容终于彻底敛去。 重重压力,如同无形的浪潮,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胸腔中却积郁着一股难以排遣的闷气。 上面有排名更高的师兄师姐如大山压顶,下面有层出不穷的天才追赶逼迫。 这真传第十席,看似风光,实则是风口浪尖,如履薄冰。 “一个个……都逼得这么紧……” 卢辰铭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真当我卢辰铭是泥捏的不成?!” 六年前,他拼尽全力,抓住机会跻身真传,本以为自此海阔天空,谁知却卡在这第十席上,整整六年! 六年光阴,他看似稳固,实则寸步难行。 上面的席位被更强者牢牢把持,他难以逾越。 下面的挑战者却层出不穷,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种不上不下的煎熬,几乎将他逼疯! 他无数次冲击真元境,那层看似薄弱的壁垒,却如同天堑,每一次都让他功败垂成,甚至反噬自身。 资源、悟性、机缘……他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九霄一脉内部资源倾斜,也更倾向于排名更前的师兄师姐,他能分到的,远不足以支撑他孤注一掷地冲击瓶颈。 钟宇的提醒,更是让他心寒。 九霄一脉要的是能稳固甚至提升席位的人,若他显露出颓势,内部恐怕会第一时间将他作为弃子,转而扶持他人。 “我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卢辰铭闪过一丝决绝。 于此同时,贺霜闯过三十一层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天宝上宗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胥王山弟子区域,议论声四起,惊叹与羡慕交织。 内门弟子中,不少人也被这个消息所震动,纷纷打探细节。 甚至连几位排名靠前的真传弟子,也投来了一丝关注。 贺霜闯过了三十一层,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那么,接下来呢? 她是要挑战卢辰铭了吗!? 她会打破现有的格局吗!? 这个疑问,瞬间点燃了许多人心中的期待与好奇,让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真传候补间,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 …… 夜色深沉,狱峰之内万籁俱寂。 陈庆盘膝坐在值守区域,周身气血如烘炉,将侵袭而来的阴煞之气炼化。 他并未完全沉浸于修炼,一部分心神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那条通往更深处的甬道。 果然,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七苦大师那身熟悉的黑色僧袍再次出现。 陈庆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七苦大师。” 七苦微微颔首,准备离去。 陈庆心知机会难得,连忙上前一步,道:“大师请留步,晚辈近日修炼炼体功法,行功时偶有凝滞不畅之感,不知大师可否指点一二?” 七苦驻足,淡淡道:“说吧。” 陈庆遂将心中几处不解之处细细道来,七苦听罢,便缓声为他讲解开来,言语虽简,却直指关窍。 “多谢大师指点!”陈庆听完,由衷感激道。 七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接下来几天。 陈庆每日值守,借助此地煞气磨砺自身气血,巩固金刚不坏之境。 七苦大师每隔几日便会现身净化煞气。 每次七苦到来,陈庆都会抓住机会,上前请教。 他问的问题都围绕炼体之道,或是气血搬运的疑难,或是筋骨锤炼的关窍,看似零散,却始终指向更强的体魄和更深的炼体境界。 七苦自然看得出陈庆的心思,这个年轻人对炼体之道的执着远超常人,且天赋、毅力皆是上乘。 这天,七苦净化完煞气,正欲如同往常般悄然离去,陈庆再次上前,正要开口请教一个关于“气血如龙象”具体表征的问题。 七苦却率先开口,道:“你屡次三番向贫僧请教炼体之法,心中所念,可是贫僧所修的《龙象般若金刚体》?” 陈庆郑重抱拳道:“大师明鉴,晚辈确实对炼体武学极为热衷,见识过大师佛体金身之威能后,心向往之,不知……晚辈是否有缘,能得窥此法门?” 七苦脸上无喜无悲,缓缓道:“《龙象般若金刚体》,乃我佛门无上炼体秘传,非嫡传核心,不可轻授,此乃其一。”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陈庆,“其二,即便贫僧破例传授于你,你也难以修炼,徒劳无功。” “为何?”陈庆心中不解。 七苦淡淡道:“修炼我佛门至高肉身秘法,需以佛法奠基,将佛法禅意融入气血精神,与肉身修炼相辅相成,内外兼修,方能驾驭此法门之浩瀚伟力。” “所以旁人难以修炼有成。” (本章完) 第246章 雪山 第246章 雪山 陈庆听到这,心中则不以为然。 自己身负【天道酬勤】命格,只要方向正确,付出足够的努力与汗水,最终都能修成。 他自信能够修炼成功这门《龙象般若金刚体》。 但此刻他要怎么回? 告诉老和尚自己身负奇异命格,一定能够成功? 或者直接说想要试一试? 这话说出来也太过唐突了,这七苦大师才认识自己几天,凭什么就将佛门至高炼体秘传轻易相授? 陈庆按下心中躁动,面上露出遗憾,抱拳道:“原来如此,需以佛法为基,内外兼修……多谢大师解惑,是晚辈想得简单了,往后炼体修炼上若有疑惑,还望大师能不吝指点。” 七苦大师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似乎想看出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最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便欲离去。 然而,他脚步却又停了下来,似是思忖了片刻,缓缓转身道:“相见即是有缘,你于炼体一道确有执着与天赋,贫僧亦不忍见良材因法门所限而停滞不前,也罢,贫僧可以破例,先传授你《龙象般若金刚体》前面四层法诀。” “哦?” 陈庆心中猛地一跳,问道:“大师此言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七苦面容古井无波。 陈庆迅速冷静下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一位被禅宗除名的广目金刚。 他思忖片刻,谨慎问道:“大师厚赐,晚辈感激不尽,只是……若晚辈侥幸,真的修成了这前四层,想要后续功法,又当如何?” 七苦坦然道:“你若真能凭自身修成前四层,证明你与佛法、与此法门确有宿缘,届时后续功法贫僧自会酌情传授,当然贫僧亦有所求,若你功法有成,需在力所能及之下,帮贫僧做几件事。” “施主可放心,贫僧让你所为,皆是正道,问心无愧之事,绝不会让你违背本心,行那奸邪恶毒之举。” 陈庆心中念头飞转。 先将眼前的好处拿到手是正经! 至于后续……若七苦所求之事确实不违本心,且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答应也无妨。 若事不可为,再做计较。 当下,他不再犹豫,郑重抱拳道:“大师慈悲,晚辈若有所成,定不忘今日之恩,他日大师若有差遣,晚辈必当尽力!” “善。” 七苦大师轻喝一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似是而非的笑意。 随即,他周身那温润如玉的琉璃金光再次浮现,虽不如净化煞气时那般炽盛,却更加凝聚。 他并指如剑,隔空朝着陈庆眉心轻轻一点! “嗡——!” 陈庆只觉识海一震,一股浩大、精纯的佛门禅意的涌入脑海,化作一道道清晰的金色符文与行功路线图,深深烙印其中。 与此同时,脑海中金光一闪。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一层(1/2000)】 成了! 陈庆心中大喜。 “这便是《龙象般若金刚体》前四层的修炼法门与气血观想图,你好生参悟。”七苦大师收敛金光,声音依旧平淡。 接着,他从那看似空荡的黑色僧袍袖中,取出了三本材质古朴的线装书册,递了过来。 “修炼此功,佛法根基至关重要,能助你降伏其气血修炼时产生的‘龙象躁动’,明心见性,这三本经书,乃佛法根基之所在,你需用心钻研,体会其中智慧,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陈庆双手接过,只见三本经书封面上分别以古朴字体写着:《经藏》,《法句经》,《清净道论》。 竟是净土佛门流传最广的三部佛经。 “多谢大师赐法赠经!”陈庆再次深深一礼。 这一次,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无论七苦目的为何,这传法赠经之举,确是实实在在的恩惠。 七苦大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随后径直离去。 陈庆站在原地,他心中十分清楚。 七苦大师肯传授前四层,一方面是看出了自己在炼体上的执着与潜力,存了几分惜才之心。 另一方面,恐怕也如他所想,这只是前期投资,后续必然有所图谋。 而且在老和尚看来,仅仅传授前面几层,无关紧要,自己能否在没有深厚佛法根基的情况下修炼有成更是难说。 若自己修炼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或许还当是随手结个善缘,宣扬了一番佛法。 “佛法奠基……龙象躁动……” 陈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本经书,轻笑道:“或许对旁人而言是必经之路,但对我……” 他知道自己修炼过八极金刚身,体内气血之力旺盛,等回去后将气血之力推导,应该能够将龙象般若金刚体推至更高层次。 现在还不着急,毕竟那老和尚现在还在这,若是知道自己瞬息间就练成了龙象般若金刚体,肯定会引起关注和猜疑。 接下来十分平静,陈庆盘坐在一旁,能感觉到经过七苦大师的净化,此地的煞气比之前初来时稀薄了不少,运转八极金刚身抵御起来也轻松许多。 下午时候,甬道内再次传来脚步声,来的却是丹霞峰的张刈长老。 “拜见张长老。”陈庆起身,抱拳行礼。 张刈看到陈庆,脸上闪过一丝讶然,“这第一层镇守之人变成你了吗?” 他自然知道此地煞气汇聚,阴寒侵体,并非一般人能够长期镇守,非气血雄浑、根基扎实者不可为。 “正是。”陈庆点头道。 两人如今也算有两面之缘,陈庆后续又去了一趟丹霞峰,在他那里购买过丹药,张刈对待陈庆的态度也比第一次见面时要和缓一些。 毕竟陈庆打败了韩雄,乃是当下最有竞争力的真传候补之一,潜力惊人。 眼下看到陈庆在此值守,心中对他的看重不由又多了几分。 张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说明来意:“嗯,我需要药人试药。” 陈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见张刈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方晖的牢房门口,打开厚重的石门,走了进去。 “砰!” 石门并未完全关上,留有一道缝隙。 陈庆知道,这方晖乃是丹霞峰的专用药人。 每逢炼丹长老研制出新丹,便会拿来让他试服药性。 而作为交换,丹霞峰也向他承诺,只需熬过一定的年限,便可重获自由。 不多时,牢房内便传来方晖压抑不住的凄厉惨叫声,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在寂静的狱层中显得格外刺耳。 陈庆心中微动,这张刈炼制的究竟是什么丹药? 药性竟如此猛烈,听这惨状,莫非是某种毒丹? 对于张刈,陈庆自然暗中了解过。 此人出自天宝城一个小家族张家,早年习武天赋平平,地位低微,备受欺凌,后来转而钻研丹道,竟展现出不凡的天资,堪称炼丹奇才,凭借此道地位水涨船高,最终成为了丹霞峰的长老。 经常会炼制出一些奇特丹药。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张刈才缓缓从牢房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又失败了。” 陈庆上前一步,问道:“张长老,里面的人没事吧?” “死不了。” 张刈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可惜老夫这新丹,又未能尽全功。” 陈庆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不知张长老炼制的是何种丹药?药性竟如此霸道?” 张刈看了陈庆一眼,缓缓道:“老夫新近琢磨出来的一种丹药,旨在淬炼真罡,自忖其效果应当是寻常淬罡丹的数倍以上!” 淬罡丹数倍!? “张长老,此言当真?”陈庆听到这里,心中大为震动。 如果此事为真,这丹药对于罡劲境高手而言,无疑是梦寐以求的宝丹! 或许能让他修炼至罡劲后期的时间大大缩短! “药效霸道是足够了,但副作用也同样惊人,远未到能够安全服用的地步。” 张刈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距离正式成丹,可供弟子服用,还早得很,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此等虎狼之丹,需反复试验,平衡药性,剔除丹毒,方敢让人服用。” 陈庆闻言,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张长老辛苦了,我等便静候张长老的佳音了。” 张刈点了点头,没再多言,缓步离开了黑水渊狱。 晚饭时间,杂役弟子准时送来饭食。 陈庆注意到,送往方晖牢房的那一份,原封不动地放在送饭口,直到收走也未被取用。 他心中暗道这新丹药果然霸道无比,那方晖最起码也是罡劲圆满的修为体魄,竟然被折磨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值守结束,陈庆回到胥王山小院。 夜色静谧,他迫不及待地进入静室,准备修炼那新得的《龙象般若金刚体》。 他盘膝而坐,屏息凝神,脑海中浮现出七苦大师所传的法诀与观想图。 随着运转,他体内原本就如长江大河般奔腾不休的气血,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被点燃引爆! “轰隆隆——!” 气血运行的轰鸣声竟比以往剧烈了数倍不止,不再是江河奔涌,更像是万千龙象在他体内齐声咆哮! 一股远比八极金刚身更加狂野、更加磅礴的气息从血肉深处迸发出来。 他周身肌肤原本的古铜金色泽开始加深,隐隐泛起一丝暗金光芒,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金色符文在皮膜之下流转。 骨骼发出密集如炒豆般的爆鸣,变得更加致密坚韧。 五脏六腑冲刷滋养下,搏动得更加有力,散发出勃勃生机。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二层(1/5000)】 凭借着八极金刚身打下的雄厚根基以及那远超常人的磅礴气血,陈庆水到渠成般,一举将《龙象般若金刚体》突破至第二层! 他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气血之力。 这佛门无上炼体秘传,果然名不虚传! 仅仅第二层,便让他感觉颇为不凡,若是修炼到更高境界,简直难以想象。 夜色渐深,陈庆压下心中激荡,继续沉浸在修炼之中,引导着那如同龙象奔腾般的气血,一遍遍锤炼着自身的肉体。 按照他目前的气血来看,将《八极金刚身》衍生出的气血全部转化,龙象般若金刚体最起码能到达第三层。 陈庆收敛心神,继续引导体内磅礴的气血之力,依照《龙象般若金刚体》的法门进行转化。 气血奔涌如龙象长嘶,筋骨齐鸣,皮膜之下暗金色的光泽愈发深邃,隐隐有玄奥的符文虚影流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肉身的强度正在以一种远超从前的速度提升,朝着第三层稳步迈进。 …… 黑水渊狱地下第五层。 这里的景象与上层截然不同,空间更为广阔,也更为死寂。 浓郁的煞气几乎化不开,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气流,而是如同粘稠的黑色液体般缓缓流动。 地面并非坚岩,而是由积累的浓郁煞气形成的黑色水潭般,偶尔有气泡从黑水中冒出,散发出阴戾之气。 在这片黑色煞气水潭的中央,无数条粗大无比的锁链从四周的岩壁中延伸而出。 这些锁链并非凡铁,通体呈现暗沉无光的色泽——赫然都是由殒母打造而成。 无数殒母锁链纵横交错,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紧紧束缚着中央的一团人形黑影。 那黑影完全被浓缩到极致的黑色煞气包裹,看不清具体样貌。 “哗啦啦……” 锁链轻轻晃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这死寂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七苦大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边缘,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温润的琉璃佛光,气血阳刚如烘炉,在这至阴至邪的环境中,犹如黑夜中唯一的一盏明灯,将周围企图侵蚀过来的煞气尽数逼退、净化。 “老和尚,十三年来,你每三天诵一次经,又有何用呢?” 煞气中心,那冷峻的声音响起,“这煞气,你除得干净吗?你在此地,不过是徒劳地以杯水欲救车薪之火。” 七苦双手合十,面容古井无波,缓缓道:“阿弥陀佛,净与不净,在心不在境,贫僧在此,非为尽除煞气,只为镇守一念,净化一念。” 煞气中沉默了半晌,那声音再次响起,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你这丧家之犬,何必如此耗费心血,困守这暗无天日之地?” 七苦眼帘微垂,声音依旧平和,“有家之犬也好,丧家之犬也罢,施主应当知道,你走不出去的。此地便是你的因果牢笼。” “未必。”煞气中的声音道。 “大雪山也不行。” 七苦缓缓抬头,直视那煞气,“当年他们未能救你出去,如今更不可能,时移世易,施主又何必执着于旧梦?” “哼,时移世易?老和尚,你太小看大雪山了,也太小看我了。” 煞气中声音冷冷的道:“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七苦没有再反驳,周身佛光微敛,缓缓踏出这第五层。 身后,只余下锁链偶尔的摩擦声,以及那浓郁如墨的煞气,无声地翻涌。 接下来几天,陈庆将八极金刚身修炼出的雄厚气血之力尽数转化,水到渠成般,直接将《龙象般若金刚体》推导至第三层。 修炼静室内,他缓缓收功,感受着体内澎湃汹涌的气血,仿佛有龙吟象鸣在血脉深处回荡。 他轻轻一握拳,空气在掌心被捏得发出细微的爆鸣,筋骨齐鸣,皮膜下流转的暗金光泽愈发深邃内敛。 “这佛门顶尖的炼体秘传,果然名不虚传。” 陈庆心中暗赞,“第三层便有如此威势,肉身强度比之前八极金刚身金刚不坏之境时,又强大了不止一筹,若是能到达第四层,单凭这具肉身,基本就堪称罡劲境内难逢敌手。” 就在他细细体悟着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院门外传来了叩门声和一个年轻声音。 “陈师兄在吗?” 陈庆收敛气息,起身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弟子,面容恭敬,见到陈庆后立刻抱拳行礼。 “陈师兄,在下论武峰的朱涛。” 那弟子自报家门,随即说明来意,“这个月二十三,峰内安排了一场讲武,旨在为内外门师弟师妹们解惑答疑,王执事特派我来询问,不知陈师兄届时可有时间,前来主讲一场?” 论武峰乃是外二十七峰之一,专司组织武道交流、讲学之事,时常会邀请门内的高手、长老、执事,乃至真传弟子和内门精英弟子前去讲解武道心得、演练武学。 讲解者不仅能获得贡献点,若讲武受欢迎,还能根据听讲人数获得额外分成。 陈庆初入内门时,沈修永曾拉着他去听过几次,但他身负【天道酬勤】命格,修炼全靠自身勤练不辍,确实不需倚仗他人讲解,因此后来便再未去过。 “讲解一场,有多少贡献点?”陈庆神色平静地问道。 “基础是三百贡献点。” 朱涛连忙回道,脸上带着一丝讨好,“此外,根据当日前来听讲的弟子人数,还会有些许分成,以陈师兄如今在内门的威望,不仅许多内门师兄师姐会慕名而来,想必更有大量外门弟子趋之若鹜,届时收获定然十分丰厚。” 还有分成? 看来这倒是个不少人眼中的肥差。 王执事背后,定然也立着某个山头。 论武峰的讲武席,岂是等闲弟子能登上的? 此番邀请,本身就是一份人情,一种示好。 陈庆心中却并无多少波澜。 有韩雄三万贡献点在手,他暂时也不缺少贡献点。 而且他如今最重要的是潜心修炼,不是分心他顾。 更何况,陈庆深知自身修炼之路与他人不同,他根本不存在瓶颈之说,到时候要如何讲武?反而会引来某些人的注意。 他思忖了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朱师弟有心了,也代我谢过王执事美意。” 陈庆语气平和,道:“只是我近来修炼正值关键,需闭关静悟,实在抽不出时间准备讲武事宜,此事便算了吧。” 朱涛见陈庆拒绝,并没有强求,抱拳道:“既如此,师弟便不打扰师兄清修了,这就回去禀明王执事。” “有劳了。” 陈庆点了点头,目送朱涛离去后,便重新关上了院门。 (本章完) 第247章 补偿(求月票) 第247章 补偿(求月票) 接下来的日子,黑水渊狱在七苦大师的持续净化下,弥漫的煞气日渐稀薄。 陈庆前往值守的次数也随之减少,往往只需偶尔前去巡查一番,确认无事,每月便能稳定领取一千贡献点。 再加上他作为真传候补每月三百点的月例,一个月便有一千三百点贡献点入账。 “曲师兄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肥差。” 陈庆盘算着这笔稳定的收入,心中颇为满意。 无需奔波劳碌,无需与人搏杀,便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让他能更专注于自身的修炼。 他将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 时光荏苒,一晃五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时值盛夏,胥王山小院内草木葱茏,蝉鸣阵阵。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五行真罡罡劲中期(9112/20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三层(3855/10000)】 【真武荡魔枪大成(13/10000)】 【真武印大成:(1162/10000)】 陈庆缓缓收功,周身那澎湃流转的真罡逐渐平息,归于丹田经脉,仿佛汹涌的海面复归宁静。 五个月的潜心苦修,成效斐然。 他的修为虽距罡劲后期还有一段距离,但根基已打磨得异常扎实,真罡愈发雄浑凝练。 对此,陈庆心静如水,他深知稳步精进,突破至后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所需无非是时间的积累与沉淀。 与此同时,《龙象般若金刚体》亦被他修炼至第三层,彻底稳固下来。 此刻,他只觉周身气血磅礴如龙象蛰伏,血肉筋骨中蕴藏着摧山撼岳般的恐怖巨力,肉身比之前有了不少进步。 而此番修炼,实力提升最为显著的,当属《真武荡魔枪》与《真武印》这两门绝世武学。 历经无数次的演练,枪法与印诀皆已臻至大成境界。 两者相辅相成,已然成为他手中最为凌厉的杀伐手段。 陈庆稍作整理,便动身前往丹霞峰。 自从知晓张刈长老这里兑换丹药更为实惠后,他便成了此地的常客。 来到张刈那间弥漫着药香与热浪的丹房大殿,却未见张长老身影,只有何芝一人在药柜前忙碌地分拣着药材。 “陈师兄!” 何芝见到陈庆,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脸上露出笑容。 这段时间陈庆时常前来,两人已颇为熟稔。 陈庆点头笑道:“何师妹,张长老呢?” “师父他不在,有事出去了。” 何芝解释道,“你若是需要什么丹药和我说,我给你准备。” “那就麻烦你了。” 陈庆道,“老规矩,三瓶精品淬罡丹,两瓶龙虎淬骨丹。” “好,我现在就去拿。” 何芝应声,脚步轻快地转入后堂。 不多时,她便捧着五个玉瓶回来,递给陈庆,“陈师兄,给你,我都已经登记在册了。” “好,多谢你了。”陈庆接过玉瓶,收入怀中。 “不客气。” 何芝摆摆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雀跃道:“陈师兄,马上‘天寿节’就要到了,到时候城里可热闹了!听说连玉京城的一些名角戏伶都会受邀前来献艺呢!” 天寿节,乃是燕国节日,举国同庆,是燕国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届时皇都玉京城以及各道主要城池都会有盛大的庆典和灯会,确实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何芝性子活泼,张刈在时她规规矩矩,一旦师父不在,话便多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着听来的各种传闻。 陈庆对这类热闹并不太感兴趣,但见她说得兴起,也只是笑了笑,随口附和两句,便告辞离开了丹霞峰。 陈庆回到小院,刚将玉瓶收入静室,院门便被敲响。 开门一看,正是朱羽。 朱羽步履轻快,一进门便拱手笑道:“陈师兄!” 陈庆见他气色饱满,微微点头:“看你气息充盈,真罡跃跃欲试,是快要突破了?” “正是!” 朱羽难掩激动,“不瞒师兄,我感觉瓶颈已松,接下来打算闭关一段时间突破罡劲中期。” 他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激。 自从跟随陈庆后,基础的修炼资源便不再短缺,修炼速度也快了不少。 陈庆闻言,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闭关,外面若有琐事,我自会处理。” 朱羽心中暖流涌动,再次郑重抱拳:“多谢师兄!” 他随即想起正事,压低了些声音道:“师兄,还有两件事,其一,是关于王家那桩案子,他们之前在内门,甚至牵连到几位真传弟子的调查,动静闹得不小。前不久,宗门内似乎有人出手干预了,王家的动作收敛了很多,明面上的调查几乎停了。” 陈庆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听着。 王家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忘记,隐晦的让朱羽留意一番。 朱羽继续道:“不过,据我打听到的零星消息,王家大长老一脉,似乎并未真正善罢甘休。他们明面上偃旗息鼓,暗地里却好像请了专门稽查凶手的高人,仍在秘密追查。” “哦?可知请了谁?” 陈庆心中微微一沉,王家大长老一脉,正是王芷芙所属的嫡系,果然不肯轻易放手。 朱羽摇头:“具体是谁,消息封锁得很严,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但能让王家大长老一脉在宗门施压后还秘密聘请的,定然不是寻常角色。” 陈庆面上波澜不惊,只轻轻“嗯”了一声,将此事记在心里。 王家想要通过蛛丝马迹调查他身上太难了。 但是自己也绝对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朱羽话锋一转,“我得到消息,贺霜师姐,恐怕很快就要对卢辰铭卢师兄发起真传挑战了!” “这消息准确吗?”陈庆问道。 贺霜闯过三十一层已有一段时间,挑战是意料之中,但具体时机却值得关注。 “来源应该可靠。” 朱羽肯定道,“我听说卢师兄近来闭关频繁,似乎正在全力准备,尝试冲击真元境,贺师姐想必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担忧卢师兄一旦突破,她便再无机会,所以想趁此窗口期发起挑战。只要成功,哪怕只做一天真传弟子,也能立刻享受到真传的资源和待遇。” 陈庆微微颔首。 朱羽的分析合情合理,卢辰铭卡在罡劲圆满已六七年,积累深厚,突破真元境的概率确实比刚达到罡劲圆满不久的贺霜要大得多。 贺霜选择此时挑战,显然想要先夺其位,享其利。 两人又是闲聊了一番,朱羽这才起身道,“师兄,那我便先回去准备闭关了。” “去吧,预祝你马到成功。”陈庆点头。 朱羽再次行礼,这才转身离去,步伐间充满了干劲。 院门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声音隔绝。 “王家!?时机到了就立马就解决掉这个麻烦。” 陈庆暗道一声,随即步入静室,准备继续修炼。 他取出一枚刚从何芝那里兑换来的精品淬罡丹,此丹他服用已久,药性熟悉。 然而,丹药刚一入口,化作津液流入腹中,情况却陡然生变! “轰——!” 一股远超以往、近乎狂暴的药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澎湃的热流瞬间冲入四肢百骸,涌入经脉窍穴,真罡被这股药力疯狂搅动、压缩、提纯,运转速度陡然加快了数倍! 经脉传来阵阵鼓胀灼痛之感,仿佛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流撑裂! “怎么回事!?” 陈庆心中一惊,这药力之凶猛霸道,远非平日服用的精品淬罡丹可比,“莫非张长老的炼丹技艺又有精进,新炼制的丹药效果提升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五行真罡》,引导着这股狂暴的药力沿着功法路线奔腾流转,淬炼真罡。 整个过程比以往艰难了数倍,那药力如同脱缰的野马,需耗费更多的心神去驾驭疏导。 但相应的,效果也极其显著。 待得药力逐渐平息,陈庆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陈庆看着手中的药瓶,暗道:“这绝对不是之前的淬罡丹莫非就是张长老口中那新炼制的丹药?” 他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觉格外的好。 张刈风尘仆仆地回到丹房。 一进门,他便看到何芝正埋头整理着药柜,。 “师父,您回来了。” 何芝听到脚步声,连忙转身,垂首问好。 “嗯。”张刈随意应了一声,目光在殿内扫过,随口问道,“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可有人来过?一切可还正常?” “回师父,陈庆师兄方才来过,兑换了些丹药,已经离开了。”何芝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抬头。 张刈点了点头,并未在意。 陈庆如今是他这里的常客,每次来都是固定兑换那几样丹药,流程早已熟悉。 他踱步走向后堂,准备查看一下自己临走前正在处理的几味药材。 然而,当他目光落在后堂一侧柜格时,瞳孔骤然一缩。 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墨玉丹瓶,不见了! 那里面盛放的,正是他这几个月来呕心沥血改良的新版淬罡丹! 药力之霸道,远超数月前方晖试服的那一版,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药人进行测试……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他猛地转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严厉:“何芝!那个墨玉瓶里的丹药呢?!” 何芝被师父突如其来的厉声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唰”地白了,道:“我看陈师兄来兑换丹药,瓶身上又没有标注……就把墨玉瓶里的丹药……当作普通淬罡丹给陈师兄了!” “你……你给了陈庆?!”张刈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方晖上次试药后那生不如死的惨状! 那可是罡劲圆满,耐受力极强的方晖! 而这一版的药力,经过他提纯增强,比上次更加凶猛! 陈庆是谁? 是真武一脉如今风头最盛的真传候补,是曲河看重、裴听春也另眼相看的宗门天才! 其潜力甚至被许多长老认为有望真传! 若是他吞服了这霸道无比的未完成版丹药,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经脉受损,真罡紊乱,修为倒退,重则根基尽毁,甚至可能……爆体而亡! 无论哪种结果,他张刈都担待不起! 真武一脉绝不会善罢甘休! “坏了!!” 张刈猛地一拍大腿,再也顾不得何芝,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丹房,朝着胥王山的方向疯狂掠去。 他必须立刻找到陈庆,希望还来得及阻止! 希望那小子没有一回去就立刻服用! 张刈心急如焚,身形如电,几乎是眨眼功夫便冲到了陈庆的胥王山小院外。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推开院门,目光瞬间锁定在正从静室走出的陈庆身上。 只见陈庆脸色透着一股‘苍白’,气息也似乎比平日虚弱几分,走路的脚步都显得有些虚浮。 张刈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陈庆!你……你刚才从丹霞峰拿走的丹药,可曾服用了?” 陈庆看到张刈,脸上挤出一丝后怕的神情,“张长老?您怎么来了……嗯,服用了一枚淬罡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心有余悸的夸张:“差点……差点就死了!” 张刈听着这五个字,心惊肉跳,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若真吃死一位真传候补那可不是小事! 他连忙伸手搭上陈庆的腕脉,仔细查探陈庆体内情况。 然而,一番探查下来,张刈眉头却微微皱起。 陈庆的经脉虽然还有些许药力冲击后的痕迹,略显激荡,但整体坚韧宽阔,并无任何受损的迹象,气血更是磅礴得不像话,哪有一点根基受损的样子? 这时,陈庆适时地补充道:“刚开始真是凶险,那药力如同火山爆发,经脉都感觉要裂开了……不过现在好像好多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感慨道:“若非弟子侥幸将炼体功法修炼到一定火候,体魄远超同阶,恐怕这次真的就扛不过去,要爆体而亡了。” 张刈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看着陈庆那虽然故意装作苍白,但眼底深处精气十足的模样,再结合刚才探查到的情况,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可能被这小子给唬住了。 但毕竟是自己理亏,丹药是自家徒弟给错的。 陈庆就算没事,他张刈也必须给出交代和补偿,否则传出去,他丹霞峰长老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此事……确是老夫管教不严,何芝那丫头拿错了丹药,险些酿成大祸!” 张刈脸上露出歉然之色,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不由分说塞到陈庆手里,“这是三枚‘碧云霞’,疗伤固元有奇效,算是老夫的一点赔罪,你且收下。” 陈庆接过玉瓶,脸上虚弱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分,但依旧皱着眉头,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惊险”,低声道:“多谢长老……只是回想刚才情形,实在后怕,若非炼体有成,弟子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尸体了……” 张刈看他还在“装”,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小子是想趁机多要些好处。 他忍着肉痛,又掏出一个匣子:“再加这瓶‘养元丹’,足以弥补你此次损耗了。” 陈庆将东西收起,然后看着张刈,开口道:“张长老,晚辈这次实在是吓得不轻,心灵创伤颇重……不如这样,以后晚辈在您这里兑换的所有丹药,都按对折计算,也算给晚辈压压惊,如何?” 张刈一听,眼皮直跳。 对折? 这些供给核心弟子的精品丹药,本就是他看在陈庆潜力上给的优惠价,几乎不赚什么,对折那可就是纯亏本了! “七折!” 张刈咬牙道:“对折绝无可能,老夫也要维持基本运转。” “五折!”陈庆坚持,脸上适时地又浮现一抹‘痛苦’之色,“刚才那一瞬间,我浑身经脉如焚,气血逆行,意识都模糊了……”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虽然夸张,但结合那未完成丹药的霸道药性,倒也并非完全虚构。 张刈看着陈庆那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模样,明知他多半是装的,可谁让自己理亏呢?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五折就五折!但是从老夫购置的丹药只能你自己服用,绝对不能兜售,此事就此揭过,莫要再提!” 话一出口,张刈心中十分清楚。 这小子脸色白了点,但这中气,这眼神,哪里像刚经历过生死危机? 分明是借着由头,狠狠敲了自己一笔! 但转念一想,终究是自己的失误在先,这哑巴亏该认还得认。 而且,罡劲圆满的方晖用这药都危险无比,陈庆区区罡劲中期,服用后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还能在这里跟他讨价还价……这小子的根基之深厚,体魄之强横,恐怕还远在自己预估之上! 想到这里,张刈心中一动,看向陈庆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异彩,他试探着问道:“你既然体魄如此强健,连那霸道丹药都能承受……可有兴趣帮老夫试药?老夫可担保绝无风险,好处绝对让你满意。” 陈庆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长老厚爱,弟子心领了!试药之事还是算了。” 开什么玩笑!? 他可不想试药! 张刈见他拒绝得干脆,也不强求,只是心中再次感叹陈庆此子天赋异禀,根基骇人。 就算他答应了,宗门也不可能同意。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丹药以后按五折算给你,你好生修炼吧。” 张刈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罡劲中期,不仅能逆伐圆满,还能若无其事地承受住连罡劲圆满都难以消受的霸道丹药……此子的潜力恐怕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多。 看来以后与此子打交道,需得更慎重。 直到张刈彻底消失,陈庆脸上那丝‘虚弱’瞬间消失无踪,他掂量了一下手中多出来的丹药,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一波,不亏! (本章完) 第248章 底蕴 第248章 底蕴 陈庆将丹药收好,随后回到静室,继续修炼。 翌日,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便有人前来拜访。 陈庆开门,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管事立于门外,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的护卫。 管事见到陈庆,脸上立刻堆起恭敬的笑容,拱手道:“可是天宝上宗陈庆陈少侠?在下玄明王家外府管事王禄,奉我家大长老之命,特来送上请帖。” 说着,双手捧上一份烫金请帖,隐隐散发着一丝檀香。 王家大长老邀请!? 陈庆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有劳王管事了。” 他目光扫过请帖内容,果然是王家大长老王德相邀,设宴于天宝城王府,时间就在傍晚。 王德! 王家大长老,真元境高手之一,人称‘玄阳驭灵’! 此前死在陈庆手下的王芷芙,便是此老最宠爱的侄女,也是他在背后不遗余力地推动调查! 陈庆心思电转,邀请我? 他迅速冷静下来,仔细复盘落星坡之役的每一个细节。 击杀王芷芙和两名供奉时,他模拟的是星元真罡,尸体都被他彻底毁去,绝无可能留下直接指向他的物证。 朱河虽然后来死于他手,但当时场面混乱,有廖川、马瞳、洛千绝等人在场,朱河临死前也未必能百分百确定他的身份,更来不及传递出确凿信息。 王家或许是通过排除法,将当时在落星坡附近、且有实力短时间内击杀罡劲圆满朱河的人列入了怀疑名单。 自己作为新晋真传候补,实力突飞猛进,又恰好在那段时间出现在落星坡,被列入名单实属正常。 他们肯定没有确凿证据。 心中念头百转,陈庆对王禄道:“王大长老厚爱,晚辈惶恐,陈庆定当准时赴宴。” 王禄见陈庆答应得爽快,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又客套两句,便带着护卫告辞离去。 关上院门,陈庆眼神沉静。 王家真元境高手亲自宴请,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去。 不去,反而显得心虚。 正好借此机会,探一探王家的虚实和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傍晚,陈庆骑乘着神骏非凡的金羽鹰,离开天宝上宗,前往天宝城。 王家作为千年世家,府邸坐落于天宝城最核心繁华的区域,占地极广,远远望去,亭台楼阁连绵,气象万千,比之沈家更显恢弘。 临近王府,便有专门的高手引导金羽鹰前往特定的停兽坪。 那宽敞整洁,划分出一个个区域,已有不少形态各异的珍稀异兽在此栖息。 陈庆刚从鹰背上跃下,一名衣着华贵、面容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年轻人便迎了上来,正是当初在落星坡随朱老一同赶到现场的两名王家年轻人之一。 “陈兄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在下王琦,奉大长老之命,特在此迎候。”王琦笑容满面,语气热情。 陈庆面上春风和煦,拱手道:“王兄客气了,劳烦王兄亲自相迎,愧不敢当。” 他心中十分清楚,在确认目标前,不愿轻易得罪任何一个有潜力的天宝上宗真传候补。 两人并肩向着王府深处走去。 沿途经过一片巨大的园林,其内古木参天,隐约可见一些被特殊栅栏,里面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异兽嘶吼与磅礴气息。 行至一处,只听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咆哮响起,震得人气血微浮。 王琦见状,颇为自豪地介绍道:“陈兄勿惊,那是我王家豢养的一头‘撼山蛮牛’,已在我府中超过两百年了。” 陈庆眉头一挑,道:“两百多年?那这异兽,怕是已有真元境的实力了吧?” 王琦下巴微抬,道:“何止!数十年前,曾有两位真元境高手联手,被这撼山蛮牛独自拦下,激斗半日,未能越雷池一步!” 陈庆听后点头赞道:“千年世家,底蕴深厚,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中却是更加警惕,王家能屹立千年,这驯养异兽的底蕴,确实非同凡响。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装饰奢华却不失雅致的宴会厅。 厅内已有数人落座。上首主位,端坐着一位身穿暗紫色长袍的老者,周身气息虽内敛,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正是王家大长老,‘玄阳驭灵’王德。 王德右下首,坐着几位气息雄浑的王家高手,显然都是他这一脉的核心人物。 而左下首,则坐着一位身穿灰布短褂、腰间佩着一柄无鞘长刀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其修为赫然是罡劲圆满。 陈庆步入厅中,拱手行礼:“晚辈陈庆,拜见王前辈,见过诸位。” 王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虚抬右手:“陈贤侄不必多礼,快请入座,早就听闻胥王山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天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陈庆依言在王琦指引下于客座落座,位置颇为靠前,显示出王家的重视。 王德随即向陈庆介绍在场众人,右首是王家的大长老一房的人手。 介绍到左首那位灰衣中年时,王德语气微顿,道:“这位是一刀庵的副庵主,唐林先生。” 一刀庵副庵主唐林! 陈庆心中雪亮,朱羽打听到的,王家秘密聘请的擅长追踪稽查的高手,果然就是他! 看来这一刀庵这个杀手组织,背后应该是王家无疑。 陈庆面上不动声色,再次抱拳:“久仰唐庵主大名。” 唐林连忙起身回礼,态度竟显得十分客气,“陈少侠少年英才,唐某亦是闻名已久,幸会。” 他看似随意,但陈庆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停留。 宴会开始,珍馐美馔如流水般呈上。 席间觥筹交错,王德与几位王家长老言谈风趣,言语间充满了对后辈天才的欣赏与拉拢之意。 唐林则话语不多,偶尔插言几句,也多是围绕武道见闻。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融洽热烈。 王德轻轻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化作一丝沉痛,他目光看向陈庆,叹息道:“陈贤侄,实不相瞒,今日请你前来,除了一睹少年英才风采,老夫还有一事,心中郁结,难以释怀。” 陈庆放下筷子,正色道:“王前辈有何事,但说无妨,若晚辈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王德眼中闪过一丝哀色,缓缓道:“便是关于我那苦命的侄女芷芙……她数月前在落星坡遭奸人所害,连同供奉朱河,一同陨落,此事,想必贤侄也曾听闻?” 陈庆面露惋惜,点头道:“晚辈确有耳闻,当时亦在落星坡历练,听闻此噩耗,亦感惋惜。” 王德缓缓道:“芷芙那孩子,自幼便深得我心……她天性活泼,谁知……唉!” 他长叹一声,话锋随即一转,“贤侄当时也在落星坡,不知……可曾见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或者,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来了! 陈庆仿佛陷入回忆,沉吟了片刻道:“落星坡当时因陨星坠落,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汇聚,确实混乱。可疑之人……晚辈不敢妄言,不过晚辈在核心区域外围时,曾远远瞥见一人,名为廖川,听旁人言,似是来自黑水巨城。” “此人行踪诡秘,当时亦在争夺陨母,不知是否与王姑娘之事有关联?” 霍家真元境高手夺取殒母的时候,陈庆确实和廖川有过照面。 王德听到廖川的名字,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微微颔首,也不知是早就知道,还是并不认为廖川是凶手。 他并未深究,只是道:“廖川此人,老夫亦有耳闻,多谢贤侄提供线索。” 接着,王德示意了一下,旁边立刻有侍从端上一个玉盘,上面放着几个玉瓶。 王德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这是我王家特制的‘兽元丹’,对于异兽的成长颇有裨益,还望贤侄回去后,再细细回想,若还有其他线索,无论巨细,务必告知老夫,我王家定有厚报!” 陈庆看了一眼那几瓶价值不菲的兽元丹,郑重道:“前辈厚赐,晚辈愧领,关于王姑娘之事,回去后定当仔细回想,若有所得,必第一时间禀告前辈。” 王德见陈庆收下丹药,脸上笑容更显慈和,仿佛不经意般提起:“陈贤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位列真传候补,当真是前途无量。不知……贤侄如今可曾婚配,或是有心仪之人?” “我王家亦不乏品貌出众、天赋上佳的晚辈女子,若是贤侄有意,老夫或可代为牵线,若能成就一段良缘,岂非美事一桩?”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陈庆身上。 王家众人眼中闪着精光。 他们对王芷芙之死的关切,远不及对陈庆的兴趣。 这位风头正盛的真传候补,是王家眼中理想的联姻对象。 他晋升希望极大,背景又相对简单,堪称一支“潜力股”。 这也是王德邀请陈庆的另一重深意。 陈庆拱手道:“承蒙王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前辈所言,实是抬爱,只是……” 他语气微顿,带着几分诚恳继续说道:“晚辈早已立下决心,在未能触及真元境门槛之前,绝不敢分心于儿女私情,以免蹉跎岁月,辜负韶华。”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姿态放得低,理由也给得足,让人难以强求。 王德等一众王家人闻言,却是暗暗摇头。 真元境,又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即便是天资卓绝之辈,也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心血,方有一线可能。 陈庆虽贵为真传候补,能否踏破此关,犹未可知。 要知道天宝上宗真传弟子的卢辰铭,至今未能突破真元之境,可见一斑。 王德知道陈庆婉拒,颔首道:“原来如此,贤侄志向高远,心无旁骛,确是武道正途。” “多谢前辈体谅。”陈庆再次拱手,神色坦然。 王德不再多言,又闲谈几句后,便示意宴席可以结束。 随后亲自将陈庆送至厅外,由王琦一路送出王府。 陈庆离去后,王德端坐于太师椅上,面沉如水。 唐林恭敬地立于下方。 “如何?” 王德没有抬头,声音低沉。 唐林躬身,语气斩钉截铁:“回大长老,属下仔细观察,席间数次以话语试探,甚至提及王姑娘身死细节时,此子心神如古井深潭,没有丝毫异常波动。” “其陈述与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提及廖川,也合情合理,可谓滴水不漏。” 他顿了顿,总结道:“依属下看,陈庆是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德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没有丝毫破绽?” “没有。” 唐林肯定道,“要么此子心性坚韧,远超其年龄所能及,要么……他确实与小姐之死无关。” 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王德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双眼,仿佛在权衡思索。 半晌,他重新睁开眼。 “还是那洛千绝!当日他也在落星坡,并且与朱河有过冲突,老夫不信,即便他不是凶手,也必然认得凶手,或者看到了什么!” 他盯向唐林:“加派人手,给我盯紧洛千绝!他的一举一动,接触了什么人,修炼了什么武学,我都要知道!” “是!” 唐林应命,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大长老,那洛千绝如今也是真传候补,据说已被门内某位长老看重,我们若盯得太紧,恐怕……” “老夫知道!” 王德打断了他,“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可打草惊蛇,只需暗中监视,收集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迹,老夫做事讲究谋定而后动,不动则已,一动……则必雷霆万钧!” 唐林深深一躬,不再多言。 陈庆乘坐着金羽鹰返回宗门,凛冽的夜风扑面而来。 宴席上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清晰回放。 王家,尤其是这位大长老,并未真正放下对王芷芙之死的追查。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显然已将包括我在内的、当时出现在落星坡且有实力之人,都列入了怀疑名单。” 陈庆心中暗道:“今日之宴,名为结交,实为观察,那唐林恐怕就是凭借某种特殊本领在探查我的反应。” 他仔细复盘了自己在宴席上的每一句对答,每一个神态,确认自己并未流露出任何破绽。 “实力……终究还是实力不够,若我已是真传弟子,甚至拥有真元境修为,王家即便他们认定是我,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也绝不敢轻易动我分毫!” 今日之宴,更像是一记警钟,敲响在他心头。 潜在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陈庆心中暗道:“不仅要尽快突破到罡劲后期,真传之位也必须争上一争!” 待他登临真传之位时,王家即便证据在手,也是投鼠忌器。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好处。 真传候补与真传弟子,名号上仅差二字。 所差的,是那实实在在的权势、资源与话语权。 思绪翻涌间,胥王山的轮廓已在夜色中浮现。 金羽鹰发出一声清啼,稳稳地降落在小院之外。 陈庆跃下鹰背,喂食了一颗兽元丹以示奖励,随后步入静室内开始修炼。 主峰之上,一处亭台中,弓南松与贺霜相对而立。 弓南松看着自己这位弟子,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问道:“修为已经彻底稳固了吧?” “回师父,已彻底稳固在罡劲圆满了。”贺霜回道。 弓南松点了点头,抚须道:“不错,根基扎实,真罡雄浑,远超同侪,接下来便是要开始积累,尝试冲击那真元境的桎梏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老夫当年突破三次方才成功,一次准备了五年,一次准备了七年,最后一次也准备了四年方敢尝试。” 说到此处,弓南松面上露出一丝唏嘘。 身处天宝上宗这等大宗派,好处便是资源不算短缺,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以这些顶尖天才的资质,达到罡劲圆满并非难事。 真正的难点,在于突破那生命层次的跃迁之关。 罡劲境尚可借助凝罡丹等外物辅助,但真元境则截然不同,其关乎武道意志的凝聚,以及将一身真罡转化为更高层次的真元,此过程不仅实力暴增,更能增寿,乃是武道途中的一道巨大天堑,至关重要,也极难跨越。 “弟子明白。” 贺霜肃然点头,“真元之境,急不得,也侥幸不得,弟子一定戒骄戒躁,潜心积累,不负师父所托与厚望。” “对于你的心性与毅力,为师是十分放心的。” 弓南松欣慰道,他沉吟片刻,话锋一转,“不过,在潜心积累的同时,真传之位,亦不可不争,那卢辰铭心性手段皆是不俗,能在真传之位上一坐六年,自有其过人之处,如今他困于瓶颈,迟迟未能踏入真元,对你而言,正是一个机会。” 他看着贺霜:“若能在他突破之前,于罡劲境将其击败,夺得其真传弟子之位,你便可提前进入宗门‘洞天’修炼,洞天之内玄奥莫测,对于你感悟境界、凝聚武道意志、乃至将来转化真元,皆有大裨益。” 贺霜眸光一闪,“师父的意思是……此事宜早不宜迟?” 她对此早有考量。 卢辰铭实力确实不俗,浸淫罡劲圆满多年,九霄真罡精纯深厚,但她身负三道真罡融合,底蕴之雄厚,自信不输于以绝世心法奠基之人,如今境界也攀升至罡劲圆满,论硬实力,她自觉也有几分胜算。 况且,若论突破真元境的速度,积累更久的卢辰铭,可能性确实比她更大。 一旦卢突破至真元,那么他便彻底坐稳了这位置,到时候想要成为真传弟子那就难上加难了。 弓南松淡淡道:“挑战胜了,自然是一步登天,位列真传,享无尽资源与荣光,洞天修行更是至关重要。” “即便是败了,与这等高手全力一战,于你而言也是极好的磨砺,可看清自身不足,回来自可沉淀积累,厚积薄发,并非坏事。” 这番话既是鼓励,也是为她卸下心理负担。 “我知道了。” 贺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本就早有挑战之心,只是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与足够的底气。 如今修为稳固,师父又明确支持,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挑战卢辰铭,势在必行! (本章完) 第249章 真武 第249章 真武 王家的事后,陈庆继续潜心修炼,除了偶尔钓钓鱼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炼之上。 修为正向罡劲后期稳步推进。 这天,他正引导体内奔腾的真罡行功,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罡劲初期、中期,真罡主要蕴于体内,称为内罡,运转由心,圆转如意。 而到了罡劲后期乃至圆满,则需将真罡外放,隔空伤敌,威力倍增,此即为外罡。 要达到外罡之境,不仅需要真罡足够雄浑,更需要对真罡有着精妙入微的掌控。 陈庆修为日益精深,自觉距离那外罡门槛已越来越近。 然而此刻,他尝试外放真罡时,却发现原本如臂指使的五行真罡,竟显得有些晦涩滞碍。 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运转起来甚至有种沉重的凝滞感。 “难道是因为这丹药?” 陈庆暗自奇怪。 他仔细内视,排除丹药残留影响的可能。 “不是丹药……那会是?” 陈庆心念电转,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自身体魄上,“难道是《龙象般若金刚体》?” 这佛门炼体秘传修炼出的气血之力磅礴浩瀚,如同龙象蛰伏,固然极大地强化了肉身,但如此恐怖的气血是否会与五行真罡产生某种冲突或干扰? 但是二者路径略有不同。 他决定去询问七苦大师。 这段时日他因狱峰煞气稀薄,值守任务轻松,去的次数少了,即便去了也极少能碰到七苦。 想到七苦大师的习惯,陈庆算准时间,再次来到了黑水渊狱。 如今的狱峰第一层,煞气已被七苦净化了大半。 陈庆没有冒然深入,他知道七苦每日申时左右,往往会现身巡查一番。 果不其然,就在申时将至,七苦大师那身着黑色僧袍的身影浮现。 陈庆立刻上前,恭敬抱拳:“七苦大师。” 七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平和地落在陈庆身上。 然而,就在他目光触及陈庆的刹那,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亮起一抹金光。 他清晰地感受到,陈庆肌肤之下,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在血肉筋骨间自然运转,那并非刻意催发,而是功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气血强大到某种程度自然外显的异象。 一股深沉内敛,厚重磅礴的气血之力蛰伏在其体内,隐隐与佛门《龙象般若金刚体》的描述一般无二,而且绝非初入门径,分明是已登堂入室,有了不浅的火候! “你……练成了?” 七苦有些讶然。 他深知这《龙象般若金刚体》乃佛门无上炼体秘传,初始修炼便是一大难关,不仅需要强健的体魄根基,更需钻研佛法。 佛法修行,重在顿悟与积累,绝非易事。 陈庆虽有八极金刚身打底,但这佛法关隘,他是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跨越的? “回大师,晚辈侥幸,略有所成。”陈庆语气平静地回道。 “很好。” 七苦缓缓吐出两个字,但内心的波澜却未曾完全平息。 此子不仅炼体天赋异禀,难道在佛法上也颇具慧根,与我佛有缘? 否则如何能这般快地入门并精进?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些关于《龙象般若金刚体》的疑问,想向大师请教。”陈庆道出此行目的。 “但说无妨。”七苦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陈庆问道:“大师,修炼这《龙象般若金刚体》,气血日益强盛,是否会反过来影响体内真罡的运转,尤其是对真罡外放的精细操控?” 七苦闻言,缓缓摇头,“不会。《龙象般若金刚体》乃是专精炼体的无上秘传,其要义在于挖掘肉身神藏,凝练气血,强健筋骨皮膜,直至身若琉璃金刚,气血如龙象奔腾。” “它与真罡修炼,一主内,一主外,路径不同,并行不悖,甚至修炼到高深境界,强横的体魄能为真罡提供更坚固的载体和更磅礴的源泉,二者应是相辅相成才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此功法乃世间公认的五大炼体秘传之一,若能修炼至最高境界,肉身成圣,拥有降龙伏虎、担山赶月之无上伟力。” 说到此处,七苦眼中也掠过一丝向往,但随即化为平静,“……然而,据贫僧所知,自上古以降,即便在我佛门鼎盛时期,也未曾听闻有人真正将此功法修炼到那传说中的最高境界,即便是当代佛门,诸多高僧大德,也无人能够办到。” 陈庆听到这里,眉头暗皱。 既然七苦大师明确表示炼体与真罡并无冲突,那他体内真罡的异样,根源恐怕就不在《龙象般若金刚体》上了。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 是五行真罡本身在向内罡向外罡转化的关键节点上特有的现象? 还是其他未曾察觉的因素? 又向七苦请教了几个关于气血搬运的问题后,陈庆便带着疑惑告辞离去。 七苦站在原地,望着陈庆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庆离开狱峰,心中疑虑并没有消散。 “既然非是炼体功法之故,那问题必然出在真罡本身。” 他脚下方向一变,径直朝着万法峰而去。 万法峰作为天宝上宗收藏功法、典籍最全之处,除了核心的传功殿,更有诸多存放前辈心得、武道论述、以及各种奇闻秘录。 陈庆此次的目标,并非高深的武学秘籍,而是那些关于真罡本质,尤其是内罡、外罡转化,以及真罡融合相关的理论基础与前辈经验谈。 值守弟子验过他的身份玉牌后,陈庆便缓步走了进去。 他目标明确,开始快速而仔细地翻看起来。 《内罡外罡辨析》、《真罡外放精要》、《异种真罡融合之我见》……一本本或新或旧的典籍被他取下,飞速浏览。 他的心神高度集中,无数关于真罡的论述、猜想、乃至融合的案例,如同溪流汇入他的脑海。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庆站在书架间,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摇头。 内罡境界,真罡蕴于体内,如臂指使,运转圆融,重在积蓄与体内循环。 外罡境界,需将真罡透出体表,隔空伤敌,对真罡的掌控要求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要求其如丝如缕,凝聚不散,变化由心。 他之前的理解并没错,但此刻结合自身情况,以及翻阅的大量典籍,一个此前被他忽略,或者说因进展顺利而未曾深究的关键点,逐渐浮出水面。 “五行融合……我体内的五行真罡,威力确实远超单一属性的上乘心法真罡,甚至感觉不弱于那些以绝世心法筑基的真传弟子……” 陈庆放下手中一本泛黄的兽皮卷,他的眉头越来越凝重。 “厉师说过,五院心法源自《混元五行真解》残篇,缺失的是统御五行、令其相生相克、循环不息、最终熔炼归一的——总纲!” “我凭借五种属性异宝,强行将五道真罡引导相生,形成循环,最终融合,这融合后的真罡,看似强大,包罗五行特性,但恐怕……并非真正的‘混元五行真罡’!” 他想到了最初融合时的艰难,以及最后关头五道真罡险些排斥崩解的场景。 那时只以为是境界未到,控制力不足。 如今看来,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没有总纲! 没有总纲的指引,他所谓的融合,更像是一种粗暴的挤压和平衡,是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强行将它们糅合在一起。 这个平衡体在内罡阶段,局限于体内运转时,尚能维持。 因为体内环境相对稳定,真罡主要听从意念引导在既定经脉中运行。 可一旦涉及到外放,需要真罡离体,与外界天地元气接触,承受各种复杂因素的干扰时,这个不稳定性就开始显现了! “就像五匹烈马,被我强行用绳子拴在一起驾车,在平坦大道上尚可,一旦需要它们跃涧过溪,各自的方向和力道稍有差异,便会相互拉扯,导致车架不稳,甚至绳索崩断!” 陈庆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所融合的,是五行真罡,是五种属性真罡的聚合体,威力源于量的堆积和属性的多样。而《混元五行真解》所要修炼出的,应该是混元五行真罡,是一种质变后的、浑然一体的真罡!” “前者是合,后者是化。” “我所修炼的五行真罡,内核依旧是五个独立的个体,而非一个真正的整体。” 这个结论让陈庆心头明白。 他原本以为已经绕开了总纲的限制。 现在看来,这条路在初期确实威力不凡,但越往后,尤其是涉及到真罡本质运用和更高境界时,缺乏总纲指引的弊端就会越发明显。 若是将来冲击真元境,需要将一身真罡彻底炼化,转化为更高层次的真元时,这合而未化的五行真罡,是否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甚至引发不可预料的危险? “总纲……终究是绕不开的。” 陈庆低声自语,“必须找到它,使五行真罡彻底融为一体的方法。” 他将手中的典籍轻轻放回书架,吐出了一口气。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想要找到《混元五行真解》总纲确实极难,这万法楼中相关记载寥寥,大多语焉不详,或是仅存于传说。 “厉老登!” 陈庆心中一动,“他对《混元五行真解》如此了解,知之甚深,或许会知晓一些线索。” 他总觉得厉百川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当初或许因自己修为尚浅,或是其他缘由,并未尽数告知。 若是传信询问,恐怕在信函上也说不清楚,厉师未必会详细回复,甚至可能依旧避而不谈。 “看来,还是要亲自回五台派一趟,当面问问这老登。” 陈庆心中暗道,同时也打定主意要问问那《真武印》的来历,这门绝世武学出现在厉师手中,本身也透着不寻常。 打定主意后,陈庆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万法楼,准备先回胥王山小院稍作收拾,便向宗门报备下山事宜。 就在他刚走出万法楼不远,前方不远处山道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恰好迎面走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曲河。 “曲师兄!” 陈庆略感意外,随即抱拳笑道,“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师兄。” 曲河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陈庆面露疑惑,心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不知曲河此时特意寻来所为何事。 “没错。” 曲河神色一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师父他老人家出关了,得知你近况后,特意吩咐,想要见你一面。” 师父!? 能让曲河称为师父的,整个真武一脉只有一人——那便是真武峰脉主,“玄龟负岳”的韩古稀! 在天宝上宗,能成为一脉之主,其实力、地位皆是非同小可,乃是宗门真正的擎天巨柱,位高权重。 这位韩古稀脉主名气极为响亮,不仅是当今宗主的师兄,辈分极高,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只是常年闭关,很少见到其踪影。 “走吧。” 曲河见陈庆神色微凝,解释道,“此前你拜入我真武一脉时,按规矩本该由师父亲自见上一面,只是当时师父正值闭关紧要关头,便耽搁了,如今出关,自然要补上。” “原来如此,有劳曲师兄引路了。” 陈庆压下心中的一丝波澜,点头应道。 脉主亲自召见,这绝非寻常。 不仅仅是因为入门仪式,恐怕更与自己近日来的表现,尤其是七星台一战以及展露出的潜力有关。 他收敛心神,跟在曲河身后,两人一同向着真武峰最深处,那座象征着真武一脉权柄与传承的真武殿走去。 陈庆和曲河穿过层层殿宇,来到了位于真武峰顶端的真武殿。 殿宇恢弘,却透着一股古朴气息,不显奢华,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味。 步入大殿,只见一位老者端坐于上首的蒲团之上。 他身着朴素的灰色衣袍,面容红润,须发皆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温润,不见丝毫凌厉,反而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邻家老翁。 此人正是真武峰脉主,韩古稀。 曲河上前一步,恭敬抱拳道:“师父,陈师弟来了。” 陈庆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弟子陈庆,拜见脉主。” 韩古稀目光落在陈庆身上,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他摆了摆手,声音温和:“不必多礼,此处非正式场合,随意些便好,坐吧。” 陈庆并未立刻动作,而是看向曲河。 曲河见状,笑着拍了拍身旁的蒲团:“陈师弟,师父让你坐,你就坐吧。” 陈庆这才道了声“是”,依言在曲河下首的蒲团上,腰背挺直,姿态恭敬而不显拘谨。 韩古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缓缓开口道:“你拜入我真武一脉已有段时日,按规矩,本该早些见你,只因老夫闭关,这才耽搁至今,莫要见怪。” “脉主言重了,弟子不敢。脉主闭关修行乃宗门大事,弟子能得脉主召见,已是荣幸。”陈庆回道,语气诚恳。 韩古稀微微颔首,温声道:“陈庆,你是百派遴选上来的天才,虽然本身出自五台派,有自身的师承渊源,但既然选择加入了真武一脉,那便是我真武一脉的弟子。” “宗门海纳百川,真武一脉亦是如此,在这里,你无需有任何隔阂之感,一脉弟子,自当同心协力,互扶互助,你可明白?” 陈庆正色点头:“弟子明白,自入真武一脉以来,曲河师兄多有照拂,裴长老亦不吝指点,弟子深感一脉温情,绝无二心。” 他这番话并非虚言,无论是曲河为他争取丹药,还是裴听春在传功殿的关照,都让他对真武一脉有一些好感。 “好,你能如此想,老夫甚慰。” 韩古稀脸上笑容更盛,“你天资卓绝,根基雄厚,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不似寻常少年人那般易骄易躁,七星台一战,你处理得就很好,打出了我真武一脉的声势。” “修行之路漫长,切记戒骄戒躁,稳扎稳打,真传弟子之位固然重要,但夯实根基,明晰己道更为关键,以你之能,只要稳步前行,真传之位,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陈庆恭敬应道:“谢脉主教诲,弟子定当谨记,潜心修行,不负脉主与一脉厚望。” 韩古稀看着陈庆,语气依旧温和,“你如今身为我真武一脉的真传候补,代表的不止是你个人,亦是我真武一脉的颜面。” “宗门内鼓励竞争,但也讲究规矩,日后若遇到难处,或是有人行事逾越了规矩,仗势欺人,你无需一味隐忍,可上报于曲河,或者直接来寻老夫。” 他顿了顿,“我真武一脉与人为善,不喜争端,却也从非柔善可欺之辈,该争时当争,该护时必护,本座自会为你做主。” 陈庆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知道这句话才是今日召见最关键的部分。 这是脉主代表真武一脉,给予他的强力支持。 他立刻起身,深深一揖:“弟子明白!多谢脉主!” 韩古稀含笑点头,又简单询问了几句陈庆近期的修炼情况,勉励一番后,便道:“好了,今日便到此,你回去好生修炼吧。” “是,弟子告退。” 陈庆再次行礼,随后在曲河的眼神示意下,恭敬地退出了真武殿。 待陈庆离去,殿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韩古稀望着殿门方向,轻轻抚须,对曲河道:“此子确实极为不错,能以罡劲中期击败罡劲圆满的韩雄,根基之扎实,远超同侪,更难得的是这份远超年龄的沉稳心性,懂得藏锋守拙,亦知何时该锋芒毕露。” “裴师弟前日与我说,说此子兑换《真武荡魔枪》不过数月,便已臻至小成之境,这般进境,绝对是一位枪道天才。” 曲河点头赞同:“师父所言极是,陈师弟入门以来,行事确有章法,不惹事,亦不怕事。” 相较陈庆的资质,他更欣赏其性格。 徒有潜力的天才,若心性不佳,反成祸患,不值得倾力培养。 “韩雄之事,他处理得干净利落,不仅无损我真武声威,反而大涨士气,只是……他毕竟年轻,弟子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韩古稀微微颔首:“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此良材美玉,需得好生引导,方能不负其天赋。” 曲河道:“师父您修为通天,若能得您指点一二,对陈师弟而言自是莫大机缘。” 韩古稀却缓缓摇头,“他与我不适合,我偏于厚重守成,强行指引,反而可能限制了他自身,最适合他的……是万法峰的那位。” “万法峰?” 曲河闻言,眉头微蹙,“师父,您说的是万法峰峰主?那位……那位的枪道修为自是登峰造极,但且不说他收徒条件极为苛刻,至今未闻有衣钵传人,单是那脾气……实在太过古怪,堪称我天宝上宗之最,陈师弟虽好,恐怕也难以入他法眼,即便见了,也未必肯指点。” 韩古稀轻叹一声:“机缘之事,强求不得,那位的心思,谁也猜不透,眼下多加看顾便是,但也不必过度拔苗助长,让他自行成长,或许能走出更宽阔的路。” “是,弟子明白了。” 曲河躬身应道,心中却知,想让那位万法峰峰主点头,恐怕比陈庆成为真传还要困难。 (本章完) 第250章 总纲 第250章 总纲 陈庆从真武殿出来,心中仍在回味脉主韩古稀那番话。 正当他沿着青石路径缓步下行,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身着长老服饰,正是邓子恒,邓长老。 “陈庆,见过邓长老。”陈庆上前,恭敬地抱拳行礼。 邓子恒脸上露出笑容,上下打量了陈庆一番,点头道:“不必多礼,刚从脉主那里出来?” “是。”陈庆应道。 “嗯,随我来吧。”邓子恒说着,便引着陈庆走向附近一处较为僻静的偏殿。 偏殿内陈设简单,邓子恒示意陈庆坐下,随即从袖中取出两个造型古朴的玉瓶,放在两人之间的木几上。 “这瓶是降尘丹。” 邓子恒指着其中一个白玉瓶说道,“此丹能宁心静气,祛除杂念,于武学修炼,尤其是参悟高深武学时大有裨益,能有效降低走火入魔的风险,炼制颇为不易。” 他又指向另一个泛着赤红光泽的玉瓶:“这瓶是龙虎培元丹,虽取拥有龙虎血脉异兽之精元,却佐以温和宝药调和炼制,药力中正平和,专于温养经络、巩固道基,对你现阶段夯实根基最为适宜。” 陈庆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异。 这两种丹药,一个能宁心静气,防范走火入魔。 一个能温养经络,夯实根基,正是为长远武道铺平道路的稀缺珍宝。 其价值可见一斑。 邓子恒缓缓道:“这些都是百派联盟及附属势力上供的顶级资源中的一部分,由宗门统一收取后,再按定例分配给四脉,诸如降尘丹、龙虎培元丹这类稀有丹药,炼制极难,每一脉每月能分到的份额都有限,需得脉主亲自点头,方能分配给特定弟子。” “脉主已有吩咐,从今往后,你每月皆可领取分润的资源,这其中便包括这类稀有丹药。” 陈庆心中一震。 每月都能领取定例分润! 其中还包括降尘丹、龙虎培元丹这等珍品! 这已不是简单的看重,而是真武一脉开始将资源向他进行相当程度的倾斜了! 他立刻抱拳,沉声道:“弟子多谢脉主,多谢邓长老!定不负脉系厚望!” 邓子恒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我真武一脉,相较于其他三脉,弟子数量本就不多,且其中多为积年的老人,潜力已尽,每月能从宗门分润到的资源总数……说实话,并不算多。” “像你之前得到的纯阳元罡丹,其实宗门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产出,四脉按例分润。只是以往,我真武一脉份例少,竞争也……罢了,不提以往。” 他看着陈庆,沉声道:“脉主的意思很明确,集中资源,助你早日登临真传之位!” “你若能成为真传弟子,我真武一脉在宗门内的话语权便能大增,下一次资源分配时,能争取到的份额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这不仅关乎你个人,更关乎我真武一脉的整体利益与未来兴衰。” 陈庆心中了然。 宗门内的派系争斗,归根结底是资源和话语权的争夺。 想要得到脉系的全力支持,就必须展现出值得投资的潜力与价值。 显然,他与韩雄一战所展现出的实力与潜力,已经彻底赢得了脉主和真武一脉高层的认可。 这种每月定例的资源倾斜,便是最直接的体现。 “弟子明白。” 陈庆郑重道,“必竭尽全力,冲击真传!” 邓子恒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转而问道:“听说你最近在狱峰值守?感觉如何?” “回长老,一切安好。”陈庆回道。 “嗯,能适应便好,那地方虽阴森,却是个清静修炼之所,贡献点也丰厚。” 邓子恒点了点头,随即又轻叹一声,“可惜,老夫如今已调任主峰任职,若老夫还在论武峰担任话事人,倒是可以想办法将你调过去,那边赚取贡献点,可比狱峰要方便许多,也更能结交人脉,扬你声名。” 陈庆心中一动。 论武峰是宗门内专门负责组织讲武、交流武道心得之地,能在那里立足甚至担任要职,对于扩大自身在弟子中的影响力极有帮助。 邓长老此言,隐隐透露出宗门高层职位变动中,也存在着各脉系的博弈。 真武一脉失去论武峰话事人的位置,无疑是一种话语权的削弱。 不过,陈庆并未多言,只是恭敬道:“邓长老如今在主峰,同样能照拂弟子,狱峰值守,于弟子眼下而言,正好可以安心修炼。” 邓子恒看了陈庆一眼,笑道:“你能如此想也不错,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真武一脉如今资源不算丰沛,但既决定向你倾斜,便会尽力支持。” “是!弟子明白。”陈庆再次躬身。 离开之后,陈庆并未直接返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缓步独行,陷入沉思。 “五行真罡事关根本,非同小可,此事若要深究,还是得当面请教厉老登,或是与他仔细商议,仅靠书信往来,不仅耗时太久,也难以说清。”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转,先是前往执事堂报备了外出事宜,随后才动身来到了万象殿。 看着琳琅满目的兑换列表,陈庆略一沉吟,便狠心划掉了六千贡献点,兑换了三株灵气盎然的二十年份宝药。 虽然贡献点消耗得让他有些肉疼,但想到许久未曾“孝敬”厉老登,这次回去探问总纲,空手终究不妥,这份心意必须准备得足足的。 将宝药妥善收好,他这才返回胥王山小院,简单收拾后,便唤来了金羽鹰。 一声啼鸣划破长空,金羽鹰展开宽大的双翼,载着陈庆冲天而起,向着风华道云林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真武峰,砺剑堂偏殿。 此处是真武一脉弟子处理庶务、交流信息之所,此刻殿内人员不多,略显清静。 在靠近角落的一处石桌旁,相对坐着两人。 上首是一位老者,眼神开阖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气。 他周身气息沉凝,赫然是罡劲圆满的修为,只是这气息似乎卡在某个关口,正是真武一脉的执事之一,名为赵干钧。 他对面坐着一位看上去四十余岁的女子,名为孙映兰,修为在罡劲后期,眉宇间带着几分干练,此刻正微微蹙着眉头。 赵干钧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满:“孙师妹,你也听说了吧?脉主和曲师兄……对那个新来的陈庆,可是看重得很啊。” 孙映兰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赵师兄,慎言,陈师弟天资卓绝,七星台一战扬我脉威名,脉主和曲师兄加以培养,也是情理之中。” 对于陈庆的优待,她也是看在眼里,心中十分羡慕。 不过她也能理解脉主和曲河看重的原因,毕竟陈庆是真武一脉唯一真传候补。 “情理之中?” 赵干钧冷哼一声,“是,他陈庆是天才,是真传候补!可我赵干钧困于罡劲圆满已十二年!十二年!只差那临门一脚。” “曲师兄上次竟直接将一枚‘纯阳元罡丹’批给了那陈庆!他才罡劲中期,用得着如此珍贵的丹药夯实根基吗?简直是暴殄天物!若那丹药予我,说不定……哼!” 他已年过四十,早与“真传候补”的名衔无缘,更遑论那高高在上的真传弟子之位。 这本是他早已认命的事实。 然而,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即便成不了真传,若能突破那真元桎梏,一样能晋身宗门高手之林,一样能光耀真武一脉的门楣! 可如今,脉主、曲师兄,还有那一干长老,竟将紧要资源,倾斜给了一个尚在罡劲中期的后辈! 难道在他们眼中,他赵干钧这十数年的苦修与坚守,他冲击真元境的微弱可能,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这让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师兄!” 孙映兰连忙出声制止,眼神扫过四周,见无人特别注意这边,“曲师兄行事自有其考量,陈庆潜力巨大,提前投资亦是长远之计,你此话若传出去,岂非让脉主和曲师兄难做?” 赵干钧胸膛起伏了几下,终究是没再高声。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仿佛要浇灭心中的火气,半晌才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我真武一脉在外二十七峰势微,在四脉中备受排挤,获取贡献点的门路本就不如他脉,资源匮乏……每一份资源都需用在刀刃上。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他陈庆已是真传,享有此等待遇,我赵干钧绝无半句怨言!可他如今还不是!” “脉主看重,曲师兄支持……好,好啊,老夫倒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位被寄予厚望的陈师弟,究竟何时能登临那真传之位!” 孙映兰闻言,也是默然。 她理解赵干钧的憋屈,在真武一脉,像他们这样年纪偏大、潜力将尽,却又卡在关键瓶颈的老弟子不在少数。 陈庆固然有天资,可终究只是个罡劲中期。 把宝押在他身上,指望他成为真传? 那不过是张遥不可期的大饼! 这远水解不了近渴,更壮不了真武一脉当下的声威! 但是脉主和曲师兄已经决定,他们自然是改变不了。 资源的倾斜,总会伴随着一部分人的失落。 陈庆受重视的消息,在真武一脉部分老弟子中小范围传开,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如赵干钧这般因切身利益受损而心生不满者,亦非孤例。 两日后,风华道,云林府。 骆欣雅身姿挺拔地立于传功坪上,目光扫过场中正在刻苦练功的众弟子。 她如今修为已至抱丹劲后期,在一众弟子中威望颇高,加之性格沉稳,厉师不在时,多由她代为指点。 “《青木长春诀》的真气运转,关键在于绵绵不绝,如春木生发,不是让你们一味求快!” 她声音清亮,指出一名弟子招式中的错漏。 那弟子连忙调整,额角却已见汗。 旁边几个弟子一边练功,一边忍不住低声交谈,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再过一个月厉师就要考校了,我修为总是差些火候……”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能否突破至抱丹劲。” “唉,许久没见到厉师他老人家了,听说一直在后院炼丹,也不知炼的什么丹,需要这么久?”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银般泻满坪地。 直到戌时过半,众弟子才在骆欣雅的示意下,拖着疲惫的身躯相继离去。 传功坪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月光下,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正盘旋而下,翼展接近一人长,神骏非凡。 金羽鹰稳稳落在传功坪边缘。 陈庆看着眼前熟悉的青木院,院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未有太大变化,只是弟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朝着那扇熟悉的院门走去。 站在后院门外,陈庆收敛了一下气息,恭敬道:“厉师。” 院内沉寂了一瞬,随即传来那道苍老而平淡的声音:“进来。” 陈庆推门而入,只见厉百川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模样,未曾改变。 他面前摆放着一座半人高的古朴丹炉,炉身隐现玄奥纹路,底下并无明火,却自有一股温热之意散发出来,炉内隐隐有氤氲之气流转,散发出一种磅礴而晦涩的波动。 以陈庆如今罡劲中期,且凝聚五行真罡的感知,竟也觉那丹炉内的气息浩如烟海,难以揣度。 “这段时间倒是混的风生水起,那天宝上宗的金羽鹰都有了?”厉百川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道。 “厉师说笑了,不过是代步之物罢了。” 陈庆走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那个装有珍贵宝药的木盒,轻轻放在厉百川身前的空地上,“弟子许久未曾回来,心中甚是挂念厉师,一点心意,还望厉师笑纳。” 厉百川目光随意地扫过木盒,并未打开,直接问道:“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回来,所谓何事?” 对于陈庆的脾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陈庆心思被点破,也不尴尬,神色一正,道:“弟子确有一事困扰于心,特来向厉师请教,弟子已依仗五种属性异宝,将体内五道真罡尽数融合,初时威力无俦,进境迅猛。” “但近来修炼,尤其是欲将内罡转为外罡,进行操控时,却总觉真罡运转间有滞涩之感,仿佛五行之力并非浑然一体,内核仍有排斥,敢问厉师,此乃何故?” 他将自己感受到的异常,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厉百川听完,淡淡道:“五种属性异宝,虽能引动五行相生,助你强行将五道真罡揉捏一处,但这终究是取巧之法,如同以绳索强行捆绑五匹烈马,看似同进同退,实则各有其性。” “寻常单一或两三种真罡融合,或可借此法勉强维持,但五行真罡,相生亦相克,循环不息,其关联之紧密、变化之精微,远超寻常,你这异宝融合,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乃无根之木,无水之源,自然难以持久,更遑论圆融外放,精细入微了。” 他顿了顿,反问道:“你既已察觉端倪,可曾想出根结所在?” 陈庆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弟子愚见,问题根源,恐怕在于缺少了能将五行彻底化而为一,统御其相生相克,使其真正混元如一的——《混元五行真解》总纲!” “没错。” 厉百川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你倒是看出了关键,可你又怎知,老夫这里有这总纲的线索?” 陈庆沉吟了片刻,道:“厉师学究天人,对《混元五行真解》了解之深,远非弟子能及,当初在五台派,弟子遍寻不获,便猜测此物或许与厉师有缘,弟子不敢妄断厉师必有,只是心存一线希望,特来求证。” 他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厉师,您看弟子此前答应您的那件差事还未完成,若弟子实力能更进一步,解决起麻烦来,岂不是更有把握?就像上次您要那九转还真丹,弟子可是第一时间就想办法给您送来了,绝无拖延。” 他刻意提起旧事,表明自己的信用和办事能力。 厉百川深深看了陈庆一眼,他袖袍随意一挥,只见一张古老皮卷便落到了陈庆手中。 “厉师……这?!” 陈庆接过皮卷看了看,随后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总纲……您早就有了?” 这赫然就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总纲! (本章完) 第251章 克扣(中秋快乐!) 第251章 克扣(中秋快乐!) 只见其上以古老的篆文书写着《混元五行真解》字样,其下还有密密麻麻的运功路线、心法口诀以及关于五行归一、混元如一的精妙阐述,玄奥非凡。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当初他在听潮武库耗费心力,几乎翻遍典籍,都未能找到总纲的只言片语,原来早就落入了厉百川手中! 那为何当初自己询问五行真气之时,这老登装得一问三不知,从未提及半分? 是为了考验自己? 还是另有所图? 厉百川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老夫一年前在地心乳洞中闭关时,偶然所得。” 地心乳洞!? 陈庆眉头紧锁。 那是五台派绝对的禁地,掌门何于舟闭关之所,厉师竟然能在里面找到这东西? 陈庆只觉得厉百川身上笼罩的迷雾似乎更浓了。 无论如何,总纲到手是实打实的好处。 陈庆压下翻腾的思绪,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多谢厉师!” “先别急着谢。” 厉百川摆了摆手,慢悠悠地道,“这总纲乃是老夫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岂能白白送你?” 说着,他又递过来一份清单。 陈庆接过一看,眼皮不由一跳。 清单上罗列了数十种药材,其中大部分他都认得,无一不是珍稀之物,只是粗略一扫,就看到了两株标注需要三十年份的宝药,其价值足以让许多罡劲高手倾家荡产。 这老登,果然从不做亏本买卖! “厉师,这……清单所载,皆非凡品,弟子虽在天宝上宗,但想要凑齐,恐怕也非短时间能够办到。”陈庆面露难色。 “无妨。” 厉百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两年之内,将这些材料给老夫凑齐即可。” 陈庆闻言,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 以他如今真传候补的身份,每月有固定资源,加上其他途径,两年时间,只要肯费心思和贡献点,凑齐这份清单非不可能完成。 相较于总纲的价值,这份代价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他微微松了口气,抱拳道:“弟子定当尽力。” 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那座气息晦涩的丹炉,心中好奇更甚,厉百川耗费如此心力炼丹,所求究竟为何? “还有事?” 厉百川见陈庆还未离开,开口问道。 陈庆收敛心神,再次抱拳:“弟子确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厉师。” “是关于那《真武印》的来历吧?” 厉百川直接道,“那印法,乃是老夫早年游历时,与一人打赌,他输给我的赌注。至于那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老夫也不甚清楚。”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直接将陈庆心中的疑问堵了回去。 陈庆听闻,眉头暗皱。 打赌输的? 那人会是叛出天宝上宗,投身大雪山的李青羽吗? 若真是李青羽,厉师的修为难道还在那位两百年前的惊世之才之上? 这实在骇人听闻! 或者,与厉师打赌的并非李青羽本人,而是他的传人或其他知晓真武印的高手? 陈庆心中疑窦未消,但看厉百川那副不欲多言的模样,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更多信息。 他识趣地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转而,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正是张刈炼制的丹药,“厉师,您再帮弟子看看此丹,弟子服用后,短期效果显著,不知可否长期服用?有无隐患?” 厉百川扫了一眼,随即淡淡道:“丹药炼制得尚可,火候也够,不过还差了一味‘红血菩提’作为药引中和,若能加入此物,药性将更为温和持久,效果也更上一层楼。” “就目前而言,此丹药力算得上霸道,对真罡的雄浑程度以及肉身经络、筋骨强度要求极高,非以绝世心法奠基,且肉身经过千锤百炼者,长期服用必受其害。对你而言,倒是勉强合适。” 陈庆心中一定,有了厉百川这番话,他对这丹药的底细算是有了数。 他再次恭敬抱拳:“多谢厉师解惑。” “好了,没事就回去吧,老夫这炉丹,正是关键时候。”厉百川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弟子告退。” 陈庆收好总纲皮卷和丹药清单,再次行了一礼,转身向院门走去。 他原本还想趁机询问一下脑海中那神秘紫光以及天宝塔的隐秘,但念头一转,此事关系太大,连真元境的罗子明都亲自试探,还是暂且压下为妙。 就在他伸手即将推开院门时,身后忽然传来厉百川似乎漫不经心的话语: “那天宝塔……是个好地方,多去走走,没坏处。” 陈庆伸出的手猛地一顿。 厉师此言何意?! 是随口一提的勉励? 还是……他感知到了自己脑海中的紫光,或者察觉了自己与天宝塔之间的某种隐秘联系? 这话听起来平常,但落在陈庆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想要问道:“厉师.” “去吧。” 厉百川摆了摆手。 陈庆深深吸了口气,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尊古朴丹炉散发着温热。 厉百川盘坐在蒲团上,低低地自语道:“丹成龙虎现,龙虎观人间……这丹只差最后一味药引了。” 陈庆坐在金羽鹰背上,归心似箭。 原本还想着和掌门何于舟、桑长老打个照面,但总纲在手,他只想尽快返回天宝上宗静室参悟,便将这思绪暂且压下。 金羽鹰双翼鼓荡气流,速度快如疾电,下方山河飞速倒退。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厉百川最后那句看似随意的话——“那天宝塔……是个好地方,多去走走,没坏处。” “天宝塔!老登果然知道!” 陈庆心中笃定,“天下十三件通天灵宝,他应该清楚一些天宝上宗秘密。” 厉百川的实力在他心中越发显得深不可测,让他多去天宝塔,绝非无的放矢。 还有自己脑海中那神秘的紫光,不知厉师是否已经看穿? 想到此处,陈庆深吸一口凛冽的高空气息,压下翻腾的思绪。 老登总是这样,语焉不详,吊人胃口,但每每关键时刻,又能为他指明方向,或是提供至关重要的帮助。 “罢了,暂且不想,先解决眼前的功法问题再说。” 陈庆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清单上。 他仔细查看,越看越是心惊,“龙涎根”、“三十年份的赤阳朱果”、“地心玉髓”……这几味宝药无一不是稀世珍品,价值连城。” “恐怕这老登早就准备好了清单,即便我不主动去问,他也会想办法送到我手中。” 陈庆暗忖,同时更加好奇,“他耗费如此心血,收集这些天材地宝,究竟要炼何等丹药?” 金羽鹰速度极快,原本需要半月有余的路程,仅仅两天之后,天宝上宗那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雄伟山门便已映入眼帘。 陈庆按下鹰头,先在执事堂报备了归来事宜。 就在他穿过人群,准备返回胥王山小院时,沿途弟子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听说了吗?胥王山的贺霜师姐挑战卢辰铭师兄,败了!” “唉,早就料到了!贺师姐虽然天才,融合三道真罡,但卢师兄毕竟浸淫罡劲圆满多年,底蕴太深厚了!” “卢师兄实在是太强了!据说那一战,贺师姐手段尽出,三道真罡融合爆发,威势惊天,却依旧被卢师兄的九霄真罡生生压制,百招之后便显露败象!” “不止一位长老点评,卢师兄在罡劲境内,几无抗手,堪称无敌!” “短短一年之内,连败孟倩雪、贺霜两位极具威胁的真传候补,卢师兄真传弟子的位置,怕是稳如泰山了。” “我听说,万尚义师兄和柳芸师姐目睹此战后,据说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挑战卢师兄,要全力积累,尝试冲击真元境了。” “九霄一脉如今四位真传在位,资源倾斜令人羡慕啊!” “那是自然,九霄一脉收徒向来严苛,非绝世天才难以入其法眼。” 听着周围的议论,陈庆目光微闪。 在他返回五台派的这段时间内,贺霜挑战了卢辰铭,而且败在了后者手上。 “卢辰铭此举,一举震慑了所有潜在挑战者,目的已然达到。” 陈庆能够猜到,卢辰铭在获胜后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经此一战,至少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轻易挑战他,这为他争取到了冲击真元境的时间。 “罡劲无敌?” 陈庆深吸一口气,随即简单报备了一番,便骑乘着金羽鹰回到了小院。 他径直步入静室,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取出那张古老皮卷——《混元五行真解》总纲。 皮卷不知是何种兽皮所制,历经岁月却依旧坚韧。 陈庆深吸一口气,心神沉静,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总纲内容。 “五行轮转,相生相克,混元如一,是为根本……” “散则为五,聚则为一,心念所动,真罡自生……” “化五行为混沌,纳乾坤于己身……” 总纲的奥义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与他之前强行融合五行真罡的经验相互印证碰撞。 许多以往晦涩不明,此刻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他心神完全沉浸于总纲奥义,对五行真罡的理解达到一个全新高度。 下一刻,陈庆运转真罡,那原本还算“平静”的五行真罡,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油库,轰然暴动! “轰隆隆!”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体内炸开! 青、赤、黄、白、黑五色真罡原本维持着的、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它们不再遵循之前那相生循环,而是疯狂地相互冲击、撕扯、碰撞! 丹田气海翻腾如沸,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 陈庆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他心神死死守住灵台,全力运转刚刚领悟的总纲奥义。 “散则为五,聚则为一……化五行为混沌……” 原本狂暴冲突的五色真罡,那毫无章法的冲撞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碰撞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在毁灭中孕育着新生。 这一点点通明的真罡浮现而出,看似微弱,却蕴含着远超单一五行属性的真罡。 它们一经出现,便如同拥有灵性般,开始主动吞噬、同化周围那些依旧狂暴的五色真罡。 这个过程依旧伴随着剧烈的痛苦,仿佛将他的身体当作了熔炉,进行着最本质的锤炼与重塑。 但陈庆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气息正在发生一种质的飞跃!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最后一丝属于单一属性的五色真罡被彻底吞噬转化,陈庆丹田之内,原本五色纷呈的气海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缓缓旋转浩瀚的混沌色漩涡! 这混沌色漩涡看似平静,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它不再有明确的五行属性划分,却又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五行变化。 心念微动,便可轻易衍化出青木的生机、烈焰的爆裂、厚土的沉稳、庚金的锋锐、玄水的柔韧! 五行真罡,至此终于彻底蜕变,融合为一! 化为——混元五行真罡! “呼——” 陈庆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竟也带着淡淡的混沌色泽,离体之后,将静室内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处,仿佛有一道惊雷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平静。 【混元五行真罡第六层(12578/20000)】 陈庆心神沉入,发现面板上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五行真罡”已然变成了“混元五行真罡”。 他心念微动,尝试运转这新生的真罡。 “嗡——” 一股远比以往更加凝练、更加磅礴的气息自丹田漩涡中涌出,瞬间贯通四肢百骸。 这混元五行真罡不再是五种属性的简单迭加或循环,而是真正融为了一体,呈现出一种包罗万象的奇特之感。 真罡流转间,心念所致,五种特性圆转如意,再无半分滞碍,甚至能在一瞬间同时蕴含数种特性,变化之妙,存乎一心。 更让陈庆心惊的是其威力! 他只是稍稍引动一丝真罡汇聚于指尖,并未施展任何武学,那指尖周围的空气便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撕裂声,隐隐有混沌色的电光一闪而逝。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霸道感自然散发,仿佛他指尖凝聚的不是真罡,而是一方微缩的天地,蕴含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这混元五行真罡威力实在是太强了,远超之前数倍不止!” 陈庆眼中精光爆射,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若是以此真罡全力施展《真武荡魔枪》或是《真武印》,其威力恐怕会产生质的飞跃!” 他回想起方才听闻的,关于贺霜败于卢辰铭之手的消息。 贺霜三道真罡融合,底蕴已堪称同辈顶尖,却依旧不敌卢辰铭精纯深厚的九霄真罡。 “但现在……” 陈庆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如长江大河般奔腾不息的真罡,“卢辰铭虽强,九霄真罡虽妙,但我这混元五行真罡乃是以总纲统御,五行归一所得,本质更高!若全力施为,再配合枪法的和肉身的话,卢辰铭……未必是我的对手!” “混元五行真罡,不宜过早暴露,卢辰铭底蕴深厚,在罡劲境浸淫多年,不可小觑。” 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在真正拥有足以无视一切挑战的实力之前,适当的藏拙是必要的。 “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和掌握这全新的混元五行真罡,同时修为的提升也不能落下。” 陈庆目光坚定,再次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修炼之中,引导着那浩瀚而霸道的混沌色真罡,沿着《混元五行真解》总纲记载的玄奥路线,开始巩固。 静室之内,混沌色的光晕若隐若现,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气息深邃如渊。 接下来几天,宗门内关于贺霜挑战卢辰铭失败的议论依旧沸沸扬扬,各种细节和点评在弟子间口耳相传。 陈庆则闭门不出,借助降尘丹宁心静气,辅以龙虎培元丹温养经络,全心巩固刚刚突破的混元五行真罡,并熟悉其种种玄妙运用。 待到体内那混沌色的真罡彻底如臂指使,运转圆融无碍后,他这才出关。 陈庆心中暗自盘算着,准备去万象殿查清贡献点余额,然后便对照清单,开始着手收集那些材料。 殿内依旧人来人往,陈庆来到一处空闲的执事窗口前,递上自己的身份玉牌。 “查询一下剩余贡献点。” 值守的执事接过玉牌,查询了一番道:“陈师兄,您玉牌内目前剩余贡献点,一万六千三百三十一。” 陈庆闻言,眉头下意识地微微一皱。 他心算能力极佳,对自己贡献点的进出项更是记得清楚。 回五台派前兑换三株宝药,费六千一百点,还剩余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一。 回来后,理应收到这个月的固定收入:狱峰镇守一千点,加上胥王山真传候补月例三百点,合计一千三百点。 陈庆沉吟了片刻,对那执事道:“这位师弟,烦请再仔细核算一下本月进项,你方才报的数,似乎少了三百?” 那执事见陈庆如此笃定,不敢怠慢,连忙仔细核对记录。 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确认后的肯定:“陈师兄,已经核对过了,记录显示无误,您本月月初确实共有一千贡献点进账,分别是狱峰镇守职务的七百贡献点,以及胥王山真传候补的三百贡献点月例。总计一千,加上您之前的,正好是一万六千三百三十一贡献点。” “嗯!?” 陈庆眉头彻底锁紧,眼神锐利了几分。 狱峰镇守的贡献点,从一千变成了七百? 平白少了三百! 他知道此事与眼前这办事的执事无关,接过执事递还的玉牌,淡淡道:“原来如此,或许是我记错了,有劳师弟。” “师兄客气。”执事拱手回应。 陈庆收起玉牌,转身走出万象殿,脸色沉静,但心中已起了波澜。 三百贡献点对他如今的身家而言不算巨款,但这背后的意味却不容忽视。 狱峰镇守的贡献点是曲河师兄亲口告知,并由宗门任务体系核定,岂会无故缩水? 这绝非正常情况。 至于原先筹集材料的心思,陈庆暂且搁置一边。 “看来此事要问问曲师兄了。” 他心中暗道,脚下方向一变,不再返回胥王山,而是朝着真武峰曲河的居所疾步而去。 这莫名被克扣的三百贡献点,他必须要弄个明白。 (本章完) 第252章 三代 第252章 三代 陈庆来到了曲河居住的院落外,轻轻叩响了门环。 很快,一位身着淡雅衣裙的侍女打开了门。 她认得陈庆,连忙侧身行礼,“陈师兄,请进。” 侍女引着陈庆来到客厅,奉上一杯清香的热茶,便退下去通报。 不多时,曲河便从内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陈师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这位师弟脾性他也是了解,很少来找自己套近乎。 陈庆起身行礼,也不绕弯子,直接将自己贡献点被克扣的事情说了出来。 曲河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眉头微微蹙起,沉吟道:“竟有此事……狱峰镇守的贡献点数额是宗门定例,岂能随意更改?你且在此稍坐,我现在就去执事堂问问。” 显然,他对于此事也是毫不知情。 陈庆点头应下:“有劳师兄。” 曲河匆匆离去,陈庆便在客厅中静坐等待,杯中茶水续了两次,约莫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才见曲河脸色不太好看地走了回来。 “陈师弟……” 曲河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事情有些难办了。” “为何?”陈庆眉头暗皱。 连真传弟子亲自过问都摆不平吗? “此事乃是执事堂负责贡献点核发的吴长老评议后决定的。” 曲河沉声道,“他坚持认为狱峰外围看守职务贡献点定额过高,与其他同等职务相比有所溢出,故而依职权削减了三百点,符合宗门‘合理调配资源’的条例。” 他顿了顿,看着陈庆,道:“他这般作为,应当是听到了外面风声,我真武一脉正全力支持你争夺真传弟子之位……” 陈庆默然。 曲河未尽之语,他已然明了。 获得真武一脉的资源支持,便如同一把双刃剑。 在得到鼎力相助的同时,他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必然会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和无形的打压,这是无可避免的。 一旦他成功上位,将直接影响现有格局和资源分配。 “我知道了。”陈庆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曲河见他如此,道:“此事,师兄我也是无能为力,我虽位列真传第六,但真武一脉势弱,在许多事务上话语权不足,难以撼动执事堂已成决议之事。” “你要知道,真元境可淬炼真元,延年益寿,在我等当代真传之上,还有上代,乃至上上代的真传弟子,他们虽大多不再直接参与当代资源争夺,或居于隐峰潜修,或担任长老职司,但其影响力依旧渗透在宗门的方方面面。” 天宝上宗的深厚底蕴,远非寻常宗门可以比拟。 真元境高手,可以增加寿元,若无灾劫,活过两百载并非难事。 这悠长的寿元,使得宗门之内,当代、上代、乃至上上代的真传与长老们并存于世,形成了一个三代、甚至四代同堂的庞然大物。 数百年来积累的真元境高手,他们的人脉、弟子与影响力,早已在时光中交织成一张盘根错节、笼罩一切的无形巨网。 正因如此,宗门才立下铁律:六十岁以下为真传弟子,被赋予极大的权柄与资源分配之资格。 此举意在划下一道红线,防止那些隐于幕后的前辈高人直接下场争夺,避免宗门陷入恶性内耗,保证新生代的成长空间。 然而,规则能限制行为,却无法抹杀影响力。 一旦年过六十卸去真传之位,这些弟子在漫长岁月中经营的派系与声望却不会消散,转而成为那张巨网中新的脉络,持续影响着宗门的未来。 真武一脉的式微,不仅体现在当代真传数量和质量上,更源于当年李青羽事件造成的那一代人中坚力量几乎断层,出现了难以弥补的真空,从而陷入了恶性循环。 而在李青羽叛宗之前,真武一脉曾号称四脉之首,是天宝上宗当之无愧的擎天巨柱。 “师弟,此事暂且忍下吧。” 曲河劝慰道,“尽早提升实力,登临真传之位,才是最有力最直接的回击。当初邓长老在论武峰,也是被这般打压,最终不得不调离……其中的无奈,非是三言两语能道尽。” 脉系的争夺可谓方方面面,有权柄,有地位,有资源。 就连真元境的邓子恒,都免受不了脉系争夺的倾轧,他陈庆一介罡劲弟子,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超然物外?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 这所有争夺一切的根源,都是实力具象化的体现。 “曲师兄,我明白。” 陈庆沉声道,随即又问,“我想问一下,执事堂的这位吴长老,是何人?隶属哪一脉?” 曲河沉吟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吴长老名为吴瀚海,是九霄一脉出身。九霄一脉势大,对我真武一脉打压最重,究其根源,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自然是资源与话语权的争夺,我脉式微,他们便想方设法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阻止我脉再出真传,以免分走他们的利益,这其二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 “此事牵扯到上一代的一些隐秘,知晓详情者如今要么是各脉之主,要么在隐峰潜修,讳莫如深,我也是偶然听师父提起过只言片语。据说九霄一脉如今的脉主李玉君,当年与叛出宗门的李青羽关系极不寻常,两人并称‘双李’,在宗门内形影不离,情谊……远胜同门,甚至有传言,他们曾是互许终身的道侣。” 陈庆闻言,心中一动。 李玉君与李青羽,竟是这般关系?! 他之前只知李青羽叛逃造成了巨大动荡,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情感纠葛。 曲河继续低声道:“后来李青羽不知为何,突然叛出宗门,如今投身大雪山,在那场变故中,他……他亲手击杀了上一任的九霄脉主,也就是李玉君的恩师。” 陈庆双眼眯成一道缝隙,心中暗暗思忖起来。 杀师之仇,加上可能的情感背叛,这双重打击之下,李玉君对李青羽,以及对李青羽出身的真武一脉,怀有何等深刻的恨意,可想而知。 “所以。” 曲河总结道,“李玉君脉主执掌九霄一脉后,便将这份嫉恨转移到了我真武一脉头上,认为若非我真武一脉教导无方,乃至纵容包庇,李青羽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她的师父也不会惨死。” 陈庆缓缓点头,心中许多疑团豁然开朗。 原来两脉之间,还横亘着这样一段血与泪交织的过往。 这已非简单的派系之争,而是夹杂着个人情感。 “此事关乎上一代顶尖人物的隐私与旧怨,具体情况,我所知也极为有限。” 曲河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感慨与好奇,“师父或许知道得更详尽些,但他对此事向来讳莫如深,从不与我等多谈,只知李青羽当初的叛变,原因成谜,造成的轰动盛极一时,影响深远,直接导致了我真武一脉的衰颓,也彻底改变了四脉格局。” 陈庆默然。 他之前从裴听春长老口中也隐约得知李青羽叛逃之事并不简单,牵扯极广,如今听曲河道来,更觉其中水深似海,暗流汹涌。 “九霄一脉……我知道了。” 陈庆微微颔首道,“今日麻烦师兄了。” “谈不上麻烦。” 曲河摆摆手,道:“此事我未能帮上你,心中亦有歉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宗门近况和修行心得,陈庆便起身抱拳告辞。 在陈庆走后,曲河回到后院,其妻子柳氏上前,问道:“夫君,方才陈师弟前来,所为何事?看你脸色,似乎遇到了烦心事。” 曲河在妻子对面坐下,将陈庆贡献点被克扣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末了冷哼一声:“吴瀚海这老匹夫,借口职务贡献点溢出,分明就是在打压陈庆的势头,他年轻,潜力大,再加上我真武一脉支持,给他十年的时间,成为真传并不是问题。九霄一脉这是见不得我们好,提前下绊子。” 柳氏闻言,绣眉微蹙,沉吟道:“我近日在峰内走动,也听闻一些风言风语,似乎峰内对其资源倾斜,也有一些老人心生不满。” “他们不满也属正常。” 曲河端起茶杯,“赵干钧,胡九元那几个,自忖资历老,困在罡劲圆满多年,总觉得资源给了他们就能突破真元。一群糊涂蛋!他们即便侥幸突破,也多半是最为寻常的真元境,潜力已尽,难有作为。但是陈庆这般年轻,根基雄厚,心性沉稳,一旦成为真传,再突破真元,那未来才是我真武一脉真正的中流砥柱,足以支撑一脉数十上百年!”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有些人只关注自己面前三分利益,鼠目寸光,不用管他们,但这九霄一脉,给我上眼药,我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相较于师父韩古稀的沉稳隐忍,曲河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 他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规则之内,暗中给九霄一脉也找点不痛快,至少不能让对方觉得真武一脉就那么好拿捏。 另一边,陈庆离开曲河的小院,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九霄一脉……吴瀚海……” 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和其背后的脉系。 三百贡献点看似不多,但若长久来算,一年便是三千六百点,足够兑换不少修炼资源。 而且此次能随意削减三百,下次呢? 往后在宗门任务、资源兑换、甚至功法申请等其他事情上,若是对方继续利用职权给自己下绊子呢? “多少贡献点暂且记下。” 陈庆心中暗道,打算日后让他们一并偿还。 他脚下方向不变,径直朝着丹霞峰而去。 既然厉师确认了张刈的新版丹药效果显著且对自己无害,那他就要充分利用起来。 凭借如今与张刈谈妥的五折优惠,以及自身强横的体魄,这药力霸道的丹药正好可以帮助他快速提升实力。 他打算往后修炼所需的淬罡丹,都换成张刈炼制的这类丹药,借助其远超普通精品淬罡丹的药效,尽快将修为推至罡劲后期。 陈庆来到丹霞峰张刈的偏殿时,一股熟悉的药香与热浪扑面而来。 殿内,张刈长老正背对着门口,在一排排药柜前仔细分拣着草药,神情专注。 张刈看了陈庆一眼,淡淡问道:“来了?还是来购置丹药?” 陈庆上前几步,恭敬抱拳:“张长老。” 他目光扫过殿内,并未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顺口问道:“何芝师妹不在?” “哼,那丫头?” 张刈这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悦,“跑去城里凑热闹去了!最近是天寿节,玉京城来的戏班子在城里搭台,她心早就飞了!炼丹之人,贵在静心,如此浮躁,怎能成器!” 陈庆闻言,心中却十分清楚。 张刈虽是骂骂咧咧,语气严厉,但他看得明白,这位长老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何芝性格活泼,若非张刈默许,她哪能随意离开丹霞峰去参与节庆? 想来张刈也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平日严格要求是望其成材,内心深处还是带着几分纵容与关怀。 毕竟,弟子能超越师父的终究是凤毛麟角,大多数情况下,弟子终其一生能达到师父的境界已属不易。 陈庆不再多问,直接说明来意:“张长老,弟子此次前来,确实是需要购置丹药,接下来准备闭关一段时日,冲击瓶颈。” “还是老样子?精品淬罡丹和龙虎淬骨丹?”张刈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药尘。 陈庆微微一笑,摇头道:“晚辈上次侥幸,凭借些许炼体根基硬抗住了那药力,虽惊险万分,事后细细体悟,却发现对真罡的淬炼效果,远非寻常精品淬罡丹可比。”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晚辈思前想后,觉得若能谨慎控制用量,辅以更强的气血护持,或可尝试将此丹作为冲击瓶颈的助力。” 张刈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你小子……上次差点去了半条命,还敢打这丹药的主意?莫不是又想借此敲老夫竹杠?” 他语气带着怀疑,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光芒。 任何一个炼丹师,都希望自己的丹药被人认可,尤其是这种药效霸道、尚未完全成功的新丹。 陈庆正色道:“长老明鉴,晚辈岂是那般不知好歹之人?上次是意外,晚辈绝无借此要挟之意,此次是真心实意,看中了此丹的惊人药效。” 张刈眯起眼睛,心中迅速权衡。 陈庆的体魄之强他上次已有体会。 若能多一个成功的“案例”,对他完善丹方有巨大参考价值。 而且对方自愿,出了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张刈思忖了片刻,道:“那丹药药力霸道,非同小可,上次是你小子体魄异于常人侥幸扛住,再来一次,出了任何纰漏,老夫可概不负责。” 他语气带着提醒,毕竟陈庆如今是真武一脉重点栽培的苗子,若因自己的丹药出事,麻烦不小。 陈庆摆了摆手,神色平静:“长老放心,弟子自有分寸,我只要上次那种丹药,无需添加其他,也无需改动。” 见陈庆态度坚决,张刈也不再劝阻,点头道:“好,既然你坚持,老夫便卖给你,不过这新丹方用料珍稀,炼制繁琐,成本远超寻常精品淬罡丹,价格可不便宜。” “多少贡献点一枚?”陈庆直接问道。 张刈伸出一个手掌:“五十贡献点一枚,即便按之前答应你的五折算,也需二十五贡献点一枚,这价格,可比精品淬罡丹贵上一倍有余。” 这个价格确实不菲。 陈庆想到那丹药带来的显著效果,以及厉师的评价,深知其物有所值。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这点投入必须舍得。 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为难,“张长老,此丹效果非凡,价格高些也是应当。只是……” 他略作停顿,声音压低了些,“不瞒长老,晚辈近来……宗门月例方面有些许波折,贡献点筹措不易,您看能否在五折的基础上,再稍稍通融些许?哪怕只是几枚的差价,对晚辈眼下也是雪中送炭。” 陈庆没有明说被克扣,但张刈这等在宗门待了数十年、深知内部倾轧的长老瞬间就联想到真武一脉的处境。 张刈沉默了片刻,他本人不欲卷入脉系纷争,但陈庆怎么说也是真传候补,更重要的是,是他服用自己新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帮助。 此刻结个善缘,未来或许能有更多回报。 况且区区几枚丹药的折扣,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张刈仿佛做出了多大让步似的,“罢了,看在你小子确实需要,且上次……也算帮老夫试了药性的份上,零头给你抹了,二十点一枚,这是底线,莫要再讨价还价!” 他虽然语气硬邦邦,但给出的优惠却是实打实的。 “可以,先给我来两瓶。” 陈庆爽快应下,“另外,龙虎淬骨丹也照旧来两瓶。” “嗯。”张刈颔首,转身去内间取药。 就在张刈将四个玉瓶递给陈庆时,陈庆无意地提了一句:“张长老,这新丹药效果确实霸道,不过我觉得,若能加入一味‘红血菩提’作为药引中和,或许能使药性更为温和持久,效果也能更上一层楼。” 张刈闻言,抬眸看了陈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这小子,武道天赋是不错,难道还想指点我炼丹不成? 红血菩提他自然知道,但其性偏燥,与丹药中几味主药的调和需慎之又慎,一个不好反而会破坏丹性。 他并未将陈庆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人不知从哪听来的一点皮毛,便妄加议论。 他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道:“丹药在此,查验无误便好。” 陈庆接过玉瓶,确认是上次那种药力磅礴的丹药后,便将其收起,对张刈拱了拱手:“多谢张长老,弟子告退。”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偏殿。 张刈看着陈庆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整理他的药材。 然而,陈庆那句关于“红血菩提”的话,却像一颗种子,在他脑海中悄然种下。 “红血菩提……中和药性?”他喃喃自语,手下分拣药材的动作慢了下来。 作为一名痴迷丹道、致力于改进丹方的长老,任何可能的优化方向都会引起他的兴趣。 虽然不认为陈庆真懂炼丹,但这味药材的特性,确实与丹药中几味主药的刚猛之性存在理论上的互补。 “罢了,左右无事,试一试也无妨,最多浪费一炉材料。” 张刈心念一动,那股钻研的劲头又上来了。 他立刻行动起来,重新称量药材,小心翼翼地将一枚品相上乘的红血菩提投入丹炉,依照新的配比开始炼制。 他全神贯注,控制着火候,观察着药液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丹炉内药液逐渐凝聚,即将成丹之际,一股远超从前的浓郁丹香猛然自炉中溢出,瞬间弥漫整个偏殿! 这香气不仅更加醇厚,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之感,闻之令人精神一振,气血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张刈心中一震,连忙打开丹炉。 只见炉底静静躺着数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色泽比之前更加深邃圆润,表面隐有霞光流转,丹纹也更为清晰玄奥。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一枚,仔细感应。 “这……这药力!”张刈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丹药中原本那股过于霸烈、容易损伤经脉的燥性竟真的被中和了大半,药力变得磅礴而温顺,更易于吸收炼化,其整体效果,保守估计也比之前提升了三成以上! 而且成丹率似乎也有所提升! “竟然……真的可行?!” 张刈拿着那枚新炼成的丹药,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苦心钻研数月未能解决的难题,竟被陈庆随口一句话点破? “天才!难道这小子……在丹道上也有如此惊人的天赋直觉?!” 张刈心潮澎湃,看向陈庆离去的方向,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有丝毫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震撼。 他猛地冲出偏殿,将这新炼制出来的丹药送到陈庆手中。 (本章完) 第253章 外罡(求月票) 第253章 外罡(求月票) 这边,卢辰铭盘膝坐在九霄峰静室之内,窗外云海翻腾。 贺霜的挑战,虽在意料之中地被他击退,但此女融合三道真罡的爆发力,依旧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尤其是最后那一击,若非他底蕴足够深厚,恐怕也要费些手脚。 不过,终究是过去了。 “师兄。” 一名心腹弟子轻步走入,恭敬地奉上一份卷宗,“这是目前几位值得关注的真传候补近期的详细动向。” 卢辰铭接过,目光沉静地扫过。 这一年多,随着他接连击败了孟倩雪和贺霜,真传候补能够给他威胁的越来越少了,至于新晋的真传候补还需要时间去积累。 伍安仁悟性上佳,剑法已臻双势融合,得玉宸一脉部分势力支持,资源不缺。 他在天宝上宗内根基尚浅,且修为进境虽稳,却未见惊世骇俗之突破。 卢辰铭微微颔首,伍安仁的天赋是有的,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想要撼动他七年打磨的根基,还差些火候。 玉宸一脉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支持力度未必能全然转化为即战力。 接着是陈庆,看到这个名字,卢辰铭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此人乃是五台派出身,根脚清白,在七星台逆伐韩雄,展现三势融合之枪法及强横炼体修为,潜力惊人,已得真武一脉资源倾斜。 不过其最大短板在于修为——至今仍为罡劲中期,纵有万般手段,境界鸿沟非轻易可越。 当予以一定关注,施压延缓其崛起步伐,短期内不足为虑。 看到罡劲中期四字,卢辰铭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天赋再高,潜力再大,修为境界是实打实的硬道理。 陈庆越阶而战的能力确实恐怖,但罡劲中期到圆满,乃至触摸真元境门槛,所需的水磨工夫和机缘绝非短时间能够弥补。 只要他无法在修为上迅速追平,那些惊艳的枪势和体魄,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威力终究要打折扣。 最后是万尚义,九霄一脉老牌真传候补,根基扎实,底蕴深厚,行事沉稳低调。 此人于自己同出一脉,对于他的实力卢辰铭可谓知根知底。 各方情报显示,其已放弃近期挑战,转而积蓄力量,意图冲击真元境。 然观其历年表现,各方面均衡,却无特别突出之项,缺乏一锤定音之绝对手段。 卢辰铭放下卷宗,缓缓闭上双眼,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似乎也随之落地。 伍安仁潜力需时间兑现,陈庆修为是硬伤,万尚义缺乏锐气且突破绝对不可能比自己快…… 经过孟倩雪、贺霜接连的挑战,他终于凭借强横的实力,再次震慑住了所有觊觎者,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的缓冲期。 “真元境……” 卢辰铭喃喃自语,内心深处一股压抑已久的火焰开始升腾。 这些年他稳坐第十真传,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每一次有新的天才冒出,他都是第一个被掂量的守关人。 他受够了这种被动防守的位置,受够了被人视为衡量真传门槛的尺子! 他要的,不仅仅是守住这第十的位置。 他要突破真元境! 一旦成功,他便能彻底摆脱守门员的尴尬境地,实力发生质的飞跃,届时,他便有足够的底气去挑战排名更前的真传师兄,去争夺更高的席位,去获取更多的资源与话语权! 这第十的位置,谁爱守谁守去! 他卢辰铭,绝不甘心只做一个守门之人。 得到了张刈改良后药效更佳的丹药,陈庆立刻开始了闭关苦修。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磅礴而醇厚的热流,不再像最初那般狂暴地横冲直撞,而是如同温驯的江河,浩浩荡荡地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经脉,淬炼真罡。 效果相较精品淬罡丹,竟又快上三成不止! 陈庆心中大喜,这丹药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龙象般若金刚体》锤炼出的强横体魄和坚韧经脉,让他能毫无顾忌地承受这汹涌的药力。 他彻底沉浸在修炼的快感之中,几乎足不出户,将绝大部分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到运转《混元五行真罡》和锤炼肉身之上。 眼下,没有什么比提升实力更重要。 期间,朱羽成功破关而出,顺利晋入罡劲中期,意气风发。 他时常前来拜会陈庆,汇报宗门内最新的动向。 而沈修永、乔鸿云以及尚路景等几位相熟的胥王山弟子,接取了一个与云水上宗相关的宗门任务,需外出数月。 临行前,几人特地来找陈庆聚了一次,喝酒谈天,气氛热烈,算是短暂驱散了陈庆埋头苦修的孤寂。 送走沈修永等人后,陈庆的生活重归平静与规律。 修炼、偶尔去狱峰巡视一圈、或是去碧波潭边垂钓片刻放松心神。 有真武一脉每月定例的资源支持,加上张刈那里近乎成本价的丹药供应,基础的修炼资源完全不用发愁。 心无旁骛,资源充足,陈庆的修为进展堪称神速。 混元五行真罡在丹田内愈发凝练雄浑,那混沌色的漩涡缓缓旋转,蕴含着惊人的气息。 《龙象般若金刚体》亦在稳步向着第四层迈进,气血奔腾间,隐隐有龙吟象鸣之音在静室回荡。 时光荏苒,寒来暑往,窗外的景色从盛夏的葱茏逐渐染上秋日的金黄,最终在一片萧瑟中,迎来了冬日的初雪。 这一日,胥王山银装素裹,细碎的雪沫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为山林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 静室内,陈庆缓缓收功,睁开双眼,周身澎湃的气息渐渐内敛。 他呼出一口浊气,白气如箭,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 【混元五行真罡第六层(19850/20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三层(8988/10000)】 【真武荡魔枪大成(5113/10000)】 【真武印大成:(6162/10000)】 五个月闭关苦修,凭借张刈改良的新版丹药与自身心无旁骛的修炼,陈庆的修为距离突破后期,仅剩临门一脚。 《龙象般若金刚体》修炼进展也是颇为迅速,周身气血奔腾咆哮,如龙象蛰伏,只待一个契机,便可叩开第四层。 至于《真武荡魔枪》与《真武印》这两门绝世武学,虽进展斐然,杀伐之力日增,但距圆满之境,还需数月水磨工夫方能到达。 “快了,最多不过数日之功就能罡劲后期了。” 内视着丹田内那团混元五行真罡,陈庆心中暗道。 回想未得新丹之前,他预估突破罡劲后期至少需一年半载的水磨工夫。 如今仅用了五月不到,进度之快,远超预期。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便踏着胥王山未化的积雪,向着迎客峰的四海阁走去。 三日前,他收到了孟倩雪的请柬,邀请门内多数真传候补一聚。 如今卢辰铭声威日益深厚,接连挫败强敌,其罡劲无敌的名头已然坐实,让不少原本心存侥幸的候补弟子彻底熄了挑战之心,转而将目光投向更长远的未来——突破真元境。 宗门内的格局,也因此悄然变化。 此次聚会,几乎所有的真传候补都应邀前来。 陈庆略作思忖,便决定赴约。 他也想听听众人对卢辰铭的真实评价,以及他们获取的关于卢辰铭突破进度的最新消息。 闭门造车并非良策。 步入四海阁那间熟悉的雅致包厢,暖意与茶香扑面而来,已有不少人到了。 万尚义、钱宝乐、刘芸三人坐在一处,低声闲聊,气氛看似轻松。 另一侧,伍安仁、洛千绝与贺霜也聚在一起,伍安仁正说着什么,洛千绝认真倾听,而贺霜则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偶尔颔首。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韩雄赫然也在座,只是相较于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他显得沉默寡言,气息内敛了许多。 见陈庆进来,伍安仁率先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笑容招呼道:“陈师弟,这边。” 洛千绝也随之起身,对陈庆点头致意。 贺霜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对着陈庆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们几人属于百派遴选而来,本身就多几分亲近。 万尚义那边,钱宝乐“唰”地展开折扇,笑着对陈庆示意,万尚义和刘芸也投来目光,点头微笑。 就连坐在稍远处的韩雄,在看到陈庆后,也抬手拱了拱。 面对韩雄这略显突兀的主动示好,陈庆面色平静,亦是微微点头回应。 他对韩雄后续的遭遇有所耳闻,沈家与他做了切割,资源支持尽数撤回。 此事他心知肚明,沈家如此果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做给他陈庆看的,意在化解此前联姻风波可能留下的芥蒂,试图缓和关系。 毕竟韩雄虽败,但真传候补的身份仍在,若能突破真元,潜力依旧不容小觑。 不多时,孟倩雪也到了。 她今日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衬得肌肤胜雪,明眸善睐,笑容间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与之前挑战失败后的颓丧判若两人,让人眼前一亮。 “刚去吩咐了菜样,来迟了些,诸位莫怪。”孟倩雪笑着告罪,声音清脆。 万尚义哈哈一笑,打趣道:“孟师妹如今重现风采,是我等乐见之事,等等无妨。” 众人寒暄几句,便相继落座。 孟倩雪率先举杯道:“此次邀诸位前来,一是许久未曾相聚,大家同列候补,当多亲近;二也是想借此机会,交流一番修行心得,互有裨益。” 席间气氛渐渐活络,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聊些宗门趣闻,或是探讨一些武学上的细微见解,表面上倒也和谐。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向了众人最为关心的真传之位与修行之路。 这时,万尚义放下酒杯,神色略显凝重地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卢师兄此次闭关稳固后,三年之内,必会再次尝试冲击真元境,而且……这次他准备极为充分,据脉内师长推断,其成功概率,至少在八成以上。” 此话一出,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在场众人神情各异,但眼底深处无不掠过一丝震动与复杂。 万尚义出身九霄一脉,他的消息来源极具参考价值。 即便这可能仍是卢辰铭故意放出的风声,用以进一步震慑他们这些候补,但所有人都清楚,以卢辰铭打磨了近八年的深厚根基,距离真元境确实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旦他成功突破,真传弟子与内门弟子之间的鸿沟将彻底化为天堑,他们再想挑战,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有真传弟子意外陨落,或是年满六十自动卸任,但观目前前十席位的真传,最年长者距离六十也尚有数年,正值武道壮年,黄金时期。 想到卢辰铭在罡劲境内展现出的那种近乎无敌的实力,一股无力感在不少人心头蔓延。 那是一种积累了近八年,以绝世心法奠基,历经无数次厮杀与打磨后形成的绝对优势,不是轻易弥补。 钱宝乐摇着头,合上折扇,叹道:“卢师兄实力高深莫测,根基之厚实非我等能及,想要在罡劲境内挑战他,夺取真传席位……难,难如上青天!依我看,不如将精力放在自身,早日突破真元境方是正理。即便届时非是真传,宗门内真元境长老的地位与话语权,也远非寻常内门弟子可比。” 他的话,道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无法到达真元境的话,即使现在是真传候补,最终也不过是前途黯淡,泯然众人。 “是啊,卢师兄……罡劲之内,恐怕已无敌手。” 饶是伍安仁,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他自问剑法精进迅速,已至双势融合,但面对卢辰铭那浑厚无匹的九霄真罡与化繁为简的恐怖刀势,依旧感到难以逾越。 孟倩雪点头,接口道:“这也正是我邀请诸位前来的另一个目的,既然短期内挑战卢师兄希望渺茫,不若我们之间多交流突破真元境的经验心得,相互印证,或许能少走些弯路。” “真传之位固然荣耀,但武道长远,突破真元,方是根本。” 她经历大败后,显然已调整了心态,将目标放得更远。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面对卢辰铭这座几乎无法撼动的大山,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更为务实的道路——放弃短期内不切实际的挑战念头,转而巩固自身修为,积累底蕴,全力冲击真元境。 先确保能踏入更高境界,跻身宗门高层,再图未来。 若将来真有真传席位空缺,以真元境的修为去争夺,把握自然大上许多。 万尚义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在场众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附和着众人的讨论,但似乎在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不知心底在盘算着什么。 钱宝乐、伍安仁、孟倩雪乃至沉默的韩雄,这几人的想法趋于一致,认为挑战卢辰铭已不现实,巩固自身,谋求突破真元境才是长远之计。 韩雄更是深知,自己伤势初愈,相较于其他人需要费更多的时间积累,弥补。 而刘芸坐在一旁,听着众人交谈,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苦涩。 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在三个月前,她因求成心切,准备不足便暗中尝试冲击真元境,结果功败垂成,不仅未能突破,反而伤了丹田根基。 若无天大机缘,此生恐怕真元无望。 这个消息她死死隐瞒,不敢泄露分毫,一旦暴露,她这真传候补之位恐怕都难以保全,往日积累的声望与人脉也将付诸东流。 此刻,她心中盘算的是如何利用尚存的“候补”身份与时间,为自己谋划一条后路,转而经营其他方面的势力。 洛千绝则是众人中最为平静的一个。 他新晋候补不久,修为尚在巩固提升期,对那遥不可及的真传席位并无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目标明确,当下只想脚踏实地,巩固罡劲后期的修为,打磨刀法。 对于卢辰铭,他心存敬畏,却并无挑战之意,至少短期内绝无可能。 他的路,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 贺霜话不多,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她刚刚经历挑战失败,对卢辰铭的实力有着最直观的认识。 她偶尔也会与伍安仁、孟倩雪交流几句关于真罡淬炼、心神凝练方面的心得,但更多的是在倾听和思考。 陈庆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众人的交谈。 显然,在卢辰铭强大的威慑下,这些昔日的竞争对手们,大多已暂时放弃了正面挑战的念头,转而采取了更为长远的策略。 孟倩雪这时将目光投向陈庆,笑着问道:“陈师弟近来似乎深居简出,不知在修行上可有什么新的体会?” 陈庆闻言,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劳孟师姐挂心,近来确实多在巩固修为,打磨真罡,力求在境界上能再进一步。” 他语气平和,并未透露太多。 几人听了,也都觉得在情理之中。 看着陈庆年轻的面庞,不少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羡慕。 陈庆最大的优势便是年轻,潜力巨大,时间站在他这一边。 即便卢辰铭成功突破,只要陈庆按部就班地成长,未来真传席位若有空缺,他无疑是极具竞争力的候选人之一。 他完全可以“熬”得起。 宴会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陈庆刚走出四海阁不远,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陈师兄,请留步。” 陈庆驻足,转身望去,只见韩雄快步跟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拱手道:“陈师兄。” 陈庆面色平静,并未言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韩雄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诚恳地说道:“陈师兄,此前韩某多有得罪,心高气傲,行事不妥之处,还望陈师兄海涵。” 他看着陈庆,眼神中已无往日的倨傲。 与其抱着旧怨,树此强敌,不如主动化解,至少也能少一个潜在的麻烦。 更何况,陈庆如今势头正盛,深受真武一脉看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陈庆看着韩雄,此人虽曾为敌,但败后倒也光棍,没有纠缠不休,如今主动低头,倒省了他一番手脚。 对方又主动求和,他自然乐得清静。 “韩师弟言重了。” 陈庆淡淡开口,语气平和,“切磋比试,胜负乃常事,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吧,同为宗门弟子,日后自当以修炼为重。” 听到陈庆的回答,韩雄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陈庆这番话,算是接受了和解。 “多谢陈师兄大度!” 韩雄再次拱手,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师兄说得是,如今韩某别无他求,只愿能安心养伤,潜心修炼,以期早日突破真元境,其他的……不敢再多想了。” 他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经此一役,他看清了许多世态炎凉,也明白了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什么派系争斗,什么虚名浮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若不能突破真元,一切皆是空谈。 陈庆点了点头:“预祝韩师弟早日如愿。”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便各自离去。 返回胥王山小院的路上,陈庆脑海中回放着方才宴会上众人的反应。 “卢辰铭……罡劲无敌么……” 陈庆心中默念。 众人皆因卢辰铭的强大而暂时放弃了挑战,转而寻求突破真元,这使得真传弟子之争的表面,暂时变成了一片沉寂的死水。 “还是继续修炼,突破后期再说吧。” 回到小院静室,陈庆摒弃杂念,再次沉浸于修炼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胥王山的积雪渐渐融化,冬日的寒意却愈发刺骨。 静室内,陈庆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同潮汐般起伏。 混元五行真罡在体内奔腾流转,那混沌色的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这五日来的修炼,已然将修为推至了罡劲中期的极限。 【混元五行真罡第六层(19998/20000)】 此刻,他体内真罡充盈澎湃,已达饱和,丹田内的混沌漩涡仿佛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气团,不断震荡,发出低沉的轰鸣。 四肢百骸,经脉窍穴,皆被精纯磅礴的真罡所充斥,一种鼓胀感传遍全身。 “就是现在!” 陈庆心念一动,毫不犹豫地运转起《混元五行真解》。 “轰!” 仿佛天地初开的一声巨响在他意识深处炸响! 丹田内,那原本缓缓旋转的混沌色漩涡猛地向内一缩,骤然坍缩为一个极致的点,所有的真罡仿佛都被这个点吞噬殆尽。 下一刻,这个极点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爆发! 更加浩瀚的混元五行真罡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那爆发的中心狂涌而出,瞬间冲遍了陈庆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角落! “咔嚓……” 体内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枷锁被这股新生的洪流悍然冲碎。 陈庆周身毛孔舒张,一股强横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静室内的空气为之扭曲,发出细微的嗡鸣。 只见那磅礴浩瀚的混元五行真罡离体而出,在静室内奔腾咆哮。 真罡外放! 这正是外罡境界!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神秘的面板信息也随之清晰浮现: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1/30000)】 成了! 罡劲后期! (本章完) 第254章 二层 第254章 二层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浮现一道骇人的精光,随后迅速内敛,归于深邃。 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蓬勃的真罡。 混元五行真罡不仅量上增长,而且完全能够外放,运转之间圆融无碍,心念所至,真罡即达。 与外界的感应也变得更加清晰。 他甚至能隐约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天地元气,虽然还无法引动,但已能感知其存在。 这正是罡劲后期,内罡转为外罡,开始初步接触外界天地的标志。 陈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浑厚,在冰冷的静室中凝成一道白色的气箭,射出数尺之远,方才缓缓消散。 突破至罡劲后期,意味着他的实力再次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以混元五行真罡的强悍底蕴,辅以《龙象般若金刚体》的强横体魄,以及《真武荡魔枪》和《真武印》这两门绝世武学。 他的实力在罡劲当中应当算是少有敌手了。 “如果能够将《龙象般若金刚体》修炼至第四层,那么实力必定会再次突飞猛进。” 《龙象般若金刚体》属于佛门顶尖秘传,威力莫测,如果能够修炼至第四层,本身肉身实力在罡劲圆满当中都是顶尖存在。 决心已定,陈庆不再犹豫。 他首先费了数日时间,巩固刚刚突破的罡劲后期境界。 混元五行真罡在总纲的统御下,运转越发圆融自如,外放、收敛、变化皆存乎一心。 他对外罡的掌控逐渐臻至精微,确保根基没有丝毫虚浮。 巩固境界后,陈庆便将修炼的重心,完全倾斜到了《龙象般若金刚体》之上。 静室之内,他心神沉入那玄奥的气血观想图之中。 “观想龙象盘踞,气血如大日烘炉,焚尽杂质,炼体如金刚……” 随着法诀运转,他体内那本就磅礴的气血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腾咆哮。 经脉之中,气血运行的轰鸣声不再是简单的江河奔涌,而是隐隐化作龙吟象鸣之交织。 肌肤之下,暗金色的流光不再局限于隐约流转,而是变得清晰可见,如同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皮膜游走。 每一次气血的鼓荡,都带来细微却密集的骨骼爆鸣声。 一连数日,陈庆修为巩固的差不多。 这天大雪纷飞,他带着渔具来到了碧波潭。 “陈师兄!” “陈师兄好!” 偶尔有路过的弟子,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见到他都会恭敬地打招呼。 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寻了一处僻静位置,扬竿垂钓。 不远处,还有一位面熟的内门弟子与一位灰袍老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鱼线微沉,陈庆手腕轻轻一抖,一条通体银白的肥硕鱼儿便被提出了水面。 鱼儿在空中扭动,溅起水 “是冰晶银鳕!看这大小,怕是得有三年份了!”旁边不远处一个弟子低呼,语气中带着羡慕。 这冰晶银鳕肉质鲜美,对抱丹、罡劲境的弟子都颇有裨益,在宗门膳堂或者私下坊市都能卖出不错的贡献点。 陈庆面色平静,将鱼收入特制的竹篓。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又接连钓上来两条同样年份的冰晶银鳕,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那鱼儿是主动咬钩一般。 这下,附近几个也在垂钓的弟子坐不住了,目光频频望来。 那面熟的内门弟子忍不住叹道:“陈师兄真是绝了!我们在这儿枯坐半天,连片鱼鳞都难见,师兄这都第三条了!” 那灰袍老者也是不禁看了陈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空空如也的鱼篓。 陈庆笑了笑,并未多言,随后他将渔具放回小院,便径直去了胥王山的膳堂。 时近正午,膳堂内人声渐起。 陈庆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随手将那装着三条冰晶银鳕的竹篓递给迎上来的杂役弟子,吩咐道:“将这三条鱼料理了,一条清蒸,一条做汤,剩下一条红烧。” 那杂役弟子认得陈庆,更认得那价值不菲的冰晶银鳕,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双手接过竹篓,恭敬道:“陈师兄放心,小的这就去让后厨精心烹制,定不辜负这上好食材。” 说完便快步向后厨走去。 不多时,朱羽的身影出现在膳堂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窗边的陈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陈师兄!” 朱羽在陈庆对面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温热的粗茶。 陈庆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朱羽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无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施展传音入密之术,“陈师兄,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有眉目了。” “说。”陈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吴瀚海出自九霄一脉,三十二年前突破至真元境,如今具体修为层次,以我的渠道难以探知确切,但想必十分了得,估计和九霄一脉那位罗长老不相上下。” 朱羽传音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这吴瀚海本身资质不俗,心性也极为坚韧,但他膝下子女的武道天赋却都平平,并无特别出众之人,其中有一个儿子,名叫吴链,在吴瀚海不惜资源的硬堆之下,如今是罡劲中期的修为,值得注意的是,此人与真传弟子排名第十的卢辰铭关系十分不错,卢师兄此前经常请他吃酒。” 说到这,朱羽不禁有些唏嘘。 那吴链资质寻常,但就是因为有个好爹,靠着资源硬生生堆到了罡劲中期。 要知道不少颇有天资的弟子还苦苦挣扎在罡劲初期甚至是抱丹。 这就是背景深厚带来的好处。 听到这里,陈庆暗暗记了下来。 自从那三百贡献点被克扣后,他便让朱羽去详细调查吴瀚海的底细。 朱羽调查的结果,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我知道了。”陈庆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两事。” 朱羽继续传音道,神色比刚才更为认真,“这其一,便是真武一脉内部,如今资源向陈师兄你倾斜,虽然是大势所趋,但峰内一些资历较老的师兄师姐,如赵干钧师兄、胡九元师姐等人,对此颇有微词,私下里有些议论。” 朱羽可谓矜矜业业,虽然不是真武一脉弟子,但是却将真武峰一些消息调查的十分详细清楚。 对于此事,陈庆也是有所耳闻。 真武一脉势微,每月能从宗门分润到的资源本就不多,如今脉主和曲河师兄决定集中资源支持他冲击真传,像降尘丹、龙虎培元丹这类珍稀丹药每月定时供给,自然会触动一些老人的利益。 那些困在罡劲圆满多年、自认资历深厚却资源匮乏的弟子,心中有所不满实属正常。 只要自己展现一定实力,这些声音都不足为据。 “其二呢?”陈庆神色不变,继续问道。 “其二便是天宝塔的排名。” 朱羽语速加快了些,“师兄您之前排在胥王山第八,但前不久,白师兄和林师兄先后闯塔成功,如今您的排名,已被他们二人超过,暂列第十了。” 陈庆微微颔首,不过他并不着急。 宗门胥王山排名前十的额外资源奖励,他如今还在第十。 “辛苦了。”陈庆再次点头。 “这些都是小事,能为师兄分忧是我的荣幸。”朱羽笑了笑。 这时,膳堂的杂役弟子端着香气四溢的菜肴走了过来,正是那三条冰晶银鳕烹制而成。 清蒸的鱼肉洁白如玉,保留了原汁原味,鱼汤奶白,撒着翠绿的葱,鲜香扑鼻。 红烧的则色泽酱红,令人食指大动。 “吃吧。” 陈庆拿起筷子,示意朱羽动筷,同时看似随意地问道:“我看你方才进来的时候,眉头皱着,可是还有别的事?不像是为刚才说的那些。” “哎。” 朱羽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后,才有些无奈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我可能要成亲了。” “成亲?” 陈庆微微一怔,他记得很清楚,朱羽曾经跟他提过,早已娶了四房小妾,怎么突然又要成亲? 而且印象中,朱羽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你……过了年关,就四十了吧?” 朱羽嘿嘿一笑,低声道:“是外门的一个师妹……她家中逼得紧,我也实在是……没办法。” “外门师妹?” 陈庆抬眼看了看他,幽幽地道:“好手段。” 不知是说那师妹手段好,还是说朱羽手段好。 朱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干咳两声,连忙正色道:“陈师兄,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本意是想一心追随师兄,潜心武道。奈何……奈何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再说,四十怎么了?四十正当壮年,正是开枝散叶的好时候!!” 说到最后,他挺直了腰板,一脸认真,仿佛要证明自己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陈庆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两人便一边享用着鲜美的鱼膳,一边闲聊了些宗门内外的琐事。 吃喝完毕,陈庆便径直返回了胥王山小院。 他刚在静室中坐下,准备继续参悟《龙象般若金刚体》,院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开门一看,是一名身着狱峰杂役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见到陈庆后立刻躬身行礼:“陈师兄,七苦大师让我传话,近来黑水渊狱深处的煞气源头似乎又有些躁动不安,逸散出的煞气比前些时日浓郁了不少,大师请您得空时常去巡查值守,以防不测。” “煞气又复发了?” 陈庆闻言,心中一动。 七苦大师之前就提过,近段时间狱底煞气源头不稳,看来净化煞气并非一劳永逸。 “好,我知道了,回复大师,我稍作准备便过去。” 陈庆点头应下。 杂役弟子再次行礼后转身离去。 关上院门,陈庆目光微动。 煞气复发,对寻常人而言是麻烦,但对他这已将《龙象般若金刚体》修炼到第三层,周身气血阳刚如烘炉的人来说,那些阴戾煞气反倒成了淬炼气血、磨砺肉身的绝佳环境。 “正好,借此机会,看能否一鼓作气,将龙象般若金刚体突破至第四层。” 陈庆心中暗道,随即不再耽搁,稍作整理,便起身向着狱峰方向行去。 他来到了狱峰,进入黑水渊狱地下一层,一股阴寒煞气便扑面而来。 “煞气果然又变得浓郁了……” 陈庆心中暗忖,一边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周身气血如烘炉般升腾,抵御那侵袭而来的煞气。 “这黑水渊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地底深处会源源不断地涌出如此精纯的煞气?其源头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际,靠近环形区域深处的一间牢房内,传来了罗香茹那娇媚入骨的声音,带着一丝幽怨,仿佛直接响在人心尖上: “好弟弟,你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可知姐姐心里苦?身子也苦……这鬼地方又冷又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姐姐这心里空落落的,身上也跟有蚂蚁在爬似的……” 陈庆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回道:“罗夫人说笑了,此地煞气虽重,却正好砥砺武道,陈某无福消受夫人的‘好意’。” “咯咯咯……” 罗香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音愈发黏腻诱人,“好弟弟,何必如此不解风情?姐姐虽被禁了修为,但这一身皮肉功夫,可是深入骨髓的本事,忘都忘不掉呢……你若肯进来,与姐姐亲近亲近,保管让你体验到什么叫欲仙欲死,飘飘然如上九天……那滋味,可比你苦修武道快活千百倍呢,姐姐保证,让你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钩子,充满了原始的诱惑力,能轻易挑起男人最本能的欲望。 陈庆却如同未闻,径直走到自己平日值守的位置盘膝坐下,闭目凝神,不再搭理她。 罗香茹见陈庆毫无反应,又娇嗔着说了几句露骨挑逗的话,见始终得不到回应,也自觉无趣,哼了一声,便偃旗息鼓了。 不解风情的男人! 就在这时,通往地下二层的甬道口,七苦大师那身着黑色僧袍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步履似乎比平日略显沉重,脸色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显然持续净化躁动的煞气,对他消耗不小。 他目光落在陈庆身上,感受到那澎湃如龙象蛰伏的气血之力,上前询问道:“陈施主,看来这几日修为又有所精进。” 陈庆起身,恭敬回道:“托大师的福,小有收获。” 他同样能感受到七苦气息中的一丝疲态。 七苦点了点头,看着陈庆周身那隐隐流转的暗金光泽和磅礴气血,沉吟片刻道:“你如今肉身强韧,气血阳刚,对这煞气的抵御力远超常人,进入地下二层已经无碍了。” 陈庆与之前那些仅凭修为硬抗的镇守之人不同,身负佛门炼体秘传,气血本质就带有一定的佛门禅意,对阴邪煞气的抗性极高。 陈庆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大师,这地下二层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来到黑水渊狱也有段时日,大致了解此处共有六层结构,传闻第六层并非囚牢,实际关押囚犯的共有五层。 第一层主要关押罡劲境的奸细、叛徒以及如罗香茹、方晖这类身份特殊或犯下重罪的各势力高手。 七苦缓缓道:“地下二层,关押的多是些身份更为特殊,或是体质、功法有异之人,其中不乏一些古老部族的遗民,或是修炼了某些禁忌功法之徒。再向下,自第三层开始,便是关押真元境囚犯的重点区域了,你只要不踏入第三层,以你如今的体魄,在第二层小心巡视,当无大碍。” “真元境!?”陈庆目光一凝,微微颔首。 地下三层以下,那才是黑水渊狱真正可怕的地方,关押着足以在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高手。 七苦继续告诫道:“越向下,煞气不仅越发浓郁精纯,其侵蚀心神的特性也越强,固然对磨炼气血、淬炼体魄大有裨益,但风险也随之剧增。” “煞气一旦深入骨髓神魂,极难祛除,且在煞气浓郁之地,心魔易生,走火入魔的风险远超外界,切记绝对不要好奇前往第三层。” “是,晚辈谨记大师教诲。”陈庆郑重应道。 七苦见他听进去了,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已知晓,那我便不再多说了,此地煞气躁动,你巡视时还需多加留意。” 说罢,七苦便转身,显然是消耗过大,休息恢复去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地下二层煞气浓郁超过一层,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前往地下二层修炼,毕竟这煞气淬体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本章完) 第255章 爬塔 第255章 爬塔 想到这,陈庆向着地下二层走去。 果然,刚一踏入二层,一股远比一层阴寒数倍的煞气便如同实质般汹涌而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粘稠的黑色雾霭,压迫感骤增。 陈庆不敢怠慢,全力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周身气血轰然奔腾,肌肤下暗金流光急速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感觉体内气血在煞气的刺激与磨砺下,愈发凝练澎湃,修炼进度确实比在一层时快上不少。 他一边适应着环境,一边观察着。 二层布局与一层相似,皆是环形结构,分布着厚重的石门牢房,只是数量似乎少了一些。 “嗯?禅宗新来的秃驴?” “气息不对……是七苦那老秃驴的弟子?” “气血倒是不弱,但境界低微,跑来二层作甚?” 顿时,几个牢房内传出了各异的声音。 这些被关押在此不知多少年月的存在,感知都敏锐得可怕。 “你们都是什么身份?” 陈庆扫了一眼传出声音的石门,沉声问道。 他确实好奇二层关押之人与一层有何不同。 “哼,凭什么告诉你?” “小子,你玩的这套早就过时了!想套话?还是想从我们身上捞取功法秘术?” “想要好处?打开石门,放我出去,老夫心情好,或许能指点你一二。” “滚远点,休要扰人清静!” 石门后陆续传来嗤笑、讥讽或冷漠的回应。 显然此前曾有镇守动过心思,甚至可能用过些手段,导致这些人警惕性极高,根本不吃这套。 陈庆闻言,也不再理会这些充满戒备和恶意的声音。 这些人对他戒备,他亦是如此。 陈庆寻了一处离甬道口不远不近的位置盘膝坐下,直接取出一枚龙虎淬骨丹服下,随后便沉浸在修炼之中。 丹药之力化开,配合此地浓郁的煞气对气血的刺激,以及《龙象般若金刚体》的全力运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气血愈发磅礴。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三层(9152/10000)】 接下来几天,陈庆大多时间都在二层借助煞气修炼,偶尔也会回到一层巡查,算是分担了七苦大师的部分压力。 七苦大师大部分时间都深入狱底,似乎在全力应对那躁动的煞气源头,行色匆匆,气息中的疲惫感也挥之不去。 在二层这般高效的修炼环境下,陈庆的《龙象般若金刚体》进展神速,距离突破至第四层的门槛越来越近。 “小友!” 这天,陈庆正凝神修炼,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一道清晰的传音。 这传音并非来自先前那些喧哗的声音,而是源自一个一直寂静无声的石门之后 “谁!?” 陈庆眉头微皱,立刻中断修炼,警惕地看向那个方向。 那间牢房看起来朴实无华,石门紧闭,与其他并无二致。 陈庆没有贸然靠近,只是心神紧绷,暗中提聚真罡。 “我叫黄承志,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那传音继续道,声音听起来颇为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诚恳。 黄承志? 陈庆在脑海中飞速回忆,无论是宗门卷宗还是江湖传闻,都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但他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能被关押在此地的,绝无简单之辈。 “什么交易?”陈庆不动声色地回应。 “你帮我送一封信出去,我可以给你一件能让你实力大增的宝贝。” 黄承志的声音带着诱惑,“当年,我便是凭借此物,以罡劲圆满之境,逆斩了两位真元境高手!” 斩杀两位真元境高手!? 陈庆心中一震。 他亲眼见过霍家真元境高手出手的威势,深知真元境与罡劲境之间的巨大鸿沟。 能以罡劲圆满越阶斩杀真元境,已是惊世骇俗,更何况是连斩两人? 若此人手中真有如此逆天之宝…… “送信?” 陈庆沉吟片刻,语气听不出喜怒,“送一封什么样的信?送往何处?” “只是一封报平安、叙旧情的普通信笺,送给我一位隐居山野的老友,丁点危害贵宗或者于你不利的意思都没有。” 黄承志连忙解释,语气愈发恳切,“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了却我这桩心事,那宝贝我立刻奉上,绝不食言!”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庆冷冷反问。 “我……我可以发誓!以我的心魔起誓!”黄承志深吸一口气道。 “我从来不相信这些。”陈庆幽幽地道。 誓言这东西,对重诺之人是枷锁,对无信之徒则如同废纸。 谁知道这黄承志是什么人? “我如今身陷囹圄,除了这身外之物,实在拿不出其他。” 黄承志沉默了片刻道。 “先给我好处。” 陈庆直接了当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也验验你那宝贝的成色。” 传音那头沉默了下去,似乎没料到陈庆狮子大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黄承志才缓缓道:“此物非同小可,需特殊法门才能初步驱使,我需准备一番……小友可否再考虑考虑?此事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陈庆心中冷笑,不再回应。 好处都没见到实物,就想空手套白狼让他办事? 厉老登传授功法都是先给甜头再派活。 更何况,这黄承志身份不明,目的不清,一个能杀死两位真元境的存在,其手段和心机岂是易于之辈? 陈庆向来秉承谨慎之道,绝不轻易涉险。 傍晚时分,七苦大师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来到二层进行例行净化。 诵经声与木鱼声回荡,金色佛光普照,二层牢房内也响起了阵阵压抑的痛哼与咒骂。 结束后,陈庆跟随七苦回到一层,便将黄承志传音交易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七苦大师。 七苦听罢,缓缓道:“黄承志……此人乃是山外山蛊宗的一位长老,精擅蛊道,诡谲莫测,当年他确实凭借其培育的几只本命奇蛊,以罡劲圆满修为,暗算了两位真元境高手,并将其成功反杀。” “那蛊虫与他心神血脉相连,宛若一体,即便他如今修为被禁,只要他不死,蛊虫便不会完全沉寂,这也是他为何在被封禁的情况下,仍能与你传音的原因。” 山外山,蛊宗! 陈庆心中一动,想起厉百川曾提及,西南八道之外,群山连绵之中,有一个以驱使蛊虫闻名的宗派,势力盘根错节,手段诡异歹毒。 “大师,这黄承志是因何被关押在此?”陈庆追问道。 七苦看了陈庆一眼,平静道:“他当年斩杀的那两位真元境高手中,有一人,便是天宝上宗的高手。” 陈庆闻言,心中顿时一寒,警惕之心更盛。 一位宗门长老陨落于此人之手,其实力与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这世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旁人藏着怎样的底牌和诡计。 那两位真元境高手,难道实力不强? 难道不够谨慎? 一旦大意,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此事,你暂且不必理会。”七苦大师叮嘱道。 陈庆郑重点头:“晚辈明白。” 七苦大师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甬道中。 陈庆则继续自己的修炼,只是心中对那黄承志警惕更重。 接下来一段时间,在七苦大师持续的净化下,黑水渊狱内的煞气逐渐变得稀薄,陈庆的修炼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期间,那黄承志又尝试着向陈庆传音了两次,语气一次比一次显得‘真诚’和‘急迫’。 陈庆皆充耳不闻,不作任何回应。 最终,那间牢房之后,再无声息传出。 近乎半个月的时间,煞气越来越稀薄,几乎被七苦大师净化殆尽,整个黑水渊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之前的躁动从未发生。 但陈庆凭借在黑水渊狱,尤其是第二层借助浓郁煞气淬体的积累,已然将《龙象般若金刚体》推至第三层的巅峰,触摸到了第四层的门槛。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三层(9982/10000)】 狱中事务暂告段落,值守也变得清闲。 陈庆心中那份关于狱底煞气源头以及七苦大师与宗门关系的疑惑,却并未随之消散。 煞气从何而来? 为何如此精纯磅礴? 七苦大师,一位被禅宗除名的广目金刚,又为何甘愿在此耗费十三年光阴,为天宝上宗镇狱渡化? “算了,想这些也是无用。” 陈庆摇了摇头,将这些暂时无法探知的谜团压下。 当务之急,是抓住契机,一举突破。 他随即回到胥王山小院,先是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物,整个人感觉焕然一新,神清气爽。 这才来到静室,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静心凝神片刻,陈庆取出一枚龙虎淬骨丹,仰头服下。 丹药入腹,很快化作一股熟悉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滋养着筋骨。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引子。 陈庆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内蕴,旋即全力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的法诀! “轰——!” 仿佛沉睡的太古凶兽被骤然唤醒,他体内那本就磅礴如江河的气血,瞬间被点燃引爆! 不再是简单的奔腾,而是化作了万千龙象的齐声咆哮,震耳欲聋的轰鸣自他体内深处迸发,整个静室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嗡!” 陈庆周身肌肤瞬间化为深邃的暗金之色,光泽流转,不再是浮于表面,而是深深浸透入每一寸皮膜筋膜,乃至骨髓深处。 密密麻麻、细微玄奥的淡金色符文虚影在他皮肤下游走,仿佛在重新构筑他肉身的基石。 “咔嚓……咔嚓……” 密集如爆豆,又似金石摩擦的声响从他全身骨骼中传出。 那是筋骨在磅礴气血与功法秘力的双重作用下,正在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淬炼与重塑,变得更加致密坚韧,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 气血如烘炉,烈焰熊熊! 此刻的陈庆,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尊天地熔炉,五脏六腑在其中强有力地搏动,散发出无穷的生机。 旺盛到极致的气血之力几乎要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圈圈无形的灼热气浪,连静室内的空气都变得扭曲滚烫。 他能清晰地内视到,血脉之中,那赤金色的血液奔腾不息,隐隐竟有微缩的龙形与象影在其中嘶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体内万千龙象的咆哮声渐渐平息,骨骼的爆鸣也归于寂静。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精光一闪而逝,恍若黑暗中划过的雷霆。 他轻轻握拳,并未动用丝毫真罡,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 “噼啪!” 拳头周围的空气竟被捏出一声音爆般的轻微炸响!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仿佛随手一击,便能摧山裂石。 肌肤下的暗金色泽缓缓内敛,但那种深沉,雄浑的劲道却已烙印在肉身之中。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0/15000)】 成了!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水到渠成! 此刻,他单凭这具肉身,便能够稳稳站在了罡劲顶峰。 陈庆气息悠长浑厚,如同龙息过境,在静室内带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的气血之力,他不禁暗道:“仅凭肉身实力,便足以对付韩雄这等罡劲圆满。” 《龙象般若金刚体》乃是佛门秘传炼体法门,修炼难度可见一斑,而一旦修炼有成,威力自然是极为惊人。 之前陈庆对阵韩雄,需要真罡与肉身并用,才将其击败,如今再度交手的话,仅凭肉身之力,他便能从容取胜,游刃有余。 如果再加上罡劲后期修为,第四层的龙象般若金刚体,大成境界的真武荡魔枪与真武印,以及混元五行真罡…… 如今的实力,比起五个月前,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庆心中暗道:七苦大师只传给了他四层功法,并没有传授后续,陈庆现在修炼有成,暂且也不着急。 毕竟他已经白白得到了前面四层,此刻七苦刚刚清除煞气,正在休息,自己找个恰当的时间,再去寻他不迟。 接下来两天,陈庆没有外出,专心巩固自身暴涨的气血,熟悉那如同龙象蛰伏般的庞大力量,力求掌控入微,不泄分毫。 这天,朱羽脚步匆匆地来到小院,见到陈庆便道:“陈师兄,你如今在胥王山的排名降到十三名了!这两天尚路景师兄和赵昆师兄先后前去挑战天宝塔,而且都成功了,你的排名已经被挤下去了。” 陈庆闻言,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他确实已经许久没有爬天宝塔了,排名被后来者超越实属正常。 不过这宝塔还是要爬,主要缘由有三。 其一,关乎排名与资源,胥王山排名前十者,每月获得的资源倾斜远非后面可比。 其二,他脑海中那神秘的紫光,隐隐与天宝塔有所关联。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宗门规矩,想要挑战真传弟子,必须先登临天宝塔三十层,取得挑战资格。 陈庆暗自打算,正好借此机会先去爬塔,一来检验自身如今实力到了何种地步,二来也能看看外界风声,试探一下各方势力。 尤其是九霄一脉和卢辰铭的反应。 他心中计定,便对朱羽缓缓道:“走,去天宝塔。” “陈师兄,你是要爬天宝塔了吗?”朱羽心中一动,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他早就期待陈庆再次闯塔,也想亲眼看看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兄,如今实力究竟暴涨到了何种程度。 陈庆实力越高,他这位最早追随者自然获利最大。 “嗯。” 陈庆点了点头,上一次爬塔都过去一年多了,也是时候重新丈量一下自己的进步了。 随即,两人便离开胥王山,朝着巍峨耸立的天宝塔行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天宝塔前那巨大的广场。 塔身依旧高耸入云,散发着古老而磅礴的气息。 陈庆径直来到值守执事面前,简单登记了一番,便神色平静地迈步走入了塔内。 与此同时,天宝塔外围几个零星的弟子注意到了陈庆的身影,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皆是心头一震。 “那……那不是真传候补陈庆陈师兄吗?” “他要爬塔了?他终于又要爬塔了!” “快!快将此事传出去!陈师兄再次闯塔了!” “这下有热闹看了!不知道他能闯到第几层?” “我记得上次他好像是二十九层,还未到达真传候补三十层,但是因为年纪尚浅,所以有真传候补的名头。”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荡开涟漪。 就在陈庆踏入天宝塔,身影消失在光门之后不久,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各峰。 胥王山,伍安仁小院。 剑光如匹练,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伍安仁身形矫若游龙,正将一套精妙剑法施展到极致,额角汗珠细密,眼神专注无比。 他深知自己已被贺霜抢先一步踏足三十一层,心中那股被超越的紧迫感如同鞭子,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公子!” 梅娘脚步匆匆而来,立于练武场边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伍安仁一套剑法使完,纳气归元,长剑挽了个剑,眉头微蹙看向梅娘:“何事?” 他看得出梅娘并非无故打扰。 “刚传来的消息。” 梅娘语速加快,“陈庆此刻正在天宝塔闯关!” “嗡——” 伍安仁手中长剑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颤鸣。 他握剑的手掌下意识一紧,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陈庆?他终于又去爬塔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陈庆在七星台上击败韩雄那惊才绝艳的一枪,以及那深不可测的炼体修为。 此人绝不止二十九层的实力,他一直隐而不发,如今终于要展露真正的锋芒了吗? 一种本能,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走!”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伍安仁反手“锵”的一声将长剑归入鞘中,随手将剑抛给梅娘,大步流星地就朝院外走去,脚步又快又急。 “去看看!我倒要亲眼瞧瞧,他这次能爬到第几层!” 九霄峰,一处雅致的亭阁内。 万尚义与钱宝乐相对而坐,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份制作精美的请柬,旁边香茗氤氲着热气。 两人正在商讨晚间一场宴会的细节,邀请的对象是几位交好的世家高手,意在维系人脉,交换信息。 一名弟子快步走来,在亭外躬身禀报:“万师兄,钱师兄,刚从天宝塔传来的消息,真武一脉陈庆,正在闯塔!” 亭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万尚义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钱宝乐“唰”地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折扇。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然和重视。 “陈庆……” 钱宝乐用扇骨轻轻敲击着掌心,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他可是有近一年没动静了吧?上次记录还是二十九层,但谁都知道,那绝非他的真正实力,韩雄就是最好的证明。” 万尚义缓缓放下茶杯,眼神深邃。 作为老牌真传候补,他对宗门内任何有潜力的竞争者都保持着高度关注。 陈庆,这个以罡劲中期逆伐圆满,身负真武一脉厚望的年轻人,一直是他重点留意对象之一。 此刻陈庆突然闯塔,其意味绝非寻常。 “万师兄,今晚的宴会……”钱宝乐试探着问道。 “不去了。” 万尚义站起身,语气果断,“现在就去天宝塔看看。”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已然投向天宝塔的方向。 “这位陈师弟,沉寂许久,此番出手,必有所图,他的实力到底精进到了何种地步……亲眼看看,总比听传闻来得真切。” 钱宝乐也立刻起身,点头道:“正该如此!宴会之事,我让人去推迟便是。” 两人再无多言,身形一动,便一同朝着天宝塔方向疾行而去,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与好奇。 一时间,因陈庆闯入天宝塔,宗门内暗流涌动,诸多目光纷纷投向那巍峨巨塔。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曾击败韩雄的天才子弟,经过近一年的潜修,究竟能带来怎样的震撼。 (本章完) 第256章 强悍 第256章 强悍 天宝塔,第三十层。 随着陈庆一步踏入,身后的光门悄然隐去,四周的景象豁然开朗。 与之前层数环境不同,第三十层竟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蒙。 脚下是坚硬如玄铁的光滑地面,头顶上空无一物,唯有远处中心,一点微光逐渐亮起。 就在陈庆踏入此地的瞬间,他脑海中那沉寂许久的紫色光团,微微荡漾了一下,传出一丝悸动。 陈庆心神一凛,立刻将这份异样压下,精神集中在眼前。 那点微光迅速放大凝实,最终化作一道人影。 这是一具通体呈暗金色的傀儡,体态匀称而矫健,线条流畅,表面流转着晦涩的光泽。 它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自然垂于身侧。 然而,一股沉重如山的磅礴气息,自其身上弥漫开来,赫然是罡劲圆满无疑! 而且,这股罡劲异常精纯厚重,带着一种历经千锤百炼的厚重感。 “三十层,果然不凡,一具赤手空拳的罡劲圆满傀儡,怪不得胥王山能够通过此关之人寥寥无几。”陈庆心中暗道。 现如今胥王山遴选的百派天才中,通过三十层的也不过五人而已。 “嗡!” 暗金傀儡动了,它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震,身形已如鬼魅般撕裂空气,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速度快得惊人! 陈庆体内《龙象般若金刚体》轰然运转,第四层的气血之力澎湃奔涌,肌肤之下暗金流光隐现,不闪不避,右拳一握,简单直接地一拳迎上! 他没有动用丝毫混元五行真罡,纯粹是想试试,这具刚刚突破的肉身,其极限究竟在何处! “轰!” 拳锋与傀儡的手掌悍然对撞! 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反而是一声沉闷如雷的爆鸣!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拳掌交击处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卷起地面无形的尘埃。 陈庆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手臂微微一沉,脚下“咔嚓”一声,坚逾精钢的地面竟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纹。 但他身形如山,岿然不动! 反观那暗金傀儡,则被这一拳震得向后滑出数丈远,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劲道上,我占据上风!” 陈庆心中一定。 那傀儡并无痛觉,亦无情绪,一击受挫,立刻再次扑上。 它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丝毫哨,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罡劲,并且带着一种奇异的震荡之力,试图穿透防御,直伤内腑。 陈庆深吸一口气,彻底放开了对肉身的束缚。 他脚踏玄步,身形如游龙般在傀儡狂暴的攻势中穿梭。 时而如灵猿攀枝,避开直捣胸腹的重拳,时而如猛虎跳涧,以肩肘硬撼扫来的腿鞭。 “嘭!嘭!嘭!” 肉拳与金属躯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如同战场上的擂鼓。 陈庆将自身所学的拳脚功夫融会贯通,不拘泥于形式。 此前学习的拳脚功夫尽数施展,融于一炉。 他一记贴山靠,合身撞入傀儡中门,肩头蕴含的恐怖力量让傀儡胸口明显凹陷下去一块,身形踉跄。 傀儡反应极快,失衡瞬间,一记手刀如电光石火般斩向陈庆脖颈,罡劲凝聚如实质刀锋,切割空气发出刺耳尖啸。 陈庆不慌不忙,头颅微侧,左手如龙探爪,精准无比地扣住傀儡斩来的手腕。 五指发力,暗金流光在指间凝聚,猛地一捏! “咔嚓!” 金属破裂之声响起,那傀儡手腕竟被硬生生捏得变形,凝聚的罡劲也被这股蛮横的劲道直接震散! 与此同时,陈庆右拳如枪,骤然轰出! 这一拳,汇聚了全身气血之力,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虬龙般绞缠鼓胀,拳头表面空气都被压缩,形成一圈淡淡的白色气环。 拳未至,那股凝练到极点的拳劲已经让傀儡胸前的金属发出挤压的声响! 暗金傀儡似乎也感知到这一拳的恐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急忙回防,交叉格挡在胸前,浑厚的暗金色罡劲凝聚成一面实质般的盾牌。 陈庆吐气开声,拳速再增三分! “轰隆——!!!”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 拳锋与罡劲盾牌接触的刹那,那面凝实的盾牌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陈庆的拳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傀儡交叉格挡的双臂,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它的胸膛正中央! “噗嗤!” 没有想象中的金属爆裂,而是一种更为沉闷的声音。 陈庆的拳头,深深陷入傀儡的胸膛! 以拳峰为中心,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遍布傀儡整个上半身,暗金色的光泽急速黯淡下去。 它眼眶中闪烁的光芒骤然熄灭,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然后无力地垂下。 “哗啦……” 下一刻,整个傀儡躯干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般,化作无数暗金色的碎片散落一地。 陈庆缓缓收拳,站直身体,胸口微微起伏。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皮肤微微发红。 “第四层的龙象般若金刚体,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纯粹以肉身之力,硬碰硬击溃一具罡劲圆满的守关傀儡,这等战绩,若是传扬出去,也是极为不凡。 三十层通过,意味着他已经获得了挑战真传弟子的最低资格门槛。 陈庆目光投向通往三十一层的阶梯,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卢辰铭的记录便是三十一层,此人心机深沉,真实实力绝不止于此,恐怕早已能触及三十二层,只是隐而不发。” 他想知道,三十一层战力如何,顺便再试一试自己的实力。 同时,脑海中紫色光团越来越活跃起来。 陈庆心念电转,迈着沉稳的步伐,踏上了通往第三十一层的阶梯。 一步踏入,环境再变。 三十一层并非灰蒙空间,而是一片仿佛由青铜铸就的古老演武场,四周矗立着巨柱,空气中弥漫着沉重如山的压力! 几乎在他身形凝实的刹那,演武场两端,两点光芒同时亮起,迅速凝聚成形——赫然是两具与三十层类似的暗金傀儡! 但这两具傀儡,皆是罡劲圆满,且气机隐隐相连,形成互补之势。 “两个罡劲圆满……果然,三十一层是一个质的飞跃。” 陈庆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点苍枪。 同时面对两个配合默契的罡劲圆满,其难度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嗡!”“嗡!” 两具傀儡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同时发动! 那厚重傀儡一步踏出,地面震颤,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碾碎一切的罡劲直轰陈庆面门,拳风挤压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而另一具灵动傀儡则如鬼魅般绕至侧翼,指尖锐芒闪烁,直取陈庆肋下要害,角度刁钻,速度奇快! 面对这刚柔并济的合击,陈庆体内气血瞬间沸腾至巅峰!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力量全面爆发,周身暗金光泽大盛,肌肤下的金光仿佛要透体而出! 他左脚猛地跺地,身形不退反进,如同蛮象冲撞,硬生生切入两具傀儡的攻击间隙。 面对正面轰来的重拳,他右臂肌肉贲张,一式简练到极致的“撑捶”向上崩架! “轰!” 拳臂交击,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 狂暴的力量波纹扩散开来,吹拂得陈庆衣袂猎猎作响。 那厚重傀儡身形一晃,竟被陈庆纯粹的力量震得向后微仰。 与此同时,陈庆腰身一拧,借着架开重拳的反震之力,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划破空气,带起凄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点向侧翼那灵动傀儡的指尖!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枪尖与指芒对撞,迸溅出一溜火星。 那灵动傀儡只觉一股极其强悍穿透力顺着指尖传来,整条手臂都是一麻,攻势顿时一滞。 陈庆得势不饶人,脚步连环踏出,身形如游龙,在两具傀儡之间穿梭闪烁,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道黑色闪电,逼退厚重傀儡。 他将大成境界的《真武荡魔枪》施展得淋漓尽致,每一枪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巨力。 枪风呼啸,将演武场内的沉重空气都搅动得翻滚不休。 “铛!”“嘭!”“嗤啦!” 激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陈庆将肉身力量与枪法完美结合,时而以枪格挡重拳,震得厚重傀儡连连后退。 两具配合默契的罡劲圆满傀儡围攻下,竟隐隐占据了上风! 那厚重傀儡久攻不下,周身暗金光泽骤然内敛,随即双拳合握,如同一柄重锤,带着崩灭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陈庆当头砸落! 这一击,威力远超之前! 而灵动傀儡则趁机身形模糊,化作数道残影,从四面八方刺向陈庆周身大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面对这绝杀之局,陈庆眼中精光爆射! 他体内气血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涌咆哮,全部的力量灌注于双臂与长枪之中。 脚下生根,腰马合一,手中长枪如同蛟龙翻身,划出一道浑圆霸道的弧线,先是精准无比地扫中了灵动傀儡的所有残影,将其真身逼出,枪身蕴含的恐怖力量直接将其抽飞出去! 紧接着,枪势不绝,由扫转劈!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向了那如同山岳压顶般的合握重拳! “轰隆——!!!”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整个青铜演武场都剧烈震动起来,四周的巨柱明灭不定! 陈庆脚下的青铜地面寸寸龟裂,但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 而那厚重傀儡,则被这蕴含了龙象之力和真武荡魔枪大成的一击,打得双拳崩裂,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墙壁上。 另一边,被抽飞的灵动傀儡挣扎着想要爬起,陈庆却已如影随形般赶到,长枪如毒蛇出洞,瞬间点碎了其核心。 演武场内,瞬间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陈庆的呼吸声,以及周身蒸腾如同实质的气血狼烟。 他缓缓收枪而立,感受着体内依旧澎湃的气血,以及略微有些酸麻的双臂,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一战,堪称酣畅淋漓,将他肉身与枪法的结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陈庆吐出一口气,没有再向上爬了。 即使脑海中紫光跳跃,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渴望与悸动,他依旧强行按捺下了这份冲动。 “三十一层,足够了。” 陈庆心中清明。 他知道,三十二层必然更加艰难,守关傀儡实力恐怕会跃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卢辰铭将记录停留在三十一层,未必是他只能到三十一层,更可能是一种策略性的隐藏。 自己初入罡劲后期,虽实力大进,但底牌不宜尽出,将记录与卢辰铭持平,既能展现足够的潜力与实力,引起宗门重视,又不会过早暴露全部底蕴,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此处,他缓步向着天宝塔外走去。 天宝塔外,广场上聚集的人群比之前更多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塔身和那块巨大的记录石碑。 陈庆进入后,第三十层的光芒很快亮起,并未耗费太多时间。 “三十层亮了!” “果然,以陈师兄能败韩雄的实力,三十层绝非难关。” “意料之中,就看三十一层了……” 众人议论着,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毕竟陈庆一年前就有二十九层的记录,经过七星台一战和近一年的潜修,通过三十层是水到渠成之事。 万尚义与钱宝乐并肩而立,神色平静。 万尚义淡淡道:“三十层是门槛,三十一层才是真正的分水岭,贺霜师妹能过,是因其三道真罡融合,底蕴深厚,陈庆师弟虽强,但三十一层……并不简单。”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毕竟,陈庆还年轻,修为浅薄这是公认的事实。 钱包乐微微颔首,似乎对于万尚义的话表示认同。 三十一层!? 孟倩雪美目看着天宝塔,心中有些期待起来。 伍安仁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双拳不自觉地微微握紧,眼神锐利地盯着塔身。 他闯三十一层已达五次,每一次都倾尽全力,却每一次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深知其中艰难。 贺霜抢先一步踏足,已让他压力倍增,若陈庆也…… 就在他心绪翻涌之际—— 石碑之上,代表着陈庆名字后面的层数记录,倏然一跳! 三十一层! “三十一层了!” “快!立刻将消息传回峰内!陈庆已过三十一层!” 随即,人群中已有数道身影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 这些身影,大多隶属于宗门内各方势力,或是与某些家族、峰头关系密切的弟子。 他们深知这个信息背后蕴含的意义——这代表着一种几乎板上钉钉的真传之资,甚至可能影响到未来宗门内部势力的平衡! 真正的惊叹在剩下的弟子中扩散开来,气氛明显多了一种暗流涌动的意味。 陈庆用实实在在的成绩,再次证明了他的潜力。 伍安仁看着那刺眼的三十一层,瞳孔骤然收缩,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心头浮现一股莫大的压力。 伍安仁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宝塔出口方向,没有再停留,转身分开人群,默默离开了广场。 万尚义和钱宝乐脸上的平静也被打破,显露出明显的讶色。 钱宝乐“唰”地展开折扇,又猛地合上,语气带着讶然,“真让他闯过去了?” 万尚义眼神深邃,缓缓道:“我们都低估他了,看来他在黑水渊狱值守这大半年,收获远超我等想象,不仅仅是炼体,其真罡修为和武技恐怕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陈庆的崛起速度,显然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 就在这时,天宝塔入口光门一阵波动,陈庆的身影缓缓步出。 他神色平静,气息内敛。 “陈师兄!” 朱羽第一个兴奋地冲了上去,脸上洋溢着激动,“恭喜师兄闯过三十一层!” 陈庆对他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 这时,一道鹅黄色的倩影也走了过来,正是孟倩雪。 她美眸中异彩连连,巧笑嫣然:“陈师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恭喜了!三十一层,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传门槛。”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由衷的赞叹。 孟倩雪心中清楚,陈庆此番所展现出的战力底蕴,已然不逊于她。 更重要的是,他如此年轻,潜力远未到头,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假以时日,真传之位几乎唾手可得。 陈庆拱手,语气平和:“孟师姐过奖了。” 几乎是同时,万尚义与钱宝乐也联袂走了过来。 万尚义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率先开口:“陈师弟此番闯塔,当真令人刮目相看,不知道师弟接下来是否打算再进一步?” 他话语中带着示好,还有一丝试探。 陈庆神色不变,对着两人客气地抱了抱拳:“这次爬塔,我也感觉到些许不足,先巩固修为再说。” 说话间,几位相熟的胥王山弟子也围了上来,纷纷出言恭贺,语气中充满了敬佩与羡慕。 陈庆一一颔首回应,态度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络。 简单寒暄几句后,陈庆便对朱羽道:“我们走吧。” 随即,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他带着朱羽渐渐远去。 万尚义望着陈庆远去的背影,才缓缓收回目光。 一旁的钱宝乐低声问道:“万师兄,依你看,陈庆此番展露实力,闯过三十一层,是否会……动了挑战卢师兄的心思?” 万尚义闻言,摇了摇头,“绝无可能,除非他陈庆疯了,想要自取其辱。” “陈庆闯过三十一层不假,确实惊人,足以证明其潜力无穷,真武一脉的投资没有白费,但你别忘了,之前贺霜师妹如何?三道真罡融合,底蕴深厚,同样闯过了三十一层,结果呢?在卢师兄手下支撑不过百招便败下阵来,孟倩雪孟师妹又如何?她亦曾踏足三十一层,挑战之时可谓手段尽出,最终还不是铩羽而归?” “卢师兄在罡劲圆满浸淫近八年,九霄真罡之精纯深厚,堪称同境翘楚,其刀势更是已臻化繁为简的大成境界,绝非单凭天赋异禀或者一两门绝世武学就能轻易逾越,陈庆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沉淀,是稳步提升至圆满,乃至窥探真元之境,而非现在就贸然去挑战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钱宝乐听着万尚义条理清晰的分析,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本章完) 第257章 挑战 第257章 挑战 九霄峰,卢辰铭的居所内。 卢辰铭正与心腹管事对坐品茗,商讨的却并非宗门事务,而是关乎他年仅十三岁的独子卢彦的未来。 “彦儿近日修行进展尚可,但心性稍显浮躁,还需严加管教。宗门内虽有良师,但我想为他再寻一位可靠的引路人,你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卢辰铭眉宇间带着一丝为人父的关切。 他位居真传,资源不缺,但子嗣的前途,尤其是打基础的阶段,容不得半点马虎。 毕竟偌大的家业总要后继有人才行。 管事恭敬回道:“公子天资聪颖,根基扎实,稍加引导必成大器,属下觉得,外门的刘教习为人稳重,教导弟子颇有耐心,或可……” 他话未说完,屋外外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卢师兄,有紧急消息!” 卢辰铭眉头微皱,他吩咐过若非紧要事,不得在他处理家事时打扰。 他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那心腹师弟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先是对卢辰铭和管事行了一礼,“师兄,刚从天宝塔传来确切消息,真武一脉的陈庆,于半个时辰前闯塔,已成功通过第三十一层!” “嗯?” 卢辰铭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陈庆?他到达了三十一层?” “千真万确!” 师弟重重点头,补充道,“据在场弟子描述,他通过三十层并未费太多时间,闯三十一层虽稍有缠斗,但最终仍是成功过关,如今塔外石碑记录已更新,胥王山上下都已传遍。” 卢辰铭缓缓将茶杯放下,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沉静下来,眉头紧紧锁起。 陈庆! 三十一层!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的威胁等级,瞬间飙升了数个台阶! 他原先的判断,是基于陈庆罡劲中期的修为和击败韩雄时展现出的潜力。 潜力终究需要时间转化为实力。 他卢辰铭在罡劲圆满浸淫近八年,底蕴之深厚,自信足以压制任何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 贺霜的三道真罡融合,孟倩雪的凌厉剑法,最终都倒在了他更为精纯雄浑的九霄真罡和刀法之下。 可陈庆这才多久? 从七星台之战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大半年时间! 不仅修为疑似突破至后期,更是直接闯过了天宝塔三十一层! 这绝不仅仅是炼体强横或者枪法精湛就能做到的,这代表其综合战力,尤其是真罡的质与量,以及对武学的掌控,都已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足以与贺霜这等顶尖候补比肩,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如此年轻的三十一层天才,其展现出的成长速度,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一股强烈的威胁缠上卢辰铭的心头。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更为年轻、潜力可能更大的挑战者,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他的位置。 “此子……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卢辰铭心中暗道,原先那松弛的心态,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他沉吟了半晌,目光锐利地看向心腹师弟,“加派人手,给我盯紧陈庆!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修炼进度、资源兑换、接触何人,尤其是……他是否有流露出任何想要挑战真传弟子的意图或征兆,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师兄!” 心腹师弟凛然应命,感受到卢辰铭语气中的凝重,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离去安排。 静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比之前凝重了数倍。 管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卢辰铭的脸色,不敢再提小公子的事情。 卢辰铭站起身,负手走到窗边,眼神闪烁不定。 他现在倒是隐隐希望,这位年轻气盛的天才,会沉不住气,生出挑战他的念头。 若真如此,他便可借此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绝对的实力将其狠狠挫败! 不仅能彻底扼杀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还能打压真武一脉气势,在脉主面前赢得一些好感。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 卢辰铭微微摇头,心中暗道:“陈庆此子,从七星台一战便可看出,绝非鲁莽无智之辈,他懂得藏锋,也懂得在合适的时机显露锋芒。” “孟倩雪、贺霜接连败北的例子血淋淋地摆在那里,他只要不傻,就绝不会在根基未稳前,贸然前来挑战。” 想到这里,卢辰铭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这意味着,他必须时刻提防,无法安心闭关冲击真元。 也意味着,一旦给陈庆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其威胁将远超其他真传候补! 卢辰铭眼底寒光流转。 如何设法布下一个局,引蛇出洞,逼他主动来挑战自己。 闯塔的第二天,胥王山小院内。 晨光熹微,陈庆手持点苍枪,正在院中演练《真武荡魔枪》。 枪影翻飞,如黑龙闹海,搅动得院内气流激荡,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 他并未动用真罡,便将这套绝世枪法的凌厉与霸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经过天宝塔三十一层的实战检验,他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愈发精微,枪法运转间更多了几分圆融自在的意味。 【真武荡魔枪大成(5513/10000)】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随即是曲河带着笑意的声音:“陈师弟,好枪法!” 陈庆闻声收枪,气息平缓,转身便看到曲河迈步而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惊叹。 “曲师兄。”陈庆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 曲河快步上前,“天宝塔三十一层!没想到你的实力进展如此之快,这才多久?” 他语气中的震撼毫不作伪。 虽然早知道陈庆天赋异禀,潜力巨大,但这成长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从七星台击败韩雄,到如今稳稳踏足三十一层,其间不过大半年光景,这等进境,委实有些惊人。 陈庆神色平静,淡淡道:“侥幸有所突破,还需巩固。” “过谦了,过谦了!” 曲河连连摆手,脸上笑容更盛,“实力就是实力,何来侥幸之说。” 说着,他神色一正,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和一个精致的玉瓶,递了过来。 “这玉牌内有三千贡献点,是师父得知你闯过三十一层后,特意让我送来给你的,你既已具备挑战真传的资格,我真武一脉自当倾力支持,助你前行。” 陈庆心中微动,三千贡献点不算多,但也算是真武一脉倾力支持的表现吧。 他双手接过,郑重道:“多谢脉主,多谢曲师兄。” “都是自家人,不必言谢。” 曲河摆了摆手,又指向那个玉瓶,“还有这个,是丹霞峰这个月新炼制出的‘固元蕴基丹’,药性中正平和,于巩固根基、温养经脉有奇效,正适合你现阶段服用,往后每月的丹药供给,依旧会优先保障你这边。” 陈庆将玉瓶收起,点头道:“有劳师兄费心。” “分内之事。” 曲河说到此处,语气压低了些,“师弟,你此番表现太过耀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卢辰铭已然将你视为头号威胁,九霄一脉的几位真传师兄,如今也对你颇为重视,恐怕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的动向。” 卢辰铭是九霄一脉真传弟子,关乎到九霄一脉的整体利益。 陈庆双眼微眯,寒光一闪而逝。 他对此早有预料,除非他甘心一直隐忍,做那缩头乌龟,否则这一关迟早要面对。 “师弟,你可有什么打算?” 曲河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在他看来,陈庆最稳妥的选择应是继续蛰伏,积蓄力量,待修为臻至罡劲圆满,甚至触摸到真元门槛时再图挑战,那样胜算更大。 陈庆迎上曲河的目光,道:“修炼,巩固修为,然后……挑战卢辰铭。” “当真!?” 曲河闻言,心头猛地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庆会如此果断,如此直接地选择在这个时候就去挑战卢辰铭! 毕竟此战在他看来,陈庆胜算微乎其微,卢辰铭在罡劲境积累太深了。 陈庆神色不变,淡淡道:“我不去挑战他,他反而会因忌惮而时刻盯着我,令我寝食难安,修炼也难以静心,与其被动等待他层出不穷的打压和绊子,不如主动出击,一了百了。” 他早已思虑清楚,卢辰铭和九霄一脉绝不会因为他暂时的蛰伏而放松警惕,反而会因他展现出的潜力而更加紧迫地打压。 与其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下艰难求存,不如主动将矛盾摆在明面上,凭借实力说话。 曲河看着陈庆平静的面容,沉吟了半晌,最终重重一点头:“好!既然师弟你已决断,那我真武一脉,必定全力支持你!” 他也能理解陈庆的处境和选择。 如今陈庆就是卢辰铭和九霄一脉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么默默承受越来越强的打压,要么就奋起一击,打破僵局! “你打算什么时候挑战?挑战真传弟子,需要提前去七星台报备,由宗门安排时间和场地。”曲河问道。 “不急。” 陈庆摇了摇头,“我先巩固一番修为,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届时,我自会去报备。” “好!如此甚好!谋定而后动,这件事情除了师父之外,我谁也不会说。” 曲河点了点头,拍了拍陈庆的肩膀,“你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宗门近况与修行心得,曲河这才带着满腹的心事,告辞离去。 他要将此事汇报给自己的师父,真武一脉的脉主韩古稀。 陈庆送走曲河后,他深知与卢辰铭交手,不能有任何疏忽。 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将手中最强的攻伐手段——《真武荡魔枪》推至圆满之境。 此前因需兼顾《混元五行真罡》的突破与《龙象般若金刚体》的修炼,枪法进境虽快,却始终算不得神速。 如今他决定暂时放下其他,心无旁骛,将所有心神都沉浸于枪法之中。 胥王山小院的静室内,陈庆手持点苍枪,摒弃所有杂念,脑海中不断回放、推演着《真武荡魔枪》的每一式变化,从最初的“扎、刺、挞、抨、缠”,到后来的“圈、拿、拦、扑、点”,直至大成时的“荡魔八击”。 他将自身对力量的理解、对气血的掌控、对真罡的运用,尽数融入枪法之中。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真武荡魔枪大成(5514/10000)】 【真武荡魔枪大成(5515/10000)】 …… 面板上的数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着。 陈庆完全沉浸在枪道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外界的纷扰。 他时而静立沉思,时而挥枪如狂,小院内枪风呼啸,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相伴。 就在陈庆潜心闭关之际,外界关于他的热议,随着他再次的沉寂而逐渐平息。 天宝塔三十一层的风波虽然惊人,但在卢辰铭“罡劲无敌”的赫赫声威下,大多数人依旧认为陈庆还需漫长岁月的积累。 众人对此也表示理解,毕竟卢辰铭接连挫败孟倩雪、贺霜的威势太过强烈,陈庆虽天赋异禀,但修为年限的差距摆在那里,此刻挑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朱羽如常前往宗门药园执行值守。 然而,他刚到药园,负责分派任务的执事便冷冷地告诉他,他的值守位置已被一位内门弟子取代,让他另寻他处。 朱羽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明了。 这突如其来的岗位变动,绝非偶然。 他知道,这是九霄一脉或与卢辰铭相关的势力,开始对陈庆身边人进行打压的征兆,意在剪除羽翼,孤立陈庆,并以此施压。 朱羽心中愤懑,却深知其中利害关系。 他不想因自己的事情打扰正在关键闭关中的陈庆,更不愿成为别人攻击陈庆的借口。 他咬了咬牙,将这口闷气咽下,并未将此事告知陈庆,只是默默承受。 接下来的两个月,陈庆彻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全沉浸在枪法的修炼之中。 外界的一切纷扰仿佛都与他无关。 两个月的不辍苦修,加上【天道酬勤】命格的效果,陈庆对《真武荡魔枪》的可谓突飞猛进。 这一日,静室之内,陈庆持枪而立,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手中点苍枪融为一体。 突然,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一记简简单单的直刺。 然而,枪尖刺出的瞬间,静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时间都为之凝滞。 一点极致的寒芒在枪尖汇聚,那不是真罡的光芒,而是枪劲凝聚到实质的体现! 紧接着,枪身微颤,一道道枪劲波纹荡漾开来。 “嗡——!” 一声清越的枪鸣自点苍枪上响起,悠远绵长,带着一股涤荡妖邪、镇压魔氛的煌煌正气。 陈庆收枪而立,眼中仿佛有无数枪影生灭,最终归于平静。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真武荡魔枪圆满(1/30000)】 成了! 历时两月余,《真武荡魔枪》终达圆满之境! 此刻,他感觉手中的点苍枪施展开来,一举一动皆蕴含荡魔诛邪的无上威能。 “差不多了。”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圆融如意的真罡、磅礴如龙象蛰伏的气血,以及圆满之境的真武荡魔枪。 他径直离开了胥王山,向着七星台的方向,缓步而去。 七星台值守处,吴执事正悠闲地品着茶,翻阅着卷宗。 内门弟子之间挑战毕竟是少数,平日这里颇为清闲。 当他看到陈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心中不由一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陈庆走到近前,神色平静,开门见山:“吴执事,我想要挑战真传弟子第十名,卢辰铭师兄。” 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挑战二字,吴执事心中还是猛地一震,霍然起身,确认道:“你确定要挑战卢辰铭?” 真传候补挑战真传弟子,尤其是排名第十的守门员,这在宗门内可是足以引起轰动的大事情! 每一次挑战都牵动无数目光,关乎资源、地位的重新洗牌。 “确定。”陈庆点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吴执事深吸一口气,按照规定流程问道:“按照宗门规矩,真传挑战需提前报备,由宗门安排时间场地,并需有长老在场鉴证,你定在何时?” “五日后。”陈庆早已想好。 “好,我知道了。” 吴执事重重点头,开始记录,“我会立刻将你的挑战申请上报给卢真传和执事堂长老。” 陈庆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缓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七星台外。 吴执事看着陈庆离去的背影,他深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潜修两月,便敢直接挑战……勇气可嘉,但……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啊。” 在他看来,陈庆天赋再高,毕竟修炼时日尚短,如何能与在罡劲圆满打磨近八年、底蕴深不可测的卢辰铭相比? 恐怕难逃与贺霜、孟倩雪相同的结局。 “算了,此事与我无关,先将此事汇报给长老再说。” (本章完) 第258章 真传(大章二合一) 第258章 真传(大章二合一) 九霄峰,院内。 执事堂弟子很快便将陈庆的挑战文书送达。 卢辰铭心中先是一动,随即眉头紧锁。 他本以为陈庆会继续隐忍,凭借其惊人的潜力默默积累。 没想到,陈庆竟如此果决,在闯过天宝塔三十一层后,仅仅潜修两月,便悍然发出了挑战! “陈庆……” 卢辰铭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究竟有何倚仗?是那强横的炼体修为,还是那传闻中三势融合的枪法,亦或是……只是年少轻狂的意气?” 他没见过陈庆真正出手,七星台一战他也未曾亲临。 但能击败根基扎实的韩雄,能登临天宝塔三十一层,已充分证明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任何小觑,都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卢辰铭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轻敌、浮躁的念头尽数压下,眼神恢复古井无波的沉静。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更何况,陈庆绝非可以随意拿捏的兔子。 每一次接受挑战,他卢辰铭都是全力以赴,因为他深知,这些能走到他面前的真传候补,无一不是心志坚韧、手段非凡之辈,他们赌上一切发起的挑战,岂会儿戏?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报声:“卢师兄,赵暮师弟来访。” 卢辰铭目光微闪,赵暮? 此人是钟师兄身边的亲近之人,更是罗子明颇为信赖的弟子之一。 他此刻前来,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请赵师弟进来。” 卢辰铭转身迎客。 很快,一名身着九霄峰核心弟子服饰,面容精干、眼神明亮的青年大步走入,正是赵暮。 他对着卢辰铭拱手一礼,笑容爽朗:“卢师兄,冒昧打扰了。” “赵师弟客气了,请坐。” 卢辰铭引其入座,亲自斟茶。 赵暮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正色道:“卢师兄,想必挑战之事你已知晓,钟师兄让我带句话,此番挑战,关乎我九霄一脉颜面,几个长老……亦会关注,陈庆此子,潜力惊人,真武一脉对其寄予厚望,此番挑战绝非无的放矢,师兄务必谨慎,不可有丝毫大意。” 卢辰铭心中了然。 脉主李玉君与真武一脉的宿怨,在高层并非秘密。 当年李青羽叛宗,击杀上任九霄脉主,此等血海深仇,李玉君自然将一部分恨意转移到了李青羽出身的真武一脉。 任何可能让真武一脉重新崛起的机会,都是九霄一脉,尤其是李玉君脉主不愿看到的。 他抱拳沉声道:“请赵师弟回禀钟师兄,辰铭守关八年,不敢有一日懈怠,无论对手是谁,辰铭必当全力以赴,绝不会让脉主和钟师兄失望。” 赵暮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卢师兄守关八年,历经挑战数次,从未失手,底蕴之深,我等皆知,钟师兄和脉主对师兄自是放心的,想必此次,也不会让人失望。” 他顿了顿,起身道:“话已带到,师弟便不打扰卢师兄备战了,预祝师兄旗开得胜!” “多谢赵师弟。” 卢辰铭起身相送。 送走赵暮,院门重新合上。 卢辰铭独立院中,仰头望向九霄峰顶缭绕的云雾,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凉,沁入肺腑。 压力如山,但他早已习惯。 他转身回到院内,再次拿起刀。 这一次,他没有将其放回,而是拇指轻推刀镡,露出一截寒光凛冽的刀身,映照出他平静的双眸。 五日足够了。 他需要在这几天里,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巅峰,同时,更要反复推演陈庆可能施展的所有手段。 “陈庆……” 他低声自语,道:“便让我看看,你这真武一脉寄予厚望的天才,究竟能逼出我几成实力!” “铿!” 长刀彻底归鞘,卢辰铭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体内,开始调整气息,周身若有若无的九霄真罡开始缓缓流转,如同暗流涌动的大江,蓄势待发。 沈家,迎仙阁。 此地与陈庆初次来访时的“听竹轩”有着天壤之别。 听竹轩清幽僻静,虽雅致却不失简朴,招待寻常宾客。 而迎仙阁则位于沈府核心区域,飞檐斗拱极尽华美,阁内以灵木为梁,白玉铺地,四壁悬挂着蕴含灵韵的古画,角落香炉升腾着价比千金的宁神檀香,氤氲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此刻,阁内气氛融洽。 家主沈九鹤端坐主位,他目光深邃,虽未刻意散发气息,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下手左侧,依次是大长老沈伯渊、二长老沈万擎,以及几位颇受重视的年轻嫡系子弟,沈心玥亦在其中,安静地坐在稍靠后的位置。 右侧则是贵客,真传弟子洛承宣与其夫人沈心柔。 “承宣,心柔,你们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大长老沈伯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自己这位地位尊崇的孙女婿,语气中透着亲近与满意。 “爷爷客气了。” 洛承宣微微颔首,笑容温润,举止得体,“宗门事务繁杂,加之修行不敢懈怠,确是疏于问候,还望爷爷、家主及诸位长辈见谅。” 沈九鹤笑了笑,“承宣身为真传,肩负重任,勤于修行乃是正理,何来疏离之说?沈家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洛承宣从容应对:“家主言重了,承宣铭记。” 二长老沈万擎在一旁陪着笑,言语间也十分客气,只是看着大长老一房与洛承宣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复杂难言的羡慕。 一位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作为女婿,这带来的不仅是荣耀,更是实打实的权势与资源倾斜,大房一脉的地位因这桩联姻而愈发稳固。 这时,大长老沈伯渊似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玉盏,开口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位真传候补陈庆,向卢辰铭发起了挑战?承宣你在宗内,可知晓此事详情?” 此话一出,在场沈家之人的神色都微微有些异动。 陈庆这个名字,在沈家颇为特殊。 说关系不好吧,他毕竟出身与沈家素有旧谊的五台派,当年三长老沈千山还颇为看好,赠予厚礼。 说关系好吧,中间又横亘着联姻未成,加之天宝上宗内流传的关于沈家“背弃婚约”之类的风言风语,虽无人敢在明面上说道,但暗地里的议论始终未曾停歇,让沈家面上无光,却又无法公开澄清什么。 “哦?是吗?” 洛承宣闻言,挑了挑眉,“我倒是未曾留意此事,此子前不久闯过天宝塔三十一层,我略有耳闻,确实潜力不俗。不过他挑战卢师弟……我尚未得到消息。” 他语气平淡,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个刚刚具备挑战资格的真传候补,还远未到需要他洛承宣时刻紧盯的地步。 沈九鹤目光微凝,沉声问道:“既如此,承宣你对此战看法如何?” 对于五台派,他这位家主其实并未太过在意,昔年渊源更多是家族某位前辈与五台派的私交,延续至今更多是份香火情。 再者,他也知晓二长老事后所做的补救——果断放弃韩雄,并试图向陈庆释放善意。 只是陈庆并未顺势接住沈家抛出的橄榄枝,在沈伯渊看来,沈家已做到仁至义尽,难道还要沈家放下身段去祈求一个内门弟子不成? 不过,陈庆竟真敢挑战真传弟子,这份胆气和成长速度,依旧让在座的沈家核心为之震动。 沈心玥坐在下方,螓首微垂,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中五味杂陈。 能够获得挑战真传弟子的资格,无论胜负,本身便已是一种实力的证明,足以跻身宗门最顶尖的弟子行列。 洛承宣略一沉吟,缓缓道:“难。”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卢师弟坐镇第十席位已近八年,其间击败的真传候补不止一人,其中不乏惊才绝艳之辈。陈庆虽有些实力,进步也快,但相较于那些败在卢师弟手中的对手,就目前展现出的来看,并不算出众。” 显然洛承宣认为陈庆并无胜算,因为卢辰铭击败了不少真传候补。 陈庆在这些人中并不算出众,只不过和沈家有些渊源,沈家之人才会询问,才会引得他们注意一二。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九霄一脉与真武一脉的旧怨,卢辰铭此战,背负的不仅是个人荣辱,更有脉系颜面。 “老夫亦是如此认为。” 二长老沈万擎接过话头,顺着洛承宣的意思分析道,“陈庆根基虽因奇遇显得雄厚,但修行年月终究尚短,在真罡的打磨、战斗经验的积累上,与卢辰铭相比,底蕴还是差了些火候,此战恐怕是历练成分居多,想要撼动卢辰铭的地位,希望渺茫。” 他这番话,既是对洛承宣判断的附和,也未尝没有一丝为自己当初虽看好陈庆、却未能坚持联姻的些许开脱之意。 毕竟当初他看重的可是韩雄! 沈九鹤微微颔首,做出了结论:“承宣和万擎所言在理,陈庆此子,确实还年轻,潜力是有,但欲速则不达,底蕴的积累非一朝一夕之功,算了,不提此事了。” 他举起手中的玉杯,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将话题引开,“承宣,心柔,难得回来,今日家宴,不必拘礼,请满饮此杯。” 对于陈庆,沈九鹤的态度十分明确。 虽有惋惜,但木已成舟。 陈庆也并未选择依附沈家,那便无需再多纠结。 况且珠玉已然在前,又何必为一块尚未彻底绽放光华的美石而懊悔过往? “家主请。” 洛承宣举杯相应,阁内气氛再次变得融洽热烈,仿佛方才关于陈庆的讨论,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真武殿,后殿。 真武殿作为真武一脉的核心重地,平日里肃穆安静。 曲河穿过前殿,绕过供奉着真武祖师雕像的中央大殿,来到了后殿一处僻静的静室之外。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恭敬地轻叩门扉。 “进来。” 门内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 曲河推门而入,只见真武一脉脉主韩古稀正盘坐于一个古朴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似在养神。 “师父。”曲河躬身行礼。 韩古稀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邃无比。 他看向曲河,直接问道:“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是陈师弟的事情。” 曲河深吸一口气,将陈庆决定挑战卢辰铭,以及定在五日之后的事情详细禀报了一遍。 静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檀香袅袅升腾。 片刻后,韩古稀看向曲河,目光平静无波:“此事,你怎么看?” 曲河早已在心中反复思量过,沉吟了半晌,组织语言道:“回师父,按照弟子这段时日的观察和预估,陈庆师弟性子沉稳,内敛谨慎,绝非冲动鲁莽之人,他既然敢在此刻发起挑战,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有他自己的思量和依仗。” 他顿了顿,继续道:“或许,他是在黑水渊狱值守期间另有际遇,或是枪法、炼体之上有了我们尚未完全知晓的突破。” “但……若说陈师弟此刻便有十足把握战胜卢辰铭,弟子……弟子确实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异想天开。” 这是基于常理的判断,也是宗门内绝大多数人的看法。 卢辰铭在罡劲圆满浸淫近八年,九霄真罡之精纯深厚,刀法之老辣凶悍,乃是历经无数次实战打磨而成。 其根基之稳固,在罡劲境内堪称顶尖。 陈庆天赋异禀,潜力巨大。 可如今……终究是修行时日尚短,底蕴积累恐怕还是差了些火候。 “嗯。” 韩古稀听完曲河的分析,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自我真武一脉势微以来,已许久未有弟子敢主动挑战真传席位了,此战,无论胜负,都能壮我真武一脉之声威,让宗门上下看到,我真武一脉并非一潭死水,仍有锐意进取之后辈。”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对于沉寂已久的真武一脉而言,需要的不仅仅是最终的成功,更是这种敢于亮剑、敢于争锋的精神气概。 陈庆此举,无疑给暮气沉沉的真武一脉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此次挑战,你需亲自到场。”韩古稀看向曲河。 曲河立刻躬身应道:“是,师父。弟子明白。” 他自然清楚韩古稀的深意。 真传弟子之间的挑战,虽受门规保护,严禁故意伤残同门,但拳脚无眼,罡劲碰撞凶险万分,“意外”总是难免。 尤其是涉及到两脉之间的微妙局势,九霄一脉那边,难保不会有人暗中授意,让卢辰铭在合理的范围内下重手。 卢辰铭本人或许顾忌门规和影响,不敢明目张胆下死手,但在激烈交锋中,失手重创对手,只要不过分,宗门往往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他这位真武一脉大师兄,真传弟子排名第六的高手亲自坐镇,便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至少能确保卢辰铭不敢太过分,能在关键时刻,必要时出手干预,保住陈庆的根基不失。 这既是脉主对门下杰出弟子的爱护,也是真武一脉对未来希望的保全。 “此战不论胜败,对于我真武一脉,都意义非凡。” 韩古稀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双眼。 “弟子告退。” 曲河再次行礼,悄然退出了静室。 关上静室的门,曲河站在真武殿后殿的廊下,远眺着云雾缭绕的群山,心中思绪翻腾。 “陈师弟……希望你的依仗,足够坚实。” 曲河低声自语,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担忧。 陈庆悍然挑战卢辰铭的消息,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涛,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天宝上宗。 其引发的震动,远超他此前闯过天宝塔三十一层。 毕竟,闯塔只是潜力的证明,而挑战真传,则是真刀真枪的地位之争,关乎资源、权势与未来的格局。 消息先是在胥王山百派天才中炸开,随即如野火般蔓延。 每一次真传候补向在位真传发起挑战,都是宗门内备受瞩目的大事。 然而,与之前孟倩雪、贺霜挑战时引发的广泛热议与期待不同,陈庆此番挑战,虽引来了无数目光,但其中夹杂的,多是质疑与惋惜。 卢辰铭近八年来稳坐第十真传之位,接连挫败强敌,其“罡劲无敌”的声威太过强盛,早已深入人心,如同一座巍峨大山,横亘在所有真传候补面前,令人望而生畏。 “陈庆师兄……太冲动了啊!” 有胥王山的弟子扼腕叹息,“他如此年轻,潜力无穷,何不再沉淀几年?待修为臻至圆满,甚至窥得真元门槛,届时挑战,把握岂非大上许多?” “是啊,卢师兄的实力深不可测,贺霜师姐三道真罡融合,底蕴何等深厚,也不过支撑了百招,陈师兄虽强,但修行时日尚短,恐怕……”另一人摇头附和,未尽之语中充满了不看好。 各脉弟子聚集之处,类似的议论比比皆是。 “真武一脉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好不容易出了个像样的苗子,就这么急着推出来送死?”有九霄一脉的弟子语带讥讽,显然对卢师兄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惜了,若再给他一些时间倒是有机会成为真传弟子。现在嘛,不过是徒增一场败绩,打击自身心气罢了。”就连一些中立的弟子也纷纷摇头,认为陈庆此举实属不智。 真传候补的小圈子里,气氛则更为微妙。 万尚义听闻后,只是淡淡一笑,对钱宝乐道:“勇气可嘉,却非智者所为,看来年轻人终究是耐不住寂寞。” 钱宝乐晃着折扇:“或许他另有倚仗?不过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些许奇遇或底牌,恐怕也难以扭转乾坤。” 伍安仁在自己院中练剑,听到消息后,剑势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深知挑战卢辰铭的难度,自问毫无把握,陈庆的果断,让他感受到压力的同时,也有一丝不解。 孟倩雪轻叹一声,她亲身经历过那种无力感,更能体会陈庆此举背后的压力与决绝。 可以说,整个天宝上宗,上至各脉高层,下至普通弟子,十人中至少有九人认为陈庆获胜无望。 此战虽引人注目,但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必然失败”的结果被讨论,期待感远不如前两次挑战。 众说纷纭,喧嚣尘上。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胥王山小院,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陈庆自那日从七星台报备归来后,便紧闭院门,谢绝了一切访客。 无论是前来探听虚实的,还是心存关切想要鼓励的,都被他挡在了外面。 静室内,陈庆将心神完全内敛,如同老僧入定,一遍遍梳理着自身状态,将精气神调整至最圆满、最和谐的巅峰之境。 外界的纷扰、质疑、惋惜,皆如过耳云烟,无法动摇他心湖半分。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天光撕破云层,将金辉洒向天宝上宗连绵的山峦时,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躁动气氛,已然在宗门内弥漫开来。 七星台,宗门内解决重大争端、举行重要比斗的场所。 今日,这座平日肃穆的巨台四周,早已是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各峰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皆早早赶来,抢占视野佳的位置。 空中亦有道道流光划过,那是修为高深者驾驭异兽而来,不愿与下方人群拥挤。 真传候补挑战在位真传! 尤其挑战者,是近一年来声名鹊起、以罡劲中期逆伐圆满、更在短时间内闯过天宝塔三十一层的陈庆! 而被挑战者,是稳坐第十把交椅近八年,接连挫败孟倩雪、贺霜等顶尖候补,号称“罡劲无敌”的卢辰铭! 此战噱头十足,牵动无数人心。 高台之上,专门设置的观礼席已坐了不少人。 执事堂长老、论武峰长老等一些宗门高层赫然在列,他们面色平静,目光深邃,俯瞰着下方巨台。 这一战和陈庆对决韩雄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真传候补挑战真传弟子之战。 该来的势力基本都到了场。 九霄一脉和真武一脉的弟子来得最多,泾渭分明地占据了两片区域。 真武一脉这边,曲河神色肃然地站在最前方,目光沉稳。在他身后不远处,赵干钧、胡九元等几位真武一脉的老弟子也赫然在列。 “赵师兄,你也来了?”胡九元是一位面容略显刻板的女子,她看向身旁的赵干钧,低声传音。 赵干钧双手抱臂,目光紧盯着空无一人的擂台,“自然要来。脉主和曲师兄将宝都押在了此子身上,我倒要亲眼看看,他究竟有何等能耐,值得如此倾力栽培!若他真有实力撼动卢辰铭,我赵干钧第一个服气,往日那点资源算得了什么?可若只是徒有虚名,逞一时之勇……”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这些老人,并非全然不顾大局,只是更相信眼见为实。 资源可以给天才,但不能浪费在庸才或莽夫身上。 玉宸一脉也来了不少人,阮灵修和孟倩雪并肩而立。 孟倩雪望着擂台,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卢师兄的实力,深不可测,当日我手段尽出,仍觉难以撼动其分毫。” 她亲身经历过,深知那座大山的沉重。 阮灵修自带一道无形的气场,让她与周遭那些或青涩的年轻弟子区分开来。 她身着一袭质地考究的青墨色长裙,却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气质沉静,几缕发丝不经意地垂落在她光洁的颊边,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随性。 她今日前来,主要原因却是记着沈修永之前的托付。 那位好友在外执行任务前,曾郑重请她照拂一下五台派的这位后辈。 “沈修永啊沈修永,” 阮灵修心中低语一声,摇了摇头,“你倒是会给我找事。” 她并不看好陈庆能赢,此来更多是存了一份防止卢辰铭下狠手,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出面转圜一二的心思。 远处,胥王山弟子朱羽,尚路景,王波,卓筱云等人都已经到了。 卓筱云呢喃道:“真传弟子!?他能成吗?” 这对众人而言,无异于石破天惊。 不仅是她,连胥王山的田平宁、一旁的裘启星等陈庆尚不熟悉的人,此刻也都神色各异,目光聚焦于他。 陈庆是继贺霜之后,胥王山百派遴选天才第二个挑战真传弟子的人。 而其他真传候补们也各自站立。 伍安仁和洛千绝面色凝重,显然对于陈庆的实力十分好奇。 万尚义和钱宝乐低声交谈着什么,连韩雄也默默出现在角落,目光聚焦于擂台之上。 聂珊珊和几个内门师兄弟站在远处。 此外,还有一些各方世家、势力的弟子或眼线,前来观察这场较量。 总的来说,现场人数不算特别多,气氛也远不如贺霜挑战时那般热烈。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结果似乎悬念不大,更多是想看看陈庆这位新晋崛起的黑马,能在卢辰铭手下支撑多久。 所有人的视线,最终都汇聚到了那座高大宽阔的七星擂台上。 议论之声逐渐变小,最终归于寂静。 此时,台上两位主峰长老负手而立,正是邓子恒与弓南松。 他们二人乃是当初百派遴选的主事长老,由他们来主持此次挑战。 弓南松抚须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以及那些年轻而充满潜力的面孔,不禁感叹道:“时光荏苒,这一批从百派遴选上来的苗子,天才还真是层出不穷啊,上一个是小霜,如今这陈庆也站到了这里。” 邓子恒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擂台一侧静立等待的陈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确实,此子心性坚韧,根基雄厚,当初在遴选时便已初露锋芒,我能将他引入我真武一脉,亦是缘分。” 他本身出自真武一脉,自然希望陈庆能有所作为,重振脉系声威。 “时辰到了,该开始了。” 弓南松站起身,宏亮的声音传遍整个七星台:“真传候补陈庆,挑战真传弟子第十席卢辰铭!此战依宗门规矩,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残同门,违者严惩!现在双方入场!” 陈庆与卢辰铭同时迈步,走向七星台中央那片最为宽阔的区域。 两人相隔十丈,站定。 卢辰铭身姿挺拔,气息沉凝如山岳,开口道:“第七个。” 陈庆手持点苍枪,静立如松,没有说话。 卢辰铭继续道,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八年了,你是第七个站在这擂台上挑战我的真传候补,前面的六个,都失败了。” “卢师兄守关八年,属实是辛苦了。”陈庆终于开口,声音同样平静,听不出喜怒。 “辛苦算不上,”卢辰铭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我想。”陈庆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枪身,目光直视卢辰铭,“从今天以后,师兄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卢辰铭双眼骤然眯起,眸中寒光一闪而逝,随即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陈师弟,倒是一个幽默的人!” 笑声在空旷的擂台区域回荡。 陈庆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语气淡漠如初,“师兄可能对我有所误解。” “我从来不和不是朋友的人开玩笑。”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凛冽如严冬的气息以陈庆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骤然绷紧,大战一触即发! 卢辰铭周身淡金色的九霄真罡已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瞬间笼罩小半个七星台。 真罡过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前排一些修为较弱的弟子脸色发白,只觉得呼吸困难,连忙踉跄后退。 卢辰铭低喝一声,身形与刀光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匹练,向着陈庆当头劈下! 刀未至,那股无坚不摧的锋锐刀势已牢牢锁定陈庆,让他周身肌肤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陈庆目光沉静如水,面对这霸道绝伦的一刀,他不退反进,脚下地面轰然炸裂,手中点苍枪发出一声激昂颤鸣,如同沉睡的黑龙苏醒,悍然迎上! “轰——!!!” 枪尖与刀罡悍然对撞!仿佛晴空霹雳炸响! 陈庆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沿着枪身狂涌而来,其中更蕴含着九霄真罡特有的锋锐与震荡特性,直透经脉! 他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无比的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持枪的右臂微微颤抖,一阵酸麻感传来。 而卢辰铭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已稳住,那淡金色的刀罡虽被点散,但其威势明显更胜一筹。 一招占得上风,卢辰铭毫不停歇,身随刀走,如影随形! 他并指如刀的右手骤然化劈为削,一道凝练无比的金色弧光横斩陈庆腰腹,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正是刀法惯用的招式的金风拂柳,看似轻柔,实则内蕴斩铁分金的恐怖杀伤。 陈庆旧力刚竭,新力未生,只能强行拧身,点苍枪回环,施展出山岳镇狱的守势,枪身灌注真罡,试图封挡。 “锵——!” 金色弧光狠狠斩在枪身之上!刺耳的交击声响起。 陈庆只觉得一股尖锐的穿透力透过枪身袭来,青木真罡构筑的防御竟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腰间衣物被逸散的罡气划破,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他再次被震得向后滑出丈余,枪法守势已被彻底破开,露出了中门破绽。 卢辰铭得势不饶人,眼中厉色一闪,真正的杀招紧随而至! 他并拢的双指骤然分开,化作掌刀,淡金色真罡疯狂汇聚于掌缘,使得他整只手掌仿佛化作了绝世神兵! 一记简朴无华却凌厉到极点的直刺,直取陈庆因后退而暴露的胸膛空门。 这一击,将全身精气神与真罡凝聚于一点,穿透力堪称恐怖! 劲风扑面,刺痛感让陈庆寒毛倒竖! 危急关头,他强行扭转身躯,同时点苍枪不及回防,只得左拳紧握,一记拳劲仓促轰出,迎向那点致命的金色锋芒。 “嘭!”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陈庆拳面上暗金流光剧烈闪烁,最终溃散,倒退数步,以枪拄地方才稳住身形。 “不愧是真传第十,实力果然了得。” 陈庆心中暗道。 方才那三招试探,他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卢辰铭的实力。 卢辰铭得势,眼中寒芒更盛,岂会给陈庆喘息之机? 他身形如电,再次逼近,手中那柄狭长锋锐的长刀终于彻底展现出其狰狞面目! 他低喝一声,长刀挥动间,淡金色的九霄真罡不再仅仅是附着刀身,而是咆哮着离体而出! 这刀罡并非虚幻,凝练无比,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朝着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陈庆猛扑而下! 刀罡云龙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陈庆周身的空气几乎凝固,脚下的碎石被碾为齑粉。 台下众人屏息,真武一脉弟子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曲河目光凝重。 然而,面对这必杀的一击,陈庆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 陈庆脚踩玄步,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扑杀而来的金色云龙,手中点苍枪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激昂颤鸣! 真武荡魔! 这一枪脱胎于荡魔五式,却又融汇贯通,化繁为简,将全身的精、气、神、力尽数凝聚于这一枪之中! 点苍枪动了! 没有漫天枪影,没有哨变化,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枪芒! 枪芒之中,散发出破灭万法、诛邪荡魔的无上韵味! 枪出如龙,其势如电! 枪芒与刀光悍然对撞! “轰隆隆——!!!” 碰撞的刹那,一道金铁般的声音立即自场中刺耳的传出,一圈劲风涟漪席卷而开,周遭数丈的真罡,顿时尽数爆炸开来。 这一记硬撼,陈庆虽依旧落在下风,但那石破天惊的一枪,竟正面击溃了卢辰铭的强大刀罡,甚至逼退了这位真传弟子! 全场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所有人都被陈庆这惊艳绝伦的一枪所震撼! “圆满!” 台下,万尚义瞳孔骤缩,失声低呼:“他的真武荡魔枪,竟已至圆满之境!” 周围众人闻言,无不讶然。 真武荡魔枪乃真武一脉镇脉绝学之一,博大精深,修炼极难。 陈庆才得传多久?竟已臻至圆满?! 此等枪道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卢辰铭眼中也掠过一丝惊异,他对于陈庆修炼此枪法自然了若指掌,却也没料到其进境如此神速。 陈庆没有丝毫犹豫,更不待自身气息完全平复,竟主动发起了进攻! 脚下猛然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体内真罡灌入点苍枪中。 点苍枪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发出一阵愉悦而肃杀的嗡鸣。 枪身之上,枪尖处一点极致的寒芒亮起,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散发出诛灭邪佞的气息! 这一枪速度更快,杀意更浓! 枪出如龙,人随枪走,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影,直刺卢辰铭咽喉而去! 空气被撕裂,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 卢辰铭双眼一眯,陈庆这一枪的速度和狠辣超出了他的预料!那枪尖凝聚的毁灭性力量,让他久经战阵的身体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来得好!” 千钧一发之际,卢辰铭展现出其身为真传弟子的深厚底蕴与惊人反应。 他来不及做大幅度的闪避,持刀的右手手腕猛然一抖,体内九霄真罡如山洪暴发! “铛——!!!” 间不容发之际,那狭长的刀身精准无误地横亘在胸前,宽厚的刀脊恰好挡住了那一点致命的枪尖! 碰撞的瞬间,并非巨大的轰鸣,而是一声极其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点火星在刀脊与枪尖接触处炸开! 真罡如同两股狂暴的浪潮,向着四周疯狂扩散而去。 陈庆退后五步,而卢辰铭向着后方退去了三步。 看着微小的察觉,但是在真正高手眼中却是高下立判。 “陈庆,拿出你真正的实力出来吧。” 卢辰铭面色一肃,不再留手。 只见他周身九霄真罡再提三分,手中长刀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刀身金光大盛,一股更加恐怖的气势升腾而起——正是九霄一脉绝世刀法《九霄凌天刀》! 云龙九现! 卢辰铭身形仿佛化作九道,刀光如龙,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每一道刀光都凝若实质,蕴含着撕裂云霄的可怕威力! 刀势笼罩之下,整个七星台都开始微微颤动,坚硬的台面被逸散的刀气切割出无数细密裂痕! “卢辰铭要动真格了!” 阮灵修面色凝重,沉声道。 她亲身感受过这绝世刀法的恐怖,仿佛置身于九天罡风之中,无处可避,无处可藏。 孟倩雪亦是脸色微变,玉手紧握,昔日落败的场景仿佛重现眼前。 伍安仁沉声低语:“《九霄凌天刀》……名不虚传!” 一旁的洛千绝没有作声,目光却死死锁住那煌煌刀光,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灼热与向往。 这门他渴求已久的绝世刀法,此刻方才显露出真正的锋芒。 “卢师兄要用真正的实力了。” 九霄一脉的弟子们精神大振。 卢辰铭既出此刀法,此战,便已无悬念。 面对这仿佛能绞杀一切的刀光龙影,陈庆深吸一口气,体内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 《真武荡魔枪》圆满境界的底蕴彻底爆发! 真武临渊! 枪势一起,如真武大帝临深渊而望,肃穆庄严,一股无形的力场以陈庆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漫天袭来的刀光龙影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然减缓。 荡魔诛邪! 点苍枪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煌煌神光,枪劲凝聚如实质,精准无比地点向九道刀光中最核心的那一道! “轰!” 枪尖与刀芒再次悍然对撞! 这一次的巨响远超之前,仿佛两颗流星对撼! 陈庆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浸染枪杆,脚下“蹬蹬蹬”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气血翻腾不已。 “陈师弟,如果你仅仅是这般实力的话,还是尽早认输的好。” 卢辰铭得势不饶人,刀势一转,更为狂暴的一招紧随而至! 刀光收敛,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的金色细线,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已出现在陈庆胸前! 这一刀,将力量与速度凝聚到了极点,穿透力恐怖至极! 周围众多真传候补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中一抽,头皮发麻。 卢辰铭太强了! 陈庆这样的真传候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危急关头,陈庆眼中精光爆射,不再隐藏底牌! “吼——!!!” 一声似龙吟象鸣的咆哮自他胸腔炸响!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力量彻底爆发! 他周身肌肤瞬间转化为深邃的古铜金色,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淡金色的符文流转,磅礴如海的气血之力轰然勃发,在他身后隐隐形成龙象交缠的虚影! 一股佛门禅意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他身形与长枪仿佛融为一体,枪尖处凝聚的寒芒仿佛能刺破一切虚妄! 卢辰铭感受到那磅礴的气血,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真罡尽数灌入刀身,刀罡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金色光刃! 一方是凝聚到极致、破灭万法的枪芒! 一方是宏大磅礴、欲斩苍穹的凌天刀罡! 轰-——! 两相撞击之后,一圈圈真罡气浪向着远处激荡而去,周围肃然一空。 真罡海浪涌起,高达数丈之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被迫退三步的卢辰铭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庆竟然正面的击退了卢辰铭! “这是佛门秘传炼体神通!?” 观礼台上,吴执事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讶色。 “好家伙!陈庆竟然将佛门秘传修炼到了如此境界!?” 不止是吴执事,在场许多长老、执事也都纷纷动容,看向陈庆的目光带着一丝讶然。 佛门炼体神通修炼艰难无比,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成。 尤其这可是佛门的《龙象般若金刚体》,当世最强的五大炼体秘传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陈庆此前练过硬功,但是这硬功和佛门炼体秘传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观看气血雄浑程度,显然是造诣不浅。 “这就是陈师弟真正的底牌吗!?” 曲河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略微舒展,他盯着擂台上那道身影,心中暗忖:“好小子!竟真藏了这般底牌……能将卢辰铭逼到这一步,已是大大超出预期。” “这!?” 阮灵修倒吸一口凉气,美眸中异彩连连,她发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个五台派出身的青年。 看来此番挑战并非是因为意气用事。 只见陈庆施展出龙象般若金刚体后,周身气血如烘炉燃烧,力量、速度、防御瞬间暴增! 他不再后退,手中点苍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玄武撼岳! 枪身回旋,如神龟负山,一股厚重如大地的防御枪势弥漫开来,硬生生挡住了那汹涌而来的浪潮! “铛——!!!” 火星如瀑!陈庆身形剧震,却半步未退! 下一刻,他反击了! 龙象之力灌注枪身,青木真罡奔涌咆哮,圆满境界的真武荡魔枪施展到极致! 真武七截! 枪出如龙,一瞬间仿佛化出七道枪影,每一枪都蕴含着崩山裂岳的恐怖劲道,如同七道撕裂长空的冷箭,向着卢辰铭周身要害笼罩而去! 卢辰铭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陈庆的炼体修为竟强横至此,更没想到其反击如此迅猛暴烈! 他刀光舞动如轮,九霄真罡催谷到极致,奋力抵挡。 砰砰砰砰……! 密集如雨的碰撞声炸响! 在陈庆骤然爆发的恐怖巨力和凌厉枪势下,卢辰铭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刀光范围不断被压缩。 “难道说……!?” 孟倩雪愕然地看着台上形势逆转,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九霄一脉众人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难看与紧张。 而真武一脉众人则个个屏住了呼吸,眼神中充满了激动与期盼——陈庆,他真的有机会战胜卢辰铭,成为新的真传弟子?! 越来越多的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本有些空旷的七星台周围,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声浪冲天! 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这场挑战的结果,恐怕要超出他们最初的预料了! “轰隆——!!!” 两人再次硬撼一记,真罡与气血的碰撞引发剧烈的爆炸,烟尘弥漫。 烟尘稍散,只见陈庆身形微微一晃,后退一步便稳稳站住,周身古铜金光流转,气势如虹。 而卢辰铭则“蹬蹬蹬”连退五步,握刀的手臂微微颤抖,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看了一眼手中光芒略显黯淡的长刀,再抬头望向气息依旧磅礴浩瀚的陈庆,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我……低估你了。” 卢辰铭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随着他这个动作,一股浩大、磅礴、仿佛源自九霄云外的恐怖刀意,骤然降临! 以他为中心,整个七星台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无形的压力让台下靠得近的弟子几乎窒息! 台面开始剧烈震动,细碎的石子仿佛失去重力般缓缓浮空,然后在那股刀意下悄然化为齑粉! “这是刀意!?”邓子恒长老眉头紧锁,沉声道。 “大局已定,看来陈庆要败了。”弓南松深吸一口气道。 “什么?!刀意!?” “卢师兄竟然将《九霄凌天刀》修炼出了刀意!” “可能大家都忘了,卢师兄当年,也是名震一时的刀道天才啊!” “可惜了,陈庆还是差了一丝!” “看来胜负已分了!” “陈庆虽败犹荣!能将卢师兄逼到这一步,足以自傲了!” “太厉害了……” 台下瞬间哗然,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股浩大的刀意所震慑,一些弟子更是惊骇不已,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 孟倩雪心中极为震撼,没想到卢辰铭还留有如此厉害的底牌。 “可惜了。” 阮灵修看到这,心中叹了口气。 曲河内心也是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卢辰铭还藏了一手。 不过也属正常,他在真传弟子之位八年,怎么可能没有一些底牌!?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卢辰铭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开天辟地般的煌煌刀光,带着凌驾九霄的无上意志,向着陈庆悍然斩落! 刀光过处,空气都在哀鸣! 陈庆只觉得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浑身汗毛倒竖! 他仿佛狂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结束了……” 这是此刻台下绝大多数人内心的想法。 刀意,乃是武道意志的显化,是将绝世武学修炼到极境,并与自身精神完美融合后才能诞生的力量。 其威力,远超寻常武学招式。 卢辰铭底蕴深厚,九霄真罡配合这刀意,陈庆即便有炼体秘传,修为上的差距也难以弥补。 没人认为陈庆能够抵挡的住这一刀。 而邓子恒深吸一口气,也是准备出手护住陈庆。 然而,就在那仿佛能斩灭一切的刀光即将临体之际,异变再生! 陈庆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光! 他体内原本奔腾的青木真罡陡然一变,一股锋锐无匹的庚金之气与一股绵长浩瀚的离火之息轰然爆发,与青木真罡瞬间交融! 不再是简单的青木真罡,而是青木、离火、庚金,三罡融合! 三色真罡交织流转,化作一种混合真罡,其散发出的威压,竟丝毫不弱于卢辰铭的九霄真罡,甚至还在其之上! “等等!这是……三道真罡融合!?” 弓南松长老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愣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不止是他,邓子恒以及其他几位见识广博的长老,此刻也都是神色剧变,豁然动容! 三道真罡融合! 陈庆竟然也是修炼三道真罡的天才!? 此子,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嗯!?” 阮灵修的心神再次绷紧,呼吸都是停滞。 “不对!” 曲河也是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 与此同时,陈庆将龙象般若金刚体运转到极致,周身气血如同天地烘炉熊熊燃烧,龙象虚影几乎凝实! 手中的点苍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圆满境界的真武荡魔枪与三罡融合的真罡,以及龙象般若的磅礴气血,三者完美合一! 伏魔镇山! 面对那惶惶不可阻挡的凌天刀意,陈庆刺出了至今为止最强的一枪! 这一枪,仿佛携带着真武大帝镇压群魔、定鼎山河的无上伟力! 枪尖之处,真罡高度凝聚,空气都泛起了涟漪!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煌煌刀光之上! “嗡——!!!”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天地初开般的低沉嗡鸣! 刀光与枪芒接触的那一点,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音和光芒。 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波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七星台的防护光幕剧烈荡漾,明灭不定! 光芒散尽,狂风止歇。 这一刻仿佛过了很久。 所有的目光,都是在此刻豁然转去。 只见陈庆周身那璀璨的古铜金光已然暗淡,鲜血从虎口顺着枪身流淌。 但是其体内奔腾流转的青、金、红三色真罡,依旧如同三条咆哮的江河,在经脉中隆隆作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与霸道。 远处,卢辰铭单膝跪地,那柄曾斩出凌天刀意的长刀,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刀身插入坚硬的台面,裂纹自其下蔓延。 他试图凭借刀身支起身体,手臂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胸膛剧烈起伏间,又是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抬起头,望向十丈外那道依旧挺立如枪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所有话语都被喉头翻涌的血气堵了回去。 支撑身体的手臂最终一软,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随着这一口鲜血被彻底抽空,他闷哼一声,重重地向前倾倒,彻底失去了意识,伏在了冰冷的七星台上。 “当啷——” 长刀脱手,落在石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 整个主峰之上,都是在此刻变得鸦雀无声,唯有着清风吹拂而来,引发的清脆哗啦之声。 (本章完) 第259章 钟鸣 第259章 钟鸣 七星台上,死寂持续了足足数息。 随后激起了滔天巨浪。 “卢师兄……败了?!” “我的天啊!陈庆赢了!他真的赢了!” “三道真罡融合!他竟然也融合了三道真罡!还有那佛门炼体秘法!他才入门多久?!” “新的真传弟子诞生了!是真武一脉的陈庆!” 议论之声形成巨大的声浪,冲击着七星台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宗门格局轰然改变。 所有目光灼灼,聚焦于那擂台上的身影。 来自式微真武一脉的陈庆,竟以雷霆之势,撬动了真传席位。 朱羽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挥拳头,“赢了!陈师兄赢了!他是真传了!” 真传弟子,就是这一代中最为优秀的弟子,这是毋庸置疑的存在,未来都会成为天宝上宗真正的核心高层。 其地位不言而喻! 他身旁的尚路景、王波、卓筱云等人亦是目瞪口呆。 田平宁、裘启星等原本与陈庆不熟的人,此刻也是心头狂震。 整个胥王山百派遴选天才当中,起初陈庆在他们眼中算不得耀眼夺目,如今却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成为了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 这让人如何不震撼?如何不惊叹!? 伍安仁怔怔地看着台上,“三道真罡……圆满枪法……” 洛千绝摇头感慨道:“让人难以想象,原本我以为最先晋升真传的会是贺霜。” 万尚义脸上的从容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甚至有一丝后怕。 他低声对身旁的钱宝乐道:“我们都看走眼了……此子,非池中之物!” 钱宝乐暗吸一口凉气,扇子也忘了摇:“三道真罡……他藏得太深了!” 而韩雄站在角落,面色复杂至极。 他曾败于陈庆之手,心中尚有芥蒂,但目睹此战后,那点不甘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及早低头,未曾与这等人物结下死仇。 随即他心中不禁冷笑起来,“沈家之人当真是有眼无珠!” 倘若沈家当初能慧眼识珠,果断投资陈庆,那这无疑将是家族最成功的投资之一。 以微末的五台派为起点,却能换来一位真传弟子,这笔交易的回报何止千百倍。 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韩雄几乎可以想象,今天此事传出后,沈家无疑会成为天宝城的笑柄。 另一边,孟倩雪美眸圆睁,玉手掩着红唇,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亲身经历过卢辰铭的强大,更能体会到陈庆这场胜利的含金量。 阮灵修也是看着台上的陈庆,缓缓道:“五台派……竟出了这样一条真龙。” 她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更能体会,陈庆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何等不易。 她背靠阮家,资源优渥。 而陈庆身后,只有一个微末的五台派,与一个不曾真正看重他的沈家。 他几乎是孑然一身,全凭自身步步血汗,才终于挣得了这个真传之位。 想到这,阮灵修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一众九霄弟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昏迷不醒的卢辰铭,以及那柄掉落在地的长刀。 他们引以为傲的卢师兄,竟然败在了真武一脉陈庆手中! “怎么会……”有弟子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几名与卢辰铭交好的弟子急忙冲上擂台,查看他的伤势。 高台之上,出身九霄一脉的高手都是面色阴沉如水。 卢辰铭的失败,不仅是他个人的失败,对于九霄一脉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短暂的寂静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喜! 真武一脉许多人激动得脸色涨红,甚至有人热泪盈眶。 真武一脉沉寂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时刻! 曲河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看向台上的陈庆,眼中满是激赏:“好!好!好!师弟,你果真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赵干钧、胡九元等原本心存疑虑的老弟子,此刻也是面面相觑,心中不满随即化为由衷的叹服。 赵干钧深吸一口气,对胡九元苦笑道:“胡师妹,我现在是心服口服!脉主和曲师兄的眼光,确实非我等能及。” 联想到自己此前的不满,他觉得自己如此不堪可笑。 胡九元沉吟半晌,才道:“这也不怪赵师兄,谁能想到呢?” 在今日之前,若有人说陈庆能战胜卢辰铭,跻身真传之列,恐怕只会被视作痴人说梦。 毕竟,无人看好他的前景。 正因如此,当下结果所带来的震撼才如此剧烈,恍若梦幻。 邓子恒长老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他看向身旁神色复杂的弓南松,抚须道:“弓长老,看来我这真武一脉,又要多一位真传了。” 弓南松感慨万千:“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三道真罡融合,圆满枪法,高深炼体……此子之潜力,恐怕远超你我想象。” 如今看来,枪法竟是他天赋之一。 贺霜的三道真罡已令人惊叹,而陈庆却在此基础上更为强劲。 他展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真传第十? 这绝非他的终点! 这个念头如惊雷划过弓南松的脑海,让他心脏骇然狂跳。 这时,邓子恒宏亮的声音压下了全场的喧嚣,“此战,陈庆胜!自即日起,陈庆晋为天宝上宗第十位真传弟子!” 话音落下,位于外二十七峰之一的钟峰之上,一道苍茫浑厚的钟声骤然响起。 “咚——!” 钟声洪亮,悠扬绵长,不仅响彻外二十七峰,甚至隐隐传入了内九峰地界,在群山万壑间回荡不息。 在场所有人,无论弟子还是长老,闻听此钟声,皆是心神震动,面露肃然。 宗门有巨钟,非重大事件不鸣。 每次钟响,其次数、韵律皆有不同的含义。 今日这一声独响,正是为宣告新的真传弟子诞生! 这是宗门对新晋真传的最高认可与昭告! “钟鸣贺真传!” 有资深弟子低语,道出了钟声的含义。 这意味着,陈庆的名字,已随着这声钟响,正式镌刻入天宝上宗的传承序列,进入了所有宗门高层的视野核心。 各方势力的眼线,无论是千年世家安插的,还是其他宗门潜伏的,此刻都毫不犹豫地以最快速度将这消息传递出去。 一个出身微末、背景单薄的新晋真传,其未来已然有能力改变门内势力格局。 观礼台上的几位长老亦是低声交换着意见,目光不时扫向陈庆离去方向。 此子潜力巨大,又身处资源争夺激烈的真武一脉,后续的拉拢、交好或是压制,都需要仔细斟酌。 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袍老者,如同他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般,此刻也默然转身,随着散去的人流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曲河这时快步走到陈庆身边,关切道:“陈师弟,伤势如何?先回去好好疗伤,后续的真传晋升仪式、资源配给、洞府更换等一应事务,待你伤愈后,师兄再帮你一并处理。” 陈庆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点了点头:“有劳师兄费心安排。” “你我师兄弟,何须客气。” 曲河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庆向着四周微微拱手示意,随后便在朱羽的‘搀扶’下,先行离开了七星台这片喧嚣之地。 返回胥王山小院,朱羽说道了几句方才离开。 陈庆步入静室,立刻盘膝坐下。 他此刻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卢辰铭最后那蕴含刀意的倾力一击,以及前面连绵不绝的狂暴攻势,绝非轻易能够承受。 若非他将《龙象般若金刚体》修炼到了第四层,周身筋骨皮膜坚逾精钢,气血磅礴如烘炉,若是没有动用真罡融合,恐怕早已落败。 “卢辰铭,不愧是真传弟子。” 陈庆内视着体内的状况,心中暗忖。 这一战给他的压力空前巨大,也让他对真传弟子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地低头,掀开破损的衣袍,查看贴身穿戴的内甲。 只见那沧澜玄蛟甲胸口位置,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缝,显然受损不轻。 “这上等内甲,在方才的战斗余波中,竟也险些被毁,已然不够用了。”陈庆心中暗道一声。 如今他的修为已然到了罡劲后期,而真传弟子所要面对的挑战和危险,远非昔日可比。 一件更强的护身内甲,必须提上日程。 “罢了,先把伤势调养好再说。待伤势痊愈,实力稳固,还要去找七苦大师,讨要《龙象般若金刚体》的后续法门。” 陈庆收敛心神,再次服下一粒丹药,全力运转功法,引导药力修复伤体,周身气息渐渐归于沉凝。 静室之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然而,静室之外,因他这一战而掀起的风云,却刚刚开始激荡。 九霄峰,执事殿偏厅。 罗子明正伏案批阅着几份关于外门资源调配的卷宗。 作为李玉君座下大弟子,九霄一脉诸多俗务皆需他经手,早已习以为常。 陡然间,一道清脆、苍茫的钟声,穿透了殿宇的阻隔,悠悠回荡在耳畔。 “铛——” 罗子明抬起头,眉头下意识地皱起:“钟声?” 这钟声他并不陌生,乃是宗门为昭告重大事件而鸣,寻常不会响起。 而这一声独响的韵律…… 他放下朱笔,沉声清喝道:“外面何事钟鸣?快去查探清楚!” “是,师父!” 殿外侍立的弟子闻声,不敢怠慢,立刻应声而去。 罗子明也无心再处理事务,起身踱步到窗前,目光投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真传更替? 或是哪位长老突破?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飞快转过。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殿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弟子去而复返,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容与一丝慌乱,快步走入殿内,甚至忘了行礼,便急声禀报道:“师父,打听到了!是……是七星台那边!卢辰铭卢师兄,他……他在真传挑战中,败了!” “嗯!?” 罗子明霍然转身,目光瞬间锁定在自己弟子脸上,“卢辰铭败了?败给谁?”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老牌真传候补的名字。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语气带着难以置信,“是陈庆!胥王山那个陈庆!百派遴选上来的!” “陈庆!?” 这个名字入耳,罗子明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怀疑。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胥王山新晋弟子,遴选排名二十九,曾因天宝塔异动之事,被他亲自召见试探过。 一个当时在他看来根基尚可、有些潜力,但修为浅薄、并无特异之处的年轻人。 自己甚至曾随口招揽,却被对方婉拒。 这小子……击败了在罡劲圆满浸淫近八年,被誉为“罡劲无敌”的卢辰铭? 真的假的?! 罗子明第一反应是荒诞,是消息有误。 这简直如同听闻蝼蚁掀翻了大象,难以置信! “你确定?消息来源可靠?仔细说清楚,不得有半分遗漏!” 罗子明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弟子被师父的目光看得心神一凛,连忙将自己从七星台现场多方打探来的消息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师父,在场诸多长老、弟子亲眼所见,千真万确!那陈庆,一直隐藏着三道真罡融合的底牌,直到最后关头才暴露!其炼体修为也极高,疑似是佛门顶尖秘传《龙象般若金刚体》!” 那弟子最后总结道,语气中仍带着挥之不去的震撼。 听着弟子的叙述,罗子明脸上的怀疑渐渐被凝重所取代,眼神深处更是掠过一丝惊悸。 “三道真罡融合……《龙象般若金刚体》……真武荡魔枪圆满……”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信息,每一个都重若千钧,“好小子!当真是好小子!” 他此刻才恍然,当初在那偏殿之中,燃着真言安魂香,自己竟也完全没能看穿此子体内深藏的三道真罡! 这份隐匿气息、收敛锋芒的本事,这份隐忍的心性,简直可怕! 而如此天赋、如此心性之人,却偏偏出自真武一脉! 这可绝非好事! 卢辰铭的败北,不仅仅是失去一个真传席位那么简单,更是对九霄一脉声望的一次打击。 真武一脉又得一个真传席位,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势必声威大涨,此消彼长之下,未来…… 罗子明心念电转,瞬间想到了更深远的层面,脸色愈发阴沉。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弟子见师父久久不语,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子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吩咐道:“你立刻去库房,取我那瓶‘九转还玉丹’,给卢辰铭送去,助他疗伤。告诉他,胜败乃兵家常事,让他安心养伤,勿要因此挫了锐气,九霄一脉依旧是他坚实的后盾。” 卢辰铭毕竟是九霄一脉倾力培养的真传,潜力巨大,且距离真元境仅一步之遥,绝不能因一次失败而一蹶不振,该有的安抚和支持必不可少。 “是,弟子明白!”那弟子连忙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罗子明又叫住他,补充道,“送去丹药后,你亲自去一趟七星台附近,听听各方反应,特别是真武一脉那边的动向,还有关于陈庆此子的所有情报,过往经历,入宗后的点滴,给我重新彻查,越详细越好!” “是!”弟子领命,匆匆离去。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罗子明一人。 他再次走到窗边,远眺着云雾缭绕的主峰方向。 “陈庆……真武一脉……” 他低声自语,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试探对方时的情景,那小子当时表现得毫无破绽,如今看来,竟是连自己都被蒙蔽了过去。 “当初师父所说的异动,即便与他无关,此子也绝非池中之物,其身上恐怕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罗子明心中思忖起来,“不能再以寻常天才视之了……必须要重点观察,严加关注才是。” 当初百派天才遴选,其目的之一便是打破当下格局,现在看来,这效果已初见成效。 沈家。 戏台上,那来自十大名楼、素有“清冷莲”之名的女子,正水袖轻舞,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与平日外界所见的孤高判若两人。 沈家家主沈九鹤双目微闭,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 骤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九鹤并未睁眼,只是淡淡开口,“小盘,所谓何事?” 来人正是沈盘,沈家安插在天宝上宗的一名执事,亦是家族重要的眼线之一。 他快步走到近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回家主,天宝上宗钟鸣一响……陈庆,于七星台挑战成功,击败卢辰铭,现已位列真传第十!” 沈九鹤端茶的动作一顿。 他豁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乍现。 沈盘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绝非信口开河之辈,而“钟鸣贺真传”这等消息,在天宝城也绝无作假的可能。 陈庆……成为真传了?! 这短短几个字,此刻却重若千钧,狠狠砸在沈九鹤的心头。 一位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其所代表的份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仅仅是青年才俊的潜力,更是实实在在的权势、强大的话语权。 “成为真传了吗……” 沈九鹤低声重复了一遍。 脑海中瞬间闪过此前家族议事时,自己对陈庆的结论。 如今想来,当初那份看似不足为道的“渊源”,本可成为天作之合,却因家族的短视与权衡,生生断送。 如今陈庆一飞冲天,沈家非但未能雪中送炭,反倒因联姻波折和后续的摇摆,成了天宝城内的笑柄谈资。 那些族老,那些盯着家主之位的老家伙们,会如何想? 如何看待他这位家主的决断? “失策了!” 沈九鹤眉头紧锁,一股郁气萦绕胸间。 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恢复了家主的沉稳与威严,“立刻去请大长老、二长老过来议事。” “是!”沈盘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不多时,大长老沈伯渊与二长老沈万擎联袂而至。 沈九鹤没有迂回,直接抛下了这枚重磅消息:“刚得到确切消息,陈庆于七星台击败卢辰铭,钟鸣一响,已正式位列天宝上宗第十真传。” “什么?!” 两位长老几乎同时愣住。 二长老沈万擎更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当真?那卢辰铭坐镇真传第八年,实力深不可测,陈庆他……他怎么……” “骗你作甚!” 沈九鹤拂袖,语气带着一丝烦躁,“消息来源确凿,此刻恐怕已传遍天宝城了!” 沈万擎张了张嘴,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沉默了下去。 他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当初正是他一力主张支持韩雄,认为陈庆底蕴不及,更是他嫡亲的孙女沈心玥与韩雄走得近……如今韩雄声威受挫,陈庆却一跃成龙,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恐怕要因此事而大受影响。 大长老沈伯渊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一方面,家族错失如此强援,他亦感惋惜;另一方面,眼见二长老一脉因此事威望受损,他这一房的地位相对更加稳固,又难免有一丝隐秘的庆幸。 他沉吟道:“当初我们都看走眼了。” 沈九鹤冷哼一声:“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族老会上若有人问起,我自会如实禀报。” 沈万擎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此刻已是无言以对。 关于真传弟子的决策有误,他难辞其咎。 很快,这消息也如风般传到了沈心玥的耳中。 她正于闺阁中抚琴,得到这消息时候,她美眸中充满了茫然与震惊。 “真……真传?” 陈庆……位列真传? 天宝上宗十大真传弟子! 那是何等耀眼夺目的地位? 光芒万丈,令人仰望,是宗门内无数弟子毕生追求的巅峰,是真正手握权柄、未来不可限量的存在。 已然与她那位姐夫,真传第七的洛承宣,站在了同一高度! 当初那份她未曾看得上眼的潜力,如今已需要她仰视的存在。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与巨大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呆坐在琴前,望着那根断掉的琴弦,久久无言。 (本章完) 第260章 洞天 第260章 洞天 陈庆成为真传弟子的风波,久久不息。 尤其是位列顶尖的五大千年世家以及其余几个颇具分量的大族,对此反应各异。 其中,沈家一时间成了许多人暗中嘲笑的对象。 当然,也有更多人看到了机会,一位新晋的、背景相对简单的真传弟子,无疑是值得交好的对象。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陈庆在胥王山的小院门庭若市。 来访者络绎不绝,或是各大世家派来的管事、手握实权的家族中高层,或是宗门内各峰头的长老、执事。 他们带来的贺礼堆积如山,言辞恳切,目的无非是混个脸熟,结下一份善缘。 陈庆对此心知肚明。 这般喧闹一直持续到第五日,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天清晨,曲河如期而至。 “陈师弟,伤势恢复得如何了?”曲河关切地问道。 陈庆微微一笑,“劳师兄挂心,已无大碍。” 他身负《龙象般若金刚体》这等顶尖炼体秘术,恢复力本就远超常人,加上真武一脉送来的珍贵疗伤丹药,几日调息,不仅伤势尽复,修为似乎还隐隐有所精进。 “这就好。” 曲河满意地点点头,“走吧,随我去真武殿,脉主召见。” 陈庆闻言,神色一肃,点了点头。 两人当即离开胥王山,向着真武峰顶那座巍峨肃穆的真武殿行去。 路上,曲河仔细为陈庆讲解成为真传弟子后的诸多权柄与福利。 “首先,你既已位列真传,便不能再居于胥王山了,脉主已在真武峰上为你划出一处独立院落,那里天地元气更为充裕,环境清幽,且位于我真武一脉核心区域,安全性远非胥王山可比。” 陈庆点头,真武峰乃是内九峰之一,地位超然,无论是资源还是安全,确实非外二十七峰的胥王山能比。 “其次,作为真传弟子,你对外门、内门弟子拥有一定的调令之权,这是实实在在的权柄,日后若有需要,可方便行事。” 曲河继续道,“而且往后在万象殿中兑换资源,真传弟子享有五折优惠。” 听到此处,陈庆心中不由一动。 厉百川给他的那份材料清单,所需珍稀宝药甚多,价值不菲。 有了这五折优惠,能省下的贡献点堪称海量,这对他尽快凑齐材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曲河语气转为郑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真传弟子有权参与宗门部分资源的分配,这意味着,宗门的优质资源会优先向真传弟子倾斜。但你要切记,资源分配并非易事,其中牵扯诸多脉系博弈、利益权衡,需谨慎处置。”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如当初我给你的那枚‘纯阳元罡丹’,看似是我批予你,实则背后也经历了些波折,并非轻易可得。” 陈庆了然,拱手道:“多谢师兄提点,弟子明白。” 他深知宗门内部派系林立,资源争夺无处不在,如今自己站到了这个位置,必然也会卷入其中。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曲河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庆,“你如今已有资格进入宗门掌握的‘洞天’之内修炼,这段时间你可多向负责洞天事宜的长老请教,尽早熟悉,这对你夯实根基,乃至未来冲击真元境,都有着难以估量的裨益!” “洞天……” 陈庆自语一声。 他早听闻宗门掌握着一些秘境洞天,乃是修炼圣地。 “这些都是成为真传弟子的显性好处,其中还有许多隐性便利,你日后自会知晓。出门在外,你代表的就是天宝上宗,一言一行皆需谨慎,但也享有相应的尊荣。” 曲河继续道,“现在我再与你说说如今十大真传的格局。” “十大真传,原本九霄一脉独占四席,势力最盛,如今卢辰铭败于你手,他们便只剩下三席。玄阳一脉三席,玉宸一脉两席,我真武一脉,加上你,如今也有了两席。” “真传排名第一的大师兄,便是出自九霄一脉。” 曲河顿了顿,“不过他现在并不在宗门内。” “不在宗门?”陈庆有些意外。 “嗯。” 曲河解释道,“一年前,东极城和断魂峡两地,有无极魔门的顶尖高手频繁现身,搅动风云,威胁到了宗门在那里的利益和附属,宗门派遣了不少高手前去镇压清剿,其中大师兄便领命前往,据说那边局势已基本稳定,他应该很快便会回来了。” 陈庆听闻,点了点头。 天宝上宗掌控三道,疆域辽阔,宗门高手外派执行任务实属平常。 东极城临海,断魂峡则是通往西南群山的重要关隘,两地位置重要,不过距离天宝上宗核心区域确实颇远。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宏伟的真武殿前。 曲河沉吟了半晌,又道:“陈师弟,还有一事你需心中有数,你虽已成真传,但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你如今排名第十,修为尚是罡劲后期,并未达到真元境。宗门内,盯着你真传席位的人,绝不在少数。” “你此番挑战成功,固然扬我真武之威,但也打断了卢辰铭冲击真元的步伐,更是让一些人看到了机会,你能以罡劲后期逆伐圆满,靠的是底蕴和实力,但若有人能先你一步,突破至真元境,那么以真元对罡劲的绝对优势,挑战你并夺取真传席位,可谓十拿九稳,如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就等着你露出破绽,或是进度稍慢。” 陈庆挑战卢辰铭虽然成功了,但也让不少人看到了机会。 陈庆神色平静,“多谢师兄告知,我明白。” 他早已料到,自己坐到了卢辰铭的位置,便也要承受当初卢辰铭所承受的压力,甚至因为他的修为境界更低,这种压力会更大。 唯有展现出更强的实力和更快的进境,才能震慑宵小,省去许多麻烦。 “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曲河欣慰道。 两人步入真武殿。 殿内,脉主韩古稀高坐上首,气息渊深似海。 陈庆与曲河上前,恭敬行礼:“拜见脉主(师父)。” 韩古稀看着下方的陈庆,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好!陈庆,你此番为我真武一脉立下大功,扬我脉威,老夫心中甚慰!” 真武一脉沉寂太久,陈庆的横空出世,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他这位脉主也感到扬眉吐气。 “此乃弟子分内之事,不敢居功。”陈庆谦逊道。 韩古稀摆了摆手,笑道:“不必过谦,有功则赏,此乃宗门规矩,亦是我真武一脉的传统。” 说着,他袖袍一挥,一道流光飞向陈庆。 陈庆伸手接住,只觉入手一沉,一股冰寒与炽热交织的奇异感觉瞬间传来。 定睛看去,竟是一柄通体暗沉、隐有龙纹的长枪。 枪身不知以何种金属铸就,带着刺骨的锋锐之意,枪尖一点寒芒流转,仿佛能自主呼吸,吸纳着周围的天地元气。 “此枪名为‘玄龙’,乃是一件下等灵宝。” 韩古稀缓缓道,“是锻兵堂上上代炼器大师的心血之作,颇具灵性,你善使枪法,此枪便赐予你,望你善用之,莫使其蒙尘。” “灵宝!”陈庆心中一震。 宝器之上,方为灵宝。 寻常宝器只是用料考究、坚韧锋锐,而灵宝则已孕育出一丝灵性,能与主人心意隐隐相通,长时间温养佩戴,威力还能随之增长,远非宝器可比。 炼制灵宝极其困难,对材料、工匠要求极高,在万象殿中,最普通的灵宝也需上万贡献点,且有价无市。 他手中这柄玄龙枪,价值不菲。 “弟子,多谢脉主厚赐!” 陈庆郑重抱拳行礼。 有了这柄灵宝长枪,他的《真武荡魔枪》威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不必客气。” 韩古稀抚须道,“资源、兵器,都只是外物,你需谨记,自身修为才是根本。望你戒骄戒躁,勤修不辍,早日登临真元之境!” “弟子定不负脉主厚望!”陈庆沉声应道。 随后,韩古稀又勉励了陈庆几句,询问了些修行上的琐事,便挥了挥手,示意一位执事带陈庆去安置新居。 待到陈庆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曲河才转向韩古稀,低声问道:“师父,您前两日……可是去了万法峰?” 韩古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点了点头,“去了。” “那位……罗师伯,他怎么说?” 曲河的语气带着一丝谨慎。 万法峰的那位,乃是宗门内地位极高的宿老,更是九霄脉主李玉君的师兄。 韩古稀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只吐出三个字:“不好说。” 曲河闻言,心中了然,知道师父定然是在万法峰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或者得到了某种模棱两可的回应。 他没再继续追问。 涉及上一代的恩怨和如今各脉的博弈,其中的水太深了。 那执事引着陈庆来到真武峰上一处清雅的院落。 “陈师兄,院子已经收拾干净整洁了,您直接把行李搬进来住就行。” 此院位于半山腰,云雾缭绕,元气充沛远超胥王山,院外有青松翠柏掩映,环境极为幽静,彰显着真传弟子的地位与待遇。 步入院中,只见四名身着淡雅衣裙、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已恭敬等候。 她们见到陈庆,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恭迎师兄回府。” 陈庆目光扫过,见这四女皆在二十出头,气质清丽,姿色上乘,修为也都在抱丹境初期,显然都是外门弟子。 他微微颔首,问道:“你们是?” 为首一名气质略显沉稳,鹅蛋脸的侍女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师兄,师妹名叫青黛。” 她依次指向身旁三位,“这是白芷、素问、紫苏,我等皆是外门弟子,曲师兄和柳师姐差人特选来侍奉陈师兄起居。” 陈庆闻言,心下明白。 真传弟子有侍女伺候在宗门内是常态,既能处理杂务,某种程度上也是身份的点缀。 曲师兄与其夫人柳氏亲自挑选,想必是费了心思,既考虑了容貌性情,也考察了根底是否清白。 他虽习惯独处,但也知过于特立独行反而引人猜疑,便点了点头:“我平日修炼,不喜过多打扰,院内寻常事务,你们自行打理即可。” “是,师兄。” 四女齐声应道。 陈庆随即亲自将胥王山小院的一些紧要物品,主要是厉百川给的清单、丹药、以及一些私人物品收拾过来。 安置妥当后,他取出脉主所赐的玄龙枪。 此枪入手沉重,枪身暗沉,隐有龙纹盘绕。 他持枪立于院中空地,手腕一抖,随意演练了几式基础枪法。 “嗡——” 枪身微颤,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枪尖寒芒流转,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引动,泛起细微的涟漪。 随意一刺,无需灌注太多真罡,锋锐之气便已迫人眉睫。 舞动之间,暗色枪影如龙游走,隐有风雷之势相伴,灵宝之威,果然远非点苍枪可比。 演练片刻,陈庆对玄龙枪的习性有了初步了解,便收枪而立,心中颇为满意。 有此利器相助,他的战力又能提升不少。 这时,青黛前来禀报:“师兄,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陈庆点了点头,走向浴室。 室内热气氤氲,一个大木桶中盛满了温水,旁边还放着舒缓筋骨的药草。 青黛低着头,脸颊微红,“师兄,让师妹伺候您更衣……” 她心中如小鹿乱撞,来此前她们便知,这位陈师兄是天宝上宗新晋的真传,年轻有为,潜力无穷,且至今未曾婚配。 若能得他青睐,哪怕只是收为侍妾,对她们这些外门弟子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造化。 此刻机会在前,她既有些期待,又难免羞涩紧张。 陈庆却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不必,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青黛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应道:“是。” 她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靠在门外,她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师兄他……似乎并无此意。 浴室内,陈庆褪去衣衫,浸入温热的药浴之中,舒适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眼。 热水浸润着肌肤,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他脑海中开始梳理接下来的计划。 “明日,先去宗门掌握的‘洞天’一探究竟。” 洞天修炼资格是真传核心福利之一,他不想浪费。 “之后,需得去找七苦大师,《龙象般若金刚体》已然第四层,后续功法必须拿到手,炼体之道,乃是我如今重要的依仗之一,不可停滞不前。” “还有厉师那份清单……如今有了真传弟子的五折权限,兑换起来能省下海量贡献点,得尽快去万象殿看看,将能收集的材料先收集起来。” 他知道,自己虽成了真传,但根基尚浅,修为仍是罡劲后期,暗中有不少人正盯着自己。 卢辰铭的前车之鉴不远,他绝不想成为下一个终日被惦记的存在。 唯有不断提升实力,早日突破真元境,才能真正坐稳这个位置,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自主权。 思绪纷飞间,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传来青黛轻柔的声音:“师兄,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本章完) 第261章 女子 第261章 女子 陈庆简单收拾一番,来到专属于他这小院的膳堂。 桌上已摆好了四菜一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一盘红烧蹄髈,一碗清蒸碧玉鲤,一碟清炒翡翠芽,一份凉拌水晶藕,中间则是一盅熬得奶白醇厚的山参老鸡汤,汤面上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令人食指大动。 陈庆在桌前坐下,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青黛,随口问道:“你们吃过了吗?若没有,一起用些?” 青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谢师兄关心,我们已经用过了,师兄请慢用。” 陈庆点了点头,不再客气,夹起一块蹄髈送入口中。 蹄髈炖得极为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他满意地颔首,赞叹道:“手艺十分不错,火候恰到好处。” 青黛掩嘴轻笑,目光瞟向身旁另一名女子,说道:“师兄谬赞了,今日的膳食主要是紫苏做的,她可是我们几个里手艺最好的。” 陈庆闻言,抬眼看向那名名叫紫苏的女子。 只见她身姿尤为修长高挑,亭亭玉立。 虽穿着与其他侍女无二的素雅衣裙,尤其是那一双长腿,在裙裾遮掩下仍能看出其笔直匀称的轮廓。 她见陈庆看来,微微低下头,轻声应道:“是青黛师姐过奖了,师兄喜欢便好。” 陈庆笑了笑,问道:“会做鱼吗?” 紫苏点头,声音依旧轻柔:“清蒸、红烧、煎炸、熬汤,都学过一些。” “好。” 陈庆笑了笑,没再说话,专心享用起眼前的饭菜。 心中却暗道,有人精心服侍起居饮食,确实与独自一人时大不相同,省去了许多琐碎烦恼。 吃过饭食,陈庆便径直回到了卧房。 他的卧房与静室相连,方便随时修炼。 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他很快便摒除杂念,进入修炼状态当中,周身气息渐渐变得沉凝悠长。 夜色渐深,院落的另一侧。 四女并未立刻休息,而是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年纪最小的白芷小声感叹:“青黛姐姐,师兄…他真的已经是地位尊崇的真传弟子了?可我瞧着,他年纪似乎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呢……” 尽管来的时候她便得知了陈庆真实身份,此刻内心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青黛闻言,神色一正,语气带着提醒道:“师兄天纵奇才,非常人可比,我等能入真传弟子院落侍奉,已是天大的机缘。往后更需谨言慎行,用心做事,万不可有丝毫懈怠,明白吗?” 一直安静聆听的素问郑重颔首,接口道:“青黛姐姐说的是,来时家族长辈也再三吩咐过,能侍奉在真传弟子身边,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与重任,我们自然知晓分寸。” 青黛见她们都明白其中利害,神色稍缓,“你们近来的修为进展如何?师兄虽不过问,但我们自身却不可荒废。” 她目光扫过三位姐妹,语气带着鼓励,“争取早日触及罡劲门槛,方不负这番际遇,也能更好地为师兄处理些琐事。” 几女闻言,都是默默点头。 翌日,天朗气清。 初春时节,空气中仍带着料峭的冰寒。 陈庆自真武峰院落出来,并未直接前往主峰后的洞天,而是先绕道去了万法峰。 万法峰藏经阁内典籍浩如烟海,他费了些时间,仔细查阅了关于宗门掌控的洞天秘境的记载,尤其是其中关于“洞天”的详细描述和心得,做到心中有数,这才动身前往主峰。 洞天秘境入口,便位于主峰之后的一处禁地。 沿途遇到的弟子,见到他皆是神色一肃,远远便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甚至一些巡值的执事,也纷纷拱手抱拳,态度客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陈庆面色平静,对于这些招呼,不论认不认得,皆微微颔首回应,脚步不停。 穿过主峰宏伟的大殿群,绕至后山,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条以白玉铺就的小径蜿蜒深入一片氤氲着灵雾的山谷,四周古木参天,奇异草遍地。 沿着小径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雾气渐浓,空间似乎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小径尽头,一座看似简陋的灰褐色小木屋静静矗立,仿佛与周围的山石林木融为一体。 木屋前,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的老者,正悠闲地坐在一张竹椅上,手持一卷泛黄的古籍,看得入神。 他气息内敛,如同寻常山间老农。 但陈庆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 能镇守天宝上宗禁地的高手,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陈庆不敢怠慢,恭敬行礼:“弟子陈庆,拜见项长老。” 说着,双手奉上自己的真传弟子身份玉牌。 老者闻言,缓缓从书卷中抬起头。 “真武峰新晋的真传弟子?嗯,根基倒是扎实。” 他目光在陈庆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枚玉牌上,“规矩都懂?” 陈庆收回玉牌,道:“真传弟子每月有两次进入洞天修炼的机会,每次最长不得超过十二个时辰,罡劲境以下,未达真元,只能在洞天外围区域修炼,不得擅闯内域。” 项老点了点头,又多提醒了一句:“进去吧,记住量力而行,洞天内元气虽好,却也不是越多越好,贪多嚼不烂。” “多谢项长老提醒,弟子知道了。”陈庆再次行礼。 项老不再多言,只是对着木屋旁那一片看似寻常的山壁挥了挥手。 顿时,那山壁上的光晕如同水波荡漾开来,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入口。 一股磅礴的天地元气自其中弥漫而出,令人精神一振。 陈庆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步便踏入了洞天入口处。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某种界限,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 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远处有连绵的山脉轮廓若隐若现,山间云雾缭绕,似有灵禽异兽的虚影飞掠。 近处,草木葱茏,生机勃勃,但这些草木并非凡品,枝叶间都流淌着莹莹宝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 最令人震撼的是此地的天地元气! 浓郁、精纯到了极致,几乎化作了淡淡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他只是寻常地呼吸一口,便感觉一股清凉而醇厚的能量顺着喉管涌入四肢百骸,周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体内原本缓慢自行运转的混元五行真罡,此刻竟如同被注入了活力,奔流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 “不愧是洞天福地!” 陈庆心中暗赞。 他能感觉到,在这里修炼一日,恐怕足以抵得上外界苦修数日之功! 而且此地的元气极为浓郁,对于淬炼真罡、夯实根基有着难以言喻的妙处。 隐约间,还能看到有几道人影在远处元气雾霭中盘坐,气息渊深,想来是宗门内真正的高手。 陈庆知晓,真传弟子每月可进入洞天两次,而普通的真元境长老每月则只有一次机会,像曲河师兄这等既是真元境又是真传弟子的,权限更高,每月可进入三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更深处,那里是洞天的核心区域,云雾缭绕不似外围这般平和,隐约可见电光闪烁,雷声沉闷,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陈庆收敛心神,深知此地机缘宝贵,不再耽搁,于一处元气泉眼附近寻了个僻静位置,盘膝坐下。 他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紫色光团便猛地一震! 不同于以往在天宝塔内的微弱悸动,这一次的震荡来得异常猛烈,仿佛骤然惊醒。 那紫光在他意识深处跃动不休,所有的指向,都无比明确地聚焦于这片洞天秘境的最深处。 一种奇异的‘归家’之感油然而生,仿佛那核心区域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召唤着它,那是源自同根同源的吸引。 “这紫光……竟对洞天核心也有如此强烈的感应?” 陈庆心中凛然,眉头不自觉间已深深皱起,“天宝塔,洞天秘境……这紫光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与宗门这两处核心重地皆有关联?莫非这洞天核心,也隐藏着与紫光同源之物,或是……更大的秘密?” 他目光穿透氤氲的元气雾霭,望向那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核心地带。 心中疑窦丛生,警惕之心大起。 然而,还未等他将这纷乱的思绪理清,异变陡生! “轰——!!!” 整个洞天秘境的元气骤然沸腾暴动! 以核心区域为源头,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气息轰然爆发,席卷四方! 刹那间,核心地带上空风云变色,原本缥缈的灵雾被狂暴的气息撕扯,取而代之的是漫天肆虐的漆黑雷云! 一道道粗如儿臂的银蛇电蟒在云层中疯狂窜动劈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刺目的电光将那片区域映照得忽明忽暗,宛如末日降临。 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紧接着,几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与厉喝,便从那电闪雷鸣的核心区域轰然传出。 “怎么回事!?” “谁擅自闯入了禁地深处!?” “哪个狗东西不懂规矩,差点害死老夫!还不快滚出去!” 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那些在核心区域修炼的真元境长老都吃了不小的亏。 陈庆心中一震,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身形隐在一旁古树之后,目光紧紧盯着核心区域的方向,体内真罡暗自提聚,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一道窈窕的身影飘然而至,径直向着那令人心悸的核心方向走去。 陈庆心中一动,从深层次的入定中稍稍分神,抬眼望去。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黑色衣衫,身姿窈窕,云鬓轻挽,面容清丽绝伦,眉眼如画,正是他当初在万法峰藏经楼上三层,在《神元古解》书架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女子! 她为何会在此地? 而且竟敢向着核心区域走去? 陈庆心中讶异。 据他所知,天宝上宗当代十位真传弟子中,女子仅有两人,分别是排名第五的霍秋水以及排名第九的阮灵修。 阮灵修他已有过照面,而霍秋水虽未见过,但传闻其气质清冷,与眼前这位女子气质似乎并不完全吻合。 “此女……究竟是何人?” 陈庆压下心头的疑惑,“能自由出入洞天,且敢涉足核心区域,其身份地位绝非凡俗,恐怕不在真传弟子之下,甚至……更为特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洞天核心区域的气息逐渐平息,肆虐的雷云缓缓消散,沸腾的元气也慢慢恢复平静。 陈庆从古树后缓步走出,望着核心区域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脑海中,那紫色光团在经历了一番剧烈的躁动后,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刚才那异动难道和我脑海中紫光有关?”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在核心区域出现暴动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紫光异常活跃,几乎都要冲了出来似的。 “算了,还是不要去多想。” 陈庆压下心中的好奇,“眼下我修为不足,贸然探寻无异于自寻死路,当务之急,还是借助此地元气,尽快提升实力。” 他寻了一处僻静角落,盘膝坐下。 摒弃杂念,凝神静气,开始运转《混元五行真罡》法诀。 功法刚一催动,周遭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天地元气便如同百川归海般,争先恐后地涌入他体内。 一个周天循环结束,陈庆赫然发现,真罡增长的进度远超平日苦修,堪称迅猛。 不知过了多久,陈庆感到腰间悬挂的身份令牌微微发热,这是在提醒他此次修炼时限将至。 他缓缓收功,吐出一口绵长悠远的浊气,只觉周身真罡充盈澎湃,比之进入前凝练了不止一筹,气血亦更加磅礴旺盛,如同经过了一场洗礼。 “短短一日修炼,竟堪比外界大半月苦功!而且元气精纯,对根基的夯实效果远超想象。” 陈庆心中暗暗感叹,这洞天福地,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每月来两次,这极大加快了他到达真元境的速度。 而且那核心区域,似乎更为不凡,估计和真元境修行有关,暂时不是他能触及的秘密。 他不再留恋,转身踏出了洞天入口。 陈庆从洞天中走出,外界的阳光和微风让他精神微微一松。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凛。 只见洞天入口处,除了依旧坐在竹椅上的项长老外,竟还站着四五位气息渊深的长老,个个面色不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简直胡闹!肯定是有人不守规矩,擅自深入内域!” 一位须发皆张的红脸长老怒气冲冲地低吼道。 “哼,贪心不足的蠢货!自己找死不要紧,差点搅乱了整个洞天的元气平衡,害得老夫差点真元逆行!” 另一位身着蓝袍的长老脸色铁青,随声附和着,语气中充满了后怕与愠怒。 “不知是哪个贪心的蛆!若让老夫查出来,定要严惩不贷!” 几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痛骂着引发刚才那场异动的罪魁祸首。 陈庆目光扫过,心中更是警惕。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九霄一脉的罗子明! 罗子明此刻并未参与骂战,他眉头紧锁,站在稍外围的位置。 陈庆不欲多事,他低着头,默默地从几位长老身边走过,准备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陈庆。” 然而,一个平和的声音叫住了他。 是镇守洞天的项长老。 陈庆脚步一顿,心中微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转身恭敬道:“项长老。” 项长老看着他,语气如常地问道:“方才洞天内元气暴动,声势不小,你在外围修炼,没受什么影响吧?” 那位真武一脉新晋的真传弟子吗!? 几位正在愤慨议论的长老,包括罗子明,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陈庆身上。 陈庆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余悸,回答道:“多谢项长老关心,弟子无事。只是当时元气骤然狂暴,如同惊涛骇浪,压迫感极强,弟子在外围也被波及,不得不中断修炼运功抵御,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自己也受到了影响,符合常理,又将自身定位成一个被无辜波及的弟子。 项长老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挥了挥手:“嗯,没事就好,去吧。” “弟子告退。”陈庆再次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项长老。” 罗子明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他上前一步,“不知陈师侄是何时进入洞天修炼的?” 因为异动,不少人都是提前出来。 项长老抬眸看了罗子明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夫只管验证身份,记录进出,具体时辰,记不清了。” 罗子明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他也瞬间反应过来,项长老身为镇守此地的宿老,向来中立,不参与各脉纷争。 自己身为九霄一脉的长老,当众询问真武一脉新晋真传的修炼细节,确实显得过于刻意,甚至有些心怀不轨的嫌疑。 (本章完) 第262章 传承 第262章 传承 陈庆回到真武峰小院时,已是傍晚。 青黛四人早已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晚膳。 陈庆安静地用着饭食,脑中却仍在回想着白日洞天中的遭遇。 “那异动,当真与我脑中紫光有关?” “还有那女子,她究竟是何身份?能无视核心区域的危险,从容进入……” 饭后,陈庆并未再继续修炼,而是让青黛准备好了渔具。 他需要一些时间让思绪沉淀,放松一二。 踏着月色,陈庆再次来到熟悉的碧波潭边。 夜间的潭水比白日更显幽深,水面倒映着稀疏的星月之光,四周寂静,唯有微风吹拂林木的沙沙声。 他寻了处位置,抛竿入水,心神也随着那沉入水底的鱼钩,渐渐沉静下来。 将所有杂念排除,只余下水波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鱼线传来一股拉扯感。 陈庆手腕一抖,一条通体闪烁着淡淡银鳞光华、形如弯月的肥硕鱼儿便被提出了水面,鱼尾拍打,溅起晶莹水。 这月华银梭乃是碧波潭中罕见的宝鱼,价值更在冰晶银鳕之上。 陈庆刚将鱼收入特制鱼篓,正准备再次下竿,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身侧不远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身影。 一位身着灰色旧袍,面容古朴的老者,也手持一杆青竹钓竿,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与周围的夜色、潭水、山石融为一体,毫无突兀之感。 陈庆心中骤然一凛。 以他如今罡劲后期的修为,竟完全没察觉到此人是何时到来,如何到来的! 此人绝对是高手,修为深不可测! 他压下心中讶然,面色保持平静,继续垂钓。 说来也怪,自这灰袍老者出现后,陈庆这边竟是鱼获不断,接连又钓上来两条颇为珍稀的冰晶银鳕和一条赤鳞鲮。 反观那灰袍老者,鱼漂始终纹丝不动,鱼篓里更是空空如也。 良久,那灰袍老者放下手中钓竿,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庆,“你钓鱼的技术,很高嘛。” 陈庆放下鱼竿,恭敬地拱手道:“前辈谬赞,晚辈只是常来,熟能生巧罢了,运气好些。” 他顿了顿,主动报上姓名,“在下陈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灰袍老者深邃的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淡淡地道:“罗之贤。” 罗之贤!? 听到这三个字,陈庆心中一动。 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过! 万法峰峰主,天宝上宗当代公认的用枪宗师! 辈分极高,更是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的师兄! 当初裴听春长老就曾想引荐自己拜入其门下学习枪道,但碍于真武与九霄两脉的宿怨,以及传闻中此人性情极其古怪,不苟言笑,最终未能成行。 没想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枪道宗师,竟也会在深夜来此碧波潭垂钓? 而且看他那空空如也的鱼篓…… “原来是罗峰主,晚辈陈庆,见过罗峰主。” 陈庆再次郑重抱拳行礼,心中念头急转,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老夫不喜欢拐弯抹角。” 罗之贤直接打断了陈庆的思绪,他放下鱼竿,“我有《十绝枪法》,内含十门绝世武学级别的枪术,还有两道真元境之上方能发挥威力的枪道神通秘术,你可想学?” 《十绝枪法》!枪道神通秘术! 饶是陈庆心性沉稳,此刻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绝世武学级别的枪法,一门已是难得,他竟有十门合集? 更有超越武学范畴的神通秘术! 这无疑是任何枪道高手都梦寐以求的机缘! 要说不动心,绝无可能。 陈庆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罗峰主若愿教,弟子自然万分期盼,愿学!” 罗之贤沉默了片刻,道:“法不可轻传,只要通过考验,老夫自然会教。” 陈庆下意识道:“考验?” 罗之贤淡淡地道:“明日辰时,来万法峰后山‘听雷崖’寻老夫。” 说罢,也不等陈庆回应,他便站起身,身影几个闪烁,便融入了夜色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陈庆站在原地,看着罗之贤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心中波澜起伏。 这位罗峰主为何突然要传他枪法? 是因为他击败卢辰铭时展现的枪道天赋? 还是另有缘由? 他与九霄一脉关系密切,此举是否蕴含着其他深意?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份难以拒绝的机缘。 “明日去听雷崖再说。” 陈庆收敛心神,不再多想,继续专注于垂钓,直至月上中天,方才收拾渔具返回小院。 翌日,辰时。 陈庆准时来到了万法峰后山。 听雷崖位于万法峰背阴面,地势险峻,一面是陡峭山壁,另一面则是深不见底的幽谷。 崖顶平坦,却怪石嶙峋,常年有山风呼啸而过,卷动云气,发出类似雷鸣的呜咽之声,故而得名。 此刻,罗之贤已然盘坐在崖边一块光滑的巨石上,闭目养神,身旁摆放着一个古朴的兵器架,上面陈列着数件形制各异的长兵,多以枪为主。 山风吹动他灰白的发须和旧袍,发出猎猎声响。 “弟子陈庆,拜见罗峰主。”陈庆上前,恭敬行礼。 罗之贤睁开双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来招呼。 “枪道一途,浩渺无垠,绝世武学,乃至神通秘术,非大毅力、大悟性者不可窥其堂奥。” 罗之贤的声音在山风中断续传来,“你能在如此年纪将《真武荡魔枪》修至圆满,枪道天赋确属不凡,但欲习神通,犹有不足。” 他站起身,走到兵器架前,随手取下一柄看似寻常的亮银长枪。 “现在,我施展一门绝世枪法,名为《碧落惊鸿枪》,此枪法重意不重力,讲究身若碧空无定,枪如惊鸿一瞥,变幻莫测。” 罗之贤目光扫向陈庆,“你若能在老夫施展三遍之后,完整无误地施展一遍,便算通过了考验,有资格随我修习更深奥的枪道。”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道:“当年张白城初习《大日焚天枪》,已至枪意之境,只给他一遍机会观摩,你比他更年轻,根基稍浅,我给你三遍。” 张白城! 真传弟子排名第八,玄阳一脉的天才,其修炼大日焚天枪凶猛霸道,名震宗门。 罗之贤竟只给过他一遍机会! 而且看样子,他并未通过罗之贤的考验。 否则也轮不到他。 但是陈庆闻言,非但没有感到压力,心中反而一定。 他原本猜测会是何等艰难的考验,原来是观摩与模仿。 这对于拥有【天道酬勤】命格,这根本算不得是考验。 三遍?一遍足矣!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些许波澜,抱拳沉声道:“请罗峰主赐教!” “看仔细了!” 罗之贤不再多言,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柄亮银长枪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 起手式并无惊人声势,但随着他身形展动,整个听雷崖仿佛都成为了他的演武场。 其身法飘忽如云烟,难以捉摸,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某种韵律,与呼啸的山风、流动的云气隐隐呼应。 而他手中的长枪,则化作了那道划破碧空的惊鸿! 枪尖寒芒点点,如星雨洒落,轨迹玄奥难测,时而如天外飞仙,直刺一点,时而如云龙探爪,变幻无方。 整套枪法施展下来,不见丝毫烟火气,却将快、准、诡、变四字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遍演毕,罗之贤收枪而立,气息平稳如初,目光看向陈庆。 只见陈庆双眼微闭,似乎仍在回味方才所见,实则脑海中那神秘的面板已然浮现信息: 【碧落惊鸿枪入门(1/2000)】 成了! 陈庆心中大定,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他走到兵器架前,也取下一柄制式相近的长枪。 “嗯!?” 罗之贤见他似乎有所得,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只施展了一遍而已!? 难道说…… 陈庆持枪静立片刻,回忆着方才罗之贤演练时的神韵与节奏。 随后,他动了。 身法展开,虽初学乍练,不如罗之贤那般浑然天成,却也抓住了几分飘忽不定的精髓,脚步腾挪间,已初具雏形。 手中长枪随之刺出,赫然正是《碧落惊鸿枪》的起手式! 紧接着,一招招,一式式,如行云流水般从他手中施展而出。 虽然在一些细微的转折变化、劲力拿捏上,尚显稚嫩生疏,不如罗之贤那般圆融老辣,但其枪法轨迹、身法配合的核心要义,竟已被他掌握了七八分! 一套《碧落惊鸿枪》完整地演练了下来! 当陈庆收枪而立看向罗之贤时,这位向来面无表情的万法峰主,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动容。 他看着陈庆,沉默了足足三息,才缓缓开口。 “只看一遍……你便学会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意味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不仅仅是一遍就会,观陈庆方才施展的模样,虽略显生涩,但分明已是踏入了这门《碧落惊鸿枪》的门槛! 这可是一门绝世枪法! 非等闲武学可比。 一遍观摩,便能模仿其形,领悟其神,乃至直接入门……这等情形,罗之贤此生仅见。 能做到这一点,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此人本身枪道造诣已臻化境,高屋建瓴,学什么都快。 要么,此人便是天生的枪道胚子,是为绝世奇才,对枪有着超乎常理的直觉与悟性。 陈庆显然年纪尚轻,修为也未至巅峰,排除前者,那么答案呼之欲出——此子,乃是万中无一的枪道绝世奇才! 陈庆收枪而立,道:“弟子愚钝,只是觉得这枪法轨迹与心法运转似乎本就该如此,依样画瓢罢了。” “依样画瓢……”罗之贤低声重复了一句,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这哪里是依样画瓢,这分明是直指本源! 万中无一的枪道绝世奇才! 他看向陈庆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欣赏与……一丝如释重负的感慨。 “甚好。” 罗之贤缓缓吐出两个字,语气郑重了许多,“你的枪道资质,远超老夫预期,既是良材美玉,便不当蒙尘,老夫这一身枪道修为,或可寻得传人,倾囊相授。” 陈庆心中微动,知道关键之处来了。 如此机缘,绝无可能凭空而降。 果然,罗之贤话锋一转,“但你必须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条件?” 陈庆眉头微皱,心念电转。 罗之贤乃是李玉君的师兄,他们的师父,上一任九霄脉主,正是死于叛宗的李青羽之手。而李青羽出身真武一脉……这层血海深仇,难道要应在自己身上? 他让自己立下誓言,将来去对付李青羽,或是针对真武一脉? 就在陈庆暗自思忖,权衡利弊,甚至准备婉拒这看似带着枷锁的传承时,罗之贤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感意外。 “老夫的条件就是。” 罗之贤的声音不高,“在你枪道有成,自认足以傲视同侪之时,倾尽全力,击败老夫!” “嗯!?” 陈庆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传授绝学,条件竟是让弟子将来击败自己? 罗之贤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老夫痴迷枪道一生,视其为毕生挚友与对手,传你枪法,非为让你承我衣钵,光耀门楣,亦非欲借你之手了结什么恩怨仇隙。那些陈年旧事,是是非非,于老夫而言,早已不如手中长枪真切。” 他目光重新落在陈庆身上,“老夫只是不愿这一身所学,随我埋入黄土。枪道当如薪火,代代相传,愈燃愈烈。然而传承非是简单的复刻,若你只是学我、像我,乃至不如我,这传承便失了意义,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罗之贤’的影子。” “吾辈习武之人,当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志!老夫要的,是一个能打破老夫藩篱,在枪道上走得更远的传人!” “所以,击败我!用我传授你的枪法,堂堂正正地击败老夫!这便是对老夫最好的回报,也是证明这条枪道,后继有人,且能攀上更高峰的唯一方式!” 陈庆闻言,心中震动不已。 他仔细看着罗之贤那双眼眸,先前关于门户之见、旧日恩怨的猜测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传闻没错,此老性情果然古怪至极,但也纯粹至极。 这等胸襟与气度,这等对自身所学的自信与期盼,让陈庆不由心生敬意。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沉声道:“弟子陈庆,必勤修不辍,以期早日能在枪道之上,与峰主一较高下!” “好!” 罗之贤眼中精光一闪,“既应承此事,你便可唤我一声师傅,日后在枪道修炼上,有任何疑难困惑,皆可来此寻我,老夫必当悉心指点。” “多谢师傅!”陈庆再次行礼。 他心中清楚,师父与师傅虽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 “师父”如父,乃是一脉相承,关系紧密,往往涉及功法、资源、派系的全面继承,责任重大,羁绊极深。 而“师傅”则更侧重于技艺的传授,是授业解惑之恩师,关系相对纯粹。 罗之贤让他称“师傅”,显然意在表明,此番传承,核心在于枪道,而非将他绑定在九霄一脉或其他复杂关系之中。 “嗯。” 罗之贤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接着道:“枪道神通秘术,玄奥非常,需以真元催动方能展现其威,你未至真元境,暂且无法修习,强行为之有害无益,至于十绝枪法,你已身负《真武荡魔枪》,今日又学了《碧落惊鸿枪》,皆是其中精粹。当下之要,便是将这两门枪法融会贯通,勤加练习,打磨根基,早日悟出‘枪意’。” 说到此处,罗之贤随手拿起身边那柄亮银长枪。 只见手腕微沉,一股浩大、磅礴、仿佛能荡尽天下邪魔的凛冽意境,骤然笼罩了整个听雷崖! 陈庆只觉呼吸一窒,周身皮肤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针尖所指。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枪意中,同时蕴含了真武荡魔的煌煌正气,圆融无瑕,威力莫测。 “这便是真武荡魔枪的枪意……” 陈庆心中明悟。 随后,罗之贤开始详细讲述自己修炼枪道数十年的心得、经验与技巧。 从如何更高效地运转罡气配合枪招,到如何在战斗中把握时机、预判对手,再到如何培养枪感、孕养枪意……这些宝贵的经验,并非具体的功法招式,让陈庆对枪道的理解豁然开朗,收获极大。 末了,罗之贤话锋一转,“你如今已是罡劲后期,想必对真元境颇为关切,所谓真元境,本质便是将体内遍布经脉的‘真罡’,于丹田内淬炼、凝聚成一缕更为蕴含生机的真元。” “真罡积累得越是雄浑,质量越高,转化出的真元便越是强大,而真元之功用,在于淬炼己身。可引真元反复淬炼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乃至血肉皮毛。每完成一次对身体的全面淬炼,不仅实力会有飞跃提升,寿元亦会随之增长。” “通常而言,以三次淬炼为一阶段,对应真元境初、中、后期,绝大多数真元境高手,终其一生,便是完成这共计九次的淬炼,而奠基的心法品阶,直接影响淬炼的效果,以上乘心法奠基,即便也能完成九次淬炼,其带来的肉身强化、真元质变,皆远不如以绝世心法奠基者。” 罗之贤看了陈庆一眼,“你体内三道真罡融合,根基之厚,犹在寻常绝世心法之上,这一点,你倒无需担忧,前景广阔。” 陈庆忍不住问道:“九次淬炼?难道说九次便是真元境的极限吗?” “并非如此。” 罗之贤摇了摇头,缓缓道:“老夫当年在真元境,便是完成了十次淬炼。” “十次!?” 陈庆心中一震。 九次已是常人极限,十次意味着远超同境界的根基与实力! “十次也并非极限。” 罗之贤沉吟了半晌,道:“我天宝上宗的开派祖师,据宗门秘典记载,乃是完成了十三次淬炼的绝世天才!” “十三次!” 陈庆暗暗咋舌,那该是何等深厚的根基? 罗之贤叹道:“九次之后,每一次淬炼,难度皆呈倍数增长,对肉身、心志、资源的考验极为严苛,而且,祖师当年之所以能达成十三次,主要便是修炼了《太虚真经》,可惜此法早已失传。” 太虚真经!? 淬炼十三次真元!? 陈庆听到这,心中自语道。 罗之贤摇头道:“纵使如今寻得,以其修炼之艰难苛刻,也非寻常人所能企及,可以说,九次之后,每增加一次,都是逆天而行,难如登天。但每成功一次,对于自身根基的夯实,对未来道途的潜力,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好处,实力提升也远非前九次可比。” 陈庆听闻,深深吸了一口气,“多谢师傅解惑,弟子明白了。” 罗之贤微微颔首,便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你好生消化,若有疑问,随时可来。” “是,弟子告退。”陈庆再次行礼,而后转身。 罗之贤独立崖边,望着陈庆渐行渐远的背影,山风吹动他灰白的发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陈庆展现出的枪道天资,确实让他都为之惊讶,甚至心生喜悦。 “一遍入门《碧落惊鸿》……此等天赋,或许真能承载我之期望。” 他低声自语,一直紧绷的心弦,似乎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总算,这身修为,这毕生追求的枪道,或许不至于后继无人,不枉他苦守此地,寻觅良材。 “待到……此子学会那两道神通秘术,根基稳固,届时时候便到了……” (本章完) 第263章 分丹 第263章 分丹 回到真武峰的小院,静室之内,陈庆盘膝而坐。 罗之贤今日所言,尤其是关于《太虚真经》失传以及十三次真元淬炼的秘辛,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太虚真经……失传了?” 陈庆心中默念,眉头微蹙,“能完成十三次真元淬炼,此法门定然玄奥无比,我脑海中的紫光,对天宝塔和洞天核心都有异动感应,莫非……真的与这失传的《太虚真经》有关?” 紫光的神秘,他是亲身感受过的。 若它真是《太虚真经》的某种传承引子,倒也解释得通为何会对宗门这两处核心重地产生共鸣。 毕竟,开派祖师的传承,与镇宗之塔和修炼洞天有所关联,再合理不过。 “除了紫光,是否还有其他东西与这失传的传承有关?” 陈庆陷入更深层的思忖。 还有天宝塔本身。 塔内结构玄奇,似乎并不仅仅是试炼之地那么简单。 他闯关时,紫光的活跃程度与层数相关,越是高层,感应越强。 塔顶,或者说塔基深处,是否也埋藏着与《太虚真经》相关的秘密? 线索纷乱,如雾里看。 陈庆摇了摇头,将这些纷杂的念头暂时压下。 目前信息太少,妄加猜测并无益处。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 无论紫光背后隐藏着什么,没有足够的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接下来的几天,陈庆每日准时前往万法峰听雷崖。 罗之贤虽性情冷硬,寡言少语,但在枪道传授上却堪称倾囊相授。 他针对陈庆已学的《真武荡魔枪》和《碧落惊鸿枪》,进行极其精微的剖析和指点。 从应对不同兵器、不同风格对手时的战术选择,再到如何捕捉那一闪而逝的破绽……罗之贤数十年的实战经验与修行心得。 期间,他又使用了一次进入洞天修炼的机会。 这一次洞天内风平浪静,再无任何异动出现,这让陈庆心中松了口气,得以全身心沉浸在那种修为飞速提升的感觉中。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2742/30000)】 【真武荡魔枪圆满(4187/20000)】 【碧落惊鸿枪入门(355/2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0/15000)】 成为真传弟子后,资源供给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洞天的加速效果极其显著。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从罡劲后期提升到真元境所需的时间,在庞大资源的堆砌和下,恐怕未必会比从罡劲中期到后期慢多少。 这天,讲解告一段落,罗之贤收枪而立,淡淡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老夫要处理一些宗门事务,需离开些时日,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将这段时间老夫告诉你的东西好好融会贯通,尝试形成自己的理解与风格。” “是,弟子明白。”陈庆恭敬应道。 罗之贤目光落在陈庆身上,扫过他周身那隐隐流转的磅礴气血,忽然问道:“你的佛门炼体秘传《龙象般若金刚体》,是从七苦那里学到手的吧?” 陈庆心中微动,坦然点头:“正是,弟子在黑水渊狱值守时,蒙七苦大师传授前四层功法。” 罗之贤闻言,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七苦此人……曾是禅宗广目金刚,佛法高深,却也因故被逐出禅宗,其过往因果,颇为复杂,他在狱峰十三年,其中缘由,外人难知深浅。” 他顿了顿,看向陈庆,“你与他有传法之缘,但凡事,还是多思量一二。” 陈庆心中凛然,罗之贤这番话说的颇为隐晦。 意思却很明显——七苦大师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让他心中有数。 联想到七苦被禅宗除名的往事,以及他镇守黑水渊狱的原因,陈庆也觉其中迷雾重重,当即郑重应道:“多谢师傅提点,弟子晓得了。” 罗之贤不再多言,摆了摆手,“去吧,若在碧波潭钓到了鱼,记得给老夫送几条过来。” 陈庆闻言,心领神会。 这位师傅枪法通神,但在钓鱼一道上,似乎确实运气欠佳。 他当下拱手道:“弟子若有所获,定当为师傅送来,弟子告退。” 随后,陈庆向着真武峰小院走去,心中暗自回味着罗之贤的话。 “七苦大师……因果复杂,多思量……” 这番话,无疑是提醒他,与七苦大师的交往,需多留一份心,不可全抛一片心。 然而,《龙象般若金刚体》的后续功法,他势在必得。 “过几日去狱峰看看。”陈庆心中暗道。 在七星台上,陈庆能够最终击败底蕴深厚的卢辰铭,他所修炼的《龙象般若金刚体》可谓居功至伟。 《龙象般若金刚体》的强悍,不仅在于其赋予的恐怖防御与巨力,更在于它对生命层次的升华。 如今,第四层便已让他拥有了正面对抗乃至击败寻常罡劲圆满的实力,其潜力堪称恐怖。 陈庆十分清楚,若能更进一步,突破到传闻中的第五层之境,单凭肉身之力,就足以媲美真正的真元境高手! 就在他刚踏入真武峰,准备返回自家小院时。 一道身影快步走来,恭敬地行礼道:“陈师兄安好!” 陈庆转头看去,认得此人乃是曲河的族弟曲林,罡劲中期的修为。 “曲师弟,有事?”陈庆停下脚步。 曲林躬身道:“启禀陈师兄,家兄半月前已闭关寻求突破。闭关前,他已将裁定真武峰资源用度的权柄,全权交由您暂代,方才丹霞峰传来消息,新炼成一炉‘蕴神养魄丹’,事关重大,故特来请师兄主持分配。” “蕴神养魄丹?”陈庆听闻,心中一动。 他如今对宗门内的资源分配规则已颇为熟悉。 寻常资源会按例分发给四脉,而一些极为珍贵、产量稀少的顶级丹药,则不在万象殿的常规兑换名录上,往往由四脉真传弟子亲自前去定夺分配。 上次的纯阳元罡丹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蕴神养魄丹,听其名便知是滋养神识、巩固意志之海的宝丹! 这对于真元境高手淬炼神魂、稳固境界有着极大的裨益。 他虽然还未至真元境,但早已开辟意志之海,此丹对他而言,绝非无用之物。 即便眼下提前备下,对日后真元境的修炼,都将是重要的积累。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陈庆点了点头,这等资源,不容错过。 曲林见他应下,便行礼离去。 下午,陈庆径直朝着丹霞峰行去。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刚至丹霞峰山门,便有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的执事弟子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异常。 “陈真传。” 那弟子躬身行礼,“李长老命弟子在此迎候,请您随我来。” 陈庆微微颔首。 他随着这名执事弟子一路行去,沿途遇到的丹霞峰弟子,无论是否认得他,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主动避让到一旁,垂首行礼。 这位新晋的真传弟子,如今在宗门内的名声可谓十分响亮。 最终,在一座宏伟的赤铜大殿前停下。 殿门上方,悬挂着一方匾额,上书“蕴丹殿”三个古朴大字。 “陈真传,请,诸位真传和李长老、张长老已在殿内。” 引路执事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庆整理好衣袍,深吸一口气,方才踏入大殿。 一股浓烈异香迎面袭来,他顺着香气来源看去。 一座赤铜丹炉正燃着熊熊炉火,氤氲热气蒸腾缭绕。 张刈长老与李长老正并肩立于炉前,神情专注。 张刈长老双手虚按丹炉,精细地调控着炉内每一分药力的融合。 而李长老则在一旁,辅助稳定火候,引导着炉内氤氲之气化作道道霞光,缠绕丹炉,显得神异非常。 在丹炉旁不远处,还静立着三人。 其中一人,正是玉宸一脉的阮灵修。 她今日依旧是一袭青墨色长裙,身姿修长,看到陈庆迈入大殿,眸子中闪过一丝讶异。 “陈师弟,怎么是你来了?” 她自然清楚,这种顶级资源的定夺,并不仅仅是看谁到场那么简单,背后牵扯的是各脉的实力、地位以及错综复杂的人情往来。 此前卢辰铭能代表九霄一脉前来,不仅因其本身是真传,更因背后九霄一脉势大,无人敢轻易质疑。 但陈庆就不同了,他本身修为未至真元,在真传中根基最浅,背后真武一脉又长期势微…… 陈庆走到近前,这才抱拳答道:“曲河师兄半月前已闭关寻求突破,闭关前,将裁定真武峰资源用度的权柄,暂交由我代管。” 阮灵修闻言,看了陈庆一眼,随即轻轻颔首,没再说话了。 她身旁还有另外两位真传。 其中一人面容俊朗,神色平和,正是玄阳一脉的洛承宣。 另一人,身着九霄一脉核心弟子服饰,身形挺拔,面容算不上俊朗,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陈庆一眼,便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投注在丹炉之上。 陈庆猜出了眼前之人身份。 九霄一脉原本有四位真传,卢辰铭败于他手后,如今还剩三位。 其中排名第一的南卓然和排名第四的燕池,据闻两人跟随宗门高手在外清剿无极魔门势力,并未在宗内。 那么眼前这位的身份,答案自然呼之欲出——正是九霄一脉真传弟子中排名第三的钟宇! 这位钟师兄在宗门内也算是一位传奇人物。 传闻他出身寒微,并非什么世家大族,而是一个小家族钟家。 早年父母便在一次江湖仇杀中双双亡故,他孤身一人挣扎求生,却凭借惊人的毅力与天赋,硬生生从天宝上宗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一路闯过重重关卡,最终被九霄脉主李玉君看中,收归门下,倾力培养。 他不仅修为精湛,更与阮家天才阮灵修联姻,可谓是寒门子弟逆袭的典范。 就在这时,张刈长老与李长老同时低喝一声,丹炉炉盖轰然开启! 刹那间,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一股难以形容的沁人丹香弥漫整个大殿,让人吸上一口便觉神思清明,精神焕发。 李长老伸手一引,十八枚通体浑圆的丹药便自丹炉中飞出,落入他早已备好的寒玉盘中。 丹药表面,隐隐有如同星辉般的光点流转,玄妙非凡。 “丹成十八枚,‘蕴神养魄丹’,品质皆为上乘。” 李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十八枚!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几人眼中都闪过一抹精光。 在场几位真传都是心中思量起来,暗暗合计自己该取走多少枚。 看到十八枚丹药,阮灵修略一沉吟,率先开口:“按照当下真派席位划分,九霄和玄阳各占三席,玉宸与我真武各占两席。此丹共有十八枚,依我看,九霄与玄阳一脉各取五枚,玉宸与真武一脉各得四枚,诸位看如何?” 她这个分法,看似按席位数量比例,实则已是考虑到真武一脉势弱,做了些许倾斜,未完全按顶尖战力计算。 洛承宣闻言,目光微闪,却并未立刻说话,只是将视线投向了钟宇。 在场众人中,无论实力还是资历,无疑以钟宇为首。 钟宇面色平淡,目光扫过那十八枚灵气盎然的丹药,语气听不出喜怒:“阮师妹的分法,大体公允,不过……” 他话锋一转,“陈师弟天纵奇才,令人钦佩,但似乎……修为尚未突破至真元境吧?这‘蕴神养魄丹’主在滋养神识、稳固意志之海,对真元境修行助益极大,对罡劲境而言,效果恐怕十不存一,实属浪费。” “我九霄一脉近来多位师兄正值突破关键,急需此丹稳固境界,需求量甚大。不若这样,我九霄一脉取七枚,陈师弟既然暂时用不上那么多,真武一脉便暂且取两枚,以备日后之需。待陈师弟他日登临真元,此类丹药分配,再行商议不迟。”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钟宇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是以陈庆修为不足为借口,行打压之实。 九霄一脉多拿两枚,挤压的正是真武一脉的份额。 陈庆眉头暗皱,并没有说话。 “钟师兄所言,不无道理。”洛承宣见状,微微一笑,顺势接口。 他乐得坐山观虎斗,陈庆在七星台击败卢辰铭,大大折了九霄一脉的面子,如今钟宇借机打压,再正常不过。 在这宗门之内,实力和背景才是硬道理,他洛承宣早年也不知吃过多少类似的瘪,受过多少委屈,早已习惯。 他不想掺和这浑水,更不愿为此得罪势头正盛的九霄一脉。 况且他和曲河关系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之前韩雄的事情,他和陈庆关系也不算和睦。 说着,洛承宣袖袍一卷,毫不客气地取走了五枚丹药,对着张、李二位长老及钟宇拱了拱手,“二位长老,钟师兄,阮师妹,洛某先行一步。” 竟是完全无视了陈庆,径直离去。 阮灵修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她与陈庆虽无深交,但受沈修永之托,本有心帮衬一二。 然而,钟宇既然已经明确表态,自己若强行出头,不仅未必能改变结果,反而引起不快。 毕竟他是真传弟子,代表的是九霄一脉。 在这里,要么自身实力足够硬,要么背后一脉势力足够强,能震慑对手。 她最终只是在心中轻叹一声,没有再出声。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取走七枚了。” 钟宇见无人反对,也不再耽搁,直接伸手凌空一抓,直接卷起七枚丹药,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本该如此。 收取丹药后,钟宇目光转向阮灵修,语气缓和了些许:“阮师妹,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不再看陈庆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蕴丹殿。 殿内只剩下陈庆、阮灵修以及两位负责炼丹的长老。 阮灵修看向陈庆,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歉意:“陈师弟,抱歉了,这四枚丹药,是玉宸一脉必得之数,我必须带回去,否则无法向脉内交代。” 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守住自己这一份,无法再将份额让与陈庆。 毕竟,她代表的是玉宸一脉的整体利益。 陈庆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对着阮灵修抱了抱拳:“阮师姐言重了,此事与你无关,多谢师姐方才出言。” 他谢的是阮灵修最初提出的分配方案,尽管未能实现。 阮灵修见他如此沉得住气,不再多言,取走四枚丹药,对两位长老施礼后,也转身离开了蕴丹殿。 转眼间,赤玉盘中便只剩下两枚孤零零的蕴神养魄丹。 (本章完) 第264章 八层 第264章 八层 这时,一直旁观的张刈长老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看透世情的淡然,拍了拍陈庆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道:“宗门便是如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到底,资源向哪里倾斜,终究绕不开‘实力’二字。实力强的,自然能分润更多,话语权也更重。这便是最朴素的道理,在哪里都一样。” 陈庆闻言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张长老说的是,弟子明白。” 对于这分润规矩,他内心确实并无任何不适。 今日他们能以修为不足为由轻视他,夺走本该属于他的资源。 那么来日,当他以更强的实力碾压回去时,自然也无需任何理由。 这很公平。 随后,陈庆再次对着张刈抱拳,“之前向长老购置的那批丹药,依旧按原定计划,有劳长老费心。” 张刈笑道:“好说,药材备齐开炉后,老夫还是让何芝那丫头给你送上门去。” “多谢张长老。”陈庆再次道谢,神色坦然。 他没有再停留,对着殿内的李长老也点头示意后,便转身迈步离开了蕴丹殿。 陈庆等人离去后,蕴丹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丹香。 李长老看向张刈,缓声开口道:“张师弟,你今日倒是难得。” 在他印象里,张刈向来不参与各脉之间的纷争,只醉心于丹道,是个真正的清净之人。 方才他提点陈庆的话,并不寻常。 张刈正在整理手边几味剩余的宝药,闻言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道:“李师兄多心了,我并未站队,只是随口提醒一句罢了。” “哦?仅是随口提醒?”李长老显然不信。 张刈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李长老,目光平静无波:“我张刈行事,何须向外人解释?我看重的是此子心性还有其本身潜力。至于脉系之争……” 他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许不屑:“与我何干?丹药炼成,按规矩分配便是,谁强谁弱,谁多得谁少取,皆是他们自己的运数。我提醒他是惜才,而非选边。” 李长老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点了点头。 他知道张刈性子确实如此,对于真正的良才美质,总会多一分关注。 李长老缓缓道:“此子终究是真武一脉的人,真武式微多年,如今靠一个年轻弟子强行提振声威,只怕是烈火烹油,未必是福。” 他这番话,虽未明言,但其立场已然清晰——他更看好九霄一脉。 张刈听完,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药材,仿佛李长老的话只是过耳清风。 “丹药既已分配完毕,后续的温养事宜,就劳烦李师兄多费心了,我还有些残方需要整理,先行一步。” 说完,张刈便不再多言,拿着药材转身走向后殿。 万法峰,观星阁。 此处是罗之贤平日处理峰内事务、静思独处之所。 阁内陈设简朴,四壁书架环立,典籍井然,唯有一张宽大的黑檀木案桌置于窗边,窗外云海翻腾,山峦如黛。 罗之贤正坐于案后,批阅着几份万法峰的卷宗,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旋即是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响起: “师兄。” 在天宝上宗内,有资格且会如此称呼罗之贤的人,屈指可数。 罗之贤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道:“进来吧。” 阁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老妪缓步走入。 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容虽布皱纹,眼神矍铄有神,正是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 “你执掌一脉,事务繁杂,今日怎有空来我这清冷之地?” 罗之贤放下手中朱笔,抬眸看向多年师妹,语气平淡无波。 李玉君走到案前,自行在对面的一张檀木椅上坐下,目光扫过案上堆积的卷宗,缓缓道:“宗门近来颇不平静,无极魔门,祖师传承,玉京城那位……倒是师兄你这万法峰,依旧能偏安一隅,令人羡慕。”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感叹。 罗之贤神色不变,拿起手边的粗陶茶壶,为李玉君也斟了一杯温热的清茶,推至她面前。 “山雨欲来风满楼,何处可得真正偏安?不过是各守其道罢了。” 李玉君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微糙的杯壁,并未饮用。“是啊,各守其道…只是有时,这道难免有所交织,有所冲突。” 她轻叹一声,不再绕圈子,目光直视罗之贤,“我听闻,师兄你最近…找到了传人?” 罗之贤迎着她的目光,坦然点头,并无隐瞒之意:“没错。” “是真武一脉那个新晋的真传弟子,陈庆?”李玉君的语气加重了些许,带着确认,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他。”罗之贤再次点头,语气依旧平静。 李玉君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这个消息让她心绪难平。 “师兄,他是真武一脉的弟子!”她强调道,话语中隐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真武与九霄,旧怨未消,李青羽之事更是横亘在两脉之间,乃至他们师兄弟妹心中的一根刺。 “我知道。” 罗之贤的回答简短有力,他看着李玉君,“那又如何?这些…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 李玉君几乎要被这句反问噎住,她强压着情绪,“师兄!难道这其余三脉诸多弟子,天才俊杰,如张白城、钟宇、乃至我九霄一脉悉心培养的那些苗子,就无一人能入你法眼?偏偏是这个真武一脉的弟子,能得你青睐,承你衣钵?” 罗之贤缓缓摇头,“玉君,你应知我寻的是枪道传人,而非脉系棋子。他们或许皆是良材,或可光大各自脉门,但于枪道一途,能一眼窥其本源,一遍悟其神髓者,唯此子一人,我传的是枪,认的是才,仅此而已。” 李玉君看着自己这位师兄,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顽固的纯粹与坚持。 她太了解他了,他的性子一旦认定某事,便比磐石还要固执,比自己这个师妹还要执拗十倍。 这份固执,曾让他在枪道上登峰造极,却也让他显得如此不近人情。 她知道,再劝亦是徒劳。 “既然师兄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 李玉君缓缓站起身,玄色袍服无风自动,“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位真武一脉的弟子,究竟有何等神奇之处,竟能得到师兄你如此高的评价。” 她走到门口,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希望日后,能有幸亲眼得见。” 说完,李玉君不再停留,缓步离去,身影消失在观星阁外的云雾长廊之中。 阁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陈庆带着两枚蕴神养魄丹回到真武峰小院。 他将其中一枚交给青黛,吩咐道:“将此丹送去曲河师兄的住处。” “是,师兄。”青黛双手接过玉瓶,小心翼翼地退下。 陈庆则回到静室。 今日之事,他已经记在心里。 半晌后,陈庆才取出那枚蕴神养魄丹。 丹药浑圆,表面有星辉光点流转,异香扑鼻,仅仅是闻着,便觉神识清明。 他反复查看丹书上蕴神养魄丹药效,确认无误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化作热流涌入丹田,而是化作一股清凉却磅礴的精粹能量,如同涓涓溪流汇入江河,径直涌向他眉心的意志之海。 “嗡——!”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陈庆只觉整个意志之海轻轻一震。 那股清凉的能量迅速扩散开来,融入他原本略显稀薄的神识之力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涌上心头。 静室之内,尘埃漂浮的轨迹,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细微颤动,甚至远处青黛等人轻巧的脚步声,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似乎都快了几分,心神更加凝聚。 意志之海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更加稳固,那悬浮其中的紫色光团,似乎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光芒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 “果然是好东西!”陈庆心中暗赞。 此丹对真元境高手稳固境界、淬炼神识至关重要,对他这提前开辟意志之海的罡劲境而言,效果更是显著,大大巩固了他的根基。 接下来的两天,陈庆足不出户,专心消化丹药之力。 陈庆感觉意志之海在蕴神养魄丹的滋养下,愈发坚固凝实,感知也敏锐了不少。 他深知《龙象般若金刚体》对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如今第四层已成,后续功法必须尽快拿到手。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向着狱峰走去。 陈庆来到狱峰,沿着熟悉的甬道下行,阴寒刺骨的煞气再次扑面而来。 黑水渊狱依旧阴森寒冷,但如今陈庆实力大进,周身气血阳刚如烘炉,寻常煞气已难近他身。 他径直找到了正在诵经净化的七苦大师。 七苦大师见到陈庆,停下手中木鱼,浑浊的眼眸在他身上扫过,闪过一丝精光:“陈施主修为精进神速,看来《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已然稳固。此番前来,是为后续功法吧?” “是的。” 陈庆坦然点头,并未有丝毫隐瞒。 他身上那蓬勃欲出的气血之力,在七苦这等高手面前,如同暗夜中的火炬,清晰可辨。 七苦深深看了陈庆一眼,前面四层《龙象般若金刚体》虽算不得这门佛门秘传最精深的部分,但也绝非易与之功。 不仅需要打熬气血,更需领悟其中蕴含的佛门禅意,调和刚猛与慈悲,方能循序渐进,否则极易伤及自身,乃至走火入魔。 陈庆身负真武传承,并非佛门弟子,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凭借自身悟性跨过这道门槛,修炼至第四层……此子之悟性,着实惊人! “很好!” 七苦大师压下心中波澜,“想不到你进度如此之快,看来你与此法缘分匪浅。” 陈庆趁势追问:“大师,不知能否将后续功法传我?晚辈感激不尽。” 七苦闻言,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再次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抬起眼帘看着陈庆:“你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修成前四层,根基之厚,悟性之佳,远超贫僧预料。传你后续功法,并非不可……” 他话锋微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但,需要你帮贫僧做几件事。” 陈庆拱手道:“不知大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才肯传授后续法门?” 他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七苦大师传授前四层已是十分不易,后续功法必然有条件。 七苦大师沉吟了半晌,手指缓缓拨动念珠, “其一,为贫僧弄来一枚‘血菩提’。” 血菩提? 陈庆心中一动,迅速在脑海中搜寻关于此物的信息。 他曾在万法峰藏经阁的奇物志中见过相关记载。 此物并非天生地长的宝药。 传闻需以修炼特殊火属性功法、且修为至少达到真元境高手的全身精血为引,辅以数十种阴寒属性的珍稀药材,于至阴至寒之地,借助地脉阴火煅烧四十九日,方有几率成就一颗。 其形如鸽卵,通体赤红如血。 服之能极大激发肉身潜能,壮大气血,甚至对突破炼体关隘有奇效。 陈庆暗自思忖,此物虽罕见,但并非毫无线索。 凭借如今真传弟子的身份和资源,或许能通过万象殿的隐秘渠道,付出足够代价,未必不能弄到手。 七苦缓缓道:“其二,待你将《龙象般若金刚体》修炼至第五层,肉身足以初步抗衡真元境煞气时,需定期帮贫僧进入黑水渊狱第三层深处,镇守一段时间。” 镇守第三层? 陈庆目光一凝。 黑水渊狱第三层关押的可是真元境囚犯,煞气之浓郁、环境之险恶远超二层。 七苦大师常年坐镇此地,净化煞气,似乎还与狱底那神秘的煞气源头有关。 他让自己去镇守,恐怕不仅仅是抵御煞气那么简单,或许另有深意,甚至可能涉及一些隐秘。 不过在第三层镇守,能够淬炼肉身,未必没有好处。 “其三,” 七苦大师的声音愈发低沉,“便是待你将来实力足够……帮贫僧斩去‘恶果’。” 恶果? 陈庆眉头紧皱,他从未听过此物。 但仅从字面理解,这“恶果”很可能与佛门某种隐秘有关,牵扯必然极深。 联想到罗师傅“凡事多思量”的告诫,陈庆心中警铃大作。 前两件事虽然艰难,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内,但这第三件事,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 他沉吟了半晌,权衡利弊,沉声道:“大师,前两件事,晚辈可以尽力一试。但这第三件事……请恕晚辈无能为力。” 这水太深,他不想在实力不足、情况不明时贸然踏足。 七苦大师听到陈庆拒绝,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那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阿弥陀佛……因果循环,强求不得。” 陈庆见状,抱拳道:“若前辈因此不能传授后续功法,那便算了。” “也罢!” 七苦大师看着他,目光恢复了古井无波,缓缓道:“既然你应承前两事,贫僧便将后续四层法门传授于你,又如何?” 陈庆心中一动,有些难以置信:“大师此言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七苦大师平静道,“只要施主能完成贫僧交代的前面两件事,这第五到第八层的修炼法门,便是你的。” 峰回路转,陈庆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仍需完成前两件难事,但总好过被那第三件事束缚。 他郑重抱拳:“大师放心,既已承诺,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善。”七苦大师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言,示意陈庆近前。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陈庆的眉心。 正是《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五层到第八层的完整修炼法门! 功法玄奥,气血运行路线更为复杂艰深,观想图也愈发宏大,蕴含着更强的力量。 接收完功法信息,陈庆细细体悟,脸上先是露出喜色,随即又闪过一丝疑惑。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恕晚辈直言,这《龙象般若金刚体》……秘传只有八层吗?” 他感觉这法门虽然后续精深,但似乎并非此炼体术的终极,总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七苦大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非是只有八层。而是贫僧当年在禅宗,所得传承,便只到第八层,据传此法共有十二层,若能修成,肉身拥有降龙伏虎之无上伟力,至于第八层之后的法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怅然,“皆存放于西漠佛门净土,大须弥寺的藏经阁最深处,非有缘之人,非得高僧认可,不可得见。” 佛门净土!大须弥寺! 听到这几个字,陈庆眉头紧锁。 西漠佛门净土,乃是天下佛修心目中的圣地,距离天宝上宗何止万里之遥,其间艰险难以想象。 而且大须弥寺作为佛门魁首,规矩森严,想要获取其核心秘传,难度恐怕比完成七苦大师的三件事还要大得多。 这炼体秘传,当真是麻烦重重。 他心中暗叹。 不过转念一想,能得到第五到第八层的法门,已足够修炼到极高境界。 至于后续……待实力足够,再去佛门净土探寻也不迟。 路要一步一步走。 想通此节,陈庆心中豁然开朗,再次对七苦大师郑重行礼:“多谢大师传法之恩!” (本章完) 第265章 魁首 第265章 魁首 “阿弥陀佛!” 七苦大师双手合十,回了一句:“施主心中有数便好。” 陈庆略一沉吟,又问道:“大师,那血菩提一事,不知您需要晚辈何时寻来?” 七苦拨动念珠的手指未停,平静回应:“此物于贫僧而言,自是越快越好。不过,机缘不可强求,施主量力而行即可。贫僧相信,陈施主是重诺之人,既已应承,必不会让贫僧空等。” “晚辈定当尽力。” 陈庆点头,随即问道:“大师,晚辈观这狱中煞气,似乎比前段时日更为内敛平静,可是源头已被彻底压制?” 七苦闻言,道:“煞气如潮,有起有伏,前番净化,只是暂时抚平其躁动,使其暂归沉寂,然其根源深植,犹如地火,看似熄灭,实则暗流汹涌,随时可能再起波澜,真正的麻烦,并未……” 他的话还未说完,眉头忽然紧紧锁起,握着念珠的手也骤然停下。 七苦猛地转头,望向通往狱底更深处的甬道方向,脸上掠过一丝凝重,仿佛感应到了细微的变化。 “施主且自便,贫僧需往深处一探。” 匆匆对陈庆丢下这句话,七苦大师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一道灰色轻烟,迅捷而无声地没入黑暗之中,气息瞬间远去。 陈庆站在原地,看着七苦消失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能让七苦大师如此色变并立刻前往的,恐怕绝非小事,多半与那躁动的煞气源头脱不了干系。 陈庆又在一层和二层逛了一圈,随后便回到了真武峰小院。 静室之内,他取出一枚龙虎淬骨丹服下,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开始依照七苦大师新传授的第五层法门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 丹药之力化开,配合气血搬运,然而数个周天循环下来,陈庆眉头微蹙。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2/15000)】 “进展只有两点?” 陈庆内视着面板上进度,“从第四层到第五层是一个巨大的门槛,远比前三层突破时要艰难得多,单靠龙虎淬骨丹和日常苦修,效率太低了。” “到时候询问张长老是否有效力更加霸道的大丹。” 他仔细感悟着第五层法门描述,一旦练成,血液沉重如汞,奔流间自带龙吟象鸣之异象。 单臂一晃,肉身强度激增,足以硬撼寻常真元境初期的罡气攻击而不损。 更能初步凝聚龙象法体虚影,对敌时威压自生,等闲罡劲境连近身都难。 “不愧是当世至高炼体秘传之一!” 陈庆心中暗暗惊叹,“仅是第五层,便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威力,若真能练至第八层,乃至传闻中的十二层圆满,肉身成圣,降龙伏虎恐怕也非虚言。” 他对比起在天宝上宗万象殿见过的那些炼体硬功,其描述的威力来看,最多也就堪比《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七层左右的水准。 而且这些硬功大多侧重防御,或在力量、韧性某一方面突出,远不如《龙象般若金刚体》这般全面、霸道且潜力无穷。 “更不用说,龙象般若金刚体除了这八层,西漠佛门净土大须弥寺内,还藏着后续四层堪称精华的部分……” 陈庆压下心头的火热,“不急,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明日去万法峰查看一些关于血菩提的资料。” 这血菩提虽是七苦指明所需之物,但对他自身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机缘? 此物乃是以真元境高手一身精血为引,辅以诸多宝药炼制而成的炼体至宝,蕴含磅礴气血精华与一丝真元灵性。 若能得之,对于修炼《龙象般若金刚体》来说,必然能事半功倍,大大缩短水磨工夫,甚至能让肉身先一步触摸到真元境战力的门槛。 翌日,陈庆来到了万法峰藏经阁。 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翻阅良久,他发现直接记载“血菩提”的卷宗极少,且语焉不详。 只提及此物并非天然生成,乃是机缘巧合下,以特殊法门炼制而成的奇物,因其炼制法门偏门且条件苛刻,流传于世的数量极少,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倒是其中一份杂闻中提及,临近的云水上宗境内,因其水运发达,商贸繁盛,四方奇珍汇聚,偶尔会出现一些类似血菩提这般偏门却功效强大的奇物。 云水上宗,是与天宝上宗并列的六大上宗之一。 其宗门更靠近广袤海域,与海外“天星七十二岛”隔海相望。 天星七十二岛资源丰富,尤其盛产各种珍稀宝鱼和海中所特有的天材地宝,但也因靠近深海,海中异兽纵横,凶险异常。 云水上宗凭借发达的水运和商贸,与七十二岛乃至更远的海域势力都有联系,富庶程度更胜天宝上宗一筹。 两派关系历来算不上和睦,因资源、地盘之争小摩擦不断。 只是近百年各自都麻烦缠身,天宝上宗历经内部叛乱,实力受损,又有无极魔门暗中蛰伏。 而云水上宗虽占据四道之地,但内部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牵制颇多。 其外围的天星七十二岛势力更是驳杂,近百年来更是出了好几位顶尖高手,颇具威望,让云水上宗如鲠在喉。 据说此前云水上宗也曾想将这片富庶岛屿纳入版图,却屡次折戟沉沙,其内水之深,让人望而生畏。 “这血菩提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陈庆合上典籍,眉头紧锁。 需要真元境高手全身精血为主药,辅以数十种阴寒宝药,在至阴至寒之地耗费四十九日方有可能炼成,失败率还极高。 这等宝物,无论在哪一方势力都是极为珍贵的资源。 “不过想想也属正常,若是容易得到,七苦大师何必麻烦我?以他身份和如今镇守狱峰的功劳,向宗门讨要……” 想到这里,陈庆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对了,他为何不直接向宗主讨要?按道理讲,他是宗主亲自邀请来镇守狱峰的,若开口索要一枚血菩提,宗主未必不会考虑。”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是七苦大师与宗主之间另有约定不便开口? 还是这血菩提对他而言,另有不便为外人道的用途? 陈庆摇了摇头,信息太少,难以揣度,只得暂且将这份疑惑压下。 随后,他又想起了厉百川所需的那份材料清单。 清单上大部分宝药,在万象殿确实都能找到,只是价格无一不是天文数字。 粗略估算,全部凑齐恐怕需要数万贡献点。 “如今我身为真传,每月固定有六百点贡献,狱峰值守另有七百点,加起来每月进账一千三百点,但修炼《混元五行真罡》、《龙象般若金刚体》以及日常丹药消耗,每月就要去掉大半……” 陈庆感到一阵压力,“还是不够,必须想办法提升实力,同时赚取更多贡献点。” 他又翻看了一些关于云水上宗和天星七十二岛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的资料,做到心中有数后,便起身返回了小院。 接下来的数十天,陈庆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每日大部分时间用于修炼《混元五行真罡》和《龙象般若金刚体》,虽然炼体进展缓慢,但真罡的积累却在稳步进行。 枪法练习也未曾落下,《真武荡魔枪》作为真武一脉的镇脉绝学,若能将其参悟至极境,窥得那枪意。 届时,不仅自身战力会迎来质的飞跃,更能在枪道一途上登高望远,洞悉诸多枪法招式的共通本源。 往后修炼其他枪法,诸如《碧落惊鸿枪》乃至罗师傅提及的十绝枪法中其余绝学,都能高屋建瓴,触类旁通,效率倍增。 而他的枪法也是突飞猛进,进展十分迅速。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4387/30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1183/15000)】 【真武荡魔枪圆满(7566/20000)】 【碧落惊鸿枪入门(472/2000)】 下午,朱羽来找陈庆了。 屋内,茶香袅袅。 青黛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香茗,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朱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正色道:“师兄,我这边一直留意着宗门内的动向,几个真传候补,伍安仁、万尚义他们,最近都很安静,几乎都在闭关,看来是憋着一股劲,都想抓紧时间突破真元境。” 陈庆微微颔首,这在意料之中。 真传席位,对于这些顶尖候补而言是巨大的诱惑,谁先踏入真元,谁就最有可能取自己代之。 朱羽顿了顿,语气略显凝重地继续道:“还有卢辰铭师兄……他的伤势似乎已经彻底痊愈了,而且,他败于师兄之手后,九霄一脉并未放弃他,资源供给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倾斜,上次那蕴神养魄丹,他也得到了一枚。如今九霄一脉正在倾力支持他,助他突破真元境,似乎想让他……一雪前耻。” “我知道了。” 陈庆听到这,面色平静,倒也并不觉得意外。 卢辰铭虽然败在自己手中,但他坐镇真传第十近八年,底蕴之深厚毋庸置疑,其潜力和实力早已得到宗门认可。 在旁人看来,他积累足够,若能借此战压力破而后立,未必不可能先自己一步突破真元境。 这正是卢辰铭,或者说九霄一脉打的算盘。 因为卢辰铭此前积累的威势,如今那些尚未到达真元境的其他真传候补,在没有绝对把握前,短期内不会贸然挑战自己这个新晋真传。 而自己与卢辰铭之间,无形中形成了一场突破速度的竞赛。 自己若能率先突破真元境,便能彻底坐稳真传弟子之位,实力地位都将迎来质的飞跃。 而卢辰铭若抢先一步,凭借真元对罡劲的绝对优势,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发起挑战,夺回席位,一雪前耻。 “嗯,这些人暂且不必太多心思盯着了。”陈庆沉吟了半晌道。 到了这个层面,单纯的监视意义不大,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我知道了。”朱羽笑着点了点头,但心中自有打算。 陈庆说不要盯着,是出于自信和格局,但他作为追随者,却不能真就放松警惕。 观察宗门的风吹草动,留意潜在威胁的动向,这是他分内之事,必须去做。 “对了,还有一事。” 朱羽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了些,“据可靠消息,大师兄可能就要回来了,就在这一两个月内。” 大师兄! 在天宝上宗,能够被所有弟子心服口服地尊称为“大师兄”的,只有一人——真传弟子之首,南卓然! 陈庆对于此人了解不多,但也从曲河师兄口中多次听闻。 每次提及此人,即便是曲河,面色也会变得无比凝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甚至是一丝感慨。 这位大师兄,与卢辰铭坐在真传第十的位置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传奇,足以让同辈天骄感到绝望。 传闻他自成为真传弟子后,仅用了五年时间,便以无可匹敌之势,一路横扫,登顶真传第一的宝座! 而后便是雷打不动,至今已占据此位整整十三年,期间历经无数次挑战,无人能撼动其分毫! 其实力之深,早已是深不可测,宛如渊海。 他出道至今,战绩彪炳,击败了无数天才和威名厚重的高手,但是至今鲜有败绩。 更可怕的是,此人乃是公认的练武奇才,妖孽中的妖孽,无论多么艰深晦涩的武学功法,到了他手中都能迅速领悟精髓,举一反三。 其修为进境之快,对武道理解之深,远超同境界之人。 根据宗门内流传最广的共识,南卓然,是当代最有望继承宗主大位的存在! 无论是实力、威望、心性还是宗门贡献,他都达到了一个令其他真传难以企及的高度。 他如今回归,无疑会让宗门内更加暗流涌动。 “我知道了。”陈庆也是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此前曲河闭关之前就和他提过,真传第一的这位大师兄,此前一直率领宗门高手在外清剿无极魔门的势力,似乎有归来的迹象。 只是,这位大师兄,出身九霄一脉。 陈庆心中思忖起来。 南卓然的归来,必然会让九霄一脉声势更盛,对于刚刚击败了卢辰铭、让九霄一脉折了面子的自己而言,绝非什么好消息。 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宗门近期的琐事。 陈庆看似随意地问道:“你之前在药园的任务,后来怎么样了?” 朱羽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劳师兄挂心,那药园执事不仅把任务又还给了我,每月还多给了一百贡献点,说是之前安排有误,算是补偿。” 陈庆听到这,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其中的关窍,两人心照不宣。 若非他陈庆如今位列真传,展现出足以让人重视的潜力与实力,朱羽又岂能轻易拿回失去的岗位,甚至还得到额外补偿? 这便是实力带来的最直接的变化。 朱羽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静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陈庆独自坐在蒲团上,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卢辰铭欲要卷土重来,其他候补虎视眈眈,如今连那位高踞云端、堪称宗门未来主宰的大师兄也要归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片刻后,他将所有杂念压下。 “想再多也是无用,继续修炼!” 天宝城外,山风猎猎。 钟宇一身九霄峰核心弟子服饰,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 他身后跟着几名气息精悍的九霄一脉弟子,皆屏息静气,目光望向远天。 不多时,天际传来几声穿金裂云的鹰唳,数个黑点迅速放大,化作数头神骏非凡的金羽巨鹰。 巨鹰降落,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地面砂石滚动。 鹰背上跃下两人。 当先一人,身形并不算特别魁梧,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感。 他面容算不得俊美,但线条刚毅,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深邃。 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周身便仿佛凝聚着一股无形的气场,令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此人,正是天宝上宗真传弟子之首,大师兄——南卓然。 落后他半步的另一人,则生得极为俊美,甚至可说是柔媚。 他面如冠玉,唇若涂丹,一双桃眼流转间自带风情。 他身着一袭绣有繁复云纹的锦袍,更衬得身姿修长,气质阴柔。 这便是真传弟子中排名第四的燕池。 两人都是九霄一脉真传弟子。 “南师兄,燕师弟。”钟宇上前一步,抱拳道。 南卓然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钟宇及其身后弟子,“辛苦钟师弟了。” “分内之事,何谈辛苦。”钟宇笑了笑。 “这段时间宗门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南卓然问道,他离宗日久,虽偶有消息传回,但终究不及当面询问来得详尽。 钟宇沉吟了半晌,道:“确有一事,前段时间,洞天之内曾出现过一次不小的元气暴动,引得几位在内修炼的长老都颇为不满。据我观察,纪师兄那段时间似乎频繁出入洞天,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具体缘由,我便不得而知了。” “洞天异动?” 南卓然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身为真传首席,对宗门核心秘辛的了解远非寻常真传可比,洞天神奇,关联甚大,甚至隐隐与宗门失传的传承《太虚真经》有些牵连。 但若真是《太虚真经》现世,绝不可能只是几位长老抱怨几句这般简单,恐怕早就惊动宗主和所有宿老了。 毕竟,宗门内窥视祖师传承之人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此事暗中调查即可,大庭广众下不宜声张。 “我知道了。” 他微微颔首,将此事暂且记下,转而问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 钟宇缓缓道,语气平淡,“卢师弟现在已经不是真传弟子了,我九霄一脉真传席位,目前是三位。” 此言一出,南卓然尚未表示,他身旁的燕池已是轻“咦”一声,那双漂亮的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卢辰铭坐镇第十席近八年,根基深厚,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竟然被人挑落了。 “挑战他的人是谁?” 燕池忍不住问道,带着一丝好奇。 钟宇目光微转,看向燕池,淡淡道:“是真武一脉的陈庆,百派遴选上来的天才。” “哦?” 燕池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百派遴选出来的天才?还是真武一脉的。” 真武一脉和九霄一脉关系特殊,人尽皆知。 钟宇补充道:“此人不仅击败了卢辰铭,而且年未及三十,最重要的是,和燕师弟你一样,他也修炼了炼体硬功,并且是佛门秘传《龙象般若金刚体》。” “佛门秘传?《龙象般若金刚体》?” 燕池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桃眼,骤然眯起。 他兼修炼体硬功,自然十分清楚这佛门秘传厉害。 不过佛门秘传需要佛法兼修,寻常人修炼不现实,没想到这陈庆竟然兼修佛门炼体秘传。 作为真传第四,燕池的实力深不可测,其修炼的《赤阳霸体》同样是顶尖的炼体法门,但是比起那佛门秘传就差了不少。 南卓然神色依旧平静,卢辰铭的败北、陈庆的崛起,都只是宗门正常的新陈代谢。 “这些都是小事,卢师弟实力不够,自然会有人上位,这是宗门的规矩,宗主也乐意看到如此,新旧交替,方能保持宗门活力。” 他目光看向钟宇,吩咐道:“钟师弟,你帮我准备几分请帖,送至各位真传弟子处,便说我已回宗,稍作安顿后,在九霄峰设宴,与众位师弟师妹一聚。” 在旁人眼中,九霄一脉失去一席真传乃是大事。 然而在他南卓然眼里,这不过是棋局上的一粒微尘,无关痛痒。 只要他这座磐石依旧屹立于真传之巅,便没有人能够撼动九霄一脉的地位。 “是,大师兄。”钟宇点头应下。 “我先去拜见师父和宗主,汇报此番外出清剿无极魔门的详细情况。” 南卓然说完,对钟宇和燕池微微颔首,向着天宝城内走去。 (本章完) 第266章 揽月 第266章 揽月 静室之内。 陈庆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周身气息沉凝悠长。 他正沉浸在《混元五行真罡》的运转之中,每循环一个周天,真罡便凝练一分。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青黛轻柔的声音:“陈师兄,曲河师兄来访,正在客堂等候。” 陈庆心中一动,缓缓收功。 “曲师兄出关了?” 他暗自思忖,随即长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出静室。 客堂内,曲河正端坐着品茶。 见到陈庆出来,他放下茶盏,脸上露出笑容。 “曲师兄!” 陈庆拱手见礼,“恭喜师兄出关,修为想必更进一层。” “哈哈,些许精进,不足挂齿。” 曲河摆了摆手,示意陈庆坐下,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赞道:“倒是师弟你,气息愈发沉凝,看来这段时间并未懈怠。” 寒暄两句后,曲河神色微微一正,说道:“前段时间丹霞峰蕴神养魄丹分配之事,我已知晓一二,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你击败了卢辰铭,夺得真传席位,九霄一脉势大,借此机会回击你一二,实属寻常,便是我,当年也未少受此类磋磨。”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宗门拿出这些珍贵资源,本就有激励弟子、促其竞争之意。 只要不违背门规,这种层面的资源争夺可谓稀疏平常。 除非能站在最顶端,否则此类事情在所难免。 陈庆面色平静,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确实明白,也并未因此事而心境波动,只是将其默默记下。 今日他们以势压人,夺他资源,来日他自会以实力讨回,无需多言。 曲河见他心态平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道:“我此次前来,主要并非为此,而是另有要事。” 说着,他取出一份请帖,递了过来。 陈庆接过,入手便觉纸张不凡,翻开一看,只见上面笔走龙蛇,写着邀他前往九霄峰赴宴,落款正是——南卓然。 “南师兄回来了?”陈庆抬眼,看向曲河。 “回来了。” 曲河点头,“这是给你我的请帖,真传第一设宴,既是接风,也是同门相聚。你初晋真传,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正好也见见其他几位真传师兄师姐。” 陈庆沉吟道:“这位南师兄……” 曲河似乎知道他的顾虑,接口道:“这位大师兄,你倒是可以稍微放心,以他如今的实力和地位,宗门资源大头自然向他倾斜,他已稳坐钓鱼台,基本不直接参与对我真武一脉的具体打压事务,许多时候,他只是收取应得的那份资源,其余琐事,多交由钟宇、燕池他们处理。” 陈庆微微颔首。 真传第一,实力冠绝同代。 只要这个名头在,无需他主动争抢,资源自然会向他汇聚。 而且他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宗主大位,更需要维持一定的格局,这种打压的“脏活累活”,自然由下面的人去做更为合适。 “当然。” 曲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这一切的前提是,无人触及到他根本的地位和利益,一旦有人表现出威胁其地位的潜力,或者动了他的利益,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的狠辣比其师父李玉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变小了不少。 似乎是在提醒陈庆,也是在提醒自己。 说到底,表面的公允与超然,不过是利益尚未受到挑战时的姿态。 看人不能只看其平日的言行,更需明白其底线何在。 陈庆深以为然,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 曲河见他一点就透,放下心来,“那明日辰时,我们便一同前往九霄峰赴宴。” “好。”陈庆应下。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宗门近况与修行心得,曲河便起身告辞。 送走曲河后,陈庆独自立于院中,手中拿着请帖。 夜色渐浓,星光点点。 真传之首宴请所有真传弟子,于他这位新晋末席而言,不去确实不妥。 陈庆心中暗道:“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其他真传的深浅。” 翌日,曲河与陈庆并肩来到了九霄峰。 但见云霞缭绕间,宫阙连绵,飞檐斗拱隐现于苍翠山色之中。 沿途弟子见到二人,尤其目光落在陈庆身上时,皆神色一凛,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几名九霄峰弟子引领下,两人来到一处临崖而建的巨大楼阁。 阁名“揽月”,飞檐如翼,雕梁画栋。 此时阁内早已灯火通明,柔和的光晕透过窗棂,与天际初升的星月之光交相辉映。 步入阁内,地面铺着温润的白玉,四周以轻纱幔帐相隔。 已有数道身影先至。 靠窗的位置,阮灵修依旧是一袭青墨色长裙。 在她身旁,坐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容貌虽算不上绝美,仅堪清秀, 她正是玉宸一脉另一位真传,排名第五的霍秋水。 “曲师兄,陈师弟。” 阮灵修看到二人,主动打起招呼。 “阮师妹!” 曲河点头,随后对着霍秋水拱手道:“霍师姐,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霍秋水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曲河,落在了陈庆身上,“这位便是陈师弟吧?果然年轻。” 她的话语算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 在十大真传弟子当中,陈庆无疑是个‘小’辈。 不论是从实力出发,还是从资历来说。 “霍师姐。” 陈庆拱手回礼。 四脉之中,九霄势大,玄阳次之,玉宸与真武相对势弱,但能位列真传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谁也不敢小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三名身着玄阳一脉核心弟子服饰的男子缓步而入。 为首一人,看去年约四旬,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儒雅之气,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衫,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教书先生。 在他左侧,是面带温润笑容的洛承宣。 右侧一人,则身形挺拔,眼神锐利,顾盼间自有股凌厉气势。 为首之人目光扫过场内,率先对霍秋水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拱手道:“霍师妹,来得早。” 霍秋水起身回礼,笑道:“纪师兄。” 只见她和为首之人寒暄起来,态度温和,语气也是有几分热情,和之前对待陈庆和曲河不冷不热的态度有天差地别。 曲河传音道:“这位是真传第二的纪运良,那洛承宣你见过,在旁边是张白城,此人是枪道天才,玄阳一脉的大日焚天枪数年前就修炼至极境,不仅如此,还修炼了其他绝世枪法,实力颇为了得。” “在当下真传当中,他的年纪最大,还有五年便要退位了。” 陈庆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纪运良,此人他也是早听过其名字,天纵奇才,可惜一直被排名第一的南卓然压住。 而那位张白城,陈庆也是听过,罗之贤提及过此人也找他学过枪,后来被拒绝,能够找他学枪,说明此人在枪道之上绝对是天才,只是罗之贤要求过高而已。 看到霍秋水与纪运良寒暄结束,曲河便带着陈庆上前招呼。 “纪师兄,洛师弟,张师弟。”曲河拱手笑道。 纪运良看向了曲河,也是拱了拱手,神色平和,随后目光转向陈庆,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一旁的张白城则是看了陈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陈师弟,听闻你修炼的真武荡魔枪已至圆满之境,你我同修枪道,到时候可以切磋一二。” 陈庆迎上张白城的目光,神色平静,“张师兄的大日焚天枪名震宗门,若有机会向师兄请教,自是求之不得。” 张白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哈哈一笑:“好!那便说定了,待宴会之后,寻个时间!” 几人招呼后,纷纷在揽月阁内落座。 轻纱幔帐被夜风微微拂动,带来山间特有的清冽气息。 不多时,门外再次传来动静,伴随着几声恭敬的问候,九霄一脉的人到了。 阁内众人,包括纪运良、霍秋水、曲河等,皆纷纷起身。 陈庆亦跟着曲河站了起来,目光投向入口处。 率先步入的是南卓然。 他依旧是那身简单的服饰,步伐沉稳,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揽月阁。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平和地扫过在场众人。 在他身后,左侧是面容俊美、气质阴柔的燕池,桃眼含笑,流转间自带风情;右侧则是神色沉稳的钟宇。 “南师兄。”纪运良率先拱手,脸上带着笑容。 “大师兄。”霍秋水也微微颔首。 曲河同样抱拳致意:“南师兄。” 南卓然笑着逐一回应:“纪师弟,霍师妹,曲师弟,诸位师弟师妹,不必多礼,都坐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纷纷重新落座。 曲河趁此机会,再次向陈庆传音,简单确认了南卓然和燕池的身份。 陈庆心中暗暗感叹,九霄一脉不愧势大,尽管卢辰铭被自己挑战成功,失去了真传席位,但眼前这三位,依旧占据了第一、第三、第四的席位,实力在四脉当中无疑是最强的。 从中便可见得其深厚底蕴,想来九霄一脉整体的高手数量也应当是最多的。 这时,南卓然在主位坐下,双手虚按,示意众人无需拘束。 他的目光随即越过几人,落在了坐在曲河稍后位置的陈庆身上,脸上笑容不变,“你就是陈庆吧。” 一时间,阁内其他人的目光也有意无意地汇聚过来。 这位新晋真传,可是击败了九霄一脉卢辰铭得到的真传席位。 陈庆起身,再次抱拳,“陈庆拜见南师兄。” 南卓然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坐吧。” 钟宇轻轻击掌,数名侍女便端着玉盘鱼贯而入,步履轻盈,悄无声息。 很快,每人面前的玉案上便摆好了数样菜肴与一壶佳酿。 菜肴虽不算多,但样样精致。 其中主菜是一盘炙烤得金黄流油的肉排,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异香。 旁边配着一盅清汤,汤色清澈见底,仅漂浮着几片叶片和一段莹白如玉的藕节。 此外,还有几样以灵果、宝药烹制的配菜,无一不是珍品。 陈庆目光扫过这些菜肴,到了真传弟子这个层次,宗门每月确实会定量配给一些异兽肉与宝药,助益修行。 他平日里在真武峰小院也能享受到,只是眼前这盘异兽肉,其品阶显然远超他每月份额所能得到的寻常货色,恐怕是取自某种实力强悍的异兽身上最精华的部分,价值不菲。 南卓然率先举起面前的玉杯,目光扫过在场九位真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朗声道:“今日卓然外出归来,略备薄酒,与众位师弟师妹一聚。我天宝上宗能屹立至今,靠的便是代代英才辈出,薪火相传,愿我等同门,勤修不辍,请!” “大师兄请!” 众人皆举杯相应,无论内心作何想法,此刻面上皆是带着笑意,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初时温润,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 放下酒杯,南卓然目光转向身旁的纪运良,语气平淡地问道:“纪师弟,我回来途中听闻,前段时日,洞天之内似乎有些异动?”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细微交谈声的揽月阁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若有若无地聚焦在南卓然与纪运良身上。 连阮灵修,也稍稍坐直了身体,美眸中闪过一丝关注。 纪运良放下玉箸,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确有此事,当时元气暴动,声势不小,惊动了几位在内修炼的长老,我事后也查探了一番,可惜,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也未寻到根源,仿佛只是洞天自身元气的一次偶然起伏。” 南卓然点了点头,“哦?连纪师弟都未能查出端倪?倒是奇了,我依稀记得,宗门古籍中似乎有零星记载,洞天福地,有时会因某些特殊缘故产生共鸣异动,也不知此次是否与此有关……” 纪运良目光微闪,自然听出了南卓然的试探,他苦笑一声,道:“大师兄所言,我也略有耳闻,只是年代久远,记载语焉不详,真假难辨。千年来,宗门内寻找那‘契机’的前辈高人还少吗?最终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或许真的只是寻常波动。” 两人这番对话,看似在讨论洞天异动,实则言语间机锋暗藏。 陈庆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疑惑渐生。 他虽晋升真传,但时日尚短,对于宗门更深层的秘辛了解有限。 这“洞天异动”似乎牵扯不小? 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曲河。 曲河会意,暗中传音道:“陈师弟,你既已位列真传,有些宗门密辛也该逐步知晓了,据传,创派祖师当年创立天宝上宗,除了明面上的传承,还留下了一些更为隐秘强大的传承,并未完全传下。” “千年来,宗门内无数惊才绝艳的前辈高手都曾耗费心力寻找,却都一无所获,久而久之,很多人都怀疑这些传承是否真的存在,或许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故而渐渐放弃了。” 他顿了顿,继续传音:“但也一直有人坚信传承犹在,只是时机未到,或缺少某种‘契机’,这洞天乃宗门核心重地,与祖师关联极深,每次出现不寻常的异动,都会引得这些人警觉,认为可能与那失落的传承有关。” “祖师传承?”陈庆心中震动,传音问道。 他想到了自己脑海中的紫色光团,以及它对天宝塔和洞天的异常反应。 曲河摇了摇头,传音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谁知道呢?或许有,或许没有。就算真有,这么多年,门内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没找到?我是不太抱希望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脚踏实地提升修为来得实在。” 陈庆闻言,默默点头,不再多问,但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祖师传承……紫色光团……洞天异动……这些线索在他脑海中隐隐串联,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宗门最深层的秘密之一。 (本章完) 第267章 东极 第267章 东极 陈庆想到了此前罗子明在天宝塔异动后对自己的试探,心中顿时雪亮。 看来不止是眼前这些真传弟子在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祖师传承,宗门内的高层,乃至脉主、长老级别的人物,也从未放弃过探寻。 想到这,陈庆心中警铃大作,决定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在实力足够自保前,绝不能让紫光的秘密泄露分毫。 这时,纪运良将话题从洞天异动引开,向南卓然道:“南师兄此番外出清剿魔寇,想必历经艰险,我听闻师兄在断魂峡外,亲手斩杀了无极魔门一位成名已久的真元境长老?” 此言一出,所有人手中动作都是一顿。 斩杀一位同境界的真元境高手,尤其是魔门长老,绝非易事。 这不仅是实力的体现,更是足以震动一方的大事情。 纪运良此问,既是捧场,也未尝没有一丝探究南卓然如今实力深浅的意味。 南卓然神色不变,仿佛只是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纪师弟消息灵通。不错,确有此事,不过是魔门十大长老排名第八的罢了,此獠盘踞断魂峡多年,残害过往商旅与宗门附属,罪行累累,我奉命清剿,撞见了,便顺手斩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顺手斩了……” 席间有人下意识地低语重复,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魔门十大长老,乃是无极魔门对外征伐的十位核心长老,个个都是高手,手段狠辣,诡计多端。 而且一个个都是老谋深算,心思深沉,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但在南卓然口中,却如此轻描淡写。 陈庆心中暗道,这南卓然能“顺手”斩杀一位资深的魔门真元长老,其实力之深,恐怕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这位大师兄的真传第一,并非浪得虚名。 纪运良心中凛然,随后道:“师兄实力让人惊叹。” 他心中知晓,这位大师兄恐怕近来实力又有所精进。 “此番清剿魔门。” 南卓然摆了摆手,道:“各有死伤,情况颇为复杂,无极魔门蛰伏太久,此次显露的隐藏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他们的魔功诡异了得,虽大多根基不稳,靠掠夺速成,但实力提升极快,手段狠辣刁钻,想要彻底根除,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我们这次回来,也是暂且修整,以应对后续更激烈的冲突。估计……胥王山百派遴选的这一批弟子,很快也要被派往一些区域进行历练和协防了。” 听到此言,在场不少人心中都是一动。 无极魔门可以说是当下天宝上宗的心腹大患,自从天宝上宗经历李青羽叛宗内乱,元气大伤后,便给了无极魔门喘息和发展之机。 如今他们蛰伏数年,再次显露獠牙,此番由南卓然、燕池这等顶尖真传,甚至据说还有玉宸一脉脉主亲自坐镇出手,情况竟依旧不容乐观,可见魔门势力复苏之迅猛。 陈庆则从南卓然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百派遴选的天才要出动了……”他心中默念。 当初举行百派天才遴选,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便是为了补充新鲜血液,应对日益猖獗的无极魔门。 如今他们这批人来到胥王山修行已近三年,看来也是时候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中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南卓然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状似不经意地举杯,目光转向陈庆,含笑道:“说起来,还未正式恭喜陈师弟,听闻陈师弟已被罗师伯收入门下,研习枪道,真是可喜可贺,罗师伯虽性子淡泊,但枪道修为冠绝宗门,能得他老人家指点,是莫大的机缘。罗师伯毕竟出身九霄一脉,说起来,我们之间也更应多亲近亲近才是。”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陈庆身上! 罗师伯? 哪个罗师伯? 在场众人稍一思索,便意识到南卓然所指的,只能是那位性情古怪的万法峰峰主,被誉为枪道宗师的罗之贤! 他竟然收陈庆为弟子了? 张白城原本端着酒杯的手掌猛地一紧,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庆,心中顿时复杂难明,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痴迷枪道,曾数次诚心求教于罗之贤,甚至希望能拜入其门下,却被对方直接拒绝。 如今,罗之贤却收下了入门更晚、年纪更轻的陈庆! 这岂非意味着,在罗之贤眼中,陈庆的枪道资质远在他张白城之上? 饶是张白城平日心胸还算开阔,并非斤斤计较之辈,此刻内心也如同被巨石堵住,有着一丝失落和不甘。 便是霍秋水,此刻也忍不住多看了陈庆几眼。 她自然深知那位罗师伯的眼光有多高,性子有多倔,能被他看中并收入门下,这陈庆在枪道上的天赋,恐怕远超外界预估。 而一直沉稳坐在南卓然下首的钟宇,双眼亦是微微一眯,心中念头急转。 陈庆本身天赋惊人,已是真传,若再得到罗之贤的倾囊相授,得其枪道真传,未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对九霄一脉而言,绝非好事。 他与陈庆此前在蕴神养魄丹分配上已生间隙,若让其成长起来…… 面对众人聚焦的目光,陈庆心中凛然。 南卓然突然在此时公开提及此事,用意绝不仅仅是示好或拉拢那么简单。 是在为他真武一脉的身份增添一层“九霄”关联,以缓和矛盾? 还是故意将他置于风口浪尖,引来更多关注乃至嫉恨? 亦或是更深层的目的? 陈庆不得而知,但深知此时绝不能得意忘形。 他面色平静,起身拱手,“南师兄谬赞了,承蒙罗师傅不弃,收录门下,传我枪法,弟子唯有勤学苦练,以期不负师傅厚望,至于亲近之言,陈庆身为天宝上宗弟子,与诸位师兄师姐本是一家,自当相互砥砺,共同精进。” 他巧妙地将“师伯”换成了更显传授技艺关系的“师傅”,回应了南卓然。 南卓然闻言,脸上笑容不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又闲谈片刻后,宴会的气氛渐渐归于平淡,众人见南卓然已有送客之意,便纷纷起身告辞。 待到陈庆、曲河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揽月阁外,阁内只剩下南卓然、钟宇、燕池三人。 钟宇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问道:“大师兄,那陈庆……真的被罗师伯收为亲传弟子了?” 南卓然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淡淡道:“是记名弟子。” 钟宇闻言,心中一定。 记名弟子与亲传弟子,虽只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 亲传弟子意味着衣钵继承,关系紧密,而记名弟子更多是技艺传授,关系相对松散。 若陈庆真成了罗之贤的亲传弟子,以其护短的性子,往后关于陈庆之事,就不得不顾及罗之贤的态度,那事情就棘手多了。 如今只是记名弟子,虽然也代表了罗之贤的认可,但操作空间无疑大了许多。 南卓然放下茶杯。 有个秘密他未曾与外人道过,当初他的师父李玉君,曾希望他兼修枪道,甚至亲自出面,想让师兄罗之贤收他为亲传弟子,将枪道绝学倾囊相授。 但南卓然志不在此,他对于箭道情有独钟,最终婉拒了。 如今见罗之贤终究还是寻到了一个看得上眼的传人,即便只是记名。 这陈庆,看来在枪道上的天赋,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好了,此事暂且到此。” 南卓然挥了挥手,打断了钟宇的思绪,“无极魔门之事才是当前重心,宗门很快会有安排,你们都需做好准备。” “是,大师兄。”钟宇和燕池齐声应道。 陈庆和曲河向着真武峰走去,夜风拂过林间,带来丝丝凉意。 “那罗峰主收你为弟子了?” 曲河侧头看向陈庆。 方才在揽月阁内,南卓然当众点出此事,着实让他也意外了一下。 陈庆点头,语气平静:“只是记名弟子,跟随罗师傅学习枪道。” “记名弟子也是弟子!” 曲河笑道,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无妨,这已经很不错了,罗师伯当年可是宗门内首屈一指的高手,其锋芒之盛,甚至有望竞争宗主人选。虽然后来他志不在此,主动退出,但其一身修为,尤其是枪道上的造诣,至今仍是宗门顶尖,深不可测。” “偏偏他性子古怪,至今连个真正的衣钵传人都没有,你能被他收入门下,哪怕是记名,也已证明你的枪道天赋入了他的眼。”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他麾下那两门枪道神通,乃是其压箱底的绝学,你若是将来侥幸习得一二,待你到达真元境,实力必定会迎来质的飞跃!” 陈庆能听出曲河话语间对罗之贤实力的推崇。 “我明白。”他点头应道。 曲河笑容微敛,声音压低了些,提醒道:“罗师伯收你为记名弟子,传你枪法,此乃你的机缘。但你需谨记,他终究出身九霄一脉。在枪道传承上,他或许会倾囊相授,但在涉及脉系资源争夺、立场纷争时,他未必会偏袒于你。” “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以为有了这层师徒名分,九霄一脉在争取资源时就会对你留手,该争的,一样会争,该压的,恐怕也不会客气。” 陈庆目光沉静,“多谢师兄提醒。” 他从未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偏袒,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钟宇在蕴丹殿的所作所为,都清晰地告诉了他这个道理。 曲河微微颔首,放下心来,转而说道:“另外大师兄和燕师兄归来,宗门很快还会陆续派遣其他真传弟子,乃至各峰高手前去增援。你既已位列真传,此事定然避不开,需早做准备。” 两人又就宗门局势闲聊了几句,便在岔路口分开,各自返回峰头。 陈庆回到真武峰小院,静室之内,他盘膝坐下。 “无极魔门……” 陈庆心中默念,。 他深知,胥王山百派天才遴选的说法,其中一个核心目的,便是为了应对日益猖獗的无极魔门,为宗门补充新鲜血液。 如今他们这批人入门近三年,得到天宝上宗资源,修为或多或少都有所提升。 “总坛的高手和各地分坛可截然不同。” 陈庆暗自思忖,回忆起看过的相关卷宗。 各地分坛大多蛰伏隐匿,行事诡秘,而能与天宝上宗正面抗衡、缠斗至今的无极魔门总坛,其实力定然深不可测。 南卓然这等真传弟子亲自清剿,都直言情况复杂,可见其难缠程度。 思忖片刻后,陈庆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服用。 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灼热洪流,冲向四肢百骸的经脉。 陈庆立刻凝神静气,运转《混元五行真罡》法诀,引导着这股强大的药力,开始新一轮的修炼。 接下来两天,宗门内颇不平静,氛围甚至比前几日更加躁动。 关于大师兄南卓然在外征战的详细捷报终于由执事堂正式公布,其内容更是引得上下震动。 传闻不仅得到证实,细节更为惊人——南卓然于断魂峡外,正面击溃了一支魔门精锐,并亲手斩了无极魔门十长老中排名第八的蚀骨老人! 一位成名多年的真元境中期魔门长老陨落,这在近年来与无极魔门的冲突中,也堪称一次难得的重大胜利。 为此,宗主亲自下令召见,赐下大量资源,此等封赏,不可谓不厚重。 九霄一脉声威一时无两。 第三天清晨,邓子恒长老亲自来到了陈庆的小院。 “邓长老。”陈庆将邓子恒迎入客堂,恭敬行礼。 邓子恒面色严肃,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取出调令,“宗门有调令下来了,陈庆,你与胥王山一批弟子,需即刻准备,前往东极城协防。” 陈庆心中早有预料,双手接过调令,“我知道了。” 他扫了一眼调令,目光在阮灵修和纪运良的名字上略微停顿。 他们二人被派往了战况更为激烈的断魂峡,而自己则前往东极城。 看来宗门在分配时,也考量了个人实力与当前局势。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贡献点奖励上。 斩杀罡劲初期魔门,三百贡献点。 罡劲中期,八百贡献点。 罡劲后期,一千五百贡献点。 罡劲圆满,两千贡献点。 真元境,八千贡献点! 这数额让陈庆暗暗咋舌。 天宝上宗这次真是下了血本激励弟子。 回想当初在落星坡,解决一头石猊,得到那块陨铁核也才换了三百贡献点。 两相对比,猎杀魔门弟子,尤其是魔门高层,贡献点来得实在太快。 “正好……” 陈庆心中念头急转,“我正愁贡献点缺口巨大,厉师那份清单所需的数万贡献点,单靠每月俸禄和值守所得,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 两年之内要完成老登的清单,时间紧迫,常规途径根本不可能。 此番前去东极城,不仅能解决清单材料的贡献点问题,或许还能借此机会磨砺自身,得到更多贡献点加速修炼。 “东极城那边,情况还算不错,并非与魔门交锋的主战场。” 邓子恒语气缓和了些,叮嘱道,“主要是有些无极魔门的宵小之辈在那里出没,搅动风雨,劫掠商队。你此去小心谨慎些,问题应当不大。” “多谢长老提点,弟子谨记。”陈庆郑重道。 邓子恒又交代了几句关于行程安排、与当地驻守弟子交接等细节,便起身离去。 送走邓子恒后,陈庆沉吟片刻,吩咐候在外面的青黛:“去将宗门内关于东极城,以及近来无极魔门在东部活动的一切资料,都调取过来。” “是,师兄。”青黛领命,快步离去。 身为真传弟子,陈庆已有权限查阅许多内部资料。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青黛便捧着一摞卷宗回来了。 陈庆首先拿起关于东极城的卷宗。 东极城,位于虬龙道最东端,是天宝上宗掌控疆域内最靠近无边海的大型城池。 此城地理位置特殊,正处于天宝上宗、云水上宗以及海外天星七十二岛势力范围的交界地带,因此海运发达,贸易往来极其昌盛,堪称一座流淌着财富的港口巨城。 五大千年世家,以及许多中小家族,在此地均设有产业据点,收购海外奇珍,售卖内陆物产。 然而,正因为其距离天宝上宗核心区域稍远,势力交错,管理难度增大,也给了无极魔门不少可乘之机。 卷宗记载,近年来,已发生多起无极魔门高手潜入,劫掠天宝上宗物资、宝船,甚至刺杀重要商会成员的事件,使得东部沿海局势颇有些紧张。 放下东极城的资料,陈庆又拿起关于无极魔门的卷宗,重点翻看其实力构成。 无极魔门结构严密,各地分坛实力参差不齐,但总坛实力确实惊人。 卷宗明确记载,总坛设有十位长老,皆是真元境中的好手,其中排名靠前的几位,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其中排名第八的蚀骨老人,已经被南卓然斩于马下,这也成为了真传之首彪炳战绩之一。 十位长老之上还有四位护法,地位尊崇,乃是魔门真正的核心高层。 而魔门门主齐寻南,更是神秘莫测,其实力已然到了极高的层次。 “十长老,四护法,门主齐寻南……” 陈庆将这些关键信息牢牢记在心中。 (本章完) 第268章 断魂(求月票) 第268章 断魂(求月票) 翌日,天光未亮,陈庆便提着渔具来到了碧波潭边。 晨雾如纱,笼罩在幽深的潭面上,四周万籁俱寂。 他选了个老位置,抛竿入水,心神也随之沉静下来。 不过一个时辰,鱼篓里便多了两条鳞片闪烁着月华般光泽的月华银梭,以及一条通体冰蓝的冰晶银鳕。 随后陈庆收起渔具,提着沉甸甸的鱼篓,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万法峰后山一处僻静的院落。 此处是罗之贤平日清修的居所,远不如听雷崖那般险峻孤高,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 院中引了一脉山泉,潺潺流过几块青石,旁边种着几竿翠竹,环境清幽。 罗之贤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石桌摆着一套粗陶茶具,他并未品茶,只是望着泉水流淌,似在神游天外。 “师傅。”陈庆在院门口恭敬唤了一声。 罗之贤道:“进来。” 陈庆走进院内,将鱼篓放在一旁的石板上。 “今日运气尚可,钓得这几尾,想着师傅或许喜欢,便送来了。” 罗之贤目光扫过鱼篓中宝鱼,微微颔首,“有心了,碧波潭水深莫测,蕴有灵机,那潭中传闻有几条活了近五十载的鱼王,已近乎灵种,生有一丝宿慧,狡猾异常,你可曾感应到?” 陈庆闻言摇头:“师傅说笑了,五十年的宝鱼,怕是已非凡俗,灵智初开,趋吉避凶已成本能,弟子想要钓上它们,难如登天。” 莫说钓,他连感应都未曾清晰感应到过,只偶尔觉得潭水极深处似有隐晦而庞大的生命气息潜藏。 罗之贤不再多言,只是嗯了一声。 陈庆将宗门调令之事禀明,“师傅,弟子接到宗门调令,不日将前往东极城协防,应对无极魔门滋扰。” 罗之贤听闻,神色并无太多变化,仿佛早有所料。 “无极魔门为祸已久,刻不容缓,习武之人,身处血与火之间乃是常事,避无可避。此番历练,于你而言,是危机,亦是磨砺刀锋的砥石。枪道并非闭门造车可得真意,需在生死搏杀间印证突破,对你修行亦是好事。” “弟子明白。”陈庆沉声应道。 罗之贤沉吟了片刻,灰白的眉须在山风中微微拂动。 他朝陈庆招了招手:“你过来。” 陈庆依言走上前,在罗之贤面前站定。 只见罗之贤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极度凝练的微光流转,不待陈庆反应,已快如闪电般点向他的眉心。 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陈庆只觉识海“嗡”的一声轻震。 “师傅,这是?”陈庆问道。 罗之贤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淡:“老夫分出的一缕枪道意志,三月之内,可为你抵挡一次真元境高手的神魂意志袭击,三月之后,此意志会逐渐消散于天地。” 陈庆心中一震,顿时明了这份馈赠的珍贵。 这无异于一道保命符。 他连忙躬身,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师傅厚赐!” “去吧。” 罗之贤挥了挥手,重新闭上双眼,“东极城势力交错,龙蛇混杂,除了明面上的魔门,还需留意水下暗流。” “是,弟子告退。”陈庆再次行礼,而后转身。 虬龙道,断魂林边缘。 柏枯县中,一座不起眼的三进院落,外表与寻常富户居所无异,内里却戒备森严。 正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数道气息晦涩深沉的人影。 为首者,端坐于主位之上,乃是一位须发皆白,连眉毛都如霜雪覆盖的老者。 他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眸开阖间精光四射,宛如实质,令人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无极魔门大长老,诨号‘玄冥血手’的司空晦。 其在魔门中地位尊崇,仅在门主和护法之下,一身魔功已臻化境。 在其下首,分别坐着几人,皆是魔门中凶名赫赫的长老级人物。 “根据内线消息,南卓然已经回到了天宝上宗。”一名负责情报的魔门执事躬身汇报,声音在寂静的堂内回荡。 蚀骨老人之死,对于魔门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一位排名第八的长老陨落,不仅是实力的折损,更是人心上的重挫。 “此事,必须要有所还击。” 司空晦的声音低沉沙哑。 还击是必然的,但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关键在于如何还击,才能既挽回颜面,又不影响门主的大计。 司空晦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缓缓道:“断魂峡那东西,门主势在必得,一旦门主得手,修为大成,我圣门实力必将暴涨,届时未必没有和天宝上宗正面一战的实力,故此在此之前,我等主力绝不能轻易撤离断魂峡区域,以免功亏一篑。” 他顿了顿,继续道:“根据确切消息,南卓然虽已回宗,但天宝上宗定会调派新的高手前来支援,我等或可半途设伏,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大大削弱其实力。” 坐在左侧第二位,一位赤发如火的老者沉声道:“大长老细说。” 此人乃是魔门五长老,‘赤发摧山’雷洪。 司空晦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此次天宝上宗派出的支援主要分两路。其一,由真传第二的纪运良与第九的阮灵修率领,直奔断魂峡而来。这二人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那纪运良,深藏不露,他此来便是要接替南卓然稳定局势。老夫打算亲自带队,由五长老你、七长老、十长老随我一同出手,务求将此二人留下,至少也要重创之!” 雷洪眼中闪过冷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另一路,” 司空晦话锋一转,“则是前往东极城的百派遴选天才,由新晋真传第十,那个叫陈庆的小子带领。此子据闻天赋异禀,以罡劲后期逆伐卢辰铭,风头正劲。若能将其扼杀于成长途中,对天宝上宗而言,亦是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百派遴选出来的天才,其中分量不言而喻。”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对付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真传,确实比硬撼纪运良要容易得多,而且效果未必差。 雷洪缓缓道:“韩奎、胡羽凝、赵魑此三人皆是我圣门精英,积累深厚,早已是罡劲圆满,真元境预备,尤其是胡羽凝,一手‘千机腐元毒’诡谲莫测,曾助我毒杀过真元境的对手,由他三人带队,再配以数名罡劲后期的护法从旁策应,布下杀局,足以拿下陈庆!” 雷洪此言一出,在场不少魔门高手皆是微微颔首。 那韩奎、胡羽凝、赵魑三人,确实都是魔门罡劲顶尖的存在,在罡劲圆满多年,根基比不得天宝上宗老牌罡劲圆满高手,但各有绝活,联手之下,配合毒术暗算,对付一个尚未突破真元的弟子,哪怕对方是天宝上宗真传,在他们看来,胜算也极大。 更何况,还有护法在旁策应。 司空晦未置可否,目光却转向了坐在角落,一位始终沉默不语,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人影。 “你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过去。 这黑袍人是近一两年才突破真元境,虽刚刚到达真元,却颇受大长老司空晦的看重。 如今蚀骨老人身亡,长老之位出缺,大长老似乎有意提拔此人顶替。 那黑袍人微微抬起头,淡淡的道:“回大长老,据属下所知,这位新晋第十的真传弟子陈庆,虽仅是罡劲后期,但身负三道真罡融合,更兼修佛门炼体秘法《龙象般若金刚体》,其实力绝非寻常罡劲可比。卢辰铭败于其手,便是前车之鉴。若只派遣罡劲境之人,恐怕非但其杀之不成,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有去无回。” 他顿了顿,继续道:“属下以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为确保万无一失,当派遣一位真元境长老出手,方可雷霆一击,绝其后患。” 在场之人听到此言,心中皆是一凛。 杀一个罡劲后期,竟要出动一位真元境长老? 这人心思果然狠辣谨慎。 但细想之下,却也觉得不无道理。 天宝上宗的真正天才,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蚀骨老人之死便是最好的警示。 “老夫也觉得此次最好一击必中,免得生出其他变故。” 司空晦微微颔首,“……便让九长老走一趟吧,他擅长隐匿袭杀,速度亦是极快,正合此任。” 九长老,真元境初期修为,精于暗杀之道,由他出手对付一个尚未至真元的陈庆,在司空晦看来已是十拿九稳。 决议已定,司空晦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伏击纪运良一行的细节安排,便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去,各自准备。 众人领命,纷纷起身离去。 那黑袍人厉寒也站起身,准备随众人退出。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时,司空晦的声音再次响起:“留步。” 黑袍人影脚步一顿,转身道:“大长老还有何吩咐?” 司空晦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缓和:“好好为圣门效力,待此事了结,蚀骨空出的长老之位,老夫会向门主举荐于你。” 黑袍人躬身一礼,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长老厚望。” 司空晦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袍人这才再次转身,走出了正堂。 离开院落,融入昏暗的街道,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已熄的小院方向。 “五台派……陈庆……” 两日后,天光微熹。 青黛四女已早早起身,将收拾妥当的行装——几件换洗衣袍、必备的丹药、以及足够半月食用的干粮,一一缚于金羽鹰的鞍座两侧。 “陈师兄!一路保重!” 青黛领着三女,在院门前齐齐敛衽行礼。 陈庆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处居住日久的院落,向着胥王山集合之地而去。 胥王山上,已有二十名左右通过百派遴选入宗的弟子等候。 见陈庆到来,无论熟识与否,众人皆收敛声息,恭敬抱拳:“陈师兄!” 同为百派遴选入门,陈庆却已跻身真传之列,地位尊崇,更对普通内门弟子拥有调遣之权,身份早已是天壤之别。 人群中,洛千绝、王波,以及一身清冷气质的贺霜赫然在列。 贺霜看着踏步而来的陈庆,眸中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 陈庆与卢辰铭那一战她因故未能亲临观战,事后得知结果,内心震撼难言。 陈庆面色平静,微微颔首,随即将宗门调令递给负责清点人数的洛千绝:“看看人都到齐了没有。” 洛千绝接过调令,立刻仔细核对名录,片刻后回禀:“回陈师兄,参与此次东极城协防的弟子,均已到齐。” “既然齐了,那便动身吧。”陈庆下令。 此番前往东极城,并非所有弟子都有金羽鹰这等宗门驯养的异兽。 除了陈庆之外,弟子中仅有贺霜拥有一头。 其余弟子或乘坐速度稍慢宝马,或凭借自身身法赶路。 待大部分弟子先行出发,陈庆正欲翻身骑上自己的金羽鹰,一道阴影伴随着羽翼扑扇声自空中落下。 来人同样骑乘着一头神骏的金羽鹰,赫然是真武一脉的邓子恒长老。 “邓长老?” 陈庆略显讶异,“您这是……?” 邓子恒长老面色沉凝,驱鹰靠近,低声道:“此行东极城,老夫受脉主所托,作为暗中的护道者,与你们一同前往。” 他目光扫过已渐行渐远的大部队,“以防万一,此事需隐秘,故此前并未声张。” 陈庆闻言,心中顿时一动。 真武一脉脉主韩古稀,平日总是一副和善可亲、如同邻家老翁般的模样,但行事却是滴水不漏,‘玄龟负岳’这个名头,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有一位真元境的高手在暗中随行,此行安全无疑大增。 脉主如此安排,既是保护他这位新晋真传,更是护卫这批百派遴选出的天才种子,同时,也是为了防范消息走漏,避免途中可能出现的截杀。 “有劳长老!”陈庆郑重抱拳。 “走吧,保持距离,勿要让他人察觉。” 邓子恒微微颔首,金羽鹰悄无声息地掠入云层之中,远远缀在大队人马之后。 陈庆不再犹豫,轻拍座下金羽鹰的脖颈。 神鹰发出一声清越长鸣,双翼展开,掀起一阵气流,载着他冲天而起,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本章完) 第269章 袭杀 第269章 袭杀 夏日炎炎,炽烈的阳光倾泻而下,将官道两侧的尘土炙烤得微微发烫。 蝉鸣带来一丝燥意。 连续五日的赶路,一行人马离开了黄枫道,正式进入了虬龙道地界。 官道旁,一片浓密的林荫下支着个简陋的茶摊,茅草棚顶虽破旧,却投下了一大片难得的阴凉,陈庆便下令在此稍作休整。 茶摊不大,只有寥寥几张木桌条凳。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的老汉,见一下子来了这许多气度不凡的客人,连忙殷勤地擦拭桌椅,端上粗陶大碗和用大叶茶沏好的凉茶。 弟子们纷纷寻了荫凉处坐下,或大口灌着凉茶,低声交谈。 贺霜独自坐在稍远一些的树根下,闭目调息,洛千绝等人则聚在一桌。 陈庆独自坐在靠里的一张桌子旁,端起粗陶碗,抿了一口凉茶,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正凝神听着耳边传音。 这传音来自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位身着灰袍、气息寻常的老者——正是伪装成普通随行执事的邓子恒长老。 “东极城……” 邓子恒的声音凝练如丝,清晰地传入陈庆耳中,“此城地处虬龙道极东,濒临无边海,乃是三道之内,仅次于天宝城的第二大城,商贸繁盛,鱼龙混杂,说到其势力格局,看似复杂,实则明面上,只有一方是绝对的霸主。” 他顿了顿,传音中带着一丝凝重:“那便是顾家。” 陈庆面色不变,眼神微动,端起茶碗又饮了一口,仿佛只是在品茶歇息。 “顾家……”他心中了然,同样以传音回应,“五大千年世家之一的顾家?” “不错。”邓子恒的传音肯定道,“正是与阮家、王家、霍家、李家并列的顾家。此城,可谓顾家之城,城中大小事务,十有七八绕不开顾家,他们是东极城当之无愧的巨无霸,扎根于此已逾千年,树大根深。” 陈庆若有所思。 他至今已接触过阮家、王家、霍家,五大千年世家已识其三。 剩下的,便是这雄踞东极的顾家,以及与宗门核心牵扯甚深的李家。 陈庆传音问道:“顾家能在这天宝、云水两大上宗势力交界之处,以及海外七十二岛势力觊觎之下,屹立千年不倒,成为一方霸主,其实力底蕴,恐怕非比寻常吧?” 邓子恒微微颔首,传音解释道:“你说得不错,顾家确实很特殊。其子弟并非完全效力于天宝上宗,而是……分流投资。” “顾家最为核心、最为优秀的嫡系子弟,有不少在云水上宗修行,这也是顾家能周旋于两大上宗之间,保持地位的重要筹码。” 陈庆微微颔首,他明白了。 于顾家而言,身处两强之间,其生存法则无非‘平衡’二字。 在两宗之间多方下注、两相交好,不过是谋求利益最大化的手段罢了。 这样说来,顾家在两大上宗内部,恐怕都拥有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和人脉。 “无极魔门,云水上宗,顾家,再加上天宝上宗……” 陈庆心中暗自梳理,“这东极城虽非与魔门交锋的主战场,但各方势力汇聚,水下暗流,恐怕比预想中更为汹涌。” 此番东极之行,除了魔门之患,这些盘根错节的本地势力,也需小心应对才行。 就在这时,一股灼热的气浪猛然袭来,卷起官道上的尘土,风中夹杂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这味道好香啊!”有一位女弟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有点像是某种异的香……”旁边有人附和道,也下意识地多闻了几下。 “不对!快屏息!” 邓子恒长老眉头微挑。 陈庆也在闻到香气的瞬间灵台警铃大作,立刻喝道:“小心这味道!有毒!” 不止是陈庆和邓子恒,贺霜、洛千绝等修为较高、感应敏锐之人也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样,瞬间闭住呼吸,运转真罡护住周身。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几个呼吸稍慢或者修为稍浅的弟子,脸上瞬间化为惊恐,他们只觉得丹田一麻,体内原本奔流不息的真罡如同被无形的枷锁锁住,骤然停滞下来,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真罡……我的真罡竟然完全不能流转了!” 一人试图催动功法,却只觉得经脉空荡,浑身乏力,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他们修炼的内家功夫,讲究的便是以一口精纯气息贯通经脉,施展武学,此刻真罡停滞,如同蛟龙失水,猛虎去爪,实力瞬间十不存一! “是千机腐元毒!” 邓子恒面色凝重,解释道,“这是魔门中一个名叫胡羽凝的妖妇惯用的奇毒,此毒极为了得,淡淡清香混于风中,令人防不胜防。罡劲境中毒,真罡立时停滞,任人宰割;即便是真元境高手中招,体内真元也会滞涩迟缓,威力大减,端的是阴损厉害……他们来了!” 邓子恒话音未落,目光射向官道左侧的密林深处。 陈庆也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约莫数十息后,一团浓稠如墨的黑色气息从林间汹涌而出,如潮水般蔓延开来,瞬间将茶摊周围数十丈的范围笼罩,光线陡然暗淡,仿佛从白昼坠入黄昏! “嗵!嗵!嗵!” 数道强横爆裂的气息猛地从那黑雾中撕裂开来,杀意凛然! “是无极魔门!” “大家小心!!” 胥王山弟子中响起惊呼,但混乱已然产生。 那些中了毒、真罡无法运转的弟子,此刻成了待宰的羔羊,瞬间便被从黑雾中飚射而出的数道黑影袭杀,当场就有两人血溅五步,倒地身亡! 而洛千绝反应极快,虽惊不乱,双眼一眯,寒光乍现,手中长刀“铮”然出鞘,一道凝练的刀罡如新月般挥洒而出,迎向一名扑杀而来的罡劲后期魔门高手。 虽然同为罡劲后期,但洛千绝刀法精妙,而且根基深厚,竟完全将那魔门高手压制住了。 贺霜更是了得,面对两名罡劲后期魔门的围攻,她面若寒霜,玉手翻飞间,青、白、蓝三道属性各异的真罡轰然爆发,竟以一人之力将两名对手逼得连连后退,隐隐占据上风。 与此同时,一名面目狰狞的魔门高手,手持一对淬毒短叉,身形如鬼魅般直扑陈庆而来。 陈庆眼神冰冷,面对来袭,不退反进,脚下步伐一错,手中那柄暗沉龙纹的玄龙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这下等灵宝本就有一丝灵性,经陈庆日夜孕养,如今已与他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他甚至未曾动用复杂的枪招,只是手腕一抖,玄龙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后发先至,以闪电般速度奔袭而出,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汉子的咽喉! “噗嗤!” 枪尖抽出,带出一蓬血。 那罡劲后期的魔门高手双目圆瞪,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错愕,随即眼神迅速黯淡,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一招! 仅仅一招,一名罡劲后期的魔门高手便当场横死! 陈庆毫不停留,身形如风而动,玄龙枪再次扬起,真武荡魔枪施展开来,一招“真武临渊”,枪影如山,厚重磅礴,直接将侧方两名试图偷袭其他弟子的罡劲中期魔门笼罩在内。 那两人只觉周身空气凝固,仿佛陷入泥沼,眼中骇然之色刚起,便被那煌煌枪影碾过,筋断骨折,瞬间毙命! 电光火石之间,陈庆连杀三人,其中还包括一名罡劲后期! 这般果决狠辣,这般强横实力,顿时让在场所有人,无论是魔门一方,还是胥王山的百派天才,心中都涌起一丝骇然! “杀了他!此人便是陈庆!” 陈庆的表现瞬间吸引了魔门高手中最强几人的注意,其中包括罡劲圆满的韩奎与赵魑。 他们心中同样骇然,但随即便被巨大的贪念取代。 只要杀了他,便是泼天的大功! 他们困在罡劲圆满已久,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尝试冲击真元境,而陈庆就是这契机。 “让开!” 就在韩奎、赵魑准备联手扑向陈庆之时,一道暴喝如同九天雷霆,骤然在场中炸响! 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威压,修为稍弱者顿时感觉脑海嗡鸣,精神恍惚,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从黑雾最深处激荡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那人周身环绕着凝练如实质的真元波动,空气在他路过之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好!是真元境的高手!” 陈庆在听到“让开”二字时,便觉眉心意志之海微微一震,仿佛被无形重锤敲击,顿时心头凛然。 没想到此次袭杀,魔门竟然出动了一位真元境的长老级人物! 那枯瘦老者身法如电,雷霆之威覆盖周身,一眼便锁定了场中气势最盛的陈庆。 他干枯的手掌抬起,真元奔涌,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漆黑掌印,掌风呼啸,空气震颤,带着惶惶不可阻挡的威势,如同山岳倾塌,朝着陈庆当头拍下! 掌印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让陈庆汗毛倒竖,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逞凶!” 邓子恒长老一直凝神戒备,此刻见状,冷笑一声,一直收敛的气息轰然爆发,真元境的气息展露无遗! 他体内真元鼓荡,一步踏出,已拦在陈庆身前,并指如剑,一指点出! 只见一道厚重无匹、定鼎山河威势的指光,如同破开浊浪的定海神针,骤然射出! 指光过处,激荡的劲风将周围的黑雾都撕裂开来。 “轰——!!!” 指光与漆黑掌印悍然对撞! 仿佛晴空霹雳炸响,剧烈的真元碰撞引发狂暴的气浪,向四周疯狂扩散,茶摊的茅草棚顶瞬间被掀飞,地面飞沙走石,离得近的几名魔门高手和胥王山弟子都被震得踉跄后退,气血翻腾。 那枯瘦老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强横一指阻住去路,身形微微一晃,落在地上,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定岳镇海指!你是‘山河四象’邓子恒?!” 他万万没想到,此次截杀一个真传弟子,天宝上宗竟然暗中派遣了一位成名已久的真元境高手随行护道! 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预料! 邓子恒身形稳如磐石,挡在陈庆身前,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头喜欢躲在暗处施毒的老蝙蝠,‘千心毒蝠’莫河!你们无极魔门,当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千心毒蝠莫河乃是魔门九长老,成名已久,不仅阴狠毒辣,更惯于藏在暗处袭杀年轻小辈,令人防不胜防。 此刻被邓子恒道破身份,他脸色阴晴不定,随即传音道:“本长老拖住邓子恒,你们不惜一切代价,速杀陈庆!取其首级者,本长老亲自向门主为其请功!” 听到这,韩奎等人顿时眼中浮现一丝热切。 莫河看向邓子恒,眼中浮现一抹厉色,“邓子恒,我倒要看看你的‘山河四象’还剩下几成火候!” 话音未落,莫河身形一晃,原地留下道道残影,真元鼓荡间,周身黑气汹涌,化作数只狰狞的黑色蝙蝠,发出刺耳的尖啸,率先扑向邓子恒。 同时,他干瘦的手掌屈指成爪,指甲瞬间变得幽蓝发亮,带着一股腥臭腐毒之气,直取邓子恒咽喉要害。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邓子恒冷哼一声,面对扑来的毒蝠幻影与凌厉爪击,不闪不避。 他周身土黄色真元勃发,厚重如山,双掌一圈一引,使出了镇海伏波掌。 掌力磅礴,如浩瀚海潮掀起万丈波涛,又带着镇压一切的沉稳力道。 那几只毒蝠幻影撞在掌风之上,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溃散消融。 紧接着,邓子恒掌势不变,直接迎向莫河的毒爪。 “轰隆!” 双掌交击,发出一声沉闷巨响,真元激烈碰撞产生的气浪呈环形扩散,将周围地面硬生生刮低三寸,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莫河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爪上附着的真元竟有被震散的趋势,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出数步,眼中骇然之色更浓。 邓子恒则稳立原地,衣袍猎猎作响,显然功力更胜一筹。 几乎在邓子恒与莫河交手的同时,韩奎与赵魑这两位罡劲圆满的高手,一左一右,向陈庆发起了攻势! 哧! 韩奎使得是一柄厚背砍山刀,势大力沉,刀锋之上血色罡气缭绕,带着一股尸山血海的惨烈杀气。 一招简单的力劈华山,却因其狂暴的劲道,变得威不可挡。 与此同时,因多名弟子身中剧毒,魔门在人数上占据了上风。 洛千绝与贺霜二人,更是被五名罡劲后期的魔门高手死死缠住,一时陷入重围,难以脱身。 赵魑则身形低伏,双拳之上黑紫色罡气如毒焰般升腾,指骨关节爆发出噼啪异响,一招幽冥蚀骨拳直取陈庆中路,拳风阴狠刁钻,带着腐蚀筋骨的真罡! 面对两大高手的夹击,陈庆临危不乱。 他脚下步伐玄奥一踏,身形不退反进,手中玄龙枪发出一声低沉龙吟。 真武临渊! 长枪舞动,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枪影如山,厚重磅礴,仿佛真武大帝临渊而立,镇压八方邪祟。 这一式守中带攻,枪势将韩奎那力劈华山的一刀巧妙引偏,厚重的枪劲更是将赵魑那阴毒的拳风震得微微一滞,为陈庆争取到了转瞬即逝的反击空隙。 引开韩奎刀锋的瞬间,陈庆手腕猛地一抖,玄龙枪由静转动,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惊雷,直刺赵魑心口! 枪尖之上,青木真罡催发到极致,金芒锐利,火劲灼热,带着一股荡尽天下邪魔的煌煌正气,速度之快,远超赵魑预料。 赵魑大惊失色,急忙变招,双拳交错护于身前,身形暴退。 “嘭!” 拳锋与枪尖悍然碰撞,气劲爆鸣。 赵魑只觉一股爆炸的劲道沿着手臂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拳骨欲裂,心中骇然:“这小子好强的力量!” 两招之间,陈庆竟凭借精妙枪法与磅礴巨力,将两位身经百战的罡劲圆满逼退。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咻!” 一道几乎微不可闻的破空声从侧后方袭来,一道细如牛毛的透骨毒针,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直射陈庆背心大穴! 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陈庆心神主要放在韩、赵二人身上之时。 出手的,正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胡羽凝! 然而,陈庆历经生死磨练,灵觉何其敏锐! 在那毒针及体的前一瞬,他脑后如同生眼,想也不想,回身旋枪! 玄武撼岳! 陈庆回身运枪,枪身巨兽摆动身躯,带着一股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势猛地向后横扫! “叮!” 一声脆响,那根阴毒的透骨针被玄龙枪精准地扫中,瞬间被打得扭曲变形,倒飞而出,没入一旁的树干,那树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腐朽。 陈庆持枪而立,目光冰冷地扫过将他围住的韩奎、赵魑以及刚刚现出身形的胡羽凝。 胡羽凝看着陈庆,声音冰冷:“此子棘手,一起上,速战速决!” 韩奎与赵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三人气机瞬间连成一片,杀意如同实质般将陈庆牢牢锁定。 (本章完) 第270章 神通 第270章 神通 陈庆持枪而立,周身气血如烘炉燃烧。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力量在体内奔涌,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巨力。 韩奎、赵魑、胡羽凝三人杀气交织成网,死死锁住中央的身影。 “此子炼体强横,不可硬撼!” 三人眼神交汇,瞬间达成默契。 胡羽凝尖啸一声,双手连弹,数十道碧绿色的毒针如蝗群般罩向陈庆周身大穴。 她身形飘忽,始终游离在外围,如同毒蛇伺机而动。 毒针破空的嘶嘶声令人头皮发麻。 几乎同时,韩奎怒吼踏步,厚背砍山刀带着凄厉的血色罡风,一式横斩陈庆腰腹! 他每一步踏出,地面都会留下寸许深的脚印,碎石四溅。 刀势刚猛,一往无前,刀刃划破空气产生的尖锐呼啸刺痛耳膜。 赵魑则如鬼魅般贴地疾走,双拳黑紫罡气凝聚成两颗狰狞鬼首,无声无息地袭向陈庆后心要穴——双鬼叩门! 他的步法诡异,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在尘土上掠过却不留痕迹。 面对三方夹击,陈庆身躯一纵,先是避开了那最为阴毒的暗器。 毒针擦着衣角掠过,钉入地面嗤嗤作响,瞬间将泥土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冒出刺鼻的白烟。 “铛!” 随后玄龙枪如毒龙出洞,精准点中韩奎刀脊薄弱处,火星炸裂! 枪尖与刀脊碰撞的瞬间,陈庆手腕微旋,一股螺旋劲道顺着枪身传递过去。 巨大的劲道让韩奎手臂一麻,刀势不由一滞。 他心中骇然,这一刀他用了八分力,本以为足以逼退陈庆,没想到对方不仅精准地找到了他刀势中的破绽,反击的力道更是惊人。 陈庆借力旋身,左拳暗金光华流转,一式简朴刚猛的拳劲轰向侧后方的赵魑。 这一拳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蕴含了龙象般若金刚体的劲道,拳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压缩,形成一道可见的波纹。 轰隆——! 拳风压爆空气,发出沉闷音爆。 赵魑不敢硬接,幽冥鬼步急转,险险避开拳锋,却被罡风扫中肩头,一阵火辣刺痛。 “好惊人的劲道!这小子是人?” 他心中一沉,这一拳若是挨实了,怕是肩胛骨都要粉碎。 眼见陈庆枪法凌厉、力大刚猛,兼有佛门炼体之术护身,三人根本不和他正面交手。 胡羽凝身形后撤,与陈庆拉开距离,双手十指如同弹奏琵琶,连绵不绝地弹出碧绿毒针。 嗖嗖!嗖嗖! 这些毒针并非直取要害,而是专攻陈庆的眼、耳、喉、关节相对薄弱之处,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干扰视线、牵制心神,逼他分神防御。 与此同时,赵魑身法变得越发诡谲难测。 他身法冠绝三人,全赖早年所得的绝世身法。 他深谙扬长避短之理,当即身形一晃,如鬼魅附骨般缠着陈庆游斗起来。 步伐迅疾如风,带起道道残影。 那双凝聚着黑紫色幽冥罡气的手掌,则如同暗处伺机而动的毒牙,含而不露,只为在陈庆露出空门的刹那,发出致命一击。 其掌风并不追求刚猛霸道,而是蕴含着一种阴柔的穿透劲力,专破护体罡气,试图将腐蚀性的罡气透入陈庆体内,损伤其肺腑经络。 “铛!” 陈庆一枪震开韩奎势大力沉的一记斜劈,枪身回旋,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枪影,将攒射而来的十数枚毒针尽数扫落。 然而就在他枪势将收未收之际,身侧恶风骤起! 赵魑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空档,身形如烟般贴近,左掌悄无声息地印向陈庆右腰肾脏位置,掌心黑紫罡气吞吐,阴寒刺骨! 陈庆察觉时已然不及完全闪避,千钧一发之际,他强提一口真罡,周身暗金光泽微闪,《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气血轰然勃发,硬生生拧转腰身,以较为厚实的侧后腰肌肉硬接了这一掌。 “嘭!”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陈庆只觉得一股阴寒刁钻的劲力透体而入,仿佛一根冰冷的锥子刺入体内,直透内腑。 他气血一阵翻腾,传来隐隐刺痛。 “得手了!” 赵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得势不饶人,右掌紧随其后,再次悄无声息地拍向陈庆因受创而微微僵直的左肩胛骨,试图扩大战果。 另一侧,胡羽凝见战术奏效,眼中寒光更盛,双手连弹,又是数道毒针射出,封堵陈庆可能的闪避路线,逼迫他继续硬抗。 而正面的韩奎更是冷笑一声,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他暴喝如雷,全身血色罡气狂涌,双手握刀,将真罡凝聚于一刀之上! 厚背砍山刀发出凄厉的嗡鸣,刀身血光大盛,带着撕裂一切的惨烈杀意,如同一道血色匹练,朝着陈庆当头猛劈而下! 这一刀,汇聚了他罡劲圆满的全部真罡,势要将陈庆连同他手中的长枪一起劈成两半! 前有开山裂石的狂暴刀罡,侧有阴毒蚀骨的掌力暗袭,远处还有刁钻狠辣的毒针干扰! 三人联手,招式老辣,配合无间,仿佛将陈庆逼入了绝境! 在这紧要关头,陈庆眼中却无半分慌乱。 面对赵魑的一掌,他没有丝毫躲避。 砰! 赵魑一掌印在陈庆腰侧,初时感觉如同击中坚韧无比的老牛皮,随即一股远超他想象的反震巨力猛地从陈庆体内爆发出来! “嗯!?” 赵魑脸色骤变,他只觉自己的幽冥蚀骨罡气非但没能如往常般侵蚀透入,掌心剧痛,整条手臂瞬间酸麻不堪。 脚下更是不由自主地被那股蛮横的力道震得“蹬蹬蹬”连退两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才勉强卸去这股反冲之力。 他心中骇然:“这厮的炼体功法竟如此霸道?连反震之力都如此刚猛!” 陈庆硬受这一掌,体内气血亦是被震得剧烈翻涌。 他强行将翻腾的气血,避开袭来的数道飞针,瞬间锁定了正全力劈砍而来的韩奎! 韩奎狂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血管如虬龙般凸起,双手紧握那柄厚背砍山刀,将毕生罡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嗡——! 刀身剧烈震颤,发出嗜血的嗡鸣,原本只是缭绕的血色罡气瞬间暴涨,化作一道足有丈许长的凝练血色刀罡! 刀锋未至,那狂暴的刀势已如同实质的山岳,将陈庆周身数丈范围内的地面硬生生压得下沉寸许,草木尽折,飞沙走石! 刀罡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凄厉尖啸,威势之猛,让远处观战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但是韩奎见陈庆硬抗赵魑一掌后,目光森然地朝自己看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不好!” 他意识到自己这全力一刀固然凶猛,但也因此招式用老,变招不易,已然露出了破绽。 韩奎想收刀回防,或者变换刀势,但刀已劈出,如同离弦之箭,岂能轻易收回?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能咬牙,将全身剩余的罡气不顾一切地灌入刀中,期望能凭借这搏命一击,将陈庆逼退甚至重创。 陈庆眼神冰冷如铁,右手已然稳握玄龙枪! 体内三道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踏步,拧腰,振臂,出枪!动作一气呵成! 玄龙枪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枪身暗沉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枪尖寒芒吞吐不定。 一枪刺出,招式是真武当魔枪的真武七截,但却引动了山势,雨势,雷势。 “轰!咔——!” 血色刀罡与玄龙枪尖悍然对撞!先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两股庞大劲道的正面冲击!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爆散,卷起漫天尘土。 紧接着,便是一声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在韩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血色刀罡,竟如同被雷霆击中的琉璃,从与枪尖接触的那一点开始,蔓延出无数细密的裂纹,随即轰然崩碎,化作漫天血色流光,四散湮灭! 而玄龙枪其势不减,如同破浪之梭,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柄厚背砍山刀的刀脊之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韩奎只觉一股螺旋劲道从枪尖传来,疯狂撕扯着他的刀身。 下等灵宝玄龙枪的锋锐与坚韧,以及陈庆那蕴含了山、雨、雷三势的恐怖劲力,岂是韩奎这刀所能抵挡? “咔嚓!” 长刀应声而碎!炸裂成无数碎片,向四周激射! 韩奎虎口迸裂,鲜血淋漓,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真正的杀招这才降临! 击碎刀罡、崩断大刀之后,玄龙枪上蕴含的那股凝聚到极点的恐怖劲力,如同蓄势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开来! 一股混合了磅礴气血、真罡的毁灭性气息,顺着枪尖所指,如同怒龙出海,瞬间将韩奎彻底吞没! “不——!” 韩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嘶吼,护体罡气在那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瓦解。 他的身体,在这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劲道冲击下,先是衣衫尽碎,继而皮肤、肌肉、筋骨……寸寸碎裂、分解! 最终,在一阵令人心悸的血雾爆散中,整个人彻底消失不见,连一块稍大些的残骸都未能留下。 只有原地留下一个浅坑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气,证明着他曾经存在过。 刹那间,全场为之一静! 围攻洛千绝、贺霜的魔门高手,亦或是苦苦支撑的胥王山弟子,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所震慑。 一位罡劲圆满高手就这样死了?死无全尸! 陈庆如此凶悍? 三位罡劲圆满高手围攻他,竟被他反杀一人,还是以这般摧枯拉朽的方式! 赵魑和胡羽凝看到韩奎爆成的血雾,心中骇然不已,那点狂热瞬间被刺骨的寒意浇灭,取而代之的是的惊恐和退意。 陈庆手中玄龙枪一摆,枪尖兀自嗡鸣,滴血未沾。 他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赵魑,眼中浮现一抹杀意。 而赵魑被震得连连后退,气息尚未平复,眼见陈庆如杀神般冲来,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万万没想到,三人联手,竟在短短两招间就被杀了一人,这陈庆的实力,远超他们预估! “胡夫人,救我!” 赵魑嘶声喊道,同时勉力催动残存罡气,双拳再聚幽光,试图抵挡。 另一边的胡羽凝眼见韩奎惨状,早已胆寒,哪里还顾得上赵魑? 她身形一晃,便欲向后方密林遁去,速度催发到极致,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煞星。 “想走?” 陈庆冷哼一声,他岂容这施毒暗算的主谋轻易逃脱? 面对胡羽凝逃窜的方向,他左手袖袍骤然一挥! 咻咻咻——! 数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响起,正是九曜星芒针! 针体细如牛毛,在真罡灌注下化作点点寒星,后发先至,并非直取胡羽凝要害,而是精准地封死了她周身腾挪的空间,形成一道针阵,逼得她不得不回身应对。 胡羽凝心中大震,她浸淫暗器毒术多年,一眼便看出这针阵手法精妙,蕴含玄机。 “他竟也擅长此道?!” 惊愕间,她只得舞动双袖,罡气鼓荡,将激射而来的星芒针一一拍飞格挡。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耽搁,决定了她的性命。 陈庆的主要目标本就不是她,在发出九曜星芒针的同时,他脚下步伐如电,已悍然杀至赵魑面前。 赵魑勉力挥出的拳劲,在势如破竹的玄龙枪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枪尖蕴含的磅礴巨力与锋锐之气瞬间撕裂! “噗嗤!” 血光迸现! 玄龙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赵魑的咽喉。 枪身一震,赵魑的头颅便与身躯分离,尸体软软倒地。 陈庆看也不看,抽枪回身,目光如电,再次锁定刚挡开暗器、正欲再度逃遁的胡羽凝。 胡羽凝亡魂皆冒,将身法施展到极限,化作一道淡绿色的影子掠向树林。 但陈庆的速度更快! 他脚下猛地一踏,地面炸开一个小坑,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出,手中玄龙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 胡羽凝只觉背后一股锐不可当的杀气急速逼近,她拼尽全力向侧方闪避,同时回手洒出一片粉色毒雾。 然而,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这些小伎俩显得苍白无力。 枪影如龙,无视毒雾,精准无比地追上她的身影。 “呃……” 胡羽凝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染血枪尖。 玄龙枪强大的劲力瞬间摧毁了她的心脉。 陈庆手腕一抖,长枪收回。 胡羽凝的尸身扑倒在地,香消玉殒。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从陈庆暴起击杀赵魑,到以暗器阻敌、再以雷霆之势追杀胡羽凝,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 三位在无极魔门内凶名赫赫、罡劲圆满的高手,联手围攻之下,竟被陈庆以碾压之势,尽数毙于枪下! 而另一边,洛千绝和贺霜本就占据上风,此刻见到陈庆如此神威。 残余的魔门之人见三位领头者顷刻间悉数伏诛,哪还有半分战意? “想跑?” 胥王山弟子们见状,自然不肯放过这赚取贡献点的良机,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顿时士气如虹,疯狂追杀上去。 场面瞬间逆转,变成了天宝上宗一方的追击战。 陈庆并未再去理会那些杂兵,他持枪而立,微微平复了一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真正决定战局走向的战圈——邓子恒长老与魔门九长老莫河的激斗。 两位真元境高手的对决,气息澎湃,骇人无比! 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大地微颤,逸散的劲风如同利刃,将周遭的树木、岩石切割得一片狼藉。 那澎湃的真元波动,震得四周空气都在嗡鸣,令人心悸。 此刻,莫河也已然发现韩奎三人尽数死在陈庆枪下,心中又惊又怒,更浮现一抹冰冷的寒意。 “邓子恒!好算计!” 莫河厉声喝道,手上攻势却不由得缓了一分。 他心知肚明,自己本就不是邓子恒的对手,久战必败。 如今底牌尽出,目标陈庆却安然无恙,手下精锐反而死伤殆尽,再缠斗下去,恐怕连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一丝退意涌上心头。 他虚晃一招,周身毒雾猛然爆开,阻隔视线,随即身形化作一道黑烟,便欲向远处遁走! “走?”邓子恒须发皆张,气势陡然再涨,“你走得了吗?” 只见邓子恒体内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开来,周身土黄色光华大盛,仿佛与周围的山川大地产生了某种共鸣。 一股厚重、磅礴气息弥漫开来,在他身后,隐约间仿佛有一片巍峨山峦与浩荡江河的虚影浮现,虽然模糊,却带着镇压一切的恐怖威势! “神通秘术!?” 陈庆在远处看得心脏突突乱跳,瞳孔骤然收缩。 他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真元境高手全力施展的威能,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神通秘术的展现! 据罗之贤所言,习武之人踏入真元境,便可开始修习远超普通武学范畴的神通秘术! 那是引动天地元气,施展出近乎天地之威的可怕招数,与罡劲境的武学有着本质的区别! 邓子恒长老绰号“山河四象”,其拳、掌、指、腿四绝已然登峰造极,而他所掌握的神通秘术,正是真武一脉赫赫有名的——‘山河大印’! “镇!” 邓子恒低喝一声,双手结印,猛然向前推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 周遭的天地元气疯狂向他双手间汇聚沸腾,甚至隐隐发出了燃烧般的嗡鸣! 一方仿佛由无尽山岳与江河凝聚而成的巨大光印凭空出现,大印之上,山纹水脉清晰可见,携带着碾碎一切的煌煌天威,锁定了遁逃的莫河,轰然落下! 轰隆隆——!!! 山河大印落下,整个大地如同发生了地震般剧烈抖动起来,狂暴的气息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溢散,形成一排排肉眼可见的土浪气环! 那魔门第九长老莫河化作的黑烟,在这覆盖性的碾压之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一声凄厉而短促的惨嚎,便彻底被那方巨大的山河大印覆盖、吞没…… 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本章完) 第271章 诡秘 第271章 诡秘 陈庆看到邓长老那神通秘术,心中震动不已,连忙运转真罡护在身前,抵挡那席卷而来的狂暴气浪。 就在烟尘尚未完全落定之际,异变突生! 只见那被山河大印轰击的中心区域,并未彻底平息,反而骤然爆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血光煞气! 这血光冲天而起,带着一股极端污秽的气息,仿佛要污染这片天地。 血光之中,隐约可见莫河残破的身影,他面目扭曲,七窍中都溢出黑色的血液,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燃我魔血,万化血遁!” 莫河发出凄厉决绝的咆哮,他竟毫不犹豫地燃烧了自身大半精血与部分神识本源! 这是魔门中代价极其惨重的逃命秘法,一旦施展,根基大损,修为暴跌几乎是必然! 随着他的嘶吼,那冲天的血光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色箭矢,其上传来的空气波动令人心悸。 邓子恒长老目光一凝,显然也没料到莫河如此果决狠辣,他冷哼一声,再次提聚真元,隔空一拳轰向那凝聚的血煞之气! “嘭!” 拳劲如山,轰击在血煞之上,气流剧烈震荡,那凝聚的血光一阵剧烈颤抖,仿佛要溃散开来。 血光核心处的莫河再次狂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血箭,整个人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原本充盈的真元波动也变得若有若无。 然而,借着邓子恒这一拳的冲击力,以及自身燃烧精血神魂换来的瞬间爆发,那道血色箭矢猛地一颤,竟撕裂了周遭尚未平息的气息乱流,“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逐渐消散的血色轨迹和浓郁不散的血腥邪气。 邓子恒长老并未再追击,他深深喘了口气,周身澎湃的真元缓缓平复。 连续催动神通“山河大印”以及后续的猛攻,对他消耗也是不小。 陈庆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邓长老,您没事吧?” 邓子恒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无妨。” 陈庆看着漠河背影,道:“那莫河……逃了?” 邓子恒冷笑道:“嗯,让他耗费巨大代价逃了,他毕竟是完成了三次淬炼的真元境高手,保命底牌还是有的。不过硬接老夫一记山河大印,又强行施展‘万化血遁’燃烧精血,他的气海已被老夫拳劲震破,根基受损极重!” “这等伤势,没有数年苦功和逆天机缘绝难恢复,即便回到魔门,他这长老之位……呵呵,恐怕也坐到头了。” 陈庆心中明白,像天宝上宗这等宗门,内部都暗藏着激烈的竞争,魔门之内更是如此,甚至更加赤裸和惨烈。 弱肉强食是他们的铁律。 莫河遭到这般重创,伤了根基,实力大减,往日被他压制的同门、觊觎他位置的对手,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回到魔门后的日子,恐怕比在外面被追杀也好不到哪里去。 “邓长老实力高深,弟子佩服。”陈庆由衷说道。 亲眼目睹真元境高手施展神通对决,对他触动极大。 邓子恒看了陈庆一眼,语气缓和了些,提点道:“同样是完成了三次淬炼的真元境,但莫河修炼魔门速成功法,根基虚浮,看似境界相当,实则外强中干,境界越高,比拼的便不仅仅是修为深浅,更是根基的扎实、真元的质量,神识的强弱、对敌的技法、乃至神通秘术的掌握等等。”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庆:“你虽非以某种特定的绝世心法奠基,但三道真罡融合,其潜力与雄厚,绝不弱于任何绝世心法,待你到了真元境,凝聚出的那一口本命真元,也必将是极其雄厚精纯,远超同侪。” 陈庆心中一动,郑重点头。 他能够越阶击败卢辰铭,依靠的便不仅仅是修为境界,还有强横的炼体、圆满的枪法以及多种底牌。 随着境界的提升,根基也是越发重要。 这也是高手与高手之间差距的存在。 魔门修炼多依靠掠夺外力,而寻常习武之人讲究自身苦修,根基扎实。 但陈庆不同,他依靠的是命格【天道酬勤】。 他的根基和旁人迥然不同! 更何况,旁人只知他三道真罡,却不知他修炼的乃是更为玄奥的《混元五行真罡》,届时踏入真元境,那一口本命真元定然非同小可。 这时,洛千绝、贺霜以及其他幸存弟子也围拢过来,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陈庆问道:“情况如何?伤亡怎样?” 洛千绝脸色沉重,深吸一口气回道:“回陈师兄,我们这边……死了六人,都是之前中毒后未能及时避开第一波袭杀的。其余人多多少少都带了伤,所幸无人重伤垂危。” 陈庆沉声问道:“是哪六位师弟师妹?” 洛千绝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缓缓报出了六个名字。 每报出一个名字,人群中便有人神色一黯。 这些名字对于陈庆而言,大多并不陌生,都是在胥王山修行时常见到的面孔,虽无深交,却也脸熟。 其中一人,他甚至记得清楚,在他刚成为真传候补时,曾与其他弟子一同前来拜访祝贺,还送上了一份贺礼。 邓子恒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他这样的老江湖,一生经历的风浪太多,对于生死虽非麻木,却也早已能坦然面对,不会过多沉溺于伤感。 陈庆深吸一口气,道:“受伤的弟子尽快调息恢复,此地不宜久留,谁也不知道魔门是否还有后续手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赶往东极城。” 贺霜,洛千绝等人齐声应道:“是!” 随后,众人开始清理战场,并计算此战的收获。 陈庆仔细回想方才的战斗,清点自己击杀的魔门之人。 “如此算来,我共计斩杀罡劲后期一人,罡劲中期两人,罡劲圆满三人。” 陈庆心中计算,“贡献点合计……九千一百点!” 这一战收获的贡献点,几乎相当于半年的月例。 难怪宗门会以此激励弟子与魔门厮杀。 其余存活下来的弟子也纷纷计算起自己的斩获,虽然远不如陈庆,但击杀一名同阶甚至越阶击杀的奖励也颇为丰厚,足以兑换不少修炼资源。 这让不少人在悲伤之余,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火热。 风险与机遇并存,与魔门厮杀,虽有死伤,但收获也确实惊人。 在邓子恒长老的催促下,众人简单处理了同伴的遗体,服下丹药略作调息,再次启程,向着东极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莫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施展万化血遁,不知逃出了多少里,终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涧深处力竭坠落。 他砸断了几根枯枝,滚落在溪边的乱石滩上,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气海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 此丹乃魔门秘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激发生命潜能,稳固伤势。 “没想到天宝上宗竟如此狡诈,派了邓子恒这老匹夫暗中护道……失策了!可恨!” 莫河深吸一口气,若非他最后果决燃烧精血,此刻早已在那“山河大印”身死道消。 他不敢犹豫,一口吞下丹药,一股灼热而霸道的药力瞬间化开,强行镇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破碎的经脉,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丝行动力。 就在他稍稍缓过一口气,准备立刻寻觅一处更隐蔽之地疗伤时,他眉头猛地一皱,神识虽已受损,但仍捕捉到了一丝气息。 “谁?滚出来!”莫河强提一口气,厉声喝道。 “莫长老不必惊慌,是我。” 伴随着平静的声音,一个身着宽大黑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山石后缓步走出。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连面容也隐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下,气息收敛得极好。 “是你!” 莫河看清来人,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猛地一紧,警惕之心大起。 此人虽是新晋真元,但心思深沉,颇受大长老司空晦的看重,此刻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你不在断魂林协助大长老伏击纪运良,怎么会在这里?” 莫河声音沙哑,暗中运转刚刚被丹药勉强压下的残存真元,蓄势待发。 黑袍人微微抬头,“回莫长老,我是奉大长老之命,前来策应莫长老,以防万一。” “大长老?” 听到是司空晦的安排,莫河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颔首道:“原来如此,大长老考虑周详,那天宝上宗的邓子恒确实有些本事,老夫一时不察,吃了点小亏,不过他也休想好过!” “你先回去向大长老禀报吧,就说目标陈庆身边有真元境高手暗中护卫,计划受阻,老夫需觅地疗伤,随后便归。”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既如此,莫长老保重,属下这便回去复命。” 说罢,他对着莫河微微躬身,随即身形一纵,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向着山涧外掠去。 看着黑色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莫河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强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泄去,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黑色的血沫。 他不敢耽搁,挣扎着想要起身,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黑色身影以极快速度从侧后方灌木丛中激射而出! 目标直指莫河后心! 那股阴寒刺骨的杀意,比这山涧的溪水还要冰冷! “你!” 莫河亡魂大冒,他重伤之下,反应慢了何止一拍!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勉强扭转身形,将残存的所有真元凝聚于背后。 “噗!” 一只覆盖着漆黑魔罡的手爪,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薄纸,轻易撕裂了他仓促布下的真元防御,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背心之上! 狂暴阴损的劲力瞬间透体而入,疯狂摧毁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和内腑! 莫河身体剧震,向前扑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鼻中喷出。 他艰难地回过头,看着那再次逼近的黑袍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好大的胆子?!” 他嘶声吼道,每说一个字,都有内脏碎片混着鲜血涌出。 黑袍人缓缓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莫长老看样子,伤得比你说的要重得多。” “你……竟敢残害同门……大长老……不会放过你……” 莫河眼神涣散,气息如同风中之烛。 “同门?” 黑袍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在这圣门之中,弱肉强食,谁又不是谁的资粮?你修为大跌,长老之位注定不保,与其便宜了别人,或是被往日仇敌折磨至死,不如成全了我,你的精血与真元,正好助我稳固境界。” 话音未落,黑袍人不再给他任何机会,蹲下身,右手五指如钩,直接按在了莫河的头顶天灵盖上! 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 “啊——!” 莫河发出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惨叫,浑身剧烈抽搐起来。 他原本就萎靡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黑袍人的掌心。 他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最后的光泽,变得如同枯树皮,血肉精华连同那残存不多的本命真元,被强行抽取吞噬。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莫河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原地,只剩下一具包裹在破烂衣袍中的森森白骨,所有的血肉、精气、真元都被吞噬一空,死状凄惨无比,令人心悸。 黑袍人缓缓收回手掌,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庞大真元,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鼓胀,气息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他熟练地将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聚拢在一起,弹指射出一缕真元,将其击碎,随风飘散。 旋即,黑袍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山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本章完) 第272章 顾家 第272章 顾家 陈庆一行人接下来则平静了许多,数天后终于到达了东极城。 这座雄踞于虬龙道极东的巨城,背倚连绵山峦,面朝无边碧海,城墙高耸,以巨大的青色海岩垒砌而成,历经千年海风侵蚀,依旧巍然屹立。 尚未靠近,一股混杂着咸腥海风便扑面而来。 城门口车水马龙,来自内陆的商队与海外归航的船帮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陈庆一行人风尘仆仆,连续赶路加之不久前经历了一场厮杀,不少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看到东极城时,还是有着一丝好奇。 队伍刚刚抵达城外驿道,便见数道身影早已在此等候。 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身着天宝上宗执事服饰的女子,正是常驻东极城的执事黄梅。 其身后跟着几名镇守弟子。 见到邓子恒与陈庆,黄梅眼睛一亮,连忙快步迎上,率先对着邓子恒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东极城执事黄梅,恭迎邓长老!长老一路辛苦!” 邓子恒微微颔首,道:“黄执事不必多礼。” 黄梅这才转向陈庆,脸上笑容更盛,再次躬身,“恭迎陈真传!真传弟子之名早已传遍宗门,今日得见,果然英姿非凡!” 她话语得体,语气没有丝毫怠慢或者轻视。 真传弟子,在天宝上宗分量还是极重。 陈庆面色平静,微微拱手还礼:“黄执事客气了,分内之事而已,初来乍到,此后还需黄执事多多协助。” “真传言重了,此乃属下分内之责,定当竭尽全力,配合真传与邓长老。” 黄梅连忙应道,随即侧身引路,“邓长老,陈真传,还有诸位师弟师妹,一路劳顿,驻地和接风宴席都已备好,还请随我入城安顿。” 陈庆一行人随着黄梅执事,穿过熙攘的港口区,正式踏入东极城内。 与天宝城的雄浑古朴、依山而建不同,东极城是截然不同的风貌。 城池并未追求险峻高耸,而是沿着蜿蜒的海岸线铺陈开来,视野极为开阔。 城墙多以巨大的青色海岩垒砌,上面布满了深绿色的海藻苔藓,散发着淡淡的咸腥气息。 城内建筑鳞次栉比,风格多样。 既有燕国传统的飞檐翘角,也有不少低矮敦实、窗户狭小的石屋。 更有些建筑,明显带着海外风情,色彩鲜艳,装饰着奇异的贝壳、珊瑚,甚至整根巨大的、不知名异兽的骨骼被用作梁柱,显得极为粗犷。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不仅有贩卖内陆特产的绸缎庄、药材铺,更多的是各种海货行、渔具店、修船作坊,以及悬挂着奇特招牌,收购和出售海外奇珍的商号,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黄梅执事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她一边走,一边简单地介绍着沿途重要的店铺和势力据点,哪些是顾家产业,哪些与云水上宗关系密切,哪些又是七十二岛常驻所在。 约莫一炷香后,众人来到城中心偏北的一片区域。 这里的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巡逻的弟子身着天宝上宗服饰。 一座占地颇广的府邸出现在眼前,这里便是天宝上宗在东极城的核心据点。 府邸内别有洞天,与外界的喧嚣燥热隔绝开来。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引来了活水造就池塘假山,显得清幽雅致。 厅堂之内,早已备好了清热解暑的凉茶与新鲜瓜果。 众人落座,黄梅执事亲自为邓子恒和陈庆斟上茶水,态度恭敬却不失分寸。 陈庆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询问道:“黄执事,现在东极城这边,具体是什么情况?魔门活动到了何种程度?” 黄梅放下茶壶,脸上轻松的神色收敛,叹了口气道:“回陈真传,情况不容乐观,约莫两个月前,开始只是一小股魔门贼子,劫掠些落单的商船,虽造成些损失,但尚在可控范围。但近一个月来,他们的活动愈发猖獗,手段也更狠辣。” 她语气沉重了几分:“就在十天前,他们袭击了我们天宝上宗旗下的一艘宝船,那宝船当时正从‘碎星岛’运送一批珍贵的‘深海寒铁’和‘月光珊瑚’返回,船上不仅有货物,还有八名负责押运和执行附近海域巡查任务的内外门弟子……只有两人幸免,其余六人罹难。” “根据侥幸逃回的两位弟子描述,动手的魔门高手数量不少,而且实力极为强横。” 月光珊瑚,正是炼制精品淬罡丹的材料之一。 陈庆微微颔首,“可知这些人目前的行踪?” 黄梅凝眉摇头:“很难搜寻,这些人极其狡猾,来去如风,他们以广阔无垠的‘千礁海域’为屏障,借助其中星罗棋布的岛屿和复杂的环境藏身,我们几次组织人手搜捕,都无功而返,反而有一次遭到了埋伏,折损了些人手。” 她压低了声音:“根据我们的眼线传回的零星消息判断,这批魔门贼子,极有可能潜藏在‘天星七十二岛’的范围内,甚至可能得到了某些岛屿势力的默许或庇护。” “七十二岛?” 陈庆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宗门卷宗里看到过相关记载。 “没错。” 黄梅确认道,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这‘天星七十二岛’只是个统称,泛指千礁海域之外,那片更为浩瀚海域中的所有岛屿势力,其数目绝对远超七十二之数,只是其中以七十二个规模较大、实力较强的岛屿为代表,他们在海中经营生意、贸易,甚至……海匪勾当,我们天宝上宗和他们也有着一些必要的往来,采购些海外特有的药材、矿产,但关系并不深厚,更多的是利益交换。” 她进一步解释道:“而且,七十二岛内部派系林立,有几个势力,如黑龙岛、燕子坞,实力极为强横,行事霸道,且与我们天宝上宗、云水上宗的关系都颇为微妙,魔门和他们……恐怕有些不清不楚的关联。” 说到这,黄梅的语气愈发凝重。 陈庆也是眉头暗锁,果然事情并不简单。 魔门能够与天宝上宗对抗多年,其触角早已延伸至方方面面,背后必然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 像天星七十二岛这等并非完全属于燕国管辖的海外势力,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唯利是图、胆大包天之辈。 在燕国,在天宝上宗掌控的三道之地,无极魔门是公认的穷凶极恶、必须铲除的邪魔外道。 但在一些七十二岛的势力眼中,或许魔门只是一个可以合作、交易,甚至借力对抗云水、天宝两大上宗的教派。 若想深入七十二岛势力范围去截杀魔门之人,其中牵扯到各方势力博弈。 要知道,七十二岛联合起来的实力,可是能让雄踞四道之地的云水上宗都感到头疼的存在。 “魔门背后不简单,可不仅仅是七十二岛那么简单。” 这时,一直沉默品茶的邓子恒长老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其根系之深,牵扯之广,远超你等想象。” 陈庆点了点头,将邓长老的告诫记在心里。 这么一个庞大的地下势力,能在生存发展如此程度,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陈庆沉声道,“眼下情报不足,贸然行动确实不妥,当务之急,是先设法查明这批魔门贼子的确切行踪和藏身之处,再谋后动。” “陈真传所言极是。” 黄梅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我已加派人手打探,也通过一些渠道向几个关系尚可的岛屿发出了照会,诸位一路劳顿,风尘仆仆,不如先稍作休整。待我这边有了更确切的消息,再与陈真传和邓长老详细商议对策。” “有劳黄执事了。”陈庆拱手道。 随后,黄梅唤来几名得力弟子,恭敬地引着邓子恒、陈庆以及其他胥王山弟子前往早已安排好的清净院落休息。 陈庆回到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房间宽敞整洁。 他关上房门,心神沉静下来。 “东极城这潭水,果然不浅。” 陈庆暗自思忖。 从黄梅执事的汇报来看,此地的魔门高手实力或许不算顶尖,但其行事狡诈,依托复杂的环境和盘根错节的势力,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难以捕捉根脚。 他们此次的任务核心是协防与清剿,首要目标是稳住东极城的局面,确保宗门利益不再受损,其次才是尽可能多地斩杀魔门,赚取贡献点。 “眼下敌情不明,还是等局势调查清楚了再说。” 陈庆很快理清了思路,“暂且按兵不动,等黄执事那边进一步的消息,同时也要想办法从其他渠道获取情报。” 他深知,在这种各方势力交织的地方,情报往往比武力更重要。 理清头绪后,陈庆便不再多想,眼下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他服下一粒丹药,盘膝坐于榻上,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混元五行真罡》的法诀在体内缓缓运转,汲取着天地元气,转化为精纯的真罡。 这一路行来,纵然风尘仆仆,陈庆也未曾有一日懈怠修行。 “照此进度,到时候回去再借助洞天修炼,突破真元境,应当会很快。” 陈庆心中估量着。 一旦踏入真元境,不仅是实力质的飞跃,真传弟子的位置也将彻底稳固,许多现在看似棘手的问题,或许都能迎刃而解。 修炼不知时日过,待到窗外天色渐暗,有弟子前来叩门,告知黄梅执事已在宴厅设下接风宴。 宴席之上,气氛颇为融洽。 黄梅安排得周到妥帖,美酒佳肴多是东极城特有的海鲜珍品,令人食指大动。 陈庆神色平和,偶尔与黄梅交谈几句。 胥王山弟子们经历了一路紧张,此刻也稍稍放松,推杯换盏间,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纷纷起身告辞,返回各自住处休息。 陈庆与邓子恒长老正欲离开,黄梅却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郑重,手中拿着一份请帖。 “邓长老,陈真传,请留步。” 黄梅将请帖呈上,“方才顾家派人送来请帖,邀请两位明日过府一叙,赴宴款待。” 邓子恒接过请帖,扫了一眼,随手递给陈庆,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顾家在这东极城耳目灵通得很,我们刚到不久,请帖就送来了,看这措辞,虽是邀请你我二人,但主要想见的,恐怕是你这位新晋的真传弟子。” 陈庆接过请帖,眉头皱了一下。 初来乍到,这地头蛇就找上门来。 他看向一旁的黄梅,问道:“黄执事,你常年驻守在此,对顾家了解最深,依你之见,顾家此次相邀,所谓何意?” 黄梅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道:“顾家……确实很复杂。他们虽地处我天宝上宗管辖范围,但家族策略向来是多方下注,族中优秀子弟不仅在我宗修行,在云水上宗亦有不少,甚至与海外七十二岛中实力最强的黑龙岛也关系密切,左右逢源,在此地盘踞千年,根基深厚无比。”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也正因如此,无极魔门在此地活动,也轻易不愿招惹顾家,若是能得顾家相助,哪怕只是提供一些便利或消息,我们追剿魔门之事,定然会顺利很多。此次邀请,依我看,试探与结交的可能性更大。” “顾家惯于审时度势,陈真传年少有为,位列真传,未来不可限量,他们想必是想借此机会,与真传结下一份善缘。” 陈庆闻言,点了点头。 黄梅的分析与他心中猜测大致吻合。 “这位顾家当代的家主,能力只能算中规中矩。” 邓子恒在旁补充道,“顾家真正的定海神针,是他们那位老祖顾行,乃是真元境后期的大高手。” “真元境后期?”陈庆心中一动,看向邓子恒。 邓长老完成三次淬炼,乃是真元境初期,便已能碾压莫河这等魔门长老,真元境后期,那该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这等人物,在天宝上宗内也绝对是顶尖的高层了。 邓子恒似是知道他所想,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不错,真元境后期,已然站在了此境的顶峰,再进一步,便是另一番天地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位顾家老祖,据闻大限将至,而且早年曾中过一种奇毒,虽保住了性命,但对其实力乃至形貌都有不小影响。” “奇毒?什么奇毒?”陈庆追问。 邓子恒摇了摇头:“此事顾家讳莫如深,外界知之甚少,只隐约听说他毒发时浑身会长满诡异白毛,形同怪物,平日也深居简出,少见外人。” 浑身长满白毛? 陈庆心中疑惑不已,到底是什么奇毒? “既然顾家相邀,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一趟。” 陈庆思忖片刻后,“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邓子恒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他主要是负责保护陈庆,具体事宜还是由后者决定。 翌日,天光正好。 陈庆与邓子恒长老依约前往顾家府邸。 顾家作为盘踞东极城千年的世家,其府邸占地极广,并不位于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反而依山傍海,独占了一片清幽之地。 远远望去,只见高墙深院,连绵不绝。 朱漆大门足有数丈高,门楣之上悬挂着一方乌木匾额,以鎏金书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顾府。 大门两侧,并非寻常人家的石狮子,而是两尊造型奇异的异兽雕像,形似蛟龙却又生有鱼尾,乃是传闻中镇守海域的螭吻,栩栩如生,更添几分底蕴。 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到陈庆二人,立刻快步迎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拱手道:“老朽顾家外事长老顾明德,恭迎邓长老、陈真传大驾光临!两位光临,令我顾家蓬荜生辉!” 此人气息渊沉,赫然是一位罡劲后期的高手,由他亲自出迎,足见顾家对此次会面的重视。 邓子恒没有说话,陈庆抱拳还礼:“有劳顾长老相迎。” 在顾明德的引路下,两人步入顾府。 府内景象与外界的粗犷海城风格迥异,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精巧雅致。 穿过几重庭院,一行人来到一处临水而建的精巧楼阁,名为“观海阁”。 阁内陈设典雅,四面开窗,可将院中景致与远处海天一线的风光尽收眼底。 上首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看去年约五旬,正是顾家当代家主——顾云舟。 见到陈庆与邓子恒入内,顾云舟立刻站起身,快步走下主位相迎,态度十分客气:“邓长老,陈真传,两位大驾光临,顾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顾家主言重了,是我等叨扰了。”邓子恒淡然回应。 陈庆也是笑着抱拳,语气不卑不亢:“晚辈陈庆,见过顾家主,久闻顾家雄踞东极,底蕴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真传年少有为,名动宗门,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顾某早已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顾云舟笑容满面,亲自将二人引至客座首位,吩咐侍女奉上香茗。 茶水并非内陆常见的品类,而是一种产自海外孤岛的灵茶,叶片呈湛蓝色,冲泡后茶汤清亮,异香扑鼻,饮之令人神清气爽,显然并非凡品。 双方寒暄了几句,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东极城的局势以及无极魔门身上。 顾云舟轻轻放下茶盏,神色转为郑重,开口道:“邓长老,陈真传,两位远道而来,所为之事,顾某也略知一二,无非是为了清剿近来猖獗的无极魔门,保我东极城安宁,说来惭愧,我顾家身为东道主,未能及时遏制魔焰,还需劳动上宗派遣两位前来,实在是……” 他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顾某既为此地之主,自当竭尽全力协助,说来也巧,就在前几日,我顾家麾下的一支商队,在千礁海域西南方向遭遇了小股魔门骚扰,虽未造成太大损失,但追踪其退路时,却意外发现了一些线索。” 正题来了! 陈庆听闻,放下茶盏,“哦?顾家主得到了什么消息?” 顾云舟沉声道:“根据我们多方核实,那伙频繁劫掠商船、袭击贵宗弟子的魔门贼子,其落脚点,极有可能就在‘黑玄岛’上!” “黑玄岛?” 陈庆沉吟片刻,他对千礁海域的岛屿分布并不熟悉,“此岛是何方势力管辖?背景如何?” 顾云舟解释道:“这黑玄岛,位于千礁海域西南边缘,面积广阔,资源丰富,是千礁海域中最大的几个岛屿之一,而它……正处于‘燕子坞’的势力范围之内。” 燕子坞!? 陈庆从黄梅口中得知,这燕子坞乃是七十二岛三大势力之一,乃是数个岛屿,家族形成的联盟,其内高手不少。 顾云舟继续道:“据顾某所知,飞燕坞内部派系复杂,似乎有人与无极魔门……存在着一些不清不楚的往来。” 陈庆双眼一眯。 牵扯到了七十二岛的大势力!? 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顾家此前没有告诉天宝上宗这个消息,自己到了才告诉这个消息,其用意到底是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陈庆的思绪飞速急转,面上却是笑道:“顾家主提供的这个消息,至关重要,陈庆在此谢过。” “陈真传太客气了。” 顾云舟连忙摆手,正色道,“无极魔门肆虐四方,对抗魔门,维护此地安宁,本就是我顾家分内之事,能为此尽一份绵薄之力,是顾家的荣幸。” (本章完) 第273章 老祖 第273章 老祖 顾云舟穿过幽深的回廊,步履轻缓地来到顾家后院。 院中景致与别处大不相同,不见繁似锦,唯有几株虬枝盘错的古松矗立,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墨玉石板,泛着清冷的光泽。 院落中央,一座小巧的石亭内,一位老者闭目盘坐于蒲团之上。 此人便是顾家老祖,顾云舟的三叔祖。 奇异的是,老者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面庞、脖颈、手背,皆覆盖着一层细密而柔软的纯白毛发,看着颇为怪异。 石亭四周,并无香炉,却有点点檀香般的清幽气息无源而生,如烟似雾,袅袅升起,缭绕在老者周身。 顾云舟不敢怠慢,在亭外三步处停下,恭敬地抱拳行礼,“三叔祖。” 亭中老者缓缓睁开双眼。 顾云舟禀报道:“已经按您的吩咐,将黑玄岛可能藏有魔门重要据点的消息,透露给了天宝上宗那位新来的真传弟子陈庆。” 老祖问道:“他反应如何?” 顾云舟略一沉吟,将自己与陈庆对话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顾云舟的叙述,老祖覆盖着白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天宝上宗的真传,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他顿了顿才道:“能在宗门内脱颖而出,位列真传,其间经历的世家拉拢、脉系倾轧、明枪暗箭,远比外界所能想象的更为激烈。单凭天赋?除非是惊世骇俗的妖孽之资,否则,若无足够的心机手段,早就在半途折戟沉沙了。所以说,能站稳脚跟的真传弟子,心性、手腕,无一欠缺。” 对于天宝上宗门内情况,他可谓了若指掌。 顾云舟忍不住问道:“三叔祖,您说……天宝上宗得到消息后,会真的派人去黑玄岛吗?” 黑玄岛地处海外,已非天宝上宗势力直接覆盖范围,贸然深入,风险不小。 “那就要看天宝上宗剿灭魔门的决心,以及……他们是否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风险了。” 老祖语气平淡,“总而言之,将此消息告知天宝上宗,一来可表明我顾家在此事上,仍是站在天宝上宗一边的立场,二来嘛……” “也算是给那燕子坞找点麻烦,他们近年来仗着与海外某些势力勾连,在航运和几样紧俏资源的生意上,屡屡与我顾家争抢,矛盾日深。若天宝上宗真对黑玄岛动手,无论成败,燕子坞都难免受到波及,若能借此削弱其实力或牵制其精力,对我顾家而言,自是好事一桩。” “接下来,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顾云舟闻言,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云舟明白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是,我观那陈庆,终究是太过年轻,此番前来东极城,首要目的恐怕是求稳,积累资历。以此心性推断,他本人多半不会贸然前往黑玄岛涉险。估计要不了多久,天宝上宗便会派遣更老成持重、或者实力更强之人前来接替他了。” 老祖不置可否,重新阖上双眼。 “年轻与否,有时并非判断的依据,且看风起云涌时,谁能屹立潮头。” 陈庆与邓子恒回到宗门驻地后,立即唤来了黄梅执事。 堂内,陈庆将顾云舟告知的关于黑玄岛的消息转述给黄梅。 “黑玄岛?” 黄梅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蹙,显然对此地有所了解。 陈庆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顾家主动将这个情报送上门来,黄执事觉得,其中可有什么奥妙?” “还真有。” 黄梅沉吟片刻,缓缓道:“黑玄岛确实属于燕子坞的势力范围。而这燕子坞,乃是千礁海域三大势力之一,盘踞多年,实力雄厚。他们顾家……与燕子坞在海外贸易、航运乃至几种特定资源的争夺上,积怨已久,摩擦不断。说起来,近些年来,顾家在各方面的竞争中,确实一直被燕子坞压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顾家被燕子坞压制?”陈庆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燕子坞的势力,犹在顾家之上?” “没错。”黄梅肯定道,“顾家虽位列五大千年世家,名头响亮,但其内部近年来确实有些青黄不接,家族子弟中并未出现能挑起大梁的顶尖人物,全靠着那位深居简出的真元境后期老祖顾行支撑门面,才维持着千年世家的体面。” “在这片实力为尊的千礁海域,顾家表现乏力,自然处处受制,声威已不如前。我想,顾家将此消息透露给我们,也想利用我们天宝上宗之手,去给燕子坞找点麻烦的算计。” 陈庆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顾家的话,不可尽信。但这条线索也不能完全无视。黄执事,你先将燕子坞以及黑玄岛的详细情报,整理一份给我。同时加派人手,重点向黑玄岛方向侦查,务必核实顾家所言虚实。” “是,陈真传。”黄梅领命,匆匆离去安排。 室内只剩下陈庆与邓子恒两人。 陈庆看向一直沉默的邓长老,问道:“邓长老,您怎么看?” 邓子恒沉吟了片刻,吐出两个字:“棘手。” 他进一步解释道:“黑玄岛已非我宗直接掌控区域,贸然深入,变数极大。且不说魔门之人是否真的盘踞其上,就算在,我们若要闯入黑玄岛围剿,燕子坞那边会是什么态度?是默许,是阻拦,还是会直接冲突?” “燕子坞势力不小,牵扯甚广,一旦处理不当,恐引发宗门与其他之间的纷争。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先核实情报真伪。若情报属实,也需将此事详细禀明宗门,由宗主和诸位长老定夺行止。” 邓子恒行事向来以稳健著称,考虑周全。 陈庆也是点头赞同:“长老所言甚是,那就先按此策进行,查明情报,上报宗门。” 燕子坞乃天星七十二岛翘楚,绝非一般的小势力。 更何况,七十二岛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向来同气连枝,极为排外。 是否要与之交恶,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乃关乎宗门战略的重大决策,必须由门内高层定夺。 若他此刻贸然行动,一旦受挫,非但无法达成目的,更会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日子,东极城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胥王山弟子们被分批安排出去,巡逻港口,协防要地,维系着东极城周边的安全,同时也暗中留意着任何与魔门或黑玄岛相关的蛛丝马迹。 陈庆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演武场。 得到罗之贤的悉心指点后,他对枪道的理解更深,也有了更明确的修炼方向。 每日,演武场内枪风呼啸。 《真武荡魔枪》的煌煌正气与《碧落惊鸿枪》的飘忽诡变,在他手中交替施展,相互印证。 他时而如真武临世,枪势厚重磅礴,镇压邪魔。 时而又身若惊鸿,枪出如电,轨迹莫测。 两种风格迥异的绝世枪法,在他不断的演练和体悟中,渐渐有了融合贯通的趋势。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真武荡魔枪圆满(17841/20000)】 【碧落惊鸿枪小成(155/3000)】 面板上,《真武荡魔枪》的进度可谓神速。 这固然有【天道酬勤】命格加持,但核心缘由,在于罗之贤的悉心教导与他亲身演示的那一缕真武荡魔之意。 得其真意,方能高屋建瓴。 也正因如此,陈庆愈发体会到,同为绝世武学,真武荡魔枪却蕴含着一种凛然正气与荡尽邪魔的煌煌大势,其立意与威能,远比寻常绝世武学更为了得。 不仅如此,陈庆能感觉到,自己对枪的理解,对劲力的掌控,都在这种高强度的修炼中不断提升。 因为有黑玄岛这个确切的调查目标,黄梅执事麾下的探子方向明确,效率提高了不少。 半个月后,黄梅再次前来汇报。 “陈真传,邓长老,经过多方核实,可以确定,在黑玄岛上,确实发现了魔门贼子的行踪!那里应是魔门设立的一处重要据点分坛,盘踞于此的,皆是魔门精锐。” 她呈上一份更详细的卷宗:“据查,此分坛目前由三位魔门高手主导。其一,名为方成,罡劲圆满修为,性情残暴,一手‘血煞掌’威力惊人,月前在虬龙道沿岸制造了‘林家镇’惨案,屠戮无辜百余人,用以修炼邪功。” “其二,名为郭平灵,罡劲后期,善于伪装,曾混入我宗一处附属家族,下毒暗害了该家族包括族长在内的三位罡劲高手,导致该家族实力大损。” “其三……” 黄梅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此人名为赵元斗,原是……是我天宝上宗内门弟子,三年前叛出宗门,投靠了无极魔门!据闻其因是修为停滞多年,被魔门诱惑堕落,此人对我宗内部情况颇为了解,实力在叛逃时是罡劲后期,如今恐怕已有所精进。他叛逃后,曾带人伏击过一支我宗外出执行任务的队伍,导致数名内外门弟子身亡。” “不过,据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自陈真传和邓长老抵达东极城,黑玄岛上的这几位便如同惊弓之鸟,近期已收敛行迹,深居简出,连带着其麾下党羽也一并蛰伏起来,行事变得极为隐蔽。” 有邓子恒这位真元境高手在侧,黑玄岛的魔门贼子早已吓得偃旗息鼓,不敢有分毫动作。 陈庆思忖了片刻问道:“黑玄岛的底细,可都查清了?” “都清楚了。” 黄梅缓缓道:“黑玄岛本身的岛主,名为‘翻江鳌’蒋魁,罡劲圆满修为,性格暴戾,掌控着黑玄岛及周边海域。此人认了燕子坞的一位真元境高手为义父。正是凭着这层关系,黑玄岛才能在燕子坞的势力范围内立足,甚至包庇魔门。” 陈庆听完,默默点头。 魔门罪行累累,尤其是那个叛徒赵元斗,更是罪加一等。 他沉声道:“将这份情报,立刻以加急方式,上报宗门!” “是!” 黄梅领命而去。 情报送出后,陈庆继续沉浸在修炼之中,同时静静地等待着宗门的回复。 数日后,宗门的命令终于传来,而且还是自宗主的亲自批示! 命令的内容言简意赅。 “魔门猖獗,凡我天宝上宗弟子,遇之必杀,绝不容情!无论其藏身何处,受何人庇护,凡有查实之魔门据点,皆可雷霆击之,以儆效尤!若有阻拦者,视同魔党,一并铲除!此令,姜黎杉。” 看到宗主这措辞强硬、杀伐果断的命令,陈庆心中一定。 后续行动便有了最强的底气,不必再过多顾忌燕子坞的态度。 陈庆将宗主的命令递给邓子恒,后者接过扫了一眼,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郑重。 “宗主既已下令,那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邓子恒捻须沉吟,“不过,此去黑玄岛,你需心中有数。” 此去黑玄岛,或许最难对付的不是魔门之人,而是燕子坞。 “弟子明白。” 陈庆略一停顿,向邓子恒郑重抱拳:“届时若有意外,或需辛苦邓长老出手,为我等压阵了。” 有一位真元境高手在,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邓子恒摆了摆手,“无妨,皆是分内小事,你既已有计较,放手去做便是。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动活动。” “弟子明白!”陈庆肃然应道。 他没有再拖延,立刻召集了黄梅执事、洛千绝、贺霜等核心人员。 (本章完) 第274章 黑玄 第274章 黑玄 黑玄岛虽为海外岛屿,但因地处航线要冲,贸易繁盛,主岛之上竟也矗立着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名为黑石城。 城墙由岛上特有的黑色玄石垒砌。 魔门的据点,并未设在鱼龙混杂的港口区,而是藏匿于城池西南角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内。 这里曾是一处香火尚可的民间祠庙,供奉着某位已不可考的海神,后来因故荒废,香火断绝。 据点便设在这废弃祠庙的后院禅房之中。 禅房经过改造,颇有几分精致典雅的韵味。 几盏昏黄的油灯在角落里跳跃,一张八仙桌旁坐着数道人影。 为首的正是方成、郭平灵、赵元斗三位魔门高手。 而主位之上,坐着的则是一位面皮白净,身着锦缎长衫,作中年书生打扮的男子。 他正是黑玄岛岛主,“翻江鳌”蒋魁。 “多谢蒋岛主近来帮扶,提供这处宝地让我等栖身,我圣门上下,感激不尽。”赵元斗率先抱拳,语气颇为客气。 蒋魁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赵老弟客气了,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哎,蒋岛主,这可不是小事。” 郭平灵接口道,“若非您这黑玄岛易守难攻,又有燕子坞的威名震慑,我等恐怕早已被天宝上宗的杂碎盯上了。” 赵元斗点头,神色转为凝重:“郭兄所言极是,蒋岛主,虽说此地隐秘,但近来风声渐紧。天宝上宗新派来的那位真传弟子陈庆,绝非易与之辈,更何况还有‘山河四象’邓子恒随行。我等还是需小心一二,继续收拢人手,隐匿行迹为上。” 方成虽未说话,但也闷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赵元斗的看法。 “诸位放心!” 蒋魁将手中玉扳指往桌上一按,豪气道,“只要我蒋魁在这黑玄岛一日,天宝上宗的人就不敢轻易来犯!燕子坞的招牌,在这千礁海域还是管用的!” 他这话虽有夸大之嫌,但背后倚靠燕子坞这棵大树,确实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方成、郭平灵等人闻言,脸上也挤出笑容,纷纷奉承道:“有蒋岛主这句话,我等就安心了。” “正是,有岛主和燕子坞在,何惧天宝上宗!” 场面一时显得十分和煦。 又闲聊几句后,赵元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对蒋魁道:“蒋岛主放心,您喜好‘雅趣’,我圣门一直记在心上。前番答应您的那几位‘品貌俱佳’的世家小姐,不日便会专人护送,悄悄送到您府内,保证鲜嫩可口,让岛主尽兴。” 蒋魁听到这,眼中顿时掠过一丝精光。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好说,好说,赵老弟有心了。” 又饮了几杯,蒋魁便起身告辞,准备回自己的岛主府邸等候佳音。 然而,就在他们话音刚落,尚未完全散去之际—— “咻——!” 一道尖锐至极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屋外飚射而来,声音凄厉,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那并非箭矢,而是一枚灌注了凌厉真罡的金钱镖,镖身旋转,撕裂空气。 方成反应最为迅猛,他虽看似粗豪,实战经验却极其丰富。 在听到破空声的瞬间,一脚狠狠踢在沉重的八仙桌边缘! “轰隆!” 木屑纷飞,桌面被巨力踢得翻转起来,挡在众人身前。 “噗嗤!” 几乎在同一时间,金钱镖穿透了翻转的桌面,其势不减,精准地命中了旁边魔门高手的眉心。 那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炸开,红白之物四溅,无头尸体晃了晃,颓然倒地。 “不好!敌袭!” 赵元斗脸色剧变,反应也是极快,一把抓起倚在身旁的长刀,瞬间出鞘,厉声大喝。 “咻!咻!” 又是两道真罡气浪袭来,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声。 这一次,金钱镖的目标是另外两名因惊骇而稍稍愣神的魔门高手。 “噗!噗!” 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护体罡气如同纸糊一般被洞穿,胸口瞬间炸开两个血洞,哼都未哼一声便当场毙命! 电光石火之间,三人殒命! “冲出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幸存下来的五六名魔门高手又惊又怒,纷纷提起兵刃,催动真罡,向外冲去。 他们刚冲出屋外,便见数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拦在了前方,正是洛千绝、贺霜以及其他几名实力较强的胥王山弟子。 “杀!” 洛千绝眼神冰冷,手中长刀已然出鞘,刀身泛着森森寒芒。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凌厉的刀光,直接找上了气息最为暴戾的方成。 方成怒吼,双掌瞬间变得赤红如血,腥风扑面,正是其成名绝技——血煞掌! 他双掌连环拍出,掌风呼啸,带着腐蚀气血的歹毒劲力,硬撼洛千绝的刀锋。 “铛!铛!铛!” 刀掌交击,竟发出金铁碰撞之声。 洛千绝的刀法快、狠、准,每一刀都直指方成掌法运转的薄弱之处。 而方成的血煞掌力也是凶悍无比,赤红掌影层层迭迭,试图以力压人,刚猛的掌风逼得周围空气都泛起涟漪。 另一边,贺霜玉手轻挥,青、白、蓝三色真罡如同灵动的彩练,瞬间缠上了试图从侧面溜走的郭平灵。 郭平灵身形如同泥鳅般滑动,双手十指指甲瞬间变得幽蓝,屈指连弹,一道道细微几乎不可见的毒粉混合着阴柔指力,悄无声息地射向贺霜周身大穴。 她擅长用毒与暗算,身法诡异,不愿与贺霜硬拼。 “快跑!” 赵元斗一眼便看出事态不妙,来袭者显然是有备而来,实力强劲,而且外面不知还有多少埋伏。 他不再理会战团,体内真罡全力爆发,施展身法,向着另一个较为狭窄的出口方向亡命奔逃。 然而,他刚冲出不到十丈,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尖锐气劲,如同潜伏已久的毒龙,自侧面阴影处骤然袭来! 这一枪来得太快!太猛! 枪劲未至,那森然的杀意已经刺得赵元斗后颈汗毛倒竖,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不好!” 赵元斗心中骇然,他知道这必然是那位真传弟子陈庆出手了! 他来不及回头,更来不及闪避,只能凭借多年厮杀的本能,将手中长刀猛地向后反手一撩,同时身体拼命向前倾俯,试图卸力。 “镪——!” 一声刺耳锐鸣! 玄龙枪的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赵元斗的刀脊之上。 一股沛然莫御的螺旋劲道瞬间沿着刀身传递过来,赵元斗只觉虎口剧痛,险些握不住刀柄,整条右臂都是一阵酸麻。 更有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枪劲穿透了刀身的阻隔,狠狠撞在他的后心之上。 “噗!” 赵元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形一个趔趄,向前扑出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 虽然凭借精湛的修为和及时的反应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内腑已然受创,气息瞬间紊乱了不少。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陈庆手持那柄暗沉龙纹的长枪,正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陈庆?! 赵元斗心中一寒,饶是他知道陈庆厉害,但是也没料到会如此勇猛,仅仅一招对撼就让自己内腑受创,气血翻腾难平。 “阁下,是否过界了?” 陈庆还没说话,旁边的蒋魁已是面沉如水,寒声开口。 他身为黑玄岛岛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如此无视,脸上实在挂不住。 陈庆目光看着企图逃窜的赵元斗,语气平淡:“蒋岛主,只要你不动手,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他此行的首要目标是魔门余孽,若非必要,不想节外生枝。 “陈庆,你要记住,这里是千礁海域,不是虬龙道!” 蒋魁是何人? 在黑玄岛说一不二,在天星七十二岛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此刻被如此轻视,当下脸就彻底挂不住了,怒火中烧。 但他心知陈庆实力强横,硬拼绝非上策,立刻暗中向赵元斗传音:“赵兄,你先走,我拖住他片刻!” 毕竟义父对他三令五申,确保魔门据点安全,最重要的是此人还差他三枚养魂宝丹。 赵元斗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体内残存真罡疯狂燃烧,不顾伤势,身形化作一道模糊黑影,向着巷道亡命奔袭而去。 “想走?” 陈庆眼神一冷,岂容这叛徒逃脱? 他手中玄龙枪一震,发出一声低沉龙吟,枪尖瞬间撕裂空气,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刺赵元斗后心要害! 这一枪速度快到极致,蕴含的真罡凝练无比,枪未至,那股锐利的寒意已让赵元斗背心发凉。 “放肆!” 蒋魁怒喝一声,终究不能坐视赵元斗在自己眼前被杀。 权衡利弊之下,他身形猛地前冲,双掌泛起幽蓝色的水波光华,周围空气瞬间变得潮湿沉重,正是其成名绝技翻江劲,一掌拍向陈庆侧肋,意图围魏救赵。 陈庆仿佛背后长眼,面对蒋魁的袭扰,他前刺之势不变,只是左拳暗金光华流转,《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力量轰然爆发,简简单单一记直拳向后捣出! 拳掌交击! “嘭!” 一声闷响,气浪炸开。 蒋魁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涌来,他那蕴含阴柔腐蚀特性的翻江劲竟如撞上山岳,瞬间溃散,整条手臂酸麻剧痛,身形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五六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气血一阵翻涌,脸上满是骇然。 他没想到陈庆仓促间的反手一拳,劲道竟也如此恐怖!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陈庆的玄龙枪已精准无比地刺中了赵元斗的后背! “噗!” 赵元斗亡魂大冒,将毕生真罡尽数凝聚于后背,同时身上一件贴身内甲也泛起灵光试图抵挡。 然而,玄龙枪作为下品灵宝,在陈庆磅礴的真罡与肉身巨力加持下,锋锐无匹! 枪尖先是毫无阻碍地撕裂了仓促布下的护体真罡,继而点在那内甲之上! “咔嚓!” 内甲发出的灵光仅仅支撑了一瞬,便发出一声哀鸣,骤然黯淡,随即被枪尖悍然洞穿! “啊——!” 赵元斗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玄龙枪透胸而出,枪尖蕴含的狂暴劲力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脉。 他前冲的身影戛然而止,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冒出的染血枪尖,眼神迅速黯淡,尸体被陈庆手腕一抖,甩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墙角,再无生机。 就在这时,背后便陡然传来一股汹涌澎湃的劲力! 正是那被陈庆一拳震退的黑玄岛岛主蒋魁! 蒋魁眼见赵元斗身死,自己又被陈庆一拳逼退,颜面尽失,怒火攻心之下,再次悍然出手。 他双掌幽蓝光华大盛,周身气流仿佛化作粘稠的海水,带着翻江倒海的巨力,猛击陈庆后心要害。 这一击含怒而发,已是倾尽全力。 “哼!” 陈庆感知到背后恶风袭来,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他并未回身,甚至没有动用长枪格挡,只是心念一动,《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功法瞬间运转至开来! 嗡! 他周身气血如同汞浆奔流,隐隐发出龙吟象鸣之声,肌肤之下暗金光华流转,整个人仿佛一尊暗金浇筑的佛陀! “嘭——!” 蒋魁势在必得的双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陈庆的背心之上。 然而,预想中筋断骨折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只觉得自己的掌力如同拍击在了一座亘古永存的巍峨山岳之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反震巨力猛地从陈庆体内爆发出来,沿着他的双臂疯狂倒灌而回! 蒋魁双掌剧痛,脚步“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全力一击,竟连对方的护体罡气都未能破开,反而自己被震成内伤! 陈庆缓缓转过身,玄龙枪斜指地面,淡淡道:“既然你想要陪他,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陈庆动了! 他脚下猛地一踏,地面轰然炸开一个浅坑,身形如离弦之箭,携带着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气,直扑蒋魁! 蒋魁强压伤势,双掌在身前划圆,幽蓝真罡汹涌而出,化作一道急速旋转的漩涡水盾,正是其防守绝学‘玄水涡旋’,企图化解陈庆的冲势与枪劲。 然而,陈庆根本不与他比拼技巧,玄龙枪简简单单一记直刺,枪尖之上,三色真罡缠绕,凝聚于一点,以点破面! 只听“嗤啦”一声裂响,那看似坚韧的漩涡水盾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枪尖轻易洞穿! 狂暴的劲气炸开,将蒋魁再次震得踉跄后退,水盾破碎的反噬让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蒋魁心胆俱寒,借势急退,同时双手十指连弹,数十道凝练如实质的幽蓝水箭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陈庆周身大穴,企图阻其追击。 陈庆面色不变,手中玄龙枪舞动,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枪影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的脆响,所有水箭尽数被枪影点碎荡开,竟无一道能近他身前三尺! 陈庆破开箭雨,速度丝毫不减,已迫近蒋魁身前五尺! 蒋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不再防御,凝聚残存所有真罡于右掌,掌心变得漆黑如墨,直拍陈庆面门! 然而,陈庆的枪更快!在他毒掌尚未完全拍出之际,玄龙枪已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黑色闪电,后发先至! “噗嗤!” 枪尖精准无比地没入了蒋魁的咽喉! 蒋魁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拍出的毒掌无力地垂下,他双眼圆瞪,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陈庆手腕一抖,长枪收回,带出一蓬殷红的血。 蒋魁的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这位在黑玄岛作威作福多年的岛主,就此毙命。 “且慢——!” 就在蒋魁倒地气绝的几乎同一瞬间,一道苍老喝声,如同滚滚雷霆,自远处急速传来,声音由远及近,显示出发声之人正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陈庆的长枪已然收回,蒋魁已然殒命。 “好大的胆子!” 声落人至,一位满头华发,面色红润如婴儿,身着绣有踏浪飞燕图案锦袍的老者,落在场中,其身法之快,带起的劲风吹得周围尘土飞扬。 他目光一扫,瞬间锁定在蒋魁尚温的尸体上,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难看至极。 此人正是燕子坞长老,真元境高手——“怒涛惊浪”白沧! 也正是蒋魁所认的义父。 白沧心中怒极,他倒并非真有多心疼这个义子,而是蒋魁替他打理黑玄岛,每年上缴的资源和利润极为可观,乃是他一条重要的财路臂助。 如今蒋魁一死,黑玄岛必然陷入混乱,他的损失巨大! 这让他如何不心痛,不愤怒? 他盯住持枪而立的陈庆,强大的真元境威压如同潮水般向陈庆涌去,声音冰寒刺骨:“就算你是天宝上宗真传,今日也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浊世武尊》 这是一个火枪与筋骨争锋、乱党与邪祟共舞的时代——革命暗潮之下,民间邪教滋生,兵武、妖魔、异兽、殖装铁躯… (本章完) 第275章 黑龙 第275章 黑龙 陈庆只觉得耳旁宛如惊雷炸响,白沧含怒而发的真元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浪层层涌来,让他呼吸一窒,脚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踏出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气血更是翻腾不已。 白沧身化流光,直扑陈庆,真元凝聚的手掌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眼看就要将陈庆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土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兀地插入两者之间,毫无巧地一拳向前轰出! 拳风凝练,厚重如山,仿佛能定鼎山河! “砰——!” 双掌交击,仿佛两道巨浪悍然相撞!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一股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气浪过处,最近的几间禅房如同纸糊泥捏般,墙壁瞬间布满裂纹,随即轰然倒塌,梁柱断裂,瓦砾横飞! 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据点。 白沧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身形微微一晃,看向挡在陈庆身前那人,眉头紧锁:“邓子恒?” 邓子恒袖袍无风自动,气息沉稳如岳,他挡在陈庆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白沧,淡淡道:“我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也是你能动的?” “杀我黑玄岛岛主,你要作何解释?”白沧厉声质问。 “无极魔门,魔道宵小,为祸苍生,早该除恶务尽。” 邓子恒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尔等纵容包庇,已是过错。如今魔踪既现,人人得而诛之,何需解释?” “好,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白沧身后,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背负着一个硕大龟壳般物事的老者缓步走出,其气息深沉,竟丝毫不弱于白沧。 此人乃是燕子坞另一位高手,‘宝河驼峰’毛承岳。 邓子恒见到此人,眉头暗自一皱,心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陈庆看到又一位真元境高手现身,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两位真元境! 邓长老虽强,但以一敌二,还要分心护住自己,局势瞬间变得凶险异常。 “白兄,我来拖住邓子恒,你速速擒下那小子!” 毛承岳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杀了我们燕子坞的人,若让其安然离去,我燕子坞日后还有何颜面在这千礁海域立足?” “好!那就麻烦毛兄了!”白沧毫不犹豫地点头。 话音未落,毛承岳身形一晃,已然挡在邓子恒面前,周身真元滚滚如潮,一股如同深海漩涡般的粘稠力场扩散开来,牢牢锁定了邓子恒。 邓子恒眼中精光一闪,体内真元瞬间爆发,土黄色光华大盛,试图冲破阻拦去援护陈庆。 然而毛承岳号称宝河驼峰,最擅防御缠斗,其真元力场如同泥沼,竟一时将邓子恒死死拖住。 趁此间隙,白沧冷笑一声,身形再次化作一道惊鸿,直取陈庆! 这一次,他再无保留,真元彻底爆发,掌风呼啸,仿佛引动了周围的海潮之气,威势比之前更胜数倍! 面对真元境高手的扑杀,陈庆心中一沉,身心彻底绷紧到了极致。 他不敢有丝毫保留,体内三道融合真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气血之力轰然勃发,周身暗金光泽流转! “铛!” 玄龙枪如怒龙出海,一式真武临渊硬撼白沧掌风! 气劲交击,发出金铁轰鸣。 陈庆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枪杆,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滑出十余丈,若非龙象般若金刚体,恐怕此刻已然受伤。 而洛千绝,贺霜等人也赶来,看到那真元境的白沧攻向陈庆,额头浮现冷汗,不敢靠近。 “咦?” 白沧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他这一掌虽未尽全力,但也绝非寻常罡劲所能抵挡,此子竟能硬接而下,而且安然无恙? 不待他细想,陈庆已然稳住身形,脚下步伐玄奥一踏,身若惊鸿,竟是主动施展《碧落惊鸿枪》反攻而来! 枪影点点,如星雨洒落,轨迹飘忽难测,试图以巧破力。 “雕虫小技!” 白沧冷哼一声,真元鼓荡,掌法一变,化作漫天掌影,如同惊涛骇浪,以力破巧,强行碾压而去。 “嘭!” 陈庆的枪势再次被震散,护体罡气剧烈摇曳。 他凭借强悍的肉身和精妙的枪法,竟硬生生又抗住了白沧一招! 白沧心中已是波澜起伏,此子不过罡劲后期,竟能接连硬抗他两招真元轰击,其根基之厚、肉身之强、武技之精,简直骇人听闻! 假以时日,若让其突破真元,那还了得? 杀心更炽! 白沧眼中寒光爆射,不再留手,周身真元如同沸腾,准备施展雷霆一击,彻底将陈庆扼杀! 陈庆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机,体内混元五行真罡蓄势待发。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嗡!” 一股气息自远方天际席卷而来! “高手!” 在场所有人,无论是激战中的邓子恒、毛承岳,还是杀意凛然的白沧,亦或是陈庆,心中同时冒出这两个字,动作都不由得为之一滞! 那道气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前一瞬还在天边,下一瞬已然降临场中! 黑影坠落,地面微震。 来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面庞、脖颈、手掌,尽数覆盖着一层细密而柔软的纯白毛发,连五官都在这层白毛下显得有些模糊。 “顾四同?” 白沧看到来人,脸色顿时一变,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 顾家老祖,顾四同! 陈庆心中剧震,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高手,思绪电转:“顾家老祖!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早有预料?” 顾四同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白沧身上,“白沧,别来无恙。你好歹也是真元境高手,成名五十载的人物,竟然不顾身份,出手对付一个小辈?” “我燕子坞做事,与你何干?” 白沧深吸一口气,语气却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面对邓子恒他尚可争锋,但面对这位早已踏入真元境后期的顾家老祖,他深知其中的差距。 “你燕子坞行事,确实与我无关。” 顾四同淡淡一笑,那笑容在白毛覆盖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但是……勾结魔门,包庇魔党,这就与我顾家,与这东极城乃至整个虬龙道的安危有关了。” “少在这里冠冕堂皇!” 白沧轻喝道,“顾四同,你真要和我燕子坞作对?” “那又如何?”顾四同语气依旧平静。 顾家和燕子坞本来就只差一层窗户纸,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白沧心中一沉,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毛承岳却突然阴恻恻地开口:“白兄,何必惧他?这白毛怪仗着多活了几十年,真当我燕子坞无人了不成?此地乃我燕子坞势力范围,我已发出信号,坞中高手顷刻便至,看他能嚣张几时!” 白毛怪! 这三个字一出,白沧脸色骤变,暗道一声:“坏了!” 顾四同周身那原本平静的气息,在“白毛怪”三字入耳的瞬间,骤然变得狂暴! 那双眼眸中,猛地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他最忌讳的,便是旁人拿他这一身因毒而生的白毛说事! 众人只觉眼前一,顾四同原本站立的身影已然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毛承岳的面前! 周围的天地元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抽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 没有绚烂的光华,没有复杂的招式,顾四同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捣出! 然而在这一拳之下,空气都在沸腾! 毛承岳脸上的讥讽瞬间化为无边的惊骇,体内真元疯狂涌出,在身前布下层层防御。 “轰隆——!!!” 拳锋落下!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 毛承岳布下的层层真元防御如同纸糊一般寸寸碎裂,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座万丈山岳正面撞中,真元瞬间崩溃,佝偻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激射,随即重重砸落在数十丈外的地面之上! “嘭!” 烟尘冲天而起,坚实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出十余丈外。 坑底,毛承岳衣衫破碎,浑身浴血,双臂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全场死寂! 白沧僵在原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有丝毫动弹。 顾四同这一拳之威,让陈庆心中凛然。 真元境后期的高手,果然非同凡响,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地之势,远非寻常真元境可比。 难怪顾家能在这龙蛇混杂的东极城屹立千年,有此老祖坐镇,确实是一根定海神针。 顾四同看也没看远处深坑,只是对着那烟尘弥漫之处淡淡说了一句:“别装死。” 坑底一阵窸窣,浑身浴血的毛承岳艰难地爬起身,他脸色惨白如纸。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狠话,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 白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寒声道:“顾四同,你应当知道五老的脾性!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罢休!你想带着他们,是走不出千礁海域的!” 他口中的“五老”,正是燕子坞真正的擎天之柱,五位修为深不可测的老怪物,性格霸道,睚眦必报,乃是千礁海域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顾四同面色平静,并未回应白沧的威胁。 他自然知道“五老”的难缠,但到了他这般境界,亦有自身的傲气与权衡。 他只是静静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白沧心中暗急,却也不敢再主动出手,只盼能拖住顾四同,等待坞中援军迅速赶到。 届时,纵是顾四同,面对数位同级别高手的围攻,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远处海天相接之处,再次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波动,一道人影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几个闪烁便已临近。 此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几乎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然而他的面容却颇为丑陋,鼻梁塌陷,嘴唇厚实,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额角斜划至右下颌。 “张兄!?” 白沧看到来人,眼中顿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与期盼。 来人正是天星七十二岛三大势力之一,黑龙岛岛主的大弟子——张龙虎! 天星七十二岛对外向来同气连枝,此刻黑龙岛高手的出现,无疑让白沧看到了扭转局面的希望。 “张龙虎?” 顾四同看到此人,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今天来的高手倒是挺多。” 邓子恒长老面色也是带着一丝凝重,悄然移动脚步,与顾四同隐隐形成犄角之势,将陈庆护在身后,同时传音给陈庆:“此人张龙虎,乃是黑龙岛岛主座下首徒,真元境中期修为,战力强横,在千礁海域凶名赫赫,不可小觑。” 陈庆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看在场几位真元境高手的反应,便知此人的到来,让本就微妙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霎时间,在这小小的黑玄岛上,顾家老祖、燕子坞两位真元境高手、黑龙岛大弟子、天宝上宗长老与真传,数方势力齐聚,气氛微妙。 张龙虎凌空而立,目光扫过场中一片狼藉的景象,“倒是十分热闹。” “张兄!” 白沧连忙开口,“此子杀我黑玄岛岛主蒋魁,更是与顾四同联手,重伤毛长老!还请张兄助我擒下此子,我燕子坞必定感激不尽!” 张龙虎闻言,却只是淡淡地瞥了白沧一眼,语气平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了?” “嗯!?” 白沧眉头瞬间紧锁,心中也是浮现一抹愕然。 他没想到张龙虎竟是这般态度,不仅没有立刻站在他们这边,言语间反而透着一丝淡漠。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张龙虎丑脸转向陈庆和邓子恒,竟是抱了抱拳,“陈真传,在下奉家师之命,想请陈真传前往我黑龙岛做客一叙,不知陈真传可否赏光?” 此言一出,白沧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张龙虎不仅不帮忙,竟然还想横插一杠,邀请陈庆? 这分明是要抢人! 邓子恒眉头微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陈庆,传音道:“黑龙岛岛主亲自相邀?此事透着古怪,黑龙岛势大,其岛主更是天星七十二岛顶尖高手,轻易不会露面。他点名要见你,不知是福是祸。” 陈庆心中亦是念头急转。 黑龙岛作为天星七十二岛顶尖,其岛主突然通过大弟子邀请自己这个天宝上宗的真传,目的似乎不简单。 邓子恒传音道:“眼下局势,白沧与毛承岳虽暂被顾四同震慑,但燕子坞援兵转瞬即至,我等想安然离开千礁海域,恐非易事。这黑龙岛态度不明,但观张龙虎言行,至少表面维持了礼数,未显即刻敌意。与其在此僵持,陷入被动,不如暂随他去黑龙岛一探。” 陈庆心中亦是此意,当下对着张龙虎抱拳道:“承蒙贵岛主相邀,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张龙虎点了点头:“请。” 陈庆随即转向贺霜、洛千绝等人,吩咐道:“贺师姐,洛师弟,你等随顾前辈先行返回东极城,将此间战况、魔门贼子伏诛之事,连同蒋魁阻挠、燕子坞长老出手之事,一并详细记录在案,上报宗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得,魔门贼子的人头、身份凭证务必收好,折算贡献点,一分也不能少。” 贺霜闻言,不由得白了陈庆一眼。 这位陈师弟,身处龙潭虎穴,强敌环伺之下,竟还惦念着这点宗门贡献,真不知是该说他心大,还是有恃无恐。 顾四同微微颔首,淡然道:“可。” 白沧见状大急,刚欲开口阻拦,张龙虎淡淡的道:“人是我黑龙岛请的,若有事,可来黑龙岛寻我师尊理论。” 此言一出,白沧顿时语塞,却不敢再强行动手。 黑龙岛岛主的威名,在整个天星七十二岛都是响当当的,他还不敢直接驳斥对方大弟子代表的意思。 张龙虎不再理会他们,对陈庆和邓子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身形展动,很快便来到了黑玄岛的码头。 只见码头旁,七艘巨型宝船如同七座移动的堡垒静静停泊,船体皆由深色的铁力木打造,显得坚固无比。 每艘船的桅杆顶端,都悬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狰狞黑龙,气势逼人。 船上来回走动的高手,个个气息精悍,显然都是好手。 陈庆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称霸一方海域的大势力,这般气象,远非当初在云林府所见那些内河宝船可比。 此时,一道清丽的身影自居中一艘宝船上翩然落下。 来人是一名女子,看模样不过双十,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水蓝色劲装,将窈窕修长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面容清冷绝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双腿笔直修长,行动间步履轻盈,仿佛不染尘埃。 女子走到张龙虎身前,微微躬身,声音清越却没什么起伏:“大师兄。” 张龙虎微微颔首,介绍道:“小师妹,这两位是天宝上宗的贵客,你负责接待安顿二位。” 他又转向陈庆二人,“这是我师妹,陈攸宁。” 说完,张龙虎便不再多言,身形一纵,率先登上了主舰。 陈庆看向这位气质清冷的女子,主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好巧,在下也姓陈,陈庆,看来五百年前是一家。” 陈攸宁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平淡无波:“二位,请随我来。” 陈庆和邓子恒跟随陈攸宁登上了其中一艘稍小一些,但依旧极为宏伟的宝船。 陈攸宁将二人引至船舱上层两间相邻的雅致客房,内部陈设干净整洁,所需物品一应俱全。 很快,宝船启航,七艘巨舰组成的船队破开蔚蓝海面,向着远方驶去。 安顿好后,陈庆寻了个机会,向静立舱外走廊、眺望海面的陈攸宁试探着问道:“陈姑娘,在下冒昧一问,不知贵岛主此次相邀,所为何事?” 陈攸宁头也未回,简短答道:“不知。” 陈庆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其他问题,试图从中探知些许情报。 然而陈攸宁的回答始终言简意赅,仿佛多吐露一个字都是浪费,似乎不想与陌生人多做交流。 黑龙岛的巨型宝船速度极快,远超寻常海船。 千礁海域比陈庆想象的更为辽阔,星罗棋布的岛屿形态各异,沿途遇到的其他船只,远远望见那醒目的黑龙旗帜,无不早早避让,彰显出黑龙岛在这片海域的无上权威。 半日后,船队抵达目的地。 从船舱走出,踏上黑龙岛的码头,陈庆纵目望去,心中亦不免为之惊叹。 黑龙岛面积广阔,远非黑玄岛可比,与其说是一座岛屿,不如说是一片小型陆地。 岛上植被茂密,山川起伏,建筑依山傍水而建,风格粗犷而大气。 码头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贸易繁盛。 而在黑龙岛的正中央,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塔尤为引人注目。 那便是黑龙岛的象征——黑龙塔。 据说立于塔顶,可俯瞰整个黑龙岛乃至周边海域的壮阔景象。 “这边请。”陈攸宁开口道。 她引着陈庆与邓子恒,来到了位于黑龙塔不远处的一片雅致客舍区。 这里环境清幽,守卫森严,显然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陈攸宁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翩然离去。 陈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是想在此女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奈何她惜字如金。 这黑龙岛的人都是有些奇怪,大师兄奇丑,小师妹性格古怪。 邓子恒看着陈攸宁消失的方向,道:“这女娃儿实力倒是不错,观其地位,应当是黑龙岛那位岛主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陈庆看向邓子恒。 “对。” 邓子恒点头,捋了捋胡须,“黑龙岛与燕子坞那般由多个势力联合不同,乃是当代岛主一拳一脚打下的基业,在岛内说一不二,麾下核心多是其亲自培养的弟子。据传闻,约莫十九年前,这位岛主收了最后一位亲传,便是关门弟子,自此再未收徒,想必就是此女了。” 陈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邓子恒见状,压低声音道:“这类女子,外表看似冷若冰霜,实则多半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只是不善于人交往罢了,若能熟悉起来,或许会发现并非难以相处。” “外冷内热?” 陈庆瞥了邓子恒一眼,“邓长老如何看得出来?” “老夫混迹江湖数十载,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知凡几,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邓子恒颇为自得地抚须道。 陈庆失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正色问道:“邓长老,依您之见,黑龙岛此番邀请,究竟意欲何为?” 邓子恒收敛了笑容,沉吟片刻,缓缓摇头:“信息太少,难以揣度。” 陈庆点了点头,知道多想无益,便与邓子恒闲聊几句后,各自回房调息。 (本章完) 第276章 沸腾 第276章 沸腾 张龙虎与陈攸宁穿过戒备森严的廊道,拾级而上,最终来到了黑龙塔的顶层。 顶层并非密闭的塔室,而是一座四面通透的观景台,海风猎猎,将云雾撕扯成缕。 在此处极目远眺,浩瀚无边的碧海与星罗棋布的岛屿尽收眼底,令人心胸为之一阔。 观景台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面向茫茫大海盘坐着。 那身影异常矮小,穿着合体的黑色衣袍,仅从背影看,竟与七八岁的孩童无异。 张龙虎与陈攸宁行至其身后数步之外,停下脚步,恭敬地躬身行礼。 “师尊。” 那矮小身影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其面容稚嫩如同孩童,皮肤光滑,眼神却深邃如渊。 此人,正是威震天星七十二岛,令云水上宗也忌惮三分的黑龙岛岛主——墨渊。 “人接回来了?” 墨渊的声音平和,与他稚嫩的外表格格不入。 “是,已安排在客舍歇息。”张龙虎沉声应道。 墨渊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张龙虎,落在陈攸宁身上一瞬,复又转回,“哦?如何?” 他问的是对陈庆的观感。 “这个陈庆,确有几分实力。” 张龙虎如实回禀,“他分明是罡劲后期,却能硬接白沧两招而未受重创。” 墨渊那孩童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微动。 罡劲境能与真元境交手不死,便已堪称翘楚,而白沧并非初入真元,乃是完成了两次淬炼的高手。 虽说白沧当时未必尽了全力,但陈庆能做到这一步,此等战绩已足够惊人。 “毕竟是罗之贤看中的弟子,想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墨渊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陈述事实,“不过,仅仅有几分实力,还不够。” 张龙虎接口道:“师尊所言极是,我觉得此子想要超越其师罗之贤,恐怕还是艰难,更不用说……” 他话语在此顿住,有些迟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来只是一句美好的期许,然而天下武者如过江之鲫,真正能超越授业恩师的,又有几人? 并非陈庆不够优秀,实在是他前面伫立的身影,如罗之贤,如那位真传之首南卓然,过于高大,光芒过于万丈,令人难以企及。 墨渊并未追问张龙虎未尽之语,目光转向一旁静立如冰莲的陈攸宁:“攸宁,你怎么看?” 陈攸宁美眸微抬,沉吟了半晌,粉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话多。” 听到小徒弟这毫不客气的评价,墨渊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竟不由得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莞尔。 “师尊,现在怎么办?” 张龙虎将话题引回正事,“依我看,那燕子坞此番折了面子,死了岛主,伤了长老,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向我们讨要说法,甚至要人。” 墨渊收回远眺的目光,神情恢复平淡,“不必理会,好生招待陈庆二人,等过了十日,便让他们自行离去。” 张龙虎点头应道:“是,师尊,我会吩咐下去,以贵宾之礼相待,绝不会怠慢。” 墨渊目光转而落在静立一旁的陈攸宁身上,语气温和了几分:“‘玄冥蚀月’近日修炼得如何了?” 陈攸宁回道:“大成了。” “甚好。” 墨渊点头,声音低沉了几分:“希望姜黎杉……能够兑现他的承诺,我等也不能孤注一掷,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黑龙岛的基业不易。” 他话语平淡,却暗含深意。 张龙虎跟随墨渊多年,立刻明白了师尊的意图。 “是,弟子明白。” 张龙虎郑重应道。 墨渊不再多言,重新转过身,面向浩瀚无垠的大海。 接下来两日,陈攸宁领着陈庆与邓子恒在黑龙岛各处闲逛。 岛屿风光与内陆迥异,奇礁怪石,碧海银沙,别有一番风情。 邓子恒起初还颇有兴致,但逛了一两日后,便觉得索然无味,不再随行。 这日,海风温润,带着咸湿的气息。 陈攸宁带着陈庆来到一处僻静的海滩。 细白的沙粒在阳光下闪烁,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海岸。 不远处,是黑龙岛的一处渔村码头,此刻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陈攸宁驻足望着那片热闹,清冷的侧颜在阳光下仿佛柔和了些许。 陈庆看着她的背影,走上前与她并肩,“陈姑娘,不知贵岛主何时能抽空见我等一面?” 陈攸宁目光依旧望着远方,“在闭关。” 陈庆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等到他出关才行?” “嗯。” 陈攸宁轻轻颔首,算是确认。 陈庆心中暗叹,只是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托词。 他不再多问,两人沿着海滩默默走着,脚印在身后绵延。 临近傍晚,海天相接处染上瑰丽的橘红。 海岛之上,不少地方升起了袅袅炊烟,更有几处空旷地带燃起了熊熊篝火,传来隐约的欢声笑语。 陈攸宁将陈庆带到一处离主聚居区稍远,但视野极佳的沙滩。 这里也已点燃了一堆篝火,噼啪作响的火焰驱散了海边的微凉。 她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食盒,打开后,里面是几种陈庆未曾见过的海产食物。有烤得金黄流油、肉质饱满硕大的赤玉贝,有串在细长木签上、撒着不知名香料烤制的银线鱼。 “尝尝。” 陈攸宁将食物递到陈庆面前,自己则拿起一串银线鱼,小口地吃了起来。 陈庆道谢,拿起一枚赤玉贝,贝肉入口鲜甜弹牙,带着炙烤后的焦香,确实别具风味。 他点头赞道:“味道还不错。” “我也觉得。”陈攸宁低着头,专心地对付着手中的烤鱼,简短地回应道。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陈庆饮了一口那果酒,酸甜清爽,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问道:“你这两日天天带我在这岛上闲逛,是为何?” 陈攸宁动作未停,依旧低着头,“任务。” 任务? 陈庆听到这两个字,心中猛地一动。 黑龙岛岛主墨渊突然派大弟子张龙虎将自己从黑玄岛那个是非之地“请”来,却又借口闭关不见。 只派这位关门弟子陈攸宁每日带着自己游山玩水,看似怠慢,实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将自己留在黑龙岛,好吃好喝招待着。 墨渊岛主不必直接为了自己这个天宝上宗真传与燕子坞撕破脸皮,只需用一个“待客”、“岛主闭关”的理由,便能将此事暂且按下,缓和局势。 想通此节,陈庆看向远处沉入夜幕的海平面,心中若有所思。 而篝火对面,陈攸宁依旧低着头,小口小口,十分专心地吃着面前的食物。 似乎没有更加能吸引她的东西存在了。 此女倒还是个吃货! 陈庆也拿起赤玉贝,大快朵颐。 又过了五日,张龙虎终于再次出现,并在黑龙塔设宴招待陈庆与邓子恒。 酒过三巡,他率先开口道:“这段时日多有怠慢,还望二位恕罪。” 陈庆和邓子恒举杯,陈庆道:“张兄客气了,贵岛招待周到,何来怠慢之说。” 张龙虎询问这几日游玩得如何,陈庆神色平静地回道:“海外风光别具一格,令我二人大开眼界,甚好。” 张龙虎微微颔首,随后话锋一转:“家师尚在闭关,不知何时方能出关。岛内事务繁多,恐无法长久款待二位贵客。我已命人备好快船,二位可随时启程返回宗门。” “哦?” 陈庆闻言,目光微动,道:“既然如此,那便麻烦张兄了。” 他似乎领会到了张龙虎话语中的深意。 邓子恒也是眼皮跳了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饮尽了杯中酒。 “两位此行,归途迢迢,还需小心一二。” 张龙虎举杯,笑着补充了一句,话语中含着未尽之意。 “多谢张兄提醒。”陈庆笑着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会结束后,陈庆与邓子恒回到客舍,商议起来。 “张龙虎话中有话,此地不宜久留。” 邓子恒沉声道,“燕子坞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迟则生变。” 陈庆点头:“长老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去向张龙虎辞行。” 两人主意已定,不再耽搁,当即找到张龙虎,表明去意。 张龙虎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二位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海上风急浪高,二位一路小心。” 他亲自将陈庆与邓子恒送至码头,那里已备好一艘轻捷的快船,船体狭长,帆桅高耸,显然是精心挑选,利于快速航行。 “张兄,此番叨扰,多谢款待。日后若有闲暇,欢迎来天宝上宗做客。”陈庆站在船头,对着岸上的张龙虎抱拳道。 张龙虎亦是抱拳回礼,丑脸上挤出一丝算得上和善的笑容:“陈真传客气,后会有期,祝二位……一路顺风。” 陈庆与邓子恒不再多言,对着船夫点了点头。 船夫会意,立刻解缆扬帆。 只听“呼”的一声,风帆鼓满,快船如同离弦之箭,迅速驶离码头,破开蔚蓝的海面,向着西方天际疾驰而去。 张龙虎站在原地,目送着快船的背影逐渐变小,最终化作海天之际的一个黑点。 “希望你们真能一路顺风了。” 片刻后,他转身回到了黑龙塔。 茫茫海域,一望无际的蔚蓝。 宝船将速度催发到极致,船首劈开海面,激起两道白色浪墙,如同离弦之箭,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 甲板上,陈庆与邓子恒并肩而立,衣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两人都从张龙虎的言行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心知燕子坞绝不会善罢甘休,归途必然危机四伏。 陈庆神色平静,道:“他既出言提醒,必是知晓些什么,燕子坞不敢直接攻打黑龙岛,但在我们返回东极城的路上设伏,可能性极大。” “嗯。” 邓子恒颔首,“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庆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航行不过半日,两人没有任何懈怠。 “不好!” 就在这时,站在船头的邓子恒脸色骤然一变,低喝出声! 下一刻! 前方原本平静的海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击,猛地向下塌陷! 一道磅礴浩瀚、充满锐利杀意的气息如同陨星,轰然砸落! “轰——!!!” 巨响声震耳欲聋,海面炸开一个巨大的空洞,溅起数十丈高的白色水幕,仿佛一道接天连地的水墙。 漫天水如同暴雨倾盆,蕴含的冲击力逼得疾驰的宝船猛地一滞,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水幕轰然落下,一道人影自翻涌的波涛中缓步走出,踏浪而立,眼神冰寒刺骨,正是燕子坞长老白沧! 他周身真元鼓荡,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牢牢锁定宝船。 “两位,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白沧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庆二人耳中,字字诛心。 不待陈庆二人回话,侧后方海面上,又是两道强横的气息涌现。 只见身形佝偻、气息有些虚浮的毛承岳,与另一位锦袍老者同时现身。 三人气息隐隐相连,如同三座巍峨山岳,成犄角之势,将宝船的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无形的气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将这片海域化作牢笼,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陈庆持枪而立,面色凝重如水。 三位真元境,此局已是九死一生。 “嘿嘿,一位真元境高手的真元和精血,那可是大补之物啊!” 一道尖锐如同夜枭啼哭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寒,从后方海域传来。 随即,两股阴邪诡谲的气息自后方弥漫开来,两道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人影浮现。 左边一人身形高瘦,如同竹竿,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无面面具,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惨绿幽光的眼睛。 右边一人则矮胖如球,脸上挂着慈祥笑容,但周身散发的血腥煞气却浓得化不开。 “魔门高手!” 邓子恒看去,面色无比凝重的道:“‘无面毒仙’何桀!‘笑面阎罗’屠万钧!” 来的竟是魔门十大长老中排名第二的何桀与排名第六的屠万钧! 这两人实力高深莫测,凶名赫赫,手上沾染的正道高手鲜血不知凡几! 此前断魂峡几番恶战,都不见这两人踪影,此刻却现身于千礁海域当中。 “没想到为了对付我等,竟出动如此多的高手,连你们二位都亲自来了。” 邓子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道。 五位真元境的高手,其中更有魔门二长老这等高手。 这阵容,简直堪称天罗地网,不留丝毫生机! 即使是邓子恒此刻也是感觉到了一股窒息。 他们此番前来,不仅是为了对付陈庆和他,恐怕还存了借此机会,伏杀可能前来接应的天宝上宗援兵,打算一劳永逸,重创天宝上宗! “小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我燕子坞之人!”白沧死死盯着陈庆,眼眸中寒光爆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白兄,何必动怒,这小子交由你亲手处置便是了。”魔门二长老何桀淡淡说道,仿佛在分配一件货物。 “不必了。” 白沧却冷哼一声,“此子毕竟是天宝上宗真传,这‘功劳’,还是交给你们魔门处理比较合适。” 他自然知道,击杀天宝上宗真传会惹上不小的麻烦,宁愿将这份“战绩”让给魔门。 邓子恒暗中传音给陈庆,语气急促而凝重:“情况危急,我尽力拖住他们,你找准机会,立刻遁走,不要回头!” 陈庆紧握玄龙枪,体内真罡与气血皆提升至巅峰。 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生死关头! 何桀那戴着无面面具的脸猛地转向东南方向,一直古井无波的声音首次带上了明显的惊疑:“嗯?!” 几乎同时,在场所有真元境高手皆心生感应,齐齐色变! 只见一道无法形容的锋锐气息,如同划破黑夜的流星,从遥远的海天相接处飚射而来! 其速之快,宛如雷霆,上一瞬还在视野尽头,下一瞬已然降临这片海域上空!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枪芒! 这道虚幻的枪芒无视了距离,如同瞬移般,在所有人心神被其吸引的刹那,已精准无比地锁定了白沧! “嗵——!”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异响。 白沧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或闪避,护体真元在那道虚幻枪芒面前如同无物,他整个人如遭重击,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口中狂喷鲜血,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砸进下方海水之中! “轰隆——!!!” 枪芒蕴含的恐怖劲道在海底爆发,整个海域如同发生了剧烈地震,海面疯狂震荡,一道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水柱冲天而起,直冲数十丈高,仿佛要将天穹都捅个窟窿! 漫天水夹杂着被震晕震死的海鱼,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景象骇人至极!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让毛承岳、另一位燕子坞长老,以及魔门的屠万钧都脸色大变,心神剧震! 唯有何桀,那无面面具下的惨绿眼眸死死盯向远方,周身魔气剧烈翻涌,如临大敌。 只见在那水柱缓缓落下的背景中,远处原本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已悄然站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身着朴素的灰色布衣,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散发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仿佛与周围的海域融为了一体,却又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仅仅存在,便让这片翻腾躁动瞬间安静了下来。 (本章完) 第277章 私事 第277章 私事 “罗之贤?” 魔门二长老何桀看到这道身影,声音明显波动起来。 与此同时,其余几人脸色都是剧变。 毛承岳、屠万钧更是心头狂震,罗之贤是谁? 他们可太清楚了! 天宝上宗万法峰的峰主只是他最不起眼的名号之一。 尽管多年来,这位鲜少有出手记录,但当年其枪下伏尸的累累战绩,无人敢忘,没人会不忌惮此人。 “师傅!” 陈庆看到来人,心中亦是一动。 他隐约间猜到宗门可能会派遣高手前来接应,却没想到竟然是罗师傅亲自前来。 陈庆心中猜测,莫非是师傅得知消息后,主动前来? 邓子恒看到来人,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微微松弛,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调整气息。 “三清山一别数年,我们又见面了。” 何桀寒声道,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三清山一战,他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魔门青龙大护法,还有大雪山玄水法王,连同诸多魔门、大雪山共计七位真元境高手联手围杀罗之贤,最终却被罗之贤悍然击杀了玄冰法王,扬长而去。 而当时参与围杀的魔门高手之一,便有他何桀! “当年让你这条杂鱼跑了。” 罗之贤目光平淡地扫过何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何桀猛地摘下自己脸上的无面面具,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只见他半边脸颊血肉模糊,甚至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伤口处萦绕着一股难以驱散的锐气,阻碍着血肉再生。 “罗之贤,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让我这些年不人不鬼!”他的话语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那刻骨的恨意却如同毒蛇般嘶嘶作响。 周围几人看到他那张脸,皆是心中一寒,这般严重的创伤,历经多年竟仍未痊愈? 那罗之贤的枪意究竟是何等霸道! “既然活着是种痛苦,那不如去死。” 罗之贤淡淡道:“死了,则一了百了。” 走! 毛承岳与锦衣老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惧,当即萌生退意。 宗师境界的高手,绝非他们所能抗衡。 就在两人欲要抽身撤离的刹那,罗之贤目光如电,冷冷扫来:“想走?” 二人心头一凛,只觉一股凌厉气息如无形枷锁般罩下,周身退路尽数被封。 他们清楚,此刻若敢转身,必将被那凛冽枪芒贯穿背心。 “联手!只有联手才能对付此人!” 何桀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罗之贤可怕实力。 毛承岳与屠万钧心头沉入谷底。 既然走不了,那便只能放手一搏了。 两人同时点头,气机瞬间与何桀连成一片。 “看好了。” 罗之贤忽然对着陈庆所在的方向淡淡说了一句。 下一刻,他并指如枪,随意向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泯灭一切的灰蒙蒙指劲破空而出! 指劲过处,空气不是爆鸣,而是诡异的湮灭,留下一道短暂的气浪轨迹! 陈庆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一指。 他仿佛看到了十绝枪法的影子,却又似是而非,那指劲中蕴含的枪意浩瀚博大,带着一股终结万物、归于寂灭的可怕意境! 十绝枪法,竟然能演化出如此可怕惊人的攻伐之术? “轰隆——!” 指劲并非直射,而是在临近屠万钧时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领域扩张! 屠万钧惊骇欲绝,将毕生魔元汇聚在身前,同时身形疯狂暴退! “噗嗤!” 真元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炸裂,屠万钧如遭重击,狂喷鲜血,胸膛塌陷,整个人如同陨石般被狠狠砸进深海之中,气息瞬间微弱下去,生死不知! 余下三人何桀、毛承岳以及另一位燕子坞锦袍老者,眼见此景,亡魂皆冒,但此刻已无退路! “跟他拼了!” 锦袍老者怒吼,双手结印,周身真元沸腾,引动下方海水,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水龙,张牙舞爪扑向罗之贤!正是燕子坞绝学——怒海狂龙! 毛承岳亦是拼命,佝偻的身躯仿佛膨胀了一圈,背后那龟壳般的物事乌光大盛,一道凝练无比的玄黑色光柱,带着镇压海域的沉重之力,轰向罗之贤! 何桀更是狠绝,他深知寻常手段根本无用,直接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双掌之上,掌指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腥臭扑鼻! 幽冥腐仙爪! 双爪挥出,数十道扭曲诡异的漆黑爪影,带着腐蚀真元、污秽神魂的歹毒力量,后发先至,罩向罗之贤周身要害! 三位真元境高手拼命,真元滚滚如潮,魔气森森冲天,海浪被狂暴的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这片海域仿佛化为了沸腾的炼狱! 邓子恒面色无比凝重,传音给陈庆:“这魔门二长老何桀,当年亦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高手,凭借幽冥腐仙爪与一身毒功横行无忌,乃是齐寻南最为得力的手下之一,修为也是到了真元境后期,后来遭到罗峰主重创……才跌至如今的真元境中期境界。但他拼命之下,不可小觑!” 面对这铺天盖地、足以让寻常真元境后期高手都色变的联手攻势,罗之贤依旧静立原地,甚至未曾移动分毫。 他并指如枪的手势未变,只是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旋。 枪芒爆射而出,恢弘磅礴! “轰!轰!轰——!” 百丈水龙被瞬间击穿,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龙头瞬间崩碎,化作漫天水! 玄黑色光柱紧随其后,尽数消亡破碎! 而那歹毒诡异的爪影,在触及枪光的瞬间,仿佛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异响。 三人倾尽全力的联手一击,竟被罗之贤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 那锦袍老者见状,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一转,便要化作流光遁走! “方才走不了,现在便走得掉么?” 罗之贤淡漠的声音响起。 他甚至未曾看向那逃跑的老者,只是并指随意向着其遁走的方向一划! 一道凝练如丝、细微却璀璨夺目的枪芒,瞬间追上了已逃出数百丈的锦袍老者! “我” 老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护体真元如同纸糊,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随即一道血线自眉心浮现,迅速蔓延而下! “噗通!” 老者的身躯在空中分成两半,鲜血内脏泼洒,重重落入海中,瞬间染红了大片海域。 毛承岳亲眼目睹同伴被如此轻易地秒杀,心中寒气直冲顶门,恐惧彻底淹没了理智。 他再也生不起丝毫对抗之心,颤声求饶道:“罗峰主!我愿立下心魔大誓,从此绝不与天宝上宗为敌,求罗峰主饶我一命!” 在面临生死抉择的瞬间,大部分的人选择都是一样的。 “晚了。”罗之贤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话音未落,他再次并指一点,目标直指毛承岳! 毛承岳眼见求饶无用,眼中闪过疯狂与绝望,嘶吼着将毕生真元连同精血一起燃烧,背后那龟壳乌光大放,瞬间膨胀,化作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身前。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绝学! 他曾凭此盾硬接过真元境中期高手数次猛攻而安然无恙! 然而,在罗之贤那看似随意的一指面前—— “咔嚓……嘭!” 那足以负山扛岳的龟壳,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在毛承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轰然炸开! 指劲穿透龟壳碎片,余势不衰,精准地点在了毛承岳的眉心。 毛承岳身躯剧烈一震,眼中的疯狂与绝望凝固,尸体软软倒入海中。 转瞬之间,场中只剩下魔门二长老何桀一人! 何桀看着罗之贤,可怖的脸庞扭曲到了极致。 与其被对方如同碾死蝼蚁般杀掉,不如…… “罗之贤!这是你逼我的!”何桀发出一声凄厉疯狂的咆哮,体内精血如同沸腾的岩浆,不顾一切地疯狂燃烧起来! 一股远超他先前表现的狂暴煞气冲天而起,卷动周围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涡! 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瞬间冲破了他原本真元境中期的桎梏,并且还在不断上涨! 周围的空间都在这股狂暴的气息下微微扭曲! “真元境后期?!他燃烧了体内所有精血本源!”邓子恒看到这骇人一幕,面色骤变。 此时的何桀,借助秘法燃烧一切,竟短暂地回到了其巅峰时期,甚至犹有过之的力量层次! 那狂暴的煞气令人心神震撼。 何桀周身魔气如同实质的黑色火焰般燃烧,他狂笑着,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幽冥黄泉,送尔往生!!” 只见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在何桀燃烧一切的魔功催动下,骤然变得漆黑如墨! 无数道黑红色的水龙卷拔地而起,接天连海,每一道都粗壮无比,仿佛缠绕着凄厉哀嚎的怨魂和幽冥煞气。 龙卷呼啸旋转,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仿佛将这片海域化为了通往九幽的黄泉入口! 巨大的吸力从龙卷中心传来,拉扯着罗之贤的衣袍,连他脚下的海水都被强行抽离,形成凹陷。 面对这堪比真元境巅峰高手一击,罗之贤终于动了。 他并未取枪,只是右掌虚握,仿佛握住了一柄无形之枪。 刹那间,八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源而生的枪意自他掌心浮现汇聚,凝练合一! “去。” 他轻吐一字,将那柄由八道枪意凝聚而成的无形长枪,向前轻轻一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枪影所过之处,煞气崩解,龙卷一道接一道地溃散,重新化为普通的海水砸落。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仿佛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幻梦。 枪影势如破竹,最终精准地没入了魔气核心处何桀的胸膛。 何桀脸上的疯狂与怨恨瞬间凝固,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并不存在的伤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他周身燃烧的魔焰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骤然熄灭,整个人从内而外开始崩解,化作血雾飘散在海风之中。 罗之贤身形再动,如同瞬移般没入下方依旧翻涌的海水。 片刻后,他重新现身,手中提着一颗硕大的头颅,正是方才被击落深海、奄奄一息的魔门六长老屠万钧。 此刻,这头颅双目圆瞪,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至此,伏击于此的五位真元境高手——白沧、锦袍老者、毛承岳、何桀、屠万钧,尽数身死道消! 这一幕,看得邓子恒内心震撼不已,头皮微微发麻。 他知道罗之贤强,却未曾想强至如斯地步! 五位真元境,其中更有何桀这等燃烧本源短暂重归后期的老魔,竟连逼迫对方动用兵刃都做不到! 陈庆亦是心潮澎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喃喃道:“这就是宗师的实力吗?” 他看得分明,师傅方才看似随意的出手,实则是将十绝枪意修炼到了融会贯通、信手拈来的至高境界,已臻化繁为简。 “师傅!” 陈庆上前,恭敬行礼。 邓子恒也立刻上前,郑重抱拳:“罗峰主。” 罗之贤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陈庆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陈庆肃然应答。 “看明白了吗?”罗之贤再问。 “看明白了。”陈庆点头。 “明白了什么。” “没有实力,终究不过是死路。”陈庆沉声道。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算计、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邓子恒在旁听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罗峰主方才分明是一场针对枪道的实战教学,意在让陈庆感悟枪意运用,没想到这小子总结得如此……朴实无华且直指核心。 不过细想之下,陈庆所言确是真理,在这武道世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罗之贤看了陈庆一眼,未置可否。 邓子恒适时开口,带着感慨:“罗峰主,没想到您亲自到来。” “其实老夫早就到了。”罗之贤淡然道。 “早就到了?”陈庆讶然。 若师傅早就潜伏在侧,为何不在他们被围之初就出手? “那黑龙岛……” 邓子恒也反应过来,若罗之贤早到,黑龙岛的态度和举动,恐怕也都在宗门的算计之内。 “宗主在给你们发送清剿命令之前,便已与黑龙岛墨渊达成了某种协议。” 罗之贤缓缓道:“允你等前往黑玄岛,一则可借势铲除魔门据点,二则可将你等‘送至’黑龙岛,由墨渊出面暂保,既护了你们周全,亦借此缓和了与黑龙岛近年有些紧张的关系。” 破坏关系和结交关系最快的方式都是一个,那便是利益牵扯。 这话说完,陈庆与邓子恒都彻底明白了过来。 宗主姜黎杉早已布下棋局,他们此行,一切都在算计当中。 陈庆心思电转,想到了顾家——宗主恐怕还想借此观察顾家的立场和反应。 而放任他们与燕子坞冲突,更是为了试探燕子坞与魔门勾结的深浅,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钓出魔门潜伏的高手。 能看出的谋划就有这么多,或许背后还有更深层的用意。 像宗主这等人物,落子布局,首先考量的便是整个宗门的全局态势。 显然,燕子坞与魔门的关系,比宗门预想的还要紧密。 “师傅,那我们现在是先回东极城吗?”陈庆询问道。 “不。” 罗之贤他目光转向千礁海域深处,语气依旧平淡,“先去燕子坞。” “燕子坞!?”邓子恒闻言一怔,面露惊色。 燕子坞刚折损了三位真元境高手,可谓伤筋动骨,双方已结下死仇。 此刻登门,无异于自投罗网,燕子坞剩余的高手岂会善罢甘休? 罗之贤淡淡的道:“宗门之事处理了,总归要处理一番私事。” “私事?” 陈庆心头咯噔一跳,暗自思忖起来。 另一边的邓子恒,则想起宗门内关于罗之贤脾性的种种传闻,面上不显,心中已是看出了什么。 罗之贤说完,不再多言,只淡淡一句:“走吧。” 邓子恒立刻领命,操控宝船调转方向,船头劈开波浪,不再向西返回虬龙道,而是径直向着千礁海域深处,燕子坞所在的飞燕群岛方向疾驰而去。 方才那片海域惊天动地的大战,气息波动浩瀚如潮,早已惊动了周边无数岛屿的势力。 真元境高手陨落时散逸的精气与那寂灭一切的枪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 (本章完) 第278章 登岛 第278章 登岛 黑龙岛,黑龙塔顶。 墨渊依旧盘坐,孩童般的面容上古井无波。 这时,张龙虎步履匆匆地踏入观景台,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师父。” 他沉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根据现场残留的气息和痕迹判断……白沧、毛承岳、刘锦,以及魔门的何桀、屠万钧,五人……尽数陨落!罗之贤他们的船只,此刻正朝着飞燕群岛方向而去。” 说到最后,张龙虎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罗之贤前往燕子坞老巢,这绝对是足以震动整个天星七十二岛的大事!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天星七十二岛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无论是与燕子坞交好还是敌对,亦或是中立旁观者,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风声。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投向了飞燕群岛方向,各方云动,都在观望,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一方是盘踞本土、树大根深的豪强,一方是过江猛龙、杀伐决绝的宗师,这场碰撞将引发何等风暴? “燕子坞吗……”墨渊低声自语。 “师父,您说这罗之贤去燕子坞干什么?” 张龙虎忍不住问道,他心中充满不解,“此时他们刚经历大战,虽大获全胜,但理应见好就收,急速返回宗门势力范围才是,直闯飞燕群岛,岂不是自陷险地?” “罗之贤这个人,你不太了解。” 墨渊缓缓摇头,“此人生性看似清冷孤高,不喜俗务,但为人却极为护短,且睚眦必报,那燕子坞的人三番两次为难他的弟子,更是布下杀局欲置其于死地。以他的性子,岂会就此罢休?仅仅是杀掉几个动手的长老,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他这是要亲自登门,为他的弟子,讨一个真正的说法。” “师父,您的意思是……罗之贤要去燕子坞,进行报复,或者说……登门问罪?”张龙虎心中一惊,虽然有所猜测,但得到师父确认,仍觉难以置信。 燕子坞经营飞燕群岛多年,底蕴深厚,其内高手如云,更有那五位性格霸道、修为高深老怪物坐镇,罗之贤再强,终究是孤身深入虎穴啊! 墨渊沉吟了半晌,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 “走。”墨渊吐出两个字,“去看看去。” 这位雄踞一方的黑龙岛岛主,决定亲自前往飞燕群岛,近距离观摩这场即将到来的惊天碰撞! 与此同时,在天星七十二岛的核心区域,天星七十二岛名义上的第一势力——天星盟,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所异动。 风云汇聚,暗流汹涌。 飞燕群岛,作为燕子坞的核心根据地,由数十座大小不一的岛屿环抱而成,主岛“飞燕岛”更是其中最为宏伟壮观的所在。 岛屿沿岸,天然的深水良港连绵数里,最为庞大的主码头上,桅杆如林,帆影蔽日。 数以百计的宝船、商船、客船在此停靠。 码头上仓库林立,车马如龙,丝绸、瓷器、丹药、兵器,以及运送出去的珍珠、珊瑚、异兽材料在此交汇。 两名身着燕子坞弟子服饰的年轻人,正站在一艘刚刚卸完货的宝船旁闲聊。 其中一人面带得色,掂量着手中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他得意地对同伴说道:“这趟跑得值!光是分红,就够我换一柄上好的中等宝器!” 旁边那弟子看着那钱袋,眼中满是羡慕:“王师兄,你姐夫下次出航,能不能把我也捎上?听说这次船上还有流出来的‘水韵丹’,对修炼水属功法大有裨益,若是能沾点光……” 被称作王师兄的弟子哈哈一笑,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好说好说!等我回去跟我姐夫打个招呼,下次带上你!在这千礁海域,咱们燕子坞的旗号就是通行证,只要航线对,赚头少不了!” 两人正憧憬着下次出海的美好前景,忽然,远处海面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只见一艘轻捷的快船,无视港口规矩,正以惊人的速度破浪而来,直冲主码头! 船头站着的,正是邓子恒与陈庆,而罗之贤则静立船中,气息内敛。 “来者何人?停下!此乃燕子坞重地,速速泊船接受检查!”码头上,数名负责警戒的燕子坞高手厉声大喝,同时纵身跃起,试图拦截。 邓子恒冷哼一声,袖袍随意一挥,一股磅礴厚重的真元如同无形巨墙轰然推出。 “嘭!嘭!嘭!” 那几名扑上来的燕子坞高手如同撞上了一座飞来的山岳,口喷鲜血,身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重重砸在码头坚硬的石板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王师兄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 “敌……敌袭!” 尖锐到变形的嘶吼声终于从吓呆的人群中爆发出来。 紧接着,设置在码头各处瞭望塔上的巨大海螺号被奋力吹响。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一声急过一声,瞬间传遍了整个飞燕岛,带着急促的警报意味,回荡在群岛之间。 这是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有人冲岛!” “好大的胆子!敢来我燕子坞撒野!?” “拦住他们!” 刹那间,无数人影从码头的仓库、泊位的船只、乃至岛内建筑中蜂拥而出,刀剑出鞘,罡气闪耀,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向着快船落下的码头区域合围而来,喊杀声震天。 邓子恒面色不变,体内真元再次鼓荡,一步踏出,双掌向前平推而出! 山河倾覆! 雄浑无匹的真元化作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又似崩塌的山峦,悍然撞入人群之中。 “轰——!” 气劲爆裂,人影纷飞。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燕子坞弟子,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这恐怖的掌力直接震得筋断骨折,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向后抛飞,将后方的人群撞得一片人仰马翻。 “真元境高手!” 后方有人骇然失声,前冲的势头不由得一滞,脸上充满了惊惧。 就在码头一片混乱之际,五道强横无比的气息,自飞燕岛中心区域冲天而起! 下一刻,五道流光破空而至,瞬间落在码头前方,如同五根定海神针,稳稳立住。 来者是五名发须皆白的老人,他们气息渊深似海,周身真元引而不发,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正是威震千礁海域数十年,燕子坞的真正擎天巨柱——五老! 他们的出现,让惊慌失措的燕子坞门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聚拢到五人身后,惊魂未定地指着罗之贤三人,议论纷纷。 “是五老!” “来人是谁?竟然惊动了五老!” 陈庆目光凝重地看向那五位老者,感受到他们身上那毫不逊色于顾家老祖顾四同的磅礴气息,心中凛然。 五位真元境后期! 这等阵容,不愧是天星七十二岛顶尖势力。 五老之首,一位马脸老者,目光越过邓子恒,直接锁定在缓缓走下船的罗之贤身上,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怒意:“罗之贤!你杀我燕子坞长老,伤我门人,如今更打上门来,是真要与我燕子坞不死不休,彻底撕破脸皮吗?” 罗之贤步伐平稳,随即凌空而起。 所有人都是震撼莫名! 凌空而行!? 此人岂不是宗师境的高手!? 罗之贤俯视五老,语气淡漠:“你燕子坞与魔门苟合,设伏截杀我座下弟子之时,可曾想过脸皮?” 另一名脾气略显暴躁的红脸老者立刻喝道:“你那弟子不是好生活着?反而我燕子坞折损了白沧、毛承岳、刘锦三人,死伤弟子无数!依我看,你天宝上宗才该给我燕子坞一个交代!” 一下子折损三位真元境高手,这对于燕子坞来讲也是伤筋动骨。 他身旁一名阴沉老者也点头附和,五道气息隐隐连成一片,向着罗之贤压迫而去。 罗之贤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动我罗之贤的弟子,莫说只是死伤几个真元境之人,便是损了一根头发,也需百倍偿还,你们,还不够格跟我谈条件。” 他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罗之贤!天宝上宗在燕国东北三道算是一方霸主,但这里是千礁海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为首老者想要发作,但联想到后者可怕实力,沉声道:“我燕子坞已然死伤三位真元境高手,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此情此景,令所有旁观者心头剧震,燕子坞一众弟子更是面面相觑,骇然失色。 五老! 那可是在燕子坞中地位超然的五位巨擘,此刻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罢手?你们说罢手,此事便算了结?何时轮到你们……来做这个主了?” 罗之贤冷冷说了一句,不再多言。 他手掌缓缓平伸,虚空一握。 刹那间,风云变色! 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暗沉如夜空的长枪凭空出现在他掌中。 枪身看似普通,但在他握住的瞬间,一股无边无际的威压轰然扩散开来! 这股威压浩瀚磅礴。 陈庆只觉得呼吸一窒,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锐利海洋之中,自身领悟的那点枪意在这股浩大意境面前,如同溪流之于江海,渺小得微不足道。 他屏气凝神,深知师傅此刻展现的,才是其真正的枪道境界! 以罗之贤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天地元气瞬间沸腾、暴动,如同受到无形巨力的牵引,疯狂地向着他手中的长枪汇聚而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元气漩涡。 码头上的碎石、木屑纷纷悬浮而起,靠近些的燕子坞弟子只觉体内真罡运行滞涩,几乎难以呼吸。 “快跑!远离这里!” 有见识的燕子坞高手声嘶力竭地大吼,人群顿时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脸上充满了恐惧。 五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坚决。 “既然你苦苦相逼,那就怪不得我等了!” 为首老者暴喝:“结阵!” 五人体内沉寂的真元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颜色各异的真元光华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他们默契配合多年,深知单打独斗绝非罗之贤对手,唯有依靠这压箱底的合击之术! “五方纵横!锁天绝地!” 五人身影急速闪动,占据五方方位,手印翻飞间,五道属性各异却浑然一体的真元洪流咆哮而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在空中交织缠绕,瞬间化作一张覆盖天地的巨大光网! 这张光网呈现出金、青、蓝、红、黄五色,散发出骇人的恐怖气息! 这正是五老赖以成名的神通之一——五方纵横锁! 一旦被其笼罩,仿佛置身独立牢笼,天地元气被隔绝,行动受制,只能硬抗五老联手催动的磨灭! 光网遮天蔽日,带着令人绝望的威压,向着罗之贤当头罩下! 邓子恒看到这五老联手施展的神通,心中亦是惊叹不已:“这五方纵横锁果然名不虚传,五人气息浑然一体,五行轮转,生生不息,威力已堪比真元境巅峰的全力一击!”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神通即将临身之际,罗之贤终于动了。 他并未施展任何繁复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将手中那柄吸纳了海量天地元气的暗沉长枪,向着前方笼罩而来的五色光网,一刺而出! 轰隆!轰隆! 与此同时,他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沉,无数道粗如儿臂的银色电光凭空浮现,如同一条条狂暴的雷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缠绕在枪身之上,使得这一枪仿佛携带着雷电之威! 神通!雷煌贯世! 这是罗之贤压箱底的两大神通秘术之一! 陈庆瞪大了眼睛,只见师傅这一枪刺出,枪尖处仿佛诞生了一颗微型的雷霆太阳,极致的毁灭与穿透,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一点! 于此同时,周围燕子坞高手,还有远处赶来围观的高手,探子,此刻都瞪大了双眼了。 这一方天地间所有的目光都是汇聚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般。 “轰隆——!!!!!” 雷枪与五色光网悍然相撞! 没有僵持,没有拉锯。 在接触的刹那,那看似牢不可破、蕴含五行生灭之妙的五方纵横锁,从枪尖接触的那一点开始,仅仅坚持了一息便瞬间破灭。 恐怖的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首当其冲的码头区域,无论是坚实的石板、巨大的缆桩、停靠的船只,还是来不及逃远的建筑,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下化为齑粉! 砰!砰!砰! 整个飞燕主岛剧烈震颤,仿佛发生了最猛烈的地震。 岛屿周围的海水被无形的巨力排开,掀起上百丈高的巨浪,向着外围汹涌扑去,巨浪滔天,仿佛末日降临! “噗!”“噗!”“噗!”“噗!”“噗!” 五道吐血声几乎同时响起。 五老组成的阵型被强行撕裂,五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口中鲜血狂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以惊人的速度萎靡下去。 仅仅一击! 集合五老之力,施展神通,却在罗之贤一枪之下,溃败如山倒! 罗之贤手持长枪,静立原地,衣袂在海风与残余的气息乱流中微微飘动,神色依旧淡然平静。 高下立判! 码头废墟之上,一片死寂。 四方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汇聚过来,眼眸中充斥着骇然。 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惊呼与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就是……宗师的实力?”有人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老联手,布下五方纵横锁,竟然……竟然败了?” 那可是燕子坞赖以威震四方的五老! “太强了!这就是天宝上宗万法峰主的真正实力吗?” 远处,来自各方势力的高手、探子,心中同样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甚至罗之贤可能会吃些亏,却没想到是这般碾压般的结局。 燕子坞的门人弟子们,此刻更是面无人色,一片惊恐。 平日里被奉若神明、至高无上的五老,此刻竟如败絮般倒飞吐血,气息萎靡,这个打击实在太过巨大。 陈庆内心亦是波澜汹涌,震撼不已。 他知道师傅很强,但亲眼目睹其全力施展神通,那种视觉与心灵上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煌煌天威般的雷霆,凝聚于一点的无坚不摧,枪道至此,几近于法! 这就是自己日后要超越的存在? “够了!” 就在这片混乱与骇然之中,一道冰冷至极的喝声,自飞燕岛深处轰然炸响,如同九天寒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声音中蕴含的威压,远超五老,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远处观战的各方高手,都感到心神一凛! 陈庆瞳孔微缩,猛地看向声音来源之处。 只见飞燕岛中心,那座最高的山峰之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尽管其面容模糊,周身亦无半分气息泄露,然而仅是静立虚空,便如履平地,已然昭示了那份深不可测的实力。 高手!真正的顶尖高手! 这人就是燕子坞那位一直隐于幕后,真正的掌舵之人吗? 罗之贤持枪而立,衣袍在海风中微微拂动,他平静地转向那道身影所在的方向,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人的出现。 “罗之贤。”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你的枪道吗?以力压人,横行无忌?” 罗之贤淡淡开口,“我的枪道,只问本心,伤我弟子,需付代价,这个道理,百年前如此,今日亦然。” 山巅那道身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罗之贤展现出的实力太过恐怖,他是否要亲自出手? 今日之局,燕子坞已是一败涂地,颜面扫地。 “……好!很好!” 良久,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事,就此揭过!你走吧!” 罗之贤扫了那人一眼,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重创五老,碾压般击溃燕子坞的抵抗,为弟子讨回了公道,也狠狠打击了这个与魔门勾结的势力。 再停留已无意义。 他不再多言,手中暗沉长枪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罗之贤转身,步履从容地踏回快船,对着邓子恒微微颔首。 邓子恒立刻会意,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深吸一口气,真元催动快船。 在四方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这艘小小的快船,缓缓调转方向,破开尚未完全平息的海浪,向着东极城的方向,从容驶去。 直到快船化作天际的一个黑点,飞燕岛上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渐渐消散。 “快!立刻将消息传回去!” “惊天大变!天宝上宗罗之贤单枪匹马闯飞燕岛,一枪重创燕子坞五老!” “快讯!立刻发往总坛!要快!” 短暂的沉寂后,是彻底的沸腾。 各方势力的探子如同被惊动的鱼群,以最快的速度四散而去,动用各种传讯手段,要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所有人都明白,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必将以狂风暴雨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震动整个天星七十二岛,乃至传回燕国! (本章完) 第279章 回宗 第279章 回宗 海风拂面。 宝船离开了飞燕群岛范围,将那片依旧暗流汹涌的海域甩在身后,向着东极城方向平稳驶去。 甲板上,邓子恒长老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他望向一直静立船头、神色淡然的罗之贤,感慨道:“罗峰主,方才当真是凶险万分。我察觉到群岛外围有不少身影潜伏,气息晦涩,其中更不乏天星盟的探子。” 饶是这位经历丰富的真元境高手,此刻内心仍有些心有余悸。 方才若是罗之贤与燕子坞那位宗师真的动起手来,事态恐怕顷刻间就会失控。 毕竟此地乃是天星七十二岛,燕子坞、黑龙岛、天星盟三方势力盘根错节,向来同气连枝,一致对外。 尤其是那天星盟,号称七十二岛魁首,其实力深不可测,若是趁机发难的话难以想象。 想到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邓子恒便觉得肩头沉重。 一旦爆发宗师级别的混战,就不再是简单的宗门摩擦,很可能演变成波及整个千礁海域,甚至引动天宝上宗与天星七十二岛全面对抗的巨大风暴。 “放心,本座自有分寸。” 罗之贤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海面,语气平淡,“燕子坞的背后,另有黑手推动,其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庇护几个魔门崽子。” “师傅,您的意思是。” 陈庆眉头微蹙,接过话头,“燕子坞和魔门勾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们背后……是天星盟?” 罗之贤缓缓道:“一个燕子坞,纵然有几分底蕴,焉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魔门勾结,甚至布下杀局,欲置我天宝上宗真传于死地?这背后若没有更强大的势力默许乃至推动,凭他们五个老家伙,还没这个胆子敢面对我宗的压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魔门许以重利,是诱因。但真正给燕子坞壮胆,让他们认为可以火中取栗而不惧反噬的,唯有天星盟,天星盟的那几位,恐怕是想借燕子坞这块探路石,既试探我天宝上宗的底线与实力,也想看看魔门这根搅屎棍,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他们好从中渔利。” 邓子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罗峰主所言极是,天星盟那几位老东西,野心勃勃,蠢蠢欲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一直不甘心偏安于这千礁海域,总想将势力触角伸向燕国,让燕子坞出面挑衅,试探一下我等的态度和实力也属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与魔门牵扯如此之深。” 天星盟……陈庆在黑龙岛暂住时,也时常听人提及。 那是千礁海域真正的巨无霸,也是长期以来与雄踞四道之地的云水上宗对抗的主力。 其实力之强,远非燕子坞可比。 “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 邓子恒眼中带着困惑,“天星七十二岛本来就和云水上宗不对付,摩擦不断,甚至云水上宗还强行占据了他们外围的几个资源岛,他们此刻不想着如何应对云水上宗的压力,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来招惹我天宝上宗?同时树敌两大上宗,于他们有何益处?难道……他们与魔门之间,还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图谋?” 他总觉得这千礁海域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此次风波,似乎并未完全展露其下的暗流。 罗之贤目光深邃,望向遥远的海平线。 片刻后,他微微阖眼,“本座有些乏了,先休息去了。”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进了船舱内的静室休息。 邓子恒见状,立刻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操控宝船。 陈庆则走到船尾,取出了一根钓竿。 他挂上鱼饵,抛竿入海,内心也很快陷入平静当中。 天星盟、燕子坞、无极魔门、云水上宗……各方势力在这片辽阔的海域交织,利益与阴谋如同暗流,表面平静,实则凶险万分。 这些事情暂且还轮不到他操心,他当下的目的是尽快修炼至真元境。 一路再无波折,宝船乘风破浪,航行得十分平稳。 两日后,远方海平面上,东极城那熟悉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帘。 宝船缓缓靠上东极城码头。 早已接到消息在此等候的黄梅、贺霜、洛千绝等人立刻迎了上来。 “恭迎罗峰主、邓长老、陈真传凯旋!” 黄梅执事率先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佩。 贺霜与洛千绝紧随其后,看向陈庆的目光中,除了以往的复杂,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们虽未亲临黑玄岛及后续那惊天动地的场面,但传来的零星消息已足以让他们想象到其中的凶险与罗之贤展现的恐怖实力。 罗之贤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此间魔门据点已除,隐患暂消,明日尔等随我返回宗门。邓长老,你暂且留在东极城,协助黄执事稳定局势,防备宵小。” “是!” 邓子恒、陈庆以及黄梅等人齐声应道。 众人心中明了,虽然盘踞黑玄岛的魔门势力被连根拔起,但经此一役,天宝上宗与燕子坞的关系已彻底恶化。 千礁海域暗流并未平息。 留下邓子恒这位真元境高手坐镇,既可威慑蠢蠢欲动者,也能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随即众人回到了天宝上宗在东极城据点,略作休息。 约莫一盏茶后,一名弟子快步来到黄梅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黄梅闻言,随即转向罗之贤,恭敬道:“罗峰主,顾家老祖顾四同前辈求见。” 罗之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平静道:“带他进来。” “是。”黄梅领命,快步离去。 不多时,她便引着须发皆白、面容覆盖着一层细密白毛的顾四同走了进来。 顾四同进入厅内,拱手道:“罗峰主,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罗之贤看着这位雄踞东极千年世家的定海神针,微微颔首,回了一句:“顾兄亦是老当益壮,威势不减当年。” 顾四同笑了笑,没有说话。 罗之贤见状,便对陈庆、邓子恒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 陈庆、邓子恒、黄梅、贺霜、洛千绝等人纷纷躬身,准备退出厅堂。 就在陈庆即将踏出门槛时,顾四同突然开口:“陈小友,请留步。” 陈庆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顾四同,拱手道:“顾前辈有何吩咐?” 顾四同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玉盒,递向陈庆,笑道:“听闻小友闲暇时喜爱垂钓碧波潭,怡情养性,老夫这里有一门早年所得的钓鱼秘术,放着也是蒙尘,今日便赠予小友,或可助小友一臂之力。” 陈庆心中一动,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谨慎地问道:“顾前辈,这……” 顾四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推辞:“此术名为《星漩引龙诀》,据传乃是数百年前一位纵横内海外海、人称‘弄潮渔仙’奇人的独门秘术,后来机缘巧合,被我顾家所得。” 听到《星漩引龙诀》的名字,陈庆虽然未曾听闻,但“弄潮渔仙”的名头听起来便知不凡。 他见顾四同言辞恳切,不似作伪,当下接过玉盒,道:“晚辈多谢顾前辈厚赐!” 顾四同呵呵一笑:“无妨,反正与我顾家也是无用,但愿能在小友手中重现光华。” 他这话倒是不假,这《星漩引龙诀》修炼条件苛刻,需极强的心神控制力,且主要用途在于垂钓奇异水族,对战力提升帮助有限,顾家子弟大多少有人钻研此道。 陈庆再次道谢后,这才捧着玉盒,与邓子恒等人一同退出了大厅。 回到宗门驻地为真传弟子安排的清净房间后,陈庆关上房门,轻轻打开玉盒。 盒内是一本薄薄的、纸张泛黄的古旧书册。 封面上以古朴笔触写着五个字——《星漩引龙诀》。 陈庆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这本看似普通的书册随后翻看起来。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标浮现一道金光。 【星漩引龙诀入门 0/2000)】 陈庆心中一动,这《星漩引龙诀》入门竟然和真武印,真武荡魔枪这等绝世武学进展相同。 要知道这等辅助秘术,上一个两千点入门的还是厉老登给他的归藏匿神术。 陈庆开始暗暗作对比。 与之前修炼的《引灵垂纶诀》相比,这《星漩引龙诀》无疑要精深玄妙。 它不仅对灵智未开的宝鱼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甚至秘术纲要中提及,若能修至大成,有一定几率能引动那些拥有稀薄龙族血脉、灵智已开的宝鱼水族! “价值不菲……” 陈庆合上书册,心中已对这《星漩引龙诀》做出了判断。 此等秘术,虽不能直接提升战力,但其稀有性与特殊性,决定了它价值。 顾四同将此术赠予自己,手笔不可谓不大。 他心中雪亮,顾四同此举,绝非仅仅是说的那么简单。。 这份厚礼,本质上是一场投资,一种含蓄的结交与拉拢。 自己身为天宝上宗真传弟子,本就是各方势力争相投资的对象,代表着未来的潜力与可能的影响力。 而如今,更是多了一层身份——罗之贤的弟子。 在顾四同,在顾家看来,投资他陈庆,就等同于在投资罗之贤这一脉的香火情,是在向一位实力恐怖的宗师及其背后宗门的核心真传释放善意。 身处东极城这各方势力交汇的漩涡中心,顾家作为地头蛇,既要维持与天宝上宗的表面从属,又要周旋于云水上宗、海外势力乃至潜在的魔门威胁之间,多方下注、广结善缘是其生存之道。 “看来,我这真传弟子的名头,加上师傅这块金字招牌,还是挺好用的。” 陈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有了这《星漩引龙诀》,碧波潭中的鱼王,似乎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甚至想到了更远的地方——那更为神秘莫测的沉蛟渊。 传闻中盘踞其内的蛟龙,不仅实力恐怖,更守护着令人垂涎的宝物,吸引了无数高手前去,却至今无人能探其究竟。 若能凭借此术,待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时,或许真有机会一探那蛟龙之秘! 陈庆深吸一口气,服下一枚丹药,进入修炼状态当中。 翌日清晨,天宝上宗据点门前。 罗之贤言简意赅,宣布启程返回宗门。 与来时大队人马同行不同,此次归程,众人各自按照指示返程。 部分胥王山弟子需返回各自府派汇报历练情况,而贺霜、洛千绝等人则另有任务或选择其他路径。 陈庆作为罗之贤的弟子,自然是跟随其一同返回。 罗之贤召来他的那只金羽鹰。 只见金羽鹰双翼展开,卷起一阵狂风,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向着天宝上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金羽鹰的速度本来就不慢,这次没有了其他人牵绊。 不过三天多的时间,天宝巨城便已映入眼帘。 巍峨的山门,连绵的宫阙。 在金羽鹰降落于万法峰附近后,罗之贤对陈庆道:“此行之事,涉及颇多,本座需即刻面见宗主商议。你的功绩,以及斩杀魔门所得的贡献点,执事堂自会核算清楚,随后发放于你,你先回真武峰好生休息。” “是,师傅。”陈庆恭敬应道。 罗之贤点了点头,向着主峰大殿而去。 陈庆则独自一人,驾驶着金羽鹰向着真武峰属于自己的那座小院。 还未到院门,得到消息的青黛已领着其他三女便迎了出来。 “陈师兄!您回来了!” 四女脸上皆是抑制不住的喜色,齐齐敛衽行礼。 陈庆外出执行任务,尤其是涉及与魔门厮杀,她们虽在宗门,心中却也一直悬着。 “嗯,回来了。”陈庆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热水已经备好了,师兄一路劳顿,快先沐浴解解乏吧。” 青黛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地说道。 “好。”陈庆点了点头。 走进熟悉的房间,屏风后硕大的木桶里已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水面还飘着几片散发着清香的宁神草叶。 青黛细心地试了试水温,便与其他三女一同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陈庆褪去沾染风尘的衣袍,将整个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舒适地叹了口气,微微阖上了双眼。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躯,让他纷杂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 东极城的暗流,黑玄岛的厮杀,海上遭遇的伏击,师傅罗之贤那惊天动地的枪道与神通……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陈庆靠在桶壁上,心中暗自思忖起来此行收获。 “斩杀罡劲后期一人,三百点,罡劲中期两人,一千六百点;罡劲圆满三人,六千点……合计九千一百点,再加上清剿黑玄岛魔门据点、击杀叛徒赵元斗、以及后续一系列任务的宗门奖励和基础贡献……” 陈庆默默计算,最终得出一个让他心头一热的数字:“竟有两万三千七百点贡献!” 这是一笔巨款,足以兑换大量他急需的修炼资源,厉师那份清单上的材料,大半都可以着手准备了。 “不仅如此,此次外出协防,宗门还额外奖励了两次进入五行洞天修炼的机会。” 陈庆暗自盘算起来,“加上我之前积攒的一次,共计三次,凭借【天道酬勤】命格,这三次洞天修炼,足以让我的修为再进一步” 他开始规划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些资源和贡献点,为冲击真元境做最充分的准备。 (本章完) 第280章 天枢 第280章 天枢 就在陈庆于真武峰暗自盘算之时,天宝上宗核心区域,主峰大殿内,气氛凝重。 宗主姜黎杉高坐上首,其下左右分别坐着刚刚归来的罗之贤,以及玄阳一脉脉主柯天纵、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真武一脉脉主韩古稀。 这五人,堪称如今天宝上宗最高权力的核心。 “罗师兄,辛苦了。” 姜黎杉微微颔首,语气沉稳。 罗之贤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并未多言。 姜黎杉深吸一口气,道:“你此行亲身经历,所见所感最为真切,关于天星七十二岛,关于无极魔门,有何收获与想法,皆可尽数讲出来,供我等参详。” 柯天纵、李玉君、韩古稀三人的目光也齐齐落在罗之贤身上。 他们自然都已收到了关于罗之贤单枪匹马闯飞燕岛、一枪重创燕子坞五老的惊天消息,但其中的细节与背后隐藏的讯息,仍需罗之贤亲口证实。 罗之贤眼帘微抬,道:“燕子坞与魔门勾结之深,远超此前预估,绝非简单的庇护与利益交换,其背后,恐有天星盟的影子,甚至……” 此言一出,连同姜黎杉在内,几人都是面色凝重。 从罗之贤的话语得知,魔门的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稍有不慎便会栽个大跟头。 “既然燕子坞和魔门有染,且天星盟态度暧昧。” 真武一脉脉主韩古稀缓缓开口,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我等或可考虑与云水上宗暂时联手。” 天宝上宗与云水上宗虽是邻居,但关系历来泛泛,称不上和睦。 天宝上宗真正的盟友,是位于西南方向的凌霄上宗。 然而,此刻面对共同的潜在威胁——与魔门勾结且可能被燕子坞乃至天星盟势力渗透的千礁海域,与云水上宗寻求合作,便有了现实的基础。 玄阳一脉脉主柯天纵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他与云水上宗某位高层素有旧怨,此前也是暗中交手数次。 但此刻也知事关重大,并未出言反对,只是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在宗门利益面前,个人恩怨需暂且放下。 “拔出萝卜带出泥,无极魔门的背后,越挖,越让人心惊。” 姜黎杉缓缓道。 单单一个无极魔门,尚不足以让如今的天宝上宗伤筋动骨,但其背后可能牵扯出的燕子坞,天星盟。 却足以让刚刚从李青羽叛宗内乱中恢复些许元气的天宝上宗,面临着不小的压力。 这时,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起身道:“宗主,依我之见,局势已然至此,宗门当启用最高应对机制——开启‘天枢阁’吧。” 天枢阁! 此名一出,在场几人无不动容。 这是天宝上宗只有在面临关乎宗门存亡的重大危机,或准备倾力进行大规模宗门战争时,才会启动的最高权力与决策机构。 一旦开启,意味着宗门进入全面备战状态,将统筹宗门内一切人力、物力、财力,统一调度。 李玉君继续道:“这并非我一人之见,乃是与仍在断魂峡前线的常师兄共同商议的结果。” 她口中的常师兄,正是玉宸一脉脉主。 此刻这位脉主就在断魂峡,所以他的话语还是颇有分量。 姜黎杉目光扫过柯天纵与韩古稀。 柯天纵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没意见,事态不断扩大,若不能集中力量,统一号令,只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各自为战,于大局不利。” 韩古稀也深吸一口气,脸上笑容敛去,郑重道:“老夫亦无异议,是该让宗门上下,都绷紧这根弦了。” “顺便也可以让旁人知道我等决心。” “好!” 姜黎杉不再犹豫,决断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启天枢阁!宗门四脉,三十六峰所有符合条件者,尤其是隐峰之中,修为达到标准且年岁未过两百者,皆需入天枢阁听令,此事既是李师妹与玉宸脉主共同提议,便由李师妹牵头,拟定入阁人员名单与层级,并商定天枢阁首次开启之日。” “是,宗主。”李玉君肃然应命。 姜黎杉最后看向罗之贤:“罗师兄,天枢阁一旦开启,阁内座次依宗门铁律,唯实力与贡献是论。届时,你当为‘天枢位’核心决策者。” 天枢阁内分为三个层级。 天枢位:由宗主与四脉脉主,共五人组成。 他们是天枢阁的核心,拥有最高决策权,决定宗门战略方向与资源最终分配。 地衡位:由各峰峰主、实力达到一定标准的资深长老、以及对宗门有特殊重大贡献者组成。 他们拥有议事权,可参与重大决策的讨论,提出建议与方略,是宗门的中流砥柱。 人执位:由各峰长老、年轻一辈佼佼者,以及负责关键事务的执事等组成。 他们拥有列席权,可旁听会议,知晓宗门最高动向,是各项决策的具体执行者与未来的希望。 罗之贤的实力,毋庸置疑位列宗门顶峰,自然是天枢位的核心。 “按宗门规矩行事即可。”罗之贤对此并无异议。 天枢阁一旦开启,那么宗门内所有人都要为之调动起来,这是宗门内的规矩。 姜黎杉点头:“此事便这么定了,诸位回去早作准备。” 众人齐声应是。 所有人都明白,天枢阁的开启,对天宝上宗意味着什么。 三日后,外峰,执事堂。 堂内气氛肃穆,吴瀚海长老正襟危坐,面前摊开一份厚厚的卷宗,正向端坐于上首的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汇报。 天枢阁重启事关重大,牵扯宗门未来走向与资源分配,即便是他这等真元境长老,在此事上也唯有听令执行的份,位列“人执位”,只有旁听与受命的资格,并无置喙决策之权。 “禀脉主。” 吴瀚海声音沉稳,“经初步拟定,天枢位六人,地衡位十九人,人执位……共计七十一人。此名单已囊括宗门四脉三十六峰所有符合条件的长老、执事,乃至隐峰之中,修为达标且年岁未过两百者,亦尽数计入。” 李玉君微微颔首,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这份名单,几乎勾勒出了天宝上宗当前两百载底蕴的核心权力构架,除了那些寿元超过两百行行将就木之人,宗门的精华尽在于此。 她目光扫过名单,缓缓道:“当代真传弟子,皆在其列?” “是。” 吴瀚海应道,“南卓然师兄,位列地衡位,其余真传,皆在人执位。只是……” 他话语微顿,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手指在卷宗的一个名字上轻轻点了点,“这陈庆……” 提到这个名字,吴瀚海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此前他曾配合卢辰铭,在狱峰值守事上打压过尚未晋升真传陈庆。 可如今时过境迁,陈庆不仅已是真传第十,更被罗之贤收为记名弟子,身份地位早已不同往日。 是否将其列入天枢阁,他不敢擅自决断,生怕一个不慎得罪了那位万法峰峰主。 “陈庆?” 李玉君眼眸微抬,“一个真元境都未到的小子,你觉得他有资格进入天枢阁吗?” 吴瀚海沉吟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按宗门惯例,天枢阁三席,至少需真元境修为方能服众,陈师侄虽天资卓绝,位列真传,更是罗峰主高徒,但修为终究是硬性门槛……依属下愚见,或许……暂不入阁更为稳妥?”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李玉君的神色,试图揣摩这位脉主的心思。 毕竟那位万法峰峰主不仅实力高深,而且和脉主同出一脉,关系不浅。 能否入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李玉君闻言,淡淡的道:“一个真元境都没到的小子,若此刻便让他踏入天枢阁,岂非让宗门上下看了笑话?让外界知晓,还以为我李玉君,或者他罗之贤,在以权谋私,罔顾宗门法度?” 她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甚至算得上是明示。 即便陈庆是真传弟子,背后站着罗之贤,但在宗门铁律和实力门槛面前,这些都不足以成为破例的理由。 天枢阁乃是宗门最高决策之地,想要跻身其中,真正触及宗门权力核心,靠的必须是实打实的实力与贡献,而非师承背景。 吴瀚海心中顿时通透,连忙抱拳,语气肯定地道:“脉主深谋远虑,所言极是!是属下考虑不周,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脉主话中意思很明显,陈庆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进入天枢阁,即使是天枢阁的人执位,那也需要真元境的修为。 李玉君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那份长长的名单上。 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陈庆回到真武峰小院后,第二日便径直前往了洞天。 洞天之内,元气如潮,浩荡磅礴。 陈庆盘心念沉入体内,《混元五行真罡》法诀全力运转,贪婪地汲取着此地精纯无比的元气。 从洞天出来,他又在家中静室闭关数日,彻底巩固此番洞天修炼所得,将暴涨的真罡锤炼得更加凝实圆融。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真武荡魔枪圆满(17841/20000)】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7387/30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2183/15000)】 【碧落惊鸿枪小成(165/3000)】 【真武印圆满:(19121/20000)】 “按照目前进度,两个月内,《真武印》和《真武荡魔枪》修炼至极境,凝练出属于我自己的真武枪意!” 陈庆看着面板,心中暗自思忖起来,“至于修为,每月洞天修炼次数,再辅以丹药和日常苦修,半年之内,冲击真元境大有希望!” 这个速度,若是传扬出去,足以震惊宗门绝大多数人。 毕竟海量的资源,积累修为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难,难得是那瓶颈桎梏,巩固根基。 这日,陈庆刚结束修炼,便有执事堂的弟子前来,恭敬地递上一枚玉牌。 “陈师兄,您此次东极城之行及后续任务的贡献点已核算完毕,两万八千七百点,请核对一下。” “哦?” 陈庆心中有些讶然,他此前计算过:斩杀魔门所得九千一,清剿黑玄岛据点、击杀叛徒等任务基础奖励约一万四千六,合计应是两万三千七才对。 似乎看出陈庆疑惑,那弟子连忙躬身,解释道:“陈师兄,其中两万三千七百点是任务所得,另五千点,是宗主特批,额外奖励师兄在此次事件中,勇于任事,临危不乱,扬我宗门之威。” 宗主特批奖励? 陈庆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有劳师弟了。” 送走执事弟子,陈庆握着玉牌。 加上自己原有的积累,如今他身上的贡献点赫然已超过了四万点! 这是一笔真正的巨款,足以解决厉师那份苛刻清单上的大部分材料。 “正好,便去万象殿,将所需之物兑换出来。”陈庆打定主意,便欲动身。 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却迎面撞见了行色匆匆的曲河。 曲河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曲师兄!”陈庆抱拳见礼。 “陈师弟!正好,我正要去找你。”曲河见到陈庆,快步上前。 “找我?师兄有何要事?”陈庆有些意外。 曲河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得到了确切消息,宗门……开启了‘天枢阁’!” “天枢阁?” 陈庆一怔,这个名字他并未听说过啊,“这是何物?” 曲河神色凝重,解释道:“此乃宗门最高决策与权力核心,非关乎宗门存亡或准备倾力大战不会开启,一旦进入天枢阁,便意味着跻身宗门真正的核心层,能参与决策,知悉最高机密,更能享受到寻常弟子长老无法想象的资源倾斜!”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向往,详细说道:“纵使只是最低的‘人执位’,每月宗门俸禄便额外增加一千贡献点,并多获得一次五行洞天的修炼机会!这还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宗门秘库中一些平素绝不对外开放的珍稀资源、秘宝、丹药,乃至传承秘法神通,都会对天枢阁开放兑换!” “哦?”陈庆听到这里,心中也是剧烈一动。 每月固定多一千贡献点和一次洞天机会,长期下来积累惊人。 而那个神秘的宗门秘库,更是让他心生好奇, “不知有哪些珍稀资源?” 曲河缓缓道:“听闻有能助真元境修士纯化真元的‘真元灵液’,有蕴含一丝五行本源之气,对修炼五行功法有奇效的‘五行灵晶’!此外以及一些早已失传的古籍孤本、神通残卷……皆在其中!” 陈庆听得目光闪烁,这些资源,无一不是对修行有巨大助力的宝物。 要知道曲河说的只是零星半点,其中肯定还有诸多好东西。 “进入这天枢阁,有何要求?”陈庆问出了关键。 曲河看了陈庆一眼,语气有些复杂:“按惯例,当代真传弟子,尽皆在列。南卓然师兄位列‘地衡位’,其余真传,包括我在内,皆在‘人执位。”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唯有你,陈师弟,不在名单之上,我听小道消息说……是九霄一脉的李玉君脉主,认为你修为未至真元,实力不足,若强行列入,恐难以服众,也违背了宗门铁律。” 当代真传,唯有自己未能进入天枢阁? 陈庆眉头瞬间皱起:“李玉君脉主……” 虽然理智上明白,真元境是宗门衡量高层战力的一个重要门槛,李玉君以此为由,站在宗门规矩层面,确实无可指摘。 但情感上,同为真传,唯独自己被排除在核心利益圈层之外。 有如此好处,他自然也想进去。 而且通过此前种种来看,进入天枢阁不仅仅是有资源倾斜,而且能够接触宗门核心,参与了解更多消息。 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曲河见他神色,暗自摇头,知道此事难办,但还是建议道:“陈师弟,此事……你或许可以去寻罗峰主,他位列天枢位,乃是核心决策者之一,若有他开口……” 陈庆听闻,眉头皱得更深。 通过师傅罗之贤走关系?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罗之贤收他为记名弟子,传他枪法,在他遭遇外敌时出手庇护,已是莫大恩情。 但宗门内部的权利与资源分配,以罗之贤性子,恐怕不会为此事开口为自己争取特权。 而且,陈庆也开不了这个口。 “多谢曲师兄告知此事。”陈庆压下心绪,对曲河郑重抱拳。 曲河也不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此事关乎未来修行资源,你自己多考虑考虑,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说罢,便告辞离去。 陈庆站在原地,目送曲河背影消失,心中思忖翻腾。 天枢阁的福利确实诱人,但李玉君以实力不足为由将他排除,他若想进去,唯一的正道,便是尽快突破真元境,用实打实的修为证明自己! 陈庆摇了摇头,随即来到了万象殿。 他并未如寻常弟子般踏入那熙攘喧闹的主殿,而是绕行至侧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偏殿。 此处专供真传弟子及以上身份者使用,有独立的执事对接,更为私密。 不多时一名气息精干的弟子便快步而入,恭敬行礼:“陈师兄,可是需要兑换些什么?您可将清单予我,由我等为您取来,无需劳烦您亲自奔走。” 真传弟子的特权便体现在这些细微之处。 陈庆取出准备好的清单,递了过去,里面正是厉老登那份清单的部分内容,大约占了四成左右。 那执事弟子双手接过清单,微微一扫,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清单上的材料五八门,有些颇为偏门冷僻,甚至有几样连他都只是听闻,未曾亲眼见过。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恭敬道:“师兄所需之物有些颇为珍稀,请您稍候片刻,容我前往库房调取核对。” “有劳。”陈庆平静道。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那名执事弟子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外门弟子,抬着一个密封的沉木大箱。 “陈师兄,您清单上的材料,殿内库藏共能配齐这些。” 执事弟子将清单递回,“共计需耗费两万一千三百贡献点,请您过目核对,如果需要的话,我等可以亲自送上门。” “那就有劳了!” 陈庆接过单据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将自己的身份玉牌递出。 执事弟子熟练地操作一番,划走了相应的贡献点,玉牌上的数字顿时锐减至一万七千多点。 他刻意只兑换部分,便是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 厉老登这份清单涉及之物,若一次性全部凑齐,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猜测。 而且手头留下的一万七千多贡献点,也足以应对日常修炼开销和一些突发情况。 陈庆走在返回真武峰的山路上,两旁古木参天,云雾缭绕。 就在他心思电转之际,忽然—— “咚~~~~” 一声雄浑悠远、仿佛自远古传来的钟鸣,骤然响彻天地之间! 钟声浩荡,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传遍了外二十七峰,甚至深入内九峰乃至核心区域。 钟声里带着一种苍茫与肃穆。 “嗯?” 陈庆脚步一顿,霍然抬头。 天宝上宗的这口警示大钟非同小可,非重大事件绝不轻鸣。 上一次听闻此钟长鸣,还是自己成为真传。 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成? 钟声余韵未绝,原本还算宁静的各峰顿时骚动起来。 山间道路上、院落间,无数弟子纷纷走出,面带惊疑,相互询问、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宗门警钟怎么响了?” “还是有其他大事发生?” “快看!主峰方向好像有流光飞去!” 陈庆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刚进院门,早已在此等候的青黛便立刻迎了上来。 “陈师兄,您回来了。”青黛敛衽一礼。 陈庆微微颔首,问道,“刚才钟声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青黛连忙回禀:“回师兄,钟声响起后不久,便有消息从执事堂那边传来,说是……云水上宗遣使来访,阵容颇为庞大,据传来的皆是真正的高手,此刻已被迎入主峰大殿了。” “云水上宗?真正的高手?” 陈庆闻言,心中猛地一动。 云水上宗与天宝上宗虽同属燕国六大上宗,但分踞不同地域,平日里关系算不上密切,甚至在一些边境和资源上偶有摩擦。 此刻他们突然派出高手团队正式来访,时机又如此微妙…… 陈庆目光闪动,瞬间联想到了刚刚结束的千礁海域之行,想到了与燕子坞的冲突,想到了师傅罗之贤提及的天星盟,也想到了宗主姜黎杉刚刚下令开启的天枢阁。 “看来,这天星七十二岛的风波,比预想的还要牵动各方神经。” 陈庆若有所思,低声自语,“云水上宗坐拥四道之地,与天星七十二岛摩擦最深,他们此来,定然与最近的动向脱不了干系,莫非……宗门高层有意与云水暂时联手?” (本章完) 第281章 枪意 第281章 枪意 陈庆继续深思,如果两大上宗联合,具体会是如何形式? 是互通情报,协调防务,还是更进一步,派出高手联合,共同清剿千礁海域内与魔门勾结的势力? 这等规模的联合,势必牵动整个燕国东北区域的势力平衡,天宝、云水两大上宗联手,足以碾压任何单一势力。 而无极魔门、天星盟乃至其他势力,绝不会坐视。 不过,这些高层博弈和战略布局,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太过遥远。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心神重新沉静下来。 庭院中,陈庆手持玄龙枪,再次演练起《真武荡魔枪》。 枪风呼啸,煌煌正气弥漫,他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这门枪法的感悟之中。 他打算,精力全部放在《真武印》和《真武荡魔枪》上,早日将这两门武学修成,到时候实力势必会再次提升一个层次。 云水上宗高手前来天宝上宗的消息,在宗门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各种猜测和议论在各峰之间流传,结合刚刚宣布开启的天枢阁,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紧张气氛,内部氛围一下子变得如火如荼。 时间在苦修中飞速流逝。 云水上宗的高手代表团在天宝上宗内停留了数日,期间与宗主姜黎杉及天枢位核心进行了多轮密谈,具体内容外界不得而知。 数日后,云水上宗众人离去,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就在他们离去后的第二天清晨—— “咚~~~~” 那口象征着宗门最高召集令的警世大钟,再次轰然长鸣! 钟声瞬间传遍三十六峰,深入每一名弟子的心神深处。 天枢阁,首次正式开启! 刹那间,整个天宝上宗都为之沸腾起来。 “嗖!”“嗖!”“嗖!” 一道道强横无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从外二十七峰、内九峰、乃至一些平日里云雾遮掩、人迹罕至的隐峰之中冲天而起! 流光溢彩,划破长空! 这些身影周身真元澎湃,引动风云色变。 他们无一例外,皆朝着宗门核心区域,那座象征着天宝上宗最高权力殿堂——天枢阁的方向汇聚而去。 陈庆站在小院中,抬头仰望。 只见天空之上,流光如织,一道道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影接连浮现。 四方云动,群雄汇聚! 这一刻,天宝上宗积攒了数百年的底蕴,真正展露无疑。 真元境高手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却磅礴无比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宗门核心区域。 天枢阁的首次开启,引发的震动如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天宝上宗三十六峰。 大会并未持续太久,但足以决定宗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走向。 当笼罩天枢阁的光华微微内敛,意味着会议暂告段落。 就在陈庆修炼枪法时,院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陈师兄!” 陈庆收敛心神,走出静室,看到朱羽正站在院门外。 “进来坐。” 陈庆微微颔首,将其引到了客厅。 青黛奉上灵茶后便悄然退下。 朱羽也没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压低声音道:“陈师兄,天枢阁此次开启,规模远超预期!不仅明面上的各峰峰主、资深长老,当代真传尽数到场,连隐峰中那些传闻早已不理世事、一心冲击更高境界的老怪物们都出来了不少!真正是囊括了宗门数百年积累的精华,据说只有那些寿元将尽、气血彻底衰败,或是闭了死关寻求突破延寿的老前辈未曾现身。” 他顿了顿,“虽然具体决议保密,但有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陈庆端起茶杯,示意他继续。 “其一,” 朱羽声音更沉,“宗门决议,将对无极魔门的清剿提升到最高优先级!不再局限于断魂峡一线或零星据点,而是要联合我们辖下三道之地的所有府、地宗派,发动一场覆盖范围极广的联合清剿行动,目标直指魔门在各地的分坛!誓要将其势力连根拔起,至少也要重创其根基!” 联合所有附属势力进行大规模清剿,这已不是普通的宗门任务。 意味着接下来,宗门势力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将被卷入这场与魔门的激烈对抗中。 “其二。” 朱羽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便是我们天宝上宗,已与云水上宗正式结为攻守同盟!” “结为同盟!?” 陈庆尽管早就猜到了一二,此刻内心亦是有些波澜。 天宝与云水,同为燕国东北霸主,虽同属正道,但地域相邻,利益交织,往日里摩擦龃龉并不少见,关系绝称不上融洽。 如今竟能放下成见,结成同盟? 不过,联想到千礁海域的复杂局势,燕子坞的猖獗,以及其背后若隐若现的天星盟和魔门黑手,两大上宗面临的外部压力空前巨大。 合则两利,分则可能被逐个针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同盟关系根基在于共同的威胁和利益,虽非牢不可破,但在当下,却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也将彻底改变整个燕国东南区域的势力格局。 “正是!” 朱羽感慨道,“据说云水上宗此次派来的高手非同一般,与宗主和几位脉主密谈数日,方才定下盟约。”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起了宗门内部的变化:“因为天枢阁开启,资源倾斜和地位差距已经彻底摆在明面,我听说现在宗门内那些罡劲圆满,尤其是各位真传候补,几乎都疯了!孟倩雪、万尚义、韩雄、钱宝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着了魔一样修炼,贡献点全都用来兑换冲击瓶颈的丹药,内卷得厉害!” “哦?” 陈庆对此并不意外,天枢阁人执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还有……” 朱羽补充道,“之前败在师兄手下的卢辰铭,据说得到了九霄一脉的倾力扶持,连李玉君脉主都亲自指点了他几次!其目的不言而喻,不仅要夺回真传席位,更是要借此机会,一举踏入真元境,跻身天枢阁!毕竟只要到了真元境,按规矩就能位列人执位。” 陈庆默默点头。 卢辰铭本就根基不俗,有此刺激和扶持,突破的可能性确实大增。 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天枢阁的出现刺激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在卷,渴望抓住这个机会。 真传弟子的月例固然照旧,但天枢阁所提供的额外资源更为丰厚优渥,不容小觑。 “另外,刘芸师姐……可惜了。” 朱羽叹了口气,“她之前强行冲击真元境失败,据说伤了根基,修为倒退,此前一直隐瞒这个消息,如今消息传出,她已不再是真传候补了。” 陈庆闻言,心中波澜不惊,静如止水。 他与刘芸虽同在四海阁小聚过几回,但交情实属泛泛。 在他印象里,此女性情温婉,待人亲和。 只可惜,修行之路艰险异常,她此番急功近利,强行破关,最终根基受损。 刘芸的遭遇,如同一声沉重的警钟,在所有人耳畔鸣响。 真元之境,绝非可以一蹴而就的坦途,必须步步为营,将根基打磨得坚实无比,才能寻求一丝突破的机会。 陈庆留下朱羽一同用饭,紫苏手脚麻利,不多时便整治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朱羽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色,又悄悄瞥了一眼侍立在一旁,气质各异的青黛、紫苏等四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羡慕。 到了他这般内门精英的地位,身边自然不缺美貌女子,但如眼前这四位,不仅容貌出众,更难得的是个个修为不俗,气质不凡却不可能拥有。 抱丹劲的女子,甘愿在此照料饮食起居,这般待遇,放眼整个天宝上宗,也只有真传弟子身份往上才能拥有。 他心知这几女来历定不简单,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专心对付眼前的饭菜,口中连连称赞紫苏的手艺。 饭后,朱羽起身告辞。 陈庆将他送至院门,忽然开口道:“朱师弟稍等。” 说着,他取出一枚身份令牌。 “这里面是五百贡献点,你留着用。” 陈庆将玉牌递了过去。 朱羽一愣,连忙摆手:“陈师兄,这如何使得!为您办事是师弟分内之事,岂能再收您的贡献点?” 他心中确实有些惶恐,传递消息对他而言不过是跑跑腿,实在当不起如此重谢。 五百贡献点,对他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资源。 陈庆却坚持道:“收下吧,你既尽心为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日后用得上你的地方还多,这些贡献点,或可助你修炼更进一步。” 见陈庆如此说,朱羽不再推辞,双手接过玉牌,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涌过。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朝着陈庆深深一揖:“朱羽,谢过陈师兄!” 随后朱羽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 陈庆站在院门前,望着空寂的山路,目光沉静。 他自然不指望区区五百贡献点就能让朱羽这等内门精英死心塌地,更不信什么施恩必报的童话。 人心如水,最为善变,今日感激,明日或许就因更大的利益而动摇。 他所求的,并非一时之忠勇,而是一种更为长久、更为稳固的联系。 “细水长流,方是正道。”陈庆心中暗道。 九霄一脉,卢辰铭所在的小院内。 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清扫干净的青石地面上。 年仅十三岁的卢彦正凝神静气,演练着一套基础拳法,动作虽还显稚嫩,但一招一式间已隐隐有了几分章法。 卢辰铭负手立于廊下,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自七星台败于陈庆之手,失去真传席位后,他初时郁愤难平,但经过这段时日的沉淀,反倒看开了许多。 “老爷。” 管事悄步走近,低声禀报,“钟宇师兄来访,正在客堂等候。” 卢辰铭眉头微动,点了点头:“请钟师兄稍坐,我即刻便来。” 他转头对院中的卢彦吩咐道:“彦儿,自行修炼,勿要懈怠。” “是,父亲。”卢彦收拳而立,恭敬应道。 卢辰铭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转身向客堂走去。 客堂内,钟宇已安然入座,侍女奉上的灵茶热气袅袅。 他今日未着真传弟子服饰,而是一身简单的玄色常服。 “钟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卢辰铭步入客堂,拱手笑道。 钟宇起身回礼,两人寒暄了几句落座。 他并未过多绕圈子,品了一口茶后,便直截了当地道:“卢师弟,我这次来,主要是给你送个东西。” “送东西?”卢辰铭心中有些好奇。 钟宇也不多言,袖袍一拂,一个寒玉盒便出现在桌上。 “这是凝神丸。” 钟宇轻轻打开盒盖,只见一枚通体莹白的丹药,“乃是以百年冰魄为核心,辅以多种滋养神魂的宝药,由宗门秘法炼制而成,其效在于温养意志,滋养神识。” 卢辰铭看到这凝神丸,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这是……给我的?”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确认道。 “没错。” 钟宇肯定道,目光平静地看着卢辰铭,“卢师弟,你此前数次冲击真元境未果,根基底蕴其实已足够深厚,所欠缺的,主要便是在凝聚武道意志,感应并开辟意志之海这临门一脚上差了些火候,此物蕴含的冰魄清灵之气,可以加速你凝聚武道意志。” 卢辰铭心头火热,钟宇所言确实切中了他的要害。 他困在罡劲圆满多年,真罡早已打磨得圆融浑厚,如今武道意志正在凝聚,如果有此物的话,无疑会让他更快突破至真元境。 但他心中旋即升起疑惑,如此珍贵的宝物,钟宇为何要送给自己? 他与钟宇虽同属九霄一脉,但交情并未深厚到可以随意赠予这等重宝的地步。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钟宇淡淡道:“此物是我凭借天枢阁权限,从宗门秘库中兑换而来。其中,也有脉主的意思。”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略显深沉:“卢师弟,你若能借此物之助,一举突破真元境,不仅能够夺回失去的真传席位,更能顺理成章地踏入天枢阁,位列‘人执位’,届时,我九霄一脉在天枢阁内的声音和力量,自然又能壮大一分。” 卢辰铭默然点头。 天枢阁作为宗门如今真正的权力核心,其内席位多寡直接关系到各脉未来的资源分配与话语权。 九霄一脉虽然势大,但若能多一位真元境跻身其中,自然是好事。 他也能够看的出来,自己是被选中的那把枪,目标便是那陈庆,以及其背后的真武一脉。 无论是九霄一脉的整体利益,还是钟宇的个人意愿,显然都希望他能尽快突破,重新成为打压陈庆、制衡真武一脉的重要棋子。 想通此节,卢辰铭抬眼看向钟宇,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钟师兄如此厚赠,卢某感激不尽,看来钟师兄对这位陈庆陈师弟,成见……不是一般的深啊。” 他微微一顿,似是无意地继续道:“是因为胥王山那两人,此前与阮师姐走得近?还是……陈师弟他本身,与阮师姐走得近了?” 钟宇闻言,面色骤然一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语气变得淡漠:“不该问的,别问。” 他向来在阮灵修面前表现得风度翩翩,云淡风轻,因为他深知,绝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失了风度气量。 钟宇此番前来,有公有私。 既是为九霄一脉大局考虑,也是为了打压陈庆,同时,也算是对卢辰铭这个尚有潜力可挖的同门的一种投资和拉拢,可谓一石三鸟。 卢辰铭不再多言,郑重道:“师兄放心,卢某知道轻重,绝不会让脉主和师兄失望,定会尽快调整状态,突破真元境!” 他在罡劲圆满浸淫太久,积累了太多的感悟与底蕴。 他甚至有强烈的预感,自己或许能抢在陈庆之前,率先踏出那关键的一步,登临真元! “如此甚好,一时成败算不得什么,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钟宇见他表态,微微颔首,起身道,“望你早日功成。” 说罢,便告辞离去。 夜色深沉,真武峰陈庆的小院内却隐隐有气流环绕。 他盘坐于静室之中,双目微阖,《混元五行真罡》的法诀在体内如江河奔流,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天地元气,淬炼转化为精纯浑厚的真罡。 白天修炼枪法和真武印,到了晚上则修炼《混元五行真罡》。 日升月落,时间悄然飞逝。 庭院中的老树抽出的新芽逐渐舒展成浓密的绿荫。 两个月时间,弹指而过。 这一日,秋高气爽,天光澄澈。 陈庆立于院中,手持暗沉龙纹的玄龙枪,并未立刻舞动,只是静立凝神。 【真武荡魔枪圆满(19999/20000)】 渐渐地,他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化。 原本内敛的气血与真罡,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缓缓升腾。 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他动了。 玄龙枪发出一声低沉而欢悦的嗡鸣,仿佛沉睡的真龙苏醒。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真武临渊! 但这一刺,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枪尖刺出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院中落叶无风自动,围绕着陈庆缓缓盘旋。 一股肉眼可见的微光附着在枪身之上,那不是真罡的光芒,而是一种更为纯粹、蕴含着意志与精神的力量! 枪意! 真武荡魔枪意! “轰!” 并非实质的声响,却仿佛在心神中直接炸开。 旁边四女在旁看着,她们只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虚影,身披玄甲,脚踏龟蛇,手持神枪,目光如电,扫视世间一切邪祟,那股凛然正气让她们心神剧震,几乎要跪伏下去。 陈庆的枪法施展开来,不再是单纯的技巧与力量的结合,每一式都仿佛承载着枪意。 枪风呼啸间,隐有风雷之声相随,煌煌正气充斥院落。 当陈庆最终收枪而立,那股磅礴的枪意缓缓内敛,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然不同。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真武印极境】 【真武荡魔枪极境】 【枪意:真武枪意】 他看着面板,内心一动。 (本章完) 第282章 鱼王 第282章 鱼王 此次面板变化与之前有所不同,多出一道枪意,而且背后标注着的是真武枪意。 “这是什么意思?” 陈庆陷入沉思当中。 “恭喜陈师兄枪法大进!” 而一旁青黛率先反应过来,美眸中异彩连连。。 紫苏、苏月、晴画也连忙跟上,声音中带着激动:“恭喜师兄!” 她们能够感受得到,陈庆的枪法似乎有所突破。 陈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他摇了摇头,语气淡然:“不过是初悟一门枪意罢了,前路尚且漫长。” 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师傅罗之贤,可是将十绝枪意融会贯通,信手拈来皆是无上妙法,更能衍化出“雷煌贯世”那般恐怖的神通。 自己如今仅仅是一门《真武荡魔枪》修炼至极境,凝聚出对应的枪意,仅仅是踏出了第一步。 不过,实力的提升是实打实的。 陈庆暗暗思忖,如今他《真武荡魔枪》极境,枪意初成,《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混元五行真罡》雄浑远超同境界罡劲高手,而且还有《真武印》绝世武学…… “若是我此刻全力爆发,手段尽出,不知……能否与初入真元境的高手一战?”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带着一丝期待。 他知道罡劲与真元之间有着本质的差距,那是真罡化元、引动天地之力的蜕变,但他自信自己的根基足以抹平部分差距。 或许,无法战胜,但未必没有周旋甚至抗衡的资格? 陈庆细细体悟真武枪意,力求将其彻底融入自身枪法体系,做到心念一动,枪意自生。 这日午后,他正在院中演练枪法,朱羽却匆匆来访,带来了一个消息。 “陈师兄,胥王山的沈修永、乔鸿云他们回来了。” 朱羽语气稍显凝重,“不过,听说沈师兄似乎受了些伤,正在胥王山居所休养。” 陈庆闻言,手中玄龙枪势一顿,眉头微蹙。 沈修永和他关系莫逆,听闻其受伤,他自然关切。 “我知道了,有劳朱师弟。” 陈庆点头,当即收起长枪,略作整理,便动身前往胥王山聚居的区域。 轻车熟路地来到沈修永居住的小院,院门虚掩着。 陈庆推门而入,只见沈修永正靠坐在屋内床榻之上,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比往常虚弱不少。 乔鸿云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正与他低声交谈着。 “沈师叔。” 陈庆迈步走进屋内,关切地问道,“听闻你受伤了,现在感觉如何?” 见陈庆到来,沈修永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坐直些,却被陈庆用手势制止。 “一点小伤,不碍事了,休养些时日便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庆眉头微皱问道。 尚路景是罡劲后期,而乔鸿云乃是罡劲中期修为,一行人实力算不得弱了。 乔鸿云在一旁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心悸,“我们在返回宗门的路上,在虬龙道与黄枫道交界处,遇到了几个魔门的崽子,对方有四人,其中两个是罡劲后期,老沈被对方偷袭了一掌……好在最后我们合力,斩杀了对方两名罡劲高手,他们才退去。” 无极魔门!? 陈庆听闻是遭遇了魔门中人,紧绷的心弦本能地一松——只要不是宗门内部的倾轧,事情便单纯许多。 但这松懈仅仅持续了一瞬,乔鸿云话语中某个不起眼的细节,瞬间让他警铃大作。 他追问道:“你刚才说……他们是主动偷袭你们的?” 乔鸿云点头确认:“没错,我们正常赶路,他们毫无征兆地就动了手。” 陈庆双眼微眯,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乔鸿云骂骂咧咧的道:“魔门妖人,愈发猖獗了。” 沈修永缓了口气,看着陈庆,“别说我了,我倒是听说,你……已经成为宗门的真传弟子了?这才过去多久?” 陈庆平静的点了点头,“嗯。” 乔鸿云也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庆,他们离开宗门执行任务前,陈庆虽已是真传候补,风头正劲,但真传之位何其艰难? 没想到短短时日,他竟然真的踏足了那个层次。 这消息他们刚回宗门时就隐约听闻,此刻得到陈庆亲口确认,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沈修永却是开怀笑道:“好!好啊!我五台派能出一位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这是何等光耀门楣之事!”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笑意更浓:“对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什么好消息?”陈庆问道。 “这次我奉命回云林府公干,顺道去了一趟万毒沼泽,回五台派看了看。” 沈修永语气带着自豪,“掌门他……已然成功突破,踏入真元境了!” “何掌门突破真元了?” 陈庆闻言,心中亦是一震。 尽管他早知何于舟根基深厚,距离真元境只差临门一脚,但此刻确切听到消息,仍是为之欣喜。 一位真元境高手,无论是在宗门还是地方,分量都截然不同。 “是啊!” 沈修永笑道,“如今万毒沼泽周边四府之地,明面上的真元境高手,掌门师兄是第二位!如此一来,即便魔门贼子再想在四府之地兴风作浪,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陈庆微微颔首。 何于舟突破真元境,对五台派而言确实是一剂强心针,能震慑不少宵小。 不过在他心中清楚,五台派如今最大的定海神针,恐怕还是那位深居青木院,来历神秘莫测的厉老登。 只是此事关乎重大,他自不会对外人多言。 几人又闲聊片刻,说起各自近况与宗门见闻。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身着淡雅长裙,气质清丽脱俗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阮灵修。 她看到床榻上的沈修永,秀眉微蹙,语气带着关切:“修永,我刚回山就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势可严重?” 沈修永见到阮灵修,脸上笑容更盛,又将遇袭之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阮灵修听完,微微颔首,美眸转向陈庆和乔鸿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神色略显凝重地道:“如今魔门活动频繁,气焰嚣张,背后似有其他势力与之苟合,图谋不小,你们日后出门在外,务必更加小心谨慎,若非必要,尽量结伴而行。” 乔鸿云点头称是,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灵修,我回来时听到不少弟子在议论‘天枢阁’,据说宗门新设了此机构,权柄极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灵修闻言,神色一正,解释道:“你既问起,我便与你们说说,因近来局势动荡,魔门及其背后势力动作频频,为应对变局,集中宗门之力,宗主与四位脉主已共同决议,重启‘天枢阁’。”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肃穆:“此阁乃是现今宗门最高权力中枢,统筹宗门一切人力、物力,应对危机。自即日起,宗门所有重大决策,皆需先经天枢阁内‘地衡位’与‘人执位’共议,提供方略,最终由五位‘天枢位’的核心高层共同裁定。宗门上下,一切资源调度、人员派遣,均需遵从阁内决议。” 沈修永和乔鸿云听得面色凛然。 如今看来,这天枢阁就是宗门内核心中的核心。 又聊了几句,陈庆便起身告辞,先行离去。 待陈庆背影消失在院门外,阮灵修目光收回,落在沈修永身上,轻声道:“修永,你这位师侄,如今可是愈发不简单了。” 沈修永靠在榻上,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从云林府走出的少年,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宗门真传,便是如今回想,也觉如梦似幻。” 乔鸿云在一旁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阮灵修却轻轻一叹,眸中闪过一丝忧色:“这亦是我所担心之处,他越是展现出不凡天资,进步神速,便越是会被人瞩目,乃至……忌惮。”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你应该也听说了,当代真传,除他之外,尽皆位列天枢阁,享资源倾斜,唯独他因修为未至真元,被摒除在外。宗门内部,近来内卷严重,对他这第十真传的席位,虎视眈眈者不在少数。” 乔鸿云闻言,眉头也不由得紧锁起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陈庆虽晋升真传,但处境似乎并未因此变得安稳,反而可能因这位置,引来更多的明枪暗箭。 沈修永沉默片刻,却是笑了笑,“放心吧,我这师侄,我最是了解,他性子沉稳,绝非莽撞之人,想让他吃亏?呵呵,难。” 接下来几天,陈庆又去探望了沈修永一次,见他气色好转,伤势稳定,便也放下心来。 闲聊片刻后,陈庆见今日阳光正好,便提着竹竿鱼篓,再次来到了碧波潭。 今日的碧波潭比往日更显热闹,和煦的阳光洒在澄澈如镜的潭面上,漾起粼粼金波。 潭边垂柳依依,已有不少弟子和执事在此垂钓,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陈庆观察水色深沉、暗流潜涌的找到了一处极好的位置。 他并未急着下竿,而是不慌不忙地取出特制的饵料,手腕轻抖,精准地打入前方一片水域,正是《星漩引龙诀》中记载的“星漩引”打窝手法,饵料落水,竟隐隐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波动,缓缓下沉扩散。 随后,他整理好渔具,将一枚宝虫挂在鱼钩上,一缕鱼线缓缓注入水中,与那打下的窝料气息融为一体。 这秘术果然不凡! 陈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仿佛通过鱼线与鱼钩,与前方那片水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水下的细微动静,甚至一些宝鱼游弋时带起的涟漪,都比以往清晰了数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浮漂猛地一沉,力道迅猛! 陈庆手腕顺势一抖,竹竿瞬间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鱼线绷紧,发出细微的切水声。 他并不急于硬拉,而是巧妙运用巧劲,顺着水中那物的挣扎方向微微牵引,几个回合下来,一条通体湛蓝、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宝石般光泽的蓝晶鲤便被提出了水面,在空中奋力扭动,溅起串串水珠。 “是蓝晶鲤!看这色泽,怕是得有五年份了!” 不远处有识货的弟子低呼,语气中满是羡慕。 陈庆面色如常,将鱼收入特制鱼篓。 这碧波潭果然不简单,寻常弟子能钓上两三年份的宝鱼已属难得,他这刚下竿便有如此收获,《星漩引龙诀》功不可没。 他再次抛竿入水,继续运转秘术。 接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他又接连钓上来一条年份不俗的银线鳕和一条极为罕见的赤鳞鲮,每条都活蹦乱跳。 这一下,附近所有垂钓者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众人看着他身边鱼篓里那几条价值不菲的宝鱼,再看看自己这边许久不见动静的浮漂,眼神中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 “陈师兄这钓鱼技艺,真是神乎其神!” “是啊,我们在这儿枯坐半天,鱼鳞都没见几片,陈师兄这都第三条珍品了!” 议论声低低响起,充满了惊叹。 陈庆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水下的感应中。 他隐约感觉到,在这碧波潭深邃的底部,似乎潜藏着一股远比寻常宝鱼庞大、凝练的生命气息。 若非他修炼了《星漩引龙诀》,灵觉大幅提升,根本无从察觉。 “这潭水之下,果然别有洞天……” 他心中暗忖。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手中鱼竿传来的触感陡然一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咬钩拉扯,而是一种沉重的凝滞感! 与此同时,他通过秘术感应到的那股庞大生命气息,猛然变得清晰而活跃起来! “嗡——” 原本平静的碧波潭水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微微震荡起来,以陈庆鱼竿所在位置为中心,一圈圈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水色似乎也变得愈发幽深。 “嗯?怎么回事?” “潭水怎么自己动了?” 这异常的景象立刻引起了潭边所有人的注意。 几位同样在垂钓的执事和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率先察觉不对,他们霍然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潭水中央,感受着那逐渐弥漫开来的、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 “这股气息……深沉如渊,灵动非凡……” 那位白发长老脸色骤然一变,失声惊道:“是鱼王!碧波潭的鱼王被引出来了!” “什么?!鱼王?” “碧波潭里真有鱼王?不是传说只有海外深海域才有吗?” 长老的话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让整个碧波潭边炸开了锅! 所有弟子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向潭水。 鱼王,那可是宝鱼中历经漫长岁月、汲取天地精华而成的异种,浑身是宝,价值连城,且极难捕捉。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宗门内院的碧波潭里,竟然就潜藏着一条!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部聚焦在了陈庆身上。 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源头,正是来自于他鱼竿所指的水域! “是陈庆师兄!他在钓鱼王!” “天啊!他竟然能引出鱼王!” 此刻,陈庆心无旁骛,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鱼竿和水下的那个存在上。 他能感觉到,鱼钩并非被吞食,而是被他以《星漩引龙诀》凝聚的真罡气息和饵料吸引,被那鱼王以某种方式含住,一股巨大力量正从水底传来,试图挣脱。 “星漩引龙,意在引,而非强钓……” 陈庆脑海中闪过秘术精要。 他深知,面对此等灵物,强硬拉扯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损毁渔具,让其遁走。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罡悄然运转,却不爆发,只是以《星漩引龙诀》记载的独特方式,将真罡化为绵绵不绝、似粘似缠的力道,通过鱼线传递下去。 同时,他小心地调整着真罡的频率与波动,模拟出一种灵韵,仿佛在与水下的鱼王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与角力。 水面下的震荡愈发剧烈,时而能看到一道巨大的的影子在水深处一闪而逝,搅动起暗流汹涌。 陈庆手中的竹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若非他早已用真罡暗暗护持,只怕早已断裂。 他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岸边,身形随着水下的巨力微微晃动,卸去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这一幕,看得周围众人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几位执事和长老更是面色凝重,心中十分紧张。 若陈庆不是修炼过硬功,恐怕根本就扛不住鱼王的力量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庆的额头已见细密汗珠。 他感觉到,水下的挣扎力量开始出现一丝疲态。 就是现在! 陈庆眼中精光一闪,体内真罡骤然一变,从之前的绵柔瞬间转为一股向上牵引之力! 《星漩引龙诀》——“龙抬头”! “起!” 他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 并非硬拽,而是一种巧妙的震荡与提拉结合! “哗啦——!!!” 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虹光! 伴随着水柱,一尾巨物被生生提出了水面! 那是一条体型远超寻常宝鱼的异种,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婴儿巴掌大小,边缘闪烁着赤红色的光泽,其头部隐约有微小的隆起,似有化蛟之象。 它奋力地在空中扭动身躯,带起漫天水,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生机与灵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精神一振! “四十五年份的‘金鳞赤影鳟’!真的是鱼王!” 那位白发长老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激动与难以置信。 整个碧波潭边,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惊呼与哗然! “钓上来了!陈师兄把鱼王钓上来了!” “四十五年份!我的天!这得值多少贡献点?” “贡献点?这等灵物是有价无市!对修炼有大裨益啊!” 陈庆看着在鱼篓中金光灿灿的鱼王,脸上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这是他钓鱼以来最大的收获! 他暗暗感叹顾四同所赠的《星漩引龙诀》之厉害,若无此秘术,绝无可能引出并钓上这深藏潭底的鱼王。 他心中迅速盘算起来,这鱼王灵气最盛、肉质最为鲜美的部分当属鱼头,正好可以孝敬师傅罗之贤。 鱼身灵气充沛,血肉大补,正适合自身修炼,稳固根基。 其余的小鱼则可以给沈修永补补身子。 倒不是他吝啬不给沈修永,而是后者目前的修为,服用鱼王恐虚不受补,反而浪费了这天地灵物。 (本章完) 第283章 十绝 第283章 十绝 陈庆拎着鱼王回到了小院,吩咐紫苏将鱼身精心烹制,自己则提着鱼头,径直往万法峰罗之贤的居所而去。 “师傅!” 院中,罗之贤正负手而立,似乎在观云海沉浮。 闻声转头,目光立刻被陈庆手中那鱼头所吸引。 “鱼王钓上来了?” 罗之贤眼中浮现一抹难得的亮光。 他生平所好不多,这鱼王之脑,鲜嫩醇厚,蕴含特殊灵韵,正是他极爱之物。 “是,弟子侥幸,今日将它钓了上来,特来孝敬师傅。”陈庆恭敬地将鱼头奉上。 “你有心了。” 罗之贤微微颔首,示意陈庆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他打量了陈庆一番,便随口问道:“近来修炼上,可有不通之处?” 陈庆闻言,正色道:“回师傅,弟子近日确有所得,真武荡魔枪已顿悟出枪意。” 顿悟出了真武枪意!? 罗之贤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他放下茶杯,看向陈庆,“凝聚出真武枪意了?” “是。”陈庆点头。 “来试试!” 罗之贤当即起身,身形一纵便来到院中兵器架旁,信手取下一柄寻常木枪。 同时袖袍一挥,另一柄木枪平稳地飞向陈庆。 陈庆接枪在手,道:“师傅,小心了。” 他脚下步伐一踏,身形如电射出,手中木枪一抖,直刺罗之贤中宫,正是真武荡魔枪的起手式——真武临渊! 枪风呼啸,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罗之贤面色不变,手中木枪随意一拨,精准地点在陈庆枪尖发力最薄弱之处。“铛”的一声轻响,陈庆只觉得一股柔韧却无可抗拒的力道传来,枪势不由自主地被带偏。 但他应变极快,腰身一拧,枪随身转,化刺为扫,一式荡魔八荒横扫而出,枪影重重,封锁罗之贤左右闪避空间。 罗之贤眼中赞许之色一闪而过,不退反进,木枪如同毒龙出洞,后发先至,瞬间穿透重重枪影,直点陈庆手腕。 这一枪看似简单,却蕴含了极高明的眼力与预判,逼得陈庆不得不回枪格挡。 “铛!” 双枪再次交击,陈庆只觉手臂微麻,心中对师傅的修为更是敬佩。 他当下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体内那股新近凝聚的煌煌枪意轰然爆发! “嗡!” 他手中木枪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暗沉光华流转,一股镇压邪魔、定鼎山河的厚重意志弥漫开来,周围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 陈庆吐气开声,木枪再次刺出,这一枪,速度似乎并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大势,仿佛真武大帝持枪降世,枪尖所向,万魔辟易! 真武枪意! 面对这蕴含了意志力量的一击,罗之贤他手中木枪同样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流光,不闪不避,一记简朴无华的直刺迎了上去。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两股枪意凌空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 陈庆的真武枪意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虽未能突破,却也引得罗之贤手中木枪微微一颤,周围地面上的尘土被无形的气浪吹拂开来。 罗之贤收枪而立,看着陈庆,点头道:“好!意凝于枪,神与枪合,虽尚显稚嫩,但确是真正的真武枪意无疑,不错,非常不错!” 他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 陈庆才多大年纪? 修行枪法才多久? 竟然就已凝聚出了属于自己的枪意! 这等速度,远超他当年,甚至比他所知的所有枪道天才都要快上许多。 要知道,即便是那位以刀道天赋著称的卢辰铭,也是年近四十,历经无数磨砺才堪堪摸到刀意的门槛。 “你如今既已修炼出真武枪意,根基已成。” 罗之贤压下心中感慨,缓缓道,“接下来,便可以正式学习为师的十绝枪法了。” 陈庆心中一动,他早已听闻师傅的十绝枪法威名,乃是融合十门绝世枪法的无上绝学。 “看好了,这些枪法都是为师多年来积攒所得!” 罗之贤走到陈庆面前,不再多言,伸出食指,指尖一点灵光汇聚。 他轻轻一指点在陈庆眉心。 “凝神静气,仔细感悟。” 陈庆只觉眉心一凉,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无数关于枪法的招式、运劲法门纷至沓来。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面板也再次浮现,并发生了新的变化: 【惊雷裂空枪入门(500/2000)】 【燎原百击枪入门(500/2000)】 【柔水缠丝枪入门(500/2000)】 【不动如山枪入门(500/2000)】 【追魂夺命枪入门(500/2000)】 【百鸟朝凤枪入门(500/2000)】 【大日焚天枪入门(500/2000)】 【星辰陨灭枪入门(500/2000)】 信息流渐渐平息,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仿佛有无数枪影闪过,对枪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他又学会了八门绝世枪法,加上《真武荡魔枪》还有《碧落惊鸿枪》,共称为十绝枪法。 罗之贤看着他消化完毕,这才缓缓开口:“十绝枪法,便是这十门绝世枪法。但你可知道,这十绝枪法真正厉害之处,并非在于掌握了多少门枪法,或者将某一门练到何等境界?” “弟子不知。”陈庆摇头,虚心求教。 “十绝枪法,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融。” 罗之贤目光深邃,“十道截然不同,甚至属性相悖的枪意,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可以相互融合,展现出远超单一枪意迭加的可怖力量!” “枪意融合?”陈庆疑惑,这超出了他目前的认知。 “没错。” 罗之贤肯定道,“比如,将‘真武’的煌煌正气与‘追魂’的诡谲杀意融合,或将‘惊雷’的极致速度与‘不动’的绝对防御融合……融合之道,千变万化,存乎一心,但这融合过程,极其艰难,需要对每一道枪意都领悟至深,且找到它们之间那微妙的平衡点与共鸣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将来你若有所成,融合的枪意越多,威力便越是呈几何级数增长,由量变引起质变,甚至能借此触摸到属于自身的‘域’。” “域?”陈庆喃喃道。 “那是一种不可言说,只能意会的境界。” 罗之贤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些都还遥远,你当前要做的,便是先将这十门枪法逐一修成,凝聚出对应的枪意,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陈庆默默点头,心中却已掀起浪潮。 多道枪意的融合……由量变引发质变,触摸到“域”的境界…… 两人又就枪意融合的一些基础理念和十绝枪法的入门要领探讨了片刻,陈庆这才恭敬告退。 看着陈庆离去时那沉稳中带着思索的背影,罗之贤负手立于院中,久久不语。 夕阳的余晖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边,他那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良久,罗之贤收回目光,转身叫来了一位老仆吩咐道:“将这鱼头拿去,炖一锅上好的鱼头汤。” “是,峰主。” 老仆连忙恭敬应声。 陈庆回到小院时,空气中已弥漫开一股香气。 “师兄,鱼做好了。”紫苏笑着迎上来。 她的手艺极佳,将那金鳞赤影鳟料理得恰到好处,鱼肉莹白,汤汁金黄。 “好。” 陈庆点头坐下,拿起玉箸品尝。 这鱼王可是大补之物,肯定会让他的修为提升不少。 鱼肉入口即化,鲜甜难以形容,随即一股温热的暖流便自腹中升起,散入四肢百骸。 初时只觉得通体舒泰,但很快,那暖流便如同点燃的烽火,变得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狂暴! 他体内的气血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开始不受控制地奔腾咆哮,如同决堤的江河。 陈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头顶甚至隐隐有白色蒸汽冒出,周身皮肤下的气血鼓荡,使得他整个人都仿佛膨胀了一圈。 “陈师兄,你怎么了?” 青黛最先察觉到不对,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美眸中满是担忧。 紫苏、苏月也围拢过来,看着陈庆通红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躯,都有些慌了神。 “没…没事。” 陈庆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对几女摆了摆手,“我回房调息片刻即可。” 说罢,他不再停留,异常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静室,紧紧关上了房门。 几女在外面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素问轻声开口,“这鱼王乃是四十五年份的天地灵物,内蕴气血精华太过庞大霸道,寻常罡劲高手,哪怕只吃一口,都可能经脉胀痛,虚不受补,陈师兄虽修为高深,兼修炼体之术,但一下子服用如此之多,恐怕一时间也难以完全驾驭,导致气血激荡,难以把控。” “难以把控?那会不会有危险?”紫苏急切地问道。 “危险倒不至于,师兄根基雄厚,应能化解,只是这过程,恐怕不会太好受。”素问分析道。 几女对视了一眼,皆是微微松了口气。 静室之内,陈庆盘膝而坐,眉头紧锁。 此刻他体内的情况远比外面看到的更糟。 那鱼王所化的气血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他从内而外点燃,四肢百骸都传来撕裂般的胀痛感。 “好霸道的药力!” 陈庆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 “嗡!” 体内气血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引导,开始按照玄奥的路径疯狂运转。 隐隐间,仿佛有龙吟象鸣之声从他体内深处传出,低沉而浩大。 他的肌肤表面,暗金色的光华流转不休,时而明亮,时而内敛,与体内那狂暴的气血进行着拉锯战。 那狂暴的气血每一次冲击,都像是巨锤锻铁。 他的气血在不断地消耗与补充中,变得越发精纯、凝练,如同被千锤百炼的汞浆,沉重而充满劲道。 不知过了多久,那如同海啸般的气血狂潮终于渐渐平息,转化为温顺而磅礴的能量,彻底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涌遍全身,仿佛肉身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蜕变。 陈庆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气血和明显增强的体魄。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8183/15000)】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17387/30000)】 面板进度竟然增加了一千多点,这让陈庆大感意外。 这鱼王的效果,果然非凡。 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要知道这可是鱼王,拥有四十年份以上的鱼王。 “还有一些鱼身,还能在服用两次,进展还能再加快一些。” 陈庆暗暗盘算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柔的叩门声,伴随着紫苏带着关切的声音:“陈师兄?你…你好些了吗?” 陈庆深吸一口气,起身打开了房门。 只见紫苏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白玉瓷碗,碗中盛着深褐色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清凉香气。 她似乎来得匆忙,只随意披了件外衫,发丝还有些许凌乱,一双美眸盈盈望着陈庆,里面盛满了担忧和一丝羞涩。 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姿,与手中那碗氤氲着热气的汤药,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师兄,我看你方才气血激荡得厉害,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紫苏的声音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便去熬了一碗静心凝神的‘清荷安神汤’,或许能帮师兄平息些许躁动,稳固气血。” 陈庆看着她眼中真切的关怀,微微一笑道:“多谢了,你有心了。” 他并未多言,接过汤药后,便转身回到了屋内,顺手再次关上了房门。 紫苏看着那重新合上的门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默默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陈庆回到屋内,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滑下,确实让他体内最后那丝躁动平复了不少。 没过多久,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是白芷。 “陈师兄,听闻你方才身体不适,现在可安好了?” 白芷的声音最为动听,带着几分清脆。 她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门外询问。 陈庆打开门,看到白芷亭亭玉立地站在月光下,“我已无碍,劳你挂心了。” 白芷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见确实恢复了正常,才微微颔首:“无事便好。” 她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那师兄早些休息。” 陈庆点点头随即关上了门。 待到白芷的脚步声远去,不远处廊柱的阴影里,青黛才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纱衣,香肩半露,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看着白芷离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陈庆紧闭的房门,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个小妮子,心思倒是活络,真是……不让人省心。” 接下来两天,陈庆让紫苏精心烹制鱼王血肉,然后每日服用。 那鱼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不仅真罡在稳步增长,血气也随之澎湃,《龙象般若金刚体》的修炼进度肉眼可见地提升。 更令他惊喜的是,体内原本就雄浑的混元五行真罡,在鱼王灵气的洗刷下,变得愈发精纯凝练,根基更为扎实牢固。 “这鱼王的效果,竟不亚于洞天苦修!” 陈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心中暗道:“照此下去,突破真元境的进度又能加快不少。” 这天,恰逢新的一月伊始。 陈庆调整好状态,来到了主峰洞天入口处。 “项长老。” 陈庆对着守候在入口处的老者抱拳行礼。 如今天枢阁开启,宗门内许多隐藏的高手也浮出水面,这位项长老能位列地衡位,修为至少也是真元境后期,甚至可能更高,其实力深不可测。 项长老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打量着陈庆,“听说你小子前两日钓了一条碧波潭的鱼王?运气不错,看来修为又有所精进了。” “运气好而已。” 陈庆谦逊道,随即笑道:“那鱼王味道确实鲜美异常,下次若再有此运气,定当孝敬长老一份。” “老夫可记在心里了。” 项长老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不管此话能否兑现,听着总归让人心生愉悦。 “进去吧,今日人不多,找个好位置。” “多谢长老。” 陈庆再次拱手,随即缓步踏入洞天之内。 他已非初次进入,对洞天内的环境颇为熟悉。 轻车熟路地穿过外围区域,径直朝着元气更为浓郁的核心地带行去。 很快,他便在一处元气几乎凝成薄雾的区域盘膝坐下。 收敛心神,《混元五行真罡》法诀缓缓运转。 刹那间,周遭磅礴的天地元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 浓郁的元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精纯的气息透过周身毛孔,源源不断地涌入经脉,被迅速炼化为精纯的真罡。 陈庆感受着体内奔腾不休的真罡,心神沉入那只有他能看见的面板。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18142/30000)】 仅仅一个周天的深度修炼,进展便如此显著,抵得上外界数日苦功。 面板上数字的跳动,也反映着洞天福地带来的惊人效率。 “这洞天真是好地方,” 陈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感慨万千,“元气精纯充沛,在此修炼一日,堪比外界半月之功,如果能一直待在这里修炼就好了……” 他目光不由望向洞天核心,那里元气几乎化为实质的灵雾,氤氲缭绕,据说核心区域不仅元气浓度远超外围,更有能直接滋养、锤炼人的意志之海与神识。 那才是真正的修炼圣地,是所有天宝上宗弟子梦寐以求的福地。 不仅如此,据说洞天之内对于突破也是大有裨益,能够增加突破的成功率。 不过这类效果对陈庆来讲则是可有可无。 他摒弃杂念,再次闭上双眼,《混元五行真罡》法诀重新运转,周身毛孔舒张,如同无底洞般,更加贪婪地汲取着周遭近乎液化的精纯元气。 又过了数个时辰,修炼几乎接近尾声。 陈庆正沉浸在这种飞速提升的快感中,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本章完) 第284章 太虚 第284章 太虚 他脑海中,那许久未有动静的紫光,此刻竟异常活跃地跳跃起来,光芒大盛,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欲要破体而出! “嗯?” 陈庆心中一惊。 此前进入洞天,紫光虽偶有感应,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躁动不安。 他心中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庆立刻收敛功法,中断了修炼,周身汇聚的元气漩涡缓缓散去。 目光顺着紫光感应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洞天核心区域,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山体。 山体不知由何种岩石构成,通体呈暗红色,散发着古老而灼热的气息。 山峰表面光秃秃的,不见丝毫植被,只有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缝,隐隐有红光在其中流转。 就在陈庆凝视山峰,试图看出些什么的时候—— “嗡!” 整座赤色山峰猛地一震! 无数道幽蓝色泽的火光,如同受到惊扰的蜂群,自那些山体裂缝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道乱流,铺天盖地地朝着陈庆席卷而来! 这些幽蓝火光并非寻常火焰,没有灼热的高温,却散发着一股直透神魂深处的冰寒! “是蚀神幽火!” 陈庆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在典籍上看到过此火。 这是一种专门攻击神识、灼烧意志之海的奇异火焰,一旦被其侵入,轻则神识受创,陷入昏迷,重则神智泯灭,记忆消散,变成行尸走肉! 他脚下步伐急转开来,身形向后飘退,试图避开这致命的幽火乱流。 然而,那蚀神幽火仿佛认准了他,速度奇快无比,且攻势越来越密集,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幽蓝色的火光在空中划出无数道诡异的轨迹,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终于,一道幽火擦着他的护体真罡掠过,那真罡竟如同虚设,幽火径直穿透,瞬间没入了他的眉心识海! “啊——!” 陈庆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自灵魂深处爆发开来! 那幽蓝火光闯入他的意志之海后,便疯狂肆虐! 一直沉寂于意志之海深处的紫色光点,面对蚀神幽火的入侵,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猛地爆发出一道紫芒! 紫光与幽火猛烈地交织碰撞! 起初,幽火占据上风,但紫光极其顽强,并且在对抗中,仿佛也在汲取着幽火的力量。 渐渐地,那肆虐的幽火不再仅仅是破坏,更像是在紫光的引导下,化作一股狂暴的锤炼之力,一遍又一遍地煅烧、凝练着他的意志之海! 痛苦依旧,但在那毁灭性的灼烧之后,陈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志之海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凝实坚韧! 原本有些虚浮散漫的精神,被强行压缩、提纯,变得更加凝聚,仿佛要化作实质。 就在这冰与火的锤炼中,陈庆的意识恍惚,陷入一片光怪陆离。 朦胧中,他看见远处那赤色山峰的顶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笼罩在无尽神光之中,看不清面容,看不清具体的形貌与衣着,只能隐约感知到一个轮廓 只见那人立于山巅,随意地一挥手,顿时天地色变,风云倒卷,仿佛整座山峰都要在他掌下崩塌! 这人是谁? 是天宝上宗某位大能留下的意念? 还是这洞天福地本身孕育的灵性显化? 亦或是……与我这脑海中的紫光有关? 无数的疑问在陈庆几乎沸腾的思绪中闪过,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下一刻,只见那模糊的人影,似乎极其随意地抬起了手,对着陈庆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挥。 没有声音,没有惊天动地的气息波动。 与此同时,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金色流光,自那人影挥手间诞生。 在陈庆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刹那,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眉心,直接融入了他的意志之海深处。 “嗡——!” 金光入海,并未引起剧烈的冲突,反而像是一滴甘霖落入了干涸的土地。 轰! 金光之中,仿佛有两个蕴含无尽道则的古字跨越而来,狠狠烙印进陈庆的心神最深处——太虚! 于此同时,陈庆脑海中浮现一道苍茫古老的道音,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太虚者,无垠之宇,万象之始。纳须弥于芥子,藏星河于方寸。神游太虚,意贯寰宇,凝虚成实,炼神返墟……” 随着声音的流淌,那股融入他意志之海的金色流光也随之化开。 嗡嗡!嗡嗡! 剧烈的冲击让陈庆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方才的恍惚只是一瞬,更多的蚀神幽火正如同汹涌的浪潮,再次向他扑来! 就在这时,一道素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陈庆身前。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如水月色般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 她身姿高挑,曲线曼妙。 青丝如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住。 正是那位曾在万法峰,以及洞天修炼中,有过两面之缘的神秘女子。 那女子玉指轻点,前方汹涌澎湃的蚀神幽火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凝滞,继而如同温顺的溪流般,绕开她和陈庆,向两侧分流而去,最终消散在洞天浓郁的元气之中。 危机解除,陈庆心中却掀起更大的波澜。 他凝神望去,只见这女子容颜清丽绝伦,看外表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但刚才那轻描淡写间化解蚀神幽火的手段,分明是真元境才能做到的精准操控! 宗门内的真元境高手,尤其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他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或见过画像,但眼前之人却无比陌生。 “她到底是何人?”陈庆心中充满了疑问。 女子缓缓回过头,一双眸子落在陈庆身上,带着一丝疑惑。 她轻声开口,悦耳动听:“这蚀神幽火,乃是洞天核心自行衍生,用于淬炼真元境修士意志之海与神识的存在,寻常罡劲弟子即便靠近,也不会引动如此规模的主动攻击……怎么会无端袭向你?” 按照常理,这火确实不该如此狂暴地攻击一个尚未踏入真元境之人。 “我也不知道。” 陈庆摇了摇头,面露困惑,“我方才正在此地修炼,并未主动靠近核心区域,此火便突然从赤魇山中涌出,直扑我而来。” 他隐约感觉到和自己脑海中紫光有关,此刻当然不会说出来。 女子闻言,纤细的柳眉微蹙,思忖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陈庆,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最终,她柔声道:“或许是你修炼的功法特殊,或者身上带了什么特异之物,引动了此火躁动,总之,此地对你而言已有些危险,你往后修炼,切记距离核心区域再远一些,以免再次受伤。”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陈庆听闻,郑重地抱拳道谢。 对方实力在他之上,叫声前辈总归没错。 “在下陈庆,不知前辈是……?” 听到陈庆自报师门,女子温柔一笑,如春风拂面:“我当不起‘前辈’之称,我的名字叫徐敏。” 徐敏!? 年轻一辈从未听过此人。 莫非……是宗门内哪位驻颜有术的老怪物? 真元境修士寿元绵长,保持青春容貌并非难事。 只是项长老等人他都有所了解,这位“徐敏”却闻所未闻。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尽快调息离开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徐敏似乎不愿多谈,对着陈庆微微颔首,随即身形便如轻烟般消散在原地。 陈庆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 这徐敏来得突兀,去得飘忽,其实力高深莫测,身份又如此神秘,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探究的念头,当务之急是检查自身的情况。 他立刻盘膝坐下,念头沉入脑海。 这一探查,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只见那古朴的面板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行字符。 【太虚真经(上)未入门(0/1000)】 太虚真经! 陈庆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脑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 他清楚地记得,师傅罗之贤曾与他提及过,天宝上宗的创派祖师,当年赖以纵横天下的根本传承,正是一门名为《太虚真经》的无上法门! 据说此法神妙无穷,乃是能够淬炼真元高达十三次的顶尖功法,是宗门真正的至高奥秘,早已失传多年! 难道说,方才那山巅出现的模糊虚影,挥手间打入自己脑海的金光,就是这《太虚真经》的传承? 那道虚影……莫非就是创派祖师留下的烙印显化? 这突如其来的泼天机缘,让陈庆心神激荡。 他强行压住心头的狂喜与悸动,深知此事关乎重大,绝不可泄露半分。 陈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开始思忖起来。 这面板上显示的十分清楚,这太虚真经有上下两册,自己似乎只是得到了上册,还有下册? 陈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核心区域。 “下册难道就在那里面?” 他暗自思忖。 方才那蚀神幽火的恐怖仍历历在目。 核心区域,必然是更加危险,恐怕唯有真元境中后期,乃至宗师级别的高手才有资格深入探索。 以自己如今罡劲后期的修为,贸然前去寻找下册,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贪多嚼不烂,上册已是大机缘,足以让我受用无穷。” 陈庆压下心头那一丝涟漪。 当务之急,是消化此次洞天修炼的收获。 想通此节,他不再犹豫,将《太虚真经》的事情深深埋入心底,列为最高机密。 确认自身状态无碍,陈庆不再停留,当下他起身离开了洞天。 入口处,项长老依旧笑眯眯地等在那里,见到陈庆出来,随口问道:“修行的如何?看你这气息,似乎略有波动啊。” “还不错,略有收获。”陈庆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对了,项长老位高权重,想来应该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他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项长老,我在里面遇到一人,名叫徐敏,出手帮我化解了一点小麻烦,看其修为高深,不知是宗内哪位前辈?为何弟子从未听说过?” “徐敏!?” 项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陈庆一番,“你……你和她有交集?她主动跟你说话了?” “只是恰逢其会,交谈了几句而已,并无太多交集。”陈庆如实说道,心中却更加疑惑,项长老这反应也太大了。 那女子看着颇为好相处的样子,不像是个恶人。 “那就好,那就好。” 项长老听闻,似乎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摆了摆手,语气带着明显的催促,“没其他的事情,你就快回去吧,关于徐敏的事……莫要多问,也莫要对外人提起,对你没好处。” 见项长老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言的模样,陈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将满腹疑问压下,拱手道:“弟子明白了,多谢长老提醒。” 随后陈庆回到真武峰小院,独自静坐于静室之内。 他心神沉凝,脑海中那篇《太虚真经(上)》的文字如同金色星辰般缓缓流转。 “太虚者,无垠之宇,万象之始……” 经文开篇便阐述了太虚之道的宏大立意,乃是追求神意与无边太虚相合,纳无穷伟力于己身的无上法门。 陈庆仔细研读,心中愈发震撼。 这上册经文,不仅详细记载了如何从真元境初期开始,一步步淬炼、提纯真元,直至完成六次淬炼的完整法门,其中蕴含的炼神、凝意之法,更是玄奥精深。 “六次淬炼……” 陈庆目光灼灼。 真元境的修炼,核心便在于真元的淬炼次数。 淬炼次数越多,真元越精纯凝练,威力越大,潜力越高,未来突破更高境界的根基也越扎实。 大多人修炼,能完成九次淬炼已是万幸,如罗之贤那般完成十次淬炼,在真元境中已属极为难得罕见。 “不过,眼下我连真元境都还未至,谈何淬炼?” 陈庆很快冷静下来。 这《太虚真经》乃是真元境之后的根本大法,对他现在而言,如同镜水月,看得见却暂时摸不着。 其中一些关于意志之海淬炼、神识运用的法门,虽然玄妙,但也需真元支撑才能初步尝试。 “路要一步步走。”陈庆恢复清明。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一身雄浑的真罡,转化为更高等阶的真元,正式踏足真元境! 按照自身修炼的混元五行真罡,到时候淬炼成真元的话,肯定也是极为不凡。 从这一天起,陈庆进入了近乎疯狂的苦修状态。 白日,他于院中演练枪法。 十绝枪法中的其余八门,在他【天道酬勤】命格加持以及罗之贤的悉心指点下,进展迅猛。 他不再追求速成,而是沉下心来,细细体悟每一门枪法的独特意境,尝试理解它们之间的差异与潜在联系,为未来的“融意”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夜晚,他则盘坐于静室,全力运转《混元五行真罡》。 丹田气海之内,五色真罡如同五条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不断被压缩、提纯。 丹药如豆般被服用,化为精纯药力,滋养着经脉与丹田。 偶尔他便会提着鱼竿,漫步至碧波潭边。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 院中的老树,叶片由浓绿渐渐染上秋日的金黄,最终在几场萧瑟的秋风中翩然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倔强地指向天空。 天空变得高远,气息变得清冷。 不知不觉间,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日,天空飘下了今冬的第一场细雪。 洁白的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真武峰的层峦迭嶂,也为陈庆的小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 静室之内,陈庆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气息沉凝如山。 他心念一动,脑海中那面板悄然浮现。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29058/30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11247/15000)】 看着面板上的数据,陈庆深吸一口气。 三个月苦修,成效显著。 《混元五行真罡》已臻第七层圆满边缘,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够到达真元境! 《龙象般若金刚体》在鱼王残余精华和持续苦修下,进展不俗,肉身力量与防御再上一个台阶,距离第五层也是越来越近了。 今天去医院了,痛风,大家注意身体!!!这段时间更新有点晚,见谅! (本章完) 第285章 龙吟 第285章 龙吟 “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真元境了。” 陈庆深吸一口气,随后起身来到院内,只见青黛与素问两女正在过招。 青黛手持一柄柳叶长刀,刀光如练,素问则使一柄青锋剑,剑影纷飞。 两人皆是抱丹劲初期的修为,刀来剑往间虽招式精妙,却少了几分实战磨砺出的凶悍与果决,在陈庆眼中,便显得稚嫩了些。 见陈庆出来,两女立刻收势,恭敬行礼。 陈庆微微颔首。 青黛见状立刻上前几步,俏生生地问道:“师兄,你来得正好!我方才演练刀法,总觉得‘回风拂柳’这一式转折时,劲力运转不畅,刀势随之滞涩,难以连贯下一招‘惊鸿乍现’,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眉宇间带着困惑。 素问虽未开口,却也凝神静听。 陈庆目光扫过,虽未精研刀道,但他武道境界高深,眼界自是非凡。 他一眼便看出关键并非招式本身,而是运劲发力的方式过于刻板。 “问题不在招式衔接。” 陈庆缓缓道:“在于你过于追求招式的形,而未得其神,回风拂柳,重在‘拂’字,劲力当如柔风缠绕,暗藏韧劲,而非强行转折,你劲力运转过于刚猛直接,少了那份绵里藏针的意境,自然无法顺畅引出惊鸿乍现的爆发。” 他顿了顿,随手折下身旁一根树枝,以枝代刀,轻轻一划。 动作看似缓慢柔和,树枝尖端却发出细微的破空声,一股绵延不绝的劲意透出,仿佛真有无形气流随之流转。 “意到,力到,莫要让招式束缚了你的劲力。” 青黛紧紧盯着陈庆的动作,美眸中先是迷茫,随即渐渐亮起光彩,仿佛一层迷雾被拨开。 “多谢师兄指点!我好像明白一些了!” 素问在旁静静看着,虽未开口询问,眼中亦闪过思索之色,显然也有所收获。 以陈庆如今武道修为,眼界开阔,指点二人自然是轻而易举。 他见两人已有所得,便不再多言。 午后,陈庆刚用罢饭食,正准备动身去探望沈修永,一名狱峰弟子便匆匆而来。 “陈师兄,黑水渊狱的煞气近来又变得浓郁躁动,七苦大师特让我来请师兄前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陈庆闻言,神色不变,当即改变了行程,动身赶往狱峰。 再入黑水渊狱,那熟悉的阴寒煞气果然比前些时日浓郁了数倍。 第一层内,隐隐传来囚犯们因煞气侵体而发出的痛苦怒骂与呻吟。 七苦大师正站在环形区域的中央,周身佛光初敛,显然刚结束一轮诵经净化。 “七苦大师。”陈庆上前见礼。 “陈施主。” 七苦双手合十,声音依旧平和,“地底煞源近来愈发不稳,逸散加剧,净化之事耗神颇巨,这段时间,恐怕又要多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大师辛苦了。”陈庆抱拳应道。 七苦微微颔首,未再多言,身影悄然离去,显然是去休息恢复。 陈庆则接替了镇守之责,在一层与二层之间巡查,同时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引动那汹涌的煞气淬炼身躯,气血在阴寒侵蚀下奔腾得愈发炽烈。 时间飞转,两日过去。 这日,陈庆正盘坐于二层入口附近修炼,靠近深处的一间牢房内,传来了略显虚弱的声音。 “……” 陈庆睁开眼,缓步走了过去,在距离石门数步之外停下。 这间牢房,关押的正是那名被丹霞峰用作试药人的方晖。 “怎么?”陈庆语气平淡,“你有什么事?” 牢房内沉默了一下,方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沙哑:“我…我想吃‘沙枣’……” 沙枣? 陈庆心中微动,回忆起看过的地图志异。 金庭与佛国净土之间,确有十九个小国林立,环境多为沙漠或戈壁,这沙枣乃是其中特产,是那边域地带常见的水果。 而方晖正是其中一小国出身,想来是被关押日久,有思乡之念。 “我可以给你报酬。”方晖缓缓道。 “报酬?” 陈庆问道:“你一个阶下之囚,能给我什么报酬?” “我早年游历……曾偶然得到一门枪法。” 方晖的声音断断续续,“名为《龙吟破军枪》……乃是货真价实的绝世武学,可惜……我是刀客,对此道并无天赋,只得其形,未修其神。但招式、图谱、劲力运转要诀……我都记在脑中。” 《龙吟破军枪》!? 陈庆心中一动,这名字听起来便知是走刚猛暴烈的路子,与他已学的《真武荡魔枪》煌煌正道、《碧落惊鸿枪》等其他枪法路数皆不相同,若能参悟,或可补益自身,凝聚出新的枪意。 他沉吟了半晌,方缓缓开口,“先把枪法写出来,我要全部的,若验证无误,沙枣之事,不过举手之劳。” 方晖深吸一口气,道:“我先写半篇给你,你看了便知真假……” “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陈庆打断了他,“绝世枪法?我天宝上宗屹立千年,库藏武学浩如烟海,缺你这一门枪法么?” 这话半真半假。 天宝上宗自然不缺绝世枪法,但是这类武学极为珍贵,自然是多多益善。 牢房内陷入了更长的沉默,良久方晖颓然道:“……好,我写,笔墨纸砚。” 陈庆不再多言,转身去寻来了所需的物品,通过石门下方的送食口小心送了进去。 他并不担心方晖耍样,以他如今在枪道上的修为,一门枪法的真假、优劣,只需看过图谱和劲力描述,便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就在此时,旁边另一间牢房里,传来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正是罗香茹。 “呵呵呵……陈小哥儿,何必与那半死不活的药人浪费口舌?” 罗香茹的声音仿佛带着钩子,“你若想要,姐姐这里……有更好的‘报酬’呢。姐姐这身子,虽被困于此,却依旧温软……只要你肯点头,随时可以给你,此外,姐姐跟在齐寻南身边多年,魔门的许多隐秘,也略知一二哦?可比那不知真假的枪法,实在多了……” 陈庆闻言,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心中唯有冷笑。 这罗香茹能被关押在此,必然早已受过宗门高手的严密审讯。 她若真知道什么惊天秘密,恐怕早就被撬出来了,岂会留到现在? 就算她真藏了一两手未曾吐露,又怎会轻易告诉自己这个看守弟子? 此女身为齐寻南宠妾,心机手段绝非寻常,看似放浪形骸的诱惑之下,不知藏着多少毒计。 陈庆对此深信不疑。 他连头都未转向罗香茹的牢房方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夫人还是省省力气吧,你的身子,陈某无福消受,至于魔门密辛……若真有价值,自有宗门长老感兴趣,与我何干?” 罗香茹在牢房内暗啐一口,这小子真是不解风情,难道他不是个男人? 送上门的便宜都不占,真是块木头! 陈庆不再理会罗香茹,静静等待着。 很快,方晖便将写满字迹的纸张从送食口推了出来。 陈庆取过,仔细翻阅。 这《龙吟破军枪》的图谱、招式、劲力运转要诀写得颇为详尽。 他心念微动,脑海中面板浮现出新的一行。 【龙吟破军枪入门(1/2000)】 这《龙吟破军枪》确实是一门绝世枪法,走的是刚猛无俦、一往无前的路子。 而且内容没有丝毫错误,想来这方晖是个聪明人,知道欺骗自己并无好处,毕竟就算自己一时看不穿,也完全可以上交宗门鉴定。 陈庆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要的沙枣,我会尽快给你弄来。” “……多谢。” 方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离开黑水渊狱后,陈庆便让朱羽去采购一些沙枣。 此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能换来一门绝世枪法,自然是稳赚不赔。 随后的日子恢复了平静的修炼节奏,直到第七日后,朱羽果然将一小袋饱满干皱的沙枣送到了陈庆手中。 陈庆捏了捏粗布袋子,能感觉到里面果实的坚实。 他再次踏入黑水渊狱二层,走到那间牢房前,他并未出声,只是将布袋从送食口轻轻推了进去。 里面先是死寂,过了许久,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方晖拿起了袋子。 陈庆静立门外,没有离开。 黑暗中,他听到布袋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咀嚼声,很慢,很慢,仿佛不是在品尝食物,而是在吞咽某种沉重的东西。 又过了很久,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的气音。 陈庆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沙枣粗糙的触感。 他想起方晖那沙哑的声音,想起那片遥远戈壁的风沙。 陈庆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方晖的情绪。 那几斤沙枣,代表的是早已模糊的家乡味道,是支撑他为数不多的念想之一。 下午,狱峰来了人。 赫然是弓南松长老。 当初他和邓子恒两人主持的百派遴选,陈庆还记忆犹新,而且他还是贺霜的师父。 “弓长老。”陈庆抱拳行礼。 “陈真传客气了。” 弓南松拱手回礼。 就在这时,七苦大师也感应到了什么,从狱峰深处缓步走来。 “七苦大师。” 弓南松见到七苦,神色一正,显然对这位镇守黑水渊狱的高僧极为敬重。 “阿弥陀佛。不知弓施主前来,所为何事?”七苦大师双手合十,声音平和。 “奉宗主之命,前来请大师释放一人。”弓南松沉声道。 “哦?不知是何人?”七苦大师沉吟了半晌才问道。 “地下三层,吴三元。”弓南松吐出这个名字。 “他吗?” 七苦大师点了点头,“好,随我来吧。” 弓南松听闻,跟在了七苦身后。 这时,七苦大师却转头看向了陈庆,“陈施主,你也一同前来吧。” “是!”陈庆心中一动,应承下来,随即跟了上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进入黑水渊狱的第三层。 随后三人来到了地下第三层。 如果说地下二层在煞气爆发时,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但尚能视物,那么地下三层,则完全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煞气在这里已经不再是气流,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粘稠墨色。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庆不敢怠慢,将《龙象般若金刚体》运转到极致,周身气血奔流,暗金光泽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这才勉强抵挡住那无孔不入的阴寒煞气侵蚀。 这还是在七苦大师佛光隐隐庇护的情况下。 而一旁的弓南松长老,则是依靠周身磅礴精纯的真元,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侵袭而来的煞气不断排开。 在如此浓郁的煞气中,视线几乎完全失去作用。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一处异常厚重的石牢门前。 石门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佛门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七苦大师手捏佛印,口中默诵真言,石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随后伴随着沉重的“轧轧”声,石门缓缓向内开启。 门内,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没有任何声息,仿佛空无一人。 “阿弥陀佛。” 七苦大师轻声宣了一声佛号,随即毫不犹豫地踏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踏入石牢的瞬间—— “轰隆!” 整个石牢仿佛地爆天星,一股狂暴至极、蛮横无比的凶戾劲道,如同凶兽骤然苏醒,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门口狠狠砸来! 陈庆只觉得双耳“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失聪与空白,周身气血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压力震得翻腾不已。 只见七苦大师周身澹澹的金光骤然变得璀璨,如同骄阳初升,一道凝练无比的佛光屏障挡在了前方。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劲道轰击在佛光屏障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金光涟漪荡漾,却巍然不动,将所有的冲击尽数化解。 陈庆眉头暗皱,心中剧震:“这关押进黑水渊狱的人,不都应该被秘法禁锢,修为尽失吗?此人怎么还能保有如此恐怖的实力?难道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老秃驴!你又要耍什么样?!”一道如同金铁摩擦般粗重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与戾气。 陈庆顺着声音,运足目力看去。 借着七苦大师身上散发的佛光,他终于看清了石牢内的身影。 那是一个无比粗壮的巨汉! 身高足有八尺之多,几乎要顶到石牢低矮的顶部。 他浑身肌肉虬结贲张,如同铜浇铁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了部分面容,只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精光的眸子。 他身上只穿着破烂的短褂,裸露出的古铜色皮肤上,布满了各种纵横交错的伤疤,尤其是双臂,肌肉盘结如老树根须,手腕脚踝处有着深深勒痕,显然常年戴着特制的镣铐。 “阿弥陀佛!” 七苦大师面对这骇人声势,依旧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吴施主,你可以离开了。” 吴三元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当真?!老秃驴,你莫要骗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七苦大师语气平和。 吴三元死死盯着七苦,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假。 片刻后,他迈开大步,走出了困守他不知多少岁月的石牢。 当他踏出牢门的瞬间,尽管身处这压抑的第三层,他依旧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將这自由的空气彻底吸入肺腑,那庞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弓施主,你带他离去吧。”七苦大师对弓南松道。 “好。” 弓南松微微颔首,看向吴三元,语气复杂,“吴兄,多年不见,请随我来吧。” 吴三元瞥了弓南松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似乎对他并不感冒,但还是迈开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黑水渊狱上层走去。 七苦大师和陈庆跟在后面。 陈庆看着前方那如同铁塔般移动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 这个吴三元,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何被关押在此? 如今又被释放,宗主有何深意? 他转向身旁气息平和的七苦大师,开口问道:“七苦大师,这吴三元……究竟是何人?为何被囚于此,又能保有如此实力?寻常禁锢秘法似乎对他无效?” 七苦大师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缓缓道:“阿弥陀佛,此人号称‘托天力士’,乃是黑龙岛有数的高手,他出身自海域的覆族,此族天生肉身强横,气血如龙,力能扛鼎,对许多针对真元的禁锢秘法有着极强的抗性,正因如此,寻常手段难以彻底封禁其修为,需以这黑水渊狱第三层的无尽煞气,辅以老衲的佛门咒印,方能长久压制。” “覆族?”陈庆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种族。 “不错。”七苦大师缓缓道:“此族世代居于深海地界,但因其血脉特殊,繁衍极为艰难,加之早年曾卷入那场海域动乱……据闻,如今已是近乎灭绝,这吴三元,恐怕是现存为数不多,甚至可能是唯一的纯血后裔了。” 陈庆闻言,心中猛地一动。 (本章完) 第286章 挑战 第286章 挑战 黑龙岛的高手? 覆族? 唯一的后裔? 他立刻回想起师傅罗之贤在黑玄岛归来后与他交谈时提及的话——宗主姜黎杉早已与黑龙岛岛主墨渊达成了某种协议。 将剿灭黑玄岛魔门据点的他们“送”至黑龙岛,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缓和与黑龙岛关系的姿态。 难道说……释放吴三元,就是宗主与黑龙岛协议中的一部分? 陈庆思绪电转。 天星七十二岛的三大势力,看似团结,但是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宗主释放吴三元这步棋,或许有着其他的目的。 一来兑现了与墨渊的承诺,加深了与黑龙岛的联系。 二来,吴三元身为覆族的最后传人,实力强横,一旦回归黑龙岛,势必增强其实力,这或许能微妙地改变天星七十二岛三大势力之间的平衡,对与燕子坞、天星盟不对付的天宝上宗而言,自然有利。 “托天力士……能被关押在黑水渊狱第三层,实力绝对非同小可,恐怕是真元境中都极强的存在。” 陈庆心中暗道,随后几日,他继续协助七苦大师镇守黑水渊狱的一、二层。 许是前些时日的躁动耗尽了积累,狱中的煞气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的水平,虽然依旧阴寒刺骨,但已不再构成太大威胁。 七苦大师经过连番消耗,神色间也是有些疲惫。 陈庆见状,知道此地已无大碍,便向七苦大师告辞。 事实上,在黑水渊狱煞气不剧烈爆发的时候,这里的镇守任务并不繁重。 有七苦大师这位高僧坐镇,加上狱峰本身以及天宝上宗森严的守卫,即便真有囚犯侥幸脱出牢笼,想要逃出宗门也是难如登天。 陈庆从狱峰走出,正欲返回真武峰,却见前方山道拐角处,一道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已等候多时。 那人身着玄阳一脉核心弟子服饰,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灼热而凌厉的气息,正是真传排名第八的张白城。 陈庆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上前几步,拱手道:“张师兄!这么巧。” 张白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摇头道:“不巧,我就是来寻你的。” “哦?” 陈庆听到这,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心下却快速思索起来。 张白城乃是玄阳一脉真传,而玄阳一脉与真武一脉关系历来微妙,谈不上和睦。 他记得曲河师兄就曾提过,与玄阳一脉的洛承宣私下颇多龃龉,积怨不小。 张白城在此专门等他,绝非寻常寒暄。 “宗门内一直传闻,陈师弟乃是枪法天才,连罗师伯都破例收你为记名弟子,我痴迷枪道,对此一直十分好奇。”张白城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庆。 自从陈庆被罗之贤收入门下的消息传开,宗门内对他的评价水涨船高。 罗之贤是何等人物? 万法峰主,枪道宗师,辈分极高,眼光更是出了名的苛刻。 他能看中陈庆,在许多人看来,本身就是对陈庆枪道天赋的最高认可。 然而,张白城内心对此却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自认也是枪道天才,将玄阳一脉的《大日焚天枪》修炼至极境,更是涉猎其他绝世枪法,实力强悍,名震宗门。 他当年也曾诚心向罗之贤求教,却被拒之门外。 如今陈庆一个后起之秀,入门更晚,年纪更轻,却得了罗之贤的青眼。 尽管陈庆击败卢辰铭展现的实力不俗,但张白城自觉当年在同龄时,也未必就逊色多少。 “而且。” 张白城压下心绪,继续道:“我们之前在揽月阁不是说过,有时间可以探讨一番,切磋一下枪法?” 他顿了顿,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补充道:“师弟你未至真元境,为公平起见,我切磋时可以不动用真元境修为,甚至……可以让师弟一只手。” 这话看似大度,实则带着属于老牌天才的矜傲与试探。 他想要看看,剥离了修为优势,单论枪法境界,这位被罗师伯看中的天才,究竟有多少斤两。 陈庆闻言,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地道:“不必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白城话语深处意味。 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争,他向来不感兴趣。 张白城眉头微挑,没想到陈庆拒绝的如此干脆。 莫非是怕了!? 陈庆迎着他的目光,轻轻一笑,“张师兄的好意,师弟心领了,只是今日我刚从狱峰出来,心神略有损耗,此时切磋,恐难以尽兴,不若改日,待你我都准备充分,再寻一处清净之地,好好探讨一番枪道,如何?” 张白城盯着陈庆看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恢复了几分沉稳:“既然师弟今日不便,那便依你所言,希望届时,陈师弟的枪,莫要让为兄失望。” 话语落下,他不再多言,对着陈庆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陈庆看着张白城离去的方向,目光幽深。 对于张白城所说的让一只手,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陈庆回到真武峰小院时,暮色已悄然四合,院中廊下早早点亮了灯笼,昏黄温暖的光晕驱散了冬日的几分寒意。 “师兄。”青黛闻声迎出,一如往常般柔顺。 陈庆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静室方向,同时开口道:“青黛,随我来。” 青黛心中一凛,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跟上。 进入静室,陈庆转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她:“我需闭关一段时日,在此期间,院中一切事务由你决断,若非宗门谕令或师尊亲至,任何人、任何事皆不得打扰。记住,是任何人。” 青黛还是第一次见陈庆用如此严肃的口吻交代事情,心知此次闭关定然非同小可,她立刻郑重应道:“是,师兄!青黛明白,定会守好院落,绝不让任何人惊扰师兄清修!” “嗯。” 陈庆对青黛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他挥了挥手,“去吧,无需准备饭食,守好门户即可。” “是。”青黛再次躬身,悄然退出了静室,并从外面轻轻掩上了房门。 她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脸上柔顺的神色褪去,转而带着几分警惕,如同护巢的雌豹,开始仔细安排另外三女轮值守夜,确保陈庆不被打扰。 静室之内,随着房门的关闭。 陈庆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拿出张刈新制的丹药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瞬间散开,如同春日暖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 陈庆立刻收敛心神,抱元守一,《混元五行真罡》的法诀在体内缓缓运转开来。 初始时,药力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地滋养着经脉。 但随着法诀运转加速,这股暖流逐渐变得灼热起来,仿佛化作了奔腾的岩浆,在他坚韧的经脉中汹涌澎湃。 丹田气海内,瞬间沸腾!赤、黄、青、白、黑五色光华交相辉映,如同五条被惊醒的蛟龙,在气海中翻腾搅动,疯狂地吞噬、融合着融元丹带来的精纯元气。 与此同时,九霄峰深处,密室内。 卢辰铭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剧烈地波动着。 他面色潮红,额头青筋暴起,汗珠不断渗出又被周身蒸腾的热气化为乌有。 体内,早已打磨至圆融无暇的罡劲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 他的心神,全部沉入那片介于虚实之间的意志之海。 那里,原本模糊、散乱的刀意,正在被一股强大的信念与多年来对刀道的执着感悟强行凝聚。 “凝!给我凝!” 卢辰铭在心中无声地咆哮,他仿佛能听到体内某种枷锁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过往练刀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从初握刀柄的稚嫩,到刀法大成的自信,再到七星台败北的不甘以及释然……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感悟,最终都汇聚成一点——对刀之锋锐、对斩断一切的极致追求! “嗡——!” 一声轻鸣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意志之海中,所有的碎片骤然凝聚,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散发着斩破一切、一往无前意念之刀! 就在这柄刀成型的同时,他体内那早已饱和到极致的罡劲,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宣泄口,轰然塌陷、凝聚,质变为一股更精纯、更强大,能够引动周遭天地元气的真元! 轰隆! 密室之内,无形的气浪以卢辰铭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撞击在密室墙壁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实质的刀锋,刺破空气。 他成功了! 历经磨难,他终于突破了那困扰他多年的桎梏,正式踏入了真元境! 感受着体内奔腾如江河、远比罡劲精纯磅礴十倍不止的真元,以及那清晰存在于意念中,如臂指使的武道意志。 卢辰铭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和畅快所填满。 他长身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豪情涌上心头。 他没有选择隐藏气息,而是心念一动,将刚刚凝聚成型的武道意志,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 “锵——!” 一道无形的刀鸣声,仿佛自九霄峰顶响起,清晰地传入了周边数峰所有感应敏锐的高手心神之中。 那刀意锐利无匹,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与凌厉,宣告着一位新晋真元境高手的诞生! “这是……武道意志!有人突破真元境了!” “方向是九霄峰!好锐利的刀意!” “是卢辰铭师兄!他成功了!” 霎时间,九霄峰上道道气息强横的身影被惊动,破空声接连响起。 数位九霄一脉的长老、执事率先赶到卢辰铭闭关的密室外,感受到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凌厉刀意,脸上皆露出欣慰和喜悦之色。 “恭喜卢师侄!” “贺喜辰铭,终入真元,大道可期!” “好好好!我九霄一脉又添一栋梁!” 众人纷纷出声恭贺,气氛热烈。 卢辰铭走出密室,虽然衣衫被汗水浸透,略显狼狈,但精神焕发,意气风发,他一一向各位前辈还礼,心中激动难平。 很快,得到消息的钟宇与燕池也联袂而至。 “卢师弟,恭喜!一朝破关,海阔天空!” 钟宇脸上带着笑容,拍了拍卢辰铭的肩膀。 他目光扫过周围前来道贺的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意有所指地道:“如此一来,你不仅可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我九霄一脉,不仅在天枢阁中再添一位‘人执位’,更重要的是……当代真传,我九霄一脉,又将重归四席之数!”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九霄一脉高手皆是精神一振,眼中放出光彩。 重归四席,意味着九霄一脉在年轻一代的竞争中,再次占据了绝对优势! 卢辰铭听到这里,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满。 他等待这一天太久了。 失去的真传席位,不仅是个人的耻辱,更是九霄一脉的损失。 如今,他终于有能力亲手夺回。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九霄一脉执事快步而来。 “卢师兄,脉主听闻师兄破境功成,特命我前来,请师兄前往‘听涛小筑’一见。” 卢辰铭心中一动,按下立刻挑战的急切,点头道:“有劳执事带路。” 脉主李玉君此时召见,必有深意。 他跟随执事,很快来到九霄峰后山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听涛小筑。 此处靠近山崖,可闻松涛阵阵,故而得名。 步入小筑正厅,只见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正端坐主位,手捧一杯清茶,神情恬淡。 “弟子卢辰铭,拜见脉主!”卢辰铭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李玉君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卢辰铭身上,微微颔首,“不必多礼,不错,根基稳固,刀意凝练,此番突破,水到渠成,未有虚浮之象,可见你积淀之深。” 得到脉主亲口肯定,卢辰铭心中激动,再次抱拳:“全赖宗门栽培,脉主与诸位师长指点,弟子不敢懈怠。” 李玉君轻轻“嗯”了一声,袖袍一拂,两个造型古朴的玉瓶便轻飘飘地飞至卢辰铭面前。 “你初入真元,境界需稳固,意志之海亦需温养,这瓶‘固元丹’予你巩固根基,另一瓶‘蕴神丸’可助你蓄养意志,温养神识,望你好生利用。” 卢辰铭双手接过玉瓶,心头不由一震。 固元丹也就罢了,乃是真元境常用的巩固修为的灵丹,但这蕴神丸却是珍贵异常,专门滋养、壮大神识与意志之海,对于真元境感悟武道、凝练意志有着极大助益,往往有价无市。 脉主出手,果然不凡! 他当即深深一揖,语气诚挚无比:“弟子卢辰铭,谢脉主厚赐!定不负脉主期望,勤修不辍,扬我九霄威名!” 李玉君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既已突破真元,按宗门规矩,当可列入天枢阁‘人执位’,下次天枢阁开启,你便可入内听令,参与议事。” 天枢阁! 卢辰铭心中再次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自豪涌上心头。 他终于踏入了这个宗门真正的核心圈子! 每月固定的额外资源,接触宗门机密,兑换外界难寻的珍稀宝物…… 而反观那陈庆,即便贵为真传,却因修为未至,依旧被挡在天枢阁门外,无法享受这核心的资源倾斜。 “是!弟子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为脉主,为九霄一脉效力!”卢辰铭沉声道。 李玉君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微微颔首:“去吧。” “弟子遵命!” 卢辰铭再次行礼,随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两瓶丹药,退出了听涛小筑。 两日后,真武峰小院。 冬日难得的暖阳洒落,驱散了几分寒意。 青黛、素问、紫苏、白芷四女正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低声交谈着。 “听说天枢阁上次议事,又拨下了一大笔资源,优先供给阁内成员。” 紫苏语气带着一丝羡慕,“光是地衡位的长老,每月额外的基础资源配额就高达三千贡献点,更别提那些秘库里的好东西了。” 素问轻轻颔首,神色略显凝重:“嗯,宗门此番决心极大,资源倾斜前所未有,据说……是为了应对魔门可能掀起的大规模反扑,断魂峡前线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魔门活动愈发频繁,甚至出现了几个以往隐匿不出的老魔踪迹。” 青黛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忧色:“魔门来势汹汹,又与海外势力勾结,难怪宗门要开启天枢阁,集中力量,只是……陈师兄他……” 她的话没说完,但几女都明白她的意思。 陈庆未能进入天枢阁,无形中便落后了一步,无论是资源还是信息,都处于劣势。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 四女交谈顿止,互相对视一眼。 白芷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快步走到院门后,并未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轻声问道:“门外是哪位?” 一个略显淡漠的男子声音传来:“主峰,七星台执事。” 白芷这才将院门拉开一道缝隙。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身着主峰执事服饰的中年男子,他目光平静,气息内敛,显然修为不弱。 “你是何人?此乃陈真传居所,闲人勿近。”白芷挡在门前,语气保持着警惕,却也带着应有的客气。 那执事淡淡地道:“我乃主峰七星台执事,奉卢辰铭师兄之命前来,卢师兄已成功破关,晋入真元境,按宗门规矩,欲挑战真传弟子陈庆,重定席位。” 说着,他手腕一翻,取出一封信笺,递了过来。 “此乃挑战信笺,烦请转交陈真传,按律,陈真传需于十日内在七星台应战,若是闭关的话,可延期三月,否则视作弃权。” (本章完) 第287章 真元 第287章 真元 青黛接过那封挑战信笺,只觉得入手千钧重量。 周围几女立刻围拢过来,素问柳眉紧蹙:“这卢师兄……才突破真元境,气息恐怕都还未完全稳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前来挑战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紫苏性子更急些,跺了跺脚:“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陈师兄还未突破真元,他一个真元境来挑战罡劲,这……这如何能抵挡?” 她的话语道出了几女心中共同的担忧,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凡宗门弟子,年未满六十者,皆可角逐真传之位。 这也是宗门内的规矩。 白芷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青黛,“青黛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青黛身上。 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光秃的枝丫,照在她清丽却此刻布满愁云的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保持平稳:“别自乱阵脚,陈师兄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此刻绝不能受任何打扰。” “一切,等师兄出关之后再行定夺,我们当下要做的,便是守好这院子,确保师兄闭关不受任何影响。” 见青黛如此镇定,紫苏、白芷等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焦躁的情绪稍稍缓解,纷纷点头。 “青黛姐说的是。” 素问轻声道,“师兄闭关前特意交代,可见此次闭关至关重要,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静待师兄出关即可。” 话虽如此,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然传递而来。 几女各自散开,却再无先前闲聊的心思。 玉宸峰,听雨轩。 此处是霍秋水的私人静修之所,临崖而建,窗外云海翻涌。 轩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炉清香,再无多余饰物,显得清雅而空灵。 阮灵修与霍秋水相对而坐。 阮灵修身着一袭月白素纹长裙,外罩浅青色薄纱,云鬓轻绾,仅插一支碧玉簪。 霍秋水则是一身便于活动的冰蓝色劲装,显得干练利落。 “卢辰铭此番破境,气势正盛。” 霍秋水放下茶盏,声音清越,“他挑战陈庆,意在夺回席位。” 阮灵修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依我看,这挑战恐怕只是第一步,以他如今的状态,一旦稳固了真元境根基,下一步,很可能便要挑战我了。”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虽已完成二次真元淬炼,境界稳固,但卢辰铭新悟刀意,锋芒毕露,且九霄真罡本就以霸道著称。 一旦让其巩固境界,凭借那刀意,绝对有实力与她一战。 “接下来你也要注意卢辰铭的动向了。” 霍秋水微微颔首,“陈庆虽天赋异禀,更有炼体秘传,但终究未至真元,此消彼长,卢辰铭这次夺回真传弟子之位,恐怕是十拿九稳了。” “是啊。” 阮灵修轻轻点头,卢辰铭的强势回归,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紧迫感。 她这真传第九的位置,看似稳固,实则在这天才辈出的宗门内,随时都可能易主。 接下来,如果她若是没有进展的话,那么便会成为真传第十,成为守关之人。 沉默片刻,阮灵修问道:“师姐,你最近修行可还顺利?真元淬炼,可有进展?” 霍秋水闻言,摇了摇头:“进展缓慢,四次淬炼之后,每想多完成一次,所需的积累、感悟以及对意志的磨砺,难度皆是倍增,按照我的预估与自身根基来看,若能达成九次淬炼,便已是我的极限了。” 真元淬炼,越到后期越是艰难,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成。 阮灵修若有所思,随即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师姐,我听闻大师兄早年曾得遇机缘,获得了盘武祖师的意念传承与淬炼心得,莫非……他真的有机会完成那传说中的十一次淬炼?” 盘武祖师,天宝上宗第七代宗主,出自九霄一脉,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他依据宗门根本典籍《九霄引雷术》,凭借自身惊才绝艳的悟性与毅力,硬生生将真元淬炼推至了十一次! 在天宝上宗数千年的历史中,除了创派祖师爷之外,他是独一档的存在。 南卓然能得到其意念认可与传承,当时便在宗门内引起了巨大轰动。 霍秋水眼中也流露出感慨之色:“大师兄天纵奇才,非我等能够揣度,他既能得到盘武祖师的认可,获得了后续的淬炼心得与感悟,想来……应当是有机会完成十一次淬炼的。”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企及的感叹:“十一次淬炼……那是何等境界?实在难以想象。” 十一次淬炼,根基之雄厚,真元之精纯,几乎超越了同代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只要南卓然能按部就班顺利完成,便等若是盘武祖师的风华再现,未来宗主之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 当然,这也并非有了法门就一定能成,其中关乎毅力、悟性、根基底蕴、乃至一丝运气,缺一不可。 但无论如何,南卓然拥有这份传承,本身便是莫大的认可,宗门上下所有长老前辈,都对其抱有极高期望,认为他是能再现盘武祖师辉煌的绝世人物。 “确实,大师兄……天纵奇才。” 阮灵修也不得不轻声感叹。 在这一代弟子中,南卓然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其强大的实力与深不可测的潜力,带给同辈的,是几乎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 两人就修行之事又闲聊了片刻,气氛稍缓。 霍秋水目光掠过阮灵修侧脸,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随意地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最近……你和钟宇如何?你们二人成亲也有些年头了,就没想过延续个香火,为家族也好,为自身也罢,留个血脉传承?” 阮灵修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轻轻摇头:“师姐说笑了。” 她垂下眼睑,语气平静无波,“修行路漫,如今宗门内事务繁杂,魔门在外虎视眈眈,我等真传弟子更需勤勉不辍,实在无暇他顾,况且……钟师兄他,近来也忙于宗门事务与自身修行,我们……各有各的事情要忙。” 话语虽轻,但霍秋水何等聪慧,立刻便从这看似寻常的回答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她想起钟宇那多疑且掌控欲极强的性子,再看阮灵修此刻的神情,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 看来这对看似璧人之间,近来怕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龃龉,至少,绝不像表面那般和谐。 霍秋水心领神会,不再深入这个话题,只是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道:“也是,习武之人,终究是以武道为重。” 她目光重新转向窗外无垠的云海,心中轻叹。 这世上,果然是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阮灵修这般出身、天赋、地位皆属顶尖的女子,亦有其难以言说的烦恼。 听雨轩内,茶香袅袅,两位女子一时无言,唯有窗外风声过耳,带来远山的空寂。 宗门内,关于卢辰铭破境后立刻挑战陈庆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的一场寒风,迅速传遍了各峰各脉,引得议论沸沸扬扬。 “卢师兄到底底蕴深厚,这一突破真元,立刻便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陈庆师兄虽强,可终究是罡劲,如何能与真元境的卢师兄抗衡?” “可惜了,陈师兄这真传之位,怕是坐到头了,他才坐了多久?真是昙一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宗门规矩如此,实力为尊。要怪,只能怪陈师兄突破得慢了半步。”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此战毫无悬念。 真元境对罡劲境的压制是本质上的,更何况卢辰铭根基扎实,刀意初成,气势正盛。 陈庆纵有炼体秘术和多重真罡,在绝对的实力鸿沟面前,恐怕也难以创造奇迹。 九霄峰,李玉君清修的静室内。 香炉青烟袅袅,她盘坐于蒲团之上,心神沉静。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弟子恭敬的通报声:“脉主,真武峰韩脉主在外求见。” 李玉君闭合的眼眸缓缓睁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闪过。 韩古稀? 他此时来访所为何事? 略一思忖,她便大致猜到了来意。 “让他进来。”李玉君声音平淡,不起波澜。 片刻后,静室门被推开,韩古稀那略显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拱手道:“李师妹,冒昧打扰清修了。” 李玉君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韩师兄请坐,不知师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韩古稀依言坐下,两人随口寒暄了几句宗门近况,气氛不温不火。 很快,李玉君便失去了耐心,直接切入主题:“韩师兄,你我皆知,无事不登三宝殿,宗门事务繁杂,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 韩古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沉吟了半晌,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缓缓开口道:“既如此,老夫便直言了,此次前来,是为了我脉弟子陈庆,以及……两脉之间的一些事宜。” 他顿了顿,迎着李玉君的目光,继续道:“陈庆虽尚未踏入真元,但其天资、战力,宗门有目共睹,年未三十,便已位列真传,更得罗师兄看重。老夫认为,以其潜力与当前地位,当有资格破格列入天枢阁‘人执位’。” 他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在卢辰铭挑战结果出来之前,为陈庆争取到天枢阁的资格。 一旦进入天枢阁,即便暂时失去真传席位,陈庆依旧能凭借阁内成员的身份,获得每月固定的额外贡献点和洞天修炼机会,更能接触宗门核心信息,兑换秘库资源,这对于他后续的修炼和积累至关重要。 否则,若等挑战失败,真传席位被夺,再想进入天枢阁,恐怕就要等到他不知何日才能突破真元之后了,这中间的时间差,损失的资源是巨大的。 李玉君看着韩古稀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位韩师兄还没说完。 “当然,我也不会让李师妹难做。” 韩古稀语气变得郑重了几分,“若师妹肯在此事上通融,我真武一脉,愿让出接下来三年,丹霞峰分配给真武一脉的‘蕴神丹’份额中的两成,直接划归九霄一脉,此外,外门执事中,有两个位于资源丰沛之地的缺额,我脉也可退出争夺,由九霄一脉弟子优先补上。” 陈庆进入天枢阁,属于可进可不进,完全就看李玉君的态度。 韩古稀为此还是拿出了筹码——用真武一脉本就紧张的部分资源和人事影响力,来换取陈庆提前进入天枢阁的机会。 这无疑是真武一脉在自身困难情况下,能拿出的不小诚意。 李玉君闻言,原本平淡的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并未立刻回答。 静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香炉青烟笔直上升。 片刻后,李玉君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韩师兄为了此子,倒是舍得下本钱,蕴神丹份额,外门执事缺额……看来,师兄是真将此子视作真武未来的希望了。” “陈庆此子,资质心性确实不俗,未来或可成为宗门栋梁,值得投入。”韩古稀强调道,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栋梁?” 李玉君看向韩古稀,语气陡然转冷,“我天宝上宗传承数千年,涌现过的栋梁之才还少吗?但关键是,这栋梁是否笔直,根基是否立于正道!若是长歪了,或是根基不正,再粗壮的木材,也只会蛀空殿堂,乃至倾覆大厦!” 她这话语意有所指,直指真武一脉昔年的叛徒李青羽。 韩古稀脸色微沉,心中叹息更深,知道旧怨难消。 这也是他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李玉君的原因。 韩古稀沉吟片刻,耐着性子道:“李师妹,陈庆乃清白之身,与往日之事绝无干系,老夫提出的条件,虽不算丰厚,却也足见诚意,此举并非只为陈庆一人,亦是希望能稍缓两脉间隙……” “韩师兄!” 李玉君打断了他,声音不高,“你的‘诚意’,我心领了。但天枢阁乃宗门战时核心,入阁标准乃铁律所定,真元境是底线!此规矩关乎宗门法度威严,绝非区区资源、职位可以交换!若今日因你真武一脉让利便可破例,他日是否玄阳、玉宸亦可效仿?届时,天枢阁成了什么?集市吗?还是四脉博弈的筹码场?” 她直接将宗门法度提出,彻底堵死了利益交换的可能。 韩古稀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李玉君态度如此决绝,连这等实质性的让步都无法打动她分毫。 “李师妹,当真没有丝毫转圜余地?”韩古稀沉声道。 李玉君直接站起身,语气冰冷如霜:“宗门法度,不容交易!还望韩师兄以大局为重,请回吧!” 韩古稀看着李玉君那毫无动摇的冰冷神色,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想到当年李青羽之事对九霄一脉造成的创伤,这份积怨早已深植骨髓,非利益所能化解。 他若再坚持,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最终,韩古稀缓缓站起身,对着李玉君拱了拱手,一言不发,转身步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静室。 看着韩古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李玉君眼中寒光闪烁,低声自语:“想凭一点资源和一个小辈就打开缺口?韩古稀,你也太小看我李玉君,太小看这宗门规矩了!真武一脉,想再起来,没那么容易!” 在她看来,维护天枢阁准入规则的刚性,远比接收真武一脉那点“割肉”来的资源重要得多。 规矩一旦开了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是对真武一脉开这个口子。 真武峰小院,静室之内。 陈庆心无旁骛,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如同老僧入定。 五色循环,相生相克,形成一个完美而狂暴的内天地。 药力早已被彻底激发、吸收,化为最精纯的元气。 无声的轰鸣在他体内不断炸响。 他的肌肤之下,气血如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发出低沉的咆哮,与真罡的流转共鸣。 他体内的真罡总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气海鼓胀,经脉充盈,仿佛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极致的充盈开始向内坍缩,五色真罡在高速旋转中不断凝练,颜色愈发深邃,质地愈发粘稠,仿佛要从气态化为液态。 一种“满溢”之后“匮乏”的奇异感觉浮现。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服下备用的丹药。 精纯的气息涌入,瞬间被饥渴的五色真罡吞噬,继续着凝练的过程。 直到三日后,静室内的空气变得粘稠,无形的威压以陈庆为中心弥漫开来。 他体内的五色真罡,已然凝练到了罡劲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原本奔流不息的真罡长河,此刻仿佛化作了一片五色交融、缓缓旋转的浩瀚海洋。 只差最后一步! 将这浩瀚的罡气海洋,彻底点燃,质变为更高层次的生命能量——真元!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混元五行真罡-第七层(29999/30000)】 只差最后一点! 陈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静室中凝而不散,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波动。 只要再完成一次周天运转,引动那最后的契机,便能踏入一个全新的天地。 (本章完) 第288章 淬炼 第288章 淬炼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微微激荡的心绪,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完美的巅峰。 随后,才重新闭上双眼,《混元五行真罡》的法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与精度,轰然运转!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真罡在经脉中奔腾咆哮,如同被堤坝阻拦的洪水,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丹田气海之内,赤、黄、青、白、黑五色真罡的光芒炽烈到了极致,相互缠绕、碰撞、挤压,中心处仿佛诞生了一个微型的漩涡,散发出恐怖的吸力,疯狂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元气。 就在某个临界点到达的刹那—— “嗡!” 陈庆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瞬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状态。 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消失了,甚至连自身的内视都变得模糊,唯有丹田处的剧变,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中。 那原本如同五色江河般奔腾不息,虽雄浑却终究是气态的真罡,在达到了极致饱和与压缩后,终于引发了质的蜕变! 只见丹田中心那个微小的漩涡骤然膨胀,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所有奔腾的五色真罡,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被强行吸入其中。 剧烈的痛苦从丹田传来,仿佛整个气海都要被这狂暴的力量撕碎,但陈庆凭借坚韧无比的意志,死死固守着一丝清明,引导着这毁灭中的新生。 漩涡中心,一点极致凝练、散发着淡淡混沌色泽的微光悄然亮起。 紧接着,第一滴液态的、沉重如汞、闪烁着五色霞光的能量滴落而下! 这就是真元! 这一滴真元的诞生,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真罡转化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江河倒灌,瀑布垂落! 丹田之内,原本充盈的真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汪汇聚而成,荡漾着磅礴气息波动的真元液滴! 这些液滴每一滴都蕴含着远超之前全部真罡的恐怖气息,它们自行流转,相互吸引,渐渐汇聚成一片小小的、却沉重无比的真元之湖。 这就是气海! 一股远比真罡精纯、强大的感觉,瞬间充斥了陈庆的四肢百骸,让他有一种挥手间便能引动风云的错觉! 与此同时,在这真元诞生的磅礴气息冲击下,他的眉心识海,那片介于虚实之间的意志之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庆心神沉凝,仔细体悟着体内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着第一缕真元的诞生并迅速汇聚成湖,他的感知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原本需要刻意运功才能模糊感应的周遭气息,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静室角落里微尘的漂浮,门外远处青黛刻意放缓的呼吸与心跳,甚至院落之外,山风掠过枯枝带起的细微呜咽,都如同近在耳畔,纤毫毕现。 这不仅仅是听觉的提升,更是一种全方位的神识感知。 他无需睁眼,心神微动,便能“看”到自身内部那浩瀚奔腾的气海景象。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鼓荡,体内那新生的真元之海随之波澜起伏,散发出磅礴无尽的力感。 如果此刻有真元境高手能内视他的气海,定会骇然失色。 寻常人初入真元,气海不过如同池塘小溪,能汇聚成一方小潭已算根基深厚。而陈庆的气海,在《混元五行真罡》那远超同侪的雄厚积累,刚一开辟,便浩渺如湖,波澜壮阔,其储量之巨,远超同阶数倍。 “这便是真元境的力量……” 陈庆压下这股悸动,深知此刻远未到松懈之时。 真元初成,尚需稳固,更重要的是——淬炼! 他心念一动,脑海中那篇得自洞天的《太虚真经》的金色文字再次浮现,熠熠生辉。 按照经文指引,他缓缓引导着气海中的真元,开始了第一次真元淬炼。 淬炼并非盲目冲击,而是有章可循的锤炼。 《太虚真经》玄奥精深,首次淬炼,便要求引动真元,同时洗练肉身脏腑与意志之海,奠定无上道基。 首先便是脏腑。 “嗡——” 精纯浑厚的真元如同温润而坚韧的潮水,自气海涌出,沿着玄奥的经脉路线,缓缓流淌向五脏六腑。 心、肝、脾、肺、肾……真元所过之处,脏腑仿佛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蕴含着庞大生机与能量的流质。 然而,淬炼的过程并非只有舒泰。 当真元深入,开始剔除脏腑深处积年累月的杂质,锤炼其本质时,一股闷痛与酸胀感阵阵传来。 陈庆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但他心神稳固,毫不放松。 他‘看’到,在真元的洗刷下,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如同擂动天鼓,泵出的血液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五脏辉光隐隐,六腑通透澄澈。 整个肉身内部,仿佛被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扫和加固,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脏腑的强健,是肉身根基的根本,直接影响着气血的旺盛与寿命的绵长。 整个淬炼过程缓慢而持续,痛苦与收获并存。 不知过了多久,陈庆体内那奔腾汹涌的真元潮汐终于渐渐平复。 他缓缓睁开双眼。 神识微动,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尽在掌握,比之前更加清晰、细致。 第一次真元淬炼,顺利完成!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混元五行真罡圆满】 【太虚真经一层(1/10000)】 感受着体内真元,以及仿佛被洗涤过一遍,更加坚韧通透的脏腑,陈庆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元境! 陈庆终于突破至真元境了! 不仅如此,并且凭借《混元五行真罡》庞大根基,他还迈入了许多人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达到的一次淬炼,更是提前凝聚了神识! “这次闭关,实力提升的很大。” 陈庆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暗道一声。 真元境,与罡劲已是天壤之别。 至此,丹田气海化虚为实,真元自成循环,不仅实力发生质的飞跃,举手投足间可引动天地元气,威力倍增,更关键的是历经一次真元淬炼后,寿元也随之大幅增长。 在宗门之内,真元境才真正被视为中流砥柱,有资格担任长老、执掌要务,乃至参与核心决策。 那李玉君脉主此前死死卡住“真元境”这道门槛,不让陈庆进入天枢阁,便是将此作为衡量宗门核心成员的实力底线。 “而且,终于可以修炼真正的神通秘术了!” 陈庆心中涌起一股期待。 他回想起东极城海域,邓子恒长老施展的山河大印,引动天地之力,威势浩大,那便是神通之威,远非寻常武学可比。 罡劲期最多只能将武学修炼至极境,凝练意境,却无法真正撬动天地元气,施展出神通之力。 他心神沉入脑海,那篇得自洞天奇遇的《太虚真经》熠熠生辉。 除了根本的淬炼法门外,还记载着一门神通秘术——太虚湮神光! 细细体悟这门神通,陈庆心中不禁震动。 此光并非单纯依靠磅礴真元碾压,而是将自身神识意志高度凝聚,融入一丝太虚真意,化为一缕无形无质的光华! 威力极大,防不胜防,对于同阶乃至更高阶的对手,都能产生致命的威胁。 然而,修炼和施展此术,对真元的精纯度和总量要求极高,更需要强大坚韧的神识意志作为支撑,消耗极为恐怖。 以陈庆如今初入真元、仅完成一次淬炼的根基,恐怕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施展一次,之后便会真元神识双双枯竭。 “此术源自《太虚真经》,乃宗门失传之秘,绝不可轻易暴露。” 陈庆思忖片刻,心中暗道:“此为我压箱底的杀手锏,非生死关头,不可动用,平日对敌,还需另寻一门或数门神通修炼,以作遮掩和常规手段。” “先出关再说。” 他缓缓起身,走出了静室。 室外天光正好,落在陈庆身上,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气韵所吸收,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深邃内敛。 长达数日的闭关,不仅未曾让他显得疲惫,反而精气神足。 听到动静的青黛已快步迎了上来。 她美眸落在陈庆身上,先是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化为浓浓的讶异。 “师兄,您出关了!” 她敛衽一礼,目光却忍不住在陈庆身上流转,“师兄……看着有些不一样了。” 陈庆闻言,微微一笑道:“怎么?我脸上有吗?” 青黛俏脸微红,连忙摇头:“不是容貌……是感觉,师兄您的气息……好像更深沉了,站在那里,就像……就像一座山,让人心安。” 她词汇有限,难以准确描述那种境界提升的无形变化。 陈庆了然,这是突破大境界后,自然散发的影响。 他不再逗她,转而问道:“我闭关这些时日,宗内可有事发生?” 提到正事,青黛神色一正,连忙从袖中取出信笺,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师兄,这是卢辰铭师兄派人送来的挑战信,他在您闭关后不久,便成功突破真元境,并已位列天枢阁人执位。按宗门规矩,他向您发起挑战,重定真传席位。期限是十日,若因闭关可延期三月。” “哦?卢辰铭的挑战?” 陈庆双眼微眯,接过信笺,并未立刻打开,“他果然突破真元境了。” 若是未突破,卢辰铭断然不会在此刻自取其辱。 “是的。” 青黛点头,随即将卢辰铭突破时引动异象、受李玉君脉主召见赏赐、以及顺利进入天枢阁的消息一一告知。 “我知道了。”陈庆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波。 卢辰铭突破真元,名列天枢阁,旋即挑战自己,这一系列动作迅捷,背后定然有九霄一脉的推动,意在迅速夺回席位,稳固其在年轻一代和天枢阁内的优势。 “既然如此,” 陈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暗道:“我便借此机会慑服卢辰铭,免得还有后续麻烦。” “不仅如此……” 他目光越过庭院,望向主峰方向,“踏入真元境,天枢阁人执位,我也有资格争上一争了!李玉君李脉主,你的规矩,现在拦不住我了。” 宗门贡献、洞天修炼机会、秘库资源……这些天枢阁的核心福利,他早已眼热。 之前因修为被卡在外,心中岂能毫无波澜? 如今境界已破,这一切,都将触手可及。 “青黛。” “在。” “回复七星台执事,我已出关,接受卢师弟的挑战,时间,就定在五日后吧。”陈庆语气淡然。 “是!师兄!” 青黛精神一振,看到陈庆如此从容,她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大半。 夜色渐浓,玄阳峰一处较为宽敞的弟子居所内,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张白城正与几位同属玄阳一脉的师兄弟把酒言欢。 在座的几人,都是和他一同拜入宗门的一批,关系十分要好。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转到了近日宗门最热门的真传挑战之事上。 “卢辰铭此番破境,气势如虹啊。” 一位面庞微红的罡劲后期弟子抿了口酒,感慨道,“陈庆师弟虽天赋异禀,更得罗师伯青睐,但终究未至真元,此番……怕是难了。” 旁边一位身材高瘦的罡劲中期弟子接口,语气带着几分惋惜:“谁说不是呢?陈师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可惜,真是可惜了。” “可惜?” 另一位弟子闻言,却是嗤笑一声,摇头道,“王师弟,你还是太年轻,潜力是潜力,实力是实力!在这武道世界,天赋不代表一切,未能转化为实力的潜力,不过是镜水月。” “当年我们脉的马师兄,何等惊才绝艳?不也被脉主寄予厚望,认为其有角逐真传之资?可后来呢?” 提到“马师兄”,在座几人神色皆是一暗,面露唏嘘,纷纷摇头叹息。 那位王师弟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马师兄的遭遇,确实是玄阳一脉许多人心中的一根刺,一位曾被看好天才的陨落,足以警示后人。 “李师兄说得在理。” 先前那面庞微红的弟子点头附和,“一切,终究要靠实力说话,卢辰铭已入真元,位列天枢阁,此消彼长.” 张白城安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手中酒杯缓缓转动,并未插言,但眼神深处却流露出认同之色。 他同样认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陈庆此次没有任何胜算。 虽然他内心对陈庆能被罗之贤收为弟子始终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若陈庆因此战失去真传席位,对他而言则是有些寂寞。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院门被轻轻叩响。 一名值守的玄阳峰外门弟子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封信笺,恭敬地递到张白城面前:“张师兄,方才有人送来此信,指明要交予您亲启。” “哦?” 张白城有些意外,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来信? 他随口问道,“何人送来的?” 那名外门弟子恭敬回答:“是真武一脉的陈庆,陈师兄。” “陈庆?”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酒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普通的信笺上,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陈庆?他此时给张师兄送信作甚?” “是啊,他不应该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五日后的挑战吗?怎会有闲心写信给张师兄?” “莫非是……自知不敌,想请张师兄从中说和?这不可能吧,宗门挑战,岂是儿戏?” 几人低声议论,猜测纷纷,都感到十分疑惑。 张白城眉头微蹙,心中同样升起一团迷雾。 他拆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目光迅速扫过。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 周围几人按捺不住好奇,连忙问道:“张师兄,信上说了什么?” “可是与挑战有关?” 张白城放下信纸,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陈庆在信中说,五日后他与卢辰铭于七星台一战,特邀我前去观战。” “邀请张师兄观战?” “这是何意?”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更加不解。 陈庆与张白城虽同修枪道,但分属不同脉系,平日交集甚少,更谈不上有什么深厚交情。 在此等关键时期,陈庆不专心备战,反而特意来信邀请一个关系泛泛的同辈观战,这行为实在有些反常。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喃喃自语。 张白城脑海中念头飞转。 他回想起不久前在狱峰外与陈庆的短暂交锋,那时陈庆以闭关为由拒绝了切磋。 如今突然邀请观战……一个荒诞却又隐隐契合某种逻辑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陈庆是想借与卢辰铭这一战,来向自己展示他的枪法? 或者说……他仍有自信,甚至想以此战来回应自己当初的挑战? “不可能……” 张白城随即又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卢辰铭已是真元境,实力绝非罡劲时的卢辰铭可比。 陈庆纵然枪法天赋再高,在绝对的实力鸿沟下,又能展现出什么? 恐怕连自保都难,何谈借此向自己证明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多请些同门见证,以免输得难看?” 旁边有人猜测道,引来几声低低的附和。 张白城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压下,举起酒杯,对众人道:“罢了,多想无益,既然他邀请了,五日后我便去七星台走一遭,一切届时自见分晓。” “对,喝酒喝酒!” “五日后便知真假!” 众人闻言,也暂时压下疑惑,重新推杯换盏,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本章完) 第289章 凝神 第289章 凝神 静室之内,陈庆盘膝而坐。 他心神沉入脑海,那篇《太虚真经》的金色文字熠熠生辉,其中记载的那门神通秘术——太虚湮神光,更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仔细研读修炼法门,陈庆眉头微微蹙起。 此术玄奥精深,威力绝伦,但修炼条件也极为苛刻。 除了需要精纯磅礴的真元和坚韧强大的神识作为基础外,还需两种关键的外物辅助方能入门。 其一,是一种名为虚金石的罕见宝物。 此石并非寻常矿藏,据经文描述,乃是地脉元磁淬炼而成,内有微光如星空生灭,拥有“虚空元磁”的特性。 其二,则需要采集一缕九幽阴煞。 此气并非寻常地脉煞气或阴寒煞气,而是于深夜时分,于特定法诀引导下,方能凝聚出一缕。 此气性属极阴却带有一丝破灭真意,是淬炼太虚湮神光,使其具备湮灭特性的关键。 “虚金石……九幽阴煞……” 陈庆暗自思忖,“这两物皆非寻常,不知道宗门秘库有没有。” 他深知此术修炼之难,但一旦练成,必将成为自己最强的底牌之一。 陈庆冷静地思考起下一步的规划。 “《太虚真经》乃宗门失传之秘,绝不可暴露,而我明面上需要一门‘应灵篇’作为掩护,解释我迅速完成一次淬炼的事实。” 他脑海中浮现出真武一脉的核心传承——《真武凝神法》。 此法乃是真武一脉真元境修炼的根本,直指真元淬炼与意志凝练的奥秘,正适合他当前的需求。 想到此处,陈庆不再耽搁,起身便向着真武峰传功殿而去。 传功殿内,古朴肃穆的气氛依旧。 让陈庆略感意外的是,殿中并非只有裴听春长老一人,真武一脉唯一的真传弟子曲河也在,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见到陈庆进来,两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裴长老,曲师兄。” 陈庆面色如常,上前几步,对着二人拱手行礼。 裴听春盘坐于蒲团上,微微颔首,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空蒲团:“来了?坐吧。” 曲河也对着陈庆点头示意。 陈庆依言在蒲团上坐下。 裴听春看着他,直接开口问道:“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修炼上遇到了疑难?先说好,老夫的规矩,你是懂的。” 他后半句话带着一丝调侃,似乎想冲淡殿内稍显沉重的氛围。 陈庆摇了摇头,开门见山道:“回裴长老,弟子此次前来,并非为求解惑,弟子是想兑换我真武一脉核心传承——《真武凝神法》。” 此言一出,裴听春和曲河心中都是微微一动。 《真武凝神法》乃是真武一脉真元境修士方能触及的应灵篇核心,价值高达五万贡献点,寻常核心弟子积攒多年也未必能兑换得起。 裴听春眉头微皱,捻着胡须缓缓道:“《真武凝神法》乃我真武一脉真元境核心传承,非真元境不可轻传,此法玄奥,涉及真元淬炼与意志凝练之秘,若修为不足强行参悟,反伤根基。且五万贡献点非同小可,你……” 他话语未尽,目光落在陈庆身上,带着提醒。 陈庆抱拳沉声道:“裴长老明鉴,弟子……已经突破真元。” “什么?” 此言一出,裴听春捻须的手指猛然顿住,曲河更是霍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向陈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裴听春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陈庆,你方才说什么?可是真的?此事关乎传承,非同儿戏!” 他死死盯着陈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曲河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陈庆的确认。 陈庆不再多言,心念微动,体内真元不再刻意收敛,一股远超罡劲层次的磅礴气息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 这气息沉凝厚重,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微微共鸣。 虽然只是初入真元,但那真元的精纯与厚重程度,竟让裴听春这等老牌真元境高手都感到一丝心惊! “这……这气息!” 裴听春瞳孔微缩,脸上先是极度的错愕,随即那错愕迅速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身下的蒲团都向后挪动了些许,“好!好!好!竟然真的突破了!而且根基如此雄厚,远胜寻常初入真元者!天佑我真武一脉!” 他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激动难耐的光芒。 陈庆如此年轻便踏入真元境,其潜力简直无法估量! 曲河在一旁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陈师弟,你……你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回想起陈庆入门以来的种种表现,进步之神速已然堪称妖孽,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跨越那道困住了无数天才的鸿沟,一举踏入真元! 这意味着,真武一脉在年轻一代顶层的较量中,将不再只有他一人独力支撑! 裴听春快步走到陈庆面前,仔细感应着他身上那稳固而强大的真元波动,越看越是欣喜,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藏得可真深!突破真元乃是我脉大事!你如今既已踏入此境,《真武凝神法》自然可传于你!五万贡献点虽巨,但以你真传身份,可先赊欠部分,后续以任务弥补亦可!” 他此刻看陈庆,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有如此弟子,何愁真武不兴? “你如今已经到了真元境,那么修炼这《真武凝神法》自然没有问题。” 裴听春沉吟了半晌,道:“此法非仅是真元淬炼之术,更重在‘凝神’二字,关乎意志之海的开拓与稳固,乃修炼武道意志、乃至将来冲击更高境界的根基,望你得授之后,勤加修习,莫要辜负了这门传承。” 陈庆肃然应道:“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定当潜心修习,光大门楣!” “我现在便传授与你,凝神静气,仔细感悟。” 裴听春深吸一口气,随即伸出食指,指尖真元汇聚,化作一点灵光,轻轻点向陈庆眉心。 陈庆只觉眉心一凉,大量关于《真武凝神法》的信息流汹涌而入,包括完整的九次淬炼法门,以及三门神通秘术的修炼诀窍。 信息传输完毕,裴听春收回手指。 片刻后,陈庆缓缓睁开双眼,对着裴听春深深一揖:“多谢裴长老传法!” 裴听春认真道:“此法玄妙异常,好生参悟。” “师弟,你虽然步入真元。” 曲河在一旁护法,见状松了口气,道:“但卢辰铭的挑战,还需小心应对,他虽初入真元,还未开始第一次淬炼,但根基深厚,修为已然稳固,绝非易与之辈。” “还未淬炼么……” 陈庆心中暗道。 他自己凭借《混元五行真罡》的雄厚积累和《太虚真经》的玄妙,刚一突破便顺势完成了一次淬炼,此事若传出去,足以惊世骇俗。 如今的卢辰铭,在修为境界上,已落后他一筹。 此次挑战,局面与上次七星台之战已截然不同。 不过陈庆这次主要目标也不是卢辰铭,而是那位玄阳一脉真传弟子。 陈庆看似随意地问道:“师兄,那张白城实力具体如何?” “张白城?” 曲河有些意外地看了陈庆一眼,不明白他此刻为何关心起张白城,但还是答道,“他天赋确实不错,枪道造诣精深,不过前些年为了磨炼枪术,遍访名家,游历四方,在真元淬炼上稍微耽搁了些时日,据我所知,他已完成两次淬炼,也就是真元二变,距离第三次应该不远了,你问他作甚?”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陈庆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裴听春在旁缓缓开口,道:“九霄一脉这次是铁了心要拿回失去的颜面,韩师兄前不久亲自去找过李玉君脉主,言明你的潜力,甚至愿意拿出我真武一脉未来三年丹霞峰蕴神丹份额的两成,以及两个肥缺的外门执事之位作为交换,希望她能网开一面,破格让你提前进入天枢阁……可惜,还是被李脉主严词拒绝了。” 曲河也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实力比什么都有用,李脉主一句‘宗门法度,不容交易’,便将师父打发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师弟你突破真元,进入天枢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是李脉主也阻拦不了你了。” 陈庆听到此处,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 他虽料到李玉君会阻挠,却没想到脉主韩古稀竟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甘愿割舍本就紧张的资源与权柄去交换一个机会。 陈庆神色一凛,郑重抱拳:“弟子谨记,裴长老,曲师兄,陈庆先行告退。” 待那身影消失在殿外,裴听春与曲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掩饰的惊叹。 曲河忍不住感慨:“陈庆既已入真元,卢辰铭此番挑战,怕是要铩羽而归了。” 裴听春缓缓捋须,笑道:“九霄一脉处心积虑,李玉君更是以宗门法度为由,拒他于天枢阁外,如今看来,倒是枉做小人了。” 曲河忽的轻笑一声,低语道:“这下,七星台上可有好戏看了。” 真武峰,小院。 陈庆回到了静室,随后心神彻底沉入刚刚得到的《真武凝神法》传承之中。 浩如烟海的信息流淌过心间,九次真元淬炼的法门精细而繁复,层层递进,每一步都需谨小慎微,引动真元洗练周身,沟通天地,确实是真武一脉数百年积累的精华所在。 “这九次淬炼之法,体系严谨,步步为营,的确是修炼基石,但比起《太虚真经》的宏大立意与玄奥还是差了一些。” 陈庆心中比较,高下立判。 不过,他也并未小觑这门功法。 “宗门记载中,亦不乏天资卓绝之辈,凭借《真武凝神法》完成九次以上淬炼,甚至有人借此触及十次淬炼的门槛,这说明此法本身潜力不俗,关键在于修炼者自身的悟性与根基,我身负《太虚真经》,眼界已开,未来若以《真武凝神法》为表,《太虚真经》为里,相互印证,未必不能踩在先贤的肩膀上,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淬炼十四次,甚至十五次,也并非痴心妄想!” 这个念头一起,连陈庆心潮泛起波澜。 这将是超越创派祖师记录的壮举! 压下这份远大的憧憬,他将注意力转向那三门神通秘术。 “山河大印”他已在邓子恒长老手中见识过,引动山河之势,镇压一切,乃是刚猛无俦的攻伐大术。 第二门“玄龟灵甲术”,则是一门极佳的防御神通,凝练真元与一丝大地精气,化作玄龟灵甲护体,据说练至大成,灵甲生生不息,防御力极为惊人。 第三门,名为“真武荡魔剑阵”,并非枪法,而是一门将真元极度压缩,化作无坚不摧的凛冽剑阵的神通,其意与真武荡魔枪意一脉相承,专破邪魔外道,威力极端强横,但修炼难度也是最高。 仔细体悟三门神通的修炼诀窍,陈庆很快发现,神通秘术与武学招式截然不同。 武学招式更侧重于自身力量的应用技巧、发力法门与意境的融合,是“术”的层面。 而神通秘术,则开始涉及引动、撬动乃至驾驭外界天地之力,是“法”的层面,需要对天地元气运用,并将其以独特的真元运转方式具现出来。 “神通秘术,更像是一种对术法的初步运用和理解,并非一成不变,理论上,若对某种‘道理’理解足够深刻,甚至能自行开发、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神通。” 陈庆若有所思,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然而,知易行难。 想要修成这三门神通,也并非易事,各有其先决条件。 山河大印需采集地脉中精纯的“戊土精气”融入真元,方能初步凝练印诀,引动山河之势。 采集戊土精气并非易事,需寻找到地脉节点,且过程耗时耗力。 玄龟灵甲术则需炼化一种名为“北冥玄煞”的极寒煞气入体,与真元结合,方能凝聚出玄龟灵甲。 北冥玄煞通常只在极北苦寒之地或某些特殊秘境深处才能找到,颇为罕见。 至于真武荡魔剑阵,此术要求更是苛刻。 不仅需要足足十八柄属性相合、灵性相通的宝剑作为阵基,更关键的,是需引动一种名为“天阳正水”的天地奇物,洗练自身气海,使得自身真元蕴养出一股煌煌正气,至阳至刚,如此方能驾驭剑阵,发挥出其荡魔诛邪的无上威能。 “果然,神通秘术绝非轻易可成。” 陈庆摇了摇头。 他有面板在手,只要满足最基础的入门条件,后续的修炼便可依靠勤奋和资源堆砌上去。 陈庆不再多想,收敛心神,继续运转《太虚真经》,巩固刚刚突破的真元境修为,同时温养初生的神识,为几日后的七星台挑战做最后的准备。 庭院外,冬雪悄落,覆盖山峦,一片静谧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四日后的七星台,人满为患。 天宝上宗内门弟子闻风而动,将这座巨台围得水泄不通。 其中,九霄一脉的弟子来得最多,声势浩大,显然是为卢辰铭助威而来。 在靠近擂台的最佳观战位置,两道身影尤为引人注目,正是九霄一脉的真传弟子钟宇与燕池。 钟宇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他望着空荡荡的擂台,淡淡道:“卢师弟此番破境,气势如虹,拿下此战当无悬念,只望他莫要因旧怨而下手过重,毕竟同门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他话语看似公允,但提及“旧怨”二字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 这不仅仅是因为脉系之争,更深层处,或许还夹杂着因沈修永、阮灵修等人而对陈庆产生的那份莫名芥蒂。 一旁的燕池闻言,轻笑一声。 他今日穿着一袭绯色长袍,衬得肌肤胜雪,容颜之美,竟让周围不少初见他容貌的弟子看得怔住,心生摇曳。 然而,当一些新晋弟子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美人”竟是男子时,无不愕然,连忙转过头去,心中暗叹世上竟有如此美艳的男子,同时又觉诡异非常。 燕池对周遭目光浑不在意,“钟师兄何必操心过多?卢师弟自有分寸,不过,那陈庆能逼得卢师弟在罡劲境时便全力以赴,甚至最终败北,如今虽境界落后,但谁又知道他是否还藏着什么底牌呢?我倒觉得,此战或许比预想的更有趣些。” 他目光流转,带着几分玩味,似乎更乐于见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相较于钟宇的不善,他对于陈庆倒是颇为好奇。 毕竟宗门内炼体之人本就不多,尤其是陈庆还修炼了佛门至高秘传的存在。 曲河率领真武一脉弟子抵达时,场中气氛凝重,众人皆神色肃穆。 唯独他面容平静如水,眼底却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期待。 这位师弟破入真元境的消息,至今未曾走漏分毫。 等会对决之时,必当石破天惊,震动全场。 想到这,曲河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战,胜负尚未可知。 另一边,玉宸一脉的阮灵修也悄然到场。 相较于上次,她此刻秀眉微蹙,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 她与沈修永交好,对陈庆自然也多了一分关切。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真元境对罡劲境的压制是绝对的,她实在难以看好陈庆此番能再度创造奇迹。 孟倩雪、万尚义、钱宝乐、伍安仁等一干真传候补也悉数到场。 尽管他们深知真传弟子之位暂时还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但观摩这等层次的对决,对自身修行亦是大有裨益。 他们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定擂台,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玄阳一脉这边,洛承宣看着擂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道:“真武一脉刚刚借着陈庆冒了点头,看来转眼就要被打回去了。” 见到真武一脉,尤其是曲河看重的师弟受挫,他心中颇觉畅快,尤其陈庆此子与沈家还有些不清不楚的旧事,更让他觉得此子的存在有些碍眼。 “是让人有些可惜。”张白城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 他收到了陈庆的邀请,至今仍不明白其用意,心中莫名有些难以平静,隐隐觉得这场挑战或许不会如众人预料的那般简单。 稍远一些的地方,沈修永、乔鸿云等人也到了。 沈修永伤势已好了大半,但脸色仍有些苍白,他站在人群中,凝神望着擂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显然心中并不平静。 乔鸿云在一旁低声道:“老沈,放宽心吧。”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擂台之上。 卢辰铭已经到了。 他今日换了一身干净的九霄峰核心弟子服饰,怀抱长刀,双手交叉于胸前,闭目养神。 即使隔着数丈距离,也能让前排弟子感到肌肤刺痛,真元境的威压展露无遗。 而陈庆,还未到场。 场中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之声,不少人面露不耐,也有人猜测陈庆是否怯战。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陈庆到了。 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袍,步伐沉稳,面容平静,一步步走上擂台。 与卢辰铭那毫不掩饰的锋锐气势不同,他周身气息内敛。 全场顿时一片肃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卢辰铭缓缓睁开双眼,精芒一闪而逝,他看着终于登台的陈庆,开口道:“陈师兄,你来迟了。” “师兄”二字,他咬得极重。 如今他已是真元境,按修为论,陈庆该称他一声师兄才对。 陈庆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刺,淡然回应:“让师弟久等了。” “没关系,来了就好。” 卢辰铭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翻腾的心绪,“正好,了却我一桩心事。” 要说不甘心,他自然有。 上次七星台之战,他距离真元境仅一步之遥,却败在陈庆枪下,失去真传席位。 要说心中一点芥蒂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 如今他破境成功,实力发生质的飞跃,自信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番挑战,他不仅要夺回席位,更要彻底洗刷前耻! 两人对视,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有无形的火溅射。 无需再多言语,旧怨新仇,尽在此战。 高台之上,主持此次挑战的吴执事见双方已至,不再耽搁,运起真罡,清喝一声,声音传遍整个七星台: “挑战双方已就位,比试——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卢辰铭深吸一口气,一直压抑的气息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本章完) 第290章 浪潮 第290章 浪潮 卢辰铭周身淡金色的九霄真元已如狂潮般汹涌爆发,比之罡劲时期何止雄浑了数倍! 他手中长刀“嗡”然震鸣,一道凝练无比的刀光已然劈出,刀未至,那股锋锐气势已如实质般压向陈庆,仿佛要将整个七星台一分为二! 台下,那几个真传候补,如万尚义、钱宝乐等人,脸色瞬间煞白。 他们此前都观摩过卢辰铭出手,甚至包括上次陈庆与卢辰铭之战,那时的卢辰铭虽强,却并未让他们感到彻底的无力。 但此刻这一刀,其中蕴含的真元之力与刀意结合,带来的是一种层次上的绝对碾压,让他们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逾越的绝望感。 这便是真元境! 一道桎梏,犹如天堑!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陈庆面色不变,体内真元骤然运转,周身气息不再内敛,一股丝毫不弱于卢辰铭,甚至更显沉凝厚重的威压轰然扩散! 他右拳紧握,没有动用长枪,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拳锋之上,真元流转,隐隐有风雷之声相随,并非什么神通妙法,纯粹是真元质量与总量的绝对体现! “什么?!” 卢辰铭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骇浪滔天,“真元?!他……他也突破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仓促之间,他只能将劈出的刀光强行回转,横刀于胸,将磅礴的真元尽数灌注刀身,形成一面凝实的金色光盾。 “轰——!!!” 拳劲结结实实地轰在刀身之上! 没有预想中的僵持,那看似朴实无华的拳劲中蕴含的劲道霸道绝伦,卢辰铭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沿着刀身传来,震得他双臂酸麻,胸口气血翻腾,脚下“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罡岩台面上留下深深的裂痕,方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已是一片惊骇与难以置信。 “真元!陈庆也到了真元境?!” 台下,一直气定神闲的钟宇猛地踏前一步,脸上从容的笑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 他身边的燕池,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更远处,张白城目光如电,死死盯住陈庆,原来如此! 陈庆邀他观战,根本不是为了展示什么枪法技巧,而是要告诉他,自己已悄然踏足真元,拥有了与他张白城平等对话,甚至……挑战的资格。 “我的天!陈庆师兄……他也突破真元了?!” “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入门才多久?” “怪不得他敢应战!原来是有这等底牌!” “隐藏得太深了!” 整个七星台周遭,如同烧开的沸水般,议论惊呼之声轰然炸响,声浪直冲云霄。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性的一幕惊呆了,原本以为毫无悬念的碾压局,瞬间变成了两位新晋真元境的天才对决! “真元境!?” 阮灵修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陈庆突破至真元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过是个罡劲中期,如今这才过去几年? 要知道真元境对于天才来讲,都是一道难以跨过去的门槛? 难道陈庆没有瓶颈!? 不止是阮灵修,孟倩雪等一干人都是满脸愕然,仿佛做梦一般不真实。 就在这满场哗然之中,陈庆动了。 他手臂一展,一直静立一旁的玄龙枪发出一声欢悦而肃杀的颤鸣,自动飞入他手中。 枪身一震,流淌的真元让这柄长枪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龙吟。 没有丝毫犹豫,陈庆身形如电,玄龙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直刺尚在震惊中未能完全调整气息的卢辰铭! 枪势凌厉,一往无前,正是真武荡魔枪的杀伐招式! 卢辰铭心中大骇,陈庆突破真元的事实让他心神剧震,此刻面对这迅疾如雷的一枪,只能凭借本能反应,刀意施展到了极致,手中长刀挥出惶惶刀光,试图抵挡。 然而,陈庆不仅真元不弱于他,更是提前完成了一次淬炼,灵台清明,神识初成。 卢辰铭那初生的刀意,对付罡劲境无往不利,但对同为真元境、且意志历经磨砺的陈庆而言,影响已是微乎其微! “锵!锵!锵!”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刀光最薄弱处,火星四溅! 卢辰铭被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刀法已见散乱。 陈庆得势不饶人,体内真元奔涌,玄龙枪爆发出刺目光芒,一记毫无巧却凝聚了磅礴真元的直刺,如同流星坠地,携着崩山裂石之威,悍然轰向卢辰铭胸口! 荡魔诛邪! 卢辰铭亡魂大冒,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他终究是积年的高手,生死关头爆发出全部潜力,体内刚刚稳固的真元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灌注长刀。 九霄云龙斩! 他嘶声怒吼,手中长刀仿佛化作三道凝实的金色龙影,交错斩出! 这看似一刀,实则是他在极限下压榨潜能,瞬间挥出了三刀,几乎耗尽了全部真元,力求挡住这必杀一击!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和境界差距面前,拼命亦是无用。 陈庆目光冷冽,玄龙枪去势不减,枪尖处高度凝聚的真元仿佛能洞穿万物! “破!” 一声低喝,枪芒如龙,以点破面,悍然撞上三道金色龙影!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场中爆开,真元碰撞产生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七星台的防护光幕上,激起剧烈的涟漪。 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三道威势惊人的金色龙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玄龙枪以摧枯拉朽之势寸寸击碎崩灭! 卢辰铭眼见自己倾尽全力的“九霄云龙斩”被陈庆一枪破去,心中惊怒交加,更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陈庆不仅突破了真元境,其真元之雄浑凝练,竟远在他之上! 这绝非初入真元境所能拥有的实力! 卢辰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深知,若不再狠下心来,今日恐怕真要再次饮恨于此,届时不仅颜面扫地,更无法向脉主和九霄一脉交代。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血混合着本命真元喷薄而出,洒落在手中的长刀之上。 刀身沾染精血,顿时发出嗡鸣,原本淡金色的九霄真元骤然转为暗金之色,一股更加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 卢辰铭嘶声怒吼,这是他压箱底的秘术,以损耗精血和部分根基为代价,强行将刀意与真元催谷至超越自身极限的巅峰! 此招过后,无论胜负,他都将元气大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只见他双手握刀,人随刀走,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天地的暗金毁灭洪流。 刀光过处,空间都仿佛在哀鸣,整个七星台都在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 那刀势之中,不仅蕴含着斩断一切的锋锐,更带着一股直撼人心神的意志,台下不少弟子仅仅是感受到这股余波,便已脸色煞白,几欲呕吐。 面对卢辰铭这搏命一击,陈庆眼中寒光骤盛,却并无半分慌乱。 他手腕猛地一拧,体内完成一次淬炼、远比卢辰铭精纯雄浑的真元如同江河决堤,毫无保留地灌注进玄龙枪中! 暗沉的枪身瞬间亮起璀璨光华。 一股镇压邪魔、定鼎山河的煌煌枪势冲天而起! 真武荡魔枪!真武七截! 一枪刺出,看似只有一击,实则内蕴七重截然不同的劲力变化,或刚猛、或阴柔、或崩裂、或穿透……七劲迭加,生生不息! “嗡——!” 玄龙枪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尖啸,枪尖处凝聚的真元压缩到了极致,仿佛化作了一个微型的漩涡,悍然迎向那道暗金色的毁灭刀罡洪流!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连环炸响! 枪尖与刀罡碰撞的瞬间,第一重崩山劲爆发,将那凝练的刀罡前端震得涟漪四起! 紧接着,第二重透骨劲如针般钻入,寻找着刀意流转的缝隙! 第三重缠丝劲顺势而上,如附骨之疽,削弱其冲势! 第四重、第五重…… 真武七截,一截强过一截! 七重劲力在电光石火间连环爆发,属性各异却又浑然一体,演绎着力量生克变化的极致奥妙! 那看似无坚不摧的暗金刀罡洪流,在这七重劲力的交替冲击与瓦解下,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碎、消融! “不可能!!!” 卢辰铭目眦欲裂。 他感受到自己倾尽所有,正在被对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层层剥离、碾碎! 那种感觉,就像是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吞噬分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陈庆眼神冰冷如寒冰,没有丝毫动摇。 破开对方搏命一击的阻拦,他手中玄龙枪去势仅微微一顿,随即枪芒再盛!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低喝骤然响起,蕴含着真元境的威压,试图阻止陈庆可能进一步的行动。 陈庆对此没有理睬,只见枪芒势如破竹,直接洞穿了卢辰铭仓促间布下的最后真元防御,精准地点在其胸膛之上! “噗——!” 护身内甲瞬间光华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股凝练到极点的混元真元劲道,如同无数根细针,透体而入,在卢辰铭体内轰然爆发! “啊——!” 卢辰铭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他重重摔落在十几丈外的擂台边缘,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片,衣衫破碎,鲜血从七窍和毛孔中不断渗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当场昏迷不醒,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全场一片死寂! 九霄一脉所有人呆愣当场! 陈庆手臂一沉,玄龙枪如磐石归位,斜指地面,周身流转的真元缓缓平息,目光冷然地看向台下九霄一脉的方向。 只见九霄一脉长老罗子明眉头紧锁,身形一动便欲掠上擂台。 他原本见卢辰铭落败,只想让陈庆手下留情,毕竟卢辰铭新晋真元,若被重创根基,前途尽毁,对九霄一脉是巨大损失。 却没想到陈庆出手如此狠辣果决,直接下了重手! 按照目前伤势来看,卢辰铭绝对是伤到了根基。 “罗长老,七星台比试,本就公平公正,拳脚无眼,各安天命。” 陈庆转过头,直视罗子明:“您意欲何为?” 七星台上冰寒刺骨,一片凛冽!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响彻全场。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去,心中皆是一惊——谁都未曾料到,这位九霄一脉的长老竟会在此刻现身,更出言阻止! 罗子明身形僵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陈庆的话将他逼到了墙角。 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强行插手,九霄一脉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罗长老!” 就在这时,主持比试的弓南松长老一步踏出,面色肃然,沉声呵斥道,“比试规矩乃宗门铁律!岂容随意干涉?此事,我自会如实上报宗主,由宗主定夺!” 罗子明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了陈庆一眼,又看了看义正辞严的弓南松,知道事不可为。 他强压下翻腾的怒气,神色转为凝重,对着擂台方向郑重一拱手,沉声道:“方才一时情急,出手冒昧,罗某在此致歉,我绝无干涉比试公正之意,实是不忍见同门相争,竟要以性命相搏,折损我天宝上宗未来的栋梁,此乃宗门之痛,还望见谅。” 他大手一挥,吩咐身后几名脸色苍白的九霄一脉弟子:“还不快将卢师侄带走疗伤!” 几名弟子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伤势极重的卢辰铭匆匆离去。 七星台周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激烈的议论狂潮! “赢了!陈师兄赢了!” “我的老天!真元境的卢师兄……竟然败得如此彻底!” “陈师兄竟然也突破了真元!他才入门多久?这天赋……太可怕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真武一脉,终于扬眉吐气了!” 真武一脉的弟子区域,瞬间沸腾起来。 曲河长长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沈修永苍白的脸上也涌起一抹激动的红晕,用力拍着乔鸿云的肩膀:“看到了吗?老乔!我就说我这师侄绝非池中之物!” 乔鸿云也是连连点头,震撼不已。 其他各脉弟子,看向陈庆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叹与复杂。 罗子明神色已恢复平静,只是眼底深处一丝阴霾挥之不去。 钟宇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风波已定,即将散去之时,陈庆却朗声开口,目光直射台下的张白城:“张师兄,今日正是好时候,请!”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愕然看向擂台上的陈庆。 他……他竟然要连续挑战?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击败新晋真元的卢辰铭,竟不调息恢复,立刻就要挑战排名更高、底蕴更深的张白城? “陈师弟这是要做什么?” 阮灵修秀眉微蹙,心中不解。 陈庆击败卢辰铭,已证明其根基深厚,天赋骇人,足以稳固其真传第十的位置。 但张白城和卢辰铭可完全不同! 张白城晋入真元境已久,乃是完成了两次淬炼的“真元二变”高手,枪法造诣精深,远非初入真元的卢辰铭可比。 这看似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比试。 在场众人也纷纷投来疑惑、震惊、不解的目光,不明白陈庆为何要行此看似鲁莽之举。 张白城本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失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被轻视的愠怒:“陈师弟,你初入真元境,根基虽厚,但连番大战恐非明智之举,依我看,不如再沉淀几年,稳固境界后再行切磋如何?”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心思剔透之人皆能听出其中意味。 他张白城乃是真元二变,若是动用全力胜了陈庆,那是理所应当,毫无光彩。 可若是万一……哪怕只是稍遇波折,或者让对方撑过太多回合,他这张老脸都没处搁。 更重要的是,若败了……他必将成为陈庆登临更高位的完美踏脚石。 此战于他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择日不如撞日。” 陈庆语气平淡,“师兄,请吧。” 他岂能不知张白城心中算计? 既然张白城都向他‘请教’了,那么他何必再顾忌张白城的脸面? 陈庆今日目标本就不止于卢辰铭,他要的是一劳永逸,省去后续诸多麻烦。 陈庆的坚持,将张白城逼到了墙角。 众目睽睽之下,若再推辞,倒显得他怯战了。 张白城脸色一沉,“好!既然陈师弟有此雅兴,为兄便陪你过过招!”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纵,如一只灵鹤般轻飘飘落于擂台之上,与陈庆遥遥相对。 原本因卢辰铭落败而有些沉寂的擂台,瞬间再次被无比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一位是初入真元便展现碾压之势的新晋天骄,一位是浸淫真元境多年、枪法卓绝的老牌强者。 两位枪道天才的对决,远比方才更具看点! “有意思,真有意思!”燕池抚掌轻笑,眼中兴趣盎然。 钟宇摇头道:“这陈庆倒是好算计,他还是太自信了,初入真元境就敢挑战张白城?” 洛承宣先是一愣,随即冷哼道:“狂妄!真以为击败一个卢辰铭就能横行无忌了?张师弟会让他明白,真元境的每一变,差距是何等巨大!” 张白城可是玄阳一脉的真传弟子! 两人私交也是十分不错。 此刻陈庆挑战张白城,他于公于私都是站在张白城这边。 与此同时,陈庆连续挑战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更快的速度传遍各峰。 “什么?陈庆要挑战张白城师兄?” “快走!去七星台!晚了就看不到精彩的了!” “疯了不成?他不需要恢复真元吗?” 原本一些尚未赶来的执事、长老,闻讯也纷纷动容,化作道道流光赶往七星台。 甚至连高坐于各峰一些强大气息,也被吸引了目光。 (本章完) 第291章 怒涛 第291章 怒涛 原本今日的比试,前来观战者虽众,但多是内门弟子与部分执事,真正位列天枢阁、身份尊崇的长老和核心高手来得并不多。 在他们看来,一场新晋真传与挑战者之间的对决,尤其一方还未入真元,胜负悬念不大,并无太多观摩价值。 然而,当陈庆悍然爆发真元境修为,以雷霆之势重创卢辰铭,并紧接着向排名更高、资历更深的张白城发起挑战时,消息如同风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宝上宗! 一时间,各峰震动。 陈庆的身份太特殊了,万法峰峰主罗之贤的亲传弟子,此前便已声名鹊起的枪道天才。 而张白城,亦是玄阳一脉着重培养的真传,浸淫枪道多年,实力雄厚。 这两位枪道天才的碰撞,其意义远非先前那场可比,足以引起宗门上层的关注。 七星台四周,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后来者不得不御空悬浮于外围,或立于附近的山头、树梢,层层迭迭,目光尽数聚焦于那方巨大的擂台。 喧嚣声浪直冲云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主持长老弓南松面色无比凝重,体内真元早已蓄势待发,周身隐隐有气机流转。 他必须确保比试安全,防止两位真元境天才交手余波伤及无辜,更要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这场比试的关注度太高,不容有失。 擂台之上,狂风掠过,卷起细微的烟尘。 陈庆与张白城相隔十丈,遥相对望。 张白城脸上的愠怒已渐渐压下,心神彻底沉静了下来。 他缓缓抽出背负的长枪,枪身呈暗红色,仿佛浸染过无数火精,名为燎原。 枪尖一点寒芒吞吐,锁定陈庆。 “陈师弟,既然你执意要战,那便让为兄看看,罗师伯究竟传授了你何等惊世枪法!” 张白城声音低沉,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陈庆手持玄龙枪,枪尖斜指地面,气息沉静如深渊,与张白城那隐隐散发出的燎原之势形成鲜明对比。 “请张师兄指教。”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庆动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哨的身法,只是简单的一个前踏,脚下青罡岩微微一震,身形却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玄龙枪如同他手臂的延伸,借着前冲之势,一记最基础、最朴实的中平刺,直取张白城中路胸膛! 这一刺,毫无烟火气,却将速度、力量与精准结合到了极致。 枪尖破空,发出“嗤”的尖锐厉啸。 “来得好!” 张白城眼中精光一闪,不退不避,同样一枪刺出! 他这一枪,并非直刺,而是在刺出的瞬间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枪尖划出一个极其细微的螺旋弧线,正是基础枪法中的钻心刺! “锵——!” 两杆枪的枪尖,在万众瞩目之下,于空中精准无比地对撞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爆发,只有一点极致的火星炸开,伴随着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股凝练无比的劲力以枪尖接触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形成一圈无形的涟漪,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 一触即分! 陈庆只觉一股灼热的劲道沿着枪身传来,手臂微微发麻。 他手腕顺势一沉,化刺为拦,枪身如青龙摆尾,横向扫向张白城的腰腹,势大力沉,带起呼啸风声。 张白城反应极快,刺出的长枪骤然回抽,变招为拿,枪杆精准地搭在玄龙枪身之上,并非硬格,而是运用一股粘稠柔韧的劲力,向外一引一带,试图化解这凶悍一扫的同时,破坏陈庆的重心。 陈庆感受到枪上力道被引偏,腰胯发力,足下生根,稳住下盘,被带偏的玄龙枪借势划出一个半圆,枪尾如同毒蝎摆尾,猛地向上挑击,直点张白城下颌! 这一下变招迅捷突兀,正是基础枪法八大式的灵活运用。 张白城似乎早已料到,脑袋微微后仰,同时手中燎原枪如同灵蛇般向下压,枪杆重重砸在玄龙枪的枪尾之上。 “咚!” 一声闷响,两人身形再次分开,各自向后滑出数步,每一步都在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这电光火石间的交锋,不过三招,皆是最基础不过的枪式,但在两位真元境枪道高手施展出来,却凶险万分,妙到毫巅。 每一次碰撞,都是力量、速度、时机和劲力变化的极致较量,看似朴实,内里却蕴含了无数枪法至理。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无论是初入内门的弟子,还是浸淫枪道多年的执事长老,都从这三招中最基础的碰撞里,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东西。 那是对枪法本质的理解,是千锤百炼后融入骨髓的本能。 “好扎实的基础!”一位长老忍不住低声赞叹。 张白城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臂,眼中再无丝毫轻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兴奋。 “好!陈师弟果然基础之扎实,让人意外!那便请师弟品鉴我玄阳一脉的《大日焚天枪》!” 话音未落,张白城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原本内敛的灼热真元轰然爆发,赤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他手中燎原枪嗡鸣震颤,枪身瞬间变得赤红,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枪尖处更是凝聚起一点令人无法直视的刺目光斑,散发出焚尽八荒的恐怖热意。 大日巡天,焚山煮海! 张白城一步踏出,擂台地面瞬间焦黑融化。 他手中燎原枪疾刺而出,枪势并非直来直往,而是化作漫天赤红枪影,如同无数流星火雨,又似火山喷发涌出的炽热岩浆,铺天盖地般向陈庆席卷而去! 枪未至,那灼热的气浪已让台下前排弟子须发焦卷,纷纷骇然后退。 整个七星台的温度骤然飙升,空气扭曲,仿佛置身于烘炉之中。 面对这焚天煮海般的恐怖枪势,陈庆目光沉静如水。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完成一次淬炼的混元真元奔腾流转,一股镇压邪魔、定鼎山河的煌煌正气自体内升腾而起。 真武荡魔枪!真武临渊! 他低喝一声,并未施展繁复哨的招式,只是将玄龙枪向前平平一递!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随着真元灌注,枪意勃发,这一式“真武临渊”在他手中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象! 刹那间,陈庆周身气息与手中玄龙枪融为一体,恍惚间,他仿佛不再是一个武者,而是一尊脚踏玄龟、身缠巨蛇的古老神祇虚影,屹立于无尽深渊之前,任你万千劫火、滔天巨浪,我自岿然不动,以无上定力镇守天地! 玄龙枪刺出的速度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可动摇的厚重与坚定。 暗沉的枪身之上,混元真元流转,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玄黑色枪芒,如同定海神针,又似划分阴阳的界限,径直刺入那焚天煮海的赤红浪潮中心! “轰——!!!” 赤红与玄黑,炽热与厚重,两种截然不同的枪法和真元悍然对撞!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九天惊雷炸开,赤黑色的真元浪潮以碰撞点为中心,如同怒海狂涛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激荡! 坚固无比的七星台防护光幕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台下众人看得心神摇曳,目眩神迷。 就在这毁灭性的真元气浪即将冲击到擂台边缘,波及围观弟子时,张白城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向前虚虚一按! 一股玄妙劲力应手而生,如同春风化雨,又似无形壁障,精准地挡在了气浪之前。 那狂暴的赤黑色真元浪潮撞上这股劲力,竟如同冰雪遇上暖阳,威力被层层消解,最终化作道道清风拂过,未能伤及台下分毫。 “是玄阳一脉的‘玄阳真火罩’!竟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化去反噬气浪,张白城对真元的掌控已臻化境!”有识货的执事立刻出声点破,引来一片惊叹。 几乎在同一时间,面对同样汹涌反冲而来的真元浪潮,陈庆却是不闪不避! 他周身气血轰然勃发,体内隐隐传出龙吟象鸣之音,肌肤表面暗金色的光泽流转,隐约可见一道道古朴玄奥的梵文符箓一闪而逝。 “嗡!” 狂暴的真元气浪狠狠撞在陈庆身上,却发出如同撞击洪钟大吕般的沉闷声响。 陈庆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罡岩寸寸碎裂,但他周身那层暗金光泽只是剧烈波动了一下,便稳稳地将所有冲击力硬接了下来,自身毫发无伤! 正是佛门炼体秘术! 龙象般若金刚体! 周围众人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对决。 这可比方才的对决更加凶险,更加骇人! 真元翻滚,武道意志显化,技近乎法! 那是超凡的武道,是真元威势的体现,让所有围观弟子热血澎湃,心驰神往。 “陈庆……” 阮灵修看着擂台上那张年轻的面孔,第一次有些恍惚起来。 像他们这类真传弟子,已是天宝上宗二十年来最为优秀的佼佼者,堪称天才。 但看到陈庆,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此子,有望触及宗师之境? 当今这一代真传弟子当中,被宗门上下寄予厚望,公认有极大把握能踏足宗师境的,目前仅有大师兄南卓然一人。 其余人多是看命,看机缘。 与此同时,擂台上的激战已至白热化。 张白城一枪对拼之后,不再留手,枪意彻底爆发! 大日焚天,燎原万里! 他周身赤红真元如同火山喷发,灼热的枪意瞬间弥漫整个七星台。 陈庆只觉眼前景象扭曲,自己仿佛骤然陷入无边火海之中,四周皆是焚尽万物的烈焰,炽热的浪潮滚滚而来,要将他彻底吞噬、倾覆! 枪意! 这正是大日焚天枪的枪意显现! “真武定鼎,荡魔诛邪!” 陈庆心神沉凝,玄龙枪发出一声高亢龙吟,煌煌真武枪意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 一尊脚踏玄龟、身缠巨蛇的真武大帝虚影在熊熊火海中显现,虽被烈焰环绕,却巍然不动,散发出镇压一切邪魔外道的凛然正气! 两人身形化作两道流光,再次悍然对撞! “锵——!” 枪尖再次精准对碰,赤红与玄黑两股极致的力量疯狂侵蚀绞杀。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力量碰撞,更是枪意与枪意、真元本质与武道理解的全面交锋! 炽热的火浪与厚重的玄光僵持不下,形成一个短暂平衡的气息漩涡,疯狂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结束了。” 洛承宣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玄阳一脉不少弟子绷紧的心神也为之一松。 曲河心中暗叹:“陈师弟有些鲁莽了!他虽然天赋异禀,顿悟枪意,更不知以何法提前完成了一次淬炼,真元雄厚异常。但张白城毕竟是完成二次淬炼的真元境高手,真元经历过质变,其凝练与灵动,绝非初入此境者可比……” 他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毕竟陈庆如今表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若是真的击败了张白城,那简直不敢想象。 真武一脉的高手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已心满意足。 陈庆能击败卢辰铭,保住真传席位,已是意外之喜。 如今败给底蕴更深的张白城,并不算耻辱,反而能让他看清差距,激励他更进一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分之际,身处烈焰枪意包裹中的陈庆,心境却如同古井无波。 他周身气血奔涌,如同汞浆沸腾,发出沉闷的雷鸣之声。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威能被催发到极致,肌肤下的暗金光泽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凝若实质,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光。 那源自佛门的古老梵文符箓在体表一闪而逝。 他硬撼反震气浪,并非鲁莽,而是借此进一步刺激气血,将肉身状态推向巅峰。 与此同时,丹田气海内,那真元如同决堤洪流,轰然灌注进入手中的玄龙枪! “嗡——!” 玄龙枪发出兴奋无比的颤鸣,暗沉的枪身瞬间被真元包裹,煌煌真武枪意不再是隐而不发,而是如同实质的光焰,缠绕枪身,冲天而起! 那尊在烈焰火海中岿然不动的真武虚影,骤然凝实,玄龟巨蛇仿佛活了过来。 陈庆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那是将意志、气血、真元完美统合,臻至巅峰战意的体现。 “破!” 他舌绽春雷,吐气开声如平地惊雷! 原本与赤红枪芒僵持不下的玄黑枪芒,性质陡然一变! 不再是单纯的厚重与镇压,而是多了一股无坚不摧、荡涤群魔的决绝锋芒! “什么?!” 张白城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然。 他只觉得对方枪尖传来的力量霸道绝伦,更蕴含着一种精神层面的碾压,仿佛要将他引以为傲的“大日焚天”枪意都一并粉碎! 他那经过两次淬炼,本该更显凝练灵动的赤红真元,在这股骤然爆发的怪力面前,竟如同遇到克星,节节败退!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并非来自兵器,而是张白城护持枪身的真元屏障被强行撕裂的声音。 燎原枪上那焚尽八荒的炽热意境的被强行压制洞穿!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顺着枪身悍然传来! 张白城闷哼一声,只觉五指剧痛,紧握枪杆的虎口瞬间崩裂,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枪攥。 他整条右臂乃至半边身子都酸麻难当,气血翻腾,几乎要呕出血来。 脚下再也无法稳住身形,“蹬蹬蹬蹬——”一连向后退出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罡岩上留下深达寸许的脚印,边缘焦黑,是被他自身紊乱的火劲真元灼烧所致。 一直退到擂台边缘,他才勉强用枪尾拄地,止住退势,脸色一阵潮红,又迅速转为苍白,看向陈庆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惊悸。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 (本章完) 第292章 主峰 第292章 主峰 “一次淬炼!?” 张白城盯着陈庆,凝声道:“你不仅入了真元,竟已完成了第一次真元淬炼?!” 在场高手都明白“一次淬炼”意味着什么,那是真元境修炼路上第一个质变的小台阶,是真元纯度、总量以及对天地元气感应能力的显著提升! 陈庆竟已悄然完成了这一步! 高台之上,罗子明眼睛死死盯着陈庆,仿佛要将陈庆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小子……藏得竟如此之深!” 他心中骇浪翻涌,第一次淬炼虽不算惊世骇俗,但结合陈庆的年纪和修炼速度,其代表的潜力就太过可怕了。 这意味着陈庆的真元根基之雄厚,甚至可能触及到了宗门那些最顶尖的层次! 张白城猛地一咬舌尖,只见他双手猛然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印诀,周身赤红色的真元不再仅仅是灼热,而是带上了一股蛮荒、暴戾的气息! 玄阳秘传!焚天烈焰! 随着磅礴的赤红真元疯狂涌出,在他身后凝聚显化! 那并非虚幻的火焰,而是一头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巨兽虚影! 它似狮非狮,似犀非犀,周身覆盖着燃烧的岩甲,头颅处只有一枚巨大的、燃烧着白色烈焰的独眼,张开巨口,獠牙毕露,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咆哮! 神通秘术! 这是超越了武学招式,引动天地之力,以独特真元运转方式具现出的杀伐大术! 巨兽成型的刹那,整个七星台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恐怖的压力让台下无数弟子呼吸困难,脸色煞白! 那巨兽携带践踏一切的凶威,如同从远古洪荒跨越而来,朝着陈庆猛扑而下! 速度看似不快,却封锁了四面八方所有闪避的空间,纯粹以势压人! 张白城要以自己完成二次淬炼的真元底蕴,以这压箱底的神通秘术,强行碾碎陈庆! 枪法争锋既然占不到便宜,那就回归最本质的实力对拼! 面对这恍若实质的洪荒巨兽扑击,陈庆肌肤传来灼痛,仿佛要被那无形的凶威撕裂,体表的暗金光泽剧烈闪烁,龙象般若金刚体被催发到了极致,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似乎随时可能崩解。 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悠长深远,仿佛将周遭天地元气都吞入腹中。 体内,完成一次淬炼的混元五行真元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赤、黄、青、白、黑五色光华在丹田气海疯狂流转,相生相克,最终化为一股混沌色的磅礴力量,沿着经脉奔腾咆哮! 他双手紧握玄龙枪,将其高高举起,并非刺击,而是如同擎着一柄无形的巨杵,引动周身沸腾的真元与那煌煌真武枪意,悍然向前——砸落! 真武荡魔——伏魔震山! 吼! 玄龙枪挥下的瞬间,那尊原本隐于火海的真武大帝虚影骤然膨胀! 祂脚踏玄龟,身缠巨蛇,面容威严模糊,仿佛自九天降临,面对扑来的洪荒凶兽,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一只手掌。 这一掌,看似缓慢,却蕴含着镇压邪魔、定鼎山河的无上意志与力量。 掌心之中,符文流转,仿佛托着一座无形的太古山岳,携带着万钧之力,沛然莫御地朝着那焚天古兽虚影镇压而下! “什么?!” 张白城脸色骤变,他清晰地感觉到,陈庆枪尖传来的力量瞬间暴涨,那股沉重如山的真元,竟强行顶住了他的神通秘术,甚至反过来开始反扑! 唯有一些资深地衡位长老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掌印与兽影,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轰隆隆——!!!” 这一次的巨响,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如同两座大山崩塌对撞,又似天雷勾动地火!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擂台,让人无法直视! 狂暴无匹的气息冲击波呈环形向外疯狂扩散,七星台的地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 主持长老弓南松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擂台边缘,双掌猛地向前推出,雄浑无比的真元化作一道厚实的青色光墙,死死抵住那汹涌而来的冲击波! “噗——” 弓南松闷哼一声,但他身形岿然不动,硬生生将这足以重创大片弟子的毁灭性气息余波挡了下来! 光芒渐散,气浪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急切地投向擂台中央。 只见张白城单膝跪倒在地,以燎原枪强行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完全趴下。 他头发散乱,衣袍破碎,浑身焦黑,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身后的焚天古兽虚影早已消散无踪。 而在张白城对面,陈庆持枪而立,玄龙枪斜指地面,枪身暗沉,唯有枪缨随风微动。 他周身衣衫略有破损,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周身那煌煌真武的意境尚未完全散去,隐约间,那尊脚踏龟蛇的真武大帝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淡去,威严永驻。 整个七星台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风声呼啸,以及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下一刻,震天的哗然与惊呼,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赢了!陈师兄又赢了!” “真元二重的张白城师兄也败了!这……这怎么可能?!” “连玄阳一脉的《大日焚天枪》和神通秘术都挡不住他?” “我的天!张白城师兄也败了!那可是真元二重的高手啊!” “连破两关,一日之内连败两位真元境!这是何等威势!” 议论之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天而起,震得云层仿佛都在颤抖。 真武一脉的弟子区域彻底沸腾,许多人激动得面色涨红,此前被九霄、玄阳两脉隐隐压制的郁气在这一刻尽情宣泄。 曲河看着陈庆的身影,神情莫名有些复杂。 他原本以为陈庆进入真武一脉,是来辅佐他的。 如今看来,此子成长速度让他难以置信。 “呼!” 曲河长吐一口气,不论怎么说,这对于真武一脉来说都是好事。 与真武一脉的狂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九霄峰与玄阳峰弟子区域的死寂。 九霄一脉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卢辰铭重伤落败本就让他们颜面扫地,如今见到陈庆竟连张白城都一并挑落,那种震惊更是难以言喻。 钟宇脸色有些阴沉。 陈庆的强势崛起,远超他的预料。 卢辰铭败了尚可说是初入真元,根基未稳,但张白城的败北,却实实在在地证明了陈庆的恐怖实力。 这对他,对九霄一脉的计划,都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燕池脸上的玩味笑容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真传弟子的席位发生变动,这已然是关乎到他的地位了。 玄阳一脉的弟子则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许多人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这怎么可能……” 洛承宣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 张白城是他的好友,更是玄阳一脉在真传中的牌面之一,如此惨败,让他感同身受。 他盯着陈庆,既有震惊,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毕竟张白城是第八,而自己就是第七。 陈庆若是再向上的话,岂不是威胁到了自己了? 洛承宣强压住心头的躁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阮灵修美眸圆睁,檀口微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撼,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经此一战,真传序列更迭,陈庆位列第八,而她……则成了第十。 这个看似微小的变动,在她心中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或许……真武一脉真的要因他而再次崛起了?” 在场真传弟子,都是心思复杂。 台下,沈修永与乔鸿云欣喜若狂,陈庆此番大展神威,意味着他将在天宝上宗彻底站稳脚跟。 而万尚义、伍安仁等真传候补则是五味杂陈。 他们望着擂台,脸上再无争胜之心。 今日一战,清晰地划出了他们与陈庆之间的界限,那已不是排名之差,而是层次之别,是一道绝望的分水岭。 现在感到不安的不是他们这些真传候补,而是那些排在前列的真传弟子。 原本围观的一些长老,内心则是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那雄浑的真元,绝对不是修炼三道真罡这般简单! “陈庆!” 罗子明转身离去,向着九霄峰而去。 高台之上,主持长老弓南松缓缓收回手掌,看着擂台上纵横交错的裂痕,以及气息萎靡的张白城,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深吸一口气,运起真元,声音传遍全场,压下了沸腾的声浪: “此战,陈庆,胜!” “按照宗门规矩,陈庆为真传第八!” 宣布完毕,他立刻挥手让玄阳一脉的弟子上前,将受伤的张白城扶下去疗伤。 张白城在弟子的搀扶下艰难起身,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陈庆,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却还是挣扎着拱了拱手,声音沙哑:“陈师弟……好修为,好枪法!张某……佩服!” 说罢,不再多言,在弟子的簇拥下黯然离去。 他虽败,却保持了作为老牌真传的风度,心中虽有不甘与挫败,却也清楚,此战并非他不够强,而是陈庆太过妖孽。 陈庆收枪而立,对着张白城离去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分开,一道身影缓步而来。 此人看似中年,面容普通,穿着一袭朴素的主峰长老服饰,身上并无强横的气息外露,但当他出现时,就连主持长老弓南松,以及台下一众长老、执事,无不神色一肃,齐齐躬身行礼。 “骆长老!” 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 陈庆心中一动,立刻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主峰第一长老,宗主姜黎杉的大弟子,传闻中曾惊才绝艳,如今深居简出的骆平! “陈真传。” 骆平走到擂台边缘,对着陈庆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平和的笑意,“恭喜踏入真元之境,连战连捷,后生可畏。”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 “骆长老过誉。”陈庆收枪抱拳,态度不卑不亢。 骆平也不多言,直接道明来意:“既已成真元,按宗门规矩,需往主峰‘万法归真殿’一行,留下真元意念,铭刻命牌,陈真传若无事,这便随我前去吧。” “有劳骆长老引路。”陈庆拱手应下。 骆平点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弓南松:“弓长老,此间事了,七星台的修缮事宜,就劳你费心了。” 弓南松连忙应道:“骆长老放心,属下即刻安排。” 吩咐完毕,骆平便转身,带着陈庆离开喧闹的七星台,向着宗门核心区域的主峰行去。 九大内峰如擎天巨柱般耸立,直插云霄。 峰峦之间,无数殿宇楼阁依山而建,鳞次栉比,飞檐斗拱在阳光下闪耀着灵光。 云雾在这些殿宇间缭绕,时而有灵禽翩然飞过,带起缕缕清风。 往来弟子、执事络绎不绝,穿梭于各峰之间的索道廊桥。 越是深入,元气便越是浓郁,甚至在一些重要的殿宇前,能看到负责焚香、点灯、清扫、巡逻的杂役弟子成群结队,井然有序。 “我天宝上宗立派数千载,底蕴尽在此处。” 骆平似乎察觉到陈庆的打量,淡淡开口,“外二十七峰是基石,内九峰是栋梁,而这主峰,便是心脏。” 陈庆默默点头,将所见所感记在心中。 两人沿着一条仿佛通往天际的汉白玉台阶缓缓而上,台阶两旁立着古老的石灯与灵兽雕像,弥漫着一种肃穆庄严的气息。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主峰山腰处的巨大殿宇前。 殿宇通体呈玄黑之色,材质非金非玉,隐隐有符文流转。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以古篆书写着四个大字——万法归真! 殿门敞开,内里光线略显幽深,一股混合着檀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骆平当先踏入殿中,陈庆紧随其后。 殿内空间极为广阔,远超从外部所见。 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穹顶,柱身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以及先贤悟道的图案。 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与发光灵石,宛如周天星斗,洒下清辉。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两侧以及中央区域,林立着无数如同书架般的巨大黑色木架。 而木架之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玉质令牌! 每一枚令牌都散发着微光,隐隐有独特的意念波动传出。 这里,便是存放天宝上宗所有真元境及以上修士命牌与意念的“万法归真殿”! 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设有一张长案,一位面容枯槁的老者坐在轮椅上,正捧着一卷古籍默默观看。 他双腿盖着一张薄毯,气息与这大殿仿佛融为一体。 在老者身后,还肃立着六名气息精干的弟子,显然皆是负责守护此地的专人。 见到骆平进来,轮椅上的老者微微颔首,那六名弟子则齐齐躬身行礼。 “这位是看守‘万法归真殿’的严嵩长老。” 骆平向陈庆介绍道,“严长老在此守护已逾一个甲子。” “晚辈陈庆,见过严长老。”陈庆抱拳,神色郑重。 能在此地守护如此之久,这位严长老绝非寻常人物。 严嵩抬起眼皮,看了陈庆一眼,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又低头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骆平似乎早已习惯,走到长案前,取过一枚空白玉牌,其上空无一字。 他并指如笔,真元流转,在玉牌上刻下“陈庆”二字,字迹古朴,入玉三分。 “将你的一缕真元意念注入其中即可。” 骆平将玉牌递给陈庆,“此缕意念与你心神相连,却非本源,乃身外之物,宗门凭此可知你生死安危,若你遭遇不测,陷入绝境,宗门甚至可凭借秘法,通过这一缕意念为引,尝试锁定你的位置,施以援手。” “当然,若你觉得不妥,亦可随时自行斩断与此意念的联系,届时命牌自会碎裂,代表你主动脱离宗门或者……意念消散。” “宗门近三百年来,唯一一个斩断玉牌意念的只有一人,那人我想你也听过,他就是李青羽。” 陈庆接过玉牌,触手温润。 他听到骆平的解释,心中恍然,原来还有这等妙用。 他原本还担心此举是否会受人钳制,听闻可随时斩断联系,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李青羽的名字,陈庆自然听过,甚至是如雷贯耳一般。 他依言凝神静气,分出一缕真元意念,缓缓注入到玉牌之中。 “嗡……” 玉牌轻轻一颤,其上“陈庆”二字骤然亮起微光,随即内敛,整块玉牌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与陈庆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骆平接过注满意念的玉牌,检查无误后,将其交给了严嵩身后的一名弟子。 那名弟子恭敬接过,随后身形飘动,来到大殿一侧的木架前,寻了一个空位,小心翼翼地将代表着陈庆的命牌安置上去。 从此刻起,陈庆正式在宗门核心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踏入真元,便是我天宝上宗真正的中流砥柱。” 骆平看着陈庆,语气平和,“宗门自有待遇,真元境,则每月享一千贡献点,一次洞天机会,等你再入天枢阁,‘人执位’每月可再额外增加一千贡献点与一次洞天机会,这些待遇,皆可迭加。” 真传之位! 真元,天枢阁之位都是可以迭加! 陈庆心中默算,若能跻身天枢阁,他每月固定收入便有两千六百贡献点与四次洞天机会! 这还不包括执行任务所得。 如此资源,足以让他的修炼速度再次提升一个台阶! 骆平微微一笑,翻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递了过来:“此瓶中装有‘戊土精气’,乃修炼《真武凝神法》中‘山河大印’神通所需之物,是宗主特意吩咐,赐予你的。” 陈庆心中一动,接过玉瓶,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厚重的土行精气。 他再次抱拳,肃然道:“多谢宗主厚赐,陈庆铭记于心。” “神通秘术,多多益善。” 骆平提点道,“世间万法,相生相克,对敌之时,手段越多,应变之能越强,存活乃至制胜的机会便越大,至于天枢阁之事,虽不归我管辖,但你既已符合条件,想必不久便会有人引你入阁。” 他摆了摆手:“若无其他疑问,便去吧,好生修炼,莫负宗门期望。” “多谢骆长老指点。” 陈庆再次郑重抱拳,“在下告退。”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稳步离开了万法归真殿。 待到陈庆的身影消失在殿外,一直沉默不语的严嵩长老缓缓抬起头,看向殿门方向,沙哑开口:“宗主竟赐下戊土精气,看来对其颇为看重。” 骆平负手而立,目光似乎穿透殿宇,望向外间风云,轻声道:“是啊,确实不简单,入门不过数载,便从胥王山弟子跻身真传,连败卢辰铭、张白城……这潭水,眼看就要被他搅得更浑了……” (本章完) 第293章 赏赐 第293章 赏赐 九霄后山,听涛小筑。 李玉君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杯色泽莹润的蜜水,这是她多年来独爱的饮品。 她对面,坐着她最为倚重、也是寄予厚望的弟子——南卓然。 “盘武祖师留下的那两门神通,都修成了?” 李玉君抿了一口蜜水问道。 南卓然闻言恭敬抱拳:“回师父,此次在断魂林深处寻得‘凝神’,借助其功效,已初步将两门神通修成,不过威力尚显生涩,还需时日巩固,细细打磨。” 李玉君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盘武祖师这两门神通,威力绝伦,再加上你此前习得的六门神通,对敌手段已是足够。” “弟子明白。”南卓然点头。 他深知师父所言不虚,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多一门强力神通,关键时刻或许就能多一分胜算,甚至保住性命。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罗子明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入小筑。 “师父!”罗子明对着李玉君躬身行礼。 “何事如此匆忙?”李玉君放下手中的玉杯,看向罗子明。 她这位弟子平日里还算沉稳,此刻却显得有些失态。 罗子明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即将在七星台上目睹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从陈庆突然爆发真元境修为,到以碾压之势重创卢辰铭,再到紧接着挑战并击败了真元二变的张白城,言语间依旧带着一丝震动。 “你说陈庆突破至真元?并且打败了张白城?”李玉君端着蜜水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微挑。 她虽然因韩古稀之前来访而稍加留意陈庆,但也仅限于“留意”而已。 一个刚晋真传不久的弟子,能守住席位已属不易,竟还能战胜排名第八、浸淫真元境多年的张白城?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南卓然,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张白城的实力他是清楚的,陈庆能战而胜之,这意味着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罗子明沉声道:“让我最震惊的,并非他连胜两场,而是此子真元之雄厚,远超同阶!依我近距离观察判断,他在罡劲期时,绝不仅仅是融合了三道真罡那么简单!他极有可能……是将五台派那五道属性各异的真罡,尽数融合归一了!” “五道真罡尽数融合?!”李玉君霍然坐直了身体,手中的蜜水荡漾出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凝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五道真罡!这是何等概念? 即便是在资源丰厚、传承悠久的天宝上宗内,能成功融合三道真罡踏入真元者已是凤毛麟角,被视为天才。 融合五道? 那需要何等恐怖的掌控力、韧性以及机缘? 更何况陈庆还是出自地方门派,在没有上宗顶级资源辅助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其资质和心性,简直骇人听闻! “弟子虽不敢说十成十,但八九不离十。” 罗子明肯定地道,“他那真元属性隐隐透着五行轮转的气息,雄浑厚重且变化莫测,绝非普通三道真罡融合所能比拟。” 李玉君缓缓靠回软榻,眼神闪烁不定,喃喃道:“此子……倒是真有些意思了。” 这一刻,陈庆这个名字,才真正闯入了她这位九霄脉主的视野核心。 她终于明白,为何一向眼高于顶的师兄罗之贤会破例收其为弟子,也明白了韩古稀为何不惜割舍利益也要为其争取天枢阁名额。 陈庆的潜力,恐怕比她之前预估的还要高出不少。 李玉君目光转向南卓然,“看来,这一代的真传弟子中,来了位真正有意思的角色。” “是挺有意思。” 南卓然笑了笑,语气依旧带着从容与自信。 看到南卓然这般神态,李玉君微微颔首。 自己这位弟子,天资惊世,堪称妖孽,其光芒甚至不输于当年的师兄罗之贤,乃是未来宗主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有他为当代真传之首,那么九霄一脉基础利益便不会受损。 罗子明沉吟了片刻,又道:“师父,还有一事,当初百派遴选时出现的异状,以及不久前冬天秘境那次的蚀神幽火异常躁动,似乎……都与此子在场有关,我怀疑……” 李玉君眸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罗子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怀疑,他会不会和南师弟一样,得到了宗门某位祖师留下的意念传承?亦或是……身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大机缘?甚至是创派祖师传承!?” “创派祖师传承!?” 一直沉默的南卓然眼中浮现一抹火热。 传闻中,创派祖师凭借失传的《太虚真经》,曾将真元淬炼整整一十三次,以此窥探宗师之境。 须知,他南卓然有幸获得盘武祖师传承,上述记载也只是将真元淬炼了十一次,这已是世间数百年不遇的传承了。 而那十三次…… 简直超乎了想象的极限! 李玉君顿了顿,“绝无可能!师兄、宗主,还有宗门历代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耗费无数心血探寻,都未能找到《太虚真经》的确切线索,其他几位留下赫赫威名的祖师核心传承也杳无音信,陈庆一个外来弟子,入门尚浅,怎么可能轻易得到?” 她无论如何也不信陈庆能得到创派祖师的惊天传承。 或许他另有机缘,但祖师的传承?绝无可能! 宗主还有先贤寻找创派祖师传承多少年了,至今也是杳无音讯,陈庆怎么可能得到? 罗子明和南卓然闻言,皆是点了点头。 师父说的没错! 祖师核心传承事关重大,若真现世,绝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 又闲聊片刻后,李玉君脸上露出一丝倦意,挥了挥手道:“陈庆此子,要留意一番,我有些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弟子告退。” 罗子明和南卓然齐声应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听涛小筑,沿着被松柏掩映的青石小径缓步而行。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瀑布的隐隐轰鸣。 沉默片刻,罗子明停下脚步,神色认真地看向南卓然:“南师弟,陈庆此人,从胥王山那等地方一步步走到今天,绝非仅凭天赋运气,其心计之深,尤善隐藏和伪装,不可不防。” “此前百派遴选与洞天两次异动,不论是否真与他有关,也不论他是否真的得到了某位祖师的传承,依我看,你都要多加留意,切莫因他如今修为尚浅便掉以轻心。” 他语气郑重,带着提醒。 南卓然闻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容,似乎并未将罗子明的话太过放在心上。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罗师兄的好意,卓然心领,也记下了。” 他承认陈庆确实十分不错,天赋、心性、机缘皆属上乘,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但是,他南卓然是何人? 天宝上宗当代真传首席,这个位置他已稳稳坐了近二十年! 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更是获得了盘武祖师的意念传承,目标是那传说中的十一次真元淬炼,眼界早已超越了同辈,放眼整个燕国这一代天骄,能入他眼者也不过寥寥数人。 陈庆? 一个刚刚步入真元境,甚至连第一次淬炼都未必彻底稳固的弟子罢了。 或许在同龄人中堪称妖孽,但与他南卓然之间,横亘着的是近乎二十年的修为差距、数次真元淬炼带来的本质区别,以及对宗门核心秘传掌握程度的鸿沟。 如今的陈庆,或许能掀起一些风浪,但还远远入不了他这位真传第一的法眼。 莫说是陈庆,便是那稳坐真传第二把交椅多年之人,又何曾被他真正视为对手? 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处,投向了宗门外更广阔的天地,以及那遥不可及的宗师之境。 陈庆? 先能看到他的背影,再谈其他吧。 南卓然对着罗子明再次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了。 罗子明站在原地,看着南卓然消失的方向,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这位南师弟,天资卓绝,心气极高,这是好事,但也因此,难免有些过于自信,少了些未雨绸缪的谨慎。 他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这世间变数之多,往往就出人意料。 陈庆此子,在他看来,便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罢了。” 罗子明收回目光,知道再劝也无用,有些事,终须亲身经历方能醒悟。 他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计较。 南卓然可以不在意,但他身为九霄一脉长老,却不能不为脉系长远计算。 他回到九霄峰侧殿,叫来了钟宇。 “罗长老!不知召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罗子明看着钟宇,直接开门见山道:“这个陈庆,你日后要多‘留意’一番。” 他特意在“留意”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钟宇是何等聪明之人,闻言心中立刻一动,瞬间便明白了罗子明的意思。 这“留意”,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观察。 钟宇沉声应道:“罗长老放心,此事……弟子明白了。” 罗子明对钟宇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嗯,去吧,做得干净些,莫要留下话柄。” “是。”钟宇再次躬身,随后转身离去。 真武峰。 裴听春步履匆匆,穿过真武殿前肃立的石雕,径直步入殿内。 殿中,韩古稀正伏案翻阅着一卷古籍,眉头微蹙,似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道:“裴师弟,何事如此匆忙?” “脉主!大喜,天大的喜事!” 裴听春难掩激动,他快步走到案前,甚至来不及坐下,“陈庆那小子……他,他在七星台,连败卢辰铭与张白城!” “哦?” 韩古稀捻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讶色,“他战败张白城了?看来他突破后根基稳固,真武枪意也更进一步了,不错,着实不错。” “何止是不错!” 裴听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关键并非胜负,而是……此子在罡劲期,绝非只融合了三道真罡!” 韩古稀闻言,神色一凝,“此言何意?” 裴听春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他极有可能,是将五台派那五道属性截然不同的真罡,尽数融合归一了!今日他真元勃发,那混元如一、五行轮转的磅礴气象,绝非三道真罡所能企及!当时在场几位长老,也是这般判断!” “五道真罡!?” 饶是韩古稀数百年的养气功夫,此刻也不禁神色动容。 “五道真罡……融合五道真罡……” 韩古稀喃喃自语,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精光爆射,“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陈庆!好一个五道真罡!” “捡到宝了!这是天佑我真武一脉,送来了一位真正的妖孽!” 韩古稀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融合三道真罡便是万中无一的奇才,足以傲视同辈,五道真罡……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纵观我天宝上宗数千年历史,能在罡劲期做到这一步的,屈指可数!” 他看向裴听春,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们之前虽然看重陈庆,但也只认为是顶尖天才之列,有望支撑真武一脉门庭。 然而此刻,陈庆展现出的根基底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裴听春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光,他深吸一口气,“脉主,以此子的根基,一旦开始真元淬炼,其潜力简直无法估量!我看……他甚至有希望,在未来争夺那真传第一的宝座!” “真传第一……”韩古稀听到这四个字,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南卓然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当代所有真传弟子心头,其天赋、实力、机缘皆堪称妖孽,更是获得了盘武祖师的传承,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接任宗主之人。 真武一脉多年来,连挑战其地位的念头都几乎生不出。 但此刻,陈庆这“五道真罡”的根基,让韩古稀看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 “南卓然年纪确实也到了,按照惯例,他担任真传首席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韩古稀缓缓坐回椅子上,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内心极不平静,“若陈庆能把握住这段黄金时期,飞速成长,未必不能……”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份期许已然溢于言表。 沉默了半晌,韩古稀猛地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决断:“此子必须倾力培养!他如今初入真元,又习得了《真武凝神法》中的秘术神通,正是需要资源夯实基础、快速提升实力的时候。” 他袖袍一拂,两道流光落在裴听春面前,化作两个材质非凡的玉瓶。 一个玉瓶呈土黄色,厚重沉凝;另一个则呈深蓝色,散发着幽幽寒意。 “这一瓶是‘戊土精气’,另一瓶是‘北冥玄煞’。” 韩古稀沉声道,“你亲自给他送去,助他修炼‘山河大印’与‘玄龟灵甲术’。” 裴听春接过两个玉瓶,入手只觉一沉一寒,心中亦是凛然。 他自然清楚这两种资源的珍贵。 戊土精气需深入地脉节点,耗费苦功方能采集一丝;北冥玄煞更是罕见,往往只在极北秘境或某些险绝之地才有产出。 宗门库藏也极为有限,兑换所需贡献点堪称天价,即便对于他们这些长老而言,也都是需要掂量使用的宝贝。 要知道,即便是曲河,当初修炼山河大印时,大多也是依靠自身之力,收集到足够的戊土精气。 如今脉主竟直接赐下,足见其对陈庆的看重已提升到了何等地步! “脉主放心!” 裴听春郑重地将两个玉瓶收起,“我立刻就去寻他,有此助力,陈庆定能更快地将神通修成!” 他不再多言,对着韩古稀重重一抱拳,转身便快步离去。 殿内,韩古稀独自静坐,许久才低声自语,“五道真罡……好小子,真是给了老夫一个天大的惊喜啊!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真能看到真武一脉,再临巅峰的那一天……” (本章完) 第294章 阵图 第294章 阵图 陈庆从主峰万法归真殿归来,没多久一位执事长老便来了。 此人自称姓费,专司天枢阁一应杂务传达。 “陈真传,恭喜位列天枢阁人执位。” 费长老递过一枚造型古朴的玄色令牌,“此乃天枢令,凭此令,你可自由出入天枢阁外围区域,参与阁内议事,亦可兑换宗门秘库中之物,下次天枢阁大会,届时你可持令前往。” “还有这是宗门秘库清单,你可自行查阅。” 陈庆双手接过令牌,随后扫了一眼宗门秘库清单,分门别类,罗列着无数珍稀材料、丹药、神通的名称与所需贡献点,看得他眼缭乱。 这里面无一不是奇珍,价值连城之物。 “有劳费长老。” 陈庆拱手道谢。 费长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送走费长老不久,裴听春便满面红光地匆匆赶来。 “陈庆!脉主对你此次表现,可是赞赏有加!” 裴听春直接取出两个玉瓶,“你看,这是脉主特批,赐予你修炼神通之用!” 陈庆接过玉瓶,心中便是一动。 土黄色玉瓶中,戊土精气厚重。 深蓝色玉瓶内,北冥玄煞冰寒刺骨,却又带着一股独特的韧性灵韵。 “戊土精气……北冥玄煞……” 陈庆深吸一口气,这两样正是修炼《真武凝神法》中“山河大印”与“玄龟灵甲术”的关键外物,价值连城,宗门秘库中兑换所需贡献点亦是天文数字。 脉主韩古稀此举,无疑是对他寄予了厚望,投入了巨大的资源和期待。 裴听春语重心长,“脉主嘱咐,望你善用此物,早日将神通修成,夯实根基。” 陈庆郑重应下,“弟子定不负脉主与长老期望!” 送走裴听春后,陈庆回到静室,看着手中的两瓶珍贵资源。 “现在可以着手准备修炼秘术神通了。” 他首先拿起那土黄色玉瓶,拔开瓶塞。 顿时,一股浓郁精纯的土行元气弥漫开来,静室内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陈庆屏息凝神,按照《真武凝神法》中记载的“山河大印”修炼法门,缓缓引导出一缕戊土精气。 那精气呈淡黄色,如同流动的沙金,顺着他的呼吸与真元引导,缓缓没入眉心,融入意志之海,继而下沉,与丹田气海中的混元真元开始交融。 初时,真元与戊土精气相互排斥,仿佛油水难融。 陈庆不急不躁,以强大的神识精细操控,运转法诀,模拟山川地脉之走势,引动自身真元频率缓缓调整。 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庆周身渐渐被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笼罩,身下的蒲团仿佛与大地连接在了一起,隐隐有低沉的嗡鸣自地底传来。 他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虚抱,十指跳动,结出一个个复杂玄奥的印诀雏形。 每一次印诀的尝试凝聚,都需耗费大量的真元与神识去调和戊土精气的特性,使其与自身真元完美结合,勾勒出那引动山河之势的符文结构。 失败,溃散,再凝聚……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袍,但他眼神依旧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当又一道印诀在掌心艰难成型,虽虚幻不稳,却引动了周遭丈许范围内的天地元气微微震荡,一股沉重如山的意境悄然弥漫。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神通:山河大印小成(1/5000)】 陈庆缓缓散去手中印诀,长舒一口气。 入门最难,一旦踏入,后续便是水磨工夫。 神通秘术分为小成,大成,圆满。 他略作调息,恢复消耗的真元与神识,随后拿起了那盛放北冥玄煞的深蓝色玉瓶。 瓶塞开启的瞬间,一股极寒之气逸散,静室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淡淡的冰霜。 陈庆面色不变,依法施为,引出一缕幽蓝色的北冥玄煞。 此气性极寒,却并非死寂。 煞气入体,经脉瞬间传来刺骨冰寒,仿佛要被冻结。 陈庆立刻运转《龙象般若金刚体》,气血如烘炉沸腾,抵御着寒气侵蚀,同时按照“玄龟灵甲术”的法门,引导这缕玄煞与真元结合,游走于特定的经脉路线,最终归于体表,试图凝聚出第一片灵甲虚影。 寒气与气血、真元不断磨合,皮肤表面时而凝结冰晶,时而又被体内涌出的热量蒸腾出白雾。 渐渐地,他体表的暗金光泽中,开始融入一丝丝幽蓝的煞气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试图交织成一片模糊的龟甲图案。 【神通:玄龟灵甲术小成(1/5000)】 陈庆缓缓收功,眼中却充满了欣喜。 两门神通皆已小成,剩下的便是依靠【天道酬勤】的命格,不断练习、打磨,提升熟练度,直至大成、乃至圆满。 “如今我已掌握四门神通秘术。” 陈庆心中思忖,“真武一脉三门,‘山河大印’、‘玄龟灵甲术’,以及还未开始修炼的‘真武荡魔剑阵’。此外,还有《太虚真经》上所载的‘太虚湮神光’。” “那‘真武荡魔剑阵’修炼起来确实困难,不仅需要十八柄属性相合、灵性相通的宝剑作为阵基,还需引动‘天阳正水’洗练气海,非一朝一夕之功。” “至于‘太虚湮神光’……”陈庆目光微凝,这门神通威力绝对恐怖,足以成为他压箱底的杀手锏,但修炼所需的“虚金石”和“九幽阴煞”皆非凡品,宗门秘库中不知是否有存货。” 陈庆收敛心神,将裴长老给他的清单拿了出来。 随后寻找着虚金石头的信息。 虚金石:内蕴虚空元磁,乃炼制空间灵宝、修炼特定神通之珍稀灵材,兑换需贡献点:六万。 “六万!”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陈庆看到这个数字,仍是暗暗咋舌。 他如今贵为真传,又位列天枢阁人执位,每月固定收入也才两千六百贡献点,这还不包括修炼所需的日常消耗。 想要攒够六万,即便不吃不喝不用,也需近两年时间。 这虚金石的价格,果然对得起它“珍稀”的名头。 “看来,还是要寻找其他获取贡献点的途径了,或者多杀一些魔门贼子。” 陈庆心中盘算着,又将目标换成了九幽阴煞。 扫了一圈后,发现秘库清单中并无此物收录。 陈庆并不意外,此类地脉煞气,尤其是“九幽阴煞”这等性属极阴却带破灭真意的特殊煞气,大多极难保存,宗门秘库没有库存实属正常。 这类天材地宝,通常都需要自行前往特定地域采集。 他回忆起相关典籍的记载,九幽阴煞多汇聚于至阴之地,往往与深潭、古墓、或者特殊的地脉阴窍有关。 距离天宝上宗最近的可能产出地……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重重山峦,落在了东北方向。 “龙泽湖……” 那里水域辽阔,深不见底,传说湖底连通着地下阴河,滋生各种阴寒属性的宝药与煞气。 其地理位置颇为特殊,正处于天宝上宗、云水上宗以及那座黑水巨城交界地带。 “看来,有时间必须要去一趟龙泽湖了。” 陈庆心中暗道。 如今他已至真元境,实力大增,更有数门神通护身,只要不深入某些绝地或者招惹宗师级的老怪物,自保应当无虞。 想到自身实力,陈庆心中一动。 “如今到了真元境,正好再去一趟天宝塔了。” 他脑海中的紫光奥秘,至今未能完全参透,或许在天宝塔更高层,有新的发现。 打定主意,陈庆不再犹豫,起身便朝院外走去。 “青黛。” “师兄有何吩咐?”一直守候在外的青黛立刻迎了上来。 “我出去一趟,去天宝塔看看。” 陈庆吩咐道,“院中之事,依旧由你打理。” “是,师兄。” 青黛恭敬应下。 陈庆走出真武峰,沿途弟子无论内门外门,见到他皆是神色恭敬,纷纷驻足行礼。 他微微颔首回应,步伐沉稳,不多时便再次来到了那座巍峨耸立的天宝塔前。 修为臻至真元境,神识初成,他对天地万物的感知已截然不同。 再次面对这天宝塔,隐隐能察觉到一丝内蕴的灵性波动。 “陈真传。” 守塔执事见到陈庆,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抱拳行礼。 陈庆说明来意,守塔执事立刻开启塔门。 他一步踏入,身影消失在光门之后。 一进入天宝塔内,脑海中那团神秘的紫色光团,此刻异常活跃,如同心脏般蓬勃跳动,散发出阵阵渴望。 没有在底层停留,他直接来到了三十二层。 守关的三具罡劲圆满傀儡刚刚凝聚,陈庆甚至未曾动用兵刃,只是随手一掌拍出,真元引动周遭气流,化作一道凝实的掌印,便将那两具傀儡如同拍苍蝇般轻易击飞,撞在墙壁上瞬间溃散。 他之前实力便能够到达三十二层,更何况如今突破至了真元境。 陈庆毫不犹豫,踏步迈上了通往第三十三层的阶梯。 刚一进入,环境骤变! 不再是之前的演武场或山川河流地形,而是一片黑暗,四面八方充斥着狂暴混乱的真元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剑风刃,疯狂地席卷而来。 这里的压力远超之前任何一层,是真元境与罡劲境实力的一道清晰分界线! “嗤嗤嗤——” 乱流撞击在陈庆护体真元之上,发出密集的切割声。 他体内真罡蜕变而来的真元浩荡奔涌,在体外形成一层凝实厚重的光晕,任那乱流如何冲击,亦是岿然不动,难伤他分毫。 紧接着,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凶险的攻击骤然降临——直袭识海! 这是针对意志与神魂的考验,无数杂念、幻象、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撼动他的心神。 陈庆灵台清明,初生的神识虽不算浩瀚,却坚韧无比,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将一切意念攻势尽数抵挡、粉碎。 就在他凭借强横的修为与意志,稳稳抗住这双重考验之时,异变陡生! 他脑海中那一直活跃的紫色光团,仿佛积蓄到了顶点,骤然爆发!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璀璨紫光,自陈庆眉心透出! 原本狂暴的真元乱流,在这紫光照耀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平复、消散。 恍惚间,陈庆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与整个天宝塔连接在了一起! 一种微妙的相连般的联系建立起来。 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短短一瞬,那联系便如同被无形之力斩断,迅速消退。 陈庆心中剧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莫非……我竟能引动这天宝塔,甚至……让其认主?” 天宝塔是何物? 那可是天宝上宗创派祖师留下的通天灵宝! 位列天下十三件通天灵宝之一,是宗门的根基! 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当年惊才绝艳的李青羽,传闻其叛离宗门的背后,最深层的缘由之一,便是与这天宝塔的隐秘相关! 可以说,这天宝塔,是整个天宝上宗最为珍贵、最重要的镇宗之宝! 陈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因紫光异动而激荡的心绪,迈步踏上了通往第三十四层的阶梯。 刚一进入三十四层,环境再次变幻。 此处不再是一片黑暗,反而像是一片荒凉的古战场,脚下是龟裂的赤褐色大地,空气中弥漫着苍茫的气息,隐隐有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意回荡。 就在陈庆凝神戒备之际,前方空间一阵扭曲,一股远比之前傀儡更加强横、更加暴戾的气息骤然降临!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寂静,声波如同实质般冲击而来,震得陈庆气血微微翻腾。 只见一头庞然大物自虚空中凝聚成形,赫然是一头形貌狰狞的异兽! 此兽体型庞大如象,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甲,鳞甲缝隙间有熔岩般的赤光流转。 它形似雄狮,头颅却更加硕大,额生一支螺旋状的独角,闪烁着撕裂一切的黑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瞳,充满了毁灭与暴虐的气息,四只粗壮的利爪踏在地面上,轻易便抓碎了坚硬的赤褐岩地。 这异兽的形象,竟与之前张白城施展神通秘术“焚天烈焰”时显化的那头洪荒巨兽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气息更加凝实、更加凶戾! “塔内幻化,竟能模拟神通异兽之形,甚至更胜一筹!” 陈庆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头异兽带给他的压力,远超张白城神通所化的虚影,其实力绝对达到了真元境中的强悍层次。 异兽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残影,携带着焚山煮海般的灼热气息,猛地朝陈庆扑杀而来! 尚未近身,那恐怖的威压已如同无形山岳般压下,试图禁锢陈庆的行动。 陈庆眼神一凝,体内混元真元轰然运转,玄龙枪瞬间出现在手中,枪身震颤,发出激昂龙吟。 他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玄奥一踏,身形如游龙般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异兽正面最凶猛的扑击。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抖,玄龙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式“真武七截”中的穿透劲,直刺异兽相对脆弱的腰腹部位! “铛——!” 火星四溅! 枪尖精准地点在异兽的鳞甲之上,却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那暗红鳞甲坚硬无比,陈庆这试探性的一枪,竟只在其上留下了一个白点,未能破防! 反而一股反震巨力沿着枪身传来,让陈庆手臂微微发麻。 “好硬的防御!” 异兽受此一击,虽未受伤,凶性却被彻底激发。 它猛地拧身,那条如同钢鞭般的长尾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横扫千军般抽向陈庆!长尾过处,空气都被抽爆,发出噼啪的音爆之声。 陈庆身形急退,同时玄龙枪在身前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枪幕。 “砰砰砰!” 长尾与枪幕剧烈碰撞,发出连串闷响。 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灼热狂暴的劲力透入,震得陈庆气血翻涌,护体真元剧烈波动。 这异兽不仅力大无穷,防御惊人,攻击更是迅猛狂暴,远超寻常真元境修士。 连续硬撼数记,陈庆心知单凭目前的枪法,难以短时间内拿下这头皮糙肉厚的异兽。 他眼中精光一闪,决定尝试一番刚修炼成的神通秘术。 就在异兽再次人立而起,挥动磨盘大小的巨爪,裹挟着撕裂虚空般的恐怖劲道狠狠拍下之际,陈庆身形骤然向后飘退十丈,同时将玄龙枪往身旁地面一插! 他双手于胸前瞬间结印,十指翻飞如蝶,速度快得带起道道残影。 体内磅礴的真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运转,引动那融入意志之海与丹田的戊土精气! 山河大印!镇! 陈庆双手猛然向前推出! 刹那间,他周身土黄色的光晕大盛,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连为一体。 一方约莫丈许见方,凝若实质的古朴大印凭空凝聚而成! 大印之上,山峦迭嶂、江河奔流的虚影清晰可见,散发出无比厚重、无比磅礴的恐怖气息,仿佛真的凝聚了一方山河的重量与意志! 这正是他初步修成的神通——山河大印! 大印成型,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古战场的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道裂痕以陈庆为中心蔓延开来。 那异兽拍下的巨爪,在距离陈庆头顶尚有数尺之时,便被山河大印散发出的无形力场死死挡住,再难寸进! 异兽燃烧的巨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之色。 “轰——!” 陈庆没有任何犹豫,操控着凝聚了浩瀚真元与戊土精气的山河大印,如同推动一座真实的山岳,携带着碾碎一切的煌煌大势,悍然砸向那头凶焰滔天的异兽! 大印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轰鸣之声! 异兽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震天咆哮,周身赤红鳞甲光芒爆射,额头的螺旋独角黑芒凝聚到极致,猛地射出一道足以洞穿金铁的烈焰,试图阻挡山河大印。 然而,在凝聚了一方山河之势的神通大印面前,这道烈焰仅仅让大印前行的速度微微一滞,便轰然溃散! 下一刻,在异兽惊恐的目光中,山河大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它的胸膛之上!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遍整个三十四层! 异兽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如同被一颗陨星正面击中,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 它周身的赤红鳞甲寸寸碎裂,熔岩般的血液四处飞溅。 庞大的身躯被无可抗拒的巨力打得离地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终重重砸落在百余丈外的地面上,将大地都砸出一个深坑。 烟尘弥漫中,那异兽挣扎了几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身躯最终缓缓消散,化作了精纯的天地元气,回归于塔内空间。 陈庆缓缓散去山河大印的印诀,微微喘息。 施展这门神通,对初入真元的他来讲,消耗亦是极大。 但他眼中却带着一丝欣喜,神通之威,果然远非寻常武学可比! 就在异兽消散的瞬间,他脑海中的紫色光团再次活跃起来,光芒闪烁,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陈庆心有所感,目光顺着紫光感应的方向望去。 只见边缘,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一个古朴的木制书架缓缓浮现出来。 书架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卷非帛非纸的暗金色图册,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朦胧而玄奥的光晕。 陈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卷图册拿起。 入手微沉,触感温润,图册表面用古老的篆文书写着五个大字:《周天万象图》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图册展开。 图册之内,并非想象中的复杂阵纹线路,而是一片深邃仿佛内蕴乾坤的暗色背景,其上点缀着无数细如微尘、闪烁着各色光华的光点,如同将一片浩瀚星空浓缩于方寸之间。 随着打开图册,上面信息也尽数汇聚到了陈庆眼中。 此图并非单一阵法,而是一件堪称瑰宝的阵道至宝! 它内蕴周天虚空之妙,核心乃是一套名为“周天万象阵”的至高阵法总纲。 以此总纲为基,可依据布阵者的理解和拥有的材料,衍生、布置出成千上万种不同的阵法——困阵、杀阵、幻阵、防阵、聚灵阵……几乎包罗万象! 更令陈庆心神震动的是,这《周天万象图》本身便是一件空间异宝! 图中自含一方须弥空间,不仅可以储存布阵所需的阵旗、阵盘等器物,更能将预先刻画好的阵法节点、甚至部分成型阵法收纳于图内空间。 对敌之时,心念一动,便可借助宝图之力,瞬息间将阵法布下,省去了繁琐耗时的现场布置过程,堪称神妙无方! “这……这竟是如此奇宝!” 陈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周天万象图》的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它不仅是一门阵法总纲,更是一件功能强大的辅助至宝。 有了它,等同于随身携带了一座移动的阵法库! 往后对敌,将成为他的一大杀手锏。 “没想到,这天宝塔内,竟然还隐藏着这等惊世骇俗的奇宝!” 陈庆紧紧握住手中的《周天万象图》,眼中精光闪烁。 (本章完) 第295章 大会 第295章 大会 陈庆并没有再向上挑战,得到这《周天万象图》已经算是意外之喜,远超预期。 他深吸一口气,将《周天万象图》收入怀中,随后转身走出了天宝塔。 塔外天光正好,守塔执事见到他出来,快步上前拱手道:“恭喜陈真传闯过三十三层!真传天赋异禀,实力深不可测,实在令我等钦佩!” 他负责守塔多年,自然清楚三十三层意味着什么,更何况陈庆才刚突破不久。 陈庆面色如常,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径直返回了真武峰的小院。 回到静室后,陈庆再次取出《周天万象图》。 他盘膝而坐,心神沉入图中,仔细研读起来。 图卷内蕴含的信息浩瀚如烟,除了包罗万象的阵法总纲外,还有许多基础阵道知识、常见阵法解析以及利用宝图快速布阵、纳阵的诀窍。 “果然玄妙无穷……” 陈庆越看越是心惊,同时也感到一阵兴奋。 不过,他也清楚,阵法一道,博大精深,绝非一蹴而就。 即便有宝图辅助,也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和实践,才能真正发挥其威力。 将阵图初步祭炼,做到心神相连后,陈庆将其收起,开始规划接下来的修炼。 “《山河大印》与《玄龟灵甲术》已入门,接下来便是水磨工夫,逐步提升熟练度直至圆满,而《太虚真经》的修炼是根本,需持之以恒。” “除此之外,‘真武荡魔剑阵’和‘太虚湮神光’这两门大威力神通,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心中暗道:“当下也可以着手准备十八柄宝剑,还有那天阳正水。” 想到天阳正水,他再次拿出那宗门秘库清单扫了一眼。 果然,后面标注的价格让他眼角微微一跳——八万贡献点! 甚至比虚金石的六万还要昂贵。 “八万贡献点……” 陈庆深吸一口气,“果然,这些顶尖的修炼资源,没有一样是容易得到的。” 至于那十八柄灵宝级别的宝剑,按照裴听春长老之前提及的建议,最好是找锻兵堂的人量身打造,这样才能确保属性相合、灵性相通,发挥出剑阵的最大威力。 但请锻兵堂的大师出手,材料自备不说,锻造费用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锻兵堂打造,这代价也是不小。”陈庆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压力。 实力提升越快,所需资源就越恐怖,这几乎是一个无底洞。 幸好他如今地位不同往日,获取资源的渠道和能力也远非昔日可比。 “不能好高骛远,先立足当下。” 陈庆收敛心神,将繁杂的思绪暂时压下。 他从怀中取出了真武一脉本月发放的修行资源。 除了依旧供应的,用于辅助的降尘丹外,还有三个玉瓶。 其中有每三月才能领取一枚、用以温养神识的‘凝神丸’外,每月还有五枚‘真元丹’供给。 这正是真元境修士日常修炼服用的主流丹药,能够精进修为,加速真元积累。 “每个月五枚?” 陈庆掂量着玉瓶,心中暗道一声,“哪里够用?” 若是寻常初入真元境的修士,每月五枚真元丹,辅以日常苦修和洞天问题不大。 但他根基雄厚,五道真罡融合归一踏入真元,使得他的气海容量和真元质量远超同侪,而且身负天道酬勤命格,必须勤加修炼。 这五枚真元丹,对他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远不足以支撑日常修炼所需。 若想以贡献点兑换真元丹,所需代价极为高昂。 尤其陈庆目前急需大量贡献点。 更令人无奈的是,即便在宗门内部兑换,也设下重重限制——唯有踏入真元境的高手方有资格,且每人每月最多只能兑换五枚。 由此不难看出,一旦迈入真元境,修炼资源便不似罡劲阶段那般充裕。 即便是宗门,对此也实行严格的定量分配。 “资源……还是远远不够,明日去张刈长老那里看看。” 陈庆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真元丹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随即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无比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最终汇入丹田气海之中。 翌日,天光初亮,陈庆便起身离开了真武峰小院,径直朝着丹霞峰行去。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丹霞峰上已是药香弥漫,诸多弟子、执事穿梭于各殿之间,显得繁忙而有序。 陈庆轻车熟路,来到了张刈长老平日所在的百草殿。 刚至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张刈那略带严厉的声音。 “……火候把控需精准到毫厘,差之一分,药性便失之千里!你这丫头,跟你说了多少次,萃取‘玉髓芝’时心要静,神要凝!这般毛躁,如何能成大器?” 殿内,何芝正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像个受惊的鹌鹑,听着师父的训斥,不敢有丝毫反驳。 她眼角余光瞥见殿门口出现的身影,待看清是陈庆时,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唤道:“陈师兄!你来了!” 张刈闻声,也停下了训斥,转头看向门口。 见到是陈庆,他原本板着的脸上顿时缓和了许多,甚至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语气也热情了几分:“是陈真传啊,今日怎么有空到老夫这百草殿来了?” 如今的陈庆,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乃是真元境高手,更是真传第八,地位尊崇,即便是他这位丹霞峰资深长老,也不得不给予足够的重视。 “张长老。” 陈庆抱拳回礼,神色平静,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晚辈此次冒昧前来,主要是为了‘真元丹’之事。” “真元丹?” 张刈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露出了些许踌躇之色。 “正是。” 陈庆点头,“晚辈初入真元,此丹于修行助益颇大,宗门与脉内配额有限,故而想向长老求购一些。” 张刈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道:“陈真传,不瞒你说,这真元丹……有些麻烦。” “哦?这是为何?”陈庆眉头微蹙。 “真元丹乃真元境主用丹药,炼制过程极为繁琐,对火候、药性融合的要求苛刻无比。” 张刈解释道,“老夫于丹道虽有些心得,但于此丹一道,却并非最为擅长,每月开炉,成丹大多都按例上缴宗门,由宗门统一分配,即便偶有盈余,也早就被几位相交多年的老伙计预定了去,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份额了。”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歉意。 在陈庆之前,他还有着维系多年的关系网和固定的“老主顾”,那些人的需求尚且难以完全满足,实在匀不出更多的给陈庆这个“新主顾”。 陈庆听闻,沉默了片刻。 张刈所言,合情合理,丹霞峰长老虽多,但擅长炼制真元丹且产量稳定的,确实就那么几位。 见陈庆不语,张刈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几位长老,尤其是东殿的李长老,他于此丹钻研最深,每月稳定能出五炉以上,或许他那里会有富余。” 丹霞峰共有五位长老,这五人也是丹霞峰的核心骨架。 “多谢张长老指点。”陈庆拱手道谢,既然张刈这里没有,他也不再强求,转身便朝着李长老所在的殿宇行去。 李长老的“赤炎殿”位于丹霞峰东侧。 见到陈庆来访,李长老倒是十分客气,请他入内落座。 然而,当陈庆说明来意,想要求购一些真元丹时,李长老脸上那客气的笑容便淡了几分。 他捋了捋颌下短须,摇了摇头,“陈真传有所不知,真元丹需求极大,老夫每月炼制的丹药,也皆有定数,各脉早有份额分配,实在没有多余的可以出售给真传了,还请见谅。” 话语委婉,但拒绝之意明确。 陈庆心中了然,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当他从赤炎殿中走出,迎面便看到一道身影正悠然走来,正是九霄一脉钟宇。 “陈师弟,很巧啊。” 钟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怎么,从李长老这里出来?看你神色,莫非是来向李长老求取丹药的?” 陈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道:“钟师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 钟宇呵呵一笑,目光在陈庆手上扫了一眼,“只是看师弟两手空空,莫非是李长老那里,也没有师弟想要的丹药?”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话语中的意味,却耐人寻味。 陈庆淡淡道:“与钟师兄有关吗?” 钟宇笑容不变,道:“宗门资源就这么多,分的人多了,自然就少了,有些东西,看似近在眼前,但若没有相应的‘分量’,终究是镜水月,强求不得。” “师弟年纪尚轻,锋芒毕露是好事,但有时也需懂得藏拙与等待,不是你的,急也急不来,勉强去争,反倒可能伤了自身和气。” 陈庆闻言,心中微冷,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多谢钟师兄提点。” 钟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深深看了陈庆一眼:“既然师弟心中有数,那为兄就不多言了,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进了赤炎殿,那姿态,仿佛回自己家一般自然。 陈庆看着钟宇消失在殿内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没有停留,又接连拜访了丹霞峰另外两位长老。 结果无一例外,无论是借口丹药已被预定,还是直接坦言份额已满,最终都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陈庆的求购。 一圈下来,竟是毫无所获。 陈庆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他再次回到了张刈的百草殿。 何芝已经不在殿内,想必是被打发去处理药材了。 张刈见陈庆去而复返,脸上神色便知结果,他轻叹一声,招呼陈庆坐下。 “看来……李长老他们那边,也都不太方便?”张刈斟了一杯清茶,推到陈庆面前。 陈庆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将方才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张刈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些许复杂之色,欲言又止。 陈庆看出他似有难言之隐,直接开口道:“张长老,你我相识已久,有何话,但说无妨,晚辈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张刈闻言,抬眼看了看陈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陈真传,既然你问起,老夫也就直说了,真元丹珍贵不假,炼制不易也是真,但若说几位长老手头真的一点富余都没有……那也未必。”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不愿匀给你,甚至可能连谈都不愿多谈,这其中缘由,恐怕并非全在丹药本身。” “长老的意思是?”陈庆心中已然明了,但还是想听张刈亲口说出。 “九霄一脉。” 张刈吐出四个字,声音更低了几分,“九霄一脉如今势大,门人弟子众多,尤其是真元境的高手,堪称四脉之冠,他们对真元丹的需求量极大。以往,几位长老私下里多炼制的那些丹药,大部分……其实都被九霄一脉通过各种方式,长期包圆了。” “这算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站队。” 张刈摇了摇头,“九霄一脉势大,给出的价码和人情,其他长老很难拒绝,或者说,不敢轻易拒绝,得罪了九霄一脉,日后在丹霞峰,乃至在整个宗门,行事都会多有不便。” “我估计,今日你前去求丹,恐怕已有九霄一脉的高手,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张刈看着陈庆,“所以,他们宁愿得罪你,也不愿拂了九霄一脉的面子。” 陈庆听完,心中豁然开朗。 钟宇那番警告,并非无的放矢。 这背后,是九霄一脉在利用其庞大的势力和影响力,对他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压。 “原来如此。” 陈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冷意,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多谢张长老坦言相告。” 张刈沉吟了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这样吧,老夫每月炼制其他丹药时,也能省下些材料,偶尔也能尝试开一炉真元丹,成丹率不高,但多少能有些收获,从下个月起,我想办法,每月匀你三枚。” 这已是张刈在不得罪九霄一脉的前提下,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三枚丹药,虽然不多,但结合宗门兑换的五枚和真武一脉发放的五枚,每月也能有十三枚真元丹,暂时勉强够他维持一段时间的快速修炼了。 只是直接在宗门兑换,每个月估计要费不少贡献点。 不过这些都是在所难免。 陈庆站起身,对着张刈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张长老雪中送炭之情,陈庆铭记于心,多谢!” 这一声道谢,情真意切。 在九霄一脉无形的压力下,张刈仍愿意顶着风险帮他,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张刈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心下清楚,每月挤出这三枚真元丹绝非易事。 然而,他张刈行事,自有其准则。 念及昔日陈庆为他新丹试药,他一直铭记于心。 这与宗门内的脉系纷扰无关。 一码归一码。 故而,即便知晓可能惹来些许麻烦,张刈依旧选择在力所能及之处,助陈庆一臂之力。 离开百草殿,陈庆行走在丹霞峰的山道上,山风拂面,带着清冽的药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冷意。 “九霄一脉……钟宇……” 他心中默念。 今日在丹霞峰的遭遇,看似是资源竞争,实则是九霄一脉凭借其势大,对他进行的一次不动声色的敲打。 这种利用盘外招限制对手成长的手段,虽不光彩,却在宗门派系倾轧中屡见不鲜。 钟宇那看似温和实则警告的话语,以及几位长老讳莫如深的态度,都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在他展现出足够撼动现有格局的实力之前,类似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陈庆回到了小院,压下心头的杂念开始修炼。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裴听春声音在院外响起。 陈庆连忙将裴长老迎了进来:“裴长老,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他注意到裴长老手中拿着一个玉瓶,心中微微一动。 裴听春神色严肃:“我听闻你昨日去了丹霞峰,是为了真元丹之事?” 陈庆闻言,并不意外消息会传到裴长老耳中,点了点头道:“是,弟子初入真元,修炼所需丹药甚巨,宗门及脉内配额有限,便想着向几位炼丹长老求购一些,可惜……”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裴听春冷哼一声,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九霄一脉的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真当我真武一脉无人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你既急需,老夫这里每月有十枚真元丹的份额,匀你五枚,拿去先用着。” 陈庆握着玉瓶,立刻摇头拒绝:“裴长老,这如何能行?此乃您的修炼资粮,弟子岂能占用?您修为精深,亦需此丹巩固,万万不可因弟子之故耽误了您的修行。” 他知道,真元丹对于任何真元境高手都极为重要,裴长老虽是真元境中的前辈,但也绝非丹药多得用不完。 裴听春眼睛一瞪,“让你拿着就拿着!跟老夫还客气什么?我年纪大了,修为进展已缓,这些丹药于我,更多是维持之功,而你不同,你根基雄厚,正值勇猛精进之时,正是需要大量资源堆砌的时候,这些丹药在你手中,能发挥的价值远胜于我。” 他见陈庆还想推辞,语气放缓,带着几分恳切:“况且,我真武一脉未来的希望,维系在你与曲河身上,你若能早日成长起来,扬我真武威名,这点丹药算得了什么?老夫便是每月少用几枚,心中也是畅快的!实在不行,老夫攒下的贡献点还有一些,必要时也可去宗门秘库兑换一些补充,总不会亏待了自己!” 裴听春话语诚恳,显然已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陈庆深吸一口气,不再矫情,将玉瓶紧紧握在手中,对着裴听春深深一揖,“裴长老厚赐,弟子……铭感五内!此情,陈庆必不敢忘!” 裴听春见状,脸上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陈庆的肩膀:“好!这才对嘛!记住,潜心修炼,早日登临更高境界,便是对老夫、对真武一脉最好的回报。” 他顿了顿,又道:“此后每月,我都会差人将这五枚丹药送来,你无需再为此事烦心,专心修炼便是。” 说完,裴听春不再多留,转身大步离去。 有了这额外的丹药支持,加上每月固定的配额以及【天道酬勤】命格的加持,陈庆的修炼速度得以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平。 他每日勤修不辍,除了稳固真元境修为,便是反复锤炼《山河大印》与《玄龟灵甲术》这两门新得的神通,偶尔也会进入洞天修炼。 不过,对于洞天核心区域,陈庆始终没有深入。 自从得到《太虚真经》后,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与那赤魇山,或者说与核心区域的某种联系加深了。 为了避免再次惊动更深层的未知,他谨慎地选择了在外围区域修炼,饶是如此,浓郁的元气依旧让他的进境远超外界。 时光荏苒,冬雪消融,春意渐浓,眨眼间三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这一日,静室之内,陈庆缓缓收功,周身流转的浑厚真元渐渐平息,内敛于丹田气海。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太虚真经一层(6125/10000)】 【神通:山河大印小成(1125/5000)】 【神通:玄龟灵甲术小成(987/5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12183/15000)】 【碧落惊鸿枪大成(7718/10000)】 【真武印极境】 看着面板上的数据,陈庆微微颔首。 三个月苦修,《山河大印》与《玄龟灵甲术》的熟练度稳步提升,对神通的运用愈发纯熟。 《龙象般若金刚体》亦在稳步向第五层迈进,肉身力量与防御更加强横。 因为真元丹充足,再加上陈庆勤奋修炼,《太虚真经》进展也是颇为迅速,距离二次淬炼不远了。 《真武印》更是修炼到了极境,算是一张出其不意的底牌。 除此之外《碧落惊鸿枪》因为有了‘真武枪意’,进步神速。 陈庆起身,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响,浑身气血充盈,精神饱满。 推开静室的门,午后的阳光洒落院中,带着暖洋洋的春意。 早已候在门外的青黛立刻迎了上来,神色比平日多了几分郑重:“师兄,您出关了,方才天枢阁差人来了信函,通知今晚戌时于主峰天枢阁召开紧急大会,宗门内所有天枢阁成员务必到场。” “要召开大会了吗?”陈庆闻言,目光微凝。 天枢阁作为宗门战时核心,非重大事件不会轻易召集所有成员。 “是的,信函在此。” 青黛将一枚烙印着星辰图案的信笺递给陈庆。 陈庆接过看了一眼,“好,我知道了。” 他语气平静,心中却已开始盘算。 此次大会,所议之事恐怕非同小可。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宝上宗的群峰染上一层金红色。 陈庆换上一身整洁的真传弟子服饰,将代表天枢阁人执位的玄色令牌悬挂腰间,这才离开真武峰小院,向着主峰行去。 天枢阁坐落于主峰大殿之后,几乎是整个主峰的最高处,飞檐斗角,气势恢宏,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漫天星辰。 能踏入此地的,皆是天宝上宗真正的核心力量,各脉长老、实权执事。 越是接近,遇到的同门气息便越是强横。 沿途不时有人向陈庆投来目光,或好奇,或审视,或带着善意的点头致意。 陈庆皆以平静的目光回视,步伐沉稳。 踏上最后一级汉白玉台阶,一座通体由某种暗色灵木构筑,散发着古老而威严气息的巨殿出现在眼前。 殿门上方,“天枢”两个古篆大字银钩铁画,隐隐有星辉流转。 殿门处有执事查验令牌,见到陈庆腰间的玄色令牌,执事恭敬行礼,侧身让开。 迈入天枢阁大殿,内部空间比外界看来更为广阔。 穹顶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深邃的星空幻影,无数光点明灭闪烁,如同真实的周天星斗。 大殿中央是一片开阔区域,四周呈环形分布着数层席位,由低到高,分别对应人执位、地衡位与天枢位。 此时殿内已到了不少人,低声交谈着,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今天有点卡文,就一章,让脑袋休息一下吧,抱歉!!! (本章完) 第296章 龙泽 第296章 龙泽 陈庆目光所及皆是宗门真正的高层与精锐。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与肃穆,偶尔有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但也只是短暂停留,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在这里,真元境只是门槛,他这位新晋真传第八,尚不足以撼动在场诸多长老、资深执事的目光。 曲河在不远处的人执位区域朝他招手。 陈庆走去,抱拳低声道:“曲师兄。” 曲河微微颔首,示意他在身旁的空位坐下,传音道:“人执位虽能参与议事,但大多时候只有聆听与附议之权,除非被点名询问,否则莫要轻易开口。” 陈庆点头表示明白。 人执位在天枢阁中位列第三等,虽有资格参与大会,但并无主动建言与决策之权,更多是作为宗门核心力量的储备。 随着时间推移,殿内人影渐密。 陈庆暗中观察,见到了不少熟面孔——真传弟子中洛承宣,张白城坐在玄阳一脉区域,偶尔与同脉长老低语。 霍秋水与阮灵修坐在玉宸一脉方位。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被数位地衡位长老簇拥着的南卓然,他气度从容,俨然是年轻一代的焦点。 此外,负责洞天福地的项长老、宗主大弟子骆平长老等实权人物也已到场。 但更多的,是陈庆未曾见过的陌生面孔,这些人气息内敛深沉,虽不刻意张扬,但偶尔流转出的真元波动,皆显示着他们深不可测的修为。 就在这时,陈庆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数息。 他顺势望去,只见前排一位身着灰布长袍的老者正收回视线。 老者座位靠前,面前玉牌上刻着“山季文”三字,显然地位不凡。 陈庆心中微动,传音问曲河:“曲师兄,那位山季文长老,是何来历?” 曲河闻言,略一思索,回道:“山长老……他早年出自我真武一脉,乃是上上代的人物了,如今年事已高,便隐居隐峰,不再过问俗务,据说他于傀儡之道造诣极深,堪称宗门第一,天宝塔三十三层以下的傀儡维护、烙印意念之事,多由他负责,你问他作甚?” “无事,只是见这位长老气度不凡,故有此一问。”陈庆面上平静,心中却是一凛。 天宝塔三十三层以下傀儡皆由其负责? 自己闯塔时,特别是三十三层之后,脑海中紫光异常,更是得到了《周天万象图》……莫非被这山长老察觉到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若真被发现私藏了塔内重宝,恐怕早就被宗门问责,岂会如此风平浪静?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最近风头正盛,例行关注。 陈庆按下心中疑虑。 就在他思忖间,殿内众人忽然齐齐起身,一股无形的庄重气氛弥漫开来。 陈庆也随之站起,只见大殿最前方,数道身影缓步而出,正是天枢阁最高决策层——天枢位的几位大人物。 当先一人,身着淡青色朴素长袍,正是宗主姜黎杉。 他气息渊深似海,看似平和,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紧随其后的,是万法峰主罗之贤。 他今日未着劲装,反而是一身宽大袍服。 接着是三位脉主,真武一脉脉主韩古稀,依旧是那副慈和模样。 九霄一脉脉主李玉君,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玄阳一脉脉主柯天纵,身形高大,气息逼人。 五人径直走到大殿最中央的五个蒲团前坐下。 随着他们落座,殿内所有人才依次坐下,气氛肃穆。 宗主姜黎杉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并未开口。 一旁的李玉君率先出声,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人既已到齐,此次天枢阁大会,便开始吧。” 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切入主题:“第一事,关乎东线及断魂峡,据可靠情报,千礁海域燕子坞自上次冲突后,非但未有收敛,反而异动频频,其门下高手频繁出现在东极城附近海域,甚至有天星盟的长老身影混杂其中。” “与此同时,断魂峡前线传来急报,无极魔门门主——齐寻南,已确认现身峡内魔门大营!” 齐寻南三字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此人凶名赫赫,乃是与宗主姜黎杉同一时代的魔道巨擘,修为深不可测,他的出现,意味着断魂峡方向的压力将骤增数倍。 陈庆也是心中一凛,齐寻南的名头他早有耳闻,乃是魔门中最顶尖的几人之一,黑水渊狱中关押的罗香茹便是其宠妾。 此人现身,断魂峡显然不简单。 “第二事。” 李玉君继续道,声音依旧平稳,但内容却让在场众人神色更加凝重,“凌霄上宗传来密讯,言其境内有异动,情况未明,希望我宗能遣一些高手前往,共商对策。” 此言一出,连地衡位的高手都微微蹙眉。 凌霄上宗,曾经是六大上宗之首,雄踞西南八道,底蕴深厚无比。 虽近年来因内部龙虎二堂之争及外部压力而声势稍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与天宝上宗的同盟关系更是历经数代,坚不可摧。 当年天宝上宗内乱,凌霄上宗宗主曾亲自率高手来援。 如今对方宗主亲自来函相邀,分量极重,所遣之人必须身份、能力皆足以代表天宝上宗,方显郑重。 姜黎杉略作沉吟,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身旁的罗之贤身上,开口道:“凌霄上宗与我宗渊源深厚,同盟之谊不容轻慢,既然其宗主亲函相邀,寻常长老前往恐显诚意不足,罗师兄,此行便由你代我前往,最为妥当。”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罗之贤,这位枪道宗师。 罗之贤拱手道:“谨遵宗主之命。” 姜黎杉微微颔首,随后看了一眼李玉君。 “第三事,” 李玉君缓缓道:“云水上宗传来消息,在其境内龙泽湖一带,发现魔门高手活动的踪迹,云水上宗已调集人手围剿,并正式邀请我宗一同出手,彻底铲除该处魔患。” “龙泽湖?”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 “龙泽湖地处云水、天宝、黑水城三方交界,但主要水域仍在云水上宗辖境之内,他们地界出了魔患,理应由他们自己解决,为何要我天宝上宗出手?”一位地衡位长老皱眉道。 “云水这是想借力打力,保存自身实力吧?”另一位长老冷哼。 “恐怕没那么简单,龙泽湖水域复杂,湖底据说连通地下阴河,云水独自处理,损失必然不小,拉上我们,既能分担压力,也能试探我宗态度。”有明白人点出关键。 姜黎杉抬手虚按,压下议论:“诸位所言皆有道理,不过剿灭魔门,乃我宗门共同之责,云水上宗虽与我宗关系不如凌霄紧密,但亦是同盟,此次是他们首次邀请我宗联合行动,意义非同一般。若能借此机会,铲除魔门势力,并加强与云水宗的联系,于我宗大局有利。” 宗主定下基调,众人便不再反对。 大殿内的商议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 关于东极城和断魂峡这两处关乎宗门核心利益的三道之地,派遣人手堪称精锐尽出。 东极城方面,由玄阳脉主柯天纵亲自带队,除了数位地衡位长老外,真传弟子中,张白城、洛承宣等真传弟子皆在名单之列,可见宗门对此地的重视。 断魂峡方向,除了九霄脉主李玉君增援外,钟宇、以及另外几位九霄一脉的真元境高手也一同前往,阵容堪称豪华。 陈庆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对九霄一脉的雄厚底蕴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仅仅是派往这两处关键战场的高端战力,九霄一脉就占据了近乎半壁江山,其势大可见一斑。 最后,议题回到了龙泽湖。 正如之前预料,相较于前两处,龙泽湖的任务贡献点奖励高达一万,足以让许多人眼热,而且也没有多少危机。 它更像是一次联合清剿与外交任务,主要对手是流窜的魔门高手,而非正面对峙。 李玉君目光扫过在场人执位区域,声音平静的道:“龙泽湖任务,需与云水上宗协同,关乎两宗颜面与后续关系,燕池心思缜密,善于交际,修为也足以应对一般情况,此行便由他前往,至于另一位人选……” 她略一停顿,目光落在了玉宸一脉的方向,“阮灵修,你心思细腻,真元修为稳固,便由你与燕池同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弟子领命。”阮灵修起身,恭敬应道。 这个任务对她而言算是适中,既能获取不菲的贡献点,风险也相对可控。 陈庆对此并无意外,这种“好事”优先分配给九霄一脉,是再正常不过的宗门生态。 他心态平和,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很快,所有重要事项商议完毕,宗主姜黎杉做了最后总结,便宣布散会。 众人纷纷起身,有序地离开天枢阁大殿。 陈庆与曲河并肩而行,随着人流向外走去。 “看到了吧?” 曲河低声传音,“资源、机会,总是优先向他们倾斜,龙泽湖这等任务,贡献点不少,风险不大,是块肥肉。” 第297章 化蛟 第297章 化蛟 雨丝如织,将小岛笼罩在一片朦胧水汽之中。 先前感应到的血腥气愈发浓郁,还夹杂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波动。 两人收敛气息,悄然潜近。 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呼吸都为之一窒。 只见小岛中央的一片空地上,一条巨蛇正痛苦地翻滚着。 它身长超过十丈,蛇身粗如水桶,通体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冽光泽,隐隐有玄奥的纹路浮现。 更令人惊骇的是,它周身缠绕着道道银蛇般的电光,噼啪作响,将周围的空气都电离出焦糊的气息。 天空中低垂的乌云似乎也被引动,闷雷声滚滚而来,与蛇身电光遥相呼应。 在巨蛇不远处,生长着一棵不过一人高的小树。 这小树形态奇特,枝干如虬龙,叶片却呈晶莹的赤红色,仿佛由红玉雕琢而成。 树上结着三枚拳头大小的果子,果子通体浑圆,表皮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红交织的纹路,仿佛有血液和火焰在其中流动,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与磅礴的生命精气。 “天啊,这是青玄王蛇!” 阮灵修看到这景象,美眸中充满了震撼,“它周身雷光汇聚,引动天象,这是正在化蛟的征兆!” 陈庆闻言,心中也是剧震。 青玄王蛇,乃是蛇类异兽中的王者,血脉非凡,据说拥有真龙的一丝微薄血脉。 其血肉蕴含庞大精气,是炼体高手梦寐以求的宝药,蛇胆可解百毒、增功力,蛇骨可入药炼丹;蛇皮鳞甲是炼制护身宝甲的极品材料……当真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而沉蛟渊那条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蛟龙,更是宗门典籍中记载的恐怖存在,至今还未有人将其宰杀。 眼前这条青玄王蛇若能化蛟成功,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这青玄王蛇,浑身上下都是宝贝,血肉,内胆,而且看样子,它旁边还有灵果,竟然是……‘雷玄果’!” 阮灵修仔细辨认那赤红小树上的果实,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此果蕴含一丝雷电精华,对淬炼肉身、壮大气血有奇效,难怪这青玄王蛇会选择在此地化蛟,定是借此果之力完成最后的蜕变!” 陈庆眼神灼热,没想到刚抵达龙泽湖,就遇上如此惊天机缘。 这雷玄果若能服用,他的《龙象般若金刚体》必定能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而且这青玄王蛇浑身是宝,肯定能够兑换不少贡献点。 “别着急,它正在化蛟的关键时刻,再等一会。” 陈庆深吸一口气,传音给阮灵修。 此刻的青玄王蛇虽气息狂暴,但明显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对抗化蛟雷劫与蜕皮重生之上,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刻。 若在平时,莫说他们这两个真元境淬炼一两次的,便是完成五六次淬炼的真元境高手,面对全盛时期的青玄王蛇,也多半不是对手,只能退避三舍。 只见那青玄王蛇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旧皮正从头部开始缓缓裂开、剥离,露出下面新生、色泽更深的青色鳞片,鳞片边缘隐隐带着一丝金色光泽。 它额头之上,两个鼓包正在剧烈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顶而出,那是蛟角即将诞生的迹象! 周身的雷光愈发密集,不断劈打在它新旧交替的躯体上,带来痛苦的同时,也淬炼着新生的血肉鳞甲。 然而,就在这紧张关头,陈庆眉头微皱,神识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气息潜伏在另一侧的芦苇丛中,若非他神识经过《太虚真经》淬炼远超同阶,几乎无法察觉。 “有人在附近。”他立刻传音警示。 “嗯?” 阮灵修心中一惊,连忙凝神感应,片刻后,她脸色微变,“果然有道气息,极其隐晦,带着水元波动,若非师兄提醒,我几乎被瞒过!” 她看向陈庆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几分惊异与凝重。 她自恃修炼玉宸一脉的水属性功法和神通,在此等水汽充沛之地感知应远超常人,却没想到陈庆比她更早发现异常,这份灵觉实在可怕。 “等会我拦下此人,你伺机收取王蛇和宝药。” 阮灵修当机立断,传音道。 对方潜伏在此,目的不言而喻,必然也是想坐收渔利。 由她去拦截更为稳妥。 “好。”陈庆没有多犹豫,立刻点头。 阮灵修的实力足以应对大多数突发状况,由他负责夺取宝物,效率最高。 时机转瞬即逝! 就在那青玄王蛇旧皮褪至七寸,额头鼓包裂开,一丝晶莹如玉的蛟角即将破出,周身雷光也因化蛟最关键一步而暂时内敛的刹那—— “动手!” 陈庆与阮灵修如同两道离弦之箭,骤然暴起! 两人配合默契,行动如电。 阮灵修玉手轻扬,一道凝练厚重真元无声无息地罩向青玄王蛇七寸逆鳞之处,极寒之气瞬间侵入,使其本就因化蛟而紊乱的气息猛然一滞,动作僵直。 陈庆则如鬼魅般欺近,并未使用杀伤力巨大的枪法,而是运起《龙象般若金刚体》的磅礴气血之力,右拳紧握,暗金光泽流转,一记朴实无华的拳劲狠狠砸在王蛇头颅之上! “咚!”一声闷响,如同擂动巨鼓。 青玄王蛇遭受内外夹击,尤其是头颅要害被霸道的拳劲击中,巨大蛇眼中狂暴的雷光迅速黯淡,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陷入了昏迷。 它周身闪烁的电弧也变得微弱不堪。 就在陈庆伸手欲取那三枚雷玄果的刹那—— “嗤!”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雨幕,原本潜伏在侧的那道身影动了! 其速度之快,远超陈庆预料,仿佛缩地成寸,几里的距离瞬息即至,一团模糊的青影带着凌厉的杀气直扑陈庆后心! “放肆!!” 阮灵修早有准备,娇叱一声,身影翩若惊鸿,瞬间拦在来人之前。 她手中长剑“沧啷”出鞘,剑身如水,荡漾起层层涟漪。 玉宸分波剑! 剑光乍现,如碧波裂开,一道锋锐无匹、仿佛能切开万顷波涛的凝练剑气呼啸而出,直斩青影手腕。 剑气所过之处,连空中的雨丝都被无声无息地切为两段。 “哼,不知死活!” 来人冷哼一声。 只见他袭向陈庆的手掌蓦然回转,五指张开,不闪不避,径直抓向那道分波剑气! 其掌心之中,浑厚的真元喷薄而出,凝聚成一道土黄色、宛如山岳虚影的掌印。 “轰!” 剑气与掌印悍然碰撞。 阮灵修的玉宸分波剑虽锋锐,但那青岩掌印蕴含的真元更为磅礴厚重,竟硬生生将剑气捏碎! 爆散的真元气浪将周围芦苇尽数压伏。 掌印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万钧之力,重重印向阮灵修。 阮灵修脸色微变,二次淬炼的真元全力运转,长剑回环,在身前布下一道道如水剑幕。 “砰砰砰!”掌印接连破开三层剑幕,最终狠狠拍在剑身之上。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小岛。 阮灵修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鲜血瞬间染红剑攥,整条手臂酸麻剧痛,胸口如遭重击,气血翻腾不休。 她闷哼一声,娇躯不受控制地被击飞出去,“噗通”一声落入远处冰冷的湖水之中,溅起巨大水。 “嗯!?” 陈庆刚将三枚雷玄果摘下收入怀中,回头便看到阮灵修被一击打入水中,心中凛然。 此人能击退接近二次淬炼的阮灵修,实力绝对达到了二次淬炼甚至更高! 而且其身法诡异,速度惊人。 击退阮灵修,那人毫不停留,身形再晃,如青烟般掠过虚空,直取陈庆。 弥漫的雨雾和其周身缭绕的青色真元让人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阴鸷狠辣的气息。 “留下雷玄果和王蛇!”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寒刺骨。 陈庆眼神一冷,体内完成一次淬炼的混元五行真元轰然爆发,不再有丝毫保留。 玄龙枪发出一声激昂龙吟,枪出如龙,没有任何哨,就是一记凝聚了磅礴真元的直刺。 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钻头般旋转着刺向青影面门。 “雕虫小技!” 那人袖袍挥舞,青光涌动,迎向枪尖。 “噗!” 玄龙枪刺入青光之中,竟如陷泥沼,狂暴的劲力被那柔韧绵密的青光层层消解。 “老夫守这青玄王蛇数月,就是等它化蛟这一刻好收服它,你们这两个小辈还想捡便宜?” 中年男子阴冷道,同时双手虚空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涌向昏迷的青玄王蛇,那数万斤的蛇身竟被他凌空抓起。 “想走?问过我的枪了吗!” 陈庆冷笑一声,玄龙枪猛地一震,挣脱青光束缚。 下一刻,煌煌浩大的真武枪意冲天而起! 陈庆人随枪走,气势与手中玄龙枪融为一体,仿佛化身镇魔真武。 真武七截! 玄龙枪幻化出七道凝实的枪影,每一道枪影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崩裂、或穿透、或缠丝、或震荡、或螺旋! 七劲并非依次发出,而是几乎同时爆发,相互交织,形成一股混乱而又充满毁灭性的力量洪流,狠狠砸向中年男子! 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寻常枪招的范畴,引动了周遭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 中年男子终于色变:“小子,敢在我面前卖弄枪术?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丢下王蛇,双掌猛地一合,随即向前平推而出。 掌心之间,青光疯狂汇聚,瞬间凝聚成一道方圆数丈、宛如青天覆盖般的巨大掌印! 青天大掌印! 掌印凝实霸道,与陈庆的真武七截枪劲洪流悍然相撞! “轰隆隆——!!!” 比之前阮灵修交手时猛烈十倍的巨响爆发开来。 狂暴的真元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小岛地面的泥土层层掀起,芦苇化为齑粉,连远处的湖面都被压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在中年男子惊骇的目光中,他那足以镇压寻常二次真元淬炼的青天大掌印,在与那七重诡异劲力接触后,竟是剧烈震颤,僵持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如同被从内部瓦解一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崩裂开来! “怎么可能?这小子不过是一次真元淬炼?怎会有如此雄浑霸道的真元?!” 中年男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你是何人?敢袭击天宝上宗真传弟子?莫非是找死不成!” 陈庆持枪而立,冷声喝道。 “真武荡魔枪!?天宝上宗?” 中年男子闻言,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忌惮之色更浓。 天宝上宗的名头,在燕国境内绝对是金字招牌,等闲势力绝不敢轻易招惹其真传弟子。 就在他心神被震慑的刹那,陈庆动了! 他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 “吼!” 体内气血如同火山喷发,龙吟象鸣之音隐隐传出。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肌肤表面暗金光泽大盛,一道道古朴的梵文符箓清晰浮现。 他脚下一步踏出,整个小岛都仿佛震颤了一下,玄龙枪携带着肉身巨力和磅礴真元,施展出真武荡魔枪中势大力沉的一式—— 玄武撼岳! 这一枪,不再追求速度与变化,唯有极致的力量与镇压! 枪身之上,混元真元凝聚,隐约化作一头背负巨山、龙头龟身的玄武神兽虚影,带着撼动山岳、定鼎四海的无上伟力,以无可阻挡之势,朝着中年男子当头砸落! 枪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中年男子周围的空气凝固。 中年男子刚从掌印被破的震惊和对方身份的忌惮中回过神来,便见到这如同天神撼岳般的一枪,脸色剧变。 他狂吼一声,体内真元毫无保留地爆发,双掌青光浓郁到极致,再次施展青天大掌印迎上,同时身形疾退,试图卸力。 “轰——!!!” 又是一次毫无巧的硬撼!玄武虚影与青天掌印猛烈碰撞。 这一次,中年男子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枪法中蕴含的那股远超真元一重的恐怖肉身之力! 他只觉得双掌剧痛,臂骨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气血疯狂翻涌。 整个人被那无匹巨力震得倒飞出去十数丈,落地后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脸色已然煞白。 陈庆得势不饶人,真武荡魔枪意催发到极致,枪法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将中年男子彻底笼罩在一片玄黑色的枪幕之中。 中年男子又惊又怒,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完全压制! 眼见枪势越来越盛,他眼中狠色一闪,周身青光乍现,随即猛地爆散开来,化作漫天青色光点,扰乱了视线和神识感知。 陈庆眉头一皱,枪势微微一缓,袖中无声无息地射出数道细微的乌光——正是九曜星芒针! 此针歹毒阴损,专破真罡,真元。 那人并未闪避,体内真元属性瞬间转化,在身前形成一道灼热的气墙。 “嗤嗤嗤……” 九曜星芒针射入灼热真元气墙中,竟如同投入熔炉的铁屑,瞬间被那高温点燃,发出细微的爆鸣声,化作缕缕青烟,未能伤及分毫。 趁此机会,那中年男子已然化作一道黯淡的青色流光,速度激增,几个闪烁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与水汽之中。 陈庆并未冒然追击。 对方实力不俗,且遁术诡异,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懂。 更重要的是,阮灵修情况未知,青玄王蛇和雷玄果也需要处理。 他收枪而立,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真元。 此时,阮灵修也从湖中跃出,落在陈庆身边,衣衫尽湿,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看向陈庆,问道:“陈师兄,你没事吧?” “无妨。” 陈庆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阮师妹,你可认出方才那人的路数?” 阮灵修凝神回想方才那记威力强大的掌印,沉声道:“青天大掌印…这是黑水巨城的独门绝学之一,看来此人并非魔门直属,而是来自黑水巨城的高手。” 陈庆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黑水巨城!? (本章完) 第298章 收获 第298章 收获 阮灵修道:“黑水巨城,是燕国最混乱的巨城,也算是臭名昭著,里面多是一些凶恶之徒,甚至还有其他宗派、势力的叛徒,即使是六大上宗的手也很难伸进去。” “其城主在燕国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而且黑水巨城是最大的销赃之地,在那里可以购置整个燕国,甚至其他各地的资源,但是这些资源大多都是来路不明。” “任何资源吗?”陈庆问道。 “没错,你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有,前提是你能出得起价。” 阮灵修点头,“黑水巨城就是各方势力的‘白手套’,这也是为何它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陈庆微微颔首,他明白了。 六大上宗、朝廷、各大世家,都需要一个隐秘、黑暗的角落来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毕竟有些事,明面上是干不了的。 “方才那人修炼的青天大掌印,依我看,很有可能是黑水巨城‘三十六天罡’之一张怀古。” 阮灵修继续道,语气凝重,“黑水巨城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是臭名昭著的高手,他们在黑水巨城排名,或是犯了大事,或是穷凶极恶之徒,躲到了黑水巨城当中。那人此前是紫阳上宗的叛徒,如今是黑水巨城三十六天罡里面排名第二十七的存在。” 陈庆微微颔首,彻底弄清楚了黑水巨城的地位和此人来历。 这股势力盘根错节,实力不容小觑,但内部鱼龙混杂,凝聚力不强。 两人交谈完毕,将目光投向此次最大的收获——昏迷的青玄王蛇以及那三枚雷玄果。 饶是阮灵修此刻也不禁感叹起来,“这雷玄果价值不菲,一枚在宗门内几乎堪比八千贡献点宝药,至于这王蛇,浑身上下更是价值不菲,甚至足有十万。” 陈庆也是暗暗咋舌。 十万贡献点! 这几乎相当于他如今四五年的固定收入总和,还不算修炼消耗。 一条化蛟关键期的青玄王蛇,价值竟如此惊人。 俗话说的没错,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若是在宗门内修炼,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积攒到这些资源。 阮灵修主动开口道:“此次你出力最多,这雷玄果,你取两枚,我一枚。这青玄王蛇的血肉、鳞甲、筋骨归我,内胆归你,如何?” 她指了指那气息萎靡的巨蛇。 青玄王蛇浑身是宝,但其中最珍贵的便是其内胆,蕴含了它一身修为精华。 血肉、鳞甲等虽也价值不菲,但相比之下略逊一筹,她可以通过家族渠道处理,兑换成贡献点或其他资源,效率会比宗门高些。 阮灵修如此分配,确实不算占便宜,甚至颇有示好之意。 陈庆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好。” 此行对他而言,收获已是极丰。 两枚雷玄果,加上这青玄王蛇的内胆,足以让他二次真元淬炼再次加快进展。 当下,两人不再耽搁,唤来金羽鹰,合力将那沉重的青玄王蛇拖起,转移至另一处更为隐蔽的小岛。 岛上林木葱郁,怪石嶙峋,正好遮掩行迹。 阮灵修小心地取出了那枚拳头大小、闪烁着青黑色幽光的内胆,妥善收好。 她提醒陈庆:“陈师兄,这青玄王蛇内胆是其精华所在,刚取出时体内精元最为活跃,越早吸收效果越好。不过其中精元狂暴,吸收时也需小心一二,循序渐进,莫要贪功冒进。” “多谢阮师妹提醒。”陈庆拱手道。 两人随即在岛上各自寻了一处隐蔽的洞穴,便开始消化所得。 陈庆并未立刻服食那内胆。 他先是佯装修炼,神识却悄然外放,留意着阮灵修方向的动静。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他基本生存理念。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应到阮灵修那边气息平稳,已然沉浸修炼,并无任何异样,陈庆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将注意力集中到自身。 他取出那枚青玄王蛇的内胆,胆体散发着青黑色的幽光,磅礴精元蠢蠢欲动。 陈庆深吸一口气,直接将内胆一点点送入口中。 内胆入口瞬间便化作一股灼热狂暴的精元洪流,轰然冲入喉中,直坠丹田! “轰——!” 仿佛在体内引爆了一座火山! 难以想象的庞大精元瞬间炸裂开来,如同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奔腾。 剧烈的胀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经脉仿佛要被撑裂,皮肤表面瞬间变得赤红,丝丝电蛇不受控制地窜出体表,将周围的空气都电离出焦糊气味。 陈庆灵台紧守一丝清明。 《太虚真经》的法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运转,引导着那失控的精元洪流,将其纳入太虚真元运转的周天路径。 真元如同磨盘,开始不断转化这股外来的狂暴气息。 同时,《龙象般若金刚体》的法门也被催发到极致。 气血如同被点燃的烘炉,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主动迎向那肆虐的精元与雷光。 每一次吸收,气血与肉身都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蜕变。 他体表的暗金光泽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肌肤之下,那原本若隐若现的古老梵文符箓开始疯狂游动、闪烁,仿佛要破体而出。 低沉的龙吟与厚重的象鸣之音自他体内深处响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宏大。 精元太过雄浑,即便以《太虚真经》和《龙象般若金刚体》同时吸纳,也感觉难以尽数消化。 陈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气海如同漩涡,疯狂吞噬着被转化的精纯气息,体内真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浑厚、精纯,向着二次淬炼的迈进。 而气血更是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吸收着一切可用于强化的精元。 不知过了多久,当内胆精元被炼化近半时,陈庆身体猛地一震! “嗡——!” 他周身的暗金光泽骤然内敛,不再是浮于体表的光芒,而是彻底融入肌肤血肉,使其呈现出一种深邃厚重的质感。 肌肤之下,那无数游走的古老梵文符箓骤然定格,彻底凝实,深深烙印在他每一寸血肉、骨骼之中,散发出永恒不动、万邪不侵的庄严佛意。 “哞!”“嗷!” 清晰的龙吟与象鸣不再是内响,而是化作实质的音波,以陈庆为中心扩散开来,震得洞穴微微颤抖。 在他身后,气血与精元交织,赫然凝聚出一龙一象两道清晰的虚影! 龙象虚影并非静止,而是相互交缠、盘旋,形成一幅龙象争霸、却又和谐共处的奇异画卷。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太虚真经一层(7425/10000)】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四层(14999/15000)】 陈庆感受着体内依旧奔腾不休的磅礴精元,以及那仅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的《龙象般若金刚体》,心中没有丝毫犹豫。 他意识沉入体内,仿佛能听到气血奔流如同大江大河,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青玄王蛇内胆所化的精元洪流,此刻被引导,化作无数柄无形的巨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淬炼向周身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每一丝筋膜! 剧烈的痛苦瞬间放大了数倍,远超之前!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穿刺他的骨髓,又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拉伸他的肌腱。 皮肤表面不再是赤红,而是泛起一种深邃的暗金色,隐隐透出内部血肉被极致压缩、凝练时发出的微弱光华。 “喀嚓……喀嚓……” 细微的的异响开始传出,那是旧的结构在被打破,新的、更坚韧、更强大的框架在重塑! 陈庆紧守灵台,意志如同磐石,任由那痛楚浪潮一波波冲击,我自岿然不动。 他将封存在经脉与丹田深处的那部分内胆精元彻底引爆! “嗡——!” 仿佛天地初开的一声轰鸣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积蓄到顶点的气血与精元终于冲破了那道无形的桎梏! 刹那间,陈庆周身绽放出无量暗金佛光,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 身后那原本还有些虚幻的一龙一象虚影骤然凝实、膨胀,龙躯矫健,鳞爪飞扬,仰天长吟,声震四野;巨象踏地,长鼻席卷,嘶鸣厚重,稳如泰山。 他体内的气血总量瞬间暴涨,奔腾间发出长江大河般的轰鸣。 皮肤表面的暗金色泽彻底内敛,变得朴实无华。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五层(1/20000)】 突破了! 《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五层! 随着踏入第五层,这门佛门炼体秘传的真正威能开始初步展现,除了肉身力量、防御得到质的飞跃外,他已能初步动用源自此功法的神通——龙象之力! 此神通并非简单的蛮力增幅,而是一种对自身力量的极致掌控与爆发。 心念一动,便可调动体内龙象虚影加持己身,短时间内令肉身力量陡增数倍,举手投足皆有龙象随行,撼山断岳! 更能将气血与真元结合,形成独特的“龙象真元”,护体攻敌,威力无穷。 “龙象般若,第五层!还有龙象神通!” 陈庆心中无比欣喜。 实力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这龙象般若金刚体第五层,配合他完成一次淬炼的雄浑真元,使得他的综合战力再次飙升。 如今即便不施展枪法和神通,单凭这具肉身,他也足以硬撼寻常完成二次真元淬炼的对手! 他稍稍适应了一下暴涨的力量,五指微握,空气在掌心被捏爆,发出轻微的噗响。 随意一拳挥向身旁的岩壁,并未动用真元,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数尺。 “威力惊人!” 陈庆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体内。 青玄王蛇内胆的精元虽然助他突破了炼体关卡,消耗一部分,但依旧剩下不少。 体内还囤积着一大部分青玄王蛇内胆的精元,如果将这些精元全部吸收炼化的话,届时便可尝试冲击二次真元淬炼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灼热浊气,平复下体内奔涌的气血和真元,走出了洞穴。 外面天色已亮,雨过天晴,湖面波光粼粼。 阮灵修也已结束修炼,正站在不远处等候。 她周身气息愈发圆融饱满,修为显然有了长足进步,服用了那枚雷玄果后,气血充盈,真元流转间更添一丝灵动。 想来此次回到宗门,闭关一段时间,实力会再次有所提升。 感受到陈庆出关,阮灵修转过身,嫣然笑道:“陈师兄气息愈发沉凝,看来此番收获颇丰。” 陈庆微微一笑,语气平和:“略有所得,阮师妹亦是精进不少。” 他的《龙象般若金刚体》突破至第五层,实力提升巨大,肉身力量暴涨,更初步掌握了“龙象之力”神通,这算是一张底牌,自然不会轻易对外人言。 他目光扫过,并未看到那青玄王蛇庞大的尸身,想来阮灵修已经通过其家族内部渠道,将那些血肉、筋骨、鳞甲等物妥善处理并转运走了。 阮家在天宝上宗乃至燕国都算得上是世家门阀,自有其资源和门路。 阮灵修敛起笑容,正色道:“收获已清,耽搁了一日,我们该去与云水上宗的人汇合了,莫要误了正事。” 陈庆点头:“理当如此。” 两人随即唤来在附近栖息的金羽鹰,驾驭着这对神骏的飞行坐骑,腾空而起,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龙泽湖浩瀚千里,周边并非尽是荒野。 除了东南方向依托水路之便建立起庞大基业的黑水巨城外,湖岸周边还散布着不少依靠大泽资源生存的城池与村镇。 此次天宝上宗与云水上宗约定的汇合地点,便是位于龙泽湖西岸的一个名为“烟波镇”的繁华小镇。 此镇因湖中烟波奇景而得名,是附近区域水陆交通的一个小枢纽,商旅往来,鱼龙混杂。 陈庆与阮灵修在镇外降落,收起金羽鹰,步行进入镇中。 镇内建筑多依水而建,带着浓郁的水乡风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鱼腥味。 两人很快便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像样的酒楼——“望泽楼”。 刚踏入酒楼,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他目光扫过陈庆二人腰间的令牌,随即抱拳低声道:“在下聆风峰石轩,两位可是陈庆师兄与阮灵修师姐?” “正是。”陈庆拿出自己的天枢阁令牌略作展示。 聆风峰乃是天宝上宗三十六峰中专司情报搜集、分析、传递之责的一脉,其内弟子大多擅长追踪、隐匿、伪装、刺探等各种情报手段。 天宝上宗三十六峰各有所司,机构庞杂,分工明确,俨然一个微缩的诸侯国体系。 石轩验过令牌,态度愈发恭敬:“两位师兄师姐一路辛苦,请随我来。” 他将二人引至酒楼后院一间僻静的客房内,关好房门。 陈庆不喜欢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石师弟,云水上宗的人都来了吗?” 龙泽湖就在云水上宗势力范围之内,按理说他们应是地主,而且两人因为青玄王蛇之事耽搁了一天,想来云水上宗的人早就应该到了。 石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人是到了,但又走了。” “走了?” 阮灵修秀眉微蹙,“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邀请我宗联合行动,人到了却又离开,是何道理?” 石轩解释道:“云水上宗一共来了三人,两男一女,据查都是其宗内颇为杰出的真传弟子,其中一男一女态度颇为倨傲,言语间对我宗似有不屑,另一人态度还算平和。他们留下话说,剿灭魔门,各凭本事即可,无需一起行动,随后便自行离去了。” “哼,这云水上宗还真是傲气!”阮灵修冷哼一声,显然对方的态度让她十分不满。 联合行动是对方提出的,如今却摆出这般姿态,未免太过无礼。 (本章完) 第299章 夺煞 第299章 夺煞 陈庆倒是相对平静,他看向石轩,问道:“石师弟常年在此负责情报,可知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云水上宗此举,恐怕并非单纯的傲慢吧?”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云水上宗的人不是傻子,无缘无故态度恶劣,背后必有原因。 石轩点头,压低声音道:“陈师兄明鉴,其实这事在云水上宗内部也有分歧。关于与我天宝上宗结盟共同对抗魔门之事,云水上宗内部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魔门势大,理应暂时联合;另一派则极力反对,认为与我宗积怨已深,不可信任。毕竟两大上宗历史上关系并不和睦,边境摩擦、资源争夺时有发生,私下里更是爆发过不少次冲突,双方都折损过高手。” “玄阳一脉柯天纵脉主,当年就曾在一次冲突中,亲手击杀了云水上宗两位真元境长老,这恩怨一直积压着,并未化解。此次联合行动,恐怕也是云水上宗宗主力排众议强行推动的,下面这些真传弟子,尤其是出身那些与我宗有旧怨,自然心有不忿,阳奉阴违。” 陈庆恍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面和心不和,这结盟确实脆弱。” 宗门之间的恩怨情仇,往往绵延数代,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 阮灵修听了这番解释,脸色稍缓,但依旧冷然道:“既然他们选择分头行动,那也正好,省得互相掣肘,徒增麻烦,我们自行其是便是。” 陈庆表示同意,随即询问石轩:“既如此,我们便单独行动,石师弟,关于魔门在此地的动向,你可调查到一些确切有用的消息?” “有!” 石轩精神一振,显然早有准备,“我们聆风峰的师兄弟这几日多方打探,筛选出几个很有价值的消息,此次在龙泽湖附近现身的魔门高手确实不少,其中有两人的行踪值得重点关注,一人是魔门十长老之一的吕翰音;另一人,据传是魔门门主齐寻南的女儿,齐雨。” “哦?魔门十长老和齐雨?” 阮灵修眉头微皱,缓缓道:“上次我与纪师兄奉命前往断魂峡调查,就曾被这吕翰音带人埋伏过,一番交手,此人手段诡异,最终被他借助地形逃了。” “此人修为如何?”陈庆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 “真元三次淬炼,而且在此境沉浸多年,恐怕已接近四次淬炼的边缘,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擅长一门腐蚀真元的歹毒掌力,需小心应对。”阮灵修凝眉回忆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陈庆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三次淬炼,接近四次,确实是个劲敌,但以自己如今实力,加上突破至第五层的龙象般若金刚体以及诸多底牌,并不算一个劲敌。 石轩接着道:“那齐雨只是出现过一次,消息是从一个被我们抓获的魔崽子口中拷问出来的,真假尚且存疑,但是这个十长老吕翰音,我们却已经掌握了相对确切的行踪。” “他在哪?”陈庆问道。 石轩走到桌边,铺开一张简易的龙泽湖水域图,指向东南方向的一片区域:“据此地约三百里外,有一片被称为‘鬼哭涧’的险恶水域,那里水深涧险,暗流汹涌,据说连通着地下阴河,我们安插在附近渔村的眼线,以及一位伪装成渔夫的同门,都在一天前确认,有一股强大的魔气在那一带凝聚不散,特征与吕翰音修炼的功法相符。”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和分析,他很可能是在那里发现了一处‘九幽阴煞’的煞气泉眼,正在设法吸收,消息传回已过一天半,估计再过一两天,他就能将那泉眼中的九幽阴煞彻底吸收炼化。” “弓南松弓长老得到消息,已经提前赶过去了。” 阮灵修听到这,美眸中骤然闪过一抹惊色,“鬼哭涧……竟有九幽阴煞的泉眼?陈师兄,你可知这‘九幽阴煞’是何等罕有之物?” “此物并非寻常地脉煞气,据宗门古老典籍记载,它乃是至阴之地历经千年万年,方能在特定地脉节点与天时交汇下,孕育出的一缕本源阴煞,其性极寒,却内蕴一丝天地破灭的真意,是淬炼某些至高神通、凝练极阴属性真元的无上瑰宝!” “此物于我们而言,同样是天大的机缘,若能夺得,无论是用于修炼某些失传的禁忌神通,还是上交宗门,其价值……恐怕远超我们方才收获的青玄王蛇!宗门贡献尚在其次,关键是,此物可遇不可求!” 九幽阴煞!? 陈庆听闻,眼眸中精光稍纵即逝! 他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标,修炼《太虚真经》中杀手锏“太虚湮神光”所必需的关键外物之一。 但是这魔门十长老,不知道有没有底牌,会不会有不可测的危险。 “消息来源可靠吗?”阮灵修连忙确认。 “千真万确!” 石轩语气笃定,“我们那位伪装渔夫的师弟,身怀异宝,对阴煞之气感知极为敏锐,他冒险靠近侦查,确认那煞气品质极高,至阴至寒中带着破灭真意,符合典籍中关于‘九幽阴煞’的描述,而且那股盘踞的魔道气息强横而阴冷,与记录中吕翰音的真元特性有七成相似。” “陈师兄,弓长老已率先去了。” 阮灵修看向了陈庆,“吕翰音正在吸收九幽阴煞,若等他功成,实力必然大增,届时再想铲除他,恐怕难上加难,我认为我们应当立即前往!” 陈庆目光微凝,沉吟不语。 虽然他看似一次真元淬炼,但是以他如今的真实战力,拿下这吕翰音绝非难事。 更何况弓长老已先行一步,于情于理,他都绝不能坐视。 若此刻还迟疑不前,不仅道义有亏,在宗门同道面前也难以交代。 而且九幽阴煞确实难得,若能趁其炼化之际突袭,或许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阮灵修见他久久不语,又追问了一句:“陈师兄意下如何?” “铲除魔患,确实势在必行。” 陈庆缓缓开口,道:“不过对方毕竟是魔门长老,我们需得谨慎行事,务必记住——见机行事,不可莽撞。” 阮灵修闻言精神一振:“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两人随即向石轩拱了拱手,不再耽搁,直接起身离开客栈,唤出金羽鹰,朝着东南方向的鬼哭涧疾驰而去。 龙泽湖烟波浩渺,大小岛屿星罗棋布。 高空之上,寒风凛冽,下方湖面雾气缭绕,视野受阻。 好在有石轩提供的明确方位,金羽鹰速度极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前方景象便陡然一变。 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到此仿佛被无形之力割裂,出现一道深邃幽暗的巨大水涧,仿佛大泽的一道狰狞伤疤。 这便是鬼哭涧。 尚未真正靠近,周围的温度便骤然降低了几分,一股阴寒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肌肤泛起寒意。 涧口上方弥漫着稀薄却凝而不散的黑灰色雾气,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哭泣。 两人驾驭金羽鹰在涧口边缘一处较为隐蔽的礁石上降落。 “这里连接着地下阴河,要小心一些。”阮灵修凝神感应着周围,低声提醒,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她修炼水属功法,对此地异常的水元与阴寒之气感知更为敏锐。 陈庆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环境,“先查看情况,一旦情况有变立即撤退。” 阮灵修点头道:“好。” 只见涧内水流看似平缓,实则暗流汹涌,水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黑,仿佛深不见底。 偶尔有水流漩涡出现,卷起森森寒气。 这阴河之水,并非寻常寒意,而是一种能侵蚀筋骨、冻结气血的阴煞之冷。 若是不慎落入其中,即便有真元护体,也会如坠冰窖,气血运行滞涩,动作变得僵硬迟缓。 若是罡劲境武者,恐怕支撑不了片刻便会被冻僵,真元境高手虽能抵御,但时间一长,真元消耗巨大,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更麻烦的是,这种阴寒之气似乎还对神识有一定的干扰作用,使得探查范围受限。 就在这时,陈庆敏锐地察觉到左前方约百丈外,一处被浓密黑雾笼罩的礁石群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真元波动,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煞气。 “那边。” 陈庆压低声音,指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那煞气的特性,与石轩描述的九幽阴煞极为吻合。 “嗯,我也感觉到了。”阮灵修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两人收敛全身气息,借着嶙峋怪石和弥漫的黑雾掩护,悄然向着那片礁石群潜行而去。 礁石群深处,景象诡异。 一道约莫丈许宽的泉眼正汩汩涌出并非水流,而是凝如实质的粘稠煞气。 这煞气至阴至寒,甫一溢出,便使得周围空气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礁石表面覆盖上一层坚硬的幽暗冰壳。 泉眼正上方,一道枯瘦的身影盘坐虚空,正是魔门十长老之一的吕翰音。 他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周身毛孔仿佛化作了无数微小的漩涡,正贪婪地吞噬着从那泉眼中的煞气——正是那稀世罕见的九幽阴煞! 随着煞气入体,吕翰音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黑气,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也愈发阴冷。 他紧闭双目,全力运转魔功,引导着九幽阴煞洗练、壮大自身的真元,显然正处在吸收炼化的关键阶段,容不得丝毫打扰。 在稍远一些的几块较高礁石上,分散站着数道人影,皆是魔门高手,气息彪悍。 其中有三人尤为醒目,正是吕翰音以拉拢人心著称而收的几位义子,此刻忠心耿耿地护卫在外围。 而另外两人,则并非魔门直属。 其中一人,赫然是不久前才与陈庆交过手的张怀古,他脸色阴沉。 另一人则是个身材异常肥胖的男子,身穿锦袍,圆滚滚的肚腩几乎要将腰带撑裂,眯成一条缝的小眼中却偶尔闪过精明的光芒。 吕翰音虽在炼化煞气,却仍分出一丝心神关注外界,“此次能够找到这处九幽阴煞泉眼,多亏了冯兄的‘觅煞罗盘’指引。” 名叫冯煜之人闻言,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笑道:“吕兄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吕兄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即可。” 听到此话,吕翰音心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面上却笑道:“好说,放心吧冯兄,张兄,只要吕某顺利吸收了这一缕九幽阴煞,功力大进,届时肯定不会忘记答应二位的事情,那‘阴冥铁’与‘黑水沉金’的份额,必当双手奉上。” 冯煜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面色一直不太好的张怀古,问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模样。” 张怀古瞥了一眼正在炼化煞气的吕翰音,沉声道:“前几日遇到了两个天宝上宗的真传弟子,交手吃了点亏,他们既然出现在龙泽湖,目标恐怕也是此地,估计来者不善。” “天宝上宗?” 吕翰音听闻,紧闭的双眼眼皮微动,眉头紧锁,“张兄,可知道来人是谁?”他虽在炼化关键时刻,但消息灵通,对天宝上宗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颇为忌惮。 “一个女子,功法偏水属。另一个……是个用枪的小子,枪法刚猛,真元极为古怪雄浑。” 张怀古回想起陈庆实力,心有余悸。 “哦?” 吕翰音听到这描述,仔细回想宗门内关于天宝真传的情报,心下稍安,“用枪的……近一年来名声鹊起的,似乎是那个新晋第八的陈庆,据闻刚突破真元境不久,那女子应是玉宸一脉的阮灵修,实力尚可,但也就一次淬炼左右。哼,两个真传席位末尾的小辈,实力不足为虑!” 他心中大石落下,更加专注于吸收九幽阴煞。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冯煜脸色猛地一凝,转头望向陈庆二人潜伏的方向,厉喝道:“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他那只肥厚的手掌已隔空向着数十丈外一片浓密的黑雾礁石区狠狠拍去! “轰!” 一股磅礴厚重的土黄色真元掌印凭空出现,如同小山般碾压过去,气浪翻飞,震得四周礁石乱颤,无数碎石激射,黑雾被强行驱散开一大片。 两道身影在掌风逼迫下,不得不显出身形,正是陈庆与阮灵修。 阮灵修一眼就锁定了泉眼上方的吕翰音,冷声道:“陈师兄,那人就是魔门十长老吕翰音!” 陈庆目光扫过全场,三人修为尽数收在眼底,心中也有了底。 张怀古与那肥胖男子不过二次真元淬炼,不足为惧。 眼下吕翰音也是无暇他顾。 陈庆沉声道:“先发信号。” “明白。” 阮灵修毫不迟疑,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 只听“咻”的一声锐响,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晦暗的天幕上炸开一团醒目的光焰。 张怀古脸色微变,“天宝上宗的人真的找上门了?!” 吕翰音心中暗骂,此刻他正处在吸收九幽阴煞最紧要的关头,若是强行中断,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遭受煞气反噬,伤及根基。 他咬牙急声道:“张兄,冯兄!还请二位帮我挡住这二人片刻!只要拖到我炼化完毕,此前答应二位的条件,我吕翰音愿以双倍奉上!” 张怀古与冯煜对视一眼。 双倍报酬,足以让他们心动冒险。 “好!吕兄尽快!” 冯煜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小眼中凶光毕露,“我对付这女子,那用枪的小子就交给你了,张兄!” 张怀古心中暗骂冯煜狡猾,明知陈庆棘手却把硬骨头丢给自己,但此时已容不得他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他只能身形一动,主动迎上了陈庆。 陈庆见张怀古冲来,心念微动。 “吼!” 体内气血如同火山爆发般轰鸣,低沉的龙吟象鸣之音自他体内响起,肌肤表面暗金光泽流转,一股洪荒巨兽般的凶悍气息弥漫开来。 他并指如剑,体内雄浑气血与真元结合,一指点出! 九霄惊雷指! 这正是他早年在于五台派习得的上乘武学,此刻以他强悍无匹的肉身气血和精纯真元催动,威力与昔日已是天壤之别! 指风凌厉如电,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仿佛真的引动了一丝九天雷煞,一道凝练无比的紫白色指光,如同撕裂阴霾的惊雷,直射张怀古面门! 张怀古不敢怠慢,他深知陈庆厉害,当下全力运转真元,一拳轰出,青黑色的拳罡试图阻挡指光。 “嘭!” 指光与拳罡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张怀古只觉一股霸道灼热兼而有之的劲力透体而来,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身形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数步,脸上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他失声惊呼。 短短几日不见,陈庆的实力竟然又有了恐怖的提升?! 这指力之刚猛暴烈,远超之前交手时的枪法,简直骇人听闻! 陈庆得势不饶人,根本不给张怀古喘息之机。 他五指猛地张开,随即紧握成拳,周身气血真元疯狂汇聚于右拳之上,暗金光芒大盛。 龙象之力! 并未施展复杂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隔空捣出! 拳印离体,瞬间化作一道凝若实质、缠绕着龙象虚影的暗金色流光,速度快得超越视觉捕捉! 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剧烈轰鸣,仿佛被强行打穿了一条真空通道,连下方阴河的森寒水面都被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张怀古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他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保留,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周身气息骤然暴涨! 青天大掌印!无量尺! 他同时施展出了自己的神通秘术与压箱底的法宝! 一个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巨大的青色手掌印凭空出现,掌心纹理清晰,如同青天覆盖,悍然拍向那道惊鸿拳印! 同时,一柄散发着幽幽黑光的短尺自他袖中飞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刺陈庆心口,这是攻敌所必救! “轰——!!!” 拥有龙象之力的拳劲与青天大掌印率先碰撞! 如同陨星撞击大地,恐怖的巨响震得整个鬼哭涧都在颤抖。 那看似威势无匹的青天大掌印,在蕴含着龙象之力的惊鸿拳印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便从中心处开始寸寸崩裂,化作漫天青色光点消散。 而那道黑色尺光,也被拳印余波震得哀鸣一声,倒飞而回,灵光黯淡。 拳印去势稍减,却依旧携带着摧枯拉朽的劲道,狠狠地印在了张怀古胸膛之上! “噗——!” 护体真元如同泡沫般碎裂。 张怀古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后方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上。 “咔嚓!”礁石被撞得裂开,张怀古嵌在其中,七窍流血,脑袋无力地垂下,气息已是彻底断绝。 晚上还会有一张加更,还有一张月票番外,还有月票抽奖,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参与一下,顺便提前求个月初月票!!! (本章完) 十月总结 十月总结 十月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回头看上个月,咱们的成绩整体还真不错,月票排名一直稳在二十名左右,真的特别感谢每一位朋友的包容和支持,谢谢你们。 老虎心里都记着,无以为报,只能多多更新来回报大家! 平时也欢迎大家多发发本章说,多留留言。 另外,随便喝大家念叨几句——这几年埋头码字,老虎一不小心胖了四十多斤(真是“工伤”啊……),体重超过了身高,最近还因为痛风医院都跑了好几趟,检查结果说是尿酸偏高。 不过别担心,更新不会停,只要还能敲得动键盘,故事就会继续。 希望大家可以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总之,是你们让我一直有动力写下去。 十一月,继续一起走吧! 11月1日凌晨0:01的时候,会有一章月票番外,和主线剧情无关,想看的注意提前留一下月初月票,除此之外,晚上还会有一章振文加更。 【注意,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 【注意,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 【注意,注意,必须在那一章投月票才能解锁看到!!!!】 如上图,就是要点开那个月票番外,然后在“点击此处投出1张月票解锁”此处点击才可以解锁。 顺便感谢一下大家的月票支持,11月份将举办月票抽奖活动。 奖品:50元的肯德基代金券100份! 【参加资格】 11月1日起到11月7日20点期间,凡是给本书投票,都默认参与抽奖,投票越多,中奖几率越大!只要是这段时间内投给本书的月票都算哈!(月票编号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月票纪念册”可以找到) 【抽奖方式】 11月7号20点30将在临时抽奖活动群公布抽奖视频。(到时候抽奖群链接会在简介里和章末作者的话,点击即可一键跳转) 【兑奖方式】 抽奖结果出来后,我会发单章公布中奖月票编号,中奖读者凭月票票根和起点个人主页截图,加抽奖活动群私聊联系管理,验证领奖。 【兑奖时间】 11月7日20点30抽出中奖的月票编号后,请大家在11月14日20点前加群联系管理验证领取,逾期视同放弃。 注意:月票编号查询方式在投月票的界面,右上角“月票纪念册”或者“我的账户”—“月票”—“月票纪念册”里找到。 本次活动仅限起点平台,最终解释权归作者所有。 —— 求求11月的月票撒,求求11月的月票撒! 提前预定一下月初的月票! 老虎万分拜谢!!! (本章完) 第300章 惊龙(加更求月票) 第300章 惊龙(加更求月票) 冯煜眼见张怀古竟在电光石火间被陈庆一拳轰杀,连保命的神通都未能抵挡分毫,顿时骇得魂飞魄散。 他本就圆滑惜命,此刻哪里还敢停留? 与阮灵修对拼一记水浪剑招,借着对方剑势回卷之力,肥胖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截然不符的灵动,足尖在湿滑的礁石上猛地一蹬! “嗤啦!” 他脚下那双看似普通的锦缎靴子骤然亮起,一股浓郁的大地精气爆发,竟使他如同滚石般贴地急掠。 并非直来直去的腾跃,而是以一种类似“壁虎游墙”的诡异身法,紧贴着凹凸不平的礁石表面蜿蜒窜动,速度奇快! 所过之处,只在冰冷的礁石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土黄残影和几不可闻的摩擦声,竟是连破空声都极力收敛,显是一门极高明的遁地匿踪之术。 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盟友,只想以最快速度逃离这片杀局,身形几个闪烁便没入远处更浓密的黑雾之中,消失不见。 阮灵修一剑逼退冯煜,见其遁走,并未追击。 她心知此行首要目标是魔门长老吕翰音,当即清叱一声,身形翩若惊鸿,杀向那几名惊惶失措的吕翰音义子。 剑光如碧波涤荡,瞬间将两名罡劲境的魔门高手卷入其中。 另一边,陈庆一拳毙杀张怀古,气势正盛,目光已锁定泉眼上方的吕翰音。 他深知不能让对方从容吸收九幽阴煞,当即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嗤——!” 九霄惊雷指再发! 这一次,指力更显磅礴,一道粗如儿臂的紫白色雷光撕裂阴寒空气,发出刺耳欲聋的噼啪爆鸣,直刺吕翰音后心要害。 雷光过处,连弥漫的九幽阴煞都被短暂驱散! 吕翰音在陈庆击杀张怀古时便已心生警兆,此刻感受到身后那凌厉无匹的指力,再也无法维持吸收。 他猛地中断功法,强行将尚未完全吸纳的九幽阴煞逼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墨玉小瓶中,反手一拳轰出! 万毒催心拳!毒蝎刺! 拳风并非刚猛无俦,反而带着一股阴柔刁钻的劲力,其真元凝聚,竟在拳锋之前幻化出一只通体紫黑的狰狞毒蝎虚影! 蝎尾毒针寒光闪烁,带着一股腐蚀真元、污秽气血的腥甜之气,精准无比地点向那道雷霆指光。 轰隆! 拳指相交,毒蝎虚影与雷霆指光同时爆裂! 紫黑色的毒煞之气与紫白色的雷芒疯狂交织、侵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响。 陈庆只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劲力顺着指力反馈而来,手臂微微一麻,指尖竟传来些许刺痛感,仿佛被无形的毒针扎了一下。 虽然他以雄浑气血和龙象真元瞬间将侵入的微量毒素逼出体外,化作几缕黑气消散,但动作终究因此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好诡异的毒功!”陈庆心中凛然。 行走在外,果然不能大意,修炼到了这般境界谁的手上没有几把刷子? 吕翰音借着对拼的反震之力,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扭转,瞬间拉近了与陈庆的距离。 他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神色,嘶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自来投!小辈,拿命来喂老夫的同心魔吧!”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身躯直扑陈庆。 右手五指成爪,指甲瞬间变得幽黑发亮,带着嗤嗤的破空声,直抓陈庆咽喉! 爪风未至,那真元仿佛带着附骨之疽般的剧毒,已刺激得陈庆皮肤泛起寒意。 这一爪,快、狠、准、毒,将真元境三次淬炼高手的狠辣与经验展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这近在咫尺的致命一爪,陈庆临危不乱。 他从背后拿出玄龙抢。 嗡! 枪身震颤,发出低沉龙吟。 陈庆体内气血如同火山彻底爆发,《龙象般若金刚体》尽数施展开来 “吼!” 隐约的龙象之音自他体内共鸣,肌肤暗金光泽流转,一股洪荒巨力灌注枪身。 他单臂持枪,竟以枪作棍,施展出真武荡魔枪中寓守于攻的绝招——真武临渊! 一枪刺出,不复之前的灵动变幻,唯有极致的内敛与沉重! 枪尖之处,混元真元高度凝聚,隐隐化作一尊脚踏玄龟、身缠巨蛇的真武大帝虚影,虽只一瞬,却散发出镇压邪魔、岿然不动的无上意境! 铛!! 幽黑毒爪与暗沉枪尖悍然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吕翰音只觉一股霸道至极的巨力从枪尖传来,更有一股煌煌正气冲击着他的毒功心神。 他爪上的凌厉真元与剧毒竟被这一枪强行洞穿、震散,五指剧痛,险些被枪劲绞断! “这小子……好强的战力!一次淬炼怎会有如此力量?!” 吕翰音心中骇浪滔天,他终于明白张怀古为何死得那么快了。 此子的真实战力,完全不能用常理度之!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侧面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浪已然袭至! 正是阮灵修解决了那些魔崽子,及时赶来支援。 玉宸分波剑!断流! 阮灵修深知吕翰音厉害,这一剑毫无保留,剑光如碧水裂开长空,锋锐之意似要斩断江河! 吕翰音腹背受敌,仓促间回身运掌抵挡。 “噗!” 剑浪虽被他勉强化解大半,但残余的剑气依旧穿透了他的护体真元,在他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衣袍。 他闷哼一声,体内气血翻腾不止。 电光石火间,吕翰音眼中狠色一闪,再无丝毫保留。 他猛地一拍自己天灵盖,张口喷出一团浓郁如墨、翻滚不休的黑气! 神通!同心魔! 那黑气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道虚实相间、面目模糊扭曲的鬼影。 这同心魔乃是他以秘法豢养多年,以自身精血怨念喂养,早已与他心神相连,威力奇大。 它不仅能在对敌时直接攻击对手神魂,制造幻象,扰乱心智,更能吞噬对手气血真元反馈己身,端的是阴毒无比! 鬼影发出无声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尖啸,一分为二,分别扑向陈庆与阮灵修! 陈庆只觉眉心识海微微一荡,仿佛有无数怨毒的低语在耳边响起,眼前幻象丛生。 但他灵台紧守,《太虚真经》修炼出的神识坚韧无比,瞬间便将这精神冲击镇压下去。 同时,他长枪一抖,真武枪意勃发,煌煌正气如烈日融雪,将那扑来的鬼影逼得尖啸后退,不敢过分靠近。 他的真武荡魔枪枪意正好克制这邪祟。 而阮灵修就没有这般实力,神识也不够强大,被那鬼影一扑,虽以剑光斩去部分,仍觉心神一恍惚,动作慢了半拍。 那鬼影竟趁机在她左臂之上一掠而过,一缕极其隐晦阴寒的黑气,如同附骨之疽,瞬间钻入其体内。 阮灵修娇躯一颤,脸色瞬间白了一分,只觉左臂冰凉麻木,气血运行都滞涩起来。 “走!” 吕翰音见同心魔暂时牵制住二人,尤其是阮灵修已中招,毫不犹豫,转身便欲施展遁术逃离。 他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肩头伤势,身形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向着鬼哭涧深处激射。 “不要让他走了!”阮灵修强忍左臂不适,急声喝道。 陈庆眼神冰寒,岂容这魔头遁走? 他单手持枪追击的同时,空着的左手已于胸前结出一个玄奥印法。 顿时周围天地元气犹如涛涛江河一般,汇聚到了陈庆手掌之上。 山河大印!镇! 轰隆! 一方丈许见方、凝若实质的古朴大印凭空出现,其上山峦迭嶂、江河奔流的虚影清晰可见,携带着一方山河的重量与意志,如同真正的山岳倾覆,锁定吕翰音遁走的身影,轰然砸落! 空间都仿佛在这一印之下凝固。 吕翰音亡魂大冒,感受到身后那毁灭性的压迫力,求生欲到达了极致。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身前同心魔主体之上。 那鬼影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啸,体积暴涨,竟不顾一切地反向冲向上方镇压而下的山河大印,同时一股更强的精神冲击爆散开来,试图为吕翰音争取一线生机。 “噗——!” 同心魔在山河大印的煌煌神威下,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碾碎大半,发出最后的哀鸣。 而吕翰音也被大印边缘的恐怖气劲扫中。 “咔嚓!” 他后背脊椎处传来清晰的骨裂声,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血箭狂喷而出,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前抛飞,速度却因这股巨力反而更快了一分! 就在这时,三道强横的气息由远及近,如同流星赶月般纵跃而来,人未至,凌厉的攻势已遥遥锁定吕翰音。 眼看吕翰音就要被赶来之人斩杀,陈庆眼中寒光爆射! 他手臂猛地一振,体内龙象之力与真元毫无保留地灌注于玄龙枪中! “嗡……锵!” 玄龙枪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激昂颤鸣,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撕裂阴霾与死亡的黑色闪电,脱手而出! 这一枪,超越了声音的速度!后发先至! “噗嗤!” 血光迸现! 玄龙枪精准无比地从后方洞穿了吕翰音的咽喉,带着一蓬妖艳的血,锋利的枪尖从其脖颈前透出,兀自震颤不休,发出嗡嗡低鸣。 吕翰音前冲的身影戛然而止,双目暴凸,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快! 太快了! 那一道枪怎么会这么快!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汩汩的漏气声,鲜血顺着冰冷的枪身汩汩流淌,迅速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下一刻,他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尸体被长枪带着的余劲钉在了前方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之上,微微晃荡。 鬼哭涧内,一时只剩下阴风呼啸,以及那鲜血滴落礁石的微弱声响。 就在吕翰音毙命的瞬间,那被山河大印碾碎大半的同心魔残存本体,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骤然溃散成一缕极其精纯的黑气。 这缕黑气趁着阮灵修心神稍懈,如同一条拥有灵性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左臂的伤口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阮灵修只觉左臂伤口处传来一丝刺骨的寒意,但转瞬即逝,与之前吕翰音毒功造成的阴寒感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她此刻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突然出现的三道强横气息上,只是微微蹙眉,运功压制左臂的不适,并未察觉这致命的隐患已悄然潜伏。 陈庆快步来到吕翰音的尸体前,目光落在其腰间那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墨玉小瓶上。 他伸手一招,真元牵引,玉瓶飞入手中。 瓶身触手冰凉,即使隔着玉瓶,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股至阴至寒、却又带着一丝破灭真意的磅礴气息。 “九幽阴煞!果然是此物!”陈庆心中一定,此行的关键目标之一终于到手。 此物十分珍贵和稀有,即使是宗门秘库当中也是没有。 “九幽阴煞!?竟然是九幽阴煞!”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语气带着一丝惊喜,正是匆匆赶来的三道气息。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云纹水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庆手中的墨玉玉瓶。 他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同样身着云水上宗服饰,气息浑厚,真元缓缓流淌开来不加丝毫掩饰,显然修为不俗。 阮灵修看清来人服饰,立刻传音给陈庆,语气凝重:“陈师兄,是云水上宗的人!看其服饰和气息,应是其宗内真传弟子无疑。” “云水上宗?”陈庆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了然。 看来这三位,就是石轩口中那提前到来却又自行离去的云水宗弟子了。 他手腕一翻,不动声色地将那装有九幽阴煞的玉瓶收入怀中。 此时,另外两名云水上宗弟子也身形晃动,呈犄角之势隐隐封住了陈庆和阮灵修可能退走的方向。 三人气息联袂,真元流转间隐隐与周遭浓郁的水汽相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陈庆暗自感应,这三人修为皆是真元三次淬炼,那为首的青年男子,气息更是沉凝,恐怕已接近四次淬炼的顶峰。 他们都是云水上宗真传,气息雄厚扎实,可不是方才魔门和黑水巨城之人能比的。 “云水上宗周千钧!” “云水上宗李慕云!” “云水上宗柳含烟!” 三人站在嶙峋的礁石之上,居高临下,姿态傲然,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陈庆眉头暗皱,对这种目光很是不喜。 阮灵修也压下体内不适,上前一步,“三位云水上宗的朋友,此时现身,不知意欲何为?” 赵千钧目光从陈庆身上扫过,“尔等手中那墨玉瓶所盛放的‘九幽阴煞’,乃是我云水上宗辖境——龙泽湖孕育之天地灵物,归属权本就是我云水宗,此前这魔头吕翰音在此窃取煞气,我便与他交过手,可惜被他仗着地形遁走,如今此獠伏诛,这九幽阴煞,自当由我带回宗门处置。” 他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 逻辑倒也简单粗暴:龙泽湖是我们的地盘,这里出的东西自然归我们。 现在魔头死了,东西就该物归原主。 九幽阴煞何等珍贵? 即便在资源丰富的云水上宗,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修炼资源。 宗门内有数门威力巨大的神通秘术,尤其是镇宗绝学之一的“玄冥真水”和“九幽寒魄潮”,都需要以此等极阴煞气为引方能修炼。 若能将此物带回宗门,不仅是天大的功劳,足以兑换海量珍稀资源,更能讨好宗门内那些修炼此类神通的长老,对未来的发展有莫大好处。 这时,阮灵修上前一步,冷声道:“三位云水的道友,此言未免有失公允,且不说这‘九幽阴煞’乃是天地所生,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 “单说此次行动,是贵宗发函邀请我天宝上宗前来共剿魔患,如今魔门长老伏诛,我等出了力,流了血,战利品自然归我们所有,贵宗此刻现身,张口便要取走最关键之物,莫非是想坐享其成,行那过河拆桥、甚至拦路抢劫之事吗?” 阮灵修的话字字诛心,让周千钧三人的脸色微变。 一旁的李慕云见状,立刻换上虚伪的笑容,语气显得颇为“诚恳”:“这位师妹言重了,言重了!周师兄性子急,说话直了些,还请勿怪,我等绝无此意。只是这‘九幽阴煞’确实对我云水宗几位长老修炼至关重要,事关重大。” “此物又恰在龙泽湖出世,于情于理,都应由我云水宗保管。当然,二位斩杀吕翰音,功不可没,我云水宗绝非忘恩负义之辈,定有厚礼奉上,权当酬谢,绝不会让二位吃亏。还请二位行个方便,将此物交予我们,以免伤了和气。”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给了个台阶,实则仍是步步紧逼,以和气为名,行巧取豪夺之实。 陈庆闻言,忽然轻笑一声。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缓缓开口:“三位,虽说这龙泽湖是你们云水上宗地界,但邀请我等前来共讨魔门的也是你们,如今我等拼死拼活,斩了魔头,你们却姗姗来迟,一露面便要行这强盗之事,强索战利品。怎么,几位是真觉得我天宝上宗可欺,想要借此挑起两宗大战吗?” “挑起两宗大战?” 周千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你有那个分量代表天宝上宗吗!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自然代表不了整个天宝上宗,” 陈庆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三人心中,“但三位今日的行为,若传扬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云水上宗?邀请盟友剿魔是假,事后劫掠战利品是真。此事若被我宗宗主知晓,被其他上宗知晓……这破坏同盟、背信弃义的罪责,不知三位,或者说你们背后的师门长辈,担当得起吗?” 陈庆这番话,直接点破了三人心中最大的顾忌。 他们既贪图九幽阴煞这等巨宝,又不敢真的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挑起两大上宗全面对抗的罪责,谁也承担不起。 但看到天宝上宗之人得到如此重宝,而且是在自家地界上,三人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 要知道,九幽阴煞那可是能助人修炼顶级神通的宝物。 一直沉默的柳含烟此时也朱唇轻启,“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我等并非要强抢,这样吧,只要你们交出‘九幽阴煞’,吕翰音身上的其他物品,以及你们之前在此地的任何收获,我们一概不取,尽归二位所有,这已是极大的让步,也算是全了两宗颜面,如何?” 她这话,摆明了就是要定了九幽阴煞,其他“蝇头小利”可以施舍给对方。 这时,阮灵修的脸色微变,她暗中传音给陈庆:“陈师兄,此地毕竟是云水宗地界,他们人多,且实力不明,若真动起手来,我们恐怕吃亏……” 显然,三人今天是铁了心要这九幽阴煞。 她话语中透出一丝忧虑,身处对方势力范围,让她不得不考虑更多。 陈庆目光扫过面前三人,非但没有退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他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那股刚刚斩杀吕翰音的凶悍杀气尚未完全收敛,此刻再次弥漫开来,竟让周遭阴寒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东西,现在就在我手里。” 他缓缓抬起手,枪尖斜指地面,却自有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锁定了对面三人。 “我刚才说过,有本事,你们就来拿。” 月初了,求个宝贵的月票,老虎拜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