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棠》 第1章 接风宴 “疼!” 姜心棠瑟缩,想躲。 被身后男人掐住腰,拖了回来。 “你点的火,忍著。” 外面又有脚步声,姜心棠紧张,“求你快点!” “怕了?”男人应她要求,动作快了起来。 姜心棠快哭了,“我是叫你快点结束,求你!” “这个快不了…”男人故意咬她白皙脖颈,“扑过来趴我身下咬,不是挺大胆的,这么会就受不了了?” 姜心棠红了眼眶,难堪,想哭。 今日府中设宴,来往宾客多,她是三房继女,继父为了巴结户部老尚书,命人给她灌下不该喝的酒,送到客房老尚书床上。 一个快六十岁的油腻老头,姜心棠看著就想吐。 她一丫子將有几分醉意的老尚书踹开,自己滚下床就往外跑。 后面有人追她,情急之下她钻进这间房,碰到了正在换衣裳的男人。 药劲发作,她脸蛋儿红得像胭脂,跟只小兽一样躲在角落发颤,外面有人在找她,男人打量她,没有第一时间出卖。 眼见外面的人就要找到这里来,她害怕,实在不想被抓回去给老男人玩弄,在药劲加持下,脑子一热,突然就向男人扑去,求他,“要我!” 男人没反应,她情急,身子下滑,头埋向他那里,轻咬…… 男人呼吸一紧,抓起她就抵在窗前,便有了这一遭。 好在找她的人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离开了。 可是大概是不死心,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人来找,此时听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心棠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男人问:“知道我是谁吗?” 姜心棠被撞得晃荡著呜咽摇头。 这里是客房,他肯定是来国公府赴宴的某位贵客。 男人嗤笑,“不知道,还敢求我要你,不知死活。” 这时,脚步声到了窗外。 姜心棠依稀还能看到人影从窗纸上掠过。 她整个人紧张到绷住。 男人头皮一麻,闷哼一声,这才结束。 他丟了块帕子给她擦拭,她腿一软,滑到地上,又狼狈爬起,看也不敢看他,捡起帕子,裹紧凌乱不堪的衣裙,跑出去。 看著那落荒而逃的纤弱身影,男人嘖了一声,“小猫儿。” 姜心棠躲到一处假山后,擦拭乾净,快速整理了衣裙和乱了的髮饰。 下面很疼,男人一点都不温柔,弄得很用力,她委屈又不適地躲著,不敢出去,怕被抓,可不出去,又怕被找到被抓。 最终,在假山后缓了许久,才壮著胆子悄悄出去。 结果一出去,就被人抓住,“死丫头,终於找到你了,快跟我去前面宴席。” 是母亲温淑寧。 姜心棠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想告诉母亲继父把她送到老尚书床上的事。 她是母亲的孩子,母亲一定不会眼睁睁看著她被老尚书糟蹋的。 可还没开口,温淑寧拖著她就往宴席那边走,“今日是北定王的接风洗尘宴,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或皇室,你跟我去露露脸,要是能被看上,去当个妾帮你继父谋份官职。” 北定王是谁? 这国公府里的长房嫡孙萧迟。 而萧迟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 萧迟本人更是十几岁就投身到北疆战场,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將,一步步往上爬,大大小小贏了几十场战役,两年前还一举平定了北疆,硬是凭藉无人能比的军功被皇帝亲舅舅破格封为北定王。 两年前他回京受封后,就又回到北疆,直到前日才回京。 长公主两年未见到儿子,激动欢喜,便办了这场接风宴,宴请的都是顶级权贵。 凭她女儿的美貌,去露个脸,被看上做个妾什么的,不在话下。 姜心棠所有委屈想说的话,突然就被母亲这句话鯁得全都说不出口了。 她下意识甩开母亲的手,“我不去,我不给人当妾!” “不给人当妾,你还想当正妻不成?” 温淑寧戳她脑门,“你要是国公府的正经小姐,別说正妻了,京里的贵公子都能任你挑。可你姓姜,你死鬼亲爹只是个江湖郎中,要不是我有本事,带著你嫁进国公府,你连当这些达官显贵的妾的机会都没有!” 姜心棠攥紧手指,“我不稀罕什么达官显贵,我只想嫁个普通人。” “嫁个普通人怎么帮你继父?”温淑寧翻了脸,“你继父在国公府艰难,你跟个有实权的,给你继父谋份差事,日后我们三房也能在府里抬起头。” 国公府显赫,长媳贵为长公主,长孙封王,但这些都与三房没有关係。 三房是庶出,不得国公爷喜欢,还得罪过大房。 大房越显贵,三房越被打压。 所以继父才会做出把她送到老尚书床上,另谋出路的离谱行径。 可姜心棠万万没想到,连母亲都生出了用她换继父前程的想法。 母亲跟继父一样的心思,继父才敢把她送老尚书床上,巴结老尚书想在户部谋个职位是吗? 她难以置信,颤抖著声音问:“那看上我的要是个老头呢?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呢?” “能被长公主宴请的,哪个不是达官显贵,老头又怎样?六十岁又怎样?你用点心,討老头欢心,帮帮你继父,你弟弟未来也好,自然不会亏待你。” 弟弟是母亲嫁给继父后生的,今年八岁。 “母亲,你为了你现在的男人,为了弟弟,可以隨意牺牲我是吗?”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只是让你给老一点的男人当妾,又不是让你去死!”温淑寧不耐烦了,拽著姜心棠就走,“我是你母亲,真让你去死,我捨得吗!” 温淑寧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女儿不是国公府真正的小姐,想嫁达官显贵当正妻是不可能的。 嫁普通人,又穷又苦,有什么好? 给达官显贵当妾,只要有手段,得了宠,不愁吃不愁喝,不比嫁给普通人好? 重点是可以帮她继父! 她继父有了官职,对她弟弟未来也有助益! 姜心棠难受到麻木,空洞地被拽著去宴席。 她脖子上的吻痕那么明显,她哭得那么厉害,眼睛都是红的,可母亲全都没看到。 不,母亲怎么可能没看到,她只是不关心。 她只想她现在的丈夫,只想她儿子。 自己只不过是她隨时可以牺牲的女儿,並不那么重要。 比起继父的前程,比起弟弟更好的未来,母亲对她那点微薄的爱,根本不值一提! 姜心棠被母亲拽到宴席,才坐下一会,人群就骚动起来。 旁边有女宾雀跃开口。 “是北定王出来了!” 第2章 发现姦情 所有人都期待地往入口处看。 唯有姜心棠和这热闹富贵的宴席格格不入,心中满是悲凉。 温淑寧把她往男宾那边推搡。 姜心棠往后躲。 温淑寧拧她,“躲什么,往前一点,对面的男宾才能看到你。” 姜心棠甩开她,到最后面的位置去。 气得温淑寧暗骂了她好几句。 但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能让女儿露脸的绝佳机会,宴席进行了好一会,又低声吩咐姜心棠,“等下你找机会跟北定王说说话,她算是你堂哥,你要是能跟他说上话,绝对能让达官显贵们多看你几眼,甚至还能高看你几眼。” 她话才说完不久,机会就来了。 北定王萧迟在男宾那边喝了些酒,过来这边见他母亲长公主。 温淑寧赶紧推搡姜心棠,“快点出去,假装你有事离席,无意间碰到了他,就能顺便跟他说几句话了。” 姜心棠死死坐著不动。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温淑寧一推,她还是被迫扬起了头,视线正正对上了从男宾那边走来的人。 来人身量挺拔修长,体魄要比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子们高大强健,龙章凤姿,行走间贵气逼人,自带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势。 那张脸俊美如画…… 可姜心棠却晴天霹雳,这分明是客房里要了她的那个男人! 怎么会? 那里是客房,萧迟是府里的主子,怎么会在客房? 她怔愣间,萧迟已经过去。 温淑寧看机会错失了,气得又暗拧了姜心棠一把,酝酿了一会,乾脆拽起她,往长公主那边去。 姜心棠不愿去,想跑,却突然瞥见那些找她的人正出现在宴席入口处。 她现在在宴席,继父不敢破坏宴席,不敢对她怎样。 但她要是敢出去,这些人绝对会抓她。 她这一权衡,温淑寧就已经拽著她到了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雍容华贵,端坐在主位高座上,原本有许多命妇在跟前討好。 萧迟一过来,命妇自觉离开。 留给人家母子说话。 此时温淑寧带著姜心棠过来,盈盈行礼,“拜见长公主,拜见王爷。” 姜心棠不得不跟著行礼。 长公主对这母女突然出现,有些不悦,但也懒得计较,只让她们起身。 温淑寧站起来后,近距离看到座上的年轻男子,与长公主有几分相似。 但她只看一眼,就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得不敢多看,忙推姜心棠,“棠棠,叫大哥。北定王是你大伯跟长公主的儿子,是你大堂哥。” 姜心棠根本不敢抬头。 萧迟坐在长公主身边,把玩著酒杯,挑了挑眉,“大哥?” “对,棠棠是我跟你三叔的女儿。”温淑寧以一家人的口吻拉近关係,“我是你三婶,这些年你在北疆,我们还没有机会见面。” 萧迟目光落在姜心棠身上。 长公主身边的老嬤嬤俯身给他解释,“三爷的原配夫人去世了,这位三夫人是三爷的续弦,带著与前任丈夫生的女儿嫁过来的,这位心棠小姐是三爷的继女。” 温淑寧暗地里拧了下姜心棠的手臂,气女儿姓姜,不姓萧,身份让她丟脸。 姜心棠甩开母亲的手。 这些动作自然没能逃过萧迟母子的眼。 萧迟说:“既然是三叔的女儿,那就叫一声大哥来听听。” 第3章 查问她 姜心棠想到了客房,脸烧红。 但她顾不得难堪,捧起檀木珠递还给他,“我不要见面礼,求您救我!” “救你?”萧迟尾音微扬。 姜心棠憋著泪,眼尾潮红,“长公主派人去查,肯定已经知道是我跟您在客房……您不会有事,但长公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嘖,刚跟他发生关係,就敢求到他这儿来。 不过倒是聪明且反应快,知道他母亲去查了,就必定会查到她,並且不会放过她,只有求到他这儿来才有用。 但萧迟道:“是你求我要你的,现在凭什么求我救你。” 说完就要绕过她进入院子。 姜心棠急了,伸手就抓住他的袍子。 没办法,在这府里,没有人会救她。 且对方是长公主,也没人能救得了她,唯有萧迟有可能能救她。 萧迟看著自己被抓的位置,沉了声,“放手。” 攸关性命,姜心棠根本考虑不到此时抓著的是萧迟腰腹下方的袍子,位置敏感尷尬。 怕他走了,只知道死死抓住。 “本王让你放手!”萧迟加重了声音。 姜心棠不放,快哭了,“我根本不知道您是北定王,是我名义上的堂哥,我要是知道,我死都不敢求您要我的!” “换成別人,你就敢了是吗?” 萧迟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火。 “我没有办法,继父为了巴结户部尚书,给我灌了下药的酒,把我送到户部尚书床上,我不愿意,逃走了,有人在找我,我又药性上头,才敢对您那样的……” 一个站一个跪,高度的原因,姜心棠说话间,气息全喷洒在萧迟腰腹下方。 姜心棠还仰著头,满脸破碎祈求地望著他。 那该死的柔弱可怜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又忍不住想狠狠地把她再蹂躪一番,蹂躪到彻底破碎,碾进骨血里! 萧迟不纵情声色,亦不喜荒唐的事。 但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今日那一次根本不够。 且当时时间急,压根不尽兴。 此时被她呼吸一喷洒,再看她这张稚嫩可欺的脸,他莫名躁动,恶劣的因子在心头肆意狂长,他不加抑制,对她生出怜惜之情外,就想再狠狠地欺负她一把。 这么想,他也这么干了,掐著她下巴问:“当真要本王救你?”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心棠连连点头。 泪水在眼中,欲滴不滴的。 倔强又可怜。 “可本王从不打没收穫的仗,要本王救你,可以,你拿什么谢本王?” “你…想要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能拿什么谢他? 萧迟一把將人捞起,贴著她耳朵,“再求本王要你。” 姜心棠愣住,隨即连连摇头,不行的,之前是不知道他是北定王,是自己名义上的堂哥,才敢求他要了自己。 可现在知道了,怎么可以? 不可以的! “那算了,本王不强人所难。”萧迟遗憾地放开她,假装转身就要走。 他走了,自己就死定了! 在这府里,连母亲都可以隨意牺牲她,她若不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真就没有活路了。 姜心棠不想死! 只得一把將萧迟抱住。 脸贴著他后背。 声音哭颤:“求你…要我!要我!!” 萧迟当即回身,抱起她就入了院子。 哗啦一声,桌案上的笔墨纸砚通通被扫落,女孩颤弱的身子被放到上面。 衣裙被扒掉,男人俯身强势掠夺她。 她身子一颤,手里的檀木珠,啪一声掉到地上。 …… 半个时辰后,萧迟意犹未尽地结束。 等姜心棠清理乾净,並缓过劲来后,给了她一块玉佩,让她跟自己走。 姜心棠不敢问要去哪里,只默默地跟著,亦步亦趋,小心谨慎地落后他半步。 不多时,在府里某处遇到了长公主身边的老嬤嬤带著几个人。 老嬤嬤给萧迟行完礼,露出疑惑的神色,“王爷怎么跟心棠小姐在一起?” 萧迟神情慵懒,“宴上本王赠她檀木珠做见面礼,事后觉得那珠子常年戴在本王腕上,跟著本王征战,沾满了血气,不適合女子,便让她跟本王回去,换了块玉佩给她。嬤嬤怎么在此?” 老嬤嬤扫了眼姜心棠手里的玉佩,才回萧迟,“老奴查到心棠小姐也去过客房,长公主让老奴把心棠小姐带过去,和其他人一起查问。” 萧迟皱眉,“查问她?” 说完顺理成章拐了个方向,往长公主那儿去,“本王亲自去认,省得母亲还得辛苦查问。” 老嬤嬤看萧迟走了,將姜心棠也一併“请”去。 入了长公主的院子,就见地上跪了一排在客房当差的婢女。 姜心棠看到自己的婢女春晴也在其中。 长公主果然是一个都没漏,春晴只是负责和两个小廝把她送到老尚书床上,她跑了后,偷偷在那边找她,就被长公主也揪了出来。 长公主看到儿子和姜心棠一起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去。 姜心棠不敢靠近长公主,只在婢女跪著的地方就停下,给长公主行礼。 老嬤嬤俯身跟长公主说了萧迟和姜心棠一起来的原因。 长公主这才收回目光,直奔主题问儿子,“是哪个?” 萧迟往一排跪著的婢女扫了一眼,很隨意地来到姜心棠的婢女面前,“客房里,跟本王云雨的人是你?” 春晴被“云雨”两字惊得抬起了头。 正要否认,余光突然看到姜心棠在听到这话时,低下了头,像在掩饰什么。 她顿时就明白了,北定王当时在客房,小贱人跑了后,进了北定王的房间,跟北定王云雨,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她。 可北定王为什么会说是她?认错人了? 不对,北定王怎么可能认错人,肯定是跟堂妹不好听,影响名声,所以不想承认,就指了她替代。 可无论是认错,还是不想认,只要她回答“是”,她是不是就可以去到北定王身边,成为北定王的女人,通房?甚至妾? 春晴心臟扑通扑通狂跳,快被这天降的惊喜砸晕了头了。 她痴痴地望著萧迟,北定王那般俊美,就算不能成为通房或妾,能留在北定王身边,她也愿意啊! 春晴当即点头,“王爷,是、是奴婢!” 萧迟笑了下,回头看长公主,“母亲安排吧。” 春晴挺了挺腰,期待地等著。 长公主给了身旁侍女一眼。 侍女是先皇送给长公主的贴身侍卫,隨身带著剑,收到长公主的示意后,上前唰地拔出剑,直接就刺入春晴胸膛。 剑拔出来时,鲜血溅了姜心棠满身。 姜心棠嚇得整个人都僵了,另一旁跪著的婢女,胆小的直接嚇晕过去。 姜心棠万万没想到,长公主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將人弄死。 不过也是,长公主最不喜欢三房,三房的婢女爬上她儿子的床,无论是有目的还是巧合,都不可能活。 春晴身体还没倒下,就直接被拖走了。 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在客房那边找姜心棠时,萧迟看到了。 萧迟只是来认人的,现在人都被处理了,他跟母亲告辞离开,没再看姜心棠。 长公主一招震慑住了所有人,就放跪著的婢女离开了。 姜心棠也准备离开,长公主突然开口,“你站住。” 姜心棠胆战心惊站住。 长公主吩咐身边老嬤嬤,“验一下她是否还是处子身。” 第4章 验身 此话一出,姜心棠心跳漏了一拍。 萧迟都说是春晴了,春晴也当场被弄死了,长公主居然还怀疑她。 “长公主,北定王已经说清楚是春晴了,不知您为何还要验我的身?” 姜心棠强迫自己镇定、从容。 “本宫要验你的身,自有本宫的道理。” 长公主手一挥,当即便有两名侍女上前,不由分说將姜心棠拖走送进一间房里。 长公主身边的老嬤嬤跟进来之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房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姜心棠心也跟著往下一沉。 “把衣裙脱了。”老嬤嬤靠近。 “嬤嬤,我、我真的还是处子!”姜心棠紧张地捏紧桌角,试图拖延一点时间想对策。 儘管她知道,这里是长公主的院子,长公主就在外面,她根本就没有对策可想。 “是不是,老身一验便知,快脱吧。”老嬤嬤催促。 “长这么大,还没让人看过身子,我……” “长公主仁慈,只让老身进来,若你不配合,就要喊人进来强制你脱了。”老嬤嬤提醒。 姜心棠无法,只得缓缓脱下衣裙。 冰肌玉骨当即露在外面,胸口上还有男人留下的道道痕跡,她赶紧拨了头髮盖住。 殊不知,她后背也儘是,她把头髮往前一拨,后背上的痕跡便露了出来。 老嬤嬤凑近,正当姜心棠认为她要验身了时,老嬤嬤却突然从袖口里滑出银针,往她腰间某穴位扎了进去。 姜心棠疼得皱眉咬住牙。 “老身帮你把东西排出来,你就不会怀孕了。”老嬤嬤突然压低了声音。 姜心棠震惊不解地盯著老嬤嬤。 一时之间,竟搞不清楚老嬤嬤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嬤嬤嫻熟地转著手里的银针。 她是宫里出来的,最是懂得宫里的一些手段和方法,比如此时用针灸排出姜心棠体內的男子之物,防止姜心棠怀孕。 姜心棠感觉到体內有一股股湿热的液体往外排。 等排完,老嬤嬤拔了针,给她清理。 姜心棠羞耻,夺过帕子,“我自己。” 老嬤嬤直起身,声音仍压得很低,“处理乾净一点,別留味,脖子遮好。” 姜心棠又臊又紧张,微微颤抖著把自己清理乾净后,衣裙穿好,头髮盖住脖子上的牙印。 老嬤嬤看她处理妥帖了,才开门出去。 她跪在长公主面前,听到老嬤嬤向长公主匯报,“老奴细验过了,还是个雏儿。” 姜心棠悬至嗓子眼的心,此时才猛地往下一落。 长公主听完,神色未有波动,只是眼神往姜心棠扫来,问:“你去客房做什么?” 姜心棠赶紧答:“我的婢女去了客房那边,我是去找她的,但没找到。” 姜心棠此时无比庆幸萧迟一招指鹿为马,让春晴死。 死人不会再开口,她就可以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客房的事全都推到春晴身上了。 春晴是她的婢女,实则是继父派来监视她的,没少凌驾在她头上、欺辱她,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至於继父把她送到老尚书床上…… 那是万万不能说的。 一旦说了,她被灌了药,药如何解的…… 更让她说不清。 长公主乏了,挥手让她滚。 姜心棠赶紧起身,退出长公主的院子后,寻了处无人的地方,身子瞬间像被抽乾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她捂著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天不到的时间,清白没了,还几经生死,叫她如何能顶得住不崩溃。 她哭了许久,才渐渐平復,又呆呆地坐了一会,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对著手臂狠狠地扎了十几下。 疼痛让她脸色瞬间惨白,她咬著牙强忍,眼泪滑落,却始终不敢哭出声。 等疼痛稍微缓和,她把簪子戴回头上,放下袖子盖住伤口,然后若无其事地从暗处走出来,回院子去。 才一踏进院子,迎面便是一巴掌扫在她脸上。 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还没爬起来,当头就是一声厉喝,“给老子跪著!” 姜心棠爬起来,就地跪著。 嘴里流出了血,她只用舌头顶了顶,没吭声。 “我真是小看你了啊,居然敢把尚书大人踹下床自己跑了!我命人给你灌了药的,你现在却好好的,你是不是跑去跟別的男人鬼混了,药才解了的?” 继父萧廷文气得暴跳。 同样是被男人睡,跟老尚书睡,老尚书能给他安排官职。 她却跑去白白给別的男人睡,害他快到手的官职没了,还得罪了尚书大人。 萧廷文上前一巴掌又要扬在姜心棠脸上。 姜心棠却抢先一步扬起脸说:“春晴爬北定王的床,被长公主处死了!” 萧廷文瞳孔一缩,扬起的巴掌顿在半空,“你说什么?” 姜心棠挺了挺身上的血跡,“我身上的血,是长公主的侍女杀春晴时,溅到的,继父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长公主。” 萧廷文这才看到姜心棠满身的血跡。 宴席结束后,他让人继续去找姜心棠,后来长公主也派人来院里找姜心棠,还把春晴带走了。 被带走,现在却没回来…… 所以说,这死丫头说的是真的? “她跑去勾引北定王,跟北定王睡,我才有机会逃走的!”姜心棠苍白破碎,却跪得笔直,“长公主肯定认为是你故意派春晴去勾引他儿子的,指不定现在正派人藏在某处监视著我们三房的一举一动呢!” 萧廷文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眼神四处扫视,真怕有人监视。 姜心棠瞧他那怂样,觉得悲凉又好笑,她是个没爹的孤女,他便敢任意欺负拿捏,而一旦扯上长公主和北定王,他就嚇得差点屁滚尿流! “我劝继父还是消停点,你是在院里教训我,但隔墙有耳,继父是想让长公主知道你把我送到户部尚书床上换官职吗?” 萧廷文恨恨地把巴掌收了回去,不敢再打了。 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他確实不敢让人知道。 尤其是一直把他踩在脚底下的大房。 但萧廷文还是咬著牙压低声音质问:“你药性怎么解的?跟哪个睡了?” 第5章 病倒,醒悟 姜心棠一把掀开袖子。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露出来,看得人头皮一麻。 姜心棠含泪,扯唇一笑,“继父给我下的药可真猛啊,我愣是把自己的手臂快扎成糠筛了,才能保持清醒不在府里隨便抱著个男人就啃,硬生生扛过药性。” 她发自內心的悲鸣,加上那些伤全部是真真实实的。 萧廷文想怀疑,都觉得若非真是如此,姜心棠怎么会把自己手臂扎成那样。 那得多大勇气,才能对自己下那样的手。 换成他,他绝对下不了这样的手! 萧廷文信了,加上怕长公主真派人在暗处监视三房,没敢再继续打姜心棠。 但到手的官职飞了,还得罪了户部尚书,这口鬱气他是怎么都咽不下的,最终罚姜心棠到屋里去面壁跪著。 跪一天! 萧廷文走后,温淑寧偷偷摸摸进了屋子。 关上门,压低声音对著姜心棠就骂:“死丫头,你到底跟谁睡了?” 萧廷文把女儿送老尚书床上,她本来是不知道的。 刚刚全程目睹了院中的一幕,她才知道。 但女儿手臂上的伤,她记得清清楚楚,去宴席时还没有的,所以这死丫头药性解除,根本不是靠扎手,是跟男人睡了!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你继父都把你送尚书大人床上了,你乖乖討好尚书大人,你继父也能得到官职!”温淑寧气得再次猛戳她,“现在你不也丟了身子,到底是跟谁睡?难道真是北定王?” 姜心棠红著眼睛看母亲。 渐渐的,泪水控制不住盈满了眼眶,看不清母亲的脸了。 生父亡故后,她年幼无依,跟著母亲嫁入国公府,寄人篱下,继父对她怎样,她都能看淡,可母亲的每一句话,却如刀一样,刀刀割在她心口。 刚才在外面被打,她知道母亲一直在旁边看著。 可母亲冷眼看著她被打,丝毫没有要上前护一护她,哪怕为她说一句话,求一句情都没有。 现在知道她失了清白,更无安慰,只有责备。 手臂上的伤,母亲也只字未关心。 母亲也觉得她错了,觉得她该打。 她確实错了,错在这么多年不该为了母亲逆来顺受,让人觉得她是没有性子的泥人,是无论怎么拿捏她,她都不会反抗的软柿子! 她没有回答,温淑寧也冷静了,要是跟北定王睡的话,长公主的手段,这死丫头怎么还可能回得来,早死了。 看来真是春晴,不是这死丫头! 这样一想,温淑寧放心了,但气又来了,“到底是谁?是不是府里的下人?” 温淑寧气得拧她,“你说你这死丫头,尚书大人你不跟,你跟个府里的下人,你真是要气死我呀!” 她把这死丫头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她去跟个府里的下人睡的吗?那她还不如不养她!白养了! 姜心棠跟不知道疼一样,眼泪滚落,终於看清了温淑寧。 她盯著温淑寧的脸,一字一句:“母亲,你说我亲爹只是个江湖郞中,你说你有本事才嫁入国公府,可我爹是为了救你现在的男人才死的,你是在我爹还没死的时候,你就跟你现在的男人搞在一起,怀了弟弟,才能嫁进这国公府的!” 她笑了一下,泪水再度盈满眼眶,“那一年,他被人追杀,父亲救了他,导致父亲自己也受了伤,甚至比他伤得更重,养伤期间,他伤势好得比父亲快,你们就搞上了,我亲爹是被你们气死的!” 原本还气焰囂张的温淑寧,突然一下子就蔫了,心虚说:“都陈年往事了,你提这茬干嘛?” “我提这茬是想告诉你,我虽然跟你嫁进国公府,你现在的男人虽然养了我九年,但我不欠他的!如果不是他,我有父亲,我不用寄人篱下!”姜心棠说。 温淑寧又气了,“你跟你亲爹,能有在国公府的生活好吗?” “是没有,但我亲生父亲疼我,爱我,断不会把我送到老男人床上!”姜心棠抹了把泪,目光如刀刮著温淑寧。 “至於母亲你…”她心像被挖了一个大洞,狠狠漏风,既疼,又冷,“因为你嫁给他了,我为了你,心中有恨,却从未忤逆过他,但连母亲你也不爱我……” 她又笑了一下,眼泪再次滚落,视线再次模糊,“没关係了……” 以后她就不用为了母亲忍让任何人了,其实这样很好! 她又笑又哭的,看得温淑寧发怵。 以为她疯了,自己也心虚,起身就走了,让姜心棠好好反思。 姜心棠罚跪了一天一夜。 萧廷文不想她死,只想让她长点教训,便放过了她。 看她病了,还给她请大夫,治疗她手上的伤。 但姜心棠知道,他是怕她手上留疤,再把她送给老男人,会被嫌弃。 她如数接受了萧廷文的好意,给药就抹,给饭就吃,有时还趁机要点好吃的,让自己的病和伤好得更快一点。 她断断续续发了三天高烧。 高烧退了之后,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才勉强能下床。 因为得罪了户部尚书,萧廷文迁怒了温淑寧,温淑寧一心扑在討好丈夫上,期间只偶尔来看过姜心棠几次,全程姜心棠自己熬过来的。 病彻底好了之后,温淑寧以为女儿肯定记恨上自己了。 姜心棠却若无其事,仿佛那天所有事情並未发生过一样,照样喊她母亲,照样定时去给她请安。 温淑寧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 后来觉得姜心棠那晚是受了刺激,发疯了。 现在冷静过来,知道还得靠她,还得靠国公府,靠她继父,便又乖回来了。 也是,一个孤女,失去国公府和他们的庇护,她能去哪? 离开国公府,她只有死路一条! 春晴死了,萧廷文在府里又没话语权,一时找不到新的婢女来监视姜心棠。 姜心棠得了自由,翻出萧迟给的玉佩,寻了个机会上街。 她把玉佩给当了之后,又去了药铺。 只是她才走出当铺大门,当掉的玉佩就被呈到了当铺二楼萧迟面前。 第6章 揭发你这个小坏蛋 萧迟跟大理寺少卿谢砚在此谈事。 姜心棠进当铺时,谢砚正好要上楼,他去过萧迟的接风宴,一眼就认出了姜心棠,又见她要当玉佩,上楼就告诉了萧迟。 萧迟命掌柜把姜心棠所当之物呈给他看。 结果竟是自己的玉佩。 他捏著玉佩,脸色有些沉,谢砚突然开口,“你妹妹到对面药铺去了。” 萧迟往窗外看。 果真见那抹玲瓏有致的身影入了对面药铺,正在买药。 “你们国公府的姑娘那么穷的吗,买药还得当玉佩?”谢砚可不知道那玉佩是萧迟的,自顾自吐槽,“你妹妹买的怕不是千年人参,价值千金。” 萧迟也想知道她到底买什么药,还得当了他送她的玉佩才能买。 遂命手下去查姜心棠买了什么药。 姜心棠买完药很快离开,手下也很快就查明回来,说了三个药名和用途。 谢砚眯眼,“你这妹妹想做什么?” 萧迟饮了口茶,“你大理寺少卿查案查到我萧国公府来了?” “这不好奇嘛,你说你那妹妹长得水灵乖巧,却买这种药,你不好奇她的用途?” “本王不好奇。”萧迟轻淡的一句话,堵住了谢砚所有的好奇心。 …… 姜心棠回到国公府,入了院子就见廊下的红泥小炉上又在燉著汤。 温淑寧为了抓住国公府三爷的心,隔三岔五就给萧廷文燉补汤,抓住萧廷文胃的同时,也让萧廷文在床上雄风大展。 院里没人,母亲也不在。 姜心棠过去,揭开盖,往燉盅里倒入一包药粉,然后盖上,回了自己屋子。 当天夜里,萧廷文喝了温淑寧燉的汤,热血沸腾,正欲与温淑寧床上大战三百回合时,突然腹部一阵绞痛,忙从床上爬起来,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跑去出恭。 好不容易排解完,腹也不痛了,爬上床要和温淑寧继续,结果枪刚举起来,腹又痛了,忙又滚下床跑去恭房。 来来回回折腾了数次,什么心情都没了,人也拉得快虚脱了。 身子因为喝了补汤,却热得难耐,导致气性也大,他盯著温淑寧,质问:“是不是我把你女儿送老尚书床上,你记恨我,在汤里下药,要害我?” 温淑寧没想到萧廷文会这样想她,委屈极了,“你是我孩子的爹,是我男人,那死丫头怎么能跟你比,我怎么可能会害……啊!” 萧廷文没耐心听她解释,不等她说完,把她从床上拖到地上就打。 拳脚如雨滴般落在温淑寧身上,温淑寧起初还能忍,到后面实在忍不住,被打得边求饶边嗷嗷大叫。 “还敢叫?你是想让整个国公府都听到,笑话我们三房吗?”萧廷文往她脸上狠狠扫了一巴掌,“给老子闭嘴!” 温淑寧瞬间老实了。 抱著头任由萧廷文打,憋屈极了,也对姜心棠怨极了。 姜心棠一身素白偏小的寢衣,双手环抱著腿,坐在床上。 对面主房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在等著这一刻。 她想自己肯定会觉得很解气的。 確实很解气,可当听到母亲被打,她还是会难受,会觉得悲凉心酸,好似心被扎了个洞,漏风,疼,冷! 无边无际的冷! 她抱紧自己,下巴搁在膝盖上,娇小,孤独,颤弱,可怜。 篤篤篤…… 规律的敲击桌面的声音骤然响起,姜心棠回神,转头就看到萧迟坐在窗前。 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更不知道怎么来的。 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修长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敲击著桌面。 心猛地狂跳了起来,姜心棠赶紧从床上下来,防备地看著门窗,怕被人发现他来,又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做了什么亏心事,看到本王嚇成这样?”萧迟慵懒起身,极强的侵略感,让姜心棠下意识后退,想离他远一点。 萧迟朝她靠近。 她继续后退,很惶恐,就像萧迟是什么洪水猛兽,退慢一步,就能瞬间將她吞灭一样。 萧迟看她怯生生地低著头,仿佛小白兔遇到大灰狼,只知道逃,却毫无章法,他內心的邪恶因子又在滋长了。 她越退,他就越进。 砰! 姜心棠腿撞到了床,一屁股跌坐到了床上。 萧迟一大步跨过去,腰腹故意抵到了她面前…… 呼吸瞬间全是男性侵略的气息,前两次的体验,姜心棠对这个高度尤为敏感,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想站起来,男人很坏地伸手按住她的头,將她固定住。 “做了什么坏事,老实交代。” 姜心棠心臟扑通扑通狂跳。 自然不能老实交代。 她下意识就要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萧迟却预判到了,“不说实话,这嘴留著也没用,缝了如何?”他描绘她的唇形,做出要將她小嘴缝了的动作。 姜心棠被嚇住了,不敢再想要骗他了,实话脱口而出,“我…只是给他下了点泻药……” “胆子很大。”萧迟不知道是夸,还是什么意思,话锋一转就道:“本王可不能包庇你这个小坏蛋,现在就去揭发你。” 说完真要去。 姜心棠急了,下意识地又一把抓住他。 萧迟盯著自己被抓的位置,喉结一滚,“那可是本王的三叔,你下药谋害本王三叔,於公於私,本王都不能包庇你。” “我给他下药,是因为他把我送老尚书床上…”姜心棠红了眼,觉得天理不公,人性丑陋,“王爷平定北疆,万民敬仰,难道也这般恃强凌弱是非不分吗?” 嘖,怪伶牙俐齿的! 萧迟挑眉,“所以你就报復他?” 他气场强,姜心棠害怕,低下头,倔强又不服输地嘀咕,“难道只能他算计我,我就不可以小小地报復他一下!” “噗呲…” 头顶的男人突然笑了。 但很快又冷了脸,“可以你就能当了本王送你的玉佩?” 萧迟手伸到她面前,一张,一块玉佩悬在了她眼前。 第7章 月事没来 看清玉佩,姜心棠小脸唰的一白。 有种偷卖东西被抓的感觉。 “不喜欢?”萧迟问。 姜心棠连忙摇头。 不敢问玉佩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那为何当本王送你的玉佩?” “我…没钱……”也没其他物件可以当,除了头上唯一的簪子。 但簪子得留著做门面。 要是当了,温淑寧发现她簪子不见了,就该怀疑了。 姜心棠窘迫,低下头。 萧迟一听就明白了,三叔为了掌控这个继女,平时是一分钱都不给她。 “没有月例吗?” 虽然只是继女,但到底是入了国公府的,就是国公府里的小姐了。 母亲当家,再不喜欢三房,也绝对不会剋扣一个继女的月例。 “继父让母亲收走了…”他们觉得她一个孤女,吃住在国公府,已是天大的福分,不需要再有银钱傍身了。 姜心棠说完,久久没有听到萧迟的声音,认为他应该是生气了,毕竟谁刚送人东西,就被当了,都会觉得心意被糟蹋了。 她怯怯地抬头去看萧迟。 四目相对,萧迟晃了下玉佩,“拿回去收好,本王就原谅你当玉佩的事。” 姜心棠赶紧伸手去拿。 手即將碰到玉佩那一刻,萧迟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將人拽起。 姜心棠没站稳,跌入他怀里。 纤腰被搂住,萧迟低头就去吻她颈侧,如狼似虎的劲头,满是男性野蛮的欲望。 姜心棠嚇得一把揪紧他胸口处的衣袍,整个身子在颤抖,抗拒。 “怎么,不愿意?”萧迟蹙眉。 “要是被长公主知道,我一定会被打死的!”姜心棠哭腔,春晴被一剑刺死的阴影还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呢! “那我母亲知道了吗?”萧迟问。 姜心棠知道,他指上次。 那嬤嬤帮她,是萧迟安排的! “我母亲上次不会知道,这次也不会。”萧迟一寸寸抚摸她的脸,一寸寸引诱,“跟了本王,本王疼你,別说钱了,什么都有,三叔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堂堂北定王,无论是出身,还是自身的权利地位容貌气质,都让人沉醉痴迷。 能被他看上,是几辈子得来的福分。 可姜心棠哪敢啊! 她脑子又没烧,她是三房继女,他是大房之子,这种关係是见不得光的。 一次两次是能瞒得过。 但哪能次次瞒得过。 萧迟让她跟他,无非是跟他暗中进行这种肉体关係。 答应他,当下是能逃离再被继父送到老男人床上的命运。 可一旦关係曝光,长公主第一个弄死她! 她连连摇头,“不可以的!你是我大堂哥,我们的关係是乱……” “又没血缘关係。”萧迟强硬,大掌抚上她脊尾骨,轻轻摩挲。 触电一般,姜心棠呼吸都绷住了,“不要,求你!” “放鬆。”男人声音暗哑,低低引诱。 姜心棠更加紧张,把他胸口处的衣袍揪得皱成一团,跟只小兽一样瑟缩颤抖,眼圈泛红,一副快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萧迟喜欢她这模样,嗓音都哑了,“这么喜欢抓,换个地方给你抓。” 拿起她的手就要往下,却骤然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 “手怎么了?”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被她自己用簪子扎出来的伤,还有淡淡的伤痕,一块一块的,像粉色的斑块分布在小臂上。 姜心棠赶紧扯下短小的袖子,盖住。 萧迟掐住她下巴,“问你话,回答。” 怕他声音被母亲和继父听到,姜心棠赶紧压低声音回,“我自己扎的,上次继父命人给我灌了药,我总得编个理由,让他相信我是自己硬扛过药性的。” 萧迟一听便懂了她的操作。 他紧紧盯著她看,发现她比上次瘦了许多,下巴都尖细了。 想来是遭了大罪! 那脸蛋儿虽然还是像剥了皮的荔枝,晶莹透粉,很能勾起他对她的凌虐欲,但那娇瘦的模样,他真怕自己等下一疯起来,会把她弄坏。 罢了。 下次吧! 萧迟放开她,“好好养著,有事找本王,需要银子也可以找本王。” 他有耐心等。 下次品尝她时,定要把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品尝个透彻。 包括他一直惦记的。 他可不想弄到一半儿,她太娇弱,受不住,扫兴。 姜心棠如蒙大赦,赶紧擦著床退开到一旁,低下头,“不用,那两次是意外和不得已,我不敢高攀王爷。” “你这是在拒绝本王?”萧迟明显不悦了。 “不敢!”姜心棠把头埋得更低,都快哭了,“但我不想死,继父再怎么对我,我都是三房继女,我要是跟了大哥你,就是乱伦,迟早会被人知道的,我一定会被打死的!我只想好好活著,我不想死!” 她真的很害怕,憋著泪,眼圈通红,可怜极了。 “隨你。” 萧迟掸了掸胸前被她抓皱了的衣袍,恢復了一贯的清冷矜贵。 再不见半点刚才的糜乱荒诞!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停顿和留恋。 他一走,姜心棠无力地跌坐回床上。 她真怕他不顾她的祈求,强要她。 或没要到她恼羞成怒,为难她。 还好! 还好他没有! 接下来的十几天,姜心棠足不出户,没再见到萧迟。 直到每月初一十五,按照规定全府子孙陪国公爷用膳,她才再次见到萧迟。 萧迟全程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 饭后从她身边经过,都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姜心棠对此很习惯,她本来就是这国公府里的小透明,那晚拒绝了他,他们就只是陌生的名义上的堂兄妹,府里没人把她放眼里,他也一样,很正常。 温淑寧养了十几天,身上被萧廷文打的伤才总算好了,饭后回到三房院里,便逮著姜心棠问她月事来了没有。 姜心棠才恍然想起,她月事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来! 温淑寧一直惦记著她失清白的事,见女儿一愣,就知道她月事没来。 当即拽著她就往外走,“跟我去找大夫,要是有了,必须马上处理掉!” 姜心棠也有点慌。 那种避孕方法,並非万无一失。 要是真怀孕了…… 她不敢想! 第8章 把她送给老尚书赔罪 浑浑噩噩就快被拽出院子,姜心棠回了神,甩开母亲的手。 “你干什么?不跟我去找大夫?”温淑寧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你不跟我去找大夫,万一真怀了,你还想把小贱种生下来不成?” “我不相信你!”姜心棠含泪,哽咽说。 温淑寧一听气得拧她,“你不相信我什么?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你跟萧廷文一条心,难保不会跟他串通好,把我骗出府卖了!” 她足不出户的原因:一是避著萧迟,二就是怕萧廷文再对她下手。 上次没得手,萧廷文得罪了老尚书,肯定不会罢休的。 “就算要卖你,也得確保你肚子里没有货,你肚子里要是揣个贱种去让人喜当爹,你继父岂不是更叫你害了!”温淑寧继续拽她走。 姜心棠警惕,不走。 温淑寧恼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不去找大夫,你是想真的有了,肚子大起来被人发现,一条白綾把你勒死埋了吗?” 这种勛贵世家,没成亲就怀孕,为保家族名声,得宠的姑娘,腹中孩子会被家族秘密处理掉,不得宠的,则一尸两命。 她一个继女,下场只会更惨! “我有熟悉的大夫,你跟我去,若真怀了,暗中处理掉,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温淑寧说完再来拽姜心棠。 姜心棠心態一崩,就被拽著往外走了。 別的事情她尚且能稳得住,可这是怀孕,她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有经歷过,什么都不懂,她害怕! 温淑寧谨慎,在街上买了幕篱给姜心棠戴上,遮遮掩掩带姜心棠到一处小医馆。 一入医馆,掌柜迎上来,看了姜心棠一眼,才看向温淑寧。 温淑寧点头。 姜心棠察觉情况不对,后退两步,转身要跑。 砰!温淑寧先一步將门关上,掌柜上前一把捂住姜心棠的嘴,把她往里拖。 “唔唔唔……”姜心棠拼命挣扎,幕篱都挣脱掉了,但男女力量悬殊,她直接被拖到里屋,温淑寧拿著绳子来绑她。 姜心棠挣扎到一半,突然就不挣扎了,睁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温淑寧…… 温淑寧把她一圈圈绑起来,別开脸,“別这样看著我!还不是你不听话,害你继父得罪了尚书大人,他迁怒我,我要是不帮他把你骗出府,绑了你送给尚书大人赔罪,他就要休了我,把我赶出国公府了!” 听到这话,姜心棠眼睛迅速胀红、酸痛,泪水夺眶而出。 温淑寧哄,“你听话,乖乖去把尚书大人伺候好,尚书大人答应你继父了,只要你把他伺候好,就会给你继父官职,你继父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你把我勒死吧!”泪水涌得更汹,姜心棠哀莫大於心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温淑寧觉得姜心棠是在威胁她,怒道:“我原也想给你寻门亲事,正儿八经把你送出门去当个妾,富贵一生!是你自己不听话,得罪了尚书大人,我也没有办法!” “左右你清白已经没了,再去伺候伺候尚书大人又怎样?他是老了点,可你也被搞过了,残败柳,破鞋一只了,你还矫情什么!” 姜心棠突然就连哭都不会哭了。 虽然已经对母亲绝望透顶。 可听到母亲把这些话用在自己身上,她还是难受到差点窒息。 明明她是受害者,可在母亲心里,她已经是这样的不堪!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是配合,能少受些罪!”温淑寧狠心站起来,別过身,“送她出去给外面等候的马车!” 掌柜拽著姜心棠就往后门去。 “母亲!母亲——” 姜心棠悽厉大喊,试图唤醒温淑寧对她仅剩的那点点母爱。 可换来的却是男人一团布將她的嘴堵住。 温淑寧从始至终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她盯著温淑寧的背影,眼睛红到充血,被人拖出后门,塞入马车,只剩下绝望。 更绝望的是她被马车秘密送到一处宅子,一被人推入房间,就看到一片淫靡的景象。 她早就听说过有官员私底下会暗中聚眾淫乐,甚至是狎玩幼女,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眼目睹,甚至沦为其中被玩弄的一员。 不大的房间里,好几个油头肥脑的官员衣裳不整,有的搂著女人在亲吻,有的女人趴在他们身上,取悦他们。 姜心棠当场就反胃,想吐。 她被推进去时,摔在地上,此时有人来捏她的下巴,一眼就被惊艷到,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尚书大人去哪儿淘来这么一个尤物?” 老尚书猥琐得意,“萧国公府的姑娘。” 其他人一听,表情都微妙了起来,纷纷看向旁边搂著女人的萧廷文。 萧国公府的姑娘,他们可不敢碰! 老尚书道:“继女罢了。” 继女他们也不敢碰啊,萧国公府如今如日中天,萧国公在朝中地位显赫,长公主又是皇上最宠信的姐姐,北定王更是战功赫赫。 玩萧国公府的姑娘,是嫌命太长吗! 有官员担心,“虽然只是继女,但也算萧国公府的姑娘,若是出了事,关乎国公府的名声,国公府肯定会追究的!” “那长公主可不好惹,如今的北定王更是个狠戾的主儿!” “怕什么,是萧三爷亲自把继女送来的,就算玩死了,萧三爷也会帮咱们捂住的。”老尚书背后是太子,囂张得很,说完故意问萧廷文,“三爷你说是吧?” 萧廷文討好道:“尚书大人隨便玩,又不是我萧家真正的血脉,玩死了,我隨便寻个理由说她暴病而亡,国公府不会有人在意!” 有了萧三爷的保证,大家放心了,都忍不住跃跃欲试,毕竟国公府这继女,长得真的是清纯美艷,玩弄起来,绝对超爽。 谁都明白,萧三爷想投靠尚书大人,继女是他的投名状。 若是当著萧三爷的面,更是別有一番刺激。 那个捏著姜心棠下巴的人,恶趣味问:“三爷要不要一起,反正又不是你萧家的血脉,一起来肯定更刺激!” 第9章 她杀人了 那人说完,一把扯掉姜心棠嘴里的布团。 姜心棠噁心得想吐,一口就咬了那人掐在自己下巴的手。 “贱人,居然敢咬人!”萧廷文衝上前,一巴掌甩在姜心棠脸上,“还不快赔罪!” 那被咬的官员一脸怒容,对她虎视眈眈。 姜心棠嘴角流出了血,口腔里一片血腥味,但她顾不上,屋里的老色鬼个个叫她噁心反胃,她朝老尚书那边挪去。 “大人,上次是我错了!我愿意服侍您!求您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含泪祈求,不想被这么多老色鬼一起折腾。 萧廷文本就是送她来討好老尚书的,见她这么上道了,顺著她话就问:“你这次真的愿意服侍尚书大人,不会再跑,无论尚书大人叫你做什么,你都会乖乖照做,乖乖把尚书大人服侍好,伺候舒服,是吗?” 姜心棠屈辱点头,“我愿意!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单独伺候您!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还被捆绑著,拼命向老尚书脚边挪去,小脸上满是被驯服的模样。 老尚书本来就好她这一口。 不然也不会色胆包天到敢在北定王的接风宴上跟萧廷文串通好,要睡了姜心棠。 姜心棠上次把他踹下床,他恼怒在心,想报復她,才招来一群老色鬼准备一起玩弄折腾她,好叫她知道敢得罪他是什么下场,是多么的愚蠢。 现在姜心棠突然就变乖了,还向他求饶,他怒气微消,自然也就不捨得把她分享出去让同僚一起品尝她了。 不过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姜心棠,脚一抬,踩在姜心棠脸上,“让本官瞧瞧,你有什么本事能將本官伺候舒服!” 姜心棠巴掌大的小脸被碾在脚下,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话里的齷齪意思。 萧廷文立即提醒,“舌头不会动吗,尚书大人的鞋脏了,你没看到?” 姜心棠这才明白,噁心和屈辱涌上心头,却不得不伸舌,去舔老尚书的鞋尖。 看著那香软灵巧的舌从鞋尖扫过,在场的老色鬼们都觉得是扫在了自己心尖上。 这些官员恨不得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代老尚书的鞋。 老尚书把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当即不高兴了,大手一挥,“都先滚出去另外找房间玩,本官忙完了,自然会叫你们回来!” 眾人都明白,第一口腥,尚书大人要自己先尝,才轮到他们。 官员们虽心痒,却不敢跟老尚书抢。 纷纷带著自己原本的姑娘转换战地,去其他房间。 啪啪!房门一关,老尚书当即在姜心棠脸上拍了两下。 小脸娇嫩,弹性十足,拍起来无论是声音还是手感,都叫人兴奋。 姜心棠很上道,“大人请把我身上绳子解了,我才方便像刚才那样伺候大人。” 她乖顺得像只绵羊,上次那种不顺从的劲被磨没了,即使半边脸上还掛著个鞋印,依然声音娇软得犹如要滴水。 老尚书解了绳子放开她。 她小手娇软,爬上自己腰间,“大人躺好,我脱了衣裙,就来伺候大人…” 老尚书当即躺到床榻上去,一边脱裤子,一边等著姜心棠过去伺候他。 脱得正猴急,姜心棠装模作样在解腰带的手,往胸口一伸,摸出一包药粉,快速扑过去,一把捂住老尚书口鼻。 老尚书反应过来,挣扎。 姜心棠死死捂住。 药力猛,老尚书吸了好几口,挣扎没两下,手脚就软了下去,晕在床上。 姜心棠紧张、害怕。 但没忘了刚刚所受的屈辱。 颤抖著手抓起地上老尚书的鞋,啪啪几声,狠抽在老尚书脸上。 抽得老尚书双颊红肿还不过癮,还把熏臭的鞋子大半只塞入老尚书嘴里,这才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准备跑。 然而还没爬上窗,已经晕过去的老尚书,居然被她几鞋子给抽转醒过来,正从床上坐起,扶著床吐掉嘴里的鞋子要喊人。 姜心棠只得迅速返回床边,抓起一个酒罈,啪的一声,砸在老尚书头上。 酒罈碎裂,老尚书额头鲜血四溅,倒在地上。 但依然挣扎著还要爬起来,还要喊。 鞋子拍脸,酒罈碎地,外面的人以为老东西玩得疯玩得,不会理。 但要是让他喊出声,把外面的人引进来,她就死定了! 姜心棠又急又怕,顾不得脚底被酒罈碎片扎得鲜血淋漓,四处寻找东西想再砸人,结果一眼瞧到地上的绳子,抓起就过去套住老尚书的脖子。 老尚书窒息,抓住勒在脖子处的绳子,拼命挣扎。 他一挣扎,姜心棠就害怕。 越害怕就勒得越用力。 脚抵住老尚书肩膀,抓紧绳子,借力把绳子往后扯,拼命勒! 不知勒了多久,老尚书一动不动了。 姜心棠继续使劲勒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忙一把鬆开绳子,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后又颤抖著把手伸向老尚书鼻下。 没气了!!! 姜心棠惊得呼吸都卡住了。 她杀人了! 她把当朝户部尚书给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姜心棠害怕得手脚都在颤抖! 可內心深处又觉得爽! 这老东西就该死! 死得好! 可再怎么觉得老尚书死得好,都得面对现实,她把当朝户部尚书给杀了,她也完了! 盯著尸体,姜心棠眼神无措,六神无主,既怕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一会,她才渐渐镇定下来,爬起来,打碎几个酒罈,將酒泼向四处,拿了油灯,点火! 火光从床榻和老尚书身上冒起,很快蔓延整个屋子,她爬上窗,往外跳! 扑通! 冰凉的水蔓延过全身,窗外竟是河水。 姜心棠不諳水性,落水之后当即就往下沉。 她拼命扑腾,却越扑腾沉得越快。 很快她就呛了水,意识模糊,看到死神在向她招手。 第10章 流產 “王爷,著火了!” 河对面,有人盯著这宅子许久了,看到火光,急急去报。 “马上动手。” “有人跳河了,要逃跑!” “抓,一个都別放过。” 手下当即跳入河里。 姜心棠快要淹死时,被人一把抓住,拖上了岸。 被扔在岸边,濒临死亡的她,贪婪地拼命呼吸著新鲜空气。 唰,有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她嚇得脸色苍白,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浑身上下都在淌著水,头髮糊了满脸,看不清面容。 “王爷,是个女子!”手下稟报。 萧迟声音平淡无波,“拖走,交给谢砚。” “是,王爷!”手下领命,拽著姜心棠就要拖走。 “放开我!放开我!”怕又落入那群老色鬼手里,姜心棠拼命挣扎,惊恐万状。 这声音…… “等等。”萧迟喝。 手下赶紧停下。 “抬起头来。”萧迟命令。 还处在惊恐中的姜心棠,怯怯仰起脸来…… 头髮依然粘在脸上,只露出少许面容和一双乌亮无措的眼睛。 整个人湿漉漉的,乌黑的发,惨白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像一个饱受摧残的破碎娃娃。 只一眼,萧迟就认出了她。 当即抓过一件披风,兜头就將她脸罩住,“送到马车上,別让任何人看到她。” “是,王爷!”手下不敢质疑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更不敢多问,快速將姜心棠送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姜心棠刚被带走,另一手下匆匆过来,向萧迟稟报对岸宅子里的情况。 得知起火的是户部尚书所在的房间,户部尚书死了,还被烧成了一具焦尸,三叔萧廷文也在那宅子里,萧迟皱眉。 若有所思了片刻,他转身去了马车。 姜心棠感觉有人上马车来,又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把身子缩成一团。 等看清上来的是萧迟,才稍微放鬆。 但仍缩在马车角落里,不敢看他。 萧迟在她对面坐下,“户部尚书是你杀的,火是你故意放的?” 他极淡的一句话,却让姜心棠心跳漏了好几拍。 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姜心棠不敢承认,“什、什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萧迟打量她。 身段儿玲瓏,腰肢纤细,这身子在床上能摆出任何他想要的姿势,可当他发力索要她,她却承受不住他几次抵撞。 就这娇弱模样儿,不可能杀得了一个男人。 背后暗算或近距离捅对方要害…… 萧迟视线落在她紧攥的那双小手上,那小手他引导她握住他时,都在颤抖,怎么可能一击致人性命。 萧迟大胆猜测,“你把人先迷晕,再杀,最后放火,对吗?” 被说中,姜心棠惊得一下子抬眼,变了脸色。 萧迟確定自己说对了。 “那是户部尚书,你应该不敢杀他,你迷晕了他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你失手把他杀了?” 姜心棠抿紧唇,后怕恐惧,一言不发。 萧迟极有耐心,慢条斯理,一一分析,“你放火,是为了烧尸体,毁掉尸体上被杀的痕跡。你赌那些官员不敢坦白在宅子里所做之事,会一口咬定户部尚书是失火而亡,加上尸体被烧,看不出被杀的痕跡,你就能逃脱罪责,是吗?” 再次被说中! 姜心棠確实在赌。 赌那些官员和萧廷文为了自保,不敢说实话。 她把尸体烧了,尸体脖子上的勒痕消失,看不出老尚书是被勒死的,那么只要没有深入细查,她就有可能能逃脱罪责。 “小聪明用得不错。”萧迟夸了一句。 下一句直接打碎她的侥倖心理,“但你未免太天真了,死的是朝中大臣,朝廷不可能不深入调查。” 姜心棠绞紧手指。 “知道谢砚是谁吗?” 姜心棠不知道。 “大理寺少卿,负责此案的。” 姜心棠心跳更加漏了好几拍。 她才失手把老尚书弄死,大理寺居然就知道了? 还这么快就派人负责此案了?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朝廷办事效率这么快! “你在药铺买的三种药,不只本王知道,谢砚也知道。”萧迟说起另一个事。 姜心棠当掉萧迟玉佩时买了三种药。 除了泻药,另外两种药材是可以製成迷药的。 她早猜到萧廷文不会罢休,足不出户那十几天就制了迷药,时刻带在身上防身。 姜心棠没想到这些萧迟都知道。 “就算你把尸体烧了,仵作一查,也能查出死者中过迷药,加上谢砚知道的,你觉得你逃脱得了?” 小白兔哪斗得过大灰狼。 萧迟一句接一句,句句语气沉静无波,却句句在姜心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最后一句,更是直接击毁了姜心棠心里筑起的防线。 不用萧迟再逼问她,她就隱瞒不下去了,红著眼圈,极力隱忍著哭意把什么都说了。 最后低著头,等著萧迟把她交出去抵罪。 “这次为何不求本王救你?”她交代完就没下文了,萧迟等了好一会,皱眉问。 “我这次是杀人了,跟上次不同。”姜心棠绷不住了,哭了出来。 “是觉得本王救不了你?” 姜心棠摇头。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从小到大,除了父亲,没有人会为她做任何事,就连亲生母亲都可以牺牲她,她又怎么敢去想萧迟会救她。 她这次不只是杀了人,杀的还是当朝尚书,牵扯甚广。 萧迟就算位高权重,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救她的,他完全没必要为了她这么一个名义上的堂妹,来蹚这趟浑水。 “马车里坐好,不要让人看到你,今夜就当你没出现在这里过。”萧迟看著她叮嘱。 姜心棠怔怔地抬头望著他。 他从暗格里拿出自己备用的乾净衣袍,“换上,別生病了。” 说完起身下了马车。 姜心棠捧著衣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萧迟是要救她! 她根本不知道,萧迟今夜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来清算老尚书的。 只是没想到萧廷文会恰好把姜心棠绑来给老尚书,姜心棠又失手把老尚书给杀了,直接省去了他许多步骤。 萧迟去了一趟宅子那边。 那些官员都官职不小,谢砚一时拿不下他们。 萧迟过去,那些官员才老实了一些。 萧迟可不管他们官职如何,一声令下统统押走,包括萧廷文。 处理完那边,萧迟回到马车,姜心棠已经换上了他的衣裳,但捂著肚子,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 “怎么了?”萧迟赶紧抱过她,却弄了一手的血。 “肚子好痛!”姜心棠害怕,“我…可能怀孕了…” 然后今夜连番折腾,加上落了水,惊冷交加,直接流產了。 萧迟愣了愣。 第11章 来那个了,不可以 直到將人送到药庐,大夫诊断过后才知道,姜心棠是月事来了,並非流產。 她月事本就推迟了,又经歷了半个晚上的担惊受怕,还落水受了凉,所以这次月事来得猛烈了一些,不只肚子痛,还多。 大夫开了药,煎完,她服下。 躺在床上,望著屋顶出神,今夜仿佛死了一回。 脚步声响,拉回了她的思绪,侧头一看,是萧迟。 他怎么还在? 大夫诊断,煎药、服药……將近一个时辰过去,他这种天家贵胄,应该没多大耐心才是,她以为知道她並非怀孕后,他就走了。 姜心棠赶紧撑著身子坐起来。 “好点了没有?”萧迟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好些了,谢谢王爷。”一想到自己並非怀孕,只是来了月事,还弄了萧迟一手的血,姜心棠尷尬到极点,不敢去看他。 萧迟敛衣在她床沿边坐下。 姜心棠惊得赶紧身子往里缩了缩。 他这样,未免太过亲昵,要是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不敢赶他走,还感觉到有两束火辣辣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姜心棠紧张,壮著胆子问:“我…杀了户部尚书的事,不知王爷要怎么帮我脱罪?” 提起失手杀了人这事,她仍然害怕,心有余悸。 “这点你不用管,本王既然要保你,自有保你的办法。”声音如玉石落盘,低沉,平稳,好听,性感。 姜心棠心下感动。 感谢的话才要说出口,萧迟突然倾身过去,“不过本王从不无偿帮人做事,保下你,你拿什么报答本王?” 他低沉的声音,透出几许曖昧,像丝网一般,密密麻麻缠绕著姜心棠。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心棠心跳加速。 她什么都没有。 能报答他的…… 除了身体,还能有什么。 姜心棠可没觉得自己有多大魅力,那两次之后能让萧迟对她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萧迟这种权贵顶端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更好看的,身体更软的,更能討他欢心,任他隨便玩的,比比皆是。 萧迟还想再要她,大概是觉得刺激吧。 可姜心棠根本就不敢,身体拼命后缩,后背紧紧贴著床头。 萧迟身子再度前倾,寸寸逼近,手撑到床头,將姜心棠禁錮在自己的领域之中。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縈绕在姜心棠鼻间。 那是一种木质冷香,清冽,好闻。 他人却与这香截然相反,强悍,霸道,野性,掠夺,侵占。 姜心棠紧张,呼吸加速,身子缩成小小一团,害怕有人进来看到,弱弱提醒,“大夫隨时会进来,会被看到的…” “抱你进来的时候,你依在我怀里,紧紧抓著我胸口的衣袍,怎么不怕被人看到?”他胸口处的衣袍还皱巴巴的,是证据。 姜心棠回想刚才,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流產了,害怕,紧张。 在那种复杂的情绪衝击下,心里根本不设防,男人抱著她,她本能地就去抓他,就像落水的人,本能地抓住一块浮木,寻找安全感。 萧迟怀抱坚实温暖,手臂紧实有力,又刚把她从杀人的深渊里拉出来,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抓紧他,似乎就没那么害怕了! 但她不能这样说,她把头埋得更低,“那也请王爷自重…” “都差点怀上本王的孩子了,还自重什么。” 第12章 撞入萧迟漆黑凌冽的眸子里 温淑寧习惯性地怪罪姜心棠。 她不知道萧迟帮姜心棠的事,更想不到怯懦胆小的女儿敢杀人。 姜心棠能回来,她自然地就认为户部尚书的死跟姜心棠没有关係。 但萧廷文被抓了,她很生气,觉得都是姜心棠上次得罪了老尚书,萧廷文送姜心棠去给老尚书赔罪,才会卷进去被抓走了。 “母亲还是省点力气,先想想自己怎么才能不被大理寺抓走吧!” 姜心棠这次没有乖乖被打,避开了温淑寧的手。 温淑寧打空,不解,“你说什么?大理寺抓我?大理寺为什么要抓我?” 姜心棠冷冷看她,“你不是说户部尚书是我剋死的吗?我可是你亲手送到医馆,再绑去献给户部尚书的,户部尚书被我剋死了,你说跟你有没有关係?” 温淑寧被噎了一下。 “我说错了,尚书大人要真是被你剋死的,你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他的死自然跟我没有关係。” 姜心棠垂眸,掩去失手杀了人的心虚和后怕,才又抬起眼来。 “但我是怎么被送去给户部尚书的,却不敢隱瞒,已经跟大理寺交代了。我是受害者,户部尚书聚眾淫乐,萧廷文参与淫乐,而你送自己女儿去被淫乐,你也扯上关係了,大理寺很快就会来抓你!” 温淑寧嚇得脸色惨白。 根本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扯进去。 “药铺是你的,那掌柜是你的人,是吗?”姜心棠问。 温淑寧不回答。 “你老实回答,不然就等著被大理寺抓走审问吧!死的是朝中大臣,进了大理寺,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 温淑寧被唬住了,“那药铺是你继父给我的,那掌柜是我的人没错!” 姜心棠猜到了。 她失清白的事,温淑寧是瞒著萧廷文的,却当著掌柜的面说她被人搞了。 “你是我母亲,你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你无义。我只对大理寺的人说是医馆掌柜把我绑了送去老尚书那儿,没说你。你要是怕掌柜被抓把你供出来,你最好赶紧通知掌柜关闭医馆,离京躲一躲!” 姜心棠说完,回了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实际上,通过窗户看温淑寧的动向。 温淑寧急急出府去了! 姜心棠等了一会,跟去。 躲在远处,看著温淑寧通知完掌柜后鬼鬼祟祟离开,再看到掌柜收拾完包袱,把医馆大门一关,急忙往城门的方向去。 显然是真要离京躲一躲! 姜心棠谨慎地等了一会,確定那掌柜没有再回来,她才靠近医馆。 找到医馆窗户,艰难撬开,爬进去。 然后从里面把医馆大门一开,堂而皇之地开始开医馆卖药。 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萧廷文的监视和掌控中,穷得叮噹响。 她必需搞点钱! 有钱日后才有退路! 姜心棠卖了两天药,发现这样来钱太慢。 第三天她乾脆把贵重药材全部打包,拿去卖给其他药铺。 最后从药铺出来,姜心棠怀揣著八百多两巨款回府,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看谁都像小偷,生怕被抢。 没办法,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暴发户,容易招贼! 刚回到院里,温淑寧喊住了她。 姜心棠嚇了一跳,手下意识地就紧紧捂住藏银票的地方。 “你干什么,看到我嚇成这样?”温淑寧见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疑惑问。 姜心棠头一次干这种事,心理素质还不过关,心臟怦怦狂跳。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你算计我,骗我,把我绑了送去给老男人玩弄,我看到你不应该害怕吗?” 温淑寧被噎住。 她现在没空跟姜心棠计较。 这两天她担惊受怕,怕被牵连,还得去打听萧廷文的消息。 国公爷向来不喜她,不见她。 她去求见了长公主,在长公主院外站了一个上午,长公主才见了她。 “长公主说,户部尚书那老不死的,不只聚眾淫乐那么简单,玩死了好多年轻女孩儿,还结党贪腐,宫里下令严查!”温淑寧哭,“你继父被牵扯进去,怕是很难回来了…” 姜心棠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 她心里后怕,玩死了好多女孩儿…… 若不是她逃了出来,是不是也已经被那群老东西玩死了,此时尸体已凉。 “你去求求你大哥,上次接风宴,你大哥还蛮喜欢你的,你去求求他,让他救救你继父。”萧迟气场太强,温淑寧自己不敢去求他。 知道老尚书玩死了很多女孩儿,身为母亲不庆幸自己的女儿没被玩死,居然还有脸要她去求萧迟救萧廷文? 姜心棠对母亲再次刷新了认知。 母亲对她,其实连一点点的爱都没有!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跟府里下人睡了的事说出去,让你被打死!”看出姜心棠不答应,温淑寧立即威胁。 大概是以前的姜心棠,已经彻底死在了被送去给老尚书玩弄那一夜了吧。 姜心棠发现,面对母亲的威胁,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伤心和难过了。 但她被温淑寧拿捏住了,转身就往外走,“我去,你在这里等著!” 温淑寧在院里等了好一会,怕姜心棠没去,忙跟去。 姜心棠只到萧迟院子附近兜了一圈,就往回走,在半路碰到了温淑寧。 “大哥说了,继父凶多吉少,很难搞,他也救不了继父!”姜心棠隨口胡编。 温淑寧一听,觉得天塌了,大哭起来。 “完了,这下完了,三房本就不受待见,你继父要是回不来,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国公府的!” 要是被赶出国公府,她带著儿子,可怎么活啊,又得过以前的苦日子! “不要哭了,大哥说了,他参与聚眾淫乐,丟了国公府的脸,要是回来,国公府会把他赶出去!” “他回不来,留下你们孤儿寡母,国公府不想遭人詬病,反而不会把孤儿寡母赶出去,会养著你们!” “你得庆幸他回不来,不然你就得跟他一起被国公府扫地出门了!” 姜心棠看透母亲的心思,没好气地安慰。 可说著说著,突然看到温淑寧不哭了,看向她身后。 她顿时有不祥的预感,忙回头,视线一下子撞入萧迟漆黑凌冽的眸子里。 第13章 我让您满意,您別救萧廷文 萧迟不知道来了多久。 就站在离她不到四五步远的距离,一身常服,紫檀色的衣袍,髮髻用银冠固定,閒散贵公子的模样。 可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却是叫人望一眼就心生畏惧。 姜心棠刚刚的话全是编的,也不知道萧迟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当场戳穿她,她心虚地埋下头,脚趾头抠著鞋底。 “王、王爷…”温淑寧行礼,壮著胆子哭,“你三叔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参与户部尚书那些事,你救救他,不要把他赶出国公府…” 姜心棠紧张,怕萧迟听到了她刚才的话,戳穿她。 萧迟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冷淡地看著温淑寧,“三叔参与聚眾淫乐,是大理寺当场抓获的,可不是被冤枉。” 官员聚眾淫乐是违法的。 还弄死过人,闹出了人命,萧廷文参与其中,回不来了。 温淑寧抹泪大哭,“那可是你亲三叔啊,您位高权重,肯定有办法的,你就救救你三叔,把他从大理寺捞出来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犯了事,本王也不能乱了国法救他。”萧迟表情更加冷淡,语气也多了一分锐利。 温淑寧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哭了。 可心里总归不甘心,难得跟萧迟面对面,不趁此机会求他。 他走了,就没有机会了! 萧迟眼神掠回姜心棠身上,见她埋著头盯著自己的鞋尖,鞋尖一鼓一鼓的,显然是刚才背著他小嘴胡说八道,现在还心虚得在抠脚趾头呢。 他话锋突然一转,“但到底是自家亲叔叔,本王自当全力保全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温淑寧以为自己幻听了。 呆愣了好一会,才確定自己没有听错。 连姜心棠都抬起了头来。 就听萧迟又道:“本王正要去大理寺,傍晚方归,三婶要是著急,可让堂妹傍晚到本王院里来,本王把三叔最新的情况告诉堂妹。” 被点名的姜心棠,心里咯噔一跳。 旁边温淑寧已经感激地连连说好。 萧迟目光定在姜心棠脸上,“堂妹好像不是很愿意来本王院里?” “怎么会,能去您的院里,是她的荣幸!”温淑寧连忙拿手肘撞姜心棠,“还不快跟你大哥说你傍晚去!” 姜心棠一百个不愿意去,怕羊入虎口。 但面上她乖乖答应,说傍晚一定去。 话音刚落,萧迟突然缓步朝她走去。 姜心棠嚇了一跳,赶紧后退。 砰!后背撞在了树干上。 心臟怦怦狂跳,正不知道萧迟想干什么时,萧迟手伸到她头顶,“有虫子。” 姜心棠最怕软软的,没有骨头的小东西,嚇得往前弹开,撞入了萧迟的胸膛。 心更慌了,赶紧要退开,萧迟却一把握住她的腰,將她固定住,不让她退。 手指还摩挲著她腰间的软肉,轻轻揉弄了几下。 姜心棠整个身子绷住了,深怕温淑寧看到他的动作。 “什么虫子,被咬了没有?”温淑寧此时扮起了慈母,连忙上前来看。 姜心棠惊慌,小幅度地用力挣扎,萧迟却一只手就把她扣得死死的,任她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俯身,咬她耳朵。 “傍晚一定要来,不然把你胡说八道的事,告诉你母亲。” 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著她。 姜心棠急得红了眼圈,飞快答应,“我一定去…” 在温淑寧发现前,萧迟及时撤回了握在她腰间的手,退开两步,摊开手。 掌心真有条虫子在蠕动。 此时正是春季,枝繁叶茂,刚才姜心棠和温淑寧站在树底下,落下虫子实属正常,姜心棠没有多想。 她腿发软,不知道是被虫子嚇的,还是紧张的,后背都渗出了汗。 “娇气,一只小虫子就把你嚇成这样。”萧迟將虫子丟地上踩死。 “我、我才不怕…”姜心棠嘴硬,挺了挺脊背站直。 萧迟微不可察地笑了下,转身出府去。 背影挺拔如松、巍峨如山,怎么看都是一副衣冠楚楚高不可攀的圣洁模样。 可只有姜心棠知道,他刚才揉她腰,咬她耳朵时,有多浪荡。 “一只小虫子就把你嚇成这德行,没出息!”温淑寧习惯性地要来拧她。 姜心棠手快速捂住胸口。 捂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温淑寧是要拧她,不是要来抢她的银票。 “你捂胸做什么?”温淑寧问。 “胸疼!”姜心棠放下手,丟下两个字,也不管温淑寧会怎么去想她胸疼的原因,直接就回院子去了。 后面温淑寧去敲她门,她也不开门,直接威胁说再敲她门,她傍晚就不去萧迟院里了,温淑寧一听,老实了。 姜心棠在屋里摸摸索索,找安全的地方藏银票。 最后觉得哪都不安全,把银票缝到了一件旧的寢衣里。 傍晚,温淑寧再来敲她的门,她就开门出去了。 温淑寧一个劲交代她,见了萧迟,无论情况怎样,让她多多求萧迟救她继父。 姜心棠应下了。 简单吃过晚饭,漱了口,她起身,绕了很远的路,躲过一些视线,去了萧迟院里。 他院中只有两名贴身下属,把姜心棠引进萧迟房间后,就离开了。 姜心棠紧张地等了一会,忽听到水声,紧接著男人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床上的衣袍,拿过来给本王。” 姜心棠想找人拿去给萧迟。 屋里却没有其他人,她只得自己拿衣袍过去,在屏风前停了步,將衣袍递到屏风里头去。 哗啦一声,萧迟从水里出来,紧接著手伸了出来,握住衣袍的同时,把她的手也握住,拖了进去。 姜心棠来不及惊呼,就撞入一个赤裸的胸膛里。 萧迟浑身赤裸,身上掛著水珠。 姜心棠双手抵在他胸前,目光所及之处,是他肌理分明、坚硬如壁垒的胸膛,有一条伤疤,如游龙般从他的左胸,一路蔓延到他肩膀上… 他肩膀很宽阔,手臂肌肉虬结。 处处彰显出男性十足的力量,是姜心棠抗爭不了的存在。 姜心棠认输地没有挣扎,脸別开到一旁,不敢再看。 “害羞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过。”萧迟声音低沉蛊惑,带著水汽的手指落在她嘴上,“除了看过,你还品尝过了。” “我…我才没有……” “对,这里还没有,等下给你试试。” 姜心棠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她知道萧迟什么意思。 他说五天后找她索要报答。 现在才第三天。 她身子还不方便,他知道的! 姜心棠不知道自己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还是被萧迟开发了两次,胆子大了,她深呼吸两口气,突然就主动顺著他湿漉漉的身体往下滑去… “我若是让您满意,您能不能別让萧廷文回来?” 她跪在他腿间,仰头望著他,是祈求,是商量,是求一丝生存的淒凉和无奈。 萧迟那句“本王自当全力保全他”,不是隨口说说的,为了国公府的顏面,很大可能真的会將萧廷文捞出来。 萧廷文要是回来,她以后还是会被送去討好老男人! 第14章 没资格跟他做交换 “你这小东西,心还挺黑。” 萧迟居高临下看著她。 一张素净的脸,几乎看不出什么粉黛的痕跡,又嫩又纯,像世间最美的朵,像那高山上洁白的雪莲,不染半点尘污。 可这样一朵洁白的儿,却趴在他腿间求他。 企图让他满意,换另一个人去死。 萧迟俯身,抚住她半边脸。 凝结在他胸膛的一滴水珠,“噠”的一声,落在了她粉色的唇瓣上,碎开,她抿了抿,执著地问:“可以吗?我满足您,换他不回来可以吗?” “你说呢?” 她说? 她怎么知道。 可她想试试。 她不想萧廷文回来! 她巴不得萧廷文去死! 她壮著胆子,学著第一次在客房时那样…… 可是还没碰到,下巴就被捏住。 “您不是一直想吗?”被迫再次仰著脸,姜心棠唇瓣还润著水渍,水光瀲灩的,一双眼睛也水润润,特別能勾人,“我…我现在就可以满足您…” “本王想要,你敢不满足吗?” 萧迟反问,粗糲指腹,覆上她唇瓣,狠狠蹂躪几下,破坏掉这诱人的色泽。 姜心棠颤了下,脸色微白。 是了,萧迟想要,她根本就不敢不满足他。 所以,她是没有资格拿这事去跟他做交换的! 別说她了,除了皇帝的女人,世间所有女子,大概只要他想要,都没有要不到的吧。 而她,竟敢妄想以此作为交换,要他別救他的三叔。 太放肆和异想天开了! 萧迟裹上衣袍,將她捞起。 地面是玉石,她肌肤娇嫩,这一跪,膝盖有些疼,被捞起来时,险些没站稳。 刚要摔下,萧迟已经一把將她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姜心棠下意识地想搂他脖子,又不敢,最后小手又小心翼翼地抓住他胸口处的衣袍,也不敢再去看萧迟,脸埋在他胸口。 萧迟把她放在书案上,伸手要来撩起她的衣裙。 姜心棠惊慌失措捂住,“我那个还没完,不可以的!” “本王没有浴血奋战的癖好,看你跪伤了没有。”萧迟强势將她的手拿开,衣裙撩起,她两条腿垂在书案边,白皙、匀称、修长,膝盖果然跪红了。 姜心棠赶紧將两条腿紧紧並在一起,脸色涨红。 不怪她敏感,实在是上次就是在这张书案上,萧迟把她要狠了。 若不是当时时间不充裕,只怕这书案当时就塌了! 萧迟拿来一瓶药,打开,指腹沾了一些,覆在她膝盖发红的地方,轻轻涂抹。 他有条不紊,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其自然,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姜心棠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长得像他这么好看,好像独得老天的恩宠,容貌好,家事显赫,自己又能力非凡,她没被吸引是不可能的,看著他,微微失神。 但也只是失神了一小会,回过神来后,有些惶恐,忙把腿往旁边缩,“我没事的,不用…” 才刚动,小腿就被萧迟另一只手握住。 姜心棠不死心地挣了一下,可她那点力气跟萧迟比起来,就是蚍蜉撼树,根本动弹不得。 “脚底好了没有?” 他像是隨口一问。 那晚除了月事来导致肚子痛,脚底还被酒罈碎片扎伤,送到药庐后,大夫从她的脚底夹出了酒罈的碎片,给她上了药。 “快好了…” 其实一点都没好,为了搞点钱,这几天她跟只生命力顽强的小强一样,在国公府和医馆来回奔波,根本就没有让脚好好养过伤。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脚有伤,走路即使疼得钻心,她也忍著。 萧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將剩下的药盖好,和另外一瓶,两瓶药一起递给她,“拿著,一瓶治伤,一瓶祛疤,记得用。” 她手臂自己用簪子扎出来的伤,疤痕依然在。 没有顶好的药,想要恢復到之前白皙无痕的状態,没那么容易。 姜心棠看到药瓶身上的標誌。 不敢去接。 长公主身份尊贵,用的药皆是宫里的,她曾经有幸在长公主那儿看到宫里刚送来的药,药瓶身上就是这种標誌。 她这种小人物是不可能会有宫里的药的,要是被识货的人看到,她就说不清了。 “本王不喜欢有疤,摸起来不舒服。”见她迟迟不接,萧迟微沉了声音,不怒自威。 姜心棠不敢拂他的意了,赶紧伸手去接。 隨后萧迟將她抱到了床前,拿了床上一条薄薄的锦被对摺,折成一块四四方方的垫子,放到地上,让姜心棠跪下去。 姜心棠意识到他还是想要,心口怦怦狂跳,想要站起来,被萧迟按了回去。 她不配合地把头別开到一旁。 “怎么,本王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不愿意了?”娇嫩的下巴被大掌包裹住,萧迟强势地將她的脸掰了回来。 姜心棠咬著唇,倔强地小声反抗,“他是坏人…” “再坏,他也是本王的三叔,关係著国公府的顏面。” 果然,她没有猜错,国公府的顏面大过天,萧迟真要把萧廷文捞出来! “本王会警告他收敛。”安抚的话透著沙哑,萧迟目光凝在她脸上,眸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欲色。 姜心棠內心悲愤,眼里蓄起了泪水,想哭,又憋著不让自己哭,眼周潮红。 萧迟勾起她的脸。 姜心棠惊慌,“我没试过,我不会…” 她抓著男人健硕的腿,仰头望著他,萧迟垂眸,大掌依然裹著她娇嫩的下巴,声音哑得不像话,“本王教你,好好学…” 姜心棠呼吸急促,一委屈,眼泪滚落,一双雾濛濛的眼睛,似是在控诉著他的霸道专制和不讲道理。 萧迟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冷硬的心肠,突然就软了,改抓著她的手,压向自己。 “乖,用手。” 第15章 冲喜 温淑寧等了將近两个时辰,才等到姜心棠静悄悄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立即出去院子里堵姜心棠,急切问:“你继父情况怎样?你有没有多多求你大哥救你继父?” 姜心棠两只手都在抖,怕温淑寧看出端倪,她手背到身后去,“死不了,会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冷漠地绕过母亲,回屋,砰,关上门。 不管温淑寧怎么拍门,怎么追问萧廷文的事。 她都不开门不理会了。 这种態度,引得温淑寧对她骂骂咧咧。 好在听到萧廷文能回来,她心情好,才没跟姜心棠过多计较。 姜心棠没有自己的院子,一直跟母亲继父一个院子,母亲继父夜里办事,她听得清清楚楚。 儘管温淑寧隔三岔五给萧廷文燉补汤,萧廷文也没能多久。 姜心棠以为男人都是那样的。 可萧迟…… 一想到那坚硬滚烫的画面和男人的持久,姜心棠脸臊红,口乾舌燥,赶紧倒了杯水喝。 砰! 她手抽筋,握不稳,水杯掉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跟著杯子一起碎掉的,仿佛还有她灰暗的人生! 接下来几天,姜心棠情绪低落。 一是手酸,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二是萧迟意思很明显,会捞萧廷文回来。 萧廷文在大理寺牢里,天天吃餿臭的饭菜,睡稻草,夜里被老鼠啃脚丫子。 在牢里关了十来天,萧迟才到大理寺捞他。 萧迟的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 萧廷文出来的时候,手下打起锦缎车帘,让萧廷文上去。 萧廷文浑身脏兮兮的,拘谨地不敢上萧迟的马车,又不敢违逆萧迟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车里去。 萧迟靠著马车闭目养神。 闭著眼睛的他少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完美的五官仍然凌厉。 萧廷文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想说句什么,张了张嘴,又不敢说,怕打扰了他休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直到马车往前走动,萧迟才徐徐睁开眼。 “三叔记住,此次你参与聚眾淫乐,是协助大理寺少卿谢砚去接近户部尚书打探底细的,你送去的女子,是谢砚安排的线人,与你的继女毫无关係。” 他语气不冷,却蕴含威严。 萧廷文一个屁都不敢多放,只敢连连说记住了,一定记住。 囁喏半晌,他硬著头皮开口,“三叔这次是糊涂了,但阿迟你相信三叔,三叔真的没有参与户部尚书其他事。” 在牢里,他已经知道户部尚书还犯了其他事了。 他只是想巴结户部尚书谋份官职,要是早知道户部尚书手上犯了人命,还结党贪腐,他死也不敢去蹚这趟浑水的。 萧廷文继续硬著头皮道:“总之无论怎样,三叔这次谢谢你!” “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国公府女眷的名声。” 萧迟目光微冷,看得萧廷文头皮发麻。 “她虽只是你的继女,但既然入了国公府,便是国公府的姑娘,你把国公府的姑娘送去给一群男人玩弄,外人该如何轻贱咱们国公府的女眷?” 事实是,他若不把萧廷文摘出来,姜心棠就会被萧廷文牵扯进去。 外界不会同情一个被继父卖了的可怜姑娘,只会猜测这姑娘被送进去那么久,是不是已经被男人给玷污了,还不只一个男人。 人言可畏,日后她就没法做人了。 “三叔这些所作所为,为世人所不齿,望日后好自为之,若再犯,不只本王不会轻饶,祖父也不会轻饶。” 虽然萧迟常年在北疆,但萧廷文对这个侄儿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向来话少,能说这么多话,足见他对这件事的严肃和生气。 萧廷文连连保证日后绝不敢再犯,一句都不敢反驳。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萧迟下了马车,进入府內。 萧廷文跟在他身后,丝毫不敢抢到他前头,在两人快要分道走时,萧迟看到了一抹他时时想揉进怀里抚弄的身影。 姜心棠和温淑寧从远处走来,也看到了萧迟和萧廷文。 萧迟今日去捞萧廷文,没有跟任何人说,温淑寧突然看到丈夫回来了,欢喜得一下子跑过来,扑入萧廷文怀里,嚶嚶直哭。 萧廷文不耐烦,但碍於萧迟在场,还是装装样子,搂著温淑寧安慰,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 姜心棠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讽刺地看著这一幕,本就低落的情绪,坠入了万丈深渊。 虽然早就知道萧迟会將萧廷文捞回来,但这么多天他都没把人捞回来,姜心棠心里存著一丝希冀,希冀萧迟看在那晚她那么乖,那么柔顺,那么辛苦让他舒服的份上,会怜惜怜惜她,放弃捞萧廷文。 如今亲眼看到萧廷文回来了,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抱著的那一丝希冀,有多么的可笑。 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萧迟怎么可能会念著她乖,念著她让他舒服,就捨弃国公府的顏面,不救他的三叔。 迫害自己的人好不容易进了大牢,现在亲眼看著他被人捞出来,自己又要进入暗无边际的生活,那种滋味,不是別人能懂的。 她垂首,极力隱忍,还是红了眼眶,心里难受,想哭,忍不住在心里骂:狼心狗肺! 本来已经快要从她身边走过去的萧迟,突然停下脚步,“在偷骂本王?” 他压低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 心里骂归骂,姜心棠面上可不敢承认。 “没有。” 委屈的哭腔。 萧迟听出她声音不对,皱眉,“在哭?”伸手来抬她下巴。 姜心棠惊慌失措要躲。 可哪躲得了啊,萧迟强势地將她下巴捏住,抬起她的脸。 緋色的眼周,泛著水汽的星眸,小巧的鼻头红红的,一副要哭,又倔强强忍著不让自己哭的模样。 萧迟心口一窒,正想说句什么,这时萧廷文突然开口,“好了,別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姜心棠嚇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摆脱萧迟的手。 萧迟也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转身,温淑寧停止了哭,说道:“长公主传我和棠棠过去,说是肃王妃来府上,想见我和棠棠。” 肃王妃? 萧迟想起近日知道的一个消息,肃王世子重病快死了,想找个姑娘冲喜,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第16章 明日下聘,三日后迎娶 不敢让长公主和肃王妃等太久,温淑寧带著女儿前往长公主院里。 萧迟今日还未去给母亲请安,也去了母亲那儿。 一入院中,就看到长公主坐在主位上,旁边坐著一位同样华贵的妇人。 见萧迟进来,妇人眼里闪过一抹羡慕和嫉妒,但马上就喜笑顏开,“月余不见,北定王更加一表人才了。” 儿子被夸,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长公主都开心,唇角微微上扬。 萧迟给那妇人行了个晚辈礼,喊了声舅母。 又给自己母亲行礼,然后扬袍坐在了长公主下首。 萧迟落座后,姜心棠母女才进来,一一行礼。 长公主让她们坐在下方另一边的位置。 肃王妃眼神直白地落在姜心棠身上,像打量货物一般,打量了好几眼,才问温淑寧,“三夫人,不知令爱说亲了没有?” 温淑寧连忙答道:“回王妃话,尚未。” “那正好,我儿齐宵也尚未婚配,本王妃瞧令爱生得不错,与我儿相配,明日本王妃便著人来下聘,三日后迎娶令爱过门。” 温淑寧愣住,肃王妃的话,她听明白了。 但那话里的意思,她怕理解错了,肃王妃是想娶她的女儿当肃王府世子妃? 姜心棠也愣了愣,在来的路上,她猜测过肃王妃想见她和母亲的各种可能,独独没想到是说亲,说的还是肃王府世子的亲! 肃王可是当今皇上和长公主同父异母的亲兄长。 肃王世子是跟萧迟一样尊贵的存在。 如果拋开萧迟的军功不谈,身份甚至比萧迟还要尊贵一些,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么一个毫无身份的继女? 还明日就要下聘?三日后迎娶? 无需动脑子,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温淑寧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明日下聘,三日后迎娶过门,这…会不会太仓促了,成亲是大事,好多事得准备呢…” 肃王妃扬手,身旁嬤嬤当即將一份礼单送到温淑寧手上。 “本王妃是带著诚意来的,这是聘礼单子,三夫人要是同意,我肃王府不需要令爱带嫁妆,三夫人无需准备什么。” 长长的聘礼单子让温淑寧眼神炯亮,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无需嫁妆,那就是只要女儿嫁去肃王府,这礼单上的所有东西就都是她的了。 温淑寧眼里的贪婪藏不住。 “不久前听说表哥身体不大好,本王从北疆回来,军务繁忙,一直未能去探望,不知表哥现今身体如何?” 萧迟把玩著酒杯,神色慵懒,淡淡开口。 温淑寧已经要答应婚事了,听了这话,把话咽了回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倒不是她为女儿著想,而是肃王妃这么著急给儿子娶亲,她也想搞清楚其中缘由。 肃王妃本来不想明说,但萧迟这话一出,她知道藏不住了,只能直接把事摊开。 “你表哥身体確实不太好,护国寺大师说了,必需冲喜才能好起来。” 她看向温淑寧,“我肃王府,怎么说也是皇室,身份尊贵,令爱虽是国公府姑娘,但谁不知道只是个继女,要不是我儿身体不好,亲事怎么会轮得到你家姑娘。” 话虽难听,却是事实。 温淑寧当即没了底气,脸色难看,微微侧首,瞪了姜心棠一眼。 死丫头,又丟她脸! 肃王妃又看向姜心棠,“你嫁入肃王府,我儿若能病癒,本王妃自然不会亏待,我儿不能病癒,本王妃也认你这个儿媳,不会亏待你。” “能嫁入肃王府,是我家棠棠的福气!”温淑寧连忙答应婚事,深怕肃王妃反悔不娶她女儿了,那就亏大发了。 一个江湖郎中的女儿,哪里寻得到这么好的亲事,身体不好怎么了,嫁过去那可就是皇亲国戚,他们三房也能跟著水涨船高。 “那便就此说定,明日本王妃就著人来下聘。” 肃王妃起身,与长公主告辞,带著人离开。 温淑寧拽著女儿起身相送。 送完肃王妃,温淑寧喜滋滋地回三房院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廷文,把聘礼单子给萧廷文看,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姜心棠愿不愿意嫁。 姜心棠心里明白,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婚姻大事,她更是没有话语权,只要一日在母亲继父身边,她就一日得听他们的话。 对面主屋里,那夫妇二人在温存,萧廷文进去了十来天,彼此都饥渴难耐,用完晚膳,沐浴完,二人就在屋里顛鸞倒凤。 姜心棠溜出院子,绕了很远的路,偷偷去了萧迟的院子。 萧迟的手下见了她,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將她引了进去。 书案上铺了宣纸,萧迟在写字,落笔龙飞凤舞,字跡遒劲有力,苍浑大气。 姜心棠在书案前站了许久,萧迟都没理她,她壮了壮胆子,主动开口,“我有些事想问您,那肃王世…” “为何不拒绝?”萧迟打断她的话,最后一笔落下,一幅完美的字画形成。 但他搁下笔之后,將字画揉成一团,丟掉。 姜心棠有些害怕,知道萧迟指的是她为什么不拒绝婚事。 他当时问肃王世子的病情,是提醒她那门婚事不好,她却没有拒绝,他生气了。 姜心棠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萧迟是对她有情,捨不得她,所以提醒她。 他不过是对她还没有腻,不想她嫁人,男人的独占欲罢了。 她低下头,小声说:“我拒绝也没有用。” 母亲连那世子到底得了什么病,病得有多重都没问,就急著拿她换聘礼! 她就算拒绝,也只会换来母亲和继父的谩骂打压,不会有人在乎她到底愿不愿意嫁! 就没人成亲像她这样的,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媒人,几句话就定了她的终身,何其的悲凉。 萧迟听出她话里的委屈,这才抬起眼来看她。 姜心棠看他好像不生气了,才敢继续问:“那肃王世子得的是什么病?” “想知道?” 姜心棠点头。 “过来,陪本王一起写字。” 他重新铺了宣纸。 “我写不好…” “本王教你。” 姜心棠只好过去。 刚绕过书案,还离他有一两步远,萧迟铁臂一捞,就將她捞到了身前。 他俯身,將她禁錮在怀抱和书案之间,一手搂著她的纤腰,一手握住她细白的手,带著她伸向笔架山,执起笔。 第17章 我嫁 一被他拥入怀里,姜心棠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木质冷香。 那香仿若有毒,將她包裹,无孔不入地钻入她身体每一处,撩得她心悸。 她心臟扑通扑通狂跳,执笔的手僵硬。 “专注,別分神。”萧迟握紧她的手,淡声提醒,醇厚富有质感的嗓音响在姜心棠耳畔,说话喷洒出来的热气,也烫著她的耳郭。 她心跳加速,身子也跟著绷住。 “放鬆,这样更写不好字。” 萧迟唇擦过她耳际,他身材高大,她被他拢在怀里,显得娇小。 他执笔的手,腕骨凸起,指骨修长分明,充满男性雄浑的力量,而她柔软无骨,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捏,她就能化成一滩水,在他身下泛滥绽放,任他嬉戏。 姜心棠身子不自觉轻颤,“我…我真的写不好,我的字丑…” 是真的丑。 她写的字,就跟蚂蚁在爬,歪七扭八的。 “自己写一个,给本王看看丑得有多独特。”萧迟故意逗她,鬆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写。 姜心棠抿著唇,不写。 怕丟脸! “本王不笑话你。” 他唇角漾著笑意,气息仍滚烫,硬实的胸膛紧贴著她的后背。 男人气血旺,胸膛滚烫如火,姜心棠觉得热,脸色渐渐涨红。 “不写,你表面不笑话我,內心肯定也笑话我。” 她难得地露出小女儿家的作態,微撅著嘴,倔强和娇憨展露无疑。 萧迟虽然是从后面搂著她,但他人高马大,將她纳在怀中,一侧首,轻鬆將她的容顏尽收眼底。 她似有霞光染颊,整个人如那熟透的蜜桃,止不住的芬芳,诱人去採擷。 “不写,那就做点別的。” 他捏住她下巴,將她的脸转向自己,炙热又强势地吻了上去。 红唇被反覆蹂躪,姜心棠被吻到发颤,身子止不住地抖,她紧张地挣了挣,却被男人死死抵在书案边。 任由他为所欲为。 啪! 手里的笔掉到了宣纸上,晕开了一大滩墨渍。 “不要…”在萧迟要进一步时,她颤声求,“我来找你,是想问肃王世子的情况,不是想跟你做这些事…” “不想?”萧迟声音暗哑,“可你刚才很投入和享受。” 姜心棠脸色更加红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男人吻出了感觉,內心深处渴望得到更多,想要去回应他,想让他更激烈地吻她。 甚至,想他对她做最过分的事! “別说了…”姜心棠害怕,怕沉沦,怕在他的诱导下,溃不成军。 “行,那本王就什么都不说了。” “要说!肃王世子得了什么病,我要你说!” 她心跳还未平復,趴在书案上喘气,又急得扭头看他,双眼潮湿,满脸祈求。 萧迟坚硬如铁的心软了软。 “一种不曾见过的病,已经病入膏肓,昏迷不醒,时日无多。” 他压下燥火,告诉她。 肃王世子从小体弱,成年后身体没有常人好,这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 但却是不影响生活和娶妻生子的。 如今突然病入膏肓,肃王府瞒得死死的,外界还没人知道。 “还有得救吗?”姜心棠问。 “御医也束手无策。” 想来也是,若还有其他办法,肃王妃不会想要用冲喜来挽救儿子。 谁都知道,冲喜是其他办法用完,最后无计可施的选择。 “冲喜乃是无稽之谈,你嫁入肃王府,只会守寡。”萧迟並非是咒肃王世子,而是他所知道的內幕,肃王世子活过来的机率渺茫。 “我要是运气好,嫁过去,肃王世子醒了过来呢?” “他五臟已经受损,甚至衰竭,就算能醒过来,也是个废人,怕是连床都下不了,你还是得守活寡。” 姜心棠听完,沉默,在心里衡量,最后下定决心:“我嫁。” “你说什么?” 姜心棠重复,“我嫁。” 萧迟没想到这丫头竟不是来求自己救她的。 “不许嫁。”他命令,“你拒绝,本王出面,三叔三婶不敢逼你嫁。” “可我觉得这是一门顶好的婚事,我想嫁。”姜心棠说。 没有丈夫,或是丈夫瘫痪在床,她只要守好妇道,或把瘫痪的丈夫照顾好,肃王府又只有世子一个儿子,她无论怎样日子都不会太难过。 她是真觉得,这亲事还不错! 至於萧迟说要出面…… 长公主本就怀疑过她,萧迟刚从北疆回来,明面上与她並无特殊情分,又是男子,插手她的婚事,怕是长公主要再次怀疑了。 她可不敢上赶著去找死! “嫁去守一辈子活寡,或是肃王世子半死不活,你伺候他一辈子,给他擦身、接屎倒尿,餵汤餵药?” 她话才说完,萧迟就把她转过身去,面对面,掐住她下巴。 姜心棠被他压倒性的气势嚇到。 双手往后,撑著书案边沿,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只是国公府的继女,能嫁入皇族,已经很好了,自然是要牺牲一些的,我能接受这些。” 谁不想嫁个好郎君,可她別无选择,擦身、接屎倒尿,餵汤餵药,总比被萧廷文送去给老男人玩弄的好。 肃王妃说过了,无论能不能救他儿子,都会好好待她。 她不敢奢求肃王妃能待她多好,只要给她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用像在国公府这样,时刻得警惕著身边的人卖了自己就好。 “如此说来你是真想嫁,只要能入皇族,嫁给將死之人也无所谓?” 姜心棠正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萧迟手下的声音,“拜见长公主!王爷正在屋內写字,属下这就进去通报!” “不用通报了,本宫自己进去。” 手下想拦又不敢拦,急得声音拔得贼高。 姜心棠也瞬间嚇得容失色,下意识地就一把抓住萧迟胸膛处的衣袍,“怎么办?长公主来了,怎么办?!” 萧迟不慌不忙,在长公主推门进来的前一瞬,按住姜心棠的头,一把將她摁下,塞进书案底下。 “写字关门做什么,屋子要通风才好。”长公主朝儿子走去,命嬤嬤去將窗户也打开。 “不是在写字吗?怎么墨渍都晕开了?”看到书案上那晕开一大坨墨渍的宣纸,长公主皱眉。 萧迟神色镇定,“母亲你开门进来,嚇到我了,笔掉了。” 长公主才不信,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眉头皱得更深,“怎么衣袍皱巴巴的?” 说著绕过书案,要来给儿子整理。 萧迟赶紧扯了毯子盖在自己腿上,同时长腿一伸,將嚇得缩成一团的姜心棠勾到自己两腿中间。 “你盖什么?下面藏人了?” 想到侍卫刻意拔高的声音,紧闭的门窗,晕开的墨水,皱了的衣袍…… 长公主伸手就来扯毯子。 第18章 本王该尊称你一声表嫂了 “咳咳咳…” 萧迟突然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起来。 长公主已经捏住毯子要掀开了,听到儿子咳嗽,著急问:“怎么在咳嗽?病了?” “染了点风寒。”萧迟又咳了两声,“母亲离儿子远一点,別被儿子过了病气。” 长公主哪还顾得上掀什么毯子,鬆了手,去摸儿子的额头,又急著吩咐下人,“快传府医来,王爷病了!” 立在门外的嬤嬤急急就要去。 刚开完窗的嬤嬤,赶紧將窗重新关上。 “不必传府医。”萧迟喊住嬤嬤,又对长公主说:“儿子在军中已经传军医看过了,母亲不必担心。” 长公主怎么可能不担心,自是对他一通细问。 確定他没有大碍,又摸了他额头没有发烧,这才没坚持传府医,在他旁边坐下。 萧迟不著痕跡地扯了扯薄毯,两条岔开的腿也收了收,姜心棠被他夹紧在两腿中间。 害怕被发现,姜心棠紧张到心跳快要撞出胸膛了,手紧紧抓著萧迟的大腿,半边胸脯紧贴著萧迟的小腿,呼吸都不敢用力。 萧迟只觉得原本被强压下去的燥火,又躥了上来。 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强行转移注意力,“母亲这么晚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你齐宵表哥活不过几日了,你这两日上门去探望一下,免得到时人没了,你知情,却未曾去探望过,给人落了话柄。” 之前肃王府瞒得严实,长公主不知道肃王世子病重。 今日得知,半日时间不到,长公主就已经派人探查清楚肃王世子的病情了。 “母亲吩咐的是,这两日我病好了就去。” 长公主又坐了一会,留下八名她精挑细选的婢女后,才离开。 八名婢女是长公主命人特地调教过的,个个长得水灵娇艷,送过来是为了伺候萧迟。 长公主一走,八名婢女就入內拜见萧迟。 只是还没能近得了萧迟的身,就被他命人带下去安置在院里最偏僻的屋子。 门再次关上时,萧迟掀开薄毯,將姜心棠拉了起来。 姜心棠蹲得腿都麻了,被拉起来一半,站不稳,跌下去,趴在了萧迟腿上。 萧迟大掌裹住她半边娇小的脸,“听到没有,我母亲也说,肃王世子活不过几日了。” 姜心棠仰头望著他,后又垂下眼眸,掩去心中的无奈和对自己人生的不甘说:“我会为他守寡的!” “真是个好妻子。”萧迟捏住她下巴,“看来过两天本王就该改口尊称你一声表嫂了。” 姜心棠下巴被他捏得发疼。 他那句“真是个好妻子”讽刺意味拉满,姜心棠突然就有了怨念,是他把萧廷文捞回来,她怕再次被送去给老男人玩弄,才想要嫁去冲喜,远离萧廷文的。 他反倒来嘲讽她! 姜心棠心口一阵不舒服,突然挣脱萧迟的手,张嘴就咬了他的手指。 萧迟“噝”了一声。 姜心棠赶紧鬆口。 萧迟中指,指腹和指背,顿时各印上两个细小的齿印。 “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她咬得狠,都渗血了! 姜心棠也就胆肥了一下,咬完对上萧迟极具震慑性的目光,当下就怕了,蹭地一下站起来,绕过萧迟的腿就跑。 跑回三房院里,偷偷摸摸回了自己屋子,心还在怦怦狂跳。 她捂著胸口暗自庆幸:还好长公主给他送去了多名女子,他今夜心思大概不在自己身上,不然绝对跑不掉,会被修理得很惨的! 次日,肃王府如约送来了聘礼,全都直接抬到了三房院中。 一併送来的,还有嫁衣和头面。 姜心棠试穿了一下嫁衣,尺寸不太合適,拿回去改了。 到了第二日,肃王府来人,说嫁衣和新郎服一起被送到了肃王府,绣娘也在肃王府,要接姜心棠过去再试穿一下,还有不合適的或细节不满意的,可以当场修改。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姜心棠根本没资格说什么。 何况温淑寧只要能把她嫁入肃王府换聘礼,根本不计较这些,拽著她就上了肃王府派来接人的马车。 到了肃王府,接待姜心棠母女的,是一位年长的嬤嬤。 嬤嬤將她们引入王府后,就带去了后院,见了绣娘。 绣娘拿了改好的嫁衣给姜心棠试穿,姜心棠看著瘦,腰细,但胸有肉,臀浑圆挺翘,嫁衣上身之后,胸部略紧,腰的地方依然还是有点宽。 姜心棠脱下来,绣娘继续改。 她在试嫁衣时,温淑寧被刚才那位接待她们的嬤嬤请了出去,说是在荷池边摆了茶点,请温淑寧过去吃茶赏景,慢慢等。 此时脱下嫁衣,姜心棠就在绣房里坐著,等温淑寧回来。 肃王府她不熟悉,不打算乱走。 坐了一小会,一小廝进来,朝她躬身行礼问:“姑娘就是未来世子妃吧?” 姜心棠反问:“你是?” “小的是王府里的奴才,王妃让奴才过来看姑娘试好嫁衣了没有,若试好了,带您过去王妃院里。” 未来婆婆邀请,姜心棠没有不去的道理。 “那就有劳小哥带路了。”她起身跟著小廝离开绣房。 小廝一路都在前头客气有礼地引路,走了许久,到达一处很气派的院子。 小廝將姜心棠引进院子,又进入主屋请示了一下之后,才出来请姜心棠进去。 姜心棠进去,屋內很安静,气味也有些奇怪,她意识到不对劲,正想停步时,冷不防地看到床上躺著一个人,身体枯槁,面如黄纸,一脸死气。 咋一看,姜心棠还以为床上躺著的是一个死人,嚇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 啪! 身后门突然被关上! 惊魂未定的姜心棠赶紧转身,就看到关门的居然是那小廝,门还被落了閂了。 姜心棠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去找肃王妃。 可屋里根本没有肃王妃的身影! 小廝关上门后,一步一步朝姜心棠走来,说道:“你跟我睡一觉,我保准让你怀上个小世子,你嫁过来在肃王府的地位就稳了。” 第19章 强占 姜心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放肆,你又不是世子,跟你怀上的怎么可能是小世子!” “你嫁过来就是世子妃,世子妃怀上的,当然是小世子!”小廝步步逼近。 姜心棠步步后退,惊慌失措地想找物件防身,“世子昏迷不醒,我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不是要衝喜吗?冲喜那日,世子会醒过来的!” 小廝一脸意味深长,世子会醒过来,只是没法跟新娘圆房,而且醒过来不久將会暴毙。 但外人不知道,只要世子妃怀孕,就能说是冲喜当晚世子迴光返照,跟世子妃圆的房,孩子是世子的!” 姜心棠惊住,完全想不到肃王府的下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她后背撞在了床边的桌椅上,退无可退了,大声警告,“你再过来,我就喊了,肃王和肃王妃知道你的心思,一百个你都不够死!” 小廝冷冷发笑,“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有用,院里的人都被支走了!” 说罢,一把將姜心棠拽到怀里抱住:“还是留著力气等下叫吧,老子会让你爽到叫个不停的!” 姜心棠拼命挣扎。 可男女力量悬殊,姜心棠越是挣扎,小廝越是兴奋。 她馥软的身体对男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催情剂,小廝恨不得马上吃了她。 姜心棠挣脱不了,害怕和羞耻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啜泣哀求,“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她一哭,胸脯一颤一颤的,看得小廝血脉僨张,原本阴鷙的脸,转为嫉妒,嫉妒那短命鬼世子都快死了,居然还能娶到这么一个尤物。 真是暴殄天物! “放开你?呵,你要是配合,老子会让你舒服,你要是继续反抗,別怪老子不怜香惜玉!” 小廝面色狰狞,把姜心棠拽到床边,按在肃王世子面前。 “瞧瞧,世子就是个短命鬼,活也活不过这几日了,你这如年纪,娇月貌,难不成还想为这个短命鬼守一辈子活寡不成?给我生个孩子,等我掌控了肃王府,你依然是肃王世子妃,我会天天满足你的!” 世子如黄纸般的脸近在咫尺,姜心棠被嚇住了,泪如雨下,哭道:“我不反抗,我配合,但求你轻一点,快一点…” 一想到接下来要承受的凌辱,姜心棠整个人仿佛要碎了,“要是让人发现了,我就没法做人了,肃王妃也绝对不会再要我的!” “老子让你爽完,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小廝像有一腔怒火,抬起一脚,將世子踹得滚到床的里边,又把姜心棠拽起,按在肃王世子刚刚睡过的地方,“跟你未婚夫一张床,在你未婚夫身边睡你,你说是不是很刺激?” 姜心棠害怕到发抖,娇艷欲滴的唇轻颤著,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小廝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一边扯姜心棠的衣裙。 “啊——” 突然,小廝爆发出一声惨叫。 姜心棠白嫩的手,紧握著一把剪刀,狠狠扎进了小廝的左眼。 剪刀是姜心棠刚刚退到桌椅前时,假装顺从,从桌子上偷偷攥到袖子里的。 大概是杀过一次人了,她胆子都练大了,这次手居然没抖,扎得又准又狠。 鲜血顺著剪刀流到了姜心棠手上,小廝一把推开姜心棠,捂著左眼癲狂惨叫。 姜心棠扔掉剪刀,滚下床,朝门狂奔而去。 然而门被落了閂,她拔门閂的空档,小廝追了上来,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姜心棠的头髮,將她拖了回去。 “贱人,老子想让你爽一下,帮你生个孩子傍身,你居然敢扎老子眼睛,老子弄死你!” 越是疼痛难忍,小廝越是癲狂,拽著姜心棠的头就往床柱子上撞。 砰! 姜心棠感觉整个脑袋快被撞裂了。 “老子先弄死你,再送你的未婚夫下去陪你!” 砰砰! 又是两下。 就在姜心棠觉得自己快要被撞死了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擒住小廝的后衣领,直接將人提起来,扔了出去。 姜心棠顺著床柱子,身子一软,滑倒到了地上。 她整个人是晕的,想吐,感觉到有人来扶她,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大喊,“別碰我…” “是我。”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姜心棠这才渐渐冷静下来,等眩晕感稍减,就看到是萧迟半蹲在她面前,她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泪水就盈满了双眸。 “別怕,没事了。” 萧迟捧住她的脸,摸她的头,一贯沉静的声音极具安抚性。 姜心棠渐渐放鬆,她拼命憋著泪,不想让自己哭,可最终还是“噠”的一声,一滴泪,落在了萧迟手背上。 萧迟心口一窒,將她纳入怀里,安抚了一下,又將她抱起。 她身体比平时还软,似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乖乖地被他抱著,脸埋在他怀里,只习惯性地伸手抓住他胸口处的衣袍,紧紧抓住,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感觉到了安全。 萧迟踏出房门,目光落在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廝身上,冰冷下令,“把他给本王阉了。” “是,王爷!” 手下立即上前,拽过小廝,扒掉裤子,就要下刀。 “住手!” 一道身影从院门颳了进来,挡到了小廝面前。 第20章 逃婚 “阿迟,放过他,舅舅记你一个人情。” 来的是肃王。 他紧紧护在小廝面前,看到小廝被扎瞎了一只眼睛,半边脸皆是血,不断惨叫哀嚎,他瞳孔一震,脸色大变。 萧迟目光如刀,落在肃王身上,“此人胆大包天,要玷污你未来的儿媳,舅舅却护著他,为何?” “此事舅舅日后再向你解释,我先把人带下去治疗。”肃王著急要將小廝先带走。 然而还没將小廝带出院子,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急速而来。 不多时,肃王妃带著一群人,直接將肃王和小廝堵在了院门口。 肃王下意识地將小廝挡到身后。 但肃王妃已经看到了,她被小廝那一脸的血嚇得愣了一下,然后当场就炸了,“小野种,你果然还没死!” 她拔出身后护院的刀,衝上前就要去杀了小廝。 却被肃王死死拦住。 肃王妃气狠了,刀指肃王,“好你个梁肃,我当初把他烧死时,你竟敢偷偷把他救回来,瞒了我这么久,如今还弄进府里来!” 人已经被发现,肃王也没必要藏了,“是本王把他救回来又怎样,他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把他弄进府里来。” “他就是一野种!” “你儿子才是野种,那病秧子是你跟你……” “梁肃!” 肃王妃怒吼。 肃王咽下到嘴边的话,但咽不下那口气,“你这妒妇,不允许本王纳妾,不让本王有自己的孩子,本王只是想要有自己的血脉,想让自己的血脉继承爵位,有什么错?” “我妒妇?是谁当初身为皇子,在皇权爭夺中为了保命,看上我母家势力,自己找上门来说要娶我的?你允诺过我,只要我方家保你性命,你便不纳妾不生子,让我的孩子继承你的爵位,可你却在府外偷偷养了女人,生了孩子,还妄想让这小野种继承爵位,我烧死他全是因为你背信弃义!” 眼见这夫妇二人就要干起来。 萧迟没耐心再听了,冷冷打断,“原来表哥並非舅舅的血脉,舅舅的血脉另有其人。” 他一副大开眼界的表情,那夫妇二人听他发话,瞬间安静下来。 肃王妃正想否认,萧迟已经看向肃王,“舅父想让自己的血脉继承爵位,就骗未来儿媳过府,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玷污未来儿媳,怀孕说是表哥的,日后若生的是男孩,就可以继承你的爵位,对吗?” “什么?骗未来儿媳过府,玷污未来儿媳?”肃王妃这才看到萧迟抱著一个女子,不用多说,这女子是姜心棠。 至於什么请姜心棠来试嫁衣,根本不是她。 她今日出府办事了,本来没那么快回来的,是半路上突然收到匿名信件,说肃王的私生子根本没死,此时正在王府里,她才带人急匆匆赶回来的。 肃王妃更气了,但不忘打量姜心棠。 若是已经被那野种玷污了,她是绝对不会再要这个儿媳的! “堂妹拼死反抗,保住了清白,但受了惊嚇,一时走不了路。”萧迟护姜心棠名声。 他虽与姜心棠只是名义上的堂兄妹,但姜心棠到底算国公府的姑娘,出了这种事,萧迟抱著她,肃王妃没有多想。 “肃王府如此复杂,二位若不能处理好,恐怕堂妹不能冲喜嫁给表哥。”萧迟说完,抱著姜心棠阔步离开了肃王府。 上了马车,萧迟命手下前往药庐。 命令完,他把姜心棠抱到自己腿上坐著,“头还疼吗?” 姜心棠整个人还是恍惚的,既怕,又不敢相信自己在肃王府里听到的。 萧迟摸她的头,能摸到她头髮里面被撞的地方肿起了包。 姜心棠髮髻凌乱,细软的髮丝垂落在耳边,萧迟替她捋了捋,別到耳后去,“带你去药庐找大夫。” 姜心棠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是不是可以不冲喜了?” “怎么,不想嫁了?”萧迟反问。 姜心棠答应冲喜是为了逃离萧廷文的魔掌,觉得肃王府是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如今,肃王府却是另一个魔窟。 肃王夫妇各怀异心,世子並非世子,而是肃王妃与別人的私生子。 肃王也有自己的私生子,她还把肃王的私生子刺瞎了一只眼睛。 如此混乱的关係,她要是嫁入肃王府,只怕比在国公府还要水深火热。 “晚了,是你自己要嫁的,现在想反悔,来不及了。”萧迟说。 “可你刚才说,肃王府复杂,肃王肃王妃若不能处理好,恐怕我不能冲喜嫁给世子…”姜心棠抱著一丝期望。 “肃王妃一定会给本王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法。” 肃王妃为了冲喜救她的儿子,一定会摆平这件事让他满意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带著姜心棠直接离开的原因。 姜心棠失望地垂下手。 萧迟摸她脸,手指落在她被蹭了口脂的唇上,“那人吻你了?” 姜心棠眼眶湿润,眼尾红红的,没有回答,却是最好的答案。 萧迟周身气场似乎瞬间变得凌厉骇人,他掏出帕子擦拭她的唇。 把她的唇擦得红艷荼蘼,不堪再蹂躪,方罢了手。 “吻里面了没有?” 姜心棠摇头,她死死闭著唇,都觉得噁心,怎么可能会张开唇,让对方侵入到里头去。 萧迟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她泫然欲泣,又倔强忍著不哭的表情,他霸占欲此刻达到顶峰,命令,“以后不许让任何男人吻你!” 他搂著她的腰,將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只有本王能吻你,知道吗姜心棠,只有本王能吻你。” 他一遍遍在她耳边说著这句话。 姜心棠馥软的身体紧贴著萧迟灼热的胸膛,她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而她的心,跳动得比他更快,她眩晕,想吐,整个人微微颤抖。 被送到药庐后,大夫给她施了针,她的眩晕感才消失,之后萧迟把她送回了国公府。 温淑寧已经回到了国公府,知道是萧迟把她带走,又见是萧迟把她送回来,她倒是罕见地没有骂姜心棠。 肃王妃是个狠人,隔天直接命人割了那私生子的子孙根送到萧迟那儿。 萧迟看完,嫌弃地移开眼,命人送到三房院里去。 当然,姜心棠是没可能目睹那东西的。 但知道肃王和肃王妃之间的博弈,肃王妃贏了。 肃王妃割下那私生子的子孙根,就是给萧迟满意的交代,冲喜继续。 明日便是出嫁冲喜之日,姜心棠摸出之前她缝了银票的寢衣。 不敢带包袱,怕被发现,她思考再三,將寢衣穿在身上,空手出府去,直接离开京都城。 入夜,雨落,一队人马追出京都城,在官道上驰骋。 姜心棠正想寻个地方落脚,突然听到马蹄声,紧接著有人喊:“看到了,在前面,快追!” 姜心棠惊慌,忙拐入路边竹林里。 竹叶萧萧落,电闪雷鸣,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竹林深处。 第21章 马车里兑现五日之约 不多时,姜心棠举著一块芭蕉叶遮在头上挡雨,跑了过来。 等她从马车边跑过去时,一只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將她拎进了马车里去。 昨日被骗去肃王府,因为要试嫁衣,姜心棠没带迷药。 但这次她带了,从怀里摸出上次制的迷药,就要朝对方撒去。 对方不慌不忙伸过来另一只手,將迷药抢了,扔到马车外面去。 紧接著,她跌入一方怀抱,熟悉的气息强势地將她包裹,她一仰头,看清了对方,顿时就老实不动了。 “怎么不跑了,嗯?”萧迟震慑性的嗓音响在上方。 姜心棠看到是他,既安心了,又有些怕他,咬了咬唇问:“是您派人在追我?” “你跑了,三叔求到我那儿去,让我派人寻你,你倒是让本王好找。” 姜心棠一把抓住他的衣袍,求他,“別把我带回去,让我走,求你!” “不想嫁,就想跑,你倒是会撂挑子。”萧迟摸她脸,两指划过她嫩滑的脸蛋,最后捏住她下巴,“本王让你拒绝的,是你自己要嫁,两家婚事不是儿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懂?” “我要嫁,是想逃离萧廷文的魔掌…”下巴被捏疼,姜心棠眼眶泛红。 萧迟心硬如铁,毫不怜惜,加重了指力,“本王早跟你说过,会警告萧廷文收敛,你是不相信本王?” “您的话,萧廷文自然不敢不从,可您能管我多久?等您回了北疆,亦或等您对我没了兴趣,萧廷文见您人不在京都了,或不再关注此事了,便会再对我动起心思的,我只有把自己嫁出去或逃走,远离他,才是最安全的。” 没有被算计过的人,是不懂整天提心弔胆的滋味的。 她就好似一个货物,已经被萧廷文惦记。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她若不脱离萧廷文的掌控,指不定哪日一鬆懈,就又会被他送到老男人床上了。 “那就乖乖嫁去肃王府冲喜。”萧迟命令。 姜心棠拼命摇头,可怜极了,“我不嫁,我把肃王私生子刺瞎了,嫁过去,肃王一定会想办法磋磨我,甚至暗中要了我的命的!” 她不想再活在担惊受怕和恐惧里了,她想要逃,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虽然两家婚事已经说定,但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走了,国公府不会怎样的,我求你放我走!” “你乖乖嫁,世人只会认为你跟你母亲为了攀高枝,自愿去冲喜。但若你逃婚,世人就会猜测是国公府逼你一个孤女去冲喜联姻,对国公府的名声有损。” 之前是国公府的顏面。 现在是国公府的名声。 她一个大活人,卑贱如螻蚁,在他心里,远没有国公府的顏面和名声来得重要。 姜心棠內心悲凉、绝望,拔下簪子抵在自己喉咙,“我求你放我走,你要是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死!” “行,你非要走,你走。”萧迟慍怒,放开了她。 姜心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朝前就奔去。 可没跑几步,突然看到林子里出现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 她转身要向另一边跑,发现另一边也有。 紧接著,狼吼声响起,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在向她靠近。 姜心棠步步后退,狼发现她要跑,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向她扑来,她嚇得没了命地往回跑,扒著马车就往上爬。 才爬了一半,一只鞋就被咬住了! 姜心棠拼命蹬脚,想將狼蹬开,结果就是另一只脚也差点被狼咬住了。 千钧一髮之际,萧迟从马车里伸出手,重新將她拎了进去。 “刚刚不是还要自杀,现在怕一群狼做什么?”跌在萧迟怀里,萧迟掐著她下巴问。 姜心棠整个人在哆嗦,鞋袜已经被咬掉,她一只白的脚露在外面,极其惹眼。 “自杀和葬身狼腹皆是死,你惧怕什么?”男人很坏地要將她重新推出马车餵狼。 姜心棠快要嚇哭了,死死抓著他胸口处的衣袍不放。 她根本不想死,她要想死的话,何必做这么多抗爭,她刚刚说要死,不过是想逼萧迟放她走。 可事实是,她乖的时候,男人怜惜怜惜她。 她不乖的时候,影响国公府声誉的时候,他的心比铁还要硬。 她今天逃跑,惹恼他了,所以他要用狼群来恐嚇她! “胆子不小,天黑,雨夜,还敢往外跑,不怕野兽撕了你?”萧迟將她抵在马车车窗边,让她看外面群狼环伺的场面,“还跑不跑?” 群狼扒著车窗要咬人,姜心棠害怕,哭颤,“不跑了…” “嫁不嫁?” “嫁!我嫁…” “这才乖。”萧迟低头便咬在她后颈的软肉上,“以后不许再跑,跑一次,惩罚一次。” “不要,別…”他想要什么,太明显了,姜心棠害怕,“我已经答应你嫁了,明日我就要嫁人,你不能再对我做这些…” “五日之约,你还没有报答本王。” 她还欠他一个约定! “我上次已经用手…” “那不算。” 男人霸道不讲理,又身处高位,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姜心棠知道,不兑现了那次约定,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她只能哀求,“別留下痕跡,会被人发现的…” 第22章 亲密完,送她出嫁冲喜 雨不知何时歇了,狼群退去,姜心棠趴在座榻上,身上盖著萧迟的银狐大氅。 一头细而软的长髮铺散下来,將雪白圆润的肩头遮掩得若隱若现。 一双细嫩的脚丫也露在外面,白嫩得泛著光泽。 萧迟自己穿戴整齐,恢復衣冠楚楚的矜贵模样后,来抱她。 姜心棠软软的身子被男人抱在怀里,一身的汗渍,黏糊糊的。 “疼吗?”知道自己要起她来,有些没轻没重的,萧迟捏她脸问。 姜心棠浑身酸痛,尤其某处,没力气回应他。 “耍脾气了?”折腾了她三次,男人饜足,很好脾气。 “没有…”他是天家贵胄,她是毫无身份的继女,哪敢隨便耍脾气。 “那不回答本王?” “疼,你力道重…” 姜心棠控诉。 萧迟失笑,“下次本王轻点。” “你还粗暴…” “娇气。”萧迟哄她,保证以后不粗暴,然后伸手要去揭银狐大氅,“哪里疼,本王看看。” 姜心棠赶紧裹紧银狐大氅,脸红,不给看。 瞧她一副防贼的模样,男人不免发笑,又捏了捏她的脸,“全身都看过了,没必要遮。” 姜心棠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蜜桃。 萧迟忍不住俯首咬了她的脸蛋一口,“马车不方便,下次换个地方。” 姜心棠吃痛,嚶嚀一声。 萧迟放开她,若有所思,“下次带你去別苑,有温泉,带你去泡温泉。” 姜心棠没回答。 下次? 她都要嫁做他人妇了。 她全当萧迟是在说笑。 “现在什么时辰?”姜心棠问。 “丑时。” 姜心棠心里燃烧起了希望。 已经是半夜,赶回去是不是来不及明日出嫁了? 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冲喜了? 一番激烈温存,他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和不舍,改变主意,不想送她去冲喜了? “回去。” 萧迟一句话,无情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他朝天空发了支信號箭。 没一会,便有手下出现,跪地拜见完萧迟,往马车套了最雄壮的马,回城。 显然萧迟早就將一切事先安排妥当了。 他將她送回三房院里,无人知道。 但他才离开,下人就来敲门,要伺候她沐浴。 她是被萧迟从府外抱进来的,她身上不著寸缕,只裹著萧迟那件银狐大氅,他把她抱进来,放到床上后,转身就走,没有半句温存的话,也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 看著他离开,姜心棠心头酸涩悲戚,知道不该有期待,可任谁刚跟一个男人云雨完,就被他送来嫁给別人,都会觉得难受吧。 她不敢奢求萧迟对她负责,她只是接受不了上一刻还在他怀里,下一刻就要身披嫁衣,转身嫁给他人。 不过也好,日后就不会再有纠葛了。 他们本就不该有关係! 姜心棠躲在床上,让下人进来,放完水后,將人赶走,要自己洗。 温淑寧也进来,要去床上將她拽出来,给她洗。 姜心棠生气怒斥,“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不嫁了!” 温淑寧怕她再跑,骂骂咧咧出去,却觉得她躲在床上奇怪,不过姜心棠愿意嫁,她也就没管那么多了。 姜心棠走到浴桶边,手一松,银狐大氅从身体上滑落,一身痕跡露了出来。 带著这一身的痕跡嫁人,若非新郎昏迷不醒,新婚之夜她怕是就得因为失贞被活活打死不可! 姜心棠沐浴完,穿了中衣,將一身痕跡遮掩住,才放下人进来。 嬤嬤帮她梳头上妆。 她本就长得娇艷脱俗,妆成,再穿上嫁衣,整个人明艷四射,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大气,真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人儿。 时辰差不多时,肃王府那边派了轿子来接人。 姜心棠盖上红绸盖头,由嬤嬤扶著走了出去。 门庭冷清,没有人送嫁,也没有人来观礼。 当然,姜心棠不奢求这些,她走出国公府大门,站在喜轿前,回头望了望,只有温淑寧站在大门口目送,抹著泪,也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 姜心棠往里头多望了一眼,不见国公府其他人,包括萧迟! “新娘子,上轿吧,別耽误了吉时。”喜娘催促。 “好。” 淡淡说了一个字,姜心棠收回目光,转身上了轿子。 锣鼓嗩吶声一路吹吹打打,到达肃王府,姜心棠才下喜轿,就被人塞入一只绑著红绸的大公鸡在怀里。 “新郎身体抱恙不能行拜堂之礼,將由这只大公鸡代替新郎与新娘子你拜堂。新娘子可要抱紧了,別让大公鸡跑了。” 大公鸡咯咯几声,啄了姜心棠手背一口,姜心棠吃痛,却不敢鬆手。 她抱著大公鸡跨马鞍、迈火盆,进入肃王府行拜堂之礼…… 第23章 兄妹情曝光 “不好了!王妃不好了!” 礼未成,肃王府下人惊慌失措连滚带爬跑进喜堂,“世子爷头…不见了!” 正准备接受姜心棠拜高堂的肃王妃,蹭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不等下人再回话,肃王妃已经衝出了喜堂。 肃王妃的兄长——方大国舅和肃王也跟著衝出喜堂。 姜心棠被撞了一下,怀里的大公鸡没抱稳,叫了一声,窜了出去。 姜心棠差点摔倒,一只手扶住了她。 她扬头…… 是萧迟! 他也来观礼。 喜堂內外观礼的人眾多,他只扶了她一下,便缩回了手,吩咐喜娘,“照顾好她。” 喜娘不敢直视他的威势,也被这突发的状况嚇到,连忙垂首上前扶姜心棠到一旁。 肃王妃还未跑到儿子院里,就看到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人,岔开腿缓慢走来,手里拎著一个滴血的包袱。 “你儿子的头颅在此!”私生子停了脚步,手一扬,包袱飞到肃王妃脚下,落地之后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了出来。 看清是儿子的头颅,肃王妃“嗷”的一声,当场就要晕过去。 方大国舅赶紧將她抱住,肃王妃勉力支撑著身体,哭著咬牙切齿喊:“杀了这小畜生,把他碎尸万段,为宵儿报仇!” 方大国舅看著地上的人头,也是双目腥红,提刀就朝私生子杀去。 私生子就站在那里挑衅地笑,不躲。 肃王快速拦在了方大国舅面前,“方思武,你若敢杀了我儿子,我就把所有秘密捅出去!” “那就去死,死人就不会胡说八道了!”方大国舅怒不可遏,刀不停,直接刺入肃王胸口。 看著没入自己胸口的刀,肃王瞳孔突胀,难以置信,“你…居然杀本王……” “谁说是我杀的,分明是歹徒杀了世子,又杀了你!”方大国舅说完就要拔刀再捅肃王一刀,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直接將肃王送走,他说肃王怎么死的,肃王就是怎么死的。 却在这时,一枚板指破空而来,打在了方大国舅的手腕上,方大国舅鬆了握刀的手。 “国舅爷,本王亲眼看到杀人的是你,可不是歹徒。”萧迟如松柏般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著一眾本应该在前院观礼的人。 这些观礼的人,原本是不敢隨意往肃王府后宅来的,是北定王来,他们才跟著来。 没想到会撞见方大国舅把肃王给杀了。 惊住了所有人! 方大国舅没想到萧迟会带人来后宅,还恰好看到他杀了肃王。 知道这事抵赖不了,他眼里闪过暗芒,“肃王负了我妹妹,有了私生子,私生子割了世子头颅,本国舅只不过是想为世子报仇,肃王非挡在前面,本国舅一时失手,才误伤了肃王罢了!” 说罢就要拔刀,肃王已经被刺中心臟,刀一拔,必死无疑,他得让肃王马上死。 手伸出,才发现腕骨已经断裂,別说拔刀了,手抬都抬不起来。 肃王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世子並非本王的儿子,是你…”他颤颤巍巍指著方大国舅,“是你跟你妹妹的!你杀本王,是…是怕本王把你们兄妹的歼情抖漏出去…” 眾人瞳孔涨大:“……” 他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一派胡言!”方大国舅怒吼。 肃王妃也从失子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大喝:“王爷失子过於悲痛,疯了!快传府医,把王爷带回院里医治!” “本王没疯!”肃王口溢鲜血,“本王当年无意中撞见你们兄妹的事,为了保命,与你们达成协定,本王娶你,掩护你们的关係,给你们孩子一个身份,你们保本王一命…” 在场只要年纪稍长的,都知道现任皇帝当年还身为皇子时,与当时的太子斗得有多厉害。 肃王当年是站太子那队的,太子败了后,肃王眼见就要性命不保,最后是娶了方家的大女儿——肃王妃,才保住了性命。 当年还有人奇怪,方家是站新帝这边的,二女儿嫁的是新帝,大女儿怎么嫁给了敌对方的肃王,原来其中缘由竟是这般…… 孽缘啊! “胡说八道!” 万不能再让他说下去! 方大国舅不顾手疼,上前用另一只手拔出肃王胸口的刀,又狠狠捅了一刀进去。 眾人再次大惊。 萧迟摩挲腕上的檀木珠,表情冷肃,蛰伏。 他能救的。 但他没出手。 肃王又被捅了一刀后,嘴里汩汩流出了血,他死死擒住刀,发狠地瞪著方大国舅。 “方思武一直有不臣之心,他覲献给皇上的长生丹是毒药,他想毒死皇上,扶本王上位,再让他们的儿子继位…” 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之前相互利用,不会说,可如今他就要嗝屁了,还顾忌什么,谁让他下地狱,他就拉谁一起下地狱。 肃王拼著最后一口气说完,喷出几大口鲜血,断了气。 起初,肃王妃嫁给肃王,只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身份。 后来方思武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方家可以扶现任皇帝上位,是不是也可以扶肃王上位?若肃王上位,他们的儿子就可以继位,皇位就彻底落入方家之手了! 这也是肃王妃不准肃王有自己的孩子的原因! 而今世子死了,方大国舅的计划落空,肃王也就没用了,又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所以激怒之下直接杀了肃王! 啪! 萧迟腕上的檀木珠断。 珠子从他手里射出,打在方大国舅两腿上。 方大国舅跪到了地上。 “来人,把国舅爷押走。”萧迟下令。 “萧迟,你无权抓本国舅!”方大国舅被押住后,完全不怕,挣扎著喊。 “本王是无权抓你,但大理寺有。”萧迟说完,谢砚从观礼的人群里走了出来,“国舅爷,你杀害亲王,涉嫌谋害皇上,下官有权请你到大理寺配合调查!” 谢砚话落一挥手,方大国舅直接被带走。 方家势力虽大,但今日只是来参加婚宴,方大国舅没带多少人。 肃王妃让府卫阻拦,不准谢砚將方大国舅带走,但带走方大国舅的是谢砚,实则出手的是萧迟的人,肃王府府卫怎么可能拦得住。 一场冲喜,隨著方大国舅被带走而落幕。 整个肃王府乱糟糟,观礼的人,吃足了瓜,离开肃王府时,心情还跌宕起伏著。 萧迟是最后一个走的,还没踏出肃王府,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放开我,我跟你们世子还没有拜完堂,我不是你们的世子妃!” 萧迟回头,看到姜心棠跑了出来,被几个肃王府奴僕抓住,粗鲁地往回拖。 第24章 丟她在肃王府自生自灭 萧迟朝那边走去。 几名奴僕看到了他,顿时不敢动了。 他一身威势,如山岳將倾般压得人不敢喘息,几名奴僕看他越走越近,嚇得鬆开姜心棠,跑开。 姜心棠跌在地上。 萧迟伸手將她拉起,手抚过她脸蛋,裹住她下巴,將她脸抬起。 平时她几乎未施粉黛,只偶尔会抹些口脂,脸是娇嫩纯欲的,像如今这般上了妆,大气明艷,他还是头一次见,一身嫁衣,更是衬得她艷丽如火。 很好看! 却是为他人著的嫁衣! 萧迟面色沉冷。 裹著她下巴的手劲大了些,“闹什么?” 姜心棠掰开他的手,反抓住他衣袍,求他:“带我走!” 萧迟俯视她,威压十足,“你已经嫁入肃王府,带你走去哪?” 姜心棠把他衣袍抓得更紧,“堂没有拜完,礼未成,这场冲喜不算,我不要留在这里!” “谁说不算?”萧迟沉了声,“喜轿抬至肃王府门前,你也入了肃王府,便是这肃王府的人。” “我不是!”姜心棠拼命摇头,“方大国舅给皇上的丹药有毒,肃王肃王妃是同谋,王府会被抄,我会被诛连的!” “本王会保你一命,不会让你被诛连。” “我不要你保我一命,我要你现在带我走,世子死了,你把方大国舅押走,肃王妃会迁怒我,杀了我的!” 姜心棠说完,看到萧迟不为所动,她眼里的希望也慢慢熄灭,放开了抓他衣袍的手,步步后退,“我不用你带我走,我自己走就行!” 她要跑。 却被萧迟抓住,“你自己走去哪?跟昨日一样,跑外面餵野兽吗?” “我寻个尼姑庵,剃了头髮当姑子!”姜心棠挣扎。 可男人强势,她根本挣脱不开,“姜心棠,天下之险,不是你一个弱女子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萧迟明显已经不悦,气势嚇人,“出了京都城,野兽,强盗,隨便一样就能要了你的命、你的钱財,甚至你的清白!” 姜心棠红了眼眶。 她何尝不知道女子出门艰险万难。 可萧迟不带她走,她除了自己跑,別无他法! “乖乖留在肃王府守寡,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的!”不顾她如何挣扎欲哭,萧迟命自己的手下把她送回去给肃王妃。 手下直接左右两边架起姜心棠就往回送。 萧迟下完命令,转身便走,不曾回一下头。 姜心棠绝望看他,他出府,她被人往府里深处送,两人截然不同的方向,越离越远。 转瞬,萧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而她被送到了肃王妃面前。 “你和萧迟算计本王妃,居然还敢出现在本王妃面前!”肃王妃看到她,怒不可遏。 话音才落,萧迟两名手下放下姜心棠,並传达了萧迟的意思:姜心棠已经是肃王府的人,以后归肃王妃管。 说完就走了。 肃王妃看萧迟两名手下丟下姜心棠就走,突然冷笑,“萧家牺牲一个继女,利用冲喜布了这个局,大获全胜,可真是高明啊!” “什么布局?你说什么?”姜心棠怔怔地问。 “还不明白吗?”肃王妃看著她,又是一声冷笑,“萧迟怕是早就知道所有事情,只是找不到揭开的好时机,恰好本王妃看上你给宵儿冲喜,他便顺势把你嫁过来,再暗中激化本王妃和肃王的矛盾,让肃王当眾亲口揭露一切…” 方大国舅被抓后,肃王妃冷静地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私生子被她命人割了子孙根后,是被她派人严密看守起来的,他瞎了一只眼睛,又刚被切了子孙根,不可能逃得出来。 更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割了她儿子的头颅。 除非有人暗中帮忙! 而这个人就是萧迟! 是萧迟派人暗中相助私生子! 包括那日她收到匿名信件,得知私生子没死,皆是萧迟的手笔。 萧迟利用私生子,一步一步引导她和肃王的矛盾激化。 先是用匿名信告诉她肃王私生子没有死,第一步激化她和肃王的矛盾。 再给她施压,说若不能处理好肃王府的复杂关係,姜心棠不能嫁过来冲喜,逼她为了能给儿子冲喜,割了私生子的子孙根,第二步激化她和肃王的矛盾。 私生子因为子孙根被割,也恨极了她。 为了报復她,萧迟只要派人暗中相助私生子逃出来,再稍加引导,私生子便去割了世子头颅,彻底激化他们兄妹和肃王之间的矛盾。 她的兄长——方大国舅盛怒之下杀了肃王。 肃王自己活不了,便把所有事情捅出来,报復他们。 每一步都是需要精心设计的,除了萧迟,没有人能做得到! 姜心棠听完肃王妃的话,整个人石化了。 肃王妃恨不得杀人道:“如今萧迟把你送回我这里,是利用完你,把你丟这里自生自灭了!” 说完看姜心棠既傻又可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忍不住冷笑,“也是,一个继女罢了,利用也就利用了,他无需为你考虑后果。” 肃王妃本来是要杀她为儿子报仇的,看她什么都不知道,觉得杀她根本解不了气,改变主意命人送她去给儿子跪灵。 姜心棠被人拖著往布置好的灵堂去,换了白色丧服,被人按跪在世子灵堂前。 姜心棠全程麻木任人摆布,脑海里不断回闪著肃王妃的话。 ——如今萧迟把你送回我这里,是利用完你,把你丟这里自生自灭了…… ——也是,一个继女罢了,利用也就利用了,他无需为你考虑后果…… 原来,原来萧迟不放她走,並不只是怕国公府丟了名声,真正原因是要利用她冲喜布局,拿下方大国舅…… 他布的局,他早知道这场冲喜有意外,可他没想过给她安排退路。 他甚至不让她跑,把她强行送回肃王妃这里,不管肃王妃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 肃王妃说的没错,一个继女罢了,利用也就利用了,他根本无需考虑她的结局会怎样! 心突然好痛。 胃纠成一团。 这个世界,终究是谁都可以利用她,捨弃她。 母亲一样。 萧廷文一样。 萧迟也…… 一样! 她蜷缩在地上,难受到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接下来几天,她一直在灵堂,跪累了就坐,坐累了就窝地上,晚上抱著身子,蜷缩在灵堂一角。 她跑不了,只要走出灵堂,就会被拖回来。 她整个人浑浑噩噩,没人给她送吃的,肃王妃也没再来过。 期间有好心的嬤嬤给她送了几个冷馒头,她就著屋檐下融化的雪水吃,才没有被饿死。 第25章 活埋姜心棠,给世子陪葬 直到第七天,肃王妃才出现。 肃王妃容顏憔悴,带著一群抬棺的人,一踏入灵堂就下令,“打开棺槨,让她给世子陪葬!” 姜心棠已经饿得没有力气,闻言还是挣扎著站起来要跑。 却被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上前就按住,往棺槨那边拖。 “王妃,你去提亲的时候说过,无论冲喜能不能救回世子,都会好好待我的!” 她不想死。 儘管知道这一句话是徒劳,姜心棠还是挣扎著大喊。 “本王妃说的是,我儿不能病癒,也认你这个儿媳。既然是儿媳,让你给我儿陪葬有何不可!” 萧迟算计了他们兄妹,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 想起冲喜那日的风云骤变,和这几日东奔西走的无力,肃王妃心里恨极,上前扫了姜心棠一巴掌。 无法拿萧迟怎样,她只能拿姜心棠解解气了。 姜心棠嘴角溢出血,却还得忍著疼,为自己谋求生路道:“世子爷虽然没了,但只要王妃您留下我,我往后一定会好好侍奉您的!” “到下面侍奉我儿齐宵吧!” 儿子死得那么惨,那么孤独,她要让姜心棠给儿子陪葬,到下面陪儿子,伺候儿子去! “还不快把棺槨打开,把她送进去陪世子!”肃王妃大喝,很快棺槨就被打开,虽然天气寒冷,但已经停灵七天,棺盖一开,立即有尸臭味散了出来。 “不好了王妃,官兵把咱们王府给围了!”这时有下人急匆匆跑来,大声喊。 下人话音刚落,就有官兵往灵堂这边衝来,在灵堂前停下分开散,萧迟从中间走了过来。 姜心棠已经被拖到了棺槨旁,挣扎中看到了萧迟。 萧迟也看到了她,眼神只从她身上一掠而过,落在了肃王妃身上。 他气场强,负手往灵堂外面一杵,灵堂內外无人敢再动。 皇上召集了太医,公开验长生丹,验出长生丹確实有慢性毒。 单凭这一点,方大国舅就是死罪。 就算方家势力再大,也救不了方大国舅,除非造反。 但萧迟早在布这个局的时候,就做好了所有防备,方家所有能调动的人马早被盯住,任何一方人马都不敢妄动。 方大国舅想毒害皇上的罪名证实,肃王夫妇做为同谋,肃王已死,肃王妃自然不能免罪,萧迟是奉命来查抄肃王府的。 肃王妃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才著急要把儿子送出府埋葬,没想到萧迟来得这么快。 虽然恨萧迟,但为了儿子能顺利出殯,肃王妃忍气说:“这事与我儿无关,他死得悽惨,少时你同他也曾一起玩耍过,你抓我可以,但念在少时情谊,让他们將我儿抬出府安葬。” 萧迟抬手,让人检查了棺槨和抬棺出府的人。 一切正常,他同意,“让棺槨出府。” 几个原本抓著姜心棠不敢动的大汉,继续要把姜心棠送进棺槨里陪世子。 姜心棠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束缚她的人,跑出灵堂,脚下没了力气,跌跪在萧迟面前。 “你说过会保我一命的,肃王妃要我给她儿子陪葬,你救我!” 她拉著萧迟的袍角,仰头望著他,期盼他看在不久前两人还温存过的份上,救救她。 萧迟垂眸看她,她一身白色丧服,整个小脸苍白,好像又瘦了许多,跌跪在他脚边颤颤,可怜极了。 萧迟皱眉正想说句什么,肃王妃先开口,“北定王莫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她已经是肃王府的人,归本王妃管。既然归本王妃管,陪不陪葬,本王妃说了算。”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一言九鼎,出尔反尔会折损自身的威严。 萧迟也一样,他仿佛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隨即便舒展了眉头,对姜心棠道:“你不是被诛连,是你夫家要你陪葬,这事不归本王管。” “……”姜心棠心死地闭上眼。 萧迟根本就没真正想要救她,他若有心救她,肃王妃说什么都没用。 他刚刚想为她说话,也只是动了一点点惻隱之心,亦或是想起了他们云雨时的一点点温情,但也仅是一点点,不足以在他心里掀起什么风浪。 萧迟居高临下看她,用怜悯的语气道:“这是你的命。” 怨不得旁人。 他用这无情的五个字,来总结並结束她的一生。 大汉立即上前,拖著她往棺槨去,无论她再怎么喊怎么求,萧迟都没有再管。 下人被她挣扎得没法,朝肃王妃道:“她这般不情愿,投入棺槨里,会伤了世子遗体的。” “把她打晕,打死了也正好!”肃王妃道。 姜心棠当即被人敲晕,放进棺槨里。 棺盖合上,钉死。 下人抬起棺槨,出府去。 萧迟不曾拦一下,亦没有再说什么。 棺槨出了京都城,抬至墓地,落葬之时,姜心棠醒了。 她拼命拍打著棺盖,把棺槨踢得晃动,在里面大声嘶喊,但没人理她。 棺槨入了穴中,黄土掩埋,姜心棠渐渐没了力气再喊再挣扎,黄土也渐渐將棺槨覆盖。 直至墓修好,棺槨里的空气也消耗殆尽! 第26章 圈养她当外室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明亮的光线。 姜心棠怔怔的。 良久,旁边响起婢女惊喜的声音,“姑娘你终於醒了?饿了吧,想吃什么?” “这是哪里?…怎么有水声?”姜心棠嗓音沙哑。 这里是天堂吗?地狱应该是阴森森的吧,这里这么明亮,她死了是上了天堂了吗? “这里是麋山別苑,水声是屋后的池子引了后山的温泉水下来。” 池子?温泉水? 可以洗澡! 姜心棠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屋子后方奔去,因为饿得双腿几乎没力,跌了好几次,婢女扶了她几次,她才勉力奔到温池边,二话不说就扑入池中,拼命清洗自己的身体。 跟腐尸共躺在一个棺材里,不把自己洗乾净,她会吐! 没洗几下,她就没了力气,往池子里沉下去。 眼见就要溺死,一条铁臂从池边伸了过来,將她捞起。 她软软的身子掛在男人臂弯里,面朝下,后背被拍打著,吐著水。 单薄的寢衣紧贴在身上,因为溺水,又饿得眩晕,拼命喘气,饱满山峰一耸一耸的,挨著男人手臂,磨著男人手臂。 男人眸色微沉,声音也变得暗哑,“你已经睡了三天,早给你洗乾净了。再洗,就脱一层皮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心棠抬头,怔怔地看著萧迟。 萧迟把她抱回屋里,怕她著凉,要扒了她身上的湿衣裳。 姜心棠瑟缩,要躲。 “瘦得跟干扁豆一样,要肉没肉,脱了本王也不看。”萧迟半哄半强势,一手搂她,一手扒她湿衣裳,两三下就扒光她,抱起塞入被褥里,隨手又扯了一件他的乾净袍子,擦她的湿发。 婢女这时端了一碗肉糜粥进来。 萧迟接过餵她。 姜心棠没张嘴。 “怎么,没闷死在棺材里,想饿死?” 听到这话,姜心棠才敢彻底相信自己真的没死,然后傻傻地问出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没死?” “本王把你从棺材里刨出来的。”他早命人守在墓地附近,安葬肃王世子的人一走,立即去把姜心棠刨出来。 姜心棠还是怔怔地看著他,明明是他不让她跑,还不救她的,为什么又去刨她? “不相信?还是感动傻了?”萧迟舀了勺粥,吹凉了,强行餵她嘴里。 姜心棠麻木地吃了几口,缓了点力气,“是你害我被活埋的!” “你以为本王不把你送回去,你就能跑掉?肃王妃早在看上你冲喜时,便打算好冲喜救不活她儿子,就拿你陪葬了。” 自姜心棠答应婚事起,就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姜心棠微微攥紧手指,她的命,在这些权贵眼里,根本不是命,是可以隨意践踏葬送的物品。 “就算如此,你也能將我带走的,查抄肃王府时,你也能救我,可你两次都不救我,却又为什么去墓地把我刨出来?” “不是想逃离萧廷文的魔掌吗?”萧迟有条不紊地餵她吃粥,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现在姜心棠已经死了,以后你想当谁,就当谁,不再是萧国公府三房继女。” “……”姜心棠再次怔住! 直到吃完一碗肉糜粥,眼见萧迟要去书房,她突然问:“你是知道我想逃离萧廷文的魔掌,想摆脱他和我母亲的掌控,才帮我假死彻底摆脱他们的,是吗?並不是真的想利用我,是吗?” “两者皆有。” 萧迟坦荡,能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为何不做。 起初不让她嫁是真,她非要嫁,他也就顺势利用冲喜布了个局。 萧迟去书房后,姜心棠躺在床上,恢復体力。 可她越想越不对,萧迟怎么就能保证把她送回去给肃王妃,肃王妃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 万一肃王妃恼羞成怒杀了她,她哪里挨得到被抬去活埋,等他去刨坟救她? 还有,她饿了七天,要不是有好心的嬤嬤给她几个冷馒头,她早饿死了! 那些人把她打晕,若是下手重了,说不定她就被打傻或打死了! 他去刨她,怎么就能確定她不会早就闷死在棺材里了! 姜心棠下床找衣服穿,去书房问萧迟。 萧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书房门才推开,他就头也没抬说:“肃王府有本王的人,肃王妃杀不了你。” 他在写信,信写完,放干,摺叠,放进信封里,蜡封,鈐印。 举手投足间,沉稳,从容,矜贵,“肃王府没人敢给你送吃的,你猜那嬤嬤怎么那么好心,偷偷给你送了几个冷馒头?” 他居然知道嬤嬤给她送冷馒头的事? “那嬤嬤给我送冷馒头,是你授意的?”姜心棠问。 萧迟没回答,封好机密信件后,招手让她过去。 姜心棠犹豫了一下,过去,被他拉到腿上坐著,捏她瘦了的脸,“投餵你太多,怕会被人怀疑。” 所以只能给她几个冷馒头,著实让她受苦了。 萧迟哄她,“以后日日餵你吃大餐,补回来。” 抬官的人,也是他命人事先安排的,下手轻重有度,既不会伤了姜心棠,也不会让她太快醒来。 那些人快速葬完世子,快速撤离,让他的人可以及时去刨出姜心棠。 “本王在京中给你选了处宅子,安排了个新的身份,明日你跟本王回去,以后你就住在那宅子里,有人照顾,本王会时不时去看你。” “…什么身份?” “一个部下的妹妹。”把她手裹在掌心,把玩著她素净纤细的手指,他声音沉静,贯能安抚人心,“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本王的人,本王养著你,从此你金尊玉贵,什么都不缺。” 姜心棠突然就明白了。 他何止是帮她摆脱萧廷文和她母亲的掌控。 他真正的目的是让她假死摘掉萧国公府三房继女的身份,秘密把她圈养起来当个外室。 什么时候想要她了,就去宅子里“会一会”她! 第27章 不想跟他回京 当晚萧迟留宿別苑。 虽然身体早已经水乳交融亲密过数次,可同床共枕还是头一次,姜心棠紧张。 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好在萧迟念她刚醒,克制著,没要她。 第二日,她藉口身体还没恢復,赶不了路,不想跟萧迟一起回京。 京中事务繁忙,她昏迷这几日,萧迟每日都是往返京城和麋山之间的,为了赶路,他是骑马,没有坐马车。 想著她身体没恢復,骑马確实遭罪,同意她留下暂养了。 临走前,姜心棠突然问:“那日马车里,我的衣裳…內外衣,是不是被你扔了?” “哪日?”萧迟慢条斯理带护腕。 人修长,挺拔,如松如柏,俊逸,硬朗,京中贵子无一人有他的外貌,更无他的风采。 “就马车里那日,你把我衣裳都撕了…” 想起当时那场景,姜心棠都还脸红,雷雨,闪电,群狼环伺,他却將她抵在马车车窗边,撕尽她的衣裳,火热要她,钻心入骨,直抵深处。 萧迟想起来了,“没扔。” 被他收拾起来,放马车暗格里了。 “你拿来还我。”姜心棠要求。 萧迟没问她还要那些被他撕烂的衣裳做什么,戴好护腕,招手命令她过去,“过来。” 姜心棠乖乖过去。 晨起的她,就像沾满露水的一朵娇,最嫩最纯净的一朵,让人看了,既想好好保护,又想辣手摧,狠狠採下来,揣入怀里,閒暇时,能隨时拿出来,抚在掌心欣赏。 “吻本王。”萧迟命令。 姜心棠鼓了鼓腮帮,“我…还没漱口…” “不嫌弃你。” 姜心棠这才上前,踮起脚尖。 萧迟好高,又坏,不配合她,站得笔直,她踮脚也只能吻到他的下巴。 他下巴略带胡茬,吻上去,扎她的唇,她正想后退,萧迟大掌就落在她后脑勺上,按著她,俯身,一记深吻。 姜心棠心怦怦狂跳,唇舌相触,纠缠,他充满男性的张力,掠夺到她发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即將窒息时,萧迟放开她,“本王忙,过几日再来,你好好养著。” 前三日,她还昏迷不醒,他不放心,日日来。 但京中事多,朝中关係错综复杂,方大国舅的事可没那么容易完,他其实不太分得开身。 频繁出京,也容易惹人怀疑。 萧迟说完拿起墨狐大氅,展开,披上,阔步出去,他的手下立在屋檐下,见他出来,赶紧跟上他,主僕眨眼消失在姜心棠视线里。 姜心棠在別苑被照顾得很好。 之前那婢女,是萧迟特地找来照顾她的。 在別苑待了十来天,她身体基本就恢復到之前的水平了。 脸也被养得红润起来。 这十来天大概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滋润的时光了。 萧迟再来別苑的时候,是夜晚,姜心棠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脚步声,还有婢女喊“王爷”的声音,她不自觉便从床上翻坐起来。 正要下床,房门就被推开,萧迟进来,脱了披风,隨手丟在一旁,来到床边,在她床沿边坐下。 姜心棠看到他,是开心的。 虽然知道不可能有结果,不应该有想法,但否认不了他在她心里已经烙了印。 萧迟先伸手掐她脸,养胖了,气色还不错,他满意,把另只手手里的东西给她,“你要的。” 一个用男性衣袍包裹住的包袱。 姜心棠一眼就认出衣袍是萧迟的,当时她在马车里被折腾出一身汗,萧迟用他放在马车里备用的衣袍给她擦汗。 衣袍绣四爪金蟒,黑色。 姜心棠打开,里面正是她那些被撕烂了的內外衣。 估计是他最后收拾时,嫌她的衣裙碍眼,就直接用他的衣袍包起来,搁一旁,准备寻个时机扔了,但他又贵人事忙,把这事给忘了,她的破衣裳才能留到现在。 姜心棠找到了她缝了银票的寢衣,寢衣被撕烂了,她缝在里头的银票也被撕成了几块,还糊到了白色之物,辨认不出来了,姜心棠当场就绷不住哭了。 她的八百两巨款啊! 萧迟皱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 拿过她手里的寢衣一看,才知道是银票毁了,若不是他向来沉稳,准要嘴角抽搐几下,谁会將银票缝在寢衣里! “多少?” “八…八百两!” 姜心棠绷不住继续哭。 不敢怪他,可她好伤心,毁人钱財,犹如害人性命,那可是她跑路的资本,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顶著脚伤好不容易才搞到这八百两的! 姜心棠捧著那八百两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 萧迟虽从小含著金汤匙出生,一降世便是人上人,但在北疆,却是从底层摸爬打滚爬上去的,见过百姓为一粒米、一碗水发愁的困境,也知道她没钱,摸她头,哄:“本王赔你。” 姜心棠抽咽。 萧迟:“多赔你一倍。” 姜心棠不哭了,“真的吗?” 她雾濛濛的眼睛看他。 “真的。”他保证,“明日就送来给你,一千六百两,不,给你个整数,两千两,要更多,也……” 姜心棠突然跪站起来,扑入他怀里,“我想要你!” 萧迟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头,胸腔鼓盪,反客为主將她按在怀里,“你说什么?” “我想要你,快点!”姜心棠在他怀里扭摆,搂他脖子,吻他! “去温泉。”萧迟抱起她往温池去,姜心棠一路掛在他身上胡乱啃他唇、下巴…… 这一夜,小白兔不只主动,还很乖顺配合,大灰狼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主打一个彼此都身心愉悦。 从浴池到床上,结束时天已经快亮。 姜心棠撩了把被压住的头髮,起身,穿衣,突然说:“我不想回京中,我想回家乡榕阳县。” 姜心棠的亲爹,是榕阳县人。 第28章 姜心棠离开:萧迟,永別了! 萧迟眯眼。 危险气息乍泄。 他躺在床上,胸膛赤裸,结实,性感,此时懒懒起身,掐住姜心棠下巴,“怎么,不想跟本王在一起?” “我想家了。”她低下头。 “你那还有家吗?”她爹活著不过是个郎中,家中就两间破茅屋,温淑寧带著她嫁给他三叔九年,茅草屋怕是连茅草都没了吧。 “你帮我在那边置个宅子,不用大,够我一人住就行,再落个户籍。”女子自立门户很难,但她知道,只要萧迟愿意帮她,什么都不是难事,“就当我今夜辛苦的酬劳…” “你没爽?”萧迟沉了脸,问得露骨,她今夜乖顺,他想怎样,她都愿意,但他也没有亏待她,满足了她好几次。 姜心棠脸臊红。 “为了不跟本王回去,你倒是豁得出去。”本来身体通畅,应该舒心的,可萧迟突然就没了好心情,“听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吗?” 姜心棠抬头,“我不是寡妇。” “一个弱女子,自立门户,家中无男丁,跟寡妇有什么区別。” “…那要不,你再跟榕阳县县丞打个招呼,让县丞多照拂照拂我。”有县丞照拂,就没人敢覬覦她了。 萧迟气笑了,笑不达眼底,转瞬即逝。 姜心棠知道惹恼他了。 试图解释,“我不想跟你回京,是怕京中熟人太多,被人发现。就算我换了身份,长公主一旦得知,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是全部的实话吗?”萧迟看她,眼神仿佛能將她洞穿。 姜心棠犹豫了一下,不敢骗他,“我跟您,云泥之別,不会有结果。我不想一辈子当您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女人…” “怎么,想要名分?” “不敢。”姜心棠知道自己不够格,萧迟的身份,將来定是要娶公主郡主的,再不济,也是朝中重臣之女,怎么都不会轮到她。 “就算本王不能给你名分,也定然不会委屈你。”他一言九鼎。 “我只想要回家乡…”她垂下头,倔强,强调。 远离他,才能斩断心中燃起的情丝! 萧迟看了她好一会,突然起身,穿衣,面色冷峻,刚刚的温情不復存在。 “你要走便走,本王不会留一个心不在本王身上的女人。” 他语气变得薄凉,穿完衣袍,冷著脸开门出去,唤来手下去牵马,要回京。 想著他还一夜未睡,姜心棠忙跟出去…… 萧迟已经上了马,要纵马离开,姜心棠胆大包天跑了过去,她没傻到直接衝过去拦马,她只是想抓马的韁绳,不让萧迟走。 但她才握住韁绳,马突然驰骋起来,要不是萧迟眼疾手快拉住马,姜心棠准会被带到地上,说不定还会捲入马下,被马后蹄踩到。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萧迟怒斥,“找死吗!” 他彻底火大,“不就宅子和户籍,还有县丞的照拂,本王睡过的女人,再不堪也还值这些,等著。” 说完策马而去,留姜心棠在別苑门口傻愣住。 萧迟向来都是言语和气势震慑,不用动肝火,也叫人害怕。 这是他头一次把火气搬到明面上来,姜心棠彻底被嚇住了。 婢女急急拿了白狐披风出来,裹在姜心棠肩上,“姑娘,王爷已经走了,我们赶紧进去吧,天冷。” 姜心棠半晌才回神,嘀咕一句:“我只是想让他睡一觉再走,他一夜没睡…” 婢女没听清她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萧迟没再来別苑,之前他没来,会让手下每日来问问她的身体情况,回去告诉他。 这次是完全没有消息。 姜心棠在別苑等了五天,萧迟才派了手下过来,递给她两千两的银票,並传达了萧迟的话。 “王爷说,姑娘想要的,他都已经命人办妥,今日便送姑娘去榕阳县,姑娘现在就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姜心棠没想到等了五天,一有消息,便是要马上走。 也是,萧迟是天之骄子,却被她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拒绝,那晚离开时那么生气,肯定是不会再来见她了。 她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也就几套衣裙,还是住在別苑这段时间,萧迟命人给她送来的。 想著萧迟肯定不想再见到她的任何东西,她把几套衣裳全部收走,把自己所有的痕跡都抹得乾乾净净。 收拾完,正要走,萧迟手下却又突然说:“姑娘且再等等。” 隨后,婢女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姑娘喝下吧。” “这是…” “避子汤。” 姜心棠明白,她这种身份,是没有资格怀上萧迟的孩子的,如今她要离开了,萧迟更不可能让她有怀孕的可能。 她同样不想怀上他的孩子,二话不说拿起汤药就一饮而尽,放下碗,“走吧。” 要说不舍,多多少少肯定是有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该留恋,也不配留恋! 她率先抬步往外走。 马车已经停在別苑外头,姜心棠上了马车,掀起车窗帘子,再看了一眼別苑。 从此,她就要跟京中的一切彻底切割,迈向新的生活了! 萧迟,永別了! 第29章 长公主发现她和萧迟的事 马车未行,却在这时,另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有人高喊:“长公主驾到,速速避让!” 姜心棠神色骤变。 萧迟的手下也神色一变。 以前长公主要是想来別苑避暑,或赏雪过冬,都会提前通知这边安排,一切布置妥帖,长公主才会来的。 这次王爷没有收到长公主要来別苑的消息,长公主怎么突然来了? “姑娘在马车里別动,別出声!”手下快速將马车赶到一旁,给长公主让出別苑正门口的位置。 姜心棠紧张,但也反应很快,“他们要是发现马车里有人,你就说是婢女染了恶疾,怕死在別苑里晦气,要把我送走。” 长公主的马车由一队精锐侍卫护送著缓缓行至別苑门口,手下赶紧下了马车,跪在地上,垂首行礼,“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的马车旁边跟著一眾婆子、婢女,以及先皇赐给她的贴身侍女。 婆子放下脚凳,掀起马车帘子,贴身嬤嬤躬身小心翼翼扶著长公主下马车。 贴身侍女眼神犀利地环扫四周,察觉到马车里还有人,立即呵斥,“马车里何人,还不快速速下来拜见长公主!” “咳…咳咳咳…”姜心棠捂著胸口,拼命假装咳嗽。 萧迟手下赶紧道:“马车里是別苑的婢女,染了恶疾,容顏丑陋,怕惊扰了长公主,故没有下来行礼,望长公主莫要怪罪她一个將死之人。” 嬤嬤立即挡在长公主面前,“那还不快送走,过了病气给长公主,你吃罪不起!” 下人的命,贱如螻蚁,长公主不当一回事,转身进入別苑。 手下鬆了口气,赶紧起身,去驾马车。 姜心棠紧攥的手,也微微鬆开。 “姑娘,姑娘,您的玉佩忘了拿了!”这段时间照顾姜心棠的婢女捧著玉佩急急追了出来,一看到长公主,嚇得赶紧匍匐在地上,手里的玉佩掉出去,落在了长公主脚边。 长公主看著玉佩。 认出是萧迟的。 接风宴那日跟檀木珠交换,送给姜心棠做见面礼了! 长公主眸色一冷,立即看向门口已经走了的马车,下令,“把那马车里的人给本宫抓回来!” 立即有侍卫领命,前去抓姜心棠。 长公主看著地上匍匐的婢女,“抬起头来。”她不怒自威,“你口中的姑娘,是谁?叫何名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婢女抬起头来,对上长公主的眼神后,又嚇得匍匐下去,额头抵地,声音颤抖,“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带下去,给本宫审。”长公主一声令下,婢女便被拉走了。 姜心棠的马车还没离开別苑多远,就听到马蹄追逐而来的声音。 姜心棠大惊,赶紧催促萧迟的手下,“快点,好像有人追来了!” 手下扬鞭打马,加快速度。 然而,普通的马,哪有皇家最精良的悍马来得快,没一会就被追上,马车被围住。 …… 姜心棠被推入別苑厅堂,看到长公主坐在主位上喝茶,手边放著萧迟赠她的那块玉佩。 她把衣裳全部收走,抹去自己所有痕跡,独独留了这块玉佩还给萧迟。 她以为下人发现这块玉佩,就会呈去给萧迟,却没想到长公主会来別苑…… 砰! 长公主一看果然是她,放下茶盏,怒喝:“你竟敢勾引本宫的儿子!” 姜心棠心臟猛地一跳,忙跪下去否认,“我没有!” “没有?”长公主尊贵,凌厉,“肃王妃把你活埋给她儿子陪葬,你却还活著,並住在別苑,不是你勾引本宫的儿子,让他去救你,还能是什么?” 怪不得前段时间萧迟经常出京,夜不归家。 看来是往別苑这边跑! 长公主也年轻过,懂得年轻人的缠绵热烈,別苑並无军务要忙,除了男女那等事,还能有什么吸引儿子不辞辛劳往这边跑的。 长公主不允许自己儿子沉迷一个女人,尤其还是名义上的堂妹,长公主看姜心棠,就像在看一只狐狸精,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 姜心棠赶紧解释,“王爷救我,是因为我答应他去冲喜…” “你冲喜与本宫的儿子何干,是你母亲卖女求荣,为了聘礼和攀附肃王府,把你嫁去冲喜的!” “我母亲是卖女求荣,可我逃了!”姜心棠跪得笔直,“后来王爷找到了我,知道我不想嫁给肃王世子冲喜,想离开京都,回家乡去,王爷便与我做了交易:我答应冲喜,配合他布局,他帮我假死,彻底摆脱我母亲和继父,並帮我在家乡榕阳县置宅子,落户籍…” 姜心棠逃了,萧廷文去求萧迟派人找姜心棠,长公主自然是知道的。 长公主审视姜心棠。 长公主的眼神,如萧迟一般,並不犀利,却仿佛能將人洞穿,看透。 姜心棠內心是慌的。 但她知道不能露怯,不能心虚,否则骗不了长公主。 她直视长公主的眼睛,“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王爷今日已经派人要送我去榕阳县了,未料撞到长公主,只因怕长公主如现在这般误会,才不敢下马车拜见长公主,斗胆骗了长公主您!” 这时,侍卫拉著之前照顾姜心棠那婢女过来,停在厅堂外。 负责审婢女的嬤嬤进来,对长公主说:“那小婢子招了。” 之后附在长公主耳边小声说著审问结果。 姜心棠呼吸都屏住了。 別苑其他下人不知道她和萧迟之间的关係,但这婢女这段时间贴身照顾她,却是知道的,要是把她和萧迟的事招出来,她就死定了。 姜心棠正忐忑难安,就见长公主听完,一拍桌子,对她怒喝:“好大的胆子,果然一直在骗本宫!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与王爷的事从头到尾如实招来,否则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长公主一怒,嚇得两边伺候的嬤嬤婢女皆跪了下去,唯有那带剑的侍女,刷的一声拔出剑。 姜心棠也心臟狂跳,匍匐下去,额头抵地。 当日春晴被长公主这侍女一剑刺死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轮到她亡於这侍女剑下了! 命运真的对她很不公,她拼尽力气挣扎求存,最终却还是难逃一个“死”字! 第30章 囚禁姜心棠:永世不得离开 “长公主,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奉王爷之命照顾姑娘的饮食起居,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姜心棠准备实话实说,再祈求长公主慈悲放她离开京都时,婢女突然大喊。 姜心棠到嘴边的话顿住,立即反应过来,长公主若是已经確定她和萧迟有事,早让侍女一剑杀了她了。 让她把事情从头到尾招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长公主在诈她! 婢女什么都没有招! 姜心棠立即改口:“我没有骗长公主您,王爷是我名义上的大哥,我又一心只想回家乡榕阳县,跟王爷怎么可能会有事,长公主要我招,我真的不知从何招起!” 长公主面色一冷,“把那婢子拖下去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婢女立即被按在地上,板子一下下落在她屁股上。 听到板子的声音,姜心棠心头大急:“长公主,我所说的一切皆是实话,不信您可以叫王爷来问问,也可以派人去榕阳县查王爷是否给我置宅子落户籍…” 长公主不为所动,“继续给本宫打。” 姜心棠不断苦苦哀求,但长公主半点没有要心慈手软的意思,姜心棠不忍婢女因她继续受挨打,霍地起身,跑出去推开打板子的人。 婢女屁股已经被打出血,看到姜心棠,虚弱地抬了抬头:“姑娘,对…对不起…” 她知道是自己拿玉佩去追姜心棠,才害姜心棠被长公主抓回来的,所以就算她知道姑娘和王爷的私密事,她也不会说。 婢女说完就晕了,姜心棠看到打板子的人举著板子又要打下来,她直接覆在了婢女身上。 啪!板子落在她屁股上,姜心棠怕压到婢女的伤,双手死死撑著地面,拼命把身子拱起来,但被一下下打得趴下去。 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长公主身边一名嬤嬤看著不忍,说道:“这样打都不说实话,怕是心棠姑娘真跟咱们王爷没有什么。” 长公主也觉得审不出什么了,撂下茶盏,“给她个痛快。” 很仁慈轻淡的语气,但出口的话很残忍,刚才说话那嬤嬤心头一惊,也瞬间明白过来,长公主自打看到姜心棠没死那一刻起,就没打算让她再活著。 非要审一审她,无非是想知道王爷是不是真跟三房这位继女做了荒唐的事。 长公主不允许自己优秀的儿子,被三房的继女玷污了。 带剑的侍女立即出去,拔剑就要杀了姜心党。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萧迟阔步从外头走了进来,眼神往那侍女一扫,不凌厉,却足够震慑。 侍女儘管跟在长公主身边经歷过大风大浪,还是不由自主退开一步。 萧迟扫了姜心棠一眼,命他身后的人,“扶起来。”话落,从伤痕累累的姜心棠和婢女二人身边掠过,进入厅堂。 长公主看到儿子来,脸色一沉,“你怎么来了?军务不忙吗?” “知道母亲来,儿子特地赶来的。”萧迟直白说。 长公主脸色更沉,“就为了赶来救她?看来你真是被她迷住了!” “母亲说的什么胡话,儿子不过是答应了送她去榕阳县,不想言而无信罢了。” “你可知要是让方家知道她还活著,会生出多少事端!”长公主严肃,斥责。 如今的太后,是她和皇帝的养母,亦是方大国舅的亲姑母。 皇帝能在夺位中胜出,有方家和方太后的功劳,如今朝中皇帝和方太后两大势力集团鼎立。 皇帝想收回所有势力,必定要对方太后的势力集团下手。 但要清除方太后的势力,只能是方太后的人自己作孽被扒或被爆出来,再顺理成章清除,如户部尚书聚眾淫乐,如方大国舅私通妹妹又给皇帝献有毒的丹药…… 绝不能是皇帝处心积虑对付方太后,否则会被世人道一声忘恩负义。 萧迟现在是皇帝手中的利剑。 肃王府的突变,只能是方家兄妹和肃王反目成仇导致的。 不能是萧迟设计引导的! 姜心棠已经是个“死人”,就必须死得彻底,若是被外界知道萧迟把她救回来,外界就该揣测肃王府的突变是萧家布局引导的了。 就算外界不猜测,方太后和方家人也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所以姜心棠既然已经被活埋了,那就必须死! “送她去榕阳县,只要她不回京,不会有人知道她还活著。”萧迟道。 长公主打量儿子。 已经长大了,老练了,比她还老谋深算了,她看不透他话里的真假了。 他镇定,沉稳,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长公主既欣慰,又觉得悵然,“我要是不同意呢?” 榕阳县太远,她掌控不到,万一哪天儿子把姜心棠悄悄接回来,安置在什么地方,她根本不知道。 “还望母亲不要干涉这件事。”萧迟语气重了几分。 “我要是非要干涉呢?”长公主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跟姜心棠有一丁点有染的可能,“怎么,你舅舅封你做北定王,你现在统领一方兵马,品级跟我一样,我的话,你就不听了是吗?” 长公主怒,捂胸,咳嗽起来。 嬤嬤赶紧扶住她,著急:“长公主,小心旧伤復发!”又劝萧迟,“王爷,长公主身体一直不好,您可不能气她呀!” “儿子不敢。”孝道横在面前,萧迟率先让步,“但儿子不能失信於人,否则日后如何在军中树立威望。” “我可以不杀她。”长公主也退了一步,“但她不能让外界知道她还活著,更不能离开我的掌控。” “把她安顿在南郊庄子里,永世不得离开,你同意最好,不同意也得同意。”长公主说完,立即命人把姜心棠带走,送去南郊庄子。 两个侍卫粗鲁来拖姜心棠,萧迟转身阔步出去,冷睨著侍卫。 侍卫立即放轻了手脚。 姜心棠抓住了萧迟的袍角,仰头望他。 萧迟垂眸与她对视。 姜心棠这次没有求他救她,而是求他,“请王爷叫人好好医治和照顾小桃…” 小桃是婢女的名字。 婢女是为她挨打的,若是没得到医治或照顾丟了命或落下残疾,她一辈子都会心里难安。 第31章 萧迟宠幸婢女 “本王答应你。” 萧迟看她的眼神,无波无澜,亦无心疼。 姜心棠臀部也被打出了血,面色苍白,憔悴,破碎,得到萧迟的答应后,她就缩回了手,没再去看他。 侍卫小心翼翼地將姜心棠带走,没敢再粗鲁。 萧迟没有多看姜心棠一眼,转头吩咐人去请大夫来给小桃医治,又命人把小桃抬下去,好生照料著。 隨后去与他母亲告辞,要回京。 长公主道:“我与你一同回去。” “母亲不留在別苑多住几日?” 长公主与皇帝姐弟情深,皇帝因服了方大国舅献的丹药,身体日渐不好,长公主心急,三日前去护国寺为皇帝祈福。 本来今日要回京的。 长公主突然改了主意,说去年冬天未到別苑赏雪,想念她与駙马栽种的那株蜡梅,特地半路改道来別苑,想在別苑歇一宿,看看那株蜡梅,再回京。 萧迟得到消息,急急赶来別苑。 “京中事多,就不留了。”长公主吩咐下人起程回京。 萧迟知道,母亲跟他一同回京,不过是想盯著他。 果然,当晚他要出府,就被长公主堵在了院门口,“要去哪?” “约了谢砚谈事。” “谢家小子在哪,本宫派人去请他过来,同你谈。” “我跟他每次都是密谈,堂而皇之请他来府上,不等同於在告诉方家,我与谢砚密谋对付太后?” 长公主一听,觉得確实是,招手让心腹侍女过去,“你跟著王爷。” 侍女立即上前朝萧迟行礼,萧迟看著她,不急不躁,“那就有劳你保护本王了。” “不敢,王爷的功夫远在奴婢之上,哪需要奴婢的保护。”侍女恭敬,跟著萧迟出府去。 长公主又招来之前她送来服侍萧迟的婢女,让她们务必好生服侍萧迟。 等萧迟跟谢砚谈完事回府来,就看到那八个婢女站在院里等著他。 一个个的,都生得娇俏动人,朝他盈盈一拜,“奴,拜见王爷。” 声音酥麻入骨。 “母亲是真疼我。”萧迟有感而发,站在月下的他,頎长,挺拔,矜贵,迷得那几个婢女皆脸红不敢看他,他隨手指了一个,“你,进屋来服侍吧。” 被指到的婢女,激动得心臟怦怦狂跳,既期待,又羞涩万分。 没被指到的,不甘,嫉妒,却不敢表露出来。 萧迟入了屋,被指到的婢女含羞带怯跟了进去。 “把门关了,閂紧。”站在药架前,萧迟挑著药,隨口吩咐。 婢女明白萧迟的意思,把门关紧,落閂之后,就来到萧迟身后,望著萧迟那宽阔巍峨的背影,婢女忍不住心动。 之前想被萧迟宠幸,是因为萧迟是王爷,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主子。 成为他的女人,能提高在这府里的地位,运气好,还能成为他的通房或侍妾。 但这一刻,不是! 这一刻,吸引婢女的,完完全全是这具身体本身,无关身份地位了。 这具身体散发出来的魅力,让她著迷。 婢女甚至想,就算他不是王爷,就算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甚至阶下囚,她都愿意沉沦在他身下,供他索取,供他享弄。 正想得上头,萧迟挑好药,转过身来,一把扼住她咽喉。 婢女嚇得容失色,可半晌她发现萧迟並没有要弄死她,她壮著胆子问:“王、王爷,奴…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男人没有回应,婢女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甚至觉得这是男人玩的一种情趣,撒起娇来,“王爷,你弄疼人家了,人家疼…啊…” 萧迟皱眉,姜心棠在他身下的时候,呻吟低叫,哭泣哀求,都是很自然的。 不像这婢女扭捏做作。 不过声音是对了的。 “就这样叫,叫得好了,本王有赏,叫得不好,本王杀了你。”放开婢女,萧迟慢条斯理擦手,没有动怒,却比动怒更叫人害怕。 婢女嚇得赶紧跪了下去,不明白萧迟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敢问,也不敢猜测。 萧迟擦完手,带护腕,“一个时辰叫一次,叫半个时辰,叫完到窗边榻上休息。” 婢女颤抖回:“是、是…” “明日出了本王这个门,知道该怎么说吗?” “知、知道…” 萧迟满意,抓起墨狐大氅,从窗户出去。 他连夜出城,直奔南郊。 姜心棠半个晚上都不敢睡,撑到最后,实在顶不住疲睏,迷迷糊糊刚要睡过去,就感觉到屋內亮了起来,好像有人影靠近床边。 她一激灵,困意全跑了,捏紧手里的刀柄,猛地就坐起来,朝人影砍去… 萧迟才在床边坐下,一把菜刀就朝他头砍来! 他抬手握住姜心棠手腕。 四目相对,姜心棠怔住。 害怕,紧张,在看清是他时,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隨后就感觉到屁股疼,刚才翻坐起来,坐到了受伤的屁股了,她小脸皱成一团。 萧迟拿走她手里的刀,让她趴回床上。 “怎么有菜刀?”她趴好后,他才问。 “隨身携带的。”经歷太多,她没有安全感,收拾东西要去榕阳县时,她让小桃去別苑厨房拿了把菜刀给她,她收在包袱里带走,可以防身。 她被送来庄子,包袱也一併送来了。 “把菜刀藏在被褥底下,就不怕伤到自己?”萧迟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刚才抡菜刀那狠劲,却是能把他头劈成两半,“有人欺负你了?” “…嗯。”姜心棠鼻音,委屈,眼中含泪,忍不住诉说。 她被送到这里,这庄子里的人看她生得好看,又被打了屁股,就认为她是那种妄想爬主子床的狐媚贱货,惹恼了长公主,才被长公主命人扔到这庄子来的。 庄子里的人这样想,自然认定她回不去了,可以隨意欺负。 管事的儿子看她漂亮,更是偷偷闯进她的房里来,拿著劣药说要给她屁股涂药。 姜心棠自然不肯,大声让他滚。 管事的儿子不滚,哄骗不行,就要直接来硬的。 谁知姜心棠刷地从被褥里亮出一把大菜刀,挥舞著大喊:“你敢过来,我就砍死你!我砍不死你,我就砍死我自己!来啊!同归於尽啊!你来!来啊!” 管事的儿子看她像个疯子,暂时不敢招惹她了。 但对方没得手,换来的结果就是:她晚饭没得吃,现在还饿著肚子! 姜心棠刚说完,萧迟突然俯身,气息与她气息纠缠,手指抵到她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第32章 避子汤 过了许久,姜心棠才听到窗户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外面的人,轻轻撬开窗户,正躡手躡脚要往里爬,里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將人拖了进去。 被拖进来的人,惊得正要叫喊,脑袋就被拍到了墙上,晕死过去。 “欺负你的,就是这人?”萧迟一脚將人踹到床边,给姜心棠认。 姜心棠伸出脑袋往床外瞧,“就是他!” “碰你了没有?” 姜心棠摇头,“他要碰我,我就把菜刀亮出来了!” 萧迟坐到她床上,抬腿踹地上昏迷的人,直接暴力將人踹醒。 管事儿子醒来后,瞥到萧迟,抱著头直呼,“饶命!壮士饶命!” 话还没说完,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丟到他面前。 借著烛火,管事儿子看得真切,那是纯金的,他壮胆拿起来一看,一面刻“王”字,一面刻“北定”两个字。 北定王? 管事儿子顿时嚇得屁滚尿流,“王爷饶命!小的不知道是王爷您驾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是个怕死的! 萧迟鑑定完毕,问:“想活命吗?” “想!”管事儿子想都没想就说。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姑娘,不是你能染指的,想活命,心思放乾净点。”萧迟声音沉,肃杀,嚇人。 管事儿子连连说:“小的谨记王爷吩咐!小的谨记王爷吩咐!” 萧迟身子微微前倾,伸手。 强大的压迫感嚇得管事儿子想往后缩。 但他很机灵地赶紧把萧迟的腰牌,呈上前去还给萧迟。 萧迟接过腰牌,“要是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你就不必在阳间待著了。” 管事儿子后背冷汗连连,“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往后离她远点,在庄子里挑个心细的妇人,好好照顾她,办好了,本王有重赏。” “是是,小的遵命…”管事儿子一个劲点头答应。 “去弄些吃的送来,滚。” 管事儿子连滚带爬地滚了。 萧迟回身,看姜心棠。 她趴著,侧著头,小脸苍白,与他对视。 “疼吗?我看看伤。” 他温柔,声音沉,伸手来揭她被子,掀她裙子。 “你有药吗?”姜心棠问,没有药,她的伤不会好,屁股会烂掉的。 “嗯,给你带药来了。”萧迟难得地对她露出怜惜之情,摸了摸她的脸,才去查看她的伤。 没有伤到骨头,但她皮娇肉嫩的,被打得破皮出血,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全肿了。 轻轻一碰,她闷哼! “疼就叫出来。”萧迟用带来的药水,轻擦乾净上面的血跡,再轻轻给她上药。 姜心棠咬著唇,没叫。 药上好,外面传来敲门声,萧迟拉下她的衣裙,起身去开门。 管事儿子拿著一碗粥和几个馒头在外面。 萧迟接过,丟了一锭银子过去,“明日做些清淡好吃的送过来。” 隨后关了门,端著粥和馒头来到床前,餵姜心棠,“將就著吃一些。” 姜心棠就著他餵到嘴边的粥吃了大半碗,又拿著馒头啃了两个馒头。 吃完她趴在枕头上,没一会就睡了去。 受伤,发疯要砍人,担惊受怕,挨饿,身体里的力气早被抽空了,刚才能那么狠坐起来砍萧迟,完全是靠最后一口气撑著。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等她醒来,萧迟已经不在身边,枕头旁放著他留下的几瓶药。 她悵然,呆呆地望著空荡荡的简陋房间出神。 天亮后,一妇人敲门进来,端来了水,很客气地照顾她洗漱。 又端来肉丝粥,餵她吃,给她换药。 …… 长公主一大早就派了人去儿子院里视察。 嬤嬤视察完,回来向长公主回话,“老奴刚到王爷院里,就碰到王爷正要出门办事,王爷脸有倦色,但精神抖擞,看起来心情也颇为不错。” “脸有倦色?”长公主捕捉到重点,警惕,“他昨夜做什么去了?又不在府里?” 嬤嬤一把年纪了,也有点羞於开口,“王爷哪也没去,昨夜在房里忙了一夜。” 长公主看向嬤嬤。 嬤嬤说:“老奴特地问了那几个婢子,她们说王爷昨夜叫了长袖去服侍,那长袖叫了一夜,隔段时间隔段时间就叫,一叫就大半时辰。” 嬤嬤掩嘴笑,“王爷年轻,这体力就是好,以后啊,咱们国公府的子嗣定是兴旺满堂。” 长公主听完,忍不住嗔怪,“这孩子,真是在北疆憋坏了!” “去,准备份避子汤给那婢子送去。”这种身份的女子,是不配生她儿子的孩子的! 堂堂长公主的嫡孙,北定王的嫡子,以后必定是要高门贵女的嫡妻所生,哪怕以后为了绵延子嗣纳妾,妾室必定也是要出身名门的。 接下来十几日,萧迟夜夜笙歌,宠幸婢女,一夜换一个,每一个都折腾到半宿。 起初长公主不以为意,认为他是在军中憋久了,前段时间又忙,放纵几日,自然就会收敛。 十几日后,萧迟依然如此,长公主有些糟心了。 夜夜这么折腾,就算再年轻,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长公主赶紧命人给儿子燉补汤。 每日一份避子汤,一份补汤,送去儿子院里。 萧迟看著那黑黢黢的补汤,倒了,养窗台上的兰,然后出府去。 他派出去寻人的手下,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王爷,人到了。” 萧迟立即去了一处隱秘的宅子。 宅子里的女子,上前行完礼,掀起幕篱,侧身露出半张脸,赫然与姜心棠长得很像! 第33章 你我之间的秘密,能说吗 女子转过身来。 正脸就不那么像姜心棠了。 身形也不太像,此女的身段不如姜心棠轻盈。 但没关係,姜心棠这段时间受伤,一直都是臥在床上居多,庄子那边没人具体知道她的身形如何。 只要侧脸像就行! “你要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萧迟说。 女子坚定摇头,“不反悔!” 她是商户人家妾室生的女儿,嫡母恶毒,把她母亲和生病的幼弟赶出家门,还要把她卖去青楼。 幸得被人所救,帮忙安置了母亲幼弟,给予足够过完一生的钱財。 代价是,她必需毁去半张脸,来京城,换个身份,代替某个人,在某个富贵人家的庄子里度过一生。 比起被卖去青楼千人枕万人骑和母亲幼弟流离失所最后饿死,她愿意选择前者! “给她麻药,別让她太痛苦。”萧迟坐下喝茶。 手下给女子服了麻沸散,等药起效,女子暂时没了知觉,手下拿来火把。 把女子另一边脸烧毁,再去庄子放一把火,就可以將人换出来了。 却在这时,另一手下急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羽林卫突然去了庄子,带著太后的手諭,把心棠姑娘接入宫了!” 羽林卫是太后手里的一支兵马。 啪! 杯子被內力捏碎。 手下一个个嚇得跪了下去。 萧迟鲜少动怒,此时满目阴鷙,杯子在他手里碎成粉末,他手流出了血。 “王爷恕罪,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到哪了?” “此时应该快到城门了!”手下是萧迟派去暗中保护姜心棠的,发现羽林卫去宣姜心棠,就快马加鞭回来稟报。 但先去了国公府。 找不到萧迟,才来这里。 所以姜心棠应该也快入城来了。 萧迟霍地起身,离去。 短暂的瞬间,怒气已经被他控制住。 等他到达城门,恰好看到羽林卫“护”著一辆马车入城来。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风吹起车窗帘子。 他看到姜心棠恬静的侧脸。 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好像有所感应一般,姜心棠突然转过脸来。 可是马车一错而过,她什么也没有看到,秀眉微蹙,是错觉吗? 她明明感觉他就在外面! 而后她又有些自嘲,他一个天家贵胄,就算真在外面,也是站在城楼上,高高在上地俯瞰著渺小的眾生。 包括她! 怎么可能会混在人群里! “王爷,长公主已经被请入宫,太后还请了您也一併入宫去。”又一手下来稟报。 “知道了。” 沉稳,不疾不徐,脸上已无任何波澜,萧迟转身往宫里去。 …… 太后宫里设了宴,宴请了一些王公大臣的妻眷。 长公主坐在太后身边,母女亲近,实则各怀心事。 当姜心棠被带入殿內时,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当下就后悔之前不该让步放了她。 天家夺权,心慈手软是大忌! 姜心棠跪下磕头。 太后让人把姜心棠扶起,赐座,和蔼说:“你配合北定王,嫁去肃王府冲喜,揭发方思武兄妹和肃王的阴谋,是大功。” 太后宫里,大臣妻眷不敢胡乱说话。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她不是被肃王妃活埋给世子陪葬了吗?怎么还活著?” 太后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难道,肃王府那场突变,是萧家设计引导的,萧家要对付方家? 不对,萧家背后是皇帝,方家背后是太后。 是皇帝要对付自己的养母! 眾人暗惊,朝中怕是要有一场惊天巨变! “方思武兄妹做出那种事,哀家愧对先帝,愧对皇帝。只是韵华…”太后转头看长公主,“北定王既然把这丫头从坟里救出来,为何不带回来请皇帝封赏,而是放到南郊庄子里,不敢见人?” 姜心棠突然出现在宫里,长公主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慌不忙。 “母后误会了,是她母亲贪慕虚荣,把她嫁去冲喜换聘礼,肃王府突变与她无关,与阿迟也无关,不敢领功。” “哦,那为何她被活埋,北定王偷偷去把她救出来?” “儿臣近来旧疾復发,夜夜难以入眠,这丫头前段时间献给儿臣一种药,吃了甚好。阿迟孝顺,知道了,才去把这丫头救出来的。” “是吗?”太后转头看姜心棠,“你还有药能治长公主的旧疾?” 姜心棠惶恐地落座在最末端,屁股才刚沾到椅子,闻言又赶紧出列,跪下。 长公主看向她。 警告她好好说! 姜心棠低垂下头,“回稟太后,民女生父生前是个大夫,药是生父早年所制。” 这话是在解释:药不是她所制,她对长公主没有价值,所以被活埋之前,才没有人管她死活。 长公主满意,接过话,“查抄肃王府那日,她给的药刚好用完,儿臣旧疾復发,阿迟得知,误以为这丫头能制那药,就派人去把这丫头救出来了。” “后来阿迟得知那药是她生父所制,但人已经救出来,总不能埋回去,念她可怜,就放庄子里养了。倒是母后消息灵通,把人接入宫来了。” 后半句的意思:是太后派人盯著她,不是她和皇帝要对付养母,是太后防著养子养女。 这一番说辞,天衣无缝。 太后也不恼,垂眸,优雅喝茶。 直到宫人传北定王到。 太后才抬起头来,“让北定王进来。” 姜心棠是被她突然接入宫的,她倒要看看,萧迟没跟她们对好说辞,刚才又不在现场,能怎么解释他救姜心棠的事。 萧迟很快阔步进殿来,停在姜心棠旁边,给太后和自己母亲行礼。 太后让人在长公主旁边添了个位置,萧迟过去坐。 萧迟落座后,才看到跪在殿中央的姜心棠,眉头一皱,一脸意外。 太后没错过他的表情,和蔼笑,“北定王为何去刨坟救人?又把人放南郊庄子里,不接回国公府?” 这个时候,长公主不能开口给提示,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姜心棠亦然。 眾人都看向萧迟。 他要是说的与长公主和姜心棠不一样,那长公主和姜心棠就是在说谎。 长公主自然不会有事。 小小的继女就得扛下一切了,就算太后不拿她怎样,长公主也绝对会怪罪她,杀了她! 姜心棠攥紧手指,自己的小命又一次悬在钢丝上,隨时有可能坠入地狱。 萧迟长腿微微岔开,上半身前倾,一条手臂搁在腿上,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慵懒,矜贵,隨意,问姜心棠,“你我之间的秘密,能说吗?” 第34章 当街就敢勾引本王 姜心棠嚇得心跳漏了一拍,以为萧迟要把她和他的那点破事说出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萧迟只不过是隨便起个话头,让她有理由开口,给他提示。 可这个人真的很坏,隨便起个话头,他不起別的,非要说这些引人遐想的话,是觉得她的命还不够惨,非要说些刺激的来嚇她吗? 这话让她怎么接,怎么给提示? 脑子飞快转动,姜心棠最终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说吧,您已经替我瞒了那么久,就算现在被我继父知道,他想打死我,就让他打死吧。” 长公主敏感:“你刚从北疆回来不久,跟她又不熟,你跟她之间什么秘密?替她瞒了什么?” 萧迟不答,看姜心棠。 姜心棠赶紧匍匐下去,“我给继父下泻药,制迷药对付继父,被王爷发现了,王爷要去揭发我,我害怕,苦苦哀求,王爷答应放过我,替我保密!” “你还会制迷药?你献给本宫治旧疾的药,其实是你自己所制,並非你生父…” “韵华!”太后打断。 长公主闭了嘴。 姜心棠也不敢再开口了,匍匐在地上,不敢直起身子。 “外祖母,您別看她跟只猫儿似的,好像很怕人,其实胆子大得很。”萧迟语气亲近,调侃。 “哦,北定王很了解她?”太后意有所指。 “敢偷偷给我三叔下泻药,制迷药对付我三叔,外祖母您说这胆子大不大?” 萧迟慵懒,自然。 “孙儿就是先前发现她制迷药,才听到母亲用了她给的药,就认定药是她自己所制,没向母亲问清楚,就急急派人去刨坟,但救了人后才知道,她原来只会制些简单的药,孙儿白救她了。” 说完还问长公主,“母亲怎么把人带到宫里来了,京中人人皆知她被活埋,您把她带回来,岂不是要把人嚇死,还是送回庄子里吧。” “是哀家召她入宫的。”太后声音有些冷了,看姜心棠,“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证明不了,那刚才的话就是编出来提示萧迟的。 姜心棠立即说了个日期和药铺名。 “民女去这家药铺买的药,那些制迷药的药材售卖是需要登记的,泻药当晚民女就给继父下了,太后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这家药铺查,也可以宣民女的继父入宫来问话,那天晚上是不是泻了一夜肚子!” 太后立即派了两拨人出去,一拨去萧国公府,一拨去药铺。 去药铺那拨人先回来,说药铺登记著那天確实有人买了两种制迷药的药材。 药材名和数量也与姜心棠说的对得上。 接著,萧廷文也被传入宫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被问及某日某夜是不是泻了一夜肚子,萧廷文细想了一下时间,有些难为情说是。 但说完后,很不解地壮胆问太后为何知道他泻肚子。 太后优雅喝了口茶,“这个问题,萧三爷得问自己的继女。” 萧廷文这才看到一直跪著的姜心棠,“你、你怎么还活著?” 惊讶过后,立即反应过来,“是你给我下的药?” 气得上前就要打姜心棠。 “三叔。”萧迟沉声喝,“这是太后宫里。” 萧廷文嚇住,悻悻收回手。 但愤怒难消,质问姜心棠,“你这死丫头,为何要下泻药害我?” 姜心棠牙一咬,“因为你偷看我洗澡!” 眾人譁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此败坏他的名声,萧廷文哪里忍得了,又要打姜心棠。 姜心棠扬起脸,警告地望著萧廷文,不然要我说你把我送老尚书床上吗? 老尚书虽然已经死了,但除了聚眾淫乐,手上还犯了人命、结党贪腐,萧廷文可不想再跟老尚书沾染上关係。 他现在可是协助大理寺的功臣,要是被人知道他把姜心棠送老尚书床上,他更加被人唾弃,功劳还可能没了,沦为老尚书的同犯。 萧廷文可不捨得这功劳,更怕沦为同犯,虽然觉得冤,却不得不咬牙默认下! “既然给你继父下了泻药,你为何还要制迷药对付你继父?”太后问。 “他能偷看我洗澡,就有可能偷溜进我房间,我害怕,制迷药,是为了防他。” 萧廷文快气死了。 其他事,他有做。 这事,他没有! 可想辩解,姜心棠就又投去警告的眼神。 “迷药呢?” “嫁去肃王府冲喜时,以为用不上了,就都销毁了。” 到此,一切说辞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漏洞。 太后知道再质疑下去也无用了,她懒懒起身,藉口乏了,遣了眾人出宫去。 宫人扶太后去休息。 王公大臣的妻眷起身退出去。 长公主也起身准备离开,萧迟突然说:“刚才入宫,看到启公公往太医院那边去,不知舅舅是否身体不適,要去传太医。” 长公主一听,急匆匆就离开了。 萧迟也起身,往外走。 姜心棠见状,赶紧起来,紧跟在他身后。 到了宫门外,萧迟长腿一跨,上了马车。 姜心棠低垂著头,立在马车外头,不敢上去。 从太后宫里出来的那些王公大臣的妻眷,此时也都还在宫门口。 她们看到北定王的马车往前行去,萧家那个继女,可怜巴巴地跟在马车后面一路小跑跟著。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马车刚拐到没有人的巷子,马车就停了,手下跳下马车,到一旁守著。 车帘子掀起,萧迟命令,“上来。” 姜心棠提著裙子,一只脚才踏上车板,就被里头伸出来的手,拎进了马车里。 姜心棠一头撞入他怀中。 鼻间掠过他身上独属的清洌气息,她心扑通狂跳,忙伸手抵住他胸膛。 萧迟裹住她下巴,抬起,“还想回南郊庄子吗?” 姜心棠猛摇头,“不想!” “想死吗?” “不想!” “去本王给你安排的宅子,以后都留在本王身边,本王救你。” 榕阳县是回不去了。 若不答应萧迟,她就只有重新被送回南郊庄子,或被长公主直接杀掉这两种结局。 姜心棠想都没想,岔开腿就坐到萧迟腿上去,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去吻他。 萧迟一把將她摁到怀里去,胸腔鼓盪,嗓音暗哑,“说你胆子大得很,一点都没错,当街就敢勾引本王。” 第35章 俯身便吻她唇 说完他缓了缓,压下浑身的燥火,“先办正事。” 必需趁母亲没出宫前,把姜心棠跟那女子换了,送那女子去庄子。 按母亲的性子,若不赶紧跟那女子换了送走,等母亲出宫,怕是会直接杀了姜心棠。 手下重新回来驾马车。 马车驶回热闹的街上,姜心棠不敢骑坐在他腿上了,挣扎著要下去。 萧迟一把摁住她,气息灼热,“刚才自己坐上来的,现在跑什么?” 姜心棠紧张,“街道都是人,会被人看到的!” 马车顛簸,车窗帘子一晃一晃的,確实会被人看到,萧迟让她下去,拉她趴在他腿上,伸手要去掀她裙子。 姜心棠大惊,抓他手。 男人手大,腕骨粗壮,她与之比起来,手小,白皙,根本撼动不了他的手分毫。 眼见裙子就要被掀起,姜心棠急了,“別…” “看你伤好了没有。” “好得差不多了,能坐能走了。”大街上,就要掀她裙子,看她屁股,姜心棠脸红,硬是翻过身去,不给看,骗他,“要看,晚上再给你看…” 萧迟这才收回手。 “你要怎么救我?”姜心棠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红唇翕动。 “到了本王给你安排的宅子,你便知晓。”萧迟声音沉,情动,大掌裹住她下巴,抬起,俯身便吻她唇。 別苑那次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温香软玉在怀,他若是不想,那就不正常了。 姜心棠呜咽,正被男人强势地吻得身子发软,突然,萧迟一把將她推开。 啪!马车顶部被人一刀劈开,刀直直从她和萧迟两人中间劈了下来。 “王爷,有刺客!”外面手下急喊,拔剑拦住两名刺客,一名直接闯进马车里来,朝萧迟砍。 萧迟避过,一手將姜心棠拽入怀里,另只手反手便夺过对方的刀,直捅对方心臟。 血,溅了姜心棠满脸。 姜心棠嚇得脸都白了。 “很怕?” 姜心棠咽了口口水,倔强,“不怕!” 怕萧迟不信,还补了一句,“我、我杀过人的!” 萧迟忍不住笑,抱紧她,一跃而出,离开马车。 两人才离开马车,马车就被杀手从四面八方捅穿。 眼见杀不了萧迟,又有十几名蒙面人从暗处涌出,杀了过来,萧迟一手搂著姜心棠,一手与这些人搏斗,他出手利落,乾脆,狠。 但这些人,都身手极好,萧迟带著姜心棠被围住,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等到官兵闻讯赶来,杀手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街上躺满了尸体,萧迟和手下都受了伤。 但萧迟没管。 “跑了三个,派兵去追,抓活的,本王要审。”撂下这句话,萧迟带著姜心棠就要走。 却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远处快速驶来,马车还没停,帘子就被猛地掀开,有嬤嬤著急喊,“长公主小心!” 长公主不等马车停稳,就被人扶著急急从马车里下来,嬤嬤和侍女紧紧护在她身边。 她跨过尸体,长裙拖过地上的血,来到萧迟面前。 看到儿子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才鬆了口气,渐渐平復心情,恢復雍容华贵之態。 “母亲怎么来了?”萧迟早鬆开了姜心棠的手。 姜心棠在看到长公主来的时候,就赶紧退开,与萧迟保持距离。 “你被刺杀,我能不来吗?”长公主出宫回府是不走这条路的,但这边打斗持续了许久,场面又大,长公主一出宫,就听到百姓在议论。 本来百姓也不知道是谁被刺杀,但萧迟今日穿的是蟒袍王服,所以百姓猜测被刺杀的,应该是个王爷,还是个极为年轻的,武艺特別好。 长公主一听,这除了她儿子,还能有谁。 立即就赶来了! “儿子无碍,母亲先回府,这里到处是尸体和血,別污了母亲衣裙。”萧迟不著痕跡地把受伤的手臂藏到身后去。 但长公主早看到了,“血一直往地上流,还无碍?” 她脸色沉,威严,喝:“回府!” 知道儿子在军中说一不二,肯定不会乖乖听话,她补充,“十一年前,你一声不吭就跑去北疆,我以为你死了,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你要是现在还想让我担心,你可以不听我的话!” 说完转身就往马车走。 气势嚇人! 萧迟看了手下一眼,示意他等下把姜心棠带走。 长公主上了马车,却突然想到了姜心棠,“那丫头呢?” 萧迟坐在他母亲侧边,“儿子派人送她回南郊庄子了。” “我刚刚看她在外面。”长公主立即吩咐外边的人,“让那丫头也上马车来。” “母亲不送她去庄子了?” “不了!” 长公主冷漠,高贵,脸上掠过杀意。 姜心棠刚要悄悄溜走,就被长公主的人叫住,让她上马车去。 她心沉到谷底,但不敢违逆长公主的话,只得乖乖上马车去,拘谨不自在地坐在萧迟对面。 萧迟手臂还在流著血,闭目养神,不曾看她。 长公主吩咐外面,“快点!” 又命侍女先回府去传府医到自己院里候著。 回到国公府,萧迟在他母亲屋里,褪去一边衣袍露出手臂。 手臂被砍了一刀,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伤口不是太长太深。 府医给他处理、包扎,他抬眸,看到姜心棠跪在院子里。 她染了一身的血,妖冶苍白,看起来可怜得紧。 此时宫里,太后气得拍桌,“一群废物,他身边只有一个手下,还带了个女子,那么多人居然杀不了他!” 太监躬身说:“据逃回来的死士匯报,北定王確实是紧紧护著那个小继女。” 太后冷笑,她早猜到了。 什么献药给长公主,什么萧迟以为那药是她制的,才去刨坟救她,全都是子虚乌有。 萧迟为什么会去刨坟救人? 要么小继女嫁去冲喜真是为了帮萧迟布局,要么纯属萧迟不捨得她死。 但要是小继女嫁去冲喜是为了帮萧迟布局,被活埋之前萧迟早就应该救她出肃王府了,怎么会等到被活埋才去刨坟,还被送去庄子。 唯有一种可能,萧迟去刨坟纯属不捨得她死。 长公主也这么怀疑,所以才会把那小继女丟庄子里监督著。 “哀家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他身边有个累赘时去杀他,这群废物居然还没能得手!”太后气得缓了好几口气。 她若有所思,最后道:“来人,去国公府,传道哀家的口諭!” 第36章 当天晚上,姜心棠一直在等萧迟 萧迟的伤才处理好,太后的口諭就到了。 长公主带人去接太后口諭,萧迟要一起去,长公主心疼儿子刚受伤,留了他在院中,没让他一起去。 长公主带人一走,前院就只剩下姜心棠和两个洒扫的小婢女。 萧迟隨便寻了个藉口,將两个小婢女打发到后院去,自己来到姜心棠面前,一把將她拉了起来。 姜心棠跪得腿都麻了,站不稳,跌进萧迟怀里。 她害怕被人看到,忙挣扎,萧迟强势將她摁靠在自己怀中,“母亲不会这么快回来,下人在后院看不到。” 姜心棠这才安静下来,仰头望他,“长公主会杀我吗?” 萧迟实话相告,“会。” 姜心棠一下就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袍,死死攥住,仿佛只有这样用力攥紧,才能抓住这棵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说过要救我的…”她脸上身上满是血,因为打斗,髮髻也乱了,整个人凌乱,破碎,可怜巴巴,无助极了。 “本王是说过要救你,但你运气不好,总是错过时机。”战事上,他的谋划,从无错漏,可谋划一个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突发意外,这大概是一种宿命,萧迟不由伸手裹住她的脸,怜惜她的命不好。 姜心棠知道街上突发刺杀,怨不得他食言。 可她不想死,她把萧迟胸口的衣袍攥得更紧,“你一定还有办法救我的是不是?你会为了我跟长公主对抗,保我的命吗?” 她满怀期待地望著他。 萧迟现在手握北疆三十万兵马,是有实力与他母亲对抗的。 只是一旦与他母亲对抗,就会伤了母子情分,与她之间的私情也必然会被她母亲和一些下人知道,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萧迟没有回答。 姜心棠等了许久,等得心都凉了,她不甘心,不想死,牙一咬,踮起脚尖,吻萧迟,用力吻他。 她知道萧迟是有点喜欢她的,不然不会想要把她养在外面当个外室。 她的身体,他也是喜欢的,每次与她缠绵,都欲罢不能,索取不停。 她身份低微,在这些天家权贵面前,他们碾死她犹如碾死一只蚂蚁,她没有任何实力可以捍卫自己,唯有萧迟对她的这一点点喜欢了。 她的吻技,是生涩的,毫无章法的。 但最稚嫩,却也最能撩拨人。 萧迟立即反客为主,大掌罩住她后脑勺,迫使她头仰得更高后,碾著她的唇,用力吮弄。 姜心棠轻颤,感觉快要窒息了。 萧迟却突然一把將她往下摁去,她顺著萧迟的身体往下一滑,便又跪到了地上去。 “我会儘量说服母亲再把你送到南郊庄子里去。”萧迟说完,退开,回到屋內。 外面脚步声响,长公主接完太后口諭,阴沉著脸带人回来了。 姜心棠连忙跪好,低头。 她知道,萧迟的意思是不愿与他母亲对抗,更不愿让人知道他与她之间的私情。 她还不配! 长公主入到屋內,一落座,便盯著外头的姜心棠,“太后传了道口諭,让我宫宴时,带这丫头入宫去见她,说她甚是喜欢这丫头。” 萧迟一听,不由眉头微蹙。 什么太后喜欢姜心棠,自然不可能是真的。 无非是太后知道他母亲想杀了姜心棠,故意下这道口諭,让他母亲不能把姜心棠杀了。 但无论太后出於何种目的,这道口諭倒是阴差阳错暂时保住了姜心棠的命。 萧迟眉头一展,站了起来,“儿子伤已经处理好,先回去了。” 长公主立即叮嘱儿子,“回去换身乾净衣裳,好好休息,府医交代了,你这伤需得休养,刺客的事,你暂时不要管,我会派人去查。” 萧迟答应了,回自己院里去换了身衣袍,却没有休息,转身出府去。 姜心棠看萧迟居然直接走了,心里顿时大慌。 她悄悄抬头往里看,便看到长公主和贴身嬤嬤也正在看著她,她赶紧又低下头去。 然而正是她这一抬头,长公主突然心中有了个想法,问身边的嬤嬤,“榕阳县那边查得如何?” 嬤嬤立即躬身说:“派去查的人已经回来了,老奴正要向您匯稟呢,王爷確实给她在那边办了户籍置了宅子,是真的要把人送走,王爷跟她,应是没什么的。” 还有那个负责送姜心棠去榕阳县的手下,当日在別苑被带到另一处和姜心棠分开审了,也是坚定说萧迟与姜心棠没有什么。 “把那丫头叫进来。”长公主吩咐。 嬤嬤立即出去把姜心棠唤了进来。 姜心棠小心翼翼进屋来,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让她起身,打量著她,之前她一直没有正眼瞧过三房这个小继女,刚刚那一瞥,她竟是有一种惊艷之感。 如今细看来,確实长得好看,这张脸,仿若上天的杰作,可塑性极强,不加修饰时,稚嫩清纯,娇憨媚態,但若稍一修饰,便可美艷大气,倾国倾城。 身材更是该有的地方,一处没少,该细的地方,不盈一握。 女子的容貌是把双刃剑,用得好了,有时堪比千军万马! “你可愿留在本宫身边?”长公主突然问。 姜心棠怔愣住。 长公主又道:“你若留在本宫身边,忠心於本宫,听话,乖巧,本宫不但不会杀你,还能让你日后荣华富贵,荣耀加身,成为人上人。” 嬤嬤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最是了解长公主,一听便知道了长公主的心思…… 姜心棠不知道太后口諭说了什么。 深怕自己不答应,小命立即就没了,赶紧跪下去,先答应下来再说,“能留在长公主身边,是心棠的荣幸!” “起来吧。”长公主对她的態度温和了不少,“从明儿开始,你便每日来本宫这里。”说完挥手,“先回去休息吧。” 姜心棠大大鬆了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姜心棠一直在等萧迟。 她想问问,他母亲突然不杀她,还把她留在身边,是因为什么。 直到半夜,窗户传来细微的响声,姜心棠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往窗户看去。 第37章 承受著萧迟的惩罚 窗户那边却是传来一声猫叫。 姜心棠失望地躺了回去。 萧迟身手好,上次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有声音確实不该是他。 这样一想,她就眼巴巴地睁著眼睛盯著窗户看。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去,等到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萧迟一夜都没来! 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但她没时间失落太久,洗漱完毕,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去了长公主那边。 她在长公主院里站著,等婢女进去稟报。 很快婢女出来,唤了她进去。 长公主的院子是整个萧国公府最大的,屋內自然也富丽堂皇,长公主坐在铜镜前梳妆。 身旁服侍的嬤嬤婢女七八人,或站或跪,服侍著长公主一人。 还有一嬤嬤站在旁边稟报,“昨夜儿还是长袖那小婢子去服侍王爷,依然是天快亮那小婢子才回了自己屋中。” 长公主担忧,责备,“这孩子,受伤了还不消停。” 人是她送去的,可长公主现在有些后悔了,“避子汤和补汤去准备著,你再去问问府医,王爷受了伤,这补药可还能继续喝。” 匯报的嬤嬤立即退出去办事。 姜心棠规规矩矩地站在外屋,低垂著头,不敢乱看,也不敢出声。 不过她听到了什么? 萧迟昨夜宠幸了一个叫长袖的婢女,长公主要给他送补汤,给那婢女送避子汤? 心不由自主有些难受! 原来他昨夜没去找她,是在自己院中宠幸婢女。 隨后她又有些自嘲地笑,萧迟可没说昨夜会去找她,是她自己以为他会去,自己在那眼巴巴地等他。 再说,萧迟宠幸婢女不很正常吗,那几个婢女本来就是长公主送过去给他的,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怎么可能没找她的那些日夜,不碰其他女人! 姜心棠很快就將心头不该有的难受压下! 长公主梳完妆出来用膳。 用完膳,补汤和避子汤也准备好了,去问府医的嬤嬤也早回来了,府医说补药萧迟可以继续喝。 长公主看了眼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姜心棠,让她带著个婢女,把药送去萧迟院里。 姜心棠心里明白,长公主怀疑过她跟萧迟,无论怀疑现在打消了没有,让她去送药,无非是告诉她,萧迟院里是有人的,让她別有不该有的想法。 到了萧迟院里,手下进屋去稟报,她和婢女站在院里等。 很快手下出来,让她亲自把药端进去,然后领著端避子汤的婢女,往下人屋子那边去。 姜心棠只得端著补汤进萧迟屋里,他正在换药,裸著半边身子,胸膛精壮,手臂强健,腰腹结实,处处满带男性的力量感,姜心棠放下药,赶紧背过身去。 萧迟瞧了她一眼,扯唇笑,垂下头去,裹布缠自己手臂上,利落,嫻熟,缠到最后一圈,“过来,给本王打个结,本王自己打不了。” 姜心棠没动,“为什么不让府医来给你换药…” 叫府医来换药,府医自然会给他包扎好。 “本王自己能换,何必叫府医。”萧迟等她不过来,大刀阔斧地撑开腿坐,手肘搁腿上,“本王这身体,你瞧过,摸过,还咬过,如今却不敢看了?” 想到那些抵死缠绵,还有別苑温池里她趴在他腰腹下的画面,姜心棠脸臊红。 但他身边已经有女人,她心里膈应得慌,“过去的事,王爷便忘了吧,就当我没瞧过你,你也没瞧过我,以后各自安好。” “不要本王救你了?” 简单一句话,直击姜心棠要害! 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姜心棠鼓了鼓腮帮,转过身去帮他打结。 “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为了护你,本王手臂能伤成这样?”萧迟没好气哼。 这点確实是,昨日若不是她拖累他,他应是不会受伤的。 姜心棠就略表了一下关心,“您这伤,不严重吧?” “你说呢?” 姜心棠心想,肯定不会太过严重,不然昨夜能折腾一宿。 她快速给他打了个结,正想问他一些话,萧迟突然一把將她拉到腿上。 姜心棠跌坐入他怀中,他还裸著半边身子,手臂缠著白色裹布,裹布上有微微渗出的血跡,受伤的铁血將军,怀里坐著娇弱小娘子的即视感,浪荡,风流,多情。 姜心棠紧张到呼吸发紧,抵住他胸膛,“你放开我,会被人看到的!” 萧迟没放,“怎么是你来给我送药?” 姜心棠就赶紧把长公主留她在身边的事,告诉萧迟。 萧迟有些意外。 姜心棠问:“长公主为什么不杀我了,还把我留在她身边?” 萧迟把玩她手,“太后下了道口諭,让母亲宫宴时,带你进宫,母亲暂时不能杀你。” 原来是这样。 “那长公主还会杀我吗?” “母亲让你留在她身边,你便暂且先留她身边。”宫宴之前,他再想办法把她弄走。 姜心棠心里不安,“你…还会救我吗?” “看你表现。”萧迟挑眉。 为了小命,姜心棠不敢说扫他兴的话,提醒他,“药要凉了,你赶紧喝。” 萧迟看了那碗药一眼,再看她,“確定要我喝?” “嗯。”你赶紧喝了,我可以赶紧走,不然这样坐你怀里被人看到,你没事,我就死定了! 萧迟拿起补汤喝了一口,突然心里发坏,俯身,堵住她唇,餵她! 猝不及防被餵了半口药,好难喝的味道,姜心棠要吐出来。 “不许吐。”萧迟捏她嘴,霸道,缠绵。 “唔…唔唔…”姜心棠挣扎,可怜巴巴。 “敢让本王喝药,你也得陪本王一起喝。”萧迟蔫坏,摩挲她唇。 姜心棠心里愤愤不平,心想你自己纵慾被你母亲逼著喝补药,关我什么事? 可她敢怒不敢言,被逼著吞了下去,小脸皱成了一团,萧迟被逗得扬唇笑。 姜心棠內心就更加不平了,这人真的好坏,忍不住瞪他。 “胆子肥了,敢瞪本王。”萧迟翻过她身,就打她屁股。 姜心棠被迫趴在他腿上,承受著他的惩罚。 不疼,但她紧张,害怕被人看到,忍不住哼唧,“我伤还没好,你再打,我屁股就烂了…” 第38章 喜欢滑的,手感好 这话换来的结果就是,萧迟掀了她裙子,看她的伤。 他送去的药,是宫里的,极好的药,只是换了瓶子,所以她臀上的伤好得很快,如今已经只剩下淡淡的粉色伤痕。 她肤白,伤痕粉,臀是蜜桃形,很美,萧迟大掌很自然地落在上面,不带任何情慾的,“自己能上药吗?” “不用上了,快好了!” 姜心棠脸臊红,一直往门看,怕有人来。 萧迟刚才在给自己上药,许多药此时都在面前桌案上,他挑了一瓶祛疤痕的,给她涂抹,“本王喜欢滑的,手感好。” 他声音沉,姜心棠没忘了他上次那句。 ——本王不喜欢有疤,摸起来不舒服。 一样的意思,就是叫她得按他的喜好,把自己保养得滑滑嫩嫩的,供他享用。 “你快点,我在这里太久,长公主会怀疑的!”姜心棠哀求。 萧迟很快给她涂好药,放下她裙子。 姜心棠赶紧起身,整理好衣裙,匆匆往外走。 “碗没拿。” 萧迟提醒。 姜心棠走到门口,只得折返回来,萧迟拿起碗,一口把补药闷了,眉头都没皱一下,碗递给她。 她接过碗转身赶紧走。 回到长公主院里,长公主先是让绣娘给她量了身,要给她做衣裙,再让嬤嬤教她宫规礼仪。 几个嬤嬤拿著戒尺,轮流教导她。 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做得不好或没能及时记住,就会被戒尺打手。 一整日下来,姜心棠一口水都没能喝,除了用膳,所有时间都在学习宫规礼仪。 直到晚上长公主要就寢,姜心棠才被放了回去。 掌心火辣辣地疼,夜凉,她孤零零疾步回了三房院子。 自然没人给她烧水沐浴,她直接用冷水简单冲了个澡,冻得哆哆嗦嗦爬上床。 一整夜都在做噩梦…… 不是被萧廷文送给腌臢的老男人,就是被温淑寧给卖了,最后她和萧迟的事也彻底被长公主知道了,长公主命人把她直接打死,她到了地狱,地狱好冷、好黑,她正觉得害怕,身体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萧迟来救她了,他抱著她哄,告诉她他来带她回家… 她心中一喜,醒了过来! 屋里却是一片冰凉、寂静,哪有什么萧迟,只有昨夜那只猫又在她窗户外面轻叫。 后半夜姜心棠没怎么睡。 但她顽强,第二天又早早爬起来去长公主那边。 年长的嬤嬤又在向长公主匯报萧迟昨夜宠幸了谁,到了什么时辰,伤势如何了。 “真是胡闹,受伤了还夜夜如此!”长公主明显动怒了,昨日她带著府医去看儿子的伤,结果根本没看到萧迟的人。 萧迟根本不听她的话,喝完姜心棠送去的补药没多久,就出府去追查刺客了,直到深夜才回府。 结果深夜才回府还能这么折腾。 “你现在把补药给他送去,告诉他,今日必需留在府里,本宫用完早膳就去找他!”长公主命令姜心棠,儿子在军中待久了,起得比鸡还早,等她梳完妆去逮他,他又早跑了。 姜心棠只得端著补药又去了萧迟院里。 手下见到她,直接领著端避子汤的婢女就往下人屋子那边去了。 姜心棠进入萧迟屋里,他这次药已经换好了,胳膊半抬,裹布缠在手臂上,一头牙咬住,一头用手,动作嫻熟、利落地把裹布就打了个结。 显然是在军中经常受伤,自己给自己包扎熟练了,根本不需要別人帮忙才能打结。 姜心棠把补药放在他面前,“长公主让我给你带话,叫你今日必需留在府里,她早膳后过来找你。” 萧迟也不知有没有听她说,穿好衣袍,看向桌案上那碗药,“確定还要本王喝?” “嗯!”长公主让她送来的,自然是要他喝。 萧迟靠坐在椅子上喝补药。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看到她本来就一腔燥火,还要连续两天喝这些药,萧迟看姜心棠,就像野兽盯著一头覬覦已久的猎物,“昨日在母亲那儿都做了些什么?” 姜心棠认真回,“长公主让嬤嬤教我宫规礼仪。” 萧迟微蹙眉。 姜心棠猜测说:“太后要长公主宫宴带我入宫,长公主肯定嫌我没见识,怕我什么都不懂,进宫去惹了笑话,丟她脸。” “除了教你宫规礼仪,还有什么?” “金玉坊的绣娘来给我量了身。”这点姜心棠也觉得很好理解,她的衣裙肯定是入不了长公主的眼的,带她赴宫宴,肯定要给她做套拿得出手的,不然也丟长公主的脸。 萧迟听完,没说什么,把空碗搁托盘中,拿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剥,“母亲身边的嬤嬤向来严苛,教你宫规礼仪,肯定没少为难你。” “还好。”比起被玷污被活埋,辛苦学习和打掌心根本不算什么,她脸上一股韧劲,清澈,纯净,还略带点娇憨。 萧迟剥好葡萄,“过来。” 姜心棠乖乖往前迈了两步。 “张嘴。” 姜心棠没动。 萧迟沉了脸。 她这才朝门外看了看,没人,然后飞快地倾身过去,咬走他手里的葡萄。 甜甜的,带点酸,有籽。 “吐出来。”大掌张开,放她唇边。 姜心棠犹豫,仰头朝萧迟望了一眼,確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才敢往他掌心吐了籽。 萧迟很自然地將籽丟进旁边装皮的琉璃杯中,再拿帕子擦手。 “等到了六月,给你吃荔枝。”她的脸就像剥了壳的荔枝,又白又糯,又像即將成熟的蜜桃,没遭罪的时候,白里透粉,他时常想咬一口。 姜心棠可不敢肖想吃什么荔枝。 那是江南才有的果子,娇贵,运到京中都不新鲜了,也就只有长公主这种尊贵的主儿,才能跑死马从江南运来新鲜的荔枝吃。 而且到了那时,说不定萧迟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了! “手伸出来。”萧迟又命令。 姜心棠伸出一只手。 但五指微蜷,覆盖住掌心。 萧迟握住她手,拇指轻轻一挑,就把她手指挑开,露出掌心。 意料中的看到她的掌心红肿。 第39章 危险来临 “晚上回去擦。” 萧迟给了她一小瓶药。 姜心棠紧紧將药藏在怀里,回到长公主那儿。 接下来又是一整日的宫规礼仪学习。 长公主用完早膳去萧迟院里,依然没有逮到她的宝贝儿子。 萧迟依然出府去,深夜才回,然后召了几个婢女一起放纵了半宿。 次日一早姜心棠再到长公主那儿,就看到长公主都顾不上仪態了,妆都没梳好,就带人去了萧迟院里。 给那些她亲手送去给儿子的婢女,每人灌下一大碗避子汤后,全部打包发卖了! 婢女被发卖的第二日下午,萧迟来了他母亲院里。 姜心棠已经习完了宫规礼仪,一身湖蓝衣裙,正在院中一侧的亭子里练舞。 裙子是新裁的,把她婀娜的身姿展露无遗,在亭中翩翩起舞,如仙子般圣洁,曼妙。 萧迟驻步望了一眼。 姜心棠身子轻盈旋转了几圈,停住时,眼神刚好与他对上,愣了一下,心加速跳动。 她忙匆匆把眼神移开,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被人发现两人之间有拉扯。 教习舞技的娘子和监督的嬤嬤忙给萧迟行礼。 萧迟收回目光,踏入亭子里。 至他受伤起,长公主已经將近四日没有看到儿子,每每带府医去他院里,他人都不在。 此时看到他来,长公主冷脸,生气,“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来我这儿做什么?” 萧迟在她母亲身边坐下,矜贵,閒散,“母亲把我院里的人都发卖了,我能不来吗。” 长公主一听更来气,“怎么,你是来跟我要人的?” “母亲疼我,自然还会给我送人,我何须来跟母亲要人。” 萧迟拿了个橘子剥皮,剔了瓣果肉递给他母亲,哄他母亲开心。 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心里宝贝得很,一看儿子给自己剥橘子,什么气都没了,“你別想了,等著议亲吧!” 萧迟心里清楚,他这次从北疆回来,除了帮舅舅对付方太后,还有一件事必需完成,那就是他的婚事。 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京中与他岁数差不多的男子,除了肃王世子身体不好拖到前不久才找姜心棠冲喜外,基本都已经成婚,甚至有子。 两年前他封王,他母亲就要他娶亲,是他不回京,硬拖到现在。 这次婚事他肯定是逃不掉的,加上此次他遇刺,长公主心里更加著急,“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王妃人选,等你父亲回来,你的亲事就提上日程!” 萧迟將手中剩下的橘子肉丟回果盘里,“母亲安排便是。” “噝…” 姜心棠舞跳得好好的,突然崴了一下脚。 知道不该难受和在意的,可当听到长公主要给萧迟议亲,萧迟没有反对,她还是失了一下神。 当即就有监督的嬤嬤呵斥她。 她忙跪了下去,自动伸出手,戒尺一下一下拍在她手上。 她手很快就红了,但她咬牙忍著,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听说母亲这几日在教她宫规礼仪?”萧迟眸色微冷,视线很自然地隨著姜心棠那声低呼,落在了她身上。 她娇弱,可怜,但跪得笔直,无论多疼,都不吭声。 长公主目视前方,端庄,华贵,“太后要我带她赴宫宴,自然要教她宫规礼仪。” “一个小小的宫宴,母亲让嬤嬤教她宫规礼仪也就罢了,怎么还教她跳舞?” “宫宴自有歌舞助兴,若到时太后故意刁难让她跳舞,她不会跳或跳得不好,岂不是丟我的脸。” 这说辞,確也在理,萧迟卸下了些怀疑的心。 他拿起个橘子在手里拋了拋,突然朝打人的嬤嬤掷去。 戒尺被打落,嬤嬤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忙跪下去请罪。 “你干什么?”长公主立即警惕,瞪向萧迟。 萧迟表情自然,“她已经崴了脚,母亲不赶紧让人带她下去治疗,她伤更严重,只怕到了宫宴那日,不但不会跳舞,还连路都走不了。” 长公主自然不想姜心棠连路都走不了,她可是另有打算的,於是挥手,让人带姜心棠下去敷脚。 萧迟又坐了一会,长公主关心他的伤,“你伤怎样了?” “母亲放心,儿子这点伤不算什么。”刚到北疆那几年,哪天不是身上布满伤痕,比这严重的也是常有,他命硬,扛过来了,阎王是不敢收他的。 但长公主不放心,命人去传府医来给他看伤,確定他没事之后,才放他走。 姜心棠脚敷完药,不用再练舞了,但长公主命人给她泡澡。 水里面加了瓣和许多养肤的药材,甚至还有专门的嬤嬤给她按摩身体。 如此过了几日,她原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肤被养得更加水光嫩滑。 姜心棠开始觉得不对劲。 小小一个宫宴,长公主怕她丟脸,给她做衣裙,教她宫规礼仪,说得过去。 怕太后到时故意刁难让她跳舞,她跳得不好,丟长公主的脸,长公主命人教她跳舞,也说得过去。 但如此费心思给她保养肌肤,就说不过去了! 姜心棠心里不安,现在她不用去给萧迟送补汤,萧迟没来他母亲这里,她见不到萧迟,无法告诉他这些。 接下来几天,嬤嬤甚至开始教她男女之事,教她如何在床上伺候男人,取悦男人,服侍男人…… 姜心棠心中更加不安,这天夜里,长公主放她走后,她悄悄去了萧迟的院子。 但他院中无人,萧迟离京了! 姜心棠忐忑地过了一夜,第二天长公主没再让嬤嬤教她什么,让她好好休息。 到了下午,长公主自己换上宫装,让人把她也仔细打扮了一番,带著她入宫去。 第40章 姜心棠侍寢 姜心棠在冷宫见到了当今皇上。 当今皇上和长公主的母妃是在冷宫过世的,姐弟两人在冷宫长到將近十岁,才从冷宫里出去。 因此皇帝登基之后,把冷宫清扫出来,成为他们姐弟缅怀亡母的地方。 长公主带著姜心棠入宫后,就去了冷宫,在冷宫喝酒静坐。 快入夜时,皇帝也来了,姐弟两人在那里对饮。 后来长公主让姜心棠给皇帝敬酒,皇帝渐渐就喝多了。 长公主让姜心棠扶皇帝进屋休息,交代她,“好好服侍皇上。” 姜心棠不敢违逆长公主的意思,將皇帝扶入屋內放到床上后,忙折返回外屋,跪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本来已经要走,被她一跪,冷眼看著她。 “求长公主带我走!”姜心棠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匍匐到地上祈求。 长公主也不恼,声色和缓,“本宫跟你说过,只要你听话,忠心,乖巧,本宫能让你日后荣华富贵,荣耀加身,成为人上人,这就是本宫给你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说完绕过姜心棠就要走,“进去服侍皇上吧,別枉费本宫这些天对你的栽培。” 姜心棠却又跪移到长公主面前,匍匐在地上將长公主拦住,还是那句,“求长公主带我走!” 长公主垂眸看她,冷了两分声色,“本宫给你安排的,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是当今皇上,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你若能得宠,再诞下龙子,本宫和整个萧国公府將来会倾尽全力扶你儿子上位,以后你就是太后,是这大梁国最尊贵的女人,比本宫还要尊贵!” 姜心棠整个都惊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长公主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她根本就不想捲入皇权斗爭中去。 爭帝位,哪有那么容易,成功了,她跟儿子也只不过是长公主手中的傀儡。 失败了,那么最先死的,就是她! 姜心棠拼命摇头,“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荣耀加身,也无需人上人,我只想平凡过一生,求长公主成全,带我出宫!” “无权无势,任人宰割,拿什么平凡过一生!” 长公主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会抓住一切机会往上走,摆脱你现在的命运,却没想,居然会说出这种蠢话!” 被她母亲送去冲喜,被肃王妃活埋,被萧廷文拿捏,都没有让她学会往上爬吗? “你这条命,在你被活埋时,就结束了,你现在有用,本宫才会留你,若你没用,那只能继续去做个死人。” 长公主仰头望天,高傲,尊贵,“本宫不逼你,想尊贵地活著,还是想死,你选一个。” 想活,就乖乖去服侍皇上。 想死,长公主马上就成全她! 姜心棠攥紧手指,知道自己的小命握在长公主手里。 长公主知道她被震慑住了,又缓和了语气,“你的美貌,是你的武器,你要好好把握利用,香消玉殞了多可惜。进去吧,好好服侍皇上,爭取早日怀上龙子。” 长公主说完再次往外走。 姜心棠这次跪著没动,也没再吭声。 不是她没有骨气怕死,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就这样没了。 她站起来,选择了回去服侍皇帝。 长公主轻笑,走出冷宫,对服侍皇上的人说:“在外面守好,皇上乏了,在里面歇下了,不要进去打扰。” 宫人明白,长公主带来的女子,是在里面陪皇上了,个个低头说遵命。 屋里面灯火朦朧。 皇帝正觉得热,扯著胸口的衣袍,看到姜心棠进来,命令姜心棠,“过来,服侍朕宽衣。” 姜心棠踌躇不前,皇帝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扒胸口的衣袍,再次命令,“还不快过来,服侍朕宽衣!” 显然是有些怒了。 姜心棠不敢挑战天家的威严,低垂著头过去,替皇上宽衣,但磨磨蹭蹭,一直在拖延时间。 “怎么,不愿服侍朕?”皇帝察觉出她的不情愿,怒意更加明显了。 “民女不敢!”姜心棠赶紧跪下去,“民女只是…只是紧张…” “朕又不吃人。”皇帝头疼,揉著脑袋,“放心,朕会好好疼你,把朕伺候好了,朕重重有赏。” 姜心棠只得重新站起来给皇帝宽衣,但依然手抖,一颗扣子半天解不出来。 皇帝没了耐心,一把將她掀到了床上,自己两三下扯掉了龙袍,上床去。 姜心棠大惊,赶紧要从床尾爬下床,被皇帝一把拖了回去,扯下衣裙,露出肩膀。 “不要!放开我…”她下意识挣扎叫。 “朕是天子,你居然敢不从朕!”皇帝怒瞪她。 姜心棠脸被头髮覆盖住,乱糟糟的,越发衬得她露出来的肩膀雪滑圆润,整个人悽美柔弱。 帝王的威压嚇人,姜心棠赶紧爬起来,跪在床上请罪,然后急急说:“皇上您头疼,民女、民女先帮您揉揉…” 皇帝一番用力,也觉得头更疼了,躺下去,闭眼,“快揉!” 姜心棠跪挪到皇帝身边,给皇帝揉脑门,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熏得皇帝情慾更加高涨,根本静不下心。 尤其是想到刚刚摸到了她的肩膀,那滑嫩嫩的感觉,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抗拒不了的。 当下便眼睛猛地一掀,一把將姜心棠拉下,翻身扑上去。 第41章 被糟蹋被蹂躪 萧迟连夜回京。 一入城,便有手下向他稟报,说心棠姑娘下午被长公主带入宫,刚才长公主出宫了,但只有长公主和下人,心棠姑娘被留在了宫里。 想起离京前,母亲教姜心棠宫规礼仪和舞技…… 萧迟瞬间就知道了母亲想做什么,他之前被母亲给骗了。 萧迟脸色没变,但握韁绳的手明显一紧,手背上青筋和血管凸起。 与萧迟一同入京的,除了手下,还有一青衣男子,有些八卦问:“心棠姑娘是谁?” 问完又瞭然道:“长公主送给皇帝的美人吧?长公主出宫了,那皇帝跟美人肯定在顛鸞倒凤了。” 话音刚落,迎来萧迟一记如刀的眼神。 胸腔起伏,有血气即將翻涌而上,他强压下,快速调转马头,往他给姜心棠安排的宅子奔驰而去,“等会借你一用。” 青衣男子打马跟上他,“借我干什么?” “行刺皇上。” “你疯了,我虽轻功自詡天下第一,皇宫我想入就能入,但皇帝的寢宫却是有更多的禁卫把守,不是我想行刺就能行刺的,你我好歹相识多年,没你这样叫我去送死的。” “没让你真行刺,你就在宫里晃一圈,我事办完,你就走。” 马到了宅子前,萧迟翻身下马,“你们身上的衣裳,找套最小的,送来。”跨步便入了院子。 手下立即去办。 很快像姜心棠的女子便扮成萧迟身边的一名手下,跟著萧迟急急入宫。 然而去到皇帝的寢宫,却得知皇帝人在冷宫。 萧迟转身便往冷宫去。 看似从容,实则脚步很急,扮成手下的女子一路小跑著都差点跟不上他。 未到冷宫,却远远就看到皇帝在宫人的簇拥下疾步走来。 脑海里立即闪过那句。 ——那皇帝跟美人肯定在顛鸞倒凤了。 再想到自己入宫流逝的这段时间,足以让皇帝释放完! 萧迟心口血气涌起,藏於衣袍下的胸膛剧烈鼓盪起伏,此时的他,像头即將发狂的猛兽,要吃人,要毁灭! 他身后的女子,被嚇得差点要跪下去。 但仅仅只是一瞬,並不足以影响他的清醒和理智,他的脚步也仅仅只是滯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走去,朝皇帝行礼,“参见舅舅。” 已经不见任何情绪,他从容,不亢不卑。 哪怕面对的是帝王,无论是气度还是举止,都不逊色分毫,甚至更有王者之风。 “阿迟这么晚怎么入宫来了?”皇帝见到他,颇为意外。 萧迟当即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密函,“臣收到密报,方家与北月国勾结,不但引北月死士入京,当街行刺臣,还向北月死士提供皇宫布防图,今夜北月死士要入宫行刺皇上,故臣连夜入宫稟告皇上!” 萧迟话音刚落,皇帝还来不及从萧迟手里接过密函,屋顶上就暗影一闪,“刺客”长剑直往皇帝心臟刺来。 萧迟迅速挡到皇帝面前。 宫人护住皇帝惊慌大喊:“护驾!来人,护驾,有刺客!” 禁军闻讯赶来,护著皇帝急急回了寢宫。 “刺客”与萧迟过了几十招,发现打不过,转身就跑,萧迟下令,“快追,不许让刺客跑了!” 禁军立即去追刺客。 萧迟带著女子快速往冷宫去。 一把將冷宫大门踹开,主屋透出微弱的灯火。 萧迟大步走去,推开门,往里走,再一把拂开垂帘,赫然就见到姜心棠抱著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头髮凌乱,面色苍白,整个人如那雨打过后的芭蕉,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浮动著一股被糟蹋被蹂躪的味道。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望著他。 悽美,破碎! 萧迟心狠狠揪了一下,大步过去,驻步於床前。 姜心棠眼里控制不住蓄满了泪水,身子往床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靠近他,又垂下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堪的模样。 萧迟什么都没问,大掌落在她后脑勺,一把將她按向自己。 姜心棠头埋在他腰腹处,泪水忍不住滚落,不敢哭出声,但控制不住抽噎,身子一颤一颤的,呜咽著。 萧迟大掌在她后脑勺揉了揉,声音很沉,“先別哭,把衣裳换了,带你走。” 姜心棠从他腰腹处扬起泪水湿了的脸,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了,但很听话,他让她把衣裳换了,她就赶紧脱自己身上的衣裙。 衣裙一滑下她肩头,她肩上,乃至身子一道一道的痕跡便露了出来。 萧迟手背一道一道的青筋凸起,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利落地把她的衣裙全部扒下,丟给身后的人,“把你身上的换过来给她。” 女子接过,就去屏风后换了,然后捧著换下的衣裳来给萧迟。 等姜心棠穿好,萧迟抱起她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停住,回头对女子说:“你先留在这里,明日便有人来交代你该怎么做。” “奴遵命。”女子从始至终低垂著头,姜心棠看不清她的脸。 她毕恭毕敬,“奴这条命是爷的,爷说什么,奴便做什么,就算丟了性命,奴也心甘情愿。” 萧迟抱著姜心棠急急出去。 夜风拂在脸上,姜心棠觉得又冷又热,脸埋在萧迟怀里,手紧紧攥住他胸膛处的衣袍。 她身子抖得厉害,仿佛只有攥紧他的衣袍,她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別怕。”萧迟沉静有力的声音从上方落下。 姜心棠得到了很有力的安抚,渐渐的,身子就没有再颤了。 快到有人的地方,萧迟才放下姜心棠,让她紧跟在自己身后。 “刺客”闹了好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皇帝在寢宫里大发雷霆,骂侍卫和禁军废物,连个刺客都抓不到。 萧迟去见了皇帝,把密函交给皇帝,又密谈了一下近期他出京所查到之事,皇帝越发头疼,这一闹,把冷宫里的女子也忘了。 最后全宫戒严,萧迟从皇帝寢宫里出来,领著等候在外面的姜心棠出宫去。 马车停在宫门口。 萧迟上了马车,姜心棠坐在外面,跟萧迟的手下一起驾马车。 等马车远离宫门,萧迟立即掀起车帘,“进来。” 姜心棠躬身刚要进入马车,萧迟手一伸,就將她捞了进去,抱到怀里。 却突然发现不对劲,她身上被蹂躪的痕跡,怎么蔓延到脸上来了? 刚才只有身上有,脸上是苍白素净的,此时却浮起了点点红潮! 第42章 一半糖一半伤 “怎么回事?” 指背在她脸上一寸寸掠过,停在那些红潮上。 姜心棠赶紧抚住自己的脸,感觉到自己原本滑嫩的脸上,变得有些粗糙,似乎是起了一粒粒小疙瘩,有点痒。 “我吃生了…” 她小声开口。 “吃生?”萧迟不解。 “我从小吃生就会起疙瘩,身上一块一块的,脸上一粒一粒…”姜心棠觉得此时自己肯定很丑,脸歪向他怀里,不给看,露出来的那小半边脸,用手遮住。 “所以你並没有…” 並没有被皇帝糟蹋! 姜心棠此时才反应过来萧迟误会了,她有些委屈,低声述说:“我吃了许多生,一直在拖延时间,好在最后起疹了,皇帝被我嚇到…” 自从长公主开始给她保养肌肤,她就觉得不对劲。 被萧廷文和温淑寧算计过,她心思敏感警惕,等到长公主让嬤嬤教她伺候男人,她便猜到长公主肯定是要把她送人,她找不到萧迟,很害怕,所以每天都藏了把生在衣袖里。 皇帝到冷宫后,她就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测了,寻了个藉口溜到屋外,把藏在衣袖里的生都吃了。 长公主让她去伺候皇帝,她不得不去,但一直在拖延时间,好在最后皇帝把她扑倒时,她身上终於起疹子了。 皇帝看到她身上的疹子,以为她得了什么病,嚇得不敢再临幸她,赶紧离开冷宫。 但差一点点就被皇帝得手了,她嚇得不轻,所以萧迟到时,她还在害怕,抱著被子一直在颤抖。 萧迟听完,一把將她脸从怀里转出来,俯首便吻住她额头。 猛烈,激动! 姜心棠挣扎,“別,我起疹子了…” “本王不嫌弃。”虽说姜心棠若真失了身,並非她的错,萧迟不会嫌弃她,但哪个男人不想自己的女人乾乾净净只属於自己,他摩挲她脸,夸,“很聪明,但下次不许再吃生。” 姜心棠乖乖点头,“嗯。” 空气里曖昧的因子涌动,他指腹一寸寸掠过她脸上的红潮,“这么聪明,本王该怎么奖励你?” 说完不等姜心棠开口,就朝外命令,“去宅子,快。” 他想要她! 自从別苑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他想她想得紧。 再加上之前两天补药的作用,他搂著她,感觉体內有一团火需要马上释放,不然他会憋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马车加快速度到了宅子,一停下,萧迟抱著她就跨下马车,大步进入宅子,放她到床上。 这一场情事来得激烈…… 但没有太持久,萧迟强迫自己提前结束。 他向来粗野,不温柔,姜心棠有些疼,缓了好一会,才舒服些,哑声问他,“我…是不是不用回国公府了?” 萧迟把她换出来。 她解脱了! 不用再回去被人拿捏了! 姜心棠这样一想,就忍著不適又爬上萧迟的身,她知道他一次是不够的,他救她出水火,她愿意多给他几次,满足他。 谁知,萧迟却按住她臀,不让她动,“马上回。” 三个字,直接浇灭姜心棠所有热情。 连心底深处的希望,都被浇得死死的,寸草不生! 姜心棠下意识去抓他胸口的衣袍,发现他还赤裸著,无衣袍可抓后,手攥成了拳头,“你…不是把我换出来了吗?” 已经有人代替她留在宫里了不是吗? “是换出来了,但就算瞒过了皇上,母亲迟早也会入宫,会发现宫里的人不是你。” 再一细查,就能知道是他把她换了。 他与她之间的私情,就彻底藏不住了! “母亲知道我换了你,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到那时,本王护不住你。” 哪有什么护不住,他只是不想跟他母亲对抗,不愿为了她这么一个只能在肉体上满足他、其他地方对他並不重要的人,伤了母子情分罢了。 姜心棠心伤,害怕,“可我现在回去如何向长公主解释,长公主依然会怀疑你我的?” “现在回去,本王有办法解释。”他声音沉,有力,不容置喙。 姜心棠拼命摇头,“我不想回去,你把我送走,送到远远的,长公主找不到我的地方!” “送你到远远的,本王何必救你。”让她在宫里当皇帝的妃子得了,他费尽心思弄她出来,不就是想要她,把她送走,他何必费这劲! “可你答应过我,你要送我走的…” “本王后悔了。”萧迟直言,抽身,下床,捡起落了一地的衣袍穿。 脸色已经恢復清冷,不再有任何一丝丝情慾,仿佛刚才与她做那事的人,並不是他一样。 姜心棠从床上爬下床,顾不上穿衣,抓著他的衣袍,“你答应送我走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她不敢想像她回去之后,长公主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本王不会再送你走。”他穿好衣袍,高贵如天神,清冷如佛子,俯首睥睨她,冷心冷情了,“乖乖跟我回母亲身边,送你走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免得惹我生气。” 声色和缓,却强势! 说完吩咐外面,“备水,给她沐浴。” 姜心棠绝望,跌在地上,忍不住哭。 萧迟衣袍齐整,尊贵体面。 姜心棠胡乱抓著衣裙遮挡身子,狼狈不堪,下身隱痛。 她刚才不听话,不乖,萧迟没有再怜惜她,转身出去。 侍女提水进来,伺候她沐浴。 她沐浴完,穿回萧迟手下的衣裳,萧迟才回来,大约是知道自己在床上禽兽肯定弄疼她,抱著她出去,上马车。 一路上,两人无声,姜心棠不愿再与他靠近,窝在马车一角,离他最远的地方。 长公主早已经就寢,被嬤嬤轻声唤醒,说王爷回来了,要见她。 长公主起身,嬤嬤服侍她穿了外袍,出去。 当看到儿子坐在她外屋,旁边跪著个人,细看之下发现是姜心棠时,长公主大半夜困意全消,猛地瞪向儿子。 第43章 萧迟把她推给其他男人 “她为何会在此?” 长公主差点咆哮。 姜心棠颤抖,害怕。 “我把她换出来的。”萧迟却声色轻淡。 “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跟你舅舅抢女人吗?”长公主怒瞪儿子,犀利眼神又扫向姜心棠,看她满脸疹子,忙往后退了退,“她怎么回事?” “吃了生,起疹了,母亲不必害怕。”萧迟倒了杯水喝,方才情事太激烈,他现在有些渴,“我换了另一个女子给舅舅,舅舅不知道。” 长公主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若不是面前坐著的,是自己十月怀胎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儿子,长公主绝对会上前给他一大耳刮子,“你疯了吗,你敢偷天换日,从你舅舅那儿换人?你舅舅是皇帝!” 啪! 捨不得打儿子,长公主一把扫落桌上的杯盏,砸向姜心棠。 伺候的嬤嬤嚇得赶紧跪伏下去。 杯盏砸中姜心棠肩膀,碎成几瓣,落到地上,姜心棠连躲都不敢躲,更不敢吭声。 萧迟撩眼看了她一下,她没受伤,他才继续开口,“我换的人,跟她长得像。” 长公主又警惕起来,他哪里找来一个跟姜心棠长得像的女子?原先想做什么? 萧迟知道母亲又嗅到歼情的味道了,他面不改色,“是我一个部下的亲妹。” 萧迟直接报了自己部下的姓名和在军中的职位。 “知道母亲不信,母亲可以去查。”他坦荡。 长公主在儿子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但她的怀疑没有那么容易打消,“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为何冒这么大风险把她换出来?” “入夜后回京的。”萧迟直视他母亲眼睛,“我答应送她回家乡,却没能做到,始终是我失信了,实在不忍心看她被母亲强送到舅舅床上去。” “你怎知是我强送,你舅舅可是皇帝,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爬上帝王的龙床!” “我去换她时,问她了,她不是自愿入宫去服侍皇上。”萧迟刚毅,正派,“人无信则无立,儿子先失信於她,心中有愧,望母亲对她好点,不然传扬出去,儿子何以在军中树立威信!” “可你这样做,坏了我的大事!”长公主低吼。 “母亲不就是想让她生下龙子,將来舅舅宾天,可扶持她的孩子继位,牢牢將皇权握在手中吗。” 母亲的担忧,萧迟很能理解,母亲现在的地位权势,得益於和皇帝姐弟情深。 但皇帝服了方大国舅的丹药后,身体日渐不好,若是哪天宾天了,新帝登基,绝对不会那么宠幸母亲,甚至还会打压母亲现有的一切。 他虽手握重兵,却也最容易引帝王猜忌。 若母亲失宠,他受帝王猜忌,怕是萧国公府无法继续现有的荣耀。 所以母亲想培养一位傀儡皇子,將来扶持这位皇子继位。 毕竟皇帝现在只有三位皇子,太子的母亲是皇后,也是方家人,母亲是绝对不想让太子继位的,连皇帝自己都不想太子继位。 大皇子母族有一些势力。 三皇子是宫女所生,毫无根基,一点势力都没有。 所以只要把方太后的势力清除,废了太子,母亲手里握著一位皇子,是能扶这位皇子上位的。 “母亲的谋算是不错,可舅舅那身体,还能生出皇子吗?”不是萧迟瞧不起自己的亲舅舅,实则是皇帝只生了前头三位成年皇子和一位公主,后面这些年一个皇子公主都没能再生出来。 “之前生不出皇子,是服了方思武的丹药,现在没服了,我又在酒水里加了助孕的药,便有怀上的可能!” 长公主话音刚落,姜心棠就忍不住悄悄抬头,那酒水,她也喝了两杯,刚刚萧迟跟她那么激烈,还释放很多…… 萧迟也不著痕跡扫了她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交匯、纠缠,姜心棠心怦然一跳,赶紧又低垂下头去。 只一眼,那可怜巴巴的神情,萧迟就明白她也喝了那酒了。 他积攒了將近一个月,加上酒水助孕,真的很容易怀上! “替换那女子是自己人,若能怀上,诞下龙子,也是依附萧国公府,母亲放心。”萧迟安抚他母亲,“明日还得烦劳母亲入宫与那女子交接,教引她日后如何服侍皇上和在宫里生存。” 萧迟说完,又让姜心棠把她和皇帝后面发生的事,仔细告诉长公主,以便那个代替她的女子能知道那些,免得露陷。 长公主听完,犀利眼神落在姜心棠身上,眼中隱隱露出杀机。 姜心棠感觉到了长公主的杀意,萧迟在,长公主没有直接下令杀她,只要萧迟一走,她绝对性命不保。 她手指攥紧。 怕萧迟丟下她直接走了! 空气里,杀机涌动! 砰。 一声轻响,萧迟喝完水,放下杯子,突然说:“母亲你让她在大皇子三皇子间选一个吧,舅舅服了十几年丹药,不是停药就能轻易让女子受孕的,若没有新皇子,你我母子终究还是得从现有的皇子中扶持一位,她嫁皇子,你我母子扶持,未来皇后出自萧家,依然能维持萧家荣耀。” 姜心棠猛地抬头,死死看著萧迟。 他这话什么意思,要把她安排给大皇子或三皇子? 连他,也要给她安排男人,也要將她送给其他男人吗?! 长公主杀意微敛。 姜心棠虽只是继女,但只要长公主承认她的身份,她就是萧国公府的小姐。 未来皇后出自萧国公府,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一些了! 但长公主依然冷脸,肃杀,“我不用不听话的人!” 不听话的人,不但挑战她的权威,她不允许,还不受控制,容易出意外,比如今晚! “她会听话的。”萧迟双腿撑开,上半身前倾,手肘搁腿上,很隨意霸气的坐姿,问姜心棠,“让你嫁皇子,你可愿意?” 姜心棠不愿意! 可她能说吗? 她与他眼神四目交匯,她眼中,不愿,哀怨,对他有著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拉扯… 他眼中,清醒,睿智,不带丝毫情感,仿佛与她不曾有过任何牵绊。 长公主看过来,姜心棠赶紧垂下眼眸,心中纵有万千思绪,可一丝丝都不敢再表露出来。 “你若同意,母亲把你带在身边,你以后便是这国公府真正的姑娘,身份地位一跃千丈。何况…”他继续说服她,“两位皇子与本王年岁相当,大你不过五六岁,与你相配,不算委屈你。” 他说完,见她还是不吭声,他沉了语气,“回答本王,你可愿意?” 第44章 我就要成为皇子妃,王爷请自重 姜心棠眼中蓄满泪水,却不得不硬生生咽下,抬起头来回他。 “…愿意。” “可会听话?” 姜心棠点头,泪水差点就控制不住。 萧迟回头对他母亲说:“她愿意,也会乖乖听话。” 长公主审视姜心棠。 姜心棠垂下头,眼眶酸涩,拼命把泪水往回逼,生怕被长公主看出任何一点她与萧迟不对的苗头。 “抬起头来,看著本宫!”长公主命令。 姜心棠赶紧眨去眼中泪雾,抬起头。 “本宫亲自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姜心棠不敢去看萧迟,只能点头,“愿意。” “好,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这次你敢不听话,本宫定不会再留你,谁干涉都没用。”长公主威严,震慑,“若你听话,乖巧,本宫会好好待你。” 姜心棠只得乖巧应下。 长公主又训了她几句,放她回去休息。 从长公主院里出来,她泪水立即滑落,为自己怎么都摆脱不了这种任人摆布的命运而哭。 萧迟也从他母亲院里出来,见她哭,不曾安慰一句,掠过她,大步远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就好像,他与她,真的不熟! 更不曾身体交融,抵死缠绵过…… 第二天长公主入宫去,姜心棠不用去长公主院里,脸上的疹子也不宜出门。 在房中休息了一天,到了晚上,疹子完全沉了下去。 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到床外侧往下一陷,好像有人坐到了她床上。 一再被算计,她极为敏感,嚇得赶紧坐了起来,抱著被子就往床里边缩。 月光从格子窗漏了进来,姜心棠缩到床的最里边,才看清朦朧中格外高大的人是萧迟。 不等她说句什么,萧迟手一伸,將她拉回到他身边。 “嚇到你了?” 声音沉,性感。 朦朧月色中,姜心棠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水盈盈望著他,“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药。” 声音依旧沉,好听。 “我没事了,疹子已经沉下去,不需要用药了…” 她话未说完,萧迟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 “避子药。” 他说。 姜心棠愣了愣。 隨后心口一阵钝痛。 知道不能怀孕,萧迟来给她送药,是在避免怀孕的风险,没有什么不对。 可她还是难受! 她与他,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不能怀上他的孩子,也不配怀上他的孩子! “给你倒水。”把药给她,萧迟起身去倒水。 姜心棠抱著被子,心还在怦怦狂跳,等萧迟把水倒来,她看著他递来的水,再看著手里的药丸,心口钝钝地难受,但还是乖乖把药吞服下去。 把碗搁一旁,萧迟坐回床上,手往她腰臀一捞,把她捞到他怀里坐著。 姜心棠穿了一套白色寢衣,单薄,坐在他怀里,被他强健的体魄一衬,显得娇小,颤弱。 萧迟大掌摩挲她脸,滑滑的,也没有红潮了,“脸看著是好了。” “嗯。” 她低声回应。 “身子呢?” “身上比脸严重,没完全退去,还有些红…” 萧迟揭她衣衫,香肩和锁骨下的一片肌肤露了出来,疹子是沉下去了,但尚有一小块一小块的红痕没有退去。 萧迟指腹摩挲,“还痒吗?” “不痒…” 两人气息交缠。 姜心棠心跳加速,身子微微有些发烫,嫩白的肌肤起了一层粉。 萧迟素了快一个月,昨晚匆匆,根本满足不了他,他年轻,强健,欲望自然也强,温香软玉在怀,动情是很自然的,俯首便吻她锁骨。 姜心棠轻颤,“別,我有话要问你…” “有话事后再说。”男人强势,將她圈紧在怀中,一刻都不想再等。 他有一腔火,今夜他要彻底在她身上泄完。 姜心棠抵住他胸膛,像等待蹂躪的小白兔,在他怀中小心翼翼,“你跟长公主说让我在大皇子三皇子中选一个,不是真的是吗?是长公主要杀我,你为了救我,权宜之计是吗?” 她觉得事情肯定是这样的! 从昨晚回来到现在,她一直在反覆嚼这个问题,折磨得她失眠,吃不好睡不好! 可萧迟却说:“你选一个你喜欢的,我扶持他当皇帝,以后你就是皇后。” 他语气认真,不是开玩笑,姜心棠心凉了半截,“什么意思,你是真要我嫁给皇子?” “嫁给皇子不好吗?母亲想让你入宫给皇帝当妃子,但皇帝毕竟岁数大了些,我一番努力,让你嫁给皇子,岁数与你匹配,正好。” 他倚著床屏,怀里坐著她,把玩她手,閒肆,亲密,嘴里討论的,却是要把她嫁给別人。 姜心棠心彻底凉透,苦笑,她还得感谢他为她著想是不是? “我不嫁!”她心里难受。 “皇子你都不嫁,你想嫁什么?”他盯著她问,儼然有些不悦了。 姜心棠赌气,“我没说我要嫁人,我谁都不嫁!” “那你要命吗?”声音突然就沉了,萧迟注视她,情慾与亲密荡然无存,她刚刚还被他裹在大掌里把玩的手,也被他丟开。 他神色不见半分凌厉,只是那么看著她,却就叫人害怕。 姜心棠被嚇住了,眼眶渐渐泛红。 她知道,她要是说不嫁,对长公主没用了,长公主马上就会杀了她。 萧迟不会为了救她,跟他母亲作对,所以给她安排了嫁皇子这条路,她想活,就得乖乖听话。 萧迟虽然喜欢她,但这点喜欢还不足以让她可以在他面前耍性子、放肆,他久居上位,早习惯了安排別人,不喜欢別人忤逆他的意思,包括她! 姜心棠心里更加难受,想哭,又倔强强忍著不让自己哭,憋得眼周鼻头泛起一层緋色。 萧迟看她是真难过,也是真被自己嚇住,敛了敛气势,哄她,“好了,方才是我语气重了。” 他伸手摸摸她头,重新握回她手,揉了揉。 又將她拉到怀里,吻她鬢角耳际,语息灼热,“刚服了避子药,今夜欢爱,不会有事。” 他想要她,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 如此良好的时机,他自然不想浪费! 姜心棠却推开他,“我就要成为皇子妃,王爷请自重!” 第45章 给萧迟敬茶,叫大哥 萧迟彻底冷了脸。 “敢对我耍脾气了?”他直起身子,掐住她下巴,气势压人,“看来是我太宠你了。” 姜心棠是怕他的。 但也倔。 下巴被捏疼,不吭声。 “不就仗著本王不捨得杀你。”若是在他母亲面前,看她敢不敢这样。 “说话!” 萧迟命令。 姜心棠这才开口,含泪,憋屈,“你都要我嫁给皇子了,还要跟我做这些事,合適吗?” “怎么,还没嫁,就要为你未来的夫君守身如玉了?”萧迟生气,重新將她拉回怀里,“本王多要你几次,少要你几次,你都在本王身下承欢过,有何区別?” 姜心棠挣扎,萧迟强势禁錮,“在本王身下多少次了,早没了清白,现在守身如玉未免太晚了。” 姜心棠被迫趴在他胸膛,觉得羞辱,憋不住哭。 他胸膛硬实,胸腔鼓动,明明是个有温度有血肉的人,可任她怎么哭,他都不心软,冷心冷情,出口的话更冷,“哭什么?难道本王说错了,你没在本王身下承欢过,没在本王身下嚶嚀求饶过?” 姜心棠哭得肝肠寸断。 “再哭,把你丟到京外餵野狼,你就不用害怕被母亲杀了,委曲求全嫁皇子了。”萧迟冷硬,无情。 姜心棠害怕,要从他胸口爬起来。 却被萧迟按了回去。 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萧迟瞥她一眼,“真是水做的。” 在他身下时,水汪汪的,哭起来也水汪汪,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水。 “是你非要按我在你胸口,我才弄湿你的衣袍的…”姜心棠既倔又怕他,泪眼朦朧,好不可怜。 “你弄湿本王的衣袍还少吗?”萧迟威严,命令,“好好呆在母亲身边,別惹母亲生气。” 姜心棠麻木,“我哪敢惹长公主生气…” “但你敢惹本王生气。”萧迟沉声。 姜心棠不吭声了。 累了,倦了。 人累。 心更累! 跟朵霜打的娇一样,蔫蔫的,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萧迟满腔慾念,也荡然无存了,起身整理被她折腾乱了的衣袍。 一句话都没再跟她说,冷漠离去。 姜心棠心里一空,眼泪也哭干了,只呆呆坐在床上。 可第二天她又顽强爬起来,去长公主那边。 才入长公主院里,就看到长公主屋里抬出来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不,还不是尸体,那女子被抬出来,一路都在淌著血,经过姜心棠身边时,姜心棠看到她的手还会动,嘴里还在发出微弱的求饶声。 血腥残忍的画面,让姜心棠觉得不適又害怕,甚至反胃,镇定了好一会,才进入长公主屋里。 长公主在梳妆,外屋一大滩血渍,有婢女正进来收拾,一名嬤嬤在向长公主稟报,“那小贱婢还没死,抬出去,手还在动,嘴里还在喊著长公主饶命…” “那就拖去餵狗吧,敢背叛本宫,要是直接打死了,反倒便宜她了。” 长公主语气轻淡,处决一条人命,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嬤嬤立即退出去吩咐人把婢女拖去餵狗。 姜心棠更加害怕,不敢吭声,等长公主梳完妆出来用膳,才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让她坐下,陪她一起用膳。 姜心棠不敢推辞,惶恐坐下。 长公主问她,“知道方才那个被抬出去的,为什么会被打死吗?” 姜心棠规规矩矩坐著,垂首,“心棠愚钝,不知…” “你没死,就是那贱婢去跟太后的人传的消息,她被太后的人收买,背叛了本宫。” 姜心棠不敢接话。 但內心深处涌起一股悲哀,她嫁去肃王府冲喜,是为了摆脱萧廷文和温淑寧的掌控,结果却一步步陷入危险,现在更是直接被拉入皇权斗爭中,更加身不由己。 命运,似乎总是对她格外残忍! 无论她如何挣扎求存,都摆脱不了被人掌控和摆布! “背叛本宫的,就是这个下场。”长公主优雅,语气轻柔。 姜心棠却知道,长公主是在藉此机会震慑她,杀鸡儆猴给她看,她忙站起来,“心棠是国公府的人,再愚钝,也知道该站哪边,永远都不会背叛国公府和长公主…” “坐下吧,只要你乖,听话,本宫会好好栽培你。”长公主温和。 早膳后,长公主命人给她安排课业,琴棋书画诗酒,品茶、插,掌家理財管帐…… 长公主的教学资源是最顶级的,按宫里的要求来。 萧迟每天去给他母亲请安,都能看到那抹身影在院中一侧的亭子里学习,他来了,她也不看他。 甚至有时还假装不知道他来,特地转了个屁股对著他。 后来,长公主给姜心棠拨了个院子,她从三房搬出来,自己独立一个院子住,又给她安排了婢女,既是服侍她,又是监督她。 萧迟再去他母亲院里请安,就没有再看到那抹身影在亭子里了。 但如果碰巧的话,能遇到姜心棠也来给他母亲请安。 姜心棠规规矩矩给他行礼,叫他王爷。 长公主纠正她,“叫大哥。” 以前长公主没把三房放眼里,更没有把姜心棠当国公府的人。 现在长公主要用她,第一步就是抬高她的身份。 让她叫萧迟大哥,就是承认她是国公府的小姐了,身份一跃千丈。 姜心棠乖乖叫:“大哥。” 还给萧迟敬了杯茶。 萧迟坐在他母亲身边,睨了她半晌,才接过她手里的茶。 姜心棠始终低垂著头,不曾看他一眼。 “以后她就是你堂妹,出门多照拂些她。”长公主叮嘱他,实则是警告提醒他,姜心棠是堂妹,无论有没有心思,都不能动心思。 “是,母亲。” 萧迟喝下那杯茶,起身走了。 春末,天气渐热,长公主在府里办了一场宴席,全程由嬤嬤教引姜心棠操办。 席间,姜心棠一直坐在长公主身边,来赴宴的人一看,就咂摸明白了,长公主是要抬举三房这个继女去联姻。 宴席到尾声,姜心棠不小心弄脏了衣裙,回院里去换。 走至池边,身侧跟著的婢女,突然一把將她推进了池里。 第46章 萧迟不能这样对她! 被救起时,一身狼狈。 春末,天还没有完全热,但衣裳却是穿得单薄了,姜心棠一身湿,抱著身子微微颤抖,隔著眼睛里的水雾努力去看眼前的人,才知道救自己的,是三皇子。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推下水了! “你还好吗?”三皇子蹲在她面前,拂了拂身上的水渍,小声询问她。 姜心棠把自己抱得更紧,下意识身子往后缩了缩。 又想到什么,不得不强迫自己抬头,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三皇子,“冷…” 三皇子看她一身湿噠噠的,自己也一身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真的好冷,你…能不能送我回院子?”姜心棠依然楚楚可怜地看他。 三皇子犹豫,送她回去,若是被人看到,怕是会毁了姑娘家的名节。 “你的婢子去找人来救你了,等一下就会有人来。”三皇子思考再三,决定等婢女找人过来时,他就躲起来,不要让人看到是他救了她,就不会毁了她的名节。 姜心棠內心苦笑,知道是等不来婢女的,越发冷,颤抖得更厉害,唇都冻白了。 三皇子有些著急,一直等不到婢女找人来,附近也没人,一再犹豫后上前,“我扶你回院子吧。” 姜心棠把手给三皇子。 三皇子才將她扶起来,她就腿一软,向三皇子歪倒下去,“我脚疼,走不了路…” 三皇子不得不赶紧抱住她,避免她摔地上去,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一只鞋没了,落水时,大概是刮到池边的石子了,脚踝正流著血。 “脚好疼,你…能抱我回去吗?”姜心棠抓著三皇子的袖子,一双水眸里充满了恳求。 这神情,谁能顶得住! 三皇子內心微动,但还是很理智地又等了一会。 实在等不到人来,才一把將她抱起,柔声问:“你院子在哪?” 姜心棠僵硬地环住三皇子的脖子,指了个方向。 三皇子抱著她,匆匆往她指的方向去。 不远处的阁楼中,萧迟凭栏而立,將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脸色从未有过的阴鬱。 从二楼一掠而下,如座山峰般巍峨,將三皇子堵住。 “三殿下,堂妹落水,多谢你救了她,把她给我吧,我送她回院子。”脸色已经平和,说完朝三皇子伸手。 三皇子把姜心棠交给他,不忘提醒一句,“她脚受伤了,还在流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谢三殿下告知。”萧迟把姜心棠抱到自己怀里,吩咐手下,“送三殿下去换身乾净衣裳,好好招待。” 被萧迟抱著,姜心棠僵硬的身子鬆软下来。 萧迟要比三皇子雄壮,胸膛更加宽阔,手臂更加结实有力,被他抱著,很有安全感。 姜心棠每每都会情不自禁伸手抓住他胸口处的衣袍,或依恋地把脸埋在他怀里。 但这次,姜心棠脸朝外,不看他,跟他很疏离。 “怎么,跟本王不熟了?”萧迟声音有些冷。 “王爷不用特地来监督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身上的衣裙在不断往下淌著水,姜心棠心也跟著潮湿,阴绵绵地痛。 她以为是长公主安排婢女推她下水被三皇子救,却没想到是他! 萧迟皱眉,抱她回她院里。 长公主派来监视她的婢女都在前院宴席,院子里倒是清静,只有洒扫的婢女,不敢入屋。 萧迟把她放到窗前榻上后,也掀袍在榻上坐下,伸手便掐住她下巴,“那么急著投怀送抱,你很喜欢三皇子?” 姜心棠微怔,“王爷安排这齣戏,不就是要我勾引三皇子吗?” 她乖,她听话,她照做,他怎么还不满意了? 姜心棠眼中含泪,“王爷放心,我想通了,嫁皇子也很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她累了,倦了,只要不是没命,嫁给三皇子当正妃有什么不好,挺好的! 萧迟阴沉地看著她,气势嚇人。 姜心棠不敢再说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微微昂首,硬是不让眼泪流下来。 萧迟突然放开她,去衣橱里拿了套她的乾净衣裙丟给她,“换了。” “你出去。”姜心棠要求。 萧迟没理她,转身去看她床头边放著的几瓶药,背影高大,威压十足。 姜心棠不敢继续挑战他的威严,乖乖换衣裙。 换好,萧迟拿著药过来,抓过她受伤那只脚,擦乾净血渍和水后,给她上药。 上完,萧迟说:“你喜欢三皇子也没用,你跟大皇子。” 姜心棠愣住,“…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本王让你跟大皇子,你就跟大皇子。” “可大皇子有正妃了!”姜心棠激动。 “不要紧。”萧迟语气轻淡,“萧国公府的实力,你嫁过去当侧妃,大皇子也不敢委屈了你。” “你明明说我可以选一个我喜欢的!”姜心棠崩溃。 “你眼光不好,本王帮你选!” 姜心棠哭,她已经接受了嫁皇子了,也选了三皇子,他怎么现在又让她跟大皇子,她是颗球,看他心情,他想把她踢哪里,就把她踢哪里吗? 她不愿意了,见萧迟要走,立即从榻上跪起来,抓著萧迟的袍子就继续哭,“我不要跟大皇子,你说过让我选一个我喜欢的,我不喜欢大皇子!你答应要送我走,你反悔了,你不送我走,你这次不能再言而无信…” 萧迟垂眸看著她。 她哭得抽噎,怕他走,乾脆抱住他腰,死死抱住,脸埋他腰腹,哭得肝肠寸断,“大皇子不但有正妃,他还…他还虐待女人,他往女人身体塞东西,把女人玩死了,我害怕…” 萧迟就算粗野,也不曾那样对待她,她真的害怕! 那晚確定萧迟真的是要她在大皇子三皇子中选一个后,她这段时间就悄悄打听了,那大皇子就是个变態,三皇子温润如玉,她不要跟大皇子! 萧迟不能这样对她! 第47章 故意把她丟给大皇子 “他虐待的,只是那些供他玩乐的女人,大皇子妃与他成婚两载,至今活得好好的。” 任她怎么哭,萧迟都心硬如铁。 姜心棠从他腰腹处扬起脸来,拼命摇头,“我不要,他秉性如此,就算能勉强做到怜惜我,也难保他床笫之间不会控制不住突然兴起要做些过分的…” 萧迟没有特殊癖好,在激盪兴奋时,有时都会情不自禁对她做得很过火,更何况一个会把女人玩死的变態男人,姜心棠光想想就觉得还不如去死! “你真的捨得…捨得把我嫁给別人吗?” 姜心棠抽噎,不死心,抓萧迟的手放自己脸上,“你摸摸我,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我会很乖,很听话,你不要…不要把我嫁给別人,我只跟过你,我不要跟別人…” 伤心、害怕,亦是没有办法,她只能试图用这种方法唤起萧迟对她的怜惜和不舍。 萧迟没摸她脸,大掌移至她后脑勺,罩住。 一个站,一个跪在床榻上,她下巴紧贴著他腰腹,很亲密的动作,扬著湿润的脸,哀怨,祈求。 他垂眸与她四目相交,眼中有怜爱,有不舍,缠绵,揪扯,剪不断理还乱。 可只瞬间,他就恢復理智,“他要是敢对你过分,你就回府告诉我,我去敲打他。” 姜心棠刚刚看到的一点希望,瞬间死回去,绝望,“我怎么可能回府告诉你这些,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敲打他与我的床笫之事…” “我是你大哥,护家中小妹,名正言顺。”他清醒,克制,眼中除了决然,已无半点柔情爱意。 姜心棠彻底绝望。 在此之前,她还抱有一丝丝期望,期望他是像肃王妃活埋她那次,另有谋算。 可现在,她確定了,他是真的要把她嫁给別的男人! 她绝望地鬆开他,颓坐回床榻上,无声地哭! 萧迟从姜心棠院里离开,一到他母亲屋中,迎面便飞来一个杯盏砸在脚边。 “你又坏我好事!” 长公主怒声。 萧迟不受半点影响地跨过一地碎瓷,到他母亲身边坐下,“我已经举荐了大皇子去主持审理方大国舅一案。” 方大国舅虽非亲王,但是太后的亲侄子,之前权势地位大,案件也大,审理需要个皇室成员坐镇。 举荐大皇子,说白了,就是有意让大皇子开始去接触朝务。 这些年有方太后压著,太子储君的地位无可撼动,大皇子和三皇子是不允许接触朝务的。 “你要扶持大皇子?”长公主是选了三皇子的,才会安排姜心棠落水,再把三皇子的隨从支开,引三皇子去救姜心棠。 “大皇子野心大,以后不会乖乖受人掌控,风评也不好。”长公主不喜欢大皇子。 “大皇子母家有些势力,扶持大皇子,可多一些助力。”萧迟亲手给他母亲倒了杯茶,“过两日儿子要外出骑马狩猎,特来向母亲借堂妹一用。” …… 两日后,天气正好。 姜心棠坐马车跟萧迟出京。 半日路程,到达郊外马场,姜心棠去萧迟提前一日派人过来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午膳萧迟要她过去一起用膳。 她不去,藉口累了,让人把饭菜送到自己屋中,吃完就睡午觉去。 个把时辰后她醒来,婢女听到声音,立即入屋告诉她,王爷让她出去骑马。 拒绝了萧迟一回,她没胆子再拒绝一回了,儘管不情不愿,还是整理好仪容,乖乖出去。 场內许多人在骑马,皆是一些京中贵子。 姜心棠站在走廊里,放眼过去,就看到萧迟。 在战场上廝杀过的,骑马那是千军万马之势,身上涤盪著的,是铁血刚毅的气概,不是京中那些骑马只是骑著玩儿的贵子们能比的,姜心棠不用加以分辨,就能一眼认出他。 除了气势能很好地將他与京中那些贵子们区分外,他高大的身姿,即使是坐在马背上,也是鹤立鸡群,很难不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萧迟在场內跑了两圈,来到姜心棠这边,利落下马,韁绳丟给手下,一跨步便来到姜心棠面前。 他气势足,侵略性极强,姜心棠下意识赶紧后退两步,两边的婢女垂下头去,不敢直视萧迟。 “带你骑马。” 他声音轻,好听。 给人造成一种很好说话的假象。 姜心棠双手交叠放於腹前,大家闺秀的站姿,“我不会骑马。” “教你。” “没带骑马装,不方便。” 她故意的,故意不带骑马装,还故意穿了一套最不適合骑马的衣裙,萧迟叫她做什么,她不敢违抗,就可以藉口衣裙不方便! 萧迟也不恼,视线从上到下把她扫一遍,姜心棠瞬间就有种被他剥光看透了的感觉,他轻笑了声,“没关係,我命人给你准备了,跟我去换。” 说完往前走去。 姜心棠不愿意跟他去换,站著不动。 可最后还是在他察觉到她没跟上,回眸看她一眼时,不敢忤逆,乖乖跟他走。 到了萧迟房间,她做最后挣扎,“我脚还没好…” “我看。” 往椅子上一坐,再伸手一捞,姜心棠就坐到他怀里了,他伸手去脱她鞋。 姜心棠大惊,差点跳起来,“我换!我换!” 婢女在门外呢,万一看到了,回去告诉长公主,她就死定了。 萧迟下巴往屏风抬了抬,“后面。” 姜心棠乖乖到屏风后面去,是一套黑色劲装,她换好,把髮髻松下来,束成男子的样式。 简洁,大气! 劲装的黑色把她脸衬得愈发的白腻,从屏风后面出来,萧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 姜心棠赶紧退开,跟他保持距离,一路小心翼翼跟他返回马场去。 萧迟挑了匹性子比较温顺的马,托著她臀,把她放到马背上去,正牵著马要教她骑,这时一匹马跑了过来,朝萧迟招呼,“北定王。” 姜心棠一看,认出是大皇子,心中警铃大作。 “大皇子最擅长教人马术,让大皇子教你骑马。”萧迟顺了顺马颈上的鬃毛,把韁绳拋给大皇子。 姜心棠一想到大皇子把女人玩死,顿时就觉得反胃害怕,一把拉住萧迟的袖子,“我不要…” “我不要大皇子教我骑马,我要你…” 她小声说,紧紧拉著萧迟袖子不放,祈求他別把她丟给大皇子。 第48章 调戏,强睡 可惜没用! 萧迟无情把袖子抽走,还拍了一下马,马带著姜心棠往大皇子靠去。 “北定王放心,本皇子一定会仔细教表妹骑马。”大皇子意气风发,抬手握住韁绳,將姜心棠的马拉过去。 皇室中浸淫长大的,只要用心观察揣摩,就能看出萧国公府代表的皇帝和方家代表的方太后,闹掰了! 太子有方家血脉,萧国公府肯定不想太子继位,那必然想扶持另一位皇子。 萧迟举荐他主持审理方大国舅一案,他立即就嗅到了上位的机会。 这些年被太子压著,苦於无门伸展,大皇子自然不会放过此次天赐的良机,得知萧迟来马场,立即就跟来,並积极往上凑。 结果萧迟还推给他一美人儿,大皇子当即就確定自己猜对了,翻身下马,来到姜心棠马前,仰头看她,无比温柔,“表妹可骑过马?” “没…”姜心棠笨拙地要翻身下马逃走。 “没骑过不要紧,本皇子带你骑,好好教你。”大皇子手放到姜心棠腿上,轻轻按住,並试探地看向萧迟。 马不安分地动了动,姜心棠暂时不敢强行下马了,也看向萧迟,眼中满是哀求。 萧迟站在几步开外,脚下是青青草地,背后是远山叠翠,他置身其中,就像一幅画,浓墨重彩,矜贵非凡,极其耀眼。 神情却是疏冷的,以兄长的口吻训斥她,“大皇子教你骑马,是你的福气,好好跟大皇子学,莫要耍脾气。” 姜心棠知道,他是在告诫她要乖,要听话,要好好陪大皇子。 心沉到了谷底,她眼眶忍不住湿润。 大皇子心中有底了,放姜心棠腿上的手,大胆地往下按去,不让姜心棠下马,“表妹莫怕,这马温顺,本皇子也定会好好教你骑马。” 说完拽著韁绳就把马拉走。 姜心棠回头再看萧迟,他已经转身走开了,毫不顾及她被大皇子带走。 大皇子牵著她的马在场上绕了半圈,她几次想要强行下马,都被大皇子按住。 萧迟在场外饮酒,没再关注过这边,大皇子心中越发有底了,拉著马突然就往场外去。 姜心棠大惊,还来不及叫,大皇子翻身上了马背,一把捂住她嘴,驱马就入了林子。 马背上顛簸,姜心棠后背紧贴著大皇子的胸膛,不断摩擦著,她身娇体软,后背也是软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撩得大皇子心痒。 到林子深处,方停了马,大皇子手下移,滑过她胸,落到她腰腹,搂住。 姜心棠惊慌,挣扎,“大皇子请自重!” “自重什么?北定王都默许本皇子把你带走了!” 萧国公府选了这么一个小继女给他,又轻易让他带走,也是诚意十足了。 想到方才马背上…… 大皇子特殊癖好顿时被勾起! 他玩过很多女人,用过很多样,还没有试过在林子里,在马背上呢! 再说,北定王默许他把这个小继女带走,不就是他可以睡了这个小继女的意思,他若不碰她,反而显得不够诚意要接受萧迟的扶持。 大皇子彻底不顾忌了,摸姜心棠身子,埋首到她颈窝里嗅,“真软,真香…” 又揉她手,咬她耳朵,“有没有人摸过你的手?你这手可真细,真白…” 萧迟就特別喜欢抱著她的时候,捏她的手,裹在他大掌里把玩。 萧迟做这些,很欲,很自然,满满的男性魅力。 大皇子做这些,油腻,猥琐,姜心棠被噁心得全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掀开大皇子,身子一歪,就滚下了马。 摔得很疼,也很狼狈,但她顾不了这些,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大皇子打马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矫情什么,北定王都把你带来给本皇子了,你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欲望正起,怀里的小美人却敢跑,大皇子很不高兴,脸很冷。 姜心棠跑不了,后退,“北定王只是让您教我骑马,没让您带我入林子,您不能对我无礼…” 大皇子冷笑,“真是天真,本皇子带你入林子,他能不知道?北定王在用你试探本皇子呢,本皇子把你接纳了,就证明要与他合作,把你往外推,就是本皇子拒绝他的扶持。” 姜心棠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大皇子。 她以为,萧迟要她跟大皇子,就是让她跟大皇子接触,然后把她嫁给大皇子。 却没想,她还是他用来投石问路的一颗棋子… 大皇子眼神不正经,但说的话却认真,“不然你以为他特地带你来马场做什么?孤男寡女,进入密林,他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默许,甚至乐见其成,因为本皇子接纳你,就代表接受他的扶持!” 这就是一场双向试探。 一方拋出橄欖枝。 另一方敢接受。 那这场权利巔峰的合作就达成。 而她,是那颗悲催的棋子,是那枝被拋出去可以任人践踏的橄欖枝! 姜心棠不愿意相信,“不是的,他带我出来,让您教我骑马,只是想让我先跟您熟悉熟悉,他是要我当您的侧妃,名正言顺的那种…” “先好好陪本皇子,陪完本皇子再给你名分,一样的!”大皇子俯身就来摸她的脸,“你身份虽低,但是北定王和长公主抬举的人,给你一个侧妃的身份,应当的。” 姜心棠嫌恶地躲开大皇子的手,后退。 大皇子彻底不悦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继女,北定王和长公主要用你,才抬举你,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国公府的正经小姐了不成,还给本皇子玩矜持那一套!” 马不老实,大皇子控制著马,围著姜心棠转。 小继女怯生生的,低垂著头,大概是才知道被萧迟卖了,很伤心,咬著唇,一副我见犹怜之状。 一张脸素净,乾净得连毛孔都难以寻觅,又嫩又白,身段娇软匀称,看著瘦,但臀翘胸圆。 鲜嫩,弱小,这样子的,凌虐起来,他最喜欢了! 大皇子越看越满意,他本来很生气的,但想著这口肉確实香,便又將怒气压下,朝她命令,“乖乖上马来,本皇子不计较你方才的行为。” 姜心棠不上,还转身又跑。 “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皇子伸手就將她抓上马,横扔在马背上。 “不愿意也由不得你,用强的,本皇子更喜欢,更刺激!” 说完就扒她裤子。 第49章 毁姜心棠身子 姜心棠不要命挣扎。 大皇子不如萧迟臂力那么好,控制不住她。 姜心棠又滚到了马下,差点被马踩死,她惊慌失措爬起来,猛地从袖子里掏出匕首,拔出,扎在马屁股上。 马嘶鸣一声惊叫,往前狂奔,把大皇子给带走了。 姜心棠送走大皇子,紧张,后怕,浑身颤抖。 好一会,才镇定下来,一回身,与骑著马立在不远处的萧迟,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静止! 姜心棠对他,有怨,有恨,可还是忍不住朝他奔去,在他马前停下,狼狈,可怜,快要碎了。 可她双眸亮晶晶的,仰望马上的他,“你是来救我的是吗?你发现我被大皇子带入林子里,怕我被大皇子欺负,赶来救我的是吗?” 她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她抱著期待! 虽然刚才很害怕,很伤心,但现在她心里涌起了丝丝安慰。 “跪下!” 萧迟却喝。 他怒气极少摆到脸上,此时面色却极为阴沉,一怒,如山岳压顶,叫人忍不住腿软就要跪下去。 姜心棠浑身一颤,但没跪。 第一次明面上忤逆他,强撑著,直直望著他,眸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声音跟著发颤,“你…不是来救我的?”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皇子,皇子若是出事,你就是谋害皇嗣,谁都救不了你。” “他要欺负我…” “皇子看上你,想对你做什么,你都得受著。” 姜心棠眸里的光,彻底熄灭! 眼睛鼻子开始发酸,“你真的把我当成棋子,用来试探大皇子要不要接受你的扶持是吗?” 刚才很害怕,被欺负,她都没哭。 可现在,她控制不住,泪水涌上了眼眶。 “若是母亲在,你已经是尸体了。”萧迟脸色冷,警告她,提醒她,不听话的下场。 姜心棠怕他。 一直都怕。 可再怕,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如果…” 她哽咽,差点说不出话来,“我说如果,他真在林子里强要我,你也不会管我是吗?甚至,是你想要的结果,是吗?” 萧迟没回她,下了马,朝她伸手,“匕首拿来。” 姜心棠后退,下意识匕首藏身后去。 “拿来。”萧迟沉声。 姜心棠不给,泪水滚落,倔强看他。 萧迟上前,姜心棠继续后退,很快被他抵在树干上,他手越过她身子,轻易就將她匕首抢了去,“胆子越发大了,本王的匕首,你都敢偷。” 姜心棠到屏风后换劲装时,偷的。 萧迟之前说让她跟大皇子,又要带她来马场,她就猜到肯定是要她接触大皇子。 偷他匕首,是为了防大皇子趁萧迟不在或不注意,轻薄她。 可她没想到,竟是萧迟默许了大皇子轻薄她,甚至把她带入林子里,想强要她! 泪水滚落。 心像被人挖了个洞。 好痛! “过来。”萧迟回到马边,命令她。 姜心棠不过去。 萧迟大步回到她面前,躬身往她臀下一捞,单手就把她捞了起来。 姜心棠差点惊呼,双手赶紧搂住他脖子,坐在了他臂弯里。 他大步回到马边,把她扔上了马背,自己翻身上去,纵马往回走。 到了林子边缘,萧迟停了马,放她下去,“先回去,不许跑,否则被本王逮到,你就死定了。” 怒火已消,他声音平和,但听著依然有股让人后背发毛,不敢忤逆他的气势。 萧迟纵马回去找大皇子。 姜心棠才回到马场,婢女就快速迎了上来,拥著她一起回到休息的房间。 过了好一会,萧迟就带著大皇子回来了,把她也叫了过去,让她给大皇子赔罪。 赔完罪,萧迟罚她在房间里跪著,作为不听话的惩罚,让她长记性。 萧迟心硬,晚膳也没让人给她送饭来。 后半夜,她撑不住了,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一片昏暗,她眼睛被人蒙了布条,身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要我说,就在她脸上刻个『贱』字,看她以后还怎么靠她那张狐媚脸,去犯贱勾引男人。” “毁了脸哪够,只要身段儿够好,脸蒙上,男人照样能欢宠。” “把她裤脚、袖口,全部束起来,束紧了!” 立即有人过来,绑姜心棠的裤脚和袖口。 姜心棠大惊,还不等她挣扎、质问对方是谁,突然听到了类似老鼠的叫声。 “绑好了就把那些东西给我倒入她裤子和衣衫里!” 姜心棠身上穿的,还是那套黑色劲装,里面是上衣下裤。 裤脚和袖口被人束紧,领口就被人拉开,有人將一袋老鼠从她领口倒了进去,还把她领口也给勒紧。 老鼠一陷入黑暗紧窄的封闭空间,立即乱窜乱咬。 姜心棠惊恐大叫。 但嘴立即被人塞住。 她拼命挣扎,好几个人按著她,把另一袋老鼠倒入她裤子里。 “老鼠最脏,咬出来的伤口最不易好,过了今晚,她这身子就毁了。” 第50章 她身子坏了,他暴怒! 门被撞开时,姜心棠已经几乎绝望。 她以为有人来救她了,可一阵惊慌乱叫中,却只有兵刃激烈相交的声音,无人来管她。 顾不得扯掉眼睛上蒙著的布条,她两只脚拼了命互蹭,要蹭掉裤脚的束缚,手抓著上衣从腰处扯出,老鼠哗哗从身体里掉出。 又去抓裤脚的束缚,发了疯般扯! 扯掉之后,老鼠从裤腿涌出,她这才边挣扎著爬起来,边扯掉嘴里塞的布团和眼睛上的布条。 布条才扯掉,迎面便是一团血雾飞溅过来。 是一名黑衣人抓过一个婢女挡在面前,侍卫一刀刺进婢女心口,刀拔出来时,血溅了出来。 黑衣人落败,隨便抓著屋內的女子挡刀。 惊叫声,惨叫声,一片混乱! 脸上全是血,姜心棠已经连怕都不知道怕了,早被折磨得麻木,只知道要赶紧逃! 得益於刚刚躺在地上,黑衣人注意不到她,她沿著墙移到门,跌跌撞撞就往门外跑。 外面,更是廝杀连天,满地尸骸! 黑衣人明显落了下风,看到有人出来,立即就想来抓她挡刀或当人质,她拔腿沿著走廊狂奔… 快无处可逃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捂住她嘴,把她拉进了房间。 “是我!” 有点熟悉的声音。 门被关上,昏暗中,姜心棠很快认出了是三皇子。 三皇子放开她,“是刺客,来刺杀北定王的。” 姜心棠喘息著,有些呆滯麻木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北定王好像是有准备的,那些都是他的侍卫,刺客应该伤不了他。”三皇子安抚她。 他们今日来,萧迟只带了几个手下,所以他的侍卫是提前埋伏在这里的? “你怎么了?”三皇子看出她不对劲,细声询问。 姜心棠没回应他,步步后退,退到暗处角落里,蹲下去,抱紧身子,蜷缩成一团。 萧迟杀完人,特地放走一名刺客回去通风报信后,拎著还在滴血的剑就去姜心棠的房间。 怕嚇到她,在门口把剑丟了。 推门一看,除了两名昏倒的婢女,却没了姜心棠的身影。 他急急去撩床帐,床上、屏风后……到处找不到人,他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得骇人,转身出去。 三皇子的隨从刚好过来,但没能近得了萧迟的身,就被萧迟的侍卫拦下。 隨从远远地朝萧迟行礼,“我家三殿下派奴才来告知王爷,贵府的心棠小姐,在我家三殿下那边,好像受了惊嚇,现在情况不大……” 话未说完,萧迟已经从隨从身边掠了过去,“带路。” 隨从赶紧小跑著在前面带路。 为了姜心棠的名声著想,刺客被诛杀完,三皇子就一直站到了门口。 萧迟大步过来,朝他简单行了一礼,拂袍便入了房间。 姜心棠头髮散乱,衣裳不整,窝在角落里,小小一团,像是受尽了万般虐待,破碎,毫无生气。 心,似被人重重捶了一下,萧迟脚步滯了一下,才大步过去,蹲下,摸她脸。 姜心棠脸一歪,躲开他手,不让摸。 “恨上本王了?”声音低哑,微涩。 “恨我可以,但总得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不然我如何为你报仇。”捧住她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见她还是麻木不开口,他没再问,大掌罩住她后脑勺,把她按进怀中。 姜心棠整个脸埋在他胸口,没有哭,也没有动。 片刻,萧迟抱著她出去,背影巍峨,面色冷肃,下令,“刚才发生了什么,立即给本王查明!” 一地的尸体,血腥味浓烈,快要令人作呕,萧迟抱她回到房间,要將她放到床上,她突然抓住萧迟手臂衣袍,“我要洗澡…” 萧迟立即命人去提水来,並把两个还未醒的婢女弄出去。 等水期间,萧迟坐到椅子上,抱著她,要查看她的身体,她揪紧衣衫,不让看。 萧迟向来强势,但这次没有强迫她,只静静抱著她。 水来,姜心棠自己走到屏风后,脱了衣裳就迈进浴桶。 水漫过身体,身上遍布的伤灼痛。 可她仿佛不知道疼,一声不吭地洗著,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洗得乾乾净净。 洗完她裹著一件袍子,赤脚走到床边,倒在床上睡觉。 床外侧微微往下一陷,肩膀一凉,是萧迟坐了下来,揭她袍子,看她身体。 姜心棠直挺挺躺著,这次没有阻止他看。 嫩滑的肩膀上有类似於被抓或被咬的伤,有些很明显,有些细微,但她肌肤白,无瑕疵,就算再细微,也看得明显。 萧迟眉头微皱,把她袍子继续往下揭,每揭下一寸,都有类似的伤出现在她白嫩如瓷的肌肤上。 不至於密密麻麻,但几乎遍布她上身前面。 呼吸微窒,额头青筋微凸,萧迟將她整个袍子掀掉,看她腿,腿上也是。 萧迟又將她抱起,看她后背。 后背自然一样! 萧迟整个人戾气瞬增,仿佛要吃人,“什么咬的?谁?” 他几乎低吼。 姜心棠身子微颤。 萧迟知道嚇到她了,又將戾气敛去,等她身子不再颤了,他起身去自己房间拿来药,把她抱到怀里,给她上药。 一个一身刚毅,衣袍还尽染血,一个娇弱,浑身上下只裹了一件白色袍子,袍子还褪至腰间,袒露著纤薄白细的身子,坐在他怀中,任他抹著药。 抹完上身,萧迟掰她腿。 她闭紧。 萧迟低声,“里面有颗痣我都知道。” 姜心棠脸微热,把腿鬆开,又说了句,“没咬到…” 萧迟揉了揉她自然垂放在他膝上的手,“嗯”了声,只给她腿和腿內两侧上药。 上完药,放姜心棠坐到床上,他起身去洗了手,返回来拿起刚才姜心棠洗澡时,他去拿来的粥。 粥是他命人一直煨在炉子上保温的。 搁了这么一会,现在温度刚好,他一勺一勺餵给她吃,她乖乖吃了,吃完倒回床上去睡觉。 萧迟拉了被子把她盖好,起身出去。 候在外面的手下,立即上前,將刚刚查到的,细声稟报。 萧迟越听,脸色越冷,最后戾气如滔天巨浪席捲,转身直直往大皇子那边去,“把人提来!” 第51章 为她报仇 一场刺杀,所有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嚇。 大皇子亦然。 见外面已经平静了许久,这才重新搂回两个女人喝酒压惊,门“啪”的一声,却突然被人推开。 手下推完门,侧身立在两旁,萧迟阔步而入,直直走到大皇子另一边的位置,掀袍坐下。 萧国公府势大,萧迟手握重兵,但一向恪守规矩,见到皇子都会行礼。 此时这般气势,这般无礼,还是头一遭! 大皇子敏感的神经一提,顿觉情况不对,赶紧让怀里两个女人滚出去。 “提进来。” 萧迟命令。 手下立即提进来三个女人:一个主子,两个婢女。 打扮像主子的女子,一被扔到地上,就快速爬到大皇子脚边,扒著大皇子的腿喊,“殿下救妾身,快救妾身…” 是大皇子的小妾。 大皇子很不解,“这…怎么回事?” 萧迟目光扫了过去,幽冷,冰寒,“大皇子自己问。” 大皇子立即朝小妾喝:“还不快说!” 小妾还想狡辩的,可偷偷一扬眸,对上了萧迟的眼神,那眼神直击人心,叫人胆颤! 小妾顿时不敢狡辩了,做了什么,全盘托出,“…妾身…妾身用迷烟迷晕了萧国公府的姑娘,把那姑娘抓了,放老鼠在她身上,咬…咬她……” 这小妾因为长得好,身段软,又放得开,能陪大皇子玩得,在大皇子府中最受宠。 就连此次来马场有重要事,大皇子都带了她来。 正是以色事人,最懂男人的喜好,所以看到大皇子牵著马带姜心棠在马场玩,小妾就立即嗅到了危机。 姜心棠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段,都不比她差。 而且只在马场里转了半圈,居然就能勾引大皇子光天化日把她带入林子里。 如此狐媚,若是日后入了大皇子府,怕是她就要失宠了。 所以她就心生毒计,想毁了姜心棠的身子和脸。 只是运气不好,刺客闯了进去,她不但来不及毁姜心棠的脸,她两个婢女还被刺客拿去挡刀死了。 她跟剩下两个婢女虽然没死,却也嚇得半死。 最后才镇定下来,就有人查到她们,直接把她们抓了,拎到这里来。 大皇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妾竟然敢胆大包天想要毁了姜心棠的身子,怪不得他今晚要找这小妾来服侍,找不到她的人,他才叫了刚才那两个女子。 “既然知道她是我萧国公府的姑娘,你何来的胆子对我国公府的人下手?” 萧迟往前倾身,盯著小妾。 他声音不算冷,但每一个字都震得人心头髮颤。 小妾哪顶得住这样的威压,“她…她只是国公府三房的一个继女,没人把她当国公府的人,她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有人在意她,去细查谁害了她…” “谁告诉你这些?” 一个皇子府里的小妾,不可能知道其他王公大臣家里的事,大皇子也不可能跟她说这些。 小妾颤抖,“长、长信伯府的姑娘说的…” “她亲口对你说的?” “她站在马场走廊说的,妾刚…刚好听到了…” 她站在走廊,长信伯府的姑娘站得离她不远,说的话,都被她听到了。 就是听到这些话,又害怕自己失宠,她才敢那样做的。 何况,她蒙了姜心棠的眼睛的,要不是运气不好碰到刺客坏了事,萧国公府不会细查,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做的,她根本就不会有事! 萧迟听完,直起身子,吐出一句,“愚不可及。” 够蠢,蠢到无知,才敢对姜心棠下手,但凡换成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哪怕是萧国公府的一条狗,都不能乱碰。 小妾缩成一团,害怕得连求饶都不会了。 萧迟看向她身后两个婢女,“那两个,杀了。” 两个婢女立即被拖出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惨叫之后,霎时变成尸体。 小妾惊得脸色大白。 不过她等了许久,萧迟都没让人杀她。 她渐渐安心下来。 却在这时,萧迟几名手下进来,手里拎著五六个袋子,得到萧迟的允许,立即抓过小妾,把她裤脚和袖口束了起来,袋子里的活物往她裤子里和衣衫里面倒,领口勒紧。 “啊——” 小妾顿时惨叫。 这五六袋活物,是萧迟来之前才叫人去抓的,一时可抓不来那么多老鼠,所以只要是看到的活物,都被抓了过来,老鼠、蛇、蛤蟆、蜈蚣……应有尽有! 活物在身体里乱爬乱咬,细小的蜈蚣甚至会往不该钻的地方钻,小妾惊恐大叫。 萧迟在一旁静静喝著茶,女子的惨叫声,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怜悯。 相反,小妾叫得越惨,萧迟眼神越冷,从小妾的惊恐中,他可以想像到姜心棠当时也是这样的惊恐、害怕、无助。 小妾是自作自受,可姜心棠,却是无辜的! 小妾惊恐得晕了过去,被萧迟叫人冷水泼醒。 如此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小妾脸色发紫,蛇有毒! 萧迟喝完两盏茶,“咚”的一声,放下茶杯。 “餵她蛇毒解药,別死了。” 手下立即上前,餵小妾解药。 “以后每日伺候她一次,本王会派人去大皇子府上,大皇子意下如何?” 明明他是皇子,身份地位更高一些,可面对萧迟的雷霆手段,大皇子竟说不出一个反对的字。 萧迟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冷冷看著小妾,“她是我萧国公府的姑娘,金贵得很,你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东西,也配害她!” 外边,夜凉如水。 萧迟从大皇子那里出来,往回走,突然想到小妾说的长信伯府,他停了步。 似乎有什么地方一直被他忽略了…… 沉思片刻,他加快脚步往回走,下令,“备马车,现在回京。” 又扔了块令牌给贴身下属,“先快马回去,调兵等候。” 说完大步回了姜心棠房间。 姜心棠已经熟睡,她很乖,身体还是他走时那个姿势,闭著眼睛,小脸白白的,睫毛卷翘,睡梦中,不安地囈语著。 萧迟替她简单收了衣物,过去抱她。 她不安,一有动静,立即惊醒。 “是我。”萧迟揉她发顶,出声安抚。 姜心棠迷迷糊糊的,萧迟来抱她,她下意识就伸手搂住他脖子,脸埋到他怀里。 萧迟把被子一卷,连同被子一起把她抱了起来。 出了马场,上了马车,奔赴一场新的硝烟。 第52章 身体控制不住情动 姜心棠做了个梦。 梦到大皇子用狗绳拴她脖子,逼迫她跪在地上做一些很噁心的事,她死活不愿意,最后大皇子恼羞成怒,把她丟进了热水锅里面煮。 她嚇得一哆嗦,醒了! 入眼的,是萧迟起伏的胸膛,凸起的喉结,以及朦朧中弧线刚毅完美的下巴。 她才恍然想起,萧迟把她从床上抱走了,她现在是躺在他怀里睡著。 “还没到,继续睡。” 声音懒懒的,有些疲哑。 萧迟抱著她,靠著马车车厢壁,闭目养神,没有睁眼,但知道她醒了。 姜心棠挣扎。 他这才睁眼,垂眸看她,见她鼻头鬢角有汗,他大掌摩挲她脸,“怎么,做噩梦了?” “我热…” 他把她抱得太紧,大概是怕马车顛簸把她摔了,两条手臂跟铁钳似的,紧紧环著她。 他气血旺,胸膛滚烫,还把她裹在被子里,她刚才会梦到被大皇子扔热水锅里面煮,一半是长期被人算计心里滋生出来的不安,一半是被焐得热出来的。 想到她身上有伤,热出汗会难受,萧迟鬆开她。 姜心棠坐起来,將裹在身上的被子拉下。 “裹著,等下受凉了。”萧迟命令。 姜心棠没听他话,冷风一侵袭,她彻底清醒。 “是要回京了?” “嗯。” 他淡声应。 姜心棠赶紧四处找衣裳,萧迟直接把她抱了出来,她身上只裹了件白色袍子,这样回去,如何见人? 旁边有个包裹,是她的。 她拿过来,里面是她的衣裙! 她立即背著萧迟褪下身上的袍子,要穿! 结果腰肢突然被握住,萧迟轻而易举把她托起带回怀里,姜心棠急忙拽著袍子,却也只来得及盖住半个上身,躺在男人怀中,欲遮不遮的。 萧迟眼神胶著在她身上,“在本王面前就脱?想做什么,勾引本王?” 他胸腔鼓动,声音哑,哑得不成样子。 姜心棠要將袍子往上拉一点,萧迟一把抓住她手,不给拉。 气氛霎时变得曖昧、纠缠、拉扯,姜心棠望著他,呼吸渐渐急促,隆起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在朦朧的光线里,没有受伤的地方,依然白腻得灼眼。 萧迟眼神逐渐炽热,想要她的欲望想藏都藏不住,他也从不掩藏,俯身便吻她。 姜心棠却歪头避开。 “不许躲。”男人强硬,裹住她脸,扳正,湿吻。 姜心棠心剧烈跳动,她的身体只接纳过他,心里再抗拒,被他这么一吻,还是控制不住情动。 怕萧迟在马车里失控,她手不由自主攥住他胸口处的衣袍,紧紧攥住,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阻止男人进一步。 萧迟吻了好一会就停止,胸膛剧烈起伏著,距离上次,已经过去许久,他年轻体健,动情得厉害。 但他自制力强,很快平息住欲望,看著她被自己吮弄得发红的唇,他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 “时间不允许,你身体也不方便,下次。” 他低声说,语息缠绵。 到京时,刚好城门大开,萧迟命人去长信伯府。 马车往长信伯府不远处一停,萧迟命人往车顶插上一面特殊旗帜。 没一会,一道青色身影从长信伯府某处屋顶悄无声息地飞掠过来,如燕子般轻灵落在外面车板上,“你怎知我在此?” “猜的。”萧迟直接问,“人真在长信伯府里面?” 上次遭遇刺杀之后,他很快查到是北月国的死士所为。 但却一直查不出北月国的死士隱藏在京中哪个地方,他派人盯住了所有可疑之处和方家所有的势力范围,皆一无所获。 上次失手,北月死士不敢继续在京中动手,他此次出京,是故意引北月死士去杀他的,再放走一个,让鹿白跟著。 “確实在里面,入了书房,我一直盯著,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鹿白轻功自詡天下第一,跟一个受伤的死士,绰绰有余。 萧迟冷笑,好一个长信伯府,早已经没落,在朝中默默无闻,也没有方家势力的提携,更与方家势力明面上没有任何牵扯,他一直给忽略了。 却原来藏得这般深! 他立即下令,“马上调兵过来,围府。” 没一会,兵马过来,直接將长信伯府围住。 萧迟带兵进入,不管长信伯的阻拦,让人搜查书房。 没一会就搜到书房有暗室,还有密道,密道直通相邻另一座府邸——掌控京外西郊营三万兵马的左都將军的府邸。 萧迟直接派兵把左都將军的府邸也给围了,从里面搜出了受伤的北月国死士,还有一封和北月国往来没有及时销毁的信件。 萧迟握著人证物证,直接在宫门口,將刚上完朝从宫里出来的左都將军擒获,扭送到御前。 一系列手段,强悍,迅速,不给人任何一点反应的机会! 消息传到方太后那里时,方太后勃然大怒! 萧迟手握北疆三十万兵马,是萧国公府和皇帝最强的倚靠,方太后想除掉他。 他镇守北疆,震慑北月国多年,北月国也想除掉他。 所以方太后和北月国联手,引北月国死士入京,为北月国死士提供隱匿之所和萧迟的行踪。 却没想,两次刺杀,只让萧迟受了点伤,自己却折了一个左都將军。 西郊营和东郊营,那可是戍卫京畿的两处重要屯兵地,她和皇帝各掌一半,保持著平衡,如今左都將军被擒,她必然要失去西郊营的掌控权了! 萧迟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立即將姜心棠抱到怀里,一口吻住,吻完捧著她的脸夸,“真是本王的小福星。” 若非她出事,大皇子小妾说起长信伯府,他不会意识到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也就不会连夜回京,事情也就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回去本王定要好好奖励你。” 对她既心疼,又怜爱,还有藏也藏不住的慾念! 姜心棠被他搂在怀里,见他一扫一夜未眠的疲態,整个人精神爽朗,既有青年人的挥斥方遒,又有久经磨礪的成熟稳重,尊贵、內敛、令人痴迷。 只是看她的眼神,过於赤裸! 他所说的奖励,定又是借著奖励之名,满足他自己私慾的某种行为罢了。 因为,他命人回的,不是萧国公府,是他之前带她去过的宅子! 第53章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马车到达宅子,萧迟抱著她快速入內,將她按趴在桌案上,让她双手扶著。 姜心棠紧张,“不要,你身上都是血…” 昨夜杀了不少敌国死士,萧迟一身血气,原本就强健巍峨的身躯,更添张狂魔魅,姜心棠不是嫌他脏,是害怕他失控,会把她弄伤。 “事后再洗。”萧迟不容她拒绝,脱了衣袍,从后面贴上她。 马车里萧迟观察过,她腰肢两侧伤较少,他握著她的腰肢。 姜心棠嚶嚀,“疼…” 萧迟吻她后颈,“很快就舒服了。” 杀完敌国死士,送完敌手入天牢,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確实是人生之大乐。 只有姜心棠是个小可怜,被迫双手扶著桌案,承受著背后大灰狼的索取。 结束之后,萧迟用自己的袍子裹住她,抱她去了隔壁房间。 姜心棠腿软,任他抱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隔壁房间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沐浴的温水,水里面飘满了药材。 萧迟把她放进浴桶里,水漫到了她漂亮的锁骨处,將她身上所有伤全部淹没。 “这些药材能治你身上的伤,好好泡著。” 刚才在来宅子的路上,萧迟就命人去药庐请大夫了。 姜心棠泡了大半个时辰,水快凉了,才起来,穿了一套素白的衣裙,回到之前的房间,见萧迟也已经冲了澡,浑身清爽,靠在床上小憩。 她过去,爬上床,又爬到他身上,趴在他胸口,脸贴著他胸膛。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萧迟眼睛没有睁开,一夜未睡,嗓音有些沙哑,倦怠。 大掌抬起,落在她后脑上,她秀髮全部放了下来,发质细软,披散在背后,长至腰下,摸在手里,跟她的人一样,软糯舒服。 昨晚发现她出事,去找她,她都还不理他呢。 怎么这会儿,却主动往他身上爬了? 就听姜心棠贴著他胸膛,软软开口,“你带我去马场,其实是要引北月国的死士去杀你,不是真的拿我去试探大皇子要不要接受你的扶持的,是吗?” 那只是大皇子自己的想法罢了。 萧迟有心扶持大皇子,早把大皇子的秉性摸清了,大皇子会不会接受他的扶持,他心里早就有数,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用她去试探。 之前她想不通,被大皇子的话带偏了,今日看到萧迟搜查到北月国死士,顺带把长信伯和左都將军一起抓了,她才驀然想明白了。 姜心棠说完,等了好一会,萧迟都没回她。 她从他胸膛扬起脸来,看他。 见他依然闭著眼睛,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她脸重新贴回他胸膛。 “林子里,如果我没有往大皇子马屁股上扎刀,大皇子要轻薄我的话,你是会救我的是吗?你出现在林子里,就是准备去救我的,对吧?” 她语气篤定。 萧迟还是没回答她,她就继续说:“后来你很生气,让我跪下,其实你是怕我以后也不听话,会惹长公主生气,被长公主杀了,你让我跪,是想让我长记性。” “还有,你让我给大皇子赔完罪后,罚我跪到半夜,不给我饭吃,是做给两个婢女看的,因为我不听话,你不罚我,长公主就要怀疑你我的关係了。” “但你其实一直叫人煨著粥,想等处理了刺客后,就假装放过我,给我粥吃。” “如果我没有出意外,刺客来了,你会保护好我,不会让我被刺客伤到,是吗?” 萧迟一直没回答她,好像睡了,但姜心棠知道他在听,她贴著他胸膛,听著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自顾自说了许多。 她说完许久,萧迟才终於睁眼,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瓜,第一次发现,这小脑袋瓜还挺会猜。 “本王要是说,你说的,全都不对呢?”他一盆冷水浇下。 姜心棠听他终於开口了,立即从他胸口爬起来,瞠著一双澄澈、不愿意相信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她觉得自己说对了,可萧迟不承认,她看不透他! “你只需知道,你乖,听话,我就不会让你有事。其他的,別猜那么多。”萧迟重新將她捞回他胸口趴著。 姜心棠不死心,从他胸口扬起脸问:“那我乖,我听话,能不嫁大皇子吗?” “不能。”萧迟把她脑袋按回去。 姜心棠不开心,手揪著他胸口处的衣袍,揪紧,鬆开,揪紧,鬆开,把他胸口处的衣袍揪得皱巴巴的。 “看来你还有力气。”萧迟突然翻身,將她压到身下。 又一番索取后,姜心棠重新去泡了个澡,等再次回到房间,刚刚承受两人欢爱的桌案上,摆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药。 姜心棠知道,是避子药。 心头涩痛,但还是端起来喝了。 喝完,萧迟带她回萧国公府。 马车才在府门口停下,长公主身边的嬤嬤就急步上前,“王爷怎么现在才回,长公主派人到处寻不到您,让老奴在此候著,让您回府,马上就去见她。” 姜心棠一听,心中暗惊,萧迟一大早回京就抓了长信伯和左都將军,这么大的事肯定满京城皆知了。 长公主不但知道这事,肯定还知道萧迟早出宫了,但萧迟却现在才带她回来,长公主肯定怀疑了。 她忐忑不安地跟著萧迟去了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一见到他俩,果然冷著声便问萧迟,“你出宫至今两三个时辰,不回府,带她去了哪里?” 第54章 提亲 姜心棠紧张,萧迟为了他自己那点私慾,真是不顾她的死活。 两三个时辰,如何解释? 长公主疑心病重,萧迟要是没能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长公主是绝对不会信的。 姜心棠偷偷看萧迟,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迟却镇定得很,掀袍在他母亲身边坐下,“儿子剪除了太后两条羽翼,一条明的,一条暗的,母亲应该夸我才对,怎么反倒一回来就质问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长公主威严。 萧迟下巴往姜心棠一抬,“带她去药庐泡药浴,治伤了。” 长公主立即看向姜心棠,“她受了什么伤,需要去药庐泡药浴?什么药浴需要泡两三个时辰?” “泡一个多时辰吧,儿子在药庐小憩,她泡好了没敢叫我,在门口傻等。”萧迟揉眉心,“若非在药庐小憩了会,儿子怕是困得没法来见母亲了。” 长公主看他一脸疲惫,心里不忍再责备,但面上依然威严,“她到底受了什么伤?若是轻伤,不必特地送去药庐,若是重伤,应该赶紧带回府,请宫里的太医来看,去什么药庐!” “老鼠咬的伤。” 长公主皱眉。 萧迟看姜心棠,“这次事情能进展得如此顺利,她可是头號大功臣,母亲您该好好奖励她。” 姜心棠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怕眼里藏不住的情感,被长公主发现。 这时嬤嬤刚好上了茶来,萧迟端起茶喝了一口,喝完把整个事情说给他母亲听。 重点强调姜心棠被大皇子府的小妾伤害、受了很大的苦,才让他意识到一直忽略了长信伯府…… 长公主听完,当场震怒,“区区一个皇子府的小妾,竟敢对我萧国公府的人下手,那小妾现今何在?” 萧迟淡声,“母亲息怒,婢女已经全杀了,小妾留著,儿子派人每日上大皇子府用相同的方法伺候她一次。” 害她的人,居然是大皇子的小妾。 而且,萧迟已经替她报仇了。 姜心棠忍不住抬眸,看萧迟。 萧迟在喝茶,没看她。 长公主这才熄了怒火。 想到昨夜的刺杀定又是危险万分,赶紧问儿子,“你受伤没有?” “母亲放心,儿子一点损伤都没有,就是一夜未睡,困。”说完又揉眉心。 本来姜心棠在泡药浴,他是想休息一下的,可才刚闭眼没一会,姜心棠就爬他身上乱动,温香软玉在怀,不但睡不了,还又折腾了一次。 加上一夜未睡,是真的困和累,不是假的。 长公主心疼儿子,不忍再多问,赶紧让他回去休息。 萧迟起身时,见姜心棠还跪著,对他母亲说:“药庐是我的隨军大夫,常年跟我在外行军,对蛇虫鼠蚁咬伤,要比宫里的太医擅长,母亲还是请药庐的大夫来继续给她看吧。” 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带姜心棠去药庐,而不是带她入宫找太医。 说完他就走了,没再多看姜心棠一眼。 他一走,长公主就命人查看姜心棠的身子,確定她身上是真的全都是类似小动物的抓痕咬痕后,才放她回去休息。 又命人送去了许多珍贵补品,让下人每日燉给她吃,好好养著。 如此过了两日,大皇子来府上看她。 姜心棠正半臥在窗前的榻上看书,大皇子直接进入她房间。 被大皇子轻薄过,姜心棠看到他就警惕,惊慌失措坐起来,连要行礼都忘了,下意识娇声怒斥,“这是我闺房,你不能隨便进来!” “你我不日就是夫妻,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大皇子直接坐到了她榻上。 姜心棠急忙往榻里边挪,“你莫要胡说!” “本皇子刚才去见了姑母,跟姑母说要来提亲,姑母已经答应了,可不是本皇子胡说。” 那夜马场目睹了萧迟为姜心棠报仇的雷厉手段,还有这两日萧迟派人上门折磨他的小妾,大皇子突然咂摸明白过来,这姜心棠虽然只是萧迟和长公主手里的一颗棋子。 但只要是萧国公府的人,就不容別人欺负轻贱,不然就是打了萧国公府的脸,他想要这个小继女,得光明正大把人娶回去才行。 娶这个小继女当侧妃,才是他要接受萧迟扶持的真正诚意! 姜心棠一听大皇子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萧迟明確说了她不能不嫁大皇子,但她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让她考虑该怎么摆脱这门婚事,可没想到大皇子这么快就要来提亲了。 大皇子来提亲,长公主答应,那这婚事就真的板上钉钉,她摆脱不了了! “本应该马场回来,就来看你的,但本皇子现在主持审理方大国舅一案,今日才得空,表妹莫怪。” 现在天气渐热,又是在屋內,没打算出门,姜心棠穿得比较清凉,大皇子目光落在她身上,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来回游移。 姜心棠急忙拢紧自己的衣裳。 但脚还露在外面,整只脚小巧白净,很漂亮。 大皇子手突然往她脚握去,“矫情什么,你迟早是本皇子的人!” 姜心棠感觉自己的脚,就像突然被毒蛇缠上一样,下意识就用力甩开,把大皇子的手甩掉,还不小心踹了大皇子一脚。 踹完她有点害怕,急忙把自己的脚藏到裙子底下,蜷缩在榻上一角,警惕地瞪著大皇子。 大皇子也盯著她。 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国公府这小继女表面看著胆小怯懦,其实骨子里是只小野猫。 有意思! 他不怒反笑,“本皇子就喜欢野的,够味儿!” 说完,摸她脚那只手,还放到鼻下嗅了嗅。 不愿意是吧?他就等著她在他身下承欢求饶的那一日,看他怎么折腾她! 姜心棠被噁心得差点反胃。 这里是萧国公府,大皇子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想要这小继女,还得一步一步来。 “等著,四五日后,本皇子就派人来提亲,你很快就会是本皇子床上的人!”大皇子身子前倾,刻意靠到她面前幽幽说完,才起身离去。 过了四五日,长公主就通知姜心棠,大皇子的母妃请人明日来提亲。 第55章 只是玩物 姜心棠不敢对长公主说不愿意嫁大皇子。 她想见萧迟。 但自从那日马场回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萧迟。 长公主派来服侍她的婢女,时刻跟著她,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偷偷跑去找萧迟。 正无计可施时,药庐的医女刚好来给她看身子,调整方子给她配药泡药浴,这医女是药庐大夫的女儿,姜心棠知道他们是萧迟的人。 她悄悄拜託医女帮她转告萧迟,她要见他。 当天晚上,她就一直在等萧迟。 但一整夜,萧迟都没有出现。 她从满怀希望,到逐渐焦急,再到最后心彻底凉透… 第二日,大皇子的母妃派了人来提亲,规格隆重,几乎满京城皆知。 长公主答应。 婚事就这样说定。 一切礼节按照程序走,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她见到萧迟,大皇子那边已经跟长公主商议好了成亲的日子,下个月十八。 距离现在不足一个月! 萧迟是来给他母亲请安,姜心棠恰好碰到他的。 没见到他还好,一见到他,姜心棠心里就难受,泪水控制不住涌上来。 “听母亲说婚期已经定好了。” 相比她的失控,萧迟一身黑色锦袍,清冷矜贵,站在她面前,如松如柏般问她。 “嗯。” 姜心棠用鼻音回。 她拜託医女帮她传话给他,医女就算当天不能把她的话带给萧迟,这么久过去了,肯定也早带到,他一直没出现,没理她,就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她嫁给大皇子了! “很快就是皇子妃了,好好待嫁。” 声音沉,像兄长的叮嘱,又像上位者的警告。 萧迟说完,越过她就要进去。 姜心棠见左右刚好无人,斗胆往前一挪,拦住他,“我今晚要见你!” “有事到我院里找我即可,不必事先跟我说。”萧迟声音沉静,说完又要走。 姜心棠用身子一挡,防止后面有人突然出来看到,一把抓住他腰腹处的袍子不让他走,“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不可能光明正大去找你!” 她向来怕他,从不敢这样强势。 萧迟垂眸,目光落在她抓著自己袍子的地方。 “放手,有人来了。” 片刻,萧迟沉声。 姜心棠听到脚步声,赶紧鬆手。 萧迟从她身边越过去,进入里屋见他母亲,姜心棠低头出去,带著婢女离开。 当天夜里,萧迟还是没有去找她。 姜心棠一颗原本还抱有丝丝希望的心,彻底死绝。 那日在宅子里,她趴在他身上,说的那番猜测的话,终究是她自己想多了。 萧迟是喜欢她的,但那点喜欢根本不算什么。 在这些天家权贵面前,女人只不过是物品、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喜欢了,留在身边逗一逗,玩一玩,顺便疏解一下个人慾望。 与权势地位相衝突了,她立即就会被捨弃、被利用,没了她这一个,会有下一个,要多少,有多少,更娇嫩、更好看的,比比皆是。 萧迟既不会为了她,与他母亲对抗。 也不会为了她,去改变她和大皇子已经说好了的婚事。 她原本相信他那句。 ——你只需知道,你乖,听话,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可是,还不到一月之期,她就要嫁给大皇子了,她还不会有事吗? 目前嫁给大皇子,就是她最大的事! 姜心棠难受,眼泪忍不住滑落,湿了被角。 第二天,姜心棠出了趟门,因为要去的铺子,离国公府不远,没有坐马车,只戴了两个婢女。 但是上街没一会,突然遇到惊马。 街上人流眾多,场面顿时混乱,姜心棠和两个婢女慌乱中,被人流分开。 紧接著,一辆马车迎面而来,与受了惊的马撞了个正著,顿时场面更加的混乱,姜心棠被人挤到了街边角落,戴的幕篱也被挤掉了。 她怕被人踩到,只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背后一只手迅速伸了过去,用帕子捂住她的嘴,一把將她拖进了暗处。 等她醒来,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只看到有个男的在摸她的脚,“这脚可真滑真白,老子还从没摸过这么白这么嫩的脚丫子,摸起来太他娘的过癮了!” 姜心棠的鞋,在街上混乱时就被人踩掉了,此时两只白的脚丫子露了出来,看得在场的男人直流口水。 另一男的说:“摸脚有什么好,摸上面才带劲!” 姜心棠手脚被人绑著,躺在地上,闻言惊慌挣扎,“別碰我!” 她越挣扎,男人越抓著她的脚摸,另一个男的,也虎视眈眈,上前想来摸她上身。 姜心棠惊慌大喊:“別碰我!我是萧国公府的姑娘,我大哥是北定王,你们要是敢碰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哪知男人一听,哈哈大笑,“我们抓的就是萧国公府的姑娘!” 另一男的过来,蹲下去手就往姜心棠胸口摸。 “怪只怪你命不好,养在萧国公府,还要嫁给大皇子,就不能怪哥几个不怜香惜玉了!” 第56章 奸完杀了 在场一共四个男的。 全部围了过来。 姜心棠嚇得脸色都白了,见那男的手往她胸口摸来,她支起身子,一口就往那男人的手咬下去。 “臭娘们,敢咬老子!”男的痛呼一声,一巴掌甩在姜心棠脸上。 嘴角溢出了血,但她顾不得,疯了一般,要去咬另外一只朝她身上伸来的手。 “他娘的,这么不老实!”男的被惹火了,一把拽住她头髮,用力扯住,“兄弟们一起上,快点把她奸完杀了,好回去拿另一部分酬金!” 萧国公府势大,很快就会有人找来,动作慢一点的话,怕是有命拿钱,没命。 三个同伙闻言,立即有些猴急地开始脱裤子,有些来扯姜心棠身上的衣裙。 姜心棠不要命地拼命挣扎,但手脚被绑,头髮被拽住,任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她被迫仰头望著天空,两行泪水绝望地从眼角滑落,但心里却已经感觉不到伤悲和恐惧了,麻木了,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她真的已经麻木了。 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了也好,但她不想被玷污而死! 紧要关头,一支利箭破空射来,精准无误地洞穿那个拽著姜心棠头髮的男人的喉头。 男人吭都没能吭一声,倒地而亡。 其他三人嚇了一跳,回头一看,见一骑快马急驰而来。 马异常高大强健,是少见的骏马。 马上之人也比正常男子要高大强健许多,手里挽著一张大弓,刚刚的箭便是他射的。 而此时,他正再次挽弓,两箭齐发,臂力惊人。 眨眼间,两箭至前,洞穿两个男人心臟。 剩下一个男的,嚇得撒腿就跑。 快马继续奔来,眨眼到姜心棠跟前,马上之人一跃下马,蹲到姜心棠面前,先看了一眼她的身子,没受伤,便捧住她的脸。 “没事了。” 是萧迟。 他声音沉,安抚她。 姜心棠看到他,红了眼圈。 她衣裙凌乱,髮髻鬆散,许多碎发从额顶鬢角散落到脸上,嘴角还掛著血,一边脸印著五个手指印,指印在白皙的脸上异常的明显,整个人悽美破碎。 “没事了,別怕。” 萧迟继续安抚她。 眼眶里控制不住蓄满了泪水,但姜心棠低头快速眨了回去,没有哭。 平静片刻后,她扬起脸来对萧迟微笑,“王爷放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笑得比哭还难看。 但萧迟没戳破,手指摩挲她脸,“是我不好,来晚了,让你受了委屈。” “不委屈…” 她麻木了,习惯了。 萧迟目光落在她脸上被打出来的指印,眼底深处翻涌起一股凌厉的杀意。 这时,他的手下尾隨他刚好赶到。 萧迟拉好姜心棠被扯乱的衣裙,掏出匕首割断她手上脚上的绑绳,头也没回下令,“跑了一个,给本王抓回来,要活的。” 他定要审出背后主使,抄他满门! 手下立即去追。 萧迟解开姜心棠后,抱起她放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著,转身去检查三个死者。 检查了一会,突然听到背后有动静,一回头,看到姜心棠赤著脚,跑到他的马边,艰难爬上他的马后,骑著他的马就跑… 刚刚,萧迟挺心疼怜惜她的。 此刻,萧迟觉得她就是个小骗子! 在马场时,问她会不会骑马,她说不会,也装得挺像不会骑。 原来会骑。 且骑得还挺不错。 只是他的马要比其他马高大健壮、性子烈,她骑在马上,显得很娇小,歪歪斜斜的,要跌不跌,隨时都有要被甩下马背的危险。 但她就是敢死死趴在马背上,就算死也要骑著马跑… 姜心棠骑著马跑出一段距离,萧迟吹了一记口哨,马驼著她突然转头,往回跑。 姜心棠大急,急忙勒马,可那马强健,她根本就勒不停,直接驼著她奔回到萧迟面前,才停下。 “不知死活,本王的马你也敢骑,它把你甩下来,能將你踏得血肉模糊。” 刚才的怜惜已经荡然无存,萧迟脸色很冷。 姜心棠不管,拽著韁绳,还是想把马骑走。 萧迟一把將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骑著本王的马,就想从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姜心棠,是你太天真,还是你觉得本王是瞎的,看不到?” 萧迟声音沉得能滴水,明显动怒了。 姜心棠跌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腿,“你让我走,我不想再回去了!” 她也知道没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可她真的不想被他嫁给大皇子,所以她冒死也想试一试! “你觉得你骑著一匹马,就能逃过当朝长公主的追捕?” 母亲栽培了她一段时间,她又知道了一些他们母子的谋算,便是局中人了,不听话,想走,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你回去告诉长公主,告诉她我死了,被劫持我出京的歹徒杀了!”姜心棠仰头望著他,哀求。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被劫持离京,她可以再假死一次,就可以摆脱长公主的掌控了。 萧迟却垂眸看她,冷声,“尸体呢?” 这次假死,可跟上次被活埋不一样,他母亲看不到尸体,哪里会信。 “你就说…说我的尸体被歹徒毁了,或者说,我的尸体被丟下悬崖了,怎么说都可以…”她满脸泪痕,脸贴著他腰腹,祈求他,哀求他。 第57章 要了她两次… 他母亲要是那么容易骗,他就不用大费周章,还是没能把她换走了。 萧迟大掌裹住她脸,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一下一下,摩挲许久,才开口,“姜心棠,死了所有心思,乖乖跟本王回去。” 任姜心棠再怎么哭怎么求,都没有用了,他心硬如铁。 没一会,手下將仅剩的歹徒擒来,萧迟让人看著她,又命一名手下去弄辆马车来,姜心棠这模样不能骑马回去,被人看到,名声不好。 今日之事,只当没发生过,不能让外人知道。 萧迟下完命令,就去审歹徒了。 一番审问下来,歹徒交代,是个女子找到他们,雇他们掳走萧国公府的姑娘,掳走后,先奸后杀,而且是要求几个男人轮了姜心棠,再杀。 至於女子长什么样,他们不清楚,女子很谨慎,不但戴了幕篱,还蒙了面纱。 那女子给了姜心棠和她身边两名婢女的画像,他们在萧国公府附近蹲了好几天,姜心棠才出府,他们是认出姜心棠身边两名婢女,才確定姜心棠的身份,掳了她的。 至於他们为什么敢掳萧国公府的姑娘,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亡命之徒,是朝廷追捕的对象,就等著干一票大的,拿到酬金,好远走高飞。 萧迟问:“另一半酬金,如何交付?” 歹徒说了个地点和时间。 他们把姜心棠姦杀后,在约定的时间地点见僱主,僱主就会交付另一半酬金。 萧迟立即命手下把歹徒押走,並在歹徒说的时间地点,去跟僱主碰面,捉拿那僱主。 手下都离开后,萧迟骑上马,命令姜心棠,“过来。” 姜心棠站著不动,在偌大的天地间,她小小一个,像风中一片孤叶,淒凉,飘零,无所依。 萧迟驱了一下马,马踢踏著过去,到她面前。 姜心棠仰头看他,眼圈鼻头红红的,想哭,但倔强忍著没哭。 憋了半天,抽噎开口,“你说过要奖励我的,那日是奖励你自己,我要我的奖励…” 萧迟知道她指的是马场回来那日,他抓了长信伯和左都將军,说要奖励她。 之后他把她带到宅子里,要了她两次…… “说说,要什么奖励。” 他嗓音柔了几分。 “我答应嫁给大皇子,但我不想这么快成婚,把我和大皇子的婚期延后…” 跑不了,又必需嫁,那就能拖一时是一时。 萧迟刚才柔了几分的声音,又恢復了冷淡,“你私自出府,才会被掳走,是大过。” 姜心棠立即辩解,“我没有私自出府,我带了婢女的…” “婚期在即,母亲不可能让你隨便出府。” 若是必须出府,会马车僕人一大堆,不可能让她有机会被人掳走。 萧国公府的姑娘被人掳走,说出去,丟尽了长公主、北定王,乃至整个国公府的脸。 她会被掳,绝对是出府没告知他母亲。 萧迟提醒,“没有告知母亲,便是私自出府。” 姜心棠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我…我只是没有告知长公主而已,不算私自出府…” “你向来守规矩,不会不告知母亲就出府,你此次私自出府是想做什么?”萧迟审视她,眼神很淡,却仿佛能把她看透,“想找机会跑,是吗?” 姜心棠的小心思,从来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不就是不想嫁大皇子,找他,他又没理她,她就想出府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逃跑。 就比如方才,她逮到机会就跑! 不过在京內,她这小脑瓜子,不会蠢到没做任何准备就跑,也就在他面前,她才敢这样放肆! 姜心棠不敢回答他,因为被萧迟说对了,她出府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或方法逃跑的。 “功过相抵,你奖励没了。”马踢踏著,萧迟控著马,悠閒,一句话,断了她所有小心思。 姜心棠咬牙,不甘心,但没有办法,他骑在马上,尊贵体面,高高在上,將她握在手中。 她站在马下,弱小可怜,任人摆布! 萧迟说完,俯身,臂力惊人,一手便把她捞上马,“知道本王为什么能及时来救你吗?” 姜心棠坐在他身前,麻木地被他搂著,没回答。 “你被掳,三皇子刚好在附近,他的隨从看到你被掳,去告诉了他,他派隨从去通知母亲,自己追出京,又在半道碰到了本王从西郊营回来,告知了本王,本王赶来,才及时救了你。” 他胸膛紧贴她后背,唇附到她耳边,“不然等母亲得到消息,再派人来救,你尸体早凉了。” 姜心棠虽然已经麻木,但听到这些话,还是从心底深处油然升起一股后怕。 萧迟知道她被嚇住了,微嘆了口气,揉她手,“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所以听话,乖一点。” 说完驱马前行。 很快与赶著马车前来的手下碰头,萧迟放她下马,她没精力再反抗,乖乖上了马车。 马车从侧门进府,直接到长公主院前才停下,姜心棠一入长公主院里,就看到两个婢女被人按在地上打板子,臀上已经被打得全是血,奄奄一息。 姜心棠急忙跪到长公主屋前,求长公主放过两个婢女。 长公主连面都没露,根本不理会她的求情。 监督用刑的嬤嬤开口,“心棠小姐莫要再求,她们护主不利,既然跟你出府了,没能护好你,让你被人掳走,那便是该死!” 两个婢女负责监督姜心棠,知道姜心棠要出府,却没有稟报给长公主,在长公主那儿,那便是死罪。 萧迟把她送回来,进去见了他母亲一下,就出来走了。 姜心棠苦苦哀求长公主无果,眼见两个婢女已经被打得快要断气,她爬起来,追著萧迟出去,一把跪到他面前,求他,“你救救她们!” 长公主的命令,唯有萧迟能改变。 两个婢女虽然是长公主的人,但除了奉长公主之命看著她外,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不能因为自己出府,害死了她们,不然她会良心不安的。 第58章 好好活著,未来皆有可能 “这就是你不听话的结果,险些害了自己,也害了你身边的人。” 萧迟挺拔、清冷,垂著眸看她,声音很淡。 “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只要你救她们!”姜心棠抓著他的袍子,望著他,祈求。 可萧迟不为所动。 姜心棠知道,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天家贵胄眼中,奴才的命贱如螻蚁,打死一两个,跟碾死一两只蚂蚁没有区別,他们不会在乎。 她赶紧把他袍子抓得更紧,“我嫁大皇子!我愿意嫁大皇子!”她著急,之前一直都没哭,此时哭了出来,“以后你跟长公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救她们,求你…” 她死死揪著他的袍子,泪湿两颊,巴巴望著他,祈求他的宽容和赦免。 “晚了。” 萧迟却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姜心棠愣了一下,回身。 就看到长公主院里抬出来了两具尸体,她抓著萧迟袍子的手,僵住,人也跟著呆住。 跪在地上,就像一具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苍白,破碎,呆滯! 两具尸体从她面前抬了过去,尸体臀部已经被打烂,满是鲜血,姜心棠闻不到血腥味,只感觉到眼前一片猩红。 紧接著,她抓著萧迟袍子的手,往下一坠,人直直往后栽了下去。 萧迟急忙俯身,將她托住。 姜心棠歪倒在他臂弯里,双目紧闭,毫无生气。 萧迟將她抱了起来,送回她的院子。 清醒之后,她呆呆地望著罗帐顶出神,心中除了一片悲凉,什么思想也没有。 浑身乱糟糟的,婢女知道她醒了,进来服侍她沐浴。 她洗完,又回到床上躺著,从白天到黑夜,时睡时醒,浑浑噩噩,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寂静的房里突然有了微弱的声响… 她侧头,幽暗中,有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的桌案边点灯。 姜心棠转回头,继续望著帐顶出神,可望了一小会,她赶紧坐起来,就开始脱寢衣。 天气已经热,她穿了套白色丝裙,腰间束带一解,无需姜心棠去脱,丝裙便从她肩膀上滑落,堆叠在了她身体周围,她完美的胴体展露出来… 萧迟拿著灯刚好转过身来,蜜色昏暗的灯火便恰到好处地照在了她身上。 嫩滑的肌肤,姣好的身段,在这朦朧幽暗的光线里,活色生香,引人嚮往。 萧迟呼吸急促了两下,“你做什么?” “不…不用脱吗?要我用手吗?”姜心棠麻木问。 见萧迟站著不动,气场瘮人,这么不高兴,那就是她说错了,他不是要她用手… 姜心棠不愿意,但谨记那句:要乖,要听话。 她怕又害死无辜的人,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跪到他腿边。 很不愿意,很委屈。 不,她觉得她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她眼中含泪,伸手就去掀他袍子… 萧迟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见她没了往日的灵动,死气沉沉的,像个木头美人,他心口不舒服。 姜心棠不解地望著他,他半夜来,不就是来找她解决欲望的吗?不然他来做什么?他与她之间,现在除了这点事,还能有別的吗? 他之前院里宠幸的婢女都被长公主发卖了,他院里没女人,所以来找她了,不对吗? “本王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放开她手,萧迟將她捞起来,抱著放回床上。 姜心棠麻木地拿起睡裙,穿回身上,然后就盯著一个方向不动了。 “歹徒掳了你后,可有对你说些什么话?”萧迟在她床沿边坐下。 他的手下押著歹徒去跟僱主碰头,僱主没有出现,可能是得到消息不敢出现,或者压根就没打算付歹徒另一半酬金。 姜心棠不敢不回答,把白日里歹徒说的话,全部麻木地复述给萧迟听。 萧迟听完,沉吟不语。 他原本怀疑是方太后那方,但若是方太后那边出手,只会迅速杀了姜心棠了事,不会要求歹徒奸了姜心棠,这种手段倒像是在报仇泄恨。 但姜心棠从不与人结仇。 排除方太后那一方,便是姜心棠要嫁大皇子,与大皇子妃那方有利益衝突。 萧国公府势力摆在这,嫁个姜心棠过去,扶了大皇子上位,肯定不可能一直屈居於大皇子妃之下,將来大皇子继位,定是要角逐后位的。 大皇子妃或大皇子妃背后的家族,不想萧家嫁个继女过去,想除掉,也有可能。 “好好休息。”萧迟没有多待,问完话,起身就要离开。 见姜心棠依然呆滯没有反应,他立在床边,高大的身躯直逼帐顶,看了她许久,又说了一句,“你还小,人生还很长,好好活著,未来皆有可能。” 说完这话,他就走了。 姜心棠在屋里闷了两日,大皇子妃突然往萧国公府递了拜帖。 大皇子妃来萧国公府后,先去拜见了长公主,再来见了姜心棠,邀请姜心棠去她的生辰宴。 “本来不想办的,毕竟妹妹与殿下大婚在即,府里府外都很忙。” 大皇子妃是个很温婉的女子,坐在姜心棠对面温言细语。 “但后来想想,还是小办一下,就我们一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我也可以请妹妹过府,提前与妹妹熟悉一下。” 梁国没有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男女双方只要订好了亲事,见面还是很隨意的。 大皇子妃有的没的,与姜心棠说了些话,见姜心棠脸色不好,还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 话里话外跟姜心棠很亲近,最后给姜心棠留了请帖,才起身离去。 姜心棠去请示了长公主,长公主让嬤嬤去库房挑了份礼物,让姜心棠到时带去。 生辰那日,萧国公府的马车豪华,奴僕一堆,护著姜心棠去了大皇子府。 第59章 为萧迟挡刀 天气好,生辰宴是在后院园办的。 管家客气领著姜心棠往园去时,在中庭碰到了三皇子。 算下来,三皇子算是救了她两次了。 姜心棠朝三皇子行礼,直起身后道谢,“三殿下仗义出手,心棠方能平安无恙,心棠在此谢三殿下。” 她低垂著头,三皇子看著她,“你没事便好。” 他声音温润。 气质也是与大皇子截然不同的温文尔雅。 那日告知萧迟姜心棠被掳之后,他知道萧迟定能救姜心棠,姑娘家被掳,多少肯定会受委屈,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就没有跟去,一直留在原地暗处等著。 后来看到萧迟的手下赶著马车去,又看到姜心棠坐著马车回京,他等姜心棠的马车走远了,也才回京。 姜心棠道完谢,三皇子就先往园去了。 但这一幕却已经落入了站在不远处的大皇子眼中,他问身旁的妻子,“他怎么来了?你请他了?” 不满、不屑的语气。 皇帝生的三位皇子,全都不亲厚。 太子背靠方家,一出生便被定为皇位继承人,不允许其他兄弟染指朝政,大皇子对太子是不满和討厌,甚至有点恨。 对三皇子,却是不屑,看不起。 只因三皇子除了个皇子身份外,没有任何其他背景实力。 “是三弟自己主动找的妾身,说要来妾身的生辰宴,妾身不好拒了他。”大皇子妃温声软语。 大皇子皱眉,他这三弟向来默默无闻,与世无爭,怎么突然往前凑了? “你去忙吧,宴会那边我先去招待著。”大皇子说完,就往姜心棠那边去,拂手让管家离开。 姜心棠看到大皇子,下意识就后退。 “退什么,你与本皇子已经订亲,再过不了几日就是夫妻了!”大皇子一把攥住姜心棠手腕,將她拖回面前,“你跟本皇子的三弟很熟悉?” 每次被大皇子的手握住,姜心棠都感觉像是被毒蛇缠绕住,极其的难受和反感。 她拼命扭自己的手,想摆脱他,“没有!” “那你方才跟他在说什么?” “只是谢三殿下上次在马场救了我。” 姜心棠只提上次马场,那次事情闹得很大,大皇子肯定是知道三皇子救了她的。 上次救姜心棠,这次又特地来参加生辰宴… 大皇子突然就有种自己到嘴边的肉被人覬覦的感觉,脸色阴狠,“你喜欢本皇子的三弟?” “没有!”姜心棠甩开他手。 大皇子的眼神,也如毒蛇般,在她身上脸上缠绕,审视著她,判断著她,最后伸手就往她脸摸去,“没有最好,你是本皇子的人,敢喜欢別的男人,本皇子弄死你!” 姜心棠本能地就想张嘴咬大皇子的手。 但萧迟那句“要乖,要听话”,又在心头繚绕,她咬紧嘴唇,生生忍下,心头涌起一股屈辱,只別开了脸。 大皇子手落在她脸上抚摸,他这只手摸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像这般滑嫩手感好的,却是没几个。 长得好的,没她这手感。 有她这手感的,不见得有她这般好看。 他手沿著姜心棠的脸颊,寸寸往下滑,路过下巴、锁骨,就要往她胸口摸去… 姜心棠眼中涌上了泪水! 屈辱,噁心! “大皇子想弄死谁?” 一道沉静,但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皇子的手已经快要碰到柔软之处,闻言停住,又不甘地缩回,深呼一口气后,转身立即一脸笑意,“北定王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本皇子亲自去迎接!” 姜心棠立即后退,低下头眨去泪水。 萧迟阔步走了过来,给大皇子行了一礼,“不敢劳烦大皇子亲迎。”行完礼又道,“大皇子急什么,再过几日,人自然是你的,你好歹给我萧国公府留点面子,別在大庭广眾之下。” 这话,让姜心棠猛地扬头看向他。 他的意思是,只要不是在大庭广眾之下,只要不丟国公府的脸,就可以任大皇子对她为所欲为是吗? 她伤心,难过。 在他眼中,她真的就只是物品,没有尊严,可以给大皇子任意玩弄。 萧迟也看向她,清冷,无情,“过来,別杵那儿惹大皇子生气。” 姜心棠想离大皇子远一点,低下头过去。 大皇子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惹萧迟不高兴了,忙说:“本皇子过於心悦表妹,一时情难自禁。” 说完请萧迟前往园。 园中已有宾客在,见萧迟和大皇子来,纷纷上前行礼。 大皇子妃给姜心棠安排的位置是在大皇子的右边,大皇子位置居中,大皇子妃自己在大皇子左边。 左尊右卑,既给了姜心棠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又明明白白地昭示她才是大皇子府第一女主人,地位比姜心棠尊贵。 萧迟是贵客,位置在主人位置左下方首位。 他落座后,命令一直乖乖跟著他的姜心棠,“过来,坐这里。” 姜心棠还未嫁,萧迟是兄长,让自家妹妹跟他坐一起,旁人不敢说什么,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也没理由说什么。 只让人赶紧在萧迟旁边给姜心棠添了个位置。 宴席开始,侍女低垂著头上前,为萧迟斟酒。 大皇子妃的胞妹出来献舞,身段婀娜,舞姿优美,面向萧迟时,眼波如水,满脸娇羞… 姜心棠明白了,大皇子妃说不办生辰宴,最终却还是小办,是为了让她妹妹在萧迟面前露脸。 萧迟端著酒要喝。 姜心棠突然小声说:“我也要喝酒…” 萧迟便把手里未喝的酒给了她。 姜心棠喝了两口,辣,呛得她咳嗽。 萧迟立即把她的酒拿走,“不会喝酒,还敢说要喝。” 姜心棠辩驳,“我会喝…” “会喝还呛到?”不给她喝了,放一旁去。 姜心棠还要去拿,萧迟直接把酒泼地上去,叫人把他桌上的酒,都换成果酒来。 果酒换来,立在旁边的侍女再次上前,跪在地上给他们俩斟酒。 酒斟了一半,突然从袖口里滑出来一把匕首,猛地就往萧迟胸膛刺去。 “小心!” 姜心棠扭身便趴到了萧迟胸前。 第60章 姜心棠活不过今夜 萧迟反应怎会比姜心棠慢,手往桌沿一击,桌案飞了出去。 侍女匕首还没能刺到姜心棠,就被桌案撞得一起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场面顿时慌乱,萧迟沉声急问:“伤到没有?” 姜心棠惊魂未定,“没、没有…” “傻不傻,扑过来做什么?”萧迟向来沉稳,方才却明显著急了,胸腔起伏得用力。 姜心棠从他胸口扬起脸来,与他的眼神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眼中惊慌、害怕,小脸煞白……还没从惊嚇中回过神来。 萧迟眼中,担忧,怜爱。 她趴在他胸口,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他忙安抚她,“没事了。” 伸手要去抚她脸。 “表妹没事吧?” 大皇子这时急急赶了过来。 萧迟要抚到姜心棠脸的手,停住。 霎时,恢復清冷、疏离,要抚她脸的手,改成把她推开,“下次不要冒冒失失往本王身上扑,刺客伤不了本王。” 姜心棠被推回她的位置上。 萧迟起身就往刺杀他的侍女走去。 侍女已经被他的手下擒住,见萧迟走来,满眼恨意,朝萧迟大喊,“萧迟,你害我全家,毁了我,我要杀了你!” 侍女刚才一直低垂著头,没人注意到她。 此时扬起脸来,眾人看清了她的脸,有人惊呼,“这…不是长信伯府的姑娘吗?” 长信伯和左都將军勾结北月国死士刺杀皇帝和北定王,已经被抄家,男丁斩首,女眷贬为奴,这长信伯府的姑娘怎么还会在此? “是你。” 雇歹徒掳走姜心棠的人,是这长信伯府的姑娘! 萧迟立在她面前,矜贵的脸庞渐渐席捲起戾气,“谁把你从军营里弄出来的?” 长信伯府所有女眷皆被贬为奴,唯有这姑娘,因故意说话引导大皇子的小妾去害姜心棠,被萧迟命人丟到军营里,去当了军妓。 入了军营,当了军妓,若无外力相助,是不可能逃得出来的。 何况掳姜心棠时,街上出现惊马,那些是需要人辅助的。 雇歹徒的酬金,她一个刚被抄家的落魄千金也不可能会有。 所以,定是有心之人將她救了出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她恨萧迟把她丟军营里当军妓,就雇歹徒要奸了姜心棠。 萧国公府管理森严,她混不进去,就混进了大皇子府的生辰宴来,想杀他报仇。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恨不得杀了你,啃你的肉,喝你的血!”长信伯府姑娘恨不得扑上去啃咬萧迟,她在军营里被士兵凌辱,皆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萧迟面上戾气縈绕,“拖下去,严刑拷问。” 手下立即將人往外拖,长信伯府姑娘不甘大喊,“萧迟,我毒不死你,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她看向姜心棠,悽厉大笑,“你身边那个小继女,她很快就要死了!” “你说什么?” 萧迟怒问。 顿时想到她给他斟的酒,姜心棠要喝,他给了姜心棠喝… 她是要用毒酒毒死他的,但毒酒阴差阳错被姜心棠喝了,她才冒死刺杀他! 萧迟立即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为躲大皇子,站到了角落里,娇弱,苍白,见他望过去,她也看向他,四目相对,她茫然… 萧迟急步上前,掐住长信伯府姑娘的咽喉,“酒里有毒是吗?什么毒?” 他低吼。 旁侧的人,嚇得心口皆是一震。 长信伯府姑娘得意大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她知道萧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死也不会说,她要拉个垫背的! 萧迟一把將她扔开,“拖下去,给本王审!” 又下令,“备马车,入宫,快!” 手下赶紧出去备马车。 萧迟几步到姜心棠面前,拖著她就往外走,“跟本王去太医院!” 他人高马大,急步往外走,姜心棠一路小跑都快要跟不上他,离开园,把园里的人甩开后,他回身便將她抱起,走得更急。 姜心棠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但看他这样,心里隱隱有些害怕,手攥著他胸口处的衣袍,攥得紧紧的… 出了大皇子府,马车往皇宫急驰而去,萧迟把她抱在怀里,扳过她脸,观察她脸色,“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心棠摇头,“没有…” 又有些茫然问:“我…真的中毒了吗?” 若是没中毒,那长信伯府姑娘,没必要骗萧迟说她中毒了。 姜心棠才问完,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她捂著肚子,无力地歪倒在萧迟怀里,痛,很痛! 萧迟抱紧她,朝外喊,“快!” 马车加快速度。 姜心棠忍了一会,突然一口黑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软软就要往前倒去… 大掌裹住她下巴,黑血从他掌心不断往下滴,萧迟把她抱得更紧,沉声道:“別睡!” 姜心棠靠在他怀里,努力撑著眼睛… 马车到达宫门,萧迟抱著她直奔太医院。 院正一摸姜心棠的脉,立即手一抖。 萧迟问:“中了什么毒?” “心棠小姐是怎样中的毒?” “酒,只喝了两口。” 院正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给萧迟跪了下去,“臣医术不佳,诊不出心棠小姐中了什么毒,王爷恕罪!” 萧迟目光沉沉地看著院正,院正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垂下头去。 萧迟屏退了所有人,门关上之际,再次注视著院正,“你给本王说实话,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院正战战兢兢抬头看萧迟。 萧迟只是很平静地注视著院正,但院正遍体生寒,只得斗胆开口,“心棠小姐中的是剧毒,好在喝得不多,若喝得多的话,当场就毙命了!” “那她喝得少,可有救?” “臣医术浅薄,救不了心棠小姐,心棠小姐怕是…怕是活不过今夜!” 第61章 被捨弃,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萧迟呼吸一窒,有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但他面色无波,在椅子上坐下,身体前倾,逼近院正。 “本王给你两个任务:一,保住她的性命;二,到底什么毒,给本王句实话。” 院正的隱藏,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萧迟站著,离院正还有几步距离时,院正都扛不住萧迟浑身上下那无形的威压,更遑论此时萧迟近在咫尺,刻意给他施压了。 “…应该是、是雪丸毒!” 只是把脉和目测姜心棠的中毒症状,院正也不能完全確定。 院正说完,便垂下头去,不敢再吭声。 若不是北定王看破他的隱藏,顶不住北定王的威压,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萧迟脸色微变。 雪丸是方太后才有的一种剧毒! 方太后为了要他这条命,可真是煞费苦心,先是刺杀,后是把长信伯府姑娘从军营里弄出来,连雪丸毒都出了,为的就是能一击即中要了他的命。 毕竟若是用其他毒,难保有人能解,毒不死他。 而雪丸毒,只有方太后有解药! “无论用什么方法,暂时保住她的命,本王不准她死。”萧迟再次给院正施压。 “…臣尽力一试!” “尽力一试?”萧迟沉怒。 院正赶紧改口,“臣一定竭尽所能让心棠小姐体內的毒暂时不要扩散到五臟六腑!” “还不快!”萧迟命令。 姜心棠躺在床上,萧迟叫她別睡,她就一直撑著眼帘不敢闭眼,其实也睡不了,腹部很痛,痛得她蜷缩成一团,浑身被冷汗打湿,脸色苍白如纸… 院正上前给姜心棠行针。 萧迟转身就出去。 他抱著姜心棠入宫,方太后已经知道,萧迟没被毒死,方太后虽然生气,但也不是全无所获,那个小继女中毒了,而且只喝了两口,还没死。 没死,萧迟想救,就可以谈条件! 萧迟求见她时,她直接让人传萧迟进去,笑著问:“北定王今日怎有空来哀家这儿?” “孙儿自然是来给外祖母请安。”萧迟不急不躁给方太后行礼,“顺便跟外祖母討要一物,外祖母疼爱孙儿,想必定是捨得给孙儿的。” “这话说得好!”方太后餵著池中鲤鱼,让人给萧迟赐座,“你和你母亲向来孝顺,哀家向你討要一物,你定也是捨得让出来孝敬外祖母的,对吧?” 萧迟就在方太后身边坐下,一起餵著池中锦鲤。 远远望去,一副祖孙和谐友爱的画面。 实则,暗流涌动。 “不知外祖母要孙儿让出什么?” “西郊营的掌控权。” “西郊营现在虽在孙儿手中,但那是皇上命孙儿掌管的,並非孙儿想让就能让。” “你若愿意让,自有办法。” 萧迟轻笑,“换一个吧,她的命,在孙儿这里,可值不了西郊营,换一个没那么重要的,孙儿就跟外祖母您换。” “除了西郊营,哀家没什么想要跟你换的。” “看来这交易是达不成了。”萧迟略有些遗憾,將手中饵料餵完,才起身跟方太后告辞。 在他即將走出池边凉亭时,方太后扬声,“北定王可得想清楚了,雪丸之毒,就算只喝了两口,也挨不过几日,你不拿西郊营跟哀家换,那小继女的命可就真的没了,你捨得吗?” 萧迟停步,“能为本王挡毒而死,也算她的荣幸,那是她的命。” 话落离开方太后寢宫,回太医院去。 姜心棠的毒已经暂时被控制住,但院正提醒萧迟,他只能控制毒性五天,五天后若没有解药的话,姜心棠必死无疑。 萧迟抱著姜心棠出宫。 长公主得到消息,刚好急急要入宫,就得知萧迟带著姜心棠回来了,赶紧去了姜心棠院里。 看到姜心棠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命在旦夕,立即问:“太医怎么说?” “院正控制了毒性,五天后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什么毒连太医都解不了?” “太后的雪丸毒。” 长公主闻言,不敢相信地怔了一瞬,之后不顾修养地拍桌怒骂:“老毒妇!” 若是毒酒没有被姜心棠误喝,被她儿子喝了,她儿子现在怕是尸体已经凉了。 长公主后怕,隨即又想到什么,看萧迟,“你去跟那老毒妇要解药了?” “去了,不给,要我拿西郊营的掌控权跟她交换。”萧迟没有隱瞒他母亲。 “你答应了?”长公主急问。 问完想到姜心棠的模样,知道儿子肯定是没答应,她满意,之后颇为惋惜,“我会继续让院正来给她医治,再对外聘请名医,儘量救治她。” “她是为你挡毒酒才中毒,若是治不好,我会命人厚葬她!” 长公主確定儿子没事,说完命人好好照顾姜心棠,就离开了。 姜心棠躺在床上,並不是全然昏迷,萧迟母子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自己被捨弃了。 长公主和萧迟虽然想让她嫁给大皇子,扶她为后,维繫萧国公府荣耀。 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目前西郊营已经是萧迟握在手里的兵马,实实在在的权利,萧迟不可能放手。 长公主更不可能让萧迟放手。 西郊营是戍卫京畿的重要屯兵地,她跟西郊营比起来,分量还不够! 分量不够,又不是无可替代,就註定要被捨弃! 一股悲哀之感从心底涌起,灼得姜心棠四肢百骸都在痛。 泪水滑落…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第62章 带她离京 萧迟离开姜心棠院子,命人去把鹿白叫来。 鹿白没一会就出现在他院子里,他把一幅刚画好的画像交给鹿白,“你去趟秦州,要快,联络本王在秦州的人,五天之內把画像上的人头,给本王提来!” 鹿白知道事关重大,没有多言,拿著画像就去。 萧迟又命人去药庐,把他的隨军大夫请来,给姜心棠看能不能更好地稳住毒性。 隨后,负责严刑拷问长信伯府姑娘的手下,来向他匯报拷问结果。 那长信伯府姑娘,其实根本不知道弄她出军营的背后主使到底是谁,只是有人把她救了出来,借她內心的仇恨,引导和辅助她入大皇子府,给萧迟下毒。 更不知道对方给她的毒药是雪丸毒,只知道是剧毒,喝一口就无药可解的那种! 至於雇歹徒掳走並轮歼姜心棠,则是她自己要求的。 手下匯报完,请示萧迟,“王爷,这恶女如何处置?” 萧迟:“剥皮,抽筋,油锅煎炸,再丟去餵狗。” 手下还从未见过自家王爷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段对人,只觉浑身一阵恶寒,忙退下去办。 大皇子把府內查了一遍。 发现是负责伺候酒水的婢女被人迷晕扒了衣裙,扔到了园角落里。 长信伯府姑娘就是换了那婢女的衣裙,代替那婢女去伺候萧迟酒水的。 查完,大皇子到萧国公府看姜心棠。 大皇子妃也登门来请罪,毕竟中毒事件是发生在她的生辰宴上。 长公主见到这夫妇二人,劈头盖脸先把人骂一顿,她儿子差点就被毒死在大皇子府,她可管不了对方是皇子,要给几分面子,她身为姑母,骂他也没有任何不可! 骂完才放他们去看姜心棠。 姜心棠知道大皇子夫妇来看她… 也知道药庐的大夫来给她诊过脉… 太医院的院正也每日被长公主请来给她看… 还有许多长公主不知道哪里请来的名医,总之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把她的脉… 但无一例外,都说没法解她的毒! 唯有萧迟,她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她知道他没有来过! 如此过了三天,第四天她意识开始模糊,之后彻底昏睡过去,呼吸渐弱。 第五天,一骑快马入京来,一颗血跡已乾的人头送到了萧迟面前。 萧迟將人头装进檀木盒里,入了宫。 方太后依然在餵锦鲤,面向池,听到脚步声靠近,头也没回道:“北定王这是考虑清楚了,终是捨不得那小继女,要拿西郊营来跟哀家换解药了?” 萧迟掀袍在太后旁边坐下,檀木盒搁石桌上,推至太后那边,“孙儿是来给外祖母送礼物的。” 方太后疑惑回头。 盯著檀木盒,警惕。 萧迟淡笑,尊贵,温煦,“外祖母放心,里面没有暗器,也没有藏毒。” 这是在讽刺她下毒杀他是吧? 方太后也笑,大度,慈爱,伸手去打开盒子。 下一瞬,笑容凝在脸上! 旁侧太监脸色大变,立即喝,“北定王,你放肆!” 赶紧上前要將盒子拿开。 方太后却抬手,制止了太监,认出盒子里的人头是谁后,胸口暗暗起伏了好几下,才稳住呼吸。 “外祖母的羽林卫乔装成不同身份,分批秘密离京了,如今羽林营看著无异,实则只剩下外部把守的人,里面是个空壳子,孙儿说的没错吧?” 萧迟依然笑容温煦。 方太后盯著他,眼神渐渐阴冷诡譎,“你一直派人盯著哀家的羽林营?” 不,是一直盯著她的羽林卫! 她的羽林卫离京后,一直在萧迟的掌控之內! “外祖母放心,两千羽林卫性命皆在。”萧迟依然含笑,“只是怕外祖母不信羽林卫被孙儿的人马围困在毫州,才特地取来羽林卫首领的首级给外祖母看。” “你以为你这话,哀家会信?!” 人头確实是羽林卫首领的人头,但两千羽林卫战斗力堪比上万兵马,方太后不信萧迟有那么多人马可以將羽林卫围困住。 毕竟他的兵马在北疆,西郊营的兵马又不能私调离京。 “外祖母不信也没关係,孙儿这就出宫传令,让人把羽林卫全歼了。” 说完起身就要告辞。 “萧迟!” 方太后立即冷喝,撕下偽装,怒不可遏。 萧迟也直接改了口,“太后不给解药,本王死的只是家中一个可有可无的继女,而太后死的,可是两千羽林卫,太后真要拿两千羽林卫跟本王赌吗?”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 良久—— “哀家如何信你?” “本王向来说到做到,只要太后给解药,本王便放了羽林卫。” 方太后不敢赌,毕竟姜心棠死没死,对她並无影响,她只是给出一颗解药而已。 但若两千羽林卫真被萧迟围困,不给解药,被萧迟歼灭,她损失可就大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西郊营,万万不能再失去羽林卫! 她命太监去拿解药。 “她毒一解,本王立即下令撤走人马,放了羽林卫。” 萧迟拿到解药便往外走。 “你兜了一大圈,不直接拿西郊营跟哀家换解药,並不是你觉得那小继女的命值不了西郊营,而是你怕你母亲知道,不敢拿西郊营跟哀家换吧!” 方太后扬声,“萧迟,你若敢不信守承诺放哀家的羽林卫归来,哀家就將你和那小继女的事,告诉你母亲!” 萧迟顿步,微侧首,光影错落中,满脸杀气。 很快他又举步继续往外走,面色平静。 背后,方太后气得拍桌。 她斗贏了半辈子,到老了,居然屡屡折在一个小辈手里! …… 姜心棠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被人抱著的,身体一直在顛来晃去。 像是在马车里!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雪松香縈绕在鼻间。 她半边脸埋在男人胸膛,眼睛睁开时,入眼的,是男人深色的衣袍,缓了会后,微微抬头,便看到男人修长的脖子和凸起的喉结。 她一动,虽然很轻,动作幅度很小,但男人就知道她醒了,低头垂下眼眸来… 霎时,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呼吸都快要胶著在一起! 半天,姜心棠都只是怔怔的,没有开口,也没有再动。 “怎么,昏睡了几天,不认识本王了?” 第63章 这才回京多久,就要当爹了 萧迟抬手抚摸她脸,苍白,憔悴,这次更是遭大罪了! 他心疼,“感觉怎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心棠想从他怀里坐起来,但试了一下,浑身无力,骨头酸软,只得任由他继续抱著,脸埋回他胸口,喉咙乾涩,“我…怎么没死?” “本王没同意你死,阎王不敢收你,放你回来了。” 因他穿的是深色衣袍,姜心棠半边脸贴著他胸口,映衬得她肌肤更添几分不真实的苍白,宛若初冬晨曦下未消融的霜雪。 不仅白,还乾净,剔透。 她的五官,温柔而绝美,带著病態,半垂著眼眸,很虚弱,像是连抬起眼皮都没有力气。 “路上一直温著粥带著,你昏迷这些天都未进食,现在吃点?”萧迟指端是她脸上温热且细腻的触感,说话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姜心棠没有回应。 萧迟让人停了马车,把温著的粥递进来。 粥是温在一个壶里,他矜贵,从未伺候过人,此时却一手搂著她,一手倒出里面的粥,一勺一勺餵她吃。 粥熬得浓稠香糯,吃下肚子,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姜心棠吃了一碗多,唇角沾到了粥液,萧迟用帕子轻轻帮她擦拭。 初夏的风刚好扬起车窗帘子,吹了进来,拂过她脸侧。 她歪头往外看去,外头青山叠翠,绿草茵茵… 好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姜心棠看了好一会,加上吃了粥,恢復了些力气,才终於感觉到自己还活著。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时,她靠在车窗边,看著外面问:“这是要去哪里?” “你毒虽然已经解了,但五日之久的侵蚀,难保未留下隱患,带你去找隱世名医,看看毒素是否已经悄然侵蚀了你的身体。” “隱世名医?来回怕是要耽误婚期了吧,我和大皇子的婚事怎么办?” 毕竟昏迷之前,离婚期就没几日了。 总不会是她中了个毒,就不用嫁给大皇子了? 若真是如此,这毒中得倒也值! “怎么,之前死活不愿嫁,现在又怕嫁不了大皇子了?”萧迟反问。 姜心棠回头看他,巴掌大的小脸依然病態苍白,但眼神渐渐在焕发灵动生机,“若是不跟大皇子成亲了,著实是有点遗憾,毕竟王爷那么想要我嫁给他。” “讽刺本王了是吗?” 中了个毒,醒来倒是学会阴阳怪气了,萧迟重新把她拉回怀里,捏她脸,“那你不用遗憾,婚事只是推迟了,並未取消。” “两个日期,一个近,一个远,近的是下个月,远的是年底,你想要哪个?” “王爷想要哪个,便哪个。” 什么让她选,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姜心棠倦了,累了,一改之前不愿意的態度,坦然接受。 萧迟微不可察蹙眉,“之前不是求本王把婚期推迟,现在让你选,你反倒不选了?” “早嫁晚嫁,都要嫁,早点嫁过去適应,也没有什么不好。” 萧迟眉头蹙得深了些。 马车行了两日,到达一处山谷外。 萧迟让手下停了马车,有童子在山谷外迎接,“贵客远道而来,薛神医让我出来给贵客引路。” “有劳。”萧迟淡声。 童子转身往山谷里面走去,萧迟跟上,手自然地往后伸,给姜心棠。 姜心棠养了两日,体力和神色都恢復了不少,见他朝自己伸来手,她只是垂眸看著,手没动。 萧迟等不到她的手,稍微回头看她手在哪,伸手过去,一把握住姜心棠的手。 掌心的热度立即传递到姜心棠手上,再到心尖,烫得她心尖微微发痛。 跟著童子走过一段长长的小路,到达山谷腹地,顿时视野开阔,入眼的,是一大片药田。 童子引他们走过田埂,朝著药田里面喊,“薛神医,贵客到了。” 埋头在药田里锄草的男子直起身子朝这边望了一眼,就將锄头甩到肩膀上扛著,往屋子那边去。 童子引著萧迟等人也往屋子那边去,到了屋前,刚好薛神医也扛著锄头到了,看到姜心棠,哟了一声,“好俊一小女娃。” 扫了眼萧迟握著姜心棠的手,又吐了一句,“与你挺相配,你小子眼光不错!” 姜心棠忙要挣脱萧迟的手,怕別人继续误会。 同时看向萧迟,想著他肯定是会解释的… 萧迟却只含笑说:“薛神医这神仙般的日子,真是令人羡慕。” “哪能与你在京中的富贵相比。”薛神医倚好锄头,去洗手。 童子把萧迟和姜心棠请到屋里去坐,旁边炉子上的水早已经烧开,守著炉子的另一个童子,泡了茶,送到萧迟二人面前,给薛神医也留下一杯。 薛神医洗完手进去坐下,寒暄几句之后,萧迟把姜心棠的手递给他,“你给她瞧瞧。” 薛神医放下茶杯,“有了?” 姜心棠脸微红,不等她解释,薛神医看向萧迟,“你小子厉害啊,这才回京多久,就要当爹了。” 萧迟喝了口茶,侧首垂眸看姜心棠,眼底含笑,“我能不厉害吗。” 看似在接薛神医的话,实则是在问姜心棠我厉害吗? 姜心棠想到那些个他搂著她直抵深处,缠绵不休的画面,忙垂下头喝茶。 薛神医在寻脉枕,可没发现这两人拉扯、纠缠、迴避,曖昧不清的眼神,很赞同道:“也是,你身强体健,有也正常,没有才不正常。” 脉枕寻到了,薛神医让姜心棠把手放脉枕上。 薛神医一搭脉,皱眉,“你小子不行啊,没怀!” 姜心棠脸羞红,忙解释,“我没怀孕,是中毒了…” 萧迟身子微微往后靠,倚向她那边,很亲密的姿势,“前几日中的毒,毒在她体內停留了五日才解,你给她看看,体內是否有余毒,或身体是否有损伤到,有的话,给她调理调理。” 薛神医继续摸她脉。 “是有点损伤,她本身就体弱,毒虽没有侵蚀她身体,但还是伤了点根元,令她更加的体弱。不过你放心,我定能给她调理好。” 说完就开方子。 等他开完方子,萧迟神色微肃,“我要的东西,你备好了没有?” 第64章 抗拒他:我不想做… “包你能怀上。” 薛神医推给萧迟一瓶药。 药是装在瓷瓶里,瓷瓶小巧,萧迟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放到鼻下嗅了嗅,“如何服用?” “晨起未进膳前,取一粒融於水喝,若要行房,晚间再服一粒。”薛神医交代完,把给姜心棠开的方子也递给萧迟,“按这方子,每日煎一剂给她服用。” 萧迟把药瓶收起来,將方子也仔细摺叠收入胸口暗袋里。 当夜他们留宿在药谷里头。 萧迟命人把给薛神医带的酒拎进来,宫里的御酿。 薛神医除了药材,別的不喜欢,就好这一口,乐得合不拢嘴,当场就打开,邀萧迟喝了几杯。 喝完,童子引他们去休息的房间。 姜心棠去沐浴出来,看到萧迟也冲了澡,一身寢衣倚在床头,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前两日她刚醒,身子还很弱,又在外头,不方便,今日留宿药谷,她身子也好了许多,男人想要什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踌躇著走过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萧迟直起身,一把將她拉过去… 姜心棠跌坐在他怀里,被他搂著,她长发披至腰间,一张脸雪白乾净,身子娇软香甜,搂在怀中,极易让男人產生衝动… 姜心棠挣扎,“我不想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轻点,不折腾你。”萧迟喝了些酒,又积攒久了,不想再控制自己。 姜心棠才不信他,他所谓的不折腾她,大抵就是收些力。 可他本来就力道重,就算收些力,也是免不了要折腾的,单单时长,就足够折腾她! “不折腾也不想做…”姜心棠拒绝。 “这么久没有,你不想我?”虽然每次都把她折腾哭,但萧迟知道,她也是舒服的。 “我不想吃药…”姜心棠垂著头,一脸倔强抗拒。 萧迟嗤地一笑,“怎么,怕药喝多了,没法给你未来的夫君生孩子?” 姜心棠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是药三分毒,喝多了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但萧迟的话,刺痛到了她的心。 他抱著她要做那种事,嘴里却讽刺她怕没法给未来夫君生孩子。 她转头与他对视,心口一阵绵绵的痛意席捲过后,突然扯唇对他笑,“是啊,我嫁给大皇子之后,还要跟大皇子妃爭皇后之位呢,若是生不了孩子,可是很没有优势的!” 笑不达眼底。 眼睛也逐渐湿润。 “中了个毒醒来,胆子大了,一再讽刺本王。”萧迟捏她下巴,胸腔起伏。 他在忍,没有忍的话,怕是会立即把她压到身下,狠狠教训她,让她好好说话。 “为了王爷的大计,王爷还是忍忍才好,毕竟我要是真的喝药喝坏了身子,將来生不了孩子,您和长公主扶了大皇子上位,我也爭不到后位。” 姜心棠知道,萧迟母子真扶大皇子上位,是绝对不会让她屈居大皇子妃之下的。 以长公主的野心,扶大皇子上位后,大皇子若是不听话,估计还会废了大皇子,扶她生的孩子上位,毕竟长公主原本就是这么计划的! 所以她若是喝药喝得生不了孩子,那可是会直接影响他们母子的计划的! 姜心棠说完,就要推开萧迟。 萧迟手臂微一用力,姜心棠便推他不动了,他也没生气,只是气息一敛,气场瞬间就变得骇人。 姜心棠始终是怕他的,知道他不高兴了,不敢再去触他霉头,低垂著头,没动,没再吭声。 僵持了一会,萧迟沉声,“念你刚醒不久,本王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定重罚。” 说完鬆了手。 姜心棠从他怀里爬到床上,滚进被窝里面,背对著他,睡到了床的最里边。 萧迟起身,又去冲了个冷水澡,寻了个空房间睡。 次日,萧迟带著姜心棠和手下换了另一条秘密的路出谷,谷外已经有手下另外备了马和马车等候。 数日之后,到达秦州。 萧迟留在秦州的手下,秘密来见他。 他的人上次跟踪方太后的羽林卫到达秦州,给他传了消息。 他派鹿白来取羽林卫首领头颅时,羽林卫已经抵达毫州,羽林卫首领的头颅是在毫州被取的。 “羽林卫鲜少离京,方太后特地派了这么多羽林卫出京,定是有什么大事,王爷不应该命人砍了那首领首级,应该继续跟著,看羽林卫到底是要去办什么事。” 手下不敢质疑自家王爷的行动,但心里还是觉得惋惜,斗胆说了出来。 萧迟派他们跟著羽林卫,就是要看方太后背后在搞什么,但为了救姜心棠,他只能提前砍了羽林卫首领首级。 手下斗胆说完,见王爷没有吭声,忙跪下去请罪。 萧迟没有发怒,只问:“羽林卫现今在何处?” “已经折返回京去了。” 首领头颅被砍,也知道被跟踪,自然是不能再往下执行任务了。 萧迟让手下离开,带著姜心棠继续往南行走,到了毫州,留在毫州的手下向萧迟稟报,他们的人沿著羽林卫有可能走的方向查去。 查到嘉云郡,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嘉云郡许久不曾下雨,闹了旱灾,但怪异的是,当地官员並没有把灾情上报朝廷。 而是把生活不下去要外逃的百姓和闹事者,全部关了起来。 萧迟便带著姜心棠往嘉云郡去。 到达嘉云郡后,在客栈睡了一晚,第二天要出门时,萧迟把姜心棠拉到怀里,“今日得乔装一下,想要乔装成什么身份? 萧迟看向桌上摆放的几款衣裳。 “主僕?兄妹?还是夫妇?” 姜心棠看著那几款衣裳,若有所思了片刻,“父女。” “什么?”萧迟不確定反问。 “爷孙!”姜心棠坐在萧迟怀里,伸手戳他下巴,“给你贴个鬍子,扮成老头子,当我爷爷!” 第65章 分別:最后一夜的温存(一) 她故意用力戳。 用的还是指甲! 萧迟下巴被她戳出一个一个指甲印。 “故意报复本王是吧?” 萧迟捏她脸。 “才不是…” 是也不能承认。 姜心棠抠他喉结,“你问我的,我觉得扮成爷孙最合適!” “我有那么老,贴个鬍子就能当你爷爷?” 姜心棠就扭身拿来假鬍子,贴在萧迟唇上,然后故意端详他,看他老不老。 “我只比你大六岁。” 萧迟提醒。 “可我显小,你长得显老!” 姜心棠话音刚落,萧迟突然將她压到了床上,抓著她的手,沿著他下巴,下滑到他喉结处,“知道男人这儿不能乱碰吗?” 他气息灼热。 姜心棠手一被抓走,贴在他唇上的假鬍子掉落到了她眼睛上。 视线一暗,萧迟吻了下来… 湿吻,热烈! 缠著她吻了好一会才离开。 姜心棠躺在床上,狂跳的心,许久才平静。 萧迟则起了身,就恢復清冷禁慾,“夫妇或兄妹,选一个。” “乔装成主僕,你是书生,我是你的书童。” 萧迟都要把她嫁给大皇子了,姜心棠不想跟他乔装成夫妇,膈应。 至於兄妹,姜心棠也不想,就是因为这层身份,她才会落到如今这境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是对书生有什么误解?”萧迟拿著夫妇那款衣裳的男款要去换上。 姜心棠被问得一愣,隨后眼神往萧迟浑身上下一扫,就觉得他確实不像书生。 过於刚毅,强健。 还透著杀伐气息。 说他是书生,还不如说他是杀人犯更有人信。 倒不是说他凶神恶煞,就是高大,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惹,不怒自威又让人不敢多看他,就会產生一种这人不是好人的错觉。 “那…你扮成商人,我是你的僕人…”姜心棠也拿了套男款的衣裳,背著萧迟换。 殊不知她在认真换时,萧迟转过身来,他高出她一大截,一转过身,视线从上往下,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粉色的肚兜。 她身材纤薄,但胸口却是很会长肉,从上往下看,尤其明显。 萧迟並不是故意转过身来看她,只是觉得她过於娇嫩,扮起男子来不像,想阻止她换男装,结果—— “太鼓,你乔装成男子,容易露陷。” 姜心棠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来,抖了抖。 “动起来还会晃。” 萧迟夺了她手里的男装,扔回桌上。 姜心棠脸红,气不过,偏要把自己束紧了,换上男装,还给自己贴了两片小鬍子,涂黑了脸。 出门之后,萧迟阔步走在前面,姜心棠跟个小跟帮一样,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郡里逛了一圈,发现官府已经在开仓放粮,还设了许多粥棚,在施粥… 一圈逛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萧迟很快就发现不对,嘉云郡虽说闹了旱灾,但灾情其实並不严重,朝廷对於荒年或灾年,还会適当减免田租,以减少农民的负担。 不可能导致有百姓生活不下去要外逃,被官府关起来。 且当地官府开仓放粮施粥,看起来一切秩序稳定,不像是会发生百姓生活不下去要外逃这种事。 除非这种稳定现象,是近期才製造出来迷惑人的! 萧迟继续暗访下去,果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嘉云郡的税赋与朝廷不一样! 税赋是全国统一的,而嘉云郡的税赋居然每项都比朝廷要高一些。 但又很巧妙地没有高出太多,在百姓能接受和维持生活的水平,加上当地官府管制得严,居然一直都能瞒著朝廷,直到今年出现旱灾,百姓才动乱起来。 估计是怕暴雷,方太后才出动羽林卫来协助处理! 可见方家这些年有多得势忘形,居然连税这种事都敢动手脚。 敢瞒、能瞒朝廷那么久,怕是从地方到朝廷,有一溜官员逃脱不了干係。 只是这些加收的税款去了哪里? 萧迟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私养兵马! 这个念头一出,萧迟立即给手下的人连下了几道命令,又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秘密送回京,之后带著姜心棠离开嘉云郡,返回毫州。 他已经提前命人在毫州置了处私密宅子。 连日的奔波甚是疲惫,姜心棠早早沐浴完,就要歇下。 萧迟处理完事务,回房来,往床上一坐,把姜心棠从被窝里撬了出来,骑坐在他腿上。 “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日,等我办完事,再来接你一起回京。” 姜心棠意外,睡神都跑了几分,“你…要去哪?” “回嘉云郡去,带著你,怕你有危险。”萧迟摸她脸,粗糲指腹寸寸抚过她脸颊,其实他想把她带在身边,但姜心棠身子还没养好,一直跟著他奔波並不好。 若方家私养兵马,他这一趟去,必定凶险,带著她,只会跟著他涉险,还是理智地把她放在毫州比较好。 “那…你要去多久?”姜心棠对他有怨,也有不舍。 “我爭取快点办完事,回来接你。”萧迟没给时间,说完挑起她下巴,吻了上去,另只手罩住她后脑勺,压向自己,探入她口中深吻。 姜心棠心口悸动,这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要说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 男人吻了她好一会,放开她,抚了抚她后脑勺,“去睡吧。” 姜心棠从他身上下去,躺回被窝里。 萧迟起身换了身衣袍,“这里很安全,你只管住著,无需担心什么。” 姜心棠“嗯”了声。 萧迟换完衣袍没有再看她,转身出去。 姜心棠听到了他带人离开的声音,心忍不住空落落。 在宅子里住了两日,萧迟大概是怕她无聊,命人给她送来了一只白色小狗狗。 她每天逗著狗,吃得好睡得好,倒是乐得自在。 除了別苑那段时日,就这段时光过得最舒服自在了。 半个多月后,萧迟回来了,受了伤,身上全是血,脸上被人砍了一刀,从眼尾到下巴,半边脸沾满了血,触目惊心。 姜心棠抱著狗狗的手一抖,狗狗落到了地上,“汪汪”低叫了两声,害怕往后缩。 第66章 分別:最后一夜的温存(二) “嚇到你了?” 萧迟看到她,还带著杀气的眉眼柔和了些。 姜心棠提裙朝他跑过去,他手里提著剑,血腥味浓烈,不等她停步,他伸手一捞,將她捞到了怀里。 姜心棠撞入他胸膛,仰头,近距离对上了他脸上的伤和半边脸的血,竟一时之间问不出一句话来。 “害怕?” 萧迟低声。 姜心棠摇头,“…是不是伤得很重?” “不重。” 萧迟目光凝在她脸上。 她明显是害怕的。 小脸煞白。 心跳得厉害。 不过此时,她的心跳,在他那里,是惹人的频率。 没见到她前,他清心寡欲,心里是嘉云郡的事,是回京如何扳倒方太后;此时见到她,一股不纯洁的慾念立即就被勾起… 她在这里静养了半个多月,够了! 萧迟搂在她后腰的手,往她臀下一滑,一把將她抱起。 身子骤然拔高,姜心棠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坐在了他臂弯里。 他黑袍染血,如地狱归来的杀神,她一身纯白衣裙,圣洁如晨间初开的,强烈的视角衝突下,他扔了剑,单手稳稳抱著她掠过古朴迴廊,阔步直往院里去,踹开房门,入了屋,將她压於窗前榻上。 他身上的慾念是勃发的,野性的。 姜心棠既抗拒,又被吸引,在他吻下来时,理智地伸手抵住他胸膛,“你的伤还没处理…” “伤无碍。” 男人向来强势,哪容得了她拒绝,抓住她手,压於榻上,不给她动。 吻著她,从她唇,吻到她耳际,沉声,“我高兴,別扫兴。” 缠绵繚绕的话,带著几许警告的意味。 姜心棠知道,他憋了许久,之前她身子没好,不愿意,他一直忍著,没有强求。 现在他在兴头上,连伤都不顾,她是绝对阻止不了他的。 他那一身挥之不去的血气,是他兴奋的助长剂;而她,是他打完胜仗,用来慰劳自己的奖励品。 他心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她! 引导著她的手往他腰带伸去,萧迟低声,“解了它。” 姜心棠笨拙地解开… 萧迟一手托著她的后脑勺,压著她吻。 一手扯了自己染血的衣袍,扔於地上,又去扯她衣裙。 她轻薄的衣裙在他的力道下,犹如脆纸,轻易被撕裂… 事后萧迟命人备水给姜心棠沐浴,自己去冲澡。 等他一身清爽回来,水已经备好,姜心棠还趴在榻上没动。 萧迟过去,大掌很自然地落在她腰臀上,俯身欺近她脸,“不去沐浴?” “没力气…” 姜心棠浑身酸软,缓了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萧迟瞭然轻笑,把她抱了起来,“那先不沐浴,给我上完药再去。” 姜心棠被迫坐在萧迟怀里,萧迟把药给了她。 刚刚欢爱时,姜心棠已经知道他身上没有受伤,一身的血都是別人的。 此时接过药,看他的脸,发现他脸上的伤虽然长,但並不深,只是微微渗著血珠,之前脸上的血应该也大部分是別人的。 可儘管如此,那么长一条刀伤横跨在脸上,依然触目惊心。 “你忍著点…” 姜心棠把药轻轻涂抹在他伤口上。 “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儘管上药。”与初到北疆战场比起来,这伤对萧迟来说,就跟平常人手指被刀划一个小口差不多,他完全没当一回事。 更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因此破相。 容貌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没有容貌,他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心棠给他上完药,才问他,“嘉云郡那边的事办好了?” “嗯。” “那是不是要回去了?” “明日回。” 姜心棠身子微微一僵。 回去,又要面对嫁给大皇子的事了! 虽然她心里对萧迟有怨,但跟他在外面,她是快乐的! 她不想回去! 但由不得她! 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 萧迟却在这时拿走了她手里的药,搁一旁去,翻身又將她覆於身下,吻著她低声问:“我离开这段时日,可有想我?” “有。” 萧迟满意,要继续吻她。 姜心棠心里堵,“想大皇子!” 萧迟吻停在她唇上。 半晌,冷笑。 “想大皇子是吧,那明日不坐马车了,快马回去,应该能赶上新的婚期,你跟大皇子的婚事就不用拖到年底了。” 姜心棠心更加的堵了! “好了,明日还是坐马车,你跟大皇子的婚期延后到年底。”萧迟心情好,哄了她一下,之后又索要了她两次,才总算饜足,放过她。 次日回京,姜心棠一路都情绪低落,越是快到京都,她心情越是不好。 离京都还有两日路程,萧迟换了马,先回京都去。 他留了许多人护著她。 萧迟走后,马车有意放慢了行程,两日的路程,走了两日,才走了一半。 第三日,姜心棠碰到了三皇子! 他母妃冥诞,他去皇陵祭拜归来,未料碰到了姜心棠。 姜心棠让人停了马车,按规矩要下马车给三皇子行礼。 三皇子制止了,在马车外关心询问:“你中毒未解,听说北定王特地送你出京寻名医解毒,现在见你归来,想来毒定是解了?” 姜心棠隔著帘子回他,“谢三殿下关心,毒已经解了。” 因姜心棠身边有大堆侍卫护送,三皇子便没有刻意避嫌,结伴一起回京去。 两日后,马车到达京都城门,大皇子和两个隨从骑著马立在城门口等候。 认出护送马车的是萧迟身边的侍卫,大皇子立即驱马迎了上去。 护卫要给大皇子行礼,大皇子大气地挥手让人免礼,目光直直盯著马车车帘,“北定王告知本皇子,表妹毒已经解了,今日回京,本皇子特地出城来接表妹。” 姜心棠闻言,心口绵绵发痛。 萧迟是怎么做到京外与她缠绵,回京就能毫不留恋地把她拋给大皇子的? 她还没入京呢,就告诉大皇子她回来了,让大皇子来接她。 如此迫不及待! 压下心头酸楚,姜心棠下马车来给大皇子行礼。 “棠儿不必多礼。”大皇子肉麻地改了称呼,翻身下马,將姜心棠扶起。 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姜心棠脸上、身上… 那神医可真是厉害,不但解了她的毒,还把她调养得气色红润,像是被滋润过似的,比之前更好看、更丰盈了。 大皇子目光在姜心棠身上脸上来回遛了几遍,突然停在了她脖子上。 那儿… 有男人留下的吻痕! 第67章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大皇子眼底当即涌起阴毒之色。 但很快又被他隱藏下去,毕竟是在城门口,人来人往,质问起来,失了体面。 姜心棠被大皇子扶起之后,立即缩回手,回到马车上,手抚上脖子。 她一直低垂著头,看似毫无所察,但其实她知道大皇子的眼神落在她脖子上。 这地儿… 萧迟与她分开时,吻了她! 她肤白娇嫩,很容易就留下痕跡。 萧迟表面矜贵,也有不失儒雅的一面,但床事上,却从不知儒雅矜贵为何物,而是把男性的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一个吻,也时常能在她身上烙下属於他的印跡。 姜心棠有些担心,大皇子阅女无数,肯定是怀疑了,不知接下来会做什么? 萧国公府里。 长公主知道儿子回京四天了,但忙得脚不沾地,她根本没机会见到儿子的面。 直到今日,萧迟破天荒来她院里了。 “儿子回京四日,但诸事繁忙,才来给母亲请安,母亲恕罪。” 萧迟给他母亲行礼。 长公主眼睛盯在他脸上,“你脸怎么受伤了?”说完忙起身,捧著儿子的脸瞧,“怎么伤的?可看过太医了?可上过药?伤到里面的骨头没有?” 嘉云郡的事,长公主已经全部知晓。 萧迟查出嘉云郡跟朝廷税赋不一样之后,急信入京告知皇帝。 自己又返回嘉云郡摸查。 查到嘉云郡加收的税,確实用於养兵。 嘉云郡有两套帐册。 一套是按国家的税赋做的假帐,一套是按加收的税赋做的真帐。 萧迟拿到帐册,又摸到了养兵之地。 之后皇帝收到他的急信,传了御令给他,他调兵围剿那些兵马。 但方太后那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整个过程,诸多阻挠和想除去萧迟。 长公主知道了嘉云郡所有的事,却没人告诉她,萧迟受伤了! 萧迟迁就他母亲的身高,微微躬身垂首,“母亲放心,只是皮肉之伤。” 长公主確认儿子的伤確实不重,才放心,坐回位置上。 萧迟在他母亲身边坐下,聊了一下如今的局势后,將一瓶药放於桌面,推给他母亲,“助孕的药,母亲拿入宫中,交给可信的人之手,每日给舅舅服用。” 长公主看儿子。 “每日晨起未进膳前,取一粒融於水给舅舅喝,若舅舅要宠幸淑嬪,晚间再取一粒给舅舅服下。” 淑嬪是之前代替姜心棠留在宫里那女子,在长公主的运作下,如今颇得皇帝宠爱。 “堂妹毒已经解了,儿子回京时,已经派人去接回,今日到京,且通知了大皇子出城去接,此时应该快到府了。” 萧迟说完,就有嬤嬤来报说姜心棠回来了,大皇子也跟姜心棠一起来。 隨后姜心棠和大皇子来见长公主。 萧迟刚好喝完一盏茶,起身与他母亲告辞,步出他母亲院子时,与姜心棠和大皇子碰了个正著。 姜心棠看到他,怔了一下。 四日不见,他脸上的伤收敛了一些,但一条刀痕还是特別的明显。 怕泄露眼里的情绪,姜心棠只敢看他一眼,便忙垂下头行礼,“大哥。” “回来就好,进去吧。”萧迟疏离、清冷,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给大皇子简单行了一礼,便越过她,离开。 姜心棠进去见长公主。 萧迟送姜心棠离京找隱世名医解毒时,是跟长公主说要借这个由头离京,秘密去查方太后的事,长公主才同意他带姜心棠离京的。 如今见姜心棠完好无损地回来,长公主也没有怀疑其他。 毕竟姜心棠深中太后的雪丸毒,连太医和她请的诸多名医都无法解毒,萧迟若不是真的送姜心棠去找隱世名医,姜心棠又怎么可能好好地回来。 长公主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后,说道:“你这一中毒,婚事也耽搁了,本来两日前宜婚嫁,也是个好日子,但你回来晚了,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太好,你们的婚事,只能到年底了。” 姜心棠乖巧垂首,眼底有藏不住的满意,“心棠听长公主安排。” 大皇子內心则不爽,他就搞不明白了,怎么上个月这个月都有適合他们的婚嫁日,接下来数月就没有適合他们的婚嫁日了? 他严重怀疑钦天监被方太后那方的人收买了,故意不让他和萧家联姻! 长公主又说了几句,就放姜心棠回去休息了。 大皇子也起身跟长公主告辞,出了长公主院子,见姜心棠走得飞快,明显是想甩掉他。 大皇子快步跟上去,“棠儿走这般急做什么?本皇子送你回去。” “我还要去母亲那里一趟,给母亲报个平安,就不劳大皇子送了。”姜心棠把温淑寧搬了出来,转身往三房院子的方向走去。 却不料大皇子一把拽住她,就將她拖进了池边的假山后。 姜心棠惊呼,“大皇子,你做什么?” “做什么?別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跟你母亲有芥蒂,你根本就不会去跟你母亲报平安!” 不过就是为了躲他而已! 躲他,却愿意被其他男人亲脖子,大皇子越想越气,用力將姜心棠按在假山壁,另只手摸向她脖子的吻痕,“你好好给本皇子解释一下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姜心棠挣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解释什么?你休要藉机轻薄我!” “轻薄?呵,你是本皇子的未婚妻,本皇子就算现在要了你,也是名正言顺,別的男人吻你,才叫轻薄!”大皇子掐住她下巴,“说,你脖子是不是被男人吻的?那男人是谁?” “是蚊子咬的,我一路回京,免不了蚊虫叮咬!”说著抬起手臂,手腕上也有痕跡。 可大皇子不信,“你当本皇子没玩过女人,蚊子咬的和男人吻的,都分不清楚?!” 说著把姜心棠下巴掐得更用力。 姜心棠被掐疼,抓住大皇子的手,放到嘴边就咬! “噝…” 大皇子被咬疼,甩开姜心棠。 姜心棠立即灵巧地从他手臂下穿了过去,往假山另一边跑。 “拦住她,別让她跑了!” 大皇子朝自己的隨从喊。 立在远处的隨从,立即跑过来,堵住了姜心棠的去路。 第68章 补偿她 姜心棠被逼回假山后面。 “不承认是吧?那本皇子亲自查一查你这身子到底还干不乾净!”大皇子再度要来拽她。 姜心棠可想而知被大皇子抓住,大皇子会用怎样的方法来检查她的身子… 正无路可退时,突然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而此时大皇子已经快要抓到她,她咬了咬牙,转身就往池里“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猎物唾手可得,可却一手抓空,大皇子傻了眼。 下一瞬,姜心棠在水里扑腾大喊:“救命!救命啊!” 这声音,吸引了不远处走来的两人。 为首一人,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人,加快脚步跟上。 大皇子急忙命令隨从,“快下去救人!” 隨从当即跳下水去救姜心棠。 但姜心棠不配合,拼命挣扎,隨从不但救不起她,还被连累著呛了好几口池水。 正危急,不远处那两人到了。 是萧迟! 他立即命自己的手下,“下去救人。” 手下立即下去,他不敢碰到姜心棠的身子,只拽著姜心棠的手臂,拖向萧迟那边。 萧迟立在池边,敛衣蹲下去,把姜心棠拉了起来,解下披风罩在她身上,之后问大皇子,“怎么一回事?” 声音沉,不怒自威。 大皇子自然不能说怀疑姜心棠被其他男人吻了,只能道:“只是想跟棠儿说说知心话,未料棠儿失足落水,是本皇子没看顾好她。” 说完覥著脸,“本皇子送棠儿回院里去。” “不必了,这里是国公府,自有人送她回院里,大皇子请回吧。” 大皇子知道,自己又过於心急,惹萧迟不悦了。 他知进退,当场就笑著告辞,让姜心棠好好休息。 大皇子一走,萧迟送姜心棠回院里去。 说是送,其实是萧迟阔步走在前面,姜心棠拉紧他的披风裹著身子,可怜巴巴跟在他身后。 他正常走。 她必需小跑才跟得上,一路在滴著水,狼狈。 萧迟走了一小段,见她跟不上自己,悄悄放慢了脚步。 又走了一段,他突然停步。 姜心棠差点撞上他后背,赶紧后退,与他保持两步距离。 萧迟回身,递给她一块帕子,“脸上的水擦擦。” 头髮一直往下淌著水,她用手擦过,一直有。 萧迟见四下无人,帕子落在她脸上,给她擦。 姜心棠怕被人看到,忙夺过帕子,自己擦,袖子因为她抬手的动作,滑落到手肘处,露出手腕类似吻痕的一块一块红痕。 “手怎么了?”萧迟问。 分开时,她的手腕还是嫩白的。 “自己掐的。” “掐自己做什么?” “大皇子看到我脖子上你吻我的痕跡了,我为了骗他说是蚊子咬的,就在手腕掐出类似的痕跡来。” 这些痕跡是她从城门回国公府这段路掐的。 自己迫不得已伤害自己应该会委屈的,但她麻了,没这种感觉了,习惯了,所以说得稀鬆平常,说完就把帕子还给萧迟。 萧迟目光落在她脖子的吻痕处,又移到她脸上,才接过帕子。 回到院里,姜心棠去屋里换衣裳,萧迟在屋外等。 等她换好,萧迟进去,对屋里的婢女说:“都出去,本王有要事要询问她。” 婢女出去。 萧迟入到里屋去,立在床边,垂眸看姜心棠,“下次別自己往水里跳。” 姜心棠已经换了身素白寢衣,坐在床上,被子掩住半个身子,靠著床屏,脸色微白,“我若不往水里跳,你会管我吗?” 只怕知道大皇子在假山后轻薄她,也当做不知道,任由大皇子践踏她吧。 她没忘了他在大皇子府说的那句。 ——你好歹给我萧国公府留点面子,別在大庭广眾之下。 假山后面没人,她要是不往水里跳,不给大皇子的隨从救,他定是直接就过去,根本就不管她! “我若是不管你,你跳下水,我也不管你。”萧迟声音沉,大皇子就在池边,她再不配合,也能把她救起,根本不需要他命自己的手下去救她。 姜心棠不吭声。 “想要什么?铺子?田產?还是宅子?你挑一处。” 姜心棠意外扬头。 看她可怜,觉得对不起她,要给她补偿是吗? 可他名下的產业,无外乎是家族留下来给他的,或军功皇帝赏赐的,这些长公主肯定都知道。 若是补偿给她,被长公主知道了,如何解释? 刚这般想,就听萧迟说:“有我母亲不知道的。” 姜心棠心动了,她想要个铺子。 可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直接拿银子靠谱,铺子虽好,但她目前身边都是长公主的人,她要了铺子,她也不敢去管理啊! “我要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她对萧迟说。 萧迟听完,忍不住失笑,能为八百两就崩溃大哭的人,果然是个財迷。 “行,要多少你说。以后每个月,我再额外给你一份月例,你可以上街玩耍,买你喜欢的。” 姜心棠一听要多少能自己说,当即壮胆道:“我要两千两!” 说完觉得自己有点狮子大开口,毕竟五十两就够五口之家过一年,她要两千两,实属巨款! 但一想到自己受的苦,又支楞起来,挺了挺腰背看他。 萧迟爽快答应,“找机会给你送来。” 说完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交代,“好生休养。还有药方,记得要继续服用。” 薛神医开的方子,在京外分开时,萧迟就给了她了。 次日,萧迟寻了个合理的理由,就命人把银票给她送来了,还额外送来了些碎银,可以给她平时当零用。 姜心棠收到之后,全部藏起来了,一点都不捨得! 大皇子离开萧国公府后,隨从就上前向他稟报,说发现三皇子也是今日回京,而且是跟在姜心棠的马车不远处入城的。 大皇子皱眉,思忤了一下,立即命人去查三皇子到底有没有去皇陵祭拜他母妃。 几日之后查到的结果是:三皇子確实去皇陵祭拜他母妃了,但祭拜完就离开了皇陵。 至於离开之后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跟姜心棠一起入京,无人知道! 大皇子脸色阴冷,越发觉得他这三弟不单纯,不排除一直在故意接近姜心棠的可能。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姜心棠与他这个三弟不对劲,当即就心生一计…… 第69章 苏璟玄 收到大皇子的游湖邀约时,姜心棠一百个不愿意去。 但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在某个晴朗之日,她乘坐马车出京,前往明熙园。 大皇子府的奴才恭候在园外,见了姜心棠下马车来,恭敬地把人引入园內,至湖畔。 景色怡人,湖水清澈,湖的另一边有大片荷开得正盛,是园中最有名的景致。 “大殿下交代奴才,先渡船引姑娘到那边赏荷。”大皇子府的奴才小心翼翼请姜心棠上小船。 姜心棠一只脚已经迈上小船,看到湖边只有这一艘小船,又將脚收了回去。 “我的婢女如何过去?” 奴才解释,“等会便有船过来,湖边炎热,先將姑娘渡过去,不然姑娘若是晒著了,大殿下定是饶不了奴才的!” “我不晒!” 姜心棠防著大皇子,她的婢女若被留在这边,到了湖那边,她身边没人,大皇子想对她做什么,可就越发容易得手了。 姜心棠执意不走,大皇子府的奴才也不敢强求。 婢女忙去取了油纸伞来,撑在姜心棠头上,不让她晒到。 没一会,湖上又来了一艘船。 同时,远处也来了两个人,近了一瞧,竟是三皇子和他的隨从。 也是受大皇子邀约,来游湖的。 有第三个人加入,姜心棠卸下了一半防备,便分別登船去。 每艘小船载六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两名撑船,两名护卫,所以姜心棠只能带一名婢女,三皇子带著他的隨从坐另一艘小船,一起往湖那边去。 到了湖那边,下人引他们入了凉亭,上了瓜果茶点,便退下去了。 亭中瞬间只剩下姜心棠和三皇子,婢女和三皇子的隨从立在亭外两侧。 姜心棠心中隱隱觉得不对劲,又尷尬,侧身对著三皇子,垂著头,安安静静的。 三皇子察觉到她的不安,起身到亭外去。 远处大皇子拿著个捲筒抵在左眼上,捂住另一只眼睛,观察著这边。 他的隨从站在一旁,跟著他观察了一会,忍不住说:“殿下您是不是猜错了,这国公府的姑娘和三殿下规规矩矩的,不像有什么啊!再说了,您请他们一起过来,他们就算有什么,也不敢有什么接触,让您看出来啊!” “你不懂,这男女,只要有什么,就算肢体不接触,让他们凑一起,眼神也是藏不住的!” 大皇子玩过女人无数,自认为只要对方有什么苗头,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他继续观察。 发现这两人很避嫌。 可越是避嫌,他越是觉得这两人有问题。 大皇子拿下捲筒,招手让隨从附耳过去,他对隨从交代了几句。 隨从立即看向旁边放著的一壶茶水,犹豫,“这…会不会惹恼了长公主和北定王?” “怕什么,本皇子自有办法把责任甩给三皇子!” 他今日不但要看看姜心棠和三皇子有没有什么不正当关係,还要把那小继女给睡了。 这口肉他已经惦记许久了! 本以为成了婚自然就吃到嘴里了,谁知婚期一拖再拖,他实在不想再等了。 到时候就说药是三皇子下的,他只是捨不得姜心棠受药性折磨,才提前跟她做了夫妻。 有了这个理由,长公主和北定王便不能说他什么。 大皇子越想越满意,可茶水送到姜心棠面前,姜心棠一听到奴才说大皇子有事耽搁暂时来不了,起身就走。 根本不愿意多留一会跟三皇子相伴,茶水更是一口都不喝! 奴才见姜心棠起身就走,忙要去拦她。 姜心棠越走越快,突然一个人从小径跌跌撞撞跑了出来,直接撞在了她身上。 姜心棠嚇了一大跳,身后婢女急忙上前,將她护在了身后。 远处好几个人追了过来,朝撞到姜心棠的人大喊:“姓苏的,你要是敢再跑,你妹妹今夜就会被世子爷弄死!” 撞到姜心棠的人本来还要跑的,一听到这话,站著不动了。 那些追他的人,追上来就將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婢女护著姜心棠赶紧要走。 可姜心棠这时看清了撞她的人的脸… 將军府义子,苏璟玄! 姜心棠初到国公府时,不知好歹,国公府举办宴会,她跟著温淑寧参加,结果一眾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公子小姐,看她不是国公府真正的小姐,便欺负她。 嘲笑她是乡下来的,还揪她头髮。 当时国公府点鞭炮,有人拿著点鞭炮的火种偷偷朝她头髮点火。 大人都不在,她的头髮烧了起来,她嚇得大哭,一群小公子小小姐围著她大笑、鼓掌喝彩,要让她的头髮烧得更旺点。 就在火烧到头上时,是比她大几岁的苏璟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快速脱下衣袍罩在她头上,把她头上的火给捂灭。 她一直感激他。 后来渐渐长大,虽然那一次之后,她知道了自己与京中公子小姐的差距,国公府有什么宴席,她都不再去参加,但同在京都,偶尔还是会碰上苏璟玄,他每次都淡淡地朝她点头,她也淡淡地回以一礼。 然而去年將军府被抄了。 据说將军和將军夫人死了,余下男丁被贬为奴,女眷充为官妓。 姜心棠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璟玄。 此时他被打得鼻腔嘴角皆溢出血,可打他的人,仍在往他身上脸上踢。 曾经那般风光霽月文武全才的人啊,居然落魄成这副样子! 姜心棠心痛!惋惜!下意识急喊:“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可哪有人听她的,那些人拳脚依然如雨点般落在男人头上身上,且专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踢打。 姜心棠见喊没有用,立即上前去推人。 “姑娘!姑娘我们別管了!”婢女怕姜心棠惹事,连累她被长公主责罚,赶紧拉姜心棠。 最后是三皇子上前,抬脚將打人的几个人踹开,“放肆,国公府的姑娘命你们別打,你们居然敢充耳不闻!” 明熙园是皇家游园,这些人在这里多年,对王公贵胄基本都认得,刚才对姜心棠的话充耳不闻,就是从未见过她,认为她就算是官家小姐,也大不过他们背后的人。 但如今出手的是三皇子,又听三皇子说什么国公府的姑娘,忙立即跪了下去,又偷偷抬眼看姜心棠。 苏璟玄爬起来,拖著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往远处走。 姜心棠看他伤得重,忙跟上去。 三皇子看姜心棠走,也顾不上惩罚那些人,急忙跟上姜心棠。 远处的大皇子皱眉,突然来了这一出,完全搞乱了他的计划,他忙命人去看情况。 “你等等,你伤得很重,你不要再走!”姜心棠朝苏璟玄喊。 苏璟玄没理她,仍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姜心棠跑到他面前。 苏璟玄浑身是伤,鼻腔嘴角皆是血,头髮凌乱,狼狈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姜心棠掏出一瓶伤药,捧在手心里,递给他。 “你走,你管我,只会害了我!” 苏璟玄显然是认出姜心棠的,但没拿药,冷漠地从她身边一瘸一拐过去。 姜心棠怔住。 但很快就明白了苏璟玄的话,她今日阻止了那些人打他,只会让那些人更记恨他,等她一走,那些人会变本加厉地打他。 姜心棠急忙跑到三皇子面前,不由分说就跪了下去,“三殿下,您能救救他吗?” 三皇子有些为难,“我虽是皇子,但无实权,也不得父皇宠爱,怕是没办法…” 姜心棠听完,立即就站起来往湖边跑去。 她要回去找萧迟。 萧迟一定能救苏璟玄! 第70章 萧迟吃醋 姜心棠回到国公府,去见了长公主,回稟了跟大皇子游湖的事,之后就去找萧迟。 萧迟很忙,不在府。 他回府,必需经过一处池,池边有个亭子,姜心棠捧著书去亭子里看,等他。 一直到晚间,他都没回! 姜心棠越等越著急,快就寢时,不死心地换了身外出的衣裙,又去了萧迟院里。 萧迟回府了,在书房。 得知姜心棠找他,萧迟让她进书房去。 书房是重要之地,婢女不能靠近,被拦在院里,两名手下守在书房外面,姜心棠进去后,两名手下就把门关上了。 “今日去游湖,玩得可开心?” 门才关上,姜心棠就听到萧迟的声音。 慵懒,隨口一问的语调。 书房很大,陈设大气,姜心棠循声望去,看到萧迟坐於书案后面,手里拿著一封未拆封的信,並未瞧她。 “开心,大皇子体贴入微,我都快捨不得回来了。”姜心棠走到书案前。 萧迟看了看信封上的蜡封,之后拿了根银签,动作轻柔细致地挑开蜡封,信封丝毫未损。 显然这是他截获的机密信件,他正在偷看別人的密信! 姜心棠忙背过身去,怕看到不该看的。 萧迟取出信笺,一边展开览阅,一边淡声说:“方大国舅的案子已经了结,大皇子空閒,本来要给他安排些朝务的,既然你玩得开心,那不安排了,让他天天陪你游湖。” 姜心棠一听,差点心肌梗塞。 但正事重要,她没空心里难受,“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救个人!” “何人?” “苏璟玄!” 萧迟阅信的动作微顿。 好一会都没等到萧迟回应,姜心棠有些著急,“您肯定认识的,就是去年被抄的將军府,苏璟玄是將军府的义子,我今日去游湖,在明熙园看到他了…” 萧迟怎么会不认识苏璟玄。 少时苏璟玄可是与他齐名的存在,京中最闪耀的两位少年,就是长公主家的公子和將军府的那位小將军。 萧迟矜贵张扬,脾气不好。 苏璟玄內敛沉稳,性子温和。 除了出身,苏璟玄各方面不比萧迟差。 只是十多岁萧迟便去了北疆,京中的一些人他便不太熟悉了。 萧迟將信阅完,按原来的纹路摺叠,“你跟他很熟悉?” 姜心棠忙说不是。 並把少时苏璟玄救过她的事说出来。 “我只是感激他,不忍看他变成如今这样,他只是被贬为奴,依你的权势,救他脱奴籍很容易的!”姜心棠转回身,祈求看他。 信摺叠好,放回信封里,重新蜡封,与原来一模一样,萧迟才抬起头来,“你可知道將军府为何被抄?” 姜心棠沉默。 她当然知道,说是將军府通敌叛国。 但坊间又有许多说法,说將军府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是被污衊的。 无论是哪一种,將军府已经被抄了,她现在只是想救曾经有恩於自己的人。 “將军府是得罪了武兴侯,才会被抄的。” 而这个武兴侯,是方家的二国舅。 方太后有三个侄子,折了一个大国舅,还剩两个,二国舅武兴侯掌著兵部。 嘉云郡的事就是武兴侯主导的。 但这事嘉云郡郡守全部揽下了责任。 羽林卫首领被他提前命人砍了首级,返回京都,没到嘉云郡,郡守揽下全部责任,方家撇得乾乾净净。 萧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多牵扯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出来。 “这事以后再说。” 萧迟一脸冷漠,唤来手下,將信交出去后,往后撤了撤椅子,示意姜心棠过去。 姜心棠有事求他,乖乖绕过书案,到他身边,“他在明熙园被人打,伤得很重,等不了以后…” 萧迟拉她坐到他腿上,打量她脸。 “你很紧张他?” 姜心棠愣了愣。 萧迟掐她下巴,“少时他救过你,你默默喜欢他,所以不捨得他受苦是吗?” “我没有喜欢他!”姜心棠否认。 “没有你如此用心?为了求本王救他,连被母亲怀疑跟本王有不洁关係都不怕了。”之前她可是不敢擅自来他这里的,今夜这么晚却还敢来。 看来苏璟玄在她心里,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姜心棠知道她白日里来找他,婢女肯定已经报到长公主那儿去了。 但她为了求萧迟救苏璟玄,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长公主没有发问她,肯定是在观察她,她已经做好了事后去向长公主坦白解释为什么找萧迟,並挨罚的准备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萧迟怎么一股……醋味! 是她感觉错了吗? 都要把她嫁给大皇子了,还会吃醋她在意別的男人? 肯定是她想错了! 姜心棠求他,“你就当帮我报他救过我的恩情好吗?” “本王刚才说了,这事以后再说。”萧迟沉了声音。 姜心棠知道惹萧迟不快了,不敢再求,怕適得其反。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他寂寞需要排解需求时,找的紓解对象。 他心情好时,逗逗她,哄哄她。 但那些都只是男人浮於表面的情趣,根本走不进男人心里,没有多少情分可言。 没有多少情分,她却敢不知好歹地要他帮她报恩情,何其可笑。 “是我不该来…”她垂下头,为自己来自取其辱感到悲哀。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王爷请放手…”姜心棠挣扎,要起身。 “怎么,本王不帮你救人,就给本王摆脸色了?”萧迟搂著她没放。 姜心棠不吭声。 “看来是本王把你宠坏了,都敢动不动就对本王摆脸色了。”萧迟似警告,似纵容,又似很宠她,“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要求,都可以对本王提,本王都答应你。” “我没有其他要求…” 她真正想要的要求,他都不会答应的。 “等你有要求了,再来跟本王说。”萧迟声音低低的,缠绵,说完还吻了吻她额头,才放她回去。 姜心棠回到院里,一整夜辗转难眠。 后半夜,她突然爬起来,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箱子,从小箱子的夹层里,取出几日前萧迟给她的两千两银票。 第二日,她將两千两在身上藏好,又去找萧迟… 第71章 撒娇 得到允许,姜心棠进入萧迟屋里,刚好碰到他在换衣袍。 姜心棠忙要往外退出去,想等他换好衣袍,再进来同他说事。 萧迟立於床前,深色锦袍直直垂落,高大,挺拔,见她要跑,挑眉,“过来,给本王束腰带。” 姜心棠停步,“我不会…” “教你。”萧迟取来蹀躞带递给她。 带上十二节玉石。 天子十三节,十二节仅次於天子,只有亲王和一等公爵可用。 姜心棠看了看屋外,见婢女看不到屋里,才过去,接过蹀躞带。 萧迟自然地展开双臂。 姜心棠靠近,蹀躞带围到他腰后去。 他腰紧窄劲瘦,力量感十足。 奈何人高大,再紧窄劲瘦围度也不小。 姜心棠另只手要伸到他腰后把蹀躞带另一端拉过来,身子只得贴上萧迟的身子。 她身子软,带著淡淡的香气,一贴上去,萧迟一大早的清心寡欲有了土崩瓦解之势。 “一早又来找本王何事?” 萧迟克制。 微昂首不去看她。 姜心棠把蹀躞带拉到他腰侧,离开他身子,“听说繁楼的酒很好喝,菜很好吃,是吗?” “是还不错。” 萧迟淡漠回应。 姜心棠问:“我还没去吃过,你带我去吃好吗? 萧迟垂眸,看到她脑袋在他胸前动来动去。 “怎么突然想要去繁楼?” 他保持淡漠,反问。 姜心棠立即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她眼神清澈,带点娇憨,“別人都去过,就我没去过,以后嫁到大皇子府,肯定会被嘲笑没见过世面的,就像我刚来国公府时一样…” “本王命人带你去。” 萧迟话才说完,姜心棠立即委屈,“我不要別人,我要你带我去…” 软软的语气,带著祈求,像极了撒娇。 萧迟沉默,注视她片刻才开口,语气软了两分,但还是带著不近人情的淡漠,“你可知本王很忙。” 哪有时间专门带她去吃酒。 这时,手下刚好在外面小心翼翼提醒,“王爷,您今日约了谢大人一起去审要犯,时辰不早了…” 萧迟当即转了话题,“腰带束好了吗?” 姜心棠抓著蹀躞带两端,不知道怎么弄。 萧迟教她,“尾部穿到环里去。” 姜心棠按他说的,蹀躞带尾端穿环里去,可由於没做过,手法生疏,穿了几次,都没能穿过去。 萧迟抓著她的手,將带尾穿进环里,蛇针穿孔里,扣住。 又抓著她手,將带尾拉到腰后去。 姜心棠身子被迫再次贴上他的身体,他將带尾扭一下,向上塞进蹀躞带內侧,鬆手后,带銙自动下垂,朝外。 “笨。” 萧迟说。 姜心棠挣开他,委屈,“我都说了,我不会。” 她又没给男人束过腰带。 “记住了,下次还不会,本王罚你。”萧迟取来匕首,掛在腰间。 之后大掌往她后脑勺一罩,將她压向自己。 姜心棠踉蹌两步,到了他面前,他俯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之后鬆开,大步往外走,留下话,“午时前本王命人来带你去繁楼,乖乖回去等著。” 额头上还有他唇上的余温,眼见他就要走到婢女看得到的地方,姜心棠快速跑到他面前,抱住他腰! 萧迟不得不停步。 “你昨夜才说过,我有其他什么要求,你都答应我的!” 脸贴著他胸口,姜心棠不让他走。 “本王没答应你?”萧迟垂眸,看著她髮髻,强调,“派人带你去,就是答应你了。” “可我要你带我去,我不要別人!”姜心棠仰头,与他四目相对,她委屈,撒娇。 萧迟心硬如铁,“別人带你去,跟本王带你去,一样。” “不一样!”姜心棠反驳,“要一样的话,那我嫁大皇子也是一样的,我何苦一直不想嫁,我就想要你,什么都只想要你…” 说著说著,真情实感上来了,泪水盈满了眼眶,快要哭了。 萧迟又沉默,移开眼,不看她。 半晌后,警告,”本王方才有没有跟你说过,本王很忙?“ 显然是她这样缠著他,误他正事,他不高兴了。 但姜心棠抱著他,就是不鬆手。 “姜心棠,你是觉得本王不捨得杀你,或不捨得惩罚你,你胆子大了是吗?” 萧迟沉声,震慑,想让她鬆手。 姜心棠是怕他的,但这次无论萧迟如何警告,如何不近人情,她就是抱紧他不撒手。 脸贴著他胸膛,不敢去看他,怕顶不住他眼神中无形的威压。 她娇娇软软的,粘著他,缠著他… 萧迟胸口鼓动,起伏… 僵持了好一会,他冷声,“等著,本王去审完犯人就回来带你去繁楼。” “真的吗?”姜心棠立即又扬起头来,双眸亮晶晶的。 其实,她也有小女儿家的活泼,只是一直经受磨难,变得沉稳寡言,不敢释放少女的天性。 “嗯。” 他冷硬。 用鼻哼。 “你是骗我的吗?”姜心棠怀疑问。 萧迟黑脸了,“本王用得著骗你?” 也是,他向来霸道专制,若不是愿意带她去,直接將她拎开扔掉就好了,根本不用骗她。 姜心棠不怀疑了,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亲了一口,“我回去等你!” 说完开开心心回去。 萧迟冷硬的脸,隱约浮起一抹淡笑。 姜心棠回到院里,就一直在等。 巳时到没多久,萧迟就回来了,让人给她送来一套男子的衣裳。 姜心棠换完去找他。 萧迟带著她,往他母亲院里去。 姜心棠紧张,拉他袖子,“你带我去长公主那儿做什么,长公主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跟你一起去的!” 她做好了先斩后奏的准备的。 先去了,再回来向长公主坦白请罪,任罚。 萧迟没理她。 后面还有俩婢女跟著,姜心棠不敢再问,忐忑地跟他去了长公主院里。 长公主见他们一起来,姜心棠还换了男装,探究的眼神立即扫过去。 姜心棠赶紧垂下头去。 就听萧迟直接对他母亲说:“她想去繁楼吃酒,儿子让她换了男装,正要带她去,特来向母亲说一声。” 姜心棠心提了起来,深怕长公主不同意。 第72章 威胁:快点过来,本皇子疼你! “你要去繁楼,同本宫说一声就好,怎么找到你大哥那儿去了?” 长公主声音淡,实则已是不满。 姜心棠依然垂首,“长公主威严,心棠不敢。” “你大哥就不威严?“ 萧迟的威严,比他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姜心棠只得说:“我替大哥挡了毒酒,大哥说我有要求可以去找他,心棠才敢的…” 长公主便看儿子,“你不忙?” “是忙的,不过儿子今日刚好约了谢砚审犯人和外出吃酒,便约在了繁楼,顺便带她去。” 萧迟在他母亲身边坐下,一副懒散又不失矜贵的模样,“难得她敢求到儿子这儿来,母亲你就让她同我去,不然见识短浅,胆子太小,日后成不了事。” 长公主看姜心棠,怯生生,向来规矩,儿子的话不无道理,便放行,“去吧。” 姜心棠心里一喜,悄悄看萧迟。 萧迟没看她,对他母亲说:“吃完儿子便命人送她回来,婢女就不带了。” 姜心棠换了男装,若还带两个婢女,男装白换了。 萧迟说完起身与他母亲告辞,转身阔步就往外走。 姜心棠忙跟长公主行礼告退,转身小跑出去,跟在萧迟身后。 长公主身边的嬤嬤看著这一幕,感慨,”王爷还真有几分做大哥的样子,真像兄妹。” 长公主喝了口茶,“希望如此。” 到达繁楼,时间尚早,萧迟要了个上等雅间,点了所有招牌菜。 没一会谢砚就来了。 看到萧迟身边坐著一个水灵灵的…… 小侍卫! 谢砚愣了愣。 隨后才认出是姜心棠。 姜心棠忙放下酒杯,要起身给谢砚行礼。 萧迟往她碟子里夹了块肉,“继续吃,不必起来。” 姜心棠便没起来,但还是朝谢砚喊了声,“谢大人。” “心棠妹妹好。”谢砚在萧迟对面坐下,“听说心棠妹妹和大皇子的婚事推到年底了,到时心棠妹妹可得请我,我隨份大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心棠低下头不语。 “请柬不都给你送去了,到时自然请你,除非你捨不得你的大礼,不来。”萧迟说。 按原来的婚期,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去,若不是她突然中毒,她现在已经是大皇子侧妃了。 姜心棠心头不快,倒酒喝。 萧迟不给她多喝,拿走了她已经抵到唇边的酒杯,“你醉了,我可不抱你回去。” “菜咸,我渴!” 姜心棠要喝。 萧迟命人上茶来。 姜心棠倒了茶喝。 萧迟夹了鱼肉,一边与谢砚谈事,一边剔鱼刺,剔完刺的鱼肉放瓷碟里,推至她面前。 她一边吃一边喝茶,一杯接一杯,没一会儿就站起来。 萧迟问她,“去哪?” “净手。”她捂肚子。 萧迟正跟谢砚谈事,命手下护她去,她脸红,“我自己会去,去了就回来,不要人跟著!” 说完出了雅间就自己去寻茅厕。 茅厕没寻到,她见萧迟没让人跟著她,转身就往酒楼外面去,直奔奴籍管理的相关衙门。 苏璟玄是官奴,身契和奴籍都在官府里。 前朝官奴不允许赎身,现在朝廷允许官奴赎身,但价格高昂。 姜心棠用一千两赎回了苏璟玄的身契。 拿著身契离开官府时,姜心棠想到昨日打苏璟玄的人,似乎提到他妹妹… 姜心棠摸著怀里还剩下的一千两银票。 她很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钱,但为了赎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去。 用剩下的一千两把苏璟玄妹妹的身契也赎了出来。 之后跑去马行,雇了辆马车,直奔城外,前往明熙园… 只是才刚出城,就碰到三皇子骑著快马要入城去,看到她,三皇子急忙勒住马,“苏璟玄被我大皇兄命人带走了,我正要去告知你!” 昨日他知道姜心棠要回来求萧迟救苏璟玄后,就留在明熙园,保苏璟玄暂时免受那些人的毒打。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早大皇子居然派人去把苏璟玄给强行带走了,他拦都拦不住。 “什么?”姜心棠著急,怎么大皇子也搅和进来了,“带去哪里?” “应是带回大皇子府了!” 三皇子话音才落,姜心棠立即让车夫掉头回去,直奔大皇子府。 此时大皇子府里,苏璟玄正被大皇子命人绑著脚,倒掛在屋檐下。 大皇子拿著鞭子,一鞭鞭抽在他身上。 昨日因为苏璟玄突然跑了出来,害他的计划未能完成,本就惹他心里不快。 还见姜心棠如此紧张苏璟玄,大皇子就更加不高兴了。 將军府未被抄家前,苏璟玄可是京中许多女子爱慕的对象,姜心棠喜欢他也不是不可能。 不然为何如此紧张他?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憋了一晚上,今早鬱气不解,反而更重,所以命人去把苏璟玄带来,非得虐虐他才解气。 “姜心棠现在可是本皇子的未婚妻,你敢让她惦记你,看本皇子如何弄死你!”大皇子边说边一鞭子抽在苏璟玄身上。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係,她…”苏璟玄吐出一大口血,“…只是心善,可怜和同情我…” 苏璟玄刚说完,下人就来稟报说姜心棠和三皇子在府外求见。 大皇子一听,眼里立即露出阴毒。 “还说没关係,她为了你,都跑本皇子这里来了!” 以前避著他,如今为了个野男人,主动上他的皇子府来了。 大皇子更加不高兴,又一鞭子狠狠抽在苏璟玄身上,下令,“把姜心棠引进来,本皇子要让她好好看看,敢惦记別的男人,本皇子如何收拾野男人!” 说罢,又在苏璟玄身上连抽几鞭,直接把自己抽累了,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很快姜心棠被带了进来。 看到苏璟玄倒掛著,身上被抽得满是鞭痕,衣裳几乎被抽烂,姜心棠一口血气直接翻涌上脑门,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她只是不忍心看他被打。 结果她干涉之后,害他有了被那些人加倍毒打的危险。 她怕他被打得更严重,所以急急从明熙园跑回来,想求萧迟救他。 却惹得他被大皇子盯上,打成这样! 她的初衷只是不想他被打,结果却一步一步把他害到这境地! 姜心棠整个人在颤抖,差点哭出来! 大皇子一看,火大,“心疼了?” 说完又一鞭子狠狠抽在苏璟玄身上。 苏璟玄已经撑到极限,被抽得晕了过去。 大皇子还继续抽他。 “不要再打他了!”姜心棠哭喊。 “別打是吗?行!”大皇子早打累了,扔了鞭子,坐回椅子上,朝姜心棠勾勾手指,“你过来,陪一下本皇子,本皇子就放过他!” 姜心棠不动,手紧紧攥住! 大皇子立即命人,“继续打!” 隨从捡起鞭子,继续要抽苏璟玄。 “我陪你!”姜心棠咬牙,大喊。 大皇子盯著她,就像盯著自己覬覦已久的猎物,勾唇,露出胜利得逞的笑,拍拍自己的腿,“快点过来,本皇子疼你!” 姜心棠攥紧的手,鬆开,又攥紧,又鬆开。 不甘心,愤怒! 可最终,化为一腔无助和无奈。 她一步步过去,才靠近大皇子,大皇子就把她拉到腿上,掐著她下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姜心棠要躲,下巴被用力掐紧。 唇软软的,吻起来真他妈舒服! 大皇子不过癮,立即就挥手让人滚出院子,回身將姜心棠压在椅子上。 一边吻她,一边扯她衣裳,“做完,北定王和长公主要是问你,你就说是你愿意的,知道吗!” 第73章 恶趣味,强要 姜心棠心里发痛,萧迟怎么可能会问她,只要不是在大庭广眾之下,只要不丟国公府的脸,他才不会管她被大皇子如何对待! 她用力挣扎,別开脸不让吻,“你要我陪你可以,你先让人把苏璟玄放下来!” “等你陪完本皇子,自然放他下来!”大皇子想要她许久了,此时人就在身下,他哪里还等得了,边扯她衣裳边趁机揉她。 很软! 手感很好! 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的、香的,仿若没有骨头,碰一下就让他来感觉! 姜心棠倍感屈辱,用力推大皇子,“你先让人放他下来,我就陪你!” 大皇子握住她两只手,交叠扭到她身后去。 “吊著又不会死!” 他阴鷙。 把姜心棠双手钳得死死的。 威胁,“再不配合,本皇子让人进来继续抽他,顺便观赏一下你是如何在本皇子身下被疼爱的!” 姜心棠原本还在拼命扭动挣扎的手,顿时不敢动了。 她害怕。 双眼含泪。 大皇子能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就想脱她衣裳、对她做那种事,叫人进来观看也完全做得出来… 她羞耻得身子发颤,心中怒骂变態! 大皇子见她不反抗了,抬起她的脸。 她脸苍白,羞辱,愤怒,不甘… 大皇子喜欢极了! 他就喜欢看她不情愿,又不得不委身任他玩弄的憋屈模样,既刺激,又有成就感! “你今日这身打扮,本皇子也喜欢。” 尊贵皇子和柔弱小侍卫! 角色扮演,玩起来更有情趣! 就是小侍卫的衣裳包裹得太严实了,大皇子手又游移到她胸口处,边扯开边咬著她唇角低声,“下次你扮成舞姬,到园里玩!” 姜心棠噁心反胃。 繁楼里喝的茶水和佳肴一阵阵翻涌上来,快要吐了! “我求你,把他放下来,找个大夫给他医治,你要怎么玩,我都陪你!” 姜心棠拼命忍著,別开脸,含泪求他。 还敢躲?还敢不配合? 大皇子却当即就怒了,掐住她下巴,扳回她脸,“看来你很想要下人进来观赏你被本皇子疼爱!” 话落立即命人进来,一边用力把她已经被扯开的衣裳往外扒,一边命令,“给本皇子继续打那贱奴,往死里打!” 隨从捡起鞭子又抽苏璟玄! 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悦耳极了,大皇子阴暗,恶趣味,勾唇笑,“白日,屋外,奴僕在一旁,一边抽打你爱慕的男子,一边观赏你被本皇子疼爱,你说过不过癮?” 说完,笑得如阴沟里的毒蛇,俯下头就啃咬姜心棠的唇角,一路下滑到脖颈! 姜心棠仰头望著天,不动了! 噁心、愤怒、反抗的情绪,在心头迅速滋长、膨胀! 苏璟玄被她的不自量力一步步害到这境地,为了救苏璟玄,她才不得不强迫自己委身大皇子! 可现在,她若继续乖乖受辱,只会等来苏璟玄被抽死! 姜心棠膝盖突然猛地往上顶! “啊!” 大皇子正亢奋,突然被暴击。 惨叫声差点震破屋顶,大皇子捂住裤襠,疼得整个人扭曲。 抽打苏璟玄的隨从听到惨叫,快速转身… 却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一把將大皇子推开,快速起身,两步到兵器架前,唰地抽出一把长剑,回身,架在了大皇子脖子上! “放肆!” 隨从大喝,立即上前要来救大皇子。 “別动!” 姜心棠冷喝。 隨从不信她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姑娘真敢对大皇子动手,继续上前… 大皇子也憋住疼,一脸怒容,伸手就要推开脖子上的剑… 姜心棠当即不客气地把剑刃往內压。 “让你们別动!” 她是害怕的。 手微微在抖,手心全是汗! 但她把剑握得特別稳,眼神冷锐到令人害怕,“我杀过人的!”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这句话。 只有让人相信她真敢动手,她的威胁才有效! 大皇子真不敢动了。 隨从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姜心棠眼神里那种孤注一掷和被逼到绝境的狠绝,让人不得不担心她真的敢对大皇子动手! 大皇子仰著脖子,一脸怒容,“你可知道伤害皇子,是死罪?” 说完命令,“本皇子命你快点把剑拿开!” “我不会伤害你!”姜心棠把剑握得更紧,“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他下来,找大夫给他医治,再给我们一辆马车!” “你把剑拿开,本皇子就命人放他下来,请大夫给他医…” 话未说完,姜心棠剑又往內压,低吼:“我不信你!快按我的话做!” 再压,喉咙就要被割破了! 大皇子只得先赶紧命人把苏璟玄放下来,又命人去请大夫,置办马车… 隨从在放苏璟玄下来时,大皇子又试图抬手把剑拿开,“棠儿,有话好好说…” “我不想好好说!” 手心的汗出得更多,姜心棠知道大皇子在骗她,剑继续往內压。 大皇子疼得吸气,皮肉被割破,又不敢动了! 苏璟玄被放下来,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气没气。 姜心棠很想知道他的情况,但精神高度紧张,丝毫不敢分神,更不敢去看他情况怎样。 大夫很快被请来,跟著一起进来的,还有三皇子。 刚才大皇子只让姜心棠进来,三皇子依礼在府外等著。 实在等得太久了,又见府內有人去请大夫,便再也顾不得礼节了,直接跟著闯进来。 见到里面的情况,微微惊住,之后赶紧问姜心棠,“你没事吧?” 姜心棠不敢分神说太多,只简短回他,“我没事!” 大夫看了眼苏璟玄,低头跪下,“他伤得太重,草民医术有限,救不了,请大皇子恕罪!” 大皇子立即对姜心棠说:“听到没有,救不了了,你还要为一个死人陪上自己吗?只要你现在把剑拿开,本皇子不跟你计较!” “把他给我抬到府外马车上!” 姜心棠压紧剑,命令。 她不信苏璟玄不能救,大夫是大皇子的人找来的,她不相信这大夫! 三皇子见姜心棠要把人带走,立即和自己的隨从上前小心地抬苏璟玄。 “老三!” 大皇子立即喝。 一向自保不参与任何斗爭,也不得罪任何人的三皇子,这次没理,直接把苏璟玄抬走。 姜心棠不想连累三皇子的,可三皇子动作很快,她来不及叫他別掺和,只得赶紧押著大皇子往外走,“都给我退开,让出路来!” 大皇子府的人,怕大皇子被伤到,纷纷退开,又伺机出手救人。 很快苏璟玄被抬到马车上。 姜心棠押著大皇子也一步步到了大皇子府大门处。 就要押著大皇子出府门时,她握剑的手,手腕突然被人擒住! 第74章 萧迟怒:你想跟他做亡命鸳鸯是吗 是萧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 她明明很警惕,其他人都靠近不了她! “放手。” 萧迟命令。 脸色极冷! 姜心棠不放。 还死死攥住剑柄,深怕剑被他抢走! 萧迟脸色又沉了几分,收紧五指。 姜心棠细小的手腕顿时犹如被铁钳钳住,手腕快断了,疼得她泪水立即盈满眼眶。 手疼,心也疼,忍不住望向他。 憋屈、难过,泪水在眼中不断打著转儿。 她强忍著,不让泪水滑落。 萧迟握著她手腕往外一拽,一振。 咚!姜心棠整条手臂又麻又疼,手再也握不住,剑跌到地上去… 姜心棠眼泪跟著滚落! 大皇子提著的心,落回原位,往自己脖子摸了一下,手里沾了许多血,顿时一巴掌就朝姜心棠扬来。 “大皇子。” 萧迟沉声。 眼神扫过去。 大皇子巴掌扬到姜心棠面前,生生停住。 他气不过,指著姜心棠,“她挟持本皇子,你没看到吗?” 大皇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丟脸过,竟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给挟持了。 这女子还是他的未婚妻。 传出去,他不用在朝堂混了! “大皇子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萧迟反问。 大皇子被问得有些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本皇子不过是收拾一名贱奴,有何不妥?” “他是一般的贱奴吗?” 萧迟再问。 大皇子又心虚了。 只要在朝里混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將军府是得罪了武兴侯被抄的,苏璟玄是武兴侯世子故意放到明熙园折磨的。 大皇子自然也知道! 以前方太后那方的人和事,大皇子也不敢招惹。 但现在他不是跟萧国公府联手了吗? 那他就不用再忌惮方太后那方了! 所以苏璟玄敢坏他事,又让他不快,他直接就命人强行將苏璟玄从明熙园带回来了! “本王想与大皇子谋的是大业,若大皇子为了个女人,就胡来,本王怕是得另择贤主了。” 萧迟往前挪了一步,在大皇子耳边说。 连他都不想横生枝节,姜心棠求到他那儿去,他都没插手这些没意义的事。 大皇子倒好,直接把人强行带回来! 真是烂泥难扶上墙! 大皇子闻言,心头一震。 萧迟说完,退开,看向姜心棠,“她挟持皇子,罪该处死,大皇子想治她的罪吗?若想治她的罪,本王和母亲,以及整个萧国公府,都不会护著。” 姜心棠立即扬头。 他连她死都不顾是吗? 大皇子虽然生气,却不想姜心棠死。 第一,这口肉他惦记许久,还没吃到嘴里,怎么甘心。 第二,有了姜心棠,他与萧国公府的合作,才会更加紧密些。 立即大度道:“本皇子也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治她的罪,但她还未嫁过来,就敢挟持本皇子,本皇子得好好教训她,不然以后嫁过来,哪还有规矩!” “既然大皇子不想治她的罪,那本王就把她带回去调教。” 什么意思,带回去调教? 大皇子立即道:“本皇子的意思是,亲自调教她,亲自教训她!” “大皇子也说她还未嫁过来,那就还是我萧国公府的人,自然由本王带回去调教。” 萧迟说完补充,“大皇子放心,她敢犯此大错,本王自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说完命手下把姜心棠带走,自己也转身阔步就往外走。 大皇子想拦,但一想到萧迟那句。 ——本王怕是得另择贤主了。 又不敢拦! 眼巴巴看著萧迟把人都带走,包括苏璟玄! 姜心棠被迫上了萧迟马车后,怕他命人把苏璟玄送回明熙园,还没坐稳就急忙去拉他袖子,“苏璟玄快死了,送他去医管好吗,求你!” 萧迟目光落在她拉他袖子的手上。 脸色沉。 沉得骇人! 姜心棠害怕,手颤了一下,缩回。 怕惹恼他。 “怕什么,皇子你都敢挟持,本王不答应你,你直接挟持本王,逼本王答应你不就好。” 萧迟声音也沉。 如寒川里的冰。 不凌厉,却危险! “我不敢…” 她哪敢挟持他。 她也是看人的好吧,有机会成功她才敢挟持,像萧迟这种,她剑还没抽出来,就被他捏住小命了,她找死吗? “还有你不敢的,那真是稀奇了。” 萧迟不想在外面发火,转头对外吩咐,“去药庐。” 马车到达药庐,苏璟玄被抬去医治。 姜心棠在屋外等著。 愧疚,担心。 她在屋外等得著急! 萧迟在隔壁屋里喝茶。 看她急得不断抠、捏自己的手指,偶尔还忍不住来回踱步,萧迟“咚”的一声,放下茶盏,“进来。” 姜心棠进去。 “把衣襟拉好。” 萧迟盯著她的领口。 她被大皇子扯乱的衣裳,在出大皇子府时,就快速整理了。 但仓促,没完全整理好! 此时她赶紧低下头,把还有些乱的衣襟,重新整理一下,拉紧! 萧迟沉著脸,“过来。” 姜心棠过去。 萧迟坐在窗边榻上,腿边是脚凳。 “坐下。” 他命令。 姜心棠在脚凳上坐下,胸口挨著他腿,萧迟拿了块帕子,沾了茶水,捏过她的脸,擦她唇角。 唇角发红,一看就知道被男人啃过了! 他擦得粗鲁。 姜心棠疼。 但知道今日触他底线了,皱眉,不敢吭声。 “还有哪里?” 萧迟问。 “…脸,脖子…” 姜心棠低声。 萧迟帕子另一端沾水,擦她脸、脖子,冷笑,“这点疼算什么,挟持皇子,论罪处死,砍脖子的时候才叫疼。” “大皇子说不治我的罪了…” 姜心棠声音更低。 “那是本王去得快!” 他去得快,没让她把大皇子挟持出府。 否则全京城都知道了! 方太后那方正愁找不到把柄反制他们呢,她若把大皇子挟持出府,被人瞧见,证据確凿,方太后那方定是抓著这事不放。 就算大皇子不追究她,母亲也必然会处决了她,堵悠悠之口! 萧迟说完问:“你挟持大皇子出府后想做什么?” 他声音沉,怒,“带著苏璟玄离开京都,一起逃跑,做对亡命鸳鸯是吗?” 第75章 哭著表明心意:爱你才一次次跟你睡 “我没有,我只是想救他!” 这次她是真的没想逃,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救苏璟玄,根本顾不上自己。 “姜心棠,你真的很有出息!” 上次想逃跑,害两个婢女被他母亲打死。 这次就朝他撒娇,抱著他软磨硬泡,让他带她去繁楼,借他之手没让婢女跟著。 她再偷跑去救苏璟玄,就不会连累婢女。 “为了救別的男人来骗本王。” 萧迟怒极反笑,“你说,本王不捨得处置你,该如何处理了他才好?” 姜心棠一听,急了,抱住他腿,“你不要伤害他!因为我,他才会被大皇子抓走打得快死,我求你不要伤害他!” 她心里愧疚到颤抖,眼中蓄满了泪水。 萧迟注视著她。 她越是想哭。 他越气。 沉声,“放手!” 姜心棠颤抖,没放,哀求,“我最后求您这一次,您不要伤害他,让大夫救他,我以后都会乖,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这话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乖过吗?”一想到他若是去得晚,她把大皇子挟持出府,后果难以收拾,萧迟就震怒。 她看似乖顺。 实则就没真正听话过! 姜心棠害怕。 但她不能退缩。 不然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苏璟玄也救不了了! “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 顶著萧迟的雷霆之怒,姜心棠冒死顺著他腿往上爬,抱住他腰。 萧迟立即掐住她下巴。 “你也就仗著本王疼你,换成別人,看你敢不敢如此!” 姜心棠被迫仰头,泪水滑落,“换成別人,我寧愿去死,我也不会抱著他求!” 萧迟冷笑,“本王还得感谢,你对本王特別的爱是吗?” “我就是爱你啊…”心里酸楚,姜心棠突然笑了,笑得悽美,“不然我怎么会明知道跟你毫无结果,还跟你睡了一次又一次…” 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避子药… 其间有无奈,但也有她的自愿,不然她就选择玉石俱焚了,就跟老尚书一样… 姜心棠笑著笑著,眼泪又滚落,绝美,淒凉,“我是不想死没错,可我也是有气节的,若不是我喜欢你,我怎会跟你睡,我怎会因为你,一次次伤心、难过…” 她泪如雨下,闭上眼睛,难受到唇角颤抖,“若换成別的男人,我早就去跳护城河了…” 她第一次对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近几个月来的遭遇化成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她崩溃。 “我只是想好好活著,我只是想救一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她哭到浑身在颤,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继续求他,“看在我陪你睡了那么多次的份上,不要伤害他,求你!求你…” 她的泪水,刺痛了萧迟的眼睛。 过往的温存缠绵,在萧迟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他心硬。 別开脸。 不看她! 胸腔起伏。 心头有情绪,因她的话而奔涌。 他理智地压制住! “起来!” 冷漠无情的声音。 姜心棠哭到身子发软,趴在他腰上,一时起不来。 萧迟狠心將她拎开,起身,一脸无情,去了苏璟玄那边。 姜心棠跌坐在脚凳上。 呆愣了一下,不明白萧迟的態度,怕他对苏璟玄不利,赶紧起身跟去… 苏璟玄醒了。 药庐大夫给他换了身宽鬆的衣裳,身上的伤也处理好、上了药,一身错落的伤痕被衣裳遮掩住,脸色灰败,脸上有鞭痕。 他躺在床上,侧头看到萧迟进来,虚弱地自嘲一笑,“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见到你,北定王。” 十多年不见。 两人已是天差地別! 萧迟脸上的震怒已经消失不见,他衣袍齐整,矜贵、挺拔,与苏璟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他没有那种高高在上、凌驾於人的姿態,只是平淡地看著苏璟玄,“今晚入夜,本王命人秘密送你离京。” “我不能走!” 苏璟玄一听,有些激动,挣扎著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姜心棠刚好这时进来,赶紧要过去扶他,萧迟眼神当即扫向她。 不凌厉,却已经足够慑人! 姜心棠怕又惹恼他,停住脚,不敢去扶。 苏璟玄自己艰难坐起来,撑著床虚弱说:“我义妹在武兴侯世子方靖杰手里,我若敢从明熙园逃走,他就会折磨虐待我义妹,我不能走…” 姜心棠这才明白他为何会留在明熙园被那些人折磨,原来是武兴侯世子用他义妹威胁他。 也才恍然明白两千两就能赎回身契的事,为什么三皇子说他无权、不得宠,救不了苏璟玄,萧迟也不愿意帮他救了… 所有人都知道一些牵扯,只有她不知道,莽撞地行事,把苏璟玄害到这境地。 现在更是: 救苏璟玄,得入武兴侯府把他义妹也救出来,谈何容易! 不救,他就白被大皇子打这么惨了,回明熙园,也会继续受毒打! 姜心棠看向萧迟… 落在方太后那方的人手里,怕是… 只有萧迟能救! 萧迟冷漠,无动於衷。 苏璟玄道:“我將军府,根本没有通敌叛国,是我义父发现了武兴侯私养兵马,他就命人诬陷將军府,將我义父义母灭口,偽造证据说我义父义母是畏罪自杀!” 而他跟义妹,那段时间刚好回老家祭祖。 將军府被抄时,他们兄妹只在回京的路上,武兴侯认为他们兄妹什么都不知道,又因为武兴侯世子喜欢他义妹,所以才会留著他们兄妹的命,贬为官奴官妓。 他被餵了毒药,失去武功,发配到明熙园,当最低等的奴僕。 他义妹被带回了武兴侯府,成为武兴侯世子的禁臠。 他义妹敢不从武兴侯世子,苏璟玄就会有危险。 苏璟玄要是敢跑,他义妹则会遭受虐待,甚至被弄死。 他们想要对方活著,就得忍受屈辱! “义父义母养我、栽培我,待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捨弃义妹独自逃离!”苏璟玄还有一句话没说,他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义妹,那是將军府唯一的血脉了。 苏璟玄说完,由於伤得太重,太虚弱,撑不住,跌回床上,又晕了过去。 姜心棠急忙唤来大夫。 確定苏璟玄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大碍后,姜心棠见萧迟转身出去,急忙追了出去。 萧迟上了马车,她也跟著上了马车,正想开口,萧迟直接道:“闭嘴。” 第76章 罚她背祖训:你迟早是萧家的人 说完闭目养神,不理她。 姜心棠並非不懂事的人,她知道救苏璟玄的妹妹没那么容易,也知道现在萧家这方和方太后那方关係紧张。 所以她也有点开不了口求萧迟帮忙救苏璟玄的妹妹。 她不能因为自己想救人,就害其他人去涉险! 马车回到萧国公府,萧迟阔步便下了马车。 姜心棠跟著要下马车,却一脚踩空,从马车上往下摔。 她急忙伸手要去抓车门稳住自己… 但摔得太快,根本抓不到,萧迟这时突然回身,她直直摔入了他怀里。 他胸膛硬实! 眼见自己的鼻子就要撞在他胸膛上,他大掌及时握住了她的腰肢,將她稳住。 “休想再投怀送抱,求本王什么。”萧迟高出她一个头有余,垂眸看著她,极具压迫感。 “我没有!” 姜心棠急忙否认。 独属於他的气息,极具侵略性地钻入她鼻腔里,她心怦怦狂跳。 她是一直在想怎么救苏璟玄的妹妹,分了神,才导致踩空的。 这里可是萧国公府府门口,贴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这里对他投怀送抱。 姜心棠说完,忙要退开身子,却发现腰还被他握著,忙低声,“你放手…” 萧迟脸色沉了两分,放手,转身就往府里走。 姜心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著追上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萧迟在府里左绕右绕,到了祠堂,阔步进去。 姜心棠在祠堂外停了步。 脚步声突然停了,萧迟知道她没跟进去,头也没回命令,“进来。” 姜心棠卑微,“我只是个继女,不姓萧,没资格进去…” “迟早姓萧,別让我说第二遍,进来。” 萧迟声音沉,冷。 姜心棠虽然听不懂他前半句,但还有求於他,乖乖进去就是了。 萧家是开国元勛,歷来显赫,一整面墙都是牌位,庄严肃穆。 萧迟点蜡烛,“跪下。” 姜心棠在蒲团上跪下。 萧迟点完两排蜡烛,又焚了香,对著列祖列宗祭拜,嘴里不知念了什么,末了对她道:“好好在这里思过。” 姜心棠一整个懵住。 她又不是萧家真正的子孙,在这里思过什么? “我知道我挟持大皇子,你要罚我,但让我跪祠堂,是不是不太妥?” 她不是萧家子孙,亦不是萧家媳,萧家祖宗也不想看到她吧? 她来萧家九年,从来都没资格进入萧家祠堂的! 但萧迟好像没听到她的话,祭拜完,还给了她一本祖训,“背完才能离开祠堂。” 厚厚一本祖训,让姜心棠眼睛都不受控制地瞠大了。 她难以置信地仰头看萧迟,“你…不是只让我思过吗,怎么还要背祖训?” 她仰头,萧迟垂眸,两人四目相对,她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跡,眼周鼻头红红的,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解。 她不明白萧迟为什么要她背祖训! “迟早要背,就当提前熟悉。”萧迟声音沉冷,威严。 姜心棠不接,不想背! 罚她可以,但让她背祖训,她脑子连想其他事情都没办法了,萧迟故意的是吗?故意让她连想苏璟玄兄妹的事,都没脑子想是吗? “想救人,背完再来求本王,一切好说。”萧迟声音依旧沉。 姜心棠眼睛却是一亮。 她还是有点了解萧迟的,不答应的事,他冷漠、无情,提都不会提。 但他要是提了,那多半是会做到的,除了答应送她离开这件事! “我背!” 她立即接过祖训。 说完翻开就在心里默默背了起来。 萧迟站在她面前,垂首看了她好一会,沉冷的脸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手也忍不住伸出去,想摸她发顶,揉一揉她脑袋。 即將碰到她髮髻时,手却收了回去,恢復一脸冷硬,之后阔步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手下,“她有何要求,通知本王。” “是,王爷!” 手下毕恭毕敬。 萧迟去了他母亲那儿。 长公主看到他独自来,问:“怎么才回来?那丫头呢?” 萧迟在他母亲身边坐下,把大皇子强行从明熙园带走苏璟玄的事说了一下。 不过把姜心棠独自去大皇子府、挟持大皇子的事,改成他得知消息,带姜心棠去大皇子府把苏璟玄救了出来,送去药庐医治。 长公主听完,一脸不悦,“不就那丫头想救苏家义子,大皇子居然为这等小事就拈酸吃醋將人强行带走,还打得半死,真是不顾大局,难堪大任!” 长公主本就不喜欢大皇子,现在更是不喜,“那丫头昨日回来去找你,就是想求你救苏家义子吧?” 萧迟点头,把姜心棠为何要救苏璟玄的原因说了一下,最后道:“此事算是因她而起,儿子罚她跪祠堂了。” 既然姜心棠已经被罚,长公主也懒得说什么,只交代,“苏家那义子,你得处理好,別留下隱患。” “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萧迟又与他母亲说了会话,才起身离去。 回到自己院里,立即命人去叫来了鹿白。 给了鹿白几个人,让他去武兴侯府盯著,如果有机会,把苏璟玄的义妹救出来。 姜心棠背到了半夜,才把祖训囫圇背完,当即要求要见萧迟。 手下去报了萧迟。 萧迟同意,姜心棠才被带去萧迟院里。 夜深,微凉,整座府邸静謐,姜心棠到了萧迟院里,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手下向屋里稟报,说已经把心棠小姐带来了。 “让她进来。” 屋里传出萧迟有些倦怠沙哑的声音。 手下立即上前推开门,让姜心棠进去。 姜心棠才进去,身后就传来手下將门关上的声音。 同时,萧迟开口,声音懒懒的,“现在胆子大到半夜都敢来见本王了?” “祖训我背好了…”平时她自然是不敢来的,但现在担心苏璟玄兄妹,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祖训那么厚,你说你背好,就背好了?” “我可以现在背给你听。” 怕他不相信,她把祖训都带来了,他可以边看祖训边听她背。 萧迟掀开帐子,拍拍身边空的位置。 “到本王床上来背。” 第77章 乾呕:我若怀了,你会让我生吗 萧迟坐在床上,一条腿曲著平放在身前,另一条腿曲起,手臂搁在曲起的膝上,很隨意舒展的坐姿。 由於天热,他上身寢衣是解开的,大片胸膛直至腹部裸露出来。 他高大,肩阔,胸也宽阔。 胸肌不薄不厚,结实、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太过粗獷,又能最好地体现出男性力量的美感。 腰腹更是紧致,坐著也没有任何赘肉,隨著他的呼吸,胸膛和腹部,皆是一起一伏。 那种肌肉和力量感,是常年征战沙场所练就出来的,带著绝对的掠夺的野性。 儘管灯火昏暗,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除了那一块块排列整齐的腹肌外,最下方还有两条线条,呈倒三角的形状直插入裤头里。 姜心棠看得面红耳赤,他这身躯多有劲,她最清楚不过,赶紧低下头,“我在这里背,你在那边听。” 祖训他肯定会背,她不过去,不给他书了。 若真到他床上去,那就不是背祖训的事了! 姜心棠低头开始背。 磕磕绊绊背了几页,萧迟一动不动,垂著头,闭著眼好像睡著了。 姜心棠问:“你在听吗?” 问了几遍,萧迟都没回应。 大半夜,別说他困了,她其实也困,坐著確实是有可能睡了的! 他要是睡著了,她不是白背了? 姜心棠又喊了他几声,他还是没动,她只得过去,离他还有两三步远就停下,用书去戳他。 然而还没戳到,萧迟突然睁眼,握住她手腕,將她拉了过去… 啪! 书掉到地上。 姜心棠跌坐在他怀里,他薄唇轻扫过她耳郭,又贴著她脸颊,一路滑到了她唇角,“大半夜的,谁听你背书。” 男人的声音,沙哑,性感。 说完就要吻她。 姜心棠伸手抵住他下巴,將他脸微微推开,“我白天才被大皇子吻过,你不膈应吗?” 萧迟停住。 两人四目相对。 距离很近! 近到萧迟脸上未好的伤痕在姜心棠眼里放大。 但他那张脸过於完美,这伤痕不但没能破坏他的俊美,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 姜心棠心跳的频率骤然加快。 她赶紧垂下眼帘,不再去看他,否则容易深陷,失了心、丟了身,无法自拔。 萧迟胸膛鼓动的频率也加剧。 “擦过了。” 药庐里,他擦过她唇角、脸、脖子了! 萧迟说完,吻她。 深吻! 带著一种宣示主权的热烈,吻得姜心棠差点喘不过气。 “你是本王的。” 他吻完,强调。 姜心棠被欺负得红了眼圈,喘息个不停,抵住他胸膛,不想他继续,“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背祖训…” “不听。” 萧迟答得乾脆。 谁大半夜发神经,不睡觉,听她背书! “你不听,那就当我会背了!”姜心棠眼圈红红地看他,“你说我想救人,背完祖训来求你,一切好说的…” “要我帮你救人可以,你拿什么报答我?” 萧迟抬起她下巴。 姜心棠与他对视,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大灰狼盯著眼前娇软的小白兔,眼里流转的慾念,从来都是赤裸的,不加掩饰、且汹涌的。 姜心棠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也是有感觉的! 有感觉,又想求他救人… 姜心棠暗暗咬了咬唇,突然在他怀里跪坐起来,主动搂住他脖子就吻他! 萧迟当即大掌罩住她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吻著她,啃著她,声音沙哑低沉,“本王帮你救两个人,要两次。” 姜心棠背脊绷得直直的,知道他一次是不够的,两次就两次,她没有回答,予取予求。 然而一次之后,天已经快亮… 姜心棠看到纱窗漏进来的微光,根本不敢继续留在萧迟这里。 萧迟才结束放开她,她立即就从他床上滚下来。 衣裳落了一地。 她快速捡起来穿。 浑身酸疼! 可她顾不得,边穿边问萧迟,“药呢?” “什么药?” 萧迟也跟著起身,坐在床上,看著她手忙脚乱穿衣裳。 “避子药!” 她记得他有一瓶是药丸。 “不是说不想吃药?” 声音慵懒,微哑。 独属於他的性感腔调。 “我是不想吃,可我更怕怀孕!” 姜心棠委屈。 心口钝痛。 哪个女人会事后主动求药吃的? 大概没有吧! 她眼圈微红,“快给我药…” 吃完她得赶紧走! 再晚点,下人起来洒扫,她从他这里出去,会被人看到的! “过来。” 萧迟道。 姜心棠急著走,赶紧过去。 萧迟將她拉过去,抱在怀里,另只手伸到枕下,摸出一个小瓶子。 “伸手。” 姜心棠立即伸手。 萧迟倒了一颗药丸在她手心里。 姜心棠眼圈又红了红,心口钝痛得更厉害,但她没有犹豫,將药含进嘴里,就吞了下去。 却不知是一夜未睡过於疲累导致身体不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药吞下去后,一阵反胃,又呕了出来。 萧迟赶紧伸手到她嘴边接… 姜心棠不敢把药吐他手里,硬生生又要吞下去,却反胃得根本就吞不下。 “吐出来。” 萧迟命令。 见她还是没吐,萧迟手伸进她嘴里,將药丸从她嘴里抠了出来。 姜心棠捂著胸口还继续想吐,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把眼泪忍回去,平復了好一会,再度朝萧迟伸手,“再给我一颗。” “別吃了。”萧迟不想给她吃了。 “我没事了,再给我一颗,我吞得下!” 吞不下也要吞。 不然怀孕了,那就不是吐一吐的问题了。 萧迟把药瓶丟回枕下,不给她吃。 姜心棠自己伸手要去枕下拿药,被萧迟握住手,拉了回来。 姜心棠拿不到药,泪水再度涌上了眼眶,“给我吃!” “你吞不下,这次不吃。” 萧迟腿移向另一边,姜心棠坐在他腿上,拿不到药了。 “不吃,我怀孕了怎么办?” 她害怕,担心,眼泪控制不住滚落。 她想忍住不哭的! 可怎么忍都忍不住,控诉般问他,“我要真怀了,你会娶我吗?” “会承认是你的孩子吗?” “会让我生下来吗?” 问完,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身子赶紧前倾,一阵一阵乾呕的同时,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掉! 第78章 送走苏璟玄兄妹,又变成穷光蛋 她乾呕得太严重,萧迟抱她去厢房,命手下去请府医。 长公主一早醒来就得知了这事,妆都没梳,只穿了衣袍就过来,刚好碰到萧迟要出门了。 “怎么回事?” 长公主询问。 锐利的眼神在儿子身上扫了一遍。 萧迟挺拔,神采奕奕,不甚在意说:“罚过头,晕了,只能先让她躺厢房去,请了府医来看。一大早就惊嚇到母亲,是儿子的不是。” “为何晕你这儿?” 长公主再问。 萧迟拍了拍手里拿著的祖训,“昨日为了让她长记性,罚得狠了些,让她背祖训,背好了才能离开祠堂,她缺心眼,天还没亮就来找我背祖训。” 姜心棠在隔壁厢房,將萧迟母子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缺心眼三个字… 她听得最清楚! 长公主在儿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转身就去了厢房。 府医正在给姜心棠把脉,看到长公主进来,她赶紧要起来给长公主行礼,长公主开口,“躺著吧。” 姜心棠便乖乖躺了回去。 府医给长公主行完礼,长公主问:“什么情况?” 府医垂首,“回长公主,心棠小姐並无大碍,只是身子虚,一夜未睡,才至昏厥乾呕,只需好好休息便好。” 长公主警惕,“乾呕?” 姜心棠心头一紧。 “再给她诊诊,诊仔细了,可別有疏漏。”长公主沉声。 府医赶紧跪著挪回姜心棠床边,重新给姜心棠诊。 姜心棠心高高悬起,害怕! 好在府医诊完,还是同一个结论。 萧迟站在房门口没走,听到这儿,才阔步离开,拿著祖训去祠堂。 “既无大碍,休息完,便回你自己院里去。”长公主听了府医的话,又见姜心棠確实是一脸倦容,便卸下了怀疑。 说完长公主就要走。 姜心棠赶紧坐起来,“心棠现在就能回去…” 长公主没管她,她要回去就回去。 姜心棠急忙从床上下来,跟在长公主身后一眾奴僕后面,离开萧迟院子。 下身粘腻不舒服! 可姜心棠怕被人怀疑,回到自己院里也不敢叫婢女烧水来沐浴。 睡到午后被饿醒,她起来用膳。 虽然不会再乾呕了,但胃口不好,她吃得不多,吃完才敢叫婢女烧水来给她沐浴。 沐浴完她又躺回床上,望著罗帐顶出神,没一会困意袭来,她又睡了去。 晚膳后,她藉口闷,去池边散步消食。 运气不错,真碰到萧迟回府来。 姜心棠自然地上前行礼,“大哥。” 萧迟兄长般垂眸问她,“好些了吗?” 姜心棠点头,“好些了,谢谢大哥关心。” 萧迟便示意身后抱著两个甜瓜的手下,“给她一个。” 手下立即上前给姜心棠的婢女一个,婢女正要伸手来抱,萧迟却道:“去找管家要个篓子,把这瓜装篓子里,放井里,明日再捞起来吃,冰凉甜爽,可消暑。” 婢女不敢违抗萧迟的命令,赶紧去找管家要篓子。 姜心棠只得自己去抱瓜。 这瓜她从未见过,她猜应该是西域进贡的甜瓜,宫里头才有的。 她只是出来散步,未出府,身边只跟了一个婢女,婢女被萧迟打发走,她立即直奔主题问:“你答应帮我救人的事,怎么样了…” “答应了你,便会帮你救,你且安心等著。” 姜心棠虽然担心,但也知道武兴侯府不是一般地方,救人要等一个最合適的契机,动手就要把人救出来,不然打草惊蛇,就更加难救了。 她相信萧迟。 “苏璟玄怎样?” “有本王的隨军大夫医治,他死不了。” 萧迟两句话说完,越过她就要走,看她一直抱著瓜,补了句,“你不会放地上,不重?” 姜心棠確定他会帮忙救人,心放下了,鼓了鼓腮帮,“我缺心眼嘛…” 萧迟走了两步,回头看她。 得,还记上仇了! 萧迟正想说句什么解释,姜心棠抱著瓜直接走开了,甩给他一个背影! 要用到他时,上赶著来找他,不需要他了,甩脸就走。 萧迟气笑,“小没良心。” 姜心棠抱著瓜去遇婢女,將瓜放井里后,回院里去。 第二天她將瓜分了,全院的婢女和她一起吃瓜。 瓜甜,冰凉爽口,好吃! 但她却吃不出多少快乐的感觉来。 姜心棠等了五天,这天萧迟突然来带她出府。 她敏锐地想到人应该是救出来了,赶紧將萧迟最先给她的两千两银票带在身上,跟萧迟一起出府去。 在城外一处农屋里,她再次见到了苏璟玄。 苏璟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女子脸上有巴掌印,嘴角淤青,额头也有伤,但额头的伤处理过了,贴著纱布。 手腕露出来的地方,也有瘀痕,还有一块一块类似被蜡或烛火烫过的伤疤。 显然之前遭受过虐待。 姜心棠知道她就是苏璟玄的义妹孟梁安。 孟梁安看到姜心棠,立即朝姜心棠跪了下去。 不等她说话,姜心棠赶紧去扶她,“孟姑娘,你別这样!” 孟梁安不起,感激地望著她,“心棠姑娘的救命之恩,梁安和兄长,永世难忘!” “你们没事就好!”將孟梁安拉起来后,姜心棠看向萧迟,“是他救的你…” 孟梁安知道是萧迟派人救她。 但她也已经从义兄那里得知,萧迟会救她,是因为姜心棠… 孟梁安看向萧迟,正要表达谢意,萧迟先开口,“不用谢本王,若不是她,本王不会救你们。” 冷漠的语调。 说完又道:“马车已经备好,本王的人会送你们离开京都地界,你们赶紧走。” 武兴侯府丟了人,肯定会到处找人。 今天找的是城內,明日可能就找到城外来了! 孟梁安一听,赶紧回身去扶苏璟玄,“兄长,咱们赶紧走!” 苏璟玄被扶起来,临往外走时,看向萧迟,“你的救命之恩,苏某记在心里了,若能大难不死归来,定將报答!” 萧迟一贯的沉冷,“本王等著。” 苏璟玄又看向姜心棠,顿了会,方道:“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会的。” 姜心棠心头酸楚。 兄妹俩到了马车上,姜心棠突然道:“等等。” 说完跑过去,將怀里两千两银票塞到孟梁安手里,“拿著。” 孟梁安一看是银票,赶紧塞还给姜心棠。 她能从武兴侯世子手里被救出来,又与兄长重逢,已是大幸,哪还能拿姜心棠的钱。 “你不拿,路上你们怎么生活?”姜心棠问。 孟梁安直接被问住,他们兄妹虽然得救,但身无分文。 兄长受伤了,她要照顾兄长,一路还得逃命,不可能去赚钱生活。 姜心棠重新把银票塞给孟梁安。 孟梁安犹豫了一下,只拿了最小面额的一张银票,“够了,谢谢你。” “都拿著,你兄长他伤得很严重,一路除了吃喝住,还得求医问药,指不定得多少银子…”姜心棠还是將银票都塞孟梁安手里,还有身上一些碎银子和他们兄妹的身契也给她,碎银方便使用。 姜心棠塞完银子和身契,就离开马车了。 孟梁安眼眶湿润,追下去,对著姜心棠的方向跪下,猛磕了几个响头。 直起身时,泪流满面。 但她没有再耽搁,毅然起身,回马车里去。 直到孟梁安兄妹的马车走远,姜心棠才跟萧迟回到马车里。 马车徐徐往回走,姜心棠握著已经空了的袖袋,有些心疼钱,但更多的是救了人后的开心。 她將袖袋捏了捏,手才鬆开,望著车窗外,嘴角微微勾起笑,“今天的天气真好。” “是真好,银票全给出去,又变成穷光蛋了,还这么开心。”萧迟坐在她身边,冷不丁来了一句。 第79章 引诱 姜心棠回头,就看到萧迟在注视著她。 她鼓了鼓腮帮,“我是穷光蛋没错,但你不要说出来!” 穷是她自己的事。 被人说穷光蛋,她不爱听! “穷得还挺有骨气是吧。”萧迟轻笑,目光凝在她脸上,“这几日身子怎样?” “还好…” “还好怎么瘦了?” “胃口不好,有些吃不下…” 萧迟一听,吩咐外边,“去药庐。” 吩咐完,才朝姜心棠伸手,“过来,我瞧瞧瘦了多少。” 姜心棠不过去,扭头又看窗外。 过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事,才又回身看萧迟,“那日我挟持大皇子时,三皇子帮我带走了苏璟玄,你能不能从中调和一下,让大皇子不要为难三皇子…” 依大皇子的小心眼,肯定会记恨上三皇子,从而为难他的。 “不是不理本王,怎又来求本王了?”萧迟问。 姜心棠道:“三皇子是个好人…” “比本王好?” 萧迟沉了声音。 姜心棠沉默了一瞬,客观评价,“三皇子比你纯粹…” 他们这些玩弄权术的,复杂,没办法说好坏。 萧迟嗤笑,“他只是没机会接触皇权,若有机会,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权利能激发人性的许多面,三皇子说得好听点是纯粹,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皇室弃子,没机会染指权利,不得不纯粹罢了。 姜心棠道:“你说的也许对,但他现在帮了我,我便不能连累他…” 她坐在车窗边。 说这话时,有阳光从车窗照射进来,落在她脸上。 她那张脸,剔透,纯净,美好得像晨间初开的,只染朝露,不染尘埃。 萧迟喉结微动。 慾念从血液里疯涌而起。 他想折下这朵娇,摧残、碾碎,揉进身体里! 然而这是在外面,他胸腔鼓动几下,不得不强行压下念想,马车宽敞,他两腿岔开,悠閒霸气的坐姿,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过来。” 姜心棠不去。 “过来,本王就帮你。” 他引诱。 姜心棠上鉤,乖顺地坐到他腿上去。 萧迟当即搂住她腰,吻她脸,“下次不准在本王面前说其他男人好。” 他声音沉,霸道。 姜心棠侧首与他对视。 有时候,她有一种萧迟对她占有欲特別强烈,应该是很喜欢她、捨不得她的错觉。 可他又能轻易把她推给大皇子。 她看不透他! 搞不懂他! “听到没有?”萧迟捏她脸。 “嗯。” 她麻木答应。 萧迟满意,又捏了捏她手,“带你去看完大夫之后,乖乖在府里休养一段时日,只要听话,本王就不会罚你,你就不会受苦。” 他不捨得罚她。 但他若不罚她,他母亲出手,会罚得更狠。 到药庐后,大夫给姜心棠把脉,萧迟耐心地坐在一旁喝茶,等待。 大夫才將手指从姜心棠腕上收回,他便问:“如何?” “脉象上看,並无大碍。” “那为何胃口不好,吃不下?”萧迟声音沉了两分。 “她底子虚,又中毒刚好不久,加上天气渐热,若再受点苦,难免身子熬不住,便会產生一些症状,需得好好调养著。” 大夫说完,向萧迟请示,“王爷,是否要开方子?” 萧迟放下茶盏,“开,做成药丸。” 姜心棠知道,他带她来看大夫,不能让长公主知道,不能带药回去熬。 只能製成药丸,给她秘密服用。 心瞬间沉闷! 难受! 好在她从不敢奢望与他有结果,难受也就只那么一瞬,压一压,就只剩下觉得自己命运悲凉了。 从药庐出来,萧迟带她回府。 马车里,萧迟突然说:“下次若有事想找我,不用特地去池边等。” 他很忙。 有时半夜方归,她根本等不到他。 “在你屋里养盆,想找我时,窗户別关,在上系块红布。” 他会派人固定每夜去她那边看。 发现窗户未关,上系红布,便会稟报给他,他去找她。 “好。” 姜心棠轻应。 回到国公府,萧迟带她直接去见他母亲。 长公主也刚从宫里回来,但已经有婢女把萧迟带姜心棠出府的事稟报给她知道了。 见儿子带姜心棠进来,长公主脸色无波,声音却明显沉了两分,“你带她去哪?” 姜心棠紧张。 萧迟不想多管閒事救苏璟玄,长公主肯定也一样。 现在萧迟却帮她救了苏璟玄兄妹,长公主知道了,绝对会生气。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迟在他母亲身边坐下,极为自然、坦荡,“带她去送苏璟玄兄妹离京。” 砰! 长公主在喝的茶,猛地放下,“你说什么?” 她震怒,“我不是让你得把那义子处理好,別留隱患吗?你不但没处理,还冒险去武兴侯府把他义妹也救出来?” 姜心棠心隨著杯盏落於桌面的声音,猛地一跳。 身子也跟著一颤。 就见长公主眼神犀利地朝她扫来,问的却是萧迟,“为了她,你才去救的人?!” 姜心棠赶紧跪了下去。 这件事,是因她而起。 她很害怕。 但是她惹的事,她不会逃避。 怎么罚,她都认! 她跪下去之后,就要认错,萧迟却抢先她一步开口。 第80章 下腹坠痛,见血 “母亲误会了,她求儿子救苏璟玄,儿子都没答应,怎会帮她救孟梁安,她也没求儿子救孟梁安。” 萧迟依旧自然,坦荡。 “是苏璟玄与儿子交换条件,儿子才帮他救他义妹的。” 长公主立即问:“交换什么条件?” “孟將军是发现了武兴侯私养兵马,才会被武兴侯命人诬陷通敌叛国並灭口,再偽造证据说他们夫妇畏罪自杀的。” 长公主意外,將军府是被诬陷早有人猜测,但与武兴侯私养兵马有关,却是长公主没想到的。 萧迟继续道:“他们兄妹当时祭祖未归,武兴侯认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才留他们性命,但其实孟將军早就跟他们通了信,他们兄妹知道,並且知道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苏璟玄留了一手,要我派人护送他们离开京都地界,才会把另一件事说出来。” 萧迟话才说完,下人就来稟报,说护送苏璟玄兄妹的人回来了,得知萧迟在这里,过来求见。 长公主立即命人將萧迟的手下带进来。 手下进来之后,行完礼便道:“苏璟玄说武兴侯在禾阳郡棲云山一带,豢养了两千死士。” 那里山高林密,是豢养死士的绝佳之地。 长公主本来还对苏璟玄与萧迟交换条件一事有所怀疑。 认为苏璟玄不过是想救他义妹,编的谎言,根本没有知道什么事。 不然將军府去年被抄,他为何现在才说! 但一听到武兴侯豢养死士,完全是方家人能干得出来的事,立即拍桌,“这方家,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私养兵马,现在又豢养死士,分明就是想窃他们梁家的江山! 长公主再次震怒,“此次定不能再让方家逃脱了干係!” “母亲少安毋躁,此事得慢慢来。”必要拿住死士和方家確切的关联,才能出手。 方家狡猾,不然会再像嘉云郡一样,让郡守出来顶了事,方家摘得乾乾净净。 萧迟说完,看向还跪著的姜心棠,“这次若没有你想救苏璟玄,他见不到本王,本王不会得到这个消息,你算是立了大功。” 长公主眼神也重新落到姜心棠身上,神色柔和了一些,“起来吧。” 姜心棠被萧迟抢了话后,就一直默默跪著。 闻言才起身,垂首说:“心棠不敢居功。” “你敢不敢居功,是你的事,本王向来赏罚分明。”萧迟喝了口茶,身体舒展,神色悠閒,“几日前你想救苏璟玄,本王罚了你,现在误打误撞立了大功,本王自然也要奖赏你。” 姜心棠依然垂首,“心棠不敢要赏…” “前几日从药庐回来,你说你生父生前是大夫,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开家医馆,救死扶伤。本王名下医馆没有,药铺倒有一家,就赏给你吧,你好好经营,算弥补你生父生前的遗憾。” 姜心棠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有说过父亲生前想开医馆吗? “怎么,赏给你药铺,不喜欢?”萧迟喝完茶,沉了声音问她。 仿佛她要是敢嫌弃说不喜欢,就触犯他的威严一般。 姜心棠很快明白过来,萧迟是想名正言顺给她一个铺子,所找的说辞。 她赶紧再度垂首,“心棠不敢嫌弃!” “现在跟本王走,本王把铺契印章给你。”萧迟说完,起身与他母亲告辞。 姜心棠抑不住开心,但不敢表露出来,怯生生看长公主。 一个铺子而已,对姜心棠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財富,对长公主来说,却九牛一毛都谈不上。 儿子赏了就赏了,她压根不会放在眼里,挥手,“去吧。” 到了萧迟院里,婢女在外面等,姜心棠跟萧迟入屋去。 萧迟田地庄园铺子宅子眾多,他以前在北疆,大部分他母亲命人在打理。 小部分在他这里的,契纸印章也放了一小箱。 萧迟在箱子里找铺契和印章时,姜心棠突然问:“苏璟玄根本没有跟你做交易,你是为了帮我逃脱长公主的责罚和送我铺子,才编的话是吗?” 当时苏璟玄醒来,並没有说要与萧迟交换条件。 当然,不排除后面萧迟再去见苏璟玄,苏璟玄跟他做的交易。 但以苏璟玄著急他义妹的程度,当时醒来见到萧迟,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说交易的事! 苏璟玄当时没说,证明应该没有此事! 再结合萧迟无中生有说她父亲想开医馆的事… 她猜,武兴侯豢养死士的事,应该是他自己查到的! “知道你总给本王惹麻烦就好。” 不带她去送別苏璟玄兄妹,怕她不相信他把孟梁安救出来,並把他们兄妹送走了。 带她去送別苏璟玄兄妹,那回来必然就得编个理由,让她免於他母亲的惩罚。 姜心棠道:“这次的事,谢谢你…” 萧迟找到铺契和印章,打开確认之后,递给她,“记得你还欠本王一次。” “我现在身子不太舒服…” 她想赖帐。 “等你舒服。” 大灰狼盯著眼前的小白兔。 “那…等我舒服了再说…” 她接过装铺契和印章的小匣子,抱在怀里。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个铺子。 她开心! 喜欢! “在府里休养几日,才能去铺子。”萧迟命令。 “嗯。” 她抱著小匣子內心欢喜地出去。 第二天萧迟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让人给她送来一瓶药。 她吃药,听话地在府里休养,並养了一盆。 几日之后,身子舒服了,才去药铺。 正是月结的日子,药铺月盈利一千余两。 姜心棠收了钱,回到府里,又全部藏了起来,一分都不捨得。 当天夜里,她下腹突然隱隱发痛。 起初她並没有在意,也习惯了无人关心疼爱,小伤小病忍著。 但过了两天,下身突然见血。 症状不像来月事。 她开始害怕! 按理说,前几日才把了两次脉,大夫没有说她怀孕,不可能是怀孕滑胎的徵兆。 况且,她跟萧迟最后一次,离现在还没多少天! 但姜心棠还是担心,在窗边摆了盆,系了红布,没关窗。 夜里,萧迟来见她。 她一直等著他,没睡。 知道他来了,立即坐起来,一头乌黑的秀髮披散在后背,有些垂落到胸前,衬得她小脸苍白。 第81章 怀孕 得知她腹痛,下身见血,萧迟就著她身上盖著的薄被將她包裹住,抱起。 姜心棠一头乌黑的秀髮流泻在他臂弯外,伸手搂住他脖子,低声,“…要做什么?” “带你去看大夫。” “別…” 姜心棠紧张,搂著他脖子的一只手,下意识下滑到他胸口,攥住他胸口处的衣袍。 仿佛那样,就能攥住他,不让他把她抱走,“大半夜你带我出去,肯定会被人知道的!” 她害怕。 脸贴在他胸口,“就一点点血,等到明日再看大夫也没事的,你放我下去,我不要大半夜出去!” 萧迟没放,怕拖到明日会有什么意外。 “肯定是你太用力,弄伤我了…”姜心棠委屈,萧迟人高大,粗野,行房时,时常会弄疼她,她觉得自己腹痛见血,肯定跟这个有关。 萧迟知道自己情慾上头时是什么德行,儘管怕她疼,刻意收敛了,但力道还是比一般男人大。 她又娇弱,弄伤她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得带你去找大夫。” 他看怀里娇软的人儿。 声音低,繾綣,缠绵,难得地透出几许不经掩藏的柔情。 姜心棠脸红,“大半夜去找大夫,大夫肯定认为是你今夜把我弄伤的…” 然后她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被萧迟连人带被抱去找大夫。 想想都觉得没脸见人! 她抗拒,“明日再看,不要大半夜…” 萧迟这才將她放回床上,揭她被子,“我看看。” 姜心棠没给看,捂住被子。 知道她脸皮薄,萧迟没强求,只问:“明日能去药铺吗?” 姜心棠点头。 下腹虽隱痛。 但不严重。 不影响行走。 “明日你去药铺,我让医女去药铺给你看。” 姜心棠又点头,“好…” 萧迟脱了靴子,上床去。 姜心棠盯著他高大的身躯渐渐逼近自己,愣了愣。 萧迟把她托起,往床里边放了一点,之后躺下,把她拉到怀里抱住,“睡吧,若有不適,叫我。” 姜心棠这才意识到他不走了,要睡她这里,顿时紧张。 “天没亮我就走,不会让人发现。”他安抚。 姜心棠这才放鬆,窝在他怀里,听著他的心跳声,渐渐睡去。 等她醒来,天已经大亮,身侧的位置已经凉了,萧迟早已经不知走了多久。 早膳后,姜心棠去给长公主请安,说要去药铺。 得到允许,她带著婢女出府去,到达药铺时,医女已经在药铺的库房里挑选药材了。 药铺原来是萧迟的,医女是萧迟的人,来药铺库房挑选药材很正常,没有人会起疑。 姜心棠去库房,把婢女留在大堂帮忙。 医女见到姜心棠,朝她行礼,之后净了手,取出脉枕放在桌上,边给姜心棠把脉,边问她症状。 姜心棠症状还没说完,医女眉头突然微皱起来,搭在姜心棠脉上的手指,也压得用力了些。 姜心棠瞬间紧张,盯著医女。 医女继续给她把了会脉,收回手指,低声说:“姑娘你怀孕了,见血是滑胎的徵兆。” 轰! 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 “怎、怎么可能?”姜心棠好半晌才镇定下来,“前几日才在药庐把过脉,你父亲没说我怀孕啊…” 她不是不相信医女的医术,她只是觉得不可能! 医女解释,“姑娘那时怀孕日子尚浅,还诊不出来,现在一月有余,所以诊出来了。” 姜心棠更加觉得不可能,“我跟…我跟王爷,最后一次才不到半个月,之前都有吃药的…” 她跟萧迟回京之后,只有不久前那一次。 再往前推,那就是在毫州那一次了… 姜心棠突然愣住,毫州那一次距离现在,刚好一月有余! 可那一次,她吃了药的啊! 只是萧迟没有带药丸,也没有带自己的大夫,避子药是他命手下去外面找大夫抓的… 难道是在毫州那一次,外面抓的避子药没有效果? 还是说,她的孩子生命力顽强,服了避子药,还是在她肚子里活了下来! 姜心棠抚上自己的肚子,心瞬间变得柔软,愧疚。 她的孩子,才到她肚子里,她就服了避子药,毒害他! “姑娘中毒刚好不久,身子弱,这胎怀得不稳,已有滑胎的徵兆,务必要臥床静养。”医女小声叮嘱。 姜心棠紧张、害怕… 既怕孩子保不住。 又怕保住了也没用,萧迟是不可能让她生下来的! 她攥紧手指,心中酸楚! 医女见她情绪不稳,忙安抚,“王爷一早便派人来交代,让我务必好好给姑娘看,姑娘什么症状,会有侍卫快马去告知他,姑娘安心回府静养,等王爷回京,自有定夺。” 姜心棠苦笑,定夺。 能怎么定夺? 就算孩子能保住,萧迟也不会让她生的。 就算萧迟能让她生,怎么过长公主那一关? 还有,萧迟不在京都吗? 他昨夜在她那儿,没有告诉她,他要离京! “姑娘先回府去,我回药庐配些安胎丸,明日找个机会给姑娘送去。”医女低声说。 姜心棠点头,六神无主地离开药铺,回萧国公府。 医女隨后出药铺,药铺外面立即出现一名侍卫,医女低声把姜心棠的情况详细告知他。 侍卫立即上马,出城离京去。 萧迟出京接他父亲。 他父亲出使云金小国,从年前就走,半年多才回来。 因与方家关係日益紧张,长公主昨夜又突然梦到他父亲途中遇袭,越想越放心不下,今早便让萧迟亲自出京去接他父亲。 侍卫追赶上萧迟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夜深,露重,萧迟一行人准备在林子里隨便休息一晚,侍卫快马赶来,翻身下马就单膝跪到萧迟面前,压低声音稟报。 “王爷,心棠姑娘怀孕了!” 第82章 休想生下来! “你说什么?” 萧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棠姑娘怀孕了,已经一月有余,贺医女说心棠姑娘中毒刚好不久,身子弱,怀得很不稳,怕是很难保住。” 萧迟听完,沉默。 但胸腔鼓动得明显用力了些。 林子幽暗,他身形巍峨如山岳,侍卫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你速回去,让医女务必保住孩子。” 许久,萧迟才开口。 平淡。 辨不出喜怒。 “是,王爷!” 侍卫领命返回。 萧迟取消了在林子里休息一夜的计划,一行人带著疲惫连夜继续赶路。 第二日清晨,在临潼关关外见到了他父亲萧瀛的使团。 “父亲。” 萧迟骑在高头大马上,朝使团的马车喊。 使团也早看到了他这边的人马,队伍慢慢停下,萧瀛掀开车帘,认出前方为首那匹马,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年轻男子,是自己儿子。 “你怎么来了?” 说完下马车来。 萧迟翻身下马,上前给他父亲行礼,“母亲担心您,让儿子来接您回京。” “你母亲就会瞎担心,有使团护著,我能有什么事。” “父亲离家半年多,母亲盼您归家心切。” 萧瀛看儿子,“你脸怎么了?” “小伤,无大碍,父亲不必担心。” 萧迟说完,萧瀛问起京中如今的情况。 萧迟只简单说了几句,就道:“京中事多,儿子须得儘快赶回去,母亲也盼父亲早点到家,父亲先上马车,路上有时间儿子再同父亲细讲京中近况。” …… 姜心棠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二日,医女就寻了个合理的理由来萧国公府,给她送了安胎丸。 姜心棠吃了安胎丸,哪里都不敢去,除了必需去给长公主请安外,就只在自己院里。 服了两日安胎丸后,下腹隱痛感渐消,下身也没有再见血。 她心稍安。 暗暗计划著萧迟回来后,若是不让她生下孩子,她该怎么跑? 虽然逃跑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总要搏一搏。 只是想好的计划还没开始暗中实施,长公主突然让她去护国寺祈福。 每年中元节前,京中的夫人小姐都会去护国寺祈福,祈求家族兴旺,郎君或父亲兄弟仕途顺达。 长公主以往每年都去,护国寺高僧会特地为她单独诵经祈福,保佑远在北疆的独子萧迟平安。 今年萧迟回来了。 她又数月前才去护国寺祈福过,所以这次让姜心棠去。 “心棠没有去祈过福,怕会办不好…” 姜心棠双手交叠放於腹前,规规矩矩地站在长公主面前。 说话时,手暗暗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两日才没有见血,她不想去。 怕去了又见血! “只是让你去开开眼界,结交一些朋友,並不指望你为国公府祈福。”长公主说完,看姜心棠脸色苍白,“你若还身子不適,便传府医来瞧瞧。” 姜心棠惊住。 传府医来瞧,她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忙说:“心棠没有身子不適。” “没有身子不適就去。”长公主没耐心和她多说,挥手让身边的嬤嬤带她下去准备祈福所需之物。 姜心棠不敢说不去。 第二日她坐马车前往护国寺。 第83章 大出血 “去,你回京调些人过来,身手要最好的。” 方靖杰看了一眼那些朝姜心棠找过来的萧国公府护卫,侧首吩咐身边的隨从。 隨从立即领命离去。 方靖杰又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察觉到有人找来,赶紧强忍住噁心,不再乾呕,假装若无其事地看风景。 方靖杰看她这样遮掩,唇角勾起邪恶的笑,更加確定姜心棠肚子里有货了! 婢女捐完香油钱也找了过来,姜心棠就在婢女和护卫的簇拥下去大禪殿听高僧诵经了。 方靖杰挑唇,笑得更加邪恶,之后跟著离开。 姜心棠听完高僧诵经后,依旧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默念,“诸佛菩萨,大慈大悲,我诚心叩拜,祈求您庇佑我腹中孩儿,愿我孩儿无灾无难,平安降世,一生顺遂!” 说完虔诚叩拜。 从大禪殿出来,背后突然有人叫她,“妹妹。” 姜心棠回头。 是大皇子妃。 她也来祈福,刚才也在大禪殿內听高僧诵经,因为人多,姜心棠后面进去的,没注意到大皇子妃,但大皇子妃注意到她了。 姜心棠屈膝给大皇子妃行礼。 大皇子妃扶起她,“我和家妹要去后山游玩,殿下也在后山,妹妹一起去吧。” 姜心棠顾著肚子里的孩子,只想休息,不想走动。 一听大皇子也在,更加不想去,礼貌拒绝。 大皇子妃没有强求,领著她妹妹离去。 “一只山鸡,还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不就中个毒,装得跟得了什么大病似的,矫情什么!”大皇子妃妹妹讥誚的话,不加掩饰地传了过来。 姜心棠知道,自己在这些贵女面前,从来都是被看不起的。 正因为如此,苏璟玄当年出手相救,才更加在她心里显得弥足珍贵,她深深地感激。 见他被打,明明自身难保也想去救他,导致现在自己惹上方靖杰,被他盯上了! 姜心棠小心,警惕。 哪儿都不敢去。 让婢女去找了寮房休息。 斋饭也让婢女拿到寮房里面去吃。 之后让护卫守好寮房,吹了灯,早早歇息。 第二日一早继续去大禪殿听高僧诵经祈福,將近晌午回寮房用斋饭,再休息一会,等日头软一些,就准备起程回京了。 姜心棠怀孕,容易犯困,睡了去。 等她醒来,外面人声嘈杂,她细听,是一些跟她一样留宿在这里的夫人小姐要起程回京了。 她起身,开门出去。 本应守在屋外的婢女和护卫,全都不见了! 姜心棠心咯噔一跳,正想退回房里时,走廊拐角突然闪出来一人,快速朝她撞过来之后,继续往前跑,眨眼就消失不见。 那人高大,撞过来的速度快,猛! 姜心棠所住的寮房又是最后一间,与走廊拐角离得近,根本来不及躲,被猛地一撞,整个人几乎是斜飞了出去,直直撞在了粗大的廊柱上。 肚子顿时就疼了起来! 身子被反弹回来,跌在地上,又沿著两阶阶梯,滚到了院子里。 血,瞬间从腿间流了出来! 这突发的一幕,嚇到了周围许多人。 “她、她好像怀孕了!” 有人惊呼! 一石激起千层浪,眾人纷纷看过来。 姜心棠疼得整个脸都白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撑著地面,半撑著身子坐起来。 当看到自己腿间流出来的血时,脑子“嗡”的一下,空白。 不知道疼了! 也没有哭! 只是呆呆地看著! “这是萧国公府三房那小继女吧?” “与大皇子有婚约的!” 有人一提醒,其他人恍然大悟,“孩子肯定是大皇子的!” 大皇子什么德行,全京城皆知。 跟大皇子有婚约,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国公府小姐,被大皇子提前睡了,怀上孩子,完全不意外。 就在这时,大皇子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身后跟著三皇子。 三皇子是今日才来护国寺的。 一来就碰到了大皇子。 正欲上前与大皇子行礼时,就见一人从寮房那边跑了过来,遇人就说:“萧国公府的姑娘怀孕滑胎了,快去看!” 那人脚步极快,说完就走得没影了。 三皇子想逮住他,让他別乱传,根本逮不到人。 大皇子也听到了,转身就往寮房衝去,三皇子忙跟去。 “贱人,你跟哪个野男人怀的野种?”大皇子一看姜心棠腿间流出那么多血,是滑胎没错了,扬起巴掌就要甩在姜心棠脸上。 “大皇兄!” 三皇子急步上前,攥住大皇子的手腕。 三皇子很震惊。 他以为大皇子是担心姜心棠才急忙赶过来的。 虽然他看得出来姜心棠不情愿嫁大皇子,但还是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姜心棠的孩子是大皇子的。 可大皇子刚才那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周围的人,以及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罪魁祸首方靖杰! “本皇子打自己的女人,关你什么事!”大皇子怒瞪三皇子,“放手!” “她都这样了,先速速送她回京找大夫吧,大皇兄!”三皇子没放,把大皇子的手攥得更紧,担心地看向姜心棠。 血越流越多。 腹部越来越痛! 姜心棠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歪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疼得几乎要昏厥! “你没事吧?” 三皇子见她这样,越发担心。 大皇子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反手揪住三皇子的衣襟,“你这么关心她,野种是你的是吧?” 三皇子顾不得跟大皇子吵,一把推开他,著急:“你赶紧带她回京找大夫去!” 大皇子却又来揪三皇子衣襟,“本皇子问你,野种是你的是吧?!” “是!是我的!” 三皇子看出来了,大皇子不追问出孩子的父亲,是不会送姜心棠回京找大夫的。 回京还有很长的路程。 再耽搁下去。 怕是没回到京里,姜心棠就会有生命危险! 三皇子为了可以快点送姜心棠回京找大夫,又看到围观的人,对姜心棠居然没有同情,而是指指点点,甚至说些难听的话,心一横,认下! 认完快速蹲下身就把姜心棠抱了起来。 然而大皇子更气,一拳直接就朝三皇子揍去,“本皇子的女人,你也敢碰,本皇子要打死你!” 三皇子被揍得趔趄了几步,差点没抱稳姜心棠。 这时人群另一端突然骚动,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而来,所到之处,人人皆下意识避开给他让路。 第84章 求萧迟:別不要我们的孩子… 是萧迟! 他风尘僕僕。 但一身如山岳般的气势,不减分毫,反添几分冷锐。 他步子快。 但稳! 丝毫不乱! 离三皇子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停步,目光锁在姜心棠身上,她下身浅色的衣裙染满了鲜血,红得刺目! 萧迟只觉胸口像被重锤,狠狠捶了一下。 闷! 疼! 可胸腔里纵有滔天巨浪,脸上依旧不显分毫。 目光只在姜心棠身上停了一瞬,便移开,扫向三皇子和大皇子,沉声,“皇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他不是帝王。 却比帝王更具威慑力。 一句话,震得在场所有人皆心口一颤。 两位皇子当著臣子家眷的面,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確实不像话,大皇子一腔怒火,也稍微冷静了些。 萧迟撂下话后,不再管他们,朝离得最近的一位小姐伸手,“借姑娘披风一用。” 那位小姐先是一愣,隨后满脸羞红,抬手就解披风。 披风还没递到萧迟面前,萧迟一把夺过,两步过去,盖在姜心棠身上。 遮住姜心棠下身血跡后,从三皇子怀里抱过她,转身就走。 他人高大,腿修长,一步顶別人两步,眾人只见他从容沉稳,走得也不算急,却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別怕,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不会有事。” 离了眾人视线,萧迟才垂眸看怀里的人。 姜心棠很疼。 疼得气都快喘不过来,却抓住他胸口处的衣袍,巴巴地望著他,翕动著失去了光泽的唇,“我、我怀孕了…” “我知道。” 萧迟声音很沉,微哑。 姜心棠五指一收,把他胸口处的衣袍攥得更紧。 仿佛这样,就能攥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別不要我们的孩子…” “別不要他…” “我求…求求你…” 她求萧迟。 疼得原本已经快要涣散的眼神,充满恳求地望著他。 “好。” 萧迟答应。 眼里是对她不加掩饰的疼惜和爱。 说话的同时,脚步一直不停。 此时到了山门口,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不让她被人看到脸,快速下山去。 萧迟答应,姜心棠悬著的心,放下一半。 脸埋在他胸口。 呼吸很重。 腹中剧痛一阵强过一阵。 下身是血,上身是汗。 她强忍。 身子在他怀中轻颤! 萧迟加快脚步。 到了山下,医女刚好被他的侍卫带著快马赶到。 萧迟派返回京让医女务必保住孩子的侍卫,是前晚到的。 把萧迟的命令传达给医女时,已是深夜。 医女没理由半夜去萧国公府找姜心棠,等第二日去萧国公府,姜心棠已经来护国寺了,她被告知姜心棠不在府。 姜心棠来护国寺,只有长公主身边的人知道。 加上上次姜心棠出事,打死了两个婢女,现在府里的下人口风更加严谨,就算是自己人,也不敢隨便透露府里主子的行踪。 医女根本打听不出姜心棠去了哪里。 直到今日萧迟自己到京,才知道姜心棠来了护国寺。 盯著武兴侯府的人又向他稟报,说武兴侯世子昨日出京,可能去了护国寺,还派隨从回来调了人手。 萧迟当即觉得事情不妙,命手下去带医女,自己先快马出城赶来。 此时萧迟抱著人,和医女快速上了姜心棠昨日停在山下的马车。 马车往林子边缘赶,侍卫快速將下山的人群隔绝在一段距离外,不许靠近。 马车停稳,萧迟正要把姜心棠轻放到坐榻上,姜心棠就腹部一阵更为剧烈的痛,鲜血大量往外涌的同时,似有块状物从体內排了出来! 萧迟大掌刚好托在她臀下。 掌心顿时一片湿热! 他一手的血! 血从他指缝流过,滴落到坐榻上。 坐榻瞬间被染红。 萧迟向来沉稳,此时却急了。 “快给她看!” 他低吼。 快速將姜心棠放到坐榻上,下半身平放,上半身他搂著。 医女也急,“王爷,姑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边说边快速打开药箱,取银针给姜心棠施针止血。 “保住她!” 萧迟再次低吼。 姜心棠下身的血还在往外流,疼得身子痉挛,萧迟把她上身紧紧圈在怀中,胸腔起伏,命令,“必需给本王保住她!” 医女快速下针。 好在很快姜心棠的血就止住了。 疼痛也渐渐减弱。 医女这才有时间去掀姜心棠的裙子往下看,又给姜心棠把脉,最后於心不忍道:“王爷,姑娘孩子没了!” “她怎样?” 萧迟急问。 他十多岁孤身一人上北疆战场,数次命悬一线,他都不曾怕过。 可此时,他怕! 怕她死了! “姑娘暂时没事了,得赶紧回去,开药给她喝!” “回京。” 萧迟立即对外命令。 “行稳一点,不要太顛簸!” 医女补充交代。 姜心棠去了半条命都不止。 靠在萧迟怀里,脸苍白如纸,听到医女说孩子没了,她眼泪滚落,无声地哭。 萧迟心口一窒,收紧手臂,大掌裹住她脸,俯首吻她额头,轻声安慰,“没了就没了,你我都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再有的。” 姜心棠脸埋在他大掌里,哭得更伤心。 “姑娘你不能哭,你大出血刚止住,激动的话,会再出血的!”医女急忙劝道。 “不准再哭,听到没有。” 萧迟手指摩挲她脸,轻声哄。 姜心棠不想哭的,可心里的悲悽感控制不住,萧迟哄了好一会,她才渐渐止住哭泣。 医女在马车里就开好了药方,马车一入京,萧迟就命人快马去抓药。 回到萧国公府,萧迟让人开了侧门,马车直接到姜心棠院外才停下。 他抱姜心棠入屋。 医女去熬药,贴身婢女都跟姜心棠去了护国寺还没有回来,萧迟命洒扫婢女打热水来,给姜心棠擦身,换乾净衣裳。 药很快熬来,他將婢女打发走,亲自餵她喝药。 药才餵了几口,手下急匆匆过来,在院子里稟报。 “王爷,长公主从宫里回来了,大皇子揪著三皇子闹到府里来,长公主大发雷霆,正派嬤嬤过来押心棠姑娘过去审问!” 第85章 萧迟:孩子不是你的,不要乱认 姜心棠害怕。 入口的药呛到了。 剧烈咳嗽起来。 萧迟赶紧將药碗给医女,医女又快速递上帕子,萧迟拿过帕子擦她嘴角。 姜心棠咳完,无力地靠在萧迟怀里,脸色灰败。 萧迟等她平復完,才让医女把药碗递过来,他一手搂著她,一手就著医女递过来的药碗,舀了药,吹凉,一勺一勺餵她。 “王爷,嬤嬤过来了!” 手下听到脚步声,在院子里提醒。 “让她们回去告诉母亲,等会本王自会带她过去受审。” 萧迟声音沉,不悦。 手下赶紧出去,將嬤嬤们拦在院外。 嬤嬤不敢违抗萧迟的意思,回去向长公主復命。 听到儿子还在姜心棠那里,长公主心里立即闪过怀疑。 但有外人在,她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只生气地盯著三皇子,“你说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何时让她怀上的?” 姜心棠一向乖顺,除了出事那次和被萧迟带出京解毒,行踪她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会跟三皇子怀上孩子! 三皇子以晚辈的身份跪在地上向长公主请罪。 被问及何时让姜心棠怀上的,他答不上来。 不过他答不上来,大皇子答得上来,霍地一下就从位置上坐起来,怒指三皇子。 “你去皇陵祭拜你母妃那次是吧?那小贱人出京解毒,你就以你母妃冥诞要去祭拜为藉口离了京,其实是去找那小贱人,偷偷跟她暗度陈仓是吧?” 长公主喝斥,“你胡说些什么,她当时离京解毒,连本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三皇子怎会知道!” “姑母你还不知道吧,那小贱人是跟他一起回京的!” 长公主皱眉。 大皇子继续道:“姑母你有所不知,他大皇嫂生辰,没邀请他,他特地去跟他大皇嫂说,要去他大皇嫂的生辰宴!” 还有他被姜心棠挟持,三皇子帮姜心棠带走苏璟玄。 两人若没有关係,三皇子怎会冒著得罪他的风险帮姜心棠。 不过被挟持太丟脸,大皇子没说,只道:“姑母也知他以前默默无闻,从不往人多的地方凑,怎会突然主动想去参加他大皇嫂的生辰宴,不就是因为那小贱人也去了!” 说完又怒指三皇子,“你也想得到姑母的扶持,一直在故意接近那小贱人,那小贱人也早喜欢你了对吧?” 长公主听完,也觉得三皇子的行为確实反常,怒喝:“本宫方才问你的话,回答!” 三皇子知道不答是不行了,只得顺著大皇子的话说:“没错,就是那次,不过都是我强迫她的,她是无辜的!” 为了让长公主相信,说完还抬头看长公主,恳切问:“姑母,我也是您侄儿,也是皇子,您为何不选我?为何不扶持我?我比大皇兄性子好,我比大皇兄听话!” 瞧瞧,狐狸尾巴终於露出来了! “本皇子就知道你安的是这个心思!” 大皇子气得抬脚就要往三皇子身上踹。 “要踹去外面踹,脸没丟够,让全京城的百姓都来看看。” 萧迟阔步从厅外走了进来。 声音冷。 不怒自威。 大皇子不由自主缩回了脚。 “人为何没带来?”长公主立即看向儿子,威严。 萧迟没理他母亲,目光落在大皇子身上。 “本王一回京,就得到稟报,说你去了护国寺,方靖杰也去了。方靖杰派隨从回来调了人手,本王以为他是想杀你,急急赶去救你,连大夫都带上了,就怕赶去不及,他已经下手。好在他胆子还没那么大,不敢杀皇子,只是想破坏你与萧国公府的联姻。” 这话,间接解释了他为何会一回京就赶去护国寺。 大皇子一听,心中大惊,如果方靖杰胆子大,想杀他,他岂不是已经死了。 萧迟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冷意。 “他想破坏你和萧国公府的联姻,你还往他刀口上撞,你脑子呢?” 之前萧迟都是以气势震慑人,如此不客气的话,他还是头一次说。 “姜心棠肚子里的孩子你先默认下,再回来暗中找我和母亲要说法,会死吗?” 何须当场逼问孩子父亲是谁,闹得人尽皆知,若非他赶去及时,姜心棠延误了医治,命怕是已经没了! 大皇子不是愚蠢之人,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后悔当时看到姜心棠怀孕滑胎,脑子一热,鲁莽了。 此时萧迟一指责,他更是明白这事是可以回来秘密处理的,当场逼问,不只被人看了笑话,也丟尽了自己和萧国公府的脸。 “婚事就此作罢,我与母亲依然会扶持你,你回去吧。” 说完不管大皇子情不情愿,目光滑向三皇子。 他餵完姜心棠药,一来,就听到三皇子在说逼迫姜心棠… 只看了三皇子一眼,萧迟便移开目光,看向他母亲,回答他母亲最开始的话,“她去了半条命,母亲要审她什么,等她好些了再审。” 知道他母亲不会就此作罢,又道:“父亲回来了,母亲与父亲已经久別半年多,速速去看父亲吧。” 长公主在宫里就知道萧迟父亲回来了。 萧瀛出使云金小国回来,先入宫去面见皇帝,有其他臣子在,长公主不方便去见萧瀛,就先出宫回来了。 她与駙马感情深厚,离別半年多,此时听儿子说駙马回来,也不管这边了,起身离去。 萧迟命人送客。 大皇子虽气不过,但知道今日自己莽撞惹了萧迟很不快,暂时不宜再多说,恨恨地出府去。 三皇子不愿走,对萧迟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如今滑胎受了这么大的罪,我想去看看她。” 当时说姜心棠腹中孩子是他的,一是为了能快点带走她回京看大夫,二是不想她当时一直被人指指点点。 他得去问问姜心棠,孩子的父亲若是个可以託付的,他去解释清楚这一切。 若不可以託付,她又愿意,他可以去求父皇,求长公主把她嫁给他。 他虽不得宠。 但求娶个女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萧迟幽幽抬眼看他。 “孩子不是你的,不要乱认。” 第86章 报仇,哄她吃饭 三皇子愣了下。 隨即反应过来,大皇子说姜心棠的孩子是离京解毒时跟他怀上的,可离京解毒是萧迟安排的,他有没有机会与姜心棠接触,萧迟再清楚不过。 他顺著大皇子的话承认,骗得过长公主,骗不过萧迟。 三皇子微嘆口气,“孩子確实不是我的。” 说完又急忙补充,“她定是被坏人欺负、强迫,才会怀上孩子的。” 他虽与姜心棠接触不多,但能瞧得出来她是个规矩的姑娘,若不是被欺负强迫或其他她抗拒不了的原因,定不会做出此等出格的事。 “孩子不是你的,你要见她做什么?” 萧迟问。 眼眸深邃。 三皇子坦白,“发生这种事,我又当眾承认她孩子是我的,若就此不闻不问了,日后她还怎么做人,我去问问她,她若愿意嫁我,我便去求父皇和姑母,把她嫁於我。” “现在不方便见你,医女方才说她休息了。” 萧迟当即说。 三皇子一听,確实不该去打扰,便没有再纠缠,与萧迟告辞,“那我明日再来。” 要走时,又想到什么,回身与萧迟道:“姑母怕是还会再追问,希望北定王能配合,就说是我与她一起回京时,同住一间客栈,客栈失火,我与她躲到一处,我喝了酒,起了色胆,强迫了她。” 三皇子走后,那些跟姜心棠去护国寺的护卫婢女被救回来了。 方靖杰的目標是姜心棠,没有杀他们。 他们是伺候姜心棠用完斋饭歇息下后,才分批去用斋饭的,斋饭被人动了手脚,吃完不同程度腹泻,去茅厕就被方靖杰的人偷袭敲晕弄走了。 方靖杰本来只是想弄掉姜心棠腹中的孩子,没想到孩子居然不是大皇子的,是三皇子的。 一下子弄掉了姜心棠肚子里的孩子,还让大皇子和萧国公府联姻直接没戏了,更是让大皇子和萧国公府丟了大脸。 方靖杰心情大好,回京之后,当夜就去醉香楼庆贺。 本来尽兴之后就要归家的,奈何醉香楼的姑娘过於香软,方靖杰要走时,姑娘们一杯接一杯往方靖杰嘴里灌酒,愣是撒娇不让走。 等方靖杰半醉著从醉香楼里出来,早已经宵禁。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方靖杰醉醺醺走了一半,发现玉佩不见了,让隨从沿路回去找,他自己继续晃晃荡盪往前走。 走著走著,面前突然站著一个人。 那人高大。 强健。 一身深色衣袍几乎与夜融为一体。 站在路中央,笔直,修长,单手背於身后,直直地看著方靖杰。 方靖杰眯眼,认出对方。 “萧迟?” 他酒醒了半截,“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我做什么?” “杀你。” “你说…说什么?”方靖杰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街杀人,还告诉对方说杀你,天王老子来,也不敢这么囂张吧? 方靖杰酒彻底醒了,“萧迟,你敢当街杀我,你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有谁会知道?” 萧迟反问。 声音始终很淡。 淡到没有任何起伏。 话落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往前一伸,揪住方靖杰的衣襟,一把將人提起。 路边是运河。 他两步到了河边。 现在正是雨季,河水上涨,他俯身就將人按到了水里。 萧迟从容,不急不缓,但速度特別快,方靖杰意识到要叫喊时,人已经到了水里,萧迟抓住方靖杰衣襟的手一松,改按住他头,直接將人往水里按。 方靖杰在水里扑腾。 他也是练家子。 身手在京中的贵公子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並非草包。 奈何遇到的是萧迟。 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铁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 没一会方靖杰就在水里渐渐没了动静。 萧迟又按了一会,才鬆手。 他直起身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往水里还没彻底往下沉的尸体瞟了一眼,才转身从容离开。 他离开没一会,河边就传来方靖杰奴僕惊恐的大喊声,“世子爷失足落水死了!” 这消息到了第二天一早,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敢相信。 嬤嬤打听到消息匯报,“据说是去楼,宵禁后才走,喝多了,掉了东西,奴才沿路回去找,他自己走到河边,就失足跌下去了,奴才找到东西,回去时,已经淹死了,那奴才嚇得都不敢回府,让巡夜的士兵去通知武兴侯府,自己也跳河隨之去了。” 长公主消化了这个消息一会,看向儿子,“你乾的?” 萧迟在一旁淡定喝茶,“不都说了是失足跌下去,关儿子何事。” 武兴侯府当天就布了灵堂,开始嚎丧。 萧迟第一天就去祭拜,虽然他品阶高,但死者为大嘛,他特地去上香了。 还隨了礼钱,並安慰武兴侯夫妇节哀。 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想翻开棺材盖,看看方靖杰死得有多幸福。 从武兴侯府出来,萧迟去了繁楼,买了些招牌特色菜,午膳特地回了府,提著去姜心棠院子。 医女被萧迟留在府里照顾姜心棠。 萧迟提著食盒进去,让医女看看里面的菜,把姜心棠能吃的挑出来,留下。 其他的,赏给下人。 午膳也正好送来,萧迟打发了婢女,过去坐在床沿边,上半身微微前倾,摸姜心棠脸,另只手伸进被褥里,摸她肚子。 “可还疼?” 姜心棠摇头。 小脸苍白。 瘦了一大圈。 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尖细了。 萧迟心疼,轻声,“能坐起来吗?扶你起来用膳,买了繁楼的菜。” 姜心棠手从薄被里伸出来。 萧迟便將她整个人抱起,又轻轻放下,让她坐著,后背靠著床屏,薄被拉到她腰腹上,盖好。 医女把挑出来的菜拿过来。 在床边放了张案几,菜放上面,把粥也端过来。 萧迟接过粥餵姜心棠。 清蒸的鱼肉剔了刺给她吃。 姜心棠想吃菜。 但菜寒,萧迟没给她吃多少,餵了她一些肉羹。 她胃口不好,吃得少。 萧迟哄她多吃了半碗粥。 吃完,医女把剩下的撤走,姜心棠虚弱问:“我怀孕滑胎的事,如何处理?” 第87章 答应嫁三皇子,萧迟暴怒即將来临 “三皇子说是他与你一同回京时,同住一家客栈,客栈失火,他与你躲到一处,强迫了你。” 姜心棠听完,靠著床屏安安静静的,许久都没有言语。 刚才因他的到来和用过膳,而恢復的一点神采,渐渐暗淡下去。 她以为他大白天提著食盒来她这里,是说开了他和她之间的事,承认孩子是他的,並摆平了长公主,才会明目张胆来她这里。 原来是她想多了。 全是她心底不切实际的希冀罢了! 想想也是,长公主哪会那么容易摆平,哪怕萧迟愿意与他母亲对抗,护著她,不让他母亲动她,他们母子也必然是要经过一番较量的,哪会如此风平浪静。 她看著萧迟,苍白的脸浮起一丝苦笑,“如果三皇子没有认下孩子是他的呢?” 萧迟平静,声音淡,“没有认下,我自有其他方法解决,不会让你有事。” 姜心棠明白了,只要孩子没有生出来,他就不会承认的。 刚好三皇子认下了,省去了他许多麻烦,他也就默许下了! 或许就算孩子生出来,他也不一定会承认吧。 她与他之间的关係,若蹦出一个孩子出来,是他、长公主,乃至整个萧国公府的耻辱! 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她又笑了笑,泪水爬上了眼眶,之后滚落,砸在了手背上。 “知道这次委屈你了。” 萧迟大掌裹住她半边憔悴小巧的脸,指腹轻轻摩挲,拭去她凝结在眼周尚未滴落的泪珠。 “我累了,想歇息。” 姜心棠垂下头,轻声。 萧迟抱她躺回床上去。 她盖上被子,脸歪到床里边去,不再看他。 萧迟知道她怨他。 他心硬,“身子最重要,好好养著,来日方长。” 温声说完这句话,又看了她一会,才起身出去,招来婢女,问今日三皇子来过没有。 婢女垂首说没有。 萧迟挥手让婢女离开,又招来医女,轻声对医女说了几句,之后交代医女好好照顾姜心棠,这才离开。 三皇子上午没来,是考虑到姜心棠身子不好,起得晚,上午来会打扰到她休息,拖到午后才来。 萧迟才离开没多久,三皇子就登门先去见长公主。 昨日因萧迟父亲回来,长公主没有仔细盘问。 现在三皇子登门,长公主让他何时何地如何让姜心棠怀孕,仔仔细细交代… 三皇子把他与萧迟说好的话拿出来。 ——他祭拜完他母妃,离开皇陵,在外游歷了几日后回京,回京路上碰到姜心棠,一起住客栈,客栈失火,他与姜心棠躲到地下酒窖,他原本喝了酒,起了色胆,强迫了姜心棠。 长公主听完,让身边嬤嬤带他去见姜心棠,又命人去查他所说的一切。 三皇子去到姜心棠院里后,却被医女告知姜心棠已经睡下了,身体现在特別虚弱,最近几日都不宜见客。 三皇子只得回去。 儘自己身上所有,买了许多补品,送到萧国公府来。 过了数日,他才再次来萧国公府,想见姜心棠。 医女又说姜心棠刚滑了胎,情绪不稳定,怕受刺激,还是不宜见客。 三皇子只得又回去。 过了近十日,他再次来萧国公府。 此时姜心棠滑胎已经快半个月,偶尔会到院中坐坐,得知三皇子要见她,她让人把三皇子带来。 三皇子入院子来时,姜心棠起身要行礼。 她脸色还苍白,比之前瘦弱了许多,三皇子忙说:“不用行礼,我想单独与你说说话,可方便?” 姜心棠把婢女都打发到院外去。 院门没关,既不会不合规矩,他们说话小声点,又不会被人听到。 三皇子直接说:“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就是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嫁我?若愿意嫁我,我去求父皇,求姑母把你嫁给我。” 本来他想问问孩子父亲可不可靠的,但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出来承认孩子是自己的,想必是不可靠的。 他就不问了,免得她伤心。 姜心棠怔愣。 她见他,是想谢他认下孩子的事,没想到三皇子竟说要娶她。 “我原是要嫁大皇子的,你娶我,会得罪大皇子!” “就算不娶你,我也已经得罪了。” 確实,他承认她孩子是他的那一刻起,就得罪大皇子了。 姜心棠低下头,愧疚,“是我连累你了。” “是我自己要承认的,不关你的事。你放心,我不是想得到姑母的扶持才要娶你的。我认下了你的孩子,不娶你,你名声不好,我名声也不好,我们就凑一起过吧。” 姜心棠苦笑。 知道他这话,是在让她接受他,能接受得心安理得些。 他再不得宠,也是皇子,名声对他,其实束缚不大。 他是怕他认下她的孩子,若没娶她,她以后没法做人吧。 姜心棠是心动的。 三皇子温润,嫁给他,就算三皇子不爱她,定也不会待她太坏。 可她不能因为自己想逃离这个牢笼,想摆脱这个困境,就去祸害人家三皇子。 她苦笑,“我身份低微,还怀过孩子,配不上你。” “我若在意这个,就不会来说要娶你了。你若觉得亏欠我,日后给我多纳几房妾室补偿我就好。” 说完又道:“不过我虽是皇子,却手中无权,也没多少產业,只有俸银,你给我纳几房妾室,我估计养不活。” 姜心棠被逗笑。 笑完问:“那你喜欢我吗?” 如果三皇子喜欢她,算是她的一种价值,那她嫁给他,真心相待,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回报。 三皇子想,现在若说有多喜欢,那也没有,毕竟两人见面不过几次,但好感一直是有的。 更多的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他虽是皇子,却是宫女所生,父皇从未看过他,他从小受尽欺凌长大。 之后学会了默默无闻,从不主动在人前现身,才得以安身立命。 他把这些话全部坦白说出来,最后道:“你若愿意嫁我,就跟以前一样,咱们过好两人的日子,不参与其他,我不爭权不夺势,想必无论日后谁继位,都不会要我的命的。我不能给你大富大贵,但是安稳的生活应该可以有。” 大概是三皇子的眼神过於真诚。 也可能是他描述的安稳生活,是她所嚮往的。 更或许,是她过於想逃离这个牢笼。 最终,她自认为有些自私,又有些衝动地说:“如果能嫁你,我定会与你好好过日子!” “那我去求姑母!” 三皇子一阵欢喜,起身就去。 第88章 萧迟:本王答应你嫁他了吗? 长公主派去调查的人,几日前就回来了。 调查到的,与三皇子说的,完全一致。 尤其三皇子所说的客栈,那夜確实失火,客栈也確实有个地下酒窖。 长公主这才相信,毕竟三皇子只是路过住客栈,若非真有那事,怎会知道客栈有个地下酒窖。 姜心棠生得水灵诱人,三皇子饮了酒,躲在同一处,乾柴烈火,发生点什么,也是说得过去的。 长公主看向来向她求娶姜心棠的三皇子,心里重新有了考量。 “既然你喜欢她,又与她有过一个孩子,想娶她,本宫没有理由不答应。” “谢姑母成全!” 三皇子以晚辈的身份跪在地上,闻言大喜。 “起来吧。” 长公主慈爱。 三皇子没起来,而是又问:“父皇那儿…” “你父皇那儿,本宫去说。” 姜心棠与大皇子婚事早就说定,突然与三皇子来了这么一出,还弄得人尽皆知,皇室的脸都丟光了。 三皇子虽然没说,但少不了被皇帝斥责怒骂惩罚。 若不是姜心棠是长公主家的姑娘,怕是也早被皇帝赐死了,这种让皇室蒙羞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这事三皇子去求皇帝怕是没用的,得长公主去说。 “谢姑母!” 三皇子感激地给长公主磕了个头后,才欢喜地起来,与长公主告辞,快步回到姜心棠院里,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姜心棠一听,同样是开心的,但也少不了难过悵然。 毕竟跟了萧迟那么久,现在她自己选择要嫁给另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一点伤感都没有。 但她知道,既然答应要嫁给三皇子,就不能再有其他想法,必需坚定地选择三皇子! 她立即也开心地笑。 “姑母说了,她会去跟父皇说,等父皇答应了,我就请人来提亲。” 三皇子抑不住激动。 “好。” 姜心棠答应。 旭日光晕下,她笑得璀璨。 虽然脸还是苍白,但却是滑胎之后,唯一一次真正的开心,眼里都有了光。 “那我回去准备。” “好。” 三皇子是真的开心。 大概是,孤寂了这么多年,终於找到一个可以相依相伴的人,余生可以不用那么孤单吧。 他內心深处是渴望有个真心相伴的人的。 这个人不用出色,不用完美,只要知冷知热,能互相陪伴,互相驱使掉彼此身上的阴霾就好。 不需要多璀璨热烈! 更不需要可歌可泣! 刚刚好,適合他,就够了! 他笑著转身往外走,却是两步三回头,走到院门口,还忍不住停了步。 “你等我来提亲!” 他又郑重说了一句。 “好!” 姜心棠也郑重地回应他。 三皇子这才笑著转身快步出了院子。 姜心棠起身到院门口,含笑望著他远去。 这件事,不到一个时辰,萧迟就知道了。 他在西郊营练兵。 旭日下,他挺拔,威武,听完手下的稟报,依然面向校场,面色无波,只问:“母亲今日可入宫了?” “长公主上午入了宫,在宫里用了膳刚回府,三皇子就去向长公主求娶心棠姑娘。” “知道了。” 萧迟声音淡。 仿佛未將这事放心上。 在西郊营待到入暮才回京,又去找谢砚谈了些事,等回府沐浴完已经是深夜。 姜心棠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床边有人。 起初她以为是医女。 自从她滑胎后,医女在她屋里守了近半个月,夜晚歇在她窗边榻上,寸步不离地照顾著她。 但迷迷糊糊间她又想到,她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医女这两日已经回去了,只有白天才来… 姜心棠一下子醒了。 就见是萧迟点了盏昏黄的灯,正走过来將灯搁在床头边的桌案上,掀袍坐到了她床上。 姜心棠睁眼时,两人四目相对… 萧迟没有往日的温情。 但手臂还是很自然地越过她身子,搁在她里侧腰间,轻轻將她娇软的身子揽住。 他忙。 有医女在,他放心,夜间也不方便来,已经有好几日没来看她了。 她养得气色恢復了一些,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唇已经有了光泽。 萧迟算是满意,微倾身过去,手指抚过她脸颊,落在了她唇上… 姜心棠身子轻颤,想到她已经答应要嫁给三皇子,赶紧坐了起来,摆脱他的手。 还曲起双腿,儘可能身体远离他! 萧迟眸色一下子沉了,“还没嫁,就急著与本王保持距离了?” “我已经答应了三皇子的婚事,与你保持距离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 姜心棠垂眸,没看他。 “本王答应你嫁他了吗?” 萧迟声音瞬间变沉。 冷厉。 “长公主答应了!” 姜心棠强调。 补充,“全京城都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不嫁他,嫁谁。” “那是本王的种。” 萧迟沉怒。 声音越发冷。 “你没有承认是你的!” 姜心棠抬眸看他。 瞬间就红了眼眶。 萧迟看她伤心,冷硬的心肠到底是软了两分,一把將她拖到怀里抱住,语气也放软,“我没有承认,你就想嫁他气我是吗?” “不是!” 她从来都没资格耍女儿家脾气。 也不会耍这种脾气! 她挣扎,泪水爬上了眼眶,“全京城都认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不嫁他,我怎么做人?” “你是我萧国公府的人,谁敢说你什么?哪个敢嚼你舌根,本王宰了哪个。” “你堵得了眾人悠悠之口,堵得了世人心里对我的鄙夷和偏见吗?” 这世道,女子未婚先孕,是要被唾弃的! 姜心棠微昂头,强忍著不让泪水滚落,“何况,我嫁三皇子不是因为这些,什么唾弃什么鄙夷,我统统不在乎!” 不! 不是不在乎! 是和能好好活著相比,这些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活都没能活好,她怎么有力气去在乎这些! 她哽咽,“我嫁三皇子,是不想再任人摆布,也不想再跟你继续这种见不得光的关係,我想正常地活著,我想过正常人平稳的生活!” “你以为嫁三皇子就能过正常人平稳的生活了?” 萧迟笑。 笑她痴心妄想。 对! 不能! 三皇子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时,就得罪大皇子了,三皇子说无论以后谁当了皇帝,都不会要他的命,是错的。 若是大皇子当了皇帝,一定会报復他们的! 她当即一把抓住萧迟的衣袍,求他,“看在我为你怀胎失去一个孩子的份上,你让我嫁给三皇子,再让大皇子別报復我和三皇子好吗?” 第89章 以后你不用再嫁任何人了 萧迟抬起她下巴,看她。 半晌,吐出一句,“你真以为,母亲只是单纯的让你嫁给三皇子。” 姜心棠微愣。 “那…那不然呢?” 萧迟粗糲的指腹,在她细嫩的下巴轻轻摩挲,“实话告诉你,母亲本就不喜欢大皇子,她是打算你嫁给三皇子后,改扶持三皇子,不然你以为母亲会留著你?” 败坏国公府和皇室名声,若没有用了,他母亲是绝对不可能还留著她的。 还想用她,才会留她在院子里风平浪静地养身子。 这次的事,只要大皇子先认下孩子,回来再秘密处理,无论是萧国公府还是皇室,亦或大皇子自己,都不会丟这么大的脸。 但大皇子的愚蠢,让三方直接都蒙了羞。 这样的猪队友,他母亲是想放弃大皇子了! 萧迟提醒,“你想嫁三皇子,就是把他拖入到皇权斗爭中来。” 姜心棠整个人怔愣住。 胸口剧烈起伏。 她虽然瘦弱,但胸口发育得很好,饱满的胸脯一起一陷,呼吸渐渐急促,內心激动气愤。 兜了一大圈,她还是没能摆脱被人摆布的命运! 她在他们这些权贵眼中,就是个物件,想把她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连让她知道都不需要! “只要你不嫁三皇子,就不会再捲入到皇权斗爭中。” 萧迟把她的手握在大掌里揉了揉,“乖,嫁三皇子的事,以后莫要再说。” 看似哄。 实则是命令。 不容姜心棠抗拒。 姜心棠崩溃了,三皇子说要娶她,要跟她过平稳的生活,她心里终於有了希望,有了光。 她都开始期待了! 可她的希望,她的光,维持不到半天,就这么被萧迟轻淡的几句话,全部给碾碎了! 她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破口大骂:“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长公主混蛋! 萧迟也混蛋! 他们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天家贵胄,统统都是混蛋! 姜心棠哭得颤抖! “不许哭,你身子还没全好。” 萧迟命令,抬手要给她擦泪水。 让她绝望。 还不许她哭。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混帐的人! 姜心棠一口咬在了他手背上。 发狠地咬! 萧迟疼,但没吭声。 手臂青筋凸起。 任她咬。 姜心棠咬到一口血腥味,才放开他,被他手背上一圈深深的牙印和不断冒出来的血嚇到,才没有再哭。 萧迟看了自己手背上的伤一眼,把她身子往自己胸口一按,抬起她下巴,顶了顶自己后牙槽,“下口可真狠。” 姜心棠脸贴著他胸口,被迫扬起脸看他。 萧迟沉著脸,她是怕他的,但情绪到了这里,她根本就收不住,也不想收了,眼中有恨意,抽噎,“这就狠了?我想咬死你!”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想咬死他,不是假的! 可她鼻头眼圈哭得红红的,说这话,像只呲牙的小兔子,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萧迟嗤笑,“你咬得死我吗?我骨头可硬了,就你这几个小猫牙,咬崩了,都咬不死我。” 说完还捏开她嘴,看她的牙。 她两排牙齿,小小的,排列整齐,乾净。 有一边有个小虎牙,偶尔开心笑起来时,虎牙露出来,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可爱。 姜心棠憋屈。 眼圈更红了! 被欺负,却永远都干不过他! 她看他,眼中有爱,有恨,情绪复杂到她心口发痛! 她甩开他手,別开头,不想再看他,挣扎,“你放开我!” 萧迟没放,性子软了两分,哄她,“好了,之前是我不好,让你嫁大皇子,以后你不用再嫁任何人了,待在我身边就好。” 哄完之后,又低声,“改天別的地方给你咬,手背不能咬,被母亲看到,我不好解释。” 姜心棠一听,嚇得赶紧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衣服下看不到的地方给你咬,你想哪去了?”萧迟问。 姜心棠脸有些发烫。 不怪她想歪了,是他这个人,情慾上头时,有时想要那样… 她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一点,垂首,不看他,说:“我可以不嫁三皇子,但你得保他別被大皇子报復,他是被我连累的,而我会连累他,是因为你让我有了孩子…” “你放心,他好歹算是护了你,这份恩情我会铭记於心,保他无虞。” 这段时日,要不是他按住大皇子,大皇子早就报復三皇子了。 “还有他给你送来的补品,我都让医女记下了,过段时日,折成现银还回去给他。” 他的女孩,他自己会精心细养,用不著吃別人钱买的补品。 姜心棠这才知道,一切都在萧迟的掌握之中。 而她,居然天真地以为可以嫁给三皇子,摆脱这一切。 “睡吧。” 萧迟脱了靴子。 “你…別睡这里…” 姜心棠抗拒,害怕。 她滑胎才半个月,他向来欲望重,她怕他睡在这里,会控制不住。 萧迟瞥她一眼,“本王不是畜生。”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禽兽不如吗? 她滑胎这才多久,他就算再想,也不会碰她。 “还是心里还惦记著嫁三皇子,想为他守身如玉,嗯?”他微扬了尾音,危险意味重。 姜心棠怕惹恼他,他不保三皇子了,不敢再说什么,躺下去,睡到床的最里边。 萧迟也躺了下去,把她拉到怀里抱住。 很快耳边就传来萧迟沉稳的呼吸声。 姜心棠脸贴在他胸口,听著他规律的心跳声,却怎么都睡不著了,心口堵得慌… 第二天,长公主带著人准备入宫去跟皇帝说姜心棠和三皇子的婚事,走到园,萧迟突然从另一边走了出来,“母亲要去哪?” 他自从回京,忙得跟只陀螺一样,向来早出晚归,今日这么晚还在府里,长公主倒是意外。 “入宫,跟你舅舅说那丫头跟三皇子的婚事。” 第90章 她滑胎的第二日,他就选了王妃 萧迟走到他母亲面前,看向他母亲身后的奴僕。 那些奴僕都很有眼力见地朝他行礼之后,就退开到远处守著。 萧迟低声,“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儿子的人。” 长公主立即扬眸看他。 户部尚书被烧死后,这个职位选谁任职,吵了几个月,方太后阵营的人,推他们的人。 萧迟则推了大皇子母族那边的人。 方太后阵营的人千方百计不让大皇子母族那边的人坐上这个位置。 萧迟这边,同样用尽手段阻止方太后阵营的人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结果爭来爭去,最后户部尚书的职位落在了一位资歷不太够,两方都不站队的朝臣手中。 若不是鷸蚌相爭,这位朝臣根本不可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现在,儿子居然说那朝臣,是他的人! “母亲想扶持三皇子,也往后压压,先別让人瞧出来。”萧迟又低声。 无需太言明,长公主就已经明白过来,她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没想真正要扶持大皇子,只不过是用大皇子来转移方太后那方的注意力和攻击力。 她现在若是去说姜心棠和三皇子的婚事,方太后那方就要猜到她是想扶持三皇子,萧迟就没办法再用大皇子转移方太后那方的注意力和攻击力了。 长公主当即转身就往回走,下令,“传本宫命令,三皇子再来找那丫头,不许他们见面!” 方家肯定派人盯著萧国公府,让他们见面的话,就算她没去说他们的婚事,也会让方家起疑。 “母亲英明。” 萧迟满意,朝他母亲的背影鞠了个大躬。 鞠完躬转身要走时,看到姜心棠站在不远处。 姜心棠是昨夜听了萧迟的话,怕把三皇子牵扯进皇权爭斗中,想去跟长公主说她不想嫁给三皇子。 虽然知道她说不想嫁肯定没用。 但牵扯到三皇子,知道没用她还是想去试试。 结果才走到园,就看到萧迟母子在园说话,她不敢过去打扰。 此时听了长公主下的命令,她知道自己操心多余了,萧迟不让她嫁三皇子,自有办法搞定他母亲。 想假装没看到他的,但碍於有婢女在,姜心棠只得过去给他行礼,“大哥。” 萧迟看她。 身子单薄,脸色苍白。 浑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冷的气息,完全没了往日的鲜活之气。 萧迟心头不舒服,“才半个月,出来做什么?” 姜心棠低声,“我只是滑胎,不是生產…” “不知道自己脸色还很不好吗?回去,一个月才能出门。”萧迟说完,命令婢女把她带回去。 姜心棠才回到院里没一会,长公主就派人来调走了她院里大半以上的婢女。 在外界看来,她在长公主那里,已经失宠了。 不过医女依然每日过来给她诊脉,隨时调配药方,给她调理著身子。 各种补品也跟不要钱一样,吃到她想吐。 萧迟夜里来看过她几次,有时在她这里睡到快天亮才走,有时没有。 半个月后,她气色恢復得差不多,还重了几斤。 长公主现在没有限制她出府,她出门也不用再带著一堆婢女奴僕,只有一个婢女跟著。 她去了一趟萧迟给她的药铺。 已经过了月结的日子,药铺上月盈利九百余两,姜心棠收了钱,拿回府,跟之前的,凑了两千一两,藏了起来,不捨得。 医女照料了她一个月,她跟医女已经很熟悉,在府里无事可做,她就去药庐帮忙。 她父亲生前是大夫,替病人包扎处理伤口这些,他父亲忙不过来时,温淑寧嫌脏,从不帮忙,都是她帮忙的。 她很小就会做这些。 医女起初不敢让她帮忙。 暗中去请示了萧迟,萧迟同意,才敢让姜心棠帮忙。 在药庐帮忙了几日,很快中秋节来临。 这日姜心棠从药庐忙到入暮回府,发现府里的气氛不一样了,似乎热闹了许多。 她以为是节日临近,没有多想,回院子去。 却在踏入院门时,被人呵斥:“什么人?谁允许你们乱闯我家郡主的院子!” 姜心棠以为走错了,赶紧退出院子,朝院门看了一眼,没错。 於是看向身旁的婢女,婢女说:“姑娘,没走错。” 姜心棠正不解,就见里头一个满头金簪子,贵气无比的姑娘,被一堆婆子婢女簇拥著走了出来,把姜心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脱口道:“你就是三房那个乡下来的小继女吧?” 姜心棠今日穿得素。 对比之下,一个像是天上的凤凰。 一个是人间烟火里柔顺的姑娘。 不等姜心棠回答,凤凰微昂著下巴,高高在上说:“我是阿迟哥哥的未婚妻,你未来的大嫂!” 姜心棠怔住。 后来她才知道,萧迟在他父亲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她滑胎生死难料的第二日,他就选了他的王妃。 长公主在眾多贵女中,精挑细选了三位,他挑了其中最好看的一位。 西北王之女,西昭郡主! 西北盛產金矿,西北王有钱又有兵,西昭郡主確实是他王妃的最佳人选! 姜心棠只觉心口缺了一角,难受到心臟在发颤。 西昭郡主不喜欢长公主给她安排的院子,看上了姜心棠的院子,因为姜心棠的院子不远处有个池,萧迟回府必需路过池。 长公主便让她住进了姜心棠的院子。 姜心棠的东西,已经被下人隨便收拾,送去西昭郡主不要的院子了。 姜心棠只得去西昭郡主不要的院子,整理完自己被人收拾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发现她藏银票的小箱子没来。 应该还在床底下! 她急忙回去找,还没到之前住的院子,就看到一个婢女抱著个箱子,往池去。 姜心棠认出是自己的箱子,急忙跟去,在婢女要將箱子扔进池里时,一把夺过。 婢女看到她,有些心虚,转身就走。 姜心棠检查了一下,发现箱子夹层被打开了,银票不见了! “你等等!” 姜心棠朝那婢女喊,追过去拦住她。 “银票还我,这事我不告到你主子那里去。” 姜心棠一想到婢女方才的神情,知道银票肯定被她拿了。 她声音低,不想把事情闹大。 想著婢女初来乍到,肯定也不想事情闹大,会还她。 “什么银票?我不知道!” 婢女却不承认,要走。 姜心棠不让她走。 这时西昭郡主刚好带著人过来,看到姜心棠抱著的箱子,她瞥向自己的婢女,“不是早让你扔了,怎么还在?” 她嫌弃屋里的床是姜心棠睡过的,让人换了床,发现床底下有个箱子。 一个乡下来的小继女住过的屋子,箱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她当场就命婢女拿去丟掉。 但婢女没丟,先藏了起来。 之后悄悄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居然有银票,就把银票拿走了,趁著天黑才出来想把箱子丟掉。 却好死不死,碰到了姜心棠过来找! 婢女心虚。 姜心棠给西昭郡主行礼,说道:“我这里面有银票,不见了。” 西昭郡主皱眉,“什么意思?” 姜心棠看向她的婢女。 婢女低下头,“我都说我不知道什么银票了!” 婢女一狡辩,显得越发的心虚,西昭郡主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气得想扇死婢女。 但她才来,婢女就拿人家东西,以后她会在这府里抬不起头的。 这事坚决不能认! 西昭郡主下巴一抬,高傲冷喝:“本郡主今日才入府,你就想从本郡主这里讹银子,谁给你的胆?” 姜心棠没想到还被倒打一耙。 她冷静,“我箱子里的银票…” 话还没说完,西昭郡主直接下令,“敢讹本郡主!来人,给本郡主掌嘴!” 只有气势先把人压倒,才能让这小继女闭嘴! 立即有婆子上前就按住姜心棠。 第91章 万家灯火,无一盏属於她 巴掌就要扬下来,姜心棠快速道:“敢打我,我现在就叫,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人偷了我的银票!” “你敢?” 西昭郡主怒瞪她。 “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 她已经在尘埃里了,不会再低,什么都不怕。 人家郡主高高在上,就看要不要丟这个脸了。 “除非你敢现在杀了我,不然我有一张嘴,你打完我,我就能到处去说。”姜心棠边说边用力挣扎。 西昭郡主再囂张,也不敢初来乍到就弄出人命,想了想,让婆子放开姜心棠。 姜心棠捋了一下被弄乱的袖子,“我只想要回我的银票,只要把银票还我,我当这事没发生过,一句都不会说!” “你要是说了呢?”西昭郡主高傲地冷视著她,威胁意味十足。 姜心棠站得笔直,垂眸,“我不会这么蠢,得罪你。” 这话,西昭郡主是信的。 她自己身份显赫,还是已经定好的北定王妃,这个府里未来的女主人,掌握著府里除了长公主外,所有女眷的命运,谁那么没有眼力见,敢来得罪她。 她立即一巴掌甩在婢女脸上,“还不快拿出来!” 婢女不敢再狡辩,哭著跑回去把已经藏了起来的银票拿出来还给姜心棠。 姜心棠接过银票,快速放回箱子里,屈膝行了个退礼,转身就走。 人家堂堂一个郡主,一来就被她唬住,心里多少肯定记恨她,不赶紧走说不定还会被刁难。 她走得急,一下子撞入了一个胸膛! 这个男人,前几晚还睡在她的床上、抱著她,他的气息已经刻进了她的骨髓里,她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撞到了谁。 心口发痛,她没有抬头,侧身就要走。 萧迟却握住她抱著箱子的手,低声,“跑这么急做什么?” “放开我!”姜心棠也低声。 萧迟没放,她只得扬声,“大哥,你回来啦!” 一听到“大哥”两字,西昭郡主立即跑过来,“阿迟哥哥!” 喊完,眼神粘在了萧迟身上。 定亲前,她就听说北定王长得俊美非凡,而且生得高大威猛,能力出眾,平定了北疆,是整个梁国最出色,独一无二的男子。 她想弄一张北定王的画像看看,但弄不到,这段时日,心里一直想像著北定王是如何的好看。 在心里,都描绘了十多个样貌了。 可如今一看,显得她这辈子好像没见过什么美男子似的,心中描绘的那些样貌,那都是些什么呀,凑在一起都不及他风姿的一半! 这样的风姿,別说是北定王,是天底下除皇帝太子外,最尊贵的男人了,就算只是普通身份,她也愿意嫁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西昭郡主双眼泛桃,又喊了一声,“阿迟哥哥,我是西昭,你的未婚妻,今日才到的,你还没有见过我呢~” 说完又娇羞道:“人家是为了早点见到你,才这么晚还从院子里出来,在这池边等你的~” 她確实是为了早点见到萧迟,才出院子来的。 不然今日才到,累得要死,她才懒得出院子。 不过现在见到萧迟,她觉得一点都不累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阿迟哥哥,你见到我,开心吗?”西昭郡主问。 萧迟在她跑过来时,就放开了姜心棠,此时看著她,纠正,“你我將来是夫妻,叫哥哥不合適。” 西昭郡主立即娇羞改口,“王爷~” 姜心棠觉得窒息,退开,朝两人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 她听到身后萧迟的声音很温柔,“长途跋涉,应是很累吧,回去休息,別在这里著了凉。” 她脚步走得更快,不想再听! 西昭郡主心口小鹿乱撞,脑子里什么都不会想了,只知道答应,被婆子丫鬟簇拥著往回走时,还一步三回头。 萧迟目送她消失在拐角处,转身往姜心棠离开的方向走去。 姜心棠却早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第二日正值中秋佳节,萧迟推了所有事务,府里办了家宴,既是中秋团圆,亦是隆重介绍西昭郡主。 姜心棠也得去。 之前长公主要用她,家宴她都是在长公主身边,现在长公主弃用她了,她回到温淑寧身边,坐在了最末端。 宴席快要开始,萧迟和西昭郡主才相携到来。 萧迟一身深色锦袍,挺拔,尊贵,威严。 西昭郡主一身粉色衣裙,娇俏动人,又富贵优雅,看得温淑寧发自心底深处夸讚,“真是一对璧人!” 两人相携从姜心棠面前走了过去。 姜心棠看到萧迟握著西昭郡主的手。 心,像被捅了一刀。 痛! 痛到她不敢再去看! 萧迟牵著西昭郡主到了主位前,给国公爷和长公主、駙马行礼,国公爷和駙马给了西昭郡主大礼,以表重视。 长公主给了份大礼后,更是交代萧迟,“往后朝中事务放下些,抽时间多陪陪西昭,她初来京中,不熟悉,你陪她到处走走。” 之后又对西昭郡主道:“他常年在军中,不解风情,不懂温柔,你包容些。” 西昭郡主脸红,“王爷会疼我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萧迟眉目含笑,一副贵公子之姿,又不失铁血气概,“母亲放心,儿子会对昭儿好的。” 长公主满意,“你会这样想最好,我现在就筹备,年底你们就完婚。” “那就有劳母亲操持了。”萧迟说完,携西昭郡主坐在他父母下方侧边。 这顿饭,姜心棠味同嚼蜡。 国公爷和大房既是朝中大员,又是皇亲,中午家宴,晚上得去宫宴。 本来长公主当初留下姜心棠的命,是因为太后传了懿旨要她参加宫宴,但现在她闹出未婚先孕的丑事,让皇室蒙羞,长公主自然不会再带她去。 萧迟携未婚妻,自然也不会带她去,没理由带她去。 宴席散后,他们入宫,姜心棠不想待在府里,去药庐。 可药庐下午关了门,贺大夫父女也回家团圆去了。 还好有间药铺可以去。 她在药铺待到了很晚,药铺也要关门了。 她才从药铺出来,街上热闹非凡,万千灯火,却没有一盏属於她。 她走回到国公府,刚好看到几辆马车停在府门口,是宫宴结束,萧迟等人出宫回府来。 国公爷和长公主駙马的马车在前,萧迟的马车在后,萧迟从马车里出来。 灯火里,他伟岸板正,下了马车后,站在马车边,抬起手臂,西昭郡主从马车里出来,手搭到他手腕上。 他温柔地把西昭郡主带下马车。 姜心棠心口窒息疼痛,萧迟突然望了过来,她赶紧躲了起来。 主子们入了府,门口的奴僕马车好一会都没撤完,姜心棠在外面躲了一会,天突然下起了雨。 她手搭在头顶上,正想找个地方躲雨,一把黑伞突然遮了过来,挡去了她头顶上方的雨丝… 第92章 赐王府,萧迟携未婚妻搬离国公府 姜心棠抬头,对上了三皇子温润的脸。 那日他从姜心棠院里开心地回去,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提亲事宜。 可准备了几日,都没等到长公主入宫说他和姜心棠婚事的消息。 他怕事情有变,赶紧来萧国公府找姜心棠。 府里下人却不让他见了。 他只得求见长公主。 长公主改了口风,暂时不答应他们的婚事了,让他先回去等著,不许他再见姜心棠。 他又去求了父皇。 被皇帝劈头盖脸臭骂,还被踹了两脚,关了禁闭,今晚中秋佳宴,为了皇室面子,皇帝才將他放了出来。 宫宴结束,他便来了萧国公府! 运气很好,碰到了姜心棠在府外。 但他没有贸然出去见她,怕被长公主知道,害她被长公主责罚。 是下了雨,她没有带伞,身边又没有婢女,他刚好有伞,才走了出来。 “我食言了,没来向你提亲,对不起。”三皇子把伞都倾向她那边,觉得是他无权无势,长公主才突然改变主意不把姜心棠嫁给他,他很抱歉。 “我知道是长公主不让我嫁给你,不是你食言。”姜心棠苦笑,其实是萧迟不让她嫁给三皇子。 她很不明白,他都定亲了,年底就要成婚了,为何不让她嫁。 “我原就是长公主用来跟大皇子联姻的,长公主把我嫁给你,大皇子定会心里不快,长公主应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改变主意了。” 萧迟跟她说的话,她不敢透露,也不知道萧迟是怎么说服他母亲改变主意的,只能这样说。 雨丝在飘落,夜已经有些凉,姜心棠说完,抱著身子瑟缩了一下。 滑胎后,她身子虽养得不错,但到底是亏了底子,比以前怕冷了。 三皇子挪了下身子,挡住了风口。 伞始终遮在她头顶。 “长公主改变主意是对的。”姜心棠仰头对他笑,发自真心道,“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三皇子多好的一个人啊,她根本配不上他! 她眼含热泪,“谢谢你担下我孩子父亲的名头,连累了你的名声,我怕是此生都无法报答你。” 同样是未婚先孕,孩子父亲是三皇子,和孩子父亲不明,区別很大。 孩子父亲是三皇子,她名声虽不好,但顾著皇室顏面,基本没人敢在明面上轻贱她。 孩子父亲不明的话,便会有各种猜测。 没有皇室顏面的顾虑,加上长公主弃用她,那就谁都可以当面吐她一口唾沫,踩她一脚,骂她贱,骂她死去的孩子是贱种野种了! 三皇子认下她腹中孩子,对她来说,是救赎。 对三皇子来说,却是污点。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大概会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吧! “我说了,是我自己要承认的,你无需觉得亏欠我,更无需报答我!”三皇子说。 姜心棠眼泪快控制不住了。 心里的滋味很难受。 没有人对她好,她自己筑起坚强的保护壳,反而不会轻易哭。 可一旦有人对她好,她就会情绪失控。 三皇子是她这一生中,为数不多对她善良的人了,她真的很感激。 “是我没有福气跟你做夫妻,你以后,莫要来找我了…”跟她牵扯上关係,只会被她连累。 府门口马车奴僕已经撤完。 姜心棠怕在三皇子面前哭出来,说完抱著身子,转身就快步跑入雨中,雨丝混著泪水,在她脸上刷过… 三皇子跟著追出去两步。 她跑得快,来不及把伞给她,只能伞大幅度往前倾,想多为她挡一下雨,自己整个身子在雨中。 远处,一道高大的身影撑著伞站在雨里。 萧迟知道她躲在府外,入了府后,发现下雨了,撑了伞从侧门出来找她,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刚毅的脸隱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沉,转身往回走。 入了侧门,他快步往姜心棠的院子走去,走了一半,才恍然想起她已经搬了院子。 忙往另一个方向去。 走了一段,就远远看到姜心棠双臂紧紧抱著身子,从一个路口快速跑了过去。 身上好像都湿了! 娇小的身子在雨中,孤独,颤弱! 他加快脚步过去,叫她,“姜心棠。” “心棠。” “棠棠。” 姜心棠没听到,只知道好冷,跑得飞快。 到了院子,衣裙头髮都湿了,婢女站在院门口,著急地往远处巴望著,见她回来,欣喜得快哭了,“姑娘,你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去上吊了!” 婢女今日病了在休息。 姜心棠出府去,婢女不知道。 她知道婢女是怕她出事,会像之前那两个被她连累的婢女一样,被长公主杖毙。 姜心棠在院门口停了步,整个身子在抖,“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若不是怕连累婢女,她就直接跑了,根本不会回来。 萧迟跟她到了她院门口不远处,见她入了院子,才转身离开。 姜心棠去沐浴完出来,婢女说后厨送来了一份热汤。 姜心棠奇怪,“这么晚了,怎么会有热汤?” “说是过节,府里加的宵夜,每个主子都有。” 姜心棠还是觉得奇怪,往年也没有啊,何况府里的主子並不多,大房三口尊贵无比,要吃什么,隨时都有,根本不用加宵夜。 国公爷年纪大,睡前不进食。 余下就他们三房几口子了,在府里就是透明,谁会特地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加宵夜。 难道是今年多了个西昭郡主? 肯定是! 压下心底深处涌起来的绵绵痛意,姜心棠看了一眼,是鸽子汤,热气腾腾的,味道很好,就是加多了姜,有些辣口。 姜心棠吃完,身子总算彻底暖和过来! 爬上床去睡,也没有觉得被窝凉,睡不暖了。 次日姜心棠要去药庐时,被西昭郡主拦在了府门口,“本郡主在京中人生地不熟,一个伴都没有,你陪本郡主去王府。” 姜心棠正奇怪去哪个王府,西昭郡主就骄傲解释了,“昨夜宫宴,皇上赐了一座府邸,给本郡主和王爷成婚后可以住。” 虽然皇帝是赐给萧迟。 但她是萧迟的未婚妻,与有荣焉,很是自豪。 解释完,又一脸娇羞,“本来是要成婚后再搬过去比较合適的,但王爷觉得我住在国公府,院子太小,委屈了我,让我过去看看有什么可添置的,添置完,我和王爷就搬过去住。” 第93章 曾经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两年前萧迟封王,皇帝就要赐他府邸的,他人要回北疆,就没要。 现在他要成婚了,又怕委屈了西昭郡主,皇帝赐他府邸,他自然就接受了。 等他携西昭郡主搬出国公府,日后要见一面,也就没那么方便了。 姜心棠垂下头,心里泛起无尽的酸楚。 她与他,註定是越离越远的! 曾经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对於他来说,只是风流一场,等他与西昭郡主成了婚,新人在怀,很快就会將她忘得乾乾净净。 而她,丟了身失了心,还付出了半条命! 眼中突然就酸涩湿润。 姜心棠赶紧眨去泪雾,他搬出去是好事,不对等的身份,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就不该再继续纠缠,他搬出去,离得远,不见面,才能断了! “我虽在京中几年了,但鲜少出门,对京中也不太熟悉,郡主还是请长公主派个年长的嬤嬤陪郡主去吧。”姜心棠態度卑谦,试图不得罪西昭郡主。 “又不是让你带本郡主去逛街市,只是做个伴,熟不熟悉有什么关係!”西昭郡主说完,给了身边婆子一个眼色,转身上了马车。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婆子会意,等西昭郡主在马车里坐稳,突然一把將姜心棠拖到马车边,塞入马车里。 西昭郡主身边的婆子婢女眾多,姜心棠抗拒都抗拒不了,叫也不敢叫。 西昭郡主是未来大堂嫂,要她这个名义上的小姑子陪去看王府,怎么说都合理,她不陪,还在府门口大喊大叫的话,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姜心棠知道,西昭郡主记恨上她了,怕是要寻机会刁难她。 到了皇帝赐的府邸,西昭郡主下了马车,姜心棠也被婆子从马车里拖了下来。 她险些跌倒,勉强站稳后,抬头就看到宽阔庄严的门楣上方,已经掛上了北定王府的牌匾。 “北定王府”四个字恢弘大气,昭示著这座府邸男主人的权势与功绩。 府邸不只位置好,还大,气派! 西昭郡主在府內逛了一圈,累得捶腿,但心里对这座府邸满意得不得了。 逛完一圈,天阴了起来,眼见又要下雨,西昭郡主带人回到前院厅,刚坐下,突然叫了起来,“髮簪不见了!” 叫完直接看向姜心棠,“你回去帮本郡主找吧。” 刁难来了! 西昭郡主看不起她,想刁难她,连理由都不用找好一点。 不让西昭郡主解了前晚的气,西昭郡主就会一直针对她,姜心棠想一次解决了这事,问:“我去找,郡主是否就能不再计较前晚的事,放过我?” 西昭郡主娇蛮地笑著道:“你帮本郡主找到了,本郡主自然就不会再跟你计较,还会感激你。” 找得到吗? 她的簪子怕是没丟吧! 可人家是郡主,又是萧迟未来的妻,是她得罪不起的。 姜心棠转身往外走。 婢女拿起伞,要跟姜心棠去,西昭郡主身边的婆子將婢女拦住,“你在这里伺候郡主。” 明摆著不让婢女去给姜心棠撑伞,要姜心棠淋雨。 外面已经有雨丝飘落,姜心棠出了厅,正要迈入雨中时,不远处一道高大身影阔步而来,挡了她的去路… 强大的气场和熟悉的气息,姜心棠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回到厅內。 萧迟两步跨入厅內,从她身边越过,温柔看向西昭郡主,“什么髮簪不见了?” 眾人赶紧行礼。 西昭郡主欢喜地站起来,迎上去,“王爷,你怎么来了?” “特地放下事务,来陪你看王府。” 西昭郡主一听,幸福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你送人家的定亲簪子不见了,人家最喜欢的~” 萧迟依然温柔,“不见便不见了,一根簪子罢了,你喜欢,本王再命人打一支便是。別说一只了,你要多少,都给你打。” 西昭郡主娇羞,微撅著嘴,过去,大胆地勾萧迟的腰带,“王爷对人家真好~” “你是本王的妻,本王的一切都是你的,一根簪子算得了什么,等將来成婚后,本王的人都是你的,自然对你好。” 西昭郡主这下幸福到都站不稳了,顺势就倒入萧迟怀中。 姜心棠只觉一瞬间快要呼吸不过来,赶紧別开眼,快步出去,不想再看。 萧迟握住西昭郡主的手臂,將她拉开,“有下人在。” 西昭郡主撒娇,“怕什么,你我很快就是夫妻了,再说了,我们那边的姑娘,才不会像京城的姑娘这么扭扭捏捏,喜欢谁,还可以主动去追求的,我就喜欢王爷。” 说完担心问:“王爷你是不喜欢人家吗?” “喜欢。” 西昭郡主更开心了,踮起脚尖就在萧迟脸颊上吻了一口,继续撒娇,“不许擦。” “好,不擦。” 萧迟依然温柔。 说完跟婢女要了把伞,落下一句,“雨来了,你在此歇著,本王还未瞧过这王府,本王去瞧一眼。” 说完出去。 踏出厅的那一刻,本就不达眼底的温柔,荡然无存。 姜心棠在厅外的一旁躲雨,突然看到萧迟出来,往她那边走。 她赶紧冲入雨中,要跑。 萧迟几步过去,铁臂往她腰间一勾,姜心棠就被他勾到了怀里。 他力气大,一手抱起她,一手撑著伞,几步跨过地面青砖,到了一处暗角。 姜心棠想挣扎都不敢,怕发出声音被人发现。 萧迟將她抵在暗角,“有帕子吗?” “没有!” 有也不给他,他都有未婚妻了。 萧迟看她,眼底是深藏的情与欲,“不是喜欢去药庐吗,今日怎么不去,跑来这里?” 姜心棠紧张得要死,推他,“你未婚妻强行把我带来这里的,她不强行把我带来,我早去了!” 萧迟忍住想將她摁进怀里的衝动,放开她,“那还不快去。” 姜心棠立即要跑。 “伞拿著。” 萧迟把伞给她。 姜心棠看外面雨大了,不客气地伸手拿伞。 才握住伞,萧迟手往下一移,覆上了她的手,握住。 姜心棠立即要把伞扔掉,可手被萧迟紧紧握住。 “你放开我。”她紧张,去推他。 推不开,急道:“我不要你的伞了,你放开我!” 她急红了眼,胆子也跟著大了,想到他要帕子,掏出帕子甩他脸上,“你放手!” 萧迟这才放手。 姜心棠撑著伞就跑。 萧迟从脸上揭下帕子,要擦脸上被吻的地方,但帕子拂过鼻下时,一股独属她的淡淡的香气扑入鼻中。 他把帕子捏紧。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捨得擦,把帕子四四方方摺叠起来,放入怀中,撕下一块衣角,沾了屋檐下的雨水,把被吻的地方,擦了七八遍。 姜心棠带著婢女去了药庐,忙到当天夜里很晚才回府。 睡到半夜,突然坐了起来,她知道怎么逃跑又不会连累婢女了! 第二日,她翻出银票藏在身上,特地去府门口遇西昭郡主… 第94章 出逃成功:萧迟,永不再见! 但好几日都没有遇到西昭郡主。 后来才知道萧迟陪西昭郡主出京游玩了。 萧迟很忙,之前她求他带她去繁楼,就惹得他不高兴了,如今却能特地放下事务,单纯地陪西昭郡主出京游玩多日,足见他对西昭郡主有多上心。 姜心棠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难过了。 西昭郡主是他选的妻。 对妻,自然要体贴入微,尊重陪伴! 而她,什么都不是,连那层最不堪的肉体关係都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又谈何对她上心。 她在他面前,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萧迟陪西昭郡主游玩了七日才归来。 西昭郡主又因路途劳累,休息了两日,直到第九日,姜心棠才终於在府门口见到了西昭郡主。 她和萧迟一起从府內走了出来,郎才女貌,很是登对,身后跟著一眾婆子婢女和萧迟的手下。 萧迟素来起得早,出门早,走路带风,一步顶別人两步,姜心棠每次跟著他,都得小跑还差点跟不上他。 今日这个时辰了,他却还很有耐心地陪西昭郡主慢走,姜心棠听他声音温柔,问西昭郡主,“身子好些了没有?” 西昭郡主嘟嘴撒娇,“还有些不舒服~” 萧迟便停了步,微侧身,垂首看著西昭郡主,宠溺,柔情,“怪本王不好。” “我才没有怪王爷~”西昭郡主想到了什么,突然娇羞起来。 她脸色红润,一副被滋润得很不错的模样。 萧迟阳刚,欲望重,又定好了婚,一起出游,已经提前做了真实夫妻,也是大有可能的。 姜心棠虽说已经不那么难过了,但心还是被扎了一下,赶紧躲到一旁,不让萧迟看到她。 “身子还不舒服,便改日再去王府。”萧迟说完,回身吩咐婆子婢女,“送郡主回去休息。” “我没事~” 西昭郡主抱住他胳膊,仰头望著他,这个男人太完美了,完美得她时时想跟他在一起,“今日请了风水先生看府,你陪我出游,积压了军务抽不开身,我自然得过去看看风水先生怎么说。” “那就辛苦你了。”萧迟疼惜,又吩咐婆子婢女,“好好照顾郡主,不能让郡主有任何闪失,否则本王绝不轻饶。” 西昭郡主觉得幸福极了,在萧迟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 姜心棠看西昭郡主要走了,赶紧要出来让西昭郡主发现她。 结果刚从石狮后面走出来,萧迟一转身,挡了她的去路。 “大哥。”姜心棠敷衍地对他福了福身,就要绕过他出去。 “跟我去西郊营。”萧迟开口,不让她走。 姜心棠只得停步,“去西郊营做什么?” “士兵受了伤,贺大夫忙不过来,你跟我去帮忙。” “不去!” “不去就去药庐。” “不去!” 萧迟沉了脸。 瞬间压迫感满满。 婢女跟在姜心棠身后,嚇得赶紧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姜心棠也怕他,往后挪了半步。 萧迟敛了点气势,“不去药庐,你想去哪?” “去找西昭郡主!”姜心棠贴脸开大,“等你成婚后,她就是我大嫂,我得去討好她,日后在府里才能有好日子过!” 说完,脖子一伸,对著马车就喊:“大嫂!” 马车还没走远,听到姜心棠的声音,婆子向马车里的西昭郡主稟了声。 马车隨即停下,西昭郡主从车窗探出头来,朝他们这边望。 “大哥让让路,大嫂找我呢!”姜心棠说完,直接绕过萧迟往前跑。 萧迟有被气到。 第95章 新生活,萧迟在她的人生里退幕 姜心棠跑了几天,都没有人追她。 她想回家乡榕阳县,但怕萧迟或长公主会派人去找,不敢回去。 她身上有两千多两,生活不是问题,但这个世道,身怀巨款,在外面行走是很危险的。 尤其她还是一个弱女子! 战战兢兢在外面跑了几天,最后她找了一处偏僻的小村落,村落里有位独居的阿婆,没有家人。 她在阿婆家里借宿了一宿,见阿婆人善良,便给了阿婆一些银子,在阿婆家住下了。 让阿婆对外说是远房的亲戚家乡闹了灾,无处落脚,来阿婆这边投靠。 阿婆家里没男人,干不了重活,养了一群鸡,每日到山上挖些草药,鸡下的蛋和草药每隔几日拿到镇上去卖,换点米回来生活。 姜心棠虽有钱,但財不敢外露,每日陪阿婆上山挖草药,给阿婆养鸡,洗衣做饭,很勤快。 脸也每日涂得黑黢黢,儘量在小村落里不惹眼。 如此过了將近半个月,一切平静。 姜心棠想,她应该是摆脱京都的一切了。 那个地方,那个人,从此在她的人生里退幕。 萧迟,永不再见! 心,仍旧是痛的。 但她想,很快,很快就不痛了。 爱一个人不那么重要。 何况那个人並不爱她。 活著才重要。 时间能冲淡一切。 一年,两年… 或许再稍微久一点,她就能彻底將他忘怀。 多年之后,她再想起他来,大概也就只能想起有他这么一个人,连他长何模样都不记得了。 到那时,就彻底不痛了! 邻居家有位阿哥,生得高大端正,心地很好,据阿婆说,她没来之前,这位阿哥经常帮阿婆拿鸡蛋和草药去镇上卖。 因为阿婆腿脚不太好,有时去山上挖了草药回来,没办法走到镇上去卖,又不捨得坐牛车。 於是现在阿婆走不了路时,姜心棠就会替阿婆拿鸡蛋和草药,跟著阿哥一起去镇上卖。 去了两次后,她开始观察起小镇… 她不可能一直在小村落里生活,躲一段时间后,她定是要往外走的,但她户籍在京都,女子亦很难独立门户,她往后该何去何从? 或许可以从小镇开始做点营生,一步一步往外走。 有营生做,脑子就没空去想那些伤心的过往和那个人。 姜心棠一观察,发现小镇人口不少,来往人流也多,挺適合开个麵馆、粥馆什么的。 她在集市附近找到了一处出租的铺面。 但她没有户籍,连真名都不敢用,是签不了租赁契约的。 她去找了邻居阿哥,“我想在镇上开个麵馆,但我一个女子,怕会被欺负,阿哥你心好,跟我合伙吧,我出银子租赁铺面,阿哥你去帮我,收入五五分帐,如何?” 阿哥是靠打猎为生的,听了姜心棠的话,表示他可以去帮姜心棠。 但收入五五分帐他不敢要,若是姜心棠的麵馆开得起来,以后给他工钱就好。 萧迟送她的玉佩,因为值钱,这次被她带走了。 逃跑时,头上戴有簪子,换了男装后,也被她收起来带走了。 她拿出玉佩和簪子,说是祖上留下的物件。 然后毫不留恋地拿去当了。 当完拿了银子去租了铺面,又添置了些必要的物件,雷厉风行,不到几日,就把麵馆给开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玉佩簪子才当出去,就有人去向萧迟稟报,没过多久,玉佩簪子就被买走,呈到了萧迟面前。 “王爷,姑娘当的玉佩和簪子。” 萧迟在她逃跑那日,就跟著秘密离京办事了。 此时人就在离姜心棠不远的一个郡里,手里拿著一封刚收到的密函,展开,两指捏著信笺,正在览阅。 闻言,眼眸轻抬,扫了一眼玉佩和簪子,玉佩是他送她的那块,已经被她当了两次了。 他面色有些沉,“不是说在挖野菜吗,挖野菜过不了活,开始当玉佩了?” “姑娘没挖野菜了,姑娘开麵馆了。” 手下如实稟报,心想他上次稟报是说姑娘在挖草药好吧,没说姑娘在挖野菜。 萧迟面色无波,一目十行。 还挺会折腾。 跑出来不到一个月,麵馆都开起来了。 “雇了多少工人?” “只是小麵馆,没有僱人。”手下说完,想著王爷定是怕姑娘受苦,忙请示,“是要属下继续暗中守著,还是把姑娘接回来?” 萧迟信看完,放烛火下烧,红色火焰舔噬了信函,他轻吐了句,“就那小胳膊,能煮什么面。” 只有他知道她那身子有多软,胳膊有多细,就该好好娇养著,瞎折腾什么。 “她爱折腾,就让她先折腾著。” 折腾累了,知道外面有多难,才会心甘情愿跟他回去。 手下道了声遵命,想到了什么,又说:“姑娘跟人合伙的,面都是那大小伙煮的,姑娘就负责收桌,洗碗。” “什么大小伙?” 萧迟一直声音淡,不曾看手下,此时却突然看向手下,声音也沉了。 手下心臟一抖,忙解释,“姑娘借宿那户人家的邻居,靠打猎为生的一个小伙子,姑娘替阿婆卖鸡蛋草药,跟他去了几次镇上,熟悉了,就邀他一起合伙开麵馆。王爷放心,那小伙挺老实勤快,活都抢著干,没让姑娘受什么累…” 萧迟彻底沉了脸,信笺全部被火苗吞噬殆尽后,起身就走。 麵馆开了两天,生意还不错。 主要是姜心棠选的地方人流多,小地方的人对味道要求也没那么高,只要能吃饱价格又实惠就行。 邻居阿哥在旁边看了两天,学会怎么煮后,就代替姜心棠煮麵了。 姜心棠没跟他客气,她滑胎后,虽养得好,但身子还是弱,忙起来很累。 几天下来,邻居阿哥煮麵,她负责收桌洗碗,干得热火朝天,日子充实。 第96章 本王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这日,麵馆正要收摊打烊,却来了两位客人。 两位都穿著不凡,尤其为首那位,气宇轩昂,有著天人之姿,他从麵馆外踏步进来,简单一个动作,却叫人只瞧了他一眼,便倍感压力,不敢再去直视他。 他入了麵馆,很隨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另一个看似手下的男子,抱著剑,立在他身后一侧。 邻居阿哥赶紧迎上前,又不敢太靠近,卑恭地弯著身,“客官,我们已经要打烊,只有素麵了。” 他看这位客人尊贵,是他们这个小小的麵馆招待和得罪不起的,想让客人到別处去吃。 “无妨,就煮一碗素麵来。” 客人淡声。 邻居阿哥只得去起锅煮麵。 姜心棠把一整日用过,已经洗好的大碗码整齐后,从后屋出来。 本来干完一天的活,要关门休息了,心情轻鬆又愉悦的,却在迈出后屋时,脚步一顿,整个人僵住。 麵馆开起来后,她忙,忙到顾不得想其他,只有在临睡前那一刻,才会控制不住地想起萧迟,他的脸,他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依旧清晰。 可再清晰,哪有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清晰! 邻居阿哥面已经煮好,萧迟正坐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吃著面。 比起她的差点失控,他情绪一如既往平稳,连头都没抬,问她:“在外面玩够了吗?” 她拼了命想摆脱京都的一切。 他却用简单的一句“在外面玩够了吗”,就无视她想逃离的苦。 姜心棠拼命忍住,可眼睛还是控制不住酸热起来。 她以为这段时日的忙碌,已经冲淡了一些对他的感情。 可再见到他,心还是那么的难受! 萧迟只吃了几口面,便放下筷子,“面不错。” 他掏出帕子要擦嘴,帕子拿到面前,发现是姜心棠那条,又放回了怀里,只用手指揩了下唇角,起身,“玩够了就跟我回家,莫再乱跑,我很忙,没功夫总出来找你。” “我没有家!” 也没让他出来找她! 姜心棠声音有些哑,努力控制著不要崩溃落泪。 萧迟终於看她,目光沉,“我没给你家吗?” “没有!” 他要给西昭郡主家,不是给她!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给她的,她从不奢求。 但她不想再回去! 她红著眼睛看萧迟,伤心、难过、痛苦、爱不能爱,恨也恨不起来,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求他放过她,別抓她回去! 萧迟与她对视,声音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不是!” 姜心棠吼,眼泪出来了。 “你在的地方,没人把我当家人,包括你!” 就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把她放在心里,她连自由都没有,还得任人摆布,她不要回去! “你怎知我没把你当家人。”萧迟目光沉如深渊,眼底是別人看不懂的深邃、复杂与拉扯。 沉沉地注视了她许久,他別开眼,胸腔用力起伏了一下,“跟我回去,別逼我动手抓你。” 说完转身往外走。 姜心棠情绪激动,突然往前冲,抓过一把菜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横,“要我跟你回去,除非我死!” 萧迟回身,看到她刀把自己脖子压得都渗出了血,他胸腔再次起伏得用力,“把刀放下。” 姜心棠不放。 萧迟几步过去,速度特別快,姜心棠看到他动时,他已经到了她面前,一把抓过她手,就把她刀给夺了,扔掉。 姜心棠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他箍进了怀里,他声音终於有了丝起伏,慍怒,“想不跟我回去,也除非我死。” 姜心棠崩不住哭了,捶打著他的胸膛,“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放开我!放开我!!” 萧迟任她打。 他骨头硬。 她那点力道,根本打不疼他。 把她夹到腋下,抱著就往外走。 邻居阿哥见状,操起被扔到地上的菜刀就要来救她,萧迟的手下猛地拔剑,姜心棠大惊:“不要伤害他!” 顾不得哭,也顾不得打萧迟了,抓著萧迟的袍子求,“不要伤害他,他是好人,一直照顾著我!” “你乖,我不但不伤害他,还报答他对你的照顾之恩。” “我跟你回去!”姜心棠知道跑不掉的,挣扎,“但我还有东西没拿,你让我回去拿!” 萧迟將她放下。 她跑回麵馆里,进了后屋,一阵摸索,拿出她藏得很隱秘的一件衣裳,衣裳里层撕开,里面藏了银票。 她抽出两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到外面塞给邻居阿哥,“我要走了,麵馆你好好开,这段时日谢谢你跟阿婆的照顾,这两张银票,你留一张,一张帮我拿去给阿婆!” 此去就是后会无期了。 就算她还能再跑出来,也不会再来这里,这个地方萧迟已经知道。 说完不给邻居阿哥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跑出去。 萧迟的手下已经牵来了马,萧迟把她抱著放到了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邻居阿哥追出来,只能看到马和萧迟的背影,姜心棠被萧迟抱在怀里,根本看不到。 到了临郡萧迟下榻的客栈,夜已经很深了。 萧迟让人去提了水来给她沐浴,她心里不痛快,不去洗。 只要人能回到他身边,萧迟由著她耍性子,自己先去洗。 洗完回来,她那水已经凉了,萧迟让人重新换了水来。 姜心棠赌了好一会气,还是去洗了,毕竟忙了一天,不洗怪难受的,跟自己过不去,那是最傻的! 原本她脸涂得黑黢黢,洗完小脸白白净净,跟剥了壳的鸡蛋差不多,看著总算舒服多了。 就是瘦了! 脸都小了一圈。 身子也少了许多肉,萧迟最是熟悉她的身子,方才抱著她时,就知道她瘦了有多少。 姜心棠累得要死,爬上床就要去睡。 萧迟出去,没一会端了碗燕窝回来,將她从被窝里捞起来,抱在怀里,餵她把燕窝吃下,给她脖子上了药,才放她去睡。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被拉入了一个温实的怀抱,粗糲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摩挲… 第97章 姜心棠,你可知本王喜欢极了你 姜心棠嚇得彻底醒了,从男人怀里挣了出来,迅速坐起,缩到了床的最里边。 萧迟跟著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暗哑,“怎么了?” 姜心棠身子又往床里边缩了一些,“我不要…” 她知道萧迟想做什么,她害怕! 看她对自己避如蛇蝎,萧迟脸色一沉,“怎么,才出来不到一个月,本王碰你,你就不愿意了?” “不是…” 姜心棠身子微颤。 “不是是什么?”萧迟脸色更沉了,想到了什么,胸腔醋意升腾,“你跟那个男人睡了?你爱他了?所以不愿意本王碰你了?” 没等姜心棠回答,萧迟骤然怒极,一把將她拖了过去,箍在怀里,眼神似要吃人,“姜心棠,你知不知道本王喜欢极了你,你居然转身就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向来情绪稳定,从未如此怒过,手臂的血管和额头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你是想要本王掐死你吗?” 他掐住姜心棠的下巴,手控制不住用力,姜心棠的下巴差点要被他捏碎,疼得说不了话,眼泪流了下来,在他怀里挣扎扑腾。 看到她的泪,他胸腔鼓动,强压火气,鬆了手。 姜心棠哭了出来,她还从未见他发怒到这个程度,似要毁灭一切,她既疼又怕,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爬出去,跑。 萧迟铁臂一收,將她箍紧,不容她跑,眼神依旧沉如寒冰,紧紧凝在她脸上。 几个喘息后,他另一只手大掌往她后脑勺一罩,迫她扬起下巴,將她按向自己,俯首便吻住她唇。 他带著滔天怒火,吻得姜心棠无法喘息,更无法说话。 姜心棠推他,打他。 但男人强悍,她那点力道,平时都撼动不了他分毫,更遑论此时他怒火中烧。 他任她打著,撕她身上的衣裙,翻身將她压到床上。 姜心棠更加害怕,浑身止不住剧烈颤抖,在他吻到她下巴和雪白的颈项时,她终於能说话,哭著喊,“不要,我会再怀孕的…” 那日大量血往外流和块状物往外排的血红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害怕,害怕到浑身颤抖个不停。 萧迟大掌还罩在她后脑勺,她枕著他的大掌,哭得身子抖如糠筛,恐惧瀰漫她全身。 她不要再来一次了! 真的不要再来一次了! 除了身体如刀绞般的痛,精神上的无助、恐惧,更是让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好怕! 真的好怕!! 她哭著求他,“不要,我不要再怀孕,我求求你不要,我会再怀孕的,我再也不想怀孕了,我不要…” 她与他这种见不得光的关係,若再有孩子,只会再经歷一次滑胎流產! 她语无伦次。 恐惧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萧迟这才意识到她抗拒他,是因为害怕再有孩子。 一腔怒火瞬间变得有些窒息,赶紧鬆开撕她衣裙的手,安慰,“好,不要,不碰你。” 姜心棠还是激动害怕。 萧迟只得鬆开她,翻身坐了起来。 没有了他的桎梏,姜心棠也立即翻身坐起来,身子拼命往后缩,缩得紧靠著床的最里边,抱著膝盖,身子缩成一团。 萧迟看她这样,只觉心口越发窒息。 伸手要去摸她脸,姜心棠身子立即瑟缩了一下,躲他的手。 萧迟只得把手缩回去,看了她片刻后,下床,拿了衣袍披上,“好好休息,我去別处睡。” 他开门出去,多要了间房,睡在她隔壁。 姜心棠听到隔壁没了动静,才彻底放鬆下来。 知道是跑不掉的,也累了,倒回被窝里,许久之后,才睡了去。 第二天萧迟单独带她出行,没带手下。 骑了半日多的马,到达一处县城。 入了县城,萧迟放慢马速。 姜心棠骑在马背上,被萧迟搂在身前,左看看,右瞧瞧,觉得这县城有点熟悉。 萧迟先带她去客栈吃饭,点了当地的特色菜。 姜心棠听著菜名若有所思,等菜上来,她一入口,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这里是…我的家乡榕阳县?” 萧迟正在给她布菜,燉得鬆软的肉块放她碗里,“一直吵著要回来,回来了自己家乡都不认识了。” 姜心棠有点顾不上吃了,望著客栈外面,心头有股无法言说的感觉,有激动,有悵然。 还有久別重返的陌生与新鲜… 她已经离开这里九年。 九年这里变化不小,她离开时又才八岁,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里是榕阳县。 “吃完再看。” 萧迟提醒,把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塞她嘴里。 姜心棠收回视线吃饭。 吃完走出客栈时,整个心情都不同了,望著天空,觉得天空都变蓝了,空气都变新鲜了! 萧迟付了银子,跟在她身后出客栈。 “我家在东边!就那边,你看!东边!我家在东边那边!”她难得开心起来,指著西边,一个劲说她家在东边。 方向感为零! 萧迟忍不住低笑,去牵了马来,“那要不要上马,去你东边的家?” “那肯定是要的呀!”姜心棠跑到马边,扒著马就要上去,萧迟托著她臀,把她推了上去,之后牵著马往东边去。 街市上人来人往,萧迟长得俊美贵气,又高大阳刚,走到哪里都是最瞩目的存在。 马背上的姜心棠也是生得细嫩娇美极了。 连马都比平常的马儿要高大强壮,鬃毛油亮。 走在街市上,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看,有人窃窃私语道那马上的小娘子真是好福气,居然能有这么一位俊美不凡的男子为她牵马。 另有人道,马上的小娘子也生得极美,若无那公子那等容貌贵气,怕也不配为这小娘子牵马。 姜心棠自然听不到这些。 她沉浸在快要见到自己久违的家的喜悦中! 只是循著记忆找过去之后,却发现以前住的那两间茅屋早就没了。 连个房架子都快看不见了。 只剩下几根没有完全腐烂的柱子,还顽强地矗立著。 萧迟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她跑过去,站在几根烂木头前,久久没动,有些忧伤! 过了许久,她转身往不远处的小山丘走去… 第98章 本王就是想对你坏 她爹葬在小山丘。 小山丘长满了草。 姜心棠在草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爹的坟。 萧迟把她拉到身前,“有碑没有?” “没有。” 就个土堆。 “確定是这个位置?” “嗯~”姜心棠轻应,“差不多这个位置。” “你在这里坐著,我找。”萧迟捡了块比较平的石块,放地上,让她坐著,他自己踩著草,去找。 草没有很高,他人高大,草大概到他膝盖。 他踩著草在附近找了好一会,找到一个鼓起的土包,折返回来,带姜心棠过去看。 “没错,就是这里!”姜心棠激动,当年得知温淑寧要带她离开榕阳县,她跑到她爹坟前,刨了棵稔树种她爹坟边,就怕以后有机会回来,找不到她爹的坟。 稔树不高,她刚才一直找不到,也不知道当年种完就离开,稔树到底活没活,所以没跟萧迟说。 姜心棠蹲下去要开始拔草。 “去买把刀和锄头。”萧迟拉起她往回走。 到了山丘边,必需下一个大坎,有半米多高。 姜心棠抓著草,正准备往下跳,萧迟腿长,先一步跨下去,回身就来抱她。 姜心棠看了他一眼,下意识伸手搂住他脖子。 他单臂环过她臀下,將她抱起,转身,大步走到马边,將她放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往街市去。 到了街市,找到卖农具的铺子,他下马,买了刀和锄头。 姜心棠骑在马背上,看他付了银子,手里拿著刀和锄头,与他尊贵的气质格格不入,忙朝他伸手,“给我,我拿。” 萧迟没给她拿,刀掛到马腹边,锄头自己拿著,问她,“还想买什么没有?” “我想买些纸钱。” 姜心棠轻声。 她爹死了那么多年,都没人给他烧过纸钱。 萧迟牵著马,找到卖纸钱的铺面,买了些纸钱和香烛。 香烛纸钱不会伤到人,萧迟给她拿,又问她,“你爹生前喝酒吗?” “喝一些。” 萧迟便去买了两坛酒,带她回山丘去,用刀把她爹坟头上的草割了,再用锄头把坟周围的草锄去。 之后找了块木头,劈开,削出一块木牌来,立她爹坟前,“这次时间紧,没有准备,下次来,再给你爹修个坟。” 姜心棠只当他是隨口一说,他那么忙,身份又尊贵,哪怕她是他的妻,他也不一定会再陪她来祭拜她爹。 更何况她与他这种关係,既无结果,又见不得光,怎么可能还会有下次。 她垂下头,跪在坟前,拿了香烛纸钱,默默点上,烧纸。 萧迟把两坛酒供在她爹坟前。 祭拜完,姜心棠在坟前坐了一会,看著那棵萧迟锄草时特地留下的稔树。 已经过了掛果期,稔树上面一颗一颗的小果子还没有掉落,但已经被风乾了。 待来年春季,这棵稔树会盛开满粉色的朵,很漂亮! “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姜心棠突然开口。 九月末了,哪怕是白日,天气也已经有些冷,风还有些大,萧迟站在风头,用身子替她挡了些风,垂著头,目光锁在她洁白的脸庞上。 姜心棠坐在地上一块他搬给她坐的平石上,挨著他腿,“我爹是被你三叔和温淑寧气死的!” 那年萧廷文被人追杀,被箭射伤了一条腿,躲到山里,遇到她爹上山採药,向她爹求救。 她爹背著萧廷文下山时,被追杀萧廷文的人发现,她爹把萧廷文藏起来,自己引追杀萧廷文的人去猎人捕猎的陷阱。 那些人虽然都掉进陷阱死了,但她爹胸口被射了一箭。 侥倖的是没死! 还能把萧廷文带回家。 萧廷文在她家养伤,伤的只是腿,很快就没大碍了,她爹伤得重,半个月都还躺在床上。 萧廷文伤好后,就跟温淑寧搞上了。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日她去山上采了她爹和萧廷文要用的草药回来,推门要进屋,看到萧廷文把温淑寧压在他们吃饭的饭桌上,两个大人都赤裸著下身连在一起的画面。 那是她小小年纪里,见到的最骯脏的一幕! 她直接就傻掉了,呆呆地站在门口,连门都不晓得关了。 她爹大概是被她回来的声音吵醒了,扶著墙撑著身子从里屋出来,看到那一幕,当场吐血死了。 萧廷文就去附近山丘隨便挖了个坑,跟温淑寧一起把她爹抬到山丘埋了。 那日下著雨,他们把她爹埋了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有爹了,她爹死了,她永远见不到她爹了! 她跑到山丘上,开始刨土,要把她爹刨出来。 温淑寧拖著她往回走。 她不走。 温淑寧气得把她打了一顿后自己走了,她就坐在埋她爹的土堆前哭。 雨越下越大,把她整个都淋湿了。 雨水把她头髮冲刷成一缕一缕,贴在她额头眼睛上,她哭得喘不过气。 过不了多久,温淑寧怀孕了,京里的人找到萧廷文,要接他回去。 温淑寧跟著一起去,把她也一併带走。 临行前,她跑到她爹坟前,想把她爹一起挖走。 但她又晓得不能挖走,於是去刨了棵稔树,种她爹坟边。 “你不恨萧廷文?”萧迟耐心听她说完,胸口有些闷。 “恨啊。”姜心棠仰头望他,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含著淡淡的哀伤,“可我那时候已经没有爹了,我只有娘了,我爱她,她爱你三叔,我就叫我自己不去恨他。” 后来她才知道,温淑寧根本不爱她! 她仰头望了萧迟一会,突然骂:“你们萧家,没一个好东西!” “也包括我?” 萧迟问。 “包括你!” 你最坏! 姜心棠愤愤,“不给我未来,又不放我走,霸占我的身体,满足你自己的兽慾,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还让我怀孕滑胎,让我受苦!” 简直坏透了! 她眼圈泛红,对他是深深的控诉! “本王確实不是好东西。” 萧迟承认。 对她,他確实不是个东西! 他很坏! “但又能怎样呢,本王就是想对你坏。” 他伸手抚她发顶。 他就是想欺负她,想占有她,想把她强行塞入他的生命里! 第99章 第一次任性胡搅蛮缠 姜心棠很生气,眼圈更红了,霍地站起来,顶开萧迟的手,就往山下走。 萧迟没生气,跟在她身后,见她气鼓鼓的,他唇角微提,有笑意在脸上浮现。 又到了那个大坎,萧迟跟上次一样,先一步跨下去,要来抱她。 她生气,不给抱,自己往下跳,摔得一屁股坐在了萧迟脚上。 既疼又丟脸! 萧迟要拉她,她自己囫圇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就当没摔过! 到了马边,萧迟的马比一般的马高,她要爬上去有点困难,只得立在马边不动。 萧迟就问她,“这回要本王抱吗?” 姜心棠不吭声。 萧迟就抱起她放马背上。 她没反抗。 生气归生气,该用他还是得用他,不然再摔一次,亏! 日头已经下山,萧迟带她去找客栈休息。 用了晚膳,两人身上都有些脏,叫了水沐浴。 姜心棠先洗。 萧迟懒得再叫水,把怀里的玉佩簪子掏出来放桌案上,开始解腰带,准备等她洗完,就著她那水洗就好… 姜心棠洗完从屏风后出来,看到桌案上的玉佩簪子,愣了下,跑过去,拿起来看… 她没眼,真是她当掉的玉佩和簪子! 怎么在萧迟手里? 想到上次她当完玉佩,玉佩也是就到萧迟手里,她赶紧把玉佩凑近眼前些… 她洗完穿了套白色衣裙,头髮放了下来,披在身后,有些落在胸前,长及腰腹。 衣裙白,她肤也白,秀髮柔顺,整个人柔软极了。 萧迟一抬眸,就看到这个模样的她,拿著玉佩,垂著头,在那里研究,怎么看都惹人衝动。 “看什么呢?” 萧迟解腰带的动作都迟缓了,眸色发深,语调漫不经心。 “玉佩怎么又在你手里?”姜心棠怎么看,都没看出这玉佩有什么特殊標誌,又不是他昭示身份的腰牌,不可能每次一当出去,就被认出来,回到他手里才对啊! 她上次当玉佩前,就仔细看过了,若是有標誌,她也不敢当啊! 她万分不解! “想知道?” “嗯…” 姜心棠求知慾满满。 萧迟把解开的腰带扔床上,摊开双臂,“过来给本王宽衣。” 姜心棠鼓著腮帮,“不要…” 萧迟引诱,“过来我就告诉你。” 姜心棠犹豫了一下,这才过去,把他的衣裳拉开,往肩膀两边褪去。 萧迟垂眸,她脑袋在他眼下动来动去。 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无形中撩得他血液沸腾,心头髮痒。 他深呼吸,挪开眼,不再看她,“那家当铺是本王的。” 那时他初回京,跟谢砚谈事都是密谈,地点选在对手最料想不到的当铺。 姜心棠闻言仰头看他,所以意思是:她拿他送她的玉佩,去他的当铺里面当,是吗? 她脱口问:“那…这次那家当铺,总不至於也是你的吧?” 看她一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的表情,萧迟忍不住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宠,“那倒不是,是你一出京,我的人就一直跟著你。” 確切来说,是她在京里,他的人就一直跟著她。 姜心棠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了! 她一路逃得战战兢兢,深怕被他或长公主发现,却原来她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气得甩开他的衣袍,“你自己脱吧!” 甩完转身就要走,萧迟却伸手就將她捞回了怀里。 后背撞在他胸膛上,他將她箍紧在怀中,“胆肥了是吧,不但敢给本王甩脸色,现在还敢甩本王的衣袍。” 语息落在她发顶,听似生气的话,语气却是难得的轻柔。 说完垂首,吻她鬢角,“本王是派人保护你,不是跟踪你,只是你刚好跑了。” 他整个人是火热滚烫的,许久没有,又温香软玉在怀,他很想! 姜心棠害怕,瑟缩,顾不得生气了,赶紧挣扎,“你快去洗…” “你真是要本王的命。” 他声音很欲,欲到叫人骨头髮酥,却克制著,放开她,去洗。 姜心棠也是有感觉的,但心里的恐惧大过於想要。 何况他就要跟西昭郡主成婚了,她更不想再与他做那种事! 萧迟洗完出来,她坐在床上有些紧张。 “不碰你,睡吧。” 他在外边躺好。 姜心棠躺在最里边,与他保持最大的距离。 第二日一早,萧迟的人找到客栈来,有要事稟报。 萧迟起身,开门出去。 姜心棠感觉到身边的人起了,缓了一会,正准备起床,萧迟却回屋来了。 “你睡你的,睡完我的人先送你回京。” 他拿起衣袍穿。 姜心棠一听,彻底清醒了,坐了起来,“那…你呢?” “我还有事,过段时日再回京。” “我不要先回京!” 姜心棠立即抗议,她喜欢在外面,她不要回京! 萧迟没理她。 他的决定不会因为她的不同意就改变。 姜心棠见他穿完衣袍就要走,快速从床上下来,挡住他的去路。 昨夜的旖旎温情已经荡然无存,萧迟垂眸看她,目光微凉。 他这个人,儿女情长从来不重要,正事才重要,碍他正事,他会很不高兴。 可姜心棠不管,为了能不回京,一把扑入他怀里,抱住他腰,“我不让你走,我要跟你一起去!” “別闹,这一趟去,很危险。” 他素来理智。 带她,既拖慢行程,又碍事。 还让她跟著陷入危险中! “我就闹,我就要跟你去!”姜心棠死死抱著他腰不撒手,下巴抵在他胸口,仰头望著他,“要么你把我安顿在外面,要么你带我一起走,不然我就不吃不喝,死在回京的路上!”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任性。 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胡搅蛮缠。 上次缠他救苏璟玄,她还不敢胡搅蛮缠到这地步。 萧迟盯著她的脸。 晨起的她,脸更加洁白乾净惹人怜爱。 胸腔里有不舍的情绪在缠绕,蔓延,扩散… 萧迟压下,警告,“姜心棠,你再胡闹,本王打你了。” “你打!反正我也不想回京,你打死我,我就不用回京了!”说罢,扬起下巴给他打。 萧迟脸色彻底冷了,“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打你是吗?” “你打过我了,打我屁股了!” 搂她在怀里时,心情好,会打她屁股,轻打。 对她禽兽,上头时,也打过她屁股,力道重一些。 萧迟被她噎住。 半晌后—— “洗漱,用早膳,別耽误时辰。” …… 姜心棠扮成小侍卫跟萧迟一起离开榕阳县,往西南方向走。 因为她,萧迟放慢了行程。 几天后,到达一处峡谷,前方突然涌出来百余名满身杀气的死士。 峡谷窄,两边是峭壁,很难拼杀过去。 萧迟命人后撤,结果后方也涌出来一批死士,將他们堵死在峡谷中间! 第100章 一回京,他便不再属於她 死士堵死他们后,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提刀便前后夹击衝杀过去。 然而死士还没能衝杀到萧迟等人面前,两边峭壁上,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砸向前后两拨死士。 死士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提前摸清了萧迟的路线,埋伏在这里截杀萧迟。 其实是萧迟故意引他们来这里杀他,他早在峭壁上先埋伏了人手。 他们以为他们是猎人,能在这里猎杀萧迟。 然而萧迟才是真正的猎人,他们是萧迟的猎物! 巨石虽砸伤了许多死士,但大部分死士还是冲了过去,杀向萧迟…… 萧迟的马原本是跑在最前面的。 但在前后路被堵住时,他身后的手下,便立即分出一半绕到他前面,將他团团围在了中间护住。 此时死士衝杀过来,立即就被萧迟的手下拦住,根本伤不了萧迟分毫。 想退。 峡谷两端已经被萧迟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人堵住,並杀了过来。 局势瞬间转换,原本是死士想將萧迟堵死在峡谷截杀,现在成了死士被堵死在峡谷里… 霎时间,四周皆是兵刃相交以及利刃刺穿骨肉之声,血腥味瀰漫。 马背上,萧迟搂著姜心棠,见死士已无逃生之机,垂首问怀里人,“怕吗?” “不怕…” 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 虽然萧迟街上遇刺和马场那两次,她已经见过很多死人了,但哪有这次场面大,两三百名死士跟萧迟的人在廝杀,萧迟的人更多,等於是几百號人在峡谷里廝杀,鲜血乱溅。 但是她非要跟他来的。 她不能说怕。 萧迟捂上她的眼睛,“別看,不然今夜会做噩梦。” 姜心棠鼓了下腮帮,没有反抗,萧迟就知道她是怕的。 刚刚说不怕,是嘴硬。 他將她搂紧,避免她被血溅到。 半个时辰后,峡谷里归於寧静,死士皆死。 萧迟的人也有伤亡。 他先命人收拾自己伤亡的人,之后下令,“报当地县丞来清理尸体,人头割走,运回京都。” 萧迟下完命令,带著姜心棠先走,怕她闻太久血腥味,不舒服。 当夜他们歇在驛站。 手下带了三个人来见萧迟。 一个是位长相艷丽的女子。 一个是做帐先生。 最后一个被五大绑的,是武兴侯府的管家。 之前萧迟弄死方靖杰,一是因为姜心棠受了那么大的罪,他非弄死方靖杰不可;二是想让武兴侯动用豢养的死士来杀他为子报仇,他便可抓住武兴侯豢养死士的证据。 可儿子都被他弄死了,武兴侯还是没有动静。 他便派人再查嘉云郡的事。 私增税赋,私养兵马,那么大的事,不可能郡守揽下全部责任,就能彻底抹得乾乾净净,他非再查出些什么来不可! 不久后,他的人还真就查到,当时嘉云郡有两套帐册,一套是按朝廷税赋做的假帐册,一套是按实际徵收的税赋做的真帐。 做帐的人,要么是嘉云郡郡守的心腹,要么就被控制住。 其中有一位姓李的做帐先生,因看不得嘉云郡郡守丧尽天良增加税赋的行径,偷藏了两本帐册。 帐册上有武兴侯府管家签署的姓名和印章。 武兴侯府这个管家,可不只是管府中內务那么简单,还替武兴侯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是京中人尽皆知又都不敢说的事。 他的人找到了这位姓李的做帐先生和他手里的帐册,只要能拿到京里,武兴侯就与嘉云郡的事脱不了干係。 本可以秘密把人和帐册带回京的,但萧迟特地放出风声让武兴侯知道,武兴侯坐不住了,当即派人来杀做帐先生和毁帐册。 可派了几拨人来,都没能拿到帐册和杀了做帐先生。 最终,武兴侯才动用豢养的死士,並派了管家亲自出马… 但管家和死士一找到做帐先生,就中了萧迟的人的埋伏,死士被杀,管家被抓。 此时管家看到萧迟,怒道:“这是我个人所为,不关武兴侯的事!” 萧迟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翻著帐册,冷笑,“倒是忠心。可惜了,你不过是武兴侯养的一条狗,私养兵马这种谋逆大罪,你说是你个人所为,没人信。” 帐册和人证拿到,隔日萧迟返京。 抵京那日,早朝未退,萧迟带著人证物证和割下的几百头颅直入宫门,去朝殿。 帐册是真的,帐册上管家签署的姓名和印章是真的,管家带死士去杀证人毁帐册更是真的… 武兴侯与嘉云郡私增税赋私养兵马一事有关並且豢养死士的证据確凿,当下就被拘押下狱。 百官退后,萧迟把离京后的事,该稟报的,都向皇帝稟报完,才出宫。 姜心棠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等萧迟。 萧迟为了赶在早朝呈上人证物证,半夜就起来赶路。 入了京,萧迟没让人先送她回国公府,她也不敢回去,逃跑到现在一个半月多了,回去长公主问起,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敢回去,就只能在宫门口等。 等了许久,她看到武兴侯被押出宫,后又看到百官早朝完陆续出宫来,可萧迟还是不见人影… 后来实在是等得太久,又起得太早,困了,趴在座榻上睡了去。 萧迟出宫来,上了马车,见她睡了,轻轻將她抱了过去,枕在他腿上。 姜心棠迷迷糊糊的,以为还是在京外。 毕竟回京的这一路,萧迟怕她骑马太累,换了马车给她坐,她经常这样枕著萧迟睡。 直到马车停下,她才惊醒,想起这是回京了,赶紧坐了起来。 萧迟先下了马车去,才伸手要来拉她,府內就一道身影跑了出来… “王爷,你终於回来了,想死人家了!” 他一入京,长公主就知道了。 西昭郡主去给长公主请安,也就知道了,早在大门內等著了。 见到萧迟下马车,立即就飞奔出来,一把扑入萧迟怀里。 萧迟要拉姜心棠的手,改为握住西昭郡主手臂,温声,“让你苦等了,是本王不好。” 姜心棠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这么温情的一幕。 她赶紧垂下头,默默从另一侧下马车,不敢去看他们。 无论在外面多缠绵,一回京,他便不再属於她。 第101章 搬府,他很宠西昭郡主 “她怎么也在马车里?” 西昭郡主还在萧迟怀里温存,突然看到姜心棠从马车里下来,当即不高兴问。 “她是本王带离京的,自然是同本王一起回来。”萧迟依然温声,没有责备。 西昭郡主有些心虚,当日姜心棠是去买什么藕汤,她不让婢女跟去,姜心棠才会不见了的。 但她才不管这些,拉著萧迟的手,不满,嘟嘴,“那也不能跟你坐同一辆马车!” “她是本王的堂妹。” “又不是亲的~” 什么堂妹不堂妹,明明就只是个低贱的小继女,怎么配跟身份尊贵的北定王坐同一辆马车! “那下次让她走路。” 萧迟哄。 西昭郡主这才开心起来,“那我下次带她出门,也让她走路。” 之前初来乍到,虽瞧不起姜心棠,但不敢太过分,若是萧迟同意了,下次她就不再让姜心棠坐她的马车了。 一个乡下来的低贱小继女,只配走路! “好,都隨你。” 萧迟很宠,牵起西昭郡主的手,就往府內走。 西昭郡主整个人幸福得快要冒泡,被萧迟牵著,紧紧依偎著萧迟的手臂往府里去。 萧迟的话,像一把把利箭,扎在姜心棠心口。 她不愿意回来的,是萧迟非得抓她回来,抓她回来却这样对她! 她站在马车边,只觉得整个心臟都在发痛! 好想转身离开,永不再踏足这个地方,但萧迟的一堆手下还在府门口,她只得入了府,去见长公主。 跪在长公主门口,长公主没空搭理她,萧迟离京一个半月多,又拿下了武兴侯,长公主有许多话要问他。 他们母子在屋內谈话,西昭郡主在旁边煮茶,伺候未来夫君和婆婆。 水煮开了,西昭郡主拎著壶要泡茶。 “本王来。”萧迟怕西昭郡主烫到,同他母亲说话的间隙,接过了西昭郡主手里的水壶,亲自泡茶。 西昭郡主便挨著他坐下,一脸幸福。 姜心棠在门口跪了將近半个时辰,萧迟母子话才说完,嬤嬤这才敢躬身上前提醒,“长公主,心棠小姐还在外面跪著呢。” 长公主这才让嬤嬤把她叫进去。 姜心棠入到屋里,没去看萧迟,重新跪下,垂著头。 萧迟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很快滑开,牵起西昭郡主的手,“母亲有话要问她,儿子和昭儿就先回去了。” “去吧。”长公主挥手。 萧迟便站了起来,没有多看姜心棠一眼,携西昭郡主离开。 姜心棠看到他的靴子从自己面前越了过去,紧接著便是西昭郡主粉色的绣鞋过去。 她不用抬头看,都知道两人是如何亲密地紧挨在一起离开的。 “起来吧。” 萧迟和西昭郡主走后,长公主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有些意外,她逃跑,长公主居然不惩罚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当时逃跑,萧迟很快就知道。 原本是想立即去把她逮回来的,后来改变了主意,派人回来告诉他母亲,说姜心棠被人绑架出京了,绑匪要求他亲自去救,他已经带人赶去救姜心棠。 萧迟被刺杀过几次都没成功,有人另闢蹊径绑了姜心棠,引萧迟去救,设陷阱杀萧迟,很正常,长公主没有怀疑,只担心儿子。 过了几个时辰,萧迟又派人回来告诉他母亲,说姜心棠已经救出来,但他受了伤,带姜心棠一起离京,方便路上给他处理伤口。 萧迟原本就要离京办事的,姜心棠又懂些处理伤口的方法,萧迟受伤,带她一起离京,也勉强说得过去。 长公主有怀疑,但没有太怀疑。 此时姜心棠撑著酸软的腿站起来,长公主问:“西昭为何为难你?” 显然婢女早已经向长公主稟报了西昭郡主为难她的事。 姜心棠不敢隱瞒,也不想隱瞒,反正她说不说,西昭郡主都会为难她,她如实把西昭郡主的婢女拿她银票不还的事说了。 长公主听完,又问:“为何不告诉本宫?” “心棠不敢…” 姜心棠低眉垂目,依旧是一副胆小怯懦的姿態。 长公主知道她是怕得罪西昭郡主。 在长公主看来,是因为西昭郡主不让婢女跟姜心棠去买藕汤,姜心棠才会被绑架,萧迟去救,才受了伤。 姜心棠怎样,长公主不关心。 但儿子受伤,长公主心里已经怪上西昭郡主了。 如今听姜心棠说西昭郡主的婢女一来就要拿她的银票,西昭郡主还因这事就为难姜心棠,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心里对西昭郡主又有了些不满。 但她没显露出来,只道:“下次她若再为难你,你告诉本宫。” “心棠遵命。” 姜心棠乖巧答应。 长公主又扫了她几眼,没瞧出她有什么不对,便放她走,“回去吧。” 姜心棠退出去,回了院里。 接下来几天,姜心棠都没有再见过萧迟。 这个男人,强行把她带回来后,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武兴侯虽然已经被拘押下狱,但方太后必然想救武兴侯,想彻底把武兴侯钉死,萧迟还有大把事情要去做。 但再忙,他都不忘抽时间陪西昭郡主搬府。 他自己的东西押后。 西昭郡主的东西先搬过去。 姜心棠每日出府去药庐,都刻意避开萧迟和西昭郡主,不想与他们或他们中任何一人碰到… 可运气很差,这日她刻意等到很晚才出门,却还没出国公府,就碰到许多奴僕在往府外搬箱子。 她才知道,萧迟是要和西昭郡主搬去北定王府了。 虽然早知道这个事,心里还是难免一空。 她避让在小径边,看著奴僕一箱一箱往府外抬,心里既难受,又很不明白:萧迟都要搬走了,以后连见面机会都少了,为何还非要把她抓回来? 奴僕搬著箱笼都过完后,姜心棠刚要走,萧迟和西昭郡主走在那些搬箱笼的奴僕后面,来到了她面前。 她方才只盯著箱笼抬出去的方向,竟没发现他们,赶紧要走,西昭郡主叫住了她,“小继女,你不要走,帮本郡主搬妆奩。” 姜心棠走不了,回身垂首拒绝,“我还有事要忙,帮不了郡主,郡主勿怪。” 她看都没看萧迟一眼,也不等西昭郡主再开口,说完转身就要走。 西昭郡主拉了拉萧迟的手,“王爷,她竟不帮人家~” 第102章 萧迟有了新欢 “你能有什么事要忙,昭儿让你帮忙搬,你便帮忙搬。” 西昭郡主身后跟著个婆子,婆子抱著个妆匣子,萧迟说完,示意那婆子把妆匣子交给姜心棠。 婆子立即拦了姜心棠的去路。 姜心棠惊愕地回身看萧迟。 这么明显为难她的行为,萧迟不制止,居然还帮著西昭郡主来为难她? 不过想到回京那日,西昭郡主不高兴她跟他坐同一辆马车,萧迟就说以后让她走路,他自己选的妻,他疼爱,处处依著,今日帮著西昭郡主来为难她,確实也不足为奇。 心口难受,眼睛控制不住酸热。 怕泄露了不该有的情绪,姜心棠只看了萧迟一眼,便垂下眸,“我真的忙,要去药庐!” “药庐有你没你都一样,帮昭儿搬妆奩要紧。”他声音一如既往沉静平稳。 婆子见萧迟都这样说了,立即將妆匣子硬塞给姜心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姜心棠的婢女赶紧伸手去接,“奴婢来…” 话还没说完,西昭郡主已经抱住萧迟的手臂撒娇,“王爷,那是人家的妆匣,里面有你送人家的定亲簪子呢,万一那婢女弄丟了怎么办~” “昭儿的妆匣贵重,你抱。” 萧迟看著姜心棠。 他发话,婢女不敢再去接,抱歉地看了姜心棠一眼,缩回了手。 “昭儿不久后便是你大嫂,你大嫂叫你帮她拿妆匣,是信任你疼爱你,別不懂事。” 萧迟一副大哥教育家中小妹的口吻。 他即使语气不重,却也足够震慑人,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更是叫人不敢不服从他的命令。 姜心棠被迫接下妆匣子。 妆匣其实不重,但接在怀里,犹如万斤巨石压在心口,窒息,难受。 见自己为难姜心棠,萧迟不但纵容她,还帮她,西昭郡主既得意又幸福,搂著萧迟的手臂从姜心棠面前越了过去。 姜心棠抱著妆匣子缓了许久,才压下心里那股汹涌的难受感,到了府门口,看到萧迟已经携西昭郡主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往前行去。 她不想往前凑,抱著妆匣子,走在那些婆子婢女后面。 到了北定王府,萧迟跟西昭郡主下了马车,西昭郡主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指挥人把箱子往里搬。 她与萧迟还没成亲,主院是他们婚后要住的。 现在搬过来,萧迟会先住主院,西昭郡主住主院旁边的另一个院子。 姜心棠把妆匣拿去西昭郡主的院子。 妆匣才放下,西昭郡主又指挥她,“小继女,你出去帮忙把东西都搬进来。” 姜心棠领著婢女往外走。 才走出西昭郡主的院子,萧迟的手下迎了上来,“姑娘,跟属下去,帮属下摆一下书可好?” 萧迟两次带她出京,这手下都是紧跟在萧迟身边,毫州那次,这手下还被萧迟留在毫州保护她,人很不错,姜心棠便跟他去了主院。 是萧迟有几个箱子先搬了过来,箱子打开著,里面是书,要往书架上摆。 萧迟陪了西昭郡主一会,东西刚搬进来,乱糟糟的,西昭郡主在指挥人摆放,他便去了主院。 姜心棠正从箱子里把书拿出来,突然看到一双靴子出现在箱子边,她猛地站了起来,发现婢女和手下都不见了。 她手里拿著两本书。 书很厚,颇重。 萧迟从她手里拿过书,放到书架上去。 “箱子里的拿上来,最上面的,我来放。” 他高。 书架最上层,姜心棠要踩脚蹬才能放得到,萧迟却手一举,就能放到最上层去。 “你要放,你自己拿,我不给你拿!”早知道他会过来,她就不来摆书了,姜心棠转身就要走。 “不给我拿书,想出去抬箱子吗?”萧迟向来平稳的声音微扬。 姜心棠停了步,回头看他,红了眼圈,“你不帮她为难我,她敢这么肆无忌惮欺负我吗?” 她眼中有爱,有恨,有难过,有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终统统化为委屈,哽咽,“西昭郡主是你的妻,你对她好,呵护她,体贴她,是应该的!但你不能因为要体贴她呵护她,討她欢心,就作贱我!” 她就算身份再低微,可曾经那些个日日夜夜,那么多次的抵死交缠,在他心里,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她不敢妄想能与他有结果,也不奢求他能爱她,但请別用这种方式来欺负她。 不要让她觉得,他与她的这段纠缠,不堪到这地步! 萧迟也看著她。 眼里似有情绪翻涌而起。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突然欺身过去,拽过她压向书架… 他一手搂住她后背,一手罩在她后脑上。 砰! 书架被撞得颤动。 但撞击力全被萧迟的手阻挡,姜心棠只是嚇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挣扎。 “乖,让本王吻一下。” 他轻声。 眼里似有火。 说完俯首就吻住她唇。 姜心棠攥住他手臂的衣袍,死死攥住。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挣扎,拼命踹他,捶打他! 可男人肌肉硬实,她打得手疼,他却根本不痛,姜心棠被吻得快要窒息,渐渐的,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萧迟放开她时,她身子一软,顺著书架就要滑到地上去。 萧迟大掌握住她细软的腰,稳住她身子。 她靠著书架,整个身子在颤,樱唇被吻得水润瀲灩,既狼狈又诱人。 萧迟却一撤离,就恢復了清冷矜贵的模样,弯身下去,从箱子里拿起书,摆到最上层去。 他不急不缓地摆,把书摆得齐整归类。 摆完最上层,他转身往外走,命人去跟西昭郡主说他有要事要去处理,便先离开了北定王府。 姜心棠在书房里缓了许久,唇没有那么红了,才敢出去。 西昭郡主的东西搬好,已经上了马车,要回萧国公府了,姜心棠往另一个方向走,要去药庐。 走了好一会,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从她面前行驶过去,车窗没关,她看到了萧迟和一个女子坐在马车里。 马车进了附近一条巷子。 姜心棠路过那条巷子口时,往巷子里望了一眼,看到萧迟从马车里出来,之后伸手把马车里的女子温柔地抱了出来,进了一间宅子。 更离谱的是,姜心棠一回头,看到西昭郡主的马车出现在了巷子口,正看到这一幕。 第103章 算算堂妹跟我是否很配 西昭郡主从马车里下来,就直接往巷子里冲,她身边的婆子婢女想拉她,都拉不住她。 姜心棠若不是避开得快,准要被这乌泱泱的一堆人撞倒。 西昭郡主衝到宅子门口,宅子不大,但布置得温馨,一眼望进去,先入眼的是一个小厅。 此时萧迟正把女子放在厅內的椅子上,之后蹲下去,握起女子的脚问:“还疼吗?” 声音温柔。 动作亲密。 西昭郡主血液直往脑门冲,不顾门口萧迟手下的阻拦,直接就衝进小厅里,扬手就朝女子打去,“贱人,定是你勾引我家王爷!” 巴掌没能落到女子脸上,被萧迟站起来截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害怕,站起来要躲到萧迟身后。 但一站起来就要跌倒,萧迟赶紧鬆开西昭郡主的手,將女子搂进怀里。 西昭郡主气得扬手又要打女子。 “够了。” 萧迟喝。 他气势足,一喝,西昭郡主纵有万千怒火,也不敢动手了,指著女子,“她是谁?你不是说你有要事要处理吗?怎么却在陪这个贱人?还如此这般护著她?” 若不是她回国公府的路上,恰好看到萧迟抱著这个女子从医馆出来,她还不知道萧迟说的要事,竟是陪这个女子! “她是本王此次出京,从外面带回来的,叫徐婉。”萧迟坦然,语气沉静轻淡,“婉儿今早外出,不小心扭伤了脚,去了医馆,本王不放心她,才跟你说有要事要处理,去医馆把她接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是你养在外面的女人是吗?”西昭郡主一听,却要炸了,既委屈又气,“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嫁你,你怎能这样对我?” “就是怕你伤心,才把人养在外面,等你我成婚后,再把她领回去给你敬茶。” 还要领回去给她敬茶,看来不是玩玩而已,是认真的,要纳这贱人当妾室。 西昭郡主更加不干了。 她是西北王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娇纵著长大,要什么都不允许別人跟她抢。 男人也一样! 她立即怒道:“我不允许你养个女人在外面,你马上把她杀了!” “昭儿。”萧迟沉了脸,但还是不忍责怪西昭郡主,只微沉了声,“本王只是养了个女人,不会影响你的地位和宠爱。” “那也不行,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西昭郡主娇纵喊。 萧迟对她再宠,此时脸色还是又沉了一分。 西昭郡主身边几个年长的婆子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劝西昭郡主。 西昭郡主年轻,娇纵,任性,说话不经大脑。 但婆子们却明白,京中哪个公子哥儿不是身边通房侍妾一堆,萧迟一个王爷,权势无边,身边却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已是难得。 如今只是在外面看上了个女人,带了回来,还顾及她们郡主,只把人养在外面。 这样郡主都还闹,那就是郡主的不对了! “送郡主回府。”萧迟沉冷下令,带著怀里的女子往后院去。 西昭郡主不甘心,但被萧迟的手下拦住,她没法到后院去,只得气愤地回国公府去找长公主闹。 姜心棠不知道宅子里的事,西昭郡主往宅子里冲时,她就走了。 萧迟有没有新欢,不是她管得了的,也不是她该管的。 虽然心里会忍不住难受,但理智来讲,是好事,萧迟有了其他女人,就没精力再来关注她了。 等他彻底把她忘了,她就能跑得掉了。 但姜心棠想不到的是,她在药庐忙完回到国公府,就被长公主命人叫了过去。 一入长公主院中,就看到院里跪著一个女子,姜心棠没有乱看,入屋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让她起来,问她,“那女子你可认得?” 姜心棠顺著长公主的视线看向院中女子,有些惊讶,“认得,这次大哥回京,带回来的…” 话刚说完,长公主就怒斥,“你为何不告诉本宫,你大哥带了个女人回来,养在外面?” 姜心棠震惊了! 萧迟这次回京,带了三个人:一个武兴侯府的管家,一个做帐先生,一个长相艷丽的女子。 她以为那女子也是证人。 可怎么萧迟的新欢,是那女子? 怪不得她看到萧迟和一个女子坐在马车里时,觉得那女子有点眼熟! 她赶紧如实说:“心棠以为她是证人…” “你一路跟著你大哥,她是证人,还是你大哥看上的女子,你会不知道?” 姜心棠被问得愣住了。 自从被萧迟抓到至回京来,这段时日除了第一夜外,萧迟都是跟她睡一起的,何时看上那女子了? 不过自从第一夜她哭著不让萧迟要后,萧迟就没有要过她,忍得实在难受了,会起身出去,过了许久才回她床上。 不排除萧迟起身出去时,特地找了那女子来泄火。 回了京后,不捨得打发走,就养在外面了。 不然如何解释这一切! 姜心棠刚这么想,就见萧迟从院外走了进来,他入到院中,先把女子拉起来,才踏入他母亲屋里来,“母亲把儿子的人带走了,怎么也不跟儿子说一声。” “怎么,你是来问罪你母亲的?”长公主不悦。 “儿子不敢。”萧迟没看姜心棠,说完在他母亲旁边的位置坐下。 姜心棠退开到一旁。 长公主沉声,“西昭在我这里闹了一下午,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劝走。” 萧迟没接话。 “为了安抚西昭,把这女子处置了。”长公主被西昭郡主闹得心烦。 萧迟喝茶,神色懒懒,“母亲把她处置了,儿子就得去逛青楼了。” “你说什么胡话。”长公主被气到,她的儿子,向来规正,怎么能去那种腌臢的地方。 萧迟一副吊儿郎当,又不失矜贵的模样,“母亲你把我院里的人都发卖了,再憋,儿子就要出毛病了。” 长公主瞥他,知他院中確实许久没女人。 但她提醒,“西昭可是你自己选的!” 长公主综合家世、实力、样貌等条件,精挑细选了三位顶尖贵女给萧迟选,西昭郡主性格不好,长公主其实不喜欢,奈何长得最好看,萧迟非选西昭郡主。 “我知道她是儿子自己选的,也宠她。”萧迟轻声,喝口茶,“但儿子总不能连要个女人都不行,既然母亲把人弄回来,也都知道了,就留府里吧。” 省得他想要了,还得往外跑。 长公主虽想安抚西昭郡主,但到底偏袒儿子。 何况西昭郡主娇纵,如果现在就依著,以后她儿子岂不是连个妾都不能有。 如此一想,长公主便答应留下那女子了。 这事搞定,萧迟看向姜心棠,眸光深幽,似猎人盯著自己心仪已久的猎物,突然来了一句,“母亲有空找护国寺大师来算算,看看堂妹是否很配儿子。” 这话… 长公主怀疑的眼神立即射过去。 第104章 搬去王府时,把她带过去镇宅 姜心棠嚇得赶紧低下头。 只有萧迟自己,好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继续道:“此次出京,若不是堂妹,儿子怕是回不来见母亲了。” 长公主怀疑立即变成担心。 “她娇娇弱弱的,在儿子差点亡於死士刀下时,不知哪来的胆和力气,抓了把刀,先一步把死士捅死了。” “回京时,死士在饭菜下毒,若不是堂妹说饭菜得试毒,儿子怕是已经被毒死了。” 长公主听得心臟一抽一抽的,她自己要別人性命时,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但儿子若有丁点危险,她就后怕。 方太后之前就引北月国死士刺杀过萧迟,现在武兴侯也动用了死士,所以萧迟说的这些,长公主是信的。 萧迟慵懒地坐著,姿势舒展又隨意,“自从母亲把堂妹留在身边后,堂妹已经救了儿子几次了。” 他目光坦荡地落在姜心棠身上,“也是因她,儿子才想到北月国死士与长信伯府有关;还有武兴侯豢养死士,是因她要救苏璟玄,儿子才从苏璟玄那里得知武兴侯豢养死士……” 看著姜心棠,萧迟边喝茶,边一件件说著,把能往姜心棠身上套的功劳,都往姜心棠身上套。 感受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姜心棠把头垂得更低。 她提议试毒,確有其事。 这次出京,除了峡谷被截杀外,返京途中,武兴侯不让萧迟把人证物证带回京,派了一波又一波的死士截杀萧迟。 但都没成功。 姜心棠就想到对方有可能会在食物下毒,提议每日要吃的饭菜都得试毒。 后来有一次,还真试出有毒。 间接救了所有人一命。 但捅死死士救萧迟… 根本没有! 萧迟坦荡又火辣地看了她好一会,道:“母亲找护国寺大师来算算,堂妹是否旺儿子,若旺儿子,儿子搬去王府,把她也带过去,镇宅。”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长公主再次斥责。 不过姜心棠在大皇子府替萧迟喝了毒酒,是很多人都看到的,確有其事。 若儿子所说的其他事,也都是真的,那姜心棠还真的像是能替他儿子挡灾。 长公主虽不太信挡灾之说,但关係到儿子,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到两日,便把护国寺大师请到了府里来。 姜心棠又被长公主叫了去。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护国寺大师是高僧。 长公主每年去祈福,都是高僧特地为她单独诵经,高僧一观姜心棠面相,立即皱眉,之后摇头,最后又点头,半天不说话。 长公主心急,“到底怎样?” 高僧方说:“此女前小半生命苦,身份低,但命中与一命格贵重之人勾连,若能保那人上青云,此女的命便能逆风翻盘。” 长公主自动把“命格贵重之人”,认定是自己儿子。 但她皱眉,“她身份低,无权无势,如何保那位命格贵重之人?” 高僧就说:“长公主有所不知,此女与那人是相佐之命,无需靠权势,而是此女能替那人挡去灾厄,那人命格虽贵重,但需歷经艰险方能走到最后,这些艰险有些自身能化解,化解不掉的,便需有命格勾连之人替他挡去,佛法称之为相佐之命。” 高僧围绕相佐的命格,为长公主讲解了一堆,佛家术语深奥难懂。 但姜心棠还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她的命与別人掛鉤,那人將来是个特別厉害的人,但过程会遇到许多危险,她能替那人挡去危险。 那高僧说完,最后跟长公主道:“那人若能走到最后,此女的命也会跟著贵不可言!” 长公主听完,看著姜心棠,半信半疑。 可关係儿子的安危,儘管不全信,长公主还是半点都不敢马虎。 何况萧迟在大皇子府差点中方太后雪丸毒的事,还在她心里后怕著,若非姜心棠误打误撞替萧迟喝了毒酒,她儿子现在已经没了! 傍晚萧迟回府,到他母亲院里来,就看到姜心棠的待遇直接上升了几个档次,都坐到他母亲身边了。 与大皇子婚事还没解除前,姜心棠也坐他母亲身边,但那只是宴席上,为了抬高她的身份,好配皇子。 私下里,她从来都是站著的! “你以后出门,多带著你妹妹。”萧迟才在他母亲身边坐下,长公主就说。 姜心棠坐在他母亲另一边,规规矩矩的,像只纯良无害的小兔子。 萧迟瞥了一眼,嫌弃,“我带她做什么,我现在又没受伤。” “前日不是还说搬府时,要带她去王府?” “隨便一说,母亲还当真了不成?” “今日护国寺高僧来了。” 萧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闻言抬眸看他母亲。 长公主便把高僧的话说给他听。 萧迟听完,不甚在意,“儿子要是需要她保命,早死在北疆战场了。” “你自己也说她救过你几次了!”他在北疆,长公主管不到,现在他人在京都,她管得到了,高僧又那样说,便由不得他,“让你往后多带著她,你听便是!” 萧迟拗不过他母亲,答应了。 在他母亲那里坐了一会,走时,他母亲就让姜心棠跟他一起走了,让姜心棠送他回院子去。 姜心棠跟在萧迟身后走到半路,突然喊,“大哥。” 萧迟回身,知道她有话要说,看向婢女。 婢女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退到远处去。 仰著脸,迎著夜风,姜心棠看他,“我知道护国寺大师说的话,都是假的。” 萧迟垂眸,高大身子在月色下投下的阴影,將她罩住。 姜心棠站在他身子投下的阴影里,继续说:“你不用煞费苦心,我不会跟你去王府的。” “不跟我去王府,想去哪?想跑?”萧迟问。 姜心棠心里是有些难过的,但语气坚定,“你非要让我跟你去,我就去跟长公主说,我根本没有救你,是你编的!” “那我为何要编?” 萧迟再问。 是啊,他为何要编? 难道要说她跟他已经纠缠了半年多吗? 那长公主不得马上赐死她! 姜心棠微红了眼眶。 觉得是个死局! 只要萧迟不放她走,她就永远都走不了! 正这时,远处一道女子悽厉的声音突然响起,“王爷,救我!” 第105章 珍视西昭,她无法与他的妻相比 徐婉从远处跑来,身后七八个婆子婢女在追她。 萧迟见状,丟下姜心棠,大步走去,徐婉身后追她的婆子婢女,见到萧迟,嚇得赶紧跪了下去。 徐婉扑到萧迟脚下,拉他的袍角,“王爷,救救婉儿!” 她的脸被人打得高高肿起,嘴角还掛著血。 萧迟沉怒,“怎么回事?” 他不怒时,气势就已经很嚇人,此时一怒,那些婆子婢女一个个匍匐到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说!” 萧迟冷喝。 为首的婆子颤颤巍巍,“郡主、郡主让奴婢们教训一下徐姑娘…” “不是的,郡主带人去院里,要將婉儿、將婉儿…”徐婉哭得泣不成声。 萧迟一阵心疼,俯身抱起徐婉就走。 姜心棠被丟弃在原地,退到远处的婢女赶紧上前提醒,“姑娘,咱们快跟去吧。” 姜心棠不想去。 婢女又说:“长公主让姑娘必需把王爷送回院子的。” 姜心棠只得跟去。 到了萧迟院里,才知道西昭郡主是要命人把徐婉拖去沉井。 西昭郡主发现萧迟养了女人后,心里就特別不痛快。 她在长公主那里闹了一下午,长公主非但没把萧迟养的女人处理掉,还把人弄到府里来,放到萧迟院里,西昭郡主就更加不痛快了。 早就想来处置了徐婉了,但都被她身边的婆子劝住。 直到今日长公主叫了护国寺大师来,给姜心棠看完面相要送走,西昭郡主得知,把高僧请了过去。 之前萧迟想多有子嗣找人看府邸时,就曾跟她商量过,是要找京內最有名的风水先生,还是请护国寺的高僧,西昭郡主因此知道护国寺的大师也能观面相知人未来有多少子嗣。 她將高僧请过去后,直接问了子嗣问题。 高僧说她成婚后便能怀胎诞下嫡子。 嫡子未来有长兄庇护,是个福禄深厚的人,让她不必忧心子嗣问题。 但西昭郡主一听,有长兄庇护? 那就是她诞下的嫡子,上面还有兄长,与之前那位风水先生说的话,差不了多少。 再一想,她年底就会跟萧迟成婚,成婚后就能怀胎诞下嫡子,那长子就肯定是年底之前的这段时日有的! 萧迟身边现在只有徐婉一个女人! 那萧迟的长子,只能是这个徐婉生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样一想,西昭郡主就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婆子怎么劝,她都不听了,立即就带人到萧迟院里,要把徐婉拖去沉井。 徐婉拼命挣扎,西昭郡主看得更火,命人打她。 徐婉被婆子扇了十几巴掌,又被婆子婢女拖著出了萧迟院子,往井边去。 好在她力气蛮大,拼命挣扎之下,被她挣脱了,往前跑,遇到了萧迟和姜心棠在说话。 姜心棠以为萧迟那般生气和著急徐婉,定是会怒责西昭郡主。 然而没有,他將徐婉抱回院子后,只是脸色微沉,“你在做什么?本王只是养了个女人,等你我成婚后,自会把她打发走。” 西昭郡主见徐婉没被沉井,还被萧迟抱了回来,直接就炸了,刁蛮地衝上去就要亲自打徐婉,“成婚后打发走也不行,我要你现在就把她打发走!不,我要你把她杀了!现在就杀了!” 萧迟避开西昭郡主,將徐婉交给手下,让手下先把人带到院中下人住的屋子,找府医过来看。 之后才看著西昭郡主,沉声,“本王是个正常男人,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西昭郡主打不到徐婉,委屈,不甘,“你是耐不住寂寞,需要女人陪你是吗?” “那我也可以的!我今夜就留在这里陪你!”西昭郡主巴不得可以跟萧迟坐实夫妻关係。 之前出游那几日,她几番主动,可萧迟都恪守规矩,没有越雷池半步。 “你胡说些什么,你我还未成婚。”萧迟严肃。 “我迟早都是你的人,没成婚又怎样?” 妻就得等到成婚后才能跟他在一起,现在眼睁睁看著他跟別的女人睡吗? 她才不要看著他跟別的女人睡,便宜了那些贱人! 西昭郡主娇纵。 直接就委屈哭了。 萧迟心疼,拉她过去,轻搂入怀里,“你是本王的妻,与其他女子哪能一样,初次定是要留在咱们的新婚之夜的。” 他哄。 很珍视西昭郡主。 姜心棠赶紧別开脸,往外走。 她一直知道在他心里,妻与其他女人是不同的。 尤其是她这种连摆到明面上来都不能的女人,更是无法与他自己选的妻相比。 可亲耳听他从口中说出来,心竟会如此的难受! 可笑的是,她连怨恨他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当初是她,求他要她的! “知道你委屈,明日要量身制嫁衣,本王推了朝务,陪你。” 里面萧迟还在哄西昭郡主。 姜心棠加快脚步,生怕多听到一句,心会滴血,溃烂,治不好。 长公主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事,但没传姜心棠身边的婢女去问话,尚不知细节。 第二日姜心棠准备出府去药庐时,长公主破天荒来了她院里。 在她院中问了她和婢女,知道了所有细节后,让姜心棠跟她去了西昭郡主院里。 西昭郡主今日心情已经不错,可见萧迟宠她,昨夜把她哄开心了。 她打扮得贵气好看,见到长公主来,赶紧行礼,说要去萧迟那儿,今日萧迟要陪她出门。 长公主入內坐下。 西昭郡主命人奉茶。 “不必了,本宫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不耽误你们外出。” 西昭郡主虽娇纵。 但面对长公主,规规矩矩地站著。 “你是阿迟自己选定的王妃,他疼你,本宫对你也满意,你的宠爱、地位永远都不会变。” 长公主看她,面色少了两分亲和,多了几分威严和冷肃。 西昭郡主有些怕这样的长公主,正想接话,长公主话锋一转,“阿迟辛苦,你一个人伺候不过来,无论是现在还是往后,他身边定会有其他女人,你要大度。” 长公主与駙马恩爱,国公府人口简单,除了三房外,所有人都是团结一致对外的,她绝不允许娶个儿媳回来,后宅內斗,把整个国公府或王府搞得乌烟瘴气。 “你只要把內宅管理好,把夫君照顾好,无人撼动得了你的地位和宠爱。” 长公主说完站起来,交代姜心棠,“你跟西昭去你大哥那儿,跟你大哥他们一起出门。” 她本来就是怕儿子出府不带姜心棠,要带姜心棠去萧迟那里的。 西昭郡主听明白了,长公主是对她昨日要拖徐婉去沉井的事有意见,特地来敲打她来的。 一大早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 西昭郡主本就怨怪长公主不处理了徐婉,还把人留在了府里。 现在心里怨气就更大了。 见长公主已经往外走,她的气不敢朝长公主撒,转身看到姜心棠,一巴掌就朝姜心棠扫去。 第106章 先给一巴掌,再给一粒糖 姜心棠根本没有预料到,半点防备都没有,被这一巴掌扫得脸直接別了过去,细嫩的脸上浮现五条浅浅的指印。 西昭郡主打得手都疼了,甩著自己的手,嫌弃怨怪说:“脸皮真厚,本郡主手都打疼了!” 萧迟来接西昭郡主出门,恰在这时走了进来,关心问:“手怎么了?” 西昭郡主有些心虚。 但一想到萧迟宠她,又有了底气,“人家不小心撞到了桌案,疼~” 把手伸到萧迟面前,“王爷你看,人家手都红了~” 萧迟心疼地拿过她的手,放到嘴边呼了呼。 姜心棠別开眼,不去看这一幕,说:“她手疼,是因为打了我,我没招她,没惹她!” 她半边脸火辣辣的。 因为脸白净,肌肤又过於细嫩,此时五个手指印更加的明显。 西昭郡主知道抵赖不了,下巴一抬,娇蛮道:“打你又怎样,我身为你未来的大嫂,教训一下你,还不成吗?” 说完朝萧迟撒娇,“人家只是教训一下她,她若不是你堂妹,人家才不浪费心思去教训她呢~” 萧迟便转头训姜心棠,“你若没做错事,你大嫂怎会教训你,给你大嫂道歉。” 他语气不重。 但沉冷的话,像一把刀,剜著姜心棠的心。 姜心棠不奢求他为她做主討回公道,但没想到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道歉。 她回视他,据理力爭,“我没做错事,是她不满长公主,把气撒我身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是本郡主未来的婆婆,本郡主怎会对长公主不满!”西昭郡主再次朝萧迟撒娇,“王爷你看,她不服管教,还要挑拨我和长公主的婆媳关係,你也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萧迟便声色严厉了几分,命令她,“给你大嫂赔罪。” 姜心棠难以置信地看他。 除了想要逃跑和不想被大皇子轻薄外,她一直以来任他和长公主拿捏,受尽委屈,哪敢做什么错事? 她是个怎样的人,他会不知道吗? 她敢做错事吗?她敢挑拨西昭郡主和长公主的关係吗? 她胸口剧烈起伏著! 委屈!愤怒! 可与她的愤怒委屈相比,萧迟的眼神依旧沉冷,没有任何感情。 仿佛与她,从不曾有过任何纠缠,她真就只是一个做错事的妹妹,他连作为兄长的温度都没有! 也是,为了拿她联姻,把她嫁给大皇子都可以,如今为了他的妻,只是不分青红皂白让她道歉赔罪而已,有什么不可的! 姜心棠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可委屈和愤怒的。 之前的种种,哪件不比现在更委屈?更悲哀?更值得愤怒? 她扭头往外走。 她是不会赔罪道歉的。 萧迟若不满意,就命人惩罚她好了! 西昭郡主娇纵跺脚,“王爷你看,她都不给人家赔罪~” 萧迟就哄,“算了,不跟她计较,你是大嫂,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不配你跟她计较。” 姜心棠出了西昭郡主的院子,直接往府外走,要去药庐。 婢女赶紧拉住她,“姑娘,我们得跟著王爷的!” “谁爱跟著,谁跟著!” 她不跟! 姜心棠声音乾涩,眼眶还是忍不住泛红。 婢女快哭了,“姑娘,奴婢求你,不要违抗长公主的命令,不然长公主会惩罚奴婢的!” 想到之前那两个被长公主杖毙的姐妹,婢女害怕,眼里对姜心棠满是祈求。 姜心棠只得停在府门口。 没一会,萧迟和西昭郡主相携出府,上了马车,往金绣坊去。 本来金绣坊的坊主是会亲自到国公府为西昭郡主量身的,但西昭郡主为了彰显萧迟对她的重视,让萧迟陪她亲自到金绣坊去。 金绣坊是京中最有名的绣坊。 绣娘都是宫里出来的。 所绣的嫁衣,不比宫中內造差。 本来皇帝特允萧迟成婚所用之物,皆由宫中內造,但萧迟恪守规矩礼制,並未打算用宫中內造之物,嫁衣也在宫外请人做。 从现在起到婚前一两个月的时间,金绣坊不接任何生意,倾全坊之力为西昭郡主绣嫁衣。 这种排场和重视,京中独一份! 坊主提前接到北定王要亲临的消息,闭门谢客,早早等在了绣坊外迎接。 入了坊內,萧迟和西昭郡主被请去绣房,姜心棠不愿意跟去,只在前厅坐著。 坊內下人给她上了茶。 她喝了半盏茶,起身隨意走了走。 与前厅相连的是个展室,她看到里面陈列了许多嫁衣,便走进去看。 “喜欢哪一件?”姜心棠看了好一会,背后突然响起萧迟的声音。 她回身,看到萧迟阔步迈入展室来。 姜心棠的婢女和绣娘赶紧给他行礼。 他轻抬手一挥,婢女和绣娘便赶紧退了出去。 姜心棠站在一套绣著海棠卉和普通飞鸟的嫁衣前。 嫁衣红艷,映得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朝霞,煞是诱人。 萧迟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看的嫁衣上,说了一句,“本朝礼制,本王的王妃嫁衣可绣凤凰。” 他高大的身躯一逼近,姜心棠下意识退了两步,“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西昭郡主知道就好…” 萧迟垂著眸看她。 目光深幽,里面是旁人看不懂的情与欲。 “过来。” 他突然说。 姜心棠不过去,也不再看他,从头到脚都是对他的抗拒,绕过他就要离开。 萧迟也不阻止,看著她绕过他。 却在她要继续往前走,远离他时,他回身,铁臂一勾,便將她捞了回去,纳入怀中。 姜心棠整个柔软的身子贴在了他怀里,嚇得赶紧推他,“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想让別人看到听到,你就挣扎。”萧迟单臂轻鬆环过她腰背,她便挣脱不得。 姜心棠嚇得不敢动了,更不敢出声,婢女和绣娘都在外面呢,要是伸头往里一瞧,可就看到了! 她紧张得呼吸微急,高隆的胸脯紧贴著萧迟的身体,起伏得厉害。 萧迟环过她腰背的手拿著一瓶药,另只手將瓶子打开,手指勾出一些药膏,涂在她脸颊的指印上,抹开。 药膏落在脸上,凉凉的,姜心棠下意识別开脸,不想让他抹药,眼睛控制不住酸涩起来… 先前不替她出头,还要她赔罪道歉,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第107章 改风水,断萧迟桃花和子嗣缘 但她抗拒是无效的。 萧迟手掌宽大,手里拿著药瓶,依旧能分出两指捏住她下巴,將她脸扳回去,另只手继续勾出药膏,涂她脸上,抹开。 给她仔细上完药,將药瓶塞她手里。 姜心棠不拿。 他大掌裹住她手,收紧。 她的手被他包在大掌中,跟著收紧,握住了药瓶。 他鬆开她手,转身走了。 药,握在姜心棠手里! …… 量完身从金绣坊出来,西昭郡主要逛街市,萧迟很忙,但耐心陪著,西昭郡主看上什么,全都给她买。 直至晌午,去了繁楼用膳。 萧迟和西昭郡主坐在一起,紧挨著,萧迟仔细给西昭郡主布菜,甚是贴心。 姜心棠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位置,默默吃自己面前的饭菜。 用膳用了一半,西昭郡主突然说:“我打算还是等到我们成婚时,再住到王府那边去。” 两日前西昭郡主的东西就已经搬去了王府。 萧迟的东西这两日也都搬过去了。 原本后天是个吉日,她和萧迟就要正式过去北定王府那边住了。 本来搬府是件大事,还要设宴宴请宾客的。 但离他们的婚期已经不到两个月了,有诸多事务要准备,萧迟又忙,才没打算宴客,直接选个吉日住进去就好。 此时听西昭郡主这样一说,萧迟生怕哪里委屈了她,忙问:“为何突然想要等到成婚再住过去,是对王府不满意?” 西昭郡主哽咽,“我想我父亲母亲了,想我大哥二哥了,想西北王府了,我想家了…” 她说著说著,触及灵魂,眼眶一红,真正地哽咽起来,“我想把王府改一下,把院子也改一下,把一些地方改得像西北王府,我想家的时候,我就可以看看…” 萧迟心疼不已,忙放下筷子安慰,“都怪本王不好,让你远离岳父岳母,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嫁我……” 萧迟一安慰,西昭郡主是真想家了,扑入萧迟怀里哭。 姜心棠垂下头,往嘴里塞饭。 萧迟更加心疼,搂著西昭郡主,无论西昭郡主说什么,他都同意。 得了萧迟的同意,第二日西昭郡主立即去找萧迟之前找的风水先生。 塞了一大把金叶子给风水先生,让风水先生必需把北定王府的风水改一下,斩断萧迟的所有桃,以及除了她之外,萧迟与其他女人的所有孩子缘。 风水先生战战兢兢,表示不敢接这个活。 对方可是北定王,母亲是长公主,他若是替西昭郡主做了这些,被北定王或长公主知道,他绝对性命不保! 西昭郡主又洒了把金叶子给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最终抵挡不了一把又一把的金叶子的诱惑,冒死接了这个活,一番观察掐算,便告诉西昭郡主王府必需拆哪个墙、挪哪个墙,这里需要种个什么,那里需要栽个什么树,建个什么亭…… 一番指点完,西昭郡主立即命人找了工匠,就要开始修改北定王府。 这事不到两日,长公主就知道了。 之前西昭郡主急著要跟萧迟搬去王府住,根本没说过对王府有哪里不满意,突然就说想家要修改王府,长公主不用多想就觉得不对。 那日送走护国寺高僧时,高僧被西昭郡主请了去。 等高僧从西昭郡主院里出来,就被长公主的人截住了,高僧把西昭郡主问了他什么,都说了。 西昭郡主不只问了子嗣问题,还询问是否有改变的方法,高僧说可以改宅院的风水。 现在长公主把这些一串联起来,更加觉得不对,立即命人去把西昭郡主请去看风水的风水先生请到府里来。 风水先生收了西昭郡主的金叶子,不能说西昭郡主要改掉萧迟的桃和子嗣缘,但架不住长公主以权威嚇,不到一会,就把所有事都招了。 长公主只有萧迟一个儿子,就盼著他赶紧娶妻,再给他纳几房家世也显赫的妾室,多生几个孩子,开枝散叶。 西昭郡主做这些,直接就踩到了长公主的底线。 她已经敲打过她了,她不但不知悔改,居然还敢在风水上动手脚。 长公主岂能容忍,立即就杀到北定王府去! 她威仪重,一驾临北定王府,所有正要拆墙的工匠和王府下人都不敢动手了,跪了一地。 长公主从跪了一地的工匠下人中间越过,直入西昭郡主所在的院子。 西昭郡主知道长公主来,正起身要去迎接,就见长公主气势万千进来,身后还押著风水先生,西昭郡主顿时脸色变了变。 长公主只扫了她一眼,锦袍一挥,大气磅礴地在主位上坐下,下令,“把这个故弄玄虚之徒,给本宫杀了!” 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立即拔剑,风水先生嚇得大喊,“郡主,救命!救命啊!” 西昭郡主虽是王女出身,父亲也是威仪赫赫的人,但比起长公主的天家威仪,还是逊了一些,嚇得根本就不敢求情。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沉喝,“住手。” 之后萧迟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著姜心棠。 “母亲这是做什么?”萧迟一进来,看到西昭郡主容失色,心疼地过去就將她揽入怀里。 西昭郡主一见萧迟来,找到了靠山,立即就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长公主脸色瞬间更沉,她最不喜欢哭哭啼啼,在男人面前撒娇扮弱的女子。 她长公主的儿媳,国公府的长孙媳,北定王的妻,怎么都得是位端庄大方,能顶事的世家贵女。 像这种的,娶回府做什么? 添堵吗! 长公主深呼吸,移开视线,一眼都不想多看西昭郡主,命令风水先生把西昭郡主让他做的,再说一遍给萧迟听。 风水先生便战战兢兢把西昭郡主让他改风水的事,再说了一遍。 姜心棠一听,心里暗惊。 西昭郡主居然连子嗣这种事情,都敢改风水。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子嗣传承,萧家人丁单薄,大房就萧迟这根独苗苗,都等著他多娶妻纳妾,多生孩子呢! 何况萧迟之前也想多要子嗣,如今西昭郡主这样做,萧迟怕是再宠她,也很难不生气吧! 第108章 萧迟又要当爹了 萧迟果然生气了,沉了脸,推开西昭郡主,“真是这样吗?” 他一生气,气势骇人,西昭郡主有些害怕,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当即哭得更厉害,拉著萧迟的手臂摇晃撒娇,“人家、人家都是因为太爱你,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你~” 说完泪眼朦朧,抽泣个不停。 萧迟一见,当即又心疼了,不忍再责怪,只严肃地说了一句,“下次不准再做这种事!” “嗯嗯嗯!”西昭郡主连连点头。 萧迟便转头对他母亲说:“昭儿年轻,与儿子感情深,不想儿子被人分走,才会做出这些荒唐之事,她已经知道错了,母亲不要再怪罪她。” 长公主没想到儿子这么向著西昭郡主,整个脸沉冷如冰。 若是换成旁人,她非要打死不可。 但西昭郡主到底是西北王之女,又还没有正式与萧迟成婚,还不算萧家人,长公主虽气,却还是给西北王面子,没有惩罚西昭郡主。 “你是西北王女,出身显赫,应知女子之责是辅佐夫君,养育孩子,而非还未成婚便拈酸吃醋,想著要独占男人!”长公主压著火气管教,“为家族开枝散叶是男人之责,你身为妻子,要有容人之量!” “母亲莫要再训昭儿了,昭儿都被你嚇哭了。”萧迟护著西昭郡主。 西昭郡主当即更加委屈了,脸埋入萧迟怀里哭。 萧迟心疼將她搂住。 姜心棠別开脸,心头闷闷的。 原来萧迟也是会顶撞他母亲的,只不过不会为了她罢了! 长公主被气得心口一阵不舒服,瞥向儿子,“你闭嘴!” 她深吸两口气,站了起来,冷冷警告,“若再有下次,就算你是西北王女,与阿迟未成婚,本宫也绝不轻饶!” 说完就走了。 怕自己多看西昭郡主几眼,会后悔死当初同意儿子选西昭郡主为妻! 长公主走后,萧迟哄了西昭郡主许久,才將西昭郡主哄好。 姜心棠到院外去站著。 不想看到他搂著西昭郡主哄的画面,亦不想听到他哄西昭郡主时的温言软语…… 她站在院外屋檐下,仰头望天。 今天的天气真差,阴阴的,大概是要下雨了。 虽然王府的风水不能改了,但萧迟宠西昭郡主,还是让工匠把西昭郡主要住的院子,改成跟她西北王府住的院子一样。 哪怕以后住进来,他们已经成婚,西昭郡主根本不住那个院子,也可以在她想家的时候,可以去那个院子看看。 虽然长公主对西昭郡主不满,但萧迟宠她,又有婆子在旁边劝说,西昭郡主消停了好些时日。 姜心棠每天都得跟萧迟出门,这日萧迟到谢砚府上谈事。 在萧迟的运作下,武兴侯的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翻不了身了。 武兴侯掌著兵部,他一倒,萧迟想推自己的人上去。 他们谈的是机密,奴僕都退到院外守著,萧迟和谢砚面对面而坐,姜心棠坐在萧迟身边,听了一会,识趣地起身要往外走。 “去哪?” 萧迟中断了和谢砚的谈话,问她。 姜心棠没理他。 “留在这里煮茶,別乱走。” 旁边炉子上的水已经煮开,咕咕地冒著烟,案几上放著各色糕点瓜果,都是女孩子家爱吃的。 “不会煮。” 姜心棠不听他的,挑起帘子出去。 “心棠妹妹定是听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谈话,觉得闷。”谢砚说完唤来下人,领姜心棠去园走走。 萧迟知她是心里不畅快,由著她去了。 等他和谢砚谈完事,发现气温骤降,外面还飘起了小雨。 谢砚本要留萧迟多坐一会的,但想到他忙,便命人去拿了把伞来。 萧迟走到廊下,接过伞,撑开,“她在哪?” 下人忙说姜心棠还在园。 谢砚这才想起还有个姜心棠,忙命人再去拿把伞。 萧迟道:“不必了。” 说完步下台阶,往园去。 姜心棠没想到会突然变冷,还下起雨来,她出门穿得不多,现在觉得很冷。 萧迟步入园,就看到她和婢女站在园廊下,抱著身子,微微在抖。 他加快脚步过去,停在她面前,伞往前倾去,“回家了。” 声音淡,自然。 姜心棠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握伞,要把伞拿走,和婢女共用。 萧迟看穿她的心思,大掌往上一挪,覆上她的手。 男人气血足,掌心热,似会灼人。 姜心棠被烫得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大惊,婢女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看没看到,忙要挣脱他。 萧迟五指微收,把她手握得更紧,催促,“不冷吗?快点走。” 姜心棠怕被婢女看到,只得赶紧迈下台阶,钻入伞中。 萧迟撑著伞,转身便將她虚拢在怀里,拥著往外走。 在旁人看来,像兄长护著妹妹,虽亲密了些,却也不会让人起疑。 上了马车,萧迟拿了件他放在马车里的大氅,展开,要给她披上。 姜心棠没有跟自己过不去,她实在是冷,接过大氅,自己裹在身上。 萧迟伸手去握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 自从滑胎后,她是怎么养,手脚都不暖了。 脸也总是苍白,很少能再像从前一样双颊带粉,娇娇糯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捏一把。 萧迟看了她几眼,正想把她另一只手也握在掌心暖暖,她却把手抽了出去,挪到窗边,看著窗外。 萧迟不强迫,问她,“在谢府园,看到什么了?” 姜心棠许久才回他,“入冬了,没什么。” “喜欢什么?” 姜心棠看著车窗外因为入冬而显得有些萧索的街道,没有回答他。 “海棠是吗?” 他想起那日她看的嫁衣,绣的是海棠。 萧迟今日对她似乎比以往多了些耐心,也许是突然心血来潮吧,才会问她这些。 姜心棠依然是过了许久才回他,“我没有喜欢的…” 她其实有很多喜欢的。 但一直以来,都没人会关心她喜欢什么,她还一直被人管制著,连自由都没有,谈何喜欢。 到了国公府,马车才停下,姜心棠就把大氅拿下来,先钻出马车,撑伞和婢女共用,入了府。 但还是把萧迟送到他的院子。 府医刚好从他的院子里出来,见到他,赶紧行礼,“王爷,徐姑娘有喜了。” 姜心棠微愣,萧迟又要当爹了! 第109章 推入池子,淹死她! 西昭郡主每日都会派婢女到池边等,只要萧迟回来,她立即就会来找萧迟。 今日也一样。 谁知今日还没到萧迟院门口,就听到府医说徐婉有喜了,气得大步就要衝过去。 她身边的婆子赶紧拉住她,提醒她別忘了长公主的教训。 西昭郡主只得强忍下怒火,放缓了脚步过去。 正想开口喊王爷,萧迟却一听到徐婉怀孕,微愣了下,隨即脸上绽开喜色,快步就入了院子。 徐婉听到萧迟回来,已经抚著肚子从屋里出来,萧迟一入院子便看到了她。 “有了还乱动,赶紧回屋躺著。”萧迟声音温柔,打横便將徐婉抱了起来,入屋去。 姜心棠看到他著急欣喜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心犹如刀扎,垂下头,转身离开。 西昭郡主则跟了进去。 看到萧迟把徐婉放到窗边榻上,很温柔地询问徐婉有没有感觉,肚子是否有不舒服。 西昭郡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脸阴沉。 想到风水先生和高僧的话,西昭郡主越发觉得他们算的一点都没错。 徐婉果然怀孕了! 生的就是萧迟的长子! 这个长子將来是要掌权的,凌驾在她生的嫡子之上! 而且风水先生当时还说萧迟是帝王之命。 那这个长子將来岂不是要继承萧迟的帝位,她生的嫡子得对这个长子跪拜称臣? 一想到最后这一点,西昭郡主就更加的受不了,愤怒地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院子,砸了许多东西,婆子怎么劝都没用了! 姜心棠当夜便生病了。 一是著了凉。 二是难过! 失去的那个孩子,她一直不敢往回去想。 既难过孩子没了,又害怕回想起那痛苦无助的一幕。 她一直努力去忘记,好让心底的伤儘快痊癒。 可当萧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她心底尚未癒合的伤还是被撕裂! 婢女得了长公主的命令,之前每日都会盯著姜心棠去找萧迟,跟萧迟出门。 姜心棠要是不去,婢女就会提醒,並哀求姜心棠去。 不过第二日一早,婢女发现姜心棠病了,並没有打扰她,而是默默退出去,去找了萧迟,告诉他姜心棠生病了。 萧迟听完,没说什么,出府去。 半个时辰不到,贺医女就入府来,去了姜心棠院里。 她的身子,一直都是医女在调理。 医女最是知道她的身子状况,给她把完脉后说:“姑娘体弱,身子得好好暖著,不能受凉,心情也得放好些,鬱结伤身。” 她给姜心棠开了药。 姜心棠养了三四日,病才好得差不多。 医女最后一次来给她把脉时说:“姑娘虽体弱不能受凉,但也得適当到外边走走,老闷在屋里,对身子也不好,记得多穿衣裳,带些暖手的,手也別受了凉。” 姜心棠听了医女的话,当日中午气温较为暖和时,便出院子去。 她特地避开西昭郡主院子那边,往府里另一边去。 却在府里另一边的池旁,看到了徐婉。 自从她有孕后,萧迟就特別重视,拨了几个婢女到院里照顾她,此时她正在池边餵鱼,旁边守著个婢女。 姜心棠本来也想到池边的,看到她后,便没有过去,转身返回。 穿过小径,姜心棠远远地看到西昭郡主带著两个婢女也往池那边去。 避免被刁难,姜心棠赶紧拉著婢女走到丛后面去。 直到西昭郡主带人过去了,她才跟婢女出来,继续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突然对婢女说:“你快去长公主院里,告诉长公主或院中的嬤嬤,说徐姑娘在池边,西昭郡主也去了。” 国公府很大,西昭郡主一般不会无事往这边来,专门过来,定是知道徐婉在这里,想对徐婉做什么。 这些本不关她的事。 她自身难保,向来不会多管閒事。 但她自己失去过孩子,不想看到有人跟她一样。 “不要说是我叫你去的。”她交代婢女,“若是西昭郡主想害徐姑娘,你去稟报,长公主和王爷会赏你的” 婢女跟在姜心棠身边很长时间了。 知道姜心棠不是故意要誆她离开,赶紧穿过小逕往长公主院子跑去。 姜心棠没有逗留,回自己院子去。 西昭郡主很快就带人到了池边。 但她没有出去,而是和两个婢女躲在丛后面。 自从徐婉怀孕后,萧迟的心思就都在徐婉的肚子上。 虽然还是宠她,但竟连她去他院子找他,说话稍微大点声,萧迟都哄著她不要太大声,说是会吵到徐婉那贱人休息,影响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 她清楚萧迟为何那么在意徐婉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他也信风水先生的话,认定徐婉肚子里的孩子,將来比她生的嫡子还有出息! 此时她看著徐婉,一脸阴毒。 徐婉在餵鱼,微微侧了一下头,又转回头去,对婢女说:“我忽然有点冷,你回去帮我拿件披风来。” 婢女应声离去。 徐婉便捂著自己的肚子,一脸幸福地自言自语,“孩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降生,这样娘就能留在你爹身边了!” “你爹说了,你定是个男孩儿,是他的长子!” “他以后会好好培养你,让你继承他拼搏打下来的所有基业!” 徐婉自言自语说了许多。 越说西昭郡主火气越大。 果然! 果然萧迟也信了风水先生的话! 要是让徐婉把孩子生下来,那她以后就算生下嫡子,萧迟也不会重视的,只会重视徐婉生下的贱种! 西昭郡主忍无可忍,见四下无人,立即命令自己的婢女,“过去,把那贱人推下池子,淹死她!” “郡主…” 婢女不敢。 西昭郡主凶狠,“快去,不然本郡主打死你!” 婢女害怕,只得偷偷溜到徐婉身后,快速地四下望了望,確定四周確实没人,猛地就將徐婉往池里推。 “啊!” 徐婉惊叫一声,跌入池中。 长公主院里的嬤嬤恰在这时赶到,听到惊叫,快走几步到池边,就看到西昭郡主的婢女推完人,正慌慌张张要跑。 第110章 发现她情绪不对 婢女当场就被嬤嬤命人押住了。 嬤嬤带了好些人来,剩下的全部跳入池中,將徐婉救了起来。 徐婉被救起来后,浑身湿漉漉的,捂著肚子边颤抖边喊疼。 眾人往她下身一看,惊恐地发现血水混著池水从她下身淌了出来。 “救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她也看到了血,哭著喊。 嬤嬤忙命人把徐婉带回萧迟院里,又命人去请府医和通知长公主。 徐婉身上都是水和血,下人不敢把她往萧迟屋里抬,只送到下人住的屋子。 府医很快赶到。 长公主得到消息,也快速赶了过来。 徐婉身份低,她怀的孩子,长公主本来是看不上,不会让她生的。 但有了风水先生的话在前,长公主就不得不考虑万一风水先生的话是真的,萧迟命中只有二子,那徐婉的孩子若是不要,萧迟就只剩一子了! 所以长公主不但改变想法,同意徐婉生下孩子,还有些重视。 可当她赶到萧迟院里,府医已经从下人屋里出来,满手是血地向她请罪,说徐婉的孩子已经没了。 长公主怒问:“不是只被推入池中吗,孩子怎就没了?” 府医道:“被推入池中时,腹部应是有受到撞击,加上天冷,孩子便保不住了。徐姑娘出了许多血,好在已经止住,性命无忧了。” 长公主大怒,看向被押著的婢女,“把这贱婢,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婢女嚇得大喊,“郡主救奴婢!救奴婢!!” 西昭郡主看到长公主身边的嬤嬤突然出现,还押住了她的婢女,赶紧要溜走,被嬤嬤命人截住,也带了过来。 她心虚,哪敢救婢女。 婢女很快就被拖下去,按在地上打。 几棍子下去,婢女便撑不住了,哭喊:“是我家郡主命奴婢推徐姑娘下水的,长公主饶命!” 西昭郡主立即怒斥,“你自作主张推徐姑娘下水,居然还想赖本郡主,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婢女的爹娘都在西北王府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婢女不敢再说了。 没一会,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断了气,婢女屁股被打得血淋淋,脊尾骨也打断了,被拖出萧迟的院子。 西昭郡主虽也视下人的命如草芥,打杀过下人,但还是被长公主的手段嚇到。 “把她押回院子禁足,成婚之前不准放出来!”收拾完婢女,长公主看向西昭郡主,眼神冰冷,叫人胆颤。 姜心棠傍晚的时候,才知道徐婉的孩子没了。 婢女去通知的嬤嬤,虽然徐婉孩子没了,婢女没得到长公主或萧迟的奖赏,但嬤嬤还是把婢女叫了去,夸了婢女一通。 婢女回来后,就把事情告诉了姜心棠。 姜心棠才知道徐婉孩子没了。 她正在用膳,听完心里忍不住难受,有些食不知味。 第二日她病已经全好,婢女提醒她得去找萧迟,跟萧迟出门了。 姜心棠故意磨磨蹭蹭去得比较晚,想著萧迟应该早就出府了。 结果一踏入萧迟院里,就看到本应该在禁足的西昭郡主偷溜出来到萧迟屋里,正拉著萧迟的手撒娇,说是婢女自作主张推徐婉下水,不是她的命令。 萧迟冷著脸没理她,不相信她的话,生气她害徐婉没了孩子。 西昭郡主见骗不了萧迟,这才不得不承认,之后抱住萧迟的手臂继续撒娇,求他原谅。 萧迟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屋外走。 西昭郡主不死心,跑出来要抱住萧迟的腰,哭著说:“我都是因为太爱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还没抱到,被萧迟一把甩开。 西昭郡主被甩得趔趄了一下,乾脆脚一歪,往地上跌了下去,哭了起来,“好疼,人家的脚好疼……” 萧迟还是冷著脸,但明显是心疼了,回去把西昭郡主拉起来。 西昭郡主顺势就钻入他怀里哭。 她一哭,萧迟就彻底心软了,轻揽著她的腰。 姜心棠赶紧低下头,转身出了院子。 萧迟此人,睿智,心硬,冷血,雷厉风行,从不耽於儿女情长。 姜心棠从不知道,他竟会为了他的妻,毫无原则和底线到这地步,只要西昭郡主撒撒娇,就无论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都能原谅她。 与她之前认识的那个萧迟,完全不一样! 姜心棠在院外站了一会,萧迟和西昭郡主就相携出来,去了他母亲院里。 姜心棠只在长公主院外站著,没有进去。 她听到萧迟为了西昭郡主,先跟他母亲求情,让他母亲解除西昭郡主的禁足。 长公主怒斥他,不同意。 他就跟他母亲顶撞起来。 最后母子不欢而散,萧迟说:“孩子没了,儿子也心痛,但没了已经无法挽回,母亲你再怪罪昭儿也没用,儿子和昭儿成婚后多多努力,给你多生几个孙儿便是。” 若是风水先生的话是真的,是他成婚后多努力就能给她多生孙儿的吗? 长公主被他气得心疾差点发作。 最后长公主没答应解除禁足,萧迟还是送西昭郡主回她的院子,把他母亲的禁足令给解除了。 他送西昭郡主回院子,姜心棠不愿再跟去,先去府门口等著。 在府门口站了许久,萧迟才出来,踏出府门高高的门槛那一刻,他看到她娇弱的身子站在宽阔的屋檐下,望著天空出神。 萧迟没出声,站在她侧后方,看著她。 她以前也常有不开心和情绪低落的时候。 但似乎不会像现在这般出神发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很丧的气息。 萧迟微皱眉,觉得她这情绪有点不太对头。 婢女站在另一边,还比姜心棠先发现萧迟,忙行礼,“王爷。” 行完礼拉了拉姜心棠的袖子。 姜心棠才迟钝地回过神来,看向萧迟。 国公府门第高,府门宽阔巍峨,但因萧迟身子高大,往那一站,都显得府门逼仄了些。 萧迟朝她走过去,她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女人的脂粉香,下意识就往后一退,低下头说:“大哥出来了,要去哪,便走吧。” 说完没再看他,转身就下了台阶。 “你怎么了?”萧迟在她身后问。 第111章 汤里加料,与萧迟坐实夫妻关係 “大哥要是还不走,我就回去了。”姜心棠在马车前停了步,话是对他说,却不知在看什么地方,眼神空空的。 萧迟阔步下了台阶,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 等萧迟上了马车,她才上去,坐在离萧迟最远的位置。 萧迟见她坐下之后又在出神,呆呆的,他命手下改道去药庐。 贺大夫给姜心棠把完脉,告诉萧迟,“姑娘这是长期心头不畅,导致鬱结於心,產生了负面的情绪,若再长此下去,怕是会出问题。” 萧迟皱眉,“说清楚点。” 贺大夫斗胆,“就是长期受到压迫,没有人身自由,又反抗无效,导致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若再继续这样下去,怕是连想轻生的念头都会有。” 萧迟听完,沉默,看向坐在窗边依旧在出神的姜心棠,片刻后才回头问:“该如何医治?” “主要还是得让姑娘心情好起来…” 萧迟再度沉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动著拇指上的扳指,半晌后起身,“她喜欢在你这里,想学什么,你教她。” 说完直接离去。 姜心棠知道萧迟將她留下后,就在药庐帮忙。 有事情做,她心情舒朗许多。 与病人交流时,身上忧鬱的气息不知不觉便消失。 傍晚萧迟来接她,看到她在给一个顽皮受了伤的小孩包扎伤口。 她蹲著,看起来娇弱柔软,但手脚麻利细致,边包扎还边哄著小孩,整个人透著一股干练灵动劲儿。 哪还有半点面对他时的空洞呆滯。 萧迟看了她几眼,便到旁侧的屋子里等她。 婢女去告诉姜心棠说王爷来了,姜心棠没理,去帮贺医女碾药,等她忙完,萧迟已经快喝完第三盏茶了。 她洗完手,去萧迟那边。 萧迟坐在窗前榻上,背后的窗外已是一片黑沉夜色,见她进来,他放下茶盏,动作隨意又不失矜贵地抬眸说:“你再不忙完,我就要茶醉了。” 姜心棠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声音疏冷,“我又没让你喝。” “忙了一天,反倒有精力跟我顶嘴了。”萧迟轻笑起身。 姜心棠转身先出屋子去。 萧迟跟在她身后阔步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萧迟带她去繁楼吃了饭,才回府去。 长公主身边的嬤嬤等候在府门口,见萧迟终於回来,请他去见长公主。 萧迟领著姜心棠便去了他母亲院里。 入了院子,姜心棠先给长公主行礼,之后萧迟为今早的事向他母亲赔罪。 “知错就好,为萧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长公主本还阴著脸,但儿子一道歉,她气便消得差不多了,抬起下巴,指了指院中,“外面那些,你挑两个回去。” 院中站著一排女子,萧迟和姜心棠进院时就看到了。 姜心棠万万没想到,这排女子竟是给萧迟安排的。 风水先生的话虽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长公主就怕萧迟真的是命中只有二子,嫡子之上还有个长子,所以在萧迟和西昭郡主成婚前,必需给他安排女人,把长子先给怀上。 见萧迟犹豫,长公主又沉了脸,“怎么,还得顾著她,连个女人都不敢要了?” 长公主现在对西昭郡主特不满,若是可以,这个准儿媳她想换掉。 但若把西昭郡主退货,必定得罪西北王。 梁国有四大异姓王:远东王、西北王、南昭王、北定王。 分別戍卫著梁国的东西南北疆域。 其他三王的兵马,虽远不能跟萧迟的北疆三十万兵马相比,但掌著梁国一方门户,也是极其重要的! 西北王此人,暗中摇摆不定,方太后那方一直想笼络他。 长公主会把西昭郡主放入儿媳人选中,除了家世容貌匹配外,也是存了笼络西北王的心思。 只要萧迟娶了西昭郡主,那西北王就与萧家绑定在一起了。 萧迟自己握著北疆三十万兵马,再得到西北王的助力,政权就更加稳固了! 萧迟不与西昭郡主议亲,西北王不一定会被方家笼络了去。 可如今议了亲,若把西昭郡主退货,西北王必定心生不满,倒向方氏集团,所以长公主对西昭郡主再不满,也得顾全大局接受。 但子嗣问题是底线! “母亲的话,儿子不敢不尊。”今早已经忤逆了他母亲,萧迟適当退步,看向那排女子,挑了两个。 “伺候好王爷,若能为王爷诞下长子,本宫重重有赏。”长公主对萧迟挑中的两名女子说。 二女皆生得如似玉,长公主千挑万选出来的,哪哪都差不了,声音软软地行礼说遵命,又偷偷望向萧迟,一脸娇羞。 萧迟与他母亲告辞,领著二女回院子去。 姜心棠已经麻木没有感觉,尽责尽职地把萧迟和他的两个女人送回他院子。 这件事西昭郡主很快就知道了,当天夜里就想到萧迟院里闹,不想萧迟临幸其他女人。 但被她身边的婆子死死劝住了。 可西昭郡主哪里真忍得住,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萧迟院里,恰好看到两个女人衣裳不整地从萧迟屋里出来。 西昭郡主气得扭头就走。 她入京这么久,之前长公主都没往萧迟院里塞女人,现在突然往萧迟院里塞女人,还不是也相信了风水先生的话,想让那些女人给萧迟生个长子,凌驾在她以后生的嫡子之上! 西昭郡主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突然招手让一个婆子过去,在婆子耳边交代了几句。 婆子大惊,“郡主不可!” “有何不可,我和王爷迟早是要做夫妻的,本郡主只是把日子提前罢了!”只要跟萧迟做了真实的夫妻,萧迟就没理由拒绝她了,她就可以每晚都去他那里,不给其他女人机会! 婆子还是劝,“之前两件事,长公主已经对郡主您心有不满,若不是王爷与他母亲对抗解除了禁足,郡主您还在禁足呢,可千万不能再…” 可婆子不劝说还好,一劝说,西昭郡主更加有底气和不担心了。 她改风水,杀萧迟未出世的孩子,都撒撒娇,萧迟就不忍再责怪她,还为了她跟他母亲对抗。 那她要是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他又怎会怪罪她用的那一点点小手段呢? 只会更宠她! 西昭郡主越分析,越一点都不担心,命令婆子,“快去!” 婆子劝不了西昭郡主,只得去。 当夜萧迟回府来,西昭郡主便端了一份她亲自熬的汤到萧迟书房去。 萧迟喝完没一会,浑身燥热。 第112章 孩子不是我的,也没想娶西昭郡主 他微抬起下巴,扯著领口,喉结滚动。 隨意自然的动作,却是性张力拉满。 西昭郡主看得心扑通扑通狂跳,见时机差不多了,忍不住上前就拉萧迟的袖子,“王爷,书房好闷,你陪人家到院里透透气好吗?” 萧迟觉得確实闷和热,顺著西昭郡主的拉扯,就起身往外走。 他一起身,西昭郡主身子便软软贴了上去。 萧迟垂眸看她,眼里是浓烈的欲色。 西昭郡主紧张、脸红。 正想抱住他的身子,来个水到渠成,却在这时,萧迟的手下在外面稟报,“王爷,长公主身边的嬤嬤来请郡主过去,说是西北王府来了家信。” 西昭郡主皱眉,下个月她就要和萧迟大婚了,家里会来人,怎还会在这时来家信? 她不想去,拉著萧迟撒娇,“让嬤嬤回去,人家明日再去拿家信,或是…让嬤嬤去把家信拿到人家院子里去~” 萧迟却道:“这两日已经惹得母亲不高兴,现在母亲叫你,不能不去。” 他很贴心,很温柔,含情脉脉,“本王陪你一起去,你不用怕,母亲若是还责怪你,本王会护著你。” 可西昭郡主哪敢让萧迟一起去,万一让长公主看出他不对劲,那事情可就砸了啊! “不用,我快去快回,你在这里等我!”西昭郡主有些担心他会找其他女人,却不得不急急出去,跟嬤嬤去见长公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一走,萧迟眼里清冷,哪还有什么欲色。 不过体內汹涌的慾念,却是真的,想强压也强压不下去! 西昭郡主到了长公主院里,行完礼,长公主拿出一封信给她。 西昭郡主看了一眼信封,还真是西北来的家信。 “你二叔,也就是阿迟的二叔並不在官场,而是从商,二叔家的二公子,去了西北做生意,回来时你兄长便写了信让他带来给你。”长公主说。 西昭郡主知道萧迟还有个二叔,在外从商。 萧家官商结合,有权又有钱! “本不需要把你叫来的,但这段时日你我婆媳闹得不愉快,本宫就阿迟一个孩子,你我不和,他疼惜你,又孝顺本宫,夹在中间难做人。”长公主嘆了口气,“之前是本宫严厉了些,日后你与阿迟好好的,本宫盼著你们和睦恩爱,给本宫多生几个孙儿。” 未来婆婆都先递了台阶下了,而且还是高傲的长公主,西昭郡主也不是全然无脑,忙跟著示好,“昭儿也有不对的地方,日后一定会听母亲的话的。” “嗯。”长公主看她,眼神更加温和了,“去吧,嬤嬤说你在阿迟院里,快回去陪他。” 西昭郡主便快速退了出去。 殊不知,她命人推徐婉下水后,长公主就派人盯著她的一举一动了。 她命婆子出府买药,长公主便知道了。 而那封信,两个时辰前就到长公主手里了。 长公主故意等到现在才唤她来,交到她手里的。 西昭郡主回到萧迟院里,萧迟已经不在书房。 她赶紧去了萧迟房间,外间点著烛火,里间昏暗,床上有人。 西昭郡主立即过去,大胆爬上床,主动钻入被窝里去… 姜心棠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有只手摸进她的被窝里,嚇得她立即清醒过来。 “是我。” 熟悉的声音,气息灼热。 萧迟钻入她被窝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便一把將她拉到怀里。 他身上染著夜的凉意。 但衣袍之下那具刚毅的躯体却是火热烫人。 大掌也似带著火,一將她拉入怀里,大掌罩住她后脑,便翻身將她压在身下。 姜心棠枕著他的掌心,他另只手在她身上游走,扯她睡裙,急切地俯下身吻她。 姜心棠害怕,抗拒,要躲。 萧迟大掌收紧,將她后脑固定,不让她躲,吻得激烈湿热。 姜心棠整个人在抖,用力挣扎,萧迟箍紧她哄,“乖,我儘量不让你怀孕。” 他身躯绷得很紧,躬起的背,像最凶猛的兽。 本就娇弱的姜心棠,在这样的他身下,就像个易碎的娃娃,根本反抗不了一丁点。 她艰难地低声呜咽:“我…我不要,你才跟別人有…有孩子,还…” 还要跟西昭郡主成婚了! 但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萧迟又吻住了她,好一会才放开她,吮著她的唇角低声,“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没想娶西昭郡主。”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除了低沉蛊惑人之外,还震得姜心棠怔住。 她这一怔,萧迟便得逞了! 自从她怀孕滑胎,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月没有,加上加了料的汤的作用,萧迟猛烈,深沉。 后来他摸到枕上湿润。 她不叫疼,也不哭出声。 只默默流著泪。 萧迟忙放轻力道,吻她眼角的泪。 他像疯了一样,停停歇歇,直到天亮都没走。 婢女要来伺候姜心棠洗漱,在门外问姑娘醒了没有,他才起身捡了地上的衣袍穿上。 却依然没走,去开门,站在门后。 婢女进来,他將门关上。 婢女转身,看到他,嚇得手里的洗漱盆差点扔到地上。 “姑娘来了月事,弄脏了被褥和身子,你打水来给她沐浴,收拾被褥。”萧迟看著婢女,声音轻淡,毫不收敛他刚浪荡完的模样。 婢女腿一软,忙跪到地上,不敢去看床那边。 “你自己收拾。” 萧迟补了一句。 婢女匍匐在地上,她不傻,看到他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半。 现在萧迟说这些,婢女就彻底明白了。 “办好了,本王日后从母亲那里拿回你的身契,放你自由。你若想留在姑娘身边,姑娘会好好待你。若办不好…” 后半句,萧迟就不用说了。 但婢女再明白不过,长公主能杀她,王爷也能杀她,她若敢把这事稟报给长公主,姑娘被长公主打死,她也不用活了。 若换成外人威胁她,她定不敢背叛长公主。 可面前的人,是王爷,是长公主的儿子,婢女知道该怎么选择才能保住性命。 “奴婢知道,奴婢定会好好伺候姑娘!” 婢女说完,得了萧迟的允许,连忙退了出去。 萧迟回到床边,姜心棠嚇出一身冷汗。 她以为他穿完衣袍要走的,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竟放婢女进来。 萧迟手伸进被褥里,摸她顺滑的肌肤。 一整夜他把她折腾得太惨,她是绝对没办法起来收拾自己和这乱糟糟的床铺的,所以他必需让婢女来收拾。 况且这婢女是他母亲派来监视姜心棠的,不把她变为自己人,许多事情都很不方便。 “等下沐浴完,用些早膳,好好休息。” 儘管姜心棠歪著头不理他,一脸疏冷破碎,萧迟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著她。 这种抚摸已经不带任何慾念,而是很自然的,就是想去摸摸她,揉揉她。 直到婢女打了水进来,他將姜心棠抱到浴桶去,才离开。 他院子里的西昭郡主,也在不久后醒了过来… 第113章 抓姦,倒打一耙 昨夜累了半宿,西昭郡主是在听到门外有女子轻唤王爷,被吵醒了过来的。 幽幽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脸。 极其陌生的一张脸! 西昭郡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差点惊叫,猛地坐起,扯著被子就连连往床里边缩。 被子从年轻男子身上滑过,男子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昨夜奋战了半宿,实在太累,男子闭眼就睡,根本没精力穿回衣裳。 “啊!” 西昭郡主方才还能理智不叫,此时被男子赤裸的身体一嚇,眼睛一闭,就控制不住大喊。 男子还在睡,嚇得炸尸一般从床上蹦起来,捞起地上的裤子就穿。 萧迟在屋外听到叫声,“砰”的一声踹开门,就冲了进去。 衝进去后,看到床那边的光景,愣住。 隨后瞳孔震颤,胸腔起伏,气得衝进里屋,抓起男子,就抵在桌案上。 “大哥!大哥!”年轻男子刚套好衣裳,还没来得及整理,嚇得急喊,“是她自己钻进被窝里勾引我的!” 萧迟哪里听得进去,將人按在桌案上,抬手就朝男子揍了三拳,不过由於太气愤,有两拳揍偏了,只有一拳打在男子脸上。 打在男子脸上那拳,奇蹟地没把男子脸上的骨头打碎,揍偏的那两拳,却把桌面直接打穿。 桌案承受不住他两拳的力道,啪的一声塌了,男子跟著塌下去的桌案摔躺到地上。 萧迟还要俯身下去揍他。 手下赶紧衝进屋里,目不斜视地抱住萧迟的腰大喊:“王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三公子会被您打死的!” 男子正是刚从西北回来,给西昭郡主带来家信的二房二子,也是这萧国公府的三公子萧子源。 萧迟这才住手,恨恨地看了萧子源一眼,转身看向西昭郡主。 西昭郡主被萧迟的气势嚇住了,她衣裳不整,床上有落红的血跡。 萧迟看著她,伤心极了。 在西昭郡主要爬下床来向他解释时,他转身往外走。 “王爷!王爷!”西昭郡主不顾一切,从床上滚下来,衣裳不整追了出去。 萧迟步伐很大,西昭郡主拼命跑,才能追上他,抓著他的衣角急道:“床上的人明明是你,我看到床上的人是你,我才跟他睡的…不,我没跟他睡,我跟他什么都没做…” 萧迟伤心、愤怒,“怎么可能是本王,昨夜你走后,本王在等你,但忽有要事,本王只得离开,以为你回来见本王不在,便会回自己院子,却未料…” 他青筋凸起,“却未料本王在外忙了一夜,想回来换身衣袍,竟看到…” 他说不下去了,甩开西昭郡主就走。 西昭郡主继续追他,边追边哭。 这一闹,全府都知道了! 长公主很“自然”地也就知道了,带著人过来,见自己大婚在即的准儿媳竟跟二房的孩子先做了夫妻,当场心疾发作,晕了过去。 还好駙马爷出面,把西昭郡主带回萧迟院里,和萧子源一起审问,再命府里的人不准把这事外传。 谁敢外传,立即杖杀! 审问下来,儘管西昭郡主拼命狡辩,还是很快就证据確凿地查出她命婆子出府买药,给萧迟下药。 只是刚好萧子源从西北回来,带回了西昭郡主的家信,萧迟喝完她下药的汤不久,她就被长公主叫了去。 萧迟又刚好有事,出府去了。 萧子源从小与大哥感情好,过来找大哥。 找不到,乾脆躺床上去等大哥,幼时他就没少和大哥一起睡。 结果西昭郡主从长公主院里回来,以为床上的人是萧迟,就爬上了床… 萧子源睡著睡著,没想到有个女人钻进被窝里,还在他身上乱摸,点得他浑身是火,他喝了些酒,脑子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在自己屋里,顺其自然就那啥了… 駙马爷查问清楚后,也是气得差点心梗。 好在长公主常备有药,吃了药后很快就醒来,听了駙马爷查到的结果,立即就命人把西昭郡主身边几个婆子,尤其是出府买药那婆子绑了,打包快马送回西北。 让她们自己回去跟西北王说清楚,问问西北王这事要如何处理,给萧家一个交代! 姜心棠睡到当天傍晚醒来,才知道府里天翻地覆了。 震惊之余,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长公主就派人来叫她过去。 她带著婢女往长公主那边去,每走一步,都觉得疼。 昨夜萧迟把她折腾了好几次,除了第一次,每次时间都很长。 沐浴时,她发现肿了! 好在没在显眼的地方,留下什么痕跡。 到了长公主院里,萧迟也在,见她进来,朝她身上扫了一眼,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她在他身下时的十八禁画面。 唇角微不可察一提,他俯下头饮茶,看起来一派正经。 姜心棠行完礼后才知道,长公主让萧迟明日就搬去王府住,免得在这里碰到西昭郡主,彼此尷尬。 其实除了怕彼此尷尬外,长公主重点是不想让儿子和西昭郡主再见面。 见面三分情。 只要不见面,无论儿子之前对西昭郡主再宠,也会渐渐就没了热情。 萧迟饮著茶,情绪不高的模样,答应他母亲,“儿子明日起便到王府住。” “嗯。”长公主轻哼,看向姜心棠,“你也一起搬过去。” 姜心棠惊讶。 但没有太过惊讶。 护国寺高僧那些话,就是萧迟想把她一起弄到王府去,长公主为了儿子,也自会让她跟萧迟一起搬过去。 “本宫明日会派人去你院里,把你的东西都搬去王府。”长公主说完,招来一年长嬤嬤,“孙嬤嬤跟你一块过去,照顾你。” 姜心棠知道,长公主既想让她跟萧迟一起过去王府,又不放心,除了婢女外,多派一个嬤嬤过去监视她和萧迟。 长公主说完,又交代了姜心棠几句,才放她回去。 萧迟与他母亲告辞,也要走,长公主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他,“昨夜你去哪了?” 昨夜她让嬤嬤把西昭郡主叫走后,另派了人去把他叫离院子的。 但她派的人去到他院子,发现他已经不在院里,而西昭郡主送的汤,他是喝了的。 喝了加料的汤,人又不在院里,去哪解决了? 第114章 海棠院,二人世界开始 姜心棠紧张地垂下头。 萧迟镇定得很,“忽然有要事,出门办事了。” 他知道他母亲要问什么,“办完事,在外边找了个女人。” “什么女人?现在人在哪?”长公主追问。 萧迟本来已经起身要走,闻言坐了回去,双腿舒展开,身子前倾,一手搁腿上,一手撑著太阳穴,揉了揉,“母亲,儿子已经长大,不是三岁,您不能事事盯著我。” “万一风水先生说的话是真的,你命中只有二子,那你若在外面留了种,我必需接回来。” “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儘快给您生个孙儿。不,给您多生几个。”萧迟说完重新站起来,领著姜心棠往外走。 孙嬤嬤和婢女一起跟姜心棠回院子去。 当夜萧迟歇在书房。 姜心棠则回院子后就在收拾东西。 她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搬的,就一些衣裳,釵环首饰也不过几样,还是她跟著长公主时,长公主给她的。 釵环首饰她先收进藏银票的小箱子里,加上萧迟送的玉佩和药铺的契纸印章,都还装不满一个小箱子,小半箱都不到。 衣裳她收进一个大箱里。 跟著长公主时,倒是做了许多衣裙,但基本都是夏装,薄,收了半个多箱子。 秋冬衣就没多少了,都是以前一些旧的,基本都还偏小了,尤其是胸部,她也不知道怎的,人瘦了,但胸反而比以前鼓,穿著勒。 秋冬衣放夏衣上面,刚好装满一个箱子。 第二日,长公主派人过来,她让人都回去,自己抱著小箱子,婢女嬤嬤帮她抬大的箱子。 出到院外,看到萧迟。 萧迟皱眉,“就这点?” “嗯。”她轻声。 萧迟便没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小箱子,又命手下去抬婆子婢女手里的大箱子,之后出府去,上马车。 到了王府,萧迟先下马车,一手拿著她的小箱子,一手很自然地朝她伸去。 姜心棠从马车里出来,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递给他。 萧迟握住她的手,將她稳稳地带下马车。 他大掌温热,下了马车后,没有要鬆手的意思,姜心棠赶紧挣了挣,萧迟才鬆开她的手,放小步伐入府去。 姜心棠跟在他身后。 萧迟领著她到主院相邻的一个院子。 姜心棠抬眸,看到院门上方写著“海棠院”。 院子很大,姜心棠入了院子,发现院墙有扩建的痕跡,许多草也是新栽种的。 她记得之前西昭郡主要修改王府,最后萧迟只让人把院子改成西昭郡主西北王府院子的模样,王府其他地方没动。 但这院子好像不是西昭郡主之前要住那个院子。 西昭郡主那个院子在主院的另一边。 萧迟把她领到屋里后,放下她的小箱子,对她说:“我还忙,先出府去,晚间回来。” “嗯。” 她轻声。 萧迟便转身出去。 望著他高大的身子出了院门,姜心棠才打量起屋子来。 整个屋子比她在萧国公府住的,大五六倍都不止,分为里外两间。 里间是睡觉的臥房,已经足够大。 外间是休息会客的,更是宽敞。 第115章 棠棠,给我生个儿子 他一踏入屋中,目光便凝在姜心棠脸上。 姜心棠看著屋中多出来的那许多摆件,还没回神。 没办法,这些东西她只在长公主屋里见到过,连摸都没敢去摸,现在却如流水般往她屋里送,她被震惊住了。 她没回神,萧迟也没开口,看了她好一会,才道:“下次用膳等我,我不会很晚回来。” 姜心棠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下人很有眼力见地在萧迟进来时,就赶紧添了副碗筷。 姜心棠回到膳桌边坐下,萧迟落坐在她身边,先给她盛汤,“下午金绣坊坊主来给你量身了吗。” “嗯。” 姜心棠轻应。 垂下头喝汤。 萧迟又给她布菜,“喜欢这院子吗?” “嗯。” 她也轻应。 吃著他夹给她的菜。 撇开与他之间的关係怎样不谈,这院子… 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萧迟继续主动找话跟她说,她都是用“嗯”“好”“可以”“隨便”之类的话,淡淡回应他。 用完晚膳,萧迟没打算走了,命人去他院里,把他的换洗衣裳拿过来。 姜心棠嚇得眼眸微瞠,终於说了句长的话,“你…不回你自己的院子了?” “都搬来王府了,我还回自己院子做什么,自然以后都歇你这了。” 都把她一起弄来王府了,若还需要遮遮掩掩,那他之前布的那么大一个局不是白干了! “那孙嬤嬤…” “孙嬤嬤已经是我的人。” 他早把他母亲身边的人都摸透了,再忠心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把柄。 只要有把柄,对方就不得不考虑听话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何况他和长公主是母子,他又不是吃閒饭靠他母亲的,他如今如日中天,將来权势只会比他母亲更大。换成別人,孙嬤嬤不敢背叛他母亲,但是他,却很容易就能把他母亲身边的人拿捏住。 “那也不行,王府这么多下人,你光明正大在我这,迟早会透露出去的…” “没有谁那么不想活,要上赶著去给阎王拜年。” 他把治军那一套都搬到府里来了,管家更是跟著他在北疆多年的人,谁敢往外乱传消息,那就是一个死。 萧迟说完,命人提水来。 之后抱著姜心棠就往里间屏风后的浴桶去,“一起洗。” 姜心棠紧张,攥紧他胸口处的衣袍,“不要…” 但反对无效! 不过在浴桶里萧迟想要。 姜心棠不给。 他便没有乱来,快速洗完先出去,把她抱出浴桶,擦乾,抱著就往床上去。 他骗了所有人,尤其骗过他母亲,一步一步把她一起弄到王府来,等的就是这一刻,浴桶里她不给,他可以忍,但到了床上,便由不得她不给了… 就像打完了一场胜仗,今夜是他犒劳自己的盛宴。 不把她里里外外吃个透,他怎会罢休! 姜心棠被折腾得全身被汗水浸湿。 最后关头,萧迟搂著她,交缠著她,情与欲同时宣泄,低声,喘息,吻著她耳鬢,“给我生个儿子。” 姜心棠被顛来覆去弄得精神涣散,没听清楚。 “棠棠,给我生个儿子。”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就响在她耳畔,低沉,带著坚定的磁感,繚绕蛊惑。 姜心棠这次听清了。 嚇得连酸痛和疲累都跑了,挣扎著推开他就坐了起来。 也是萧迟纵著她,才被她推开。 不然他像一座山,两个她,都不见得能把他推动。 但她才坐起来,萧迟也跟著坐起,握住她细小的皓腕將她拉回怀里。 事后既舒爽,又有些疲乏。 他懒懒靠著床屏。 她被拉著往他胸膛趴去时,他另只大掌抚过她脸颊,越过她耳鬢,穿入她发中… 她一头秀髮从他掌中铺泄而下,掩住她半边洁白光滑的香肩和身子,扫落在他如壁垒般的胸膛上,如羽毛轻拂,令人发痒。 她脸上还有未退的红潮,趴到他胸膛上,被迫仰著脸看他。 他一手掌著她的后脑,抚揉著她的秀髮,一手屈起一指,指背落在她脸颊上,轻滑而下… “有了风水先生的话,你给我生个儿子,母亲会接受的。”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他声音很轻,安抚著她。 今时已不同往日,有了风水先生的话铺垫在前,只要姜心棠怀上他的孩子,他母亲一定会要的。 一步一步前进,一点一点攻心,迟早他母亲定能接受他把她留在身边。 “给我生个儿子,有儿子,又有我的宠爱,你什么都不用怕。”铁血刚毅的身躯下,是他发自內心深处的柔情。 姜心棠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如水如雾,哪怕带著悲怨和不情愿,依旧灵动勾人魂。 萧迟抚摸了她一会,情潮再起,掌著她后脑,又如兽般翻身將她压下… 她枕著他的掌心,他持续著他的狂欢。 这场独属於他的盛宴,他持续到半夜。 半夜停止,还是怕继续下去,她会被他弄坏掉! 次日一早,姜心棠根本起不来身。 萧迟难得地放下事务,陪她睡了一个上午。 直到晌午两人方起,萧迟陪她用完午膳后,就出府去了。 姜心棠想到萧迟昨夜的话… 萧迟说让她给他生个儿子,有心动吗? 有的!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男人,又那般优秀,她否认不了自己是爱他的。 但她是理智的! 她若有了孩子,孩子长公主应该是会留的。 但依长公主的作派,定会去母留子! 她会死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姜心棠思来想去,儘管浑身酸痛,还是出府去了一趟药庐。 贺大夫父女都是萧迟的人,她不敢向他们要避子的药。 外面药铺也没卖这个药。 抓药回去府里熬的话,萧迟定会追问是什么药,她哪里不舒服,然后请医女来给她看。 她只能到药庐偷偷看了医书上避子的配方,从药庐带了些药材回去,又去药铺带了些药材。 分几日把避子药配方都凑齐,然后弄了个小炉子。 在王府院子里光明正大地制起药来。 她从小跟著生父耳濡目染,一些简单的药,她是会制的。 这日萧迟回府来,才踏入她的院子,就看到她擼起袖子,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皓腕,躬著身子在廊下一个小炉子上捣鼓著什么。 他靠近,见旁边一个琉璃碗里,盛了许多黑乎乎大小不一的丸子。 他捏起一粒放到鼻下闻了闻,突然脸色一沉… 第116章 他必需把西昭郡主给娶了 姜心棠见他拿药闻,已是心虚。 见他脸色一沉,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萧迟还懂药,能闻出她制的是避子药不成? 下一瞬,细白的皓腕被抓起,“烫到了?” 姜心棠手背上有一块红,明显是烫伤的。 不等姜心棠回答,萧迟已经俯身,手臂穿过她臀下,將她抱起。 萧迟喜欢这样抱她,他臂力好,人又高大,托起她既稳又快,姜心棠那只没烫到的手,下意识就搂住他脖子,人趴在他肩上。 她被抱著往屋里去,眼巴巴地望著一半还在炉子上的药丸,要烧掉啦! 她急喊:“炉子上的药丸,铲碗里去!” 下人赶紧帮她把小炉上参差不齐的药丸铲到琉璃碗里… 萧迟把她放在窗前榻上,找来烫伤药,给她涂抹。 涂抹完刚好下人帮姜心棠铲了药丸拿进来,他沉喝,“你们是怎么照顾姑娘的?” 他声音不大,也没怎么发怒,但这一喝,已经足够令人胆颤,屋里屋外十几二十名嬤嬤婢女纷纷跪了下去,埋著头不敢接话。 “不要怪她们,是我自己要製药,又不小心烫到的。”她太久没製药了,手法生疏,提纯时,不小心碰到小炉子烫到的。 “以后不准再弄。”萧迟命令。 姜心棠不吭声。 萧迟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不乐意。 想到之前她还在国公府时的情绪和贺大夫的话,由著她了,吩咐下人,“以后姑娘製药,你们替姑娘动手,姑娘指挥你们,不许让姑娘靠近炉子。” 下人忙应声说遵命。 萧迟又对姜心棠道:“听到没有?” “嗯。” 姜心棠轻应。 萧迟便把她捞到怀里去,嬤嬤跪在榻前不远处,手里举著装药丸的琉璃碗,萧迟伸手从碗中拿起一粒药丸问她,“制的什么药?” 姜心棠坐在他怀里,“毒药。” “製毒药想毒谁?” 姜心棠看他,抿著唇,略有些娇憨,“…你欺负我,我就偷偷给你吃,毒死你!” 萧迟笑,作势就要把毒药含进嘴里,姜心棠赶紧抢过药,“骗你的,只是隨便弄了几样药材学著製药丸,要是能製成,以后我就给你製药,你生病或受伤就可以用。我不要当一个被你养在深闺里的瓶,我要对你有用,才不会你腻了我时,把我拋弃。” 她说得亦真亦假。 萧迟此人睿智,一般的谎言可骗不过他。 不过他现在对姜心棠正上头,她又光明正大在院子里製药,他一时便没有多想,捏著她下巴,“倒是挺会为自己谋划,那就快给我生个儿子。有儿子,又对我有用,你的地位就稳了。” 姜心棠没回应他。 怕他看出自己说谎,忙扭过身去把嬤嬤手里的琉璃碗接过来,“王爷回来了,传膳吧。” 屋里屋外跪著的嬤嬤婢女,这才敢起身退下去传膳。 用完晚膳,萧迟有些事务要忙,暂时回主院书房去。 姜心棠拿著琉璃碗入里屋,挑了一颗较为匀称的药丸放到鼻下闻了闻,確定味道没有问题后,张嘴想吃… 但又想到跟萧迟发生关係已经好几日,尤其还在国公府那一夜到现在,已经六七日… 那一夜萧迟虽然说儘量不让她怀孕,每次都弄在外面,但並不保险。 之后来王府这几日,萧迟夜夜都要,已经连续四五天了,也不知道腹中会不会已经有了。 万一已经有了,她吃药,会害了孩子的! 姜心棠紧张,担心。 要入口的药,想了又想,最终放回了琉璃碗里。 虽然不想有孩子,但若已经有了,她是万万不想孩子有事,再滑胎一次的! 只能祈祷没怀,月事赶紧来了! 等月事走后,有房事,她再服药。 不过这些药丸大小参差不齐,剂量不一,她还得再制,免得服用大的药丸,剂量过头,小的药丸又剂量不够。 次日萧迟没出门,在屋里陪她练字。 起初姜心棠自己练,萧迟在旁边处理公务。 处理完后,他过去,搂著她,握著她的手,带她在宣纸上写了个“姜”字。 即將步入腊月,气温低,院子里落了一层雪。 新栽种的那几株海棠树,萧迟连夜命人盖上了遮蔽物,免受霜雪侵害。 另一边的红梅绽放得更多了,枝上覆了霜雪,在冬日的微风里轻颤。 室內燃著御供的兽金炭,散发著淡淡的松枝清气,一室温暖雅静。 写到“心”字时,下人躬身进来稟报,说三公子在外面求见。 姜心棠有些紧张,想挣脱开萧迟。 “专心。”萧迟搂紧她,不急不躁,带她把一整个字写完才道:“把他带到这里来。” 说著继续握著姜心棠的手写“棠”字。 棠写完,萧子源刚好到了,迈入了院中。 直到萧子源踏入屋里那一刻,萧迟才放开姜心棠。 萧子源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大哥从书案那边走了过来,他砰的一声,直直就跪到了萧迟面前,“大哥,您再揍我几拳吧!把我揍个半死都行,揍完您原谅我好吗?” 他把未来大嫂给睡了,睡完躲了好几天,不敢来见大哥。 可他是个男人,不能一直龟缩著,所以今日冒死来向大哥赔罪。 “起来吧,我若想打死你,那天就把你打死了。”萧迟淡声。 他知道是他母亲算计了萧子源,不然不会那么凑巧萧子源就那个时候去睡了他的床,还喝了酒,迷迷糊糊就和西昭郡主…… 他母亲对西昭郡主这个准儿媳已经很不满,想丟掉,又不想把西北王推向方太后那方。 刚好萧子源回来,西昭郡主又给他下药,他母亲便顺势而为算计了萧子源去跟西昭郡主睡,接下来他母亲肯定要让萧子源娶西昭郡主,那西昭郡主就还是萧家儿媳,西北王还是跟萧家绑定在一起。 萧子源清楚,那天大哥把桌案都打碎了,若想打死他,一拳就能让他归西。 他把大哥未婚妻给睡了,大哥那么生气,却还不捨得下重手打他,他既感动又愧疚,站起来就道:“大哥,我要娶西昭郡主!” 长公主找他了,跟他分析了现如今朝中的形势,他睡过的女人,自然不能再让大哥娶了,但萧家和西北王府的婚事若是告吹,会把西北王推向方太后那方。 为了家族也好,为了大哥的大业也罢,他必需把西昭郡主给娶了! “你若不想娶,那便不娶。”西北王若倒向方太后那方,他也能应付,只是要多废一番心力罢了。 “我想娶!”萧子源一脸坚定,“但大哥您得原谅我!” 萧迟向来喜怒不形於色,此时看著这个傻弟弟,神色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复杂。 正想再开口,萧子源这时却突然看到了姜心棠,心中疑惑不解的问题脱口而出,“大哥,三叔养的小继女怎么跟你一起搬来王府?” 第117章 参加原本属於他的婚宴 “她八字旺我,没有她,我死了几回了,带她一起搬过来,是镇宅保我平安。” 萧迟说。 萧子源瞪大了眼睛,大哥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满身染血的人,还信这些的吗? 不过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况大哥把三叔养的小继女带过来,肯定得经过长公主的同意,长公主都同意了,那应该是確有其事。 大哥跟长公主都信,那肯定是真的! 萧迟又说:“这事你知道就好,不可外传。” “懂懂懂,大哥你不交代,我也知道要保密!”这事要是传出去,那衝著大哥来的人,肯定就先衝著三叔养的小继女去了。 把小继女先杀了,没小继女保大哥,就能把大哥杀了! 姜心棠在听到萧子源说起她时,就从书案后面走出来了,到萧迟兄弟面前,给萧子源行了一礼,“心棠见过三哥。” 萧子源觉悟特別高,原本他很少回来,对三叔养的这个小继女没多少印象,只是过年回京,瞧过几眼,觉得长得还挺好看。 但现在看姜心棠,那感觉、那眼神……完全不同了,像是在看一个吉祥物,珍贵得不行,当即往腰间一扯,一大串金坠子就被扯了下来,递给姜心棠,“棠儿妹妹,送你的见面礼!” 那一大串金坠子萧子源拿著,都显得沉甸甸的,起码得有三四斤。 萧迟瞥了一眼,有些无语,不愧是刚从盛產金矿的西北回来的,跟西昭郡主有得一拼,西昭郡主就喜欢头上插满金簪子,他先前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他突然觉得他这三弟,跟西昭郡主还蛮配的。 姜心棠不敢接,看萧迟。 萧迟淡声,“你三哥给你,你就收著。” 姜心棠便伸手去接。 虽然做好了应该会比较重的心理准备,当萧子源把金坠子放入她手里时,她手还是往下一沉。 萧子源看大哥都同意姜心棠收他的礼物了,那肯定就是原谅他了,当即放飞天性,往椅子上一坐,从果盘里抓起一个反季大桃子就要啃。 想了想,在身上用力擦了擦,递给姜心棠,“棠儿妹妹,你先吃!” 桃子还毛茸茸的,姜心棠下不了嘴,可不接,很不礼貌。 正为难,萧迟嫌弃地把桃子接了过去,“谁家姑娘吃桃跟你一样,拿了就啃。” 说完命下人拿去削皮,切小块呈上来。 萧家的子孙就老三最淘最浑,从小跟在萧迟屁股后面,比跟他自己的亲哥还要亲,抓起另一个大桃子啃,边啃边滔滔不绝跟他大哥讲西北的事。 讲了大半个上午,中午还在王府蹭了一顿饭才走。 被长公主命人打包快马送回西北那几个婆子,这日终於到达西北王府了。 得知自己送去嫁北定王的女儿,居然跟北定王的堂弟先做了夫妻,西北王气得两眼一黑,差点要杀人。 可问清楚所有事情后,他半点挑不出萧迟和萧家的错,全是他女儿自己作的…… 人萧迟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身边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就看上一个女人,还顾虑他女儿只偷偷养在外面,他女儿就要打要杀,还改风水断萧迟桃和子嗣缘,杀萧迟未出世的孩子,给萧迟下药。 桩桩件件,別说北定王和长公主了,换成他西北王自己,也绝对无法容忍! 押送婆子来的人说:“我家长公主气得心疾发作,已经病倒了;王爷把三公子打了一顿,伤心得都搬去王府住了。大婚的日期临近,喜帖早就送出去,这事现在到底要如何处理,西北王你得儘快给我家长公主和王爷一个交代。” 女儿送到萧家嫁萧迟,却被萧迟堂弟给睡了,现在他还得给交代,西北王很气,却半点怪不到萧家头上。 只得把押送婆子的人先安抚住,当夜暗地里又细问了婆子一遍,想看看是否有隱情。 可婆子说的与白天说的一样,不过把责任撇得乾净,说是北定王很宠郡主,郡主就恃宠而娇了,什么都敢做,她们无论怎么劝,郡主都不听。 西北王越听越觉得心梗。 长公主想笼络西北王,西北王何尝不是想在朝中找个稳固的靠山。 现在女儿弄出这个事,肯定是嫁不成萧迟了,萧迟婚帖都发出去了,若退婚把女儿要回西北,必定让萧迟让萧家丟尽顏面,得罪萧迟得罪萧家。 京中形势西北王是有所了解的,萧迟回京之后,那是压倒性地夺权,方家都失去两位国舅了。 这时候得罪萧迟,將来萧迟若在夺权中胜出將方太后踢出局,独掌朝纲,必然会为难西北王府。 西北王想了一夜,觉得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还不如就把女儿嫁给萧家三公子,这样虽然还是免不了得罪萧迟。 但到底把萧家和西北王府绑定了,將来萧迟在夺权中胜出,看在姻亲的份上,应该不会为难西北王府。 萧家二房虽没有在朝为官,但生意做得那是梁国首屈一指的,那三公子来西北做生意,西北王是见过的,也是一表人才,哪哪都差不了。 次日西北王当机立断派长子带重礼入京赔罪,让长公主接纳他女儿,与二房二子成婚。 西北王世子赶到京都时,离婚期已经不过数日。 西北王世子先去见了长公主,给长公主赔礼道歉,並说明了父亲的意思,徵得长公主同意,便定下了萧子源和西昭郡主的婚事。 西昭郡主自是不愿意,闹著要见萧迟。 没有结果后,又要上吊自杀。 可她在家再受宠,走到这一步,也由不得她了。 她把自己掛在房樑上,她大哥也没心软,只心疼看著她道:“父兄再疼你,也不能赌上整个西北王府,你与三公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可能再嫁北定王,父兄若退婚把你带回西北,得罪北定王得罪萧家,將来北定王若独掌大权,你是想咱们整个西北王府为你今日之举陪葬吗。” 西昭郡主终於明白,父兄再疼她,那也不及家族重要! 她本也没想真死,知道再闹也无果后,不得不答应嫁了。 大婚那日,萧迟携姜心棠前往国公府参加原本属於他的婚宴… 第118章 一起长大的青梅 姜心棠搬来王府时,衣裙都是之前的,既旧又小。 搬来王府当日金绣坊坊主来给她量完身后,不到两日,就先做好了四套衣裙送来,姜心棠可以先穿。 直到萧子源和西昭郡主大婚的前一日,金绣坊那边所有绣娘日夜赶工,才给姜心棠做好了所有萧迟给她订的衣物,抬了十几个大箱子到她屋里。 从寢衣到外穿的衣裙、披风、斗篷、罗袜等,皆是最上等布料和毛料做的,样式也都是梁国时下最新的样式,做工更是精细。 鞋子也不同顏色不同款式做了几双。 除了穿的,还有暖手的。 暖手筒用狐狸毛做了几副。 就连装小手炉的套子,都是用上等的丝绸做的,上方缀著一圈狐毛,精致得不行,不同顏色不同样式做了几个,可搭配当日穿的衣裙。 除了衣物,还有金器、玉器,珍珠,宝石,玛瑙……做成各种釵环首饰,一匣一匣往她屋里送,將她里屋都快摆满了。 釵环首饰是萧迟还没搬来王府就提前命人打造的,每一样都精巧夺目,漂亮极了。 姜心棠眼睛都快看了。 她从不敢想像她能拥有这些,还一下子拥有这么多。 这些对於曾经的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曾经的她,连头上唯一的一根簪子,都是温淑寧控制著的,不完全属於她。 萧迟当夜回府时,她已经把衣物都整理进衣橱里,正在收拾那一匣一匣的釵环首饰,她极其宝贝,收拾得极为认真,他进来,她都没有发现他。 萧迟见她站在铜镜前,纤腰若素,他走过去,忍不住伸手就勾住她的腰,將她捞到怀里。 他的气息已经刻入骨髓,姜心棠知道他回来了,在他的臂弯里转过身去,面对著他。 萧迟收紧手臂。 姜心棠被迫往前挪了半步,酥软的胸贴上了他的躯体。 她腰肢细软,他手臂刚毅,强势地继续收紧,她不得不踮起脚尖,腹部与他腹下紧贴,上半身后仰,颤弱地抬著脸,望著他。 “喜欢吗?” 萧迟问。 “嗯。”姜心棠回他,“喜欢。” 没有女子会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吧? 她也不例外。 她承认她喜欢。 “明日打扮给我看。” 萧迟抚摸她脸。 她是他眼里最美的春色,他要把最好的都给她,把以往她所受的苦都弥补回来。 “嗯。” 姜心棠答应。 两人目光交缠… 姜心棠眼神是复杂的,既怕他对自己不好,又怕他对自己太好。 他对自己太好,有机会跑的话,会太痛。 萧迟眼里则是蠢蠢欲动的慾念。 那方面,他似乎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姜心棠既被吸引又害怕,忙挣扎,“我饿了…” 萧迟揉了一把她细软的腰肢,才放开她,命人传膳。 第二日,姜心棠极为用心地在眾多衣物中,选了套浅蓝色的衣裙,简单地描了个淡妆,头上也只戴了根坠著蓝宝石的簪子。 她白、娇嫩,什么顏色都能驾驭。 浅蓝色既凸显她的纯净,又不惹眼,加上她腰细、婀娜,一身浅蓝衣裙,倒是別有一番韵味。 萧迟本来是嫌她打扮得太清淡,枉费他给她打那么多釵环首饰,但瞧了她一眼,又不可否认,她这般清淡也很好看。 又知她是谨小慎微不敢惹人注目,便没说什么,带她出府去。 国公府一派喜气,虽然北定王的婚事变成了三公子的婚事,规格和排场降了至少一半,但国公府三公子的排面也是不小的。 长公主和西北王世子订下了萧子源和西昭郡主的婚事后,就重新派发了喜帖出去。 虽然宾客们对於国公府临时换新郎感到匪夷所思,暗地里也有诸多议论,但北定王如今如日中天,母亲又是长公主,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议论。 只是都默默把原本准备给北定王的厚重贺礼,换了一份中等的。 萧迟携姜心棠到国公府后,下马车,从正门入。 一些先到的宾客见到他,纷纷上前行礼,又偷偷观察他的神色,暗中揣测换新郎的缘由。 然萧迟的城府,岂是一般人能揣测得出来的,他面色无波,淡声吩咐下人招待好宾客,便去见他母亲。 路过池时,一道红色身影从拐弯处冲了出来, “王爷,我不要嫁给萧子源!你一定不捨得我嫁给別人的是不是?你快去跟长公主说,你要娶我!” 是西昭郡主。 她实在是不甘心,之前她见不到萧迟,今日她就要跟萧子源大婚了,她知道萧迟一定会来的,便威胁婢女去府门口偷偷等著,见到萧迟回国公府,便快速来告诉她。 她得知萧迟来了,便不顾一切冲了出来,边喊边往萧迟怀里扑。 萧迟却在她即將碰到自己时,往后退了几步。 西昭郡主扑了个空,摔到了地上。 她一身嫁衣,有些狼狈,伸手就要去抓萧迟的衣角。 萧迟之前那么宠她,肯定不捨得她嫁给別人的! 看到她摔倒,肯定会心疼的! 可萧迟却在她要抓到自己衣角时,又退了两步,眼神无波无浪,哪还有什么情与爱,声音微凉,带著两分警告,“弟妹请自重,本王现在是你大伯哥。” 西昭郡主闻言,直接哭了。 西北王世子从后面追出来,抱歉地朝萧迟行了一礼后,赶紧把西昭郡主带回院子。 姜心棠听到西昭郡主被带回去,还在不断地哭。 她忍不住看萧迟… 萧迟继续往他母亲院子的方向走,这段插曲对他毫无影响。 到了长公主院里,姜心棠行完礼,才落坐了一会,就有下人进来稟报,“长公主,王爷,远东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到了。” 长公主少有地露出欢喜和期待之色,吩咐道:“快快將人引到本宫这儿来。” 茶才刚递上来,萧迟不动声色地喝了两口,將茶盏往桌案上一撂,起身,“儿子还未去见祖父、父亲和二叔,儿子先去见他们。” 萧子源要成婚,二房的人已经在几日前入京。 萧迟说完就要走。 长公主瞥他,“你与东凌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回了远东王府,你便瞒著我偷偷去了北疆,如今多年未见,她难得入京来参加你三弟的婚礼,你跑什么?坐下!” 长公主话音才落,院外就进来两个衣著贵气的年轻男女。 女子明明步伐小,却走在男子面前,似是这院里有什么人是她迫不及待想要见的! 第119章 当初萧迟在客房临幸的人是你 不过女子在快要进入长公主屋里时,却放慢了脚步,儘管心里激动迫不及待,还是很稳重地让男子先入屋里。 男子身材頎长,进入屋里后,朝长公主行礼,“东灼见过姨母。” 女子这才上前与兄长並排,向长公主行礼,“东凌也见过姨母,姨母安好。” 长公主含笑,“都免礼。你们父亲可安好?” 已故的远东王王妃是信老王爷之女。 信老王爷是先皇的兄长,长公主和皇帝的亲伯父。 远东王王妃和长公主是堂姐妹,所以沈东灼沈东凌兄妹称长公主一声姨母。 “父亲安好,谢姨母记掛。”沈东灼说完,直起身来,微转身,看向萧迟,心头有些感慨…… 先皇当年为了稳固远东,把自己皇长兄之女嫁给他父亲,生下他们兄妹。 先皇崩逝,现任皇帝继位后,方太后怕他父亲远东王怀有异心,把他们兄妹接入京中教养,实为人质。 他在京中养到十三岁,妹妹九岁,才回了远东王府。 在京那些时日,他们兄妹算是和萧迟一起长大的,本来是平辈同等的关係。 现如今萧迟平定北疆,被封为北定王,一跃成为梁国四异姓王之首,掌一方兵权,与他父亲平起平坐,他在萧迟面前直接降了一级。 沈东灼虽心头感慨,却心悦诚服,朝萧迟行礼,“见过北定王。” 沈东凌也转过身来,瞧了萧迟一眼,心跳顿时乱了节奏,她赶紧垂下头,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东凌也见过北定王。” “什么北定王,叫表哥,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长公主感慨,“当年你回远东王府,你表哥伤心得跑去北疆,他有如今这成就,你间接有一份功劳。” 沈东凌闻言,又暗暗瞧了萧迟一眼,难掩娇羞之色,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改口,“东凌见过表哥。” 萧迟看了他母亲一眼,没有反驳,只淡声道:“无需见外,都免礼。” 姜心棠这才知道,原来这东凌郡主,是萧迟年少情竇初开时喜欢的姑娘。 她起身,给他们兄妹行了一礼,心口却绵绵地漾开一股难受的感觉。 与萧迟匹配的,终究只能是这些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女。 她不过是地里的泥泞,萧迟对她再上头,让她给他生儿子,也从未承诺过要娶她为妻,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要娶的,只能是这些身份与他匹配的顶级贵女。 除了同是郡主、父亲同是四异姓王之一外,沈东凌的外祖父还是先皇的长兄,身份比西昭郡主还要尊贵许多! 沈东凌见姜心棠容貌倾城,又坐在萧迟身边,不由得多探究了几眼,“这位是…” “你表哥三叔的女儿,因生得乖巧,本宫喜欢,便留在身边。”长公主道。 沈东凌一听,心里的戒备放下。 可隨后又暗暗蹙起眉头,她还在京时,萧迟的三婶並未生养就去世了,哪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虽疑惑,却知道不可多问,只想著等婚礼过后便命人去查一查。 因沈家兄妹的到来,萧迟在他母亲那里多坐了一会才离开。 外头宾客已经满堂,国公爷、駙马爷和二房都在前头招待宾客,萧迟便没有去见他们,而是回了他先前的院子。 避免西昭郡主看到他哭哭啼啼拜不成堂,萧迟等到前头礼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才带著姜心棠出去。 到了席间,姜心棠便没有跟著他了。 他虽是小辈,却爵位高,位置直接越过三房二房,与他父母和国公爷坐到了一起。 姜心棠的位置排在了宴席末端,她才刚要落座,后背突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她身子往前扑去,眼见就要撞到宴桌,一只手及时將她拉住。 “小心!” 温润且熟悉的男子声音。 姜心棠惊魂未定回头… 是三皇子! 而撞她的人是大皇子妃的妹妹。 大皇子妃妹妹不想姜心棠嫁给大皇子抢了她姐姐的位置,但姜心棠滑胎嫁不成大皇子,她又记恨姜心棠让她姐夫丟了脸。 且当时她姐姐生辰宴,她献舞是想引起萧迟的注意的,都是因为姜心棠突然中毒,场面一片混乱,萧迟才没有注意到她。 她把这些都记恨到了姜心棠头上,所以刚刚一入宴场,看到姜心棠,就直接往姜心棠撞去。 若不是三皇子及时出手,姜心棠定將宴桌撞翻,当场丟个大脸不说,还有可能会受伤或被责罚。 “道歉!”三皇子看著大皇子妃的妹妹,命令。 大皇子妃妹妹想否认,三皇子冷著脸提醒,“本皇子就走在你后面!” 他亲眼看到她故意撞姜心棠的! 大皇子妃的妹妹这才不情不愿说:“对不起。” 三皇子脸色更冷,“你撞疼了她,区区三个字就算道歉了?赔礼!” 大皇子妃妹妹气得心里暗骂姦夫淫妇,却不得不飞快地朝姜心棠屈膝,赔了一礼道:“对不起!” 旁边的宾客都往这边看过来,她觉得丟脸,行完礼微涨红了脸转身就走。 三皇子回头看姜心棠,担心问:“没事吧?” 姜心棠摇头,轻挣了下,三皇子握著她手臂的手,赶紧鬆开。 他没有马上走,而是看著姜心棠安稳入座后,才去他的位置。 他虽无权无势,但身为皇子,位置自然是在最前面。 婚宴一直持续到傍晚之后才停,热闹了一天的国公府渐渐归於寧静,萧迟作为长房嫡孙,府中自然有许多事需要找他商量定夺拿主意,送走宾客后,便被国公爷叫了去。 姜心棠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院子,无处可去,在国公爷院外等萧迟。 等了一会,温淑寧突然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拽著她就往远处拖。 沈东凌参加完婚宴,去跟长公主辞行,正要出府,突然看到眼前人影一晃,细看之下,竟是白日里见到的萧迟三叔的女儿,被人拖进了假山后面。 沈东凌本不关注的,抬腿正要继续往前走,却骤然听到假山后面温淑寧质问:“北定王搬去王府,为何带著你?” 关於萧迟,沈东凌立即停了步,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既用假山挡住身子,又能听得更清楚。 温淑寧忌惮长公主和萧迟,自从姜心棠到了长公主身边后,她便不太敢靠近女儿。 后来女儿跟大皇子订了婚,她就等著当大皇子的丈母娘了。 出去外面社交,就没少吹嘘自己是大皇子的丈母娘。 后来这死丫头居然跟三皇子先有了孩子滑胎,闹得人尽皆知,和大皇子的婚事也告吹了。 好在三皇子愿意娶这死丫头。 虽然三皇子不如大皇子,但好歹也是位皇子,讲出去也是有排面的,她就等著当三皇子的丈母娘了。 可她等了几个月过去,没等到这死丫头跟三皇子成婚,倒等来这死丫头跟北定王搬去王府住了。 温淑寧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日见这死丫头回来,不但跟个小媳妇一样紧跟在北定王身后,还穿的戴的,都是最上等之物,仅仅头上那根簪子坠著的宝石,就价值连城。 什么关係才能让一个男人,在穿戴方面,把最好的给一个女人? 自然是男女关係! 再联想到先前一些事,温淑寧突然灵光一闪—— “当初接风宴,北定王在客房临幸的女子,其实就是你这死丫头对吧!” 第120章 带她出京,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姜心棠嚇了一大跳,澄澈带著淡淡忧鬱之色的眼眸,都犀利了起来。 “棠棠啊,你看你现在都是你大哥的女人了,你大哥又那般宠你…”温淑寧態度大转变,疼爱、諂媚,看著姜心棠簪子上坠著的宝石,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母亲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跟你大哥说说,提携提携你继父…” 要珠宝首饰这些,温淑寧就先不说了,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一下子要太多,这死丫头肯定反感。 话音刚落,姜心棠就冷笑,“可惜了,我没你那本事,能在我爹还没死,就跟你现在的男人搞在一起,把我爹气死,我跟大哥什么关係都没有,他带我去王府,另有缘由。” 温淑寧看她说得镇定从容,一点被人道破秘密的慌张和心虚都没有,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但她又直觉自己不可能猜错。 “什么缘由能让你大哥一个王爷搬府谁都没带,只把你带了过去?” “想知道啊,去问长公主唄,长公主让我跟著大哥搬去王府的。” 姜心棠说完就要走,她表现得越无畏,温淑寧就越会觉得是她自己猜错了。 但温淑寧的猜测是有依据的—— 年初北定王的接风宴,姜心棠被萧廷文命人灌了加料的酒,她一直以为姜心棠是跟府里的下人睡了,但这么久以来,都没见府里有哪个下人跟这死丫头有交集,证明不是… 这死丫头逃跑不愿意嫁肃王世子,被北定王抓回来那夜,她进入她房间,要给她沐浴,她躲在床上,不让她洗,当时她没有多想,以为她是不愿意嫁闹脾气。 可现在回想当时场景,她分明是躲在床上,用被褥遮挡身体… 温淑寧不让她走,拦住她,“棠棠,我可是你母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跟別人说的,你何须瞒我。” 说完疼爱地去拉女儿的手,“你年纪轻,男女之事,定有一些不懂的,你告诉母亲,母亲教你。母亲经验足,教你怎样让男人舒服,笼络住男人…” 姜心棠听得噁心,避开温淑寧的手,“我真跟大哥没有任何关係,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去跟长公主说,去外面说,污了大哥名声,看长公主会不会將你打死!” 说完直接绕过温淑寧就走。 走得从容淡定。 温淑寧不由再次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猜错了。 假山另一旁的沈东凌震惊之余,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温淑寧离开,她才出来,去和她兄长匯合,一起离开萧国公府。 姜心棠回到国公爷院子外面,等得腿都站麻了,萧迟才出来。 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姜心棠立即说:“温淑寧猜到你我之间的事了!” 萧迟脸色微肃,姜心棠补充,“我否认了,应该暂时骗过她了,但她会突然猜到,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她回去之后再仔细琢磨,恐怕就骗不过她了!” 姜心棠觉得,这就是一个雷,隨时会炸。 萧迟问:“这母亲,你还想要吗?” 不要的话,他直接灭口。 姜心棠沉默。 温淑寧千般不好万般不好,都是她的生身之母。 她想过不认她,但从没想过要她死! 她沉默,萧迟便明白了,“我去封她口,你不用担心,她绝不敢外传。” 姜心棠相信他。 有他出马,贴温淑寧一百个胆,温淑寧都不敢乱说。 姜心棠放下心后,便坐在一旁闷闷不乐了。 萧迟將她拉过去,抱在怀里说:“四异姓王除我之外,无詔是不得隨意入京的,世子也一样,若有事得到允许入京,办完事就得离京。沈东灼沈东凌兄妹是来参加三弟婚礼的,参加完就得回远东了。” 这是在告诉姜心棠,沈家兄妹不会留在京都,东凌郡主不会跟他有什么。 姜心棠坐在他怀里,垂著头,不去看他,“你为了她都远走北疆了,难道还会捨得让她再回远东?” 她知道她没资格问。 但他既然先提这个话题了,她便要问上一问。 萧迟就知道她不开心这个,大掌落在她垂著的脑袋上,轻嘆,“这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呢,她回远东时九岁,我十二,能懂什么情爱。我去北疆,是为驱走北月敌军,收復失土。” 能使他年少奔赴远疆的,只有家国大义,而非儿女情长。 姜心棠这才抬眸看他,不尽相信,“你母亲说你是为她…” “母亲隨口一说的场面话罢了,你还当真了。”萧迟轻点她脑门,觉得她傻,场面话都听不出来。 他怎知,姜心棠是心里明知不能爱,还控制不住爱他,在乎他,才会把长公主的话当真…… 他解释完,姜心棠肉眼可见心情好了些。 但也仅仅只是好了些,她知道,他迟早是要娶王妃的,不是东凌郡主,也会有其他天之骄女。 总之不会是她! 第二日,萧迟带她出京。 之前姜心棠是在护国寺出事滑胎的,萧迟怕去护国寺她会伤心,带她去了上清寺。 上清寺离京比较远,京中达官显贵皇亲贵胄一般去的都是护国寺,带她去上清寺,不会遇到熟人,也比较安全。 半日路程才到。 主持老和尚与萧迟相熟,特地迎在山门口,朝他施了一礼,“北定王別来无恙。” 萧迟含笑,“方丈也別来无恙。” 他人高大,立在山门之巔,与远山近雾融为一体,既显得神圣又高不可攀。 姜心棠站在他身侧,显得娇小。 天气冷,她穿著厚厚的衣裙,裹著狐裘披风,连著帽,只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山风一吹,有漏出来的两缕秀髮,轻拂过她脸颊,她纯洁如那远山之巔的雪,给人一种很寧静与世无爭的美。 方丈大师看向她,儘管六根清净,还是不由暗道一句:绝世佳人,纯净如雪。 阿弥陀佛了一声后,道:“施主请与老衲入寺中。” 方丈大师转身入寺內,萧迟把手给她… 姜心棠將手放入他掌中。 他收紧。 掌心的温度立即將姜心棠的手包裹。 他牵著她往寺內走,姜心棠微侧首看了下山下和来时的方向,山阶很高,望不到底,也看不到来时的路…… 姜心棠回首跟著他往寺里走,轻声问:“你不忙吗?” 这上清寺比她想像的远。 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他向来忙,离新年不过数日,他更加事务繁杂,回不去,就得耽误两日时间了。 “忙。” 萧迟道。 “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说。 第121章 姜氏之女,与你有缘无果 姜心棠歪了下头看他。 他没继续说今日是什么日子,姜心棠也没问。 方丈大师把他们引到一间开阔的禪房,禪房里面煮著茶,炉上的水咕咕地冒著烟,萧迟和方丈大师面对面在矮桌边坐下。 冬日虽萧索,却有著与其他季节不同的美,姜心棠挨著萧迟坐下,偏头看窗外景色… 上清寺的雾凇美景是出了名的,一眼望去,云海翻涌,树树银,壮美如水墨画卷。 姜心棠被吸引,一直望著窗外… 萧迟偏头,微向她靠去,轻声,“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到外边去玩。” “嗯。” 姜心棠回头乖乖答应。 方丈大师沏了三杯茶,萧迟先拿了一杯放到她面前。 姜心棠將茶杯捧在手里,暖了暖手,才抵到唇边喝。 方丈大师问:“北定王今日怎么想到来老衲这?” 萧迟喝著茶,閒肆,矜贵,“閒来无事,便来你这走走。” 其实是姜心棠因东凌郡主的到来心情不好,带她来上清寺散心。 方丈大师自是不信萧迟口中的“閒来无事”,他看向姜心棠,方才在山门口,他只觉此女容貌气质极佳,如今再细看,此女面上覆著一层淡淡的忧伤之色,却难掩她眉眼间深藏的雍容华贵… 萧迟见方丈大师看姜心棠,便隨口道:“你给她批批命。” 方丈大师又阿弥陀佛了一声,“不必批了,姜氏之女,与你有缘无果。” 姜心棠喝茶的动作,微顿。 姜氏之女? 说的是她吗? 她进来还没有说她的姓名吧,萧迟肯定也不会提前派人来告诉方丈她的姓名,方丈怎知她姓姜? 可方丈这话是看完她后,对萧迟说的。 不是说她,又能是谁! 姜心棠握紧茶杯。 茶水明明还很热,她却觉得一瞬间似乎凉至心头。 萧迟也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本王是让你批她的命运如何,不是让你批这个。” “这便是她的命运。”方丈大师严肃,“她非笼中丝雀,时机一到便会展翅冲天,你莫阻人家前程,不然你会折寿。” 萧迟却笑了,喝著茶,神色慵懒,“都说算命的,有一套话术,也会挑顾客爱听的讲,好多收算命费。你这老和尚,也想多坑本王钱財是吗?想多坑本王钱財,却又咒本王会折寿,是何道理?” “老衲当了几十年和尚,一方主持,可不兴坑人钱財,说的都是真话。”方丈大师依旧严肃。 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这女施主命运多舛,时机未到之前,还要经歷许多磨难,你不若捐点钱,老衲每日在寺中为她祈福诵经,为她化解灾难。” 瞧瞧,他就说这老和尚要坑他钱財吧。 萧迟支著头,一副半点都不信的模样。 他后悔隨口叫这老和尚给姜心棠批命了,就没一句他爱听的! 不过不信归不信,跟方丈喝完茶,还是去为姜心棠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让方丈每日早中晚给姜心棠诵经祈福,若化解不了灾难,他就来找方丈老和尚算帐。 捐完香油钱,从功德殿出来,萧迟说:“老和尚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的,你莫要当真。” 姜心棠低声,“我没当真…” 什么非笼中丝雀,什么时机一到便会展翅冲天… 她哪敢当真! 哪敢想自己有那样的命! 至於姜氏之女与萧迟有缘无果… 她本就不敢奢望与萧迟有结果,这话当不当真也都一样。 倒是方丈那句命运多舛,时机未到之前,还要经歷许多磨难,在她心里落了刺。 她害怕。 她不想再经受任何磨难了! 萧迟知她心中慌,握紧她的手,“后山有许愿树,带你去许愿。” “嗯…” 她又乖乖点头。 萧迟去买了许愿带,带她去后山。 后山路滑难走,萧迟紧紧牵著她。 到了许愿树下,姜心棠要將许愿带绑到树上去。 她立在树下,仰著头,寻找合適的树枝。 有枝丫垂下来,伸手就可绑到,可她想把许愿带绑高一点,据说绑得越高,许愿就越灵。 正找著呢,身子突然就拔高了! 是萧迟蹲下去,一手抱著她腿,一手扶著她腰,將她抱起之后,放到他肩上坐著。 他肩宽。 姜心棠坐在他肩上稳稳的。 “那边,我要绑那边…” 她很放心,知道萧迟绝不会让她摔了,指著一枝枝丫脆生生催,“你挪那边一点点…” 萧迟挪了半步过去。 姜心棠抓住那枝想要的树枝,她仰著头,萧迟也仰著头,树枝一抓,冰晶抖了下来,落在她脸上,凉凉的,又从她脸上滑落,坠到了萧迟脸上… 姜心棠把许愿带绑住,双手握拳,闭眼虔诚许愿。 许完愿,萧迟放她下来,问她,“许了什么愿?” 姜心棠不告诉他,“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有没有给我许一个?” 没有! 她才不管他。 但她说:“许了。” “许了什么?” 她仰著脸,看他,“许了北定王萧迟娶个又丑又胖的王妃,满脸麻子。” 少女说这话时,娇滴滴的,说完还少有地微撅著嘴,娇憨媚態尽显无遗,萧迟铁血坚硬的心肠,酥软得一塌糊涂,根本不捨得生气,拉她入怀,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给她。 “生辰快乐。” 姜心棠愣住。 今日是她的生辰没错。 可自从父亲死后,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记住她的生辰了。 更不会有人给她过生辰。 她不敢想萧迟会知道她的生辰,更不敢想他会特地卸下事务带她出京、送她礼物。 他说今日是个特殊日子时,她根本想都不敢往自己的生辰上想! “拿著。明日回去,房產田產铺子你挑几样,一起作为你的生辰礼。”匕首是她之前偷他的,他不给,这次她生辰,便特地做了把精巧,方便她携带的给她。 姜心棠接过匕首,眼睛微涩。 不心动是假的! 后山冷,不宜久待,萧迟拥著她往回走。 当夜他们歇在寺中,用完晚膳斋饭,有手下从京中赶来,向他请示了一些事务,还带来了一些信函、公文,他在禪房中处理,处理完又让手下连夜带回京。 他在处理公务,姜心棠便趴在床上,摆弄萧迟送的匕首… 萧迟说明日陪她起来看日出,他处理完事务,两人便早早歇下了。 可隔日天光刚亮,姜心棠腹部绞痛,疼醒了过来。 她爬起来,借著微亮的天光,看到床上她睡的位置,一滩血渍… 第122章 发现萧迟对她上头时留下的咬痕 月事来了! 姜心棠这段时日总担心怀孕,这下总算放心了。 隨后她发现床侧空空的,萧迟已经起床。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萧迟刚好回来,手里拿著洗漱的温水,见她已经醒了,侧著身坐著,姿势彆扭,还有些不知所措,忙问她,“怎么了?” “我、我来那个了…” 姜心棠迷瞪惺忪的睡脸微微涨红,有些窘迫难以启齿。 这里可是寺庙。 她竟弄脏了寺庙的床。 萧迟放下温水,过去看。 姜心棠更加的尷尬,忙忍著腹痛往床外边挪,“我…我马上把床收拾乾净…” 少女纤薄小巧的脚丫子很快伸到床外,眼见就要下地,萧迟大掌握住她俩脚丫子,塞回被窝里,“我会命人来收拾,你坐床上別下来。” 脚丫子回到被窝里,暖烘烘的,她微垂著头,“寺庙里都是和尚,你的手下也都是男的,我不要他们收拾…” 让和尚来收拾,她觉得对佛门不敬。 他的手下来收拾,她以后还怎么见他那些手下? 怎么想都觉得尷尬! “我会派人守著禪房不让人进来,再派人到山下请个农妇来收拾,不会有別人知道你弄脏了床。” 姜心棠听完,觉得这样处理好,轻“嗯”了声。 萧迟这才回身去將温水拿到床边。 姜心棠就著男人递到唇边的水,含了一口,漱完,吐在他另只手拿著的杯子里。 漱完口,萧迟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擦完脸,手下刚好端著热粥到门口,萧迟把水端出去,换了热粥端进来。 姜心棠腹痛,只吃了半碗粥,便吃不下了。 日出因此没看成,萧迟提前抱她下山,回京找大夫。 他们才下山不久,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便从云层中迸射出来,金光洒满山河,为群山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辉,壮观瑰丽,如梦似幻。 姜心棠趴在萧迟腿上忍著腹痛,马车快而稳地往京行去。 这盛景,她註定看不到,且越离越远… 入了京,先去药庐。 姜心棠以前月事很正常,少有腹痛。 但自从被萧廷文送给老尚书落水后,她就落下了每次来月事都腹痛的毛病。 滑胎后,月事就更是不正常,时多时少。 这次就来得特別多,还巨疼。 贺大夫给她开了药,熬好服下,等到不疼,已是下午,萧迟带她回王府。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萧迟先下马车,姜心棠有些虚弱地从马车里出来,萧迟回身正要去抱她,一府中下人急匆匆从府內跑了出来,“王爷,长公主和东凌郡主来了!” 萧迟要抱姜心棠的动作一顿。 下人躬著身,继续小声稟报,“长公主和东凌郡主来了个把时辰了,去王爷院里和姑娘院里走了一圈,传了姑娘身边的婢女和孙嬤嬤去厅问话。” 婢女和孙嬤嬤是他母亲派来监视姜心棠的,这次出门他没带这两人,他母亲怀疑了。 萧迟面色微沉,抱姜心棠的动作,改成要扶她下马车。 姜心棠听到长公主传了她身边的婢女嬤嬤问话,嚇得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了,哪还敢让萧迟扶,忙避开萧迟的手,从另一边下马车。 萧迟知她害怕,没再去扶她,转身入府。 姜心棠胆战心惊跟在他身后。 厅里外全是长公主的奴僕。 萧迟入了厅,看到除了他母亲身边的奴僕外,婢女、孙嬤嬤、管家也站在厅內一旁伺候,他母亲坐在上位喝著茶,东凌郡主坐在他母亲左侧下首。 所有奴僕看到萧迟和姜心棠进来,赶紧行礼。 看样子是问完话了,婢女和孙嬤嬤没有出卖她和萧迟,不然就不是这幅光景了。 姜心棠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沈东凌看到萧迟进来,站了起来,大大方方朝萧迟喊了一声,“表哥。” 萧迟高大伟昂,一入厅,给人很强的压迫感,目光落在沈东凌身上,“表妹还在京中?” 虽说萧子源和西昭郡主的婚礼才过两天,但沈东灼身为世子,办完事就得离京。 年底了,沈东凌肯定是跟他兄长一起回远东才对。 沈东凌说:“姨母留了我在京中。” 萧迟脸色微不可察一沉,就听他母亲说:“是我留她在京中陪我。” 有了西昭郡主的前车之鑑,长公主虽属意沈东凌当儿媳,但要先放在身边考察,暂不定名分。 沈东凌含情脉脉地看著萧迟,“表哥不欢迎东凌吗?” “没有,有表妹陪母亲,本王高兴。”萧迟淡声。 沈东凌看向姜心棠,很温柔地对姜心棠笑。 姜心棠忙上前给长公主行礼,给她行礼。 沈东凌看著她,大方、端庄、友好,“我离京多年,与以前京中的小姐妹都生疏了,没什么朋友,以后能来找你玩吗?” 姜心棠垂首,“心棠不敢高攀郡主…” “你是国公府的姑娘,身份与我无差,怎会是高攀。”沈东凌主动上前握住姜心棠的手,“我年长些,以后就同表哥一样,不客气地唤你一声堂妹了。” 说著將价值不菲的鐲子退下来,顺势就推到姜心棠手腕上去,“一点点见面礼,堂妹请收下。” 手鐲推到腕上,袖子也被推高。 姜心棠手腕上一个咬痕露了出来。 萧迟对她上头时,有时会控制不住轻咬她,哪里都咬。 她皮肤白嫩,他不用多大力道,就能轻易在她身上弄出一个印子出来。 昨夜在寺中,萧迟吻她,她不给,推他,他便咬了她手腕… 姜心棠嚇了一跳,赶紧將袖子拉下去,不敢推辞,怕沈东凌还会再给,袖子会再被推高,只忙抽回手道谢,“谢郡主厚爱…” 她退到萧迟身后。 沈东凌也退回到长公主身边,似是什么都没瞧见。 长公主抬首,让嬤嬤把人叫进来。 四名美人进入厅中。 两名是之前长公主送去给萧迟的,先前一直忙著西昭郡主和萧子源的婚事,儿子搬府至今,长公主都没来看过,也忘了把人送来。 两名是长公主新挑的。 至於徐婉,在她孩子没了后,休养了一阵子,萧迟就以她伤了身子无法再生养留在身边无用为由,送走了。 姜心棠知道,长公主故意带沈东凌来给萧迟送女人,是因西昭郡主善妒,搞出许多事情,长公主要提前让沈东凌接受儿子身边会有其他女人。 沈东凌若接受不了,或表现出一丁点善妒,就会在长公主心里出局。 她悄悄看沈东凌,沈东凌始终唇边含笑,没有不高兴。 如此大方,应该是过了长公主的考验了,又被长公主留在身边,婚事应该也差不多了,毕竟萧迟过了年二十四岁了,长公主心急。 姜心棠垂下头,第一次斗胆说自己身体不適,想回去休息。 长公主放了她走。 今早起得早,又腹痛,姜心棠很累,回院里后,辗转了许久,终是睡了去。 等醒来,天已黑,晚膳时间都过了,她问婢女,“王爷来过没有?” 婢女摇头,“王爷去了回雪院了。” 回雪院是长公主送来那些美人,其中一个美人的院子。 第123章 过年,赠他香囊 他母亲安排给他开枝散叶的任务,他定是要去履行他的责任的。 她又恰好来了月事,他便去了別处。 一直都知道他不属於自己,可听到婢女这话,姜心棠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在床上呆呆地坐了许久,嬤嬤和婢女催促了几次,她才起来吃了点东西。 吃完去洗了个澡,重新回到床上去睡。 一整夜都睡不暖。 睡梦中心里都感觉到空荡荡的。 直至后半夜,迷迷糊糊间觉得后背很暖,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与热源贴得更紧,才得以沉睡了去。 第二日醒来,萧迟在她床前更衣。 姜心棠本来还有些迷瞪,一下子全清醒了,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萧迟从旁侧衣架上,拿了衣裳穿,“我睡这儿,一早人不在这,在哪?” “你…不是去你母亲送的美人那儿了吗?” “嗯。” 萧迟微昂著下巴,整理衣襟,轻应。 姜心棠有些吃味。 坐在床上,雪白一团,不说话。 萧迟撩了她一眼,“过来给我更衣。” 姜心棠不动。 不愿意! 萧迟道:“之前母亲送的两个,在国公府我就把她们变成自己人了,新送的两个,我昨夜特地去封她们口,不然你我的事,她们很快就会稟到母亲那儿去。” 是啊,长公主送来的美人,不但可以给萧迟暖床生子,还可以监督她和萧迟。 姜心棠瞬间有了反应,后怕。 “出门两日,堆积了一些事务,昨夜封完那两人的口,回主院处理完事务,才过来你这。” 所以后半夜才来。 萧迟难得地解释得这么清楚。 解释完直直看著姜心棠,舒展双臂,“过来给我束腰带。” 想到昨夜后半夜背后传来的热源… 姜心棠这才下床去。 拿了蹀躞带到他面前,把蹀躞带围到他腰后去。 他腰紧窄劲瘦。 但人高大,再紧窄劲瘦,围度也不小,姜心棠蹀躞带往他腰后伸去时,整个人往他身上贴去… 才一贴上去,萧迟立即抱住她。 铁臂一收,姜心棠娇软的身子紧紧嵌进了他怀里,他垂眸看她,“吃醋了?” 男人晨起的声音沙哑,性感。 姜心棠不开口。 是吃醋。 可她有吃醋的资格吗? 没有! 她不吭声,萧迟大掌抚上她后脑,问:“肚子还疼吗?” 姜心棠被迫仰著脸看他。 摇头。 不疼了! 萧迟便抱起她到桌案边去。 桌案上放著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各种铺宅田园山庄的契纸和印章,“想要多少,自己挑。” 说完放下她,拿过她手里的蹀躞带,自己束上,又去衣架上揭下外袍穿上。 姜心棠看著那箱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自己下手去挑,歪头看萧迟… 萧迟束腰带穿衣袍,动作连贯自然,目光却不曾离开过姜心棠,一直直勾勾盯著她。 少女香软一团,看著那箱东西,是想要的,却不敢去挑,模样娇憨惹人怜。 “不要我可就拿走了。” 他穿好衣袍,站在她身后,故意说。 “我没说我不要…” 姜心棠这才伸手去箱子里面挑。 萧迟给她的,她自是不能隨便变卖。 所以田园山庄这些,姜心棠没挑,挑了能及时生钱的铺子。 也没敢多挑。 第124章 想与他一起跨新年,阅人间盛世 那日温淑寧猜到姜心棠和萧迟的事,被姜心棠糊弄过去后,她回到三房院里,越往回细想琢磨,越觉得自己没猜错。 当夜她便下定决心,次日定要去北定王府找那死丫头。 她怕萧迟。 但她知道萧迟白天肯定不在王府。 她要去威胁那死丫头,让那死丫头去找萧迟,给萧廷文安排官职,再给她一些珠宝首饰,让她也贵气贵气。 然而当夜睡前还好好的,次日天还没亮,就被萧廷文状似牛叫的声音嚇醒。 她赶紧爬起来点灯。 灯往萧廷文一照,嚇得她差点把灯扔了… 萧廷文上下嘴唇被人用针线缝在了一起,针线绕著萧廷文整个嘴巴缝,缝了两圈。 重点是:应该不是刚缝的,萧廷文嘴巴都肿了! 两瓣唇跟香肠一样撅著,疼得想喊,却张不开嘴,发出的声音才会跟牛叫一样! 温淑寧赶紧命人去传府医来给萧廷文拆线。 这事天一亮国公爷就知道了,把萧廷文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萧廷文正事没干一件,整日在外面胡说八道,才惹来这祸事,丟国公府的脸。 国公府守卫森严,竟让人摸进来缝了萧廷文的嘴,还没人发现。 国公府因此加强了守卫。 萧廷文一脸倒霉相,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在外面胡说了什么,竟会遭人缝嘴封口。 他越想不明白,温淑寧就越想得明白。 萧廷文若真在外面胡说八道得罪了些什么人,直接在外面暴揍他一顿,或在外面封他口就好,何须冒险潜入国公府。 分明是衝著她来的。 警告她莫要胡说八道! 温淑寧不敢说原因,若被萧廷文知道是她连累了他,她定会被萧廷文打个半死。 也不敢去找姜心棠了,她若敢去找姜心棠,怕是下一个被封口的,就是她了。 不,是直接灭口! 只有当做被那死丫头糊弄住了,啥都不知道,守口如瓶,才能保命! 这些姜心棠不知道,她入了前厅,萧迟去前面他父母下方的位置坐,她到席末温淑寧旁边坐。 温淑寧一见她过去,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把大部分位置让给她。 还討好地给她布菜。 除了小心翼翼让她多吃点,其他屁话一句都不敢多放。 萧廷文坐在温淑寧另一边,嘴巴还没好,不会吃,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团圆宴到达尾声,国公爷、长公主、駙马爷、二三房夫妇依次给小辈发红包。 温淑寧和萧廷文抠抠搜搜,红包比別人小了一大半,別人接了都没说什么,西昭郡主嫁给萧子源本就慪著一肚子气,接了红包,直接嫌弃地丟在一旁。 之后是萧迟,给弟弟妹妹们发红包。 弟弟妹妹们按排序上前,萧子源领著西昭郡主上前时,西昭郡主看到萧迟,直接就红了眼圈,不伸手去接红包。 她本是要嫁他的。 是她同他一起给弟妹们发红包才对,可现在却是她来接他的红包… 西昭郡主越想越崩不住,直接就哭了。 萧子源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西昭郡主不领情,推开他,回座位去。 萧迟把两个红包都给萧子源,“祝三弟三弟妹早生贵子,为咱萧家开枝散叶。” 萧子源保证,“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话惹得西昭郡主哭得更伤心,想阉了萧子源的心都有。 谁要跟他生孩子? 想都別想! 萧子源拿著俩红包回座位去哄西昭郡主,姜心棠上前,垂著头,朝萧迟伸手。 萧迟撩眼看她。 他的女孩特地打扮过,如春日桃,明艷照人。 萧迟红包放入她手中,抽回手时,粗糲指端从女孩葱白玉指上滑过… 姜心棠玉指一抖,身子微颤,赶紧缩回手,“谢大哥…” 乖巧说完,忙转身回了座位。 二公子萧子望给的红包中规中矩,没抢长辈和长兄萧迟的风头。 萧子源则不一样,他底下只有姜心棠姐弟了,姜心棠能旺大哥,他怎么看都觉得姜心棠喜庆,大手一挥,给了姜心棠一大荷包金豆子。 团圆宴结束,萧迟和他父亲,还有二房男丁被叫去了国公爷院里。 姜心棠跟著萧迟,准备又到国公爷院子外面站著,等他。 萧迟回身,对她轻声,“去我院里等我,莫在外面受了凉。” “嗯。” 姜心棠轻应,揣著小手炉,带著婢女转身去他院子。 在他屋里等了许久,閒来无事,姜心棠拆红包… 国公爷和大二房出手都很阔绰,荷包里装的都是金豆子。 她虽是继女,但在这方面,萧家阔气讲究,从未区別对待过她,给她的红包,跟萧家子孙是一样的,只是以前她每年收到的红包,跟月例一样都被温淑寧拿走了。 今年,温淑寧拿不走了! 数完金豆子,又等了许久,萧迟才回来,命人送她回王府。 临分別时,萧迟將她勾到怀里。 他手臂强悍有力,她腰肢纤软,他手臂箍紧,她腹部紧贴著他腹下,上半身因此微微轻盈后仰,萧迟手指勾住她下巴,抬起她脸… “宫宴结束,我就出宫去王府接你。” 他目光凝在她脸上。 声音低沉,很欲。 “嗯。” 姜心棠轻应,与他对视,心头悸动。 萧迟没放手,姜心棠轻轻挣扎,“你快入宫,时辰不早了…” 萧迟这才鬆手。 姜心棠从他怀里退出去,转身之际,目光扫到他腰侧掛著她送的香囊,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弧度。 她往外走的脚步轻快。 心里是快乐的。 以往再沉稳忧鬱,此刻这个男人给她编织的爱,她还是控制不住沦陷。 萧迟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才动身入宫。 姜心棠回到王府,管家正在准备今夜王府迎新除旧的鞭炮,府中一片喜庆。 她回了海棠院。 晚间年夜饭后,管家依照萧迟的吩咐,给府里下人派发红包。 姜心棠也给自己院里的下人发了红包。 她心情很好,特地去沐浴换了另一套新的衣裙,重新描了个妆容,挽了个新的髮型。 打扮完自己,宫里新年的赏赐下来了。 每年宫宴结束,皇帝都会例行赏赐重臣,由內监直接送到重臣府中。 赏赐到,说明萧迟也快回府了。 姜心棠难掩心里的期待,跑出去等萧迟,临近府门时,看到由御林军护送的內监,托著御赐之物,一件件鱼贯而入,送至厅。 御赐之物送完,领头的太监含笑说:“宫宴已经结束,北定王的赏赐是独一份的,无人能比。” 宫宴赏赐顺序从小到大,领头太监用“宫宴已经结束”来表明萧迟的赏赐是最后、最大份的。 管家客气送上数份红包,“辛苦各位公公了。” 內监走后,府外马蹄声响,越来越近… 管家道:“定是王爷回来了!” 说完与姜心棠一起快步往府外走去。 姜心棠平时步伐小,此时却走得比管家还快。 到了府外,却是萧迟的手下翻身下马,朝姜心棠行了一礼后道:“王爷有事耽搁了,会晚一些回府,怕姑娘在府里等得著急,命手下先回来知会姑娘一声。” 姜心棠有些失落。 不过萧迟向来忙,她是能理解的,对手下道:“你去告诉王爷,我知道了,不急,会等他回来的。” 手下退下去,翻身上马,去稟萧迟。 姜心棠在府门內站了好一会,见远处街上灯火辉煌,欢笑之声隔著许远,都还传了过来。 她来了京都九年,此刻才知道,京都的年夜,是如此的热闹! 她突然就想现在先到街上去走走了… “我先去朱雀街,王爷回来,你告诉他,让他到朱雀街找我。”姜心棠交代管家。 街上人虽热闹,但她只要在那街上,不到其他处去,萧迟是能找到她的。 婢女忙去给她拿了披风和手炉,披风给她披上,手炉放她手里,才跟著她一起出王府去。 管家赶紧找来侍卫跟在她身后,护著她。 北定王府离朱雀街不是太远,走了一会就到了,姜心棠融入热闹人群中,隨意地到处看看。 街两边有许多摊贩是卖面具的。 姜心棠边走边看,快到街尾,一个摊位上掛著一个面具是將军的造型。 面具上的脸型虽远不及萧迟英武好看,却也绘製得相当不错,是一整条街走来,最好看的一个。 姜心棠当即要了那个面具! 等萧迟来找她,她要把这个面具给他戴。 街上有许多男女戴著面具,掩去真容,不被熟人认出,然后悄悄与喜欢的人牵手,一起逛年夜街市,在漫天烟火中,一起跨新年,阅人间盛世。 姜心棠也想跟喜欢的人牵手,可她不敢… 她只求戴上面具,能与萧迟肩並肩行走,不用一直跟在他身后,就够了! 她给自己也挑了一个,怕街上人来人往把她给萧迟挑的面具碰掉了,她把面具抱到怀里,付银子。 付完银子转身,却愣住! 隔了好几个摊位的街尾,一道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也正在买面具。 街上人多,但萧迟比寻常人高大,鹤立鸡群,姜心棠不经意的一眼望去,就注意到了他。 他身边,沈东凌紧挨著他站著! 姜心棠一腔欢喜和期待,似瞬间被寒冰冻住。 一时之间,她竟有点不敢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姑娘!” 这时,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嘈杂的人群里激动唤她。 第125章 遇故人,南昭王之孙 姜心棠听到了,又似没听到。 她所有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萧迟身上。 他所说的有事耽搁,竟是陪沈东凌逛年夜街市。 他既然要陪沈东凌,为何还要对她说要陪她,害她苦等了他一个下午,白白高兴了一整日! 他高高在上,可知她盼了一日,等了一日,最终却是看到他陪著別的女人,这种滋味有多难受? 沈东凌也看上了一个將军造型的面具,她拉了拉萧迟的袖子,仰头指著那个面具。 萧迟人高大,伸手就拿下了那个面具,给沈东凌。 沈东凌接过面具,踮起脚尖戴在了萧迟脸上。 街尾不但有人流,还有马车,一辆马车从两人身边过去,差点剐蹭到沈东凌,萧迟伸手护了沈东凌一下。 沈东凌没站稳,身子一歪,倒入了萧迟怀里… 沈东凌虽不如西昭郡主生得好看,却也容貌不差,且端庄大方。 萧迟的妻,容貌最不是本钱,气质、家世、过硬的手腕,才是与他匹配的资本。 手腕先不说,气质和家世,沈东凌就比西昭郡主更配萧迟。 那璀璨灯火下,两人真的很登对美好! 姜心棠心如刀扎一般疼。 她转身,不想再去看… 跟著她的婢女侍卫,见她呆呆地望著一个地方,才发现了自家王爷,侍卫忙要上前去见萧迟,萧迟却已经付了面具的银子,和沈东凌离开。 他和沈东凌往街尾那边去。 姜心棠回身往街內这边走。 背道而驰,渐离渐远… 街市热闹,容易发生危险,侍卫不敢撇下姜心棠去追萧迟,只得回身继续跟著姜心棠。 “姜姑娘!” 方才唤她那人,这时拨开人流,终於挤到姜心棠面前。 姜心棠回神,对上了一张生得姣好不失英气的脸… “孟姑娘?” 姜心棠再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梁安见姜心棠还记得自己,高兴得眼中含起了热泪。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姜姑娘,我和兄长打算明日就去国公府找姜姑娘,感谢姜姑娘当日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在外面,孟梁安已经再次给姜心棠跪下磕头了。 她和兄长的命,都是姜心棠救的! “你兄长年少时帮过我,我救你们,算是还你兄长年少时帮我的恩情,孟姑娘不必一直记掛著这事。”姜心棠看孟梁安周围,却只见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见到苏璟玄。 就听孟梁安道:“兄长入宫赴宫宴了。” 姜心棠以为自己听错了,將军府被抄,苏璟玄被贬为奴,她虽用银票赎了他们兄妹的身契,可也只是良民,怎么还能入宫参加宫宴? 孟梁安知她疑惑,解释道:“兄长是南昭王失踪多年的孙子!此次入京,代表的是南昭王府,南昭王上了摺子,想把王爵传给兄长。” 姜心棠惊讶到无法言语。 苏璟玄是孟家收养的义子,却原来是… 梁国四异姓王之一,南昭王的孙子? 第126章 看到她和苏璟玄一起开心看烟花 萧迟买完面具,就送沈东凌回了信王府。 沈东凌本来是想请萧迟入府坐坐的,但她知道,宫宴结束,长公主让萧迟送她回信王府,萧迟就不大愿意。 维持著彼此的体面,才送她。 经过朱雀街,她动了小心思,特地让人停了马车下去买面具,想让他陪自己逛年夜街市。 可买了面具,她戴他脸上,他明显不高兴了。 虽然马车经过差点剐蹭到她,萧迟还是护了她一下,可她藉机倒入他怀里,他直接便沉了脸。 沈东凌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不敢再提让他陪自己逛年夜街市。 此时,马车到了信王府门口停住,萧迟没下马车,只淡声,“信王府已到,表妹下马车小心点。” 说完吩咐外边的人扶沈东凌。 天虽冷,马车门却从皇宫出来,就一直打开一边,此时另一边也被打开,有僕人候在外面,准备扶沈东凌。 沈东凌有些捨不得下马车。 她微侧身,看萧迟。 车厢幽暗,却掩不住男人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他容貌得天独厚、体魄强健,对异性有著绝对致命的吸引力。 沈东凌心头悸动,將手里的面具递给他,“我特地为你挑选的。” 萧迟目光落在那面具上,声音依旧淡,“本王不喜这些,表妹的心意,本王心领了。这面具,更適合东灼世子。” 这是拒绝沈东凌的意思了。 换作其他女子,定会面子上掛不住,甚至当场伤心哭起来。 沈东凌不会,她只是表现出失望,但面上依旧维持著得体的笑,“没关係,我留著。这是第一份我亲手给你挑的礼物,你不喜欢,是我没挑好…” 她自责的语气,说著將面具往心口处抱了抱。 不等萧迟再说什么,她起身钻出马车,背影落寞伤情。 萧迟无心去理会她,见她入了府,立即命人回王府。 他一走,沈东凌便回身,望著马车远去的方向,眼里是志在必得的算计:萧迟,那小继女有什么好?你迟早会发现,我才是你该放在心尖上的人! 萧迟向来沉稳不乱,回到王府,却马车未停稳,就急切下了马车。 管家候在府门口,远远地见王爷马车回来,就跑下门前石阶了,朝萧迟稟:“姑娘她先去朱雀街了,让王爷您回来,去朱雀街寻她…” 听到朱雀街,萧迟疏朗的眉宇微不可察一蹙,转身便往朱雀街去。 才走了几步,保护姜心棠的侍卫,把姜心棠送到別馆后,刚好回来稟报,见到萧迟,赶紧躬身,“王爷,姑娘在街上遇到了以前將军府的孟梁安,跟著那孟姑娘去了別馆。” 萧迟早在苏璟玄兄妹还未到京时,就知道南昭王找回的亲孙子,是苏璟玄了。 他脸色沉了两分。 想到別馆离王府远一些,转身回了马车上,命人前往別馆。 苏璟玄步下廊下石阶,朝姜心棠走过去后,看著她,轻声,“你是真的,过得好吗?” 少女虽华服在身,脸上也带著笑,可苏璟玄看得出她脸上蒙著一层淡淡的忧鬱。 姜心棠抬眸看他,加深了两分笑意,“自是真的过得好。” 心里的酸楚感更甚,但她笑得依旧淡然,“不过我现在不住在国公府了,我跟大哥搬去了北定王府。” 苏璟玄闻言有些诧异。 想问她为何会跟萧迟搬去王府。 可问太多,显然有些失礼,便忍住没问,只道:“天冷,到屋里坐坐。” 有孟梁安在,不算跟苏璟玄独处,姜心棠点头,“好。” 三人入到屋里坐。 苏璟玄煮茶。 孟梁安去拎了一壶酒来,才要倒酒,苏璟玄看到,斥责她,“別胡闹,不是每个姑娘家都跟你一样,会喝酒。” 虽是斥责,语气却一点都不重。 兄妹俩不是亲生,但感情胜似亲生。 孟梁安是將门虎女,性子刚烈豪迈,当初若不是方靖杰用兄长性命要挟她,她早就一头撞死了,怎会被方靖杰囚作禁臠折磨。 此时兄妹俩大难不死,兄长换了新的身份归来,还遇故友姜心棠,她心情好,“就喝两杯,兄长你莫要扫兴。” 姜心棠不想破坏气氛,也道:“今夜过年,又遇到你们,我高兴,也想喝些酒。” 孟梁安便开始倒酒。 第一杯只倒了五分满,苏璟玄便用手挡了挡,不让孟梁安倒了,把那半杯酒端给姜心棠,“要是觉得太辣,便不要全喝。” “好。” 姜心棠答应。 孟梁安倒完另外两杯酒后,三人举杯,碰杯,庆贺新年。 恰在此时,別馆外炸开烟,夜空一片绚烂火红。 三人望著屋外,皆是一扫心间陈旧阴霾,往后如何不知,此时此刻,三人心中皆是欢快的。 自从父亲死后,姜心棠从未过过一个这么快乐轻鬆的年夜。 温酒,故友… 人生足矣! 姜心棠心情好,喝了半杯,还想再要。 苏璟玄轻声问她,“真的还可以再喝吗?” 姜心棠点头。 孟梁安便又给她倒了半杯。 姜心棠两半杯酒喝完,本就抹了点胭脂的双颊浮起红晕,更似那春日里初绽的桃,娇俏动人,她用手给脸煽了煽风,觉得有点热。 外面的烟还在燃放,夜空持续一片绚烂。 孟梁安看她热,便提议,“院子墙高,我们去院外亭子里看烟吧。” 姜心棠热,想出去吹吹风,说好。 三人往外走,孟梁安特地放慢脚步,跟姜心棠的婢女走在一起。 姜心棠两半杯酒下肚,渐渐放开了,没注意到孟梁安落在了后面,她手里拿著面具,与苏璟玄並肩走。 那面具是她挑来送给萧迟的,先前宝贝得很,一直抱在怀里,婢女因此没敢去帮她拿。 苏璟玄见她拿著面具,便问:“重吗?我帮你拿。” 姜心棠扬了扬面具,“不重。” 见面具是个將军的造型,苏璟玄忍不住又问:“怎么是个男款的面具,想要送给谁?” 还能送给谁,想送的那人已经有人送了! 就算那人没人送,她也不想送了! 姜心棠垂下眼帘,“没想送给谁,觉得好看,隨便买来玩玩的。” “那送我好吗?” 苏璟玄见机问,看著她和她手里的面具,眼神里明晃晃写著“喜欢”两个字。 到底是喜欢人,还是喜欢面具,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心棠见他著实是想要,就豪气地送他了,“当然可以,这面具是个將军,跟你挺適合。” 苏璟玄接过面具,凉亭也到了。 萧迟的马车在別馆门外还没停稳,他阔步便下了马车,直入別馆大门。 別馆下人看到他,忙要上前行礼再去通报,他直接越过,往后边去。 穿过一处拱形门,越过假山,远远就看到姜心棠和苏璟玄並肩站在凉亭里,望著外面夜空的烟,笑得灿烂。 孟梁安和婢女特地站到凉亭远处,给他们两人腾空间。 第127章 酒劲上头,懟他,吐他一身 恰好新一轮烟炸开。 绚丽的火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姜心棠的脸。 苏璟玄看了眼烟,微侧下头,低声不知跟姜心棠说了句什么,姜心棠笑得愈发的明媚,连两个尖尖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萧迟眼力极好,隔得很远,却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人瞬间阴暗! 她在他面前,几时笑得这般开心过? 几乎没有! 仅有的几次开心笑,也没像现在这般灿烂明媚! 他阴沉著脸,直直走了过去,“南昭小世子在此观烟,好雅兴。”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婢女忙向他行礼,他直接无视,走到苏璟玄和姜心棠面前。 苏璟玄还没有袭王爵,父亲生前只是世子,萧迟称他一声小世子,倒也不是有意贬低他。 他按规矩,不亢不卑给萧迟行了一礼,“北定王。” 萧迟瞥向姜心棠,见她两颊红得不自然,脸更沉了,“喝酒了?” 不等姜心棠回答,他又看向苏璟玄,“南昭小世子果然不凡,一入京,就能带坏本王家里的妹妹。” 姜心棠道:“是我自己要喝的。” “这么晚不归家,还敢顶嘴?”萧迟说完转身往回走,“回家。” 姜心棠心里的疼,本已经被遇到苏璟玄兄妹的惊喜和方才的愉快氛围所衝散,他一出现,她心口又控制不住绵绵的难受起来。 是谁说要陪她逛年夜街市,却去陪了別人的? 怎么有脸说她这么晚不归家! 但时辰不早,她確实也该回去了,便向苏璟玄兄妹福了福身告辞。 苏璟玄见萧迟沉著脸,不大放心,“回去没问题吧?” 姜心棠朝他笑,摇头。 萧迟回头,刚好看到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快点。” 孟梁安在萧迟过来时,也到了姜心棠面前,依依不捨,“明日我和兄长去北定王府找你。” “好。” 姜心棠心里期待。 说完赶紧跟上萧迟,出別馆去。 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萧迟吩咐手下,“去迎泽门。” 迎泽门那边也有街市可逛。 方才来別馆的路上,侍卫已经详细向他匯报了姜心棠看到他和沈东凌的事,朱雀街不適合再去。 姜心棠坐在离他最远的车门边,朝外淡淡说:“晚了,回府吧。” 她已无心情去逛街市。 手下请示萧迟。 萧迟沉默了一瞬,方道:“回府。” 马车往王府行去。 夜冷,萧迟把打开了一整个晚上的那扇马车门也关上,缩回手时,顺带把坐在马车门边的姜心棠拉了过去。 姜心棠侧身背对著他,冷不防就被他拉到了他腿上坐著。 一想到她对苏璟玄笑得那么灿烂明媚,萧迟就有气,两指捏住她下巴,扳过她脸,“喝了多少酒?” 姜心棠下巴被捏疼,挣扎。 “以为苏璟玄成了南昭王孙子,你就有靠山了是吗?”萧迟双腿岔开,很霸气的坐姿,一手捏她下巴,另只大掌往她纤腰一握,姜心棠就被他按紧,坐在他一条腿上动弹不得,他冷笑,“皇上不一定会让他袭王爵。” 第128章 趁此良宵,给我生个儿子,棠棠 萧迟太阳穴突突地跳得手指想压都压不住。 一张脸黑沉如地狱。 方才姜心棠说有点难受,他以为她是藉口想从他怀里跑,没想是真的… “呃!” 姜心棠还想再吐。 萧迟赶紧把她脸掰到外边去,但姜心棠吐了一口,已经舒服些了,这一口生生忍住,没再吐,难受说:“我要下马车…” “下什么马车,回府。” 街上都是人,难道要下马车去街上吐不成? 面具要不成了,萧迟朝外命令,“回府,马车行稳一些。” 手下忙將掉了一半头的马车,小心翼翼地掉回去,继续往王府行去… 姜心棠要从萧迟怀里爬出去。 萧迟箍紧她,“老实点。” 说完往她胸口处摸,摸出她的帕子,擦自己被她吐到的胸口。 草草擦了一下后,开了一半车窗,散味道。 马车回到王府门口,萧迟抱她下马车,直入王府,到她院子,吩咐下人,“备水来给姑娘沐浴,再送份解酒汤来。” 下人忙去。 没一会水就备好,萧迟把她剥光了,放浴桶里,唤来婢女给她沐浴。 他自己被吐了一胸口,去別处洗了。 等他洗好回来,姜心棠也已经洗好,趴在床上。 屋里燃著御供的兽金炭,暖烘烘的,她不冷,穿了套白色寢裙,被褥被她压在身下,一头秀髮披散在背后,至腰间,有些散在床褥间… 秀髮软软的,人也软软的,趴在那儿,大抵是还有些难受,一动不动。 萧迟到入里间的弧形门,婢女刚好端著碗出来。 他问:“姑娘解酒汤喝了?” 婢女朝他屈膝行礼,说喝了。 萧迟挥手,让婢女退下,到床边去,坐下。 “还想吐吗?” 少女不但软,还香香的。 萧迟一靠近,就闻到了她身上一股独属於她自己的淡淡香气。 姜心棠没吭声,她趴在那儿,一边脸贴著被褥,一边脸露了出来,眼睛闭著,脸光洁如瓷,睫毛长,卷翘。 萧迟伸出两指捏她鼻子。 姜心棠顿时就睁开了眼,卷翘长睫刷过萧迟手背,痒痒的… “我只是送沈东凌回信王府,路过朱雀街,她要买面具,买完面具,我就送她回去了。” 萧迟缩回手,脸依然沉著,心口鬱气也依旧在,但他克制著,给她解释。 “她挑的那个面具想送我,我没要。” 姜心棠坐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有柔软轻盈的秀髮从肩头垂落到胸前,衬得她脸更为雪白,像个瓷娃娃一般精致。 他这话,她信! 他是北定王,高高在上,权力无边,就算真丟下她去陪沈东凌,也根本不需要编这些谎言来骗她。 他这样说,证明事情就是这样。 但那又怎样,他们之间,真正的问题在於:他必需娶王妃,她与他见不得光,永远都不可能! 今日是她不该没控制住感情,沦陷在他编织的甜蜜中。 就算今日没有这一遭,甜蜜也只是短暂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他娶王妃那一刻终结。 她垂著眼眸,没有说话。 萧迟解释完,便又问她,“酒劲过了没有?还难受吗?” 姜心棠这才回他,“过了,不难受了…” 她喝得並不多,当时在马车里那股酒劲刚好发作,吐完回来再泡了个澡,就已经清醒了。 萧迟便吹了灯上床来,將她捞到怀里,一手搂她腰,一手掌她后脑勺,要吻她… 姜心棠被迫岔开腿骑坐在他腿根,身子与他紧贴,腰如柳条儿般后仰,不愿意… 萧迟吻不到她,沉了脸,“怎么,我已向你解释,你不信?” 他除了为了护她,数次在他母亲面前解释、甚至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外,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方才能那么耐心向她解释,已是难得。 “还是说,你以前真的喜欢苏璟玄,如今再次遇到他,便不愿意与本王了?”他声音也沉了,危险气息乍泄。 “我没有!” 姜心棠忙否认。 怕连累苏璟玄。 “我喜欢的是你,还是別人,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我若不喜欢你不爱你,我看到你跟西昭郡主跟沈东凌,我会难受吗?” 这些话放平时,她绝对不会说。 怕他误会,会去找苏璟玄麻烦,才一口气说了这些,说完眼圈忍不住泛红,心里是真的控制不住难受。 萧迟声色这才回暖,“好了,是我多心了。” 从年初至现在,將近一年,两人床上床下无数次,做都做出感情来了,他自是知道她心里是他! 他轻揉她后腰,大掌罩著她后脑,將她压向自己,“今夜除夕,该欢快才是,送沈东凌回府没陪你是我不对,现在补偿你,乖。” 他轻哄。 哄完吻她,“趁此良宵,给我生个儿子,棠棠。” 上一刻他还阴沉骇人,这一刻已是柔情蜜意。 他既野性,又欲。 年前她来了月事,月事完,又没两日便过年,萧迟忙得顾不上这事,已是许多日没有。 此时,姜心棠在他怀里,就如同他盘中的肉,他饿了许多日,怎可能放过她! 他缠了她半宿,把她里里外外吃了个透,一次又一次… 最后她哭了。 被他箍在怀里,哭得娇颤个不停,说她不行了。 次数太多。 时间太长。 火辣辣的。 疼! 萧迟这才放过她,余韵里揉著她快碎了的身子,低哑著声音命令,“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更不许对別的男人笑得那么好看。” 姜心棠低泣著歪头把脸埋入被褥里,没力气回答。 次日醒来,已是接近晌午,日光从瓣形的大开窗漏了进来,一室明亮。 床侧微乱,残留著昨夜两人纠缠的痕跡,萧迟已经不在床上。 姜心棠缓了好一会,才坐了起来,被褥当即从她香肩处滑落,她不著寸缕,一身吻痕… 萧迟昨夜是有点宣泄情绪在里头的。 她下床拿了寢裙穿上,看著窗外的日头,知道时辰肯定不早了,想到了什么,赤脚就跑到衣橱前,摸出一瓶她年前重新制的、藏了起来的避子药,倒出一粒,仰头服下。 “你在吃什么?” 萧迟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129章 布局:毁姜心棠的脸 姜心棠心怦怦狂跳。 今日大年初一,一早萧迟是要携她回国公府给长辈拜年的,她睡到现在才起,以为萧迟自己去了,怎么还在? 昨夜他才说要她给他生个儿子,若是让他知道她现在偷偷吃避子药,加上昨夜她在苏璟玄那儿,惹得他心里不快,他定是会爆发雷霆之怒的。 姜心棠赶紧镇定住,回身… 萧迟已经站在她身后,看她手里的药瓶。 她把药瓶递到他面前,一双水眸湿润,控诉,哀怨,委屈。 萧迟挺拔刚健,心中怀疑,可一对上这双眼眸,还有软软一团的人儿,心中的怀疑散去了一半,“这是什么药?为何要吃这药?” “那儿痛…” 她说。 语气幽怨。 眼里的水雾更浓了。 萧迟知她指哪儿。 也知昨夜自己禽兽,没把握力道,还次数多,时间长。 他坚硬的心有些柔软,把人捞怀里去,拿过那药瓶看,“这药吃了有用?” “不知道,反正难受,吃了应该能止痛。” “这是止痛药?” “嗯。” “不许乱吃药,以后我节制。”说完把药瓶放到衣橱旁的药架上,抱起她往床走去。 姜心棠趴在他肩上,看著那瓶药摆到了药架上,暗暗鬆了口气。 还好! 还好萧迟没往那方面想。 药架又在衣橱旁,她药藏衣橱里,拿出来站在衣橱前吃,他以为她药是从药架拿的。 不然她这点伎俩,绝对糊弄不了他。 萧迟把她抱回床上,唤来婢女伺候她洗漱,提温水来给她沐浴。 沐浴完,午膳呈了上来。 昨夜消耗了大量体力,姜心棠饿,沐浴完秀髮湿润微乱,她顾不得弄好,直接走到膳桌边就夹了块蜜汁小排啃… 婢女赶紧拿了巾子,过去给她擦发。 她还穿著寢裙,外屋不如里屋暖,嬤嬤忙去里屋拿了披风来给她披上,她嫌碍事,不披。 另一嬤嬤见状,赶紧把炭盆挪她旁边,低声提醒,“姑娘,王爷还在忙呢,您稍等下再吃…” 姜心棠没理。 萧迟坐在书案后览阅信函。 闻言,眼神从信函中抬起,扫了这边一眼,姜心棠那脸刚洗好,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腻雪滑。 他瞧了一眼,目光移回信函上,“不必等我。” 话自是对姜心棠说的。 却是说给嬤嬤婢女听。 嬤嬤婢女明白了,王爷宠姑娘,姑娘用膳可以不用等王爷,她们忙一边给姜心棠擦著发,一边给她挑鱼刺,盛汤。 一个人吃饭,旁侧围了四五个人伺候。 嬤嬤疏忽,鱼刺没挑乾净,姜心棠吃到鱼刺,吐出来,嬤嬤嚇得半死,赶紧跪下去,伸手去接,让她把鱼肉都吐出来。 姑娘若是卡到了鱼刺,王爷非得处置了她不可! 直到萧迟忙完,到膳桌边来,嬤嬤婢女才都退了下去,萧迟接过了给她挑鱼刺的活… 午膳快结束,萧迟说:“我已经派人回国公府,跟母亲说我们不回去了,下午带你去怡清园。” 怡清园是皇家园林。 就在城西。 不用出京去太远,带她去玩一个下午就能回来。 算是补偿昨夜他失约! “我…” 姜心棠不想去。 孟梁安说今日要来王府找她,她要等孟梁安。 可她才开口,萧迟就掐灭她所有期盼,“苏璟玄兄妹上午来了,你在睡,便没叫醒你,方才我过来,就是刚送走了他们。” 姜心棠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生气。 她知道萧迟故意的。 故意不让她见苏璟玄孟梁安兄妹! 午膳后她不情不愿去换了衣裙,婢女嬤嬤伺候她梳妆,之后跟萧迟出府去,前往怡清园。 才入园中,就碰到了大皇子。 有萧迟压著,大皇子不敢对姜心棠怎样,只扫了她一眼,便去请萧迟,说有事要与萧迟商量。 萧迟与大皇子去了观星楼。 姜心棠膈应大皇子,不跟他去,带著婢女在观星楼附近游玩。 没一会,园林门口来了另一辆马车,沈东凌被婢女婆子簇拥著下马车来。 她去了国公府,从长公主那儿得知萧迟来怡清园,便也来了。 入了园中,她下巴微一抬,婆子会意,暗塞给园內总管一个红包,很有技巧地与总管閒聊了几句。 园內总管暗捏了捏红包,抵挡不住诱惑,又知沈东凌的身份,这种贵人不会在园中惹出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跟心中情郎製造见面机会罢了。 便也很有技巧地回了几句,把园內来了谁,现今都在园中哪处,閒聊中透露得清清楚楚。 沈东凌得知萧迟在观星楼,却没有去,往园另一边走… 走了好一会,远远的,看到大皇子妃的妹妹。 想到入京后,所查到的萧家、萧家继女、大皇子、三皇子的纠葛,还有萧家与方家的夺权… 再想到萧子源婚宴上,大皇子妃妹妹故意去撞姜心棠… 沈东凌心中有了一计,招手让一婢女过去,附耳对那婢女说了几句,婢女点头,猫著身子往远处去。 大皇子妃的妹妹走到一处林子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说: “大皇子那蠢货,萧家拿他当挡箭牌,他还真以为萧家想扶持他,可笑!” “现今朝中那些新起来的官员,说是支持大皇子,可哪个不是握在北定王手里?其实都是北定王的人!” “萧家那小继女,明面上是要嫁大皇子,与大皇子联姻,可私底下,长公主是想把她嫁给三皇子,不然那小继女怎能瞒得过长公主,跟三皇子怀了孩子!” “萧家真正想扶持的人,其实是三皇子!” 大皇子妃妹妹听到这些,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反应过来后,赶紧想进林子里去看是谁在说话,可林子里的人已经走了,她连个背影都没瞧到。 她越想越觉得对方说的没错,长公主手眼通天,若非是长公主私下想把那小继女嫁给三皇子,那小继女怎么可能瞒得过长公主,跟三皇子怀了孩子! 大皇子妃妹妹立即就往观星楼去。 姐夫在观星楼,她定要把这事告诉姐夫去。 大皇子妃妹妹才到观星楼附近,就看到了姜心棠在小瀑布前。 她对姜心棠本就不满,现在知道萧家是耍她姐夫的,对姜心棠更是憎恶,直直就走了过去。 越走近,她就越恼火。 就是这张脸,把他姐夫迷得五迷三道的,跟三皇子怀了孩子不说,现在还天天跟著北定王,说不定跟北定王私下里也不清不楚也说不定… 她倒要看看,这张脸毁了,她还能不能勾引男人! 瀑布的声音掩去了大皇子妃妹妹的脚步声,直到靠近姜心棠身侧,姜心棠和婢女才发现了她。 姜心棠下意识回头想看是谁,大皇子妃妹妹拔下头上簪子,直直就往她脸划去… 第130章 握姜心棠的手,郎才女貌很登对 “堂妹小心!”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身影从大皇子妃妹妹身后闪了出来,一把將姜心棠推开。 姜心棠被推出去,来人却为了救她,跑得太急,脚一崴,朝她刚刚站的位置摔了过去。 “啊!” 顿时惨叫声响起。 大皇子妃妹妹簪子直接划在了那人脸上。 那人跌在了地上。 由於姜心棠站在水边,那人跌下后,又滚到了水里面去。 “郡主!” “郡主落水了!” 远处呼啦啦一大群婢女婆子跑了过来。 姜心棠被推出去,也摔在了地上,手背蹭破了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痛,看到婆子婢女跑过来喊郡主,才知道救自己的,是沈东凌。 婢女忙將她扶起来,“姑娘您没事吧?” 姜心棠顾不得回应,忙要去救人。 还好水浅,沈东凌已经被跑过来的婢女婆子拉出了水。 可她整个人都浸湿了,头髮乱糟糟的,釵环凌乱,左脸从眼尾快到嘴角,一条被簪子划出来的伤痕触目惊心,血混著水糊了半边脸。 姜心棠惊住。 沈东凌为了救她… 毁容了! “出了什么事?” 大皇子在观星楼听到动静,下了楼,急步过来看,话一问完,就看到了沈东凌的惨状,惊住。 与大皇子同来的,自然还有萧迟。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比大皇子高大,与大皇子並肩而来,要比大皇子显眼夺目得多,他一过来,目光先从姜心棠身上扫过,见她无大碍,才看向沈东凌,眉宇顿时微蹙。 天冷,沈东凌抱著身子一直在抖,加上半边脸全是血,可怜又可怖。 此处到园门口,有很长一段路程,沈东凌浑身湿透,这样带出去影响名声,还容易生病。 萧迟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镇定且反应快,立即道:“快扶郡主到观星楼。” 说完命令自己的手下,“速去药庐,请贺大夫。” 最后看向围在沈东凌身边的婢女婆子,“马车里,郡主有没有乾净的衣裙?速去拿来给郡主换。” 一婢女忙说有,跑去拿。 剩下的婆子婢女將沈东凌扶起来。 可沈东凌还没站稳,就跌回了地上。 “疼…” “脚疼…” “脸疼…” “嬤嬤,我好疼…” 沈东凌跌回地上,抖得更厉害,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一只脚无力地往前伸著,手想捂脸,又不敢捂,一直喊疼。 为首的婆子抱紧她就哭,“郡主您怎么那么傻,为了救国公府的姑娘,连自身安危都不顾,您脸伤成这样,要是治不好可怎么办啊!姑娘家毁了容貌,可怎么嫁人啊!” 另一婆子哭著喊:“我家郡主脚崴了,走不了路了!” 萧迟一听这些话,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手背不断渗出血,但她浑然不知道疼,她身边的婢女说:“大皇子妃的妹妹用簪子要刺姑娘的脸,东凌郡主推开了姑娘,自己被划伤了脸,落了水。” 萧迟听完,脸色微沉,大步往沈东凌走去。 他浑身气势如山岳倾压,婢女婆子赶紧让开,搂著沈东凌的婆子也鬆开手,萧迟俯身,抱起沈东凌,从姜心棠面前越过,大步往观星楼去。 沈东凌脸埋在萧迟胸口,心里漫开得逞的笑… 她赌对了! 大皇子妃的妹妹果然很无脑,听到那些话,看到姜心棠,就真的对姜心棠动手。 而且,比她预料的,还要狠辣! 现在,她为了救国公府的姑娘,毁了容貌,又是长公主留她在京都,有意要选她当儿媳。 恩:她救了国公府的姑娘! 因:长公主留她在京都当儿媳,她才会救人毁容! 有恩有因,萧迟若不娶她,那就是不念恩情嫌弃她毁了容貌,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至於脸… 等她嫁给萧迟后,她自有办法治好! 萧迟把沈东凌抱到观星楼,寻了个屋子放下,很快婢女拿来了乾净衣裙,给沈东凌换上。 萧迟等在门口没走。 他叫来手下,命手下去查沈东凌和大皇子妃妹妹入了怡清园后,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没一会贺大夫就来了,进去给沈东凌看伤。 另一边,姜心棠要跟萧迟去观星楼,却被大皇子妃的妹妹拦住。 刺伤了沈东凌,她有些怕,但一想到听到的那些话,就顾不得其他了,拦住姜心棠后,把所听到的,一股脑儿说给大皇子听。 大皇子越听脸色越阴,听完当即向姜心棠逼来,“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姜心棠当场否认,后退,“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要离间大皇子你和萧家的关係!” 可大皇子不信,大手一张,就往姜心棠脖子掐来,“你给本皇子说实话!” “大皇子!” 不远处,一道男声骤然响起。 大皇子停了手,眼神阴冷地朝声音发来的方向瞥去… 苏璟玄和孟梁安兄妹从小瀑布另一端走了出来。 快步到达姜心棠和大皇子面前后,孟梁安將姜心棠拉了过去。 苏璟玄不著痕跡地站到两个女孩面前,朝大皇子行了一礼后,不亢不卑道:“大皇子有疑问,去问北定王,为难一个弱女子,怕是有失体面。” “本皇子自会去问北定王!”大皇子冷哼,心里虽气,但考虑到苏璟玄有可能袭南昭王爵,接南昭兵马,便没与苏璟玄计较,带著妻妹去了观星楼。 “没事吧?”苏璟玄回身问姜心棠。 姜心棠摇头,看著他和孟梁安,“你们怎么也来了?” “昨夜约好了今日要去找你的嘛,上午去了,见不到你,下午我和兄长得知你来怡清园,就来了。” 她和兄长早上见不到人,就猜到有可能是萧迟不让他们见了。 兄长便派人守在北定王府门口街两头的路口,见到北定王府的马车往怡清园这边来,去报了兄长,她和兄长才跟著来的。 不然就算下午她和兄长再去北定王府,王府下人也不会告诉他们姜心棠来了怡清园的。 “我睡懒觉,上午还没起身,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姜心棠有些过意不去。 孟梁安正要接话,突然看到姜心棠手上的伤,赶紧拉起她手问:“你手怎么了?” 苏璟玄也赶紧看向姜心棠的手… 姜心棠道:“没事,就摔了一下,蹭破了点皮…” “好好的,怎么会摔了?是大皇子妃那个妹妹害你是吗?”方才大皇子妃妹妹和大皇子说的话,她和兄长都听到了,“敢害你,我去扇她两巴掌,叫她以后老实点!” 说完抓起苏璟玄的手,將姜心棠受伤的手,放苏璟玄手里,“兄长你给姜姑娘上药,我去扇那小娘们!”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將军府已经被抄了,现在就她一人,她看谁不爽,就干谁。 兄长现在是南昭王孙子,她不会连累兄长。 孟梁安气冲冲地去,没走几步就遇到萧迟。 她不行礼,直接越了过去。 萧迟没跟她计较,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脸色当即就冷了。 姜心棠和苏璟玄站在小瀑布前,苏璟玄握著姜心棠的手,郎才女貌很登对! 第131章 你把堂妹许配给我,南昭支持萧家 姜心棠手被孟梁安放入苏璟玄手里,本是要赶紧抽走的,但苏璟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受伤了,我给你上点药。”苏璟玄另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小瓶伤药。 可还没打开药瓶,萧迟便沉著脸走了过来。 姜心棠看到他,下意识快速把手抽走。 “南昭小世子这是在做什么,喜欢本王的堂妹?”萧迟到姜心棠和苏璟玄二人面前,停了步,扫了不远处的婢女一眼。 婢女赶紧上前,搀扶姜心棠手臂,带她先往观星楼去。 苏璟玄把来不及用的药递给姜心棠,“拿去让婢子给你上药。” “本王请了大夫,比小世子的药管用。”萧迟不冷不热开口。 他虽这样说,但苏璟玄药已经递到面前,姜心棠不好拂苏璟玄好意,还是接了,“谢谢。” 萧迟脸色又沉了一分。 姜心棠走远了,苏璟玄才回身,回答萧迟方才的问题,“我確实喜欢,北定王若愿意把堂妹许配给我,我南昭定永远支持萧家。” “小世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萧家效忠朝廷效忠皇上,南昭不支持我萧家,难道想造反不成?”萧迟说完,转身往回走。 他出门向来不喜带太多人,手下被他派去查事了,他不放心姜心棠,下来找,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她跟別的男人手都握上了。 他要是不来,还要握多久? 萧迟越想,心口积攒的那口鬱气越重。 姜心棠才刚到观星楼,就听到很大的动静—— 孟梁安气冲衝到观星楼,找到大皇子妃妹妹所在的屋子,把门一踹,衝进去,啪啪就给了大皇子妃妹妹两大耳刮子。 大皇子妃妹妹直接就被扇哭了。 大皇子惊得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咆哮,“孟梁安,你做什么?你当本皇子是个摆设吗?!” 他堂堂皇子,关起门来问话,她竟敢踹门进来打人,反了是吗? 大皇子咆哮完,才想到確实是反了,將军府不就是通敌叛国被抄的吗! 他怒指孟梁安,“別以为你现在背靠南昭,你孟家的事就不存在了,你是叛臣之女,人人得而诛之,若敢继续在本皇子面前放肆,本皇子现在就杀了你!” “我所做之事,与南昭无关,与苏璟玄无关,我也不背靠南昭,大皇子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但我若没死…”她看向大皇子妃妹妹,“你敢害姜姑娘一次,我就扇你一次!” 孟梁安跟其他闺阁女子不一样,骑马射箭、舞刀弄枪样样精通,手劲不是一般大,大皇子妃妹妹两边脸都被扇红了,对孟梁安既怒又怕。 这时姜心棠寻著动静找了过来,萧迟紧隨其后也进来… 姜心棠进来后,去拉孟梁安,萧迟则寻了个位置坐下,看大皇子妃妹妹… 萧迟此人,容貌、家世、能力,无论哪一样都叫女人痴迷。 但同样也叫人怕他,尤其娇滴滴的女子,只要他一板起脸,女人是既想靠近他又害怕想远离他。 大皇子妃的妹妹便是如此,她害怕地躲到姐夫身后,又忍不住偷偷看了萧迟一眼。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就是这一眼,她心臟猛地一抖,不受控制地乖乖站了出来,把什么都招了。 萧迟听完,对有人故意透露萧家不是真正想扶持大皇子的事不甚在意,而是抓住一个很奇怪的点问:“你是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林子里说这些话?” 大皇子妃妹妹点头。 萧迟再確认,“你確定是男人的声音?” 大皇子妃妹妹虽不明白萧迟为何要著重问是男人的声音,但更加用力点头,“我確定!” 萧迟脑子里快速掠过沈东凌身边的人,清一色全是婆子婢女,没一个男的! 这时他派去查的手下回来了。 萧迟让手下进去。 手下进去,行完礼后说:“武安侯家的世子方靖承今日也来了怡清园,郑二小姐和东凌郡主去千树林时,方靖承刚好就在那边…” 郑二小姐就是大皇子妃妹妹,方靖承是三国舅武安侯世子。 方太后三个侄子:大国舅方思武掌著朝中近一半文臣,二国舅武兴侯掌著兵部,三国舅武安侯则统领著御林军,控制大半个皇宫。 大国舅与妹通姦,杀肃王,给皇帝送有毒的丹药,已经折了。 二国舅武兴侯私增税赋,私养兵马,豢养死士,已经定罪,尚在牢中,未折,但已无翻身机会。 现在就剩这个三国舅武安侯了! 方家一直在寻找机会反击,方靖承故意说那些话给大皇子妃妹妹听,离间萧家和大皇子,確也说得过去… 大皇子妃妹妹这时灵光一闪,“那个声音…好像就是武安侯世子方靖承!” 萧迟看她,“你確定?” “我確定!” 她跟方靖承不熟,方才一直没想起来,听萧迟手下一提,才想了起来,就是方靖承的声音没错。 萧迟盯著大皇子妃妹妹好一会,確定她不敢说谎后,起身往外走,“大皇子想想怎么处置自己的妻妹,给本王一个交代。” 大皇子整张脸都阴了。 萧家到底是真扶持他,还是利用他,萧迟都还没给他交代,居然反过来要他处置妻妹给交代? 可大皇子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去拦萧迟。 萧迟往外走时,看了姜心棠一眼。 姜心棠赶紧拉孟梁安一起出去,恰在这时贺大夫给沈东凌处理好伤来见萧迟。 萧迟让贺大夫给姜心棠处理手背上的伤,自己往沈东凌那边去,“继续说。” 手下紧跟在他身后,把沈东凌、大皇子妃妹妹,包括方靖承,到怡清园后,经过哪些地方,见过了谁,与谁说了些什么话,一一细稟。 当手下提到沈东凌入了园內,身边婆子与园內总管有言语交流时,他停了步,“说了些什么?” “那总管说,东凌郡主身边的婆子,只是向他询问园內有哪些风景可看,他向东凌郡主身边的婆子介绍了园內胜景,仅此而已。” 沈东凌身边的婆子此举,很正常! 但萧迟已经嗅出不对,沈东凌在京长到九岁才回远东。 在京时,怡清园每年来了不下十次,跟自己家一样熟悉,怡清园这些年也没有改建,何需询问有哪些风景可看。 他脚步一转,便往另一个方向去,“把那园內总管提来。” 第132章 苏璟玄与萧迟做交易 园內总管被提来后,跪在萧迟面前,依然是那套说辞。 萧迟垂著眸,漫不经心喝茶,“欺骗本王是什么下场,知道吗?” 他语气一点都不重,甚至可以说温和。 但园內总管却是浑身控制不住一抖,忙说:“奴才、奴才不敢欺骗王爷!” 萧迟放下茶盏,身子前倾,他双腿自然舒展地撑开,一条手臂搁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看著园內总管。 他目光一点都不凌厉,甚至可以说同样很温和。 可那种无形的威压,是与生俱来的! 园內总管当即背脊一塌,就匍匐到了地上去,“王爷饶命,奴才、奴才方才说谎了,郡主身边的婆子是向奴才打听今日园內来了哪些贵人,那些贵人都在园內何处…” 萧迟没说话,园內总管不敢停,把那婆子暗塞给他红包、当时跟他閒聊了什么,一句都不敢隱瞒地说了出来。 说完交出红包托举到头顶,一个劲求饶。 萧迟看了一眼那红包,直起身子,“除了带入园內的婆子婢女,郡主还带了哪些人来?” 园內总管忙说:“就一车夫,在安置马车处,没入园內。” “你向本王交代的这些,不许跟任何人说,否则…”后面的话便不用说了,已经足够震慑。 园內总管连连点头,“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奴才要是敢透露一个字出去,不得好死!” 萧迟起身往外走,那园內总管瘫坐到地上,出了一身冷汗。 萧迟出到门口,下令,“查查沈东凌的车夫,有没有离开过安置马车的地方。” 手下立即领命前去。 萧迟脚步不停,去了沈东凌那儿,至门口,听到沈东凌和婆子在哭,他抬步进去。 沈东凌半边脸包著裹布,见萧迟进来,撇过头去,不想让萧迟看到她丑陋的模样。 婆子抱著沈东凌,见萧迟来,放开沈东凌,抹了把泪,起身给萧迟让位置。 萧迟在床边站定,轻声问:“郡主伤怎样?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我家郡主伤口太深,就算以后好了,也很难不留疤。”婆子说到这,又抹起泪来,“我家郡主原本多好的容貌啊,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婆子抹完泪往屋外看,很生气,“王爷你们国公府那姑娘呢,我家郡主为了救她都毁容了,她连看都不来看看我家郡主的吗?!” 话还没说完,沈东凌就承受著脸上的剧痛呵斥,“嬤嬤!” 婆子闭了嘴,却哭得更为伤心,“我的傻郡主啊!” “是我自己想去救人的,不关心棠堂妹的事…”沈东凌声音沙哑,鼻音很重,显然还在哭,说完强忍了一会,才转过头来,要下床,“嬤嬤,我们回府吧。” 婆子忙哭著去阻止她,大声说:“郡主您的脚大夫说不能下地的!” “本王送你回府。”萧迟俯身,將沈东凌打横抱了起来。 沈东凌假装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双臂攀上萧迟的脖子,脸埋向他胸口,心里再次漫开得逞的笑: 萧迟,你果然不会不顾大局丟下我不管,让萧家让你,被世人詬病! 我救你国公府的姑娘有恩,还因此毁了容貌,你现在又抱了我,那么下一步,你必得娶我! 萧迟抱著沈东凌出来时,姜心棠手上的伤早已经处理好。 看到沈东凌脸埋在萧迟胸口,双手搂著萧迟的脖子,就跟萧迟平时抱她一样亲密,她心口仿若被捶了一拳,闷闷地痛。 她赶紧垂下头,不去看! 萧迟抱著沈东凌从她面前越了过去,对她说:“回府。” 姜心棠跟孟梁安告辞,跟在沈东凌那些婆子婢女后面离开观星楼。 孟梁安也跟著出去,看到兄长站在不远处的拱桥上,望著姜心棠离去的方向。 她过去,跟兄长一起並排站在拱桥上,望著姜心棠渐离渐远的身影,把萧迟审大皇子妃妹妹和萧迟手下进去稟报的那些话,说给兄长听。 说起方家,兄妹俩眼底都浮起滔天恨意。 方靖杰虽死,武兴侯也入狱,但诬陷將军府通敌叛国,方家其他人也逃脱不了干係! 今日出了这事,北定王萧迟定是要动手收拾武安侯了! 苏璟玄说:“梁安,这是一个为义父翻案的好契机。” 孟梁安看向自家兄长,此次入京,兄长除了要袭南昭王爵外,他们兄妹还要替將军府翻案! “她的手怎样?”苏璟玄问。 “你给的药,姜姑娘没用,但大夫给她上了药。” “那就好。”因为这事,萧迟要收拾武安侯,给了他们一个契机,但姜心棠因此受伤,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她受伤,他会控制不住心疼! 萧迟將沈东凌抱出怡清园,上了沈东凌的马车。 姜心棠上了马车后,看到沈东凌的马车往前行驶了,萧迟都没下马车来,她知道萧迟留在沈东凌的马车里陪沈东凌了。 第133章 与她想的一样,萧迟要娶沈东凌了 虽对苏璟玄接近姜心棠很不满,但女人与正事,萧迟向来分得清,当即转身便往主院书房去。 苏璟玄兄妹跟上他,出了厅,没走多远,正对上姜心棠从远处走来,一看到萧迟,姜心棠快速往旁边木躲了进去,藏得紧紧的。 萧迟一阵无语。 当他瞎啊! 不过苏璟玄找他有事,没空与她眉来眼去,他也就由著她了,从她藏身的木前直接走了过去。 苏璟玄跟在萧迟身后,也走过那处木前,唇边憋著笑,假装也没看到她,她躲藏得很及时很隱秘。 直到孟梁安最后一个从那处木前经过,姜心棠才从木后面鬼鬼祟祟出来,轻拍孟梁安肩膀,“孟姑娘!” “姜姑娘,你怎么在这?”孟梁安一脸惊喜。 “我故意躲在这里嚇你们的。”姜心棠不想说是为了躲萧迟,“嚇到你没有?” “嚇到了。”孟梁安很配合,拍了拍胸脯。 “我也嚇到了。”苏璟玄停步,回身看她,眼里也全是配合的温柔笑意。 姜心棠便笑了起来,如那春日里初绽的儿,明媚娇艷醉人心。 萧迟回眸,看到她又对苏璟玄笑得那么灿烂,当即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你真当他们瞎吗。” 姜心棠不笑了。 苏璟玄赶紧安慰她,“我是真被你嚇到了,惊喜的那种嚇到。” 孟梁安挽住她胳膊,违心又真诚,“我也是!” 姜心棠便又浅浅地笑了起来。 萧迟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目光扫向苏璟玄,“没想到南昭小世子睁眼说瞎话哄女人倒是很有一套。” 苏璟玄含笑回视他,“没办法,我確实是喜欢。喜欢的,自然愿意心思哄。” 萧迟眸底冷了两分,“南昭小世子不想谈交易了?” 苏璟玄有事要仰仗萧迟,適当让步,朝萧迟拱手躬身,示弱的意思。 萧迟这才转身继续往主院书房去。 苏璟玄跟上。 后面几句话,两个男人有意压低声音,姜心棠没听到。 她本是想请孟梁安去她的海棠院坐坐的,但见孟梁安想一起跟去,便跟著一起往萧迟主院去。 到了主院,苏璟玄跟萧迟入了书房。 孟梁安没进去,只在书房外等,姜心棠便陪她在书房外的廊下坐著等。 书房里,两个男人先后落座后,苏璟玄再次开门见山道:“北定王想除掉武安侯,但苦於寻不到武安侯的把柄,无法下手,苏某可以替北定王除掉武安侯,但请北定王替我將军府翻案。” 萧迟拨著旁侧炉上的炭火,欲煮茶。 闻言,既意外,又没有很意外。 早在他知道南昭王寻回的亲孙子是曾经的將军府义子,他就猜到苏璟玄奉詔入京来,不单单为袭南昭王爵那么简单。 想翻將军府的案,趁关键人物武兴侯还没被处斩,撬开其嘴,让其说出真相,是最容易的。 武兴侯尚在牢中,想撬开他的嘴,苏璟玄就得来找萧迟! “不知南昭小世子想如何替本王除掉武安侯?”萧迟也问得直接。 武安侯与两个兄长不一样,掌著御林军,控制著大半个皇宫,但没干其他太过大逆不道的事,萧迟拿下武兴侯后,想接著干掉武安侯,却没抓到武安侯的任何致命把柄。 本来干掉武安侯这事,没有很急,萧迟可以慢一点来。 但出了昨日怡清园的事,萧迟改变想法了。 或许大皇子妃妹妹听到的那些话,並不是武安侯世子方靖承说的,但姜心棠差点被毁了脸,是不是方靖承说的,武安侯他都不想再留了。 “直接杀!”苏璟玄道。 萧迟听完,依然没有很意外,慢条斯理地往炉子上添了块炭火,“本王借你个人,你替本王把御林军右副统领一併杀了。” 早年御林军全是掌控在武安侯手里。 后来他母亲和皇帝多年经营,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 现在武安侯依然掌著御林军,但御林军分出了左右副统领,左副统领是他母亲和皇帝的人,右副统领听命武安侯,是方太后的人。 “只要你把武安侯和御林军右副统领一併杀了,本王便帮將军府翻案。” …… 两个男人在书房里谈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一出来就碰到长公主来萧迟主院。 长公主到北定王府时,萧迟刚带苏璟玄来书房没一会,她得知后,便在厅等,喝了好一会茶,等得实在太久,才过来的。 姜心棠孟梁安起身给长公主行礼,苏璟玄也躬身给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看了眼苏璟玄,目光扫向站在一起颇为亲密的姜心棠孟梁安二人,收回目光又看著苏璟玄,含笑说:“南昭小世子这是跟我儿谈完事,要走了?” “正是。”苏璟玄不失恭敬,也不諂媚,姿態恰到好处。 长公主便对姜心棠道:“棠棠,送一送小世子和孟姑娘。” 长公主破天荒喊她棠棠,姜心棠知道是因为她之前求萧迟救苏璟玄兄妹,现在长公主又见她和孟梁安亲密,想借她笼络南昭。 她乖巧说好,送孟梁安兄妹出府。 萧迟脸色有点沉,不想姜心棠与苏璟玄有相处的机会,但他母亲在,他忍著没阻止,只命令姜心棠,“送完回来煮茶。” 姜心棠没回他。 不过长公主在,她送完苏璟玄兄妹,还是回了主院。 萧迟母子已经在书房谈话,姜心棠进去后,开始沏茶,听长公主说:“她是我留在京中的,如今她救了咱们国公府的姑娘,毁了脸,你又抱了她,不娶她,別说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不同意了,天下人也要说咱们国公府忘恩负义,说你嫌弃她毁了容貌!” 姜心棠沏好茶,茶水烫,她要端给长公主,萧迟先一步把茶端走,放他母亲面前,再端了自己那一杯喝,没吭声。 长公主喝了口茶,做了决定,“她本就是我给你挑选的儿媳,事已至此,你把她娶过来,稳住远东王府和信王府!” 长公主从信王府出来,气归气,但理智从未丟失过,娶了沈东凌,就得到了远东兵马,信老王爷在皇室宗亲里最能说得上话,还能得到皇室宗亲的支持。 別看这些皇室宗亲手里无权,好像並无作用。 其实不然,他们在朝中人脉关係错综复杂,局势稳定时,他们不敢做什么,但若局势一乱,这些人可以是一股巨大的助力,亦可以是一股巨大的阻力! 何况沈东凌本就是她看中的儿媳。 虽然现在毁了脸,但姜心棠中了雪丸毒,萧迟都能找到神医救活,就那脸,定也能治好。 就算不能治好又怎样,先娶过来,得到远东王府和皇室宗亲的支持再说。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在听没有?”长公主见儿子一直不吭声,气恼问。 萧迟这才开口,“母亲说娶,儿子便娶。” 姜心棠垂下眸,终究与她想的一样,萧迟要娶沈东凌了! 第134章 上门道谢,他对沈东凌温情脉脉 见儿子同意,长公主才没再气恼,“明日你便与我去信王府,把这亲事说定。” “凌儿刚伤了脸,情绪不大好,儿子先自己去,陪凌儿几日,让她情绪好些,再叫母亲与儿子一起去说亲。” 萧迟改了口,唤沈东凌为凌儿,唤得极为自然。 姜心棠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但她已经习惯了,也麻木了,继续稳稳地沏著茶。 长公主本以为儿子会不太愿意娶沈东凌,她得费些唇舌,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容易,还唤沈东凌为凌儿了,有些意外。 看来,他对沈东凌並非全然无意。 长公主这下放心了,又刚在信老王爷那里受了气,想晾信老王爷几日,便同意,“行,你下午便去,带你堂妹去跟东凌道个谢,毕竟是她救了你堂妹,送些上好补品去,记得多陪东凌一会,让她明白你的心意。” “儿子谨记母亲吩咐。” 萧迟矜贵从容,他母亲说什么,他便同意什么。 长公主心彻底放进肚子里,看向姜心棠,先是关心询问她在怡清园有没有嚇到,之后交代她要多跟苏璟玄兄妹走动。 姜心棠乖巧答应,“心棠谨记长公主吩咐。” 萧迟垂眸喝茶,表面看起来沉静依旧。 长公主满意,坐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萧迟携姜心棠,送他母亲至府门口。 目送他母亲的马车远去,两人才回身往府內走。 回到海棠院,姜心棠心里闷闷的,到窗边榻上继续看书。 萧迟入了里屋,站在药架前。 自从搬来王府,他就一直睡在这里,入里屋去很正常,姜心棠没有多想。 萧迟扫了一眼药架上的药瓶,拿起一个小瓷瓶看了看,放回去,拿起另一个小瓷瓶,打开,一股药味扑入鼻腔… 萧迟看到里面是药丸,才想起这瓶药是昨日姜心棠说下面疼,吃的那瓶止痛药。 整个药架上的药,就这一瓶瓶身没有贴药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盖上,放回去。 继续拿起其他药瓶看。 在药架的最里边,一堆小药瓶的最后面,萧迟找到那个瓶身有南昭王府標记的小瓶子… 这时,管家又在外面稟报,说大理寺少卿谢砚到府中拜访。 今日大年初二,朝中官员开始走动,萧迟今年是自立王府的第一年,又大权在握,上门拜访的官员从今早起就络绎不绝。 萧迟一视同仁,交给管家去接待。 直到苏璟玄上门说是找他,他直觉有事,才亲自出去见苏璟玄。 现在谢砚上门,自然也是打著拜访的名义有事找他。 萧迟將有南昭王府標记的小瓶子拿走,去见谢砚。 他一走,姜心棠也往药架去。 前晚次数太多,下身还有些火辣辣的,手背又受了伤,昨晚她不想要,但萧迟抱著她,怎么可能忍得住,连哄带诱强势地要了她一次,她还没吃药! 她去到药架前,拿起避子药的瓶子,打开,倒了一粒服下。 之后瓶子想藏回衣橱里,怕放在药架上,会被萧迟发现是避子药。 但藏进衣橱时,她又觉得不妥,萧迟此人,观察力极强,昨日这瓶药是他放在药架上的,万一他发现药架上这瓶药不见了,肯定会起疑。 姜心棠想了想,把药瓶里的药丸倒出来,用布包著,藏衣橱里。 空出来的瓶子,拿回药架上,从其他药瓶里,倒了一些形状相似的小药丸进去。 至於苏璟玄给的那瓶伤药,她怕萧迟看到不高兴,昨夜沐浴时,趁萧迟没注意,特地放到药架的最里边,此时根本没发现那瓶药不见了! 下午,萧迟带姜心棠去信王府。 入了信王府,萧迟以晚辈的身份先去见了信老王爷,给信老王爷拜年。 信老王爷上午才给长公主摆了脸色,此时见到萧迟,没有再摆谱。 萧家大权在握,要施压让萧迟娶自家外孙女,也得有个度,太过了,会適得其反。 给信老王爷拜完年,萧迟携姜心棠去沈东凌院子。 沈东凌脸上还包著裹布,坐在床上,靠著床屏,床头外边的案几上放著几样金贵的营养汤,婆子端了一份在手,劝沈东凌多喝一点。 沈东凌只喝了小半碗,就斥道:“拿走,我说了,我不喝了!” 脸上的伤虽重,但营养汤小口小口喝,还是能喝到饱的。 可沈东凌不喝,脸都伤了,饿几天又能怎样,她越惨越憔悴,外祖父就会越心疼,越心疼就会去找长公主和萧迟要说法! 这时,一婢女快速进来稟报,说北定王来了。 沈东凌一听,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当即就出来了… 姜心棠跟萧迟踏入沈东凌院子时,听到屋里传出低泣声,以及婆子的劝慰声,“郡主您多喝一点,老奴知道您脸疼,没法吃喝,但您不喝,饿坏了可怎么办啊…” 萧迟在屋门口停了步,等婆子进去通报后,才带著姜心棠进去。 屋內的婆子婢女赶紧给他行礼,他走到床边,轻声问:“脸好些没有?” 沈东凌在萧迟入屋来时,就没哭了,微向床里边侧了侧脸,不想让萧迟看到她那边脸。 此时萧迟一问,她坚强地点头,“表哥不用担心,我…好多了…” 说完眼睛更红了。 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不想让萧迟担心,才说好多了,其实一点都没好! 萧迟站在床前,高大直逼帐顶,声音却与他刚健的身躯相反,轻柔无比,“母亲让我带堂妹来给你道谢,是你救了她,不然现在伤了脸的,就是她。” 说完命令姜心棠,“过来。” 姜心棠站在入门处,闻言上前,对沈东凌道:“谢郡主替我受了伤。” 多的她就不想再说了。 沈东凌会救她,是为了成为萧迟的妻。 大皇子妃妹妹会想要刺她脸,是萧迟一手造成的。 萧迟娶沈东凌就好了,闭环了! 根本不需要她谢沈东凌! “是我自己要去救堂妹的,堂妹不必谢我…”沈东凌忍受著脸上的伤痛,低声艰难说。 “你替她受了苦,她谢你是应该的,母亲还让我带了上等补品来给你。”萧迟说完在沈东凌床外侧坐下。 姜心棠立即移开眼,不想去看他对沈东凌如何温情脉脉。 “我先出去外面等大哥。” 说完转身快速到屋子外面去等。 第135章 苏璟玄被抓,姜心棠萧迟爆发矛盾 萧迟带来的下人,托著补品鱼贯而入,放在沈东凌屋里后,又鱼贯退了出去。 沈东凌扫了眼那些上等补品,收回视线看眼前优秀耀眼的男人,知道自己计谋得逞了,忍著心头漫上来的激动,低声,“表哥有心了。” 萧迟看她,“是母亲让我给你送来的。” 沈东凌改口,“姨母有心了。” “母亲还让我来陪你。” “嗯。” 沈东凌心头控制不住悸动。 她並不是只被养在深闺里的娇女子。 相反,她有好几年都跟著师父在外面行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优秀的男子见过百千,可把那些优秀男子凑一起,都不及半个萧迟叫人心动。 “母亲让我陪你久一点。” “嗯。” “母亲还说,让我对你说话要温柔点,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沈东凌没嗯了。 刚开始没觉得什么,可怎么越听越不对劲,萧迟一口一个母亲让我、母亲说,摆明了不是他自己的意愿,是长公主逼他来的。 沈东凌虽处心积虑想嫁给萧迟,但也有自己的骄傲,尤其当著这么多婆子婢女的面,怎么掛得住脸,当即轻咬唇,半真半假地委屈道:“我知道我现在毁了脸,配不上表哥…” 萧迟表態,“我没说你配不上我,母亲让我娶你,我定是会听母亲的话娶你的。” 又是母亲让我! 沈东凌委屈得哭了起来,眼泪滚落,低头抽泣,“表哥不必被迫娶我,我想嫁给表哥,是想与表哥两情相悦,而非表哥被迫娶我或可怜我才娶我,表哥你走吧…” “好,那表妹好好休息,本王走了。” 萧迟起身就往外走。 沈东凌傻眼了。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安慰她哄她,然后她半推半就答应嫁给他,婚事就板上钉钉了。 怎么她叫他走,他还真走了?? 萧迟人高大,腿长,一步顶別人两步,沈东凌只傻眼了一下,他人就已经走到门的位置。 沈东凌想叫回他,又拉不下脸,只得再次狠狠拧了自己一下,眼泪滚落得更凶,捂著脸哭道:“脸好疼,表哥…” 萧迟腿一抬,出屋去了。 他聋。 听不到! 姜心棠站在屋外,看到他这么快出来,有些意外,长公主不是让他多陪沈东凌一会吗,这才在里面多久? 疑惑归疑惑,她从不多问。 萧迟走,她赶紧跟著走。 里头,沈东凌气得將床头外侧案几上的营养汤尽数扫落到地上。 一婆子见状,赶紧示意一腿脚灵快的婢女绕路去找信老王爷。 姜心棠步伐小,萧迟放慢速度等她,还没走出信王府,被得到婢女稟报的信老王爷追上拦住。 信老王爷气呼呼的,想说什么,但憋住,看姜心棠。 姜心棠识趣说:“我先到府外等大哥。” 说著福了下身,先往府外去。 姜心棠一走,信老王爷立即气愤道:“你不是去陪凌儿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萧迟无奈,“表妹赶我走,我才走的。” “凌儿怎么会赶你走,她盼著你来看她!”信老王爷仗著辈分大,直接问,“你母亲没有传达什么意思给你吗?你们萧家到底怎么说,你不应该是来跟凌儿说你要娶她的吗?” 萧迟嘆声,“我就是说要娶表妹,表妹才赶我走的。” “那是她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才让你走的,不是真心话!” “不,表妹她是觉得我是可怜她才要娶她,所以赶我走。” “那你就跟她说,你是真心想娶她,不是可怜她!” “表妹刚毁了脸,我此时说,她不会信。” “那你就哄哄她,哄到她信为止,你怎么能走呢!” “皇伯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十几岁就去了北疆,身边全是大老爷们,你让我杀人,我会,让我哄姑娘,我哪会。要不,皇伯爷你教教我?” 信老王爷开口就要教他。 可话要出口,觉得不对,他一大把年纪,教一个年轻人哄姑娘,像怎么回事? 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严肃道:“胡闹,我怎么会教你!” “既然皇伯爷也不会,那我回去问问母亲,学会怎么哄表妹,再来。”萧迟说完就告辞往外走。 他步子不疾不徐,沉稳从容,却眨眼就踏出信王府大门去。 信老王爷反应过来自己被绕进去时,哪还有萧迟的身影。 他气得鬍子都翘了起来。 这北定王是在北疆杀敌杀傻了吗?什么都得去问他母亲!还是根本就不想娶他外孙女? 气归气,信老王爷不敢逼太急,萧迟不是说要回去问他母亲怎么哄姑娘吗,那他就再等等,长公主迟早得给他一个交代! 萧迟这一去,信老王爷没能等到他再上门来哄沈东凌,倒是等来了一件惊天大爆炸的事… 大年初八,文武百官復朝的第一日,掌著御林军的武安侯和御林军右副统领,当街被杀了! 凶手穷凶极恶到令人髮指! 杀人都不用挑夜黑风高时,而是在武安侯一早出府准备去上朝时,俩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突然冒了出来,提剑对武安侯就杀! 刚过完年,每个人的状態都还是鬆散的。 武安侯亦然。 更死都想不到一大早有人敢在他府门口杀他。 出其不意、毫无防备,加上俩凶手身手极快,当场武安侯就被砍了几剑,胸口被捅了两个窟窿! 杀完人,趁巡城兵马还没反应过来,俩凶手快速往皇宫方向去,与在皇宫值夜、刚下值回府的御林军右副统领在街上碰了个正著。 俩凶手快速將御林军右副统领解决完,拎著滴血的剑转头就往城外跑。 等巡城兵马得到消息赶到,连凶手的背影都没看到! 消息很快传入宫里,震惊整个朝野。 被杀的是御林军最高掌权者和右副统领,全是方太后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仇杀,是夺权杀人! 放眼如今朝堂,谁与方家夺权?谁最想夺御林军全部掌控权? 是皇帝! 是萧家! 明面上没人敢说,但暗中人人猜测,这事就是萧家乾的!是北定王乾的! 方太后那方悲愤之余,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命人去查去反击,並暗中操纵舆论,说这事就是萧家乾的,皇帝利用方家登上帝位后,就想卸磨杀驴除掉方家! 武安侯若与两位兄长一样,干了大逆不道的事,被查出来,按律法程序定罪、除掉,没人会说什么,只会赞一句:这样的人,是朝廷蛀虫,早就该除去! 可武安侯没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却当街被杀,还是在新年被杀,夺权性质那么明显,性质如此恶劣,皇帝当年又是在方家的扶持下才夺得帝位的,世人自然就要指摘皇帝兔死狗烹了。 然而就在朝臣和百姓皆暗中认定这事就是皇帝指使萧家乾的时,杀人现场发现了一个疑似凶手掉落的小药瓶。 药瓶上有南昭的標记! 南昭小世子苏璟玄一下子成了嫌疑犯,被缉拿关押。 消息一散出去,加上萧迟这方有心操纵,顿时武安侯当街被杀的真相就成了: 南昭小世子是將军府义子。 將军府通敌叛国是方家诬陷的。 南昭小世子给將军府报仇,杀方家仅剩的一位国舅武安侯。 为摆脱嫌疑,把御林军右副统领一併干掉,偽造成夺权杀人的假象,好让方太后、让查案的人和世人认为这事是萧家和皇帝乾的。 反正凶手没抓到,真相到底如何,没人知道,两相一对比,朝臣和百姓就都觉得南昭小世子杀人为將军府报仇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萧家和皇帝又不是傻的,就算要夺权,也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被世人詬病! 肯定就是南昭小世子为了报將军府被诬陷的仇,才杀了武安侯,怕被怀疑,便把御林军右副统领一併杀了,偽造杀人夺权的假象。 那御林军右副统领被杀,纯纯是个大冤种! 只是这南昭小世子运气也不好,居然掉了药瓶。 朝臣和百姓甚至开始觉得皇帝和萧家冤,要不是南昭小世子掉了药瓶,皇帝和萧家就洗不脱嫌疑了,死后定会被写入史册,成为生后污名! 隨著南昭小世子被抓,一下子皇帝和萧家没人提了,聪明看破的人不会说,不够聪明看不破的人都认定就是南昭小世子乾的! 同时,將军府被诬陷之事,在朝中、在京中百姓里被重提了起来。 但苏璟玄被抓,不在他和萧迟的商定之內,且大理寺去抓苏璟玄时,拿的证据,孟梁安认出是兄长给姜心棠的那瓶伤药。 孟梁安救兄心切,连夜跑来北定王府找萧迟。 萧迟还没回府。 她见到了姜心棠,把事情告诉了姜心棠。 姜心棠听完,怔住。 隨后跑去药架翻找,才知道苏璟玄给她的那瓶伤药不见了。 被萧迟拿走了! 她怔怔地站在药架前。 整个人如坠冰窖。 冷! 冷到她想发抖! 萧迟想干什么? 想除掉苏璟玄吗? 苏璟玄当她是朋友,在她受伤时给她一瓶药,却被他拿去作为证据,把苏璟玄给抓了! 孟梁安著急兄长,把事情告诉完姜心棠就走了。 姜心棠在屋里等萧迟。 屋內燃著炭火,暖烘烘的。 可她一直觉得冷… 直到后半夜,萧迟才回来,她已经趴在床上睡著了。 但心里有事,屋外有动静,她立即就知道了,快速起身,鞋子都没穿,就往外屋走。 屋门开著,屋外有风雪,萧迟站在入门处,摘下披风,抖了抖披风上的雪。 她没穿鞋,走路没声音,可他就是能知道她出来了,微侧身朝她看去,板起了脸,“怎么没穿鞋?” 廊下灯火照在他身上,迷离又魅惑,他身子挺拔,怕她冷,入屋来,把门关上,“地上凉,去穿鞋。” 姜心棠一身素白,站在入里间的弧形门处,直直看著他。 “你为什么抓了苏璟玄?” 第136章 你跟我们一起去南昭好吗? 萧迟把披风放在桌案上,去旁侧架子上洗手。 洗完拿了条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跟你眉来眼去,当我是死的吗。” 姜心棠一听,明白了。 他抓苏璟玄,是不想苏璟玄和她见面。 苏璟玄找他谈交易,他就借个人给苏璟玄,让苏璟玄帮他多杀一个御林军右副统领。 他母亲让她多跟苏璟玄兄妹走动,她也喜欢跟苏璟玄兄妹走动,他就拿走她的药瓶做证据,把苏璟玄抓起来,关牢里去,不让她和苏璟玄有机会走动。 顺便把朝臣百姓对萧家和皇帝的怀疑,全部引到苏璟玄身上。 一箭三雕。 好计策! 好谋略啊! 姜心棠不得不佩服他玩弄权术的手段,真真是无人能及。 大概在苏璟玄找他谈时,他就想好了如何借苏璟玄多杀一个御林军右副统领,过后还能把屎盆子全部扣苏璟玄头上,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姜心棠看著他,眼睛突然酸涩,发红。 他要怎么利用苏璟玄,她管不著,也不会不自量力去管。 可他为什么要拿走苏璟玄给她的伤药,把她唯一的友情,也拿去利用! 她难过,愤怒,骂他:“卑鄙!” 萧迟手擦好,帕子放回架子上。 他十几岁就混跡军营,衣食住行不会太讲究,但却向来爱乾净。 尤其身边有了姜心棠后,更是注意这方面,每次外出若是骑马,归家必然都会先洗手,洗了手才会去碰她。 他走到姜心棠面前,看她,“我卑鄙?我当初帮你救他们兄妹,可不是让他今日来跟我抢你的。” “我跟他只是朋友!” “你觉得你跟他只是朋友,可他的心思不是这样。” 男人最懂男人,苏璟玄有多喜欢她,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不允许自己的女孩,被別的男人覬覦。 之前的大皇子那是在他的掌控之內,他不可能让大皇子真得手对姜心棠做什么,姜心棠也不可能爱上大皇子。 但苏璟玄不一样。 苏璟玄有可能让姜心棠心动,也有可能做超出他掌控的事,所以他不允许苏璟玄屡次在她面前出现。 那是他的女孩。 只能属於他! 別的男人休想惦记,休想染指! “你想多了,他也只是把我当成朋友而已,你放了他!”虽怒,姜心棠却不得不求他。 “到时他乖乖回南昭去,我自会放了他。”萧迟说罢,俯身將她抱起。 双脚骤然离地,姜心棠下意识搂住他脖子,“你现在就放了他,我以后不跟他见面了!” 萧迟阔步走到床边,將她放到床上,大掌滑过她寢裙里笔直修长的腿,到达她双脚,握住。 她在地上站了好一会,此时双脚冰凉。 萧迟双手包住她两只脚。 男人气血旺,儘管刚洗完手,掌心还是暖暖的,姜心棠能明显感觉到方才冰凉到快没了知觉的脚底,一点点在回暖。 萧迟暖著她双脚,细致温柔,出口的话却是—— “在牢里关一阵子,是他勾搭你的代价。” 无情。 毫无商量余地。 妥妥地表明了他现在是不会放苏璟玄出来的! 姜心棠不死心,还想再求他,萧迟直接道:“你再敢求我放他,我杀他,你信不信。” 信! 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苏璟玄背靠南昭,按理他是不可能会杀苏璟玄的。 但若惹恼了他,就他这善於谋算的脑子,恐怕能找出一个合理到南昭没法找他算帐的理由杀了苏璟玄也不一定。 姜心棠没敢再求。 萧迟把她的脚暖好,放入被窝里,拿了寢衣,去洗澡。 等他洗完回来,姜心棠已经躺在了床的最里边,但没睡。 萧迟上床去,躺在床外边,没像往常一样,將她捞到怀里抱住。 他身子大,被褥被他拱了起来,两人隔得远,中间还有一个人睡的空位,姜心棠半边身子凉颼颼的,怎么睡都不暖。 自从滑胎后,她就很怕冷,没一会身子微微发抖。 萧迟手朝她头顶伸去,“自己到我怀里来,我抱。” 平时都是他手臂往她头顶搁去,另只手把她往怀里拉,姜心棠就滚进他怀里,枕著他手臂或他胸膛,他搂著她睡。 萧迟说完等了一会,姜心棠都没动。 他恼了,侧过身,抓住她一条胳膊,將她往他那边拖。 床褥厚实绵软,无论怎么拖,其实都不会疼,但他气势野,力道大,就显得特別粗鲁不温柔。 姜心棠一下子撞入他怀里,抬手就推他。 推他不动,抡起拳头打他! 萧迟沉了脸,“我宠坏你了是吗?知道对我动手是什么下场吗?” “你杀了我好了!” 什么下场,总不会比死更严重吧? 他不爽,那就杀她好了! 姜心棠抡起拳头继续打他,一下两下… 他胸膛硬邦邦的,打不打得疼他不知道,反倒是她自己的手都打疼了。 萧迟任她打了好几下,才一把捉住她手腕,半撑起身子,將她拢在身下。 “你乖一点,我不但会遵守交易帮將军府翻案,翻完案还会说服皇上,让苏璟玄袭南昭王爵,让他回南昭去,但他永远不能再入京来见你。” 他看著她,脸色很沉,沉到嚇人。 “否则別怪我翻脸不认帐,他那条命本也是我救的,我让他再死一回,也没有什么不可。” 他说完,姜心棠突然躥了起来,头往他下巴撞。 別的地方不怕,但下巴还真不能被撞,否则得磕一口血出来。 萧迟没將她摁回去,而是身子快速躺回床上,把她往自己身上拉… 姜心棠被拉得趴到他身上,张口就往他脖子咬。 小姑娘跟只猫似的,还有两颗小虎牙,咬人特疼。 萧迟皱眉任她咬。 咬了一会,却听她在哭。 “哭什么,咬人的是你,疼的是我,该哭也是我哭。” 萧迟低喝。 声音低沉慑人。 大有一种隨时要將姜心棠捏死的节奏。 姜心棠抽噎,“你压我头髮了!” 方才不知怎么弄的,头髮跑萧迟肩膀下了,被他压到,头皮快被扯出来了! 萧迟赶紧挪了下身子,把她既软又长的秀髮从自己肩膀下捞了出来,放到一旁去。 姜心棠渐渐止了哭。 隔了许久,她带著哭腔闷声问:“你方才说,会帮將军府翻案,会说服皇上让苏璟玄袭南昭王爵,让他回南昭去,是吗?” “你乖,不许见他,就是。” “我乖,你不许反悔…” “嗯。” 男人轻哼,拉了拉被褥,將两人盖好,包紧她。 夜明珠柔和的光里,床上被褥高高拱起,男人的下巴抵著女孩光洁的额头,女孩趴在男人胸膛只露出半颗脑袋… 夜凉,屋里暖,女孩先睡去,男人见她睡了,才闭眼入睡。 次日姜心棠去別馆找孟梁安。 把萧迟的承诺告诉孟梁安,好让她安心一些。 之后支开婢女,拜託孟梁安帮她搞一些迷药。 迷药她自己会制。 但萧迟知道她会制迷药,她不敢自己制,怕被萧迟发现。 孟梁安没问她要迷药做什么,答应帮她搞。 两件事说完,姜心棠告辞要走。 孟梁安见她眉宇间郁色很浓,显然一直过得不开心,忍不住道:“姜姑娘,等兄长出来,袭了王爵回南昭,你跟我们一起去南昭好吗?南昭一年四季如春,山水秀丽,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137章 袭王爵,当朝求娶姜心棠 姜心棠心动,眼神里露出嚮往之色。 但她不敢答应。 她跟苏璟玄没什么,萧迟都把苏璟玄关进大牢,若她要跟他们兄妹走,怕是萧迟不会放苏璟玄回南昭去。 “我…” 她正想拒绝。 孟梁安看出她有顾虑,一把握住她的手,“姜姑娘,你只需回答我,你愿不愿意。你若愿意,等兄长出来,我跟兄长想办法!” “我跟你们走,会害了你们的…”姜心棠还是没敢答应孟梁安,把手从孟梁安手里抽走,又告了声辞,转身离开。 孟梁安送她出別馆。 姜心棠没敢答应,但孟梁安已经看出她是愿意跟他们兄妹去南昭的。 萧迟去了趟大牢,见武兴侯。 把其弟武安侯被杀的消息告诉武兴侯。 武兴侯目眥欲裂,“萧迟,是你乾的!” 萧迟站於牢中,挺拔清贵,语气淡淡,“侯爷莫要乱说,与本王无关,是南昭小世子报你当初诬陷將军府通敌叛国之仇,才杀你弟弟武安侯的。” “什么南昭小世子?” “侯爷在牢里还不知道,曾经的將军府义子是南昭王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亲孙子。” 武兴侯惊愕,不敢相信。 “侯爷,你当初是如何诬陷將军府的,如实说来,还將军府一个清白,也给方家尚在子孙一个平安。”萧迟劝说。 武兴侯怒瞪他,“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大势所趋,方家虽还有太后、皇后、太子,但已经大势已去,方家若还想负隅顽抗,最后只会灭族。” 方家手握重权的三位国舅很快就会皆丧,武兴侯也知道方家大势已去。 “侯爷若愿意把诬陷將军府的事交代出来,本王最后会保方家余下子孙性命无虞。” “我凭什么相信你?” “本王与你们方家是政敌,不是仇敌,只要確保他们手中无权,掀不起风浪便好,无需赶尽杀绝。” 大国舅除了跟亲妹生的肃王世子,没有其他孩子。 武兴侯的长子方靖杰虽死,却还有两个孩子,虽被牵连,但没死罪。 武安侯也有孩子。 武兴侯不得不为方家后代考虑。 “侯爷好好想想,皇上也想给彼此体面,是你们方家生了不臣之心,你们死,方家后辈无权,皇上不会为难。”萧迟说完就走了。 从进入大牢到离开,他既无逼迫,亦无疾言厉色,全程皆是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状態。 武兴侯在牢里想了一天,终究还是不得不为方家后辈留条退路。 他已经是死罪,多一条罪名又能怎样,若能保住方家將来不被灭族,认就认了。 他把为何诬陷將军府,如何诬陷將军府,如何派人害死孟將军夫妇,偽造成孟將军夫妇畏罪自杀等等,亲笔书写下来,由谢砚当朝呈给皇上。 与本案相关者,立即全部被抓拿下狱,分开审问。 每个人的供述皆与武兴侯亲笔所书一致。 將军府一案清晰明了,就是被冤枉的! 皇帝为將军府平反,昭告天下。 孟梁安摘去罪臣之女的身份。 隨著將军府被诬陷之事昭告天下,武安侯被杀之事,被这件新事件所取代,没人再提。 儘管方太后那方有心操纵再提这事,但世人这会更多的是觉得:你方家诬陷人家,害得人家整个將军府被抄,现在人家只杀你方家一人,根本不过分! 萧家和皇帝摘得乾乾净净,南昭小世子虽没摘清,但引得一波同情,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皆觉得他杀武安侯情有可原。 萧迟趁此时机,拿出武安侯被杀当时,苏璟玄不在场的证据。 被关了一个多月的苏璟玄,因杀人证据不足释放。 皇帝宣苏璟玄孟梁安兄妹入宫,念將军府功绩,封孟梁安为安荣县主,算是补偿將军府。 並同意了苏璟玄袭南昭王爵,当朝颁了苏璟玄袭王爵的文书下去。 孟梁安拒绝了皇帝的封赏,跪下磕头道:“臣女斗胆,想以此,为兄长换皇上一道恩旨。” “哦,什么恩旨?”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问。 孟梁安看兄长,苏璟玄当即也跪了下去,“臣,当日蒙难,得萧国公府三房姑娘姜心棠姜姑娘相助,方有今日。臣感其恩情,属意於她,求皇上把她赐婚给臣!” 说完磕头谢恩。 萧迟一身深色朝服,站於百官之首,闻言眼神立即扫向那跪在大殿中央的兄妹二人。 行啊,他忙前忙后,为將军府翻案脱罪,让苏璟玄袭爵,他一脱罪袭爵,就来挖他墙角。 真行! 皇帝早已经从萧迟那里,知道苏璟玄兄妹当初被救之事,他道:“朕自是可以给你赐婚,但婚姻大事,朕得先问问人家姑娘和皇姐的意思,你且回去等著。” “谢皇上!” 苏璟玄谢恩。 散朝从大殿出来,不少官员上前向苏璟玄道贺,称他一声南昭王。 苏璟玄客气回礼。 萧迟最后一个从大殿出来,站在高高的宫阶上往下望。 正是旭日东升时,暖阳將整个大殿外的屋檐大地照得鎏金辉煌,亦在萧迟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贵气挺拔,临阶而立,看著苏璟玄兄妹给上前道贺的官员回完礼往宫外去,才步下长长的宫阶往下走… 苏璟玄回到別馆,快速命人备了厚礼,前往萧国公府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手眼通天,宫里皇帝才让苏璟玄袭王爵散朝,长公主不到半盏茶功夫就知道了。 苏璟玄携妹登府拜访,长公主含笑,“南昭小世子,不,现在该称你一声南昭王了。南昭王人来便好,送这么多礼,见外了。” “是礼轻了,长公主莫要怪罪璟玄准备不周。” 长公主富贵,送礼其实只是个礼数,送再多都打动不了长公主。 什么能打动长公主,苏璟玄心里清楚,简单寒暄完,便直入主题。 “璟玄心悦心棠姑娘,已经在宫里请求皇上把心棠姑娘赐婚给璟玄,皇上说得来问问长公主的意思,璟玄心急,怕长公主不同意,便来拜访长公主了,长公主若愿把心棠姑娘嫁给璟玄,璟玄和整个南昭日后便与萧国公府同气连枝,永远支持萧国公府,支持北定王府。” 苏璟玄说得诚恳郑重。 嫁个继女出去,便能得到南昭的支持,长公主几乎是不用考虑,便在心里同意了。 但她自然不会直接同意,放下茶盏道:“那丫头本宫虽喜欢,但到底是三房的孩子,本宫得去问问她母亲的意思。” “那璟玄回去静候长公主佳音。” 苏璟玄起身,心里很明白,长公主不可能当场一口同意,什么去问姜心棠母亲的意思,那都是託词。 长公主想把姜心棠嫁给谁,根本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但长公主没拒绝,便是已经同意了! 长公主不会放弃这么好一个笼络南昭的机会,他只需回去等候消息即可! 苏璟玄一走,长公主起身去了北定王府… 第138章 噩耗,萧迟摔断了腰 前往北定王府的路上,长.公主命人去把萧迟也叫回府。 年初二,他在她面前说得好好的,还改口称沈东凌为凌儿,说自己要先去陪凌儿几日,结果他去了,把人沈东凌惹哭了,还气了信老王爷一把,之后至今一个多月过去都没再去看过沈东凌。 刚开始武安侯和御林军右副统领被杀,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信老王爷忍著没找她。 后来事情平息一些,信老王爷就找她了,言语颇为激愤。 她安抚了信老王爷,来找过萧迟几次,可每次都逮不到他的人。 这阵子他確实忙,长公主只得继续安抚信老王爷,去看过沈东凌几次。 现在武安侯被杀和將军府的事告一段落,信老王爷忍了一个多月,再不给个准话,信老王爷仗著辈分大,在皇室宗亲里威望重,定是要把事闹开了。 长公主今日定要把儿子逮回来,把他和沈东凌的事也一併敲定了! 到了北定王府,长公主才下马车,却看到苏璟玄兄妹也在。 苏璟玄今日才从牢里出来,向皇帝求娶姜心棠的事,姜心棠还不知道,他和孟梁安见完长公主,便来找姜心棠了。 但被管家拦在了府门口,说姑娘还未起身,连请都不请他们兄妹入府坐一坐。 管家见长公主马车来,急忙撇下苏璟玄兄妹,快步下门前石阶,来到马车前,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没理管家,由嬤嬤扶著,直接步上石阶,“南昭王竟也来了,一起入府吧。” 兄妹俩给长公主行礼,苏璟玄道:“璟玄是来找姜姑娘的,但管家说姜姑娘还未起身,璟玄和家妹便不入府了。” 长公主停步,“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未起身?” 说完继续往府里走,“去把姑娘叫起来,说有贵客到访。” 管家这下没敢再拦苏璟玄兄妹,忙一边把人往里请,一边命下人去请姜心棠。 姜心棠刚起身一会,得知长公主来,赶紧去厅。 到了厅,见到苏璟玄,才知道苏璟玄被放出来了,不免高兴,对著他笑。 苏璟玄也对她笑。 孟梁安上前拉住她的手,开心说:“兄长不但出来了,还袭王爵了,现在是南昭王了。” 萧迟没骗她,真帮將军府翻案,还放了苏璟玄,让他袭王爵,姜心棠心头有微妙的情绪流淌过,同时也为苏璟玄感到高兴,朝他行了一礼,道贺:“恭喜南昭王。” 苏璟玄赶紧伸手扶她,目光深情且专注地看她,“今早…金鑾殿上,我求皇上把你赐婚给我,只要长公主和你同意,皇上就会给我们赐婚。” 姜心棠被扶起,愣住! 孟梁安说只要她愿意跟他们兄妹去南昭,他们兄妹会想办法,就是这个办法吗? 她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会同意吗? 长公主道:“本宫今日来,便是来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你若同意,本宫便让皇上给你们赐婚。” 姜心棠一下子握紧了手指。 长公主说问她自己的意思,不过是说著好听罢了,能笼络南昭,她答不答应,长公主都会让皇帝赐婚,把她嫁给苏璟玄。 她数次想逃离京都,万万没想到最终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该高兴该庆贺的! 可一想到就要离开萧迟了,以后不復相见了,心里还是忍不住会痛,会不舍,会难过! 但她很理智,她跟萧迟不会有结果,再痛,再不舍,再难过也得割捨! 她果断把痛难过不舍强行压下,看著长公主,“心棠…能不能和南昭王单独说说话?” 长公主很宽容,“去吧。” 姜心棠带苏璟玄到园,四周无人,她才说:“你没必要为了带我离开京都,牺牲自己的婚姻…” 她是想离开京都,但不能牺牲別人的一生来带她走。 “我不是为了带你离开京都才求皇上赐婚,我是真的想娶你!”苏璟玄看著她。 姜心棠惊愕抬头。 苏璟玄从未向女孩表白过,有点紧张,暗暗镇定了一下,儘量显得不要太唐突又不失郑重认真道:“我是真的心悦於你。在南昭时,我想的便是回京都,为將军府报仇翻案,再问问你愿不愿意嫁我。我要娶你,带你离开京都,永远不再让你受委屈。” 少时,她头髮被人恶作剧点了火,他替她捂灭了火,便注意到小小的她了。 后来將军府被抄,她救了他,她就进入他心里了。 姜心棠一听他是真要娶自己,更加觉得不行了,“我…我配不上你…” 她已经不是清白姑娘了! 她如何配得上南昭王! 她跟萧迟睡了无数次,如何能让他来接盘她这副不清不洁的身子! “我不在乎身份。再说了,我之前也只是將军府的义子,你没有配不上我。” “我指的不是这些…”姜心棠难以启齿,犹豫再犹豫,却还是低下头,掐紧手指,难堪道:“你刚回京,你不知道,我…我怀过孩子,满京城…满京城都知道我怀过孩子…” 自揭伤疤是很痛的! 她头垂得更低,大概不会有哪个女孩像她这么不自尊自爱吧,还没成婚,就跟男人有了孩子,还滑胎闹得满京城的权贵圈都知道。 她其实也是要脸面要尊严的! 只是现实让她要不起罢了! 苏璟玄看著她,眼里满是心疼,“我知道。” 其实他查过,“我来京都后,有命人查过。” 姜心棠猛地抬头看他,愕然。 隨后更加难堪。 苏璟玄忙解释,“我並不是要查你什么,我只是看你不开心,想查查你到底过得好不好。” 所以他派人去查了。 但也只能查到表面的事,知道她滑胎了,跟大皇子的婚事告吹了,又嫁不成三皇子,后来莫名其妙跟北定王搬来了王府。 “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定是迫不得已的!”苏璟玄很是心疼她。 姜心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离开京都,想离开萧迟。 她出门,不是萧迟自己带著她,就是派人跟著她,凭她自己,是逃不出萧迟的掌控的。 这是一个她能离开萧迟的好机会,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机会了,她不想错过! 可她不爱苏璟玄,她不能因为想逃离这里,就答应他,牺牲他的婚姻,那样对苏璟玄不公平! 苏璟玄看出她內心的挣扎和为难,轻声:“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若愿意跟我去南昭,你就答应,先离开京都。到了南昭,你愿不愿意嫁我,都隨你。” 虽然皇帝赐婚,姜心棠肯定得嫁,他也得娶。 但南昭离京都那么远,到了那边山高皇帝远,他们做没做夫妻,皇帝看不到也管不到! “你相信我,跟我走,好吗?”苏璟玄注视著她,认真且严肃。 大概是他过於温和平易近人吧,不似萧迟那般有锋芒和脾气不好,这样的他很容易让人產生信任感,姜心棠与他对视了一会,內心渴望自由的念头催她点头。 “我…我相信你…” 她说。 苏璟玄一下子开心笑了起来。 “你跟我去了南昭,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承诺。 郑重无比。 两人在园里继续说了一会话,才回厅去。 长公主看苏璟玄含笑如沐春风,姜心棠唇边也带著浅笑,知道两人谈成了。 虽然姜心棠答不答应都得嫁。 但她能答应,开心嫁去南昭,总比不答应被逼著嫁去好。 姜心棠入厅后,就跟长公主说她愿意嫁去南昭。 苏璟玄当即向长公主表示,“璟玄日后定会好好疼爱棠儿,棠儿永远是国公府的姑娘,璟玄永远是国公府的女婿。” 后半句是表明立场。 长公主满意,“既然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本宫下午便入宫让皇上给你们赐婚。” 她看姜心棠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温和,甚至透出几丝疼爱,“你是我国公府的姑娘,本宫定会为你备足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去南昭。” 她的嫁妆,也是萧国公府与南昭王府绑定的诚意,自是轻不了。 就在双方说定时,被长.公主派去叫萧迟回府的下人,急匆匆从府外跑了进来,由於太慌张,入府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大喊:“长公主,不好了,王爷、王爷他…摔断腰了!” “你说什么?!” 长公主正在喝茶,闻言“啪”的一声,茶盏掉落到地上。 姜心棠跟长公主说完婚事,正要在旁边落座,身子一晃,差点没坐稳摔到地上,苏璟玄伸手扶了她一下。 她浑然不知苏璟玄扶她,一颗心死死揪住地看著跑进来稟报的下人,下人急道:“王爷、王爷在宫门外遇袭坠马,被、被急送入宫里太医院,腰、腰摔断了!” 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心口猛烈一颤,身子一晃,就要跌倒。 “长.公主!”嬤嬤赶紧扶住她。 她拂开嬤嬤的手,不顾华贵衣摆上的茶渍,踉蹌著快速往外走。 嬤嬤边紧紧跟在她身后,隨时准备扶她,边大喊,“快备马车,入宫!快备马车!” 一大群奴僕呼啦啦地急忙往外涌。 姜心棠手脚冰凉,仿佛身上的血液停止流动了,反应过来后,也猛地站了起来,急忙往外跑… 苏璟玄还想扶她的,姜心棠手快速从他手里滑了出去,他没抓住… 长公主的马车还在府门外,她踉蹌著出了王府,上了马车。 姜心棠从王府里跑了出来,想也没想,跟著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才驀然想起苏璟玄兄妹还在府里呢,她方才一急,居然把他们忘了。 而且她这般著急失態,长公主会怀疑的! 姜心棠稍微冷静了一些后,要下马车,但长公主已经下令快走,马车往前行驶了。 姜心棠下不了马车,只得从车窗往外看,苏璟玄兄妹也出府来了,朝她挥手,让她去,不用管他们的意思。 姜心棠內心深深地觉得抱歉。 马车快速往前行驶,她整颗心跟著七上八下,著急、担心、紧张,浑身冰凉,手心却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到了皇宫,姜心棠跟著长公主下马车,急急入宫去。 离太医院越近,长公主走得越急。 到了太医院门口,长公主反而不敢往前走了,停下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脚跨了进去,见到一屋子太医神色凝重,她声音既沉又哑,“我儿呢?!” 眾太医急忙给她行礼,说王爷在里间医治。 长公主直接越过眾太医,锦袍拖曳过地面,快步往里间去。 姜心棠快步跟著长公主往里走,一踏入里间的门,便见萧迟趴在床榻上,上半身赤裸,腰紧窄,肩背宽厚紧实,肌肉隆起,线条优美流畅。 他筋骨强健,阳刚充满力量感。 可此时,他趴在床上,闭著眼,好像没了生气,后腰接近裤头处,一大片淤青,甚至还在不断渗著血… 姜心棠心口一抽,呼吸直接停住! 第139章 把公主赐婚给苏璟玄 长公主几乎是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维持了几十年的端庄华贵直接失控崩塌,踉蹌著几步抢到床榻前,声音剧烈颤抖,“我儿…我儿怎样?!” 院正正在给萧迟处理后腰上的伤,赶紧跪下要稟报。 “母亲,儿子不能在您和父亲跟前尽孝了,儿子对不起您和父亲…”萧迟虚弱睁开眼,向来低沉浑厚的嗓音也失了质感,暗哑无力,仿佛生命濒临尽头。 长公主心疼、担心、害怕,声音依旧在颤,“你莫要说胡话!” “儿子若只是缺条胳膊少条腿,自然不会想要丟下父亲母亲,可儿子腰断了,成废人了…”萧迟浑身上下透著一股衰败感,就像一棵生命力勃发的大树,顷刻间枯萎。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想活了! 少年將军,二十岁凭军功封王,何等耀眼骄傲,却骤然折了腰,从此成为一个废人,后半生只能臥榻,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叫他如何能接受。 姜心棠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呼吸,心臟像被挖走了一半一样疼。 她没力气往前走,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 长公主更是快要站不稳了! 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儿子,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今早还好好的,玉树临风,挺拔康健,京中无人能比,可现在却说腰断了,成为废人了,她怎么接受得了? 她衝著院正咆哮,“你们、你们要是治不好我儿,全都提头来见!” 外间的太医嚇得都跪了下去,看向院正。 院正赶紧再次要稟报,萧迟先开口,声音虚弱、低,只有里屋几人能听到,“母亲莫要为难太医,是儿子嫌堂妹麻烦,不愿时刻把她带在身边,才有此劫。” 年后萧迟出门,没有每次都带著姜心棠,长公主是知道的。 武安侯被杀,许多事萧迟需要及时外出处理,带个姑娘,不方便,还影响行动效率。 长公主考虑到这一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著等这事过后,再让姜心棠时刻跟著儿子。 却未料,这么快就出事了! 明明有护国寺高僧的话在前,她还任由儿子没把姜心棠带在身边,导致儿子遇袭坠马断了腰! 长公主攥住胸口,后悔到就要栽倒! “长公主!”嬤嬤赶紧扶住她。 她摇摇欲坠,死死地盯著院正命令,“无论我儿如何,都必需给本宫治好!” 院正两次被萧迟抢先开口,又不敢打断长公主和萧迟的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会终於有机会开口了,忙说:“王爷腰没断,长公主莫急,王爷莫急!” “你说什么,本王腰没断?”萧迟闻言先是不敢相信,隨后差点喜极而泣,虚弱急问,“那为何…为何本王的腰没了知觉?” 问完,他又颓败下去,“你定是在安慰本王的。” “王爷腰真的没断!” 按理王爷的腰只是受了皮外伤,不可能没知觉。 但王爷说没知觉,那定是没知觉,院正只能说:“王爷腰没知觉,应是暂时摔麻了。” “你说什么,王爷腰没断?!”反应过来的长公主,激动地盯著院正问。 “千真万確,王爷腰真的没断,只是受了皮外伤!”院正连连强调。 外间的太医也纷纷说王爷腰没断。 方才他们神色凝重,是因为王爷明明只是皮外伤,却昏迷不醒。 “王爷腰没断,为何会说王爷腰断了?”长公主激动欢喜,但也怒,大声问。 这时萧迟的手下赶紧进来,跪地回答。 原来是萧迟在宫门外遇袭坠马,腰瞬间没了知觉,手下一著急,大喊王爷腰断了,让人赶紧入宫拿担架来抬王爷。 於是整个宫门口都知道北定王坠马摔断了腰,长公主派来叫萧迟回府的人,在宫门口得到这个消息,就急忙跑回去稟报长公主了。 萧迟也认为自己腰断了。 被抬上担架送入太医院时,还晕了过去,直到方才长公主进来,他才醒了过来。 在他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太医院每个太医都给他看过,腰就是没断! 长公主再三確认儿子的腰真的只是皮外伤后,喜极而泣地跌坐在了儿子床沿边。 院正急忙上前,继续给萧迟处理伤。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太监尖声高喊皇上驾到。 眾人纷纷下跪,身穿龙袍的皇帝从外面急步进来,还未踏入萧迟所在的屋子,便急问:“北定王怎样?” “皇上莫担心,阿迟只是受了皮外伤。”长公主很快恢復冷静,起身迎上去。 萧迟一看皇帝往他这屋来,眸色微沉,哪还有什么颓败之色,立即看向姜心棠,“过来。” 姜心棠站在门的位置,手脚依旧是冰冷的,闻言下意识朝他走去。 才到床榻边,纤腰就被萧迟大掌握住,往下一按,姜心棠跪在了地上。 “头埋下去。” 他低声命令。 姜心棠埋下头。 皇帝走了进来,目光自然地看到了屋里所有人,姜心棠跪著,只看到头顶,没看到脸,皇帝认为是婢女,没理,看向萧迟。 萧迟要起身行礼,皇帝忙说:“躺著別动。朕得到稟报说你在宫门口坠马摔断了腰,急忙过来看。” “谢皇上关心,太医说只是皮外伤,没有摔断腰。” 皇帝鬆了口气,转头询问院正。 確定萧迟確实只是皮外伤,才彻底放心,寻了个位置坐下,说起苏璟玄求他赐婚的事,询问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本是想答应把姜心棠嫁给苏璟玄,先笼络住南昭的。 但不会让苏璟玄直接把姜心棠带走,而是会按照正常的婚嫁流程走。 南昭与京都离得远,几经来回,最少也能把婚事拖个一年。 到那时方家势力全部剷除,局势已定,儿子再没危险,再放姜心棠嫁去南昭。 但她才有此想法,儿子就出事,显然是老天在警醒她,警醒她不能把姜心棠嫁出去,必需永远留在儿子身边。 跟儿子的性命相比,笼络住南昭,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长公主说:“南昭太远,我只阿迟一个孩子,膝下无女,喜欢那丫头,不捨得她离开我,婚事我不答应。” 皇帝为难,“老南昭王守护南昭数十年,儿子为南昭战死,孙子失踪二十多年才找了回来,別无他求,只求朕赐婚,朕不同意,怕是会寒了南昭將士的心。” “正因如此,皇上才得给南昭王挑个相配的女子,我国公府这姑娘,到底只是继女,又跟三皇子怀过孩子,若是南昭那边的將士知道了,怕是会觉得皇上有意在羞辱南昭王。” 伤疤再次被揭开。 还是被长公主拿来引以为耻,阻止皇上给她和苏璟玄赐婚。 姜心棠跪在地上,手指攥紧,觉得悲凉又气愤。 长公主还想继续说姜心棠配不上苏璟玄,好让皇帝打消赐婚的念头,萧迟没让他母亲继续说,先开口,“南昭王还是將军府义子时,嘉柔公主倒是对他颇为倾心。” 嘉柔是皇帝唯一的公主,早已经到了婚嫁之龄。 第140章 他为她栽种的海棠盛开,她看不到 皇帝和长公主自小是在冷宫长大的。 先皇残暴,仇家不少,长公主替先皇挨过两刀,一刀把姐弟俩从冷宫里救了出来,一刀把亲弟推上了帝位。 皇帝当年能在夺位中胜出,少不了方家的扶持,但若无长公主的筹谋和豁得出去,姐弟俩只会在冷宫里饿死,或在夺位中惨死,根本无如今的皇帝和长公主。 为先皇挨的那两刀,一刀伤了胞宫,一刀伤了心臟,所以长公主落下了心疾,且难有子嗣,只生了一个萧迟,还是废了半条命才生出来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对这个长姐是有愧疚的。 且因少时姐弟俩在冷宫里相依为命,冷了时,姐姐把衣裳让给他穿;饿了时,姐姐把仅有的一点点食物都给他吃,大雪天,姐姐蹲在冷宫屋檐下捧著雪充飢,冻得颤如小兽;病了时,姐姐给冷宫外的侍卫下跪求药,夜里一宿一宿抱著他。 皇帝对这个长姐的感情,比对自己的子女还深。 甚至现在人到中年,一国之君,情感上,对这个长姐还是很依赖,长姐不愿自己家的姑娘嫁去南昭,他便寧愿嫁自己的公主去。 “朕近来正在给嘉柔挑选駙马,放眼朝中,除了阿迟,无人能有南昭王的风姿。”皇帝想了想,“朕回去,便给嘉柔和南昭王赐婚。” 把国公府继女,换成当朝公主,足够彰显皇帝对南昭的重视。 南昭王定也更愿意娶公主! 皇帝说完,萧迟腰已经恢復知觉,能动了。 皇帝完全放心了,交代太医不可因此掉以轻心,仍得仔细万分地医治北定王的腰后,才离开太医院,去给公主和苏璟玄赐婚。 皇帝走后,萧迟也要出宫。 如今他伤了腰,虽然太医说他只是皮外伤,可长公主依旧不放心,出宫回府这一路自然不能坐著,得臥著,於是先派人去王府赶了马车来。 王府的马车,是萧迟搬府时,特地命人做的,宽大,能臥人。 等王府马车到宫门口,萧迟才出宫去。 长公主上了自己的马车,让姜心棠上萧迟的马车。 长公主的马车行驶在前头,王府马车跟在后面。 萧迟上马车时,长公主亲自盯著他趴著,但马车才走,他便坐了起来,朝姜心棠伸手,“过来。” 姜心棠看他,没有动,没有说话,只眼眶微红。 萧迟主动朝她坐过去,將她拉到腿上坐著,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凉,嚇坏你了是吗?” 他“醒”过来与他母亲说话时,就看到她了,她当时站在门的位置,看著他,眼睛都是红的,快哭了。 她当时,定是嚇坏了! 萧迟手臂环过她纤腰,拿起她另只手,把她两只手,包在他两只大掌中,揉著、捏著,给她捂热。 “放心,我的腰好好的,能走能动,能打战。”他安慰著她,看著她,与她近在咫尺对视,“也能抱你…” 他眼里难得地盛满柔情。 男人刚硬如铁的心肠,此时是柔软的。 她那般爱他,著急他,他再硬的心肠,此刻也愿意为她化为绕指柔! 姜心棠眼里却漫上了泪水,“你故意的!” 她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故意破坏皇帝给她和苏璟玄赐婚。 他纵横沙场十载,骑术在京中无人能比,怎么可能坠马! 就算坠马,他的手下怎么可能那么无脑,宫门口就大喊他腰断了。 现如今,局势未稳,方家势力尚未完全清除,就算他真出了个什么好歹,也只会紧紧捂住。 在宫门口大喊他摔断腰,是为了让皇帝知道。 皇帝知道了,定会著急去太医院看他,碰到他母亲。 皇帝本就要传他母亲入宫说赐婚的事,知道他腰没事后,自然就会在太医院跟他母亲说起赐婚的事。 他在场,便能顺势提起嘉柔公主倾心苏璟玄,让皇帝给公主和苏璟玄赐婚。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破坏皇帝给她和苏璟玄赐婚,还能塞个公主给苏璟玄,彻底断绝她跟苏璟玄的可能。 姜心棠眼泪滑落,哭了起来,“萧迟,你知道吗,我好想扇我自己一巴掌!” 她第一次叫他的姓名,叫完眼泪直接就蒙了视线,再也看不清他的脸。 她那么担心他! 那么害怕他真的摔断了腰! 她担心害怕著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可他却是骗人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骗他母亲,好破坏皇帝给她和苏璟玄赐婚! 她前一刻才答应跟苏璟玄去南昭,对未来新生活燃起希望。 他下一刻就掐灭她的希望! 掐灭她生命里燃起的亮光! “萧迟,我最后不想恨你的!” 她看著他,眼泪掉得更凶。 不知道是因为他没有摔断腰,她所有的担心害怕,在这一刻崩不住宣泄出来。 还是因为一直被人掌控,永远逃脱不了,內心深处的悲鸣盛满,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或者两者皆有吧。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萧迟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把她哭颤的身子拢入怀中。 她哭,他是心疼的。 可这方面,他绝不会心软,明明白白告诉她,“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是不会让你嫁给他跟他走的,你死了这条心。” 他语气,永远是那样的平稳沉著。 说完,拿起她稍稍回了点温度的手,贴到他脸上,“你要出气,我给你打。” 他哄著她,“打多少巴掌都可以,打到你解气为止。” 掌心贴著他的脸。 他的脸那么热。 可她的手,她的心,怎么都暖不了。 …… 姜心棠没打他,回到王府后,长公主在,他被搀扶著去了主院。 因他受伤,他和沈东凌的婚事,长公主暂时没说,命人去药庐请了贺大夫来。 贺大夫看完,也说萧迟的腰没事,长公主才彻底放心,交代姜心棠和下人好好照顾萧迟,回国公府去。 长公主一走,姜心棠就回了自己的海棠院。 坐在瓣形状的大开窗前,望著外面。 那几株年前移栽的海棠树,萧迟命匠精心养护,过了冬,有了苞了。 再过不久,就能开了,满树朵,应该很美吧。 但她,看不到了! 第141章 最后的爭吵:发现她偷服避子药 得知萧迟坠马,沈东凌下午就来王府看萧迟。 管家客气把她请入府中,却说:“王爷腰间敷著药,不方便见客,郡主请见谅。郡主到府中探望,我定会告知王爷,让王爷知道郡主的心意。” 沈东凌脸上蒙著面纱,遮盖未好的伤痕,露出来的眼睛,盛满了担心,“我只到表哥院中,在门外问问他伤势如何,不入表哥屋里。” “王爷伤势不严重,郡主请放心。” 管家客气有礼,滴水不漏,但就是不领沈东凌去见萧迟。 沈东凌只得改口,“我多日未见到心棠堂妹,既然表哥不方便我去探望,我去看看心棠堂妹。” 沈东凌起身就要往姜心棠院子去,管家拦住她,依然含笑客气,“王爷坠马,姑娘受了惊嚇,刚服了些安神镇惊的药,歇息下了。” 沈东凌袖子里的手立即攥紧。 那小继女又不是孩童或老者,怎么可能萧迟坠马就惊嚇到需要吃药,怕不是此时正在萧迟屋里,萧迟才不方便见客吧? 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此刻有可能正搂著那个身份低贱的小继女温存疼爱,沈东凌心里就生出满满的嫉妒和恨毒。 但面上,一点都不显。 “既如此,我明日再来看表哥,你们…定要好好照顾表哥…” 说完绕过管家往外走。 出了厅,还忍不住望向萧迟主院的方向,满眼的担心。 收回视线,转身往府外走时,眼底立时变得一片阴狠:姜心棠,本郡主本不屑对你一个小继女下手,但你的存在,碍了本郡主,就休怪本郡主狠毒了! 沈东凌走了没一会,便有消息从宫里递了出来,稟报到萧迟这儿来,说皇帝传了苏璟玄入宫,给他和嘉柔公主赐婚。 但苏璟玄委婉拒了和公主的婚事,还是求皇帝给他和姜心棠赐婚。 皇帝当场有些恼怒,他堂堂一国之君要把自己的公主嫁给苏璟玄,苏璟玄居然不要,非要一个国公府的小继女! 但念著老南昭王的功绩,以及他父亲为南昭战死,皇帝没有怪罪苏璟玄,只驳了他的请求,让他明日便回南昭去。 苏璟玄跪在御书房门口没走。 萧迟听到手下说苏璟玄婉拒了和嘉柔公主的婚事,有些意外。 他看得出来苏璟玄很喜欢姜心棠。 但没想到,会喜欢到连皇帝把公主赐婚给他,他都抗旨拒了。 再听到手下说苏璟玄在御书房外跪著没走,萧迟脸色瞬间有些冷。 苏璟玄跪著不走,只会给姜心棠拉仇恨,害了姜心棠! 苏璟玄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拒了和公主的婚事,会让公主觉得她金枝玉叶还不如国公府的一个小继女,从而怨恨姜心棠。 本来这事只有皇帝知道。 但他继续跪下去,会闹得人尽皆知,公主丟了脸,便会把怨恨加诸在姜心棠身上。 苏璟玄想到这一点,才没再跪,出宫去找长公主。 长公主自然也反口了,不让姜心棠嫁给他。 他承诺了南昭永远效忠萧家,长公主还是不答应把姜心棠嫁给他,从萧国公府出来,已是入夜,他快速赶往北定王府,想见姜心棠。 但被管家和侍卫拦在府外,没让他见。 一整个下午和晚上,姜心棠都没有去看萧迟。 午膳晚膳,萧迟也没有过来她院里用膳。 直到她院门屋门都关了,打发走下人上床睡下,萧迟突然过来。 他推门进来,外间幽暗,里屋夜明珠的光,照得床前一大片空间像披洒了一层月色般柔亮。 姜心棠听到声音,坐了起来,秀髮轻盈柔顺地披散在后背及胸前,脸净白,娇憨柔软… 萧迟每次看到这样的她,都忍不住想把她捞怀里揉一把。 但这次他忍住了,先去点灯。 灯火亮起,姜心棠微有些不適应,拧起秀眉,眯了下眼睛,“你…怎么还过来?” “我寢衣都在这边,不过来,睡哪?”萧迟很自然地去衣橱里拿了自己的寢衣,来到床前,將寢衣扔在床上,就开始脱身上的衣裳。 他喜欢姜心棠在床上时,穿白色的寢裙,她肤白,穿上白色寢裙,雪白雪白一团,很能激起男人对她的欺负欲和凌虐欲。 为了和姜心棠配,他的寢衣也都是白色的。 此时他外衣中衣脱下,健壮结实的身躯立即呈现在姜心棠面前,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彰显著绝对的雄性力量,姜心棠每每被他箍在身下,都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其索取。 想到过往种种画面,姜心棠自己都觉得羞耻浪荡,赶紧別开眼,没好意思再去看他。 萧迟脱完,不穿寢衣,直接在她面前趴下了。 “你…你干什么?”姜心棠说完,眼神下移,看到了他接近裤头处的后腰,一大片淤青,没渗血了,但破皮的地方,依然血红血红的,不用想都知道疼。 姜心棠虽生气,恨。 但一看到他的伤,还是忍不住眼眶微红。 “给我上药。”萧迟趴在枕上,手臂粗长,臂上肌肉发达结实。 “我这里没药!” 姜心棠不理他。 “药架上有化瘀生肌的伤药,可以用,去拿来给我上。”萧迟侧头看她。 姜心棠別开眼,不与他对视。 一想到他这伤是他自己故意弄来骗人的,她就更加生气,不想去心疼他,她眼眶更加的红,鼻头眼周也憋得红红的,鼓著腮帮,不愿去。 “现在是隨时都敢在本王面前耍脾气了是吗?” 萧迟质问。 语气却是软的。 还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去药架找药。 找到伤药拿走时,手扫到药架边缘另一瓶药,“啪”一声,那瓶药跌落地上,药瓶摔成三四片,药丸滚了一地。 萧迟俯身將瓷片捡起,闻到了药丸的味道。 捡完瓷片,他发现药瓶上没有贴药名。 萧迟微皱眉,整个药架,就姜心棠年初一说下面疼,吃的那瓶止痛药,瓶身没有贴药名。 那瓶药,他上次闻过,不是这个味道… 萧迟虽不懂药。 但初到北疆时,经常受伤,身上几乎日日都得涂药,他对药的味道特別敏感,一闻就能记住药的味道,绝对错不了。 他不动声色,將捡起的瓷片和伤药搁在桌案上,回床上去,一把將姜心棠拉到怀里。 姜心棠一下子被他的蛮力扯到怀中,嚇了一大跳。 来不及说什么,萧迟手臂已经將她箍紧,另只大掌落到她肚子上,轻抚摩挲,“为什么没怀上?” 他注视她。 状似无意问。 自从搬来王府,除了她来月事,他几乎夜夜耕耘,在她深处释放,可她不久前才来了月事,没有怀孕。 姜心棠被他一问,顿时心虚,不敢与他对视。 萧迟何等精明,她眼神一躲闪,他就知道自己定是猜对了! 第142章 冷战,骗过萧迟逃跑 “为什么没怀上?” 他再问。 方才是试探。 这会是质问。 姜心棠知道他起疑了,努力镇定自己,与他对视,“没怀上就没怀上,我哪知道…” 萧迟手臂箍得更紧,姜心棠纤腰一塌,整个身子趴在了他胸口。 他胸膛滚烫,她手下意识要抓住他胸口处的衣袍,可他没穿衣裳,她手一抓,跟小兽的爪子般,挠在了他胸口,萧迟勾起她下巴,注视著她。 他眼神沉著锋利,能將人心洞穿。 姜心棠在他没有防备时,糊弄糊弄他还行,此时他已经起疑,她哪能顶得住他这样的眼神,垂下眼眸,再次不敢与他对视,只盯著他胸口。 “我滑过胎,伤了身子,现在不容易怀了,说不定、说不定怀不了了…” 萧迟浑身张狂的气势稍减了些。 心里多少对她是愧疚的。 也心疼她小小年纪就为他掉了一个孩子。 可他不好糊弄,仍注视著她,“你骗我的是吗?年初一你吃的是避子药,不是止痛药,是吗?” “不是!” “看著我说!” 姜心棠才否认,萧迟就沉了声音命令。 他声色一沉,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慑人气魄立即就上来,骇人得很。 姜心棠无论如何保持镇定,被他气势一震,心跳狂增,心慌暴露无遗。 “你年前,不是隨便弄几样药材学製药丸,也不是为了学会製药丸,可以制给我用,而是在制避子药,怕我知道,编的谎言哄我开心,骗我的,是吗?” 萧迟盯著她。 他这辈子虽不算光明磊落,却也不屑去编谎言骗人。 他身份尊贵,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需要去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说谎。 唯有这一年来,他费尽心机,处心积虑,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骗了他母亲一次又一次,都是为了她。 他这辈子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她撒的! 可她呢? 竟背著他,偷偷吃避子药! 她可知道,他对孩子有多期盼。 自从搬来王府,他多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他好一步一步让他母亲接受她。 萧迟气到心肝皆颤,语气却异常平静,“姜心棠,你行,你真的好有能耐,把本王骗得团团转。” 从来没有人能骗过他。 唯有她! 他问:“药呢?” 姜心棠知道骗不过他了,不敢再狡辩。 越狡辩,越激起男人的怒火。 他暴怒,她承受不住! “我问你药呢?” 他加重了语气。 姜心棠害怕。 “说,药呢!” 他吼。 整个人登时像头暴怒的兽。 姜心棠嚇得身子猛地一颤,在他怀里瑟缩。 “在衣橱里是吗?” 他想起大年初一,她骗他说是吃止痛药时,是站在衣橱前。 萧迟丟开她,去衣橱里面找。 果然找出一包用布包著的药丸,里面已经没剩几颗。 她不可能只制了这么几颗药,显然是这段时日一直在吃,吃得只剩下这几颗了。 萧迟把药拿到她面前,“要我找贺大夫来问问这是什么药吗?” 姜心棠不敢回答。 萧迟一把把她扯了起来。 姜心棠像只小鸡崽,被他轻易拎起。 他手臂粗壮,青筋凸起,她手白细,他一条胳膊顶她两条都不止,他只要稍一用力,她的手就能被他轻易折断,她直接嚇哭了。 萧迟像头暴怒的兽,是要吃人的! 但终究是不捨得动她,把她扔回床上。 手里的药也扔她身上,药丸滚了一床,他抓起衣袍,转身往外走,“砰”的一声,门被他甩上。 才二月,春寒料峭,他光著上身,出了她院子,才將衣衫胡乱披上,浑然不知冷,只觉气。 气她骗他! 气两个多月的期盼落空! 下人被惊动,看到王爷走了,忙进屋去。 见姑娘坐在床上哭,床上撒了到处都是药丸。 下人忙將药丸捡起,不敢问什么,只哄姑娘睡下。 姜心棠一整个晚上都睡不暖,也睡不著,抱著被子,浑身冰冷。 萧迟回到主院,又何尝睡得著,在书房坐了一宿。 次日手下来稟报,说苏璟玄已经离京。 萧迟问:“看到脸没有,確定真是他离京了?” “属下瞧得真真的,確定是他离京了!” “继续盯著,必需確认他回了南昭。” “是,王爷!” 手下领命出去。 午后长公主带了沈东凌来,皇帝也派了御医出宫来看他。 御医看完他的伤,回去向皇帝復命。 长公主和沈东凌在王府待了个把时辰,见儿子腰疼要休息,命下人好好照顾王爷,也走了。 他母亲和沈东凌一走,萧迟起身去忙事务了。 处理完事务,天已黑,晚膳送了上来,萧迟坐在膳桌边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突然问:“姑娘吃了没有?” 下人不知道,忙著人去海棠院问。 没一会,一名海棠院的嬤嬤来稟报:“姑娘吃了,但没吃多少。” 萧迟啪的放下筷子,“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用的,她没吃多少,你们不会多做一些给她吃?” 嬤嬤嚇得赶紧跪下。 萧迟重新拾起筷子,味同嚼蜡吃了几口吩咐,“多做一些送她面前,她饿了,就能吃。” “是,王爷!” 嬤嬤战战兢兢退下。 接下来两三日,除了三餐,还有一大堆吃食送到姜心棠面前。 甜汤,补汤,糕点,瓜果… 半个时辰换一样,摆到她面前,热食凉了就换。 到了第五日,萧迟已经在主院睡了四个晚上,姜心棠没有问过他,也没有来找过他。 这日早晨,萧迟在书房批阅文书,批阅了一半,將文书丟开,起身往海棠院去。 刚入海棠院,嬤嬤就稟报,说姑娘出府去了。 萧迟皱眉,“姑娘出府做什么,为何没人稟报本王?” 嬤嬤忙跪下,“姑娘突然说要吃南斋的包子,老奴要去买,姑娘说她在府里闷坏了,要自己去。” 她们也觉得姑娘在府里闷了几日,又跟王爷吵架了,出去走走是好的。 “姑娘带了婢女和侍卫。”嬤嬤补充。 姑娘跟以前一样带了婢女和侍卫,所以她们就没有报到王爷那边去。 萧迟没说什么,抬步入了姜心棠屋里。 在她床上坐下,摸了摸她躺过的被窝。 被窝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是她身上的味道! 萧迟在床上坐了一会,去到外屋,翻了翻她看过的书。 在她屋里转了一圈才走,未走回到主院,他派去盯著苏璟玄的手下,风尘僕僕从府外跑了进来,见到他跪下就稟报,说南昭王不见了。 王爷吩咐他得盯著南昭王出城,他当时是亲眼看到南昭王出城的。 出城后,他一路跟著南昭王一行人。 南昭王一直在! 直到昨日,他看到南昭王正脸,发现那个穿著南昭王衣袍的人,已经不是南昭王! 南昭王不知何时调包了! 他急得连夜差点跑死马回来稟报。 萧迟听完,脸色一沉,联想到姜心棠突然要亲自出府去买包子,当即转身就往府外走,“备马,去南斋包子铺!” 第143章 差点丧命,成功逃离出京 手下快速去备马。 萧迟跃身上马时,扯了腰间令牌丟给手下,“持本王令,速去城门,严查出城人员,绝不能让姑娘或南昭王出城!” 姜心棠出府去南斋包子铺已经半个多时辰,若逃跑,有可能已经要出城了。 萧迟下完命令,马急驰往南斋包子铺而去。 手下接过令牌,快速上马,赶往城门。 半个多时辰前,姜心棠出府,侍卫赶马车,婢女跟她一起坐在马车里。 马车驶离王府门前长街,拐向西街时,长街另一头刚好来了另一辆马车,要前往北定王府。 姜心棠马车车窗没关,向西街拐时,她坐在马车里被看得清清楚楚。 “郡主,北定王府的马车,里面坐著那个小继女。”驶来的马车,外头跟著婢女,婢女朝马车里稟报。 “停车。”沈东凌的声音立即在马车里响起。 隨即马车车窗帘子被里头的婆子挑起,沈东凌覆著面纱的脸露了出来,她扫了眼姜心棠远去的马车,“跟上。” 马车当即远远地跟著姜心棠的马车,既不会跟丟,又不会被发现。 姜心棠的马车离南斋包子铺还有一段距离时,姜心棠突然喊:“停车。” 侍卫在外面道:“姑娘,还没到。” “马车里闷,我想下去走走。” 侍卫知道王爷很宝贝姑娘,不敢不从,当即停了马车。 婢女赶紧先下马车,伸手扶姜心棠,姜心棠下马车时,没踩稳,脚崴了,跌在地上,皱眉喊痛。 婢女著急,要扶她起来,扶不起来。 侍卫只得上前帮忙,但不敢直接碰姜心棠。 儘管姜心棠手臂隔著较厚的衣裳,侍卫还是拿帕子垫在姜心棠手臂上,才敢弯腰去扶她… 结果才刚弯腰下去,姜心棠一大把迷药就往他脸上扬。 距离近,侍卫躲不了,吸入一大口,当场就晕了,跌到地上。 “姑、姑娘…”婢女惊愕住,害怕地愣愣看著姜心棠喊。 姜心棠快速站了起来,看著婢女,“你放心,王爷不是长公主,我跑了,他不会杀你们的。” 跟了萧迟那么久,这点她还是能確定的。 不然她不会为了逃跑,祸害这两个无辜的下人。 姜心棠说完,直接朝婢女也扬了一把迷药。 婢女晕倒往地上跌去,姜心棠转身就跑。 沈东凌的马车,在姜心棠马车停住时,驶近了一些,也停住了,隱在街边一棵树木后面。 看到这一幕,沈东凌惊愕。 但很快反应过来,姜心棠身边没人,这是一个除掉她的好时机! “去,把她给本郡主杀了!”沈东凌朝马车外的婢女下令。 婢女立即朝姜心棠的方向追去。 这段路刚好没人,但以防有人突然出现,婢女边快速往前追,边从身上摸出一条面纱蒙住脸。 她脚步飞快,显然是有身手的,没一会就毫无声息地追到姜心棠身后。 一把捂住姜心棠的嘴,將她拖到路边,按住她头就往墙上撞。 砰! 整面墙都在颤。 姜心棠毫无防备,撞得脑子一盪,瞬间连疼痛都感知不到,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了,身子脱力,整个人软软就往地上倒去。 墙面是土夯的,脑袋撞不破,无法一撞致命! 婢女抓住姜心棠的头髮,把她揪住,往不远处的石墙拖,按著她的头,更加凶狠地要往石墙撞去… 这一撞,姜心棠必定脑袋开,殞命当场! 千钧一髮之际,一柄匕首破空而来,射中婢女手臂。 婢女吃痛,下意识鬆手。 姜心棠身子软软地往地上跌去,婢女怕被发现暴露了郡主,捂住流血的手臂,快速转身跑。 下了马车躲在不远处观看的沈东凌不甘怒骂:“废物!” 骂完快速转身回马车,下令,“快走!走迎泽门,別往回走!” 往回走,若北定王府有人找来,会碰到。 今日这事,绝不能让任何不是她心腹的人知道! 苏璟玄射完匕首,赶紧勒住马跳下马车,跑过去扶起姜心棠,“棠儿!” 见姜心棠没反应,赶紧將她搂到怀里,摸她脸,“棠儿!” 姜心棠双眼睁著,但眼神发直,身子发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苏璟玄急得想拍她脸,又不捨得拍,只得继续喊她,“棠儿!!” 姜心棠好一会才渐渐有了反应,眼珠子轻轻转动,回了呼吸。 苏璟玄大喜,將她紧紧搂住。 方才他怕极了! 怕她出事! 姜心棠缓了几个呼吸,看清搂住自己的,是个脸色黝黑、一脸络腮鬍的男人,嚇得不顾还眩晕想吐,赶紧挣扎要摆脱对方。 “是我。”苏璟玄出声,看著怀里的她,满眼心疼温柔,声音更是轻柔得像在哄要入睡的小孩,“我乔装了,不然骗不过北定王。” 姜心棠听出是苏璟玄的声音,才没有害怕,放鬆下来。 但除了萧迟,她从来没被男人这样抱过,还是挣扎著要摆脱苏璟玄的怀抱。 苏璟玄却快速抱起她往马车走,“我们得赶紧出城,北定王警觉,晚一步我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把姜心棠抱入马车里。 马车座位下是空的。 姜心棠身段柔软,曲著身子躲在里面刚刚好。 苏璟玄把她轻放在里面,座位放置回去,赶著马车快速前往城门。 到了城门,有北定王府的侍卫,持北定王令,让城门士兵协助检查出城人员。 苏璟玄易容成江湖跑腿的,眉粗脸黑络腮鬍厚嘴唇,看不出一丁点本来的样貌。 他镇定自若地赶著马车排在出城人员的队伍后面。 轮到他时,士兵问他什么,他都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士兵和北定王府侍卫看他,他也大大方方给看。 侍卫看完他,用剑柄撩起马车车帘往里看。 见马车里没人,才放苏璟玄出城。 萧迟快马还未赶到南斋包子铺,就看到北定王府的马车。 他加快马速赶过去,见手下和婢女晕在马车边。 顷刻间,他握韁绳的手,五指收紧。 面上不显任何神色,但胸腔鼓动的力道大了许多。 一口气卡在心口,有些喘不上来,沉声命令,“弄醒他们,附近找,看姑娘在不在附近。” 在手下弄醒婢女侍卫和去附近找姜心棠的空档,萧迟观察到有车辙痕,一条往迎泽门去,一条往城门去。 去迎泽门那道车辙痕,跟姜心棠的马车一样,是从北定王府的方向来的。 去往城门那道车辙,是在附近车行来的。 萧迟命人去车行一问,便问出了买马车的人的样貌。 婢女侍卫很快被弄醒,说了姜心棠对他们撒迷药的事,其他手下在附近找不到姜心棠,萧迟调转马头便往城门追去。 到了城门,手下和士兵还在检查出城人员。 萧迟马跑得急,到了城门,勒住马,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那气势嚇得周围出城百姓纷纷躲让。 手下和士兵看到他,立即上前要行礼,萧迟先开口,“可有一个眉粗脸黑络腮鬍厚嘴唇的男子,驾马车出城去?” 此人长得特殊,手下记得,心中警铃大作,忙说:“有,出城有半炷香时间了!” 萧迟纵马就往城外追。 到了城外不远处,看到一辆马车被丟弃在官道边,马车里的座位下面是空的。 套马车的马已经不见了。 显然是人藏在座位下带出城,出了城,就解了套马车的马骑走了。 姜心棠那身子有多软多柔,萧迟最是知道,床上任他如何摺叠折腾,她都能摆出姿势来,更遑论曲著身子藏在这马车座位里了。 想到这,萧迟恼火。 快速驱马往前追,恨不得马上、立即就將她弄回身边来,不许她待在其他男人身边! 到了一处分岔口,顺著马蹄印,萧迟几乎不用选,就往其中一条路,继续追… 追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前面的马了。 萧迟的马雄壮,加速追上去,眨眼的功夫,就將前面的马拦住。 看马蹄印,他確定这马是套苏璟玄那辆马车的马没错。 但马上的人,不是苏璟玄,也不是姜心棠。 萧迟一抬脚,直接將马背上的人踹下马。 唰!后面赶上来的手下,拔剑就指向那人,那人嚇得不用萧迟审问,自己就招了,“大人饶命!饶命!是、是有人给我钱,让我骑著这马顺著这路一直往前跑!” “给你钱的人呢?是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萧迟手下问。 “是是是,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他们、他们往分岔口另一条路去了!” 此人是不是说谎,萧迟一眼便能辨別出来,沉声,“滚。” 那人嚇得连滚带爬地赶紧滚了。 萧迟调转马头往回赶,到分岔口时,吩咐一名手下,“你回去找鹿白,让他去追孟梁安,把孟梁安给本王抓起来。” 孟梁安跟假的苏璟玄,走的是正常路线。 鹿白速度快,很快就能赶上孟梁安,將孟梁安抓住。 他若不能赶上苏璟玄,把姜心棠带回,他就將孟梁安扣下,让苏璟玄拿姜心棠来换,否则孟梁安永远別想回苏璟玄这个兄长身边去! 萧迟吩咐完,往分岔口另一条路急追。 苏璟玄想从他手里把他的人带走,除非他死了! 第144章 脑震盪呕吐,萧迟等待猎物投笼 另一条路通往的是水路。 到达渡口,萧迟勒住马,手下立即翻身下去,將岸边人员检查了一遍,回来向萧迟稟报,“王爷,没找到姑娘和南昭王,近半个时辰前,有一批船南下了。” 显然是他们追来晚了,姑娘和南昭王坐那批船走了。 萧迟闻言,立即下马,把韁绳丟给一名手下,“骑本王的马速回去,让鹿白务必抓到孟梁安,给本王掛到越洲城墙上。” 此去沿岸有许多渡口,很难拿得准苏璟玄带姜心棠会一路坐船南下,到最后渡口上岸。 还是中途隨便哪个渡口就上岸,换旱路南行。 加上苏璟玄易了容,姜心棠有可能也跟著易容,他一路追去,很难找到他们。 但无论是水路走到底,还是中途换旱路,最终都得经过越洲城。 他能追到他们,把姜心棠带回便好。 若不能,把孟梁安掛城墙上,他就不信苏璟玄还能藏得住,不现身出来救他的义妹! 手下一听王爷要將孟梁安掛城墙上,便知王爷內心动了大怒了,一刻都不敢耽搁,领命便骑王爷的马往回赶。 萧迟下完命令,大步往渡口边去,阔步上了最近一艘船。 船还没有要走,船家拦住萧迟不让他上船。 唰! 手下利剑半出鞘,快速横在船家胸前,“官府办事,雇你的船南下,快走!” 船家方才是没看清萧迟的模样,才敢拦他。 此时看清了他,当即被他周身那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住,胸前还横了把利剑,当下赶紧后退。 萧迟阔步直入船舱內,船家赶紧行船南下。 他们的船行得快,傍晚便赶上一些前一批南下的船,萧迟命手下登上那些船查找,皆没有找到苏璟玄和姜心棠。 萧迟千算万算,万万算不到姜心棠在京中就被人撞伤了头,藏在马车混出京都城,就已经晕得难受。 但她不想拖后腿,晕得难受也强撑著没说,跟苏璟玄一路骑马狂奔。 直到上了船,船在江水中飘荡,眩晕加剧,她开始忍不住呕吐。 苏璟玄不放心,到达第一个沿岸渡口,就带她下船找大夫,根本没在船上。 大夫给姜心棠把了脉,问了病因,说她脑子撞伤了,开了药,交代她得静养几日。 看完大夫,苏璟玄找了家客栈住下,给了掌柜一些银子,让掌柜帮忙煎药,並先送些热粥上楼。 姜心棠在船上吐得一塌糊涂,到客栈就歇下了。 热粥送上楼,苏璟玄把粥端过去,坐她床沿边,心疼轻声,“你中午没吃,还吐了几次,等下要喝药,得先吃点清粥垫垫肚子。” 说著把粥搁床头案几上,要去扶姜心棠。 姜心棠很难受,但听到他的话,立即强撑著就坐了起来。 苏璟玄赶紧扶了她一把,让她靠著床屏,之后拿过粥,舀起一勺要餵她。 姜心棠不好意思让他喂,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粥,“我自己可以,谢谢你…” 她声音很虚,脸色苍白。 身子骨本就弱。 滑胎大出血,亏了元气,儘管后来萧迟一直命人悉心照料她、给她补著,却还是难回到当初,身子骨更弱了。 加上撞了头,在船上吐了半日,腹中之物都吐光了,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此时拿过粥,手都在颤,却还是艰难拿到嘴边喝。 喝了几口,又是一阵反胃,要吐。 苏璟玄赶紧把她手里的碗拿走搁一旁,搂住她,让她靠在他怀里,伸手到她嘴边,要接她吐出来之物。 姜心棠怎么好意思,生生忍住没吐。 缓了一会,她动了动身子,很虚弱,“不吃了,我再躺一会,谢谢你…” 苏璟玄知道她吃不下,轻放她躺下。 半个多时辰后,店小二拿了煎好的药上来。 她这情况,若不喝药,怕是好不了,药放温后,苏璟玄只得又去把她扶起来,餵她喝药。 姜心棠喝两口吐一口,强忍著把一整碗药都喝了下去,脸苍白得跟纸一样。 喝完药,苏璟玄把她轻放回床上躺著,坐在床边守著她。 一整夜他都没睡,时不时看一下她,摸一下她额头,怕她难受,怕她会突然生病发烧… 直到快天亮,他才靠著床屏睡去。 姜心棠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看到室內微亮,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床头的光… 她微侧头一看,才恍然想起,她已经从京都逃了出来,跟苏璟玄在一起。 苏璟玄坐在她床头,靠著床屏睡著了。 挡光的,便是他的身子! 姜心棠心头悵然… 与萧迟同床共枕两月余,每日醒来,不是在他怀里,就是在他为她建造的华屋里。如今醒来,却是另一番光景,没有想到他,是假的。 她对京都没有不舍,但想起萧迟,终究心里会痛! 她一动,苏璟玄便知道了,忙睁开眼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姜心棠不好意思,赶紧撑著身子要坐起来,苏璟玄伸手扶她,轻声问:“好些没有?” 姜心棠点头。 还是晕的。 但已经没有那种强烈晕到想吐的感觉。 “饿吗?我去拿粥来给你吃。”苏璟玄询问,声音依旧轻柔。 姜心棠说好。 看著他,补了句,“谢谢你…” 苏璟玄出去叫小二拿粥,自己先打了水来,要给姜心棠漱口。 姜心棠怎么好意思让他给自己漱口,赶紧虚弱地接过水,自己漱口,自己拧了帕子擦脸。 之后小二拿了粥来,她坐到桌子边吃。 吃了一碗半的粥,身体才觉得回暖,精神好了些。 苏璟玄也吃了早膳后,出去了一趟,买了一些女子的衣物回来。 姜心棠是逃离出京的,一件衣物都没带。 衣物买来,苏璟玄道:“这里离京虽还不远,但到底不能跟京里比了,只有这些样式的衣裙,你先將就著穿,等到了南昭,我命人给你做。” 她那么娇滴滴,却要让她穿这些普通的衣物,苏璟玄觉得委屈她了。 姜心棠接过衣物摸了摸。 衣裙样式不是时兴的。 布料更是没法跟她身上穿的比。 她身上穿的,都是一等一的料子。 萧迟有钱,也很捨得给她钱,在王府这段时日,吃穿用度,萧迟都给她最好的。 但她一点都不嫌弃苏璟玄给她买的这些衣物,“没关係,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这些衣物一点都不差,我挺喜欢。” 说完看著苏璟玄,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去给她买衣物,有些尷尬,垂下眼眸道:“谢谢你,不但拖累你,让你照顾我,还让你破费…”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废物! 苏璟玄注视著她。 她垂著眸,他看不到她的眼,只看到她两排睫毛卷翘纤长如蝶羽,在眼窝下投下两道浅浅的影子。 他看了她一会,想说:你没有拖累我。照顾你,是我愿意的。能为你钱,我更是开心。 但怕现在说这些,会嚇到她,最终千丝万缕的思绪,只化为最简单的一句,“你不用一直说谢我,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说谢我。” 姜心棠抬眸看他。 “好。” 她说。 过了一会,她下意识补充了一句,“昨夜谢谢你照顾了我一夜…” 苏璟玄心头瞬间有些黯然,她又说:“我好多了,我们赶紧赶路吧。” “大夫说你得静养几日,过两日再走。” “我没事了,我们赶紧走!” 此地离京还很近,姜心棠不放心,怕萧迟找来。 可无论她怎么说,一向温润好脾气的苏璟玄都不同意马上赶路,怕她没修养好,身子骨承受不住,更怕她撞伤的脑袋会留下后遗症。 姜心棠说不动他,在客栈休息了三日,把大夫开的药煎完服下,苏璟玄才去置了马车,带她往前赶路。 一路过於平静。 平静到苏璟玄觉得不对劲。 走了近十日,快要到达越洲,苏璟玄从马车里拿出乔装之物,对姜心棠说:“越洲是前往南昭水旱两路的必经之路,北定王很大可能会派人在越洲城拦截我们,你也得乔装一下。” 苏璟玄自己一路走来都是乔装的。 姜心棠坐马车里,没有乔装。 姜心棠一听,二话没说就接过苏璟玄准备的乔装之物,在马车里把衣服换上。 之后苏璟玄给她捯飭脸、脖子、手… 捯飭完,姜心棠换了副模样。 苏璟玄把准备好的路引给她,还给她编好了入城出城的理由,和相应的身份。 之后两人分开走,一前一后入城。 与苏璟玄预料的一样,有士兵和侍卫打扮的人在检查入城的人。 姜心棠看了一眼侍卫,顿时紧张,侍卫正是萧迟的手下。 有两位,城门两边各站了一位,对入城的人仔细地看。 尤其是一男一女一对的,查得仔细。 她赶紧镇定住,混在人群里往前走,险险通过检查,入了城。 没一会,苏璟玄也入城来。 苏璟玄带她往小巷里去,没走主街道,怕被发现。 穿过无数巷子,快到出城的城门时,两人再次分开走。 姜心棠有了入城的成功经验,出城相对镇定一些。 可从小巷出来,一靠近城门,她就傻眼了! 许多当地百姓站在城门不远处,对著城楼指指点点,她抬头一看,孟梁安被吊在城墙外边… 一道气吞山河的身影,就站在孟梁安被吊著的那方城楼上,俯瞰著下方街道,等待著他的猎物投笼自献! 第145章 故意吻她,让南昭王看到 是萧迟! 他居然亲自追来了! 姜心棠心口猛地一颤。 这些日子,她先是人不舒服,之后急著逃跑赶路,没时间去想他,也刻意不去想他,心里没有那么难受。 可如今他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那么猝不及防,她心底深处对他的感情,一下子就翻涌而出,难受。 难受到窒息! 她想离开萧迟。 可否认不了,她是爱他的。 很矛盾。 但感情就是这么的说不清道不明。 她按住心口,强行把这股难受压下。 方家殞了三位国舅,但方氏集团势力尚未完全清除,京中局势不稳,姜心棠完全想不到萧迟会亲自追来,还把孟梁安给抓了! 看著孟梁安被吊在城墙外边,她心里的难受,被担心和愤怒取代,想衝上去骂萧迟,让他把孟梁安放了! 可她知道不能衝动! 她拼命按压住心里的愤怒,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回走。 苏璟玄还在巷子口没往城门这边来。 离得很远,但他眼力好,已经看清城楼上站著的人是萧迟,以及被吊在城墙外的,是他的义妹孟梁安… 苏璟玄恨不得马上出去救孟梁安。 但知道出去就著了萧迟的道了,他忍著没出去,见姜心棠走了回来,拉著她就隱回巷子深处。 “萧迟来了,孟姑娘被抓了!”一入巷子深处,姜心棠急道。 “我看到了。”苏璟玄拉著她,沿著巷子急急往前走,“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再想办法救她。” 除了孟梁安,还有护送他入京的护卫,定是也全被萧迟扣下了,他得摸清这些人在哪,把这些人一併救了。 苏璟玄寻了处较偏僻的客栈住下。 入夜后,他交代姜心棠在客栈里等他,就出去打探护卫被萧迟扣在哪里和想办法救孟梁安。 苏璟玄走了一小会,外面廊道响起了脚步声,往姜心棠房间的方向来,停在她门口。 脚步声有三个人! 姜心棠感觉到不对,立即站起来,看到门没落閂,赶紧要去閂门。 然而手还没碰到门,门“啪”一声先被人从外面推开。 萧迟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 两名手下把门推开后,站在门两边。 姜心棠看到他,怔住。 萧迟抬步迈入屋里,身后的门被他的手下关上。 姜心棠这才回了神,想到自己还易著容,强作镇定,脱口道:“你、你是谁?为何闯我房…” 她想说为何闯我房间,出去! 可话说了一半,听到自己的声音,才恍然想起,面容是改变了,可声音没变! 何况萧迟都找来了,定是知道是她了! 萧迟逼近她,“你说我是谁。” 他声音沉。 沉得嚇人。 姜心棠后退。 她退一步。 萧迟就进一步。 最后她退到床前,腿撞到了床,跌坐到床上。 “跑,继续给本王跑。”萧迟欺身而下,姜心棠害怕,踢掉鞋子就往床上缩。 刚缩上床要跑,手腕就被萧迟攥住,拽了回去。 男人不怒时,力道都大得惊人,更遑论此时怒火中烧。 姜心棠被拽得直接跪了起来,往前一摔,趴在了萧迟胸腹上,他捏起她下巴,“姜心棠,你好能耐,跟外人合伙来骗我,把我耍得团团转。” 姜心棠確实是跟苏璟玄合伙骗他。 那日在王府园,她答应苏璟玄求皇帝给他们赐婚后,还继续说了一会话才回厅去,就是猜到萧迟会破坏皇帝给他们赐婚,跟苏璟玄约定了如果赐婚不成,她就去南斋包子铺,苏璟玄带她走。 所以苏璟玄才会离京后返回,出现在南斋包子铺附近。 面对萧迟的盛怒,姜心棠害怕,但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抓,是泥捏的,也有脾气了,“我是骗你,可你也卑鄙,你抓了孟姑娘,把她吊到城墙上…” “我卑鄙?”萧迟把她下巴捏得更用力,“当初你求我救他们兄妹,我救了他们,可他们呢?他们不但不感激我,还想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萧迟怒极,“本王都没说他们兄妹忘恩负义,你竟来说本王卑鄙。” 她可以骂他。 她骂他什么都可以。 但不能是为了外人来骂他! “当初的確是你救了他们,可孟姑娘是个女子,你怎么可以把她吊到城墙上!” “是个女子又如何,她都要挖我的心肝了,我还需要对她客气不成?”萧迟暴怒,要吃人般盯著她,“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本王白疼你了!” 萧迟想弄死她。 可根本捨不得。 盯著她这张不是她自己模样的脸,越看越恼火,手伸到她脸边缘,粗鲁乱摸… 她易容是贴著一层麵皮。 萧迟摸到,立即撕下来。 她白净的脸,露了出来。 萧迟看著这张属於她自己样貌的脸,心里才舒坦一些。 姜心棠反抗不给他撕。 他一条手臂便將她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他手往下摸,把她脖子贴的皮也撕掉。 撕完拿了旁边她的披风,將她裹住,抱起她就往外走。 姜心棠不愿意,“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 “你再说一句,本王杀了孟梁安。” 姜心棠老实了,孟梁安还被他捏在手里。 客栈外有马车等著,萧迟抱她上了马车,往驛站去。 另一边,苏璟玄很快就摸清楚,萧迟把他的护卫全都关在了府衙的牢房里,包括孟梁安。 他摸进去,很轻鬆就把人都救了出来。 把人救出来后,他感觉不对劲,萧迟废了那么大功夫追来,还把他的人都抓了,怎么可能不严加看守。 除非萧迟已经把姜心棠抓回去了! 如此一想,苏璟玄在府衙里找了匹马,骑著就奔回客栈。 还未到客栈,远远的,就看到了萧迟数名手下骑著马,护著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苏璟玄握韁绳的手,渐渐收紧… 马车里,姜心棠背对著萧迟,不理他。 萧迟也生气,没哄她,互不理睬,却突然把她拉了过去,分开她腿,让她坐到他腿上,与他面对面。 手臂往她纤腰一箍,另只大掌罩住她后脑,把她脑袋往前压。 姜心棠瞬间身子被迫贴在萧迟怀里,唇也送到了萧迟唇边,萧迟微侧头,吻住她! 马车继续前行,与苏璟玄的马碰头后,从苏璟玄的马边驶过,车窗敞开。 苏璟玄看到了马车里阳刚强健的男人搂著女孩湿吻缠绵,女孩骑坐在男人腿上… 第146章 萧迟:只有不够爱,才放得了手 顷刻间,萧迟为什么会为了她追到这里来,有了答案了! 姜心棠跟萧迟搬去王府住… 萧迟屡次阻止他去找姜心棠,还破坏皇帝给他和姜心棠赐婚… 苏璟玄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他想过,但他正派,觉得北定王肯定不可能做这么荒唐的事。 况且有长公主盯著,长公主也不允许儿子做这么荒唐的事,所以他想到过,但被他否定了! 此时骤然目睹这一幕,那种衝击感,直击灵魂! 萧迟动作快而稳,姜心棠完全是猝不及防就到了他腿上被他吻著,反应过来后,推他,“唔…” 从马车外往里看,萧迟吻怀里的女孩吻得缠绵温柔,实则手臂和手掌都使著暗劲,將姜心棠牢牢掌控住,吻得霸道强悍,哪是姜心棠能推得动他的。 两具身躯紧紧贴在一起。 他身躯刚硬。 她柔软。 两人心跳都在加剧。 姜心棠是想推开他推不开,用力加气愤,心跳就加速。 萧迟则是动情。 她未逃离,两人就冷战分开了四五日,加上她逃跑这十余日,已是半月余。 他半月余没碰她了! 如此深吻她,怎能不动情! 她像毒药,不仅容易让他上头,还让他有癮! 一碰她的身子,他就上头,上癮! 姜心棠推不开他,只得咬他。 嘴唇吃痛,有血腥味漫开,萧迟才鬆开掌在她后脑的手,姜心棠赶紧偏开头,不再让他吻。 她骑坐在萧迟腿上,视线朝后,这一偏开头,透过车窗便看到了已经被马车拋在后面的苏璟玄! 温润英俊的青年骑在马上,拽著韁绳,立马街边,定定地朝著马车看来… 姜心棠脑子里“嗡”地鸣叫了一下,知道萧迟为什么突然吻她了! 她眼眶当即就红了,身子控制不住颤抖。 萧迟掰正她的脸,“不许看他。” 想到这十余日,她都是跟苏璟玄在一起,他就恼火!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姜心棠眼里漫上了泪水,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怕他看到,不要你?”萧迟伸出一指,揩掉嘴唇边的血,浑身气场透著邪佞况味。 姜心棠哭了,抬手打他。 虽然她没有答应要嫁给苏璟玄,皇帝也没给她和苏璟玄赐婚。 但苏璟玄辛辛苦苦把她带出京,一路悉心照顾著她,如今萧迟一逮到她就上演了这么一出给苏璟玄看,叫苏璟玄情何以堪?叫她情何以堪? “我吻我的女孩有何不可?”萧迟胸腔鼓动,明显再次动怒了,但他忍著怒火,“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说罢攥住姜心棠的手,“你也给我死了这条心。” 姜心棠眼泪不断滚落,这只手被攥住,抬起另一只手打他。 萧迟给她打。 她力气小,打他,就像猫爪儿挠老虎,根本打不疼。 马车快到驛站时,后面马蹄声响,苏璟玄追了上来,与马车齐行道:“北定王,你我聊一聊。” 姜心棠还骑坐在萧迟腿上,顿时觉得难堪,挣扎著要从萧迟腿上下来。 “不是要打我吗,继续打,下去做什么。”萧迟铁臂再度往她腰间一箍,姜心棠就动弹不得了。 禁錮住姜心棠后,萧迟才不紧不慢对外道:“本王与你没什么好聊,念在老南昭王戍守南昭和你父亲为南昭战死的功绩上,此次本王不与你计较,带著你的人,滚回南昭去,別再来覬覦本王的人。” 他话说得有些难听,苏璟玄坦然听之。 他知道姜心棠难堪,他亦不想看到姜心棠被萧迟抱著,驱马到了前面,挡到路中央。 套马车的马被拦住,马鸣叫一声停下,马车也跟著停下,姜心棠惯性地往前倾去,更加贴紧在萧迟怀里。 苏璟玄见街上无人,对著马车里道:“我若知道你与棠儿的事,定不会这般把她带出京。” 而是会先去找萧迟,问他能不能给姜心棠未来。 若能,姜心棠也爱萧迟,他放手。 若不能,他再把她带出京。 萧迟在马车里沉声,“棠儿不是你叫的。” 苏璟玄没理,继续道:“棠儿过得不开心,你应该看得出来。你若真爱她,就应该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不是將她藏於人后,让她见不得光。” 苏璟玄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事。 但从萧迟假装摔断腰,姜心棠著急的程度来看,姜心棠是爱萧迟的。 爱他,却在他身边过得不开心,想逃离他。 那定是这段感情在她心里看不到希望,痛苦比甜蜜多。 甚至怕被长公主知道,整日提心弔胆… 想到这些,苏璟玄对姜心棠很是心疼,“你若不能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她又想离开你,你就应该放手,让她去追求她自己想要的人生和幸福。” “本王放手,好给你腾位置吗?” 萧迟平静带著些冷意问。 “她是个人,不是你手里的玩物,你不能只顾你自己的喜好將她禁錮。你越是爱她,就越应该考虑她的感受,放手,成全她,让她走。”苏璟玄劝说。 萧迟“呵”的一声冷笑。 放手?成全? 他不懂。 他只知道,能放手的,那只能是不够喜欢不够爱。 真爱了,入心入肝入肺,放手等於挖心抽肝剥肺,谁受得了?谁会放手? 反正他不会! 在他这里,喜欢的,爱的,就要牢牢拴在自己身边,占为己有! 萧迟轻笑,“南昭王高尚,那就成全本王好了,別再来我们之间掺一脚。” 他声音很淡,实则透著警告,说完下令,“走。” 侍卫立即赶马。 避免马相撞,祸及马车,姜心棠也会受伤,苏璟玄拽著马避到一旁。 马车从他马边驶过,继续往前。 望著渐远的马车,苏璟玄心道:萧迟,你若不能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就休怪我跟你抢。 此想法落下,他想起另一事,赶紧扬声,“棠儿在京被人撞伤了脑袋,还没全好,大夫交代她得好好养著。” 萧迟脸色当即一沉,捧起姜心棠的头看,问她:“怎么一回事?” 生气归生气,有人要杀自己,姜心棠自然不会藏著掖著,当即把整个事都说了。 萧迟听完,浑身气场立即变得骇人。 就连姜心棠窝在他怀里,知道他这气场不是生自己的气,都觉得害怕。 萧迟想到当日姜心棠逃跑,他发现的两条车辙痕,其中一条与姜心棠的马车一样,是从北定王府的方向去的… 虽然不能確定那辆马车就真是从北定王府去的,但只要有一丁点可疑,萧迟便不会放过。 去北定王府,又改道跟著姜心棠,有动机和目的这样做的人並不多,萧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东凌! 回到驛站,把姜心棠抱入房间,命人打水来给她沐浴后,萧迟返身出去让人叫来鹿白。 让鹿白回京去盯著沈东凌,並派人去查沈东凌身边的婆子婢女。 他之前只派人盯著信王府,特別留意沈东凌身边的人,並未派人盯著沈东凌。 因为沈东凌身边若有身手好的人,派人盯著她,容易被发现,打草惊蛇。 但鹿白轻功好,让他去盯著,不会被发现。 鹿白连夜便回京去。 第147章 捅了萧迟一刀 萧迟吩咐完事回房,姜心棠已经沐浴好,把头髮也一併洗了,正拿著巾子在擦头髮。 萧迟进屋来,见她头髮都洗了,沉了脸,“夜晚了,头还刚受了伤不久,洗什么发。” 姜心棠不理他,这些日子跟著苏璟玄赶路,不方便,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沐浴洗头,她爱乾净,跑是跑不了了,那就从头到脚洗一洗,舒服些。 萧迟回身吩咐外面,“找两盆炭火来,再多拿几条巾子来。” 下人手脚麻利,很快端了两盆炭火进来,外加拿了几条巾子。 姜心棠坐到炭火边,温度一下升高。 她发质柔软,发量不算太多,炭火烤著,多条巾子擦著,很快头髮半干。 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手下带了个人在门外稟报,“王爷,大夫请来了。” 萧迟让大夫进去,给姜心棠看头。 但小地方,大夫医术终究不及京中太医,小心翼翼询问姜心棠情况,仔细给姜心棠把脉看完,也只说静养观察,没法断定姜心棠脑袋的伤势到底如何。 送走大夫,萧迟去冲了个澡回来,摸她发,“干了没有?” 姜心棠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欲望重,半月余没有,迫不及待想要她了。 “我脑子没好,不能晃荡,大夫方才也说了,我得静养。”她没带避子药,心里也抗拒,不想做。 何况萧迟粗野,做那事,就没有不把她顛来盘去,各种姿势折腾她,把她弄得全身摇晃的。 她现在脑子没好,是真怕受不住! “跟著苏璟玄骑马坐马车不晃荡?”男人抱起她就往床上去,把她放在床上后,冷声问:“跟姓苏的在外面混了半月余,都做了些什么?” 除了担心被你抓住,每日都在想著怎么跑外,还能做什么? 姜心棠穿著白色衣裙,秀髮散落胸前,整个人柔软娇糯,但脸上有倔气,“能做什么?我都快死了!因为你,有人要杀我,我被人按头往墙上撞,要不是苏璟玄救我,我尸体都臭了!这一路,我天天脑子疼,苏璟玄忙著照顾我,我们能做什么?” 提到她差点被杀,脑子被人按著往墙上撞,萧迟戾气狂卷,伸手罩住她脑袋,轻揉著。 片刻后,他才敛去戾气,语气却依旧不好,“你说姓苏的忙著照顾你,你们夜晚睡一间房?” 他像是在查检自己的所有物。 眼里更是浓浓的霸占欲。 浑身上下充斥著一个讯息:谁碰了他的东西,他就要谁死。 姜心棠倔性上头,跪起来,就脱衣裙,“你怀疑我跟苏璟玄做了那事是吧,你检查好了。” 她眼眶发红,鼻头眼周也委屈微红,“反正你知道碰过我,我身上哪里会有痕跡,你检查好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萧迟没等她脱完,铁臂往她臀下伸去,单臂托起她就往自己怀里捞。 姜心棠衣裙微敞,香肩微露,落到了他怀里。 女孩身体娇软,一落他怀中,他血液立即甦醒,咬著女孩雪白纤颈,“敢跟他有个什么,本王绝不放他回南昭。” 气归气,逃归逃,但姜心棠爱他,对他同样轻易有感觉,纤颈被他咬著,身子止不住娇颤,推他,“人家是正人君子…” “我就不是正人君子?”萧迟咬完放开她,將她箍在怀里,注视她,眼神很欲,声音暗哑。 姜心棠与他对视,鼓著腮帮,“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登徒子!” 萧迟嗤地发笑,手指落在她细嫩脸上揉捏,提醒她,“当初是谁自己往我身上扑,求我要她的?” 姜心棠脸臊红。 当初確实是她招惹的他,所以这段畸形关係,她不太怨得他。 “做人要有始有终,你先招惹的本王,便需得给本王一个结局,中途退场,本王不答应。” 萧迟揉捏她身子和脸,说完轻托起她脑袋,吻住她唇,没再盘问她,亦没再生气,一身硬骨,酥在了女孩身上。 次日,萧迟带她返京。 驛站外马车早早备好,姜心棠换上华贵衣裙,插上价值连城的簪子,步出屋子。 萧迟手里拎著一壶水,另只手朝她伸去… 水是给姜心棠路上准备的,壶是可以保温的。 他自己没那么讲究,但姜心棠是个姑娘,还滑过胎,身子骨娇弱畏寒,路上若是口渴,自是不能隨他喝凉水。 姜心棠把手给他。 萧迟牵著她出驛站,上马车。 马车出越洲城,苏璟玄孟梁安兄妹骑马等在城门外不远处。 萧迟马车出城,往京去,兄妹俩打马跟上,一路不远不近跟著。 萧迟自然是知道的,但只要苏璟玄没凑上来姜心棠面前晃,他懒得理。 姜心棠也知道苏璟玄兄妹跟在后面,但萧迟看得紧,她连回头望一眼他们兄妹都不可以,自然也没机会跟他们兄妹说话。 因她脑袋的伤没好,萧迟虽急著返京,却还是把马车速度放得很慢,走了两日,才到下一座城郡。 当夜留宿在客栈。 吹了灯,睡了一会,萧迟突然问:“你在水里下了什么?” 姜心棠趴在萧迟胸膛,被萧迟搂著,本来假装已经睡著了,闻言脑子一激灵,身子控制不住颤了下。 萧迟推开她,坐了起来,下床去点灯拿每日给她准备在路上喝的水。 姜心棠被他推开后,也坐了起来,见他去拿水,眼里有惊慌闪过。 她手赶紧攥住身后被褥,努力镇定住。 萧迟拿了水,返回床前,他身子有些晃,到了床前,还轻甩了下头,才能看清姜心棠,隨后捏住她下巴,把剩下的水往她嘴里灌。 姜心棠大惊,这一灌下去,她不得跟他一起晕倒。 她赶紧挣扎,將餵到唇边的水甩开。 啪! 水壶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水溅了一地。 姜心棠嘴边掛著水,脸上害怕、紧张,反应过来后,快速从床上下去,就要往窗的方向跑。 萧迟一把擒住她手臂,不愿相信地盯著她,“你居然给我下药。” 他手背青筋凸起,手劲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但姜心棠还是被他擒得挣脱不开。 她知道自己辩解不了,看著他,眼眶顿时就红了,“我、我只是给你下了点迷药…” 孟梁安给她的迷药,她没用完,剩一小包,跟银票一起缝在了寢衣內层里,萧迟不知道。 这两日她观察了,萧迟给她带了水。 他自己渴了也会喝。 她就趁他不注意,在水里下了迷药。 方才睡觉前,她自己假装喝水,然后撒娇让他也喝一些。 本来是打算等他睡下昏迷过去,她就爬窗逃跑的。 可没想到,他如此警觉,居然没睡就发现自己中迷药了。 得到確切答案,萧迟死死盯著她,“所以,你是想把我迷晕,跟苏璟玄跑是吗?” 他声音平静。 平静到令人害怕。 他防任何人,独独没有防她,可她居然给他下药。 “我不是想跟他跑,我只是不想回京!” 姜心棠说的是实话。 她没有想要跟谁跑,她只是不想回京,而苏璟玄恰好可以带她走。 她当场就哭了,挣扎,求他,“萧迟你放我走,你放我走好吗!” 她不想给他下药的! 她一点都不想给他下药! 可他不放她走,她没办法,她只能这样做!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颤,不断重复,“萧迟你放我走,求你!求你放我走…” “我才跟你说过,是你招惹的我,要有始有终,中途退场,我不答应。”萧迟儘管已经快脱力,还是一把將姜心棠甩回了床上,“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 守在门外的侍卫被惊动,试著喊:“王爷。” 姜心棠紧张,等他的手下进来,她就走不了了。 她顾不得哭了,一把將藏在她里边枕头下的匕首拿了出来,拔出匕刃就对著萧迟,“你让开!” 萧迟看著她手里的匕首,眼底覆上寒冰。 那是他送她生辰礼那把匕首。 为了方便她携带,专门为她製作的。 小小一把,携带在身,或藏在其他地方,都不容易被发现。 她利用这一点,把匕首藏在枕头下,准备对付他。 现在拿著它,要来刺他! 萧迟觉得心臟像有东西在挖,难受。 难受到他呼吸加剧,胸腔鼓动,看著她,一字一句问:“你要用它,来刺我吗?” 姜心棠也知道这是他送她的匕首。 用这匕首对著他,很残忍! 可她没有办法,她连对他下迷药的方法都用了,这次走不了,以后就更加走不了了,彻底惹恼了他,说不定回到京都萧迟还会囚禁她。 她握紧匕首,对著萧迟,手颤抖,“萧迟,你让开,你让我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对我怎样不客气?”萧迟血红著眼,逼近她,“你给我下药,还想刺我,你刺。” 说罢大掌再次朝她擒来! 姜心棠怎么可能刺他,可不把他逼退,被他抓住,外面的手下进来,她就真的走不了了。 她手颤得更厉害,见萧迟大掌朝她擒来,匕首直接就往前捅去。 匕首锋利,直接没入胸口! 萧迟手再次擒住姜心棠手臂,整个人定住,看著自己的胸口。 鲜血从他胸口涌了出来,顷刻染红了姜心棠嫩白的手… 第148章 萧迟回京,不追了,放她走 姜心棠愣住。 他为什么不躲? 他虽然中了迷药,可他忍耐力比常人好,手劲还那么大,明明躲得了的,他为什么不躲? 她只是想逼退他,她可以往窗户那边跑,她没想真要刺他的,他为什么不躲?! 姜心棠看著他胸口不断涌出的血,还有自己被他鲜血染红的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萧迟视线,从自己胸口抬起,移到姜心棠脸上,看著她,“你真的刺我。” 迷药已经彻底发作,他身子摇晃。 但他擒住姜心棠手臂的手,五指收紧,依旧把她擒得死死的,“你居然…真的刺我!” 姜心棠鬆开匕首,看著自己满手的血,拼命摇头,“我没有真的想要刺你,我没有…”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她浑身都在颤,但她拼命让自己镇定,“萧迟你放手,你快让你的人去请大夫来给你医治,你快让你的人去请大夫来给你医治!” 她害怕他会因此丧命,后半句急得是用力吼出来的。 萧迟没放手,但也没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神志已经有些模糊,身子摇摇欲坠,赶紧伸手撑住床屏,沉声,“来人!” 手下之前听到动静,萧迟没让他们进,他们不敢乱闯。 此时听到王爷喊人,立即就踹门。 姜心棠趁萧迟身子摇摇欲坠往床屏倾去时,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朝窗户跑去。 萧迟低吼:“姜心棠!” 姜心棠快速翻过窗户,却忍不住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胸前的血红刺痛了她的眼。 有那么一瞬,她不想往下跳了。 可不往下跳不走,跟他回京去看他娶沈东凌或娶其他女人吗?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若真给萧迟生个孩子,长公主会留她吗? 她跟萧迟这种关係,有她这个母亲,孩子的出生就不光彩。 为了儿子孙子的名声,长公主定会想尽办法弄死她,把她的孩子给萧迟其他女人养。 她不想死。 她更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孩子给了別的女人! 想到这些,姜心棠心一狠,毫不犹豫地往下跳了。 “姜心棠!” 萧迟再次低吼,一口鲜血从心头涌起,溢出嘴角。 “王爷!” 手下踹开门衝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喊。 “姑娘从窗户跑了,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迷药药效早已彻底发作,萧迟命令完,才往床上栽去。 但仍撑著,没有彻底昏迷过去。 手下大急,赶紧去找大夫,哪顾得上抓姜心棠。 窗户不高,姜心棠落到地上后,还没跑,就被人拉入了暗处。 是苏璟玄兄妹。 他们跟著留宿在这家客栈。 苏璟玄耳力好,水壶摔碎时,他就听到动静了,一直留意著。 听到有开窗声,他到窗边一看,就看到了姜心棠翻窗往外跳。 他们兄妹立即跟著从窗户出来。 此时苏璟玄把她拉到暗处,摸到她一手粘腻,借著月色一看,是血,急问:“你受伤了?” 姜心棠脸色苍白,身子还在微微颤著,声音也在颤,“我、我把萧迟刺伤了,我捅了他胸口一刀…” 孟梁安惊住。 苏璟玄反应快,立即把姜心棠推给孟梁安,“搂著她,我回去拿包袱。” 姜心棠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给萧迟下迷药,等他昏睡,她就可以起身穿衣拿包袱,从窗户跑。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把萧迟刺伤了,根本想不起来要拿包袱,也拿不了包袱,连外衣都没穿,只穿了身中衣就翻窗出来。 夜凉,孟梁安忙搂住她。 苏璟玄从窗户回房,快速拿了包袱出来。 孟梁安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衣裳给姜心棠穿。 穿完三人快速离开客栈,找了个离城门近的隱蔽地方歇脚,苏璟玄才问姜心棠发生了什么。 姜心棠把事情给他们兄妹说了。 说完垂下头,看著手里已经干了的血,眼睛一下子就又红了… 她不想哭,別开眼,带血的手缩进衣袖里。 孟梁安去找了水,拧了帕子来到她面前,小声询问:“手上的血,我给你擦一擦?” 姜心棠缩进衣袖里的手,重新缓慢伸了出来,孟梁安给她轻轻擦著。 “城门关了,我们得在这里歇到明日一早城门开,才能走。”苏璟玄在一旁轻声说。 “好!” 姜心棠立即答应,毫不犹豫。 按理,她好不容易再次从萧迟手里逃出来,应该是恨不得可以赶紧出城才对,不应该是听到要等到明日出城,毫不犹豫说好。 苏璟玄知道,她是担心萧迟的伤。 若不確定萧迟无事了再走,她定是走得不安心。 “我去打探打探北定王伤势如何。”苏璟玄说完,交代孟梁安好好照顾姜心棠,就起身离开。 他也想知道萧迟的伤情如何。 萧迟救过他们兄妹,能力出眾,北疆还得靠萧迟,於公於私,他都不想萧迟有事。 苏璟玄这一去,到了早上城门临开前才回来。 他们歇脚的地方,是一处破房子,姜心棠靠著墙根还在闭目休息,听到孟梁安喊兄长,立即睁开眼,既期待又紧张害怕地看向苏璟玄。 苏璟玄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方开口,“北定王身边的人昨夜请了城中多个大夫,至今那些大夫都还被留在北定王房中…” 姜心棠神色明显立即担心起来。 苏璟玄忙道:“你放心,有个大夫出来解手,我暗中去问了,说是北定王伤势不致命,只是中了迷药,加上受伤,至今未醒,北定王身边的人不放心,便把大夫都留在客栈里,没放回去。” 听到不致命,姜心棠才暗鬆了口气。 “你跟梁安先出城去,我留下继续打探北定王的伤情,等確定他醒来,我再出城去追你们。” 他骑马速度快,两个女孩就算先走一两日,他也能追上。 让她们先走,避免萧迟醒来,又命人抓姜心棠,跑不掉。 姜心棠知道自己骑马慢,会拖后腿,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她点头答应。 但出了破房子,她看到,苏璟玄弄来了一辆马车,她不用骑马。 马车里还有两份热包子。 苏璟玄驾马车,让两个女孩先坐马车里,吃包子。 他把马车驾出城,便下马车返回城內。 孟梁安驾马车,带姜心棠往南昭的方向赶路。 到了傍晚,苏璟玄就骑马赶上她们了,说萧迟早上就醒了。 但那些大夫是临近中午才被放回去的,所以苏璟玄中午才知道,骑马赶来,便傍晚才赶上她们。 姜心棠听完,放心一些。 怕萧迟再派人追来,她顾不得再担心什么了,跟苏璟玄兄妹继续往前赶路,没有再回头。 萧迟確实是早上醒的,姜心棠这一刀,没刺到要害,但匕首锋利,伤得很深。 大夫走后,手下便在他床前跪了一地,向他请罪。 他们昨夜顾著王爷,没听王爷的命令去抓姑娘,让姑娘跑了,他们罪该万死。 萧迟坐了起来,失了很多血,他脸色苍白,少有地出现了一股颓败感,“都起来吧。” 他声音沙哑。 胸口被扎了一刀,伤势重,发烧难免的。 若换在平时,违抗他的命令,必定要军棍处罚。 但此时,他连处罚人的心情都没有。 手下个个以为听错了,不敢起身。 萧迟自己起身了。 他一起身,周身的颓败感顷刻消失。 儘管伤得重,依旧站得挺拔伟昂,淡声道:“回京吧。” 手下意外,“王爷,不派人追姑娘了吗?” “不追了,隨她走。”他神色落寞寂寥,缓步出了房间,往客栈外去。 手下赶紧有些收拾东西。 尤其姑娘的东西,必得一样不落收回去,不然日后找不到,王爷定会生气。 有些紧隨在萧迟身后出客栈,斗胆劝,“王爷,您刚醒,伤重,不能现在回京,等…” 手下想说等过两日再回京。 萧迟打断他的话,“马车。” 手下顿时不敢再劝,赶紧去驾了马车来。 萧迟上马车。 马车返京,与姜心棠离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京中,长公主被方太后叫了去。 方家殞了三位国舅,方太后对皇帝、长公主、萧迟早已恨之入骨。 但见了面,还是能母慈女孝。 母女俩在园里閒聊餵鱼,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方太后说著说著,提到了去年要长公主带家中三房小继女入宫参加宫宴的事。 但长公主中秋宫宴、新年宫宴、元宵宫宴都没带三房小继女入宫。 方太后便问:“去年你家三房那丫头中了毒,北定王说中的是哀家的雪丸毒,入宫跟哀家討要解药。哀家的雪丸毒从不给他人,那丫头中的,自然不是哀家的雪丸毒。但北定王著急,哀家还是给了他一颗解药。莫不是…那丫头最后还是没救过来,中秋新年元宵宫宴,哀家才没见你带她入宫来?” 长公主一听,心里当即燃起了怀疑。 当时姜心棠阴差阳错给儿子挡了毒,不是儿子送出京找隱世神医解毒的吗? 怎么是来跟太后要的解药? 若是来跟太后要的解药? 那儿子当时带那丫头离京,不是带她去找隱世神医解毒,是带她去哪? 第149章 长公主知道全部真相 长公主心头疑云才起,就听方太后身边的老太监,俯身提醒方太后,“太后娘娘您怎么忘了,长公主家三房那姑娘救过来了,那姑娘后来还救了將军府兄妹呢,也就是现在的南昭王。” 方太后一听,半天才回过味来,轻拍脑门,“哀家真是老了,糊涂了,事情一过脑,就忘了…” 她无限感嘆,无限哀伤。 老太监向长公主解释,“太后娘娘知道废武兴侯陷害冤枉將军府后,就愧疚难当,甚为难过,日日吃斋念佛为废武兴侯赎罪,现在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忘性更是大。” 说完,又提醒方太后,“太后娘娘,这事您忘了,那靖承世子几日前入宫来看您老人家,不是也才跟您提起,將军府义子不但袭了南昭王爵,还跟萧国公府结了秦晋之好,带著长公主家三房姑娘回南昭去了,將军府兄妹现在过得很好,让您无需太过自责,您怎么也忘了。” 长公主一听,当即面色一沉,“谁说南昭王带了本宫家里三房姑娘去南昭了?” “靖承世子说有人亲眼所见,南昭王单独带了长公主您府里三房的姑娘出京了,难道不是长公主您把那姑娘许配给了南昭王?” 老太监说完,还特地提了南昭王带姜心棠出京的日期。 长公主立即在心里想了下这个日期。 这个日期南昭王明明已经离京四五日了,怎么还会在京里带走姜心棠? 且这个日子,是儿子和姜心棠突然离京的日子,至今半月余未归! 长公主当然知道方太后和老太监一唱一和,是故意说这些给她听。 但方太后能故意说给她听,证明確有此事。 因为若无此事,她一查便知,方太后无需费这么一遭,在她面前说。 长公主立即起身,告退离开。 她一路快步出宫,脑子也快速转动,把去年年初儿子在接风宴上临幸了姜心棠身边的婢女开始,至现在所有事,復盘了一遍! 越復盘她就越觉得许多事很可疑,出了宫,直接赶往北定王府。 入了王府,直接去海棠院。 管家得到消息,急急赶往海棠院,却连院门都进不了,长公主的侍女拔剑就將管家阻在院外。 院內,嬤嬤婢女跪了一地。 长公主雷霆手段,很快就审出儿子搬来王府至今,一直宿在海棠院,夜夜与姜心棠没羞没臊地顛鸞倒凤,基本没在主院宿过,更从未去过她送来的四名美人院里。 长公主气到五臟六腑都在痛,审完全部,立即下令,“把这些贱婢,统统给本宫拖下去杀了!尤其这两个…” 她指著孙嬤嬤和一直跟著姜心棠的婢女,“敢背叛本宫,跟其他人一起欺瞒本宫,给本宫乱棍打死,扔去餵狗!” 长公主带来的侍卫立即上前,把嬤嬤婢女扭了,就要拖到院外去杀。 院中顿时一片惨叫哀嚎求饶声。 长公主威严冷漠,高高在上,毫不心软,继续下令,“去护国寺,把那老和尚给本宫抓来!还有那个看风水的老骗子,也给本宫抓来!” 风水先生和护国寺高僧,配合萧迟编造子嗣问题和所谓命运勾连的事,下人不知道,没人招这事。 但长公主现在根本不用有人招这事,就能想到子嗣问题和所谓命运勾连,肯定也是假的! 侍卫领命就要出府去抓人,却刚要迈出院子,就急急往回退,退到一旁,跪下行礼,“王爷!” 是萧迟! 他今日刚好抵京。 一回府,便得知母亲在海棠院审人,便直接往海棠院来了。 此时他踏步入院来。 见满院子乱糟糟的,神色顿时一冷,“住手。” 声音不重,透著病態的沙哑。 第150章 给姜心棠和南昭王赐婚 “长公主,王爷受伤了!” 手下顾不得主子说话不能隨意插嘴了,急道。 长公主盛怒,是用尽全身力气掷的杯子,可想而知,杯子砸中伤口,得有多疼。 若细观察,可见萧迟在杯子砸中伤口时,微咬了下牙。 但他面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长公主一听儿子受伤,立即担心起来。 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她微昂起下巴,別开眼,连看都不想去看他,骂道:“活该!” 骂完忍不住问:“怎么伤的?伤得怎样?” “被…” 手下想说被姑娘捅了一刀。 话才出口,萧迟目光扫过去。 手下一激灵,忙改口,“被刺客伤的,王爷路上遇袭,心口被刺客捅了一刀…” “什么?!”长公主猛地就站了起来,盯著儿子胸口,见似有血渗了出来,立即就喊,“来人,快去请太医!不,去请贺大夫!快给本宫去请贺大夫,不许声张!” 宫里有太后的眼线。 儿子若伤得重,这事不能声张,得捂著。 不然那些想要儿子命的人,必会趁此时机前来刺杀! 方才儿子一进来,她就看出他面色不对了,可盛怒之下,哪会去想他受伤了。 还以为他为了个女人就伤心成这副鬼样子,气得更加的愤怒。 长公主命令萧迟身后的手下,“快扶王爷到床上躺著。” “母亲放心,儿子没事。”萧迟只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跪了一地的下人,“都退下吧。” 嚇得瑟瑟发抖的嬤嬤婢女们赶紧爬了起来,往外退出去。 长公主也顾不得杀人了,看著儿子,“到底伤得怎样,我看看。” 萧迟没让看,知道骗不过他母亲了,问:“母亲是怎么知道南昭王带走她的?” “太后特地叫我去她宫里,閒聊时说的。”长公主將在方太后宫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萧迟听完淡声,“母亲莫要被太后利用了。” 苏璟玄出城那日是易容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亲眼看到。 自大年初一怡清园的事后,方靖承他也派人盯著了,若方靖承真知道有人亲眼看到南昭王带姜心棠出城,早被他的人除掉了,哪会留著方靖承有机会入宫去跟方太后说。 说有人亲眼所见,不过是方太后寻个合理的说辞,故意把事说出来给他母亲听罢了。 方太后手握权势二十几年,眼线眾多,武兴侯虽已被斩,肯定也留下一些眼线,定是这些眼线发现了什么,报到方太后那边去,方太后才知道苏璟玄带走了姜心棠。 “我能不知道那老妖婆是有目的说给我听的!”长公主盯著儿子,又有些压不住火气,怒斥,“无论她有什么目的,都改变不了你荒唐的行径!” 儿子这个荒唐事,方太后定是早就知道了。 之前不捅出来,是因为儿子跟那丫头感情浅,捅出来,她把那丫头杀了,儿子顶多难过两天,不痛不痒。 现在久了,感情深了,难割捨了,捅出来,才能搅起些风云! 想到这,长公主立即严厉看著儿子,“那丫头跑去南昭,倒算她聪明,不然我绝不留她!你给我安分点,把心给我收回来,你心收回来,別人就搅动不了我们什么事!” 萧迟没说话。 很快贺大夫请来。 萧迟入了里间,不想母亲看到他的伤担心,说道:“母亲出去吧。” 长公主没出去,只吩咐,“快点给王爷处理伤!” 萧迟没再说什么,脱下衣服,露出精壮上身… 当日他去追姜心棠,拋下许多事务未处理。 为了快点赶回来处理京中事务,一路马不停蹄,伤口根本没怎么顾得上,开始化脓了。 伤口四周的肉,还有些腐烂。 方才被他母亲杯子一砸,出了血。 贺大夫看完他的伤,说得先清除他伤口四周的腐肉。 萧迟坐在榻上,很习惯道:“动手吧。” 贺大夫取出薄刃,消了毒,往他伤口挖去… 萧迟浑身一绷,臂上肌肉成块鼓起,手背和太阳穴青筋凸现。 但腰背一点都没塌,仍坐得笔直。 长公主看到儿子的伤,就已经心疼得心口一抽一抽的,如今儿子被挖肉,更是心疼得快晕过去,咬牙骂:“都是那丫头,你要不是出京去追她,怎会被刺客伤成这样!” 那丫头是跑了,若是没跑,她定饶不了她! “是我自己仇家多,不关她的事。”萧迟额头汗珠渗出,声音低沉微哑,不疼是假的。 但再疼,伤势再重,他在北疆都经歷过,很习惯。 “你还护著她!” 长公主吼,气得声音都在抖。 半个多时辰,萧迟伤才处理好,贺大夫退出去。 长公主本是很担心的,但见他一身犟骨,还能坐著慢条斯理穿衣服,就再次叮嘱,“你给我安分点!你跟东凌的婚事,我明日就去跟信老王爷提,你赶紧把东凌娶了,把心给我收住,不许再想那丫头!” 萧迟穿上里衣,穿外衣,动作轻慢,避免大幅度扯到伤口。 手下在一旁帮他穿,他一句话都没说,他母亲说什么,他由他母亲说。 衣袍穿好,手下退出去,他才突然来了一句,“母亲你会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他母亲犀利眼神立即扫过去,“你是想说你不会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你喜欢那丫头,想娶那丫头,是吗?” 长公主骂:“你疯了吧你!” 骂完冷声,“我不会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但我会挑一个我能嫁的人喜欢,不像你,昏了头了!” 长公主骂完,喘了口气,平復怒火,“你不喜欢沈东凌也没关係,娶了她,维繫住远东,日后你喜欢谁,我会给你留在身边,当个宠妾。” 怕他对姜心棠不死心,警告:“那丫头你想都別想!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和她之间的事才会一直藏著掖著,做那么多荒唐事骗我!你敢再惦记她,我让她在南昭也活不了!” 长公主气到心臟又在发痛,“给我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说完转身出去,命令贺大夫,“王爷伤没好之前,你留在王府!王爷伤势若不好,立即告知本宫!” 说完吩咐府中下人好好照顾王爷,就走了,直接入了宫,让皇帝重新给南昭王和姜心棠赐婚。 姜心棠跟苏璟玄跑了,长公主很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她向来是理智的,她本就想把姜心棠嫁给苏璟玄笼络住南昭,现在既然那丫头都跟苏璟玄跑了,她自然要成全两人的婚事。 皇帝当日便写了赐婚圣旨,派人送往南昭。 长公主派了自己的心腹,带著她给姜心棠的嫁妆和给苏璟玄的信函一同前往。 当夜,长公主在宫里宫外都安排了人,暗中盯著方太后和宫外方家剩下的人。 赐婚圣旨才送往南昭,萧迟就知道了。 当夜他便派出两名心腹,一名拿著他的王令和一封他的亲笔信函前往西北。 一名拿著皇帝赐给他的可调动兵马的御令,出京往南昭方向而去… 把人派出后,他命人叫来鹿白,问他先回京这几日盯著沈东凌,可有发现什么。 答案是:没有! 沈东凌很正常,跟一般的闺阁姑娘没两样,身边的人也都没什么可疑的。 萧迟让鹿白继续盯著。 接下来的日子,萧迟开始忙碌,处理积压的事务和现有事务。 沈东凌来王府看过他几回,但他都不在府,忙得很。 长公主每日都来王府,也都逮不到他的人。 不过贺大夫每日长公主来,都会向长公主匯报萧迟的伤情。 从贺大夫那里知道儿子伤情渐好,长公主也就由著他去了。 毕竟儿子向来忙,每日早出晚归才是常態,若意志消沉了,她才担心。 萧迟和沈东凌的婚事,长公主也去信王府提了。 信老王爷自然答应。 远东王肯定也是答应的,但事情还是得走个过程,长公主派人前往远东王府提亲。 就在长公主等著远东王府那边答应,就可以选日子筹备儿子婚事时,萧迟快速处理完积压事务和现有事务,並將京中一切安排妥当后,突然离京,快马前往南昭! 第151章 烧赐婚圣旨,姜心棠难受噁心 萧迟是亲王贵胄,亦是沙场將帅,骑马速度快,且连夜奔袭不在话下。 皇帝派去送赐婚圣旨的,是一名亲信內官,由一队御林军护送。 御林军倒是可以快马奔袭,但內官不行,儘管除了夜间休息,日间一刻都不敢停顿地往南昭赶,行程还是不快。 离南昭还有三分之一路程时,还遇到南方大雨,山体坍塌覆盖了路,前行不了。 等官府把道路清通,继续往前走,快到达南昭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多… 虽然路上耗费了很多时日,但终究是要到了,內官暗鬆了口气。 然而那口气刚松完,当夜他们歇在驛站,外头突然一阵马蹄声袭来,铁蹄震得地面都在颤。 刚歇下的內官惊醒,护住赐婚圣旨起身出房外,御林军警觉,全部出屋將內官护到身后。 很快铁蹄在驛站外停下,清一色黑色鎧甲的精锐侍卫从壮马上一跃而下,快而不乱地冲入驛站,只片刻便將护送內官的御林军制服,连大的动静都没闹出来。 隨后,精卫向两边排开,一道身影从驛站外踏步而入,身后跟著两名手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北、北定王?” 嚇得已经面容失色的內官,难以置信地看著踏步进来的男人。 “王、王爷!” 长公主的心腹也难以置信地看著萧迟。 萧迟没理自己母亲的人,朝內官走去。 內官想不透萧迟要做什么,有些惊骇和疑惑问:“北定王,您、您要做什么?” 萧迟没回答,走到內官面前,朝內官伸手,才说:“赐婚圣旨。” 內官下意识护住怀里装赐婚圣旨的匣子,“您、您要赐婚圣旨做什么?” “看看。” 萧迟语气很隨意。 仿佛真的只是想看看。 內官不傻,他这么大阵仗怎么可能只是想看看赐婚圣旨,忙护紧赐婚圣旨往后退。 如此不配合,萧迟有些不悦了,冷冷扫了內官一眼。 內官当即绊到门槛,摔到了屋里面去。 萧迟上前,阔步入屋,俯身,从內官怀里拿过装赐婚圣旨的匣子。 內官想抢回。 但不敢抢。 也知道抢不回。 萧迟拿过匣子,打开取出赐婚圣旨后,还真展开看了看。 看完圣旨合起来,往旁边的炭盆里一拋,圣旨当即就被火苗舔舐,烧了起来。 內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尖叫,“圣旨!你居然敢烧圣旨,你这是要造反吗?!” “两条路:一条滁州连下大雨,山体坍塌,你们被埋於山体之中,虽得救,但圣旨和其他隨身物件,被冲入江河,流於海中,寻不回了,你们回京去向皇上请罪;另一条,你们和圣旨一起被冲入江河,流於海中,皆亡。” 萧迟声音淡,轻缓。 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內官惊到呆愣住。 你们和圣旨一起被冲入江河,流於海中,皆亡… 这是要杀他们所有人灭口的意思! 滁州这个地方,离嘉云郡不算太远,去年因武兴侯私增税赋、私养兵马的事,牵连甚广,嘉云郡周边以及往京的上层官员,皆被撤查,换了个遍。 新任职的官员,基本都是萧迟的人。 所以滁州灾情如何,內官等人死没死,萧迟说了算。 他提醒,“当地县丞很快就会將严重灾情层层上报朝廷。” 意思是:想死还是想活,赶紧选一个。 內官惊骇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北定王不想滥杀他们,但得看他们识不识趣。 山体坍塌,灾情严重,导致丟失圣旨,是天灾,是不可抗力的原因。 圣旨只是赐婚圣旨,丟失了,不会对国家造成什么重大危害或损失。 不可抗力的原因,加上没对国家造成危害或损失,皇上大抵会谅解他们,不会杀他们。 但他们若敢把这事捅出去,北定王那是绝对不会饶了他们的。 就算北定王因此被皇帝治罪,无法对他们怎样,还有个长公主呢。 赐婚虽是长公主的意思,但儿子若有事,长公主哪还会管赐不赐婚的事,定也饶不了他们! 所以怎么选,再清楚不过! 內官权衡一番,立即表態,“灾情严重,我等护圣旨不利,返京后,还望北定王能在皇上面前为我等求求情…” “本王必保你们不死。”萧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踏出驛站大门,下令:“內官大人和御林军奋勇护圣旨,不同程度受伤,无法返京,暂留滁州养伤。” 內官虽被他震慑住,做出了他想要的选择,但不可全信,为確保万无一失,暂时將人扣下。 赐婚圣旨丟失跟灾情一起,由滁州官员层层上报朝廷即可。 等他事情办完回京,再將这些人放回。 萧迟下完命令,跃身上马,只带走两名手下,继续赶往南昭。 玄甲精卫留下控制內官和御林军。 姜心棠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就跟苏璟玄兄妹抵达南昭了。 到了南昭王府,姜心棠先跟孟梁安去了她的院子。 临近晌午,苏璟玄让下人送上膳食,姜心棠吃上了南方的特色饭菜后,去沐浴。 长途跋涉,人很疲累,尤其姜心棠还是个娇弱女子,沐浴完便去休息了。 苏璟玄则去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军中。 不过下午很早便回府来。 姜心棠睡到临近傍晚才醒,收拾好仪容出屋子,苏璟玄已经坐在孟梁安院中喝茶,见姜心棠醒了,出屋来,立即起身迎过去,轻声问:“睡得习惯吗?” 姜心棠点头,“习惯。” 其实是赶了快一个月的路,太累,顾不上习不习惯了,倒头就睡去。 苏璟玄听她说习惯,就微笑。 他不似萧迟那般锐利不近人情,他温和,给人的感觉很平易近人,一笑起来,更是如夏日清风徐徐,让人舒服。 他看著姜心棠,眼中如有星光,声音更加轻柔,“跟我去见祖父,陪祖父吃饭可好?” 姜心棠点头。 来到南昭,入了南昭王府,自当去拜见老南昭王,不然很失礼。 苏璟玄想牵她,手伸出一半,怕嚇到她,暗暗缩了回去,轻声交代,“你跟著我。” 说完先转身往外走。 姜心棠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慢,姜心棠能轻鬆跟紧在他身后,不像萧迟,走路带风,她每每跟著他,都得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 可儘管如此,苏璟玄还是几步回一次头,怕她跟不上他,最后更是直接放慢脚步,让姜心棠跟他並肩走。 到了前厅,老南昭王已经在厅內等著了。 孟梁安为了给兄长和姜心棠製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先早早过来陪老南昭王。 將军府养了苏璟玄二十几年,老南昭王对將军府感激。 將军府现在就剩孟梁安一人,老南昭王对將军府的感激都倾注在了孟梁安身上。 孟梁安又懂事,还是將门出身,很对老南昭王的味,老南昭王极为疼她,比亲孙子还疼。 姜心棠跟著苏璟玄入厅去,给老南昭王行礼。 老南昭王已是满头白髮,但精神矍鑠,身子骨硬朗,看著姜心棠,刚毅的眼神中露出慈爱,让她赶紧起身,无需行礼。 他找回了孙子。 孙子附赠给他一个孙女。 现在还带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姑娘生得乖巧討喜好看,又是孙儿兄妹的救命恩人,老南昭王对姜心棠自然也心生疼爱感激。 南昭王府自从苏璟玄的父亲战死后,就一直是清冷,甚至蒙上一层哀伤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陪老南昭王用完晚膳,出了前厅,苏璟玄对姜心棠轻声道:“这几日我命人给你收拾个院子,先委屈你跟梁安住几日。” 其实下午他就命人收拾好院子了。 只是他父亲战死后,南昭王府就没再修缮过,院子都很旧,院墙斑驳,他怕她住著害怕,更不想委屈了她,想把院子翻新一下,再让她搬进去住。 “我跟孟姑娘住一个院子就好,不必麻烦。” 姜心棠轻声说,她是客人,迟早是要离开南昭王府的,没必要麻烦苏璟玄专门给她腾个院子出来。 “就是,姜姑娘跟我住一个院子就好,不用安排院子了。” 不久之后就把她发展成嫂子,还安排什么院子,麻烦! 孟梁安说完,拉著姜心棠,“別理我兄长,我带你去逛南昭的市,这里的可多可美了,在京都看不到的。” 苏璟玄道:“明日再去,今日才到南昭,先让棠儿休息。” “没关係,我不累。”姜心棠不想扫兴。 於是两个姑娘手牵手,脚步轻快,眨眼就出王府去。 要是孟梁安自己去逛市,苏璟玄就不管她,由她去了。 可她带上姜心棠,苏璟玄就不放心了,忙跟著出府去。 没坐马车,三人步行。 两个姑娘走在前面,苏璟玄跟在后面,经过人多的地方,他便护到姜心棠身侧,避免她被人撞到。 南昭的风土人情,与京都大不相同,姜心棠走在街上,看著不一样的风景人文,心情难得舒阔。 但到了市,还没赏,姜心棠闻到浓烈的香,却突然就觉得难受、噁心。 第152章 义结金兰,大军压境 她皱眉,下意识指背抵到鼻下后退几步,想远离那些香。 “怎么了,不舒服?”苏璟玄立即就发现了,低声询问她。 姜心棠忍下噁心感,有些不好意思道:“太香,一时有些不適应。” “那我们去別处。” 市人流多,孟梁安一到市就故意走开了,留下姜心棠和兄长两人。 苏璟玄怕她被人流衝散开,拉住她的手,把她护著往市外面走。 之前苏璟玄也拉过她手。 但那是在逃跑,姜心棠心思全在不要被萧迟逮到上,跑完都没意识到苏璟玄拉了她手。 现在不一样,苏璟玄一拉她手,她就知道了,下意识就想把手缩走。 苏璟玄这次没退缩,有些强势地握紧她手,“人多。” 姜心棠没好意思硬把手缩走。 但出了市,还是立即就挣开苏璟玄的手,感激说:“谢谢你…” 苏璟玄看著她,眼神有些黯淡,“我说过,你不用一直说谢我。” 姜心棠抬眸与他对视。 从京都到南昭这一路,她能感受到苏璟玄是真的喜欢她,且对她很好很好。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心里难安。 为了离开京都,她答应跟苏璟玄来南昭,但她从未想过要真的嫁给苏璟玄,她不能一直接受苏璟玄的好,让苏璟玄误以为她会嫁给他。 况且她方才闻到香那反应… 她被萧迟逮回去那两日,萧迟顾虑她脑袋受伤,虽没像往常那样折腾她,却还是每晚都要了她。 按理那时到现在,还不足一月,如果真有,也不会这么快有反应,她闻到香难受,应该不是怀孕。 可她真的害怕。 害怕是怀孕! 万一真怀了萧迟的孩子,她更不能嫁给苏璟玄,让苏璟玄给她的孩子当爹。 那样对他太不公平! “我…我可以跟孟姑娘一样,认你当义兄吗?” 姜心棠突然来了一句。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苏璟玄。 拒绝得太直白,怕伤了苏璟玄,日后彼此见面也尷尬。 不直白的话,又怕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苏璟玄正派,认他做兄长,自然就不能做夫妻,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什么?” 苏璟玄乍然听到她这句话,以为听错了。 姜心棠就深吸口气,认真且郑重说:“我、我想跟孟姑娘一样,认你当义兄!” 苏璟玄確定自己没听错了。 但脸有些黑了。 他向来温和,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地把黑脸摆了出来,直接说:“我不想当你义兄!” 说完怕嚇到她,脸色快速恢復温和模样。 他知道姜心棠为何突然要认他当义兄,他看著她,也极为认真说:“我对你好,是我自己的事,你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都隨你,你不用因为我对你好,就有心理负担。” 姜心棠还想说什么。 苏璟玄不想听了,对不远处的孟梁安喊:“回府了。” 姜心棠身子不舒服,不宜再继续逛,日后有的是机会。 孟梁安隱约有听到一些兄长和姜心棠的对话,知道姜心棠心里还想著萧迟。 其实也难怪,萧迟何等优秀,跟他有过一段,其他男人自然很难进入心里眼里。 可她兄长也很优秀,不是吗? 只要能留下姜心棠,与兄长慢慢相处,日子久了,兄长定能取代萧迟在她心里的位置! 回到王府,孟梁安思来想去,拎来了壶酒,“姜姑娘,你我义结金兰吧,我虚长你两三岁,占你便宜,做你姐姐,认你当妹妹可好?” 姜心棠闻言微愣。 很快反应过来,孟梁安定是听到了她和苏璟玄的话。 苏璟玄不当她义兄,孟梁安估计是怕她难过或失落,就来认她当义妹。 姜心棠心里感动,自然同意。 两人到院中,倒了两杯酒,对著院外的方向齐跪下。 孟梁安先举杯敬天,道:“今,我孟梁安,与姜心棠,在此结为异姓姐妹,从此祸福相依,生死相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为证,厚土为鑑,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说完敬天的酒就要往地上洒。 姜心棠却觉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吉利,万一自己活不长,岂不是连累了孟梁安也短命,忙伸手阻了她,不让她洒酒,“同年同月同日死就不要了,我们要是有一个先死了,另一个也得好好活著。” 孟梁安觉得也对,活著时相互依託才最重要。 死了的就死了,活著的人不能跟著一起死,还是得好好活著。 就改口,“苍天为证,厚土为鑑。今,我孟梁安,她姜心棠,在此结为异姓姐妹,从此祸福相依,生死相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棠儿妹妹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说完敬天的酒,往地上洒。 姜心棠也举杯敬天:“苍天为证,厚土为鑑。今,我姜心棠,她孟梁安,在此结为异姓姐妹,从此同进退,共患难,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安安姐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说完敬天的酒,也往地上洒去。 仪式虽简单,却都诚心无比。 拜完两人相视一笑。 当夜,两人开心,睡一张床,谈了半宿话。 次日,姜心棠病了! 发烧,呕吐,食欲不振… 苏璟玄一早要去军中,去前来了孟梁安院里一趟,一来就得知姜心棠病了,忙命人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给姜心棠把脉,问了病情,说是长途跋涉,加上初到南昭,水土不服,身子骨弱,受不住,便病倒了,並无大碍。 没有怀孕,姜心棠暗鬆了口气。 但很矛盾地心里生出了丝丝失落。 她想离开萧迟。 却也爱萧迟。 不用担心被长公主弄死和孩子被送给其他女人养的话,她其实挺想要一个跟萧迟的孩子。 如果能长得像萧迟,跟他一样好看聪明,那该多好…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理智地掐灭。 她没有能力给孩子好的条件,不能乱生孩子! 姜心棠这一病,就病了十来日才全好,又养了半个多月,身子才恢復到京都时的状態。 苏璟玄特地放下军中事务,带她和孟梁安出南昭城游玩了几日。 游玩归来,姜心棠正考虑未来该如何打算时,军中那边突然收到急报,说有大军从京都和西北两个方向来,即將抵达南昭边界。 眾南昭將士一脸懵,他们为朝廷戍守南昭,从未出过错,亦无反叛之心,朝廷也从未对南昭有过不满,为何突然向南昭发兵? 第153章 兵临城下夺她 眾南昭將士甚至认为急报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的新南昭王才从京都回南昭一月余,朝廷要攻打南昭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就算是一时兴起,现在大军都快压南昭边界了,证明朝廷至少得一个半月前就下令发兵了。 他们的新南昭王才回到南昭一月余,加上路上近一月的时间,朝廷岂不是在他们的新南昭王离开京都不到几日,就下令向南昭发兵?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朝廷想对南昭发兵,为何还让他们的新南昭王袭王爵,把人放回来,不直接扣在京都当人质? 这怎么想都是逻辑不通,完全不可能的事! 苏璟玄则心里隱隱有了些猜测,只是他不敢相信萧迟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发兵攻打南昭。 不是他觉得姜心棠不配。 而是萧迟现在虽手握大权,但远远还未达到独揽朝纲,全朝由他一人说了算的地步,他这样贸然发兵只为夺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向皇帝交代。 他为一个女人挑起內战,是罪人! 皇帝会对他不满,朝臣会弹劾他,百姓会骂他。 严重的话,皇帝还会削他的权,治他的罪。 萧迟是何等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做出此等不计后果的事? 可儘管心里不敢相信,苏璟玄还是快速派出斥候去打探。 同时命將士集结兵力,无论是不是他猜测的这个原因,大军已经即將压到南昭边界,自然要做好应战的准备。 萧迟用皇帝赐给他的可调动兵马的御令,派了自己的心腹,先出京调动湘策军,前往南昭。 另一心腹拿他的王令和他给西北王的一封信函,赶往西北,调了一半西北军。 他处理安排完京中的一切,快马南下先处理了送赐婚圣旨的內官,之后入湘策军军中。 湘策军与西北军在南昭边界匯合后,萧迟挥师直抵南昭城。 苏璟玄带著南昭眾將立於城楼上应战。 派出去的斥候,早已经打探到来的是湘策军和西北军,主帅是萧迟。 萧迟大军兵临南昭城城下,苏璟玄身边一名將领拔声就问:“北定王,我等戍守南昭,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异心,朝廷为何突然对南昭发兵?” 將领的语气是愤怒的。 直接质问萧迟。 萧迟理都懒得理,让自己的副將宣读討伐檄文。 副將驱马往前一些,展开绢帛就开始念。 副將討伐檄文念完,南昭眾將士都有些傻眼了。 方才还在质问萧迟的那名將领,一下子也熄了气焰。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因为一千多字的討伐檄文总结下来就是: 我救你们兄妹,还帮你们將军府平反,在皇帝面前为你说话,让你袭南昭王爵,你袭完王爵回南昭,却把我的女人拐走了,我追出京让你把人还我,你还往我心口捅一刀。忘恩负义,夺我所爱,还差点要我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故挥师南昭,誓要报仇夺回所爱,方罢休! 一千多字洋洋洒洒,既说明了挥师南昭的原因,又表达了愤怒,还指出新南昭王有多么的无耻。 重点是,討伐檄文念完,南昭眾將领看自家新南昭王,自家新南昭王没有反驳,好像是真的! 副將念完討伐檄文,还传达了萧迟的意思,“我家王爷不想发起战乱,更不想伤害南昭將士和百姓,但南昭王实在过於辱人,只要南昭把我家王爷心爱之人归还,再奉上南昭王性命,我家王爷便会退兵,不会为难南昭將士和百姓!” 苏璟玄听完,在城楼上扬声,“北定王,你我谈一谈。” “本王与你没什么可谈,三日之內,將本王的人归还,再奉上你的性命,否则本王马踏南昭城,你是整个南昭的罪人!”萧迟声音沉,却穿透力十足,直达城楼上,南昭眾將领听得清清楚楚。 他此话一出,苏璟玄立即就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烤。 本来发兵萧迟是罪人。 现在他不把姜心棠还给萧迟,不献上自己的性命,就是他不顾南昭百姓和將士的死活,他才是罪人! 萧迟说完,退兵到一定距离安营扎寨。 但南昭城被围了,通往京都这边,谁都別想进出。 苏璟玄从京都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许多人都是知道的,眾將士纷纷要求他把那女子还给北定王,再求北定王原谅,双方和平处理。 苏璟玄没有答应。 这事老南昭王很快就知道了,把苏璟玄叫了去,问了討伐檄文上所说的事,可是真的。 苏璟玄承认是真的,把姜心棠捅萧迟一刀,也揽在自己身上。 同时不得不道出姜心棠和萧迟之间扭曲的关係,述说姜心棠在京中的种种艰难委屈和危险,才会逃跑跟他来南昭。 老南昭王听完长嘆口气,亲笔写了信,派人送去萧迟军中,请求与萧迟商谈。 萧迟给老南昭王面子,派人代表他,入南昭城去谈。 与此同时,受萧迟之命先进南昭城扮成百姓的一些人,开始活动了起来… 战爭,百姓最惶恐,都想知道是哪里的兵马打来,为什么打来。 这些人就把討伐檄文里的內容,拿出来告诉百姓。 儘管苏璟玄反应很快,不到半日就发现了城中有人故意传播討伐檄文里的內容,並快速把这些人都抓了起来。 可一传十,十传百,南昭百姓还是很快就都知道了是他们的新南昭王不仁不义抢了京中某位大人物的心头宠,才给南昭招来了灾祸。 將士对苏璟玄不满,百姓对苏璟玄亦不满,纷纷要求他把那女子还给人家,平息干戈。 姜心棠还不知道这一切,只知道要打战了,明明昨日南昭城还是一片安定繁荣的景象,可一日之间局势就变得异常紧张。 她心里也变得很不安。 不是害怕战爭的那种不安,而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她起身出府去。 知道不能走远,免得出什么事给苏璟玄兄妹添麻烦。 她只站在府门口。 气氛紧张,不时就有集结的兵马从府门前快速过去。 在府门口站了一会,正想回府里,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隱约还听到有人好像在说:“就是这个女人,水性杨,在京都有男人,还跟南昭王跑来南昭,京都那边才出兵来打我们!” 这人才说完,就有人气愤不已地朝她扔鸡蛋。 因是在南昭王府门口,对方扔完鸡蛋就快速跑了,鸡蛋砸在姜心棠脸上,碎裂,蛋液从她嫩白的脸上滑落,滴了一胸口。 孟梁安发现她出府了,赶紧从府里出来找她,“棠儿妹妹!” “安安姐,是哪里的兵马打来?” 姜心棠看出那些兵马集结去的方向,不是去通往云金小国的城门,而是通往京都的城门。 她回头,脸上还掛著蛋液,一瞬不瞬看著孟梁安,“是京都的兵马吗?” 第154章 回本王怀里,他死,选一个 孟梁安看到她脸上掛著蛋液,急忙上前,抬起袖子就给她擦,“你这脸怎么回事?” “安安姐,是京都的兵马吗?” 姜心棠重复问。 孟梁安快速把她脸上的蛋液擦乾净,拉著她就往府里走,“不是,是云金小国又不安分了!” “云金小国不安分,为何兵马是往北城门去?” “你看错了!”孟梁安直接把她拉回院子,“街上最近不太平,说不定还有云金探子混在城中胡乱散播谣言,你近来莫要出府上街,也莫要乱听谣言!” 孟梁安自然知道是萧迟发兵攻打南昭。 但怕姜心棠知道,会觉得是她连累了兄长连累了南昭,心里愧疚不安。 或因愧疚不安,主动要跟萧迟回去。 所以不打算让姜心棠知道。 可姜心棠不傻,虽然府门口百姓说的那句话她听得不太清楚,但南昭百姓不可能无缘无故朝她扔鸡蛋,这场战爭肯定跟她有关係。 孟梁安不打算告诉她,她没再问,也没有再出府去乱看乱打听,免得给孟梁安添麻烦。 她安静呆在院里,看似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实则一直在听有没有號角声和战鼓声,也一直在留意苏璟玄回府来没有。 苏璟玄每日从军中回来,都会来看她,但今日没回府来。 直到第二日傍晚,他有些不放心姜心棠,才回府来,去孟梁安的院子。 他神色有些憔悴,显然是没有休息好,姜心棠问他,“是京都来的兵马吗?” 苏璟玄知道她看似娇弱纯粹,实则有她自己的聪慧,是瞒不过她的,只得道:“是湘策军和西北军。” “谁发的兵?萧迟吗?” 姜心棠心里在祈祷。 祈祷不是萧迟! 但苏璟玄点头,“嗯。” 姜心棠一瞬间,有种天崩地裂之感,声音都在颤,不敢相信问:“他…他发兵南昭做什么?” 苏璟玄忙安慰她,“你放心,祖父出面,已经在跟北定王商谈,他会退兵的。” 他看她身子也在微微发颤,伸手想把她揽入怀里,可手伸出一半,想到他在市牵她手,她挣开,手终究是没敢继续往前伸,怕她反感他。 “他要是不退兵呢?” 姜心棠声音颤得更厉害,萧迟怎么会为了她出兵南昭? 怎么会?! 她以为她跑了,萧迟顶多就派人抓她一段时间。 他那么忙,一段时间抓不到她,心里的气消了,对她的热情退了,也就懒得再在她身上费人力了。 他那种身份,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走一段时间,他身边有新人取代,很快就会把她忘了的,连想都不会再想起她了。 可他怎么还发兵了?! 皇帝肯定不会同意他发兵攻打南昭的,他只能是私调兵马。 他私调兵马攻打南昭为了夺回她? 姜心棠觉得萧迟疯了! 他那么理智又精於算计的人,怎么会做出此种不计后果且得失完全不对等的事? 他肯定疯了! 绝对疯了! “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府里待著。”苏璟玄说完交代孟梁安好好照顾她,就回军中去了。 此时军营里,南昭眾將领正跟萧迟派来商谈的人在吵。 南昭眾將领虽然觉得他们南昭王忘恩负义夺人心头爱,確实不对在先,但他们南昭也不能任由北定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要归还女人可以,想要他们南昭王的命,那不行! 几番商谈下来,萧迟给老南昭王面子,给南昭百姓和诸將领面子,不要苏璟玄性命了,只要把他的女人归还给他,他就退兵。 南昭诸將领大喜,让苏璟玄赶紧把女人还给萧迟。 可苏璟玄还是不同意把姜心棠还回去。 三日期到,萧迟再次兵临城下,却没等到苏璟玄归还姜心棠,气得下最后通牒,再给南昭三日时间,若再不交出他要的人,他就真的要马踏南昭城了。 南昭眾將领也是气到不行,他们虽愤怒萧迟为了个女人,就不顾他们戍守南昭的功绩,发兵攻打南昭。 但同作为男人,心里却是能理解甚至同情萧迟的,任谁帮了一个人那么多,最后反被抢了女人和心口被捅了一刀,都会愤怒想要抢回和报仇。 更何况还是手握权柄的北定王,定是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衝冠一怒为红顏,直接就发兵了。 可儘管如此,北定王还是退了一步,只要要回他的女人就退兵,不要他们南昭王的性命了。 反倒是他们南昭王… 受人恩情,还拐走人家女人,本就不对在先,现在他们辛辛苦苦商谈爭取来这个结果,他却还不把女人还给人家,为了个女人置南昭百姓和眾將领生死於不顾,比北定王还令人气愤。 苏璟玄刚接南昭兵权,本就不大服人心。 现在彻底失了军心。 要不是老南昭王压著,將领们都要直接去南昭王府把姜心棠绑去还给萧迟了。 苏璟玄知道,萧迟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萧迟根本就没真想要他的命,也根本没想要开战,不过是要一步步逼他把姜心棠交出去。 可他若不把姜心棠交出去,萧迟最后失了耐心,谁都无法保证他会不会真的攻打南昭。 毕竟他敢发兵,就必然有善后的办法,不差攻城这一步了! 姜心棠则在赌。 赌萧迟不会真的攻打南昭。 他年少便奔赴远疆,不顾生死也要驱走北月敌军收復北疆失土,心繫百姓和家国天下,怎么可能会隨隨便便就自己打自己,给敌国有可乘之机。 可她赌错了,三日之后,號角声声,战鼓震天。 她再也坐不住了,不顾孟梁安的阻拦,从南昭王府跑了出去。 街上已无百姓,只有集结的士兵奔走,局势紧张,风声鹤唳,她一抹白影,看似柔弱如风,却不知突然哪来的力气,提著裙子跑得比士兵还快,直奔北城门而去。 孟梁安都险些跟不上她。 到了城楼下,士兵拦住她,不让她登城楼,孟梁安喝:“让开!” 城楼上刚好有將领听到,顺著城梯往下望,就看到了南昭王的义妹和一个生得异常娇糯好看的姑娘。 將领认出是南昭王从京都带回来那女子。 暗道一声:果真是红顏祸水的姿色。 眾將领早就想把她交出去平息干戈,只是老南昭王压著,不敢去南昭王府绑人,如今她自己送上来,將领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即示意士兵退开。 士兵这才退开,姜心棠提裙就往城梯上跑。 一登上城楼,她举目便远眺,看见城下大军黑压压,如潮水般蔓延一片,整齐划一。 萧迟出挑,儘管穿著鎧甲,姜心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顿时眼眶就酸热。 心头潮涩难受! 她一直以为,萧迟对她,不过是一时上头! 纵使对她有情,也不过是纠缠了那么久,对她生出的霸占欲罢了。 哪怕后来萧迟要她给他生个孩子,她都不敢想萧迟是因为爱她至深。 他这种人,权力地位放在首位,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人做出疯魔失智的事。 可他竟发兵要抢回她! 姜心棠想不通,心头潮涩,百感交集,朝著城下大喊:“萧迟!” 萧迟在她跑上城楼那一刻,就认出她了。 姜心棠只是认出他,距离远,看不太清他。 萧迟眼力好,却是把她看得清清楚楚,瘦了,憔悴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去心疼她。 觉得她活该。 不好好呆在他身边,跟別的男人到处乱跑。 他开口,声音沉,却穿透力极强,道:“乖乖回本王怀里,还是他死,你选一个。” 第155章 宿命感拉满,此生註定逃不掉 姜心棠没有回应他。 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看著城墙垛口。 垛口可防御和瞭望,高度较低… 萧迟立即扬声,“你敢往下跳,我定把姓苏的兄妹送下去陪你。” 苏璟玄本来和老南昭王,以及几名將领一起站在城楼中央,听到城梯那端传来动静,他望去,就看到姜心棠和孟梁安上城楼来,他脸色微一变,立即快步朝她们走去。 此时听到萧迟的话,更是急步过去,一把抓住姜心棠胳膊。 跟在姜心棠身后的孟梁安,也第一时间抓住姜心棠另只手臂。 姜心棠朝著城下萧迟璀然一笑,“我怎么会往下跳,我若是想死,我早就不知道自我了结了多少回了,我就是不想死,我才跑来南昭的啊,我怎么捨得往下跳…” 她越说到后面,笑得越璀璨,可眼底的悲凉却越盛。 萧迟脸色微有些沉,知道她话里全是怨气。 怨他让她在京中受尽了委屈屈辱,多次差点活不下去。 怨他她都走了,他非得兵临城下逼她回他身边。 可那又怎样,他就是要把她弄回他身边,他抬手,战鼓声停,他再度扬声,“下来,回我这,我立即退兵。” 苏璟玄抓著她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不让她走,轻声对她说:“北定王根本不想开战…” 姜心棠回头看他。 城楼上风大。 她秀髮被拂得凌乱。 可她眼神坚定,“你放手,也放心,我不会下去的,我才不想跟他回京都!” 苏璟玄终究是不如萧迟了解她,她这样一说,他就真放了手。 姜心棠转头看孟梁安,“安安姐,你也放手,我再跟他说说,劝他退兵。” 孟梁安犹豫了下,也鬆开手。 她一鬆手,姜心棠拔下簪子就抵到自己咽喉处,並转身往城梯那侧退去。 “棠儿!” “棠儿妹妹!” 兄妹俩紧张喊。 姜心棠看著他们兄妹,最后目光只凝聚在苏璟玄一人身上,“苏璟玄,我不能那么自私,既让你顶著压力保我不被交出去给萧迟,又让南昭有陷入战乱的危险。” 她虽没去过军中。 但她不傻,这种形势,南昭眾將士以及南昭百姓定是想要苏璟玄把她交出去,让萧迟退兵。 苏璟玄定是顶著巨大压力,以及有老南昭王压著,她才能安稳留在南昭王府,没被交出去给萧迟。 “你把簪子放下!”苏璟玄浑然不顾她在说什么,怕她簪子伤到自己,著急喊。 姜心棠没放,她若不用簪子抵住自己,苏璟玄会硬扛住压力,不会让她回去的。 可她不回去,萧迟恼羞成怒真开战,她就害了他害了南昭了… 她扬声,让城楼上的將士都能听到,“当初我救你们兄妹一命,你想还我的救命之恩,所以得知我想离开京都,就带我来南昭,如今萧迟兵临城下,你依然谨记我救你们兄妹的恩情,想保我继续留在南昭,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 她虽什么都不懂。 但还是晓得苏璟玄不把她交出去,定会丧失军心。 她这话是在告诉南昭所有將士,苏璟玄不是在跟萧迟抢女人,他是在报恩。 他不是为了个女人就色令智昏不顾南昭百姓和眾將士的死活,他是知恩图报,才不想把她交出去。 “你不是不顾南昭將士和百姓,你是在赌萧迟不会开战,你不想南昭有战乱,亦想保我留在南昭。可是苏璟玄…”她顿了下,苍凉一笑,“我没有福气属於这里,我从哪来,还是得归哪去。” 她眼里有泪。 虽有意扬高声音。 却没有很大声。 只有城楼上的人能听到。 既告诉眾人,苏璟玄不是拐了萧迟的女人,没有不顾南昭將士百姓的生死。 也没让萧迟的將士听到,损了萧迟的军威。 苏璟玄更加著急喊:“你把簪子放下!” 姜心棠依然没放,而是又退了几步,侧首看向一旁的一位將领,“这位將军,麻烦你唤人帮我开一下城门,我要回我该回的地方去了。” 將领虽巴不得赶紧把她交出去,但开城门这么大的事,他不敢做主,看向苏璟玄和老南昭王。 苏璟玄正要命人不准开城门,却见姜心棠下巴一抬,簪子就往咽喉抵进了些,他急得立即改口喊:“开城门!” 士兵快速去开城门。 姜心棠用簪子继续抵著咽喉,一步步后退下城梯,去了城门。 苏璟玄和孟梁安一步步跟去。 萧迟目光一直锁定在姜心棠身上,见她身子消失在城楼上,没一会,南昭城厚重的城门就打开,光线照了进去的同时,她娇弱的身子出现在城门正中央。 城墙巍峨,城门高阔,她身子在那正中央,愈发显得纤弱。 她对苏璟玄孟梁安兄妹笑,说:“苏璟玄,安安姐,谢谢你们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 “我要回去了,此生有你们两位朋友,我很开心。” “南昭这一行,我也很开心。” 她笑得愈发娇艷,眼中却盈润发亮,看著苏璟玄,“苏璟玄,你好好守护南昭,你是將才,是国之栋樑,你一定能把南昭戍守得很好很好的。” 说完,看向孟梁安,“安安姐,要永远记得我们是结拜过的,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她还说:“再见,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她毅然决然转身就往城门外跑。 苏璟玄还想追出去將她拉回。 被立在旁边的將领拉住。 萧迟见她出城门,立即驱马往前。 到她面前,他勒住马。 壮马起扬,又落於地面,溅起许多尘土。 他轻鬆控著马,骑坐在马背上看著她,她也扬头看著他。 已经快两月没见。 他看她的目光,沉冷且灼热。 既矛盾。 又符合现下两人见面的光景。 沉冷,是他一贯的性子和对她逃跑的不悦。 灼热则是许久未见她,一见她,便能轻易勾起他对她的念想。 他什么话都没说,俯身就將她捞到马背上去。 他手臂一如既往有力。 掌心一如既往滚烫。 铁臂环过她纤腰,大掌贴著她腹部,他掌心滚烫的温度灼得她身子颤慄不止。 她被侧身放坐在他身前的马鞍上。 她手里还握著簪子,簪子还未来得及往自己心口刺,就被他夺了去,扔掉。 他將她箍紧在怀中,她动弹不得了,他勒了下韁绳就调转马头往回走。 马头调转的瞬间,苏璟玄兄妹在她视线里一晃而过… 隨著萧迟驱马回大军,他们兄妹、南昭城门、南昭的一切,被拋在她身后越来越远。 前方,苍青色的天,黑压压的大军,威严萧肃的军旗… 她被男人抱在怀里,男人鎧甲冷硬,她娇躯纤软… 这一刻,宿命感拉满。 她註定逃不掉。 註定抵抗不了。 註定永远得被他禁錮在身边。 註定… 永远得与他纠缠不清! 第156章 一身反骨,更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 萧迟带她收兵回营。 到主帅营帐前,他翻身下马,单臂把姜心棠从马背上捞下来,另只手臂往她腿下一伸,抱著她就往营帐里面走,將她扔在床上。 他动作少了往日的温柔,扔完她,转身就去脱鎧甲。 姜心棠嚇得往床上缩了缩,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军营里,他想做什么? 她有些害怕地盯著他。 却见他脱下鎧甲后,揭下架子上的轻袍,穿上就往外走,隨手將营帐里的刀剑都带了出去。 没一会,帐外就传来了大军拔营的號角声。 隨后萧迟回营帐来,带著她与大军一起撤出南昭地界。 出了南昭地界,恰逢夜晚,大军选了个合適的地形安营驻扎。 姜心棠在主营帐里,萧迟的手下给她送了饭菜来。 她见是一人份的膳食,知道萧迟不会回来跟她一起吃。 这几日萧迟兵临城下逼苏璟玄交出她,她日日紧张、担心,加上今日一整日的跌宕起伏,此时心情未能平復,根本吃不下。 萧迟很晚才回营帐来,看到桌面上的饭菜只动了几口。 他面冷心硬,叫人进来把已经冷了的饭菜撤下去。 之后命人守好营帐,走到床边便开始脱衣袍。 姜心棠已经躺下,知道他回来,赶紧坐了起来,有些紧张。 他脱好衣袍上床去,她还害怕地往另一边缩了缩。 这一动作,直接就引起萧迟的不满… “怎么,去了趟南昭,跟我不熟了?” 他声音不算冷,只是有些沉,却能轻易叫人害怕。 问完直接將姜心棠拉过去,翻身便將她压在身下… 她刺了他一刀就跑,让他必需发兵来夺她。 此时,他是愤怒的。 身体对她的慾念,却是强烈明显的! 他平时就很能折腾人。 更遑论此时愤怒加久別慾念强烈了,她嚇得手赶紧抵住他胸口,想阻止他压下来… 可男人身躯如山岳倾轧,哪是她那点力气能阻止得了的。 不但阻止不了,还被萧迟攥住手腕轻易就压到她头顶。 她心臟狂跳,另只手死死攥住他胸口处微敞的里衣,却被他同样轻鬆攥住手腕压到头顶,他甚至解了她束腰的带子,將她两只手腕绑住。 姜心棠紧张得快哭了,被绑在一起的两只手腕拼命挣扎,细白的肌肤没一会就被带子磨得发红,她带著哭腔颤声喊:“萧迟!” 男人没理她,解了她的衣裙,没有前戏,直接进入主题。 很疼! 很艰难! 他不收敛力道。 任由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支配进发。 姜心棠拼命忍著,最后还是被折腾哭了。 好在他一次就放过她。 可儘管如此,她还是疼! 没有前戏,她根本就受不了他! 事后他躺回他的位置去,没有像往常一样抱著她,没有水可以洗,也没有帕子可以擦拭,她坐了起来,被褥掩住身子,轻轻抽泣,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日两军分开,西北军拔营回西北去。 萧迟命手下连夜去弄了辆马车和两套新的女子衣裳来,姜心棠换了衣裳,因胃口不佳,吃得少,被萧迟捏著下巴多灌下一碗牛乳后,坐马车隨湘策军继续往前进发… 而在这数日前的京中,长公主收到了西昭郡主的信。 年后萧子源返回西北做生意,西昭郡主要回娘家,两人就一起回了西北王府。 萧子源样貌虽不如萧迟,但同出自萧家,模样自然也差不了。 且会做生意,嘴巴甜,擅哄人。 西北王妃天天被他哄得心怒放,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喜欢,都忘了自己女儿原本是要嫁北定王当北定王妃的了。 有了西北王妃的喜欢,西北王和两个儿子,对萧子源也是越来越满意。 全家都喜欢萧子源,便时不时在女儿面前说萧子源的好。 尤其西北王妃,几乎日日在女儿面前说这个女婿如何如何好,当夫婿也不会差。 全家吹耳旁风,加上萧子源著实会哄人,西昭郡主每每生气或心情不好,他都有办法把西昭郡主哄开心,西昭郡主对萧子源也渐渐看顺眼了,虽还没再次圆房,但住一屋去了。 然后他大哥派人来调西北军,还暗中给了他一封信。 他就让西昭郡主给长公主写信。 这对原准婆媳,虽最后闹得不愉快,但长公主掌家,又手握权势,西昭郡主回了西北后,西北王妃还是督促女儿要常给长公主写信,联络感情。 西昭郡主常有给长公主写信,让她给长公主写信,再在信中透露点什么信息,长公主不会怀疑是刻意透露的! 西昭郡主给长公主写的这封信,是在长公主快要就寢,駙马爷也在时,送到长公主手里的。 看完信,长公主脸色一变,蹭地就站了起来。 駙马萧瀛差点嚇一跳,忙问:“出什么事?” “你儿子、你儿子私调兵马要攻打南昭!”长公主声音和拿信的手皆差点在抖。 信中西昭郡主像往常一样先问安,再写些家常和西北趣事,最后提到萧子源最近很忙,在筹备粮草,北定王跟她父王借兵,要去攻打南昭。 萧瀛闻言,连忙夺过信看。 看完脸色也猛地一变,“他、他私调兵马攻打南昭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定是要把那丫头抢回来!” 儿子与南昭无冤无仇,除了要夺回那丫头,还能做什么。 怪不得他又背著她离京,不知去了何处! 长公主不敢相信的。 觉得荒唐! 离谱! 大逆不道! 可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儿子还能有什么理由要私调兵马攻打南昭! 她顾不得已经脱妆只著寢衣,急步就往外走,“来人!” 萧瀛一把將她拉住,“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派人把那丫头杀了!” 现在去阻止儿子攻打南昭肯定是来不及了。 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都敢做,她儿子不把人弄回来,定是不会罢休的。 可皇上已经给那丫头和南昭王赐婚,他把那丫头弄回来,如何交代? 那是抗旨! “你把那丫头杀了,你儿子要是做出更离谱的事怎么办?”萧瀛也觉得儿子离谱荒唐大逆不道,可越是如此,他越得考虑更多,“他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都做得出来,证明那丫头已经入他心、难割捨,你把人杀了,保不齐他做出更离谱癲狂的事来!” “那我难道容那丫头回来?!”长公主怒问。 萧瀛没回答长公主的话,而是反问:“你如何杀那丫头?他人手不比你少,你派去的人就確定能把那丫头杀了?” 长公主气得胸口起伏,“我派人下毒!” “既然他对那丫头入心到为夺她私调兵马攻打南昭,一路回来,定是同吃同臥片刻不捨得分开,你下毒,万一你儿子误食了怎么办?” 长公主一下子被噎住,气得更盛,心口开始发疼。 萧瀛赶紧搂住她,给她顺气,“你自己生的儿子,你难道不了解,看似听话孝顺,实则一身反骨,从未听过话!” 萧瀛提醒她,“他敢私调兵马攻打南昭,就敢做出更疯狂的事!他什么事都敢做!” 长公主手指攥紧。 確实,他十二岁就敢拋下父母,独自远赴北疆,生死不顾,只为混出功绩,收復北疆失土。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顾一切要得到! 他现在想要那丫头。 连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都做得出来。 若她贸然把那丫头杀了,根本无法想像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他既然连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都做了,就定会不顾一切把那丫头带回京来,你阻止不了的。” “唯今之计,得赶紧先想办法把他私调兵马的事压住,不能传到皇上那里。” “再找皇上,让他可以名正言顺把那丫头带回来,不然他就是私调兵马和抗旨两项大罪!” 萧瀛说完,长公主眼睛一闭,气得差点晕过去。 却不得不振作起来,连觉都顾不得睡了,夫妇二人分头行动。 萧家,尤其是长公主,为了帮皇帝对抗方家,谋划多年,朝中各部都遍布自己的人。 萧瀛去找各部中自己的人,若有什么战报或兵马被调动的奏报,拦截下来,不要呈给皇上。 长公主则加派人手盯著方太后和方家剩余的人,免得方太后和方家人得知这事,捅出来。 安排完,长公主气了一夜。 第二日面容憔悴入宫,一见到皇帝,“砰”的一声跪到地上就哭。 第157章 本王和姑娘为世俗所不容,不回京 长公主和皇帝姐弟情深,平时入宫,只要没有外臣在,都是直接入座,不用行礼的。 如今一来就下跪哭,还面容憔悴,皇帝赶紧起身,从书案后面绕出来,亲自去扶长公主,“皇姐,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不起来,攀著弟弟的手哭得更伤心,“皇上,我骗了您!我犯了欺君之罪,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皇帝都被搞懵了。 他现在虽贵为皇帝,但与长姐的姐弟情依然如初,从未把长姐当做臣子,何事需要长姐如此这般来向他请罪? 他忙將长姐强行扶起,“皇姐你起来慢慢说!” 长公主这才起来,坐到椅子上,哭著说:“南昭王求皇上您赐婚时,我不同意,说捨不得我家三房那丫头,是骗皇上您的,真实原因是护国寺高僧说她与阿迟命运相连,能为阿迟挡灾厄,我才不让她嫁去南昭远离京都的。” 长公主万般不愿拿这事来说,把那丫头重新跟儿子绑定在一起。 可她一会不同意把姜心棠嫁南昭王,一会要把姜心棠嫁南昭王,现在还想把姜心棠从南昭要回来,总得为自己的反覆横跳找个合理的说辞。 所以不得不拿这事来说! 她说完,快速为自己解释,“当时骗皇上您,是怕在场的太医有太后的眼线,才不敢与皇上您明说,我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您治我的罪吧!” 说罢又要跪下去。 皇帝赶紧再次扶住她,“一点小事罢了,朕怎会治皇姐你的罪!” 宫里很多太后的眼线,皇姐信护国寺高僧的话,担心儿子,怕被太后的人听了去,小心谨慎不敢在宫里跟他明说,皇帝是能理解的。 “后来…”长公主闭了闭眼,一副没脸说,却不得不说的悲痛羞愧模样,“后来我发现那丫头与阿迟有事,就想把她嫁出去,远离阿迟,那丫头也怕我惩罚她,与南昭王跑去了南昭,我才会突然来让皇上您给那丫头和南昭王赐婚!” 皇帝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有事,是个什么事! 皇姐家三房那小继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跟他的三儿子怀过孩子,还弄得沸沸扬扬吧? 皇帝才刚这么想,长公主就又哭,“我苦命的儿啊,一直在北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回京一年,早出晚归忙於政务,好不容易议亲,临近婚期却被堂弟捷足先登,定是心里难以承受、落下创伤,才会控制不住与那丫头日久生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皇帝刚刚才觉得北定王跟他儿子睡过的女人搞一起很荒唐,被长公主一哭,思绪当即被打断。 然后就看到他皇姐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 信是长公主连夜找人临摹儿子字跡给自己写的告罪信。 长公主摸出信后,哭得手都在抖,“昨夜、昨夜我收到阿迟从南昭给我送来的信,说他要回北疆去,再也不回京都来了…” 皇帝一听,赶紧將信夺去看。 信中萧迟与他母亲请罪,说他很钟情西昭郡主,临近婚期西昭郡主却与他堂弟先有了夫妻之实,他伤心失意,后来因姜心棠陪伴他,日久生情,酒后失控做了不该做的事。 但他知道母亲不会让他们在一起,他不能不孝忤逆母亲的意思,更不能不忠违抗圣意去南昭把姜心棠抢回来。 但他心里很难受,此生不愿再娶妻,去南昭送姜心棠成完亲,就回北疆去,再也不回京都这个伤心之地了! 皇帝看完信,觉得难以置信,北定王那么睿智沉稳能谋善战的人,居然会被儿女情长击垮? 可这信,总不能是假的吧? 皇姐总不能是编这些话来骗他的吧? 萧迟离京,皇帝是知道的。 他传萧迟入宫议事,找不到人。 虽找不到人,但萧迟离京前,把京中事务都早早做了安排,他人不在,各项事务正常运作。 之前皇帝没觉得什么,现在细想来,倒像是他料理完所有事务、做好了一切安排,准备一去不復返了! 皇帝內心有些急了。 方氏集团尚未完全清除,他还需要萧迟这把利剑! 而长公主此时,已经哭得晕了过去。 皇帝急喊:“太医!快传太医!” 长公主这一晕,连带著心疾发作了。 在太医的救治下,人最后虽醒了过来,但病倒在床上,连宫都出不了了! 萧迟已经二十四岁,皇姐就盼著他从北疆回来成婚生子,如今却还没娶亲,就要返回北疆,还说终身不娶、不再回京都这个伤心之地,可想而知对皇姐的打击有多大! 皇帝知道,想要治好皇姐,只有把萧迟叫回京。 可要把萧迟叫回京,就必需把三房那小继女一併带回来。 可他已经下旨赐婚,君无戏言,如何能反悔让萧迟把三房那小继女带回来? 皇帝正为难,突然一道曙光就照了过来… 滁州官员递来了灾情奏报,说南方连下大雨,滁州山体坍塌,去送赐婚圣旨的队伍被埋在山体之中,人救出来了,但圣旨丟了。 也就是说赐婚圣旨,没送到南昭! 南昭不知道有赐婚一事! 南昭不知道,滁州官员也只知道是圣旨,不知道是赐婚圣旨,那赐婚一事,就没几个人知道了,他只要不再赐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他也不算君无戏言。 皇帝立即去把这事告诉长公主,说马上就派人去南昭把萧迟叫回来,把姜心棠也接回来。 长公主本来已经病得起不来床,闻言艰难撑起身子虚弱说:“駙马养了一匹千里驹,让駙马派人骑千里驹去,速度快一点!” “行,朕马上让駙马派人去!”皇帝说完,立即看向一旁的萧瀛,让萧瀛赶紧派人去南昭。 萧瀛领命出宫,派心腹骑千里驹出京。 萧迟带著姜心棠隨湘策军走了几日,便脱离湘策军,往京都方向走。 走了数日,就收到京中传来的消息,说皇帝已经让他父亲派人赶往南昭叫他回京,並把姜心棠一起带回京。 一切如萧迟所料! 但萧迟没有急著回京,而是吩咐两名手下,“你们继续往京赶,与駙马爷的人碰头,告诉他回去跟駙马爷和长公主说:本王与姑娘为世俗所不容,不回京了。” 说完弃了马车,单独带姜心棠骑马往另一条路走。 第158章 互表心意,从此共进退 因带著姜心棠,行程比较慢,当夜没能赶到下一座城郡,也没有遇到村庄农户,他们宿在野外。 萧迟选了个適合休息的地方停马,將马拴在一旁吃草,让姜心棠坐在树下等他,他去林子边缘捡枯木树枝来生火,还顺便逮回来一只野兔。 火生好,天刚好全黑下来。 萧迟坐在火堆这边,姜心棠坐在火堆另一边,两人隔著最远的距离。 姜心棠一直垂著眸看火堆,没看萧迟。 萧迟亦自顾自生火,没与她说话。 自他把她从南昭夺回,已经七八日过去,除了第一夜两人各说了一句话和方才他让她坐在树下等他外,两人至今没有说过其他话。 他给她弄来了辆马车,她坐马车,他骑马。 隨军时,吃饭他跟將领一起吃,命手下单独给她送。 后来脱离大军,吃饭是一起了,但依然没说话。 哪怕今日他把手下都派出去,弃了马车,抱著她共骑一匹马,也都一路没有交流。 他心里有气,想等她先跟他说话。 她倔,就是不说。 两人就这么僵著。 此时萧迟生完火,才对她说了七八日来的第三句话,“过来,坐我这边。” 姜心棠没动。 她现在有点怕他。 不是怕他这个人。 是被他折腾怕了。 七八日来,两人没交流,但床事一次没落,每次萧迟都没有前戏就直接进入主题。 她每次都被弄疼,心里有了牴触情绪。 萧迟见她不过去,拎了已经死了的兔子去河边处理。 姜心棠往火堆里添柴,添了几根柴后,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似乎有动静。 她转头看去… 这一看嚇得蹭地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往河边跑。 林子边缘出现了两只绿幽幽的眼睛,一看就是来了什么野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野兽反应极快,知道被发现了,猛地就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对姜心棠狂追,边追边发出低沉的咆哮声,令人胆颤。 且咆哮声越来越近,姜心棠平时柔柔弱弱的,这会儿跑得跟团风一样,丝毫不敢回头去看,以免耽误时间,只知道往前狂奔。 “萧迟!” 她大喊。 才喊完,就感觉到背后一阵风扑来,野兽的咆哮声已经到了脑后。 她觉得自己完了,脑袋肯定要被咬掉了,下意识就往地面扑下去… 这时一道身影快速从远处掠来,在野兽朝下即將要扑到姜心棠时,徒手擒住野兽一双前腿,双臂用力,肌肉青筋血管鼓起,直接將野兽凌空掀翻了过去,摜到地上。 砰! 地面颤了颤。 野兽咆哮著要站起来再扑人,萧迟快速摸出腰间匕首,直接往野兽脖子扎下去,將野兽钉在了地上。 姜心棠往地上扑下去后,就快速往旁边滚。 滚了半圈,看到野兽已经死了,血从脖子流出来往地上漫开。 那野兽一身黑毛,体积很大,最起码得有八九百斤。 是头熊! 方才,她若没有往地上扑,萧迟若没有及时赶到,她脑袋肯定“嘎嘣”一声已经被咬掉半个了! 姜心棠后怕得整个身子在抖,连站起来都顾不得了,爬著就往萧迟扑去… 萧迟匕首往下扎时,顺势单膝跪了下去,握著匕首的手,同样青筋血管凸起,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若非他一身蛮力,又在战场上练就了一身强悍本事,根本无法將一头八九百斤的熊掀翻在地。 见姜心棠爬著朝他扑来,他快速鬆开握匕首的手,转身便张开双臂將她纳入怀里,死死抱住。 他也后怕。 若他方才动作慢了一步,现在在他怀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还是残缺的! 他就不该与她置气,留她一人在火堆旁边。 萧迟后悔不已! 忙把她抱得更紧,哄她,“別怕,熊已经死了,没事了。” 他语气微微在颤。 除了她滑胎那次,他此生从未如此慌过。 他不哄还好,他一哄,姜心棠崩不住了,害怕和连日来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儿往外涌,脸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我…我以为我死定了,我以为…我以为我脑袋要被咬掉了…” 她哭得整个身子在他怀里颤个不停。 萧迟一手死死將她摁在怀里,一手轻抚她头,“脑袋还在,脑袋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別怕。” 嘴里说著什么事都没有,心臟却在猛烈跳动,胸膛起伏得厉害。 姜心棠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脸从他怀里扬起时,还在抽泣,眼周鼻头哭得有些红,脸上沾著土,泪水一打湿,有点脏兮兮的。 可因为年轻、模样好,就算脏兮兮也丝毫没有破坏她的美,反而增添了几分可怜无辜感… 萧迟抱她到水边去洗脸洗手。 洗完把她身上沾的土和草屑拍乾净。 之后他重新去洗了下手,才拿著已经处理好的兔子,牵紧她的手,带她回火堆边去。 路过熊尸体时,姜心棠还心有余悸。 感觉到被他包在大掌中的手在收紧,萧迟知道她还害怕,把她拉到面前,微蹲下,单臂抱起她。 姜心棠赶忙搂住他脖子,被他抱著绕过熊尸体,往火堆去。 回到火堆边,萧迟把已经处理掉毛髮內臟並用树枝串好的兔子,架在火堆上烤。 姜心棠坐在他身边,看了眼不远处死掉的熊和林子,下意识往萧迟挪了挪,原本就挨著他的身子,挨得更紧了。 萧迟架好兔子,转头看她。 冷淡无情了许久的眸子,突然含了点微不可察的笑意,曲起的长腿往前抻了抻,拍了下自己的腿,“上来,抱你。” 姜心棠还想矜持一下。 毕竟那么多天没说话,他还夜夜在那方面欺负虐待她… 可矜持不了一个呼吸,身子就被萧迟捞了过去,放到他腿上坐著。 树枝“霹啵”一声响,火光闪烁,映得她的脸娇若桃,她怕那溅出来的火星子弄到自己,下意识往萧迟怀里缩了缩。 萧迟也在火星子溅出来时,把她往自己怀里收了收… 她看著他。 他亦看著她。 距离近到呼吸都要胶著在一起。 片刻后她有些不自在地要別开脸,萧迟却把她脸捏住,转回继续与他对视,道:“为了能把你留在身边,我不惜烧赐婚圣旨,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逼我母亲去找皇上,让我可以把你带回京,你还要再跑吗?” 第159章 你真心相与,我岂有退缩之理 “什么赐婚圣旨?” 姜心棠疑惑。 萧迟告诉她,“母亲让皇上给你和苏璟玄赐婚,送了赐婚圣旨去南昭,被我半路烧了。” 姜心棠惊住。 烧圣旨可是死罪! 可一想到他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都敢,烧圣旨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心中微有些生气之余,忙问:“长公主为什么会让皇上给我和苏璟玄赐婚?” 之前因命格勾连之说,长公主不愿意把她嫁给苏璟玄的。 “我被你捅了一刀后返回京中,母亲就知道了你我的事,太后让她知道的。” 姜心棠愣住。 她知道萧迟收到了京中的消息,说皇帝让他父亲派人赶往南昭叫他回京,並把她一起带回京。 也听到他吩咐手下那句:告诉他回去跟駙马爷和长公主说,本王与姑娘为世俗所不容,不回京了。 但她以为是他私调兵马攻打南昭夺她,长公主才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 可怎么是太后让长公主知道的? 太后怎么会知道她和萧迟的事? 正疑惑不解,萧迟开口,“去年你阴差阳错为我挡了毒,中了太后的雪丸毒,我去跟太后討要解药,太后要我拿西郊营的掌控权跟她换,我怕拿西郊营掌控权跟她换,母亲会再次怀疑你我有事,就没答应。” 这事姜心棠是知道的。 当时她还未完全昏迷,他们母子在她房中说话,她全听到了,她当时以为自己被捨弃了,只会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可几日后,她突然醒过来了。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 萧迟继续说:“在那之前,我监视到太后的羽林卫秘密离京。若无大事,太后不可能轻易出动羽林卫。羽林卫出动,必是大事。我派人暗中跟著羽林卫,想看羽林卫出京做什么。” “太后不给解药,我只能派鹿白提前去割了羽林卫首领的头颅,送到太后面前,让她知道她的羽林卫在我的掌控之中,若她不给解药,我便把她两千羽林卫全歼了。” “她为保她两千羽林卫,给了我解药,但也猜到了你我之间有事。” 姜心棠听到这儿,方才得知他烧皇帝给她和苏璟玄赐婚的圣旨所生的气,已经被萧迟的话冲刷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毒是这样解的! 她不傻,结合后面萧迟带她去秦州、毫州,再到嘉云郡的事,她知道定是因为他提前割了羽林卫首领的头颅去跟太后换解药,羽林卫半路返京,萧迟不知道羽林卫到底出京要去做什么,才亲自前往秦州、毫州、嘉云郡去查。 因为亲自去查,他脸才被砍了一刀。 也就是说,萧迟当时从未放弃过她,相反是想尽办法,不惜放弃继续跟踪羽林卫看方家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也要提前砍了羽林卫首领头颅回来跟太后换解药救她! 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 可她不明白,“既然你心里如此在乎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嫁给大皇子,而不是三皇子?” 当时长公主要杀她。 他提议把她嫁给皇子,是为了救她,她知道。 可明明可以让她挑三皇子的,他为什么非要她嫁大皇子? 大皇子那么噁心。 他就不怕大皇子把她给强睡了吗? “三皇子虽无权无势,但胜在人不错,且不得皇上宠爱,母妃是宫女並早亡,与你的身世多少有点相似,你们容易同病相怜產生感情。” 她身份低,无依无靠处境艰难,若要嫁的人对她好,她容易动心生情,爱上对方。 火光照耀中,萧迟看怀里的女孩,“我不可能让你有爱上任何人的可能。” 所以,他怕她爱上三皇子,就要她嫁大皇子受委屈是吗? 她突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高兴他怕她爱上別人,步步算计了。 “你以为你解了毒回京,之后数月真没有適合你和大皇子成婚的日子,非得等到年底?” 姜心棠疑惑,难道不是吗? 萧迟道:“我挖了钦天监监正的把柄,让他那样说的。就算你没有中毒,后来没有滑胎,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和大皇子成不了婚。” 他的女孩,只能是他的,他怎么可能让她真嫁给別人。 “我从来没想过要娶其他女人。” “西昭郡主是我特地挑的,她善妒,脑子不够聪明,我从外面带回来已经怀有身孕的徐婉,编造子嗣风水之说,再宠她,纵得她无所不畏兴风作浪,让母亲厌弃她。” “沈东凌我同样没想过娶她,怡清园的事和你头被撞之事,我怀疑与她有关,已经派人在查她。” “你滑胎是方靖杰害的,我当夜便去杀了他,为你和孩子报了仇。” “萧廷文入狱,我捞他出来,並非真想救他,而是不捞他,他会供出所有事情,把你牵扯进去。” …… 他一件件说给她听。 把去年接风宴到现在,必需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他向来不屑说这么多。 也从未说过这么多。 从来都是他发號命令,別人言听计从不敢置喙半分,何需他说这么多,何需他解释。 可她不乖。 总想著跑! 他忙,总不能次次出京来逮她,所以今日把事全说开。 能让他一次说这么多话的,唯有她了。 他父母都没这待遇。 说完她若还不乖,就別怪他彻底不给她自由了。 是她先招惹的他,他要她,她就休想说结束! 萧迟说完,继续道:“不是我不与我母亲对抗给你名分,而是我母亲我最是知道,若得知了你我之事,定会想尽办法要了你的命。” 他很忙,不可能时时把她带在身边。 就算派很多人保护她,也总有疏忽之时,他不敢冒险。 所以只能藏著掖著。 姜心棠问:“那现在呢?现在你把我带回去,就不怕你母亲要我的命吗?” 萧迟道:“所以我才私调兵马攻打南昭。” 姜心棠不解。 萧迟大掌握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另只手包住她手揉弄,“母亲已经知道你我的事,我想再瞒,也瞒不过。若我跟她说,她敢杀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定是不信。” 许多事,口头威胁是没用的。 只有做出来,才会让人相信,让人担忧。 “我私调兵马攻打南昭,让她知道我为了你,能有多疯,现在她怕我做出更疯的事,想杀你,必得考量一下。” “皇上已经把你赐婚给苏璟玄,我把你带回京,是抗旨。我私调兵马攻打南昭,能让我母亲知道我要把你带回京的决心有多大,她无论如何是阻止不了我的。她阻止不了我,怕我欺君抗旨,便会去找皇上,让皇上收回赐婚圣意。” “君无戏言,赐婚圣旨若送达南昭,就算母亲去求皇上,皇上有意想收回旨意,也不能收,所以我先把赐婚圣旨烧了。” 萧迟说完,看著她问:“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全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她死都想不到,他为了她,算计了这么多! 姜心棠看得出来他眼里有愧疚。 对他父母的愧疚。 长公主无论对她怎样,都是他母亲,他母亲疼他爱他,他其实也孝顺他母亲、爱他母亲。 可为了她,他把他母亲耍得团团转,现在连他母亲都算计进去,逼得他母亲去找皇帝,让皇帝撤赐婚圣意,好把她带回京。 姜心棠没有回答他。 而是定定地看著他。 看了他好一会,突然挣扎,摆脱他握著她手的手,抬起双手捧住他脸,凑上前,往他脸上那道伤痕吻去。 她永远忘不掉,他当时脸被砍了一刀回去,她有多慌多害怕多担心… 快一年了,伤痕还没有完全消除。 还有淡淡的痕跡。 这道伤痕丝毫没能破坏他的俊美。 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 她慢慢地吻著… 伤痕从他眼尾到下巴,她吻先落在他眼尾,顺著伤痕一点一点往下,吻向他下巴。 隨著她一点一点的吻,萧迟握著她纤腰的大掌一点一点收紧,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他年轻,精力比同龄男子旺,欲望也重,她这一行为,无疑是在挑他火! 他握在她腰侧的大掌,突然往她后腰滑去,再一寸寸往上,滑过她纤薄的背,再到她纤颈… 他掌心很烫,烫到她身子微微颤了颤。 她呼吸加重。 鼓起的胸脯一隆一陷。 萧迟大掌最终滑到她后脑上。 一手托著她后脑,一手托著她臀,竟那样托起她,把她往火堆边的草地上压去。 姜心棠还在认真不带任何慾念地吻他的伤痕,突然间便视线顛倒,身下触感冰凉… 她看到了苍穹,看到了斜掛的明月,看到了男人反客为主吻住她唇的脸… 霎时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想到过去七八日他毫无前戏对她索要,她顿时就心生害怕和牴触。 何况这是在野外! 她忙伸手推他胸膛,“不要…” 可男人哪容她说不要就不要,任她推著他,反正她推不动他,他只管继续吻她,吻得缠绵深入… 姜心棠是爱他的。 面对爱的人,身体和心理的感觉是控制不住的。 萧迟直接来,她牴触。 可他温柔缠绵,吻她,轻抚她,她一个不设防,萧迟便得逞了! 太荒唐了! 太伤风败俗了! 五月的天,还是有些凉的。 可两人除了热,除了悸动,除了舒服,別无他感。 这场盛宴持续了许久才结束。 萧迟大掌掌在她后脑,让她可以枕著他的手。 他人撑在她身上,想起他还没得到答案,捏回她因不好意思要別开的脸,气息灼热问:“还跑吗?” 第160章 我再努力一次,快点给我生个孩子 之前一直想跑,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不知道他默默做了那么多,她时而能感受到他是爱她的,时而又觉得他隨时都能捨弃她,她毫无安全感。 还时刻得担心长公主知道他们的事,杀了她。 更怕跟他有了孩子,长公主去母留子,把她的孩子抱给萧迟其他女人养。 而如今… 她知道他谋划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他的心意再明白不过了,他爱她、要她,不会捨弃她! 若会捨弃她,他就无需做那么多,直接把她嫁给苏璟玄,笼络住南昭,就是她最大的作用了。 长公主也已经知道他们的事,萧迟做了筹谋,她跟他回京,长公主应是不敢贸然杀她了。 萧迟说他从来没想过要娶其他女人,她也无需再担心跟他有了孩子,会被抱给他其他女人养。 他这话,若放在之前对她说,她定是不信的。 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男人的话,不可轻易信。 可知道了他默默做了那么多,为了夺回她,烧圣旨、私调兵马都做,她是信的。 或许未来会变。 但当下,他这话绝对是真的! 既然当下他是真心相与,她也爱他,她有何可退缩的。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命很重要。 在確保命能保住之余,勇敢踏出一步,为自己的人生爭取不一样的光彩,也未尝不可。 哪怕以后他变了,他们也轰轰烈烈爱过,她不枉此生。 思及这些,姜心棠大胆地抬起纤白雪臂,勾住萧迟脖子,“不跑了。” 声音还带著些许余韵后的娇媚,双颊更是因方才的激烈而潮红未退。 岁数浅,稚嫩。 却生生被男人滋润出了几分成熟媚態。 既嫩又媚,还带著些许娇憨之態,真真是叫男人看一眼,便酥麻入骨。 萧迟从不掩饰对她的念想,似对她的回答满意,又似受到鼓舞,俯身便再度吻她,吻到她耳畔,性感缠绵低语,“不跑了,那我再努力一次,快点给我生个孩子。” 月华似水,清辉如练。 远处的山林水雾朦朧可见,姜心棠仰著脖子,一次次舒服到娇吟喟嘆。 事后萧迟脱了自己的外袍將姜心棠包住,抱著她坐在火堆边。 他往火堆里添柴,她窝在他怀里睡。 次日天亮,姜心棠才从他怀里醒了过来。 她微一动,萧迟便知道了,垂眸看她。 她窝在他怀里,被包得只露出嘴巴以上部分,一边脸紧贴著他胸口,一边脸露了出来,一睁开眼,便对上了萧迟的视线。 她有些呆懵,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哪… 萧迟大掌裹住她半边脸,故意揉她。 姜心棠被揉清醒了,从他怀里坐直起来,她脸蛋红扑扑的,火堆烧了一夜,男人又气血旺,胸口很热,她一整夜不但不冷,还有些出汗。 “袍子別拿开,早晨露水重,有些凉。” 萧迟见她要把袍子拿掉,交代一句,起身去河边用帕子拧了水来给她擦脸。 又拿来温著水给她喝的水壶。 水壶里的水已经凉了,萧迟没给她喝,只给她漱口。 昨夜的兔子烧焦了,两人至今没吃东西。 漱完口,萧迟只得拿来乾粮,两人隨便对付一口,然后骑马继续往前走。 半日后,到达一处城郡,萧迟没再往前走,带姜心棠去了客栈。 他不急著回京。 姜心棠昨夜没睡好,再走,身子骨会吃不消。 入了客栈,两人先吃了东西,再要了水,一起洗了澡,上床休息去。 安逸地在客栈歇了半日一夜,第二日萧迟才带姜心棠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他两名手下,往京都方向走了两日,便与他父亲的心腹碰头了。 他父亲的心腹得知王爷和姑娘不回京了,赶紧把消息传回京里。 长公主已经“病情好转”出宫回府,收到消息,又气又急,“他不回京想去哪?莫不是为了能跟那丫头光明正大在一起,还真想去北疆不成?!” 駙马萧瀛则忙问带消息回来的人,“王爷带著姑娘去了哪里?” 带消息回来的人稟道:“左大人只碰到王爷两名手下,没见到王爷和姑娘,不知王爷和姑娘去了何处。” 左大人便是萧瀛派去南昭那名心腹。 “王爷那两名手下,传达完王爷的话,可有回京来?” “左大人说,王爷两名手下,传达完王爷的话,往临遥郡的方向去了。” 萧瀛听完,立即派人秘密出京,往临遥郡的方向去找,无论如何,定要把儿子找到。 萧迟带著姜心棠走了几日,到了姜心棠的家乡榕阳县。 入了县城,要穿过热闹街市,萧迟放慢马速。 马高大雄壮,鬃毛油亮,一看就是上等好马。 能养得出此等好马的,绝非一般人家,县城百姓下意识纷纷避让,再抬头,便见马背上男子阳刚高大、尊贵非凡,怀里搂著的小娇娘,亦是娇美不可方物。 萧迟一手搂著姜心棠,一手控著马,慢悠悠穿过热闹街市,往姜心棠家的方向去。 远远的,就见她家两间茅屋的位置,已经被人盖上了一座宅子。 宅子不但占了她家两间茅屋的位置,还把茅屋周围许多地圈起来盖,很大很气派。 萧迟驱马到了宅子大门前,勒停马。 马踢踏几下,原地绕了半圈,姜心棠骑坐在马背上,扭头望著宅子和宅子高高的院墙,只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她一直盼著想要回来的家,现在被人盖了宅子,连几根腐烂的柱子都没了… 正鼻头微酸,却见萧迟翻身下马,伸手把她也抱下马,握住她手,把她带到宅子门前,叩了叩门。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门打开,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里头。 甫一看到萧迟,管家愣住,他从未见过如此贵气高大,且样貌不凡的男子。 可很快,他就被萧迟一身气势无形中震慑得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忙垂下头… “把马牵去餵草,再煮壶茶来,姑娘渴了。”萧迟牵著姜心棠直接跨过门槛,迈入院子。 管家忙退开,让出路来。 等萧迟牵著姜心棠从他面前走过,他才敢忙去侧屋喊里头的小廝去餵马,自己领著个小丫鬟,快速沏了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小心翼翼送去正厅。 姜心棠被萧迟带到厅里,疑惑问:“这宅子,是你命人盖的?” 第161章 给孩子取名:萧唯萧暮 萧迟轻嗯了声,“日后你想家,我也较閒时,便可陪你回来小住些日子,就当度假。” 说完拉她在椅子上坐下。 这段时间每日骑马,怕她腰受不住,他顺手拿了个软垫放在她腰后,可以给她靠著。 姜心棠打量起厅內。 厅不算大。 但布置得清雅大气。 厅前后两面都有门,从后面的门出去,还有一个院子。 院中种了好几株海棠树,开得正盛。 一树树的粉白色朵,好看极了。 姜心棠歪头,看著那满院的海棠,闻著隨风飘进来的淡淡香,唇角微微绽开笑意。 京里王府的海棠开得早。 她离开时是二三月,就已经快要开。 现在是五月,回去定是期早就过了,看不到了。 她心里有些遗憾。 没想到现在能在这里看到,算是弥补了遗憾。 萧迟见她在看,便开口,“年前年后我一般较忙,腾不出时间陪你来这,便让下人挑了较晚开的品种来种。” 四五六月他会閒一些。 挑较晚开的品种,他四五月或五六月陪她来,她才能看到。 姜心棠回头看他,笑意加深。 她发自內心开心,眉宇间的郁色消散去,笑起来双眼清澈明亮,宛若那天上的星辰。 整个人也仿佛注入了活力,明艷娇糯,不再似以前脸上总蒙著一层淡淡的忧伤。 萧迟觉得,现在的她,才应该是她! 这时管家领著小丫鬟送沏好的茶进来。 管家丫鬟小廝是宅子盖好后,萧迟的心腹手下亲自去挑来的人。 管家没见过萧迟,但方才一见萧迟那一身的从容贵气,便知是主人家来了。 此时送茶进来,管家领著小丫鬟行礼,放下茶,立在一旁小心翼翼伺候著,不敢多言。 喝完茶,萧迟领姜心棠去后面主屋休息。 第二日,萧迟让下人去牵了马来,他骑马带姜心棠去街市上,买了祭拜的香烛纸钱供品。 买好后返回宅子。 把马给下人牵去拴好,又命管家拿来两壶酒。 萧迟拿著酒和香烛纸钱供品,牵著姜心棠的手,往埋她爹的那个小山丘走去。 去年来,山丘长满草,路都寻不到。 现在山丘虽还是长满草,但被人修出一条路来了,顺著路走,便到了她爹的坟前。 她爹的坟本来只有一个土包。 去年来,萧迟削了一块木牌,立在埋她爹的土包前。 但现在,埋她爹的土包周围已经修出一个坟来。 木牌也换成了石碑。 姜心棠不用问也知道,坟是萧迟命人修的。 她看向墓碑… 见碑上刻著“亡父姜仲柏之墓”。 旁边小字刻“女,姜心棠,婿,萧迟,敬立”。 姜心棠看到“婿,萧迟”三个字时,忍不住看向萧迟。 她想不到他竟会把他的姓名也刻在她爹的墓碑上,还是以女婿的身份。 萧迟却觉得以女婿的身份在她爹的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姓名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好惊讶的,已经俯身下去,把供品摆在她爹坟前。 祭拜完她爹,萧迟陪她在坟前坐了一会,才回宅子去。 在宅子住了几日,萧迟两名手下就找来了。 向他稟报,说他父亲正派人往这边寻来。 又过了数日,他父亲的人便真的寻到了这儿来,登门拜见他,请求他回京去。 说长公主听闻他不回京,已经急得真的病倒了。 駙马爷也吃不好睡不好,盼著他回京去。 萧迟听完,神色无波,只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父亲的人,“拿回去给駙马爷和长公主。” 他父亲的人赶紧躬身上前接过小册子。 萧迟淡声吩咐,“告诉他们,本王虽不回京去,但会安排好京中的一切,让他们无需惦记我。” 他父亲的人还想再请求他回京。 但接完册子直起身,对上萧迟那天生自带威慑力的面容,却是一句都不敢再请求。 只紧紧把小册子带好,急忙赶回京。 长公主拿到小册子,知道儿子在姜心棠家乡盖了宅子,还住到那儿不回来,气得怒骂:“他脑子被驴踢了,为了个女人,真连父母权势地位都不要了是吗?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东西!” 长公主骂完不解气,还一把將桌案上的杯盏悉数扫落在地。 屋里的奴僕,个个嚇得全都跪了下去。 萧瀛赶紧给她顺气,怕她气到心疾真的发作。 长公主深吸了好几口气,稳住情绪后,打开册子看。 是一些除掉方氏集团剩余势力的方法。 萧迟在榕阳县这些日子写的。 册子后面交代他父母把册子呈给皇帝。 长公主刚平稳下去的呼吸,气得又急促起来。 他所谓的会安排好京中的一切,原来是教皇帝如何除掉方氏集团剩余势力。 看来他为了能跟那丫头光明正大在一起,是真不打算回京来了! 长公主气得把册子撕了,扔火堆里烧掉,让回来稟报的人退下去后,起身出屋,要入宫。 到了屋外,却见沈东凌不知何时来了,带著奴僕在院子里的亭內坐著。 长公主立即警惕地沉了脸。 守在屋外的嬤嬤赶紧躬身稟报,“东凌郡主一入院子,便被老奴引去亭里,老奴等人一直紧守在屋外。” 意思是沈东凌听不到屋里的话。 长公主院子很大,亭子离主屋有一定的距离,一般人確实听不到屋里的话。 长公主脸色这才回暖了些。 虽然她看中沈东凌当儿媳,但只要还没过门,就是外人。 外人就得防著。 这时沈东凌见长公主出屋来,忙起身过来行礼,“东凌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姨母姨父了。” “无妨。”长公主面色和蔼起来,“不过本宫和駙马有事要入宫,一时半会应是回不来,你若无事,便回府去吧,改日再过来。” “东凌只是来看看姨母,再问问表哥何时回来,並无他事。”沈东凌说完,很懂事地赶紧退开到一旁,让长公主夫妇可以往外走。 长公主和駙马边往外走边道:“不久便会回来。” 沈东凌听得出来长公主话里的敷衍,知道不能再多问,便转了话题,聊些长公主爱听的。 到了府外,长公主夫妇坐马车入宫去。 沈东凌乖巧地站在一旁,等长公主马车先走,才上了自己的马车,掉头回信王府。 马车才远离萧国公府,沈东凌立即问:“可有听到些什么?” 之前要杀姜心棠那名婢女,小声回道:“距离有点远,奴婢只隱约听到駙马爷的手下好像说了什么容扬县?之后便是长公主摔盏大怒,骂北定王脑子被驴踢了,为了个女人连父母权势地位都不要。” 沈东凌闻言手掌攥紧,气得深吸两口气。 她未来的夫君,居然为了个女人要拋家舍业? 一个身份低贱的小继女,到底有什么好?? 气归气,沈东凌没有轻举妄动。 但什么容扬县,她默默记下了。 转眼,姜心棠已经跟萧迟在榕阳县住了十余日。 这十余日,是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 萧迟每日除了处理京里快马秘密送来的事务,便是陪她。 陪她看书,陪她画画写字,陪她到街市上去走走… 姜心棠最討厌写字。 因为她字写得太丑。 萧迟便陪她画画,画院子里的海棠,画她… 但时常是,画画了一半,或书看了一半,不知怎么的,她就被萧迟弄到了床上去。 然后毫无悬念的,被他索要个一两回。 没办法,太閒,男人过盛的精力无处释放,只能释放在她身上了。 姜心棠也很体贴懂事,他在处理正事时,她便不会去打扰他。 这日京里又快马送了些文书来,姜心棠便出了屋子,去了她爹坟前。 在她爹坟前坐了一会,见坟旁边那棵稔树正开著。 她觉得好看,回去时,便隨手摺了两枝回去。 萧迟还在翻看京里送来的文书,听到脚步声,就知道她回来了。 姜心棠回到屋里,找来了个瓶和一把剪子,开始修剪枝。 她心情很好,嘴里还难得地哼起了小曲儿。 萧迟虽没看她,但她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听到她哼曲儿,他眼神仍看著文书,柔声问她,“喜欢怎么才剪两枝回来插?” 姜心棠隨口回他,“不捨得多剪,留著结果子。” 她把枝修好,往瓶子里插,隨口又补了句,“果子可以吃,还可以泡酒,泡的酒可以壮阳。” 小时候,她听她爹跟別人说的。 她把插好的摆到窗台边去,“下次来,要是碰到有果子,我摘些泡酒给你喝。” 萧迟本来边看文书边听她说,没打算开口。 闻此言,放下文书,抬起头来。 姜心棠把放窗台边,准备去把修剪掉的枝叶收拾掉,却听萧迟开口,“过来。” 姜心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走过去,绕过书案。 还离萧迟有两三步远,就被他拉过去坐在了他腿上,他近距离看她,“我需要壮阳?” “啊?”姜心棠没反应过来。 萧迟提醒,“你要泡壮阳酒给我喝。” 姜心棠这才反应过来她说要泡酒给他喝,他以为她不满意他那方面。 她忙解释,“你没喝过,我泡给你尝尝,並不是说你需要…” “壮阳”两个字她没好意思再说出口。 方才是没想那么多,隨口说的。 现在他正式问她,她不好意思说了。 萧迟看了她一会,大掌突然抚上她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声音轻柔,曖昧,缠绵,期待。 “什么?”他一会一个话题,很跳跃,姜心棠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萧迟说得明白些,“从南昭回来到现在,快一个月了,我日夜努力,怎么没怀?” 他没提起,姜心棠没细想这事,他一提,姜心棠暗暗想了下时间… 她被他从南昭带回时,她月事刚过,到现在快一个月。 想知道有没有,得等过几日看她月事来没来。 不过就算没来,也不一定有。 自从滑胎后,她月事就变得不准时,有时会延后许久。 萧迟大掌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生个儿子,想要叫什么名字?” 他身强体健,姜心棠现在身子除了较为柔弱外,没有其他问题,他日夜耕耘,不可能没有。 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 孩子名字可以先想了! 姜心棠瞧他这副篤定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的模样,有些无语,拍他抚摸她肚子的手,“就算有了,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说不定让你失望了,是个女儿。” “女儿我也喜欢。”萧迟说完,就开始想名字,“女儿叫萧唯,唯一的唯。” 姜心棠看他,正想问这名字的寓意。 萧迟捏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她娘亲是她父王的唯一。” 姜心棠承认被甜到了。 心里跟灌了蜜似的,甜到了心尖上。 “那儿子叫什么?” 她问。 萧迟想了一会,“儿子叫萧暮,朝朝暮暮。” “你要跟谁朝朝暮暮?” 她故意问。 “他父王跟他娘亲朝朝暮暮永相伴。”萧迟解释完,在她唇上又啄了一口。 姜心棠忍不住笑得跟朵儿般娇艷,双颊浮起红晕,低声缠绵说:“我喜欢这两个名字。” 两人在榕阳县继续住了十来日,京里来了圣旨了。 第162章 下旨给萧迟姜心棠赐婚 前来传旨的,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启公公。 皇帝派了自己的贴身总管太监出京来给萧迟传旨,足见对萧迟的重视程度。 见到萧迟,启公公恭敬客气地頷了下首道:“王爷,皇上已经知道您和三房姑娘情投意合,为了能和姑娘光明正大在一起,不愿归京的事,故给王爷和姑娘赐婚了,王爷和姑娘接旨吧。” “有劳公公。” 萧迟有见皇帝不用下跪的特权,接圣旨亦不用跪。 但姜心棠需要跪。 他说完,袍子一掀,拉著姜心棠,陪她一起跪下接旨。 启公公挺直身子,展开圣旨,念: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北定王收復北疆失土,戍守疆域,劳苦功高,匡扶社稷,不辞辛劳。临遥郡榕阳县姜氏心棠,容貌端丽,品性嫻淑,秀外慧中。朕闻二人两情相悦,特下旨赐婚,姜氏授正三品亲王侧妃。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钦此! 启公公念完,萧迟没有接旨谢恩。 显然是对皇帝只把姜心棠赐给他当侧妃不满意。 萧迟没接旨,姜心棠自然也跪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没接旨,没抬头。 启公公圣旨合上,没人接,他只得把圣旨送到萧迟面前,轻声道:“王爷,皇上盼著您早日归朝呢。您不归朝,带著姑娘在外面,姑娘是没名没份跟著您。” 萧迟像是被说中要害,这才伸手接旨,“臣谢主隆恩。” 姜心棠跟著磕头谢恩,“民女谢主隆恩。” 谢完恩,二人相携起身,萧迟对启公公道:“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本王两日后便回京。” “王爷不与奴才一道回京?” “两日后是岳父忌辰,祭拜完岳父再归京。” 萧迟此话一出,姜心棠立即侧首看向他。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她父亲的忌日,他居然知道,还要特地留下来祭拜。 眼眶顿时酸涩。 她赶紧垂下头看著自己的脚尖,以免被人看到她因为感动,而热泪盈眶的模样。 启公公闻言,忍不住看了姜心棠一眼。 北定王连岳父都已经叫上了,確確实实是想娶这位小继女为正妻。 可惜了,身份太低,再能得北定王宠爱,也够不上正妻的位置。 不过就她那身份,能被赐婚当北定王的侧妃,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一步登天了。 启公公送完圣旨,不敢多叨扰萧迟,提醒萧迟回京得先入宫谢恩后,便带著护送他的御林军离开。 萧迟拿著圣旨带姜心棠回后院,才入主屋便把她拉到腿上坐著,问她:“只当侧妃,不高兴?” 他看她脸上一点开心的神色都没有。 姜心棠摇头,“不是…” 她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他能给她爭取来一个侧妃,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只是觉得跟在做梦一样,不真实…”她知道萧迟在逼他母亲同意他们在一起。 但她认为,长公主顶多同意让她当萧迟的妾,不能隨便出门见人那种。 却没想到,直接就是侧妃! 她想都不敢想,觉得不真实,像做梦。 “这是真的,不是做梦。”萧迟揉她脑袋,“我私调兵马攻打南昭都做了,母亲不给你一个过得去的身份,怕我会当场抗旨不回京。” 但因为姜心棠出身太低,又是他三叔的继女,母亲就算怕他抗旨不回京,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当正妃。 姜心棠因滑胎一事,外界皆认为她跟三皇子有过一个孩子,皇帝顾及顏面,也不可能把姜心棠赐给他当正妃。 他心里一直知道当下能给姜心棠爭取来的,最多只是一个侧妃的身份。 方才迟迟不接旨,只是做做样子,好让外人知道他心里就是想要给姜心棠正妃位置,让她当侧妃,只是皇帝下旨赐婚,迫於无奈才接受。 他搂著姜心棠,圣旨搁在她腿上,握著她的手揉捏安慰,“放心,我不娶正妃,你永远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姜心棠看著他,脸上渐渐洋溢起幸福。 她相信他! 之后她拿起圣旨,打开和萧迟一起看了一遍后,宝贝地找了个盒子把圣旨装起来。 到了晚上,她还是觉得不真实,跟萧迟睡了一半,去盒子里把圣子拿出来,摊开在萧迟胸膛上,逐字逐字地念。 萧迟寢衣半敞,宽厚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宠著她,任由她把他的胸膛当书桌。 姜心棠趴在他身上念了一会,突然问:“三品亲王侧妃,有什么待遇?” 萧迟大掌很自然地放在她挺翘的臀上,“除了身份跟著我水涨船高外,每月有俸银,你我成婚时,会赐你册印冠服。” 姜心棠就问:“俸银是多少?” “我的侧妃是月俸三百两,冠服是偏红色的鸞服,头冠是三尾鸞冠。” 他的正妃,是正一品,可著正红色七尾凤服,凤冠。 萧迟觉得亏欠她,大掌轻抚她搁在他胸口上的脑袋儿,“等日后把你升为正妃,你便可著凤冠凤服。” 姜心棠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根本没觉得他亏欠她。 她把圣旨翻了翻,突然来了一句:“这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没办法,一下子从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国公府继女,成为北定王侧妃,有品级还有册宝冠服,她始终觉得像是在做梦,不敢相信! 萧迟无语,坐起来,把她抱在身前,搂著她,摊开圣旨在她腿上,握著她的手,带她摸圣旨玉轴,摸绢布上面的祥云,开头的字跡,玉璽印章… “本王是一品亲王,圣旨上的轴是玉轴,圣旨材质是宫廷独有,圣旨开头的『奉』字是宫廷刺绣师以丝绢手工缝製,圣旨上盖著玉璽印章,且是启公公亲自送来,不可能有假。” 萧迟很耐心地给她说著。 姜心棠其实也知道肯定不是假的。 但她没安全感,总觉得跟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萧迟敲她脑袋瓜儿,“不是假的,別胡思乱想。” 姜心棠就扬起亮晶晶的双眸看著他,“我真的,就要嫁给你了?” 萧迟嗯了声,“我就要是你的人了,以后我和王府就託付给你了。” 第163章 你真的愿意嫁他吗? 第二日,萧迟在处理手头上剩余的一些事,就见姜心棠来到他书案边,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拿走另外一套笔墨纸砚去了膳桌,磨了墨,铺了宣纸,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埋著头,写得极为认真。 萧迟就问她,“在做什么?” 姜心棠头也没抬,“练字。” 萧迟意外了。 她字不好看,最討厌写字,今儿个居然主动练字? 萧迟把自己散落在桌案上的文书册子捡好叠起来,再把堆积的书册往旁边挪一些,“过来这边,膳桌太矮,对腰不好。” 姜心棠写得很认真,没功夫理他。 萧迟就又问了句,“不是不喜欢写字?” 姜心棠把姜字写完,才有功夫回答他,嘆了口气,“其实我以前並不討厌写字…” 她笔沾了沾墨,继续写心字,“我之前跟著长公主,每天练字都被打,手心每天都是肿的。” 她只是无心一说,萧迟提笔写批註的手却是一顿,看向她。 她当初跟著长公主,长公主为了培养她可以嫁皇子,给她安排了许多课业。 她脑子不算笨,其他课业都学得不错。 唯有字,怎么写都写不好,当时几乎天天挨戒尺打。 长公主的人严厉,打她那是真打,她每天手心基本都被打得红肿。 “我每天鸡叫就得起来学习长公主给我安排的课业,一直学习到晚间长公主快要就寢,我才被放回去。为了不挨打,我回去就继续练字,练到半夜,练得我都想吐了。” 其实是练得手腕和握笔的手指都麻了。 当时她还住在三房院中的小屋子里,就一盏小油灯,练到半夜,眼睛痛,手痛,腰背痛,上床去睡不到两个时辰,又得爬起来去长公主那儿学习,然后写不好字继续挨打。 所以她才討厌写字! 萧迟心口有些不舒服,搁下笔,起身去她那边,俯身抱起她。 身子突然升高离开座椅,姜心棠低叫了一声,才写了两笔的“棠”字废了。 萧迟抱起她后,在她的位置坐下,放她到他腿上,握住她执笔的手轻揉,“不喜欢就不要写。” 他自己虽写得一手好字,不用怎么练,却是知道长久练字会损伤手的。 “那不行,你昨夜才说,你和王府以后就託付给我了,我管理一个偌大的王府,肯定是免不了要写字的,字太丑,被外人见了,岂不是丟你的脸。” “不喜欢不用勉强,没人敢说你丟我的脸,你也没丟我的脸。”萧迟与她耳鬢廝磨,“谁家夫人有我家王妃长得好看,就是长得太好看,才写字不好,不然样样把別人比下去,叫別人怎么活。” 姜心棠被逗笑了。 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也就他觉得她好,回到京都,哪家夫人不比她身世好,从小接受家族培养,会的东西比她多? 她也就容貌能拿得出手。 但在京都那个顶级权贵圈,容貌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而且红顏易老。 等老了,她连唯一的优势都没有了! 萧迟纵容她,她可不能纵容自己! 她扭头看著萧迟,“之前是不喜欢写字,但我现在喜欢了。” 之前长公主让她学,是为了把她嫁给皇子,她不情愿。 现在是为了喜欢的人,心境不一样,动力也不一样。 姜心棠说完,拍萧迟揉捏她手的手,“你忙你的去,我要练字了,別影响我练出一手好字。” 萧迟忍不住笑,不但没鬆开她,还把她手握得更紧,一笔一画教她写字。 下午,宅子外头来了两位客人,说是萧迟的朋友,要见萧迟。 管家稟到萧迟这儿来时,萧迟正抱著姜心棠在练字,闻言微一沉思就要说不见,但很快改变了想法,吩咐管家,“带到这里来。” 管家躬身退出去。 姜心棠扭身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萧迟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別动,不然这幅字就废了。” 姜心棠便下意识不动了。 很快管家將人引入后院来,姜心棠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却是当下就愣住了。 来的竟是苏璟玄和孟梁安。 姜心棠被萧迟带走后,苏璟玄不放心,但当时两军对阵,萧迟虽退兵,却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他无法立即追来。 等他处理好南昭所有事务,往京都方向追时,萧迟已经带著姜心棠走了小路。 他们兄妹追到京外,易容入京去,却得知萧迟和姜心棠未归京。 他们在京里住下,留意北定王府和萧国公府,结果却发现皇帝派御林军护送贴身总管太监出京,他们一路跟来,才知道萧迟和姜心棠在这里,便来了。 此时姜心棠看到他们兄妹,他们兄妹也看到她,苏璟玄脚步顿在院子里。 姜心棠回过神来,赶紧挣扎,低声,“你放手,这样被人看著不好。” 萧迟很好说话地鬆了手。 姜心棠从他怀里起身,绕过书案,快步走出去,“安安姐,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气氛有些尷尬,但姜心棠还是难掩开心,一出屋子,就朝他们兄妹笑,向孟梁安伸手。 孟梁安也快速伸手,与她手拉手,既开心又有些难过道:“兄长不放心你,得知你在这,便来了。” 没说他们入了京,更没说他们在京里耗了许多时日才得知她在这里。 姜心棠便看向苏璟玄。 苏璟玄微笑,眼里依旧是对她藏不住的喜欢。 正想对她说话,萧迟跟在姜心棠身后出来,已经先开口,“南昭王来得正好,本王与棠棠即將成婚,到时还请南昭王赏脸入京喝本王和棠棠的喜酒。” 苏璟玄笑容有些僵在脸上。 孟梁安也是怔住,看著姜心棠,有些难以置信问:“棠儿妹妹,是…是真的吗?” 姜心棠內心挺愧疚的。 她有些无法面对他们兄妹,他们兄妹辛辛苦苦把她带去南昭,苏璟玄更是为了她,不惜失去军心和百姓的心,也要保下她在南昭。 结果她转身回来就要嫁给萧迟了。 她垂下头,有些没脸说,却还是点头,“皇上给我和他赐婚了。” 空气寂静。 谁都没有再说话。 还是萧迟先打破寂静,就好像他不曾出兵要攻打南昭一般,友好不失风度地邀请苏璟玄兄妹,“南昭王远道而来便是客,请入屋坐。管家,上茶。” 管家赶紧躬身下去沏茶。 苏璟玄没进屋,注视著姜心棠问:“你愿意嫁给他吗?” 姜心棠回视他,觉得很抱歉,很对不住他,眼中含了泪,“我与他…之前有许多话没有说开,不知彼此的心。这次回来,把话说开了,我…” 她垂下头,“是愿意嫁他的。” 第164章 入京谢恩,被困宫中 “嫁他当正妃吗?” 苏璟玄继续问。 姜心棠抬起头来,“侧妃。” “本王不会娶正妃,此生就棠棠一个女人。”萧迟来到姜心棠身后,把她拥入怀里,声音沉稳郑重。 苏璟玄目光上移,落到萧迟脸上,“苏某可否与北定王单独一谈。” 萧迟这次没有拒绝,鬆开姜心棠,往前厅去。 姜心棠和孟梁安没有跟去,在后院海棠树下的木墩上坐下说话。 萧迟和苏璟玄到前厅坐下,管家进来送完茶退出去,萧迟才开口,“南昭王想与本王谈什么?” “若苏某没有猜错的话,是北定王私调兵马攻打南昭,夺回棠儿又不归京,逼长公主不得不让皇上给你和棠儿赐婚的,是吗?”苏璟玄直直地看著萧迟问。 之前萧迟突然发兵攻打南昭,他很不解。 萧迟十二岁远赴北疆,不顾生死驱走北月敌军收復北疆失土,既心繫百姓和家国天下,又沉稳有谋略,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做出衝动私调兵马攻打南昭之事? 既不符合他心繫百姓和家国天下的情怀,亦不符合他沉稳的性子。 入了京,得知萧迟和姜心棠还未归京,他更加觉得奇怪。 直到这一刻,听到皇帝给萧迟和姜心棠赐婚,他才终於明白,是萧迟的一套连环计。 萧迟早料到只要兵临南昭城下,姜心棠怕连累南昭將士百姓和他,会乖乖跟他回来,战根本就不用打。 他父母得知他干了这么件足以死罪的事,不但会为他善后,还会怕他做更疯的事,不得不让皇帝给他和姜心棠赐婚,让他归京。 “北定王好心计,苏某自愧不如,”苏璟玄忍不住夸,萧迟有计谋,也敢做,这种魄力,无人能及。 但他话锋一转,“可苏某若亲自入京跟皇上说你私调兵马攻打南昭,北定王如何应对?” “南昭王莫要忘了,四异姓王,除本王外,无詔不得入京。”萧迟漫不经心提醒,“你现在已经是死罪。” 萧迟聪明,猜到他已经入过京不足为奇,苏璟玄不以为意,“既然已经是死罪,我再入京一趟,也不会多死一次。” 萧迟看他,冷笑,“南昭王是想拿命威胁本王?” “苏某无意威胁北定王。” “那南昭王是何意思?” “苏某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此生已別无他求,只求棠儿能过得好。”姜心棠在他最落魄不堪时救他,已经是他心里的一道光。 他喜欢她,更想要她过得好。 他不想自己心里那道光黯淡或熄灭! 他直言不讳,“只要北定王能信守方才的话,不娶正妃,此生只棠儿一个女人,不让她再受委屈,我定將北定王私调兵马攻打南昭一事永远按下不说,在不叛国谋逆的前提下,南昭也永远站萧国公府和北定王府这一边。” 这是押上他和整个南昭保姜心棠一生幸福的意思了! 萧迟万万想不到,姜心棠要嫁他了,苏璟玄还能这般为她。 “不用南昭王承诺这些,本王也定会好好待她。” 萧迟声音淡。 身为男人,他不喜欢有別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那么好。 “想来也是,北定王了那么多心思筹谋只为娶棠儿,定是对她不会差。”苏璟玄放心了,站起来,对萧迟深鞠了一躬,“我兄妹二人欠棠儿一个救命之恩,同样也欠北定王一个救命之恩,方才的承诺依然作数,就当我兄妹二人还北定王的救命恩情。” “南昭王为梁国守好南昭门户,便是还了本王的救命之恩。” “北定王放心,苏某此生,定尽全力將南昭守护好。” 两个男人本就无冤讎,把话说开,便回后院去。 姜心棠和孟梁安见二人回来,也从海棠树下的木墩上起身。 “我和梁安要回南昭去了,婚期定好后,记得给我和梁安送请帖,我请旨和梁安入京喝你的喜酒。”苏璟玄站定后,看著姜心棠说。 姜心棠点头,“一定会给你们送请帖的。” 苏璟玄听她说完,多看了她两眼,之后毅然决然转身往外走,“梁安,走了。” 姜心棠心里顿时就升起不舍,拉住孟梁安的手,“安安姐,你们住一晚再走吧。” 住一晚,兄长看她和北定王出双入对,该有多伤心啊。 “不了,兄长不能离开南昭太久,等你成婚,我们再入京来。”孟梁安说完,抽出手,跟著兄长往外走。 姜心棠送他们至门外。 兄妹二人翻身上马,看了她一眼后,驱马远去。 第二日,萧迟陪姜心棠去街市买祭拜的香烛纸钱供品。 她爹忌日那天,两人到坟前去祭拜。 祭拜完,当日下午便返京。 临上马车时,姜心棠望了一眼宅子和埋她爹的山丘,心里很不舍。 萧迟抚摸她头,“不用担心,下人不但会看好宅子,还会守好岳父的墓,我閒时便陪你回来小住。” “我不担心。”姜心棠说完,多看了宅子和山丘几眼,才转身上马车。 她只是捨不得走。 在这里这段时光,是她人生里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萧迟陪她坐马车。 马车往京去时,姜心棠时常觉得困,枕在萧迟腿上睡觉。 带著她,走得慢,几日才到京。 京都繁华依旧。 此次回来,姜心棠心境与以往大不相同。 以前她只觉得京都繁华,並不觉得京都好,此次回来,她竟觉得京都繁华,也觉得京都好。 入京后,马车直接往皇宫方向去。 他们接了赐婚圣旨,得先入宫谢恩。 到宫门口,姜心棠拿著圣旨和萧迟下马车,入宫去。 暖阳高照,今日是个大晴天,好日子。 皇帝不在御书房,在含光殿。 萧迟便带姜心棠去了含光殿。 启公公站在大殿外,见他们二人来,喜道:“王爷终于归京了,皇上在殿內,王爷和姑娘进去吧。” 姜心棠顿时有些紧张。 “莫怕。”萧迟握紧她的手,带著她阔步进入大殿。 可殿中並无皇帝。 萧迟顿时就觉得不对,攥紧姜心棠的手,转身就要出去,却见殿外高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弓箭手。 第165章 萧迟替她喝下毒酒 殿外两侧和殿內后方寢室,脚步声齐响。 埋伏在殿外两侧的御林军整齐迅速地衝出来,將殿门口堵住。 殿后方也衝出两排御林军,快速將萧迟和姜心棠围住后,分出一个缺口。 长公主从殿后方的寢室里走出来,身侧跟著个持剑的侍女和一个端著个托盘的婢女,托盘里放著一杯酒。 长公主一步步向萧迟和姜心棠走来,在缺口处站定,目光盯著姜心棠。 她调教过姜心棠一段时日。 一直以为乖巧怯懦的小兔子,没想到早已经爬上他儿子的床,还把她一直以来沉稳持重的儿子勾引得荒唐放肆。 真真是有本事! 真真是偽装得很好,她竟然一直被骗了去! 长公主有一种被自己养的小狼崽反咬一口的感觉,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姜心棠在看到长公主那一刻,就害怕地往萧迟贴近了些,拿圣旨的手,下意识抬起,抓住萧迟的手臂。 萧迟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她这只手,安抚她,目光直直看著他母亲,“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姜心棠手一抬起,长公主就看到圣旨了。 虽然包著布,但看形状,长公主一眼就知道是圣旨,她往二人面前直接走过去,伸手握住圣旨一端,要拿走… 姜心棠下意识握紧圣旨,不给拿走! 萧迟也一把握住他母亲的手腕,“母亲!” 他手掌宽大,有力,长公主只觉得手腕要被儿子给扼断,她转头看著儿子,目光沉冷威慑,“怎么,你想弒母或抓你母亲我当人质吗?!” “儿子不敢!”母亲生他养他爱他,他可以骗他母亲,但绝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他话音刚落,长公主改用另只手握住圣旨,一把就將圣旨夺了去,往炭盆里扔。 炭火特地燃得很旺在这里等著的。 圣旨一入炭盆就被火苗舔舐,转眼化为灰烬,只剩玉轴。 这画面,似曾相识… 不久前,他就是这样烧皇帝给姜心棠和苏璟玄赐婚的圣旨的! 萧迟双目充血地看著他母亲。 长公主烧完圣旨,往侧后方看去。 端著托盘的婢女立即上前,把托盘里的酒呈到姜心棠面前,长公主冷声:“你乖乖自己把酒喝了,本宫赏你一个全尸。” 姜心棠看著那杯酒,不用想也知道是毒酒。 她一腔欢喜期待,隨著圣旨被烧,消失殆尽。 此时看著那杯毒酒,她竟不害怕了,只生出悲凉和愤怒感! “母亲想毒死她是吗?”萧迟问,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不正常。 “舅舅给我和棠棠赐婚,原来並不是真的想成全我和棠棠,是想把我们骗入宫,杀棠棠。” 他笑,看著將自己和姜心棠围得密不透风的御林军和外面高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语气苍凉,“武安侯和御林军右副统领是我除掉的,我相信母亲,未曾在宫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可母亲你竟把我们骗入宫。” 宫外,他都是把方氏集团的人除去后,就安排自己的人顶上位置。 宫里的事,一向是他母亲在处理。 除了姜心棠的事,他们母子从未离过心。 所以除掉武安侯和御林军右副统领后,他没有安排自己的人顶上,任由他母亲去谋划安排,导致他宫里只有一些眼线,无势力。 他母亲利用这一点,把他们骗入宫围困住,要毒杀姜心棠。 他笑得更为苍凉问:“母亲就不怕,你把棠棠杀了,儿子做更疯的事吗?” “除非你能走出皇宫!”长公主怒瞪他。 萧迟提醒,“母亲你可知道,儿子十六岁便独身一人深入北月敌营,割了北月国主帅头颅后,从北月国十万敌军中拼杀突围,回了北疆。” 宫里这些御林军和弓箭手,他怕姜心棠受伤,不敢带她突围出去,但若他自己,拼杀出去完全不是问题。 长公主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她没有放弃要杀姜心棠的念头,看了儿子一会,下令,“既然她不自己喝,把她给本宫抓住,毒酒灌下去!” 御林军立即就要动手。 姜心棠下意识往萧迟又贴紧了些。 萧迟目光当即往那些要动手的御林军扫去,那些御林军便下意识不敢动了。 震慑住那些御林军后,萧迟自己伸手去拿那杯毒酒。 长公主眼睛猛地一缩,“你干什么?” 姜心棠也紧张喊:“萧迟!” 萧迟拿起毒酒后,对他母亲道:“既然母亲非要她死,儿子也不独活。这毒酒,儿子替她喝。” “萧迟!”姜心棠立即攀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喝。 长公主气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死死盯著儿子,“你以为你假装自己要喝,我就会害怕,就会放你们出宫吗?!” 她气得磨牙,“不孝的东西,为了个女人,一再欺骗逼迫你的母亲,你要死便死,我若心软半分,便不是这梁国的长公主!” “母亲向来心肠硬,自是不会心软,儿子也不是为了逼母亲放我和棠棠出宫,而是儿子非要强硬把棠棠带回京来,她才会丟了命,儿子实在是无顏面独活,只能陪她去死。” 萧迟语气一如既往沉静。 好像说的並不是要去死的话,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常话。 说完酒杯就往唇边送。 “萧迟!” 姜心棠死死攀住萧迟的手臂,不让他把毒酒送到唇边。 可萧迟手臂强壮有力,姜心棠怎么攀都攀不动他的手,他手里的毒酒端得稳稳的,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萧迟毒酒快抵到唇边时,顿了下,垂眸看她,“我不该把你抢回来的,你若在南昭,便能好好的。” 他语气里,似乎是有些后悔,问她,“你可怪我?”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姜心棠拼命摇头,不再攀他的手臂了,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毒酒,“我自己愿意跟你回来的,我不怪你,你不要喝…” 可萧迟竟抓住她抢他毒酒的两只手,往下拉去,铁臂环在她腰间,便把她整个身子箍紧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了。 “儿子不孝,来世再来报答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了。”萧迟看向他母亲,真真是酒杯往唇边一抵,仰头就喝了下去。 长公主交叠放於腹部的手,十指猛地一缩! “萧迟你不要喝,要喝我自己喝!” “你喝了,我跟孩子怎么办?” “我有孩子了,萧迟你別喝,你不准喝…” 姜心棠拼命挣扎大喊。 可挣扎了一半,她就看到萧迟把一整杯毒酒都喝了,喝完酒杯倒置,杯口朝下,一滴不剩。 姜心棠挣扎的动作,顿住了! 下一刻,她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萧迟,踉蹌著就扑到长公主脚下。 “长公主,你快给萧迟解药,快给他解药!”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 第166章 灌姜心棠喝墮胎药 长公主没理姜心棠,与儿子对视,母子俩无声地较量著。 片刻,长公主让御林军都退到殿外,才开口,“那杯酒没毒,有毒的是圣旨。” 萧迟捏著酒杯倒置的两指,倏尔一紧。 在求长公主给萧迟解药的姜心棠,也愣住。 “圣旨用毒药浸泡过,抚摸圣旨,毒会经手进入身体,毒在体內,不定时会发作。”长公主看儿子,“你肯定也摸过圣旨,你方才喝的,是解药。” 咔! 酒杯在萧迟两指中碎裂,萧迟无法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母亲。 他喝了解药,中毒的就只有姜心棠一人了。 “我不会杀她,但你想要她活著,休想跟她在一起。”从此,她捏著姜心棠的命,不但姜心棠得乖乖听话,儿子也得乖乖听话,休想再做出什么荒唐出格的事! 长公主说完,手往后一伸,侍女呈上一份新的圣旨到长公主手里。 长公主展开圣旨,亲自念: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兹闻萧国公府三房萧廷文之女姜心棠,嫻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眾。今三皇子年过二十,適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姜心棠待字闺中,与三皇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许配三皇子为皇子妃,择良辰完婚。钦此!” 长公主念完,圣旨合上,扔到姜心棠怀里,高高在上道:“这是本宫为你爭取来的最好结果,外界皆知你与三皇子有过一个孩子,你嫁他最合適不过。” “那孩子是我的。”萧迟沉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长公主犀利眼神立即扫过去,“你当初没承认,那便不是你的!” 萧迟同样犀利的眼神扫向他母亲,母子俩剑拔弩张。 “让她嫁三皇子,还是让她每月遭受毒发折磨,你自己想清楚!”长公主威严,冰冷,“她若乖乖嫁给三皇子,与你断了,我每月十五三十给她一次缓解毒性发作的药,保她不会毒发受苦。” 萧迟与他母亲对峙了一会,突然软下气势,妥协道:“好,儿子答应让她嫁三皇子,这就带她回王府待嫁。” 说著上前拉起姜心棠,就要带她出宫。 “人暂留宫里,出嫁前夕再出宫,且回的是国公府,不是你的王府!”长公主冷声。 萧迟回眸瞥向他母亲,眼底深处,迅速覆上寒冰。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栽过如此大的跟头,唯有此次,栽在最亲的人手里! 长公主迎视儿子的眼神,威慑警告,“你可以执意带她出宫,但她若毒发,我不会给她解药!” 萧迟眼底的寒意更浓! 可最终,他將眼底的寒意悉数敛去,“好,母亲留她在宫里,儿子便让她留在宫里。” 长公主注视著儿子一会,见他確实妥协了,才朝殿外走去,华丽锦袍从姜心棠萧迟二人面前拖曳过去,下令:“弓箭手撤走,留两队御林军守在这,没本宫命令,不许她离开,閒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 这是將姜心棠原地软禁在含光殿的意思。 长公主走后,外面高墙上的弓箭手撤走,御林军也撤走一半。 但殿外还是围了两排御林军,一般人无法进出。 萧迟把姜心棠抱到殿后方的寢室里,把她放到床上,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问:“嚇到了是吗?” 嚇到肯定是嚇到的。 她一腔热情啊。 高高兴兴跟他回京来,以为能嫁他了,对未来充满期待。 入了宫,却是风云骤变。 嫁不了他了,还中了毒! 她眼睛有些红,心里很难过,但很坚强地摇头,“没嚇到,我不怕…” 怎么会不怕呢。 她看到他母亲那一刻,就害怕到下意识往他身边贴近了。 萧迟手很自然地拉著她的手,搁在她腿上,轻轻揉捏,对她有愧疚。 “你先在宫里住著,我找贺大夫来给你解毒,贺大夫解不了毒,我就找薛神医,薛神医一定能帮你解毒。”萧迟抬手抚摸她嫩滑的脸,安慰她。 姜心棠点头,“我没事,我在哪住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 在宫里住,既陌生,又担惊受怕。 若能跟他回王府,那是家,是熟悉温暖的地方。 萧迟愧疚地又摸了摸她脸,之后想到什么,手往下,抚上她肚子,“方才你说什么,你说你有孩子了,我要当父王了,是吗?”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姜心棠垂下眸,手也抚上自己的肚子,“我不確定,方才那样说,是不想你喝毒酒…” “不確定,那就是你觉得应该是有了?”萧迟起身坐到床上,把姜心棠抱到了腿上。 姜心棠点头。 她怀过一个,有点经验了。 最近老犯睏乏力,食慾不佳… 症状跟有了很相似。 且她月事没来,跟萧迟从南昭回来那么久,几乎夜夜做,他身强体健,她也没问题,很难没有。 但她眼神黯淡,“希望是我的错觉,不要有,我现在中毒了,有的话,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说到孩子保不住,她有些忍不住了,眼睛酸涩,视线很快变得模糊。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了! 萧迟搂紧她,大掌裹住她半边脸摩挲安慰,“我马上派人去找薛神医,把薛神医请入京来给你解毒,你和孩子一定都会没事的。” 姜心棠点头,强忍泪水。 这时,有太监的声音恭敬道:“北定王,皇上传您去御书房。” 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御林军没拦,放入了殿內。 但太监不敢入后寢,只站在后寢入口传话。 萧迟没应声。 皇帝传他,他得去,但他不放心姜心棠一人在此。 姜心棠轻推他,“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 她现在中毒,长公主是不会杀她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得沉稳应对。 他们被长公主骗入宫,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萧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她。 他得出宫去派人请薛神医。 得出宫去筹谋安排下一步,他们才有出路,不然就真被长公主死死捏住了。 萧迟自然也知道这些。 所以虽不放心,最终还是不得不狠了狠心,放姜心棠一人在殿內。 临行前,塞了把匕首给她,“拿著,我很快就回来。” 姜心棠点头,將匕首收进袖子里握紧。 萧迟从含光殿出来,天变了。 他们入宫时,明明暖阳高照的,不知何时,天竟然阴了。 含光殿地势高,他站在殿前高高的阶梯上,望著偌大的宫宇,遥望宫墙之外的梁国土地。 现实教会他,权力得全部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不用受人威胁,至亲也一样。 只是站定了一瞬,萧迟便昂首阔步走下含光殿殿前高高的阶梯… 他步伐稳,看起来一点都不著急,实则走得很快。 半路,他暗中叫来了名小太监。 小太监是他在宫里的眼线。 他扯了腰间刻有“北定王”三字的腰牌丟给小太监,“去含光殿附近守著,若长公主有派人往那边去,或守在殿外的御林军有异动,立即到御书房找本王,说捡到了本王的腰牌。” 能成为眼线的,都是机灵的。 小太监立即会意,接下腰牌,快速退开,隱匿去。 萧迟转身往宫门去。 出了宫门,他吩咐两名等在马车边的手下。 一名去找鹿白。 让鹿白赶紧出京去找薛神医。 鹿白速度快,且知道薛神医的药谷位置。 一名去把贺大夫父女带来宫门口等他,他去见完皇帝,来把贺大夫父女带入宫给姜心棠诊脉。 两名手下知道事態紧急,立即去办。 萧迟返身入宫,去御书房。 见到皇帝,萧迟没有任何愤懣,向往常一样躬身给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因长公主和皇帝姐弟情深的缘故,皇帝对萧迟颇为疼爱。 又需要萧迟这把利剑对付方太后。 因此,皇帝之前特地免了萧迟的跪拜之礼。 萧迟见到皇帝,可以不用下跪。 此时萧迟行完礼,皇帝忙让太监给萧迟赐座。 萧迟也像往常一样落座,等著听皇帝说话。 皇帝嘆了口气,“不是朕不想成全你们,实在是那姑娘先跟三皇子有过一个孩子,满京城皆知,你娶她当侧妃,皇室、国公府、北定王府名声都有损。” “臣知道。” 萧迟淡声。 不是他不想承认那孩子是自己的。 而是现在承认,皇帝不会信,满京城的权贵也不会信。 就算信,姜心棠中毒,命捏在母亲手中,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增加变数。 “你与那姑娘的事,外头尚无人知,你母亲又央求朕把那姑娘嫁给三皇子,朕才把她赐婚给了三皇子。”皇帝还需要萧迟,怕他心有不满,解释了一句。 萧迟还是淡声,“臣知道。” “一个女人罢了,你把她忘了,舅舅送你几个更好的。”皇帝说完,轻喊了声,“带进来。” 启公公立即带了几个美人进来。 皇帝说:“这是异域进献的美人,朕给你留著的,你全都带回去。” 萧迟没全要,只挑了两个。 皇帝见他只挑了两个,也没强要求他都带回去。 只继续安慰了他几句,见他著实是心里没有怨恨,才放心让他带著美人回去。 萧迟带著两个美人从御书房出来,往宫门去。 手下已经带了贺大夫父女在宫门口等著。 萧迟让手下把两个美人带回府去,自己领著贺大夫父女入宫。 与此同时,长公主的贴身嬤嬤带著两个婢女入含光殿,进殿后寢室。 姜心棠听到脚步声,知道不是萧迟回来,立即紧张地握紧袖子里的匕首。 待嬤嬤带著两个婢女进寢室来,她更是直接站了起来,退到角落里,一脸防备。 因为,她看到婢女手中端著一个托盘,托盘里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药。 “抓住她,把下胎药灌她喝下。” 第167章 確认怀孕,但脉象诡异 果然是下胎药! 长公主听到她跟萧迟说她有孩子了,从含光殿离开,立即就命人送药来弄掉她的孩子! 姜心棠浑身冰冷。 害怕,紧张。 她死死握紧袖子里的匕首,被婢女从角落里拽出去也没反抗,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直到另一名婢女端著药过来,捏著她下巴,药即將要抵到她嘴边灌她喝下时,她才匕首猛地从袖子里抽出来,往上快速一划,端碗的婢女手腕立即被划伤。 婢女惨叫一声,碗摔在地上,黑色药汁溅了一地。 姜心棠划伤婢女后,一鼓作气,匕首往右刺,那名把她从角落里拖拽出来的婢女,手臂也被刺伤,惨叫一声,鬆了手。 姜心棠快速退回角落里,后背抵著墙,手紧紧攥著匕首,匕刃朝外,稚嫩纯净的脸上浮起一抹与她气质完全不符的戾气,吼道:“別过来,谁敢再过来,我杀了谁!” 姜心棠向来乖顺柔软,嬤嬤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反击伤人,嚇了一跳,怒道:“你竟敢不喝药,还伤人,就不怕长公主要了你的命吗?!” 姜心棠闻言匕首抬高。 她手心全是汗,心跳如擂鼓。 但她把匕首握得更紧,紧到手背原本不怎么显眼的血管都显现了出来,匕首抬高后,匕刃隔空直直对准嬤嬤的心臟位置,“你不信,过来试试!”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敢杀她的孩子,就是长公主来,她也照刺不误! 嬤嬤有点被这小继女嚇到,命那名伤势较重的婢女,“快去告诉长公主,再端一碗药来!” 婢女捂著伤口立即就要跑去稟报。 然而到了后寢入口,却一步步后退,然后腿一软,跪了下去,“王、王爷!” 嬤嬤和另外那名婢女回身,看到萧迟,也赶紧跪了下去。 萧迟来到嬤嬤面前,抬起一脚,踹在嬤嬤身上。 嬤嬤被踹飞出去,砸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回去告诉我母亲,再让人端药来,来一个,本王杀一个。”他念这嬤嬤跟在他母亲身边多年,是受他母亲之命,他脚下留了情,不然一脚能直接把这嬤嬤踹死。 嬤嬤嚇得赶紧从地上挣扎著爬起来,被婢女搀扶著出去。 萧迟回身,快步朝姜心棠走去。 姜心棠扔了匕首,朝他跑来,一把扑入他怀里! 他没来,她得撑著。 可一看到他,她就撑不住了,扑入他怀里后,身子止不住颤抖。 萧迟捧住她脸,查看她脸和身子,问她,“伤到没有?” 姜心棠仰著头看他,眼睛红红的,很后怕,很想哭,但很坚强地摇头,“没有,是我伤了她们…” 就算没伤到,定也嚇得不轻。 萧迟心疼地一把將她按入怀里,“是我来晚了。” 姜心棠脸埋在他胸口,努力忍著没哭。 若没有萧迟塞给她的匕首,若没有萧迟及时赶回来,婢女去稟报长公主,长公主多派些人再送一碗药来,她肯定会被强灌下药的! 一想到如果真有了,被强灌下药,孩子再次没了,她就心如刀割。 这时,外头传来御林军拦截人的声音。 “是贺大夫父女来了。”萧迟抱姜心棠到床上后,出去带贺大夫父女。 方才他领著贺大夫父女往这边来,半路就碰到接了他王牌的小太监,说他母亲的人端著药往这边来了,他当即撇下贺大夫父女先赶了过来。 第168章 让姜心棠留下孩子,生完立即抱走 李太医在房屋里待了半炷香,被送出房屋所在的宅子时,后背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出了宅子,一刻都不敢多待,急急忙忙回府去,怕被人瞧见。 李太医走后,手下从外面进来,呈了一封信给萧迟,“王爷,南昭王的信,送给长公主的。” 萧迟私调兵马攻打南昭后,就让人拦截南昭送入京的信函或消息,以防南昭把他私调兵马攻打南昭的事传入京。 其实就算他父母没有在朝中帮他拦截战报奏报,也不会有他发兵攻打南昭的战报奏报传回京里来,都半路就被他的人拦截掉了。 萧迟接过信函,用银签挑开蜡封,取出信笺览阅。 览阅完,信摺叠好,放回信封里,重新蜡封,交给手下,“按原路线送到长公主手里。” 苏璟玄现在送来这封信,倒是在助他。 手下接过信离去。 另一名手下刚好拎著个食盒入宅子来。 食盒里装的,是萧迟出宫后,命人去繁楼买的招牌菜。 萧迟起身,接过食盒,出宅子,回宫去。 虽有贺医女陪著,但姜心棠心还是一直悬著,看到萧迟这么快回来,才放了心。 萧迟把食盒搁下,让贺医女看看有哪些菜是孕时不能吃的,挑出来。 贺医女过去看。 萧迟到床边,坐下,摸姜心棠的手。 快六月了,天气热了,她却手冰凉,定是他不在,她担惊受怕。 萧迟揉搓她手,给她温度,“明日便不用怕,母亲明日便不敢再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姜心棠抬眸看他。 一双眼睛虽盛满忧虑之色,但清亮。 她相信他。 知道他出宫定是去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贺医女把姜心棠不能吃的菜挑出来后,剩余菜拿到床边。 晚间,宫里按长公主的吩咐有往含光殿送来膳食,但姜心棠不敢吃,怕有毒。 此时萧迟夹了许多她往日爱吃的菜餵她,她为了腹中孩子,儘管胃口不好,还是强迫自己吃了许多。 后寢有侧房,当夜萧迟陪姜心棠在含光殿睡,贺医女睡在侧房。 苏璟玄的信,是次日中午送到长公主手里的。 长公主收到苏璟玄的信,有些意外。 打开信看,信中苏璟玄说姜心棠与他义妹孟梁安结拜为了姐妹,姜心棠也如同他的妹妹,且对他们兄妹有救命之恩,希望长公主厚待姜心棠,只要长公主厚待姜心棠,他们兄妹和南昭永远站萧国公府这边。 长公主看完信,脸色沉冷莫测。 將军府被抄,京中人人怕得罪方家,不敢对苏璟玄兄妹施以援手。 唯有那丫头什么都不懂,天真地想要救人。 苏璟玄被救后,成了南昭王,感念那丫头的救命之恩,还喜欢她,哪怕娶不到她,也想护她。 她当初的天真,让她有了南昭这道保护伞! 长公主把信放回信封里,苏璟玄信中说只要她厚待姜心棠,他们兄妹和南昭永远站萧国公府这边,反之的意思便是:她不厚待姜心棠,他们兄妹和南昭就站萧国公府的对立面。 长公主虽不怕南昭,但多南昭这个助力,还是多南昭这个敌人,她自然选前者。 她起身入宫去。 到了宫里,负责往含光殿送膳食的宫人向她稟报:“昨夜送去膳食,那姑娘没吃;今早送去膳食,那姑娘还是没吃,奴才瞧著她脸色很不好;中午再送膳食去,她臥在床上没起来,她身边的医女说她病了,无法起身用膳。” “病了?”长公主怀疑,转身往含光殿去,並命人去传李太医。 到了含光殿,果真见姜心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姜心棠看到长公主来,立即挣扎著就要坐起来。 贺医女忙上前扶她,她艰难坐起来后,拼命往床里边缩去,护著肚子,很怕长公主。 长公主盯著她,见她病不像假的,等李太医赶到,便命李太医给姜心棠看。 李太医上前,姜心棠害怕地又往床里边缩了缩。 长公主看了一眼身边的嬤嬤婢女,嬤嬤婢女立即上前把护在姜心棠面前的贺医女拉开,一名嬤嬤抓著姜心棠的手按在床上,给李太医把脉。 李太医把了一会脉,脸色微变,回身跪到长公主面前,压低声音稟报:“长公主,这位姑娘有…有身孕了!” 李太医说完,见长公主没有开口。 联想到长公主昨日命他秘密抓了副下胎药,明白过来长公主早就知道了。 於是用正常声调往下说:“但这位姑娘脉象诡异,可能…可能是中了什么毒。” “中什么毒你不用管,你只需告诉本宫,她是不是真病了?病得怎样?”长公主威严地扫了李太医一眼。 李太医想到昨夜北定王的手段和话,硬著头皮说:“是真病了,惊嚇忧思所致!” “把她治好。”长公主命令。 “这病根在心神,只要摆脱令她惊嚇忧思的事物或环境,她便能好起来,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 “她胎脉不好,应是失过孩子,若继续惊嚇忧思下去,怕是这胎难保住。” 长公主正苦於受儿子阻挠,无法给姜心棠灌下胎药,李太医此言倒是正合她意。 若孩子能这样没了,省了她许多事! 可李太医下一句道:“这位姑娘身子极度亏虚,这胎千万得好好保住,若保不住大出血,性命难保!” 最后四个字让长公主立即盯著李太医,“你说什么?性命难保?!” 李太医十分肯定:“是,性命难保!” 李太医是长公主的人,医术好,且一直对长公主忠心耿耿,为长公主做过许多事,长公主对李太医的话深信不疑。 她只是想要处理掉姜心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想姜心棠死。 姜心棠若死了,儿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南昭王对姜心棠那般上心,定也会视国公府为敌。 而姜心棠活著,她捏著姜心棠的命,便能捏住儿子和南昭王。 长公主看向姜心棠,心念电转间,便下了另一个决定,“只要你听话,你肚子里的孩子,本宫可以让你生下。” 先让她留下孩子,等她生完,立即抱走! 姜心棠闻言,惊恐灰暗的眼神似瞬间燃起了亮光,但看著长公主,依然害怕、警惕、不敢相信。 长公主说完,吩咐身边的嬤嬤,“带她到宫门口马车里等本宫。” 吩咐完转身就往外走,让御林军都撤去。 李太医跟在长公主身后出了含光殿,长公主边一路朝前走,边压低声音问:“皇上若问起你,本宫传你来含光殿做什么,你怎么说?” 三皇子是宫女所生,皇帝对他不喜,才会答应她的央求,把姜心棠赐婚给三皇子。 但再不喜都是皇子,皇室血脉不可混淆,皇帝若知道姜心棠怀孕了,定会再斟酌考虑婚事。 李太医躬身一路跟在长公主身侧,斟酌道:“天气热了,姑娘受了点暑气,身子不適,长公主让臣来给姑娘看看。” 长公主满意地嗯了声,“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李太医赶紧退下,暗暗抹了把汗。 他不但得替长公主骗皇帝,还得替北定王骗长公主。 老天,直接让他死得了! 长公主去了皇帝那里一趟后,便出宫。 姜心棠已经在她的马车里,贺医女在马车外。 长公主被嬤嬤婢女扶著上马车来,姜心棠立即警惕害怕地往旁边缩了缩。 长公主落座后,马车往萧国公府行去。 回到萧国公府,姜心棠被软禁在她以前住的院子,院子外有层层护卫把守。 萧迟当夜也搬回了国公府来。 不过他没有去见姜心棠,只每日让贺医女到他院里,向他匯报姜心棠的情况。 如此过了三四日,出京去请薛神医的鹿白回来了! 第169章 姜心棠说:萧迟,我们算了吧 萧迟见到薛神医,连口水都没请薛神医喝,直接带著就去了姜心棠院里。 守在院外的护卫不敢拦萧迟,赶紧去稟报长公主。 院中婢女嬤嬤皆是长公主的人,萧迟气势万千入了屋中,沉声:“滚出去。” 婢女嬤嬤嚇得腿软,哪敢违逆他的意思,忙放下手头事物,躬身快速退出去。 萧迟两名手下,守在屋门口,不准院中的嬤嬤婢女靠近。 姜心棠已经有三四日没有见到萧迟,听到他的声音,朝门的方向望去。 就见萧迟勒令婢女嬤嬤滚出去后,脚步不停,直接往她所在的窗边软榻走来,身后跟著鹿白和… 薛神医! 姜心棠心里激动,赶紧要站起来。 “坐著別动。” 萧迟让她坐回榻上,自己到她身边坐下,命鹿白搬了张椅子过来给薛神医坐。 薛神医坐下,没有很多讲究地抓起姜心棠的手就按在她的脉上。 没一会,薛神医就有了结论,“此毒叫『朝霞』,二三十年前北月国皇宫里嬪妃为了爭宠用来製造假孕的药,后来经过改良,成了可控制人的毒药。” “製造假孕?” 萧迟立即捕捉到重点。 薛神医言简意賅,“你不行,她没怀,喜脉假的。” 萧迟沉默。 姜心棠怔住。 薛神医继续说:“你月事快来了,且这两日毒就会发作,毒发作会腹痛如同女子滑胎,腹部浮起一片片如朝霞般的色彩,故此毒名叫『朝霞』。” 也是姜心棠运气还不算太差。 他早年到北月国游歷,进过北月国皇宫,接触过此毒,才知道。 “难道此毒,不是我母亲下的?”萧迟反应极快,若毒是他母亲下的,他母亲肯定知道姜心棠孕脉是假的,不会想要灌姜心棠喝下胎药。 北月国皇宫? 萧迟面色瞬间沉冷下去,大胆猜测,“我母亲要在圣旨下毒,被方太后动了手脚。” 方太后此前便引北月国死士入京杀他,与北月国有勾结,要拿到北月国的药很简单。 且方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眼线人手眾多,要动什么手脚,令人防不胜防。 此毒,定是她下的! 他母亲以为给姜心棠下毒,拿捏住了他,哪知是在给方太后递刀,真正捏住他的,是方太后。 家族最忌內斗便是如此,容易被对手寻到缺口利用了! 他忙问薛神医,“可有办法解毒?” “我研究过此毒,能解。但有一味药,只有北月国那边才有,我去趟北月国,取到那味药,来回至少得四五个月。此毒只对女子起作用,这期间她毒发,得找下毒的人拿药缓解。” “什么药,你画下来,我让鹿白去取。” 四五个月? 他等不了那么久! “他取不了。”药草长得相似的眾多,万一取错了,一趟就白跑了,更废时间,“你派两个人给我,我用过午膳,下午就去北月国。” 此时,门口响起了护卫行礼的声音。 是长公主接到稟报,过来了。 萧迟便示意鹿白带薛神医回他院里去休息。 鹿白带薛神医到院中,恰好碰到长公主带著一眾嬤嬤婢女入院来。 鹿白行礼。 薛神医没行礼。 嬤嬤正要呵斥薛神医无礼时,屋里传来了萧迟沉厚的声音,“母亲。” 嬤嬤下意识闭了嘴。 长公主扫了薛神医一眼,没与他计较,入屋去。 方才还坐著的姜心棠,已经躺到了榻上,一副病殃殃的模样,没起来给长公主行礼。 萧迟坐在榻边,也没起身给他母亲行礼。 长公主扫了儿子一眼,“方才那人是谁?” “大夫。” 萧迟如实说。 “来给这丫头解毒的?” “解不了,要送走了。” “別白费力气,没人解得了这毒。”长公主知道儿子跟自己生了嫌隙,但她不在乎,她绝不允许自己优秀的儿子,娶自己家三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继女,叫人耻笑。 儿子对这小继女不过是一时上头,等她把他们拆散,两人没在一起,渐渐就会没了感情。 等感情没了,脑子清醒了,就会明白她这个当母亲的的苦心! 萧迟看著他母亲,很想告诉他母亲,她往自己儿子身上插刀的愚蠢做法,被方太后给利用了。 但他最终没说。 母亲要是知道姜心棠是中了方太后的毒,他要因此被方太后牵制,定会更加想要除掉姜心棠。 “赐婚的事,皇上已经公布,朝臣和京中百姓都知道了,钦天监也选定了日子,下个月十二。” 现在是五月二十六,也就是离婚期只有半个月了。 长公主盯著儿子警告,“你不要再有什么想法,这门婚事,不可能再有改变,你现在再敢做什么,那就是灭满门的抗旨之罪!” 圣旨没公布,她去皇帝面前哭一哭求一求,尚能改变。 圣旨公布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还有你跟东凌的婚事…” 长公主说到这事,火气就更大,在儿子跑去南昭之前,她就命人去远东王府提亲。 结果派去的人,半路竟然失踪了。 本来一去一回一个多月的事,她在京里等了快两个月,都没等到去提亲的人回来,远东王府那边等不到人去提亲,派人入京来问,她才知道人竟然半路失踪了。 派去提亲的人,有萧家族中的长辈。 长辈失踪了,提亲的事自然就搁下了,得先寻人。 可她堂堂一国长公主,儿子是兵镇一方的王爷,家里丟了人,居然寻到现在,死活寻不到! 那位失踪的长辈的家里人,三天两头来她面前哭。 她快被气死,也快被烦死了! “等这丫头和三皇子成完亲,我让皇上直接给你们赐婚,不用提亲了!” 长公主单方面宣布完就走了。 姜心棠捏在她手里,她不怕儿子不答应。 长公主一走,姜心棠坐了起来,看了萧迟一会,突然说:“萧迟,我们算了吧。” 她声音哽咽。 不是她要退缩。 不是她软弱。 而是她和三皇子的赐婚圣旨已经公布,萧迟不可能真的抗旨不让她嫁给三皇子。 这里是京都,跟在外面不同。 在外面,他把事弄得再大,只要能拦截消息不传回京,想怎么做都行。 可在京都,他若抗旨是无法遮盖的。 他虽手握重权,但还远远没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不是什么事都能任意妄为的! 若有孩子,她绝对不会说这句话。 为了孩子,她无论怎样都想跟萧迟走下去。 可薛神医说,她没有孩子! 她的孕脉是假的! 她高兴了几天,担心了几天,一切终成空! 她的人生,好像什么都期盼不到,好像什么都会消失! 她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 第170章 萧迟:好,我让你嫁给三皇子 “算了?”萧迟声音沉,心底是被算计了的怒,脸上似覆著一层寒酸,“叫我怎么甘心。” 姜心棠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不甘心。 可这世上事,不是一句不甘心就能没有遗憾的! 萧迟见她红了眼眶,將她揽入怀中,一手搂著她纤软的腰肢,一手掌著她后脑轻抚,低声问:“你又想离开我,是吗?” 姜心棠便在他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不想离开他! 她想跟他成亲。 想跟他生个既像他又聪明的孩子。 可现实不允许! “赐婚圣旨已经公布,我和三皇子的婚事改变不了了,我不嫁就是抗旨,你不让我嫁也是抗旨…”她在他怀里轻颤,哭出了声,“萧迟,抗旨是死罪,你就让我嫁给三皇子吧…” 萧迟搂著她纤腰的手,微微收紧。 他知道抗旨是死罪,也知道不能抗旨。 什么现在能做,什么现在不能做,他很清楚,也向来是理智的。 许久,他下了个决心,“好,我让你嫁给三皇子。” 姜心棠哭声止住。 他答应,她一颗心瞬间就空了。 下一瞬,萧迟捧起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萧迟说:“我先把你放三皇子那里,等以后我掌控了一切,再把你从三皇子那里要回来。” “什、什么?”姜心棠不明白,怔怔地看著他。 萧迟便说得明白些,“你先跟他成亲,但不许跟他做真夫妻,我替他谋江山,扶他登帝位,然后给你换个身份,让你回到我身边。” 姜心棠整个人怔住,难以置信。 她完全想不到萧迟会打这样的主意。 “近来母亲说什么,你都听她的,莫要让她知道你中的是方太后的毒。”萧迟轻声交代,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她。 姜心棠点头。 她懂。 她模样很乖,萧迟忍不住摸了摸她头,“好好歇息,莫要胡思乱想。” 说完起身离去,回了自己院子。 薛神医在他院中用过午膳,就出了萧国公府,离京去。 长公主派人留意著薛神医,亲眼见到薛神医出府离京去,便去稟报长公主。 长公主得知后,便没將薛神医放心上了,定是真的解不了毒,儿子才放他离京去,若是能解毒或出京去找什么解毒的药,儿子定是派护卫护送著。 长公主此想法一点都没错。 但她不知道的是,萧迟已经先派了鹿白和一名侍卫到京外等著了,为的就是迷惑长公主。 薛神医到了京外,鹿白和侍卫捎上薛神医,快马便往北月国去。 萧迟下午特地入了趟宫,等要出宫时,方太后身边的太监在半路无人的地方叫住了他,將他请去了方太后寢宫。 方太后在池边餵著锦鲤,见萧迟来了,笑著问:“北定王心情看著不大好,定是你母亲在圣旨下毒威胁你,让你娶不了那小继女当侧妃的缘故吧?” 这话,直接就是明牌了。 方太后下毒,目的就是为了拿捏他,確实无需拐弯抹角。 但萧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且不承认他母亲在圣旨下毒的事,“孙儿不知外祖母在说什么。” “北定王瞒著哀家也没关係,哀家这里还有北定王不知道的。”方太后將鱼饵拋入水中,“你母亲下的那个毒,哀家换了,那小继女中的是哀家的毒。” 萧迟眸色立即冷厉起来,盯著方太后,“你说什么?” “此毒毒发时,腹痛如同女子滑胎,若无哀家的药,会疼痛致死。”方太后语气如同在说平常事,“北定王,哀家要你停止再对哀家的人下手,还要你杀了大皇子三皇子,保太子上位。” 方家三位国舅尽殞,方太后知道方家大势已去,剩余势力,根本不是萧迟的对手。 再过不了多久,皆会被萧迟剷除。 到那时,她会被幽禁,皇后会被废,太子被除。 萧迟扶持自己想要的皇子当未来天子,方家彻底在梁朝陨落。 所以她要另外两个皇子死。 皇帝只有三个皇子。 大皇子三皇子死,就只剩下太子,皇帝再忌惮方家,再不想让太子继位,也別无选择。 皇后是她的亲侄女。 太子有一半方家的血脉,这些年也是背靠方家,只要太子继位,方家就还有望延续荣耀。 “你以为,本王会信你这些话?”萧迟说完转身就走。 萧迟不相信,方太后也不急,扬高了声音,“最迟明晚她就会毒发,毒发时除了腹痛如同女子滑胎,腹部还会浮起如朝霞般的色彩,北定王明日便会信哀家的话。” 萧迟脚步不停,直接出了太后寢宫。 方太后依然閒閒地餵著池中锦鲤,眼中却暗藏机关算尽的锐利。 萧迟出宫后,快速把事务处理完,就回国公府去。 到他院中,他突然开口,“那些去远东王府提亲的人,可以放到该放的地方了。” “是,王爷。” 手下领命,立即从他身后退开,重新出府去。 第二日他虽很忙,但没出府。 到了午后,被他留在姜心棠身边的医女,到他院中稟报,说姜心棠毒发了。 萧迟立即扔掉手头文书,起身去姜心棠院里。 一入姜心棠屋子,便见她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许苍白。 “疼吗?”他急步过去,在她床沿边坐下。 姜心棠摇头。 薛神医离开时,给了萧迟几粒药,服下可迅速止痛。 但一次只能服一粒,药效最多持续半日。 姜心棠方才开始疼时,便服了药,现在不痛了。 可心里的害怕却是药止不了的,因此脸色有些不好。 萧迟將盖在她身上的薄被掀开,再掀起她的裙子,果真见她原本白皙嫩滑的肚皮上,从肚脐下方往上浮起了一片片如朝霞般的色彩… 彻底確认了是方太后下的毒,萧迟眼底深处,瞬间戾气狂卷。 但很快他就將眼底的戾气敛得乾乾净净,恢復沉稳理智,一手轻抚姜心棠的肚子,一手摸她脸安抚,“我这就入宫去找太后拿药,你莫怕,在此安心等著我。” 说完放下她的裙子,重新將她的被褥盖好,起身就要走。 手却被姜心棠拉住。 她望著他,清亮眸子里,盛满担心。 萧迟知道,她怕方太后要挟他,对他不利,甚至要他的命。 可方太后要的不是他的命,是大皇子三皇子的命… 萧迟没告诉她这些,只安抚她,“放心,我有办法应对。” 安抚完拿开她的手,转身出府,入宫去。 第171章 姜心棠大婚 方太后在昨日那个位置餵锦鲤,身旁置了张空椅。 萧迟入了太后寢宫,在空椅上坐下,望著池中抢食的锦鲤开口,“给本王药,本王不再对太后你的人下手,也不扶持任何皇子。” 三皇子是宫女所生,无权无势。 大皇子母族只是有一些势力,萧迟扶持他一年左右,但培植的人手基本是握在萧迟自己手中。 这两位皇子没一个能跟太子打的。 只要他不再扶持大皇子,也不扶持三皇子,太子的储君之位依然能坐得稳。 萧迟说这话,表明了他不想答应方太后的要求,但为了得到药,不得不折中答应一些。 方太后不满意,“你不会扶持任何皇子,你母亲会!” 所以她必需要大皇子三皇子死。 没有了其他皇子,才能保证皇帝把皇位传给太子。 “北定王,你既已入宫,定是看到那小继女毒发如何疼痛难忍了,若无哀家的药,她会一直疼到死,你捨得…”方太后侧首睨著萧迟,一字一句,“看她活活疼死吗?” 萧迟闻言,脸色瞬间阴戾起来。 虽然姜心棠服了薛神医的药,现在不疼。 但他看过姜心棠滑胎时疼痛的样子,如果没有薛神医的药,现在她正在遭受那样的折磨。 萧迟的表情,恰到好处地让方太后相信姜心棠已经毒发,且正在遭受著非人的折磨。 她回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餵著池中锦鲤,“哀家要的,只是保太子能继位,对你和萧家並无影响。太子继位后,你依然是北定王,手握北疆兵权,萧家依然是国公府。” 这话只有鬼相信,太子若继位,並掌了权,第一个要清算的,便是他和萧家。 这也是他和他母亲为何想要扶持其他皇子的原因。 但萧迟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好,本王可以保太子继位,但两位皇子与本王无冤无仇,本王不会杀他们。” “我方家也与北定王无冤无仇,北定王为何杀得我方家的人?” 武安侯是谁杀的,大家心知肚明。 方太后看著萧迟。 萧迟亦看著方太后。 两相对峙,没有剑拔弩张,但彼此皆恨不得啖对方的肉啃对方的骨。 片刻后,方太后先收回目光,把一颗早就准备好的药推到萧迟面前,“这是哀家的诚意,一个月內,哀家要一位皇子的命,希望北定王也拿出诚意来,否则下个月的药…” 后面的话,便无需言明了。 姜心棠中的毒,一个月得服一次药,萧迟若不杀一位皇子表诚意,下个月她不会给药。 萧迟看著药,“为何只有一颗?” 方太后怔了下。 隨后反应过来,“哀家忘了说了,此毒只对女子起效,北定王你也摸了圣旨,但你不会有事。” 方太后恨不得能直接下剧毒,把萧迟毒死。 可圣旨会先经过启公公的手,若下剧毒,还未到萧迟手里,启公公就毒发发现圣旨有问题了。 萧迟拿过药,立即起身离去,一副著急万分的模样。 “太后娘娘,北定王他…真的会听您的话,杀大皇子三皇子,保太子继位吗?”站在方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有些担心问,在他的认知里,北定王可不会轻易受人拿捏。 “他怎么可能乖乖听哀家的话。” 方太后可不会天真地认为真就完全拿捏住了萧迟。 不过现在,他定是不敢再对她的人下手了。 还有… 方太后朝太监招了招手。 太监赶紧俯身靠过去。 方太后低声吩咐,“传哀家命令出宫,寻找机会,杀了大皇子三皇子。” 她早就想杀了皇帝其他皇子了,以前怕被萧迟拿到把柄,一直不敢动手。 现在,那小继女的命捏在她手中,萧迟就算有她杀皇子的把柄,也不敢拿她怎样! 萧迟出了太后寢宫,著急的神色,顷刻转变为阴冷。 方太后不会天真地认为完全拿捏住了萧迟,萧迟亦知道方太后会另有行动。 他拿著药出宫,匆匆回府,去了姜心棠院里,餵姜心棠服下药。 姜心棠服下药后,腹部浮起那些状如朝霞的色彩,在当天傍晚消失,肚皮恢復白皙无瑕。 到了深夜,她白日里服下薛神医给的止痛药,半日药效过去,但没有再腹痛,萧迟才彻底放心。 姜心棠睡下后,萧迟从她院里出来,悄悄出了国公府,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已经睡下,准备明日去萧国公府拜见长公主,再去找姜心棠。 父皇突然把姜心棠赐婚给他,他有些不解,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感觉到有人进来,他猛地坐了起来,手快速往枕下的剑摸去。 “本王若是来杀三皇子,三皇子已经一命归西了。”已经坐在屋子中央桌案边的高大身影,閒閒地拎起茶壶,倒了杯冷茶喝。 三皇子听出是北定王的声音,已经出鞘的剑塞了回去,起身拿了件外袍披上,来到桌案边,“可要点灯?” “不用,这个氛围刚好。” 三皇子便在桌案另一边坐下… …… 第二日,姜心棠来了月事。 她真的没有怀孕! 月事完,离婚期便不到十日了。 三皇子来过萧国公府两次,但长公主没让他见姜心棠。 在离婚期不到两日时,长公主来了姜心棠院里,给了姜心棠一颗药。 姜心棠知道是长公主下的那种毒的解药。 她现在没有怀孕,什么都不怕,长公主给她药,她接过仰头便吞下。 长公主警告她,“嫁给三皇子后,给本宫规规矩矩的,再敢勾引你大哥,莫怪本宫不饶你!” 姜心棠乖乖说好。 长公主眼神在她肚子上扫过,“你若敢不听话,再勾引你大哥,你生下孩子,本宫立即抱走,让你永远都无法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 姜心棠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怀孕了,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恨。 但面上,依然乖乖说好。 姜心棠中了毒,又有未出世的孩子可以威胁她,长公主不怕她不听话。 很快便到了婚期那一日,姜心棠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等著三皇子府的喜轿来接人… 第172章 洞房 三皇子府的喜轿到府门口时,小廝火速入府通报,姜心棠由喜娘嬤嬤扶著从院里出来,去拜別父母。 拜別完父母,本是要由兄长背著出府去上喜轿。 可她没有兄长。 本来二房两位名义上的堂兄是可以背她出府的,但因婚期仓促,萧子源远在西北,赶不回来,萧子望也没有回京。 只剩一个萧迟在京。 但他没有出现! 姜心棠自己走著出府去。 按规矩,皇子是不用亲自到女方家接亲的,但三皇子给足了姜心棠体面,亲自来。 姜心棠被喜娘嬤嬤扶上喜轿后,一身大红喜服的三皇子,领著接亲队伍往三皇子府去。 三皇子虽不得宠,婚期也仓促,但皇子婚事关係皇家顏面,礼部不敢怠慢,將婚事按皇子的规格办得隆重漂亮。 萧国公府也按皇子妃的规格送姜心棠出嫁。 这一场婚事,可算十分盛大。 姜心棠被接走后,长公主去了儿子院里,萧迟今日倒是不忙,在书房看兵书,仿佛外面的热闹与他无关。 他母亲进书房,他也仿若不知,只继续看著手中兵书。 长公主在他书案前站定,看了儿子一会,出声警告,“人已经被接走,你给我继续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莫要想著搞什么动作破坏这场婚事!” “母亲派那么多人守在院外,看著我,我不老实待在这,能去哪?”萧迟翻了页书,没抬头,语气有几分凉意。 院外全是他母亲派来看著他的人,两排护卫,足足有几十人,就怕他衝动阻拦姜心棠出嫁。 “那最好,从今日起,她便是皇家媳,与你绝不再有可能!” 长公主说完,萧迟没有再开口。 “你若捨不得你的骨肉,等她生下孩子,我便把孩子抱过来,说是你府中的美人生的。” 她之前送了几个美人到儿子府中,隨便说是哪一个美人生的,没人会怀疑。 “我把她生的孩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不会让那孩子与你骨肉分离!”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把姜心棠生下的孩子抱到身边养,多一层筹码拿捏姜心棠。 再说了,那是她儿子的亲骨肉,真生下来了,她也不捨得弄掉,自然是要抱回来养的! 长公主说完,儿子还是没再开口理她。 直到她转身要出去,萧迟突然开口,“给她改『萧』姓吧,以后別说是三叔的继女了,未来皇后是萧家的女儿,要比萧家的继女与萧家亲些。” 长公主停下脚步,回头看儿子。 就见儿子合上兵书,抬头看她了,“母亲不觉得吗?” 他语气认真,是真的在为萧家考虑。 既然把姜心棠嫁给三皇子,肯定是要扶三皇子继位的,姜心棠便是未来皇后。 未来皇后是萧家的女儿,確实要比只是萧家的继女好! 改了姓,也更能让儿子明白,姜心棠与他之间的关係,是伦理所不能容的,必需彻底断了念想! …… 接亲队伍到达三皇子府后,姜心棠下了喜轿,在热闹的氛围中,与三皇子走完了所有婚仪流程,被送入洞房。 隨之姜心棠入了皇家玉牒。 皇三子,梁谨羡。 妻,萧氏心棠,萧国公府三房萧廷文之女。 喜宴结束后,三皇子去洞房。 姜心棠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喜床上,头上盖著红盖头,双手捏著喜帕,有些紧张地手指绞在一起。 三皇子除了紧张外,更多的是心情复杂。 去年她滑胎后,他是真的想过娶她,都开始著手准备娶她的事宜了,心里也很期待,可最终长公主不愿把姜心棠嫁给他。 如今他是娶到她了,却是… “三皇子殿下,可以掀新娘子盖头了。”喜娘在一旁喜气洋洋地提醒著。 三皇子收回思绪,拿过玉如意挑起姜心棠的红盖头。 姜心棠低垂著头。 她那张脸,平时没有上妆时,白皙稚嫩,明艷透著点娇憨。此时打扮起来,稚嫩感少了,多了几分成熟,美得倾国倾城,大气明艷高级。 喜娘和嬤嬤端著金樽金杯过来,让二人喝合卺酒。 嬤嬤是长公主的人,跟著姜心棠陪嫁过来的,负责监视姜心棠。 三皇子在姜心棠身边坐下,与姜心棠保持了半臂的距离,之后与姜心棠各自端过酒杯,正要手臂相交穿过对方的胳膊时… “谁?” 外面侍卫突然喊。 姜心棠和三皇子各自手一顿。 紧接著便听到似有人从屋顶上快速跃下,三皇子想起那晚萧迟与他说太后要杀他,顿时从床上站了起来。 “必需喝合卺酒,不喝礼不算成!”嬤嬤尚不知外头是有人要来刺杀,以为三皇子是要走,忙叮嘱。 与此同时,外面侍卫已经和杀手打了起来,有杀手身法极快地闯入喜房里来。 三皇子来不及再和姜心棠手挽手了,一仰头便將合卺酒喝下,放下酒杯,拔剑朝衝进来的杀手迎了上去。 三皇子喝了合卺酒,姜心棠也只得將酒一口喝下,放下酒杯,站起来,攥紧袖子里的匕首。 杀手人数不少,且都身手极好,侍卫拦截不住,许多衝入了喜房里来。 三皇子一人打好几个,片刻之后,他便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且他怎么感觉到浑身燥热难受… 姜心棠紧张地站在喜床前,身子同样渐渐感觉到热、难受… 不过此时她紧张、害怕,没想那么多,只担心三皇子会被刺客伤到或杀害。 千钧一髮之际,一枚玉扳指破空而来,打在了一把即將刺在三皇子身上的刀刃上。 刀刃坠地,握刀的刺客整条手臂皆被震麻了,回头就看到是北定王阔步从院外走了进来。 刺客知道杀不了三皇子了,一声令下,所有刺客全部跃上屋顶撤走。 院中因打斗乱糟糟的,有刺客被杀,也有三皇子的侍卫受了重伤,萧迟只扫了一眼,快速入屋去,目光一下子便寻到了喜床前的那抹身影。 姜心棠看到萧迟,愣了下。 眼眶隨即就湿润,她出嫁,他一整日都没有露面,没想到此时却来了。 “你喝了什么?” 姜心棠双颊红如朝霞,眼含媚態,萧迟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 “我、我喝了杯酒…”姜心棠回答,见到他,一下子就放心了,不害怕不紧张了。 萧迟转头去看三皇子,三皇子相当克制,却还是忍不住扯著领口。 萧迟顿时就明白两人定是喝的酒被下了东西,立即吩咐自己的手下,“快去请贺大夫来。” 手下快速转身出去。 萧迟则快步来到姜心棠面前,往她臀下一捞,就单臂將她抱了起来。 身子一下拔高,姜心棠下意识伸手搂住他脖子,却想到自己已经跟三皇子成亲,这样当眾被萧迟抱走,当三皇子成什么了,忙抗拒道:“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难道你还真想跟三皇子洞房不成?” 第173章 热烈纠缠 “我没有…” 姜心棠低声。 除了他,她怎么接受得了其他男人。 只是三皇子无辜被捲入,娶了她,她不与他做夫妻,心里还装著萧迟,已经很对不住他,怎么还能在新婚夜当眾被萧迟带走,让三皇子丟脸。 “我与三皇子各取所需,他暂时娶你,我保他命,並为他报仇,你无需觉得对不住他。”那晚他去找三皇子,说了他和姜心棠的事,並与三皇子做了交易。 姜心棠微微愣住。 什么保三皇子命,替三皇子报仇… 姜心棠没听懂。 两人的交谈很小声,旁边的喜娘和嬤嬤听不到。 但喜娘看到北定王抱了三皇子新娶的皇子妃,惊得差点站不稳,很想自戳双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老天,此等皇家秘辛,知道了会被灭口的! 三皇子朝这边看过来,见萧迟单臂托著姜心棠,姜心棠坐在萧迟臂弯里,搂著萧迟的脖子,两人很登对。 那是他的新娘。 但他知道,姜心棠不属於他的。 他眼神有些黯淡,別开头吩咐外面的侍卫,“把前往春棠阁的路清理乾净,引北定王去春棠阁。” 能在这院里的,除了喜娘和长公主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知道这些不要紧。 但府中其他下人不能知道这些,所以路上有人得清理。 侍卫立即领命出去。 隨后萧迟抱著姜心棠出了喜房。 春棠阁在喜房所在的院子旁边,路上已经被清理乾净,一路没有遇到人。 入了春棠阁,萧迟把姜心棠放到主屋床上。 姜心棠落到床上后,往床里边缩去,不让萧迟碰。 她现在浑身燥热,萧迟再碰她,她会受不了的! 萧迟不让她躲,把她拉回怀里抱住,“躲什么,不想要我吗?” 姜心棠滚烫难受,抗拒地推著他的胸膛,“你別,今夜是我和三皇子的新婚夜…” 虽然萧迟说他与三皇子是各取所需,但她到底是真的跟三皇子拜了堂。 拜了堂,新婚夜,又是在三皇子府,若跟萧迟做那事,置三皇子於何地? 她想跟萧迟再做那事,也得等她跟三皇子解除了婚姻后。 “贺大夫快来了没有,让贺大夫来给我施针…”姜心棠在萧迟怀里挣扎,想摆脱他。 “贺大夫来了,也会先给三皇子施针。”萧迟把她抱得更紧,手指从她脸颊一寸寸轻抚而下,捏起她下巴,垂首朝她的唇吻了下去。 姜心棠推不开他,隨之萧迟的唇在她唇上轻碾吸吮,她强撑的理智土崩瓦解,推他胸口的手,一下子改为攥住他胸口处的衣袍。 她爱他。 心理再抗拒,身体依然诚实。 尤其还喝了有问题的酒,萧迟一吻她,她身体里叫囂的慾念立即全部被唤醒,汹涌地裹挟著她的大脑。 她娇喘著,情难自禁往萧迟怀里钻。 萧迟吻得用力,箍在她腰间的手,往她后背一寸寸往上滑去,最终罩在了她后脑上,把她往床榻上压去。 姜心棠枕著他的掌心,一身嫁衣艷丽荼蘼,在他手中碎裂。 第174章 还要他 他侵占著她,吻著她,在她耳畔叮嘱,“你是我的,不许跟三皇子做这种事,知道吗。” 他声音轻。 却透著浓浓的霸占欲。 “这种事,你只能跟我做。”他大掌在她身上轻抚揉捏,含住她耳珠吮吸咬弄,声音低沉霸道,“你这身子,只能我碰,不许其他男人碰。” 姜心棠柔嫩,对別的男人抗拒,在他身下却向来敏感。 更遑论此时喝了被下了东西的酒,萧迟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身子难耐地拱起,想要更多。 萧迟当即满足她,让她舒服,她在他身下嚶嚀娇哼。 初识那会,她也中了药,跟只小猫儿一样躲在他换衣袍的客房里,朝他扑来,求他要她。 那时的她,青涩毫无技巧,什么都不懂。 他也没有经验,但这种事,男人可以无师自通,他一股蛮力,莽撞要了她。 如今,她依然青涩,但到底是懂得配合他了。 两人在这种事情上,已经达成高度默契。 他知道如何让她舒服。 他只需稍稍拨弄一下她,她便晓得他想要什么样的姿势。 她柔弱,时常抱怨他欲望太重折磨人。 可他知道,她也是快乐的。 只是很多时候他毫无节制,把她弄狠了,她受不了,就红著眼睛想哭。 看到她想哭,他会心疼,会適当放过她。 但也只是適当,他的兽慾,定是要在她身上宣泄完才肯罢休的。 不怪他强势,只怪他年轻气盛,只她一个女人,不想她念她要她才不正常!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除了身体契合无间外,感情上早已经融入彼此的骨血,割不下舍不掉! 事后,姜心棠出了一身汗,口渴,在他怀里,哑著声音喊著要喝水。 萧迟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袍穿,开门出去。 他的手下守在外面。 萧迟吩咐,“拿些水来,姑娘要喝。再备些水,给姑娘沐浴。” 手下立即去办。 没一会便拿了壶水和杯子来。 萧迟接过,重新关了房门,去到床边,倒了水,抱起姜心棠,餵她喝水。 姜心棠喝了一杯。 出了太多汗。 渴。 还要。 萧迟便又倒了一杯给她喝。 她喝了半杯,便不要了,萧迟是出力耕耘那个人,也有些渴,把姜心棠喝剩下那半杯水喝了。 水杯搁下后,想到就要將她放在三皇子府了,离他远了,以后无法日日见面了,心中滋味不好。 却还是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用薄被裹住她光洁的身子,“抱你去沐浴,沐浴完送你回喜房去。” 姜心棠眼圈瞬间发红,知道萧迟把她送回喜房后,定是就要走了。 以后她就要留在三皇子府生活,与他见一面都难了。 她下意识攥住他胸口处的衣袍,不捨得他走。 萧迟一颗心仿佛被她攥住,把她捞到怀里交代,“送你回喜房后,不准跟三皇子同床,知道吗?” 姜心棠胸脯紧贴著他的胸膛,眼眶酸涩,点头。 “不许与他太亲密。” “牵手搂抱统统不允许。” “穿衣脱衣必需避著他,不许被他看到。” “要想我,不许想別人。” 萧迟一一交代。 姜心棠却突然叉开双腿,坐到他腿上去,“我还要。” 萧迟愣了下。 “萧迟,我还要。” 姜心棠扒他衣袍。 她身体里还像是有蚂蚁在爬,忍不住难受,还想和萧迟继续。 这种事她向来不主动,也一次就够,现在却还要,明显是体內的药性还没过。 侧房沐浴的水已经备好,萧迟抱她过去,放她到地上,让她扶著桶沿… 浴桶在窗边。 窗外光影斑驳。 恍惚间,姜心棠似回到了第一次,她被继父灌下了加料的酒,躲到客房,遇到萧迟,萧迟打量她,她主动朝他扑去,他抓起她抵到窗前… 两人之间的纠葛从那一刻开始,结局如何,却还未知! 这一次后,姜心棠累得动弹不得了,萧迟把她洗乾净,没抱她回喜房,抱她到床上去。 她身子陷入柔软的被窝里,便睡了去。 脸上还有情慾未退的潮红,方才沐浴时,脸上的妆洗掉了,一张脸瓷白乾净,睡著的模样很乖。 萧迟把地上她的衣裳捡起来。 却发现嫁衣褻衣都不同程度被他撕坏了,只有藕粉色的肚兜还是完好的。 肚兜上沾有她身体淡淡的香气。 他把嫁衣隨便放在一旁,肚兜褻衣仔细摺叠好,放她枕边,摸了摸她脸,起身出去。 门外守著两名手下。 贺大夫也在。 见萧迟开门出来,贺大夫赶紧行礼,向萧迟稟报说他已经给三皇子施了针,三皇子药性解了。 萧迟没说什么,留了一名手下守在门口,自己往主院去。 主院已经清理乾净。 合卺酒是喜娘和嬤嬤端入喜房的,却被人下了药,三皇子正在审问喜娘和嬤嬤。 萧迟一踏入主院,就听到喜娘一个劲在喊冤,说她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在合卺酒动手脚。 萧迟锐眼从喜娘脸上扫过,便知喜娘说的不是假话。 而嬤嬤是他母亲的人。 他母亲还不知道姜心棠没有怀孕,自然不可能在合卺酒下药。 孕妇喝这种药,会有滑胎风险,容易危及性命。 他母亲和方太后现在是最不想姜心棠死的人。 “不是我母亲的人,也不是这喜娘,三皇子把府中下人都召集起来,问问谁有看到什么人接近放合卺酒的地方。”萧迟在院中站定,沉声建议。 三皇子早有打算在喜娘和嬤嬤身上审不出结果,便召集奴僕审问。 闻此言,便没再审喜娘和嬤嬤。 他封了喜娘的口,让她不准把今夜的事往外说后,便去了前厅,召集府中所有奴僕,一个个查问。 萧迟没去前厅,太多人知道他半夜还在三皇子府,影响不好。 他吩咐一名手下留在主院。 三皇子审完必然会回主院来。 等三皇子审完回主院来,问三皇子审问结果,到春棠阁去报他。 他让嬤嬤拿了一套姜心棠的衣裳给他后,便回了春棠阁,坐在床上,看著熟睡的姜心棠。 半个多时辰后,三皇子审出了结果,手下回春棠阁来向萧迟稟报… 第175章 谁下的药 萧迟没有出去,靠著床屏,大掌包著姜心棠的手,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著姜心棠的手背,神色倦倦的,让手下隔著门说。 手下便在门外稟报说三皇子严审了负责合卺酒那一块的所有奴僕,皆没有问题。 有几个不是负责那一块的奴僕,有进入放合卺酒的房间,但都有正当的理由,也没有问题。 除此之外,赴宴的宾客,都在前院,没有进入过后院,更没有接近过合卺酒。 萧迟听完,没有说什么。 敢来下药,定是没那么容易被查到,三皇子查不到也正常。 他母亲怕姜心棠滑胎有性命危险,不可能在合卺酒下药。 若姜心棠和三皇子成了真实夫妻,万一他嫌弃了姜心棠,方太后便无法通过姜心棠拿捏他了。 所以这药也不可能是方太后下的。 而外界所有人,乃至皇帝,皆认为姜心棠跟三皇子有过一个孩子,根本无需在新婚夜下这种药,促成姜心棠和三皇子发生关係。 有此动机的人… 萧迟想到了沈东凌! 不是他无缘无故怀疑沈东凌,而是年初一怡清园的事和姜心棠逃跑时被人按著头往墙上撞,他所有推断都指向沈东凌。 他向来敏锐,怀疑基本从未错过。 但他派人查了沈东凌身边的婆子婢女,让鹿白盯了沈东凌许久,皆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 现在鹿白被他派去北月国,没再盯著沈东凌,是不是沈东凌派人下药,倒是不確定了。 萧迟脑子里快速把事情分析一遍后,吩咐,“你暗中去查一查,沈东凌今日来三皇子府赴宴,带了哪些奴僕来,哪些奴僕没带。” “是,王爷。” 手下领命。 此时已是后半夜,信王府沈东凌的院子里,主屋还透著微弱的光,一道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进入院里后,又入了沈东凌屋子,“郡主,北定王的人从三皇子府出来,去请了北定王的隨军大夫到三皇子府,方才那大夫刚出府去。” “北定王去了三皇子府?” “奴婢没看到北定王和他的人进三皇子府,但奴婢藏在三皇子府府外,看到北定王的人从三皇子府出来,去请北定王的隨军大夫。” 沈东凌坐在幽暗的灯火旁,闻言手立即不甘地攥紧。 萧迟的人从三皇子府出来,定是萧迟也在三皇子府,只是悄悄进去,她的人守在门口没发现罢了。 她虽刚来京半年,听人暗中议论过萧国公府三房那小继女很不检点,跟大皇子有婚约时,还跟三皇子有过一个孩子。 但她不信。 她与萧迟一起长大,太了解他了,霸占欲极强。 他喜欢那小继女,怎么可能让那小继女跟三皇子有一个孩子,她猜那孩子定是萧迟的! 他那人,霸占欲强,也极为洁癖,越是喜欢的东西,一旦被他人染指,便会越嫌弃。 她虽不太清楚那小继女为何会突然被赐婚给三皇子。 但联想到之前她的婢女听到长公主骂萧迟那些话,她猜定是长公主为了拆散萧迟和那小继女让皇帝赐婚的,萧迟肯定对那小继女还不死心。 所以她冒险,让人在合卺酒下药,想让那小继女和三皇子做成真正的夫妻,让萧迟嫌弃那小继女。 可萧迟竟然去了三皇子府。 那小继女定是和三皇子圆不成房了。 沈东凌整个人阴鷙起来。 好在她谨慎,另外安排了奴僕潜入三皇子府下药,不然让萧迟查到她带去赴宴的奴僕,席间从她身边突然离开,定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自以为的聪明,很快便要被萧迟查到结果了。 萧迟在三皇子府,陪姜心棠睡到天快亮,才起身出房去。 嬤嬤已经从主院来了春棠阁,跟萧迟的手下守在屋子外面,贺大夫半夜就出府去了。 萧迟一踏出房屋,嬤嬤就眼尖地看到屋子里姜心棠在熟睡。 嬤嬤是过来人,知道两人方才在屋子里做了什么,她不敢多看,只想著等天一亮,马上就派人回国公府把一整夜这里发生的事稟报长公主。 此想法才落下,忽听萧迟微凉的声音道:“把她杀了。” 唰。 手下立即拔剑。 嬤嬤嚇得腿一软,忙跪下去求饶。 萧迟垂眸看著她,“昨夜你就该死了。” 嬤嬤明白,昨夜有刺客,当时把她一剑杀了,说是刺客杀的,她就没命把这里发生的事稟报给长公主了。 她忙一个劲求饶,“老奴、老奴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长公主的,王爷饶命!” 萧迟没有再开口,只看著嬤嬤。 他没有动怒,亦没有一身杀气,可只那么静静地看著嬤嬤,嬤嬤便身子忍不住发抖。 片刻后,萧迟才道:“姑娘醒来后,你回去告诉我母亲,昨夜有刺客刺杀三皇子,姑娘受了惊嚇,在三皇子即將被杀时,本王的人突然出现,救了三皇子,並去请了贺大夫来给姑娘看。” 他入府是悄悄来的。 但手下出府请贺大夫,却是有人看到的,瞒不过。 嬤嬤不敢不答应。 萧迟说完离开三皇子府。 昨夜晚膳后,长公主去儿子院里,见儿子依然在书房,才放心回自己院里去。 今早一大早起来,便去看儿子还在不在院里。 到了儿子院外,守在外面的护卫稟报,说王爷一整夜都在书房,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长公主闻言皱眉,有些怀疑,忙迈入院里去。 正要推开书房的门,书房的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母子俩,一个门內,一个门外,对了个正著。 萧迟换了身衣袍,身姿挺拔矜贵,但脸有倦色,可以看得出一整夜没睡,长公主沉了脸,“为了个女人,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还是我儿子吗?!” 萧迟没理他母亲,阔步从一侧出门去。 长公主气道:“我今日就入宫去让你舅舅给你和东凌赐婚,你马上给我把那丫头忘了!” “不用麻烦皇上赐婚,直接去信王府提亲,我娶她便是。”萧迟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往府外去。 第176章 自愿入局 姜心棠醒来时,发现萧迟已经不在,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枕边放著她的衣裙。 衣裙最上面放著她藕粉色的肚兜。 她犹记得昨夜萧迟扯落她肚兜,吻上她时的感觉… 萧迟向来疯狂。 昨夜她中了药,难以自持。 他自然是不放过此等良机,把她折腾得现在浑身酸痛。 在床上缓了一会,姜心棠才下床穿衣,出屋去。 院外除了嬤嬤,还有三皇子。 萧迟离开三皇子府后,三皇子就来了春棠阁,坐在院中石椅上,等著她醒来。 听到开门声,他朝姜心棠看去。 姜心棠立在门扉间,看到三皇子,愣了下。 隨后心里涌起深深的歉意,觉得对不住他,不知如何面对他。 “醒了就跟我回主院去,被下人看到你昨夜宿在这里,会有各种流言猜测,对你影响不好。”三皇子起身,神色疲倦,但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语气轻柔。 姜心棠垂首,出了屋子,跟在三皇子身后。 三皇子领著她,往主院去。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奴僕。 到了主院,三皇子打发嬤嬤去打水来给姜心棠梳洗。 旁边无人了,姜心棠才对三皇子说:“对不起…” 所有事情,虽都非她所愿,但到底是她和萧迟纠缠不清,才会把三皇子卷了进来。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虽有不能抗旨不得不娶你的无奈,却也是自愿入局。”三皇子说。 姜心棠苦笑,“你不用安慰我…” 他一直都很好。 好到他每一句话,姜心棠都觉得他是在安慰她。 知道她不信,三皇子便问:“知道我母妃怎么死的吗?” 姜心棠抬头看他。 “跟侍卫私通,被我父皇当场抓住,一条白綾勒死的。” 姜心棠震惊。 “我母妃虽只是一个宫女,被我父皇喝醉时临幸,生了我,但当时甚得我父皇宠爱,腹中还有皇嗣,怎么可能会跟侍卫私通…”三皇子声音沉痛。 可天子震怒,不查明,不听他母妃分辨,直接一条白綾把他母妃勒死。 他当时不过四岁,亲眼看到他母妃被活活勒死,一尸两命,死后尸体被两个宫人拖走,不知道扔哪儿去。 他每年去皇陵祭拜他母妃,拜的是空棺,里面只有他母妃的衣物,並无尸体。 “是皇后!”三皇子向来温润的神色,染上了恨意,“是皇后给我母妃下药,送侍卫到我母妃床上,再引我父皇去抓姦,只因我母妃怀有皇嗣。” 皇帝刚登基那会,方家还不敢太囂张,太后皇后在宫里也不敢太过分,所以皇帝有了三个皇子一个公主。 后来嬪妃一旦有孕,就会被太后皇后暗中弄掉。 他母妃那时有孕,所以成为了皇后太后下手的对象。 他母妃虽只是宫女,但生得好,母子当时很得宠,父皇很疼他。 自那之后,父皇就连同他也厌恶了,他无依无靠在宫里挣扎求存,几次差点被害死,命大才能活到现在。 “你我成亲之前,北定王来找我,说方太后要杀我和大皇子,他可以保我的命,还可以扶持我当皇帝,让我可以亲手手刃仇人,唯一的条件就是娶了你,但不能跟你做真实夫妻。” 他虽一直不爭不抢只求保命,但不代表有机会他不想报仇。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萧迟。 “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相反是你给了我这个可以保命和报仇的机会。” 三皇子看著姜心棠,眼中有感激,感激姜心棠给了他这次机会,他可以报仇。 其实之前他就动过这份心思,才会去姑母府中赴宴,救了落水的姜心棠。 可北定王最终选了大皇子,他就放下那份心思了。 认下她的孩子,是真心的。 后面想娶她,也是真心的。 但他万万想不到,她那孩子的父亲,竟然会是北定王。 姜心棠听完三皇子的话,久久无语。 她一直知道三皇子不得宠,却想不到其中原因竟是如此。 母妃被害死,连累他被他父皇厌弃,可想而知,他能在宫里长大,过得有多不容易。 方家先是残害未出世的皇嗣,后来方大国舅直接给皇帝献有毒的丹药,让皇帝十几年未能有皇嗣,只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现在方太后还想杀大皇子三皇子,真真是胆大包天残忍恶毒至极。 这时嬤嬤打水来了,三皇子敛起所有情绪,轻言,“先洗漱用膳,今早你还得跟我入宫给太后、父皇、皇后磕头。” 姜心棠回了神,要入宫给这些比豺狼虎豹还危险的人磕头,太后还给她下了毒,她既紧张害怕又不愿意,但还是轻“嗯”了声,起身去洗漱。 之后与三皇子一起用膳。 用完膳,梳好妆,与三皇子一起入宫,依照次序去给太后、皇帝、皇后磕头。 虽然太后、皇后想要弄死三皇子,但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脚,连为难他们都没有。 朝见礼很顺利,从宫里出来要上马车时,因著宫装繁复,三皇子握著姜心棠的手,拉了她一把,她才上了马车。 萧迟恰好也刚从宫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沉。 等在宫门外的手下,上前低声向他稟报,“王爷,查到了,东陵郡主昨日赴宴,有一个叫『阿奴』的婢女没有带。” 沈东凌从远东王府带来的那些婆子婢女,每次出门,都是带在身边的。 此次,这个叫“阿奴”的没带,实属蹊蹺。 “找个机会,看看这婢女手臂上有没有伤痕。”萧迟目送三皇子府的马车远去,纵身上了马。 与此同时,之前长公主派去远东王府提亲的那些人,终於找到了。 竟是被山匪给劫走了。 猿山一带地势险峻,山匪横行,之前朝廷就有派兵去剿过,但匪徒利用地理优势,竟让朝廷久攻不下。 最后朝廷放弃清剿那一带的山匪。 可现在,那山匪竟劫到了长公主家的人来,还是去提亲的队伍,长公主岂能容这些山匪继续猖獗下去,当即就向皇帝諫言,让皇帝派兵剿灭那些山匪。 此事在朝堂討论开后,三皇子请求带兵出京去清剿山匪。 第177章 棠棠,我喜欢你在床上穿裙子 皇帝本来是不同意的,三皇子没打过仗,不会带兵。 且刚成婚,没道理这时把人派出京去,让新婚夫妇分离。 但皇帝有意想培养其他皇子。 过去二十几年,方家权力鼎盛,只允许皇帝培养太子,大皇子三皇子一直被排除在权力中心外,染指不到朝政。 太子有方家血脉,皇帝打心底里不想把皇位传给太子。 所以想把大皇子三皇子培养起来,和太子分庭抗爭。 萧家扶持了大皇子一年多,大皇子在朝中算是小有基础,现在就剩这三儿子在朝中半点根基都没有,派出去剿匪,若凯旋那就是一份政绩,回京来便可顺利进入朝堂。 皇帝思考再三,最终同意了三皇子带兵去剿匪,派了有经验的將军同行辅助。 於是三皇子带姜心棠三朝回门完,第二日,也就是婚后第四日,便带兵离了京。 姜心棠到城门口相送。 三皇子一身戎装,骑马带领大军出城,直至大军消失到看不到,她才回三皇子府。 当夜她睡得迷迷糊糊,忽感床外侧微微塌陷,似有人上床来。 姜心棠嚇得赶紧坐了起来,手往枕下的匕首摸去。 手未能碰到匕首,一条手臂已经先伸到了她腰间,男人熟悉到刻入她骨髓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是我。” 下一瞬,她身子被抱起,离了原位,落在了男人怀里。 光线幽暗,但男人天庭饱满、鼻樑坚挺、骨相优越,光线再暗,都能从轮廓上清楚分辨出是萧迟,姜心棠坐在他怀里,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他大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 姜心棠觉得痒,推他胸膛,“热,你离我远点…” 六月天,两具身体贴太近,是真的热。 况且,萧迟阳刚,体温灼人,她都要出汗了! 萧迟却抓住她手,握紧在大掌中,审问她,“让你不许跟三皇子牵手,为何还跟他牵手?” 姜心棠疑惑,她何时跟三皇子牵手了? 萧迟提醒,“入宫行朝见礼那日,出宫上马车时。” 姜心棠这才想起,那日入宫行朝见礼,因宫装繁复,出宫时上不了马车,三皇子拉了她一把。 “我上不了马车,三皇子隨手拉了我一下罢了。”当时那种情况,三皇子隨手拉她是很自然的事,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拉她上了马车三皇子就放手了,多碰一下她都没有。 姜心棠解释完,见萧迟似还沉著脸,她嘀咕:“你以前,还抱西昭郡主东凌郡主呢…” 萧迟没想到她会翻以前的旧帐,愣了下,捏起她下巴:“吃醋?” 姜心棠不开口。 鼓著腮帮,一副她也不得劲的模样。 只准他霸道,只准他吃醋,她就不能吃醋不成? 萧迟反而心情好了,方才还沉著的脸,少有地漾起了笑意。 幽暗中,他眼神深邃锐亮,指腹摩挲她细嫩下巴,声音低,既温柔又霸道问:“有没有跟他同床?脱衣穿衣有没有避著他?有没有跟他亲密?” “这床就我一人睡过,三皇子睡书房,除了上马车那次,他碰都没碰过我…” 姜心棠解释。 这床是安床时新换的,被褥也全都是新的。 这几日都是三皇子跟她一起在新房里待到快就寢时,把下人打发走,三皇子就去了书房睡。 萧迟这才满意,“他娶了你,遵守诺言没碰你、尊重你,我会给他回报。” 姜心棠便问:“是你…把他弄去剿匪的是吗?” 萧迟没否认。 他有私心。 不想姜心棠日日跟三皇子相处。 但也是他保三皇子性命的一个手段,“他若在京中,逃不过方太后的暗杀。” 三皇子不是他。 他是战场上拼杀出来、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方太后对他使再多明枪暗箭,他都能躲过,並反杀回去。 但三皇子没能力反杀。 他现在需要跟方太后拿药,不能派人保护三皇子,三皇子留在京,很容易遭方太后毒手。 “他离了京,你能保他性命无虞吗?”三皇子人好,姜心棠不希望三皇子有事。 “我尽力。” 萧迟语气轻淡,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太关心別的男人。 他轻抚姜心棠白皙细嫩的脸,转了话题,“明日你去城西牙行,买一个叫『小满』的小廝,两个叫『立夏』『白露』的婢女,以后就是你自己的人,出门都带在身边。” 姜心棠立即明白,这三人,是萧迟的人。 他直接安排人到她身边,他母亲会知道,所以把人放牙行,让她自己去买。 她现在手头有银子,早就想买些自己的人了,立即说好。 萧迟把该问的话问完,该说的话说完,大掌立即往她后脑罩去,掌著她脑袋压向自己,吻她的唇。 另只手在她腰间探索。 探到她衣摆下方,伸了进去,往上摩挲轻抚… 他掌心滚烫,姜心棠娇肤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身子止不住轻颤,抗拒地推他,“这里是主院,三皇子的住处,在这里不要…” 萧迟不理。 他想要时,向来都是强势的,不容她抗拒。 姜心棠挣脱不了他,被他吻得娇喘,好不容易等到他轻托起她身子,吻向她下巴和纤颈,她忙说:“我现在中毒,不宜有孩子,不要做…” 她自己不知道她的声音有多么的软媚勾人。 起伏的胸口,不匀的气息,全是引男人陷入的毒药。 “我问过薛神医了,你中的毒,不影响孩子。” 男人强势地將她覆於身下,她的寢衣在他手中碎裂,他的吻在她身上流连… 次日姜心棠醒来,身侧已无人。 萧迟半夜不知何时走了。 她起身,清理了自己的身子,穿衣后把凌乱的床褥整理平整,才唤嬤嬤婢女入屋伺候洗漱。 用完早膳后,她带著嬤嬤婢女出府,去城西牙行。 第178章 萧迟提亲,赠他的香囊,他换了 姜心棠到了城西牙行,很顺利地买到了萧迟指定的三人。 嬤嬤是长公主的人,为了不被嬤嬤怀疑,三人皆衣衫襤褸,一副落魄被转卖的模样。 来歷,身契什么的,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毫无疑点。 叫小满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高瘦清秀,装得怯生生的,实则双目炯亮,模样机灵,身手好。 立夏白露,一个大姜心棠一岁,一个大姜心棠两岁,二者看起来皆平平无奇,与一般被卖的贫苦姑娘无异。 但若有习武的人在场,便能注意到二者步伐轻盈,手指起茧的位置与做苦力活的人不同,是常年握刀剑所致。 三人皆是萧迟精挑细选出来的,既可照顾姜心棠,亦可保护姜心棠。 姜心棠带他们回府,立夏白露安排在主院里贴身伺候。 小满安排在外院。 萧迟每夜都在她入睡前后,来三皇子府找她,天亮之前离开。 如此过了四五日,她已经习惯了萧迟每夜都来,这夜她却是等到半夜他都没来。 她睏乏,在等待中不知不觉睡去。 次日醒来,床侧被褥平整,他一整夜都没来。 她起身,坐在床上,心里有些失落和空荡荡。 但很快她就强行將心里的失落感抹去,萧迟很忙,总有些时候会有事耽搁,来不了。 再者,夜夜半夜来她这,天未亮就走,休息时间都不够,身体再好,熬久了也会顶不住。 姜心棠既想他来。 又心疼他,想要他能多休息。 如此过了三四日,萧迟都没再来。 这日一早她才醒来,嬤嬤和立夏白露入屋伺候她洗漱,告诉她,“长公主让姑娘今早回娘家一趟。” 所谓的娘家,便是萧国公府。 她出嫁前一两日,长公主提前给她服了一颗解药。 出嫁至今即將半个月,姜心棠知道,是半月服一次解药的时间到了。 她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带著嬤嬤婢女回萧国公府去。 离府门口还有百几米的距离,赶马车的小满向马车里的姜心棠稟报,“姑娘,国公府门口停了数辆马车,我们的马车到不了府门口。” 姜心棠掀起车帘往外看。 就见国公府府门口停了有五六辆马车,把府门口都给挡住了,他们的马车確实到不了府门口。 “就在这停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走过去便是。 小满停了马车,立夏白露扶她下了马车,往国公府去。 才要入府,却碰到府內走出来几位衣著华贵的长者,有男有女。 姜心棠认出其中有些是萧家族中的长辈。 她忙退到一旁,屈膝给这些长辈行礼。 她现在是三皇子妃,这些长辈受了她一礼后,即便心里依然很瞧不起这个小继女,却不得不给她也行了一礼,才转身下了门前石阶。 萧迟和他父亲萧瀛跟在这些族中长辈后面出府来,一眼便看到了姜心棠。 “棠棠回府来啦。” 萧瀛声音慈爱。 萧家到了萧迟这一辈,全是男丁,没有女孩儿,萧瀛一直对姜心棠还算不错。 但再不错,也跟妻子一样,不赞同自家三弟的继女跟自己优秀的儿子在一起。 出於对姜心棠的疼惜,也为了让姜心棠彻底死心,萧瀛说:“来了便留在府中,今晚和叔公婶姆们一起用膳,我跟你大哥和叔公婶姆们,要去信王府给你大哥提亲,今晚宴请叔公婶姆们。” 砰!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姜心棠愣了好一瞬,才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萧迟。 虽然早就知道长公主逼萧迟娶沈东凌,可听到他父亲说要去给他提亲,他还亲自跟著他父亲和长辈去提亲,她心里控制不住难受,难受到呼吸困难。 萧迟也看著她。 与她渐渐湿润的眼眸相比,他目光清冷,似没有任何感情,只淡淡说:“入府去吧,別站这儿。” 说完比他父亲还先转身,步下府门前台阶。 他今日一身黑色织金锦袍,齐整尊贵,可以看得出是特地挑选的新衣袍,很是重视这次提亲。 他父亲跟著步下台阶。 府內一大批婢女小廝,分成两排,整齐地从府內出来,从姜心棠面前走过。 婢女手中托著规格一致的檀木盒。 小廝抬著箱子。 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玉器綾罗绸缎… 彰显著萧国公府和北定王府的富贵,以及对这门婚事、对沈东凌的重视。 萧迟和他父亲,以及其他人上了马车后,马车朝著信王府的方向驶去,婢女小廝分成两排跟在马车车队后面,队伍颇为壮观地渐渐远去,引得街上行人纷纷驻步观看。 单单只是提亲,便这排场,可想而知將来成婚,必然是十里红妆,轰动全京都城。 姜心棠心口涩痛,不想多看,转身入府去。 到了长公主院中,长公主让她入屋去,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后,拿了一粒药给她。 姜心棠接过药,含进嘴里吞下。 上次吃,她就觉得这药苦。 这次入口,除了觉得药苦,还觉得涩,难以下咽。 她强迫自己用力吞下,给长公主行了个退礼,“药已服下,心棠回三皇子府了。” 长公主却不放她走,“你虽已外嫁,却还是我萧家女,你大哥今日去提亲,算喜事,你留下来今晚一起用膳。” 姜心棠抗拒,“心棠不大舒服,不留下用膳了。” “不舒服就先回你未出嫁前的院子休息。”长公主吩咐嬤嬤,“带三皇子妃回她之前的院子。” 长公主留她用膳,无非是想让她亲眼看到萧迟提亲成功,婚事已定,让她彻底死了心。 姜心棠知道自己暂时是出不了这萧国公府的。 行了个退礼后,她乖乖去了出嫁前的院子。 午膳下人送到她院子来,她用完午膳休息到半下午,便有嬤嬤来唤她去长公主院里。 还未到长公主院中,就在半道碰到了萧迟。 他提亲回来了! 大约是他过於高大,而她又垂著眸的原因,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腰间掛著的香囊换了。 自从过年她赠他香囊后,他腰侧便一直掛著她赠的那个香囊。 而如今,他腰侧掛的香囊,已经不是她赠的那一个。 而是一个绣了个“凌”字,绳子上系有宝石,极为华丽精致的香囊! 第179章 她与他,终究是要一个嫁一个娶了 姜心棠心口难受,但没表现出来。 因为萧迟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著一个族中的婶娘,婶娘身后跟著个婢子,大约是要跟萧迟一起去见长公主。 姜心棠屈膝给萧迟行了一礼,“大哥。” 行完礼,喊了声婶娘。 婶娘打心底里很瞧不起姜心棠的出身,却不得不屈膝给她行礼,“三皇子妃安好。” 姜心棠嫁了三皇子,三皇子现在虽不得宠,但只要是皇子,就有登大宝的可能。 婶娘虽很瞧不起姜心棠,但想到这一点,就有意巴结姜心棠,行完礼继续含笑道:“三皇子妃也是要去长公主院里的吧?咱们一起走。” 说著要来拉姜心棠的手。 萧迟看向立夏白露。 立夏白露立即从姜心棠身后走了出来,半挡在姜心棠面前。 婶娘訕訕收回了手。 姜心棠站著不动,挺直腰背看著萧迟,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明亮、哀伤、质问。 质问他为何突然去提亲? 质问他去提亲为何没跟她说? 他去提亲了,要娶沈东凌了,那她呢? 她以后怎么办? 她怀著一腔热情与他回京来,却变成如今这副光景,以后她怎么办? 等他稳定好局势,把她从三皇子那里要回去,与沈东凌共侍一夫吗? 姜心棠突然就觉得难受极了,他那种身份,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她要求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反倒是她苛求了,过分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是,是他说他没想过要娶其他女人,她才想勇敢地跟他在一起,並跟他回京来的! 姜心棠强忍著泪水,眼睛都是红的。 偏生,那婶娘为了巴结姜心棠,还在套近乎说:“你大哥去提亲,东凌郡主应了亲事,回赠了礼物,除了给你大哥定情信物外,还给咱萧家姑娘每人一份礼物,你的那一份,是最大的。” 国公爷这一脉,没有孙女,只有姜心棠这个假孙女。 但萧家旁支,却是有女孩儿的。 只是旁支的女孩儿,不住萧国公府,更不住北定王府,身份地位比萧迟差了一大截,沈东凌根本无需给她和这些旁支女孩儿送礼,提前搞好姑嫂关係。 姜心棠几乎可以確定,沈东凌定是知道了她和萧迟的事,故意藉机给她送礼,向她宣示主权。 “东凌郡主手巧,你瞧,给你大哥的定情信物,是她亲手做的香囊,多精致好看。”婶娘背对著萧迟,看不到萧迟阴沉不悦的脸色,滔滔不绝,边说还边示意姜心棠看萧迟腰间掛著的香囊。 姜心棠这才知道,原来是定情信物啊。 那是得掛腰间,时时带著。 姜心棠心口刺痛,眼眶更加湿润,目光直直地看著萧迟,“恭喜大哥提亲成功,好事將近。” 萧迟眼神一直锁在她脸上,知道她难受,他淡声,“只是提亲罢了。” “提了亲,自然离成婚就不远了。”姜心棠低下头,眨去眼中泪雾,他与她,终究是要一个嫁,一个娶了,將来如何,完全未知。 她心口既涩,又苦,还痛,退了一步,离萧迟远一些,低声说:“我想回三皇子府,麻烦大哥跟长公主说一声,晚膳我就不留在府里吃了。” 她不想留下来用膳,看所有人都在討论萧迟和沈东凌的婚事,然后恭喜他,给他道贺的场面。 “去吧,我会跟母亲说你身子不適,回三皇子府了。”萧迟声音轻淡。 姜心棠便低头从他身边越了过去,往外走,没再看他。 立夏白露跟著姜心棠从萧迟身边走过时,萧迟扫了她们一眼,意思是:照顾好姑娘。 二人会意,紧跟在姜心棠身后离去。 回到三皇子府,姜心棠在院中坐了一会,晚膳时间便到了。 自从跟萧迟从榕阳县回京来,她就一直胃口不大好。 今晚尤其吃不下。 她只吃了几口,便让人將饭菜撤下了。 立夏白露见她晚膳没吃多少,撤了饭菜后,去切了一小盘西瓜来。 西瓜切成块状,可用银叉叉著吃,一块一口刚好。 西瓜可清热解暑、泻火除烦,正適合此时六月酷暑天吃。 可姜心棠也只吃了两块,便没再动,沐浴后,穿了套较轻薄的纱裙,坐到书案后,一直在练字。 立夏在一旁给她磨墨。 白露在整理床褥。 磨了一会墨,立夏突然將墨锭放下,快速退开,跪到地上,“王爷。” 在整理床褥的白露也赶紧跪下。 姜心棠练字的手一顿,回头,就看到萧迟不知何时入屋来了,正站在她身后,注视著她写字。 他站姿隨意,却是挺拔伟昂、矜贵依旧,应是在她身后站了有一会了。 见她回头仰头望他,他分开腿,在她坐得还剩下小半截露在屁股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抱起她,把她的椅子全部霸占了后,放她坐在他腿上。 “西瓜怎么不吃,不喜欢?”萧迟看一整盘西瓜都还是满的,放她坐在他腿上后,贴著她侧脸问。 姜心棠一看到他,尤其是还落在他怀里,靠练字才勉强能静下的心,顷刻就又乱了。 她別开头,与萧迟拉开距离,没有回答他。 立夏埋著头,不好意思去看两人,斗胆插了句嘴:“姑娘西瓜只吃了两块,晚膳也只吃了几口。” “去煮份羹汤来给姑娘吃。”萧迟头也没抬吩咐。 立夏领命要去。 姜心棠抗拒萧迟,挣扎著不想给他抱,“你既已跟沈东凌提亲,以后莫要再来,尤其还这么早来,被嬤嬤知道了,定稟到长公主那儿去。” 萧迟吩咐白露,“到门口守著,若有人来,就说姑娘练字,不想有人进来打扰。” 白露领命,和立夏一起退出去,把门关上。 门一关,萧迟抱紧她便说:“我只是去提亲,没有真想要娶沈东凌。” 姜心棠闻言,挣扎的动作顿住,扭头看他。 萧迟握起她的手,带著她的手从他衣襟穿了进去,摸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隔著一层薄薄的里衣,姜心棠摸到了他硬实滚烫的胸膛、纹理清晰的胸肌,最后摸到了一个香囊,拿出来一看,香囊上绣著梅,正是她送他的那个。 香囊里头装的,除了一些香料外,还有一条被叠得四四方方的姑娘家的帕子! 第180章 在他胸膛画乌龟,被他惩罚 姜心棠认出帕子也是她的。 什么时候她的帕子被萧迟拿去了,或是什么时候她把帕子落萧迟那儿的,她却是不记得了。 只听萧迟继续说:“你的香囊我没丟,只是暂时不能掛腰侧,我放胸口,日日带著。” 姜心棠知道他这样说,就定会把香囊日日放胸口带著。 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问他,“你去提亲,只是权宜之计是吗?” “不是,是我谋算的一部分。” 姜心棠有些没听懂。 萧迟捧住她半边脸,“相信我,我不会娶沈东凌。” 姜心棠与他对视,心口依然有些难受,声音微涩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事能提前跟我说一下吗?比如这次提亲,你能提前跟我说一下吗?” 说一下,她有心理准备。 不然,她真的好难受! “好,此次是我考虑不周。”萧迟一口答应,其实他是有准备要提前一天跟她说的,但前几日他突然有事离京了,今早才回的京。 回到京,换了身衣袍,就跟著父亲和族中长辈去提亲,没时间来跟她先说一声。 儘管心口依然不舒服,但事情说开,姜心棠没有揪著不放。 毕竟两人现在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她命捏在方太后手里,还得假装中了长公主的毒,萧迟不得不假意听他母亲的话,娶沈东凌。 “那你也不许跟沈东凌牵手搂抱太过亲密。”姜心棠有些吃醋,少有地微撅著嘴。 少女的娇憨媚態尽显,像剥了壳的荔枝般鲜嫩多汁。 萧迟喜欢这副模样的她,捏她脸,吻她唇,“我答应你不与她搂抱。” 萧迟离京三四日,与她三四日没有,一吻她,便有些情难自控。 姜心棠抗拒,“不要,你今日去提亲,肯定跟沈东凌触碰过…” “就见了面,连她手指头都没碰到。”萧迟將她放到榻上,继续吻她,声音已经有些暗哑,“我沐浴完才来的。” 知道她爱乾净,他每次来她这,都是洗了澡才来的。 姜心棠早被他吻得身子有些发软,见他身上的衣袍確实换了,应是真的沐浴完才来的,推他胸膛的手才没再用力…… 事后,萧迟倦倦地半躺在榻上,闭目休息。 姜心棠趴在他胸膛上,彼此都出了不少汗,他上身里衣敞开,胸膛露了出来。 胸宽阔硬实。 鼓起的胸肌线条流畅优美,既不会显得过於粗壮,又能最好地体现出男性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姜心棠抚摸他的胸肌。 想到方才他只答应她说不与沈东凌搂抱,那就是会跟沈东凌牵手亲密,她不开心,探手到旁侧的书案上,拿过笔,蘸了墨汁,在他胸膛上画著… 萧迟知道她在他胸口乱画,由著她。 半晌,才开口,“画什么?” 姜心棠从他胸口仰起头看他,有些心虚。 萧迟睁开眼,两人的视线碰了个正著,见她心虚,他懒懒地往自己胸口一看,顿时黑脸。 他左右两边胸肌上,竟各被她画了一只… 乌龟! 隨著他的呼吸,两只不怎么完美的乌龟在他两块稍微凸起的胸肌上一起一陷,异常的滑稽。 姜心棠见他黑脸,知道惹毛他了,赶紧爬起来要跑。 然而纤足才刚落到地上,便又离了地,细而白的腿在榻外晃了晃后,被男人拖到了榻上去。 “做了坏事还敢跑,给我回来。”男人咬牙,握住她纤细的手臂,把她拖回到榻上后,顺手把她一头柔顺的秀髮全部撩到她肩后去,把她按回自己胸膛。 姜心棠重新趴到了他胸膛上。 目光直直地对上了他胸膛的两只乌龟。 很滑稽。 方才的难受心情,一下子被衝散了。 她抿著唇,想笑。 萧迟脸更黑了,捏起她下巴,“画乌龟,什么意思,嗯?” 姜心棠被迫与他对视。 他声音依旧沉,危险。 姜心棠有些怕他,不敢笑了,嘀咕,“才不是乌龟,是王八。” “骂我呢。” 萧迟气笑了。 骂他是王八蛋是吧? 他探手,拿过笔,蘸了墨汁… 姜心棠见他笔往自己脸上伸来,忙要躲。 却被萧迟钳住下巴,在两颊划了两笔,鼻头点了一点。 瞬间,姜心棠就成了一只小猫。 美艷娇憨的小猫! 姜心棠不高兴了,有些气鼓鼓的。 萧迟却高兴了,唇角微勾,有些坏,捏著她下巴观赏了她好一会,拋了笔,命守在门外的白露去备水。 水很快备好,他抱姜心棠去了侧屋。 两人一起入浴桶,姜心棠被迫顶著个猫脸,用浴帕给他擦著胸膛,一遍遍擦。 她给他擦,他便一直看著她,目光深幽。 姜心棠好不容易才把他胸膛擦乾净,冷不防的,脑袋就被男人大掌按住,往他胸膛压去… 姜心棠知道他想要她干什么,忙伸手推他胸膛,不顺从他。 手却被男人攥住,男人声音低哑,欲色浓烈,“你要玩的,那就得继续。” 说罢將她水底下的身子托起,放到他腿上,再次把她往他胸口按去… 等到了床上,姜心棠嘴巴难受,手也酸。 她后悔死了。 就不该手贱在老虎身上拔毛。 画什么王八。 下次要画,画自己得了! 缓了两天,姜心棠手的酸劲才过去,就收到了沈东凌的请柬,邀请她参加踏青宴。 信老王爷在京外有座宅子,依山傍水,周边景色怡人。 现在是六月天,很適合早晨去那边赏景踏青,午间到宅子里赴宴避暑。 沈东凌这次踏青宴,几乎邀请了京中所有皇亲贵眷、高门贵子贵女,大有一副还未当上北定王妃,便开始在京中为北定王结交拉拢人脉的派势。 沈东凌的踏青宴,萧迟自然也去。 姜心棠收到请柬,但没去。 一是不想去看到萧迟和沈东凌出双入对的画面。 二是这种事情她能不去就不去,少出门,才少危险,她只想保命。 她没去,但到了当天晚上,便听到了一则惊天消息。 第181章 腿都快跪废了 沈东凌的踏青宴,大皇子在回程的路中,遭遇刺杀。 因带的护卫抵挡不住杀手,大皇子策马逃跑,在奔逃中,连人带马坠入了万丈深渊的断崖。 消息传到宫里,皇帝伤心震怒,立即派人出京到断崖底搜寻大皇子。 又快速召萧迟入宫,要命萧迟追查刺客。 可萧迟出京办事了。 沈东凌的踏青宴,他原本是答应沈东凌要去的,但前一晚突然有要事要离京,没来得及跟皇帝说,也没能陪沈东凌去踏青宴。 等他回京,已经是一日后。 皇帝派去搜寻大皇子的人,已经在崖底找到了大皇子的衣袍、靴子和马鞍。 衣袍沾血,被撕咬成一块块,散落在崖底不同地方。 靴子一只在大皇子坠落的地方,一只在远处,沾了血,有被撕咬的痕跡,靴子里似乎还有肉渣。 这场面,无需多想都知道大皇子定是坠到崖底,被野兽吃了。 搜寻的人將这消息传回京,报给皇帝。 皇帝差点昏倒。 萧迟恰好刚回京入宫见皇帝,闻言也是难过震怒,立即调派更多人马前往崖底搜寻。 同时快速调派人手追查刺客。 因是沈东凌举办的踏青宴,才导致大皇子遭遇刺杀坠崖,沈东凌入宫谢罪。 大皇子生死未卜,皇帝迁怒沈东凌,没有见她。 沈东凌只能跪在御书房外,不敢起身。 她入宫前,派了人去告诉萧迟她要入宫请罪,萧迟定会入宫来为她求情的。 等萧迟入宫为她求情,她就不用跪了。 可她跪在御书房外,左等右等,等了一个下午,萧迟都没入宫来。 萧迟避开所有耳目,去了方太后宫里。 方太后依然在餵锦鲤。 萧迟在方太后身侧的椅子坐下,“大皇子已死,本王的诚意,太后应该看到了,给本王药。” 方太后慢条斯理地朝池中撒饵料,“没有见到尸体,是不是真死了,哀家怎么知道。” “尸体也会有假,下次我杀三皇子,太后派个人同去,亲眼见证三皇子是如何咽气的。” 方太后闻言,侧首看萧迟。 她以为萧迟会据理力爭,或拿出证据,证明大皇子確实已经坠崖死了。 却没想到,萧迟根本证明都懒得证明,直接让她下次派人同去看他是如何杀三皇子的。 也是,萧迟此人,怎么可能会陷入自证的怪圈,他只会让人自己去证明。 方太后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命贴身太监去拿药。 大皇子到底死没死,方太后心里存疑。 但怀疑也必需给药,若因怀疑不给药,那小继女疼死了,她就连拿捏萧迟的筹码都没有了。 萧迟拿到药一离开,方太后就下令,“传哀家的命令出宫,派些人暗中查一下大皇子到底死没死。” 萧迟出了宫,天早已全黑。 等在宫外隱蔽处的手下上前,低声稟报,“东凌郡主跪了一个下午,腿都快跪废了,方才假装晕过去,才被送出宫,回了信王府。” 萧迟神色淡淡,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快步往前走,消失在宫墙外。 姜心棠沐浴完,坐在床上,靠著床屏看书。 忽见旁侧正在给她扇风的立夏,突然放下扇子,躬身快速往外退去,把门关上。 姜心棠目光从书上抬起,就见萧迟不知何时入屋来,已经到了她床边,在她腿边坐下,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腿上。 “药,记得等会服下。”萧迟朝她伸手,掌心放著一粒用布包著的药丸。 姜心棠知道是他从方太后那里拿来的药。 她接过药,正有话要问他,萧迟却先开口,“今夜自己好好休息,沈东凌在宫里跪了一下午,我得去看她。” 他来,姜心棠本来挺开心的。 听了此话,脸色明显不开心起来。 可儘管不开心,她还是点头说好,因为他说他去提亲,是他谋算的一部分,那她相信他去看沈东凌也是他谋算中的一部分。 萧迟抚摸她脸,“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便是如此,你听了,会不开心。” 可不跟她说,事后她知道,她会胡思乱想。 萧迟抚摸她脸的手,下滑到她下巴,轻轻捏住,倾身过去,吻了下她的唇,“明晚补偿你。” 说完起身离去,带贺大夫去看沈东凌。 沈东凌在宫里跪了几个时辰,膝盖瘀血肿胀,连路都走不了。 萧迟很是心疼,让贺大夫给她行针袪瘀。 寸长的银针扎入她膝盖中,原本就肿胀发疼的膝盖,更加的疼,她咬牙忍著,眼中含泪,很是委屈。 萧迟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並给她解释,“我出京追查刺客了,方才才入京,不知你入宫请罪,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意思是:他出京了,所以沈东凌派人去告诉他她入宫请罪的事,他方才回了京才知道。 沈东凌委屈地点点头。 很想扑入萧迟怀里撒娇求安慰。 但她不似西昭郡主那般无脑直接,她有自己的矜持和骄傲,虽然很想,却没这么做。 贺大夫给沈东凌行完针,可沈东凌的膝盖还是疼。 萧迟便没有离开,握著沈东凌的手,坐在床边,陪了沈东凌一夜。 沈东凌本来还怀疑萧迟是故意不入宫为她求情,才假装出京追查刺客。 可看他守了自己一夜,不像虚情假意,相信他是真的出京去追查刺客了。 她的膝盖,养了好几日,才稍微好了一点。 派去崖底搜查大皇子的人马,翻遍了整片崖底,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一窝老虎,以及几截被啃剩的骨头。 老虎被杀,骨头呈回京。 经太医鑑定,这几截骨头,是马骨和人的腿骨。 至此,大皇子遭遇刺杀坠崖而亡,彻底下了结论。 整个皇城笼罩在哀伤之中,沈东凌拖著才刚养得稍微好一点的腿,再次入宫跪在御书房外请罪。 萧迟查到了刺客的线索,再次出京去了。 皇帝没怪罪沈东凌,但哀伤过度理不了沈东凌,沈东凌不敢起来,一直在御书房外跪著。 信老王爷去找长公主,长公主正要入宫陪皇帝,闻言急急入宫去,见皇帝失子哀伤臥榻不起,长公主安慰了皇帝好一会,才为沈东凌求情。 沈东凌才得以出宫去。 但膝盖的伤更加严重,几乎疼得夜夜睡不著。 萧迟很忙,但常会抽时间去陪她,温柔地哄她入睡。 如此过了半月余,又一则惊天消息传入京中。 第182章 姜心棠撞棺 三皇子在剿匪过程中,因没有经验,中了匪徒的埋伏,身中三箭,不治身亡。 消息传入京,长公主震惊震怒到猛地站了起来。 她把姜心棠嫁给三皇子,便是彻底放弃了大皇子,要扶持三皇子。 所以大皇子的死,长公主反应淡淡。 可如今三皇子一死,不单单是她要扶持的人没了。 还代表著皇帝只剩下太子一个皇子,將来的皇位只能传给太子。 太子是方氏集团的人,一旦继位掌了权,第一个要清算的,便是替皇帝清除方家的她和儿子。 长公主气到浑身都在抖,破口大骂大皇子三皇子的死,定都是方太后那老妖婆乾的! 她连忙入宫去。 皇帝自登基以来,被方太后压制了二十几年,眼见就要能清除掉方氏集团扶持新的皇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失两子,他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长公主见皇帝一病不起,更为著急。 皇帝服了方大国舅的丹药后,身体原本就一直不大好,现在再受打击病倒,万一熬不过去,那太子就名正言顺继位了。 长公主连忙召集信得过的太医到皇帝寢宫,日夜守著皇帝,为皇帝医治。 並把淑妃也叫过来,寸步不离地守在皇帝床边,给皇帝侍疾。 淑妃是之前代替姜心棠留在宫里那女子。 萧迟去年从薛神医那里寻来了助孕药,让当时还只是嬪位的淑妃偷偷给皇帝服药,去年年底,淑妃便怀上了龙嗣。 但因皇帝服了方大国舅的丹药太多年,精元不行,淑妃才发现怀上便滑了胎。 皇帝因此把她从嬪位,晋升到妃位,一直对她很宠爱。 淑妃在皇帝床前侍疾了两日两夜,突然晕倒。 当日守在皇帝寢宫外的是李太医。 淑妃一晕倒,李太医忙躬身入皇帝寢殿內为淑妃诊脉,诊完两只手腕的脉,李太医激动地跪到龙床前,“皇上,淑妃娘娘有喜了!” 皇帝一听,立即从病榻上坐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著李太医。 一旁的长公主当即恭喜皇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淑妃娘娘有喜了!我梁家祖宗显灵了,知道皇嗣凋零,让淑妃娘娘又有喜了!” 长公主喜极而泣。 皇帝在长公主的感染下,顷刻便相信了淑妃有喜的事。 长公主抹完泪,想到什么,立即勒令李太医万不准把淑妃有孕的事传扬出去,並与皇帝道:“此事切不可声张,若让皇后太后知道,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淑妃娘娘腹中孩儿。” 皇帝想到大皇子三皇子都遭了毒手,想都没想就赞同皇姐的话,並让李太医以后负责淑妃的胎。 淑妃有了身孕,皇帝一下子病好了许多,都不用人侍疾了,让淑妃回自己寢宫去仔细养胎。 从皇帝寢宫出来,淑妃与长公主同行。 两人身后跟著的奴僕宫人,全是长公主的人,淑妃担心地低声问:“我並未怀孕,到时生產怎么办?” 长公主端庄华贵,昂首脚步不停地朝前走,“到时,本宫自会给你弄来一皇子。” 她绝不允许有方家血脉的太子继位。 到时候没有皇子,她就想办法弄来一皇子! 长公主出了宫,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已经掛起白幡、置了灵堂,整座府邸布满哀伤气氛。 长公主去灵堂,姜心棠一身白色丧服跪在灵堂前哭。 长公主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命人把姜心棠扶起来,並抬了下手,让人都退下去。 灵堂里没有其他人了,长公主才开口,“哭一哭便罢了,莫要哀伤过头。” 姜心棠抬起红红的眼睛看长公主,把戏演得很足,悲伤怨愤道:“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逼我嫁了三皇子,如今三皇子死了,我以后什么依靠都没有了,我还不能伤心吗?” “以后你的孩子才是你的依靠,给本宫好好养好你肚子里的孩子。”长公主说完,皱了下眉,“三个多月了吧,为何一点肚子都没有?” 姜心棠有些紧张地抚住肚子。 长公主扫了姜心棠一眼,见她瘦,想到自己怀萧迟时,也是瘦,四个月才显怀呢,便没有再追问这个话题,只命令她派来的嬤嬤仔细照顾著姜心棠,务必让姜心棠多吃点,把胎养好。 因淑妃有孕,皇帝振作了起来,虽每日都需汤药吊著,但能处理朝务了。 他召萧迟入宫,让萧迟带兵前往猿山將匪徒一网打尽,为三皇子报仇。 萧迟从皇帝寢宫出来,避开所有耳目去了方太后那里一趟,提前拿了第三颗药去给姜心棠。 第二日,萧迟一身戎装,带兵出京。 姜心棠为了避嫌,且此时她刚“丧夫”,应该在府中哭丧,没有去送萧迟。 萧迟离京十几日后,三皇子的棺槨运回京了。 姜心棠从灵堂出来,看到三皇子的棺槨放在灵堂前的空地上,她哭得几欲晕厥。 最后竟趁搀扶她的人不注意,直接一头往棺槨撞去,嘴里喊著她不想独活了,要隨三皇子而去。 好在立夏白露眼疾手快,最后关头拉住了她,她只撞破了额头,没有把命撞没了。 但这一撞,是何等的悲壮。 这事当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城,权贵们既看不起她,又免不了有些同情她,感慨这小继女未婚便为三皇子怀过一个孩子,如今三皇子去了,她还想隨三皇子一起去,倒也是难得的深情,可悲可嘆! 而被议论的姜心棠,撞完棺槨后,被人扶回主院,便称病臥床不起,不再管外面的事,除了长公主不得不见外,也不见任何人。 萧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剿完猿山一带的匪徒后,將后续扫尾工作交给副將,自己带著亲隨先赶回京。 他回到京时,中秋刚好过去,三皇子的棺槨和大皇子的空棺已经全部运往皇陵安葬完毕。 因连失两位皇子,今年的中秋没有举办宫宴,整个皇城似都笼罩在阴霾之中。 萧迟与沈东凌的婚事,因两位皇子皆连丧命,大皇子的死还跟沈东凌有间接关係,因此自提亲后,便一直耽搁下了。 现在两位皇子下葬完毕,萧迟回京来,亲事便又重新提了起来,要交换庚帖下聘了。 庚帖一交换,婚事便彻底定了! 第183章 萧迟婚期到,薛神医回京 萧迟回京的第一夜,便去了姜心棠那里。 半夜去的。 姜心棠已经睡著了。 迷迷糊糊间,觉得被纳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彻底醒了过来。 无需睁眼,无需询问,她便知道是谁抱了她。 萧迟的气息以及抱她的姿势,都刻入了她的骨髓里。 她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受伤没有?” 他去剿匪,有一定的危险,姜心棠第一句话便是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区区匪徒,伤不了我。”萧迟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侧,北月国几十万雄兵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匪徒哪能伤得了他,若非仗著地势险峻,不消片刻便能被他消灭。 他一边回她话,一边手自然习惯地从她衣摆下探了进去,摸她腰腹。 她向来平滑的腹部,似起了一层小疙瘩。 “肚子怎么了?” “起疿疹了。” 姜心棠话才说完,萧迟放开她,起身下床去,点了灯,拿著灯回床上来,掀开被褥和她的衣摆,看她肚子。 她白皙的肚皮起了一层小颗粒,红红的,有些小颗粒的顶端还长了脓包。 “怎么会这样?”暖黄灯火里,萧迟指腹轻轻抚过她肚皮上的小颗粒。 他指腹热,从她肚皮抚过,她原本就发痒的肚皮,更加的瘙痒,还有点灼痛,她身子扭了下,细腰如拂柳,避开他的手,“捂的。” 见萧迟不明白,她解释,“绑了薄垫在肚子上,不然长公主派来的嬤嬤会看出我没有怀孕。” 萧迟这才想到,按之前以为她怀孕的日期来算,她现在应该是四个多月的身孕,应该有肚子了。 若她肚子一直扁平,母亲的人確实会怀疑。 而现在虽已入秋,但只是夜晚凉,白天有时还很热,她肚子一直绑著薄垫,不透气,闷出了汗,皮肤又娇嫩,便起了一层疿疹来。 “擦药没有?” 萧迟问。 “擦了。” 但擦完药白天继续绑著薄垫,继续闷,擦了药也没好。 萧迟知道她定是不敢请大夫来看,自己隨便擦的药,便低声说:“三皇子已经安葬,你不用一直闷在府里了,明日去药铺,我让医女到药铺给你看看。” 姜心棠点头说好。 萧迟吹了灯,重新上床去,搂著她睡。 次日姜心棠戴著冪篱低调出府,去了药铺。 嬤嬤婢女被她留在大堂,她去了库房,医女已经在库房等她了,给她看了肚皮,配了药。 萧迟则被皇帝召入宫。 未去剿匪前,他负责追查刺杀大皇子的刺客,被派去剿匪时,他把追查到的线索呈交给了皇帝。 他去剿匪,皇帝另派了人顺著萧迟给的线索继续追查,最后查到刺杀大皇子的刺客,与方家有关。 皇帝愤怒至极,所以召萧迟入宫,命萧迟加快速度收拾方太后的余党,再將方太后诛之。 萧迟恭敬应下。 但暂时没动手。 出了宫,他母亲把他叫回了萧国公府,跟他提了他和沈东凌的婚事。 萧迟没有反对,只道:“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 儿子听话,长公主满意,立即按三书六礼往下走,差人去女方家问名合婚。 沈东凌的年庚八字,与萧迟匹配。 双方正式决定缔结婚姻! 长公主紧锣密鼓选了下聘的日子,到信王府下聘。 两位皇子刚丧,长公主有意低调,但北定王的婚事,再低调,还是满京城皆知。 下聘之前,萧迟去找了方太后,拿了第四颗药给姜心棠。 下完聘,已经是九月初,长公主很快敲定了婚期。 婚期定在十月初十! 长公主准备起了娶亲事宜,儿子大婚,事无巨细,她一一亲自操持过问,半点不愿马虎。 沈东凌在信王府中欢喜待嫁。 远东王府那边,也向皇帝请了旨,世子沈东灼入京来送妹妹出嫁。 九月中旬,萧迟以北定王府的名义,向外派发了他和沈东凌的婚宴请帖。 三皇子府也收到了请帖。 管家將请帖送到主院,再由立夏白露送到姜心棠面前时,姜心棠刚午睡醒来。 这一个月来,她特別嗜睡疲乏。 看完请帖,她心中免不了有些惆悵难过担忧,萧迟虽明確跟她说不会娶沈东凌,可如今请帖都发出来了,婚期也將近,他如何还能不娶沈东凌? 他不想娶,怕是也由不得他! 隨著婚期一日日临近,京中討论北定王和沈东凌婚事的人,越来越多。 步入十月那日,鹿白和薛神医出发去北月国四个多月后,终於回来了。 为了不被长公主或方太后的人注意到,鹿白先独自入京来,薛神医和侍卫暂留在京外。 鹿白见到萧迟后,给了萧迟三颗药,“薛神医说,每夜入睡前,用温水吞服,连服三夜。服完药的第七日早晨,他入京来给姜姑娘把脉,便能確定毒解了没有。” 萧迟拿过药,当夜便去了姜心棠那里。 先让姜心棠服下第一颗药后,交代她,“我近来忙,不能夜夜来,你记得每夜入睡前服一颗。服完药的第七日早晨,到药铺去,我让薛神医在药铺等你,给你把脉。” 姜心棠知道他在筹备成亲的事,所以忙。 因在筹备成亲的事,他有一段时日没有夜夜来她这里了。 姜心棠心中微涩,默默数了下日期,抬头看萧迟,“服完药的第七日,是…你成亲那日…” “嗯,是我成亲那日。”萧迟淡声。 他没说他到底会不会真的娶沈东凌,姜心棠也不敢问,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萧迟当夜留宿她这里,第二日天未亮离去。 姜心棠按他的叮嘱服完三颗药。 十月初十那日,她一早带著嬤嬤婢女去了药铺。 並找了个理由將嬤嬤婢女留在大堂,自己去了库房。 薛神医和鹿白已经在库房里等著了。 姜心棠见到他们二人,感激礼貌地朝他们二人頷了下首,才坐下,將手腕放到脉枕上。 薛神医手指搭到她脉上,才往下按了一会,就蹙眉。 姜心棠著急,“怎么,我毒还没解吗?” 薛神医没回应她。 把完她这只手的脉,蹙著的眉舒展开,换了她另只手,仔细把了一会脉,挑眉看姜心棠… 第184章 有孕,悔婚 “你毒解了,且怀胎快四个月了。” 薛神医稀鬆平常的一句话,惊讶得鹿白猛地看向姜心棠的肚子。 姜心棠方才进来时,他就看到她肚子隆起了。 他以为姜心棠是假怀孕骗长公主的,却没想到肚子隆起是真的有孕了? 姜心棠听到薛神医的话,有欢喜,却没有很震惊。 自从婚前来了一次月事后,她有三个月没来月事了。 在萧迟出京去剿匪那段时间,她就明显感觉到胸腹有发胀的跡象,但之前那一次她觉得自己怀孕了,且怀孕跡象明显,结果却是闹了个大乌龙,是中了“朝霞”的毒所致。 毒还没解,她当时没往怀孕那方面想。 但自从萧迟剿匪回来后,她怀孕的跡象就越来越明显,向来平坦的肚子,最近还开始长了起来。 且月事一直都没来。 姜心棠便隱隱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有了。 但毒没解,脉象紊乱,让大夫来把脉,也把不出来是不是真的有了,怕像上次一样再出错,她一直没声张,也没跟萧迟说,免得最终根本没怀,萧迟失望。 此时確认真的有了,姜心棠既开心又惆悵,忙问:“孩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之前萧迟说他问过薛神医,薛神医说朝霞毒对孩子没影响,但是药三分毒,她还是不放心。 尤其是经歷过一次滑胎,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更是怕! “『朝霞』毒对胎儿没有影响,你们都年轻,他又身强体健精元好,所以胎儿很稳,没有任何问题,你不必担心。”薛神医继续为她仔细把著脉。 姜心棠悬著的心,这才放下。 都快四个月了,这一胎確实没有任何问题,还不折腾她,她连孕吐都没有。 “且你怀的…”薛神医从她腕上,撤回手,“是双胎。” 姜心棠这下震惊了,不敢相信地看著薛神医。 隨后心中便盪开喜悦,她没想到命运之神,此次会如此眷顾她,一下子给了她两个孩子。 鹿白转身出去,招来一名侍卫,对侍卫耳语了几句,让侍卫从后门走,前往北定王府。 北定王府张灯结彩,处处掛著红绸,热闹非凡。 侍卫入了王府,去主院。 主院同样一派奢华喜庆的布置,萧迟一身常服,站在书房窗前,身边放著一套大红喜服。 长公主派人来催了他三次,让他赶紧换喜服,要去信王府接亲,他都无动於衷。 第三次来催他的嬤嬤刚走,侍卫就闪身进来,单膝跪地稟报:“启稟王爷,姑娘毒解了,且薛神医诊出,姑娘怀有快四个月身孕了。” “什么?”萧迟一直看著窗外,闻言立即转过身来。 侍卫重新稟报,“姑娘毒解了!” “下一句。” 侍卫忙说:“薛神医诊出,姑娘怀有快四个月身孕了。” 萧迟沉默。 姜心棠大婚是六月十二。 现在是十月初十。 也就是说姜心棠很可能是大婚那夜或三皇子带兵出京那夜怀上的! 萧迟没有再说话,但胸腔里的喜悦,却已经盪开。 片刻,他深邃眸底锋芒毕现,转身阔步到书案前,拿出两封早已经写好的密函,交给两名守在书房外的手下,分別送往北疆和另一个地方。 手下拿著密函才离开,他也出了书房,径直离开主院。 那套喜服,被他拋在了身后,从始至终,他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信王府,沈东凌院子。 沈东凌著一身绣七尾凤凰的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端坐在镜子前,等著北定王府的轿来接人。 之前她故意被大皇子妃妹妹用簪子划出来的那条伤痕,她让人用脂粉掩盖住,此时看不出来。 她虽不如姜心棠娇嫩,亦不如西昭郡主美艷,但也生得不差,端庄大方姿容秀丽。 梳妆娘子夸道:“王妃真好看,有福气,与北定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东凌抿著唇,娇羞轻笑。 后半句话,她爱听。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如姜心棠好看,但只是好看有什么用,没有身世地位和手段,贱胚子一个,终究只会是男人一时的玩物罢了,配不上那人。 只有她,配当这北定王妃! 沈东凌看著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心情大好,命人给梳妆娘子打赏。 梳妆娘子拿了赏银,喜笑顏开地对沈东凌又奉承了几句后,退了出去。 屋中只有沈东凌和一个婆子一个婢女时,忽闻房门轻“砰”一声关上,似有一股风掠进了屋里… 婆子和婢女立即转身往外看。 沈东凌也想转身,一扬眸,却从铜镜里看到了一抹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入了屋里来。 这抹身影挺拔、贵气,在朦朧的镜子里,还显得神秘鬼魅,正一步步朝她这边走来。 “北、北定王?!” 婆子婢女惊嚇得已经跪了下去。 今日是北定王和她们家郡主大婚的日子,北定王此时不应该是著喜服来迎娶她们郡主吗?怎么一身常服如鬼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沈东凌。 她心里预感到不妙,猛地转过身来,与在两步开外停步的萧迟对了个正著。 “订婚书给本王。” 萧迟朝她伸手。 沈东凌更加预感到不妙,站起来看萧迟,“你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你要订婚书做什么?” “不成婚了,本王不想娶你。” 萧迟说得直接,丝毫不懂委婉为何物。 沈东凌瞬间攥紧了凤袍,“你在说什么?!” 婆子婢女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吭声。 萧迟没有再回答沈东凌的话,但手依然伸在沈东凌面前。 他无需开口,只简单维持著这个动作,就给人压迫感满满,从心理上不敢违逆他。 沈东凌不只出身高贵,还外出游歷过,走过大江南北,自詡从不畏惧任何事物。 却还是在萧迟这样的气势下,自觉矮了三分,心中有气不敢发,只道:“今日已经是大婚之日,宾客已经全部到齐,你突然说不成婚了,场面如何收拾?” “只要你把订婚书拿来,场面本王自会收拾。” 萧迟说完,见沈东凌还要再说话。 他没耐心再与沈东凌废话,大掌往上一抬,擒住沈东凌脖子。 沈东凌瞬间仰起脖子,脸色痛苦。 “郡主!” 婆子惊嚇大喊,想上前救沈东凌,却不敢,赶紧给婢女使眼色,婢女立即爬著转身往外跑,要去喊人。 第185章 烧婚书,扣姜心棠为人质 然而婢女才將房门打开,一把利剑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萧迟两名手下守在门外,已经將院中其他婢女婆子制服住,院门关闭落閂,暂时不让人进入。 屋內的婆子见婢女脖子上架了剑,嚇得匍匐在地上不敢动。 沈东凌抓住萧迟擒著她脖子的手,想把他的手扯开,可她使尽浑身力气,也扯不动萧迟的手分毫,只能痛苦地看著萧迟,“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娶我,是吗?!” “是。订婚书拿来。” 萧迟声音轻淡,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却让人毛骨悚然。 沈东凌既怕,又怒,“我要是不拿给你呢?” 萧迟五指收紧。 沈东凌瞬间感觉到窒息,脸色发白。 婆子嚇得下意识要大声喊人,可嘴巴才张开,萧迟一个眼神扫过去,她浑身一抖,不敢喊了。 “本王说最后一遍,订婚书拿来。” 萧迟沉了声音,不怒自威。 沈东凌说不了话,脸色发紫,用力掰萧迟的手指,想將萧迟的手指从她脖子上掰开。 可同样撼动不了萧迟的手指分毫。 婆子怕沈东凌出事,瑟瑟发抖地犹豫了一下后,忙爬著跑到一个绑著红绸的箱笼边。 萧迟一名手下见状,直接进来用剑將红绸挑开,从里面翻出订婚书,呈到萧迟面前。 萧迟单手接过,展开。 確认真的是他和沈东凌的订婚书后,擒住沈东凌的那只手才鬆开。 沈东凌一身火红嫁衣,跌在地上,狼狈地捂著脖子,拼命呼吸著空气。 因她天未亮便起来梳妆待嫁,屋里燃了许多红烛,红烛未灭。 萧迟將订婚书往红烛上一展,火苗顷刻舔舐了订婚书边角。 眼见订婚书在火苗舔舐下一寸寸化为灰烬,沈东凌顾不得再拼命呼吸了,狼狈地爬起来要去抢。 刷! 手下长剑直接横在沈东凌面前。 沈东凌跌回到了地上。 她眼泪顷刻落了下来,委屈质问:“你不想娶我,为何要答应婚事?为何要来提亲下聘跟我订婚,却在今日大婚之时反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羞辱我?!” 萧迟未理,把沈东凌那份订婚书烧毁后,从怀里摸出属於他的那份订婚书,当著沈东凌的面,也一併烧毁了。 烧完,他一步步来到沈东凌面前。 沈东凌红著眼眶看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萧迟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扯落她掛在嫁衣腰侧的一块鐫刻著龙凤相抱缠绕图案的玉佩。 玉佩是他当日来提亲时,赠沈东凌的定情信物。 他赠沈东凌龙凤玉佩,沈东凌赠他亲手绣制的香囊。 萧迟扯下那块玉佩后,握在掌中,直接用內力將玉佩化为齏粉,手掌一松,齏粉在他掌中簌簌落下,洒落在沈东凌面前。 后將自己腰间沈东凌送他的定情香囊扯落,丟还到沈东凌怀里。 “你我的婚约,就此作废。” 萧迟单方面宣布完,起身,带著手下,扬长而去。 “你我的婚事,是长公主和我外祖父商量定下,不是你说作废就能作废的!”沈东凌大受打击,挣扎著爬起来,追了出去,却连萧迟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沈东凌当即变了脸,咬牙、不甘、愤怒:“萧迟,你这般欺我辱我,我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片刻后,信老王爷和沈东灼得到稟报,迅速赶来。 沈东凌早已经收起了方才的凌厉气势,扑入到兄长怀里哭,一副受尽委屈折辱的模样。 沈东灼忙抱著妹妹安慰,询问详细情况。 沈东凌哭得说不出话来。 婆子见状,替沈东凌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沈东灼听完,气得大骂北定王欺人太甚! 信老王爷更是气得五臟六腑都要炸了,立即就派亲信秘密出府,去找长公主兴师问罪。 长公主派人催了儿子三次赶紧换喜服去信王府接亲,儿子都没出来,她只得亲自去主院催。 结果到了主院,却只见喜服,没见到儿子的人。 长公主赶紧命人去找。 可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找到萧迟的人,也无人知道王爷去了哪里。 长公主当即觉得事情不对,忙秘密派人出府去找。 想了想,她另外派了一队人马去三皇子府,並吩咐,“若王爷在三皇子府,不许他离开,务必先想办法將他拖住,马上派人回来告知本宫。” 姜心棠中了她的毒,性命捏在她手中,按理儿子会乖乖娶沈东凌才对。 可儿子却突然消失,长公主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姜心棠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儿子会带著姜心棠离京,不娶沈东凌了。 “王爷若没在三皇子府,则把三皇子妃给本宫秘密带回来!”长公主快速下著命令,若姜心棠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必需把姜心棠扣下,儿子才能听话娶沈东凌。 手下领命,迅速带著人马从后门出,赶往三皇子府。 到了三皇子府,恰逢姜心棠诊完脉从药铺回来,马车刚在府门口停下,人还未从马车里下来。 长公主的人迅速將马车围住。 为首的人骑坐在马背上,看清马车里的人是姜心棠没错后,对马车抱拳施礼道:“王爷大婚,长公主派手下来接姑娘回王府参加王爷婚宴。” 此等阵仗,姜心棠自然不信长公主是真的派人来接她回去参加萧迟的婚宴。 怕是有事发生,长公主怕她跑了,要抓她回去! 小满也看出情况不对,他拉紧韁绳,时刻准备著姜心棠要是命令他跑,他便能马上赶马车跑。 可姜心棠知道跑不了的。 且她腹中有子,还是双胎,她万不敢顛簸,让孩子有事。 “长公主有心了。”姜心棠在马车里轻声说了一句后,朝外吩咐,“小满,去北定王府。” 马车立即掉头,前往北定王府。 长公主的人马,紧跟在姜心棠的马车后面和两边,拥著姜心棠的马车到北定王府后门。 姜心棠下了马车,从后门入。 入了后门,她被带到一座离前院最远的院子,方才押送她回来的人,守在院门口。 一人快速往前院去稟报长公主。 姜心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有害怕和担心,但她没有慌,入了屋中,寻了个位置坐下。 没一会,长公主火急火燎地赶来,见到姜心棠,一巴掌就朝姜心棠扫去! 第186章 不娶沈东凌,亦不会娶姜心棠 立夏白露一直跟在姜心棠左右,快速闪身出来,挡在姜心棠面前。 因姜心棠是坐著,长公主的巴掌扫在立夏身上。 长公主的巴掌,抽在姜心棠脸上的话,能將姜心棠娇嫩的脸抽出五条手指痕,但打在习武的立夏身上,却只是稍微有些疼,並未造成伤害。 “滚开!”长公主自己手都打疼了,却打不到姜心棠,气得沉声怒喝,威仪十足。 但立夏白露谨记王爷的命令得保护好姑娘,护在姜心棠面前岿然不动。 “我一直乖乖听长公主你的话,长公主为何要打我?”姜心棠怕立夏白露再挨打,忙出声询问。 “你大哥呢?”长公主冷声反问。 姜心棠微蹙眉,今日萧迟大婚,他不见了吗? 正疑惑,就听到院外那些押送她来的人行礼的声音,“王爷。” 这些人声音未落,萧迟已经入院来。 他身量修长,韵若松柏,行走间雷厉风行,长公主才回身,便见儿子已经踏入屋里来。 萧迟入了屋,並未看他母亲,而是眼神直直落在立夏白露身上。 立夏白露立即朝两边散开。 萧迟的目光便落在了姜心棠身上。 姜心棠一眼就看到了他腰侧掛著他与沈东凌的定情香囊不见了… 萧迟扫了她一眼,確定她在自己的计划之內没事后,便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扫向屋中长公主带来的奴僕,“都滚出去。” 他威仪比长公主还足。 身上的气势是统领千军万马涤盪出来的,声音稍微一沉,便嚇人得很。 奴僕看了长公主一眼,下意识往外退了出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立夏白露也退出去,和萧迟带来的两名手下,將所有下人隔绝到院外,听不到屋里的谈话。 奴僕在往外退时,长公主就目光凌厉地看著儿子,“现在去接亲,已经来不及,你不赶紧去换喜服,想干什么?你方才去哪了?!” “去退婚了。” 萧迟直接给了他母亲四个字。 “你说什么?”长公主顷刻变了脸,差点咆哮,“今日是大婚之日,宾客皆已到齐,你居然去退婚?你疯了吗?你当成婚是儿戏吗?” 长公主快要被气死了,指著姜心棠,“你就不怕我不给她药,让她毒发身…” “她根本就没中你的毒。” 萧迟没耐心再听他母亲说那些威胁他的话。 长公主几近咆哮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迟继续说:“大皇子三皇子是我杀的,不是方太后。” 长公主瞪大了眼睛,声音发抖,“…你、你说什么?!” 萧迟昂首,站得笔直、从容,从始至终,看都没看他母亲,“你刀刃向著自己儿子,被方太后寻到缺口,在你下毒的圣旨上换了毒,你儿子我这几个月被方太后拿捏在手中,方太后让我杀大皇子三皇子,我不得不为。” 长公主不相信,“你…休想骗我!” 萧迟知道他母亲不信,徐徐转头看他母亲,把所有事情告诉了他母亲一遍。 长公主听完,脚步踉蹌了一下,差点跌倒。 她接受不了自己给姜心棠下毒的行为,变成了方太后捅向儿子的一把刀! 更接受不了大皇子三皇子的死,是儿子所为! “本来我们萧家形势一片大好,她嫁我当侧妃,你我母子扶持大皇子或三皇子,將皇权牢牢握在手中,无人能撼动得了我们萧家在朝中的地位。” 萧迟看他母亲,目光沉痛,控诉。 “可母亲你非要拆散我们,现在大皇子三皇子已经没了,你已无別的皇子可扶持,你若留她、好好待她,她腹中孩儿,可以是淑妃的孩子,也可以是三皇子的遗腹子,你我可以扶持,但你若还想杀她或给她下毒,那么皇上就只有太子这一脉,你只能眼睁睁看著太子登上帝位。” 萧迟尊贵,掌控一切,比他母亲还有威慑力。 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你威胁我?” “儿子不是威胁你,儿子只是想告诉你,你我母子再不和、再不团结,只会被方太后继续寻到突破口,方太后经营朝堂二十几年,母亲你还不是她的对手。” 长公主猛地攥紧手指。 儿子的话,直戳她要害! 她气。 气自己给姜心棠下毒,竟被方太后那老妖婆给换了,既显得她手段不如方太后,又让儿子受制了方太后几个月,导致大皇子三皇子皆死,她现在连可扶持的人都没有。 她看向姜心棠的肚子。 现在,確实只有姜心棠肚子里的孩子可扶持! “她腹中是双胎,且皆是男胎。”萧迟道。 姜心棠看萧迟,薛神医何时说她腹中皆是男胎了? 知他是骗他母亲的,姜心棠没开口。 长公主一听是双胎,还皆是男胎,心中大喜。 “婚事我已退,如何向信王府和宾客解释,母亲自己看著办。”萧迟说完,过去拉起姜心棠欲走。 长公主回过神来,將两人拦住,“你与沈东凌的婚事,满京皆知,今日还是大婚之日,你去退婚,让沈东凌顏面何在?你想让远东王府与萧家为敌吗?!” “沈东凌我绝不会娶,远东王府註定是与萧家走不到一块了。”萧迟语气中有几分遗憾。 话落他提醒他母亲,“但你若再伤害棠棠,南昭王也会与萧家为敌,你儿子我,会彻底与你离了心。” 长公主袖子里的手攥紧。 经过这一遭,大皇子三皇子全没了,她现在就指望著姜心棠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不会再对姜心棠下手。 她瞪著儿子。 终於知道当初她要让皇帝给他和沈东凌赐婚,他为何那般配合让她直接去信王府提亲了。 因为一旦赐婚,他便不可悔婚。 没有赐婚,直接提亲,他隨时想悔婚就能悔婚。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娶沈东凌,且走了一步,就早算好了后面几十步的退路! 长公主既欣慰儿子有此等心计能力,又生气地指著姜心棠质问儿子,“她现在是三皇子遗孀,你不娶沈东凌,难道还想娶她吗?” “我不娶沈东凌,亦不会娶棠棠,维持如今的现状,望母亲从此与儿子一条心,莫再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后半句,萧迟加重了声音。 说完拉著姜心棠,直接从他母亲面前越过去,离开。 第187章 你生的孩子,就是你的,不给別人 看著儿子带姜心棠走,长公主既气又无力。 但再气,她都理智清醒。 她给姜心棠下毒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明白这个节骨眼上確实不能再与儿子离心让方太后再有机可乘,所以只能眼睁睁看著儿子带姜心棠走。 何况姜心棠没中她的毒,她掌控不了儿子,根本阻止不了儿子带走姜心棠。 还好! 还好姜心棠怀了双胎,还皆是男胎! 等姜心棠生下孩子,她就抱走一个送到淑妃那儿。 届时一个皇子,一个皇孙,她想扶持哪一个都行。 至於姜心棠… 等生下孩子,她再想办法拿捏住! 长公主此想法才落下,便有嬤嬤急急进屋来稟报,说信王府派人来兴师问罪了,駙马爷正与信王府的人周旋。 长公主一听,快速往前院去。 萧迟带姜心棠从后门出,上了马车,送她回三皇子府。 马车窗帘落下,萧迟两名手下没跟著,无外人知道姜心棠的马车里,还坐著北定王。 一入马车里,萧迟就將姜心棠抱到怀里,抚摸她肚子,“何时知道自己有的,为何不告诉我?” 他剿匪回来后没多久,姜心棠就寻各种藉口不愿意与他做那事,她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了。 他掌心很热,隔著秋衣,掌心的温度依然能传到姜心棠肚皮上。 姜心棠坐在他怀中,垂眸看他大掌在她肚子上轻抚,她还略显青涩的娇嫩脸上,漾起了初为人母的幸福笑意,“你剿匪回来后不久,但不確定,就没告诉你。” “我真禽兽。” 萧迟自责。 剿匪回来后不久,她就不愿意与他做那事,可他依她一次两次后,哪能忍得住,也根本不想忍。 以前她是愿意跟他做那事的… 可剿匪回来后不久,她却是轻易就喊疼,不让他继续。 有时还寧愿用其他方式,就是不用身体跟他共赴巫山云雨。 有次完事后,他垂眸捏起她白皙下巴,指腹在她唇上摩挲,问她,“怎么越来越娇气了?” 她仰著潮红的脸,双唇湿润,声音娇哑回他,“不是我娇气…” 他当时没往这方面想,只怜她辛苦,將她抱起,搂在怀中亲吻,让她也舒服。 如今才知,她说不是她娇气,是指腹中孩子。 她怕他莽撞,伤了腹中孩儿。 “他们都很乖,不怪你这个当父王的…”姜心棠抬头,双眸熠熠生辉,从未有过的明亮。 孩子真的很乖。 她除了比平时睡得多外,一点都没折腾她。 且萧迟没去剿匪前,她不知道自己怀孕,萧迟要,她就给,有时他几夜没去她那,一去就折腾她半宿,野蛮如兽,弄得她既酸疼又舒服,俩孩子也都没事。 姜心棠说完,想到这些,有点后怕,控诉地看著萧迟,“以后不可以了,到生之前都不可以…” 萧迟与她对视,眸底深处,有柔情,有慾念,但他克制著,“等你生完,补偿我。” 他声音低沉,满满的,都是对她不加掩饰的念想。 姜心棠脸色羞红。 虽然不知未来如何,但她有了萧迟的骨肉,萧迟爱她,还为了她不娶沈东凌… 此刻,她是幸福的! 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攥住萧迟胸口处的衣袍,低声恳求,“我的孩子,不要给淑妃…” 她不知道萧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知道长公主定会想要抱走她的孩子给別人养,方才她听萧迟说她腹中孩子可以是淑妃的孩子,也可以是三皇子的遗腹子。 她怕到时她生下孩子,会被抱给淑妃,成为淑妃的孩子! 一想到將来辛苦生下孩子,会被抱走,会离开她身边,她眼睛就泛红。 还没经歷,光想想,就如同割肉般痛,难受不舍到她死死攥住萧迟胸口处的衣袍,祈求地看他! “你生的孩子,就是你的,不会给別人。”萧迟抚摸她脸,安抚她。 “真的吗?”姜心棠是相信他的,但因为害怕、担心,所以再三確认,“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 萧迟抱紧她,给她承诺。 姜心棠这才放心,要缩回攥住他胸口衣袍的手。 手却被萧迟攥住。 他握著她的手,顺著他的领口,往他胸膛摸了进去。 姜心棠摸到了他结实温热的胸肌和… 香囊! “拿出来,帮我掛到腰侧。”萧迟鬆开她的手,声音响在她耳畔,性感低沉。 姜心棠便將香囊从他胸口拿了出来,坐在他腿上的身子往外挪了挪,香囊往他腰间蹀躞带的环掛去。 掛完,她怎么看怎么顺眼,夸道:“好看。” 之前萧迟腰侧掛沈东凌的香囊,她是吃醋的,此时夸自己的香囊,带了点小傲娇,“以后不准再换成別人的,再换成別人的,就不要带我送的了!” 她向来都是忧鬱沉稳的,偶尔现出点小女儿家该有的作態,既鲜活又娇糯。 萧迟很喜欢。 这种时候,她说什么,他都会毫无条件答应,“好,以后都不换別人的,只带你送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热闹的街上往前行驶著。 到达三皇子府,萧迟让立夏白露去通知府里开侧门,马车直接入府,到主院门口。 主院里洒扫的婢女被立夏白露支开后,萧迟才抱姜心棠下马车,入院进屋,放她到床上。 “安心养胎,我今夜再来陪你。” 姜心棠点头,知道他有事要忙。 萧迟高大挺拔站在她面前,勾起她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后,放开她,转身离开。 除两人身边的人和长公主的人外,无人看到他送姜心棠回来,亦无人看到他离开。 长公主去见了信王府的人后,让信王府的人回去告诉信老王爷和沈东灼,让沈东凌对外宣称今早突发疾病无法出嫁,先稳住双方顏面,她隨后会去信王府解释赔罪。 信王府的人虽是奉命来兴师问罪,却不敢怎样,长公主这样说,便回去向信老王爷復命。 信老王爷得到这个回復,气得差点掀桌。 萧迟悔婚不娶,却让自家外孙女对外宣称是今早突发疾病无法出嫁,简直是欺人太甚! 第188章 强行带姜心棠出京 可不这样对外宣称,萧迟不来接亲,摆明了是悔婚不娶自家外孙女,自家外孙女脸面往哪搁? 信老王爷思考再三,心里虽愤恨至极,却不得不按长公主的话做,对外宣称沈东凌突发疾病晕厥,暂时无法出嫁。 北定王府这边,也对宾客宣称沈东凌突发疾病晕厥,无法出嫁,婚事延后,並照常宴请了宾客。 当著宾客的面,长公主命人快速入宫请太医,自己也假意担心未来儿媳,急急赶往信王府看沈东凌。 见到信老王爷,长公主高傲,但自知理亏,向信老王爷赔了罪,並承诺婚期只是延后,她一定会让儿子娶沈东凌,不会让沈东凌沦为满京笑柄。 婚事一拖再拖,好不容易要成亲了,萧迟却悔婚不娶,信老王爷对长公主的承诺不相信。 但不相信也暂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萧家如今大权在握,信王府和远东王府总不能直接跟萧家翻脸。 看在长公主態度诚恳的份上,信老王爷只能占著有理和长辈的身份一边对长公主施压,一边答应让长公主重新挑个吉日,叫萧迟来迎娶沈东凌过门。 安抚住信老王爷,长公主去看了沈东凌。 把沈东凌兄妹也安抚住后,长公主才离开信王府。 能不能让儿子娶沈东凌,长公主不能保证,但她现在若直接说明儿子不娶沈东凌,必然与信王府、远东王府交恶,信王府和远东王府就有可能倒向方太后阵营。 所以这亲事能拖一时是一时,若能拖个一年半载,到那时方太后阵营的人早已经被收拾乾净,也就不必担心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会倒向方太后阵营了。 萧迟和沈东凌没成婚,方太后在宫里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沈东凌突发疾病昏厥无法出嫁,方太后根本不信。 她立即命人去查。 很快就查到是萧迟悔婚不娶! 方太后知道萧迟和姜心棠的事,自然猜到萧迟娶沈东凌並非真心,应是受他母亲逼迫。 可受他母亲逼迫,为何早不悔婚,偏选在大婚之日悔婚? 方太后暂时想不通,但她有意搅乱这滩浑水,立即传令出宫,让人暗中散布“北定王看不上远东王府的郡主,大婚当日,悔婚不娶”的言论。 方太后的人才开始暗中散播言论,萧迟就知道了,他的人报到他面前来,请示:“王爷,这些人要抓吗?” 萧迟阅著手中密函,头也没抬说:“抓,但不必太快,先让他们散播一两日,再抓。” “是,王爷。” 手下领命。 於是,萧迟悔婚的消息,在权贵圈和百姓中传了一两日后,萧迟和长公主才知道,立即派人去抓散播言论的人。 但此时去抓散播言论的人,已经晚了。 权贵圈和百姓基本都知道了。 没有此传言,眾人还相信沈东凌突发疾病无法出嫁,才成不了亲。 可此传言一出,眾人结合成婚当日从头到尾未见到北定王,沈东凌突发疾病晕厥,也只是长公主去看,北定王没去看,便觉得此传言应该是有几分是真的。 且有朝中官员看到成婚当日,长公主急急去看沈东凌,北定王却在外面忙公务,半点都没有要成亲的样子,更没有紧张沈东凌生病。 传言,加上成婚当日萧迟的行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確实是北定王悔婚不想娶沈东凌! 信老王爷得知外面的传言,气得去找长公主,命令长公主赶紧选个最近的日子让萧迟迎娶沈东凌,平息外面的传言。 信老王爷走后,长公主气得摔盏,自从皇帝登基,她作为皇姐,就再也没人敢用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 这老东西占著有理,居然敢命令她! 长公主气了一夜,第二日带著护卫去了三皇子府,护卫留在府外,她被人扶著下马车,入府去。 管家见长公主来,忙要去主院稟报。 长公主摆了摆手,让管家不必通报,直接去了主院。 姜心棠每日都起得晚,刚用完早膳,就见长公主来,愣了一下,隨后才慢吞吞地起身要行礼。 “怀著身子,礼就免了。”长公主入屋去,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她的肚子。 已经四个月。 是双胎,肚子本会比单胎大一些,但因为她瘦,所以肚子跟单胎差不多,孕肚还没有太明显。 “感觉如何?孩子可有折腾你?”长公主问。 姜心棠直觉长公主突然来关心她,肯定没怀什么好意,很想说折腾,睡不好吃不好,每天都很累,没力气走路。 可长公主派来的嬤嬤每天都在她身边,她骗不过长公主,只得说:“不怎么折腾。” “那就好,今日本宫得空,要去护国寺祈福,你同本宫一块去,为你腹中孩子祈福。” 长公主说完,不管姜心棠同不同意,就吩咐嬤嬤和立夏白露,“为姑娘收拾两套衣裳,姑娘有孕,不宜太折腾,今夜留宿护国寺,明日再回京。” 嬤嬤领命,立即去给姜心棠收拾衣裳。 姜心棠心头警钟暗响,忙道:“心棠上一胎滑了胎,大夫说这一胎必需静臥养胎,不宜远行,不然也有滑胎的危险,恕心棠不能跟长公主去祈福。” “李太医,给三皇子妃把脉,看看这一胎脉象如何。”长公主朝屋外命令。 李太医今日休沐,被长公主叫了来。 他躬身入屋,给姜心棠行礼,恭恭敬敬地在膳桌上放了脉枕,“三皇子妃请把手放上来。” 长公主威慑地看著姜心棠。 姜心棠只得把手放到脉枕上去。 守在姜心棠身边的立夏白露对视了一眼,立夏悄悄退了出去,往外院去,让小满赶紧去通知王爷。 立夏回到主院时,李太医已经给姜心棠把完脉,向长公主稟报,“三皇子妃脉象稳健有力,从脉象上来看,这一胎怀得很稳。不过孕妇確实该静臥养胎,不宜车马远…” “你同行。”护国寺不算太远,姜心棠这一胎怀得稳,长公主也就没有顾虑了,不等李太医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李太医只得闭嘴先退到一旁。 姜心棠的衣裳,嬤嬤已经收拾好。 长公主身边持剑的侍女,站到姜心棠面前,“三皇子妃,请吧!” 姜心棠知道立夏方才出去让小满通知萧迟了,於是没说什么,跟著长公主出府去,上了长公主的马车,由护卫护送著出城离京,李太医隨行。 小满骑马去通知萧迟,却在半路出了意外… 第189章 死胎 有人骑马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撞了小满的马。 两匹马相撞,马瞬间失控,小满的马被他死死勒住,没有伤到街上百姓。 但对方的马將街上百姓撞翻无数,还要踩到一个小孩。 小满本是不理的,他有要务在身,必需马上赶去通知王爷。 但无法眼睁睁看著一个无辜小孩命丧马蹄之下,快速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去救小孩。 小孩被他救了。 空中却射来了两支利箭,他身手矫健地躲过一支,另一只射中他的腿。 第三支箭射在他马的马屁股上,马吃痛,狂奔而去。 京都繁华,街上儘是人,这马失控,定会踩伤百姓。 小满顾不得疼痛,快速將小孩放到安全的街边,一把拔出箭,去追马。 等他把马追到,控制住马,赶去找萧迟,萧迟已经出京,不在京內。 姜心棠坐长公主的马车出京,起初马车行得有点快,有些顛簸。 她护著肚子,既不知道长公主想做什么,又怕车马顛簸腹中孩子出个什么事,很担心。 长公主大概也是觉得马车行得有点快了,沉声,“慢一点,稳一点。” 嬤嬤立即朝外吩咐车夫。 车夫放慢速度。 整个浩浩荡荡的队伍放缓了行程。 好不容易到达护国寺山脚下,已经是晌午。 好在现在入秋,日头不晒,姜心棠先被立夏白露扶下马车,长公主隨后下马车来。 本应热闹,哪怕是晌午,也不会断了香客的护国寺,此时却四周幽静。 只有登上护国寺长长的山阶上,小和尚在清扫山阶,將山阶清扫得纤尘不染,不留半粒沙石。 见有贵人来,小和尚退开到一旁,长公主登上山阶去。 姜心棠跟在长公主身后,立夏白露小心翼翼扶著她。 到了山门口,有住持方丈座下弟子等在寺外,朝长公主和姜心棠行礼。 长公主疑惑,“本宫此次来,並未派人提前通知住持大师,大师怎知本宫要来?” 还提前阻断香客到寺,清扫山阶,派座下弟子出来恭迎她。 “已有贵人先到寺中告知了师父。”弟子道。 长公主疑惑。 弟子侧身,將长公主和姜心棠请入寺中。 长公主和姜心棠入寺去,由弟子引著到寺庙深处一间寂静的禪房。 禪房开阔,长公主和姜心棠往里一望,便见一个高大挺阔的身影坐在矮桌边,矮桌上摆放著热气腾腾的斋饭斋菜。 矮桌旁置著炉子,炉子上的水煮开了,正咕咕地冒著烟。 那人背对著她们,正慢条斯理地泡著茶。 长公主面色微一冷。 姜心棠则心里一喜,担心害怕统统消失不见了。 “贵人在里面,长公主请。”弟子说完,躬身退开,离去。 长公主命自己带来的人守在外面,带著姜心棠进去,在那人对面坐下。 “母亲坐了將近半日的马车才到寺中,定是渴了,先喝杯茶解解渴,再用斋饭。” 萧迟的声音。 他拿起一杯泡好的茶放到他母亲面前,再拿起一杯,放到他身边的位置前面。 姜心棠知道萧迟要她坐他身边。 她也想坐他身边,但长公主肯定不同意,姜心棠犹豫了一下,理智地选中间的位置坐下。 萧迟没强求,把茶挪她面前,说了句,“有些烫。” 姜心棠轻“嗯”了声,双手捧起茶,送到嘴边吹气。 “你怎么来了?”长公主沉著脸看儿子。 “母亲计划今日带棠棠来护国寺祈福,儿子就知道了,特地放下事务,来陪母亲。”萧迟轻言。 长公主脸色更沉了。 知道儿子是明明白白在告诉她,他派人盯著她,她想对姜心棠做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你倒是紧张,她现在腹中怀有两子,是你我母子的希望,我还能害她不成。” “母亲知道儿子紧张便好,儿子就怕母亲还想不通,一意孤行,自折羽翼,將帝位拱手让给太子。” “她已经四个月身子,很快肚子就藏不住,方太后必然会知道,也必会对她下手,趁现在各方还不知道她有子,我带她出京祈福,祈求二子平安。” 长公主確实只是想带姜心棠来祈福。 姜心棠这一胎怀得稳,马车行得慢,护国寺离京不算远,又有太医隨行,来一趟不会有事。 这二子承载了她所有的希望,她不想这二子有任何意外! “母亲有此想法,儿子甚感欣慰。”萧迟亲手给他母亲添了筷子菜。 长公主缓和了些脸色。 饭后,姜心棠去萧迟早就命人备好的禪房休息。 孩子虽不折腾她,但有孕在身,坐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马车,还是觉得累。 长公主谨慎起见,让李太医去给姜心棠把脉,確认她脉象无异,只是累了,才放心让她休息。 长公主先去见方丈主持。 防止儿子偷偷去找姜心棠,她命人守在姜心棠禪房外。 萧迟没打算去找姜心棠,他留在用膳的禪房里,命人去把李太医叫来。 李太医才给姜心棠把完脉,就提著药箱来见萧迟。 禪房四周有萧迟的人把守,极为严密,一只鸟都靠近不了。 李太医入了禪房,萧迟让他坐,还给他泡了茶。 李太医有些惶恐坐下,萧迟向他询问了姜心棠的情况。 李太医如实回答,说姜心棠只是累了,情况很好。 萧迟放心,从身后拿出一个药箱,放到矮桌上。 李太医一看,这药箱怎么这么眼熟? 再细看,跟他隨身的药箱一模一样,他药箱上有道刀痕,这药箱也有,位置大小一模一样。 萧迟打开,药箱里面是空的。 但明显药箱里面的空间要浅了一半。 萧迟把药箱里面的隔层打开,里面放著一个琉璃器皿,器皿里赫然躺著一个… 小胎儿! 胎儿还包在胎膜里面。 很小,大约只有四五个月大! 李太医嚇得脸色都白了。 这这这… 佛门圣地,怎地弄来一死胎? “莫慌,正常在母体里死亡的孩子,本王让高僧为他超度过了,只是借他一用,便送他往生。” 萧迟声音轻淡。 说完將药箱隔层放回去,药箱往李太医推去,低声对李太医说了几句。 李太医霎时嚇得脸色全白了。 他想说:臣不敢做,臣不想做,王爷您放过臣,找別人吧! 可一扬头,对上了萧迟平淡,却威慑性十足的脸,到嘴边的话,根本不敢说出来。 他已经被迫上了北定王这条船,由不得他说不! 第190章 野猫袭击,第一次胎动 李太医拿著药箱离开禪房后,手下进去向萧迟稟报,说小满受伤的事。 萧迟听后,不假思索命令,“今夜守好禪房,务必护好姑娘和长公主的安全。” 他母亲只是带姜心棠来祈福。 那阻止小满去向他稟报的,就另有其人了。 目的定是不想他来护国寺,好对他母亲下手。 手下领命后,萧迟又命令,“把这药箱拿去毁了,別被人看到。” 手下再次领命,將矮桌上放著的药箱拿起,退出去。 这个药箱是李太医的。 里面的药和医治器具已经全部转移到萧迟给的那个药箱里。 李太医方才提走的,是萧迟给的那个。 萧迟在禪房闭目养神了近半个时辰,起身去姜心棠休息的禪房。 姜心棠还没起身,萧迟在禪房外等著。 许久后,姜心棠才起身,立夏白露听到屋里有动静,忙推开房门进去服侍。 姜心棠正坐在床上,要穿鞋。 立夏忙蹲到她脚边,给她穿,小声对她说:“王爷在外面,知道姑娘您还没起,就在外等,等了许久了。” 姜心棠闻言,头稍稍往旁边歪了歪,朝外看… 禪房不大,姜心棠头一歪,就看到了门外站著的萧迟。 他也正转头往禪房里望来,两人目光对了个正著。 她刚睡醒,表情还有些惺忪。 他逆著光,轮廓深邃刚毅。 两人对视了一会,姜心棠脸上漾起浅浅的笑意,萧迟轻言,“洗完脸,带你去祈福。” “好。” 姜心棠轻应。 白露拧了帕子过来给她。 姜心棠擦完脸后,与萧迟一起去大禪殿。 主持方丈带著座下弟子,已经在大禪殿为长公主单独诵经祈福。 既然已经来了护国寺,姜心棠也想为腹中孩儿祈福,她闻著经香,进入大禪殿,在长公主身边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面向佛祖。 萧迟也进去,在长公主另一边跪下。 他向来忙,姜心棠以为他只是带她过来,没想到也会进大禪殿,把时间耗在听高僧诵经上。 长公主微张开眼,看到是儿子和姜心棠,重新闔眼,虔诚祈祷。 祈福完,萧迟去为姜心棠、萧唯、萧暮捐了三大笔香油钱。 当夜留宿寺中,长公主累了,早早就去歇息。 半夜,寺外有大批黑衣人悄悄进入寺中,向禪房靠近后,发现禪房守卫严密,又悄悄退了去。 黑衣人的动向,萧迟了如指掌。 姜心棠怀孕,半点意外都出不得,所以萧迟没有伏击这些黑衣人,放他们离去。 不过寺中的黑猫被惊嚇到,鸣叫著朝禪房这边躲来。 萧迟的人见是黑猫,没阻拦,黑猫落在了姜心棠所在的窗户上。 姜心棠想著萧迟有可能半夜会来她这,窗门没关紧,黑猫一落在她窗户上,往里一挤,窗门被挤开,黑猫跳入了她屋中,“喵喵”叫著。 姜心棠被吵醒,转头往床外一看,对上了一双发光的眼睛,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黑猫被姜心棠突然惊坐起的动作嚇到,快速朝姜心棠肚子扑去。 姜心棠下意识抓起枕头朝黑猫拍去。 黑猫被拍到地上后,野性大发,胡乱再次朝姜心棠扑来。 姜心棠把黑猫拍到地上,枕头也掉地上了,此时手中已经无物,她急忙拽起被褥护著肚子往床里边缩去。 黑猫这次扑向她的脸,锋利爪子直直对准她白晳娇嫩的脸抓去… 千钧一髮之际,禪房门骤然被打开,一把匕首破空而来,射中黑猫后,从姜心棠耳际飞了过去,钉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姜心棠嚇得呼吸停住。 萧迟快步从禪房外走了进来。 室外的月光照了进来,姜心棠偏头看到黑猫脖子上扎著匕首,匕首將黑猫紧紧钉在墙壁上,猫血顺著墙壁流到了她的床上,墙上留下两条鲜红的猫血印。 黑猫虽死了,一双发光的眼睛却还紧紧盯著她。 幽暗的禪房里,这画面很嚇人! 姜心棠丟开被褥,快速往床外爬去,萧迟几步到了床边,下意识张开双臂… 姜心棠见到他,一把扑入他怀中! 萧迟把她抱紧,大掌罩住她后脑,把她按紧在怀里,“莫怕,猫死了。” 姜心棠后怕,脸贴在他胸口,心跳加剧,身子微微颤抖,“它…它要扑我肚子…” 萧迟脸色猛地一沉。 但姜心棠害怕,他暂时没说其他,只轻揉她的发顶,安抚她,“没事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事。” 姜心棠渐渐平静下来,从他怀中仰起头来。 因方才在睡觉,她一头秀髮放了下来,有柔顺乌黑的髮丝从两肩垂落到她胸口,衬得她原本就被嚇得发白的脸,更加的惨白。 萧迟没让她再看死猫,將她的脸按在他胸口后,抱起她,出禪房去,命令守在外面的侍卫,“把那死猫弄下来,查一下哪里来的。” 说罢抱著姜心棠去了他的禪房。 侍卫进去,握住匕首,要將黑猫从墙壁上拿下来。 却拔不动匕首。 那匕首的匕刃大半以上都刺入了墙壁里面。 上百年的老墙,结实无比,一般人想將刀子扎进墙壁里,都不一定能扎进去,萧迟却匕首隔空一掷,便匕刃没入墙壁大半以上,可见內力有多好。 侍卫两只手用力,拔了两下,才把匕首拔出来,拎著死猫出去。 长公主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起床披了衣裳出来,留在外面守夜的嬤嬤告诉她姜心棠被黑猫袭击,受了惊嚇,被王爷抱去了他的禪房。 长公主一听,急急往萧迟禪房去。 姜心棠半躺在床上,萧迟坐在床沿,正伸手抚摸姜心棠的肚子。 方才她受惊嚇时,感觉到肚子里面动了几下。 她怀过,但很快滑胎了,没经验,不知道是胎动,还是嚇出问题了,有些担心。 长公主一进去,就看到这幅画面。 讲真,姜心棠娇糯好看,如水一般柔软,萧迟挺拔尊贵,帅气英俊,两人一刚一柔,既养眼又般配。 但身份是一道鸿沟,再般配,长公主都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不过此时她看姜心棠脸色苍白,顾不得阻止他们两人如此亲密,急问:“肚子怎样,孩子有没有事?” 姜心棠见长公主来,忙要將萧迟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拿开。 但萧迟手依然自然地放在她肚子上,抬头回他母亲的话,“可能动了胎气,棠棠说方才孩子在动。” “动什么胎气,你不会说话別乱说,四个月了,是孩子正常在动。”长公主说完,吩咐嬤嬤,“快去传李太医来。” “已经传了。”萧迟听母亲说是孩子正常在动,忍不住多抚了姜心棠的肚子几下。 他的孩子第一次在他们母亲肚子里动,他这个当父王的摸到了。 摸得正上癮,长公主过去,一把將他的手从姜心棠肚子上拍开。 “把你的手拿开,就你这舞刀弄枪的手,没轻没重的,手也重,別压坏了孩子!”长公主严厉。 萧迟这下倒是听他母亲的话,把手拿开了。 李太医刚好急匆匆赶到,萧迟起身,让李太医给姜心棠把脉。 把完脉,確定胎儿无事,三人才放心。 没一会,查黑猫的侍卫来了,向萧迟稟报,说是寺里常有野猫来,这个季节正是野猫的发情期,野猫进入寺中寻找配偶,受到了黑衣人的惊嚇,就窜到了姜心棠禪房里。 且发情期攻击性大,才会袭击姜心棠。 萧迟向来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听了侍卫的稟报后,让李太医把死猫拿去解剖,看看腹中有没有被餵了药物。 第191章 產下一个男的死胎! 长公主知道有刺客,为了安全,破天荒让姜心棠留在儿子禪房里。 但她不放心,临走前严厉交代儿子,“她现在怀著身子,你给我放老实点,別碰她!” 她想让姜心棠去跟她一起睡的。 但姜心棠怕她、防备著她,去跟她一起睡,必然一夜都不敢睡,对腹中孩子不好,所以才勉强让姜心棠留在儿子禪房中。 护卫和奴僕都是自己人,绝对不会把这事传出去。 “儿子自有分寸,母亲放心去睡吧。”萧迟沉稳淡声。 长公主以前觉得儿子很有分寸。 但现在看儿子,她只觉得儿子离谱、荒唐,跟有分寸已经完全不沾边。 她不放心儿子,便警告地看姜心棠,“你现在虽已经四个月,但怀的是双胎,要极为小心,不可行男女之事,否则容易伤及孩子,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姜心棠自然明白长公主是在叮嘱她若是萧迟想跟她做男女之事,她要顾著孩子,不可以同意。 她脸有些臊红,点头说知道。 长公主回自己禪房去,还不放心地派了个有经验的嬤嬤守在萧迟禪房外,要是有听到里面什么动静,立即去告诉她,她好过来阻止。 但萧迟也顾著孩子,完全没此想法,他靠著床头闭目养神,手里握著姜心棠的手,让她安心睡。 姜心棠睡去许久后,李太医解剖死猫有了结果,来向萧迟稟报。 萧迟出禪房去。 李太医躬身道:“回王爷,臣一一查验了野猫腹中食物残渣,並未发现野猫有被餵了药物。野猫攻击三皇子妃,应该只是巧合,並非人为有意想谋害三皇子妃。” 萧迟听完,挥手让李太医退去。 既然没有被餵药物,那就是巧合了。 护国寺野猫多,且在发情期,姜心棠怕他会去找她,窗户没关紧,野猫受惊入了她房中胡乱攻击她,刚好朝著她肚子扑去,是大有可能的。 萧迟虽排除了有人蓄意为之,但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再次命侍卫守好禪房,才回去陪姜心棠睡。 次日回京。 李太医回到京中,恰好到了每十日去给淑妃诊一次胎脉的日子。 他提著药箱去了淑妃寢宫里。 给淑妃诊完胎脉,趁淑妃寢宫內无人,给了淑妃两包药,並把药箱里的琉璃器皿给了淑妃。 琉璃器皿里装著薛神医特製的药水。 药水透明无色,且是温的,小胎儿泡在里面,不会腐烂变质,还能保持如活著时的体温。 淑妃收下东西藏好后,过了几日,到了她的生辰。 她怀有龙嗣,皇帝对她疼爱有加,赏赐了她许多东西。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挑了几样物件,命人送去淑妃宫里。 淑妃谢恩收下,待人走后,她简单直白地拿出一包药粉撒在皇后命人送来的生辰礼上,又拿出另一包催月事的药服下。 当夜,她腹痛,下身出血。 她宫里的人赶忙去传太医。 当值的太医赶往淑妃宫里时,淑妃已经出了许多血,並產下一个死胎。 两个太医嚇得半死,赶紧给淑妃行针止血。 淑妃宫里的人,去请太医的同时,还去稟报了皇帝。 皇帝宿在其他妃嬪宫里,得知消息,急急赶去淑妃寢宫。 一入淑妃寢宫,就得知淑妃滑胎了。 皇帝不愿意相信,亲自去看了胎儿,一眼就看到了胎儿的性別標誌,竟还是个男胎! 皇帝当场受到暴击,差点晕倒。 淑妃宫里的人哭诉,说淑妃胎儿一直好好的,今日皇后送了生辰礼来,淑妃摸了生辰礼后,今晚便滑了胎。 皇帝闻言,立即命太医查皇后送来的生辰礼。 结果自然就在生辰礼上查到了能使孕妇滑胎的药粉。 皇帝暴怒,天未亮就直奔皇后寢宫,皇后尚不知何事,才被吵醒从床上起来,就挨了皇帝一巴掌。 皇后得知原委后,大声喊冤,说她根本不知道淑妃有孕,就算知道淑妃有孕要谋害淑妃,也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在送淑妃的生辰礼上下药! 理是这个理! 可从皇帝的角度来看,淑妃怀有龙嗣不可能有假!淑妃滑胎更不可能有假,胎儿他都亲眼看到了! 既然淑妃怀胎滑胎都不可能有假,那总不能是淑妃自己给自己下药吧?所以不是你皇后,还能是谁? 分明是你们方家觉得有太后撑腰,囂张至极,不但谋害成年皇子,现在连除掉尚未出世的皇嗣,都明目张胆到这地步! 皇帝越想越怒火狂烧。 直接就下旨废后! 到了天亮,眾臣上朝,废后的旨意直接就下达了,方太后得知消息都晚了,皇后已经被幽禁! 下了朝,皇帝將萧迟叫去了御书房,命萧迟赶紧將方太后的余党收拾掉。 三度失子,皇帝已经对方太后憎恨至极,恨不得马上除掉方太后。 但他能登上帝位,方家的扶持功不可没,方太后又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若无方太后重大过错的证据,不能对方太后下手! 萧迟领了皇帝的命令,出宫后,开始大展拳脚收拾方太后的余党。 长公主一早才起身,便收到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淑妃滑胎,產下一个男的死胎! 长公主惊得差点回不过神来。 淑妃的胎是假的,如何產下一个死胎? 命人赶紧给她梳妆,草草用了早膳后,长公主入宫,去淑妃寢宫。 淑妃不敢瞒长公主,把事情都同长公主说了。 得知是儿子干的好事,长公主气得心臟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解住心口的疼。 她计划得好好的,等姜心棠生下孩子,她就抱走一个给淑妃,若哪天皇帝熬不住没了,她就扶这个孩子上位,毕竟皇子比皇孙继位要名正言顺。 可儿子为了能把孩子都留在那丫头身边,竟把淑妃的“儿子”给设计没了! 从淑妃寢宫出来,长公主去见了皇帝。 淑妃“儿子”既然已经没了,她得想第二条路走。 到了皇帝寢宫,安慰了皇帝一通后,见皇帝神情又颓败下去,长公主告诉他,“三皇子妃有喜了,四个月。” 皇帝躺在龙榻上,了无生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支起身子,“皇姐说什么,三皇子妃有喜?” 四个月? 皇帝暗暗算了下日期,三皇子大婚到现在,恰好四个月差不多,而大婚之前姜心棠被皇姐领回了国公府,一直囚禁著,没有再跟他的大外甥萧迟在一起,他是知道的。 所以孩子,是三皇子的没错! “为何不早告诉朕。”皇帝坐直身子,恢復了些精神气。 “我也是刚知道。那丫头胆子小,谨羡人又没了,无人庇护她,她有喜也不敢让人知道,昨日我叫她同我一起去护国寺祈福,见她小腹微隆,让太医诊了一下,才知道。” 长公主面露喜色,压低了声音,“而且是双男胎。” 第192章 重回北定王府,她的海棠院依旧 皇帝大喜,当即要大赏姜心棠。 但长公主阻止道:“不可。皇上您突然赏赐,定会引起太后的注意,再命人一查,便会知道那丫头有孕。” 皇帝稍一细想,觉得皇姐的话有道理。 淑妃的胎仔细瞒著,皇后都能知道並下毒手,若他突然赏赐,太后必然会知道,派人去查。 长公主原本是坐在皇帝龙榻边沿的,说到这儿,突然起身,朝皇帝跪了下去,“我除了来告诉皇上您这件事,还想向皇上您请求一件事!” 皇帝忙从龙榻上探出身子,要扶起长公主,“皇姐有何事儘管说,何须行此大礼。” 长公主没起身,只抬起了头来,眼中含著恨和泪,“今日见淑妃在宫里遭了毒手,我既惊又怒,太后歹毒残忍、手眼通天,定是要將皇上您的血脉剷除殆尽只剩太子方肯罢休。” “那丫头怀了谨羡的骨肉,太后迟早会知道,定不会让那丫头產下谨羡的孩子,让皇上您有皇孙。” “谨羡虽为皇子,但在世时没有权势,府中守卫寥寥无几,那丫头若留在三皇子府,太后一旦知道她怀有皇孙,想加害她,只需派个杀手,便能得手!” “故我想把那丫头暗中接回国公府照顾,避免她被方太后暗害,保住她腹中的皇孙,请皇上您允许!” 长公主说完,朝皇帝磕下了头。 皇帝忙从龙榻上下来,扶起长公主。 三皇子在世时,不受他重视疼爱,无钱无权,三皇子府奴僕守卫都不多,確实远不如国公府安全。 他可以派兵马去保护三皇子府。 但那样做,无疑是在告诉方太后,姜心棠怀有皇家血脉了。 方太后阴损手段很多,明枪是不能再拿姜心棠怎样,但暗箭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让皇姐把人暗中接回去照顾,是上上之策。 皇帝当即道:“皇姐这么做,全都是在为朕、为皇家血脉著想,朕岂有不允许的道理,皇姐快快起来!” 得到皇帝的允许,长公主这才起身。 与皇帝在宫里一起用了午膳后,长公主才出宫。 本是要直接去三皇子府,让姜心棠上她的马车,秘密把她带回国公府的。 但才出宫,却有府中下人等候在宫外向她稟报,说信老王爷和远东王府的世子午后就登门询问王爷和远东王府郡主婚事的事。 之前是信老王爷一人登门,现在还多加一个沈东灼,明摆著是要以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两府势力向她施压,让她逼儿子赶紧娶沈东凌。 长公主沉了脸。 不去三皇子府了,直接回了国公府。 等她好不容易把信老王爷和沈东灼送走,已经接近傍晚,这个时候特地去一趟三皇子府,反倒容易引人怀疑,长公主便没去,想等明日。 当夜,姜心棠睡得正沉,一条黑影入了屋里。 黑影特地发出轻微的响声,睡在侧屋的立夏白露立即惊醒,两人快速从床上弹起,眨眼就来到了姜心棠床前,“谁?!” 幽暗中,却见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姑娘床上,正伸手轻轻抚弄姑娘的脸。 大概是怕將姑娘弄醒了,手只在姑娘白皙的脸上轻抚了一下,便移到姑娘肚子上。 “王爷!” 立夏白露急忙跪了下去,声音压得很低。 跪完正要自觉退走,却骤听萧迟说:“本王来带姑娘走。” 立夏白露愣住,跪了回去。 萧迟侧首看二人,“本王把姑娘带走后,你们依然守在这,一切生活用度、饮食起居照旧。除主院奴僕外,其他奴僕不许踏入主院,若有人问起,便说姑娘体弱,不宜外出,更不见客,只在院內生活。” 他声音放得很轻,立夏白露对视了一眼后,也轻声询问:“若长公主发现姑娘不见了呢?” 第193章 逆子已养成,等棠棠给您生孙子 床上被褥仿佛还残留著她离开时的淡淡香气。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姜心棠心潮涌动,她又回到了这里,她曾经跟萧迟在这里度过了很甜蜜的一段时光。 她贪恋地环视著內室。 萧迟轻抚她的眼睛,“夜深了,先睡,明日再看。” 姜心棠视线被阻断,轻应了声,“嗯。” 之后娇软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 萧迟將裹著她一路回来的被褥拿掉,宽了衣袍,上床钻入被褥中,將她搂入怀里。 次日一早,长公主方起床,便有嬤嬤急急入屋向她稟报,说被她派去照顾並监视姜心棠的嬤嬤传了消息回来,姑娘昨夜被王爷带走了,至今未回。 长公主一听,就知道是儿子先她一步把姜心棠带走了。 她心臟气得再次发痛,命人赶紧给她梳妆,早膳都没用,就坐马车直奔北定王府。 萧迟向来早出晚归,今日却特地陪姜心棠睡到比较晚才起身。 姜心棠肚子饿,也跟著起床。 两人先后洗漱完毕,萧迟到內室更衣,唤姜心棠过去给他束腰带。 姜心棠拿著蹀躞带才往萧迟后腰围去,身子贴入他怀里,下人就在屋外稟报,“王爷,姑娘,长公主来了,正往海棠院这边来,快到海棠院了。” 姜心棠有些害怕紧张,身子下意识要从萧迟怀里退开。 “別怕,继续。” 萧迟伸手轻搂住她腰,不让她退。 姜心棠贴著他的身子抬头,对上了萧迟的视线。 萧迟一直垂眸看著她,见她抬头,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轻轻摩挲,“以后不用怕我母亲。” 他声音低沉有力,给人很强的安全感。 姜心棠相信他,把蹀躞带从他后腰拉过来,低下头给他围著… 这时长公主已经风风火火地入了海棠院,把奴僕都留在院里后,直接入屋来。 见內室床榻前,姜心棠正在给萧迟围腰带,两人举止如同正常夫妇一般,显然儿子昨夜是睡在这里,以后也打算这样过日子了。 长公主血液直往脑门涌,恰在这时姜心棠给萧迟围好腰带,转过身来,长公主几步上前,一巴掌直接就往姜心棠脸上扫。 啪! 一声脆响。 萧迟护在了姜心棠面前,他母亲的巴掌,他是能轻易截住的,但他任由他母亲打。 长公主手指从儿子下巴扫了过去,染著蔻丹的指甲將儿子下巴刮出一条比食指还长的伤口。 伤口快速泌出血来。 “萧迟!” 姜心棠紧张。 拿出帕子急忙上前要给他擦血。 萧迟没把这点伤当回事,但怕嚇到姜心棠,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捂住下巴。 长公主看伤到儿子,也是呼吸一紧。 但见他没多大事,怒火便很快淹没了担心,瞪著儿子怒斥:“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她现在是皇家媳,你把她弄回来,若被你舅舅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萧迟回她母亲,“若被舅舅知道,会不相信棠棠腹中孩子是三皇子的,不但你我母子的计划落空,你我母子还犯欺君之罪。” “你知道,还敢把人带回来?!”长公主差点咆哮。 “我敢带回来,就不会有人知道。”萧迟漫不经心看他母亲,“母亲您安静,则无人知道;母亲您若还想使手段把人带走,我就不敢保证会不会引起方太后的注意和怀疑,最后被皇上知道了。” “你在威胁我?” “不敢。但人,我是一定要留在这的,母亲若还不解气,可以再打儿子一巴掌。”说罢,把帕子拿开,脸给他母亲打,帕子上流出了许多血。 长公主虽气,却哪捨得再打他,只骂:“逆子,只知道气我!” “逆子已养成,改不了了。等棠棠给您生两个孙儿,您好好培养,绝对不气您!” 长公主气得扭头就走。 北定王府比国公府守卫还要森严,儿子捷足先登把姜心棠带了回来,她知道她是带不走姜心棠的了! 姜心棠急忙去药架拿了伤药,回到萧迟面前,“你坐下,我给你擦药。” 萧迟捞著姜心棠的腰后退两步,坐到床上。 姜心棠被他手捞著往前进了三四步,坐到他腿上,从药瓶里勾出一些药膏,细细涂在他细长的伤口上,边涂边问他,“疼吗?” “疼。” 萧迟说。 姜心棠信以为真,忙朝他的伤口轻轻吹气。 萧迟却对著她嘟起吹气的唇,亲了一口。 姜心棠被亲,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有些生气,“你根本就不疼,骗我的,是吗?” “嗯,谁让你好骗。” 萧迟承认得理直气壮。 “下次你真疼,我就不理你了。”姜心棠给他涂完伤,起身就走,不理他了。 萧迟没把她捞回腿上,因为传的早膳到了。 他陪姜心棠用完早膳,才出府去。 宫里,皇后虽被幽禁,不准任何人探视,但方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人手眼线遍布,还是有办法让自己的人见到皇后,询问皇后下毒让淑妃滑胎一事。 询问结果很快传给方太后,皇后並未给淑妃下毒。 同时,朝中有她方氏集团的官员,被萧迟给收拾掉了。 方太后立即就意识到:姜心棠应该是得到解药了!萧迟不再受制於她,开始大展拳脚收拾她的人了,且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她的亲侄女——皇后! 此想法一出,方太后立即命人去查。 但姜心棠毒到底解了没有,根本查不出来。 不过方太后的人查到:数日前姜心棠被长公主带去护国寺祈福,当时姜心棠跟著长公主从三皇子府出来,有人看到她似小腹微隆。且自从护国寺祈福回来后,她便待在主院寸步不出,主院之外的奴僕都不见,也不见客。 方太后又派人去护国寺查。 便查到姜心棠怀有子嗣,且是双胎。 长公主就是为姜心棠这腹中的双胎,才带姜心棠去祈福的。 方太后查清楚这些后,阴冷发笑,“看来那对母子,是打算以假乱真,將来扶那小继女腹中的孩子上位。” 贴身太监嗅出方太后话里的意思,立即喜道:“那咱们赶紧把这事透露给皇上,只要让皇上怀疑那小继女腹中孩子不是三皇子的,皇上就定不会把皇位传给皇孙,还能让皇上怀疑长公主和北定王的忠心,让他们姐弟、君臣离心!” “慢慢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多爭取一些盟友。” 方家折损了三位国舅,现在连皇后都被幽禁,方太后想要斗贏萧迟,急需拉拢新的势力。 “去,把那小继女怀有北定王孩子的消息,送给远东王府的郡主。” 第194章 杀本王妻儿,让你直接死便宜你了 沈东凌自从被萧迟悔婚不得不称病后,就一直待在院里未曾出门。 这天夜里,她正要就寢,忽然有把匕首破窗而入,刺在了床柱子上。 匕首扎著一张纸条! 沈东凌嚇了一跳,警惕地观察著四周,久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后,才拔下床柱上的匕首,展开纸条看,上面赫然写著:姜心棠有孕,双胎,北定王子嗣。 沈东凌捏著纸条的手,瞬间攥紧。 萧迟悔婚,原来是那小继女怀了他的孩子。 还是双胎! 那小继女,身份低贱,怎么配怀她未来夫君的孩子! 怎么配!! 沈东凌气得把纸条狠狠揉成一团,那小继女勾引萧迟,跟萧迟在一起,她忍了! 但有孩子,她绝不允许孩子生下来! 沈东凌不傻,知道是有人要借她的手除掉姜心棠腹中的孩子,她更加知道,要除掉姜心棠腹中孩子不能动用身边的人,不然很容易就被萧迟查到。 她冷静地等了数天,才派自己的贴身婢女秘密出京,找了江湖上一些卖命的组织,雇了一批杀手杀姜心棠,並给了杀手一张三皇子府的地图。 杀手接了单入京。 挑了个月黑风高夜,潜入三皇子府,进入主院。 然而这些杀手还没能靠近主屋,院中骤然出现许多侍卫,半炷香的激烈廝杀后,院中归於寧静。 次日一早,萧迟正陪姜心棠在用早膳,便有侍卫经过通报入院来,站在屋门口,躬身朝二人行礼后,稟道:“王爷,昨夜杀手来了。” 姜心棠正喝著燕窝粥,听到“杀手”二字,抬起头来。 萧迟却是不曾抬头,夹了鱼肉最嫩且无刺的部位放到姜心棠面前的碟子里。 他那手极为好看,手掌宽厚,指骨修长有力,將鱼肉放入姜心棠碟子里后,方问:“多少人,情况如何?” 侍卫道:“十二人,诛了十一人,留一活口,但舌下含毒自尽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萧迟:“报官吧。” “是,王爷。” 手下领命,退出院子。 姜心棠这才问:“杀我的?” “嗯。”萧迟夹了粒水晶糯米肉丸子餵到她嘴边。 姜心棠张嘴咬了一口,再咬一口,还剩半个。 还要再咬时,萧迟把那半个丸子自己吃了,重新夹了一个给她咬。 姜心棠咬了半个,剩下一半又给他吃了。 他似乎很热衷边餵她边自己吃。 一起吃完后,萧迟入內室换了身衣裳,便出门了。 已经是深秋,院中那几株海棠树开始落叶,树上的叶子从前几日的金黄,变得有些枯黄。 时不时有零星几片叶子从树上飘落。 姜心棠让嬤嬤搬了张椅子,到那海棠树下看书。 近来肚子越发大了,胎动也越来越明显。 嬤嬤怕她冷,从室內拿了条毯子出去盖在姜心棠肚子上,毯子垂下去,把她的腿也盖住。 侍卫报了官后,大理寺少卿谢砚直接带人前往三皇子府处理案情。 很快几乎整个京都的权贵圈都知道三皇子妃遭遇刺杀,但刺客全部死了,三皇子妃有没有受伤,却无人知道。 沈东凌也不例外地知道了这事。 杀手全部被杀,证明萧迟定是派人暗中保护那小继女,那小继女肯定没事! 沈东凌气得將屋中摆件扫落,却没有再轻举妄动。 几日后,谢砚查出刺杀姜心棠的,是京外某杀手组织,萧迟直接派人灭了那个杀手组织。 沈东凌等了十来日,得知那个杀手组织全部被灭,而谢砚没能查出僱主是谁,她才鬆了口气。 她被萧迟悔婚已经一月余,她在院中也待了一月余,未曾出门过。 她不可能一直在院里这么待著不出门,所以此事一过,她戴了幕篱,没坐马车,只带了个婢女从角门出府,上街去。 从信王府角门出去,是条巷子。 巷中无人,沈东凌带著婢女出了角门,正欲往巷口去,这时却骤然有人从天而降,一掌將婢女劈晕。 沈东凌很警觉,听到有声响,立即转过身来… 可还来不及出声,被人一把捂住嘴拖走扔进巷子口的马车里,直接运出城,到了荒野。 等她被人从马车上拖下来时,她看到了萧迟。 萧迟站在一个新挖出来的土坑边,挺拔,尊贵,威严。 若换在往常,沈东凌看到他,定会內心欢喜,面上大方端庄地上前,喊他一声“表哥”。 可此时,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维持不了面上的大方,颤著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取你命。” 萧迟一步步朝她走去。 沈东凌惊骇到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你要杀我?你为了毁婚不娶我,居然要杀我灭口!” 她话说完,萧迟来到她面前了,朝她俯下身去… 他本身气势就足,如此俯身下来,气势更是如山岳倾轧,令人胆颤。 沈东凌手撑著地面,往后挪开一些,下意识爬起来就要跑。 却被萧迟一把掐住了脖子。 大婚当日,她就被萧迟掐过一次脖子,那种恐惧,她至今未忘。 同上次一般,她抓著萧迟的手,拼命要將萧迟的手指从自己脖子上掰开,痛苦出声,“萧迟,你…你杀我,就不怕我远东王府和信…信王府,与你…你萧家反目吗?!” 萧迟看著她,眼神冰冷、无情,出口的话,更是犹如寒冰,“你雇杀手杀三皇子妃,致杀手组织全部被歼,只余杀手头目逃走,杀手头目记恨你这个僱主害他兄弟全部被歼,找你报仇,將你先杀后埋,与本王何干。” “你!” 沈东凌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迟不只知道了是她僱人杀那小继女。 还已经为她的死,找好了缘由,估计她外祖父和兄长到时候追查她的死,还会有杀手头目出来承认是他杀的,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到萧迟头上。 “杀本王妻儿,让你直接死,便宜你了。”萧迟说完,不再废话,手指收紧。 沈东凌瞪圆了眼睛,脚拼命在地上蹬著,手更加用力地要掰开萧迟的手。 可很快,她的手就没了力气。 没一会,手便垂了下去,脚也不蹬了。 萧迟把人捏死后,隨手一扬,沈东凌身子滚到了坑里。 “埋了。” 他边说边掏出帕子擦手。 手下立即上前,往土坑里埋土。 没一会,土坑就被填平,沈东凌被埋在里面。 萧迟把擦完手的帕子扔了,带著手下离开。 他们才离开一会,却有人从暗处出来,快速来到埋沈东凌的地方… 第195章 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土扒开,沈东凌被救了出来。 救她的人,认定她已经死了的,毕竟北定王出手,定不会给人留有活路的机会。 扒出沈东凌,不过是想看能不能用她的尸体,证明她是北定王杀的,让远东王府、信王府与萧家反目成仇。 然而沈东凌却突然咳了一声,口鼻里喷出一些土后,拼命咳了起来。 扒她出来的人,被她嚇了一跳,隨后意识到她没死,喜道:“郡主可真是命大。” 沈东凌咳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她身上脸上还儘是土,但她顾不得清理就瞪著眼前人,“你是谁?” “我是太子殿下派来救郡主的。”对方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一听对方是太子的人,沈东凌当即警惕起来。 太子是方太后那一边的。 方太后与萧家敌对,太子如今救她,目的不言而喻。 她挣扎著站起来,“替我谢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说完踉蹌著转身朝远处走。 对方扬声问:“郡主这样回去,不怕被北定王知道您还没死,再杀您一次吗?” 沈东凌猛地停住脚步。 “郡主不如跟我回东宫,太子殿下定会保郡主您不被北定王伤害。” 沈东凌没回答,继续踉蹌往前走。 那人继续扬声:“郡主若走投无路,可隨时到东宫找太子殿下。” 沈东凌没有回头。 萧迟杀完人,回了府。 今日是薛神医来给姜心棠诊胎脉的日子。 取来“朝霞”毒的解药,並確定姜心棠毒解了之后,薛神医就要回药谷去的。 但萧迟不大放心姜心棠的身体,多留了薛神医一个多月。 萧迟入屋来时,薛神医已经在给姜心棠诊脉了。 他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命嬤嬤打水来,他洗了手,擦乾手上水渍,才朝窗边软榻走去。 姜心棠知他回来,朝他看去。 薛神医恰好这时诊完了脉,收回手,萧迟便问:“如何?” 边说边在姜心棠腿边坐下,大掌搭在姜心棠腿上,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的腿。 “母体跟胎儿都很好。”薛神医说。 这一胎,姜心棠怀得很轻鬆放心。 但薛神医每次来诊脉,她还是会忍不住悬起了心,生怕会诊出什么问题。 每次都要听到薛神医说没问题或都很好,她才放心。 此次也一样。 每次送薛神医来给姜心棠诊脉的,都是鹿白。 他帮著萧迟做事,是萧迟的朋友,不会像萧迟的手下那样惧怕萧迟,在萧迟面前说话隨意。 且他陪薛神医去北月国往返,跟薛神医处得相当的熟络,此时既八卦又好奇问:“能看出怀的是女孩还是男孩吗?” 薛神医捋著鬍子,“別的大夫不能,我自然能。” 鹿白就更好奇了,“那是男孩还是女孩?” 薛神医不告诉他,“人家当爹娘的都不著急知道,你急个什么,又不是你当爹!” 鹿白便看向萧迟,“当爹的人,你不想知道吗?” 萧迟沉稳,懒得回答他。 对於他来说,只要是他的种,男孩女孩没有区別。 鹿白见萧迟不回答,就看向姜心棠。 在姜心棠心里,男孩女孩自然也都没区別,不过初为人母,都会忍不住好奇腹中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於是看向薛神医… 第196章 男孩,以后力气跟他们父王一样大 薛神医却捋著鬍子道:“现在告诉你,孩子降生时就没有惊喜了。” 不过姜心棠若是执意想知道,薛神医会告诉她的。 但姜心棠没有再问,“神医此话有理,待生下来自然就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心里有期待和好奇,往往也是一种幸福,没必要急著现在就知道。 姜心棠放弃知道孩子性別,倒是鹿白还好奇著。 不过当爹娘的都不想知道,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就是心里被吊著,怪难受。 “这个香料她生產时点上,可减缓疼痛。”薛神医拿了一瓶香料递给萧迟。 萧迟知道薛神医要离京了,香料他伸手接过,但却另有打算,“棠棠生產是明年四月,元宵后我派鹿白接你入京。” 女子生產九死一生,姜心棠怀的还是双胎,萧迟始终不放心。 薛神医医术高,接他入京,萧迟心里踏实些。 “你京中御医大夫產婆一堆,不需要接我。”薛神医拼命摆手,起身就要溜。 京都虽好。 他却是不怎么喜欢来。 唯有这京中的御酒叫他留恋。 “我已命人先往药谷送去了几十坛御酒,你可以喝到过年开春,等你喝完,我派鹿白接你入京续上。”萧迟不疾不徐说。 薛神医已经快要走出门了,闻言停了脚步回头,“欸你这人…” “鹿白,送薛神医,元宵后接薛神医入京来。”萧迟吩咐。 薛神医还想拒绝的。 可身体却很诚实地让他自动闭了嘴。 鹿白送他出去,出了院子,还在问:“怀的到底是女孩还是男孩,人家当爹娘的不想知道,你告诉我,偷偷告诉我,我想知道…” “等明年元宵后你接我入京不就知道了。”薛神医就是不告诉他。 两人的话渐行渐小声,姜心棠忍不住抿嘴笑,她没想到鹿白如此八卦。 笑完却骤然抚住肚子,萧迟忙问:“怎么了?” “不知是哪个调皮鬼,踢我…”姜心棠告状,但娇憨稚嫩的脸上,却儘是为人母的幸福感。 屋中无人,萧迟便掀起她的裙子,看她的肚子。 她肚子隆起,肚形圆圆的,肚皮白皙细腻,形状漂亮。 萧迟看到她肚皮轻微起伏,他们的孩子在她肚子里蠕动。 萧迟抚上那起伏蠕动的地方,肚子里的孩子似有感应,不动了。 萧迟把手拿开,孩子又在姜心棠肚子里动了起来。 如此反覆几次,腹中孩子似烦了,突然踢了一下姜心棠的肚皮,萧迟掌心被震了一下。 姜心棠被逗得忍不住笑,戳自己的肚子,“还这么小,力气就这么大,肯定是男孩。” 是男孩,以后力气跟他们父王一样大,不然怎么可能五六个月就会踢人。 这时,有嬤嬤入屋来,朝萧迟行礼,说管家在院外求见,有事要向萧迟稟报。 萧迟把姜心棠的裙子放下来,让嬤嬤传管家进来。 很快管家入院內,在屋门口稟报:“王爷,长公主派了人来说东凌郡主被人掳走了,让您赶紧回国公府一趟,商量如何寻找东凌郡主。” 萧迟闻言,对姜心棠道:“好好休息,我回国公府一趟。” 姜心棠点头。 方才的欢快幸福,在心里消失。 萧迟起身出去,回国公府。 才入正厅,便见信老王爷和他母亲坐在厅內。 他母亲见到他,立即说:“东凌出事了,你赶紧派人帮忙找。” 萧迟悔婚,信老王爷见到他就有气。 但此时外孙女丟了,他暂时顾不得气,立即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萧迟的人把婢女劈晕后,没有带走。 婢女醒来后,发现郡主不见了,急忙回去告诉信老王爷和沈东灼。 沈东灼立即带人去寻找妹妹。 信老王爷则快速来找长公主,此时看到萧迟,立即说:“定是方太后派人掳走了凌儿,目的是不让萧家和远东王府继续联姻。我知道你不想娶凌儿,但此事因两家联姻而起,你不能坐视不理!” 萧迟神色平淡,“表妹与我未婚夫妻一场,无论是不是因此被掳走,我定都不会坐视不理。” 信老王爷一听,才放心。 萧迟当著信老王爷的面,命自己的手下去调人寻找沈东凌。 並亲自去沈东凌被掳走的巷子查看。 沈东凌回到城门口,不敢进城,想雇个人去信王府报信,让兄长来接她入城。 可出府银子都在婢女身上,她身上没钱,只得用泥土涂脸做了些偽装,冒险入城。 结果才悄悄靠近信王府,就看到萧迟从信王府角门那条巷子里出来,嚇得她转身就跑。 好在萧迟尊贵挺拔、鹤立鸡群,她远远就看到他。 而她做了偽装混在人群里,萧迟只扫到有个人似看到他转身就跑,但瞧得不真切。 他立即命人去追。 手下快速追去,沈东凌跑过一条街,钻入暗巷里。 暗巷没有出口,巷子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躲的地方,只有墙根处放著一个木桶。 情急之下,沈东凌顾不得多想,跑过去,快速迈入桶中,蹲下去。 身子瞬间被浸湿。 难闻的味道冲入鼻腔! 沈东凌方知这是一个泔水桶,里面有小半桶泔水,她一蹲下,泔水漫到了她胸部,噁心得她当场就要吐出来,却听到脚步声追来,生生忍下不敢吐。 追她的人见巷子里无人,往前追去。 沈东凌在泔水桶里躲到天黑才敢出来,全身污脏恶臭,既冷又饿,借著夜色悄悄朝信王府靠近。 可萧迟已经起疑,派了人守在信王府附近,沈东凌一靠近,立即被发现,一把匕首破空而来,直接扎在了她后背上,她跌倒在地上。 可她顾不得疼痛,挣扎著爬起来,就拼了命往前跑。 前面是城內运河,她无路可跑,只得牙一咬,直接跳进了运河里。 萧迟的人在河边站了许久,她都没有出来,显然是淹死了,回去向萧迟稟报。 可萧迟的人才走不久,沈东凌却从水里冒了出来。 不过她后背受伤,勉力游到河边,却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岸,挣扎了好一会后,又往水里沉了下去。 最后关头,一只手攥住了她! 第197章 乖,听话 沈东凌被人从水里拉起来时,已经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屋子,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乾净的,后背的伤也处理过了。 她醒来压到背部的伤,疼得轻“嗤”了声,挣扎著坐起来。 守在屋外的婢女听到声音,立即去稟报。 没一会,屋门打开,一个身著盘龙金丝锦袍,腰系玉带的男子走了进来… 太子梁谨承! 以前有皇后,有太后,还有三位国舅,方家势力占据半个朝堂,太子有著方家血脉,一出生就被內定为储君,他只需安静地等著皇帝驾崩,他继位就好。 可如今三位国舅没了,太后势力大不如前,连母后都被幽禁,他不得不自己站出来筹谋了。 “北定王杀人,从不失手,表妹却能逃生两次,真是命大。”太子来到床前,下人挪了张椅子到床前给他坐下,他目光从沈东凌脖子上的掐痕扫过后,温和地看著沈东凌。 沈东凌看到太子,不意外。 毕竟把她从土里扒出来那人,已经跟她提过太子。 她轻冷一笑,眼含恨意,“有什么命大的,那是我勤习水性救了自己一命。” “勤习水性?”太子眸底深处是精明的试探。 “我远东王府临海,兵马大半以上是水军,男儿个个会泅水,我虽是女子,却也不输男子!”沈东凌脸色苍白,说完冷笑,“太子不相信萧迟真要杀我,何必救我?” 如此直白地被戳破他在试探,太子也不尷尬,脸上表情还更温和了,“表妹放心在东宫住著养伤,北定王定再也杀不了你,若怕皇伯爷和世子担心,本宫可以派人暗中告诉他们一声。” “告诉他们,好让信王府、远东王府与萧家反目,帮太子吗?”沈东凌直接问。 “帮本宫有何不好?”太子伸手,直接握住了沈东凌的手,“本宫若能顺利继位,不但会器重远东王府,还会重用信王府,满足表妹所有心愿…” 沈东凌看著太子的手。 片刻后,抽出自己的手,躺到床上去,背对著太子,不再说话。 太子盯著沈东凌背部的伤好一会,柔声道了句,“表妹好生养伤休息。” 之后起身出去,招来救沈东凌回来那名侍卫,询问详细情况。 侍卫是跟著抓沈东凌的马车出京到荒郊的。 他远远看到萧迟在,就不敢靠近,直到沈东凌被埋,萧迟离开,他才去扒出沈东凌。 沈东凌埋得不深,萧迟的人动作快,他过去扒出沈东凌,前后半炷香(15分钟)不到。 太子依旧怀疑,“半炷香?” 侍卫道:“据属下所知,临海生活的人基本都擅水性,只要从小练习,水下闭气能达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且手下亲眼看到东凌郡主跳入运河里,在水里躲了快半炷香,北定王的人走了,她才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 太子本来是不相信北定王亲自出手,还能让沈东凌有活著的可能的。 可侍卫这样一说,他怀疑打消了一些。 毕竟任谁都没能想到沈东凌闭气能力这么好,萧迟掐她时,她先假死,被埋之后,他的人及时將她救出来,她如此死里逃生,也是说得过去的。 再者,沈东凌脖子掐痕明显,后背的伤也接近要害。 二者都是只要稍微失手,就能直接让沈东凌毙命。 沈东凌一个尊贵的郡主,就算有什么目的要使苦肉计来迷惑他,也不可能拿命出来赌! 太子的怀疑,打消了大半以上,並且把这些,暗中告诉方太后。 萧迟的人,在目睹沈东凌被救走之后,就回去向萧迟稟报,“王爷,事成了。” 萧迟正把姜心棠圈在怀里练字,闻言头也没抬:“太子好糊弄,方太后多疑,如此怕是还不能完全让方太后相信,继续到信王府外守著,並派些人去运河边找。” “是,王爷。” 手下在门外领命,就要退下去。 萧迟忽又开口,“明日一早,安排两个人,送贺大夫赶去北疆。” “另外…”萧迟顿了下,“通知下大皇子,差不多可以安排他回来了。” “遵命,王爷。” 手下领命退出院子。 萧迟有条不紊地下著命令,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握著姜心棠的手,在宣纸上写了“唯”和“暮”两个字。 手下退下时,最后一笔恰好写完,他握著姜心棠的手收了笔,姜心棠突然问:“三皇子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他了?”萧迟侧首,看著姜心棠的侧脸问。 姜心棠坐在萧迟腿上,整个娇软的身子几乎陷在萧迟怀里,闻言侧过头来,香软的唇不经意擦过萧迟的唇,“没有,只是想快点结束目前的一切…” 虽然她暂时被萧迟保护得很好。 但形势复杂,她怀著两个孩子,始终心里不踏实。 “该沐浴了。”萧迟盯著她的唇,转了话题。 姜心棠这才想起,用完晚膳后,萧迟就陪她在这里练字,两人都还没洗澡,確实该洗了。 她吩咐嬤嬤去备水。 等水备好,她要从萧迟腿上下去,萧迟却抱起她就往屏风后去,“一起洗。” “不要…”姜心棠拒绝。 自从知道她有身孕后,两人就没再做过那事,萧迟克制了这么久,早就憋坏了,若一起洗,定会擦枪走火。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不然我不洗了…”姜心棠担心,抓著屏风不放手。 萧迟没有再像之前那么强势,在屏风处放她下来,转身去了別处洗。 姜心棠洗完出来,萧迟已经洗好坐在床上了。 他穿了套白色寢衣,露著胸膛,有几分浪荡的况味,朝姜心棠伸手,“过来。” 姜心棠朝他走去,行走间,肚子已经很明显地隆起。 才刚到床边,就被萧迟拉著坐到他腿上,他微倾身,吻住她的唇。 姜心棠感觉到他今夜的火热。 这股火热大概是在她不小心吻到他的唇开始的,怕他失控,忙抵住他胸膛,“不可以…” 萧迟不听,又像以前一样强势了起来,边吻著她的唇,边拉著她的手往下,“乖,听话。” 第198章 毒酒赐死姜心棠 次日,萧迟陪姜心棠用完早膳后,告诉她,“收拾些你要用之物,跟我回国公府一趟。” 姜心棠微愣。 回过神来后,其他的什么都没问,只问了句:需要在国公府住是吗?” “嗯,可能需要住几日。”萧迟声音轻淡。 姜心棠去收拾了两套衣裳。 马车入府来,停在海棠院院外。 姜心棠收拾好,萧迟拿过她的包袱,牵著她出去,上了马车,出府去。 没有带任何嬤嬤婢女,只有萧迟两个手下赶著马车,无人知道里面还坐著姜心棠。 马车到了国公府,萧迟命人开侧门,马车直接入府,到他母亲院门口停下。 萧迟下马车来,扶姜心棠下马车,入他母亲院中。 院中嬤嬤婢女见到他,纷纷放下手头事务,跪下给他行礼,他从容自若地牵著姜心棠穿过院子,入了他母亲屋中。 长公主正在听管事嬤嬤匯报府中开支用度,见到儿子带姜心棠回来,怔了下,挥手让管事嬤嬤下去。 管事嬤嬤合上帐本,给萧迟二人行礼,躬身退出去。 姜心棠正要上前给长公主行礼,萧迟却把她拉到旁侧椅子边,將她按坐到椅子上后,自己很隨意地在她旁边另一张椅子坐下。 长公主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怎么突然回来了?” 儿子一个人回来,她不奇怪。 姜心棠是儿子抢先她一步带回王府,藏著护著的,如今却突然带了回来,长公主就觉得奇怪了。 “回来住几日。”萧迟看著他母亲回答。 长公主当即就嗅出不对,“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婢女恰好沏了茶送进来,萧迟先端了一杯给姜心棠,再自己端了一杯漫不经心喝,“就是带您两个乖孙儿,回来看看您。” 长公主差点翻白眼,孙儿还没出生,让她看姜心棠的肚子吗? “她在这住,你回你的王府去。” 长公主本就不同意儿子把姜心棠带回王府,如今他主动把姜心棠送回来,正合她意。 儿子不说出了什么事,她也懒得追问。 “那就劳烦母亲替儿子照顾好他们母子三人。”萧迟欣然同意,喝完一盏茶,亲自把姜心棠送回她以前住的院子安顿好,他才出府去。 沈东凌在东宫养了两日伤,太子每日都去看她,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她始终对太子不冷不热,既没有说要走,也没有让太子告知信老王爷和沈东灼她在东宫。 太子知道她是不想投靠他这边,又不敢离开东宫。 他决定推一把,於是派人暗中向信王府递了消息,说沈东凌被太子救了,在东宫。 沈东灼和信老王爷立即去东宫求见太子。 太子对二人以礼相待,引他们去见了沈东凌。 沈东凌见到兄长和外祖父,当即哭了起来,再也忍不住,把所有遭遇同兄长和外祖父说了出来。 沈东灼和信老王爷听完,震惊不敢相信。 可外孙女断不会胡言,信老王爷愤怒道:“他萧迟悔婚不娶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杀你!” 沈东凌犹豫了一下,悲愤交加地把姜心棠怀了萧迟孩子的事,也说了出来。 听到姜心棠怀了萧迟的孩子,沈东灼和信老王爷更加震惊和不敢相信。 信老王爷声音都在颤,“你说那小继女怀孕了,怀的还是北定王的孩子,可…可有证据?!” 那小继女如今是皇家媳,没有证据,可万万不得胡说! 沈东凌抬头看她外祖父,“萧迟悔婚后,与他母亲带那小继女去护国寺祈福,为那小继女和她腹中孩子添了三笔香油钱,那小继女和两个孩子的姓名,都记在功德簿上。” 寺庙里,香客捐比较大笔的香油钱,姓名和捐款多少,会记在功德簿里。 只不过像萧迟这种身份,记录他捐款多少,是不会对外公布的,甚至只有主持方丈一人知道,萧迟才会用两个孩子的名义捐香油钱。 方太后派人去查,也是收买了主持方丈座下弟子,弟子偷偷查看了功德簿才知道这些。 这两日,太子把方太后查到的,都告诉了沈东凌。 “两个孩子,名字都起好了,一个叫『萧唯』,一个叫『萧暮』,萧家现在可没有叫这两个名字的人!” 所以除了是姜心棠腹中的孩子,还能是谁。 沈东凌咬牙切齿,“萧迟悔婚,就是因为那小继女怀了他的孩子!” 沈东灼听到这儿,已经气得双眼要冒火,“萧家真是欺人太甚!外祖父,我要入宫去见皇上,揭露萧迟和那小继女的事,为凌儿討回一个公道!” 沈东灼说完,拉起妹妹就要走! 信老王爷却一把將沈东灼拽住,显然姜心棠怀有萧迟孩子的事,是方太后查到故意告诉沈东凌的,现在太子又救了沈东凌,目的不过是想让他们跟萧家反目,再笼络他们。 沈东灼若去找皇帝,他们就真的跟萧家撕破脸,不得不往方太后这边靠了! 信老王爷觉得这事万不能衝动。 可沈东灼哪里顾得了这些,他妹妹都两次差点被萧迟弄死了,若不到御前討个公道回来,他妹妹难道要永远躲在东宫,不能出去见人吗? 沈东灼挣脱信老王爷,拉著沈东凌直接就往皇宫去。 东宫与皇宫相连,有太子从中安排,沈东灼拉著妹妹风风火火入了皇宫,很顺利就见到皇帝。 兄妹俩一见到皇帝,跪下就哭诉。 雇杀手杀姜心棠一事,沈东凌自然没说,只说萧迟与身为三皇子妃的堂妹偷情,三皇子妃怀了萧迟的孩子后,萧迟便悔婚不娶她,为了能彻底撕毁婚约,两次欲杀她。 沈东凌哭得十分悽惨,还展示了脖子和后背的伤给宫女看,由宫女向皇帝如实稟报。 换成其他事,皇帝不会轻易相信,但他知道萧迟和姜心棠之前在一起过,所以这事他信。 皇帝捂住心口,愤怒难受到差点吐血。 他损失两子,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姜心棠腹中那两个皇孙上,现在居然说那两个孩子不是三皇子的,是萧迟的。 且是他最信任的皇姐和外甥联合骗他! 这其中定有方太后的手笔,皇帝知道。 但就算有方太后的手笔,也改变不了皇姐母子骗他,姜心棠腹中孩子是萧迟的的事实! 不过皇帝也没有盲目信沈东凌兄妹的话,立即派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御林军左副统领快马出京去护国寺,找方丈主持拿功德簿。 同时,命启公公去备毒酒! 第199章 御前萧迟承认孩子是他的 宫里长公主人手眼线眾多,御前也有许多她的人。 但此次涉及皇家秘辛,沈东凌哭诉时,御书房中皇帝只留了启公公在,其他宫人无法得知御书房中之事,所以没有传出消息去给长公主。 御林军左副统领速度很快,不到两个时辰,就拿回了功德簿,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功德簿一页页翻,没几页就翻到了姜心棠的名字,以及她的捐款数额。 姜心棠名字下方… 赫然出现了“萧唯”“萧暮”两个姓名。 啪! 皇帝一把將功德簿合上,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下令,“去萧国公府,传三皇子妃入宫。” 御林军左副统领快速领命出宫,到达萧国公府,直接入府传召,要带走姜心棠。 长公主得知后,快速从后院出来。 御林军左副统领见到她,恭敬给她行礼,她忙问:“出了什么事?” 御林军左副统领不敢透露,只恭敬道:“长公主一同入宫,便知何事了。” 长公主觉得情况不对,但还是命人去把姜心棠叫出来,一起上了马车,入宫去。 还未到御书房,远远地便看到沈东凌兄妹在御书房外面。 沈东凌兄妹见到长公主,已无之前的热络,但还是依礼给长公主行了礼,之后眼神瞟向姜心棠,看向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 沈东凌眼里露出恨意。 沈东灼则对姜心棠一脸鄙夷。 姜心棠没管他们兄妹对自己如何,跟在长公主身后,站得端正笔直。 长公主心中已经涌过诸多猜测,但面上一点都不显,目光温和看著沈东凌,“东凌这几日去哪了,本宫和阿迟派人四处寻你,你回来了,怎么没告知本宫一声?” “姨母就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带著你未出世的孙儿进去见皇上吧。”沈东灼慍怒道。 听到“未出世的孙儿”几个字,长公主脸色微一变… “皇姐。” 这时,御书房里传出皇帝情绪低迷的声音。 长公主这才带著姜心棠入御书房去。 皇帝歪著身子坐在龙椅上,手撑著额头,知道长公主进去,他也没有抬起头来看长公主,只看著面前书案上摆著、並翻开著的功德簿。 长公主见情况不对,走过去,往书案上看… 待看清上面的內容时,她一把拿起功德簿,“这是什么?!” 脸上的震惊不是假的! 她虽然知道姜心棠腹中孩子是儿子的,但根本不知道儿子已经给两个孩子取好了名字,还以两个孩子的名义在护国寺捐了香油钱。 “皇姐你不知道的,是吗?” 皇帝看著长公主。 情感上,皇帝一直信任依赖这个皇姐,他不希望皇姐骗他。 结合方才沈东灼的话,长公主已经明白出了什么事了,但她只能装糊涂,“萧唯萧暮是何人?” 问完似才想起沈东灼方才的话,震惊和难以置信,“皇上是认为这丫头腹中的孩子,是阿迟的?!” “那是吗,皇姐?” 皇帝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长公主当即就跪了下去,与皇帝对视,双眼泛红,但她还来不及辩解,守在外头的启公公躬身进来稟报,“皇上,北定王来了。” 皇帝脸色一沉,“传他进来。” 启公公立即出去,传萧迟进来。 没一会,萧迟阔步迈入御书房来,到姜心棠旁边站定,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心棠后,才朝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拿起功德簿,扔他脚边。 萧迟垂眸,看清是功德簿,且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著他为两个孩子捐香油钱的姓名,他神色淡淡,掀起下袍跪了下去,与姜心棠並排且挨著。 “你不解释?”皇帝沉著脸看他。 “孩子是臣的。”萧迟没解释,直接承认。 “你说什么?!”长公主难以置信看儿子,之后霍地起身,衝过去,一巴掌直接扇在儿子脸上。 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得萧迟脸都別了过去。 沈东凌兄妹虽听不太清里头在说什么,但长公主这一巴掌,他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怀胎六个月不到,孩子是婚后才有的,怎么会是你的?!”长公主还是一脸的无法相信。 萧迟仰头直视他母亲,“三皇子出京去剿匪那一夜,我去找她,她不愿意,我强要了她!” 啪! 他话才说完,长公主又一巴掌扫在他脸上。 萧迟虽是男人,但肤色隨他母亲,偏白,两巴掌打下去,瞬间起了两层手指印在左脸上。 “萧迟!” 姜心棠本来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开口,见状忍不住心疼喊。 长公主气极,扬手就要给姜心棠也一巴掌,萧迟这次却攥住他母亲的手。 “母亲若还未解气,继续打我便是。”萧迟没有任何感情说完,鬆开他母亲的手。 因他母亲打得过於用力,他咬到了口腔壁,嘴里出了血,一说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姜心棠心疼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怕长公主再打萧迟,顾不得是在御前了,爬著就挡在了萧迟面前,“是你们不让我们在一起,把我们骗回京,生生拆散我们,逼我嫁给三皇子的!” 她眼泪流了出来,看著长公主和皇帝,眼里全是控诉和恨,“我身份低微,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们隨意摆布我无可厚非。可萧迟他为江山为社稷,殫精竭虑、鞠躬尽瘁,你们却也这般对他,你们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没有?!” “你放肆!” 长公主抬手又要打她。 萧迟先一步將姜心棠摁到怀里,沉了脸看他母亲。 震慑他母亲缩回手后,目光越过他母亲,看向皇帝,“臣不敢欺君,只因母亲若知道棠棠怀的是臣的孩子,定不会放过棠棠,所以瞒著母亲,母亲不知真相,才来跟皇上您说棠棠怀了三皇子的骨肉。” “臣一心为国为社稷,別无他求,只求棠棠和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能回到臣身边,求皇上成全。” “若皇上能成全,臣替皇上处理完京中之事,便携棠棠和孩子去北疆,此生不再回京,京中无人知棠棠与臣之事,不会损皇室和萧家顏面。” 第200章 沐浴完,早早上床去歇息 长公主一听儿子此生不再回京,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了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了是吗?!” 萧迟目光移回到他母亲身上,“儿子走到今日这一步,皆是母亲您逼的。” “你!” 长公主扬起一巴掌又要扇在儿子脸上。 姜心棠从萧迟怀里躥起来就要替萧迟挡这一巴掌,可才躥起一半,就被萧迟按回了怀里。 萧迟不躲,昂著脸,任由他母亲打。 长公主巴掌即將扇到儿子脸上时,看到他脸上浮起的双层手指印和嘴角掛著的血丝,终究是不捨得再打,生生停了手。 但心臟被气到发疼,收回手捂住心口,站不稳,后退两步,身子摇摇欲坠。 “皇姐!” 皇帝从书案后急步出来,扶住长公主。 长公主握住皇帝手臂稳住身体后,闭了闭眼,“皇上您处置吧,不必顾及我!” 说完別开眼,咬牙忍著泪。 皇帝看皇姐这副模样,確实是不知道那小继女腹中的孩子是萧迟的。 他不再怪皇姐,看向萧迟和姜心棠… 萧迟是皇姐的独子,又有功於社稷,且除掉方太后还需要他,皇帝自然是不会处置他的。 至於姜心棠… 皇帝看向一旁的毒酒,皇姐绝不可能让儿子真的去了北疆永不回京,若让她跟了萧迟,迟早会回京来,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三皇子,便绝不可能再让她跟萧迟! 不过皇帝最终从毒酒上收回了目光。 她腹中有两子,且方太后未除,这个节骨眼上不適合赐死她,否则萧迟定对他心生怨恨。 “你回三皇子府去,暂时不许与北定王有接触。” 皇帝没答应萧迟。 亦没下旨处死姜心棠。 他对姜心棠说完,眸光移到萧迟身上,命令:“你也暂时不许去三皇子府找她。” 从皇帝方才看毒酒的眼神中,萧迟已经猜到皇帝的內心想法,他垂下眼眸,掩去眸底深处的盘算,“臣,遵命。” “出宫去吧。”皇帝挥手,神情颓丧下去,连失两子,如今皇孙也是假的,叫他如何不受打击。 “你们出去,在外面等我。”长公主不放心皇帝,想留下来陪伴皇帝一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萧迟起身,扶起姜心棠,带著她出去。 皇帝没有让沈东凌兄妹走,沈东凌兄妹还在御书房外候著,见萧迟出来,沈东凌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怕他。 沈东灼立即护到妹妹面前,见萧迟左脸上两层手指印,嘴角还掛著血,有被惊到。 隨后他目光移到姜心棠身上。 姜心棠居然能无事从御书房出来,沈东灼既难以置信又怒。 萧迟特地在他们兄妹面前停了下步,目光在他们兄妹脸上一一扫过,才带著姜心棠离去。 他目光不冷,也不犀利,但只是平静地那么一扫,却已经足够叫沈东凌兄妹明白:信王府、远东王府和萧家,从此是死敌了!若让萧家彻底掌了权,萧迟定会让信王府和远东王府覆灭! 萧迟带姜心棠到宫门口才停下,等长公主。 长公主在御书房陪了皇帝一会,才出御书房,看到沈东凌兄妹,长公主也没再给好脸,直接从他们面前越过去离开。 到了宫门口,长公主上了马车,命令姜心棠跟她一起上马车。 姜心棠看萧迟。 皇帝已经知道她腹中孩子不是三皇子的,她腹中孩子对长公主来说已经没用,说不定长公主会再对她和孩子下手,她担心。 萧迟却示意她不用怕,上马车去。 姜心棠这才由嬤嬤扶著上了马车。 她方坐稳,萧迟长腿一跨,也上马车来,在她对面坐下。 “到底怎么一回事?!”马车一走,长公主立即质问,沈东凌兄妹不可能只是知道姜心棠怀的是萧迟的孩子,就入宫告状,定还有其他事。 萧迟没隱瞒,把沈东凌雇杀手杀姜心棠,他杀沈东凌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长公主听完,气得又想给儿子一巴掌。 “这分明是方太后的一个局,想让信王府、远东王府和我们反目,你居然还去杀沈东凌,要杀还不把人杀死,让她两次死里逃生,彻底把信王府、远东王府推向方氏集团!” 要杀沈东凌,分明可以等到处理完方氏集团后再动手,根本无需急於一时。 长公主气得要冒火,儿子何时变得这般衝动不理智了? 就为了这丫头和她腹中的孩子就失了理智是吗?! 长公主眼神扫向姜心棠… 正要发怒,萧迟却先开了口,“儿子衝动,已经中了方太后上半局;母亲理智,可莫中方太后下半局。” 上半局,让萧家和信王府、远东王府反目。 下半局,利用沈东凌让皇帝知道姜心棠腹中孩子是他的,姜心棠腹中孩子对他母亲来说便没有用了,他母亲若除掉姜心棠母子三人,他们母子也会反目。 萧迟声音轻淡。 听著是在承认自己衝动,实则是在提醒他母亲。 长公主眼神从姜心棠身上,瞬间移回儿子身上。 儿子的话,她自然听得懂。 姜心棠腹中孩子已经没有作用,但她明白確实不能动姜心棠和孩子,不然儿子与她反目,那就彻底中方太后的计谋了。 马车直接去了三皇子府。 开侧门,马车入府,到主院。 姜心棠被嬤嬤扶下马车,立夏白露闻声出来,小心翼翼地扶著姜心棠的手臂入院去。 长公主的马车调转方向,出三皇子府去。 “儿子记得御林军里有信老王妃娘家的人,职位还不低。”回萧国公府的途中,萧迟突然开口。 长公主想了一下,“嗯。” “寻个由头,撤了军职,莫留隱患。” 御林军护卫皇宫,直接关係著皇帝的安危,若信王府倒向方太后,信老王妃娘家人也有可能倒向方太后。 马车未到达萧国公府,萧迟就下了马车。 长公主虽气儿子,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脸要擦药。” 萧迟隨口回应了他母亲一声。 有手下骑马一路跟隨过来,他上了马,往別处去。 姜心棠回到三皇子府,命院里人去把管家叫来,询问了一些府中之事。 三皇子不在,她占著三皇子妃的名头,便有义务帮他把皇子府管理好。 晚间,她用了晚膳,沐浴完,早早便上床去歇息。 半夜,窗户一开一合,有人入屋来。 第201章 肚子越来越大,饿得越来越快 立夏白露立即睁开眼,快速从侧屋出来。 看清是王爷后,又默默退回了侧屋。 姜心棠侧身睡著,背朝外。 萧迟来到床边,俯身下去,正要轻扳过她身子抱她,姜心棠翻了个身过来,伸手搂住萧迟脖子。 “没睡?” 萧迟手从她背后伸过去,掀开被褥,把带来的墨狐大氅將她包裹住,抱起她。 “猜你应该会来,等你。” 姜心棠声音低软,脸埋入他怀里,任由萧迟带著她离开三皇子府,上了停在一条街外的马车。 萧迟在马车里坐稳,將姜心棠抱在腿上坐著。 马车往前走时,姜心棠从墨狐大氅里伸出手,摸他脸,“还疼吗?擦药没有?” “不疼。” 他母亲为了让皇帝相信她不知道姜心棠腹中孩子是他的,下手狠,换成其他人,定觉得疼! 很疼! 还会觉得顏面受损! 可对於在北疆歷经过无数次生死的他来说,早將顏面看淡,身体对疼的耐受更是强於常人,那两巴掌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身体上和心理上的伤害。 姜心棠知道他定是没擦药,从袖袋里拿出早就准备著的药,打开药瓶盖,用葱白玉指勾出药膏,借著暗淡的光线,细细涂抹在他脸上。 药涂好,北定王府也到了。 马车入府,至海棠院外,萧迟抱她入院中,一起睡下,一夜好眠。 再说沈东凌兄妹,长公主走后,皇帝传了他们兄妹入御书房。 安抚了他们兄妹几句后,皇帝对沈东凌道:“朕已经斥责了北定王,让北定王不许再伤害你,並让长公主和北定王明日登门去赔罪,你无需再害怕,回信王府去吧。” 沈东灼一听,气得不行。 北定王先悔婚,后两次要杀他妹妹,若不是他妹妹命大已经死了,皇帝居然只是斥责和让北定王母子登门赔罪? 可面对天家皇权,沈东灼敢怒不敢言,给皇帝磕头后,兄妹二人退出御书房,出宫回信王府。 信老王爷拦不住沈东灼拉著妹妹去告御状,还想跟去阻止的,但被太子拦在了东宫,热情客气地“请”他喝茶。 被迫在东宫喝了几个时辰茶,还用了一顿饭,直到沈东凌兄妹出宫,他才被太子“送”出东宫。 沈东凌兄妹回到信王府,他也刚回到信王府。 沈东灼把宫里的事和皇帝的话,一一告诉信老王爷。 信老王爷听完,同样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担忧,“萧家与我们,算是彻底撕破脸了,皇上怕是也不会信任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了!” 沈东凌是太子救的。 太子是方氏集团那边的,皇帝定会怀疑和防著他们与方氏集团有勾结。 何况他被太子留在东宫几个时辰,皇帝定不会相信他是被太子强留在东宫不让走,只会认为他与太子有勾结。 信老王爷看著外孙,“你太衝动了!” 沈东灼砰的一声跪到外祖父面前,“孙儿是衝动了,可萧迟要杀凌儿,孙儿若不闹到御前,难道要凌儿永远躲在东宫不敢出来见人吗?!” “你以为现在这样,萧迟就不会再杀凌儿了吗?!”信老王爷反问。 萧迟不但还会杀沈东凌。 等他彻底掌了权,以绝后患,怕是还会把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一併消灭了! “都是我连累了家里,连累了外祖父…”沈东凌哭了起来,也朝外祖父跪下去。 她哭得极为伤心,身子颤抖,牵扯到了背后的伤,疼得“嘶”了一声,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沈东灼急忙抱住她,心疼不已,暗暗攥了攥手指,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对他外祖父道:“既然如此,外祖父,咱们…帮太子吧!” 帮太子,就等於帮方太后,与萧家和皇帝彻底敌对了! 信老王爷大惊,“你闭嘴!” “皇上现在就太子一个皇子,他再不喜太子,皇位终究也是要传给太子的!”沈东灼加重声音道。 信老王爷这下沉默了。 但他依然谨慎地没有答应,不敢答应。 沈东灼则当夜便写了封信,把萧迟对他妹妹的所作所为,尽数写在信中,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远东王府给他父亲。 这封信,刚出京,便被人截住,送到方太后手里。 方太后看完信,唇角微勾,將信重新蜡封后,命人送出宫,按原路线送去远东王府。 信才送出,另一封信送到了方太后手里。 是北疆来的! 方太后打开信看,看完惊疑不已。 信中说:萧迟的副將魏元麟,两月前得了病,暗中寻医,药石无效,已病入膏肓。 北疆的兵马,在萧迟手中。 萧迟回京后,是这位心腹副將替他镇守著北疆。 北疆有萧迟坐镇,北月国不敢妄动。 但自从萧迟回京后,北月国便不大老实,抢回北疆之心不死。 如今萧迟还远在京都,若副將真病入膏肓,北月国定会趁机举兵来犯。 方太后立即回信,让她暗中布在北疆的人把萧迟副將得病的消息透露给北月国。 同时,命宫外的人,密切关注萧迟以及他身边人的动向。 次日,萧迟才用完早膳,就有下人在门外稟报,说长公主派了人过来,让他今早回国公府一趟。 萧迟入內室更衣,“可有说何事?” 下人躬著身,见王爷入了內室,微提高声音,“说是皇上下了命令,让王爷您同长公主一起,去信王府赔罪。” 萧迟听完,不语。 待到更完衣,沉静的声音才从內室传出,“告诉我母亲的人,本王知道了。” 下人应了声“是”,退出院子去。 姜心棠也已经起身,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饿得越来越快,每每一大早就被饿醒。 所以萧迟起床时,她通常会跟著起床,陪萧迟一起用完早膳,萧迟出府去忙。 她则在院中散步消食。 之后若是困了,便再去睡个回笼觉。 萧迟带好护腕,从內室出来。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天冷得很,姜心棠恰好要去院中散步,见他穿得不多。 “你等下,我给你多拿件外袍,今日冷。”说完转身往內室走。 “不必,我只是去趟信王府要回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第202章 以后您的儿媳,儿子自己选 姜心棠没管,还是入內室去。 萧迟便没走,耐心地站在屋门处等著。 姜心棠很快拿了件外袍出来,在萧迟面前站定,抖开,袍子正面对著萧迟。 萧迟似有些无奈,手臂却很顺从地抬起,穿进袍子的袖子里,把外袍穿上。 姜心棠帮他把衣襟捋平整,才放他走。 萧迟回了国公府,长公主马车已经命人备好,见儿子来了,起身出府去。 母子俩上了马车,长公主开口,“到了信王府,你跟信王那老东西赔个不是,说你杀沈东凌,是因沈东凌僱人杀那丫头,你一时衝动气愤才对她下手,以后不会再杀她。” 萧迟坐在马车一侧的位置,掀起眼帘看他母亲,“您看儿子像是会给人赔罪的人吗。” 长公主皱眉。 不赔罪,这么听话跟她去信王府做什么? 她沉了语气,“先稳住信王府和远东王府,等把方太后阵营的人都清除掉,你想怎样对沈东凌,我都不会再管!” 萧迟没接他母亲的话,只问:“咱家祖传的玉龙鐲,您是不是给了沈东凌?” 长公主盯著儿子,“…你跟我去信王府,不是想去赔罪,是想去要回玉龙鐲?” 萧家是本朝的开国大功臣。 玉龙鐲是太祖皇帝赐给当时的萧国公夫人的,之后便作为祖传之物,一代代传给萧家长媳。 萧迟的父亲与长公主订亲时,萧迟的祖母把玉龙鐲给了长公主。 萧迟与沈东凌订亲,长公主便把玉龙鐲和聘礼一起送到信王府,传给沈东凌。 “祖传之物,难道不该要回?”萧迟淡声问他母亲。 “自然该要回。”长公主本就打算先赔罪,再委婉提出让沈东凌归还玉龙鐲。 萧迟没再开口了。 长公主见他这模样,就知他此去信王府,只是拿回玉龙鐲,至於赔罪,他是不可能赔罪的! 为避免他把双方关係弄得更加恶化,马车到了信王府,长公主让他在马车里等著,自己入府去。 信老王爷和沈东灼都在厅里。 见到她,沈东灼眼里对她的怒意藏不住,不情不愿起身给她隨意行了一礼。 信老王爷则坐在主位上,对她横眉冷目。 她给信老王爷行了个晚辈礼,说道:“阿迟悔婚,有错在先,我替他来向伯父你赔个不是。” 信老王爷仗著是长辈和占理,依然冷著脸。 沈东灼则立即怒道:“只是悔婚吗?北定王可是要杀凌儿,若非凌儿命大,已经死了!” 长公主转头看著沈东灼,“若非阿迟事先派人保护三皇子妃,三皇子妃和她腹中两子也已经死了,是东凌先雇杀手杀三皇子妃,阿迟才一时衝动对她下手…” “姨母!”长公主话未说完,沈东凌从厅外快步走了进来,愤怒地看著长公主,“萧迟先悔婚,再杀我,现在姨母竟还要这般污衊我!” 长公主看向沈东凌,“阿迟若真想杀你,悔婚时就把你杀了,何须等到现在?定是你僱人杀三皇子妃,惹恼了他,他才会对你下手!” “他当初不杀我,是没有理由可以杀我!现在杀我,可以把雇凶杀三皇子妃这个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沈东凌悲愤说完,淒凉地笑,“我在京中已无脸面,姨母不信我,我以死证清白就是!” 说罢,直接往柱子上撞去。 “凌儿!”沈东灼大喊,立即闪身挡在了柱子前。 沈东凌一头撞在了兄长胸膛,趴在兄长胸口委屈地哭了起来。 先是悔婚,再是杀他妹妹,现在还要污衊他妹妹杀人,沈东灼积压在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喷薄而出,对著长公主吼:“你们萧家仗著权势大,欺人太甚,滚!” 长公主何时被人这般吼过,且还是个小辈。 她当即脸色便沉了下去,眼底甚至涌过杀气:“你不承认也无妨,本宫会稟明皇上,查出证据,叫你无法抵赖!两家婚事就此彻底作罢,聘礼就当我萧家送你们了,但我萧家的祖传玉龙鐲,请归还!” 信老王爷本来气归气,但理智尚在,不想跟萧家闹太僵的。 但此时听到长公主还要栽赃他外孙女雇凶杀人,气得也顾不得要保持理智了,立即命人去把玉龙鐲拿来,砸长公主怀里,“你我两家就此决裂,你走!” 长公主拿著玉龙鐲转身就走。 出了信王府,上了马车就骂:“小贱人,竟敢说本宫污衊你,本宫竟不知你居然这么能装!” 若非沈东凌入宫告发姜心棠腹中孩子是她儿子的,她怎会落到如今无人可扶持的地步。 长公主越想越气,“本宫当初选你当儿媳,真是引狼入室!” “母亲知道就好,以后您的儿媳,儿子自己选。”萧迟从他母亲手里拿过装玉龙鐲的盒子,打开確定是玉龙鐲后,起身下了马车。 长公主问:“你要去哪?” 萧迟没理他母亲,往药庐去。 长公主心里的气还没过,也顾不得儿子要去哪了,直接命人入宫,让皇帝撤了信老王妃娘家人在御林军军中的职位。 这事当天下午信老王爷就知道了,气得摔了正在喝的茶盏,怒道:“梁韵华,萧迟,你们母子非逼本王站到方太后那边与你们为敌是吗?好,本王从今日起便与你们势不两立!” 他想明哲保身,不想掺和萧家和方太后之间的夺权斗爭的。 可萧迟母子咄咄逼人,他再不站队,等萧家彻底掌权,信王府和远东王府定会首先被萧家拿去开刀! 这些事,太后在宫里很快就知道了。 本来她对萧迟杀沈东凌,却让沈东凌一再逃生的事很怀疑,不过两家现在闹成这样,她倒是真相信是沈东凌自己憋气能力好,侥倖两次逃生了。 同时,她的人查到,萧迟在几日前,就秘密把他的隨军大夫派往了北疆。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哀家。” 只要北疆战事一起,萧迟的副將无法上阵领兵,他必定得亲自赶往北疆,京都这边他就顾不上了。 那时,只要皇帝意外一死,太子便可顺利继位。 天下,还是握在他们方家人手中! 第203章 萧迟,我爱你! 萧迟拿著玉龙鐲去了药庐,让贺医女检查鐲子放在沈东凌那里的这段时日,有没有被动了手脚。 之前他母亲在圣旨上下毒,让他吃了此生唯一一次大亏,他绝不容许自己重蹈覆辙。 贺医女细细检查过后,向他匯报:“回王爷,鐲子表面乾净无瑕,並未被下过毒,亦无被浸泡过毒液,且鐲子是实心,无法藏毒在鐲子里面。” 萧迟这才放心,拿著鐲子离开,去了他名下的首饰铺,让掌柜亲自把鐲子拿去清洗。 清洗完,萧迟才拿著鐲子回府。 被他派出京办事的手下此时刚好回府来,见到他,躬身稟报,“王爷,稳婆和大夫皆已找好。稳婆皆是各地有名声且接生经验丰富的,大夫也都是在当地医术出名且擅长妇人之症。” “可有查清楚底细?”萧迟边问,边往海棠院走去。 手下跟在他身后,“查了,皆与京中无关联,家世也都清白。且属下出京寻稳婆大夫,无人知道,定不会有人去收买他们。” “把他们的家人都先控制起来。” 这是萧迟用非心腹之人的手段。 “等姑娘平安產下孩儿,重谢。” “是,王爷。” 手下领命。 这时海棠院刚好到了,萧迟阔步迈入院中,“把稳婆大夫先送去楚庭郡。” 手下再次躬身领命,转身出府去。 萧迟入了屋中,见姜心棠坐在膳桌边,正拿著针线不知在绣著什么,膳桌上放著布匹针线剪刀,膳桌边围著几个婢女嬤嬤,有的在裁布,有的在和姜心棠討论绣什么样… 裁布的嬤嬤先发现萧迟入屋来,忙跪下行礼。 在和姜心棠討论绣样的婢女嬤嬤霎时禁了声,纷纷跟著跪下行礼。 之后皆自觉地躬身垂首退出去。 姜心棠抬头看萧迟,“你回来啦。” 萧迟亦看她,“在做什么?” “给孩子做衣裳肚兜。”姜心棠说完又垂下头去,绣手里的肚兜儿。 萧迟走过去,见膳桌上已经有绣好的婴儿肚兜,小小一件,他拿起来摊开在掌心看,肚兜上绣著一只小老虎,栩栩如生,他夸:“好看。” 姜心棠便又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萧迟眼神繾綣温柔。 姜心棠忍不住抿唇笑。 她一笑,双眸清亮,如春水般明媚,幸福溢於言表。 萧迟喜欢她的身子,喜欢她的脸,亦喜欢她这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才將肚兜儿放回膳桌上,“不过这些不用你做,孩子需要用到之物,我都会命人备好。” “我在府中无事可做,做做这些也是打发时间。” 孩子穿她亲手缝製的衣裳肚兜,那种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心棠再次垂下头要开始绣,却见萧迟把一个精致檀木盒搁到了她面前,“打开看看。” 姜心棠好奇,放下针线布料,拿过檀木盒打开看。 一只雕刻出龙、祥云、朵形状,白里透著淡蓝色的鐲子躺在檀木盒里。 玉龙鐲! 她以前在特殊节日看长公主戴过,温淑寧羡慕得不得了,同她说那是萧家祖传的玉龙鐲,传给长房长媳的,只有长房长媳才有资格戴。 温淑寧那时还同她说,这鐲子现在戴在长公主手上,等萧迟成了亲,鐲子就会传给萧迟的妻子。 因这玉龙鐲璀璨夺目,著实漂亮。 她虽然知道自己再投胎几次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华贵且代表身份的东西,但当时还是打心底里羡慕萧迟未来的妻子,只要嫁给他,就能拥有这么好看的鐲子。 姜心棠万万没想到,这鐲子现在居然到了她手中! 她愣了一愣后,忙把盒子盖上,推还给萧迟。 萧迟正妻之物,不属於她! “不喜欢?”萧迟问。 “喜欢。”姜心棠如实说。 这么好看的玉龙鐲,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萧迟朝她伸手,“手给我。” 姜心棠犹豫再犹豫,没把手给他。 萧迟没强求她,把檀木盒拿走了。 姜心棠重新垂下头去绣孩子的肚兜儿,心情没有受任何影响,不属於她的东西,她会羡慕一二,但从不奢求。 这件事姜心棠很快就忘了。 中午和萧迟用完午膳后,萧迟就出府去了,她则出院子去园里走走,回来后继续绣肚兜儿。 晚间,萧迟派了手下回来,在屋外告诉她,“姑娘,王爷不回来用晚膳,且今夜会较晚回来,让您不必等他,早点歇息。” “你告诉王爷,我知道了,让他在外边,务必小心点。”萧迟突然要晚回,定是突然有事,姜心棠不免有些担心。 手下要退出院子时,姜心棠看了一眼外边忽然飘起雪的天,“你等等。” 手下停了步。 姜心棠入內室拿了件大氅出来给手下,“拿去给他。” 手下接过,退出院子。 萧迟到了半夜才回来,院中下人已经全部睡去,主屋的灯却还亮著。 他在屋外脱下大氅,抖掉上面的雪,把头上的雪也扫乾净,才轻推开门入屋去。 把门关好一回身,却见姜心棠裹了件白狐毛领披风从內室走了出来。 “不是让你不必等我,早点歇息吗,怎的还没睡?”萧迟怕身上的寒气沾染到她,没朝她走去。 “睡了,孩子踢我,便醒了。”其实她一直没睡,以前萧迟也常晚归,但现在局势不同,他晚归,她心里不踏实,没等到他回来,她睡不著。 “等他们出生,我教训他们,快去睡。” “嗯。” 姜心棠轻应了声,却是朝他走去,拿过他手里的大氅,入內室去,掛在架子上。 萧迟跟著入內室,见他寢衣姜心棠已经给他准备好,叠得整齐放在案桌上。 他拿了寢衣去洗澡。 等他洗完回来,姜心棠已经安心睡去了。 因大半夜才睡,姜心棠次日睡到半上午才醒,阳光已经从瓣形的大开窗漏了进来,一室明亮。 萧迟早已不在床上。 她抬手想要挡下眼睛前的光亮,发现手腕上沉甸甸的,把手腕移到眼前一看,玉龙鐲! 昨夜萧迟在她睡著时,给她戴上了! 姜心棠看了鐲子一会,忍不住抿唇笑,把鐲子移到唇边,吻了鐲子一下:“萧迟,我爱你!” 宫里,萧迟向皇帝稟报,说今早有个樵夫到北定王府门口求见他。 他让下人带樵夫入府见他。 樵夫见了他后,说数月前在山中救了个男子,男子昏迷数月醒来后说自己是当朝大皇子,並委託樵夫入京秘密告知他。 第204章 大皇子归,北疆告急 知道姜心棠腹中孩子不是三皇子的后,皇帝就一直神情颓丧,眼见就又要病倒。 此时听闻萧迟的话,皇帝难以置信地从龙榻上支起半个身子,“你、你说什么?!” 萧迟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皇帝这下直接从龙榻上坐了起来,“樵夫呢?樵夫在哪?快传樵夫来见朕!” 死了数月的儿子,突然说还活著,跟做梦一样,皇帝必需见到樵夫,听樵夫亲口说,才能相信! 萧迟頷首,“樵夫已不在京中,臣已经派了心腹带人马跟樵夫出京,去確认是否真是大皇子。” 萧迟说完,解释:“宫里太后耳目眾多,臣带樵夫入宫,定会引起太后怀疑,再出京去找大皇子,怕会徒增风险,故臣擅自做主直接派人跟樵夫出京,確认真是大皇子,便直接接回。” 皇帝一听,觉得有道理,若是让方太后知道了,定会派人途中截杀,不让大皇子回京。 “你亲自出京去把大皇子接回!”皇帝急声吩咐,只有萧迟亲自去,他才放心。 “是,皇上。” 萧迟领命,退出皇帝寢殿。 出宫后,带著一队人马离京。 直至夜幕降临,萧迟才带著两队整合在一起的人马护送大皇子入京来。 大皇子入京后,先与萧迟入宫去见皇帝。 皇帝亲眼看到长子跪在他龙榻前,才相信大皇子真的没死! 他抑不住激动地从龙榻上起身,亲手將长子扶起。 看长子四肢健在、全身无损,方问:“朕派人去搜寻你,明明在断崖底找到了你的衣袍、靴子、马鞍,以为你被野兽吃了,你怎么却无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皇子便把萧迟事先帮他编造好的话,拿出来说。 当日他去沈东凌的踏青宴,回途遇到刺杀,因带的护卫抵挡不住杀手,他策马奔逃。 后发现逃不了,便弃马躲了起来。 可刺客一直在搜寻他。 在刺客快搜寻到他躲藏之处时,他的一名护卫率先找到了他,与他换了衣袍、靴子,衝出去將刺客引开,骑上被他丟弃了的马往断崖奔去,连人带马坠入断崖底。 他在林子里躲了许久,直到確定刺客都走了,才敢出来。 那时天已黑,他往回走,却走错了方向,越走越远,最后精疲力竭一脚踩空,滚下了山坡,脑袋磕在石头上,晕死过去。 皇帝当时得知他坠崖,立即派人去找,但都直奔崖底搜寻他,所以根本没发现他。 次日樵夫上山砍柴发现了他,把他救回去。 但他一直昏迷著,樵夫心好,找了大夫来给他医治。 大夫没能把他医治醒,樵夫见他一直有气,便每日给他餵汤食,续著他的命。 直到昨日他才醒来,但不敢直接回京,怕未到京中就被当初要杀他的人发现,再杀他一次。 所以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委託樵夫入京找北定王。 大皇子在说这些时,萧迟就站在旁边,从容淡定得很,仿佛这些话不是他编出来让大皇子说的。 皇帝看大皇子身材清瘦不少,一脸病容,对大皇子的话深信不疑,急忙命人传太医。 太医传来后,给大皇子把脉问诊,確认大皇子脉象和身体都无碍后,皇帝才放心。 大皇子出宫时,皇帝派了御林军护送,並让御林军暂留在大皇子府,保护大皇子。 还派了太医跟去大皇子府,往后一日三餐给大皇子验毒,以防食物被下毒。 大皇子走后,皇帝一改这几日的颓丧,留萧迟谈了好一会政事,最后吩咐:“明日你派人把救大皇子的樵夫接入宫来见朕,朕要对他重赏!” “是,皇上。”萧迟说完,起身告退,“若无其他事,臣便告退出宫了。” “去吧。” 皇帝挥手。 萧迟出宫去,命手下去弄来两只猫,送去大皇子府。 太医验毒,不是什么毒都能验得出来的,萧迟吩咐,“告诉大皇子,这段时日无论吃什么,都先挑一些出来餵猫,一炷香內猫无事,才能吃。” 方太后和太子很快就会知道大皇子回京,且定会对大皇子下手。 如萧迟所料,方太后当夜便知道了。 被萧迟给骗了,方太后气得保养得宜的脸绷不住有些扭曲,命人暗中把这事告诉太子。 太子得知这事后,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本以为他父皇除了他,已无其他血脉。 只要北疆战事一起萧迟离京,寻个时机让他父王“驾崩”,他就能顺利继位。 却没想,大皇子居然没死! 半夜,太子一身黑衣,外罩黑色连帽斗篷,整个人只露出小半截脸,出东宫,去了信王府。 …… 两日后,大皇子午膳经太医验毒后,又挑出一些餵猫,结果不到一炷香,猫口吐黑血死了。 大皇子嚇得心臟跳个不停。 若无北定王送来猫,被毒死的就是他了。 皇帝知道此事,命人彻查。 太子怕露出马脚,不敢再对大皇子下手。 风平浪静地过了十来日,北疆突然传来急报:北月国举兵进犯,萧迟副將魏元麟病重无法上阵指挥,余下將领指挥失误,连失三城,北疆告急。 此急报犹如晴天炸下一道响雷,惊了整个朝堂。 皇帝立即派人快马去北定王府,传萧迟入宫。 萧迟休沐在府里处理公务,皇帝派人来传他,管家急急去海棠院,顾不得像往日一般先通报了,直接就进去在屋门口稟报,“王爷,皇上派人传您赶紧入宫,说北疆告急,连失三城!” “噝…” 姜心棠正在绣孩子的衣裳,闻言针扎进了指端。 “本王即刻入宫。”萧迟將正在批阅的文书一盖,起身来到姜心棠面前。 “我没事。”姜心棠忙放下手中针线和小衣裳,站起来,看著他,心头忍不住有些慌。 战爭是大事,且北疆是萧迟的地盘,胜败与萧迟息息相关。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感觉到战爭离她如此之近,与她关係如此之大! 萧迟拿起她的手,把她食指含进嘴里,吮掉她指端的血后,看著她,“不必担心。” “嗯。” 姜心棠点头。 萧迟放开她手,没再耽搁,快速转身出府入宫。 第205章 萧迟出征 萧迟入到宫里,一些武將,以及兵部户部的官员也都陆续急急入宫来。 一番商討下来,毫无意外地都主张北定王返回北疆,亲自领兵驱走北月国敌军。 皇帝最终下令:兵部户部紧急筹备武器粮草各项军需,北定王整军儘快赶往北疆。 兵部户部官员领命,退出御书房。 武將也陆续退出,皇帝单独留下萧迟,舅甥二人密谈了一会后,萧迟才离开御书房。 还未到宫门,便碰到他母亲得知北疆告急的消息,急急入宫来。 “母亲。” 萧迟给他母亲行礼。 长公主目光轻扫四周,见宫人侍卫离得远,便压低声音问:“北疆情况到底怎样?” 萧迟给出六字,“连失三城,危急。” 长公主袖子里的手,立即收紧。 她是梁国长公主,梁国丟失城池,她不可能不著急忧虑,且北疆是儿子镇守之地,北疆城池丟失,意味著儿子必得重返战场面临危险,她著急忧虑之情加剧。 “你舅舅怎么说?” “让儿子返回北疆御敌。” “你一走,太后和太子定会有动作。”现在太子未废,只要一不小心皇帝出个意外,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长公主不免担忧。 “儿子已经建议皇上,立传位遗詔。”只要让方太后和太子知道皇帝若驾崩,皇位不一定是太子的,方太后和太子便不敢想要暗害皇帝。 “你舅舅的意思如何?” “舅舅已同意。” 母子二人简单对完话,萧迟朝他母亲又行了一礼,出宫去军营。 长公主则去见皇帝。 战事紧急,萧迟整军完毕第二日便要领兵前往北疆。 当夜他很晚才回府,告诉姜心棠这事,姜心棠开始给他收拾衣物。 如今已是腊月,京都天寒地冻,越往北天气越冷。 可行军打仗,定不能像外出游玩一样,想带多少衣物就带多少衣物。 姜心棠把一些轻便能御寒的衣物给他收拾出来,袜与里衣分开装,装成两个包袱。 当夜姜心棠失眠。 第二日萧迟天未亮起床,她跟著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检查给萧迟收拾的包袱,看看昨夜给他收拾衣物时,有没有漏了什么。 检查完,没漏。 怕他冷,忍不住往包袱里多塞了件袍。 萧迟洗漱完,在一旁更衣,姜心棠知道他的手下来了,给自己披了件外袍,拢紧后,拿著包袱出去给手下,交代他,“照顾好王爷。” 手下頷首,“姑娘放心。” 包袱给手下后,姜心棠返回內室,萧迟已经穿好鎧甲,朝她伸手,“过来。” 姜心棠不能去送他,心里不舍,朝他走去。 萧迟手臂环过她纤腰,將她捞入怀里。 怕撞到肚子,姜心棠手抵住他胸膛,鎧甲冰冷坚硬地硌著她的手心,萧迟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大掌抚摸她脸,“我走了。” “嗯。” 姜心棠眼眶微红。 萧迟从来不是个会为了情爱耽误正事的人,揉了揉她后脑,放开她,阔步往外走,没回头。 姜心棠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萧迟还未走到王府大门,见到他母亲入府来。 “母亲。” 他喊了一声。 长公主来到儿子面前,看到他一身鎧甲,又要远行,鼻子顿时就一酸。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儿子回京来,张罗儿子的婚事,如今婚未娶,却又要回北疆去。 战爭之事,谁都说不定何时能结束,她何时才能再见到儿子。 长公主抚摸他脸,眼眶渐渐湿润,却是什么都没说。 君子报国,人人有责。 她长公主的儿子,更加有这个责任! “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平安归来。”萧迟宽慰他母亲。 母子俩之前再有嫌隙,萧迟也否认不了他母亲是爱他的。 “母亲知道你定会平安归来。”长公主看著他,虽不舍,却一脸引以为傲,“你是本宫的儿子,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定会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凯旋而归。” “玄甲卫,儿子留下,给母亲调动。”萧迟手下有一队精锐侍卫,战斗力彪悍。 “你自己带走,我有人手!”战场凶险,长公主恨不得把自己的人手都调到战场上保护儿子。 “玄甲卫不擅长上阵杀敌,儿子带走发挥不了其最大作用,留下保护母亲和棠棠,儿子上了战场才能无后顾之忧。”萧迟说到这,顿了下,“棠棠怀有儿子的骨肉,儿子不在时,望母亲能好好待她。” 长公主这次想都没想,就答应他。 她想杀姜心棠,不让姜心棠跟儿子在一起,是为了儿子好。 如今儿子上战场,关係家国安危和自身安危,孰轻孰重,她分得轻,定不会在此时伤害姜心棠,叫儿子分心。 “儿子谢过母亲。”萧迟后退一步,朝他母亲深深鞠了一躬。 直起身来后,又说:“母亲与父亲,还有祖父,在京定要小心太后和太子。” 长公主眼眶酸涩,“母亲知道,你放心。” 萧迟又朝他母亲行了一礼,之后毅然决然绕过他母亲,阔步出府,纵身上马。 长公主急步跟到府门外,看到儿子策马远去,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嬤嬤扶著她,忙安慰,“长公主不要难过,王爷定很快就能击退北月国敌军,回京来的!” “他从小就有主意,二十四岁,在本宫身边的时光还不到一半…” 长公主心酸,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如珠如宝地疼著宠著。 可他天生就与京中其他贵公子不一样,不想待在蜜罐里被宠大,非得跑去北疆战场。 他在北疆那十余年,她见到儿子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王爷就是自小有主意,才有如今这般成就,长公主该高兴才对。”嬤嬤继续宽慰,顿了顿,斗胆道:“王爷和姑娘的事,奴婢看…长公主您以后也別管了…” 长公主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痕,很快恢復高贵模样,但还是免不了忧心。 “现在暂时顾不得想这些,本宫只盼他能儘快击退北月国敌军,收復失去的城池,平安回京来。” 第206章 夺权篡位 萧迟领兵出京时,太子站在城楼上,亲眼目送他骑著高头大马,引领著大军蜿蜒北上。 直到大浑消失在视野里,太子才回宫,告诉方太后。 方太后略一沉吟,吩咐太子,“派个人暗中跟著北上,要亲眼见到北定王一路前往北疆。” “是,皇祖母。”太子道。 方太后推了一瓶药到太子面前,压低了声音,“暗中拿去给伺候皇上膳食的太监小李子,让他每日在皇上的汤食中加入一粒。” 太子一听,暗惊,“皇祖母!” “放心,药丸易融,入汤即化,不会有人发现。且只是致人虚弱的药,不会立即致命,没有人能查得出来。”皇帝本就身体不好,越来越虚弱,也不会立即引起注意和怀疑。 等引起注意怀疑,她已经命人停了药,不会有人查到。 那时再让皇帝生场病,纵使太医医术再好,也很难把皇帝的命救回来。 太子这才內心稍定,打开药瓶,见药瓶里面是一颗颗黑色小药丸。 药瓶凑到鼻下闻,只有轻淡的药味,一粒小药丸融入汤里,定是品尝不出汤里有异味。 “皇祖母定会为你谋得皇位。等你坐上那至尊宝座,莫要忘了,你既是皇家子孙,亦是我方家血脉。”方太后看著太子。 太子立即跪到方太后面前,“皇祖母放心,待孙儿登上皇位,定会重振方家!” 方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太子盖上药瓶后,將药瓶纳入袖子里,给方太后行礼,“孙儿这就去办。” 说完退了出去。 当日皇帝的汤食里,便被下了药。 但皇帝毫无察觉。 次日,皇帝召萧国公和朝中另外两位重臣入宫,暗中立了传位遗詔。 若皇帝意外崩逝,三位辅国重臣,便可携遗詔拥立新帝。 方太后得知皇帝召三位重臣入宫,觉得蹊蹺,立即命人暗中去查。 不到半日,便查出皇帝秘密立了传位遗詔。 传位遗詔一立,无疑是直接打破了方太后想弄死皇帝,让太子顺利继位的计谋。 方太后气得扫落桌上茶盏,“定是那诡计多端的萧迟,让皇上立的遗詔!” 忍下火气后,方太后立即命人去查传位遗詔放在何处。 太子是顺位继承人,皇帝若是想把皇位传给太子,根本不用立什么传位遗詔。 立这份传位遗詔,摆明了是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 所以必需把传位遗詔找到並毁掉。 不然弄死皇帝,就是在给大皇子做嫁衣。 同时,方太后派人去暗杀大皇子。 然而查了近十日,却根本查不出传位遗詔到底放在何处。 萧迟临去北疆前,加派了人手將大皇子府守护得严严实实,方太后派了几拨杀手过去,都连大皇子住的屋子都没能摸到,就全部被歼灭。 饮食方面,大皇子有太医和猫试毒,大皇子妃还日日亲自盯著后厨,绝不给人有下毒的机会。 离过年只有半个多月时,又有急报传入京中,北疆再失两城。 方太后也收到了太子派去盯著萧迟北上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萧迟带著大军已至漠城,且萧迟知北疆战况紧急,已先快马赶往北疆。 至此,方太后真正確定萧迟前往北疆无疑了! 她叫来太子,与太子密谋一番。 当夜,太子再度一身黑衣,外罩黑色连帽斗篷,只露小半截脸,出东宫,去信王府。 等太子从信王府出来,沈东灼立即写了封信,天亮便快马送往远东王府。 腊月二十三。 离过年不到十日,皇城百姓不知边疆战事,皆沉浸在即將过年的喜悦里。 然而这夜,城外一道讯號箭朝天空射出。 方太后的羽林卫在城门即將关闭之时,突然策马入城,杀掉守城门兵將后,直奔皇宫而去。 此时宫里,有原本不负责宫门这一块的御林军,突然来到宫门处,二话不说挥刀就將值守宫门的侍卫刺死,打开宫门,放羽林卫入宫。 宫里顷刻大乱。 皇帝已经睡下,被廝杀声惊醒,忙问:“出了何事?” 启公公急急入皇帝寢宫来,但启公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忙遣小太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急忙小跑著出去。 皇帝快速从龙榻上起来,启公公拿了龙袍给他披上。 没一会,小太监连滚带爬回来,跌在皇帝面前:“皇上,太后、太后的羽林卫杀入皇宫来了!” “你说什么?!”皇帝大惊。 启公公也大惊,急问:“御林军呢?宫里有御林军守著,太后的羽林卫怎么会杀入宫来?!” “御林军、御林军互杀起来了,还有、还有太后的羽林卫也、也在和御林军搏杀…”小太监看不懂形势,只知道把眼睛看到的说出来。 皇帝却是一听就明白,之前武安侯掌著一半御林军,武安侯被萧迟派人和苏璟玄一起杀掉后,这一半御林军的掌控权也落到了他和皇姐手里。 定是这一半御林军有些反水帮著方太后,打开宫门放方太后的羽林卫进来的! 方太后想干什么? 知道他立传位遗詔,皇位定不是传给太子,所以趁北定王远赴北疆不在京,孤注一掷要夺权篡位是吗?! 皇帝既气又急,浑身在抖,“快!快派人出宫通知皇姐,调兵来灭了这些逆贼!” 宫外,羽林卫冲入京都城时,长公主便得到稟报了。 她已经卸了妆容准备就寢,闻言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太后那老妖婆要做什么?要用两千羽林卫造反不成?!” 駙马萧瀛也瞬间从床上下来,压下震惊后,忙道:“顾不得想这些了,羽林卫杀守城兵將,直奔皇宫而去,定是想对皇上不利,赶紧调兵才是!” 长公主立即拿自己的令牌,派人快速出京调东郊营三万兵马入京来。 长公主下完命令后,又命人集结自己的人手和儿子留下来给她的玄甲卫。 她顾不得再梳妆,只穿上外袍,就和駙马急急出府去。 府外,清一色黑色鎧甲的精锐侍卫已经集结完毕,长公主正欲带著玄甲卫赶去皇宫,却在这时,远处一大队兵马快速涌来,將整个萧国公府直接围住。 “姨母,你们去不了皇宫了,萧国公府和北定王府皆已被我们的兵马包围。” 包围萧国公府的兵马分出一个缺口,沈东凌骑著马缓缓从远处过来,停在缺口处,看著长公主。 第207章 姜心棠,本郡主要你死! “云台军!” 长公主惊愕。 梁国除了北疆、远东、南昭、西北四异姓王手握兵马和京都戍卫京畿的重兵外,各处还设有屯兵地。 云台军便是离京都不远的一处屯兵地。 萧迟前往北疆,带走了西郊营和另外一处离京都较近的屯兵地的兵马。 留了东郊营兵马和云台军戍卫京畿。 却未料这云台军直接反叛了? 长公主怒道:“你们是想造反吗!” “造反的是你们萧家。”沈东凌身后另一匹马出现,马上之人是二国舅武兴侯次子方靖宇,他冷笑扬声,“你们萧家,勾结大皇子造反谋夺皇位,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调云台军入京勤王救驾!” “一派胡言,我萧家忠君爱国,造反的是你们方家和太子!”长公主威慑怒吼。 此时此刻,方靖宇却一点都不怕。 萧迟揭发他父亲武兴侯在嘉云郡私增税赋、私养兵马,他父亲才会被斩首,大伯三叔也都是被萧迟害死的,方靖宇早就对萧家恨之入骨,手一抬就阴狠下令,“给我放箭,攻进去,萧家一个不留,全给我杀!” 弓箭手立即放箭。 玄甲卫快速挥刀挡箭,一些护著长公主和駙马,一些迎著箭矢往前拼杀。 双方很快廝杀在一起! 玄甲卫彪悍,眼见弓箭手和云台军就要围困不住玄甲卫,方靖宇快速命人再去调些兵马来。 兵马调来的同时,沈东凌的婢女扮成男子,也朝这边过来,悄悄靠近沈东凌,压低声音稟报:“郡主,北定王府那边,兵马不多,攻不进王府。” 沈东凌一听,当即就调转马头,策马远去。 街上到处是兵马,一片风声鹤唳。 除萧家和北定王府外,另外两位辅国重臣和大皇子的府邸也被兵马包围。 重臣府邸没有萧迟派人手保护,没有多久就被兵马攻入。 为避免皇帝一死,这些辅国重臣拿出皇帝的传位遗詔让太子无法名正言顺继位,兵马攻入府邸后,將领挥刀直接將重臣杀害,还丧心病狂下令屠了其满府。 有家奴一身染血从府邸跑出来,被追出街上的士兵一刀捅死,场面血腥残忍。 沈东凌纵马到此,见重臣府邸已经全部解决,立即对那为首的將领道:“太后娘娘有令,让你带兵前往北定王府,不惜一切代价攻入府中,主子奴僕一概不留,皆杀!” 姜心棠,本郡主要你死! 將领以为真是方太后下的命令,立即带著手下士兵往北定王府赶去。 沈东凌吩咐自己的婢女,“你跟去,定要亲眼看到那小继女死,再往她肚子上补两刀!” 除了姜心棠,那两个未出世的孽种她同样恨! “是,郡主!” 婢女领命,快速往北定王府去。 沈东凌策马去与他兄长会合,此时沈东灼正欲往天空放讯號箭。 “等等,兄长!”沈东凌急忙出声阻止。 沈东灼看向自家妹妹,沈东凌道:“再等一刻钟,兄长再放!” “再不放,就来不及了!”本来云台军入皇城,他就得发讯號箭的,他妹妹不让发,他才等到现在。 沈东灼没再听妹妹的,继续要发讯號箭。 沈东凌一把將讯號箭夺去,沈东灼严肃看向她,“凌儿!” “兄长带人即刻入宫去,为我远东王府爭取最大的功劳,这讯號箭,凌儿一刻钟后,一定会发!”沈东凌將讯號箭藏到身后去,不给兄长抢到。 一听到为远东王府爭取最大的功劳,沈东灼咬了咬牙,策马带著兵马快速往皇宫去。 沈东凌满意地微微勾起唇角。 她之前先派人探查过了,萧迟定是认为方太后和太子的目標是大皇子和萧国公府,把人手都派去大皇子府和萧国公府,北定王府没有增加守卫。 再等一刻钟,那些云台军定能攻入北定王府,將那小继女一併杀了! 此时宫里,羽林卫杀入宫里后,武安侯之子方靖承带著云台军杀了巡城將领,也跟著杀入宫里,宫中杀声四起,宫女太监哭喊著四处逃窜躲藏,一片混乱。 太子提剑去长乐宫,杀了宫奴,救出被幽禁的皇后。 之后母子二人出长乐宫,与方靖承匯合,带著云台军直往皇帝寢殿去。 宫里到处是尸体,御林军无法抵挡羽林卫和云台军,已经退到了皇帝寢殿外。 太子母子和方靖承领著云台军杀到皇帝寢殿时,见御林军將寢殿外层层把守,把皇帝护在了寢殿里面,不让云台军踏入寢殿半步。 “逆子,你以为你发动宫变,杀了朕,你就能当皇帝了吗?朕已立传位詔书,就算朕死了,皇位也轮不到你!”皇帝拨开御林军,颤抖著手指著太子骂。 太子冷笑,“知道父皇您立传位詔书的两大辅国重臣,已经全被云台军杀了,只剩一个萧国公…” 太子笑得极为得意和阴险,“和姑母姑父一起,也差不多了!” “你!”皇帝身子踉蹌,差点跌倒。 启公公赶紧扶住他。 “还有啊…”太子继续阴险地笑,“父皇您错了,夺权篡位的,不是儿臣,是大皇兄和姑母。儿臣不过是救驾来迟,您被大皇兄和姑母杀害,儿臣为您报仇,之后不得不挑起江山社稷的重担!” “你!”皇帝这下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只要京都落入太子和方太后手里,今夜这场宫变便由太子和方太后说了算。 夺权篡位的,成了大皇子和萧家,太子名正言顺继位。 等北定王知道京都变故,挥师入京便是谋逆了,已经登上帝位的太子可號召天下兵马入京勤王救驾,將北定王定为逆贼群起而诛之! 这逆子和方太后那老妖婆,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太子无欲与皇帝多说,见御林军死守在寢殿外,一时怕是难以攻破,转头命方靖承,“去调弓箭手来!” 方靖承领命,转身就要命人去调弓箭手,却在这时,一把剑突然对著他胸口捅了进去。 同时,后方部分云台军突然纷纷从领子里翻出事先系在脖子上、掩在衣领下的红绸,然后快速挥刀向其他脖子上没有系红绸的云台军砍去! 第208章 被萧迟一箭射死 “沈东灼,你…” 方靖承口吐鲜血,难以置信地看著握剑捅进自己胸口的人。 沈东灼用力再狠狠往里一捅,直捅得剑从方靖承身体对穿过去,才快速把剑往外一拔,边朝太子杀去,边高喊:“太后和太子谋逆,保护皇上!” 他这一喊,那些脖子上系有红绸的云台军更为奋勇。 太子大惊,护在他母后面前,母子俩连连后退並大喊:“拦住他!快拦住他!” 云台军迅速护到太子和皇后面前,拦截住沈东灼。 沈东灼被拦截住,太子母子安全了,太子很快反应过来,怒喝:“沈东灼,你们信王府和远东王府是假意与萧家决裂的,是吗?!” 沈东灼没理他,只奋力杀敌,边杀边高喊:“保护皇上,诛杀逆贼!” 本已濒临绝望的皇帝,见此重燃起了希望,指著太子和皇后,“给朕杀了那逆子!杀了那贱人!” 御林军一部分仍死守在皇帝寢殿外,一部分向太子和皇后杀去。 “快,去把羽林卫全部调来!”太子命令自己的贴身宫奴。 之后又对皇后急道:“母后,您带一些人速去皇祖母那儿,告诉皇祖母信王府远东王府是假意投诚,我们上当了!” 贴身宫奴快速去调羽林卫。 皇后带著一小队反叛的御林军,快速往方太后那边去。 羽林卫很快被调来,还有弓箭手。 与此同时,宫外的沈东凌终於朝天空发出了讯號箭。 但等在京都城外十几里处的兵马,早已经行动,即將抵达京都城门。 本来云台军入皇城,沈东灼就得发讯號箭,萧迟看到讯號箭即刻带兵入京救驾的。 可沈东灼没发。 是萧迟做了两手准备,事先派人去查探,查探到云台军已经入皇城,回去向他稟报,他还没有看到沈东灼发的讯號箭,便当机立断带兵往前进发。 且他自己一马当先,直入皇城。 街上有正在屠杀萧家派系官员的云台军將领,听到急速而来且震地的马蹄声,很奇怪得有多高大威猛的马才能有这速度和力道,於是抬头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结果头才抬起,快马已至他面前,他来不及躲避甚至惨叫,整个人便被马的前蹄踢飞出去,摔砸在十几米外的地面。 萧迟的马直接从官员身上跨跃过去,再从將领身上踏了过去,直奔皇宫。 將领被踢死踩烂,他手下的云台军嚇得纷纷散开,官员得救,回过神来后,確定自己没看错也没死,兴奋高喊:“北定王!是北定王!北定王回京救驾了!” 云台军听闻是北定王回京来,且將领已死,无人领导,嚇得纷纷四散逃开。 隨后三皇子带兵入皇城来,是西郊营和东郊营六万兵马。 这些兵马纪律严明,入了城后,迅速分出三队,分別快速往萧国公府、北定王府、大皇子府去。 剩余的,跟著三皇子快速往皇宫方向去。 此时宫里,几轮弓箭射出后,沈东灼带的云台军和御林军死伤无数,沈东灼手臂还中了一箭。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羽林卫和太子这方的云台军趁机杀了过去。 没一会,皇帝这边的云台军和御林军就抵挡不住,羽林卫首领斩杀数名御林军后,冲入了皇帝寢殿里,挥刀便往皇帝直接砍去… “皇上!” 沈东灼急喊,想过去救驾,太子立即命令:“拖住他!” 数名云台军顷刻將他围住。 御林军左副统领一剑杀了两名羽林卫,却还未奔到皇帝面前,就又被数名羽林卫拖住。 皇帝一步步后退,最后跌坐到了地上,启公公忠心耿耿,想都没想直接就趴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身上覆著启公公,惊怒地看著羽林卫首领高高举起刀就要刺下来。 却在这时,羽林卫首领突然顿住,胸口赫然有支利箭从后背洞穿过来。 他口里溢出了鲜血,手里的刀跌落,整个人直直往前栽倒,死在了皇帝和启公公身侧。 启公公嚇了一大跳,见是羽林卫首领死了,既惊愕又不免大大鬆了口气,忙从皇帝身上起来,往外看去… 就见一匹骏马从远处奔来,到达皇帝寢宫入口时,马上之人猛地一拽韁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后落地,马上之人另只手拿著大弓,显然方才的箭就是他射的。 “是北定王!皇上,是北定王!”启公公差点喜极而泣,忙將皇帝从地上扶起来。 所有人皆被方才那支箭的破空之势嚇到,纷纷朝外看去,包括太子! 皇帝的寢宫很大,从入口到寢殿隔著可容纳数千上万人廝杀的空地,萧迟的箭却能迅猛地穿过混乱廝杀的人群,再精准射中羽林卫首领,且直接將羽林卫首领身体洞穿,可见他臂力有多大,箭术有多好! 此时萧迟勒住马后,从箭筒里摸出三支箭,挽弓,搭箭,对准太子… 太子大惊,“杀了他!快,杀了…” 话未说完,萧迟三箭齐发,眨眼间箭便到了太子面前,太子嚇得赶紧抓过一个云台军挡在面前。 云台军穿著鎧甲,射中他心臟的箭,被他挡下了。 另外两支,一支直接洞穿云台军咽喉,又刺入了太子咽喉,將太子和云台军串在了一起。 最后一支,擦过云台军头顶盔甲,將太子象徵著储君身份的头冠打落,之后继续往后飞去,钉在了宫墙上。 太子瞬间披头散髮,难以置信地垂眸看著刺穿云台军咽喉,再扎入自己咽喉的利箭。 他无法接受自己和方太后辛苦筹谋一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败了! 更无法接受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萧迟一箭射死! 他是堂堂太子啊,居然是与一名卑贱的士兵连在一起死的! 但很快他就想不了这些,而是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血,吐了好几口后,身子一颤,头无力地垂了下去,死得连眼睛都没闭上,身体跟云台军连在一起,缓缓往地上倒去。 太子一死,他那一方的云台军顿时就乱了。 羽林卫却是见形势不对,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要往外拼杀出去。 第209章 王爷,姑娘不见了! 萧迟在入口处,羽林卫迅速聚拢在一起,为首的几个羽林卫快速朝萧迟的马杀了过来。 萧迟再摸出三支箭,三箭齐发,连杀三名羽林卫后,一拽马的韁绳,驱马迎上,马凌空一跃,直接跨过前面几个要砍它马腿的羽林卫。 马既猛又快,落地时,將后方数名羽林卫踢翻,顺势直接踩了过去,直奔皇帝寢殿前。 羽林卫后方顿时有些乱,除了被踢翻踩死的,还有被撞倒的,御林军和云台军趁机杀上去,收割了不少人头,但羽林卫战斗力强,大部分还是都拼杀了出去。 萧迟到皇帝寢殿前,从马上一跃而下,入殿中,单膝朝皇帝跪下,“臣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皇帝哪会降他的罪。 若非君臣,皇帝都想给他磕头了。 他急忙將萧迟扶起,满腹疑惑地看著萧迟,“你怎知京都有变故,及时赶了回来?” 萧迟自然不能说从被他母亲和皇帝一起骗回京,姜心棠不得不嫁给三皇子起,他就在谋划除掉所有障碍,自己彻底掌权。 他诚挚地看著皇帝,“远东世子暗中传信给臣,说太子和方太后密谋宫变夺权,臣震惊担忧,故率西郊营兵马赶回来救驾,让赤府军先前往北疆。” 皇帝看向沈东灼。 信王府和远东王府因为婚事,不是和萧家闹掰了吗?且沈东灼知道方太后和太子密谋宫变夺权,为何不告诉他这个皇帝,却捨近求远传信给已经北上的萧迟? 沈东灼立即捂著手臂伤口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怕入宫告知皇上或前往国公府告知姨母,会被方太后和太子知道,故才传信给北定王。” 皇帝没深究这个问题。 太子虽死,但方太后和皇后还在,羽林卫也大部分拼杀出去了,目前得先解决掉这些逆贼。 他立即命令萧迟,“阿迟你速带兵,把方太后及其党羽,统统给朕杀了!” 萧迟领命,吩咐御林军保护好皇帝,便转身出去。 羽林卫从皇帝寢宫拼杀出去后,还未到方太后寢宫,便碰到了三皇子带兵入宫来。 三皇子二话没说,下令就是杀! 羽林卫战斗力再强,也已经疲惫,且人数已经折了一半,直接就被围困住。 三皇子持剑去了长乐宫。 但皇后不在长乐宫。 他转身出来,抓了个宫奴询问,得知皇后在方太后那儿,立即往方太后那边去。 此时萧迟已经到方太后寢宫。 寢宫外有云台军守著,见到北定王来,云台军的將领微惊,忙下令:“拦住他!” 云台军立即朝萧迟亮出兵器。 萧迟镇定自若,他身后的將领例行公事地扬声道:“太子和方太后欲篡位谋反,太子已伏诛,尔等若现在放下武器,皇上仁慈,可免你们一死。” 一听太子已伏诛,云台军有些慌了,看著將领。 將领心里也惊慌,却不得不强撑道:“別听他胡言,谋反的是萧家和大皇子,太子殿下让我等入皇城是勤王救驾,太子怎么可能已经伏诛!” “那个说话的,还有不听劝要反抗的,给本王杀了。”萧迟直接下令,声音轻,却穿透力极强。 將领立即领命,带著手下士兵英勇地朝前杀去,为萧迟开出一条路来。 萧迟抬腿往方太后寢宫里走进去。 寢宫里的宫奴见到他,嚇得颤颤巍巍地跪伏到地上,守在寢殿外的宫奴也不敢拦他,萧迟走过宽阔的院子,直入方太后寢殿。 寢殿中只有方太后,皇后,和一名太监。 方太后坐在主位上,皇后来跟她说信王府和远东王府是假意投诚时,她就知道中计了。 此时看到萧迟,又听闻方才寢宫外將领说太子已伏诛,她知道彻底败了。 但她依旧端庄华贵,半点不见慌乱狼狈,看著萧迟,声音很淡:“北疆根本没有战事,是吗?” 萧迟站在寢殿中间,从容挺拔,“不,北疆確有战事,也確连失三城。” 朝霞毒是北月国给方太后的,这笔帐他自然也要算。 不过后面再失两城,是假的。 太子派去盯著他北上的人,传回消息说他带著大军已至漠城,也是假的。 那人才出京盯著他,就被他命人干掉了。 “看来你的副將根本没有病重…”方太后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萧迟先让他的副將假装病重无法上阵指挥作战,导致北疆连失三城。 作为北疆主帅的他,自然顺理成章地得返回北疆。 又让皇帝立传位遗詔,逼她和太子趁他不在京时,想夺权篡位。 但夺权篡位手中要有兵,她和太子手中没多少兵。 所以萧迟就事先假意与信王府、远东王府因婚事决裂,让她和太子有了远东王府的兵马作为后盾。 且信老王爷在朝中关係错综复杂,云台军左副將是信老王爷的亲戚,右副將是她的人,她命人斩杀了主將,便控制了五万云台军。 有五万云台军,宫里有暗中反水的御林军,还有远东王府的兵马作为后盾。 她和太子便动手了! 成功地落入了萧迟的圈套了! “哀家过去几十年,从无败绩,却在这一两年,屡屡败在你手中。”方太后拿起一旁备好的热茶,吹了吹茶上面的浮沫,饮了一口,“萧迟,你是个人物。” 她拿起茶要喝时,身边的太监低喊了一声,“太后!” 想到什么,却没有阻止方太后喝。 方太后喝完,抬起头来,对萧迟说:“你走吧,回去跟皇上说,哀家输了,先到下面等他了,哀家与他母子,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嘴角溢出了黑血,却是仍雍容华贵地端坐著。 成王败寇,她虽很不甘,却知道败了那就只有一死。 既要死,她不用別人送,她自己送自己! 萧迟转身往外走,到了院中,碰到三皇子提剑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三皇子入寢殿去。 萧迟则出寢宫去。 寢宫外,云台军將领和反抗的云台军皆已被诛。 萧迟方踏出方太后寢宫,便见腿受伤痊癒不久的小满在一名宫人的引领下急急跑来,停下后还来不及喘气就急道:“王爷,姑娘、姑娘不见了!” 第210章 你们梁家的江山,迟早会改姓萧! “你去王府了?” 萧迟淡声问。 小满见王爷居然不急,愣了一下,忙跪下,压低声音,“王爷恕罪,属下担心姑娘,偷偷跑去王府看,没找到姑娘,王府里的嬤嬤说姑娘不见了!” 他和立夏白露一直留在三皇子府。 云台军入皇城后包围了北定王府,他们三人很担心姑娘,便从三皇子府偷跑出来去北定王府看。 北定王府久久没被攻入。 后来又去了一大批云台军,王府才被攻入。 那些云台军一攻入王府就杀人,他们三人混了进去想去保护姑娘,找了王府里的婢女嬤嬤询问姑娘在哪,王府里的嬤嬤战战兢兢说不知道姑娘在哪,姑娘不见了。 好在没一会就有其他兵马赶到,扬声说太子和方太后篡位谋反,北定王回京救驾,让云台军皆放下武器,可免一死。 三人一听王爷回京来,大喜,立夏白露知道王爷何其紧张姑娘,想都没多想就让小满赶紧入宫,把姑娘不见了的事告诉王爷。 “王府现在情况怎样?” 萧迟又淡声问了一句。 小满再次愣住,王爷居然不著急姑娘,反而问起王府的情况? 不过小满脑子灵活,很快便猜到王爷估计做了其他安排,姑娘没有不见,只是不在王府。 王府里的嬤嬤不知內情,或不敢告诉他真话,才说姑娘不见了。 他当即放下了心,回萧迟道:“王府虽被攻入,但王爷您的兵马及时赶到,应该伤亡不大。” 萧迟听完,没说什么,阔步离开方太后寢宫。 小满急急跟上。 宫里到处是尸体,羽林卫和反水的御林军已经全部被杀。 云台军右副將也已经被诛。 只余一些云台军见形势不对,放下武器没反抗的还活著。 萧迟命人把这些云台军全部押走。 之后拿出一份方太后党羽的名单,命沈东灼和西郊营將领带兵马將方太后这些党羽及其家人,还有方家剩余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 三皇子入了方太后寢宫,方太后已经咽了气,皇后跪在方太后面前,覆在方太后腿上哭。 太监一头往方太后的凤椅上撞去,选择了殉主,场面壮烈。 皇后哭了一会,知道有人进来,抬起头来,往后看… “你还没死。”见是三皇子,皇后难以置信,但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意外的。 “我母妃的仇还没报,我怎能死。”脑海里浮现起当年亲眼看到母妃被活活勒死的画面,三皇子表情看似平淡,实则眼底儘是恨意。 皇后没有否认当年害死他母妃的事,而是说了一句无关此事的话,“北定王真正想扶持的,不是大皇子,是你吧?” 三皇子没回答。 皇后冷笑起来,“你以为你们斗倒了我们方家,你们梁家的江山,就能真正握在你们梁家人手里了吗?你们梁家的江山,只会彻底落入萧迟手里,你就算能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过是萧迟手中的一个傀儡皇帝!”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当他手中握住了所有权势,他自然就会想要那个位置。那时,你的下场,你们梁家所有人的下场,只会比我们方家更惨!” “你们梁家的江山,迟早会改姓萧!” 皇后说完哈哈大笑,拿起方太后喝剩下的茶,就要一饮而尽。 三皇子先一步上前,一剑捅入她胸口。 皇后手里的茶才抵到唇边,手便无力地鬆开,瓷盏落地碎裂的同时,她嘴里也溢出了鲜血。 三皇子抽出剑,发狠地往她胸口连捅了数刀。 直到皇后彻底断了气,他才鬆开手离开。 剑还插在皇后胸口,皇后依偎在太后腿边,太后则仍坐在凤椅上,身子只轻微歪斜。 至此,方家彻底在梁朝陨落。 全族皆灭,无一人存活! 第211章 姜心棠根本不在京都! 处理完皇后,三皇子跟萧迟一起去见皇帝。 入了皇帝寢宫,宫女太监御林军看到三皇子,无不震惊。 御林军左副统领甚至怀疑这个三皇子是假的。 但三皇子是与北定王一起来,御林军左副统领没拦,放三皇子和萧迟一起入寢殿去。 皇帝服了近二十日方太后命人下在汤里致人虚弱的药,身体更加不如从前,加上半个夜晚的惊怒,此时睡不著,但身体已经撑不住,侧躺在榻上,闭著眼。 忽闻启公公既惊又喜地喊他,“皇上!皇上!” 皇帝以为再出什么变故,忙睁开眼,却是一眼就看到三皇子撩起下袍在他面前跪下,“父皇。” 皇帝整个愣住。 三皇子道:“儿臣新婚之夜便遭方太后派人刺杀,幸得北定王暗中相护,儿臣才侥倖保住性命。后害怕留在京中会再遭方太后毒手,故儿臣自请出京剿匪假死,得知方家和太子欲谋权篡位,儿臣才归京救驾。儿臣骗了父皇,请父皇降罪!” 萧迟躬身请罪,“臣也骗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是儿臣求北定王替儿臣瞒著父皇的!”三皇子揽下全部责任,“宫里方太后眼线眾多,儿臣怕北定王告诉父皇您,会被方太后得知,儿臣会再遭方太后毒手!” 三皇子说完,磕头请罪,“请父皇降罪!” 皇帝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真的是谨羡?” 三皇子膝行到皇帝面前,“儿臣真的是谨羡,父皇您不信的话,仔细看看儿臣,摸摸儿臣!” 皇帝以前从未仔细认真看过这个儿子。 不过他还是能认得出来这个儿子是真的。 “你没死,便是大幸,朕怎会怪你,快快起来。”儘管以前对这个儿子不喜,但经歷过两子皆丧,无血脉可继承皇位的痛,此时见到儿子没死,皇帝还是免不了高兴激动。 三皇子起身,向皇帝匯报,“方太后在其寢宫里服毒自尽,皇后也被儿臣…杀了!” “杀得好,想要夺权篡位的逆贼,就该千刀万…”皇帝话未说完,因激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启公公紧张,忙要给皇帝拍背,皇帝咳了几下,却骤然咳出一口血出来… “皇上!” “父皇!” 启公公和三皇子大急。 萧迟则迅速命人去请太医。 宫外,沈东凌朝天空发了讯號箭后,原本应该看到讯號才动身的兵马,却很快就入皇城来,她当即就知道杀那小继女的计划落空了。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她派去补刀姜心棠的婢女就回来了,低声向她稟报,“北定王府才被攻入,北定王的兵马就到了,云台军连那小继女的院子都没到…” 沈东凌不甘地攥紧马的韁绳,急问:“那些云台军被歼灭了没有?” “郡主放心,云台军的將领已经被杀,且如您所料,投降的云军台皆说是方太后命他们去屠杀北定王府,没人说郡主您。” 沈东凌鬆了口气,她敢假传方太后的命令调云台军去屠杀北定王府,就是料定这些云台军面对萧迟的兵马时,会说是方太后的命令。 且萧迟布了大半年的局,只为今夜,定会一举將方太后所有势力清除,那云台军將领註定当场就会被斩杀,根本没机会说是她传达方太后的命令去屠杀北定王府。 “奴婢趁乱混进去,还摸进了那小继女的院子,根本没看到那小继女的人。” 沈东凌闻言立即看向婢女,婢女继续说:“奴婢怀疑,那小继女根本不在北定王府里面!” 沈东凌握韁绳的手,瞬间攥得更紧。 怪不得! 怪不得萧国公府和大皇子府萧迟都加派了人手,独独北定王府没有。 原来是那小继女根本不在北定王府里! 不! 还有可能根本就不在京都! “纪扶风到底什么时候到京?”沈东凌立即问。 “纪少主半个月前便离开千面门,应该这一两日就能到京。” “他到京,立即带他来见我!” 姜心棠,你如果真的不在京都,本郡主定要找到你,叫你永远都回不来! 京都乱了一整夜,到次日天即將大亮时,才归於平静。 西郊营將领和沈东灼陆续入宫,向萧迟復命,已將方太后党羽和方家剩余所有人,全部歼灭。 萧迟命人处理宫里宫外的尸体。 同时,清点御林军伤亡情况。 因方太后和太子重点是弒君夺权篡位,所以负责皇帝寢宫以及周围这一块的御林军伤亡最重,除了御林军左副统领外,其手下將领基本死的死,重伤的重伤。 萧迟只得暂提了些人上来。 且御林军除伤亡之外,还有部分反水被杀的,总之这一场宫变,御林军损失了大半以上,导致宫防严重不足,萧迟將自己的玄甲卫调入宫里,並將西郊营一半士兵留守皇城。 御林军左副统领也受了伤,腰部被方太后的羽林卫砍了一刀,伤得不轻,萧迟让李太医给他上药包扎,让他回府去休息,调了一名姓严的將领暂时顶替左副统领的位置。 天大亮后,萧迟將各方伤亡情况去向皇帝匯报。 一听御林军折损过半,云台军反叛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折损大半,两大辅国重臣被杀,皇帝当场又吐出了一口血,直接躺在床上臥榻不起了! 皇帝倒下。 方家全部被拔除。 两大辅国重臣被杀。 大皇子三皇子虽没死归来,但两位皇子之前基本没接触过政务,一时无法挑起重担。 於是所有朝务,暂时由萧迟接管处理。 这一夜,姜心棠尤为心慌。 本来上半夜她睡得挺好的,下半夜却梦到萧迟受伤,她在睡梦中惊醒,就久久无法再睡著。 且腹中孩子踢她。 她有些难受,轻声坐了起来,不想吵到银霜和胡嬤嬤。 银霜胡嬤嬤都是在王府里照顾她的,萧迟出征当日,她就被秘密送出京,到了楚庭郡。 胡嬤嬤年纪大,睡眠浅,姜心棠一坐起来,她就知道了,忙起身问:“姑娘可是要小解?” 说完要来扶姜心棠。 姜心棠摇头,问胡嬤嬤,“嬤嬤,今日腊月二十三了吧?” “是腊月二十三。”胡嬤嬤听到远远传来的打更声,“已是后半夜,算腊月二十四了。” 姜心棠心里便想,差不多了,方太后太子若真的能按萧迟布的局走谋反夺位,应该就这几日了… 她心里越发不安,暗暗祈祷萧迟顺利,祈祷萧迟平安不会受伤。 次日一整日,她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到了第三日下午,京都来人了。 第212章 接姜心棠回京过年 是萧迟的心腹手下。 怕姜心棠担心,萧迟特地派手下来告知她京中的情况。 得知方太后太子及其所有党羽皆除,姜心棠急问:“王爷可有受伤?” 手下道:“姑娘放心,王爷没有受伤,只是京中局势未稳,王爷暂时无法抽身来接姑娘回京。” “我无妨。”萧迟没受伤,姜心棠提著的心放下,“叫王爷不必记掛我。” 手下领命。 从姜心棠屋里退出后,去找了胡嬤嬤,让胡嬤嬤把大夫稳婆都叫来。 虽然萧迟没打算把姜心棠留在楚庭郡生產,但怕这期间出意外,所以安排了多名大夫稳婆在此。 大夫日日去给姜心棠把脉。 稳婆则和嬤嬤婢女一起照顾姜心棠的生活,调理饮食。 手下询问了大夫稳婆,知姜心棠和腹中胎儿一切皆好后,迅速回京,告知王爷。 萧迟知他们母子仨一切安好,放了心。 方太后党羽被除,空出来的职位需要有人接替,萧迟擬了一份要拔擢的官员名单,递给皇帝定夺。 皇帝病得愈发重,根本无法定夺。 只是象徵性地看了一下名单,觉得无甚大问题,同意萧迟拔擢名单上的官员。 在萧迟的处理下,这场宫变不过几日,朝廷便恢復了秩序和稳定。 萧迟没说这场宫变是他布的局,对外宣称是萧沈两家因婚事闹掰后,方太后想藉机拉拢信王府和远东王府,沈东灼兄妹从而得知方太后和太子要谋反夺位。 萧沈两家虽闹掰,但沈东灼兄妹心向皇帝,所以放下两家恩怨,给北定王传了信,让北定王回京救驾。 因此这场宫变最大的功劳,隶属沈东灼兄妹! 不过萧迟只替皇帝稳定朝局。 给有功者论功行赏这事,萧迟没替皇帝做,等皇帝病好了,再论功行赏。 沈东灼面对萧迟,有些心虚。 是他没有按萧迟的命令及时发讯號箭,才导致两大辅国重臣被杀,以及各方兵马折损惨重。 但萧迟没怪他,也没追问此事。 腊月二十九,北疆传回捷报,说赤府军已经抵达北疆,萧迟的副將魏元麟病情好转,上阵指挥作战,收復两城。 当日下午,萧迟的手下奉命出京办完事,回京还未入皇城,突然有人叫他,“齐大人。” 这手下叫齐阳。 前几日去楚庭郡告诉姜心棠京都情况的,便是他。 齐阳勒住马,见是小满。 小满很小心地四处望了望,確定四下无人,才说:“明日便是除夕了,王爷让我跟齐大人您一起去接姑娘回京过年。” 齐阳皱眉。 王爷应该是会自己去接姑娘回京才是,怎么是叫他去接。 小满道:“北疆来了战报,王爷抽不开身。” “那也得等我入京,向王爷匯报完我出京所办之事,再去。”实则是,他得入京,亲耳听到王爷吩咐他去接姑娘,他才能去。 齐阳说完,打马就要入京。 小满急道:“王爷担心有人暗中盯著他身边的人!” 齐阳再度勒住马。 他今早奉王爷之命出京办事,背后就有人跟著,但被他甩掉了。 小满继续说:“王爷担心有人暗中盯著,他派齐大人您从京里出来,会被人跟踪,所以叫我出京半路通知您,让您不用回京了,直接去接姑娘。” 小满说完,补充:“我一直在三皇子府,出京来,没人注意我。” 这点確实是,小满没在王爷身边,不会有人盯著他。 接姑娘回京是大事,万一真被人跟踪,没能甩掉,那姑娘在楚庭郡之事就暴露了,回京途中恐有危险,王爷小心谨慎派小满出京通知他直接去接姑娘,也说得过去。 齐阳看小满。 这小子年纪虽不大,却是跟在王爷身边许多年了,机灵忠心,定是不会有假。 齐阳没有怀疑,带著跟隨他的两个人,调转马头往楚庭郡去,小满也跟上。 到达楚庭郡,已经入夜。 齐阳直接去见姜心棠。 姜心棠刚用完晚膳,见齐阳和小满来,忙道:“快进屋来。” 她屋里燃著炭火。 外面虽没下雪,但天很冷。 齐阳和小满风尘僕僕而来,身上染满寒气,没有进去,只在屋外道:“王爷让属下来接姑娘回京过年,今夜姑娘先收拾一番,明日属下护送姑娘回京。” “好。”姜心棠浅笑,轻言,“辛苦你们了。” 她心里难免生出些许归心似箭的感觉。 萧迟把一切安排得妥当仔细,她在这里住,跟在京里一样舒服,没有任何不適应。 但这里再舒服,也只是暂住。 且这里没有萧迟。 过年这种特殊日子,她自然想回到家里,想回到有他的地方,与他一起过。 “护送姑娘是属下的职责,不辛苦。姑娘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起程回京。”齐阳说完,跟姜心棠告退,带著小满就要躬身离开。 姜心棠命胡嬤嬤,“给他们安排房间今夜歇息。” 说完又问齐阳和小满,“你们还未用晚膳吧?” 齐阳他们一路赶来,確实还未用膳。 姜心棠吩咐胡嬤嬤,“让厨房赶紧再做些热汤热菜送去。” 腊月天气,还入夜了,一路骑马赶来,不用想也知道多冷。 喝点热汤,身子才容易回暖。 齐阳小满走后,姜心棠去沐浴,沐浴完便开始收拾衣物。 京里,萧迟处理完手头所有事务,回到王府已经接近子时。 他草草用完晚膳,让人备马,要连夜出京,去接姜心棠回京过年。 本是想早一两日接她回来的,但朝局未稳,北疆又有战事,他著实是不能走开。 明日百官开始休年假。 他才能抽时间离京一日。 萧迟披著墨狐大氅准备出府时,突然问另一名心腹手下齐冥,“齐阳还没回来?” “他今早出府后,属下就未再见到他,应是未回。”齐冥不知王爷派齐阳出京办什么事、何时能回来,所以未见他回来,没感觉到奇怪,也没向萧迟稟报。 萧迟立即就觉得不对。 他不过是派齐阳出京办点小事,再迟傍晚也定能回来。 “去看看他回来没有。”萧迟吩咐。 齐冥赶紧去。 没一会就回来向萧迟稟报,说齐阳不在府里,府里也没人看到他和同去的两名侍卫兄弟回来。 “派些人出京去找找,务必把人找到。” 萧迟边说边出府去,纵身上马,快马出京前往楚庭郡。 第213章 害怕紧张,却镇定无比 半夜。 天寒地冻。 整个楚庭郡安静到只有打更声,连猫狗叫声都没有。 宅院同样幽静,值夜的侍卫分散在院墙內四周,只要有人靠近,立即就能发现。 侍卫分为两批:一批值夜,一批值日。 值日的,已经在侍卫的院子里睡下。 小满也睡在这个院子里,不过他一整夜没睡,在等时机。 此时他起身,悄无声息出房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毒烟,捅破窗纸,將毒烟分別快速地吹进几间侍卫歇息的屋子。 齐阳单独睡一间屋子。 他往齐阳屋里也吹进了一支毒烟。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烟剧毒,只吸入一点便会昏迷,紧接著毙命! 之后小满悄悄往院墙根摸去。 “谁?”离院墙还有一段距离,守在院墙根的侍卫便发现了他。 “是我。”小满大大方方走出来,“认床,睡不著,出来走走,嚇著哥哥你了,对不住。” 小满给侍卫礼貌鞠躬。 他跟在萧迟身边多年,这些侍卫虽不是个个对他十分熟悉,却都认得他,对他没有防备。 小满绕到侍卫身后,突然快速从胸口摸出匕首,一手捂住侍卫的嘴,一手持匕首捅入侍卫后背。 他出手狠。 侍卫当场毙命,尸体被拖入坛后,他灵活地翻墙出去,奔出一里外,朝天空发讯號箭。 来时,他骑马跟在最后。 每到一个分岔口,就往走的路丟標记物。 萧迟的人警觉,同伙不敢靠近跟踪,只敢寻著標记物一路来到楚庭郡。 但不知姜心棠住处在哪。 此时小满往天空发射讯號箭,同伙很快便寻到小满。 小满带著一大队黑衣同伙,快速前往宅子。 不过,小满不知的是,除了地上,屋顶、树上,萧迟也安排了人。 他才翻墙出去,远处屋顶上的侍卫就发现原本守在这处墙根处的同伴不见了。 侍卫立即过来查看。 发现地上有血跡后,高喊:“有贼人!” 其他侍卫立即高度警觉。 负责值夜的首领反应迅速,边带人快速赶往姜心棠的院子,边命人去把已经睡下的侍卫都唤醒。 “嬤嬤!胡嬤嬤!”首领急拍姜心棠的院门。 银霜很快披著衣裳小跑著出来开院门。 “姑娘可在屋中?可安好?”首领边问,边急急带侍卫入院子。 “在屋中,安好!”银霜看首领如此著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首领顾不得回答银霜,入了院子,命侍卫把姜心棠屋前屋侧都守好后,躬身朝屋內再度確认问:“姑娘醒了没有,可安好?” 姜心棠在听到拍院门声时,就醒了。 此时已经披衣来到门后,由胡嬤嬤扶著打开屋门询问:“出了何事?” 首领见她安好,鬆了口气。 正欲回答,方才被他派去唤醒同伴的侍卫,急急跑了进来,“不好了,睡下的兄弟全都丧命了!” 首领大惊,“你说什么?!” 姜心棠也惊得盯著侍卫。 侍卫继续急道:“属下去唤他们时,发现他们都躺在床上,脸和嘴唇发紫,已经全都没了呼吸,屋里有奇怪的气味,应是有人往屋里放了毒烟!” 他闻到屋里有奇怪味道,及时捂住鼻子,才没中毒。 可饶是如此,他当时闻到味道,便阵阵眩晕,差点失去意识。 “那齐阳大人呢?”首领急问。 “齐阳大人也中毒丧命了,只有小满不见了!”侍卫话才说完,就听到外头响起了打斗声。 首领顾不得再追问了,急忙对姜心棠道:“姑娘请快快入內屋,不要隨意出来!” 说完命令院中侍卫,“你们在此保护好姑娘!” 话落自己拎著剑出去看情况。 胡嬤嬤和银霜紧张,护在姜心棠左右两边,所有稳婆都是宿在姜心棠院里的厢房,此时都被吵醒了,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和方才那些对话,都很紧张害怕。 姜心棠也紧张,但她不得不镇定,看向那些稳婆,“你们赶紧穿上厚实衣裳,到我屋里来。” 那些稳婆赶紧回屋穿衣裳。 “银霜,你去叫大夫厨子也穿上厚衣裳来我院里,快!”姜心棠说完,自己快速入里屋,把披在身上的外袍脱下,穿上厚实的衣裳,再抓了件白狐斗篷穿上,並藏了些银票银子在身上。 银霜快速跑出院子去叫大夫厨子。 等她回来,姜心棠让她和胡嬤嬤也去添厚衣裳。 大夫厨子到院里后,姜心棠把他们和稳婆都叫入屋里,一人给他们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今晚突发变故,若我的人无法挡住贼人,待会你们跟我走,离开这里后,你们便自己逃命去。” 她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人死在这里。 从这里出去后,这些人也不能跟她一起逃,跟她一起逃,只会被追杀。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人人心里越发紧张害怕。 姜心棠也是。 但她脸上丝毫不显,言谈举止从容淡定,分完银票便扶著腰寻了个位置坐下,望著门外。 她面容恬静,似乎是一点都不紧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臟跳得有多厉害! 没一会,首领拎著剑匆匆入院来。 姜心棠见他浑身是血,剑也在滴血,不由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姑娘,您赶紧从密道离开!”首领顾不得会衝撞姜心棠,直接入屋,去转动打开密道的瓶。 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入口来。 “你们先进去!”姜心棠吩咐那些大夫稳婆厨子,之后急问首领,“到底什么情况?” “是小满引了贼人过来!他先把我们的人毒死一半,现在我们的人和贼人人数差不多,但贼人用的剑抹了剧毒,我们的兄弟只要稍微被划伤一下,顷刻便会丧命!” 所以他们就算武力值还是占上风,但依然抵挡不住这些贼人! 小满? 那个机灵小伙子虽然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算长,可姜心棠不相信他会引贼人来杀她! 但没时间让她多想,大夫稳婆厨子已经全都入了密道,胡嬤嬤催促她,“姑娘我们快走!” 姜心棠知道自己不走,只会留在这里连累人,转身被胡嬤嬤和银霜扶著快速入密道去。 首领叫了几名守在屋外的侍卫一起入密道,保护姜心棠离开。 之后移回书架,挡住密道入口,出屋去,关上门。 恰好小满和部分同伙攻入院里来,首领与剩余侍卫拦在屋门口,与他们搏斗。 但他们剑上带毒,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最终小满破门入了屋里。 却內外屋都找不到姜心棠! 怎么可能? 人就在这个院子里,怎么可能不见了! 小满到处搜到处翻,他一副江湖老手的做派,除了搜和翻,还隨手敲墙壁,挪动屋中摆件。 第214章 孩子乖,娘亲带你们去见父王 很快他到了瓶前,挪了一下,没能挪动。 他立即觉得不对,改为转动。 远处的书架发出声响,缓缓移开… 首领见状,杀了进来,挡到密道入口,阻止小满及其同伙进入。 苦撑了近一刻钟,首领被对方的剑刺伤。 对方的剑抹毒,首领很快毒发,被小满寻到时机一剑刺穿胸膛。 首领近距离对上了小满的脸和眼神,“你,不是小满!” 小满是王爷几年前从京都返回北疆途中捡到的快饿死的小乞丐。 调查过身份,没问题,之后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留在军中。 军中兄弟怜他小,都把他当弟弟,他机灵纯粹,不可能有这么阴狠的眼神。 假小满纪扶风没回答首领的话,狠狠抽出剑。 首领倒下后,外面的侍卫也全部被解决完,纪扶风指挥两名手下,“进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两名手下立即往入口进去。 没一会回来稟报,说里面是一个狭长的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纪扶风当即留下两个手下,交代他们,“把这宅子烧了,尤其侍卫的院子,必需烧个乾净!” 那个齐阳的尸体,必需烧到认不出来。 齐阳是萧迟的心腹。 萧迟只是派齐阳出京办事,齐阳却来了这里,若不把齐阳的尸体毁了,萧迟定会猜到是有人假传他的命令让齐阳来这里。 “还有我们自己人的尸体,也必需全部烧毁!” 他们也死了大半以上的人,尸体不能留下,不然萧迟定能通过尸体,查出是他们千面门乾的! 若不是为了师妹,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对萧迟的人下手! 与朝廷的人为敌,还是位高权重的北定王,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所以下手了,就万不能留下蛛丝马跡,让萧迟查到千面门头上! 纪扶风下完命令,就带人往密道里追去。 密道通往临街的一处空宅,姜心棠从密道出来后,不敢在空宅里多停留,直接离开。 她快七个月的肚子了,且是双胎,肚子很大,走路已经显得笨重。 但她仍走得很快,在胡嬤嬤和银霜的搀扶下,摸黑迈过一道道门槛,几次差点被门槛绊倒。 出了宅子,她对那些稳婆大夫厨子语速很快道:“各位快逃命去吧!” 稳婆大夫厨子全都依旧紧张害怕,犹豫了一下后,有的独自一人,有的相互作伴,往不同方向摸黑逃去。 姜心棠等这些人都走完,才迅速选了与他们不同的方向逃。 夜真的很黑,连星星都没有几颗,伸手几乎要不见五指,两名侍卫在前面开路,四名断后,姜心棠在中间,胡嬤嬤银霜死死搀扶住她,怕她摔了。 她不敢走大街,只敢在小巷子里穿行,想找个地方躲藏。 纪扶风等人个个是练武的成年男子,入了密道后,速度很快便到了宅子。 出了宅子,立即分开,往四处追去。 姜心棠穿过几条巷子,因环境不熟,且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难以找到藏身之处。 这时,后方侍卫敏锐地感觉到有人追来了,压低声音道:“姑娘,快跑,有人追来了!” 姜心棠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管脚下是什么,只知道跟著前面两个开路的侍卫拼了命往前跑。 可对方明显发现他们了,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后,剑风朝最后方的侍卫袭来。 兵刃相交之声立即响起! 姜心棠知道这口哨定是要引同伙来,不由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 激烈的奔跑,加上紧张的心情,她肚子隱隱发痛。 但她一刻都不敢停,抱著肚子,被胡嬤嬤银霜搀扶著往前狂奔! 其间胡嬤嬤不知踩到了什么,身子一歪,差点带著姜心棠一起摔倒。 姜心棠及时反拽住胡嬤嬤。 平时她娇弱无比,此时逃命,身体里的潜能全部被激发了出来,不但一把將胡嬤嬤拽稳了身子,还拖著胡嬤嬤继续往前狂奔。 快要奔出巷子时,纪扶风带著两个手下拦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面开路的两名侍卫立即迎了上去,拖住纪扶风三人。 此时宅子那边已经起了火,火光微微照亮了天空,也让姜心棠这边隱约看清了巷子里的情况。 巷子除了被纪扶风挡住的出口,和另一头的入口,中间还有一个出口… 姜心棠拽著胡嬤嬤和银霜转身就往那出口跑。 剩下两名侍卫断后。 肚子越发难受,大概是她跑得太激烈,孩子受到了惊嚇,一直在她肚子里不安地动得厉害。 她鬆开银霜,捂住肚子。 “孩子乖,不要怕,娘亲只是在跑步。”她跑得说不出话来,也没时间给她说,只能在心里默念,想安抚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娘亲跑贏了,就能带你们回去见你们父王,乖。”她心里默念著,脚步不停,拉著胡嬤嬤被银霜搀扶著跑出巷子,穿过长街,拐向另一边… 他们才拐过去,长街远处便有一队快马连夜奔来。 纪扶风甩开侍卫,追出巷子,见姜心棠拐向另一边,正要追去,就见一队快马出现在视野里。 为首的马壮硕! 马背上的人比一般男子威猛贵气。 太耀眼好认了! 是萧迟! 纪扶风不敢追出去了,赶紧缩回巷子里。 萧迟的马很快到巷子口,他猛地勒住马,方才他看到这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只是那人半隱在巷子里,无法看清是什么人。 “王爷,您看!”身边的侍卫突然开口。 宅子那边的火,已经变成了熊熊大火,火光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 萧迟看清起火的方位,顾不得再管这里有什么可疑的人了,纵马直奔宅子而去! 纪扶风等到萧迟的马走远了,才敢出来,朝姜心棠追去。 却是追到了城墙根下,都没再追到姜心棠等人。 城墙很高,姜心棠身边虽有侍卫,但她手无缚鸡之力,还大著肚子,不可能翻城墙出去。 纪扶风不信邪地四处找,可怎么找都找不到! 萧迟快马至宅子时,整个宅子已经全部被大火吞没,火焰数丈高,人一靠近就被灼得皮肉发疼。 第215章 萧迟在喊她:棠棠! 很显然,宅子是多处同时起火,並且应该有助燃物,才会整个宅子被火吞没成这样! 萧迟心里很清楚这火是没法救了。 但还是迅速扯下腰间令牌丟给手下,“去叫郡守派人来救火,快。” 说罢调转马头,直奔临街。 才入巷子,便见空宅的大门开著,他急勒停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直入空宅,进了某屋。 屋里幽暗,但他视力极好,一眼便看到本该靠著墙的书架移开了,墙面露出一个入口。 萧迟方才看到大火,死死揪住的心,此时微鬆了些,迅速吩咐一名手下,“持火把,进里面,沿密道查看。” 又命剩余手下,“分散出去,寻找姑娘。” 说完,从未有过地沉声催促:“快!” 原本就速度极快的手下,更加快速地出了宅子,去寻找姜心棠。 被吩咐入密道的手下,快速弄来一火把,入密道去。 空宅在姜心棠住的宅子临街,密道不是很长,手下很快便查完整条密道返回稟报,说密道里没有人,但在密道里捡到了一根簪子,呈给萧迟。 萧迟接过一看,便认出是姜心棠的簪子。 簪子是去年两人搬去王府前,他命人为姜心棠打造的,样式和簪子上坠著的宝石,还是他亲自挑选的。 確认姜心棠没有葬身火海,萧迟立即转身出屋,在院里唤,“棠棠。” 宅子不大,他四处寻了一下,唤了好几声,怕她有可能会躲在这宅子里,错过了。 唤了几声,无人回应,他便快速出宅子,骑马往方才有人鬼鬼祟祟那巷子奔去。 但他只在那巷子深处,找到了两名他留在这里保护姜心棠的侍卫的尸体。 顾不得细查周围有没有杀手留下的蛛丝马跡,他纵马在附近急找,喊:“棠棠。” “棠棠。” “心棠。” “姜心棠。” “棠棠!” 他无需扯著嗓子高喊,但一声比一声用力,醇厚的嗓声在寂静的夜里,穿透力十足。 无人回应他。 亦没有看到姜心棠的身影或… 尸体! 不幸中的万幸! 这时,被他派去寻找姜心棠的手下找到他,向他稟报,在另一处巷子里,发现了另外两具侍卫的尸体。 “把尸体和现场保护起来。”萧迟没去看尸体,吩咐完,纵马去了郡守衙门。 郡守在萧迟的手下持令牌上门时,就急急从小妾的温柔乡里爬了起来,快速调了一批人赶去救火。 此时正要亲自赶去火场,就见萧迟快马来到了衙门。 郡守曾很荣幸地在京都远远见过北定王一面,认得北定王,赶紧要跪下行礼。 萧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步伐稳健从容,速度却极快地从郡守面前一掠而过,“调集人手,笔墨伺候。” 郡守还没跪完,萧迟已经入府衙去。 郡守只得赶紧把快贴到地面的膝盖站直起来,一边命人再去调集人手,一边急忙跟在萧迟身后入府衙。 萧迟寻了纸和笔,快速画下姜心棠画像,写下姜心棠姓名,给郡守,“调集所有人手,包括去救火的,都调回来,搜寻这女子。找到了务必保护好,速报本王,本王赏银万两!” 没看到姜心棠尸体,姜心棠就很大可能还活著。 不! 萧迟认定姜心棠就是还活著! 那是他的女孩,还怀著他的骨肉,不可能有事! 但贼人在暗,他怕慢一步,姜心棠就会被贼人所杀,所以动用这种最没有策略却最直接的方法找人。 “天亮后,城门暂不许开。”他的女孩要找到,贼人也要抓,所以城门要紧闭,不能让贼人跑了。 萧迟下完命令,起身就往外走,“若遇到可疑之人,也速来报本王,將人抓住。” 他人高大,行事雷厉风行,走路带风,郡守急忙小跑著跟在他身后出府衙,“是,王爷!” 萧迟出了郡衙,纵身上马,再去找姜心棠。 郡守急忙把姜心棠的画像给调集来的衙役、士兵看,让衙役、士兵都赶紧去找人。 之后急急赶去火场,让已经在救火的人手,也全都去找人。 於是整个楚庭郡没一会处处是火把,整个郡的衙役、士兵,甚至连郡守都亲自出动,几乎每条街每条巷都分散有人在搜寻姜心棠。 街上巷子里搜寻不到后,就挨家挨户地搜找。 如此阵仗,纪扶风根本不敢再出去找姜心棠,他迅速揭了脸上偽装成小满的麵皮,再把小满才会穿的衣裳脱了,包著石头沉入湖里,之后避开士兵衙役,寻了个客栈正常入住。 他的手下剩余不多,也都如他一样,脱了黑衣销毁或藏匿起来,之后扮成乞丐,混在乞丐堆里。 可萧迟和纪扶风都想不到的是,姜心棠已经出城去了。 不知是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在纪扶风快要追上她时,萧迟快马刚好赶到,纪扶风害怕萧迟缩回了巷子里,她逃脱了。 可她若能跑慢一步,萧迟就看到她了,她根本就无需跑! 她直接跑到了城墙根下,无路可逃时,看到了城墙根处有个不小的洞,旁边还有个乞丐。 她怀著孕,从洞里钻过去,是很危险的! 但不冒险钻过去,被追到,那就只有一死! 姜心棠目测了一下那个洞,觉得应该能勉强钻过去后,果断地就让其中一名侍卫先钻过去。 侍卫钻过去后,就是胡嬤嬤。 胡嬤嬤在往外钻时,姜心棠快速拿出一些银子给留在最后的侍卫,“你往外钻前,把银子拿给乞丐大哥,让他挡著洞口,若能把洞口挡好了,明日我们回来,再给他银子。” 胡嬤嬤钻过去后,姜心棠脱了身上厚实的白狐裘斗篷先往外塞,减小体积后,才往外钻。 她本身比较瘦,怀孕了也没胖多少,所以上半身往外钻很容易,到了肚子,便有些卡住了。 她害怕,拱起腰,儘量让腰背紧贴著洞的上壁,不让肚子磨到洞的下壁。 好在城墙是土夯的,洞四壁没有太粗糲,她腰背紧贴著洞的上壁不要命地往外爬了出去,也只是衣裳被磨破,没有伤到腰背皮肉。 之后银霜和侍卫往外爬。 乞丐为了明日还有银子拿,往洞口一坐,纪扶风追来时,只看到乞丐,没发现洞口,所以到处找不到姜心棠。 姜心棠重新穿上白狐裘斗篷后,就被胡嬤嬤银霜搀扶著快速往野外跑去,一个侍卫在前面开路,一个断后。 根本不知道萧迟已经赶到楚庭郡,正在著急地全郡搜找她! 第216章 是萧迟,他来找她了! 天蒙蒙亮时,姜心棠等人已经不知跑了多远。 不敢沿著官道跑,他们往山野里跑,路难走,夜又黑,一路跑来,不知摔了多少次。 姜心棠次次护著肚子,手背手指被枯枝山石,刮伤磨破了数道口子。 但由於天极冷,且顾著逃命,根本感知不到疼。 直到彻底跑不动,停下休息,银霜才看到她的手,低叫:“姑娘!” 姜心棠这时才感觉到手背手指传来痛感,但根本顾不得,“我没事…” 她轻描淡写说完,看向断后的侍卫,“如此跑下去不是办法,你乔装一下,回去找郡守,让郡守派兵出来找我们,再往京都递消息给萧迟。” 昨夜她就想先找个地方藏身,再派个侍卫去找郡守,可地方不熟,又几乎看不见,还没找到地方藏身,就被贼人发现了。 慌乱之下为了逃命,不得不出城来。 可出了城,处境同样危险。 侍卫犹豫。 山野有野兽出没,他们一路逃来,遇到两次了,幸亏不是凶猛的,被赶走了。 若他回去,只有一个侍卫保护姑娘,再遇到凶猛的野兽或是贼人追来,根本不行! 不过最终侍卫还是回去了。 只因他们在不远处发现了一间小木屋。 大概是猎人临时搭建起来避寒的,小木屋虽简易,却能起到遮风挡雪、避免遭野兽袭击的作用。 姜心棠被胡嬤嬤银霜搀扶著入了小木屋,留下一名侍卫守在屋外,另一名侍卫原路返回,顺便抹除了他们一路跑来留下的足跡。 城內,衙役、士兵没找到姜心棠,先找到了几具尸体和几个躲藏的人。 郡守觉得可疑,立即命人去报萧迟。 萧迟快马回府衙审问。 尸体是大夫和稳婆。 姜心棠让他们各自逃命后,被纪扶风的人碰到,顺便就杀了。 几个躲藏的人,也是稳婆大夫和厨子。 他们幸运,没被纪扶风的人碰到,侥倖没死。 萧迟问了他们后,得知姜心棠確確实实从密道里逃出来了。 也得知是京都来了人,奉他之命来接姜心棠回京过年,但半夜却用毒烟毒死他一半的人,再引了同伙去宅子。 萧迟何等敏锐,一听便与齐阳未回府的事联繫到一起。 他立即问:“京都来的是何人?” 稳婆有听到姜心棠和首领的对话,战战兢兢回答:“好像、好像是一个叫、叫齐阳大人的…” “还有呢?” 齐阳会来楚庭郡接姜心棠回京,必定有他身边极为信任的人,去向齐阳假传他的命令。 萧迟威严,气势足,沉著脸问话,叫人害怕。 稳婆一害怕,脑子短路,想不起来了。 好在一大夫在入密道时,听到了首领的话,“草民听到首领说、说是小满引了贼人过来…” 小满? 那小子不可能背叛他! 萧迟很篤定! 此时,他派去查看侍卫被杀现场的人,回来了。 向他稟报:侍卫没有伤及要害,死因是对方的兵器抹了毒,中毒而亡。现场没能发现贼人任何蛛丝马跡,兵器上抹的毒,一时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毒。 萧迟让郡守把尸体保护起来,暂不许掩埋,不许閒杂人接触尸体。 之后出去继续找姜心棠。 可直到天亮,除了湖里,整座城都快翻烂了,依然没有找到姜心棠。 天刚蒙蒙亮,百姓便陆续上街。 街上有了人,纪扶风也敢出来了。 他始终想不透姜心棠怎么跑到城墙根下就不见了,上了街后,偷偷摸摸又去了城墙根下。 乞丐受不住寒冷,到了快天亮,跑去远处的草垛下避寒,纪扶风一到城墙根下,便看到了洞口。 霎时明白了! 气得他想骂娘。 但他忍住没骂,快速通知了几名手下后,也钻洞出到城外。 纪扶风心里是害怕的。 他万万没想到萧迟会连夜赶来楚庭郡,还速度那么快就让郡守调集兵马搜城。 若让萧迟找到姜心棠,再回京找真小满一问,就知道是有人假扮成小满骗齐阳来楚庭郡了。 萧迟再一查,定会查到千面门头上。 千面门就完了! 所以他必须赶紧找到姜心棠,把她杀了! 萧迟没找到姜心棠,心里急,但丝毫不乱,细想昨夜那个隱在巷子口鬼鬼祟祟的人… 他在那巷子的深处,找到了侍卫的尸体。 证明姜心棠应该去过那巷子! 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很有可能当时是要去追姜心棠,见到他,缩回巷子里了。 而姜心棠… 先一步跑出巷子,往街那边跑了! 如此一分析,萧迟立即纵马往那边去,沿著他认为姜心棠有可能跑的方向,也来到了城墙根下! 乞丐惦记著侍卫说今日回来,还会给他银子。 他在草垛下休息完,就又回到了城墙根处。 正准备往城墙根的洞前坐下时,一匹壮马骤然出现在他面前,差点踩到他时,壮马却又及时被人勒停。 乞丐嚇得魂飞魄散,差点就尿了。 一抬头,对上了一张威严到叫人更加魂飞魄散的脸。 “银子,哪来的?”一惊嚇,乞丐揣在怀里的银子滚落到地上,萧迟居高临下盯著银子问。 乞丐一时不敢回答。 萧迟的马往前踢踏了一下。 乞丐再次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回道:“昨、昨夜有人钻出城时,给、给我的…” “钻出城的人,长何模样?”萧迟声音沉、快,叫人更加震骇。 乞丐再次下意识说:“五、五个人,两个男的,三、三个女的,一个大著肚子…” 刷! 萧迟展开一张画像给乞丐看。 乞丐其实昨夜没看清。 但姜心棠长得很突出漂亮,他望了两眼,便记住了,与画像应该是同一个人,怯怯点头。 萧迟立即调转马头,回去调人,出城寻找。 姜心棠在小木屋里休息,既困又饿,还累和冷。 温度没有因为天亮而回暖,似乎还更冷了。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 跑了大半个夜晚,没吃没喝,肚子里还揣著两个娃,姜心棠身体已经疲乏到不行。 “银霜,你去弄点雪来给我吃。” 饿,姜心棠能忍。 渴,她忍不了。 跑了大半个夜晚,她出了很多汗,衣裳底下粘腻腻的,由內到外的冷,还很渴! “姑娘,雪凉,您不能吃,会伤了身体和孩子。”胡嬤嬤劝,姑娘若有个好歹,他们如何向王爷交代。 姜心棠不管。 吃一点不会有事。 不然她会渴死。 她以前就吃过融化的雪水配冷馒头! 她自己起身要挪到屋外去捧雪吃。 银霜赶紧先往外跑,“姑娘,奴婢去给您拿一些进来!” 到了小木屋外,刚蹲下,远处有人在喊:“棠棠。” 银霜没听到,捧了些雪入屋。 姜心棠顾不得手指上有伤,接过银霜手里的雪,送到嘴边吃。 吃著吃著,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棠棠。 棠棠。 棠棠。 …… 一声一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是萧迟的声音。 他来找她了! 姜心棠吃雪的动作顿住了。 差点要哭了! 第217章 即將冻死的婴儿 银霜和胡嬤嬤也差点哭了。 大半个夜晚的逃亡,除了身体疲乏至极,心里的紧张恐惧更是煎熬难以承受。 王爷来了,他们就得救了! 银霜激动得跑出小木屋,辨清声音传来的方向,朝著那方向喊:“王爷,姑娘在这!” 喊完怕自己声音小王爷听不到,往远处跑了几十米,双手拢嘴边,继续喊。 姜心棠撑著木墙要站起来。 胡嬤嬤赶紧扶她。 她很疲累,却挺著肚子也快步出木屋,恨不得赶紧见到萧迟。 “姑娘在哪?”好一会后,一道高大身影从稀疏的树木后面拐了出来,问银霜。 银霜看到確实是王爷。 更加激动地指著身后,“姑娘在那!” 隔著几十米远的距离,还有落了叶的树枝遮挡,姜心棠依稀能看到真是萧迟。 她忍不住扶著胡嬤嬤的手,往前急走了几步。 边走边激动地抚著肚子,“孩子,你们父王来了,你们父王来接我们回…” “家了”两字未出口,却骤见萧迟拔出剑,捅入银霜心口。 银霜惨叫都没能惨叫一声,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萧迟。 萧迟快速抽出剑。 银霜倒地,鲜血溅红了地上的雪。 姜心棠最后两个字卡在喉头,呼吸也卡在了心口。 胡嬤嬤惊恐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敢走远,只敢在附近想给姜心棠寻些野果果腹的侍卫恰好回来,同样震惊和不明所以。 解决完银霜,萧迟持剑快速往姜心棠这边来。 姜心棠迅速回神,“他不是你们王爷,他假的!” 脸,是萧迟的脸。 身材,也像萧迟的身材,一般人没这么高大强健。 但气质气场不对! 姜心棠一看清他整个人,就知是假的,拽著胡嬤嬤转身就跑! 侍卫快速上前拦截,给姜心棠爭取时间跑。 纪扶风吹了记口哨,附近同伙迅速过来,往姜心棠追去。 腹中孩子在她休息时,很安静。 此时受到动盪,又在她腹中不安地动了起来。 姜心棠很害怕。 害怕不断奔跑、情绪紧张,孩子会出事。 可她顾不了,一手拽著胡嬤嬤,一手抱著肚子,拼了命地跑。 眼见就要被追到,姜心棠突然把胡嬤嬤往山坡推了下去。 “嬤嬤你走,不要再跟著我!” 跟著她只会死! 她无法见到这些忠心护她的人,一个个在她眼前死去。 这处山坡较平滑,滚下去应该不会有事。 姜心棠推完胡嬤嬤,继续往前狂奔。 到了一个大坡,她已经快要力竭,往下跑时,双腿一软,直接往下滚。 她拼命护著肚子。 好在此山乱石不多,树木稀疏,还下了一层雪,她没有碰到撞到,滚到坡底,她肚子有些疼,孩子在腹中躁动得厉害,她顽强爬起来,抱著肚子踉蹌著继续往前跑。 可她再顽强,又怎能跑得过身手矫健的贼人! 很快贼人就追至身后。 就在姜心棠认定必死无疑了时,一黑影突然从前方窜了出来。 姜心棠嚇了一跳,跌在地上。 黑影从她身上窜了过去,精准地一口咬在了她身后贼人的脖子上。 咬死一个后,黑影扑向第二个… 被咬死的贼人倒在雪地上,脖子往外汩汩冒著血。 姜心棠嚇得往后缩,手摸到了什么,往后一看,更是嚇了一跳,竟是一妇人靠坐在巨石的侧边,头往下垂著,应该……应该已经死了! 因为她方才是摸到妇人的手,妇人的手冰凉僵硬! 妇人怀里抱著一个婴儿。 婴儿还在动! 姜心棠犹豫了一下,手指伸到妇人鼻腔下… 真的没气了! 素昧平生,可姜心棠心里顿时就觉得难受! 此时,黑影凭藉迅猛速度,將另外两个贼人也咬死,转身就朝姜心棠呲牙,要扑过来… 姜心棠赶紧连连从那妇人身边挪开。 “我无恶意,莫要伤我!” 她急速道。 同时也看清黑影是条巨大的黑狗。 黑狗呲牙时,尖利的牙齿还在滴血,异常凶猛。 大概是感觉得出姜心棠没有任何攻击性,它收了牙齿,回到妇人身边蹲下,守著。 姜心棠看它这样,大概能明白,它是妇人养的狗。 只是不知这妇人为何会带著孩子流落至此,又因何死在了这里。 狗通人性,一直在这里守著它的主人。 方才大概是认为那些贼人要来伤害它的主人,所以直接就扑了上去。 妇人衣著华贵,婴儿的襁褓也是极难得的布料做成的,定是出自权富人家。 姜心棠想把这婴儿带走。 这么冷的天,若不带走,又无他的家人寻来,很快就会冻死。 她是即將要当娘的人,看不得这孩子冻死在这里。 可她自身难保,抱走孩子,只会让孩子跟她一起死得更快! 姜心棠最终解下自己的白狐裘斗篷,看著黑狗说:“我包一下你的小主人,你莫要咬我…” 大黑狗看向她,没动。 姜心棠便试探著朝婴儿伸去手,见狗警惕,但没朝她呲牙,她便把婴儿抱起,放她的白狐裘斗篷里,快速包紧了,放回妇人怀里。 希望这样婴儿能不那么快冻死,等到有人来救他\她。 朝黑狗道了声“谢谢你救了我”,便站起来,踉蹌著继续往前跑。 没了狐裘斗篷,姜心棠很冷,儘量在雪地里踉蹌著跑得快一些,让自己热起来。 萧迟调兵马出城。 一些兵马沿著官道往前追寻。 大部分兵马往山野寻去。 萧迟一马当先,循著足跡往山野去。 姜心棠派回城找郡守的侍卫,在半路先碰到了纪扶风的人。 他很小心,纪扶风的人没发现他,他及时拐了路从旁边走,故而没碰到沿著足跡来的萧迟。 后下了雪,纪扶风等人走过的足跡,被雪掩盖。 萧迟入了山野,便有些偏差,没能直接往姜心棠等人休息的小木屋那边去。 不过侍卫虽没碰到萧迟,却往前不久就碰到了后方的兵马。 知王爷已经来了楚庭郡,兵马是奉王爷之命寻找姑娘,侍卫立即带著兵马,快速往小木屋去。 却见银霜和另一名侍卫已死,姑娘和胡嬤嬤不知去向。 兵马赶紧漫山遍野找人。 第218章 孩子不动,姜心棠崩溃了 雪越下越大。 姜心棠走过的足跡,不消多时就被掩盖。 故而纪扶风杀了侍卫后,也没能找到姜心棠,倒是没过多久便发现许多兵马朝这边寻来。 他如今易容成萧迟。 姜心棠能一眼看出他假的。 但兵马不行。 纪扶风大大方方出去,让兵马不用往这个方向找。 他虽找不到姜心棠,但大致知道姜心棠逃跑的方向,让兵马往另一个方向找。 士兵对北定王的命令不敢置喙。 但凡有朝姜心棠逃跑的方向寻来的,都被命令去了其他地方找。 这处山野很大,下了雪,白茫茫一片,姜心棠穿的是浅色衣裳,只要方向没找对,很难被发现。 她似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被骗了两次,怕了。 不敢回应,找了处勉强能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 后来,唤她的声音好像没了。 她没有动,冷得身子不停打颤,只得出来继续走。 可她方向错了,竟又走回了妇人和婴儿那里。 妇人靠著的巨石,上边凸出,挡住了雪,妇人伸到外边的腿已经被雪掩盖,但上身和怀里的孩子没有落到雪,大黑狗依然忠诚地蹲在妇人身边。 姜心棠还在远处,大黑狗就发现她了,冷锐的眼珠朝她转去,没扑她。 姜心棠踉蹌著过来,跌坐在妇人身边。 她撑不住了! 她把婴儿抱过来,取下白狐裘斗篷,披回自己身上,將婴儿抱在怀里包住,暖著他\她。 过了会,侧首看妇人,“…这位夫人,得罪了。” 说罢,去扒妇人身上华贵的披风。 大黑狗立即朝她呲牙警告。 警告无用,正要扑她,却见她扒下披风包住婴儿,抱紧在怀里。 大黑狗没扑她了。 姜心棠不想再走了! 她走不动了! 好饿! 好睏! 好累! 她想闭眼睡一睡。 可她知道不能睡。 睡了怕是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腹中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没有降生,还不曾看过他们父王和这个世间一眼,她不能睡,她必需顽强撑下去。 怀里的婴儿明显也快不行了,若不找些热乎的米汤或奶给他餵下,他很快会死! 姜心棠再次看向妇人… 从妇人头上身上的诸多昂贵配饰中,挑了其腰间最具代表性的香囊扯落,再摘下其腕上的鐲子,放进襁褓里包好,抱著婴儿踉蹌起身,朝前走。 大黑狗没再朝姜心棠呲牙。 犹豫了一下,跟著姜心棠走,边走边停下回头,看妇人。 最后彻底看不到妇人了,才紧跟著姜心棠离开。 山的边缘有一家猎户,姜心棠靠著一口气,走到猎户门口,倒下了。 大黑狗朝著猎户的门狂叫。 门开,一粗衣妇人出来,看到大黑狗嚇了一跳,正要赶紧关上门,衣角被一只柔嫩却手背手指布满伤痕的手拉住。 “救我,救孩子…” 姜心棠求著对方。 说完就晕了。 等她醒来,耳边有婴儿的啼哭声,腹中孩子在踢她。 是婴儿的哭声和孩子踢她,把她唤醒过来的。 姜心棠偏头,妇人抱著婴儿,发现她醒了,告诉她,“你孩子饿晕过去了,我给他餵了些米汤。” 小身子回暖,有力气了,所以哭闹了。 姜心棠努力撑著身子坐起来。 “谢谢…” 嗓子是哑的。 差点发不出声音。 妇人把婴儿哄好后,去端了碗稀粥给姜心棠。 粥的香气让姜心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接过粥,双手因飢饿在颤。 但仍不忘礼貌地再道了声谢,才把粥抵到唇边,试了一下不烫,一口气把一碗粥喝完。 “请再给我一碗好吗…”姜心棠说完,腾出一只手从袖袋里摸出一些银子,和碗一起放入妇人手中。 妇人接过碗和银子,没说什么,再去端来碗稀粥给姜心棠吃。 姜心棠吃完,身子好一会才回暖,体力也渐渐恢復了些。 这时,大黑狗突然从屋外窜了进来,对姜心棠急叫两声。 被追杀了半天半夜,姜心棠极度惶恐,一把抱起婴儿,抓住妇人的手,“婶子,有没有藏身的地方,让我躲一下!” 说完快速补充:“有人要害我,我夫君…我夫君是京里大官,等他找到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妇人屋侧有个地窖。 妇人的男人去打开地窖,让姜心棠抱著孩子躲进去,地窖口堵上,拿木柴盖在上面。 纪扶风来到猎户门前,询问猎户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娇艷贵气、挺著大肚子的年轻女子。 猎户摇头说没有。 纪扶风蛮横地屋里屋外搜了一通,確定真没有,才离开。 没一会,萧迟调来找姜心棠的兵马,也寻了过来,拿画像询问猎户,有没有见过此人。 猎户仍摇头。 兵马走后,妇人下地窖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能听到上面的对话。 还听到了萧迟的声音。 可她知道,那一定是假的,不是萧迟! 后面来的那拨人,她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贼人狡猾,万一又是假的,她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姜心棠怕贼人还会再来,不敢出去。 她极度疲乏。 需要休息一下。 若再被贼人发现,她没力气跑了。 就算有力气跑,腹中孩子也经不起她折腾了。 姜心棠很怕! 怕孩子出意外! 她思量再三,在地窖住下了,再给了妇人一些银子,让妇人给她一床被褥,晚膳给她一些食物。 妇人收了她的银子,倒也用心。 晚膳依然是稀粥,米汤可以餵婴儿。 另外给了姜心棠两个馒头,一碗她男人打回来的野兔肉。 只是猎户本身就穷苦,腾出来的被褥很薄,还硬邦邦的,不怎么保暖。 地窖的地面,妇人铺了厚厚的稻草。 姜心棠躺在稻草上。 抱著婴儿。 冷。 今夜是除夕。 京里很热闹。 尤其信王府,沈东凌兄妹是此次宫变最大的功臣,从未有过的荣耀。 沈东凌被萧迟退婚之事,不过几日,无人再提。 沈东凌除夕上午还去了萧国公府。 在萧国公府待了一个上午,出府时笑容满面。 人人猜测,此次宫变,大概率是萧沈两家联合的,彻底除去方氏集团后,如今朝中萧家一家独大,萧沈两家的婚事肯定还会继续,沈东凌还会是北定王妃! 萧迟自己手握北疆三十万兵马,与远东王府联姻的话,得远东兵马的助力,加上二房公子娶了西昭郡主,西北王也助萧家。 萧家不止握住梁国半壁江山。 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权利的诱惑。 娶什么女人不是娶,能娶一个赠一方兵马的,谁不要,北定王定也不能免俗。 沈东凌也这么认为。 萧迟不娶她,不过是因为那小继女怀了他的孩子。 等她把那母子三人除去,萧迟自然会娶她。 不过纪扶风迟迟未归,让她有点心焦。 第219章 將她牢牢纳在怀中,生怕她再丟了 夜半。 姜心棠从骨子里散发出冷意,被褥又不够厚实,从沉睡中被冻醒。 她整个人哆嗦著,身子蜷缩成一团,感觉到很难受。 迷迷糊糊间,她似听到上头有马蹄声,地面被震得些许发颤。 紧接著便是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姜心棠虽被冻醒,脑子却发沉混沌,一时不知自己在哪、身处何境。 直到堵住地窖口之物被移开,她才惊得彻底清醒,猛地就坐了起来,將婴儿抱紧在怀里。 又想到贼人是来杀她,她把婴儿抱怀里,贼人残忍,定会把婴儿一起杀了,急忙把婴儿藏到身后,用稻草盖住,只露出婴儿口鼻。 与此同时,有人下地窖来了,蛰伏在暗处的大黑狗迅猛窜了出去,欲咬下来的人。 大黑狗迅猛凶煞,一狗能干死三个贼人,此次窜出去,却未能咬到来人,就被来人更为快速凶猛地一脚踹了下来,摔砸在地窖地面。 紧接著火光一晃,人影一闪,只眨眼功夫,来人就跨下十几阶土阶,將迅速要爬起来再攻击人的大黑狗踩在脚下,然后火把往地窖里面照… 地窖地面凸凹不平,墙根处铺了一层稻草,姜心棠坐在稻草上,身上盖著一条很旧的薄被。 虽怀孕,她却没有长胖多少,露在被褥外面的双肩依然纤薄,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连唇色都发白。 釵环在逃亡时早就掉光了,她头髮凌乱,不少碎发散落额前,整个人破碎淒凉,可怜得紧。 她抱著肚子,眼神惊慌。 不过在看清来人时,她眼里的惊慌瞬间就消失了。 快速取而代之的,是狂喜,是委屈,是泪水… 萧迟看到这样的她,心臟似被利刃狠颳了一下。 他的女孩,他何其娇贵地养著,如今却是怀著孕睡在这种地方,连条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萧迟眼底的狠厉瞬间藏不住。 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大黑狗都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戾气嚇到,朝他狂吠,拼命挣扎要摆脱他。 “你莫伤它,是它救了我…”姜心棠赶紧哽咽出声,怕他把大黑狗碾死了。 萧迟收回脚,火把用內力插在了墙壁上,快速来到姜心棠面前,蹲下。 目光凝在女孩脸上身上,急切看她有没有受伤。 女孩对上他的眼神,却是再也绷不住了,哭著说:“你怎么才来,你、你怎么才来…” 一天一夜的逃亡,几度生死攸关,所有情绪在此时炸开,她哭得抽噎,“你再不来,我和孩子就要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她身子在颤。 说话的声音沙、哑。 整个人极度虚弱。 “我好怕。萧迟,我好怕…”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彻底崩溃,身子摇摇欲坠。 她的泪,她的控诉,像一把刀,剐著萧迟的心肝肺,他一把將她捞入怀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声音也在颤。 后怕。 他挺混帐的。 竟到了此时才找到她! 让她遭遇危险,在外面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 萧迟铁臂收紧,牢牢將她纳在了怀中,生怕她再丟了。 却发现,她浑身滚烫! 姜心棠发烧了。 她身子本就娇弱,如此惊险折腾,根本受不住,何况腹中还怀有两子。 萧迟赶紧掀开被褥,要抱起她离开这阴暗寒冷的地窖。 姜心棠却虚弱急说:“孩子,孩子…” 手往后扒拉,扒拉出一个婴儿。 萧迟心臟,猛遭雷击! 姜心棠不止在外面惊险逃亡了一天一夜,还在逃亡中把孩子生了? 他赶紧看姜心棠肚子。 肚子还大著。 肚子下方的裙子,染了一大片血跡。 那是大黑狗在咬死贼人时,溅到姜心棠身上的。 可萧迟不知道! 送人去死,他不知做过多少次;但迎接新生命诞生,他却是从未做过,亦从未见过;且十余岁就去了北疆,混跡男人堆里,从不知妇人生產具体是怎么一个过程。 他心臟再遭雷击! 只认为姜心棠在逃亡中生了一个,还有一个没生出来,不然哪来一个孩子? 可他也晓得,双胎,一个生了,另一个肯定也是要生了! 萧迟从未如此著急过,快速把婴儿捞起来,放姜心棠怀里,把大人孩子一併抱起,急步往外走。 大黑狗方才被他踩在脚下,翻身起来后,不断朝萧迟呲牙。 但它通人性,知道萧迟是来救他们的,只是呲牙表达自己被踹被踩的不爽,没有再扑萧迟。 此时见萧迟把它的小主人带走,急忙跟著出去。 “快,回楚庭郡。”萧迟抱姜心棠上马车。 命令侍卫,“一人快马先回去,让大夫稳婆在宅子里候著,快。” 姜心棠极度虚弱难受。 萧迟没来,她顾著腹中孩子,无论怎样都要撑住。 萧迟一来,她那条时刻紧绷著的弦一松,便撑不住了,在萧迟怀里浑浑噩噩,晕了过去。 马车是萧迟寻来时,让侍卫赶来的。 白日里纪扶风假扮成萧迟,不让兵马往这个方向找,后来纪扶风自己寻到这边来,没再拦著兵马,才有兵马找到这里来,但那时姜心棠已经躲入地窖里。 导致萧迟带人在山野寻了一日,都未能寻到姜心棠。 直到夜里,有他的侍卫寻到姜心棠坠落的另一根簪子,確定了姜心棠逃跑的方向,才有士兵反映说白日里王爷让他们不用往那个方向找。 萧迟此次来楚庭郡,带的侍卫不多。 留在楚庭郡保护姜心棠的,又都遭了贼人毒手。 所以此次寻找姜心棠的,基本全是楚庭郡的衙役和士兵。 这些衙役士兵连看都不敢多看北定王几眼,对北定王半点不熟悉,轻易便被纪扶风骗了去。 又不如萧迟自己的兵敏锐能干,被骗了,迟迟没反应过来,直到夜里才反映这事。 萧迟一听,便直奔这儿寻来。 夜冷,风雪不断,寻到姜心棠,自然不能让她跟他一起骑马回去,便命侍卫去弄了辆马车,尾隨他过来。 此时萧迟上了马车,急忙拿了马车里备用的毯子將怀里的大人婴儿都包住。 姜心棠被他抱在怀里。 婴儿在姜心棠怀里,只露出一张裹在襁褓里的脸,不闹不动,脸色不大对劲。 萧迟轻摸了一下婴儿的脸。 还好! 还是暖的! 马车已经在走动,他急忙命令外面,“快去找个乳娘到宅子里候著。” 再命令:“快一点,稳一点。” 萧迟命令完,看姜心棠,心里著急。 之后忍不住看婴儿。 这一看,眉头微拧了起来。 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像他。 也不像姜心棠! 第220章 溺在萧迟怀里 不过此想法只在萧迟心里一掠而过。 只要是姜心棠生的,那定是他的种,错不了。 萧迟心思很快回到姜心棠身上。 她身子越发滚烫。 方才还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竟渐渐烧得两颊发红,唇色如血。 萧迟大掌抚摸她脸,催促外面再快一点。 马车入楚庭郡,到连接密道的宅子停下,萧迟抱著大人孩子快速入宅子。 大夫稳婆乳娘已经全部候在准备好的房屋外的院子。 屋里屋外灯火通明。 萧迟步履如风入了院子,“乳娘。” 他气场强,人高大,天生自带威慑力,乳娘往前挪了一步,却根本不敢靠近萧迟。 “把孩子带下去餵奶,快。”萧迟停了下步。 侍卫赶紧让乳娘上前抱孩子。 乳娘这才壮著胆子上前,低垂著头从姜心棠怀里抱走孩子,去侧屋餵奶。 “稳婆大夫跟本王进来。”萧迟快步入屋。 屋中燃著几盆炭火,驱走了所有寒气。 萧迟把姜心棠放到床上,边脱下她身上的白狐裘斗篷,边快速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稳婆大夫听到姜心棠已经生下一个孩子,腹中还有一个没生出来,都心中大惊。 第一个孩子已经出生,第二个若在娘胎里太久没出来,准会憋坏掉! 孕妇现在还发烧昏迷了,根本没办法生第二个! 大夫稳婆也都很惧怕萧迟,但深知產妇和胎儿若出个好歹,他们定是吃罪不起,所以胆子不得不大了起来,稳婆急道:“快叫人烧水,准备乾净帕子!” 萧迟立即命人去做。 稳婆忙到床尾去,要掀被褥和姜心棠裙子,“所有男子都迴避。王爷您、您也请出去…” 女子生產,污秽不吉利。 丈夫只会在屋外等,不会入屋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何况萧迟是沙场上的铁將,生產见血,对其而言,更加会被认为不吉利,要避开。 但萧迟冷锐眼眸朝稳婆扫去,“你只顾给她生。” 言外之意:其他的,你別管。 他占有欲极强,醋意极重。 姜心棠是他的女孩,除了脸、手、脖子没法遮掩外,其他地方,萧迟绝不允许她被其他男人看到。 平时把脉,大夫不能直视姜心棠。 腕上必需放条帕子,大夫才能碰触姜心棠的手腕。 然而此时… “快点给她把脉。”他不但自己没走,也没让大夫走。 大夫早急得团团转,“王爷您请让一边去。” 他跟尊杀神一样杵在床边,谁敢过去啊! 萧迟快速起身,到床尾,帮稳婆拉起被褥,挡住大夫视线。 大夫这才赶紧过去,给姜心棠把脉。 萧迟急问:“怎样?” 大夫尚未回答,稳婆先开了口,“姑娘她没有生孩子!” 光滑玉润,闭合得很好,別说撕裂了,连血跡都没有,根本不像刚生过孩子。 稳婆说完伸手来摸姜心棠肚子,摸完很確定说:“姑娘两个孩子都还在腹中!” 这时大夫把完了脉,也说:“姑娘只是高烧晕了过去。” 萧迟神色无波。 但心里:原来那孩子不是棠棠生的,不是他的种,怪不得不像他,也不像棠棠。 至於孩子哪来的,等姜心棠醒来就知道了。 “快给姑娘医治。”萧迟命令。 大夫赶紧给姜心棠施针,让她退烧。 后又给姜心棠开药。 姜心棠怀孕,大夫开药极其小心。 药抓来后,大夫检查了一遍,確认药没有问题,才敢拿去煎,全程亲自盯著。 药熬好,萧迟餵姜心棠一口一口喝下。 乳娘早餵完孩子奶。 孩子喝了奶,有了力气,哭闹了一会,被哄睡了。 乳娘把孩子抱到屋外。 想询问孩子要不要抱进去跟爹娘一起。 但院子里守卫林立,尤其姜心棠的屋外,站了两排侍卫,个个杀气腾腾,乳娘是临时找来的,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只嚇得想缩回侧屋,哪敢问。 侍卫与自家王爷一样,认为姑娘抱回来的孩子,定是姑娘生的,是自家小世子爷或小郡主。 於是忙叫住乳娘,询问了孩子情况。 之后向屋里稟报,请示王爷要不要把孩子抱进去。 不是自己的种,萧迟半点兴趣都没有,让乳娘把孩子抱去继续照顾,等姜心棠醒了,再抱来。 怕姜心棠再发烧,萧迟不敢睡,一直守著她。 快天亮,姜心棠才醒来。 萧迟坐在床头,靠著床屏,姜心棠一睁开眼,他便看到了,立即撑起身子,大掌抚上她发顶和额头,俯首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心棠怔怔地看著他。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猎户地窖里,萧迟寻到她了,把她抱回来了,她得救了! 她挣扎著要坐起来。 萧迟扶起她。 她扭头看萧迟,脸埋入他怀里。 萧迟手臂环过她纤薄的背,抚摸她后脑,任由她溺在他怀中。 姜心棠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气息。 她似做了一场梦。 又似死过了一回。 只有溺在他怀中,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他身上灼热的温度,她才相信自己还活著。 在他怀里赖了好一会,她才说:“萧迟,我饿…” 声音绵软。 有点沙哑。 像极了撒娇。 萧迟抚摸她后脑秀髮轻言,“早膳给你准备著了。” 怕她醒来要吃,半夜就开始给她温著粥。 萧迟吩咐外面送早膳来。 早膳送来后,萧迟拿水给姜心棠简单漱了口、洗了脸,才餵她吃粥。 餵她吃一口。 他自己也吃一口。 姜心棠虚弱说:“我病了,你不要跟我同吃一碗粥,会过了病气给你。” “我百毒不侵,你过不了病气给我。”他身体向来很好,且命硬,一般的病侵害不了他。 姜心棠见他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知他定是很久没睡了。 “你別逞能,等下病了,贼人再来,我会害怕。”她既心疼他,也真的害怕。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有水汽。 既怕自己和孩子出事,更怕他出事。 早膳用完,姜心棠精神好了些,问他:“我抱回来的孩子呢?” 萧迟命人去叫乳娘抱来。 乳娘抱来孩子这空档,姜心棠把孩子是如何捡到的,告诉了萧迟。 萧迟的人在寻她时,有在山野里看到那妇人的尸体。 等孩子抱来,姜心棠从孩子襁褓里,拿出她从妇人腰间和腕上摘下来的香囊和鐲子,给萧迟看,“香囊和鐲子都有字,你看看能不能知道妇人的身份。” 若能看出妇人身份。 他们好通知妇人的家人,来为妇人收敛尸体。 孩子也可以还给其家人。 第221章 孩子是不是在肚子里出事了? 香囊鐲子的料子和材质都是极好的。 可以用这些料子和材质的,除了富,还得贵。 萧迟命人去叫来郡守,让郡守带人去山野,看妇人的尸体还在不在。 若在,辨一下是不是本地的权贵人家。 不过萧迟认为,应不是本地权贵人家,本地没有到那级別的权贵。 但必需让郡守去看一看,画一下妇人画像,方便日后寻找。 再弄副棺槨,把妇人安葬了。 郡守领命走后,萧迟写了封信,命侍卫送回京给他父亲。 回到屋中,姜心棠已经將香囊和鐲子收了起来。 若现在找不到妇人的家人,香囊鐲子以后也许可以作为孩子寻找家人、与家人相认的凭证。 孩子吃饱了很乖,被姜心棠抱在怀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盯著姜心棠看。 姜心棠逗了一下孩子。 孩子咧嘴朝她笑。 姜心棠问乳娘,“能看出这孩子几个月了吗?” 乳娘被问得愣了一下,心想这当娘的,怎么不知道自己孩子几个月? 不过乳娘不敢乱猜测,更不敢乱开口,她餵养过孩子,有经验,只敢凭著经验说:“小公子能轻微抬头了,应该至少有三个月了。” “是个男孩?” “…是,是个小公子。” 姜心棠听完,就又逗孩子,“原来是个小公子,我还以为是个小女娃,长得真好看。” 小傢伙五官精致,是个极为漂亮的孩子。 萧迟恰好就是这时进来,听姜心棠夸孩子好看,在她身边坐下,倾身瞧了孩子一眼… 结果与姜心棠玩得好好的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你把孩子嚇到了。”姜心棠推他。 萧迟內心:这么不经嚇,果然不是我的种。 他淡定吩咐乳娘,“姑娘病未好,要休息,把孩子抱下去哄。没叫你,不用再抱来。” 不是他的种,他不上心。 他一进来,乳娘就觉得害怕。 如今得了他的话,乳娘赶紧低垂著头上前,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过去。 一过手,就闻到了一股味道,忙说:“小公子是拉臭臭了。” 姜心棠想到这孩子跟著她一起逃亡、睡地窖,襁褓应该都脏了,命乳娘抱孩子去洗个澡。 洗完先用乾净被褥包著。 再命人去给孩子置办一些新的衣物。 姜心棠自己浑身也脏兮兮的,也想洗个澡。 萧迟叫了大夫来,开了利於病人泡的药浴,又在屋中摆了几盆炭火,才抱姜心棠去洗。 萧迟自己也去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乾净衣裳,並命人把被褥重新换一下。 乾净鬆软的被褥换好,姜心棠刚好泡好澡,萧迟抱她回了床上,拿药膏给她搽受伤的手背手指。 她靠著床屏坐在床上,身上盖著被褥,轻盈的秀髮披散在胸前,脸白净。 儘管腹部隆起,整个人依然显得柔软。 稚嫩中,多了一丝初为人母的成熟韵味,看著萧迟沉静问:“齐阳和保护我的侍卫,都死了是吗?” “你派回来找郡守的,还活著。”怕弄疼她,萧迟给她搽药的动作放得轻柔。 也就是说,那么多保护她的侍卫,只剩一个活著。 姜心棠心口难受,眼眶顿时就红了,“胡嬤嬤呢?她护著我逃跑,滚下山坡了,你们找到她没有?” “兵马寻到时,她已经被杀。”萧迟声音平淡无波。 胡嬤嬤被她推下山坡躲过一劫,后来被纪扶风的其他手下找到,杀了。 姜心棠只觉得心口越发难受,肚子也疼,那么多人为她而死,她咬牙道:“是小满引人来放毒烟毒死一半侍卫,再引人来杀我的,你知道吗?”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姜心棠更加激动,“那个小满是假的,是吗?” 原本他没有往小满是假的方面想,只是不相信小满会引贼人来杀她。 后来有人假扮萧迟,她就想到那个小满肯定是假的了! 她情绪激动,说完只觉得肚子越发的疼,抱著肚子,脸色发白。 萧迟赶紧一手抚摸她肚子,一手抚摸她脸,安抚她:“他们保护你我,是他们的职责。为此而死,是他们的荣耀。我会厚待他们的家人,你无需自责。” 作为沙场上的铁將,侍卫跟他的將士一样,战死或被杀,他会痛心。 但也已经看淡,因为这是避免不了的。 侍卫的使命本就是保护主子,为主子或伤或死,都是他们分內之事。 他会为这些死去的侍卫报仇,並按规矩发放抚恤金。 可姜心棠无法像他这样平常看待,她愧疚、难受,泪水在眼圈里打转问:“是谁要杀我?” “正在查。” “你心里肯定有数,是吗?” 萧迟还没回答,她就直接说出三个人,“长公主?皇上?还是沈东凌?” 越说到后面,她声音咬得越重。 她向来柔弱毫无攻击力,此时却是眼神狠戾,像要吃人。 “肯定是沈东凌!”姜心棠咬牙切齿。 她本身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会有人要杀她。 要杀她,皆是因为萧迟。 长公主想杀她,是不想她跟萧迟在一起。 皇帝想杀她,是她名义上是三皇子妃,她若跟了萧迟,会让皇室蒙羞。 沈东凌则是想嫁给萧迟。 但长公主就算要杀她,也不可能杀自己儿子那么多人。 皇帝刚经歷宫变,京里乱糟糟的,根本顾不得派人杀她。 大皇子为了爭夺萧家的扶持,也有可能要杀她,但大皇子根本没这实力。 唯有沈东凌! 远东王府有兵马,沈东凌有实力派这么多人来杀她! 她一激动愤怒,肚子就更加的疼,抱著肚子的手,改抓住萧迟的手臂,脸色白得嚇人。 萧迟赶紧一把將她抱入怀里,急喊大夫。 大夫正在给姜心棠煎早上要喝的药,闻言急急朝这边赶来。 “孩子没有动…”姜心棠忍著疼,虚弱担心。 五个月后,胎动就很明显,且很有规律,两个孩子时不时就在她肚子里动一下。 可自从昨日她躲到猎户地窖后,俩孩子好像就没在她肚子里动过。 昨日到今早,既困又累,还病了,她无精力去想。 此时肚子一疼,她一想起来就害怕,抓紧萧迟的手差点就要哭了。 “我跑了那么久,还摔了好几次,他们、他们是不是在我肚子里出事了…” 光想到有这个可能,姜心棠就几乎要承受不住。 第222章 我要你陪我睡… 萧迟忙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命大夫赶紧给姜心棠把脉。 大夫顾不得用帕子遮姜心棠手腕了,拿过她的手,两指立即搭在她脉上。 片刻后… “姑娘的脉象没有异常。” “那为何孩子没动,姑娘还腹痛?”怀里的人儿娇软,萧迟则刚毅凌厉,不怒而威的气势很嚇人。 尤其此时紧张姜心棠母子三人,问话的声音发沉,更是叫人胆颤。 大夫有些惧怕,“孩子在腹中有时几个时辰不动,也、也是正常的。也有可能姑娘劳累睡著或昏迷时,孩子是有动的,但姑娘不知道,姑娘醒来这段时间,孩子刚好没动,姑娘便误以为孩子一直没动。” 至於腹痛… 大夫赶紧说:“姑娘您不能激动,激动愤怒会刺激胞宫,胞宫收缩,会导致不足月就生產。” 姜心棠一听,赶紧努力平復情绪。 大夫让萧迟放她平躺於床,给她行针止痛。 这大夫是萧迟的人特地寻来的,在这方面医术不错,没一会姜心棠疼痛便缓解。 “姑娘切记在生產之前要保持情绪平稳,且要儘量臥床休息,不能再有大的动盪。”大夫叮嘱。 本来姜心棠这一胎怀得很稳当。 但这一次到底是伤到了,若不好好养著,会出问题。 也是她这一胎怀得稳,若怀得不稳,这次又跑又摔,孩子怕是在山野里就没了! 姜心棠后怕,紧抓著萧迟的手,脸色始终苍白。 萧迟反握住她手,將她的手包紧在大掌中,另只手抚摸她额头秀髮,安抚她,“好好养著,孩子不会有事的。” 姜心棠眼圈红红的。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两个若是再失去的话,她无法想像她该如何承受。 大夫叮嘱完,把在给姜心棠煎的药换成安胎药,让人抓来药后,就亲自去煎了。 临去前,对姜心棠恭敬说:“姑娘可以轻摇晃肚子。” 大夫猜测很可能是姜心棠逃亡时过度劳累,加上病倒了,影响了孩子,孩子活动减少。 或是刚好在睡觉。 姜心棠听大夫的话,抱著肚子左右晃了晃。 晃了几次后,孩子就踢她了。 姜心棠差点喜极而泣,“动了!孩子动了!孩子踢我!” 她开心得抓著萧迟的手往肚子伸去,“萧迟你摸摸,你快摸摸…” 萧迟大掌落在她肚子上。 她肚子很圆。 肚型漂亮。 隔著被褥摸不到,萧迟的手从被褥底下钻了进去,隔著她不薄不厚的寢衣抚摸她肚子。 孩子没踢她了。 但在她肚子里这边鼓一下,那边鼓一下。 姜心棠抓著萧迟的手,往肚皮被鼓起的地方摸去,“孩子在翻身,你快摸,这里,这里…” 萧迟摸到了。 自己的种就是不一样,光摸到胎动,都觉得很奇妙。 不是自己的种,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感觉。 姜心棠脸色依然苍白。 但脸上洋溢起了笑,虽然还是担心,双眸却有了神采了,亮晶晶的。 等大夫煎好药,萧迟餵姜心棠喝完,郡守从山野回来了,在屋外向萧迟復命。 那妇人大抵是极富贵、气运不错之人,尸体在食物极稀缺的雪天野外一日一夜,都没有被野兽叼走,郡守寻去时,妇人依然安详地靠坐在巨石边。 郡守命人为妇人描了幅画像后,再命人把她放入棺槨中,寻了处不错的山地安葬了。 萧迟命郡守用画像,寻一下妇人的家人。 郡守走后,侍卫在屋外向他稟报:“王爷,招了,如您所料,是千面门的!” 他的人中了纪扶风的阴招,死得只剩一个。 纪扶风也没討到便宜,手下在宅子里就死了大半以上。 剩下的追著姜心棠到了山野。 后来萧迟的兵马赶到山野,除了纪扶风易容成萧迟跑了,其他人基本都被萧迟的兵马杀了,两个被活抓,此时正在宅子里受审。 自从姜心棠大婚合卺酒被下药,萧迟就注意到了沈东凌身边一名叫“阿奴”的婢女。 他派人暗中观察了婢女。 婢女手臂受过伤。 当初姜心棠要和苏璟玄跑去南昭时,被人按著头往墙上撞,那人就被苏璟玄用匕首射中了手臂。 萧迟確定了就是这个叫“阿奴”的,按姜心棠的头去撞墙。 他又命人顺著这个阿奴往下查。 便查到这个阿奴是假的。 这个阿奴真正的身份是千面门的人。 而沈东凌之所以会跟千面门有交集,是因为其师父出自千面门。 但其师父在十几年前,已经叛出千面门。 大概就是因为其师父叛出千面门十几年,沈东凌觉得他不会查到她跟千面门有关係,才敢动用千面门来杀姜心棠。 “领头的是谁?”萧迟问。 侍卫在门外躬身道:“千面门少主,纪扶风。” 侍卫说完,许久没听到王爷开口,请示问:“是否要调兵,灭了千面门?” 能假扮成小满,瞒过齐阳和姜心棠的眼睛。 小满身材与他相差甚远。 能假扮成小满,还能假扮成他,这个千面门,易容的本事果然不凡。 有此技能,直接灭了倒是可惜。 “你派个人,去探一下千面门內部。”萧迟沉吟一会才下令。 “是,王爷。”侍卫领命要去办。 萧迟又开口,“派个人去找鹿白,让鹿白现在就接薛神医入京。” 原本是定在元宵后才接薛神医入京。 姜心棠虽然有胎动了,但他丝毫不敢大意,提前接薛神医入京,他才安心。 此时姜心棠已经昏昏欲睡。 她病未全好,天快亮醒来到现在已经大半个上午过去,精神头耗完了。 萧迟在她床头边坐了一会,看她完全入睡了,才起身,想出去唤个稳婆进来守著她,他还得去处理一些京中送来的事务。 身子方动,姜心棠却拉住了他的手。 萧迟回身。 见姜心棠眼睛睁开了,小脸苍白洁净,眼神疲睏地看著他问:“你要去哪?” 萧迟重新坐回她床头边,“去处理些事务。” “很紧要吗?” 萧迟沉吟了一下,“不是很紧要。” 姜心棠便坐了起来,朝他怀里靠去,整个人溺入他怀中,“我要你陪我睡…” 他眼底皆是血丝。 若她没猜错,他定是两日两夜多没睡了。 第223章 敢反抗,伤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姜心棠除了身娇体软。 身子还自带一股淡淡香气。 她一入怀,萧迟便不想走了,京中事务没有特別要紧的,睡一觉再起来处理也行。 他上了床,搂著姜心棠一起睡。 纪扶风知道自己的人被活抓了两个,还知道萧迟已经找到了姜心棠,他清楚杀姜心棠没有机会了,一早便快马回了京,暗中去找沈东凌。 他此次去杀姜心棠,计谋是沈东凌出的。 计谋完美縝密,还出动那么多人,居然还杀不了那小继女,沈东凌气得在心里直骂纪扶风废物。 她拼命忍住,才没有將怒火表露出来,急问:“可有人被抓?” “被活抓了两个!”纪扶风一把握住沈东凌的手,“我急赶回京,是要你跟我离京躲一躲!我怕北定王会审出千面门,再查到你,你若不跟我离京,北定王定不会放过你!” 沈东凌心里也惧怕。 可她心存侥倖:师父叛出千面门已经十几年,萧迟定不知她与千面门的关係,她又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只要纪扶风不说,萧迟定不会查到她。 若她心虚跑了,反而会让萧迟怀疑她。 她手从纪扶风手里抽出来,愧疚低下头说:“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师兄和千面门。北定王若是找师兄和千面门报仇,师兄你就说是我乾的,与千面门无关,与师兄无关,我定不会连累你们!” “我怎可能说是你乾的,就算北定王找我和千面门报仇,我也定不会说出你!”纪扶风再次握住沈东凌的手,“但我怕北定王自己查到你,你跟我出京去躲一躲!” 得到纪扶风的保证,沈东凌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抬头看纪扶风,“我不能走,我得留在京里,北定王若派兵去找师兄你和千面门报仇,我才好及时通知师兄你。” 纪扶风最终被沈东凌劝走了。 但沈东凌心里始终有些担心,怕萧迟真的查到她。 心里惶惶不安地回到信王府,她派出京寻药的心腹回来了,呈了一小瓶药给她。 当初为了逼萧迟娶她,她对自己下手狠,伤痕从眼尾快到嘴角,一般的药无法完全祛伤痕。 她不得不派人出京寻找隱世神医,求祛伤痕的药。 京中局势不稳,北疆战事未平,萧迟其实不能离京。 但姜心棠如今的情况,不宜车马劳顿。 萧迟便陪她在楚庭郡住著,京中的事务每日都由手下快马送来给他处理。 但他人不在京中,到底是诸多不方便,许多紧要事不能第一时间得悉处理。 姜心棠在楚庭郡养了几日,身子渐渐好转。 大年初八,文武百官就要復朝,姜心棠在初六便自己提出要回京了。 萧迟询问了大夫。 大夫说车马慢行,不要太顛簸,不会出问题。 萧迟这才决定回京。 郡守没能找到妇人的家人,姜心棠只能把捡到的孩子带回京,妇人的画像姜心棠一併带走。 大年初七一早,萧迟带她起程回京。 大夫稳婆乳娘,萧迟一併带走。 一路上,萧迟极为小心,中途下马车休息了几次。 马车正常行驶,半日多可抵京的路程,愣是走走歇歇,到了入夜才抵京。 护送的兵马是萧迟从京外调的。 到了京外,兵马回驻地。 萧迟两辆马车低调入京回府。 海棠院萧迟命人扩建过,院子大,房屋多,乳娘和孩子便跟姜心棠一起住在了海棠院。 坐了一日马车,姜心棠很累,双脚还有些水肿。 用完晚膳,沐浴完,早早就歇息了。 萧迟则在主院书房忙到了大半夜,才回海棠院。 次日文武百官復朝,萧迟一早就起身入宫去。 长公主得知儿子回京,一大早就来了北定王府,直接到海棠院。 才入院子,就听到孩子的哭声,然后看到院中躺椅上,躺著一个孩子。 长公主愣了一下。 隨后心口某块柔软之地被触动,快步向孩子走去。 然而还未到孩子面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大黑狗,直接就朝长公主扑来… 长公主嚇了一大跳,她身边的侍女“刷”地拔出剑。 但大黑狗速度特別快,眨眼就將长公主扑倒在地,侍女的剑刺过去,大黑狗已经跃开,往后退,护在了孩子躺椅旁边。 婢女嬤嬤慌作一团,赶紧將长公主扶起来。 长公主锦袍凌乱,惊魂未定,从未如此狼狈过。 院內的婢女嬤嬤被惊动,出来一见是长公主被大黑狗扑倒,嚇得全都跪了下去,匍匐在地。 乳娘不认得长公主,急忙过来把孩子抱起来。 她是怕孩子冷,回屋给孩子拿条小毯子。 此时才抱起孩子,就听到长公主身边的嬤嬤护著长公主怒吼:“哪来的畜生,居然敢伤长公主,还不快来人把这畜生抓下去打死!” 乳娘一听“长公主”三个字,急忙跪了下去。 长公主却破天荒没发怒,一向最注重仪容仪態的她,也没整理衣袍,而是定定地盯著乳娘怀里的孩子看。 孩子方才在哭。 现在却没哭了,瞪著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瞧著眾人。 长公主瞧了几眼,眉头微皱起。 此时姜心棠听到院里的动静,扶著肚子,被嬤嬤搀扶著从屋內急步走了出来。 长公主的侍女持剑要杀大黑狗。 大黑狗蓄势正要扑侍女。 “不许伤人。”姜心棠看到这一幕,急忙出声。 又怕大黑狗不伤人,会被侍女伤到,快速命令:“过来!” 大黑狗跟在姜心棠身边好几日了,见她对自家小主人好,很听她的话,转身就来到姜心棠身边。 姜心棠摸摸它的头,示意它跟在自己身边,之后走到长公主面前,朝长公主行了下礼。 长公主见她肚子还圆鼓鼓的,不由更加皱眉。 姜心棠知她定是与萧迟一样,误以为孩子是她生的,解释道:“孩子是我在外头捡到的。” 长公主一听这话,心口的柔软,瞬间就没了。 方才看孩子的温柔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理了一下身上的锦袍,恢復矜贵高傲模样,冷斥:“既是捡的,养在下人屋里就好,弄你这院里头来做什么。” 搞得她以为是姜心棠生的。 瞧半天,都没瞧出有哪点像她儿子。 姜心棠还没搭话,长公主又道:“三皇子既然没死回来了,你收拾收拾,本宫命人送你回三皇子府。” 说完警告:“莫要想著反抗,不然伤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第224章 忠与不忠,全看他能否得到姜心棠 姜心棠站著没动。 长公主身份尊贵地位高,一是瞧不起她只是个小继女;二是她跟萧迟的关係特殊。 所以时至今日… 不,应该说无论到何日何时,长公主都不会同意她跟萧迟在一起。 之前暂时没动她,是因为还有方太后和太子要除,且长公主吃过方太后的亏,怕动她,会再中方太后的计谋。 如今方太后及其党羽被除,朝中萧家一家独大,长公主可以无所顾忌地来拆散她跟萧迟了。 见姜心棠不动,长公主懒得再与她废话,直接命身后的人,“把她带走!” 长公主身后数名嬤嬤上前就要来抓姜心棠。 却在这时,院外一阵整齐震地的脚步声响起。 一队著鎧甲的士兵迅速入院来,到姜心棠面前,分两边排开,个个手持刀刃,对著长公主和嬤嬤。 长公主脸色顿时一沉。 她身边的嬤嬤大声怒斥:“你们做什么?放肆!” 那些士兵不为所动。 他们个个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染过鲜血的士兵,杀气重,很是嚇人。 “长公主您要送我回三皇子府,得经过萧迟的同意。萧迟不同意,我也走不出这王府。”姜心棠淡定开口。 长公主知道儿子防著她。 她是带不走姜心棠的,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沉著脸转身就走。 快要出王府,她压低声音命令:“三皇子妃在王府,谁都不许透露出去!” 下人个个低声应是。 这事萧迟很快就知道了。 手下第一时间去向他稟报,他问:“姑娘嚇到没有?” 手下说:“姑娘没有受到惊嚇。” 萧迟这才放心。 他料到母亲会去带走姜心棠。 所以调了人手到王府。 早晨离府时他跟姜心棠说过,姜心棠心里有准备,也就不怕了。 等萧迟忙完朝中事务,已是傍晚,他回了萧国公府,去了他母亲院中。 院中下人见到他来,纷纷给他行礼。 他父母已经在用晚膳。 长公主和駙马感情好,用膳都是挨著坐的,萧迟穿过院子,入了屋中,直接在他父母对面坐下,让嬤嬤给他添碗筷。 嬤嬤赶紧去拿碗筷来。 长公主覬了他一眼,生气,不理他。 萧瀛也瞧了他一眼,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过年不在京,没陪你们,特地回来陪你们用膳。”萧迟从嬤嬤手里拿过碗,示意屋里服侍的下人都退出去,自己不疾不徐地从燉盅里舀了碗热汤喝。 长公主本来就生气。 听了这话更气。 他二十五岁,除掉吃喝拉撒还需要人抱的那两三年,大半时间在北疆。 回京这两年,自己立府了,第一年就跟那丫头在王府过,只回来吃了个团圆饭。 今年更是直接陪那丫头在京外,过年都不在京里,何时想过要回府陪陪他们? 说这话,搞得好像他很孝顺一样! 热汤大概是滋补的,放了什么药材在里面,有股味道,萧迟不是很喜欢,喝了一口,皱眉,“母亲今早去王府了?” 长公主反问:“怎么,你是来找我算帐的?” “儿子不敢。”萧迟喝了第二口汤,还是觉得不喜,眉头皱得更深。 萧瀛从中缓和气氛,“你母亲是去看看棠棠。” “我不是去看她。”长公主憋了一肚子气,直接说她是想將姜心棠送回三皇子府。 並把理由说了出来,“那丫头已经嫁给了三皇子,你舅舅就绝不可能让她跟你在一起。就算你带她去北疆,远离京都,也不可能!” 她也绝不同意儿子带那丫头去北疆,永不回京。 “你现在把她留在王府,你舅舅知道了,定会对你不满!不满就会君臣离心,君臣离心就会有猜忌!” “以前方太后及其党羽未除,你舅舅需要你,能容忍你。” “现在方太后及其党羽已除,你还如此肆意妄为下去,迟早舅甥反目兔死狗烹。” 萧迟听完他母亲的话,一碗不喜欢的汤,喝得差不多了,淡声说:“既然母亲觉得会舅甥反目兔死狗烹,那我与舅舅之间,母亲你选一个吧。” “你说什么?”长公主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盯著儿子看了好一会,才怒问:“你是要造反不成?!” 她是梁国长公主,梁氏皇女,一心想的是为弟弟除掉方太后及其党羽,帮弟弟收回皇权,从未想过要反叛。 哪怕现在皇帝病得不轻,她想的也是要把皇帝医治好。 才顾虑这些问题。 她既想保梁氏皇权完整,亦想保萧家荣耀! “儿子从未想过造反,儿子与母亲一样,一心为舅舅、为社稷、为江山,但手握皇权如果要被猜忌,那儿子自当要想办法自保。”他在北疆拼命,回京拼命,拼到现在他连个女人都不能留住,那就別怪他了。 “你把那丫头归还给三皇子,你舅舅怎会猜忌你?她是三皇子妃,还是你堂妹,你非要將她留在身边,传出去,別说萧家了,皇室也顏面尽损,为了个女子,你觉得值当吗?” 长公主怒气大盛,“你要那两个孩子,等她生下,我给你抱来,你的王妃不敢苛待,就算你王妃不尽心抚养,母亲给你养著,依然是你的骨肉。” “我要的是孩子吗?”萧迟看他母亲,“我要的是孩子娘,才要孩子,你把我孩子娘搞走了,我要两个孩子做什么?” “你!”长公主气得语塞。 拿儿子没办法,长公主转头看駙马,“你儿子,你管管!” 萧瀛:“…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长公主气得要喷血,“你竟同意他留那丫头在身边?!” 萧瀛不是同意儿子留自家三弟的继女在身边,而是觉得方太后及其党羽已除,萧家一家独大,无论有没有姜心棠,都会引皇帝猜忌、忌惮! 他觉得有道理的,是儿子那句:手握皇权如果要被猜忌,那儿子自当要想办法自保。 萧迟回来,就是给他母亲提个醒:他可以忠,也可以不忠,全看他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让他母亲心里有个准备,別再做那些推波助澜之事。 醒提完,汤也喝完了,萧迟放下碗,起身要走。 “你不是要陪我们用膳?”萧瀛虽偏袒儿子,却也顾及长公主的感受,想儿子留下来用膳,哄哄他母亲。 “家里有人等。”萧迟头也没回地走了。 回到王府,姜心棠在屋子里逗孩子。 下人打了水来,给他净手。 净完手,他过去在姜心棠身边坐下,“这么喜欢?” 姜心棠抱著孩子,摇著孩子的小手,“小傢伙长得好看,还乖,谁看了都会喜欢。” “我们的孩子只会更好看。”不是他的种,再好看,萧迟都对这孩子无感。 不过姜心棠喜欢,他就养著。 他家大业大,养个孩子就是多几个照顾的人,多几张嘴罢了。 “乳娘,把孩子抱下去。”萧迟不但对这孩子无感,孩子还有一股奶腥味,他不喜欢。 重点是,这孩子在,姜心棠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他进来,姜心棠都没抬头看他。 第225章 娇小玲瓏,嵌在他怀里刚刚好 乳娘小心翼翼过来,將孩子抱走。 膳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姜心棠要下榻自己走,萧迟倾身过去,一手往她腰伸去,一手抄过她腿下,无需怎么用力,就將她抱了起来,往膳桌去。 膳后,萧迟处理事务。 姜心棠沐浴完,坐在收拾乾净的膳桌边,绣她之前没绣好的小孩衣裳。 绣了半个多时辰,她不觉得累,绣得很认真幸福。 但萧迟將手头比较急的事务处理完,就去沐浴,回来將她手上的针线布料都拿走,不让她绣了。 肚兜上的小老虎脑袋还差几针就完事了,姜心棠要將针线抢回,“我再绣一会就好了。” “大夫说你脚水肿,是久坐的缘故。”萧迟將针线丟回膳桌上,抱起她,“你已经坐了快一个时辰。” 有那么久吗? 她觉得才绣一会啊。 一个小老虎头都没绣完呢。 萧迟挥灭了外室的烛火,將她抱到內室,放於床上,握起她的脚,放到他腿上搁著。 她脚生得好看。 纤薄白嫩,脚趾修长匀称,指甲修得圆润整齐,由於有些水肿,显得胖了点。 萧迟把她的脚握在大掌中,给她轻揉。 他掌心很热。 姜心棠觉得心口也热热的,歪头看他。 “看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萧迟也微侧头看她。 蜜色灯火里,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一个眼里盛著幸福依恋,一个眼中是铁血柔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姜心棠轻抿唇笑,“看你好看。” 一想到她生的孩子,定会像他们的父王一样聪明好看,她就抑不住开心。 “光看如何过癮。”萧迟强健身子朝她倾去,“借你亲一下。” 姜心棠不想亲。 自从知道她怀孕,中间有一次萧迟让她用手外,两人就没有再做过那事,他很想,但很克制。 萧迟欲望重,克製得已经很辛苦,她亲他,是个很危险的行为。 可萧迟的脸,就这么明晃晃地凑到她面前,五官立体好看,无论是下巴还是喉结,都性感至极。 生得好的男人,比女人还像毒药,很诱惑人。 姜心棠承认被诱惑到了,心里不想亲,可行为上已经忍不住往他下巴轻吻了一下。 吻完,快速想撤离。 萧迟铁臂却已经环过她腰,大掌托住她臀,单臂轻而易举將她托起放到他腿上。 另只手勾起她细嫩下巴,吻她唇… 姜心棠手紧张地抵住他胸膛,欲推开他,“你…你手方才揉我脚了…” 他勾她下巴的手,正是揉她脚那只。 指腹还在她唇角轻抚摩挲。 萧迟身躯厚重,姜心棠哪里推得动他,他吻到她唇角。 特地在她唇角多吻了几下。 她的脚白白嫩嫩的,又不脏。 何况刚沐浴完不久。 萧迟没有特殊癖好,只是单纯觉得只要是她的身体,吻哪里都没有问题、都不脏。 更別提只是揉了她脚的手,摸她唇角了! 他吻了她好一会,吻得她双唇潮润瀲灩,双颊浮起了红晕,整个人如成熟的蜜桃般娇软透了。 她微微喘息著,紧张地推他。 怕他再吻下去,会剎不住。 萧迟心里有分寸。 姜心棠才逃亡伤了胎不久,胎儿现在还得仔细养著,他哪敢碰她。 他喘息得比姜心棠还厉害,放开她唇,胸膛起伏鼓动著。 姜心棠赶紧从他腿上挪下来,挪到床的最里边。 却才躺下,萧迟也跟著躺下,將她捞回了怀里。 以前两人睡觉基本都是面对面,萧迟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姜心棠趴在他胸口,四腿交缠。 现在姜心棠肚子大了,面对面会顶到萧迟,无法再紧密抱在一起。 姜心棠显怀后,萧迟就都是从背后抱住她。 他身材高大,她与之相比,娇小玲瓏,嵌在他怀里刚刚好。 因她脚轻微水肿,萧迟让她双脚往后抬起,架在他腿上。 他慾念重,该克制时,克制力却也惊人的好,很快就將念想压制下,搂著姜心棠安稳地睡。 几日后,鹿白接薛神医入京来了。 萧迟虽不在府里,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命人去让鹿白送薛神医到海棠院,给姜心棠诊脉。 手指才搭到姜心棠脉上没一会,薛神医就皱眉。 姜心棠顿时就紧张起来,“神医,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太大问题,不用紧张。”他皱眉是因为年前他走时,她这一胎怀得很稳,现在却是明显有被伤到的痕跡,不好好养著,会早產。 不过有他在,问题不大,“不要受刺激,不要有大的动盪,不会出问题。” 薛神医说的,基本与从楚庭郡带来的大夫说的一致。 姜心棠放心了。 薛神医看了那大夫开的药,往里面多添了一味药后,让姜心棠继续按那方子安胎。 管家安排院子,让薛神医在府里住下。 薛神医的诊脉结果,萧迟同样很快就知道了。 確定姜心棠真没有太大问题,他才彻底放心。 沈东凌用了十余日她派心腹从隱世神医那里寻来的药,药效出奇的好,原本她脸上的伤痕需要用厚厚的脂粉才能勉强掩盖住,现在只需施一层薄粉,就看不出来了。 她心情不错。 加上萧迟回京数日,都没有什么动静。 依萧迟的性格,若查到楚庭郡的事与她有关,定是第一时间就来亲手弄死她了。 没动静,证明没有查到她。 沈东凌惶惶不安的心,便彻底放下了。 几日不敢出门的她,特地盛装了一下,去萧国公府拜访长公主,送去了一些远东的精品特產海货。 虽然早已经解释清楚之前萧沈两家闹掰,是萧迟与他们兄妹合谋引方太后和太子宫变。 但长公主对沈东凌,已无当初把她当儿媳的那种喜欢,只把她当亲戚家的小辈招呼著。 因为前几日儿子回府那番话,让她清楚地知道,儿子不可能会娶沈东凌,她也掌控不了儿子了,与远东王府的婚事,她不能再做主,不然难收场。 沈东凌把长公主对她的態度变化看在眼里。 明面上依然礼数周到,心里却气愤无比。 当初是长公主把她留在京都,要选她当儿媳,如今却连长公主都反悔了。 凭什么想选她当儿媳就选她,不想选她就不要她了? 凭什么?! 第226章 故友来信 转眼到了元宵。 每年除夕元宵都会举办宫宴,皇帝赏赐百官。 今年因宫变,加上皇帝病重,除夕宫宴取消了,元宵皇帝病情好转了些,宫宴便办了起来。 皇帝现在就两个皇子:大皇子,三皇子。 两个皇子皆已成婚。 大皇子携了大皇子妃出席宫宴,三皇子却是独自赴宫宴,不见三皇子妃的身影。 文武百官皆很好奇,但谁都不敢多嘴。 皇帝本来一直病著,没精力去想萧迟、姜心棠、三皇子之间的事。 如今他病好转,宫宴又不见姜心棠,宫宴散后,便將三皇子叫到了寢宫里询问:“因何没带你的皇子妃入宫赴宴?” 三皇子说:“她身子弱,近来染了风寒,儿臣便没有带她入宫赴宴。”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她是不在你的三皇子府吧?”皇帝审视他。 三皇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皇帝知道自己猜对了。 年前沈氏兄妹告发姜心棠怀的是萧迟的孩子,因方太后未除,皇帝有顾虑,没毒死姜心棠,让她回三皇子府,不许萧迟去三皇子府找姜心棠。 却没想到,姜心棠一直都不在三皇子府。 皇帝气得一把將旁边的茶盏扫落地上,“朕向来疼他,信任他,他竟这般欺君!” 一气,皇帝拼命咳了起来。 咳出了一口血。 启公公大急,赶紧传太医。 三皇子跪在龙榻前侍疾。 等病情稳定住,太医离开,皇帝问启公公,“御林军左副统领雷平呢?朕怎么一直没见他来当值?” 御林军左副统领雷平对皇帝忠心耿耿。 启公公忙说宫变时,左副统领雷平腰部被方太后的羽林卫砍了一刀,伤得重,北定王让他回府休养,一直没好,无法来当值。 还说北定王调了一名姓严的將领暂时顶替左副统领的位置,並训练了一大批新的御林军护卫皇宫。 皇帝自然知道这位姓严的將领,立即命令启公公,“去,把严蒙给朕叫来!” 启公公要去时,皇帝又道:“派太医,去给雷平医治,让他快点好起来,回宫当值!” 御林军不能被萧迟掌控。 不然皇宫就落入萧迟手里了。 萧迟宫宴结束就回了王府,一踏入海棠院,就听到屋中传来欢声笑语。 姜心棠坐在大开窗前的软榻上,怀里抱著孩子,乳娘和几个嬤嬤婢女围在旁边,一起逗著孩子。 因为过节,裹著孩子的襁褓是大红色的,很喜庆。 襁褓绣著老虎头。 萧迟看一眼,就知道是姜心棠绣的。 她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绣小肚兜小衣裳,也给这捡来的孩子绣,没有厚此薄彼。 乳娘嬤嬤婢女一见萧迟入屋来,方才还欢快的气氛立即变得凝肃,一个个赶紧行礼,不敢抬头。 “把孩子抱下去。”萧迟吩咐。 乳娘赶紧来抱孩子,和嬤嬤婢女们躬身快速退了出去。 萧迟敛衣在姜心棠腿边坐下,“我衣袍坏了。” “哪里坏了?”姜心棠撑著腰,把身子坐直,凑近萧迟。 元宵宫宴是正式场合,萧迟穿蟒袍王服,玄色。 金丝勾勒出四爪金蟒,霸气华贵。 见他不说衣袍哪里坏了,姜心棠伸手要来拉他袖子检查。 却是手未勾到他袖子,反被萧迟握住了手。 把她微微往前一拉,萧迟另只手到她后腰,托住她臀,把她抱到了怀里坐著。 姜心棠后背贴著他胸膛,萧迟將她纳在了怀里。 “给自己孩子做衣裳也就罢了,给捡来的孩子也做,却没想过给我做一件,嗯?”萧迟醋意十足。 姜心棠这才知道他衣袍根本没坏。 萧迟侧脸贴著她耳鬢,她侧过头看他,表情一言难尽,“…我只会做小衣裳和绣肚兜,你要吗?我给你绣个粉色肚兜,给你掛胸上要不要?” 那画面。 姜心棠光想想,就想笑。 还没笑出口,萧迟捏住了她的嘴,不给她笑。 姜心棠佯装生气,捶他手。 手却又被萧迟大掌包住,从袖子里摸出一封,贴著她脸说:“敢打趣我,看来是不想要你的信了。” 信? “谁给我的信?”姜心棠问。 问完立即就想到了,她没有其他朋友,只有苏璟玄兄妹,定是他们给她写的信。 姜心棠难掩开心,立即拿过萧迟手里的信封。 信封上果然写著:棠儿妹妹启。 孟梁安给她的信! 姜心棠开心地边拆信,边要从萧迟怀里挪出去,到一旁看信。 萧迟將她纳在怀中不放,“一起看。” “不要…”姜心棠將信压在心口,侧头防备看他,“安安姐写给我的信,我们女子的闺房密话,你一个大男人不適合看。” “孟梁安写给你的,我没兴趣看。”萧迟霸道地握住她拿信封的手,將信封一抖,里头掉出两张摺叠的信笺落在姜心棠凸起的肚子上。 萧迟拿起一张,展开,下面署名是孟梁安。 他没兴趣看。 拿起另一张,展开,署名是苏璟玄。 他就知道苏璟玄定是给姜心棠写信了,怕他不把信给姜心棠,与孟梁安的信放一起。 萧迟沉著脸看信。 信中苏璟玄告诉姜心棠他向皇帝请旨入京面圣,皇帝若答应,他大概二月底就能入京来。 让姜心棠入春多雨湿寒要保重身体,若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现在去信告诉他,他入京时,从南昭带来给她。 字不多,也没写什么特別的。 萧迟一目十行看完,姜心棠还在认真地看。 故友来信,姜心棠十分珍惜,逐字逐字看,不捨得看太快。 萧迟就觉得这信,和这信里的字,长得很碍眼! 孟梁安的信,萧迟是真没兴趣看,姜心棠在看时,他起身去沐浴了。 孟梁安在信中说,他们兄妹在榕阳县与姜心棠分別回到南昭后,就一直在等姜心棠成婚给他们兄妹送请帖。 等了数月,没等到她送成婚请帖去南昭,兄长派人入京查探,得知她已经嫁给了三皇子,且三皇子已死。 兄长本欲立即易容入京来。 但云金小国恰在这时与南昭摩擦不断,作为南昭领兵之帅,兄长不能离开南昭。 直到最近云金小国被兄长收拾服帖,兄长便向皇帝请旨,要入京来。 看完孟梁安的信,姜心棠心里五味杂陈。 想当初在榕阳县,她满怀愧疚地与苏璟玄说她要嫁给萧迟当侧妃,又怀著一腔欢喜与萧迟回京来,结果却是被困宫里、被下毒,不得不嫁给三皇子… 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似经歷了很多很多! 姜心棠没有回信,开始一日日地盼著苏璟玄兄妹入京来。 不过苏璟玄兄妹还没等来,先等来了北疆大捷的战报。 以及… 沈东凌出事了! 第227章 这个墓地,给我炸了! 北疆这场战事,確定姜心棠毒解的那一日,萧迟就开始布局了。 粮草,將士御寒衣物… 所有该准备的,统统做足了准备。 北疆三十万兵马,二十万入了山林中。 副將魏元麟病重无法上阵指挥,余下將领指挥失误,北疆被北月国连占了三城。 但其实城中粮草百姓皆已撤离。 北月国发觉不对劲时,二十万將士从山林中杀出,截断了北月国大军的退路和北月国大军后方的军事援助、粮草援助。 北月国十几万大军,被困死在两城中。 没有粮草,这十几万大军,不过数日,就失去了战力。 假病的副將魏元麟斩杀北月国大將,轻鬆夺回这两城,並俘虏了没有战死的数万敌军。 再推兵前进,不但將三城全部收回,还攻占了北月国数座城池。 一下子损失十几万大军,还连失数城,北月国朝堂震盪,忙派使臣要和谈。 消息送回京都,萧迟表示:要和谈也不是不能,把你们瑞王送来给我们梁国处置。 这瑞王是北月国国君最喜欢的皇子。 也是北月国诸多皇子中,最有谋略的一位。 与方家勾结、训练死士通过方家入京刺杀萧迟、给方太后“朝霞”毒的,便是此人。 北月国国君自然不同意萧迟提出的要求。 萧迟不急,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让人继续打。 沈东凌因用了隱世神医的药,到了正月底,脸上的伤痕淡得基本已经快要看不到。 却在某日,她开始脸上发痒。 起初她没有多在意,以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或是沾到了什么不乾净之物,引起的发痒。 可等了两日,症状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她忙请了大夫来看,却看不出是何问题,只给开了些药膏涂抹。 不涂抹还好,这一涂抹,当天夜里,她整个脸犹如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 只得连夜请没有在宫里当值的太医来看。 太医同样看不出是何问题。 沈东凌怀疑是前头那大夫开的药膏有问题,可太医检查了药膏,却只是普通的止痒药膏,根本没有问题。 沈东凌痒得想撕烂自己的脸。 她无法入睡,也不敢睡,怕睡著了,会控制不住把自己的脸抓烂。 她熬了一夜,不断用冰水冰著脸,把脸冰得发白髮红,才没有被那蚀骨的痒弄疯掉。 第二日一大早,信老王爷就向宫里递了帖子,请了好几名太医来给沈东凌看脸。 却依然看不出是何问题。 只能继续给沈东凌开些止痒的药。 沈东凌越用药越痒,当天夜里她熬不住睡了一会。 睡梦中她觉得有虫子在不断啃咬自己的脸,她既惊又痒,忍不住伸手就往自己的脸抓! 狠抓了好几下,疼得她猛地惊醒。 但脸已经被抓烂。 “啊—” 她捂著鲜血淋漓的脸惨叫。 整个信王府被惊动。 不到两日,沈东凌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脸痒得连太医都找不到病因,她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抓烂了的消息,就传得满京的权贵圈基本都知道了。 姜心棠在王府里养胎,足不出户都知道了这事。 她觉得蹊蹺,只是脸痒而已,怎地就太医都查不出病因。 还发展到自己把自己的脸抓烂了! 薛神医来给她诊脉时,她就特地说起了这事,问薛神医,“神医您觉得她脸是怎么回事?” 薛神医捋著鬍子,“你家王爷知道,你问他。” 姜心棠会问薛神医这话,是心里有猜测。 薛神医这么说,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等萧迟晚间回府来,姜心棠就问他这事。 才知沈东凌被萧迟退婚后,就派人外出寻找隱世神医,想去掉脸上的伤痕。 萧迟特地透露出隱世神医的踪跡。 沈东凌的人,因此找到了药谷外面求药。 薛神医以三千两的价格,卖给了沈东凌的人一瓶加了特殊药物的祛伤痕的药。 薛神医的药,自然效果极好。 不过在伤痕淡化的同时,加入的特殊药,也悄悄浸润到了沈东凌全脸。 伤痕基本快消失时,这特殊药的“药效”发作了! 沈东凌是全脸发痒,祛伤痕的药只是涂抹局部,所以她完全没怀疑祛伤痕的药有问题。 “北疆战事未停,沈东凌现在还不能死。”萧迟最后说。 姜心棠明白,沈东凌背后是远东王府,远东王极疼爱这个女儿。 若贸贸然把她杀了,怕是远东那边会生变。 北疆战事未停,南昭並不是完全太平,若是远东也生变,梁国再强大,也无法支撑多方战事。 萧迟是王,得先顾大局,再报私仇。 等北疆局势一稳,他自会收拾瀋东凌。 沈东凌苦熬了两日,被她抓烂的脸,开始红肿化脓。 既疼又痒,每一日都如同活在炼狱里。 京里的大夫和太医都束手无策。 沈东凌只得出京,亲自去药谷求隱世神医医治。 可薛神医在京都,药谷的药童告诉她,神医出门游歷了,无人知道去了何方。 沈东凌整个天塌了。 好在脸上的痒,在她快被折磨死时,痒感渐渐消失了。 留下一张被她自己抓得溃烂不堪的脸! 这时她收到了纪扶风的信。 萧迟和姜心棠当初还在榕阳县时,沈东凌曾在长公主院里,听到长公主骂儿子时,提到榕阳县。 她不知道是哪个“榕阳县”,但知道萧迟和姜心棠没回京那段时间,住在这个地方。 她很想知道是哪里。 但怕露出马脚被萧迟知道,不敢派自己的人去查。 於是曾写信让纪扶风给她查榕阳县。 纪扶风的人最近才查清楚是临遥郡的榕阳县,纪扶风便写信告诉了沈东凌。 找不到薛神医,沈东凌本是要回京的,看完信,改道去了榕阳县。 与在外躲避的纪扶风会合后,纪扶风直接把她带到了姜心棠老家新盖的宅子附近。 “这宅子是前年年尾新盖的,以前只是个破茅屋。”纪扶风把查到的,告诉沈东凌。 沈东凌一听,就明白这宅子定是萧迟为那小继女盖的。 她气得暗咬后牙槽。 “还有,你跟我来…”纪扶风带她去姜心棠父亲的墓地。 墓地也是新盖的。 墓地四周一根杂草都没有。 墓碑上“婿,萧迟”三个字,直接刺到了沈东凌的眼睛。 沈东凌肺都要气炸了,怒道:“这个墓地,给我炸了!” 第228章 噩耗,早產 纪扶风大惊,“若是让北定王知道…” “他不会知道!”沈东凌打断纪扶风的话,“你炸不炸,你不炸,我自己来!” 纪扶风从第一眼见到沈东凌起,就喜欢她。 她是远东王府的郡主,出身在王权富贵之家,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身上独有的气质,是纪扶风这种江湖门派子弟从未见过和接触过的。 纪扶风深深被她吸引。 爱她,恋她。 哪怕知道沈东凌不喜欢他,一心只想嫁给北定王萧迟,他也愿意为她办事,任她驱遣。 他想著:只要他一直站在她身边,对她不离不弃,若有一天她嫁不成北定王萧迟,回过头来,定会注意到他,被他感动,选择他。 而他若帮沈东凌成功嫁给北定王,那千面门以后就是背靠北定王、背靠朝廷,有无尽的好处。 “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纪扶风还想再劝。 冒险除掉姜心棠,是因为那小继女碍了沈东凌成为北定王妃的路。 可一个死人,根本碍不著什么,完全没必要炸了这墓,再惹怒北定王,增加自身的风险。 “我说了,你不炸,我自己来!”沈东凌说完转身就走,准备夜里再来。 死人是碍不了她什么路。 但若这消息传回京,那怀著双胎已经八九个月的小继女,能承受得住吗? 沈东凌在榕阳县里寻了个客栈住下。 直到深夜,她把白日里蒙脸的白纱,换成黑布,推开房门,就要出去… 门外站著纪扶风。 “这种事,我去,你別脏了手。”纪扶风拿著一把用黑布包著的铲子,入了她房间,从她窗户出去。 在他心里,沈东凌是高贵的,纯洁的。 这种掘人坟墓的缺德事,怎么能让她去做。 沈东凌唇角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根本没真的想自己去炸坟,也根本没有炸坟的火药,她料定纪扶风会为她去。 萧迟虽留了人在打理宅子和墓地。 但留的人只是普通的管家丫鬟小廝,没有那么机警,也不会半夜去巡坟。 因为任谁都想不到会有人半夜来毁坟。 坟在山丘上,与宅子离了一段不近的距离,纪扶风摸黑到了墓地后,就开始掘坟。 他把墓碑踹倒,把姜心棠父亲的尸骨挖了出来。 本来他还有些於心不忍的。 但一想到师妹本意是要炸坟,定是想要这些尸骨粉碎,只挖出来,怕是不够。 於是他把挖出来的尸骨,能敲碎的,都敲碎,然后扔了,丟到墓地四周。 回去时,还把一些带走,丟在路上。 次日一早,宅子里的管家安排完宅中事务,带著小廝前往山丘巡坟。 还未到山丘,就看到路上一小截一小截似骨头之类的东西。 管家未多想。 直到墓地,看到墓被掘开,尸骨被敲碎丟在墓地四周,管家震骇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既惊又难以置信,忙派小廝回京稟报。 沈东凌和纪扶风就站在不远之地的暗处,看著小廝牵了马,急急往京都的方向赶。 沈东凌唇角微勾起得逞阴毒的笑。 姜心棠,你得知这个消息会怎样? 本郡主很期待! 小廝快马到了京里,寻到北定王府,说自己是从榕阳县来的,要求见王爷或齐冥大人。 当初榕阳县宅子盖好后,管家丫鬟小廝是齐冥亲自去挑选安排在宅子里的。 门口守卫稟到王府管家那儿去。 管家知道榕阳县是姜心棠的家乡,便命人去把小廝迎入厅,他亲自去见。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姜心棠怀孕八个半月左右。 近来她情况比较好,薛神医让她可以在府中適当走动走动,生產时容易一些。 她向来都是在后院散步,鲜少到前院来。 但今日这个时辰,萧迟差不多快回府来了,她便由婢女搀扶著,往前院去,想等萧迟。 快到前院时,恰好看到下人领著一个小廝模样的人入府来,去了厅。 离得有些远,她没看清小廝模样,没在意。 她肚子大,走得慢,到了前院,正好碰到管家要去见小廝。 管家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隨口问了句,“方才入府那人是谁?” 管家目光落在姜心棠肚子上。 能跟在萧迟身边的,都是处事妥帖周到之人,榕阳县这时突然来人,定与姑娘有关,若是不好之事,怕是会刺激到姑娘。 王爷有多紧张姑娘和其腹中孩子,管家是知道的。 姑娘月份大,之前胎儿还伤过,半点都不能再受到刺激。 “是来求见王爷的,属下正要去看看是什么人,求见王爷有何事。”管家没说是榕阳县来的人。 王爷位高权重,有人求见很正常,姑娘一般不会多问。 姜心棠果然没多问,听完由婢女搀扶著继续往府门走去。 管家恭敬躬著身子,等姜心棠走出几步,才去了厅。 未走到府门,姜心棠却突然停了步。 “姑娘,怎么了?”婢女紧张问,生怕她突然停步,是哪里不舒服。 姜心棠没有回答,她突然想起来,方才入府来那小廝,好像是榕阳县宅子里的。 “我没事。”姜心棠说完,转身往厅去。 她走得慢,脚步轻。 婢女搀扶著她,小心翼翼的,同样走路没有声音,厅里的管家没发现有人来。 姜心棠才靠近厅,就听到里面的声音说:“姑娘父亲的坟,夜里被不知什么人给掘了,尸骨被人敲碎扔了,您快通知王爷或齐冥大人!” 姜心棠快要迈入厅的脚一顿。 晴天霹雳! 霹得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呼吸似都停住了! “姑娘您没事吧?”搀扶她的婢女,著急地问。 姜心棠回过神来,呼吸急促地快速迈入厅去,急得婢女边紧紧搀扶她,边喊:“姑娘您慢点!您小心点!” 姜心棠已经听不见婢女的声音。 管家小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看到姜心棠入厅来,管家心里顿时暗叫不好,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姜心棠已经挺著肚子衝过来,一把攥住小廝手臂,“你方才说什么?!” 小廝见姜心棠肚子圆鼓鼓,呼吸急促不稳,不敢说。 “我方才已经听到了,你说!”姜心棠用力低吼,攥著小廝手臂的手,攥得死死的。 “姑娘…”管家想安抚她。 可他话才出口,姜心棠就更加用力地吼:“说!” 吼完肚子一阵剧痛。 她捂著肚子,脸色苍白,再吼:“给我说!” 小廝不敢再隱瞒了,快速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姜心棠听完,顿时站不稳,往地上跌去,腿间的血汹涌而出… 第229章 恭喜王爷,是个小郡主! 好在婢女及时抱住了她,没让她跌到地上去。 管家和小廝大惊。 “来人!快来人!姑娘出事了!”管家急喊。 萧迟刚好回府来。 一入府,便听到管家这话,他心口猛地一缩,本要往海棠院去的他,快步去了厅。 姜心棠穿的是浅色衣裙。 裙子被鲜血染红。 触目惊心! 萧迟看到这一幕,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上一次她流產大出血的画面… 他呼吸都滯住了。 但脚步没停,几步便到了姜心棠身边。 管家婢女小廝才刚看到他,他已经抱起姜心棠,急步往外走,“快传薛神医,快!” 他声音急。 脚步飞快。 姜心棠肚子一阵阵缩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她顾不得痛,伸手抓住萧迟胸口处的衣袍,“我爹…我爹的坟被人掘了,尸骨…尸骨被毁了…” 因疼痛,她一句话断断续续。 说完眼泪滑落。 抑不住哭了起来。 激动悲伤。 萧迟脚步顿了下。 方才他入厅就看到小廝了,知定是榕阳县那边出了什么事,才刺激到姜心棠骤然出血。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是她爹的坟… 萧迟脸色没变,但额角青筋凸起,乌黑眸底狠厉杀气涌过。 有人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好得很! 但他眸底杀气一涌而过,便被他压制住。 此时此刻,姜心棠为重,暂顾不了其他。 “我会命人把岳父的尸骨重新收殮好,你现在不能激动,听话。”他脚步只顿了下,便抱著姜心棠更快地往海棠院去。 稳婆自从被安排入府,就跟著姜心棠住在海棠院。 得知姑娘出血要生了,数名稳婆微讶:姑娘还没到日子,且近来母体和胎儿都养得很好,怎么就突然出血要生了?方才出去,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过孕妇突然早產,是常有的事。 稳婆们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姜心棠是北定王的女人,腹中孩子更是千娇万贵的小世子爷或小郡主,稳婆们还是紧张。 她们没空多想,急忙跟著萧迟入屋去,一边吩咐婢女嬤嬤烧水准备相关事宜,一边去看姜心棠。 姜心棠被萧迟放到床上。 她脸色苍白。 疼! 很疼! 但她哼都没哼一声,只紧紧抓著萧迟的手。 “快给姑娘接生。”萧迟命令。 几名稳婆忙去看姜心棠的情况。 萧迟又命令姜心棠的贴身嬤嬤去拿年前薛神医给他的香,点上可减缓姜心棠生產的疼痛。 嬤嬤知道香放在哪,忙去拿来点上。 那厢稳婆们看完姜心棠的情况,却是大叫不好,“姑娘、姑娘是真的要生了,但、但孩子还是横著的!” 萧迟对妇人生產了解不多。 但也知道孩子横著,会导致难產生不下来。 他急问:“能让孩子倒过来吗?” “姑娘怀的是双胎,双胎都横著!”稳婆急得大喊,单胎还容易,双胎难。 薛神医近来让姜心棠多走动,还让她调整睡姿,就是为了调整胎位。 若正常生產,到时胎位就调过来了。 可姜心棠受了刺激,提前要生,就胎位还没调过来! “而且、而且姑娘还出了很多血,再这样下去,姑娘会大出血的!”另一稳婆也急喊。 姜心棠此时已经疼得白晳额头,沁出了一层汗水。 她死死攥住萧迟的手。 她害怕。 害怕孩子生不下来! 害怕她辛辛苦苦怀胎八九个月的孩子,死在她腹中。 只有死死攥紧萧迟的手,她才没有那么害怕! “薛神医呢?薛神医怎么还没来?”萧迟急吼。 他一吼,下人们都很惧他,有婢女拿水进来,与屋內要出去的人撞在了一起,水打翻了。 王府无论是奴才,还是婢女嬤嬤,都是受过严苛训练的,尤其派来照顾姜心棠的,更是半点容不得出错。 此时却打翻了水,嚇得那婢女忙跪下请罪。 萧迟哪顾得著罚她,只一边握紧姜心棠的手,一边低吼命令:“快去请薛神医!” “来了来了!” 薛神医提著药箱,被齐冥拖著急急从院外走了进来。 “你在磨蹭什么,快点!”萧迟低吼催促。 天地良心,他得知姜心棠要早產,拎起药箱就过来了。 但他老胳膊老腿的,从另一个院子,走到这个院子,总会耽误点时间。 薛神医將药箱往桌案上一放,就赶紧过去看姜心棠。 稳婆快速告诉他姜心棠的情况。 薛神医回身去拿了颗药,“碾碎了,兑水给她喝下。” 嬤嬤赶紧麻利地拿了水来,萧迟直接两指一用力,就將药丸碾得粉碎,兑入水中,亲自餵姜心棠喝下。 隨后薛神医让人从上往下掀起被褥,既露出姜心棠的肚子,又还能遮挡住姜心棠的下身。 薛神医手落在姜心棠肚子上。 隔著衣裳按了几下,確定胎儿位置后,几根长长的银针,分散扎入姜心棠肚子。 腹中孩子瞬间动了起来。 薛神医顺著孩子的动静又扎了几针。 孩子动得很厉害,最后渐渐就安静了。 薛神医收了针,让稳婆再摸姜心棠的肚子,稳婆大喜:“正了!正了!胎位正了!” 薛神医又在姜心棠身上两处穴位扎了针,防止她大出血。 最后对她说:“我最大程度给你降低了危险,但还是得靠你自己生。” 姜心棠脸色苍白,却是双眸清亮坚毅,用力点头。 萧迟冷锐的眼眸看向薛神医。 薛神医只得又补了句,“放心,她要是生不下来,我还有保命的手段。” 萧迟这才放他出外屋去。 薰香起效,姜心棠肚子没有方才那么疼了。 且薛神医方才给她吃的药,是提神增加力气的。 她没有那么疼也没有那么虚弱了,稳婆让她用力,她就配合著用力。 不过到底是第一胎,还是折腾了许久,才“哇”的一声,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稳婆喜道。 姜心棠浑身汗涔涔,已经十分疲乏,却在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时,精神了许多。 看到稳婆將孩子抱出来,她眼巴巴地朝孩子望去。 却还没看清孩子,另一稳婆就道:“姑娘,再用力,还有一个孩子快出来了!” 姜心棠只得收回眼神,继续配合用力。 萧迟却是没去看孩子,全程陪在姜心棠身边,握著她的手,给她擦汗。 稳婆將孩子简单擦乾净,用鬆软轻柔的小被褥包住,抱到萧迟面前,一脸喜色。 “恭喜王爷,是个小郡主!” 第230章 姜心棠诞下一儿一女 萧迟瞧了孩子一眼。 因是双胎,又是早產,孩子小小一团,还有点皱巴巴的,萧迟没瞧出像谁。 他心都在姜心棠身上,只瞧了一眼,没多看。 嬤嬤把孩子抱到了外间去。 “出来了出来了!”过了半刻多钟,稳婆再次喜道。 可孩子出来后,没有哭。 无论稳婆怎么弄,孩子都不会哭。 稳婆急道:“孩子吸入胎水了!” 两个孩子都生出来,姜心棠身心都得到了释放,正觉得舒服,就听到稳婆此话,心又提了起来,再次紧紧抓住萧迟的手,看向孩子。 “抱出去给薛神医看。”萧迟命令。 薛神医也在外间开口,“抱出来我看。” 稳婆急忙將孩子抱了出去。 姜心棠眼里满是担心,视线一直跟隨著抱孩子的稳婆。 她整个脸苍白,额上有萧迟未来得及给她擦的汗水。 “姑娘有没有受伤?”萧迟反握紧姜心棠的手,询问稳婆。 他对妇人生產了解不多。 但常识还是让他晓得那么大的孩子从里头出来,难免会受伤。 稳婆麻利地边收拾,边回他:“双胎,还提前生了,孩子不大,姑娘又年轻,没怎么受伤,王爷放心。” 萧迟朝外头沉声:“医女。” 薛神医到底是男人,有些事不方便。 所以他之前便吩咐过手下,若姜心棠生產,去把贺医女找来。 贺医女此时正候在外头,听到声音,急急入內室来查看姜心棠。 查看完,对萧迟说:“王爷放心,姑娘伤得很轻,无需特殊处理,很快就能自行恢復。” 又补充:“我会给姑娘配药调理,让姑娘恢復得更好更快。” 萧迟这才放心,“姑娘月子里,你留在王府。” 贺医女点头应是。 这时外头孩子终於哭出了声来。 稳婆急急入屋来稟报,“恭喜王爷姑娘,贺喜王爷姑娘,小世子哭了!是个小世子!” 姜心棠虚弱急问:“孩子…孩子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体弱,得精细养著。”薛神医在外头说。 姜心棠悬著的心才终於放下一半,苍白脸上露出笑容,“抱来让我看一眼。” 稳婆抱孩子进来给姜心棠和萧迟看。 这孩子也是皱巴巴的。 姜心棠一瞧,就觉得心头软得跟似的,脸上的笑容不自觉便加深了。 孩子还没有清洗。 稳婆只抱进来让姜心棠看一眼,便抱下去清洗了。 二月下旬的天还冷著,里外两屋放了无数炭盆,燃著御供的兽金炭,无论是產妇,还是刚出生的孱弱婴儿,都不会著凉。 稳婆嬤嬤婢女麻利地收拾乾净后,给姜心棠擦了身子,把床上的被褥全部换了新的。 然后开了些窗,散掉血气。 嬤嬤婢女端了补气血的清淡流食进来。 萧迟一勺一勺餵给姜心棠喝。 姜心棠喝了几勺,恢復了点力气,眼巴巴说:“孩子呢?孩子抱来我这儿…” “先喝完,喝完就抱来给你。”萧迟哄她。 姜心棠喝完,精神头好了许多,萧迟才命人把孩子抱来。 孩子已经洗得乾乾净净,包在襁褓里。 稳婆嬤嬤把孩子抱来后,姜心棠身子往里挪了挪,萧迟接过孩子,放到姜心棠身边。 一个放里边,一个放外边,並排著。 稳婆嬤嬤退出去,屋里静謐,只剩一家四口。 姜心棠侧首看孩子。 两个孩子都偏小,皱巴巴,眼睛都没睁开。 一个比较好动,小胳膊小腿时不时抻一下。 一个静静地躺著,只有小小的手指偶尔动一下。 姜心棠侧首看孩子的同时,萧迟坐在床边,也在看孩子。 两人四只眼睛,盯著两个孩子看。 这就是他们两人结合,生下的骨肉! 初为人父母的感觉,很奇妙。 姜心棠看了一会,突然说:“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丑。” 萧迟没说话,但內心深表赞同。 他以为孩子生下来就是白白胖胖的。 尤其是他的孩子,那定是更加的白胖强健,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皱巴巴,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姜心棠又说:“他们再丑,我也爱他们。” 她拼了命生的。 只要是她和萧迟的骨肉,无论长什么样,她都爱。 “长大了,就好看了。”萧迟不相信自己的种会长得不好看。 他跟姜心棠都生得无可挑剔。 哪怕孩子不长眼,全挑他和姜心棠的缺点长,也歪不到哪去! 就算歪了,那也没关係… “重在內在,以后教他们读书习武,他们有一番作为,同样能耀眼。”在萧迟这里,好的模样从来都只是锦上添,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能力。 这下轮到姜心棠深表赞同。 她小心翼翼摸孩子的脸和手,心里全是软绵绵的母爱。 萧迟是大男人,粗手粗脚,孩子又太小,他不敢摸,只敢用手指碰孩子握成小拳头的手。 “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姜心棠问。 两人开始笨拙地扒拉孩子的襁褓。 隨后確定了,躺在里面靠近姜心棠,不爱动的,是弟弟。 萧暮。 躺在外面,爱动的,是姐姐。 萧唯。 姐姐大一些。 弟弟比较弱小。 双胎还早產,本来是很凶险的。 但由於萧迟的重视和准备充分,姜心棠没有危险,也没有吃太多苦,生得还算快和顺利。 她看了一会孩子,萧迟就不让她看了,唤来乳娘嬤嬤把孩子抱走,给姜心棠休息。 但姜心棠不给她们抱走孩子,“別,他们很乖,没哭,就让他们在这里…” 萧迟见她不舍,挥手让刚进来的乳娘嬤嬤退出去。 等姜心棠睡著了,萧迟起身出去,让乳娘嬤嬤候在外屋。 孩子没哭,不许入內屋打扰姜心棠。 若孩子哭了,就先抱走,別吵到姜心棠休息。 乳娘嬤嬤低声应是。 萧迟去前院见榕阳县来的小廝。 此时夜已深,管家安排了地方给小廝休息。 但小廝不敢休息,一直在等萧迟,要亲自向萧迟稟报榕阳县的事。 听完小廝说姜心棠父亲的墓被掘,尸骨还被敲碎扔得到处都是,萧迟面容异常沉静,似没有动怒。 他派齐冥带人连夜赶去榕阳县,务必把姜心棠父亲的尸骨全部寻到,收敛安葬,重新修坟,並派兵把守。 第231章 未来公爹的奖励 齐冥走后,萧迟没有马上回海棠院。 他坐在厅里,修长两指捏著茶杯,垂首喝著茶。 厅宽大的门敞开著,夜风漏了进来,將烛火吹得忽明忽灭。 萧迟的脸,亦忽明忽暗。 “明日一早,去国公府向长公主駙马爷报个喜。”他说。 管家忙在一旁应是。 “姑娘顺利生產之事,透露点消息给信王府。”他的王府密不透风,若不主动透露消息出去,信王府和沈东凌不会知道姜心棠是否顺利生產。 管家再次应是。 隨后管家小心翼翼询问:“王爷您还未用膳,是否传膳来,您吃一点。” 萧迟一回府,姜心棠就流血要早產。 折腾到现在夜深,萧迟还未用晚膳,后厨一直温著饭菜。 萧迟没多大胃口。 但还是说:“传吧。” 同时命管家把另一名手下叫来。 管家快速退出去办。 饭菜送到厅时,手下也到了。 萧迟边用膳,边交代手下去办一件事。 手下领命,连夜出京去。 萧迟只简单用了几口饭菜,回海棠院去。 次日长公主和駙马萧瀛正在用早膳,嬤嬤在屋外稟报,说王爷派了管家来有事求见长公主和駙马爷。 儿子极少有事找他们。 就算有事,也都是自己直接回府来说。 让管家来求见他们,长公主和萧瀛倒觉得奇怪了,萧瀛让嬤嬤把管家带到院里来。 姜心棠明面上的身份是三皇子妃,生產之事不可宣扬,所以管家来到萧国公府,没直接说是来报喜。 被带到长公主夫妇面前,管家行完礼,才躬身说:“王爷命属下来向长公主和駙马爷报喜,昨夜姑娘为王爷诞下一女一子。” 萧瀛和长公主用早膳的动作,都顿住了。 姜心棠还没到日子,他们没想到竟是姜心棠生了。 萧瀛忙放下筷子问:“棠棠和孩子,可都平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管家恭敬答:“都平安。就是小郡主小世子早產,身子孱弱些。” 萧瀛一听,心提了起来。 管家补充:“但有神医在,长公主和駙马爷不用太过担心。” 萧瀛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之后询问了几句,管家一一回答后,萧瀛才放管家回去。 管家走后,萧瀛突然心情激动,他当祖父了! 他立即命人备马车,並对长公主说:“快点更衣,去看孙女和孙儿。” 长公主始终没说话。 她千盼万盼,就盼儿子娶妻生子,如今孙儿孙女一下子全有了,她应该高兴。 可孙儿孙女是三房继女生的,她高兴不起来! 她的儿子应该娶高门贵女。 她的孙子孙女应该是高门贵女所生,而不是这么一个身份低,还是三房的继女,且已经嫁给了三皇子的女子。 姜心棠无论之前,还是现在,身份都很尷尬敏感! “我要入宫,没空跟你去。”长公主声音冷。 萧瀛没劝她,入內室去更衣,捧了个匣子从长公主面前经过,先去了国公爷那儿,向国公爷报了这个喜讯,才出府去,上了马车。 车夫要走。 萧瀛让车夫等等。 不多时,长公主从府里出来,萧瀛掀起车帘,命人:“快扶长公主上马车来。” 两人夫妻多年,长公主知道駙马会在外面等她,萧瀛则知道长公主心里是想去看孙儿孙女的。 他们到王府时,姜心棠正在用膳。 她精神状態不错,坐在床上,背靠著床屏,腰间垫著一个软垫。 脸还很是苍白。 一张小脸素净如雪。 萧迟在餵她。 床边放著一张小摇床,两个孩子在摇床里面。 此时吃饱了,很乖。 姐姐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一对眼珠子乌溜溜的,会盯著人瞧。 瞧累了,她就闭上眼睛,一双小手握成拳头,举著放在脸的两边睡觉。 弟弟眼睛只睁开一条缝,似还不大会看人。 只一夜,两个孩子就好看了许多,没再那么皱巴巴的了。 下人通报,说长公主和駙马爷来。 姜心棠顿时紧张。 长公主不会是来抱走她的孩子的吧? 怕孩子被抱走,她立即就要撑起身子,先一步去抱摇床里的孩子。 萧迟一勺营养粥餵到她嘴边,“我在。” 他声音沉。 有力。 给人极强的安全感。 他在。 不会让任何人抱走她的孩子。 姜心棠这才反应过来:对,萧迟在,萧迟不会让他母亲抱走她的孩子的! 她放鬆下来。 缓了口气,张嘴接住萧迟餵来的粥。 院子里,传来下人纷纷下跪给长公主夫妇行礼的声音。 长公主夫妇入屋来。 萧瀛是男人,在外屋便止了步。 长公主入里屋,瞧见儿子在餵姜心棠,脸色微沉。 萧迟放下碗,起身给他母亲行礼,然后说:“棠棠刚给您生了对孙儿孙女,身子还不方便,就不下床给您行礼了。您看看您的孙儿孙女。” 姜心棠便只在床上朝长公主微微俯了下身,不用下床行礼。 长公主也是女人,不会跟一个刚生完孩子的產妇计较。 她转头去看小摇床里的孩子。 孩子还在姜心棠肚子里,还没生出来,还没看到孩子,她可以狠心地想要把孩子弄掉。 现在孩子生出来了,她一瞧,却是心瞬间就柔软。 那么小小两团,身上流淌著她儿子的骨血,她心再硬,也很难不喜欢。 “抱出来给我看看。”萧瀛在外头开口。 长公主回过神来,收起她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温和慈爱,冷硬威严地唤了两名嬤嬤进来,把小摇床抬出去。 嬤嬤看向萧迟和姜心棠。 萧迟点头,嬤嬤才敢把小摇床抬出去,放到萧瀛面前。 萧瀛看著两个孩子,把带来的匣子递给嬤嬤,让嬤嬤拿进去给姜心棠。 姜心棠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京郊一处庄子和京內两处铺子的地契和印章。 “这…”姜心棠意外惊讶。 萧迟却不意外,“你未来公爹给你的奖励。” 未来公爹四个字,让姜心棠苍白的脸泛起一些红晕,这个称呼她听著觉得彆扭。 庄子她不知道,但铺子她却是知道,地段很好,铺子很值钱。 她捧著匣子,不好意思接受这么厚重的奖励。 萧迟:“你应得的。收起来,给你未来公爹道个谢。” 姜心棠便乖乖朝外道了声,“…谢谢大伯父。” 萧瀛说:“你现在是我们老萧家的大功臣,赏你这些是应该的。” 萧家人丁单薄,尤其是他只有萧迟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得了孙子孙女,赏这些,其实轻了。 第232章 下旨册封姜心棠为王妃 嬤嬤搬小摇床的动作很轻,但孩子很警觉,醒了。 姐姐烦躁地双手蹭著脸,抻腿蹬著小被褥;弟弟只睁开一条眼缝,没怎么动。 姐姐蹭完脸,睁著眼睛看萧瀛。 萧瀛想摸她。 但怕自己手不乾净,孩子又是早產,身子孱弱,便没摸,只看著,喜爱极了。 长公主看两个孩子弱小,有些担心。 等萧迟餵完姜心棠出来,细问了他两个孩子的情况,確定两个孩子没有大问题,才放心。 夫妇二人在王府待了半个上午才走。 回去后,长公主命贴身嬤嬤去库房挑了许多適合產妇用的补品,给姜心棠送来。 倒不是长公主心疼姜心棠。 而是孩子要吃母亲的奶水,母亲身体养好,奶水足,孩子有足够的奶水喝,才能长得快,长得健康。 但姜心棠没奶水。 她瘦。 但胸脯发育得很好。 可就是没多少奶水。 孩子基本都是喝乳娘的奶水。 有薛神医日日来给她把脉,並给她配膳食调理身子,还有贺医女给她调配外用的药,加上年轻,姜心棠恢復得很快,不过四五日,便下床行动自如。 孩子长得很快。 尤其姐姐,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红彤彤,不过几日就慢慢退了红,变得白嘟嘟的。 五官也清晰起来,精致小巧,像姜心棠多一些。 弟弟长得没有姐姐那么快,但也退了红,肤色没有姐姐那么白,长得像他父王萧迟。 日子一天天过去,迈入三月中旬时,姜心棠已经坐了半个多月的月子,她都没有等到苏璟玄兄妹入京来。 她有些担心,问了萧迟。 萧迟说苏璟玄请旨入京面圣,皇帝没有答应。 北疆那边,大军连占了北月国数城后,到了北月国的长渠城。 因此城易守难攻,魏元麟率大军久攻不下。 虽然如此,但北月国那边怕萧迟会亲往北疆领战。 萧迟镇守北疆,震慑北月国多年,北月国的国君和朝臣皆惧怕萧迟要是亲往北疆领战,长渠城会被其攻下。 所以北月国继续提出要与梁国和谈。 皇帝身体不好,精力欠缺,加上有心想压制萧迟的势力,不想继续打这场战,接受了和谈。 萧迟无法亲自前往北疆领战,知道这场战就只能打到这里了,因此皇帝接受和谈,他没有反对。 他的目的也不是真要打这场战。 他的目的是引方太后和太子宫变,再把北月国的瑞王弄来! 两国派代表来回几次交锋,在姜心棠坐完月子的次月,两国终於达成了协定。 梁国归还北月国被占的所有城池和数万战俘。 北月国先发动的战爭,需赔偿梁国此次战爭的所有军事销,每年向梁国上缴岁银三十万两。 还有战马,绢帛等… 均约定了数目。 避免北月国毁约,萧迟让北月国把他们的瑞王送来梁国当质子。 北疆之事落定,萧迟被皇帝派出京去办事。 萧迟才离京,皇帝的圣旨便到了北定王府。 “皇上有旨给三皇子妃,请三皇子妃出来接旨吧。”来传旨的启公公对管家说。 姑娘是萧家人。 没有在三皇子府,那就只能是在萧国公府或北定王府。 皇上能把圣旨送到王府来,就定是已经知道姑娘在王府。 姑娘若是没出来接旨,就是抗旨! 管家如此一想,只得去把这事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心里“咯噔”一跳,萧迟离京,圣旨就来,怕不是凑巧,而是皇帝故意支开萧迟,想对她不利! 她明面上始终是三皇子妃,皇帝不允许她与萧迟在一起,让皇室蒙羞。 之前没动她。 是方太后及其党羽未除,还有北疆战事未定,皇帝需要萧迟。 如今方太后及其党羽已除,北疆战事已定,皇帝要动她了! “王爷有什么安排没有?”姜心棠问管家。 管家道:“没有。王爷离京得匆忙,只派人回来说他要离京几日,没交代其他。” 萧迟是突然被皇帝派出京的。 大概是有什么重要急事,出京匆忙,他人都没回府来,只派了人回来告诉姜心棠和管家。 “我知道了。”姜心棠心里忐忑,但面上镇定,圣旨送到这儿来,她不能不去接,不然不只是她自己抗旨,还会让皇帝对萧迟不满。 她摸了摸怀里抱著的儿子。 一个多月了,小傢伙出生时孱弱,但被照顾得很好,如今很健康,长得很快,五官越发的像他父王了。 她恋恋不捨地摸了儿子几下,才把儿子给乳娘,起身去看女儿。 同样恋恋不捨地摸了几下,之后跟管家出去接旨。 启公公见到她,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见她肚子已经扁平,心里瞭然:孩子已生,北定王瞒得严严实实,京里无人知道。 姜心棠跪下,启公公开始宣读圣旨。 是一道册封她为王妃的圣旨。 圣旨宣读完,启公公笑著给她解释:“皇上给两位皇子都封了王。大皇子被封为安王,三皇子被封为羡王。” 所以她现在是羡王妃。 启公公合上圣旨,和圣旨一起奉给姜心棠的,还有羡王妃的册宝。 姜心棠看著那圣旨册宝,迟迟没伸手去接。 真是事实难料,她当初与萧迟回京,是要当他的侧妃。 如今她成了正妃。 但却不是萧迟的妃! “王妃!”启公公提醒她接旨。 姜心棠还是没接,依然跪著,恳求道:“公公是皇上最信任之人,定是知道我怀孕之事。我已为北定王诞下一双儿女,实在不能再回去与羡王生活,还望公公能回去向皇上稟明,解除我与羡王的婚姻。” 她知道皇帝不会同意。 但她想尽力一试。 却听启公公道:“王妃您从未生过孩子。赶紧接了圣旨册宝,同老奴一起入宫与羡王团聚吧。” 说完眼神一扫,御林军立即上前,来到姜心棠面前。 同时圣旨册宝再次送到姜心棠面前,启公公提醒:“王妃您若抗旨,就是北定王抗旨。北定王抗旨,所有功绩全抹,还会被皇上降罪,王妃您捨得吗?” 姜心棠心猛地一沉,萧迟可以派兵阻止长公主將她带走。 但却不能阻止皇帝把她带走。 阻止皇帝把她带走,就是抗旨的大罪! 姜心棠捨不得萧迟为她抗旨获罪。 她看著那递到面前的圣旨册宝,不得不缓缓伸手接过。 “马车已在府外候著,王妃请吧。” 姜心棠望著府外与启公公一起来的马车,知道自己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北定王府了! 第233章 逼皇帝退位,立姜心棠为后 “姑娘!” 管家不让她被带走。 他去告诉姜心棠皇帝来圣旨时,就已经命人调集了侍卫士兵来,以防万一。 此时王府看似寧和,实则侍卫士兵都隱在暗处。 只要管家一声令下,这些御林军根本带不走姜心棠。 可姜心棠很清楚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与她抗旨不接圣旨有何异? 比她抗旨不接圣旨还严重! “皇上刚下旨封我为羡王妃,应该不会杀我。若要杀我,直接宣我入宫就好,不必多此一举。”姜心棠微侧首,对跪在自己身后侧的管家说。 但其实她心里没底,这话不过是不想管家贸然动手。 “你守好王府,让乳娘嬤嬤们照顾好孩子,莫要轻举妄动。等王爷回来,他自有办法救我。”姜心棠说完起身,主动往府外走,无需御林军来押她。 入了宫,她被带去皇帝寢宫。 三皇子在皇帝寢宫里。 姜心棠与三皇子梁谨羡已经有十多个月没见,他依然是一副温润如玉与世无爭的模样,看到她来,目光温和落在她身上。 姜心棠始终觉得对不住他,朝他微微頷了下首,才跪到皇帝面前叩拜行礼。 皇帝这段时间勉强能上朝理政,但身体依然很不好,坐在龙榻上,背脊都直不起来,手按在大腿上,撑著身子,瞧著姜心棠。 没叫她起身。 亦没说什么,瞧了她一会,看向一旁的启公公。 启公公躬身去端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著一杯酒。 姜心棠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盯著那杯酒。 三皇子立即道:“父皇!” 皇帝没精力多说,吩咐寢殿內的宫人,“灌她喝下。” “父皇!”三皇子立即跪到了姜心棠面前,撑开双臂挡住要来灌姜心棠酒的宫人。 皇帝阴鬱地看著这个儿子,“这毒酒不是让她死,只是控制她。” 他想直接毒死姜心棠的。 但萧迟手握重兵,他怕这样做,萧迟会反。 可皇室顏面得顾,皇权不容挑衅。 萧迟让皇家媳怀孕生子,还企图一直將人留在身边,欺君罔上,目无君主,身为帝王的他,绝不允许。 他从皇姐那儿得到了启发。 没动姜心棠这段时间,他派人到宫外寻了药,只要灌姜心棠喝下掺了药的酒,以后便可控制她。 控制了她,便是控制了萧迟。 萧迟再怒,只要还想要这个小继女,就不敢反! 三皇子惊愣住,没想到父皇会採取姑母和方太后当初的手段。 “皇室不可蒙羞受辱,北定王霸占你的王妃不还,朕只能出此下策!”皇帝加重声音说。 他身体很不好,话说得用力了,立即咳了起来。 咳完继续道:“北定王手握重兵,定会心有不甘,此下策不但能让你的王妃回到你身边,还能牵制住北定王!” 皇帝一字一句提醒儿子,“你是梁家子孙,拥护皇室尊严守护梁家江山是你的职责,切记!” 皇帝说完看了宫人一眼。 三皇子还未回过神来,姜心棠已经被宫人往后拖出几步,捏住她嘴,强行將酒灌入她嘴里。 姜心棠用力挣扎。 可於事无补,一杯酒,有大半杯入了她肚子。 皇帝办完了这件事,心头落下一块巨石,挥手让三皇子把姜心棠带回去。 並派御林军“护送”。 御林军“护送”二人回到羡王府,留在羡王府,名为保护羡王夫妇的安危,实则是暂时看著姜心棠。 立夏白露小满,早已经被萧迟调走,不在羡王府。 长公主当初安排跟著她陪嫁过来的人,还在。 但姜心棠不相信长公主的人,她求助三皇子,“您能否派个人去北定王府,替我向管家报个平安,说我如今在羡王府。” 中毒之事,她暂时没说。 怕管家知道后,会送薛神医过来给她看。 薛神医在京里是秘密,没人知道。 若是让人知道薛神医的身份,怕是沈东凌那边,会想到脸发痒,是萧迟让薛神医动的手脚。 萧迟想如何处理沈东凌,她还不知道,不能乱了萧迟的计划和步骤。 三皇子派了自己的亲隨,去北定王府报信。 管家得知姜心棠暂时没事,安心了些。 当夜,萧迟回了京。 他入京后,没有回王府,直接去了皇宫。 宫门已经下钥。 但他的马到了宫门口,里头便有人给他开宫门。 他直接策马而入,到皇帝寢宫。 皇帝寢宫外有御林军守著,见到他来,却没拦他。 萧迟像回自己家一样,毫无阻拦,相当自然地阔步入了皇帝寢殿。 皇帝已经脱了外袍要就寢,看到他来,愣了下。 一时竟不知该起身,还是该继续躺下,维持著一个半躺不躺的怪异姿势,看著萧迟。 萧迟没行礼,亦没有多看皇帝,而是走到蜡台前,將蜡台上的一排蜡烛,一一点燃。 皇帝要就寢,那排蜡烛刚吹灭的,只余一盏琉璃灯,寢殿內幽暗。 隨著蜡烛一根根点燃,寢殿內重新一点点明亮起来。 启公公忙提醒:“王爷,皇上要歇息了。” 萧迟没理。 他以前都是很守君臣规矩的,如今却大半夜没通报就入帝王寢殿內,还没行礼。 很放肆! 进来后不说话,就点蜡烛。 很诡异! 加上他气场强,点蜡烛的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皇帝竟有点惧他。 “阿迟,你这是做什么?”皇帝冷声问。 今日他动了姜心棠,问这话时,有些心虚。 但一想到自己是君,萧迟是臣,且姜心棠喝了掺药的酒,已被他控制,皇帝生出了底气,“你再这般放肆,目无君主,朕可就要治你的罪了!” “舅舅,您退位吧。”皇帝话才说完,萧迟开口了,语调轻淡,“这个皇帝您不再適合当。” 皇帝哽住。 好半天,“…你说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就因为朕派人接回羡王妃,你就要造反?!”皇帝怒不可遏,“她已经服了朕的毒药,你敢造反,朕不会给她缓解毒发的药,她只有一死!” “您派人出宫寻药,我就知道了。您得到的,不过是一颗普通的补药。”萧迟终於点完所有蜡烛,回头看皇帝。 在皇帝极其震惊的眼神下,他拿出一份詔书,摊开在皇帝龙榻前的书案上。 “退位詔书我已命人替您擬好,怕您看不清盖不了玉璽,故给您点了整排烛火。” 第234章 得把姜心棠还给北定王了(修改) 启公公大惊。 皇帝更是惊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亏虚的身子气得发颤,大喊:“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外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兵甲声响起。 有大量御林军往这边快速赶来。 皇帝再次生出了底气,要从龙榻上挪下来。 启公公忙上前扶他。 皇帝下了龙榻,指著萧迟骂:“枉费朕过去那般信任你,你却想谋夺朕的江山!狼子野心,乱臣贼子,朕要收回你的兵权,褫夺你的王爵,再把你杀了!” 皇帝想拿出君王该有的气度。 可无论他如何硬撑,都挺直不了脊背,身子佝僂著,如残阳末日,启公公搀扶著他。 御林军此时到了寢宫外。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左副统领严蒙带著部分御林军冲入寢殿里来。 “把这贼子拿下!快,这贼子要造反,拿下他!”皇帝指著萧迟,命令严蒙。 严蒙却是冲入寢殿里就停下。 手一举,他背后的御林军分成两列,虎视眈眈对著皇帝。 皇帝大惊:“…你们、你们对著朕做什么?朕是要你们拿下这逆贼!” 皇帝怒吼完,骤然反应过来:原左副统领雷平腰部被方太后的羽林卫砍了一刀,一直没好,没法来当值。严蒙是萧迟提拔上来的,是萧迟的人。 不对! 应该说,现在整个皇宫,基本都是萧迟的人。 年前宫变,无论御林军,还是宫人,死了很多很多。 萧迟训练了一大批新的御林军,还选了一批新的宫人入宫。这些人,都听命萧迟。 换作一般人,无法做到就此掌控整个皇宫。 可萧迟能力强,执行力也强,给他一个缺口,他就可以换了整盘棋。 不止皇宫,还有朝臣。 方太后党羽被除,年前萧迟趁他病重无法理朝政,擬了一份替补官员的名单请示他,他都同意了。 那些官员,定也都是萧迟的人! 皇帝瞬间觉得被萧迟给算计了,气得当场要呕血,指著萧迟手指颤抖:“你、你…你处心积虑,要谋夺朕的江山!” 萧迟回视皇帝。 眼眸深处似有冷意,又似没有,很平静说:“我从未想过要谋夺舅舅您的江山。” “从未想过,你会逼朕退位?”皇帝不信,“你母亲知道吗?让你母亲来见朕!” 萧迟没理会皇帝的话,只轻言:“你我舅甥一场,您真心疼爱过我,我也真心效忠过您。您退位,移居黎清宫颐养天年,我不愿伤您。但若舅舅您执意不肯…”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 他声音沉静,听在皇帝耳中,却是威胁意味十足。 皇帝怒不可遏,甩开启公公,踉蹌著扑到书案前,抓起茶杯就要朝萧迟砸… 萧迟看向严蒙。 严蒙“刷”地拔出剑。 皇帝茶杯还未砸出,就被砍落,他人也差点被砍到,嚇得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 既惊又怒。 他看到了摊开的詔书。 那不仅是一份退位詔书。 更是一份传位詔书。 詔书中写得清楚明白:皇帝因身体不好,精力欠缺,无法再继续处理朝政,要退位移居黎清宫静养,皇位传给三皇子,让礼部和钦天监择日操持新帝登基事宜。 皇位不是传给萧迟。 而是传给三皇子? 皇帝看完詔书,虽仍气得浑身发抖,但暗鬆了口气。 皇位是传给儿子,不是萧迟,他没必要在此时跟萧迟硬碰,丟了命。 皇宫被萧迟把控,他不在詔书上盖玉璽印章,萧迟也有办法找到玉璽,自己盖。 他得留著命告诉儿子,此贼现在不可信! 皇帝一番权衡,命启公公去拿玉璽。 启公公拿了玉璽来,皇帝仍不甘心,犹豫了许久,才攥紧玉璽,在詔书上盖了章。 萧迟很有耐心。 等詔书上的印章干透,才將詔书收起,隨手把玉璽也收走。 “那个小继女,是你母亲央求朕赐婚给三皇子的!”皇帝仍旧不甘心,怒吼。 他很后悔当初看重皇姐,无论什么都听皇姐的话。 他以为,一个女子罢了,萧迟顶多心里不愤几日,便会忘了。 却不料,他敢胆大包天,支走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偷情,还偷偷生了孩子! 皇帝愈加愤怒:“那小继女,嫁了羡王,便不可能再跟你!朕已经开恩,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给你,才將她接回还给羡王,你不能再把她弄回身边!” 萧迟已经快要走出皇帝寢殿。 闻言停了下步。 但很快继续往外走,出寢殿,下令:“把太上皇移去黎清宫,无本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也就是软禁了。 严蒙领命,当夜便將皇帝强行移去了黎清宫。 … 这一夜,姜心棠人在羡王府,整夜无法入眠。 她不知萧迟何时回京。 亦不知自己中的毒,能否像上次一样幸运,薛神医能解。 最为重要的一点:她想孩子! 后半夜,已经离开羡王府的立夏来找她,“姑娘您放心,王爷回京了,也知道了您被带入宫喝了毒酒,但那只是一颗普通补药,没毒。” 立夏还將萧迟入宫逼皇帝退位的事,低声说给姜心棠知道。 得知自己没中毒,一切萧迟早有准备,姜心棠暗鬆口气。 “王爷现在可是还在宫里?”姜心棠问。 “王爷已经出宫,但需要联络朝臣商议明日皇帝退位的大事,没办法来接姑娘回王府。怕姑娘担心,让奴婢来告知姑娘一声,让姑娘安心在羡王府歇息一晚,明日局势稳定后,王爷便来接您回王府。”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爷,不必担心我。”姜心棠知道孰轻孰重,不想给萧迟增加任何负担。 立夏还得去找羡王,与姜心棠说完,就要退出去。 姜心棠又问:“孩子有没有哭闹?” 立夏躬身:“小世子小郡主乳娘照顾得很好,姑娘放心。” 姜心棠便没再多问。 立夏由下人领著,去了外书房见羡王。 立夏朝羡王福了福身:“王爷让奴婢告知羡王一声,他已逼皇上退位,明日便会宣詔传位给羡王您。” 北定王这是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保他命,让他报仇,再扶他上帝位。 而他,则得把姜心棠还给北定王了! 第235章 羡王未免太心急了(修改) 次日恰好是十日一次的朝会,百官齐聚朝殿前。 然而等了许久,皇帝都没有传百官入殿,直到朝霞倾泄,霞光铺满整座皇宫,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启公公才携皇帝詔书,与萧迟从朝殿內出来。 启公公打开詔书,宣读。 才宣读一半,百官便皆已震惊,有些暗暗看向身旁的同僚。 等到詔书宣读完,百官反而不敢乱瞟了,也不敢贸然发言,个个躬身静默。 大皇子安王、三皇子羡王站在百官之首。 早已知晓此事的羡王,淡定沉默。 安王则同百官一样,詔书宣读一半时,震惊不敢相信父皇会突然退位。 等到詔书宣读完毕,他立即心生不满,萧迟先扶持的人是他,凭什么现在把皇位传给老三。 他立即询问:“父王为何突然退位?本王要见父皇!” 萧迟站在白玉雕砌的高高宫阶上,朝下方看去。 百官排列整齐,在底下铺开,他声音不重,却让下方人人听得清楚,“昨夜宫里闹了刺客,皇上受惊,病情加重,无法再处理朝政,已移居黎清宫静养,不见任何人。” 安王不信,“父皇就算受惊病情加重,也不可能突然退位,还移了宫不见人!” 萧迟问:“安王殿下是怀疑詔书有假?” 隔著几十宫阶,安王仍能感受到萧迟平淡却极具威慑力的眼神。 他不敢回答萧迟这话,只重复:“本王要见父皇!” “太上皇没有召见你。”萧迟轻淡一句话回绝了安王,之后微侧首,看向身侧的启公公。 启公公会来宣读詔书,是皇帝与萧迟做了交易。 詔书由皇帝身边的人来宣读,更具说服力。 皇帝则是想见儿子,欲交代儿子不能信任萧迟。 启公公捧著詔书下了宫阶,把詔书给安王和百官传阅。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车滚轮快速滑过地面青砖的声音。 百官悄悄往那边看去。 就见一辆马车从远处快速驶来。 马车有盖无帷、四面通透,是宫里帝王嬪妃出行游玩的专属车驾。 马车上坐著长公主,长公主的侍女嬤嬤,以及… 久未露面快要被世人遗忘的羡王妃! 马车目標明確,直奔朝殿而来。 萧迟看到本该在羡王府的姜心棠,出现在马车上,微沉了脸。 直到马车到了百官旁边停下,他才沉著声音问:“母亲这是做什么?” 长公主抬头与宫阶上的儿子四目相对,“你舅舅在哪?” 站在萧迟身后侧,著鎧甲、腰带佩剑的严蒙,用洪亮的声音替萧迟回答,“长公主殿下,太上皇昨夜遇刺,受了惊嚇,病情加重,无法再理朝政,已经退位移居黎清宫。” 长公主当即命人掉转方向,去黎清宫。 姜心棠坐在马车上,扭头望向几十宫阶上的萧迟。 她与长公主的侍女坐在一起,看似侍女怕姜心棠坐不稳马车摔倒扶著她,但萧迟锐眼一扫,就知侍女实则是握著一把匕首,抵在姜心棠后腰。 此时,抵在姜心棠后腰的匕首,抵得更紧。 侍女在警告姜心棠:老实点,別妄想让王爷救你! 姜心棠怕被人看出她与萧迟之间不该有的情愫,只望了萧迟两眼,便收回视线。 马车带著姜心棠快速远去。 萧迟低声吩咐严蒙,“跟去,確保姑娘安全。” 严蒙领命,从一侧宫阶快速而下,带人跟著长公主的车驾去黎清宫。 这个插曲一过,詔书在百官中传了一遍后,由启公公捧著,躬身沿著宫阶徐徐而上,送到萧迟手中。 萧迟问:“可有人还有异议?” 百官静默。 安王不服,却一时说不出什么。 朝臣现在一半以上是萧迟的人。 三大辅臣,除了萧国公,另外两位宫变时被杀,朝中能与萧家抗衡的重臣已经没有了。 皇室宗亲方面,信老王爷极能说得上话。 信老王爷如今还站萧迟这边。 所以无论朝臣,还是皇室宗亲,只要皇位是传给皇子,便不会有人反对,安王那点声浪,掀起不了任何作用。 詔书无人敢再质疑后,萧迟命礼部和宗正寺著手准备新帝登基事宜,钦天监择选新帝登基日期。 下完命令,百官未散,萧迟就先离开朝殿,去黎清宫。 羡王跟去,走到半途犹豫开口,“是我疏忽,没管束好姑母的人,让她们偷跑出去向姑母通风报信,姜姑娘才会被带入宫。” 萧迟回头看他。 沉默须臾,吐出一句,“羡王未免太心急了。” 第236章 扑入萧迟怀中(修改) 羡王心猛地一跳,想辩解一两句。 可萧迟的眼神太过犀利,让他无所遁形。 他本不想耍什么小心思的。 也知道在北定王面前耍小心思,不是明智之举。 可他看过父皇当权时,方家如何囂张,一旦他登基,权势定是全握在萧迟和萧家人手里,他跟当年的父皇一样,不过是个摆设。 不,他还不如当年的父皇,父皇当年有姑母、有萧家,他却是连半个助力都没有。 他可以不坐那个位置,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他自然就想皇权握在自己手中。 他虽得不到父皇多少父爱,但他是梁家子孙无疑,不能让人窃了梁氏皇权,不然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他想趁此时机,把萧迟赶去北疆。 三皇子妃已经被萧迟藏起来保护了很长一段时间,朝臣都快要忘了她了,若不把她带出来,萧迟再把她藏个一年两年,给她换个身份,说是另一个人,那时萧迟彻底把控了整个朝堂,就算有人知道她是三皇子妃也不敢说什么了。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萧迟还没彻底掌控朝局,现在把姜心棠带出来,姜心棠就必需当他的皇后。 姜心棠当了他的皇后,萧迟还想要她,他就可以给萧迟一个恩典:让萧迟带姜心棠远走北疆,永不回京。 萧迟去了北疆,朝政就得放手! 他昨夜在外书房坐了整个后半夜,一直在犹豫、在思考,要不要耍这个心思。 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天亮,才彻底下定决心… 长公主那些陪姜心棠嫁过来的人,还在羡王府没走。 他故意让这些人知道萧迟逼宫的事,甚至有意透露萧迟要杀皇帝。 他赌姑母与父皇手足情深,姑母可以同意父皇退位,但绝不想亲弟弟死。 他果然赌对了。 他特地透露消息给长公主的人,让长公主的人天亮时偷跑出府去告诉长公主,长公主知道后,立即带人去羡王府,把姜心棠抓入宫来。 “皇位果然是个好东西,无论谁坐上,都立即心性就变了。”萧迟颇为嘲讽地说了一句。 羡王思绪被拉回。 他以为,长公主的人在他府中,偷跑出去告诉长公主是能解释得过去的,才敢冒险这么做。 可没想到,萧迟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他看著萧迟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远去,似没有动怒。可他意识到,他谨慎了二十几年,在这紧要关头,他做了一个很蠢的抉择。他怕是,惹恼了一头吃了七分饱,本想歇息,不想再掠食的猛兽。 萧迟未到黎清宫,就碰到了他母亲看完太上皇,正要出宫去。 他扫了一眼母亲坐的马车,不见姜心棠。 “我已经命人把她送去长乐宫。”长公主端坐马车上淡淡开口。 她抓姜心棠入宫,是怕儿子真的要杀太上皇,抓姜心棠来跟儿子交换太上皇的命的。 入了黎清宫,看到太上皇好好的,儿子只是幽禁太上皇,她便命人將姜心棠送去长乐宫了。 本朝皇后的寢宫,是长乐宫。 把人送去长乐宫,长公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知儿子捨不得姜心棠,长公主说完,看儿子神色,见他神色平淡,才继续道:“之前她只是三皇子妃,三皇子低调,他的皇子妃也不打眼,你藏她,无人想起她。可如今不同,三皇子是新帝,她今日出现在百官面前,新帝登基,她若骤然消失,如何向朝臣解释?” 难道要说在新帝登基前这短短几日突然暴毙了不成? 姜心棠今日若不出现,可以隨意编个理由说她之前病死了,或宫变时被杀害了。 一个皇子妃死了,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很好解释过去。 可如今新帝即將登基,姜心棠名义上是新帝髮妻,髮妻自然是皇后。 皇后骤然暴毙,很难不叫人生疑! 生疑,就易生变! 尤其是朝局未稳的当下,任何一个小小的缺口,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政变! 政变若没能及时控制好,就会引发內乱,继而诱发外患。 长公主把这些话对儿子说了一遍,劝他不要为了一个女子衝动,需得慢慢来后,就出宫去了。 儿子如今有权势有手段,她知道他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她也无能力再去令他听自己的话。 萧迟转身去了长乐宫。 姜心棠刚被送到长乐宫一会,严蒙谨记萧迟要他確保姑娘安全的命令,也跟来了长乐宫,此时正要派人去通知萧迟,就见王爷来长乐宫了。 “姑娘在哪?” 萧迟问。 严蒙行礼,说在正殿。 姜心棠坐在正殿內窗边的软榻上,见萧迟入殿来,她站起就向他跑去,扑入他怀中。 第237章 一辈子只疼你一个(修改) 萧迟抱住她纤软身子,抚摸她秀髮,声音温沉:“嚇到了是吗?” 姜心棠脸埋在他胸口,娇软低言:“嗯…” 昨夜萧迟命立夏给她传了话后,她才睡得著。 但没睡多久天就亮了,长公主突然带人闯入羡王府,强行把她带走。 她本就惧怕长公主,又突然被带走,自是嚇到了。 萧迟心疼,有丝丝后悔昨夜故意没去把她接回。 “但入了宫看到你,我就不怕了…”脸埋在萧迟胸口一小会后,姜心棠抬起头来,一双圆润乌眸仰望著萧迟,对他满是信赖。 不知长公主要抓她去何处时,她会慌,会怕。 一入宫看到萧迟,萧迟也看到她,她就一点都不怕了。 她知道萧迟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方才被带来长乐宫,她也一点都不怕不慌,很安静地坐在殿內等萧迟来找她。 萧迟见她如此信赖他,笑了笑。 沉默须臾,却道:“我把你留在宫里,可好?” 姜心棠方才还对他信赖满满的表情僵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怔愣了下后,她確定自己没听错,急问:“要把我留在宫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宫里?” 隨后她明白过来了什么,一把攥紧了萧迟的衣袍,“不是说好的,你扶三皇子上帝位,就给我换个身份,让我回到你身边的吗?” 她一直都在他身边,怎么反倒到了这个时候,却要將她留在宫里了? 她不要留在宫里! 她只想跟孩子留在他身边! 萧迟见她这般抗拒留在宫里,心有不忍,抱起她,回到窗边软榻,將她置於软榻上后,將新帝的小心思说与她听。 姜心棠再次怔愣住。 那么好的三皇子,怎么还未上位,就容不下萧迟了? 若等他坐稳了皇位,岂不是… …岂不是如之前的皇帝对待方家那般,要將萧迟和萧家彻底除去? 可方家和方太后是作孽死有余辜,萧迟没有啊! 姜心棠心里很难受,可过了会,她觉得不对,萧迟手段了得,当初在三皇子府,他都能瞒著皇帝,把她弄回王府。 如今皇帝都被他逼成太上皇了,他怎么反而不能把她留在身边了? 只有一个原因:萧迟自己不想把她留在身边,想把她放在宫里当皇后! 姜心棠忽然就红了眼眶,“…你,不要我了是吗?” 她给他生完孩子,他要捨弃她了是吗? “傻瓜,我怎会不要你。” 见她眼神破碎,溋溋泪水在眼中打著转儿,萧迟忙將她捞入怀里抱住,“当初你不听话,偷跑去南昭,我不惜出兵攻打南昭都要把你夺回;你中毒,求我让你嫁给三皇子,我也不曾放弃;如今,你我孩子都有了,我又怎会不要你。” 姜心棠扑在他怀里哭,“那为何,为何还要把我留在宫里?” 萧迟抱紧她,亲吻她额头,“留你在宫里,只是给你换个住处,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姜心棠想到两人一路走来,坎坷波折,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要分开,就心碎如绞,呜咽啜泣,“你定是腻我了,把我放宫里,定是想藉机甩掉我…” 放在以前,她不会这么悲伤,萧迟腻她,不爱她了,她也慢慢忘了他,不再爱他就是了。 可如今,她与萧迟一路走来,痛苦纠缠过,烈火烹油过,还有了孩子,萧迟现在腻她,她会痛不欲生,会害怕永远都见不到孩子!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会腻你。”萧迟轻声哄她,“一辈子都不腻你,一辈子都只疼你一个。” 说完又亲吻了下她额头,告诉她,“宫里基本都是我的人,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在宫里,跟在王府无异,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位居中宫,只管坐著皇后的位置,享受皇后的权利地位,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姜心棠不想要什么权利地位,从他怀里退开,抬著盈满泪水的脸,看著他控诉,“怎会无异,我在王府,我能日日见到你,日日见到孩子,我在宫里,我能吗?” 说完眼圈再次红了。 但忍著没有再哭,小脸苍白破碎。 萧迟抚了抚她眼角泪痕,温声安抚:“我会送孩子入宫来陪你,也会时常入宫来看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姜心棠知道他主意已定,不是她哭闹不愿留在宫里就能改变的。 见她难过还想再哭,萧迟哄了她许久,才把她哄好,之后亲自去安排侍卫和宫女。 他確实没让姜心棠受任何委屈,住的宫殿比王府住的院子奢华,服侍她的宫婢嬤嬤比之前多了数倍,长乐宫外侍卫把守,没人害得了她。 就连立夏白露,也被调入宫照顾姜心棠。 姜心棠先住在偏殿。 正殿萧迟命人用清水仔细冲洗两遍,床椅用具等物,全部换新,姜心棠才搬去正殿。 除了见不到他跟孩子外,所有的一切都比在王府还好! 可姜心棠不开心! 新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登基大典当日,姜心棠不需要出场。 只知道大典结束的次日,新帝颁布詔书,封先帝为太上皇。 並把太上皇的嬪妃,一一册封,全部挪去黎清宫陪太上皇颐养天年。 宣布太上皇退位那日,新帝后来去见了太上皇,太上皇叮嘱新帝不可信任萧迟,不可立姜心棠为后。 然登基三日后,萧迟就逼迫新帝再次颁布詔书,册封姜心棠为后。 封后大典极为盛大。 怕姜心棠劳累,萧迟让礼部官员代后祭天。 姜心棠只需在宫里走相关流程,最后与新帝到承天殿接受百官跪拜称贺即可。 封后大典结束当晚,姜心棠情绪低落,想早早脱了妆发歇息,萧迟却来了长乐宫。 满殿宫奴,皆是萧迟的人。 萧迟入殿內,宫奴纷纷跪下,围在姜心棠身边伺候的数名宫奴,也赶紧垂首退开,跪下。 姜心棠抬眸,从铜镜里看到萧迟。 今日她封后大典,萧迟也穿得正式,四爪金龙的玄色朝服,腰缠玉带,身姿挺拔丰俊,神姿高彻。 除了封后大典上遥遥相望的几眼外,姜心棠已有五六日没见到他,忍不住转过身去,想扑入他怀中。 但殿內有人,她忍住了。 萧迟到姜心棠面前停下步,垂眸与她仰望自己的视线相对。 “都退下,殿门关上。” 他极淡声命令。 第238章 以前抱我一夜,你都没麻(修改) 满殿宫奴皆退出去。 殿门一关闭上,姜心棠立即就伸手攥住萧迟腰腹下的袍子,红了眼眶。 几日不见他,不见孩子,姜心棠想他们想得心肝痛,怕萧迟只是来看她一眼就走。 这副模样,惹得萧迟心疼,伸手裹住她半边脸抚摸。 脸贴著他温热掌心,姜心棠眼泪顷刻绷不住滚落,“你说你会时常入宫看我,这都过了五六日了,你才来看我,我想你想孩子,想得整夜整夜睡不著,想到心肝肾肺五臟俱痛…” 她仰著脸,眼泪簌簌掉落,哀怨可怜得紧。 萧迟亦心疼得紧,安抚她:“明日便送孩子入宫陪你。” 姜心棠哭声稍顿。 萧迟接著道:“这里是后宫,我是外臣,要顾忌些。” 这是在告诉她,他五六日才来看她是正常的,他不可能日日都来后宫看她。 姜心棠又哭了,一把扑入他腰腹间,抱著他的腰哭得身子发颤,“之前在三皇子府,你只要有空夜夜都会去陪我,之后不顾后果也要带我回王府,夜夜与我同榻,如今却忍得住五六日才来看我一次,还说你不是腻我了、不是不爱我了…” 她害怕被萧迟永远丟在宫里,亦伤心二人走到如今还不得圆满,哭得怎么都止不住。 萧迟怎么哄都哄不好她。 正不知如何是好,姜心棠突然不哭了,从他腰腹处抬起头来,抓住他腰间玉带,就要解。 萧迟脸色微一变,按住她手,“做什么?” 姜心棠脸上还掛满泪痕,仰头看他,“我要你陪我!” 將她不安分的手收入掌中,萧迟揉捏问:“我现在不就在陪你了?” 姜心棠含泪,理直气壮:“我要那种陪!” 萧迟知道她指的是哪种,默了默,方道:“…你可知,你生完孩子才两月。” “贺医女说了,我早就恢復好了!”薛神医和贺医女给她內外调理,萧迟又把她养得精细,她身子恢復得很快,早就和未生育前没两样。 有些话,姜心棠以前羞得说,可如今怕萧迟不要她永远丟她在宫里,也就顾不得羞了,脱口就问:“你日日召贺医女去问我的身子状况,定也是知道的,却一直不碰我,是为何?我生了孩子,你对我没了兴趣了是吗?才捨得把我丟在宫里了是吗?” 她生子后,萧迟担心她的身子,確实日日传贺医女去问话,也早就知道姜心棠身子恢復好了。 但不是对她没了兴趣,才一直没碰她。 萧迟有些无奈:“一直没碰你,是怕弄伤你,不敢碰你。” 以前她就时常怪他粗野力道重,不体贴她。 如今他禁慾太久,一旦碰了她,定会剎不住,她身子虽恢復好,但毕竟刚好,经不起他折腾。 他怕弄伤她,一直忍著,不敢碰她,想再过段时间,让她身子再养段时间再要她。 可因为把她放宫里,她没安全感,直接想歪了! 萧迟知道不能再冷落她了,俯身打横將她抱起。 姜心棠如往常一样,下意识就伸手攥住他胸口处的衣袍。 萧迟胸膛宽阔,腰臂一贯的有力,姜心棠觉得自己在他臂弯中轻如浮叶,轻而易举就被他抱起,往窗边琴案走去。 她被萧迟放置在琴案上,名贵古琴被碰到,发出一串悦耳琴音时,姜心棠回了神,颤声:“去…去床上…” “去什么床上,就在这里。” 他声音变得沉哑强势。 … 萧迟极克制,姜心棠还是被晃得头上凤簪摇摇欲坠。 直到她凤簪脱落,满头青丝鬆散下来,琴案也污了,萧迟才抱她去了床上。 萧迟给了她两次,姜心棠还缠著要,萧迟便不纵著她了,叫宫奴烧了水来,抱她去沐浴。 沐浴完,姜心棠趴在萧迟胸口继续哭,说她不要五六日才见他一面,说她会想他想到食不下咽寢不安席,说她太久没看到他会活不下去… 萧迟被她哭得拿她毫无办法,答应她两三日就来一次后宫看她,姜心棠才没再闹。 近来想他们父子三人,姜心棠夜夜睡不著,如今趴在萧迟胸口,有了些许安全感,很快就疲睏袭来,睡了去。 萧迟还有事,见她睡了,想將她放到床上去。 可才一动,姜心棠就惊醒了,抱紧他,红著眼圈问:“你要走了,是吗?” 萧迟心软得一塌糊涂,抱著她翻身,让她侧躺在床上,窝进自己怀中,轻声安抚:“不走,胸口被你枕麻了,翻个身,你乖乖睡。” 姜心棠埋头在他胸膛,闷声:“你骗人,以前抱我一夜,你都没麻。” 两人只要一起睡,都是要抱在一块,整夜不分开的,萧迟从来都没说过他手或胸口被枕麻了之类的话,如今姜心棠敏感著呢,觉得萧迟说这话,就是在骗她。 萧迟轻声哄:“是没麻,但总要翻身,我能一个姿势睡到天明,你不能。” 萧迟在军营呆了十余年,对下属严苛,对自己更严苛,严苛到睡觉都是板板正正的,一个姿势能挺尸到天亮。 但自从有了姜心棠,他的习惯就被打破。 姜心棠起初与他一起睡,还挺老实规矩的,后来萧迟宠她了,她睡觉就不老实了,喜欢在萧迟怀里乱拱,有时还喜欢乱滚,萧迟得追著她去抱她,一个夜晚,两人能睡出十几个姿势。 “你不许走…”姜心棠还在他怀里闷声。 萧迟抱紧她,另只手轻抚她背脊,至她臀部,轻拍了下:“好,我不走,快睡。” 姜心棠这才被安抚睡去。 但手悄悄攥住萧迟胸口处的衣袍,怕他走。 萧迟本是打算姜心棠睡下就要走的,如今倒是不忍心走,也不捨得走了。 他乾脆搂著姜心棠也睡了会。 直到后半夜,姜心棠攥住他胸口衣袍的手鬆开,萧迟才悄悄起身,掖紧姜心棠周身被褥,出寢殿去,吩咐值夜宫奴务必照顾好娘娘后,方离去。 萧迟向来精力好,尤其憋了数个月的慾念在今夜舒解,更是身心舒畅,半点不困。 他不困,別人也別想睡。 新帝把萧迟得罪了后,心里就总是不安,时常失眠。 今夜也如此,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睡著,突然感觉到床边有人,一睁开眼,就看到北定王坐在他龙榻边,差点把他嚇死。 第239章 把她一辈子留在宫里(修改) 新帝知道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萧迟的人,可万万想不到他大半夜在睡觉,这些人就放萧迟进他寢殿,彻彻底底没將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新帝敢怒不敢言,坐起身,警惕地看著萧迟问:“北定王大半夜来朕这里,是想做什么?” “睡不著,来与陛下谈谈立储之事。”萧迟声音听起来很恭顺,若他此时不是直接坐在帝王龙榻上,而是跪著,能勉强有两分像臣子。 新帝疑惑:“…立什么储?” 萧迟含笑:“皇后辛苦为陛下诞下中宫嫡子,难道不该立为储君吗?” 殿內有一盏彻夜不灭的青铜灯。 灯火虽弱,却恰好能照清萧迟和新帝两人的面容。 新帝看著那个坐在龙榻边,嘴里说著“皇后辛苦为陛下诞下中宫嫡子”却半点不脸红的人,惊怒和难以置信到眼睛都瞠大了几分,死死盯著萧迟。 他终於明白萧迟看透他的心思,却为何还愿意把姜心棠留在宫里了。 他极能隱忍,但还是忍无可忍地提醒:“北定王,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朕的!” “陛下说笑了,全天下都知道皇后诞下的,定是皇子,怎会是臣的。”萧迟始终含笑,对外道:“拿进来。” 脚步声响,內殿的门被推开,严蒙腰带配剑、手举一盏灯火走在前头,后面跟著贴身服侍新帝的总管大太监,大太监手里托著一份詔书。 “詔书给陛下过目。”萧迟命令。 大太监应了声“遵命”,把詔书奉到新帝面前。 是一份立太子和给小公主封地封號的詔书,詔书连玉璽印章都盖好了,显然只是来通知新帝一声,而非与新帝商量。 新帝看完詔书,再次死死盯著萧迟:“北定王,你已手握重权,莫要太过分!” “陛下毁约在先,如今倒怪起我过分了。”萧迟轻笑了声,“陛下觉得臣过分,把詔书毁了便是。” 他很好说话。 他是忠臣。 他不逼迫新帝。 可新帝不敢毁! 萧迟前面有句话说得很对。 ——全天下都知道皇后诞下的,定是皇子。 他若敢不同意萧迟立太子的做法,萧迟隨便製造个意外就能让他死,全天下都认定皇后的孩子是皇子,他死,姜心棠的孩子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任君主。 除非他向全天下公布萧迟和姜心棠的姦情。 可那样,就彻底与萧迟撕破脸了,依萧迟如今的权势地位,定会直接夺位。 结果同样是他身死、皇权落入萧迟手中! 新帝握詔书的手,隱隱发抖,他原以为能逼萧迟远走北疆,却没想到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萧迟竟连孩子都可以不要,送入宫来冒充龙子龙孙! … 次日朝会上,新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宣读了立太子的詔书。 皇后萧氏所生的幼子立为太子,幼女封朝唯公主,赐临遥郡为公主封地。 詔书颁布出去,朝臣才知道新帝和皇后竟然已经育有一子一女。 有朝臣对此感到奇怪,觉得皇后从怀孕到生子无人知道,小太子小公主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萧迟对此早就想好了说辞,说龙子龙女贵重,之前方家未除,怕怀孕的皇后被害,后来朝局未稳,怕龙子龙女有闪失,所以姜心棠自怀孕后,就被长公主带回萧国公府保护起来秘密养胎生子,故才无人知道皇后怀孕生子的事。 至於为何皇后会先入宫,小太子小公主至今还在萧国公府,萧迟也有说辞:小太子小公主前几日发寒生病,不宜抱出门,这两日方好,准备送入宫来了。 方家未除之前,方太后就害过还是皇子的新帝和安王,皇后又出自萧家,长公主出於对皇族血脉的保护,把人接回去秘密养胎生子是说得过去的。 故萧迟这些说辞,除了几个知情人外,朝臣都深信不疑。 当日午后,“帝王”派御林军前往萧国公府接小太子小公主回宫团聚。 姜心棠被留在宫里后,萧迟就把儿女和乳娘嬤嬤,分批秘密送到了萧国公府。 宫里的车驾和御林军停在萧国公府门口,长公主亲自带著乳娘嬤嬤从府里出来。 两名哺育小太子小公主的乳娘,抱著小太子小公主一左一右跟在长公主身后出了萧国公府,上了宫里的车驾。 护送小太子小公主的队伍浩浩荡荡往皇宫方向去。 … 昨夜萧迟说今日送孩子入宫,姜心棠一早醒来,便一直在等。 好不容易熬到午后,终於有宫奴来向她稟报,说长公主送小皇子小公主入宫来了。 很快长公主到了长乐宫,身后跟著乳娘和嬤嬤。 两个孩子被乳娘抱著。 姜心棠已有六七日没见到孩子,想他们想到心肝痛,立即就快步朝孩子走去… 乳娘嬤嬤赶紧屈膝给她行礼,唤她皇后娘娘。 姜心棠从乳娘怀里抱过女儿,眼睛瞬间就红了,紧紧將女儿抱在怀中,脸贴著女儿的脸。 她怕! 她这几日一直怕! 怕萧迟把她丟在宫里,儿女留在宫外,她会永远见不到儿女! 姜心棠抱完女儿,又赶紧去抱儿子,眼睛更加的红了,將儿子也抱紧在怀里,脸贴儿子的脸,一刻都不捨得撒手。 长公主在上首坐下,难得有耐心地等姜心棠与两个孩子亲热完,才冷淡开口:“先让宫奴把孩子带下去,本宫有话与你说。” 姜心棠与儿女团聚的一腔欢喜顿时被冷却住。 长公主命令乳娘:“把孩子带下去。” 乳娘小心翼翼上前来抱孩子。 姜心棠只得不舍地把孩子给乳娘。 等乳娘抱著孩子和嬤嬤都退下去后,长公主看著姜心棠开口:“今日朝会陛下颁了圣旨,立你的儿子为太子,给你的女儿赐了封號封地,你应该还不知道。” 姜心棠確实还不知道,很惊讶。 “本朝公主要成年后才会赐封號封地,就连本宫,当年也是差点丧命救了自己的父皇,才破格未成年赐了封號封地,你女儿出生才两月就有封號封地,是本朝第一位有此殊荣的公主。” 说是陛下颁了圣旨。 其实都是萧迟乾的。 足见萧迟对女儿有多宠。 长公主顺势敲打她,“你儿子以后会是帝王,女儿是本朝独一无二的公主,母凭子贵,你只要规规矩矩在宫里待著,现在是皇后,將来是太后,余生都会是这梁国最尊贵的女人,比本宫还要尊贵。” 这番话是敲打姜心棠,也是警醒姜心棠,让她安分守己当皇后,不要再想著宫外不该想的人。 姜心棠心跌到谷底,萧迟立她的儿子为太子,是何意思? 要扶持她的儿子当皇帝,她现在当皇后,以后当太后吗? 自古就没有太后出宫嫁人的。 萧迟是打算把她一辈子都留在宫里是吗? 第240章 永远爱你、疼你(修改) 长公主敲打完姜心棠,还留了两名嬤嬤在长乐宫,才离开,去看太上皇。 “你们能出宫去找王爷吗?”姜心棠叫来立夏白露问。 她要找萧迟问清楚,到底要把她留在宫里多久?到底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王爷没给奴婢特权,奴婢无法自由出宫去找王爷。”立夏答。 “你去前朝等著,王爷若有入宫,就告诉他,我要见他。”姜心棠吩咐立夏。 立夏应声而去。 可等了两日,立夏都没有等到自家王爷。 不知是自家王爷两日都没有入宫来,还是皇宫太大,立夏等的位置不对。 直到第三日夜晚,萧迟才来了长乐宫。 满殿宫奴、乳娘、嬤嬤赶紧给萧迟行礼,萧迟目光在殿內一扫,只见一双儿女躺在小摇床里,却不见姜心棠身影。 “娘娘呢?”他立即问。 宫奴跪伏在地上答:“回王爷,娘娘去沐浴了。” 萧迟便到软榻边坐下,逗孩子。 儿子不爱动,萧迟摸一下他脸,他才动一下,不摸他,他就不理人。 女儿就很活泼,边吃著手指,边眼睛乌溜溜看人,萧迟摸一下她脸,她就咧嘴“咯咯”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手舞足蹈,小手上的口水,蹭了她父王满手。 萧迟忍不住多逗了她几下。 姜心棠沐浴完出来,就看到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 不,应该说是父女二人其乐融融的画面。 只有女儿跟她父王玩,儿子闭著眼睛假睡,根本不理人,只偶尔虚虚睁开眼,覬一眼身边吵到他的一大一小。 “把小殿下小公主先抱下去,所有人都退出去,殿门关上。”姜心棠吩咐。 还跪伏在地上的宫奴悄悄抬头看了王爷一眼,见王爷目光落在娘娘身上,没反对,才敢起身,乳娘上前来抱孩子,所有人退出去。 殿门关上,姜心棠走向萧迟,赤足上榻去,跪坐在榻上,扑入萧迟怀里。 虽已为人母,但身子仍是娇娇软软的,身上还有刚沐浴完的潮湿水汽,更显得姜心棠整个人如水做的一般。 萧迟忍不住圈紧她在怀中,垂眸问:“怎么这般粘人?” 她生性羞怯,以前鲜少这样,向他撒娇也只是偶尔,更遑论像现在这般黏著他了。 姜心棠脸埋在他胸口,委屈直言:“长公主让我规规矩矩待在宫里,现在当皇后,以后当太后,安分守己,不准再想著宫外的你…” “母亲的话你不必理会,她如今管不了我。我知她放了两个嬤嬤在此,等下我便把两个嬤嬤打发了,不在长乐宫碍你的眼。” 姜心棠抱紧他的腰,“那长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一辈子都留在宫里?” “无论你在宫里,还是宫外,无论你是何身份,都是我孩子的母亲,我此生唯一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变,我永远都疼你、爱你。”萧迟声音轻柔认真。 姜心棠却当即就哭了。 萧迟此话证明了长公主的话是真的,萧迟是真的打算把她一辈子都留在宫里。 什么此生唯一的女人?什么永远都疼她爱她? 他现在是这般想,可她在宫里,他在宫外,没有日日相处,感情迟早是会淡的。 长公主也不可能任由他一直不娶妻。 等他娶了妻,心思被妻子分走,对她的感情就会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把她忘在宫里,两人之间的维繫,仅剩儿女。 不对,他现在是不是就有其他女人了,才捨得把她放在宫里,几日才来见她一面? 姜心棠立即抬头看萧迟,满脸泪痕,伤心欲绝问:“你有新欢了是吗?你有新欢了,才对我没兴趣了,是不是?” 他欲望有多重,她最清楚。 以前只要她月事没来,他夜夜都要,如今却是抱著她,都毫无念想。 定是她怀胎期间,不能满足他,他找了其他女人了,如今精力都发泄在新欢身上,见了她才没了兴致。 姜心棠心如刀绞,萧迟对她果然是不爱了。 萧迟有些无奈,捏起她下頜,认真与她讲:“不是对你没兴趣,是你產子刚恢復,不敢经常要你,想让你身子再养养;再者,如今你在宫里,不宜再有孩子,我又不忍心让你喝避子汤,你以前不就哭著说你不想喝避子汤吗?” 他记在了心里,不想让她再喝。 可姜心棠才不信,他以前想要她时,可不会顾虑那么多。 如今倒是冠冕堂皇,一大堆为她好的理由了。 说到底,不过是不爱了罢了。 姜心棠不想被他抱了,直起身来,身子扭向一旁。 之后越想越伤心,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萧迟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德行,只要自己想要,时常不顾她的感受,如今怜惜她了,前后差別太大,又因把她放宫里,她没有安全感,便开始多想,不相信自己了。 不过这不能怪姜心棠,都是他不好。 他嘆息一声,想疼惜她,不宠幸她,是不行了,不然她会越想越多,只得將她一把抱起,往床榻走去。 一个多时辰后,萧迟抚摸身下人儿的脸,轻声问:“还怀疑我对你没兴趣吗?” 姜心棠在他身下轻颤、啜泣,没力气回答。 萧迟亲吻她娇躯:“乖,莫要再胡思乱想,我永远爱你,疼你。” 他声音繾綣,极为温柔宠溺。 … 长公主留在长乐宫的两名嬤嬤,被萧迟打发去了其他地方做杂役。 萧迟没有特地封锁黎清宫。 太上皇虽不能出黎清宫,也不能往外递消息,但却能知道黎清宫外的一些事。 得知姜心棠被册封为后,还立了太子,太上皇气得在黎清宫大闹,要见新帝。 萧迟不会再让太上皇见新帝,他自己去黎清宫。 太上皇一见到萧迟就来气,对萧迟破口大骂,还拔剑要杀萧迟。 殿內服侍的宫奴嬪妃嚇得半死,太上皇病怏怏的,哪能杀得了北定王,万一惹得北定王杀性大发,直接把太上皇嘎了怎么办? 不过萧迟半点没动怒,命人把太上皇的剑夺走后,坐下任由太上皇骂,还劝太上皇慢点骂,別太激动把自己气死了。 太上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没法再骂了,让萧迟答应他给新帝纳妃。 新帝必需要有自己的子嗣,不然以后皇位就真的要落在萧迟儿子手中了。 萧迟答应了,从黎清宫出来,便让礼部把朝中官员及门阀贵胄家中有待嫁女的,都画一张画像,送去给新帝,让新帝自己挑喜欢的女子纳入后宫。 第241章 报毁姜心棠父亲尸骨之仇(修改) 新帝挑了四个女子。 兵部尚书侄女,建寧侯府李家庶女,卫將军府嫡孙女,平河郡主嫡长女。 內侍將新帝挑出来的女子画像和名册送去给萧迟看。 萧迟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兵部尚书侄女外的三张画像上。 建寧侯府李家是百年望族,同萧家一样,跟著开国皇帝打江山的,虽然后辈没有像萧迟一样出色的子弟,李家远无法与萧家比,但在京中仍是人脉遍布、地位了得。 卫將军则是掌著赤府军。 年前萧迟回京救驾,领著赤府军前往北疆的,便是这位卫將军。 平河郡主则是信老王爷的嫡次女,与沈东凌的母亲是亲姐妹。 这位平河郡主嫡长女跟沈东凌一样,是信老王爷的外孙女。 新帝挑选这些女子为妃,拉拢朝臣宗亲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萧迟却未反对,召见了礼部和宗正寺官员,以及钦天监监正,命他们准备新帝纳妃事宜。 四妃名单確定下来,信老王爷去了一趟萧国公府。 新帝登基后,长公主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大长公主。 信老王爷在萧国公府坐了半个多时辰,先是和大长公主寒暄,之后提到沈东凌兄妹。 话里话外说沈东凌和平河郡主嫡长女,虽然都是他的外孙女,但沈东凌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他偏疼沈东凌多一些,把沈东凌当成了亲孙女。 大长公主怎会听不懂信老王爷话里的意思,和他特地来这趟国公府的意图。 信老王爷走后,她派人去找萧迟,让萧迟回国公府一趟。 萧迟忙完事务,已是傍晚,他回了国公府。 大长公主把信老王爷的话简单复述一遍给萧迟听,最后道:“他既是来表明立场,亦是逼婚。” 当年方太后怕远东王有异心,把沈东凌兄妹接入京中教养,实为人质。 沈东凌兄妹在信王府养到十三岁和九岁才回远东。 在跟前长大的孩子,信老王爷偏疼沈东凌不假。 但最为重要的是:新帝选他另一个外孙女为妃,摆明有意要拉拢他,可新帝胜算不大,信老王爷不想赔了整个信王府去帮新帝抗衡萧迟,所以必需来表明立场。 但选择站萧迟这边,背弃了梁氏皇族,信老王爷就想得到最大的好处和长远的保障。 而长远的保障,就是沈东凌嫁给萧迟。 只有联姻,外孙女生下萧迟嫡长子,这种关係才会牢不可破。 萧迟现在可以说是独掌朝纲,信老王爷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咄咄逼人逼婚,但彼此都是聪明人,他知道来大长公主面前说一说,大长公主便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和意图。 “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但信老王爷和沈家兄妹知道两个孩子是你的,你不娶沈东凌,这个秘密捂不住。”大长公主冷声提醒儿子。 萧迟沉吟片刻,似妥协了,“既然如此,我娶她便是。” 大长公主以为听错了,侧首盯著他,“…当真要娶她?” 她被儿子戏耍过无数次,现在很难相信他。 “以大局为重,自是当真。”萧迟说完,还解释了一句,“上次悔婚,是我与沈东凌做局引方太后宫变,並非真的不娶她。” 大长公主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看儿子。 萧迟今日特別有耐心,与母亲说完话,还特地等他父亲回来,陪父母用了晚膳,才离开国公府。 大长公主这次很谨慎,等了两日,亲自去了趟北定王府,再次確认儿子是否確定要娶沈东凌。 萧迟给予肯定答案。 她才备礼去信王府,说亲事。 沈东凌要毁姜心棠父亲的墓时,很大胆。 可毁完,却是躲在京外,不敢回京。 萧迟特地透露姜心棠顺利生產的消息给信王府,信王府里她的心腹把消息传给了她。 她不甘又怒,但还是不敢贸然回京来。 可萧迟要娶她,她不愿意错过机会,儘管有些害怕萧迟是在诈她回去,她还是决定冒险回京。 “师兄跟我一起入京吧,我入京后,许还需要师兄的相助。”临行前,沈东凌邀请纪扶风。 “我先回趟千面门,確定千面门没事,再入京找你。”他杀了北定王那么多人,还有人被北定王抓了,北定王却没有任何动作,似查不到千面门和他,他始终觉得不大对劲,心里惴惴难安。 沈东凌没有强求,与纪扶风道別,往京都方向去。 纪扶风目送沈东凌的马车消失不见,才不舍地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没走多远,迎面一队马奔驰而来。 待马队逼近,纪扶风惊讶地发现为首一匹马,马背上的人竟是他二房堂弟纪温尘。 纪家二房天赋比大房高,纪老门主当年是要將门主之位传给二房的,被他爹捷足先登,杀了祖父纪老门主,废了二叔双腿,二房从此在千面门活得连下人都不如。 可连下人都不如的堂弟纪温尘怎么突然能离开千面门,还带著一队人马? 纪扶风勒停了马,下意识就要如往常一样呵斥纪温尘,却还没开口,纪温尘骤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將纪扶风踹飞了出去。 纪扶风身手是数一数二的,怎奈没有防备,被踹飞出十几米,砸在地上。 那队马奔驰而至,直接对著他踩了过去。 “啊—” 纪扶风惨叫,腿被踩断了,手掌被踩烂了。 他正要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奔驰过去的马队,掉头回来,把他另一条腿也踩断。 马队不直接將他踩死。 而是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將他手脚、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一点一点慢慢踩断踩碎。 把他生生折磨了数个时辰,疼得他晕死过去又被踩醒过来不知道多少次。 他四肢被马蹄踩得糜烂、骨头粉碎。 可他脑子半点没受伤,清醒地感受著所有锥心裂肺之痛! 他骂纪温尘。 纪温尘告诉他,千面门早已经易了主。 朝廷派人助二房夺权,大房三十几口人都已经到地底下见鬼去了,如今千面门是二房当家,效忠朝廷。 只是消息捂得紧,纪扶风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纪扶风最后连脑袋也被踩烂,整个身子被马蹄踩成一滩烂泥,雨水一衝刷,只剩一些骨头渣和肉渣留在地面,引来无数飞兽叼啄。 纪扶风死后,纪温尘易容成纪扶风,骑纪扶风的马,回去找沈东凌。 第242章 姜心棠吃醋怒打沈东凌(修改) 纪温尘和纪扶风本来就是堂兄弟,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有几分相似。 加上高超的易容术。 沈东凌一点都没有怀疑,只是有些不解:“师兄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你,跟你一同入京。” 沈东凌內心得意。 纪扶风被她拿捏得死死的,连想回去看一下千面门,都因为担心她,掉头回来。 “等我成了北定王妃,定扶持千面门为江湖霸主。”沈东凌含情脉脉看著纪温尘承诺。 江湖门派虽不能跟朝廷军队比,但这些门派各有所长,能做许多朝廷军队无法做到的事。 沈东凌需要这些人的助力。 女人光长得好看没什么用。 容貌不过是曇一现之物,可取代的太多,无能力无家世,男人迷恋不过是一时的! 唯有能力是不变的! 等她成了北定王妃,利用这些人为北定王筹谋事业,北定王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即使不会因此爱上她,也会觉得她是个最好的贤內助,认定她这个王妃。 纪温尘听了沈东凌这番话,表现出几分爱而不得的难受,但为了利益和霸业,生生忍下难受点头。 之后拿出一壶水给沈东凌,“师妹赶路定是渴了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水,你喝几口。” 沈东凌坐马车,一点都不渴。 但她很享受纪扶风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当即接过喝了几口,“谢师兄。” 她喝完要將水放入马车里。 纪温尘却寻了个藉口把水拿回去,掛马鞍上。 回到京里,沈东凌次日便备了礼物去拜见大长公主。 “人来就好,不必备礼。”大长公主说完,命人去叫萧迟回府来。 沈东凌乖巧说:“表哥向来事忙,我陪陪姨母就好。” “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陪你。”大长公主可不是心疼沈东凌,她只是不想这婚事再生变,让儿子回来与沈东凌培养培养感情。 沈东凌被大长公主留下用午膳。 然而等到饭菜都要凉了,去叫萧迟的人却回来稟报:“王爷说他很忙,没法回府来,让东凌郡主陪大长公主您用膳就好,不必等他。” 大长公主微沉了脸。 沈东凌面上虽笑著说无妨,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萧迟如此敷衍,该不会真如她担心的那般,根本不想娶她,只是骗她回京来吧? 刚这么想,就听去叫萧迟的人又道:“年前宫变,东凌郡主和东灼世子是最大的功臣,太上皇还未来得及给郡主和世子封赏就退位。新帝登基,王爷在忙著要给郡主和世子封赏。王爷想留世子在京,任命他为巡城营都尉。” 巡城营负责京师治安、消防及卫戍任务。 虽远没有御林军重要,但也是京中一股极其重要的兵力。 巡城营也被萧迟安排了自己人的话,那萧迟就彻底掌控了皇宫和整个京都城了。 萧迟能选择沈东灼去任巡城营都尉,便是极其信任沈东灼的意思! 沈东凌方才心里升起的疑虑,立即被打消。 不到两日,圣旨便下来,任沈东灼为巡城营都尉,还赐了沈东凌一块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腰牌。 除了大长公主和萧迟,连信老王爷这个皇族辈分最大的人,都不能自由出入皇宫。 沈东凌得了这块腰牌,可以说是无上的荣宠! 兄妹二人,於次日入宫谢恩。 … 姜心棠心情持续恶化了一段时日后,近几日把自己劝好了。 萧迟会不会娶妻,会不会把她忘在宫里,都不是她左右得了的。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地担心这些,还不如看开点,就好好待在宫里,照顾好一双儿女。 她此生最初图的,便只是能安稳度日,不受人欺凌。 如今她做了皇后,只要萧迟不倒,便没有人能再欺负得了她,儿女也有依靠。 可她才把自己劝好,就听到萧迟又要娶沈东凌! 这无疑是捅到姜心棠的死穴。 她被人按头撞墙,她爹墓被掘、尸骨被挖出来毁掉,那么多保护她的人被杀… 萧迟虽没有明说,但她知道都是沈东凌命人干的! 萧迟娶別人,她或许还勉强能忍,但娶沈东凌,她坚决忍不了! 姜心棠气炸了,得知沈东凌兄妹今日入宫谢恩,她带著人就往前朝去。 沈东凌兄妹刚好谢完恩要出宫,与姜心棠碰了个正著。 “听闻大长公主又去信王府说亲了?”姜心棠直接问沈东凌。 沈东凌兄妹看不起姜心棠,亦知道她的孩子是萧迟的,所以根本没把姜心棠当皇后,见到她没行礼。 沈东凌甚至还有些得意,覆在面纱下的嘴唇微勾,笑道:“正是。” 哪知话音才落,姜心棠就骤然怒喝:“放肆,见到本宫居然不下跪!” 她一副接受不了萧迟要娶別人,控制不住情绪为爱发狂的模样,“立夏白露,抓住她,本宫要教她规矩!” 立夏白露立即上前。 没想到姜心棠会骤然变脸,兄妹二人微愣了下后,沈东灼赶紧要护到妹妹面前,却被立夏先一步拦住。 沈东凌也回过神来赶紧要反抗,被白露抓住她双手扭到她身后去,啪啪啪… 姜心棠跟只炸毛的猫儿般,几步上前,直接给了沈东凌三巴掌。 沈东凌被打得脑子嗡嗡响,脸颊火辣辣痛。 由於第一巴掌没发挥好,姜心棠第二三巴掌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打得自己手都疼了。 她揉著自己的手,满脸娇怒:“让她给本宫跪下!” 白露立即往沈东凌后腿窝踹了一脚,沈东凌“扑通”一声,跪在了姜心棠面前。 “姜心棠!”沈东灼看到妹妹被如此欺负,怒吼。 但他被立夏死死拦住,既无法去救妹妹,也没法对姜心棠怎样。 “我是远东王府的郡主,还是北定王的未婚妻,你竟敢这般对我!”沈东凌从未受过如此羞辱,面纱下的脸渐渐红肿狰狞,怒瞪著姜心棠。 姜心棠冷笑,“北定王未婚妻是吧?叫北定王自己来跟本宫说!” 她一副仗著为萧迟生下两个孩子,有恃无恐,又接受不了萧迟要娶別人,愤怒至极的模样,“来人,看著她,没有本宫的命令,她敢起来,打断她的腿!” 立即来了一队御林军,白露这才放开沈东凌。 “我们走!”姜心棠转身,直接从沈东灼身边越了过去,囂张离开。 第243章 责罚:趴好,臀撅高(修改) 立夏跟著离开,没再拦著沈东灼,沈东灼赶紧要去扶沈东凌。 唰! 一整队御林军立即刀刃半出鞘。 首领道:“皇后娘娘懿令在此,我等需得谨遵皇后娘娘懿令,请世子郡主莫让我等为难!” 意思是:沈东凌要是敢起来,他们就得遵姜心棠懿令,打断沈东凌的腿。 沈东凌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 一个萧家扶上来的假皇后,竟敢拿著鸡毛当令箭,这般猖狂。 她既受了这屈辱,就不白白受这屈辱,多跪一会又如何,她要让萧迟和大长公主知道,这小继女是如何仗著肚子爭气为萧迟生下一对儿女,就不知好歹囂张如斯。 萧迟或许会纵著这小继女。 但大长公主绝对不会! “兄长你快出宫去找北定王,御林军只听他的。若找不到北定王,就去找大长公主。”沈东凌委屈愤恨说。 沈东灼自然知道御林军首先听的是萧迟的话。 萧迟不在宫里,他们就听姜心棠的。 就连求新帝都没用。 沈东灼只得让妹妹先在宫里跪著,急急出宫去找萧迟。 萧迟此时正与谢砚在某处宅子里密谈。 谢砚递了份京外传来的密报给萧迟看,正这时,齐冥推门进来,俯身向自家主子稟报:“王爷,姑娘在宫里端了皇后架子,把东凌郡主给打了。” 萧迟看密报的动作微顿,“姑娘可有被打?” 齐冥说:“姑娘没事。” 萧迟继续看密报了。 齐冥往下稟报:“姑娘还罚东凌郡主跪在宫里不准起身,命御林军看著,敢起身,就打断东凌郡主的腿,东灼世子正急著出宫来找王爷您。” 萧迟没理会,直到看完密报,才不急不慢问:“姑娘因何打人罚人?” “说是姑娘恼怒王爷您要娶东凌郡主。” 萧迟冷淡的脸,闻此言后,唇角微不可察勾起。 但很快他又一脸面无表情,倾身將看完的密报投入煮茶的炉子里。 密报被炭火舔舐,烧为灰烬,他问:“姑娘自己动手打的人,还是宫奴打的?” “姑娘自己动的手,据说打得很用力,东凌郡主面纱下的脸都被打红了。” 谢砚坐在萧迟对面。 他已经猜出萧迟和姜心棠关係不简单,萧迟也没刻意隱瞒他,他此时心里八卦想:未婚妻被心尖人打成这样,这阎王爷会不会心疼未婚妻一二? 萧迟確实心疼了,心疼姜心棠的手。 他本想让沈东凌跪一跪再入宫的,这下直接站起来,对谢砚简单交代两句,就走了。 沈东灼没想到会在半路就碰到萧迟,急忙把宫里的事说给萧迟听,让萧迟赶紧入宫救自己妹妹。 萧迟到宫里时,天暗沉了下来,还飘起了细雨。 沈东凌跪在雨中,头髮和衣裙都被打湿了。 萧迟举著伞,把伞倾斜到沈东凌头上。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沈东凌抬头,就看到萧迟宛如天神降临般,立在他身侧,为她遮风挡雨。 如神姿般的男人,深深把沈东凌吸引。 沈东凌怔怔地看了萧迟一会,才记起来要委屈,哭喊一声:“表哥…” “什么都不必说,本王知道你受了委屈,定会为你討回公道。”萧迟俯身,把伞递给沈东凌。 沈东凌握住伞,委屈又含情脉脉地仰视萧迟,等著他扶自己起身,再抱自己出宫… 可萧迟把伞给她后,却直起身对沈东灼说:“送你妹妹回府,別让她著凉或跪伤了腿,本王这就去后宫,找皇后为你妹妹討公道。” 沈东凌没想到萧迟不抱自己,握著伞柄,浑身僵住。 沈东灼见妹妹善良,连告状都不会,在一旁强调:“那小…皇后打了我妹妹三巴掌!” “本王会加倍责罚她,让她记住教训,不会让你妹妹白受任何委屈。”萧迟铁面无私。 说罢便迈入细雨中,往后宫去。 被姜心棠留在暗处观察的小宫女,先萧迟一步转身跑回长乐宫,把看到的听到的,告诉姜心棠。 天越来越阴,还是白天,但要下大雨了,天阴得仿若黑夜,廊下点起了宫灯。 姜心棠听完小宫女的话,心情如同这天气一样恶劣。 偏这时立夏入殿来,对她说:“娘娘,王爷来了。” 姜心棠往殿外瞥了一眼… 长乐宫宽大奢华。 殿宇高阔。 萧迟挺拔矜贵,踩著廊下宫灯洒下的灯火入殿来。 姜心棠看到他,就生气难受,拉著小摇床直接转了个方向,母子三人甩了个背影和两个小头颅对著萧迟。 萧迟一入內殿,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不被欢迎的气氛。 殿內的乳娘嬤嬤宫婢纷纷跪下给萧迟行礼。 萧迟越过跪了一地的宫奴,到姜心棠背后。 他身量修长、肩宽体阔,往姜心棠背后一杵,渡下的阴影直接將母子三人覆盖住。 儿子抬了下眼往上方看,先是看到了娘亲,之后看到娘亲头顶上还有个人… 他对这人不感兴趣,冷漠收回视线,睡觉! 女儿也抬眼往上看。 看到她父王,她很兴奋地手舞足蹈,拼命往后仰著头,要跟她父王玩,还咧嘴笑。 闺女这么可爱,萧迟忍不住俯身。 姜心棠坐在矮椅上,萧迟人高大,一俯身,几乎整个上半身很亲密地朝姜心棠覆了下来,手擦著姜心棠耳侧伸过去,要去摸闺女的脸… 姜心棠先一步拉过小被褥,將女儿的脸盖住。 萧迟:“……” 看来真是气狠了,闺女都不给他摸了! 他直起身摆了下手,殿內宫奴全部退下去后,他到窗边软榻坐下,有些无奈开口,“你打了人,还反倒耍起性子来了。” 姜心棠一听更加生气恼火。 萧迟要娶她的仇人,居然还反过来怪她耍性子。 她越想越愤怒难过,眼眶渐渐红了,想哭。 萧迟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姜心棠不过去,忍著不让眼泪坠落。 萧迟只得伸腿,勾住小摇床的床腿。 姜心棠和两个孩子睡的小摇床离他坐的软榻有一小段距离,奈何他腿长,一勾就將小摇床勾了过去。 姜心棠下意识挪动矮椅跟著小摇床过去。 但在小摇床床尾她就停下,不想离萧迟太近。 小摇床被挪动,儿子又看了他父王一眼,確认还是那个他不感兴趣的人后,冷漠扭过头,继续睡觉! 女儿则胡乱抓开覆盖在脸上的薄被,以为她父王在陪她玩,开心得“咯咯”笑。 萧迟双腿微撑开,上半身前倾,一手搁腿上,一手伸到小摇床里逗女儿。 很隨意舒展的姿势,逗了两下,腿再次往前伸,这下直接勾住姜心棠的椅脚,將姜心棠连人带椅勾了过去。 他动作矜贵隨意,可他浑身上下都有劲,腿力特別好,姜心棠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隨著椅子滑到了他面前,趴到他腿上。 萧迟收回逗女儿的手,握住姜心棠纤腰,把她往上提。 姜心棠整个上半身便趴在了萧迟大腿上。 她气炸了,立即就挣扎:“你都要加倍责罚我给沈东凌报仇出气了,还要碰我做什么?!” “是要责罚你,趴好,臀撅高。” 第244章 说是打她,更像调情(修改) 姜心棠自是不愿照做。 “沈东凌害我那么多次,还杀了你那么多人,我只是打她几巴掌,你尽然就要为了她来责罚我…” 姜心棠伤心悲愤。 她跟萧迟两年多,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白跟他了! 白给他生孩子了! 萧迟不理她的话,直接把她按紧在大腿上,迫她撅高了臀,一巴掌拍在她臀上,“下次打人,不准自己动手。” “你管我自己动不动手,我自己动手打了沈东凌,你觉得我侮辱她了是吗?” 萧迟打心底里也觉得她身份低,连亲自动手打沈东凌都不配是吗? 都是对沈东凌的一种侮辱是吗? “傻不傻,你现在是皇后,打人何需你自己动手,自己动手,手不疼吗?” 啪! 萧迟又一巴掌拍在姜心棠臀上。 “我是傻,我就是傻才爱你,才无名无份给你生…” “孩子”两字未出口,姜心棠突然停了声,意识到萧迟话不对。 她仰起头去看萧迟,想问他什么意思。 啪!萧迟却又拍了一巴掌在她臀上,“別看我,说你傻不傻,手疼不疼。” 姜心棠快要被打哭了。 委屈、愤怒、哀怨… 所有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眼眶通红喊:“我就是要亲手打她才解气!” 沈东凌对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她恨不得直接弄死沈东凌。 可她虽不懂朝政,却还是晓得北疆战事刚停,远东不能生变,也晓得朝局未稳,萧迟还需要信老王爷来稳住梁氏等皇族宗亲,沈东凌不能贸然弄死。 因为这些,她才忍住心里汹涌的仇怒,跑去扇了沈东凌几巴掌便作罢。 “这次自己打了,解气了,下次再打她,让立夏白露动手,知道吗。”萧迟像个严师,教育著她。 姜心棠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打她,却又说这样的话,到底是要责罚她,还是要怎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但为了摆脱被他按在大腿上、撅著臀的屈辱姿势,姜心棠极不情愿地“嗯”了声。 萧迟又往她臀上拍了一下,“大声点说,知不知道。” 姜心棠憋屈:“知道了!” 萧迟再拍了她两下臀,才將她抱起,拿出隨身携带的药,握起她的手查看,“疼吗?” 姜心棠不想回答他,半晌才闷哼,“…有点。” 她肤白,手嫩,打疼了沈东凌,自己的手也疼,掌心微红。 萧迟心疼,给她上药,“我给你身边配了人手,就是为了保护你,免你受任何伤害,你打个人都要自己动手,把手都打红了,岂不是我没保护好你。” 姜心棠本来要把手抽走,不给他上药的,闻言手忘了动了,看著萧迟。 萧迟边给她上药,边说:“我答应娶沈东凌,不过是为了把她骗回京,让你折磨她。” 姜心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表情微怔。 药上好后,萧迟把她的手裹紧在大掌中,抬眸与她对视,“等你折磨够了,解气了,我就把她杀了,给你和岳父,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他声音温沉认真,不像说假的。 姜心棠依然表情怔怔地看著他。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骗你?”萧迟捏她脸,“好歹跟我两年多了,孩子都给我生了,却跟我这点默契都没有,白疼你了。” 他嘆口气。 却责备不了她。 她不相信他,与他没有默契,全都是他把她放在宫里,她没有安全感所致,是他不好,不能怪她。 姜心棠这时才反应过来,“…你说要责罚我,不是因为我打了沈东凌,是因为我自己动手打人,打疼了手?” 萧迟继续捏她脸,“才明白过来,傻。” 姜心棠崩不住了,哭著扑入他怀里,“那你一来就说要责罚我,还打我…” 她不是没有想过萧迟要娶沈东凌是假的。 她有想过的! 甚至在萧迟踏入长乐宫时,她气归气,心里都在想萧迟说要责罚她,肯定是在忽悠沈东凌兄妹。 她等著萧迟给她解释呢。 可萧迟却什么都没解释,就將她按在腿上,说要责罚她! “那我可有打疼你?”萧迟將她抱在怀里问。 姜心棠回想他方才打她的那几巴掌,她臀挺翘弹性好,他一打声儿很响,像是打了很大力似的,但其实她一点都不疼,他根本没用力。 说是打她,更像调情! “可你好凶,嚇到我了。”姜心棠在他怀里哭,而后又在他怀里撒娇,“知道我傻,你弄我当什么皇后。” 萧迟被她哭得心软成一滩水,圈紧她在怀中,“我只让你当皇后,没让你管理后宫,你乖乖的,自有管事女官给你料理宫务。” 管事女官都是他的心腹,家人也都在他的掌控中,没有谁敢背叛他。 “你在宫里,想玩儿就玩儿,看谁不顺眼想教训就教训,无聊了想过问过问宫里的事,就传女官来问,嫌麻烦就丟开不管就是了。” 他的女孩,不需要承担什么,乖乖在他身边,按照他给她辅的路走就好。 第245章 深宫寂寞,要王爷入宫侍寢(修改 萧迟说完,发现姜心棠脸埋在他胸膛,久久不说话。 他只得把她身子从自己胸膛挪开一些,捏她下頜,抬起她脸问:“可有听到我的话?” 姜心棠委屈点头,说她听到了。 之后再度扑入萧迟怀里撒娇,“你两三日才来看我一次,我身边的人不能自由出入皇宫,我要是有事找你,找不到你,我会害怕…” 姜心棠不会有事。 宫里基本都是他的人,没人敢害姜心棠,亦没人害得了姜心棠。 就算有人害得了姜心棠,无需姜心棠找他,自有他的人第一时间传消息出宫给他。 不过萧迟知道,姜心棠是想她身边的人能直接出宫去找他,直接传达她的话给他。 “我会跟严蒙说一声,你若要找我,让立夏或白露去找严蒙,严蒙会让她们出宫。”萧迟依著她。 姜心棠心情好些了,在他怀里仰起头问:“我是不是什么时候想折磨沈东凌都可以?不用找理由也可以?” “我要娶她,你不吃醋生气?”萧迟反问。 姜心棠当即就生气了,浑身冒酸味说:“自然生气!自然吃醋!你要敢娶她,我会闹的!” 萧迟笑,“那还需要找什么理由。” 姜心棠明白了。 吃醋就是最大的理由。 女人为爱疯狂时,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萧迟答应娶沈东凌,不只能把沈东凌骗回京,还能让她有理由为难折磨沈东凌。 不然她无缘无故为难折磨沈东凌,沈东凌就要怀疑自己所做的恶事,是不是被她和萧迟知道了。 “那我知道了,只要我心情不好,我就召沈东凌入宫!”她现在可是皇后,想让沈东凌来见她,沈东凌就得来见她,任由她磋磨。 萧迟见她心情好了,才与她说起他扶持千面门二房,纪温尘杀了纪扶风,假扮成纪扶风的事。 姜心棠听完,虽觉得解气,但不免又想起了父亲尸骨被毁之事,靠在萧迟怀里难过了好一会。 萧迟哄慰她,留在宫里陪她用了晚膳后,才出宫去,没在姜心棠这儿留宿。 临走前,他告诉姜心棠,他要离京几日,让姜心棠在宫里安心住著,无需担心什么,他一回京,就会入宫来看她和孩子。 姜心棠乖乖说好。 因萧迟不在京中,姜心棠便没有轻举妄动,没召沈东凌入宫来。 萧迟这一趟离京,去了五日。 第七日大长公主来了长乐宫,駙马萧瀛想念孙儿孙女,但他不能入宫来看,搜罗了许多小玩具,让大长公主带入宫来给两个孩子。 大长公主看完孙儿孙女,在长乐宫坐下喝茶,说明日萧迟要陪沈东凌去护国寺。 姜心棠这才知道萧迟回京了。 她试探问:“大哥不是出京办事了吗?” “前日就回来了。”大长公主优雅喝了口茶,“东凌近来时常梦魘睡不好,想去护国寺上香,你大哥明日特地放下事务,陪她出京去护国寺。” 姜心棠知道大长公主是特地说这些给她听的。 目的是让她知道萧迟和沈东凌的婚事,萧迟是上心的,让她乖乖待在宫里,別再妄想其他。 可儘管知道这些,姜心棠心里还是不痛快了! 萧迟离京时,说他一回京,就会入宫来看她和孩子,可他前日回京,却到现在都没有来看她和孩子。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要陪沈东凌去护国寺上香。 大长公主走后,姜心棠越想越不痛快,派立夏出宫,去找萧迟。 立夏去找了严蒙,顺利出宫去。 但在北定王府等到天黑透了许久,才见到风尘僕僕策马回府的王爷。 明知宫里他安排妥帖,他离京也不会有事,但看到立夏出现在王府,萧迟心里还是微微一紧,怕出了事。 不过他扫了一眼立夏,见立夏神色不急,便知自己担心多了。 “姑娘有什么事?还是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本王?”萧迟先问,问完才坐下接过下人奉上来的茶润嗓。 可他喝了两口茶,都没听到立夏回答。 他不满地抬眼看立夏,“姑娘没事,也没有话,是你自己找本王?” “不是,姑娘有话…”王爷眼神沉冷锐利,威严外溢,立夏敬畏。 “姑娘有话还不快说。”萧迟没耐心。 不是立夏不快说,实在是姑娘的话,立夏有点不大敢说,方才没立即回答,是一直在做心里建设。 不过此时被王爷一看,立夏不敢再拖延了,脱口道:“姑娘说…说她在深宫寂寞,让王爷您…您今夜入宫侍寢…” 立夏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萧迟喝茶的动作停顿。 “谁侍寢?”他问。 立夏:“…姑娘在深宫寂寞,让王爷您入宫侍寢!” 萧迟確定自己没听错了。 “胆子肥了,什么话都敢对本王说。”萧迟继续喝茶。 一盏茶喝完后,他面无表情,“回去告诉姑娘,本王今夜忙得很,没空去。” 立夏只得把这话带回宫去给姜心棠。 姜心棠已经沐浴完,秀髮也洗了,披散下来,在小炉子旁烘乾,穿著白色寢裙。 她整个人乾净剔透,既香又软。 萧迟喜欢这个模样的她。 然而她一切准备就绪,连孩子都让乳娘抱走,立夏却回来告诉她,王爷忙,今夜不入宫来。 姜心棠气恼。 萧迟很忙,她知道。 也体谅他。 但他都回京两日了,不可能明日有时间陪沈东凌去护国寺,却两日都挤不出一点时间来看她和孩子。 立夏走后,萧迟用了晚膳。 用完晚膳,他开始处理这几日积压的政务,心腹官员在一旁向他匯报朝堂上的事。 官员轮流匯报完,萧迟与官员討论了一会,交代了一些重要事,便让官员散了,他继续处理手头的事。 出京太多日,政务积压得有点多,萧迟处理完,夜已深。 一些不太急的,他先压著。 连日奔波,他有些累,压了压眉心,又喝了口浓茶提神,起身去沐浴,换了身乾净衣袍,出门去。 姜心棠心里憋闷,直到半夜才睡了去。 结果刚睡著,迷迷糊糊间,似有人上了她的床来… 第246章 半夜爬她床(234至245章修改 她刚要动,就被捲入一方宽阔温实的胸膛。 姜心棠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了。 不是说忙得很,没空入宫来吗,怎么却半夜来爬她的床了? 別以为这样,她就不生他的气了,想都別想! 姜心棠挣扎,推萧迟。 “要我入宫侍寢,我来了,却不给抱,如何侍寢,嗯?”萧迟牢牢將人扣在怀里,嗓音性感低沉。 姜心棠生闷气,“不是说没空来吗,怎的却来了?” 说著继续挣扎、推他,“你还是回去吧,留点精力明日陪你的未婚妻去护国寺上香!” “母亲跟你说的?”萧迟垂眸看怀里人,依然牢牢將人锁在怀中。 姜心棠推不开他,泄了气了,在他怀中,仰起脸,质问:“你母亲不跟我说,你就打算跟回京一样,偷偷带沈东凌去护国寺上香,不让我知道是吗?” 殿中彻夜不灭地燃著灯。 凤床宽大,薄帐轻纱,遮挡不住殿中灯火的光线。 姜心棠一仰脸,萧迟看清了她的娇顏,气鼓鼓的,而她方才的话,明显是吃醋。 疲劳似一扫而空,萧迟心情愉悦,忍不住轻笑。 姜心棠就更生气了。 但又推不开他。 索性… 索性往萧迟胸口咬。 萧迟脱了外袍才上床来的,只著寢衣,领口敞开,露出精壮结实、满是力量感的胸肌。 姜心棠咬得用力。 在他胸口咬出一圈小小的牙印。 位置敏感! 萧迟不觉得疼,但他气息明显不对了,看怀中人儿的眼神变得幽深,呼吸也逐渐变得粗沉… 须臾,他大掌罩住姜心棠后脑勺儿,猛地翻身將姜心棠覆於身下。 姜心棠枕著男人掌心,娇哼一声,唇被吻住,没了声儿。 萧迟的吻深入热烈。 他不是那种温润如玉的人,床上床下都是如火的性子,强势、野性! 姜心棠被吻得口腔酸麻,身子也软了,不知不觉就被萧迟带著沉沦其中,什么都想不得了。 … 事后,两人如往常一样,会抱一会才分开。 在萧迟怀里缓过劲来后,姜心棠想起她今夜叫萧迟入宫来,主要是有件事要说。 “你带沈东凌去护国寺上香,我也要去…” 她声音还带著事后的软媚,似撒娇。 萧迟抱著她,闻著她的发香,闭著眼,嗓音疏懒倦怠,“前日我回京,母亲是叫我陪沈东凌去护国寺上香,我没答应,不会陪她去。” 说完好一会,都没听到姜心棠出声,他睁眼,垂眸看怀里人。 姜心棠眼眶微红,一脸受伤。 “认为我誆骗你?”萧迟问。 两具身体还粘腻地紧贴在一起,萧迟抚摸她细滑肩背,“我很忙,朝中一大堆事等著我处理,还有一些人处心积虑想扳倒我,我哪有空陪她去上香。” 他把新帝给架空了。 皇帝的活他得干,还得防著新帝,平衡各方势力,那些非他阵营、不知死活想联合新帝背地里搞他的朝臣,他也得一步步剷除,培植自己的人替补上去。 他不是无所事事的閒散王爷。 他要做的事很多,每天忙得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空陪沈东凌去上香。 “就算有空,也不陪沈东凌去上香。”萧迟说。 姜心棠有被安慰到一点点。 但还是一脸受伤,喃喃说:“你真的是前日就回了京…” 之前大长公主说他前日回京,她气归气,但还抱著一丝大长公主骗她的念头。 如今亲耳听萧迟说,证实他確实是前日就回京,她怎么可能不难受。 以前在王府,萧迟只要回府,就会第一时间去海棠院看她。 如今却是说回京就来看她,却转头就把话忘了。 他到底是不再像以前一样爱她和孩子了。 姜心棠心里更难受了! “原来你在恼这个。”萧迟此时才明白过来,嘆口气,“我是前日就回京没错,但只在京中待了半日,就又离京了,今日才回京,天黑才到王府的。” 不是他食言没入宫来看她和孩子。 是他前日回来,想当夜入宫看她和孩子,但当天下午就又有急事,匆匆离京了。 姜心棠闻言,想起立夏回来跟她说,天黑才等到王爷回府,骑马,看起来风尘僕僕的模样。 她立即支起身子,看萧迟。 萧迟向来精力旺盛。 可此时脸上竟有疲態。 看来,他说的没有假,他很忙,这些日一直在京外奔波。 姜心棠心疼了,扑下去,搂著萧迟脖子,声音哽咽,“我错怪你了…” 他这么累,她还任性,非要他入宫来陪她。 她一撒娇说错怪他,萧迟哪顶得住,搂著她再度翻身… 这次后,萧迟抱了姜心棠一会就起身,拿宽袍披在身上,出去命人抬水来。 二人简单清洗完。 姜心棠不生气了,也不闹他吵他了,想让他赶紧睡。 萧迟却问:“想去护国寺,可是有什么事?” 还是单纯只是听到他要陪沈东凌去上香,便闹著要一起去? 姜心棠坐在凤床上,一双还略微潮湿的脚搁在床沿外,白腻得晃眼,“去还愿。去年被大长公主带去护国寺,我许了愿,保佑腹中孩子平安降生,如今得偿所愿,得去还愿…” 孩子出生后,她就一直惦记这个事儿。 但萧迟一直很忙,她就没说这个事,本打算坐完月子,京里安稳一些,她自己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没去,就被迫入宫了。 如今她的身份是皇后,自是不能再隨隨便便由几个侍卫护送著就出京去护国寺。 萧迟拿巾子给她擦脚,想了想,说:“过两日陪你去。” 想到他方才说很忙,姜心棠很自觉乖巧,“等以后你有空了再去,不急。” “朝中事重要,你和孩子更重要。心愿达成,需得儘快去还愿,不然佛祖会怪罪你或孩子。” 姜心棠没想到萧迟会这样说。 她记得前年去上清寺,萧迟还不信这些的,也不信主持方丈给她批命。 如今想来,当初那主持方丈说她“非笼中丝雀,时机一到便会展翅冲天”,似乎没说错。 她从一个人人瞧不起的国公府继女,被一步步推著走,突然间成了这大梁国的皇后,可不就是展翅一飞冲天。 姜心棠不由想起主持方丈说的另一句话。 ——姜氏之女,与你有缘无果。 是不是也是真的? 她此生,註定不会与萧迟有结果。 哪怕她为他生了一对儿女,也不会有什么正果,是吗? “想什么?” 萧迟的声音,拉回姜心棠思绪。 姜心棠心里头闷闷的,但想到萧迟明日要早起,再耽搁下去,他就不用睡了,便只摇头,“没有,时辰不早了,咱们快点歇息。” 说罢,脚缩到床上去,爬到里侧,躺下。 萧迟脱了宽袍,也上床去,躺下,抱她入怀。 次日姜心棠醒来,萧迟已经不在。 床侧空荡荡的,姜心棠心里头也有些空落落。 她逼自己去习惯这种他几日来一次,睡完就走的状態。 她知道,这种状態大概就是她和萧迟的未来。 或许有一天萧迟腻她了,又或许等她一双儿女长大,萧迟不需要来后宫找她就能见到儿女,这种状態会结束,萧迟会將她彻底遗忘在宫里。 心头密密麻麻有些难受,身子也有些酸痛,姜心棠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坐起身。 候在寢殿外的宫奴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叩门,询问她是不是醒了。 姜心棠轻应一声,让她们进来。 寢殿门被推开,何嬤嬤领著四名宫婢入內,一名宫婢跪伏到凤榻前,为姜心棠穿鞋。 两名宫婢拧了帕子拿了水来伺候姜心棠洗漱。 姜心棠闻到了殿內有股奇异的香气。 何嬤嬤进来后,就去把香炉里还燃著的香灭掉。 香气就是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姜心棠这才记起,昨夜萧迟来后,她醒来就有闻到这股香气。 这香,是萧迟昨夜点的。 何嬤嬤灭了香后,去开了窗,才过来服侍姜心棠更衣。 “小殿下小公主可醒了?”姜心棠问。 “一早就醒了,今儿天气好,乳娘正抱小殿下小公主在殿外玩儿。”何嬤嬤说。 姜心棠想孩子了,让宫婢出去叫乳娘把孩子抱进来给她看。 何嬤嬤却说:“娘娘稍等,等殿內香气散完,再抱小殿下小公主进来。” 姜心棠疑惑,再次往香炉瞧去,注意到香炉旁多了一个瓶子。 何嬤嬤把宫婢都打发出去,细声稟报:“那是王爷留下的香。王爷交代了,以后他留宿,让娘娘把那香点上,小公主小殿下叫乳娘抱去偏殿睡,等殿內香气散了,小公主小殿下才能抱进来。” “是避孕的香?”姜心棠问。 何嬤嬤頷首:“是。” 姜心棠明白了,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后,萧迟不想她再有孩子,又因为她以前哭著说过不想喝避子汤,萧迟便弄来了这避孕的香给她用。 孩子小,怕伤到孩子,所以孩子得抱走。 姜心棠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是好,还是坏。 萧迟给她弄来这香,她不需要喝避子汤,对她来说,是好的。 但她再次清楚地明白,萧迟大概是真的要永远把她放在宫里了,才不让她再怀上他的孩子。 第247章 想要萧迟抱抱她 两日后,姜心棠以太上皇病危,给太上皇祈福为由,前往护国寺。 萧迟作为娘家兄长,亲自护送。 沈东凌一同前往。 姜心棠车驾在前,沈东凌车驾在后,两侧与后方是护送的御林军队伍。 萧迟骑著高头大马,在队伍最前方。 沈东凌坐在马车里,面纱下的脸阴沉。 她近来不知为何,时常梦魘,因此想来护国寺上香,让萧迟陪她来,藉机与萧迟独处。 可姜心棠打著为太上皇祈福的名义,非要跟来。 让她好不容易爭取来与萧迟独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她是萧迟的未婚妻。 一路行来,萧迟都应该与她同坐马车里,或护在她马车旁的。 可就因为姜心棠死皮赖脸跟来,车驾还在她前头,萧迟一路都护在姜心棠车驾前,属於她的保护、属於她的位置,全都被姜心棠给抢了! 沈东凌气得面纱下的脸扭曲。 但她不打算轻举妄动。 萧迟太过敏锐,她若再做什么,很容易被萧迟察觉。 如今,她先要確保的,是能与萧迟顺利成婚! 成婚后,再收拾姜心棠这贱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还有这贱人生的那对儿女,她也不可能让他们越到了她以后生的嫡子头上去。 她婚后,全都要慢慢收拾掉! 护国寺在两日前,就接到皇后要来寺中祈福的通知。 寺中今日谢绝了所有香客,山阶与寺中清扫得纤尘不染,住持方丈亲自到山门口迎接。 接近晌午,姜心棠先去用了斋饭。 之后去大禪殿为太上皇祈福。 沈东凌作为臣女,不得不陪同,跪在姜心棠身后。 祈福完,姜心棠向住持方丈询问还愿之事,沈东凌先从大禪殿退了出来。 萧迟站在大禪殿外的丹墀下,手下正在向他稟报事。 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绝,无论身在何地,都是一道极具吸引人目光的风景。 沈东凌贪恋地看了他几眼后,走过去,柔声开口:“表哥,陪我去上香可好?” 手下刚好稟报完事,躬身退开。 萧迟回过身来,眉目无波:“皇后娘娘在此,本王不可走开。” 沈东凌心里嫉妒吃醋。 心想一个假皇后罢了,怎值得你如此寸步不离地守在殿外护著。 但她面上半点不显,只说:“那等皇后办完事,到禪房歇息下了,你再陪我去,可好?” 见萧迟没回答她,她继续柔声说:“我也想许个愿,让神佛保佑你我婚事顺遂,婚后美满幸福。” “婚事顺不顺遂,得看本王愿娶,你愿嫁,神佛保佑不了。”萧迟不想去。 沈东凌很委屈。 她很想追问一句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可两家婚事已经再次说定,她若这样问,显得她很怕萧迟反悔不娶她一样。 她是要强的人,不想被看低,便只说:“那表哥陪我去上香就好,我膝盖有点疼,怕走不了路…” 她膝盖自从去年大皇子假死,她入宫请罪,在宫里青石板跪了几个时辰,就落下了病根。 前几日被姜心棠罚跪,膝盖又痛了,旧伤復发。 养了几日,本来好了。 但方才在蒲团上跪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又隱隱发痛。 她说完,身子摇摇欲坠,想让萧迟扶她。 “大哥…” 姜心棠询问完还愿之事,从大禪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立即娇唤。 她现在心眼跟针缝一样小,看到萧迟和沈东凌站在一起,她就不爽。 唤完直接走过去,“主持方丈说明日还愿,我累了,要去歇息,大哥你护送我。” 方才下过一场雨,台阶湿滑,姜心棠纤纤玉手,从沈东凌面前伸了过去,到萧迟面前。 “大哥扶我…” 她娇滴滴开口。 沈东凌摇摇欲坠的身子僵住。 眼里的火差点控制不住要喷出来。 萧迟知道姜心棠故意的。 虽然御林军都是他的人,他出入后宫无人敢外传,但现在是在护国寺,周围时不时有僧人路过,她是皇后,他是娘家兄长,还是没有血缘关係的,得避嫌。 何况皇后身边,有宫婢嬤嬤,何须他去扶。 不过萧迟愿意纵容姜心棠,伸手握住她嫩白的手,扶她走下丹墀,还捏了捏她掌心,才放手。 “本王让手下陪你去上香。”萧迟对沈东凌说。 又吩咐方才向他稟报事的手下,“护送未来王妃去上香,务必保护好未来王妃。” 手下领命。 沈东凌一腔怒火,被“未来王妃”四个字稍微安抚住了一些。 但很快,看到萧迟护送姜心棠离去,她一腔怒火又被挑起。 姜心棠以前喜穿浅色衣裙,如今身份变化,她著金线绣鸞凤祥云的大红色锦绣华服,鬢间簪釵精致华美、摇曳生辉。 曾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国公府小继女,如今已经蜕变成凰。 可恨的是,姜心棠竟撑得起这份天家富贵,气质沉静雍容不说,那张脸还美得娇嫩浓烈。 与萧迟並肩而行,是那样的般配! 沈东凌手暗暗攥紧。 她今年二十二岁,姜心棠十九,论年纪,她没有姜心棠娇嫩;论容貌,她没有姜心棠好看。 她一向自詡家世了得,容貌不重要,但此时却是嫉妒极了姜心棠那张脸。 她暗暗发誓,在弄死姜心棠时,定要把那张脸也毁了! 让姜心棠做鬼,也只能做一只万人嫌的丑陋女鬼,无法再用那张脸去勾引男人! 此次来护国寺,萧迟一早就打算好要留宿的,歇息的房间早已经备好。 离晚膳斋饭还有个把时辰,萧迟命宫婢去把宫里带来的糕点拿来。 想让姜心棠吃一些,再歇息。 午膳斋饭不错。 但到底没有荤菜,萧迟怕她饿。 “不饿,不吃。”姜心棠走进清幽雅静的禪房。 萧迟在房外停步,没进去。 在寺庙,又是白天,姜心棠知道他不会与自己同屋同榻。 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还是永远的见不得光,得遮遮掩掩。 姜心棠忍不住难过,想了想说:“护国寺野猫多,北定王在外面保护本宫,本宫才能安心睡觉,不许离开。” 她不许他去陪沈东凌。 亦不许沈东凌上完香,来找萧迟独处。 说完命宫婢关了房门,上榻休息。 姜心棠睡了近一个时辰。 晚膳前才醒来,宫婢进来服侍她净脸。 她喉咙有些干,让宫婢倒了杯水给她喝,她润了下嗓子问:“沈东凌可有来找王爷?” 宫婢蹲在她脚边,边为她穿鞋边回:“东凌郡主上完香,回了自己歇息的禪房,没来找王爷。” 姜心棠意外。 “王爷呢?” “王爷在外头守著娘娘呢。方才又下了一场雨,王爷一直在廊下站著,靴子都差点被雨水打湿了。” 姜心棠没想到萧迟真会一直在外面守著她。 她有些心疼了。 放下在喝的水,起身出去。 萧迟站在屋檐下,回过身来,看到她唇角沾著水渍,很自然地抬手,揩了一下她唇角。 姜心棠看他靴子。 见他靴子没湿,才重新抬头,“…我饿了。” 萧迟命人去拿斋饭来。 “我要你陪我吃…”姜心棠仰著白净的脸,眸光软得似水,可以隨意流淌进任何地方。 包括萧迟的心口。 他握住她细软的手,与她入了禪房。 沈东凌没来找萧迟,是因为她上完香正要离开时,有个僧人突然走了出来,劝她要少造杀业,多积阴德。 “你胡说些什么,我家郡主一向仁慈心善,哪有造什么杀业!”沈东凌身边的婆子立即怒斥。 沈东凌也脸色难看。 僧人依然双手合十,一脸劝诫:“施主杀人作恶、掘坟毁尸,尸骨不全,阴魂无法投胎,自会缠上施主,搅扰施主夜不能寐,施主烧再多香供养也无用…” 掘坟毁尸四字,让沈东凌大惊。 萧迟的手下还在殿外,若这话被他听了去,回去稟报给萧迟,萧迟定会將她与姜心棠父亲坟墓被掘、尸骨被毁之事联繫在一起。 沈东凌不敢让僧人再说下去,领著婆子急匆匆离开。 回到休息的禪房,她心绪不寧,被一个从暗处走出来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谁?” “是我。” 是假扮成纪扶风的纪温尘。 沈东凌鬆了口气,不悦问:“你怎么来了?!” 怕萧迟认出纪扶风,此次来护国寺,沈东凌没有带纪温尘。 “我不放心你,暗中跟来了。”纪温尘倒了杯水,手指从杯麵上拂过,才端到沈东凌面前。 “发生了何事,把你惊嚇成这样?”他很关心沈东凌。 说罢体贴地將水递到沈东凌面前,“先喝杯水压压惊再说。” 沈东凌向来对纪扶风舔狗式的关怀很受用,接过水就喝了大半杯。 之后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命令纪温尘,“你去把那个臭和尚杀了,不能让他活著胡说八道!” 纪温尘一口答应下来,询问了和尚的样貌后,说今晚就去將人杀了。 沈东凌心中惶惶,不敢出去,怕再遇到多嘴的僧人,再说些什么话,传到萧迟耳中。 她在禪房里用了晚膳,之后因为疲惫就睡了。 噩梦连连! 之前只是每晚被魘住。 今夜她竟梦到有鬼来向她索命。 她似被拖入了阴间地狱,周围全是缺胳膊少腿和断头的恶鬼。 恶鬼撕扯她,啃咬她。 惊醒过来后,她一身冷汗,抓著贴身婆子喊:“去把表哥找来!去把北定王找来!” 她从未这般害怕过。 她要见萧迟。 她想要萧迟抱抱她! 第248章 我是你的,別的女人抢不走 萧迟已经睡下。 沈东凌的人不敢直接搅扰他,找了守夜的侍卫说明情况,请求侍卫帮忙稟知萧迟。 侍卫小心翼翼叩门。 萧迟警觉,立即就醒来,披衣出门去。 婆子看到他,当即就跪到地上,哭著说了自家郡主的情况,请萧迟去看看她家郡主。 萧迟让婆子先回去,他穿好衣袍就去。 婆子大喜,小跑著回去。 “怎样,表哥可愿来?”沈东凌期待地问婆子。 婆子点头:“王爷体贴郡主,让老奴回来照顾好郡主,他穿好衣袍隨后就来。” 沈东凌对萧迟要娶她这件事,一直是患得患失的,方才让婆子去叫萧迟,她不確定萧迟会不会来。 此时听到萧迟要来,她心头欢喜。 欢喜过后,想到自己出了一身汗,不知有没有汗味,忙让婆子去打水来,她要洗脸擦身子。 婆子忙去端了水来。 “巾子不要拧乾,带点水。”沈东凌交代。 她怕有汗味,要把汗水擦去。 但又不能身子乾乾爽爽,得让萧迟看到她被噩梦惊嚇到汗湿全身的模样,才会心疼怜惜她。 … 姜心棠睡得迷迷糊糊,被何嬤嬤轻轻唤醒。 她睁开眼,表情懵怔,何嬤嬤轻声告诉她,“东凌郡主做了噩梦,差婆子去叫王爷…” 姜心棠立即就清醒了。 不等何嬤嬤说完,她就坐了起来,“王爷去安慰沈东凌了?” “王爷说穿了衣袍就去看东凌郡主。” 姜心棠气闷:“派个人去告诉王爷,说本宫…本宫被野猫惊嚇到了,心悸,要死了,让他赶紧来看我!” 萧迟还没走到沈东凌的禪房,就看到姜心棠身边的宫婢朝他小跑来。 他停了步。 宫婢战战兢兢,朝他行了一礼后,低垂著头,把姜心棠的话说了一遍。 “確定是被野猫惊嚇到了?”萧迟问。 宫婢头垂得更低,“回王爷,是…” 萧迟转身,往姜心棠那边去。 禪房门半掩,透过大大的、刻意留的门缝,能看到姜心棠坐在床上,一手抱著衾被瑟瑟发抖,一手捂著胸口急促喘息,似隨时都有可能断气。 何嬤嬤和几名宫婢或站或跪,在床榻边安抚她。 姜心棠边瑟瑟发抖,边喃喃自语:“本宫是不是快死了,王爷再不来,本宫是不是就要见不到他了…” 她一句话,引得宫婢慌乱。 萧迟站在门口,深吸口气,才走了进去。 何嬤嬤和宫婢见他进来,赶紧从床榻边退开,给他行礼。 姜心棠看到他,当即眼巴巴望著他,等著他在床侧坐下,如往常一样將她捞入他怀中安抚。 然而萧迟却只在床前站定,看著她,没坐下。 姜心棠等了许久,见他都不来抱自己,眼眶忍不住微红。 萧迟这才张开双臂,“自己过来,我抱。” 姜心棠当即丟开衾被,快速爬过去,就著跪著的姿势,伸手就抱住萧迟的腰。 “人家被野猫嚇到了,心跳得好快,快到要死了…”她脸埋在萧迟胸口下方撒娇卖惨。 萧迟垂眸,“有快死的人,爬过来这么有劲的吗。” 姜心棠委委屈屈,“我是说心跳快到要死了…” “心跳快的人,只想静臥不动,深怕动一下心跳加剧,真的死了。”萧迟看著她。 她倒好,叫她自己过来,她就爬过来。 爬得不但有劲,还快。 健康得很,哪像心悸要死了。 姜心棠身子僵了僵。 但很快她就把萧迟的腰抱得更紧,“是你来晚了,我心悸已经好了。” 萧迟控制不住笑了声,方才他在门口,她才说他再不来,她就要见不到他了,他这才踏入她禪房一会,就成了他来晚了,她心悸已经好了。 抚摸她发顶,萧迟故意问:“惊嚇你的猫呢?” “跑了。”姜心棠可怜兮兮。 “往哪跑了?” 姜心棠抬头,指著窗,“那…” 话没说完,萧迟提醒她,“窗户关得死紧。” 姜心棠改口,“那应该是从门逃走的…” “去年你被野猫扑过,我就下令把护国寺的野猫都杀了。” 姜心棠惊愣。 不敢相信萧迟竟把护国寺的野猫都杀了。 那她下午拿野猫说事,他竟还在她屋外守著。 她心虚,最后一丝倔强道:“野猫哪有那么容易杀得完,肯定有漏网的…” “窗户关得死紧,野猫从门逃走,也只能是从门进来,门口有侍卫,屋子四周守了两层御林军,你是觉得侍卫和御林军是摆设,连猫进你屋都不知道?” 萧迟板著脸问。 他没与姜心棠同寢,不能及时保护她,所以万分小心,把侍卫和御林军基本都安排在了姜心棠禪房四周,別说野猫了,一只耗子都进不来。 姜心棠尬住。 才知道萧迟一早就知道她被野猫惊嚇是假的。 萧迟嘆口气,“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闹这么一出,你不累?” 他不是责备,是无奈。 他不说还好,他这话一出,姜心棠生气了,“累!怎么不累?可累算什么,你要是被其他女人抢走了,我会伤心死的!” 她仰著脸。 说到最后,眼眶直接就红了,真情流露。 萧迟瞬间没了脾气,问她:“是因为恨沈东凌,才半夜不睡觉也要闹一闹不让我去见她,还是换成其他女人你也一样?” “其他女人也一样!都一样!”姜心棠有些失控朝他低吼,“我不准你身边有其他女人!不准!” 她第一次这般蛮横。 吼完有些后怕。 萧迟一向脾气不好。 她对他撒娇,他很受用,会適当纵著她。 但嘲他吼,他说不定会生气。 姜心棠有些怂了,又抱紧萧迟的腰,想撒娇。 但萧迟先一步搂住她身子,对她低言:“我是你的,別的女人抢不走。” 他声音沉。 像是对她许诺。 “永远。” … 主僕一通快速忙活后,沈东凌擦完汗,不但寢衣湿濡,连鬢角都刻意用水打湿。 可等了许久,本该很快就来的萧迟,却迟迟没出现。 房门敞开一条缝,五月的天,还没有完全热,护国寺在半山,位置高,风大,气温也比山下低。 沈东凌寢衣湿濡,风从门缝进去吹到她身上,冷得她直打喷嚏。 她拉高被褥,命令婆子,“你再去看看,表哥到底来了没有。” 婆子应声出去。 很快婆子就知道萧迟半路被宫婢截胡,去了姜心棠那里。 沈东凌脾气大,若知道了,定会发脾气,婆子怕自己受不住,想了想,斗胆往姜心棠那边去。 那厢,两人已经上了床,姜心棠趴在萧迟胸口,玩著萧迟的衣襟,不让他走。 夜里不会有閒杂人往这边来,萧迟依著她,靠著床屏闭目,抓住她乱动的手,“夜深,明日还要还愿,乖点,赶紧睡。” 姜心棠不愿意,怕她一睡,萧迟就去陪沈东凌。 萧迟另只大掌在她背上,往下滑,拍她臀,“我若想去陪她看她,你怎样撒娇装病都无用。” 姜心棠坐起身,“那为何只让我睡,你不睡?” “下人还会来向我稟事。”萧迟话落,外头就有侍卫稟报,说沈东凌的婆子求见。 恰好一阵山风拂来,何嬤嬤和宫婢退出去时,从外关了门,门没落閂,被山风吹开。 婆子没能靠近姜心棠的禪房,但能远远地,从吹开的门缝里看到禪房中床上的二人。 萧迟见门开了,坐起身。 姜心棠以为他要走,身子一挪,坐到萧迟腿上去,不让他走。 外头守夜的宫奴眼疾手快,赶紧將门关上。 婆子只看到了一眼,侍卫迟迟没等到禪房里王爷出声,回身让婆子离开。 婆子知道是请不来北定王了,只得回去如实告知沈东凌。 沈东凌气得差点掀桌,换了衣衫,戴上面纱,就要自己去找萧迟。 还没出门,萧迟的手下却领著主持方丈和两位高僧来了。 “王爷说,郡主梦魘,有可能是被不乾净的东西缠住,让高僧来看看。”手下在外头说。 沈东凌哪敢让高僧看,万一如白日般看出些什么来,传到萧迟耳中,就完了。 她顿时老实了,给婆子使了个眼色,回到床上躺著。 婆子出去,告诉主持方丈说郡主已经睡下,让他们回去。 主持方丈尽责尽职询问沈东凌的梦魘情况和方才做了什么噩梦。 婆子不敢说,最后只得含糊地告诉主持方丈,“郡主其实…其实没做什么噩梦…” “没做什么噩梦,怎么半夜去找王爷?”萧迟的手下有些不高兴了,“王爷子时正才睡下,如此一闹,王爷都不用睡了!” 婆子脸色难看。 她被主持方丈问得招架不住,才说郡主没做什么噩梦。 可这人这话一出,成了郡主半夜假装做噩梦,要北定王来陪。 主持方丈和两名高僧显然也是这么理解的,因为婆子看到了他们微微蹙眉。 可儘管如此,主持方丈还是没有离去。 是北定王请他们过来的,到底要如何,他们得请示一下北定王。 於是萧迟的手下,把这里的情况去告诉了萧迟。 很快萧迟让手下带回了话,说既然郡主没有做噩梦,让主持方丈和高僧回去。 第249章 萧迟跟她玩得这么花 沈东凌被噩梦惊嚇,又折腾半宿,却连萧迟的面都没见到,还落了一个“假装做噩梦,要北定王来陪”的名头。 她不甘心。 后半夜都不敢睡的她,天刚亮就去姜心棠禪房到萧迟禪房的必经之路等著。 她猜萧迟不会在姜心棠房中等到天大亮才走。 可她没等到萧迟。 最后她往姜心棠那边去。 御林军拦住她,不让她靠近姜心棠的禪房。 沈东凌心中暗怒,她是北定王未婚妻,这些人竟敢拦她。 不知道北定王手握大权,將来若当了皇帝,她这个北定王妃才是货真价实的皇后吗? 但她没发作,只问:“王爷可在?” 御林军:“郡主找错地方了,王爷不在皇后娘娘这里。” 沈东凌改口,“本郡主求见皇后。” 御林军转身去通稟。 姜心棠已经洗漱完毕,在用早膳。 何嬤嬤是萧迟心腹,知道哪些人有可能会伤害姜心棠,谨慎道:“王爷不在,娘娘別见她。” “让她进来。” 宫奴、侍卫、御林军皆在,沈东凌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在这时对她做什么。 她没空去找沈东凌麻烦,沈东凌自己非要往她枪口撞,她为何不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何嬤嬤这才传话出去,让御林军放沈东凌进来。 沈东凌进入禪房,先是把禪房內扫视一遍,確实没看到萧迟,才把目光落在姜心棠身上。 “郡主,见到皇后娘娘要下跪。”何嬤嬤提醒。 沈东凌不情不愿跪下去。 道了声臣女见过皇后娘娘,便要站起来,姜心棠眼神朝她扫去,“本宫没让你起身。” 她声音轻淡。 但莫名的,有种萧迟的韵味,越平淡越能威慑人。 沈东凌顿时就想起上次那几巴掌,忍了忍,继续跪著,昂首说:“我有话与皇后娘娘说,请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姜心棠让何嬤嬤和在旁伺候的宫婢都到外面守著。 何嬤嬤有些不放心,但她也看得出来沈东凌不敢做什么,便带著宫婢退出去。 “知道北定王逼太上皇退位时,筹谋周全,为何独独漏了你,没有当夜就把你接回王府,让你被他母亲带入宫,不得不留在宫中为后吗?”沈东凌问。 姜心棠目光很平地看著她。 “以他的手段和能力,就算无法亲自去接你,也能安排人手把你安全地秘密接回王府,可他为何不把你接回?”沈东凌再问。 姜心棠想起那夜,萧迟派了立夏去羡王府传话给她,让她在羡王府歇一晚,次日局势稳定再接她回王府。 结果她第二日一早就被萧迟的母亲带入了宫。 之后就留在了宫里! “明明只有把你接回王府,才能確保万无一失,可他却不这么做,你觉得是他没想到会出意外?”沈东凌三连问。 姜心棠面色骤然变得有些难看,反问:“你想说什么?” 沈东凌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加重语气:“我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比你还要了解他,他想要做一件事,必定思虑周全,筹谋得万无一失。” “逼太上皇退位何其重大的事,接你回王府,不过是这件事中最小的一个环节,他怎会漏了这么小的一个环节,让你出意外??” “他是故意把你留在羡王府的!” 姜心棠脸色更加难看。 她是当事人,知道的细节比沈东凌多,驀然想起当时太上皇派了御林军“护送”她和羡王回府。 又以保护她和羡王安危的名义,那些御林军留在羡王府看著她。 但现在从头细想,宫变后萧迟就掌控了皇宫,那些御林军其实都是萧迟的人,若没有他首肯,他母亲根本无法將她从羡王府带走入宫! 还有她被留在宫里的当日,她身边的宫婢、嬤嬤、女官,萧迟立即安排就位。 这些人就像萧迟替她组建的一个“军队”,在她身边各司其职,宫婢嬤嬤把她和孩子照顾得很好,女官替她打理內廷庶务… 是需要提前组建、调教、训练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调集、凑齐这些人在她身边,而分毫不乱! “男人要的是钱,是权,是天下,而非儿女情长。”沈东凌冷笑,“你不过是他借腹生子,把自己儿子塞入皇家,將来可以篡夺梁氏江山的一枚棋子罢了!” 沈东凌说完,认定姜心棠会破防。 毕竟任谁深爱依恋一个男人入骨,最终却被道破男人一直以来只是利用她,借她肚腹生子谋求权势罢了,都会受不了。 她等著姜心棠伤心欲绝,与萧迟闹,与萧迟决裂,被萧迟厌弃! 然而姜心棠看了她许久,最终却笑了,轻吐一句,“那又如何?” 她虽已生子,但年岁尚浅,笑起来稚嫩,但坚韧,一张脸绝美,看著沈东凌,不急不躁说:“我如今是中宫皇后,当朝太子是我儿子,权倾朝野的北定王是我情夫。” “情夫”二字刺激到沈东凌。 换成沈东凌面纱下的脸色难看。 姜心棠继续不急不躁说:“我如今的身份,你无法匹及;我已经拥有的男人,你还只能眼巴巴看著。” “就算你以后真能嫁给萧迟,见到我,也得给我行礼下跪;你给萧迟生的孩子,哪怕占据一个嫡子的名头,也只能是我儿子的臣子!” 沈东凌脸色更加难看。 姜心棠这些话一点都不夸大,萧迟把儿子记在皇家,將来定是要扶自己儿子上位。 她和未来的孩子,將来確实都矮姜心棠母子一头。 除非萧迟自己坐那个位置,她成为皇后,以后她生的嫡子取代姜心棠的儿子成为太子! “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你永远都得不到,他扶我登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被他利用利用又何妨?”姜心棠笑得愈发好看,似很无所谓,一字一句告诉沈东凌。 沈东凌向来是很稳得住的。 但昨夜受了半宿惊嚇,心灵比往时脆弱。 半夜萧迟本应该去她那里,抱她、安抚她,却还被姜心棠故意截胡。 她的婆子找来这边,姜心棠还坐到萧迟腿上,不让萧迟走。 总总这些,沈东凌本就气鬱恼火。 如今再听到这些话,顿时就有一股无名怒火躥上脑门。 她忍了再忍,终是忍不住,破防了! “姜心棠,你可知道你有多下贱,未婚就与男人苟且生子,还半夜勾引男人到你房中,坐男人腿上给人看…” “我坐他腿上你就急了?我坐他脸上,你还没看到呢。”姜心棠慢条斯理喝牛乳。 沈东凌噎住。 难以置信姜心棠会说出这种话。 更难以置信萧迟跟她玩得这么! 沈东凌破大防了! 憋了半天,骂:“不要脸!” “没你不要脸,你都毁容了!”姜心棠说完,牛乳刚好喝完,早膳也吃好了,她放下调羹,慢条斯理站起身,“嬤嬤…” 声音娇脆。 好听极了。 何嬤嬤赶紧进来,扶住姜心棠轻抬起的手腕。 “王爷应该在等了,咱们去与他匯合,给小太子小公主还愿。”说著,由何嬤嬤扶著,款款从沈东凌身边过去。 沈东凌要起身。 何嬤嬤看到了,似才想起她,询问:“娘娘,郡主还跪著呢,是否让她起身,一起过去。” 姜心棠停了步。 回头,给了沈东凌一点眼角余光。 “她僭越,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早惹得本宫心烦,罚她跪著。”说完扶了扶鬢间凤釵,直接走了。 何嬤嬤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尽责尽职看著沈东凌,不让她起来。 沈东凌气得心头怒火狂烧。 她回京后,得知姜心棠入主中宫,很是意外。 原本她以为萧迟那般爱姜心棠,逼太上皇退位,让羡王继位,定会把姜心棠要回去,留在身边。 却没想到姜心棠入宫当了皇后。 她意外,便向兄长询问了当时太上皇被逼退位的情形。 当时姜心棠被萧迟的母亲带入宫,朝臣都看到了,所以姜心棠是被萧迟的母亲从羡王府带走这件事,不难查清楚。 细节沈东凌虽不知道,但她了解萧迟的性子,一番猜测,便离真相不远了。 反正无论真相是否如此,只要能离间萧迟姜心棠二人就好。 她也不怕萧迟知道后来找她。 萧迟若来找她,她还要劝一劝他,让他跟姜心棠保持距离。 姜心棠现在是中宫皇后,他是外臣,时常入后宫与姜心棠廝混,迟早传扬出去。 不但名声不好,还会引发一连串后果! 她是想让姜心棠被萧迟厌弃没错,但也是为了萧迟好! 可她没想到姜心棠这贱人,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萧迟利用她,还又罚她跪。 她再跪下去,膝盖就要废了! 姜心棠离开禪房没多远,就看到萧迟带著手下往她这边来。 晨风中,他劲装结束,从远处走来,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他是画中最亮眼的存在。 姜心棠停了步,定定望著他。 她近来很粘萧迟、很依赖萧迟不假,但她不傻,知道沈东凌是在离间她和萧迟。 但想到沈东凌那些话,心里还是免不了难受,眼睛控制不住湿润。 “怎么了?” 萧迟到她面前,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抬手向她眼睛抚去。 第250章 何时堪当本王王妃,本王再娶你 “没事,只是被风迷了眼。” 姜心棠先一步低下头,自己用帕子擦眼睛。 萧迟的手碰触到她鬢角,停顿一息,低柔问:“真的没事?” “嗯,没事…”姜心棠声音很轻,还轻点了下头,好一会才抬起头来。 她情绪已经收敛好。 眼睛也已经清亮,只余眼角似有些红。 萧迟挪了下步,站到姜心棠左侧,挡住风口,吩咐跟著他的手下,“去找主持,皇后必经之道及周围,让寺中和尚再清扫一遍。” “风大,再怎么清扫还是有沙石,不必为难那些负责洒扫的小师父了。”姜心棠说罢,往前走。 其实她必经之道,天蒙蒙亮便有小沙弥出来清扫。 奈何今晨风大,一早才清扫乾净的小径,不知从哪儿又捲来沙石和落叶。 也捲起了她宽大的袖子和衣摆,竟让她生出了几丝冷意。 手下已经要去找主持,见姜心棠往前走,赶紧退守到一旁,看向王爷,不知还要不要去。 萧迟本意是想让姜心棠先回禪房,等必经之路重新清扫完,再去还愿。 如今姜心棠已经往前走,他便没再说什么,跟著姜心棠去了还愿的大殿,一路都给她挡著风。 主持方丈已经领著座下高僧在等候。 姜心棠入了大殿。 萧迟没有进去,唤了守在姜心棠禪房外的御林军来问,今早发生了何事。 御林军將沈东凌求见姜心棠,单独与姜心棠敘话的事稟知萧迟。 但他们在禪房外头,不知道沈东凌对姜心棠说了些什么。 这时,沈东凌身边的婆子找了过来,被御林军隔绝在外围,壮著胆子朝萧迟喊:“王爷!” “放她过来。”萧迟淡声。 御林军撤开,婆子跑过来,扑通跪到萧迟面前,压低声音哭诉说她家郡主又被罚跪,“求王爷快去救救我家郡主,郡主再跪下去,膝盖就要坏了…” 萧迟命御林军守好大殿,转身往姜心棠禪房去。 沈东凌已经快要跪不住,看到萧迟来,委屈喊:“表哥…” 她要诉苦,她要告状。 她要萧迟给她做主。 然而她还没开口,萧迟质问:“你跟皇后说了什么?” 沈东凌愣了愣。 没想到萧迟会用这么冷的语气质问她。 她想到萧迟会生气、会找她,她还打算萧迟找她,她要劝一劝萧迟呢,可他居然用这么不好的语气质问她! 她背后有信王府,有远东王府,还握著萧迟的秘密,萧迟怎么能如此不给她脸面?! 她压著火气,“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劝她別总纠缠你!” 说完又理直气壮道:“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她是中宫皇后,你是外臣,她纠缠你入后宫与她廝混,迟早传扬出去!朝臣和天下百姓知道了你们的事,她后位不保,你名声受损,小太子小公主血统还会被质疑!” 她言之切切,一副“我全都是在为你们著想”的模样,说罢还坦荡地仰头望著萧迟。 她觉得她这番话,萧迟完全挑不出错,完全没理由怪她。 她等著萧迟伸手把她扶起来,夸她聪慧,夸她为他著想、会规劝他別犯错。 哪怕萧迟心里的气还没全消,不夸她,定也会因为没理由可以怪她,而伸手將她扶起。 毕竟,她背后是信王府,是远东王府,还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真的不给她脸面。 方才定是他先见到姜心棠那贱人,受那贱人影响,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才会冷声质问她。 如今她解释了,他怎会不扶她起身! 沈东凌垂在地上的手,主动微微抬起,等著萧迟扶… 然而萧迟没动。 他垂眸看了沈东凌两息,问:“你在嫉妒?” 沈东凌再度愣了愣。 甚至身子僵了僵。 萧迟竟然不扶她起来,还更加冰冷地质问她。 沈东凌难以置信,下一瞬眼尖地看到萧迟脖颈上有块红痕,似乎还有浅浅的牙印。 明显是女人咬的。 萧迟这种身份,没他允许,谁敢咬他? 所以他和姜心棠那贱人,夜里到底是有多疯,吻还不够,还要咬,才够情趣吗? 不对,他们还有更疯的。 他还让姜心棠那贱人坐他脸上呢!!! 一瞬间,沈东凌受不了了! 她就是嫉妒! 她嫉妒得要死! 她不想装了,也装不下去了,望著萧迟,愤怒说:“我不能嫉妒吗?你我才是夫妻,你应该照顾的人、应该体贴的人,是我!而不是半夜跑到另一个女人屋…” “你口中的另一个女人,是本王孩子的母亲;而你,与本王还只是未婚夫妻。”萧迟打断她。 並且提醒沈东凌,“她是本王孩子的母亲,入了宫也是。本王不止现在有她,日后还会有侧妃,有姬妾。” “本王和母亲选你当王妃,是觉得你大气,堪配本王王妃之位,本王要娶的是贤內助,不是只会拈酸吃醋的妒妇。” 他声音很平。 很淡。 但出口的话,很无情。 “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信王府,这一个月你就不要出门了,好好想想你能不能胜任北定王妃这个身份,若不能,这婚事作罢。” 沈东凌心口像是被凿了一刀。 不但不敢发怒,还瞬间冷静了下来。 萧迟这是要把她禁足! 他作为亲王,规格上能有一个正妃,四个侧妃,和姬妾无数。 他的王府,將来註定会很热闹,女人很多,孩子很多。 他和他母亲,要为他选一个大气聪明贤惠,能为他打理內宅的王妃。 而她,打著为他好的名义,还未过门就干涉他的私生活。 萧迟藉机,几句话下来,直接把她定义为善妒。 单单善妒这一名头,男人就可以休妻。 何况她与萧迟还未成婚! 所以他把她送回信王府禁足,连她外祖父信老王爷都不能说什么。 沈东凌顿时后悔方才失言了,急忙解释:“表哥,我不是嫉妒,我真的是为你著想,为你好!我以后嫁入王府,会为你打理好內宅,妃妾和睦的!” 萧迟没回应她。 只静静看著她。 沈东凌方才自己承认嫉妒,知道辩解不了,又急说:“我昨夜是真的做噩梦,不是假的!” 她想让萧迟心软。 “那就再让高僧来给你看看。”萧迟说罢,就要命人去请高僧。 “不必了!”沈东凌急忙出声阻止,不敢让高僧来看。 而她这么一拒绝,萧迟看她的眼神就更不满意了,“北定王妃要大方端庄,你为了让本王半夜来陪你,就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本王实在怀疑你能否胜任本王王妃这个身份。” 一句话,直接钉死沈东凌就是假装做噩梦,並且怀疑起她的德行。 沈东凌简直快要气鬱死。 却不敢强调自己是真做噩梦,只能担下这个名头。 “本王会把护国寺的事,如实告知你外祖父,让他好好调教你,什么时候德行气度堪当本王王妃,本王再娶你。” 说罢,萧迟转身往外走,直接下令把沈东凌送回信王府。 无论沈东凌如何叫唤他,並试图解释都没能让萧迟回一下头。 沈东凌直接被带走。 姜心棠还完愿,从大殿出来,看到萧迟站在殿外的大香炉旁,手臂挽著件披风。 是她的。 “给皇后娘娘披上。”他吩咐何嬤嬤。 何嬤嬤上前,接过披风,拿去给姜心棠披上。 “本王也去上炷香,祈求国泰民安。主持和诸位高僧不必跟著了,先散了吧。”他往大殿內走。 主持和座下高僧朝他施了一礼,先行离开。 姜心棠也跟著入了大殿,宫奴皆在殿外。 萧迟只上香,没有跪拜。 姜心棠站在不远处,静看著他。 大殿外,钟声幽远。 仿佛间,姜心棠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她脑子里清楚地知道,她如今是中宫皇后,太子生母,萧迟是权臣,岁月再静好,都不会属於她与萧迟二人的。 她儿子记在皇家。 萧迟不可能让萧家大房无后,他不会娶沈东凌,但定会娶王妃。 岁月静好是属於他和他未来王妃的。 上完香出来,山风稍缓,萧迟带她在寺里,四处走走。 宫奴和御林军远远跟著。 后来到了无人的地方,前面山灿烂,萧迟采了其中最娇艷的一朵,簪到姜心棠髮髻上。 “人比娇,好看。” 萧迟夸她。 姜心棠没想到他还有为人簪的情趣,笑容浅淡,“可以再开,人老了,却无法復春。” “你会老,我亦会老。”萧迟牵起她的手,带她跨过一处崎嶇地,往回走。 回到禪房,姜心棠才知道沈东凌被萧迟命人送回去了。 姜心棠心想,他將沈东凌送了回去,那就是知道沈东凌与她说了什么了。 她想听萧迟解释,是不是真如沈东凌说的那样,故意把她留在羡王府的。 但萧迟却只对她说:“沈东凌的话,你不必记在心上。” 他没有解释。 姜心棠也没问,怕得到令自己难以释怀的答案。 在寺里用了午膳,才起程回去。 回去的路上,萧迟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姜心棠枕著萧迟的腿睡。 快到城门,萧迟便下马车,让后面马车里的何嬤嬤和另外两名宫婢来姜心棠马车里,他骑马。 护送她至皇宫,她往深宫里去,他调转马头,离开皇宫。 第251章 她和萧迟那段时光,是甜的 姜心棠有一日多没看到孩子,想死他们了。 回了长乐宫,还未入正殿,就询问两个孩子,“本宫不在,小殿下小公主可有哭闹?” 这次姜心棠是由萧迟亲自护送,安全得很,立夏白露被留在宫里看顾两个孩子,没有隨姜心棠出宫。 立夏回答:“小殿下乖著呢,就小公主看不到娘娘,昨夜睡前,哭闹了一会,才被乳娘哄睡。” 姜心棠听著,就有些心疼。 但又觉得孩子哭一下没什么,不能太过金贵。 她迈入正殿,没看到孩子,又问:“他们人呢?” “杜嬤嬤和白露,还有乳娘带去御园玩了。” 小殿下还好,很乖,也喜静,让他在屋里呆著,他也能呆得住。 但小公主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让她整日待在长乐宫內,她是不乐意的,要哭要闹,得出去玩。 立夏说完,亲自去沏了杯茶给姜心棠。 姜心棠接过茶,来不及先喝一口润嗓子,就命立夏派个人去把杜嬤嬤白露,还有乳娘们叫回来。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孩子。 立夏立即安排宫婢去。 姜心棠喝完茶,想到自己是刚从宫外回来,孩子又还小,起身去內殿换了身乾净衣裙。 衣裙换完,两个孩子也回来了。 小萧唯在外面,还玩得开开心心的,抱入殿內,一看到姜心棠,立即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朝姜心棠的方向伸,要娘亲抱。 姜心棠心疼得紧,赶紧先抱她。 小萧唯到了姜心棠怀里,立即就不哭了,粉嘟嘟的小脸上还掛著两串泪痕,就朝姜心棠裂嘴笑,露出一小排粉粉的牙齦。 姜心棠心都要化了。 孩子现在两个多月,可以短暂地竖抱,乳娘將小萧暮竖著抱起,小心翼翼托著腰和后颈,方便他可以看到姜心棠。 小萧暮平时很少哭闹,但此时看到姜心棠,也嘴巴微微一瘪,想要哭。 乳娘说:“小殿下也想娘娘了。” 姜心棠就看到儿子眼巴巴地看著她,小嘴儿都要瘪成一条线了,但就是没有哭出来。 小可怜! 她赶紧把女儿给乳娘,过去抱儿子。 小萧暮到了娘亲怀中,好一会,瘪成一条线的小嘴才恢復正常,小脑袋儿往姜心棠怀里拱。 一路回来,姜心棠是有些累的。 但看到一双儿女,她就什么疲惫都消失了,拿他们祖父送来的小玩具,陪他们玩。 沈东凌午后就被送到了信王府。 萧迟的人跟信老王爷说了护国寺的事,並传达了自家王爷的话,禁足沈东凌一个月。 萧迟的人走后,信老王爷立即回身询问自家外孙女,事情是不是萧迟的人所讲的那般。 沈东凌自然不会把她真正对姜心棠讲的话说出来,她承认:“是,我去劝皇后別总纠缠表哥,我不是嫉妒,我是为他们两人好!” “你糊涂啊!”信老王爷立即道。 还未过门,就干涉萧迟和其他女人的私情,萧迟不恼才怪。 信老王爷多少是知道自己外孙女的,说什么全都是为了他们两人好,其实就是嫉妒,看不得未婚夫一直被那个小继女霸占。 “那小继女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多少肯定是有感情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断掉。何况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信老王爷是男人,比沈东凌懂男人。 他严肃看著自己的外孙女,“要除掉那小继女,或取代那小继女在萧迟心里的位置,得慢慢来,徐徐图之。你太心急了,凌儿!” 沈东凌也知道今早自己衝动了。 都怪昨夜被噩梦惊嚇,又被姜心棠那句“坐萧迟脸上”刺激,才会失了往日的分寸。 但她还是委屈,“凌儿有外祖父,有远东王府,还知道她儿女是北定王的种这个天大的秘密,难道还要这么忍气吞声吗?!” “你闭嘴!”信老王爷急喝,从未如此严厉过。 他喝完,快步走到屋外,確认屋外无人,没人听到,才大大鬆了口气。 然后迅速关了屋门,回到屋里,严厉说:“这件事,不准掛嘴边,若是从我们这里传扬出去,信王府、远东王府都得万劫不復!” 別看他跑到大长公主面前有意无意施压,让萧迟娶沈东凌。 但他万不敢把这个秘密拿到明面上来威胁萧迟母子。 “你真以为我们握著萧迟这个秘密,萧迟就真怕了我们不成?”信老王爷说。 他一脸严肃,“萧迟只不过是想朝局平稳,需要我替他稳住梁室皇族宗亲;又想天下安定,不想动远东,才会留著我们这些知晓他秘密的人,並不是怕远东、怕信王府。他有北疆和西北兵马,还控制了整个京都,我们若敢把这事捅出去,他能立即灭了整个信王府,发兵远东!” 沈东凌犹如当头棒喝,猛地清醒。 是啊,看著像是他们握著萧迟的秘密,萧迟得忌惮他们。 但其实,他们哪敢把萧迟的秘密捅出去。 敢把秘密捅出去,萧迟第一个拿他们信王府祭旗! “禁足就禁足,吸取教训,下次不可再鲁莽。”信老王爷虽觉得萧迟过分了些,却找不到理由可以维护沈东凌。 当夜沈东凌又做了噩梦。 不但梦到阴魂向她索命,还梦到萧迟最终没有娶她。 她两次被萧迟悔婚,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出门连路边的狗都能朝她呲牙嘲笑。 从噩梦中惊醒,已是半夜,沈东凌浑身汗湿,脸色苍白,抱著被褥不敢再睡。 同样还无眠的,有姜心棠。 她哄孩子睡下后,四周寂静,脑海里便控制不住想起沈东凌对她说的那些话。 搅扰得她睡不著。 她起身,披上外袍,坐到了琴案边。 她许久没有抚琴了。 温淑寧为了能把她嫁给权贵或送给权贵做妾,请过名师教她抚琴跳舞。 跟在大长公主身边那段时日,大长公主还请过宫廷里的乐师指导她。 所以她琴艺不错。 被萧迟带去北定王府后,萧迟用梧桐木,亲手为她斫了把琴,他偶尔空閒时,她会抚琴给他听。 姜心棠想起了她在王府的那段时光。 虽然那时候有许多不开心和忧虑,但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是甜的。 萧迟那时待她极好。 后来她怀孕重回北定王府,萧迟待她极为细心。 姜心棠想起了院中的梅和海棠… 去年海棠开时,她离京偷跑去了南昭。 今年海棠开,她在坐月子。 贺医女怕她吹风老了落下头疾,不许她到院中,也不许她站得离窗太近, 她至今,都没有好好看过院中海棠开的光景,那是萧迟为她栽种的。 她本以为,她出了月子,就可以好好看看那海棠树。 可以带孩子坐在树下,抚琴、品茗,等他们父王在外忙碌一天回府… 可最终,她入宫了。 什么都来不及做。 连都来不及好好看一眼! 姜心棠想著想著,思绪又回到了琴上,萧迟给她斫的琴,入宫时,他给她送来了,就是琴案上这把。 她突然想抚下琴了。 孩子在內殿睡,宫奴也大多睡下了,姜心棠没有惊扰睡下的人,自己抱著琴到殿外。 守夜的宫奴给她置了桌案。 姜心棠弹了一首古琴曲。 琴声有些沉鬱。 弹了一会,远处有笛声响起,与她的琴声相应。 大概是离得远,那笛声很低,姜心棠沉醉在自己思绪和琴音中,没有注意到。 两曲后,那笛声越来越响,似离她越来越近。 姜心棠注意到后,没再弹,她不想半夜与谁合奏,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但她抱著琴正要入殿內,却听外头侍卫似乎是在行礼喊陛下。 姜心棠顿了顿。 虽然新帝此次背弃了他和萧迟的约定,叫她不得不留在宫里。 但在她这儿,她始终对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当初在护国寺,是他认下她那个没了的孩子,给了她和那个孩子几分体面。 犹豫了下,姜心棠把琴放回案上,让守夜的宫奴打开长乐宫宫门。 新帝一身月色长袍,手里拿著一支笛子,站在她宫门外。 一名太监一名侍卫跟在他身后。 姜心棠给他行礼。 新帝伸手想扶她起身。 手伸至她面前,顿了下,缩了回去,“你我不必多礼。被你的琴声引来,能否入你寢宫內坐一坐?” 姜心棠请他入寢宫,与他在院中竹椅面对面而坐,让守夜的宫婢上茶。 宫婢上完茶,退开到远处,新帝喝了口茶,夸道:“你琴弹得很好。” 姜心棠浅笑,“过奖了。你笛子也吹得很好。” 新帝放下茶盏,想了想,说:“我没想过要除掉北定王,也没想过真要將你留在宫里,我只是想让他带你去北疆,不想他留在京都。” 姜心棠知道他在向她解释他背弃和萧迟约定的事。 “我看过父皇与方家二十几年的斗爭,我的母妃和母妃腹中的孩子,是因为父皇的皇权压不过方家势力,先太后先皇后才敢囂张到害死我母妃及未出世的皇嗣。” 姜心棠记得他们成婚的次日,新帝与她说过。 说太上皇刚登基那会,方家还不敢太囂张,太上皇才能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 后来方家权势越来越大,嬪妃一旦有孕,就会被太后皇后弄掉。 他母妃和腹中孩子就是那样被害死的,他也因此被太上皇厌弃,身为皇子,却毫无地位。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父皇。也不想和萧家的关係,最终走向父皇和方家那样。”所以他才想要萧迟去北疆,不想萧迟留在京中,不想萧家成为第二个方家。 但他错了,萧迟的权势早已超过鼎盛时期的方家。 不是他耍点小心思,就能逼走萧迟的。 “那夜,他把你留在羡王府,是在给我机会。”新帝说。 姜心棠一直默默听他解释。 听到这儿,眼眸忍不住微微瞠大,这话什么意思? 第252章 萧迟吃醋不悦,姜心棠质问 新帝还说了许多。 大致意思就是萧迟那夜特地把姜心棠放在羡王府,是给他机会,也是试探。 若他不动小心思,兑现当初的约定,把姜心棠还给萧迟,便是过了萧迟的第一关试探。 萧迟会真心扶他上帝位。 还会慢慢辅佐他坐稳皇位,观察他是否是个顾念旧情的仁君,是否会如太上皇对待方家那般,对待萧家。 说白了,他怕萧家成为第二个方家,权势越来越大之后,凌驾皇权之上,无恶不作。 萧迟也怕他成为第二个太上皇,做稳皇位后,就想打压萧家,灭萧家满门。 所以萧迟要试探他。 若他是个顾念旧情的仁君,不会清算萧家,萧迟才会放权给他。 但他连萧迟第一关考验都没过! “他那么算无遗策的人,怎么会在那么紧要的关头將你留在羡王府,他底下人手眾多,隨便派几个人就能把你连夜接回北定王府。”他说了与沈东凌差不多的话。 並自嘲地笑,“我竟事后想了数天,才想明白过来,他是特地將你留在羡王府考验我的。而我,自以为很聪明,能抓住这个机会算计他,逼他远走北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母妃被害死,父皇厌弃他,才四岁的他能在吃人的宫里活到成年出宫建府,是有头脑会谋算的。 奈何他从小被排除在权力中心外,没有被当成皇室继承人培养,格局手段到底差了些。 玩心眼玩权术,跟萧迟相比,还是嫩了许多。 萧迟只需稍稍拋出点诱饵,他就中招上鉤了。 新帝还在继续说著。 但姜心棠已经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沈东凌早晨说的话,本就搅扰得她睡不著,她在逃避,不愿意去相信萧迟是真的故意把她放在羡王府。 但新帝这番话,让她再次不得不去面对事实就是如此—— 事实就是萧迟故意把她放在羡王府,拿她去试探新帝! 新帝兑现约定,她就能回到萧迟身边。 新帝不兑现约定,萧迟就顺势把她留在宫里。 无论哪一条路,都是萧迟安排好的,她对萧迟而言,放在哪里都可以! 权势和她,萧迟永远选择的都是权势! 新帝说了许多,与她解释了许多。 他是真的来找姜心棠解释的,而不是跟沈东凌一样,来挑拨离间。 说到最后,他惊觉自己在姜心棠宫里待太久了。 如今是半夜,姜心棠只是他名义上的皇后,他半夜来找她,本就不妥。 待太久,可能会让萧迟对他或对姜心棠不满。 他忙起身告辞。 姜心棠心里虽酸涩难过,见新帝要走,却说:“萧迟不是方太后,萧家也不是方家。” 她在维护萧迟。 萧迟揽权没错,但他不坏,他会为天下苍生著想,不会像方家一样仗势欺人、收刮民脂民膏祸害百姓。 新帝汗顏,“是,是我狭隘了。” 才会有这个后果。 他其实有些没有顏面见姜心棠,才会在她入宫这么久,都没有来找她。 今夜是因她弹琴,被她琴声吸引,一时心思潮涌,才控制不住往她这边来。 新帝走后,姜心棠呆呆地在寢殿外坐了好一会。 守夜的宫奴怕她著凉,劝她入殿內安歇,她似没听到。 后来是孩子起夜喝奶,小公主是个急性子,饿了就哭,哭声嘹亮。 姜心棠才回了神,急急入寢殿去。 乳娘已经抱著小公主在餵奶。 小太子被姐姐吵醒,也在床上拱著要喝奶。 姜心棠胸饱满,但一直没多少奶水。 孩子喝她的奶少,她现在基本都没奶水了,另一名乳娘抱著小太子去餵奶。 歇在寢殿內的杜嬤嬤和宫婢也起来服侍。 餵完奶,两个孩子睡下,乳娘和嬤嬤见她脸色不大好,劝她,“娘娘赶紧安歇,再不安歇,天就要亮了。” “你们餵养和照顾小殿下小公主辛苦了,都先安歇吧,不必管我。”姜心棠这样说,但上了床。 乳娘嬤嬤见她睡下,才敢安心在脚踏旁和旁边榻上睡下。 姜心棠辗转到天亮都没睡。 孩子天一亮就起来闹腾,她也跟著起身了。 虽年轻,但一夜没睡,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苍白,下眼瞼有淡淡的青色,很憔悴。 早膳也没吃多少。 杜何两位嬤嬤看著担忧。 早膳后,姜心棠突然命人去把女官叫来,她要询问宫务。 她入宫后,一直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觉得自己不是真正的皇后,所以从来没管过宫务。 突然要叫女官来,她身边的宫奴惊讶,女官也惊讶。 但女官不敢怠慢,將宫务一一仔细匯报。 姜心棠料理宫务还完全没经验,她斟酌著,结合女官的意见安排。 遇到不懂的,她直接向女官请教,没有觉得这样丟脸或辱没自己皇后的身份。 女官们也无一不细细回答。 宫务多且繁杂,姜心棠听女官匯报了一个上午都没完,用过午膳后,让女官继续。 她精神头很不好,靠釅茶一杯接一杯撑著。 到了半下午,姜心棠让宫婢再给她续釅茶,何嬤嬤担忧,斗胆上前劝她休息。 姜心棠抬眼,“本宫是皇后,这些都该是本宫料理的庶务,还没料理完,怎能歇息。” 何嬤嬤觉得娘娘从昨日见了东凌郡主后,就有些忧鬱。 昨晚还失眠,半夜在弹琴。 今日虽然不忧鬱了,但却勤劳过头,更不正常了! 何嬤嬤很担忧,劝姜心棠无果后,派立夏出宫去告知王爷。 天光暗淡下来,晚膳前,姜心棠才结束一天的忙碌,將手中册子一盖,“好了,今日先到这,你们都退下吧,明日继续!” 几名女官朝她行礼,退出了长乐宫。 出了长乐宫后,她们才敢直起腰身,有些面面相覷,心想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之前对宫务不闻不问,怎的突然如此积极好学起来? 姜心棠飢肠轆轆,但晚膳依然没吃多少。 饭后沐浴完,继续看册子。 孩子被乳娘抱去偏殿了,她没注意到,也没有宫婢留在內寢殿为她添茶。 她“精神抖擞”地翻了一会册子,没釅茶提神,很快就头歪到一侧睡著了。 萧迟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光景:姜心棠半躺在软榻上,歪著头,双手搁在肚子上,手里还拿著一本翻开的册子,册子歪斜,正欲从她手上滑落… 萧迟走过去,在她软榻外侧坐下,伸手去探她额头。 立夏稟报说她昨夜半夜起来弹琴,今日明显精神不好,还忙了一日宫务,怎么劝都不愿意停下来,萧迟怕她把自己折腾病了。 还好额头温度正常,没病。 萧迟这才放心,看她脸… 苍白,憔悴,有股病態的娇弱美! 萧迟大掌罩住她半边脸,轻抚了抚,指腹从她下眼瞼的青色轻扫过,才去拿快要滑落的册子。 他翻了下,是记载宫务的。 他搁到一旁,轻抱起姜心棠,往床上去。 把姜心棠放到床上时,萧迟同样动作很轻,在她腿弯下的手先伸出来,之后轻轻去抬起她脑袋,想將被她压在后背下方的手臂也伸出来,姜心棠却醒了。 “好好睡。” 萧迟抚了抚她发顶,把手臂伸出来,就要直起身。 姜心棠迷迷糊糊的,以为他要走,下意识抬手就攥住他袖子,一双乌眸水润润地看著他。 “我刚来,没要走。” 萧迟轻声安抚,在她床外侧坐下,將她攥他袖子的手,握到大掌中。 他手掌宽大。 男人气血旺,掌心很烫。 姜心棠瞬间就清醒了,沈东凌和新帝的话在她脑中迴响。 她方才还水润润看著萧迟的眼睛,瞬间失了两分光彩。 敛下眼眸,姜心棠没再看萧迟,“昨日刚从护国寺回来,今日不是你入宫来看我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疏冷。 说罢,还將被萧迟握著的手缩回,翻了个身,背对萧迟,“我今日好累,要睡了,你要是想看孩子,让乳娘抱来给你看。” 不想看的话,就走吧。 萧迟感觉到了她的冷淡,轻言,“立夏说你昨夜半宿没睡,今日突然忙起宫务来。” “嗯…”姜心棠声音有了鼻音,“我是皇后,后半生都会在宫里,想来也是怪无聊的,料理宫务能打发时间。” “那也是慢慢来,不是你这样突然整日忙个不停,累了也不歇息。” 姜心棠没回他这话,只道:“下次她们再为这些小事去找你,你不用理会就是了。” 萧迟沉默。 须臾后,突然掰过姜心棠身子,“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 他声音不重。 但威严。 姜心棠向来有些怕他。 身子下意识往床里头缩了缩。 萧迟大掌微一收,握紧她软嫩的身子,不让她缩。 但怕嚇到她,或弄疼了她,大掌收紧之后,又鬆开。 “不说是吧,不说我去找梁谨羡。” 立夏出宫向他稟报时,说了昨夜新帝来找姜心棠,但宫奴皆已睡下,守夜的宫奴也没有近身伺候,不知道新帝和姜心棠说了些什么。 且新帝还跟姜心棠琴笛合奏。 萧迟是不悦的,说罢起身就要去找新帝。 袖子却再度被姜心棠攥住了! 萧迟回眸,就看到姜心棠已经坐了起来,扯著他的袖子,不让他去找新帝。 “你倒是紧张他,我一说要去找他,你就急了。” 她这么关心其他男人,萧迟更加不悦,“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他语气冷硬。 姜心棠与他对视,眼眶渐渐红了。 “你逼太上皇退位那夜,故意不把我接回去,故意把我留在羡王府试探新帝的,是吗?” 第253章 萧迟,我不想再理你了! 看到她红了眼眶,萧迟就心软了,坐回床榻外侧。 “是不是?”姜心棠加重语气问:“你是故意不把我接回去,故意用我去试探新帝,他若起了打压你的心思,你就顺势把我留在宫里当皇后,是不是?!” “是。” 萧迟承认。 这个字,犹如一棒子,重重敲在姜心棠心头。 她难过到整个身子紧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定定看著萧迟,眼眶迅速被泪水冲盈。 “御林军是我的人,你在羡王府过一夜,不会有事;母亲带你入宫,是为了与我交换太上皇性命,不会伤害你;你入了宫,宫里我在。” 他是確保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不会有任何危险,才决定那样做的。 “宫里基本皆是我的人,你身边的宫婢、嬤嬤、女官更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照顾你、辅助你的。” 把她放在宫里,他也是做足了准备和安排的。 他严肃认真地解释:“我只是將你放到宫里,並非不要你。” 但姜心棠心头,却是再次被他这些话棒打了一下。 果然! 果然一切如她想的那样。 那些宫婢嬤嬤女官,是萧迟早早就为她组建、培养的,他早就想將她送入宫。 而不是因为她被大长公主带入宫,迫不得已才將她留在宫里当皇后! 姜心棠心口发痛。 他最爱的永远是权势。 为了权势,他可以拿她试探新帝,可以把她放在任何地方。 萧迟解释完,想將她搂入怀里安慰。 但姜心棠拒绝了他,不但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还把衾被抱到怀里,將他隔绝开。 萧迟手臂僵在半空。 半晌,开口说:“我这样做,不代表你在我心里就不重要。” “我知道…”姜心棠哽咽。 她知道不是她在萧迟心里不重要。 只是在萧迟心里,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她泪水在眼中打转,看著萧迟,“我只有你,只有孩子,你是我跟孩子的天,我把你看得很重很重。” “你把我放在宫里,我怕我最重要的人,除孩子外,唯一最重要的人,会捨弃我。” 她哭了,眼泪落了下来,“我父亲死了,我母亲不爱我,我害怕连你也不要我,所以粘著你,要你时常入宫来看我,我害怕你將我忘在宫里,我害怕失去你,我爱你,我想要你永远也爱我。” “但我明白你与我不同,你不止只有我跟孩子,你还有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家族,你的使命。我只要守护好我自己和两个孩子就足够,哪怕我护不住他们,你也定会护住他们。” “而你,肩负的是整个家族以及所有效忠你的人的身家性命。” “你一旦抉择失误,家族就有可能跟方家一样覆灭,效忠你的人,也会被清算。所以你註定不可能只有情爱,也註定不可能把我放在首位。” “我理解你,我不怪你没把我放在第一位,但我会因为你拿我去试探新帝而难过。” 时至今日,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已经不再是初相识那会。 姜心棠身子微微发颤,拼命忍著不再让眼泪掉落,“萧迟,我打定主意,我不想再理你了!” 第254章 以前萧迟萧迟地叫,现在叫王爷 萧迟因她这话,脸色沉冷了两分。 “我並非没把你放在首位,”相反,他最先考虑的,就是如果新帝背弃约定,他该如何护好她。 新帝虽然向来稟性不错,也没什么野心,但萧迟从来不会完完全全相信一个人。 所以当初约定好,他就做好了有可能新帝上位后就背弃约定的准备,开始给姜心棠培养人手。 权力是几许高塔,需要一步步攀登。 他无论爬上几层,都会带著她。 他甚至会先托举他们母子三人上去,他在下面给他们垫底,护他们周全,彻底稳定后,才跟著爬上去,与他们並肩。 他並非把权势看得比她重。 而是没有足够的权势,他拿什么去护他们? 但萧迟知道自己的做法,始终是伤她了,耐心问:“那你要多久不理我,给我个时间。” “我不知道…”姜心棠摇头,她不知道多久才能將这件事释怀。 “给你两日时间,两日后就不许不理我。”萧迟温和中带著强势。 姜心棠瞪著一双熬夜发红且沾满泪水的眼睛,看著他。 他从来都是这么的霸道。 弄她伤心,她不理他,多久不理他还得由他来定。 两日? 他答应她两三日到后宫看她一次,他今夜来,下次再到后宫来看她就是两三日后,恰好不理他的时间过了,他可真会打算! 姜心棠终於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难过了,除了他拿她试探新帝外,还有他欺瞒她。 这件事,萧迟若事先与她说明的话,她会理解他,还会配合他。 可他什么都没跟她说。 他瞒著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如一颗棋子,萧迟把她捏在两指中举起,放在哪处,她就必需在哪处,连半点事先知情权都没有。 初相识那段时间,他是这样对她的,如今还是这样对她,这才是她最难过的地方! 姜心棠正想把这点说出来,萧迟却先开了口,“五日,只许你五日不理我。” 姜心棠到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他就是这么的霸道。 从来都是这么的霸道! 去年他跟沈东凌定亲惹她伤心那次,她就跟他要求过以后有什么事都提前跟她说一下,让她有心理准备,他当时答应了。 可这次还是没跟她说,还是瞒她。 姜心棠知道,他生来富贵,习惯了主宰一切,觉得只要能护好她,不让她有事就够了,不用事事让她知道,她就算这次再要求他以后有什么事提前跟她说,他下次还是会瞒她。 姜心棠不想说了,躺回床上去,“我想睡了…” “半个月,不许再多。”萧迟还在强调。 但看到她疲惫地闭上眼后,萧迟就改了口,“睡吧,乖乖睡。” 他倾身过去,轻抚她眼角泪痕。 姜心棠眼睫轻颤,低喃:“不要去找新帝,他不是故意说这些给我听的。是沈东凌,她想离间你我,也成功了,你要算帐,找她去…” “知道她想离间你我,你还中她计。”帐內光线暗沉,萧迟声音也暗沉,很有质感地在帐內繚绕。 姜心棠抿了抿唇,不说话了,並且翻过身,背对萧迟。 萧迟当夜没宿在宫里,也没去找新帝。 他出宫去了,让纪温尘去见他。 纪温尘见完萧迟,悄悄去了信王府。 已是半夜,沈东凌再次被噩梦惊醒,脸色破败不敢睡,见到纪温尘,急问:“这都两日了,怎么才回来,那个臭和尚,你杀了没有?” “杀了。”纪温尘垂下头,抚摸剑柄,掩饰闪烁的眼神,“那臭和尚狡猾,我守了两夜才將他杀死毁尸,所以现在才回来。” 沈东凌鬆了口气。 纪温尘抬头,“你又做噩梦了是吗?” 他很自然地去给沈东凌倒水。 手从杯麵拂过,一条小小的虫子落於水里面扭动著。 屋中只有一盏昏黄油灯,光线暗。 沈东凌坐在床上,离油灯远,光线更暗,接过杯子,什么都没看到,將半杯水喝下。 姜心棠第二日卯时起。 並让杜何两位嬤嬤,以后都卯时就叫醒她。 用完早膳后,她就派人去把女官叫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大长公主入宫来看完太上皇,顺道过来长乐宫看孙儿孙女。 见姜心棠突然操持起后宫事务来,她颇为满意,还提点了姜心棠几句。 並说起了四妃入宫的事。 新帝选的四个妃子,不日就要入宫,安顿在什么宫殿,需要姜心棠这个皇后来安排。 姜心棠记下了。 当日忙完,她让人给她拿一张皇宫的舆图。 她入宫这么久,除了去前朝和御园,就只在长乐宫这方天地,皇宫其他地方她一点不了解。 但两日的閒余时间,她就將整个皇宫详细记在了脑中。 並详细了解了各宫各殿以前都住过太上皇,及往上歷代君主的哪些嬪妃。 萧迟第二天夜晚来长乐宫,她还在挑灯看四妃的画册及她们背后的家族详註。 以前只要听到宫奴行礼喊王爷,姜心棠必然是忍不住就要往殿外看,眼巴巴等著萧迟的身影出现。 但此次,姜心棠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萧迟在她身边坐下,抽走她手中的册子,她才抬起头来。 目光没有像以往一样,对他满是眷恋,只有公事公办的清亮,朝他询问:“王爷,这四妃哪些是你的人,哪些不是你的人,你得告诉我,我好斟酌著把她们放在哪个宫里適合。” 萧迟蹙眉。 王爷? 她许久没这样叫过他了。 现在在外人面前喊他大哥,私底下都萧迟萧迟地叫他。 趴在他身上时这样叫,在他身下时也这样叫,放肆得很。 “兵部尚书是我的人,建寧侯府李家和卫將军府效忠的是太上皇,平河郡主是信老王爷嫡次女。”萧迟说。 姜心棠听完,沉吟了一下,心里便有数了。 她挑了四个宫殿出来,哪个妃子住哪个宫殿,她安排完,再次询问萧迟,“王爷,这样可以吗?” 王爷两字,让萧迟再次蹙眉。 还有,以前无论什么事,都是他安排,姜心棠照著做就好。 如今她自己就先做安排了。 不过好在她做完安排,还会询问他可不可以。 萧迟说:“可以。” 顺便夸了她一下,“安排得不错。” 姜心棠没表情,事讲完,又问:“王爷还有其他事吗?” 大晚上的,除了来睡觉,能还有其他什么事。 但萧迟还没开口。 姜心棠道:“孩子睡了,不好抱来给你看,你过两天来,再看吧。” 萧迟脸色有些沉了。 赶他走? 第255章 多疼她几次,她哭累了,就好了 “睡觉。” 萧迟没理她的话,抱起她就往床上去。 姜心棠身子在萧迟臂弯中轻如浮叶。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搂萧迟的脖子,或攥住萧迟胸口处的衣袍,只用一双略带薄雾的眼睛,冷淡地看著萧迟,似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了。 萧迟几大步就到了床前,掀开帐子,將她扔到床上后,就开始解自己腰间的蹀躞带。 他身子高,体魄好。 杵在床前,压迫感十足。 解腰带的动作,更是性张力拉满。 可姜心棠依然无动於衷,那双原本只是略带薄雾的眼睛,如今已是泪盈盈地將萧迟望著,像是已经被萧迟欺负惨了的模样。 萧迟解腰带的动作滯住。 换成以前,萧迟可不会惯著她。 她这副模样,他最想欺负了,掐住她下巴就能吻上去,管她哭不哭,她在他身下,本就没少哭。 多疼她几次,她哭累了,就好了。 可如今,萧迟对上她这一双眼,就对她强势不起来。 他深吸口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本王答应了你可以不理我,但没说你能拒绝本王歇在这。”他语气依然冷硬,但气势收敛了两分。 姜心棠不说话。 只静静地继续把他看著,泪水在眼眶中打著转儿,但她倔强憋著,没让泪水坠落。 萧迟再次深吸口气。 解开的蹀躞带快速重新系好。 “行,我走。”他无奈,压下燥火,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想起一事,回头问她,“你母亲求到我这儿,想入宫见你,要不要见?” 姜心棠愣了下,没有马上回答。 半晌后,才道:“不见。” 又说:“那孩子还好吗?” 她指捡来那个孩子。 她入宫后,形势不定,她又没真想要当这个皇后,所以一直没有让萧迟把那孩子带入宫来。 “在王府养著,哪能不好。” 萧迟不知道那孩子怎样。 不是他的种,他才不会关心。 自从姜心棠入宫后,他就没见过那孩子。 没有什么事的话,养著那孩子的那些奴僕,也不会来向他稟报什么。 但孩子是姜心棠捡回来的,他就算没过问,那些奴僕也不敢怠慢,会好好养著。 没向他稟报什么,就定是没什么事,那孩子很好。 “你什么时候方便,把他送入宫来给我。”既然是她捡回来的,自然要跟著她。 她余生註定是要在这宫里度过的了,自然要把那孩子也送进宫来。 萧迟没理她,直接走了。 他一走,姜心棠才把眼泪抹去。 方才拒绝萧迟,拒绝得坚定,可萧迟走了,她心里又空落落的,觉得难受。 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睡了去。 第二天萧迟回了趟国公府,找他母亲,让他母亲找个嬤嬤教导、敲打温淑寧。 温淑寧不求到他这儿来,他都把三叔一家给忘了,求到他这儿来,他就必需管管这事。 毕竟姜心棠现在是皇后,温淑寧是皇后生母,言行举止影响皇后尊容和顏面。 姜心棠若捨得这个母亲,他直接杀了,事情就简单多了。 但他昨夜问姜心棠要不要见她母亲时,她明显迟疑了。 迟疑就是心里或多或少对这个母亲还是在意的,若完全不在意,她不会迟疑,直接就会说不见。 若换在以前,温淑寧斗胆求到他这儿来也没用。 这个母亲对姜心棠不好,且愚蠢,他不用询问姜心棠,就直接不会让温淑寧见姜心棠。 但现在姜心棠身份不同,他得搞清楚这个母亲姜心棠还想不想要,想要的话,就得敲打调教好,別丟了皇后的脸,也別愚蠢到將来被人利用,对姜心棠不利。 萧迟还问起了姜心棠的弟弟,也是他最小的堂弟。 “那孩子倒是乖巧,课业也不错。”大长公主向来不待见三房,三房那几个小虾米也不值得她去待见和关注,但她操持国公府,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你祖父不喜欢你三叔,连带著也不大喜欢那孩子,但到底是国公府血脉,你三叔不成器,不能让那孩子將来跟你三叔一样不成器,到处丟国公府的脸。” 大长公主慢条斯理喝茶,“避免那孩子跟著他那对父母学坏,你祖父一直把他送去书院念书,很少回来。” 怪不得他回京两年多,除了年节,从未见过这个小堂弟,更从未见过姜心棠与这个小堂弟接触。 从他母亲院里出来,萧迟在快出国公府时,碰到萧廷文。 萧廷文刚从外面喝酒回来。 如今他的继女成了皇后,他跟著扬眉吐气,巴结他的人甚多。 萧迟自从自己立府,就鲜少回国公府,萧廷文骤然看到这个大侄子,愣了愣。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主动上前打招呼:“阿迟。” 他衣著鲜亮,腰间假模假样地带著佩剑,走路都自以为有了气场。 萧迟则一身玄色金线绣云纹长袍,低调不张扬,立在背光处,脑海里浮现起当初姜心棠被萧廷文送给老尚书,落水被他命人救起时的苍白破碎面容。 但面上,他淡笑,“三叔这是去哪了?” 萧廷文立即说他去醉仙楼喝酒了,谁谁谁请的他,此人要向萧家投诚,要永远拥护萧家。 萧廷文此举是在告诉萧迟,他在帮萧迟拉拢党羽,他如今是皇帝的岳父,还是对萧迟有帮助的人。 可萧廷文根本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个人,是萧迟的敌党。 人家是打入萧家內部,想打探消息来著。 不过萧迟没点破,反倒是夸了萧廷文一通,鼓励他继续与那人结交,还赞萧廷文带佩剑有精神气。 萧廷文觉得大侄子今天这笑容特和善、说的话也特別中听,连连说他一定会为家族尽力,不给皇后丟脸。 萧迟走了。 回到王府,手下递了一封信给他。 南昭王送来的。 年初,南昭王请旨入京面圣,被太上皇驳回后,他又上了几份摺子要求入京。 萧迟是男人,有私心,不想南昭王来见姜心棠,也屡次驳回了南昭王的请求。 但他知道,南昭王其实已经到了京外。 若是姜心棠没有入宫,南昭王可以直接易容入京,悄悄见姜心棠。 但姜心棠如今入了宫,南昭王到了京外,还是得送信给萧迟,只有得到帝王恩准,南昭王入京,才有可能入宫见到姜心棠。 萧迟本是不同意的,但想到姜心棠与他闹… 出於想哄姜心棠,及其他考量,萧迟命人送信出京,同意了南昭王入京。 两日后,萧迟入宫,把捡来的孩子送入宫去。 姜心棠许久没看到这孩子了,抱著他,很是开心喜欢。 孩子和大黑狗都还记得姜心棠,大黑狗蹲在姜心棠脚边,亲昵地蹭著姜心棠的小腿。 姜心棠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大黑狗的毛髮。 抚养孩子的乳娘告诉姜心棠,孩子已经会坐,而且坐得很稳了。 姜心棠就把孩子放到软榻上,拿了小萧唯小萧暮的玩具陪孩子玩。 萧迟在旁边逗自己的儿子闺女。 逗了一会说:“你如今身份不同,这孩子放你身边,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世。” “就说是我家乡那边亲戚的孩子,父母双亡,我见其可怜,就认做义子,养在身边。”姜心棠再一次不需要萧迟给她安排,就自己把孩子的身份安排好。 安排完,她如上次那般,询问萧迟,“王爷,孩子身份这样安排可以吗?” 还是王爷? 听她萧迟萧迟地喊,听习惯了,现在听她喊自己王爷,萧迟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但还是说:“可以。” “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叫姜律。『严於律己,宽以待人』的律。”姜心棠这句说完,没问萧迟可不可以,因为孩子身份安排好,叫什么名字关係已经不大,叫什么都可以。 萧迟果然没反对。 他没走,姜心棠不好一直跟孩子玩,事说完,让乳娘把姜律抱下去。 但萧迟还是微有不满,逗著自己闺女说:“那孩子有什么好,自己有两个,还不够你稀罕?” “不是好不好的事,那孩子我既捡了回来,就有责任养好他。”姜心棠母爱爆棚。 萧迟不与她理论这个,多养个孩子罢了,又不是养不起,也有足够的人手,不会累著她。 他让乳娘把儿子闺女也抱下去。 殿內嬤嬤宫婢也皆自觉地默默躬身退出去。 萧迟起身到凤鸞椅上坐下,双腿自然舒展地打开,拍了拍自己右腿,看姜心棠,“过来。” 姜心棠不过去,“王爷还有事?” 萧迟故意拿出一封书信,“孟梁安要入京来看你。” 安安姐的信? 姜心棠眼睛一亮,立即就过去拿信。 萧迟却手举高,往后。 姜心棠倾身去抢,当即被萧迟掐住纤腰往下摁。 信姜心棠抢到了,但人也坐到了萧迟腿上。 她要挣扎起身,萧迟铁臂微一收,就將她困紧在了怀中,唇附到她耳畔,“別动,信就给你看。” 姜心棠不情不愿没动了。 萧迟把信给她。 不是孟梁安给她的信,是南昭王请求入京的信。 但这同样让姜心棠兴奋,南昭王入京,孟梁安肯定也会跟著一同入京的。 “不许不理我,我就同意他们兄妹入京。”萧迟诱哄。 第256章 南昭王对她的情 姜心棠只有南昭王兄妹这两个朋友,很想他们能入京来相见不假。 但才不会因为萧迟的诱哄,就妥协。 她把信扔回萧迟怀里,“说了不想再理你,就不理你,你不让我吃饭喝水都没用!” 信砸在萧迟胸口,往下掉。 萧迟头大,连忙伸手將信接住。 姜心棠藉机又要挣开他起身。 但萧迟环在她腰腹处的手臂,稍微箍紧,姜心棠就动弹不得了。 萧迟把信放一旁,握住她手揉捏,“我让他们入京就是,不许生气。” 姜心棠是有些生气的,但萧迟一哄,她又有些生不起气来。 还挣脱不开他。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姜心棠憋闷,把脸往外扭,气鼓鼓,看都不想看他。 萧迟只得继续诱哄,“等他们兄妹入京,我带你与他们兄妹出京游玩,带你去摘桃子,去看麦田,还可以一起去骑马、抓鱼、围猎。” 姜心棠心生嚮往。 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南昭王是外男,不能隨意入后宫,只有她出宫,才能见面。 “我们在京外过一夜,再回京。庄子引种了一种瓜,长在土里的瓜,可以烤著吃。”萧迟引诱。 姜心棠还没见过什么瓜是长在土里的,不由好奇。 萧迟继续道:“我们在庄子上过夜,我给你烤鱼、烤瓜吃。” 姜心棠忍不住转回头来了,看著萧迟,“我上次出宫去护国寺,是打著为太上皇祈福的名义,这次没有任何名义,我可以隨意出宫去京外庄子上过夜?” 萧迟掌控著皇宫,定是能让她隨意出宫的。 问题是若被人看到,就没法解释了。 皇帝在宫里,皇后却跟娘家兄长和另一位异姓王出京到庄子上过夜,传出去还得了。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萧迟说。 姜心棠就瞠著一双水润明亮的乌眸,等著他往下说。 萧迟却不往下说:“好了,睡了。” 说罢抱起姜心棠往床上去。 他动作流畅,步伐稳而大,姜心棠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萧迟放到了床上。 她知道上萧迟的当了,有些生气,想赶萧迟走。 但看到他脸上有倦色,到底还是心疼他,抿了抿嫩泽的唇,没开口。 只趁他脱衣袍的空挡,往床最里边滚,拿被褥隔在中间。 萧迟脱完衣袍,看到隔在床中间的被褥,沉默一瞬,没说什么,上床去,在床外侧躺好。 两人自从睡在一起后,头一次楚河汉界,睡得隔这么远。 远到萧迟觉得有十万八千里,很不习惯。 姜心棠也不习惯,不习惯到睡不著。 萧迟应该没有她那么不习惯,因为他很快就睡著了,传出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姜心棠又过了好一会才睡著。 等她也传出极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后,隔在中间的被褥被人弄开。 姜心棠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滚入了一方怀抱。 潜意识里,这样睡才是对的,所以姜心棠没有警觉醒来,反而往萧迟怀里钻了钻。 次日萧迟寅时正起,离开长乐宫。 半个时辰后,卯时,杜嬤嬤进殿內叫醒姜心棠。 用过早膳,姜心棠进行一天的忙碌,往四妃宫中安排宫婢、嬤嬤、太监… 几日后,四妃入宫。 次日依制来给姜心棠叩拜敬茶。 这些高门贵女,以往无论与姜心棠有无交集,但因姜心棠曾与大皇子有过婚约,又在护国寺落了一个孩子,传出与三皇子有染,都或多或少曾在背后议论过姜心棠,有人觉得她悲哀,只不过是萧家的一颗棋子,有人则对她鄙夷和瞧不起。 但无论过往她们如何议论姜心棠,如今都只能跪在姜心棠脚下,聆听姜心棠教诲。 姜心棠让她们有事可以来找她外,无需每日来向她晨昏定省,初一十五来就好。 四妃心思各异,但初入宫闈,现阶段面上对姜心棠皆是恭敬的,齐声:“谢皇后娘娘体恤。” 姜心棠赏了她们各自一些东西,就让她们散了。 又过了两日,南昭王兄妹就入京来了。 按规矩,南昭王入京后,直接就入宫去拜见天子。 不过他先在御书房外碰到了萧迟。 萧迟淡笑,“一年不见,南昭王神采依旧。” “北定王更加神姿不凡。”苏璟玄语气不大好。 权力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滋养品,如今萧迟把持朝政,手握重权,比以往更加有神威。 只是当初他非要把姜心棠从南昭抢回,如今却让姜心棠成了皇后,苏璟玄心里有气。 两人只一人说了一句,便入了御书房。 孟梁安同兄长一起进宫,也跟著入了御书房。 新帝坐在御案后方。 兄妹二人跪下给新帝行礼。 “南昭王戍守南昭,辛苦了,不必多礼,起身吧。”新帝隨和。 兄妹二人却没有谢恩起身,孟梁安说:“臣女与皇后娘娘乃结拜之交的姊妹,对皇后娘娘甚为掛念,想去拜见皇后娘娘,望陛下能恩准。” 新帝看向萧迟。 萧迟同意,让御前太监领孟梁安去后宫,留了苏璟玄在御书房。 孟梁安悄悄看了眼兄长,又说:“臣女还给皇后娘娘及小太子小公主带了礼物,礼物现在在宫门口的马车里,能否调些人手给臣女去宫门口搬礼物?” 萧迟调了一小队御林军给她。 同时先派个小太监去长乐宫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一听,立即收起手头正在忙的事务,遣了宫婢去御园让乳娘把三个孩子带回来,又命嬤嬤准备宫里最好的茶水糕点,然后迫不及待到寢殿外等孟梁安… 约莫半刻钟后,御前太监领著孟梁安,身后跟著一小队抬箱笼、端匣子的御林军入长乐宫来。 看到姜心棠,孟梁安甚为激动欢喜,下意识就加快脚步朝姜心棠走去。 一句“棠儿妹妹”正要出口,却骤然想起姜心棠如今已是皇后,忙又停了步,规规矩矩地要跪下给姜心棠行礼… 膝盖却还没弯一点,手就被姜心棠拉住,“安安姐,我每日都在想你们!” 说罢,拉著孟梁安就入寢殿去。 孟梁安边被姜心棠拉著往寢殿里走,边说道:“我和兄长也很想皇后娘娘!” 尤其她兄长。 她曾几次看到她兄长拿著姜心棠那年赠他的面具,坐在屋中擦拭抚摸。 那面具她兄长明明如珍宝般保存著,一点灰都没有! “他还好吗?”姜心棠问。 人是好的。 但心,应该是空的。 孟梁安不想替兄长回答,“等皇后娘娘您见到兄长,自己问兄长。兄长被北定王留在了御书房,暂时没办法来见皇后娘娘。” 孟梁安觉得萧迟是故意的。 以前霸占姜心棠,不让姜心棠跟她兄长在一起。 把人霸占了,说要娶却没娶,如今姜心棠成了皇后,他还不让兄长见姜心棠! “这里是后宫,外男不能进来。”姜心棠下意识为萧迟辩解了一句。 之后拉著孟梁安在软榻上坐下,“长乐宫里都是我的人,安安姐你像以前一样叫我,不要叫什么皇后娘娘,显得太生疏,我不爱听。” 因姜心棠如今是皇后,孟梁安方才被她拉著,是有些拘谨的。 闻此言,才放鬆下来,微笑。 姜心棠也跟著笑。 这一笑,因身份变化带来的拘谨,彻底消融,姜心棠道:“萧迟说等你们入京,能让我出宫跟你们一起游玩,去京外庄子上过夜。” “真的吗?”孟梁安不大相信萧迟能有这么好心。 “自然是真的。”萧迟只会骗她她不知道的事,他说出口的话,是不会骗她的。 姜心棠说完,还道:“到时候我们一起睡,说一夜的话。” “好。” 孟梁安很开心。 为兄长能见到姜心棠而开心。 隨后她让外面的人,把她带来的礼物送进寢殿里来。 御林军是不能入皇后寢殿的,他们已经把箱笼、匣子给了长乐宫里的人,跟著御前太监回去向北定王復命了。 长乐宫宫奴把箱笼、匣子送入寢殿里。 孟梁安命人把几个大箱笼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小孩子的玩具。 “这些是我在南昭带来的小玩意,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给孩子玩的。”孟梁安说。 姜心棠却是看一眼就感动到眼睛有些湿润。 確实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从南昭到京都千里迢迢,孟梁安完全可以到京都后,隨便在京都给她孩子挑几样小玩具就好,可孟梁安却从南昭千里迢迢运来这几大箱。 姜心棠拿起一只小鳩车,小鳩车做工精巧,上面雕刻著南昭特有的草和动物。 “谢安安姐。”姜心棠很喜欢这些小玩具。 “你我何须说这些。”孟梁安让人把那些匣子端过来,压低了声音,“这些是兄长给你的。” 臣子给皇后送礼,不合规矩。 所以不能张扬,要以孟梁安的名义送。 孟梁安说完,接过匣子一一打开。 全都是一些妇人產后养身子补气血的上等药材。 “你如今贵为皇后,不缺这些,但是兄长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孟梁安说。 姜心棠眼眶更加湿润,苏璟玄始终牵掛著她! 想起他不顾一切带她去南昭,她最后却选择跟萧迟回京都来,姜心棠心里再次觉得愧对他。 第257章 萧迟把她养得很好 和孟梁安说了一会话,乳娘抱著孩子回来了。 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 “律儿是我收养的义子。”姜心棠先把姜律抱到怀里,“跟我姓,叫姜律。” 孟梁安见这孩子生得好看可爱,忍不住朝孩子伸手,想抱他。 姜律只看著孟梁安,没有要给孟梁安抱的意思。 “安安姨姨送了咱们很多小玩具呢,给安安姨姨抱一下。”姜心棠柔声对孩子说了一句,才把孩子递给孟梁安。 姜律不太愿意给孟梁安抱,但到了孟梁安怀里,他也很乖。 姜心棠怀里空了,伸手去抱儿子。 小公主在乳娘怀里,早就瞪著一双黑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盯著孟梁安看。 孟梁安瞧了瞧她。 顿时心都化了,这小公主长得像她母亲,皮肤跟上好的瓷器一样洁白细腻,五官也生得无可挑剔,漂亮极了。 她忍不住把姜律给乳娘,去抱小公主。 小公主完全不怕生,见孟梁安要抱她,主动就把胖嘟嘟的小手给了孟梁安,被孟梁安抱到怀里后,就跟孟梁安玩了起来。 小萧暮也好奇地偶尔看向孟梁安。 公平起见,孟梁安跟小公主玩了一会,就把小公主给乳娘,要去抱小萧暮。 小萧暮上一瞬还在看孟梁安,下一瞬见孟梁安朝他伸手,他小身子一扭,就贴到了姜心棠怀里,不给抱! 任凭姜心棠如何哄,不给抱就是不给抱! 趴紧在姜心棠怀中,一直用后脑勺对著孟梁安,半点面子都不给! 姜心棠只得说:“这臭小子怕生。” 其实不是怕生。 他就是单纯討厌隨便被人抱,尤其还是不熟悉的人! 他最粘的人是姜心棠。 其次是餵养他的乳娘。 就连他亲爹,他有时候都不大愿意给抱。 孟梁安却注意到了这小太子长得不像新帝,像… 北定王萧迟! “棠儿妹妹,小太子他…”孟梁安下意识想问,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如何问。 姜心棠知道孟梁安想问什么。 因为儿子长得像萧迟,只要近看,都能看得出来,她主动点了下头,“確如你想的那样,是我和萧迟的孩子。” 孟梁安惊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和兄长远在南昭,只知道年前方太后和先太子发动宫变被镇压,三皇子死而復生,后来太上皇退位,三皇子登基,萧迟掌控了大半朝堂,却並不知道小公主小太子居然是… 但很快,孟梁安又觉得不是那么的惊讶。 她虽不知道姜心棠和北定王之前如何纠缠,但从北定王发兵去南昭夺姜心棠,姜心棠最终选择跟北定王回京,便能猜出两人纠缠已久,彼此用情很深。 既动了深情,北定王又怎会將深爱的女子拱手让人! 孟梁安没有再多问,她很羡慕姜心棠有了三个漂亮的孩子。 她此生应该不会与人成婚,也不会有孩子,若兄长能成婚生子,她还可以给兄长带带孩子,身边也能热闹些。 可兄长此生应该也不会成婚。 她与兄长都无儿无女,晚年未免会孤寂些。 孟梁安想著这些,在长乐宫喝了一盏茶,吃了几块糕点,就走了,怕她兄长等她。 姜心棠依依不捨送她出长乐宫,又叫了立夏送她去御书房。 若南昭王不在御书房了,就送孟梁安出宫。 萧迟当晚来了长乐宫。 没什么事要询问萧迟,姜心棠不怎么理他,让乳娘抱了孩子来给萧迟看。 自从那夜姜心棠用被褥在床中间隔开至今,已经过去了八九日。 这八九日萧迟来过长乐宫三次,姜心棠都没让他在长乐宫过夜。 萧迟很忙,也就没在长乐宫留宿。 今夜见姜心棠依然不怎么理他,看完孩子,萧迟说:“明日卯时,我宫外等你,你跟立夏出宫,穿得轻便点就好,无需带什么。” 姜心棠知道,萧迟这是要带她出京了。 “不用带换洗衣裳吗?”他们是要去过夜的,而且在外面游玩,衣裳难免弄脏。 “你从宫里带太麻烦,我给你准备著。”萧迟无需她操心什么,人跟著他去就好。 姜心棠想了想,突然问:“你忙吗?” “你若忙的话,我去王府,你安排我跟南昭王兄妹见一面就好,无需出京。”姜心棠並不贪玩,也不是为了玩,主要是想见见南昭王。 她说完,怕萧迟因她心里记掛南昭王,对南昭王不满,又解释,“我没有其他朋友,只有他们兄妹两个,难得他们入京,我只是想见见故友,跟故友敘敘旧,別无其他念想。” 姜心棠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对南昭王有没有念想,萧迟心里清楚。 若姜心棠对南昭王有念想,別说让姜心棠跟南昭王见面了,南昭王连入京来都休想。 “是忙,但朝中事务我已处理安排好,去京外过一夜,不妨事。”萧迟轻言。 姜心棠便没再说什么。 殿內安静,只有小公主挥舞著小短臂,咿咿呀呀要她父王陪她玩的声音。 萧迟忍不住多逗了女儿一会,才离开长乐宫。 次日姜心棠寅时正就起,简单收拾一番,带著立夏出宫。 萧迟的马车已经停在宫外。 他没有带侍卫,只有一个手下充当车夫,很是低调。 见姜心棠主僕出来,立在马车旁的手下赶紧行礼,放下马凳,请姜心棠上马车。 姜心棠扶著立夏手臂才上了马车,车厢里头就伸出来一只手。 姜心棠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手给他时,那只手先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了进去。 “起得太早,是否觉得困?”萧迟嗓音低沉问她。 姜心棠是有些困的,但她摇头,要在一侧的位置坐下。 萧迟把她拉到他身边,不许她坐得离他太远。 外头手下收起马凳,驾著马车走。 立夏坐在手下另一边。 马车没有立即出城,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 姜心棠发现之后,正觉得奇怪,就听萧迟说:“先带你去吃早茶。” 他们起得早,都还没有用早膳。 他自己体魄强健,一顿早膳没吃不甚要紧。 但姜心棠身娇体弱,自是不能同他一样挨著饿出京。 “谢砚说长兴街新开了家茶楼,厨娘是江南来的,糕点做得不错,风味与京都不同,与宫里的也不同,带你去尝尝。”萧迟知道她喜甜,喜欢吃糕点。 马车左绕右绕,最后拐进了一处小巷子。 是茶楼的后门。 他们来得太早,茶楼还没有营业,但萧迟派人提前来打点过的,早有人候在了后门內。 听到马车声,门立即从內被打开,茶楼管事亲自迎了出来。 马车停稳,萧迟先下了马车,手臂卷过姜心棠纤腰,將姜心棠带下马车。 茶楼管事知晓客人身份贵重,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看,只躬著身將人迎了进去,入了一间雅间。 糕点茶水已经摆好。 还有两碗肉糜粥,非茶楼该有之物。 萧迟要姜心棠先吃些肉糜粥,才能吃糕点。 因为糕点甜腻,定是吃不了多少就会口渴要喝茶,萧迟怕她腹腔空荡,喝茶伤胃。 姜心棠吃了半碗肉糜粥,才吃糕点。 確实味道与京中宫中吃到的不同。 虽不能说比京中宫中的糕点好吃,但確实有它的独特之处。 萧迟见她尝了几块,问她,“如何?” “还不错…”姜心棠淡声回他。 “若喜欢,把厨娘弄进宫给你。” “嗯~”姜心棠咬著糕点,摇头不要,“糕点再好吃,偶尔吃一吃就好,时常吃会腻的。” 她不是日日都要吃这些糕点,没必要把人弄到宫里去。 “那想吃就告诉我,我给你带入宫去。”萧迟给她添茶水。 姜心棠抿了口茶,“嗯…” 两人慢悠悠吃了半个多时辰,萧迟不喜甜,只吃了半块糕点和一碗肉糜粥。 他人高大,食量自然也不少,没吃饱,將姜心棠吃剩下那半碗肉糜粥也吃了。 手下和立夏也吃好了。 姜心棠让茶楼管事用食盒装了许多糕点,她要带去给孟梁安和苏璟玄吃。 从茶楼出来,马车出京。 起得早,又吃得饱,马车摇摇晃晃,姜心棠开始发困了。 起初萧迟要抱她睡,她还不愿意,强撑著。 后来觉得实在没必要亏待自己,就侧趴在萧迟腿上,蜷缩著身子睡了。 萧迟取出马车里备用的薄毯,盖在姜心棠身上,將她包裹住。 到达庄子时,已经接近晌午。 苏璟玄兄妹一大早就骑马来,在庄子上等了已经快两个时辰。 不只隨从奉苏璟玄的命一直站在庄子外头等,苏璟玄自己也时不时出来,往京都的方向望。 望穿秋水终於有马车来,苏璟玄目光便一直盯著马车,没再移开过。 好不容易马车到跟前停下,苏璟玄忍不住往马车走了两步,又很克制地停下。 拎著食盒的立夏和手下先跳下马车。 隨之萧迟从马车上下来,回身一手撩起车帘,一手去扶姜心棠。 姜心棠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就看到了苏璟玄。 故友重逢,姜心棠心情很自然地舒展,对苏璟玄笑。 苏璟玄也对她笑,目光凝在她脸上。 她双眸明亮,肤如凝脂,面颊粉白… 看起来气色不错,萧迟把她养得很好! 第258章 萧迟心堵,自我安慰 突然,姜心棠手背被捏了一下。 她急忙回神,就看到萧迟脸色有些沉。 知道他是对自己和苏璟玄相视而笑不满,姜心棠不敢再看苏璟玄,由他扶著下了马车。 恰好孟梁安也从庄子里出来,姜心棠便从萧迟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上前几步去拉孟梁安,“安安姐,你们怎么先到了?” 这庄子是萧迟的。 他们兄妹应该不知道庄子的地点才对。 姜心棠以为萧迟会与他们兄妹约定在半路某个地方碰头,再一起到这庄子里来。 她趴在萧迟腿上睡的时候,还在想著与他们兄妹碰头后,她要让萧迟去骑马,让安安姐上马车跟她同坐。 可一觉睡醒,就到了这庄子外头了。车帘掀开,就见到了苏璟玄,让她欢喜中又觉得意外。 “北定王怕我和兄长找不到地方,派人领我们来的。”孟梁安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明白萧迟是不想与他们兄妹同路,才多此一举这么做。 “你们几时到的,是否等很久了?”日头有些晒,姜心棠知道时辰不早了。 孟梁安正要回答。 “我和梁安刚到不久。”苏璟玄先开了口,身子微微挪了一下,想要替姜心棠挡些日头。 但接近晌午,日头很正,他身体投下的阴影只有一小片,並不能遮挡到姜心棠。 萧迟则催促:“有话进去再说。” 孟梁安这才想到,他们一见面,过於激动,都忘了进去了。 她从小武刀弄枪,晒一晒无甚要紧。 但棠儿妹妹身娇体弱,又长得细皮嫩肉,可不经晒。 “我们到宅子里去。”孟梁安拉著姜心棠往里走。 庄子里有一座两进的宅子,打扫得很乾净,景致也很不错,宅子的院中设有凉亭。 苏璟玄兄妹已经在凉亭里喝了快一个上午的茶。 “我带了糕点来,配茶吃刚好。”姜心棠在凉亭里落座,让立夏把糕点拿上来。 管事领著婢子上来,把苏璟玄兄妹喝过的茶撤下,换了新的茶上来。 萧迟给姜心棠倒了杯茶,“喝茶就好,糕点不许再吃了,午膳很快就好。” 庄子这边他提前命人来打点过,知道这个时辰午膳快做好了,姜心棠再吃糕点,午膳就该吃不下了。 姜心棠觉得他扫兴,奴了奴嘴,不大乐意,她就吃一两块,根本不影响等会用午膳。 “一块,只能吃一块。”萧迟退了一步。 姜心棠唇边这才掛起笑,捏起一块糕点递给孟梁安,跟她介绍这些糕点。 又拿了一块给苏璟玄。 最后才捏起一块问萧迟,“你要不要?” 萧迟脸色有些不好。 她给孟梁安也就罢了,苏璟玄需要她给吗?最后才问他是什么意思?最后才想到他是吗? 萧迟觉得心里有些堵。 但很快又觉得罢了,苏璟玄兄妹是客人,他是她男人、她家人,她先顾著客人没错,他若这样跟她置气,反倒是他小气了。 萧迟只在心里堵了堵,就很大度地不生气了,轻声说:“不要,你自己吃。” 姜心棠就把糕点拿到嘴边,自己咬了起来。 几人喝了半盏茶,午膳就上来了,普通的家常菜,竹笋汤、塘鱼,还有另外几个小菜。 萧迟自己先尝了一口竹笋汤。 汤醇厚、笋清脆,里头的肉也入味,还不错,便舀了一碗给姜心棠,“有点烫。” 说完又夹了塘鱼给她剔掉刺。 他做这些,做得很自然。 姜心棠用小碗接他剔完刺的鱼肉,也接得自然。 很显然两人平时用膳都是这样的! 孟梁安偷偷看了两人一眼,又悄悄瞧了一眼兄长。 苏璟玄垂著头,默默用膳。 食不言寢不语,几人膳桌上都没怎么说话。 用完午膳,姜心棠要去净手。 萧迟带她去了他们今夜要歇息的屋舍,是这宅子里最大最好的一间,配有净房。 姜心棠在小解,萧迟便在外头等著。 等姜心棠出来,他拿帕子给她擦还沾著水的手,“手擦乾就午歇了,午歇完再去找他们。” “我不困。”姜心棠在马车里睡饱了。 但她知道萧迟在马车里没睡,她不叫他担心,“你自己歇息,我就在这宅子里,不会乱走。” 萧迟给她擦完手,帕子丟一旁,“走吧。” 姜心棠看他,“你不歇息?” “我不用歇息。”他自己先往外走了。 宅子大门开著,院中凉风习习,苏璟玄兄妹坐在院中的凉亭里。 很快姜心棠萧迟二人回来落座。 有婢子切了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端上来。 姜心棠用银签叉著小口小口吃,与苏璟玄兄妹交谈敘旧。 萧迟默默一旁煮茶。 等到外面日头软了些,萧迟牵了马,带姜心棠出门。 远处的麦田,麦子已经成熟。风过,阡陌间泛出阵阵麦浪,一片金黄。 萧迟驱马,带她往那边麦田去,放慢马速在田埂间慢慢走著。 后来他们在田埂间看到一只兔子。 庄子里的佃户说此处的野兔甚多,常到地里来,不但会踩坏庄稼,还会偷吃豆子的幼苗。 姜心棠便想猎那只兔子。 萧迟马背上有箭,便驱马带她追兔子去。 马跑起来,麦田一片片被拋在身后,耳边风声呼呼,空气里全是麦香味和青草泥土的气息。 姜心棠难得觉得心旷神怡。 兔子被追急了,躲进了草丛里,露出个脑袋。 萧迟勒停马,將姜心棠搂在怀中,弯弓搭箭,对准兔子。 姜心棠手痒,突然说:“我要射!” 萧迟便回了力,把躬给她,轻笑了声说:“拉不开弓可不要哭。” “你带我射!”姜心棠说。 她没有那么不知天高地厚,萧迟臂力惊人,他的弓是特製的,別说她拉不开了,一般的男子也不一定拉得开。 萧迟便握住她的手放到弓上,带著她朝兔子放箭。 咻的一声,箭才射出,兔子却跳走了。 “你箭术不行。”姜心棠立即赖他。 “嗯,我箭术不行,不是我家棠棠让兔子跑了。”萧迟轻笑,明明是她要射,他带她射箭耽误了几息,兔子躲久了,他们箭才放,兔子就先跑了。 萧迟话才说完,一支箭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第259章 一起沐浴,他生气,她不服软 是南昭王。 萧迟带姜心棠出门,他跟孟梁安也出门,恰好追著兔子也到这边,看到萧迟姜心棠瞄准的兔子跑了,他便朝那兔子射来一箭。 箭从姜心棠萧迟二人面前飞了过去,精准地扎在兔子身上,兔子当场便不动了。 南昭王翻身下马,去把兔子捡来,递给姜心棠。 姜心棠伸手要去拿。 “有血。”萧迟驱了一下马。 姜心棠的手正要碰到兔子,又远离了。 “南昭王先拿回去处理,今晚烤兔子。”萧迟说罢,直接调转马头,带姜心棠离开。 两人没有再猎兔子,萧迟带姜心棠去挖那种长在土里的瓜。 可寻到了瓜田,却才知道那种瓜如今才刚种下,还是瓜苗,要等到九月份才有瓜可以挖。 “等瓜成熟,我再带你来。”萧迟说。 “好。”姜心棠隨口答应。 他很忙,她是皇后,哪能时常出京到这庄子来。 瓜田旁边是山野,山开得灿烂,什么顏色的都有。 姜心棠觉得好看,去采了一大捧。 要回去时,萧迟掐住她腰,把她往上轻轻一举,另只手托住她臀,便把她放到了马背上。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彩色霞光。 姜心棠骑坐在马背上,手里捧著束,低头闻香。 萧迟大掌握著韁绳,立在马前,瞧了眼她,唇角不自觉浮起浅笑。 两人回到宅子,孟梁安正在捞鱼。 宅子不远处有个小鱼塘,萧迟中午命管事放了鱼塘里的水,如今鱼塘只留了中央一小部分水。 鱼集中在那小部分水里,密集地翻滚著。 孟梁安见他们回来,朝姜心棠喊:“棠儿妹妹,过来网鱼。” 姜心棠便对萧迟说:“我要去网鱼。” 萧迟放她下马。 她把给了立夏,提著裙子往孟梁安那边小跑过去。 孟梁安把手里的长柄网兜给她。 姜心棠接过网兜,站在塘边,往塘里鱼最密的一处捞去。 南昭王本是站在远处,见状也来到鱼塘边,站在姜心棠身后。 不久萧迟也来了,他才默默退开。 姜心棠网了一条大草鱼上来,鱼活力十足,拼命在网兜里挣扎,鱼尾巴乱拍,溅了她自己、萧迟、孟梁安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水。 姜心棠赶紧把网兜举远,又往装鱼的木桶里倒。 鱼却没进木桶里,蹦到了地上,几个打挺,到了萧迟脚边。 眼见再蹦就要回到塘里了,姜心棠下意识喊:“逮住它!” 萧迟看著那条鱼,不是很想逮,但身子已经躬下去,眼疾手快掐住鱼。 他这只手,掐活人咽喉时,不需怎么用力,就能叫人顷刻毙命。 可这鱼,却滑如琉璃,明明被他掐住了,下一瞬就从他手里逃脱了。 他抓了两下,都没能將鱼抓住。 眼见鱼是真要蹦回塘里了,苏璟玄上前,一把扣住鱼鳃,將鱼提了起来。 鱼尾巴拼命摇摆,苏璟玄將鱼拿远了,放进木桶里。 那鱼在木桶里蹦了几下,老实了。 “哇,厉害。”姜心棠由衷赞道。 萧迟脸有些黑了。 苏璟玄赶紧说:“这很简单,鱼身滑,抓不住,扣住鱼鳃,鱼就跑不了了。” 但很显然出身天家贵胄的萧迟,从小就没机会抓鱼,这么简单的方法他都不知道。 萧迟转了个身,懒得去看那桶里的鱼和抓鱼的人。 姜心棠又转身去网鱼。 萧迟怕她脚滑或不慎掉池塘里,一直站在她身旁。 偶尔在姜心棠网住两条鱼太重时,他伸手,握住姜心棠握网兜长柄的手,辅助她把鱼收回来。 刚出塘的鱼,全都鲜活有力,时常姜心棠往木桶里倒鱼,鱼都蹦到地上。 苏璟玄站在木桶边,都会扣住鱼鳃,把鱼抓起来放木桶里。 但有些鱼一蹦,就蹦到了萧迟脚边。 萧迟脚一抬,將鱼踢到了苏璟玄面前,反正他会抓鱼,都让给他抓! 姜心棠和孟梁安网了十几条鱼,累了,便收了网兜。 萧迟让管事挑几条出来处理一下,今晚他们要烤鱼。 剩下的鱼,宅子里的奴僕拿去吃。 池塘既然已经放了水,萧迟让管事找些人把塘里的鱼抓了,分给庄子上的佃户。 管事领命去办。 几人身上都不同程度沾了池塘里的水,宅子下人赶紧去烧水,给几人沐浴。 姜心棠才在屏风后脱完衣裳,萧迟就拿著衣裳进来。 “我还没洗,你进来做什么?”姜心棠下意识挡住光洁的身子。 萧迟却没瞧她,衣裳往屏风上一搭,“一起洗。” “不要…”姜心棠拒绝,两人近十日没睡一起,一起洗怕是半个晚上都没能从这里出去。 “洗完还要去烤鱼,一起洗快一点。”萧迟解释。 姜心棠迟疑。 萧迟不疾不徐脱完衣袍,入了浴桶,朝她伸手,“进来,给我搓背。” 姜心棠不愿意,“不是要一起洗快一点吗,还要我给你搓背?” 搓背那得多久啊,搓完岂不是更慢! “那不搓。”萧迟手很自然地落在姜心棠腰上,把她往前勾了勾。 姜心棠此时是光著身子的,只抱著一团衣裳挡在胸前,弧线优美的纤腰没有任何遮蔽。 萧迟手落在她腰肢上,她身子顿时有些酥麻。 萧迟见她有些乖,没躲,便手臂一卷,將她抱到了沐涌里面去。 两人入了浴桶,浴桶逼仄,水都要漫出来了。 姜心棠扭了扭身子,觉得姿势不大舒服。 萧迟则大刀阔斧地靠著浴桶,双臂撑开架在浴桶上,“给我搓一搓。” 他肩宽,胸膛开阔。 姜心棠知道他是要她给他搓胸。 以前没少搓,每次都搓著搓著就不正经了。 所以姜心棠拒绝,“不要!都说了赶紧洗完去烤鱼了,各洗各的,不然你自己洗,我不洗了。” 说罢她就要起身。 萧迟攥住她手,不给她走,“我现在有些生气。” 姜心棠蹙眉,他利用她去试探新帝,她都没跟他生气,只是不想理他而已,他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姓苏的不就会抓个鱼,你就被他给迷住了。”萧迟將她箍到了怀里,脸色有几分不悦。 姜心棠一脸莫名其妙,她哪有被南昭王给迷住了? 哦,就因为她夸南昭王抓鱼厉害是吧? 姜心棠看萧迟,有几分无语,“那鱼滑溜溜的,你都抓不住,他却轻易就抓住,难道不厉害?” 萧迟脸色更不悦了,“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你好好说。” 说些他爱听的。 姜心棠鼓著腮帮,倔强娇憨道:“我重新说也是这样,这是事实。” 萧迟就发现,他大概是太宠她了,她现在都不怕他了。 以前她也会惹他生气,但一看到他沉了脸,她就会服软,说两句他爱听的,让他高兴。 可现在,他给她机会好好说、重新说,她都不说。 萧迟很不高兴! 南昭王会逮鱼,把他比下去,他不在乎;但得到姜心棠的夸讚,他心眼小,做不到不在乎! 姜心棠不理他,自己用巾子搓身子,任凭萧迟如何沉著脸,她都不为所动,只嘀咕了一句,“我只说抓鱼这个事情南昭王厉害,又没有指別的。” 说完她悄悄覬了萧迟一眼,见他还是阴沉沉的,她赶紧洗完,逃离浴桶,不理他。 等萧迟洗完从屏风后出来,姜心棠已经走了,屋子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 姜心棠去到院子里时,苏璟玄已经在烤鱼、烤兔子了。 亭子里还有茶、果、酒、羊乳… 孟梁安也这个时候才来,两个女孩紧挨在一起,坐在亭外,盯著已经开始冒香气的鱼和兔子,等著吃。 没一会苏璟玄就烤好一条香喷喷的鱼,剪成几块,分了两块最好的部位给姜心棠和孟梁安。 两个女孩就坐在亭外啃鱼。 姜心棠让立夏坐在一旁跟她们一块吃。 很快萧迟也来了。 见姜心棠和孟梁安坐在一块,他只能在火堆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和苏璟玄一起烤鱼。 烤好的鱼,萧迟把肉掰出来,放到姜心棠的碟子里。 等兔子烤好,他切了最嫩的部分也放她碟中。 姜心棠和孟梁安喝茶和羊乳。 两个男人则喝了点酒。 吃完时辰已经不早,萧迟要带姜心棠去歇息,但姜心棠不愿意跟他去。 “我跟安安姐说好了今晚要一起睡。”她对萧迟说。 换在以前,她会斟酌萧迟的心情,不敢说走就走,但现在她只是通知了萧迟一声,就跟孟梁安走了。 萧迟心里不悦,但不会在外人面前发作,更不会不顾体面去將姜心棠拉回来。 姜心棠跟孟梁安去了她的屋舍,脱了外裳和孟梁安一起上床睡。 时光仿佛回到了她在南昭的那一个月。 孟梁安与她聊了几句,突然问她,“我和兄长听说北定王和沈东凌定亲了,是吗?” 姜心棠点头说是。 孟梁安本是平躺著的,闻言侧过身,看著姜心棠。 她不知道她的棠儿妹妹为北定王生了一对儿女,却成为皇后,將来能作何打算?会作何打算? 但她知道她的棠儿妹妹此时一定很难过,给北定王生了一对儿女,北定王如今却要另娶他人。 她撑起身子,想安慰姜心棠。 不料姜心棠却笑著说:“他没有真要娶沈东凌。” 孟梁安怔了怔。 “沈家兄妹知道我的孩子是萧迟的,且萧迟需要信老王爷来稳住梁氏皇族宗亲,更不想远东生变。还有…” 姜心棠一双纯净的眼眸,骤然变得冰冷凌厉,把沈东凌一直以来如何害她,一桩桩一件件告诉孟梁安。 孟梁安这下直接坐了起来,“你是说,你跟我和兄长去南昭前,被人按著头往墙上撞,是沈东凌命人干的?!” “是。她在怡清园为了救我,被安王妃妹妹伤了脸,也是她自导自演,目的是想让萧迟娶她。” 姜心棠也跟著坐了起来,“远东王和信老王爷都极疼沈东凌,她若突然死了,远东可能会生变,所以萧迟一直按捺著没杀她。” 更重要的一点,萧迟不想让沈东凌死得太轻鬆。 孟梁安听完,许久都没回过神,她是將门虎女,懂得手握兵权意味著什么,远东王手握一方兵马,若爱女死了,一怒之下是真敢反的。 萧迟手中兵马更多,不惧怕远东王,但战爭朝堂会动盪、百姓会受苦,他想天下安定、朝堂安稳,就得步步为营,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衝动。 孟梁安怔愣了好一会,直到外头突然传来了打斗声,她才猛地回神。 第260章 萧迟受伤,两人和好 她赶紧下床,跑到门后去听外面的动静。 “怎么了?”姜心棠问。 打斗声很小,孟梁安是习武的,耳力比较好,听得到,姜心棠没听到。 “外面有人打斗。”孟梁安没有贸然开门,回到床前快速穿衣裳,姜心棠也赶紧起身穿衣。 “你在屋里等我,莫要出屋,我去看看。”孟梁安穿完衣裳,对姜心棠交代一句,才去开门,却在门外看到了急匆匆回来的立夏。 “孟姑娘,我家姑娘睡了吗?王爷和南昭王打起来了。”立夏有些著急。 她也是习武的,听到打斗声就跑出去察看。 结果瞧见是自家王爷和南昭王在宅子外动武。 她晓得王爷和南昭王跑到宅子外打,肯定是不想惊吵到姑娘,或不想让姑娘知道。 可王爷好像掛彩了! “在哪里打?”孟梁安忙问。 姜心棠急急从屋里出来。 立夏说在宅子外。 姜心棠和孟梁安立即往宅子外赶。 时间倒回半炷香前—— 两个女孩相携去休息后,萧迟將坛中的酒喝完,也起身准备去休息。 苏璟玄突然开口,“听说北定王和远东王府的郡主订亲了。” 萧迟停了下步。 但也只是停了下步,就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回。 他的事,轮不到旁人置喙,他更无需向旁人解释什么。 哪知才走了两步,苏璟玄突然一拳向他背后打来,他及时避开,回身看苏璟玄。 苏璟玄继续朝他打来。 他继续避开。 怎料苏璟玄下了死手,拳拳迅急凌厉,“砰”的一声,他下頜被揍了一拳。 嘴里立即就有了血腥味。 萧迟退了两步,舌尖抵了抵唇角內壁,並抬手揩了一下唇角的血丝,怒了。 他上前一脚就踹在苏璟玄胸口。 苏璟玄被踹得连连后退,撞在院中亭子的柱子上。 亭子差点塌下来。 “你疯了吗?”萧迟极其不悦。 苏璟玄回身就抽出他隨从的剑,“萧迟,今日你我一战,死伤勿论!” “谁要跟你死伤勿论,你孑然一身,本王还有妻儿要养。”萧迟懒得陪他发癲。 “当初,你发兵去南昭夺回棠儿,又在榕阳县说你要娶她为侧妃,我见你们两情相悦,我才放手的,可结果呢?”苏璟玄质问。 他心底有气,“你拗不过你的母亲,无法真的娶她,当初为何非要把她从南昭夺回?” 自从知道姜心棠回京后,是嫁给了三皇子,他心里就一直压著一口气。 为姜心棠感到悲伤。 也为自己感到悲伤。 姜心棠回了京,嫁的不是萧迟,是三皇子,若当初萧迟没有非得把她从南昭夺回,她嫁的是不是有可能就是他? “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要打是吗?院外打。”萧迟也回身抽了手下的剑,纵身出了院子高墙。 苏璟玄跟著出去,两人便在宅子外的空地上打了起来。 两个手下也跟著出去,立在宅子大门外。 没一会立夏出来,瞧了几眼,往回跑。 萧迟的手下看到了,急道:“王爷,立夏应该去告知姑娘了!” 苏璟玄的隨从也对苏璟玄说:“王爷,皇后娘娘的婢女出来看了几眼,往回跑了,应该去告诉皇后娘娘了。 但萧迟和苏璟玄已经打得起劲,反正姜心棠也都要知道了,谁都没有收手。 直到姜心棠孟梁安急急从宅子里赶了出来。 萧迟才猛地收了剑。 苏璟玄也要收剑时,萧迟身子突然往前几步,胸口直直往他的剑撞去。 苏璟玄来不及收剑,剑尖刺入萧迟胸口。 萧迟的手下顿时紧张起来,朝后喊:“姑娘,王爷被南昭王刺伤了!” 姜心棠已经赶到宅子大门,闻言脸色一变,直接就冲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衝出去后,真就看到苏璟玄的剑刺在萧迟胸口。 萧迟往后退了两步,剑从他胸口脱离,剑尖血红,萧迟一把捂住自己胸口,挺拔的身躯,弯了下去。 “萧迟!” 什么我不想再理你了,姜心棠哪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急得脱口大喊,朝萧迟扑过去,一把將他扶住。 萧迟柔弱不能自理地靠在她身上,“扶我回去上药。” 他身躯很重,姜心棠死死撑住他,边急问:“你伤得怎样?重不重?” 边腾出手要去拉他衣袍,看他的伤。 “无事,屋中有伤药,赶紧扶我去上药。”萧迟口中说著无事,语气却很虚弱。 姜心棠心紧紧揪成一团,顾不得去看苏璟玄一眼,跟萧迟的手下,一起搀扶他往宅子里去,回她和萧迟今晚本要歇息的房屋。 孟梁安愣在了宅子门口,“兄长…” 苏璟玄收了剑,赶紧跟著往宅子里去。 那句“死伤勿论”不过是气话,他怎么可能真的重伤或杀萧迟,萧迟若出了事,何人来护姜心棠母子三人周全?大长公主还会迁怒他义妹和整个南昭。 他是万万没想到萧迟会自己往他剑上撞! 萧迟被搀扶回房间,轻放到床上后,姜心棠一边命手下去拿药,一边著急但动作很轻地去脱萧迟的衣袍。 萧迟却握住她手。 “只是轻伤,无需担心。”他轻声安抚她。 姜心棠手被他握在大掌中,方才看到他受伤时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眼眶发红,语气有些责怪,“好端端的,你们两人打什么架,打就打,怎么还弄伤了…” 两人都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怎如此的不知轻重。 “南昭王是误伤我的,不怪他。”萧迟把她手握得更紧,一点都不心虚地为南昭王说话。 刀剑无眼,姜心棠自然知道南昭王肯定不是故意伤他的。 “你放手,轻伤我也得看一眼才放心,还得上药。”姜心棠手挣扎。 萧迟这才鬆开她手。 他慵懒地靠著床屏,任由姜心棠为他宽下衣袍。 伤不重。 位置也不在要害。 只是刺入了一点皮肉,萧迟自己往南昭王剑上撞时,是把握好力道和位置的。 他不会让自己受重伤。 但伤在胸口,却能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格外的严重和凶险。 这不,姜心棠急得都快哭了,给他清理伤口和上药的动作极轻极柔。 萧迟很享受她为自己担心著急的模样,抬手轻抚她脸颊。 语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诱她担心,一寸寸抚摸她脸,一字字说:“伤真的不重,洒点药没两日就好了,这点小伤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你更无需担心…” 姜心棠低垂著头在给他上药。 闻言却更担心了。 伤是不重。 但伤在胸口,怎能不放在心上。 他就是在北疆受伤受多了,觉得只要不伤及性命,就全都是小伤,不用放在心上。 姜心棠上完药,把他的衣袍拢好,“你躺下歇息,半夜伤口要是疼,就叫我。” 说罢扶萧迟躺下。 萧迟目光凝在她娇嫩脸上,“你去跟孟梁安睡,我哪叫得到你。” 姜心棠坐在床外侧,收拾枕边药瓶,“不去跟安安姐睡了…” 萧迟就等她这句话。 “我出去跟安安姐和南昭王说几句话就回来。”姜心棠把收好的药瓶搁一旁,起身出去。 手下跟著出去。 苏璟玄兄妹在门口。 “北定王伤势如何?”孟梁安问。 “伤不重,不必担心。”姜心棠一脸轻鬆,不想苏璟玄自责。 孟梁安不知內情,为自己兄长解释,“兄长不是故意伤北定王的。” “我知道。”姜心棠是相信的,她看苏璟玄,“他有没有伤到你?” 苏璟玄胸口闷疼。 他揍萧迟揍得用力,萧迟踹他那一脚也毫不留情。 他应该是內伤了。 但他说:“没有。” 这场打斗是他挑起的,他不好叫姜心棠为他担心。 姜心棠这才放心,“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安安姐,我不能去跟你一起睡了。” 孟梁安明白。 苏璟玄什么都没解释,只告诉姜心棠,若有事,就叫他。 姜心棠说好。 他们兄妹这才离开。 姜心棠回屋里去,萧迟睡到了床外侧,留了床的里边给姜心棠。 “你睡里边去,今夜我睡外面,你若伤口疼,我可以起来给你上药,你要喝水,我可以给你倒水…”姜心棠说。 “我不习惯睡里边,半夜若需要你,会叫你。”他体魄好,这点小伤根本不会有事,也不需要她的照顾,她所说的这些,今夜都不会发生。 姜心棠虽觉得这样不方便,但没多说,从床尾上床,爬过萧迟的腿,躺在里侧。 躺了一会,她突然坐起来。 萧迟看向她。 “你嘴角还没涂药…”萧迟嘴角淤青,姜心棠上半身越过萧迟身子,想去摸放在他枕边的药。 “睡吧,別折腾了,不用涂药。”萧迟手放到她腰背上,把她往下揽去。 姜心棠趴到了他胸口,差点压到他的伤。 她有些著急,忙要撑起身子。 “乖乖的,別动。”萧迟说。 又突然问她,“很喜欢孟梁安?” 姜心棠愣了下,意外他会突然问这个。 隨后点了下头,“嗯…” 她跟孟梁安聊得来,那时去南昭,孟梁安又对她颇多照顾,她视孟梁安为闺中密友。 “那我把孟梁安留在京中陪你。” 姜心棠更加意外,从他胸膛微微扬起脸看他。 半晌又垂下眼眸去,贴著他胸膛低喃:“不要…” “为何?”萧迟不解。 “孟老將军夫妇不在了,她没有其他家人,只有她兄长,就跟我只有你和孩子一样,我不想离开你和孩子,她定也不想离开她兄长…” 苏璟玄肯定是要回南昭的。 他们兄妹相依为命,是彼此的心灵慰藉,怎能拆散他们。 萧迟耳边迴荡姜心棠那句我不想离开你和孩子。 他手臂微收,將姜心棠搂得更紧。 第261章 皇后出宫跟情夫私会过夜 次日姜心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萧迟的伤。 他体质好,伤口没有发炎,也没有流血。 姜心棠这才放心,她生父是郎中,有一段时间还经常去药庐帮贺大夫父女处理伤员,晓得伤口第一夜没发炎疼痛,接下来好好养著,就问题不大了。 “鱼是发物,你今日不许吃鱼。”她命令萧迟。 萧迟听她的,“好,今日不吃鱼。” “伤没好之前,都不许吃!”萧迟躺在床上,胸口衣裳被姜心棠扒开,胸膛大大敞开,姜心棠跪坐在他身侧,垂著头给他重新上药,命令人的语气娇糯。 听在萧迟耳中,不像是在命令他,更像是在朝他撒娇。 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伤没好之前都不吃。” “嗯,不许吃!”姜心棠强调完,药上好了,她把药瓶盖好放一旁,拿了条乾净裹布,“伤虽不严重,但上了药,得包扎一下,不然药会被衣裳蹭掉。” 萧迟坐起来,將上衣全部褪下。 他有著最完全的基础骨架。 加上常年练武和在疆场上搏杀练就出来的肌肉,更加优化了他的体型。 倒三角的身材,处处彰显男性的力量感。 不过这身体姜心棠玩久了,已无当初的羞涩,她淡定贴上萧迟胸膛,將裹布从他肩膀绕到背后,拉著从另一侧腰绕回来,如此绕了两圈,才將裹布绑住。 萧迟下床去穿衣袍。 怕他牵扯到伤口,姜心棠下床去帮他,之后才自己穿衣裙。 洗漱完,二人用完早膳,出去外面院子的亭中。 他们要回去了,看南昭王兄妹是要跟他们一起走,还是跟来时一样,分开走。 到了院中亭子,只有孟梁安一个人在。 “北定王昨夜伤势如何?”孟梁安客套地关怀一下。 萧迟没有回答她,姜心棠开口,“他体质好,伤口无甚要紧了。” 孟梁安点点头,又说:“兄长向来都是最早的,今日不知为何还没有出来。” 她说完,叫了个隨从去看看。 隨从去了很快回来,说南昭王起得比较晚,才在用早膳,让北定王和皇后娘娘先回京,无需等他。 萧迟自是不想等。 但姜心棠觉得来时,她和萧迟慢悠悠来,让他们兄妹在这里等她和萧迟,如今再拋下他们兄妹先走,有些不够朋友,便说:“我想去摘些桃子带回宫。” 说完避免萧迟要陪她去,会牵扯到伤口,先一步拉著孟梁安,“安安姐,你陪我去。” 萧迟一个大男人,自是不会跟两个女孩去,且这里是庄子,还算安全,他叫了立夏跟去,自己在亭中坐下。 宅子管事隨侍在不远处,见状立即去沏茶来给萧迟。 不一会南昭王就来了,他脸色似乎不大好,双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走入亭子里来。 “让北定王久等了,抱歉。”他说。 说完又问:“皇后娘娘和梁安怎么不在?” “去摘桃子。”萧迟回了一句。 之后又似隨口说了一句,“本王身边有大夫专治內外伤,回京让他去给南昭王瞧瞧。” 苏璟玄没有推辞。 萧迟不但是帅才,还是战场上的猛將,昨夜那一脚,踹得他胸口起了个脚印,闷疼了一夜,他因此今早才起晚了。 萧迟能看出他內伤,给他大夫,他也顾惜自己的身体,不会推辞。 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喝茶。 过了一会,立夏突然急匆匆跑进来,“王爷,姑娘、姑娘摔伤了!” 苏璟玄霍地站了起来。 却见萧迟速度比他更快,早已撂下茶杯,衝出了亭子。 苏璟玄微愣了下,萧迟比他更紧张姜心棠! 到了桃园,萧迟见姜心棠坐在桃树下。 孟梁安蹲在姜心棠面前。 姜心棠撩起裙子,露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腿。 小腿上磕伤了,破皮出血。 看到萧迟来,身后还跟著苏璟玄,姜心棠赶紧把裙子放下,盖住小腿。 孟梁安还来不及起身,萧迟已经蹲下,顾不上风度地將孟梁安挤开,握起姜心棠的小腿,用身子挡住苏璟玄视线后,撩起姜心棠裙子,看她小腿的伤。 “怎么回事?”苏璟玄问。 孟梁安便说她站在树下摘桃子,背后的桃枝上突然坠下来一条通体碧绿的蛇,往她后颈咬。 姜心棠站在她身侧,看到了。 来不及喊她躲避,姜心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蛇,甩开。 蛇落在地上,朝姜心棠攻击,姜心棠急忙后退,踩到乱石,就摔了,磕伤了小腿。 “棠儿妹妹都是为了救我,才崴了脚摔伤的。”孟梁安自责愧疚。 “不怪安安姐,桃子是我让安安姐去摘…”姜心棠赶紧解释。 萧迟没等她解释完,一把握起她手,“咬到没有?” 姜心棠摇头。 她脸色有些许苍白。 身子和手还在微微发颤。 看到蛇要咬孟梁安,她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抓。 可抓完,她后怕,那是一条毒蛇,被咬到,有可能就完了。 还有蛇那种柔软滑溜的触感,叫她毛骨悚然。 萧迟查看她手,见她手確实没伤口,才放心,一把抱起她,快步往宅子走。 姜心棠在他怀中,才渐渐安定下来。 萧迟抱她回了他们昨晚歇息的屋子,给她小腿上药。 药粉洒在伤口上,疼! 但姜心棠咬牙忍著,没吭声。 “下次若碰到类似情况,不许自己动手去抓。”上完药,萧迟严肃说。 他也后怕,那条蛇朝姜心棠攻击时,被孟梁安回身用暗器钉死在了地面,他方才抱姜心棠走时,看了一眼,是条巨毒的蛇。 这里离京都远,没大夫,他们也不会隨身携带蛇药,如果被咬到,后果他不敢去想。 姜心棠乖乖点头,说她知道了,下次若再遇到类似情况,她定不会贸然动手去抓。 但內心却想,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去抓蛇的,不然蛇就咬到安安姐了,她咬到手可能还有救,安安姐被咬到后颈,就肯定没得救了! 萧迟检查她脚踝,问她有没有崴伤。 姜心棠摇头,说只是有点酸,应该没有崴伤。 苏璟玄兄妹在门外,苏璟玄不方便进屋,孟梁安进了屋子,询问姜心棠的情况。 姜心棠坐在床上,白皙玉足被萧迟握在掌中,抬头对孟梁安笑,“我没事,就擦破了点皮,几日就好了。” 她不想孟梁安自责。 摘桃本就是她提出来的,是她害孟梁安差点被蛇咬;而不是孟梁安差点被蛇咬,害她为了救她受伤。 时辰已经不早,萧迟给她穿好鞋袜,抱起她往外走,上了马车。 南昭王兄妹也上了马,但没有紧跟姜心棠和萧迟的马车。 他们立马在庄子外头,目送姜心棠萧迟的马车走远,孟梁安突然说:“兄长,放下吧。” 她亲眼看到了北定王受伤,棠儿妹妹是如何的紧张。 棠儿妹妹受伤,北定王又是如何的著急。 生活细节上,北定王如何把她的棠儿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 种种,皆非深情无法做到! 这二人无论现在各自的身份是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们相爱。 何况他们还有两个孩子,这辈子无论能不能修成正果,都註定牵扯不清。 且如此炙烈深刻的爱,她的棠儿妹妹又怎会分出情丝给其他男人。 她知道在他们兄妹最落魄、受尽羞辱折磨时,是棠儿妹妹救了他们。 棠儿妹妹是他兄长心里的一道光,兄长枯萎的心,萌生出了爱意,滋长出了朵。 可命运不公,棠儿妹妹先与北定王滋生了情愫,北定王跟兄长一样优秀,甚至比兄长还要耀眼,兄长的深恋,註定只能是一份不会有结果的苦果! 她希望兄长能放下,能有新的开始,身边能有人陪伴他。 苏璟玄却调转马头,纵马往姜心棠萧迟回京的相反方向奔去。 “兄长!” 孟梁安担心,纵马追去。 姜心棠不知道南昭王兄妹没有跟著他们的马车,她去拉萧迟的衣袍,“我看看你的伤。” 方才抱了她两次,伤口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萧迟本想说没事。 但知道不给她看,她定不放心,便由著她扯开他衣袍,查看他伤口。 他力气大,抱她时,不需要怎么用力,所以没有崩裂伤口,没有出血。 姜心棠放心,把他衣袍整理好。 萧迟隨手將她捞到他腿上趴著,“睡一会,入京了我叫醒你。” “不要,不睡…”她想孩子了。 来时要见故友,心情雀跃,没有去想孩子。 如今故友见完了,一日多孩子不在身边,她想孩子了,想快点回去见到孩子,哪里睡得著。 她侧了下身,勾著萧迟腰间掛著的香囊玩,“以后我再也不出宫过夜了…” 萧迟知她是不想再离开孩子太久,抚摸她鬢髮说:“以后出宫过夜,把孩子也带上。” 姜心棠抚摸香囊上绣著的海棠,“不要…” 孩子出宫,还得带乳娘和照顾的嬤嬤婢女及大堆孩子衣物用品,浩浩荡荡的,是唯恐天下不知道皇后带著小太子小公主出宫跟情夫私会过夜吗? 萧迟还没完全掌控朝堂呢,哪能如此妄为! 第262章 小公主出事,整夜啼哭 回到宫里,姜心棠依然第一件事就是看孩子,三个孩子她一个个抱、亲,爱得不得了。 萧迟当日忙完回府后,派人去把贺大夫带去別馆,给苏璟玄看內伤。 次日,萧迟让新帝下旨封孟梁安为安荣县主,並把將军府和孟家以前的一些產业拨还给孟梁安。 还允许孟梁安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去年年初,將军府平反时,太上皇念將军府功绩,就想封孟梁安为安荣县主,补偿將军府。 但孟梁安当时拒绝了封赏,想换一道把姜心棠赐婚给她兄长的恩旨。 结果赐婚圣旨没下,孟梁安也没封赏。 如今姜心棠是皇后,此事无人敢再提,但孟梁安的县主之位,因之前太上皇就想封赏,所以新帝如今再下旨,朝中无人有异议。 圣旨送到別馆,孟梁安意外。 但还是接受了封赏,入宫去谢恩,之后出宫去將军府看一看。 將军府被抄后,宅子就一直无人居住,杂草丛生。 孟梁安踩著杂草,在整个宅子里走了一圈,昔日和父母兄长在宅子里的快乐时光,一一涌上心头,她无比的难过。 最后要离府时,突然有人叫她:“梁安。” 孟梁安往外看,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沈东灼! 她与沈东灼有过婚约。 两人婚期定好喜帖都发出去了,將军府突然被判了通敌叛国罪,远东王府迅速悔婚,沈东灼娶了別的女子为世子妃。 孟梁安不想与沈东灼再有交集,沈东灼站在府门口,她便暂时不想出去了,转身往府內走。 沈东灼却追著入了府,“梁安,你恨我,不想见我,是吗?” “我没有恨你。”孟梁安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通敌叛国是大罪,一旦被牵扯上就要抄家灭族,是个人都会想要自保,她不怪沈东灼。 但对沈东灼的爱…… 也就消失了! 何况他已娶妻,过往已成云烟,不该再有牵绊! “我的世子妃已经过世,当初娶她並非我所愿。梁安,我爱的只有你,我想娶的只有你,从未变过!”沈东灼继续追著孟梁安,语气悲伤恳切。 孟梁安不为所动,“谢世子依旧厚爱,我已非清白之身,配不上世子。” 说罢,加快脚步。 “梁安!” 沈东灼忍不住几大步上前,一把从后面抱住孟梁安。 孟梁安下意识一把就將沈东灼甩开。 啪! 还回身给了沈东灼一巴掌。 她被方靖杰抓入府中当禁臠凌虐折磨过,对男人的碰触產生了牴触心理。 打完之后,她越过沈东灼,径直快速离开了將军府。 这事,很快就有人稟报到萧迟那儿去。 萧迟没打算做什么,让人继续盯著沈东灼。 封县主对於孟梁安来说,可有可无。 但归还將军府对她来说却是极大的一件喜事,那里承载著她从小到大与父母兄长的喜乐。 於是她第二日入宫去找姜心棠分享这份喜悦。 她先关心姜心棠的伤。 看到姜心棠小腿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是真的没有大问题,才与姜心棠说起归还將军府的事。 姜心棠也为孟梁安高兴。 但萧迟突然封孟梁安为县主,还归还將军府和孟家產业,让姜心棠想起萧迟说过要留孟梁安在京都陪她的事,她不由问孟梁安,“安安姐,你以后作何打算,是想留在京都吗?” 孟梁安道:“我只有兄长一个亲人,自是要跟兄长回南昭。將军府这边我会安排好,朝廷归还的孟家產业能有进项,这些进项够我用来雇些人打理將军府,我每年回来一两次看看。” 姜心棠觉得这样很好。 她虽然很想孟梁安留在京都陪她,但她不想拆散他们兄妹二人。 孟家就只剩他们兄妹两人,孟老將军夫妇在天之灵,定是想看到他们兄妹互相扶持依靠。 而非天各一方,不在一处。 “那你们会在京都留多久?”姜心棠再问。 “兄长本是不能入京太久的,但情况特殊,孟家的產业得去巡查,我和兄长还想把父母的骨骸迁回老家祖坟,故而兄长向陛下请了旨,会在京都留一两个月才回南昭。” 说是向新帝请旨,其实都是萧迟在定夺。 姜心棠便又问他们何时迁骨骸回去。 孟梁安说先找人清理將军府,再去巡查一下孟家產业,就迁父母骨骸回祖坟。 姜心棠如今是皇后,能调动些人手,不需要经过萧迟。 便对孟梁安说她调些人去帮忙收拾將军府。 孟梁安没有推辞,她如今在京都这边没有人手,跟兄长在南昭来也没带多少人。 事情就这么定下。 两人又聊了几句,乳娘抱著孩子进来了。 小太子还记得上次孟梁安要抱他,一看到孟梁安,小脑袋就扭到了乳娘怀里,然后朝姜心棠伸手,要姜心棠抱他。 姜心棠把他抱了过去,他就趴在姜心棠怀里,小手还攥著姜心棠的衣袍,杜绝自己被別人抱走。 小公主就可爱多了,一看到孟梁安,就用一双黑宝石般的漂亮眼睛瞅著孟梁安。 孟梁安伸手去抱她。 她就给孟梁安抱。 小公主浑身软糯冒著奶香气,孟梁安喜欢得不得了。 当夜萧迟入了宫。 他来得比较晚,姜心棠和三个孩子都歇下了。 乳娘和服侍的嬤嬤婢女也正准备歇下,见到他来,急急起身跪下敛息行礼。 姜心棠听到动静,撑起身子,撩开锦帐,就看到萧迟龙章凤姿走了进来,在她床外侧坐下。 三个孩子都睡了。 姜律睡在姜心棠里侧。 小公主小太子睡在外侧。 萧迟看了自己闺女儿子一眼,让乳娘把孩子都抱下去。 嬤嬤赶紧起身,躬著身子小心翼翼把锦帐撩开一些,乳娘上前来抱孩子。 小公主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挪动,一双小手握成拳头,烦躁地蹭著脸,哼唧著要醒来。 姜心棠赶紧轻拍她胸口,安抚她睡。 小公主这才安静下来,跟哥哥弟弟一起被乳娘抱走了。 “伤怎样了?”殿內没有其他人后,萧迟手伸入锦被里,去摸姜心棠的脚。 “没事了…”锦被掀开,姜心棠玉足被萧迟握起,放到了他腿上,他掀开寢裙,看她小腿。 本就伤得不重。 用的又是最好的药,已经结痂要好了。 萧迟放心,起说另一事,“过两日便是岳父的忌日。” 姜心棠抬起头看他,没想到他那么忙还记得。 她父亲的尸骨重新装敛,墓已经重新修好很久了。 “我朝务缠身,无法离京带你去榕阳县祭拜,安排了人去替你我祭拜。”去榕阳县来回至少需要数日,他走不开,姜心棠身份特殊,也不能秘密离京多日。 “好。” 姜心棠轻应一声。 她知道萧迟忙,也知道如今自己什么身份,没敢想要萧迟陪她去祭拜。 “你的伤怎样?”姜心棠问。 “快好了。” “我看看。”姜心棠伸手去揭他衣袍。 她其实还不想理他的。 但他受伤,她的心很容易就被他牵动。 明知道他的伤没有大碍了,但这两日在宫中还是时不时会担心他的伤,只要他伤还没全好,她就没能彻底放下心。 她与他走到今日这一步,又与他有了两个孩子,做不到真的不理他! 萧迟任由她揭开他衣袍。 他体质真的很好,伤虽不重,但却是扎扎实实被剑刺入了皮肉的,但只两天,他伤口就收敛好,开始结痂了。 “怎么没有上药?”姜心棠抚摸他伤口周边问。 “不用上药。” 萧迟一副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的语调。 姜心棠一听他这语调就担心,“还没好,怎能不上药。” 说罢收回手就要下床去,“我这里有伤药,去拿来给你上。” 手才缩回一半,却猛地就被萧迟攥住。 萧迟另只手搂过她纤腰,將她抱到他怀里坐著,贴著她耳畔说:“上药会弄脏你,不上。” 他语调温沉霸道。 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姜心棠之前近十日不理他,不让他在长乐宫睡,他是忙,才任由她冷著他,没在长乐宫睡。 如今他稍微得了空,两日前两人又受伤关係回暖,他怎还会委屈自己忍著。 他想要什么,向来都是单刀直入,由不得別人拒绝。 包括情爱! 姜心棠扭了扭身子还想反抗一下。 萧迟將她双手反剪到她身后,用一只手轻鬆控住她两手,便朝她雪白侧颈吻下去。 他的吻炽热潮湿,在她侧颈和滑嫩的香肩流连片刻,便往下继续吻去… 姜心棠的寢裙宽鬆柔顺,隨著他的亲吻,寸寸往下滑… 两人床上床下交流不下上百次,萧迟早已经从当初的莽撞无章法练就得技巧嫻熟,几下便让姜心棠软了身子。 在快要进入正题时,萧迟突然停了下来,“我去点香。” 他从床上下来,光裸著去拿了香点上,不让姜心棠再怀孕。 …… 次日姜心棠调派了些人手出宫去帮南昭王兄妹收拾將军府。 將军府杂草被除去,又简单修葺一番,南昭王兄妹搬回將军府去住。 之后兄妹二人巡查了京中两处產业,后又出京去巡查京外的庄子。 沈东灼来找过孟梁安两次,孟梁安都拒之不见。 在孟梁安兄妹收拾將军府时,他还带了人要来帮忙,被苏璟玄给拒绝了,没让他见自家妹妹。 很快时间步入六月,天气转热,小公主一向好好的,突然浑身长满了痱子,整夜啼哭。 第263章 小公主中毒了 小公主刚开始哭闹,是因为那两日天气异常闷热。 乳娘嬤嬤不敢带孩子出去玩,小公主在长乐宫闷了两日都没有出去,就开始哭闹,非要出去。 到了傍晚,日落,起了微风,天气难得凉爽了些,乳娘就向姜心棠请示,想带小公主去御园。 姜心棠同意了。 小公主去御园玩完回来还好好的。 到了当晚睡前,乳娘给小公主擦身,却发现小公主脖子、耳后起了红点,掌心也有一些。 乳娘特別紧张,忙去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命人去传太医。 当值的太医来看完,说是天气闷热,小公主皮肤娇嫩,起了痱子。 这两日確实热,小孩子起痱子很正常。 太医开了外用涂抹的药,小心翼翼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本以为不会有大问题,但到了第二日,小公主身上的痱子不但没好,还多了。 胸口也有。 小公主开始觉得痒,烦躁手要去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给抓就哭。 姜心棠命人再去请太医。 这次来的是李太医,之前为大长公主和萧迟做过事的,李太医细细给小公主看完,也说是痱子。 “那为何小公主昨夜用了药,不但没好,痱子今日反而多了?”姜心棠有些担心询问。 “天气闷热不减,未用药之处也长出痱子是正常的。小公主除了起的痱子要涂抹药膏外,还得全身用药粉,保持身子清洁乾爽。”李太医给小公主配了药粉。 姜心棠重新给女儿擦身,给女儿全身扑了药粉,在痱子上涂抹药膏。 药膏是止痒的,微凉。 小公主涂完大概是舒服些了,窝在姜心棠怀里睡觉。 但药效很快就过去,小公主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醒来,要去抓痱子。 姜心棠握住女儿的手,不给抓。 小公主就哭闹起来。 姜心棠將她放在竹蓆上,用扇子不断给她扇风,殿中门窗皆开,冰鉴冰桶放了几个在殿內,可小公主依然难受,烦躁地哭闹,要人抱。 姜心棠只得和乳娘轮流抱她在殿中来回踱步,宫婢嬤嬤轮流跟在旁边给小公主扇风。 “娘娘,要不要传消息出宫,告知王爷?”杜嬤嬤有些不放心,询问姜心棠。 姜心棠犹豫了一下说:“不必告知王爷。” 若是大问题,定是要第一时间告诉萧迟的。 但太医说只是起痱子。 大热天孩子十个有九个会起痱子,並不是什么大问题。 萧迟很忙,宫里有太医,有乳娘嬤嬤婢女帮忙照顾小公主,没必要这点小事就叫他担心。 姜心棠耐心地抱著女儿哄,一整日都在反覆给小公主擦洗身子、上药粉、涂抹药膏,扇风… 可用了一日药,到了当天晚上,小公主身上的痱子还是没见有半点好转,后背、肚子、手臂、腿……也全都在开始起红点。 姜心棠赶紧让人再去请太医,並让乳娘把小太子和姜律抱到偏殿去,不要跟小公主在一起。 太医来了之后,给小公主小心翼翼细细诊治,还是认为是痱子,给小公主换了其他药。 可姜心棠开始多心了。 太医走后,她把昨日带小公主去御园的人全部叫到跟前询问:“昨日你们带小公主出去,可有碰到什么人,或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小太子和姜律都没问题,就小公主突然起痱子,还用药无效,姜心棠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小公主单独出去这一次遇到了什么。 姜心棠没问,乳娘跟太医一样,认定小公主是起痱子,只担心小公主情况没好转,没有去想其他。 姜心棠这一问,乳娘心一惊,赶紧跪了下去,回想了一下说:“…回娘娘,没遇到奇怪的事,但…但遇到了李妃!” 李妃是前不久入宫的四妃之一。 出自建寧侯府李家。 姜心棠之前问过萧迟,知道李家是效忠太上皇的。 她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在哪里遇到李妃?她可有触摸小公主?” 乳娘赶紧说:“在金鱼池边碰到的。奴婢等谨记王爷和娘娘吩咐,不会让外人靠近小公主小太子,那李妃没有碰触到小公主,也没有靠近小公主。” “把当时的情形,说一遍给我听!”姜心棠命令。 乳娘便说当时她们抱著小公主去御园,一路只遇到宫奴,並无其他可疑的人。 宫奴见她们是长乐宫的人,知道乳娘怀里抱著的不是小太子就是小公主,皆远远就跪伏到宫道两边,等她们过去,才敢起身。 所以这些宫奴无人靠近过小公主。 她们到了御园。 御园无人。 因小公主喜欢看金鱼,她们抱著小公主在御园逛了一会,就去了金鱼池。 在池边看了一会鱼,突然发现李妃带著两个婢女从旁边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那李妃在假山后面做什么?”姜心棠问。 “餵鱼。”乳娘答,“假山后面有个石墩,可以坐在那儿餵鱼,李妃从假山后面出来,她婢女手里还拿著餵鱼剩下的饵料。” “李妃说什么没有?” “没有。”乳娘摇头,“奴婢等人给她行礼,她看清奴婢等人是长乐宫的,就走了。” 姜心棠又问了几句。 然后把乳娘的话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可疑的。 难道是她想多了,小公主確实只是长痱子,但为何太医的药,小公主用了无效? 姜心棠才这么想,小公主就又在那边啼哭。 姜心棠无心再多想了,赶紧过去抱她。 当夜,长乐宫內外殿灯火亮了一夜,小公主一整夜都烦躁啼哭,只要姜心棠抱,连乳娘都不要了,也不喝奶。 后半夜太医又被传到了长乐宫。 小公主连脸上都长了红点,最先长的那些红点变成了水皰,甚至有些化脓。 太医看到小公主的情况,嚇了一大跳。 早些时候,小公主情况虽没好转,但还只是起红点,怎么才半个夜晚,就恶化成这样? 太医赶紧取了根银针刺破小公主脖子上的一粒小脓包,取脓液看有没有毒。 脓包被刺破,小公主疼,啼哭得差点断气。 姜心棠一颗心要碎了,抱著小公主哄。 太医验完脓液,神色大变,跪到姜心棠面前,“皇后娘娘,小公主…小公主中毒了!” “你说什么?!”姜心棠抱著女儿的手猛地收紧。 既惊又怕。 怕女儿出事! 来不及多问太医,她赶紧先派人连夜开宫门,出宫去找萧迟。 第264章 萧迟入宫,强势审人 萧迟已经睡了,听到稟报,迅速起身穿衣。 疾步往外走时他吩咐,“派人去把院正,今夜不当值的太医,贺大夫父女都传入宫。” “把宋司也叫入宫。” 宋司是他身边的“酷吏”,专门为他审讯人的。 萧迟拋下话,到了府外,纵身上马就直奔皇宫。 宫门虚掩,里头的人听到马蹄声,立即大开宫门。 萧迟策马入宫。 入內廷他才弃了马,脚步稳而快地穿过雕樑画栋的宫廊,直往长乐宫去。 小公主的啼哭声从寢殿內传了出来。 萧迟急步入寢殿。 宫里当值的太医皆被传了过来。 寢殿內气氛紧张。 满殿宫奴、太医见到他来,急急退守两边朝他跪下。 姜心棠抱著女儿在哄,很想朝萧迟扑过去,让他快点看看女儿,快点想办法救救女儿。 可她累得已经快没力气了,一整个夜晚,小公主都只要她。 她一整个夜晚都抱著小公主在寢殿內来回踱步哄。 心焦体累! 萧迟大步朝她走去。 小公主在母亲怀里不断啼哭,露在衣裳外的脸和手全是红点,脖子上的红点化成一粒粒小脓包。 小小一团窝在母亲怀中,模样叫人心疼担忧! 萧迟心口一窒,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一双眼睛血红,明显是哭过且没休息好,脸上儘是焦急担心,整个人憔悴得不得了。 萧迟深吸口气,回身很平静地问太医,“小公主中的是什么毒?” 太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说只能查出脓液有毒,查不出是什么毒。 萧迟听完,依然很平静地看著太医。 片刻——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废物。” 一脚踹在太医身上。 他白白胖胖一闺女,他才两天没见,就被这群庸医治成这模样。 中毒都能诊成是起痱子,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他要这群庸医有何用。 萧迟很少发怒打人。 这一怒,满殿宫奴匍匐於地,谁都不敢喘息,被踹的太医口吐鲜血,连求饶都不敢。 他被踹得不冤。 小公主传了几次太医,除了一次是李太医来给小公主看诊外,都是他来,他坚持说小公主是起痱子,才导致小公主变得这般严重。 可也算他运气不好。 小公主的情况,换成其他太医,也定会认定是起痱子,给小公主下毒的人手段很高明。 萧迟没空惩治这群无用的庸医,他把照顾小公主的人全部叫到跟前,询问情况。 得知小公主都是跟小太子和姜律在一起,唯有去御园那次小公主一人去,且遇到了李妃。 萧迟手段直截了当,他可不管是不是李妃做的,只要有嫌疑,他便要押来审一审,立即命人去將那日陪在李妃身边的两名宫婢押来。 这时,他身边的宋司,太医院院正、今夜没当值的太医、贺大夫父女入宫来了。 怕惊扰到皇后和小公主,两名宫婢萧迟让宋司弄到长乐宫外去审。 院正和其他太医、贺大夫父女入寢殿內为小公主医诊。 “治好小公主,本王重重有赏,若治不好,你们都不用在宫里干了。”萧迟坐在姜心棠母女身边,扫视一眾太医,声音不重,但足以叫人胆颤。 太医都很惶恐,轮流上前给小公主把脉、查看小公主的情况。 之后聚在一起討论,决定得再取小公主的脓液查验。 银针再次刺破脓包时,小公主哭得声音都哑了。 姜心棠心疼得一双眼睛通红,边忍著眼泪边抓紧女儿的手,不让她乱抓。 小公主哭得更厉害了,拼命扭著小身子挣扎。 姜心棠紧紧將女儿夹在怀里。 小公主连身子都挣扎不了,哭得直接没了声,只憋得一张小脸通红,似要喘不过气来。 姜心棠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坠落,跟著哭了起来。 萧迟一张脸黑沉如墨,喝道:“够了,不要再取脓液。” 院正手一抖,忙跪伏到地上说:“王爷,一颗脓液不够,需得多取几颗脓液才够查验是何种毒。” 因小公主的脓包是痱子一样的小红点化成的,非常小,一个脓包只能取出一点点脓液。 想要取够脓液,得刺破好几个脓胞。 其他太医不敢吭声。 贺大夫是跟在萧迟身边的,胆子大些,在边上劝说:“王爷,属下知您心疼小公主,但不取脓液无法知道小公主中的是何种毒,得让院正继续取。” 姜心棠虽心疼女儿,但知道贺大夫言辞在理,她狠了狠心,忍住哭说:“我抓著小公主,院正你继续取。” 萧迟却捨不得,“先不取。” 外头惨叫声隱约传了进来,宋司应该审得差不多了。 只要能审出下毒者,就知道是什么毒。 “先开药,让小公主安睡。”他命令太医,小公主不睡,不给別人抱,折腾的是姜心棠。 他心疼小的,更心疼大的。 萧迟说完,吩咐立夏,“去叫宋司快点。” 立夏出去,很快外头的惨叫声更加悽厉清楚,听得寢殿內人人毛骨悚然。 院正和太医不敢违抗萧迟的命令,商量著酌量给小公主开了点安神药。 姜心棠抱著小公主哄了好一会,小公主才渐渐缓过气来。 院正用温水兑了安神药粉,乳娘和嬤嬤端过来要餵小公主喝。 萧迟伸手接过,自己餵。 小公主不喝,又挣扎著哭,萧迟哄著闺女。 但他不怎么会哄,小公主也不听哄,就是不喝,一直挣扎著哭,可嗓子已经哭哑了,发不出声音来。 姜心棠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又抱著女儿哄。 萧迟不捨得强餵女儿,药一直没能餵小公主喝下去。 旁边和面前一眾人看得干著急。 最终还是贺大夫胆子大点,看小公主被哄得没哭了,上前捏开小公主的嘴,才把药餵给小公主喝下。 小公主小小人儿,早折腾得力气透支,安神药下去一会,便懨懨的,没再闹。 姜心棠抱女儿进內寢殿,边心疼地抽泣,边给女儿擦身,换乾净小衣裳,抱女儿睡。 眾太医退出外寢殿,守在寢殿外头,没有萧迟的命令,谁都不敢走。 宋司审出结果了,入了长乐宫来,“王爷,那两个婢女招了。” 第265章 为妻女大开杀戒 “说。” 萧迟命令。 “李妃想害小太子,害成了小公主。” 宋司先说了这么一句,才把审讯得到的,一一向萧迟稟报。 李妃入宫后,是第一个被新帝召幸的。 这段时间,新帝也最为宠她。 她认为自己不久定会怀上龙嗣,诞下龙子。 所以想除掉小太子。 李妃注意到长乐宫的乳娘时常会带著三个孩子去金鱼池旁看金鱼。 金鱼池边有座假山,恰好可以作为屏障,她与婢女假装餵鱼躲在假山后面放药粉,不会被发现,细微如浮尘的药粉隨风可以顺利飘到孩子身上。 药粉对大人没有作用,但可以使皮肤娇嫩的婴孩起小红点,状似痱子。 痱子最终会化脓。 最后全身溃烂,不治而亡。 她父亲建寧侯小妾眾多,她母亲建寧侯夫人就是用这招对付小妾生的庶子的,从未被人怀疑过。 所以李妃认定这招用在小太子身上,定也不会被人查出来。 本来李妃刚入宫不久,自己又还没怀孕,不敢也不想这么快动手的。 但此药对出生三个月內的婴孩最有效。 小太子如今已经三个多月,若再拖,怕是这药以后就要不了小太子的命了。 恰逢近几日异常闷热。 这种天气,婴孩起痱子最正常了,小太子若在这时起痱子,定不会有人怀疑。 於是李妃犹豫再三,大胆地决定动手,天气闷热这几日,每日日落凉爽些时,就带著婢女去假山后面假装餵鱼。 恰好那日乳娘带小公主去御园,后也去了金鱼池。 小公主的小衣裳或襁褓,是粉色或偏淡色,绣有或其他很漂亮的小图案。 小太子的衣裳襁褓,则会绣老虎,或其他凶猛的野兽。 当日小公主用的是小太子的襁褓,李妃以为那是小太子,就在假山后放了药粉。 那日起了微风。 风吹拂药粉飘到小公主身上,小公主当夜就起红点了。 “这药她是如何弄进宫的?”萧迟问。 宫里基本皆是他的人,李妃不可能从宫外,或与宫外的家人勾结,拿到这种药。 “她入宫时,放在嫁妆箱底带入宫的。”宋司说。 “她宫里可还有这种药?” “有。她的贴身婢女招供,李妃入宫时,带了几大包,说是宫里除了皇后,还有其他三妃,带太少,日后若无法从宫外弄药进宫,怕是不够用。” 也就是说,这李妃除了想谋害皇后嫡子,以后其他三妃有子嗣,她也不会放过。 真真是野心十足! 萧迟听完,霍然起身,大步往寢殿外走。 候在寢殿外的一眾太医,赶紧向两旁分开,躬身静默,给他让出道来。 萧迟扫了院正和贺大夫父女一眼,“你们三,跟本王走。” 他行走如风,越过一眾太医,出长乐宫。 长乐宫外立了两排侍卫,李妃那两名贴身婢女满身是血,已经没了人形。 “带上。”萧迟落下两字,往李妃寢宫方向去。 宋司朝行刑的侍卫使了下眼色,侍卫立即將两名宫婢拖拽起,一行人小跑著方能跟上萧迟。 李妃下完药后,一点都不害怕。 她见过母亲用此药此法害过多名出生不久的庶弟,纵使父亲起疑过,叫府医查验庶弟,也没能查验出什么,所以她对自己的手段很自信。 也是因为自信,才敢对小太子下手。 直到今夜两名贴身宫婢被突然带走,她才有些慌。 等了许久,两名宫婢都没有回来,她坐立不安,叫陪嫁进宫的婆子出去打探打探。 结果婆子才打开宫门,萧迟脚一迈,就从寢宫大门外踏了进来。 婆子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连后缩,“北、北定王…” 李妃听到动静,从寢殿內走了出来,看到萧迟,先是嚇得愣了一下,隨后抬手就指著萧迟喝:“北定王,你只是个外臣,居然敢擅闯本宫的寢…” 话未说完,两个浑身是血的婢女被扔到她脚下。 李妃嚇得尖叫,连连后退,缩到她乳娘怀里。 “把这些纵主谋害小太子的贱奴,就地格杀。”萧迟下令。 李妃寢宫宫奴分为两类。 一类是李妃带入宫的:一名乳娘,两名婆子,六名婢女。 除去被带走审讯的两个婢女,如今还有四名婢女,两名婆子,一名乳娘护在李妃身边。 一类是姜心棠之前安排的,皆是萧迟的人。 萧迟此话一出,这类宫奴立即跪下,匍匐於地,不敢抬头,不敢喘息。 侍卫迅速上前,將乳娘、两名婆子、四名婢女从李妃身边拖走。 场面混乱,乳娘婆子婢女尖叫,不想被拖走。 可她们也只来得及尖叫一两声,侍卫手起剑落,便割了她们的喉,鲜血溅了一地。 李妃嚇得跌坐在地,傻了。 下人抬了张椅子出来,放到萧迟身后。 萧迟坐下,问李妃,“谋害小太子的药,自己拿出来,还是本王命人搜?” 李妃嚇得不会说话。 萧迟命人搜。 李妃这才一激灵回过神来,大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显然,她还没分清大小王呢,不知道这个皇宫谁做主。 很快侍卫搜出两包药出来,萧迟打开一包,问李妃,“这就是你谋害小太子的药?” 李妃瑟缩否认,“不、不是!” 否认完又觉得这样回答不妥,急忙改口,“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萧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这药没错。 他看著李妃,“解药。” 同时手托著两包药往左递出。 贺大夫父女和院正就站在左边,院正立即躬著身子小心翼翼上前,接过萧迟手里的药,退回贺大夫父女面前,三人赶紧凑一起研究那药。 萧迟声音极平淡。 却叫人闻之胆寒。 李妃嚇得不会回答。 “剥她皮,叫她说解药。”萧迟声音更加平淡。 “酷吏”宋司上前,抓起李妃的手,就脱她手指的皮。 他不知如何做到的,能从指甲四周將皮与肉分离,再完整地把一整只手指的皮剥下来。 剥完一只手指,再剥一只…… 李妃惨叫:“没有解药!没有解药!” 真的没有解药,她母亲这药就是为了要庶子的命的,哪会有解药! 萧迟料到没有解药。 他沉了沉脸,身子往后靠,“继续。叫她交代清楚,是她父亲授意她谋害小太子的。” 李妃惊住。 她自己谋害小太子,死的只有她。 可若说是她父亲授意的,整个建寧侯府就都是死罪啊! 她急喊:“是我自己要谋害小太子的!不关我父亲的事,不关侯府的事!” 可已经无用。 半个时辰后,李妃在宋司准备好的证据上一一画押,还另外抖出了几条建寧侯府足以抄家灭族的罪行。 萧迟拿到证词,扫了一眼后,起身往外走,“杀了。” 一条白綾直接勒到了李妃脖子上,把她掛到了房樑上去。 第266章 百年世家只半个夜晚到清晨就倾覆 在萧迟等宋司审讯时,院正和贺大夫父女去了太医院。 他们大致闻出谋害小公主的药是什么成分了,需得去太医院进一步確认。 萧迟从李妃寢宫出来,便先去了趟太医院。 “如何,能解小公主的毒了没有?”萧迟问。 贺大夫答:“成分基本能確定了,剂量尚不能確定,得再仔细研究一下。” “要多久?”萧迟担心闺女,没耐心。 “恐需得半日。” “快点。”萧迟催促。 院正和贺大夫父女连连应是。 萧迟回了长乐宫。 此时天已经快亮,长乐宫外的血跡已经被收拾乾净,一眾太医还在长乐宫里头候著。 “都回太医院去,小公主有需要,会再传你们。”萧迟对眾太医说。 眾太医不敢看他,纷纷躬身领命,有序地退出去。 萧迟入了內寢殿。 小公主闹得太久,又有安神药加持,还在睡著。 但睡得並不安稳,她小小一人儿,双手握成拳头举在脑袋儿的两侧,时不时地惊颤一下。 姜心棠也很累很累。 但女儿情况没好转,还时不时惊一下,她根本不敢睡,也睡不下心,盯著女儿,女儿惊一下,她就赶紧轻拍女儿胸口,安抚她,叫她別害怕,说娘亲在身边。 乳娘和嬤嬤婢女也不敢睡,守在床榻边,给小公主和娘娘扇风。 见萧迟进来,她们皆赶紧敛息退开跪下。 “都到外殿候著。”萧迟说完,拿过嬤嬤手中的扇子,坐到床外侧,给妻女扇风。 姜心棠看到萧迟来,立即撑起身子,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急切地看著他。 萧迟知道她急切什么,忙压低声音告诉她,“已经知道闺女被下了什么毒,解药正在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心棠听完,一颗悬著的心才终於放下。 她脸苍白如雪。 整个人憔悴到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萧迟心疼,身子往床尾方向稍微挪了一下,朝姜心棠伸手,“过来,我抱。” 闺女横亘在中间,他无法像以前一样,伸手就將她捞到怀里来抱。 姜心棠往床尾的方向挪了挪。 小公主还很小很小,身子很短,姜心棠挪了两下,中间就没有闺女挡著了,萧迟伸手將她捞了过去。 姜心棠扑到他怀中,脸贴到他胸膛的那一刻,便哭了起来。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遭了这么大罪,她的心跟刀割一样疼。 萧迟抱著她安慰。 姜心棠哭了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问他小公主是如何被下毒的。 萧迟把审讯到的,都告诉她。 姜心棠听完,除了气到身子微微发颤外,还后怕、庆幸。 平时三个孩子都是一起被带出去的。 若非那日小公主单独出去,还被李妃当成小太子朝小公主放药粉,李妃定会挑其他时候,三个孩子定会全都在场,全都中李妃的药粉! 只小公主一人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她都心疼到恨不能以身相替。 若三个孩子都遭受这样的折磨…… 姜心棠光想想,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趴在萧迟怀里,哭著咬牙切齿说:“那李妃,我要你杀了她!杀了她!” 她向来心软,也良善,极少这般想要一个人死! “已经杀了。”萧迟搂著她安抚。 不止李妃。 整个建寧侯府都会为这件事陪葬。 萧迟没在长乐宫呆太久,他只是来告诉姜心棠已经在配解药好让姜心棠安心,之后哄姜心棠睡下,叫乳娘嬤嬤入內寢殿守著,便走了。 他去了新帝寢宫。 新帝今夜没有召幸嬪妃。 自登基后,新帝一直睡得不安稳。 尤其这两晚。 他身边都是萧迟的人,他被看得很紧,除了没有限制他人身自由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萧迟的监视中。 但他近来收买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小太监会偷偷给他打探外头的消息,他知道小公主出事了。 小公主出事,本与他无关。 可他为了让建寧侯府能像效忠太上皇一样效忠他,曾在临幸李妃时,有意无意对李妃说过若无皇后的嫡子,等李妃诞下龙子,他要立李妃的孩子为太子。 大概是他心本良善,还做不来谋权夺利的心狠,说了这话不久后小公主就出事了,他总觉得此事是不是与他说过的话有关,让他格外的心理难安和心绪不寧。 以至於萧迟天將亮到他寢宫,他没有在睡,也没有更衣准备上朝,而是捧了本佛经在看。 萧迟不只自己来,还带了秉笔太监来。 入了皇帝寢宫,他寻了个位置坐下,一句句念,让秉笔太监写圣旨。 听到萧迟要下旨查抄建寧侯府,新帝脸色大变,“北定王!” 可萧迟把他当空气,看都没看他一眼,圣旨写完,直接命御前太监拿来玉璽盖章。 章盖完,起身要走时,萧迟才扫了新帝一眼。 新帝有怒不敢发,手按在佛经上,对上萧迟的视线,他竟有些心虚,想將佛经藏起来。 萧迟笑了声,“陛下这般爱看佛经,今日在寢宫里好好看个够,无需去上朝了。” 说罢,转身大步出皇帝寢殿。 寢殿门外两边跪伏著两个守夜的小太监。 萧迟踏出寢殿门槛时,停了下步,看向其中一个,“杀了。” 跟在他身边的侍卫,立即拔剑,拽起小太监,往其脖子一横。 小太监连惊慌都来不及,当场血溅皇帝寢宫门阑。 另一名小太监嚇得贴伏在地面瑟瑟发抖,跟在萧迟身后的秉笔太监也是心惊肉跳,不敢作声,不敢多看。 新帝手脚冰凉。 他收买小太监的事,北定王竟一清二楚,此时把小太监杀了,是在警告他:老实,安分,不然下场便是如此! 萧迟拿著圣旨去了前朝。 朝臣百官已经在朝殿內排列好,等著皇帝来上朝。 萧迟从大殿后方出来,圣旨一展,站在高高的金鑾殿上宣读。 满殿惊诧譁然。 听到自己指使女儿谋害小太子,而女儿已经畏罪自杀吊死在寢宫房樑上,还要查抄李家,李妃之父建寧侯当场愣了几息。 这口锅太大,来得太突然! 反应过来后才要辩解,萧迟直接將证据砸他脸上,命人剥他官服,押他下狱,查抄李家。 建寧侯府在朝中关係错综复杂,有人斗胆站出来质问:“陛下呢?陛下为何没来上朝?此事到底是不是陛下裁夺?” 这是公然质疑萧迟假传圣旨。 萧迟很平静地看著此人,“小公主病重,陛下心忧,无心上朝,命本王全权处理此事。” 另有朝臣对此事提出质疑,为建寧侯说话。 萧迟当场把目光移向这人,“刘大人,李家除了谋害小太子,还有其他罪行,你如此维护李家,是也参与其中,怕被牵扯出来吗?来人,把刘大人一併送去大牢好好审审。” 刘大人当场也被拖了出去。 有了一个以儆效尤,其他人憋著哪还敢再跳出来说什么。 就连方才质疑萧迟假传圣旨那人,也连屁都不敢再放了,默默缩回文官行列中。 御林军和大理寺一起出动,建寧侯府被查抄,李家所有人下狱。 百年世家,在强权之下,只半个夜晚到清晨的时间就倾覆。 第267章 丧钟敲响,一代帝王落幕 消息传到宫里,满宫皆惊。 其他三妃缩在自个寢宫,暂时无必要不敢出寢宫乱晃,怕触了北定王霉头,成为下一个李妃。 所有太医也战战兢兢,昨夜他们看出了不对劲。 小公主出事,新帝居然没来,来的是北定王。 北定王对小公主过於担心,与皇后之间似乎也过於亲密,超出了堂兄妹范围。 不过太医们看出这些,却全都心照不宣地假装看不懂,谁都不敢乱说。 笑话,堂堂百年望族的李家,都半个夜晚不到就覆灭,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是不想活了吗,敢乱说?还是把嘴巴闭紧,保命要紧。 他们不但不敢乱说,还胆战心惊怕北定王会灭他们口。 萧迟处理完前朝的事,去了太医院。 “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治好小公主,本王重重有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王相信你们都是聪明人。”他扫视眾太医。 既是警告,也是给这些太医一剂定心丸,他不会杀他们。 眾太医心惊肉跳,忙齐齐给他跪下,表示他们只是给小公主医治,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迟满意,问院正和贺大夫,“小公主的药配好了没有?” 院正躬身站出一步,“回王爷,配好了。小公主的情况,得先药浴排毒,再涂抹药膏。” 他手里捧著一瓶刚调配好的药膏,恭敬递给萧迟,跟萧迟说了药膏的用法。 药浴的方子也开好了。 方子需得熬煮半炷香,熬煮出来的药汤放温,给小公主泡浴,每日两次。 贺医女已经在半个时辰前,拿著方子开的药材回长乐宫去熬煮。 萧迟听完这些,拿著药膏回长乐宫。 姜心棠和小公主还在睡,宫婢轮流跪在床前为娘娘和小公主扇风。 萧迟入內寢殿,看了她们母女一眼。 见她们睡得沉,他没打扰,出到外寢殿,命宫婢给他泡杯浓茶来。 他歇得晚,半夜起,睡不到一个时辰。 从半夜入宫到现在,不停在忙,他精力好,没觉得累,但到底精神头没有睡足那么好。 萧迟一杯浓茶喝完,立夏进来稟报,说贺医女的药汤熬煮好了,等差不多药汤的温度降下来,就可以给小公主泡浴,得先把小公主叫醒。 “去把小公主抱出来。”萧迟吩咐乳娘。 还交代一句,“轻点,別吵醒娘娘。” 乳娘躬身进去抱小公主。 她动作极轻。 但女儿还病著,姜心棠看似睡得沉,实则不怎么敢深睡,乳娘一抱小公主,她就醒了。 “娘娘,太医配了药给小公主泡浴,奴婢抱小公主出去。”乳娘轻声说。 萧迟在外面听到,知道姜心棠醒了,入內殿来,在床外侧坐下。 乳娘抱著小公主躬身退出去。 “药配出来了是吗?”姜心棠看著他问。 萧迟轻嗯了声,握住她手轻揉细捏,“不用再担心,继续睡。” 姜心棠却没心思睡了,坐了起来,摇头,“不睡了。” “也好。”已经快到晌午,是得起来用午膳了。 萧迟命宫婢打水来给姜心棠洗漱,又问她想吃什么,要命宫婢去御膳房取午膳。 姜心棠毫无胃口,不知道要吃什么。 萧迟便命宫婢取些清淡的饮食来。 姜心棠洗漱完,整个人还懨懨的,女儿病了一场,比她自己病一场还耗她精气神。 萧迟抱她出去用午膳。 两人吃完,小公主药浴泡好了,乳娘抱了进来,姜心棠给女儿擦药。 小公主身上的红点比昨夜更多了,基本全身都是,小脓包也比昨夜多。 红点会痒。 脓包会疼。 小公主一醒来就很烦躁。 方才在泡药浴还好。 药水舒缓,让她很舒服,她在泡药浴没哭,但一被抱起来,就又哭。 姜心棠给她擦药,她极度不配合,哇哇地哭,哭得又没了声音。 姜心棠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拼命忍著没让自己跟著哭,快速上完药,抱著女儿哄。 但怎么哄都没用,因为身上痒、疼,她要去抓,不给抓就哭个不停。 怕她把嗓子哭坏了,最终萧迟只得让贺大夫再次酌情给小公主开些安神药餵下。 好在到了当天晚上,小公主身上的红点和小脓包很明显地消了些下去。 但小公主还是哭闹不止。 院正和贺大夫配的药效果虽好,但小公主身上太严重,要到彻底好,这个过程需得几天甚至十几天。 次日,建寧侯府李家被抄的消息在萧迟刻意命人不加阻拦的情况下,传入了太上皇的黎清宫。 太上皇留下来效忠新帝的朝臣本就不多,建寧侯府是其中最得力的一个,如今轻易就被萧迟给抄了,他气得当场就吐出了一口血。 启公公急得赶紧命人去请太医。 但黎清宫是萧迟派人守著的,想请太医也出不去。 守著太上皇的侍卫很快將这事稟到长乐宫去。 正值中午,萧迟与妻女在寢殿內小憩。 他昨夜歇在长乐宫陪姜心棠和小公主,小公主闹了大半宿,姜心棠没睡好,他也没睡好。 宫奴在寢殿外小声稟报这事,他是知道的。 但如今的他,懒得起身。 待他午歇起来,去了黎清宫,太上皇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萧迟带了太医来。 让太医给太上皇诊治、开药。 药在熬时,萧迟很有耐心地在太上皇的床外侧坐下,与太上皇讲起了往事。 但他越说起往事,太上皇就越气。 想他以前就是对这贼子太信任,皇权才会被这贼子一步步窃了去。 待药熬好端上来,萧迟孝心发作,亲自端了药、吹凉,餵太上皇喝。 太上皇见他这般殷勤,只觉餵到嘴边这药,定是毒药! 他不敢喝,奋力將药拍到地上。 “逆贼,你想毒死朕是吗?!”他被逼退位,百般不甘心,依旧自称朕。 萧迟说:“这是药,治舅舅您的病的,您必需喝,不喝您熬不了几日就会归西。” 他说的是真话。 比珍珠还真。 可太上皇又差点被气吐血了,指著萧迟大骂,让萧迟滚。 萧迟“无奈”地走了,临走前还交代太医要日日来给太上皇医治,劝太上皇好好喝药。 太上皇开始整日惶恐,觉得萧迟要毒死他。 他不喝药。 连一日三餐都变得敏感兮兮的不敢吃。 本就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在整日惶恐和没有药物加持,甚至一日三餐都不敢吃的情况下,太上皇熬了数天,成功归了西。 那一夜丧钟敲响,一代帝王落幕。 第268章 灵堂祭拜,皇后晕倒 大长公主听到丧钟声,连夜赶入宫来。 得知太上皇是怎么死的,在黎清宫无人的偏殿里,当场扫了儿子一巴掌。 萧迟坦然受之。 “母亲可解气了?不解气再打。” 他站得笔直,巍峨不动,任由他母亲打。 大长公主与太上皇在冷宫里相依为命近十年,又两次不惜性命扶太上皇上位,太上皇上位后,也对她这个长姐信任依赖,她与太上皇的姐弟情远超其他皇家手足。 太上皇的死,让她很悲伤。 “为何不能留他一命?”她质问儿子。 “母亲您没入宫看您亲孙女吗?”萧迟反问。 “不是他指使的。” “李家是他的人。”萧迟说。 “与这件事有关联的,都得死。”萧迟拂袖从他母亲身边越过,出去命人给太上皇沐浴更衣。 新帝已经来了黎清宫,跪在太上皇床前。 太上皇的嬪妃们,也都入殿来,跪在殿中哭。 姜心棠是被丧钟声惊醒的。 小公主还没好,萧迟这几日一直宿在长乐宫,她惊醒后往床外侧一摸,发现萧迟不在身边。 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感觉。 再凝神细听,確定是丧钟声后,她立即坐了起来,撩开锦帐唤人。 杜何两位嬤嬤小跑著进內殿来。 “王爷呢?”姜心棠问。 “太上皇驾崩了,王爷去了黎清宫。”杜嬤嬤小声回答。 “去多久了?” “有一个多时辰了。” “为何不叫醒我?”姜心棠急忙下床,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太上皇名义上是她公爹,她需要携新帝的嬪妃去哭丧的。 “王爷走时,特地交代暂时不要唤醒娘娘您。”杜嬤嬤忙来扶她,何嬤嬤去点烛火。 “伺候我更衣吧。”姜心棠知道萧迟是担心她休息不够,小公主这几日虽然好了许多,但依然闹腾,可她身为皇后,太上皇驾崩,她怎能迟迟不出现。 此次小公主生病,萧迟连夜著急入宫,怕是就让太医看出些什么了。 若太上皇驾崩,她与孩子迟迟不去,更会引人猜疑。 萧迟心疼她。 她更不能拖萧迟后腿。 姜心棠更完衣,没带任何釵环首饰,让乳娘抱了小公主小太子,出寢殿去。 夜色与宫灯灯火交织的光影里,姜心棠带著宫奴边疾步往长乐宫外走,边小声交代抱小太子的乳娘,“到了那边,把小太子抱好,不要让人看到小太子的脸。” 小太子长得像萧迟。 若是让人近距离瞧仔细了,定会看出是萧迟的种。 乳娘说是。 但担忧道:“小太子睡著还好,若是醒了,定不会乖乖的,很难不让人瞧到小太子的脸。” 姜心棠脚步迟缓了下,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太上皇停灵期间,皇孙每日都得去祭拜,很难不见人。 很快姜心棠就下了个决断,朝何嬤嬤抬起手臂。 何嬤嬤赶紧搀扶住她,她身子往何嬤嬤靠。 出了长乐宫,王、卫、杨三妃在长乐宫外候著她。 三妃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 看到姜心棠,她们心里微微一惊,皇后走路需要人搀扶?这是因为小公主被害,皇后照顾小公主心焦体累,病倒了? 三妃不敢多问,只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没有多言,由何嬤嬤搀扶著往黎清宫去,三妃跟在后面。 到了黎清宫,姜心棠往新帝身边一跪,就开始哭。 乳娘抱著两个孩子跪在她身后。 没过多久,安王夫妇入宫。 紧接著便是皇族宗亲,沈东凌兄妹跟著信老王爷入宫来,跪在了外围。 天亮时,灵堂布置好,百官入宫。 太上皇遗体小殮完,移棺至灵堂。 姜心棠一身白色丧服,带著两个孩子,跟著新帝跪在灵堂前,一轮轮祭拜。 她身子摇摇欲坠,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极其疲惫,但一直勉力撑著,直到整个上午的祭拜完成,她突然“啪”的一声,往地上倒去,晕了过去。 灵堂內顿时慌乱,有人急喊:“皇后娘娘晕了!” 萧迟虽手握重权,但只是公主之子,依制跪在了殿外,姜心棠晕倒下,他立即就站了起来,却见新帝已经俯身抱起姜心棠,急喊:“快传太医!” 说罢,抱著姜心棠急急出了灵堂,往灵堂后方歇息的寢殿而去。 萧迟不悦,担心。 但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速度极快地叫了名太医,带著太医赶去后方寢殿。 南昭王兄妹近来出京去巡查庄子,昨夜才得知小公主出事。 兄妹二人连夜急急回京。 孟梁安本想今日入宫看小公主的,未料半夜就听到丧钟声。 南昭王是臣子,孟梁安封了县主,兄妹二人今早依制跟著百官入宫祭拜,现在就跪在灵堂外头。 忽闻皇后晕了,南昭王著急,下意识也要起身跟去看。 但才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为外臣,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看当朝皇后,只得默默跪了回去。 孟梁安跪在女眷行列中,朝兄长看去,用眼神告诉她兄长:我去看,兄长勿担心。 她是县主,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还与皇后是结拜姊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去看皇后。 孟梁安起身往后方寢殿去时,不远处的沈东凌也站了起来。 可她才站起一半,就腿疼得又跪回了蒲团上。 旁边一名女眷连忙扶了下她。 “赵夫人,你能扶我到后方寢殿歇息吗?我膝盖跪伤了,没人扶一时走不了路。”沈东凌问。 她是北定王的未婚妻,人人都想巴结。 且上午祭拜已经结束,可以不用一直跪在这里。 赵夫人便殷勤地扶沈东凌往后方寢殿去。 “表哥。” 远远的,沈东凌就朝萧迟喊。 萧迟带著太医到姜心棠歇息的寢殿前,正要进去,闻言回身,就看到孟梁安走在前头,后面沈东凌被一名女眷搀扶著也朝这边走来。 女眷並不知道他跟姜心棠的关係。 他只得在寢殿前停下步,让太医进去给姜心棠诊治。 “带我过去表哥那里,表哥会照顾我的。”沈东凌语气娇羞地对赵夫人说。 赵夫人会意,人家是未婚夫妻,东凌郡主又语气这般娇羞,想来北定王平时定是很会照顾疼爱这位未婚妻。 於是赵夫人扶沈东凌到萧迟面前,朝萧迟行了一礼,就將沈东凌往萧迟怀里送去。 第269章 乖乖爬过去,扑入他怀中 “我照顾你。” 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扶”住了沈东凌。 沈东凌一侧头,看到孟梁安,她脸色难看,“不敢劳烦安荣县主照顾我。” 她要甩掉孟梁安的手。 孟梁安一把將沈东凌从萧迟面前拽开,“跟我见什么外,你我曾经差点成为姑嫂,照顾你一下不算劳烦。” 孟梁安习武的,要比平常女子力大些,拽了一下,赵夫人脱手了,沈东凌踉蹌两步,跌向孟梁安。 孟梁安一把掐紧沈东凌手臂,往远处带,“走,我扶你到那边廊下坐。” “梁安!” 沈东灼一直默默在关注孟梁安,见她往这边来,他也悄悄跟了过来。 听到孟梁安说和他妹妹差点成为姑嫂,他心喜,“梁安,你心里还有我的是吗?你心里还记著我们曾经的婚约是吗?” 孟梁安早没去想这些了。 她想像前几次一样,碰到沈东灼就转身走。 但想到她一走,沈东凌又会去找萧迟,对萧迟投怀送抱让她的棠儿妹妹伤心,她就站著没走,只淡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东灼却还是欣喜。 毕竟孟梁安这次没有见到他就扭头走。 这是不是代表梁安表面不理他,实则心里还是有他的,慢慢在软化態度给他机会了? 这个想法,让沈东灼深受鼓舞。 沈东凌手臂被孟梁安掐得生疼,边挣扎边朝沈东灼喊,“兄长!” 沈东灼回过神,“凌儿,听你嫂…听梁安的话,到那边廊下坐。” 他不但没救沈东凌,还扶著沈东凌另一边手,和孟梁安一起把沈东凌架到了远处廊下。 赵夫人被留在了萧迟面前。 她尷尬地朝萧迟行礼,然后赶紧离开。 萧迟扫了远处那三人一眼,面无表情转身入了寢殿。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姜心棠躺在床上,已经醒了过来,太医跪在床边为她把脉,新帝坐在床外侧,盯著太医问:“皇后怎样?” “回陛下,皇后娘娘是心焦成疾,加上照顾小公主劳累过度,病倒了。”太医把完脉说。 “那该如何办?” “皇后娘娘凤体本就亏虚,不能再心焦劳累了,得臥床休息静养。”太医说完,就见萧迟进来了。 太医赶紧微侧过身,给萧迟行礼。 新帝见萧迟进来,对太医说:“既如此,你跟朕到外头,给皇后开药吧。” 说罢主动腾出地儿,站起身往外走。 太医跟著出去。 萧迟到床外侧坐下。 姜心棠侧过头来看他,“我晕倒,假的。” “真是假的吗?”萧迟倾身过去,抚摸她脸,她失去过一个孩子,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养得有了些血色,如今这脸却比以前还要苍白。 “真是假的。”怕他不信,姜心棠坐了起来,“我不想再去跪灵了,你对外宣布,说我病得很重,臥床不起,没法去跪灵,两个孩子也没法去…” 这个要求有点放肆。 她是皇后,还是儿媳,从古至今,就没有先皇驾崩,作为儿媳的皇后不去跪灵的。 怕萧迟不同意,她伸手去拉萧迟袖角,摇晃撒娇,“我跪了半个夜晚和整个上午,哭得那么伤心,还在灵堂晕倒,朝臣百官宗亲都亲眼看到的,你说我病了,不会有人怀疑的…” “为什么不想去跪灵?”萧迟问。 姜心棠停止了摇晃他袖角,看著他,担心说:“小太子会被人瞧出像你的!” 所以为了避免小太子被人看出像他,昨夜半夜主动去黎清宫哭丧,今日一整个上午也哭得伤心欲绝,然后来个当堂晕倒,好让他有理由说她病了,母子三人都不用再去跪灵是吗? 萧迟无奈又心疼,朝她张开双臂。 姜心棠乖乖爬过去,扑入他怀中。 萧迟抱住她,“不去跪灵就不去,满朝文武谁敢质疑,我杀了他。” 哪怕她不去灵堂作秀,他也能直接说她照顾小公主病倒累倒了,不用她去跪灵。 姜心棠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他。 总觉得小公主被害后,萧迟身上就染了很重的戾气,仿佛想灭了所有他看不惯的人似的。 她有些担忧,又拉了拉他袖子,“答应我,留新帝一命,不要杀他…” 萧迟垂下眸看她。 怕他误会,姜心棠忙趴回他怀里,贴著他胸膛,软软说:“我並非对他有什么情,只是若非当初你我把他牵扯进来,他至少可以做个閒散王爷,不会被捲入权势漩涡中来…” 对新帝,她始终觉得欠他一份情。 萧迟没说话。 姜心棠心口忽然有了几分难受,哽咽道:“那个孩子,他认下了,给了我和孩子体面…” 萧迟心中隱秘一角被戳中。 那个孩子,不是他不敢认和不愿意认。 而是当初他还没有立府,姜心棠还在他母亲的掌控中,他若认下那个孩子,他与姜心棠的私情曝光,他母亲定会用尽手段弄死姜心棠。 作为男人,自己的孩子需要別的男人来认,是他的失败和耻辱。 他也確实在这件事上,欠新帝一个情。 “好,我答应你。”许久,他才说。 此时,外殿响起脚步声。 怕是新帝进来,姜心棠赶紧从萧迟怀里撤开。 却是御前太监,进来后躬著身子向萧迟稟报,“王爷,远东世子求见,说东凌郡主腿疼,想要王爷您去看看她。” “不许去!”姜心棠立即又拉住萧迟袖子。 別人求见,她从不闹脾气,也不插手萧迟的事。 可沈东凌触她死穴,她生气道:“她腿疼叫太医,王爷又不会看病!” 御前太监是萧迟的人,知道王爷宠皇后,不敢吭声,等著萧迟指示。 萧迟吩咐御前太监,“去把她叫进外殿来,让太医给她看看。” 御前太监领命出去。 姜心棠生气了,丟开萧迟袖子。 萧迟看她一眼,没哄她,起身出去了。 姜心棠更生气了。 她不是要萧迟哄,而是她不让萧迟去看沈东凌,他居然让人把沈东凌叫来外殿,如今还出去看沈东凌! 没一会沈东灼搀扶著沈东凌入外殿来,孟梁安也跟了进来。 新帝在外头,三人进来后,先朝新帝行礼,之后都看向萧迟。 孟梁安问:“皇后娘娘不知情况如何,我能否看看她?” “在內殿,准你进去看。”因姜心棠与孟梁安交好的缘故,萧迟对孟梁安格外宽容。 孟梁安立即进內殿去。 萧迟命太医给沈东凌看腿。 第270章 骨疽,是报应,还是萧迟为之 沈东凌是真的腿疼,並不是虚假想博萧迟怜惜。 太医询问沈东凌腿的情况。 沈东凌说她膝盖之前跪伤过,落了病根,天气不好时,膝盖就会疼。 但近一个月来,她感觉到两条腿,除了膝盖,腿骨也在发疼,像是骨头里面有东西在啃咬。 半个月前,两个膝盖还莫名其妙突然红肿了起来。 她人也跟著病了一场,高热了两三天才退。 府医治好了她的高热症和膝盖红肿,但却诊不出病因,腿骨依然时不时疼著。 今日跪了一个上午,原本已经好了的膝盖,此时又轻微红肿了,她走路都有些困难,所以才需要人扶。 太医听完,神色有些凝重,对萧迟说:“王爷,微臣得看看郡主的腿和膝盖。” 萧迟坐在一旁喝茶,闻言道:“入內殿吧。” 外殿还有新帝在,女子的腿不可隨意给外人看,让沈东凌入內殿才合適。 萧迟说罢,命宫婢扶沈东凌入內寢殿。 方才孟梁安入內寢殿来,一看到姜心棠,就担心地询问姜心棠的情况。 姜心棠看到孟梁安,心中对萧迟的气被喜悦取代,拉著孟梁安的手,小声告诉她自己晕倒是假的,让孟梁安不必担心。 孟梁安没有多问她为何要假晕,而是再三確认她是否真的没事。 姜心棠小声强调自己真没事,孟梁安才放心,询问起小公主。 姜心棠正要告诉她小公主的情况,就听到萧迟命人扶沈东凌入內殿来。 姜心棠心里的气又升起来了,躺回床上去,看著內寢殿入口。 没一会沈东凌就被扶了进来。 姜心棠微微诧异,沈东凌竟瘦了不少! 自从她被萧迟命人送回信王府禁足至今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她竟瘦了这么多,还腿疼到走不了路需要人扶。 但不得不说,看到沈东凌这副模样,姜心棠心里对萧迟的气消了一些。 沈东凌敷衍地朝姜心棠艰难行了一礼,在旁边坐下。 太医跟著进来,也给姜心棠行礼,之后让沈东凌掀起裙子裤管,给沈东凌看腿。 太医看得很仔细,又询问了沈东凌许多,最后脸色微变。 沈东凌问:“我的腿是怎么了?” 太医斟酌著开口:“臣,不敢危言耸听。” 这话一出,沈东凌心口微沉,整个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姜心棠忍不住微撑起身子来听,就连孟梁安都竖起了耳朵。 若换在以前,知道自己的病可能严重,沈东凌绝对不会当著外人的面追问太医叫人知道了去,她再焦急担心也会先按捺住,过后再悄悄找太医询问。 可近来屡屡做噩梦,又腿疼,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她没有以前那么沉得住气了,当场就急道:“我这腿到底是怎么了,快说!” 太医惶恐跪下,“郡主,您可能是得了骨疽!” “你说什么,她得了骨疽?!”大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得知姜心棠晕倒过来看,没想到一入內殿就听到太医这话。 几人朝大长公主看去。 大长公主反应如此大,加上太医惶恐跪下,沈东凌意识到这骨疽定是严重的病。 她脸色变了变,“什么是骨疽?骨疽是什么病?!” 大长公主脸色难看。 太医解释:“是一种体毒沉积於骨,使人骨头疼痛坏死,再外溢使皮肉腐化溃烂的病。” 沈东凌脸色变得发白。 太医继续说:“此病可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得病者日日夜夜都要遭受骨疼的折磨。严重时,骨节外皮肉红肿胀痛溃烂,渐渐的骨头坏死人无法行走,再臥榻不起,直至皮肉腐烂死亡,整个过程,得病者受尽折磨悽惨无比。最重要的是…” 太医看了大长公主一眼,“最重要的是此病难以治癒,还会传人,尤其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最容易也会最先被传到。” 这便是大长公主反应那么大的原因,沈东凌是萧迟未婚妻,如果两人成亲,第一个被传到的就是萧迟! “你確定她真的得了骨疽?”大长公主脸色极为难看问。 沈东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开口:“姨母,我肯定不是得这种病,肯定是这太医误诊!” “来人,再传几个太医来给她看!”大长公主大声命令。 若沈东凌真得了骨疽,她绝不能让儿子娶沈东凌。 萧迟嚇死了太上皇。 大长公主怨儿子没错。 可再怨都是她儿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绝不能被沈东凌给祸害了。 大长公主说完,看了眼姜心棠,想到自个儿子跟这丫头不清不楚,若沈东凌在这殿內呆太久把病传给这丫头,会间接传给她儿子的。 甚至还会传给孙儿孙女! “来人,把她挪到偏殿去,让太医到偏殿!”大长公主指著沈东凌下令。 立即就有大长公主身边的嬤嬤进来,架起沈东凌就要出去。 沈东凌从未如此狼狈过,抓住大长公主的衣袖喊:“姨母,我肯定不是得这种病,肯定不是,姨母…” 大长公主避如蛇蝎地一把甩开沈东凌的手,“还不快送她去偏殿!” 沈东凌直接被架了出去。 外头萧迟、新帝、沈东灼被內殿的动静引了过来,三人在內殿门口碰到沈东凌被架了出去,沈东灼不明情况,急喊:“凌儿…” 赶紧跟著出去。 新帝明哲保身地没有多问,站定在內殿门口。 萧迟不动声色,实则掌控全局,衣袖微微一甩,朝內寢殿走进去。 大长公主糟心死了,沈东凌当初是她留在京的,结果去年好不容易让儿子跟沈东凌订亲,儿子悔婚不娶,今年再订亲,沈东凌却得骨疽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死都不会擅作主张留沈东凌在京! “母亲放心,我不嫌弃她有病。”萧迟很善解人意对他母亲说。 大长公主回身看他,“你疯了,那病是会传人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人家有病,咱就退婚,传出去,您儿子还不得被世人指著骂。”萧迟说。 大长公主更糟心了,袖子一甩,直接出去了。 萧迟眸光一转,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时才反应过来萧迟叫沈东凌入殿来的原因,是要她亲眼看到这一切和听到太医的话。 沈东凌命人掘她父亲的墓,毁他父亲尸骨,如今沈东凌得骨疽,往后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会承受骨痛的折磨,骨头一点一点坏死,甚至连皮肉都会腐烂… 確实是沈东凌最好的报应! 姜心棠承认,她心里有些爽。 不过沈东凌真的是得骨疽吗? 还是说这“病”,是萧迟为之? 她端坐在床上,柔柔软软一团,看向萧迟,与萧迟的视线对上。 第271章 皇陵坍塌,萧迟被活埋 “我出去外面看看。” 孟梁安自觉地起身出去,寢殿內服侍姜心棠的宫婢也出去。 萧迟这才拂袖在床外侧坐下。 两人目光依然胶著在一起,姜心棠一张脸纯净如雪,乌亮的秀髮从肩头披散些许到胸前,一双眼睛明亮溢著细碎的光芒。 “不生气了?开心了?”萧迟问。 姜心棠娇软点头,“嗯。” 屡次害她的人,掘她父亲墓毁她父亲尸骨的人,害死那么多在楚庭郡保护她的侍卫奴婢的人,终於得到相应的报应,她怎能不开心。 可开心之余,她依然会为那些为保护她而死的人感到难过,她明亮的眼睛微湿,“她真的,得了骨疽?” “不是。”萧迟说。 隨后习惯性地微张开双臂,姜心棠爬过去,趴到他怀中,他抱住她才低声说:“我让纪温尘给她餵了『骨虫』,此虫以吸食骨髓和啃食骨头为生,吃饱了还会在人骨里繁衍和放毒,毒会使骨外皮肉肿胀溃烂。” 症状就跟得了骨疽差不多。 不晓得“骨虫”的,会將这症状认定是得了骨疽。 “繁衍?也就是说沈东凌骨头里的骨虫会越来越多?”姜心棠在萧迟怀中仰头问。 “嗯。”萧迟轻应一声,嗓音从喉头滚出,低沉好听,“骨虫会越来越多,吸食啃食她的骨头会越来越快,她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熬不到几个月她就会臥床不起,余下日子在床上挣扎溃烂等死。” 姜心棠能想像到那画面。 每日承受著骨痛的折磨,躺在床上起不来,再眼睁睁看著自己原本完好的皮肉溃烂腐败。 甚至最后还能闻到自己身体腐烂的味道… 很淒凉! “嚇到你了,觉得我手段过於残忍,是吗?” “不,她罪有应得。”姜心棠摇头。 她的心软和怜悯,只对好人和自己人;对敌人,她晓得要以牙还牙,不能仁慈。 这时,乳娘抱著两个孩子进来。 方才乳娘抱孩子去餵奶了。 此时孩子吃饱,一进来,小公主就咿咿呀呀地朝萧迟挥舞著小手,小身子朝萧迟方向拱。 近来她情况好了许多,不会只粘著姜心棠了,想要她父王抱。 小太子则冷漠许多,看了他父王一眼,就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从萧迟怀里撤开,让乳娘把小公主给她,她抱过小公主,小公主还朝萧迟拱,要萧迟抱。 萧迟摸小公主红点还没完全消退的脸,轻声,“父王还有事要忙,等忙完今晚再抱你。” 小公主很聪慧,虽还不足四个月,却似能听懂人话了,当即嘴巴一瘪,眼泪汪汪,要哭了。 萧迟只得伸手去抱她。 …… 沈东凌被架到偏殿不久,院正带著几名太医赶到。 几名太医和院正给沈东凌查诊细看,再经过一番討论,皆认为沈东凌的症状疑似就是骨疽。 沈东灼得知骨疽是个什么病后,脸色大变,忙找人去把外祖父信老王爷叫来。 信老王爷来了后,得知外孙女骨疼是疑似得了骨疽,他同样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质问院正是不是诊错了。 院正很委婉地告诉信老王爷,沈东凌这种症状,十有八九就是骨疽。 信老王爷踉蹌两步,差点跌倒。 沈东凌天要塌了! “不是的!我一定不是得这个病!一定不是!”她不愿意承认,一旦承认,她的婚事定会不保。 这时大长公主从外头走了进来。 “姨母…”沈东凌立即叫她,试图再次解释自己不是得骨疽。 大长公主却没心思听沈东凌说话,她方才一直站在外头,院正和太医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你们都出去。”她扫了一眼偏殿內的宫婢、院正、太医。 这些人赶紧退出去。 大长公主转身,看向信老王爷和沈家兄妹,“送她回远东,本宫会遍请天下名医去为她医治,等她病治好了,再入京来与阿迟成亲。” 信老王爷一听,皱眉。 沈东凌急道:“我不回远东,我不是得什么骨疽,我的腿只是去年跪伤了!” 沈东灼则问:“姨母这是何意?” “我都是为了她好,让她回远东,有利於她养病。”大长公主看都没看沈东灼。 沈东凌更加急道:“远东怎么会有利於我养病?京中有太医,我应该留在京中才对!” 沈东灼也道:“就是。再说远东是沿海,气候过於潮湿,凌儿病在骨头,去了远东更不利於她养病,应该留在较为乾燥的京都才对。” 大长公主脸色沉黑。 非要她把话说得直白吗? 信老王爷看出大长公主的心思了,沉了声音,“凌儿还尚未確认真是得了骨疽,你萧家就又想悔婚不娶,是不是太心急了?” 这是需要確认的吗? 只要沈东凌有一丁点可能是得了骨疽,她就绝不可能让儿子娶沈东凌! 大长公主转头看信老王爷,“本宫可没说要悔婚不娶。但摸著良心讲,若换成伯父的独子,伯父会让独子娶一个有可能犯有传人疾病的女子为妻吗?” 今日是太上皇的国丧礼,大长公主本不想、也不该在此时急著说这些的。 但近来百官宗亲日日要入宫跪拜,沈东凌难免会藉机在间隙时间让萧迟陪。 甚至会借著腿疼要萧迟抱。 她就这么一儿子,万一就这么被传上病了怎么办? 所以她要把沈东凌送走! 理是这个理,但要被送走的是自个外孙女,信老王爷就是不悦。 何况还没真確认外孙女得的就是骨疽,这萧家就想过河拆桥,实属过分。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不下,这时萧迟来了。 “儿子不会悔婚,也不会送未婚妻回远东,母亲您不要瞎操心这些。”萧迟大踏步入偏殿来。 大长公主气得瞪向儿子。 萧迟从他母亲身边越过,来到沈东凌几步前停下,“你安心在信王府养病,等太上皇一年丧期满,无论你病好没好,本王都会娶你。” “真的吗?”沈东凌欣喜问。 “自是真的。”萧迟说。 又对沈东灼道:“送你妹妹回信王府去吧,之后的丧礼,她不必入宫来了,养病要紧。” 说罢还让院正给沈东凌开药,並拨了两名医术最好的太医,让二人负责日后去信王府给沈东凌医治。 “本王忙,抽不开身,你二人每日给郡主医治完,情况如何,稟到本王这儿来。”他交代两名太医。 他平日里忙得跟陀螺一样,没空去看沈东凌,能这般交代太医,已经是对沈东凌极为在意和关心了。 信老王爷心里的怒气消减下去。 沈东凌也吃了一剂定心丸,心落定了些。 萧迟又命人去传轿輦来,送沈东凌到宫门口。 轿輦到时,沈东灼扶沈东凌出去,萧迟隨后跟著踏出偏殿去。 见沈东灼扶他妹妹上了轿輦后,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孟梁安,目光不自觉就变得柔情似水。 萧迟饶有兴趣地在孟梁安沈东灼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食指不动声色地轻搓著拇指上的扳指。 沈东灼和轿輦离开,信老王爷跟著走后。 大长公主也从偏殿里出来,问儿子,“你真的要娶她?” “不是母亲您让我娶的吗,我现在要娶,您又不同意了。”说罢,萧迟走了。 大长公主气得深呼吸。 萧迟回姜心棠歇息的寢殿去,送他们母子三人回长乐宫。 之后向外宣布皇后照顾小公主劳累过度病倒了,臥床不起,无法再去跪灵。 朝臣百官宗亲都亲眼看到姜心棠在灵堂前晕倒的,又看到小公主脸上手上都起了红点未退,自是不会质疑皇后生病是假的。 小公主小太子又才三四个月,小公主还刚被人毒害过,没来跪灵也说得过去。 太上皇的陵寢之前就命人在修建了,但太上皇还是走得过於快,陵寢尚未完工。 萧迟派人赶工加快速度,並派了附近的赤府军过去帮忙、监工。 太上皇在宫里停灵了二十八天,灵柩发往皇陵。 不知为何,灵柩发往皇陵前,天气都还好好的,出了京后,却是连日下起了大雨。 萧迟、新帝,就连南昭王都跟灵柩去了皇陵。 姜心棠在宫里,望著外头连下两日的雨,心头莫名的发沉。 小公主身上的红点已经全好了,近些日子又恢復了以前活泼好动的性子,不哭闹了。 但大概是下雨使人心烦,小公主这两日又哭闹了起来,尤其夜里,她总是起来哭。 她父王不在,加上外头大雨连连,姜心棠夜里被她哭得心慌。 她命人去叫御林军统领严蒙来。 严蒙冒雨来了长乐宫,在寢殿外头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在寢殿里,隔著门帘问:“王爷出京去皇陵,可有让你守好皇宫?” 严蒙躬身,“皇后娘娘放心,王爷內廷前朝,乃至整个京城,都做好了部署。王爷人不在京,也不会出乱,更不会有事。” 其实萧迟临走前,就告诉过她这些了。 但骤然连日下起大雨,加上小公主又哭闹不止,姜心棠就总觉得预感不好。 “王爷信任你,本宫也信任你。王爷不在,更切莫出乱,严卿可知?”姜心棠提醒。 严蒙始终躬身,说知道。 姜心棠又交代了他几句,才让他离开。 姜心棠惶惶不安数日,京中无事,却是京外传来了噩耗,皇陵坍塌,北定王、新帝,还有无数皇族宗亲侍卫陵工被埋在了陵寢之中… 第272章 製造地动杀新帝,扶小太子上位? 姜心棠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倒。 小公主在她怀里哭得更加大声,仿佛知道她父王出事了一样。 姜心棠强迫自己镇定,抱紧小公主,问传消息回来的人,“京中还有谁知道此事?” “除了皇后娘娘您,暂无其他人知道,皇陵那边封锁了消息。” 姜心棠立即命令,“此事定要保密!” 皇帝和手握重权的北定王同时出事,若消息传回来,有人在此时生出异心的话,京中定会乱的。 “属下明白!” 駙马爷萧瀛和南昭王就是怕万一消息传回京来,有人趁机生乱,才封锁了消息,並派他秘密回京来告诉大长公主和皇后娘娘,以做防备。 手下说完,告诉姜心棠他还要出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长公主。 姜心棠快速交代了他几句,让他出宫去。 大长公主得到消息,很快入宫来,看到姜心棠又叫了严蒙来,交代严蒙务必加强巡卫,守好宫廷。 她还年轻,又未曾经歷过此等大风大浪,儘管拼命稳住,但著急担心之情还是溢於言表。 “慌什么,你男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大长公主斥道。 这是大长公主第一次承认自己儿子是姜心棠的男人。 儿子出事,她跟姜心棠一样著急担心。 但事情已经发生,著急担心已经无用,儿子被埋於皇陵之中生死未卜,这里还有皇孙——也是她的亲孙儿,她儿子的亲骨肉。 儿子越有可能回不来,她越得稳住京都,护住儿子的骨肉,扶儿子的骨肉上位! 大长公主锦袍一挥,在姜心棠身边坐下,沉稳、威严,一一交代严矇事务。 严蒙迅速领命,退出长乐宫。 大长公主看向姜心棠,“坐好你的皇后之位,把小太子照顾好,等著你男人回来,不许慌,不许乱!” 大长公主严厉交代完,出宫去,派人调京外东郊西郊两营的將领秘密入京见她。 大长公主走后,姜心棠命人传安荣县主入宫见她。 孟梁安来了之后,姜心棠把事情告诉她,握紧孟梁安的手,“安安姐,你替我去一趟皇陵,去看看那边情况怎样。” 她恨不得自己飞身前去。 可她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马都骑得不怎么样,是无法秘密出京去皇陵的。 何况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小太子的生母,萧迟和新帝越是有可能回不来,她越必需坐镇在这里,不能离开! 孟梁安二话不说就答应。 姜心棠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悄悄出京,不能让人知道皇陵那边出事了,安安姐,能做到吗?不能做到,我另派別人。” “放心,我身手虽不及兄长,但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孟梁安说完就出宫去。 时间倒回一日前—— 太上皇的灵柩入陵寢时,新帝、安王、萧迟,还有另外一些宗亲子弟扶灵。 剩余的皇族宗亲和朝臣送灵柩入陵寢。 陵寢深,甬道很长,侍卫、陵工隨侍两旁跟著进入。 太上皇灵柩放下没多久,陵寢突然震颤了起来,穹顶簌簌往下掉尘土。 “不好,地动!” 有人大喊。 震颤愈发猛烈。 穹顶开始有砖块往下砸。 “护驾,外退。” 萧迟沉厚的声音果决响起。 朝臣还在甬道中,及时往外退。 皇族宗亲大部分入到陵寢里头,正要往外退时,一声巨响,穹顶直接往下砸,堵住了出口。 侍卫护住新帝及时退回到太上皇灵柩旁。 慌乱中不知谁碰触到了哪儿的机括,灵柩前的地面竟豁然开出一道裂口,新帝及身后的宗亲子弟直接往下掉。 萧迟伸手一抓,没抓到新帝,跟著往下跳。 轰隆巨响,穹顶整个塌下,埋了陵寢里所有人,也將裂口堵住。 有砖石顺著裂口砸下来,与人一起重重落到了下方。 有惨叫声响起。 大概是有人被落下来的砖石砸到,或是摔伤了。 新帝摔在了一具肉垫上,没有受伤,身子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滚。 不知滚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微弱的亮光。 亮光越来越明显,他身子停住,爬起来后,才发现是滚入了另一座陵寢。 与他一起滚到这里来的,有落下来的砖石,还有四个宗亲子弟。 有一个不知道是被砖石砸死了,还是摔死了,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 另有一个脑袋全是血,但还能爬起来。 剩下两个跟新帝一样,没受伤,或只受点轻伤。 他们方才从上个陵寢落下来,是落在进入这个陵寢的甬道上,甬道是斜的,所以无论是死人活人,还是砖石,都一起沿著甬道滚入了这个陵寢。 陵寢里竟还燃著一盏灯。 微弱的光线里能看到陵寢中央放著不知道是哪代帝王的棺槨。 旁边另有几个棺槨,应该是陪葬的嬪妃的。 地上除了数不尽的陪葬物外,还有许多尸骨,是陪葬的宫女太监的。 三个没死的宗亲子弟看到这些尸骨,害怕。 这时,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三个宗亲子弟嚇得半死,转头一看,却是一身玄色长袍,腰和手臂缠著白色丧巾的北定王,跟鬼一样从那条又黑又长的斜坡甬道里走了出来。 三个宗亲子弟被嚇完,又有点不舒服,凭什么他们是滚下来的,这北定王却是走下来的。 还走得这般阴森诡譎。 不知道这里是陵寢,哪怕埋的是帝王,也是很嚇人的吗? 三个宗亲子弟只顾著怕,新帝却已经在默默后退,因为他觉得萧迟要杀他。 灵柩前突然开出的裂口,这个陵寢里事先燃著的灯…… 种种跡象让新帝怀疑:今日陵寢坍塌,到底是天灾,还是萧迟蓄意为之? 製造一场地动,除掉梁氏皇族宗亲,再杀他,让小太子——他儿子继位。 萧迟的身手,要杀他和这三个宗亲子弟,易如反掌。 且萧迟把他们都杀了后,说是上方掉下来的砖石把他们全部砸死,也不会有人怀疑。 因为他本就身手比他们好太多,他们都被砸死,他自己活著出去,也完全说得过去。 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说出来。 新帝正这么想著,就见萧迟果然骤然朝他杀来。 他已经退到一具尸骸前,快速握起身后一根人骨,朝萧迟就先捅了过去。 第273章 萧迟伤口特別严重,人高烧不退 萧迟竟没躲。 人骨捅入萧迟胸侧的同时,萧迟一把握住新帝手臂,將新帝拽了过去。 轰! 穹顶一大片砖石这时候落了下来,新帝被萧迟甩开到一旁,他自己快速后退。 两人险险差点被头顶落下来的砖石砸中。 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新帝被萧迟甩在地上,爬起来之后,懵住。 萧迟捂著流血的胸侧,看了新帝一眼。 他方才是真想杀新帝。 不过念头才涌起,姜心棠的话就在他脑中迴响。 ——答应我,留新帝一命,不要杀他… 他当时答应了。 便不能食言,不然她又会伤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以萧迟生生把杀新帝的念头压下。 却就在念头压下时,新帝头顶的砖石鬆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他耳力好,察觉到了,当即过去把新帝拽开,不然新帝此时脑袋已经被砖石砸中。 穹顶高,脑袋被砸中,新帝不死也得重伤,医好变成废人! “地动这座陵寢也受影响了,隨时都有可能有砖石再掉下来,找有遮蔽的地方躲,或蹲墙角去。”萧迟只看了新帝一眼,就收回视线,淡声说。 三个宗亲子弟一听,立即找地方躲的找地方躲,躲到墙角的躲到墙角。 新帝看了萧迟好一会,才退到墙根去站著。 萧迟环扫整个陵寢。 之后走到陵寢四壁,四处轻敲著。 期间有余震发生,整个陵寢颤动摇晃,穹顶的砖石尘土簌簌往下掉和砸。 三个宗亲子弟嚇得死死缩在遮蔽物下方或缩在墙角,深怕被砸到。 新帝也后背贴著墙壁,警惕被砸到。 唯有萧迟依然在四壁快速轻敲著。 不是他不怕被砸,而是他身手快,只要不是整座陵寢坍塌下来,他都能躲过砸落下来的砖石。 还会不会有大的地动发生,谁都不知道。 若还有大的地动发生,这座陵寢很大可能会像上座陵寢一样整个穹顶坍塌下来,所以他们得赶紧找到出口出去。 太上皇陵寢地面有裂口,这座陵寢燃著灯…… 这让萧迟很快想到,歷代帝王,有些怕自己的陵墓位置、布局被泄露出去,导致陵墓被盗,会在入葬后,將修建陵墓的工匠活埋在陵寢之中。 所以修建陵墓的工匠会偷偷给自己留条“出路”。 太上皇陵寢地面的裂口,很大可能就是修建陵墓的工匠以防被活埋,偷偷留的“活路”。 活路通往这座陵寢,那么这座陵寢肯定就会有出口! 而灯火,应该是工匠事先留下的。 方便入这座陵寢后,找到出口。 果然,萧迟这样猜测著,没过多久,就在墙根处敲到一块墙壁是空的,他立即把砖块掏出来,露出一个可容一人爬出去的出口。 萧迟体魄比寻常男子高大许多,这个出口他是爬不出去的。 “过来。” 他立即回身目光扫向身材最瘦小的一名宗亲子弟。 宗亲子弟害怕有砖石掉落,不敢过去。 “过来。”萧迟声音沉了两分。 那宗亲子弟瞬间觉得他比头顶隨时会掉下来的砖石还可怕,不敢再违逆他的话,冒死跑过去。 萧迟回想了一下自己从上个陵寢下来,往哪个方向,走了多久到达这个陵寢,推算出这个陵寢大致是在哪个位置后,告诉了这名宗亲子弟。 “记住了没有?”萧迟问。 宗亲子弟默默背诵了几遍位置,说记住了。 “钻出去,把位置告诉駙马爷,看是哪位先祖皇帝的陵寢,挖开封土打开墓门,救本王和陛下出去。”萧迟说完,按著宗亲子弟就往出口里塞。 宗亲子弟往外爬后,萧迟就没再四处敲了。 他也找了处墙根坐下,撕开衣袍,看了一眼自己胸侧的伤。 “人骨有毒,出去后,北定王儘快找太医处理下伤。”新帝由衷说了一句。 “臣欠陛下一份情,今日还清了。”萧迟没看新帝,也没怎么把这点伤放心上,將衣袍拢好。 新帝愣了一下,想了许久,才想到萧迟指的是当年他替他认下姜心棠腹中孩子的事。 当年他认下那个孩子,只是想能儘快送姜心棠回京医治。 並无其他心思。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萧迟的。 更从未因此觉得萧迟欠他一份情。 两人没有再说话。 余下两名宗亲子弟自然也不敢乱开口。 萧迟自己处处拔尖,高估了那名宗亲子弟的能力,他从出口爬了出去,就爬了几个时辰。 出去之后,到了山那边,又迷失了方向,等找回到皇陵,已经是后半夜。 把事情告诉了駙马萧瀛,萧瀛立即找来了守皇陵的负责人,问出那是哪代帝王的墓,出口在哪之后,带人去挖开封土打开墓门已经是隔天的早晨。 好在这段时间,没再有大的地动,陵寢没塌。 萧迟出来的第一件事,就问陵寢的坍塌情况和死伤情况。 並重新组织了兵力人力去挖坍塌的陵寢,把未救出来的人,赶紧救出来。 得知父亲和南昭王派了人回京,怕他母亲和姜心棠担心,萧迟赶紧另派人回京重新报信,说他和新帝无事。 另外派人去皇陵附近的村庄,看百姓房屋有没有受地动影响,百姓有没有伤亡。 得知附近村庄有许多房屋倒塌,还有百姓和牲口被埋,又急忙调了兵马过来救灾。 孟梁安出京赶往皇陵,在半途就遇到了萧迟派回来重新报信的人。 得知北定王和新帝无事,孟梁安调转马头回京。 姜心棠才在宫里等了半日余,孟梁安就回来了,她小跑著入长乐宫,告诉姜心棠她在半路遇到萧迟派回来重新报信的人,並把得到的情况告诉姜心棠。 得知萧迟没有被埋,已经从陵寢出来了,姜心棠紧紧抱住女儿,“你父王没事,你父王没事…” 她眼眶湿润,高兴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 可很快,她心又提了起来,“安安姐你说什么,他受伤了?” 孟梁安道:“说是被人骨刺伤了,但伤口很浅,应该不会有大碍,你不必太担心。” 萧迟被新帝刺伤这事,从陵寢出来后,萧迟是按下没说的。 是萧瀛看到儿子受伤,追问了两句,萧迟就简单说是不小心被陵寢里的人骨刺伤了。 当时萧迟正命手下回京来重新报信,手下听到了。 孟梁安与这手下在半路碰到,得知那边的情况后,便询问那手下北定王有没有受伤,因为她的棠儿妹妹肯定关心这个问题。 那手下便告诉孟梁安说王爷只是不小心被陵寢里的人骨刺伤,伤势不重,没有大碍。 可姜心棠听完,却是落下去那颗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骨头是有毒的! 她小时候亲眼看过她父亲接诊过一个被山里野兽尸骨刺伤的病人,伤口明明很浅,却怎么医都医不好。 当时她父亲就告诉过她,无论是人骨还是其他什么骨,只要没清洗乾净,都是有毒的。 尤其在深山老林或不见天日的地方,骨头更是毒上加毒,一旦被轻微划伤,有可能就神仙都难救! “薛神医呢?薛神医还有没有在京?”姜心棠立即问。 可问完她就想到薛神医肯定不在京了。 不然小公主被毒害时,萧迟肯定会把薛神医也叫入宫来给小公主医治的。 姜心棠立即叫来立夏,“你出宫去找鹿白,让他去把薛神医再请入京来,要快!”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人骨虽有毒,但萧迟体魄一向很好,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她就是担心害怕。 害怕万一有事,京里的御医大夫治不好萧迟,必需把薛神医请入京来,她才安心些。 立夏领命出宫去。 姜心棠一颗心始终无法落定,又问孟梁安,“新帝有没有受伤?朝臣宗亲呢,情况到底怎样?” 一个朝廷的运转,离不开臣工的各司其职。 若是太多朝臣被埋於陵寢里,萧迟又没有培养足够的人手替补,朝廷无法正常运转,也会出乱的。 “新帝没有受伤,朝臣也都退出了甬道,就是皇族宗亲和侍卫陵工被埋了许多,凶多吉少。”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皇陵那边,地动!”孟梁安说。 加上连日下大雨,无论是山体,还是其他什么,都被雨水注得鬆软,便发生了这场灾难。 姜心棠心情无比的沉痛。 埋的是皇族宗亲,这些人除了身份尊贵,大多是拿著俸禄,除了维护皇家权益外,没为朝廷办什么实事,若是埋的是一大批干实事的朝臣,那將会动摇国本! 孟梁安当日没有出宫去,留在宫里陪著姜心棠。 皇陵那边挖了两日,才將被埋的人全部挖了出来,陵寢穹顶是整个坍塌下来的,被埋的人基本都死了。 安王运气很好,被挖出来时还活著,迅速被抬下去让太医医治。 太上皇的灵柩也被挖了出来,移到殯宫先放著。 死的皆是皇族宗亲,消息传回京中,一片哀声。 萧迟命人收殮尸体,运回京都。 他自己从陵寢出来的当夜,就伤口红肿化脓,发起了烧。 太医看到他的伤,心头髮惊,建议他得赶紧休息,回京医治。 皇陵这边阴湿,还刚坍塌死了那么多人,他呆在这里只会加速伤口恶化。 可萧迟哪能走,他让太医把他红肿化脓的肉挖掉,再给他开些退烧的药,继续留在皇陵。 等皇陵这边所有事迅速处理完,他与御驾一起返京时,伤口已经特別严重,人也高烧不退。 第274章 萧迟昏迷两天不省人事 得知御驾返京回宫,姜心棠去了前朝。 帝王车驾入宫门,仪仗队伍浩荡。 姜心棠没有隨意出去迎接圣驾,只站在不显眼的地方,远远看向帝王车驾旁那个骑著高头大马的男人。 他贵气英挺,比帝王还要摄人心魄几分。 姜心棠担心了数日、夜不能寐了数日,在此刻亲眼看到他回京入宫来,心才稍微落定些。 能骑马。 且依旧英姿勃发。 想来是她担心多了,他被人骨刺伤没有事。 姜心棠重重舒口气,远远地多看了萧迟几眼,確定他应该是真的没事后,才转身回后宫去。 萧迟护送新帝回寢宫。 前些日连下大雨,这两日天已经放晴。 六月的天,金色阳光炙烤著大地,也炙烤得萧迟浑身滚烫。 他已经有些分不清是自己发烧,还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胸侧的伤口不断有血水泌出来,萧迟特地穿了玄色锦袍,血水很好地被锦袍吸收並遮掩,旁人看不出来。 若换成一般人,早已经倒下。 但萧迟在北疆磨礪十余年,对伤病的耐受力异於寻常人,儘管已经反反覆覆高烧了数日,伤口也很严重,他愣是半点都没让人看出来。 从皇帝寢宫出来,萧迟叫来严蒙,询问近来宫里的事。 严蒙將重要之事,一一稟报后,萧迟交代了他几句,转身往后宫去。 姜心棠方才在远处看著他,他知道。 但走了几步,想到自己的伤… 她看到了,定会心疼难过,甚至会哭。 萧迟停了步,叫来一名心腹小太监,“去长乐宫稟报皇后娘娘,说本王初回京事忙,暂无时间去后宫看她和小公主小太子,让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本王。” 小太监领命往长乐宫去。 姜心棠回了长乐宫后,就一直在等萧迟。 却是等来了小太监来传话,说萧迟没时间来看她和孩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姜心棠晓得此次事情重大,萧迟定有许多事要忙,便没有多想。 萧迟出宫回府,才命人传贺大夫来给他治伤。 同时命人传幕僚及他留在京中的官员来王府,向他稟事。 贺大夫先到王府,看到萧迟的伤,惊了一惊,“王爷…”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萧迟截断,“別废话,先处理一下,再开个药,给本王退烧。” 不是他逞强不想休息,是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处理,根本容不得他休息。 贺大夫知道自家王爷的性子,一向以事务为先,他劝什么都是没用的。 劝得越多,越耽误时间。 只得赶紧把萧迟的伤处理一下,又开了药,命人抓了药来煎煮。 萧迟把衣袍拢好。 这时幕僚和官员来了,他起身去书房。 贺大夫没敢离开王府,等王爷处理好事务,他得再为王爷处理伤。 可萧迟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就连中间喝药,都是下人拿进书房,萧迟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喝的。 幕僚和官员关心他的身体。 他也只说自己无事,伤口再痛,都坐得端正从容。 幕僚和官员走后,萧迟简单用了晚膳,去沐浴乾净出来,贺大夫才再次来给他看伤。 之前红肿化脓的肉,萧迟让太医剜掉,但剜掉之后伤口没有好好养著,如今周边的肉,也化脓腐烂。 贺大夫只得把腐烂的肉再度剜掉。 然后给他仔细上药,交代他,“天气热,王爷这伤需得好好仔细地养著,不然很难好。” 萧迟没再逞能,把手头几本较为重要的文书批阅完后,就去歇息了。 半夜他又起了高烧。 贺大夫宿在主院偏房没有离开,得知王爷高烧,赶紧起来给王爷诊了脉、开了药。 萧迟喝了药,快天亮烧才退去。 贺大夫让他得好好休息。 可他起身穿了亲王朝服去上朝了。 早朝上,群臣就此次皇陵坍塌和地动百姓受灾遗留的一系列问题拿出来商討。 皇陵坍塌虽说是地动和连日下雨造成的。 但整个梁氏皇族宗亲在此次事故中死了八九成,几乎是把梁氏皇族的男人一刀切快给切没了,若不拉几个人出来问责,无法安抚人心。 此事都不用萧迟做主,新帝自己当廷就下旨將工部一大批官员革职或降职。 新帝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些官员许多都是萧迟的人,趁此机会革职降职,再把一些非萧迟党派的官员安插进去。 萧迟没有反对,而是顺著新帝的旨意让掌著赤府军的卫將军主动卸去兵权请罪。 太上皇走得太快,陵寢尚未完工。 停灵期间,为了赶工加快陵寢进度,萧迟派了皇陵附近的赤府军过去帮忙、监工。 既然去帮忙和监工,便同样负有责任。 没道理一大批工部官员被革职或降职,掌著赤府军的卫將军却不受任何牵连。 这卫將军是太上皇的人,留下来效忠新帝的。 新帝自是不想卫將军卸去兵权。 可死了那么多宗亲,这些宗亲的家眷不能怨天、不能怨皇帝,只能怨这些与修建皇陵有关的官员,只要与此次修建皇陵有关的,宗亲家眷要求新帝统统得问责处置。 新帝无权又无萧迟的魄力,他想保卫將军,但根本顶不住压力,最终只得卸了卫將军的兵权。 萧迟隨便挪了自己的人顶替上去,赤府军便落到了他手里。 萧迟虽回来了,但不知为何,姜心棠昨夜一整夜都还是睡得不安稳,小公主也还总是半夜起来哭啼。 於是一大早,姜心棠就遣了个小太监去前朝打探一下萧迟有没有来上朝。 小太监去了许久回来,说王爷一大早就来上朝了。 姜心棠便又安心了些。 萧迟能来上朝,证明人没事! 过了两日,孟梁安入了趟宫来看姜心棠和孩子,与姜心棠说起皇陵坍塌和百姓受灾的事。 说萧迟手腕了得,才两日,这两件事就被平息下去。 姜心棠便想著,事情平息下去,萧迟该有时间来看她和孩子了。 可姜心棠在宫里又等了两日,都没等到萧迟入宫来。 姜心棠开始又觉得不安起来,派了立夏出宫去看。 结果才知道萧迟把京中所有事平息、处理完,就病倒了,已经昏迷了快两天都没有醒来。 姜心棠听到这个消息,手中杯子“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第275章 出宫去看萧迟,哭得肝肠寸断 “娘娘!” 在旁服侍的嬤嬤和回来稟报的立夏嚇了一跳。 怕碎瓷伤到姜心棠,嬤嬤赶紧一边扶住姜心棠,一边命宫婢进来將碎瓷清理掉。 姜心棠声音微微在抖,“为什么会昏迷?王爷前几日不是好好的吗?我亲眼看到他骑马回宫,隔天他也来上朝了,怎么突然就昏迷两天没有醒来了?” 她情绪有些激动。 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立夏忙跪了下去道:“齐大人说,王爷被人骨刺伤,从陵寢出来当夜伤口就红肿化脓,人也发烧了,太医让王爷得回京养伤,王爷没有答应,只让太医处理了伤口、开了药,之后王爷就一直反反覆覆发烧,伤口也越来越严重,一直撑到回京,等京中事全部平息处理完,便病倒没醒来了。” 萧迟不是突然晕倒的。 而是靠著坚韧毅力撑到最后一刻把所有事处理完,服了药去休息,休息后便没有醒来。 姜心棠听完,身子摇晃,差点站不稳。 “那现在,王爷除了昏迷不醒,伤到底怎样?人还有没有发烧?!”姜心棠急问。 “王爷依然反覆发著烧;伤口也怎么治都治不好,在皇陵时,王爷就让太医把红肿化脓的肉剜掉了,可伤口还是继续化脓,回京后,王爷让贺大夫把化脓腐烂的肉又剜了一次,可依然还是没好…” 立夏话还没说完,姜心棠已经站不稳了。 “娘娘!”嬤嬤担心喊。 姜心棠跌坐到凤榻上,她一直的担心没有错,人骨真的有毒,萧迟也没能避免地伤口恶化了。 她小时候看到那个她父亲接诊的被深山里野兽尸骨刺伤的病人,就是这样。 伤口怎么治都治不好,持续化脓腐烂,人也反覆高烧,最后就死了! 姜心棠一把抓住立夏,“谁给王爷医治?叫太医没有?!薛神医入京了没有?!!” 她只能寄希望京里的太医和薛神医,比她父亲医术好,药物也比她父亲当时用的药好,能治好萧迟! 立夏道:“薛神医还没入京,一直都是贺大夫在给王爷医治。王爷昏迷后,就暗中传了太医院的院正和两名太医去给王爷医治,可王爷还是一直没醒。王爷昏迷的事得保密,不敢大张旗鼓传太医,也不敢传太多太医。” 王爷架空了新帝,独揽大权。 但朝中仍有许多人是屈服在王爷的权威之下,其实怀有异心。 王爷好好的,这些人有什么心思,也只能揣在心底,不敢有任何动作。 可一旦王爷出事,这些人心思就会活络起来,恐会趁机生乱。 所以王爷昏迷,王府瞒得紧紧的,外头无人知道。 王爷近来没出门、没上朝,也是对外宣称是王爷出京办事去了,很快就会回京。 “我要出宫去,我要去看他!”姜心棠焦急道。 可话才说完,乳娘就抱著孩子进来了,小公主眼泪汪汪的,又在哭了。 小公主虽然一直爱哭爱闹,但其实除了被毒害那次,一直都挺乖的,只要抱她出去玩,別总把她闷在屋里,她比小太子还容易带、容易开心。 可近几日她仿佛能感受到她父王不好,哭得都快赶上被毒害的时候了。 姜心棠赶紧去抱女儿。 她不能出宫去! 她不是大夫,不会医治,去了也救不了萧迟,只会增加萧迟病倒被外界知道的风险。 萧迟越不好,她越不能给他添乱! 她得照顾好一双儿女,把內廷打理好! 姜心棠一颗心七上八下,可拼命忍著,没有出宫去。 而是把女儿哄好后,命人把女官叫来,开始处理宫里的事。 可到了晚上,她把儿女都哄睡,躺在床上,却是担心到辗转难眠。 熬到半夜,她再也忍不住了,从床上坐起来,叫来立夏,“去找今夜值守皇宫的御林军首领,本宫要秘密出宫。” 立夏领命出去。 姜心棠又叫来白露,让白露给她准备一套宫女的衣裙。 同时交代乳娘和嬤嬤,“我出宫去看王爷,天亮之前就回宫来,你们照顾好小太子小公主和律儿。” 乳娘和嬤嬤领命。 白露把宫女的衣裙拿进来,嬤嬤躬身上前服侍姜心棠快速换上。 临出寢宫前,姜心棠想了想又交代,“若我天亮之前没回宫,会遣人回来说一声。有人来求见,就说我身子不適,不见人。” 说罢带著白露出寢宫去。 白露打著灯笼,主僕二人脚步快速地在无人的宫道里疾行。 到了宫门,立夏已经等在那儿。 “娘娘!”今夜值守皇宫的御林军首领虽不是严蒙,但同样是萧迟的心腹,见姜心棠来,立即低声行礼。 姜心棠没说话。 立夏催道:“快开宫门,让娘娘出宫。” 宫门很快打开。 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 马车是黑色的棚顶,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心棠快速出去,上了马车。 马车低调快速地离开皇宫,往北定王府去。 首领调了一小队御林军,远远地护送著,直到姜心棠的马车抵达北定王府,併入了王府,才掉头回皇宫。 王府总管事得知姑娘深夜从宫里出来看王爷,亲自急急迎出来命人开了侧门,让姑娘的马车入王府来。 马车才入王府,姜心棠不待马车停稳,就撩开车帘出来要下马车。 立夏白露急得赶紧扶她。 她下了马车,询问总管事,“王爷可是在主院?” 总管事给她行礼,说是。 总管事话音刚落,姜心棠不顾仪態,提起裙子,就往主院跑去。 王爷伤口恶化昏迷不醒,整个王府人心焦灼,主院彻夜灯火通明,贺大夫和太医轮流守在王爷床前,不敢离人。 今夜是贺大夫在守夜,齐冥也焦灼守在王爷屋门前,未曾离开过半步。 “姑娘?”见姜心棠跑进主院来,齐冥有些意外。 姜心棠顾不得理他,穿过院子,入了萧迟屋子,立夏白露跟进主院,和齐冥一起守在了屋门外。 姜心棠下了马车,一路著急奔过来,入了內寢室,却猛地停了步。 看到萧迟躺在床上,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贺大夫看到姜心棠,也有些意外。 但又没多大意外,姑娘对王爷情深,知道了王爷的情况,定是会忍不住出宫来看的。 贺大夫默默从床榻前站起身,退出內寢室,到外寢室守著。 姜心棠忍住没有哭,只停了下步,就朝床跑过去。 萧迟穿了套轻薄的白色寢衣,领口敞开著,露出锁骨和下方一小片精壮结实的胸膛。 天气热,薄被只盖到他腰腹上一些。 他安安静静地躺著,似消瘦了一些,但面容依旧英挺,眉宇间的威严之气不减分毫。 他的贵气和威严之相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不是病得枯槁无形,便连昏迷躺著也依旧震慑人。 姜心棠在床外侧坐下,伸手去揭他寢衣… 为了透气利於伤口恢復,萧迟胸侧的伤没有包扎,姜心棠將他寢衣揭开,就看到了伤。 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萧迟伤口上了药,没有看到化脓腐烂,但被剜了几次腐肉,似能看到里面森白的肋骨。 姜心棠心似被刀剜了一下,难受到痛哭不止! 贺大夫听到了,忙进来安慰她。 姜心棠趴在萧迟腰腹上哭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她知道哭无用,擦了擦眼泪,询问贺大夫,“王爷情况到底怎样,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王爷热症反反覆覆始终无法彻底退下去,伤口一直化脓腐烂,每日都必需为王爷除去腐肉再上药。” 胸侧的肉本来就薄,所以就见肋骨了。 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王爷始终昏迷不醒! 贺大夫从未有过的担忧,“如今王爷情况不明,不知王爷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 “就没有办法或药,让王爷的伤好,让王爷醒来吗?”姜心棠一颗心紧紧揪著,红著眼睛问。 贺大夫摇头,“已经用了许多方法和最好的药,王爷都没有醒来!” 姜心棠霍地站了起来,出去找齐冥,“薛神医为何还没入京来?我派了鹿白去接薛神医入京,薛神医为何到现在还没入京来?!” 齐冥忙躬身告诉她,已经重新派了人出京去请薛神医,若鹿白接薛神医到半路,应该碰到了,会很快入京来。 “再派人出京去,接到薛神医,以最快的速度入京来,快!”姜心棠重声交代。 齐冥忙领命再去派人出京。 其实他们已经派了几拨人出京了,王爷能否醒来,关係著所有效忠王爷的人的前途甚至身家性命,人人焦灼担心。 姜心棠回到內寢室。 天快亮时,萧迟又发起了烧。 姜心棠哪还能放心回宫去。 她让立夏白露先回宫,自己留在王府,守在萧迟床前,不断用巾帕拧水给萧迟擦脸、擦身降温。 萧迟身子滚烫。 姜心棠边给他擦身,边忍著眼泪没哭。 贺大夫煎了药拿进来,姜心棠一勺一勺吹凉了餵萧迟嘴里。 见萧迟不会自主往下吞药,她才哭了出来,边餵他边抽噎说:“你喝药,你赶紧喝药好起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醒来,你赶紧喝药,赶紧好起来…” 她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 等好不容易把一碗药餵萧迟喝下,姜心棠继续不断给萧迟擦身。 直到半上午,萧迟体温才降下去。 姜心棠一整个晚上没睡,加上给萧迟擦了一两个时辰的身,娇弱的她,身体已经极度疲乏。 可她却完全感知不到累,下人端了清淡的粥进来要餵萧迟,她又亲自一勺一勺餵萧迟吃下。 等餵完萧迟,下人送了餐食进来给她吃。 姜心棠一口都吃不下,趴在萧迟腰腹上哭。 “你赶紧醒来。” “你不醒来,我害怕。” “闺女也害怕,闺女天天在宫里哭,你快醒来。” “你不醒来,我和孩子怎么办?” “你赶紧醒来,萧迟,我要你赶紧醒来!”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肝肠寸断。 哭得萧迟手指动了动。 第276章 萧迟醒来,她是水做的一点都没错 哭著哭著,姜心棠感觉到有人在摸她头。 她哭声停住,以为是错觉。 她没哭,摸她头的手也没动了,姜心棠又哭了起来,果然是错觉。 “莫要再哭。”男人极度沙哑的声音,低缓响起。 姜心棠哭声再度停住,急忙抬起头来。 萧迟手从她头上,滑落到他自己腰腹上。 他方才还紧闭的眼眸已经睁开,静静地看著姜心棠。 姜心棠欣喜若狂,“你醒了!萧迟你醒了!” 她脸上还掛满泪痕,转头就要喊太医,萧迟却拉住她手,“先扶我起来,我睡得背疼。” 他尚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只感觉到腰背酸痛,四肢僵硬。 姜心棠赶紧扶他坐起来,背靠著床屏。 萧迟眼神一直落在姜心棠脸上,见她小脸苍白,眼睛通红,伸手抚上她脸颊眼角,“哭多久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姜心棠又忍不住哭起来,害怕说:“我以为你不醒来了…” 萧迟疲累,“我就睡了一下,你和孩子都在等著我,我怎么会不醒来。” “你骗人,你都已经睡了快四天了,还说你不会不醒来…”姜心棠趴到萧迟怀里,越说越害怕,害怕萧迟真的会醒不过来。 萧迟无奈嘆声,“我这不是好好的醒来了吗。” 他只是睡了一觉。 本来还想继续睡的,听到她一直在哭,他便挣扎著醒来了。 姜心棠趴在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你要是不醒来,我和孩子怎么办?不只我哭,闺女也哭,从你去皇陵她就开始哭,她跟你血脉相连,能预感到你要出事了,就一直哭,你要是醒不过来,她哭都要哭坏了…” 萧迟心疼。 心疼她。 心疼闺女。 他抚摸姜心棠的发顶,“好了,我醒来了,不许再哭了。” 可姜心棠圈紧他的腰,继续哭。 萧迟又无奈嘆了声,“怎么就这么能哭呢。” 从第一次见到她,要了她时,她就哭。 后来更是经常哭,受伤害哭,委屈哭,在他身下时哭… 他觉得她是水做的,一点都没错。 而闺女不只长得像姜心棠,性子也像,爱哭。 儿子像他。 萧迟没再说什么,任由姜心棠抱著他哭个够。 但姜心棠哭了一会,便理智地收住了,萧迟好不容易醒来,得赶紧传贺大夫或太医来给萧迟看看。 恰在她就要喊人时,外头脚步声响起,几个人急步入了主院来。 “姑娘,薛神医来了!” 齐冥的声音。 他话音才落,薛神医就被鹿白拽著急步入了屋里来。 一直守在主院里的贺大夫和太医也跟著进来。 眾人前后入了內寢室,看到王爷醒了过来了,皆惊讶。 隨后便是惊喜。 萧迟不等眾人惊喜开口说些什么,便目光直直看向薛神医,“来了就赶紧过来给本王看伤。” 再不赶紧把他治好,他的棠棠该要哭瞎了。 萧迟说罢,让姜心棠扶他坐直起来,面朝外,双脚落到地上。 薛神医提著药箱上前来时,姜心棠又帮萧迟宽下寢衣,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和伤口。 薛神医仔细看了萧迟的伤,给他把了脉,询问了情况,总结道:“骨毒入体。但不要紧,反覆发烧八九日都没烧死也没烧傻,昏迷还能自己醒来,证明这骨毒要不了你的命。” “最凶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你不会再发高烧,低烧不用管,再发一两次就不会发了。” “伤也不会再恶化,按平常伤仔细养著就能好。” 薛神医说完,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瓶伤药给萧迟,“修復伤口生肌的药,一日三次,伤很快就能好。” 萧迟要去接药。 姜心棠先一步伸手把药接过。 薛神医盖上药箱,完事了,问王府总管事有没有饭,他被鹿白拽著赶了一夜路,早饭还没吃,要去吃饭。 眾人面面相覷,王爷昏迷了三四天,虽然醒来了,但情况那么凶险,薛神医这就治完了? 尤其太医和贺大夫,他们给王爷治了那么久都没治好,焦灼到不敢离开王爷床前半步,这薛神医一来就这么简单? 姜心棠则赶紧喊住薛神医。 不是她怀疑薛神医的医术,也不是她怀疑薛神医不尽心,只是萧迟昏迷了那么多天,伤那么严重,薛神医就这么轻飘飘几句话,她无法放心! 薛神医看出眾人的心思,放下药箱,给眾人解释—— 说白了就是这八九日萧迟反覆发烧,是萧迟的身体与骨毒在搏斗。 他昏迷的这几日,是最危险的时期,也是他身体与骨毒搏斗最激烈的时期。 身体差的,没能挨到这一步,命直接就被拿走了。 身体正常或相当不错的,一般也是熬不过这一步,命会被拿走的。 但萧迟体魄好,耐造。 骨毒不但拿不走他的命,甚至还被他的身体给压下去了。 反覆发烧,伤口恶化,就是骨毒在体內作祟。 骨毒被他的身体给压下去,便在他体內作祟不了了,所以萧迟现在不会再发高烧,伤也不会再恶化。 其实不用薛神医来,甚至都不用大夫医治,只要萧迟从现在开始伤好好养著,自己就能慢慢恢復了。 “不是这伤不凶险,也不是我医术好,是他自己扛过来了,阎王都收不了他这条命。”薛神医道。 有些人生来就是帝星王命,除了自身足够优秀外,还有天道庇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薛神医解释完,就去用膳了。 其他人也退了出去。 姜心棠一颗心稍微放下,给萧迟上药。 上完药,她让萧迟休息。 可薛神医虽那样说,姜心棠却还是不放心,萧迟还没躺到床上去,她就交代,“我就在这里守著你,你醒不过来,我就叫你,你听到我的声音,听到我叫你,你就得醒来,知道吗?” “嗯。”萧迟答应她。 他依然坐在床上、脚放到地上,身体习惯性地坐得隨意但端正挺直。 哪怕伤再严重,都不曾弯下一些腰身。 但声音能听得出来虚弱疲惫,脸也难得的憔悴有了病容。 姜心棠眼眶泛红想哭,他一直都是精力满满的,头一次伤成这样,她看著心疼。 蹲坐在脚踏上,身子挨著萧迟的腿,姜心棠仰头看他,囉嗦地继续交代,“我叫你,你就得醒来,你要是不醒来,我就继续哭,我把女儿也抱来哭…” 萧迟垂眸与她对视。 憔悴病容漾起点无奈的笑,“我还没死,你就要抱闺女来给我哭丧。” 第277章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正经 姜心棠觉得他这话不吉利,不许他说。 “好,不说。”萧迟依她,拉著她一起上床,“一起睡,不需要你守著我,我会醒来,你不用担心。” 姜心棠躺在床上,却依旧不放心,不想闭眼。 萧迟大掌罩上她眼睛,轻轻往下抚,“我要是睡不醒,你睡醒了喊我也是一样的,乖乖睡。” 他侧著身,有点挤压到伤口。 姜心棠赶紧说:“好,我睡,你快躺好。” 说罢让萧迟仰面躺好,她抱著他的胳膊,依偎著他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萧迟胸侧有伤,无法像往常一样搂她入怀,只將姜心棠一只手,握紧在大掌中。 他掌心滚烫。 自然体温那种滚烫,不是发烧。 姜心棠这样被他握著手,又依偎著他,心安了些,加上一整夜未眠,很累,不知不觉就睡了去。 萧迟也跟著睡去。 半下午,姜心棠饿醒。 她一动,萧迟就跟著醒来了。 “醒了?”萧迟先开口,声音依然带著病中的沙哑。 姜心棠饿醒时,脑子还是懵懵的,听到萧迟的声音,立即清醒过来,半撑起身子看萧迟,“你也醒啦?你感觉怎样?” 说著就伸手要去摸萧迟的额头。 怕他再发高烧。 萧迟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不发烧了。” 又问她,“怎么这么快就醒?” 姜心棠看萧迟精神不错,且从他的手温,就知道他確实没有发烧。 她放下心来,说道:“我饿。” 萧迟立即坐了起来,朝外唤人。 太医还是没敢离开,一直守在外头,听到萧迟唤人,和值守的侍卫一起躬著身进屋,在外屋询问:“王爷您醒了?” “本王和姑娘饿了,送些膳食来。”萧迟吩咐。 太医和侍卫领命退出去,先传了婢女嬤嬤打水进去服侍王爷姑娘洗漱,再去传膳。 自王爷昏迷,后厨就整日整夜温著粥食,以备王爷什么时候醒来都有粥食吃。 姜心棠和萧迟洗漱完,粥食就送来了。 两人吃完,精神都好了许多。 太医进来给萧迟把脉,脉象已经基本正常。 姜心棠放心许多。 太医叮嘱:“王爷还需得好好养著,暂时不可劳累。” 姜心棠怕萧迟一醒来就要忙政务,太医退出去后,她就打著哈欠,说自己还困,让萧迟陪她睡。 萧迟跟她上床去。 等她睡著,他才起身,命人拿他昏迷这几日积压的文书摺子到外屋。 太医、侍卫劝他继续休息。 萧迟没说话。 太医侍卫便不敢再劝了,侍卫去搬了文书摺子来。 忙碌半个下午,晚膳前,萧迟叫人进来把文书摺子搬走,才去叫醒姜心棠。 姜心棠睡眼惺忪,“…你怎么醒得比我还早?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萧迟掀开锦被,单手抱她起身,“可以用晚膳了。” 姜心棠坐在床上醒神。 下人躬身进来服侍她简单洗漱。 等两人用完晚膳,薛神医来给萧迟诊脉,看伤口。 “伤口很好,没再化脓;脉象也正常了,低烧都不会再发,没事了。”薛神医说完,感慨萧迟这身体在北疆千锤百炼过就是不一样,是真的好。 萧迟便让太医和贺大夫回去,不用一直在王府里守著了。 隨后叫下人抬了水来,让姜心棠给他沐浴。 净房里,姜心棠拿巾子给他擦完背,避开伤口,给他擦胸膛。 不可避免地再次看到他伤口露出来的森白肋骨,姜心棠眼眶又红了。 “薛神医的药好,没过多久就能长出新肉来。”萧迟安慰她。 姜心棠哽咽,“那几天是不是很疼?” 还有太医和贺大夫给他剜掉腐肉时,是不是很疼? 肯定很疼很疼! 不用萧迟回答,姜心棠就知道答案,她问:“为什么会被人骨伤到?” 她一直疑惑这个问题。 按理陵寢里的人骨都是在地上的,萧迟不可能会伤到胸侧。 她原本以为是陵寢坍塌时,萧迟从上个陵寢摔到下个陵寢,摔在人骨上,被刺伤的。 可后来她听孟梁安说太上皇的陵寢坍塌下去,下方是甬道,甬道里並无人骨。 “新帝以为我要杀他,把我刺伤的。”萧迟简单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 姜心棠愣住。 她想不到萧迟的伤会是这样来的。 “欠他那份情,我还完了,从今以后,你不必再觉得欠他。”萧迟说。 姜心棠知道萧迟指的是当初新帝认下她那个没了的孩子的事。 新帝当初替他认下那个孩子,给了姜心棠和孩子体面。 如今,他用半条命去还这份情。 说半条命一点都不为过。 换成一般人,新帝用人骨这一刺,命现在已经没了! 是他体魄好,才扛了过来,保住了命! “至於当初你我之事把他卷进来,他不得不娶你,我却也保了他的命。”当初方太后是要杀新帝和安王的,若无他,新帝和安王早已死於方太后之手。 所以算下来,如今他已不欠新帝的情。 反倒是新帝背信弃义,让姜心棠留在宫里,欠了他。 “从今往后,不准再想著还欠他情,或觉得愧对他。”萧迟强势把姜心棠捞了过去。 姜心棠身子贴到了浴桶外壁上。 萧迟手臂是刚从浴桶里抬起来的,湿漉漉,圈在姜心棠纤腰上,姜心棠腰上衣裙都湿了。 “听到没有?”萧迟严肃沉声。 姜心棠眼睛湿红地点头。 都是她在萧迟面前说欠新帝情,萧迟才会去救新帝,才会被刺伤。 她念著欠新帝的情、想保新帝一命没错,可她不想因此让萧迟遭受这些,差点没了命。 姜心棠更加难受了,很自责,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 萧迟缓了语气,“好了,我好好的,已经没事,別哭了。” 姜心棠强忍泪水,俯下身去,巾帕沾水给他擦胸膛,哽咽:“哪里已经没事,伤口还没好,人也憔悴瘦了…” 萧迟手在她腰间轻揉,“瘦了也依然有力。” 姜心棠给他擦胸膛的动作停住,脸渐渐微红,“…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正经!” 她有些恼。 萧迟轻笑。 这样一打岔,姜心棠没那么难受了。 第278章 屋中有人,萧迟临幸其他女子 沐浴完出去,萧迟命下人换了水,给姜心棠去沐浴。 姜心棠本来不想洗的,她想回宫了。 但衣裙被萧迟弄湿,便去洗了。 想到姜心棠一看到他的伤,就心疼要哭,萧迟趁她在沐浴,命人去唤了薛神医来给他上药。 上完药,把伤口包扎住,让姜心棠看不到。 姜心棠沐浴完出来,穿了套她以前在王府常穿的白色寢裙。 萧迟已经命人重新送来了他昏迷这几日的文书摺子。 下午他批阅了一半,还有一半,他正坐在矮书案后面看摺子。 姜心棠朝他走过去。 他眼神在摺子上,没看姜心棠,但右手放下摺子,朝姜心棠伸去… 姜心棠主动走到他手边。 他大掌落在姜心棠腰臀上,將她拥了过去,姜心棠坐到了他腿上。 怕弄到他胸侧的伤,姜心棠往他腿外侧挪了挪,提出要回宫去。 她想孩子。 也怕出宫太久,生出什么意外。 萧迟眼神这才移到她脸上,轻言:“宫里有乳娘嬤嬤,她们会把闺女儿子照料好。我如今醒了,没人敢造次,新帝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宫里生不出意外。” 可姜心棠还是想回宫,“闺女最近一直哭…” “我派人入宫去问问闺女的情况。”萧迟放下摺子,唤齐冥。 齐冥在屋外应声,“王爷有何吩咐?” “派个人入宫去问问,小公主可还有哭闹,乖不乖。” “是,王爷。” 齐冥立即领命去办。 萧迟目光又回到姜心棠脸上,“不是说闺女与我血脉相连,预知到我不好,才一直哭吗?” “嗯。”姜心棠点头。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生得洁净。 通体如雪。 连脸上的毛孔,在灯火下都看不到,肤质如凝脂般细腻顺滑。 刚沐浴完,经过水汽的氤氳,双颊还飘起了红晕,如抹了淡淡的胭脂一样好看。 萧迟最喜她这副模样,手抚上她脸,“那我好了,闺女肯定不哭了。” “谁说你好了,你伤还没好…”姜心棠垂眸看他胸侧的伤,心疼地轻抚他伤口周边。 萧迟也是穿了寢衣的。 因有伤在身,天气又热的缘故,他寢衣领口敞开,姜心棠手指直接抚在了他胸膛的肌肤上。 萧迟瞬间觉得燥热难耐,一把抓住她手,“別乱摸。” 姜心棠抬眼看他。 才发觉他声音暗沉了几分。 看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眸色很深。 姜心棠赶紧要抽回手,“你伤还没好,不能用力,別乱想,別乱来…” 萧迟把她的手握紧,“我又不是用胸出力。” 那事儿主要是用腰。 他腰好得不得了! 姜心棠双颊的胭脂色深了两分,瞪萧迟。 萧迟握起她手轻捏。 她手指根根葱白纤长莹润,跟上好的白玉一样,萧迟將她一根手指送进了嘴里。 姜心棠嚇住,赶紧要抽走手指。 萧迟却將她手指咬住。 咬完这只,咬下一只。 把她五根手指都含进嘴里咬了一遍。 每根手指都被他咬出几个浅浅的牙印。 不疼。 牙印很快消失。 却咬得彼此身心都痒痒的。 自从小公主被毒害,姜心棠就照顾小公主,没精力、没心思做那种事。 小公主还没好,太上皇就崩逝,停灵期间也没有。 紧接著萧迟去了皇陵。 直到现在,两个人都素了一个多月了。 正常男女,情意相通、身体契合,床上床下“切磋”过不下上百回合,一个多月没有,此情此景没感觉、不想是假的。 但萧迟伤还没好呢,哪能折腾?姜心棠忍下异样感觉,嗔道:“变態,放我下去,我要远离你。” 说罢从萧迟腿上爬下去。 萧迟坐的是矮榻。 姜心棠落到了矮榻上。 萧迟还有政务要忙,压了压汹涌的慾念,任由姜心棠从他腿上下去。 但没让姜心棠走,拉她枕在他腿上,不知从哪儿摸了本话本子给她,“躺这里看。” 於是姜心棠枕他腿上看话本子,他忙政务。 屋內一时间只有摺子和话本子翻动声,和萧迟笔蘸硃砂,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待萧迟忙完最后一本摺子,看了眼角落的刻漏,已经是二更天。 而姜心棠早已经趴在他腿上睡著了,话本子落在了一旁。 萧迟將话本子捡起来,合上,放到书案一侧,才轻抱起姜心棠往床上去。 姜心棠睡到半夜惊醒。 “萧迟!” 她呼唤一声,坐了起来。 萧迟被她的动作弄醒,跟著坐起来,“怎么了?” 姜心棠额上有薄汗,眼角有泪痕,看到萧迟好好的,她立即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腰,“我梦到你还是不好,我梦到你丟下我和孩子走了…” 她梦到萧迟又高烧和昏迷不醒,伤口继续化脓腐烂。 她一直在他床前哭,怎么哭萧迟都不醒来。 她把闺女儿子也抱来哭,可无论他们母子三人怎么哭,萧迟就是不醒来。 他们母子三人不知道哭了几天几夜,薛神医突然告诉她,萧迟没气了,死了! 她直接就悲伤过度醒来了,心臟揪成一团,快呼吸不过来。 萧迟明白她话中的“走了”是什么意思,忙轻抚她后背安抚,“我好好的,不会再有事。” 看来这一次他受伤昏迷几日,把她嚇得不轻。 萧迟第一次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她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他一下一下抚摸她后背,“更不会丟下你和孩子先『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 姜心棠没有哭,脸埋在他怀里,身子还在颤抖,轻喃:“你以后不许不顾自己的安危…” 新帝刺他的时候,以他的身手,绝对是能躲得过的。 他都是为了救新帝,才没躲新帝刺向他的人骨。 姜心棠自责自己的话,让萧迟为了还清欠新帝的情,被新帝刺伤。 也埋怨萧迟为了把欠的情还乾净、免得她一直念著,连自身安危都不顾。 “好,听你的。”萧迟柔声。 姜心棠情绪渐渐平静,“你要是骗我,以后还不顾自己安危让自己受伤的话,我就不理你了,我和孩子都不理你,永远都不理你…” 萧迟同样柔声说好,什么都依她。 姜心棠脸继续埋在他怀里好一会,才鬆开他,躺回床上去,“睡吧。” 很晚很晚了,她不能因为自己乱做梦,就让萧迟没有休息。 萧迟跟著她躺下。 怕她还会做噩梦,侧身將她捞进怀里抱住。 姜心棠不给他抱,“你伤还没好。” 说著推萧迟躺平,抱著萧迟胳膊,依偎著他睡。 可始终心绪难平,一直都睡不著。 怕弄到萧迟也没睡,她抱著萧迟的胳膊假睡,没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直到快天亮才重新睡去。 第二天上午,大长公主来了王府。 萧迟很忙,这个时候来,萧迟向来不在府。 但今日来,却得知儿子还在府中,传了幕僚和一些官员在外书房议事。 大长公主便没去打扰,去了儿子主院。 入了主院,却怪异地发现,竟有嬤嬤和婢子守在主屋外。 萧迟近身服侍的,都是侍卫,没有婢女和嬤嬤。 婢女嬤嬤看到大长公主,惊慌,忙上前行礼。 “屋內有人?”大长公主问。 问完她想到了什么,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惊喜。 此时儿子不在屋內,却有婢女嬤嬤守在屋外,莫不是屋里有女人? 他儿子总算不会一心吊死在那丫头身上,对其他女子有兴趣了?! 能无媒无聘就躺她儿子床上的,定是身份不怎样的女子,若换在以前,大长公主会立即命人將这女子拖出来,再配一剂避子药灌她喝下。 若她看不上眼的,还会直接打杀掉。 可如今,大长公主却只有惊喜,她儿子总算愿意临幸其他女子了! 她立即命自己身边的嬤嬤推开门。 她要进去,看看里面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倾城绝色,能让她儿子不会心里只再想著宫里那丫头。 如此能耐,无论身份贵贱,她定要好好赏她一赏! 第279章 你就纵著她吧! 守在主屋外的嬤嬤婢女想拦大长公主,又畏惧大长公主身上的威压不敢拦。 嬤嬤朝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机灵地跑出主院去稟报王爷。 大长公主进去后,在外屋寻了个位置坐下,让贴身嬤嬤进內屋把人叫醒,带出来拜见她。 嬤嬤小心翼翼入了內屋,撩开帐子正想叫醒人,却是惊讶得愣了愣。 隨后赶紧退出去稟报,“大长公主,是…是皇后娘娘!” 大长公主心里的惊喜还没过呢,被一盆冷水浇下,“你说什么?” 她霍地站了起来,自己进內屋,撩开帐子,往床上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直冒火。 “把她给本宫叫醒!” 大长公主下意识以为萧迟又要像以前姜心棠还是三皇子妃时那样,把人弄到王府里来藏著,不让姜心棠入宫了。 嬤嬤往前挪了两步,要来叫醒姜心棠。 姜心棠已经被吵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大长公主杵在床前,她懵了一懵,隨后嚇得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 她起得急,夏日用的锦被丝滑,从她身上滑到了她腰间。 寢裙宽鬆,也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她如雪般瓷白的香肩,以及精致的锁骨,和锁骨下方大片肌肤。 大长公主脑子里闪过四个字:冰肌玉骨! 且明明很瘦,却是胸脯饱满,脸又娇憨稚嫩,装扮起来亦可明艷动人。 就是这样一副皮囊,迷得她儿子神魂顛倒,就连已经送入宫当皇后,还要再將人弄出来藏到王府里娇宠是吗? 大长公主正要斥责姜心棠,就听到儿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母亲。” 萧迟大步走了进来。 大长公主转身看向儿子,面色沉冷、不悦。 嬤嬤赶紧退守到一旁,垂首给萧迟行礼。 萧迟只看了他母亲一眼,便步伐如风越过他母亲,来到床前。 姜心棠方才是一睁开眼就看到大长公主,猝不及防才被嚇到,此时已经镇定下来,还把寢裙拉好,锦被也拉起来遮住上半身了。 见萧迟匆匆进来,看著她,担心她被他母亲刁难,她心中暖乎乎,对他摇了下头,表示自己没事。 萧迟这才转身,把帐子拉下,遮住床上风景,对他母亲沉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母亲还隨意来掀儿子的床帐,成何体统。” 大长公主甩袖出到外屋,寻了个位置坐下。 萧迟跟著出去,她才气道:“我还没质问你,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你到底要荒唐到何种程度,她如今是皇后,你竟又將她从宫里弄出来藏於府中?!” “母亲误会了,是儿子受伤差点死了,她出宫来照顾我。” “府中没下人吗?你受伤需要她从宫里出来照顾你?”大长公主一副你觉得我是傻子很好骗的表情,瞪著儿子。 萧迟没耐心与他母亲细说,叫了齐冥进来,“本王如何差点死了,如何捡回一条命醒来,告诉大长公主。” 说完他手撑著额头,揉了揉眉心。 伤还没全好,精力比起康健时,还有些欠缺,又起了个大早忙政务,他有些疲累。 齐冥站在大长公主面前,躬身將王爷如何受伤,如何反覆发烧,如何伤口持续恶化,如何昏迷不醒,又如何被姑娘哭醒的,一一告诉大长公主。 且齐冥著重强调王爷如何受伤,如何被姑娘哭醒这两点! 大长公主听完,蹭地站了起来,看著儿子,“他…他说的这些是真的?” 她声音颤抖。 “儿子需要编这些话来骗母亲您吗?”萧迟反问。 当然不需要! 她儿子现在手握重权,早已不是当初需要靠编谎言来糊弄她才能保住那丫头! 他现在就算真想將那丫头娇藏在王府,她除了生气,也拿他无可奈何,他根本不需要再编谎言来骗她!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声音颤抖,“你伤成这样,竟瞒著我和你父亲!” 她之前是有听駙马说儿子在皇陵受伤的。 但从皇陵回来,他能去上朝,也能日日在外忙碌,她和駙马都以为儿子的伤並无大碍,便没怎么关心。 未想,竟瞒著她伤得如此严重。 大长公主想到儿子差点命没了,她就后怕! 最后她坐回位置上,“负责给你医治的大夫呢?” 她要亲自询问一下儿子的伤情。 萧迟命人去把薛神医请来。 薛神医很快来到主院,大长公主觉得这大夫有点眼熟,但没多去细想。 她仔细问了儿子的情况。 得知儿子已经渡过生死期,现在没有性命危险了,才稍微放下心,然后霍地站了起来,往外走。 走了几步,想到姜心棠,她停步,回头,“我现在要入宫,那丫头跟我一起回宫!” 姜心棠在內寢室已经起身穿好衣裙。 听到大长公主要带她一起回宫,她打心底里不愿意跟大长公主走。 大长公主现在虽不会杀她了,但依旧不会允许她跟萧迟在一起。 她如今是皇后,不好好呆在宫里,跑出宫来王府,跟大长公主走,大长公主定会敲打她、斥责她。 可想到儿子闺女在宫里等著她,萧迟得另外派人送她回宫,她就觉得被大长公主斥责就斥责吧,萧迟伤未好,能让他少操点心就少操点心。 她赶紧去穿鞋… “母亲自己入宫,她还得留在这里照顾儿子。”萧迟起身送他母亲。 “有照顾人的,还在床上睡著,被照顾的下床议事去了吗?”大长公主问。 “她昨夜照顾了我一夜。”萧迟微沉了声。 他现在威严比他母亲还重,一句话表明了態度。 “你就纵著她吧!”大长公主怎会看不出他是在为姜心棠找藉口,又怎会看不出他不让姜心棠跟她一起回宫。 她说完,气得甩袖往外走。 姜心棠穿好鞋出来,大长公主已经离开。 “大长公主不是要带我一起回宫吗,怎么走了?”姜心棠问。 萧迟回身看她,“今晚我再送你回宫。” 又道:“起了就先用膳,用完膳再去睡,我忙完就回来陪你。” 说罢命人去拿早膳来。 大长公主杀气腾腾出王府,命车夫去皇宫。 第280章 这里没有避子香,莫再乱摸 入了宫,快到新帝寢宫时,大长公主冷静下来。 太上皇刚崩逝一月余,皇族宗亲因皇陵坍塌死了许多,儿子为了稳住朝局、安抚住这些人,才一直隱藏伤情,拖到病倒差点没了命。 若这时新帝再驾崩,儿子又得带伤出来主持朝政、稳定局势,没能好好休息,恐伤会再度恶化。 大长公主想到这一点,压下满心的杀念,转身往回走。 天家无情,她只在乎亲弟弟和儿子,侄子什么的,与她不亲厚,她从不放在心上。 敢动她儿子,她迟早要新帝死! 何况,新帝当初利用她带姜心棠入宫,她怎会不知道。 她明知道新帝利用她,却还抓姜心棠入宫:一是当时真的怕儿子杀了太上皇,抓姜心棠入宫跟儿子交换太上皇的命;二是顺理成章把姜心棠送入宫当皇后。 她原本的计划便是如此:扶一个皇子上位,嫁姜心棠入宫为后,儿子掌权维繫萧家荣耀。 如若当初她不送姜心棠入宫,新帝登基后,儿子有可能会带姜心棠去北疆,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大长公主在宫道里一步步往前走,边走边盘算著要何时取新帝的命最为合適。 新帝死,便是她亲孙子继位… 大长公主转身,去长乐宫。 皇后娘娘还没回来,大长公主却来了,长乐宫里嬤嬤有些紧张,忙上前小心应付著。 “把小公主小太子抱来本宫看看。”大长公主坐下吩咐。 嬤嬤赶紧命人去唤乳娘把小公主小太子抱来。 小公主身上的红点子跟小脓包已经全好,大长公主细瞧了几眼,见没留下什么印子,小公主又白白胖胖跟个糯米糰子似的,她对这些照顾小公主的下人颇为满意。 之后大长公主要去抱小太子,小太子不让她抱。 大长公主不恼,她儿子的种,她还能不清楚吗,儿子小时候也是这死出,不给別人抱。 这模样性子,跟她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的! 从长乐宫出来,大长公主去了趟太上皇生前住过一小段时间的黎清宫,碰到了淑太妃。 之前萧迟找来代替姜心棠留在宫里那女子。 出宫后,大长公主找画师画了几张画像,派人搜罗与画像长得相似的女子送入京来调教。 …… 早膳送来,萧迟陪姜心棠一起用膳。 这时宫里送出来消息,说小公主没有再哭闹了,很乖。 姜心棠这才放心,对萧迟说:“血脉真的很奇妙,她是你闺女,你不好,她就感应到,你现在好了,她就不哭了。” 萧迟往她碟子里添了块肉,“是你把闺女生得好,她才与我心灵相通,不是人人的孩子都会血脉相连就能感知到父亲不好。” 他把功劳都给姜心棠。 姜心棠就骄傲说:“那是,我生的,肯定是最好的!” 她很傲娇,双眸灼灼发亮。 用完膳,萧迟去继续议事,姜心棠没有再睡,去了海棠院。 海棠院一如她在时,除了照顾孩子的乳娘嬤嬤被调入宫里,其他下人一律全都还在,没被调去其他地方。 看到她回来,下人全都出来给她行礼。 院中打理得整洁,草修剪得漂亮,屋里的陈设摆件更是擦得纤尘不染。 她入宫时,天气还冷著,如今床上的被褥已经换成了夏日的清凉锦被,仿佛她还在这里住著一样。 姜心棠屋里屋外走了一圈,到海棠树下坐著,与院中的下人们说话。 到了晌午,她正想回主院时,萧迟过来了,命人在海棠院摆饭,他们在海棠院用膳。 用完膳,姜心棠又提出要回宫,“你已经醒来没有危险了,我在这里又无事可做,还是早点回宫去吧,不等晚上你送我了,你现在派人送我便是。” “陪我休息一会,我很累。”萧迟拉她入里屋。 姜心棠看他脸有倦色,便不忍他再劳心安排人送她回宫,乖乖陪他上了床去。 萧迟搂著她,“过两日中元节,带你去放河灯。” 姜心棠趴在他没有受伤那一侧胸膛,“太上皇刚驾崩一月余,京中可以热闹吗?” “只要不大肆狂欢,是可以的。” 姜心棠听完,一边玩著萧迟胸膛,一边沉默犹豫。 她现在还在宫外,过两日放河灯又得出宫,出了宫又要在宫外过夜,孩子又不在身边… 她想孩子想得紧! “不在宫外过夜,放完河灯就送你回宫。”萧迟看出她的心思。 姜心棠还是不大想。 她生性並不贪玩,觉得一切要以稳妥为重,虽然皇宫在萧迟的掌控中,但她如今是皇后,总是往宫外跑,就保不准不会生出什么事端给萧迟惹麻烦。 何况就算不过夜,也是丟下孩子自己出宫玩,这样当母亲是不是有点不称职? 她想孩子,一刻都不想再丟下孩子出宫了! “怎么,一两个时辰都捨不得离开孩子?”萧迟问。 姜心棠刚要回答。 萧迟突然微微冷肃了语气:“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去处与归宿,只有我才是一直陪著你的人,你应该离开我会难受,而不是离开孩子会难受。” 姜心棠觉得他这是歪理。 孩子长大是会离开她没错,但现在孩子还小,需要母亲照顾,她哪能时常离开。 “我安排了人照顾好他们,你便不需要操太多心。无人照顾好他们,才需要你操心。有人照顾,你离开一两日,也不算你当母亲的失职。”萧迟说。 他似是对她一直惦记著要回宫很不满,声音微沉了些:“你应该想著念著的人是我,而不是儿子女儿。你对我的爱,要比对他们多。” 姜心棠玩他胸膛的动作停住。 他这是吃儿子女儿的醋吗? 她忍不住撑起身子看萧迟,“可儿子女儿永远是我的,你不一定!” 萧迟没想到他耐心说了一堆,她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他默了默,有些生气了,捏住她下巴说:“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只爱你一个,只疼你一个,我不永远是你的,会是谁的?” 她哪知道他会是谁的。 这局势怎么看两人都是没办法名正言顺廝守的不是吗? 或许萧迟是真会爱她疼她。 可作为萧家长房嫡孙、大长公主唯一的孩子,不可能不成亲生子,所以他怎么可能永远是她的! 不过萧迟这样说了,她鼓了鼓勇气,不甘示弱道:“你这样说,我就当真了哈,你以后要是敢疼別人、爱別人、娶別人,我就要闹的,闹个天翻地覆!” “嗯,任你闹。”萧迟將她拉回到他胸口趴著。 姜心棠就趴他胸口,继续玩他胸膛。 玩了一会,萧迟抓住她手,“这里没有避子香,莫再乱摸。” 第281章 王爷在皇后宫里「勤勉」了大半夜 两人睡到了半下午才醒。 萧迟起身去处理一些事务,姜心棠无事可做,赖在床上到晚膳前才起。 两人用了晚膳后,萧迟去沐浴,沐浴完让薛神医来给他换药,包扎伤口。 萧迟没让姜心棠看他的伤。 她就站在一旁,等薛神医给萧迟换好药,向薛神医询问萧迟的伤口情况。 “不但没再化脓,还红肿都消下去了,恢復得很好,可以把心放肚子里去。”薛神医说。 姜心棠这才彻底放心。 外头马车已经备好,萧迟送她回宫。 一入长乐宫,她就让乳娘把三个孩子抱来给她看,她一个个抱,一个个亲,然后把三个孩子排排放,放在榻上。 宫婢送了张锦杌到榻边,她坐在锦杌上陪孩子玩。 不过她还穿著宫女的衣裙,不大像话,只陪孩子玩了一小会,就让宫婢抬了水来去沐浴,让萧迟陪孩子玩。 萧迟从善如流坐到榻边,逗自己闺女儿子。 小姜律已经十个多月,他坐在弟弟妹妹身边,萧迟没陪他玩。 他被冷落了好一会,就咿呀地叫了一声,试图引起萧迟的注意。 萧迟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兴奋,又咿呀叫了一声,想让萧迟也陪他玩。 萧迟眼中毫无父爱,捡了个小玩具丟过去,让他自己玩。 小姜律抓起小玩具隨便玩了两下就丟掉,继续咿呀朝萧迟叫,萧迟又捡了个小玩具丟给他,“自己玩。” 然后就不理他了。 又不是他的种,他没有姜心棠博大的母爱,喜欢不起来。 能给他两次玩具,已经是看在他是姜心棠养子的份上,他爱屋及乌了! 换成旁人的孩子,他是理都不会理! 小姜律继续时不时咿呀朝萧迟叫了一会,萧迟都不理他,他就不叫了,也不动了,眼巴巴看著萧迟只逗著弟弟妹妹玩。 远处的乳娘嬤嬤看见了,只觉得王爷著实偏心,只跟自己的孩子玩,眼里丝毫没有姜律小公子,还好姜律小公子有皇后娘娘疼。 三个孩子皇后娘娘一视同仁,没有偏心。 乳娘嬤嬤这样想,但谁都不敢上前,也不敢乱开口。 姜心棠沐浴完出来,萧迟就让乳娘把三个孩子抱走了。 殿门关上,他去点避子香。 两人下午睡了许久,此时都精神十足,但姜心棠还是很担忧,“你伤还没好,不许折腾太久,只能一次…” 话还没说完,萧迟单臂抱起她,已经放她坐在了案桌上。 他比寻常男子高大些,所以案桌的高度刚好。 “不需要用胸,也碰不到伤口。”他挤入她两腿间,將她如白玉般的修长双腿曲起,一手托住她后背,一手捏住她下巴轻抬起,吻住她唇。 姜心棠下意识双手撑住桌面,身子后仰… 確实碰不到伤口! 萧迟今夜选的所有姿势都能完美地避开他的胸膛。 但姜心棠腰要断了! 次日一早,姜心棠爬不起来。 萧迟却是寅时正就起床,穿了亲王朝服,神清气爽上朝去。 北定王府的马车在寅时初便停到了皇宫外。 陆续前来宫门外排队上朝的朝臣们,看到北定王府的马车,皆以为北定王勤勉朝政,连上朝都是第一个来的。 谁都不知道他们心中勤勉朝政的北定王,其实歇在宫里,昨夜在皇后屋中“勤勉”了大半夜,马车故意停在宫外给他们看的。 当日下午,孟梁安又入了躺宫来。 若无太上皇突然驾崩,她和兄长已经迁了父母的尸骨回家乡祖坟,这个时候跟兄长回南昭去了。 因太上皇驾崩,她父母迁祖坟的事拖到了现在。 她告诉姜心棠,“我和兄长去算了日子,二十三宜迁坟,我和兄长二十三便要迁父母的尸骨回家乡祖坟。等父母尸骨在家乡祖坟安葬好,再回京与陛下辞行,便和兄长回南昭去。” 一去便又是一年半年的时间不能再相见,所以她格外珍惜还在京的日子,时不时就入宫来。 虽说离迁坟的日子还有十天左右,但孟梁安此话一出,姜心棠心头就涌起了一股离別的伤感。 “迁坟需要准备些什么,你告诉我,我现在有人手,可以帮著准备。”姜心棠不舍问。 孟梁安道:“不必,我已经雇了人替我看守將军府,加上我和兄长从南昭带来的人,人手够支配。” 姜心棠便告诉孟梁安,以后会让萧迟看顾些將军府,让她回南昭可以放心。 孟梁安也不客气地说这事让她多费心。 两人都挺伤感的。 好在孩子在身边,小公主咿咿呀呀要孟梁安抱,伤感的气氛才被冲淡些,孟梁安伸手抱过小公主。 隨著一日日长大,小公主比以前更加玉雪可爱了,孟梁安每每抱著她,都爱不释手。 她不羡慕棠儿妹妹其他的,唯独羡慕棠儿妹妹生了两个孩子。 她若能不需要男人,就能生出一个像小公主一样可爱漂亮的孩子就好了! 孟梁安被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 在长乐宫坐了一个下午,孟梁安大半时间都是在跟小公主玩。 晚膳姜心棠留她在宫里吃。 用完晚膳她要出宫时,姜心棠想起一事,告诉她中元节萧迟要带她去放河灯,让孟梁安和南昭王一起去,人多热闹。 孟梁安有些犹豫。 “棠儿妹妹你想人多热闹,怕是北定王並不想人多热闹。”她打趣道。 姜心棠微微有些脸红,明白孟梁安是指萧迟想与她独处。 照萧迟的性子,怕是有可能的! “我回去同兄长说,兄长若是想去,那夜我便同兄长去渡河边寻你们。”最后孟梁安说。 姜心棠说好,送孟梁安出长乐宫。 转眼到了中元节那晚,萧迟忙完一日事务,来长乐宫接姜心棠。 姜心棠换了宫女的衣裙,扮成小宫女,跟在他身后出宫。 到宫外上了马车,萧迟拿出一套宫外女子的衣裙给她换上,还取了个面具给她戴上。 今夜去放河灯的,除了普通百姓,还不乏权贵们。 让姜心棠戴面具,既是遮面容怕她被人认出来,亦是一种情趣。 马车前往渡河那边时,姜心棠一路都还在想著南昭王兄妹不知道会不会去。 结果到了那边,不只看到了南昭王孟梁安兄妹,还碰到了沈东灼沈东凌兄妹! 第282章 皇后偷跑出宫跟情人游玩幽会 沈东凌自从跪灵那天被送回信王府,这一月多来都在信王府养病。 萧迟拨给她的两名太医,日日到信王府给她治腿。 她外祖父派人在京里京外遍寻名医。 纪温尘很“紧张”她的腿,动用千面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关係,为她在江湖上寻找名医。 她自己也派人再去药谷请隱世神医,还写信回远东王府,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父亲远东王,远东王也重金四处为女儿寻找名医。 但隱世神医“外出游歷”还没回药谷,她根本请不到。 她外祖父请的几个名医,看完她的腿后,也都认为她是得了骨疽,摇头说没法治她的腿。 她日日遭受腿疼和噩梦的折磨,就在快崩溃之际,千面门送来了一名大夫,擅长针灸。 几次针灸下来,她腿疼缓解了不少,这才能外出走动。 因太上皇驾崩和皇陵坍塌的事,萧迟很忙,她无法怪萧迟没上信王府去看她。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萧迟,她想见他。 也怕久不在萧迟跟前露面,萧迟把她这个未婚妻给忘了。 所以腿好了一些,借著中元节,她便去了北定王府,想邀萧迟一起来放河灯。 沈东灼不放心妹妹,便跟著一起去了北定王府,若是北定王在王府且有空閒陪他妹妹来放河灯,他就找个藉口离开,不打扰他们二人。 到了北定王府,却得知北定王已经来渡河这边了,於是他们兄妹便过来了。 兄妹二人才在渡河这边下了马车,就有一辆黑漆平顶马车从远处缓缓行来。 这马车极为低调,没有任何標誌,车夫还是个生脸的,所以没人去注意这辆马车。 沈东凌却是一眼就认出那车夫是北定王府的人。 萧迟特地如此低调,连车夫都换个生脸的,大概是不想被权贵们认出,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如此一想,沈东凌很善解人意地暂时没有迎上去,但目光一直追隨著马车,还告诉她兄长,“表哥来了。” 沈东灼也朝马车看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马车在人少的地方停下,萧迟从马车里下来,他也戴了面具。 京中没人有他这身量体魄和气度,纵使戴了面具,沈东凌也能一眼认出是萧迟没错。 萧迟下了马车后,回身,掀起车帘,从马车里牵下来一名女子。 女子戴著个狐狸面具,手里提著一盏河灯,身形纤瘦却有料,身段柔软得跟水做的一样。 沈东凌眼里立即露出嫉妒愤怒的光芒。 她道萧迟为何会有如此閒情雅致来放河灯,原来是带姜心棠这贱人来,如此低调,是怕皇后偷跑出宫跟情人游玩幽会被人认出来是吗? 而非萧迟自己怕引起轰动才低调! 沈东凌的善解人意瞬间被嫉怒取代,忍著双腿不適,立即朝萧迟姜心棠二人走去。 萧迟是她未婚夫,该陪的人是她! 姜心棠下了马车,人流熙攘,但她下马车的方向,刚好对著南昭王兄妹过来的方向,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兴奋地对萧迟说:“安安姐他们也来了!” 说罢就要朝孟梁安挥手。 萧迟把她抬起的手按下,“京中权贵皆认识南昭王兄妹,你如此会引人注意,被认出来。” 姜心棠觉得有理,忙把手收起。 “我们先上画舫,再派人叫他们上去。”萧迟拿过她手里的河灯,握紧她手,带她往渡河边去。 渡河上,有十来条画舫,是权贵们的。 这一夜,画舫灯火通明、乐声悠扬,权贵们在船上宴饮游乐,普通百姓在岸上放河灯、赏画舫。 一派繁荣热闹景象! 萧迟的画舫停靠在渡河边。 画舫雕樑画栋、飞金走彩,分上下两层。 萧迟带姜心棠上了画舫,去二楼。 二楼前部分是露台,摆矮几坐榻,围了幔帐,可在此饮宴、赏河岸风景。 姜心棠站在露台,凭栏望向河岸。 她来京都近十年,从未上过画舫,更从未站在渡河上望过这京都的盛景。 虽然因为孩子,她本不大想出宫来,但今夜萧迟特地带她来,又见此盛景,她心情很好。 “等画舫行至渡河中,便可以下去放河灯。”萧迟把她带来的河灯先放一旁。 “你一起放吗?”姜心棠兴致勃勃问他。 “陪你放。”他说。 姜心棠心情更好了,正想让他命人去请南昭王兄妹,却看到了沈东凌兄妹。 “他们怎么也来了?”姜心棠问。 眼见下方沈东凌兄妹就要上画舫来,她转头看萧迟,“我不想要他们上来。” 萧迟自然是早注意到他们兄妹了,他吩咐旁边侍卫,“下去请郡主世子上二楼来。” 又吩咐齐冥,“去岸上把南昭王兄妹也请到画舫上来。” 齐冥是提前上画舫来的。 画舫上的侍卫和服侍的下人,全都是从王府调来的,王爷携皇后娘娘出宫游玩,安全与保密措施皆得做好。 侍卫下去请沈东凌兄妹,齐冥也下去上岸请南昭王和孟梁安。 “我说我不想要他们上来,你没听到吗?”姜心棠难以置信地看著萧迟。 不! 他耳力那么好,两人又离得这么近,他怎么会没听到! 姜心棠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扭头从凭栏处离开。 “回来。”萧迟喊她。 姜心棠生气,听不到,直接下楼。 在楼梯处遇到了沈东凌兄妹,沈东灼给她行了礼。 沈东凌却站得直直的,“皇后娘娘误怪,臣女现在腿不方便,行不了礼。” “知道自己腿不好,就应该在府里呆著,出来瞎晃什么。”姜心棠居高临下睥睨她,“给本宫让开,骨疽要是传到了我,你担不起!” “我得的不是骨疽!”沈东凌怒道。 沈东灼怕两个女孩在楼梯產生口角出事,忙拉自己妹妹退到楼梯下,给姜心棠让出道来。 姜心棠一阶一阶下楼,从他们兄妹二人面前越过去,看都没正眼看沈东凌一眼。 南昭王兄妹恰好上了画舫来。 “安安姐。”姜心棠出去拉孟梁安的手。 想到画舫还靠在河岸边,容易被人认出她,她命侍卫行船。 画舫缓缓向河中行去。 萧迟从二楼往下看,见她与孟梁安兄妹有说有笑了。 这时沈家兄妹上二楼来了。 “表哥。”沈东凌朝他喊,向他走去。 等姜心棠三人也上去,就看到沈东凌在萧迟面前哭。 第283章 活脱脱一副被男人宠坏的娇纵模样 信老王爷两个嫡子一个嫡孙,也就是沈东凌的两个母舅一个亲表哥,死在了皇陵坍塌中。 “外祖父年纪大了,当日听到噩耗就吐出一口血,病倒了。”沈东凌伤心哭泣。 外祖父虽然子孙不少,但也就嫡子嫡孙成器些。 如今一场天家灾难全没了,外祖父又大受打击病倒了,信王府快要没了支撑了。 “表哥,我好难过…”沈东凌哭得更伤心,从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 她与萧迟的婚事,本来就是因为外祖父能替萧迟稳住梁氏皇族宗亲,加上远东王府有兵马,他们又知晓萧迟的秘密,才能成的。 如今梁氏皇族宗亲都快在皇陵坍塌中死光了。 她外祖父也病倒了,宗亲对萧迟的威胁已经不大,萧迟恐怕不再需要他外祖父了。 “表哥,你陪我去放河灯好吗?”怕婚事再生变,沈东凌试探地去拉萧迟的袖子,“我想给两位舅舅和阿雍表哥放盏河灯寄託哀思…” “画舫刚行,河灯过会再放,先赏景。”萧迟没答应,也没直接拒绝。 他说完,象徵性地安慰两句。 转头看到姜心棠,似很怕她吃醋一样,赶紧把袖子从沈东凌手里抽走。 沈东凌手中一空,怨毒地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摘下面具,拉孟梁安到矮几旁坐下。 两个女孩占了矮几的一边刚好。 萧迟过去,坐在了挨著姜心棠的另一边,南昭王则坐到了挨著孟梁安的一边。 剩下姜心棠孟梁安对面那边,沈家兄妹过来坐。 就在沈东凌挨著萧迟这头坐下时,姜心棠开口:“我不要和你坐一起,你有骨疽!” 又拿她得骨疽说事,沈东凌很怕別人说,恼道:“我说了我不是得骨疽,你莫要太过分!” “我过分?”姜心棠昂首,端出皇后威仪,“本宫可是小太子小公主生母,你要是把病传给了本宫,本宫传给了小太子小公主怎么办?你是想害死小太子小公主吗?!” 沈东凌气得咬牙。 看向萧迟。 想要萧迟为她说句话。 姜心棠顺著她目光,也看向萧迟,下巴一抬问:“我说的不对吗?未婚妻重要,还是亲儿子亲闺女重要?你不怕你亲儿子亲闺女被传到病吗?!” 反正在场的,都知道他们的关係,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姜心棠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年岁浅,又生得娇嫩,说话时下巴一抬,便活脱脱一副被男人宠坏了的娇纵模样。 早已不再是当初怯弱、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萧迟看著她这副模样,唇角微微扬起,又压下。 然后沉默,似在权衡利弊。 最后道:“我陪你去那边矮几坐。” 露台置了两副矮几坐榻,他们几人只围著一张矮几坐,还有一张矮几四周没坐人。 “那南昭王和安安姐呢?她兄长与她是亲兄妹,不怕被传到病,別人可不当这冤种。”姜心棠说。 “我们兄妹坐那边去。”沈东灼很自觉,去拉他妹妹要主动坐到隔壁矮几去。 沈东凌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兄长!”她不愿意去。 孟梁安见状,也看著沈东凌开口:“我棠儿妹妹说得对,我和兄长可不是冤种,也怕被传到病。你不坐那边去,我们跟棠儿妹妹到那边坐,这边留给你一人。” 说著几人就要挪位。 这算个什么事。 把她当会传病的毒瘤,人人都嫌弃她避著她是吗? 沈东凌从小金尊玉贵、受人追捧,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羞辱,更从未如此丟脸过,面纱下的脸难堪到差点扭曲。 “梁安你莫要这样说,我妹妹生病已经很难过了。”沈东灼为自己妹妹说话。 “难过就能出来传人吗?知道自己腿得了会传人的病,就该在府里好好待著,別出来祸害人,自己没功德心要出来传人,就莫要怪旁人不待见她。”孟梁安知道沈东凌对棠儿妹妹所做的一切,自是对沈东凌不客气。 沈东灼捨不得对孟梁安怎样,也觉得孟梁安的话没毛病,只是难听点罢了。 他不再顾自己妹妹意愿,拉起她去了隔壁矮几。 沈东凌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踩碎了。 她恨姜心棠,恨孟梁安! 以前她就不喜欢孟梁安当她嫂子,孟梁安现在都失了清白了,还来勾引她兄长,想当她远东王府的世子妃,想都別想! 沈东凌以前事事稳得住,但如今身心长久备受折磨,早已没了当初的沉稳持重,稍微被人一刺激,就恨从心头起,想要將人除去。 她眸底暗藏毒光,看著姜心棠和孟梁安二人。 南昭王此时也道:“郡主腿不好,確实该在府里呆著养伤,不该出来。郡主在府里呆不住,世子也不劝劝。” “你知道什么!”沈东凌瞪向南昭王,心中又多了一个討厌想要除掉的人。 沈东灼忙再次为自家妹妹说话,“南昭王莫要这样说,我妹妹今夜出府是为我两位舅舅和表弟放河灯,並不是为了玩乐。” “信王府的世子公子在此次皇陵坍塌中遇难,著实令人悲伤。”南昭王適当地、官方地安慰一两句。 沈东灼还得向他道谢。 六人分了两桌,姜心棠心里总算舒坦些了,又扬了扬下巴说:“我要喝酒。” “你忘了你喝一点就醉了?”萧迟不给她喝,深怕她再喝醉,吐他一身。 “我今晚高兴!” 姜心棠非要喝。 方才还不高兴呢,现在就高兴了,萧迟纵著她,给她倒了半杯,“不可多喝。” “我要吃葡萄。”姜心棠又说。 葡萄是进贡的,颗颗乌黑圆润,新鲜得柄都还是翠绿色的。 只有一串,放他们这边矮几,沈东凌那边没有。 权贵家葡萄不稀缺,但如此新鲜的、极品的,却是少有。 萧迟把葡萄端到面前,一颗颗给姜心棠剥皮,剥完餵姜心棠嘴里。 姜心棠吃著葡萄,饮著酒,吹著河风,观两岸风景,与孟梁安兄妹閒话。 孟梁安剥了生,“棠儿妹妹,你要不要吃?这生很香。” 说著把生放姜心棠面前。 萧迟赶紧把生推开。 孟梁安不解。 姜心棠说:“我自小便吃不得生,少的话起红点、发痒,多的话,会呼吸不过来。” 孟梁安嚇得赶紧把生都往自己这边挪,离姜心棠远一些。 姜心棠失笑,“我不吃便没事的。” 几人又坐了一会,姜心棠要去放河灯,孟梁安跟她下楼去。 第284章 抱著萧迟告状:我差点变成水鬼了 萧迟本来是要陪她去放河灯的。 但他让人请沈东凌上画舫来,姜心棠还有些生他气,不要他陪。 下楼时,姜心棠把面具重新戴上,拿了河灯。 孟梁安也拿了盏河灯。 今夜渡河上河灯如织,河灯发出的微橘色光芒和画舫上的灯笼,映得河面金光熠熠。 两个女孩站在船舷处。 互相帮忙点了灯芯后,姜心棠將河灯捧著,念了一些祭祷之词,才蹲下去,將河灯放入水中。 齐冥带著侍卫不远不近守著,以防出意外。 孟梁安也念了一些祭祷之词,才將河灯放入水中。 隨著水波,河灯渐渐远去。 姜心棠刚站起身时,有艘画舫与她们的错身而过,有个男子也站在船舷处放河灯。 男子放完河灯,抬眸时与她们对了个正著。 大概是姜心棠戴著面具吸引了他,男子对她多看了几眼。 姜心棠觉得此人面生,不认识。 身边的孟梁安却压低了声音告诉她,“北月国的质子。” 姜心棠微讶。 年初她还在坐月子时,北月国战败,两国经过几轮谈判,北月国往后每年都得向梁国进贡。 避免北月国毁约,萧迟让北月国把他们的瑞王送来梁国当质子。 因为她当时中的“朝霞”毒,就是此人给方太后的。 那些刺杀萧迟的死士,也是此人培养,秘密送来梁国的。 姜心棠没想到此人已经入京,怎么她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也没听萧迟提起过? 孟梁安知她疑惑,便又告诉她,“他抵京时,太上皇刚驾崩。” 姜心棠明白了,新帝和朝臣都忙著给太上皇守灵,这个质子入京来,也就没什么人注意了。 因是仇人,姜心棠也多看了对方两眼。 长得不算多么俊美,但五官端正、一表人才。 容貌上,可以看得出来与梁国子民有些差异,长得较梁国子民高大些,那身形竟与萧迟差不多。 两艘画舫渐离渐远,姜心棠收回视线。 这时沈东凌也下来放河灯,姜心棠余光瞥到,那质子似也看了沈东凌几眼,才转身入船舱去。 沈东凌也扫了对方一眼,收回视线。 孟梁安见她下楼来,跟见瘟疫一样,赶紧將姜心棠往身后拉。 沈东凌又觉得被羞辱了。 狠狠压了压怒气,她走向另一边船舷处,没与孟梁安姜心棠二人起爭执。 她们两人,她一人,会吃亏。 “我们回二楼去。”孟梁安说。 姜心棠没说好。 她看了看孟梁安,又看了看背对著她们蹲在船舷处闭眼念祭祷词的沈东凌。 她今晚喝了点酒,有点上头,想干点坏事。 他们这艘画舫行得慢,与其他画舫离得远,应该没人看到吧。 姜心棠左右瞄了瞄,確定了一下后,迅速朝沈东凌走去,抬起一脚就把沈东凌往水里踹! “啊—” 沈东凌惊叫一声。 扑通! 跌进了水里。 “棠儿妹妹!” 孟梁安惊住了。 反应过来后—— “她出身远东,水性特別好,你踹她下去也没用!”孟梁安说完,奔至船边,一跃入水。 沈东凌被踹入水后,迅速往上浮。 头才刚要露出水面,被往水里跳的孟梁安一脚踹回了水里。 孟梁安在水里揪住她头髮,按著她就往船壁撞! 两个女孩动作都特別快,事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齐冥和所有侍卫都傻眼了。 他们家姑娘、王爷的心肝,把王爷的未婚妻给踹水里了,他们是不是该暂时假装不知道、没看到,等孟姑娘在水里操作一下,再去救人? 齐冥第一次无法迅速做出反应。 他没下令,其他侍卫也不知道该不该马上去救人,都没动。 这时,船舱里跑出来一婢女,直接把姜心棠也往水里搡! 齐冥这下急了! “姑娘!姑娘落水了!”边喊边快速奔过去一头扎进水里。 旁边侍卫也赶紧奔过去,跟著下水的下水,站船舷处等著拉人的等著拉人。 萧迟、南昭王、沈东灼,在沈东凌跌进水时,就知道了。 沈东灼看到是自家妹妹,蹭地一下就站起来,奔下楼;萧迟也起身下楼,但不见多著急。 南昭王直接坐著不动。 没想到过不了几息,就听到下方齐冥喊姑娘落水了。 南昭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也往楼下奔。 萧迟本是不急不慢下楼,闻言突然风一样从沈东灼身后掠了过去,沈东灼差点被撞飞。 一阵慌乱,姜心棠率先被孟梁安和齐冥托举出水面。 萧迟刚好赶到了船舷处,侍卫纷纷让开行礼,他快速蹲下去,將姜心棠抱了上来。 浑身都在淌著水。 面具掉了。 头上珠也掉了。 头髮湿噠噠地好几缕黏在脸上。 姜心棠人是懵的。 她把沈东凌踹下水,心里正爽著呢,哪个天杀的敢当著萧迟那么多侍卫的面偷袭她,把她也搡下水? 她是想都没想到。 防都没防备。 所以直接被搡进水里搡傻了! “受伤没有?” 萧迟將她抱紧在怀里问。 她没回应。 “嚇到了是吗?” 萧迟再问,將她黏在脸上的髮丝拨开。 姜心棠还是没回应。 萧迟有些急了,大掌捧住她半边苍白的脸轻拍,“说话,到底受伤没有?” 姜心棠这才回过神来。 正要回答,看到孟梁安爬上船来了,沈东凌也被水里和上面的人合力救到了画舫上来。 沈东凌的婢女赶紧跑过来抱住她。 夏日衣裙单薄,几个女孩出水后,侍卫便都转过身去。 就连南昭王和沈东灼也侧过身去。 沈东凌脑侧一大片肿胀。 但被头髮掩盖住,看不到。 她浑身湿漉漉,脑袋发疼发晕,甚至想吐。 面纱不见了,毁容的脸露了出来。 但她此时浑然不知,看到萧迟抱著姜心棠,只觉得愤怒、嫉妒、委屈,指著姜心棠,狼狈控诉,“是她!是她踹我下水的!表哥,是她踹我下水的!” 姜心棠一下子精神了。 指著沈东凌的婢女也控诉,“是她!她把我搡下水的!” 她忘了沈东凌兄妹上画舫来时,沈东凌身后是跟了个婢女的。 只是奴僕没资格上二楼,留在一层船舱里。 这画舫上都是萧迟的人,没人敢搡她,只能是这个婢女。 姜心棠说罢,扭头抱紧萧迟的腰哭诉,“是那个婢女把我搡下水的,我差点就淹死了,要不是安安姐救我,我肯定已经变成水鬼了,我好怕…” 沈东凌脸色都绿了。 她虽在水里,却知道姜心棠才被搡进水里,孟梁安就立即放开她,把姜心棠推出水面了。 这贱人哪有机会淹死。 怕是连口水都没呛到吧,怎么有脸这样哭诉? 沈东凌气得正要再说话,却见萧迟终於朝她看来了。 第285章 霸气护妻,超强占有欲 可下一瞬,沈东凌就发现,萧迟看的不是她,是抱著她的婢女。 “拖下去,杀了。”他声音极平极淡,却不怒而威。 侍卫立即上前。 婢女嚇得抱紧沈东凌大喊:“郡主救命!郡主救…” 话未说完,口鼻被侍卫捂住,拖走。 婢女喊不出声了,抓著沈东凌不想被拖走,沈东凌也抓著婢女不放,朝萧迟喊:“是她先踹我下水,我的婢女才搡她下水的!” 沈东灼也急忙要转过身来说两句。 萧迟却一把抱起姜心棠,转身往二楼去了,急声命令:“快拿姑娘的乾净衣裙来。” 王府婢女急忙去拿王爷命人备在画舫上的衣裙。 “表哥,是姜心棠先踹我下水,我的婢女才搡她的!表哥——”沈东凌继续朝萧迟喊。 可萧迟仿若未听到她的话,抱著姜心棠急急回了二楼,婢女也被拖向了船尾。 沈东凌难以置信,爬起来,向船尾追去。 婢女是她从远东带来的,忠心耿耿,对她还有用。 可追至船尾,一抹血雾就朝她飞来,婢女被侍卫手起剑落,直接抹了脖子,尸体沉入渡河里餵鱼。 沈东凌一把死死握住画舫栏杆。 萧迟竟可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杀她的婢女,偏袒姜心棠。 她恨! 她好恨! 萧迟怎能如此对她? 怎能如此对她?! 她转身就要去找萧迟討个说法,但被后面赶来的沈东灼拦住,“先换衣裙!” 说罢,命一层的王府婢女去给他妹妹找套衣裙来。 再怒再气,都得把衣裙先换掉,姑娘家,一身湿漉漉满画舫走,传出去,如何做人? 且他妹妹腿本来就不好,一身湿,会加重腿疾。 婢女快速拿了两套乾净衣裙来,一套给沈东凌,一套给孟梁安。 衣裙换完,沈东凌不顾兄长阻拦,直接上二楼去找萧迟… 一二楼的船舱里都有房间。 二楼房间要比一楼陈设奢华,萧迟方才抱姜心棠入了房间,直接去到屏风后。 屏风上搭著乾净的巾子。 萧迟將姜心棠放於地上,“把湿衣裙脱下来。” 姜心棠解衣裙,萧迟回身从屏风上取下巾子,先擦她脸和雪颈上的水珠,“受伤没有?” 姜心棠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嚇到…” 她裙带解开,衣裙滑落,雪白胴体寸寸露了出来。 萧迟眼里没有欲色,只有担忧,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確定没受伤,巾子才往她身上擦。 这时婢子送衣裙上来了,在离屏风还有丈许远就停下,躬身曲膝稟报说衣裙送来了。 姜心棠让婢女把衣裙放下,去给萧迟也拿套乾净衣袍来。 萧迟抱她,衣袍都湿了。 婢子放下衣裙,退出去,萧迟从屏风后出去,把衣裙拿进来给姜心棠换上。 姜心棠在束裙带时,萧迟给她鬆了髮髻,用另一条巾子给她擦发。 很快婢子重新送了衣袍上来。 萧迟在屏风后换衣袍,姜心棠出去,坐在长窗前的软榻上晾脚,擦著湿发。 婢女躬身上前,要接过她手里的巾子给她擦发,姜心棠说不用。 没一会,萧迟换好衣袍出来,摆了下手,让婢子退出去。 姜心棠感觉到萧迟身上升起了一股威压。 方才担心她受伤著凉,没质问她。 现在確定她没受伤,也换好衣裙了,要来质问她为什么踹沈东凌下水了是吗? 姜心棠赶紧放下巾子,在他过来时,率先拉住他手,仰头看著他关心问:“衣袍抱我湿了,伤弄到水没有?” 萧迟吃她这一套。 她一问,他身上那股子威压就消下去了些。 姜心棠把脚缩到榻上,跪坐著,给他腾了个位置,拉他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萧迟坐了下去。 姜心棠就倾身过去,褪他衣袍,看他伤。 伤已经生出新肉,看不到森白的肋骨了,但方才衣袍湿了,应该弄到伤口了,因为伤口涂抹的药粉全没了。 姜心棠泡了一下水,酒劲消退完,有些后悔踹沈东凌下水了,这行为很幼稚,搞得自己也被搡下水,还连累萧迟抱她伤口被水弄到。 她正自责著,外头脚步声响,沈东凌不顾婢女阻拦,冲了进来。 萧迟看到沈东凌,脸色微沉,快速把衣袍拉上。 紧接著,沈东灼怕妹妹衝动,跟著上楼也冲了进来… 萧迟脸色更沉了,手一伸就握住了姜心棠几只露在外头的白嫩嫩脚丫子。 “滚出去。”他喝。 沈东灼赶紧转过身,退出到门口去。 他什么都没看到! 姜心棠是跪坐在榻上的,两只脚一半坐在了臀下,只有一半露了出来。 她赶紧转过身子,坐正,把脚缩进裙子里藏好。 萧迟脸色这才好看些。 沈东凌难以置信地看著萧迟。 虽说女子的脚不能被男人看到,但姜心棠那脚坐在臀下,她与兄长甫一进来,根本就没去注意、没看到,萧迟居然就生这么大的气。 而她,明明是他未婚妻,落了水,浑身湿漉漉,身段如何,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侍卫眼中,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还有他的胸膛,为何姜心棠那小继女能看,她一来,他就赶紧拉起衣袍? 他们才是未婚夫妻,萧迟浑身上下,都该是属於她的! 都该只给她看才对! 沈东凌又想到了姜心棠那句—— 我坐他脸上,你还没看到呢。 她从未体验过。 就连那画面,她都是靠想像的,不知道对不对。 但无论对不对,光靠那想像中的画面,就足够让她每个睡不著的深夜里都嫉妒到发狂。 她难过、心寒,指著姜心棠,质问萧迟,“我是你未婚妻,她无缘无故把你未婚妻踹下水,你不为你未婚妻做主,还不分青红皂白杀你未婚妻的婢女,为何?” “推当今皇后下水,难道不该杀?”萧迟反问。 “她先推我下水,我的婢女才推她的!”沈东凌强调。 “她推你下水,本王会罚她,你那婢女,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她动手。”萧迟沉了声。 他一沉声,气势摄人,沈东凌被镇住。 “她是本王的人,犯点小错,耍点小性子,本王自会教训,由不得旁人来指手画脚。”萧迟警告。 旁人? 她是旁人? 那小继女踹她下水,只是耍点小性子,犯点小错? 一个人的心,原来可以偏到这个程度! 沈东凌气到咬牙、绝望! 对她和萧迟的婚事,感到绝望! 第286章 这叫惩罚吗?这分明是调情! 但她不甘心! “好,你会罚她,你会教训,那请你当著我的面,现在就教训她,给我一个交代!”沈东凌道。 萧迟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鲜少发怒。 一怒,威压万丈。 沈东灼在门口都感受到了,忙垂首入內两步,握住他妹妹手臂,“凌儿!” 怕他妹妹再衝动。 萧迟见沈东灼上道,缓了点脸色,“本王会罚皇后,带你妹妹下去休息。” 他不愿与沈东凌继续费口舌。 “跟我走!”沈东灼拽著他妹妹离开。 屋內没其他人了,姜心棠这才把脚丫子从裙子里伸出来,看向萧迟。 萧迟脸色还没彻底缓和过来,有些沉。 想到他方才似是要来质问她为何要踹沈东凌下水,姜心棠瞬间有些心虚,“你…不会真要罚我吧?” 萧迟威严,“难道你不该罚?” 姜心棠还以为他说会罚皇后只是搪塞沈家兄妹的呢,没想到真要罚她呀! 她当即就委屈了,“是谁之前说答应娶沈东凌,是为了把她骗回京,让我折磨她的?” 怎么这会她把沈东凌踹下水,他就要来罚她了? 她才不要受罚,立即扑进萧迟怀里。 沈东凌被她兄长拽走后,仍是气不过,挣脱她兄长,跑回来。 到了门口就恰好看到这一幕,姜心棠扑进萧迟怀里撒娇:“你上次罚我,打得我好疼…” 萧迟拍她臀,“这样打就疼了?” “疼。”姜心棠脸埋他怀中,“你上次打了我六下,疼死了,你再打我,我就不理你了…” 她现在晓得如何拿捏萧迟,萧迟生气,她一般服软撒娇就好了。 若还不能好,她要么哭,要么顺杆子往上爬,抱他,再不要脸点亲他,他的气就没有不消的了。 萧迟本也没生她气,她一撒娇,他就抱住她,“隨便踹人下水,该打。” 说罢又拍了她两下臀。 但语气、动作,都轻柔透著宠溺。 沈东凌想到了什么,登时火冒三丈,合著上次她在宫里被这小继女打了三巴掌,萧迟说要去为她討公道、加倍责罚这小继女,就是这么为她討公道的? 这叫惩罚吗? 这分明是调情! 房间內,姜心棠顺著萧迟的胸膛往上爬,主动去吻萧迟,先是喉结,后是下巴… 萧迟不等她吻到他唇,便反客为主揽住她腰,掌住她后脑,垂首吻住她唇。 男人的吻向来猛烈。 姜心棠被吻得忍不住娇哼:“嗯~” 身段软如藤萝,紧紧攀嵌在萧迟怀里。 萧迟身躯刚硬,箍紧她身子,两人吻得难捨难分。 沈东凌受到暴击,婢女拦著她不让她进去,她双腿也如灌了铅迈不动。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压下那股子滔天怒火的,等她兄长再次要来拽走她时,她自己转身往船舱外走了。 她一走,萧迟就放开了姜心棠。 “不许再乱亲,这里没有避子香。”再吻下去,两人都难以自控。 姜心棠敏感。 一吻她,她就软了身子。 平时他自持能力还行,可她软了身子,如水般溺在他怀中,他的自持会溃不成军。 姜心棠羞涩、有分寸,自然也没想要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那样做,一是为了让萧迟不再生气;二是知道沈东凌回到外面,故意的。 两人稍微分开,各自缓了一下。 之后姜心棠想去找孟梁安。 安安姐跳入水里,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或呛到水? 虽然她看到孟梁安爬上画舫来了,但不去看看,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她散著发,萧迟不让她出去。 她只得跟萧迟坐在长窗前的软榻上赏景,等她发乾,重新綰了发,萧迟才带她出去。 南昭王兄妹坐在外面露台。 见他们出来,兄妹二人起了身,南昭王打量姜心棠,见她无事,才控制住內心情感,收回视线,没再去看她。 孟梁安询问姜心棠被推下水,有没有嚇到,或呛到水。 姜心棠摇头,也询问孟梁安有没有受伤。 孟梁安让她不必担心,她水性不错,一点事都没有。 还把她按著沈东凌头往船壁撞的事告诉姜心棠,但很惋惜说:“在水里我不怎么使得上劲,不然定能把她的头给撞破,帮你报仇!” “谢谢你,安安姐。”姜心棠很感动。 但压低声音说:“她如今腿这样,让她慢慢受折磨,不必著急把她撞死。” 孟梁安觉得也对。 四人说了一会话,时辰不早,萧迟让画舫靠岸。 齐冥送来了一个新的面具,姜心棠戴著面具先去马车,萧迟过了一会才去。 南昭王兄妹跟著下了画舫,回將军府去。 沈家兄妹最后下的画舫。 回信王府的路上,沈东凌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我送你回远东,別再执著这婚事。”沈东灼不希望他妹妹嫁给萧迟了。 方才不是他怂,不敢陪他妹妹去找萧迟討要说法。 而是他看得明白,他妹妹在萧迟心里,与那小继女相比,什么都不是,他们是討要不到任何说法的。 他妹妹若嫁给萧迟,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 他相信他妹妹经过今晚,也能深切明白这一点。 “远东少有人知道你和北定王的婚事。”他知道他妹妹看重脸面,回了远东,不要再回京都,知道婚事的人没几个,不会丟脸,不会有人在背后嘲笑讥讽。 沈东灼说完许久,沈东凌才转过头来看他,“那兄长同我一起回去吗?” 若换在以前,沈东灼会毫不犹豫跟他妹妹回远东去。 他们本来就属於远东。 但现在,孟梁安在京都,他还不想走。 “兄长不想走,兄长还喜欢那个孟家女是吗?”沈东凌撇开了头。 她为了一桩婚事,耽误了这么多年,还毁了容貌,现在更是得了骨疽,叫她如此回去,她怎么甘心。 况且要她走后,他兄长跟孟梁安在一起,孟梁安成为她嫂子吗? 那小继女跟孟梁安那般交好,等她兄长把孟梁安娶回远东,她在远东岂不是也毫无立足之地? 她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些人都得逞。 不可能的! 萧迟不爱她是吧,那他爱谁,她就除掉谁,谁都別好过! 沈东凌前段时间是一直忍著的。 想忍到成婚后,再对姜心棠和那对小野种下手。 她以前觉得靠著信王府和远东王府,她一定能嫁给萧迟。 萧迟就算不爱她,她也能靠自己的聪慧,在萧迟面前站稳脚跟,成为不可替代的北定王妃。 可今夜的种种,让她瞬间清醒,她可能根本就等不到萧迟娶她的那天。 既如此,她何必再忍! 回了信王府,她立即叫来纪温尘,“帮我去杀个人!” 第287章 手臂被划了一剑 萧迟送姜心棠回宫,没留宿宫里。 从宫里出来回府没一会,纪温尘就被齐冥领著秘密入府来。 纪温尘向萧迟稟报,说沈东凌让他杀孟梁安。 萧迟没有很意外。 甚至可以说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他没有马上安排纪温尘怎么做,而是在书房处理了一些政务,边处理边把心中计划再想了想。 政务处理完,他去了薛神医那里一趟。 从薛神医那里回来,才交代纪温尘怎么做。 最后递了瓶药给纪温尘,“杀孟梁安时,涂抹在剑上,莫伤她要害。” “是。” 纪温尘不会多问,只服从命令。 他拿著药准备退出去离开时,萧迟又交代了句,“莫伤她太重。 “是。” 接下来数日,南昭王兄妹在为父母迁坟做准备,每日都往府外跑。 姜心棠在宫里也忙碌了起来。 七月二十一是新帝的生辰。 新帝登基的第一个生辰,依照惯例会大赦天下,减刑免罪彰显皇恩浩荡,並大办生辰宴。 但太上皇刚驾崩不久,皇族宗亲又因皇陵坍塌死了许多,新帝的生辰宴只是小办。 姜心棠身为皇后,操持忙碌此事。 朝中暂时无甚大事。 但向来治安很好的京都城发生了几起盗窃案。 盗贼很狡猾,巡城营一直抓不到。 气得身为巡城营都尉的沈东灼一有盗贼线索,就亲自带人去追。 纪温尘暗中观察了孟梁安数日,摸清了孟梁安的出门路线。 孟梁安是武將之女,与其他京中贵女略有不同,独来独往,出门鲜少带婢女。 这日她出府去办事,因中间出了点意外,回府的路上天就黑了。 路过一处无人的巷子时,一条黑影倏然从暗处闪了出来,长剑朝孟梁安胸口快速刺来。 孟梁安毫无防备,急忙闪身躲避,手臂被划了一剑。 黑影继续朝她杀来,她连连躲避,抄起巷子里的竹竿抵挡。 打斗声吸引了追赶盗贼来到这边的士兵。 “都尉大人,那边巷子有打斗声!”士兵回头向沈东灼稟报。 沈东灼立即纵马往巷子去。 马才至巷子口,一道人影就飞了过来,摔在他马前。 沈东灼急忙勒住马,正要出声呵斥,就看清了从地上快速爬起来的人。 “梁安!” 震惊间,黑影又快速朝孟梁安杀来。 沈东灼急忙回神,从马上一跃而起,格挡掉朝孟梁安刺来的剑后,挥剑也朝对方杀去。 对方躲避不及,蒙脸的巾子被撩开。 沈东灼瞧到了对方的脸,微愣住。 对方急忙背过身去,听到士兵冲入巷子里来,又急忙离开。 士兵追去。 沈东灼回了神,忙去扶孟梁安。 “別碰我!”孟梁安抗拒男人碰,一把挥掉沈东灼的手。 “你受伤了!”沈东灼再次扶住孟梁安。 孟梁安左臂被划了一剑,流了很多血,腿似乎也摔伤了。 她再次挥掉沈东灼的手,捂著伤要往前走时,腿疼得她靠回了墙。 沈东灼心疼又担心,立即说:“你不让我碰,我不碰你,但你走不了路,让我用马送你去医馆,好吗?” 孟梁安不理他,又试著走了几次,腿都没法走,只得重新靠回墙上,“麻烦你派个人,帮我回將军府去通知我兄长,让我兄长来接我。” “等你兄长来,还得多久,你的手一直在流血!”沈东灼看她手臂血越流越多,很担心著急,说完趁孟梁安忍疼分神时,快速上前把她抱起。 孟梁安条件反射地抬起受伤的手就一巴掌往沈东灼脸上摑,厉声喝:“放开我!” 她一用力,手臂血流得更多。 沈东灼没放开她,她不顾疼,又一巴掌摑沈东灼脸上,“放开我,听到没有!” 沈东灼被打得脸火辣辣痛。 但他还是没放手,快速把孟梁安送到马背上去,才退开,举起双手,“我放开你了,你坐好,別激动!” 孟梁安看到沈东灼半边脸被她打红了,冷静下来后,抱歉道:“对不起!” 她不是有意要打他的,她只是对男人的碰触,生理性抗拒。 沈东灼抱她,她下意识就揍他。 “没事,我不疼。”沈东灼笑了下,忙拉起韁绳,拽著马往巷子外去。 他快速寻了处最近的医馆。 要下马时,孟梁安不让他抱。 但孟梁安自己没办法下马,沈东灼便与她商量,“我不抱你,也不碰你別处,我只扶你手臂。我扶你手臂下马、入医馆,我就马上鬆开你,好吗?” 孟梁安自己下不了马,总不能这样僵持著,只得忍下抗拒的心理,同意了。 医馆大夫先给孟梁安处理手臂的伤。 沈东灼在旁边担心问:“伤得如何?要不要紧?” “伤口长,但好在不深。”大夫说。 沈东灼放下心来,知道大夫的意思是这伤问题不大。 孟梁安並不娇气,大夫在给她处理伤时,她盯著自己的伤口看,不用听大夫说,她也知道自己的伤没多大问题。 只是伤口挺长的,疼痛难免。 大夫又给她检查了腿。 奇怪的是,孟梁安腿疼得无法走路,大夫给她检查完,却没发现她的腿有问题。 孟东灼只得先送她回將军府。 南昭王被萧迟叫去谈事,刚从北定王府回来,得知妹妹受伤,急急出来接。 沈东灼把孟梁安给了南昭王。 南昭王对他表达了感谢,但依旧没请他入府。 沈东灼交代南昭王要请太医来给孟梁安看腿,之后才离开,回信王府,直奔他妹妹院子去。 此时沈东凌屋中—— “你说什么?你没杀掉孟梁安,还被我兄长看到了脸?”沈东凌不顾腿疼,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纪温尘解释,“我就要得手了,可你兄长追捕盗贼刚好赶到,救了她。” “你为何不易容?”沈东凌怒问。 纪温尘垂下头,“我以为她一个女子很容易杀,便没有易容,没想到你兄长会突然出现,才…” 沈东凌好想给他一巴掌。 她可以杀孟梁安。 但绝不能让兄长知道是她杀孟梁安。 兄长以后是要承袭远东王爵位和接手远东兵马的,若让兄长知道她杀孟梁安,兄妹生了嫌隙离了心,日后她连远东王府这个靠山都没有、连兄长的庇护都没有! 这时,院外脚步声响,婢女在门外低声提醒:“郡主,世子爷来了!” 第288章 退婚,送你回远东 纪温尘立即跳窗出去。 外头婢女给沈东灼行礼,往常沈东灼都会先问郡主可休息了,若婢女说没有,再往里头通报一声,沈东凌来开门,他才会进妹妹闺房。 但此次他无视婢女,直接推开门就进去。 沈东凌坐在桌案边看书,她惊讶地从书中抬起头来,“兄长这么晚,怎么还来我这?” 沈东灼目光在屋內搜寻一圈,没看到纪扶风,直接问:“你那个师兄呢?” 沈东凌更惊讶了,合上书,“师兄自然是在外院他的住处,兄长怎么会这么晚来我这里找师兄?” “我看见他要杀梁安!”沈东灼盯著自己妹妹。 沈东凌假装愣了下。 隨后站了起来,直视她兄长眼睛,“兄长何意,怀疑是我派师兄去杀孟梁安?” 她很生气,“我没有!师兄也不可能这么做!你何时看到的?在哪看到的?我叫师兄来对质!” “不用叫,我自己去找他!”沈东灼转身往外走,去外院找纪扶风。 到了纪扶风的住处,却得知他晚膳后,就去小公子院中教拳了。 小公子是信老王爷的曾孙,沈东凌为了把假扮成纪扶风的纪温尘名正言顺安顿在信王府,引荐他给自己亲表哥的儿子当拳脚师傅。 沈东灼去了小侄子的院中,果然看到“纪扶风”在教小公子打拳。 小公子已经一头汗水,沈东灼皱了下眉,打量给他行礼的纪温尘,询问:“你一直在这里教小公子打拳?” 纪温尘说是,他晚膳后就过来小公子的院里,先是监督小公子扎马步,再教小公子打拳。 沈东灼不信,又问了小侄子。 小公子绘声绘色告诉沈东灼,他晚膳后想出去玩一会,可才出院子就被师傅拎回来扎马步了,说完还给沈东灼比划了几拳,说是师傅新教的。 小侄子在说的时候,沈东灼一直盯著小侄子看。 才七八岁的孩子,不可能说谎。 就算有人教他说谎,也不可能说得如此逼真,沈东灼不由得怀疑,难道是他看错了? 他救孟梁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是月色明亮,他才看到了对方的脸,但没能像白天看得那般清楚,难道真是他搞错了? 沈东灼转身出府去。 他手下的人还在街上追捕盗贼,他得回去。 他一走,纪温尘就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出小公子院子,悄悄又去了沈东凌院中。 告诉沈东凌,骗过她兄长了。 沈东凌暗鬆口气。 孟梁安是南昭王的妹妹,南昭王手握一方兵马,他妹妹无缘无故在京都被杀,朝廷为了给南昭王一个交代,查不出凶手定不会罢休。 她怕朝廷最后会查到她头上来,便多做了一手准备,让纪扶风找了个心腹易容成他去教小公子打拳。 这样若是將来查到纪扶风头上来,纪扶风就有了不在场的证据。 没想到孟梁安没杀成,多做的这手准备,用来糊弄兄长了! 沈东凌既不甘心,又觉得庆幸,交代纪温尘,“继续盯著孟梁安,再寻机会下手。” …… 盗贼自然是没抓到,沈东灼带手下士兵回了巡城营,之后他又去了趟將军府,想见孟梁安。 南昭王没让他入內院见孟梁安。 不过沈东灼救了自家妹妹,不好再像以前一样將他拒之门外,南昭王命人將沈东灼请到厅,他去厅见沈东灼。 “梁安的腿怎样?有没有请太医来看?”一见到南昭王,沈东灼就问。 “请了,家妹腿已经不疼,太医说家妹腿没事,多谢世子掛怀。”南昭王命下人上茶。 他亲自上门去请了一位今夜不当值的太医来给自家妹妹看腿。 孟梁安与当今皇后交好,又是南昭王亲自上门来请,太医二话不说就上了南昭王的马来將军府。 可太医到时,孟梁安腿已经不疼了。 太医仔细检查询问后,没发现孟梁安的腿有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梁安腿疼得都走不了路了!”沈东灼不相信,依然担心著急。 南昭王也担心自家妹妹,“明日我会再请太医来给梁安看看。” “请院正,他医术最好!”沈东灼交代。 之后又询问起孟梁安手臂的伤。 “梁安手臂的伤问题不大。”南昭王说完,也询问起沈东灼,“世子可有看清伤我妹妹那人的脸,我妹妹说那人蒙脸的面巾被世子挑开了。” 孟梁安当时没看清对方的脸。 沈东灼脑子里浮现起那人的脸,沉默一瞬,说:“没看清。” 南昭王又问了几句,沈东灼都藉口当时紧张孟梁安,一心都在孟梁安身上,没注意那个杀孟梁安的人,只知道对方是个男的,身材高瘦。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南昭王同沈东灼继续说了几句,就站起来命人送客。 从將军府出来,那人的脸一直在沈东灼脑海里回放… 在快回到信王府时,他猛地调转马头回了巡城营,调了一队士兵守在將军府四周。 次日,南昭王往宫里递帖子,请院正来给孟梁安看腿。 姜心棠很快就从太医院那边知道了孟梁安受伤的事,她忙派立夏出宫去將军府一趟。 立夏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把孟梁安如何受伤、受伤情况,详细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听完,既惊又怒,“居然有人要杀安安姐!” 她比自己被刺杀还气,拍案而起,气势凛然,“传北定王入宫来见本宫!” 立夏又退出去。 不久萧迟就入宫来了。 “薛神医还在京吗?请他去给安荣县主看腿。”姜心棠一看到萧迟就急说。 萧迟在她身边坐下,“还在。我入宫来时,就安排他去了。” 姜心棠对他如此及时的安排很满意,问他,“是谁要杀安安姐,你知道吗?” “在查。”萧迟面色波澜不惊。 姜心棠本来还要问他是不是沈东凌乾的,因为安安姐刚在画舫上帮她报仇不久,就遭遇刺杀,太巧了,很有可能是沈东凌的报復。 但听萧迟说在查,显然他还不知道是谁要杀安安姐,便没有问,只叮嘱萧迟,“一定要查出来凶手是谁,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查出来!” 她怕不把凶手揪出来,安安姐还会再遭遇刺杀。 “我会派人去查,再让巡城营和大理寺一起查。”萧迟这几日稍微清閒一些,说完想留在宫里陪姜心棠一起用午膳。 可姜心棠没心情跟他用膳,让他赶紧出宫派人查安安姐遇刺的事。 萧迟无奈起身出宫去。 当日下午,萧迟的人、巡城营、大理寺,三拨人马就都在查孟梁安遇刺的事。 沈东灼一整个下午,边带人查这事,边时不时回想起那张脸。 到了晚上,他回到信王府,直接去了他妹妹院中,“中元节那晚,跟你说送你回远东,你考虑得如何?” 不等他妹妹回答,他又说:“大长公主说送你回远东,有利於你养病,我现在觉得是对的。外祖父病未好,我明日亲自去找大长公主,就按她的意思,把婚退了,送你回远东养病。” 他还是觉得杀孟梁安的人,就是自家妹妹那个师兄没错。 他妹妹不承认,他没有证据,但他必需送他妹妹走,不然被查出来,他保不了他妹妹。 还会把信王府和远东王府都牵扯进来! 第289章 送姜心棠去见阎王 沈东凌手暗暗攥紧。 兄长这是不相信她,还认定是她派师兄杀孟梁安? 为了护那个孟梁安,如此决绝要把她送走? 沈东凌心里对自家兄长也升起了一股恨意,但她压住,“我愿意回远东,但我问了给我针灸的大夫,他不愿意跟我回远东去。” 她指千面门给她送来的那个擅长针灸的大夫。 沈东灼转身离开,去外院找那个大夫。 询问之后才知道那大夫是离京都不远的一个郡的人氏,家小都在那边。 远东太远,他不愿意远离父母妻儿去远东。 更不愿意举家搬迁去远东。 无论沈东灼开出什么优渥条件,那大夫都不愿意。 沈东灼只得暂时作罢。 毕竟他不能以权压人,强迫对方必需跟他妹妹去远东。 而他妹妹的腿目前只有这大夫的针灸能治。 是不是他妹妹要杀孟梁安,他还不能完全確定,但他妹妹的腿若无这大夫针灸,却定会再疼痛严重。 沈东凌在屋中坐了许久,没等到他兄长回来,就知道他兄长暂时又被糊弄住了。 但她心情丝毫没有放鬆,她兄长动了这个念头,就迟早会主动去退婚並送她回远东的。 她是看清了萧迟,不再巴巴想要萧迟娶她了没错。 但为了这门婚事,她拖到这么大岁数、毁容、得骨疽…… 她变得这么惨,离开前,定要报仇! 这时,纪温尘悄悄入到她院中来,通过婢女稟报,又入了她屋中。 “你兄长派人守在將军府四周,我除了易容成將军府的人混进將军府,不然没办法杀掉孟梁安。” 沈东凌心里涌起了怒火,她兄长为了保护孟梁安,居然私调了巡城营的士兵去守著將军府。 “但我觉得现在不能杀孟梁安,一旦孟梁安被杀,你兄长必定怀疑你我。我不要紧,但你们兄妹感情破裂,於你不利。”纪温尘关切地看著沈东凌。 沈东凌抬头,“等我兄长娶了孟梁安,难道就对我有利?” “你兄长对安荣县主情根深种、非她不娶没错,可那安荣县主不一定就会嫁给你兄长,你是不是多虑了。”纪温尘安慰她,想要劝她。 沈东凌却被他前半句话,推入了更疯癲的深渊。 就是因为她兄长太爱孟梁安,她才更不能留著孟梁安嫁给她兄长。 “那孟梁安失过身没了清白了,没有权贵人家会娶她,她如今不愿意嫁给我兄长,不过是在托大拿乔,我兄长非她不娶,她迟早会答应嫁给我兄长!” 到时候她兄长会更加珍视孟梁安。 等孟梁安成了远东王府的主母,她这个小姑子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纪温尘似乎是觉得沈东凌的话有道理。 他沉默。 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若孟梁安再跟其他男人有染,你兄长定会打消娶她的念头。” 他给沈东凌分析男人。 男人没有不在意女人的清白的。 之所以孟梁安失了清白,她兄长能不介意,是因为他兄长娶过妻。 一个娶过妻,一个失了清白,两人皆非清白之身,男人心里平衡些。 且当时是远东王府悔婚,他兄长愧疚,才能不介意。 但若孟梁安再跟其他男人有染,身为男人,定是无法再接受! “我们杀孟梁安,你兄长会第一时间锁定你我。但孟梁安与人有染,你兄长只会认为孟梁安喜欢那男人,不会猜疑到你我身上来。”纪温尘分析完,总结说。 沈东凌沉思,觉得有道理。 纪温尘走后,她开始在心中计划。 当天晚上,萧迟没有入宫来。 姜心棠还不知道薛神医去给孟梁安看腿后怎样,第二日她又派立夏出宫去將军府一趟。 依然是不到一个时辰,立夏就回来。 向姜心棠稟报,“回娘娘,县主的腿没事,薛神医昨日去看了,说县主的腿一点问题都没有。” 姜心棠皱眉,“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何安安姐当时会疼得走不了路?” 立夏摇头,“县主没说。但县主確实腿没有问题了,奴婢去的时候,县主从內室出来见奴婢,腿脚灵便,不需要人扶。” 姜心棠心里虽然还是不解。 但她相信薛神医。 薛神医说安安姐腿没事,那定就是没事。 她又问:“县主手臂的伤如何?人总体怎样?” “县主手臂的伤也无碍,县主让娘娘不必担心她,她用了薛神医的药,伤口不肿不疼,人气色也不差。” 姜心棠是看过萧迟用了薛神医的药,伤好得有多快的。 她放心下来了。 外头天气热,立夏跑来跑去出了一身汗,她让立夏到偏殿休息一会,喝一碗冰镇酸梅汤。 立夏谢恩,去偏殿。 沈东凌在屋中坐了一个晚上,如今他兄长派人守著將军府,孟梁安也受伤没再往外跑,她要如何让孟梁安与其他男人有染? 重点是,还得让兄长看到! 而她,时间不多了,指不定哪天兄长就会不顾针灸大夫不愿意隨她去远东,也要把她送回远东。 沈东凌想了一晚,想到了新帝的生辰宴。 孟梁安虽受伤。 但伤在手臂,不大要紧,皇后是姜心棠,她应该会参加宫宴。 宫宴上有男宾。 若能在某个男宾和孟梁安喝的酒水里下点东西,再让他们弄脏衣袍,引他们去换衣,锁住房间,等二人控制不住在房中行事,再引他兄长去看… 沈东凌甚至想到了男宾的最佳人选——北月国质子瑞王。 孟梁安一旦和这个质子有染,不管会不会因此迫不得已嫁给北月国质子,萧迟都定会防著孟梁安兄妹,怕他们兄妹与北月国质子有勾结。 一旦有了防备,她就可以再做点手脚,让萧迟认定南昭王兄妹与北月国勾结。 將军府当初被冤枉,南昭王兄妹对朝廷有怨言,背叛梁国,勾结北月国很说得过去。 沈东凌当夜就叫来纪温尘,把计划秘密告诉了他。 纪温尘听到要在宫里动手,有些惊。 “怕什么,你自己,还有其他人,都易容,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沈东凌目光阴鷙坚定。 纪温尘似觉得沈东凌说得对,脸色放鬆下来。 两人密谋討论一番,沈东凌让他出府去准备催情药。 纪温尘从信王府出来,立即去了北定王府,把沈东凌要在宫里给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下药的事,稟报给萧迟知道。 而纪温尘走后,沈东凌觉得还不够,叫来阿奴,“再去弄一味毒药,喝下立即叫人毙命的毒药。” “郡主还想要…”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动手了,顺便送萧家那小继女去见阎王!” 第290章 宫宴,亲爹变大舅舅 宫宴前一日,萧迟带薛神医入了趟宫。 姜心棠正在召见此次新帝生辰宴有关的各司女官,最后一次確保生辰宴每个环节都不会有错漏。 萧迟见她在忙,带薛神医去了偏殿。 姜心棠看似心无旁騖在忙,但知道萧迟来了,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低声吩咐身侧给她打扇的婢女,“抱小公主小太子去给王爷看。” 婢女曲膝领命,躬身退出去。 萧迟和薛神医在偏殿喝茶,两名乳娘抱著小太子小公主进来。 乳娘在给萧迟行礼时,小公主就咿咿呀呀朝萧迟伸手,要萧迟抱了。 小太子一如既往冷漠。 但也朝他父王看,眼睛亮晶晶的,显然也是想要他父王抱的。 萧迟把两个孩子都抱过去,並排坐在他一条腿上,小公主在內,小太子在外。 俩孩子刚到他们父王腿上都很乖。 但乖不到几息,小太子就不乐意了,要往地上去。 小公主则要往她父王身上爬。 萧迟打仗治理朝政游刃有余,抱著俩孩子却有点棘手。 乳娘深怕小太子掉地上去,忙上前请示,“小太子不愿意了,奴婢抱小太子到那边榻上玩。” 萧迟让乳娘把小太子抱走,抱了闺女到身上。 小太子被乳娘抱到不远处的榻上,刚放他下去,他一骨碌就翻过身来。 薛神医记得小太子出生时,比姐姐弱小,又吸入胎水,各方面都不如姐姐。 没想到这才五个月不到,就翻身翻得这么利索有力了。 看来是筋骨像他老子,就算有点先天不足,后天也能很快补上。 他捋了把小鬍子,“不必太娇贵,等他会爬了,地上打扫乾净让他爬,筋骨才能越发强健。” 乳娘听了心想,这小太子何等金贵,怎能放到地上乱爬。 想法未落,却听萧迟道:“去让御用监製张大凉蓆,放到正殿地上,给小公主小太子翻滚。等到了秋凉,小太子小公主会爬了,再换上锦毯,小公主小太子可以在锦毯上爬。 乳娘愣了下,管事何嬤嬤已经领命,“是,王爷。” 说罢退出去,去御用监传萧迟的命令。 一盏茶后,姜心棠才忙完事务,过来偏殿。 看到萧迟一手抱著闺女,一手按著闺女的手给薛神医把脉。 小公主坐在她父王臂弯中,睁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了瞧对面的薛神医,又瞧了瞧自己的手,显然是不晓得对方按著自己的手做什么,正好奇著呢。 姜心棠到萧迟身边坐下。 小公主转过头来看她,要她抱。 她摸了摸小公主的头。 小公主便乖了。 很快薛神医把完脉说:“小公主身体无恙,体內没有余毒,不必担心。” 姜心棠本来还有些奇怪萧迟为何会带薛神医入宫来。 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小公主上次中毒,虽然已经好了,但萧迟大概是怕他宝贝闺女还存有什么太医诊治不出来的隱毒,特地请了薛神医入宫来给他宝贝闺女把脉。 萧迟让薛神医给姜心棠也把下脉。 姜心棠除了一直以来偶尔觉得心口有些堵之外,近来没有不舒服。 且每十日就有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脉象没有任何异常。 她是觉得不需要薛神医把脉的。 但萧迟如此说了,薛神医又特地入了趟宫来,便还是把手腕伸给了薛神医。 把完脉,薛神医说她身体无事。 之后萧迟命人送薛神医出宫去,他留在宫里陪姜心棠用膳。 膳后,萧迟没再出宫,留宿宫里。 次日,新帝的生辰宴酉时开始,宗亲重臣提前入宫,至隆福殿。 沈东凌跟著她兄长和信老王爷入宫。 孟梁安则提前两个时辰就入宫,去了长乐宫。 见孟梁安来,姜心棠忙询问她的伤和腿,確定她腿確实没事,伤也不严重,才放心。 姜心棠还有事要忙,没空陪孟梁安说话,孟梁安去找小公主小太子姜律玩。 直到宫宴快开始,孟梁安才去等她兄长,一起进入宫宴。 小太子长得像萧迟,姜心棠不带他去宫宴。 姜律只是养子的身份,不適合去宫宴,姜心棠只带了小公主,由乳娘抱著。 姜心棠著朝服,端庄肃穆,前往新帝寢宫。 三妃已经在新帝寢宫外,见皇后来,朝皇后行礼。 之后新帝出来,携皇后、三妃前往隆福殿。 帝后坐上首,三妃坐帝后两侧下一阶的位置,下方左右两列是宗亲重臣。 帝后一入殿来,宗亲重臣起身出列跪拜行礼,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萧迟位於宗亲重臣之首,他无需跪拜,只躬身跟著行礼。 偌大的殿中下方,就萧迟、大长公主,以及北月国质子没有跪下,极为醒目,小公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父王,立即就朝下方伸手,要她父王抱抱。 姜心棠眉心跳了跳,在重臣宗亲平身站起来时,一把將小公主抱到了自己怀中,把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按下,“你大舅舅没空抱你,乖。” 小公主瘪了嘴,还要看向她父王。 姜心棠插了一小块切好的西瓜给她吮,她才不看她父王了,吮西瓜吮得津津有味。 萧迟与宗亲重臣一起回列,坐下。 “大舅舅”三个字在他脑中迴响,他扫了她们母女一眼,又扫向她们母女身边的新帝,觉得新帝极其碍眼。 宫宴开始,新帝说了几句话。 宗亲重臣恭贺新帝生辰,並逐一献礼。 小公主被热闹场面吸引,不吃瓜了,睁著一双黑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左瞅瞅右瞅瞅,对什么人和事都很稀奇。 一不留神让她瞅到她父王,她就兴奋地手舞足蹈。 好在宗亲重臣献礼,之后乐师舞姬上场……宫宴热闹,小公主也顾不得再看她父王了,稀奇地一直看著下方。 但宫宴过半,她就对热闹失去兴趣了,闹了起来。 姜心棠让乳娘先抱她回去。 乳娘抱小公主走后,有服侍帝后酒水的宫婢重新端了壶酒入殿来。 与此同时,下方孟梁安和北月国瑞王皆因宫婢上来斟酒时,不小心打翻了酒壶,弄湿了衣裳。 婢女跪地小声请罪,之后领著瑞王出隆福殿去换衣袍。 隨后孟梁安也被宫婢领出隆福殿去换衣裙。 宫宴打翻酒水弄湿衣裳是常有的事。 无人去在意这等小事。 更不会有人觉得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前后很近的时间被宫婢打翻酒水弄湿衣裳是一场阴谋。 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会觉得是巧合。 第291章 失身 而在此的几个时辰前—— 御膳房一名叫香冬的宫婢,正准备悄悄离开御膳房,去找纪温尘。 这名宫婢是阿奴假扮的。 因准备新帝的生辰宴,宫里多次派人出宫採买,阿奴和另外两名女子、及纪温尘替换了外出採买的宫人,提前混入宫里来。 另外两名女子是纪温尘找来的,都属於千面门的人。 千面门的易容术,只传纪家子孙,阿奴和这两名女子都只会变声术,不会易容术。 所以阿奴要去找纪温尘,再易容成伺候御前酒水的宫婢,才有机会在皇后的酒水下毒。 可阿奴才要离开御膳房,御膳房外就传来慌乱下跪,和宫人喊“参见王爷”的声音。 阿奴来不及心头一凛,萧迟高大的身影就踏入御膳房里来,身后跟了一名宫女、两名太监。 御膳房管事显然是想不到北定王会到御膳房这种地方来,先是一愣,隨后赶紧跪下行礼。 其余人跟著纷纷跪下,额头抵地。 阿奴跪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香冬是哪个?”萧迟身后的太监尖著嗓子问。 阿奴心里咯噔一跳,一时不敢回答。 太监提高声音重复问了一遍。 其他人不敢作声、不敢抬头,管事等了一会,听不到香冬回话,抬起头来要指认。 阿奴这才赶紧出声,“奴婢、奴婢是香冬…” 管事呵斥,“还不快过去拜见王爷!” 阿奴不得不起身,躬著身子小步疾行到萧迟面前,正要跪下,萧迟开口,“转过身去。” 他声音很淡。 无波无澜。 阿奴却心头锐跳,不敢不从,转过身去。 萧迟抬手,握住她后颈。 阿奴瞬间要挣扎,却“砰”的一声,萧迟按著她,把她头往大灶上撞。 阿奴惨叫,头破血流,拼命挣扎。 萧迟五指收紧,按著她,把她头往大灶上撞第二下,砰! 脑袋破了个窟窿。 血溅了一地,阿奴连挣扎都无力了。 此时御膳房正在做宫宴的菜,大灶上的铁锅里,油在滚著,御厨要炸鱼。 萧迟將阿奴往上提了提,把她的脸按进油锅里。 “啊——” 阿奴撕心裂肺惨叫,手脚又开始拼命扑腾。 可她在萧迟手里,就跟只待宰的羔羊一样,无论如何扑腾都无用。 萧迟把她按死在油锅里。 油滋滋地响得欢,溅起的油点子落在了萧迟手背上。 萧迟直到她不动了,才把她的脸从油锅里拎了起来,抖了抖油,扔在地上。 阿奴整个脸到耳朵被油煎得金黄,头顶却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著血。 倒在地上,异常恐怖嚇人。 跪伏在地上的宫奴,一些胆大的,在听到阿奴惨叫时,偷偷抬起头来看。 见此形状,嚇得脸色煞白,忙又额头抵回地上去,身子止不住发抖,后悔偷看了。 “处理了。” 掏出帕子,萧迟一根根擦著握阿奴后颈的五指和手心,抬步往外走。 处理这么一个东西,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隨便派个人来,就能料理掉。 可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对他的棠棠下手,他自然要亲自过来处理。 萧迟擦完手,把帕子交给身后的太监拿去处理掉。 之后在隆福殿附近见了纪温尘。 纪温尘身后站著两名宫女打扮的女子。 而跟在萧迟身后的宫女,在见到纪温尘时,开心地小声喊:“哥!” 她是纪温尘的胞妹,纪温心。 一个十四五岁的机灵小姑娘,身形跟阿奴相似。 不过此时已经是御前宫女打扮,脸也易了容,模样成熟稳重。 萧迟把一瓶药给了纪温心,再一次交代他们如何做之后,就离开了。 之后宫宴开始,有萧迟的配合安排,另外两名女子很轻易就混在了服侍酒水的宫女中,一个去服侍北月国质子,一个去服侍孟梁安。 纪温心则在宫宴过半,小公主离开,才端了“毒酒”入殿,跪地给姜心棠斟酒,旋转壶盖,给新帝也斟满酒。 下方,无人在意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先后被酒湿了衣袍出殿去,沈东灼却微皱了下眉。 若无孟梁安遇刺,他也会认为是巧合,不会去在意。 可孟梁安遇刺过,他心里就多了一丝警惕,见孟梁安出去,想了想,也悄悄跟出去。 沈东凌心思在姜心棠那边,等著她喝下毒酒,一个转头,却发现他兄长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跳,兄长现在就跟去,太早了,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还没行事,她冒险艰难策划这一场就废了! 而她来参加宫宴,是不能带自己的婢女进隆福殿来的,想指派个心腹婢女去拦兄长也没有自己的婢女在。 沈东凌只得自己站起来,悄悄出去。 瑞王有两个隨从跟著他进隆福殿。 他们异常小心,护著自家王爷跟著婢女去到换衣袍的地方,一个隨从先进去查看房间,房间里无人,才让瑞王进去,关上门,他们守在门口。 婢女也站在门口一侧。 两个隨从警惕四周,对婢女反而少了些防备。 婢女突然抬手,一根银针扎进隨从脖颈。 另一边的隨从立即发现,但身形还未动,一根银针从侧边射来,也扎入他脖颈。 隨后纪温尘从旁侧出来,和婢女一人一个,悄无声息將两个隨从拖走。 北月国瑞王衣袍换了一半,突然觉得身体不对劲。 某种慾念毫无徵兆地汹涌袭来。 他想迅速穿好衣袍出去。 可衣袍还没穿好,他已经觉得意识模样,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想——想要找个女子承欢! 萧迟给纪温尘的,是猛药。 这药一旦起效,药效就贼猛,人会在几息之间脑子不清醒,只剩下原始的兽慾。 瑞王顾不得把衣袍整理齐整,趁著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在,赶紧开门出去,想让两个隨从带他出宫。 门一开,对上了沈东凌刚好寻她兄长过来,而两个隨从已经不在门外。 这一排可供宾客换衣裳的房屋外,一个宫人都没有,沈东凌没觉得奇怪。 因为她交代纪温尘入宫后,易容成侍卫或管事太监,先把这里的宫奴支走,才能方便行事。 可她没找到兄长和孟梁安,还没看到引瑞王过来的宫婢,就觉得有点不对了,马上转身要走。 但晚了… 瑞王这时开门出来,看到个女子出现在面前。 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野兽,突然看到一块肥肉出现在跟前。 瑞王甩了甩头,还想保持理智和清醒。 但药性瞬间將他的理智掠夺,他两眼放出饿狼般的光芒,扑上去就把沈东凌往屋子里拖。 “放开我!放开我!” 沈东凌嚇了一大跳,拼命挣扎大喊。 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瑞王把她拖入屋中,直接甩到床上,压上去就撕她衣裙。 “放开我!我是北定王的未婚妻,你敢碰我,我杀了你,北定王也会杀了你!” 沈东凌威胁,踹、打瑞王。 瑞王已经脑子不清醒,不知道疼,也听不进她说什么, “啊—” 沈东凌疼得叫了一声。 第292章 亲了亲她额头,闭宫门,查凶手 另一边,孟梁安跟著宫婢出隆福殿,遇到了个管事太监。 管事太监让宫婢把孟梁安带到隆福殿左侧另一处宫殿去换衣裙。 宫婢不解,“给宾客换衣袍的地方,不是隆福殿后面吗?” 管事太监说:“前年元宵宫宴,建成侯世子醉酒换衣,差点调戏了郑尚书家的小姐,今年皇后娘娘怕有类似意外发生,把男女宾换衣裳的地方分开了。” 姜心棠是新后,第一次操持宫宴,事事周到谨慎很说得过去。 可宫婢却一副暗暗著急的模样,“能有什么意外,不用去那边宫殿了,还是到后…” 话未说完,管事太监呵斥,“你敢质疑皇后娘娘的安排!” 宫婢嚇得忙说不敢。 “到哪里换都一样。”孟梁安朝左侧另一处宫殿走去。 宫婢一副怕被责罚的模样,赶紧慌张跟上孟梁安。 沈东灼从隆福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开始他怀疑太监有问题,要故意把孟梁安引到其他地方去。 看完整一幕后,他觉得是宫婢有问题。 正常宫女,听到皇后娘娘的安排,根本不敢质疑和多嘴,这宫婢说的话和表情,显然不对。 沈东灼赶紧跟去。 入了那处宫殿,孟梁安已经进了某间屋內换衣裙。 那宫婢在外面关上门,紧张地东张西望了几下,突然从身上掏出锁和钥匙,要把房门上锁。 “你做什么?!”沈东灼立即呵斥。 宫婢嚇得手一抖,锁掉地上,回头一看是沈东灼,撒腿就跑。 沈东灼顾不上抓这宫婢,急忙跑上前踹门,“梁安!” 门“砰”地被踹开,他冲了进去。 看到孟梁安衣裙刚换了一半,还衣裳不整,他赶紧背过身。 “梁安你没事吧?”宫婢不可能无缘无故做那些,沈东灼急问。 同时观察屋中有没有其他人。 “我有事。”孟梁安嗓音奇怪。 沈东灼一听,顾不得其他了,赶紧转过身奔向孟梁安。 “我喝的酒被人加了东西了,劳烦世子你…速去帮我请个太医!”孟梁安拢紧凌乱的衣裙急说。 沈东灼见她呼吸微急,双颊酡红,瞬间明白了,转身就往外跑。 出了宫殿,抓住一名路过的太监,塞给他一锭银子,“安荣县主突然身体不適,速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不许声张!县主是皇后娘娘义姐,办好了皇后娘娘定会对你重赏!” 太监不敢要沈东灼的银子,速跑去请太医。 沈东灼转身快速回去找孟梁安。 孟梁安中的药,没有瑞王中的药起效那么猛,她理智一直在,就是身体很难受。 她离沈东灼远远的,一直忍著体內的欲望。 沈东灼紧守在门的位置,不给任何人有机会得逞伤害孟梁安。 太监半刻钟后急急跑来。 告诉沈东灼,皇后娘娘中毒吐血晕倒,所有太医都被调到了长乐宫,他请不到太医。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中毒?!”孟梁安从屋內冲了出来。 太监被孟梁安红到不正常的脸嚇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垂下头,“是!大约一刻钟前,皇后娘娘在宫宴上突然吐出一大口血,送回长乐宫后,召了所有太医去看!皇宫戒严了,宫门紧闭,所有入宫赴宴者,皆不得出宫,宫里正在搜查下毒凶手!” 孟梁安听完,立即就要去长乐宫看姜心棠。 可走了两步,却又退回房间,还把沈东灼也一把拽入了房间,“砰”地关上门,落閂。 “梁安你做什么?”沈东灼没反应过来。 孟梁安把他推到床前,命令:“脱衣服!” 沈东灼微睁大眼睛,“梁安…” 孟梁安自己快速脱完衣服,把沈东灼往床上推。 沈东灼跌躺到床上。 孟梁安跨坐到他身上去,动手扒他裤子。 沈东灼惊道:“梁安!” 忙伸手要制止她。 “別碰我!” 孟梁安喝。 沈东灼双手举了起来,“梁安你冷静点!” 孟梁安冷静不了! 棠儿妹妹中毒吐血,她不是大夫,去长乐宫也帮不上忙,只会分走太医,她不能去! 宫里戒严,她出不了宫,无法出宫去找大夫。 就算能出宫,她也撑不到出宫去外面找大夫。 她理智虽在,但中的这个药很霸道,她已经忍到极限,很难受! 若无男人和大夫,她可能会死! 她如今有兄长在身边、有好友牵掛,父母在天之灵肯定也想要她好好活著,她不想死! “不需要你动,你別碰我,我自己来!” 孟梁安把扒下来的裤子绑住沈东灼双手,自己动。 …… 宫宴上,姜心棠確实吐出一大口血。 隆福殿內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尤其姜心棠身边的宫婢嬤嬤和新帝,宫婢嬤嬤全都慌了,大喊娘娘。 姜心棠吐完血,没觉得难受,只觉得双眼沉重,周围的一切渐渐在她眼中变得虚幻。 很快她晕了过去,身子往后倒。 嬤嬤宫婢急忙扶住她,依然大喊娘娘。 新帝则大喊传太医,然后下意识要去抱姜心棠回长乐宫。 手才刚要伸出,又被他理智地收回。 姜心棠虽是皇后,却不是他的女人,他已经数次触怒萧迟,不能再抱姜心棠,增加萧迟心里的不快。 新帝立即假装嚇傻了,一动不动。 萧迟身为娘家兄长,在新帝“担不起事”的情况下,不得不挺身而出。 他几步上前,抱起姜心棠,急步出隆福殿,下令:“传所有太医到长乐宫。戒严,闭宫门,所有人不得出隆福殿、不得出宫,查凶手。” 他身边的人,立即训练有素地分开去办事。 新帝也被宫奴簇拥著从隆福殿出来,赶往长乐宫。 赴宴的重臣宗亲皆暂不得出隆福殿。 姜心棠被送回长乐宫,不到几息,所有太医赶到。 萧迟传了院正和三名他的心腹太医入內。 姜心棠脸色红润地躺在床上,萧迟坐在床外侧,握著姜心棠的手。 院正和三名太医要给萧迟行礼,萧迟道:“不必了,快给皇后把脉。” 四人赶紧依次上前给姜心棠把脉。 把完脉,四人皆奇怪说:“皇后娘娘没有中毒的跡象,倒是皇后娘娘之前有积血淤堵於心的症状消失了。” 萧迟听完。 彻底放心下来。 “皇后两天后会醒。你们几人商量一下皇后中个什么毒比较合適,商量完出去告诉外面的太医,一起商量解毒办法,两天后制好解药送来。” 院正和三名太医对视一眼,明白王爷的意思了。 皇后娘娘根本没有中毒,但要让外界认为皇后娘娘中毒了,而且情况凶险,昏迷两日才醒来。 院正和三名太医立即到一旁小声商討起来。 最后討论出一种比较难配解药的毒,才出去告诉外面的太医。 姜心棠闭著眼睛,静静躺在床上,像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漂亮人偶。 萧迟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唤来宫婢嬤嬤守著她。 临走时又忍不住亲了亲她额头。 之后冷肃起脸来,起身出长乐宫,指挥御林军查凶手! 第293章 抓姦 首先便是姜心棠喝的酒。 酒杯和酒壶被呈到萧迟面前,萧迟让他带来的两名心腹太医验一下酒水是否有毒。 两名太医小心翼翼上前,很快就很配合地查出酒水里有毒,並且大声向萧迟稟报,“王爷,这是一种剧毒,喝下一杯,就能叫人顷刻毙命,幸好皇后娘娘只饮了不到半杯,才得以暂时保住性命!” 隆福殿內眾人皆大惊。 另一太医拨弄酒壶,似发现了什么,大声道:“这是鸳鸯壶,能倒出两种酒,其中一种酒是无毒的!” 眾人这下明白了,怪不得帝后同饮一壶酒,皇后中毒,新帝却没事。 下毒者,是衝著皇后一人来的! 斟酒时得转壶,那么下毒者,定就是当时给皇后斟酒的宫婢了。 眾人才这么想,就见北定王已经脸色沉冷下令:“给皇后斟酒那宫婢,速给本王抓来。” 那宫婢当时给帝后斟完酒,就寻机退出隆福殿了,人此时根本不知道在哪。 御林军首领立即就要带人去搜查捉拿这宫婢。 这时却有管事太监急匆匆来报,说在隆福殿后右侧的坛边,发现一具著御前宫女服装的女尸。 萧迟立即亲自出隆福殿去看。 此时隆福殿是被御林军控制著的,但凡皇后中毒时在这殿中的,皇后中毒一事没查清前,皆不得出。 但有些胆大或手中有权的重臣宗亲,还是跟在萧迟身后一起出殿去…… 比如南昭王! 比如伤还没全好的安王! 到了坛边,本是被藏在丛中的女尸,已经被抬了出来。 “就是此宫婢给皇后娘娘斟的酒!”有隨萧迟过来的重臣立即说。 其他在这宫婢给姜心棠斟酒时,有注意到这宫婢的,也皆认出是这宫婢没错。 如今这宫婢已经被灭口,到底是谁要害皇后,怕是死无对证、也难查了! 萧迟脸色极为难看,立即命人將御前伺候酒水的,全部拘押起来审问。 並全宫搜查可疑的人。 尤其是这坛附近,要重点搜查。 萧迟下完命令,回隆福殿去。 其他人都匆匆跟萧迟回去,南昭王想到他妹妹出来换衣裙许久没回隆福殿,怕有什么事,要去给宾客换衣袍的地方找。 萧迟最开始扶持的是安王,最后坐上帝位的,却不是安王。 安王心里一直不忿,他想拉拢南昭王,见南昭王往宾客换衣袍的地方去,他也跟著去。 瑞王中的药,起效快、猛。 但药效去得也快,在沈东凌身上交代了一次后,就恢復了些理智。 他喘息完,驀然对上了沈东凌的脸,嚇得一骨碌从沈东凌身上翻下去,脱口喊:“哪里来的丑八怪!” “你强了我,你居然还嫌我丑!”沈东凌快速坐了起来,套上衣裙后,一巴掌往瑞王脸上摑。 门这时“吱呀”一声,猛地被推开。 易容成宫中侍卫的纪温尘,一脸惊愕和难以置信地冲入房里来。 看到床上的场景,他难受到驻步,“师妹,怎么是你,不是孟梁安?!” 说罢又一把衝到沈东凌床边。 “啪!”沈东凌扬起的巴掌,摑到了纪温尘脸上,“你还敢问我?你是怎么安排的!” 孟梁安去哪了? 他和他的人又去哪了? 为何会变成她被北月国质子强上? 沈东凌咬牙切齿。 “我按照说好的,把这里的宫人全部先支开。” “翎乐把瑞王引过来,我再和翎乐把瑞王的两个隨从弄晕藏起来。” “我和翎乐藏完瑞王两个隨从回来,听到这里面有动静,以为事成了,瑞王和孟梁安已经在这里头办事,我和翎乐就一直在外面守著,怕有人来破坏!” 纪温尘解释说。 沈东凌一听,狠狠闭了闭眼。 她被瑞王得手后,就不敢再叫再出声,怕把人引来,发现她失身给了瑞王。 却没想到她没出声没叫,纪扶风这蠢货居然以为这里头是孟梁安,一直在外面守著她让瑞王欺辱,还怕有人来破坏! 要不是她被嫌丑,实在忍无可忍出声,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在外面守著,让她继续被瑞王欺辱?! 沈东凌“啪”的一声,又打了纪温尘一巴掌。 这时,在门外的宫婢突然提醒,“有人来了!” 沈东凌厉眼立即扫向瑞王,命令纪温尘,“杀了他!” 瑞王知道他们的事,不能留。 纪温尘立即拔剑朝瑞王要害刺去。 瑞王下意识躲开。 他身手不错,纪温尘连刺数剑,都被他躲开,急得沈东凌差点跺脚。 门外宫婢掐准时间著急提醒,“真的有人来了,郡主快走!” 沈东凌不敢再耽误,咬咬牙,抓起面纱奔向窗户,爬窗就跳出去。 安王和南昭王这时候刚好过来,远远地看到有人从侧边窗户跳出来,落地之后,爬起来就往后跑。 “那不是沈东凌吗?”因她脸毁容了,手上又抓著块蒙脸的白纱,很好认,安王一眼就认出来了。 南昭王自然也认出那是沈东凌。 他皱眉。 隨后想到自己妹妹来换衣裙一直没回去,忙往那房间赶,踹门就衝进去。 安王不明所以,愣了一下后,也跟著加快脚步赶去,衝进屋子。 纪温尘在南昭王破门进来前一瞬,也快速跳窗出去。 南昭王和安王没看到他。 站在门外的婢女,在南昭王和安王衝进房间时,转身就往瑞王两个隨从藏身的地方去,將两个隨从脖子上的银针拔掉后,快速离开。 两个隨从很快醒来。 意识到被暗算了,赶紧起身去找他们瑞王。 而他们瑞王躲了纪温尘数剑后,彻底清醒过来了,忙捡起地上的衣袍穿。 安王看他赤裸著身子,再想到跳窗出去的沈东凌,震惊到瞳孔地震,“好你个北月国质子,竟敢跟我梁国北定王的未婚妻在宫闈內乱搞!” 瑞王不慌不忙,“本王只是在这里换衣袍,安王可莫要胡说。” “本王胡说?”安王冷笑,回头看南昭王,“你也看到了,他是不是跟北定王的未婚妻在这里乱搞?” 南昭王没回答安王,他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家妹妹在这里,转身出去。 他担心自家妹妹,更担心中毒的姜心棠,无心掺和其他任何事情。 见南昭王一声不吭就走,安王气得脱口就要喊他回来。 但转念一想,他闭嘴了。 他握住了远东郡主这么大个把柄,似乎这事不捅出去,对他更有利! 以后只要拿这事威胁沈东凌,沈东凌必得答应他任何要求! 安王不气了,斜扫了瑞王一眼,也转身出去。 第294章 餵她喝粥 南昭王从换衣袍的地方离开,想去其他地方找孟梁安,但被御林军拦住,不许他隨意乱走。 没一会安王也过来,两人皆被带回了隆福殿。 瑞王刚穿好衣袍,他的两个隨从回来了,但主僕未能互问对方发生了什么,御林军就赶到,说皇后娘娘中毒,宫里戒严,把他们都带回了隆福殿。 孟梁安全程自己动,解决完药性之后,才解开绑住沈东灼双手的裤子。 然后毫不留恋地从沈东灼身上翻身下去,捡起地上的衣裙穿。 边穿边抱歉说:“谢谢沈世子,你受委屈了。” 沈东灼已经坐起来穿裤子,闻言动作一顿,看孟梁安,“我不委屈。” 他下一句想说出宫后,我就请我外祖父去跟你兄长提亲,我会负责,我娶你。 然话未出口,孟梁安先道:“出宫之后,我会补偿你,一万两,买断你我方才之事,日后谁都不许再提!” 她说完,衣裙已经穿好,转身往外走,乾脆利落。 “梁安!”沈东灼喊她。 她头都没回一下。 沈东灼无奈。 只得赶紧穿好裤子下床,把床整理乾净铺好,出去找那个帮他请太医的太监。 那太监肯定知道他和孟梁安的事。 淫乱宫闈的罪名他不怕,若是孟梁安能嫁给他,要他半条命他都愿意。 但这事若是被人知道,淫乱宫闈的罪名,孟梁安也有份,且影响孟梁安的名声。 所以沈东灼找到那太监,重新塞给太监一些银子,让太监替他们保密。 孟梁安想去长乐宫看姜心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但被御林军拦住,一视同仁带回了隆福殿。 隨后沈东灼、瑞王、沈东凌也相继被带回隆福殿。 御前伺候酒水的宫人,经过审讯,皆没有问题。 除了那个给帝后斟酒已经死了的宫女,所有人都没有可疑之处。 但很快,御林军就排查出,服侍安荣县主和瑞王酒水的宫女,不见了。 同时,一名在隆福殿后面值守的侍卫,也不见了。 萧迟目光立即扫向孟梁安和北月国瑞王,询问二人身边服侍酒水的宫女哪去了? 孟梁安本来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中药和沈东灼发生关係的事的。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意识到她被人下药和棠儿妹妹被人下毒,可能是有关联的。 查到给她下药的人,也许就能查到给棠儿妹妹下毒的人。 孟梁安想到这一点,便顾不得自己了,起身对萧迟说:“我有事,想单独向北定王稟报。” 萧迟看了她一眼,让她跟他去后殿。 到了后殿,孟梁安把自己被下药,又和沈东灼发生关係的事,一点不漏告诉萧迟。 萧迟让人把沈东灼也叫到后殿询问,並让太医去验孟梁安和瑞王喝的酒。 沈东灼进了后殿,把他怕孟梁安出事,跟孟梁安出隆福殿后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诉萧迟。 但他捡到的锁,握紧在手中,没有交出去,没有提到锁。 萧迟听完沈东灼的话后,沉吟片刻,起身出后殿。 这时太医刚好验完酒,见萧迟出来,上前就稟报,“王爷,县主和北月国瑞王喝的酒里皆有催情药!” 殿內眾人皆又是一惊,目光不由自主都扫向瑞王,再移到跟在萧迟身后、从后殿出来的孟梁安身上。 南昭王也看向自家妹妹…… 孟梁安回视眾人,“我的事已经全部向北定王稟报清楚,我和北月国瑞王,清白无染,毫无瓜葛。” 她出身將门,气质正值坦荡,很能让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眾人目光再次回到瑞王身上。 瑞王不说话,任人看著,敌国皇宫越乱,他越开心。 有些心细的,已经把目光移到了沈东凌身上。 皇后中毒之前,出隆福殿的,就四个人——瑞王,安荣县主、沈家兄妹。 既然不是安荣县主跟瑞王发生关係,那是不是有可能是沈东凌? 沈东凌感受到有人投来目光,她立即挺直了身板,一副坦荡模样。 除了她和孟梁安,宫里多的是宫婢,只要没有抓姦在床,她不承认,就谁都別想说是她! “我也有事要单独向北定王稟报。”南昭王这时站了起来。 萧迟让南昭王跟他去后殿。 到了后殿,南昭王把他亲眼看到沈东凌从瑞王换衣袍的屋子跳窗逃跑的事,告诉萧迟。 他向来不多管閒事,若换成其他人,萧迟没问,他不会主动站出来说。 但事关姜心棠,他和自家妹妹的想法一样,觉得这事可能和姜心棠被人下毒是关联的,查清楚此事,或许就能查到下毒者。 还有就是,萧迟和沈东凌两人婚事因此作罢的话,有利於姜心棠。 “不只我看到,安王也看到了,你若不信,可传安王来问。”南昭王最后说。 萧迟脸色难看极了。 他沉默不语许久,才开口,“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南昭王有些惊讶。 萧迟这是不查? 南昭王搞不清楚他是因为男人的面子,沈东凌是他未婚妻,捅出来,他脸面无光才按下不查。 还是觉得沈东凌或远东王府和北月国有勾结,要暗中调查? 南昭王一时想不通,萧迟让他出去,他便没再多说,转身出去。 南昭王一走,萧迟脸上的难看之色立即消失,拿起茶慢条斯理喝,之后命人继续查皇后中毒一事。 查了一日半,自然是一个凶手都没有查到。 所有重臣宗亲一直被关在隆福殿里。 关得人心惶惶之际,第二天下午终於传来好消息,太医院配出给皇后解毒的药了。 皇后“服”下解药,到了当天傍晚,终於醒来了。 太医给皇后把脉,確定皇后脉象平稳,已经毒解,萧迟才传令下去,放重臣宗亲出宫。 重臣宗亲在宫里整整被关了两日两夜,惶恐又狼狈,人人迫不及待出宫去。 唯有沈家兄妹、南昭王兄妹没有急著走。 沈东凌是不甘心。 那小继女命怎么那么大,这样都没死? 沈东灼是因为自家妹妹和孟梁安都还没走,他才跟著没走。 南昭王兄妹则是想去看姜心棠。 但南昭王不能隨便去后宫,孟梁安只得对他说:“兄长先回去,我去看棠儿妹妹,看完什么情况,立即出宫跟你说。” “我去宫门等。”南昭王既想快点知道姜心棠的情况,也不放心自家妹妹出宫后独自回府。 孟梁安说好。 之后往后宫去。 南昭王和沈家兄妹则先后出宫去。 到了后宫,经过通报,孟梁安被领入內寢殿,看到姜心棠已经坐了起来,背靠著床屏。 她脸色白皙红润,没有中毒后的憔悴苍白,萧迟坐在床外侧,正在一勺一勺地餵她喝粥。 第295章 非得跟他闹不可 咽下一口粥后,姜心棠转头看向孟梁安,“安安姐。” 孟梁安快步去到床前,简单给萧迟行了一礼后,关切问:“感觉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心棠摇头,“除了睡太久身子有些酸外,没有其他不舒服之处,安安姐不必担心我。” 孟梁安细瞧了她几眼。 见她不像是中毒刚醒,倒像是睡了个饱觉刚起床,整个人除了气色红润,还精神饱满,说话也不虚,孟梁安这才彻底放心。 萧迟这时开口,“先把粥吃完再说。” 他声音轻。 但严肃。 姜心棠乖乖回头去喝粥,让嬤嬤搬张锦杌给孟梁安坐。 孟梁安没有坐,“兄长还在宫外等我,棠儿妹妹你既无事了,我便不多留,改日再入宫来看你。” 听到南昭王还在宫外等孟梁安,姜心棠便没多留孟梁安。 只再次告诉孟梁安自己真的没事了,让孟梁安不必担心,然后派嬤嬤送孟梁安出宫。 到了宫外,孟梁安把姜心棠的情况告诉兄长。 南昭王听完皱眉,“棠儿吐了那么大一口血,又刚毒解醒来,怎么可能精神和气血不受损?” 孟梁安其实也觉得奇怪,但安慰她兄长,“棠儿妹妹情况如此,总归比身子受损要好。” 兄妹二人骑马回將军府。 怕她兄长还担心,孟梁安又道:“父亲母亲迁坟的日子又错过了,得再选日子,我们明日还在京都,明日我再入宫看看棠儿妹妹。” 说到父母迁坟之事,南昭王心思被转移。 他们兄妹此次来京都,本来向天子述完职,看看姜心棠,再给父母迁坟,最多一个半月时间,就要回南昭的。 可遇到太上皇驾崩,他们兄妹多留了一个月。 如今第二次定的迁坟时间,又因被困宫中错过了。 太过波折不顺,难免让人心头担忧,觉得会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 姜心棠喝完粥,宫婢抬水进来,萧迟抱她去沐浴。 两人一起洗,互相搓澡。 姜心棠问起她中毒昏迷后的事。 萧迟捡能说的告诉她。 不能说的,他一句都没提。 譬如:孟梁安和北月国瑞王中药之事,他暂时没说。 侍卫宫婢失踪了至今找不到,萧迟也没说。 尤其整件事是他策划主导的,更是一句都不能泄露,不然姜心棠非得跟他闹不可! 还有他在御膳房杀阿奴的事,知情者全部被封了口,谁都不敢往外透露半句。 不能说的,比能说的还多,萧迟简单几句就讲完了。 姜心棠听完疑惑:“那伺候酒水的御前宫女和我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毒杀我?” 其实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沈东凌要杀她。 可若是沈东凌派人混入宫易容成宫女下毒杀她,定会动用纪温尘。 动用纪温尘,萧迟肯定会知道,她不可能中毒。 所以她排除了沈东凌,才有此一问。 萧迟不想她多问这件事。 虽然他想好了说词,但怕她心思细腻,他哪里说得不够严谨,被她抓到点漏洞,到时候很难圆回来,澡搓完赶紧把她抱出去穿寢衣,让嬤嬤把孩子抱来给她看。 三个孩子一来,姜心棠心思就都在孩子身上,没再去想被下毒之事了,在內寢殿陪三个孩子玩。 萧迟让人把公务送到长乐宫来给他处理。 戌时末,三个孩子陆续睡去,乳娘看王爷今夜是要歇在宫里,把三个孩子抱走。 嬤嬤把避子香点上,才退了出去。 殿门闔上后,內外寢殿恢復寂静,萧迟批阅著摺子说:“我手头上的事,还有一会才处理完,你若困了,先睡。” “我不困。”孩子一走,姜心棠又想著自己被下毒一事。 萧迟想到她睡了两天两夜,確实不困。 “过来。”他放下摺子,朝她伸手。 姜心棠过去,才到他身边,就被他铁臂捞过去,坐到了他身前。 “还有两份摺子,陪我处理完。”萧迟重新拿起摺子批阅。 姜心棠窝在他怀里,没有打扰他。 直到他批阅完,把奏摺合上,摞到右侧,没再拿出新的摺子,姜心棠才从他怀里仰起头问:“忙完了是吗?” 萧迟“嗯”了声。 姜心棠当即坐直身子,想跟他討论自己被下毒一事。 话未出口,萧迟吻住她唇。 吻得她身子发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抱著她往床上去。 一整夜萧迟折腾了她数次,才终於把她给折腾睡了,不会再想著要跟他討论被下毒的事。 沈东凌回到信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秘密弄来一副避子药,熬了给她喝下。 她连灌了两大碗,把自己都灌吐了,生怕怀上北月国质子的孩子。 之后她坐在屋中想了一夜。 她不是没有想过被萧迟反算计了,才会既毒杀不了姜心棠,还自己失身给了北月国质子。 可若是那样,萧迟定会带人去抓姦,便能顺理成章跟她退婚了。 不可能什么动作都没有,让她平安出宫来! 沈东灼也几乎一整夜都没睡,一是想著他和孟梁安的事,二是想著宫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与他妹妹有关? 他看著从宫里捡回来的锁思考了几乎一夜。 第二日,他命人拿著锁暗中在京都城里卖锁的铺子一间间查问,哪家铺子近来有出售这种锁?买锁的人长何模样? 南昭王也一夜未睡。 孟梁安虽然跟他说姜心棠情况很好,让他不必担心。 但情况太好,不像中毒刚好该有的状態,反而让他担心。 还有就是,孟梁安在宫里中了药,虽然她没有跟北月国质子有染。 但她药性解了,还和沈东灼前后被萧迟叫入隆福殿后殿,很明显他这个妹妹应该是中了药后找沈东灼当解药了。 他作为兄长,关心这件事。 但却不知该如何问起。 孟梁安却是一整夜睡得踏实。 她对男人无感,甚至可以说是反感。 沈东灼不过是她迫不得已找的“解药”,她委屈了他,补偿他就是。 她不想和沈东灼有什么后续,她心里一丝涟漪都没有! 不过第二日,她拿出自己的钱匣子,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千多两后,她后悔说要给沈东灼一万两补偿了。 一万两一次,她觉得沈东灼太太太贵了! 当时口快了,应该说一千两就好。 一千两一次就够贵了,她非说一万两! 孟梁安后悔死了。 但话已出口,总不能抵赖不给。 可她和兄长没想到会在京都耽搁这么久,更没想到会拿回將军府。 虽然萧迟拨了一些原本孟家的產业还给她,她以后可以用这些產业的进项养著將军府。 但那是以后,这些產业刚收回来,目前还没有进项可拿。 她和兄长从南昭带来的钱,都先砸在將军府里和在京都待这么久的销上了。 父母迁坟回家乡,还需要一大笔银钱。 她和兄长目前身上定是没办法再凑出一万两来了。 孟梁安想了想,决定入宫去看姜心棠,跟姜心棠先借些钱。 第296章 要多少,萧迟都会给她 到了宫里,恰巧碰到萧迟带薛神医入宫给姜心棠把脉。 嬤嬤把孟梁安先领到偏殿等著,去稟报姜心棠。 姜心棠得知安安姐来,让嬤嬤把孟梁安领到主殿来。 孟梁安过来后,给萧迟行礼,跟薛神医也见了礼,才看向姜心棠,姜心棠命嬤嬤给孟梁安赐座。 主殿奢华宽敞,地面一大半铺了张大凉蓆,三个孩子在大凉蓆上爬的爬,翻滚的翻滚。 小公主本来是躺著在玩自己的手脚的,一看到孟梁安进来,翻过身就仰起头,朝孟梁安咧嘴笑。 孟梁安对小公主毫无抵抗力,每次看到小公主,一颗心就软绵绵的像要融化了。 她坐到小公主身边,陪小公主玩。 薛神医仔细给姜心棠把了脉后说:“因祸得福,你之前有积血淤堵於心之症,毒攻击你的心脉,使你淤堵於心的积血全部吐了出来,你如今的身子应该比未中毒前轻鬆舒服。” 姜心棠心事重,之前一直过得压抑不开心,所以心头一直淤积。 薛神医去年第二次给她把脉时,就发现她有这种症状了。 不过她当时中“朝霞”毒,解毒才是重中之重。 且当时姜心棠这种症状还很轻,薛神医没放在心上,没有告诉姜心棠和萧迟。 后来朝霞毒解了,姜心棠又怀孕了。 她一直活得担惊受怕,心情鬱结难开,淤堵之症也就渐渐加重。 直至姜心棠生產,薛神医再次被请入京来,给姜心棠把脉后,发现姜心棠的淤堵之症有趋於严重之势,得重视起来。 他这才告诉了萧迟。 萧迟得知后很紧张,询问薛神医该如何医治。 薛神医当时说:“她症状还不严重,不必著急,排出她心头淤堵的积血就好。淤堵的积血若不排出来,继续严重下去,最后堵塞心脉,她才会有性命危险。” 可姜心棠当时刚生產完,薛神医不敢给她用药。 萧迟心里一直掛著这个事! 他怕姜心棠担心自己的身体,特地命宫里的太医,给姜心棠请平安脉时,不准把这症状告诉她。 这次他受伤,薛神医再一次被请入京,他问薛神医能否给姜心棠用药了。 姜心棠已经生產近五个月,薛神医觉得可以用药了。 而南昭王兄妹入京后,他发现沈东灼对孟梁安旧情难忘,他在心中便有了一个计划… 中元节他是真心带姜心棠出宫去放河灯。 沈家兄妹能得知他去渡河,是他故意让王府总管事告诉沈家兄妹的,不然他的行踪,下人根本不敢透露。 画舫上,他既是真心护姜心棠厌恶沈东凌,也是有意刺激沈东凌,让沈东凌沉不住气,对姜心棠下手。 同时,沈东灼对孟梁安旧情难忘,孟梁安和姜心棠交好,他知道画舫上只要稍微刺激一下沈东凌,沈东凌会想要把孟梁安一併除去。 果不其然,一切如他预料的一样,沈东凌下了画舫,就策划想杀孟梁安。 盗贼是他的人假扮的,为的是引沈东灼去救孟梁安。 孟梁安反感男人,若只是手臂受伤,沈东灼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纪温尘的剑,当时抹了一种暂时能让孟梁安腿疼走不了路的药,沈东灼才有机会碰孟梁安。 先有了碰触,后面孟梁安对沈东灼才不会那么牴触反感,中药后,找沈东灼当解药的机率才会高一些。 不过萧迟安排了这么多,每一样都得心应手,唯独要给姜心棠用药,他还是不放心。 於是宫宴前一日,特地带薛神医入宫给小公主把脉,真实目的是给姜心棠把脉。 彻底確定姜心棠身体已经完全恢復好,能用排心头积血的药了,並且那药不会损伤姜心棠的身体,萧迟才把计划往下走。 而这所有的一切,姜心棠都不知道,萧迟也不可能让她知道,她对薛神医道:“確实。我从昨日醒来至今,身心舒畅,除了精神很好,心头也从未有过的轻快。” 听到薛神医话的孟梁安,则成功被引导著心想:原来棠儿妹妹中毒醒来,精神气血不受损反而更好,是棠儿妹妹有积血淤堵於心,毒阴差阳错让棠儿妹妹吐出废血。 “你日后不会再心口发堵了。但最重要的是要调节心情,生气、压抑皆会损伤心脉。”薛神医说完喝了几口茶,便起身要出宫去。 萧迟送他。 萧迟和薛神医一走,姜心棠便想起身去孟梁安那边。 孟梁安先抱著小公主过来,在姜心棠旁边坐下。 小公主要姜心棠抱,孟梁安把小公主给了姜心棠。 已经从薛神医口中得知姜心棠的身体情况,孟梁安也就不再多问了,直接说第二件事,“我现在手头缺钱…” 无需孟梁安开口说借,姜心棠就问:“安安姐你缺多少?” 孟梁安也不扭捏,“一万两。” 姜心棠二话不说,让管事嬤嬤去给孟梁安拿银票。 她如今是皇后,每月月俸很高。 且她生了儿子闺女后,萧迟的父亲萧瀛奖励了她京郊一处庄子和京內两处铺子,都是收益很好的。 萧迟没有刻意奖励她什么,但只要她要用钱,要多少,萧迟都会给她。 换成以前,把她卖了,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但现在別说一万两了,孟梁安就是跟她借十万两,她也拿得出来。 不过仅限於孟梁安兄妹和身边忠诚的人,换成其他人跟她借,她可是一个铜板都不会借的! 银票拿来后,孟梁安想跟姜心棠说说宫宴上的事,但萧迟回来了。 她很自觉地起身,“这一万两,得等我下次再从南昭来京都,才能还棠儿妹妹你了。今日我先出宫去,不打扰棠儿妹妹了。” 姜心棠知道萧迟在,孟梁安不自在,便没留她,把女儿给萧迟,送孟梁安出寢殿去。 孟梁安出了宫,先回將军府,把姜心棠的情况告诉兄长。 南昭王本来对姜心棠中毒醒来状態很好一事很疑惑,听了孟梁安的话,疑惑也打消了。 孟梁安转身去了信王府,找沈东灼。 沈东灼欢喜出府来见孟梁安。 人还没有站定,孟梁安一匣子银票塞他怀里,“一万两送到,那日之事,沈世子不许再提!” 说罢转身就走。 沈东灼连孟梁安的脸都还没有细瞧到。 第297章 引导他自己去查 正值晌午,沈东灼没有去追孟梁安。 他抱著匣子回了府里,命自己的隨从去准备四样大礼。 他下午还有公务抽不开身,准备明日一早携礼登门,跟南昭王说他和孟梁安的事,请求南昭王把孟梁安嫁给他。 若南昭王同意,他再请外祖父和媒人正式上门提亲。 孟梁安回到將军府,和兄长一起用了午膳后,南昭王派人去请风水先生上门,重新为父母迁坟选日子。 风水先生掐了一下时间,宜破土迁坟除了这个月的二十五,就要等到下个月的初七… 二十五是明日。 时间有点赶,但等到下个月时间太久了,怕再出意外,兄妹二人商量了一下,定在明日。 於是孟梁安下午又入了一趟宫,把她和兄长明日就要离京迁坟的事,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派了人手出宫去帮忙。 第二日,沈东灼提著准备好的大礼到將军府时,被告知孟梁安兄妹天未亮就带人出京去给父母迁坟了。 沈东灼很想追出京去帮忙。 可他身为巡城营都尉,不能撇下职务擅自离京。 过了两日,宫里传出消息,隆福殿不远处的池里浮起一具只著中衣的女尸。 御林军首领上报后,把池水放干,发现池底还有两具尸体,被绑了重物,沉在池底。 两具尸体,是一男一女,也都是只著中衣。 经调查,两具女尸分別是宫宴上服侍安荣县主和瑞王酒水的那两名宫女。 男尸是那名在隆福殿后面值守的侍卫。 这时,沈东灼派去查锁的人,也有结果了。 他的隨从把三张画像呈到他面前,“属下查了京中所有卖锁的铺子,只有五家铺子售卖这种锁。其中一家近一个月內售出一把,另一家售出两把。属下让卖锁的东家回忆买锁人的模样,让画师画了下来。” 沈东灼接过三张画像。 看到第二张时,瞳仁微缩了一下。 画像上的人,很像他妹妹那个师兄纪扶风! 沈东灼立即回信王府去找纪扶风。 却才发现这个人宫宴前一日,就请假没去教小公子拳脚,也没在信王府了。 沈东灼去找他妹妹。 沈东凌镇定自若说她师兄出京去替她办事了,过几日就回来。 沈东灼追问:“办什么事?去什么地方办事? 沈东凌直视她兄长眼睛,把纪扶风出京去为她办什么事,去哪里办事,说得清清楚楚。 沈东灼觉得纪扶风很可疑,可他从他妹妹话中和说话的表情中,找不到漏洞。 几日后,“纪扶风”还真就回来了,继续去教小公子打拳。 而这时,宫里又传出来消息,今日出宫为中秋节採买的一队宫人,失踪了一男三女。 且这不是第一次外出採买的队伍失踪人! 宫宴前就有一队外出採买的队伍,回宫时明明人数还是对的,回宫后,却失踪了一男三女,还在宫中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失踪的四人。 北定王萧迟觉得两次失踪人和皇后被下毒有关,大发雷霆,杖责了好几个负责外出採买的管事。 宫宴前出宫採买的宫人,入宫后失踪了一男三女;宫宴后,出宫採买的宫人,又失踪了一男三女,这人数未免太巧了吧? 沈东灼得知这些消息后,坐在屋中细想。 想了许久,他突然福至心灵,该不会是有人能假扮成別人,先是假扮成外出採买的宫人,混入宫;又在宫中,假扮成宫女侍卫去给孟梁安、瑞王、皇后下毒,而真正的宫女侍卫被假扮的人扒去服饰衣裳弄死丟入池中。 这些人下完毒,又假扮成了其他人,先潜藏在宫中,直到今日又混在出宫採买的队伍出宫来。 可什么人能这么厉害,能假扮成其他人,声音容貌都不会被发现? 沈东灼又想到了他明明看到是纪扶风杀孟梁安,可纪扶风却在府里教小公子打拳… 还有,纪扶风这次离京的日期,实在太巧了。 宫宴前,宫里有人出宫採买失踪时,他离京;现在宫里又有人出宫採买失踪,他就回府来了。 沈东灼猛地站了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中浮现。 他妹妹这个师兄,他只知道是江湖人,且门派很有实力,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妹妹这个师兄的真实底细。 莫不是此人会什么易容术? 江湖上是有这些能人的! 沈东灼立即就想去找纪扶风逼问。 然而出了门,他却又停住,他这样去问,纪扶风肯定不会承认的。 就算他对他动刑审问,纪扶风也不一定会如实交代。 沈东灼冷静了一下,退回屋里,唤来自己的心腹,命心腹隨从去查纪扶风这个人。 而沈东灼不知道的是,宫中池里根本没有发现尸体。 他所知道的所有宫中消息,都是萧迟特地透露出来给他知道的。 纪温尘也是萧迟特地在今早让他隨出宫採买的宫人,出宫回信王府的。 目的是引沈东灼自己去查纪扶风和他妹妹。 时间隨著这些事很快步入八月,姜心棠忙碌起了过节之事。 中秋节临近,宫里各宫各院得赏赐,宫外的重臣宗亲也得赏。 得力的管事、女官也要赏,有赏这些人才会越发忠心效力。 她如今这个皇后是越当越称责了,事事亲力亲为,忙得萧迟入宫来,她都没空理他,让他去陪闺女儿子。 萧迟在前朝也是忙了起来。 因新帝生辰宴出了事,宗亲重臣被关在宫中两日两夜,都对宫宴有了排斥感。 今年的中秋,萧迟便不打算办宫宴了。 有朝臣就提议,让新帝节后组织一场狩猎。 以往在无战事时,帝王每年都会组织两次大型狩猎,分別在春季和秋季。 近几年,因太上皇身体不大好,有好几年帝王都没有组织围猎,如今新帝登基,新朝新气象,组织一场围猎,可展示天子国威。 萧迟同意了朝臣的提议,询问新帝的意见。 新帝根本就没有发言权,自然也同意了。 於是姜心棠忙著宫里过节的事,萧迟忙著前朝的事和秋狩的准备。 很快到了中秋节那日,萧迟当天中午回了国公府,和祖父、父母、二三房的叔婶堂弟们一起吃团圆饭。 姜心棠中午则安排新帝、三妃,还有太上皇留下来的一些嬪妃,一起用膳过节。 到了晚上,萧迟入宫来。 第298章 蹭著他胸口撒娇 姜心棠下午已经閒下来,听到外头宫人行礼的声音,起身到殿外去迎他。 萧迟踩著廊下宫灯洒落的光辉,朝姜心棠走来。 他身后跟著个小太监。 小太监手里提了几盏做工精美小巧的灯。 “给孩子的。”到姜心棠面前停下步,萧迟回身看一眼小太监手里的灯,对姜心棠说。 小太监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唤来宫婢,“王爷给小公主小太子带的礼物,拿进去掛著给小公主小太子玩。” 宫婢给萧迟行礼,小心翼翼上前接了灯入殿內。 小太监也退出长乐宫。 姜心棠拉著萧迟的手,转身也要入殿內去。 萧迟却摊开手,给了她几样小物件。 姜心棠瞧了眼他手中的物件,又仰头瞧向萧迟,“我也有礼物?” 她语带欢喜。 一双美眸,乌润亮泽,熠熠生辉。 萧迟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不是礼物。入宫时,在街上看到的,觉得有趣,你应该也会喜欢,就买来给你。” 鼻子被颳得痒痒。 姜心棠身子微微后仰,嗔怪地瞪他一眼,才去拿他手里的小物件。 是四个木头雕刻的小人。 萧迟一只手就能拿住,姜心棠却要分开两只手拿。 他大概是一路拿著进宫来的,木雕小人都被他手掌捂热了。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 人物雕刻得栩栩如生。两个大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挺拔,一副將军之相,女的面容端肃清丽。两个小孩也是一男一女,一样大,男孩调皮搞怪,女孩穿著小裙子,扎著两个小髮髻,很可爱。 一家四口。 確实有趣,姜心棠喜欢。 虽然少了小姜律。 但姜心棠还是爱不释手,“我要摆在床头旁的柜子上。” 日日醒来就能瞧见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模样。 虽然她可能根本等不到这么一天,但看看也是幸福的! 萧迟携她入了內寢殿,看著她把一个个小木雕在床头旁的柜子上摆好。 摆完还歪头欣赏了几眼,幸福傻笑。 萧迟瞧著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將她揽到了怀里抱住,垂首看她,轻言:“你如今在宫里不方便,等日后你出了宫,我给你和孩子做灯。” 做天底下最大的灯。 那才是礼物。 方才他带入宫的灯和这些小木雕,都是街上买的,算不得什么礼物。 姜心棠仰头和他四目相对。 等她日后出了宫? 什么意思? 是指像之前带她出京去庄子上过夜和带她去渡河上放河灯那样,带她偷偷出宫,然后给她和孩子做灯? 还是说,她以后能出宫跟他一起生活,不当皇后? 姜心棠很想问一问。 可她不敢问,答案只会是前者,不可能是后者,她问了,只会失落。 今日过节,得开开心心的。 恰好这时嬤嬤躬身到內寢殿门口,请示是否要摆饭了。 姜心棠收拢思绪,挣开萧迟说:“摆饭吧。” 很快饭菜摆好。 二人过去用膳,小公主小太子已经会吃一些鱼肉羹粥,小姜律一岁左右了,会吃许多食物了。 姜心棠让乳娘把三个孩子抱到膳桌边。 宫奴在一旁服侍布菜。 乳娘餵著孩子。 姜心棠自己也边吃边餵孩子。 在姜心棠心里一家五口,在萧迟心里则是一家四口,吃了第一个中秋团圆饭。 饭后,萧迟姜心棠二人去沐浴。 沐浴完抱小公主小太子还有小姜律,到院中赏月,吃月饼。 三个孩子和大黑狗在院中玩了许久。 玩累后相继睡去,被乳娘抱走。 萧迟和姜心棠不久后也入寢殿,漱完口,焚了避子香,上床就寢。 宠幸了姜心棠一次后,萧迟想起上次带她出京去庄子上烤那种种在土里的瓜,可当时还是瓜苗,没有瓜。 庄子管事说要九月份才有瓜可以挖。 如今八月半,就算没有大瓜可以挖,应该也有小瓜了。 他搂著姜心棠,说起这事道:“朝廷过节休沐三日,我比较清閒,明日带你出京去庄子上,给你烤瓜吃。” 姜心棠趴在他怀里,余韵刚退,双颊还带著事后的潮红,如抹了胭脂一样好看。 朝廷是过节休沐三日没错。 可萧迟哪里真的会清閒,別人休沐,他照样有一堆事等著他忙。 他不过是说过要带她去,便想要兑现承诺。 亦或是因为把她放宫里,他心有亏欠,想要弥补她,才常想要带她出宫。 可姜心棠不想去。 一是不想他太劳累,二是不想出京过夜离开孩子。 “不要…”她蹭著他胸口撒娇,“出京太累了,不想去,你让人把瓜挖了送入宫来给我吃就好。” 萧迟还想带她去的。 可姜心棠一撒娇他就没撤。 尤其她还边撒娇边蹭他,说话的气息全洒在他胸口上,惹得他翻了个身,又將她压到身下索要。 …… 节后第二天,萧迟就命庄子那边送来新挖的地瓜。 萧迟特地入宫,给姜心棠烤瓜吃。 烤熟的瓜,香甜软糯,很好吃。 姜心棠爱吃。 小公主小姜律也爱吃。 小太子跟萧迟则不怎么喜欢。 姜心棠当晚吃完萧迟烤的瓜,第二天把剩下的让厨房全部做了,分给长乐宫的宫奴一起品尝。 只留了一些,等安安姐回来给她。 过了几日,南昭王兄妹迁完父母的坟回京来了。 按照以往,孟梁安回將军府洗涤乾净,当天就会入宫来告诉姜心棠她和兄长回京来了。 可这次从老家归来,孟梁安觉得甚是疲累。 她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她兄长入宫见新帝,她才跟著入宫找姜心棠。 姜心棠看到她回来,很开心,问她迁坟可顺利。 孟梁安道:“顺利。” 把父母骸骨迁回家乡,完成了一桩心事,孟梁安內心欣慰,面上带著喜事。 可很快她脸上的喜色就消失了,继续道:“我和兄长在京中的事已经办完,兄长入宫跟陛下辞行了,这几日我和兄长就会回南昭。” 虽然早知道安安姐兄妹此次迁完坟回京,就会回南昭了。 但闻此言,姜心棠心里还是立即就涌起了一股离別的伤感。 孟梁安想冲淡这股伤感,忙把自己带来的一个盒子送到姜心棠面前,“我从家乡带来的醃肉乾,可当零嘴吃。我年幼时可喜欢了,不知合不合棠儿妹妹你的口味,你尝尝。” 姜心棠接过,打开盒子。 一股醃肉的香辣味飘了出来,勾得人立即涎液分泌。 孟梁安却不由自主撇开了头,有点想吐! 第299章 母子三人,是他的心肝 姜心棠垂首在看盒子里的醃肉乾,没有注意到。 香辣味很快在空气里飘散开,没有初打开盒子时一股脑儿飘出来那么冲了。 孟梁安深吸几口气,压下了想吐的感觉。 姜心棠拿起一小块醃肉乾,咬了一口,细嚼。 “咸香微辣,肉质紧实,味道也不错,好吃。”姜心棠由心夸完,拿起另一块递给孟梁安。 孟梁安打小就喜欢吃,怎么吃都吃不腻。 可这会看著,却觉得又有点儿想吐,摇头,“棠儿妹妹你自己吃,我有些渴,不想吃。” 恰好宫婢沏了茶送进来,孟梁安拿起茶喝。 姜心棠吃完一块醃肉乾,盒子盖上,让嬤嬤收起来,和孟梁安说话。 姊妹二人说了一会话,孟梁安便开始找小公主。 姜心棠派人去御园把三个孩子叫回来,孟梁安就去抱小公主玩了。 午膳孟梁安在宫里吃。 直到半下午,孟梁安才出宫去。 姜心棠隨后派人出宫,把给孟梁安留的地瓜,送到將军府去。 孟梁安回到將军府,她兄长早已经回去。 见她回来,告诉她,沈东灼来將军府,向他提亲,要娶她。 “兄长不必理会他,我对他已无感情,不会嫁给他。”孟梁安说。 南昭王看著自己妹妹,犹豫了一下道:“他同我说了你们在宫宴上的事。” 孟梁安不曾想过要隱瞒自己的兄长。 只是她到底是女儿家,这种事羞於同自己兄长提起,如今兄长知道了,她便毫不扭捏道:“是。但又如何,我不想嫁他就是不想嫁他,就算有了夫妻之实,也不改想法。” 孟梁安话才说完,就有下人进来稟报,说沈东灼又在府外求见。 “我自己去和他说清楚。”孟梁安转身出去。 沈东灼得知孟梁安兄妹回京,今日一大早就来將军府。 可他们兄妹入了宫,他只得一直在府外等著。 等了半个上午,南昭王从宫里回来。 他向南昭王提亲,被南昭王拒绝了,只得向南昭王说起他和孟梁安宫宴上的事,没想到被南昭王揍了两拳,命人送客。 他嘴角被打出了血。 但他一点都不生气,他是男人,这种事情,无论谁主动,都是女子吃亏,南昭王身为梁安的兄长,打他几拳,是他该受的。 他只得先回信王府,但派人守在將军府外面,孟梁安从宫里出来,他就得知了,便又亲自过来。 他嘴角淤青,见孟梁安从府里出来,立即欢喜地捧著礼物和装银票的匣子上前,“梁安!” 孟梁安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眼神疏冷看他,“沈世子,我说过一万两买断你我宫宴上之事,你是对一万两不满意?” “不是!”沈东灼忙解释,“我不需要你补偿我,我会负责,我想娶…” 话未说完,孟梁安打断,“我不用你负责,不会嫁你,你若再登门,我会厌烦你!” 沈东灼浑身僵住。 “我已经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男人,此生无嫁人的打算,你莫要再登门!”孟梁安丟下话,转身入府,命人关门。 沈东灼追上门前台阶,將军府府门“轰”的一声关上。 他再次浑身僵住! …… 当夜萧迟入了宫,在长乐宫处理政务。 三个孩子早早睡去,被乳娘抱走,姜心棠百无聊赖,在旁边看诗集。 她本是规规矩矩的,不出声,也不挨著萧迟,怕打扰到他忙政务。 可萧迟重要的奏摺处理完,就非得拉她过去,让姜心棠枕著他的腿。 並告诉她,南昭王兄妹会等到秋猎后再回南昭。 姜心棠有些意外,“那安安姐和南昭王也会跟著一起去秋猎?” 萧迟翻著京外传来的文书,淡淡嗯了声,“我特地留下她陪你出京秋猎完再走。” 姜心棠翻诗集的动作顿住,仰头看萧迟,“…我也去秋猎?” 萧迟被她问得批阅文书的动作也是一顿。 隨后垂首看姜心棠,掷重强调一句,“我隨御驾出京秋猎,至少一个月方归。” 姜心棠眨了下眼睛,点头,“你虽然没跟我说过秋猎的事,但我知道啊!” 萧迟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没跟姜心棠说起过秋猎的事,姜心棠以为他不带她去? 他问:“你以为,我不带你们母子三人去秋猎?” 姜心棠疑惑了,“难道你要带我和孩子去?” 她很不確定,“你没说过你要带我们去啊!” 他在前朝安排秋猎的事,但来后宫从来没跟她说起过。 更没说过要带她和孩子一起去! 何况小太子小公主那么小,带出门诸多不方便,朝臣也会劝诫他不要带小太子小公主出门的。 孩子小,出门容易生病。 皇子公主金贵,一般小时候都不会离宫的。 她身为小太子小公主生母,自然也就不可能去! 萧迟深吸口气,果然是没跟她说,她误会了。 他没跟她说,是默认了自己去哪里,都会带著他们母子三个;並认为姜心棠也会跟他一样,认定他会带他们母子三人一起走,根本无需另外说。 这是一种默契。 可姜心棠在这件事上,跟他毫无默契。 他放下御笔,指尖轻点她脑袋,“这里怎么想的,我离京至少一个月,怎么可能不带上你们。” 不带上他们,他怎么可能放心。 以前出京,都只是几天,他就匆匆回京。 哪怕明知道一切安排妥当,他们母子三人不可能有事,他都不放心在京外多待。 秋猎至少一个月。 他怎么可能把他们母子三人放在京中,离开他那么久、那么远! “你…你是说,你要带上我和孩子去秋猎?”姜心棠还是有些不確定问。 萧迟无奈,“不然呢?” 他掐住她下巴摩挲,“你们三个,是我的心肝,离京一个月不带你们,你是想要我的命。” 他语气很无奈。 就算他能放心下他们。 他也会想。 一个月见不到他们母子三个,叫他怎么熬? 姜心棠开心了,抱紧他的腰,“我以为你不带我和孩子,我偷偷伤心了很久呢…” 她撒娇。 脸在他腰腹处轻轻蹭著。 以为他不带她和孩子,她和孩子至少会一个月见不到他,她是真的偷偷伤心了很久。 只是怕他去秋猎会担心她和孩子,伤心也忍著,没有表现出来。 萧迟摸她脸,俯身吻她,“傻瓜,我恨不得能时时把你们拴在身上,怎么捨得把你们留在京中不带上。” 第300章 出血,怕自己怀孕了 確定了萧迟要带她和孩子去秋猎后,姜心棠第二日就开始准备。 谁到时候跟著一起去秋猎,谁留在宫里,她做了最合理的安排。 除了小公主小太子,姜律她肯定也是要带去的。 所以三个乳娘都得带上。 照顾孩子的嬤嬤宫婢也全都带上,服侍她的人,她可以少带,但照顾孩子的人手必定得带足。 两位管事嬤嬤,她带了何嬤嬤,留了杜嬤嬤在宫里主持事务。 立夏白露两人,立夏机灵,白露稳重,姜心棠带立夏,留白露在宫中。 另外多带了两名贴身宫婢,四名次等宫婢。 她这边人员安排就这样。 萧迟那边,留什么人在京监国、什么人辅政,什么人同去秋猎,自然也是做了最合適的安排。 毕竟他离京至少一月,得保证京都依然在他的掌控中,无人敢生乱。 太医被带走一半。 因小公主小太子同行,萧迟万分小心,不但把贺大夫带上,还把薛神医一併打包带去秋猎。 九月初,御驾出京。 御林军铁骑开道,军队隨行两侧並押后护送,队伍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萧迟、南昭王骑马走在队伍前头。 一些武將和宗亲重臣家的年轻子弟也皆是骑马。 新帝的御輦在车队的最前面,本该是帝后同乘的,但皇后有小公主小太子要照顾,坐在了第二辆鸞驾里;与新帝同乘的,是三妃中的王妃。 这王妃是兵部尚书的侄女,萧迟的人。 皇后鸞驾后面,是小公主小太子的车驾,乳娘嬤嬤带著小姜律坐在里面。 萧迟母亲大长公主的车驾,在小公主小太子车驾后面。 再后面,便是皇族宗亲及隨行的重臣家眷的车驾。 沈东凌虽是远东王府的郡主,但在皇族宗亲面前,她还排不上號。 不过她掛著北定王未婚妻的名头,所以车驾直接越过了所有皇族宗亲的车驾,排在了大长公主的车驾后面,甚为尊贵! 孟梁安没坐马车。 她著劲装,束髮,英气十足,骑马跟在皇后的鸞驾旁。 沈东灼骑马跟在萧迟、南昭王二人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孟梁安。 孟梁安无视他。 途中,萧迟过来看姜心棠母子三人两次,担心他宝贝闺女不愿意一直在鸞驾里呆著,要哭闹。 但三个孩子都很乖,没闹。 姜心棠让嬤嬤把鸞驾的车窗打开,小公主还没出过京呢,趴在姜心棠怀里新鲜地看著外头,看累了喝奶,喝完奶就睡。 中间休息时,小公主睡醒了过来,扒著车窗对著外头咿咿呀呀地叫。 大黑狗现在不只守著小姜律,还守著小太子小公主。 它在小姜律的马车里,听到小公主叫,就从马车里跳下来,跑到小公主这边来。 在车窗外仰著狗头听小公主咿咿呀呀叫了一会,狗头一扭,朝它不喜欢的萧迟跑去。 萧迟在跟两个武將说话。 大黑狗跑过来时,武將下意识退开几步,觉得这狗硕大凶悍,很危险。 大黑狗跑到萧迟面前,对萧迟呲牙吠了几声,扭头往回跑。 萧迟听不懂狗言狗语,但他跟著狗走了。 大黑狗跑到小公主车窗外就停下了。 小公主看到萧迟来,咿咿呀呀叫得更大声,很兴奋。 鸞车外面的宫婢嬤嬤纷纷给萧迟行礼。 姜心棠听到声音,从车窗探出头来看。 就看到萧迟来到车窗外,先是目光温柔看了她和小公主一眼,之后垂首问大黑狗,“你是去告诉本王,小公主找本王?” 大黑狗吠了一声。 萧迟默了一息,道:“没白养你,给你加鸡腿。” 说罢吩咐旁边的宫婢,说大黑狗给小公主传话有功,今晚给大黑狗加鸡腿。 宫婢忙领命。 萧迟伸手,把他闺女从车窗抱了出去,抱去前头,大黑狗屁顛顛跟了去。 姜心棠有些摸不著头脑。 不知道大黑狗是怎么理解小公主咿咿呀呀乱叫是想找她父王的。 她成天听小公主的噪音,她怎么就听不懂? 御驾继续前行时,萧迟没送小公主回来。 天气很好,日头不晒,他抱著小公主骑马,大黑狗跟在萧迟马旁边跑。 直到小公主睡著了,萧迟才送小公主回姜心棠鸞驾里,大黑狗跟著上了姜心棠鸞驾。 小公主这一睡,睡到了到达围猎的皇家禁苑上熹林苑才醒。 上熹林苑有诸多宫殿。 姜心棠有小公主小太子要照顾,是最好的遮掩,把陪伴、服侍御驾的机会都安排给了王妃,让王妃陪新帝去建德宫。 她带著孩子去了皇后住的凤启宫。 姜心棠和孩子安顿好,孟梁安过来找她。 “安安姐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命人去叫你过来一起用膳。” 萧迟除了要安顿新帝,定还有其他许多事要忙。 且出了宫,她和他得避嫌了,萧迟不可能来她这里用膳,所以她打算叫安安姐过来一起用膳。 孟梁安却是欲言又止。 不过她向来不扭捏,只是欲言又止了一下,便直言道:“棠儿妹妹,我需要你帮我请个太医。” 姜心棠一听,紧张:“安安姐,你不舒服?” 孟梁安点头。 姜心棠立即命立夏,“去找王爷,请薛神医过来。” 命令完,转身过来问孟梁安,“安安姐,你哪里不舒服?” 孟梁安没有马上开口。 姜心棠將宫婢嬤嬤遣出去。 孟梁安才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身边的人,只是人多,我有点难以启齿。” 姜心棠听出了点不对劲,担心,“安安姐,出了什么事?” 孟梁安把宫宴上她和沈东灼的事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听完,愣住。 孟梁安道:“我一个多月没来月事,今日骑了一日马,方才发现出血了,可不像是来月事,我怕…” 她怕自己怀孕了。 之前她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她被方靖杰囚在府中折磨凌虐近一年,都不曾有过孩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能天生不育。 或是被方靖杰凌虐得身体出了问题,丧失了女子怀孕的功能。 所以她和沈东灼发生关係后,她从未想过她会怀孕。 哪怕她迁完坟从家乡回来,从未有过的疲累,甚至闻到醃肉乾想吐,她都没往那方面想。 可她向来很准时的月事迟迟没来,今日又出了血,下腹也不舒服,她才突然想到了怀孕那方面! 第301章 真怀孕了 一听孟梁安出血,姜心棠立即回神。 想到自己第一个孩子没了的场景,姜心棠紧张,唤了何嬤嬤进来,让她再派个人去找萧迟,快点把薛神医请来。 之后握住孟梁安的手,“安安姐你別担心,大夫很快就来,不会有事的!” 孟梁安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我不担心,只是想確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怀了,你不用为我紧张担心。” 姜心棠冷静下来,询问孟梁安出血多不多。 孟梁安摇头,“不多,就是下腹有些坠痛,我来月事从来不痛的。” 姜心棠又有些紧张。 但她没有再表现出来,让孟梁安躺到软榻上休息。 不多时,薛神医就被领来了。 他一入屋,姜心棠就起身,把孟梁安的情况简略说了一下,让薛神医快点给安安姐看。 薛神医坐下,给孟梁安把脉。 很快,他就有了结论,“怀有身孕了。” 虽然已经想到有可能怀孕,但听到確定答案,孟梁安还是瞬间有些茫然。 姜心棠则急问:“脉象如何?” “脉象不大好,孩子怀得不稳。”薛神医说完,询问孟梁安的详细情况。 孟梁安从茫然中回神,一一回答。 薛神医听完,重新给孟梁安仔细把脉,之后去开药方。 “孩子怀得虽不稳,但也没有太糟糕,能保住。”薛神医药方开完,和两瓶保胎药丸一起交给姜心棠。 何嬤嬤赶紧上前替姜心棠接过。 姜心棠细问药方如何煎煮服用,药丸又该如何服用。 薛神医一一仔细告诉她。 “保胎是关键,她自己也得臥床静养,至少三个月內不宜长途奔波,不然神仙来了也保不住孩子。”薛神医说完,提了药箱往外走。 姜心棠命立夏送薛神医。 之后吩咐何嬤嬤派人拿著药方去抓药。 又命宫婢倒了水来,取出两粒保胎药丸给孟梁安先服下。 孟梁安还有些茫然。 不確定怀孕时,她不想和沈东灼有牵扯,怕真的怀孕。 可现在確定真的怀孕了,她好像不捨得不要。 尤其想到小公主那么可爱,她也好想有一个像小公主一样漂亮的女儿。 “安安姐。”药丸递到孟梁安面前,孟梁安却怔愣迷茫,姜心棠喊了她一声。 孟梁安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药丸服下。 萧迟住在兵马台。 这里有一支上林军,也在萧迟的掌控中。 薛神医那边刚诊完离开不久,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萧迟这里来,说孟梁安怀孕了。 萧迟一点都不意外。 这本就是他策划的。 画舫上那盘生,是泡了促孕药的。 怕姜心棠误吃,他特地选了姜心棠不能吃的生去泡促孕药。 而孟梁安又恰好喜欢吃生,那晚吃了许多。 孟梁安每次入宫,都很稀罕小公主,萧迟自然知道。 既然孟梁安喜欢孩子,他送她两个就是了! 有了孩子,孟梁安就回不了南昭,会留在京中陪姜心棠。 从他们兄妹踏入京都,萧迟就没打算让孟梁安再回南昭。 封孟梁安为县主,拨还將军府给孟梁安,便是萧迟想留孟梁安在京中的第一步。 孟梁安在京中,便是人质,能牵制南昭王。 她腹中怀的是沈东灼的孩子,沈东灼为了孟梁安跟孩子,会继续留在京中。 沈东灼在京中,远东那边也不敢有异动。 疑心病是每个当权者的通病,萧迟不会完全相信南昭王,更要预防除掉沈东凌后,远东有异心。 他如今的精力全部在朝堂。 在掌控整个朝堂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地方生乱,影响他的计划。 所以他要用一个孟梁安,暂时牵制住南昭和远东! 孟梁安在姜心棠那里用了晚膳、喝了药后,姜心棠就没让她走。 派了人去告诉南昭王,说她留安安姐在凤启宫住。 並把孟梁安的衣物都拿到凤启宫来。 孟梁安想了一个晚上,在第二日一大早就看到小公主在床上翻滚,和姜心棠玩得“咯咯”笑,母女俩养眼好看又温馨时,瞬间就下定决心要留下孩子。 孩子跟沈东灼有关係又如何? 她弃父留子,自己养! 她不会阻止沈东灼认孩子,也不会嫁给沈东灼,她和沈东灼除了是孩子的父母,不会有其他瓜葛! 用完早膳,萧迟派御林军过来护送姜心棠母子几人去猎场。 今日帝王要组织臣子围猎了。 孟梁安出血未止,还得臥床,不能去猎场。 姜心棠不放心她,留了贴身宫婢在凤启宫照顾她。 並叮嘱宫婢,安荣县主若有不舒服,立即就得去猎场稟报她。 她是皇后,不能不携小太子小公主去猎场,不然就留在凤启宫陪安安姐了。 上熹林苑比皇宫还要大,囊括了无数自然风景在內,並修建了宫殿楼阁一座座。 此处是供歷代帝王狩猎游玩的。 不但养著军队在这里,还散养著各类飞禽走兽。 姜心棠母子几人由御林军护送,乘坐车輦行了近半个时辰,才到猎场。 鼓声擂动,旌旗猎猎,场面热血壮观。 新帝先射出一箭后,围猎便开始。 帝王与臣子骑马入猎场,追逐猎物入山林田野。 女子也可参加狩猎。 一些骑射不错的千金贵女,换上轻便骑射装,也跟著骑马入猎场去狩猎。 她们不与男子比狩猎数量。 重在露脸! 要知道猎场上除了温润如玉的年轻帝王外,还有未婚的北定王、南昭王,远东的世子… 无论被谁看上,都是一段好姻缘! 尤其手握重权的北定王,如今只是订婚,还未真正成婚呢! 近来京中频频有消息传出北定王未婚妻的腿,似得了一种不治不症,说不定这婚事到最后根本就成不了,今日若谁能在猎场上得北定王青眼,说不定有机会成为北定王妃! 而沈东凌非要跟来秋猎,就是这个原因! 她看透萧迟不愿意娶她没错,但她北定王未婚妻这个身份还没解除,就容不得其他女子覬覦她的位置。 她也挑了马,上了猎场。 在针灸大夫的医治下,她腿近来状况越来越好。 外界越是传她腿得了不治之症,她越要藉此机会证明自己的腿好好的,断不让外人看了她的笑话! 猎场外,姜心棠带著孩子在观台上。 先是大长公主过来看孙儿孙女。 之后便是宗亲朝臣的妻眷过来拜见她,夸一夸小公主,討好她。 小太子姜心棠命乳娘带去旁边玩了,不给这些命妇小姐们近距离看到小太子的脸。 沈东凌打了几只小猎物之后,追著一只小鹿入了山林深处。 正要射小鹿时,不知道谁射伤了一只野猪,正朝她这儿跑了过来。 沈东凌身边是跟著保护她的隨从的,见野猪吭哧乱撞过来,赶紧驱马挡到沈东凌面前,“郡主小心!” 然而野猪受伤,攻击性极大,不但衝过来直接將挡在沈东凌面前的人和马撂开。 还一头撞在了沈东凌的马上,沈东凌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第302章 孩子没了 马惊慌,踢了沈东凌一蹄子。 沈东凌飞了出去,野猪吭哧吭哧继续乱撞,其他隨从慌乱,有几人也被撞下了马。 幸好这时有人纵马过来,看到这边有野猪伤人,赶紧挽弓,朝野猪射箭。 箭精准射在野猪脖子上,將野猪脖子洞穿。 野猪倒地,抽搐几下,死了。 “郡主!”惊慌未定的隨从赶紧去找沈东凌。 “王爷,是北定王的未婚妻,远东的郡主。”射箭那边,有个隨从说道。 射箭的人,是南昭王。 也就他、萧迟,和一些身体魁梧的武將,才有臂力能將一头成年野猪的脖子射穿。 南昭王也认出是沈东凌和她的隨从,他微皱了下眉头。 若早认出来,这箭他就不射了。 当做没看到,直接离开。 这时,另一队人马过来,是安王。 野猪是他射伤的。 他臂力不够,野猪被他射伤,跑了,他带人寻了过来。 “王爷,那边好像是东凌郡主,被野猪弄伤了!”安王的隨从看这边乱糟糟的,著急喊。 安王心里咯噔一跳,虽说今日秋猎,上场的都得带足隨从护卫,被其他人射伤的野兽伤到,那是怪不得旁人的。 但这沈东凌身份到底不一样。 不但是萧迟的未婚妻。 安王还捏著她和敌国质子宫宴上睡一起的秘密,他还打算以后用这个秘密拿捏沈东凌为自己所用,若沈东凌被野猪拱死了,他岂不是捏著这个秘密也没用了! 如此一想,安王急忙道:“快,上前看郡主如何!” 隨从立即上前去看。 很快就回来向安王稟报,说沈东凌受伤了,不知道伤到哪里,裙子上有血,人晕了。 安王立即下令:“快送郡主回观台医治!” 又命自己的隨从去通知沈东灼,算是卖一个好给远东的世子。 之后他自己猎也不打了,跟著回了观台。 南昭王无心多看,纵马离开,去打猎。 沈东凌还未被送出猎场,负责守卫猎场的上林军就知道了,忙去稟报將领。 將领知晓沈东凌是北定王未婚妻,忙派人去稟报萧迟。 萧迟正在猎一头熊,得知后,“急急”收了箭,往回赶。 半路“碰”到了南昭王。 南昭王看他著急,想到姜心棠,也跟著回观台。 沈东凌被马蹄踢到了肚子,飞出去时,又撞到了树,才晕了过去。 隨从送她出猎场,见她还没醒来,裙子上的血又越来越多,急得边抱著她往属於信王府的观台跑去,边大声喊传太医。 留在观台这边的人,全部被吸引著看了过去。 隨从抱沈东凌到信王府观台上,把沈东凌放在垫著软垫的坐榻上。 没一会太医急匆匆赶来。 周围观台上的宗亲命妇小姐,出於关心或出於八卦,围过来看。 沈东凌被略微嘈杂的人声吵醒。 不醒还好,一醒来,她就感觉到肚子传来阵阵剧痛,疼得她差点要再次晕厥。 太医看她这情况,又看她裙子上的血,大惊。 这血明显是从下身流出来的… 太医急忙给沈东凌把脉。 这时萧迟骑马出猎场来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后,匆匆朝信王府的观台大步走来。 他天生自带威严气场,朝这边过来,四周的人群下意识地向两边分开,不敢靠他太近。 才至观台下,太医刚好给沈东凌把完脉,大惊地从观台上下来,跪地向萧迟稟报,“王爷,孩子保不住了!” 周围的人惊怔住。 萧迟也惊怔住,“…你说什么?” 太医:“郡主流血太多,孩子保不住了!” 萧迟似才听明白过来太医的话,顿时恼,抬起一脚踹在太医身上,“你胡说些什么,本王和郡主尚未成婚,郡主哪来的孩子保不住了?” 太医被踹倒在地。 因北定王和这位远东郡主已经订婚多时,方才把脉把出远东郡主脉象是孕脉,太医下意识就认为孩子是北定王的,这这… 难道不是? 大长公主这时候气势汹汹过来,冷著脸问:“你方才说什么,她怀孕了?!” 太医不敢回答。 “去,给她把脉,看是否怀孕!”大长公主命令另外几名太医。 几名太医不敢动,看向萧迟。 “看王爷做什么,本宫的话不好使?!”大长公主威严,冷喝。 几名太医见王爷没发话,只得上前给沈东凌把脉。 沈东凌疼得整个人晕乎乎的,额头上冷汗狂冒,看著一个个太医轮流给她把脉,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第一个太医说了什么。 几个太医把完脉,皆战战兢兢不敢去向大长公主回话。 “说!”大长公主命令。 几个太医依旧不敢说。 大长公主明白答案是什么了,上前一巴掌“啪”地就扇在沈东凌脸上。 “贱人,你这模样,我萧家和我儿没有嫌弃你,紧守婚约等著娶你过门,你居然与人苟且、珠胎暗结!” 她不想儿子娶沈东凌了是一回事。 但沈东凌背著他儿子跟人苟且、还怀了孩子又是另一回事。 婚事还没解除呢,沈东凌这无疑是把她儿子、把萧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说,姦夫是谁?!”大长公主怒喝。 “没有姦夫!没有!这太医胡说八道的,我没有怀孕,我不可能怀孕!”沈东凌下意识反驳,她整整灌了两大碗避子汤,她怎么可能怀孕! “还敢狡辩!”大长公主气得上前又扫了沈东凌一巴掌。 “姨母!”沈东灼这时候急急赶来,上前护在他妹妹面前。 与他同来的,还有北月国瑞王。 送沈东凌回来后就一直没开口的安王,此时看了眼瑞王,又看向沈东凌… 他本来是想拿这两人睡一起的姦情日后威胁沈东凌的。 可鬼知道沈东凌居然怀孕了,搞得现在萧迟母子都知道沈东凌偷人了,他捏著这个秘密也没用了。 安王脑子一转,当即就改变策略,拿这事討好大长公主。 “姦夫是北月国质子!”安王对大长公主说:“宫宴那日,侄儿亲眼看到沈东凌从质子换衣袍的屋子跳窗逃跑!而质子,浑身赤裸,不著一物!” 怕眾人不信,安王还道:“南昭王也看到了,姑母可以问南昭王。” 南昭王是跟在萧迟后面来的,此时站在人群外围,不热衷这种热闹。 大长公主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南昭王。 南昭王安静道:“安王所言非虚。” 眾人內心譁然。 目光皆投向了北月国质子。 大长公主则立即命人把瑞王弄下去杀了。 一个敌国质子,竟敢在宫里睡她儿子的未婚妻,她不杀这质子,下一步北月国岂不是要骑到梁国头上来了! 瑞王可不背这个锅,立即后退,大声说他是受害者。 他把那日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最后道:“大长公主,是你未过门的儿媳给本王和你们的安荣县主下药,想让你们的安荣县主和本王有染,本王没找你们討要说法,你居然还要杀本王,是何道理?” 大长公主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气得目光又看回了沈东凌身上。 沈东灼也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妹妹。 “我没有!”沈东凌立即否认,那日纪扶风没能杀了瑞王灭口,就是最错误的一件事。 若没有捡到那个锁,若没有亲眼看到纪扶风要杀孟梁安,沈东灼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自家妹妹。 可如今… 他相信不了! 啪! 他也一巴掌甩在自家妹妹脸上,“你为了不让我娶梁安,居然做出这种事!” 沈东灼声音颤抖,说完又打了他妹妹一巴掌。 唯有这样果断承认下来,他或许才能救他妹妹一命。 不然查下去,皇后被下毒一事,也会查出来是他妹妹做的,他妹妹必死无疑。 沈东灼打完他妹妹,向萧迟和大长公主跪下,压抑著內心悲痛说:“凌儿是不想我娶梁安,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她如今出血不止,请北定王允许我先带她下去医治,保住命再来请罪!” 第303章 萧迟大概会疯! 这时候姜心棠过来。 她本来在观台上,后来小公主不愿意,闹著要去其他地方玩,还要她抱。 姜心棠便抱小公主去看孔雀。 得知这边的事,她才带著人过来。 四周的人见皇后来,下意识又向两边分开了些,给皇后行礼。 姜心棠至观台前,近距离看到观台上沈东凌痛苦地捂著肚子,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东凌胯下的裙子,全部被血濡湿。 裙子是浅色的。 那一大片血,触目惊心。 本来看到沈东凌得到报应,姜心棠该心里痛快的。 可她也失去过孩子,也曾这样狼狈地被人围观过,她下意识撇开了头,不想去看。 不是同情沈东凌。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而是她,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沈东凌做了那么多恶事,罪有应得。 可曾经的她,却是无辜的,她不忍去看。 萧迟见她如此,同意了沈东灼把沈东凌先带下去医治。 大长公主很生气,不过她也是女人,她生萧迟的时候,丟了半条命,多少有些同理心。 沈东凌若非出血流產,她定要当场处置沈东凌,再让远东王府给个交代。 可沈东凌流產大出血,大长公主忍了忍气,到底是没说什么,由著沈东灼把沈东凌先带走。 沈东凌被带走后,观台这边的人自觉就散了。 没人敢继续看北定王的笑话。 人散了之后,也没人敢再提起这事,这件天大的事,一时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 姜心棠带三个孩子去观台后面的赏猎楼换尿戒子。 萧迟趁无人注意,跟了过去。 乳娘嬤嬤在给孩子换尿戒子时,萧迟抱起姜心棠去了隔壁房屋。 房门关上,萧迟到临床大榻上坐下,放姜心棠坐到他腿上,问她,“方才嚇到了?” 姜心棠搂著他脖子,摇头,“没有。” “那为何看到沈东凌流血,不敢看?”萧迟知她心软,心想她定是自己失去过孩子,不忍心看到沈东凌那样。 他习惯性地將她一只柔嫩的手,握在大掌中轻揉摩挲,“沈东凌当初毁岳父的墓,目的是让你知道后,受刺激早產。” 那时姜心棠怀著双胎。 得知噩耗提前生產,双胎还横著,差点大出血。 若非他提前接薛神医入京候著,薛神医扎针调正了姜心棠的胎位。 姜心棠很大可能会因为双胎横著生不下来,大出血一尸三命! 如果那样,萧迟大概会疯! 这笔帐,他一直记著。 “她对你所做的每一件伤害,我都要一一还回去。”虽然最终姜心棠顺利生下儿女,没遭太大的罪,但那是他准备充分,是薛神医医术好。 不能因此抹灭掉沈东凌此次的罪恶。 “所以,她必需也经歷一次大出血的痛。”萧迟把姜心棠的手揉捏得更紧,“你无需对她不忍心。” “我没有对她不忍心。”姜心棠说。 她是心软,但她不是圣母。 沈东凌害她那么多次,还在宫宴上给安安姐下药,她怎么可能对她不忍心。 “我只是看到她,想到了自己,才不想多看。”姜心棠如今想起那个没了的孩子,还是会心头难受。 说起那个孩子,萧迟永远对她心有愧疚。 “我没事,你不必特地来安慰我。”难受只是持续一小会,姜心棠很快就收拾好心情。 赏猎楼离观台很近,是换衣之所,时有人过来,姜心棠怕被人看到萧迟来找她。 她挣扎著要从萧迟腿上起来,“你赶紧走,別被人看到你我独处一室。” 萧迟耳力好,听到远处有人往这边来。 “我今晚再去看你和孩子。”他说完,在姜心棠唇上轻啄了一下,起身开门出去。 他才消失在迴廊尽头,便有人从另一端迴廊走了过来。 三个孩子尿戒子换完,姜心棠带孩子回了观台。 不多时,帝王与臣子狩猎回来。 內侍清点猎物数目。 猎得数目最多的前三名,帝王给予赏赐。 之后猎物被送去处理,有的就地架起篝火烤,有的由御厨烹煮后送上来,君臣同享。 沈东凌被她兄长抱回他们住的地方时,下身流血和疼痛,已经让她晕了过去。 隨行的太医赶紧给她行针,她才醒了过来。 但血一直止不住。 太医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慌张对沈东灼说:“世子赶紧派人另请其他太医,我等医术不济,实在止不住郡主的血!” 跟来的有三名太医,皆如此说。 沈东灼看他妹妹抱著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急忙命人再去请太医。 萧迟得知后,又派了八九个太医过来,院正也在其中。 以前萧迟一拖再拖不娶他妹妹,沈东灼对萧迟是有意见的。 但此时,沈东灼很感激萧迟。 萧迟如今手握重权,他妹妹婚事还没解除就跟北月国质子怀了孩子,让萧迟顏面扫地,萧迟若是记恨,不给太医,他妹妹必死无疑。 可萧迟没有不给。 还亲自派了八九个太医过来。 这些太医也是看人行事的,他妹妹做了这等事,把萧迟得罪死,若非萧迟亲自指派这些太医,这些太医会草草了事,不会尽心给他妹妹医治。 萧迟亲自指派,这些太医才不敢不用心。 八九名太医轮流查看沈东凌的情况后,与前头那三位太医聚在一起討论,折腾一个多时辰,在沈东凌失血失到快休克时,终於把沈东凌的血止住。 沈东凌在鬼门关徘徊了数圈,命被抢了回来。 之后情况还算稳定,数名太医守著她,一刻都不敢离开。 可沈东凌血止住,肚子不疼了,到了晚上,许久不疼的腿,却隱隱疼了起来。 那名针灸大夫,沈东凌怕腿隨时会发作,来秋猎时带来了。 沈东灼赶紧命人把大夫叫来给沈东凌行针。 可这次行完针,沈东凌腿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有很明显的好转。 大夫道:“骨血相连,郡主的腿是靠血养著的,如今郡主大失血,这腿怕是日后再怎么行针都无用了。” 大夫一脸哀嘆,他治了那么久,却因病人大失血,之前那么久的医治功亏一簣,他也很惋惜难过。 到了临睡前,沈东凌的腿就越来越疼了,无论针灸大夫再怎么行针,都疗效甚微。 第304章 婚事彻底解除 亥时末,萧迟过来沈东凌兄妹这边。 沈东灼得知后,急急从他妹妹屋中出来,去见萧迟。 萧迟坐在厅堂中,婢子上了茶,他正垂首饮茶,沈东灼进来,他头也没抬问:“皇后被下毒,也是沈东凌乾的吧?” 他话语似平常。 但带著冷意。 沈东灼知道,宫宴上他妹妹给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下药,皇后也被人下了毒,萧迟肯定会怀疑皇后的毒也是他妹妹命人下的。 沈东灼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既怕否认后,萧迟去查,查出是他妹妹命人干的;又怕直接承认,萧迟要杀他妹妹。 “不敢答?” 萧迟抬眸看沈东灼,“想要本王下令查,或带走你妹妹身边的婢女审问?” 他声音不重。 但沉。 很能震慑人。 沈东灼明白,萧迟下令查,那就是要交给大理寺立案了。 谋害皇后,查出来,不但他妹妹是死罪,还会牵连信王府和远东王府。 沈东灼立即替他妹妹跪了下去,“凌儿只是太过喜欢北定王你,小女儿家吃醋嫉妒,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还望北定王念在旧情的份上,饶她一命。” 萧迟冷笑,“你倒是会说话,成了本王的错了。” 沈东灼忙说不是这个意思。 萧迟放下茶盏,静看了沈东灼许久,道:“本王可以按下不追究。” 沈东灼惊喜抬头。 “不过本王只能按下皇后被下毒一事。你妹妹是如何派人入宫给安荣县主和北月国质子下药,你得给本王一个交代,下药之人你得交出来给本王。”萧迟说。 沈东灼明白,皇后被下毒没爆出来是他妹妹乾的,萧迟可以按下。 但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被下药,眾人皆知是他妹妹乾的,萧迟得给南昭王一个交代。 所以他必需给萧迟一个交代,必需把下药之人交出去平息此事。 “等我两日,我把事查清楚,便把下药之人交给北定王。”沈东灼承诺。 “好。”萧迟满意。 隨后缓和了语气,“本王当初能顺利扶新帝上位,多亏了有信老王爷替本王稳住皇族宗亲,本王铭记於心。日后,本王还需靠远东王府。” 他先震慑。 震慑完再稳住人心。 沈东灼立即表態,“远东王府定会一心支持北定王。” 这话既是顺应局势的真心话,亦是为了保他妹妹。 萧迟目光深沉似海,又静看了沈东灼许久。 沈东灼觉得自己整个被看穿了,萧迟才道:“本王相信世子的话。” 他喝了口茶,“我母亲那边,本王会安抚住,不让她找信老王爷和远东王討要说法。” 按照大长公主囂张的性子,儿子丟了这么大的脸,她肯定是要信王府或远东王府给交代的,闹下去他妹妹依然会性命不保。 沈东灼感激地看著萧迟,“只要北定王和大长公主不计较,不追究我妹妹,我远东王府感激不尽!” “本王器重远东,也器重世子。本王虽和郡主成不了夫妻,但情分还是有的,自然会保她。” 萧迟说罢,和顏悦色看沈东灼,“起来吧。” 沈东灼站了起来。 萧迟也站了起来,“本王以后还要倚仗远东王和南昭王为我大梁戍守僵土,南昭王的妹妹安荣县主与皇后交好…” 说到皇后,萧迟一脸愧疚,“皇后被下毒,受了许多苦,如今身子还不好…” 沈东灼立即表態,“我可以代替凌儿去向皇后赔罪!” “不必,皇后不知道此事,本王欺瞒了她。”萧迟嘆口气,一副自己很不是个人的表情,“她为本王生儿育女,此次差点被毒死,本王为保你妹妹,不但没为她报仇,还不让她知道是你妹妹下毒害她。” 他话里满满的愧疚。 沈东灼垂首,萧迟的话和表情,让他觉得姜心棠挺可怜的。 又是他妹妹下毒害姜心棠,他心里对姜心棠也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愧疚感。 萧迟走后,带著这股愧疚感,他立即去找他妹妹的婢女阿奴。 现在的阿奴是纪温心假扮的。 她正端药来给沈东凌喝。 沈东凌很虚弱,连坐都坐不起来,一个劲呢喃:“我没有孕,我不可能有孕,肯定搞错了…” 纪温心用阿奴的声音说:“几个太医都把脉把出郡主您有孕,不可能会错的。” “我喝了两大碗避子汤,怎么可能有孕!” “郡主您和所有赴宫宴的人,在宫里被关了两日才出宫的,那时喝药可能太迟了。” 沈东凌一听,气得想下床去砸东西发泄心里的不甘和愤怒。 可她用了半天力,却连半个身子都撑不起来。 纪温心用勺子舀了药吹凉,餵给沈东凌喝,沈东凌一把將勺子和碗扫掉,“本郡主不喝!” 她连发怒都大声不起来。 纪温心蹲下去捡摔碎的勺子和碗,然后退出去,命人再去煎药。 其实沈东凌真的没怀孕。 是纪温心近一个月来一直给沈东凌下药,製造出孕脉,延迟沈东凌的月事。 沈东凌大出血,是被马蹄踹了一脚,伤了胞宫,且月事来。 纪温心给沈东凌下的药,还能提高痛觉。 沈东凌大出血所受的痛,堪比分娩! 纪温心要回去照顾沈东凌时,沈东灼来了,把她叫去了他房间。 关上房门,沈东灼逼问她是谁帮他妹妹入宫给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下药的。 他知道这个叫阿奴的婢女一直跟在他妹妹身边,肯定知道所有事情。 纪温心起初假装装傻,“世子爷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 沈东灼怒道:“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只能把郡主交出去给北定王,你不想郡主被北定王抓去严刑拷问,就现在先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到底是谁入宫帮郡主下药的?” 纪温心假装看出事情严重,犹豫了许久后,不得不说:“是、是奴婢和纪师兄,以及纪师兄带来的另外两位师妹入宫下的药。” 沈东灼早知道肯定跟那个姓纪的有关。 可真正听到答案,还是狠狠闭了闭眼。 再联想到姓纪的要杀孟梁安,他气得立即就唤心腹进来,命心腹立即秘密回京去把此人抓来,送去给萧迟。 纪温心一听,赶紧抓住沈东灼,“世子,不能把纪师兄交给北定王!” “不拿个人给北定王交代,你觉得能保住郡主!”不是他自私,要牺牲別人保自家妹妹,而是他觉得姓纪的根本不是好人,是姓纪的带偏了他妹妹。 眼见心腹真就要回京去抓纪扶风来给萧迟,纪温心假装慌了,急道:“若是把纪师兄交给北定王,事情会更严重的!” 沈东灼怔住。 审视地看著纪温心。 纪温心一副为了保沈东凌不得不豁出去了的模样,紧紧揪著沈东灼,“郡主…郡主还命纪师兄做了许多事,若是、若是纪师兄落到北定王手里,把事情都抖漏出来,郡主才真的…真的必死无疑!” 沈东灼只觉得头顶“轰隆”了一声。 镇定许久,他才一把反揪住纪温心,颤抖著声音问:“还做了许多事?还做了什么?!” 纪温心便顺理成章把沈东凌所做的所有恶事,一一说出来! 第305章 危矣,姜心棠猜出萧迟骗她 沈东灼觉得头顶像是有一个又一个的雷劈过。 他妹妹当初救姜心棠被安王妃的妹妹刺伤脸,竟是他妹妹自导自演的,为的是逼萧迟娶她。 得知萧迟和姜心棠有染,出於嫉妒,他妹妹让阿奴按著姜心棠的头往墙上撞。 姜心棠和三皇子成婚,他妹妹命阿奴在合卺酒下药。 先太子和方太后发动宫变,他妹妹让他延迟发射信號,竟是为了假传方太后的命令,调一队兵马去攻北定王府,想杀姜心棠。 棠心棠被萧迟安置在京外,他妹妹就让纪扶风易容成萧迟的人,找到安置姜心棠之处,烧宅子,杀了北定王几乎所有保护姜心棠的人。 杀不掉姜心棠,又命纪扶风去毁掉姜心棠父亲的墓和尸骨,想让姜心棠得知后早產丧命。 桩桩件件,都是那么的恶毒。 沈东灼身子趔趄,差点站不稳。 “你在胡说八道的,是吗?!”他对著纪温心吼。 吼完又颤抖著声音道:“这些,都是你和那个姓纪的,怂恿郡主做的对不对?不是郡主自己想做的,对不对?!” 沈东灼不愿意相信他妹妹那么恶毒。 纪温心跪在地上,仍旧死死揪著沈东灼,“若是把事情推到奴婢身上,说是奴婢怂恿郡主做的能救郡主,奴婢愿意承认是奴婢怂恿郡主做的!” 沈东灼身子再度趔趄。 阿奴这样说,就表明了所有事情不是別人怂恿他妹妹做的,全是他妹妹自己的主意!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他好好的一个妹妹,为什么到了京都后,会运道变得那么差:毁容,得骨疽… 现在他终於明白了,是报应! 他妹妹毁自己的脸,逼萧迟娶她,老天就报应让她真的毁容! 他妹妹毁姜心棠父亲的墓,命纪扶风敲碎姜心棠父亲尸骨,老天就让她得骨疽,每日每夜遭受骨痛折磨! 他妹妹想姜心棠听到噩耗流產丧命,今日她自己就大出血流產! 全都是报应! 沈东灼跌坐到椅子上,再次狠狠闭了闭眼。 “世子,真的不能把纪师兄交出去,您把奴婢交出去吧,奴婢去替郡主顶罪。”纪温心哀求道。 沈东灼很无力。 他不只得交出下药的人给萧迟,还得向萧迟说清楚他妹妹是如何派人混入宫下药下毒的,这件事一个阿奴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们到底是如何混入宫下药下毒的,说!”沈东灼命令。 纪温心便把他们如何混入宫下药和给皇后下毒,也一一说出来。 和沈东灼先前猜测的差不多。 沈东灼听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言语。 他下不了决断了。 他答应萧迟要把下药之人交出去,是为了保他妹妹,可如今若是把姓纪的交出去,会捅出他妹妹更多恶行,他不能把纪扶风交出去。 沈东灼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萧迟从沈家兄妹住处离开后,去了凤启宫。 他在赏猎楼跟姜心棠说今晚要来看她和孩子的。 不过他事太多,所有事处理完,现在已经接近子正,姜心棠和孩子都睡著了。 守夜的宫婢上前小声向他稟报。 “娘娘一直在等王爷您来,半个时辰前才跟小公主小太子歇下了。” “乳娘本是要带小公主小太子到偏殿去歇的,但小公主认生,不愿意跟乳娘去偏殿。” 小公主虽不怕生人。 但到底还小,到了陌生环境,又夜晚闹觉,就不愿意跟乳娘,非得粘著姜心棠。 “娘娘就带著小公主小太子歇息下了。” 小公主小太子歇在姜心棠身边,乳娘、嬤嬤及服侍的宫婢也都会歇在姜心棠寢殿中,方便半夜小太子小公主喝奶或闹,能及时起来照顾,不用累著姜心棠。 而乳娘、嬤嬤、宫婢歇在寢殿中,萧迟就不大方便进去了。 “明日告诉娘娘,本王来过。”萧迟交代。 守夜宫婢屈膝领命。 萧迟回了兵马台休息。 第二日赶在他母亲向沈家兄妹发难前,萧迟去了他母亲那里,將他母亲安抚住。 到了当夜,煎熬思考了一日一夜的沈东灼,有了决断。 他必需把纪扶风交出去给萧迟,但不能活著交出去。 於是连夜派人回京,去杀纪扶风。 他想,后日把他妹妹如何派人潜入宫下药下毒,如实告诉萧迟,但说去抓纪扶风时,纪扶风反抗被误杀了,交个尸体给萧迟。 尸体不会说话,不会把他妹妹所做的恶事抖漏出来。 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不一定能瞒得过萧迟。 但为了保他妹妹,他也没办法了! 可沈东灼才秘密派人回京去杀纪扶风,他们兄妹所住的地方就被萧迟派兵围住了。 纪温心和他妹妹身边所有心腹婆子婢女,全被萧迟命人抓走。 他派回京杀纪扶风的人,还未到京,萧迟的命令就已经先一步传入京。 信王府被兵马围住。 那人才入京,就被萧迟的人抓住,押入信王府,亲自去告诉信老王爷沈东凌做了些什么。 纪温尘和沈东凌留在京中的心腹也全部被抓。 大理寺介入。 不到几日,安荣县主和北月国质子被下药的事就查得清清楚楚。 “纪扶风”还供出许多沈东凌的罪行。 一份份画了押的罪证从京都送到了萧迟手里。 萧迟拿著画押的罪证去找沈家兄妹。 “本王竟不知这些全是你做的。”萧迟把一份份罪证扔到床上沈东凌身上。 沈东凌看著那些画了押,写著她罪行的证据,身子在抖。 她虽然敢做这些,但被萧迟知道,她是怕的,很怕!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她抓起罪证,疯了一样撕掉。 沈东灼拦在床前,怕萧迟会杀他妹妹,后又跪下去为他妹妹求情。 萧迟手里还有一份罪证,沈东凌指派纪扶风等人潜入宫给安荣县主和北月国质子下药的罪证。 他冷肃地静看了他们兄妹许久,拿著那份罪证转身离开。 围他们兄妹的兵马隨之撤走。 同时有萧迟的命令传回京,围信王府的兵马也撤了。 沈东灼顿时明白,萧迟会把罪证砸他妹妹身上,是没打算揭发他妹妹的罪行。 萧迟虽然很生气,可以说是震怒,但还是把所有事情都按下,保他妹妹,只把不能按下的,拿出去给南昭王一个交代。 沈东灼对萧迟更加感激。 但同时,也心生惊骇,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瞒不过萧迟。 他才派人秘密回京去杀纪扶风,萧迟就知道了,迅速调兵围了他们兄妹和信王府,带走纪扶风和他妹妹身边所有人,审出一切。 在京中的信老王爷自然也看懂这一切。 爷孙二人经此一事,都更加清楚地明白,萧迟只是不动他们。 萧迟若要动他们,他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远东有兵马又如何?第一远水救不了近火,等远东发兵,他们在京都都早被萧迟杀光了;第二就算远东敢发兵,萧迟也有强悍的手段和兵马镇压。 萧迟这一招,既震慑,又宽仁,彻底让信老王爷和沈东灼明白,只有听命他,效忠他,才有生路! 而沈东凌那些被带走的心腹奴僕,全都回不来了,藉此机会全被萧迟杀了。 至此之后,沈东凌只剩下她自己,想做什么,身边都无人。 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只能臥在床上,从骨头到皮肉,等著慢慢腐烂到死。 在宫外,为了避嫌,萧迟这几日都没有再去看姜心棠母子三人,很想孩子,更想孩子母亲。 夜深后,他去了凤启宫。 心想这次就算孩子和乳娘嬤嬤等都歇在正寢殿,他也要让乳娘嬤嬤把孩子抱走。 但到了凤启宫,却发现姜心棠还没睡,在寢殿中坐著发呆。 听到行礼声,她才回了神,看向萧迟。 早已入了秋,夜很凉,姜心棠却只穿了件白色寢裙,很单薄。 “为何还没睡?闺女儿子呢?”寢殿中无其他人,乳娘嬤嬤都不在,显然是小太子小公主没歇在正寢殿。 他没有说要来,儿子闺女却没跟姜心棠歇在一起,萧迟觉得奇怪。 边问边到了姜心棠身边,在姜心棠旁侧坐下后,將她抱到了他腿上。 她身子香软,生了儿子闺女,身段模样也不改分毫,萧迟喜欢抱她、揉她。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是沈东凌给安安姐和北月国质子下药。” “北月国质子说,他和沈东凌发生关係后,那个冲入房间的男子喊沈东凌『师妹』,那这男子就是假扮成纪扶风的纪温尘。” “可纪温尘是你的人,他肯定会把沈东凌的计谋向你稟报。” 姜心棠说到这,看萧迟,“你不会不知道沈东凌要在宫宴给安安姐和北月国质子下药才对…” 她眼神中满是质疑。 质疑萧迟一早就知道沈东凌的计谋却不阻止,利用她最好的朋友安安姐。 第306章 萧迟选妃 萧迟迎视她质疑的目光,坦荡承认,“纪温尘確实向我稟报了,我宫宴前就知道沈东凌要给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下药。” 但他解释,“我想將计就计让沈东凌自己栽进去,故没阻止沈东凌的计谋。” 姜心棠本来只是猜测。 一听萧迟果然早就知道,顿时就生气了,“你想將计就计,就可以不顾安安姐,把安安姐一块算计进去吗?” “我安排好了人把孟梁安引去隆福殿左侧宫殿换衣裙,不会跟北月国质子对上,还安排好了太医可以及时去给她医治,她本不会有事。”姜心棠穿得少,手有些凉,萧迟大掌握著她的手揉捏,亦真亦假说。 姜心棠升起的怒气,暂时压住。 她这几日特地问了安安姐细节,细节中安安姐確实有提到当时有个管事太监让宫婢带安安姐去隆福殿左侧宫殿换衣裙。 所以萧迟这话不是骗她的,他没有想要算计安安姐。 萧迟继续解释:“但我没想到你会中毒,我一看你中毒就慌了,把太医全部叫到长乐宫,而沈东灼担心孟梁安,过去找孟梁安,才有了他们在一起的意外。” “我中毒,肯定也是沈东凌命人给我下毒的吧?”姜心棠气问。 萧迟顺著她的话道:“这几日我提了沈东凌身边那个叫阿奴的婢女去审了,是。” 他解释:“给你下毒是这个叫阿奴的婢女单独乾的,纪温尘不知道。” 意思是纪温尘不知道,没向他稟报,所以他不知道沈东凌还派了阿奴混入宫下毒害她,她宫宴才会被毒害。 “那宫宴那日,安安姐为了助你查出下毒害我的凶手,就跟你说了她和沈东灼的事,你为何一直没告诉我?”姜心棠再问。 萧迟嘆了口气,“怕告诉你,你怨怪我没安排好孟梁安,让孟梁安出了事。” 他捏她有些气鼓鼓的脸,“瞧瞧,这不就在怨怪我了,我哪敢说。” 姜心棠微鼓著腮帮。 心里確实怨怪他,可一听他这满满地担心她会生气的语气,却不知如何怨怪他了。 他要处理朝堂上的事,要防著敌对势力,要护著他们母子三人,还要为她报仇…… 他每日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忙。 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永远事事都能做到万无一失,偶有闪失意外,也是正常。 她怎能如此就怨怪他! “女子失身这种事,也不该由我来说,孟梁安与你交好,她若想让你知道,自会告诉你。”萧迟道。 姜心棠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在不知道整件事是萧迟主导的情况下,姜心棠觉得:女子失身是要命的事,萧迟知道安安姐失身,不乱说,哪怕对著她,也没说,很尊重安安姐! 姜心棠不生气了。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一些问题,但萧迟吻住她唇,不给她问了。 把姜心棠压在软榻上吻得意乱情迷无法再想其他事后,他才把姜心棠抱到床上去,然后去点避子香… 次日萧迟在兵马台请南昭王喝茶。 两个男人面对面而坐,萧迟把沈东凌如何派人潜入宫给孟梁安和北月国质子下药那份罪证给南昭王看。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皆已被本王下令处死。”萧迟亲自煮茶、泡茶。 “至於沈东凌,她得了骨疽,好不了了,留她,比杀她好。”他泡完茶,给了南昭王一杯,自己留一杯。 南昭王明白,此事就算了了,沈东凌是萧迟未婚妻,关乎萧迟顏面,萧迟不想將此事公开、闹大。 关乎他妹妹声誉,南昭王也不想闹大,只想要一个交代。 所以萧迟如此处理,南昭王没有意见。 他唯有一个请求,“我想见一见皇后娘娘。” 说完怕萧迟误会,他解释,“我想拜託一下皇后娘娘,我回南昭后,帮我照顾一下樑安。” 他已经知道他妹妹怀孕的事。 也知道此次回南昭,他带不走他妹妹了。 一是他妹妹怀孕,身体情况不適合远行。 二是远东和南昭都掌一方兵权,他妹妹怀了远东世子的孩子,防止两王勾结,萧迟定会留他妹妹在京中当人质。 “本王会替你,照顾好令妹。”萧迟没答应南昭王见姜心棠。 三日后,新帝给南昭王办了饯行酒,南昭王从上熹林苑起程回南昭。 兄妹已经惜別过,但孟梁安坐在马车里,看她兄长带著从南昭带来的部將和护卫策马出上熹林苑回南昭,她也命车夫出上熹林苑,跟在他兄长的马队后面相送,久久不愿停下、回去。 姜心棠怕她出意外,让立夏带人隨行跟著。 又过了数日,沈东凌养得勉强能下床了,但她的腿越来越痛,下床后根本无法行走。 针灸大夫现在给沈东凌针灸疗效甚微,沈东灼只得提前带他妹妹回京都。 回京后,沈东灼主动归还了当初萧家送去信王府的聘礼。 消息从京都传回上熹林苑,大长公主对沈东灼此举甚为满意。 聘礼一返还,就代表两家婚事彻底结束了,他儿子可以再选王妃。 这日萧迟被他母亲叫了去,一入他母亲住的寢宫,就看到许多非他母亲身边的婆子婢女,立在他母亲寢殿外头。 这些婆子婢女见到他,皆战战兢兢退开给他行礼。 萧迟越过这些婆子婢女入了他母亲寢殿。 寢殿內正在办小型宴会,可热闹了。 他母亲坐在主位上,下方两侧坐了两排夫人,每位夫人身边都带著自家未出阁的闺女。 萧迟当即就皱眉。 眾夫人小姐见他进来,都赶紧起身给他行礼,那些千金贵女个个娇羞地不敢直视萧迟。 “来啦。”大长公主见儿子来,心情很好,声音都比往时柔了几分。 下人赶紧在大长公主身旁添了个位置。 萧迟过去,在那位置坐下。 眾夫人小姐见他坐下,才敢跟著坐下。 下人送了茶酒瓜果点心上来,萧迟身体舒展矜贵地端起茶喝了一口问:“母亲这是?” 他母亲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威严不失和蔼地询问左侧第一位贵女平时在闺阁中都做些什么,读些什么书,会些什么才艺。 贵女站起来一一回答,言行举止大方得体。 大长公主很满意,这位贵女说她最擅长的是弹琴,大长公主便让下人上了琴,贵女当场弹了一首,迎得满堂喝彩。 之后便是一位… 大长公主很有耐心地询问了在场每一位贵女。 每位贵女都恭敬得体地回答了大长公主的话,然后献上自己最拿手的才艺。 萧迟喝了三盏茶,从头欣赏到尾。 等那些贵女都献完才艺,宴会结束,夫人贵女们离开,大长公主问儿子,“喜欢哪一位?” 第307章 提不起兴趣,娶了也不想同房 “都不喜欢。”萧迟把玩著茶杯。 大长公主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沉下脸,“你不要推脱不喜欢,娶妻生子是你为人子的责任,你不娶妻生子是要萧家大房断了香火吗?” “我没推脱,是真不喜欢,您儿子肤浅,喜欢好看的,她们不好看。” 大长公主想到姜心棠那模样。 一张小脸瓷白莹润,脸型优越、五官精致。 就连身段都柔软纤细,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无论长相还是身形,確实都是万里挑一的! 方才那些贵女虽然才情出身都极其出眾,但容貌身段却是没一个能比得上姜心棠。 大长公主觉得儿子庸俗。 但自己生的,她不想鄙视,只冷著脸教训,“容貌次要,要家世、才情、品性都得配得上你,才重要!” “不好看,提不起兴趣,娶了也不想同房。”萧迟混不吝道。 大长公主差点气到心梗。 萧迟放下茶杯起身,“您儿子必不会让萧家大房断了香火,母亲您就不必再操心儿子的婚事了。” 他身形巍峨如山。 说罢朝他母亲行了个退礼就离去。 他们已经在上熹林苑待了二十余日,萧迟还没好好陪姜心棠母子三人游玩过。 这日他命人清了骑射场和骑射场周围场地,不准閒杂人靠近,並换了自己的心腹在周围守著,他带姜心棠母子四人去骑射场。 小公主小太子小姜律由乳娘嬤嬤抱著,在骑射场外围看小动物。 大黑狗撒了欢,追著小动物到处跑,一扑一个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它皆能逮到。 姜心棠换了骑射装,繁复的髮饰髮髻都拆下来,她一头乌黑柔顺的秀髮,只编成一股辫子从左侧肩头垂落到胸前,整个人清爽干练。 萧迟先带她到骑射场教她射箭。 她不懂如何正確握弓。 萧迟站她身后,手握著她手教。 他身材高大,姜心棠与之相比,娇小玲瓏,被他拢在怀中,头顶只到他下巴。 “这样。” “对。” “瞄准。” “放箭。” 箭咻地放出,正中靶心。 姜心棠觉得她会了,很简单嘛! “我自己射。”她不需要萧迟握著她手教了。 萧迟放开她手,让她发挥。 姜心棠有模有样地搭箭拉弓,眯著一只眼睛瞄准箭靶。 秋日的清风拂过,她鬢间有些许碎发飘起,暖阳照在她脸上,她脸渡上一层淡淡金辉。 那脸,白皙嫩滑到连毛孔都看不到。 萧迟站在她身侧看著她,她其实很聪慧,教她一次,她握弓的手势就很標准,射得也很认真,奈何臂力不够,瞄准半天,“咻”的一声射出去,箭还没飞到靶,就落到了地上。 姜心棠有些许失落,但没气馁,跟萧迟要了箭,再射。 萧迟让人把靶移近一点。 姜心棠又射了好几箭,不是从靶上头飞了过去,就是从靶两侧飞过。 只有一箭射中靶,但也离靶心十万八千里。 姜心棠有些鬱闷,萧迟握著她手教她射的时候,明明那么简单! “我再练练,我一定能射中靶心的!”姜心棠越挫越勇,暗暗发誓今日一定非要射到靶心不可。 “射箭非一日之功,今日射不中,日后我再教你。”萧迟说完,要带她去骑马。 姜心棠不去,“我不信我射不中,我非射中它不可!” 她跟靶心槓上了。 萧迟无奈,见她额头出了汗,怕她渴,命隨侍在不远处的侍卫取来温水,给她喝。 姜心棠转身去喝水,萧迟边餵她喝,边让人悄悄把靶再移近一些。 姜心棠喝完水回过身来,就见原本离她很远的靶,怎么快竖到她跟前来了? 她蹙眉,扬声问:“谁把靶移这么近来,还怎么射箭?” 萧迟抬手捂住她眼睛,“你看错了,靶还在原位。” 说完放开她眼睛,诱哄,“你再射,这下肯定能一发就中。” 他嗓音低沉好听,眼神里是对她的鼓励和期待。 姜心棠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一切,喜欢到被他声音眼神一蛊惑,她就鬼使神差地拉弓射箭。 咚! 果然一发就中。 且正中靶心。 “真棒。”萧迟夸。 姜心棠无语了,她箭都快懟到靶心了,能射不中吗? “带你去骑马打猎。”萧迟收了她的弓,握起她手,牵著她踩过骑射场青草地,要去骑马。 两人沐在秋日阳光里,微风涤盪,姜心棠紧跟在他身侧,边走边嘟囔:“你作弊。” 哪有人射箭,把靶快挪到跟前的! “不作弊,你就跟射箭槓上了,眼里还有我吗?”萧迟握紧她手问。 他教她射箭不过是娱乐,不需要她射得准,更不需要她学会射箭,或练成神箭手。 方才她被激起胜负欲,若不赶紧让她射中一次带走,她估计会越射越上头,非得把自己练得百发百中不可,那今日她一心就扑在射箭上了,哪还有心跟他去做其他事。 她若喜欢射箭,他日后可以找时间耐心教她。 但今日不行。 今日他是特地清场带她出来游玩打猎的。 姜心棠侧首看他。 明白他是怪她冷落他了。 她方才確实跟射箭槓上了,不需要他教,自己射,就把他晾一旁了。 姜心棠识事务,见侍卫离得远,她踮起脚尖,快速在萧迟下巴“吧唧”亲了一口。 萧迟是她和儿女的依靠,该撒娇时撒娇,该示好时示好。 方才冷落他了,如今就该用行动表示一下她错了。 她一亲,萧迟眼神就微黯。 因在外面,他表面仍矜贵持重,但握著姜心棠手的手指,在姜心棠细嫩掌心暗示性地微搓,“今晚再收拾你。” 姜心棠脸微臊。 到了马边,萧迟自己先跃身上马,再俯身下来,单臂把姜心棠捞上了马,放坐在他面前,之后抱紧她,纵马入山林。 他带姜心棠在林间纵马穿梭,遇到猎物,就握著姜心棠的手,带著她挽弓朝猎物射箭。 姜心棠从未这般恣意过。 在萧迟怀中,她不用担心会摔下马,可以全身心享受打猎的乐趣。 两人在林中驰骋了半个下午,大黑狗突然来找他们,对著他们二人吠了几声后,转身就往回跑。 姜心棠顿时有些紧张,“它在说什么,是不是孩子出什么事了?” 第308章 新帝性命难保 说完姜心棠发现不对,大黑狗好像受伤了,身上有血,毛髮禿了几块。 萧迟带著姜心棠,策马跟上大黑狗。 大黑狗往回跑了一小段路,就拐向悬崖的方向。 萧迟继续跟去。 齐冥带著一队侍卫一直远远跟著萧迟姜心棠二人,既保护王爷姑娘,又负责捡王爷姑娘打中的猎物。 见王爷带著姑娘突然往悬崖方向去,齐冥紧张。 那边离骑射场太远,恐有危险。 齐冥赶紧带著侍卫跟去。 大黑狗跑了很远,到崖边的岩石前停下,对著岩石缝吠了几声,跑回萧迟马前。 萧迟勒停了马,发现岩石前一地飞禽类的毛和血。 后面跟来的齐冥也看到了毛和血,顿时更加紧张,领著侍卫迅速上前,分散、合拢,形成一个保护圈,將萧迟姜心棠二人护在了中间。 “王爷,这里恐有危险,您和姑娘不能靠近!”齐冥一马当先挡在最前头,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边对萧迟说。 大黑狗被衝上来的马挤开。 它不满地对著齐冥等人狂吠了几声,又跑去岩石前,爪子往岩石缝里刨。 “那里面有东西,大黑抓不到,引我们过来抓。”姜心棠看出了点名堂。 萧迟命齐冥,“去看看。” 齐冥翻身下马过去。 大黑狗还在往岩石缝里刨,没让开。 它本就凶悍,跟了姜心棠近十个月,被姜心棠养得更加的壮硕,它没让开,齐冥都有点怵它,不敢赶它。 “大黑,过来。”姜心棠喊。 大黑狗跑回萧迟马前。 齐冥这才俯身去看,从岩缝里掏出两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回身向萧迟稟报,“王爷,是两只幼鸟。” 话才说完,大黑狗就迅速扑上去。 齐冥躲避不及,两只幼鸟被大黑狗扑落到地上,大黑狗嘴一张,当场就咬死一只。 另一只也要遭殃时,萧迟及时从箭筒抽出一支箭,箭尾朝外,对著大黑狗掷过去。 大黑狗迅速避开。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姜心棠喊:“大黑,不许咬那只幼鸟!” 她和萧迟都有些看明白了,大黑狗估计是跑到林子里来撒野捕猎,然后不知道是它要捕这两只幼鸟的父母,还是这两只幼鸟的父母先攻击了它。 估计双方在这里很激烈地干了一架,才会有一地的毛和血。 从这地上的毛和血来看,幼鸟的父母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大黑狗也受了伤,身上被啄禿了好几块,血淋淋。 兽和人是一样的,只要把对方当成了死敌,弄死对方后,会想要把对方的后代一併弄死,免得对方后代成长起来反扑。 所以大黑狗把他们引来,要他们帮它把幼鸟从岩缝里弄出来,它要把幼鸟也弄死。 只是大黑狗凶猛,幼鸟的父母能把它伤成这样,绝非一般的鸟。 萧迟应该是想看看那是一只什么幼鸟,所以出手阻止大黑狗把另一只幼鸟咬死。 “把幼鸟拿来给本王看看。”萧迟命令。 齐冥去把侥倖没死的幼鸟捧到手心,呈到萧迟面前。 大黑狗虎视眈眈,还想寻机对幼鸟动口。 姜心棠瞪它,“不许胡来。” 大黑狗听她话,收起了獠牙。 幼鸟还小,萧迟看不出是什么鸟,又吩咐手下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幼鸟父母的尸体。 齐冥立即派人去找。 但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若把幼鸟留下,估计是活不了了,萧迟带姜心棠回去,命齐冥把幼鸟一起带回去。 回到骑射场,萧迟命人去弄来个笼子,把幼鸟关在笼子里。 再命人去寻些吃食来餵幼鸟。 大黑狗伤得不轻,姜心棠找来了伤药,蹲在骑射场的青草地上给大黑狗上药。 大黑狗趴在地上很温驯。 这时乳娘嬤嬤抱著小公主小姜律过来。 小公主咿咿呀呀要姜心棠抱。 小姜律已经十三个月左右,他先会走路,最近开始学著叫人了,见到姜心棠,也要姜心棠抱,奶声奶气喊母亲:“抹、抹七…” 姜心棠被他不准的发音逗笑,疼爱说:“母亲洗了手就抱你。” 萧迟在见到乳娘嬤嬤抱孩子来时,就已经命人去打水来。 姜心棠边洗手边问嬤嬤,“小太子呢?” 嬤嬤忙回答,说小太子睡著了,服侍小太子的乳娘嬤嬤带小太子在骑射楼歇息。 “小公主也睡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刚醒一会。”乳娘向姜心棠匯报,“小公子也睡了有一会。” 孩子还小,一天得睡好几回。 姜心棠洗完手去抱小姜律,让萧迟抱他闺女。 萧迟也洗了手,才去抱小公主。 小公主到了她父王臂弯里,不知道瞧见了什么,突然朝著一个方向,又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萧迟转头望去,是侍卫在不远处餵幼鸟。 小公主大概是没见过幼鸟好奇,或是喜欢那只幼鸟。 萧迟立即命侍卫把鸟笼提过去。 等侍卫把幼鸟送到萧迟面前,小公主立即兴奋地手舞足蹈,伸手就要去抓。 “不许抓。”萧迟不给她碰到。 他一手將闺女抱紧在臂弯里,一手拎过鸟笼,“父王给你提著。” 小公主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萧迟却像是能听懂,一脸慈父笑,“喜欢?那父王给你养著?” 小公主继续咿咿呀呀。 萧迟继续慈父笑,“好,那父王就把它养在宫里,给你玩。” 小公主:“呀呀呀…” 萧迟:“好好好,每天都把它掛你摇床前,你睡醒就能看到。” 姜心棠回头看了一眼这对神奇的父女。 不只大黑狗能听得懂小公主的噪音,就连萧迟都能听懂,就她天天听的人,听不懂是吗? 她怀疑人和狗都是瞎猜的! 萧迟跟他闺女沟通完,往前走了两步,和姜心棠並排,一起往骑射楼去。 一眾乳娘嬤嬤宫婢跟在二人身后。 萧迟命人在骑射楼摆了饭。 自从来了上熹林苑,他就没陪姜心棠单独用过膳。 姜心棠到了骑射楼,先去看儿子。 见儿子还睡得香,她才出来跟萧迟一起用膳。 饭才吃了一半,齐冥领著一名御前小太监急急上骑射楼来,“王爷,陛下出事了!” 小太监跪到萧迟姜心棠二人面前,声音颤抖:“陛下、陛下寢宫里进了蛇!陛下被蛇咬了!是、是毒蛇!” 新帝寢宫里的人不敢请太医,怕毒蛇是北定王叫人放的,想取新帝性命,他们若请太医,就坏北定王的事了。 可又怕蛇不是北定王叫人放的,不请太医,新帝没了命,他们都得陪葬。 所以御前管事太监命小太监急急来向萧迟稟报。 小太监先去了兵马台,找不到萧迟,才找到这儿来。 那蛇是毒蛇,耽误久了,若不是北定王想取新帝性命,怕是新帝性命也难保了,所以小太监很著急。 第309章 心疼萧迟 “去请贺大夫,快。” 萧迟命齐冥。 贺大夫是他的隨军大夫,跟他常年在外,医治蛇虫毒蚁咬伤,比太医擅长。 齐冥立即领命,转身急速下骑射楼。 “你在此用膳,我去看看,看完来接你们回去。”柔声对姜心棠说了一句,萧迟起身离去。 他人高腿长步伐大,姜心棠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下了骑射楼。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起身退到楼梯口,才转身急急跟下楼去。 到了新帝住的建德宫,见新帝坐在床榻上,只著寢衣。 裤腿挽到了膝上。 一条应是从衣袍上撕下来的布条,紧紧束在小腿中段。 小腿下方脚踝处,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小口。 鲜血从那小口流了出来,流过新帝的脚,落在了脚踏上。 脚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后,血又从脚踏流到了地上。 细看,那血有些是黑色的。 后面流出来的,才是鲜红色。 床榻上,一把带血的匕首被丟弃在了枕边。 新帝额头渗汗,脸色苍白,染血的手撑在床上,身子轻微歪斜。 妃子王氏坐在另一侧扶著他。 见萧迟大步进来,他抬眼嘲讽一笑,“你要杀我,直接杀就好,何须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萧迟没理他,静看他和这场景一眼,就知道他做了什么。 用匕首割开蛇咬的伤口放毒血。 还在近心端束了腿,防止毒血入心。 自救手段不错。 看来暂时死不了。 萧迟没管他了,转身往外走,把御前管事太监叫到偏殿问话。 御前管事太监说新帝今日午歇得比较晚,睡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才醒。 醒来时脚踝突然被东西咬了一下,掀开被褥就看到一条蛇在床上扭动。 “蛇可逮住了?”萧迟问。 管事太监说逮住了,之后立即命人把蛇送来给萧迟看。 萧迟道:“不必送来本王看,送去正殿,大夫来时,给大夫看。” 管事太监忙说是,命人把已经送进来的蛇,送去正殿候著。 萧迟又问:“何人放的蛇,查了没有?” 管事太监是萧迟特地派来服侍、监督新帝的。 能被萧迟挑到御前的人,自是会办事、有些手腕。 他派小太监去稟报萧迟时,就在建德宫里查了,立即匯报导:“是大长公主命小李子在陛下入睡后,往陛下床上放的毒蛇。” 小李子很快就被押进来,跪到萧迟面前。 除了对萧迟天生的畏惧害怕外,小李子对自己所做的事却没有怕。 因为是大长公主叫他做的,大长公主是王爷的母亲,他为大长公主做事,也等於是为王爷做事。 可萧迟却脸色明显不悦,询问了他几句后,命人,“拖下去,杀。” 他语气平淡无波。 甚至连一丝丝起伏都没有。 小李子嚇得魂飞魄散,赶紧大声求饶,说是大长公主命他做的。 “堵住他的嘴。”萧迟冷声。 他身边的侍卫干惯了这种事,利索地捂住小李子的嘴,拖出偏殿抹了脖子,再將尸体拖走。 几息之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殿內宫奴嚇得跪伏了一地。 萧迟起身,“非本王和皇后的命令,谁敢自作聪明,一律此下场。” 他说完,越过宫奴,出偏殿。 从始至终,他声音都没重过,可宫奴却嚇得久久不敢起身。 这些宫奴不敢背叛他,但却容易犯一个错误,以为听他母亲的命令,和听他的命令无异。 此风若助长下去,他母亲日后可以隨意指派他的人做事。 什么命令能听,什么命令不能听,宫人根本分不清,他母亲命他的人去做,他的人就去做,那直接乱套了! 萧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杀鸡儆猴,才能让这些宫奴深刻记住,別跟那个小李子一样犯蠢! 皇宫里,只有他和皇后的命令能听! 贺大夫很快被齐冥带来,看了毒蛇后,拿了对症的解毒蛇的药给新帝服下。 虽耽误了很久,但新帝自己先放了毒血,毒未攻心,服下解毒蛇的药后,没过多久就脉象一切正常。 萧迟在外寢殿喝茶,贺大夫处理完新帝的伤,出来向萧迟回话,说新帝一切无碍了,只有脚踝的伤需得几日才能养好。 “这几日由你来给陛下换药。”萧迟吩咐。 贺大夫领命说是。 这事萧迟没打算按下,吩咐管事太监,“若有臣子问起,说宫奴服侍不周,让毒蛇入了陛下寢宫,咬伤了陛下,王妃为陛下吸了蛇毒,大夫及时赶来医治,陛下龙体无恙。” 管事太监领命说是。 “王妃为陛下吸毒有功,册封为贵妃,等回宫后便擬旨册封。” 王家是他的人,这王妃是效忠他的。 姜心棠母子三人还在骑射楼等他,萧迟下完命令,起身就走,回骑射楼去。 姜心棠已经用完膳,在餵小姜律吃饭。 小公主被乳娘抱著餵肉泥粥,看到她父王回来,就咿咿呀呀叫,要她父王抱。 “饭菜都凉了,你吃饱再抱她,先別管她。”姜心棠没问新帝如何,萧迟能回来用膳,证明新帝没事,她只心疼萧迟事忙,连顿饭都吃得不安生。 萧迟想抱他闺女的。 但他初次当爹,不会餵孩子,便没去抱,到膳桌边挨著姜心棠坐下。 姜心棠吃得不多,一桌的饭菜很多都还是完好的,用盖子一盘盘盖住。 宫奴上前把盖子都揭开,重新给王爷上了米饭。 小公主眼巴巴地等著她父王过去抱她,结果看到她父王往膳桌边一坐,就用起膳来了。 她当场嘴巴一瘪,要哭! 乳娘赶紧抱著她哄。 可无论乳娘怎么哄,小公主都盯著她父王看,越看小嘴越瘪。 “把小公主抱到那边去,先別让她看到王爷。”姜心棠吩咐乳娘。 乳娘赶紧抱著小公主要离开。 小公主小嘴都快瘪成一条线了,她父王还不理她,乳娘还要把她抱走,她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 萧迟放下筷子,“父王抱,別哭。” 乳娘赶紧把小公主抱过去。 小公主到了他父王臂弯中,顿时就不哭了,又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这时小太子醒了,嬤嬤过来向姜心棠稟报了一声,之后乳娘把小太子抱了出来。 姜心棠刚好餵完小姜律,把小太子接过去餵肉泥粥,时不时转身餵一下小公主,两个孩子一起餵。 孩子都餵饱后,萧迟送他们母子几个回凤启宫。 半路遇到了大长公主身边的人,请萧迟去见他母亲。 此处离他母亲寢宫不远,萧迟带姜心棠母子几人一起去,才入他母亲寢殿,就见他母亲拿著一幅画像在看。 画中是位极好看的女子! 第310章 姜心棠想爭,想霸占萧迟 大长公主先將画像放一旁,让宫奴都出去,质问儿子,“为何要请大夫救新帝?” 萧迟让姜心棠先坐下,才跟著坐下反问他母亲,“母亲现在放毒蛇把新帝咬死,之后呢?” “自然是让小太子继位!”大长公主道。 “小太子长得像我。小太子继位,朝臣皆知他是我儿子,並非新帝之子。”萧迟严肃。 朝臣大半是他的人。 但余下一半,效忠的是梁氏皇族。 新帝姓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无论有实权还是傀儡,有他的威望镇压,这些人都规矩。 可一旦非梁氏皇族的人坐到那个位置,这些人便有名目討伐他。 难道要他一下子把这些討伐他的朝臣都杀了吗? 那朝堂整个都乱了。 大长公主看儿子,“难道你不想让小太子继位?” “母亲操之过急了。”萧迟道。 大长公主看不透儿子。 萧迟继续道:“替母亲放毒蛇的太监,已经被儿子杀了。” 大长公主立即瞪他。 儿子杀那太监是震慑宫奴,以后没宫奴敢听她的了。 她无法把手伸进皇宫里! 大长公主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气,之后瞥向姜心棠。 见姜心棠穿著骑射装,又质问儿子,“你带她去哪?” 萧迟还没回答,她就斥责:“小太子你藏著,却带著她光天化日在外面,你就不怕被人看到?” 又训姜心棠,“他不知轻重,你也跟著他胡来!” “您生我养我,都左右不了我,当知她更左右不了我。我要带她胡来,她岂能违逆我。您要骂,骂我,不关她的事。”萧迟上身前倾,挡住他母亲训姜心棠的视线。 大长公主气噎,民间有句什么话来著? ——有了媳妇忘了娘! 他没娶姜心棠这丫头呢,心就全偏到这丫头身上去了! 大长公主本是不想当著姜心棠的面说萧迟婚事的。 但她真被气到了,拿起一旁的画像扔儿子怀里,“这是荣国公府二房嫡女,在门名贵女中,素以美貌著称。传闻京都待字闺中的贵女,她是长得最好看的。” 荣国公府裴家,虽无法与手握一方兵马的远东王府和西北王府相比,但也算百年望族,身份尊贵。 荣国公及长子、次子,皆在朝中任职。 长房嫡女勉强可配他儿子。 前几日大长公主办小宴会,这荣国公府长房夫人就带了嫡女出席,还展示了才艺。 奈何长房嫡女和其他贵女一样,都入不了萧迟的眼。 二房將来是承袭不了爵位的,在朝中任职的官职也没有长房官职大,二房嫡女自然就不如大房嫡女尊贵了,大长公主看不上二房嫡女。 奈何他儿子要好看的,大长公主才不得不把荣国公府裴家二房这位有“京都第一美人”称號的姑娘给挑了出来,让人先画了画像送来给她看。 萧迟方才进来时,就瞧到了他母亲手中的画像,知道画中是个美人。 此时拿起画像细看。 嘖嘖,真真是美!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面薄腰纤,裊裊婷婷,娇媚无骨入艷三分。 容貌不在姜心棠之下! 甚至比姜心棠还要美一些! “之前你说不好看,提不起兴趣,娶了也不想同房,如今这位,你总该满意了吧?”大长公主沉著声问。 萧迟把画像折了折,送回他母亲怀里,“这个好看,儿子喜欢。” 姜心棠看向他。 大长公主准备了一腔他若说不喜欢就可以斥骂他的话还没说,没想到萧迟这么直接就说喜欢。 还是当著姜心棠的面说喜欢! 她狐疑,“真喜欢?” “喜欢。等回了京,母亲安排她与儿子见一面,看看画像是否夸大了此女的美貌,儿子可不想娶个货不对版的。” 他这话,倒是让大长公主有几分相信他是真看上了画像中这位荣国公府二房嫡女。 別说萧迟了。 大长公主回京后,也得先瞧一瞧这姑娘,就算容貌过关,也得才学、举止、气质能勉强配得上他儿子,大长公主才能同意。 “母亲可还有其他事?”萧迟问。 大长公主叫萧迟来,一是质问他为何救新帝,二就是让他看画像。 如今两事都说完,她没其他事了。 萧迟与他母亲告退,带著姜心棠离开。 姜心棠和抱孩子的乳娘乘坐车輦,萧迟骑马,后方跟著护送的护卫和御林军。 一路,姜心棠都没再说话。 到了凤启宫,萧迟下马,姜心棠由宫婢扶著下了车輦,回头看萧迟。 萧迟没对她说什么,只吩咐宫婢服侍皇后早点歇息。 姜心棠听了他这话,默默移开目光,没再看他。 乳娘这时抱著孩子先后从车輦上下来,小公主在车輦上被轻摇得昏昏欲睡,此时下了车輦顿时就精神了,看到她父王,又伸手要她父王抱。 姜心棠先把她抱了过去,“你大舅舅事忙,不许粘他。” 说罢抱著女儿扭头入了凤启宫。 乳娘嬤嬤们觉得奇怪,晚膳时王爷和娘娘还好好的,怎么王爷突然就从父王变成大舅舅了? 不过眾人一句都不敢多问,向萧迟行了一礼后,抱著小太子和小姜律入凤启宫。 萧迟直到姜心棠和孩子的身影都入了凤启宫,才骑马带侍卫和御林军离去。 姜心棠安排好了三个孩子后,才去沐浴、洗髮。 婢女用熏炉为她烘乾了头髮。 乳娘嬤嬤怕她今日打猎体累,把孩子抱去偏殿睡了,她独自上床就寢。 却久久无法入睡,脑子里想著大长公主又为萧迟选妻的事。 其实她能理解大长公主。 萧迟已经二十五岁。 再过三个月,就二十六了。 这个岁数的男子,皆早已成婚有子,妻妾满屋。 萧迟却还是独身一人。 虽已经有了一女一子,可记在了皇家名下,小太子將来若继了位,定是无法认祖归宗的。 萧迟身为萧家大房独苗,无论是他祖父,还是他父亲萧瀛,亦或大长公主,都不可能允许他不娶妻不生子,让萧家大房断了香火。 他自己自然也清楚,他必需生个嫡子承袭萧家大房的一切。 所以他说喜欢荣国公府二房嫡女,不排除是真的。 姜心棠辗转难眠。 直到殿门忽然被人轻打开,有人进来,且入了內寢殿。 姜心棠坐了起来。 幔帐轻薄,她隔著轻纱薄帐看到是萧迟,他入了內寢殿,朝床榻走来。 姜心棠当即鼻子一酸,掀开被褥就往床外爬去,在萧迟挑开幔帐那一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她鼻头眼眶红红的,抬头望他,“我不允许你娶妻!” 她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她理解大长公主。 可那又如何? 人是自私的,她以前身份低微,没资格、没能力爭什么。 现在她有两个孩子,只要萧迟爱她和孩子,她就有筹码,她就能爭! 她想霸占萧迟,想萧迟永远只属於他们母子三人的! 第311章 把她整个身子都圈在了怀里 萧迟抬手抚摸她秀髮。 姜心棠脸贴到他胸口,把他腰抱得更紧,“我不管,你说过你一辈子都只疼我一个只爱我一个的,你不能食言,不能娶別人!” 她声音哽咽,压抑著难过的哭腔。 萧迟心疼,垂首柔声问:“对你许下的话,我何曾食言过?” 姜心棠再度仰头望他,眼眶更红了,鼻音很浓,“可你方才跟你母亲说,你喜欢荣国公府二房嫡女。她长得那么好看,你…你真的喜欢她,是吗?” 萧迟就著她跪在床上、抱紧他腰、仰头望他的姿势,大掌轻托著她后脑。 两人身子贴得很紧、眸光对视,萧迟眼中是自然而然外溢的宠溺,轻言:“单凭一张画像,我连她是否真长那般都不知,哪来的喜欢?” 画师画人水分很大的。 譬如皇帝选佳丽,有出钱打点的话,画师会把佳丽画得好看许多,容易入选;没钱打点或得罪画师,画师能有技巧地把人画丑,落选。 姜心棠就追问:“那她要是真长那般,甚至比画像还要好看,你就喜欢她,要娶她了是吗?!” 萧迟勾起她下巴,“吃醋了?” 这只是吃醋的问题吗? 这是他要娶別人了,她都快伤心难过死了! 姜心棠不想抱他了。 鬆开萧迟的腰,还一把將萧迟的手拍开。 她跪坐在床上,不再去看萧迟,低垂著脸和眼睫,浑身上下似又蒙上了一层哀伤。 萧迟近来宠她,又有孩子相伴和宫务要忙,日子充实,她许久没再像以前一样有这种忧鬱情绪了。 萧迟这么晚过来,就是怕她多想,心头又淤堵,忙將她拉回怀里抱住,“她就是再好看,我也不喜欢,更不会娶她。” 姜心棠又仰头望他,眼里盛满哀伤和不相信。 萧迟捧著她脸问:“你见我哪次答应我母亲要娶,最终有娶的?” 这倒没有。 无论是西昭郡主,还是沈东凌,最终婚事都泡汤了。 可就算如此,就算萧迟没真想要娶,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跟萧迟订婚纠缠,她也不开心。 萧迟也没耐心再去应付他母亲为他选妻的事,“我的婚事,我母亲必定会执著不休,就算我表明態度不娶,她还是会不断给我张罗。” 那是他母亲,不是別人。 他不能把他母亲杀了,或把他母亲打一顿,叫他母亲不能或不敢再插手他的婚事。 他身为人子,他母亲给他选妻,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告诉姜心棠,“我说喜欢荣国公府二房嫡女,不过是先稳住我母亲,免她继续折腾。” 他要另闢蹊径,让他母亲没办法再为他选妻。 “乖乖的,別胡思乱想,我谁都不会娶。”他心除了朝政,就全在她和孩子这里,能娶了谁去? “很快我就会解决了这事。”他摸她脸,抚摸她秀髮,大掌托著她后脑轻揉。 两人经歷了那么多,彼此的信任感是有的。 萧迟跟他母亲说喜欢荣国公府二房嫡女,却没对姜心棠解释什么,姜心棠才会伤心难过。 如今萧迟说了会很快解决,姜心棠相信他。 她再次抱紧萧迟的腰,脸紧紧贴在萧迟胸口,“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和孩子的,你要是娶了別人,我和孩子就都不活了。” 这话有水分。 她爱萧迟没错,可萧迟要真娶了別人,她只会很难过,还不至於去死。 何况她还有俩孩子。 她不可能丟下俩孩子去死,更不可能带两个孩子去死。 可甭管这话是真是假,萧迟爱听就好。 他一颗刚硬的心,柔软成一片。 铁臂把姜心棠圈得更紧,大掌不断轻揉她后脑勺儿。 “你和孩子是我的命。” 他发自肺腑。 低沉说完俯首吻姜心棠额头,深深地吻,很用力。 不,她和孩子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爱他们母子三人胜过一切! …… 因在宫外,不用理事,姜心棠近来都没有早起,醒得比较隨性。 第二日她睁开眼时,锦帐內已经光线明亮。 她想起身,动不了,才发现萧迟竟还睡在她身边,把她整个身子都圈在了他怀里。 姜心棠嚇了一大跳,赶紧用力推他,“你怎么还没走?” 这是在宫外,一起来秋猎的宗亲臣子和臣子家眷是可以四处游逛的,万一有人到这边来,看到萧迟一大早独身从她这里出去,会引人猜疑的。 他之前都是很晚来,天未亮就走! 萧迟懒懒睁开眼,“什么时辰?” “我哪知道!”姜心棠有些恼,拿开他手,坐起来。 都是昨晚两人事说清楚后,他非得折腾个没完没了,折腾了三次,时间又长,今早两人才都睡过了头。 姜心棠从萧迟身上爬过去,撩开锦幔就要下床。 萧迟翻过身,扶了下她腰,手很自然地从她浑圆的翘臀上抚过。 姜心棠下了床,看到何止是天光大亮,日头灼亮刺眼地从窗户照了进来,外头还有三个孩子的玩闹声。 这时辰最起码得半上午了。 宫奴无人敢来叫他们! 姜心棠生了几息闷气后,赶紧將地上萧迟的衣袍捡起来送到床帐內,自己拿了件外袍披上,出去叫人打水进来洗漱。 萧迟穿好衣袍洗漱完,姜心棠没留他用早膳,催他赶紧走。 从寢殿出来,萧迟看到乳娘嬤嬤带著三个孩子在院中玩。 昨日带回来那只幼鸟掛在屋檐下,大黑狗仍对幼鸟虎视眈眈。 大概是姜心棠不许它咬这只幼鸟,大黑狗记著,虽还对幼鸟虎视眈眈,却没再扑幼鸟。 萧迟瞧了这幼鸟一眼,觉得这幼鸟很凶。 昨日说要把幼鸟养在宫里给他宝贝闺女玩,萧迟这会觉得不太妥,幼鸟太凶,会伤著他闺女。 萧迟摘下鸟笼,想把幼鸟带走。 小公主看到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父王给你换一只。”萧迟温柔说。 小公主不懂换一只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父王要把幼鸟带走,继续哭。 萧迟哄:“换一只会跳,会飞的,比这只好看的。” 小公主还是哭。 边哭边咿咿呀呀叫。 “好好好,父王不带走,不带走。”他宝贝她闺女,见不得他闺女哭,把鸟笼掛了回去,吩咐乳娘和服侍小公主的宫奴,不准小公主小太子碰这只幼鸟。 宫奴纷纷领命说是。 小太子小公主千娇万贵,不用王爷吩咐,宫奴也晓得不能让小太子小公主碰幼鸟。 过了两日,御驾就起程回京了。 孟梁安这一个月来都住在凤启宫偏殿,姜心棠命宫奴悉心照顾著,三不五时就请薛神医过来给孟梁安把脉。 孟梁安胎基本已经稳了。 但万不能顛簸。 来时她骑马。 现在要回去,姜心棠命人给她安排了马车,马车里垫了鬆软厚实的坐垫,並派了有经验的嬤嬤去跟孟梁安同乘。 一路无意外。 到了京,姜心棠又將孟梁安接入宫里养胎。 大长公主那边,回京后先是派人仔细了解了荣国公府二房嫡女的才情人品。 觉得还算满意,便定了个日子,给荣国公府下帖,邀请荣国公府长房夫人带这位二房嫡女到府中赏。 同时通知儿子萧迟,那日回萧国公府一趟,与这位姑娘相看。 第312章 比他的棠棠还美 说是相看,其实是叫这姑娘来给萧迟看。 萧迟那日抽空回了趟萧国公府,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京都第一美人,荣国公府裴家二房嫡女。 画师不敢糊弄他母亲,真人与画像无异,这荣国公府二房嫡女真的很美。 比他的棠棠还美! 荣国公府长房夫人裴大夫人带著这位二房嫡女起身给萧迟行礼。 二房嫡女朝萧迟福身,“小女湘雨,见过王爷。” 声音低吟婉转,好听极了。 萧迟看她,“湘雨?” 他大概是想到了半壁楚云立,一川湘雨深的诗句,觉得这裴湘雨美得如山水墨画般,夸道:“好听。名字美,声音美,人更美。” 裴湘雨娇羞,头垂得更低。 萧迟伸手虚扶她,“裴小姐不必多礼,起身吧。” 手握重权,几乎把控了整个朝堂的北定王叫人起身,居然还亲自屈尊虚扶。 他这一扶,再联想到大长公主在上熹林苑办小宴会给儿子选妻,如今又特地邀请她们过府赏,裴湘雨和裴大夫人顿时就有些明白,北定王是看上裴湘雨了! 裴大夫人为家族开心,裴湘雨若能嫁给北定王,萧裴两家联姻,裴家可更为辉煌。 可私心里裴大夫人又不开心,凭什么北定王看上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二房的。 裴湘雨则霎时间心跳加速,难以置信北定王是看上她了。 可转念一想,她容貌绝俗,北定王看上她也很正常,哪有男人不爱美色的,北定王虽尊贵不凡,却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便不能免俗。 她压抑住內心的狂喜激动,看向萧迟的手… 萧迟的手,与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是不一样的。 他常年握刀握枪,筋骨比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粗壮,又由於他生得高大,手掌自然也生得宽大,指骨根根修长分明。 这样的手,既好看,又给人满满的力量感和安全感。 裴湘雨越看,芳心越控制不住狂跳,身子柔软地隨著萧迟的虚扶起身。 萧迟虚扶起她后,转身去到他母亲身边的位置坐下,让裴湘雨不必拘谨,也入座。 裴湘雨很努力才能压下心头的激动狂喜,垂首与她大伯母回了座位。 大长公主和裴大夫人相谈甚欢。 裴湘雨坐在她大伯母身边,安静没有说话。 萧迟也很有耐心地坐在他母亲身边,饮著酒。 偶尔大长公主问裴湘雨一两句话,裴湘雨才回答。 回答完便偷偷瞧一眼萧迟。 萧迟似也在看她。 她赶紧娇羞地低下头去。 等赏完,裴大夫人和裴湘雨告辞离开,大长公主安排人相送后,问儿子,“可喜欢?” “人比画美,喜欢。”萧迟说。 又与他母亲道:“荣国公及长子次子皆在朝中任职,效忠的是梁氏皇族,儿子娶了这裴小姐,將来扶小太子继位,裴家必会转向儿子。” 大长公主见儿子不单单是贪恋那位裴小姐的美貌,还有政治考量,很是欣慰。 “你安心朝政,婚事我会派人去裴家说。” “谢母亲。” 萧迟起身,给他母亲行礼。 大长公主怕耽误他政事,让他去忙。 萧迟才转身出府去。 第313章 萧迟不正经 忙完一日政事,萧迟回府洗漱完,入宫去。 “你怎么来了?”看到他,姜心棠有些意外,他昨夜才在她这,正常今明两晚他都不会来的。 萧迟没回答她,让宫奴都退下去。 孟梁安也认为萧迟今晚不会来,在寢殿里边陪姜心棠说话边跟小公主小太子玩。 她很自觉地起身给萧迟行礼,跟姜心棠说她去歇息了,便出去。 小姜律睡著了,乳娘把他抱去偏殿睡。 小太子小公主还在玩,乳娘嬤嬤便没有来抱他们,只是退到殿外去。 等人都走了,殿內只剩下姜心棠母子三人,萧迟才过去,在临窗大榻上坐下,“今日母亲邀请荣国公府大房夫人和二房嫡女到府赏,我去看了那位二房姑娘。” 本来不想告诉她的。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来跟她说一声,免得日后她从旁人嘴里知道,又得跟他闹。 “她跟画一样好看吗?”姜心棠问。 “好看。”萧迟如实说。 姜心棠没闹。 萧迟说不会娶任何人,会很快解决这事,她相信他。 但听他夸別的女子好看,还是有些吃味。 想到以前他每次议亲,都免不了要抱议亲对象,西昭郡主、沈东凌,他都抱过,姜心棠更加吃味,“你抱她了碰她了?” 她小心眼,不开心! 不等萧迟回答,就沉了脸生气道:“你要是抱她,把手剁掉!” 萧迟把她抱到了腿上,“把手剁掉,还怎么让你舒服?” 他说了句荤话。 姜心棠顿时想起他大掌抚过她全身,进入正题前他先用手令她愉悦的画面… 她脸臊红,顾不得吃味了,捂他嘴,“孩子在,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话!” 萧迟拿下她手,含笑,表情坏坏的,有些不正经,“孩子还听不懂。” 孩子还小呢,等大些,他自然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他如实交代,“只是虚扶了一下她,碰都没碰到。” 姜心棠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那她跟画一样好看,你是不是就喜欢她了?” “光好看有什么用,要有福气,才能承受得住这份美貌,她没福气。” 那姑娘美则美矣,却没有他的棠棠有福气。 萧迟抚摸姜心棠的脸。 他的棠棠虽然瘦,但额头饱满、脸娇憨有肉,现在又被他养得气色红润,一看就是有福相之人。 那姑娘號称京都第一美人,有著倾世容貌,却是身瘦额窄… 萧迟不想隨意去评判一个女子的容貌,但就是打心底里觉得那姑娘再美,也没他的棠棠好。 他的棠棠不但美,还有福气! 萧迟越摸觉得手感越好,忍不住张口在姜心棠脸蛋上咬了一口。 小公主看到她父王抱娘亲,还咬娘亲。 她不懂父王娘亲是在做什么,以为父王娘亲在玩,不带她。 她把玩具一扔,爬过去,往他父王身上爬,要加入。 萧迟忙腾出一只手抱她。 她学著父王咬娘亲的模样,小胖手往她父王领子一抓,就往她父王脖子啃。 小太子有样学样,也往他父王爬过来,抱著他父王的大腿就啃。 两个孩子都还没长牙,啃是啃不动的。 一个把他父王脖子啃得全是口水,一个跟只小狗儿一样,趴在他父王大腿上,啃他父王大腿上的袍子,啃不动,气得对他父王的袍子乱抓。 姜心棠被儿子闺女逗笑。 “傻小子,要跟姐姐一样往你父王身上爬,才能咬到你父王。”她什么不好的心情都没了,教儿子往他父王身上爬。 小太子听到娘亲的声音,抬头一脸呆萌地往上看。 萧迟心情大好,吻了吻大的,又吻了吻小的,再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儿,任由他们母子三人在他身上胡乱折腾造作。 日子一天天地过,自萧迟和裴湘雨相看后,他就忙著朝政,把婚事全交给他母亲。 他母亲又將那裴湘雨叫到萧国公府考察了几次,各方面都还算满意后,才决定这门亲事。 她请人上裴家说亲。 裴家自然一万个愿意把女儿嫁给萧迟。 北定王的婚事全京都瞩目,儘管大长公主並不高调,还是很快京中权贵皆知这门婚事。 就连已经下不了床的沈东凌,都从照顾她的婢女口中得知了这事。 现在她两条腿每日每夜都像是有万千只虫子在骨头里啃咬。 这种疼痛感在夜深人静时加剧,针灸大夫为她针灸已经无效,她每夜都疼得睡不著,唯有白天偶尔能睡一下。 这日婢女服侍完她,以为她睡了,就蹲在门口悄悄议论北定王的婚事。 殊不知沈东凌才入睡一会就又疼醒,听到了。 她把婢女叫进去问清楚后,大发雷霆把婢女给打了。 婢女哭著去找沈东灼。 沈东灼来见他妹妹。 沈东凌哭著对她兄长说:“我是被害的,我的腿根本不是得了骨疽,萧迟肯定早就知道我对姜心棠那贱人做的所有事,他没有揭破,但他暗中报復我,我毁容,我腿变成这样,我在宫里失身……一切的一切,肯定都是萧迟在暗中报復我!” 她不傻。 相反,她其实挺有脑子的。 只不过萧迟更计高一筹,她才被矇骗过去。 从秋猎回来后,她哪都去不了,经过一段日子不甘心和癲狂后,她近来归於平静,每天都在细想、在復盘,一件事一件事往回琢磨,她觉得他被萧迟给阴了! 她抓紧他兄长,“你快写信给父王,告诉父王萧迟把我害成这样,让父王准备发兵!让外祖父联合朝臣,告诉所有人,小太子小公主是萧迟的野种!父王有兵,我们再联合朝臣,推翻萧迟,杀了他,再杀了姜心棠那贱人,和那对小野种!” 她恨毒了萧迟。 她想要萧迟和姜心棠那贱人马上死。 “你那个师兄,你可知道他把他的家人害得有多惨?”沈东灼听了他妹妹的话后问。 他之前派心腹隨从去查纪扶风。 这个隨从最近回来了,告诉他一件事:萧迟得知他妹妹所做的一切后,虽按下所有事,保住他妹妹,但派人去灭了纪扶风全家三十几口人,扶了纪家二房起来当千面门的主人。 现在的千面门效忠萧迟。 二房兄妹纪温尘、纪温心正在入京来拜见萧迟的路上。 沈东灼並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萧迟特地让人透露给他的隨从的,更不知道纪扶风一家三十几口很早之前就被萧迟派兵灭了,而非最近。 “你害皇后那么多次,还要杀梁安,北定王念旧情没杀你,你还不知足,还想信王府远东王府落得跟你那个师兄一样,闔府被灭你才甘心吗?” 沈东灼很痛心,他不明白他妹妹为何为变成这样。 “你以为远东的兵马在父王手中,就永远在父王手中吗?萧迟能用对待千面门的方法,对待我们,让远东易主!”沈东灼说完,甩开他妹妹的手。 无论沈东凌再如何歇斯底里地说萧迟阴了她,沈东灼都不信。 他转身出去,调来侍卫看守沈东凌的院子,防止他妹妹胡说些不该说的话透露出去。 由於萧迟前两次婚事都出了意外,大长公主深怕这次婚事也出问题,裴家应了亲事后,她立即命人选日子,准备儘快订婚交换婚书,然后成亲。 就在全京都的权贵皆认为北定王这次婚事肯定板上钉钉,荣国公府却在两家交换婚书的前一日暴雷了! 第314章 挑儿媳的眼光,如金里淘屎 十一月初,京都下了一场大雪。 满朝文武冒雪入宫上朝,荣国公府的宿敌当堂指证荣国公图谋造反私藏龙袍。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荣国公父子三人虽然在朝中都担任重要官职,但手中无兵,拿什么去造反? 可私藏龙袍是重罪,只要有人指证,无论真假,都得搜府。 荣国公没做这种事,气得和宿敌在朝堂上对骂,最后一身正气地表示他忠君爱国,不怕查。 萧迟相信荣国公府的忠心,为证荣国公清白,他派御林军去搜荣国公府。 结果一搜不得了,荣国公臥房还真藏了一件龙袍。 御林军带著搜到的龙袍回宫復命,萧迟整个脸都冷了,看向荣国公父子三人。 荣国公父子三人脸色大变,大喊冤枉。 可没有任何用,歷朝歷代没有哪个君王能允许臣子私藏龙袍,哪怕错杀冤杀,也绝不放过。 何况裴家还要和萧家联姻,新帝不想看到裴家倒向萧迟,藉此良机他当堂就下令將裴家父子三人押入天牢,裴家抄家候审。 此事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了整个京都。 大长公主一早还在安排儿子和裴家姑娘订亲的事,心腹嬤嬤急急进来,对大长公主小声说了一句。 大长公主看礼单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你说谁抄家?!” 心腹嬤嬤垂首:“荣国公府!” 大长公主蹭地站了起来,室內隨侍在一旁的婢女嚇得全都跪了下去。 大长公主不信,抓住心腹嬤嬤的手询问抄家原因。 心腹嬤嬤道:“荣国公私藏龙袍要谋反!” “怎么可能!”大长公主更加不信。 那荣国公脑子又没被驴踢,裴家百年望族,父子三人皆是朝中重臣,怎么可能好好的富贵不安享,私藏龙袍谋反? 且荣国公父子三人皆是文官,手中无兵,拿什么谋反,拿那件龙袍吗? 很快大理寺就给了她答案… 裴家被抄后,裴家女眷受审。 荣国公有位很年轻很受宠的妾室,此妾室交代,荣国公私藏龙袍並非想谋反。 而是与这位妾室在房中寻乐时,荣国公扮演君王,妾室扮演宠妃,增加房事情趣。 荣国公与这位妾室不只扮演君王宠妃,还扮演其他许多角色。 比如:尊贵王爷和死了皇帝丈夫的太后寡嫂,大將军和受俘的敌国公主,甚至还有人妖恋——外出狩猎的君王和化身为人被生擒的美貌狐妖… 大长公主知道大理寺审出的这些结果后,噁心得要吐,“老淫虫,一把年纪还玩得那么,真不要脸!” 这荣国公都快六十岁,当曾祖父的人了,平时涵养端正,没想到背地里这样的齷齪。 大长公主觉得丟脸死了,“本宫居然选了这样的人的孙女当儿媳,本宫真是瞎了眼了!” 她给儿子选了三次妻。 第一个嫁了堂弟。 第二个跟北月国质子有染怀子。 第三个这个倒没出事,其祖父却搞出这些抄家灭族的名堂来。 大长公主忽然觉得自己挑儿媳的眼光,跟在金银堆里淘屎一样,越淘越臭。 第315章 北定王残缺、不举,无人敢嫁 北定王府,书房。 谢砚坐萧迟对面,“荣国公好歹算三朝元老,你把人弄得抄家灭族也就罢了,还给人安一污名毁清誉,有些不厚道吧。” 他指荣国公与宠妾房事扮演角色的事。 “本王没污他清誉。”书房中无侍从,萧迟亲自煮茶。 谢砚一听,难以置信,“你是说,那荣国公真与宠妾在房事时穿龙袍扮演君王?我还以为那宠妾是被你收买了,大理寺审问时,栽赃给荣国公的。” “確实是本王栽赃。”萧迟声音轻淡。 谢砚还从未见过有谁栽赃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不是他栽赃的一样。 萧迟声音依旧轻淡,煮茶的动作閒雅贵气,“荣国公能混成三朝老臣,性子谨慎,虽有癖好,但不会糊涂到穿龙袍和宠妾玩,还把龙袍留臥房,给自己和家族招灾。” 茶煮好,他拿了一杯给谢砚,“他確实与宠妾扮演角色增加房事情趣,也扮演过君王,但只敢在言行上说自己是君王,不敢穿龙袍,也没有偷藏龙袍。” 说到这,他拿起自己那杯茶,吹凉,饮了一口,方道:“龙袍是本王叫鹿白去放的。” 宿敌指证荣国公,也是他指使的。 至於那妾室,他没必要收买。 大理寺审案时,妾室招出荣国公房事扮演君王,再加上搜出龙袍,审案人自然就会將两者联繫在一起,认为荣国公偷藏龙袍是因为和宠妾房事扮演君王。 他没必要收买那妾室来增加计谋泄露的风险。 谢砚没想到荣国公一大把年纪还那么会玩,嘆道:“那老登是变態了点,但那裴湘雨却是不错的,你都要跟人家订婚了,其实没必要收拾裴家,你娶了裴湘雨,裴家自然倒向你。” “本王不喜欢那裴家姑娘。”萧迟直白说。 不等谢砚再开口,他把一摞罪证给谢砚,“叫你来,不是閒谈。” 谢砚拿起罪证,看了几眼后,眼眸微微瞠大。 他也出身世家,知道这些世家望族表面再恩慈仁爱,背地里都难免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要不是太过,或不被爆出来,朝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谢砚没想到这裴家,居然连金矿都敢私采。 且矿洞石崩,死了百余人,裴家为了掩盖此事,用强权压人,又多方运作,朝廷竟然不知道。 在本朝,私採金矿是重罪! 还死了那么多人,这裴家不抄家灭族,谁抄家灭族! 萧迟很有耐心地等谢砚看完罪证后,才继续开口,“这事让裴家自己交代清楚。还有这些官员…” 他给了谢砚一份名单,“本王要一併清理掉。” 裴家私採金矿,还死了那么多人,能不暴雷,无论是地方,还是京中,定有许多官员帮忙掩盖,萧迟要藉此机会,把这些人都除掉,给自己的人腾位置。 谢砚此时才明白过来,萧迟一早就想收拾裴家了。 他目標很明確,谁挡了他的道,他就清理掉谁,挪自己的人上去。 首先是掌兵的,再是朝堂中枢的重要官员,萧迟都要换成他自己的人。 谢砚走后,萧迟命人去某酒楼订几道招牌菜。 酒楼是新开的,谢砚说里面有几道川蜀名菜做得特別好吃。 宫里的菜味淡,姜心棠喜甜爱吃辣。 萧迟没空入宫,命手下拿到菜,送去宫门,让御林军接了,再派个小太监送去长乐宫。 十一月中旬,回了趟千面门的纪氏兄妹,重新入京来,到北定王府拜见萧迟。 萧迟让纪氏兄妹先在王府住下。 与此同时,荣国公一案也“审”出了裴家还私採金矿,矿洞石崩,死了一百三十二名矿夫。 顺著私採金矿查下去,没过几天,大理寺便把与此事有关的所有官员,全都查了出来。 萧迟大怒,下令把这些官员都捉拿下狱严查。 一查,这些官员又多多少少被扒出了一些深藏的罪行。 这些罪行又牵连出一些官员。 谢砚把牵连出来的官员报给萧迟。 萧迟把自己党派和一些他暂时还不想动,或无足轻重根本不需要动的官员摘出来。 留下想清除的官员,再次下令捉拿严查。 到了十二中旬,歷经一个半月,此案便基本查清了,一大批官员被牵连定罪。 有的降职。 有的罢官。 有的流放。 荣国公私藏龙袍,长子私採金矿致百余矿夫死亡,父子二人被判了斩刑;次子和其他男丁流放,女眷充官。 而在这期间,权贵圈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条传言,说北定王八字凶杀,有妻难留。 大致意思是说他命格凶硬,能镇得住血气,是战场上的將才、帅才。 但女子阴柔,与他凶硬的命格相剋,他此生不会有良缘,但凡要与他结亲的女子,皆不得善果。 轻则自身出事,重则家破人亡。 京中权贵起初听到这传言,还没怎么当回事。 后来这传言越传越多人知道,有些人聚在一起,难免就会暗自討论。 一討论,大家一致意识到这传言似乎不假。 北定王第一个未婚妻,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嫁给了他堂弟。 第二个未婚妻与敌国质子有染怀子流產,还得了骨疽。 第三个未婚妻被抄家,沦为官妓。 虽说荣国公府抄家是自身做了坏事,活该如此,但没与北定王议亲之前,一直没被爆出来,一议亲要换婚书就被爆出来,这何尝不是应了这传言。 北定王这些未婚妻,个个是名门贵女、富贵无极,却落得一个比一个惨! 暗自討论的贵妇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滴娘嘞,这北定王是个瘟神! 凡是有女儿嫁给他,怕是下一个会更惨! 这些贵妇们虽个个是人精,在外面不敢乱说,怕传到北定王或大长公主耳中,得罪这对母子。 但私下里会跟自家的亲戚说,提醒家中有女儿的亲戚可千万別肖想把女儿嫁给北定王。 若是倒霉被北定王看上,也得想办法推了婚事。 京中权贵攀来扯去,跟藤曼一样,我跟你是亲戚,你跟她是亲戚,她跟她又是亲戚,我提醒你这个事,你去提醒她,她又去提醒她… 这个消息就跟枯枝上的乱藤一样,在权贵圈中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最终整个京都的权贵圈都知道千万不能把女儿嫁给北定王,不然就等著倒大霉吧! 但凡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子的,父母皆会三申五令告诫自家女儿出门遇到北定王得赶紧避远点,千万別倒霉被北定王看上。 这则传言传到大长公主耳中,大长公主气得要吐血。 立即命人去查传播传言的人。 可这传言根本不知从何而起,怎么查都查不到是谁传播的。 而且这传言还越传越变味,到了最后,居然成了北定王在北疆受了伤,残缺、不举,根本不敢娶妻,怕自己残缺的事暴露出去损男人的威严。 第316章 萧迟很快会杀他,扶自己儿子上位 萧迟得知外头传他残缺不举时,脸色有些沉。 手下站他面前,战战兢兢:“属下明明照王爷您的吩咐,只传王爷您命格凶硬克妻,不知、不知传言怎就演变成这样…” “给本王查,谁传的,本王要阉了他。”他可以克妻,但不能不行,谁毁他名声,等著被阉割吧。 手下赶紧领命去查。 次日萧迟去上朝,百官看到他,皆低头给他行礼。 低下头的视线恰好对上萧迟的腰腹处,百官想到传言,皆不由自主往他裤襠瞄。 一想到权倾朝野的北定王不是个真男人,那些非萧迟党派的官员就觉得心里特平衡! 北定王出身好、容貌好、能力好,凭什么所有好都被他给占了? 他占了那么多好,就应该有点不好的地方! 老天爷让他残缺,老天爷可真公平! 萧迟脸色平静,仿佛不知百官在看他那里,如往昔般步伐如风地从百官面前越过,往金鑾殿殿前一站,回过身:“上朝。” 他声音不重。 却嚇得那些在心里幸灾乐祸的官员一激灵,后背皆不由自主渗出了点冷汗。 之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忙把腰身再塌下去一些,深怕萧迟看出他们在开心他残缺不举,把他们都给杀了。 当夜萧迟去后宫。 姜心棠正在沐浴,他拿了寢衣去一起沐浴。 两人泡在浴桶中,互相给对方搓洗得差不多时,萧迟突然开口:“有人说我残缺?” “什么?”姜心棠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立即有些紧张担心,又有些不解:“何人说你残缺?哪儿残缺?” 身体吗? 还是脑子? 可萧迟四肢健全,脑子更是聪明到无人能及啊! 萧迟握住她手往下按,“这里。” 姜心棠怔愣住。 隨后脸臊红,要把手抽走。 萧迟把她手按紧,“有人说我这里残缺不举,不敢娶妻。怕娶妻残缺的事暴露出去,损男人威严。” 姜心棠不知道外头传言的事。 只以为他第三次婚事出意外,哪个不长眼不怕死的,在背后乱嚼舌根编排他,让他给听到了。 她忙安慰:“说这话的人定是眼瞎,你威武强健、气概十足,怎么可能残缺!” 萧迟把她捞到怀里,肌肤贴著肌肤,搂著她问:“那你说,我到底有没有残缺不举?” “都说了,你威武强健,怎么可能残缺。你要是残缺,儿子闺女哪来的?”姜心棠很生气,“那个造谣乱嚼舌根的人,他才残缺不举,他全家都残缺不举!” 萧迟吻她,把她从浴桶里抱出去,抱到床上,用行动证明他没有残缺不举。 放纵过后,萧迟才告诉她宫外传言的事。 “京中权贵没人敢把女儿嫁给我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娶妻。” 姜心棠这才知道他被造谣残缺不举,是因为他自己先传言自己克妻。 他当时说会很快解决他母亲再给他选妻的事,他没有骗她,真的很快就解决了。 为了让他母亲没法再给他选妻,还自己毁自己名声。 姜心棠趴在萧迟胸口,不动容是假的。 萧迟抱了她一会,跟她说起另一件事,“纪温尘带他胞妹入京来有一个月了,那小姑娘会驯飞禽,我打算把她送入宫来给闺女训养那只幼鸟。” 那只幼鸟养了两个多月,已经长出翅膀,萧迟认出那是一只海东青。 也就是隼。 一种中等大小的猛禽。 萧迟认出后,本是不给小公主养在宫里的。 可他想把那只海东青带走,小公主就又哭。 萧迟宠她闺女,小公主一哭,他就不忍心把海东青带走,计划找个会训养海东青的女子入宫,给他宝贝闺女训养这只海东青幼鸟。 海东青会认主。 从小训养它,让它认小公主为主,便不会伤害小公主。 姜心棠是不赞同的,不只怕海东青伤到孩子,还怕伤到宫人,她让萧迟背著小公主偷偷把幼鸟带出宫去。 可萧迟宠他闺女无度,还是没把幼鸟带走。 “明日我就送她入宫来给你瞧瞧,你若瞧著喜欢,就留她在宫里;若不喜欢,我再另外寻人来给闺女训养幼鸟。”萧迟轻抚她后脑和光洁的背脊。 姜心棠说好。 “把朝阳宫收拾出来给闺女,纪温尘胞妹入宫后,让她先带幼鸟去朝阳宫住,闺女想幼鸟,就抱去朝阳宫看。”萧迟还是有点担心海东青会伤到他闺女。 再者,长乐宫虽奢华宽敞、宫殿房舍多,但姜心棠养著三个孩子,乳娘嬤嬤宫婢一大堆,孟梁安又入宫来养胎,加上一狗一隼,和训养隼的,太拥挤了,住著不舒服。 “等闺女大一点,就可以搬去她自己的宫殿。”萧迟说。 姜心棠同样说好。 两人又抱了一会,说了一些其他话,萧迟才叫人送水进来,姜心棠重新洗了一遍,才睡下。 次日萧迟就把纪温心送入了宫。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算特別漂亮,但五官清秀、模样机灵,很討喜。 姜心棠留下了她。 並依照萧迟的吩咐,把朝阳宫收拾出来,让小公主、纪温心、幼鸟一起去朝阳宫。 等小公主睡著了,才把她抱回长乐宫。 很快到了姜心棠的生辰。 萧迟入宫陪她过生辰。 她的生辰在年底,过完生辰没多久,朝廷就开始歇朝过年了。 这个年过得稀鬆平常,跟往年一样,除夕办宫宴。 宫宴结束,宗亲重臣回府陪家人团圆,萧迟留在宫里陪姜心棠母子几人守岁。 大年初八,文武百官復朝。 復朝后,荣国公父子被斩首,该流放的人流放出京。 空出来的职位,到了元宵后,萧迟提了自己的人上去。 新帝这时才恍然大悟,萧迟根本没想要和裴家联姻,而是想要除掉裴家,再借裴家私採金矿一案清除掉他想清除的朝臣,给自己的人腾位置。 他不想萧迟和裴家联姻,在荣国公被指证私藏龙袍时,当堂就下令押了裴家父子三人下狱,是帮了萧迟! 此次朝臣更换,萧迟党派的人更多了! 新帝一直很理智,知道手中无权,又活在萧迟的监视中,不敢轻举妄动。 可如今他不妄动,怕是再过不久,萧迟也不会留他了。 不冒险反击,就只能等死! 萧迟很快就会杀了他,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第317章 出现祥瑞 二月初一,三妃依例来给皇后请安。 卫妃向姜心棠提出,她思念父母,想召她母亲入宫见一面。 姜心棠应允了她。 这卫妃,从去年入宫至今,將近一年,一直规规矩矩,也从未召过娘家人入宫相见。 她是四妃之一,有资格召见娘家人。 且近来朝局平顺、內廷安稳,姜心棠没理由不让她召自己的母亲入宫相见。 卫妃向她表达了谢意。 三妃请完安退出去后,姜心棠派管事嬤嬤去找御前管事太监,拿新帝的房事记录来给她看。 看完房事记录,姜心棠发现新帝近来召幸卫妃的次数,比以往多。 这卫妃入宫后虽规矩,但其父原本掌著赤府军,因太上皇陵寢坍塌一事被卸了兵权,赤府军落到了萧迟手里,有可能会不甘心、记恨萧迟。 大概是萧迟上次被新帝用人骨刺伤差点丧命,让姜心棠敏感多心吧,她怀疑卫妃入宫一年规矩老实,却在这时突然要召母亲入宫相见,並不简单。 姜心棠派立夏出宫,把卫妃要召母亲入宫相见和新帝近来多次召幸卫妃的事,告诉萧迟。 半个多时辰后,立夏回宫来,向姜心棠稟报:“王爷说他知道了,会派人盯著卫家。” 姜心棠没有因此放鬆警惕。 卫妃母亲入宫那日,她派人去传话给她安排在卫妃宫里的管事嬤嬤,仔细留意著。 卫妃母亲出宫后,那管事嬤嬤寻了个机会来向姜心棠稟报,说卫妃母女见面后,没有避开宫奴交谈,交谈的內容都是一些家常。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姜心棠夸了那管事嬤嬤几句,並命人赏了那管事嬤嬤。 当夜萧迟入宫,她又將这事告诉了萧迟。 萧迟让她放心,他会派人盯紧卫家,不会有事。 姜心棠是相信他的,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偶尔觉得不安。 孟梁安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年前她在宫里陪姜心棠过了生辰后,就出宫回將军府了。 之前她在宫里,沈东灼想见她,但根本见不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后来知道她出宫回將军府了,便日日登门找她,但孟梁安闭门不见任何人。 就连过年,孟梁安都只接宫里的礼,不与京中任何人有人情往来。 沈东灼对孟梁安为何没和她兄长一起回南昭,而是留在京都感到很奇怪,但他多方打听,也打听不出孟梁安留在京都的原因。 直到这日,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找孟梁安,孟梁安都不见他,他顾不得失不失礼和会不会被揍了,趁夜黑风高爬墙入將军府,往內院摸去… “谁?” 守夜的婢女发现了他。 孟梁安是武將之女,听到声音,下意识就拔出架子上的剑,推门出去。 沈东灼正从院墙上跳落到院內,守夜的婢女抄起笤帚就朝他打去。 沈东灼是能躲开的,可一抬眼,恰好看到孟梁安持剑开门出来,不知是廊下灯火太暗看错了,还是產生幻觉了,他竟看到几个月前还身材苗条的孟梁安,腰粗成了水桶,肚子还挺了起来… 沈东灼都愣住了,被婢女用笤帚劈头盖脸打了好几下。 还是孟梁安认出了他,喝住婢女。 婢女停手后,沈东灼才回过神来,“梁安,你的肚子…” 他束得齐整的头髮被婢女的笤帚打得凌乱,头上身上沾了笤帚落下的东西,很狼狈。 可眼神死死盯著孟梁安的肚子,从震惊,到怀疑,再渐渐转为惊喜,“你肚子里…怀了孩子,是吗?” 原来她没跟她兄长一起回南昭,是因为怀了孩子! 沈东灼声音发颤:“梁安,你肚子里怀了孩子,怀了你跟我的孩子,是吗?!” 说完狂喜地朝孟梁安奔去。 孟梁安冷冷抬起剑,指著他,“我怀的孩子,不准你跟我抢!” 她向来坦荡,不否认孩子跟沈东灼有关係。 沈东灼剎住脚,停在孟梁安剑尖前,声音依然在颤:“我不跟你抢。” 他只想跟孟梁安共同拥有孩子,怎么可能会跟孟梁安抢。 他压制住內心的狂喜,“但你怀了孩子,以后让我照顾你。” “我有婢女,不需要你照顾,你赶紧走。”孟梁安说完收回剑,转身入屋,要关门。 沈东灼急忙衝上去,顶住门,“梁安!” 孟梁安清冷看他,“你夜闯將军府,影响我休息了!” 沈东灼赶紧退开,“我不影响你休息,我不影响你休息,我明日再来,我明……” 砰! 他话未说完,孟梁安就把门关上了。 沈东灼重新爬墙出將军府去,因为激动,还摔了一跟头,从墙上滚下去,摔得鼻青脸肿。 但他高兴坏了,根本不知道疼。 回信王府后,还开心得一整夜都失眠。 第二日一早,他顶著黑眼圈去后厨交代厨娘燉鸡汤,然后去巡城营,干劲十足地忙碌半天后,大中午回信王府拎著装鸡汤的食盒就往將军府跑。 孟梁安没要他的鸡汤。 不需要,也不想跟他扯上太多关係。 沈东灼天天送,孟梁安没要,他就只能自己喝,送了一个月,他把自己给喝胖了,还补得差点流鼻血。 萧迟派人盯了卫家差不多一个月,卫家老实规矩,没有任何不对劲。 到了三月初,京外传来一则消息,有百姓在棲吾山看到一只白虎。 白虎在梁国被视为祥瑞之物。 先皇的祖父在位时,就曾在棲吾山捕到一只白虎,养在上熹林苑。 据说养白虎那十年,梁国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国运蒸蒸日上。 是以,新帝得知棲吾山出现白虎,大喜,上早朝时,当著百官的面,让萧迟派人去查一下棲吾山是否真出现白虎。 萧迟派人去查。 几日后,得到消息,棲吾山是真有白虎,萧迟派去的人亲眼看到了白虎的身影。 新帝更是龙顏大悦,让萧迟派人去猎这只白虎回来养在上熹林苑。 朝臣也支持新帝的做法。 萧迟便派了兵马和专业捕兽的猎人去棲吾山捕这只白虎。 可派去的人马,在棲吾山围捕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捕到这只白虎。 这只白虎像是有神佑,设的陷阱,它都能避过。 到了最后,有朝臣提议让北定王亲自前往棲吾山捕这只白虎。 因为白虎能避过陷阱,只能用弓箭捕它。 但既要捕它,又不能伤它太重,很考验猎手射箭的能力。 北定王弓马在京中无人能比,別人捕不到这只白虎,北定王定能捕到。 第318章 姜心棠跟萧迟闹,不准他去猎白虎 萧迟党派的官员,不同意萧迟出京去猎白虎。 第一,这事有可能是陷阱。 第二,猎白虎很危险。 他们效忠萧迟,身家性命和前程就与萧迟息息相关,萧迟万不能出事。 因此,有萧迟党派的官员立即出来反对,说北定王弓马在京中无人能比没错。 但北定王弓马厉害是厉害在打仗上,並非打猎。 猎白虎这种事,还是得交由专门的猎人去做。 非萧迟党派的官员则坚定认为,北定王弓马厉害,那射猎定然也厉害。 白虎乃祥瑞,既然派去的兵马和猎人一直围捕不到白虎,北定王就应当为社稷和国运著想,去棲吾山试一下看能不能猎到白虎。 两派人就此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吵得不可开交! “眾卿莫要再吵。”新帝开口制止。 等吵架声停下后,他斥责那些提议让萧迟去猎白虎的朝臣,“朕还需仰仗北定王处理朝政,北定王不能离京,此事休要再提!” 那些朝臣不敢再提。 此事搁置下。 下朝后,萧迟再派人去棲吾山探那只被发现了身影的白虎到底是真是假,和棲吾山有没有可疑之处。 当夜,新帝没有召幸嬪妃,他屏退了所有宫奴,一个人在自己寢殿中静坐。 面前的书案上,放著一本经书。 今日早朝上,他完全可以说一些话,逼萧迟不得不去棲吾山的。 比如他可以在朝臣爭吵安静下来时,说一句:“北定王出身尊贵,自不能像士兵和猎人一样,到林子里猎白虎,万一被蛇虫鼠蚁咬伤或被白虎伤到,可如何是好?” 这话明面听来,是他疼爱萧迟这个臣子,担心萧迟受伤,不想萧迟去猎白虎。 可实际是在强调萧迟出身比士兵和猎人高贵。 再深的意思就是:萧迟出身尊贵,是人,不能去冒险;士兵和猎人出身低贱,被蛇虫鼠蚁咬伤或被白虎咬死了也没事。 这话虽然是他说的,但他是出於心疼萧迟这个臣子。 而萧迟若因他这话没有去猎白虎,就是默认了这话,觉得自己尊贵,不能去冒险,士兵和猎人身份低贱,去冒险死了也没事。 萧迟领兵十几年,最忌的就是兵將离心,此话要是传出去,定会损他在军中的威望。 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萧迟定会因为他这话不得不去棲吾山猎白虎。 可萧迟太过聪明敏锐,他若说出这话,萧迟定一听就知道是个陷阱,所以早朝时他按捺住没说这话,而是斥责了那些要求萧迟去猎白虎的朝臣。 对待越聪明的人,越得有耐心、不能急,慢慢来。 天降祥瑞,对掌权者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萧迟又好弓马、喜射猎,等他慢慢去探,探得那边真有白虎、没有陷阱,他定会去猎白虎的。 只要萧迟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 新帝翻著经书,不能怪他狠,他不想杀萧迟的。 可他不杀萧迟,萧迟就会杀他。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处境里,谁都会选择杀对方,让自己活。 他这样做,没有错! …… 如新帝猜的一样,萧迟好弓马、喜射猎。 他再派去的人,在棲吾山探了近十日,回来告诉他,那边確实有白虎,且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萧迟当即决定次日一早悄悄出京去棲吾山猎这只白虎。 想到此去最少应该得几日,几日都见不到姜心棠和孩子,姜心棠和孩子也会想他,他把政务快速处理完,入宫去。 孩子都已经睡了,姜心棠也已经睡下,乳娘嬤嬤宫婢刚服侍完姜心棠母子几人睡下,也准备要睡。 萧迟来,她们赶紧退出去。 姜心棠听到宫奴行礼的声音,撩开锦帐往外看,“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清细,小脸精致雪白,整个人香软如水,萧迟一见她这模样,心就柔软两分。 “我明早要出京几日。”他把锦帐掛到帐鉤,在床外侧坐下,看她和两个孩子。 姜心棠坐直身子,声音压得有些低,怕吵到孩子,“突然出京做什么?” 萧迟如实告诉她,“猎白虎。” 祥瑞白虎已经传了一个多月,姜心棠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当即道:“我不准你去!” “我去几日便回。”萧迟声音也压得低,磁性、好听。 “不是去几日的问题!”姜心棠把之前卫妃突然召母亲入宫和新帝多次召幸卫妃的事再说了一遍,“我怕此事有诈,我不准你去!” “卫家我一直派人盯著,没有任何不对劲,棲吾山我派人去探过两次,是真有白虎。” “真有白虎我也不准你去!”姜心棠拉住萧迟袖子,满心满眼都是对萧迟的担心。 萧迟只得安抚她,“我悄悄去,就算有诈,对方不知道我去,也害不了我。” “那也不行!”姜心棠把萧迟袖子攥得更紧,深怕他去,“自从卫妃突然跟我提出要召她母亲入宫相见,我就一直心里不安,我不准你去!说什么都不准你去!” 可萧迟不是来跟她商量,是来告诉她的。 他抬手摸了摸她脸,亲了下她额头,哄道:“我去几日就回来,不会有事,就算是陷阱,也伤不到我。跟孩子在宫里乖乖等我回来,別担心我。” 他说完,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看完,又对姜心棠说:“我明早天未亮出京,今晚不在宫里歇。” 说罢抽出被姜心棠攥紧的袖子,起身要走。 姜心棠不让他走,急忙越过孩子,跪在床上,死死抱住他腰,“我知道那只白虎是祥瑞,你想猎它,可我和孩子都担心你,我和孩子都怕你像上次那样差点死了,所以我不准你去,你不要去!” 一想到他上次差点丧命,姜心棠就快哭了,整双眼睛红红的。 萧迟知道她担心自己。 他也宠她。 但不会因为宠她,无原则地放弃该做的正事。 “与你说了,不必担心,就算是陷阱,也伤不了我。”萧迟回身搂著她轻哄。 哄完又微沉了声音,“听话,別闹。” 姜心棠继续闹,把他腰抱得更紧。 萧迟无奈,只得掰开她手,大步出去,唤嬤嬤进来照顾她。 姜心棠见他就快要走出內寢殿,不知道是急,还是生气,抓起去年中秋节他买入宫给她,她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家四口中的男主人,砸在了地上。 “你走吧,我和孩子在你心里还不如一只白虎,你走!” 木雕落地的声音和她的吼声把孩子嚇醒。 萧迟一回头,就见姜心棠跪坐在床上红著眼睛落泪,小公主在床上哇哇大哭。 第319章 產子 小公主起床气严重,突然被嚇醒,哭得厉害。 姜心棠回身抱起小公主哄,边哄边继续落泪,小公主怎么哄都哄不好,母女俩一起哭。 萧迟哪里还走得了,他心跟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走回床前去。 姜心棠不理他,背过身,抱著闺女继续哄。 小公主哇哇哭,在姜心棠怀里扭动挣扎,越过姜心棠肩头看到她父王,要她父王抱。 “他不抱你,他要去猎白虎,他不要我们了!”姜心棠赌气说。 小公主哭得更大声了。 小太子和小姜律也都嚇醒过来,小姜律睡在床的最里边,离萧迟远。 小太子睡在床的最外边,离萧迟近。 他已经快十四个月,很能听懂话了,姜心棠赌气的话一出,他爬起来就去抱他父王的腿。 小公主在姜心棠怀里,小身子拼命往上蹬,大半个身子越过姜心棠肩头,要萧迟抱。 这么一闹腾,萧迟完全没了去猎白虎的心情了。 他先把儿子抱起来,在床外侧坐下,又將姜心棠母女捞到怀里。 “你要走便走,省得被我们母子几个耽误了行程!你走!你赶紧走!”姜心棠红著眼眶,嘴里啜泣地说著狠话,动作上却悄悄把闺女往萧迟怀里塞。 小公主扭身就趴到了她父王怀里,小手抓著她父王的衣襟不鬆手。 小太子也抱紧他父王的手臂。 姜心棠生气地梗著脖子,继续哭,啜泣个不停。 萧迟嘆口气,把他们母子三个都搂紧在怀里,轻声:“不去猎白虎了。” 这一夜他歇在了宫里。 姜心棠怕他还会背著她出京,第二日一早他要起床时,缠著他,没让他走。 等萧迟从长乐宫离开,已经错过了早朝。 他直接去了御书房。 新帝下了早朝后,召了几个朝臣到御书房议事。 除了有事离京,萧迟从未缺席过早朝。 今日萧迟没有任何交代,就没来上早朝,新帝猜测,萧迟定是已经悄悄出京去棲吾山猎白虎了。 新帝心情很不错,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君王。 召朝臣议事,他能说出自己的政见,能畅快地与朝臣討论政事,也能自己拿主意,不用被萧迟左右。 往后,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萧迟短暂的时代过去了! 他会慢慢收回权势,往后这个朝堂由他说了算! 只是新帝才刚这么想完,一道高大身影就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 新帝一抬头,持续了一早上的不错心情瞬间沉没,脸上有些错愕失望,萧迟竟没出京去猎白虎? “陛下见到臣,很惊讶意外?”萧迟问。 新帝神色迅速恢復如常,“北定王今早没来上朝,朕以为你病了,正要派人出宫去问,却在这时骤然见到你,忍不住欢喜。” “陛下放心,臣没病,也没出京。没来早朝,只是有要事耽搁了。”说罢,在旁侧的位置坐下,一副睥睨天下之姿。 新帝听到“出京”两字,忍不住多看了萧迟一眼。 萧迟也在看他。 二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之后,又彼此若无其事地移开,开始討论起政事。 接下来一段时日,姜心棠要求萧迟必需夜夜入宫陪她,怕他背著她出京去猎白虎。 她跟闺女一哭闹,萧迟完全拿她们没办法,只能夜夜入宫。 四月底,孟梁安產期將近。 在此之前,姜心棠就派了宫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嬤嬤出宫去將军府守著。 孟梁安年前出宫,姜心棠就跟萧迟要了贺医女,去將军府陪孟梁安。 乳娘姜心棠也早早就寻了几个去將军府候著。 生產该用之物,小孩的衣裳,姜心棠全都早早派人备好,送去將军府。 孟梁安不用操心任何事。 沈东灼连续送了一个多月的鸡汤,都没能见到孟梁安,就又偷偷爬墙进將军府。 孟梁安骂了他,还叫人打了他,不许他再爬墙入將军府找她。 沈东灼不听,哪怕有被打的风险,还是继续爬墙进去。 孟梁安又不能报官,被烦得没办法,最终只得同意让沈东灼白天入府看她。 沈东灼自此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天天在巡城营忙完,就往將军府跑,只差搬到將军府住了。 五月初,孟梁安在一个夜里发动了。 姜心棠早就吩咐贺医女,孟梁安若生產,立即派人到皇宫来告诉她。 当夜萧迟恰好没入宫来,她睡到半夜,得知这个消息,立即起身,吩咐乳娘嬤嬤照顾好三个孩子后,就出宫去。 萧迟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他没有去將军府,只命人务必得保护好出宫来的皇后。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孟梁安在第二日半上午,诞下两个男婴。 先出生的孩子很大,哭声洪亮。 后头出生的孩子小许多、孱弱,似乎连哭都没力气哭。 好在姜心棠准备得周全,接生嬤嬤和太医一堆,且都经验十足,孩子虽孱弱,但在接生嬤嬤和太医的努力救护下,孩子没有危险,母子三人都平安。 沈东灼在屋外守了一夜,得知孟梁安生產完,问的第一句话是:“梁安怎样,我能进去看她吗?” 下人不敢做主,进去询问姜心棠。 姜心棠一直守在孟梁安床边,孟梁安听到了,虚弱道:“把两个孩子抱出去给他看。” 她不想让沈东灼进来看她。 但孩子是沈东灼的种,他又在外头守了一夜,於情於理都得让他看看孩子。 姜心棠便命乳娘把两个孩子抱到外屋,让沈东灼进外屋看孩子。 等孟梁安能进食了,姜心棠命人送来补气血的汤水,一勺一勺餵孟梁安。 萧迟上完早朝,就知道了孟梁安诞下两个男婴的事。 “运气很好。”萧迟迎著朝阳走出皇宫,淡声说了一句。 他是想送孟梁安两个孩子没错,但薛神医的药再好,也不能保证就能万无一失让孟梁安怀上,且一怀就刚好怀两个。 不过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很顺利,他给孟梁安用了促孕的药后,孟梁安跟沈东灼一次就怀上了,且刚好就怀了两个。 既是薛神医的药好,也是运气好。 “让太医务必尽心,两个孩子都不能有事。”萧迟交代。 他既有私心,想留两个孩子牵制沈东灼,从而达到牵制远东的目的。 也是真心希望两个孩子和孟梁安都好。 孟家是忠臣良將,老將军夫妇已经被冤死,留下孟梁安这唯一的血脉,理应有个好的未来。 再者,他的棠棠和孟梁安交好,孩子若有事,孟梁安会伤心,他的棠棠也会跟著伤心。 “让贺医女继续留在將军府照顾孟梁安。”萧迟上马前又交代了一句。 “是,王爷。” 齐冥领命。 …… 新帝迟迟等不到萧迟出京去猎白虎。 他还留意到萧迟近段时间似乎夜夜都入宫来。 萧迟果然敏锐聪明,不容易上当。 也有可能是姜心棠不让萧迟出京,不然为何萧迟之前几日入宫一次,近来夜夜入宫? 是姜心棠怕萧迟背著她出京去猎白虎,要求萧迟得夜夜入宫陪她是吗? 新帝想著这些,最终觉得:他或许得豁出去,用自己引萧迟出京去棲吾山。 虽然那样很危险,有可能引萧迟出京去棲吾山后,他还没来得及除掉萧迟,就被萧迟先除掉。 可他被困在宫里,身边全是萧迟的人,这是他唯一能除掉萧迟的机会。 他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冒险引萧迟去棲吾山,结果只会是他被萧迟除掉! 新帝犹豫了数日,最终下了决心,在早朝上,宣布他要亲自出京去棲吾山猎那只白虎,让萧迟护驾同行。 第320章 断臂 萧迟党派的官员,依然不同意自家王爷出京。 哪怕只是护驾同行,也不行。 他们纷纷站出来,以“陛下亲自出京猎白虎太危险”为由,阻止新帝出京去猎白虎。 萧迟便可以不用护驾同行。 非萧迟党派的官员,则站出来说陛下亲自出京去棲吾山猎白虎,只是去鼓舞士气,去用龙气镇压那只白虎,並非真要持弓箭入山林射白虎,不危险。 北定王护驾同行,也不危险。 相反,是天子器重北定王,才会让北定王护驾,共赴棲吾山睹祥瑞神姿。 两派人在朝堂上又吵了起来。 新帝出声制止了爭吵不休的朝臣,询问萧迟,“北定王,朕出京猎白虎,你可愿护驾同行?” 萧迟老早就想去猎那只白虎。 “臣自当护陛下周全。” 他著亲王朝服,站於百官之首,气势比龙座上的新帝更像个君王。 萧迟党派的官员急得团团转。 下朝后,立即前往北定王府,劝说萧迟不要出京。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们王爷如今大权在握,若不同意天子出京去猎白虎,新帝是拿他们王爷没办法的。 他们王爷没必要去冒这个很有可能是陷阱的危险。 可半个时辰后,这些官员皆沮丧担心地从北定王府出来,显然是劝说无用。 是夜,萧迟入宫。 他让乳娘嬤嬤把三个孩子都抱走,焚了避子香,抱姜心棠入锦帐內。 一番折腾后,方告诉姜心棠,他要护新帝去棲吾山猎白虎的事。 姜心棠余韵未退,身子还酥软著,溺在萧迟怀里,脑子放空。 闻言,立即微撑起身子看萧迟,“不准去!” 萧迟把她拉回怀里抱紧,轻吻了下她已经被吻得红艷微肿的唇,“此次我必需去。” 他声音轻。 低沉、好听。 在夜里很能蛊惑人。 姜心棠还是不让他去。 萧迟搂著她,与她在锦帐內说了好一会话。 最后姜心棠才没有闹著不让他去。 他不在宫里过夜,把姜心棠哄好后,就起身捡了地上的衣袍穿,要出宫去。 姜心棠跟著起身,坐在床上,看著他一件件衣裳往身上穿。 萧迟穿完衣袍,回身就看到她一脸担心地坐在床上,望著他出神。 他过去,抚摸她脸,“我的话可都记住了?” 姜心棠仰头,脸素净,点头,“嗯。” 萧迟又抚摸了她两下脸,手才从她脸上移开,“我走了,去睡。” 姜心棠脚缩回床上,躺下睡。 萧迟这才转身往外走。 却在快走出內寢殿时,姜心棠起身下床,飞奔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腰。 “我跟孩子在宫里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脸贴著他后背,满满的担忧和不舍。 萧迟回身吻了下她发顶,“我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说罢放开她,转身大步出去。 姜心棠直到他身影消失,才回床上去睡。 次日萧迟护新帝出京前往棲吾山。 消息传到后宫,姜心棠正在处理宫务。 她神色憔悴、眼下青黑,昨夜萧迟走后,她就一直睡不著。 虽然萧迟昨夜与她说了许多,让她知道他此次去绝对不会有事,她相信他,同意了他去。 可没看到他真正平安回来,她还是担心。 管事嬤嬤看出姜心棠没休息好,用完午膳一会,劝姜心棠去休息。 姜心棠没逞能,上床去睡。 萧迟不在,她更得休息好,打起精神来。 次日,她出宫去看孟梁安。 太医奉萧迟之命,日日到將军府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贺医女留在將军府,专门给孟梁安调理身体。 姜心棠送来的乳娘嬤嬤也都很尽心。 还有个沈东灼特地休沐了几日,日日到將军府忙前忙后。 是以,孟梁安和两个孩子都被照顾得很好。 看到姜心棠来,孟梁安很开心,拉著姜心棠的手说:“我和孩子情况都很好,你不用特地出宫来看我,等我出了月子,带孩子入宫去看你。” 棠儿妹妹如今是皇后,出宫是有危险的。 “我知道你和孩子情况很好,但我想你和孩子,想来看看。”姜心棠说。 孟梁安和孩子的情况,每日都有人报到宫里给她知道,她很清楚。 只是她心系孟梁安母子三人,知道他们情况很好,也想出宫来看看。 姊妹二人边说著话,姜心棠边逗旁边摇床里两个孩子。 其间孟梁安的小儿子哭闹,姜心棠熟练地抱起来哄。 “给乳娘吧,別累著了你。”孟梁安说。 乳娘也怕累著了姜心棠,小心翼翼上前,“小公子应是饿了,娘娘把小公子给奴婢抱去餵奶。” 姜心棠把孩子给了乳娘。 坐回床前,她问孟梁安,“给孩子取名了没有?” “还没。我写信去南昭给兄长报喜,让兄长给两个孩子取名。” 她生完孩子当晚,勉强能下床时,就写了信,派人送去南昭。 孟梁安说起她兄长,眼中难掩想念之情。 “等兄长回了信,名字再定。”她笑著说。 姜心棠在宫外陪了孟梁安一个上午,临近午膳才回了宫。 踏入寢殿,就听到管事嬤嬤在训斥宫婢。 长乐宫里的宫奴,全部是萧迟培养出来给她的,从管事嬤嬤到洒扫的小宫婢,都极少出错。 就算偶尔犯点小错,管事嬤嬤也不会这般严厉训斥。 今日管事嬤嬤这般严厉斥责宫婢,姜心棠觉得奇怪,入內寢殿去。 跪在凤床前挨训的宫婢一见到姜心棠,立即匍匐到地上求饶,“娘娘,奴婢不知木雕为何会断臂,奴婢只是挪了一下它,没有摔到它,娘娘恕罪!” 管事嬤嬤看到姜心棠,急忙转身向她稟报,“娘娘,霜叶方才擦床头案,挪了一下木雕,木雕断了一条手臂。” 那木雕是王爷去年中秋节送给娘娘的。 一家四口,娘娘特別喜欢,一直摆在床头案上。 那个成年男子木雕,在娘娘心里代表的是王爷。 如今这木雕突然断了臂! 姜心棠脸色微变,“木雕呢?” 问完就见管事嬤嬤手里捧著一个断臂的成年男子木雕,呈到她面前。 旁边宫婢匍匐在地上继续求饶,继续解释她没有摔到木雕,她只是挪了一下木雕的位置擦床头案,木雕手臂就自己掉了出来。 姜心棠却听不进宫婢说什么了,只心里“咯噔”乱跳。 这木雕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在萧迟陪新帝出京去猎白虎这档口突然断臂? 第321章 萧迟死讯 这木雕她之前不让萧迟去猎白虎时摔过。 但她检查过,没有摔坏。 “下去吧。”姜心棠没有惩罚那宫婢。 她想,或许是当时检查,灯火太暗,她没有发现木雕手臂有断痕。 可能当时她那一摔,木雕手臂就断了,只是还没有掉出来。 过了这么几日,宫婢一挪,手臂才掉了出来。 可她本来就担心萧迟。 儘管如此想,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管事嬤嬤在一旁安慰她。 她让管事嬤嬤叫立夏进来,交代立夏出宫去找小满,让小满前往棲吾山把这事告诉萧迟,让萧迟务必小心再小心。 小满快马出京,把消息带给萧迟后,连夜回京。 第二日一早,立夏就来向姜心棠稟报,“娘娘,小满把您的话带给王爷,回京来了。” 姜心棠忙问:“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他一定会加倍小心,让娘娘您安心。” 姜心棠还是担心。 不是她不相信萧迟的能力。 而是两人走到今日这一步,太过不易。 加上上次萧迟差点丧命,在她心里烙下了极大的阴影,只要没看到萧迟平安回来,她就不可能不担心。 “王爷还说,等他回来,给娘娘您做木雕,亲手做。”立夏含笑补充,觉得王爷著实宠娘娘。 姜心棠也心里暖暖的。 她相信萧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过了两日,京外一匹快马狂奔入京,直接去了萧国公府。 马上之人慌张下马,直奔入府。 “大长公主,王爷他、他入山林猎白虎,中了山林里的毒瘴,不治身亡!” 来人见到大长公主,跪地痛哭稟报。 砰! 茶杯落地。 大长公主浑身颤抖,“你、你说什么?” 来人重复稟报了一句,跪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大长公主身子摇晃,眩晕要跌倒。 她扶住椅背,努力镇定,质问跪伏在地上的人,“你抬起头来看著本宫说!你骗本宫的是吗?!” 跪地之人抬起头,垂泪痛哭,“大长公主,王爷真的没了,属下不敢骗您!” 他边忍著悲痛,边把王爷如何遇难,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此人是儿子的心腹,大长公主认得。 这下她彻底站不住了,跌坐到椅子上,捂住心口,差点吐出一口血。 贴身嬤嬤赶紧扶住她,急喊:“快传府医!” 大长公主一把抓住贴身嬤嬤的手,“不许传府医!王爷遇难不许外传!快叫駙马爷回来!” 等萧瀛急急赶回来,大长公主已经把儿子遇难的事从头到尾再仔细问了一遍,並得知新帝还好好的在棲吾山。 她命人备马车,和駙马二人带著一队人马,赶去棲吾山。 在棲吾山下的营帐里,他们见到了儿子的尸体。 萧迟尸体已经僵硬。 大长公主趴在儿子尸体上,哭得几度要断气。 萧瀛没有哭,但眼睛血红,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此优秀,却突然没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心痛到哭不出来。 大长公主哭完,眼里现出了狠劲,问新帝人在何处? 她儿子死了,新帝也得死,给她儿子陪葬。 且只有新帝死了,她才能回去拥立小太子为帝。 不然等新帝从这里回去,慢慢收回权势、坐稳了皇位,他们萧家,还有她儿子留下的血脉——小公主小太子,都会被除掉。 然而方才还在营帐里的新帝,此时却找不到了。 新帝知道萧迟一死,无论是大长公主,还是萧迟党派的官员,定都不会留他。 他们会把他除掉,扶小太子上位。 故而,萧迟死后,他就一直在找机会逃跑。 大长公主夫妇到来痛哭,场面有些乱,他趁机就溜走了。 卫家的人备好了马,潜伏在密林边缘等他。 第322章 杀小太子 新帝上了卫家备的骏马,同卫將军和几名旧部策马直奔赤府军屯兵地而去。 棲吾山离皇陵不远,赤府军在皇陵附近。 故而棲吾山离赤府军的屯兵地很近。 不到半炷香,新帝等人就到达赤府军屯兵地,几人翻身下马,直入营地,士兵阻拦,卫將军大喝:“陛下巡视营地,主將在哪?还不速速出来迎接圣驾!” 卫將军被迫主动卸去兵权前,掌著赤府军十几年,兵將皆认得他,急急跑去稟报主將。 主將很快领著数名麾下將领出来。 见果然是新帝,不得不跪下恭迎圣驾。 唰! 卫將军快速拔剑,刺进主將咽喉! 主將才跪下,完全没防备,咽喉就被卫將军的剑洞穿。 卫將军刺完怕其不死,用力转了一下剑,才把剑拔出,血柱从主將咽喉喷涌出来,主將倒地。 跪在主將两侧和后方的麾下將领嚇得纷纷站起来,下意识要拔剑。 “北定王已经在棲吾山中毒瘴而亡,陛下命本將此刻起重新接管赤府军,有谁不听从本领號令的,站出来!”卫將军目扫面前眾將领,面带杀气。 眾將领听到北定王中毒瘴而亡,皆震惊。 再看到被杀的主將,和站在他们面前名正言顺的帝王,皆不敢站出去。 主將是萧迟的人。 但这些麾下將领还有大半是之前留下的,他们跟了卫將军几年甚至十几年,卫將军斩杀主將夺权,很顺利就拿回了赤府军的掌控权。 之后他和新帝迅速分出部分兵力,派往棲吾山。 “务必把大长公主等人先困死在棲吾山,不准他们回京!”新帝命令。 萧迟虽死。 但京中还有大把效忠他的人,一旦大长公主回去,定会號令这些人將他堵死在京外,再让他死在京外,然后扶小太子继位。 他必需比大长公主先回京,先一步控制京都。 是以,新帝下完命令,和卫將军带领余下赤府军,迅速赶往京都。 新帝虽无权,但身为帝王,回都城名正言顺,守城將领不敢拦他。 哪怕拱卫京畿的西郊、东郊两营的將领,得知新帝突然带赤府军入京都城,没有萧迟的命令,也都不敢贸然出兵去阻拦。 新帝领著赤府军顺利入京都城后,迅速分出两部分兵力,將北定王府和萧国公府围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再派出一支兵马,前往丞相府。 剩余赤府军,新帝领著直奔皇宫北面正门,要入皇宫。 萧迟掌控了皇宫后,提了严蒙为御林军统领。 但严蒙此次护驾去了棲吾山,人还在棲吾山,此时宫里是一名姓崔的副统领当值。 他挡住了新帝和赤府军,“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新帝看著崔副统领和他身后的御林军,缓慢而高声说:“北定王在棲吾山已经被毒瘴毒死,不久尸身和死讯便会传回京,你们再忠心,也无主可效忠了。” 崔副统领和身后的御林军,闻言皆大惊。 新帝带著赤府军一步步往宫门內逼入,“这天下姓梁,朕,是这个天下之主,才是你们应该效忠之人!” 崔副统领和身后御林军被逼得步步后退。 新帝满意,再次高声:“只要你们从今日起效忠朕,朕会如北定王一样,器重尔等!” 说罢,命令崔副统领,“给朕让开!” 崔副统领虽退,却没让,“陛下,您可以入宫,但赤府军不行!” 新帝眉目变冷,突然问:“丞相府老夫人今日八十大寿,宴请宾客无数,崔副统领的家眷应该也有受邀参加吧?” 崔副统领不明白新帝为何突然说这个。 “不只崔副统领的家眷,五品以上的文臣武將家眷皆受邀,他们也都去了丞相府参加寿宴,至今未归。”新帝冷笑提醒著什么。 崔副统领脸色骤然大变。 原来丞相是效忠新帝的,借著其母办寿宴,將文臣武將的家眷都邀请到府中扣押住。 现在本就情况不明,再因家眷被扣押,只要北定王没有归来,这些文臣武將就都不敢妄动。 新帝知道崔副统领听懂了,加重语气问:“现在文臣武將家眷皆在朕手,无人敢叛朕,崔副统领是要独身一人反抗朕吗?朕是正统皇帝,你效忠朕才是对的,否则就是乱臣贼子!” 此话太重,崔副统领被镇住了。 新帝领著赤府军趁机入宫,直往后宫去,不顾阻拦,闯入长乐宫。 姜心棠拿银叉叉著切成小块的甜瓜正在餵小公主,听到声音,还未来得及走出去,新帝已经带著一队赤府军入了她寢殿来。 寢殿內的宫婢嚇得纷纷往里头躲。 管事嬤嬤和立夏白露则下意识挡到了姜心棠面前。 乳娘快速抱起在地上玩的小太子小姜律,紧张地站到姜心棠身后去。 新帝抬手,让赤府军停在殿门处,自己犹豫了一下,才往前走了几步,对姜心棠说:“萧迟死了。” 姜心棠拿银叉的手猛地一松。 叉子连带著切成小块的甜瓜,从小公主嘴里掉落… 小公主眼疾手快一抓,抓到了甜瓜,拿到嘴边继续啃。 姜心棠推开惊愣住的立夏白露和嬤嬤,抬头看新帝,“…你在说什么?” 她不信! 新帝重复说了一遍,“萧迟死了。” 姜心棠眼眶瞬间红了,死死盯著新帝看了一会,问:“如何死的?” 新帝:“猎白虎入深林,林中有毒瘴,中毒瘴不治而亡。” “骗人!”姜心棠立即吼,“如果有毒瘴,那些先去围捕了一个多月的士兵和猎人,为何没有中毒瘴?为何偏偏萧迟去了就中毒瘴?!” 小公主被嚇到了。 把甜瓜从嘴里拿出来,抓在手里,瘪著嘴要哭。 姜心棠抱著小公主蹭地站了起来,憎恨地看著新帝,“是你害死他的是吗?你用的什么方法害死了他?!”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情绪激动,惹得小公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新帝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眼,过了会才又看向她,“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和小公主。” 说罢,看向姜心棠身后被乳娘抱著的小太子。 姜心棠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挡到了儿子面前。 第323章 姜心棠伸出了爪牙 “小公主你放在身边养,小太子我带走,帮你养。”新帝说。 他眉眼依然温润。 但姜心棠没错过他眼底深处的焦虑和紧张。 他身为九五至尊,却一直被萧迟压著,手中无权,觉得不知何时就会被萧迟弄死,所以一直处於焦虑状態。 皇子时期,能淡然无爭,是因为他当了十几年的鵪鶉,无论是先太子还是方太后,都觉得他无爭储的能力和野心,中期没想要杀他,他没有性命危险。 人一旦觉得自己有了性命危险,就会惶惶不安,就会想尽办法反击、解困局,为自己谋条生路。 新帝如今的反击,就是想为自己谋条生路。 紧张,则是他害怕事情还有变数。 虽然萧迟已经死了,但大把效忠萧迟的人还在,大长公主没死,还有小太子… 他现在只是控制了皇宫,还没有控制住整个京都,若大长公主回来,可以號令效忠萧迟的人,推翻他,扶小太子继位,他不一定能贏! 所以他紧张。 他得爭分夺秒把该解决的人解决掉,儘快稳定住局面。 先是小太子,再是大长公主,他都不能留! “把小太子给我,我不会伤害你和小公主。”新帝再次说,朝姜心棠伸手。 “我要是不给你呢?”姜心棠问。 小公主还在哭,可她顾不得哄女儿,只依然死死地盯著新帝。 身旁的立夏白露和嬤嬤们都很紧张地护著小太子,也顾不得来哄小公主或把小公主抱去哄,任由小公主哭。 小公主哭得一抽一搭的,搂著姜心棠的脖子,扭头看新帝。 她生得玉雪可爱,与姜心棠长得很像。 小太子被宫奴护著,新帝瞧不真切,但知道肯定跟小公主一样可爱。 新帝再次撇开了眼,他不想欺负孤儿寡母,更不想去杀一个只有一岁多的稚子。 可皇权爭斗很残酷,他若心慈不杀,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他狠了狠心转过身,不再去看姜心棠母子几人,下令:“把小太子给朕带过来!” 赤府军立即衝上前要去抢小太子。 一声犬吠,一条毛髮油亮的壮硕大黑狗从姜心棠等人身后窜出,扑向赤府军。 姜心棠抱紧小公主急步往內寢殿的方向退,冷声:“把人带出来!” 护在她身侧的白露闪身入內寢殿,快速从里头拽出一个人来。 匕首架在拽出来的人脖子上,大喊:“谁敢动我家小太子,我先杀了卫妃!” 赤府军前头几人被大黑狗扑倒在地,剩余的大惊,忙护著新帝边往外退,边举刀砍大黑狗。 大黑狗迅猛灵活,扑完赤府军就往回跑,护在姜心棠面前。 新帝有些狼狈地被赤府军拥著退到殿门处,抬眼就看到卫妃被粗绳五大绑著,嘴里塞著布团,脸色苍白,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看著他,发出“呜呜”的声音,向他求救。 “你若动我儿子,我就杀了她!” 方才还泪水迷濛,此时为护儿子,姜心棠已经伸出了爪牙。 她抱著闺女,先是扫了一眼赤府军,才看向新帝,沉冷威胁。 此次帮新帝的,是卫家。 若卫妃死了,他无法向卫家交代。 拿卫妃威胁新帝,绝对有效! 新帝温润的脸色有些掛不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一入宫,就带著赤府军直奔长乐宫而来,姜心棠却早已经抓了卫妃来威胁他。 不对,她是怎么知道他会入宫来杀小太子,提前去抓卫妃来威胁他的? “你何时抓了卫妃?”新帝立即问,心头涌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叫他胆战心惊。 姜心棠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冷声:“带著你的人,退出长乐宫,否则我再断她一指!” 卫妃一听,当即就惊恐地哭了起来。 脖子上架著匕首,她不敢动,但嘴里“呜呜”得更大声,极度恐惧地求新帝救她。 而立夏已经抓起她的手,另一把匕首抵到卫妃手指上。 新帝这才看到,卫妃手上满是乾涸的血,尾指赫然已经不在了。 新帝只觉心惊肉跳,看来姜心棠不只抓了卫妃,还对卫妃用了刑,审了卫妃。 那姜心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计谋? 若姜心棠早就知道了他的计谋,是不是早就派人去棲吾山把他的计谋告诉萧迟了? 不对,萧迟已经死了! 若萧迟知道了他的计谋,怎么还会中他的计谋身死? 他亲眼看到萧迟死了的,这点做不得假! 定是姜心棠审了卫妃,但卫妃什么都没说,不然姜心棠方才怎么会质问他是用什么方法害死了萧迟? 对,定是她审了卫妃,卫妃什么都没说,她才什么都不知道! 新帝如此一想,心定了下来。 “我再说一句,带著你的人,退出长乐宫,否则我再断她一指!”姜心棠加重了语气,话落乾脆利落地示意立夏动手。 卫妃恐惧得“呜呜”得更大声。 断指的痛她不想再经歷第二遍,她脸色煞白,拼命用眼神向新帝求救。 新帝需要卫家,不可能不顾她,在立夏匕首要往下切时,急喝:“朕退出去就是!” 说罢立即命赤府军往外退,他也跟著退了出去。 姜心棠直看到新帝带著赤府军全部退出长乐宫,才命白露把卫妃带回內寢殿。 木雕断臂的当天夜里,她就把卫妃抓来审了。 一是心里不安。 二是萧迟交代她的。 卫妃起初不说他们想如何害萧迟。 涉及萧迟的安危,姜心棠是一点都不心慈,让人切了卫妃的尾指,叫卫妃明白,她是真的会对她用刑,她若再不说他们想怎么害萧迟,她还会划伤她脸、毁她容貌。 卫家助新帝,除了忠心梁氏皇族外,也想分一杯羹,想女儿成为皇后,將来诞下太子,成为外戚。 卫妃若毁了容,是无缘后位的,新帝还可能会厌弃她。 若卫家助新帝坐稳了皇位,卫妃却毁容,被新帝不喜,新帝宠爱其他妃子,立其他妃子为后,他们卫家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卫妃除了死之外,最怕的,就是容貌被毁。 姜心棠威胁要毁她容,又有切她手指在先,她相信姜心棠真会毁她容,便把什么都交代了。 姜心棠把她所交代的一切,在小满还未回来的那一夜,就另外派了人连夜赶去棲吾山,告诉了萧迟! 可儘管如此,方才听到新帝说萧迟死了,她还是担心。 新帝带著赤府军退出长乐宫后,远处一名士兵急急跑来,有急事稟报。 第324章 闯宫救人 是孟梁安在宫外,要闯宫见姜心棠。 新帝听完士兵的稟报,留下一部分赤府军守在长乐宫外,带著余下赤府军赶去宫门。 孟梁安还在坐月子。 但赤府军入城动静很大,她听到了,让下人去看看出了何事。 下人正要出府去看,沈东灼就来了。 他方才在来將军府的路上,恰好远远看到是新帝和卫將军领著赤府军直奔皇宫。 他把看到的,告诉孟梁安。 新帝明明和北定王去棲吾山猎白虎,北定王未归,新帝却和卫將军带著赤府军归来,卫將军之前因皇陵坍塌一事被北定王逼著卸了赤府军兵权… 孟梁安是武將之女,军事上比一般闺阁女子嗅觉敏锐,当即就觉得不对。 姜心棠母子几人怕是有危险。 她顾不得自己还在坐月子,当即就拿了剑去皇宫,沈东灼如何拦劝都拦劝不住。 到了宫门,她不顾赤府军阻拦,硬要往宫里闯,说她要见皇后。 赤府军冷刀对著她,不准她入宫。 孟梁安不怕,迎著冒寒光的冷刀直直朝前走,说她是朝廷封的安荣县主,兄长是南昭王,赤府军若敢伤她,无法向她兄长交代,她只是入宫见皇后,让赤府军放行。 赤府军自然不能放行,却也不敢伤孟梁安,便想抓拿她,控制住。 但赤府军才上前要抓孟梁安,沈东灼就从孟梁安身后站了出来,拔剑抵挡这些赤府军。 他死死將孟梁安护在身后。 知道孟梁安非入宫不可,他劝不住拦不住,抵挡掉这些赤府军后,就护著孟梁安继续朝前走。 一个南昭王的妹妹,一个远东的世子,赤府军不敢伤他们,更不敢杀他们,而这两人认准这一点,非要硬闯,卫將军无法,只能急急派人去稟报新帝。 新帝赶到时,赤府军已经退到了宫门里头,孟梁安沈东灼也入到了宫门里头。 新帝气得大喝:“孟梁安,沈东灼,你们是想造反吗?” “陛下言重了,无论是以前的將军府,还是如今的南昭,都永远忠君爱国。”孟梁安直视新帝,“臣女只是想见皇后,请陛下允许!” “朕要是不允许呢?”新帝问。 “那臣女就继续硬闯!”孟梁安硬刚道。 新帝整个脸都黑了,“你是当朕不敢杀你是吗?!” “陛下要杀便杀,臣女兄妹二人的命是皇后娘娘救的。忠君爱国要,恩情亦不能忘,陛下若对皇后母子几人不利,臣女兄妹二人皆不答应!”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孟梁安抬出她兄长,抬出南昭,想让新帝有所忌惮,別伤害姜心棠母子几人。 新帝气得呼吸都加重了,看向沈东灼,“你远东,也要与朕作对?!” 沈东灼不想与新帝作对,也不会背刺萧迟。 此时情况不明,缩在府中,不乱掺一脚才是明智。 可孟梁安硬要闯宫,他不可能不顾孟梁安。 “陛下,梁安只是想见一见皇后娘娘,请您允许!”沈东灼躬身请求。 “朕要是不允许呢?”新帝再问。 沈东灼没回答。 但站直身子紧紧护在孟梁安面前。 答案很明显,新帝要是不允许,孟梁安闯宫,他会护著孟梁安。 新帝气得要吐血。 朝臣大半以上效忠萧迟,就连南昭和远东,都因姜心棠的关係,公然与他作对。 还有个西北王,与萧家结了姻亲,也是效忠萧迟的。 北疆的兵马,更是全部只听萧迟的號令。 新帝惊愕地发现,萧迟一步一步撒网,先与西北王结亲,再用姜心棠套牢住南昭王兄妹,又用孟梁安套牢住沈东灼。 就这样,四王皆成了萧迟的后备兵马。 而他身为正统帝王,除了赤府军,竟无任何兵马听他的! 新帝既觉得苍凉惶恐,又不得不努力镇定住自己。 好在萧迟已经死了! 只要把大长公主和小太子都除掉,一切尚有转机! 只是南昭和远东牵扯进来,杀小太子的事,得慢慢来,不能冒进,他得先稳住孟梁安和沈东灼。 新帝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翻涌起的所有情绪,“安荣县主要见皇后,朕岂会不肯,只是你闯宫的作法委实不妥,朕若一口应允,將来人人效仿,还有何规矩可言。” 他语气变得平和。 “臣女见完皇后娘娘,会来向陛下请罪领罚。”孟梁安说。 彼此给了台阶下。 新帝挥手,让赤府军退开。 孟梁安飞快往长乐宫跑。 “梁安你慢点!” 孟梁安生產完还不到半个月,沈东灼跟上前搀扶她。 孟梁安下意识就要甩开他的搀扶。 但想到近段时间他忙前忙后的照顾,和方才他不顾一切挺身护在自己身前的场景,孟梁安迟疑了一下,忍住牴触感,没甩开沈东灼。 长乐宫外,除了赤府军,还有崔副统领领著御林军守在外面,预防赤府军再对姜心棠母子几人不利。 两方人都没有拦孟梁安和沈东灼。 “…安安姐,你怎么来了?”看到孟梁安,姜心棠既开心又惊讶。 隨后很担心,安安姐生產还不到半个月,出府入宫来,会伤身子的! 好在有沈东灼扶著她。 姜心棠急忙把小公主给乳娘,亲自起身去扶孟梁安另一边。 孟梁安一把拉住她,“出了何事?陛下是不是为难伤害你们了?你们没事吧?” 说罢,快速下上看姜心棠有没有事。 见姜心棠好好的,又赶紧去看小公主,然后寻找小太子。 “我们暂时没事,安安姐你放心。”姜心棠边说边扶孟梁安到软榻上坐下。 之后把刚刚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孟梁安。 “你说什么,北定王…死了?”孟梁安和沈东灼皆大惊,觉得不可能,北定王那脑子,怎么可能轻易被新帝算计入深林里中毒瘴而亡。 姜心棠眼眶有些红,没解释太多,只说:“安安姐你休息一会就出宫去,不要卷进来,我抓了卫妃当人质,新帝暂时无法拿小太子怎样,你不用担心。” 孟梁安哪能放心出宫去,对沈东灼说:“我要留在宫里陪棠儿妹妹,你出宫去照顾孩子。” 又对姜心棠道:“我是南昭王的妹妹,陛下忌惮兄长手中的兵马,不敢伤害我,我留在宫里,他若想再害小太子,我能护在小太子面前。” 姜心棠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孟梁安担心姜心棠母子几人,沈东灼同样担心孟梁安,“梁安…” “我现在很累,暂时没力气出宫。”知道沈东灼不放心她留在宫里,孟梁安寻了个藉口。 不过她脸色確实有些不好,沈东灼和姜心棠都挺担心她的。 “乳娘嬤嬤虽然照顾孩子很周到细致,但我不在还是不放心,你回去。”孟梁安第一次主动伸手,去碰了一下沈东灼的手。 沈东灼怔愣住。 隨后开心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们重逢后,孟梁安第一次主动碰他,且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孟梁安需要他,他开心得都不会思考了,当即就点头,“好,我回去!” 说罢,不放心地、罗里巴嗦地交代了许多,才出宫去。 姜心棠本是要孟梁安一起走的。 但孟梁安脸色確实不好,便没坚持让孟梁安走,让孟梁安在寢殿中休息。 得知孟梁安留在了宫里,新帝脸色阴沉。 孟梁安是想护小太子,他怎会不知道。 他深思片刻,命卫將军派出一半赤府军前往棲吾山。 “把大长公主夫妇杀了,和北定王的尸首一起运回京来!” 他要把北定王母子的尸首运到宫里,摆到朝殿前,让所有朝臣都亲眼看到北定王和大长公主已死,他们再想效忠萧迟,也群龙无首了。 唯有这样,这些朝臣才会死心。 才会知道从此刻起,该效忠的人是谁! 第325章 萧迟尸首回京 一半赤府军离宫前往棲吾山后,新帝交代卫將军必需守好皇宫。 又询问北定王府、萧国公府、丞相府的情况。 “陛下放心,北定王府和萧国公府都被围住,无人进出得了。”卫將军说。 北定王有许多幕僚能人,必需把这些人先困死在北定王府里,不能让这些人出来增添变数。 萧国公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关係网庞大复杂,也不能让他出来,必需把他困在府中。 赤府军人数不够,现在要控制皇宫,还要分出一半去棲吾山杀大长公主夫妇,无法现在抄了北定王府和萧国公府。 也不能这么做! 不然那些效忠萧迟的文臣武將会感到唇亡齿寒,哪怕萧迟死了,也会自发拧成一股绳来对抗他。 “丞相府也被围住,那些赴宴的文臣武將的家眷,走不出丞相府。”卫將军继续稟报。 新帝听完,心定了许多,交代卫將军传讯给丞相,需得和赤府军配合,把这些文臣武將的家眷守好,不能跑了,也不能出事。 有这些家眷在手,效忠萧迟的文臣武將不敢妄动。 等到萧迟母子的尸首运回京,他再用这些家眷的性命威胁效忠萧迟的武將交出兵权,他安排自己人接管,把拱卫京畿的兵马都收回到自己手中。 …… 姜心棠命宫婢去请太医,说要给卫妃治手。 赤府军听到是给卫妃治手,放行了。 太医请来,姜心棠先让太医给孟梁安把脉。 確定孟梁安没事,只是產后体虚,才让太医去给卫妃治手。 卫妃是姜心棠手中的人质,不能死。 长乐宫有小厨房,姜心棠命嬤嬤燉適合產妇吃的汤水给孟梁安喝。 孟梁安在偏殿的软榻上躺了个把时辰,汤水就能喝了。 她没逞能,喝了一大碗。 寢殿中气氛低迷悲伤,因为宫婢乳娘嬤嬤们,都听到新帝说她们家王爷死了。 娘娘方才听到时,眼眶就红了,眼中全是泪水。 如今没哭,不过是为母则刚,护著小太子,连哭都不敢分神去哭。 乳娘嬤嬤们很心疼姜心棠,但不敢去安慰,怕越安慰,姜心棠越伤心。 更不敢去问姜心棠:“王爷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护住小太子?” 她们很担心悲伤,但什么都没敢问,只更加警惕紧张,小心翼翼行事,生怕新帝再带赤府军闯进来伤害小太子。 唯有三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在殿中玩耍。 大黑狗趴在靠近殿门的位置。 它今儿不打盹,睁著眼睛,警惕地盯著寢殿外头,守著三个孩子。 晚膳御膳房送来了膳食,管事嬤嬤先各份食物都挑出来一些,餵给卫妃食用许久没中毒后,其他人才吃。 用完晚膳,新帝在寢殿中静坐,回想他此次计谋…… 皇子时期,他每年都会去皇陵祭拜他母妃。 每次他都会在皇陵呆一段时间。 棲吾山在皇陵附近,有次他在棲吾山救了一个野人小孩,四五岁模样。 令人惊讶的是,小孩是一头雌虎养大的。 他救了小孩后,想带小孩回归人类。 小孩不跟他走,跟著母虎回了山林里。 之后他每年去皇陵祭拜他母妃,都会去棲吾山看那个野人小孩。 持续了八年。 小孩从四五岁模样,长到了十几岁模样。 最后一次去看小孩,是前年,他跟姜心棠成婚前一个月,养大小孩的母虎不见了,不知是老死了,还是被猎了,但小孩身边跟了一头小白虎。 还是幼崽,很小。 他跟小孩的联繫是一支竹笛,吹的曲子是他自己谱的。 小孩听到他的笛声,就会从山林深处出来见他。 上次卫妃母亲入宫,他將竹笛、曲谱,以及一封写著如何实施计谋的信函,让卫妃暗中塞给她母亲。 卫妃母亲带出宫后,把三样物件通过买菜的家奴,传给了丞相府的家奴。 他猜北定王谨慎睿智,卫妃突然召其母入宫,北定王定会知晓,並派人盯著卫家。 但不会盯著卫家几个买菜的家奴。 所以竹笛、曲谱、信,成功到了丞相手里。 丞相找人学了曲谱,去了棲吾山,用笛声引出小孩,告诉小孩他的计谋。 小孩认得他的笛,会帮他。 棲吾山有毒瘴,但不是处处有。 丞相的人给小孩看了萧迟的画像,他要小孩帮他把萧迟引到有毒瘴的地方。 小孩是人,哪怕不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智商也比其他动物高,又熟知棲吾山地形,在萧迟派人去探棲吾山是否真有白虎时,小孩带著已经两岁的亚成年白虎现身。 萧迟確定棲吾山真有白虎,派兵和猎人去猎白虎,小孩借著熟知地形的优势,带著白虎在棲吾山绕,故意躲开有毒瘴的地方。 故萧迟派去的兵马和猎人在棲吾山猎了近两个月,不但一直猎不到白虎,还不知道棲吾山有毒瘴。 直到萧迟亲自去。 小孩认出他,便把萧迟引到有毒瘴的地方。 萧迟成功中毒瘴而亡! 他是小孩唯一的人类朋友,小孩会帮他,他確定。 但他已经有近两年没有去看小孩,小孩还在不在,当时还只是幼崽的小白虎能不能活下来,皆未可知。 不过老天都在帮他! 小孩还在,小白虎也存活下来,小孩帮他帮得很顺利,萧迟死了! 他被萧迟困在宫中,连见个外臣都有萧迟的人监视,唯有此方法能除去萧迟,他很庆幸,他当年有救过这么一个野人小孩。 而萧迟认为把他彻底掌控在手中,又派人盯了卫家许久没发现有问题,还几次派人探得棲吾山真有白虎,才会中他的计谋。 新帝把自己的计谋从头到尾细盘了一遍,觉得不可能出问题,心才更定了一些。 但局势未稳,他还是一整夜都睡不著,心中焦虑地等著棲吾山那边的消息。 直到次日午后,终於有赤府军快马入京来稟报,说北定王母子的尸首已经到了京外。 新帝立即命人召百官入宫。 不多时,百官入宫来,齐聚朝殿前。 赤府军运著两副分別装著北定王、大长公主尸首的棺槨也入宫来,停在朝殿前广阔的空地上。 第326章 猎得白虎归 看到两副棺槨,百官皆心中暗惊。 新帝著龙袍,从朝殿內走了出来,站在白玉雕砌的高高宫阶上,朝下方看去。 “今日召眾卿入宫,是有一事宣告。” “北定王与朕前往棲吾山猎白虎,不慎中毒瘴身亡;大长公主痛失爱子,也跟著魂归西去。” “北定王和姑母尸首,就在眾卿面前的棺槨里。” “朕,深感悲痛!” 百官排列整齐,在白玉宫阶下广阔的空地上铺开。 两副棺槨就摆放在百官面前。 昨日家眷被扣,被卸了兵权的卫將军领著赤府军和新帝归京,北定王却未归,皇宫还被赤府军掌控,北定王府、萧国公府被包围,百官便猜到定有不利於北定王的重大事件发生。 甚至有官员大胆猜测新帝敢这么做,是不是北定王已经凶多吉少。 但此时亲耳听到新帝说北定王和大长公主都死了,棺槨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大惊。 这消息犹如巨雷炸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百官皆不敢相信驍勇一世的北定王,会这样就死了! 那不是別人,那是北定王啊! 十二岁就跑去北疆,不借他母亲长公主之势,从默默无闻的小兵,一路干到四异姓王之一,平定了北疆之人,如今还掌控整个朝堂,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尤其萧迟党派的官员,更是不信他们王爷会就这样死了! 新帝知他们不信,命人揭棺盖。 他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萧迟母子已经成为尸体,从此以后,只有效忠他,才有出路。 赤府军上前,將厚重棺盖一寸寸推开。 萧迟党派的官员等不及棺盖全部推开,就急步上前去看。 他们心情沉重,做好了会被新帝清算、九族皆诛的准备,但隨之棺盖一寸寸移开,看清里面尸首时,沉重心情一下全没了,先是惊疑,隨后心头舒畅。 他们看完之后,挥了挥衣袖退开,把位置让给后面上来看的同僚。 非萧迟党派的官员心头暗喜,北定王一死,新帝定会裁撤掉效忠北定王的官员,重用他们。 但上前一看棺槨里的尸首后,暗喜不起来了,先是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之后看向身旁也在看尸首的同僚。 发现同僚皆跟自己一样,一副惊疑的表情,才確定自己没看错。 然后他们一致静静抬头,看向旁侧的卫將军和宫阶上的新帝… 卫將军接收到这些官员奇怪的眼神,皱了下眉,上前往棺槨里看。 这一看,脸色大变。 急步去看另一个装大长公主尸首的棺槨。 看完,脸色变得更严重。 “怎会这样?怎会不是北定王和大长公主的尸首?”他声音发颤,猛地看向运棺槨回来的將领。 赤府军主將麾下的將领,大半是他之前留下的,小半是他被卸了兵权后提拔上来的。 这个运棺槨回来的將领,是后面提拔上来的。 而棺槨里面躺著的两具尸首,是之前他留下的將领! 旁侧的丞相闻言一惊,快速上前看。 看到两个棺槨里的尸首非北定王和大长公主时,惊得身子趔趄。 新帝听不清卫將军说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情况不对,顾不得帝王的体面,直接从几十宫阶上快步下来。 看清两副棺槨里装著的,竟是他派去杀大长公主的赤府军將领时,身子猛地一晃,撑住棺槨边缘,才得以稳住身体。 这时,兵甲声响起。 伴隨著一道道震天动地的虎啸声,地动山摇之感,似要变天。 大量兵马和御林军涌入皇宫里来,迅速將赤府军控制住。 萧迟骑马缓缓入宫来,身后跟著严蒙及已经被“杀”的赤府军主將。 新帝、卫將军、丞相,脸色巨变。 萧迟明明中毒瘴身亡,新帝亲眼看到萧迟尸体都僵硬了,赤府军主將被卫將军一剑刺穿喉咙死了的,怎么都还活著?? 百官也是脸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皆往后退了退,离新帝、卫將军、丞相三人远一些。 萧迟身后跟著两辆囚车。 加粗加厚的两个大铁笼里,一个里头赫然囚著一头未完全成年的白虎。 白虎凶猛地撞击著铁笼,发出一声声呼啸,震得人心头髮寒。 萧迟骑马立在这猛虎前头,却是稳如山岳,就连他座下的马都不怕。 严蒙和赤府军主將的马就没那么淡定,要跑,两人艰难控著马入到宫里,这会一停下,赶紧下马,让士兵把马牵走。 另一个铁笼关著一个头髮脏乱,身上衣裳已经破成布条,一缕一缕掛在身上的野人。 囚车未停下,野人就看到了新帝,激动地朝著新帝的方向呼喊叫唤。 他发出来的声音似虎啸。 百官觉得既惊又稀奇。 新帝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萧迟不但没死,还把白虎和野人小孩都给猎了回来! 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就听到萧迟下了马开口,“把笛子、曲谱、信,还给陛下。” 严蒙领命,三样物件托在手中,走向新帝。 一阵风吹来,放在最上面的信被风拂走,落到了某位官员脚下。 官员捡起来,要递迴去,却看到了信里面的內容,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官员难以置信。 其他官员好奇,斗胆凑过去看,这一看,皆惊得个个睁圆了眼。 信里面是新帝的笔跡。 详细写了让卫將军如何把信传给丞相,让丞相派人去棲吾山找野人小孩和白虎,再传棲吾山有祥瑞白虎的消息入京,新帝引北定王去棲吾山,让野人小孩和白虎把北定王引去毒瘴处的计谋。 百官看得出新帝想除去北定王,却想不到祥瑞白虎一事,是新帝自导自演的。 严蒙没有拿回信,把竹笛、曲谱还给了新帝。 新帝握紧这两样东西,明白自己被骗了。 被萧迟骗,也被姜心棠骗,他们二人早就猜到他的计谋。 萧迟假装中他的计,跟他去棲吾山。 姜心棠在宫里审卫妃,把消息送给萧迟。 萧迟得到消息后,一边派人回丞相府偷拿竹笛、曲谱,一边假装中他的计入林子深处中毒瘴身亡。 等他认定萧迟真的死了,和卫將军领著赤府军回京,萧迟也得到竹笛、曲谱了,用笛声轻鬆把小孩和白虎引出山林,不费一兵一卒捕获。 而他这边领兵入京,萧迟便有理由杀卫將军、丞相,甚至连他一同除掉! 第327章 血腥荒诞 信在百官中传阅了一遍,人人皆知新帝的阴谋。 白虎还在啸,撞击铁笼。 野人也在叫著,拼命挣扎,要出去。 萧迟拔出严蒙的剑,“啪”一声,砍掉笼锁,反手將剑插回严蒙剑鞘里。 “想去见你的人类好朋友,本王成全你。” 野人从铁笼里窜了出去,跑向新帝。 卫將军虽然知道野人与新帝相识,但野人那模样还是让卫將军下意识拔剑对著他。 “卫將军!” 新帝急喝,握住卫將军手腕,怕他伤到野人。 卫將军收回剑。 野人到了新帝面前,仰头看新帝。 新帝抬手摸了摸他头。 快两年没见他,他又长高了一些。 野人被新帝摸了一会头后,跑回虎笼,攀著虎笼看向新帝,意思是让新帝叫人放了白虎。 新帝愧疚无比。 棲吾山地形险峻,小孩和白虎熟悉棲吾山地形,还有毒瘴,哪怕派去再多兵马和猎人,都不可能猎得到白虎,他才会用白虎实施这么一个计谋杀萧迟。 他根本没想要猎白虎! 白虎和小孩在山林里自由快活,他怎捨得把他们猎回来囚困住。 可他没想到萧迟竟会反过来诈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轻鬆將白虎和小孩猎了回来。 新帝捏紧了手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知道萧迟猎了他们回来,就绝不会放了他们。 可心中的愧疚,还是迫使他向萧迟开口,“北定王,请你放了这孩子和白虎。” 萧迟直接听笑了,“陛下不惜亲自出京也要猎白虎,如今臣替你猎回来,你竟要放了?果然陛下只是想引臣去棲吾山,让臣被毒瘴毒死。” 新帝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成王败寇,我心计不如你,你要如何处置我都行,但请你放了他们。” 萧迟又笑了,“就算陛下不念旧情,非要置臣於死地,臣也不会大逆不道弒君。” 他尊贵从容,哪怕和新帝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半点杀气不显。 可越是如此,越衬得新帝狼狈。 他轻鬆將对手玩弄於鼓掌之中,说罢话锋一转:“陛下非要臣放他们,也不是不能。臣不敢跟陛下计较,却怕奸臣再蛊惑陛下害臣,陛下下令把蛊惑你的奸臣杀了,让臣安心,臣便放了白虎和这孩子。” 奸臣说的是谁,卫將军和丞相再清楚不过。 丞相对萧迟破口大骂,说萧迟把持朝政、架空君主,才是奸臣!大奸臣! 新帝则手指捏得更紧。 他再想救小孩和白虎,也做不到下令杀了卫將军和丞相。 一是他们效忠他,下令杀他们,等於自断臂膀。 二是他们帮他对付萧迟,事败就下令除掉他们,就算他今日不死,日后也没有朝臣敢效忠他了! 新帝左右为难。 野人攀著虎笼,一双没被世俗污染过的眼睛,澄澈地看著新帝。 等著新帝下令杀掉什么奸臣,救他的白虎出笼。 可等了许久,新帝都没动。 野人啸了两声,一双眼睛,澄澈炯亮,新帝是他唯一的人类朋友,他相信新帝会救他的白虎出笼的。 可新帝微侧过了头,心虚没敢去看野人。 野人眼神渐渐黯淡下去,继续朝新帝啸了几声仍得不到回应后,眼神变得迷茫悲伤。 他搞不懂新帝为何不管他和白虎。 除了朝夕相伴的白虎,他把新帝当成最好的朋友,新帝要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可新帝为何现在不管他和白虎了? 野人不懂,掛在虎笼上迷茫恐慌,他从未出过山林,从未见过这么多人类和金碧辉煌的宫宇。 萧迟命人去拿肉来。 一大块一大块的肉,血淋淋,不知是兽肉,还是…人肉! 文官看著,觉得瘮人得很。 萧迟用剑戳起一大块肉,递到虎笼里。 野人和白虎起初很警惕,白虎朝萧迟呲牙吼叫,野人也下意识地就朝萧迟抓去… 严蒙和赤府军主將大惊:“王爷小心!” 赤府军主將拔剑就要杀了野人。 “莫伤他。”萧迟却从容得很,只是稍微侧了下身,就避开了野人的攻击,將肉送进虎笼里。 还对白虎和野人说:“本王是好人,是那两个,蛊惑你们的人类好朋友骗本王去猎你们,本王才抓了你们关在笼子里。” 他指了指卫將军和丞相,然后继续戳肉进虎笼里。 白虎和野人昨日就被猎的,折腾了快一天一夜,早饿了,白虎试探了一下肉后,叼著就咬了起来,没再吼。 野人也拿著肉吃。 萧迟餵著白虎,像是在逗猫,继续说:“把那两人杀了,本王就放你们回山林。” 野人吃肉吃得嘴角皆是血,闻言停下吃肉的动作,看著萧迟。 萧迟很温柔地低声说:“不然你们会永远被关在笼子里。” 野人不想永远被关笼子里,看了眼新帝,新帝听不到萧迟说什么,见野人朝他看来,他又心虚地移开了眼。 野人眼里再度染上了悲伤,丟下肉,朝卫將军和丞相扑去。 距离不近,但他如猛虎般矫健迅速,眨眼就快到卫將军面前。 野人因吃生肉,嘴边还掛著血,手掌皆血淋淋,如此迅猛扑来,是极其恐怖的,卫將军顾不得新帝不想伤他,拔剑就砍去。 鲜血溅出。 一条胳膊掉到了地上。 “啊——” 新帝发出一声惨叫。 卫將军一剑砍去时,他下意识挺身就去挡,右臂被卫將军齐肩砍落。 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侧身子,新帝疼得整个身子摇晃趔趄要跌倒。 他迅速捂住右肩断臂处,死死撑住身子,又咬紧牙关没再叫出声,整个脸忍疼绷得扭曲颤抖。 眾人皆大惊。 野人看到新帝被砍了一条手臂,狂性大发,不管不顾扑上去。 卫將军误砍了新帝手臂,惊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野人扑倒在地,脖子被咬掉一大块肉。 野人是虎养大的,如猛虎般,死死將卫將军按在地上,继续咬其脖子。 卫將军一虎將,被按在地上咬得狼狈大叫,摸到剑,握著剑刃就往野人背上扎。 野人被刺穿了背部,才停了下来。 卫將军喉咙也被咬穿了,流了一地的血。 场面血腥荒诞。 没有萧迟的命令,无人敢上前。 第328章 名正言顺摄政 卫將军断了气。 野人倒在卫將军身上,闭眼之际看向虎笼,又看向新帝。 白虎丟掉嘴里的肉,疯狂撞击铁笼,咆哮著。 整个皇宫似因它的咆哮地动山摇、日月遮蔽,文官胆战心惊,就连武將都心头髮寒。 新帝再也撑不住了,在野人朝他看来时,他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往地上倒下去。 “阿元。” 他喊了一声。 愧疚悔恨的泪水和额上忍痛的汗珠一同滚落。 “对不起…” 他没有不想管野人和白虎。 他只是想先保住卫將军和丞相,日后再慢慢想办法救野人和白虎。 可萧迟太会操弄人心了,几块肉几句话,就让野人和卫將军自相残杀。 他害了卫將军性命,也害了野人性命。 新帝此时才彻底明白,他与萧迟斗,是以卵击石。 无论是智计还是手段,他都远不如萧迟,他的试图反击只会害死更多人,就连如此无辜的白虎和野人都被他连累进来,被囚和害死。 他心臟忽然就很难受,难受到痛。 比断臂还痛。 痛得他“唔”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看著已经断气的野人,晕死过去。 “娘娘,您別看,太血腥了。” 不远处立夏的声音响起。 萧迟带兵入宫来时,最先入宫的兵马受萧迟的命令直接就去了长乐宫,控制了围著长乐宫的赤府军,告诉姜心棠王爷回来了。 姜心棠忍不住赶来看萧迟。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到时恰好看到野人朝卫將军扑去,新帝的手臂被砍了下来,她心头一颤,脚步当场就顿住了。 之后便是一系列血腥的场面,立夏怕她看了害怕,赶紧劝她別看。 萧迟这时也觉得没意思了,新帝大费周折引他去棲吾山,结果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又听到立夏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姜心棠站在御林军后方,正惊骇地看著眼前血腥的场景。 怕嚇到她,萧迟当即命人把新帝送回寢宫,把已经断气的野人和卫將军弄走。 之后走向姜心棠,目光在她姣美的脸庞上看了几息,“出来做什么?” 他声音低。 百官听不到。 姜心棠也盯著他看,无声胜有声。 萧迟有想把她搂入怀里的衝动。 “我没事。回去,我还很忙,忙完就去看你和孩子。”最后却只这样说。 姜心棠自然知道他还有大把事要忙,她只是不放心,来看看他。 確定他完好无损,连受伤都没有,她就放心了,不会耽误他忙正事。 她点头,轻“嗯”了声,又多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后宫去。 萧迟回身,命人把丞相抓起来,下令查抄卫家和丞相府。 百官担心,他们的家眷还被扣押在丞相府。 “王爷入京时,就派兵马去丞相府解救各位大人的家眷了,各位大人不必担心。”严蒙大声说,稳定人心。 北定王府、萧国公府,也在萧迟入京时,就分出兵马去解救了。 赤府军被杀的那个“主將”和中毒瘴死的“萧迟”,是萧迟命人找了死囚易容的。 萧迟猜到“自己”死后,新帝手中无兵,定会联合卫將军先去夺赤府军兵权。 是以,赤府军主將及数名后面提拔上来、绝对忠心的將领,都是萧迟派人提前通过气的。 新帝和卫將军杀“主將”夺权时,这些將领很“识时务”没有反抗,跟著新帝和卫將军领兵入京来。 就连御林军崔副统领,也是萧迟提前叮嘱过新帝带兵入皇宫,不要反抗,只要守好长乐宫就好。 萧迟是眾將士心中的定海神针,他活著,无人敢背叛他效忠新帝。 他一死,眾將士心中的定海神针倒塌,新帝又名正言顺,崔副统领和赤府军主將麾下那些將领审时度势不敢再反抗新帝,也很能说得过去,所以新帝没怀疑什么。 有崔副统领在皇宫。 新帝带回来的赤府军,有数名將领是萧迟的人。 还有卫妃在手。 萧迟根本不用担心姜心棠母子几人会有事。 新帝这个计谋,从一开始萧迟就猜到是衝著他来的,无论是上次要悄悄出京去猎白虎,还是此次护著新帝去,新帝都不可能算计得了他。 只不过上次姜心棠跟他闹,不让他去,他便没去。 萧迟不但下令查抄卫家和丞相府,还把那些真正听命於卫將军的赤府军將领统统下令捉拿。 之后遣散百官,只留一些官员在宫中议事。 …… 姜心棠回到后宫,命人把卫妃送回她自己寢宫关著,等萧迟处理。 孟梁安关心问:“外头情况如何?北定王没事吧?” 昨天夜里,姜心棠和孟梁安同臥时,就告诉了孟梁安她和萧迟知道新帝计谋的事,让孟梁安不必担心。 故而孟梁安不是问北定王真的没死吗,而是问北定王没事吧。 “没事。”姜心棠说,並把外头的情况告诉她。 听到新帝断臂,孟梁安忍不住唏嘘。 新帝皇子时期不爭不抢,给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如今落得断了一臂,任谁都会觉得其可怜可嘆。 可皇权爭斗就是如此残酷,若不是新帝败了,死的就是萧迟,今日运回来的,就真是萧迟的尸体了。 孟梁安是永远站棠儿妹妹这边的,故虽嘆息,却很庆幸是这样的结果! 孟梁安佩服萧迟的手段,萧迟平安归来,她不用再担心姜心棠母子几人了,提出要回府。 姜心棠知道她想两个孩子,没留她。 不过先派人在宫门口备了马车,又命人用软輦送孟梁安到宫门口。 孟梁安坐软輦到宫门口,就可以换马车回將军府,不用走路吹风,不会伤到身子。 次日早朝,萧迟带著御前太监举著圣旨到金鑾殿上,直接宣布新帝断臂养伤无法理政,从即日起朝政暂时全权交由北定王处理,任何事无需过问新帝。 这圣旨出自谁手,百官皆心知肚明。 可现在还有谁敢反对萧迟? 无人敢! 兵权皆在萧迟手里。 连丞相都栽了,朝中元老级別的重臣,除了萧国公,几乎没了,无人敢再与萧迟抗衡。 萧迟在朝中的威望,远超帝王。 且新帝断臂养伤,说白了就是被北定王囚於宫中,是死是活全由北定王一人说了算。 朝政暂时全权交由北定王处理…… 这个“暂时”持续多久,也是北定王一人说了算! 第329章 一个下午,两人都在床上 直到午后,萧迟处理完所有事,才到后宫去。 小太子已经会走路,听到宫奴行礼的声音,站起来跌跌撞撞就往殿门走去,看到他父王,抱住他父王的腿。 小公主出生时比弟弟大,现在反而没有弟弟快走路,只会爬。 但爬得贼快。 手里小玩具一丟,就啪啪往前爬,抱住她父王另一条腿,攀著她父王的腿站起来。 萧迟垂首,就看到一儿一女紧抱著他腿,分別仰著小脑袋儿望著他。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萧迟忽然就觉得,与敌党斗智斗勇,理朝政再苦再累,全都值了! 他俯身,把儿子闺女都抱了起来。 小姜律也跑过来,但萧迟抱著儿子闺女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失落地顿住小步子,眼巴巴望著萧迟。 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每次来,都只抱弟弟妹妹、只跟弟弟妹妹玩,不理他。 跪在地上的乳娘见状,忙心疼地起身去抱他。 姜心棠从內寢殿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过来从乳娘怀里接过小姜律。 萧迟有私心,只爱自己的孩子,姜心棠知道。 小姜律是她要养的,萧迟没有苛待小姜律,小公主小太子有的,小姜律都有,只是小姜律不是他的孩子,他不爱小姜律罢了。 姜心棠没理由、没资格要求萧迟跟她一样爱小姜律。 她自己多爱一些小姜律就是了! 小姜律到了姜心棠怀里,就不失落了,他一向很乖,情绪也很稳定,有姜心棠抱他陪他,他就会很开心。 姜心棠抱他去临窗大榻,“用过午膳了没有?” 她问萧迟。 这个时辰正常都是用过午膳的了,但萧迟忙,姜心棠怕他还没用膳。 “用过。”萧迟目光落在她脸上身上。 儿子闺女还在他身上闹著。 萧迟陪了一小会儿子闺女,就唤乳娘嬤嬤进来,把三个孩子都抱走。 “昨夜没有沐浴,我去沐浴。”萧迟去了浴房。 昨日宫里宫外所有事处理完后,回府又召了幕僚议事,议完事已经半夜,他直接在书房就歇了,今早换了身衣袍就入宫来上朝。 萧迟很快洗完出来,把头髮也洗了。 姜心棠拿巾子跪在临窗大榻上给他擦发。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头髮不长。 发质黑硬、粗,大概跟他肾气充盛,精气血足,身体很好有关。 才帮他把头髮擦到不滴水,萧迟就迫不及待把她从身后捞到了怀里来。 “可有想我?”他低声问。 “不想…”姜心棠说。 方才有孩子在,她没露出情绪来,此时他一问,她瞬间就红了眼眶,“…担心。” 想,是平时无事发生时才会想。 他有危险时,她哪顾得著想,整个心臟塞得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担心。 萧迟听到她说不想,脸色沉了沉。 听到她说担心,脸色又恢復了柔情,抚摸她脸,“都说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不必担心我。” 姜心棠眼眶更红了。 对他的担心,是控制不住的。 只要他可能有危险,她就会担心,不是他一句“不必担心我”的安慰话,她就真能不担心的。 萧迟俯首吻她额头,“傻瓜,你和孩子都在等我,没確保能万无一失,我怎会让自己去冒险。” 他声音低低的。 繾綣缠绕。 姜心棠搂住他腰,脸埋他怀里哽咽撒娇:“以后不准你再冒险,叫我和孩子担心~~” 她身子软。 声音软。 撒起娇来,萧迟如铁的心肠都化了,大掌罩住她后脑就將她压到了软榻上,吻她。 姜心棠枕著他掌心,被吻得意乱情迷,如水般软在他身下。 最后关头,萧迟想起还没点避子香,停了下来,起身去点避子香。 因避子香刚点,还没熏到软榻位置,萧迟急切,抱起姜心棠去了摆放熏炉的桌案上。 熏炉摇晃个不停,姜心棠提醒他轻点,他也不收敛,没折腾几下,熏炉翻了。 姜心棠眼疾手快要去抓,手被萧迟抓了回来。 “专心点。”他声音低沉沙哑,握紧她的手,既不满她分心,亦怕她手被烫到。 “落地上会…会灭了,灭了会…” 会怀孕。 可萧迟停了一次,不想再停了,姜心棠话断断续续没说完,就被萧迟重新吻住。 事后姜心棠腿都是软的,下不了地,萧迟抱她去了床榻上。 熏炉落到地上,避子香真灭了,只燃了一点点。 萧迟叫宫奴进来收拾,烧水来给姜心棠洗澡。 萧迟一起洗。 洗完抱姜心棠回床上。 他交代了严蒙,有朝臣或下属来找他,重要事才来稟,不重要的事明日再稟。 这一个下午,两人都耗在了床上。 到了晚膳,萧迟才下床去。 姜心棠微肿、疼,没力气下床,晚膳不想吃。 萧迟怕她饿,端了碗燕窝餵她喝下,就由著她在床上赖著。 姜心棠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在床上瘫了个把时辰才起。 萧迟和孩子已经用完晚膳。 他穿戴齐整、头髮束得一丝不苟,坐在廊下石阶上刻木雕,三个孩子端著小杌子排成一排,坐在他面前看著。 姜心棠从內寢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不捨得移开眼睛,静静地站在寢殿內一直看著。 萧迟没有回头,对孩子们说:“娘亲起来了。” 三个孩子齐齐抬头就看到姜心棠。 “母亲。”小姜律喊,开心地朝寢殿跑去。 小太子也跌跌撞撞地往寢殿走。 小公主还不会走路,急得站起来也跟著走了好几步,跌在了她父王脚边。 萧迟把她抱了起来,“父王教你刻小木雕,雕一个可爱的小朝唯。” 小公主的封號是朝唯。 小公主立即去抓还没刻好的木头,“…王…王…” 她要雕一个父王。 但“父”字难发音,她还不会说。 “好,再雕一个娘亲,还有弟弟。”萧迟对他闺女有求必应。 “还要雕一个哥哥。”姜心棠从寢殿里出来,边说边蹲下去抱两个孩子。 萧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命宫婢送晚膳来给姜心棠吃。 小太子和小姜律在姜心棠怀里腻了一会,就又跑回萧迟面前的小杌上坐著,看萧迟刻木雕。 姜心棠在寢殿內用著晚膳,看著殿外其乐融融的父子父女几人。 她觉得今晚的饭菜特別香,这个夜晚特別美好。 过了几日,王贵妃来求见姜心棠,请姜心棠去看看新帝。 第330章 犯了萧迟的忌讳 新帝断臂被送回寢宫后,萧迟就命太医去给他医治了。 情况虽然凶险,但太医控制住了,保住了他的命。 他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之后萧迟也让太医正常给他医治著。 但他似乎没了求生欲。 这几日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拒绝吃东西。 王贵妃把情况同姜心棠说明后,跪在地上求姜心棠:“娘娘您去看看陛下吧,或许陛下就愿意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就算太医保住了陛下的命,陛下也会死的!” 姜心棠仿佛从她眼里看到了自己对萧迟担心的模样。 只是自己在萧迟的庇护和托举下,成了这天底下至尊无上的皇后,再担心也无需向任何人下跪请求。 她审视著王贵妃。 王贵妃当即磕头请罪: “臣妾该死,对陛下產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不忍看他如此,故来求皇后娘娘!” “但臣妾对王爷忠心耿耿,绝不敢背叛王爷!” “臣妾蒙家族生养疼爱,伯父、父亲皆效忠王爷,臣妾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敢背弃家族和王爷,请娘娘相信臣妾!” 兵部尚书王家,是萧迟提拔上来的,也是最早效忠萧迟的人。 王家能选王贵妃入宫,定不会选个蠢的、不知轻重的。 她坦诚、不敢欺瞒,就足见她比李、卫二妃都清楚地明白在这个宫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最终都逃不过萧迟的眼睛。 说谎、背叛,都是在自寻死路! 姜心棠相信她的话。 “你先回去,本宫会去看他。” 女子是比较心软之物,新帝只要不跟萧迟比,相貌和才情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王贵妃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对他生出些情意,不忍看他如此,姜心棠能理解,也能共情。 王贵妃再三磕头道谢,起身退出去。 姜心棠理完事务,才去看新帝。 入新帝的寢宫,就看到空阔奢华的院子中央置了一个大虎笼。 那只白虎这几日一直养在这里,深更半夜还在虎啸,姜心棠在长乐宫听得到。 萧迟折磨人有他的一套。 新帝千方百计引他去猎白虎要杀他,他就以牙还牙把白虎猎回来,特地养在新帝寢宫里。 让太医好好给新帝医治,让新帝日夜听到白虎的叫声,就想起被他害死的野人小孩。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叫人愧疚,痛不欲生。 还能时刻提醒新帝,他是多么的愚蠢和不自量力,才会害人害己! 怪不得新帝都没了求生欲了! 白虎对姜心棠呲牙咆哮,守在这里的御林军怕嚇到皇后娘娘被王爷责罚,赶紧上前挡到虎笼前。 御前伺候的太监也嚇得赶紧上前护在姜心棠面前,把姜心棠引入新帝寢殿。 王贵妃守在新帝龙榻前,跪伏在地上给姜心棠行礼。 太监置了张椅子在新帝龙榻前不远处,姜心棠坐下,看著龙榻上的新帝。 他瘦了许多,躺在龙榻上,安安静静闭著眼睛,了无生气。 几日前新帝要杀萧迟和她儿子,她恨极了新帝。 可如今见他这模样,心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酸楚。 他曾经是那样好的人! 在她滑胎最绝望无助时,是他挺身而出,帮了她;滑胎后她成了大长公主的弃子,萧迟几乎没有去看她,也是他说要娶她,给了她希望,暖过她的心。 曾经的她,渺小可怜,人人都可以碾死她,她拼命想活著。 新帝何尝不是如此? 他认为萧迟有朝一日定会杀了他,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他不想死,所以他得反击,他得先下手为强! 只是他心计手段不如萧迟,他败了! 姜心棠突然就觉得心头难受,有些恨不起他来。 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错就错在当初违背了跟萧迟的约定,耍心计把她留在了宫里! “陛下,皇后娘娘来看您了。”王贵妃跪在龙榻前,凑近新帝耳边轻声说。 连说两声,新帝都没反应。 姜心棠也开口:“王贵妃求我来看看你。” 她声音很平很淡,不憎不恨,也对新帝完全没了以前的感激了。 一切抹零。 只剩下心口一股淡淡的苍凉感。 新帝还是没反应。 过了许久,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缓缓侧过头来看姜心棠。 之后挣扎著要坐起来。 王贵妃见他终於有了反应,大喜,忙扶他坐起。 一边袖子空荡荡的,背靠著床屏,新帝虚弱恳求:“作孽的人是我,要杀要剐都可以,让北定王放了白虎,求你。” 姜心棠没有答应他。 她可以自己心软不恨新帝。 但不会干涉阻止萧迟的任何决定。 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句:“你若死了,白虎就永远被囚著了。你好好上药吃饭,把伤养好,才有机会救白虎出去。” 说罢她没有多坐,站起身要走时,又说:“以后行事,想清楚,莫要再害了人,也害己。” 她怕自己一番话让新帝有了活的欲望,振作起来后,又要算计对付萧迟。 萧迟在御书房与朝臣议事,御前太监躬身进去,把新帝寢宫里的事,小声稟报给萧迟。 萧迟听完脸色没变,但眼底不悦。 议完事,他去了新帝寢宫。 王贵妃看到他来,心虚地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萧迟眼神落在她身上,只短暂一眼,就移开,下令:“把王氏带出去,打军棍二十下。” 王贵妃惊骇。 但不敢求饶。 在萧迟眼里,除了妻儿家人,其他人都是下属,只要犯了错,不分男女,一律军法处置。 王贵妃敢去求姜心棠来看新帝,犯了大错,也犯了他的忌讳。 他绝不会因她是个女子,就从轻发落。 棍子落在肉体上的声音,一声声传入寢殿內。 新帝不顾虚弱,挣扎下床,蹣跚著往寢殿外去,用尽力气出声阻止。 可没人听他的。 王贵妃被打得臀部全是血,嘴角也溢出血,晕死过去前,还在努力笑著安慰新帝:“陛、陛下不必难过,臣妾…犯了错,该…罚,陛下回…去休息…” 说完晕死过去。 新帝再一次像是被抽乾了全身力气,背靠著寢殿门框,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又害了一个人! 他又害了一个人!! 王贵妃被打完,萧迟直接命人送回她自己寢宫,不让她侍奉新帝了。 姜心棠是第二天才知道王贵妃被萧迟打了军棍的事,她没管。 很快到了孟梁安孩子满月。 姜心棠给两个孩子准备了满月礼,带著小公主出宫去將军府。 孟梁安急急告诉她一件事。 第331章 萧迟热、衝动 她从沈东灼那里得知,沈东凌双腿皮肉溃烂流脓了。 从去年秋猎回来后,无论是信王府,还是远东王府,都前后找了许多大夫来给沈东凌医治。 皆无效! 因皮肉溃烂,一碰就疼、流脓,婢女和婆子无法再扶或抱沈东凌起床,沈东凌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近来天热,沈东凌睡得连后背都开始生疮腐烂,她被折磨得癲狂暴躁,跟疯了差不多。 但昨日突然安静下来,让沈东灼派人出京去找她师父,说她师父能治她的腿。 沈东灼心疼他妹妹,只要有点希望,就派人去找了。 “她师父若能治她的腿,她早就派人去找,怎会等到现在。我怕她是还不甘心,现在手下无人,想找她师父入京来为她报仇。”孟梁安担心,她把沈东凌师父在哪都从沈东灼那儿套出来了,告诉了姜心棠。 虽然一个江湖人,撼动不了北定王什么。 但暗中搞点阴谋,让人防不胜防,她担心棠儿妹妹会受到伤害。 姜心棠也是警铃大作。 千面门会易容术。 沈东凌师父以前是千面门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易容术? 若会,真叫人防不胜防。 姜心棠一刻都没耽误,直接就派了跟她出宫的立夏去找萧迟,告诉萧迟这件事。 不多时立夏就回来,低声告诉姜心棠:“王爷叫娘娘不必担心,沈东凌师父早已经死了。” 姜心棠微微惊讶。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萧迟大概在派人去查沈东凌身边的人时,就查到沈东凌的师父了。 他派人助纪家二房夺权,应该就同时派人去把沈东凌师父给干掉了。 只有这样,千面门易主的消息,才不会传入京来给沈东凌知道。 孟梁安不知来龙去脉,但听到沈东凌师父死了,便没多问。 她只要確定棠儿妹妹没有危险就好,不该她知道的,她一句都不会多问。 一个上午,都只要小公主愿意,孟梁安就抱著小公主爱不释手,感嘆她也生了两个,怎么就两个都是带把的,不一个是女孩。 沈东灼下值后也来將军府。 经过孟梁安闯宫,他死死护在孟梁安前头一事后,他已经成功混到能自由出入孟梁安外寢室看两个孩子。 他不嫌弃两个都是男孩。 看孟梁安和两个孩子,眼里满满都是爱。 姜心棠母女在將军府用过午膳才回宫。 孟梁安亲自送到了府门口,说她过段时间就入宫去看姜心棠和孩子。 姜心棠则说:“小宝还太小,暂时不宜出府,安安姐若想我,派人传消息入宫,我来看安安姐。” 小太子当初出生也比姐姐小,但很快就养起来了,如今筋骨比姐姐还好。 可孟梁安的小儿子却还是很小。 大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一个月,肉眼可见长大了许多;小儿子却还是瘦瘦弱弱一小团,不大爱吃奶,也没长大多少。 如此瘦弱的孩子,稍微吹到点风或热到,有可能就是一场大病要了命。 所以姜心棠不赞成孟梁安带孩子入宫去看她。 孟梁安知道棠儿妹妹为她和孩子好,心头暖暖的,点头说好。 姜心棠这才上了马车。 御林军护著马车往皇宫去时,街道百姓纷纷避让到两边。 小公主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著皇宫外的世界。 姜心棠摸摸小公主的脑袋儿,“等你再长大点,不用母后和乳娘在身边照顾了,让你父王閒暇时就带你出宫玩。” 小公主回身,扑到姜心棠怀里,“要、要…母…后…” 要母后一起带她出宫玩。 “好,母后一起带你出宫玩。”姜心棠又摸了摸她脑袋儿。 回到宫里,还未到长乐宫,碰到了新帝。 新帝远远看到她,就停下了。 姜心棠也没去和他打招呼,拐向了长乐宫的方向。 掌事嬤嬤说:“陛下又去看王贵妃了。” 王贵妃被萧迟打了军棍送回自己寢宫后,新帝当晚就没再拒绝进食了。 他养了两天,能出寢宫了,就时常去看王贵妃。 萧迟没有限制新帝在宫里的活动自由,只是无论他去哪里,都有御前太监和御林军跟著他。 也没有不让王贵妃传太医。 宫中有女医。 王贵妃伤养得也勉强能下地走路了,新帝最近日日去看她。 这些姜心棠虽没过问,但都知道。 她想:若新帝能安安分分不再想著要杀萧迟,萧迟又能留他一命,然后有个爱他的王贵妃陪著他,他不至於太寂寞… 新帝直等到姜心棠身影全部消失到看不见,才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自己跟姜心棠往日的情分全没了。 姜心棠不会想要见到他。 他也没脸见她。 当天萧迟来后宫用晚膳,姜心棠问沈东凌师父何时死的。 萧迟的回答和她猜的一样,就是他派人去扶持纪家二房上位时,顺便把沈东凌的师父给做了。 晚膳后,萧迟又坐到廊下石阶上刻木雕。 三个孩子依然搬著小杌子排成一排,坐萧迟面前观看。 这木雕,萧迟已经刻了半个月,今晚完工。 一家五口:一对成年男女;三个小孩,一女二男,其中一个男孩比较大点。 姜心棠没想到萧迟雕工那么好,每个人物都雕得惟妙惟肖。 而且还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雕了小姜律。 姜心棠很喜欢。 把原来萧迟买的一家四口收起来,摆了萧迟雕的一家五口在床头案上。 接下来好几日,萧迟都没有到后宫去,因为大长公主病了。 只要不插手萧迟的私事,萧迟还是很孝顺的,他知道他母亲爱他。 所以他母亲病了,他暂时回了萧国公府住,亲手伺候他母亲汤药。 大长公主不捨得他辛苦,每次都只让他在床边陪著,让駙马或嬤嬤婢女伺候她汤药就好。 但大长公主还是觉得儿子辛苦,这夜萧迟陪他母亲用完汤药,他母亲命嬤嬤端来一碗补药给他喝。 “朝政繁忙,还要抽空来陪我,歇息的时间都不够,你都瘦了。”大长公主是真心疼儿子,“这是我让太医开的安神滋补药,喝完赶紧回去歇息。” 萧迟不喜欢加了药材的滋补汤。 但母亲还病著,他没多言,喝了。 滋补汤燉得浓,他又喝了一大碗,药效足,喝完浑身热乎乎的。 大长公主崔他回去休息,他才与他母亲告退,回他院子。 “王爷,娘娘来了。”守在他院外的侍卫稟报。 “什么?”萧迟认为自己听错了。 哪个娘娘? 他棠棠? “姑娘来了。”侍卫换了个称呼,“说是王爷您几日没去后宫,想王爷您了,连夜出宫来找王爷,正在王爷您房內。” 萧迟觉得不可能。 就算他棠棠想他,也不会丟下孩子,贸然夜晚出宫来找他。 但侍卫说他棠棠已经在房內等他,他便没有多问,自己进去看。 六月的天,喝了一大碗补药,又一路走来,今晚还无风,他觉得越发热。 房內灯火昏暗,无人。 但內寢有声音。 他走进去看。 內寢灯火更加昏暗,薄帐內有个女子在给他铺床。 很快床铺完,女子直起身来。 那身段,柔软曼妙,確实是姜心棠。 萧迟瞬间觉得身体更加热和衝动,大步过去撩开薄帐就握住女子手臂,將其拉到了怀里来… 第332章 大长公主断气了 可他还没將人抱住,就觉得不对。 他的棠棠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自然清香。 这女子没有,只有脂粉香。 且他棠棠夜晚根本不会上妆。 他喜欢他棠棠乾净如雪的模样,他棠棠知道,特地出来找他,定不会画蛇添足上了妆才来。 萧迟当即鬆开手,退开。 “转过身来。” 他命令。 女子本来紧张窃喜,以为萧迟下一瞬就会抱她,再將她压到床上,让她承欢。 可萧迟冷不丁传来一声命令,叫她心头一颤,害怕。 下意识就转过身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萧迟瞧见一张上了妆后与姜心棠有六七分像的脸。 还有身段也很像。 就连害怕、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像。 不用想也知道,是照著他棠棠的模样和言行举止,特地挑选和调教培训出来的。 萧迟恼火。 他的棠棠是独一无二的,此女长得像他棠棠,言行举止模仿他棠棠,令他厌恶不舒服。 萧迟手爬上女子脖颈,用力。 女子连惊恐都来不及。 萧迟手一松,女子跌落到地上,没了声息。 他转身往外走。 “王爷?” 侍卫奇怪姑娘在里头,王爷怎么出来了? 萧迟:“下次看清楚了,別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侍卫愕然。 “明日把屋里的尸体送去还给大长公主,回王府领二十军棍。” 萧迟说完直接走了。 侍卫不明所以。 王爷跟姑娘吵架了? 王爷那么宠姑娘,吵架就骂姑娘是阿猫阿狗? 不可能吧! 就算吵架,也別迁怒他们的屁股啊! 他们的屁股是无辜的! 不对,王爷说的是尸体,王爷不可能把姑娘给杀了! 到了第二日,他们进屋看清楚尸体,才知道原来昨晚他们放进来的,不是他们家姑娘。 他们家姑娘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他们是不敢细瞧的,每次都是匆匆看一眼就埋下头行礼。 昨晚天暗,女子本身就跟他们家姑娘长得有几分相似,加上上妆,与他们家姑娘就更像了,他们匆匆一瞥,就埋下头去行礼,没细瞧。 引女子前来的,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人,说姑娘想王爷,连夜出宫来找王爷。 是以女子没有出声,他们根本没发现女子是假的。 侍卫先是觉得挨罚冤,隨后又暗惊,这若是刺客,昨晚王爷岂不是很危险? 这顿罚,侍卫又觉得不冤了,他们確实该罚! 於是把尸体送去还给大长公主后,就回王府去领罚了。 萧迟当晚离开国公府后,直接去了后宫。 歇在正寢殿的乳娘嬤嬤得知他来,忙起身开殿门迎他。 他让宫婢打水来给他洗手后,就让乳娘嬤嬤宫婢都下去,之后到床边。 本想把姜心棠抱到外寢殿的,却见床上只有姜心棠和小太子。 他便直接脱了衣袍上床去。 姜心棠已经睡了,被男人湿热的吻弄醒。 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怀抱和气息,无需睁开眼,姜心棠也知道是萧迟,回应著他。 两人忙活了一半,小太子醒了,一骨碌坐起来,静静地看著父母。 过了一会,姜心棠不经意侧过头,嚇了一大跳,忙推萧迟。 推不开,急得捶他,“下去,暮儿醒了!” 萧迟一侧头,与儿子四目相对。 他对儿子此时醒来很不满,沉声:“睡了就好好睡,醒来做什么?躺下接著睡。” 小太子呆萌,不会回答他,眨了眨眼。 姜心棠又捶他,“你凶他做什么,他被你吵醒了,哪还会再睡,下去…” 萧迟继续命令儿子,“躺下闭眼睡。” 小太子很听话,还真的躺下,把眼睛闭上。 姜心棠知道儿子乖,却没想到这么乖,她和萧迟不敢马上继续动,两人四只眼睛静静盯著儿子。 盯了一会,確定儿子没有再睁开眼后,才继续。 然而一开始动,小太子就感觉到了,又睁开了眼睛,超好奇地看著父母。 姜心棠哪还能继续下去,轻踹萧迟。 萧迟侧头看到儿子又醒了,不得不从姜心棠身上起来。 姜心棠眼疾手快抓起小被褥盖儿子脸上。 等萧迟捡起地上的中衣穿好,才把小被褥拿开。 “他怎么在这?”这一刻,父爱跌入地平线,萧迟欲求不满问。 姜心棠有些无语,“你应该问闺女和律儿怎么没在这。” 他今晚没说要来,三个孩子正常都是跟她一起睡的,但今晚却只有小太子在这里。 萧迟就问:“闺女和你那宝贝义子呢?” “暮儿今日有些咳嗽,我怕会传给闺女和律儿,就让乳娘把他们抱到偏殿去睡了。” “病了就让乳娘照顾,你自己照顾不嫌累?” 姜心棠边哄儿子睡,边轻声回萧迟:“我是母亲,孩子病了,我自然要亲自照顾,孩子也黏我。” “他病了,会把病气过给你。” “我没那么娇弱…” 萧迟中衣穿好,躺到床最外边,把姜心棠拢入怀里贴著他。 他唇贴著姜心棠耳郭,声音低低的,性感好听:“稍微用点力就受不了,还说你不娇弱。” 姜心棠脸颊发烫,不接他这话。 隨后她感觉到萧迟浑身烫,特別烫,担心问:“你是不是病了?” “天热。”萧迟吐出两字。 过了会,又从床上起来,去浴房冲了个冷水澡。 姜心棠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劲。 萧迟冲完澡回来,小太子重新睡了,他把姜心棠抱到外寢殿的琴案上。 “没点避子香…”姜心棠提醒。 “儿子在,不能点。” “那就別…” “你想憋死我。” 伴隨著扯衣裳的窸窸窣窣声,男人的声音哑得不成样,紧接著就是不能描述之声传出,两人半个夜晚无眠。 …… 萧迟半个多月都不去看他母亲。 他有气。 大长公主了人力財力好不容易找来像姜心棠的女子,调教了数月,才送到儿子屋中,就被儿子掐死,还把尸体还回去还她,她被气得不轻。 母子俩互相赌气,互不理睬。 駙马萧瀛从中调和了几次,都没调和好。 但大长公主是真病了,跟儿子赌气,越赌病越重,这日半夜心疾发作,萧瀛连衣袍都来不及穿好,就急急出府,亲自纵马疾驰去请太医院院正。 大长公主的院子彻夜灯火通明。 婢女嬤嬤太医进进出出,人人著急紧张。 萧迟是天快亮得到消息的。 他父亲的隨从著急忙慌去北定王府向他稟报,说他母亲心疾发作,断了气了。 萧迟连朝都顾不得上了,急忙回萧国公府去。 才入他母亲院子,迎面就被他父亲打了一巴掌。 第333章 必需再生个儿子继承香火 “混帐东西,你差点害死了你母亲!” 他父亲血红著眼睛骂。 萧迟不顾脸被打得多疼多难看,越过他父亲,急步入他母亲內寢。 院正在床前收扎在他母亲身上的银针。 他母亲上身,尤其心臟位置,扎满了银针,虚弱地微撑开眼皮,脸上无任何血色。 几个他母亲贴身的婢子嬤嬤站在床两侧,都还在抽泣,哭得眼睛发红。 见萧迟来,他母亲身边的管事嬤嬤扑通一声就跪到萧迟面前,哭著说:“大长公主方才差点就救不回来,差点就没了!王爷您、您不能再气大长公主了!” 另一嬤嬤也跪下哭道:“王爷您不回来,大长公主很伤心,夜晚总是睡不著,越熬心疾越严重,今夜突然就发作了,一下子喘不过气来,直接就没了气了,还好駙马爷把院正请来得及时,把大长公主那口气给救了回来!” 两个嬤嬤说完依旧后怕,不停抹著泪。 她们都是跟著大长公主三十余年的老人,对大长公主忠心耿耿。 萧迟没等两位嬤嬤说完,就已经到了他母亲床前,“大长公主如何?” 他声音极沉问。 院正资歷深,针灸术好,行事向来很稳,但此时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情况很凶险,好在那口气抢救回来了,不能再受气或刺激。” 说罢將银针一一收完退开。 萧迟掀起下袍,在他母亲床前跪下。 “母亲。” 他喊了声。 大长公主闭上眼睛,不想看他。 “儿子有错,母亲莫再气恼。”怕他母亲再出事,身为人子,无论有没有错,萧迟先低头认错。 得不到他母亲的回应,又说:“母亲要保重身体,儿子和父亲皆不想您有事。” 大长公主这才睁开眼睛,微侧过头来看他。 萧迟在床前跪了一会,出去找院正。 除了院正,萧瀛还请来了两名太医,国公府的府医也在。 萧瀛在询问妻子的情况。 院正说:“大长公主这心疾,悲伤过度或受刺激过度,就会发作,严重时喘不过气来,人可能直接就没了,駙马爷应该是知道的。” 萧瀛当然知道。 在萧迟跑去北疆找不到人时,妻子心疾就发作过一次,当时人也差点没了。 他记忆犹新。 “不过大长公主这心疾有一个好,就是抢救回来,只要不再受刺激或悲伤,好好养著服药控制,一般不会再有性命之危。” 大长公主以前心疾发作,都是院正施针抢救的,院正有经验,给大长公主开了药。 之后观察了个把时辰,確定大长公主不会再有事,才和两位太医离开。 送走院正和太医后,萧瀛觉得后背发凉。 才知道妻子心疾发作断气,他急得后背渗出了许多汗。 如今后背里衣还是湿的,晨风一吹,凉! 他没去换衣,而是先去照料妻子把煎好的药服下,然后把儿子叫到偏房,冷声道:“你可知道你母亲十余年没发病了,为何会突然发病?” 萧迟隱隱能猜到。 萧瀛生气拍桌,“还不是你假死传回消息!” 萧迟站著,听他父亲训。 “你母亲当时没有立即心疾发作断气,是因为你还有一双儿女,你没了,她得替你撑著!” “虽然后来知道你没死,但从棲吾山回来,她心臟就一直不舒服。” “她自从嫁来国公府,仅有两次心疾发作都是因为你。” “一次是你偷跑去北疆,我和你母亲到处找不到你,以为你遭遇了不测,你母亲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在一个夜里如今夜般心疾骤然发作,断气前,还在喊著你的名字。” 那次也是他纵马疾驰去找院正,把院正驮上马背疾驰回府,才救回了妻子的命。 “一次就是今夜,你当时死讯传回来,你母亲得替你撑著,得护著你一双儿女,心疾才没发作,但已经伤了心脉,回来后才会心臟一直不舒服。” “偏你还气她!” “她连生你时,九死一生,心疾都没发作!” “两次以为你没了,心疾就发作了,两次都差点没了命!” 萧瀛越说越气。 若不是儿子如今权倾朝野,得给他留些脸面,萧瀛真想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萧迟自知有错,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萧瀛数落完,严肃道:“从今往后,不准再气你母亲,更不准嚇你母亲,我也会劝你母亲儘量別干涉你的私事,但你记住,你母亲没错,萧家大房必需有后!” 这是萧瀛的底线。 他不会像大长公主一样,非要萧迟娶个高门贵女当王妃。 但萧家大房的香火不能断,孙儿孙女记在皇家名下,萧迟作为大房独苗,有责任再生个儿子来继承香火。 “这也是你祖父的要求,你不能违背!”萧瀛说完就去照看妻子了。 萧迟命人去一趟皇宫,传他口諭说今日不上朝,眾臣若有急事要稟,可以先到御书房候著,他隨后入宫。 下完命令,他去他母亲病床前跪著。 因萧迟罢朝,不到两日整个京都的宗亲贵族、官员,皆知道了大长公主心疾发作差点丧命的事。 姜心棠在宫里也知道了。 她正想派立夏去问问大长公主的病情,严蒙受萧迟之命却先来了长乐宫。 “娘娘,王爷让属下护送娘娘和小公主小太子出宫去国公府。”严蒙在寢殿外,恭敬行完礼后说。 “可是大长公主要看小公主小太子?”姜心棠询问。 “大长公主此次病发,心脉受损严重,身体恢復得缓慢,王爷想让小公主小太子去给大长公主看看,兴许大长公主一开心,身体就好得快些了。” 姜心棠在寢殿內沉默了一瞬,还是应了声好。 她对大长公主有恨。 若无大长公主干涉,她和萧迟那年从南昭回来,就能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她不会被逼著嫁给新帝,走到如今和萧迟一个宫內一个宫外的尷尬境地。 但她知道萧迟捨不得他母亲,她也没有理由不让萧迟接孩子去看他母亲。 “那娘娘收拾准备一下,属下到外头候著。”严蒙退出到长乐宫外等著。 此去至少要几个时辰甚至一天才能回宫,姜心棠让乳娘嬤嬤准备足够两个孩子该用之物,这才跟著严蒙出宫去。 她名义上是萧家女。 大长公主病了,她回娘家探病,无人怀疑什么。 到了萧国公府,萧迟到府门口接他们。 小公主下了马车,一看到她父王,就要她父王抱。 萧迟抱过闺女,姜心棠抱著儿子,两人一起入府,乳娘嬤嬤宫婢跟在后面。 快到他母亲院子时,萧迟突然停下,“把儿子给乳娘,你先到我院子去歇一歇。” 姜心棠愣住。 隨后明白过来,大长公主不喜她,萧迟只带孩子去看他母亲,她不能去! 第334章 会哄人又暴力的小公主 虽然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但姜心棠很快调整过来。 大长公主不喜欢她,她也不想去面对大长公主,不能去也好! 姜心棠把儿子给了乳娘,带著一些宫奴转身去了萧迟院子。 萧迟带孩子去他母亲那里。 大长公主看到孙儿孙女,精神头果然好了不少,伸手说:“快过来祖母这儿。” 小公主没有拒绝,也没有要给大长公主抱,睁著一双漂亮眼睛,静静地看著大长公主。 小太子则身子一扭,趴回乳娘怀里,不给抱。 他只粘姜心棠和乳娘,偶尔粘他父王,不熟悉的人,碰都別想碰他。 大长公主叫嬤嬤把府里好吃的好玩的都拿来。 嬤嬤知道小公主小太子要来,早已经准备好了,命婢女端了好几盘糕点、鲜果进来。 大长公主轻声细语诱哄:“来给祖母抱,祖母这儿有好多好吃的。” 小公主扭著身子要过去了。 小太子回头看了一眼,也是想要吃的,但看到他父王把小公主送到了大长公主怀里,他身子一扭,又趴回了乳娘怀里。 乳娘有些尷尬害怕,担心大长公主不高兴、生气。 换成旁人敢如此不待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定是要生气的。 但她儿子的种,她不生气。 她儿子小时候什么德行,她最知道,小太子跟她儿子小时候一个德行,正好证明是亲生的,错不了。 “小唯儿要吃什么,跟祖母说。”大长公主將孙女抱在怀里,轻声细语说完,交代儿子,“把小太子抱过来。” 不用大长公主交代,萧迟已经去抱小太子了。 小太子扭身给他父王抱。 萧迟抱小太子坐到床上他母亲身边。 小公主漂亮眼睛在数盘糕点、鲜果上转了转,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朝一个盘子伸去,“糕糕…” 她要那个盘子里的糕点。 嬤嬤一脸慈爱地笑著,躬身把那盘糕点递到小公主面前。 小公主左手抓了一块,右手也抓了一块,自己先啃了一口,大概觉得好吃吧,把没啃的那一块,伸到小太子面前,“吃…吃…” 让弟弟也吃。 小太子伸手抓过,吃了一口,很嫌弃。 那是一块霜糕,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霜,太甜,他口味像萧迟,不喜甜,递还给小公主。 小公主见自己好心分享食物,小太子还嫌弃,不高兴了,小胖手直接就招呼过去。 小太子被揍了一耳光,还被糊了一脸霜。 “哎哟哟…”嬤嬤心疼得紧,怕小太子被打坏了,小公主很金贵,但小太子要比小公主更金贵。 大长公主却被逗笑了。 从棲吾山回来,一个多月了,她还是头一次笑,边笑边叫人拿来帕子,给小太子擦脸。 然后象徵性地教训了几句小公主,让她不许打弟弟。 小公主啃著霜糕,说著一些別人听不太懂的话,还抓了一块甜瓜,给她父王吃,又抓了一块脆桃,给大长公主吃。 大长公主被哄得心头的鬱气一下子全没了。 萧瀛也早早在等著孙儿孙女来,他不能进宫去看孙儿孙女,但时常会淘一些小玩具让大长公主送入宫给两个孩子玩。 恰好有一批他新淘来的玩具还没送进宫,他全搬出来了,哄著小太子给他抱一抱。 小太子不乐意。 小公主看在玩具好玩的份上,吃完糕点鲜果,自己抓过帕子胡乱擦了擦手,往萧瀛怀里爬。 萧瀛抱著孙女,乐得合不拢嘴。 两个孩子现在大了一些,不用再像几个月时睡得那么频繁,一直玩到了午膳前,都还精神很好。 大长公主就命下人摆饭,要孩子和萧迟都在这里用膳。 萧迟陪他父母用膳天经地义。 但姜心棠还在他院中,孤零零的,只有宫奴陪著她。 萧瀛知道姜心棠也来了,提议说:“把棠棠也叫过来一起用膳。” 大长公主当即沉了脸。 “孩子来就好,把她也带出宫来做什么。” 孩子有乳娘,乳娘一起出宫来就好,根本不需要姜心棠。 萧迟道:“母亲您这话说的,没有棠棠,您哪来这一对孙儿孙女,您儿子我可不会生。” 大长公主脸色更沉了。 萧瀛赶紧咳嗽。 萧迟收敛。 怕一个不小心,把他母亲说得又心疾发作断了气。 他悄悄出去,把照顾小太子的一名嬤嬤叫出去,低声吩咐:“回去告诉娘娘,本王和小公主小太子在大长公主这里用膳,用完膳就带小公主小太子回去,让娘娘不必想孩子,一个人好好用膳。” 嬤嬤领了命前去。 但饭才吃几口,小太子没有看到姜心棠,就不乐意了。 接著小公主也耍起了脾气,不肯吃。 无论在场大人如何哄都无用。 小公主会哭会闹,耍了一会脾气,没人抱她去找姜心棠,她抓起筷子就往桌上扔,边瘪嘴委屈哭,边用含糊不清的话一个劲说她要母后。 筷子砸进一份羹汤里,羹汤四溅,萧迟抱著儿子灵活一避,没被溅到。 大长公主抱著小公主,羹汤没往她这边溅,侥倖逃过一劫。 萧瀛坐在正对面,被溅了满身满脸都是羹汤。 大长公主暗自庆幸,还好她抱著小公主,筷子从她这边扔出去的,她没被溅到,然下一瞬,小公主抓住她面前一个装鱼的盘子,直接把盘子给掀了,鱼汁顺著膳桌往她腿上流… 小公主被大长公主抱在腿上,萧迟眼疾手快把他闺女捞走了,鱼汁全流到他母亲大腿裙子上,污了一大片。 鱼汁不烫。 但高贵的大长公主何曾如此狼狈过? 乳娘嚇得要死,害怕如此胡闹的小公主会惹大长公主生气。 萧瀛脸上的汤汁都顾不得擦,忙安抚大长公主,“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边说边给妻子顺背。 大长公主深呼吸,心里默念:亲孙女,亲孙女,不能生气,不能像揍她父王小时候一样揍她! 默念数遍,大长公主淡定放下筷子,起身:“把饭菜收拾一下,重新上一桌。” 想了想,再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说:“把皇后请来一起用膳。” 之后入內寢室去换衣。 姜心棠一个上午都在萧迟院子里巴巴地等著儿子闺女回来。 等了近两个时辰,等来了萧迟说他们父子父女三人要在大长公主那里用膳,让她一个人吃。 后厨得萧迟的吩咐,送来了丰盛的饭菜,全是她爱吃的。 她一个人无滋无味地吃著。 吃了一半,听到院外传来了孩子的声音。 第335章 找个孩子换小太子出宫 是萧迟抱著孩子回来。 他母亲叫姜心棠过去一起用膳,他不想姜心棠过去看他母亲脸色,便说孩子闹脾气应是困了,带孩子回来歇息,歇一觉下午再抱过去陪他母亲。 他一手抱一个,还未入院子,姜心棠便听出是他们父子父女三人的声音,欣喜地放下筷子出去。 “母…后…” 小公主奶声奶气喊。 两个孩子都立即扭身要她抱。 姜心棠无法像萧迟一样两个一起抱,便两个都不抱,只摸摸儿子闺女的脑袋儿,“父王抱就好。” 说完抬眸看萧迟。 萧迟见她出来,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脸上,柔声问:“可有好好用膳?” 他跟儿子闺女没回来陪她,她定会失落。 “你们不在,我吃得没滋味,刚吃了一半…”姜心棠一双漂亮乌眸蓄著雾气,她不强装善解人意,把委屈直接摆了出来。 萧迟冷硬心肠登时柔软怜惜,把儿子给了身后乳娘,腾出一只手来搂著她,“孩子不愿意在母亲那边用膳,入屋我和孩子陪你一起吃。” 姜心棠依偎在他一侧怀中,仰头软声问:“真的吗?” “何时骗过你。”萧迟轻声。 姜心棠漂亮乌眸,顿时有了光彩。 萧迟一手抱著闺女,一手牵著她入了屋。 用完午膳,小公主闹腾了一上午,开始犯困闹觉了。 姜心棠抱她去了萧迟床上,哄她睡。 小太子在外屋玩了一会,他不哭不闹,困了身子往后一栽,瞬间睡了去。 萧迟把儿子也抱去床上。 姜心棠跟闺女已经睡著,他把小太子放在姜心棠身边。 看著他们母子三人睡在他床上,萧迟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 他要的好像不多。 从来都是只想妻儿能在身边,如此刻般安寧幸福。 可他母亲不同意,一直从中阻拦,他被一步步裹挟著往前走,为了得到想要的,不得不疯狂揽权,手中权势越握越重。 如今他已不能放手。 一旦放手,新掌权者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他。 他死。 他们母子几人也保不住。 那些效忠追隨他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不能退! 萧迟摸了摸他们母子三人,没有再多想,出去处理政务。 姜心棠母子几人睡了一个多时辰,先后醒来。 国公爷那边派了人过来,让萧迟把儿女带去给国公爷看。 国公爷是小太子小公主的曾祖父。 小公主小太子出生一个多月就入了宫,去年秋猎国公爷又被萧迟这个大孝孙留在京都参与监国,没去上熹林苑秋猎,没机会见到曾孙曾孙女。 如今小太子小公主难得来国公府,国公爷自然想看一看。 萧迟忙完手头政务,抱了儿子闺女去看国公爷。 国公爷看完曾孙曾孙女,脸色严肃,问萧迟一个问题,“你到底做何打算,小太子这般像你,你打算一直记在皇家名下?” 小太子那张脸,太像萧迟,迟早藏不住秘密。 日后只要一带出去,別人一瞧那张脸,就会知道小太子是萧迟的种。 是北定王与自家嫁入皇家的堂妹胡搞生出来的! 传出去,实在难听! 萧国公是三朝元老,处事果决,不等萧迟开口,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並说出来:“趁现在小太子还未露於人前,外界无人知小太子模样,找个孩子换出来,或今日就將他留於府中,不要回宫了。等时机成熟,江山易姓,你坐上那至尊之位,要立他为太子再立。” 他孙儿手中有兵有权,自己当皇帝,未尝不可。 现在找个孩子把小太子换出来,小太子就可以脱离皇家,记入萧家名下,对外说是萧迟宠幸府中姬妾生的,不会有人怀疑。 这样小太子不但能认祖归宗,萧迟和名义上的堂妹乱来生子的事也不会被外界知道。 等萧迟坐上那至尊之位,想立这孩子为太子再立。 “祖父这般打算,棠棠和小公主如何处理?小公主也是孙儿的血脉。”萧迟沉静问。 国公爷不会因为小公主是女孩,就不想要其认祖归宗。 只是小公主已经露於人前,不好操作,只能让她继续留在宫里。 国公爷说:“到时就说你母亲念小公主是梁氏血脉,把小公主接到府中养著,依然在你身边。” “那棠棠呢?” “她是新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將来你登上那位置,新帝如何处置,她便如何处置!”萧国公与大长公主想法一致,不想姜心棠成为萧迟人生中的污点。 萧迟是他的嫡长孙。 他对萧迟寄予厚望,以前盼他建功立业,续萧家荣耀。 如今盼他成就大业、登至尊之位。 倒不是萧国公一早便藏有不臣之心,而是他知道萧迟走到这一步,不能后退了,只能前进。 而前进,便只有那个位置! 萧迟应该成为一代明君,开创盛世,名留青史。 而不是与嫁入皇家的堂妹乱来,还生下孩子,被史书记载,留下千古骂名! 国公爷语重心长规训:“你是我萧家嫡长孙,自幼智慧过人,能文善武,心思该全用在大业上,而非儿女情长……” 国公爷说了许多。 最后对萧迟强调:“小太子可以是你跟任何女子生的,唯独不能是你三叔的继女!” …… 姜心棠等了个把时辰,萧迟和一双儿女还没有回来。 上午萧迟和儿子闺女在大长公主那里更久,她只觉得失落无聊。 可下午,她却莫名觉得不安。 又等了片刻,她有些坐不住,遣了名萧迟院里的侍从去国公爷院里找萧迟,问他和孩子何时回来。 侍从很快回来,小公主和照顾她的乳娘嬤嬤宫婢一大串人跟著回来。 “怎么只有小公主,小太子呢?”姜心棠抱过女儿问。 乳娘说:“小公主不愿意在那边了,闹著要走,王爷便让奴婢们先把小公主带回来。小太子没闹,国公爷还不捨得小太子走,小太子还留在那边。” 小公主爱玩,在一个地方待不住,小太子乖,还能在国公爷那边待得住,没回来,很正常的情况,姜心棠没多想。 可等了许久,小太子还是没回来,她又开始莫名不安起来。 第336章 萧迟什么都答应她 最后姜心棠不想等了,自己带了人去国公爷的院子找儿子。 心里的不安迫使她不敢把闺女留在萧迟院里。 於是乳娘抱著小公主,还有嬤嬤宫婢一大串人跟著一起去。 不过未到国公爷院子,就见萧迟抱著小太子迎面走来,身后跟著小太子的乳娘。 萧迟远远看到姜心棠带著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而来,似神色著急,他忙抱著儿子加快脚步迎上去问:“怎这般著急,出了何事?” 他本就腿长、步伐大,一加快脚步,乳娘小跑著,还被他拋开在身后很大一段距离。 小太子一个多时辰没看到姜心棠,一看到姜心棠,就扭身要姜心棠抱。 姜心棠急步上前,从萧迟怀里抢过儿子。 將儿子紧紧抱在怀中,姜心棠不安的心才落定下来。 “我跟祖父谈事,小太子没闹,我就没让他跟小公主一起回去找你。”萧迟轻声解释了一句。 姜心棠把儿子抱得很紧很紧,抬眸看萧迟。 对上萧迟垂眸温柔看自己的眼神,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於焦虑孩子了,儿子跟他父王在一起,又不会出什么事,她到底在不安些什么?有什么好不安的? 姜心棠鬆了鬆紧抱儿子的手,又微垂了垂眼眸,轻声说:“等太久,不知为何,心有些不安,想去找你和孩子…” 萧迟看到了她眼里的雾气。 也从她声音和动作里感觉到了她浓浓的不安。 心口忽有些疼,过去的种种经歷,让她一直都很没安全感。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又觉得很玄妙。 所谓血脉感应、母子连心,是真实存在的。 他在皇陵坍塌时受伤,小公主在宫里就一直哭,如今他祖父想將小太子留在府中,不让小太子跟他棠棠回宫,要让他们母子分离,他棠棠立即就感应到了,不安起来,要来找孩子。 “我说过,孩子是你生的,就是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孩子。”他轻声安抚。 他祖父的计划很好,但他没同意。 他耐心听完他祖父所有话后,很明確地告诉了他祖父,“祖父此计划甚好,但小太子是棠棠生的,孙儿绝不会让他们母子骨肉分离。此计划,孙儿不同意,孙儿自有孙儿的打算。” 国公爷虽然有些生气,但他没有大长公主那么固执。 萧迟如今手握重权,他知道左右不了萧迟,便静心听起萧迟的打算。 祖孙二人一討论起政事,便停不下来。 小太子又乖,在一旁没哭没闹,甚至似还听得津津有味,萧迟才会等到现在才抱儿子回去。 “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因在国公府,怕被府中下人瞧见,萧迟克制著没將姜心棠搂入怀里,只嘴上又轻声安抚了一句。 “我想立即回宫。”国公府让她不安,她不想在这里了。 “好,我遣人去跟母亲说一声,再命人安排马车,就送你们回宫。”本来还要带儿女去陪他母亲一会的,但他棠棠不安,萧迟什么都答应她。 姜心棠先带儿子回了萧迟院里。 萧迟让人去安排马车,再遣人去告诉他母亲。 马车安排好,萧迟亲自护送他们母子几人回宫。 大长公主很久没有今日这般心情好了,午歇起来后,就命人赶紧去备吃的玩的,等著儿子抱孙儿孙女过来。 等了许久,却等来儿子遣人来告诉她,宫里有急事要处理,他得赶紧去宫里,顺便把姜心棠母子几人送回宫,省得御林军再跑一趟。 大长公主一听,精神头立即就蔫巴下去。 姜心棠回到宫里,远远就看到小姜律坐在长乐宫大门前的台阶上,毛髮油亮、体型壮硕的大黑狗蹲在他身边,一人一狗目不转睛地望著通往宫门的方向。 乳娘和嬤嬤站在小姜律身后。 姜心棠一出现,大黑狗就看到了,欢喜地吠了一声,撒丫子就朝姜心棠跑去。 跑了一半,回头看小主人没跟上,停下等小主人。 “母亲!” 小姜律也看到了,立即站起来就往台阶下跑。 他还没满两周岁,步子小,台阶高,乳娘嬤嬤怕他摔了,赶紧上前抱他,喊他慢点。 小姜律嫌乳娘抱太慢,挣开乳娘的手,下最后一阶台阶时摔得趴在了地上也顾不得疼,爬起来就继续往姜心棠衝去:“母亲!” 姜心棠看到小傢伙朝自己衝来,心都化了,立即蹲下去张开手… 小姜律扑入她怀里。 大黑狗也衝过来,亲昵地依偎著姜心棠的身子不停蹭著。 后面小跑跟过来的乳娘嬤嬤给姜心棠行完礼后,一人一句说道:“娘娘您上午才出宫不久,小公子就到咱长乐宫外等娘娘,无论奴婢们怎么劝,小公子都不愿意入寢宫里。” “后来等困了,在丹墀上就睡著了,奴婢们这才能抱小公子入寢宫歇息。” “歇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奴婢们餵小公子用完膳,小公子就又跟大黑一直坐外头等娘娘回来。” 姜心棠没想到这孩子会一直坐寢宫外面等她。 只因这次是萧迟要带儿子闺女回去看他母亲,她才没带小姜律。 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她都会把这孩子一起带出宫的。 姜心棠仔细检查小姜律,確定他没有摔伤后,愧疚地抚摸他脑袋儿,“母亲只带弟弟妹妹出宫,没带律儿,是母亲不好,母亲以后一定把律儿也一起带上。” 小姜律一听,就很高兴地点头说好,然后仰头去看小太子小公主,奶声奶气喊:“弟弟,妹妹。” 姜心棠把他抱了起来。 小太子不大爱理人,只静静看著这个哥哥。 小公主则热情地把小胖手往前一伸,差点懟到了小姜律的鼻腔里,“吃…吃…” 她手心里有颗。 是她从国公爷院里拿的,她攥了一路呢,都不捨得吃。 要不是许久许久没看到哥哥了,她现在看到他有些开心,她才不捨得分享呢。 小姜律没有马上伸手去拿。 小公主小胖手继续往前一懟,“吃吃…” 小姜律怕鼻子被懟出血,赶紧伸手接过。 小公主很开心,扭身朝下看大黑狗,跟大黑狗说话。 可她会讲的词汇特別有限。 而且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大概是觉得这样说话太慢太费劲,不够表达她的热情,她乾脆咿咿呀呀对著大黑狗一顿胡乱输出。 姜心棠觉得耳朵要聋了。 大黑狗却跟著边往前跑,边围著抱小公主的乳娘转,时不时吠两声回应小公主,特欢快。 第二日萧迟派鹿白去药谷请薛神医入京来给他母亲治病。 他得想办法把他母亲治好,不然怕他母亲心疾发作,他母亲提什么要求,他都得答应,很被动! 第337章 皇位,是她用命换来的 七月初,孟梁安带两个刚满两个月的孩子入宫看姜心棠。 姜心棠到寢殿外的廊下等。 孟梁安入寢宫来,她笑著下了走廊就去拉孟梁安的手,“安安姐,一路入宫来可热?” “是有些。”姐妹相见,孟梁安觉得再热也值得。 两名乳娘分別抱著两个孩子站在孟梁安身后。 外头热,姜心棠拉著孟梁安入寢殿,“快到里头,別和孩子晒到了。” 寢殿里置了冰,又有宫扇摇摆著,阴凉有风。 姜心棠拉孟梁安落座后,才对乳娘道:“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乳娘先是看了孟梁安一眼,孟梁安点了下头,两名乳娘才抱著孩子躬身上前。 孟梁安自己先接过一个,姜心棠抱过另一个。 “我派去向兄长报喜的下人回来了,兄长给孩子取了几个名字让我参考。”孟梁安说,“我从中选了两个,大崽叫立衡,小崽叫立阳。” 立衡、立阳,姜心棠觉得这两个名字取得真好,夸道:“很好听的名字。” 说罢逗两个孩子,“小衡儿,小阳儿…” 孟梁安的大儿子长得很快,小儿子还是很羸弱,不怎么长。 姜心棠一眼就分辨得出孟梁安抱著的是大崽,她怀中的,是孟梁安的小儿子。 姜心棠很心疼这孩子,问孟梁安,“小阳儿还是不大爱吃奶吗?” 孟梁安嘆气,“一直不大爱吃。” “不过有太医时常去把脉,你送去的乳娘嬤嬤经验足、照顾得用心,小崽虽弱了些,却不曾病过。”孟梁安很感激姜心棠。 她父母不在人世,兄长远在南昭,生產全是棠儿妹妹和棠儿妹妹送去的人在身边照顾,他们母子三人才能平安,她自己不用操任何心。 “现在天气热,得千万仔细,孩子不能热到。”姜心棠很担心孟梁安的小儿子。 姊妹二人就孩子的问题聊了几句,孟梁安转了话题,“兄长让我的人带了些南昭特有的时令坚果和果乾入京,我带了些入宫来。” 说罢让她带来的人入寢殿来。 五名捧著匣子的婢女躬身入寢殿,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身边的掌事嬤嬤吩咐宫婢把匣子接过来,送到姜心棠面前。 孟梁安把儿子给了乳娘,拿过一个匣子打开,拿出一颗颗粒饱满的果核,用特有的小工具打开,拿出里面的核肉递给姜心棠,“这坚果好吃,对身体也好,棠儿妹妹你尝尝。” 姜心棠接过,放进嘴里轻咬。 香脆可口,似还伴有浓郁的奶香气,很好吃。 不过这果子硬,三个孩子不会吃,孟梁安打开另一个匣子。 匣子里装的是核桃,匣子里头还配了一把小金斧。 孟梁安用小金斧敲了核桃,取出里面的肉,餵给三个孩子吃。 “还有这些果乾,可以泡水喝,酸甜开胃,最適合夏季消暑解腻了。”孟梁安介绍果乾如何用。 “谢谢安安姐。”姜心棠觉得很暖心。 “你我姐妹何须说这些话。”孟梁安心中暗嘆:棠儿妹妹要谢的话,也是谢她兄长,不是她,这些都是她兄长送来给棠儿妹妹的,只是借她之名罢了。 不过她知道,他兄长不需要棠儿妹妹的谢,只要棠儿妹妹喜欢就好。 因天热,孟梁安在宫里用了午膳,还歇了觉,直到日头快下山,天气不大热了,姜心棠才让孟梁安母子三人出宫。 隔日又命人送了冰去將军府,给孟梁安母子三人消暑降温,避免孩子中暑生病。 …… 薛神医被鹿白请入京,站到北定王府门口时,还在抱怨,“我乾脆把药谷关了,搬你家王爷府里来养老得了。” 他这两年,一直在京都和药谷往返,还跑了趟北月国,每次从京都回药谷没几个月,就被鹿白火急火燎赶去重新请入京。 他这把老骨头再顛簸几次就要散了。 “別说养老了,你死了埋他王府,他都愿意。”鹿白催薛神医赶紧入府,外头晒得要死,他一俊俏美男,都快晒成块大黑炭了。 薛神医却吹了吹鬍子,“谁要埋他府里,晦气!” 埋他府里,做了鬼,是不是还得被他挖出来给他的谁谁谁治病。 他要死也死远点。 才不要那么倒霉,死他府里! 薛神医骂骂咧咧入府,先和鹿白干了顿饭,睡了个午觉,下午日沉西山又干了碗冰镇酸梅汤,才慢腾腾跟鹿白去萧国公府。 萧迟已经等了个把时辰,带薛神医去他母亲院里。 他事先跟他母亲说过要请个隱世神医来给他母亲治心疾,故而大长公主衣著端庄华贵坐在外屋等著。 她认出这大夫她曾经见过,但没多问。 薛神医给她把脉,很快问:“心臟受过重伤?” 大长公主道:“曾被一支利箭,射穿心臟。” 那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回想起来,已觉得遥远。 她此生受过两次重伤。 一次是她跟先皇姐弟二人还在冷宫时,为了出冷宫,她冒死偷跑出冷宫去跟当时无子快要被废的方淑妃做交易,让方淑妃引她父皇去冷宫,再策划一场刺杀。 她挺身而出,替他父皇挡了一剑,伤了腹部。 她姐弟俩因此得以出冷宫,认了方氏为养母,方氏也因此得以保住淑妃之位。 她在方氏膝下过了几年母慈女孝的公主生活。 后来她父皇外出射猎,遭遇刺杀,她当时在她父皇身边,她可以趁乱快速退开,不被伤到的,但她心一横,再次挺身而出,挡在她父皇面前。 这一次,她被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心臟。 好在射得有点偏了,她在床上躺了一年,最终没死,只是落下了心疾,但为她的亲弟弟赚来了太子之位。 没多久,她父皇在她的日夜期盼中终於死了,她弟弟登上那至尊之位,她成了本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弟弟的皇位,她的荣耀地位,是她用命赚来的! 她因此落下心疾,还差点无法生育,九死一生才生下一个儿子。 故而在她心中,权势和儿子,是最重要的! 没有权势,低贱如尘土,就连宫里最下等的宫奴都可以踩他们姐弟一脚,冬天没有被子衣,饿了只能喝冷宫屋檐下的雪水! 儿子也是她用命换来的,是她此生最值得骄傲的杰作,她不允许任何人给她儿子的人生,渡上任何一点污点! “我母亲的心疾是否能治癒?”儿子的声音,拉回了大长公主的思绪。 第338章 萧迟领了个女子回府 薛神医没有马上回答。 他仔细给大长公主把完脉,详细询问了大长公主的情况,还看了太医开的病案。 才告诉萧迟,“根治不了。” 萧迟问:“那可有办法让母亲的心疾不再发作?” 薛神医道:“既无法根治,自然无法保证心疾能不再发作。” 萧迟听完,面色难看。 大长公主则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当年她被实实在在一箭穿心,就想自己肯定活不了了。 最后在床上躺了一年侥倖没死,已经是她福大命大。 就连太医院医术最好的院正都没能根治她的心疾,她不奢望儿子寻来一个什么神医,就能把她的心疾根治好。 萧迟不死心,让薛神医再给他母亲诊诊。 薛神医再诊,还是说他没法根治大长公主的心疾。 “时隔太多年,当年那一箭,在你母亲心臟留下的创伤,早已不可逆且难以修復。”薛神医说。 若是刚中箭那时请他,才有可能彻底把大长公主治癒,不留下心疾。 “天底下,应该无人能根治你母亲的心疾。”薛神医强调。 大夫医术再好,都只是人,不是神,无法做到什么病都能根治。 大长公主这心疾,就好比有人的腿断了快三十年,现在非要大夫把这条腿给接上,大夫医术再好,也根本办不到! 薛神医说完,安慰萧迟母子,“不过不必太过担心,我看了病案,你们太医院这位院正,把大长公主的心疾控制得很好,只要不受刺激或悲伤过度,大长公主正常情况下,心疾不会再发作。” 萧迟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他自然知道他母亲的心疾只要不受刺激或悲伤过度,就不会再发作。 他要的是他母亲受刺激,心疾也不发作! 不然他很被动! 薛神医最后给他母亲留了一瓶护心丹和一瓶养心丹,才离开国公府。 护心丹是大长公主心疾发作喘不上气来时可以吃的,避免大长公主断气。 养心丹则是大长公主平时吃,滋养心脉的。 大长公主吃了这养心丹半个多月,精神气血都好了很多。 萧迟很欣慰,盼著他母亲心脉能养得好一些,別太容易心疾发作断气。 他也比以前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他母亲,都快有些冷落姜心棠母子三人了。 这日萧迟陪他母亲用完膳。 临走时,他母亲突然叫嬤嬤领进来一女子。 女子低垂著头,身材裊娜纤细,对著大长公主和萧迟盈盈行礼。 萧迟太阳穴顿时突突地跳,只觉他母亲又要搞事。 果不其然,隨著他母亲一声,“抬起头来。” 女子缓缓抬头,一张比上个被他掐死的女子更像姜心棠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萧迟整个脸阴沉。 “你院中无婢女,把她领回去,放在你院中近身服侍。”大长公主轻声说。 萧迟怕他母亲心疾发作,克制著,“儿子院中虽无婢女,但有侍卫近身服侍,也有嬤嬤每日入院中打扫,不缺人。” “侍卫粗手粗脚,哪会服侍。”大长公主边说,边捂了捂心臟。 “儿子在军营多年,粗糙,有侍卫服侍就够了。”萧迟这话是真的。 京中的贵公子,身边皆有丫鬟、通房,连沐浴穿衣这种小事,都有丫鬟或通房服侍。 可他在北疆多年,军营全是男子,他习惯了一切事情自己来。 侍卫的服侍,顶多也就是给他拿拿衣裳。 他不习惯有婢女在身边服侍,所以院中连个婢女都没有,只有几个老嬤嬤每日奉命入他院子打扫。 “母亲知道你在军营吃苦了,才会想要把一切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大长公主此话也是真的,儿子的成就让她欣慰,可一想到儿子在边陲所吃的苦,她恨不能以身相替。 她看著女子吩咐,“日后在王爷身边,要细心服侍王爷,大到王爷起居坐臥,小到王爷沐浴更衣,都得事无巨细服侍著。服侍好了,不只王爷有赏,本宫也有赏。” 女子仍低垂著头,柔软娇弱说:“奴婢遵命。” 竟连声音都有几分像他的棠棠。 举止更是模仿得像。 “回去吧。你朝务繁忙,不必再日日来看我,母亲过两日去王府看你。” 萧迟怎么不明白,他母亲是去看看这女子会不会如上次那女子一样,遭他毒手。 萧迟没再拒绝他母亲,领著女子回了王府去。 萧迟走后,大长公主的贴身嬤嬤轻言,“王爷將人带回去后,真会留在身边服侍吗?” 嬤嬤也担心女子如上次那样,回到王府就遭王爷毒手。 “他会的。”大长公主声音很淡,却很篤定。 她的儿,少时叛逆不听话,如今也不听话,但却是孝顺的。 留个女子在身边服侍,和把她气到心疾发作断气,她儿子再不情愿,也会选择前者。 那女子言行举止模样都像姜心棠,只要儿子把人留在身边,就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或不小心临幸那女子。 她儿子二十多岁才从北疆回来,碰的女子少,才会一心吊死在那丫头身上,不愿娶妻。 等他多碰几个女人,就不会一心只想著那丫头了! 王贵妃在自己寢宫里养了近三个月,伤好得彻彻底底,新帝就没有再去看她了。 白虎还被关在铁笼里,一直养在新帝寢宫院中。 从最开始的日夜吼叫,到现在白虎都不怎么叫了,被关在一个只够转身的铁笼里三个月,连白虎都没有了活虎的气息,每日趴在铁笼里不动。 新帝每日拿肉餵完白虎,就坐在铁笼前看著白虎发呆。 这日,他请了萧迟去他寢宫,很直白问:“你想要小太子继位是吗?” 他坐在龙榻上,一边袖子空荡荡的,整个人清瘦苍白,看起来轻飘飘的,似没有多少力气。 萧迟站在他面前,一比较,萧迟巍峨得像一座山,健康有力得似一拳能捶死一头老虎。 “我可以上金鑾殿,亲口宣布皇位传给小太子。”新帝说。 他知道他斗不过萧迟。 也没了斗的力气和心思了。 “但我有两个条件:一是放白虎回棲吾山;二是江山不易姓,小太子小公主永远姓梁,不姓萧!” 第339章 江山他要,姜心棠他也要! 虽然小太子是萧迟的儿子。 但只要姓梁,江山便还是他们梁家的,只当是萧迟的儿子过继到他名下。 他斗不过萧迟,皇族中也无人斗得过萧迟,唯有这样,才能保住梁氏江山。 萧迟却听笑了,很平静地提醒新帝,“只要你死,皇位就是小太子的。” 小太子是储君。 继位名正言顺,根本无需新帝上金鑾殿亲口宣布皇位传给小太子。 “小太子应该长得像你吧。”新帝突然说。 他也很平静,一种哀莫大於心死的平静。 小公主经常抱出来,小太子却藏得很紧,新帝猜测小太子定是长得像萧迟。 这么小就像。 长大只会更像! “等小太子继位,满朝文武看到小太子的容貌,皆会知道小太子是你和皇后私通生的孩子。” 这种事,传出去很难听。 会降低萧迟的威望。 小太子继位也变得名不正言不顺,皇位不一定能坐稳。 “我上金鑾殿亲口宣布皇位传给小太子,小太子继位后,有人怀疑小太子的身世,我会出来证明小太子是我的孩子,可免你许多麻烦。” “至於小太子长得像你,可以对外说皇后並非你三叔的继女,是你三叔在外的私生女,皇后与你是存在血缘关係的堂兄妹,小太子长得像娘家舅舅。” 萧家三兄弟长得像。 萧廷文像大哥萧瀛,萧迟也有些像父亲萧瀛,故萧廷文和萧迟这对叔侄在相貌上有些许相似。 小太子因此长得像萧迟,勉强说得过去。 皇室继位,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 只有名正言顺皇位才能坐稳,不然隨便什么人都可以藉此名义起兵討伐。 哪怕萧迟有强悍手段帮儿子坐稳皇位,其子孙后代,別人依然可以以此为理由討伐,致皇位不稳、江山动盪。 新帝道:“北定王,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样对你和小太子很有利。” 確实很有利! 只是儿子永远成了別人的儿子。 妻子永远成了有血缘关係的堂妹。 他萧迟累死累活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为了这样把妻儿拱手让人的吗? 可笑! 萧迟听完新帝所有话,给了新帝一句:“本王不需要。” 说罢转身就走。 新帝这时才反应过来,萧迟要姜心棠的心,从未变过。 他不会为了让儿子可以名正言顺坐稳皇位,放弃姜心棠。 江山他要,姜心棠他也要! 新帝陷入了迷茫,他不知该如何救白虎出去,更不知该如何保住梁氏江山。 他没有再去看王贵妃。 但王贵妃伤好之后,会去新帝寢宫看新帝。 她不敢逆萧迟的意思留下侍奉新帝,只去看看新帝,陪新帝说说话,就回自己寢宫。 日子很快迈入十月,京都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整个皇宫被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白虎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新帝餵肉给它,它也不吃了。 再这样关下去,白虎怕是会绝食而亡。 新帝越发愧疚,他同萧迟说了两次,只提让萧迟放了白虎,没有再提其他要求,但萧迟就是不答应。 新帝无奈,只得去找姜心棠。 姜心棠没有见他,让掌事嬤嬤出去告诉新帝她午歇未起,询问新帝有何事。 掌事嬤嬤按照姜心棠的吩咐,出去见了新帝。 很快掌事嬤嬤回来,告诉姜心棠,“陛下是想让娘娘您跟王爷说说,放白虎回棲吾山去。” “那虎近来都不叫了。”姜心棠轻嘆一声。 “是啊,最近都没听到叫了。”嬤嬤似也嘆了声,谁都同情白虎的遭遇。 本是人类的权利斗爭,白虎却被牵涉进来,失了自由,何其无辜可怜。 之后嬤嬤继续稟道:“陛下说白虎近来连肉都不吃了,怕是再被囚下去,会绝食而亡,跟王爷说了两次,王爷都不愿意放了白虎,才来找娘娘您。” “本宫知道了。”姜心棠淡声。 当夜萧迟来后宫,姜心棠便与他说起这事。 “他来找你了?”萧迟明显语气不悦。 “他是来找我,但我没见他,只让嬤嬤去见。”姜心棠坐在软榻上,纤白玉指捏著一颗坚果,剥出里面的果仁餵小公主,声音很轻很淡。 萧迟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姜心棠就知道他小气,她与新帝见面,他会不高兴,所以入宫后,一直避嫌,除了之前有一次她半夜弹琴引来新帝外,从未私下与新帝见过面。 “把那白虎放了吧。”姜心棠剥出另一颗果仁放小公主面前的碟子里,让小公主自己拿去吃,锻炼手指灵活度。 “放什么放。”萧迟不愿意,“白虎是他要猎的,本王辛辛苦苦替他猎来,还养在他寢宫陪他,他应该感激本王。” “那白虎已经绝食,再关,怕就要死了。”人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几个月,都没了人样,何况是百兽之王的猛虎。 “你是心疼新帝,还是心疼那只白虎?”萧迟又不悦了。 “我担心你。” 姜心棠抬头看他,眼神清澈如水,“白虎被奉为祥瑞,可兴国运,你猎了它,无论在朝臣还是百姓心中,你都威望日重。” “可你若为报私仇,把猎来的白虎活活囚死,朝臣和百姓就要骂你了。” “若运气再不好一点,国运衰退,或出现天灾,百姓不只骂你,还要赖你,说是你虐待死了祥瑞,遭遇天谴。” “你在北疆拼死拼活,在朝堂上累死累活,积累的威望,会严重受损,还会招千古骂名。” 萧迟当然知道这些,但他却执意这样做。 新帝要杀他,他是无所谓的。 天底下要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向来都是快狠准直接反杀回去,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要杀他的人身上。 但要杀他妻儿就不一样,他会很有耐心地折磨回去。 沈东凌是一个。 新帝是一个。 新帝不但要杀他,还要杀他儿子,所以他才把白虎养在新帝寢宫,让新帝日日见到白虎,日日活在害死野人小孩的愧疚里,痛苦煎熬、生不如死。 姜心棠说完,怕萧迟还不答应,主动坐到萧迟腿上去,环著他脖颈软声说:“养在宫里这么久,折磨了他这么久,够了,把白虎放了吧…” 小公主看到母后坐到父王腿上,也爬过来,坐到她父王另一条腿上,还把手里握著的坚果仁举到她父王面前,“父王,给…吃吃…” 她现在会说两个字了,叫起父王来,奶声奶气,萧迟每次一听,心都化了。 妻女在怀,他心情舒阔,“好,我把白虎放了。” 姜心棠开心,仰头在萧迟下巴亲了一口。 小公主有样学样,站起来,“嗷呜”一声,在她父王脖子上咬了一口。 萧迟心情大好,第二日便在朝堂上说起要放白虎回棲吾山的事。 朝臣爭执不休,大部分朝臣唯萧迟马首是瞻,萧迟说放白虎回棲吾山,他们没有异议。 小部分朝臣认为,应该把猎来的白虎养到上熹林苑。 朝堂上就此事还没爭出个定论时,王贵妃却来找姜心棠,求姜心棠让她和新帝假死出宫,到外面做一对寻常夫妻。 第340章 去守皇陵 王贵妃会冒死来求姜心棠,是因为她感觉到了新帝有求死的心。 新帝所有的雄心,皆在野人小孩死的那一刻,被挫败光。 这几个月来,支撑新帝活下去的,是想救白虎出去。 白虎一旦被放回棲吾山,新帝没了活下去的支撑,怕是就没信念活下去了。 如今这皇宫於他,就是个囚笼,他活著比死更难受。 王贵妃跪在姜心棠面前,一遍遍求著姜心棠,让姜心棠帮她去求萧迟,放她和新帝假死出宫。 可无论王贵妃如何求,哪怕磕破了头,姜心棠都没有答应她。 萧迟只会在適宜的时机把新帝杀了,永绝后患。 或永远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不给新帝有机会翻起任何风浪。 让他们出宫去外面做一对寻常夫妻,脱离视线和掌控,萧迟怎么可能会答应。 “本宫当你今日没来求过本宫,你赶紧走。”姜心棠声音微冷。 这事要是让萧迟知道,王贵妃免不了又要领一顿军棍。 “娘娘…” 王贵妃还想再求。 她是个知进退的,姜心棠已经不悦,她清楚不该再求。 可她除了求姜心棠,没有其他办法。 姜心棠彻底冷了声,“把她拖下去,掌摑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宫婢立即上前把王贵妃拖到院子里,掌摑了十下。 王贵妃被打得两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说不出话来,无法再求,只得回寢宫去。 可姜心棠这十巴掌,还是没能救得了王贵妃。 下午她带三个孩子去宫墙上看完雪,回长乐宫的路上,王贵妃陪嫁入宫的婢女急急从远处跑来,扑跪到姜心棠面前,就一个劲哭著求姜心棠去救王贵妃。 “王爷知道我家娘娘去求皇后娘娘您,罚了我家娘娘五十军棍,我家娘娘受了十几军棍,就已经晕过去了!”婢女哭著说。 姜心棠心臟狂跳。 王贵妃上次被打了二十军棍,就已经是去掉半条命,养了三个月才好。 这五十军棍下去,不死也得残了。 “陛下护著我家娘娘也一起被打了,娘娘您赶紧去救救陛下和我家娘娘吧,再打下去,陛下和我家娘娘都会被打死的!”婢女一个劲给姜心棠磕头。 可儘管如此,姜心棠也没有答应。 她一直都很清醒理智,只要不关係到萧迟的安危,她不会干涉萧迟的任何决定。 嬤嬤看姜心棠没开口,立即吩咐身旁宫婢,“拖走,別碍了娘娘眼和嚇了小太子小公主。” 宫婢立即上前,要拖走那婢女。 婢女奋力挣扎,额头用力磕在宫砖上,“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救救我家娘娘!” 额头磕破,宫砖上染了血。 姜心棠到底是於心不忍了,“…本宫跟你去看看。” 说罢吩咐乳娘嬤嬤先带三个孩子回长乐宫,自己带了几个人往王贵妃寢宫去。 婢女再三磕头谢恩,站起来,小跑著跟在姜心棠身后。 离王贵妃寢宫还有一小段距离,就能听到棍棒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叫人心口发沉。 入了寢宫,没看到萧迟。 王贵妃只不过是他手中眾多棋子中的一枚,棋子犯了错,他只需命手下过来惩罚,还不值得他亲自过来一趟。 王贵妃趴在地上,新帝手撑著地面,护在她身上。 两个执刑的侍卫棍棒正一下一下落在新帝臀上,新帝咬牙忍著疼,用一只手死死撑著地面。 棍棒落下时,他单手承受不住力道,身子往下塌,棍棒离开,他又努力撑起身子,避免压到身下王贵妃的伤。 而他身下的王贵妃,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从露出的地方,可以看到她臀上已经被打得出了血。 姜心棠急喊:“住手!” 她声音清脆柔软,却响亮有力。 侍卫当即停了手,向她行礼。 “退到外头去,不要打了!”姜心棠吩咐。 侍卫犹豫。 “王爷那边,本宫自会向他交代,不会怪罪你们!”姜心棠端出中宫之主的威严。 两名侍卫这才退到殿外去,其中一名去向萧迟稟报。 姜心棠吩咐宫奴上前扶新帝,把王贵妃送入寢殿,又命人去请太医。 新帝自己先爬了起来。 他臀部虽没出血,但受的伤也不轻,站得歪歪斜斜,有些狼狈,他没让人扶,等宫奴把王贵妃送入寢宫后,才看向姜心棠,“谢谢你。” 他觉得很可笑。 他是帝王。 但在自己的皇宫里,他却像个囚徒,想救自己的贵妃,都没人听他的话,他不得不以身相护,侍卫却连他一起打。 不过他习惯了。 也不想挣扎了。 他谢,不是谢姜心棠救他,他死也好活也好,无所谓了,他谢的是姜心棠救王贵妃。 姜心棠也看向他,突然说:“你退位,皇位给我儿子,你去守皇陵,王贵妃与你同去。” 新帝微愣。 姜心棠又道:“犯了罪的人,死后尸体都运往城外乱葬岗,那孩子的尸骨应该能找到,我求萧迟把那孩子尸骨葬回棲吾山,白虎也放归棲吾山。” 那孩子,指野人。 新帝本已经没了活的欲望,听此言,眼神微有了亮光。 皇陵离棲吾山不远,白虎放归棲吾山,野人葬回棲吾山,他去守皇陵,可以经常去棲吾山走走,他愿意去那边守著。 可很快,新帝眼神又黯淡下去,“北定王他,不会同意的。” “我去求他。” 姜心棠说。 他们三人之间不伦不类的关係,是时候结束了! 第341章 生气 接到侍卫的稟报,萧迟很快过来。 听到行礼声,姜心棠回头。 萧迟一踏入王贵妃寢宫大门,就看到姜心棠和新帝面对面站得很近。 他原本就沉的脸色,更沉了两分。 “过来。” 在离两人还有十几步距离处,萧迟停下,朝姜心棠伸手。 姜心棠在看到他时,就已经朝他走去,白皙柔软的手放入他宽厚大掌中。 “王贵妃只是个弱女子,五十军棍打下去,命就没了,我自作主张让侍卫停了手,你饶她这一次,也莫怪侍卫。” 姜心棠仰头看著萧迟,声音软软地乞求。 萧迟握紧她手,声音沉,面色严厉,“你可知道,若换成其他人隨意阻止本王用刑,本王定会下令连她一起打。” 他虽严厉,但声音低,只有两人能听到,没有扫姜心棠在宫奴面前的威严。 姜心棠知道他此言非虚。 他军纪严明,说一不二,谁犯了错,都得受到相应的惩罚,更无人敢不怕死地阻止他用刑,她怕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做的。 但她还是轻摇了摇萧迟的手,继续软声祈求:“王贵妃这一次,你就饶了她,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会多言。” 萧迟脸色还是很沉。 王贵妃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的棋子,就该对他唯命是从,不该生出自己的心思,敢生出自己的心思去求姜心棠,便是犯了他的大忌,他罚她一次,已是开恩给她机会。 她还敢再犯,那就死不足惜了。 且他是一军主帅,是代天子理政治国的王,若命令轻易被人动摇,將来他惩治下属或朝臣时,人人都敢来他面前求情,试图要他改变命令。 可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姜心棠祈求的眼神,萧迟最终还是没有再下令责打王贵妃。 “下不为例。” 萧迟严厉。 姜心棠乖乖点头。 斟酌了一下,才软声开口:“我还有事与你商量。” “回长乐宫说。”萧迟说罢,命御前太监送新帝回寢宫,之后携姜心棠回长乐宫。 长乐宫內,姜心棠让乳娘嬤嬤把孩子抱出去,宫奴也都退出去,才坐到萧迟身边说:“让新帝携王贵妃去守皇陵,退位给暮儿。” “什么?”萧迟意外。 “王贵妃说新帝有了求死之心,我瞧著也是,他完全没了斗志,也知斗不过你,不会再以卵击石与你斗了。” “皇陵有守陵的兵马,有你的赤府军在附近,让他去守陵,你的人看著他,他纵使还有心想与你斗,也无法翻出风浪来。” “棲吾山在皇陵附近,放白虎回棲吾山,把野人小孩尸骨葬去棲吾山,他会愿意去守陵,不再动其他心思的。” 王贵妃想与新帝假死出宫,萧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只能为他们爭取去守皇陵。 皇陵那边有萧迟的兵,赤府军也是萧迟的人,新帝去守皇陵,依然在萧迟的掌控之中。 萧迟听完,脸色却再度沉了下去。 “你不捨得他死,想保他一命,是吗?” 新帝有了求死之心,那就去死好了,他又不是非得要新帝活。 现在死虽然快了一点。 但有他在,他儿子也不是不能现在就继位。 他是吃饱了太閒吗,还要安排新帝去守陵! 姜心棠被萧迟问得愣了愣。 她虽柔软娇弱,但一向拎得清,不干预他的任何决策。 却在退位守皇陵这么大的事情上,自作主张,不是怕新帝真的死了,想保新帝一命,还能是什么? 萧迟生气,“他要杀你男人你儿子,你还不捨得他死。” 新帝断臂时,姜心棠去看新帝,他就很不悦了。 但他是男人,又知把她放在宫里,委屈了她,才没有小气吧啦跟她置气,只杖责了王贵妃。 今日她又救了新帝,侍卫去稟报时,他更加不悦。 可到了王贵妃寢宫,看到她时,还是不捨得对她冷脸责骂她。 却没想到她不捨得新帝死,为了让新帝能活下去,居然还要他安排新帝去守陵! 萧迟整个脸冷若冰霜,“等他死了,本王会把他安排去皇陵。” 上次的不悦一起发作出来,萧迟说完,霍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姜心棠喊他,“萧迟!” 喊了几声,萧迟都没有回头,气冲冲走了,嚇得寢殿外的宫奴跪了一地。 姜心棠追出寢殿,连萧迟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接下来好几日,萧迟都没来后宫,生气了! 姜心棠便去御书房找他,想跟他解释。 但去了两次,萧迟都命太监出来告诉她,说御书房里有大臣在议事,不方便见她,让她回后宫去。 姜心棠想抱小公主去。 萧迟生她气,不理她,但他闺女,他定不捨得不理。 可担心小公主一看到萧迟,就当著朝臣的面喊他父王,最终作罢。 朝臣吵了十数天,最终决定把白虎放回棲吾山。 白虎被运出皇宫的当天夜里,新帝就病了。 太医齐聚新帝寢殿,却都治不好新帝的病。 因为新帝是心病。 一个已经失去所有信念,求生意志不强的人,就算大夫医术再好,也是治不好他的。 这件事,萧迟没有特地命太医保密。 很快朝臣便都知道,祥瑞白虎被送走后,他们那位养伤养到好不容易快能上朝的皇帝,又病倒了。 而且这次病得极其严重,太医说是心病,无法医治,除非把白虎重新猎回宫里来陪新帝。 可送走白虎,又是新帝的要求。 所以这事难搞! 姜心棠十多天没有看到萧迟。 这日她出了宫,因为孟梁安的小儿子病了。 虽然有太医去给孟梁安的小儿子医治,但这小儿子一出生就弱,姜心棠很担心。 看完孟梁安的小儿子,本来打算回宫的。 突然想到之前萧迟的母亲心疾发作,萧迟请了薛神医入京,不知薛神医还在不在京里。 姜心棠想了想,命护送的御林军打道去北定王府。 王府总管事得知她来,赶紧出府迎接。 姜心棠入了府问:“王爷在不在府?薛神医还在不在京?” “王爷一早就出府入宫去了,薛神医还在府中。”总管事恭敬回答。 “安荣县主的小儿子病了,去请薛神医来见我,我带他去看看安荣县主的小儿子。” 薛神医喜静,住的地方在王府的最偏僻处,去请来至少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姜心棠便边说边往萧迟的主院去,想到萧迟的主院去等。 总管事恭敬应下,命人去请薛神医。 等他安排完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往王爷主院赶去,但似乎已经晚了。 第342章 不哭不闹,只要儿子当皇帝 姜心棠一入萧迟的主院,就跟一女子打了个照面。 女子看到姜心棠的脸,先是愣了愣。 隨后壮著胆子喝道:“何人?这是王爷的主院,不可擅闯!” 姜心棠和她身后跟著的嬤嬤宫婢,也皆是一愣,停下了脚步。 嬤嬤虽震惊这女子的相貌,但反应极快,厉喝:“放肆,这是皇后娘娘!王爷的院子,皇后娘娘想来就来!倒是你,是何人,还不跪下!” 女子只知道自己被大长公主找来,是因为像某个人,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皇后。 嚇得赶紧跪了下去。 姜心棠看到女子时,心臟像被击了一下,她努力冷静自己,“抬起头来。” 女子有些害怕抬头。 姜心棠就看到了一张上了妆后,与她有七八分像的脸。 竟连神韵,也很像。 心臟又被击了一下,姜心棠只觉得心口闷、难受。 “娘娘!” 总管事这时候急急入院子来,看到面前的场景,心头暗叫不好,急忙上前解释:“娘娘莫误会,这婢子是大长公主送过来的,並非王爷自愿留在身边。” 留在身边… 是留在身边服侍,还是留在身边做什么? 姜心棠看向总管事,“送过来多久了?” 总管事很想含混过去,但对上姜心棠微冷逼视的目光,不得不如实道:“…七月初,大长公主心疾发作未能治癒时,送过来的…” 总管事此话,是想让姜心棠知道,王爷是出於无奈。 姜心棠在心里过了下时间,七月初,如今已经是十月下旬,三四个月了… 这个长得与她极其相似的女子在萧迟院里服侍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姜心棠不知道自己是生气,是难受,还是膈应。 应该三者皆有吧。 她不想再多问了,转身离开萧迟主院,只淡声落下一句,“请薛神医到外院厅见我。” 总管事心里忐忑,忙应是。 薛神医很快在外院厅见到了姜心棠。 姜心棠同薛神医说了下孟梁安小儿子的情况,请薛神医同她一起去將军府看下孟梁安的小儿子。 薛神医去拿了药箱,同姜心棠一起去將军府。 总管事则快速派人去找萧迟,把发生的事告诉自家王爷。 孟梁安的小儿子病得不是很严重,薛神医诊过之后,认为太医开的药就很对症,无需他再重新开药。 “按太医开的药服用,若情况没有好转,再去北定王府找我。”薛神医对孟梁安说。 孟梁安连连感激道谢。 沈东灼也在,亲自派人送薛神医回北定王府。 姜心棠放心了些,与孟梁安辞別,回宫去。 回到宫里没一会,十几天没见到面的萧迟,来了长乐宫。 萧迟已经知道了她去北定王府的事。 他以为姜心棠肯定很生气,会跟他哭,跟他闹。 但姜心棠没有。 寢殿內没有宫奴,很安静,她换了身衣裙,坐在床上,望著床头案上摆放的一家五口,发著呆。 萧迟进去,看了她好一会,她都没发现。 她发了一会呆后,探身去拿一家五口中,那个成年男子木雕,握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摩挲著。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眼睛渐渐泛红,还轻吸了下鼻子,应该是想哭。 但她没哭。 摩挲了木雕好一会,探身去想把木雕放回床头案时,才发现了萧迟。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愣了下,心口一圈圈难受。 萧迟这才走过去。 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她。 正准备解释,姜心棠握紧手中木雕先开了口:“萧迟,我要我儿子当皇帝!” 萧迟意外,她不哭不闹也就罢了,怎么还突然跟他提这个问题。 他正想说新帝一死,皇帝就是他们的儿子。 但此话还未出口,姜心棠又先开了口,她一把抓住萧迟的袍角,仰头解释:“我想让新帝去守皇陵,不是不捨得他死。” 新帝想杀萧迟和她儿子时,她恨不得咬死新帝。 后来新帝断臂,她去看他,想起许多过往,也只是恨不起他来,並没有不捨得他死。 “我让他去守皇陵,是因为王贵妃两次来求我,我看出她爱新帝,我自己的爱情得不到圆满,我想成全他们…” 可儘管如此,她也是知道皇陵有萧迟的人,新帝去了,也在萧迟的掌控中,才会想让新帝去守皇陵。 新帝去守皇陵,她儿子就可以继位了。 她一直不知道萧迟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要让她儿子继新帝的位,还是他自己当皇帝? 她不想要萧迟当皇帝! 萧迟如今只是王,大长公主就一直给他塞女人,都心疾发作快不行了,还在给萧迟塞女人。 若萧迟当了皇帝,三宫六院更不在话下。 到那时候改朝换代,她作为前朝皇后,又是萧迟名义上的堂妹,更不可能跟萧迟在一起。 若她不能跟萧迟在一起,萧家和大长公主是不是会想方设法抢走她的儿子女儿? 数月前萧迟带儿子去看国公爷,她心里的不安,她过后无数次细细回想,觉得不是自己多虑。 萧迟如今手中的权势,想自己坐那个位置,不是不能。 萧迟的祖父定是想孙儿坐那个位置,而非还不满两岁的曾孙。 而萧迟坐上那个位置,萧家定会想要认回曾孙。 至於她,萧家不会要! 就算萧迟能不顾一切將她纳入后宫,不让他们母子骨肉分离,她也要跟一群女人爭抢他。 將来他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她儿子还得跟其他女人的儿子抢皇位。 別说什么不爭不抢,当个閒散王爷就好。 托萧迟的福,皇权斗爭的残酷,她也算亲眼见识且亲身经歷了一把,很多时候不爭不抢,別人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她不要萧迟当皇帝,她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让萧迟给她儿子保驾护航! 只要她儿子当了皇帝。 她女儿就永远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 她能不能跟萧迟光明正大在一起,她不知道,但她最起码能確定,无人能再抢走她的一双儿女,她的一双儿女將来不用为了保住身份地位跟一群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爭得你死我活! 而萧迟,永远得给他们母子三人打工! 第343章 小太子登基 萧迟本就是想让儿子继位的。 只是儿子还小,他暂时留著新帝,他摄政,等儿子大点,再解决新帝,让儿子继位。 可如今,姜心棠心里不安,新帝又有求死之心,他想等儿子大点,怕也不能了。 既如此,现在就让儿子继位,也不是不能! 他去了趟新帝寢宫。 新帝病得很重,见他来,虚弱地用单臂缓慢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 “棠棠求本王让你去守皇陵,本王同意了。”萧迟声音冷淡。 他该把新帝杀了的。 或什么都不需要做,等著新帝死就好。 可他的棠棠握著象徵他的木雕人偶,抓著他的袍角,仰著头,红著眼眶对他说:她自己的爱情得不到圆满,想成全新帝和王贵妃… 不是他棠棠捨不得新帝死,他对她就心硬不起来,同意了。 萧迟在新帝寢宫待了有一刻钟,才离开。 十月底,宫內传出消息:新帝一度病危,被太医抢救回来后,提出要见宗亲朝臣。 萧迟让安王、信老王爷和一大批朝臣入宫见新帝。 新帝已经有些下不来床,他撑著身子坐在龙榻上见宗亲朝臣。 皇后萧氏(姜心棠)抱著小太子坐在龙榻边的椅子上。 贵妃王氏和还只是妃位的杨氏跪在一旁。 宗亲朝臣躬身而入,在离龙榻数步远跪下行礼。 行完礼,皆忍不住抬眼看新帝。 数月不见,他们这位帝王已经清瘦得快脱了相,一条手臂空荡荡的,坐在龙榻上身子歪斜无力,確实是一副病得將死之相。 “今日召眾卿来,是有事同眾卿说。”新帝声音虚弱无力。 “朕身体欠安,无精力再理政治国,要去皇陵养病。即日起,传位给小太子,眾卿日后需同北定王一起辅佐小太子。” 宗亲朝臣听到这,惊讶得面面相覷。 谁都知道新帝早已被北定王架空。 他们猜测新帝会死,皇位传给小太子,却没想到会是新帝要去皇陵养病。 “北定王。”新帝喊萧迟。 萧迟站在一旁,闻言微侧过身来。 新帝便说:“白虎已放归棲吾山,朕去了皇陵之后,你需得把野人尸骨找到,送去给朕,朕要將他葬回棲吾山。” “臣已经命人去找野人尸骨。”萧迟淡声道。 新帝满意点头,目光看向跪在龙榻一旁的王贵妃和杨妃。 “朕断臂期间,贵妃悉心照顾朕,甚得朕心,朕去皇陵,贵妃可愿与朕同去?”他询问王贵妃。 王贵妃跪行到新帝面前,“臣妾愿意!无论陛下去哪,臣妾都愿意追隨陛下!” 新帝轻点了点头,“那就委屈你隨朕前往皇陵。” 说罢,目光移至杨妃身上。 “皇陵悽苦,杨妃就不要与朕同去了,朕赐你归家另嫁。” 他登基不到两载,四妃入宫一年半左右,死了两个,王贵妃是萧迟的人,既真心想跟他去皇陵,也奉萧迟之命去看守他,所以他带王贵妃去。 剩一个杨妃,新帝不想耽误她。 一个女子年纪轻轻,无夫无子,要在宫里过著一眼就能望到头、却没有任何盼头的日子,是很悽苦难熬的。 这杨妃的母亲,是信老王爷的次女。 新帝先是看了眼信老王爷,目光才移向信老王爷的女婿、杨妃的父亲,喊道:“杨大人。” 杨妃之父立即应道:“臣在。” 新帝交代:“杨妃服侍过朕,朕赐她归家另嫁,你需得好好待她,为她再寻一良缘。” 他怕自己在位时无权,人一走,杨妃归家得不到善待。 杨妃之父俯首道:“臣遵命。” 杨妃跪伏到地上哭。 新帝命宗正寺官员在皇家玉牒上把杨妃除名,再给杨妃一份补偿,让杨妃体面归家。 自古就没有嫁入皇室的女子还能归家另嫁的。 新帝这算是开了先河了! 正常情况下,定会有大批朝臣跳出来反对新帝这样做。 宫妃归家另嫁,扫了天家顏面,是不被允许的! 可如今朝堂被萧迟把持,大半以上朝臣是萧迟的人,新帝自己要放宫妃出宫另嫁,朝臣暗扫了萧迟一眼,见王爷没有吭声,便也都默下没出声。 最后,新帝才看向皇后萧氏。 却是什么都没说,闭了闭眼,命宗亲朝臣都退出去,他话说完了。 安王隨著眾人往外退时,悄悄覬了眼皇后和小太子。 他只是觉得奇怪,新帝把宫妃都安排好,却为何对皇后小太子一句话都没交代,才悄悄往皇后小太子看。 这一看,恰好对上了小太子转过头来。 安王往外退的脚步当场顿住。 是他看错了吗? 小太子为何长得像北定王? 有萧迟在,他不敢细看,继续往外退,但心里已经落下了疑惑。 宗亲朝臣都离开后,萧迟和姜心棠也从新帝寢殿內出去。 紫宸殿地势高。 宫殿修得大气恢宏。 两人站在廊下,对视一眼后,转头眺望皇宫。 雪停了。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接下来会是大晴天! 次日,新帝传位给小太子的圣旨,颁布下去。 新帝养了两日,精神稍好,由御林军护送,携王贵妃前往皇陵。 原本就在御前服侍的数名太监同往,负责监视新帝。 守陵的兵马,是萧迟的人。 新帝只能在皇陵和棲吾山两处活动,翻不出任何风浪。 钦天监选了日子,十一月初八,小太子登基。 这一日小太子早早被姜心棠叫起床,前往承天殿举行著龙袍皇冠的仪式。 仪式举行完,姜心棠让相关人员都先退出去,蹲在儿子面前交代,“等下见到你父王,不能再喊父王,要喊大舅舅,知道吗?” 小太子理解了下母后话里的意思后,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为何不能喊父王? 他要喊父王! 姜心棠柔声解释:“母后和你父王相爱,但迫不得已分开了,母后被迫嫁给了別人,你是你父王的儿子这个事,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小太子才一岁八个多月,太复杂,听不懂。 姜心棠知道儿子还太小,理解不了,便只叮嘱:“总之记住,以后有外人在,就要喊你父王大舅舅。” 小太子不理解,但点头。 姜心棠忍不住又说:“父王跟母后一样,是天底下最爱你的人,以后无论怎样,你要像爱母后一样,爱你的父王,听你父王的话。” 小太子继续很乖地点头。 这时候,萧迟来带儿子去祭天了。 第344章 这天下,是他们一家四口的了 “跟你父王去。” 姜心棠牵著儿子的小手交给萧迟。 小太子仰头看著自己的父王。 萧迟却没接儿子的手,看著姜心棠,“一起去。” “这不合祖制。” 她封后时才需要去祭天。 如今小太子登基,她身为太后,是不需要去的。 “祖制可以改。小太子还小,离不开母后太久。”如今一切由萧迟说了算,他说姜心棠可以去,便可以去。 且小太子確实小,离不开母亲太久,由母亲陪著去,合情合理,谁都不敢说什么。 姜心棠却是不解。 去年她封后,需要她亲自去祭天,萧迟怕她太累,让礼部代她去的。 为何现在小太子登基,不需要她去,萧迟却想她去? “去年你是成为別人的皇后,我不开心。”萧迟知她心中所想,轻声解惑。 因为不开心,又怕她太累,所以封后大典必经的环节,他能让礼部代替就让礼部代替。 “儿子登基不同,他是你我生的,理应由你我共同陪他走向那巔峰宝座。” 姜心棠这才知道,萧迟是想儿子人生中的每个重要阶段,都有她和他一起参与。 “好。” 姜心棠答应。 心里暖暖的,目光如水地看了一眼萧迟后,牵著儿子出承天殿。 萧迟护在他们母子身后出殿去。 姜心棠携小太子乘坐御驾。 萧迟骑马护在御驾一侧,出皇宫,前往天坛祭天。 所过街道,百姓跪满沿街两侧齐呼天子万岁。 祭天时,全程由姜心棠牵著小太子进行,萧迟护在他们母子左右。 祭完天,前往太庙祭祖。 之后再回到承天殿,接受百官朝拜行礼。 姜心棠著赤色用金线绣祥云龙凤的朝服,庄重端华,牵著小太子入承天殿,一步一步走向殿首,走向那个金灿灿的皇位。 小太子坐上去时,百官齐刷刷跪拜新皇,高呼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子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但他一点都不胆怯,只好奇地摸了摸全是真金铸造的龙椅扶手,又歪头看了看母后和父王。 母后父王皆示意他乖之后,他就跟个小大人一样,坐正在龙椅上不乱动了,只好奇地望著下方跪了一地的朝臣。 101看书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姜心棠在龙椅旁边的位置坐下,目扫下方眾臣,淡声:“诸卿平身。” 眾臣谢恩起身。 姜心棠端著太后的威仪,沉著威严道:“皇帝年幼,哀家不懂朝政,日后国务全权交由北定王做主,诸卿皆是国之栋樑,望诸卿能尽心尽力与北定王一起辅佐幼帝。” 萧迟著四爪金龙的玄色朝服,腰缠玉带,站在殿首另一侧。 他身上那种权臣的沉著冷肃之气更重,隨便往那一站,便如执掌生杀大权的神。 朝臣无不畏惧他,无人敢出声反对。 登基大典结束后,小皇帝入住帝王寢宫——紫宸宫。 新帝离开后,萧迟命宫奴將整个宫殿打扫清洗了一遍,新帝用过的家具,全部换了新,就连龙榻,萧迟都命宫廷內造重新做了一张。 这天下,是他们一家四口的了! 这皇宫,只属於他们一家四口了! 至此,萧迟以处理朝政和辅佐、教导幼帝为由,光明正大宿於宫中。 而登基大典结束的当日,朝臣內心都炸了。 大部分朝臣是效忠萧迟的。 这部分朝臣虽对萧迟忠心耿耿,却不知道小太子是他们家王爷的种! 今日小太子一出现,他们內心地震般发现,小太子长著一张他们家王爷迷你版的脸! 不过这部分朝臣无论怎样,都是站萧迟这边的,哪怕小太子很明显能看出是他们家王爷的种,他们也一句话都不会乱说。 另有一部分朝臣是中立的,他们效忠朝廷,又惧怕萧迟,明显看出小太子是北定王的种,也不敢乱说,怕步王家、卫家、丞相府后尘,落得满门被抄。 新帝临去皇陵养病前召见了宗亲朝臣的,他自己都没说小太子不是皇家的种,他们又何必出这个头去自寻死路,只要江山能稳固、百姓能安居乐业、他们官帽能戴稳,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又有何区別。 剩下一小部分朝臣,就有点头铁了。 登基大典上虽然一个屁都不敢放,但登基大典结束出宫后,就狂骂萧迟。 尤其安王。 萧迟扶新帝登基,他虽然心里万分愤怒和不甘,但因为手中无权、斗不过萧迟,再愤怒不甘,都拼命忍下! 可上次看到小太子疑似像萧迟后,他內心就躁动起来。 今日登基大典上,他清清楚楚地看明白小太子就是长得像萧迟,绝对是萧迟的种后,心里就更加躁动起来了! 他可以咬牙忍下皇位被亲兄弟夺走,但绝对忍不了皇位落到了一个外嫁的姑母的血脉上! “萧迟,原来你们母子玩的是这一招,既不是想扶持本王,也不是想扶持梁谨羡那个蠢货,你们是想混淆皇室血脉,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安王觉得自己被欺骗惨了。 当初萧迟说要扶持他,要把堂妹嫁给他。 现在他才知道,萧迟不但从来都没想过要真正扶持他,连他那个堂妹,都是先被他睡了之后,要塞给他的。 安王气得一把扫掉屋中一个名贵的瓶。 之后想到了当初姜心棠失去的那个孩子… “呵!” 安王怒极冷笑,怕不是那孩子也是萧迟这奸佞的吧? 梁谨羡那蠢货,以为孩子是他的,巴巴地跑出来承认,最后不得不娶姜心棠那贱人,以为捡了个皇位,却没想到只是被利用,如今断了手臂,跑去皇陵,害他梁家的江山,落入了萧迟这奸佞手中! 安王气得把屋中另一个瓶也砸碎。 他梁家的江山,绝不能这样落入別人手中! 梁谨羡那蠢货不想当皇帝了,又没有儿子,皇位就该是他的了,怎么都不能给一个野种! 可安王再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把皇位抢回来。 这时,下人进来稟报,说瑞王求见。 “不见!” 一个敌国的质子,见他做什么,安王瞧不起瑞王。 下人却小声道:“瑞王说,他又得了几颗好药,自己不捨得用,拿来献给王爷您。” 安王顿时想到了好几次在外头服用了瑞王孝敬给他的药后,那种快乐似神仙之感,顿时有些心痒痒。 他本来就生气烦闷,正无法发泄,想了想,下令道:“引他进来。” 第345章 王爷宠幸了你? 瑞王不仅是来送丹药的,还带了两个异域美人来。 他进来后,关於朝政的事一句都没问。 只恰到好处地恭维安王,说些安王爱听的话。 安王从高高在上的姿態,逐渐被恭维得放下几分傲慢,瑞王又適时拿出丹药孝敬给安王。 安王服用后,不久便飘飘欲仙,想做些什么。 瑞王轻拍了拍手,两名异域美人对视一眼,立即上前。 一个软声叫著王爷给安王倒酒,一个依偎到安王怀里,伸出纤纤玉手就从安王胸口往下摸… 安王兴奋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当场就跟两个异域美人顛鸞倒凤起来。 玩嗨了后,还喊瑞王一起。 瑞王没这癖好,噁心得要吐。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也是豁出去了,咽了咽往上翻涌的噁心感,上前就去摸安王的屁股。 安王被摸得一激灵,骂道:“我去,你往哪摸?” 老子是要你来一起玩,不是要你来玩老子,你咋比老子还变態? 不过安王好像被摸爽了,他玩过女人,玩过清秀小倌,还没玩过像瑞王、甚至像萧迟一样高大阳刚的男人呢,也不是不能一试。 他极其兴奋,接受度极高,骂完之后没反抗。 之后瑞王隔三岔五就来找安王“玩”,安王丹药用完了,瑞王就给续上。 本来安王是防著瑞王这个敌国质子的。 但玩兴奋后,就什么都说了,还当著瑞王的面痛骂萧迟,说刚登基的小皇帝是萧迟的儿子,他梁家的江山被萧迟以混淆皇室血脉的方式给谋夺了。 瑞王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瓜,但暂时不动声色,只一味给安王送丹药。 …… 姜心棠在儿子登基半个月诸事皆稳后,一道懿旨去到北定王府,把那个像她的女子宣入宫。 女子入宫后,战战兢兢跪到姜心棠面前。 姜心棠看不得她那张像自己的脸,让她去把妆卸了,再来回话。 女子被宫婢带下去净脸。 净完脸再跪到姜心棠面前时,只有四五分像姜心棠了。 姜心棠打量她一会,问她:“你在王爷院里,都做些什么?” 女子埋著头,暗暗捏了捏手指,说道:“奴、奴在王爷院里没做什么,只、只负责服侍王爷…” 她说话的神情,像极了姜心棠初遇到萧迟那会,胆小怯懦、楚楚可怜。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只是学了个表象,內核一点都不像,姜心棠那会的胆小怯懦都是装的,被逼到走投无路时,姜心棠杀过尚书,捅过萧迟! “如何服侍?”姜心棠审视她。 女子犹豫不敢答。 姜心棠沉了声:“问你话,如实说来!” 女子头埋得更低,颤著声:“奴负责给王爷端茶倒水,伺候王爷更衣洗漱,和、和服侍王爷入睡…” “什么叫服侍王爷入睡?”姜心棠一颗心坠入谷底,渐渐难受发疼。 但她很冷静,极其平静问:“你是说王爷宠幸了你,是吗?” 女子又犹豫不敢答了。 但沉默,就等於默认。 姜心棠骤然喝道:“抬起头来,看著哀家回答!” 她声音不算太重。 但当了快两年的后宫之主,早已颇具威严,这一喝,很能震慑人。 女子不敢不从,抬起头来,赫然对上姜心棠犀利质问的眼神,嚇得匍匐於地,实话脱口而出:“奴没有服侍王爷,王爷不让奴服侍,也不让奴靠近,奴虽在王爷院里几个月,但王爷每日早出晚归,奴连王爷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她方才是骗姜心棠的。 大长公主说了,只要她能让王爷喜欢她、宠幸她,就会让她当王爷的姬妾。 王爷喜欢的人,长著一张与她相似的脸。 她有幸拥有这样一张脸,又被大长公主选中送到王爷院中,她想把握住机会,成为王爷的姬妾。 可王爷连让她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她想,若是让王爷和与她长得相似的人闹误会,她也许就有机会近王爷的身了。 所以方才她斗胆骗了姜心棠。 可被姜心棠一喝,再对上姜心棠犀利质疑的眼神,她就没胆量再说谎了。 她匍匐於地,拼命磕头求饶。 姜心棠冷冷审视了女子好一会,命立夏:“给她些银子,送她离京,不许她再留在京里!” 若换成其他人,定会直接杀了女子。 但姜心棠知道她是大长公主送去的,本身也是无辜可怜之人,所以没杀她。 不过这女子她定是要处理掉的,不然她心头有一根刺。 当时发现这女子时她忍著没动,是要先让自己的儿子上位,再处理掉萧迟身边的女人。 女子被立夏拖著出长乐宫,惊恐中她瞧向姜心棠。 进来时她不敢细瞧,此时细瞧之下方知,姜心棠一张脸素净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 她虽与姜心棠长得四五分像,上了妆后能达到七八分像,可姜心棠那种剔透自然的美,是她无论上妆,还是不上妆,都远无法相比的! 气质更是截然不同。 姜心棠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就沉著娇贵。 那股子沉著淡定之势,是时间和身份淬链出来的,娇贵则是被男人长期宠出来的,无论哪一样,都是她模仿不出来的! 姜心棠解决了女子,心情舒畅了不少。 不料一盏茶还没喝完,立夏就回来了,犹豫著对姜心棠说那女子她还没带出宫,就被王爷叫人给领走了。 姜心棠听完,生气了。 午膳前萧迟带著儿子来长乐宫,刚进內寢殿,一个枕头就朝他们父子飞了过去。 萧迟眼疾手快抱著儿子往后一退,枕头落在了地上。 姜心棠砸过去另一个枕头,还是没砸到,气得抓起床头案上那一家五口的男主人就要砸去。 然手刚举起,却又放了下来。 这是萧迟亲手雕刻了许久,才雕刻出来的,一家五口齐齐整整,砸坏了她捨不得。 也怕把木雕砸坏了,兆头不好。 之前那个木雕断了臂,她可是担心萧迟担心得日夜难寐的! 她把木雕小心翼翼放回床头案上,坐在床上生闷气,不去看他们父子二人。 萧迟看她不再砸了,把儿子放地上。 儿子噠噠噠跑过去,抱住姜心棠的腿。 “母后。” 奶声奶气喊。 姜心棠听到儿子的声音,心就化了,忍不住转头看儿子。 萧迟捡起地上两个枕头,拍了拍,走过去温声说:“那女子我有用,不要送走。” 第346章 孩子不能多生,碍事 姜心棠是相信萧迟的。 但想到那女子又被萧迟领回王府,跟萧迟住一个院子,她就不高兴。 “母后母后。”儿子继续奶声奶气喊,抱紧姜心棠的腿,“父王说、说…” 说要来陪母后用膳。 可他还太小,发音不標准不流利,后面的话还没能组织出口,姜心棠就生气指正:“什么父王,没有父王,以后都叫大舅舅!” 儿子懵了。 看向萧迟。 父王不是在这吗,怎么没有父王? 他要父王,他不要大舅舅! 萧迟把两个枕头丟床上,站在床前,垂眸有些无奈地看著那个坐在床上生气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儿。 半晌,才出声:“本打算把那女子放你这里,任你安排,既然你不高兴,我就领回王府去。” 什么意思? 姜心棠扬眸,用斜光看萧迟。 萧迟道:“那女子我带来了,就在寢殿外。” 姜心棠坐正身子,用正眼看萧迟了。 萧迟转身往外走,“我这就把人领回王府去。” 姜心棠又生气了,娇蛮道:“你把人领回王府,就不要来见我了,我和闺女都不要再见到你!” 话音刚落,外寢殿就响起一道软糯小奶音。 “父王父王父王…” 人未见,噪音就先传进来。 萧迟瞬间一脸父爱地朝內寢殿门口蹲下去。 一道小身影还不太稳当地衝进来,扑入萧迟怀里,继续一叠声喊:“父王父王父王…” 喊完吧唧一声在萧迟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小胖手圈著她父王的脖子,继续喊:“父王父王…” 喊个不停。 姜心棠觉得脸疼。 她才说和闺女都不要再见到萧迟,闺女就跑进来粘著她父王,打她脸。 姜心棠气得瞪了他们父女一眼。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扭过头,连闺女都不理了。 “母后…” 小公主朝姜心棠喊。 小奶音能把人萌化掉。 姜心棠硬著心肠不理她。 萧迟抱著闺女过去。 小公主扭身下地,抱住姜心棠另一条腿,仰著小脸喊:“母后…” 姜心棠还是不理她。 她就抱著姜心棠的腿猛摇,“母后母后母后…” 一叠声喊,跟催命一样。 姜心棠所有气都被摇散了,伸手捂住她嘴,“我没聋,听到了,你小嘴可以闭上!” 小公主噪音戛然停止。 下一瞬,身侧床榻微往下一陷,姜心棠身子被轻抱起,落在了男人腿上。 一双儿女也被萧迟铁臂捞起,放坐在他另一条腿上。 他人高腿长,一条腿坐著一双儿女绰绰有余。 萧迟搂著他们母子三人,轻嘆声对姜心棠说:“逗你的,那女子我不领回王府。” 姜心棠听完,气消了一些。 萧迟沉著脸问:“还是大舅舅吗?” 姜心棠没好气:“还是要叫大舅舅的…” 她故意不把整句话说完,等看到萧迟黑了脸时,才补充:“在有外人的情况下!” 萧迟脸色这才好转。 揉捏她腰肢和手,半宠溺半严厉强调:“我是他们父王,以后不准生气就说我是大舅舅。” 他不满这个称呼。 “那你不准有別的女人,更不准跟別的女人有孩子,大长公主塞女人给你,你不许再带回去!”姜心棠气鼓鼓的,“不然你就只有资格当大舅舅,不是父王!” 换成其他男人,女人这般善妒无理,定都会生气。 但萧迟宠著她,只板著脸说了句,“亲我一下,就依你。” 姜心棠捧著萧迟的脸,贴上去,吻他下巴。 萧迟掐住她腰就回吻她。 这半个月来,小太子刚登基,萧迟带著儿子大多睡在紫宸殿,与姜心棠分开住,极少亲热。 这一吻,似乾柴烈火,一点即燃。 两人唇齿黏在一起,越吻身子贴得越近,萧迟恨不得將姜心棠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扭身就將姜心棠压到了床榻上。 却忽听“啪啪”两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萧迟隨之感觉到腿上似轻了一些。 他吻姜心棠的动作顿了下。 姜心棠则神经一凝,想到了什么,忙推开萧迟,撑起身子往床下看。 就见原本坐在萧迟腿上的儿子闺女,已经被他们父王掀得摔到了地上去。 方才“啪啪”那两声,就是他们摔到地上发出来的。 儿子闺女摔到地上后,不哭不闹,各自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仰头好奇地看著叠在一起的父母。 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姜心棠啥激情都没了,赶紧把萧迟再推开一些,坐正起来。 萧迟深吸两口气,也坐正之后,朝外喊:“乳娘。” 小公主跑进来时,乳娘留在外面不敢进来,也不敢走,闻言忙应声:“王爷有何吩咐?” “小公主小皇帝饿了,进来抱去餵食。”他声音有些哑。 乳娘当即就懂了,和一个嬤嬤低头进来,不敢乱看,抱到小公主小皇帝后,快速退了出去,还將內寢殿的门给关上。 姜心棠脸有些红。 这天底下大抵没有像他们这么不靠谱的父母,儿女在腿上,他们居然能为了做那种事,把儿女给忘了… 她嗔怪地瞪了萧迟一眼。 萧迟却道:“孩子不能多生,碍事。” 说罢吻住姜心棠就又往床上去。 这一折腾便到了半下午,姜心棠饿得受不了,萧迟才叫人抬了水,他抱姜心棠去沐浴,之后出去用膳。 用完膳,萧迟难得清閒,开始教儿子读书认字。 姜心棠则去安排那个与她长得相似的女子。 到了月底,萧迟收到南昭王的摺子,请求入京。 南昭王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他妹妹孟梁安。 两个外甥出生至今,他也还没来看过。 但萧迟驳了他的请求。 虽然梁国有他坐镇,比他亲舅舅在位时还要稳固。 但就怕有些野心勃勃又不大聪明的国家认为梁国近两年频繁更换君主,如今刚登基的又是位小皇帝,政权不稳,有机可趁,会趁机发兵攻打或骚扰边境。 所以这个时候,不止南昭王,四异姓王除他之外,都暂时不许离开驻守之地。 大长公主去了一趟北定王府,得知她送去的女子,被姜心棠宣入了宫,没放出宫去。 她气得入宫找姜心棠要人。 姜心棠硬刚大长公主,端坐主位上,从容镇定,不疾不徐道:“我不会把人还给你!” 对上大长公主凌厉的眼神,她也毫不退缩,“我不允许萧迟娶妻或有其他女人,更不允许萧迟跟其他女人有孩子,你莫要再给萧迟送女人!” 第347章 让棠棠再生一个 大长公主似听到了天方夜谭,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继女,如今居然成长到敢跟她叫板了。 谁给的底气? 她那个不孝子给的! 可她还来不及发怒,她心中的不孝子就来了,抱著小公主。 大长公主看到亲孙女,气就发不出来了,收起凌厉眼神,朝小公主喊:“过来祖母这儿。” 萧迟將闺女放下。 小公主噠噠噠就跑过去,扑到大长公主怀里,拉著大长公主的手,“祖母祖母,玩玩…” 要大长公主陪她玩。 说罢就把大长公主往寢殿外拽。 大长公主哪捨得驳孙女的面子,被拽著就往外去,心想等陪完孙女,再来找姜心棠算帐。 小公主刚睡醒,精力旺盛,一会要堆雪人,一会要打雪仗,一会又要去宫墙上看雪,满宫跑。 宫婢嬤嬤们要陪她玩,让大长公主在旁边看著就好,可小公主不乐意,祖母祖母叫个不停,拽著大长公主亲自陪她玩。 大长公主怕她摔了磕了碰了,带著一堆宫人满宫追她。 一通折腾下来,大长公主累得连气都不会发了。 萧迟適时命人安排软轿,送他母亲出宫回府休息。 他母亲累得当天晚上连做梦都是在陪小公主玩,隔天四肢发酸发胀,入不了宫了。 駙马萧瀛下朝回家给她捏腰捶腿,趁机开导她,“儿子现在大权在握,孙儿当了皇帝,孙女又活泼可爱,你著急折腾些什么,先放一放。” 大长公主恼道:“放一放?那丫头仗著你儿子都敢跟我叫板了,说不允许你儿子娶妻,不允许你儿子跟其他女人有孩子!我不急,你是想要你萧家大房绝后?” 駙马萧瀛格局打得很开,“这有什么,让棠棠再生一个就得了。” 生完抱出宫来给他们养,萧家大房不就有后了,他们还可以天天看到孙子。 虽然让当朝太后给他儿子生孩子很荒唐。 但有小皇帝是他儿子跟当朝太后生的这个更大的荒唐在前,让太后再给他儿子生一个,不是不可以! 大长公主气得瞪萧瀛:“你休想!” 名义上的堂兄妹、当朝太后和手握权柄的王爷,这种关係生了两个孩子,已经够荒唐离谱。 还要再生… 亏她駙马敢想! 大长公主不允许,她儿子就该把那丫头忘了,正正经经娶个王妃生个嫡子继萧家大房香火,那丫头安安分分留在宫里当她的太后,养育一双儿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 大长公主休息了好几日,四肢酸胀才好,又入宫去。 小公主带著一条大狗一只海东青坐在长乐宫大门外的台阶上,看到大长公主来,双眼一亮,站起来就喊:“祖母祖母祖母…” 边喊边不太稳当地往台阶下跑。 狗也往下跑,鹰往上飞,宫奴赶紧上前要去抱她,怕她摔了。 大长公主也怕她摔了,都顾不得仪態和鹰狗了,急跑上前要来抱她。 小公主看似跑得不稳当,却极少摔倒,下了台阶就扑入大长公主怀里:“祖母祖母,陪玩玩…” 依然是要大长公主陪她玩。 小公主身后的乳娘快速给大长公主行完礼说:“小公主这几日一直念叨祖母,今日用完早膳后还非要一直在这外头等,说祖母会来,要祖母陪玩玩。” 照顾小公主的嬤嬤行完礼,接过话头也笑著道:“没想到大长公主您真的来了,看来是祖孙二人心有灵犀,小公主著实是喜欢极了祖母!” 大长公主此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闺女。 她九死一生才生了萧迟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叛逆不听话的,两岁左右就极有自己的思想,十二岁就偷跑去北疆,回来后被一个女人迷得昏头转向,向著姜心棠比向著她还多,她极少有被儿子依赖需要的时候。 此时一听孙女喜欢她、等她,顿时有了一种被需要感。 不管真假,她反正听著就心头舒畅。 於是大长公主连长乐宫大门都还没踏进去,就被小公主给拽走了。 这日雪晴,小公主倒是不玩雪,也不打雪仗了,但非得拽著大长公主去追狗逮鹰。 大长公主累得骨头都差点散架了。 萧迟处理完朝政,在他母亲快累瘫时过来了,抱起还在撒欢的小公主教训:“祖母年纪大了,没办法跟你一样到处跑,不准再缠著祖母陪你玩,不然父王打你小屁股。” 虽是教训,语气却宠得没边了。 小公主极有眼色,早分得清父王是真训她还是假训她,眨著圆润乌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就要要…祖母玩玩…” 就是要祖母陪她玩。 萧迟作势又要训小公主。 大长公主不乐意了,“你训我孙女做什么?” 想到姜心棠敢跟她作对,全是儿子纵的,她就对儿子一肚子气,“你自己不孝,还不准我孙女陪我玩了?我生你,还不如生个叉烧!” 萧迟无语沉默。 两息后才略显无奈道:“儿子是怕累著母亲你。” “我不累!”大长公主冷哼。 萧迟已经安排了软轿送他母亲出宫,他母亲不出宫,冷声:“怎么,我还不配留在宫里用膳了?” 萧迟忙说不敢。 然后请他母亲去小公主的朝阳宫用膳。 用完膳,大长公主著实累,就在朝阳宫歇午觉了,打算歇完起来,再去长乐宫找姜心棠要人。 萧迟陪他母亲用完午膳后,抱小公主回长乐宫。 “都做得很好,统统有赏。”萧迟示意姜心棠身边的掌事嬤嬤给照顾小公主的乳娘嬤嬤赏赐。 他母亲刚要入宫来,他就得到消息了。 小公主和鹰狗是他特地让乳娘嬤嬤带到长乐宫外等他母亲的。 乳娘嬤嬤那些话,也是他让说的。 萧迟不只赏了乳娘嬤嬤,就连大黑狗和海东青,都赏了鸡腿和肉。 至於小公主,萧迟爱不释手,轻声交代:“午歇完,再去找你祖母玩。” 领了任务的小公主,午歇一醒就去找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一睡醒,就看到小公主立在她床前,睁著一双漂亮眼睛盯著她,见她睁开眼,立即朝她伸手:“祖母,玩玩…” 大长公主一听到这话,四肢就忍不住发酸。 净完脸,她轻声跟小公主商量:“祖母有事找你母后,等祖母找完你母后,再陪你玩,可好?” 小公主谨记父王的话,得找祖母玩。 她摇头,一把抱住大长公主的腿,“不要,就要祖母,要祖母玩玩…” 大长公主只得跟小公主去玩。 玩了不到一个时辰,大长公主受不住了,顾不得去找姜心棠,也没精力去找姜心棠,寻了个机会赶紧出宫去,之后好几天都不敢入宫来。 不是她不爱孙女,是她这身子骨实在经不起孙女折腾啊! 第348章 你又有了我的孩子,是吗 姜心棠好几日心情都不错。 一是大长公主没再入宫来找她麻烦;二是儿子当了皇帝,那个长得像她的女子被她安排在宫里,萧迟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她暂时没什么可烦恼的。 且已经到了年底,她开始忙碌起过年的诸多事宜。 在忙碌过程中,也渐渐感受到了节日临近的喜庆,叫人心头多了一层喜悦。 她的生辰也到了。 萧迟那日特地放下所有事务陪她过生辰。 过完生辰,年就到了,朝廷开始歇朝过年。 如往年一样,除夕办宫宴。 宫宴结束,萧迟留在宫里陪姜心棠母子几人守岁。 去年过年新帝还在宫里。 虽然新帝在宫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多少还是影响萧迟的心情。 今年过年把新帝弄走了,宫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几口,萧迟明显心情很不错,等几个孩子睡了后,搂著姜心棠,让姜心棠陪他饮酒。 他十二岁去北疆。 军营生活艰苦,且纪律森严,还得时刻防著敌军突袭,所以他並不好酒,回京这近四年,除了宴席上必需饮些酒外,也极少私下里饮酒。 他是个极度清醒自律的人,借酒消愁或饮酒纵乐这种事,他从来不做。 难得今夜他有此雅兴,姜心棠不扫他兴。 但姜心棠酒量很差,饮了一杯后,就双颊酡红,脑子有些晕乎乎的,闹著要萧迟带她出去吹风。 “外面冷,还下著雪,不可出去。”萧迟抱她在腿上,一手搂著她腰肢,一手拿著酒樽,轻声哄著她。 “下雪也可以出去的,我多穿一件就是了。”姜心棠有了些醉態,愈发娇憨,搂著萧迟的脖子,娇滴滴地撒娇,说罢就要从萧迟腿上下去拿衣袍。 萧迟勾住她腰肢,不给她走,饮了口酒,吻住她。 姜心棠蹙眉,有酒入了她口中… 辛辣。 她咳嗽。 萧迟放开她,看她咳得双颊愈发红,如三月里的桃,娇艷欲滴。 他喜欢看她这模样,大掌抚弄她腰身,上行至她脑后,掌著她后脑,把她脸压向自己,继续吻她。 姜心棠被吻得喘息。 他才轻声哄:“晚了,不去吹风了,睡了,可好?” 不好! 姜心棠不依:“我就要去吹风,我要去看雪,看宫外的烟…” 她喝了酒,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跟闺女一样,抱著萧迟的脖子摇晃:“我不管,我就要去吹风,去看雪看烟,去最高最宽敞的地方看…” 萧迟知道她醉了。 醉了才会跟闺女一样抱著他瞎闹。 她酒量有多差,他是知道的,曾经跟孟梁安兄妹喝了两半杯酒,就吐了他一身。 他担忧,一手箍紧她腰肢,一手轻捏住她下巴,不给她闹了。 “难受,想吐是吗?” 他轻柔问。 有些后悔叫她陪他喝酒了。 “嗯~”姜心棠摇头,“不想吐,热…” 是真的热。 只要喝一点点酒,她脸就发红,浑身发热,头脑发晕。 萧迟见她脸蛋越来越红,便依她了,单臂抱起来,走到床侧,揭下床侧衣架上掛著的昂贵雪狐领斗篷裹姜心棠身上,出长乐宫去。 夜风冷。 有稀疏雪飘落。 姜心棠要自己走。 萧迟放她下地。 怕她醉酒头晕会摔倒,一直牵紧她。 除夕夜,宫里各处安置了落地明角宫灯,一盏盏散发出温润光芒,將整座宫廷照亮。 萧迟带她去了飞雀楼。 皇宫最高的楼阁。 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座皇宫前后绵延不绝的宫殿,气派恢宏。 姜心棠一路走到这里,又上了高楼出了些汗,已经清醒了几分,她站在那处最高的楼阁,先是俯首看了一眼这座禁錮她、又给予了她无上地位尊容的皇宫。 之后才仰头望向皇宫外的天地… 梁国富庶,京都繁荣,年夜整座京都城灯火辉煌,彻夜不眠。 夜穹更是喧囂,处处开火,烟把半边天都照亮,也把姜心棠仰起的脸照亮。 她在看烟。 萧迟在看她。 那烟绚烂。 可在萧迟眼里,却不及他棠棠的半分容顏好看。 他耐心陪她看了许久后,拉过她身子,將她抵到栏杆上,热烈吻她。 姜心棠有些慌,栏杆之外是数丈高楼,萧迟身重力大,也不知这栏杆牢不牢固,万一不牢固,经不住她和萧迟的重量或萧迟的力道,摔下去两人都得粉身碎骨。 “栏杆是玉石雕砌成,很牢固,莫怕,放鬆。”感觉到她的紧张害怕,萧迟边吻她边轻声安抚、引导。 姜心棠这才稍微放鬆下来。 但隨著斗篷被解,衣裙从双肩滑落,她还是紧张,阻止萧迟:“別…” 別在这里。 可她被吻得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荒唐极了。 大年夜啊。 在皇宫最高的楼阁,沐著冷风薄雪,闻著皇宫外年夜的喧囂热闹,她和萧迟要做那种事。 可想想,他们荒唐的事做得还少吗? 不少! 太多太多了,不缺这一件! 姜心棠放软了身子,顺从没再抗拒了,可当身后又一轮烟炸响时,她突然娇颤著身子问:“…萧迟,我要是再有了孩子,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生下来。”萧迟大掌托著她后背,免她娇嫩后背被栏杆硌伤,想也没想就回答她。 “生下来之后呢?” 被吻得雪颈往栏杆外仰,栏外有雪飘下,坠在她雪颈上,冰凉冰凉的。 她如今是太后。 跟萧迟再有了孩子,生下来如何向外界解释? 大长公主一直想要萧迟娶妻,无非是想要萧迟有个嫡子继承萧家大房的香火。 萧迟一直不娶妻,她若再有孩子,生下个男孩的话,会不会被大长公主抱走? 萧迟知她心中担忧,依然是想也没想就回答她,“有了我们就成婚,生下来依然在你身边,不会有人抢走你的孩子。” 姜心棠愣了下。 成婚? 是她不敢想的回答。 她心头涌起一股激动,想问他如何成婚,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娶她这个当朝太后,还是有其他办法娶她? 可还没问出口,萧迟突然停止所有动作,双眸睿亮,大掌抚上她肚子,克制著喜悦问:“你又有了我的孩子,是吗?” 第349章 皇位轮到他坐了 姜心棠被问得又愣了下。 隨后反应过来她突然问起再有孩子如何处理,让萧迟误会了。 “…没有孩子。”她忙说。 若有孩子,她怎会陪萧迟喝酒。 她突然问起这事,是因为萧迟现如今没有以前那么谨慎次次都点避子香。 之前就有数次同房没点,今夜在此处自然也没点,她迟早是会中招怀孕的。 她心里没底,不知若怀孕萧迟会如何处理,才突然问出了口。 萧迟闻言,眸中亮光微黯下去。 不过心里没有太大的失望,他棠棠又有了他的孩子,他会很高兴;但没有也不急,他们都还年轻,孩子往后肯定还会有。 哪怕一直没有,也没关係,他们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对萧迟来说,已经足够了。 再有一个的话,算是锦上添,圆他母亲的愿望。 但再多就不要了,生孩子太伤身体,他不想他棠棠受太多次苦。 “我要是再有孩子,我们真的能成婚吗?”姜心棠心潮涌动问。 “没有孩子也能成婚。”他棠棠没有孩子,萧迟就放开力道了,挽起她纤长雪滑的腿环到他腰上,埋首到她胸口,“快了…” 姜心棠想再追问。 可很快就被他拖入潮海中,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直到有人上来。 是御林军。 巡逻的首领发现这上头有动静,怕是有刺客混入宫里来,带著一队御林军上来巡查。 萧迟衣袍基本还完整,但姜心棠就衣裙凌乱了,萧迟怕她冷,掐著她腰臀向內用力时,另只手臂將姜心棠的斗篷裹在她后背上。 可她里头的衣裙早被吻得从身上滑落,香肩与酥胸微敞,香艷至极。 听到声音,萧迟抱紧她闪身到了暗处,並快速把她斗篷往前拉,包裹住她整个身子和腿。 姜心棠心跳如擂鼓,双腿紧紧缠在萧迟腰上,脸埋在萧迟怀里。 萧迟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將她整个护在怀中,不给外人窥视到一丝一毫,喝道:“滚下去。” 御林军恰好上到楼阁来,听到是萧迟的声音,心中一惊,忙跪下確认,“王爷?” “滚下去。” 萧迟声音沉了两分。 首领確定是萧迟的声音无疑了,又瞥见栏杆边似落了一件女子的衣物,他不敢多看,忙收回视线,带著御林军退下飞雀楼。 並体贴地安排御林军在不远不近的要道上守著,以防有其他人上去打扰。 两个多时辰后,烟停歇,夜穹寂静,萧迟才抱著姜心棠从飞雀楼上下来。 御林军瞧见了,远远就跪下,垂首不敢多看一眼。 回到长乐宫,萧迟抱姜心棠去清洗。 姜心棠腰酸腿软,既困又累,整个人无力地窝在萧迟怀里,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不愿动,不想去洗。 “不可以不洗。” 两人在楼阁上出了许多次汗,全身粘腻,不清洗不舒服。 萧迟强势地抱她去浴房,给她洗。 次日姜心棠起晚了,双腿酸痛到差点下不来床。 平时在屋里只是废腰。 昨晚全程不是缠著萧迟的腰,就是站著,很废腿。 她在宫里养了数日,双腿酸痛才好一些,萧迟要带两个孩子去国公府给他父母、祖父看。 如今儿子当了皇帝,姜心棠知道无人能再抢走她儿子女儿了,很放心地给萧迟带儿女去国公府。 大长公主得知儿子带孙儿孙女回府来,先是高兴。 高兴完之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有勇气起身出去迎接孙儿孙女。 “祖母祖母…” 未见人,小奶音就先传入院子来。 大长公主心都要化了,既高兴,又觉得腿酸,见儿子抱著一双儿女入院来,她又深吸了口气,才有勇气上前,“祖母抱。” 小公主立即就伸手给她抱。 駙马萧瀛要来抱小皇帝。 小皇帝扭身贴回萧迟怀里,不给抱。 萧瀛为了骗孙儿给他抱,入了屋就拿来红包——一个装满金豆子的荷包,给孙儿。 “祖父这儿有红包,过来给祖父抱。” 小皇帝本来已经要过去拿红包,听到还得给抱,又扭身回了父王怀里,不要红包。 他不要,小公主要,立即伸手就来抓,惹得大长公主在一旁笑,觉得她孙女就是机灵可爱。 抓完一个,见祖父手里还有一个,小公主不客气地伸手又去抓。 两个荷包沉甸甸抓在手里,小公主似想到了什么,继续跟祖父討要:“哥哥,哥哥要…” 哥哥也要红包。 父王母后给他们这样的小荷包,都是哥哥,她,弟弟一人一个的。 现在只有两个,哥哥还没有。 駙马萧瀛理解不来小公主什么意思。 萧迟为闺女翻译了一下。 萧瀛立即命人去多拿来一个荷包给小公主。 他们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家的孙儿孙女,忘了姜心棠还养了一个小姜律,才没给小姜律准备红包。 小公主拿到三个荷包后,分了一个给弟弟,剩下两个她一直抓在手里。 大长公主也命人去拿来三个荷包,给孙儿孙女。 她做好了被孙女折腾的准备,可小公主今日可乖了,在国公府呆了大半日,都跟个小淑女一样,不跑不闹。 等到萧迟抱他们去看完国公爷,要回宫了时,大长公主才敢问:“宝贝儿今日怎么不叫祖母陪你出去跑出去玩?” 小公主听完,漂亮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转了转,看向父王。 她父王英俊下巴往她身上衣裙抬了抬,提示:“穿了新衣裙,母后说了什么?” 小公主这才想起词来,指著自己身上崭新的粉色小裙裙:“母后说,过年,跑,脏脏,不可以…” 母后说过年到处跑,新衣裙会弄脏,不可以跑。 大长公主听完,顿时想入宫的心又歇了。 她还以为孙女转性了,她往后可以隨意入宫了,没想到孙女只是暂时被新衣裙给封印了。 算了,不入宫了! 年已经要过完,她再入宫,怕又得被亲孙女折腾得骨头散架,她实在受不住! 很快到了大年初八,文武百官復朝。 回了千面门过年的纪氏兄妹,也在元宵前回到京都。 纪温心入了宫,继续给小公主驯养海东青。 纪温尘则被萧迟秘密派往北月国。 元宵后,工部上报萧迟,前年太上皇的陵寢坍塌,经过一年半重新修建,已经完工。 萧迟让钦天监择个日子,可以將还放在殯宫的太上皇棺槨,葬入新修的陵寢。 安王那边,则在秘密计划著如何杀掉小皇帝。 他和新帝都是太上皇之子,是离皇位最近的人。 新帝断臂去了皇陵,那么只要小皇帝死,皇位就轮到他坐了。 第350章 彻底绝育 钦天监很快就择了二月底、三月初几个日子给萧迟定夺。 萧迟选了二月底的日子入葬太上皇。 朝廷各部萧迟安排妥当之后,就携小皇帝、宗亲及部分官员前往皇陵。 因小皇帝太小,离不开母后,太后萧氏(姜心棠)一同前往。 小公主不用去皇陵,姜心棠没带她,留她在宫里陪哥哥姜律。 可御驾才出京不久,就有侍卫快马出京追上护送天子的队伍,向萧迟稟报,说太后娘娘才出宫,小公主就啼哭不止找太后娘娘,乳娘嬤嬤都哄不好。 宫奴皆知道王爷有多宠小公主,怕小公主哭坏了,故派侍卫出京来报。 萧迟当即命队伍放慢速度,並遣人回宫把小公主送来。 不多时,小公主就被乳娘抱著,身边跟著两名嬤嬤两名宫婢,由一队御林军送来。 姜心棠看到女儿,才知道她一走,女儿就在宫里哭,萧迟便命人去把小公主送来的事。 到达皇陵后,姜心棠携儿女在皇陵行宫安置下。 新帝和王贵妃就住在皇陵行宫里。 名义上新帝还是姜心棠的夫,小皇帝小公主的父,姜心棠依礼依制带了小皇帝小公主去拜见他。 隨御驾前来的宗亲、官员,也得去拜见他。 但新帝没有见那些宗亲、官员,只见了姜心棠母子三人。 他的住所在行宫的最僻静处。 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前栽种了几排竹子,院后是松柏。 院子打扫得乾净,但陈设简单,他一袭青色衣袍,坐在院中石凳上。 依旧是一条袖子空荡荡的,但他气色好了许多,身形也恢復到了断臂之前。 可见在这里的生活还算顺心。 见到姜心棠母子几人,他浅淡地笑,让服侍他,实则是负责监视他的太监给姜心棠上茶。 姜心棠在他对面坐下。 王贵妃在新帝身旁,跪下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让她起身,之后与新帝相顾无言,不知该说什么,许久之后才问了句:“在此可习惯?” 新帝依然浅淡地笑,“挺好的。” 又道:“谢谢你。” 谢姜心棠让他来守陵。 他知道没有姜心棠的话,萧迟是会杀他的。 姜心棠没说什么,算是领了他的谢。 新帝看向她身边的一双儿女。 这一刻他才彻底看清楚小皇帝的模样,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像萧迟。 他不清楚小皇帝如此像萧迟,萧迟是如何震慑住朝臣,让所有朝臣都不敢站出来质疑小皇帝的身世的?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那个皇宫,萧迟败与不败,他都不会再想要回去。 他的心气已经散了,余生只想安安静静呆在此处,不再沾染权势与世俗。 姜心棠还喝不到半盏茶,萧迟就来了,接他们母子三人回去。 到了夜里,服侍新帝的太监来见萧迟,向萧迟稟报了新帝的行踪和饮食起居。 新帝除了每月固定去两次棲吾山看野人的墓,哪都没去。 饮食起居清淡规律,未见任何皇陵之外的人。 稟报完,太监最后压低了声音,“王爷,药只剩不到半瓶,快没了。” 萧迟看了眼立在他身侧的齐冥。 齐冥立即上前给了太监一小瓶药。 太监看这次的药不一样,有些奇怪,但不敢多问。 “此药等祭完祖王爷率宗亲、官员回京再给他服用,服完不用再上报,继续监视好他,有情况及时报给王爷即可。”齐冥道。 太监仍不敢多问,只应是。 新帝纳妃后,萧迟便每月给服侍新帝饮食起居的太监一瓶药,药每日混在新帝饮食中,可让新帝不育。 但此药得日日服用。 现在新帝来皇陵,每月都要送药来,萧迟嫌麻烦,直接跟薛神医要了另一种药,这种药服用后有点痛苦,所以要等太上皇入葬再祭完祖后用,用完就彻底绝育了。 无论新帝在位,还是退位,萧迟都不可能让他有自己的孩子。 太监退出去后,齐冥也退出去,亲自带人严守在寢宫外,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耗子都进不来。 萧迟入內寢殿去。 两个孩子已经睡著。 姜心棠还没躺下,靠著床屏,侧身向內,手搭在儿子肚子上。 方才应该是在哄孩子睡,但由於舟车劳顿太累,哄著哄著她自己睡了去。 不过萧迟才靠近床,她便知道了,转过身来问:“你可要在这睡?” “到別处睡。” 萧迟轻声。 虽然有人因小皇帝的模样猜测到他们的关係了,但到底不能做得太明显,隨行而来的有宗亲和官员,皇陵行宫又不大,他在这睡,很容易被人看到。 姜心棠不开心,身子往外挪了挪,抱住他腰。 萧迟轻搂住她,大掌抚摸她秀髮,垂首低声繾綣问:“不想我走?” “嗯…”姜心棠点头。 她珠釵已卸,一头青丝垂落,脸瓷白乾净,仰头不舍地看著萧迟。 那模样叫男人心头髮软。 萧迟当即想:不走便不走吧,被人看到又如何?谁敢说出去,他就宰了谁。 可才这么想,姜心棠就很理智地鬆开他,“有儿子女儿陪我就够了,你去別处睡吧。” 萧迟也很理智,克制住想留下的衝动,轻声说:“我就歇在附近,此宫殿齐冥带人严守著,不会有危险,你和孩子安心在此歇著。” 姜心棠点头。 萧迟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唤来乳娘嬤嬤陪伴服侍姜心棠母子三人,这才离开。 次日太上皇棺槨入陵寢。 姜心棠与小公主不用去,萧迟带儿子与新帝、安王、宗亲、官员送棺槨入陵寢。 太上皇入葬完毕,便到了清明。 小皇帝携宗亲、官员在皇陵祭祖,太后萧氏及小公主一同前往。 北定王萧迟作为百官之首,与安王一起站在小皇帝、太后萧氏、小公主、新帝四人后面。 隆重的祭祖仪式进行到一半,太后萧氏牵著小皇帝上高台祭酒,眾人注意力都在高台之上时,忽有人从窄袖里滑出一把锋利匕首,快速往萧迟背后刺去。 此人是安王的隨从。 本来皇家祭祖此等庄严肃穆的场合,隨从是不能跟在主子身边的,但安王近来身体有些奇怪,走路摇摆,需要这隨从一直在身边扶著。 此人站在安王身侧,离萧迟很近,如此出其不意,萧迟很难不被刺到。 第351章 挟持太后 “王爷小心!” 好在站在萧迟身后的一名官员思想开小差,注意力没在高台之上,无意中看到这隨从窄袖里滑出匕首,当即大喊一声,就往这隨从撞去。 隨从被撞开,匕首从萧迟后背擦过,只划破萧迟后背衣袍。 现场顿时惊乱起来。 御林军和侍卫快速衝上来。 隨从被撞开后,握紧匕首再次向萧迟刺来,可他偷袭不成,便不会再有机会,萧迟回身,抬起一脚,隨从未能近得他身,就被他给踹飞出去。 他脚力极好,盛怒之下,能踹死一头野猪,隨从被他一脚踹得如断线的风箏,从新帝身侧飞了过去,砸在通往高台的石阶上。 喷出一大口血,隨从挣扎好几下,才能爬起来,想去抓小公主当人质。 新帝下意识挡到小公主面前。 与此同时,萧迟两大步上前,长臂一卷,先新帝一步將小公主抱起,送到衝上来的齐冥怀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齐冥紧紧將小公主护在怀中,不让她看到任何血腥场面。 隨从抓不了小公主,转身就爬上高台去抓小皇帝。 同在高台上负责诵读祭文、引导天子祭祀的官员大惊,扑上前俯身护住小皇帝。 萧迟拔出齐冥的剑,纵身一跃上了高台,御林军、侍卫也衝上高台… 隨从见无法抓小皇帝,情急之下转身就去抓太后姜心棠。 匕首抵在姜心棠脖子上,隨从大喝:“退开!统统给我退开!” 边喊边挟持姜心棠往祭台边走。 姜心棠大惊失色,想说话,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退开。”萧迟也朝御林军和侍卫急喝,生怕姜心棠被伤到。 边喝边用身子挡住儿子,不让儿子看到母后被挟持的场面,之后沉冷看著隨从道:“放了太后,本王可以放你走。” 隨从不相信萧迟,“给我备匹快马,我出了皇陵,会放了太后!” 萧迟眸色冷了两分,气势骇人。 隨从心中生惧,匕首立即往姜心棠脖子上压,急切喝:“快备马,不然我杀了太后!” 脖子上出了血,姜心棠疼得想喊,但还是喊不出声。 “给他备马。”萧迟立即吩咐。 有心腹侍卫立即跑去备马。 隨从暗鬆口气。 但仍神经高度紧张,握匕首的手泌出汗,匕首不由自主又往內压了压。 姜心棠出了更多的血。 就在隨从挟持她快要下高台时,远处一把利箭破空而来,射穿隨从的后背。 是暗处的弓箭手。 不只有皇陵的兵马、御林军、侍卫护驾,萧迟还在暗处布了数名北定王府培养出来的弓箭手,全方位预防小皇帝出事! 隨从握匕首的手无力鬆开,匕首跌落,隨从身子也“砰”的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姜心棠嚇得身子一软,跌在地上,瑟瑟发抖。 “快把太后娘娘扶下去,送回行宫,传太医。”萧迟半分不乱地急喝。 立即有婢女嬤嬤躬身小跑上来,把姜心棠扶下去,送回行宫,並快速去传太医。 隨从的尸体很快被拖走。 萧迟冷睿的目光扫向安王,“安王涉嫌谋害皇帝,押下去,稍后审问。” 安王还没在这突发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就被御林军押走。 他急喊:“你们干什么?本王没谋害小皇帝!放开本王,本王没谋害小皇帝…” 是没谋害小皇帝。 但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的隨从要刺杀北定王。 刺杀不了北定王,就要抓小皇帝,抓不了小皇帝,就抓了太后,还把太后给伤了,所以不押你下去稍后审问,押谁? 无人敢为安王求情说话。 安王被押走后,剩下的祭祖流程草草完成。 萧迟携一双儿女和新帝、宗亲、官员正要回行宫时,就有侍卫急急来报,“王爷,太医说伤太后娘娘的匕首有剧毒!” 新帝、宗亲、官员一听,都心中暗惊。 萧迟面色一沉:“何种剧毒?太医可有办法解?” “太医说是蛇毒,数种剧毒的毒蛇毒液混在一起,太后娘娘已经开始毒发了!” 新帝、宗亲、官员心中更惊。 谁都知道被剧毒的毒蛇咬到,能救治好的可能性很低。 何况还是数种剧毒的毒蛇毒液混在一起,能救治好的可能性怕是微乎其微。 看来安王此举,是奔著定要取北定王性命来的! 萧迟脸色极沉,沉到骇人,“谢砚,立即去审安王,问他是否有解药。” 谢砚领命。 萧迟看向齐冥,“速派人回京,把贺大夫带来。” 贺大夫是他的隨军大夫,常年跟他在外,擅长解蛇虫鼠蚁这些毒。 “严蒙,你速派人去附近村庄,寻捕蛇猎人和会解蛇毒者,全都带来。” 齐冥和严蒙也都领命,急急去办。 萧迟带一双儿女、新帝、宗亲、官员急匆匆回行宫去。 太医已经给姜心棠餵了解蛇毒的药,並给姜心棠行针止毒、指端放毒血,可都疗效甚微。 “太后娘娘中了太多种蛇毒,毒性复杂凶猛,又伤在脖子不好处理,臣等恐无法治好太后娘娘!”太医跪在萧迟面前,惶恐不安请罪。 不是他们医术不好。 而是姜心棠伤在脖子,毒从伤口进入,离心太近,毒性发作快猛,他们及时行针放血也无法阻断毒血入心,解蛇毒的药也无法解那么多种蛇毒。 太医话才说完,服侍姜心棠的嬤嬤就从內寢室急跑出来,未跪到萧迟面前就急得哭喊:“王爷,娘娘吐血了!” 太医一听,顾不得等萧迟叫他们起身,就急忙起身进內寢殿去。 萧迟命照顾儿子闺女的乳娘嬤嬤,“把小公主小皇帝带到偏殿去。” 说罢才入內寢殿。 就见姜心棠躺在床上,大半个身子趴在床外,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她嘴里涌出来,吐了一地。 服侍她的宫婢嬤嬤,除了几个稳得住的,其余的都害怕得跪在地上哭,不知所措。 太医也跪在地上,急忙往姜心棠身上的穴位扎针。 甚至不顾姜心棠还在吐血,就吩咐嬤嬤扶姜心棠躺下,往姜心棠心口急速落针。 可无论太医如何下针抢救,姜心棠都大口大口往外吐黑血。 嬤嬤用帕子捂在她下巴四周。 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连床都污了,姜心棠还在不断往外吐黑血。 太医们束手无策,回身跪伏到萧迟面前,“王爷,太后娘娘快不行了,臣等、臣等无能,救不了太后娘娘!” 对方下手太毒,连用了数种剧毒毒蛇的毒液,是他们从医以来,极少见过的凶险! “无论如何都得给本王先保住太后的命。” 萧迟脸色极为难看。 声音大到外寢殿和寢殿外的所有宗亲、官员和新帝都能听到。 第352章 姜心棠崩逝 姜心棠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严蒙派人去寻来捕蛇猎人和会解蛇毒的百姓。 更等不到贺大夫。 几种蛇毒齐发作,不到两个时辰,姜心棠就咽了气。 太医跪在萧迟面前,颤抖著声音稟报:“王爷,太后娘娘崩、崩逝了…” 说罢跪伏於地,悲痛欲绝。 宫婢嬤嬤纷纷跪下,哭声一片。 萧迟静看了床上的人一会,压制著悲痛命人出去传消息。 一直在外寢殿候著的新帝,听到此消息,整个人定在了椅子上。 良久才站了起来,双腿如灌了铅般缓慢入內寢殿去。 他先是看到床前吐了一地的黑血,再看到床上也是,最后目光才定在姜心棠身上… 她原本白皙的脸,有些青紫。 双眸紧闭,牙关似紧咬,脸有些扭曲,可以想像得出临咽气之前还承受著怎样巨大的痛苦。 她就静静躺在那,没了任何气息。 新帝只觉得心臟像被掏走了一块,没有血淋淋,也没有很痛,但就是很难受。 他虽是皇子、王爷、帝王,但他此生,给过他温暖的人並不多。 走到今日,还会给他温暖的人,就更少了。 是姜心棠帮了他,他才不会亡於萧迟手中,才能来守陵。 他以为他走了,把皇宫腾给她和萧迟。 她以太后之尊,能和萧迟永远在一起,从此尊荣富贵一生。 却没想到,她突然就死了! 死得如此痛苦! 新帝转身往外走,走到出寢殿的门时,突然双腿一软,顺著门框坐了下去。 是他害了姜心棠! 是他当初怀揣小心思把姜心棠弄入宫,她才会跟儿子来送葬、祭祖,才会死於皇陵这里! 萧迟从內寢殿出来,在离新帝几步远处站定,命宫奴送新帝回住的院子。 他声音不轻不重,辨不出是否悲伤。 寢殿外的宗亲、官员已经得知太后崩逝,跪了一地。 他们悄悄抬头看新帝和萧迟。 见新帝似被抽了魂,萧迟则从容自若、连是悲是喜都看不出来,心中不免都可怜新帝和姜心棠。 一个是权力斗爭中的失败者,一个是权力爭夺的牺牲品。 全都是萧迟和萧家攀上权力巔峰的踩脚石罢了! 新帝被送回去后,萧迟把一些官员叫到另一处偏殿,商议太后丧事。 宗亲官员一时间都还没能从太后突然崩逝中恍过神来。 最后萧迟决定太后灵柩不回京,直接在皇陵入葬。 他拍板后,就派人回京报丧,再命隨行而来的官员准备太后丧仪。 等太后仪容整理好,萧迟才命人抱小公主小皇帝到太后床前哭。 两个孩子已经满两周岁,走路很稳当,乳娘抱他们进內寢殿,刚放到地上,小公主小皇帝就喊母后,朝床跑去,乳娘想拉住他们,都来不及拉。 平时他们跑过去后,准会一把抱住姜心棠。 要是抱不到的话,就会往床上爬,小公主还会边爬边聒噪地母后母后母后喊个不停。 姜心棠要是不理他们,他们爬上床后,就继续往姜心棠身上爬。 非得弄到姜心棠理他们不可。 但此次,姐弟俩却没有去抱母后,也没有爬上床。 小小两只站在床前,有些好奇不解地盯著床上的母后看。 “公主殿下,陛下,得跪下。”两个乳娘快速膝行上前要拉小公主小皇帝跪下。 小皇帝却甩开乳娘的手,趴到床上。 “母后。” 他很近地朝母后喊了一声,喊完鼻子吸了吸,突然转身往外跑。 小公主也跟著往外跑。 两个乳娘大急,赶紧起身,躬身去抱小公主小皇帝,要把他们抱回床前跪著。 小皇帝继续甩开乳娘的手,不回去。 小公主也不回去,姐弟俩继续往外跑。 乳娘急忙又躬身去追,在快出內寢殿的门內抱住小公主,强行要把小公主抱回床前。 小公主挣脱不开,哇哇大哭:“母后,我要母后…” 她要母后,她去找母后。 “不要这里,要母后…” 她不要在这里,她要去找母后! 小公主边哭边挣扎,可怜得紧。 小皇帝已经跑出內寢殿,听到姐姐哭,折返回去救姐姐,却被他的乳娘也抱住。 他不哭,使劲扑腾。 小公主看弟弟扑腾,哭得更大声。 没被萧迟叫去议事、办事的宗亲官员皆跪在寢殿外头,看到这一幕,皆在心里暗暗嘆息:是尊贵的小公主小皇帝又如何,母后崩逝了都还不懂,还吵著要母后,真是可怜! 乳娘嬤嬤看两个孩子闹腾得厉害,不敢再强行抱小公主小皇帝去床前。 她们先把小公主小皇帝抱到偏殿,派了个人去向萧迟稟报,说小公主小皇帝不愿意在太后床前跪著,小公主大概是害怕,一直哭,吵著要母后。 萧迟听完,没再让乳娘抱小公主小皇帝去跪了,还命人收拾出另一处宫殿,让小公主小皇帝移去那处宫殿住,並让御林军和侍卫严守那处宫殿。 太后崩逝,小公主小皇帝不去哭丧,很不合祖制规矩。 但萧迟身边的宗亲官员,却无人敢说什么。 谁都知道这个太后,是北定王及萧家用来生下皇家子嗣的工具,並不重要,小皇帝才重要。 小皇帝已经生下来,这个太后已经没有用,死了就死了。 但小皇帝若因为要去给太后哭丧跪灵,出个好歹,北定王及萧家绝不允许。 且小公主小皇帝才刚满两周岁,要他们去跪著,也確实跪不住。 太后又是中蛇毒而死,若是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丑陋,还会嚇到小公主小皇帝,落下心里阴影。 所以宗亲官员都识相地闭嘴,不敢多言。 这边安排得差不多,谢砚那边审完安王,来向萧迟稟报了。 安王否认他要杀萧迟。 但承认他有心想杀小皇帝,只是他不敢贸然动手,计谋还只是在酝酿中,今日他的隨从就突然刺杀萧迟,他完全不知情,比別人还懵。 萧迟听完谢砚的稟报,从嘴里缓缓吐出一字,“蠢。” 安王的话,萧迟信。 因为安王府他一直派人盯著,安王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他给了谢砚一份他事先让人写好的供词,“让他承认这些罪行,在上面画押。” 到了晚上,小公主太久没有母后陪,又困了闹觉,还是在陌生环境,就开始哭。 哭声縈绕整个皇陵行宫,结合太后突然崩逝,孩子还那么小,母后就惨死,怎么听怎么淒凉。 第353章 找母后 萧迟跟朝臣宗亲在太后遗体停放的寢宫,听到小公主的哭声,命人去看看。 很快小公主身边的嬤嬤跟著他派去的人过来稟报,说小公主哭闹不停,一直要找母后。 小皇帝虽然不哭,但也不睡,晚膳没母后在身边餵食,姐弟俩晚膳都不吃。 萧迟沉了脸:“小公主小皇帝晚膳不吃,为何不来稟报?” 嬤嬤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公主小皇帝往时也偶尔有不吃的时候,奴婢们以为哄哄就好了,可未成想直到临睡前小公主小皇帝都还是不吃,小公主还哭闹了起来…” 嬤嬤很担心:“小公主哭闹得厉害,王爷您去看看吧…” 嬤嬤话未说完,萧迟已经抬腿大步往外走了。 小公主被乳娘抱在怀里,哭得抽噎不止,嘴里一直喊著要母后。 小皇帝没哭,乳娘拿著肉羹粥哄著要餵他吃,他不吃,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从殿外进来,他立即从椅子上溜下去,跑过去就抱住进来之人的腿,仰头喊:“父王。” 殿內宫婢嬤嬤赶紧都跪下去。 端著碗的乳娘也赶紧跪下,抱著小公主的乳娘还来不及跪,小公主就看到她父王了,她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想喊父王都喊不出声来,只扭身伸手要父王抱。 萧迟俯身抱起儿子,快步过去,把闺女也抱到怀里。 小公主到了父王怀中,就不哭了,小手攥紧父王胸口处的衣袍,抽噎个不停。 萧迟在膳桌边坐下,將两个孩子放在腿上。 两个孩子都扭身趴到父王胸口。 他们父王胸膛宽阔,一边趴一个刚好。 乳娘小心翼翼躬身上前,向萧迟说两个孩子的情况。 萧迟仔细听完,对儿子闺女说:“你们还没有用晚膳,现在必需先用晚膳。” 既疼爱又不失严厉的语气。 小公主抽噎:“要母后…” 小皇帝也摇头:“不吃,要母后…” 萧迟轻抚儿子闺女的脑袋儿,“母后暂时不在,父王陪你们。” 小公主一听,瘪嘴又要哭。 “母后说了,只要你们乖乖睡觉用膳,就回来陪你们,不然母后生气,就不回来了。” 两个孩子一听,都从父王胸口扭过头来。 萧迟命乳娘把孩子的膳食拿过来,再把旁边椅子垫高,让小皇帝坐椅子上自己吃,他餵著小公主。 两个孩子眼神清澈炯亮,没有怀疑父王的话。 乳娘嬤嬤们却听得心酸难过。 王爷为了哄小公主小皇帝吃饭睡觉,不得不骗小公主小皇帝说太后娘娘还会回来,可太后娘娘都崩逝了,哪还能再回来。 姜心棠对身边的人不错,乳娘嬤嬤们都对她很敬重忠心。 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被害崩逝,留下这么一双儿女,乳娘嬤嬤们不少都偷偷背过身去抹泪。 小公主用完膳,又趴到父王怀里,要父王一直抱著她。 方才她哭闹了许久,消耗了许多体力,没一会就趴在父王怀里睡著了。 小皇帝心里记著乖乖睡觉用膳母后就会回来陪他们,他乖乖自己吃完粥,就倚著椅背睡著了。 萧迟把两个孩子放到床上,等他们都睡安稳了,才交代乳娘嬤嬤照料好两个孩子,之后离开。 次日太后遗体入殮。 当日下午,谢砚重新“审”完安王,拿著安王画了押的供词来向萧迟稟报。 朝臣宗亲都在旁边。 萧迟没有让他们迴避,伸手跟谢砚拿了供词看,越看脸色越黑沉,看完直接將供词扔在桌案上。 他本就气场强。 一生气,气场就更加骇人。 朝臣宗亲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但还是有胆大的朝臣,上前拿过供词看。 供词里安王招供他想杀小皇帝和萧迟,自己当皇帝;瑞王则想毁之前北月国战败向梁国上缴岁银、战马、绢帛等的不平等约定,回北月国。 两人因此达成协定,瑞王助安王除掉萧迟和小皇帝登上帝位,事成之后安王取消两国不平等约定、放瑞王回北月国。 瑞王给安王送丹药、美人、死士,从去年两人就开始密谋杀萧迟和小皇帝,但一直寻不到机会。 此次祭祖,瑞王让安王把死士带上,寻找机会暗杀萧迟和小皇帝。 安王就把死士带上了。 他来皇陵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但祭祖前一晚死士献给了他几颗丹药,说是瑞王新得的,命人暗中送来皇陵孝敬他。 安王忍不住服了几颗,第二日身体就打摆,去祭祖时走不稳路,不得不让死士搀扶。 结果死士窄袖中藏了匕首,公然出手刺杀萧迟。 供词在宗亲朝臣中传阅。 有朝臣看完供词后,忍不住骂:“野心勃勃,却愚蠢至极,枉为皇室亲王!”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安王被北月国瑞王利用了。 安王想杀萧迟和小皇帝,但瑞王想杀的,其实只有一个萧迟。 因为梁国现在靠的是萧迟。 若能杀了萧迟,小皇帝还小,又血统被质疑,必定会动乱,朝堂成为一盘散沙,瑞王便可趁机逃回北月国,再趁梁国內乱,举兵攻打梁国,一雪前耻。 朝臣义愤填膺,说北月国质子此举不但是想撕毁两国约定,还妄图想侵吞梁国,其心可诛。 但因为对方是敌国质子,不能隨便杀,让萧迟將北月国质子先羈押起来,休国书申飭北月国,让北月国国君给个交代。 还有安王,想谋杀小皇帝和有功於社稷的亲王,也是其罪当诛。 供词是萧迟命人写的,大部分是事实,只有安王想杀他是假的。 萧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就命谢砚拿著安王的供词先回京查抄安王府,抓拿北月国质子。 接下来每日小公主都还是要哭一哭,每次哭都让朝臣宗亲听著,觉得淒凉无比。 小公主每次哭,北定王都及时过去,才能把小公主哄好。 太后停灵七日,就入葬皇陵了。 入葬那一日,新帝没有现身,但是从行宫他住的院子里飘出了笛声。 算是他送姜心棠最后一程。 往后她长眠皇陵,他也在皇陵,他倒是可以时常去看她。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恨他! 恨他把她弄入宫当皇后,她才会死於皇陵。 太后入葬完,萧迟就携儿女、宗亲、官员回京了。 第354章 父子父女三人相依为命 姜心棠崩逝的消息传回京,最开心的莫过於大长公主。 她儿子终於不用再惦记那丫头不娶妻了。 大概会伤心难过一阵子。 但没关係,等他儿子走出来,就能迈入正常的新生活,不用再困在一段不正常的关係里。 不过大长公主的开心持续不过几日。 萧迟回京后,她入了宫,看到孙女趴在乳娘怀里,不但没朝她跑来喊祖母,还整个人懨懨的。 她心揪了起来,赶紧问小公主怎么回事? 乳娘担忧说:“太后娘娘崩逝后,小公主就时常哭,一直要找母后,吃不好睡不好…” 大长公主心疼,忙要去抱小公主。 小公主不给抱。 大长公主只得哄:“祖母带你出去玩可好?祖母带你去玩…” 大长公主想说去玩雪。 但想到现在没下雪了,改口说:“祖母带你去御园看看鱼。” 小公主不理她。 大长公主只得忍著腰酸腿疼的感觉,豁出去道:“祖母跟你去追狗逮鹰?” 小公主似感兴趣,转头看了看她。 大长公主立即慈爱笑,把手再往前伸,要抱她。 可小公主重新趴回乳娘怀里,眼泪汪汪:“不要,要母后…” 大长公主心疼死了,无论再怎么哄都无用。 她活泼可爱的宝贝孙女不见了。 但大长公主这时候还没有那么担心。 小孩子嘛,刚失去母亲,肯定会这样的。 慢慢地,习惯了,把母后忘了,就好了。 可半个月过去,小公主还是每日哭。 刚开始乳娘白日里还能哄好,只夜晚闹觉时哄不好,需要萧迟去哄。 后来小公主一直等不到母后回来,找母后越来越频繁,连白日里都要哭闹,乳娘时常哄不好。 萧迟回京后很忙,处理安王的事,还有瑞王跑了。 瑞王这个人很聪明,他本是北月国国君最器重的皇子,替北月国国君和方太后勾结要杀萧迟,还给方太后“朝霞”毒的,就是他。 他知道萧迟不会放过他。 且他来梁国为质太久,皇位迟早会落入其他皇子手中,他急於回北月国。 所以才会冒险利用安王。 皇家祭祖是个很好的时机,利用安王让死士近距离靠近萧迟,再在匕首上涂抹数种毒蛇毒液,只要能伤到萧迟,萧迟就必死无疑,成功率很高很高。 但瑞王还是做好了失败逃跑的退路,在事发之前就先寻了个合理的理由出京。 谢砚带著安王的供词回京要羈押他,他察觉到不对,在京外就直接跑了。 萧迟休了国书申飭挞伐北月国,又命人缉拿瑞王。 小公主前面只是夜晚闹觉哭闹,萧迟只需夜晚去哄哄她,后面小公主白日也哭闹要找母后,找不到母后,就哭闹要找父王。 萧迟无论是夜晚睡觉,还是白日理政,都得把小公主带在身边。 一个月下来,小的病了,大的瘦了一圈。 大长公主端著清心袪火汤入紫宸殿,看到儿子在批阅奏摺,眼睛下有淤青,明显是天天睡不够。 他边批著奏摺,还得边抱著闺女。 小公主病了,越发粘他,连乳娘都不要了。 倒是小皇帝一直很乖,他也找母后,但每次父王都会跟他说好好吃饭睡觉,母后就会回来。 他就会很认真地乾饭睡觉,不用萧迟怎么操心。 此时他坐在父王身边一张特地加高的椅子上,面前放著一本册子,正在很认真地认字。 册子上是一些最简单的字。 他认得的字还很少。 看到不懂的字,就会问父王。 萧迟一心三用,边批奏摺,边抱闺女,边教儿子认字,一脸疲惫。 大长公主看到这一幕,莫名有种父子父女三人相依为命孤苦淒凉的感觉。 她看得心里酸涩无比,不自觉涌起一个念头:失去母亲的孩子真可怜,失去妻子的男人更可怜! 这个念头一冒上脑子,就被大长公主用力甩掉。 什么妻子? 那丫头都没跟他儿子成婚,算哪门子妻子? 不就两个孩子嘛,除了乳娘,宫里还有大堆嬤嬤宫婢,还不能照顾好两个孩子了不成? 大长公主把汤放到堆积著奏摺的书案上,“听福忠说,你才跟朝臣议完事,小公主就一直要你抱,你连午膳都没好好吃。先把手头的事放一放,把这汤喝了。” 说罢伸手要去抱走小公主,“宝贝儿,祖母抱。” 小公主趴在父王怀里,闻言立即哭,小脑袋往父王怀里扎,不给抱。 “母亲不用抱她,她只要我和她母后。”萧迟脸疲惫,声音也疲惫,把汤推回给他母亲,“母亲把汤拿走吧,小唯儿在儿子怀里,儿子不能喝,会洒到小唯儿。” 说完垂首哄怀里不安的闺女,“莫怕,母后不在,父王会一直陪著小唯儿的。” 声音充满父爱的轻柔,既疲惫又沙哑。 大长公主听得心头更加酸涩。 萧迟安抚好闺女,又伸手抚了抚朝他们看来的儿子的脑袋儿,“暮儿也莫怕,父王会一直陪著姐姐,也会一直陪著暮儿,父王就只有你们了…” 他说到最后尾音低迷,收回手,继续批阅奏摺,浑身上下透著一股死气。 大长公主这下心里不只酸涩了,还难受。 她心疼孙女,也心疼儿子,不得不狠心道:“小公主你不能如此惯著,她还小,过段时间就不记得什么母后了,把她给乳娘嬤嬤照顾。” 他儿子这样当爹又当娘,还要理朝政,迟早会熬不住的。 “你若不放心,我暂时抱出宫去养,你看不见、听不见她哭,就不会这般放不下了。” 大长公主向儿子保证,“母亲一定会帮你把小公主养好,等她忘了母后,不会再一直找母后,母亲再把她送回你身边。” 她知道儿子有多宠这个闺女。 她也宠孙女。 那是她儿子的骨肉,她怎么可能会不宠呢。 所以她一定会把小公主养好的。 比乳娘嬤嬤还会更加用心养。 大长公主说完,就强行要把小公主抱走。 小公主发著低烧,额头上还贴著一块降温的纱布,知道大长公主要来抱走她,她小手紧紧攥住父王胸口处的衣袍,生怕被抱走。 萧迟哪捨得,把闺女护紧。 “母亲你是想哭坏她吗?” 他抬头看他母亲,满脸的颓靡伤心。 连下巴都长出了胡茬。 “她是儿子的命,要是哭坏了,儿子就隨她去了。”他整个人气息低迷,似活著只是为了一双儿女,闺女若哭坏了,丧妻丧女,他也不想活了。 大长公主听完,只觉得心口窒痛,“你…”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子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冷锐沉稳的,何曾这般模样过。 大长公主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难受。 第355章 领了个女子入宫来 她为人母,有多紧张儿子。 就能理解儿子有多在意闺女。 所以她能指责儿子为了个女人不娶妻是昏了头、是不孝,却无法责备儿子把闺女当成命。 因为她也把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之前那个女子呢?”大长公主突然问。 “母亲想做什么?” “她长得像那丫头,让她来照顾两个孩子。”那女子上妆后,有七八分像姜心棠,孩子还小,哄一哄引导一下,让小公主暂时把那女子当成母后,就不会再闹了。 可她才这么想,她儿子就说:“死了,我把她杀了。” “你!”大长公主气得有些梗住。 那女子被姜心棠宣入宫后,就一直没放出去,说死了,大长公主完全相信。 要是换在以前,她会气到心臟痛。 但如今,她只是气了那么一下,对儿子孙女的心疼就占据上峰,完全顾不得气了。 “我留在宫里,小公主从今夜开始由我来照顾。”大长公主最终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不能这样眼睁睁看著儿子既当爹又当娘,还要理朝政,最后把自己累倒。 乳娘嬤嬤做不得她儿子的主,只要小公主哭闹,乳娘嬤嬤就稟报给她儿子,她儿子心疼闺女,才会日夜都把小公主带在身边。 她自己留在宫里带小公主,小公主哭闹,她就跟乳娘嬤嬤一起鬨,不让人稟报给她儿子。 她就不信,一大堆人还哄不好一个孩子。 可萧迟犹豫,没答应。 大长公主沉声,“我是她祖母,跟你一样疼爱她,我带她,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萧迟相信他母亲的话,这才勉强同意,“等她睡著,母亲再把她抱走。” 现在强行抱走,闺女不愿意会哭闹,还会害怕,以为母后不在,父王也不要她了。 萧迟说完补充,“母亲抱她去长乐宫,歇在长乐宫。” 小公主一直跟母后住在长乐宫,环境熟悉,小公主不会那么害怕。 萧迟话才说完,小公主就哭了起来。 她半边小脸贴紧在父王胸口,不言不语,但父王和祖母的对话,她全都听得懂。 她小手把父王胸口处的衣袍攥得更紧,哭得一个劲喊母后,要找母后。 萧迟批不了奏摺了,抱著闺女哄。 大长公主看得生气、心疼。 生气是因为儿子不听她的话,非得跟姜心棠那丫头纠缠不清,才会造成今日这局面。 她儿子是北疆之帅,是手握江山的亲王,应该娶个正经王妃,后宅和儿女都交由王妃打理养育,他全身心投放在朝堂上干男人该干之事,而不是自己跟个妇人一样抱著闺女在御书房哄。这画面,既心酸,又诡异,跟他完全不搭。 可越生气,大长公主越心疼儿子孙女。 小公主一哭,发起了高烧。 萧迟忙命人传太医。 一通折腾下来,等小公主高烧完全退去,已经过了晚膳时间。 萧迟一口饭都没吃,餵闺女吃了些清淡的粥食,再把她哄睡后,才让他母亲把小公主抱走。 大长公主亲自抱孙女。 用锦被把孙女包住,免她被夜风吹到,才抱去长乐宫。 最擅长儿科的太医今夜不当值,但萧迟把这太医和其他几名擅长儿科的太医都留在了宫里。 小公主在长乐宫睡到半夜就醒了。 看不到父王,又哭。 大长公主和乳娘嬤嬤轮流抱著她哄,但都哄不好。 小公主一哭闹,就又发烧。 大长公主忙命人请太医。 太医来了,给小公主重新开了药,小公主不喝,哭得撕心裂肺。 大长公主向来心肠硬,她认为自己留在宫里亲自照顾小公主,无论小公主怎么哭,她都定能和乳娘嬤嬤把小公主哄好,不劳累儿子。 就算不能哄好,让小公主哭一哭也没事,没有哪个孩子不哭的。 可此时抱著小公主,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她却心似刀割。 她心肠再硬,那都是对外人,对上自己的亲孙女,听到亲孙女哭,就像当年她刚诞下儿子,听到儿子哭一样。 儿子哭一声,就如在她心口割一刀,她根本无法硬下心肠。 她跟乳娘嬤嬤轮流哄了小公主许久,小公主还越哭越凶,她就狠不下心了,命人赶紧去叫儿子来。 萧迟根本就没睡。 闺女没在身边,还病著,又第一晚跟著祖母,他哪睡得著。 不过小皇帝睡著了。 他筋骨似萧迟,刚生下来弱,但被养得很好,长得特別快,睡得脸蛋红扑扑的,气血很足。 萧迟让照顾他的乳娘嬤嬤进寢殿来守著,就匆匆去长乐宫。 小公主哭得快断气了。 看到父王来,哭得更大声。 萧迟快步过去抱她,哄她別哭,哄她吃药。 等烧退下去,小公主侧著小脸贴紧在父王胸口,小手攥紧父王胸口处的衣袍,瘪著嘴呢喃:“父王坏坏…” 她说一句,抽噎一下:“父王坏坏…” 父王坏坏,不陪小唯儿! 小公主越说嘴巴越瘪,小手把父王胸口衣袍也越攥越紧。 大长公主看得心臟越发酸涩难受。 她的宝贝孙女,何等金尊玉贵,可还这么小,就经歷了丧母,如今还害怕被父王拋弃,没了安全感。 大长公主在某一个短暂的瞬间,竟希望姜心棠还活著,她宝贝孙女就不会这样。 小公主嘴里不停地重复著“父王坏坏”,重复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趴在萧迟怀里睡著了,小手还攥紧萧迟胸口衣袍不放。 这一夜,萧迟没睡,大长公主也基本没睡。 次日萧迟还得去上朝。 朝臣都看得出他的疲惫,猜测定是小公主小皇帝刚失去母后情况不好。 因为小皇帝没来上朝,只萧迟一人出来主持朝局。 且宫里有消息传出,小公主小皇帝一直闹著要找母后,小公主还因此病了,病得很严重,连大长公主都住到宫里去照顾小公主小皇帝了。 小公主断断续续病了好几日。 病得最重的那两日,萧迟不得不把朝政都搁置下了。 因为小公主时刻都要粘著父王,看不到父王就哭,一哭就继续发烧,病怎么都好不了。 萧迟只得日夜寸步不离抱著她。 好不容易才等到小公主病好,又养了几日后,萧迟领了一女子入宫来。 女子看到小公主小皇帝,立即红了眼眶。 第356章 送来一位公主和亲 萧迟是趁小公主小皇帝午歇时,特地亲自出宫去把女子领入宫来的。 此时小公主小皇帝睡在紫宸宫的龙榻上。 才两周岁的孩子,睡觉都不老实,一人滚到一边,侧著身睡。 女子红著眼眶快步到龙榻前,坐下,抚摸两个孩子。 手还没碰到小公主,女子就发现小公主瘦了。 她手往小公主身上摸。 小公主身上盖著锦被,可女子隔著锦被摸,也能摸出小公主身子瘦了一圈。 她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抬头看萧迟,“她病了是吗?” “没病。”萧迟不敢告诉她实话,“只是找母后,偶尔闹脾气不吃饭。” “你骗我,她肯定病了…”女子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想把小公主抱到怀里紧紧抱住,可又怕把小公主弄醒,只得自己俯下身,轻抱住小公主,用脸去贴小公主的脸。 小公主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做梦梦到母后了,瘪著嘴委屈喊:“母后,母后…” 女子更加心疼了,忙轻拍小公主的身子,声音哽咽:“母后在,小唯儿莫怕,母后在…” 小公主继续喊了几声,在女子的安抚下,声音渐渐弱下去,重新睡去。 女子见小公主睡去,抹了把泪,转头看小皇帝。 还好小皇帝为了母后能回来,一直都很乖地吃饭睡觉,依然健康强壮,睡得跟头小猪崽一样。 女子同样附身去抱小皇帝,用脸去贴小皇帝的脸,久久都不捨得离开。 这时宫奴在外头稟报,说有朝臣求见萧迟。 萧迟出去,留女子在寢殿中。 女子坐在龙榻边,静静地看著两个孩子,一刻都捨不得移开眼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许久之后,小皇帝先醒了过来。 女子习惯性地伸手就把小皇帝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给他穿衣裳。 小皇帝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一把就要將女子推开。 但推不开,他已经被女子抱到了怀里,一股很淡的熟悉清香飘入鼻腔里。 小皇帝怔了怔,仰头看女子的脸。 女子熟练地给他穿好衣裳,这时小公主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不到父王,立即就哭… 女子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小公主抱到了怀里来。 小公主拼命挣扎不给抱,可挣扎了几下后,突然就安静了,盯著女子的脸。 守在寢殿外的乳娘嬤嬤听到小公主哭,立即紧张,赶紧入寢殿来。 却诡异地看到小公主没哭没闹了,一直盯著王爷带来的女子看,任由女子给她穿衣裙。 不过衣裙穿好,小公主还是哭了起来。 因为女子有母后的味道,却不是她的母后。 女子没哄小公主,拿起萧迟事先命人送来的毽子,在龙榻前踢了起来。 小公主哭声又停了。 三个孩子路都能走稳后,姜心棠上午理完宫务,下午有时会带三个孩子在长乐宫寢殿外踢毽子。 小公主认出女子踢毽子跟母后一模一样。 乳娘嬤嬤也觉得讶异,偷偷看了一眼女子的脸,却见女子长相普通,跟太后娘娘完全不像。 女子把毽子拿到寢殿外去踢。 姐弟二人跟了出去。 女子把毽子踢给他们。 但小小两只站著没动,只盯著女子看,任由毽子落在地上。 女子上前,在姐弟二人面前蹲下,捡起毽子。 姐弟二人又闻到了独属於母后身上那股身体自带的淡淡香味。 他们好奇地歪头看著女子。 女子再次把毽子踢过去。 小皇帝犹豫了一下,伸脚去接了。 …… 萧迟见完朝臣,得知小公主醒了,匆匆过来,就看到一双儿女跟女子在寢殿外的空地里踢毽子。 儿女还小,还不怎么能接得到毽子,但他们捡毽子捡得很欢快。 萧迟站在廊下,看著这一幕,唇角微扬,脸上绽开笑。 他看了一会,悄悄离开,回去批阅奏摺。 临近傍晚,大长公主过来紫宸宫,萧迟得知消息,先一步回来。 小公主小皇帝看到父王,立即朝父王跑去。 小公主娇气,要父王抱。 萧迟抱起小公主,对女子轻声说:“母亲来了,我命人送你出宫。” 女子当即红了眼眶,不舍地看著小公主小皇帝。 “孩子在宫里我会照顾好,你无需担心,把北域和北月国该记的东西记好。”萧迟把所有宫奴暂时先遣了出去,搂著女子安抚交代。 女子点头。 她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看了一眼小公主小皇帝,她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等候在外头的宫奴领著她出了紫宸宫,恰好碰到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奇怪问:“这是何人?” 宫奴躬身回答:“太后娘娘在世时,时常陪小公主小皇帝玩踢毽子,王爷便寻了这位踢毽子颇有造诣的姑娘入宫来陪小公主小皇帝玩。” 其实刚满两周岁的孩子,根本不会踢,隨便让宫奴陪小公主小皇帝玩就好,无需特地去寻踢毽子厉害的人。 但萧迟疼闺女,事事要给闺女最好的,特地去寻高手来陪闺女踢毽子也不足为奇。 所以大长公主没有丝毫怀疑,只问:“小公主小皇帝可愿意玩?” 宫奴摇头嘆息,“小公主还是只要王爷抱。” 大长公主一听,就觉得心里难受无比,尤其进去之后,看到小公主依然掛在儿子身上,她要去抱小公主,小公主不给抱,还有点怕她,她就更难受了。 再这样下去,她儿子非得累死不可。 还有她活泼可爱的亲孙女,之前见到她就会甜甜地喊她祖母,並且要她抱,如今居然怕她… 大长公主接受不了! 女子出了紫宸宫,悄悄去看了小姜律,才出宫去。 接下来一个多月,女子入宫了几次,但都没有再跟小皇帝小公主互动,每次都是悄悄看完三个孩子就走。 有时是夜晚来,会在宫里留宿一夜,第二日才出宫。 小公主依然粘紧父王。 不过她现在不怎么哭了,父王吃饭睡觉,她就跟著吃饭睡觉,父王理政,她就在旁边玩,或跟弟弟一样,在旁边学习认字。 就连沐浴解手,她都要跟著父王。 父王跟弟弟上朝,她就到金鑾殿前坐著,托著腮帮看朝臣吵架。 有时候朝臣怕嚇到这位粉嫩嫩的小公主,政见不合时,都不敢大声吵,收著吵,更不敢吵到激动时用笏板打架。 可小公主胆子大著呢,她就爱看朝臣吵架,不吵架她不爱看。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也就是太后崩逝两个多月后,北月国送来一位公主和亲。 第357章 都不赞同王爷娶北月国公主 比公主先一步到的,是纪温尘的书信和北月国国书。 纪温尘到达北月国后,有萧迟安插在北月国的人接应。 萧迟的人,是他还在北疆时,就派去北月国的,早將北月国的朝堂和整个皇室摸得一清二楚。 北月国国君有九位成年皇子,分成好几个党派在爭夺皇位。 纪温尘易容成其中一位皇子的亲信,把另一位皇子杀了,再易容成另另一位皇子的死士,把另另另一位皇子灭口。 还把主战派中的左丞相、手握北月国三分之一兵马的大將军给干掉了。 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要么自己身手不凡,要么身边隨从护卫一堆,哪怕派出天底下最厉害的杀手去刺杀,都很难刺杀成功。 可偏偏纪温尘易容术出神入化,又有萧迟的人潜伏在北月国部署多年,因而刺杀得特別顺利。 这四个人杀完,纪温尘和萧迟的那些人,就都暂时蛰伏不动了,先避风头。 北月国一下子死了两位皇子和一文一武两位重臣,还牵扯另外两位皇子,整个朝堂顿时风起云涌。 被杀的皇子背后都是有母家势力的,他们煽动自己派系的官员在朝堂上向国君施压,要那两位被牵扯进来的皇子偿命。 其余皇子也趁机打压这两位皇子,想要將这两位皇子除掉,减少竞爭对手。 整个北月国朝堂一片混乱。 也就是在这时,萧迟休了国书去申飭挞伐北月国,要北月国国君给个交代。 朝堂还乱著。 皇子重臣被杀,觉得诡异,却查不出真凶,人心惶惶。 主战派的两大首要官员也都死了,於是朝臣便主张放低姿態求和。 毕竟北月国两年前才战败,目前无力再战,且瑞王身为质子,却意图谋害人家小皇帝和手握重权的亲王,本就有错在先。 朝堂上吵了大半个月后,北月国国君最终迫於压力决定放弃瑞王。 他休国书给萧迟,表示瑞王在梁国为质,犯了事,全权交由梁国处置,並且为表诚意,送去一位公主和亲,缔结两国之好。 国书先送出去,公主隨后带著嫁妆出发。 萧迟先收到的是纪温尘的书信。 看完信后他很满意,脸色肉眼可见的舒展。 信是齐冥送入宫来的,看到王爷心情不错,便斗胆问了句,“北月国那边,事成了?” “嗯。” 萧迟轻应,“纪温尘办得很好。” 待他回来,他会论功奖赏他。 齐冥便又多嘴感嘆了句,“姑娘受了许多苦,还好王爷得到这么一个能人,姑娘所受的苦算是没白受。” 是沈东凌害他家姑娘。 他家王爷为了给姑娘报仇,才去灭千面门大房,扶持二房,得到纪家二房死心塌地的效忠。 想到姜心棠以前所受的苦,萧迟脸色沉了沉。 但看向睡在一旁的儿女,目光又变得温柔。 他家棠棠是他的福星,自从有了她后,他很顺,还有了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 没过多久,北月国国书也送到了萧迟手里,在梁国朝堂上公开。 听到国书中说瑞王全权交由梁国处置,梁国朝臣很满意。 瑞王是敌国质子,在梁国犯了再大的罪,梁国都不能隨意处置。 但有了北月国国君这份国书,只要他们抓到瑞王,就能想杀就杀了。 算北月国国君识相! 但往下听到北月国还送来一位公主和亲,眾朝臣就有些忧虑了。 梁国皇室凋敝,没有一个適婚的皇子,宗室子弟也无適婚的。 人家是公主,定不能配朝臣,身份堪配的,就只有北定王,恰好又未婚。 但朝臣都不愿意看到自家王爷娶敌国的公主。 谁知道这公主是真心想嫁过来,还是心怀鬼胎,莫不是来打探梁国机密的吧? 王爷执掌朝政,嫁给王爷,无疑是离梁国的政治中枢最近,要打探梁国机密,最容易,也最令人防不胜防。 再往严重一点想,这公主若是豁出去,要取他们家王爷性命,枕边之人最难防,他们王爷很危险! 这个事很快大长公主就知道了,她立即到紫宸宫找儿子,“那北月国安的是何种心思,莫不是要弄个公主来嫁你?” “母亲不是想要我娶妻?”萧迟抱著闺女批阅奏摺,声音淡淡。 “是要你娶妻,但不能娶个敌国公主!” 大长公主的想法跟朝臣一样。 就算这公主没有其他心思,真是来联姻的,她也不要一个给她儿子生下敌国血脉的儿媳妇。 作为皇室公主,她最懂血统纯正的重要性。 她儿子若是帝王,敌国公主生下的孩子,会第一个被踢出继承权! “母亲放心,我不娶妻。”萧迟依旧声音淡淡,把批阅好的奏摺摞到一旁,闺女在他怀里软糯糯喊,“葡萄,要葡萄…” 萧迟垂首。 看到闺女手里的葡萄吃完了。 他把面前一整盘葡萄都端过来,搁闺女腿上。 小公主白胖小手抱住盘子,抓了一颗仰头举到父王下巴,“父王,吃…” 萧迟不爱吃。 但闺女给的,他张嘴咬住。 小公主又抓了一颗。 她手还很小,葡萄是最新鲜最大最黑的,被她白胖小手握在掌心,显得那葡萄更大更黑,她手往右伸,伸到弟弟手边,“葡萄,吃…” 小皇帝坐得端端正正在学写字,看了一眼,不爱吃,扭回头。 他不吃,小公主自己吃,把大黑葡萄撤回来,送到自己嘴边咬,葡萄是宫婢事先剥了皮、挖了籽的,她吃起来不会被籽噎到。 大长公主眼巴巴看著孙女,等著孙女也给她一颗。 可小公主给父王给弟弟,就是没给祖母,她发烧那晚,祖母把她抱走,让她好久都看不到父王,她一直记著呢。 大长公主伤心,轻咳了一声,注意力回到方才的话题上,还因为被孙女区別对待,把气撒儿子身上道:“你死也得给我娶一个回来!” 这段时日,她亲眼看到儿子有多宠这一对儿女,尤其小公主,宠到入骨,时时刻刻把小公主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比她当年宠儿子还离谱。 她真怕这个癲儿子,会真的不娶妻,守著这么一对儿女孤独终老! 或顺势娶个北月国公主糊弄她! 大长公主出了宫,召集那些对萧迟忠心耿耿的朝臣,让他们去她儿子面前諫言,逼她儿子娶个朝中贵女为妻。 朝臣本是不敢掺和王爷的婚事的,但北月国送来一位公主和亲,朝中无適龄皇子和宗亲世子,婚事很大可能会落到王爷头上,所以现在王爷的婚事已经不单单是王爷的婚事,还是政治。 他们都不想王爷娶北月国公主。 不用大长公主交代,他们就已经入宫去找萧迟,让萧迟不要答应和亲,不能娶北月国公主。 第358章 求嫁萧迟 萧迟听后,神色淡淡。 “北月国送来公主和亲,是缔结两国之好,本王没有不答应和亲之理。” 朝臣担忧,“就怕北月国送公主来和亲,是另有所图。且朝中无適龄皇子,婚事会落到王爷您头上!” “那本王便娶了公主。” 朝臣一听急了,“王爷,不可啊!” 朝臣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把心中担忧都说了出来。 可萧迟依然神色平淡,“一个弱女子罢了,能打探什么机密?本王娶了她,把她安置在王府后宅,著人看著,她什么都接触不到。” “除此之外,臣等还担心那公主会伤害王爷您啊!” 萧迟一听,更加不以为意了,一副矜贵閒雅之姿,“本王戎马十余栽,將北月国打趴在马背下,驱驱一个公主,能如何伤害本王?北月国国君不过是送她来討好本王罢了,尔等多虑了。” 萧迟平定了北疆,威慑北月国多年,两年前又设局二败北月国,让北月国不得不向梁国进贡,他的確有高傲的资格。 可人一高傲,就容易自大,轻视敌手。 朝臣觉得他们家王爷现如今就是在轻视敌手。 想那北月国历朝歷代都是与梁国不对付的,两国矛盾是数百年的积累,並非一日两日。 北月国野心勃勃,瞄准了梁国富庶的土地,一直想侵占。 之前北疆便有大片国土落入北月国手里,是萧迟把这些国土收回来,又在北疆筑了坚固防线,北月国都恨死他了,之前才会屡次与方太后合谋要杀萧迟。 如今怎么可能会是真心想嫁个公主过来和亲! 怕就是要派这个公主来杀王爷的吧! 於是眾朝臣极力反对。 可萧迟刚愎自用,冷声,“尔等不用再劝,本王自有主张,都退下吧!” 他一冷声,朝臣不敢再劝,出宫去找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入宫找儿子。 把朝臣的担忧和她自己的担忧,车軲轆般又说了一遍给儿子听。 “儿子不想娶妻,您非逼儿子娶,那儿子娶公主,既可缔结两国之好,又可圆您的梦,有何不好?”萧迟听完,淡声问他母亲。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那北月国不安好心,有可能嫁个公主过来刺杀你的!”大长公主拔高了声音。 萧迟来了兴致,“那更好,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刺杀本王?” 大长公主气得快要仰倒。 她这儿子一身反骨,越觉得那公主是要来杀他,他越要娶那公主试试。 她压下火气,继续劝儿子不可娶公主。 可萧迟哪会听她的,拿出对付朝臣那一套,“儿子自有主张,母亲不用再劝,回去吧。” 大长公主被气得想心疾发作都不敢发作,怕自己一倒下管不了他,他真娶公主。 她继续召集那些对萧迟忠心耿耿的朝臣,让他们再去儿子面前諫言。 於是朝臣再去劝萧迟。 萧迟不听,朝臣集体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 萧迟整个脸都沉了,“你们联合起来逼本王是吗?好好好,你们想跪,就在这跪著。” 他气得抱著小公主小皇帝离开御书房,任由那些朝臣去跪。 朝臣私下里劝不了萧迟,只得闹到朝堂上去,次日早朝结束,在某位官员的带领下,所有官员不退朝,在金鑾殿前请求萧迟不要答应和亲,不要娶北月国公主。 小皇帝坐的龙椅边,放了张椅子。 萧迟坐在那椅子上,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朝臣,面上似怒极,整个人阴沉到骇人。 朝臣皆不敢抬头去看他,个个跪伏於地,只要萧迟不答应,就长跪不起。 整个大殿內气氛压迫逼仄,人人紧张。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都感受到了来自父王身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 唯有小公主浑然不觉,坐在父王椅子旁边的地面玩。 地面是金砖铺就,每日都有宫奴擦拭得纤尘不染,已经入夏,地面不凉,萧迟任由她坐地上玩。 只要父王在身边,她都很乖,父王弟弟上朝,她在旁边自己玩,不哭不闹,也不会去打扰父王弟弟。 许久后,萧迟似迫於无奈沉声,“本王依你们,不娶公主。” 眾朝臣暗鬆口气。 “但北月国既送来公主和亲,本王不会拒绝。” 刚鬆口气的朝臣,又担忧起来,“可朝中无適龄皇子和宗亲世子,王爷您答应和亲,婚事还是会落到王爷您头…” “本王自有办法处理。”他一锤定音,压迫感极强问:“谁还有异议?” 无人敢再答。 他们了解自家王爷的性子,北月国公主来和亲若是真有目的,等於是来送人头,王爷不会拒绝这拨送上门来的人头,所以不会拒绝和亲。 反正只要王爷不娶公主就行。 王爷说有办法处理,那定就是有办法处理,他们无需再担心。 此事落定。 六月底,北月国公主终於抵京。 同来的还有一位皇子,公主同父异母的皇兄寧王。 萧迟派了两位重臣去迎接北月国的公主和寧王。 京都城外,北月国队伍抵达,华丽的马车停在城门外。 微风拂过,帘子掀起,马车里的女子覆著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额头,额头白皙,眼神清澈明亮,可见这位公主定是乾净明媚又姿容不俗。 重臣接了公主后,马车入了京都城,抵达別馆。 公主马车入京不久,有另一个队伍抵京。 这队伍为首的马车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很低调,但整个队伍却是比护送北月国公主的队伍还要长,因而比北月国的队伍还要惹眼。 队伍入了京都城后,去了离北定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子。 次日萧迟在隆福殿设宴,招待北月国公主和寧王。 公主和寧王入隆福殿时,脸上依然覆著面纱,兄妹二人手臂放到胸前,朝殿首上方的小皇帝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北月国的国礼。 “公主和寧王不必多礼。”坐在小皇帝身旁的萧迟,替儿子开口。 之后命人请他们入座。 但公主和寧王没有马上入座,他们先是看到小皇帝和萧迟相似的面容,微愣了下后,很快就回神。 之后寧王朝萧迟施礼,“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北定王吧?舍妹玉禾仰慕北定王威名已久,此次带著嫁妆前来和亲,求嫁北定王。” 好傢伙,一来就说要嫁萧迟,很直接。 而公主也在这时,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第359章 她,本王未婚妻 那是一张很乾净明艷的脸。 公主特地覆著面纱入京入宫,是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感,入殿后对著萧迟缓缓揭下面纱,才能给萧迟一种一眼万年的惊艷感。 男人嘛,再英明睿智,都避免不了垂涎美人。 不垂涎,那只能说美人不够美。 而公主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果不其然,上首坐著的男人睿眸一眯,对她颇感兴趣。 而坐在大殿中两侧的官员,已有人忍不住赞了句,“蛾眉皓齿,洁貌倾城。” 这话传入公主耳中,公主更添自信,用不加掩饰的崇拜眼神看著萧迟,“王爷,玉禾特来和亲求嫁,一是带著父皇和整个北月国子民的诚意而来,愿两国缔结姻亲,从此友好互助,不再兵戈相向;二是玉禾心悦王爷已久,此生非王爷不嫁,望王爷莫要拒绝。” 萧迟含笑,“公主来和亲,是结两国之好,本王怎会拒绝。” 公主眼眸一亮,“王爷这是同意了?” “同意。” 萧迟豪爽。 他著玄色蟒袍,坐在上首,姿態慵懒鬆弛,睥睨下方,虽非帝王,却比帝王还矜贵有气度。 公主虽带著目的而来,却也著著实实被吸引到了。 正心中暗喜之际,萧迟话锋一转,“但本王已有未婚妻,不能娶公主。和亲之事定下,梁国好男儿很多,任由公主挑选。” 公主不信,表情伤心,“王爷这是不想娶玉禾,编的藉口吗?” “公主身份尊贵,又容貌倾城,天底下没有男儿不喜,本王亦然,著实是身有婚约,不能娶公主。”萧迟始终含笑,真真假假,无人看得出。 公主不死心,“敢问王爷未婚妻是何人?婚期定在何时?” 公主话音刚落,有太监入殿来稟报,“王爷,北域七十二药盟盟主到。” 萧迟脸上的笑意瞬间多了两分温柔,“宣。” 太监立即退出去,大声宣北域七十二药盟盟主入殿。 公主不知道这北域七十二药盟是个什么。 寧王则眉头微微一拧。 大殿两侧坐著的梁国朝臣,也有许多心生疑惑,包括大长公主都觉得奇怪。 这北域七十二药盟,是北边的一个大药材商。 但不是普通的药材商。 朝臣和大长公主之所以知道这个七十二药盟,是因为八九年前,萧迟平定北疆那一战,遇大雪封路,朝廷粮草和药材无法运往北疆战场。 而萧迟与北月国那一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粮草没到,伤药不足,士兵吃不饱,伤员无法得到救治,那一战很难取胜。 当时那一战,梁国耗费大量財力兵力,若无法一举平定北疆,还战败,挫了士气,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將无能力再收復北疆,北疆会一直沦为北月国的国土。 所以那一战尤为重要! 在朝廷这边因粮草、药材无法送达北疆战场,帝王与满朝文武皆著急得坐臥难安时,是七十二药盟给萧迟的兵马送去粮草、药材,还把七十二药盟能调的大夫,全部调到北疆战场。 萧迟平定北疆,回京封王时,便提了七十二药盟。 当时的帝王、萧迟的舅舅宣了七十二药盟的盟主入京论功行赏。 但盟主没有入京,只派了手下一名叫苍焯的堂主入京。 当时萧迟的舅舅要给七十二药盟封赏,苍焯代表盟主什么赏赐都没要,跟萧迟的舅舅要了北域一大片山林种植药材,所得收益与朝廷二八分帐。 萧迟的舅舅想著北域那大片山林土地不適合耕种,朝廷留著用处也不大。 又因这一战收復北疆,无论对整个梁国,还是对他的帝王生涯,都意义重大。 於是把整个北域作为赏赐,划给七十二药盟使用。 如今整个北域都是七十二药盟的,面积比亲王的封地还要大。 七十二药盟在北域种雪神、种人参、种各种稀缺珍贵的药材,畅销梁国內外…… 除此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买卖。 富到流油! 只是这北域七十二药盟自从八九年前入京封赏后,似乎从未再入过京来,朝臣和大长公主都没再听说过,怎么此次因北月国送公主来和亲而设的宫宴,七十二药盟却突然来了? 朝臣和大长公主正想不通,就见高阔宏伟的殿门外人影出现,一男一女入殿来… 殿中除萧迟和北月国兄妹外,所有人眼睛一下子都瞪大了。 “太后娘娘?!” 有內核还修炼得不够稳的朝臣,忍不住惊呼。 大长公主死死盯著女子的脸看,胸口起伏,觉得自己很大可能又被儿子骗了。 “母后!” “母后!” 殿首响起两声奶音,两道小身影从上面跑下来,分別抱住女子的腿。 “母后!” 小皇帝紧紧抱住女子的腿,仰头喊。 “母后…”小公主也喊,边喊边抱紧女子的腿哭。 哭声让朝臣想起太后崩逝的惨景,心里免不了又觉得淒凉。 可女子与崩逝的太后长得一模一样,又让朝臣心绪很快从淒凉中收了回来,只剩下满腹惊疑。 北月国兄妹看到这一幕,惊讶得脑子半天没转过来。 梁国的太后不是几个月前崩逝了吗? 小皇帝小公主怎么喊这个刚入殿来的女子为母后? 女子却像是被嚇了一跳,垂首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小公主小皇帝。 “母后!” 小皇帝把女子的腿抱得更紧,继续仰头喊。 小公主看到母后都不认识自己了,哭得更大声了,抱著女子的腿猛摇,“母后,母后母后…” 宫奴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去把小公主小皇帝抱回来。 萧迟亲自下去,要把两个孩子抱回上首座位。 两个孩子都不撒手。 萧迟只得强行把他们抱走。 小公主当即哭得肝肠寸断,一向不爱哭的小皇帝,也眼睛红红的,望著女子快要哭了。 萧迟把他们抱回上首座位,在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小皇帝眼中泪水顿时收住,眼眸亮起。 “真、真的吗?” 因为父王声音很低,小皇帝也用很低的声音哽咽问。 “嗯。” 萧迟轻应。 小公主也瞬间止住了哭声,抽噎著奶声奶气道:父王骗、骗,坏蛋…” 父王要是骗小唯儿,就是坏蛋! “父王从不骗小唯儿。”萧迟声音始终很低,无人听得到。 因是在正式的宫宴上,萧迟几句话把两个孩子安抚好,便快速恢復沉冷威严的帝王之气。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女子,轻启薄唇,向殿中他母亲、他父亲、他祖父、他的朝臣、北月国兄妹,以及这满宫殿的宫奴介绍。 “她,北域姜氏,七十二药盟盟主,本王未婚妻。” 第360章 孪生姊妹姜明棠 殿內眾人內心轰动,王爷还真有未婚妻。 未婚妻还不是什么朝中贵女,是北域七十二药盟盟主。 北域七十二药盟盟主居然是个女的,还如此年轻,重点是还和崩逝的太后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同样姓… 姜! 太后当年嫁给退位的新帝,是以萧姓嫁入皇家,但朝臣都知道太后只是萧家三房的一个继女,本姓是姜。 这北域七十二药盟盟主不但与太后长得一模一样,还同样姓姜,有这么巧的事吗? 朝臣不由都开始怀疑太后是不是根本没死? 可当时,许多朝臣宗亲亲眼看到太后被挟持受伤,最后蛇毒发作崩逝的呀。 根本做不了假! 朝臣更加满腹惊疑。 大长公主则脸色阴沉。 她现在不是觉得自己很大可能又被儿子骗了。 她是確定自己肯定又被儿子骗了! 但这是宫宴,顾及儿子脸面和皇家尊严,她没有当场发作质问儿子,只连连深呼吸,先把火气压下。 而很快,朝臣心中这些惊疑,萧迟就给他们解开了… 他柔声让姜氏入座,並让北月国兄妹也入座,一直站在殿中,不成体统。 可姜氏没有马上入座,而是问:“王爷,我母亲温氏和我姐姐明棠,人在何处?” 这话让殿中所有人心中又多了一丝奇怪。 温氏,是指太后生母萧家三夫人吧。 可姐姐明棠又是何人? 就听萧迟吩咐身旁的御前太监,“传三夫人。” 御前太监立即高声喊:“传萧国公府三夫人入殿覲见。” 温淑寧埋首从殿外进来,不敢乱看,走到姜氏身边,跪下叩拜天子。 萧迟让她起身。 她才敢偷偷抬头看向上首的小皇帝小公主,她是外祖母,但小皇帝小公主都两周岁多了,她还从未见过这一对外孙外孙女。 可她还没瞧清楚外孙外孙女,就听萧迟开口,“她便是你母亲温氏,如今是本王的三婶。三婶,抬起头来。” 温淑寧向来怕萧迟母子,听到萧迟的声音,顿时赶紧埋下头去,不敢再看外孙外孙女。 刚埋下头,又听到萧迟点名唤她抬头,她又赶紧抬起头来。 结果一抬起头,姜氏就移至她面前,她对上姜氏的脸,嚇得惊叫,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 女儿已经崩逝葬入皇陵,她却突然看到女儿,谁能不怕呢? 温淑寧就像看到鬼一样盯著姜氏! 姜氏似有些不明白对方看到自己为何会嚇成这样,她很平静地看了温淑寧两眼,朝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苍焯伸手,“画像。” 苍焯立即拿出副画像展开给她看,小声说:“盟主,是您母亲没错。” 画像里是温淑寧二十年前的模样。 姜氏把温淑寧跟画像里的人物对了对,確定確实没错后问:“我姐姐明棠呢?” 温淑寧这时候才意识到面前站著的是人,不是鬼。 可她依然跌坐在地上没有爬起来,因为她回想到了什么,震惊、不敢相信,“…什、什么姐姐明棠?你在说什么?你是谁?” 她死死盯著姜氏的脸看。 姜氏依然很平静,“我是你二十年前丟下的小女儿姜心棠。” “姜心棠”三个字,让殿內所有人內心再次炸开。 太后未嫁入皇家前,就叫姜心棠吧,怎么此女子也叫姜心棠? 温淑寧也炸了起来,她快速爬起,“你说什么?你是我女儿?你是我另一个女儿??” 她表情从震惊、不敢相信,转变为激动。 但又因为心虚,不太敢正视姜氏了。 之后她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又正视姜氏,“我当年、我当年丟下的是大女儿明棠,不是小女儿!” 她很伤心,说完抹起了泪,“你妹妹心棠她、她已经死了…” “三婶。”萧迟沉声,提醒她言词注意。 温淑寧嚇得赶紧改口,“你妹妹是当朝太后,几个月前崩逝了!” 说完哭得更伤心。 她还指望女儿以后带她荣华富贵呢,可女儿当了皇后,又当了太后,她却是一点福都没跟著享到、一点光都没沾到,女儿就突然死了! 姜氏脸色微白,缓缓看向上首的小皇帝小公主,似才明白过来小皇帝小公主为何会在她入殿来时,抱著她喊母后。 她缓了一会,转回头,盯著温淑寧强调,“我才是你的小女儿姜心棠!你不但为了逼我祖父同意父亲娶你入七十二药盟,骗走父亲,抱走姐姐,害我与父亲姐姐骨肉分离,此生无法见上一面,还分不清自己的女儿,二十年来错把姐姐当成我!” 姜氏很生气,一把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个红胎记,“我手臂上有胎记,姐姐没有!” 温淑寧看著那个胎记,脸色白了白,想辩驳句什么,却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辩驳不出来。 殿內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温淑寧是真的把两个女儿搞错了,因为她的心虚太真实了,一点都不像假的! 起初殿內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但现在把这母女二人的对话理一理,能理出个大概了。 ——就是温淑寧当年不只生了太后姜心棠一个,而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只有双生一样大,才会连母亲都分辨不出是哪一个,才会抱错。 然后温淑寧为了自己的目的,抱走小女儿姜心棠,留大女儿姜明棠在七十二药盟。 但温淑寧抱错了,抱走的其实是大女儿姜明棠。 所以这些年本该叫姜明棠的大女儿,一直跟在温淑寧身边用了妹妹的名字姜心棠,后又嫁入皇室用了萧姓,叫萧心棠。 真正的姜心棠,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七十二药盟,现在成了七十二药盟的盟主。 乱! 好乱! 但朝臣还是都理明白了,面前站著的女子,不是已经崩逝的太后,是七十二药盟的盟主,是真正的姜心棠。 崩逝的太后应该叫姜明棠,改了姓也应该是叫萧明棠! 朝臣们不是没有怀疑这是一齣戏。 但真真假假谁辨得出来。 重点是,太后崩逝入葬,是许多朝臣宗亲亲眼所见,无论如何都是作不了假的。 死去的太后不可能活回来。 所以,面前的女子,就真的是太后的孪生姊妹,不是太后! 而王爷之所以要把这一幕摆到明面上来给朝臣看,就是要让朝臣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太后。 免得日后天下人骂他娶了当朝太后为妻! 第361章 一家四口团圆 宫宴结束,朝臣和北月国兄妹退出隆福殿 姜氏跟著也要往外退时,小公主小皇帝又从上首座位跑下来,抱住她,不让她走。 萧迟顺势留她,“小公主小皇帝把你当成母后了,不捨得你走,你且留在宫里陪陪他们。” 姜氏蹲下去,抚摸两个孩子的脸,眼里露出恰到好处的疼爱,“小皇帝小公主虽贵为天子和金枝玉叶,却也是我的外甥外甥女,我是他们的姨母,自是愿意留下来陪陪他们。” 大长公主看了这边一眼,破天荒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萧迟蹲下身要抱小公主。 但太后崩逝后一直要粘著父王的小公主,不用父王抱了,和弟弟一人一边拉紧姜氏的手,害怕一个没拉紧,到手的母后又不见了。 姜氏面上依然平静,手却忍不住也把两个孩子的小手拉紧。 她跟苍焯说了一声,让苍焯先出宫,自己跟两个孩子去紫宸宫。 去紫宸宫的一路上,两个孩子依然死死拉紧姜氏的手,一刻都没鬆开过。 他们边走,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姜氏,生怕虽然把母后牵紧了,但若没看牢,母后会变成其他人,他们又没母后了。 小公主还要时不时地喊一声母后。 姜氏起初没应她,只对她笑。 小公主就一直喊,姜氏只得应她,小公主这才放心,然后继续喊母后。 好不容易到达紫宸宫,才入寢殿,姜氏一直维持的平静瞬间崩塌。 她蹲下去一把將两个孩子抱入怀里,紧紧搂在怀中。 “母后想死你们了…” 她声音哽咽,埋首在两个孩子头顶,闻著孩子身上的淡淡奶香气,才觉得安心。 她太想孩子了。 自从崩逝后,她只入宫来看过孩子几次,除了第一次与两个孩子有互动外,后面几次都只是偷偷来看一下他们。 她想他们想得心臟都要裂开了! 孩子感受到她的情绪,也抱著她,不断喊著母后。 姜心棠被喊得哭了出来,“母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母后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姜明棠。 她也没有什么孪生姐姐,温淑寧只生了她一个,姜明棠是萧迟杜撰出来的,从太后崩逝到今日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戏,一场她金蝉脱壳的戏。 唯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太后的身份,並且用回原名原姓嫁给萧迟。 姜心棠抱了两个孩子许久,才捨得放开。 可两个孩子粘紧她,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喊:“母后,母后…” 一声又一声,充满了小孩子自己都还不懂的恐慌和害怕,害怕母后会再次不见了。 姜心棠听得心疼死了,又把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暮儿莫怕,小唯儿莫怕,母后不会再离开你们了,母后以后都会陪在暮儿小唯儿身边…” 两个孩子溺在她怀里,她哄了两个孩子许久,两个孩子才相信她不会再消失不见。 等两个孩子愿意从她怀里离开,在旁边玩,姜心棠吩咐嬤嬤,“把律儿带来。” 她想儿子闺女,也想小姜律。 照顾小皇帝小公主的乳娘嬤嬤都在殿內。 但听到姜心棠方才那些话,她们谁都不敢乱猜,更不敢乱说什么,如往昔对待太后那般恭敬地领了命,就前去把小姜律领来。 萧迟把他们母子三人送到紫宸宫后,就去了御书房。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钦天监监正被他传到御书房,他吩咐:“给本王择个婚期,就近。” 他想快点成婚,不想等太久。 钦天监监正掐指算了一下,说这个月就有宜嫁娶的日子。 可萧迟却不满,“太近。” 他想近,但也不至於这么近。 婚礼不用准备的吗? 宾客不用请的吗? 他和他棠棠此生就成这么一次婚,排场不用摆的吗? 他自己倒无所谓什么排场,但总得风风光光把他棠棠娶入府。 “那王爷觉得多近,才不算太近?”监正小心翼翼问。 萧迟想了想,让钦天监监正把四个月內適合他和姜心棠成婚的日子都择出来给他。 钦天监监正最终择了三个日期给萧迟定夺。 萧迟拿著三个日期去找姜心棠。 大长公主回到萧国公府,立即就命人去把温淑寧叫到她院中审问。 温淑寧母女在宫宴上那些话,骗过所有人,但大长公主不信。 她审视温淑寧,“你真生了两个女儿?” 温淑寧跪在大长公主面前,埋著头,“不敢骗大长公主,是。” “那你为何会抱走一个,且居住到榕阳县?” 要知道北域离榕阳县虽不算千里迢迢,但也不近,温淑寧不居住在离北域近的地方,却居住到离北域那么远的榕阳县,根本说不通。 温淑寧正要回答,大长公主喝,“抬起头来,看著本宫说。” 温淑寧胆战心惊抬头,看著大长公主,话未出口,便先哭了起来。 “还不是她们父亲没用,我当年,二八年华,青春貌美,一举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可他父亲看不上我,不同意他娶我,还把我两个女儿抢走了。” “我也是出於无奈,偷偷去抱回来一个,因为两个我抱不走,只能抱回来一个。” “我害怕抱回来的女儿再被抢走,就跑啊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快饿死了,好在她们父亲还有点良心,寻来了,找到了我。” “我就哭著让他带我走,不要回去。他对我是有感情的,知道回去他父亲又得拆散我们,就真的带我走了,来了榕阳县,他家乡。” 温淑寧说到这儿,哭得更伤心,除了委屈,还有后悔和恨,“可他一点用都没有,在北域是七十二药盟少主,光鲜亮丽,来了榕阳县,却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人看病,赚两个钱还不够养我和孩子。” 大长公主儘管还是不相信,但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冷笑了声,人家男人为了她背弃家族,没了少主身份,她就嫌弃人家了,果然一直以来都这么贪图富贵爱慕虚荣。 也难怪七十二药盟当时的当家人看不上她,不同意儿子娶她。 大长公主特能理解,就跟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儿子娶姜心棠那丫头一样。 她继续盯著温淑寧,没错过温淑寧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问:“那你们为何不回七十二药盟?” “还不是那老不死的!”温淑寧立即骂,“他只要儿子和孙女,就是不要我!” 这又跟大长公主一样了。 大长公主也只要儿子和一对孙儿孙女,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姜心棠那丫头。 不用温淑寧往下说,大长公主都能明白了,七十二药盟当时的当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要温淑寧,但儿子就是对温淑寧不离不弃,只要父亲不接受温淑寧,就一直跟自己的父亲犟,跟温淑寧一直在榕阳县住不回七十二药盟,想让自己的父亲妥协,接受温淑寧。 可温淑寧这个贪图富贵不肯陪男人吃苦的女人,早就受够了那样的生活,结果刚好遇到了萧廷文,就跟萧廷文搞一起把男人气死了,然后跟萧廷文跑来京都。 而七十二药盟那边大概不知道温淑寧母女来了京都,所以这些年不曾来京都找过另一个孙女。 但大长公主不是那么好骗的,从温淑寧身上问不出破绽,又叫来一名北域人士,问了温淑寧许多关於北域的问题。 比喻地名、饮食,风景人文这些… 温淑寧虽一直战战兢兢,但却基本都能答出来,確实像是在北域生活过的。 大长公主这才放温淑寧走。 从大长公主院里出来,温淑寧全身都汗湿了,大大鬆了口气。 元宵后,她和萧廷文就出京去了,说去庄子住,上个月才回京。 实则是萧迟让他们出京的,並且派人去教她北域的相关知识。 宫宴上那些话,和方才回答大长公主那些话,也都是萧迟派人去教她的。 她在庄子几个月,每天都在排练宫宴和大长公主审问她话这两个场景。 从话语,到表情变化,到临时反应… 每一处都演练过数百上千次,她才能做到那么真,才能在宫宴和大长公主的审问中,没露出任何破绽,骗过了所有人。 第362章 定好婚期 温淑寧走后,大长公主派人去京外庄子,查温淑寧夫妇元宵后出京,是否一直在庄子里。 又派人往北域的路线去查,看那队七十二药盟的队伍是否真从北域来的。 再查一查北域七十二药盟盟主到底是不是个女子,姓不姓姜。 最后还问:“七十二药盟入京后,住在何处?” 她身边的人早已打探清楚,“住在离王爷府邸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那宅子之前一直空著,前不久被人给买了。” “查一下那宅子谁买了。派人去那宅子,看他们那个所谓的盟主出宫来了没有,让她来见本宫。” 大长公主要亲自会一会姜氏。 下人领命而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下人回来稟报,说七十二药盟的人说他们盟主还没出宫。 大长公主没说什么,孙儿孙女久没有见到母后,无论那姜氏是真的另有其人,还是原来的太后姜心棠,孙儿孙女都把她当成了母后,一时半会不让母后出宫很正常。 姜心棠此时在宫里跟萧迟討论婚期。 三个孩子在寢殿里玩,两人只得正正经经坐著,萧迟想把人抱到怀里都不得不忍住,只握住姜心棠柔嫩的手,“钦天监给了我三个婚期,一个是下个月月底,一个是中秋后,再有一个是十月十六。” 姜心棠听到萧迟已经在定婚期,內心动容。 她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从最初两人身份不对等的纠缠,她想要逃离,到被他送入宫当皇后、太后,她盼著能嫁给他,但又清醒地知道此生嫁他无望。 直至今日,没想到却能嫁给他了! 想到过去的种种,姜心棠心中酸涩。 但想到即將能嫁给他,又心中欢喜,眼眶忍不住发红泛湿。 “你有定夺了没有,想要选哪一个婚期?”姜心棠声音很轻很柔问。 萧迟轻捏她手,“还没,来跟你商量,看定哪一个婚期好。” 姜心棠不扭捏说:“我想快一点。” 萧迟唇角微扬,“这般迫不及待想嫁给我?” 姜心棠想说她怕夜长梦多。 但殿內有宫奴在,她便没说。 萧迟逗完她后,正经起来,“我也想快,所以让钦天监监正只择了四个月內的婚期,后面的不要。但监正择出来这三个婚期,七月底和中秋后,我觉得有点太快了。” “婚礼筹备,我可以多加人手,日期近些也能筹备出来。”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只要不是这个月就仓促成婚,七月底或中秋后,他都能把婚礼筹备出来。 “你的嫁衣,也可以让人赶製出来。”他可以让宫里宫外的绣娘日夜赶工给他棠棠制嫁衣,同样只要不是这个月仓促成婚,嫁衣能赶製出来。 “主要是宾客,西北、南昭、远东三王千里迢迢,我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请帖也得半个多月才能送达,等他们准备好入京来,得近两个月。” 他想把他棠棠风风光光娶入府,京里京外的宾客他都想请。 姜心棠听完他这些话,沉吟半响道:“那婚期就定十月十六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想,南昭王曾待她那般好,她也曾说过要给他送成婚请帖,只是那次她跟萧迟没结成婚。 所以此次成婚,定是要请南昭王的。 既要请,那確实得把婚期定在十月十六,他才赶得上。 两人商討一番,婚期就这么定下。 到了傍晚,萧迟派了队御林军护送一名太监大张旗鼓出宫,去七十二药盟住的宅子。 告诉七十二药盟的人说小公主小皇帝不愿意他们盟主出宫,他们盟主要出宫,小公主小皇帝就哭闹不止。 王爷怕小公主小皇帝哭坏了身子,故留他们盟主在宫中,等小公主小皇帝歇下了,再送他们盟主出宫。 御林军和太监大张旗鼓出宫,又大张旗鼓回宫,京里许多朝臣都得到了风声,派人稍微一探听,就都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朝臣们都关注著。 到了亥时初,已经关闭的宫门打开,一队御林军又出宫去七十二药盟住的宅子。 去的时候马车里坐著一名女子。 回宫时马车里空了。 显然是七十二药盟的盟主真的等到小皇帝小公主睡下,就被北定王命人送回去了。 第二日百官去上朝。 但在金鑾殿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小皇帝和北定王来上朝。 最后是北定王一个人来上朝的,小皇帝没来。 北定王脸色有些不好,让朝臣有重要事赶紧奏。 朝局平顺,只有几个官员有事奏。 事奏完,有朝臣正斗胆想说一说王爷的婚事时,就有太监急急来报,说小公主找母后哭得晕厥过去了。 萧迟赶紧退朝,赶去后宫。 朝臣们退出金鑾殿,几人一组边走边聊,慢吞吞到达宫门口,就见御林军又急急出宫,往七十二药盟的住宅去。 朝臣们依然关注著。 没过多久,就得知御林军把七十二药盟的盟主又请入宫了。 结合太监去金鑾殿稟报说小公主哭晕厥过去,朝臣们不用想也都知道,定是请七十二药盟盟主入宫去照顾小公主小皇帝。 小公主小皇帝是真的在找母后。 尤其小公主,她醒来后找不到姜心棠,就又回到了刚失去母后那时一样,哭闹不停。 不过没有哭晕过去,萧迟让宫奴骗她说母后去给她抓蝴蝶了,让宫奴带她去御园找母后。 姜心棠被请入宫去,直接去了御园。 有宫奴已经抓了一篮子蝴蝶在御园等她。 她接过篮子,出去跟女儿碰面。 小公主到御园后,一直找不到母后,又要开始闹了,就突然看到母后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母后…” 小公主立即喊,声音里还带著哭腔,粉嘟嘟一小只朝姜心棠跑去。 姜心棠打开篮盖。 一群五顏六色的蝴蝶从篮子里飞了出来,先是在姜心棠面前飞舞,之后向四处散处。 “哇!” 小公主觉得漂亮,立即开心了,朝蝴蝶追去。 姜心棠看著闺女追蝴蝶,目光很柔很柔。 等小公主追蝴蝶追累了,她才过去抱小公主,抚摸闺女粉扑扑的脸蛋,边给闺女拭汗水,边柔声:“母后听乳娘说,小唯儿醒来看不到母后就哭了?” 小公主瘪嘴:“母后不在,唯儿哭…” 母后不在,小唯儿才哭的! 说罢小胖手抱住母后,怕母后再离开她。 “母后说不会再离开你们,就不会再离开你们,母后来给小唯儿抓蝴蝶,母后没骗小唯儿,是不是?”姜心棠引导问。 小公主看了眼还没飞远的漂亮蝴蝶,点头。 “所以,以后看不到母后,不许再哭,母后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陪小唯儿的。”姜心棠怕闺女以后都见不到她就会哭,她不捨得闺女哭。 小公主继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姜心棠伸出小手,“拉鉤,以后小唯儿要是见不到母后就哭,小唯儿就是小狗狗。” 小公主伸出小手,笨笨地跟母后拉鉤。 母女俩达成约定后,小公主牵著母后的手高高兴兴回长乐宫去。 半途有宫奴小跑著来向姜心棠稟报,说大长公主入宫来了,要见她。 第363章 制嫁衣,造凤冠 姜心棠牵著小公主快走到长乐宫大门外,碰到了萧迟从另一头走来。 “父王!” 小公主立即鬆开母后的手,跟只欢快的小雀鸟一样朝萧迟跑去。 萧迟蹲下身就把她抱了起来,举过头顶。 小公主坐在父王高高的肩膀上,一点都不害怕,开心得咯咯笑。 姜心棠走过去,像跟他还不太熟一样屈膝给他行了一礼,“王爷。” 萧迟看著她,眉眼皆是柔情,配合著道:“不久之后你我便是夫妻,王妃不必多礼。” 姜心棠脸上恰到好处地浮起两抹小女儿家的娇羞。 一家三口往长乐宫里走。 萧迟把小公主从肩膀上放下来,抱到怀里。 入了长乐宫,萧迟在小公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公主漂亮的眼睛,圆溜溜转了转。 “记住没有?父王能否顺利娶到母后,就靠小唯儿了。” “嗯,记住!” 小公主用力点头。 父王给她的光荣任务,她一定会完成的。 到了正殿外,萧迟把小公主放下,小公主立即就朝正殿內跑去,“祖母,祖母祖母…” 人还未见到,小奶音就从殿外一路飘了进来。 大长公主都有好几个月没听到宝贝孙女这样欢快叫她了。 她还以为幻听了。 待確定真是宝贝孙女在喊她,心瞬间就化了,赶紧放下茶盏,就要起身出去。 但一只还飘著奶香的软糯小可爱已经到达她面前,抱住她腿,“祖母祖母,母后回…回,唯儿有…有母后…” 母后回来了,小唯儿有母后了! 大长公主抬头就看到儿子和姜氏,跟在孙女身后从殿外进来。 大长公主对姜氏本是没好脸色的,但因小公主如此开心,她也不好对姜氏摆脸色了。 何况她都多久没听到小公主喊自己祖母了,这几个月还不让她抱,如今小公主不但跑来喊她祖母了,还抱她的腿,大长公主开心都来不及,哪还顾得著去摆脸色。 她把小公主抱起来,放到腿上,爱不释手。 姜心棠如今已经不是太后,对著大长公主屈膝行了一礼。 孙女在怀,大长公主没有为难她,“免礼。” 姜心棠起身,跟萧迟在旁边坐下。 萧迟对他母亲说:“儿子已经擬定婚期,十月十六。本是今日要回府告知母亲父亲和祖父,但小公主哭闹,儿子脱不开身。” 大长公主没接他这话,“我带了两个人入宫,但被你的御林军拦在宫外,你派人去把人带来长乐宫。” 大长公主说这话是有些气的。 想她弟弟在位时,她弟弟信任她、依赖她,她想要带什么人入宫都行。 如今儿子当政,她反倒落到了要带两个人入宫都被拦。 白生这个儿子了! “母亲带的是男子吧?”萧迟问,“男子不能隨意出入后宫,母亲应该比儿子更清楚。” “我带来的,是隨意出入吗?”大长公主冷声,“何况我带来,又不是不带走!” 萧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似很无奈,唤了名太监去宫门把人传进来。 大长公主一个眼神都不想去看儿子,只跟宝贝孙女玩。 等到人约摸快要带到了,大长公主让乳娘嬤嬤把小公主先抱走。 但小公主抓紧祖母的手,“不走,要祖母玩…” 不走,要跟祖母玩! 小公主又乖又萌,大长公主哪里捨得拒绝,想了想,吩咐宫婢把姜心棠带到偏殿去。 等那两个人来,去偏殿问姜心棠话,问完如何再来回稟她,也是一样的。 但姜心棠起身要去偏殿,方才还跟祖母玩得好好的小公主,立即就从祖母腿上溜下来,跑去拉住母后。 “宝贝儿回来,回祖母这里,祖母陪宝贝儿玩。”大长公主轻声哄。 但小公主拽紧母后的手,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不高兴,“不要,祖母坏!” “你说什么?”大长公主有些懵。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公主是认为她要让人带走她母后,又把她当坏人了。 她赶紧解释:“祖母只是让人带你母后去偏殿,很快就回来。快,回祖母这儿来。” 可小公主不听。 无论大长公主如何解释,都鼓著粉糯糯的小脸,只一句话:“祖母坏,祖母坏坏!” 大长公主觉得心被扎了一刀又一刀。 她瞪儿子。 让儿子帮她解释。 萧迟继续揉著他那一点都不疼的太阳穴,很无奈,“儿子也没办法,儿子已经被折磨了几个月。” 大长公主想到太后崩逝后,小公主就又哭又闹,时刻都要粘在儿子身边,確实是挺折磨人的,儿子確实是对这个闺女没办法。 最终,大长公主只得让姜心棠留在正殿,交代小公主等下有外人来,暂时不能喊她祖母,也不能喊父王。 小公主看母后没被带走,才同意。 很快两名男子被太监引了进来。 行过礼后,男子就在大长公主的示意下,询问姜心棠一些关於北域和七十二药盟的问题。 关於北域的问题,姜心棠知无不答。 但对方问到七十二药盟,姜心棠就挑能回答的回答了,不能回答的,她大大方方道:“这属於盟中机密,恕我不能相告。” 第一个人问完,看了眼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点头,那人退下,第二个人上前,对姜心棠施了一礼道:“据说七十二药盟生意做到北月国去,不知姑娘作为盟主,可去过北月国?” “祖父在世时,曾与祖父去过两次,但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后来祖父身体不好,直至去世,都未曾再出过远门,我服侍祖父,便也没再去过。” 说到祖父,姜心棠眉宇间有淡淡的思念和难过之色。 但很快,她就掩下所有思念和难过,大方从容问:“阁下也去过北月国?” 对方便说自己也是药材商,去过北月国做生意。 姜心棠听到对方是同行,就来了兴致,主动与对方交谈起来。 聊了药材。 也聊一些做生意的门道。 还聊了一些北月国的风土人情。 她说得很自然,谈吐从容优雅,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大长公主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最终带著两个男子出宫去。 糊弄完他母亲,萧迟传来宫中內造局各司掌事,给姜心棠量身制嫁衣,打造凤冠。 他是正一品亲王。 他的王妃也是正一品,可著正红色七尾凤服、凤冠。 第364章 在床上取她儿子性命 大长公主虽然试探不出姜心棠什么,但回到府里心情还是不错的。 近几个月来因为孙女闹腾,儿子时刻不得閒,她跟著掛心,一直不怎么吃得下。 但中午她多吃了一碗燕窝粥。 駙马萧瀛见了,便问她中午的燕窝粥是否有什么不同,才让妻子多吃了一碗。 大长公主本来没意识到,駙马一问,她才意识到中午自己胃口好了许多。 而胃口突然变好,是因为什么呢? 她想了想,把小公主愿意喊她跟她玩了,说给駙马听,最后道:“孙女愿意跟我亲近,阿迟紧绷了几个月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我跟著心情好。” 她是公主。 也是祖母,母亲。 除了权势地位,她也会牵掛儿子孙女。 駙马萧瀛是有意引导,让妻子意识到这一点的。 他顺著妻子的话就往下说:“孩子还那么小就失去母后,可怜。幸好有棠棠的孪生姊妹,与阿迟成婚后,代替棠棠照顾两个孩子,也算能弥补一些母爱。” 大长公主瞬间冷了脸,“你也相信姜氏是那丫头的孪生姊妹?” “为何不信?”駙马萧瀛反问。 之后又道:“你要是不同意阿迟娶七十二药盟盟主,把人家弄走,孙女再次没了母后,再哭个几个月,准哭坏了,你捨得吗?” 当然不捨得。 大长公主瞬间想到今早在宫里,只是让人把姜氏带到偏殿去,小公主就拉著姜氏不放,说她是坏人。 她要是把姜氏弄走,小公主说不定真会像刚失去母后那样,再哭个几个月。 大长公主好不容易恢復的心情,又觉得有点堵了! 駙马瞄她一眼,再加一把火提醒她,“北月国公主和亲的人选还没定呢,人家就是衝著你儿子来的,你不同意他娶妻,他就得娶北月国公主。” 这话直接戳中大长公主要害。 大长公主立即沉声道:“休想!” 北月国与梁国是宿敌,派个公主来和亲,绝对不安好心。 说不定北月国就是想派个公主来嫁她儿子,好在床上取她儿子性命呢。 一个公主,对北月国来说,价值不大。 但她儿子目前虽非帝王,却形同帝王,生死关乎梁国命运。 派一个公主来换她儿子的性命,太划算了! 大长公主沉著脸。 与儿子的安危比起来,其他的瞬间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朝堂那边,虽然朝臣们基本都相信了姜氏是已经崩逝的太后的孪生姊妹,而非太后。 但还是有朝臣认为王爷娶一个跟太后一模一样的女子不妥。 於是这些觉得不妥的朝臣,在次日早朝就將这事拿出来说,让萧迟不能娶姜氏。 萧迟看著这些朝臣,也不恼,只缓缓开口问:“是你们不让本王娶北月国公主的,本王如今不娶公主了,娶別人,你们又不同意,到底要本王如何?” 朝臣被问得一哑。 是啊,之前王爷说要娶北月国公主,是他们长跪在金鑾殿前不让王爷娶北月国公主的。 王爷被逼无奈,答应他们不娶公主,但不会拒绝和亲。 他们担心王爷答应了和亲,婚事会落到王爷头上,但王爷说他有办法。 他们就没再担心了,相信王爷说有办法那肯定就是有办法,反正只要王爷不娶北月国公主就行。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爷说的有办法,会是要娶个和崩逝的太后一模一样的女子啊! 有不怕死的朝臣站出来说:“王爷,您可以娶別人,但不能娶个像太后的!” “本王娶个像太后的,还能帮本王照顾小公主小皇帝,有何不可?”萧迟反问。 不等朝臣再反对,萧迟直接沉了脸了,“小皇帝小公主日夜啼哭找母后,本王既要理政,还要照顾小皇帝小公主,整日累死累活的,难得能找到个人帮本王照顾小皇帝小公主,你们还要反对,你们就这么见不得小皇帝小公主和本王好是吗?” 这话就严重了,直接上升到了不想要小皇帝好。 可细想,好像也没有不对。 自从太后崩逝后,小皇帝小公主就一直找母后,小公主的哭声有多淒凉,他们都是亲耳听到的。 小公主昨日见不到七十二药盟盟主姜氏,就哭得昏厥过去了,小皇帝也没能来上朝。 而小公主没了母后后,只粘王爷,王爷既要理政,又要照顾小公主小皇帝,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了。 所以他们若是不让姜氏照顾小公主小皇帝,可不就是不想要小皇帝小公主和王爷好。 而要姜氏照顾小公主小皇帝,那姜氏肯定是要跟王爷成婚,毕竟人家是七十二药盟的盟主,在北域本就有钱有地位,千里迢迢入京来,就是为了来嫁王爷,可不是为了来给小皇帝小公主当老妈子的! 朝臣想清楚这一点后,忙跪下说不敢。 萧迟威慑住这些朝臣后,淡声宣布,“本王不但会娶七十二药盟盟主,还会將人留在宫里照顾小皇帝小公主,直至小公主小皇帝成年。” 说罢,他眸光锐利地轻扫眾臣,“谁还有异议?” 无人敢再开口了。 “那便退朝吧。” 他起身,宽大袖摆霸气一甩,率先离开金鑾殿。 朝中没了反对的声音,萧迟开始对外公布婚期,並向西北、南昭、远东先送去请帖。 姜心棠被萧迟名正言顺留在了宫里照顾小皇帝小公主。 安王谋害太后一案拖了几个月,被判了斩刑。 逃跑的北月国瑞王依然不见踪跡。 此人聪明狡猾,被他逃离了京都,天大地广,確实不容易抓到他。 礼部前后挑了几名朝中重臣家的杰出子弟给北月国公主当夫婿。 北月国公主都不满意,她上了几趟萧国公府拜访大长公主,还是想嫁给萧迟。 最后一次她甚至向大长公主表示,她可以给萧迟当侧妃。 大长公主看到这个敌国公主,就像看到一把会挥向自己儿子的刀,怎可能会同意,她厌恶无比,直接就给拒绝了。 公主不死心,想去见萧迟。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世间男子皆爱美色,还喜欢受女子崇拜,她去萧迟跟前多露几次面,再表达对他的崇拜之情,未尝不能吸引萧迟的注意,得到侧妃之位。 可萧迟现在极少出宫,她根本见不到萧迟。 到了八月中,大长公主派去北域的人送回来了一个惊天消息。 第365章 宾客入京 北域有盐矿,七十二药盟在北域除了种植药材,还私採盐矿! 无论是金矿还是盐铁矿,都由朝廷管控,私采是重罪! 前年她给儿子选妃的那个裴家被抄家,除了私藏龙袍,还有一项罪名就是私採金矿。 私採盐矿跟私採金矿同等罪! 这北域七十二药盟胆子可真大,这种事都敢做! 大长公主霍地站了起来,直直入宫去。 萧迟在御书房跟朝臣议事。 大长公主到偏殿去等著。 等朝臣议完事离开,她才过去找儿子,让里头服侍的宫奴都退出去后,坐下便说:“你不能娶姜氏,七十二药盟乾的不是正当生意,他们在北域私採盐矿。” 他儿子要是跟姜氏成了亲。 此事被爆出来,影响她儿子声誉威望。 “这七十二药盟当年不要赏赐,只跟你舅舅要北域的一大片山林种植药材,怕是当时就知道这地方有盐矿了,要这些山林根本不是种植药材,是要私採盐矿。” “种植药材不过是遮掩,真正让七十二药盟富到流油的,是偷采私盐!” 大长公主说了许多,说完看到儿子居然没什么反应,一直在慢条斯理地喝著茶。 她皱眉,“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把这婚退了,不能娶姜氏!” 萧迟这才把茶盏从唇边移开,“这事儿子知道。” “什么?”大长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 却听她儿子又道:“我让七十二药盟乾的。” 大长公主这下直接被干哑炮了,只定定地看著面前这个自己生的东西。 萧迟继续啜饮茶,不紧不慢说:“儿子养兵要钱,培养人才要钱,母亲以为儿子这些钱哪来的。” 北疆三十万兵马啊。 靠朝廷给的军餉,哪能够把北疆的兵马养得那么好,战斗力那么强。 还有他回京后豢养死士、暗卫、线人,在朝中培养大量自己的人才,哪一样不需要钱。 他还告诉他母亲,“北域不只有盐矿,还有金矿铁矿。” 他全都私采了。 但所得钱財他半点没用在自己身上。 以前他在北疆军营,回京后又忙得跟陀螺一样到处转,根本没时间享受和挥霍,所得钱財全都用来养兵,培养人才了。 以后会多一项:养妻儿。 不过他有俸禄和封地收成,养妻儿也足够了。 大长公主被儿子的话给干懵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七十二药盟当年不要赏赐,只跟你舅舅要北域山林,是你指使的?” “母亲可以再往前一点猜。”萧迟放下茶盏。 其实当年七十二药盟会给他送粮草和药材,是他提前叫七十二药盟囤的。 一是怕北疆战场会粮草不足。 毕竟那一战要打多久,无人能估算得到,朝廷往北疆运送粮草千里迢迢,会出的意外很多。 而打战,最重要的是粮草。 一旦粮草短缺,兵马无力应战,他战术再好,都很难取胜。 所以他做了二手准备,让七十二药盟囤粮草药材。 二是他早就知道北域有矿。 他要借平定北疆那一战,把七十二药盟推到朝堂上,以种植药材之名,跟他舅舅要北域山林。 但若只是这样,他舅舅不一定会把北域山林给七十二药盟,他还得再推一波。 毕竟没有七十二药盟的粮草,也有朝廷的粮草去,七十二药盟的粮草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老天似都在帮他。 当时大雪封路,朝廷粮草药材无法送去北疆战场,七十二药盟的粮草药材就成了他兵马的救命稻草,直接成了他能平定北疆的重要因素,功劳大过天。 他舅舅一高兴,直接就把整个北域划给七十二药盟使用了。 北疆是他收復平定的,加上七十二药盟有了北域的使用权,整个北边基本就是他的天下了。 加上他行事小心谨慎,又不苛待伤害百姓,还有种植药材作为遮掩,在那边怎么搞朝廷都不知道。 萧迟把这些都告诉他母亲。 大长公主听完,想的却是:还好儿子当年做了二手准备,才没有断了粮草,才能平定北疆。 若无他让七十二药盟提前囤积粮草药材,当年北疆那一役,大雪封路,朝廷粮草药材无法送达,他平定不了北疆,不可能封王,便无今日摄政的北定王。 是他的敏锐智慧,造就了现如今的他! 母子二人在御书房里聊了好一会,大长公主彻底没再反对这门婚事了。 她儿子跟七十二药盟早已绑定在一起,七十二药盟是她儿子的钱袋子,干的事还是不能往外说的,只有继续紧紧绑定在一起才对彼此更有利。 大长公主从御书房离开后,萧迟重新拿起已经凉透了的茶啜饮。 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没告诉他母亲。 七十二药盟是他推出来的,苍焯是他的人,执行他的命令运作七十二药盟。 因为背后之人是他,所以这个盟主从一开始就没露过面,很神秘。 恰好可以给他拿来做文章,杜撰出盟主姓姜,是姜心棠的祖父,年初祖父去世,盟主之位传给了姜心棠。 他还命人在北域修了一座大坟,说是姜心棠祖父的。 任谁去北域查,都查不出破绽。 他母亲能查到七十二药盟私採盐矿,是他有意让他母亲的人查到的。 他母亲爱他大过天,一切以他的利益为先,知道这一切后,定就不会再反对婚事。 因太后崩逝,皇帝又还小,宫中无皇后嬪妃可操持宫宴,今年中秋萧迟取消了宫宴。 中秋节过后,姜心棠给孟梁安递了消息。 她假死一事,是事先跟孟梁安通过气的,孟梁安又写信给了她兄长。 所以太后崩逝的消息传至南昭,南昭王才如此安静。 之后姜心棠忙著学习了解北域、北月国、经商、药材各种知识,没去看过孟梁安。 后来以七十二药盟盟主身份回归,明面上与孟梁安没有任何交情了,怕惹人怀疑,更加不能去看孟梁安或召孟梁安入宫。 孟梁安怕坏她的事,也从未入宫来看她。 如今姜心棠递消息给孟梁安,孟梁安立即以思念太后为由,请求入宫看望小皇帝小公主。 萧迟允了。 姊妹二人已经有半年没见,见面之后很高兴,孟梁安拉紧姜心棠的手,“恭喜棠儿妹妹,终於得偿所愿。” 她既为棠儿妹妹感到高兴,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与北定王要圆满了,又为自家兄长感到心酸。 一腔痴情,终付东流。 不过这並非棠儿妹妹辜负了兄长,棠儿妹妹一直都是坦荡的,是自家兄长明知无望,还痴心不改。 姐妹二人聊了许多,孟梁安今日是自己入宫的,没带两个孩子,姜心棠询问两个孩子的情况,孟梁安说两个孩子都好。 如今姜心棠不是太后了,孟梁安名义上只是入宫来看小公主小皇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留下来用膳,一呆就是半天一天。 她只在长乐宫坐了个把时辰,了解清楚姜心棠目前的状况,又陪三个孩子玩了会,就出宫去。 姜心棠很不舍,带著孩子送她到长乐宫外,又派了立夏送她出宫。 时间飞逝,转眼婚期临近,南昭王与西北王世子、萧迟的堂弟萧子源、弟媳西昭郡主陆续入京来。 第366章 迟棠大婚 萧子源的父母及胞兄,也就是萧迟的二叔二婶及大堂弟萧子望,则更早一些入京。 萧迟成婚是整个萧家的大事,二叔一家早早入京帮忙。 萧家门庭大,族中长辈多,亲朋更是数不胜数,他们帮忙待客招呼亲朋。 三房萧庭文跟著忙前忙后。 温淑寧则去了七十二药盟的住宅,她是姜心棠的生母,此次姜心棠转换身份,她算是出了力,所以她去向萧迟请求,说要送女儿出嫁,萧迟允了。 姜心棠在出嫁前一日才出宫去七十二药盟的住宅。 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在榕阳县长大的姜心棠,不能回榕阳县出嫁。 北域又太远。 所以她在这宅子出嫁。 三个孩子在姜心棠出宫的当天下午,也被悄悄接去北定王府。 小皇帝悄悄出宫,没有御林军跟隨,但萧迟做足了安全防范,从出宫到北定王府这一路上,有无数暗卫在暗中保护。 到了王府,王府內外有府兵护院守著,屋顶树梢有暗卫盯著。 甚至萧迟还让纪温心给小皇帝稍微易了下容。 无论是有人得知小皇帝出宫,想谋害小皇帝,还是想借他大喜之日混入府中作乱,都不可能得逞。 整座王府布置得喜气洋洋,隨处可见掛著红绸灯笼,贴著大红“喜喜”字。 王府搭了戏台,请了戏班子。 半下午,戏台开始唱戏。 到了傍晚,府中便开始摆宴,请自家族中的人先来吃席热闹。 小公主现在离开母后一天半天已经不哭闹了,最主要是父母成婚,她也感受到了喜庆,开心得很,一到王府,三个孩子就跟族中一些小孩,到处跑到处玩。 乳娘嬤嬤见了,嚇得半死。 虽说这些孩子都姓萧,是王爷族中人,血缘跟王爷很亲很亲,可小皇帝是天子啊,小公主亦金贵无人能及,小皇帝小公主跟他们玩,万一磕了碰了,或被不小心打到了,可怎么办? 乳娘嬤嬤们紧张兮兮,一直跟著小公主小皇帝到处跑,不让其他小孩靠近小公主小皇帝。 萧迟得空见著了,反倒是让乳娘嬤嬤们不必紧张,让三个孩子都自由去玩,她们在旁边看著就好。 於是一群孩子內院外院到处跑,好不欢快。 玩累了,夜里也就很好睡去,不会闹腾著要找母后。 翌日,萧迟姜心棠大婚。 寅时初,姜心棠就被叫起来,用了一碗燕窝粥后,就开始梳妆。 孟梁安起得更早,在姜心棠还未起床时,就已经来了宅子。 同来的,还有南昭王苏璟玄。 姜心棠没有真正的娘家靠山,兄妹二人不去北定王府,来此宅子,就当作是姜心棠的娘家人送她出嫁。 姜心棠在梳妆时,孟梁安全程陪著。 苏璟玄是男子,有些不方便,只在外头帮忙。 给姜心棠梳妆的,是宫里的嬤嬤。 萧迟是亲王,她是一品亲王妃,喜服极其繁复沉重。 凤冠也是极尽奢华沉重。 直到天亮,姜心棠才装扮完毕。 宅子里置了她父亲的牌位,她穿著喜服由孟梁安扶著去父亲牌位前上了炷香,拜了三拜,告诉父亲自己要出嫁了,让父亲在天之灵不用再担心她。 她要嫁人了。 嫁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从此有夫君护佑疼爱,儿女又聪明乖顺,她会幸福的。 她余生都会幸福的! 她很开心。 但是她哭了,哭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也哭自己终於如愿圆满了。 孟梁安见了,忙拿了帕子给她擦泪。 姜心棠握住她的手,“安安姐,我是开心。” 孟梁安也有点泪湿,哽咽道:“我也开心。” 为她的棠儿妹妹开心。 温淑寧也一直陪在姜心棠身边,此情此景,她也想挤出几滴眼泪应应景。 可她挤不出眼泪来,她高兴得不得了。 女儿当皇后太后时,在深宫里,她见不著,得不到半点好处。 如今女儿当了北定王妃,住在宫外,她见得著,日后多疼爱她点,定能捞到好处。 何况她这次可是帮了大忙,女儿和大侄子不能不念她的功劳,不孝敬她。 总之,温淑寧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终於要到来了! 上完香,姜心棠到外头静坐。 转眼,吉时到,北定王府迎亲的队伍到了宅子外头。 新娘出嫁,要兄或弟背著上轿,但她没有兄长,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未成年呢,背不了她,又是萧迟的堂弟,自然也不会被安排来背她。 不过没关係,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上轿,前两次也都是她自己走出去上轿的。 她有经验得很。 孟梁安说:“我扶你出去。” 姜心棠笑意盈脸:“好。” 她把红盖头盖上,由孟梁安扶著往外走。 却在这时,一直在外头的苏璟玄走了进来,对她说:“你若不嫌弃,认我当你兄长,我背你出嫁。” 之前她没和萧迟成婚,他虽明知无望,但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妄念。 可如今,妄念成空。 但他不会心生怨念,他依然想守护她。 只是她嫁为人妇,他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守护她,哪怕要见她一面,都没有理由,想写封信给她,都得以义妹孟梁安的名义。 她若愿意认他为兄,他入京便可以以兄长的名义去看望她。 她若出个什么事,他也有可以为她出头的立场和身份。 姜心棠听到他这话时,有片刻的怔愣。 但很快就眼眶湿润。 对於苏璟玄,她也始终是感激的,感激他当初不顾一切带她去南昭。 也感激他给了自己一片真情。 只是她爱的是萧迟,无法给予回报。 那么,认他做兄长也是好的。 这样或许可以断了他的念想,他才能获得新生,才能去寻找属於他真正的感情。 她透过红盖头看他,“我命中亲缘薄,父早逝,母不疼,无兄姐,弟幼不亲近。若能得你为兄,暮儿唯儿从此多了一个舅舅,是上苍对我的馈赠,我感恩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她说完,退后一步,深深对著苏璟玄一拜,“兄长在上,受小妹一拜。” 苏璟玄伸手將她扶起,“从此之后,南昭是你的后盾。” 若萧迟敢负她。 他会举南昭之力,与萧迟对抗。 姜心棠眼眶更加湿润。 “莫哭,別毁了妆,你今日该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嫁娘。”苏璟玄说罢,转过身,背对她微蹲下,扬声,“兄长送你出嫁。” 眼睛一酸,有眼泪控制不住滚落,但姜心棠脸上儘是笑意。 苏璟玄背著她,往宅子外走去。 外头的人觉得奇怪,为何是南昭王背北定王妃出嫁? 苍焯见了,立即对身边的手下小声说了几句。 手下立即出去。 没一会就有人不经意地给这些疑惑的人解释,说北定王妃的姐姐是崩逝的太后,太后以前救过南昭王兄妹。 南昭王兄妹对太后的感激转到了北定王妃身上,南昭王便认了北定王妃为义妹。 所以此次作为兄长,背北定王妃出嫁。 这些议论声很小,姜心棠听不到,她被苏璟玄背出宅子,送入轿。 萧迟是亲王,无需亲自来迎亲的。 但他亲自来了。 看到苏璟玄背他棠棠出来,他不悦。 但他耳力好,周围声音再嘈杂,他也能听到那些议论声——他棠棠认了南昭王为兄,南昭王才背他棠棠出嫁的。 萧迟心里的不悦消散。 他示意隨从给围观的百姓派送喜喜饼。 隨著喜娘一声高喊:“起轿。” 宅子外头鞭炮连天响起,百姓爭抢著去拿喜喜饼,一派热闹喜庆中,新娘子轿起,萧迟一身红色喜服,骑著高头大马,领著迎亲队伍徐徐过街,引得沿街两侧围满百姓观看。 如此盛大场面,有些人极易行事。 比如此时沿街酒楼里,正藏匿著十数名蒙脸持刀的黑衣人,他们腰间皆掛著一个不小的布袋。 布袋鼓鼓的,里面装满了物什。 物什会蠕动。 细研究,可知里面是蛇! 十几布袋的蛇! 除了蛇,他们身上还藏有药粉。 可以隨风飘散,迷晕整个迎亲队伍的药粉。 第367章 终於是他的妻了 很快迎亲队伍到了酒楼下方的街道。 有人在明处吹了记口哨,这些人便从藏匿处闪身出来。 只要他们把药粉往酒楼下方的迎亲队伍撒去,迎亲队伍没有防备,必然全部吸入药粉,包括北定王萧迟。 当然,北定王萧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是以,他们会再快速割开布袋,把里面的蛇全部拋向轿。 那些都是毒蛇。 就算不能把北定王妃咬死,也必然惊得北定王妃大叫。 北定王萧迟会去救他的王妃,迎亲队伍和沿街百姓也会乱起来。 一乱,他们便可从酒楼飞跃而下,趁其不备刺杀北定王。 而北定王吸入迷药,又想救妻,定会亡於他们之手。 这些人计谋很好,然而他们闪身出去掏出药粉还未来得及往下撒时,方才倚著酒楼栏杆围观、被他们闪身出去嚇得四处逃散的男女宾客,却突然都从袖子里滑出匕首,冲回栏杆就往他们后背窝捅。 边捅边把这些人往回拖,免得他们手中的药粉落到街上去。 捅不死的,有些直接再补一匕首,有些抢过对方掏出来的药粉,反手就捂到对方口鼻上。 有那么几个反应比较快的,没被捅到,但很快就被包围住。 兵器碰撞之声在酒楼里响起。 但全都掩盖在街上热闹的人声中和喜乐中。 待迎亲队伍从酒楼下方徐徐过去,上面酒楼兵器碰撞声也停了,尸体没两下就被收拾乾净。 除了酒楼里一些真正的宾客受到惊嚇外,其他地方该热闹热闹,无人知道方才一场惊心动魄的危险被扼杀於摇篮中。 七十二药盟宅子离北定王府近,轿很快在北定王府门口停下。 鞭炮再次震天响。 萧迟翻身下马,踢了下轿,之后伸手掀开轿帘。 轿內光线变得明亮,姜心棠一身大红喜服端端正正坐於轿中。 萧迟以为自己內心不会有太大波动的,毕竟无论娶没娶她,她从来都是他的人。 娶她,只是给她应有的名分,也给她一份安全感。 於他,却是无多大差异。 可此时,看她著嫁衣,即將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他內心还是涌起了一股激动。 喜娘这时递来红绸给他。 萧迟回神,接过红绸,把一端塞到姜心棠手里。 姜心棠把红绸握紧,由喜娘扶著,小心翼翼下了轿。 萧迟握著红绸另一端,牵著她入府。 大长公主和駙马萧瀛端坐在正堂上,萧迟姜心棠先是在司礼的唱和声中拜了天地,再转身拜高堂。 駙马萧瀛满脸含笑,很是高兴。 大长公主端肃,虽没笑,却也脸色柔和,可见心里应该也是高兴的。 拜完高堂,二人夫妻对拜后,司礼便高呼礼成,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一群人簇拥著新人往后院新房去。 孩子们也跟隨著,很欢快。 尤其小公主小皇帝,姐弟二人亲眼见证了父母拜堂成亲。 在此之前,姐弟二人和哥哥姜律还被叫到新房去给父王母后滚床。 让父王母后来日可以给他们再生几个像他们一样聪明漂亮的弟弟妹妹! 入了新房,姜心棠被牵引著坐到喜床上。 喜娘在一旁说些吉利话。 待吉利话说完,盖头便被掀起,姜心棠终於能完全视物了。 她先看到了萧迟的胸膛,微微抬眸,才瞧见萧迟的脸。 著喜服的他,依然气宇轩昂。 他生得高大,身材挺拔板正,骨相又好,穿什么衣袍都是好看的。 不过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容柔和了几分,威严不减,但看著就似好相与了些。 女宾们也是因此才敢跟来新房热闹热闹。 喜娘这时又说了些吉利话,姜心棠和萧迟喝了合卺酒,礼成! 女宾们被请去前头坐席,陆陆续续离开。 嬤嬤婢女们也退了出去,就连小公主小皇帝和小姜律都被乳娘给抱走。 新房里只剩下姜心棠萧迟二人。 姜心棠这才又抬头看萧迟。 萧迟抬手罩住她半边脸轻抚,“你不只是我孩子的母亲,还是我的妻了。” 姜心棠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是啊。 她终於嫁他了。 终於是他的妻了。 他们是否能从此恩爱顺遂,白头偕老呢? “我还得去前头,你等我回来洞房。”抚摸了一会她的脸后,萧迟轻言。 姜心棠点头。 萧迟又摸了她两下脸,才转身出去,吩咐院中嬤嬤进去帮姜心棠更衣,再给姜心棠送吃的。 喜服、凤冠都太重。 那凤冠最起码有五六斤,他怕他棠棠戴著那凤冠太久太累。 他们已经礼成,无宾客再来后院,喜服凤冠可以先脱了。 很快嬤嬤婢女进来,帮姜心棠卸了凤冠,更衣换了套与喜服同色的大红衣裙。 之后又送来碗鸡丝麵。 姜心棠吃完,就在喜房里静静地坐著,依稀还能听到前头热闹的声音。 萧迟除了大宴宾客外,还在府外两条巷弄里摆了流水席。 全京都的百姓皆可以来吃席凑热闹。 姜心棠在喜房里坐了一会,听到孩子的欢叫声。 是小公主和弟弟哥哥回来了。 三个孩子惦记著母后,在前头吃席玩了一小会就回来了,小公主手里还举著一只大虾。 京都离沿海远,红彤彤的大虾是萧迟为了此次宴席,特地命人快马从沿海运来的,用了很多保鲜的方法。 小公主自己喜欢吃,回来时,就举了一只最大的回来给母后吃。 小皇帝小姜律也各自带了他们自己觉得好吃的回来给姜心棠。 前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入夜。 起了更,萧迟才回新房。 此时府外却来了一位老和尚,他站在王府大门外,望著王府高阔的门庭,没有马上进去。 今日王爷大婚,护院侍卫皆极其小心,见老和尚在府门外停驻不入,不像是有请帖的宾客,立即上前盘问。 老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道:“老衲仍上清寺主持,听闻王爷大婚,特来討杯喜酒喝。” 上前盘问的侍卫不认识老和尚,但知道上清寺,立即去稟报齐冥。 齐冥知晓自家王爷与上清寺主持有交情,立即过来。 还真是上清寺的主持! 齐冥赶紧把老和尚往里请。 此时宴席已经接近尾声,但主持不介意,询问得知新郎官去洞房了,便没多言,坐下吃席。 大喜之日,王府不会慢待任何一位宾客,管事立即安排下去,给主持新上了一桌酒菜。 但主持只吃素菜,不过喜酒喝了有一杯。 离开王府时,主持掷重交代齐冥,“北定王婚后,请他务必携王妃来一趟上清寺。” 好好的,老和尚要王爷去上清寺做什么? 齐冥想到三四年前,王爷携他们家姑娘,哦不,现在是他们家王妃了,去过上清寺。 王爷似乎还让主持给他们家王妃批命了。 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第368章 新婚夜 新房里。 萧迟一回来,趴在喜床上抓红枣的小公主扭头就朝父王跑去。 把她从床上抓到的红枣桂圆都拿去孝敬父王,还要父王抱。 但新婚夜,王爷还有很重要的事忙呢,哪有空抱小公主。 乳娘们忙上前,把三个孩子都哄走。 小公主不愿意走,边被抱著往外去,边用她的小奶音叫著说她今夜要跟父王母后睡。 她这话一出,乳娘们抱著她跑得更快。 姜心棠笑看著三个孩子被半哄半抱离开,只觉得心头塞满了幸福。 “他们闹腾你了?”萧迟朝她走来问。 姜心棠摇头,“是他们陪我。” 三个孩子一直惦记她,去前头玩一会,就会回来找她。 给她带吃的。 还会奶声奶气跟她讲前头多热闹。 她才不至於枯坐得很无聊。 说完,姜心棠起身,主动朝萧迟迎去,“可要我帮你宽衣?” 萧迟捧住她脸,“不急,漫漫长夜,得先吃饱。” 他身上有酒味。 但没什么醉意。 他这个身份地位没人敢灌他喝酒。 宾客敬酒,也有他两个堂弟萧子望、萧子源替他喝,他自己只喝了几杯。 姜心棠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萧迟以为她是迫不及待要他宽衣洞房。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让你换身轻便衣裳。”姜心棠脸微红。 她的喜服繁复沉重。 萧迟的喜服亦是。 穿久了,累人。 行动还不便。 “等下就洞房,无需换。”萧迟说。 这时外屋脚步声响,是下人送饭菜来。 萧迟握起她手,两人出去。 他已经在宴席吃饱了,只坐在膳桌边,静看著姜心棠吃。 姜心棠吃了七分饱便停下。 旁边服侍的嬤嬤婢女將饭菜撤下,端了水进来。 二人用牙粉擦牙漱口,洗了脸,净了手,相携回里臥去。 婢女嬤嬤们退出去,带上门。 到了床前,萧迟摊开双臂,让姜心棠给他宽衣。 喜服才褪下,姜心棠就被他抱起。 女子柔软的身子很快就被男人刚硬的身躯压於床上… 忙活了一会,姜心棠突然低呼,“疼…” 萧迟动作一僵,怎么还会疼? 孩子都生了,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没有刚开始就叫疼啊。 她敏感,只要不是直接来,先吻一吻她,或抚摸抚摸她,她便很能接受他的。 就算会疼,也是他后面禽兽不控制力道的时候。 可现在他才刚开始,她也湿润… “有东西硌到我。”姜心棠又说。 萧迟这才反应过来,闺女方才在喜床上捡红枣桂圆,喜床上铺了许多红枣桂圆生,寓意早生贵子,他棠棠是被这些东西硌到了。 他忙把姜心棠抱起来。 香烛摇曳,整个里臥明亮,姜心棠衣裙已经被剥乾净,有些难为情地贴紧在萧迟怀里,扭头看那一床的红枣桂圆生:“…先穿衣裳,把这些收拾掉。” 萧迟却单手抓住喜被一抖一甩,那些红枣生就全被抖到地上去了。 之后重新把怀里的人儿压到喜床上去。 这一夜,龙凤烛燃到天亮方烬,二人也天將亮才睡去。 翌日,三个孩子早早就起来,在府中玩耍。 下人们也天將亮就起,有条不紊地打扫著府內各处。 大长公主夫妇昨夜歇在儿子府中,也早早起来,用完早膳就等著儿媳来给公婆敬茶。 却是左等右等,等到快中午,都不见人影。 駙马萧瀛逗著一双孙儿孙女和小姜律,一点都不著急。 孙儿孙女生活在宫里,他平时想见一面很难。 难得出宫在王府,他巴不得能跟孙儿孙女多玩一会。 大长公主起初没说什么。 她也年轻过,跟駙马也是恩爱过来的,晓得年轻人不知分寸,夜里闹过头了,次日早起不了能理解。 她既同意了儿子成婚,就盼著儿子好,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太过计较。 可到了快中午,萧迟姜心棠两人还是不见踪影,大长公主脸色就严肃起来了,命人去催。 而此时,姜心棠才刚醒。 还是被嬤嬤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吵醒的。 “王爷,王妃,午时一刻了,得起身了,大长公主和駙马爷在等著王妃敬茶呢。” 都等了一个上午了。 嬤嬤暗暗感嘆,大长公主和駙马爷真不容易。 她们更不容易,想喊王爷王妃起身,又不敢喊,煎熬了一个上午。 实在是眼看著都快用午膳了,才斗胆敲门喊。 姜心棠听到她和萧迟居然睡到了午时一刻,赶紧要坐起来,但身子还被萧迟箍在怀里。 她只得轻推萧迟,“不能再睡了,起身了。” 萧迟一年到头赖不了两三次床,他精力极好,每日都早起晚歇,似有使不完的牛劲。 也就新婚夜,他才会在翌日睡到这时还在床上。 时辰確实晚了,他鬆开手臂。 姜心棠才得以起身。 但想爬到床尾下床时,又被萧迟捞了回来,趴在了萧迟胸膛上。 他似还没完全睡醒,但手已经完全醒了,在姜心棠光滑如瓷的后背、臀上游移。 姜心棠按住他手,不给他乱摸,得赶紧起床,萧迟这才搂著她翻了个身,姜心棠就被他带到床外侧了。 他鬆手,让姜心棠下床去。 姜心棠洗漱完,要叫嬤嬤进来梳妆了,萧迟才起身洗漱。 新婚第一日,姜心棠依然穿了套红色衣裙,但昨日被凤冠压得脖子疼,今日便只简单地挽了个髮髻,簪了点珠和一枝垂著流苏的金釵。 她生得白净。 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既能撑得起那份隆重奢华的贵气,亦能简单淡雅出尘。 今日这一身,就很简单贵气,又衬得人精神。 萧迟牵著她去前院。 大长公主方才派人去催,已经得知两人要过来了,提前命人准备好了茶,她和駙马端坐在堂上。 萧迟先给他父母行了礼。 姜心棠从善如流朝萧瀛跪下,端过嬤嬤送上来的茶,双手递给萧瀛。 以前叫大伯父,如今要叫父亲,儘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一时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萧迟挺拔如松站在她旁边,饶有兴致地垂眸看著她。 她暗暗深吸口气,才道:“父亲,请喝茶。” 萧瀛含笑接过,抿了三口,送回姜心棠手中,姜心棠接过放回嬤嬤托盘里,然后继续规规矩矩跪著,听候公爹教导。 萧瀛道:“既结为夫妻,那便是同舟共渡,患难与共。愿你二人初心不改,相携白首。” 说罢將准备好的一个装满金叶子的荷包递给姜心棠。 姜心棠谢过公爹后,拿著荷包起身。 跟著她出宫来的贴身嬤嬤帮她收著荷包,她又端了第二杯茶,跪到大长公主面前。 已经开口喊过父亲,如今要开口喊母亲,也就容易开口多了。 但大长公主与萧瀛不同。 萧瀛一直对她很友善,大长公主却是给过她许多苦头吃。 她喊大长公主母亲,要比喊萧瀛父亲得更多一些勇气和决心。 她依然暗暗深吸了口气,才喊出口道:“母亲,请喝茶。” 大长公主面色冷肃,同样接过茶抿了三口,递迴给姜心棠,然后说了一堆教导的话,重点是要她赶紧孕育子嗣,为她儿子、为萧家开枝散叶。 然后她的贴身嬤嬤端上来一个托盘。 托盘中放著一个大荷包和萧家祖传的玉龙鐲。 这玉龙鐲,当初萧迟从沈东凌那儿拿回来后,就一直在姜心棠那。 太后崩逝,萧迟把玉龙鐲拿回去,还给了他母亲。 如今由他母亲,亲自戴到姜心棠手上。 “萧家祖传玉龙鐲,只传嫡长媳。我只阿迟一子,你与阿迟成婚,本宫传於你,你便是我萧家名正言顺的长房儿媳。往后,要做好表率,服侍好夫君,莫让本宫失望。” 大长公主说罢,將玉龙鐲戴入姜心棠手腕,又给了她荷包。 姜心棠谢过婆母后,起身,荷包给嬤嬤保管,自己退到萧迟身边站著。 本来姜心棠还得给萧迟的祖父和叔婶敬茶的。 可因为萧迟分府出来住了,昨夜只父母留在王府,其他人都回了国公府,今日便只给公婆敬了茶。 这时,总管事进来询问是否要摆膳了。 萧迟命人摆膳。 三个孩子也被带了过来。 用完午膳,夫妇二人陪父母小坐喝茶,又逗三个孩子玩。 等三个孩子犯困要午歇,萧迟携妻与他父母告退,抱著小公主、牵著儿子,姜心棠牵著小姜律,去海棠院。 如今两人成婚,姜心棠与萧迟住在主院。 姜心棠原来住的海棠院给了小公主住,小皇帝和小姜律也住在这里。 姜心棠回了这个无比熟悉和充满回忆的院子,哄三个孩子睡觉。 萧迟让她也睡一会,自己则去外书房,叫来齐冥问昨日刺客的事。 齐冥说刺客全都解决了。 至於幕后之人是谁,还没能完全確定。 说完刺客的事,齐冥又向萧迟说了上清寺主持来赴宴的事,很郑重地一字不差把上清寺主持的话传达给萧迟知道。 萧迟听完,也立即就想到几年前他带姜心棠去上清寺,还让主持给姜心棠批命的事。 当时这坑他钱的老和尚的话怎么说来著? ——姜氏之女,与你有缘无果。 ——她非笼中丝雀,时机一到便会展翅冲天,你莫阻人家前程,不然你会折寿。 第369章 萧迟折寿 萧迟刚新婚,过段时间还想带姜心棠回榕阳县祭拜她父亲,没时间再专门去一趟上清寺。 他让齐冥派人去上清寺,明日把主持请入京一趟。 齐冥领命,然后拿出一封密函递给萧迟。 是纪温尘来的信。 温纪尘在北月国干掉了两位皇子和一文一武两位重臣后,就先蛰伏了起来。 蛰伏了三四个月,那阵风头过去,又利用易容术杀了一个颇有才能的皇子和一位掌兵的大將。 刺杀暗杀这些手段,是北月国以前经常对萧迟用的。 萧迟还在北疆时,北月国就用各种手段暗杀过他多次。 他回了京都,北月国又勾结方家,暗中运送死士入京,对他进行过多次刺杀。 萧迟如今这样做,是以牙还牙。 区別只在於:北月国无论是暗杀他还是刺杀他,都没有成功,而他有纪温尘这个易容高手,成功了。 不过此次纪温尘差点被抓。 萧迟看完信,吩咐齐冥,“传本王令去北月国,让纪温尘回来。” 纪温尘能杀那么多人,是因为易容术,並非北月国君臣无能,如今差点被抓,定是露出什么破绽了。 再留在北月国,恐有危险。 他不想失去一个人才。 只要是效忠他的人,他都会珍惜其性命。 现在传令让纪温尘回来,等纪温尘回到京都,恰好年底,可以回千面门跟家人团圆过年。 …… 姜心棠和三个孩子睡到半下午方醒。 嬤嬤送了点心热茶进来。 姜心棠和三个孩子吃了下午茶,总管事拿著她的嫁妆单子来海棠院。 站在屋外,给她和小皇帝小公主行完礼后,询问她嫁妆是否要入库了。 姜心棠此次成婚,嫁妆很多,给足了她排面。 整个京都的人,都从那源源不断往王府里抬的嫁妆上,看到了七十二药盟的財力雄厚。 加上七十二药盟有曾经送粮草药材助萧迟平定北疆这份功绩在。 盟主如今还是小皇帝小公主的姨母,代替崩逝的太后照顾小皇帝小公主。 种种身份及財富叠加在一起,整个京都,无论是底层百姓,还是上层权贵门阀,无人敢轻视这位北定王妃。 她那些嫁妆,还如山一样堆在王府前院。 姜心棠想,那些嫁妆全都是七十二药盟出的,而七十二药盟是萧迟的,所以那些嫁妆其实就是萧迟出的,如今又抬回王府还给萧迟。 这样想,姜心棠便说:“把南昭王和安荣县主给我的嫁妆送到海棠院来。其他的,问王爷,由王爷定夺。” 此次她出嫁,苏璟玄以南昭之名,给北定王送了份新婚贺礼,还自己备了份更丰厚的礼,给姜心棠当嫁妆。 孟梁安同样备了厚礼给姜心棠添妆。 总管事领命离去。 但等到傍晚,嫁妆都没有送来。 倒是萧迟过来了,给了她几把很粗的钥匙和三份嫁妆单子,“嫁妆都抬去库房了,南昭王兄妹那两份,也送去了库房,装了两个库房。这是库房钥匙,你自己保管。” 这是嫁妆全归她私有的意思了。 姜心棠瞬间有种暴富了的感觉。 不是字面意思的暴富,是真正的暴富,那些嫁妆,她十几辈子都不完。 “我与你在一起,有吃有住,那些嫁妆,能用的拿出来用,別放库房里落灰。”姜心棠没接钥匙。 “府里什么都有,如今也不缺银钱,无需动那些。”萧迟把钥匙塞给她。 小公主这时跑过来要父王抱。 萧迟抱起闺女说:“你若用不上,留著將来给闺女当嫁妆。” 小公主出生才两个月,就有封地,还有俸禄。 如今她父王还给她安排上了嫁妆。 这大概是歷朝歷代以来,唯一一个出生不久就真正坐拥金山银山的公主了。 次日萧迟陪姜心棠回了七十二药盟的宅子。 算是三朝回门。 在宅子里用了午膳后,回北定王府。 恰好在王府门口碰到了上清寺主持,主持刚被请入京到达王府门口。 看到萧迟姜心棠二人从马车下来,主持对二人施了一礼,阿弥陀佛了一声。 姜心棠还记得这位主持大师,见他出现在王府门口,好像还是跟著王府的人来的,觉得有些奇怪。 她本想上前跟主持大师说话的,但想到自己已经换了身份,不应该认识大师,便没有上前。 “你先进去陪孩子,我和主持大师有事说。”萧迟支开姜心棠。 她心事重。 这老和尚特地在他大喜之日来交代他得带王妃去一趟上清寺,大抵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怕姜心棠知道了,会忧心。 “好。” 姜心棠轻应一声,入府去。 萧迟请主持入府,去了外书房。 他亲自煮茶。 主持坐他对面,“老衲恭喜王爷新婚。只是王爷往后本该一生顺遂,坐稳皇权了,却因此此生还有一劫。” “什么劫?” “老衲当年是否同王爷说过,姜氏之女,与你有缘无果,你莫阻人家前程,不然你会折寿。” 萧迟给了主持一杯茶,“本王没阻她前程。相反,本王扶了她上去。” “她本该一直在那位置,可王爷又將人摘了下来。”主持说。 萧迟端起自己那杯茶,慢条斯理喝,“大师搞错了,本王如今娶的,是太后的孪生妹妹,並非当年的姜氏之女。” “若非当年的姜氏之女,老衲便不用特地走这一遭了。”主持意思很明了,他能窥天机,什么都知道,萧迟不用骗他。 萧迟没再否认。 他继续慢条斯理喝茶。 喝了几口,方掀眸看主持,“折寿是么,那你说,本王能活到几何,折多少寿?” 若能活到九十九,折个一二十年也能活到七八十岁,那他也活够了。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萧迟闻言,嗤笑起来:“你这老和尚,又想坑本王钱財是吗?” 当年说他棠棠命运多舛,时机未到之前,还要经歷许多磨难,让他捐点钱,老和尚每日在寺中给他棠棠祈福诵经,为他棠棠化解灾难。 他因此捐了一大笔香油钱,现在又来? 这老和尚铁定是寺庙亏空,又来坑他钱了。 萧迟听不得別人说他跟他棠棠成婚,会给他带来不好,直接问:“想坑本王多少,本王直接给你。” 主持大师满脸严肃,“老衲乃出家之人,不打誑语。王爷能活到几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劫若不化解,隨时会应验。” 也就是说,何时应验,萧迟就活到几岁。 若明日就应验,那萧迟明日就会死。 也有可能几个月后,几年后,或十几年、几十年后才应验,但要活到本该有的岁数,却是不可能的。 一定会折寿。 折多少年?什么时候折? 不確定! 萧迟便又问:“那你说,此劫如何化解?” “用至亲之人或枕边之人的命寿来换。”主持说。 第370章 深耕半宿 萧迟本来对主持是以礼相待的。 请了主持来,至少会给顿饭款待,再命人送主持回去;若晚了,还会留主持歇一晚明日再回。 但主持此话一出,萧迟喝完茶,直接就命人送主持走了。 “阿弥陀佛。”主持站起身,双手合十,“请王爷相信老衲,老衲绝非妄言。” 萧迟从不相信有什么劫可以要了他的命。 若是他死了,那定是他只能活这么长,命寿到了。 而不是什么劫让他死。 他命硬得很,十二岁到北疆,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妖魔鬼怪都怕他,能有什么劫可以要他的命。 若真有这么个劫,还得要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换,他也不可能答应,得把老和尚赶紧送走,免得被他父母和棠棠知道。 “你是主持高僧,有体面,本王不罚你胡说八道,你回寺里去,把嘴巴闭紧。”萧迟沉著脸。 主持还要继续劝,萧迟起身走了。 主持只得跟著齐冥往府外去。 还没出王府大门,总管事拿著两千两银票追出来。 “这是王爷给贵寺捐的香油钱,劳大师每日为我家王妃和小公主小皇帝祈福消灾。” 他家王爷此人,对自己粗糙隨意,不信鬼怪神佛。 但一旦涉及王妃和小公主小皇帝,就极其小心谨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被骗,也多少钱財都捨得出去,只求王妃和小公主小皇帝能平安顺遂。 可主持没接银票。 依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请转告你家王爷,妻儿尚弱小,需得有他庇护,方能顺遂无灾。” 说罢他转身,宽大袈裟迎风扬起,迈出王府去。 总管事拿著银票回去找萧迟,转达了主持的话。 萧迟没有多言。 他处理了些政务。 晚膳时,小公主跑来找父王。 软软糯糯一小只跑进院子,立在书房外廊下的齐冥赶紧给小人儿行礼。 小人儿仰头看著齐冥,“叔叔,你辛苦了。” 她嘴很甜。 从背著的小荷袋里,掏出一颗父母大婚那日从喜床上巴拉走的红枣,举到齐冥面前,“叔叔吃。” 齐冥躬身双手接过后,还来不及谢恩,小公主已经往书房里跑了,一叠声喊父王。 萧迟早听到闺女的声音了,將手中处理好的摺子摞到一边,侧过身。 小公主绕过书案,扑到父亲腿上,“父王,吃饭饭了。” 跟著小公主过来的乳娘嬤嬤不敢进书房,连书房外的走廊都不敢上去,只站在院中,行礼稟道:“王妃让小公主殿下来喊王爷您到海棠院用膳。” 萧迟抱起他闺女,“都会替母后跑腿了,小唯儿真棒。” 到达海棠院,姜心棠晚膳已经摆好。 用膳时,姜心棠问起上清寺主持为何来王府,是有什么事? “我派人请他来的,无甚大事。”萧迟隨便编了个请主持来的合理理由糊弄姜心棠。 总管事和齐冥那里,他都交代过了,大婚当日主持来討喜酒不许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想起当年主持给她批命说的那些话,有些不放心,试探著追问:“没有其他事吗?” “没有其他事。”萧迟看她,眉眼皆是温柔。 他这张脸,姜心棠无论看多久,都是喜欢的,被吸引的。 他又那般温柔,怀里还抱著他们二人结合诞下的“果实”,这一刻那么美好温馨,姜心棠自然而然没有再往坏的方向去想。 用完晚膳,简单收拾一番,萧迟带著他们母子几人低调回宫。 接下来数日萧迟都很忙。 他要带姜心棠回榕阳县祭拜她父亲,须得把政务处理完,朝务安排好。 可姜心棠慎重考虑后,却对萧迟说:“先不回去,以后有机会再回。” 她知道萧迟是不想让她有遗憾,婚前忙著朝政和婚事,无暇带她回去祭拜父亲,想在婚后第一时间带她回去补上。 姜心棠也很想回去祭拜父亲。 但现在不是回去的时机。 第一,孩子离不开她,她回榕阳县,孩子定得跟她一起回,孩子还太小,现在又步入冬月了,天气寒冷,孩子很容易染风寒生病。 且他们出京,不知有多少势力暗中盯著,定有人想趁机取萧迟或儿子性命。 虽然她相信萧迟带他们出京,定能保护好他们。 但潜在的危险太多,她想要稳,想要丈夫儿女平安,不要他们为了圆她一个念想,去赴未知的危险。 第二,萧迟有许多事要忙,根本不大脱得开身,她不捨得让萧迟太过劳累。 “现在不去,若你怀了孩子,更去不了。”萧迟抚摸她肚子。 近段时间都没有点避子香,他身强体健,他棠棠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很难不怀上。 有了孩子,不宜远行。 生下孩子,孩子小也不宜远行,最起码得等个两三年。 “怀了孩子去不了也没关係,我以前八九年都没回去看过,不也过来了。” 能回去,她固然欢喜。 不能回去,她也未曾忘记过她的父亲,她父亲始终在她心里。 姜心棠说完,坐到萧迟腿上,主动去吻他。 直接用行动劝住萧迟。 萧迟抱她去了床上,深耕半宿。 翌日姜心棠带小公主出了趟宫,去將军府。 南昭王入京后,只在姜心棠出嫁那日见到她。 姜心棠三朝回门后就入了宫,他不能去后宫,想见姜心棠也见不到。 此时听到下人稟报说北定王妃到访,他平静的心湖盪起涟漪,快步去府外迎接。 姜心棠面色娇艷红润,牵著小公主从马车里出来,就瞧见苏璟玄已经站在府门外等候。 “兄长。”她朝苏璟玄施了一礼。 听到这个称呼,苏璟玄眸色黯淡下去,但只瞬间,他又眉眼含笑,轻扶她起来。 姜心棠侧首吩咐闺女,“叫舅舅。” 小公主仰头好奇地望著苏璟玄,“豆豆。” 苏璟玄被小公主不標准的发音逗笑,蹲下去,朝小公主伸手,“那豆豆抱好不好?” 小公主歪头想了想,摇头。 她跟这位豆豆还不熟,不能给他抱。 “那豆豆牵?”苏璟玄的性子要比萧迟温和,无论是以前对姜心棠,还是现在对小公主,都很尊重,事事先询问徵求对方意思。 小公主歪头想了想,勉为其难伸出小手给豆豆牵。 入了府,见到孟梁安,小公主跟孟梁安熟,立即喊:“姨姨。” 孟梁安越来越稀罕小公主,当即上前就抱著小公主亲。 小公主今日带了礼物出来,给豆豆、姨姨、两个弟弟一人一份。 母子二人在將军府用了午膳才回宫。 在宫门口,姜心棠看到了上清寺主持,要求见萧迟。 第371章 瞒著他,可有办法化劫? 主持那日被萧迟命人送回上清寺后,这日又入京来想继续劝萧迟化劫。 可萧迟近来都在宫里,主持便到宫门口来求见。 他报了身份,但上清寺到底不如护国寺有名望,萧迟代天子理政,形同帝王,不是谁都能见的,御林军不给他通报,请他离开。 主持道了数声阿弥陀佛,不愿走,还是想说服御林军去帮他通报。 御林军最后从请,变成赶,要赶主持走。 姜心棠也就是在这时到达宫门口的,她遣人过去制止御林军,並把主持请过去。 “不知大师要求见我家王爷有何事?”姜心棠掀起马车帘子一边,淡声问主持。 主持看到是她,当即施礼道:“极重要之事。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心棠命护送她的人都退远一些。 就连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负责服侍保护她和小公主的立夏白露,姜心棠都让她们下马车去守著,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王妃。” 立夏白露却犹豫。 怕主持会不会有什么意图,伤害王妃。 “莫担忧,主持与咱们家王爷是旧识。”姜心棠小声说了一句。 立夏白露这才下马车去。 姜心棠把马车帘子放下一些,让主持近前一点说话。 主持站到马车帘子外,压低了声音,把萧迟会折寿一事细说给姜心棠知道。 姜心棠整个脸色都变了,“此言当真?” “出家人不打誑语,王妃是否还记得当年你与王爷到上清寺,老衲为你批命说过的话?”主持问。 姜心棠当然记得。 但她没有回答主持这话,只立即问:“此劫可有办法化解?” 主持道:“可用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换。” “如何换?详细说来!” “把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给王爷。若王妃能活五十,匀十年命寿给王爷,王爷十年內无论有没有应劫都无性命之忧,但王妃便只能活到四十岁。” “那十年后呢?” “有可能这十年里王爷已经应了劫,往后能顺遂活到应有的岁数了;也有可能这十年还没应劫,还得继续再借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 “那这十年里王爷应劫了没有,十年后能否知道?” 主持摇头,“无法得知。” 也就是说萧迟此劫何时会发生,根本不知道。 就算已经发生了,但因为萧迟是借用別人的命寿活著,没有死,就不知道劫到底发生了没有。 有可能在他借用姜心棠命寿这二十七岁到三十七岁的十年里已经发生了,也有可能还没有发生,要等到他四十几岁,五十几岁,甚至更老的时候才发生… 但不知道他这劫什么时候发生,发生了没有,要確保他往后也不会应劫死掉,就得继续再借用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 等於说,萧迟往后想活多少年,就得跟至亲或枕边人借多少年的命寿。 而被他借走多少年命寿,那人就会折寿多少年! 姜心棠听完这些,浑身血液几乎冻住。 她紧紧抱著闺女。 但换个方向想,萧迟能借她或至亲的命寿,不会隨时应劫死掉,她又觉得庆幸。 她手脚冰凉问:“那日在王府门口碰到大师,大师就是来找我家王爷说这事的?” 主持又阿弥陀佛了一声,“老衲勘破天机,知王爷有劫,特在你与王爷大婚当日赶去阻止。但去得晚了,你与王爷婚事已成,王爷洞房去了。” 主持把他给萧迟留了话,萧迟派人请他入京,得知化劫需要用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换,萧迟就把他送回上清寺等事,也说给姜心棠知道。 最后道:“王爷生死关乎天下苍生和梁国运数,还请王妃劝劝王爷,让他到上清寺找老衲化劫。” 说罢深深朝马车內施了一礼。 待主持转身欲走,却听马车內传出姜心棠的声音,“若他不去,可有办法化劫?” 主持脚步顿了下。 他回头看马车。 猜到姜心棠想做什么,主持没有开口。 姜心棠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望大师告知,若他不去,瞒著他,可有办法化劫?” 主持犹豫良久,才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取王爷三缕青丝,王妃到上清寺来找老衲,老衲可將王妃命寿换给王爷。” “知道了。” 葱白玉指缩回,马车车帘落下,遮住了姜心棠整个身子。 主持再度朝马车內施了一礼,离开。 姜心棠把立夏白露唤回马车里,命人调转马车,去北定王府。 入了王府,她命人把总管事和齐冥找来见她。 总管事先到。 齐冥刚好在府,很快也来见姜心棠。 姜心棠询问二人她大婚当日,上清寺主持是否有来,留了什么话给萧迟。 总管事和齐冥互视一眼,王爷交代过此事不能让王妃知道,他们不敢说。 啪! 姜心棠在喝的茶掷於地上。 她气势凌厉,“此事关乎王爷性命,你们不说,是想看王爷死吗?!” 总管事和齐冥当即跪了下去。 “回王妃,您和王爷大婚当日,上清寺主持確实来了,让王爷大婚后,带您去一趟上清寺。”齐冥道。 本来王爷交代他们不能让王妃知道,他们是绝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的。 哪怕王妃杀了他们,他们也不敢说。 可当年王爷带王妃去上清寺,是齐冥护送王爷王妃去的。 王爷王妃跟主持在禪房里说话,他就守在禪房外面。 此次王爷跟主持在书房里说话,他也守在外面。 两次他都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 当年主持就说他们家姑娘非笼中丝雀,时机一到便会展翅冲天。 后来他们家姑娘当了皇后,又当了太后,果真是展翅冲天,主持的话一点都没错。 如今主持说他们家王爷会折寿,齐冥怕此话也会应验! 所以就算会被王爷惩罚打军棍,他也要告诉王妃! “看来主持大师没有骗我。”姜心棠特地来王府问总管事和齐冥,是防止被骗。 虽然朝中异党已全部被萧迟剷除。 但定还有不少人巴不得萧迟死,且北月国的瑞王还没抓到呢。 这些人对付不了萧迟,就会想在她身上找突破口,她必需万事都很小心。 此时確定主持没骗她,她当即站起身就往外走。 齐冥赶紧起身跟出去,“王妃,您不能独自出京去上清寺!” “放心,我是回宫!”现在出京去上清寺有何用,她得回宫去找萧迟。 但她还没踏出北定王府,萧迟就得到御林军的通报赶来了。 第372章 取萧迟青丝 主持求见萧迟,御林军不给通报。 但王妃在宫门口屏退了所有人,跟主持单独敘话了许久,之后还调转马车去王府,御林军便急忙去向严蒙稟报了。 严蒙又急急去向萧迟稟报。 萧迟心猛地一沉。 他猜到主持还会入京来劝他。 但万万没想到他棠棠出宫一趟,会刚好在宫门口碰到这老和尚。 他赶紧出宫,骑马往王府赶。 此时姜心棠快步往府外走,萧迟下了马急匆匆要入府来,两人视线对了个正著。 见姜心棠还在王府里,没跟主持走,人也看著无事,萧迟才鬆了口气。 他快步入府,打量她,“方才做什么去了?” 很严肃的语气。 他知道主持化劫的方法是把至亲或枕边人的命寿换给他,但没细问怎么换,他怕方才他还没赶来这段时间,主持就把他棠棠的命寿换给他了! “来王府问问大婚那日上清寺主持是否来討过喜酒,又给你留了什么话。”姜心棠仰头看萧迟。 萧迟目光立即扫向她身后的齐冥。 齐冥早已跪下准备领罚。 见此情景,萧迟知道齐冥定是把什么都告诉姜心棠了。 “你別罚他,我逼他说的。”姜心棠先开口。 “他违抗我的命令,我不罚他,日后人人效仿。”萧迟威严。 在他这里,犯错就得领罚,违抗他的命令,更得罚。 这是纲纪! 纲纪若乱了,如何领兵掌权?如何统领千军万马,威慑下方? “那你连我一起罚吧,你想打他多少军棍,也打我多少军棍。”姜心棠护在齐冥面前。 萧迟脸色极沉,“你就仗著本王宠你是吗?” 姜心棠眼眶霎时就红了,“我就仗著你宠我没错!我怕你死了,以后就没人宠我了!” 萧迟最抵挡不住的就是她哭。 何况还说了如此煽情和害怕他死掉的话,他著急冷硬的心肠,瞬间软了三分。 “跟我回宫,以后不准出宫。”他强势握住她手,带她出府去。 姜心棠顺从地跟他出府。 萧迟骑马来的,但回宫时,跟姜心棠坐马车。 立夏白露从车厢里退出来,坐到车厢外面。 不用受罚的齐冥赶紧出府,帮王爷骑马回宫去。 一路上,夫妇二人皆没说话,只有还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嘰里呱啦说著话。 回到宫里,姜心棠让乳娘嬤嬤把三个孩子都带出去玩,想跟萧迟商量换命寿的事。 萧迟却先开口,“老和尚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姜心棠坐在临窗软榻上,仰头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萧迟,“他说我时机一到会展翅冲天,並没有说错…” “那是因为我,是我扶你上了后位。”若无他,他棠棠成不了皇后、太后。 萧迟不信命。 他信自己的拳头和手中的权势。 是他手中的权势把他棠棠推上皇后太后的位置。 “是你扶我上后位没错,但也证明主持大师当年的话没有错,不是吗?”姜心棠反问。 萧迟沉著脸,未答。 姜心棠立即拉他袖子,“大师说可以匀我的命寿给你,我如此年轻,未来还有大几十年可活,我先匀几年命寿给你,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我们去试试,好吗?” 她打著商量的语气。 一双乌眸润著水光,期待著萧迟答应。 萧迟却道:“荒唐!” 他不信这事。 也不会这样做。 姜心棠见劝不了他,就开始哭,抱著他腰,“我不想要你有事!我和孩子都不想要你有事!你若真的有劫,出了事,叫我和孩子怎么办?萧迟,萧迟,你忍心叫我和孩子无依无靠吗?暮儿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坐稳不了皇位,你若没了,我们母子三人立即就会被梁氏皇族的人拆骨入腹…” 这是事实。 小太子长得太像萧迟。 朝臣和宗亲现在基本都猜到小太子是萧迟的儿子,只是慑於萧迟的权势,没人敢乱说。 更没人敢轻举妄动。 但只要萧迟这座大山坍塌下去,梁氏皇族的人就敢跳出来要他们母子三人死。 萧迟自然也知道这些,他安慰姜心棠:“若我真到了要死那天,定会安排好你和孩子,不会叫你们母子三人被人害了去。” 姜心棠从他胸腹处抬起头来,拼命摇头,泪水砸落,“可我不想要你死,我和孩子都不想要你死…” 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求萧迟跟她去上清寺,匀她的命寿给他。 可这次,无论她哭得多伤心,无论她怎么求,萧迟都毫不心软。 “乖乖留在宫里,以后都不准出宫。”掰开她抱紧他腰的手,萧迟转身出去,吩咐宫奴去把三个孩子带回来陪姜心棠,就去御书房了。 齐冥被他叫到御书房。 他吩咐齐冥把主持老和尚弄回上清寺去,並派人看著,不准主持老和尚再入京来。 免得他父母也知道这事。 萧迟走后,姜心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个孩子被乳娘嬤嬤带回来陪她,但她心不在焉。 萧迟的態度已经摆在那,她知道无论再怎么跟萧迟商量或求他,他都不会答应跟她去上清寺。 她早猜到萧迟不会答应。 不然她不会在宫外问主持那句:若他不去,瞒著他,可有办法化劫? 还好,只要取萧迟三缕青丝,不用萧迟去上清寺,也能化劫。 姜心棠开始计划著如何取萧迟的青丝。 他如此警觉的人,只能等半夜他熟睡,偷偷剪了。 可当夜,萧迟没来长乐宫,他出宫去了。 姜心棠一整夜辗转难眠,脑子里不断想著主持大师的话可信度有多高,萧迟是否真有这个劫。 但主持给她批命时说的话,无疑是正確的。 主持当时就说了,她时机一到会展翅冲天,萧迟若阻她前程,会折寿。 萧迟让她“崩逝”,把她从太后的位置上摘下来,是否就算阻她前程? 如果算,主持大师对她的预言都对了,说萧迟会折寿肯定也不会错! 姜心棠越想越担心,一夜未眠。 翌日起来,她脸色憔悴,早午膳都没胃口。 嬤嬤们很担心,劝她午膳消食后赶紧去休息一下。 “去太医院找太医给我开些安神香来。”姜心棠疲累地吩咐。 嬤嬤赶紧去太医院开了些安神香来,给姜心棠点上。 萧迟处理完政务,用了午膳后,来长乐宫。 嬤嬤屈膝向他行礼稟报,“王妃昨夜睡得不好,今日很是憔悴,胃口也不行,只喝了半碗米粥和一些小菜,如今正午歇著,还是去太医院开了些安神香才睡得著。” 萧迟有些心疼。 他推开寢殿的门进去,果真闻到一股安神香的味道。 脱了靴袜,他上床搂著姜心棠睡了会。 下午,他命人把余下政务搬到长乐宫来,他在长乐宫批阅摺子,陪姜心棠。 姜心棠寻了把小剪子,藏在枕头下。 当夜萧迟搂著她行了一次房后,抱著她睡。 姜心棠很困,但一直强撑著没睡。 等到耳边传来萧迟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睁开眼。 整个身子被萧迟箍在怀里,她微侧过头,萧迟原本埋在她后脑髮丝里的下半张脸贴到了她鬢边。 姜心棠见他依然没动,应该是真的睡沉了,伸手到枕头下摸出剪刀,转过身面对萧迟。 萧迟动了一下,手臂一收,姜心棠被他抱得更紧,整个身子嵌在萧迟怀中。 姜心棠不敢动。 连呼吸都放轻。 等了许久,才敢伸手去剪萧迟青丝。 第373章 匀一半寿命给萧迟 因点了安神香,萧迟睡得很沉,重点是对姜心棠不设防,姜心棠剪完青丝,他都没醒。 姜心棠动作放得很轻很轻,把青丝和小剪子藏回枕头下。 翌日萧迟早早起床,带儿子去上朝。 姜心棠睡到稍晚一点才起床,用完早膳后,让乳娘嬤嬤带两个孩子去御园玩。 她自己也出长乐宫去。 嬤嬤宫婢跟在她身后,她轻言:“我独自四处走走,想些事情,你们不必跟著我。” 嬤嬤知道她前日回宫后情绪就有些不对,估计是和王爷有什么事。 此时她说要独自四处走走,想些事情,嬤嬤没有怀疑。 宫里如今无其他宫妃,到哪都是安全的。 故而嬤嬤和宫婢退回长乐宫,没再跟著姜心棠。 姜心棠去了小公主的朝阳宫。 纪温心帮小公主驯养海东青,一直住在朝阳宫里。 见姜心棠来,纪温心忙给她行礼,“王妃。” 其他宫奴也跪了一地给她行礼。 姜心棠让她们都起身后,入了纪温心的屋子,叫纪温心把屋门关上,之后说:“把我易容成立夏。” 萧迟不让她出宫,她现在定是出不了宫的。 但立夏白露能出宫。 纪温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懵怔了几息,確定自己没听错,很不解,“…王妃为何要易容成立夏姐姐?” “我要出宫去,王爷不让我出宫。”姜心棠说。 纪温心更懵了。 王妃要出宫,王爷为何不让王妃出宫? 但纪温心知道,王爷不让王妃出宫,定有王爷的道理,她不能帮王妃出宫。 姜心棠无奈,只得把整个事告诉纪温心。 “我不能让王爷折寿,但王爷不会同意我匀命寿给他,我只能偷偷去。”她握住纪温心的手,“给我易容,你也跟我一起出宫,事后王爷要责罚你,我会保你。” 若换成立夏白露或嬤嬤们,无论姜心棠说什么,都不敢让姜心棠私自出宫去。 但纪温心原本不是萧迟的人,纪律性没那么强。 虽然太后已经崩逝,但在姜心棠身边这些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是太后换了个身份回来,只是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人会说破,更没有人敢说出去。 纪温心一直住在宫里为小公主驯养海东青,两年里见到萧迟的面不过几次,却是几乎日日能见到姜心棠,姜心棠也待她很好,心理上她更偏向於听姜心棠的话。 何况王妃是怕王爷折寿死了,偷偷出宫是为了匀命寿给王爷,多么感人啊,她怎能不帮? 小姑娘没再多言,立即就给姜心棠易容。 之后纪温心先出去把朝阳宫里洒扫的宫婢支开,姜心棠才从朝阳宫出去。 纪温心隨后跟著出去。 两人到了宫门,姜心棠不会用立夏的声音,一出声就会露馅,特地落后两步,由纪温心跟守宫门的御林军说:“王妃前日出宫,落下些重要物件在安荣县主府中,命我与立夏姐姐出宫去安荣县主府中取。” 御林军见是常出宫的立夏,没有拦,直接放她们出宫。 二人离了宫后,直奔马车行,租了辆马车,由纪温心驾著马车快速出城去。 …… 姜心棠说要独自四处走走,没人敢去打扰。 皇宫那么大,可走的地方很多,是以姜心棠去了许久没回长乐宫,嬤嬤宫婢一时也没有多想。 今日天气好,乳娘嬤嬤带小公主小姜律去餵鱼。 小公主最喜欢餵鱼了,玩到了半上午才回长乐宫。 小公主回到长乐宫就要找母后,掌事嬤嬤才派宫婢出去找姜心棠。 可找遍了姜心棠常去的所有地方,皆找不到姜心棠,掌事嬤嬤这时才有些著急。 恰在这时,有宫婢说看到王妃去了朝阳宫。 掌事嬤嬤赶紧去朝阳宫。 朝阳宫的宫婢说王妃跟纪姑娘一直在房间里。 但推开房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掌事嬤嬤这下彻底著急了,赶紧派人去稟报萧迟。 萧迟一查之下,查到纪温心跟立夏出宫去了,但立夏明明跟著宫婢嬤嬤们一直在宫里四处寻找王妃。 显然,姜心棠易容成立夏偷跑出宫去了!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姜心棠都出宫快一整个上午了,萧迟顾不得罚这些粗心的宫奴,立即出宫,带著一队人快马赶往上清寺。 姜心棠是在午后赶到上清寺的。 没有用午膳,已经飢肠轆轆,但她怕被萧迟赶来阻止,根本顾不得饿,在山脚下了马车后,就快速往高高的山阶上走。 快到山门时,四周无人,姜心棠停下脚步,让纪温心给她揭了麵皮,恢復真容。 入了寺庙,报了身份,很快见到主持。 “大师,可否告知,我命寿多长?”姜心棠想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岁。 若她能活得比较长的话,她想多匀一些命寿给萧迟。 她一双儿女离不开父王的庇护,她寧愿自己少活几年,也要让萧迟多活,最起码得活到一双儿女成年,有能力自保,萧迟才能死。 主持阿弥陀佛了一声:“王妃是高寿之相。” 听到这话,姜心棠沉闷的心涌起一丝欢喜,追问:“可否能活到六十?” 她没往多了说。 普通百姓四五十岁就死了,能活到六十已经算很不错。 她如今虚岁二十一,若能活到六十,还有三十九年的光景。 她暗暗下了决心:“若我能活到六十,帮我匀一半寿命给萧迟。” 三十九年的光景,匀一半给萧迟,她尚有近二十年可活。 二十年足够儿女长大成人了。 那时候她死,虽然还是很捨不得他们,但最起码已经看到他们长大成人,她可以安心走了。 主持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只道:“王妃先跟老衲走吧。” 说罢朝她施了一礼,先转身出了禪房。 姜心棠只得跟主持去。 走过大半个寺庙,到了最靠近后山的一处僻静禪房前,主持才停了步,推门进去。 “王妃请跟老衲进来。” 禪房除了有光线照进去的地方,其他地方看不清,姜心棠感觉到了里面一股阴森感。 她犹豫著不敢进去,主持在里面又道了声,“王妃请跟老衲进来。” 姜心棠这才不得不跟著进去。 纪温心也跟在她身后进去。 结果姜心棠一进去就看到北月国瑞王坐在禪房內,身后禪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第374章 暴怒到发飆的萧迟 姜心棠瞬间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猛地侧头看主持。 主持阿弥陀佛了一声,没看她,对著坐在阴暗处的瑞王道:“人给你带来了。” 果然是骗她的。 姜心棠生气紧张,第一个涌上脑子的念头不是害怕自己有危险,而是担心自己被捉去威胁萧迟。 她抓著纪温心转身就要跑。 可禪房门早已被关上。 一个凶神恶煞的和尚堵在门后。 除了门,禪房只有一处很高的小窗,根本无路可跑。 瑞王从阴暗处站起身来。 他身形跟萧迟差不多,很高大,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主持没出卖本王吧?”他问。 “无需老衲出卖,北定王很快就会赶来。”主持说罢,再次劝诫,“善有善报恶有恶果,施主听老衲一句,留下解药,自行离去吧。” 瑞王嗤笑一声。 他自行离去,若能走出梁国的话,怎会等到现在还躲藏在这狗屁上清寺里。 朝廷贴了海捕文书,四处捉拿他。 他根本回不了北月国! 更让他恼怒的是,他父皇居然放弃他,送了个公主来和亲,让梁国捉到他可以隨意处置。 这无疑是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就算他能侥倖逃回北月国,也不能光明正大当回瑞王,不然梁国一知道,萧迟立即就能以此为藉口討伐北月国,他会成为整个北月国的罪人,与皇位无缘。 所以他必需弄个人质回去。 上清寺有个和尚,是北月国的细作。 此和尚在上清寺潜伏多年,之前看到萧迟带姜心棠来找过主持,知道萧迟与主持是旧识。 瑞王逃跑了半年多都没被捉到,是这个和尚帮他,他一直躲藏在上清寺。 萧迟大婚前,他让这个和尚在上清寺的井水里放毒,毒倒了寺中大半和尚,以此威胁主持想办法把萧迟的新婚妻子骗来上清寺。 有了萧迟的妻子在手,他才能走出梁国。 再把萧迟的妻子带回北月国,捏在手里为质,无论出於真情还是脸面,萧迟都不能不顾这个妻子,从此得受制於他。 北月国臣民也得感激他带了个可以制约梁国北定王的人质回去,他的威严不会因为来梁国当人质受损,还会更高。 威严高,才有利於他爭夺皇位。 所以,他怎么可能自行离去! 他嗤笑一声后,立即命身边的隨从和堵门的和尚,“把萧迟的王妃捉住,那婢女杀了!” 隨从、和尚立即上前。 纪温心当即展开双臂,把王妃护在身后。 然而她易容术虽好,身手却不怎么样,没两下就被和尚擒住。 和尚袖子里滑出匕首,快速要往纪温心脖子抹。 姜心棠大惊,“温心!” 不管不顾伸手就要去握那匕首。 匕首锋利,她手细嫩仿若无骨,一旦为了救纪温心不顾力道握下去,必定会被割断手掌。 千钧一髮之际,主持先一步握住和尚手臂,並將和尚一把甩开。 匕首只差一点点就抹过纪温心的脖子,姜心棠也只差一点点就握住那把匕首。 姜心棠心惊肉跳。 “施主要的人,老衲帮施主你带来了,其他人,施主莫滥杀无辜。”主持转过身,將纪温心挡在身后。 纪温心反应过来自己还活著,赶紧要再去护王妃。 但晚了一步,姜心棠已经被瑞王的隨从捉住,拽到了瑞王面前,並用剑架在了姜心棠脖子上。 纪温心不敢轻举妄动,担心喊:“王妃!” “別管我,回去告诉王爷,我被瑞王捉了!”纪温心是救不了她的,姜心棠不想纪温心做无畏的牺牲。 纪温心也清楚自己救不了王妃,脚一跺,开门就往外跑,下山,驾马车往京赶。 瑞王见杀不了纪温心,也没在意。 一个婢女死不死不重要,抓到姜心棠才重要。 他命自己的隨从押著姜心棠往外走,至后山小径,才拋了一个瓶子给主持,“此药融於井水中,每人喝一瓢,毒便可解。” 说罢转身沿著小径下山。 隨从押著姜心棠走在中间,和尚断后。 …… 纪温心在半路就碰到了萧迟。 远远地,她就急喊:“王爷!王爷!” 萧迟自然也看到了纪温心,他急速勒停马,“王妃呢?” 声音低沉著急。 纪温心跳下马车,跪到萧迟面前,“王妃被北月国瑞王捉了!” 她快速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萧迟脸色阴沉得骇人,直接打马绕过纪温心,驰骋而去,捲起满地烟尘。 到了寺里,萧迟明显感觉到除了香客外,寺中和尚比往时少。 齐冥抓过一名和尚,“主持在哪?” 和尚颤颤巍巍,小跑著领著他们往靠近后山的禪房去。 后方禪房有一小片被隔了出来,不准香客靠近。 萧迟快步踏了进去,看到每个禪房门都打开著,有和尚抬了井水进来,另有许多和尚用瓢舀井水去餵禪房里的僧人。 僧人一个个躺在床上,唇脸发紫,痛苦得身体扭出各种形状。 场面有些惊悚。 主持也在餵僧人水,见萧迟杀气腾腾进来,放下瓢,出禪房来,“阿弥陀…” 话未说完,萧迟抬起一脚將他踹飞出去。 “那质子呢?本王王妃在哪?”萧迟厉喝。 眾僧人大惊,主持座下弟子忙上前扶自己师父。 防止萧迟再出手,弟子边扶边快速解释:“王爷息怒,师父也是迫於无奈,那瑞王给寺中弟子下毒,逼师父將您的王妃骗来,不然寺中大半弟子都得死於瑞王的毒中。” 瑞王在北月国养了个毒师。 研究了许多梁国这边没有的毒,尤其是蛇毒。 给他们寺庙下的这种毒,在梁国这边无解。 此毒会慢慢侵害人的五臟六腑,每个中毒的人都会异常痛苦,一个月內若无解药,就会死。 主持也是迫於无奈。 他是一寺之主,得为这些弟子的性命负责。 每日看著这么多弟子遭受折磨,却解不了毒,日復一日躺著痛苦等死,实在是不忍心,才不得不把北定王的王妃给骗来的。 可萧迟不听这些,这寺中弟子的命是命,他棠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上清寺有难,可以向他求助,他帮上清寺解决。 可主持却用了最愚蠢的办法把他的棠棠骗来,落入北月国质子之手。 萧迟怒不可遏,冷喝:“本王只问质子在哪?本王王妃在哪?说!” “王妃被瑞王捉为人质,已经从后山小径走了,欲回北月国。”主持被他的弟子扶了起来。 主持也是身形高大,却被萧迟一脚踹飞出去,还踹得吐了血。 他稳住身形,还想再说句什么,萧迟怒火中烧,又抬起一脚將主持踹飞,连主持高僧的脸面都不给了。 踹完下令:“把这老东西给本王弄回去。” 等他救回他棠棠,非要將这老和尚生剥了不可。 亏他念著相识之情,老和尚当时去他面前胡说八道,他没对老和尚怎样,这老和尚却诱骗他的棠棠。 萧迟从未如此气过。 他压著浑身怒火,快速往后山小径追去。 第375章 要吃鱼,还要睡客栈 为了躲避追捕,瑞王没走大路,也没走小路,带姜心棠翻山。 树木被砍伐过,山草也被割过,长出来没有很高,不算太难走,但姜心棠双手被束住,又是女子,走几步就摔一下。 和尚嫌她拖慢进度,在她崴脚跌在地上时,把她粗鲁往上拽,“起来!” 姜心棠被拽起来后,又跌坐下去,大喊:“我走不了!我在宫里走的路,都是铺金砖的,很平很平!走那样平的路,我都要乘步輦,有个小台阶,就有宫婢嬤嬤扶我!这里连路都没有,我没法走!” 她一双乌眸含著泪。 语气既娇又委屈,赖在地上不起来。 和尚火大,又要把她拽起,“你现在在我们手中,还当自己是金娇玉贵的北定王妃呢?没法走也得走,给老子起来!” 姜心棠抓著地上的矮灌木就是不起,“我走不了!你让我起来,我也走不了!” 她抽泣欲哭,“你们杀了我好了!我脚都被山石扎穿了,手也被树枝划破了,萧迟从来没让我受过这样的苦,我走不了,我真的走不了,你们杀了我我也走不了!” 她篤定瑞王是不会杀她的。 瑞王千辛万苦把她骗去上清寺捉她,定是想靠她离开梁国,怎么可能会让她死。 果然走在她前头的瑞王回过头来看她。 她一双白嫩的手还紧紧抓著矮灌木树枝,手背上確实划出了数道血痕。 又看她脸和身子… 脸白净如山巔的雪,与这山林格格不入。 身子一看就柔弱。 走不了这种连路都没有的山,瑞王是信的,他命令和尚,“你背她。” 和尚蹲下身就要將她拽上后背。 姜心棠却不让他碰,踢他踹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背我?你不要碰我,你滚开!” 和尚气得转身就要煽她。 姜心棠缩著脑袋快速喊:“你打死我呀!你们让我走这种没路的山,我也会死的,你打死我好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 “住手!”瑞王喝道。 和尚手都快扇到姜心棠脸上了,只得停手。 瑞王觉得她很烦,问她:“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不要翻山,我要走大道,我饿了,我要吃饭,快天黑了,我要睡客栈!”姜心棠罗列出一连串,一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模样。 “你要求可真多!” 和尚忍著想弄死她的衝动。 “翻过这座山就是大道,大道边就有客栈,可以吃饭睡觉,你想吃饭住客栈,就起来走,不然今晚就得睡这山里。”瑞王冷视著她。 姜心棠赖在地上不走,不过是想拖延些时间等萧迟来找她。 但拖延时间得有个度,瑞王几人想要逃回北月国,不可能让她真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她继续闹,瑞王不会杀她,但绝对会让她吃苦头。 她假装害怕睡山里,想了想,勉强同意道:“我走!翻过山,必需睡客栈!我还要吃鱼!” 说罢把手伸出去,“绳子解了,再弄个树枝给我,不然我真走不了!” 瑞王示意隨从给她解绳子。 他们三个男人,姜心棠一个弱女子,解了绳子也不怕她跑了。 隨从把捆在她手腕上的绳子解了,又找了根树枝给她。 姜心棠拿过树枝,立即就噝的一声丟掉,“这树枝太粗,扎到我手了,换一支!” 和尚真的很想弄死她。 瑞王却让隨从再找一支直顺的给她。 姜心棠拿到直顺、握手处光滑的树枝,这才满意。 用树枝探著地面,撑著身子,才总算能走。 翻过这山,还真是大道。 天早就黑了。 但住客栈那是不可能的,瑞王命自己的隨从,“去找客栈,买些吃的来。” 姜心棠听到这话,一副才知道瑞王不给她住客栈的模样,当即就又大声喊:“你说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吃饭睡客栈的,我要睡客栈!” “你再吵,信不信我毒哑你!”和尚冷声威胁。 姜心棠识趣地闭了嘴。 瑞王不会杀她,但允许这和尚毒哑她是有可能的。 但很快她就泪水蒙上眼睛,委屈道:“我中午急著赶去上清寺,都没用膳,我快一天没用膳了,你们不让我吃饭睡觉,我真的走不动了…” 说完她就哭了。 和尚烦躁骂:“娘的,萧迟就养了这么个女人,除了好看,有什么用!” 瑞王也觉得姜心棠特烦,但不能让姜心棠死,冷声道:“没有不给你吃饭睡觉。” 他吩咐自己的隨从,“给她弄条鱼来。” 说罢,回身往林子里走。 姜心棠也被和尚推了进去。 瑞王在林子深处寻了块平地,坐下靠著树休息。 姜心棠心里明白,今晚他们就要歇在这里了。 不多时,瑞王的隨从带了些吃的回来,其中果真有一条鱼。 瑞王把鱼丟给她。 姜心棠却不吃,“我怕你们给我下毒。” 和尚再次很想弄死她。 瑞王伸手弄了一大块鱼吃。 半晌他安然无事,视线冷扫向姜心棠,“我没死,没毒!” 姜心棠这才拿起鱼来慢条斯理地啃。 吃完鱼她靠著树休息。 从早上偷跑出宫到现在,她早已精疲力竭。 瑞王怕她跑了或有萧迟的人找来,命和尚和自己的隨从轮流值夜。 夜很冷,姜心棠蜷缩著身子根本睡不著,也不敢睡。 因为走了太多路,她脚底生疼,双腿酸胀。 手背被树枝刮伤,也很疼。 但这些她全都顾不了,她一直竖著耳朵听动静,生怕萧迟派人来寻她,她错过了。 可一整夜萧迟都没派人寻来。 她被冻了一夜都没睡,手脚冰凉,在天还未全亮时,就被人踹了一脚,“起来,走了!” 又是那死和尚。 姜心棠既困又累,本就靠著树摇摇欲坠,被踹了一脚,身子直接斜摔到了地上。 她爬起来坐好,抱著自己的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我病了,走不了…” 和尚又猛踹了她一脚,“別耍样,赶紧起来走!” 姜心棠被踹得重新摔到了地上去。 这次她没爬起来了。 和尚想拽她起来走,手碰到她额头,被烫了一下,“还真病了,真他娘娇气!” 他骂骂咧咧,告诉了瑞王。 第376章 柔弱是假,杀人时心狠手辣 瑞王过来探姜心棠额头。 探完脸色很难看,他清楚姜心棠这种被萧迟养得娇滴滴的女子是无法一直跟著他们几个大男人翻山越岭的。 他本打算带她翻过几座山,离京都远一点,就几个人稍微偽装一下,弄辆马车北上。 他要回北月国,得经过北疆。 北疆萧迟三十万兵马在那,若无姜心棠在手,他根本过不了北疆,回不了北月国。 但他没料到姜心棠会病得这么快。 只一个晚上就发了高烧。 若不带她去看大夫,这么弱的身子,怕是她会病死! “起来。” 瑞王有些烦躁,推姜心棠。 姜心棠艰难坐了起来。 她整张脸憔悴,但双颊微红,是烧的。 “我真的病了,没办法走,你要么送我去看大夫,要么等著我死吧。” 姜心棠语气虚浮无力。 瑞王脸色阴沉,吩咐自己的隨从,“去找大夫,弄点药来给她吃。” 隨从应声要去。 姜心棠虚弱补充:“给我带件狐裘回来,我冷!” 她一直抱著身子在发抖。 “你当这里还是京都,还是皇宫或北定王府不成?”和尚再次很想弄死姜心棠。 要不是这女人拖后腿,他们早翻过两座山了。 多耽误一刻,他们就多一分被捉的危险。 这种女人苦不会吃,路不会走,只会哭哭啼啼,动不动就生病,除了脸和身子能让男人爽一爽,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话说回来,北定王萧迟的女人,若是能玩一玩,倒也是不错的。 最起码以后回到北月国,说出去就很有面子,够吹一辈子。 和尚是北月国细作,不是什么真和尚,六根不清净。 如此一想,弄死姜心棠的心思没有了,但目光不怀好意地往姜心棠身上扫。 姜心棠边抱紧身子发抖,边理所当然道:“我冬天外出都是穿狐裘,抱暖手炉的,你们不给我狐裘,我会冻死的!我昨夜就差点冻死了!” 这是事实。 十一月的天,冷得很了。 瑞王吩咐隨从,“给她弄件最能保暖的披风来。” 隨从应声离去。 但不多时就回来,两手空空。 这里离最近的一个郡城不远,隨从说:“属下刚到郡城外,就看到城门设了关卡,许多官兵拿著画像在排查进出的人。” 他谨慎,不敢进去,就回来了。 瑞王知道,定是萧迟派官兵在搜查他们。 之前只是他自己逃跑,萧迟就让朝廷贴了海捕文书,四处捉拿他。 如今他捉走了萧迟的王妃,萧迟更不可能放过他,不用出去,他也想像得出外面定都是搜查他的兵马,不然他也不会大路小路都不敢走,选择翻山。 “不用进郡城,我略懂医术,知道什么药草能治我的病,你们找家农户可以煎药就好。”姜心棠虚弱说。 “不行,咱们一出去可能就会被发现,咱们得赶紧走,我就不信翻过几座山,远离了京都,萧迟还能派那么多兵马四处搜查咱们。”和尚开口。 没有那么多兵马,他们想要躲过兵马的搜查,就容易多了。 但和尚此话一出,姜心棠“啪”的一声,倒到了地上去。 这次没人踹她,是她自己倒下的。 明显是她既困又累,还发烧,烧得快糊涂了,坐不稳,自己倒下的。 “前头带路,去找农户。”瑞王拽起姜心棠,命令隨从。 和尚说赶紧走是对的,但瑞王没有同意,因为姜心棠根本没办法再翻过几座山。 不弄点药先把她治好,今晚再冻一夜,她明日就会死。 过北疆还得靠姜心棠,他不能让姜心棠死! 和尚又劝了几句,无果后,只得跟著往林子外面走。 几人在郡城外寻到一处村庄,村庄边缘有一户零散的人家。 隨从先过去打探了一下后,才让瑞王等人过去。 一到农户家,隨从就拔剑架在了男主人脖子上,“不要声张,只要你们听话,就不杀你们。” 农户夫妇嚇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隨从押著男主人入屋子,瑞王拽著姜心棠也跟著进去,和尚最后进入,关上了门。 瑞王丟了一锭银子给农户女主人,“去抓些退热的药来。记住,不许跟任何人说你家里来了人,否则杀了你男人。” 妇人嚇得手脚发抖,捡起银子跑去抓药。 瑞王看了隨从一眼。 隨从出去,不远不近跟在妇人身后,以防妇人去报官。 妇人不敢,去村里的赤脚大夫买了些药草,拿回来,煎了,餵给姜心棠喝。 姜心棠冷,睡在农户夫妇住的屋子,盖著农户家硬邦邦的被子一直在发抖。 怕姜心棠病没好死了,瑞王没有马上走,他让隨从出去探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官兵,若没有,准备在农户家歇一晚,等姜心棠明日好一点再走。 隨从悄悄出去后,有村民来敲农户的门。 瑞王坐在堂屋,听到声音,押著男主人匆忙进了另一侧屋子。 和尚闪身到了姜心棠睡的屋子。 妇人开了门,是村民来借米,还问妇人今日为何大白天关著门。 自家男人还在瑞王手里,妇人不敢说实话,找话搪塞著。 姜心棠这时咳嗽了起来。 和尚闪身捂住她嘴,压低声音警告:“安静点!” 边说边往屋外看,怕姜心棠的咳嗽声引起外头村民的注意。 姜心棠趁此时机,快速拔出髮髻上的簪子,猛地就往和尚咽喉扎。 姜心棠一路上,走两步摔三下,嚷著要吃好的睡好的穿好的,说话娇软,一冻就病,和尚把她视作那种手无两斤力、见血就会晕的无用女子,死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敢来这一招,半点防备都没有。 以至於簪子扎进他咽喉,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疼和立即甩开姜心棠,而是震惊。 反应过来后,才发出“呃呃”的声音,要去抓姜心棠的手。 但姜心棠早已拔出簪子,从床上翻身而起,拼了命又往和尚咽喉扎了两下。 那狠劲儿,哪还有什么柔弱,全是要人命的决绝! 她扎得满手是血,一脚將和尚踹开,下了床就往外冲。 来借米的村民突然看到里屋跑出来个满手是血、脸色苍白的女子,跟白日见鬼了一样,嚇得尖叫。 刚叫完,还没死透的和尚从里屋蹣跚追出来,“砰”的一声跌在地上,咽喉的血汩汩往外冒,村民嚇得“啊”的一声,又尖叫了起来。 瑞王在另一屋听到动静跑出来,就看到和尚死了。 再撩开里屋帘子,姜心棠不见了。 他震惊到目露凶光。 好几息后,才反应过来得去把姜心棠抓回来,急忙往外追去。 第377章 去地下偿命吧 姜心棠往村子的方向跑。 她烧还没退,脚步虚浮,但要逃命,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跑得很快。 入了村后,见屋舍很多,路错综复杂。 这样的路很好跑,拐个弯人就不见了,但也很容易运气不好,拐著拐著跟追她的瑞王碰头,直接就被抓。 找地方藏身,也很可能会被找到。 迟疑两息,姜心棠果断把沾著血、被她死死握在手里的簪子拋向前面需要拐弯的路,闪身藏了起来。 她才藏好,瑞王就追来了。 看到姜心棠“掉落”的簪子,加快脚步就往前面拐弯追去。 姜心棠快速从藏身处出来,跑回农户家。 农户在村庄边缘,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村民的尖叫没有引起村里百姓的注意。 村民和农户夫妇都被嚇傻了,村民双腿发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死人了,她得赶紧回家去,留在这里会沾染官司,於是撒腿就往村子里自己家跑。 农户夫妇依然惊恐著,不知如何是好。 姜心棠从屋后绕到了屋前,悄悄进了农户烧火做饭的屋子,躲在柴垛后面。 瑞王定想不到她杀了人,急匆匆逃跑,还敢跑回来这里躲著。 这里死了人,农户惊恐过后会去找村正报官。 等官府的人过来,她再出来,报出身份,官府自会送她回萧迟身边。 事实如她料想的一样,农户夫妇惊恐了一会,就想到得报官。 但夫妇二人才出屋,却碰到了瑞王的隨从探完消息回来。 隨从一眼就看到躺在堂屋靠近门的和尚,他感到不妙,赶紧入屋去看。 结果就瞧见和尚死了,而左右两屋皆没了瑞王和姜心棠的影子。 隨从快速出屋。 农户夫妇看到隨从回来,嚇得赶紧就要跑,但隨从拔剑就架到了农户男主人脖子上。 男主人嚇得立即喊:“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是那姑娘,是你们带来那姑娘杀的人!” 姜心棠听到男主人的话,顿时心里一紧。 在她的估算里,她杀了和尚逃跑,瑞王会去追她,农户夫妇惊恐过后会立即去找村正,然后报官。 但报官前,村正会先带人过来这边,村民也会跟过来看,这里会人很多,隨从那时候回来,连出现都不敢,更不可能对农户夫妇怎样。 可这隨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你们敢骗我!”隨从不信,姜心棠不但娇弱,还生著病,怎么可能杀得了和尚。 “我们不敢骗你!”男主人惊恐急喊。 农妇也大声急喊:“真是那姑娘杀的!她杀了人就跑了,你们那位爷去追她了!” 边说边指向村子的方向。 隨从看得出农户夫妇不敢骗他,当即长剑一抹。 “啊——” 农妇撕心裂肺喊叫,眼睁睁看著自己的丈夫被人杀了。 她往地上扑下去,推著丈夫的尸体哭叫。 姜心棠心口一震,快速从柴垛后面伸头往外看。 当看到男主人被杀时,一股血气直衝她脑门,她站起来就往外跑,大喊:“我在这里,你来抓我呀!” 隨从已经提剑要把农妇也杀了。 只有全都杀了,他们才不会去报官。 但姜心棠突然从烧火的屋子冲了出来,往旁边狂跑,隨从顾不得杀农妇了,快速追去。 只要抓到姜心棠,就算农妇去报官,他们有姜心棠在手,就不用怕。 但若慢了几息让姜心棠跑了,他们一切筹谋终將成空,连梁国都走不出去。 姜心棠不敢再往村子的方向跑,怕会遇到瑞王。 田野和去郡城的路她也不敢跑,女人跑不过男人,这些地方无处可藏身,她很快就会被抓。 情急之下,她钻进林子里。 隨从在后面紧追不捨。 她穿著绣鞋,扎得脚疼,却一刻都不敢停,拼了命在林子里穿梭,借著身形小,边跑边躲,隨从一直都没能抓到她。 但她很快就体力耗尽,藏在一处草丛后面,拼命喘著气。 她还病著,从昨日早晨到现在,只昨晚有吃东西,她已经快撑不住。 但她必需强撑著。 在草丛后坐了一小会,她解开束腰裙带,从里衣摸出一把特製很小巧的弓弩。 她出宫时,以防有危险,藏在身上的。 冬日衣裙较厚,瑞王几人没碰到她身子,所以没发现。 之前这小弩没拿出来,一是没机会,二是她要在最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 裙带重新束好,在草丛后继续坐了一会,就听到动静了。 姜心棠把小弩握紧,悄悄探身去看,就见隨从朝她这边寻来了。 她缩回身子。 隨从朝她这边越靠越近,用剑劈著山草。 姜心棠伏低身子,手把小弩越握越紧,在想要不要快速起身,朝隨从射箭。 不行! 她没练过,准头不行,如此贸然起身射箭,很大可能射不准或射不到对方要害,等於自己暴露出藏身位置给对方抓。 她心跳加速,下意识把身子伏得更贴近地面。 剑从她上方劈了过去,断草落在她身上,隨从走了过去,没发现她。 姜心棠连呼吸都不敢喘,直到隨从走出一段距离,她才慢慢站起身,小弩对准隨从后背。 隨从还在往前搜寻她。 脑海里掠过农户男主人的死状,姜心棠人畜无害的面容上,闪现出一抹与她气质不符的杀气。 那男主人因她被抓来而死,她想弄死这隨从为那男主人报仇。 她把小弩握得很紧很紧,瞄准隨从后背… 但最终她还是理智地没有射出箭。 距离有点远了。 又是对准隨从后背。 无法保证一箭射死他! 姜心棠蹲回草丛,等隨从走远,她才往相反的方向走。 没走多远,她突然差点一脚踩空。 姜心棠嚇得心臟狂跳,赶紧缩回脚,就见刚才落脚的地方露出一个洞来。 她少时同父亲上山採药,见过猎人设的捕兽井。 姜心棠立即就蹲下去,把枯枝树叶扒开,果真见里面是一个一米多深的井。 猎人用竹子削成尖锐利器,插满捕兽井底部。 她方才若是掉下去,现在已经被刺穿全身,掛在这些竹尖上了! 姜心棠后怕,心臟再次狂跳。 但又狂喜。 快速用枯枝树叶把捕兽井铺平,她起身就往回跑,並弄出声音。 还没走太远的隨从立即听到动静发现她。 姜心棠转身就往捕兽井跑。 绕过捕兽井后,惨叫一声,“啊!” 她跌在地上,扭到脚了。 但回头见隨从已经追来,她顾不得疼,站起来继续快速往前跑。 隨从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见她都扭到脚了还要跑,立即加快速度追来。 啪! 因速度过快,隨从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撤脚,直直摔进了捕兽井里。 惨叫声从井中响起。 姜心棠停下脚步。 她喘息著,拖著扭伤的脚一步一拐回到捕兽井边,看到底部的竹尖穿透了隨从的手臂、腿,还有右侧胸膛。 血,顺著竖立的竹子往下流。 但心臟不在右侧,隨从刺不到要害,还没死。 姜心棠小弩往下,对准隨从左胸,“去地下偿命吧。” 弩机扳动,箭矢射出,正中隨从心臟。 隨从瞬间就不动了。 姜心棠脱了力坐在捕兽井边。 许久后,林子外头传来了很大的动静,还有人声,似官兵来了。 第378章 是王爷来了 但姜心棠还没看到官兵,先看到了一个人。 瑞王。 他大概是在村子里找不到她,找到林子里来了;或者是看到官兵,躲到林子里来,恰好就看到了她。 姜心棠立即就站起来,转身往人声传来的方向跑。 “本王妃在此!来人,本王妃在此!”不管来的是不是官兵,姜心棠大声喊。 瑞王立即朝她追来。 “本王妃在此,敌国质子也在此,快来捉拿他!”姜心棠继续喊,脚步不停。 但她早已体力透支严重,再怎么使出浑身力气跑,还是很快被瑞王给追上。 感觉到瑞王已至身后,而山草的长势可以看出面前应该是个很长的斜坡。 草里面是否有乱石,姜心棠看不到。 她只知道凭她这样两腿跑,马上就会被抓到。 她深吸口气,果断就往下滚。 瑞王一把抓空,只碰到了姜心棠的衣角。 姜心棠一滚到底,被东西扎到撞到,浑身疼。 但她顾不得,停下后,爬起来就踉蹌著继续往前跑。 她这一滚,直接与瑞王拉开了一二十米的距离。 再往前狂奔几十米,终於看到齐冥了。 “王妃!” 齐冥也看到了她,带人快速朝姜心棠跑来。 瑞王追下坡,也看到了齐冥。 这个时候还继续去抓姜心棠,怕是姜心棠还没抓到,他会先被齐冥带来的人抓住。 瑞王很不甘心,却只得转身往坡上跑。 姜心棠看到齐冥,心里一定,立即停下脚步往回看。 结果就看到瑞王往回跑了。 若让他成功跑进林子深处,这蔓蔓树林中,怕是要抓住他,就得费好大一番人力时间了。 瑞王狡猾,说不定还会有伤亡! 姜心棠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她果断转身就往瑞王追。 她的小弩能同时上三支箭,方才用了一支,还有两支… 她边朝瑞王追,边放箭。 咻! 第一箭射不到。 咻! 瑞王在上坡,跑的速度慢了许多,且他没料到姜心棠会反身追来射他,没有躲,而姜心棠运气好,第二箭正中瑞王小腿。 瑞王疼得脚下一滑,从半坡滚了下来。 恰好这时齐冥带人赶到姜心棠身边。 “捉住他。”姜心棠命令。 她喘息著,人也狼狈,但双眸坚毅炯亮。 齐冥见她没事,暗鬆口气,一声令下,官兵立即上前,將瑞王抓住,押到姜心棠面前。 姜心棠目光幽冷地看著瑞王。 瑞王也看她,然后冷笑,“本王真是小瞧你了。” 被他捉走时,表现得那么柔弱娇气,杀起人来,居然那么狠。 姜心棠扯了下嘴角,“过奖了。” “我的隨从呢?”瑞王问。 他预感到自己的隨从可能也遭遇不测了。 “死了,在捕兽井里。本王妃诱他跌入捕兽井,还没死,本王妃给他补了一箭,死透了。”姜心棠想起那个被杀死的农户男主人,看瑞王的眼神就更冷了。 虽然农户男主人不是瑞王杀的。 但那隨从是他的手下,行为处事承袭於他,那隨从杀的,与瑞王杀的无异。 “捕兽井在前头,派些人去把尸体弄上来,免得嚇到了入山的村民。”姜心棠吩咐齐冥。 齐冥领命。 立即派了些官兵出去。 姜心棠转身往林子外走。 与齐冥一起来的,还有附近郡城的郡守,立即命人在前头劈去山草矮树开道。 出了山林,姜心棠寻了处较为平滑的山石坐下。 眾人以为她是想等官兵把捕兽井里的尸体弄出山来再走。 但其实是姜心棠走不动了。 她脑子一阵阵眩晕,想倒下。 “王妃,您脚受伤了!”齐冥注意到姜心棠绣鞋破了,鞋上似还染了血。 “我没事。”姜心棠声音虚淡。 齐冥却是很担心,“王妃还能否骑马,属下先送您回郡城去。” “我坐一会,你莫再同我说话。” 姜心棠脑子阵阵发晕,没精神再去听齐冥说话,更没办法骑马。 如今她骑马,怕是会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 “是,王妃。属下带人赶来时,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王爷在別处寻找王妃,应该没那么快赶来。”齐冥说完,就退到一旁,守著姜心棠。 萧迟不在附近这个郡城里。 附近这个郡城是齐冥带人在搜查。 郡城里四处张贴了瑞王三人的通缉画像,瑞王三人带姜心棠往这村子来时,虽然很小心,但还是被路人看到了,路人立即跑去郡城举报,好领赏。 齐冥得知后,和郡守立即就赶了过来。 一到村子外,就听到哭嚎声,入了农户家,就看到死了的和尚。 一问农妇,得知他们家王妃往林子里跑了,齐冥和郡守立即带官兵入林子里。 好在他来得及时,不然王妃又要落入瑞王手里。 王妃也很勇敢聪慧,居然能自己从瑞王手里逃了出来,还杀了瑞王两个手下,把瑞王射伤。 很快隨从的尸体就被捞上来,抬到山林外来。 郡守看到那把正中隨从心臟的小箭,再想到农户家那个咽喉被扎出几个血洞惨死的和尚,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姜心棠。 柔弱苍白,竟然有这本领和胆量? 可方才是他亲眼看到她把北月国质子引过来,又回身不顾一切追去射伤质子。 那份坚毅勇敢,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一般女子,连这种林子都不敢进。 姜心棠坐了一会,缓过那阵眩晕感,就站起来往农户家走。 齐冥很担心地看著她的脚。 姜心棠脚有些扭到了,脚底也被扎伤,走路很疼,但她暗暗咬牙忍著,儘量让自己走得端正。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现在她是北定王妃,一言一行关乎萧迟顏面,她可以为了抓敌国质子狼狈,但不能在萧迟的下属郡官和一群官兵面前倒下,或走得一瘸一拐丟萧迟形象。 农妇还在哭。 姜心棠向来善良心软,农妇丈夫的死与她脱不开干係,她深深自责。 “大婶,我已杀了那坏人替大叔报了仇。”姜心棠蹲下去,將农妇扶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话並不能抚慰住妇人悲伤的心情。 可除了此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妇人。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唯有吩咐郡守派人和村正先协助妇人收敛丈夫尸首。 她如今的情况,得先回郡城去把病和伤处理一下,不然她真就要撑不住倒下了。 等病好,她再想怎么安顿妇人。 姜心棠吩咐完,正想要离开这村子,就听到马蹄声急响,几匹快马奔驰而来。 为首一匹雄壮高大,跑得比其他马快。 齐冥喜道:“是王爷来了。” 第379章 我在,莫怕,乖乖睡 萧迟从马上一跃而下,看著姜心棠。 衣裙破裂脏污。 髮髻凌乱,不少碎发从额顶散落下来在脸上,衬得一张小脸苍白得嚇人。 整个人很糟糕。 好在那双眼睛还是明亮的。 看到他来,还朝他板板正正喊:“王爷。” 齐冥和郡守也赶紧给他行礼,“王爷。” 然后齐冥把事情简单快速地向萧迟匯报了一遍。 萧迟边听边上前检查姜心棠,极力控制著心疼问:“都哪里受伤了?” 问完就看到姜心棠鞋破了,鞋上染了血。 脸上、脖子、手上也有许多细小的刮痕,泌出丝丝血跡。 还浑身滚烫。 萧迟心口一揪,赶紧把姜心棠抱起,吩咐齐冥,“把这里处理好。” 不等齐冥领命,他快速把姜心棠放於马背上,自己翻身上去,搂著姜心棠就往郡城疾驰而去。 可才离开村子不远,萧迟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一软,头往前垂落,身子斜倾。 萧迟赶紧勒停马,抱紧怀里的人喊。 “棠棠。” “棠棠。” 姜心棠晕了。 软软的身子靠在萧迟怀里,双眸紧闭,无论萧迟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她早已撑到极致,只是她不想在郡守官兵面前倒下,一直强撑著。 如今萧迟来了,將她搂在怀里,她无需再强撑,精神一鬆懈,立即就晕死过去。 萧迟著急,把她抱紧在怀里,打马更快入郡城去。 姜心棠右脚鞋底被树枝扎穿了,脚底被扎出一个洞,木屑留在了伤口里,绣鞋底全是血。 鞋面和另一只脚的鞋边不知是被树枝还是山石割破了,脚背和脚侧皆被划出一道半指来长的伤口。 血流了出来,染红了绣鞋。 萧迟看到这些,浑身戾气狂卷。 医馆大夫在给姜心棠清理脚底伤口的木屑,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气,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萧迟看到了,赶紧收敛戾气,“稳一点,別弄疼她。” 大夫惊骇,赶紧稳住双手。 姜心棠双脚的伤处理好后,大夫去看退热药煎好了没有,萧迟给姜心棠手、脖子、脸细细涂抹药膏。 等退热药煎好,大夫端来,萧迟吹凉了,一口一口慢慢餵姜心棠喝。 姜心棠昏迷著,醒不过来,一碗药餵得艰难,但萧迟很有耐心。 姜心棠烧稍微退了些后,萧迟命人去备马车,抱她出去,上了马车,去驛站。 她浑身脏污,萧迟命人打来热水,脱去她外裙,避开伤口给她擦身子。 她身上有两处地方撞伤了,淤青得厉害。 萧迟心疼担心,手指在那两处仔细摸了摸,確定里面的骨头没事后,才给她涂抹了些祛瘀的药,给她换乾净里衣。 姜心棠烧退了,但下午又发了烧,人一直没醒来,烧反反覆覆。 受伤的脚也发炎肿了起来。 萧迟把郡城里最有名的几个大夫都请来给姜心棠看。 还派人快马入京,去把贺大夫父女请来。 药一碗一碗餵下,受伤的脚换了一次又一次药,到了次日早晨,姜心棠才没有再发烧。 萧迟一整夜都不敢睡,守著她。 姜心棠夜里发著烧,噩梦连连,时不时喊著萧迟的名字。 萧迟靠著床屏闭目养神,她一喊,他立即就知道了,俯身轻抚她额头,“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问完发现她没醒,才知道她应该是做噩梦了,在她耳边轻言:“我在,莫怕,乖乖睡。” 姜心棠才渐渐安静下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 她睡了一天一夜多,萧迟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有事直接命门外的侍卫叫齐冥来,交代齐冥去做。 他守著姜心棠,但该办的事务一件都没有耽误。 此时姜心棠醒来,睁开了眼睛,萧迟总算鬆了口气。 “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脚可疼?”他同样俯身把脸靠近姜心棠脸,抚摸她额头髮顶问。 姜心棠睡得整个人都是混沌的,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干哑,发不出声来。 萧迟立即去倒了水来,扶起她上半身,把她抱在怀里,餵她喝水。 姜心棠喝完水,才发得出声音来:“这是在哪?” 声音是哑的。 “驛站。你烧了一天一夜,现在烧退了,没事了。”萧迟把餵她水的碗搁旁边,垂下头,下巴和唇贴著她额头,更加轻柔问:“还有哪里不舒服?脚可疼?” “疼…” 姜心棠很虚弱地窝在萧迟怀里。 说罢要把脚缩上来。 萧迟帮她把被褥掀开,姜心棠就看到自己的脚包得跟两截萝卜一样,右边这截大,左边这截比较小。 右边这截大的,疼! 萧迟见她还懵懵的,给她解释,“你右脚被树枝扎穿了脚底,伤比较重,肿得较为严重。” 肿得严重,就显得比左脚大。 “贺大夫说了,今晚就能消肿,就不疼了。”萧迟安抚她。 他很心疼她。 恨不得她脚能马上消肿不疼。 但受伤都得有一个过程,没办法马上就好。 萧迟安抚完她,又贴著她额头问:“可饿?想吃什么?有清粥,肉羹粥,鸡丝粥?” 不知她何时会醒。 怕她醒来饿,要吃。 萧迟命人做好了粥温著。 姜心棠却没马上说,只惦记著一个事:“村子里那大婶的丈夫可安葬好了?” “安葬好了。他们有个孩子,想要念书,我让郡守在郡城里给农妇母子置了屋舍,送那孩子去书塾,费用朝廷出,再每月给他们母子二人足够生活的银两。” 也就是说,给农妇母子在郡城里买了房子。 一次性给大额银钱补偿的话,怕农妇母子二人守不住,故固定每月给银两。 姜心棠心里好受了些。 给再多补偿,死去的人都是活不回来的,唯有安顿好死者牵掛的家人,才能抚慰亡灵。 姜心棠想,日后她时不时派人来看一下农妇,农妇有难处,也能直接跟她派来的人说,確保没人敢欺负农妇母子。 確定这件事萧迟安排好了,姜心棠才说:“我饿,想吃鸡丝粥…” 萧迟立即命人去把鸡丝粥拿来,一勺一勺餵她。 吃完鸡丝粥,贺大夫父女进来,给姜心棠换药、上药。 身上的淤青处,萧迟亲自给她涂抹化瘀药。 之后萧迟搂著姜心棠睡。 他比姜心棠还疲惫。 前日追到上清寺,得知他棠棠被瑞王带走后,就调了兵马日夜不停搜查瑞王,找到姜心棠时,他已经一日一夜多没睡。 昨日到昨夜守著姜心棠,只是闭目养神,偶尔打个盹。 故而他已经两日两夜多基本没睡。 这一睡,入夜都没醒。 姜心棠睡饱了,没吵他,晚膳自己起来吃,吃完喝了药、换了药,就又回到床上去躺著。 昨夜萧迟守著她。 今夜,她陪萧迟。 她轻轻钻进萧迟怀里,让他抱著自己,伸手去抚摸萧迟的脸。 “是我太笨,中了別人的计,害你著急寻我,才会这般累。” 她描绘萧迟俊美脸庞,深深自责。 第380章 你敢杀我,她不久也得死 “不笨,你很棒。”萧迟回应她。 他的棠棠很棒。 他的棠棠是因为爱他,紧张他,才会中计。 此次她杀了两人,还抓了瑞王,很聪明勇敢。 萧迟抱紧她,声音低沉带著点睏倦的沙哑在她耳畔繚绕迴响,“回去好好奖赏你。” 姜心棠没想到他会回应自己,立即自责问:“我弄醒你了?” “要回去了,该醒了。”他匆匆离京寻她,朝事没安排好,如今他已经两日不在朝,得赶紧回去,明日早朝。 姜心棠很心疼他。 暗暗决定以后要机灵点,不给他拖后腿。 萧迟抱了她好一会,起身。 姜心棠吩咐人送膳食来。 萧迟洗漱完,命齐冥备马车,马车里必需铺最鬆软的垫子,备厚实保暖的毯子。 (请记住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等他用完膳,抱姜心棠出去。 马车里,姜心棠说:“我睡不著了,你靠著我休息。” “你撑不住我。”他高大,又是武將,筋骨结实,很重,他棠棠这小身子骨哪撑得住他的重量。 萧迟只靠著车厢壁,还拍了拍自己的腿,“枕下来。” 姜心棠没动。 不想枕著他,让他更累。 “我腿麻了就让你起来。”萧迟把她拉下去,枕著他腿,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 马车缓缓往京都去。 萧迟靠著车厢壁闭目,手很隨意地搭在姜心棠身上,避免她因偶尔的顛簸滚落座位。 姜心棠说睡不著了,但一枕到他腿上,闻著他身上淡淡的气息,马车摇摇晃晃,车厢幽暗,她很安心,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去。 抵京时,已经是次日寅时末。 这个时辰,朝臣齐聚在宫门外候朝。 萧迟的马车到达宫门外,朝臣都看到了,还看到了被五大绑押在后面一同入京来的质子瑞王。 宫门开,朝臣从左右掖门入宫列队等候朝见。 萧迟的马车从正大门入宫,瑞王则被押往天牢。 送姜心棠回到长乐宫,萧迟换了亲王朝服,领著儿子去上朝。 朝臣奏完军国大事,临近退朝时,有朝臣问起北月国质子被擒之事。 萧迟便说北月国质子半年多来,朝廷一直抓不到他,是隱藏在上清寺,还给上清寺的僧人下毒,逼上清寺主持诱骗他的王妃去上清寺,想拐他王妃到北月国为人质。 他王妃看破了计谋,但为救上清寺诸多中毒的僧人,不惜以身涉险用自己换取解药救僧人。 他王妃落入北月国质子之手后,用计谋亲手杀了潜伏在上清寺的北月国细作和质子的隨从,还射伤了质子,协助官府顺利把质子抓获。 朝臣听完,皆愤怒。 “质子先是谋害太后,如今又毒害僧人,还要捉走王妃为质,实在可恶!” “此人当处以极刑,以震慑北月国!” 骂完北月国质子,朝臣夸姜心棠,“还好王妃聪慧,不然中了那质子奸计,被带去北月国,我天朝泱泱大国就得受制於北月国了!” “王妃不但用自身换取解药救僧人,还杀北月国细作,助官府擒拿质子,功德无量,智勇双全。” 朝臣皆忍不住想:不愧是七十二药盟的盟主,有胆识有能力,换成任何一个世家贵女成为北定王妃,都不可能从质子手里逃出来,还杀了质子的隨从和细作。 总之姜心棠此次,更加让朝臣相信,她不是原来的太后,是七十二药盟的盟主。 只有见识过大风大浪,且歷练过的女子,才能有如此胆识和本领。 以前的太后,不过是萧家的傀儡,是萧迟用来生下“皇子”的工具人,哪有此等魄力和本事。 所以北定王妃和曾经的太后,绝对是两个人! 朝臣如何想,萧迟没管。 他说完这事就退了朝。 理完这几日堆积的、较急的朝务,便到了午后,他简单用了午膳,回长乐宫去。 姜心棠早已经用完午膳。 宫里的女医过来,正在给她的脚换药。 萧迟进来时,殿內宫女嬤嬤跪了一地,女医也跪下给他行礼。 他在床外侧坐下,伸手握住姜心棠脚,“如何了?可还疼?” 姜心棠回宫后,除了受伤不能碰水的地方,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此时她坐在凤床上,刚晾乾的秀髮没有挽髮髻,柔顺地披散在后背和胸前两侧,摇头,“不疼,昨夜就消肿不疼了…” 萧迟还是把她两只脚都握起来看,確定真的不肿后,才轻放下,让女医继续给姜心棠上药,他拿了衣物去冲澡。 萧迟也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 虽然以前在北疆军营里没办法怎么讲究,但萧迟骨子里是爱乾净的。 尤其知道姜心棠很爱乾净,他有了她后,就更加注重清洗。 这几日在外头寻她,都没洗澡,头髮也难免不乾净,是以从头到脚都洗。 洗完出来,姜心棠已经上完药,女医离开了。 怕孩子碰到王妃的伤,乳娘带孩子去偏殿午歇,嬤嬤宫婢也都退了出去,殿內只剩姜心棠一人。 萧迟命人去把他的政务搬到长乐宫来,置了张矮几在临窗大榻上。 又將姜心棠抱了过去,“给我擦发。” 姜心棠跪坐在他身后,拿了巾子细细帮他擦著发。 他头髮不长,粗硬、黑。 等他把矮几上的摺子处理完,头髮也差不多干了,回身將姜心棠捞到了怀里来。 姜心棠只著了件白色寢裙,坐在他怀中,软软的,香香的。 萧迟吻她。 吻她唇,吻她脸颊,吻她脖子,往下吻… 姜心棠本就娇软,没一会身子就软如一滩水,有些坐不稳,只得攀著萧迟的脖子。 萧迟吻得更用力。 惹得姜心棠轻哼一声,腰身不自觉往后仰去,既觉得大白日有些羞耻,又忍不住迎合他。 两人在这种事情上,是很合拍的。 唯一的不合拍之处,是萧迟精力过旺,姜心棠柔弱,有时经不住他的折腾。 在榻上纠缠了好一会,萧迟才抱她去床上,架起她腿,免得弄疼她受伤的脚… 事后萧迟身心舒畅睡了去。 晚膳没起来吃。 他缺觉,朝务只剩下一些可以延后处理的,他押后处理,先好好补一觉。 萧迟这一觉直接睡到翌日寅时。 饱觉之后,他又恢復到精力旺盛的状態,早早起床,洗漱更衣都很轻,没吵到姜心棠。 用完早膳他就去忙了。 当日下午,他去了趟天牢。 瑞王被囚在阴暗牢室里,见到萧迟来,冷笑:“你来杀我的是吗?杀吧,杀了我,不久之后你的王妃就得到下面陪我!” 萧迟站在牢室中,挺拔如松,审视著瑞王,良久唇瓣轻启,“你在威胁本王?” 瑞王哈哈大笑,“你当我没做其他准备吗?萧迟,我在你的地盘,你又如此诡诈,我早料到没能把你的王妃带出梁国,就有可能会被你救回去。” 只是他没料到竟不是萧迟去救姜心棠,而是姜心棠自己跑了,还杀了他两个人。 瑞王笑完,一字一句告诉萧迟,“她吃的食物我下毒了,你敢杀我,她不久之后也得死!” 第381章 你得娶我当侧妃 瑞王此话一出,萧迟脸色寸寸冷下去。 “你给她下了什么毒?”萧迟身上无形的戾气再度狂卷,他棠棠被瑞王带走一日一夜,不可能不进食,瑞王在食物里下毒,是有可能的。 “一种慢性毒,两个月后会发作。”瑞王坐在牢室一角的稻草上,挑衅地看著萧迟。 萧迟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在他面前停下后,骤然抬起一脚,踹在瑞王身上。 “你当本王会信你。” 他棠棠现在好好的,瑞王说他棠棠中毒就中毒了?一个个都当他很好骗是吧? 萧迟很少动粗。 一旦动粗,那必要见血。 瑞王被踹得往后飞出去,撞在牢壁上,吐出一大口血喷在稻草上。 萧迟上前,一脚踩在瑞王胸口。 知萧迟要杀他,瑞王急喊:“我没骗你,两个月是我能回到北月国的时间,我养的毒师有解药,你想要你的王妃不死,就送我回北月国换解药!” 萧迟本是脚要用力,送瑞王去见祖宗的。 闻言脚上力道收住。 他居高临下,冷视著瑞王。 瑞王嘴角掛著血,狼狈冷笑:“你可以不相信我,只要你捨得你的王妃死。” 萧迟冷视了他好一会,收回脚往外走。 瑞王望著萧迟离去的背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得意冷笑。 萧迟阔步出了牢室,下令:“此人狡猾,避免他越狱逃跑,穿他琵琶骨。” 瑞王脸色大变,得意笑容掛不住了。 狱官心想,这是天牢啊,谁越得了狱? 自古入了天牢,就没有跑得掉的,就算是敌国质子,那也不可能跑得掉。 不过王爷命令什么,他们不敢置喙,照做就是。 狱官立即领著狱卒入牢室。 瑞王大喊:“萧迟,你敢穿本王琵琶骨,你不想要你王妃的解药了是吗?萧迟…啊……” 瑞王还没喊完,就被狱卒按在地上,尖锐铁鉤从他琵琶骨穿过。 他疼得继续惨叫:“啊——” 悽厉声在天牢迴响不绝。 萧迟出了天牢,上了马,直接回宫,召了全部太医去长乐宫。 “这是怎么了?”姜心棠有些被嚇到。 萧迟在她身边坐下,“被瑞王带走那一日一夜,你都吃了些什么?” 姜心棠心里咯噔一跳,“食物有问题?” 萧迟没瞒她,“瑞王说他在你食物里下了毒,但我怀疑他说的是谎言,想为自己再谋条生路。” 姜心棠立即把她吃了些什么告诉萧迟。 她只吃了鱼。 还有一碗退热的草药汤。 “草药汤是农妇大婶熬给我喝的。鱼是瑞王的隨从去买的,我特別小心,让瑞王先吃,许久他没事,我才吃…” “瑞王怕我病死,他没了人质,那草药汤是给我治病的,他应该不会把药下在草药汤里。若真给我下毒,唯有那鱼…” 姜心棠分析到这里,皱眉:“可当时是隨从去买的鱼,瑞王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可能先服了解药…”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当时才会吃那鱼的。 “別担心,先让太医来给你看看。”萧迟安抚她,命太医进来。 太医依次进殿给姜心棠把脉。 皆说姜心棠脉象正常,不像是有中毒的跡象。 姜心棠鬆口气。 萧迟却还是不放心,把贺大夫父女也请入宫给姜心棠把脉,还派了鹿白出京去请薛神医。 薛神医刚喝完萧迟的喜酒离开京都没几日,估计还没回到药谷,鹿白骑马出京去追。 贺大夫父女则当日就入宫来。 给姜心棠把完脉,同样说姜心棠脉象正常,没有中毒的跡象。 贺大夫父女出宫后,宫人来向萧迟稟报,说北月国的公主求见萧迟,人在宫门外。 换在以前,萧迟是不见的。 但此次他起了身,“我去看她意欲何为。” 姜心棠说好。 萧迟便去了御书房,命人带公主入宫来。 公主没有其他事,她想见见瑞王,毕竟是兄长,瑞王死前她想去看他一面。 萧迟同意了。 第二日亲自带了公主去天牢。 瑞王两边琵琶骨已经被穿入了铁链,铁链穿过他琵琶骨,另一端钉在墙上,他囚服上血跡斑斑,只要动一下,就会拉扯到铁链,疼得生不如死。 他头垂著,不大有力气抬起来。 但听到行礼声,他知道萧迟又来了,牢门才打开,就开口:“我给你王妃下的毒,毒性没发作前,对脉象是没有影响的。” 他知道萧迟昨日没杀他,匆匆离开天牢,定是去找太医给姜心棠把脉了。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劝你赶紧送我回北月国。我会先飞鸽传书给我的毒师,让他带解药到边境,你放我出关回国,我的毒师给你解药。” 瑞王虚弱、疼痛,但语气不疾不徐。 这是他跟萧迟的一场较量。 拿萧迟的王妃做筹码,较量贏了,他才能活著回北月国。 “当然,你也可以不顾你王妃的死活,现在就把我杀了。” 瑞王说完,想到了什么,最后补了一句,“毒是我的隨从下在鱼里,鱼我也吃了,我也中了毒。” 这是在告诉萧迟,他的王妃是如何中毒的。 萧迟脸色再度寸寸冷下去。 他棠棠很谨慎,但还是中了瑞王的毒。 因为这毒不会马上发作,所以当时他棠棠让瑞王先吃鱼试毒,瑞王就吃了,反正中毒了也没关係,只要能回到北月国,就有解药。 “四哥。” 公主这时候喊。 瑞王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公主,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萧迟会让公主来见他。 但仅仅只是有些惊讶,没有任何惊喜,更无见到亲人的欣喜。 甚至他还有些嫌恶,“你来做什么?看我落魄狼狈的样子吗?!” “滚!”他喝。 公主没滚,迈步进去。 萧迟转身去了关押主持和尚的牢房。 这牢房比瑞王那间乾净,有张木板床,主持在木板床上打坐,见萧迟进来,阿弥陀佛了一声,“此次乃王妃命中一劫,老衲助王妃渡劫,渡完此劫,王妃此生便能富贵安稳了,王爷勿忧心。” 他可窥天机,知姜心棠此次能化险为夷,才会骗姜心棠到寺中换解药。 人的一生,需歷经什么,在佛家这里,是有定数的。 姜心棠劫数未尽,命中注定要歷此劫,他不把姜心棠骗去上清寺,姜心棠最终也会以其他方式落到北月国瑞王手里。 “高僧就是不一样,连给自己脱罪,理由都如此新奇。” 萧迟才不信主持的鬼话。 骗了他棠棠,如今居然说是助他棠棠渡劫。 “不过你那些弟子倒是念著你,入京到本王王府前和大理寺门前请愿,请求本王宽宥你。” 那些中毒喝了井水解毒的僧人,知道他们主持被萧迟抓了投到大理寺,入京来北定王府和大理寺门前请愿。 因是请愿,没有闹,萧迟也不好下令捉拿这些僧人。 “请王爷允许一两个弟子入牢里来见老衲,老衲劝他们回去。”主持说。 萧迟在主持牢房里待了有一刻钟才出来,公主已经见完瑞王,在瑞王牢房外面等著萧迟。 萧迟从公主身边走过。 公主跟上去,远离了她四哥瑞王的牢房才说:“我知道你王妃中的什么毒,我有办法弄到解药给你王妃解毒。” 萧迟停下步,转身看北月国公主。 逆著光,他面庞在阴影里,立体深邃,又威严俊美,公主有些被他迷住。 她仰起脸庞,与梁国女子略有些不同的绝色容顏展示在萧迟面前,“但我有条件,你得娶我当侧妃。” 第382章 想娶公主 萧迟向公主伸手,“解药拿来,本王娶你。” 公主愣了下,没想到萧迟会这么干脆答应娶她。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萧迟是想骗她解药。 她笑靨如:“王爷先娶我,我自会给王爷解药。” “本王如何確定你是真有解药?若本王娶了你,你没有解药,本王岂不是很亏。” 公主收了笑:“王爷这话伤人心,我可是公主,身份尊贵,又貌美不凡,王爷娶了我,怎会亏?” “在本王这,娶不喜欢的人,就是亏。要本王娶你,你得让本王相信你是真有解药。”萧迟说完转身就走,吩咐狱官带两个僧人进去见主持。 他骑马,公主坐马车,来时是一起来的。 此时走,萧迟自己骑了马就走。 公主被丟在天牢门口,气歪了嘴,“本公主才貌双全,不信拿不下你,哼!” 公主傲气且自负,越是优秀的男人,她越想驯服。 萧迟这种男人算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待她將他拿下,控制了这个男人,就是控制了梁国。 公主上了马车,离开天牢。 天牢外,那些为主持请命的僧人一直在。 方才萧迟来,他们涌上前要请萧迟宽宥主持,但被侍卫拦住,不给靠近萧迟。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如今萧迟走,侍卫护著萧迟离开,狱官出来,带了两个领头的僧人入天牢去见主持。 萧迟回到王府,就有暗卫出现,向他稟报牢里北月国公主和瑞王都说了些什么。 有两个暗卫。 分別藏身在关押瑞王那间牢室的两个方位,可以看清公主和瑞王说话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两个暗卫把公主和瑞王的话一字不漏复述完后,继续道:“…那北月国公主没靠近瑞王,兄妹二人表情也无异,不像是有在互相暗示什么,兄妹二人只是吵了这么几句嘴,北月国公主就出牢室了。” 萧迟把暗卫复述的那些话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 確定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兄妹之间互相看不惯的拌嘴后,便挥手,让暗卫下去。 萧迟喝了盏茶,临近晌午时,回宫去,陪姜心棠母子几人用午膳。 午膳用完,萧迟陪了儿子闺女一会,孩子就被乳娘嬤嬤带去午歇了。 他和姜心棠也去午歇,但二人躺在床上说著事。 姜心棠知道他今日带北月国公主去了天牢,问起这事。 萧迟没瞒她,把所有事都告诉她。 本来昨日太医和贺大夫父女给她把脉,皆说她脉象不像有中毒的跡象,姜心棠已经鬆口气。 可如今听完萧迟的话,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萧迟继续说:“瑞王在北月国养了个毒师,能研製出这种毒性未发作不影响脉象的药,是极有可能的。” 话虽如此,但萧迟没有完全相信瑞王的话。 瑞王此人狡诈奸猾,朝廷发了海捕文书抓拿他,他留在梁国只有一死。 为了活命,为了逃回北月国,他会不择手段。 他千方百计抓走他棠棠,若真有这种药,绝对会餵给他棠棠吃。 但也有可能是瑞王编的,瑞王根本没有这种药,他棠棠根本没中毒。 瑞王只是想骗他送他出梁国,反正到时候让毒师隨便送一粒药来,说是解药,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姜心棠自然也想得通这些,她从萧迟胸膛仰起头来,“北月国公主说她有办法弄到解药,若不是这兄妹二人通过气,证明是真有这种毒药。” 真有这种毒药,公主才知道怎么弄到解药。 不然两个月后,公主拿不出解药给她解毒,无法向萧迟交代。 萧迟赞同他棠棠的说法。 而真有这种毒药的话,那瑞王绝对会用在他棠棠身上,他棠棠很有可能是真的中毒了,瑞王不是编的! 萧迟又说:“瑞王养的这个毒师,我派纪温尘去北月国,此毒师在我让他杀的人的名单里。” 当初方太后给姜心棠下的朝霞毒,就是瑞王给的,瑞王的毒药,是这个毒师制的。 所以萧迟想弄死瑞王,也想弄死这毒师。 “但纪温尘来信说那毒师,在北月国公主来梁国和亲后,就不见了。” 纪温尘到北月国后,先杀皇子和官员,然后蛰伏起来,等到要去杀毒师时,就是公主来梁国和亲了,而那毒师不见了。 姜心棠猛地从萧迟怀里爬了起来,“…你是说那毒师,跟著公主来梁国了,此时就在这京都里,在公主下榻的別馆里。” 萧迟跟著坐了起来。 他的棠棠很聪明,一点就通。 “当初我为了顺利娶你,假意说要娶公主,母亲和朝臣皆不同意,怕我娶了公主,公主会在与我同床共枕时,趁我沉睡,取我性命。现在看来,朝臣和我母亲都想错了…” 姜心棠立即接过话,“公主不是要趁你沉睡刺杀你,而是要嫁给你,可以带著她的人进入王府,毒师便在其中,毒师能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將你毒死…” 朝臣和大长公主都以为北月国要牺牲一位公主,来换萧迟的性命。 但其实北月国连个公主都不想牺牲。 或者说,北月国知道萧迟此人警惕性极强,嫁个公主过来,公主也无法趁其沉睡取他性命。 真正的目的:是要借公主嫁入北定王府,毒师跟著公主入王府,用毒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將萧迟毒死! “越来越聪明了。”萧迟夸道。 朝臣和他母亲皆认为公主想嫁他,是想刺杀他。 但他一直都不这么认为。 只是公主若不是为了刺杀他,为何非要嫁他,萧迟一直没能確定真正的原因。 但今日公主一番话,加上纪温尘之前信里的內容,他几乎可以確定,毒师就是入京来了,公主要嫁他,就是为了能带毒师入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用毒杀他。 姜心棠很担心,立即制止:“无论我有没有中毒,你都不可以娶北月国公主!” 她很怕死。 她想要陪儿女,陪萧迟。 但若要萧迟娶公主有性命危险,才能换回解药让她活著,她寧愿等著毒发而死。 萧迟却是来了兴致,“既然她非要嫁我,我可以假意娶她,把她的人都弄入王府来。” 公主和公主的人在京都,若无犯罪犯错,是不可以隨意打杀的。 哪怕犯罪犯错,北月国也可以要求把人要回去自己处置。 但若公主嫁入王府,公主及其奴僕就都是王府的人了。 那个毒师,萧迟隨便寻点错处,就可以弄死。 可姜心棠不同意,扑入萧迟怀里,抱住他腰,强硬道:“我不准你娶那公主!” 第383章 萧迟娶侧妃 萧迟轻抚她秀髮和背,“只是假意娶她,不会与她圆房。” “我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姜心棠现在在意的是萧迟的安危。 萧迟没有危险时,她会跟他闹,不准他娶別的女人,不准他爱別的女人。 可关乎萧迟的安危,情不情,爱不爱的,在她心里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从萧迟怀里抬起头来,“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毒师能被北月国国君派来暗中毒杀你,定是极为厉害,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万一你只是娶那公主入府,就中了那毒师的毒怎么办?” 这种人还研製出什么更厉害的毒,能用什么手段、途径让人中毒,他们根本想不到。 萧迟假意娶那公主,就是在冒险! 姜心棠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可萧迟打定的主意就不会改,“我会万分小心。先娶公主入府,让她给出解药,再让她的人入王府。她的人一入王府,就控制起来。” 这是给他棠棠拿到解药最容易的办法。 还能除掉毒师,一举两得。 萧迟勾起姜心棠的下巴,与她担心的眼神对视,轻哄:“听话,別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姜心棠垂下眼眸。 她不同意,但没出声。 她知道萧迟怕她自责,还有句话没说,那句话就是:这是帮她拿到解药唯一的方法。 因为公主是以和亲的名义来到梁国。 梁国不但不能隨意打杀,还得保护公主及公主的人,不能让他们在梁国出事。 因为一个国家,若连前来和亲的公主都能出事的话,证明这个国家的帝王和军队无能,才有人敢作乱,以后梁国在其他国家眼里会威望受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所以无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萧迟都不能把公主和公主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他们拿出解药。 也不能在梁国的土地上,让公主和公主的人消失。 除非公主和瑞王一样,在梁国犯了死罪。 最终,姜心棠抚著萧迟的胸膛,软声开口:“好,你要娶,我同意你娶。” 萧迟抱紧她,亲吻她。 下午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说主持见到他寺中两名僧人,说了些话后,就坐化了。 姜心棠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愕然,看向萧迟。 萧迟淡声:“他骗了你,若是我让他死,那就不是坐化,是剥皮抽筋。” 说完又道:“这老和尚倒是懂得先死,给自己保留了些体面。” 姜心棠明白了,不是萧迟让人弄死主持的。 是主持自己在牢里圆寂了。 来向萧迟稟报的人道:“主持是在和自己的子弟说完话后,安详示寂的,那两位子弟亲眼看到,他们请求让他们把主持的遗体带回寺里去。” 人已死,萧迟没心思去为难一具遗体,同意了僧人把主持遗体带回去。 本来姜心棠用自己换解药救上清寺僧人、杀细作和质子隨从、助官府捉拿质子这事,只有朝臣知道。 但僧人这两日到天牢和北定王府门前请愿,这事直接就传开了,连京中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事,无人不赞北定王妃勇敢聪慧。 南昭王兄妹因此也知道了这事。 孟梁安立即入宫去看姜心棠。 “外面传的都是真的是吗?你怎可以拿自己去换解药,有没有受伤?”孟梁安一看到姜心棠,就叨叨地数落,拉著姜心棠的手,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心棠脸上、脖子上、手上那些伤痕很小,已经脱痂,只剩下淡淡很细的痕跡。 但孟梁安还是看到了,“竟然伤了这么多…” 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姜心棠还缠著布的脚,急问:“脚也受伤了,很严重是吗?” 不严重,就不用缠成这样了。 孟梁安心疼死了,忙问姜心棠还有哪里受伤。 姜心棠忙说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让安安姐不用担心。 然后拉著孟梁安坐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孟梁安听,最后道:“…是萧迟给我脸面,这样对外说,其实是我蠢,被主持骗去的。” “哪是你蠢,是你关心则乱。” 分明是她棠儿妹妹太过在乎北定王,才会被骗的。 “就算事实与外面传的有些出入,但僧人的解药却是你换来的没错,细作和隨从是你杀的、质子是你助官府捉拿的也都没错,你担得起朝臣和百姓的称讚。” 姜心棠有些脸红。 她没想过要这些称讚。 她是怕自己成为瑞王和北月国挟制萧迟的人质,才拼命想逃跑。 她不想成为萧迟的拖累,不想丟了萧迟的威严和脸面。 但孟梁安知道,她的棠儿妹妹虽然看起来柔弱,却是有一腔孤勇的。 姊妹二人说了许多话,姜心棠得知,南昭王再过几天要回南昭了。 她问了具体时间,说那日要去相送。 孟梁安担心她的脚,不让她出宫去送。 姜心棠说她脚已经快好,到那日能自由走路了。 孟梁安这才没反对,在长乐宫用了午膳,出宫去。 十一月初,微雪。 姜心棠带著小公主乘坐马车出城,送南昭王。 孟梁安南昭王兄妹已经在城外亭子里等她,姜心棠下了马车,牵著小公主过去,“我们来晚了。” “是我动身得太早。”南昭王含笑,立在亭子里,望著姜心棠母女一步步走来,眉眼皆是温柔。 “豆豆,姨姨…”小公主欢快地喊。 兄妹二人出亭子。 南昭王看姜心棠走路已经无异常,脸、脖子也看不出伤痕了,这才放心,蹲下去,朝小公主伸手,“这次可以让豆豆抱吗?” 小公主歪头想了想,勉强同意:“就抱一小会。” 南昭王笑意加深,眉眼皆是宠爱,“好,豆豆就抱一小会。” 说罢,將小公主抱了起来。 入了亭子,姜心棠让身后跟著的嬤嬤上前,“给兄长备了些可存放的吃食,兄长带著路上吃。” 嬤嬤把两个大包裹递出去,南昭王没有跟她客气,示意守在亭子外的隨从上前接过。 “这些是补品,雪神是延年益寿的佳品,老南昭王戍守南昭多年,劳苦功高,萧迟感念他,想他老人家长寿康健。” 姜心棠话才说完,就有另外两个嬤嬤抱著几个装药材的长方匣子递出去。 “我替祖父谢过你们夫妇。”南昭王同样示意隨从上前接过。 但心里明白,这些全是棠儿的心意,而非萧迟。 东西是萧迟的没错,但若非棠儿有这份心意,萧迟是不会送他和祖父这些的。 他棠儿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 那年她同他们兄妹跑去南昭只一个月,祖父视她如梁安一样为亲孙女,棠儿便一直记在心里。 时隔几年,还记掛著祖父他老人家。 几人在亭子里说了一会话,时辰不早,南昭王与她们辞別,翻身上马,带著隨从离去。 姜心棠抱著小公主出亭子去送。 孟梁安比她更快出亭子,一直追著她兄长往前走… 南昭王马跑出许远,停下,回头,孟梁安这才停下脚步。 兄妹二人对视了几眼,南昭王目光移到姜心棠身上,也看了几眼,才决然转身,策马远去,不再回头。 孟梁安目送她兄长离去后,定定地站了许久。 雪似乎越下越大,鹅毛般从天空飘落,她回了神,小公主还小,可別冻著了。 如此想,她赶紧回身,“我们回去吧。” 声音有些落寞。 家破人亡,只剩她和兄长活著,如今南北两方,相隔几千里,怎能不思念。 姜心棠抱著小公主,一直静静站在安安姐身后,陪著她。 她懂安安姐对兄长的不舍,突然问了句:“等衡儿阳儿大些,安安姐有何打算?” 是一直留在京都? 还是跟兄长回南昭? 亦或和沈东灼… “我想留在京都,亦想和兄长回南昭。”孟梁安有些难抉择。 她在京都长大,承载著她童年快乐的府邸在京都,父母牌位也在这,京里还有棠儿妹妹和三个孩子,她是想留在京都的。 但她捨不得兄长。 所以她想过等孩子大点,带孩子跟兄长回南昭,可她又捨不得京都、捨不得棠儿妹妹和那么可爱漂亮的小公主。 “现在孩子还小,不宜远行,既难以抉择,就慢慢想吧,说不定到了那一日,安安姐就知道要去哪了。”姜心棠边说边往马车走。 安安姐说了想留在京都、想同兄长回南昭,却没有提到沈东灼。 沈东灼是远东的世子。 不可能永远留在京都的。 姜心棠心中暗嘆,沈东凌虽坏,沈东灼却是人品不错的,对安安姐的好,她也看在眼里,她其实希望安安姐能与沈东灼修成正果。 可她知晓安安姐的过往… 曾经被方靖杰那禽兽囚为禁臠,被凌虐得身心都抗拒男人。 这种抗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暖化的。 沈东灼想与安安姐修成正果,怕是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孟梁安是骑马来的。 她上了马,姜心棠抱著小公主上了马车。 孟梁安护在姜心棠的马车旁,正要回城时,忽听有人喊她们:“安荣县主,王妃姐姐。” 孟梁安回头。 是北月国公主。 孟梁安当即不悦:“什么王妃姐姐,莫要乱叫。” 公主从马车里下来,巧笑嫣然:“安荣县主还不知道吧,北定王要娶我当侧妃,我自当喊王妃一声姐姐。” 第384章 婆媳联手 公主边说,边朝姜心棠的马车走来。 护卫立即上前,將公主拦住,不准公主靠近自家王妃的马车。 公主只得停在数米外,微扬声:“王妃姐姐,可否下马车,借一步说话。” “公主这声姐姐叫得未免太早,等公主真能嫁入王府再叫不迟。”姜心棠清淡沉著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她不但没下马车,连掀帘看公主一眼都没有,话落便命马车前行回城。 护卫护著姜心棠的马车强势往前行驶。 公主被迫往旁边避让,眼睁睁看著姜心棠的马车从身边过去。 贴身婢女不愤说:“公主您要说的话还没说,她居然就这样走了。您可是公主,喊她一声姐姐,是抬举她了,她居然这样摆谱。” “她防著我呢。”公主眼中儘是对姜心棠的不屑。 那日在天牢,她让萧迟娶她当侧妃,萧迟说:要本王娶你,得让本王相信你是真有解药。 可她无法让萧迟相信她是真有解药。 毕竟她不能告诉萧迟说製毒的毒师就在她身边。 所以得知姜心棠出京送南昭王,她跟著出京,想跟姜心棠单独敘话。 每个人都是怕死的。 姜心棠中了毒,没有解药会死,她想利用姜心棠的怕死,看能不能在姜心棠这边找到突破口,让萧迟娶她当侧妃。 可她没想到,姜心棠连马车都不下,直接走了。 孟梁安一路上都想问姜心棠,萧迟是不是真要娶公主为侧妃。 但有护卫在,孟梁安忍住,没乱问。 到了城门口,碰到鹿白带著薛神医恰好刚抵京。 入了京,姜心棠没回宫,和孟梁安分开,先去了王府。 薛神医到主院给姜心棠把脉。 半个多时辰后,姜心棠从王府出来,回了宫。 萧迟理完朝务,在半下午去了长乐宫,问她:“薛神医给你把脉情况如何?” 姜心棠知道他人虽没出宫,但外头的情况,齐冥会及时稟报给他知道。 天冷,她坐在软榻上,捧著个暖手炉,“薛神医也说我脉象不像中毒。” 嬤嬤给萧迟沏了茶。 萧迟无心喝,接过搁一旁,听姜心棠继续说:“但薛神医还说,世间是有这种毒的,毒性未发作,对身体尚未造成损伤,故对脉象无影响。” “他也无法確定你到底有没有中毒?”萧迟对薛神医这个诊脉结果有些不满。 不是神医么? 也有诊不明白的。 “得靠脉象、症状来判断,我如今脉象无异,又无任何症状,薛神医无法確定也正常。”姜心棠对自己情况有些担忧。 “我娶公主当侧妃,给你弄来解药,不必担心。”萧迟安抚她。 姜心棠说好。 然后转了话题:“我想过十日在王府办个赏雪宴。” 萧迟疑惑:“为何突然想办宴会?” 姜心棠轻抚暖手炉,思绪似有些飘远,“我八九岁跟著温淑寧入京到了你萧家,京中的公子小姐个个瞧不起我…” 萧迟听她说起这些,就想起她曾经跟他说过,她跟温淑寧初到国公府,国公府举办宴会,一群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公子小姐欺负她,拿点鞭炮的火种点她头髮。 她头髮烧了起来,嚇得大哭,一群公子小姐围著她大笑、鼓掌喝彩,是比她大几岁的苏璟玄快速脱下衣袍罩在她头上,把她头上的火给捂灭。 所以她一直感激苏璟玄,后来苏璟玄兄妹出事,她才奋不顾身要救苏璟玄。 萧迟心疼她的过往。 他十二岁跑去北疆,她来国公府时,他已经不在京都。 若他在京都,有他护著她,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可萧迟又想,当年若他在,会护著她吗? 他好像没那么热心肠,对於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妹,他大概连看都不会去多看她一眼。 萧迟问:“当年那个往你头上点火的小子是谁?” 他要宰了这个人。 “我不知道是谁点的火,也不大记得当年那些欺负我的公子小姐都是谁了。” 其实她是知道谁点的火的。 也记得那些欺负她的公子小姐都是谁。 但当年大家都还小,欺负她固然可恶,却到底罪不至死,他不想萧迟为了她去杀人。 “虽然我现在换了身份,在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眼里,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他们欺负的国公府小继女,但我还是想办场宴会,把这些人都请到王府,让他们看看我如今多风光。” 姜心棠说完,萧迟注视著她,“这就是你突然要办赏雪宴的原因?” “嗯。”姜心棠点头。 “好。”萧迟同意,別说一个宴会了,十个百个他都同意她办。 但萧迟当夜没留在宫里。 他回了王府,命人叫薛神医来见他。 “棠棠今日除了找你把脉,可还有跟你说些什么或要些什么?”他问薛神医。 人人怕萧迟,但薛神医不怕,自顾自在萧迟面前坐下,叫齐冥给他倒茶。 边喝茶边把姜心棠询问他的话,全部说给萧迟听。 “就这些,没別的了?”从薛神医复述的话里,姜心棠只向薛神医询问了中毒的事,別无其他。 可萧迟觉得,他棠棠突然要办赏雪宴,不对劲。 虽然他棠棠把以前被欺负的事拿出来说,想让她突然要办赏雪宴合理化。 但他很了解她。 她不是个张扬好面子的人,绝不会特地想办个宴会让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来看她有多风光。 就算真有这心思,也不该是在这时候。 这时候中毒,满心忧虑,哪有心情办宴会。 萧迟犀利目光注视著薛神医。 但薛神医悠閒喝著茶,说就这些,没其他。 萧迟第二日入宫,把在姜心棠身边服侍的管事嬤嬤叫到跟前,让她们注意著王妃,若有不对劲的地方,要向他稟报。 姜心棠则出了宫,去王府。 萧迟同意她办宴会,她要擬宴客的名单,场地、菜色这些,也要交代王府总管事去准备。 姜心棠在王府忙了半日,又去了趟萧国公府。 以前是萧家女,如今是萧家媳,同一个人,但身份一换,待遇完全不一样。 以前见到她,只当没瞧见的门房,如今看到她,立即就出来给她行礼问安。 她没有奚落这些人,亦没给这些人脸色看,从容入府,去找大长公主。 “母亲。”姜心棠把自己的人都留在院子里,自己入屋去,给大长公主行礼。 大长公主见她突然来,有些意外。 但没询问什么,只夸道:“你用自己给上清寺僧人换解药,助官府擒拿质子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很好,没丟阿迟的脸面,也为你自己赚了称颂。” 说罢让姜心棠坐下,命嬤嬤上茶。 姜心棠没坐,“谢母亲夸奖,可儿媳因此中毒了。” “什么?”大长公主猛地抬头看她。 “那质子极其狡猾,儿媳甚为小心,还是中了他的招。还有那北月国公主,她身边带了个毒师,目的是要取王爷性命…”姜心棠把自己中毒,北月国公主以此为条件,要萧迟娶她当侧妃的事说了出来。 大长公主一听,当即拍桌:“休想!这北月国,斗不过我儿,就尽使些歪门邪道。” “所以,儿媳想拿下公主和毒师,母亲助我。” 第385章 谁算计了谁 婆媳二人在屋中谈了半炷香。 姜心棠顺便向大长公主请教了一些办宴会的事。 前前后后在国公府呆了近一个时辰,姜心棠才起身跟婆母告辞要离开。 大长公主命嬤嬤拿来一些金桔,“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冬季是金桔成熟的季节。 这些金桔是大长公主封地上送来的,每年金桔成熟,封地上都会挑选最漂亮最甜的快马加鞭送到京都,孝敬大长公主。 金桔不只好吃,还寓意好,大长公主甚为喜欢。 姜心棠谢过婆母,提著一篮金桔出去。 她的人一直留在屋外,立夏见了,立即上前將篮子接过。 嬤嬤婢女跟在她身后,出大长公主院子,但还没出国公府,碰到了温淑寧。 温淑寧知道女儿来国公府,但她不敢往大长公主跟前凑,一直等在出府的半道上。 “棠棠。” 温淑寧舔著脸来到女儿面前。 以为女儿嫁了萧迟,住王府,她可以时常过去,跟女儿重新培养母女感情。 却没想到女儿住宫里,她想见一面都难。 见不到面,母女感情得不到修復,女儿始终记不起她,她这个北定王的岳母是一点应有的体面和好处都没赚到。 难得女儿来国公府,温淑寧知道了,定是要堵在半道见一见女儿的。 只是巴结討好的话还没出口,姜心棠就先很平淡地开口,“我初十在王府设宴,母亲到时也来参加吧。” 温淑寧有些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息,反应过来,顿时眉开眼笑:“…誒好,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去,母亲一定去!” 姜心棠没等温淑寧说完,就带著人从温淑寧身边过去,离开。 回到宫里,小公主坐在长乐宫外的台阶上等她。 “母后。” 见到姜心棠,小公主眼睛一亮,站起来就往台阶下跑。 姜心棠牵了她的小手,“在这里等母后多久了?” “很久很久…”小公主瘪著嘴,“唯儿很久很久没看到母后…” 她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也很久很久没看到母后。 “母后回王府安排些事,又去了你祖母那,故久了些。” “母后不带唯儿,母后坏。” “母后出宫时你这头小懒猪还在睡觉,才没带你。” 母女俩边说边入长乐宫,到了寢殿內,姜心棠命人把金桔拿去洗了端来,又对闺女说:“你祖母让母后带了些小桔子给你和哥哥弟弟吃,去把哥哥叫过来。” 小公主转身跑去偏殿。 小姜律已经三岁多,姜心棠开始教他启蒙识字了,准备等过完年,就给孩子挑老师,文武皆得教。 姜心棠不在,小姜律很乖地自己在偏殿写字。 儘管写得还很丑,字也认识没几个,但他写得很认真。 小公主过来叫他,他放下笔,跟小公主去正殿。 姜心棠去內殿换了身轻便衣裙后,出来给两个孩子擦手。 两个孩子手擦乾净,坐在寢殿外的屋檐下吃小桔子看雪。 临近傍晚,萧迟带著儿子回来。 给儿子洗乾净手,小皇帝加入到屋檐下吃金桔的小队伍里。 萧迟则边洗手边问妻子,“设宴的事安排得如何?” “宴客名单已经定好,等下给你看看宴请这些人可否妥当。其他的,我交代好了总管事去办。”姜心棠站在他身边,外面下著薄雪,她给他宽了外袍,抖掉雪。 “我还去了趟国公府,向母亲请教一些办宴会的事。” 姜心棠知道这事萧迟迟早会知道的。 她以前对大长公主避之不及,现在却突然跑去找大长公主,萧迟肯定会怀疑。 是以,她先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说出来。 “我第一次办宴会,不想搞砸了,丟了你的脸。” 萧迟用帕子擦乾净手上的水渍,揽了她往內殿去,“宴客名单不用看,你想宴请谁皆可。人手不够就跟母亲借,搞砸不了,无需有压力。” “我確实跟母亲借了些人。”姜心棠说。 过了两日,姜心棠宴客的请帖一一发出去。 北定王妃宴客赏雪,人人奉承,无人敢不去,甚至皆以能去为荣。 北月国公主也收到了北定王府的请帖。 她觉得有些奇怪,北定王妃中了毒,怎么还有心情办宴会? 她的婢女提醒她要小心。 甚至建议她不要赴宴,免得中了什么圈套。 但公主没听。 因为她別无选择,她心急。 她是来和亲的,来梁国已经数月,萧迟让礼部给她挑了好几个夫婿,她都不愿意嫁,若再这样下去,梁国就有理由把她遣返回北月国了。 她带著目的和使命而来,没有成功,怎能回去。 而萧迟夫妇大多时候都在宫里,她虽有毒师在身边,却连萧迟的面都难见到,空有手段也无用。 这次宴会是她能接触到姜心棠的机会。 萧迟不愿意娶她当侧妃是吧? 没关係,她有另外的手段可以通过姜心棠取萧迟性命。 所以就算有诈,她也要冒险赴宴。 只要没了萧迟,小皇帝还小,又被质疑是萧迟的血脉,梁氏皇族剩下那些人立即就会跳出来爭夺皇位,梁国会变成一盘散沙,北月国便不必再忌惮梁国。 还可趁机发兵,討回这些年臣服梁国之辱。 到了姜心棠宴客那日,公主隆重地梳妆打扮一番,带上一枚红宝石戒指,前往北定王府。 王府园搭了个很大的暖棚。 宴席便设在这里。 既可赏雪,亦可赏。 王府匠栽培了一批品种名贵的茶,还有反季节的牡丹,都开得娇艷不俗。 被宴请的夫人小姐早早到达,被迎去暖棚。 公主到达时,也要被迎去暖棚,但公主提出要求:“本公主有幅名贵的画想送给王妃,可否先引本公主去见王妃。” 引路的人没同意,让公主宴席上见到王妃,再送画。 但公主巧笑嫣然:“这你就不懂了,今日是王妃设宴,其他人若没送礼,只本公主一人送,岂不是叫其他宾客难堪。” 引路的下人大概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但不敢作主,让公主先等著,前去稟报。 没一会这下人回来,引了公主去主院。 “我家王妃在里头等著公主,公主请。”嬤嬤將人请入主屋,往会客的次间去。 公主两名贴身婢女要跟进去,被立夏白露拦在外头。 “公主。” 婢女喊。 不放心自家公主单独进去。 公主回头。 才看到自己的婢女被拦住。 她走回去,从婢女手里拿过用布包住的画卷,交代:“你们在此等著。” 公主是不怕的。 她是来和亲的公主,没犯事犯罪,萧迟夫妇不敢对她怎样。 何况人人见她入了北定王府,她若没能从北定王府出去,北定王夫妇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公主拿著画像入了次间,见到了姜心棠。 姜心棠今日也打扮得隆重,她那张脸,素净时稚嫩纯净,但上起妆来,却也大气明艷。 公主自詡容貌倾城,却发现姜心棠与自己相比,毫不逊色。 “公主说有幅画要送本王妃?”姜心棠从容贵气,腿上抱著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命人给公主上茶。 公主的婢女本来还是不放心公主单独进去的。 但她们站在门口,往里望,能看到自家公主,便也放心了,一直看著里头。 两名王府婢女送茶进来,沏完茶往外退时,有一瞬间挡住了公主两名婢女的视线。 瓷盏落地的声音猛然响起。 第386章 擒拿北月国公主 “公主!” 公主两名婢女立即往里闯。 却发现是北定王妃腿上那只猫跳到了案几上,打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茶盏大概是被打翻后,从案几上滚到了北定王妃身上,又落到地上去。 方才瓷盏落地的声音就是这么来的。 北定王妃衣裙湿了一大片。 “你这小东西,怎如此调皮。”姜心棠轻斥白猫,白猫喵喵叫两声,跳到地上,往外跑。 旁边服侍的嬤嬤忙拿了帕子去拭姜心棠衣裙上的茶水。 可衣裙已湿,怎么擦拭都无用,嬤嬤说:“王妃,这衣裙得换掉。” 姜心棠却暂时顾不得自己,问公主:“公主衣裙可有弄湿?” 公主脸色有些难看。 她这边的茶盏也被打翻了,她眼疾手快侧了下身子,虽没像姜心棠那样狼狈,但衣裙也被溅了些茶水。 她穿的是浅色衣裙。 裙子上立即就出现好几点黄色茶渍。 “我家公主衣裙虽没弄湿,但溅到了好些茶水,无法穿出去见人了!”公主两名婢女闯进来后,其中一名婢女微恼。 “那公主可有备换衣裙,若无备换衣裙,我与公主身形差不多,不如先换我的衣裙。”姜心棠说罢就要吩咐嬤嬤把自己的衣裙拿出来给公主挑选喜欢的。 公主主僕三人立即警惕起来。 白猫此时打翻茶盏实在太巧,这北定王妃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陷阱在衣裙上? 公主当即说:“不用,我自己备有衣裙。” 贵女出门游玩或赴宴,都会在马车里放一两套衣裙,衣裙不小心弄脏时可换,免得丟了体面。 她身为公主,只会备更多更好的衣裙在马车里。 姜心棠便吩咐身边的嬤嬤,“派个人去公主的马车,把公主的备换衣裙拿来。” “不劳王妃,我自己的人去拿即可。”姜心棠越是热络,公主越是防著她。 就怕衣裙是姜心棠的人去拿,会被做了手脚。 公主说完,命自己的婢女去拿衣裙。 她的婢女领命转身出去。 姜心棠让嬤嬤派了个婢女给公主的婢女引路。 嬤嬤派完婢女,回身提醒姜心棠:“王妃,天冷,您衣裙湿了太多,得赶紧换掉,免得生了病。” 姜心棠似很怕自己生病,吩咐立夏白露好好招待公主,就匆匆回了內室去换衣裙。 公主是打算趁展开名画给姜心棠看时,假装不小心用戒指划伤姜心棠的手的。 她的毒师在画上刷了一种新研製出来的“毒”。 这种“毒”是活的。 人一旦有伤口,碰到这种“毒”,“毒”就会从伤口进入身体,在体內繁殖生长,叫人丧命。 通过男女交合,这种“毒”会传给伴侣。 甚至还能通过乳汁,传给孩子。 姜心棠先摸了画,手上沾了这种“毒”,她再趁机划伤姜心棠,姜心棠便会中这种“毒”,然后传给萧迟,不久之后,夫妇二人皆得死,还不会有人怀疑她。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可她才刚刚坐下,白猫居然就打翻茶盏,湿了姜心棠衣裙。 姜心棠如今匆匆去换衣裙,她根本寻不到机会,连画都还没拿出来。 公主正暗恼,两米开外的屏风后突然射出来一根银针… “公主小心!” 公主的婢女身手不错,负责保护公主的,当即闪身將银针挡掉。 姜心棠在换衣裙,听到外头动静很大,显然是打起来了。 但在自家府中,又是她筹谋的这一场,她没有任何可担心的,不慌不乱继续换著衣裙。 等她衣裙换好出去,公主和她的婢女已经躺在地上。 次间多了两个人:纪温心,和一个与纪温心年纪相仿的姑娘。 这姑娘是千面门的人,不会易容术,但会变声术。 “可听明白声音了?”姜心棠看向纪温心二人。 纪温心恭敬道:“回王妃,听明白了。” “好,你易容成公主,你的人易容成公主婢女,可有问题?”姜心棠再问。 方才她出来见公主,又茶水湿身,不过是没事找事引导公主和公主的婢女出声说话,好让纪温心二人躲在屏风后听声音。 “王妃放心,温心绝不辱使命。”別的不擅长,但易容变声,纪温心是最拿手的,信心满满。 姜心棠相信她有这本事,肯定了她一句后,命人把公主主僕二人的头饰拆下来。 “她手上那枚戒指,也摘下来戴上。”姜心棠吩咐。 纪温心领命,开始按照公主模样易容。 其他人很快就把公主主僕二人的头饰拆下来,等纪温心易容好,嬤嬤给她挽了一个跟公主一模一样的髮髻,再戴上公主的髮饰,就跟公主无两样了。 这时那个去给公主拿衣裙的婢女回来了。 她很敏锐,还未入屋,就发现不对,要跑,但立夏白露早有防备,拦住其退路。 等立夏白露把这婢女打晕,拿著公主的衣裙进屋来,纪温心已经帮她的人也易好容。 两人戴上髮饰,换好衣裙,北月国公主及她的婢女就活脱脱出现在眾人面前了。 两人试了一下声音,確定像公主和她的婢女后,姜心棠带著她们“主僕”二人前往宴席。 临走前,交代立夏白露:“拿绳子把这主僕三人捆住,必需看好,不许让她们跑了。” 立夏白露领命说是。 但她们有些担心,王妃今日对北月国公主所做的一切,没有提前跟她们说。 一个多时辰前,下人来稟报说北月国公主要给王妃送画,王妃才交代她们做这些的。 她们不知道王妃是一时兴起想对付北月国公主,还是早就筹谋好的。 重点是,王爷好像不知道这件事! 立夏白露不敢说什么。 管事嬤嬤却忍不住提醒:“王妃,北月国公主是来和亲的,没犯罪犯错,我们是不能捉她的。” 嬤嬤倒不是担心王妃给王爷闯祸,王妃做事向来很有分寸的。 只是王爷不久前,让她们注意著王妃,若王妃有不对劲的地方,要向王爷稟报。 今日这事,王爷知不知道?是不是得向王爷稟报? 嬤嬤正琢磨著,就听姜心棠鏗鏘有力开口:“放心,我很快就会让她有罪名。” 第387章 抢喝毒酒 姜心棠此次赏雪宴,不只请了本朝高官贵胄的女眷,还请了邻国一位王妃。 萧迟手握梁国权柄,他和姜心棠大婚时,与梁国接壤或交好的几个国家派了使团入京庆贺。 有些国家的使团还没离开。 其中有个国家的使团代表是位王爷,携了妻眷一起入京。 姜心棠便请了这位王爷的王妃。 这位王妃和北月国公主,姜心棠安排在下方左右两侧的首座,给予了充分的礼遇。 赏雪宴姜心棠办得盛大漂亮。 管事嬤嬤在和姜心棠到达宴会后,就悄悄去找了齐冥,把王妃捉了北月国公主的事极谨慎地告诉齐冥,让齐冥把这事告知王爷。 齐冥命人守好王府,避免有人混入王府破坏赏雪宴后,就亲自骑马去皇宫。 萧迟得知这事,立即出宫。 回到王府,他先去了主院,看到北月国公主主僕三人被五大绑,丟在地上。 主僕三人皆已经醒来,但嘴里塞了布团。 公主看到萧迟,心里既气又恨,但表面楚楚可怜,还落下了眼泪,“唔唔唔”地试图说些什么,想让萧迟怜悯她、放了她。 但萧迟扫了她们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整个事件,仔细说来。”把立夏白露叫到一旁,萧迟沉声命令。 立夏白露快速把捉拿公主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最后立夏道:“嬤嬤提醒王妃,说北月国公主是来和亲的,没犯罪犯错,我们不能捉拿她,但王妃说她很快就会让北月国公主有罪名。” 萧迟一听这话,便知他先前的预感没错,他棠棠办这个赏雪宴是有目的的。 可他棠棠事事同他说、同他商量,为何这事要瞒他? 萧迟何等聪明,几乎是不用想,就知他棠棠为何瞒他。 他棠棠要给自己下毒,嫁祸北月国公主! 他们就有理由擒拿公主,再把毒师揪出来,一起处理掉了。 而给自己下毒,会伤害身体,若被他知道了,他不会答应,所以他棠棠选择瞒著他。 萧迟霍地起身,去赏雪宴。 姜心棠宴请的都是女眷,萧迟身为男子,是不適合去的。 但他堂而皇之地去了赏雪宴,也没人敢说什么,女眷们纷纷起身给他行礼。 邻国那个王妃也起身,给他施了一个他们国家的礼。 萧迟无视这些人,目光直直落在姜心棠身上。 姜心棠起身出了座位迎他,“王爷您怎么来了?” 她表面一脸疑惑,但心里明白定是萧迟得到什么消息了。 萧迟没立即回答她这话。 而是继续盯著她看,见她脸色无异样,才说道:“閒来无事,王妃摆宴,本王也来凑凑热闹。” 说罢,金线绣祥云图案的宽大袖摆霸气一甩,在姜心棠的位置上坐下。 其他人这才敢坐。 下人忙在萧迟身边添了位置,姜心棠依偎萧迟坐下。 萧迟看向“北月国公主”。 纪温心被他看得心里一慌,但立即想到自己现在是北月国公主,不能露怯。 她按照姜心棠教她的,快速摆出公主应有的姿態,回视萧迟,美眸流转,很有勾引的意味。 在场的女眷皆知北月国公主当日求嫁萧迟一事。 没想到如今北定王都娶王妃了,北月国公主还这副作態,真是不要脸。 眾女眷皆在心里骂。 还没骂完,就见“公主”端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竟上前去到北定王和北定王妃的案桌前,蹲跪下去,拿起案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和北定王夫妇的酒杯里倒酒。 “玉禾来到贵国,承蒙王爷王妃照拂。”她边倒酒边媚软如丝说。 倒完酒壶一放,举起自己的酒杯:“玉禾在此敬王爷王妃一杯。” 萧迟注意到,纪温心在往姜心棠面前的酒杯倒酒时,用手挡了一下杯麵。 “公主有心了。”姜心棠浅笑说了句,就要去端酒。 酒杯却先一步被萧迟拿走。 “交代过你不可饮酒,你竟不听话。”萧迟语气宠溺。 又对“公主”道:“王妃不胜酒力,本王代王妃饮下此酒。” 姜心棠忙要去把酒抢回:“王爷…” 但萧迟避过她手,仰头便將酒一饮而尽。 姜心棠霎时呼吸紧了紧。 纪温心也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姜心棠。 “公主。”萧迟端起自己那杯酒,轻唤了声。 纪温心忙回神,见萧迟把自己那杯酒也一饮而尽后,她忙端起自己的酒一口饮下,退回自己的座位。 赏雪宴继续。 因北定王的加入,原本就拘谨的赏雪宴,更加拘谨了。 但有些会来事、胆子大,夫君又是萧迟心腹的夫人,会说些话,活络气氛。 一直到赏雪宴尾声,整个氛围都很好。 雪美,美,歌乐也好听,除了北定王突然来赏雪宴叫人不自在外,一切都挺好。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一直在慢条斯理饮酒听乐、不插女眷话的北定王,眉头骤然一皱,似乎在隱忍著什么,脸色痛苦。 北定王妃也看到了。 她似要关切询问自家丈夫怎么了,却话还未出口,北定王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案桌上各色糕点瓜果。 “啊——” “王爷!!” 有人尖叫,有人大喊,皆被嚇到了。 姜心棠也嚇得大叫:“王爷!王爷!!” 又急喊:“府医!快传府医!!” 有人急忙奔去找府医。 萧迟直挺的背脊弯了下去,手掌撑著案桌才勉强能坐稳,姜心棠抱著他,声音颤抖:“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您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会突然吐血?您別嚇妾身,別嚇妾身啊…” 看得出她很担心很慌,但因为身份摆在那,又在眾女眷面前,她努力控制著没哭没乱。 府医提著药箱快速跑来,一號萧迟的脉,惊道:“王爷这是…这是中毒了!” 眾人再一次大惊。 姜心棠似不敢相信地愣了愣,之后厉声喝:“你可有诊错?王爷方才一直在这赏雪宴,吃著自家的吃食喝著自家的酒,怎可能中毒!” 府医被喝得跪在地上连连说自己没诊错,王爷就是中毒了,而且中的可能还是剧毒。 姜心棠脸色大变:“那还不快赶紧给王爷解毒,解不了王爷的毒,本王妃要你全家陪葬!” 府医瑟瑟发抖:“凭脉象、凭脉象无法诊出王爷中了什么毒,无法解毒,必需赶紧找到下毒凶手!” 府医话音刚落,萧迟就“晕死”过去,倒在姜心棠怀里。 姜心棠这下彻底慌了,大喝:“来人,封锁王府,封锁宴会,查凶手!” 不到几息,齐冥就带人从外头冲了进来,將整个赏雪宴的人控制住。 第388章 吻他唇,半撒娇半哄 萧迟被齐冥背回了主院。 姜心棠帮忙扶著萧迟,匆匆跟去。 一到主院,萧迟自然就醒了,坐在床上,挺拔精神。 姜心棠快速命立夏去请薛神医,又命白露打水来,她拧了帕子去给萧迟擦嘴角。 但帕子还没碰到萧迟,手就被萧迟握住。 “现在越来越会瞒著我行事了。” “怕你知道了,会不同意,才瞒著你…”姜心棠小声解释。 萧迟脸色很沉。 姜心棠知道他生气了。 她早猜到事后,萧迟知道她给自己下毒,绝对、肯定会生气。 萧迟刚吐了血,多少肯定会伤身。 姜心棠怕他生气更加伤身,见白露已经出去,屋內暂时无人,乾脆坐到萧迟腿上去,吻他唇:“你刚吐了血,不要生气,不要说话,先休息好吗?” 她语气很软,半撒娇半哄。 萧迟手很自然地落在她后腰,扶住她,免她坐不稳,后微微撇开头:“脏,有血。” 他嘴角还掛著乾涸的血。 “你的血,我不怕…”姜心棠眼眶红红的。 她没想到萧迟会那么快识破她的谋划,跑来抢她的酒喝。 她要是知道,就不这样谋划了。 萧迟一见她眼眶发红,瞬间就生不起气来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鬱气,柔声警告:“下不为例。” 姜心棠赶紧乖乖点头,萧迟捏了捏她纤腰,彻底不生气了。 这时薛神医来了,姜心棠赶紧从萧迟腿上起来。 萧迟拿过她手里的湿帕自己擦拭嘴角,另只手伸给薛神医。 薛神医手指落在萧迟脉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 立夏不知道赏雪宴那边的事,去请薛神医时,只著急说王爷吐血了。 萧迟本还怀疑薛神医骗他,药是薛神医给他棠棠的,闻言撩眼看姜心棠。 姜心棠如实交代:“我找大长公主帮我寻的药,服下后能使人吐血…” 她身边都是萧迟的人。 无论是找薛神医、贺大夫父女、太医,还是自己到外面寻药,都有可能被萧迟知道。 所以才去找大长公主。 让大长公主帮她找一种对身体伤害不大,但服用后半个时辰內可使人吐血的药。 大长公主寻到药后,在前两日入宫去看孙儿孙女,悄悄把药给她。 “你们真行。”萧迟万万没想到,他的妻跟他的母亲,婆媳二人居然联起手来了。 而且联手是为了骗他! 姜心棠知道他又生气了,忙上前要拿过他手里的湿帕替他擦嘴角,顺顺他的毛。 萧迟却握住她手,將她手包裹在大掌中。 他虽生气,但知道他棠棠不惜伤害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他,怕他娶公主为侧妃有危险。 两人这一来二去的工夫,薛神医已经替萧迟把完脉:“这药有点伤心脉,好在你身强体健,对你造不成多大伤害。我开几副药,近几日多休息,不要劳累就没事了。” 姜心棠自己要服这吐血的药,没有担心害怕。 但方才看到萧迟吐血,却一直担心他,如今听薛神医这样说,才放心下来。 “那有劳薛神医开药。” 另一边,府医已经查出萧迟喝过的其中一个酒杯里,残留的酒有毒。 “这里面的酒,是北月国公主敬王爷王妃时倒的。” “王爷替王妃喝了公主敬的酒后,把王妃的酒杯放在了自己面前,又把公主敬他的那杯酒也喝了,后面就用其中一个酒杯喝酒,另一个酒杯一直放在旁边没动。”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萧迟夫妇身边服侍的一个嬤嬤。 府医查出残留的酒有毒的,就是一直放在旁边没动那个酒杯。 也就是说,当时北月国公主给北定王夫妇倒的酒有毒? 女眷们目光立即看向“北月国公主”。 纪温心赶紧表现出一丝慌张,而后快速故作镇定道:“诸位夫人小姐这是何意?怀疑本公主?” 说完很生气地昂了昂头,“本公主给北定王夫妇敬的可是王府准备的酒,难不成本公主能在这酒里下毒?这酒本公主也喝了,你们怀疑本公主下毒,拿去查便是!” 府医立即上前,拿过“公主”面前的酒壶验毒。 结果自然是酒里无毒。 而这时,姜心棠確定萧迟无事后,过来了。 她眼眶很红很红,像是大哭过,过来后,盯著北月国公主,忽然道:“抓住她!” 齐冥立即带人上前,抓拿公主。 公主后退,被抓住后,拼命挣扎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来和亲的公主,你们居然敢抓我!你们要干什么?!” 公主婢女也大喊著拼了命要来救自家公主。 但很快主僕二人就被制服住,姜心棠指了个嬤嬤:“你,去搜她身!” 公主慌张,不给搜。 但越慌张,越显得她有问题,嬤嬤很快在她袖袋里摸出几颗药。 府医验了一下,当即说这几颗药就是下在酒里的毒药。 姜心棠立即上前就扫了公主一巴掌,喝道:“竟是你给王爷下的毒,把解药交出来!” 公主还想否认的,但一副知道自己否认不了的模样,改为得意冷笑:“就是本公主下的毒又如何?本公主来和亲的目的就是除掉萧迟,他中的是无解之毒,他死定了!” 姜心棠脚步踉蹌,差点栽倒到地上去,嬤嬤赶紧扶住她。 眾女眷心中皆大惊。 这些女眷心思各异,但大多数夫君或父亲兄弟都是效忠萧迟的,与北定王绑定在一起,担心害怕北定王真的会被毒死。 “用我一人之命,换萧迟之命,太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公主癲狂大笑。 姜心棠大吼:“把她押下去审问!快把她押下去审问,逼她交出解药,快!” 齐冥立即带人把公主主僕二人拖了下去。 姜心棠也跟著往外奔去。 她一副担心自家男人,急切要逼公主交出解药的形状,女眷们都很能理解。 问题是她这样走了,王爷又中毒不醒,无人敢做主放她们走,女眷们继续被控制在赏雪宴回不了家。 姜心棠奔出赏雪宴后,就放慢了脚步。 前头,齐冥已经命人放开了公主主僕二人。 易容成公主主僕的纪温心二人,被放开后,整理好仪容,就依照姜心棠的安排出府去,堂而皇之地去坐公主的马车,命车夫回別馆。 在別馆门前下了马车,纪温心又堂而皇之入別馆去,命人叫来毒师。 “我四哥给北定王妃下的那种毒的解药呢?拿来给我。” 第389章 这几日消停点,別闹出人命 姜心棠早在筹划这件事时,就借著自己中毒之事,数次与萧迟聊起瑞王养的这个毒师。 从萧迟那里,姜心棠了解到这个毒师是男的。 是以,北月国公主今日带去王府赴宴的两个婢女,姜心棠排除掉她们是毒师,才会让纪温心假扮公主杀回別馆去找毒师。 此时毒师就站在纪温心面前。 “公主回来了,事情可顺利?”毒师指公主要给姜心棠献画,用戒指划伤姜心棠,让姜心棠中活“毒”之事。 纪温心不知道毒师指的是什么事。 但她猜绝对不是好事,说不定是要谋害王爷或王妃,故一副不甘心之態,拿捏出公主的腔调神態说:“不顺利!” 她不敢多说,免得露馅。 这样都不顺利,北定王妃没看画?还是公主没能划伤北定王妃的手? 毒师正想询问细节,纪温心抢先道:“別问那么多,先去把解药拿来,本公主有个可以直接取萧迟性命的计划要跟你商量!” 毒师不会想到这个活生生坐在他面前的公主,会是別人假扮的。 只当公主真有可以取萧迟性命的计划要跟他商量,转身就去了製毒的房间,拿来一瓶药给纪温心。 纪温心接过后,打开瓶塞,见里面是一粒粒黑色药丸,问:“如何服用?” “用温酒吞服。” “要服这一整瓶?” “一粒即可。” 纪温心明白了。 当即五指一收,把药瓶握紧,起身就往外走,婢女急忙跟上她。 毒师有些懵,公主不是有可以直接取北定王性命的计划要跟他商量吗,怎么走了? 待他反应过来,猛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急忙衝出去,大声喊:“拦住她们!” 可纪温心二人脚步飞快,已经出了別馆。 毒师带人追了出来,却听铁甲之声响起,別馆已经被包围。 穿著鎧甲的玄甲精卫冲入別馆,快速將所有人擒拿住。 …… 纪温心拿著解药回了王府,去见萧迟姜心棠。 “王爷王妃,解药拿到,服用一颗即可,用温酒吞服。” 纪温心边说边把解药双手捧著呈上。 “办得很好,此次你功劳最大,等事情结束,王爷会奖赏你。”姜心棠夸了她一句,伸手要去接药。 萧迟却示意一旁的立夏去接药,並交代:“拿给薛神医,確定是解药,再拿来给王妃服用。” 萧迟向来小心谨慎,得確定无毒,才能拿来给他棠棠服用。 立夏应了声是,上前接过药,拿去给薛神医。 “那些夫人小姐,可以放她们回家了吗?”姜心棠问。 按她的计划,是她自己吐血,纪温心去拿到解药,就可以放那些夫人小姐回家的。 可如今是萧迟吐血,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吐血,只是北定王府的事。 哪怕她因此死了,也只是北定王府失去一个王妃,於朝局、於天下无关。 萧迟的安危性命却是关乎朝堂、关乎天下安定,让那些夫人小姐回家,萧迟中毒吐血昏迷的消息传出去,会不会引起朝堂动盪? 萧迟知她心中的担忧,握住她手道:“无妨,我就『昏迷』几日,无人敢在这短时间內造次。” 如今兵马全握在他手中,除非確定他死了,不然无人敢起来作乱。 萧迟说罢命人唤来齐冥,让齐冥解了王府和赏雪宴的封锁,放那些女眷回家。 之后北月国公主主僕三人,以毒害北定王的罪名,被押往天牢。 毒师和公主的所有奴僕也全都被投入天牢。 谢砚接手了此案,审问公主,让公主交代她来梁国和亲的目的。 公主起初不说,一身傲骨,还大喊冤枉,说她没给北定王下毒,是北定王陷害她的。 谢砚把这事稟到了萧迟那儿去。 萧迟没耐心跟这女人耗,派了宋司去,把公主拖到关押瑞王的牢室里,给瑞王用剐刑。 看著自己兄长身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切下来,血尽而亡后,还被肢解了尸体,她嚇得精神失常,把什么都招了。 和萧迟姜心棠二人猜测的差不多,公主来和亲,就是为了嫁给萧迟,然后毒师以她奴僕的身份跟著入北定王府,好接近萧迟下毒。 但公主真正的目的,不是直接把萧迟毒死,而是想用药物控制萧迟,再通过萧迟控制整个梁国,为北月国牟利。 然而萧迟迟迟没有答应要娶她当侧妃,她才用了下策,在送姜心棠的名画上刷毒,想让姜心棠中活“毒”,再通过姜心棠传给萧迟,彻底让萧迟死。 谢砚把公主招供的全都记录下来,让公主画押,成为罪证。 同时毒师也招供出好几条他们想如何毒害萧迟的方法。 这些统统画押,成为罪证。 萧迟缺席了早朝,小皇帝也没有去上朝,文武百官人心惶惶,暗中打听北定王的情况。 但萧迟有意隱瞒消息,无人打听得到。 直到第三日,萧迟才让人特地向外透露消息,说北月国的毒师交出了解药,北定王毒已经解了,人也醒来无事了。 这消息一透露出去,如一剂良药,稳定住了人心。 薛神医在这三日里,对纪温心拿回来的解药,做了全面的分析,確定无毒,应该真是解药后,拿来给姜心棠服用。 萧迟命人去倒来半杯温酒。 姜心棠拿了粒解药,就著半杯温酒吞服下去。 之后薛神医给她把脉。 本来只是想看看她脉象这段时日有无变化,结果这一把脉,薛神医眉头挑了起来。 “如何?”萧迟立即问。 薛神医没回答他,让姜心棠换另一只手给他。 他按著姜心棠另只手的脉號了一会,收回手:“她毒没发作,脉象一直无异,毒到底解没解,现在诊不出来,得看她两个月后有没有发毒。不过过两日记得再找我来给她號下脉。” 说罢他起身就走了。 姜心棠酒量差,薛神医给她把脉这一会的工夫,她已经酒劲发作,双颊发红像染了胭脂,醉己亦醉人。 萧迟抱了她到腿上去,“可是头晕了?” 姜心棠是觉得有些上头,晕乎乎的没错,就点头,“嗯,有点…” 萧迟吻她唇,“抱你去睡会。” 他这三日没理朝政,只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閒到发慌,必需找点事“做”,不然他觉得浑身难受。 萧迟吻完她,就要抱她到內室去,薛神医却在这时折返回来。 薛神医没有撞破人好事的尷尬,咳了咳,交代:“这几日消停点,別闹出人命。” 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又走了。 徒留姜心棠尷尬到脸色红得像是要滴血。 她嗔怪地捶了下萧迟的胸膛,都是他,大白天在这外屋就抱她亲,被人看到了,尷尬死了。 第390章 有孕 萧迟虽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毒解醒了,但没有入宫去。 毕竟外界皆认为他中毒昏迷了三天才醒,演戏得演全套,他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去上朝。 但他又閒不住,让內官把奏摺送到王府来给他批阅。 倒是姜心棠入宫去了。 孩子已经三四天没有看到她和父王,她要是再不出现,三个孩子就该要闹了。 果然,她才入长乐宫,三个孩子得知她回来,就都从殿內跑了出来。 小姜律喊著母亲,小皇帝小公主喊著母后,跑到她面前后皆委屈巴巴的。 “母亲离开了好多天。”小姜律说。 “父王呢?”小皇帝仰著头问。 小公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母后是不是…是不是又不要唯儿了?” 小公主心里有阴影,怕母后又消失不见了。 姜心棠赶紧蹲下去,把她抱入怀里:“母后怎么会不要小唯儿呢?母后不是跟你说过了,母后有事要几天不在宫里,让小唯儿乖乖地跟乳娘嬤嬤在宫里等母后回来。” 这次赏雪宴她要假装中毒,需得在王府住几日。 所以当日出宫办赏雪宴就跟三个孩子说过了,说她有事要离宫几日,但不能带他们,让他们都得在宫里乖乖跟著乳娘嬤嬤,不准哭不准闹,她几日后就回来。 可三个孩子还是想她了,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尤其小公主,她哭得抽抽噎噎:“父王…父王也不见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 母后这几日没回来,事先有跟他们说过,他们心里多少有个底,认为只要他们乖不哭不闹,母后就会回来。 可父王突然也不见了! 这对小公主来说,简直是天塌了。 她最最最爱的父王,是不是跟母后之前一样,突然不见了,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 小皇帝虽然没哭没闹,但心里其实跟姐姐一样担心,故又追问了一句:“母后,父王呢?” 他也很爱很爱他的父王! 姜心棠把他也搂入怀里,柔声安抚一对儿女:“父王没有不见了,父王在王府。父王不但要理政处理朝务,还有其他许多事情要忙,难免偶尔抽不开身,才会几日没来看你们。但他很想很想你们,过两日就入宫来看你们。” “真…真的吗?”小公主哭得跟个小泪人似的,但一听到父王过两日就入宫来看他们,当即就止住哭了,眨巴著亮晶晶的泪眼问。 “嗯。”姜心棠点头,“当然是真的。” 小皇帝则用他那发音还不大標准的奶音,豪气万千说:“那,我快点长大,帮父王。” 姜心棠捏了捏他脸,“真乖。” 之后把小姜律也搂了过来:“听嬤嬤说,这几日律儿最乖了,不但自己没哭没闹,还把弟弟妹妹照顾得很好,餵妹妹吃饭呢,是不是?” 她人在王府,但心一直掛在三个孩子身上。 嬤嬤也每天都把三个孩子的情况让人带出宫,匯报给她知道。 儿子像萧迟,虽然想父王母后,但不哭不闹,没表现出来。 可也像萧迟一样脾气不好,不大爱理人,不会去哄姐姐。 小公主爱哭爱闹,没看到母后,父王也不见了,她饭都不吃了。 小姜律会哄妹妹。 在妹妹闹著不吃饭时,还拿饭哄妹妹吃。 他也才三岁多,哄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妹妹,还拿饭餵妹妹,真的很乖很乖。 姜心棠抚摸他脸,夸道:“母亲的小律儿很棒很棒。” 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她极喜爱这个孩子,跟小皇帝小公主一视同仁。 大黑狗用身体亲昵地蹭著姜心棠,姜心棠也抚了抚大黑的毛髮,夸它:“大黑也很棒。” 大黑狗会守护三个孩子,还会带三个孩子玩,是只很棒很忠诚的狗狗。 姜心棠留在宫里带孩子了。 在宫里过了两日,她才再次出宫去王府。 薛神医来给她把脉。 两只手的脉都仔细號完后,薛神医捋著鬍子笑眯眯:“是喜脉没错。” 两日前他就號出是喜脉了。 但日子浅,还不大能確定,他便没说,交代萧迟过两日再找他来给姜心棠號下脉。 姜心棠微愣住。 前两日萧迟抱著她亲时,薛神医折返回来叫他俩消停点別闹出人命,她没往这方面想,以为是萧迟吐血没几天,心脉还没恢復,不能做那事。 没想到薛神医口中的“人命”,竟是她怀孕了。 萧迟坐在姜心棠身边,立即问:“你说什么?” 薛神医捋著鬍子:“你又要当爹了。” 萧迟虽然很不捨得他棠棠再受生育之苦,但心里还是难掩激动。 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心里再激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淡声问:“中毒可对胎儿有影响?” “毒都没发作,不影响。”薛神医让他们夫妇二人安心。 等薛神医走后,姜心棠抚摸自己的肚子。 她这里面,又有萧迟的骨肉了? 姜心棠恍然想起上一次她怀孕…… 那时她还是三皇子妃,与萧迟的关係见不得光,她不知未来的路在哪。 她怀著他的孩子,时常不安、恐惧,既怕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出事,又怕孩子生出来后被萧迟的母亲抱走。 她从知道怀上,到生產,几乎每一日都焦虑彷徨。 可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她已经嫁给萧迟为妻,她与萧迟名正言顺,她无需再焦虑彷徨不安恐惧。 萧迟给了她名分,给了她安全感,这一次,她觉得幸福、安定! 姜心棠抚摸著肚子,嘴角浅浅勾起笑意。 萧迟已经把齐冥和王府总管事叫来了。 “王妃有喜了。”他淡声说。 齐冥和总管事皆先是一愣,隨后很快反应过来,皆脸现喜色。 “恭喜王爷。”齐冥道。 “太好了,咱们王府终於又要有小世子或小郡主了!”之前的小世子小郡主入宫成了小皇帝小公主,总管事就盼著王府能再添小主子呢。 萧迟明显心情很好,坐姿舒展霸气,但声音依然平淡沉稳:“棠棠已是本王王妃,此次生產可以用宫里的接生嬤嬤、太医,还有薛神医在,故接生嬤嬤和大夫都不用找。但乳娘得找,现在就找,多找几个养在王府备著。” 姜心棠生第一胎时,因是秘密生產,不能让外界知道。 故不能用宫里的接生嬤嬤和太医,接生嬤嬤和大夫都是萧迟命手下去京外找的。 现在姜心棠是他的王妃,生產光明正大,接生嬤嬤可用宫里的,大夫也可找太医。 只有乳娘得现找。 萧迟说完,强调:“乳娘不要找太年轻的,需得会照顾孩子才行。且得细查,身家清白,身体健康,才能用。找好后,乳娘全家暂时都接到府里来养著。” 需得把对方全家握在手中,萧迟才能完全放心让乳娘餵养孩子。 齐冥和总管事领命。 王妃生第一胎时,接生嬤嬤、大夫、乳娘就是他们暗中去找的,他们有经验。 “此事先不要声张,暗中去找即可。”萧迟交代。 朝中虽已无人敢反他,但暗地里还是有许多人巴不得他死。 这些人对付不了他,就会想对付他的妻儿,萧迟怕有人会趁机对他棠棠不利。 当然,应该不会有人能寻到机会对他棠棠下手。 但涉及妻儿,萧迟万分小心。 齐冥和总管事领命出去后,萧迟起身,入里屋去,把姜心棠拉到他腿上坐著,大掌抚摸她肚子。 第391章 若是女儿,也不要再生了 “现在就找乳娘,是不是太早了。” 姜心棠依偎进萧迟怀里,想到自己要二度为人母了,她整个心臟就异常的柔软。 “不早。” 早早准备著,他才能放心。 萧迟大掌在她肚子上抚摸,“希望是个小子。” 他不重男轻女,女儿他也很喜欢。 但目前他確实需要个儿子来继承萧家大房的一切,不然他母亲不会消停,还得让他棠棠生。 姜心棠也希望是个儿子。 萧迟处处为她。 她自然也要为萧迟著想,萧迟需要个儿子继承家业,她知道。 “等月份再大点,让薛神医来给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姜心棠软声。 “好。” 萧迟亲吻她唇。 若是女儿,也不要再生了。 他会想办法搞定他母亲。 孩子的到来,让萧迟干劲更加十足,次日五更鼓还没敲响,就早早起床去上朝。 上金鑾殿时,他特地敛了敛神情,別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精神抖擞。 但朝臣还是看得出他精神气色皆不错,看来身体应该是无恙了。 效忠萧迟的那些官员,悬了好几日的心,终於放下去。 谢砚把北月国公主和毒师画押的罪证在朝堂上公开。 朝臣皆震怒,大骂北月国卑鄙无耻。 萧迟再次休了国书去申飭挞伐北月国,要北月国给交代。 国书在十二月下旬到达北月国。 北月国君臣皆不认帐,回了国书否认国君授意公主和毒师毒害萧迟的行为。 但这不是北月国君臣否认就有用的,当时赏雪宴姜心棠还宴请了临国一位王妃,此事不只梁国君臣知道,临国也都知道,皆骂北月国卑鄙无信用。 萧迟收到北月国国书时,已经是过了年,正月底了。 这个时候离姜心棠婚后被瑞王骗走中毒,已经过去三个月左右,姜心棠没有毒发,证明纪温心从毒师那儿骗来的解药確实是解药,姜心棠毒已经解了。 萧迟懒得与北月国再纠缠,直接下令將公主、毒师,以及公主奴僕几十人皆凌迟处死。 之后以此为理由,屯兵北疆,要征伐北月国。 战事一触即发。 但北月国几年前才战败,根本无国力再打,且主战派的大將军和能臣、皇子被纪温尘暗杀了好几个,如今北月国朝堂还乱著,君臣皆软弱无能,不敢应战,快速求和。 最终割让两个城池给梁国,战事才没有爆发。 而在这期间,萧迟坐镇京师,指挥北疆之事,还腾出时间给儿子挑选太傅。 萧迟给儿子挑了八名老师,八名伴读。 还办了宫学。 宗室孩子可以入宫陪小公主读书。 但宗室孩子没几个,萧迟又挑了一些重臣家比小公主年纪大一两岁的孩子入宫陪读。 三岁的小公主和三岁半的小姜律开始到宫学上课,小皇帝偶尔也去。 起初姜心棠怕小公主不愿意去宫学,在要去宫学的前一晚,就给她讲那边有好多小朋友。 小公主一听那边有小朋友,兴致勃勃,次日都不用乳娘叫,就自己早早起床。 她父王和弟弟已经去上朝,她母后如今怀孕四个多月,嗜睡,没再每日早起,还在睡觉。 小公主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顶著个鸡窝头跑去主殿,爬上床对她母后猛摇,“母后母后,快起床,小唯儿要去宫学啦~” 摇完还兴奋地要往她母后身上滚。 乳娘嬤嬤从后面急步跟进来,嚇出一身冷汗,“我滴小祖宗小乖乖小公主殿下誒,您可不能撞到或压到王妃肚子!” 乳娘嬤嬤边说边急步上前,撩开帐子,把小公主强行抱下床。 姜心棠被闹醒了。 她命乳娘嬤嬤把小公主抱出去梳洗,自己也起身梳洗。 很快小公主就梳洗完毕,被乳娘嬤嬤打扮得粉糯糯、白净漂亮,牵过来用早膳。 小姜律也过来了。 姜心棠洗漱完,给两个孩子整理书匣,並叮嘱他们一些事。 主要是两个孩子都还小,姜心棠怕小公主会哭闹。 但小公主可兴奋了,完全不像会哭闹的模样,用完早膳就迫不及待要去宫学。 姜心棠把整理好的两个书匣交给宫奴,由嬤嬤和太监送兄妹二人去。 兄妹二人手牵手,要出长乐宫时,小公主还挥手跟她母后说:“母后不用想小唯儿,小唯儿散学就回来陪母后,很快很快滴~” 这话是姜心棠昨晚跟她说的。 怕她去了宫学看不到母后会哭闹,姜心棠昨晚对她说:去了宫学不用想母后,小唯儿散学回来就能看到母后了,很快很快的。 她记住了。 还能反过来安慰母后。 姜心棠欣慰,挥手让他们去。 两个孩子走后,姜心棠一下子清閒下来。 別看平时有乳娘嬤嬤带著小公主,但小公主特能闹腾,有她在身边,能把人搞得很累。 如今是清閒了,但心也空落落的。 宫学中午有餐食,傍晚才会散学,她一天都看不到孩子。 好在午膳萧迟带了儿子回来陪她用膳。 用完膳,消食完,父子二人陪她午歇。 小皇帝沾床就睡。 小傢伙得早早起床跟他父王去上朝,现在还得学课业,他父王还开始教他习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姜心棠特別心疼他。 萧迟没睡,將她搂到怀里,问起闺女今早去宫学的事,“可有闹著不愿意去?” 姜心棠窝在萧迟怀里,闷闷说:“才没有,听说宫学有小朋友,可开心了,迫不及待要去…” 萧迟轻笑。 知道他棠棠是既担心闺女不愿意去,或去了会想她哭闹,又吃醋闺女不想她。 他吻了吻她发顶额头,宽慰道:“孩子大了,终有一天会有他们自己的天地,我们只是陪他们一程,只有你我是要相互廝守一辈子的。” 姜心棠自然知晓这点。 她也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该怎么做还是得怎么做。 她抬起头,回吻了吻萧迟的下巴。 两人腻歪了一会,姜心棠才睡去,萧迟则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 等姜心棠醒来,已经是半下午,萧迟和儿子都不在床上了。 她慢腾腾起床,漱口净脸,用了些燕窝点心后,再等一会,两个孩子就散学回来了,小公主眼睛红红的。 姜心棠忙问:“这是怎么啦?” 小姜律说:“妹妹上到最后一节课,想母亲了。” 小公主扑入姜心棠怀里:“母后骗人…” 母后说散学回来就能看到母后,很快很快,她以为跟平时出去玩一样,一会就能回来。 可她还得在那边用膳,用完膳还得继续上课,哪有很快很快,分明很久很久。 小公主觉得自己被骗了!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去了宫学,毕竟新鲜劲还在,那边也確实有很多小朋友,只是热情减了一半,需要乳娘叫才肯起床了,去的时候也蔫巴巴的。 如此过了几日,去宫学那股新鲜劲过了,小朋友也没有母后吸引她,她就不去了。 说她去了要一整天看不到母后,还得早起,她早起不了,她要睡懒觉。 姜心棠可不惯著她,亲自把她拎到宫学门口去。 小公主在宫学门口抱著姜心棠的腿哇哇大哭,就是不进去。 姜心棠威胁她:“你不进去,母后就出宫,以后都不入宫了。” 小公主怂了。 眼泪秒收。 “那,那好吧。母后不许出宫,小唯儿进去了。”抗爭无效,她转身化悲伤为力量,入了宫学,没一会就揍了一名小同窗。 原因是小朋友们课休聚在一起说起自己的爹爹是谁。 小公主骄傲说自己的爹爹是父王。 有个比小公主大了两岁的小同窗大概是在家里听到父母说过些什么,知道小公主口中的父王,指的是北定王萧迟。 他纠正小公主,说她的爹爹不是北定王萧迟。 小公主说是。 小同窗就非说不是。 小公主本来还挺大度的,不跟对方计较,反正她自己觉得是就是,她的爹爹,她的父王,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爹爹,最最最好的父王。 可小同窗还非得告诉她,北定王妃也不是她的母后。 她的母后死了。 早死了! 小公主就把对方给揍了。 第392章 跑去找父王 小公主年纪小,但力气可不小,一巴掌把在吧啦吧啦说她母后早死了的小同窗揍得鼻出血。 小同窗比她还大两岁。 是个小男娃。 小男娃“哇”的一声就哭了,下意识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狠狠把小公主推出去。 小公主摔坐在地上,屁股很疼。 但她没哭,奶凶奶凶喊:“我母后才没死。” “你母后就是死了!死了!我娘跟我说的,说你母后死了!”小男同窗边哭边坚持喊。 要是换成別的小女娃儿,这会估计就哭了。 就算没哭,也只会跟小男同窗对喊,继续说自己母后没死之类的毫无权威的话。 但小公主没有。 她霍地爬起来,一头就往小男同窗顶去。 小男同窗被顶得摔躺在地上,哭得更大声。 小公主扑上去坐在小男同窗身上,肉乎乎的巴掌往小男同窗嘴巴招呼:“不准再说我母后死了!” 小男同窗被揍得直接就哑了。 连哭都不会哭了,只剩下鼻血还在往下流。 其他小同窗都嚇到了。 小姜律只是出去一小会,回来就看到妹妹骑在小同窗身上,忙过去把妹妹拉下来。 负责授课的学士被惊动了。 小男同窗鼻子还在流血,学士忙命人去请太医。 问清楚来龙去脉后,关乎皇家血脉,学士不敢管,只罚小公主到课堂外站著。 无论起因如何,小公主打了人,还打出了血,就是不对。 小公主不站,觉得自己没错,还收拾书匣要走人,不听课了。 如此顽劣,学士管不住她,又不敢打她,只得请家长。 於是姜心棠才通过威胁手段把小公主留在宫学,回来坐下还喝不到一盏茶,嬤嬤就急急来报,说小公主打人了,还把小同窗打出了血。 姜心棠撂下茶盏,赶紧又往宫学赶。 到宫学时,就看到小公主已经收拾好了书匣,要不是小姜律拉著,她已经走人了。 姜心棠冷著脸,先训了她一句,才走向授课的学士。 学士朝她行礼,说明原因。 听到闺女是因为小同窗说她死了,才动手打的人,姜心棠意外又感动,忍不住看了闺女一眼。 才三岁,还很小一只,奶呼呼的,粉雕玉琢。 但因为打人,身上的小裙子有些皱了,小髮髻上的漂亮小珠也歪了。 平时很爱哭爱漂亮的小公主,今日完全不在意这些,只眨巴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脸上写满不服气。 姜心棠对她瞬间就心软了。 可心软归心软,打了人就是不对,还不听师长的话,此风不可长,不然以后这学堂没人管得住她。 姜心棠收回视线,交代学士以后小公主犯错,一视同仁,该罚时就罚。 之后去看了被打得鼻出血的小男娃。 太医已经给小男娃止住了鼻血。 姜心棠跟学士说了一声,先把小公主领回去,把小男娃也一同领走,说会通知小男娃的母亲到小公主的朝阳宫领人。 事情跟皇室血脉扯上关係,学士本来就不敢管,自然是放行。 小男娃是平恩侯府的小公子。 姜心棠派了內官去平恩侯府,带平恩侯夫人入宫来领儿子。 年轻的平恩侯夫人听到儿子跟小公主打架,嚇得心臟咯噔一跳,忙问:“小公主没事吧?” 人家金娇玉贵的小公主才三岁,她儿子五岁多了,还是个男孩,肯定是她儿把人家小公主打出个好歹来了! 北定王妃叫她入宫,定是找她兴师问罪的! 完了完了,整个侯府完了! 平恩侯夫人心里那叫一个颤抖啊! 哪知內官道:“小公主殿下无事,是小公子被小公主打出了鼻血,北定王妃过意不去,特请侯夫人入宫,想当面向侯夫人赔个不是。” 平恩侯夫人:“……” 不是,她没听错吧,她五岁多的儿子被三岁的小公主打出了鼻血? 平恩侯夫人忙要细问详情,但內官不知详情,也不敢透露。 待平恩侯夫人入到宫里,就看到自家那不爭气的儿子坐在小公主金碧辉煌的朝阳宫里,正在啃糕点。 他面前摆了无数盘精致糕点和切成块状的瓜果。 容貌绝俗贵气的北定王妃坐在她儿子身边,用银釵叉了块甜瓜,温声细语对她儿子说:“梨酥不许吃太大口,会噎到。来,吃口甜瓜润润嗓子。” 她儿子立即咬了一大口甜瓜,连连说好吃。 然后看到她进来,跳下椅子朝她跑来,含糊不清喊:“母亲!” 平恩侯夫人忙拉住儿子,给北定王妃行礼。 姜心棠含笑,让她起身,叫人赐座。 落座后,姜心棠先让她放心,说太医看过了,孩子鼻血止住了,已经无事。 然后又在口头上向平恩侯夫人赔了个不是,说是她没教好小公主,小公主才会出手打人。 平恩侯夫人哪敢接受北定王妃给她赔不是,连忙站起身说不敢当。 姜心棠让她坐下,然后说起小公主因何打人。 平恩侯夫人越往下听,心里越咯噔咯噔地跳,听到最后她忙站起来给姜心棠跪下。 “王妃,小儿言语无状,胡说八道,请、请您和王爷恕罪!”平恩侯夫人声音都在抖。 她曾听人暗中猜测说小皇帝小公主是北定王和太后乱情生下的儿女,非梁氏皇族血脉。 此次她儿子被挑入宫给小公主陪读。 她就向自家侯爷问起这事,她家侯爷冷著脸训斥她,说甭管外头如何猜,只要北定王没说小皇帝小公主是他的种,小皇帝小公主就是梁氏皇族血脉,让她在外头把嘴巴闭紧,一句都不准乱讲。 她是把嘴巴闭紧了,可当时那些话估计被儿子听到了,入了宫学居然在宫学乱讲。 至於说小公主母后死了。 是她叮嘱儿子,入了宫学得让著小公主,然后多嘴说了句小公主母后崩逝了。 儿子问她崩逝是什么。 她为了让儿子听得懂,就说小公主母后死了,如今是北定王妃带著小公主。 可天杀的,她儿子居然全拿到宫学里来胡说八道,还非得跟小公主强调她母后死了,是嫌全家命太长吗?! 平恩侯夫人真想咣咣给儿子脸上补几巴掌。 姜心棠没斥责她,只道:“我姐姐崩逝,小公主脆弱,无人敢让她知道我非她生母,望侯夫人回去教导好小公子,以后莫再在小公主面前提起。” 姜心棠和顏悦色,但平恩侯夫人怎会不知这是提醒和警告,忙惶恐说是。 姜心棠让她起身,还让小公主过来跟小同窗道歉。 小公主在旁边罚站,小脑袋一扭:“才不要。” 姜心棠板起脸,要训女儿。 平恩侯夫人哪敢让人家小公主给自己儿子道歉,忙说:“不用不用,是小儿言语冒犯在先,该是小儿向小公主赔不是才对。” 说著就要拉儿子去给小公主赔不是。 小男娃不愿意,当场就被他娘揍了两巴掌,“哇哇”哭了起来。 姜心棠忙拿糕点哄他,让平恩侯夫人不要打孩子。 等把孩子哄好,姜心棠让內官送平恩侯夫人母子出宫去。 平恩侯夫人连连向姜心棠保证会管好儿子这张破嘴,才拉著儿子出宫去。 平恩侯夫人母子走后,姜心棠起身,走到闺女面前,蹲下身要去抱她。 小公主扭过身不给抱,“母后坏,罚小唯儿站…” 不但罚她站,还把她最爱吃的漂亮糕点和甜瓜餵给別的小朋友吃,不给她吃。 母后不爱她了,她决定要生气! 姜心棠蹲在她面前,跟她讲道理:“母后罚你站,是因为你先动手打人,还不听师长的话…” 小公主把头扭走,双手抱胸,重重“哼”了一声,表示她不听。 姜心棠就把话打住了,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用,让她先生会气,等她气消了再来跟她讲道理。 於是姜心棠站起身,“行,你继续在这里罚站,母后回长乐宫去了。” 她如今已经不是皇后或太后,按理是不能住长乐宫的,故方才选在小公主的朝阳宫见平恩侯夫人。 姜心棠说完就走了,只留下照顾小公主的乳娘嬤嬤在这里。 小公主在殿里站了好一会,母后都没有回来,她越想越难过,撒腿就往外跑。 她每日到处玩,整个皇宫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 熟门熟路跑到小皇帝的紫宸宫,入了內殿,看到父王在检查弟弟的课业,她跑过去就扑到父王腿上,一脸委屈。 第393章 要父王打母后小屁股 萧迟在看到闺女跑进来时,就放下儿子的课业,转过身来了。 他大掌落在闺女小小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声音也放得很轻:“这是怎么了?” 小公主跑来找父王,是想告母后的状的。 母后罚她站。 母后把她爱吃的漂亮糕点瓜果餵给说母后死了的小同窗,不给她吃。 母后还把她丟在朝阳宫,自己回长乐宫去。 可小公主仰起头来,要告状时,想了想,先问了句:“父王,死了是什么?” 萧迟不明白闺女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小公主的乳娘嬤嬤这时候跟了过来,到了殿外,不敢贸然进殿,在殿外行礼。 萧迟便扬声:“出了什么事,进来说。” 乳娘嬤嬤这才敢进殿,把小公主在宫学打了小同窗,王妃把平恩侯夫人叫入宫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萧迟听完脸色黑沉如墨。 但低下头安抚闺女时,脸色就缓和了,充满父爱:“休要听旁人胡说,母后若死了,那日日陪著小唯儿的母后是谁?” 小公主若有所思:“…死了就没有了,小唯儿就…就看不到母后了,是吗?” 她其实不懂死了是何意的。 是不久前有段时间她在御园发现了一只小猫儿,她喜欢小动物,就要抱回去养。 但王妃怀孕了,小猫虽在宫里,却来歷不明,乳娘嬤嬤不敢让小公主把小猫带回长乐宫去。 小公主就每日都跑去御园看那只小猫。 有一天那只小猫突然死了,不动了,乳娘就让宫女把小猫拿去埋了。 小公主不懂埋是什么意思,也不懂死是什么意思,以为小猫儿只是睡著了,宫女姐姐只是抱小猫儿去睡觉,她还软萌软萌地交代宫女姐姐:“埋它要轻点,別把它弄醒了…” 第二天,小公主又欢欢喜喜去御园看小猫。 可她连续去了几日,都看不到小猫了。 她以为小猫定是跟她一样,睡懒觉了,睡了那么久都没醒。 於是她找那位埋猫的宫女姐姐,要宫女姐姐去把猫叫醒来陪她玩。 宫女就对她说猫已经死了,没有了。 小公主不管,非得让宫女姐姐、让乳娘嬤嬤去叫小猫別死,来御园陪她玩。 乳娘嬤嬤被她闹得无法,只得耐心跟她解释说死了不是睡了,是永远离开了,没有了,再也看不到了,叫不回来了。 小公主当时哭得可伤心了。 但也懵懵懂懂有些晓得死了意味著什么了。 所以当小同窗非得跟她说她母后早死了时,她想到的就是她会永远看不到母后,她最怕的就是看不到母后父王了,所以才出手就把人给揍了。 萧迟面对闺女的问题,很有耐心:“是,死了就没有了。但母后不会死,母后会一直陪在小唯儿身边,小唯儿永远都能看到母后。” “那,父王呢?父王你是我的父王吗?” 萧迟將宝贝闺女抱到腿上:“父王当然是小唯儿小暮儿的父王,父王跟母后一样,会一直陪在小唯儿小暮儿身边。” 小公主放心了。 父王说的话肯定是真的、对的。 她母后才没有早死了! 父王也是她的父王没有错! 確定了这两点,小公主小嘴一撅,开始告状了:“母后罚小唯儿站,母后不给小唯儿吃,母后还…还把小唯儿丟…丟在朝阳宫…” 打架的时候她没哭,这会告状,她给自己告哭了,边说边抽噎,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皇帝嫌弃得不得了,跟嬤嬤要了条帕子给姐姐:“你擦擦。” 小公主抓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继续控诉:“母后还不给小唯儿睡觉,逼…逼小唯儿早早起床去…去宫学,小唯儿不要去宫学,小唯儿要睡觉…” 她可委屈了,要求她父王:“父王你要打母后小屁股,给小唯儿报仇!” 她做错事或调皮惹母后生气时,母后都是打她小屁股的。 她要父王也打母后小屁股。 萧迟含笑:“好,父王打母后小屁股,给小唯儿报仇。” 小公主开心了,止住哭:“小唯儿不去宫学,以后都不去宫学!” 萧迟很宠她,但这事没一口答应她:“这事得跟母后商量,母后同意了,才能不去。” 因为这句话,午膳小公主不回长乐宫吃了。 姜心棠知道小公主跑来找她父王,临近午膳派宫奴过来问他们父子父女三人何时过去用膳。 小公主开口:“不去吃,也不回去睡觉,我以后要住这里。” 住这里,母后管不到她,她就不用去宫学了。 萧迟让宫奴回去跟他棠棠说一声,午膳他们父子父女三人在紫宸宫用膳,不去长乐宫。 宫奴回长乐宫去復命。 乳娘嬤嬤也跟著回长乐宫去,把小公主说的话讲给姜心棠听。 姜心棠听到女儿以后要住紫宸宫,不回来睡觉了,她没有半点不舍,还收拾了两套衣裙,让嬤嬤给小公主送去。 她倒要看看她能在紫宸宫赖多久,不回来找她。 小公主跟父王弟弟在紫宸宫用完膳,就收到了母后让人送来的衣裙。 她抱著衣裙就去了属於弟弟的龙床上,以后她就要在这里睡,她不回长乐宫了。 小皇帝消完食,也来到龙床。 萧迟让姐弟二人午歇。 等两个孩子睡去,萧迟到外殿,传了平恩侯入宫来见他。 萧迟办宫学,是为了闺女。 宫里除了儿子闺女小姜律三人,没有其他孩子,萧迟想招一些孩子入宫给闺女做伴。 除了几个梁氏宗亲的孩子,剩下的,都是萧迟精挑细选的,家族皆是效忠萧迟。 尤其这平恩侯,从他开始夺权,就一直效忠他,为他出了不少力。 结果其他孩子没掉链子,平恩侯家孩子掉了链子,宫学才办几天,就给他闹出这么一个事。 萧迟把平恩侯骂了个狗血淋头。 平恩侯抹著汗,不怕死地为自家那不爭气的儿子说了句公道话:“这不能全怪犬子,是小公主在学堂上说您是她父王…” 虽然朝臣皆心知肚明,但这事没人敢捅破,小公主那话等於是自己把事捅出来。 平恩侯此话,意不在为自家儿子开脱,而是想让萧迟把小公主的嘴巴捂紧。 只是他不敢明著说,只敢这样暗戳戳提醒。 萧迟自然懂平恩侯话里的意思,“本王该做什么,自有分寸。” “倒是你,这种事竟让一个稚子听了去,还拿到外头来说,本王日后如何敢將重要之事交於你。”萧迟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平恩侯在府里暗中说起小皇帝小公主身世,被孩子听了去。 他脸色极冷。 平恩侯赶紧给他跪了下去,解释这件事,並积极承认错误,再保证日后定事事万分小心。 萧迟知他是忠心的,无意为难他,又骂了他一通后,让他滚。 午睡完,小皇帝要上课,小公主就在紫宸宫殿外玩,就是不去宫学。 等到了晚膳,小公主玩累了,跑来用膳。 就发现膳桌上摆了十几样精致的肉、菜、鱼虾,但每样都是用碟子装的,很小很小一份。 小公主狐疑地看向父王。 她父王说:“这些够你一人吃。” 小公主更狐疑了,父王弟弟不吃吗? 就听她父王又说:“你要在这里睡,但我和你弟弟要回长乐宫陪你母后,你自己在这里。” 第394章 怀的是男是女? 小公主天塌了。 她是要搬来跟父王弟弟一起住紫宸宫,不是要一个人住紫宸宫。 “小唯儿自己在这里,会哭。”小公主瘪著小嘴,就要挤出眼泪。 她父王及时捂住她眼睛,制止她的眼泪:“你母后自己在长乐宫,也会哭。” 眼睛被控制,眼泪挤不出来,小公主用力扒开父王的手,据理力爭:“母后…母后有嬤嬤陪…” “你也有嬤嬤陪,你还有乳娘,我留了她们在这里陪你。”萧迟命嬤嬤乳娘进来。 平时负责照顾小公主的乳娘嬤嬤从殿外进来。 萧迟吩咐:“小公主最喜欢吃红彤彤好看又好吃的大海虾,给小公主剥虾吃。” 乳娘嬤嬤领命,上前给小公主剥虾。 “父王跟弟弟走了,你一个人好好吃虾,好好睡觉。”萧迟说罢牵著小皇帝就要出寢殿。 小公主更加觉得天塌了。 她赶紧追上去,一把抱住她父王的腿。 萧迟垂眸看著闺女,故意不说话。 小公主想跟著回长乐宫去,她才不要一个人在这里睡。 但她觉得直接说要回长乐宫有点没面子。 不过她脑子转得可快了,不用多想就说:“小唯儿觉得…觉得今日的大虾不好看,也不好吃…” “那要怎样才好看好吃?”萧迟配合问。 小公主就说:“拿回去跟母后一起吃,肯定就好看又好吃了。” 萧迟忍俊不禁。 小公主飞快地往內寢殿跑,把她母后命人送来的两套小衣裙抱著就出来。 显然是怕衣裙没带走,等下在长乐宫用完膳,还得被送回来这里睡。 把小衣裙一併带回去,这里没衣裙换洗,就不会被送回来了。 鬼机灵得很! “父王,我们赶紧回去吧。”小公主给自己找到了个回去的台阶后,就毫无心里压力了,抱著小衣裙往外走,还不忘吩咐她的乳娘嬤嬤把她最喜欢的大虾带回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她悄悄把自己的小衣裙抱到她睡的偏殿去放好。 又悄悄出来,去到膳桌边,爬上椅子,用勺子挖了只剥好的大虾吃。 她母后从內寢殿出来,看到她,问:“不是生气,要住那边,不回来了吗?” 小公主边跟大虾战斗,边回她母后:“吃饱了再生气。” 这时小姜律也被嬤嬤领过来用膳。 看到弟弟妹妹,他跑过来,拿出个小玩具给弟弟妹妹。 小玩具是今日在宫学,小同窗送的。 一只小陀螺,繫著绳子,绳子一抽,陀螺就会旋转並发出嗡鸣声。 三个孩子的玩具很多很多,什么样的都有,不乏这种陀螺玩具。 但孩子就是喜欢新鲜的,哪怕玩过,但只要是新的,就是觉得比旧的好玩,顿时就想玩。 姜心棠不给玩,让嬤嬤打水来给三个孩子都洗了手,用膳。 用完膳,三个孩子就去玩陀螺了,小公主哪还记得要父王打母后小屁股为她报仇的事。 不过没能玩多久,乳娘嬤嬤就把他们带去沐浴、睡觉。 姜心棠沐浴完,则跟萧迟说起今日之事。 “是我疏忽了,以为只要你没去学堂,她没有看到你,就不会当眾喊你父王,就没事。” 姜心棠哪里会想到宫学没办几日,一群三四五六岁的小娃娃就懂得显摆自己的爹爹是谁、什么官职什么身份。 小公主这个小喇叭直接就自爆她的爹爹是父王。 姜心棠自责且担忧:“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放心,传不出去。”萧迟安抚她。 如今大权握在他手中,那些授课的学士只会装什么都没听到,不敢往外传。 而那些给小公主当陪读的小同窗,除了几个梁氏宗亲的孩子外,剩余的,家族皆效忠他,就算孩子带了什么话回去,他们也会勒令孩子不准在外头乱说。 至於梁氏宗亲,空有爵位,却无任何实权,就算知道了小公主说他是父王又如何,难道还敢推翻他? 拿什么推翻他? 拿区区几百府兵不成? 笑话! 所以萧迟並未將这事看得太严重。 但他也没有大意,轻抚姜心棠微隆的肚子:“这事我会做好防范,你无需担心,好好养胎。” “嗯。”姜心棠相信他,依偎入他怀里。 她怀了孕,身子日渐丰腴,却不臃肿难看,只是摸起来手感更好。 萧迟轻抚她,吻她。 两人缠绵了一会,呼吸皆渐急,萧迟却强迫自己停下来,不敢深入碰她。 既怕伤了孩子。 亦怕伤了孩子后,她因此受苦。 “你先睡,我还有要务要处理。”萧迟將她放到床上,起身离开。 却不是去处理要务。 而是去浴房冲了个凉水澡。 次日小公主赖在床上不起床,她要睡懒觉,她不要去宫学。 乳娘嬤嬤不敢打她骂她,也不捨得打她骂她,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稟到姜心棠那儿去。 姜心棠现在对付闺女更有办法了,来到床边对她说:“不去宫学是吧?那好,今晚就送你去紫宸宫,是你自己说以后要住那的,我成全你。以后你就替你弟弟守著紫宸宫,你父王跟弟弟来长乐宫陪我。” 小公主一听这话,就想到昨晚差点被父王丟在紫宸宫,一骨碌就从被窝里坐起来了。 乳娘嬤嬤赶紧拿过衣裙来给她穿,又抱她去洗漱、餵食,梳头髮。 没一会,一个漂亮软糯的小公主就出现在姜心棠面前了。 但小公主磨蹭著,就是不愿意去宫学。 姜心棠已经给她和小姜律收拾好了书匣,警告她:“不许再打人,不许提你父王,多听讲,少说话。” 小公主嘟噥:“嘴巴要说话,我管不住它。” 姜心棠:“管住它,回来对我说,別在外头瞎叭叭。” 小公主知道由不得她,不情不愿去宫学了。 如此过了几天,她就在宫学混熟了,习惯了,没再说不去。 此时姜心棠怀孕已经五六个月,她特地出了趟宫。 薛神医一直被萧迟留在京都。 姜心棠想去王府找薛神医把脉看看怀的是男是女,顺道去看看安安姐。 但姜心棠才出宫,就在宫门口看到了沈东灼,他要求见萧迟,说是想请旨带他妹妹沈东凌回远东。 自从跟萧迟退婚,沈东凌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年多快三年。 姜心棠都差点把沈东凌这个曾经害过她无数次的人给忘了。 却没想到她没死在京都,要回远东去了? 沈东灼在等御林军去向萧迟稟报时,看到了姜心棠,过来给姜心棠行礼。 姜心棠没问他为何要带沈东凌回远东,只跟沈东灼礼貌性地寒暄两句,便命马车前行。 一路上,姜心棠都在想沈东凌为何突然要回远东? 她在床上躺了快三年,身体难道还能承受得住回远东这长远且顛簸的路程? 还有,沈东灼回了远东后,还回京都来吗? 若不回来,与安安姐和两个孩子,岂不是没有了未来。 直到王府,下了马车,姜心棠才收起这些思绪,没有再想。 她去了主院,薛神医来了主院,给她把脉。 “我怀的是男是女?”姜心棠问。 第395章 禁慾太久,火气旺盛 “会如你所愿。” 薛神医知道他们夫妇二人皆想要这一胎是男孩。 姜心棠心下欢喜,问:“那胎相如何?” “胎相比上一胎还好,你们皆年轻,他体魄又好,出不了问题。”男子的身体直接影响胎儿的质量,精元越好,胎越稳固,將来生下的孩儿越健康。 且姜心棠如今是生育的最佳年纪,只要没有意外,这个年纪生下的孩子是最健康的。 她怀第一胎时,才十八岁,身心还长期遭受磋磨,无论是年岁还是身体质量,都没有现在好,生下的孩子尚且那般健康聪慧。 现在年岁正好,这几年又被萧迟娇贵养著,气色不知比以前要好多少,生下的孩子只会更健康。 姜心棠又问了薛神医一些问题。 孩子都去了宫学,她清閒,不急著回宫,就问得详细了些,边慢悠悠喝著茶。 不多时,外头脚步声响,姜心棠听到她留在外面的婢女在行礼喊“王爷”。 紧接著,一道高大身影阔步进来。 在姜心棠身边服侍的嬤嬤也赶紧行礼:“王爷。” 姜心棠却意外:“你怎么来了?” 沈东灼不是才在宫门外求见他,他难道没见沈东灼? 萧迟没回答她这话,来到她身边坐下:“下次要出宫同我说,我陪你来,一个人莫要乱跑。” 御林军去向他稟报说远东世子求见他,顺便说了王妃出宫去。 得知他棠棠出宫,萧迟没有召沈东灼入宫去见他,而是直接起身去宫门见沈东灼,並叫人备马。 听完沈东灼求见他之事后,他打马就来王府了。 “我没有一个人乱跑,我带了人的。”姜心棠轻声。 她虽没有像当皇后太后那样出宫就带一队御林军,但带了立夏白露二人和许多宫女嬤嬤,还有侍卫,不会有事的。 可萧迟不放心:“你如今怀著身孕,不比以前,日后要出宫,需得我陪。” 一想到她之前被瑞王捉走,还有第一胎时被纪扶风追杀,萧迟就后怕。 现如今在这京中,没人敢明目张胆对他的王妃怎样。 但就怕街上出些意外,比如惊马之类的,撞到他棠棠马车。 他棠棠怀著孕,若马车被撞,他不敢想像后果。 萧迟平时宠著她,但遇到严肃问题,说话就特別严厉,沉著脸,很是嚇人。 嬤嬤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姜心棠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乖乖点头说好。 萧迟这才缓和了脸色,问薛神医给她把脉得如何。 姜心棠脸上漾起了幸福的浅笑,把薛神医说的话,都说给萧迟听。 萧迟听完,虽没笑,但明显心情很好,问薛神医:“可得注意些什么?” 其实在宫里,每十日就有太医去给姜心棠请一次脉,需要注意些什么,太医都说过了。 但萧迟更相信薛神医的医术。 薛神医道:“该吃吃该喝喝,平常心对待,无需特別忌口,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宫里的太医会万分小心地交代姜心棠许多东西不能吃,许多事不能做。 但薛神医主打一个只要母体和胎儿都健康,就什么都不必忌。 不过薛神医提著药箱要走时,想到还真有一事要注意,回头:“行房时轻点,別太频繁。” 姜心棠低头在喝茶。 听到这话,猛地呛了一口,拼命咳嗽起来,脸色发红,不知是咳的,还是羞的。 嬤嬤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洒出来的茶水。 萧迟轻拍她背。 薛神医见她咳许久都停不下来,从药箱捻起根银针扎姜心棠手腕上,姜心棠咳嗽才停。 衣裙湿得有点多,嬤嬤出去吩咐婢女拿衣裙来给姜心棠换。 屋內只剩下萧迟、姜心棠、薛神医三人,萧迟沉著脸道:“你胡说些什么,棠棠有孕,我碰都不敢碰她,怎会行房。” 薛神医细瞅了他一眼。 见他一副禁慾太久,火气旺盛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叮嘱多余了。 他高深莫测地捋了捋鬍子,拎起药箱走了,不告诉萧迟女子怀孕掐头去尾,中间几个月是可以行房的。 就让他憋著! 不过薛神医才到住的院子,萧迟跟来了,往他屋里一坐:“方才那话何意?” 薛神医还没回答,萧迟又问:“可以行房?” 薛神医无语了,堂堂王爷,手握一国权势,居然亲自跑他院里来问他这些。 薛神医反问:“谁告诉你不能行房?” 萧迟眸光幽深不语。 没人告诉他不能行房。 但他好歹活了二十几年,自是听人说过女子有孕时不能碰。 故无论是他棠棠第一胎,还是现在,他都不敢碰她。 每夜抱著她抚摸亲吻,最后关头都会剎住。 他此人,霸道、强势。 在情事上,甚至算得上有点自私,不需要忍时,他不会委屈自己,想要就一定要。 但必需忍时,他也极能忍。 实在忍不住,便去浴房衝下凉水澡了事。 现在是要告诉他女子有孕能行房吗? 那两胎加起来他忍了十几个月算什么?算他很能憋吗? 萧迟脸色黑沉。 薛神医虽不怕他,但也不想触他霉头,抖了抖山羊鬍道:“头三月,后三月,不行。中间可以,但得轻,不能频繁,也不能压到肚子。” 萧迟脸色好看了些,向薛神医深度请教这事。 薛神医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得教年轻人这些。 他山羊鬍抖了又抖,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告诉萧迟怎样怎样才不容易伤到。 萧迟心满意足走了。 他是趁姜心棠去换衣裙的空档过来的。 回到主院时,姜心棠才刚换好衣裙,人坐在床上,嬤嬤还在给她整理裙摆。 立夏则蹲在床前,给她穿鞋。 萧迟跟鬼一样不声不响进来,无人察觉,等衣裙和鞋都整理好穿好,嬤嬤和立夏才发现了他,忙躬身垂首给他行礼:“王爷。” 姜心棠抬头,就见萧迟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那眼神,像头饿了许久的野兽。 而她,是被他盯上的弱小猎物。 “你,方才去哪了?”她懂他这种眼神里的欲望和讯號,但她现在怀著孕,有些怕他。 不,没怀孕也怕。 他精力旺盛,特能折腾,她时常受不住。 青天白日,还有下人在,萧迟不至於现在就把人薅到床上做些什么。 他敛了神情,朝姜心棠走过来问:“想在王府用完膳再回宫,还是现在回宫?” 姜心棠扶著肚子站起来:“现在走吧,我想去看下安安姐。” 萧迟便將她揽到怀里,轻搂著她温软的身子往外走:“过两日沈东凌要回远东,你是否要在她临走前,去看看她?” 看看她如今是何模样,方能解当初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所害的恨意。 第396章 浪荡不正常 姜心棠不想去看。 她如今换了身份,明面上已经不是原来的姜心棠,和沈东凌从未有过交集,去看沈东凌太奇怪。 再者,她身为萧迟的妻子,去看他的前未婚妻,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沈东灼、信老王爷、远东王可能会因此怀疑她的身份,甚至还会联想到沈东凌落到如今这下场,是不是有萧迟的手笔。 萧迟需要远东安定。 她不想这时候去掺一脚,让信王府或远东王府那边有变数。 “不去看了,我只要知道她已经得到报应,並且命不久矣就好。” “也好,她如今样貌恐怖,身体腐烂生蛆,你去看了,怕是会有不適。” 在床上躺了两三年的人,早已没了人形。 皮肉腐烂,味道难闻,他棠棠如今怀著身子,是闻不得的。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上了马车,姜心棠问了个关心的问题:“沈东灼还会回来吗?” “他没说不回来。” 沈东灼在京里是任了职的,他若不回来,得先卸职。 马车往將军府去。 快到將军府时,有两人骑马先到了將军府门口。 立夏白露认出是沈东灼,对马车里说:“王爷王妃,远东世子也来了。” 姜心棠撩开车帘。 见沈东灼手里抱著个匣子,翻身下马入將军府去,另一个是他的隨从,也跟著下马入府去。 沈东灼应该是来跟安安姐说他要送他妹妹回远东的事。 远东路途远,这一別要几个月才能再相见,定有许多话要说要交代。 姜心棠不想进去打扰,放下车帘:“回宫吧。” 萧迟没多问,命马车回宫。 沈东灼直接去了主院,看到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沙。 “衡儿,阳儿。” 两个孩子回头看到沈东灼,扔下手里的小铲子,欢快朝他跑来。 “爹爹。” “爹爹。” 沈东灼把匣子给隨从,蹲下去,笑著张开双臂。 两个孩子还不到两周岁。 大崽孟立衡走路很稳了,跑起来很快,一头扎进爹爹怀里。 小崽孟立阳自出生就弱小,走路还跌跌撞撞,落后许多才跑到爹爹面前,也扑进爹爹怀中。 沈东灼抱著两个孩子,一抬头,就看到孩子的母亲站在屋门口。 大概是听到孩子在喊爹爹,出来看了。 瞧见沈东灼朝她看去,孟梁安转身回了屋里。 沈东灼抱起两个孩子跟著入屋。 两个孩子落到地上后,朝孟梁安跑去,喊母亲。 孟梁安拿帕子给两个孩子擦手上沾到的沙子,沈东灼静静地看了她和两个孩子一会,才开口:“我要送凌儿回远东。” 孟梁安给孩子擦手的动作顿了下。 沈东灼赶紧说:“我还要回来的,我没有卸职。” 孟梁安继续擦著孩子的手。 沈东灼叫隨从进来,接过隨从递上来的匣子搁在孟梁安旁边的桌案上,不放心交代:“我这一去,至少得三四个月才能回来,有什么事,去找北定王妃。” “太后是她姐姐,她定知道你跟太后是结拜姊妹,如今她还认了你义兄为兄长,会帮扶你。” 他知道孟梁安跟现在的北定王妃也是有来往的。 但因为不放心,所以囉嗦地交代了这些。 “我把祈安留给你,你有事就派他去办。” 祈安是跟他来的隨从。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沈东灼身边最能信任之人。 孟梁安抬头,看了眼立在旁边的祈安。 祈安立即恭敬喊:“世…” 他想喊世子夫人。 但想到一直以来都是他家世子一头热,人家安荣县主虽跟他家世子生了两个孩子,但压根就没想过要嫁给他家世子,连孩子都不分一个跟他家世子姓,只得改口:“县主。” 孟梁安没理他,对沈东灼说:“我府中有人可以用,不需要。” 说罢拿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匣子银票。 最起码得上万两。 她把匣子还给沈东灼:“我有县主的俸禄,还有產业,不缺银子。” 沈东灼不接:“我给我俩儿子的,你可以拒绝我给你之物,但无权替孩子拒绝。” 孟梁安便从匣子里抽出几张银票,大约有一千两:“这些就足够了,他们还小,用不了什么银钱。” 沈东灼的產业在远东。 这匣子里的银票是他在京都的全部家当。 孟梁安把几乎还满匣的一匣子银票塞回到沈东灼怀里。 沈东灼没再说什么。 如今还没有走,他已经开始觉得不舍。 他陪了两个孩子许久,还赖在將军府跟孟梁安母子三人一起用了午膳,等孩子要午歇,孟梁安不准他跟进里屋,他才訕訕地离开。 但一匣子银票他放在了祈安那,让祈安等他离京后,把银票给孟梁安。 祈安被他留在將军府。 …… 萧迟理完事务,检查完儿子功课,早早就带儿子回了长乐宫。 晚膳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用。 乳娘嬤嬤们都觉得王爷今晚定是饿狠了,才如此著急用晚膳。 用完晚膳,小公主缠著父王撒娇,要父王抱。 但向来对她无限包容宠爱的父王,今晚无比冷酷无情,不抱她,还打发嬤嬤乳娘把她和哥哥弟弟早早抱去沐浴、哄睡。 因用膳早,此时才天黑呢,三个孩子就被抱走,萧迟命人打了水来,抱了姜心棠也去沐浴。 在王府见完薛神医后,姜心棠就觉得萧迟看她的眼神,跟个大色狼差不多。 要不是这一身无以伦比的贵气撑著,又长得好看,估计都要猥琐了。 姜心棠怕他,被他剥光放入浴桶后,推他:“我不要同你共浴,你去別处洗。” “也行,你洗完等我,我来抱你出去。”萧迟拿了寢衣去旁边冲澡。 军营条件不好,他在军营都是洗凉水澡。 这个习惯,回京后不曾改过。 他洗澡极快,但不马虎,重点之处搓洗得尤为乾净。 等他洗完,著寢衣过来,姜心棠还没洗好。 萧迟帮她洗,抚摸到她肚子,孩子在她肚子里动,很轻,像鱼儿在游动。 但萧迟没心思去管这小东西是游泳还是踢腿,快速把姜心棠洗好、抱出来、擦乾,用他宽大柔软的袍子裹住,抱著就去了床上。 他坐在床上。 让她分开腿面对面坐他腿上。 他袍子宽大,裹在她身上欲落不落的,雪颈香肩半隱半现,他掐著她腰,吻她唇… 姜心棠不知他今日哪根筋搭错了,忙抵住他胸膛提醒:“你莫不是忘了,你小儿子还在我肚子里…” 萧迟抓住她手。 那手很软很软,软到他忍不住抓到唇边吻了一下,吻完还把她手指含到嘴里轻咬。 姜心棠觉得他不止色狼,还变態了。 把手指从他嘴里拔出来,她恼问:“你今日发顛吗?那你自己顛,我要歇息了…” 说罢要从他腿上下去。 萧迟掐紧她腰,不给她跑,轻喘著,贴著她耳郭吻,声音低缓,繾綣撩拨:“薛神医说中间几个月可以,这个姿势不会压到你肚子,力量轻重由你把握,不会伤到你。” 姜心棠瞬间脸臊热。 原来薛神医跟他说了这些,怪不得这人今日一整个浪荡不正常。 第397章 亲生的,不能扔出去 时辰还早,小公主被乳娘嬤嬤抱到床上哄睡,却根本睡不著。 在床上闹了一会,她突然想到,她要父王打母后小屁股,都过去好久好久了,父王还没打。 她一骨碌从她睡的小床上下来就往外跑。 “小公主…”坐在床边哄她睡的乳娘,想拉她没拉住。 小公主跑向正殿,嬤嬤宫婢正躬身从正殿內退出来关上殿门。 小公主一溜烟从关得只剩下一条缝的殿门中跑了进去。 “小公主!” 乳娘追了过来急喊。 宫婢嬤嬤们这才发现小公主溜了进去,想逮她已经逮不到。 小公主溜进去后,直接往內寢殿跑。 床上,她父王把她母后吻得浑身酥软,正扶著她母后的腰往上提… “父王。” 小公主这时候冲入內寢殿来。 萧迟浑身一激灵,僵了一瞬后,忙將他棠棠轻放回腿上。 姜心棠也是嚇得一激灵,萧迟先快速拉过锦被盖住二人下身,然后两人手忙脚乱把她滑落到腰间的外袍往上拉,包住她被吻得湿润发红的身子。 做完这一切,小公主跑到床前来了。 夫妇二人心跳得都有些快,闺女三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了,还好他们动作快,闺女什么都没看到。 “父王…”小公主站在床前,仰著小脑袋要说话。 “怎么还没睡?”萧迟打断闺女的话,头一次对他宝贝闺女沉了脸。 不等他闺女回答,他沉声:“回去睡觉。” 小公主不回去睡觉,往床上爬:“父王还没有打母后小屁股。” 萧迟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事他都忘了,他闺女居然还记得。 他只得说:“打过了。” 小公主不信,往父王母后中间扑:“小唯儿没看到。” 姜心棠还坐萧迟腿根呢,两人身体几乎是贴著的,闺女非要往两人中间塞。 萧迟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忙抓住闺女。 “母后肚子里有弟弟,不准扑。” 他把闺女轻放回到地上去,再次说:“打过母后小屁股了,回去睡觉。” 小公主小小的身子往床上趴,歪头看母后。 见母后眼睛是乾的,没下雨,她鼓起小腮帮:“骗人,母后没哭…” 她被母后打小屁股时,无论疼不疼,都会哭的,眼睛会下雨。 母后没哭,眼睛没下雨,定是没打,父王骗人的。 萧迟深呼吸:“哭了,你没看到父王抱著你母后在哄吗?” 说罢把姜心棠按到怀里,对他闺女说:“回去睡觉,父王哄母后,不然母后会继续哭。” 小公主一听母后还会继续哭,那她哪能走,她孝顺地赶紧又往床上爬。 萧迟太阳穴继续突突地跳。 小公主抱住母后的腰哄:“母后不哭不哭,小唯儿抱抱。” 姜心棠窝在萧迟怀里,被闺女小大人的模样逗笑。 平时小公主哭,她会抱著她哄:小唯儿不哭不哭,母后抱抱。 闺女学她的! 那事是做不成了,姜心棠从萧迟腿上挪下来,自己的腿用袍子遮住,锦被都堆给萧迟,搂著女儿转过身去,躺在床的里侧。 萧迟掀开被子,拿了褻裤穿。 乳娘嬤嬤们在寢殿外不敢进来抱小公主,萧迟在床头坐了一会,等母女二人说了一会话,他探身越过他棠棠去抱闺女:“晚了,该歇了,父王抱你去给你乳娘。” 小公主不愿意,躲进母后怀里,说她要跟父王母后睡。 萧迟怎么哄她,她都不愿意走。 萧迟深呼吸,心里默念:亲生的,不能扔出去,也不捨得扔出去! 第398章 给萧迟两个美人泄火 好不容易熬到小公主睡去,萧迟心下激动,伸手去抱他棠棠。 “我们去窗边榻上。” 避免把闺女摇醒,不能在床上。 可萧迟话没说完,发现他棠棠也睡著了。 萧迟一腔慾火就那么卡著,不上不下。 想把他棠棠摇醒吧,又怜她怀著身子辛苦,而且母女俩抱在一起,把他棠棠抱走,说不定闺女也跟著醒了。 萧迟燥郁,深呼吸几下,起身再去冲澡。 等他回来,把她们母女都抱入怀里。 次日萧迟依然早起,带儿子上朝,上完朝,小皇帝上课,萧迟留了几个重臣议事。 姜心棠稍晚起,盯著两个孩子用早膳,嬤嬤送俩孩子去宫学。 萧迟跟重臣议完事,批阅奏摺。 他精力旺盛,处理事务效率快,一个上午就將所有事务处理完,提前半个多时辰带儿子回了长乐宫。 午膳也提前用。 之后打髮乳娘带小皇帝去午歇。 小皇帝抬头看他父王:“才刚用完膳。” 他嘴才刚擦完,咽下的食物估计还没落到肚子里,好歹让他消食一下再睡。 “去院中慢走几圈就去午歇。”萧迟抬起下巴,指了指外头。 乳娘想起昨晚王爷也是早早打发她们带孩子去哄睡,她心思一转,忙上前说领小皇帝到外头廊下玩一会,就带小皇帝去午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 萧迟允了。 姜心棠交代:“刚用完膳,不许跑。” 小皇帝乖乖答应,跟著乳娘出去。 萧迟搂著姜心棠入內寢殿去,年长的嬤嬤使了个眼色,宫婢们全都退出去,把殿门闔上。 大长公主掐在午膳前这个时辰入宫。 孙女去了宫学,孙儿也有太傅授课,她现在白日里入宫都看不到孙儿孙女。 故挑了午膳前入宫,想看看孙儿,跟儿子孙子一起用膳。 她先去了紫宸宫,儿子孙子不在。 她就来了长乐宫。 “大白日的,殿门怎么关了?王爷王妃,还有小皇帝呢?”大长公主问。 守在殿外的嬤嬤忙说:“王爷王妃在里头,小皇帝去午歇了。” 大长公主皱眉:“这时辰用完午膳了?” 嬤嬤说是,请大长公主去偏殿。 大长公主转身去偏殿,想了想,折返回来,命人打开殿门。 嬤嬤们不敢,劝大长公主到偏殿稍坐,说稍晚些就向王爷王妃稟报说大长公主来了。 大长公主眼神扫过这些嬤嬤宫婢,嬤嬤宫婢垂下头去,她转头示意身后自己带来的两个嬤嬤。 两个嬤嬤立即上前,推开殿门,大长公主大步进去。 嬤嬤一惊,赶紧跟了进去:“大长公主,王爷王妃在午歇…” 又忙提高声音稟报:“王爷王妃,大长公主来了!” 內寢殿姜心棠坐在萧迟腿上,如昨晚般身子被萧迟吻得酥软,裙子滑落,半个瓷白如雪的身子在男人的唇齿下轻颤… 骤然听到外头嬤嬤有意拔高的声音,身子应激一抖,下意识就把萧迟推开,手忙脚乱往上拉裙子。 萧迟闭眼,深呼吸,再深呼吸,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方能压下想发火的衝动。 “还愣著做什么,你母亲进来了,还不快穿衣!”姜心棠一整个慌乱,把衣裙胡乱拉上后,就赶紧要从萧迟腿上下去。 萧迟怕她摔了,赶紧扶住她腰:“母亲不会进来內寢殿。” 他母亲再强势,也是有分寸的,会闯进外殿,但不至於闯进儿子儿媳就寢的內殿来。 可姜心棠还是慌、臊,催促:“你赶紧穿衣出去见你母亲!” 姜心棠此话才出,就听到外殿大长公主很刻意的一声咳嗽,提醒著他们,她在外头。 萧迟头大,把他棠棠轻抱起放到床上,用被褥盖好。 “你不必慌,也不必出去,先休息。”萧迟声音还带著情慾未退的暗哑,裸露在外的性感胸膛用力起伏了几下,在忍著慾念,之后翻身下床,捡起衣袍穿。 大长公主坐在外头喝茶,脸色阴沉。 萧迟半响出来,大长公主让殿內的宫奴包括她自己带来的两名嬤嬤都退出去后,怒斥道:“青天白日的,你在干什么?她怀了身子你不知道吗?就不怕把孩子弄没了?” 她是过来人,一看大白天这殿门关著,嬤嬤还不马上稟报她来,她就知道她儿子在这里头做些什么。 她冷著脸:“你要把我孙儿弄没了,我跟你没完!” 萧迟在他母亲旁边坐下,腿自然撑开,上半身前倾,手肘抵膝,头疼地用手撑著额头:“母亲您要是太閒,我给父亲免职,让父亲多陪陪您。” 大长公主气得一巴掌拍桌案上:“我在跟你说严肃的事,你扯我跟你父亲做什么?你当儿子的,拿我跟你父亲说事,你像话吗你?!” 萧迟拇指和无名指揉著太阳穴。 “来人,请太医。”大长公主大声命令。 萧迟直起身:“母亲你做什么?” “看看她被你伤到没有!”大长公主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有个嫡孙,是真怕出意外。 萧迟又揉太阳穴了,命要去请太医的宫奴回来,对他母亲说:“您孙儿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母亲您回去吧,不必多虑。” 大长公主瞪儿子。 见他这副憋闷的模样,猜测大概是自己来得及时,事情还没办成,她放心了些,道:“你母亲我,还没用膳,陪我用膳。” 萧迟深吸口气,命人备膳。 陪他母亲慢条斯理用完膳,萧迟道:“我派人送母亲出宫。” “不出宫了,我今夜留宿宫里。”大长公主边说边命人上茶。 萧迟撑著额头,继续揉太阳穴。 大长公主优雅、矜贵喝了一个多时辰茶,小皇帝午歇醒了,过来这边。 看到大孙儿,大长公主一直阴沉的脸立即转晴:“暮儿,过来祖母这边。” 小皇帝还是不喜欢亲近人,但他已经懂得面前这人是祖母,上前两步给大长公主行礼,喊了声祖母,然后转身去到他父王身边。 可儘管只是这样,大长公主还是觉得大孙儿长得就是比儿子討喜。 萧迟让自己母亲看了一会孙子,便说小皇帝下午还有课,要带儿子去紫宸宫。 “去吧。”大长公主挥手。 “母亲一起走,我派人送母亲回府。”萧迟是不可能答应他母亲今夜留宿宫里的。 本以为他母亲会不同意。 大长公主却平静地放下茶盏起身:“你父亲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適,我確实得回去。你若是脱得开身,今晚回府看一看你父亲。” 大长公主说罢就先走了。 萧迟带著儿子去了紫宸宫。 晚膳前又与儿子回到长乐宫陪姜心棠用膳。 “我带闺女回趟国公府,晚些就回宫来。”膳后,萧迟对姜心棠说。 小皇帝跟在萧迟身边,駙马萧瀛有事能入宫,能看到小皇帝,但小公主在后宫,萧瀛不能来后宫,看不到小公主。 姜心棠知道萧迟是想带闺女回去给他父亲看。 她说好,去內寢殿拿了件小斗篷给萧迟:“回来时要是起风夜凉,给她披上。” 现在才三四月,天气还没有转热。 萧迟接过小斗篷,抱了闺女往宫外去。 到了国公府,没看到他生病的父亲,却看到他母亲给他准备了两个美人泄火。 第399章 他的儿子,將来会把刀对向他吗? “怎么把小公主带来了?”美人在屋外,萧迟抱著小公主入屋,他母亲沉著脸问。 “母亲不是说父亲身子不適,父亲呢?”萧迟把小公主放下。 大长公主招呼孙女过去,將孙女抱在怀里,才说:“你祖父有事叫了他过去。” 刚坐下的萧迟起身,过去抱小公主:“我带小唯儿过去,给她祖父曾祖父看。” “你父亲等下就回来。”大长公主不让他把小公主抱走,看了眼身旁服侍的嬤嬤。 嬤嬤出去,把屋外俩美人领进来。 “你今夜留宿府里。”大长公主看著俩美人,对儿子说:“挑一个,领回你院子去。” 俩美人不约而同微微挺了挺腰身。 她们不敢抬头看萧迟,但还是斗胆微微把脸抬起,希望萧迟能挑中自己。 萧迟脸色有些沉:“母亲您闹哪样,您孙女在这呢。” 他抱著闺女来,他母亲却当著闺女的面给他安排女人,像什么样。 大长公主把孙女抱紧:“她还小,还不懂。” 意思是让儿子不必顾虑闺女在场。 萧迟脸色又沉了两分。 就听他母亲继续道:“小公主今夜留在这,我和你父亲会照顾好她,你不必担心。我是为你们夫妇好,她怀著身子,你不许碰她,万一伤了孩子,有你们后悔的。” “您儿媳要是知道了,伤心难过,吃不下睡不好,我看您孙儿怎么生出来。”萧迟强势將闺女从自己母亲怀里抱了回去。 大长公主气道:“你不说,她能知道什么?” “我不说,您孙女会说。我把您孙女留在这里过夜,明日回宫您孙女第一件事就是跟她母后告状,她母后一想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长公主头疼地看著孙女。 小公主方才还很乖地被祖母抱,这会儿小嘴一撅,哼了一声道:“不要在祖母这里睡!” 她扭头趴在父王怀里,不理祖母了。 大长公主忙哄孙女,说不留她在这里过夜了,只让她陪一陪祖母。 然后改变主意对自己儿子说:“我带著小公主,你现在挑个喜欢的领回你院子去,晚些你再过来带小公主回宫去。” 萧迟对他母亲的安排一脸无语。 “我带小唯儿去看看父亲祖父,晚点直接就回宫,不来母亲这儿了,母亲早点歇息。”萧迟说罢,抱著闺女直接走了。 大长公主又被气到了,指著儿子离去的背影:“我全都是为了他,他居然对我这態度!”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儿子不愿意娶侧妃纳妾,她没逼他,是真心希望他们夫妇好。 可如今儿媳有孕,儿子血气方刚,她是真怕两人没轻没重把她孙儿弄没了,才给儿子安排两个美人。 可儿子不领她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对她甩脸走人。 身旁服侍的嬤嬤赶紧劝慰她。 大长公主越想越气:“本宫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死脑筋!” 气完瞥向两个美人,吩咐嬤嬤把两个美人带去儿子的院子安置。 萧迟带闺女去了祖父院子。 萧迟的祖父萧国公看到小公主,就想到小皇帝还姓著皇家的姓,他问萧迟:“你现在又是如何打算的,一双儿女不打算认祖归宗了?” 当初小皇帝还是太子时,外界没人看到小太子的容貌,他劝萧迟找个孩子把小太子换出来,萧迟不同意。 如今小太子成了皇帝,萧迟全面摄政。 看起来是他曾孙当了皇帝,是极好的事,可他曾孙姓的,是皇家的姓。 他萧家的子孙,姓著別人的姓,萧国公始终是不愿意的。 萧迟道:“目前这状態很好。” 是很好。 小皇帝是他孙子的儿子。 他孙子掌权,培养儿子,替儿子操持朝政,等將来把儿子培养起来,再把朝政交到儿子手中。 等於当爹的先给儿子操持家业、培养儿子,等把儿子培养起来,再把家业交给儿子。 这看起来確实很好,一点毛病都没有。 可萧国公却道:“糊涂!” 他孙儿跟小皇帝是亲父子没错。 可小皇帝如今姓的是梁,坐的是梁氏的江山。 只有永远姓梁,並坚定自己是梁氏血脉,才是正统的皇帝。 待小皇帝长大,萧迟还政,若是个懂反哺之恩的,会感激生父的栽培,会感谢生父辛苦把他托举到那个至尊之位上。 但若不懂感恩,再被有心的朝臣挑拨,会怨恨生父祸乱皇室血脉,害他的血统遭朝臣、遭天下人质疑。 甚至,会为了证实自己是正统的梁氏血脉,会为了彻底与生父撇清关係,杀亲父,诛萧氏一族。 萧国公身为三朝元老,考虑问题深远,前朝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萧迟对小皇帝舐犊情深,现今对小皇帝精心栽培,有可能將来小皇帝成为反咬生父的一匹狼,刺向生父的一把刀! 萧国公不得不担忧。 萧迟也知道祖父所虑不无道理,他道:“孙儿会细斟酌这个问题。” 半个多时辰后,萧迟抱著小公主从祖父院里出来。 风起,夜凉,萧迟一手抱著小公主,一手朝后,守在院外的侍卫立即递上小公主的小斗篷。 萧迟仔细温柔地將小斗篷披在闺女身上,將闺女包紧。 小公主有些困了,趴在父王肩上昏昏欲睡。 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萧迟將闺女打横放到腿上,抱到怀里。 小公主窝在父王胸口,很安稳地睡去。 看著闺女熟睡的脸,萧迟脑子里迴响著他祖父的话。 他的儿子,將来会把刀对向他吗? 萧迟坚信,不会的! 回到宫里,姜心棠还没睡,等著他们父女。 小皇帝小姜律已经被乳娘带去睡了,宫女嬤嬤姜心棠也让她们去歇息了,只有守夜的宫婢在殿外,殿內只有姜心棠一人。 见萧迟抱著闺女回来,姜心棠从內寢殿起身出来:“睡了?” 萧迟轻“嗯”了声。 姜心棠忙伸手过来接闺女:“给我吧,时辰不早,你赶紧去沐浴。” 萧迟没把闺女给她,直接抱到內寢殿放到床上后,才拿了寢衣去冲澡。 姜心棠轻轻脱掉闺女身上的小斗篷和外裙。 小公主被弄醒,小身子动了动,眼睛没有睁开,含糊不清说:“不要…不要在祖母那睡…” 姜心棠轻拍她身子哄:“小唯儿怎么会在祖母那睡呢,小唯儿回来了,在长乐宫了…” 小公主睁开眼睛,看到母后。 “母后…”她含糊不清喊了声,翻身面对著母后,抓著母后寢裙就又睡了去。 姜心棠躺下搂著她。 不多时,萧迟冲完澡回来,寢衣半敞,裸露出大片胸膛上床来…… 第400章 这样才乖 他把姜心棠搂入怀里。 可姜心棠一动,怀里的小公主就又动了起来,含糊梦语:“不要在祖母那睡,不要…” 边梦语,边往母后怀里拱。 姜心棠忙哄她。 待小公主安静下来,萧迟吻她侧颈,手在她腰身游走,钻进寢裙里,上行到她胸口… 小公主埋在母后怀里睡,她父王手一摸上来,她又烦躁地在她母后怀里拱了拱。 姜心棠两次被打断,心里有了阴影,忙抓住萧迟的手:“闺女在,不要…” 萧迟手顿了下。 他呼吸有些粗重,在姜心棠侧颈继续吻了几下后,强忍住没再继续。 次日早朝后,齐冥入宫来向萧迟稟报,说沈东凌昨晚半夜咽气了。 萧迟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自退婚后,沈东凌就一直在信王府外出不了,他也从未去看过沈东凌。 但沈东凌的情况,他一直了如指掌。 他会同意沈东灼送沈东凌回远东,就是知道沈东凌时日不多了。 只不过沈东凌死得比预计的稍微快了一些,没死在回远东的半途中,今日才要起程回远东,昨夜就咽了气。 “沈东凌临咽气前,叫了东灼世子去,我们安插在信王府的人稟报说,沈东凌跟东灼世子说了许久话,隔著门,沈东凌久病声音弱,我们的人听不到里头说了些什么。” 齐冥有些担心,沈东凌阴险歹毒,就怕她临死前,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给王爷王妃添堵。 萧迟不担心。 沈东凌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三年,要还有阴谋诡计,早就使出来了,不会等到將死之时。 他让齐冥回去告诉王府总管事,按规格给信王府送去一份丧礼。 中午萧迟有事,他派了人去长乐宫,告诉姜心棠他和儿子不回去用膳。 並把沈东凌咽气的事,告诉姜心棠。 姜心棠心里是畅快的。 沈东凌落到如今这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 她身为远东的郡主,还是信老王爷的外孙女,沾著皇家的血脉,尊贵无比,本应有大好的前程。 可她心比天高。 她不择手段想嫁给萧迟,不全是因为喜欢萧迟,还有野心。 萧迟手握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北定王妃这个身份,要比远东郡主尊贵太多。 沈东凌想往上爬,想当北定王妃,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换成一般男人,她的算计就成功了,如今坐在北定王妃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是她。 她有野心,有手段,不会像姜心棠这么安分,她会在外面八面玲瓏,会在宫里掌控一切,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 可惜她对上的男人是萧迟。 萧迟比她聪明,不喜欢她,不爱她,她所有的算计才终成空,才落得这下场。 令人唏嘘! 姜心棠照常去午歇。 等她醒来,看到大长公主坐在外殿喝茶。 她深吸口气,过去给婆母行礼。 大长公主看她的肚子一眼,让她坐,之后叫她把殿內的宫婢嬤嬤都遣出去,训斥她要顾著肚子里的孩儿,不能为了討男人欢心,怀著身子与自家男人胡来。 最后留了两个年长的嬤嬤在宫里轮流值夜监督他们,才出宫去。 当夜萧迟在宫外忙完回到长乐宫已是夜深。 看到寢殿外原本两个宫婢值夜,现在多了一个嬤嬤,他没有多想,入寢殿去。 却看到已经许久没有一起跟他棠棠睡的三个孩子,在床上排排睡,把他的位置都占了去。 他沉著脸:“怎么都在这睡?叫乳娘过来把孩子抱走。” 说完他拿著寢衣去冲澡。 等他洗完回来,三个孩子还在床上。 萧迟转身就要出去命乳娘来抱孩子走。 姜心棠转过身看他:“今晚三个孩子跟我一起睡,你去別处睡。” 语气明显带著怨气。 萧迟皱眉,回身坐到床边,拉起姜心棠坐他腿上,审视她脸问:“这是怎么了?” 他说完,看了眼熟睡的闺女。 莫不是他昨晚没把闺女留他母亲那,闺女这小喇叭还是跟她母后告状了,他棠棠知道了他母亲给他安排女人的事? 萧迟正想开口解释这事,姜心棠先生气道:“你母亲下午入宫,把我训了近半个时辰,叫我不能为了討你欢心,跟你胡来,还留了两个嬤嬤在宫里日夜轮流监督…” 萧迟这才知道外头守夜多出来一个嬤嬤,是他母亲留下的。 “你去別处睡,你在这睡,弄出什么动静的话,明日你母亲又得入宫训我。”姜心棠气鼓鼓的,推萧迟,想从他腿上下去。 可萧迟是武將,身材又高大有力,姜心棠推不开他分毫。 他手臂看似没怎么用力地箍在姜心棠腰上,姜心棠就被他固定在腿上动不了,他问:“所以你就把三个孩子都留在这睡,连个床位都不留给我?” “你睡这,不老实,挨骂的是我。”萧迟憋了两次了,让他睡这,今晚肯定不会再忍,大长公主知道,不会骂儿子,会来骂她。 她说著气话道:“我后悔嫁给你了,我当太后多好,不用给你母亲行礼,我还压她一头。现在嫁给你,她是我婆母,想训我,我就得乖乖被她训。” 萧迟沉了脸:“你再说一遍。” 姜心棠不说。 萧迟捏她下巴:“姜心棠我警告你,下次再敢说后悔嫁给我,我饶不了你。” 姜心棠有恃无恐,娇纵道:“我就说!你想怎么饶不了我,你想打我吗?那你打,现在就打!” 萧迟被气到了。 以前她还会怕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怕他了是吧? 仗著他不捨得打她是吧? 萧迟气得想打她屁股。 但如今她怀著身孕,萧迟没法再像以前一样把她身子翻过来趴在他腿上打,只更加用力捏她下巴,沉著声,表情严肃:“其他话可以说,这句话不许再说。” 他道:“你我歷经千帆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你说这话,伤我心。” 姜心棠方才还生著气,见他这表情,听他这话,心口霎时滚烫,眼睛鼻子微微泛酸,气不起来了。 “说你错了。”他轻声。 姜心棠想起两人经歷过的种种,想起自己受过的委屈,想起他用尽心思手段给她换身份、娶她,她眼睛潮湿,趴入萧迟怀里,声音微哽:“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萧迟吻了吻她额头,声音低柔:“这样才乖。” 第401章 不许跟没怀时那样用力 当夜萧迟穿了衣袍去小皇帝的紫宸宫睡。 他可以无视他母亲留在宫里的嬤嬤,但她棠棠不行。 他棠棠脸皮薄,他母亲特地留下嬤嬤在外监督,她死活不同意他碰。 还不准他在长乐宫睡。 三个孩子现在都长大了许多,母子四人睡在床上,萧迟根本没位置。 萧迟在紫宸宫偏殿睡了一夜,次日忙完朝务,派人把他母亲留下的两个嬤嬤送回国公府去还给他母亲。 还让人给他父亲传了话,让他父亲管住他母亲,別来插手他们夫妇的生活。 駙马萧瀛得了儿子的话,特地休沐几日,带妻子出京去麋山別苑泡温泉。 但姜心棠从闺女那儿得知大长公主给萧迟送女人的事了。 本来前晚闺女从国公府回来,半睡半醒说了两次不要在祖母那睡,姜心棠是没有多想的。 毕竟有可能是闺女在国公府睡著了,萧迟还想去跟他祖父谈些事,想將闺女暂时留他母亲那睡,小公主突然醒来不愿意。 但大长公主隔天特地入宫训她,还留了两名嬤嬤在宫里监督她和萧迟,她就越想越不对劲了。 於是萧迟把他母亲留下的两个嬤嬤送走后,小公主散学回来,姜心棠就问闺女前晚跟她父王去国公府是不是睡著了,父王要暂时把她留在祖母那睡。 小公主歪头想了想,用她的小奶音说:“不是噠,是祖母要我睡她那。” 姜心棠皱眉:“你祖母为什么要你在她那睡?” 小公主又歪头想了想,说:“祖母让父王挑个漂亮姨姨…” 她还小,还不懂祖母要父王挑个漂亮姨姨干什么。 但她很聪明,小小的脑瓜子已经能理清楚祖母留她在她那睡,跟祖母要父王挑个漂亮姨姨有关係。 姜心棠一听,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生气问小公主:“那你父王挑了吗?” 小公主摇头,挖了口蛋奶羹吃,奶声奶气:“没有。” 姜心棠脸色好看了些。 但小公主补充:“父王怕我回来跟母后告状,不敢答应祖母…” 姜心棠脸色又难看起来了。 小公主还告诉她母后:“两个姨姨好看,快要跟母后一样好看。” 姜心棠彻底生气了。 当晚萧迟来长乐宫,姜心棠就跟他闹了。 萧迟耐心跟她解释,说他没要那两个女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姜心棠来一句:“你闺女说了,你怕她回来跟我告状,才不敢答应她祖母的。” 萧迟头疼。 他耐心哄姜心棠,解释。 但哄不好。 他太宠她,宠得她气性都大了,再加上他母亲之前就经常给他塞美人,如今他棠棠怀孕,他母亲又给他塞美人,还是把他叫到国公府,偷偷摸摸背著他棠棠那种,確实堵心。 所以哄不好,姜心棠生气,不理萧迟,不给他在长乐宫睡。 萧迟从寢殿里被赶了出来,看到他闺女在寢殿外玩,他过去,站他闺女身后,问:“我是不是你亲爹,你要这样害我?” 小公主撅著小屁股在铲沙子,听到声音,回头往上望,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纠正:“你是我父王。” 萧迟不捨得揍她,不捨得骂她,无奈去了紫宸宫,继续在紫宸宫偏殿睡。 …… 沈东凌的尸体在京中停了三日,做了些防腐措施后,沈东灼送妹妹的棺槨回远东。 临行前一夜,沈东灼去了趟將军府。 沈东凌害姜心棠无数次,孟梁安是巴不得沈东凌死的。 但沈东灼明显伤心,孟梁安不好表现出开心,只静静地陪沈东灼在院子里坐著。 “落叶归根,凌儿未出嫁,我得送她回家。”儘管人已经没了,但他身为兄长,得送他妹妹回远东,葬在沈家祖坟,不能让他妹妹独自一人飘零在外。 孟梁安听著,没说话。 沈东灼也没怎么说话,他妹妹走了,他既觉得他妹妹解脱了,又忍不住伤心。 在將军府坐了许久,直到两个孩子在他怀中睡去,他才离开將军府。 次日沈东灼带他妹妹的棺槨出京,孟梁安站在院子的屋檐下,望著离京去远东的方向。 即將步入四月的天,下著细雨。 她感觉到將军府似乎安静了许多,天气也似乎转凉了许多,凉到让人觉得有些孤单。 可明明將军府什么人都没少,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那些下人都在,两个孩子也在,天气也根本没有转凉。 她在屋檐下安静站了许久。 就在她要转身入屋时,沈东灼的隨从祈安捧著个匣子入院来,给孟梁安行了个礼后,把匣子递给孟梁安。 孟梁安接过,认出是装银票那个匣子。 她打开,果然里面是那晚沈东灼给她的那一匣子银票。 沈东灼运棺出京,萧迟第一时间就知道。 他派了纪温尘易容暗中跟去远东。 若远东王因女儿的死,生出异心,不让儿子回京或有其他谋划,他会让纪温尘杀了远东王。 萧迟孤家寡人在紫宸宫睡了五个夜晚。 这夜他熄了灯即將要就寢,长乐宫的宫奴急急闯入紫宸宫来稟报,说王妃突然肚子痛,让王爷赶紧过去看看。 萧迟连外袍都来不及穿,一身寢衣,下了床就往紫宸宫外奔。 到了长乐宫,他几乎是如离弦之箭般奔入寢殿去。 “棠棠。” 他急喊,入了內寢殿,却见姜心棠恬静地坐在床上。 一身他最喜欢的白色寢裙,秀髮披散下来,垂落后背和胸前,原本就白净的脸被乌黑柔顺的秀髮衬得更加瓷白。 她的脸依然很美。 不染任何杂质的那种美,乾净剔透,如山巔的雪那般纯净。 萧迟奔到床前,在她面前蹲下,抓著她的手,盯著她的肚子:“不是说肚子痛吗?怎么不躺下,还坐著?传太医了没有?” 萧迟说著,站起来就要抱她躺下。 姜心棠却先一步抱住他腰,脸贴著他胸腹:“我没事,骗你的…” 萧迟愣了下。 之后一颗高高提起的心,哐当落下。 然后他生气了,捧住她脸,微微推开,垂眸看她,严肃,严厉,声音极沉:“这种事可以隨便拿来骗人吗,你可知我有多著急?” 姜心棠不说话,一双眼睛如水如雾般望著他。 萧迟感觉到神魂被勾走了,猛地一把抱起她,咬她唇:“不生我气了,故意勾引我来的,是吗?” 姜心棠腿垂在他劲腰两侧,搂住他脖子:“我就气气。” 她不是不讲理不懂事的人,大长公主確实让她堵心,她才跟萧迟置气。 但也知道萧迟不容易,所以赌几天气,气也就消了。 她主动吻萧迟唇,娇羞说:“你要轻点,不许跟没怀时那样用力。” 第402章 身心舒畅 萧迟当即回吻她。 缠绵间,两人衣衫褪落。 萧迟將她放到自己腿上,亲吻她耳畔低言:“重了你就出声。” 姜心棠轻“嗯”一声。 整个过程萧迟很轻,不敢怎么用力。 大概是太久没有,他比往常快了许多。 事后抱姜心棠去沐浴。 沐浴完回到床上。 他向来重欲,一次对他来说,就如餐前小菜,他根本不饜足。 姜心棠知道他最近被折磨得难受,缓了许久,確定自己没有任何不適,主动又去吻他。 这一次持续很久。 完事后,姜心棠很累。 萧迟心疼地抱著她轻抚。 姜心棠没力气回应他了,没一会就窝在萧迟怀里睡了去。 萧迟身心舒畅,胸膛里是无限的柔情。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姜心棠每三五天会给萧迟一次。 萧迟不敢跟以前一样强势,想要时,只要姜心棠不给,他就忍。 他不捨得姜心棠再辛苦用別的方式服侍他。 又不是没忍过。 该忍时,他特能憋! 但姜心棠也会体恤他,在可以的时候,都会儘量给他。 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两人就不敢再做那事了。 八个多月时,姜心棠双足开始有些水肿。 萧迟很紧张,传了太医来看,传了贺大夫父女入宫看,还派人去把薛神医也接入宫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薛神医慌里慌张地往宫里赶,还以为姜心棠出了什么大问题,结果姜心棠只是双足有些水肿,他抖著山羊鬍忍无可忍道:“一点水肿,你紧张个什么劲。” 他几针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姜心棠双足水肿就消了。 离宫时,他告诉萧迟:“以后这种小问题別找我。” 他忙得很。 萧迟去年捉了北月国毒师后,从北月国毒师那里得到一张丹药的方子。 就是瑞王给安王服用的那种丹药。 这丹药有成癮、致幻的作用。 长期服用会嗜睡、妄想,导致思绪混乱、行为失控、精神异常。 最后会死。 甚至还会危害其他人。 瑞王除了想利用安王杀萧迟,还想通过安王,在梁国的权贵圈流通这种丹药。 试想一下,若是朝臣和皇亲贵胄都染上这种丹药,无心朝政,嗜睡、妄想、精神错乱,將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局面。 好在安王事发得快,瑞王跑了。 这种丹药还没有流通起来。 萧迟惯会以牙还牙,他把方子给薛神医,在王府给薛神医弄了个炼药的院子,让薛神医给他把这种丹药改良炼成药粉或其他形状,他要以同样的方式用到北月国君臣身上去。 薛神医最喜欢他没见过的怪病奇药,欣然同意,每天都在炼药的院子研製这种丹药。 所以他很忙,他没空。 薛神医出宫后,萧迟留了贺医女在宫里,每日给姜心棠调理饮食,按摩双足和小腿。 七月底,孟梁安入了趟宫。 他兄长从南昭寄来了两份中秋礼品,一份给孟梁安,一份给姜心棠。 两份一模一样。 里头有吃的用的,还有小孩玩的小物件。 孟梁安摸著姜心棠圆鼓鼓的肚子问:“日子快到了吧?” 姜心棠现在坐著都有些难受,手撑著后腰:“產期是在中秋节前。” 姜心棠说著话,肚皮就被踹了一下。 孟梁安手被震到了,笑说:“劲儿可真大。” 姜心棠苦不堪言:“这一胎定是个皮猴子,整日在我肚子里乱踢。” 而且不分昼夜,时常她夜里睡得好好的,这孩子不睡,在她肚子里踢腿打拳,搅得她没法睡。 她怕打扰萧迟休息,就会坐起来靠著床屏,抚摸著肚子,看著萧迟睡。 但时常她起来,萧迟都会知道,跟著她一起起来没睡。 后来她就不让萧迟在长乐宫睡了,让萧迟带著儿子去紫宸宫睡。 本以为萧迟不答应。 但萧迟同意了,带儿子去紫宸宫睡,让贺医女和嬤嬤们一起睡在正殿,守著姜心棠,有事及时向他稟报。 孟梁安没带孩子入宫,午膳前就出宫去了。 入了八月,离姜心棠產期还有十来天左右,萧迟把姜心棠接回了王府。 他只是摄政的王,不是皇帝。 姜心棠是他的王妃,不是皇后,留在宫里是以照顾小皇帝小公主的名义,如今要生產,自当是要回王府。 王府里早已布好了產房。 產妇和婴孩需要之物,更是早早备好。 贺医女和平时照顾姜心棠的嬤嬤宫婢也跟著姜心棠出宫来。 接生嬤嬤也提前接到王府里住著。 中秋那日,萧迟带姜心棠回国公府,陪他父母祖父,还有二三房的叔婶用了午膳。 姜心棠產期已过,却还没有动静,大长公主担心,让他们用完膳就回王府去。 回了王府,姜心棠睏乏,去午歇。 萧迟去了趟皇宫,秘密把小公主小皇帝小姜律三个孩子接出宫来。 姜心棠昨夜没睡好,一觉睡到傍晚才醒。 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屋外传来孩子的欢笑声。 小公主的小奶音尤为响亮:“哇,好多好多母后,我要叫母后起来看…” 下一瞬姜心棠就听到小公主往屋里跑的脚步声。 萧迟跟在闺女身后进来。 “母后,外面有灯,大大的灯。”小公主拽著母后的手,就要拖母后出去看。 姜心棠刚睡醒,还有些懵。 萧迟过来搂住她,让闺女先出去,並命嬤嬤打水进来给姜心棠漱口净脸。 小公主不肯出去,在旁边嘰嘰喳喳给母后描述著灯。 但她还小,表达不清楚,姜心棠听得云里雾里。 待她洗漱完毕,萧迟搂著她出去。 她才知道原来是院中摆了一盏旋转灯,足足有一人多高。 “母后您看,上面好多好多的母后…”小公主雀跃说。 这盏灯分上下两层。 每层有十八面,共三十六面,每一面都是美人图。 姜心棠看著那些美人图,或温婉或嫻静或娇憨或俏皮,从神態和模样,都可以看得出画的是她。 “母后,孩儿跟父王给您做的。”小皇帝跑到姜心棠面前说。 他指著那一幅幅传神的美人图:“都是父王画的。父王每晚在紫宸宫画母后,画完就跟孩儿一起给母后您做灯。” 第403章 生產 姜心棠心口滚烫。 她这才知道,萧迟不只字写得好,美人图也画得好,每一幅“她”都画得如此之像,如此之美。 她这才知道,萧迟愿意搬去紫宸宫睡,是和儿子在给她做灯。 她这才知道,萧迟记住他对她说过的所有话。 那是她被迫入宫为后的第一个中秋,萧迟买了小灯和木雕入宫给孩子和她,同她说,等她日后出了宫,他给她和孩子做灯,做天底下最大的灯。 她都忘了,他竟还记得。 並且百忙中给她做了如此大一盏灯。 姜心棠眼眶湿润,声音微哽:“你那么忙,竟还和儿子为我做这个…” 那么大一盏灯,那么多幅美人图,得多少精力和时间啊。 她感动得眼眶鼻头红红的,差点哭了说:“我要把它珍藏起来,每年都拿出来看。” 萧迟笑著说好:“今晚赏完灯,就把它收到库房去,好好保存。” 又道:“你若喜欢,明年我和儿子再给你做。” 姜心棠看萧迟,眼底溢著幸福的光,得寸进尺道:“不要。我不要每年都收一样的礼物,明年我要你跟儿子给我做別的。” “那孩儿和父王明年给母后做大风箏。”小皇帝仰头说。 小公主立即嚷嚷:“我也要给母后做大风箏。” “好,你们一起给母后做。”姜心棠招呼小姜律,“律儿过来,明年你也一起给母后做大风箏可好?” 小姜律站在灯前。 他四岁了,已经能晓得萧迟对他和对弟弟妹妹不大一样,是以方才小皇帝一看到父王母后出来,就往父王母后面前跑,他却站著没动。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此时听姜心棠叫他,他才开心地跑过去,仰著头说:“好,律儿明年也给母亲做大风箏。” 姜心棠摸摸他头,把他拉到身前。 小皇帝小公主则站在萧迟面前,一家五口站在廊下看著大灯。 天彻底暗下去后,灯更美,將整个院子照亮。 那一面面美人图,萧迟画得极好,在微橘色的灯火下,美得如梦似幻。 不多时,丰盛晚膳摆好。 萧迟搂著姜心棠和三个孩子入屋用膳。 用完膳,孩子被乳娘嬤嬤带去沐浴,姜心棠跟萧迟也去沐浴,之后在屋外摆了瓜果月饼,婢女跪在旁边沏著茶果茶、烤著板栗,沐浴好的孩子来到院中嬉闹,姜心棠坐在廊下,腿上披著薄毯,边看著灯孩子,边吃月饼、喝茶。 萧迟在旁边陪著她。 孩子玩累了,就跑过来,吃月饼,他们父王给他们剥板栗,他们吃板栗,吃完又去玩。 渴了也会跑过来要喝的。 姜心棠餵他们喝果茶,小公主最会撒娇,不要母后喂,要父王喂,玩著玩著也会跑到她父王面前,要父王抱抱,在父王怀里扭来扭去坐一会,又跑去玩。 三个孩子在院中玩了一两个时辰,都玩累了,也出了一身汗。 姜心棠让乳娘分別带他们去擦汗,哄睡。 小公主还不愿意去,跑她父王怀里撒娇,她父王哄了她好一会,她才愿意跟乳娘嬤嬤走。 院中安静下来,姜心棠白日里睡得多,还不困,还想与萧迟在廊下多坐一会,不受任何人打扰,却突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萧迟。” 她唤了萧迟一声。 萧迟见她手扶在肚子上,眉头微锁,就知道她定是要生了,忙问:“可是肚子痛了?” 姜心棠点了下头。 萧迟蹭地一下子將她打横抱起来,急下令:“快叫接生嬤嬤,快传薛神医到產房,派人去把贺医女叫来。” 薛神医医术虽好。 但是男性,產房不能进去。 有贺医女守在產房里,萧迟才能放心,姜心棠產后若需要做一些处理,也得贺医女来。 萧迟下完命令,抱著姜心棠急步出院子,姜心棠却还惦记著大灯,“灯,灯记得收起来…” 萧迟和儿子给她做的。 她怕全府上下忙著她生產,忘了把灯收起来,今夜若起风,会吹坏了灯。 萧迟脚步不停地吩咐下人:“把灯收入库房,需得小心,不许弄坏。” 然后低头告诉姜心棠:“放心,会叫人收好。” 又安抚她:“別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姜心棠点头,窝进萧迟胸口。 她不怕,有他在身边,她不怕,一点都不怕。 萧迟安抚她时,脚步不停,很快將姜心棠送到產房。 王府总管事得知王妃要生了,急忙派人去请贺医女,然后急急跑来產房这边。 姜心棠疼痛还不激烈,萧迟出去,命总管事派人去通知他父母。 总管事赶紧转身离开產房又去派人。 贺医女跟姜心棠从宫里出来后,本来一直在王府的。 是因为过节,姜心棠让她回家跟父母吃团圆饭。 王妃產期已过,隨时都有可能生產,她不敢在家里过夜,吃完团圆饭,陪父母赏了月,正要回王府去,王府的马车就到了她家门口,说王妃要生了。 贺医女赶紧上了王府的马车。 另一边,大长公主和駙马萧瀛已经睡下,得知儿媳要生了,二人急急从床上起来。 嬤嬤婢女进来服侍大长公主穿衣梳妆,大长公主催促:“快点。” 平时梳妆穿衣需要一个多时辰的大长公主,今晚不到半个时辰就好。 她急急和駙马往外走。 走到半道,她拐弯去祠堂。 “你还要去哪?”萧瀛拉住她,他跟妻子相携走过风风雨雨近三十年了,从未嫌弃过妻子什么,对妻子向来尊敬爱戴很有耐心,但今晚他嫌弃妻子穿衣梳妆慢。 慢就罢了,还不赶紧走,还要去哪里? 大长公主甩开駙马的手:“我去给你萧家列祖列宗上炷香,保佑母子平安,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对对对,去上香,得去上香!”駙马萧瀛转身走得比大长公主还要积极了。 夫妇二人到祠堂上了香,念了一大串保佑的话后,才又急急往府外走。 到了王府,医女、大夫、接生嬤嬤早已全部到齐,姜心棠疼痛也明显起来了,躺在床上难受地忍著痛。 第404章 嫡子 大长公主著急地询问情况。 又著急地询问一些该准备的事与物,她之前就来王府询问过了,知道儿子都命人准备好了,她还细心地添了一些。 但此时还是再问了一遍,確定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准备好,才安心地在產房外等著。 萧迟一直在產房里陪著。 姜心棠疼了一两个时辰都没生,萧迟就急了,让贺医女出去找薛神医,让薛神医想个办法,让姜心棠快点生。 薛神医抖著山羊鬍在门外慢悠悠说:“生孩子急不来,你急也没用。” 姜心棠这一胎没有任何问题,薛神医是半点不著急,鬆弛得很。 “你进来,给棠棠看看,让棠棠快点生。”萧迟在里头沉声命令,然后看向接生嬤嬤。 接生嬤嬤拉了被褥先盖住姜心棠下身。 薛神医这才进去,给姜心棠把了下脉,隔著被褥摸了摸姜心棠肚子,还询问了接生嬤嬤几句。 姜心棠已经疼得额头渗满汗水,但薛神医知道她还没那么快生。 他出去。 很快折返回来,在產房里点了一炉有止痛催產效果的香,命人给姜心棠喝些补充体力的汤水。 姜心棠疼得不会喝。 萧迟把她上半身抱起来,搂在怀里,细心餵她。 大长公主也著急地进来看情况。 不多时,止痛催產的香起效,姜心棠才没那么疼。 半个多时辰后,姜心棠把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的啼哭声洪亮,接生嬤嬤大喜道:“是位小世子!” 几个接生嬤嬤快速把孩子简单处理了一下,用小被褥包住,抱到萧迟面前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诞下一位小世子!” 萧迟完全没听接生嬤嬤在说什么,急问贺医女:“王妃可有伤到?” 贺医女已经看完姜心棠的情况,说是有些伤到。 萧迟急命令:“快给王妃处理。” 姜心棠秀髮被汗水打湿,脸苍白憔悴,但精神头还不错,见萧迟没理接生嬤嬤,她侧过头虚弱道:“上前一点,我看看孩子…” 接生嬤嬤覬了萧迟一眼,有些胆怯地上前,把孩子送到床前。 姜心棠细看了孩子一眼,萧迟一直握著她的手,她就动了动手,想让萧迟也看看孩子。 萧迟感觉到她手动,立即垂首,用另只手抚摸她额头问:“还很疼是吗?” 这时大长公主在门外心急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萧迟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匆匆瞥了孩子一眼,让接生嬤嬤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父母看。 接生嬤嬤抱著孩子出去:“恭喜大长公主,恭喜駙马爷,是位小世子。” 大长公主大喜,忙上来抱孩子。 駙马萧瀛也大喜,问接生嬤嬤:“王妃情况可好?” 接生嬤嬤道:“駙马爷放心,王妃只是有些虚弱。” 萧瀛这才上前去看孙子。 小傢伙是单胎,比姐姐哥哥出生时大许多,也不像姐姐哥哥那样皱巴巴,他头髮湿湿地黏在一起,脸红彤彤,闭著眼睛,在襁褓里轻轻地动了动。 “跟他父王刚出生时一模一样。”大长公主爱不释手,大声道:“赏,统统重赏,所有人都重赏!” 王府总管事早就准备好了赏银。 在场无论是接生嬤嬤还是端水的下等婢女,全都有赏。 大长公主抱著孩子去了產房隔壁的屋子,让人去把早早备好的乳娘带来。 產房里,贺医女很快给姜心棠处理好伤,对萧迟说:“王爷莫担心,王妃伤得不重,我给王妃配药涂抹,不到出月子就能好,不会有余症。” “王妃月子里,你留在王府。”萧迟交代。 贺医女应是。 婢女嬤嬤们麻利地把產房收拾乾净,端了水来给姜心棠擦身子。 萧迟命人送来补气血的清淡流食,餵姜心棠喝。 姜心棠很累很虚弱,喝完就睡去了。 此时已是半夜,萧迟见姜心棠睡得沉,起身去隔壁。 他的父母还精神抖擞地抱著孩子在看。 他的母亲说孩子额头像他,他的父亲说额头不是最像的,最像的是鼻子,说孩子的鼻子最像他,他母亲立即反对说最像的是嘴巴,不是鼻子,嘴巴最像他。 萧迟摆手让嬤嬤乳娘不必行礼,走过去,从他父母中间伸头去看孩子… 就见孩子闭著眼睛,脸红红的,都没长开,哪里能看得出像他。 倒是跟小公主小皇帝出生十来天的时候有些像。 他父母討论孩子討论得正入神,突然一个阴影从上方覆了下来,嚇了他们一跳。 一抬头,看到儿子的脸悬在上方,大长公主有些恼:“你走路怎么没声儿,突然出现,嚇到孩子了。” 駙马萧瀛推儿子:“你挡光了,闪一边去。” 萧迟被推得往旁边闪了闪,坐在一侧椅子上。 他父母继续研究孩子。 萧迟说:“半夜了,父亲母亲回去歇息吧,孩子给我。” 没人理他。 他又说了一句,还是没人理他。 他在侧屋坐了好一会,他父母都没有看他,他回產房去了。 次日一早姜心棠醒来,发现萧迟躺在她身边。 產房的床比较小,萧迟只能侧身躺著,她一动,萧迟就醒了,坐起来,抚摸她发顶柔声问:“可饿了?” 又心疼地揉她手:“身子可还疼?” 姜心棠目光往床外寻找:“孩子呢?” “在母亲那。先洗漱吃些东西,抱你回主院,就让母亲抱孩子来给你。”萧迟轻扶她坐起,吩咐嬤嬤端水进来。 二人先后洗漱完毕。 嬤嬤送了膳食进来,萧迟先餵姜心棠吃完,自己就著姜心棠吃剩的隨便吃了一些。 之后用薄毯把姜心棠裹得严实,抱著回了主院。 姜心棠还惦记著灯,入了主院,见院子空了,就问:“灯可是收入库房去了?” 萧迟不知道。 他棠棠在为他生子,他哪还顾得著灯收没收入库房。 但他知道他的命令无人敢违抗或忘记,灯没在院子,那定是就收入库房了,於是说:“嗯,入库房了,会好好保存。” 他抱姜心棠入屋,放在床上。 隨后大长公主和乳娘把孩子抱来主院,送进去放到姜心棠身边。 三个孩子醒来,也跑来姜心棠这边,入了屋,看到母后身边多了一个会动的小宝宝,三个孩子皆好奇得不得了。 第405章 报喜 在旁边服侍的嬤嬤笑著说:“这是弟弟。” 三个孩子更好奇了,看了看嬤嬤,看了看小宝宝,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母后。 小公主先上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小宝宝小小的手。 小皇帝则问嬤嬤:“他哪来的?” 嬤嬤一听,捂著嘴轻笑,然后解释:“当然是王妃生的。” 小皇帝听不懂“生”是什么个意思,更不懂是怎么个生法。 姜心棠听到儿子的话,也抿嘴笑,之后告诉儿子:“从母后肚子里出来的。” 三个孩子这才发现母后大大的、鼓鼓的肚子,消失了,没有了。 小皇帝立即上前几步,摸母后的肚子。 姜心棠又说:“弟弟之前在母后肚子里,但弟弟想哥哥姐姐了,昨晚就从母后肚子里出来找哥哥姐姐。” 小公主就问:“我是姐姐吗?” 姜心棠笑道:“当然啦,小唯儿是姐姐,小暮儿小律儿是哥哥。” 小公主就疑惑了:“那他为什么不起来跟我们玩?” 小姜律也凑上前说:“他都不睁开眼睛看我们。” 既然弟弟想他们了,特地从母后肚子里出来找他们的,那不是应该起来跟他们玩吗,怎么连眼睛都不睁开看他们? 姜心棠解释:“弟弟睡觉呢。” 小皇帝就问:“弟弟怎么还在睡觉,我们都醒了。” 小公主提议:“我们把弟弟叫醒吧,让他跟我们到院里玩。” 小姜律说:“弟弟是不是还不会走路,我可以抱弟弟。” 三个孩子盯著襁褓里的小宝宝,伸手就想將小宝宝摇醒。 一旁的嬤嬤赶紧上前阻止:“哎哟,我的小祖宗们,不可。” 姜心棠则是笑看著四个孩子,还苍白憔悴的脸上满是为人母的温柔慈爱,轻声说:“弟弟昨晚半夜才从母后肚子里出来找哥哥姐姐,现在还很困,还醒不过来,让弟弟睡一会。” 小公主一听,当即鼓著小腮帮很难过说:“母后您半夜怎么不叫小唯儿…” 弟弟是特地出来找他们的。 可他们昨晚都去睡觉了,弟弟出来找不到他们,多伤心啊。 小公主很后悔,她昨晚就不该去睡觉。 见小公主气嘟嘟,又很难过的模样,姜心棠再次忍不住笑。 嬤嬤们也被逗笑,宽慰小公主道:“等弟弟睡醒,就能看到哥哥姐姐了,哥哥姐姐再陪弟弟玩,是一样的。” 小公主这才开心起来。 於是三个孩子就围在床前盯著小宝宝,等著小宝宝醒来。 他们都坚定地认为:弟弟是特地从母后肚子里出来找哥哥姐姐的,他们不能让弟弟醒来又找不到哥哥姐姐。 不然弟弟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大长公主一大早就派人回国公府报喜。 恰逢中秋休沐,国公爷閒著,二房数口人也回京过节,皆还在京中。 国公爷得知喜讯,和二三房赶去王府。 萧迟的大堂弟萧子望还没有成婚,女眷只有萧迟的二婶,三婶温淑寧,萧子源的媳妇西昭郡主。 萧子源和西昭郡主生了一个儿子,只比小公主小皇帝小几个月。 西昭郡主牵著儿子,大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嬤嬤领著她们去主院。 男人们则在前厅。 大长公主在主院会客的次间见了妯娌。 温淑寧想看女儿。 大长公主不给她看。 萧迟如今娶的王妃,明面上虽非原来的姜心棠,但到底还是温淑寧的女儿,大长公主始终觉得还是不光彩。 所以大婚后,她不允许温叔寧私下和姜心棠接触。 去年姜心棠办赏雪宴,温淑寧想参加,大长公主知道后,直接罚温淑寧跪了一天,不给她来参加。 此时大长公主不给她看女儿,温淑寧心里怨恨,但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长公主命嬤嬤去把孩子抱出来给萧迟的二婶看。 三个孩子一直守著弟弟,不给抱,小姜律对大长公主的嬤嬤说:“弟弟睡著了,不能抱,会弄醒他。” 小皇帝拦著嬤嬤:“弟弟半夜才从母后肚子里出来的,还很困,还要睡觉。” 小公主也鼓著腮帮说:“弟弟醒来要是看不到姐姐哥哥,会伤心的…” 嬤嬤哭笑不得,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跟三个孩子好说歹说了一通,三个孩子才愿意让嬤嬤把弟弟抱出去,他们跟著跑出去。 萧迟的二婶三婶和西昭郡主都看了孩子后,嬤嬤把孩子抱去前厅,给国公爷和二三房的叔公及堂叔们看,三个孩子跟著跑去前厅。 等孩子抱回主院,三个孩子又跟著跑回主院。 小宝宝被抱来抱去,醒了,饿了,放回姜心棠身边时,哭了起来。 乳娘赶紧过来抱他去餵奶。 餵完奶,小宝宝就不哭了,躺在小摇床里,睁著眼睛像在看人。 三个孩子围著小摇床,和小宝宝对看。 西昭郡主的儿子想跟同龄孩子玩,趁西昭郡主不注意,跑到內寢室门口,往里望。 小公主看到了,热情地把他叫进去。 於是四个孩子围著小摇床东南西北四边,一起看小宝宝。 小公主还跟西昭郡主的儿子介绍:“这是我弟弟,昨晚才从我母后肚子里出来的,他想我了,出来找我玩…” 西昭郡主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听完很认真地问小公主:“那他找你玩完,就回你母后肚子吗?” 小公主被问住了。 但很快她就自己找到了答案,用同样认真的口吻对西昭郡主的儿子说:“我一直跟我弟弟玩,他就不捨得回母后肚子了…” 西昭郡主的儿子挠挠头,觉得小公主的话说得对。 不多时,西昭郡主过来找儿子,站在內寢室门口,没有进去。 她还是以前的性子,娇纵任性。 但如今萧迟手握权柄,她父母特地交代过她,无论以前与萧迟有无婚约,回了京都不准再有心思,也別往萧迟的王妃面前凑,更不许去挑衅萧迟的王妃。 萧子源那人,嘴甜会哄人,很適合西昭郡主的性子。 他不只能把妻子哄得好,还能把岳父岳母妻舅都哄得开心。 且一直在西北做生意,直接住到西北王府里,西昭郡主嫁给他后,等於还能一直住在娘家。 无婆媳关係,丈夫还会哄人,又会做生意,很捨得给她钱。 是以两人婚后,西昭郡主有近一年不愿意与萧子源同房,后来同了房有了孩子,两人这些年过得挺幸福。 西昭郡主看到萧迟,虽然还是意难平,但也不想怎样、不敢怎样了。 她站在內寢室门口,隔著丈许远的距离打量著睡在床上的姜心棠,叫著儿子,儿子依依不捨地出去。 中午王府设宴,国公爷和二三房的人都留在王府用膳。 萧迟在开膳前,先回了趟主院。 第406章 取名 嬤嬤们已经在服侍姜心棠用膳。 小宝宝躺在小摇床里抻腿,薄薄的锦被被他抻得滑到一旁去,乳娘看见了,把锦被给他拉好,很快又被他蹬开。 乳娘只得把他抱起来,把襁褓包紧。 可如此他抻不了腿了,烦躁地哇哇直哭。 萧迟进来,问道:“怎么哭了?” 乳娘嬤嬤忙给他行礼,说了原因,萧迟道:“抱去外面哭,別吵他母妃。” 乳娘赶紧把小宝宝抱出去。 姜心棠问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用膳了没有。”萧迟到床边坐下,挥手让站在一旁服侍的嬤嬤退下去,接过姜心棠自己拿著的碗和玉勺餵她。 他一个上午都没回主院,不知道姜心棠的情况如何,得来看看方放心。 姜心棠说:“我快用完膳了,外头还没有开膳吗?” “快开膳了。”萧迟声音磁性好听。 他问姜心棠要吃什么。 姜心棠说吃鱼。 萧迟放下玉勺,夹了块鱼餵她,边餵边问:“身子肚子可还疼?贺医女来给你上药没有?” 姜心棠知道他说的身子指哪里。 她伤得不重,但疼还是有些疼的,便说:“来上药了,你不用担心。” 吃了几口萧迟餵来的粥,她又说:“这里有嬤嬤婢女服侍,你不必在这里陪我,去前头陪你祖父叔父堂弟们用膳吧。” 外头就要开膳,他再不去,他祖父、父母、叔婶堂弟们就该在等他了。 萧迟没说什么,餵她吃完一碗粥,才起身:“我去了。” “嗯。” 姜心棠点头,让他快去。 萧迟出去,方才退出屋外的嬤嬤便又躬身进去服侍姜心棠。 三个孩子被萧迟带去前厅用膳。 午膳后,萧迟让总管事安排了两个院子,给二三房的人临时休息。 萧迟的二婶陪大长公主坐了一会,就带著儿媳跟孙子去午歇了。 萧廷文温淑寧夫妇也被国公爷打发去午歇。 余下国公爷、萧迟的父亲、二房父子三人,跟萧迟去了书房。 萧迟亲自煮茶,聊政事。 萧迟想留萧子源和西昭郡主的儿子在京中给小皇帝当伴读。 伴读多为勛贵世家子弟,与皇子共同学习可建立长期的政治联盟。 若皇子登基,伴读往往成为核心亲信。 同理,小皇帝的伴读,將来会是小皇帝的亲信臂膀。 小皇帝是谁的儿子,萧子源一看小皇帝的长相,就心知肚明。 萧子源知道,大哥萧迟是在为儿子培养亲信人才,同时也是在给他儿子铺路。 毕竟將来江山是要交到小皇帝手里的,他儿子成为小皇帝伴读,有了从小陪伴小皇帝长大的情分在,定是要比儿子跟他在西北做生意长大来得更有前程。 “回去与弟妹仔细商量,若不捨得孩子留在京都,便罢。” 萧迟煮著茶,声音轻淡。 小皇帝的伴读他早已选好,让萧子源的孩子也当小皇帝伴读,是想將来这孩子可以受儿子重用,有个更好的前程。 “我会跟昭儿商量。”萧子源说。 但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要把孩子留在京都。 国公爷和萧迟的二叔萧显也觉得將孩子留在京都当小皇帝伴读好。 萧显甚至直接拍板,说让自己的妻子留在京都带孙子,萧子源夫妇回西北去。 但萧子源还是说他得回去跟妻子商量再作决定。 倒不是他一个人决定不了,而是回去跟妻子商量,是对妻子的尊重。 之后他同萧迟说:“大哥放心,西北王那边,我会替你盯著。” 萧子源拎得很清,西北王的女婿可以当,西北王夫妇他会当父母一样孝顺,但那是建立在西北王与萧家一条心的基础上,若西北王有异心,他会立即暗中告知他大哥。 他留在西北,一是为了做生意,二是为了替大哥监视西北王。 萧家除了萧廷文这个庶子脑子有泡外,萧瀛萧显这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向来团结。 萧子望萧子源受父亲教导,也与大哥萧迟一心。 萧迟同样信任这俩堂弟。 之后话题扯到萧子望身上。 国公爷催促萧子望赶紧成婚。 萧迟看出这个堂弟还不想成婚,他扯开话题,与祖父谈起政事。 到了傍晚,国公爷与二三房在王府用了晚膳,才回国公府去。 当晚,乳娘要带三个孩子去睡觉。 三个孩子都不愿意去,说他们去睡觉,弟弟半夜醒来会找不到他们。 小公主还奶声奶气说:“我得一直陪著弟弟,不然弟弟会回母后肚子里去…” 屋里服侍的乳娘嬤嬤婢女皆被她此话逗乐。 姜心棠则毫不客气地打击她:“要是能回肚子里,我头一个將你塞回肚子,我耳根子就清净了。” 恰逢这时萧迟回屋来。 小公主气鼓鼓,扭头就朝他父王告状:“父王父王,母后嫌我吵。” 萧迟抱起她:“说了一天话,嘴巴该休息了。” 小公主不乐意,撅著小嘴儿还要说话,她父王一把捏住她嘴:“人也该休息了。” 说罢转身去海棠院,命乳娘把小皇帝小姜律也带走。 萧迟在小皇帝眼里,既是慈父,也是严父。 小皇帝崇拜父王,敬畏父王,父王发话,他都是会听的。 弟弟妹妹都走了,小姜律犹豫了一下,跟姜心棠说:“母亲,孩儿去休息了。” 姜心棠笑著让他去。 萧迟在海棠院把闺女强制哄睡后,才回主院来。 他冲了澡,回屋把乳娘嬤嬤都打发出去。 姜心棠却是不大想他在屋里睡,想让他去书房睡,怕孩子半夜哭闹搅扰他无法休息。 他上床去,搂著姜心棠说:“给孩子取了个名字,说给你听。” 第407章 萧翼 萧迟给儿子取了个“翼”字为名。 他说:“比翼双飞的翼,萧翼,你觉得如何?” 比翼双飞四字,让姜心棠心头滚烫,她抬眼看萧迟,眸中溢著璀璨星芒说:“好听。” 萧迟问:“可喜欢?” 姜心棠点头:“喜欢。” 很喜欢。 三个孩子的名字她都很喜欢。 她脸贴著萧迟胸口,萧迟有力的心跳让她觉得此生安稳。 萧迟与她一起睡在主屋,不去书房睡。 半夜孩子哭闹,萧迟起身抱孩子给姜心棠餵奶,小傢伙吃了奶后不睡觉,踢腿挥拳,精神得不得了。 萧迟唤了乳娘来,让几个乳娘把孩子抱去轮流照顾。 他和姜心棠继续睡。 次日姜心棠醒来,乳娘才把孩子送来。 三个孩子醒来后,第一时间跑来主院,看弟弟还在不在。 看到弟弟依然躺在小摇床里睡觉,没回母后肚子里,三个孩子才愿意出去用早膳。 半上午,孟梁安带著两个孩子来王府。 王府总管事知道自家王妃与安荣县主兄妹交好,直接將人请进府,带去了主院。 姜心棠得知,欢喜地吩咐身边的嬤嬤:“快把安安姐请到屋里来。” 她用完早膳后,坐得有些累,正躺著。 说完话,就急忙要坐起来。 孟梁安牵著两个孩子入屋来,看到她坐了起来,忙过去扶她说:“你躺著就好,別起来。” 她也生过孩子,知道生孩子伤身。 且她棠儿妹妹身子弱,生完更应该在床上好好躺著休养。 “躺得浑身发酸,我起来坐一会。”姜心棠靠著床屏,嬤嬤忙拿了个软枕给她垫在后腰。 “昨儿就知道你生了,北定王昨日上午派人去將军府报喜。”孟梁安边说边打量姜心棠的气色,见她气色还不错,才放心。 姜心棠知道这事。 因为是她让萧迟派人去给安安姐报喜的。 她无其他亲人,亦无其他交心的朋友,唯有安安姐兄妹二人,她还认了南昭王为兄长,自当奉作娘家人一样,第一时间向他们报添丁之喜。 所以昨日萧迟把她从產房抱回主院后,她就让萧迟派人向安安姐报喜,还让萧迟写了书信,派人送去南昭给南昭王报喜。 孟梁安继续说:“本来昨日上午得知喜讯,就要来看你的,出府时看到国公府四五辆马车往王府来,我便回了去,没来凑热闹。” 四五辆马车,定是萧家二三房的人都来了。 她也来的话,人太多,反而影响棠儿妹妹休息。 所以她回了府去。 但她派了自己贴身服侍的丫鬟来王府问姜心棠的情况,確定棠儿妹妹母子皆平安,她才安心地等到了今日才来王府。 “身子怎样,一切都好吧?”孟梁安细心询问。 姜心棠笑握著孟梁安的手:“安安姐不必担心我,我很好。有薛神医在,我生產没受太多苦,生完还有贺医女照顾我,出不了什么问题。” 孟梁安听完,才彻底放心。 姜心棠命乳娘把孩子抱过来,给孟梁安看。 孟梁安接过孩子,看了几眼,笑道:“眼睛像你,其他都像北定王。” 姜心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忧鬱时,像蒙了一层纱,惹人怜惜。 欢快时,乌润黑亮,澄澈如水,跟夜空里的星星一样闪耀。 这孩子的眼睛像姜心棠。 姜心棠闻言伸头去细看孩子,可她自己看不出孩子哪里像她,哪里像萧迟。 她只觉得这孩子跟他姐姐哥哥出生十来天时都有些像。 “取名了没有?”孟梁安问。 姜心棠就说孩子叫萧翼,並解释说是羽翼凌云霄的“翼”。 孟梁安听完,笑著打趣道:“我看是比翼双飞的『翼』吧。” 一个是比喻志向高远,对孩子寄予厚望。 一个是表达爱情,借著给孩子取名,向妻子抒发爱意。 字一样,意思可完全不一样。 姜心棠脸微微有些发烫。 孟梁安知她脸皮薄,没再继续打趣她,真心道:“无论是哪个意思,这个字都寓意好,这名字取得好。” 然后就低头逗襁褓里的小傢伙,唤小傢伙小翼儿。 孟梁安两个孩子两周岁多了,大儿子孟立衡长得壮实胆子大,进屋后就敢去跟小公主小皇帝小姜律三个孩子玩。 小儿子孟立阳瘦弱,怯生生的,一直躲在孟梁安身边,想去玩,又不敢去玩,眼巴巴地望著屋外追逐玩耍的四个孩子。 姜心棠命嬤嬤把小公主喊了进来,让小公主带弟弟出去玩。 小公主比孟立阳大了一岁多,她粉嫩嫩一团,但鬼精鬼精的,很会做大姐姐,听了母后的话,就双手捧著下巴,跟朵一样凑到孟立阳面前。 要是换成其他不认识或不太熟的小朋友如此凑过来,小立阳都会下意识往后躲。 可小公主漂亮可爱,还会扮儿逗人。 小立阳没有往后躲,只怔怔地看著小公主。 他还小,不懂什么是美丑,只觉得小公主的眼睛好好看,一闪一闪的。 小公主眨了几下她那双跟母后一样漂亮的眼睛后,见小立阳没有抗拒她,她顺势就去牵小立阳的手,用她的小奶音说:“我带你去玩…” 小立阳被小公主牵著往外走。 孟梁安惊奇道:“这孩子只跟他哥哥玩,不跟其他孩子玩,没想到被小唯儿带著就出去了。” 她入宫去看姜心棠,鲜少带孩子。 姜心棠自有孕后,萧迟不让她出宫,怕有危险,故孟梁安两个孩子跟姜心棠三个孩子都不熟悉了。 孟梁安嘆息:“也是我窝居在府中,不与外界来往,孩子少见到其他孩子,才性子越来越孤僻。” 姜心棠想了想说:“等衡儿阳儿再大些,送到宫学跟小唯儿律儿一起念书。” 孟梁安说好。 姊妹二人便说定了此事。 孟梁安在王府用了午膳,到了半下午才带著两个孩子回去。 临离別时,小立阳还对小公主依依不捨。 当晚,萧迟把三个孩子秘密送回宫里,中秋节休沐三日,明日要上朝了,小公主小姜律也得回宫学上课了。 萧迟的父母在王府住了三天,也回了国公府去。 第408章 满月 萧迟把孩子送回宫后,开始试著把三个孩子分出去各自的宫殿单过。 毕竟他棠棠满月后,会带著小儿子入宫,照顾小儿子的乳娘嬤嬤会跟著入宫,长乐宫住不下那么多人。 小皇帝有帝王居住的紫宸宫。 小公主有朝阳宫。 萧迟另外择了处离长乐宫不太远的宫殿,给小姜律。 照顾他们的乳娘嬤嬤宫婢,分別跟他们去了各自的宫殿。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三个孩子在宫里,姜心棠在王府坐月子。 隔几天萧迟就会带三个孩子出宫去看一次母后。 小公主现在长大了一些,晓得母后生了弟弟,暂时住在王府,不会不见了,所以没有闹,只日日掰著手指算母后还有多少天能带著弟弟入宫。 有薛神医在王府,隔几日去给姜心棠把次脉,给姜心棠调理饮食。 还有贺医女贴身照顾姜心棠。 姜心棠恢復得很快。 到了出月子那日,不但身子已经恢復如初,气色还比之前更好了几分。 萧迟忙。 姜心棠低调。 二人不想办满月酒。 但大长公主非要办,駙马萧瀛和国公爷也想办,大长公主日日往王府赶,后来直接住在了王府,亲自操持这事。 满月酒办得盛大。 手握权柄、代天子主持朝政的北定王添了嫡子,人人爭著抢著来送礼。 故而,满月酒几乎请了整个京都的权贵。 满月酒后的当晚,被萧迟派去远东的纪温尘回来了。 他风尘僕僕,入了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萧迟。 萧迟在主院的书房见了他。 纪温尘先向萧迟道贺:“属下入了府,见府里一派喜庆,才知王妃诞下小世子,属下恭喜王爷。” 萧迟坐在书案后面,神色平平:“你回来晚了一日,若昨晚回来,今日可参加满月宴。” 他的贵气和威严是与生俱来的,纵使声色皆平缓,依旧叫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问:“远东那边如何?你回来了,沈东灼也回来了?” 纪温尘再度躬身垂首:“是,东灼世子回京,属下一路暗中跟著他。快到京时,属下才先一步入京来向王爷稟报,东灼世子应该是明日就入京来。” 他说完,向萧迟稟报远东那边的情况。 他易容混进了远东王府,听到远东王和沈东灼在吵架。 女儿的死,远东王对萧家、对萧迟有怨恨。 但沈东灼说了妹妹的罪行,认为妹妹的死,怪不得萧家和萧迟。 远东王却始终认为若非当初大长公主將他女儿留在京都,他女儿就不会死。 父子俩就此吵了一架。 远东王还让沈东灼回京后,跟孟梁安提亲,让孟梁安带著两个孩子跟沈东灼回远东成婚。 若孟梁安不答应婚事,让沈东灼把两个孩子带回远东去,跟孟梁安一刀两断。 父子俩因此事又吵了一架。 后来远东王很生气,给了沈东灼最后一条路:就是孟梁安若不答应婚事,孩子也带不回远东,让沈东灼自己回去,忘了孟梁安母子三人,就当没有那两个孩子,沈东灼回远东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不再来京都。 沈东灼没有答应。 父子俩因此冷战了个把月,沈东凌的后事办完,沈东灼就要回京。 远东王气得对儿子下最后的通牒:沈东灼若为了一个女人一直不回远东,他就要把远东的兵马交给庶子,百年之后还要把远东王的爵位给庶子。 四异姓王的爵位是世袭的。 只要不造反,忠於朝廷,后代子孙永远是王爵。 纪温尘对萧迟道:“属下暗中探查过那庶子,那庶子野心勃勃,远东王把他放到了军中,若东灼世子久未回远东,只怕地位和威望会被那庶子取而代之。” 沈东灼是在他妹妹要与萧迟成婚时入京的。 在京中已有四五年。 他太久没回远东,无论是远东王府,还是军中,都会被庶子把控。 等他將来回去,人心都向著庶子。 萧迟在远东放了人的,这些情况他之前就有所了解。 纪温尘继续说:“东灼世子听他父亲说要把兵马和爵位给庶子,有所犹豫,在远东待到了中秋后,才动身回京。” 他暗中跟著沈东灼回京,路上一个月,所以才在今日抵京回到北定王府。 至於沈东灼回京后会不会去跟孟梁安提亲? 若提亲孟梁安不答应,沈东灼会不会听他父亲的话,选择忘了孟梁安母子三人,回远东找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 纪温尘不知道。 萧迟听完纪温尘所有稟报后,没说什么,只让纪温尘去前头用膳,好好休息。 纪温尘躬身退出去。 到了书房门口,看到了姜心棠不知在书房外站了多久,他赶紧行礼:“王妃。” 姜心棠淡淡点了下头,叫来立夏去找总管事,按今日满月酒的规格,给纪温尘备晚膳。 今日办满月酒,三个孩子都出宫来了,纪温心跟著小公主在海棠院。 姜心棠命人去通知纪温心到他兄长那去,让他们兄妹团聚。 纪温尘感激谢恩,之后退出主院。 姜心棠转身入了书房。 “都听到了?”萧迟还坐在书案后面,整理著书案上的文书摺子,头也没抬问。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明日一早就要入宫了,她在整理要带入宫的物件。 主屋里落下了两本册子,她拿过来给萧迟。 到了书房外,就听到纪温尘在说沈东灼。 沈东灼关乎安安姐,她便站在外面听了,若换成其他事,她是不会听的。 “你要是生气,你就骂我。”她从未偷听过手下向他匯报事务,今日是头一遭,她不知道萧迟会不会生气。 萧迟两三下把文书摺子整理好,椅子往后撤了撤,朝她伸手:“过来。” 姜心棠绕过书案,从善如流地坐到了萧迟腿上。 萧迟捏她下巴,又揉她脸,满意道:“气色不错,还长胖了,有肉。” 姜心棠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不生气。 她抬手搂住萧迟脖子。 宽大华丽的袖子抚过萧迟宽阔双肩,又垂落到萧迟心口。 她柔软担忧问:“若沈东灼为了兵马爵位,要回远东成婚,我安安姐怎么办?” 第409章 你我成婚可好 若换成其他事,萧迟会安慰姜心棠,他捨不得他棠棠担忧。 但这个问题… 他看著他棠棠,眼底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难懂,只轻轻道了句:“你安安姐自有她的选择。” 无论孟梁安做何选择,他都暂时不会放孟梁安母子三人离开京都。 任何一方兵马,他都不会完全相信。 西北王那边,他放了堂弟萧子源在那边盯著。 孟梁安在京都,南昭王就不敢有异心。 沈东灼跟孟梁安有两个孩子,不可能说断就断,沈东灼选择留在京都,远东王对女儿的死再心有怨恨,但顾著儿子,在远东就不敢有反叛之心。 就算沈东灼选择回远东,也会顾著京中的孟梁安母子三人,不允许他父王反叛朝廷。 萧迟这些想法,姜心棠是不知道的,她继续担忧问:“远东王对女儿的死心有怨恨,远东那边可会出事?” “尚可控,放心。” 萧迟安抚她。 他在远东一直放了人的,他利用孟梁安留沈东灼在京都,是儘量不想远东生乱。 但若远东王非要想不开,为了个已经死去的女儿起异心,他也不怕。 他会给远东重新换个王。 换个效忠他,对他忠心耿耿的王。 “东西可收拾好了?”萧迟转了话题,目光落在姜心棠手里的册子上。 姜心棠把册子给他:“你落在屋里的,我拿过来给你。” 萧迟把册子放到书案上。 姜心棠坐他怀里感嘆:“也就坐个月子,在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可东西怎么就那么多,收拾了几大箱笼都没收拾完…” 她生完长胖了些,又入秋转凉了,去年的衣裙紧了些,不能穿,新裁了好多衣裙,得带入宫去。 还有小儿子的小衣衫、襁褓、玩具等等,可多可多了。 姜心棠一件件念:“还没生之前,你命人给你小儿子准备的。” “你母亲给你小儿子添的。” “还有生完之后,你祖父、父母、叔婶、堂弟们给你小儿子送的。” “权贵官员,得知你添了个嫡子,为了巴结你,给你送的…” 姜心棠苦恼:“一屋子都堆不下。” 萧迟轻笑:“挑一些需要用的,好用的,带入宫就好。其他的,交给总管事去处理。” 又道:“不需要带太多,日后需要用到,再添。” 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浩浩荡荡带几大马车东西入宫去。 姜心棠回主屋去继续收拾东西。 萧迟当夜先带了三个孩子和几箱笼姜心棠母子的衣物入宫去。 翌日,萧迟上完朝、理完朝务出宫来,接姜心棠跟小儿子入宫。 沈东灼午后入了京。 他风尘僕僕回了信王府,换了身乾净衣裳,先去见了他外祖父信老王爷。 之后入宫求见萧迟,告知萧迟他回京来了。 萧迟例行询问了一下沈东凌的后事办得可顺利,又关心了一下远东王的身体。 沈东灼说他父亲身体硬朗。 萧迟欣慰点头,又问了一些远东的问题,就放沈东灼出宫了。 沈东灼直奔將军府。 在將军府门口下马,把韁绳拋给迎出来的门房下人,抬腿就往府里跑。 越快到孟梁安母子三人住的院子,他脚步越快。 才至院子门口,他就喊:“衡儿,阳儿!” 孟梁安跟两个孩子午歇刚醒。 听到声音,孟梁安怔了下,心里竟有股欢喜激动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起。 孟梁安的贴身丫鬟快步进来:“县主,世子爷回来了。” 话音才落,沈东灼就入屋来了。 他顾不得孟梁安恼不恼他,直接到了里屋,也不知是激动,还是跑得太急,站定后,定定地看著孟梁安和两个孩子,胸口剧烈起伏个不停。 丫鬟悄悄退出去。 沈东灼回远东时,还不到四月,如今九月中旬,快半年的时间不见,两个孩子对父亲有些陌生了。 沈东灼蹲下去,张开手臂:“衡儿阳儿,过来爹爹抱。” 两个孩子贴著母亲的腿站,没动。 孟梁安推了推他们:“是爹爹回来了,过去爹爹抱。” 大儿子孟立衡犹豫了一下,先朝沈东灼跑过去,被沈东灼抱进怀里。 小儿子孟立阳始终贴著母亲的腿,不过去。 沈东灼一来將军府,就不捨得走了。 他跟大儿子玩,父子俩很快就重新熟悉起来,然后让大儿子去把弟弟拉过来,带著弟弟一起玩。 到了傍晚,小儿子也跟沈东灼重新熟悉起来。 父子三人在院中玩,孟梁安站在廊下看。 沈东灼陪著两个孩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孟梁安,两人眼神在空中交匯,每次孟梁安都会淡淡地移开视线。 沈东灼在將军府用了晚膳。 等到孟梁安把两个孩子带去睡觉,他都没走。 孟梁安哄两个孩子都睡去后,从窗户看到沈东灼还在院中坐著。 她走出去,站在廊下。 明月斜掛在空中,院中树影婆娑,沈东灼身影孤寂。 “你有话要对我说?” 孟梁安主动开口,声音在秋夜里,清清冷冷的。 沈东灼站起来,望著她,半晌才开口:“梁安,你我孩子两岁多了,我请人来提亲,不,我亲自前往南昭向你兄长提亲,你我成婚可好?” 他说完心跳加速,害怕孟梁安拒绝。 毫无意外,孟梁安拒绝了:“我早说过,不会嫁你,孩子我也不会给你,这些年,是你非要留在我们母子三人身边。” 孟梁安此话说得有些无情。 甚至可以说是翻脸无情。 但事实確实是如此,孟梁安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他不会嫁沈东灼,也不会把孩子给沈东灼。 是沈东灼死皮赖脸一直往將军府跑,被打也要翻墙入將军府,孟梁安被搞烦了,允许他入府,允许他入院子,允许他入屋,一步一步,他入了他们母子三人的生活… 可从始至终,孟梁安都没想过嫁沈东灼。 “难道两三年的陪伴,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沈东灼问。 孟梁安没有马上回答他这话。 她很理智地在审视自己的內心。 真的没有感情吗? 其实有的。 不然下午听到他的声音,不会不自觉地从心底涌起欢喜激动。 但要说爱,那就没有。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她都对男人抗拒,但沈东灼两三年的陪伴,多少暖化了她的心,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他的陪伴。 她不矫情,不想刻意说些否认自己內心的话去伤人。 可若当断不断,空耗著沈东灼,是害他。 於是她斩钉截铁说:“没有!” 第410章 累哭了 沈东灼身子摇晃。 他能预料到孟梁安不愿意与他成婚。 可他没想到,两三年的陪伴,孟梁安居然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无论你守著我和孩子多久,我都不会嫁你,更不会把孩子给你。”孟梁安再次把话说明。 她说:“沈东灼,你守著我和孩子毫无意义,人生苦短,你不应该耗在我这里,你是远东的世子,你有大好的前程,你应该回远东去,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过你该过的人生。” 她说:“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被取代的,我知道你守了我和孩子两三年,现在我对你说这些,你会伤心会难过,但你若愿就此放下,回远东娶了妻,有了新的孩子,你慢慢就会把我和孩子忘了,你就不会再难过。” 她说:“沈东灼,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会嫁你,我不想耗著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和孩子,你把我和孩子忘了吧!” 孟梁安说完,转身回了屋。 屋门闔上的声音,彻底击碎了沈东灼的心。 他在屋外坐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离开。 可孟梁安没有再出来。 宫里。 萧迟忙著,没回长乐宫用晚膳。 但小皇帝回了长乐宫,小公主小姜律散学后也都来长乐宫,陪他们的母后用晚膳。 用完晚膳,陪他们的母后一会,再由他们各自的乳娘嬤嬤带回去他们各自的宫里沐浴、睡觉。 晚些时候,萧迟忙完来长乐宫。 姜心棠已经沐浴完,坐在窗边软榻上逗著小儿子。 见萧迟回来,姜心棠起身去迎他。 萧迟顺势搂过她,当著宫奴的面在她额上轻吻了下。 宫奴皆赶紧低垂下头。 姜心棠问他:“沈东灼今日入京来了没有?” 別的事,她不会多问。 但事关安安姐,她就特別在意和关心。 “特地等著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萧迟微有不满。 姜心棠嗔道:“才不是,知道你要来长乐宫睡,我哪次没等你。” 萧迟这才满意:“入京来了。” “他见了你如何说,可有说要卸职回远东?”沈东灼还有巡城营的职位在身,他离京近半年,姜心棠知道他入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得来见萧迟。 “没说要卸职。”萧迟声音淡淡,小儿子在软榻上踢腿,他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看小儿子不顺眼,弹了一下小儿子的脚底。 小傢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萧迟挥手,让乳娘嬤嬤把他抱去哄睡。 姜心棠难以置信地看著萧迟。 儿子自己玩得好好的,当爹的为什么要把他弄哭? 等乳娘嬤嬤把小萧翼抱走了,姜心棠才反应过来,生气地打萧迟:“你发什么顛…” 话未说完,身子突然拔高。 是萧迟俯身,单臂环过她臀下,把她抱了起来。 若不是他时常如此抱她,她准会因为突然被抱起嚇得尖叫。 她手急忙搂住他脖子,恼道:“你弄哭儿子做什么?” “想看他哭。”萧迟吻了吻她雪颈,命人提水来给他沐浴,抱姜心棠入了浴房,放入浴桶后,继续吻著她雪颈说:“更想看你哭…” …… 姜心棠当晚累哭了。 她才出月子,萧迟不敢要她,用的是其他方法。 翌日萧迟理完朝务,就得知沈东灼回巡城营復职了。 中午他去长乐宫陪姜心棠用膳,姜心棠又问起沈东灼。 萧迟就告诉她沈东灼回巡城营復职了,没有要回远东。 姜心棠不知道沈东灼是压根没听他父亲的话,不打算回远东。 还是听他父亲的话,有跟安安姐提亲,遭安安姐拒绝,才选择继续留在京中。 她有些担心孟梁安。 於是半下午她出了趟宫,去將军府。 孟梁安神色有些憔悴。 姜心棠急问她是不是病了。 孟梁安摇头说她没病,並主动跟姜心棠说起昨晚她与沈东灼的事。 事说完,她对姜心棠道:“我的过去,你是知道的。” 她指自己被方靖杰囚为禁臠凌虐的事。 姜心棠很心疼她:“那是坏人的错,不是安安姐你的错…” “的確不是我的错。”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往,孟梁安眼里依旧盛满愤怒,依旧觉得耻辱,她暗暗咬牙道:“可我因此排斥男子,我无法与男子进行正常的、深处的身体接触。” 与沈东灼的那一次,是因为中了药。 若没有中药,她碰到男子的身体,她就觉得噁心,她根本进行不下去。 “他还那么年轻,不可能一辈子清心寡欲待在我和孩子身边,我给不了他男女之间正常的那种情爱,我就不该让他继续耽误在我身上。”孟梁安说。 她是习惯了沈东灼的陪伴。 可她给不了沈东灼想要的那种爱,她就不能那么自私。 她得当断则断。 所以昨晚才会回答沈东灼说“没有”。 姜心棠看得出孟梁安对沈东灼是有些感情的,她著急地忍不住说:“或许他不在意那些呢?比起那些肉体之欢,或许他最在意的是能陪伴在你和孩子身边呢?安安姐…” 她想劝孟梁安跟沈东灼交心,不要一口否定对沈东灼有感情。 她想安安姐好。 她想安安姐余生有人陪伴。 沈东灼是孩子的父亲,人也不错,她自私地想要沈东灼能永远守护在安安姐身边。 可孟梁安打断她的话,问她:“若北定王与你不能再有肉体之欢,他可以吗?” 姜心棠被问住了。 她有孕时,萧迟是能忍著不碰她,但那是他知道等她生完孩子,他们就可以。 若是永远都不能,他可以吗? 姜心棠不確定。 萧迟有多重欲,她是知道的。 哪怕时常会体恤她,不也昨晚她才出月子,就迫不及待地抱她去浴房,要她用尽別的方式一遍遍满足他… 所以男人在这方面,大多是不能没有的吧? 沈东灼还不到三十的年纪,如何能无性无爱熬过一辈子。 姜心棠心里异常难过,可她发现她劝不了安安姐了。 劝安安姐接受沈东灼,確实自私,確实对沈东灼不公平。 劝安安姐试著身心都去接受男人,则无疑是在揭安安姐的伤疤。 姜心棠很无力。 她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第411章 分孩子,一人一个 “你不用为我感到难过。” 孟梁安反过来安慰姜心棠:“我有封號,有府邸,有產业,我们母子三人不需要依靠男人,也能活得很好。” 她只是习惯了沈东灼的陪伴,並不是爱他或多爱他。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跟沈东灼怎样,她只想要孩子。 所以如今就算把沈东灼赶走,她也没有多伤心。 只是觉得心有些空。 但这並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 就如她对沈东灼说的,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被取代的,她有孩子,有挚友,有远在南昭的兄长可以掛念,她对沈东灼生出的那点极小的感情,很快就会被这些取代,她很快就会习惯没有他陪伴的日子。 她笑著对姜心棠说:“我真的不难过,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我们都要开心,都要活得开心。” “安安姐…”姜心棠极心疼她,却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到了傍晚,孟梁安赶姜心棠回宫。 姜心棠孩子小,確实得回去了,才跟孟梁安告別,回了宫。 孟梁安把沈东灼的那一匣子银票,还给了祈安,把祈安赶回信王府去。 沈东灼拿到那一匣子银票,落寞了好几日。 但姜心棠隔了几日再出宫去看孟梁安时,就碰到沈东灼又巴巴往將军府跑了。 只是以前他可以自由出入將军府,此次要入府,却被门房拦了下来。 无论他如何说,门房都不给他进。 他要硬闯,门房喊了一声,府里头出来六七名孔武有力的护院,拦住沈东灼。 沈东灼只得离开。 但他並没有就此作罢,连续来了几次皆被挡在府外后,就开始跟两三年前一样,半夜爬墙入府去看孟梁安和孩子。 他没回远东,人在京都,两人又有孩子,岂是孟梁安一句叫他不要再来找她和孩子,就真能不来的。 可孟梁安早料到他会像两三年前一样半夜爬墙入府,把府里的护卫都派到她院子外守著,沈东灼一摸到她院子外,就被发现了。 沈东灼夜夜爬墙入府,夜夜见不到孟梁安和两个孩子。 孟梁安是铁了心要跟他彻底断乾净。 如此过了一月余,萧迟出宫回了趟国公府,坐的是马车。 马车在街上行得好好的,斜刺里突然来了一匹马,直接往马车上撞。 嚇得护在马车旁的齐冥以为是刺客,拔剑就往对方砍。 砍了一半,发现欸,不对啊,这人不是远东世子沈东灼吗? 忙收回剑,一脚把沈东灼踹下马。 沈东灼跌下马才回了神,发现他的马差点撞上一辆马车,而此时有人正拿著剑指著他,他细看,认出是萧迟身边的护卫。 那马车里的人,定是萧迟了! 沈东灼忙爬起来解释:“我方才走了神没拉住马,马才衝出来差点撞到马车。” 齐冥捉摸不定沈东灼此话真假,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边对马车里说:“王爷,是远东世子差点撞了咱们的马车。” 一只如白玉般好看修长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撩起车帘。 沈东灼忙移到马车前,齐冥的剑一直对著他,他朝萧迟躬身拱手:“北定王,我方才確实是分了神,不是有意撞您的马车。” 萧迟深深看了沈东灼两息,微蹙眉:“我大梁国风调雨顺,百姓都富足康饱,独你信王府闹饥荒了?” 沈东灼颧骨凸起,眼眶凹陷,黑眼圈严重,连头髮似乎都枯黄无光泽了。 一个多月不见,像是刚逃荒回来的,足足瘦了得有十几二十斤。 沈东灼一脸愁苦道:“近来身体有些抱恙,食不下寢难眠,著实叫北定王见笑了。” 后又出於礼貌道:“差点撞了北定王,不知北定王可有时间,上酒楼小酌一杯,就当东灼向您赔不是。” 他料定北定王日理万机,定是没时间跟他上酒楼小酌的,他也就客气客气一下,毕竟自己差点撞了人家马车。 没成想,萧迟下了马车道:“就这家吧。” 说罢抬腿进了旁边最好的一家酒楼。 沈东灼愣了愣,才赶紧跟进去。 半个时辰后… 萧迟支著头,听沈东灼跟个怨妇似的,说孟梁安如何不理他,如何不让他看孩子,对他如何如何无情,叫他如何如何伤心。 案几上摆著酒菜,沈东灼显然是悲从中来,又喝了几杯小酒下肚,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把萧迟当倾诉对象了。 佳肴美酒没吃多少,萧迟却听都听饱了。 他一脸无语,一个大男人,妻儿不理他不见他,他就不会想办法?生生把自己熬成这副鬼样子。 他都懒得多说什么,起身道:“明日上午,到宫门口求见本王。” 沈东灼还在滔滔不绝地倾诉自己有多伤心多难过,不清楚萧迟突然叫他明日到宫门口求见他做什么,跟著起身要问,但萧迟已经大步下酒楼去了。 他只得照做,隔天上午就去宫门求见萧迟,然后被领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萧迟跟大臣在议事。 沈东灼在外面等。 等到大臣都从御书房里出来出宫去了,他认为萧迟要传他进去说事了。 但萧迟没传他,过了许久派了个小太监出来叫他明日再到宫门口求见萧迟,就让他出宫去。 於是沈东灼莫名其妙入宫来,又莫名其妙出宫去。 萧迟忙完事务,去了长乐宫,告诉姜心棠:“沈东灼入宫找我闹了?” 姜心棠在用膳,闻言愣了下:“…沈东灼找你闹?闹什么?” 萧迟说:“你的好姊妹拋弃了他,还不给他看孩子,他想孩子想得快疯了,因而入宫找我闹,要跟你好姊妹分孩子,一人一个。” 第412章 帮忙追妻 砰! 姜心棠用膳的碗当即放下:“他想都別想,两个孩子都是我安安姐的!” 虽然她觉得沈东灼人不错。 也希望安安姐跟沈东灼有个好结果。 但她是占她安安姐这边的,安安姐若不愿意跟沈东灼在一起,沈东灼休想来分她安安姐的孩子。 萧迟有些为难:“他闹时,诸多大臣与我正在议事,沈东灼把当时在宫里被你安安姐中药强上的事说了出来,说他是在宫里出了事,要本王给他个交代。大臣都听到了,他当时也確实是在宫里被你安安姐强上有了那两个孩子,落下了剪不断的羈绊,本王不能不管。” 姜心棠知道当初宫宴沈东凌下药,害她安安姐中药,找沈东灼当解药。 但却不知道这一切,是萧迟导的一场戏。 是以她听了萧迟这话,不免也跟著揪心起来:“那这事如何是好?” 说完强调:“你不能把安安姐的孩子分给沈东灼。” 萧迟说:“你与孟梁安交好,我自然是不想他们母子骨肉分离,但沈东灼把此事闹开,无论是为了安抚他和远东,还是维护你安安姐的名声,总得找个办法將此事按下。” 姜心棠就问他:“那你可有办法了?” 萧迟头痛地摇头。 姜心棠第二日赶紧出宫去,把这事告诉孟梁安。 孟梁安听完,担心起来。 她能不见沈东灼,也能狠下心肠不给沈东灼来看两个孩子。 但这件事若闹开,萧迟插手,两个孩子就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了。 毕竟,沈东灼是远东的世子,萧迟再因棠儿妹妹的关係向著她,也得安抚远东。 何况当时的事是在宫里发生的,萧迟肯定也想把这件事按下去,不然闹大了,当年的事再被翻出来,很损他的威望。 “之前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认为孩子是我生的,只要我不愿意把孩子给別人,孩子就是我一个人的。”孟梁安面有担忧之色。 她以前从未担心过沈东灼跟她抢孩子。 沈东灼的势力在远东,她人在京都,只要她不把孩子给沈东灼,沈东灼带不走她的孩子。 可如今沈东灼把事闹到萧迟面前,事情就不一样了。 “安安姐你莫要太担心,我一定让萧迟別同意沈东灼的要求。”姜心棠安慰孟梁安。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姊妹二人就此事商量了一下对策。 但商量不出很好的对策,姜心棠只得先回宫去。 结果才刚入宫,就碰到沈东灼要从宫里出去。 姜心棠都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沈东灼怎么瘦得如此多? 是从远东回来就瘦的?还是最近瘦的? 沈东灼从她身边经过,给她行了一礼,就出宫去。 姜心棠回神,直接去了御书房。 確定里头没有朝臣在,姜心棠才进去,问萧迟:“沈东灼又来找你闹了?” 萧迟从正在批阅的奏摺中抬起头来,淡声:“上来。” 姜心棠牵起裙子,沿著白玉阶走上去,绕过雕刻著龙纹的紫檀御案到萧迟身边,因是在帝王办公的地方,庄严肃穆,她没有像在別处那般从善如流地往萧迟腿上坐。 只温静地站在萧迟身边。 萧迟握著她的手微嘆:“沈东灼也挺可怜的,他说他並不是真的想跟孟梁安抢孩子。他很爱孟梁安,很想孩子,可孟梁安拋弃他,不给他看孩子。他想孟梁安、想孩子,想得快疯了、病了,食不下咽寢不能寐,感觉自己快死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姜心棠本来是想骂沈东灼不守信用的,当初说好不跟安安姐抢孩子,如今却要抢。 可听了萧迟这话,她有点骂不出口。 “我不管,你不准做主让我安安姐分一个孩子给沈东灼,两个孩子都是我安安姐的。”姜心棠抓著萧迟的手轻轻摇晃,撒娇。 萧迟揉捏她柔软无骨般的手,继续微嘆:“他闹到我这儿来,我若不给他做主,他病出个好歹,我不好跟远东王交代。” 想起方才看到沈东灼那瘦得快脱相的模样,姜心棠知道萧迟为难。 她忧心忡忡地回了长乐宫。 第二天姜心棠又出了宫,跟孟梁安说自己昨日从將军府回宫遇到了沈东灼,沈东灼病了,瘦得快不成人样了。 孟梁安听到沈东灼病了,瘦得快不成人样时,眼神微闪了下。 姜心棠继续道:“萧迟说沈东灼找他闹,不是真的想跟安安姐你抢孩子。沈东灼跟萧迟说他很爱安安姐你、很想孩子,想得快疯了,想得病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姜心棠说这些,是想让孟梁安知道沈东灼有多爱她和孩子。 她不想安安姐错过一个很爱她很爱她的男人。 告诉安安姐这些之后,安安姐如何选择,是安安姐的事,她不会干预。 至於萧迟在这件事上很为难,姜心棠没说。 但孟梁安却是明白的,她中药强上沈东灼是在宫宴上,萧迟有脱不开的责任,沈东灼把事闹到萧迟面前,萧迟就得处理此事,不然沈东灼若真病出个好歹,萧迟无法向远东王交代。 当夜两个孩子睡去后,孟梁安独坐在屋中深思。 她可以带两个孩子跑路去南昭找她兄长。 但小儿子太瘦弱,只怕还没到南昭,半路就生病支撑不住了。 她不能拿小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告诉兄长,让兄长用整个南昭向萧迟施压的话,萧迟未必会把她的孩子分一个给沈东灼。 可那样做,怕是会让萧迟对南昭、对他兄长不满。 说不定还会因棠儿妹妹与他们兄妹关係亲密,连累棠儿妹妹和萧迟感情生变。 孟梁安思来想去,否决了这两个方法。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搭上棠儿妹妹的幸福、搭上兄长和整个南昭… 沈东灼连续五六日都被萧迟叫去宫门口求见他。 每日都是入了宫后,没见到萧迟,萧迟就让他走了,只吩咐他隔天再到宫门口求见他。 到了第六日,萧迟跟大臣议完事后,终於传沈东灼进去见他了。 他坐在雕刻著龙纹的紫檀御案后喝著茶。 不是帝王,却比帝王更加君威赫赫,放下茶盏,他目光扫向沈东灼:“等下见到孟梁安,能不能爭取到日日看妻儿,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命人出宫去传孟梁安入宫来。 沈东灼不傻,立即明白过来萧迟这几日叫他日日来宫门外求见他,是在帮他能见孟梁安母子三人。 他赶紧跟萧迟对信息。 萧迟把他这几日对姜心棠说的那些话,大致告诉了沈东灼。 不多时,孟梁安入宫来。 第413章 给你们赐婚 比孟梁安先到御书房的,是姜心棠。 自从她在宫门撞见了沈东灼,这几日就派宫婢关注著宫门,看沈东灼还有没有入宫来找萧迟闹。 结果自然是得知沈东灼五六日来,日日求见萧迟,日日找萧迟闹。 今日宫婢看到沈东灼入宫没多久,在御书房近身伺候萧迟的太监总管就出宫去,要传孟梁安入宫。 宫婢转身就回长乐宫向姜心棠稟报。 姜心棠把小儿子撂下给乳娘嬤嬤照顾,起身就去了御书房。 沈东灼跟萧迟刚对好信息,就见姜心棠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她身后跟著的宫婢嬤嬤自觉留在了御书房外。 “怎么来了?”萧迟柔声问。 姜心棠没回答,扫了沈东灼一眼。 沈东灼忙起身给她行礼。 她从沈东灼面前越过,上了几阶白玉石阶,绕过紫檀御案,到萧迟身边,直接问:“你传安安姐入宫做什么?” 她此话一出,直接就暴露了她派人盯著前朝或盯著御书房。 这是大忌! 若萧迟的妻不是姜心棠,是其他女子,他准会生气,会警告。 警告她安分。 她的天地只在后宫,不能把手伸到前朝来。 可他棠棠,他压根不会生气。 这个皇宫,她想去哪就去哪,想派人盯著哪就盯著哪,哪怕派人直接盯著他,他都觉得没问题。 他握起姜心棠的手:“传你安安姐入宫协商孩子分配的事。” 姜心棠听完,当即生气地瞪著下方的沈东灼。 虽然知道沈东灼也蛮可怜的。 他想要看孩子,这样做不能算他有错。 可要跟她安安姐抢孩子,姜心棠就是生气。 沈东灼给姜心棠行完礼,本来是要落座回位置上了,被姜心棠瞪得杵在那,有种落座也不是,不落座也不是的感觉。 萧迟捏了捏她手:“眼神收收,嚇到人了。” 姜心棠这才收回视线,生气地低声道:“不准强迫安安姐分孩子给沈东灼,不然我跟你没完。” 萧迟无奈,揉了揉她手道:“別闹,回去。” 姜心棠不回去,杵萧迟身边不走。 萧迟只得命宫奴搬了张锦杌来放他身边。 姜心棠挨著萧迟坐下,视线往下扫时,忍不住继续瞪沈东灼,眼神里满是威胁,凶巴巴的。 威胁沈东灼不许跟她安安姐抢孩子。 沈东灼被她瞪得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如坐针毡。 好在这时孟梁安到了。 孟梁安进御书房后,给萧迟行礼,按照品级规矩,给姜心棠也行了礼,之后才看向沈东灼… 心口微微一缩。 虽然已经从棠儿妹妹口中得知沈东灼病了,瘦得快不成人样,可亲眼看到,她还是心口泛起异样感,觉得难以置信。 才一个多月不见,他怎如此憔悴?瘦得如此多? 太监总管请孟梁安在一旁落座,与沈东灼面对面。 自她进来,沈东灼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孟梁安却很理智地看了沈东灼两眼后,就移开视线。 “安荣县主,东灼世子深爱你,你们又已有两子,本王替小皇帝下旨给你们赐婚,让你们成婚。” 萧迟端坐上方,君威赫赫,语出惊人。 姜心棠、孟梁安、沈东灼三人皆怔住,不是说要分配孩子吗?怎么是直接赐婚? 孟梁安当即从灵魂深处生出丝丝恐惧,她身心都抗拒男人,她不想成婚。 成了婚,意味著她得履行义务,和男人做那种事。 她抗拒道:“我不会成婚,不同意赐婚!” 萧迟脸色沉了下去。 “孟梁安。” 他声音冷冰冰的,一种君威被挑衅的沉怒。 孟梁安是將门之女,不畏惧道:“无论是北定王还是小陛下,应该都没有强迫臣女成婚的道理吧。” 姜心棠看到安安姐如此抗拒,当即拉萧迟,不许萧迟逼她安安姐。 萧迟握住她那只手,按到御案底下去,之后看著孟梁安:“是没有强迫臣女成婚的道理,但你与沈东灼已育有两子,这是最好的安排。” 他警告:“若你不愿意成婚,那两个孩子,你须得跟沈东灼一人一个。” 孟梁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谁都休想抢我的孩子。” “萧迟!”姜心棠很生气地要说话。 萧迟摘了颗葡萄塞进她嘴里,低声道:“乖乖吃葡萄,別说话。” 之后转头对孟梁安施压:“你的孩子,沈东灼也有份,一人一个,方显公平。” 孟梁安据理力爭:“当年是他妹妹给我下药,我不得已找他当解药,才有了这两个孩子。根源在他妹妹,我是受害者,他凭什么跟我分孩子。” “人死帐消,那是沈东凌做的孽,与他无关。你若不同意,本王只能强行把你的孩子抱一个给沈东灼。你要大儿子,还是小儿子,你挑一个。” 萧迟话落,命人唤来严蒙,命令严蒙:“去將军府,把安荣县主生的两位小公子带入宫来。” 孟梁安手指握紧。 萧迟这是当真要强行把她的孩子分一个给沈东灼! 姜心棠哪里吃得下葡萄,生气道:“你抢我安安姐的孩子,你以后不要来我房里!” 她生气著急,但有分寸,声音压得低,下方的人听不到,没扫萧迟顏面。 萧迟握紧她手,不理她,暂时由她生气。 眼见严蒙领命就要出宫去带她的孩子,孟梁安急得衝出座位:“北定王…” “我可以不分孩子,但得给我自由出入將军府看孩子。”沈东灼的声音同时响起。 孟梁安的话被打断,看向沈东灼。 沈东灼出座位,向萧迟跪下:“北定王,我並非真想抢孩子,只要安安能同意我自由出入將军府看孩子,我不分孩子。” 萧迟看了沈东灼和孟梁安两眼,叫住严蒙。 “孟梁安,沈东灼只是想看孩子,你给不给他看孩子?”萧迟问。 若没有萧迟要赐婚,若没有萧迟要强行把她的孩子分一个给沈东灼,就算萧迟下令让孟梁安给沈东灼看孩子,孟梁安也会硬气地不同意。 可有萧迟要赐婚在前,有萧迟要强行分走她的孩子在前,她就硬气不起来了。 她害怕孩子被分走! 只要能保住两个孩子在身边和不被赐婚,孟梁安只能选择妥协:“…我可以给他每月看两次孩子。” 沈东灼不同意:“我要每日都去看你和孩子。” …… 萧迟当完坏人后,就由他们自己去拉扯了。 他鬆弛地坐在御案后面,把一盘葡萄挪到面前,剥葡萄皮,掏出籽,餵给姜心棠一颗,自己一颗,看著下方孟梁安和沈东灼在掰扯。 姜心棠这时候意识到萧迟的用意了。 她没再说话,吃著萧迟餵来的葡萄,跟萧迟一起看著下方。 一盘葡萄慢条斯理剥完吃完,下方也掰扯完了。 孟梁安生怕自己的孩子被强行分走,做了妥协,一个月给沈东灼看十五天孩子。 等於是两日看一次孩子。 沈东灼很满意,凹陷无神的双眼,在和孟梁安达成协定后,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看孩子,对孟梁安说:“安安,我们出宫回府吧,別打扰北定王和他的王妃了。” 孟梁安说不清楚此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上一刻如被人拋到九霄云外,很担心害怕孩子被分走。 下一刻又落到实地,沈东灼不跟她抢孩子了。 她不知道是该欢喜孩子保住了,还是该生沈东灼的气。 她清清冷冷地转身,只跟姜心棠说:“棠儿妹妹,我出宫去了。” 姜心棠是盼著她跟沈东灼好的,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留她,点头说好,指了个宫奴送她出宫。 孟梁安按规矩给姜心棠萧迟二人行了个退礼,转身出御书房。 沈东灼感激地看了萧迟一眼,也行了个退礼,跟著出去。 御书房后妃是不能隨意来的,姜心棠如今连后妃都不是,见安安姐走了,她也很懂事地起身,跟萧迟说她要回去了。 萧迟还要忙,便只说:“中午等我,我去长乐宫用膳。” 姜心棠说好,规规矩矩退出去,回长乐宫。 中午萧迟忙完去长乐宫,才入內殿,一道倩影携著淡淡清香就朝他扑去… 萧迟张开双臂,將人纳入怀里,低头吻了吻其额头说:“不是不许我来你房里了,怎的还投怀送抱?” 姜心棠脸贴著他胸口,撒娇低喃:“我错怪你了…” “这是在认错?”萧迟一手搂著她纤软的腰肢,一手勾起她下巴。 姜心棠身体与萧迟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下巴搁萧迟胸口,点了点头:“嗯,认错。” 她说:“我以为你真要强行把安安姐的孩子分一个给沈东灼,御书房里,你不让我说话,我可生气了,我气得都在心里骂你了。” 她说:“骂完我才知道你只是想嚇唬嚇唬安安姐,让安安姐答应给沈东灼去看孩子,並不是真想强行把安安姐的孩子分一个给沈东灼。” 萧迟欣慰地揉捏她脸:“不算傻,看明白了。” 他微嘆气:“沈东灼病成那副鬼样子,我看著著实不忍。今日如此做,既是为了解决此事,也是帮他一把。” 萧迟此话,亦真亦假。 当时看到沈东灼瘦成那个鸟样,他有同情沈东灼的成分在。 但他向来冷血,那点同情不足以让他出手帮沈东灼。 更多的是,他要用孟梁安牵制住沈东灼,不想他们就那样断乾净了。 所以只有出手帮沈东灼破这个局,让沈东灼能继续去看孟梁安母子三人。 沈东灼跟孟梁安才断不了。 萧迟说:“你安安姐此人,需要有个很有耐心的人去润物细无声般靠近她,暖化她,先攻心,再攻身。” 姜心棠赞同。 安安姐受过伤害,需要个很温和有耐心的男人帮她走出阴影,不然一辈子都困在阴影里面走不出来。 “沈东灼是个不错的人,让他陪在你安安姐身边,去暖化你安安姐。就算三年,五年,乃至十年后,依然暖化不了你安安姐的身心,你安安姐也无损失。” 萧迟此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就是… 姜心棠有些於心不忍:“就是沈东灼有些可怜。” 三年,五年,乃至十年都暖化不了安安姐的话,白白虚耗了沈东灼那么多年的光阴。 萧迟道:“他自愿的,甚至甘之如飴,那对於他来说,就不可怜。” 每个人需要的不同。 有些人需要轰轰烈烈的性与爱,就算不用声音说出来,也得用行动表达出来,用肉体的碰撞、用深入的交磨来詮释。 有些人只需要长久的陪伴,默默无声,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人在身边就好。 姜心棠脸贴著萧迟的胸膛。 贴了许久,听了萧迟有力的心跳声许久,她问:“远东那边怎么办,远东王定会催儿子回去的。” 若不回去,兵马爵位是不是真会落到庶子手中? “远东那边,该让沈东灼回去时,我自会让他回去。”萧迟向来走一步看十步,他心中有数。 两人在內寢殿缠绵温存了好一会,才相携出去用午膳。 之后无论是姜心棠这边,还是孟梁安那边,日子都步入正轨。 姜心棠带小儿子,管小公主小姜律上宫学,萧迟上朝理政管小皇帝的课业。 沈东灼两日去看一次儿子。 每次去就赖著不走,两个儿子和他感情越来越深。 孟梁安起初不出来见沈东灼,沈东灼来,她只让两个孩子出去给沈东灼看,自己待在屋里。 后来,沈东灼在院里陪两个孩子玩,她会站在窗內看。 再后来,她会站到廊下看… 临近年底时,姜心棠给老南昭王和苏璟玄备了年礼,要派人送去南昭。 她出宫,去了趟將军府,说她要往南昭送年礼,问孟梁安有无东西要一起送去。 孟梁安也给老南昭王和兄长备了些年礼。 两份年礼萧迟派人一起送往南昭。 年礼到达南昭时,苏璟玄派人给姜心棠和他妹妹孟梁安的年礼也入京来了。 转眼到了年后,萧迟忙著改革前面几任皇帝遗留下来的许多王朝弊端,並命人把皇宫西边几座破旧宫殿都推了,改成一个巨大的校场。 他在此处训练御林军,小皇帝近四周岁了,等校场改建好,他要开始教儿子练武、耍枪,骑马。 到了八月,中秋过后,萧迟休了半个多月朝,带姜心棠和儿女回了小公主的封地榕阳县祭拜岳父。 第414章 腰被折腾断了 同去的还有孟梁安母子三人。 起因是今年年中,孟梁安两个孩子三周岁后,就送到了宫学跟小公主小姜律一起念书。 姜心棠担心两个孩子太小,小立阳怯生生的,难適应学堂,就交代小公主小姜律要多多照顾两个弟弟,多带两个弟弟玩。 於是小公主跟两个弟弟玩得特別好。 她父王母后两个月前就在计划中秋后回榕阳县的事,小公主听到了。 得知可以跟父王母后出远门玩,她高兴得几个晚上睡不著觉,天天询问她母后中秋到了没有,要出宫去玩了没有。 姜心棠被她问得都烦了。 怕她聒噪话多到处说,姜心棠勒令她不许跟外人说要出宫去祭拜外祖。 因为小皇帝要一起去,行踪得保密。 若被人提前知道了小皇帝和萧迟节后的行踪,恐有些人会提前准备设伏,或雇杀手刺杀小皇帝和萧迟。 小公主很聪明,母后交代她不能跟外人说,她自然就不会跟外人说。 但安安姨姨不是外人。 中秋节前,孟梁安入宫接孩子,带著孩子跟小公主小姜律来长乐宫找姜心棠。 閒聊间,姜心棠跟孟梁安提起节后要回榕阳县祭拜父亲。 小公主一听母后自己都说了,立即跑过来邀请孟梁安:“姨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我带姨姨你去放大风箏。” 她跟哥哥弟弟还有父王,给母后做了一个超大超大的风箏。 父王答应她了,把大风箏带去榕阳县放。 孟梁安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小公主。 不,是比以前更喜欢小公主。 小公主长得像她棠儿妹妹,粉雕玉琢,漂亮得跟个仙童似的,谁见了,都没有不喜欢的。 孟梁安疼爱地给小公主剥橘子说:“姨姨就不去了,等小唯儿回来,姨姨再陪小唯儿放风箏。” 棠儿妹妹是回去祭拜父亲,不是去游玩,他们母子三人没有跟去的道理。 何况棠儿妹妹自己几个孩子,小皇帝还是天子,这一趟出去必定得万分小心,若再带上他们母子三个,会更加麻烦。 “姨姨你不跟我们去啊…”小公主小脸上写满遗憾和难过。 为什么不一起去呢?人多才好玩嘛! 不过小公主只是遗憾和难过了小小一会,很快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就又亮了起来:“姨姨你不去,可以把弟弟借给我吗?” 姨姨不去就不去吧,但弟弟得带上。 她最近跟弟弟玩得可好啦,不带上弟弟,她会想他们的。 说完扭头就去跟孟立衡孟立阳说要带他们出宫去玩,去放大风箏。 小立衡小立阳都还没有放过风箏,好奇又嚮往,缠著孟梁安说要跟小公主去玩。 孟梁安有些难为情。 姜心棠就笑著说:“我跟萧迟商量商量,看能否带上安安姐你们。” 当夜萧迟来长乐宫,小公主就跑她父王怀里撒娇,说要带安安姨姨家两个弟弟一起去祭拜外祖父,一起去放大风箏。 只要不是烦扰到他棠棠,或让他棠棠不高兴的事,宝贝闺女的要求,萧迟就没有不同意的。 他答应了孟梁安母子三人一起去。 小姜律已经五周岁,小公主小皇帝四周岁半,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出门带一堆乳娘嬤嬤宫婢照顾他们。 姜心棠只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个嬤嬤。 小儿子带了两名乳娘一名嬤嬤一名宫婢 她自己带了立夏白露和两个嬤嬤。 怕妻女生病,萧迟带了两名太医和贺大夫父女,贺医女跟姜心棠等人一起坐马车。 主子奴僕加在一起大大小小十七个人,分了五辆马车。 加上孟梁安母子三人一辆马车。 最后还有一辆大马车是运大风箏的。 总共七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京,由御林军和玄甲卫护送。 队伍出京行了半日,沈东灼策马追出京来,询问萧迟:“北定王,我能否与你们同去?” 萧迟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在沈东灼身上、马背上扫过。 见他连个包袱都没带,反问他:“你知道本王携妻儿要去哪里?” 沈东灼不知道。 涉及天子行踪,孟梁安根本没有跟他说他们母子三人要离京。 他是半上午去將军府,才得知孟梁安母子三人出京的。 他想都没多想,立即就追出京来。 “无论北定王要去何处,东灼都不会给北定王添麻烦。”他没问萧迟要去哪里,萧迟要去哪里,不是他该问的,他跟著走就是。 说完他赶紧解释:“我没有玩忽职守,我本是打算带安安母子三人去寺庙祈福小住,节前就把巡城营事务安排好了,要休沐七日。” 因沈东灼突然追上来,队伍停了下来。 坐在不同马车里的姜心棠和孟梁安皆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 沈东灼目光精准地落在孟梁安那辆马车上,与孟梁安的视线对上。 孟立衡孟立阳两颗小脑袋也从车窗挤了出来,看到沈东灼,开心喊:“爹爹,爹爹…” 沈东灼立即就忍不住打马往那边去。 小皇帝小公主小姜律三颗小脑袋也从车窗挤了出来,排成一排,小姜律说:“那是立衡立阳的爹爹。” 小皇帝高冷没有说话。 小公主双手托著下巴,手肘搁在车窗上,开心得“哇”的一声说:“他们的爹爹也来了,又多了一个人可以陪我们玩了…” 萧迟本是要赶沈东灼回去的。 听了宝贝闺女的话,心想:算了,就让他跟吧。到了榕阳县,孩子要是调皮到处玩,就让他带孩子,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他派了个人回去,持他的王牌去巡城营,把沈东灼的休沐时间延长。 …… 姜心棠上次来榕阳县,是从南昭被萧迟逮回来那次,距离现在已有五六年。 到达宅子时,姜心棠才知道宅子萧迟命人扩建了。 在原有的宅子西边建了一座差不多大的宅子,两个宅子合併在一起,分为东院和西院。 姜心棠从马车下来,站在宅子大门前,仰头望著高阔的宅院,心里有久別回乡的激动,也有萧迟为她在家乡用心建宅院的感动欢喜… 大概是久別回乡的缘故吧,她眼眶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 不远处的山丘上,也是有人专门打理的,杂草全部被除去,她一眼望去,能看到她爹的墓。 她爹的墓原本只是个小土堆,掩在杂草中,连个碑都没有。 萧迟带她第一次回来时,用木头给她爹削了块墓碑。 还帮她把她爹坟头的草都割了、锄了。 萧迟带她第二次回来,给她爹修了墓,给她建了宅子。 这一次,宅子修得更大,她爹的墓也修得更大,远远望去,姜心棠看到一整个山丘都成了她爹的墓地… “明日再看,先进去。”萧迟把闺女从马车里抱出来,去牵姜心棠的手。 姜心棠回神。 闺女坐了一路马车,已经没了初出京时的活跃,趴在她父王肩头懨懨的,小皇帝小姜律跟在萧迟身后,也看得出疲累。 小儿子睡著了,乳娘抱著。 姜心棠自己也是累的,点头说好。 然后回头去找孟梁安。 见孟梁安也下了马车来,两个孩子有沈东灼抱著,她就跟萧迟入宅子去了。 萧迟派了齐冥提前来打点过的,就连宅子里服侍的下人,都特地提前从京里送了一批过来。 此时已是黄昏,宅子里掛起了灯笼,將整个宅子氤氳出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朦朧静謐。 姜心棠一家住在东院,孟梁安一家去了西院住。 御林军和玄甲卫住在外院,日夜轮值守在宅子四周,连只耗子都进不来。 两家人都各自简单地安置了一下后,几个孩子也缓过来了。 小公主从她父王身上下去,跟哥哥弟弟跑到院里去四处看了看。 “这是海棠树。” 小公主的小奶音在院子里响起。 她回王府住在她母后以前住的海棠院,院子里有她父王给她母后种的海棠树。 故而她认得海棠树。 “好多果子。”小姜律的声音也响起。 八九月,正是海棠掛果成熟的时节,姜心棠听到孩子的声音,从屋里往外望,见到院中几株海棠,果实红艷艷地掛满了枝头,满树硕果纍纍。 那年她从京中逃跑,跟南昭王兄妹去南昭,错过了王府海棠的期。 待她被萧迟从南昭带回,来了家乡,见他为她修了宅院,宅中海棠树期正盛,一树树粉白的朵,满院的香,叫压抑许久的她,忍不住绽开了笑顏。 萧迟告诉她,他特地让人在这院中栽种了晚开的海棠树。 他说他年后一般较忙,腾不出时间陪她归乡。 他说四五六月他会閒一些,故挑了四五月才开的海棠树种这里。 他说挑晚开的品种,他四五月或五六月较閒时陪她来,她才能看到海棠树开的盛景。 姜心棠想到这些,忍不住唇角轻扬起。 她不止看到了海棠树开的盛景,如今她还看到了海棠树硕果纍纍的模样。 “想到什么如此开心?”萧迟给姜心棠倒了杯茶,才拿到她面前,就见她扬唇在笑。 姜心棠扬头看萧迟。 大概是归乡心情好吧,她觉得今日的萧迟虽脸有疲色,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俊朗好看… “想到以前的一些趣事。” 萧迟把茶放她手里,说了句温度刚好,可以喝了,然后问她:“什么趣事?” 姜心棠没说。 因为没有趣事。 也不能实话说是因为想到他为她种喜欢的海棠,她觉得幸福忍不住扬唇笑。 若她如实说,萧迟指不定会浪荡地勾起她下巴问:“知道我的好,那准备如何慰劳我?” 姜心棠权势富贵皆来自他,没有什么可慰劳他的。 萧迟便会要她在床上慰劳他。 所以她不说。 免得今晚腰被折腾断了。 好在这时三个孩子跑回屋里来,小公主说她饿了,扑入她父王怀里说她要吃饭饭。 萧迟询问姜心棠,是自己一家人吃,还是把孟梁安叫过来,两家人一起用膳。 姜心棠想著安安姐是將门之女,不至於像她这么累,但小立阳瘦弱,这一路来应该是累的,叫过来一起用膳,还得再折腾一下,怪累人。 於是命人把晚膳送去西院,两家人今晚不一起用膳了。 这边饭菜直接送到內院来,三个孩子是真饿了,坐在膳桌边,各自挖著饭大口吃著,都不用父母监督了。 倒是姜心棠坐了太久马车,有些头晕吃不下。 萧迟命人把饭换成清粥,姜心棠吃了两半碗清粥,配了些小菜。 膳后三个孩子在院中玩耍消食。 小公主闹著要吃海棠树上的果子,下人不敢隨意摘东西给小公主吃,去请示姜心棠,小公主跟著跑入屋,要她父王给她摘。 萧迟摘了几颗果子分给三个孩子。 小皇帝小姜律拿到果子,都第一时间跑入屋里,分了个最大最红的给姜心棠。 姜心棠没有拒绝,两个孩子递来的果子她都接了,两个果子都咬了一口。 別说,酸酸甜甜的,感觉吃起来还挺开胃。 她坐在屋中,把两个果子都吃了,看著院中萧迟把闺女举到肩上,小公主坐在她父王宽阔的肩膀上,自己去摘果子。 她摘了两个,一手一个,从她父王肩膀上下来后,跑入屋,给她母后一个,奶声奶气告诉她母后:“小唯儿自己摘的,比父王摘的甜。” 姜心棠轻笑,把闺女的果子也接过去吃。 小公主回头,把自己摘的另一个给她父王。 萧迟抱起她,父女俩一起吃一个果子。 果子吃完,消食得也差不多了,萧迟让嬤嬤把三个孩子带去沐浴,让乳娘嬤嬤把小儿子也抱走,然后和姜心棠二人去共浴。 姜心棠沐浴完出来,不大放心安安姐母子三人,遣了立夏去西院问安安姐母子三人可习惯。 孟梁安母子三人也已经沐浴完。 她没有带孩子的乳娘嬤嬤来,只带了个贴身丫鬟,晚膳小儿子是沈东灼餵饱的,两个孩子也是沈东灼给他们沐浴的。 沈东灼把两个孩子料理完,送到孟梁安身边,看著他们母子三人上床歇息,才自己去沐浴。 这时立夏过来。 孟梁安告诉她,他们母子三人一切都好,就是有些累,要歇息了。 立夏回去向姜心棠復命。 姜心棠放了心,萧迟点了避子香,抱她去床上… 第415章 所有人都不见了 路途很累,昨晚也有些累,姜心棠翌日睡到天大亮才从萧迟怀里醒来。 萧迟也算睡了个懒觉,在京中他都是寅时天未亮就起床。 中秋后的天气,早晚很凉。 姜心棠披了件外袍下床,推开窗户往外看,早晨清新的空气叫人神清气爽。 她望著院中那一树树硕果纍纍的海棠树,唇角又不自觉地扬起。 守夜的婢女听到声音,小声询问是否要送水进来洗漱。 姜心棠开了门说好,之后回到里屋床边想叫醒萧迟。 萧迟长臂一卷,把人捞回了怀里去。 等二人从里屋出来,已经是近半个时辰后,婢女是不敢隨意进里屋的,听到什么动静也只当没听到,放下水退到屋外去等。 待二人从里屋出来,婢女才入屋服侍。 洗漱完,姜心棠命人去把三个孩子叫醒。 小皇帝小姜律很乖,嬤嬤一叫,就起床了;小公主爱睡懒觉,赖在床上不起。 姜心棠让嬤嬤去告诉她,再不起床,他们就去放大风箏了,不等她。 小公主一听,一骨碌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姜心棠叫立夏去西院看看安安姐母子三人醒了没有,询问要不要过来一起用早膳。 乳娘嬤嬤知道王爷王妃醒了,才敢把小世子抱过来。 小萧翼去年中秋生的,已经一周岁,在学走路。 乳娘嬤嬤把他抱过来,他一看到母妃,就扭身要下地。 乳娘將他放下,他跌跌撞撞朝姜心棠走去,走两步摔一下,走两步摔一下,好不容易到姜心棠面前,他开心扑入母妃怀里。 姜心棠抱起他,询问乳娘:“昨夜小世子可有哭?” 她太累了,萧迟折腾了她一次后,她就沉沉睡去,怕是夜里儿子有哭,她没听到。 乳娘躬身回答:“就饿醒时哭,餵了奶就睡下了。” 小傢伙很能吃,夜里要喝两三次奶。 吃饱了,他基本不哭。 不多时,孟梁安带著两个儿子跟立夏入內院来。 沈东灼也从西院过来了,但他很守规矩分寸,只在外院,没进內院来。 姜心棠问孟梁安:“安安姐,昨夜睡得可好,衡儿阳儿习惯吗?” “都好。就是阳儿今早有些咳嗽腹泻。”孟梁安有些担心。 姜心棠看俩孩子。 孟立衡休息了一夜,已经精神抖擞,对新环境满是好奇。 孟立阳脸色有些差。 这孩子从出生就体弱,姜心棠跟著担心,立即命人把贺医女叫来给孟立阳看。 贺医女很快过来,看完说小立阳只是有点水土不服,让姜心棠和孟梁安不必太担心。 她开了两种药粉,交代孟梁安:“这是理气止泻的,县主现在就兑水给小公子服下。这种止咳的,用完膳一炷香后,再给小公子服下。” 孟梁安道了谢,先兑水餵小儿子吃下理气止泻的药。 萧迟命人在外院厅摆了膳。 姜心棠孟梁安领著孩子出了內院,就看到沈东灼站在厅,目光一直看向內院的方向。 孟梁安母子三人一出现,他立即从厅里出来,走向他们母子三人… 孟梁安告诉他:“棠儿妹妹叫医女给阳儿看过了,说是有些水土不服,无大碍,我给阳儿服过药了,早膳后再服一些药粉。” 沈东灼点头,看向姜心棠,感激地道了声谢。 整个早膳,都是沈东灼抱著小儿子在餵食,不需要孟梁安操心。 小立阳胃口不好,不想吃,沈东灼很有耐心地哄他,叫他多吃一些。 用完早膳,萧迟要带姜心棠去街上买祭拜的香烛纸钱供品。 这些萧迟是可以叫人提前准备的。 但前两次来都是他们自己去买,这次萧迟也跟以前一样带姜心棠亲自去买。 只不过前两次是他们两人,一匹马就够。 现在把小儿子丟宅子里给乳娘嬤嬤带,也有五个人,一匹马不够了,萧迟命人备了马车。 小儿子不大舒服,孟梁安没打算跟棠儿妹妹去街上,领著两个孩子要回西院。 但孟立衡想去。 小公主拉著他的手,邀请他一起去,还去拉孟立阳的手,让小立阳也一起去。 小立阳很喜欢跟小公主玩,但他有些提不起精神,趴在母亲怀里想去,又有些犹豫。 最终姜心棠拍板,让小立衡跟他们去,安安姐带著小立阳回去休息。 孟梁安怕儿子给棠儿妹妹添麻烦,有些犹豫。 沈东灼说:“我陪衡儿去,会管好他,不给北定王夫妇添麻烦。” 孟梁安这才答应。 几个孩子兴匆匆地跑出宅子去,萧迟把他们一个个拎上马车,把他棠棠也抱上马车。 他和沈东灼骑马隨行在马车两边。 立夏小满驾马车。 齐冥带了些侍卫跟在后面。 到了街上,几个孩子纷纷从马车车窗冒头,看著外头街市。 虽然这里只是县城,远不及京都繁华热闹,但几个孩子少出门,没见过京都以外的景象,觉得新奇无比。 马车先到卖香烛纸钱的铺子停下,萧迟下了马,姜心棠也从马车里下来,夫妇二人入了铺子。 几个孩子在马车里待不住,立即也从马车里出来。 立夏小满嚇了一跳,忙要让小主子们回马车里去,但几个孩子纷纷往马车下蹦,眨眼功夫全到了地上,小立衡还摔了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我要小风车。” 小公主指著几十米外一个卖各色小风车的摊位,说完就往那边跑。 小皇帝小姜律虽然很乖,但小孩天性使然,这个年纪正爱玩,对什么都好奇,跟著往那边跑。 孟立衡则是看著哥哥姐姐往那边跑,他爬起来也跟著往那边跑。 四个孩子跟兔子撒欢似的,眨眼就跑入街上人流里。 齐冥嚇得赶紧下马带著侍卫跟过去,沈东灼也快速下马跟去抓孩子。 萧迟姜心棠二人买完香烛纸钱出来,就见铺子门口只剩下空空的马车和无人看管的马,所有人都不见了。 第416章 逛街,买买买 不过两人抬眼就看到齐冥领著侍卫在远处一个卖风车的摊位边。 侍卫围成一个半圆,將街上行人隔绝在外,避免行人靠近小公主小皇帝。 小公主站在摊位前,仰头指著一个被风吹得旋转不停的粉色小风车奶声奶气说:“我要这个…” 齐冥紧张小主子们的安危顾不得付银子。 沈东灼问了风车多少钱,掏银子付钱。 小皇帝小姜律小立衡也要,沈东灼给他们一人拿了一支风车后,继续掏银子付钱。 立夏小满看到王爷王妃从铺子里出来,怕王爷王妃看不到小主子们担心,两人赶紧往回跑,小满接过王爷手里提著的香烛纸钱,立夏快速稟报说小公主小陛下在那边买风车。 萧迟一点都不担心:“让他们在街上玩,不必太紧张。” 整条街他派人提前排查过的,没有危险。 街边屋顶、树梢布满了暗卫,街上行人也有许多是他的人扮的。 但凡有人敢在这里对小皇帝动手,立即就会被射杀。 “这条街的食物可以给他们吃。”萧迟说。 然后吩咐:“把马车和马赶到一旁,別堵了路。” 小满立夏立即领命。 萧迟回身,对姜心棠道:“让他们去玩,我们去买供品。” 姜心棠还是有些担心。 但萧迟已经抱起她,將她放到了马背上,他牵著马,往街的另一头去。 立夏小满安置好马车和马,立夏跑去低声告诉齐冥,说王爷让小公主小陛下可以在这条街上玩,还可以吃这街上的食物。 齐冥这才把围成半圆的侍卫撤开。 四个孩子立即撒丫子在街上跑,齐冥带著侍卫在后面追,沈东灼负责付银子。 本来小公主是不懂买东西要付银子的。 但她要了一支风车后,看到沈东灼掏了一粒银色的小石头给对方,她才能把风车拿走,她就晓得要用小石头才能换想要的东西。 但她没有小石头! 於是她看到喜欢的小摇鼓想要,就回头问沈东灼:“叔叔,你还有小石头吗?能送我一个小石头吗?我想换个小鼓鼓。” 边说边指著她想要的小摇鼓。 沈东灼没有铜板在身,只能继续掏银子去买小摇鼓。 很快小公主看到喜欢的小篮,又问沈东灼:“叔叔,你还有小石头吗?我想换那个插满的漂亮小篮篮…” 沈东灼继续掏银子。 然后他给四个孩子科普,说付出去的,不是小石头,是银子。 用银子去换想要的物品,叫买。 说每样物品都有价格,需要有银钱才能买到想要的物品。 四个孩子听得似懂非懂。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公主闻到了包子铺散发出来的包子香味。 她觉得好香,她想吃包子了。 於是她就改口问沈东灼:“那叔叔,你还有银子吗?我想买包子吃。” 沈东灼掏银子买包子。 小公主吃完包子,闻到葱油饼的味道,她觉得这个更香,宫里的食物虽然都是上等的,但都做得偏清淡,她还没闻过这么香的饼饼呢,她想尝尝。 於是她对沈东灼说:“叔叔,我想买个饼饼吃。” 沈东灼掏银子买葱油饼。 葱油饼还没吃完,有人卖葫芦。 一串串,红彤彤,可漂亮啦,小公主歪头问卖葫芦的:“叔叔,你这个是什么?能玩吗?” 卖葫芦的大叔告诉她这是能吃的。 於是小公主想尝尝葫芦。 沈东灼掏银子买葫芦。 …… 小公主买吃的玩的,小皇帝不大爱吃,他看到有人卖珠,还有小摊位卖匕首、小刀… 他在两个摊位前看了好一会,也跑去找沈东灼:“叔叔,我想买两件物品。” 沈东灼就跟他去了摊位。 小皇帝挑了一支珠,沈东灼付银子。 小皇帝到另一个摊位挑了把小刀,沈东灼继续付银子。 四个孩子在街上逛了个把时辰,沈东灼一个大钱袋直接掏空了。 萧迟带姜心棠慢悠悠买完供品回来,几个孩子已经把整条街逛完了,刚到马车边等他们夫妇二人。 看到父王母后回来,小皇帝跑过去,把买的小刀给父王。 萧迟带兵打战、玩弄权术脑子都特別好使,此时却有些转不过脑来。 小皇帝说:“父王可以给母后做礼物。” 萧迟这才反应过来,他给他棠棠做大风箏时,把小刀弄断了,还差点扎到手。 儿子这是记在了心里,买了把小刀送他? 他问:“哪来的小刀?” 小皇帝指著不远处的小摊:“买的。” 萧迟证实了心里的想法,突然就觉得很欣慰,这儿子没白生,没白养,没白疼。 他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父王很喜欢。” 其实是一把劣质的小刀,他平时用的兵器都是精铁所制。 这小刀根本无法与他用过的任何一件兵器比,但他却觉得这小刀比他用过的任何兵器都好。 他把小刀收起来,把姜心棠从马背上扶下来。 小皇帝把另只手拿著的珠,双手捧著送到姜心棠面前。 有了小皇帝送他父王小刀在先,姜心棠不用问也知道是儿子在这街上买来送她的。 她接过珠,直接就簪到髮髻里去,还问儿子:“好看吗?” 小皇帝点头:“好看。” 母后在他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姜心棠很温柔地笑了起来。 笑完才问:“怎么有银钱买小刀和珠送父王母后?” 小皇帝看了眼沈东灼:“叔叔用银子买的。” 姜心棠纠正他:“是伯伯,不是叔叔。” 沈东灼比萧迟还要稍大一些。 又道:“买物品要自己的银子,跟伯伯拿银子买,要拿银子还给伯伯。” 小皇帝就很苦恼,他没有银子。 萧迟把几个孩子先抱上马车,姜心棠也跟著上了马车。 马车往回行驶时,姜心棠跟几个孩子科普银子是如何来的、要如何赚取银子。 並说赚钱不容易,不许隨意乱,要爱惜钱財。 小公主小皇帝小姜律听完,就觉得头很大。 尤其小公主,她买了那么多东西,还吃了那么多,了沈伯伯好多银子,可她现在没有银子可以还给沈伯伯怎么办?她还小,还不会赚银子! 小皇帝也在想,他送给父王母后的小刀珠是用沈伯伯的银子买的,他没银子可以还给沈伯伯。 快回到宅子时,姜心棠掏出荷包,数了些银子给两个孩子,让他们下了马车拿银子去还给沈东灼。 沈东灼收了。 他知道姜心棠是以此为例教孩子不许不劳而获接受別人钱財,他不收这银子,起不到教育效果。 入了宅子,沈东灼带儿子去西院看孟梁安跟小儿子。 萧迟姜心棠则带四个孩子去墓地祭拜。 第417章 只对自己孩子细心 姜心棠父亲的墓占了半面山丘,墓前一大片空旷的地。 有奴僕特地在这里打理宅子和她爹的墓地,墓地打理得整洁乾净,连棵杂草都没有,只有墓旁边姜心棠当年种的稔树还在。 稔树显然也精心打理养护著的,比几年前大了许多,叶子肥厚。 树上的果子还掛著,但已经风乾了。 重修的墓碑上依然刻著“亡父姜仲柏之墓”。 旁边小字刻“女,姜心棠,婿,萧迟,敬立”。 萧迟亲手把买来的供品都摆在墓前。 姜心棠带四个孩子在墓前跪下。 萧迟上香,烧纸,还给她爹敬了酒。 祭拜完,小公主心心念念的大风箏拿来了。 墓前大片空地很適合放风箏。 姜心棠坐在她爹的墓前,看著萧迟那双执笔武枪的手,一手拿著线轴子,一手拿著巨大的风箏,在空地上跑了起来,將风箏放飞出去。 四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围在他身边,他跑起来,四个孩子也跟著他跑。 最小那个刚学走路,跑没两步就摔在地上,眨眼被他父王和哥哥姐姐远远拋在身后。 山丘的杂草矮树都被除去,凸凹不平的地面也整平,防止水土流失毁了山丘地势坏了风水,地面现在种了草皮。 半寸长的草既不绊脚又软绵绵的,小萧翼隨便怎么摔都不疼,故而照顾他的乳娘嬤嬤也不著急过去抱他。 姜心棠坐在她爹墓前,看著他们父子父女几个,忍不住笑。 看惯了萧迟执掌朝堂冷肃无情的模样,很难想像他竟会为了给儿子闺女放风箏,举著只五彩斑斕的大风箏在空地上跑,身后还跟著四个小不点在追… 依然尊贵威严,依然硬朗俊美,但就是与他原本该有的形象反差太大,姜心棠觉得滑稽。 看到风箏飞起来,小公主开心得蹦跳鼓掌:“飞起来了!大风箏飞起来了!父王好棒!父王好厉害!我的父王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父王!” 小姜律內敛,小皇帝高冷,两个孩子没跟小公主一样蹦跳鼓掌,但同样很开心。 萧迟把线轴给了闺女。 教三个孩子放线、收线。 小公主学会之后,就拿著线轴把大风箏放高一些,三个孩子开心地跟著大风箏跑。 萧迟跟在他们身边。 风箏太大,风也有些急,他怕闺女被大风箏带飞了。 姜心棠看几个孩子玩得高兴,叫了立夏回宅子去看孟立阳情况怎样,若无大碍了,叫安安姐把两个孩子带来一起放风箏。 立夏领命前去。 不多时,孟梁安牵著大儿子,沈东灼抱著小儿子,两人並肩从宅子走过来。 萧迟和三个孩子给姜心棠做的是一只大凤凰,凤凰尾翼很长,飞在空中绚丽无比。 孟立衡一出宅子,就被空中的大凤凰吸引了,他指著墓地那边的上空,惊奇又兴奋地对孟梁安沈东灼说:“爹爹,母亲,鸟,大鸟,漂亮的大鸟!” 孟立阳扭头往空中看,瞬间也被吸引了。 到了山丘下,孟立衡看到小公主小皇帝他们,立即撒开孟梁安的手往山丘上跑去。 沈东灼上了山丘,才把小儿子放下,和孟梁安前后给萧迟行礼。 萧迟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回视线盯著儿子。 现在控著线轴的,是小皇帝。 萧迟跟担心闺女一样,担心儿子被大风箏带飞了。 “立阳弟弟!” 小公主跑来孟梁安沈东灼面前,把精神已经不错但仍旧怯生生的小立阳拉著往哥哥弟弟那边跑。 孟立衡已经先到了小皇帝小姜律身边,小皇帝把控制风箏的线轴让给小立衡玩一会。 萧迟看到拉大风箏的,不是他儿子闺女了,他当即毫无爱心地走开了。 沈东灼看风箏那么大,风还有些急,孩子拉著挺危险的,忙过去守在孩子身边。 恰在这时,齐冥过来找萧迟,说京里快马送来了些奏摺,需要他处理。 他转身跟齐冥往山丘下走,命玄甲卫守紧山丘四周,看好王妃小公主小陛下和小世子,不能有事。 姜心棠注意到萧迟回宅子去,知道他定是有事,没多问,转眸看著向她走来的孟梁安:“安安姐,小阳儿可好些没有?” 孟梁安先跪到墓前,朝姜心棠她爹的墓碑拜了三拜,才起身坐到姜心棠身边说:“无大碍了,能跑能玩了,你看。” 抬下巴指了指前面疯跑的几个孩子。 姜心棠看著小立阳能跟在几个孩子身后跑,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姊妹二人就那样静静地坐著。 看著几个孩子玩。 看著沈东灼追著几个孩子跑来跑去。 他带孩子要比萧迟细心得多。 確切来说,萧迟只对自己的孩子细心,他闺女他儿子拉风箏时,他也跟著跑来跑去,但轮到小姜律拉风箏,他就没那么用心盯著了,直到孟立衡拉风箏,他直接走了。 但沈东灼不一样,无论是哪个孩子拉风箏,他都十分用心地盯著,全程跟著拉风箏的孩子跑,就怕孩子被大风箏带走了。 几个孩子玩了个把时辰,午膳到了。 但玩得还没尽兴,他们不肯回宅子,沈东灼只得承诺他们下午再带他们来放大风箏。 几个孩子这才肯回去用膳,午歇。 午歇完,小公主小皇帝小姜律跑去西院找沈东灼,沈东灼继续带他们和自己俩儿子去放大风箏。 一天下来,几个孩子越玩越精神。 沈东灼却差点累瘫了。 第418章 两日来两人几乎没下过床 接下来两天,几个孩子天天去找沈东灼放大风箏。 沈东灼还去街市上买了几个小的风箏,带著孩子们大风箏小风箏一起放。 不过玩了两天,几个孩子就玩腻了,小公主问沈东灼:“沈伯伯,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买包子葫芦的地方玩?” 她不懂那地方是街市。 “沈伯伯放心,我们就去玩,不买包子不买饼饼,不买风车,什么都不买…” 母后说了,用了沈伯伯的银子是要还的,他们没有银子,那他们就去玩就好了,什么都不买。 可沈东灼不敢答应小公主。 去街市跟在墓地前放风箏可不一样。 墓地就在宅子旁边,御林军和玄甲卫都在这,萧迟是確定了小公主小皇帝在墓地放风箏很安全,才会把孩子交给他。 街市龙鱼混杂,带去街市玩,万一出了事,不是他担得起的。 他对小公主说:“这事得你父王答应,伯伯才能带你们去。” 小公主扭身就去找她父王。 萧迟难得不理朝政很清閒,孩子还有人带,他精力无处发泄,把姜心棠箍在床上,除了用膳,两日来两人几乎没下过床。 本书首发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1?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小公主跑进里屋时,她父王还將她母后衣裳不整抱在怀里。 小公主边跑进去边喊:“父王父王,能让沈伯伯带我们去买包子饼饼的地方玩吗?” 她父王母后听到她的声音,匆忙分开。 姜心棠脸上还有不自然的红晕,锁骨下方雪白的肌肤布满吻痕,她赶忙拉上衣裙遮住。 小公主跑到床前站定,喘著气,睁著乌亮的漂亮眼睛看著父母不解问:“父王母后,你们怎么一直在床上睡觉?” 都睡很久很久了吧? 这两天她跟沈伯伯放完风箏回来,父王母后都在床上睡觉,她也不明白父王母后怎么就睡不够,都不跟他们出去放风箏。 不过小公主思维跳跃,问完也不用父母回答,她就回到第一个问题上:“父王,能让沈伯伯带我们去买包子饼饼的地方玩吗?” “不能。” 萧迟直接拒绝他闺女。 要上街去玩,得提前排查街市,布大量的人手在那,方能去。 不然太危险。 “过两日父王母后亲自带你去。”萧迟承诺他闺女,然后命令他闺女,“出去找你沈伯伯玩,別打扰你母后休息,你母后乏了。” 小公主不愿意出去,撅著小嘴:“母后跟父王天天睡,怎么还乏?” 她甩掉鞋子就往床上爬。 萧迟太阳穴突突地跳,在闺女要往他身上扑时,他先一步伸手將闺女抱住,要放回地上去。 但姜心棠伸手越过萧迟下半身,將闺女抱了过去。 小公主当即扑在姜心棠怀里:“母后,你怎么天天睡,你是不是又有小弟弟了?” 小公主伸手摸母后的肚子。 她记得母后有小弟弟时,就天天睡。 可那时候父王没有天天睡,现在怎么父王也跟母后一起天天睡,难道父王肚子里也有小弟弟不成? 小公主好奇地歪头看她父王。 她父王脸色好像有些黑。 小公主果断扭回头朝她母后撒娇:“母后母后,小唯儿现在就要去买包子饼饼的地方玩,母后不要睡觉觉了…” 姜心棠哄她:“今日不能去,母后带你去外祖父的墓地后山抓兔子。” 小公主听到抓兔子,来兴趣了。 姜心棠顺势说:“去告诉哥哥弟弟,母后带你们去抓兔子。但山里有蛇虫,你们都去找嬤嬤,换能进山的衣裳。” 小公主转身就要爬过她父王的腿下床。 萧迟直接把她抱下床,她噠噠噠就往外跑。 姜心棠跟著也要下床。 萧迟把她捞回了怀里,揉著她腰臀,不给她走。 姜心棠趴在他胸口,声音很轻道:“我答应闺女带她去抓兔子了,你不让我走,等会她又闯进来…” 萧迟脸色依然有些沉,摸著她嫩滑的脸问:“这闺女不要了,好吗?” 姜心棠从他胸口抬眸,与他视线对视,噗嗤一笑:“好啊,我等下把她扔山里,不带回来了。” 说罢支著萧迟宽阔的胸膛,直起身子来。 萧迟只得放开她。 姜心棠下床换了身骑射装,乌黑柔顺的秀髮编成一股辫子从左侧肩头垂落到胸前,整个人清爽干练。 萧迟也下床穿了衣裳,出去命人到街上买兔子,放到墓地后山去。 山丘面向宅子这边是墓地,另一边杂草矮树依然在。 但墓地常年有人打理,旁边又无农田,想在墓地另一面的山丘抓到兔子,恐怕难。 买十几只放山丘,他闺女抓到兔子,才会开心,才不会闹。 姜心棠对他这安排非常满意。 她编好发,先去看了一下小儿子,才去找三个大的。 三个孩子已经换好了骑射装,姜心棠把闺女柔软的头髮束了起来,做男孩子装扮。 萧迟调了玄甲卫到山丘背面守著,並先入山丘排查一下里面有无危险。 確定里头无危险,兔子也买来,放入山丘后,姜心棠孟梁安才带著几个孩子入山丘背面去抓兔子。 沈东灼跟著去。 这个季节,树上有野果,地上有蘑菇,姜心棠在榕阳县长到八岁才跟温淑寧去了京都,她晓得什么野果能吃,什么蘑菇无毒。 山丘矮树稀疏,杂草也不茂密,几个孩子在矮树间跑,追兔子,采蘑菇,摘野果。 长得比较高的野果,孩子们摘不到,姜心棠孟梁安也摘不到的话,沈东灼就会去摘,擦乾净了给几个孩子吃。 大黑也跟著入林子来,看到兔子就去扑。 一扑一个准。 齐冥带了些侍卫跟在后面,负责拎抓到的兔子和王妃小主子们採到的蘑菇野果。 小立阳跟不上哥哥姐姐们,没一会就走不动了,但不愿意回去,沈东灼就抱著他跟在几个孩子身后。 等从山丘里出来,已是傍晚。 采了许多蘑菇野果,还抓了六七只兔子,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几个孩子在山里疯跑,摔滚,脏兮兮的,姜心棠命嬤嬤把孩子先带去洗乾净。 她自己也去沐浴。 萧迟命下人把被大黑咬死的兔子拿去清理,只留了两只还活的,让齐冥找来个笼子餵养起来,给他闺女玩。 几个孩子和大人沐浴换了乾净衣裳后,都来到前院,先吃了些简单的晚膳,就在院子里烤兔子、烤野果吃。 沈东灼拎了壶酒来,问萧迟能否喝两杯。 孟梁安因为过往的经歷,独留京中这几年,不与外界打交道,也不外出。 两个孩子跟著她,也鲜少与外界打交道。 此次萧迟让他跟来榕阳县,他能陪著孟梁安母子三人,能看到两个孩子与在京中完全不一样的快乐模样,他很感激萧迟。 萧迟同意跟他喝。 但只是浅酌。 他不好酒,在军营多年更是养成了从不醉酒的习惯。 第419章 牵手,虚搂怀里 夫妇二人带儿女在榕阳县住了九日。 临回京的前一日,萧迟才带闺女儿子再去了一次街市。 姜心棠给五个孩子各准备了一个斜挎的小包包。 包包里面放碎银和铜板,让他们上街后,可以自己去买喜欢的物品。 小公主看到母后往小包包里装碎银,才知道她母后有许多像小石头一样的银子。 上次母后让他们拿银子还给沈伯伯,把荷包都掏空了,她还以为母后跟他们一样,没有银子呢。 她很好奇地问:“母后你怎么有银子?” 姜心棠边把装好银子铜板的小挎包往她身上套,边说:“你父王赚的呀。” 小公主就更好奇了,扑闪扑闪著漂亮眼睛问:“父王赚的银子,为什么会在母后你这里?” 姜心棠理所当然地回闺女:“你父王赚的银子,就是给母后的呀。” 小公主就说:“那我也要!” 姜心棠笑,扯了扯闺女身上用綾罗绸缎做的衣裙,捏了捏闺女贪吃的小嘴:“自然也给你呀,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用你父王赚的银子。” 虽说四个孩子住宫里,用的是皇家的钱。 但现在整个梁国由萧迟打理。 在他的改革治理下,民殷国富,国库日益充盈,所以皇家的钱何尝不算他赚回来的。 她拿起另一个小挎包斜套到小姜律肩上,给三个孩子解释:“你们父王赚的银子,就是给母后和养你们养天下臣民的。” 小公主就又问:“父王赚的银子很多很多吗?” 姜心棠说:“没有很多,但也够用,你们父王挣银子很辛苦的,不能浪费,也不能乱。” 三个孩子就点头,说他们都记住了。 小公主根本不知道,她出生才两月,她父王就给了她封號封地。 她有公主俸禄,她现在脚下踩著的这片土地就是她的封地,整个临遥郡的税赋收成都是她的。 她坐拥金山银山,她自己就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小皇帝更是一国之君,坐拥一国的財富。 只是姜心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养成奢靡的作风,才如此教他们。 也让他们懂得他们父王的艰辛不易。 小皇帝也背上小挎包后,姜心棠带著他们往外走,碰到了孟梁安带著两个孩子从西院过来。 姜心棠把剩下两个小挎包给孟立衡孟立阳背上。 孟梁安知道里面是碎银和铜板,让两个孩子向姨姨道谢。 两个孩子就都很乖地对姜心棠说:“谢谢姨姨。” 姜心棠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儿。 到了宅子外,萧迟沈东灼已经在外面等了。 萧迟跟上次一样,把五个娃一个个拎上马车,掐著他棠棠的腰,把他棠棠也送上马车。 沈东灼站在马车另一边,想如萧迟一样去扶孟梁安,又怕孟梁安反感不敢伸手。 最终在孟梁安提裙子要跨上马车时,他扶了一下孟梁安的胳膊。 孟梁安愣了下。 沈东灼快速把她送上马车,就缩回了手。 以前要是有除兄长外的男人碰她,孟梁安会很反感。 反感到想都没想就將人推开,並赏对方一耳刮子。 但这次,孟梁安明显没有像以前那样应激性地將人推开,沈东灼才有机会將她扶上马车。 马车到达街市口,萧迟就让小满停了马车,一窝娃从马车里出来,萧迟下了马,將娃一个个从马车上拎下去,放地上。 几个孩子立即欢快地往街上跑去。 这次整条街被萧迟命人封了,街上行人是萧迟的人扮的。 几个孩子在街上自由地逛,自己掏铜板银子买自己喜欢的物品。 中午四个大人带孩子入了街边一家客栈。 姜心棠认出是萧迟第一次带她回来吃饭的那家客栈。 这么多年了,这家客栈居然没倒闭,还在! 看来生意一直不错。 萧迟依然点了当地的特色菜。 上次来,他只需要给他棠棠布菜;这次来,多了三个拖油瓶,还是把最小的放宅子里,不然有四个拖油瓶,他必需管大的,还得管三个小的。 好在小皇帝小姜律不需要人管,他们饿了,自己吃得飞起。 萧迟只给姜心棠和闺女夹了鱼肉菜。 沈东灼给两个孩子夹完菜,见萧迟给姜心棠布菜布得自然亲昵,他犹豫了几下,给孟梁安也夹了一筷子肉。 孟梁安看他。 他说:“你有点瘦,应该多吃点肉。” 孟梁安垂下眼眸:“…谢谢。” 见孟梁安没把肉扔掉,沈东灼心里止不住开心。 用完膳,萧迟抱起闺女,牵著姜心棠,带著小皇帝小姜律先出了客栈,直接走了,不等孟梁安沈东灼和他们两个孩子。 沈东灼付完银子,带著俩儿子和孟梁安出客栈,早看不到萧迟姜心棠和他们三个孩子。 客栈外面有人说:“街尽头那边有杂耍,那个人会喷火,可厉害了,看的人可多可热闹了。” 小立衡一听居然有人会喷火,就拉著孟梁安,说他要去看。 孟梁安不同意。 他们是跟棠儿妹妹他们一起来的,如今棠儿妹妹他们不见了,他们得去找棠儿妹妹。 但沈东灼道:“说不定北定王他们就在那边。” 孟梁安知道这条街,萧迟命人封了的。 街上行人,都是萧迟的人扮的。 萧迟的人不会如此多嘴,突然对著他们说街尽头有杂耍,应该是在告诉他们棠儿妹妹他们往那边去了没错。 孟梁安如此一想,才同意去看杂耍。 但到了街的尽头才知道,杂耍是在街尽头拐弯的地方,已经不在这条被封的街道之內了,显然棠儿妹妹他们不可能去那边看杂耍,太危险。 但两个孩子已经看到那边的杂耍了,孟立衡撒开孟梁安的手就往那边跑。 沈东灼著急,抱起小儿子,拽起孟梁安的手就追去。 孟立衡胆子很大,跑到人群外围,直接往人群里钻,一下子就不见了。 孟梁安也急了,顾不得手被沈东灼拽著,急急跟沈东灼朝人群跑去,往人群里挤,要去找儿子。 但观看杂耍的,很多都是男人,孟梁安一碰触到这些男人的身体,她就不舒服。 沈东灼赶紧护在她身侧,伸手虚搂著她,把围观杂耍的男人隔绝开,嘴里不停说:“抱歉,抱歉,让一让,让一让。” 他护著孟梁安往里挤。 挤到最里边,看到儿子,两人齐齐鬆了口气。 孟梁安松完那口气才发现,她一直被沈东灼虚搂在怀里。 沈东灼赶紧收回手,退开两步,安慰她道:“没事了,儿子在这里,没跑丟。” “母后你看,姨姨跟沈伯伯他们在那…”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小奶音。 孟梁安沈东灼齐齐抬头,就看到萧迟姜心棠和三个孩子在二楼上。 第420章 急病晕厥 萧迟带著妻儿出了客栈后,来到街尽头,上了街尽头一座小楼,小楼另一面有栏杆可以往下望。 下方就是杂耍。 他们凭栏往下望,能最近最清楚地看到杂耍的整个场面。 街是萧迟命人封的。 小楼是萧迟命人租的。 杂耍是萧迟命人雇的。 没办法,小皇帝身份特殊,想让儿子闺女体验民间事物,只能用此方法。 下方杂耍艺人又喷了火,小公主看得鼓掌欢呼叫好。 孟梁安沈东灼和两个孩子没有上楼去。 他们知道萧迟姜心棠在楼上,便知这杂耍定是萧迟雇来耍给小公主小皇帝看的,他们在下面看也一样。 姜心棠有意让安安姐和沈东灼培养感情,故也没命人去叫他们上楼来。 下人送了瓜果茶点上楼,姜心棠和儿女们边喝茶吃瓜果糕点,边看下方的杂耍。 杂耍表演了一个多时辰,很精彩,几个孩子看得很过癮。 因有午歇的习惯,几个孩子看完杂耍,开心兴奋过后,就都犯困了。 姜心棠带他们回马车。 萧迟把他们一个个抱上马车后,吩咐齐冥把街市解封,並补偿沿街商铺小摊大半日不营业的损失。 马车往回行驶时,小公主还在说她以后还要来看杂耍,要带小弟弟来看。 这次小弟弟没有来,因为小弟弟还太小,带出来不方便,被留在了宅子里。 小公主说完,就趴在母后腿上睡著了。 另外几个孩子也昏昏欲睡。 到了宅子,萧迟过来抱闺女,姜心棠牵著小皇帝小姜律入宅子去休息。 孟梁安沈东灼带著两个孩子隨后入宅子,去西院休息。 傍晚几个孩子都醒来后,姜心棠带几个孩子最后去了一趟墓地。 几个孩子依然在墓前放风箏,姜心棠坐在她爹墓前,安静地看著几个孩子嬉闹。 直到天色快要全部暗下去,萧迟才来牵她手:“该回去了。” 姜心棠说好。 起身看了她爹的墓碑一眼后,与萧迟携手往山丘下走,喊几个孩子回去了。 几个大的孩子立即跟著往山丘下跑,乳娘嬤嬤上前抱小萧翼,沈东灼孟梁安拿风箏。 次日,在御林军和玄甲卫的护送下回京。 那大风箏,萧迟做得结实,几个孩子玩了几日,依然完好。 来时,用大马车运来。 回时,用大马车运回。 抵京后,大风箏被送去王府,跟去年的大灯一起入库房保存。 姜心棠和孩子,则直接回了宫。 外出时,萧迟给孩子们放鬆,由著他们玩。 但回了宫,萧迟立即变回严父,抓儿子的课业抓得严,小皇帝回宫的第一日就开始上朝上课,收心学习。 皇宫西边几座破旧宫殿已经改成校场,萧迟每日理完朝务,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教儿子练武、耍枪,骑马… 孟立阳回京后,病了一场。 刚到榕阳县时,他虽有不適,但有贺医女照顾调理,很快就好了,没大问题。 孟梁安因此鬆懈了,以为他不会有事。 但这孩子到底是身子太弱,玩过头,加上路途劳累,就受不住了。 上吐下泻,发了高烧。 他自出生就因体弱时常会生病,但从未病得如此凶险,孟梁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时值半夜,孟梁安急喊贴身丫鬟派人去请贺医女。 丫鬟见小公子病得急且严重,担心著急,派人去请贺医女后,又派了个人去信王府通知沈东灼。 沈东灼得知小儿子病了,急得抓了件外袍,胡乱套上就往马厩奔。 夜很凉,下著雨,沈东灼牵了匹马,就冒雨往將军府奔去。 入了將军府,贺医女已经在给孟立阳看,但孟立阳抽搐晕厥过去。 贺医女给孟立阳扎了几次针,孩子都没有醒过来。 怕自己若不能治好孟立阳,耽误了孟立阳的病情,贺医女边继续给孟立阳扎针,边说:“宫里有位竇太医,擅长小孩抽搐晕厥之症,县主速派个人去请他来。” 她在宫里照顾过小公主,熟知这位太医。 孟梁安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可以带著两个孩子过得很好,可这一刻,她很慌。 “我去请竇太医!不用怕,阳儿会没事的!” 听到沈东灼这句安抚的话,孟梁安很慌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沈东灼转身就往府外跑,翻身上马直奔竇太医的家去。 可扣开对方家门,却得知这位太医在宫里值夜。 沈东灼飞奔上马,往皇宫赶。 他用力拍著宫门,大声喊他要求见萧迟,要请竇太医。 可萧迟今夜恰好不在宫里。 御林军值夜的是位副统领,副统领只得赶紧把这事稟到长乐宫去。 姜心棠睡得迷迷糊糊被掌事嬤嬤叫醒。 听清楚嬤嬤的稟报后,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快去传竇太医出宫跟沈东灼去將军府,快!” 姜心棠急命令。 看著掌事嬤嬤转身出去,她急忙起身,顾不得綰髮,穿好衣裙就往宫外赶,命人给她备马车。 立夏撑著伞急步跟著她,劝道:“有太医去就好,夜寒雨落,王妃您就不要出宫了,万一病了,王爷可得心疼死。” 姜心棠没管,走得更快。 到了宫门,御林军副统领沐著雨不敢看她,垂著首也劝她不要出宫。 雨越下越大,立夏撑著的伞伞檐不断往下落著雨水,夜风裹著水汽,朝人的身体灌过来,冷得人哆嗦。 姜心棠却不管不顾出了宫,命人赶马车快速往將军府去。 若只是安荣县主的孩子病了,不足以惊动北定王。 可王妃半夜冒雨出宫去了將军府,御林军副统领就不敢不稟了,他忙派人去北定王府,向萧迟稟报这事,重点说王妃半夜冒雨出宫了。 萧迟睡得正沉。 但他向来警觉,齐冥才在外头喊了声,他就睁开了眼睛,並立即坐了起来。 深怕是宫里他棠棠和三个孩子出事。 自从有了姜心棠和孩子,他最怕的就是手下突然半夜在外头急喊他。 好在,齐冥说的是:“宫里来报,说安荣县主家小儿子急病晕厥,沈世子拍宫门请竇太医,王妃知晓,连夜冒雨出宫去將军府了。” 萧迟悬起的心,放回原位。 他起身,从容地拿了件衣裳披上,开口吩咐:“把薛神医叫醒,备马车。” 齐冥领命离去。 不多时,萧迟带著薛神医坐马车冒雨赶去將军府。 第421章 床上该有的模样,只能他看 竇太医被沈东灼冒雨带到將军府时,孟立阳已经被贺医女救醒。 但一醒来,又抽搐个不停。 贺医女到底年轻,孟立阳不断抽搐的情况下,她不敢隨意下针,怕针扎偏了。 孟梁安紧紧抱著儿子,心疼得眼睛全是红的。 这一刻,担心、无助蔓延她全身。 好在这时沈东灼抓著背药箱的竇太医从院外赶了进来。 雨很急,两人的衣裳都湿了。 但顾不得那么多,竇太医让沈东灼给他条帕子,擦乾净手后,就快步朝內室走去。 见竇太医来了,贺医女从孟立阳面前退开,把位置让给竇太医,並快速跟竇太医说孟立阳的情况。 竇太医边听边看孟立阳,急道:“我给他后脑施针,抱紧他,別让他抽搐得太用力。” 说罢快速从药箱里拿出一根一指多长的银针。 孟梁安一看这么长的银针要扎入儿子后脑,就心疼得眼眶更红了。 “我来抱儿子,你別看。”沈东灼上前,从她怀里把儿子抱走。 恰在这时,姜心棠蹚著雨水从外头急急走了进来。 她听到了竇太医和沈东灼的话。 入了屋,又看到了孟立阳的情况,她霎时也眼眶一红,上前一把搂住孟梁安,將孟梁安的脑袋按入自己胸口,安慰道:“阳儿会没事的…” 与此同时,沈东灼箍紧儿子的脑袋,竇太医一指多长的银针扎入孟立阳后脑。 孟立阳抽搐的身子,立即不动了。 “小公子是高热不退引起的抽搐,我要给小公子施针退热,县主到外屋吧,不要看。”竇太医提议。 孟梁安不肯去外屋,她不放心。 可看到竇太医把儿子的衣裳全部扒掉,拿出一排排银针,要往儿子身上扎针时,她又心疼得要掉眼泪。 姜心棠赶紧把她拉到外屋去,把她搂在怀里,说些宽慰她的话,陪著她。 萧迟领著薛神医进屋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的棠棠秀髮都没綰,一头长及腰、乌黑细柔的秀髮全披散在后背,有些垂落到胸前去。 只穿了件不太厚的衣裙立在孟梁安身边,孟梁安坐在椅子上,靠在他棠棠怀里。 他棠棠不断在安慰著孟梁安,连他和薛神医进屋,他棠棠都没发现。 萧迟臂弯挽了件外袍,是他的。 他上前將外袍披在姜心棠肩上,姜心棠才发现了他和薛神医。 但姜心棠眼里没有他,只盯著薛神医眼神一亮,激动道:“薛神医你还在京里,你快进去帮忙医治小阳儿!” 她生完小儿子后没再回过王府,以为薛神医早回药谷去了。 不然她赶来將军府时,定会同时派人去王府请薛神医。 萧迟脸色有些沉,把外袍在她肩上裹紧:“带他来,就是来看病的。” 意思是不需要她再说。 孟梁安眼神也亮了起来,拜託薛神医进去帮她医治孩子。 薛神医拎著药箱入內。 孟梁安要跟进去,姜心棠拉住她,不让她进去。 她太懂进去后,看到孩子身上扎满银针那种感觉了。 当初小公主被李妃毒害,全身红肿化脓、扎手指取血验毒,她心疼得一宿一宿都没睡,整夜整夜跟著闺女哭。 她不想安安姐进去看到后,跟她当时那样难过。 她搂著孟梁安,继续安慰著。 不多时,薛神医先从內室出来,告诉孟梁安孩子醒来后,不会再抽搐晕厥了。 贺医女医术不错,能行针把晕厥的小立阳救醒。 竇太医医术很好,能在小立阳抽搐时精准无误下针,还能行针给孟立阳退热。 但他们都只能在孟立阳出现抽搐或晕厥时行针救治,无法让孟立阳高热时不再出现抽搐晕厥。 但薛神医能。 他方才进去,在孟立阳两处穴位行了针,给孟立阳含服了一颗药,孟立阳以后高热都不会再抽搐晕厥了。 “至於吐泻发热,你们的太医就能医治,不需要我。”薛神医说完,拍了拍被雨水沾湿的衣角,就拎著药箱出屋去,又入了雨中。 萧迟看了眼齐冥。 齐冥立即撑著伞跟出去,送薛神医回王府。 “安安姐,薛神医医术很好,他这样说,小阳儿定不会再有事了,你不必过於担心。”姜心棠安慰。 孟梁安点头,她信棠儿妹妹的话。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贺医女和竇太医也从里头出来了,说孩子退热了,人也醒了过来。 孟梁安立即起身,脚步急切地入內屋去。 姜心棠跟著她入內屋。 看到小立阳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很瘦,脸色也很不好,被沈东灼抱在怀里,看著就很叫人心疼。 “母亲…” 看到孟梁安,他声音很虚弱地喊。 孟梁安跑过去,將他抱到了怀里。 沈东灼坐在孟梁安身边,犹豫了再犹豫后,还是忍不住把他们母子搂入怀里。 孟梁安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没有推开沈东灼。 姜心棠见这一幕,便没有过去,確定小立阳是真的醒了,她转身出去,向贺医女和竇太医询问小立阳的情况。 竇太医说:“孩子身体弱,情况还是不大好,可能隨时还会再发热。” 但又说:“只要孩子不再抽搐晕厥,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姜心棠听完,提著的心,放下一半。 她相信薛神医,薛神医说孩子不会再抽搐晕厥,那定就不会。 她拜託竇太医和贺医女:“还要劳烦二位这几日悉心医治县主的小儿子,只要能把县主的小儿子医治好,本王妃感激不尽。” 竇太医忙说定会尽力而为。 萧迟对竇太医道:“今夜不用再入宫当值了,留在將军府守著。” 说完看向贺医女:“你也在此守著。” 贺医女赶紧领命。 姜心棠叫来孟梁安的贴身丫鬟,让她给竇太医和贺医女安排临时歇息的地方,並给竇太医找身乾净衣裳先换上。 丫鬟领命去办。 一切都交代妥当后,萧迟搂过姜心棠:“走,回宫了。” 姜心棠还是不放心,交代照顾小立阳的嬤嬤:“若小阳儿情况再不好,派人到皇宫告知我。” 嬤嬤躬身说是,躬送他们二人到门口。 雨还是很急。 姜心棠身上披著的,是萧迟的外袍,很长,快要拖地。 萧迟把外袍往上提了提,將她身子裹紧,並搂紧到自己怀中。 立夏举著伞撑在他们二人头顶,萧迟把伞接过去,搂著姜心棠往外走,伞大半倾在姜心棠那边。 上了马车后,姜心棠睏乏,枕在萧迟腿上,昏昏欲睡。 萧迟把她落到脸上的一缕秀髮拿到她耳后,板著脸严厉说:“下次不准衣裙单薄,仪容不整跑出宫或往家外跑。” 姜心棠半边脸贴著他的腿,眼神往上抬了抬,与他视线对视,抱歉问:“我仪容不整,丟你的脸了,是吗?” 她知道这样很不妥。 她是北定王妃,一言一行代表萧迟的顏面,怎能连秀髮都没綰就往宫外跑呢? 被人看到,著实是丟他的脸。 但萧迟说:“披散著秀髮,是在屋里,在床上,才该有的模样,只能我看到。” 姜心棠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而不是丟他的脸。 “下次再这样,我要罚你。”萧迟捏她脸警告。 姜心棠坐起来,往萧迟怀里趴去,搂住他脖子,仰头便吻他下巴,吻他喉结,一通乱吻… 萧迟被吻得无奈按住她:“安分点。” 他不想在雨夜的马车里办她。 第422章 兵权爵位给庶子 孟立阳没有再抽搐晕厥。 但这一病,反反覆覆病了快一个月才好。 沈东灼白日去巡城营,夜里则守著孟梁安母子,不曾离开过半步。 孟梁安一直认为,她自己能把两个孩子照顾好。 她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可当孩子病了,一个个不眠夜熬下来,她才知道她也需要陪伴。 不知何时起,她看到沈东灼,她会觉得安心。 一个月下来,孩子更加瘦弱,孟梁安沈东灼也熬得瘦了一圈。 这一个月里,姜心棠去了无数趟將军府。 还把薛神医再请到將军府去,让薛神医把孟立阳赶紧治好。 但薛神医说:“这孩子身子太弱,不能下猛药,我的药一般药性偏烈,他身子骨受不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去看了一下孟立阳,说孩子病情已经在渐渐好转,让姜心棠、孟梁安不必担心。 姜心棠是相信薛神医的话的。 她心放下来,开始往將军府送一些滋润的补品,让贺医女搭配燉给孟梁安沈东灼二人吃。 免得到时候孩子病好,两个大人倒下了。 好在快一个月后,孟立阳病终於好了,孟梁安沈东灼也没有病倒。 之后便是调养。 孟立阳病了这么一遭,必需得精心养著,调理著。 孩子病好后,沈东灼入宫求见萧迟,向萧迟夫妇表达了谢意。 他知道若非姜心棠和孟梁安情如姊妹,孟梁安请不到贺医女,他也不可能顺利请到在宫里值夜的竇太医。 更无薛神医去给他小儿子施针,让他小儿子不再高热就抽搐晕厥。 总之若无萧迟姜心棠,他小儿子此次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萧迟看著沈东灼:“此次那孩子会发病,是去了榕阳县路途劳累所致,本王与王妃有责任。” 沈东灼道:“这与您和王妃无关,去榕阳县,是孩子自己想去,也是梁安同意去,岂能怪到您和王妃身上。” 他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此事怪不到萧迟姜心棠夫妇头上。 谁都不知道去一趟榕阳县,孩子会病成这样。 南昭王知道小外甥大病了一场,往京里递了摺子,请求入京探亲。 萧迟允了。 年底,南昭王入了京来。 姜心棠带闺女小姜律出宫去將军府看南昭王。 南昭王身边多了个女子。 女子给她和小公主行完礼后,时不时打量她。 姜心棠大大方方由女子打量,教闺女小姜律喊舅舅。 小公主话已经说得標准了,不再喊“豆豆”,喊舅舅。 南昭王摸了摸她和小姜律的脑袋儿,给他们礼物。 姜心棠在將军府用了膳,萧迟等不到他们母女回宫,就找来將军府了。 回宫的路上,萧迟告诉姜心棠:“那女子是老南昭王麾下將领的孙女,苏璟玄老大不小了,老南昭王希望他能成婚生子。” 他棠棠没有其他朋友,很珍惜和南昭王兄妹的友情,他不得不大度,让他棠棠跟南昭王兄妹来往。 但他一直介意当年他棠棠跟苏璟玄跑去南昭那段过往。 这话,是故意说给姜心棠知道的。 意在告诉他棠棠,苏璟玄也要成婚了。 老南昭王有意撮合,苏璟玄不会不知道,他能把人带来京都,证明就是同意婚事了。 姜心棠听完感嘆:“每个人都躲不掉被长辈催婚的命运。” 她没有失落或难过,而是一脸欣慰。 她从未爱过苏璟玄。 她希望安安姐和苏璟玄都能走出过去的阴影,有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南昭王在京里过了年,元宵后起程回了南昭。 萧迟在二月命人选了一批美人入京。 安置在京外別苑训练调教。 这批美人,有柔情似水的梁国女子,也有风情火辣的北月国女郎。 同时,七十二药盟堂主苍焯暗中接触了梁国一位经常在北月国做生意的商人。 这商人又有目的地接触了几名北月国在帝京做生意的商人。 那批美人秘密调教了半年多后,萧迟命人给她们每人服了一颗药。 控制她们。 並告诉她们,只要听话,完成任务,就能得到解药,还给她们奴契,给她们一笔足以下半生生活无忧的钱財,让她们自由。 这些女子皆是家中穷苦或家中出事,卖身为奴为妓,生活无所依的苦命人。 被选来这里调教,等於是救她们出水火。 她们愿意听话。 萧迟命人把她们分批秘密安排去了北月国。 这一年年底南昭王也入了京。 但去年同他入京那名女子,不在他身边了。 孟梁安告诉姜心棠:“兄长起初不知祖父的用意,以为那將领的孙女只是想跟他入京来长长见识,便將人一起带来了京都。年后回了南昭,才知道祖父是想撮合他和那位將领的孙女,就明確拒绝了,不再见那姑娘。” 姜心棠听完暗暗嘆息,苏璟玄和安安姐都陷在过往里,不愿意走出来。 她握住孟梁安的手,忍不住多嘴劝了句:“安安姐,沈东灼对你和孩子都很好,你试著接受他,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孟梁安有些出神,没回应她。 过了年,小公主小皇帝六周岁,孟立衡孟立阳也四周岁半了,沈东灼已经在京都待了快七年。 他父亲远东王开始频繁催他舍掉孟梁安母子三人,回远东去。 不然兵权爵位就都要给庶子。 第423章 五年之约,答应成婚 沈东灼还是没回远东。 他不敢再跟孟梁安提成婚的事,怕孟梁安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不再见他。 上次若非萧迟帮他,他恐怕自那时起,就见不到孟梁安跟孩子了。 且小儿子大病后,虽养了一年多了,但身子还是弱,出不了远门,无法跟他回远东。 他舍不下他们母子三人。 如此又拖了一年,远东王迟迟等不到儿子归去,直接呈文入京给萧迟,请求把沈东灼的世子之位换给庶子。 只要世子之位一换,日后远东王故去,王爵就名正言顺是庶子的了。 萧迟自然不会同意,驳了远东王的请求。 他把沈东灼叫入宫,同他说了他父亲请求换世子之事,问他要不要回远东。 沈东灼没想到他父亲真会这样对他。 他很难过。 但他没有怨他父亲。 是他迟迟不回远东,他父亲对他失望了,才会想要把世子之位换给庶子。 萧迟看出他难抉择,对他说:“你可以慢慢考虑,世子之位只要本王不同意换人,就永远是你的,兵马爵位亦然。” 但同时萧迟也提醒他:“本王只能帮你保住爵位不换人。你常年不在远东,將来回去,人心都向著庶子,怕是无人再听你的。” 將来他回去,不是只继承王爵那么简单,还有远东的兵马。 须得能號令兵马,这爵位才有用。 不然就是个空爵。 沈东灼躬身说他明白。 萧迟从玉石阶上走下来,拍了拍沈东灼的肩膀:“本王信任你,对你给予厚望。” 沈东灼再度躬身:“东灼定不负北定王的信任与厚望。” 萧迟点点头,让他出宫去考虑清楚。 信老王爷也知道了远东王呈文入京请求萧迟把世子之位换给庶子的事。 他很生气。 对沈东灼说:“你父亲当年可不是嫡长子,王爵是落不到他头上的。是娶了你的母亲,皇家的郡主,王爵才落到他头上,嫡长子被踢出局。” 这事沈东灼自然知道。 他母亲是信老王爷的女儿,是皇家的郡主。 当年在位的皇帝为了稳固远东,把自己皇长兄之女嫁给他父亲,扶了他父亲袭王爵,把对朝廷生出异心的嫡长子踢出局。 说白了,他父亲当年是娶了他母亲,才能越过嫡长兄得到王爵兵马。 “你赶紧回远东去,无论是爵位,还是兵马,都不能落入庶子手中!”信老王爷命令。 沈东灼道:“孙儿定会回去,外祖父放心。” 但半个月过去,沈东灼都没有要卸职回远东的意思。 信老王爷催了他几次,他每次都说定会回去,但就是没动身。 信老王爷知道他定是放不下孟家那丫头和两个孩子。 不然早在几年前,他就该回远东了。 信老王爷思来想去,亲自去找了孟梁安,把远东王呈文入京要换世子的事,说给孟梁安知道。 劝孟梁安跟沈东灼成婚,带两个孩子跟沈东灼去远东。 信老王爷走后,孟梁安在屋中静坐了许久,之后入宫去找姜心棠。 信老王爷说远东王呈文要换世子,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得问一下棠儿妹妹確定真假。 萧迟有跟姜心棠说起过这事。 但她没跟孟梁安说。 远东的任何事,都有可能关乎远东的安定,她不敢隨意乱说,怕坏了萧迟的计划。 但如今安安姐入宫来问,她便不会再隱瞒,点头:“我听萧迟说了,確有这事。” 她拉孟梁安在身边坐下:“安安姐,其实从沈东灼送他妹妹尸首回远东回来那时我就知道,远东王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催沈东灼回远东。” “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知道我若告诉你,你定会为了不耽误沈东灼,跟他一刀两断,逼他回远东,不给他和自己任何机会。” 就跟上次一样,直接就跟沈东灼说得很清楚,不让他去看她和两个儿子。 “可我想要安安姐你好,我自私地想让沈东灼一直陪在安安姐你身边,所以我没说,我一直都瞒著你没有说。” 这些都是姜心棠的真心话。 她说:“如果安安姐你今日没有入宫来问我,我还是会瞒著你,不跟你说。” 她说:“安安姐,沈东灼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两年前我还不敢这样说,但现在他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看过他许多次照顾你照顾孩子,不离不弃,他真的很好很好。” 她不想安安姐错过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她拉紧孟梁安的手,心里很希望安安姐能跟沈东灼在一起。 但她说到这里,就停了,没有再多说。 她再想安安姐跟沈东灼在一起,都只是她个人的想法,要不要在一起,得看安安姐自己。 她作为局外人,只能適当地道破一两句,告诉安安姐这个人是真的好。 剩下的,要靠安安姐自己去感受,去想,去抉择,她不能说太多。 孟梁安从宫里出来,继续在屋中静坐,回想起这几年来,沈东灼陪在她和两个孩子身边的点点滴滴。 尤其是小儿子生病那一个月,她担心无助时,是沈东灼奔前奔后请太医,是沈东灼日里去巡城营夜里陪著她熬过一个又一个的不眠夜…… 傍晚,沈东灼来將军府。 用完膳,孟梁安让嬤嬤把两个孩子带下去,跟沈东灼说他外祖父来找过她。 沈东灼担心问:“他可是对你说了难听的话?” 孟梁安跟他有了孩子,却不跟他成婚,他因此一直留在京都不回远东,他外祖父跟他父亲一样,都对孟梁安有意见。 他怕外祖父说些难听的话,让孟梁安受了委屈。 孟梁安摇头:“没有。只说了你父亲想换世子的事,劝我跟你成婚,带孩子跟你回远东。” 沈东灼立即来到孟梁安面前蹲下,握起她放在膝上的手,望著她,紧张期待问:“…那,你可愿意跟我成婚,跟我回远东?” 孟梁安垂首,看向自己被沈东灼握著的双手。 她双手动了动。 沈东灼第一次强势地把她双手握紧,不给她抽走。 孟梁安最终没有抽走,抬起眼眸,看著沈东灼,犹豫了一下说:“小阳儿还小,身子弱,走不了去远东那么远的路途。你自己先回远东,我和两个孩子留在京里等你。” 沈东灼欣喜若狂,把孟梁安双手握得更紧:“安安,你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是吗?你同意跟我在一起了是吗?!” 孟梁安攥紧自己双手。 她还是很反感男人碰她,尤其这样双手被紧紧握住。 但她已经能忍著不把沈东灼推开,她说:“我们定个五年的期限吧。你去远东,我们分开五年,你若还不能忘记我和两个孩子,你若在远东还未成家,我便和两个孩子跟你去远东,跟你成婚。” 她不这样说的话,沈东灼是不会回远东去的。 为了让他回去,她只得这样说。 五年的时间很长很长,也许他就把她忘了。 就算没忘,感情也淡了。 他在那边成家立业,就不会再对她和两个孩子这么执著了。 但这对於沈东灼来说,却已经是天大的欢喜。 他把孟梁安两手握得更紧更紧:“安安,我不会忘了你和孩子的!五年后我一定来娶你!” 虽然五年很长很长。 他不想要五年。 他想要快一些。 再快一些。 可他不敢逼孟梁安。 她说五年,那就五年,他会等,他等得起,也愿意等。 沈东灼高兴得眼眶湿润,攥著孟梁安的手,久久不捨得放开…… 第424章 截杀,不让他回远东 翌日。 沈东灼入宫求见萧迟,卸去巡城营的职务,並拜託萧迟帮他照拂孟梁安母子三人。 萧迟坐在上首,语气平缓,但君威赫赫道:“忠臣良將的家眷,无论是本王,还是朝廷,都会照拂,不会亏待。” 意思摆得很明白,只要你忠,你的妻儿,本王就会命人照顾好。 沈东灼自然听得懂。 他躬身谢过萧迟,道:“远东只要有我在,定永远效忠朝廷,效忠北定王。” 从宫里出来,他回了巡城营。 下午新任命他那个职位的官员到巡城营,与沈东灼做交接工作。 职务交接完,沈东灼从巡城营出来,直奔街上,买零嘴、买孩子的玩具,买孟梁安喜欢吃的甜咸双拼粽子…… 沈东灼买了一大堆东西,跟祈安两人都抱不住了,才回將军府。 两个孩子看到爹爹给他们买了那么多吃的玩的,都很开心。 沈东灼餵他们吃零嘴、陪他们玩,看孟梁安吃粽子,觉得很幸福。 可想到明日就要走,心里又填满了酸涩和不舍。 五年啊。 会叫人思念成疾的。 此去之后,他就无法再日日见到他们母子三人了。 他抱起两个孩子,告诉他们:“爹爹明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会有段很长的时间不能回来看衡儿阳儿。” 两个孩子在吃零嘴、玩玩具,闻言都不吃也不玩了,看著爹爹。 小立衡问:“那衡儿阳儿要是想爹爹了怎么办?” “想爹爹了,就让母亲给爹爹写信,爹爹也会给母亲写信,爹爹还会给衡儿阳儿寄海鲜。” 小立阳就问:“什么是海鲜?” 孟梁安在一旁解释:“宫里姨姨常送来给你们吃的大虾,很多脚的鱼,还有螃蟹,就是海鲜…” 小公主喜欢吃红彤彤的大海虾,萧迟宝贝他闺女,故而宫里的御膳房常会从沿海用冰快马运海鲜入京。 姜心棠时常会命御膳房送一些到將军府,给孟梁安和两个孩子食用。 小立阳也喜欢吃大海虾,听完就很期待:“小阳儿等著爹爹寄海鲜。” 沈东灼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儿:“只要你们喜欢,以后跟爹爹回远东,爹爹带你们亲自去抓海鲜。” 两个孩子都开心说好。 这一夜,两个孩子睡去后,沈东灼一直坐在床尾不捨得走。 孟梁安坐在床头,静静陪著他。 翌日一早,沈东灼与他外祖父信老王爷道別,带著十几名隨从驱马出京。 齐冥入宫,告诉萧迟说沈东灼出京了。 萧迟道:“挑十名身手好的侍卫跟著他,確保他安全回到远东。” “是,王爷。” 齐冥领命,出宫去。 沈东灼路上行了四五日,皆安全无事。 但彻底远离京都地界后,就有人要杀他了。 首先是在他下榻的客栈饭菜里下毒。 他两名隨从阴差阳错先吃了饭菜,当场口吐黑血,被毒死了。 他的人冲入客栈后厨,但下毒的人早已跑了,抓不到。 这一刻,沈东灼才知道,有人不想他回远东,想在半路除掉他! 他手微微在颤抖。 看著两个倒在地上死得面色紫黑的忠心隨从,他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他的庶弟为了爭夺爵位兵权,竟会想要杀他! 他向来对庶弟不错! 除了兵权爵位没让,其他的,他从未亏待过庶弟! 收敛了两个隨从的尸首后,接下来沈东灼一路都特別小心,没再吃客栈的食物,所有入口之物,皆是隨从半路隨机买的。 对方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在何处买食物,便没办法下毒。 但对方寻不到下毒之机,便改变了策略,在沿途山路设伏。 沈东灼等人过山路时,地面突然凹陷,前面数匹马全部往陷阱里跌,同时山上乱石往下砸…… 陷阱里布满尖竹,人和马跌下皆被扎穿。 就算身手好,马往下跌时,人踩著马借力飞出陷阱,也会被乱石砸中。 沈东灼行在最前头,首当其衝便是他的马往陷阱里跌,他眼疾手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差点跌入另一个陷阱。 有人在山上指著他喊:“砸死他。” 一块巨石从山上快速往他滚下来,千钧一髮之际,是他的隨从朝他撞了过来。 他被撞开。 他的隨从被巨石碾在了下面,血肉模糊朝他喊:“世子,快、快走!” 沈东灼双眼,被一地的血映得猩红。 后面及时剎住的人和马,没有往陷阱里跌。 马惊得嘶鸣不敢向前,但隨从不顾生死,强行驱马避过陷阱朝沈东灼衝过来。 有些被乱石砸中,没能衝到沈东灼面前就倒下。 最快衝到沈东灼面前的隨从急喊:“世子爷,快上马!” 沈东灼呼吸沉重,悲愤交加。 但他知道他不走,这些人就都白死了,只得压下悲愤,果断翻身跃上隨从马背。 跟著他出京的,有十几个隨从。 可跟著他从陷阱乱石逃出去的,只有三个。 出京时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队伍,一下子加上他,只剩下四个人三匹马。 他一身尘污,望著远东的方向。 他的庶弟,如此大阵仗,是铁了心不让他回远东,铁了心要杀他啊! 第425章 拿你的命来换他 追杀他的人在不断靠近。 最终四人三匹马被堵住了去路,后路也被截断。 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杀了过去。 真正的截杀,不会有任何一句废话。 杀手不会给你机会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我?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杀手只会赶紧將目標砍杀,拎著人头回去拿最后的酬金。 而沈东灼也不会浪费力气去询问: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是不是远东王府的庶子? 他只想保留所有力气拼杀出去。 他还有孟梁安和两个孩子在等著他,他不能死在这里。 然他身手再好,信念再强大,也敌不过杀手人多。 很快他的隨从就被杀了一个,他也被砍了一刀。 这时远处马蹄声响,十匹壮马奔驰过来,马上之人个个手持弓弩,朝这边发射短箭。 顷刻间,沈东灼听到周围一片惨叫声。 黑衣杀手全力在围杀沈东灼主僕几人,被射杀了个措手不及。 迅速反应过来时,已经倒下大半以上。 马上之人射完弓弩上的短箭,拔剑就朝剩余的黑衣杀手衝杀过去。 不到半刻钟后,地上全是尸体。 沈东灼三个隨从,已经只剩下一个祈安,祈安见黑衣杀手全死了,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快速朝沈东灼奔去:“世子!” 沈东灼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他用力捂住,看向救他的人。 十个人,一样的著装。 胯下的马,匹匹彪壮。 沈东灼认出,这样的著装,是萧迟的侍卫,马是北定王府驯养的战马。 果然,为首的侍卫下了马,对沈东灼拱手道:“沈世子,我们是王爷派来暗中护送你回远东的。” 说罢快速掏出止血伤药给沈东灼。 沈东灼也有携带伤药在身,但方才又是差点掉陷阱,又是打斗,已经不知道哪去了。 他没有多言,接过伤药,撕开手臂衣袖,就將伤药往伤口倒。 疼得能叫人直接原地升天! 但他咬牙忍住,简单止了血后,从下衣摆撕了块布料下来,让祈安给他包扎住伤口。 祈安也受伤了。 沈东灼帮他把伤口也止血包扎好后,才来向萧迟的侍卫道谢。 侍卫说:“是王爷让我们来保护世子,世子该谢的人是我们家王爷。” 沈东灼自然知道。 他这条命,今日算是萧迟救的。 他会永远记在心里。 没有力气悲伤和愤怒,沈东灼把自己的人都草草埋葬了后,就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沈东灼又遇到了三次截杀。 有萧迟的人在,沈东灼每次都安然无恙。 对方眼看截杀不成,就改为刺杀。 沈东灼在客栈下榻,对方派了个身轻如燕的杀手,从屋顶摸到后窗进入屋里,再摸到床边,举起剑就往凸起的被窝扎… 门这时“砰”地从外头被打开。 屋里的灯也瞬间亮了起来。 沈东灼带著萧迟的侍卫从门外进来。 而刺客剑扎下去的那个凸起的被窝,里头根本没有人,只是被褥拱成的人形。 刺客顿时明白中计了,转身就要跑。 但方才他进来的窗户,已经有侍卫挡在那,阻了他逃跑的路。 一番激斗后,刺客被擒住。 他要服毒自杀,被萧迟的侍卫一把捏住下巴,逼他把毒药吐了出来,之后审问他:是奉了谁的命来杀沈东灼,还有什么后招? 杀手盯著沈东灼冷笑:“你倒是命大,有人救你。你的儿子女人,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去救他们。” “你什么意思?”沈东灼立即上前,揪住杀手急问。 杀手道:“屡次杀不了你,我们就分出一些人入京去捉你儿子女人了,把你的女人儿子捉到手,叫你拿命去换。” 沈东灼鬆开杀手,转身就往外走。 “沈世子!”萧迟的侍卫赶紧去拦他。 他认为杀手这话不可信。 很大可能是胡乱编出来骗沈东灼的。 因为再有十来天就能到远东。 若这十来天还杀不了沈东灼,杀手的任务就完成不了,拿不到酬金,甚至还会被雇家反过来清算。 所以编出此话来骗沈东灼往回赶,杀手就有足够的时间再来杀沈东灼。 沈东灼也能想到这一点。 可只要孟梁安和两个孩子有可能有一丁点危险,他都要赶回去。 侍卫把自己认为的,说出来后仍劝不住沈东灼,急道:“县主和两位小公子是在京中,京中有王爷王妃,怎么都不可能让县主和两位小公子有事!” “这些杀手个个本领不弱,若他们半夜潜入將军府,把梁安和两个孩子掳走,北定王也预料不到!”沈东灼很著急。 不是他不相信萧迟的实力。 但萧迟是人,不是神,他有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若这些杀手半夜潜入將军府掳人,北定王岂能料到。 万一孩子或梁安已经落入到杀手手中了怎么办? 杀手要的是他。 他回去了,他可以用自己把孩子或梁安平安换出来。 若他不回去,孩子或梁安在杀手手里,北定王知道后再去救,多少都是有危险的。 万一救不出来,或万一在救的过程中受伤了怎么办? 他不是不相信萧迟。 他是著急,他担心,他著急自己的妻儿,他担心自己的妻儿,他怕他们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沈东灼知道他这样不理智。 可他一想到他们母子三人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他一定要回去! 他推开侍卫,出了客栈,牵了马,连夜就往回赶。 侍卫无奈,只得跟著沈东灼往回赶。 每日只夜里歇息一两个时辰,十余天后,即將抵达京都,人疲马乏。 壮马都跑不动了,只得停下歇息。 歇完要继续赶路时,京都的方向来了几匹马和一辆马车。 马和马车在他们几丈开外停下,车帘掀开,露出里头一个绑住手脚昏迷了的小孩。 四五岁的模样。 看不到脸,但那身上的衣裳,沈东灼却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亲自给两个孩子买的衣裳。 两个孩子现在已经五周岁半。 但小立阳偏瘦弱,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模样,跟马车里被绑的孩子身子差不多大。 沈东灼浑身血液瞬间差点凝固。 马车里用面具遮了整张脸的人,掐住孩子脖子,对沈东灼道:“想要你儿子,拿你的命来换他。” 第426章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住手!” 沈东灼急喊:“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们,不要杀我儿子!” “你现在就往你心口捅一刀,我就不杀他。”面具男子冷笑。 萧迟的侍卫生怕沈东灼真这样做,立即握住他手臂:“沈世子你可不许中对方的计,那孩子都没看到脸,根本不是小公子。” 有王爷坐镇京中,杀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把將军府的小公子掳出京。 然侍卫此话才出口,面具男子竟掐著孩子的脖子,把孩子的脸转向马车外。 真是小立阳! 孩子被掐得醒了过来,正痛苦地挣扎著。 但因为手脚皆被绑住,挣扎也只能是拼命扭著瘦弱的身子,连哭都哭不出来。 可怜得紧。 沈东灼心臟仿佛被那只扼在儿子脖子上的大手紧紧攥住。 “住手!住手!!”他大喝急喝:“我过去任你们处置,你住手!” 他不会那么傻直接往自己胸口捅刀。 捅完对方不放自己儿子,儿子依旧救不出来。 他说完就要主动往对方马车走去。 萧迟的侍卫拦住他,不让他去。 可儿子在对方手中,隨时都有可能被扼死,沈东灼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生死,看著侍卫拜託道:“请尽力帮我把阳儿平安送回京,告诉他母亲,我不能再陪著他们了。” 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让侍卫帮他带回去给孟梁安母子三人。 可他没时间说。 他只快速说了这么一句,就用力把侍卫推开,往对方马车走去,与对方讲条件道:“你现在把我儿子手脚鬆开,放他下马车,让他过来,我过去,由你们处置。” 他知道对方不一定会答应他。 但他只能一步步爭取。 然他没想到的是,他此话才出,面具男子竟抓著孩子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板上,將孩子高高举起,用力往地上摔。 沈东灼目眥欲裂:“阳儿!” 快速朝马车衝去。 身后萧迟的那些侍卫也是大惊,方才他们顾及孩子在对方手里,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一个个往马车衝过去。 咻! 一支利箭从那些骑马的人射了过来,沈东灼只顾著拼命往前奔,要去接儿子,根本顾不得躲。 利箭直接射中他心口。 然他还是晚了一步,孩子被摔在了地上,七窍出血,瞬间一动不动。 “阳儿!” 沈东灼滑跪到了地上,抱住孩子,却整个人怔住了。 身边瞬间打斗声四起。 没过多久周遭安静了下来,有人来拽他:“世子爷!” 是祈安。 萧迟的侍卫也上前扶沈东灼,这才发现地上的孩子根本不是孟立阳。 只是一个长得与孟立阳面容有五六分像的孩子。 因为有五六分像,方才隔得远,孩子被对方扼住脖子面容痛苦扭曲,是以连沈东灼这个父亲都没分辨出孩子是假的,以为真是孟立阳。 孩子已经死了。 沈东灼中的利箭,深深没入他心口。 利箭似还有毒。 因为沈东灼心口流出来的血,是黑的。 “世子爷!” 祈安担心得大喊。 箭射中心口,已是凶险。 还有毒的话… 祈安不敢往下想。 萧迟的侍卫也是既惊又急,王爷派他们护送沈东灼,若沈东灼死了,他们如何向王爷交代? 没时间多想,也不敢胡乱拔心口的箭,好在此处已即將抵京,他们赶紧把沈东灼扶上马车,赶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京都奔去。 同时先派了名侍卫,骑了匹最壮的马,快速入京,向萧迟稟报这事,好请太医来给沈东灼医治。 马车入了京后,直接往將军府去。 沈东灼这情况,实在凶险。 没人能確保可以医治好。 无论是祈安,还是萧迟的侍卫,都想沈东灼若救不回来,定是想再见一见孟梁安和两个孩子。 可沈东灼却攥住祈安的手:“別,別去將军府…” 他怕他这模样,会嚇到孟梁安和两个孩子。 他的声音很弱。 弱到旁边的人快要听不见、听不清。 “世子爷。” 祈安喊,声音带著止不住的哭腔。 就在马车要拐弯去信王府时,沈东灼又突然开口:“罢了,去將军府…”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死了。 临死前,他要再看看他们母子三人。 他舍不下他们。 放不下他们。 他要再去看他们一眼。 说完,他无力地闭上眼睛。 “沈世子,你撑住,別睡!”思想要陷入混沌模糊之际,萧迟的侍卫在他耳边急喊。 他若睡去,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沈东灼思维被往回拉了一些,睁开了眼睛,努力睁著,不让自己再闭眼。 宫里。 萧迟得知这个消息,脸色异常难看:“愚蠢,本王派人保他安全回远东,他竟自己往回跑来中计丟命。”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可骂完,他又能理解几分,关心则乱,若换成他的妻儿如此,他也定会拼了命赶回来。 他快速派人出宫去王府,把薛神医带去將军府。 之后又派了名太监去长乐宫。 今日宫学休假。 孩子们都不用上课。 但孟梁安母子三人没在將军府。 沈东灼离京后,孟梁安母子三人就被姜心棠接入宫里住了。 萧迟告诉过姜心棠,远东王的庶子以前就野心勃勃,如今接触了多年军务,把他父亲麾下许多將领拉拢到身边,滋长得他野心更加膨胀。 此次沈东灼回去,庶子定不想沈东灼安然回到远东,想让沈东灼死在半路。 只要沈东灼死,庶子就是远东王唯一的儿子,兵马王爵无论萧迟同不同意,都会落到庶子头上。 所以庶子很有可能会派人在半路截杀沈东灼。 姜心棠听了萧迟这些话后,就很担心庶子要是截杀不了沈东灼,会不会胆大妄为到派人到京里对安安姐母子三人不利。 她思来想去,便乾脆將安安姐母子三人接入了宫里。 但其实她不把孟梁安母子三人接入宫,对方也不敢在京中对孟梁安母子三人怎样,只敢找了个与孟立阳相似的孩子去誆骗沈东灼。 毕竟这是京都,惹到萧迟,他们出不了京,还会连累庶子。 太监来了长乐宫后,向姜心棠行礼,说奉王爷之命,来带安荣县主母子三人出宫回將军府。 在宫里住得好好的,萧迟怎么会突然派人来送安安姐母子三人出宫回府? 姜心棠立即就意识到不对,问太监:“出了何事?” 太监没有隱瞒,说道:“是出了些事,县主和两位小公子赶紧跟奴才出宫吧。” 姜心棠孟梁安都感觉到事情严重。 没有再多问浪费时间,孟梁安带著两个孩子急急跟著太监出宫。 第427章 害怕他死了 宫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 马车往將军府赶时,孟梁安忍不住问太监:“公公,到底出了何事?” 她心里的预感很不好。 太监犹豫了一下说:“是沈世子回京来了,受了伤。” 孟梁安意外得愣了下,之后心瞬间提了起来。 两个孩子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担心,仰头问:“母亲,爹爹怎么了?” 马车摇摇晃晃,孟梁安下意识把两个孩子往怀里箍紧了些:“…严重吗?” 太监宽慰道:“县主不必担心,王爷已经传了大夫去给沈世子医治。” 不直接回答,而是宽慰。 那就是很严重。 孟梁安心跳乱了几下。 “母亲,爹爹是不是回家了?” “母亲,是爹爹回来了吗?” “母亲,母亲…” 两个孩子问她话,用力扯她袖子,她才回过神来,垂首看两个孩子,几息后稳住了心神,方道:“…嗯,爹爹回来了。” 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立即欢呼,说要赶紧回家去找爹爹。 马车到將军府门口,孟梁安下了马车,把先出车厢的大儿子抱下马车。 太监帮她把小儿子也抱下马车。 孟梁安每次都会跟送她回来的太监或御林军首领道谢。 但今此,她连道谢都忘了,下了马车,就牵著两个孩子急急入府去。 门房见了她回来,立即告诉她世子心口中了毒箭,情况很严重。 孟梁安一只脚正要迈入將军府高高的门槛,闻言直接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带著两个孩子快速往后宅去。 才入她住的院子,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祈安和护送沈东灼回来的侍卫站在她屋外廊下,皆身上不同程度染血。 在院中服侍的嬤嬤,见她带著两个孩子回来,立即上前说:“世子受伤了,北定王府的人刚刚领了位大夫过来,正在救世子。” 说完看向两个孩子:“县主您自己进去,两位小公子就先別进去了。” 孟梁安呼吸又乱了乱。 但她很镇定地蹲下身,哄两个孩子跟嬤嬤先到外头去玩,才单独快步入屋去。 薛神医戴著羊肠手套正在给沈东灼拔箭。 箭拔出来,心口的血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沈东灼整个胸膛。 沈东灼躺在床上,闭著眼睛,似没了气息。 孟梁安看到这一幕,脑子“嗡”的一下,差点晕倒。 薛神医快速拿过银针,在沈东灼胸口下针。 沈东灼心口喷涌的血便止住了。 …… 两个时辰后,薛神医才脱掉羊肠手套:“命暂时保住了,但能不能活过来,还不確定。” 孟梁安帮不上什么忙。 但她一直在床尾站著,站了两个时辰。 站得双腿都麻了。 期间同样戴著羊肠手套给薛神医充当下手的鹿白劝她出去休息,她不愿意出去。 她怕沈东灼死了。 她得在这里看著他。 看著他,他就不敢死了。 不,是不捨得死。 看著他,他就不捨得死了。 孟梁安没有哭。 但她眼眶始终是红的,红得如同充血。 此时看到薛神医救治完了,还发话了,她立即红著眼眶问:“那要怎样他才能活过来?”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哽咽。 原来,她是如此地害怕他死去! 害怕到已经控制不住要哭了。 她这辈子,除了父母冤死、兄长被坏人折磨生死未卜时,她从未哭过。 她不喜欢哭。 哭是懦弱的表现。 当年她被方靖杰囚禁凌虐折磨,她都未曾哭过。 她只有恨。 她想把方靖杰弄死。 可她今日看到沈东灼这模样,她忍不住想哭! 很想哭! 可她不能哭,在这將军府里,她身后无人,她得撑著,她焦急追问:“怎样他才能活过来?” 薛神医一贯慢吞吞地道:“他心臟还有毒没清除乾净,我每日这个时辰会过来给他拔毒,一个月后若没醒,就活不过来了。” 说完,拎著药箱要走时补了一句:“当然,这一个月內他若断了气,那也活不过来了。” 这两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先把人轻割一下,再重割一下。 孟梁安被割得忘了她厌恶与男人碰触,一把抓住薛神医手臂,恳求道:“薛神医,您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薛神医嘆了声:“我尽力,你和孩子多陪陪他。” 不是他医术不行,是这一箭正中心口啊。 且箭上还有毒。 还是从京外赶回来的,耽误了救治时间。 对方是铁了心要取沈东灼性命的。 若非他来医治,沈东灼这会命已经没了。 “我可以翻动他吗?可以为他擦去血污,换身乾净衣衫吗?”孟梁安冷静下来后,询问起其他,包括能否餵沈东灼进食,能餵沈东灼进食些什么。 沈东灼要是一个月都醒不过来,总不能一个月都干躺著,不给他餵吃餵喝。 “可以给他擦血污,但先不要翻动,衣衫也不要换,把污了血的剪去。”薛神医说完,把能餵沈东灼吃什么,什么不能喂,也都仔细交代了一下。 后又开了个药方给孟梁安,才拎著药箱与鹿白离去。 孟梁安把药方交给贴身丫鬟,让她亲自出府去抓药来煎。 丫鬟拿了药方走后,她取了温水入內屋,拧帕子给沈东灼擦胸膛的血。 她的手有些颤抖,有些迟疑。 在没有催情药作用下,她看到男人没有遮蔽的身体,就会想起被囚禁、被方靖杰赤身裸体压在身下凌虐的一幕幕… 她觉得男人的身体很噁心。 哪怕只是裸露出胸膛,她依然觉得噁心。 噁心得她想吐。 她转过身,深呼吸,將拧乾的帕子放回温水里,起身出去,想叫下人来给沈东灼擦胸膛。 可丫鬟去抓药了。 嬤嬤哄著两个孩子不知去哪玩了。 祈安受伤了,知道世子命保住后,下去处理伤了。 萧迟的侍卫也都走了,回去復命了。 院中无人。 想到沈东灼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想到他方才拔箭喷血的凶险画面,再想到过去他日復一日的陪伴…… 孟梁安最终回到內室,强压下心头不舒服的感觉,重新拧了帕子,避开伤口给沈东灼擦胸膛,剪掉染血的衣裳,拉薄被盖到沈东灼伤口下方。 做完这些,她才惊觉已经是下午。 她从宫里回来是上午,薛神医辛苦救治了沈东灼两个时辰,她没有留薛神医和鹿白在將军府用午膳,她自己也还没有用午膳…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她坐在床边,一直守著沈东灼。 第428章 泪水这一刻潸然落下… 孟梁安母子三人出宫后,姜心棠就去御书房找萧迟。 想问问出了什么事。 但御书房里有大臣在议事,她便没有进去,回了后宫。 中午,萧迟和儿子都没有回长乐宫用膳。 因记掛孟梁安母子三人,姜心棠午歇睡不著,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洗漱完又去了御书房。 恰好碰到齐冥领著护送沈东灼回来的侍卫入宫来向萧迟復命。 姜心棠才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侍卫在说沈东灼一路遭遇下毒、埋伏截杀、刺杀… 她心头涌起担心,站在御书房门口没有进去。 里头侍卫往下说他们擒住了个杀手,杀手说分了同伙入京抓孟梁安母子三人,沈东灼便不顾侍卫的劝阻,执意日夜不休快马赶路回京。 在即將抵京时,被杀手用假的孟立阳骗得心头中毒箭。 侍卫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得很详细。 姜心棠在听到沈东灼心头中毒箭时,立即入御书房去,著急问:“沈东灼情况如何?” 侍卫还在往下向萧迟稟报的话被打断,看到是姜心棠,忙和齐冥转身行礼:“参见王妃。” 行完礼,侍卫才回道:“薛神医去给沈世子医治,沈世子命暂时保住了。” 他们是在將军府等到薛神医救治完说沈东灼命保住了,才离开將军府去找齐冥,齐冥带他入宫来向萧迟復命。 “上来我这儿。”萧迟在上首开口。 姜心姜转身就上了白玉阶,及地的华丽锦裙拖过白玉石阶,她绕过龙纹御案到萧迟身边,恼怒问:“是谁?那庶子是吗?那庶子派人杀的沈东灼是吗?” “还得细查,才能確定是否是他。”凡事要讲证据,虽然他们能猜到是庶子,但得有证据。 姜心棠立即转头看下方的侍卫和齐冥:“不是抓到一个杀手了吗?可有审?” 侍卫立即頷首:“回王妃,属下等为了护送沈世子日夜不休赶回京,来不及审那杀手,不过属下留了两位兄弟在后头押那杀手入京。” “京外那些杀手,一个都没抓到?” 侍卫领罪道:“当时沈世子心臟中了箭,还有假的小公子被杀手摔地上不知死活,属下等人为了儘快救世子和小公子,不敢与杀手缠斗,杀手都跑了,请王爷王妃降罪。” 姜心棠听完,虽愤怒,但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沈东灼这次受伤,不算侍卫保护不利,怪不得他们。 萧迟见他棠棠没说话了,才开口让侍卫出京去跟押杀手入京的两名侍卫碰头,確保万无一失把杀手押入京来,免得半途被救走或被灭口。 又命齐冥去查京中有谁丟了孩子,看被摔死的无辜孩子是哪家的。 侍卫和齐冥领命出宫去。 姜心棠也出了宫,去將军府。 丫鬟药熬好送到主屋,孟梁安吹凉了,正在一勺一勺餵沈东灼喝。 沈东灼不会吞药。 姜心棠父亲生前是郎中,她对此有经验,命下人去找个竹片来,一指长,半指宽,削磨得平滑,不许留刺,洗乾净。 待下人把竹片弄好送来,姜心棠仔细检查了一下,觉得可以,便让孟梁安轻轻把沈东灼头部抬起,她在沈东灼脑袋底下垫了个靠垫,將竹片插入沈东灼口中。 孟梁安舀起汤药,倒在竹片上。 汤药就顺著竹片,淌入沈东灼喉咙里。 沈东灼胸膛受伤裸露著,姜心棠没在里屋多留,到外屋去等。 丫鬟告诉姜心棠,孟梁安还没有用午膳。 姜心棠命丫鬟去送些饭菜来。 孟梁安餵完药,到外屋来,姜心棠握住她的手安慰:“安安姐,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孟梁安垂下眸,掩住眼底的湿润。 她想回棠儿妹妹话的。 但喉头突然就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姜心棠知道此时自己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很苍白无力。 说多了,反而惹安安姐伤心。 她只安静地陪著安安姐。 等丫鬟把饭菜送来,她才劝安安姐吃些东西。 孟梁安一点都感觉不到饿,但怕棠儿妹妹担心她,勉强吃了一些。 两个孩子上午回来,被嬤嬤哄到府里其他地方玩,用了午膳又被哄去午歇。 午歇完,就闹著要来找母亲了。 嬤嬤带他们过来。 两个孩子入屋来,看到姜心棠,欢喜地喊:“姨姨~” 姜心棠看著两个可爱的孩子,再想到里头还躺著生死未卜的沈东灼,只觉得心酸难受。 两个孩子喊完她,就跑孟梁安身边,仰头问:“母亲,爹爹不是回家了吗?爹爹在哪?怎么没看到爹爹?” 沈东灼身上的血已经擦乾净,不会嚇到孩子了,孟梁安没有再隱瞒,告诉他们:“爹爹受伤了,在里屋…” 两个孩子立即往里屋跑。 孟梁安赶紧跟进去。 姜心棠没有跟进去,沈东灼裸露著半个胸膛,她进去始终是不合適的。 她跟孟梁安的丫鬟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將军府,去王府找薛神医,请薛神医到將军府住一段时日。 沈东灼情况实在不好。 她实在是担心。 有薛神医在將军府,万一沈东灼有个什么情况,薛神医可以及时抢救。 薛神医答应了她。 姜心棠回宫时,派了立夏去將军府,跟孟梁安说这事,让孟梁安腾个院子给薛神医住。 薛神医能来將军府住,孟梁安求之不得,立即就命人腾了个最近的院子出来。 翌日下午薛神医来给沈东灼拔毒时,就把他炼药、製药的一些小炉小鼎都跟著一起搬到將军府来了。 每日他给沈东灼拔完毒,餵了颗药,就回自己院中倒腾他的药。 孟梁安则日夜守在沈东灼身边。 到了第四日,她才想起来,她应该找祈安来问问,沈东灼为何会回京来。 祈安受伤了。 他不会贸然入屋去,但他每日都在屋外守著,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挑到沈东灼身边伺候,他是跟著世子一起长大的,他害怕世子死了。 孟梁安从里屋出来,把他叫到屋里,问沈东灼为何会受伤?为何会回京来? 祈安把所有事告诉了她。 孟梁安听完,胸腔酸胀到异常难受。 他都快到远东了。 他有北定王的人护送,可以安然无恙的。 可就因为杀手的一句话,他就害怕他们母子三人出事,就不顾一切往回赶。 在京外,为了救小儿子,连命都不顾… 孟梁安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里屋的,坐在床边看著沈东灼,多日来未曾哭出来的泪水,这一刻潸然落下… 第429章 想去改变,想去克服了 不知默默哭了多久,嬤嬤端著温水进来。 孟梁安听到声音,急忙抹乾泪水。 嬤嬤將水在床边放下,拧乾帕子,对孟梁安说:“县主,老奴来给世子擦身。” 她第一天强压下心头不舒服的感觉给沈东灼擦胸膛后,这两日都是叫嬤嬤来给沈东灼擦。 但今次,嬤嬤帕子要往沈东灼胸膛伸去时,孟梁安犹豫了下,突然说:“我来吧。” 嬤嬤愣了下。 她虽不知道孟梁安的过往,但在將军府也有好几年了,知道孟梁安厌恶与男人碰触,才不愿意亲手给世子擦身。 怎么今日却突然要自己来? 嬤嬤不敢多问,把帕子给孟梁安。 孟梁安接过帕子,深吸了几口气,才將帕子落到沈东灼胸膛,轻轻擦起来… 心头还是很不舒服。 还是很牴触。 曾经的伤害,是刻进骨子里的,她对男人身体的厌恶,不是一时半会能治癒克服的。 但她想去改变。 想去克服了。 她强忍著心头的不舒服感,努力保持手不颤抖,为沈东灼细细擦拭。 她有心克服,有心改变,接下来日日亲手为沈东灼擦胸膛。 数日下来,她对给沈东灼擦胸膛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牴触了,心头的不舒服感,也日渐在减弱。 十日后,沈东灼能翻动了。 薛神医叫孟梁安去打盆温水来,他给沈东灼拔完毒,將沈东灼上半身扶了起来,和鹿白二人把沈东灼上半身下半身的衣服一股脑儿全扒了。 孟梁安正將一盆温水放到床边地上,一直起身来就看到沈东灼整个身子光溜溜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嚇得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砰”的一声,撞到身后桌案。 桌案上的水壶杯子滚到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丫鬟在外头听到了,但县主刚打了水进去,她知道县主定是要给世子擦胸,她还是个姑娘,是以听到声音也不敢贸然进去。 祈安也听到了。 但这里是县主的屋子,他本就连这个院子都不能来的,更別说贸然进屋了。 是以他听到声音,也不敢进去,只竖起耳朵,努力听县主有没有喊人进去帮忙。 若没有,那定就是没事。 孟梁安撞到桌案后,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凌乱,別开眼不敢再去看沈东灼光溜溜的身子。 薛神医见她这反应,翘了翘山羊鬍,这是怎么了?这二人不是孩子都六七岁了吗?咋的还看不得对方的身体? 鹿白以为孟梁安是因为还有他这个非大夫的男人在,不好意思,他忙从里屋出去。 “需要给他擦下身子,你若不行,叫別人来。”薛神医看得出孟梁安不是单纯的害怕紧张那么简单。 孟梁安很快回神。 她决定要改变,要克服,她就不能退缩。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上前,弯腰拧乾帕子起身:“…我、我行!” 她用力说出这两个字,手颤抖地往沈东灼后背伸去。 她下意识想闭上眼睛或转过头不去看沈东灼的身体,用手顺著他的身体给他擦一遍就好。 可她想克服对男人身体生出的厌恶感,想去习惯、接受沈东灼的身体,故心头再不舒服,都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去看沈东灼。 她手一直在微微颤抖,把沈东灼上半身擦完后,薛神医放沈东灼躺下。 要擦沈东灼的下身了… 孟梁安控制不住別开了眼,不敢去看沈东灼的下半身。 “慢慢来,若不行,就找別人来擦。现在他能翻动了,以后每日都给他擦一遍。”知孟梁安难堪,薛神医说完就拎著药箱出去了。 孟梁安最终还是叫了祈安进来给沈东灼擦下身。 沈东灼躺了太多天了,第一次擦必需擦仔细点才会干净。 薛神医说了,以后每日都得给沈东灼擦一遍。 日后她再慢慢克服就是了。 沈东灼上下身都擦乾净后,换了乾净的衣裳。 孟梁安叫了个府中下人来帮忙,把沈东灼稍微搬移床,把床上的被褥都换了乾净的崭新的。 虽然沈东灼还没醒来,身体也没有知觉,但孟梁安固执地认为,把被褥也换新的,全部换新的,他躺著才会舒服,才会快点醒过来。 两个孩子还是照常去宫学上课。 但下了学回府后,就会跟母亲一起在床边陪著爹爹。 两个孩子会跟母亲说话,跟爹爹说话。 虽然爹爹不会回应他们。 但他们一致认为爹爹只是睡著了,只要他们经常陪爹爹说话,爹爹听到他们的声音,就会醒过来的。 孟梁安每日都会不厌其烦地给沈东灼翻身。 时而让他侧躺,时而放他仰躺。 这样他后背才不会生褥疮。 每日擦身,孟梁安也都克服心头的不舒服亲力亲为给沈东灼擦。 十余天下来,她对给沈东灼擦上半身已经习惯了,接受了,不怎么牴触反感了。 但下半身… 孟梁安始终还是不敢看,不敢摸,每次都闭著眼睛胡乱抹过去就了事。 怕给沈东灼擦不乾净,三四天就会让祈安给沈东灼仔细擦一遍。 姜心棠几日就出宫来看一次孟梁安。 给两个孩子带些吃的玩的。 陪孟梁安坐坐,说说话,有时还留在將军府陪孟梁安用膳,用完膳才回宫。 安安姐肉眼可见清瘦了许多。 似乎比前年小立阳生病了一个月还要瘦。 那时小立阳生病,孟梁安一宿一宿地陪著孩子,可那时有沈东灼陪著她。 同样担心、心慌,可那时有人同她分担。 如今… 孩子还小,沈东灼躺著,无人替她分担,她的担心焦灼无人能替。 她害怕沈东灼死了。 越临近一个月的期限,她越怕。 信老王爷是在沈东灼昏迷了二十多天后,才得知外孙没回到远东,受伤昏迷躺在將军府里的。 他急急赶去將军府看。 看完,还了解了情况后,气得跑去皇宫求见萧迟,问萧迟:“查清楚了没有,这事是不是庶子乾的?” 萧迟的人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庶子乾的。 但他说:“还在查,尚不清楚。” 信老王爷气得直接道:“不用查了,除了那庶子想爭王爵兵马,有动机害灼儿外,还能是谁?你休书去远东,勒令远东王把庶子交出来,给灼儿偿命!” 第430章 没有醒来 萧迟没有答应信老王爷。 远东王掌著一方兵权,他是不可能隨意就下令处死远东王的庶子的。 这属於家族內斗,等沈东灼醒过来,自己回远东去报仇。 若沈东灼醒不过来,远东他另有打算。 萧迟游刃有余地应付著信老王爷:“本王虽代天子行事,但天子也得依法依据。尚未查清,无证据,本王无理由让远东王交出庶子偿命。” 说完他安抚:“本王会再命人去查,皇伯爷回去府里等著,大气伤身,彆气坏了身子。” 信老王爷以长辈的身份让萧迟定要查出证据后,才出宫去。 沈东灼是在信老王爷跟前养到十三岁才回远东的,信老王爷对这个外孙,是真心疼。 接下来日日去將军府看外孙。 看到外孙躺著就是醒不过来,犹如个死人一般,连餵汤药都得口插竹片,他就忍不住又去求见萧迟,追问萧迟到底查到证据了没有。 换成其他帝王,准会被烦死。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全手打无错站 但萧迟此人,没耐心时,他特没耐心,该需要耐心时,他比谁都有耐心。 信老王爷日日求见他,他日日命人放信老王爷入宫见他。 信老王爷追问他查到证据没有,他也能次次言语和缓地搪塞过去。 姜心棠也屡次追问萧迟…… 沈东灼受伤才四五天,她就问萧迟:“那杀手押入京来了没有?” 萧迟说:“没这么快。” 沈东灼是心急回来救妻儿,日夜不停赶路,才这么快抵京。 留两个侍卫在后头押杀手入京,以正常的行程赶路,最起码要晚差不多十天才能抵京。 姜心棠接下来隔两天就问萧迟一次。 沈东灼受伤八九日时,萧迟就告诉她,杀手押入京来了。 姜心棠问:“审了没有?” 萧迟说:“今日才入京,在审。” 杀手骨头很硬,撑了一天,才在宋司的酷刑下招出他是哪个杀手门派的。 但是谁雇他们杀沈东灼。 杀手不知道。 他们只听命於组织,组织让他们杀谁,他们拿到画像,按照指令行事。 至於谁雇他们,只有门主才知道。 萧迟当即派人去剿了这个杀手组织。 擒了这个杀手组织的一二把手,审出出钱雇他们杀沈东灼的,是远东一个富商家的家奴。 这家奴是不敢暴露身份的。 甚至还在不经意间透露自己是南昭人士,跟杀手门主做完交易后,更是特地往南昭的方向去。 但做杀手这行的,心眼都贼多,他们会在僱主离开后,派人去跟踪,看僱主是什么人。 结果他们就发现僱主往南昭的方向走不到半日路程,就折返去了远东,回了远东一家姓“白”的富商家里。 庶子的外家,就姓白。 靠著与远东王府的关係,白家这二三十年来做海运发了家,在远东富甲一方。 白家靠著远东王府的声誉势力发了家,又每年给远东王府送大笔钱財,供远东王销。 故远东王对这个庶子颇为疼爱。 杀手组织了解了沈东灼的背景后,是不敢接这单生意的。 奈何庶子財粗,给了十万两做酬金,最后还追加到了十五万两,无论如何一定要取沈东灼性命。 十五万两啊! 做成这单,就可以躺平养老了。 人为財死鸟为食亡,杀手组织最终接了。 杀手几乎出动了整个组织的人。 还制定了好几个截杀计划,包括若截杀不了沈东灼,如何利用沈东灼的儿子女人诱他上鉤送命。 故他们一边派人截杀沈东灼,一边派人入京观察孟梁安母子三人。 孟梁安母子三人被姜心棠接入宫时,他们看到了孟梁安和两个孩子。 但他们不敢抓孟梁安母子三人,故在京外寻到了个长得与孟立阳有五六分像的孩子,去冒充孟立阳骗沈东灼。 被抓的杀手押入京审问时,杀手门主得到消息,立即就带手底下剩余的人跑路了。 奈何这门主动作快,萧迟动作更快,只一天宋司就从杀手那里审出杀手组织的门派位置,第一时间先派了鹿白去。 鹿白轻功了得,速度快。 杀手门主是带手底下剩余的人成功跑了,但被鹿白盯上了。 是以萧迟后面派兵马过去,直接就把这些人全剿了,一二把手全被抓入京来。 姜心棠得知这些,就很气愤:“这庶子实在是狡猾,他派去跟杀手做交易的人,故意往南昭去,是想杀了沈东灼后,把罪名扣到南昭王头上。” 到时候就可以说当年远东王府悔婚,南昭王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沈东灼还欺负他妹妹,强迫他妹妹生下两个孩子,所以南昭王旧恨新仇加一起,僱人杀了沈东灼。 世人不知详情,便会觉得南昭王杀沈东灼確实有动机有根源,会对此深信不疑。 庶子便可以完美隱身,不会有人怀疑到庶子头上。 姜心棠越想越觉得这庶子心思縝密恐怖,不除掉的话,怕是后患无穷。 她从萧迟怀里爬起来,盘腿坐萧迟身体边,要求他道:“你立即把人证押去远东,让远东王把庶子交出来,处死他给沈东灼偿命!” 这想法跟信老王爷一模一样。 萧迟把她拉回怀里:“远东王若不愿意交出庶子呢?你是要本王逼他造反吗?” 姜心棠趴在萧迟胸口不言语了。 她知道萧迟一直在平衡四方,不想有动盪。 白家一直给远东王送钱,远东王肯定不捨得庶子死。 萧迟又道:“杀手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能把沈东灼骗回京重伤,他还需要歷练,日后才能接管好远东的兵马。庶子给他留著,等他醒后,自己回去报仇,庶子就当给他练手。” 沈家兄妹。 沈东凌像父亲,奸诈狡猾,心狠手辣。 沈东灼像母亲,温柔良善,手段不够狠。 “若他醒不过来,本王再替他报仇。”萧迟大手钻进姜心棠衣裙里,翻身將她覆於身下索要。 转眼沈东灼已经受伤一个月,但他依然没有甦醒的跡象。 孟梁安脑子里不断迴响著薛神医当日救治完沈东灼说的那句:一个月后若没醒,就活不过来了。 她寸步不离守在床边,听著外头更声一慢两快,子时了,再有半个时辰,一个月就过去了…… 她惶然地握住沈东灼的手,喃喃求他:“你醒来好吗?醒来看看我跟孩子好吗?” 呼唤几次,床上的人都依旧一动不动。 孟梁安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滑落,情难自禁趴到沈东灼胸膛下方哭泣。 第431章 是现在的她负了他 那种失去的悲伤感填满胸腔。 她后悔了。 后悔以前不该一直冷著他。 他陪了她六七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六七年,他从二十几岁,熬到如今三十多岁了。 他顶著他父亲施加给他的压力,不曾动摇过、退缩过,一直留在京中陪著她和孩子。 换成旁的女人,心早就被他捂热了吧。 可她的过往,把她变得冷血冷情,他陪了她两三年都捂不热她的心。 她只是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后来因为怕他分走她的孩子,她才勉强同意他继续来將军府。 他一如既往陪在她和孩子身边。 一陪又是一年,两年… 直到小儿子生病晕厥、反覆不好,她才知道他的陪伴有多珍贵,她才开始动摇,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心底对他重新滋生出爱意。 可她太理智了。 她知道自己给不了沈东灼正常的男欢女爱,她从来不敢去回应他。 哪怕他两个月前要去远东,她跟他说的五年之约,想的都是他回远东后就能慢慢忘了她和孩子,她不是真想要等他五年之后来娶她… 现在她后悔了。 以前不该那样对他。 可他醒不过来了,一切都晚了。 孟梁安伏在沈东灼胸膛下方哭得身子发颤。 终究,是现在的她负了他,而非当年的他负了她。 哭了许久,孟梁安才渐渐冷静下来,她怕压坏了沈东灼,忙直起身,用袖子拼命擦著被她哭湿了的被褥。 夏日的被子轻薄,她怕被她哭湿了的被褥,会弄湿沈东灼的衣裳。 之后坐在床边,跟被抽走了神魂般,就那样坐了一夜。 次日两个孩子睡醒来找她。 她憔悴得不像样,孩子和嬤嬤都有些被嚇到,嬤嬤担心喊她:“县主…” “今日孩子不去宫学了,带他们去用早膳,然后带他们去园玩吧。”孟梁安疲惫说完,低头哄两个孩子跟嬤嬤去。 两个孩子趴在床边看了几眼爹爹后,才跟嬤嬤离开。 丫鬟送了早膳过来。 孟梁安一口都没吃。 她摸沈东灼的身体,摸沈东灼的鼻息,身体还是温的,也还有鼻息。 然后她就趴在了床沿边。 她很疲惫,很累。 但她睡不著,就那样趴著。 姜心棠知道昨日是一月之期,昨日她来了將军府,想看沈东灼有没有醒。 可昨日沈东灼没醒。 她担心安安姐,昨夜想留在將军府陪著安安姐,但萧迟不答应她留在將军府过夜,很晚了还出宫来把她带回宫去。 她一整夜都不怎么睡得著。 用完早膳,三个孩子都被送去宫学后,她就又急急出宫去將军府。 入將军府时,见將军府一切正常,姜心棠才暗鬆口气。 她去了孟梁安院中。 孟梁安的贴身丫鬟见她来,红著眼眶告诉她,县主昨夜守了世子一夜,好像哭了,今日一口早膳都没吃。 姜心棠听丫鬟这样说,就知道沈东灼还是没醒来,但也还活著。 她入里屋去,想劝安安姐吃一些。 但见安安姐趴在床上。 姜心棠见沈东灼盖著被褥胸膛没有裸露出来,便过去,但安安姐闭著眼睛,似睡著了,她便没有说话,退出里屋,去找薛神医。 孟梁安迟钝地感觉到有人入屋来。 她不想理,继续趴著。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睡著了,还做梦了。 因为她梦到似乎有只手落到了她发顶。 这只手在她发顶停留了好一会后,似在轻轻地抚摸她的秀髮。 紧接著,她还听到有人唤她:“安安。” 很微弱的声音。 像久病刚醒的人,虚弱无力。 孟梁安觉得这个梦真好啊,她竟梦到了沈东灼醒来了。 因为这个声音是沈东灼的声音。 她太熟悉了。 声音再虚弱,她都一听,就能听出是沈东灼的声音。 她压在床上的唇角轻轻漾起一抹笑意,心想:现实中他要是也能醒来那该多好啊!她要告诉他,她是真的想等他来娶她了,这次不是骗他的! 可这是梦,不是现实。 孟梁安想到这,唇角那抹笑意消失了,眼角滑出了泪水,她身子轻颤了起来。 “安安。” “安安。” “安安。” …… 一声声叫唤,一声比一声重。 发顶上那只抚摸她的手,也似一下比一下重地抚摸她,轻拍她。 孟梁安终於被惊醒了。 她惊魂未定地直起身来,眼角掛满了泪水,双肩因来不及止住的哭泣还在颤抖著。 然后她看到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东灼,双手无力地撑著床,正挣扎著想要坐起来,看著她担心问:“安安,你怎么哭了…” 跟方才她睡梦中听到的虚弱声音重叠。 孟梁安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不是梦,是沈东灼真的醒了! 是沈东灼在抚摸她秀髮! 她哭了,是沈东灼在一遍遍唤著她! 孟梁安顷刻间有些失控,她崩溃地哭了起来,从未如此淋漓尽致地哭过。 沈东灼躺了一个月了,浑身僵硬不说,这一个月来进的只是一些流食,根本没有力气撑坐起身子。 可孟梁安一哭,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著就坐起来了,还能往前挪了挪,伸手去给孟梁安擦泪。 孟梁安失控地握住他的手,贴到她脸上,贴得紧紧的,泪水跟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砸落到沈东灼手背上。 沈东灼手背被她的泪水烫到。 心也被烫到。 “安安。”他虚弱沙哑地喊她,“我让你担心了…” 他语气充满自责。 他说:“我不是故意想让你担心我的…” 他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我了…” 他说:“不要怪我,是我不对…” 一声声,全都是自责。 孟梁安听得心如刀割,哭得眼泪更加止不住。 她摇头,拼命摇头,想告诉他,他没有让她担心,他无需自责。 可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沈东灼手指轻轻抚摸她脸,继续自责安慰道:“不要哭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孟梁安还是哭。 她不喜欢哭的。 她父亲是大將军。 她是將门虎女,她从小就不喜欢哭的。 可为什么现在就是停不住,就是那么想哭呢。 她觉得好丟脸啊! 她从未如此丟脸过! 第432章 哄儿子一样哄他 孟梁安哭了许久,哭得沈东灼都慌了,一声声“安安”“安安”地唤著她。 身体无力地想继续往前挪,想去將她搂入怀里安慰。 可他方才挣扎著坐起来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他挪不动了。 只一声声地继续唤著她。 一声声地继续对她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安安… “安安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好疼…” 孟梁安听到他最后这句话,瞬间冷静下来,忙止了泪,放开他手,站起来。 沈东灼见她要走,忙拉住她。 孟梁安回头,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疏离冷漠,现在的她,眼神似水般轻柔,她轻声:“你刚醒,我去找薛神医来给你看看。” 沈东灼还是不捨得放开她。 “有话等找薛神医来给你看过后再说。你刚醒来,情况怎样还不知道,不找薛神医来看看,我不放心。”孟梁安语气轻柔,说完还哄孩子般,哄沈东灼,“放手,听话。” 沈东灼这才放了手。 孟梁安转身出去。 沈东灼眼神一直沾在孟梁安身上,直到孟梁安出了內室,看不见了,他才收回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手。 胸膛的伤包扎著,看不到恢復得怎样了。 但手明显瘦了一圈。 思想回到受伤昏迷前的一刻,他想,他应该是昏迷了很久很久了,安安在他昏迷这段时日,是不是煎熬担心坏了? 想到这,沈东灼心臟发痛。 很快薛神医被孟梁安找来。 同来的,还有姜心棠。 姜心棠去找薛神医问沈东灼的情况,还没问完,安安姐就激动地过去,说沈东灼醒了。 姜心棠闻言同样激动欢喜,脚步匆匆就跟安安姐和薛神医过来了。 薛神医给沈东灼把脉。 拆开裹布,查看沈东灼胸膛的伤。 姜心棠在沈东灼要拆裹布时,就背过身去,出了內室。 站在內室门口,能听到里头的对话。 薛神医给沈东灼检查完,捋了捋山羊鬍说:“得了,死不了了。” 孟梁安欣喜若狂,忙问:“那他身体怎样?” “身体自然是不咋好,得慢慢养,最起码得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復好。”被捅了心臟欸,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可能一醒来就跟原来一样。 但孟梁安已经很知足了。 只要命能保住,只要沈东灼能醒来,她就觉得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了。 她忙又问:“要如何调养,他才能恢復得快些好些?” 薛神医给沈东灼调了药方,告诉孟梁安:“调养是往后的事。他刚醒,近几日饮食得先清淡,照顾好他,千万別让他生病。” 孟梁安忙记下。 姜心棠在外头听到这些,心彻底放下来。 等薛神医从里屋出来,姜心棠跟著薛神医往外走,问薛神医是要回王府了,还是在將军府再住一段时日。 若薛神医要回王府,她好安排人备马车,来给薛神医搬炼药、製药的小炉子小鼎等物。 薛神医说:“我几日就得给他调下方子,省得来回跑麻烦,继续住著。” 姜心棠是希望薛神医还能在將军府住著的。 毕竟沈东灼刚醒,她怕沈东灼情况还不稳定,有薛神医在,她和安安姐都要放心一些。 姜心棠感激薛神医,但知道薛神医不好財,至於药材什么的,薛神医如今住王府,要什么药材,萧迟也会给薛神医。 她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报答薛神医的,灵光一闪道:“过两日我给薛神医带酒,御酒。” 之前沈东灼还没醒,隨时会有状况发生,姜心棠不敢拿酒来报答薛神医。 现在沈东灼醒了,薛神医喝醉了也没关係了。 薛神医就好这口,笑眯眯:“还是你这女娃懂我。” 姜心棠脸微红。 她第一次被萧迟带去药谷,薛神医瞧她第一眼,就说她是好俊一小女娃,还夸她与萧迟般配,夸萧迟有眼光。 那时她才十七岁。 现在她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说她是女娃,听著有点怪怪的。 但薛神医没注意到这一点,在他眼里,无论是萧迟,还是姜心棠,都还是他最初见到他们那模样,依然是小年轻。 要说变化。 那就是萧迟威严日重,姜心棠也有所成熟。 但与他这个老头相比,就还是小年轻,在他眼里,与从前无异。 姜心棠送薛神医回了院子后,自己又回了孟梁安的院子。 孟梁安在交代丫鬟拿新药方去抓药,吩咐嬤嬤给沈东灼准备清淡的饮食,又命祈安去信王府报喜,说沈东灼醒了。 安排完一切,才看向姜心棠。 姜心棠看著她清瘦疲惫的脸庞,心疼说:“安安姐你还没有用早膳,昨晚也没有休息,你要用早膳,要休息,不能把自己累病倒了。” “好,我这就用早膳。” 孟梁安是个听劝的。 且沈东灼已经醒来,她心情疏阔了,吃得下了,后面还得照顾沈东灼,她不能把自己饿出毛病,或累出病来。 她命下人给她送早膳来,让姜心棠陪她一起吃。 用完早膳,信老王爷来了。 看到外孙醒了,他老泪纵横。 沈东灼安慰著外祖父。 但他很虚弱,说不到几句话,就有些撑不住。 信老王爷便让他休息,叫孟梁安跟他到外屋,他向孟梁安询问外孙的情况。 孟梁安如实告诉了他。 得知外孙不会死了,信老王爷才总算彻底放心。 外孙需要休养,信老王爷看得出孟梁安疲惫也需要休息,便没有在將军府多待,问清楚了外孙的情况,就回去了,说明日再来。 信老王爷走后,嬤嬤送来了刚煮好的清粥小菜。 沈东灼躺了一个月,刚醒来,不宜进荤食。 孟梁安把粥吹凉了,餵沈东灼。 沈东灼想自己吃,可手无力,拿不稳碗勺,只得让孟梁安喂,眼神一直沾在孟梁安身上。 他看得出孟梁安疲惫,想快速吃完,让孟梁安去休息。 孟梁安见他吃得急,像哄两个儿子一样哄著他:“慢点…” 大抵是孟梁安前后转变太大,沈东灼一时接受不过来,嘴里含著一口粥,忘了吞下去,有些呆地看著孟梁安。 第433章 亲自剖开她那段骯脏的过往 孟梁安抬眼与他对视。 沈东灼才赶紧把粥吞下。 用完膳,沈东灼要孟梁安去休息。 孟梁安轻柔说:“快晌午了,我还没有用午膳你就要我去休息,是不想给我吃饭吗?” 沈东灼忙说不是。 孟梁安垂下眼眸,低低一笑。 沈东灼又有些呆住,他陪在孟梁安身边六七年了,她很少笑,每日都是清冷沉默的,更从不在他面前笑。 其实以前的孟梁安很爱笑的。 她生得英气好看。 性子也如男儿般,能骑马射箭、舞刀弄枪,恣意明媚。 可將军府出事后,他再碰到她,她就变成了那副清冷沉默的样子,如冰一般,怎么捂都捂不热她。 没想到如今她笑了… 沈东灼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上扬的嘴角。 放在以前,孟梁安定会下意识地马上躲开他,不给他碰到。 但这次,孟梁安没躲,还抬眸看沈东灼。 沈东灼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真的好看。 他很小很小就喜欢她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棒,101????????????.??????超讚 】 还未回远东就喜欢她。 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骑马,喜欢看她射箭,亦喜欢看她安静坐在廊下看书,喜欢她的一切,动的她,静的她,他统统都喜欢… 回去远东那几年,他每年都让他父亲请旨让他入京探望外祖父。 其实他是想入京来看她。 他二十岁及冠那年,父亲要给他议亲,他毫不犹豫说他要娶京中孟大將军之女孟梁安。 议亲成功那一日,他高兴得整宿都睡不著。 整宿都在想著把她娶到远东后,要带她去何处何处… 他要带她去海边骑马。 带她去踏浪。 带她登船出海去看霞光。 海上的霞光跟陆地是不一样的,海上的霞光比陆地壮观漂亮。 他要潜水给她抓最大的海螺。 给她捡最美的贝壳,做成风铃,掛在他们婚房的床边,每日一醒来就能听到风铃的声音,她定会喜欢。 他想了一宿,规划了许多要带她去的地方,规划了许多要为她做的事情。 可最终,他没有娶到她。 临近婚期不过两月,將军府被抄了。 他父亲迅速毁婚,为了跟將军府关係撇清得更彻底,还快速给他重新议了一门亲事。 他不答应新的亲事,不顾一切要来京都找她。 他父亲得知,先一步下手把他关了起来,逼他娶妻。 他不娶。 可没过多久,他就得知她死了。 她和她父母兄长全都死了! 被诬陷通敌叛国,全都死了太正常了,他没有怀疑。 他没有赶去救她,他父亲迅速撇清关係,没有为將军府鸣冤求情,所以她和她父母兄长全都死了! 他心如死灰,同意了娶妻,有了世子妃。 孟梁安不知道沈东灼想到了过去,她拿著碗勺和剩余的小菜出去,命人送午膳来,又命人去带两个孩子来看他们爹爹。 沈东灼想让她快点休息,没提两个孩子,但她知道他定是想看孩子的。 果不其然,两个孩子来了后,沈东灼爱不释手地抚摸他们、看他们,跟两个孩子说话。 他刚醒不久,依然虚弱,孟梁安不敢让两个孩子跟他说太久话,就把两个孩子带出去,让沈东灼休息。 姜心棠还在將军府,孟梁安带两个孩子跟她一起用膳。 用完膳姜心棠对她说:“我带衡儿阳儿去园林荫玩会,等衡儿阳儿午歇了,我就回宫。” 孟梁安知道棠儿妹妹是想把两个孩子带走,好让她赶紧休息。 她心里感激地说好。 姜心棠起身,对两个孩子说:“小公主教了姨姨一个游戏,让姨姨来教衡儿阳儿,说只要衡儿阳儿学会了,就把她的大狗狗和海东青借给衡儿阳儿带回府养一日。” 小公主在宫学混成风云人物后,前不久还带了她的大狗狗和海东青到宫学显摆。 虽然姜心棠得知后,勒令她不准再带鹰狗去学堂。 但只带去了一次,就已经足够让那些小同窗们羡慕。 尤其是小男同窗,都羡慕小公主有只漂亮威武的大狗狗,还有一只会飞的鹰,可威风了。 小男同窗们也想有,他们回家后,就都吵著要自家爹娘给他们养只大狗狗和鹰。 这养狗狗还好说。 可养鹰? 哪个正经人家会给七八岁的孩子养鹰?不怕把自家孩子啄瞎吗? 无一例外,这些小男同窗们都遭到了自家父母的拒绝。 他们可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平时要什么就有什么,父母居然不同意给他们养鹰? 那他们就闹。 结果全都被自家父母揍了。 揍一顿就老实了,小男同窗们都不敢跟自家父母闹说要养鹰狗了,但他们还是羡慕小公主有大狗狗和会飞的鹰,於是就都让小公主把大狗狗和鹰借他们带回家玩一日。 小立衡小立阳虽然早就看过小公主的狗狗和鹰,还跟大狗狗玩过呢。 可正因为玩过,他们才比其他小同窗更喜欢小公主的鹰狗,也想把小公主的鹰狗带回家养一日。 但小公主可宝贝她的鹰狗了,谁都不借。 本来爹爹醒来了,孟立衡孟立阳是不愿意跟之前那样轻易就跟嬤嬤走的,他们要再进去看爹爹。 但姜心棠一拋出小公主的鹰狗,两个孩子立即就被吸引了。 毕竟爹爹躺在那,可以晚一点再看。 要是游戏学不会,小公主可不把大狗狗和海东青给他们带回家养一日。 於是孟立衡孟立阳不用孟梁安哄,就跟姜心棠走了。 姜心棠是真的准备了个她经常陪闺女玩的小游戏,把两个孩子带到园林荫下教他们。 两个孩子学完游戏都困了,姜心棠和嬤嬤把他们带去午歇。 等两个孩子都睡去,姜心棠才回宫去。 两个孩子被棠儿妹妹带走后,孟梁安入了內室,看了沈东灼一眼,到软榻上午歇。 孟梁安躺下后,沈东灼睁开眼,转过头,一直望著软榻上的孟梁安看。 怎么看都看不够。 整整一个月来,孟梁安终於睡了个踏实觉。 直到傍晚方醒。 是夜,经过了白日沈东灼醒来带来的欢喜,孟梁安在晚膳后冷静了一两个时辰,来到床边,想与沈东灼好好聊一聊。 她的过往,应该没有男人不介意。 沈东灼能不离不弃对她,大抵是不知道她的过往有多骯脏。 她要亲自剖开给他看。 他能接受,他们走下去。 他不能接受,她亦无憾,他也可以放下她去奔赴他的新生。 第434章 会觉得她很脏 过往的伤疤要亲自揭开,是疼的,难堪的。 孟梁安在床前坐了好一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勇气对沈东灼开口:“你说你爱我,觉得我们有两个孩子了,一定要在一起,可你清楚我那段过往吗?清楚我经歷过什么吗?” 她垂著眸,声音很轻。 过往屈辱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可她笑了。 笑得满眼泪水。 她曾经也是天之骄女。 她父亲是大將军啊。 她也曾是媒人踏破门槛向她求亲的京中贵女。 那时候不只远东王府来向她求亲,方靖杰也向她求亲。 可她选择了远东王府的沈东灼,得罪了武兴侯府,得罪了方靖杰。 方靖杰的姑母是皇后,姑祖母是太后,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父亲武兴侯便陷害將军府通敌叛国,將军府被抄,她父母冤死,她跟兄长被捉。 方靖杰把她囚在府中暗室里,用尽所有变態手段凌辱她,报她不愿嫁他、下他脸面之仇。 他夺了她的清白。 虐待她的身体。 折辱她的自尊。 他要她像狗一样取悦他。 她性子烈,不愿意,咬他,被他打掉了两颗牙齿。 他尤不解恨,抓过焚烧的蜡烛就往她身上烫。 她当时好恨啊。 她怎么就没能一口把他咬废,叫他断子绝孙。 为了征服她、驯服她,方靖杰用她兄长的性命威胁她。 她不敢寻死了。 也不敢反抗了。 为了保兄长的命,她不得不日日委身在方靖杰身下。 他不是个正经人。 他眠宿柳,学会了很多折磨女人的手段,全用在了她身上。 她每日都遍体鳞伤,內外没有一处好的。 所以她牴触男人。 她觉得男人无论是那玩意,还是身体,都叫她觉得噁心。 很噁心! 她看著沈东灼说:“你若清楚了我那段过往,你或许就不会爱我了。” 不但不会爱她。 还会觉得她很脏。 她是他当年娶不到的人,她大概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意难平,是美好的吧。 可他不知道,她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 他是正经人,是好人。 他大概觉得她只是被方靖杰掳入府中强睡了罢了。 他也娶过世子妃。 他们皆非完璧,他们可以抵平。 他如此好的人,是想像不到方靖杰那种烂人会如何折磨女人的。 她今日说给他听,他大概会对她幻灭,会觉得她也很脏,很噁心。 因为她自己都觉得很脏很噁心。 噁心到她每每想起都想吐!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努力忍著没让眼泪滚落,看著沈东灼继续说:“我是被人按入烂泥里滚过的人,我的那段过往熏臭无比。” 她说:“沈东灼,我已经不是那个恣意洒脱爱笑的女孩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美好。” 她说:“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曾经溃烂过,哪怕如今修復好了,也永远抹不掉它们曾经溃烂的过往,溃烂到我自己都想吐。” 她笑著把这些话说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滚落。 沈东灼原本不知道孟梁安要跟他说这些。 他精神比白日刚醒时好了许多,孟梁安坐到床前要同他说话,他便坐了起来,认真听著。 可听到这儿,再看到她哭,他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了,他猛地一把將孟梁安搂入怀里:“安安,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不告诉我,我並不想听…” 孟梁安笑得更淒凉了:“我知道,男人都不能接受的。” “不!不是!”沈东灼哽咽,“我是心疼!我心疼你!” 他是不捨得她把自己的伤口剖开,血淋淋地呈给他看。 无论她怎样,他都爱她。 他爱的是她这个人,与她的过往无关。 他只爱现在的她和未来的她,用现在与未来去弥补她过往所受的伤害。 “无论你那段过往是怎样的,我都爱你。安安,我爱你的心,不会因为你经歷过什么就改变。”他把孟梁安搂得很紧很紧。 声音哽咽到差点说不出话来,一遍遍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那时候没有来京都救你…” 除了心疼,还有悔恨。 悔恨当初轻信父亲的话,相信她死了,没来京都找她。 孟梁安苦笑:“你没来好,你来了也救不了我。” 那时方家势力多大啊。 要不是北定王和棠儿妹妹救了她和兄长,北定王扳倒了方家,她哪能得救,如今哪能在京都,哪有这般日子。 沈东灼势力在远东,救不了她的。 若他父亲愿意救她,或许还能拿整个远东做条件跟方太后做交易,换她出去。 可他父亲那时不会让沈东灼再娶她,再与她有交集的。 所以他就算来了京都也没用。 孟梁安还想说她那段过往,她想说得清清楚楚让沈东灼知道,她不想欺瞒他任何事,美好的她,丑陋的她,她都想摊开在他面前,让他知道,让他抉择。 他为了她已经虚度了三十余年的光阴了。 她不想往后沈东灼有可能从別处清楚了她那段过往,再来介意她,厌恶她,噁心她,余生依旧因她过得不美满。 现在她把什么都剖开,他是能接受继续与她在一起,还是不能接受与她断舍离,全由他决定。 可沈东灼不想听。 他阻止不了孟梁安继续往下说,无计可施之下一把吻住她唇。 微张的嘴,被他暖软的唇瓣封住时,孟梁安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沈东灼贪婪地想多吻她一会。 但知道自己这样骤然冒犯她,定会嚇到她。 说不定还会令她厌恶自己。 成功让她闭嘴后,他赶紧撤开自己的唇,拉起她的手,握紧在自己掌心,温声细语说:“安安,不要再去揭那段伤疤,忘掉好吗?” 他真的不愿意看到她把自己的伤口揭开,他会心疼,心疼到窒息。 “相信我,无论你那段过往是怎样的,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未来你和孩子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询问著她,期待著她能答应。 第435章 你爱我护我,我也信你爱你 孟梁安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虽然想要接受沈东灼了,也在试图去习惯他的身体,但突如其来的吻,还是让她牴触难受。 方靖杰曾无数次將她压在身下吻她咬她,凌虐她! 那种刻入骨髓的伤害,令她呼吸难受了起来,她甩开沈东灼的手,霍地起身就要走。 沈东灼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嚇到她了。 他不该吻她的。 沈东灼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孟梁安最终没有走,缓了缓心头那股不舒服感后,回过头来问他:“你方才说了什么?” 见沈东灼不知道她问的是哪句,她道:“吻了我之后,你说了什么。” 她方才脑子一片空白,一句都没听清,只知道他在跟她说话。 沈东灼忙把他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孟梁安道:“好。” 沈东灼怀疑自己听错了,欣喜若狂:“安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给我听。” 孟梁安就真的重复了一遍给他听,郑重说:“好。” 她一直都是个乾脆果断的人,不爱沈东灼时,她能心门紧闭,让沈东灼如何都捂不热她的心。 沈东灼跟她提成婚,她能果断叫他不要再来找她和儿子。 知道沈东灼是怕他们母子三人有危险才会回京来中计受伤时,她后悔了,也能果断去克服对男人身体的牴触给沈东灼擦身,想试著去习惯、接受沈东灼的身体。 她每件事都能做得很乾脆。 现在也一样。 她想要接受沈东灼了,就果断对他剖开自己,沈东灼是想与她在一起,还是断舍离,让沈东灼做抉择。 既然沈东灼做出抉择了,说不介意她那段过往了,她还有什么可犹豫不答应的。 她继续郑重对沈东灼说:“只要你真心不介意我那段不堪过往,我和孩子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你爱我护我,我也信你爱你,此生你不离,我必不弃,我们携手共度此生。” 沈东灼激动到忍不住把孟梁安拉到床上坐著,犹豫问她:“我、我可以抱你吗?” 说完意识到方才吻她,现在又要抱她,太得寸进尺了,会令她反感,忙说:“不可以也没关係,我们慢慢来。” 来日方长。 六七年他都等了,他不急於一时。 可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妥,显得他让安安跟他好好过日子,是在馋安安的身子,赶紧又有些傻地解释:“永远不给抱也没关係,只要你和孩子能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方才只是太激动了,才情难自控想要抱抱她。 他话才说完,孟梁安主动把头靠入他怀里。 沈东灼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抑制不住激动地搂住她。 就像搂著名贵的玉器,沈东灼极其小心,都不敢怎么用力,小心呵护著。 他能感觉到孟梁安贴在他怀里的身躯是紧绷的。 她还是抗拒被男人搂抱,但她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 沈东灼很心疼她,搂她搂得更加小心翼翼。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沈东灼伤恢復得很快,第二日就能勉强下床走动了。 信老王爷来看他时,见外孙被孟梁安扶著,下床挪走到外屋。 沈东灼躺了一个月,人清瘦苍白,想到外屋看看日光。 孟梁安不敢扶他到屋外,现在是夏日,怕他中暑病了。 只在外屋门前置了张椅子,扶他在那坐,然后在他身边多置了张椅子,给信老王爷坐。 沈东灼看著屋外的日影树、闻著虫鸣知了声,与他外祖父閒聊。 信老王爷先关心询问了他的伤和身体情况。 之后问他可知道是谁要杀他。 沈东灼说他猜测是自己的庶弟,但没有证据。 祖孙二人就此事聊了好一会。 信老王爷离开后,到皇宫去求见萧迟。 萧迟照样见了他。 他依然是来追问萧迟查到证据没有。 萧迟应付信老王爷很有经验,合上正在批阅的奏摺,不疾不徐说:“刺客倒是抓到了一个,就是骨头硬,各种刑具都用上了,还是不招。” 信老王爷怒道:“那就继续用刑,定要让他招!” 等审出证据,定要叫那庶子偿命。 “皇伯爷放心,会继续审。就是怕重刑之下,刺客扛不住死了,那就彻底没了线索了,故无法急在一时。” 萧迟三言两语把信老王爷搪塞过去,並忽悠出宫。 又过了一日,萧迟中午没回长乐宫用膳,也没回长乐宫午歇。 他处理完朝务,儿子午歇醒来在听太傅授课。 他无事可忙了,才回长乐宫去。 结果未到长乐宫,就先碰到了他闺女。 小公主带著一条大狗一只海东青和两个照顾她的嬤嬤,豪横地从她朝阳宫的方向走来。 看到她父王,小公主霎时脚下生风朝她父王跑去,边跑边喊:“父王父王父王…” 她一跑,大黑狗跟著她跑,海东青在她头顶飞。 苦了两个嬤嬤,年纪都有些大了,拼命挥动一双老腿,都赶不上小公主。 好不容易赶上小公主了,喘得不会向萧迟行礼。 萧迟没怪她们,扫了眼其中一个嬤嬤手上拿著的包袱,问闺女:“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母后呀。”小公主说。 牵著她父王的手,快快乐乐就往母后的长乐宫去。 “去找你母后要带包袱?”萧迟垂眸看闺女。 “带包袱是要去姨姨家住。” 小公主说完,不用他父王再问,就继续叭叭叭往下说了。 说她母后教立衡立阳弟弟玩游戏,立衡立阳弟弟学会了游戏,母后要把她的大黑和海冬青借给立衡立阳弟弟带回府养一日,明日再送回宫来还给她。 可她觉得大黑和海东青离开她一日,肯定会想她的。 就像她离开父王母后一日,就会很想很想父王母后一样。 所以她要跟大黑和海东青去姨姨的將军府住一日,那样大黑和海东青借出去了,也没有离开她,就不会想她了。 小公主叭叭叭说完,已经到长乐宫了,她一手牵著她父王的手,一手拎起裙摆往长乐宫门前的台阶上迈,对她父王说:“我就出宫过一夜就回宫,父王你不用太想我。” 萧迟问她闺女:“那你母后呢?” 小公主天真无邪说:“母后跟我一起去呀。” 她还这么小,出宫去別人家过夜,母后肯定要跟去的呀。 不然她想家想父王母后了,她会哭的。 再说,她都好久好久没跟母后睡了。 她今晚在姨姨家,要跟母后睡! 第436章 你自己在这睡 萧迟不动声色和闺女入了长乐宫。 就见他棠棠也在收衣裙。 不过没像闺女那么正式收了一个包袱,他棠棠只收拾了套衣裙叠好,再收了两套小儿子的衣裳叠好放在她的衣裙上面,交代嬤嬤等会她出宫,把这些一起带出宫。 姜心棠交代完嬤嬤,一转头发现萧迟不知何时入殿来,就站在她身后。 她差点嚇一跳,问他:“你怎么这时回长乐宫来?” 萧迟一般都是中午和晚膳前回来,半下午回来是比较少的。 “这是要搬家?”萧迟没回答她,下巴往她叠好的衣裙衣裳抬了抬。 姜心棠就说:“正要派人去告诉你,我带三个孩子去將军府,今晚不回宫来了,在將军府过一夜,明日再回宫,你跟暮儿今晚不用等我们回来用晚膳。” 有大前日她要留在將军府陪安安姐,萧迟很晚还去把她弄回宫的例子在前。 姜心棠说完便想解释闺女一个人没法在將军府过夜,她必需跟去陪著。 主要大黑和海东青借给孟立衡孟立阳养一日,是她说的。 小公主捨不得鹰狗,要跟去將军府住。 但闺女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单独在皇宫外过过夜,要她这个做母后的去陪,她自然得去陪。 意外的是,萧迟此次很大度,不等她解释就说:“正好我下午无事,陪你去將军府探望沈东灼。” 说完命宫奴去拿株百年人参来。 探望伤者,不能空手去。 姜心棠怕他没听清自己的话,强调说:“我跟孩子今晚要在將军府住。” 他总不至於也要在將军府住吧? “知道,我探望完沈东灼就回宫。”萧迟隨手拿起床头案上一家五口的木雕把玩。 姜心棠信以为真。 百年人参拿来后,夫妇二人带著闺女小儿子和比小公主先来到长乐宫的小姜律出宫去。 小姜律也带了衣裳。 姜心棠还命宫奴带了两坛御酒。 孟立衡孟立阳知道小公主要带大狗狗和鹰来將军府,午歇起来后,就跑外院来等。 得到门房的稟报,说宫里的马车来了,两个孩子立即往外跑。 几个孩子一见面,冷清的將军府立即热闹了起来。 孟梁安看到萧迟一起来,有些意外,悄悄问姜心棠:“北定王怎么也来了?” 棠儿妹妹带孩子今夜是要在將军府住的,北定王一起来,不会也要在將军府住吧? 孟梁安是不认为萧迟会紆尊降贵来將军府住的。 但一想到萧迟粘她棠儿妹妹的程度,又觉得萧迟有可能会在將军府住。 姜心棠知安安姐想问什么,也用悄悄的语气,回她说:“他是下午得閒,来探望沈东灼的,探望完沈东灼就自己回宫去。” 孟梁安暗鬆口气,心想不在这住就好。 她虽不怕萧迟,但有这尊佛在,总归叫人不自在。 入了府,几个孩子带著鹰狗就跑去玩了。 萧迟让侍卫不远不近跟著,让孩子们自由去玩,不用过多干涉。 孟梁安则命自己身边的嬤嬤,带拿著棠儿妹妹和三个孩子衣裳的嬤嬤宫婢们,去她给棠儿妹妹母子几人准备的院子。 “那院子就在我的院子隔壁,今早才命人打扫的。” 將军府无法与皇宫、北定王府相比,孟梁安生怕委屈了棠儿妹妹和娇贵的小公主。 “就住一夜,却给安安姐添了许多麻烦。”姜心棠过意不去。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巴不得你跟孩子来將军府住。” 孟梁安说完,她的院子到了。 她侧了侧身,把萧迟先请进了院子去。 沈东灼看到萧迟,也是有些意外,忙扶著门框,要从屋里出来给萧迟行礼。 “没有外人在,礼就免了吧。”沈东灼清瘦得比当年被孟梁安拋弃还严重,萧迟真怕沈东灼门框一个没扶稳,哐当一声摔地上去。 说罢手一抬,跟在他身后的太监赶紧躬身上前,將一直托在手里的锦匣递到沈东灼面前,萧迟说:“里头是百年人参,赶紧补一补好起来,本王见不得人半死不活的模样。” 姜心棠侧过头,暗暗瞪了他一眼。 沈东灼昏迷了一个月,命差点就没了,才刚醒来第三天,他居然就来嫌弃人家半死不活。 孟梁安在萧迟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快速上前掺扶住沈东灼了,怕沈东灼摔了。 她腾出一只手来接锦匣,向萧迟道过谢后,扶沈东灼往椅子上去,轻声说:“我不在或祈安不在,你不要起来,小心摔了。” 很温柔关心的语气。 扶沈东灼坐下后,还细心地拿了个软枕垫到沈东灼后腰,生怕他坐太久会累。 沈东灼心疼她道:“我已经恢復些力气了,不会摔的,你歇歇。” 孩子今日不用去宫学,闹人得很。 且姜心棠带孩子要来將军府过夜,孟梁安生怕委屈了她棠儿妹妹和金娇玉贵的小公主,一早起来到现在都在忙,生怕准备的院子有哪里不周到,让她棠儿妹妹和小公主住得不舒服。 “我不累。”孟梁安轻声,转身请萧迟姜心棠入屋坐,上茶。 姜心棠命人把带来的御酒,送去给薛神医。 萧迟跟沈东灼谈远东和此次刺杀的事。 他瞒著信老王爷,但没瞒沈东灼,直言已经查清是庶子雇杀手杀他。 “杀手本王给你留著当证人,你赶紧好起来,自己带证人回远东去报仇。” 沈东灼虽然早就猜到是庶弟要杀自己,但听了萧迟此言,心臟还是觉得难受。 他亲妹妹死了。 只有庶弟这么一个手足,没想到最终走到了手足相残的地步。 跟沈东灼聊完远东和刺杀的事,已是傍晚,姜心棠对萧迟说:“若没有其他事要谈了,你就回宫去了吧。” 这个时辰小皇帝已经听完太傅授课。 姜心棠掛念大儿子,想让萧迟回去陪小皇帝用晚膳。 但萧迟对孟梁安说:“本王在此用晚膳。” 他都这样说了,孟梁安哪能不留他用膳,当即命人传晚膳来,又去把几个孩子找来。 等晚膳用完,姜心棠心想他这回该回宫去了吧。 此想法才落下,萧迟站起身,把她一併拉起:“回宫了。” 小公主赶紧抱住她母后的腰,对她父王说:“母后跟我和哥哥弟弟今晚要留在姨姨这睡。” 萧迟看她闺女:“你自己在这睡。” 第437章 商量婚事 小公主抱紧母后不肯撒手。 想著大黑海东青是自己借出去的,姜心棠很讲义气地对闺女说:“放心,母后不回宫,母后会留在这里睡,陪小唯儿。” 说完转头看萧迟,微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你探望完沈东灼就回宫的吗?” 现在却要她跟他一起回宫,是什么个意思? 萧迟回她:“我是说探望完沈东灼就回宫,但没说不带你一起回宫。” 姜心棠难以置信看著他。 她跟他强调说她今晚跟孩子要在將军府住,他明明回答她说知道,不就是默认和同意了她在將军府过夜吗? 姜心棠瞬间有些生气。 可她这个生气的人还没开口,萧迟先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想才能觉得我会同意你在將军府过夜?” 姜心棠被噎住。 是啊,她大前日想在將军府陪安安姐,他都不同意,怎么会因为借出鹰狗,就能同意她来將军府过夜呢。 是她天真了。 以为他这次没有说不同意,就是同意了。 却没想到他跟她来將军府,其实是像上次一样,目的是要把她弄回宫去,並不是真的想来探望沈东灼。 姜心棠不轻易妥协,说道:“可闺女要我陪她在將军府过夜,我也答应她了,我身为人母要以身作则,总不能对闺女言而无信,我必需留在这里陪她。” 萧迟垂眸看他闺女和旁边的小姜律,语重心长教导:“你们现在都长大了,不能时时要父王母后陪在你们身边了,你们要学会独立。” 小公主不愿意,把母后抱得更紧:“小唯儿还没长大,小唯儿还很小!” 萧迟顺著她闺女的话张口就来说:“那行,你还很小,那下次出宫,你跟你小弟弟在宅子里,父王母后带你哥哥弟弟出门,你跟小弟弟在宅子里跟嬤嬤。” 小公主更不愿意了。 虽然有两三年父王母后没带他们出宫去玩了。 但她依然记得之前小弟弟还小时,他们去祭拜外祖父,她和哥哥弟弟都能跟父王母后上街市去玩,小弟弟就只能一直在宅子里跟嬤嬤。 她才不要因为说自己还很小,以后只能待在宅子里跟嬤嬤,不能跟父王母后出去玩。 小公主立即改口:“我没有还很小,我只是有点小,我能跟父王母后出去玩,但我还不能一个人在姨姨家过夜,我还需要母后陪。” 她脑子转得可是很快的,父王休想忽悠她,哼! 她父王就说:“有点小是能跟父王母后出去玩,但还不能去打猎,我带你母后哥哥弟弟去打猎,你就跟你小弟弟留在宫里。” 小公主一听,那不行,打猎她也要去! 可她要是说她已经长大了,能去打猎了,父王就要她独立,不让母后留在姨姨家陪她了。 小公主不信她父王的话。 坏父王肯定是骗她的! 她立即仰头问她母后:“父王是骗人的,还没有长大也是可以去打猎的,是吗母后?” 萧迟这话可没骗他闺女,的確是得长大了才能去打猎。 但跟去打猎的地方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於是姜心棠这样告诉闺女:“父王没骗你,的確是要长大了才能去打猎,小唯儿还没长大,不能去打猎,但跟去打猎的地方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孟梁安在旁边补充:“还得会骑马射箭,才能去打猎。” 小公主听了母后和安安姨姨的话后,小脑瓜子快速地权衡了一番,然后果断放开她母后,对她母后说:“小唯儿长大了,能一个人在安安姨姨这里过夜了,也能去骑马打猎!” 哥哥弟弟能去打猎,她却只能跟去打猎的地方玩一玩,怎么满足得了小公主。 她才不要,她也要打猎! 不就是在安安姨姨这里过一夜,没有母后吗?她可以的! 小公主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还暗暗下定决定,她回了宫后,就要去学骑马射箭,她也要去打猎! 小公主是个娇气的宝宝,也是个勇敢的宝宝,下定决心后,就不会害怕,很勇敢地朝她母后挥手,“母后你跟父王回宫去吧,小唯儿长大了,可以一个人在安安姨姨这里住的!” 姜心棠嘴角抽动:“你確定真要一个人在安安姨姨这里,不用母后在这里陪你?” “嗯嗯嗯,確定!”小公主点头点头再点头,还对她父王说:“父王你赶紧带母后回宫,不用担心小唯儿,小唯儿一个人可以的!” 她父王似笑非笑:“那行,你一个人在这里,明日父王派人来接你回宫。” “我留在这里陪妹妹。”一直没说话的小姜律,此时站了出来。 萧迟道:“也可。” 然后看向小儿子:“你呢?” “我在哪都行。” 小萧翼今年三四岁。 但说话的语气神態已经跟个小大人似的。 最终姜心棠怕给安安姐添太多麻烦,还是把小儿子带回了宫,把照顾小公主小姜律的嬤嬤宫婢都留在了將军府,让她们务必照顾好两个孩子,不要给安安姐添太多麻烦。 嬤嬤宫婢们一一领命说是。 萧迟则把他带来的侍卫都留在將军府里,让他们保护好小公主,才带著姜心棠和小儿子回宫去。 怕小公主会想母后哭,当夜孟梁安叫祈安到她里屋照顾沈东灼一夜,她搬去陪小公主睡。 孟立衡孟立阳也搬过去跟小姜律一起睡。 小公主刚开始是有些想母后,想哭。 但孟梁安陪了她一会,她小嘴就开始叭叭叭,叭个不停,一直姨姨姨姨地叫,跟孟梁安说了许多话。 孟梁安很有耐心地听她说,陪她说。 小公主说到最后累了,就睡著了。 孟梁安看著小公主那张粉嫩粉嫩的漂亮小脸蛋,忍不住偷偷亲了一口,再亲一口… 连续亲了五六口,才满足,停下来把小公主抱入怀里,搂著睡。 小公主香香软软的,孟梁安再一次遗憾她没能生一个像小公主这样可爱漂亮的闺女。 翌日下午,萧迟才派人来將军府接小公主小姜律和鹰狗回宫。 小公主漂亮可爱,小姜律很乖,要不是明日宫学开学了,孟梁安真想留两个孩子在府中多住几日。 她昨晚抱著小公主睡,还抱不够呢。 孟立衡孟立阳亦很捨不得小公主小姜律大黑海东青。 小公主就邀请他们入宫跟她住。 她自己有好大一座朝阳宫,把安安姨姨一家都接去她的朝阳宫也够住。 孟梁安笑著摸摸她的头:“那可不行,皇宫只有小公主跟你的父王母后哥哥弟弟们能住,別人啊,是不能隨便进去住的。” 小公主就有些不解,也有些遗憾。 心想她回去定要让父王改改皇宫的规矩,让安安姨姨一家也能去皇宫住。 沈东灼养了两个月伤后,临近中秋,他跟孟梁安商量起了成婚的事。 第438章 回远东报仇 孟梁安没有什么要求。 如今沈东灼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父亲远在远东,她不需要沈东灼三书六礼样样俱到的来娶她。 她也不想大办婚宴。 只想宴请棠儿妹妹一家和信王府的一些人就好。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兄长入京来见证她的婚礼,送她出嫁。 但沈东灼还是正式地请了媒人,带足了礼前往南昭,向她兄长提亲,说明要娶他妹妹孟梁安之事。 为了节省时间,沈东灼派人去提亲,孟梁安同时写了信去南昭跟兄长说她这边的情况。 南昭王收到妹妹的信,自然是答应了沈东灼的提亲。 可孟梁安沈东灼定好婚期在年底,临近婚期南昭王却无法入京来送妹妹出嫁。 云金小国又不老实了。 频频在与南昭接壤的边境有动作,南昭王作为南昭守將,这种时刻,是不允许离开南昭的。 孟梁安已无父无母,兄长如今是她唯一的至亲,她出嫁,定是想要兄长能来。 沈东灼虽然急著想与孟梁安成婚,但不想她有遗憾,便將婚事推迟。 但到了次年的二三月,南昭王还是无法入京来。 这时沈东灼伤已经彻底养好,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一直在京都待著,他得回远东去找庶子报仇算帐。 萧迟手里头还替他留著杀手做人证,沈东灼若是为了等南昭王入京送妹妹与他成婚而迟迟不回远东,萧迟不会同意。 於是孟梁安主动跟沈东灼说:“你先回远东去处理该处理之事,等你处理完,兄长亦能来京了,我们再成婚。” 沈东灼紧张握住她的手:“安安,你是不是反悔了,又不想与我成婚了?” 孟梁安反握住他的手:“你了解我这个人的,我说出口的话,便不会反悔,我承诺和孩子好好跟你过日子,便不会改变。” “我作此决定,是因为你不能再拖著不回远东,而你我就算现在成婚,阳儿还小,身子单薄,无法承受去远东那么远的路途,成婚了我也暂时不能带孩子跟你回远东。” 之前小立阳病了一个月,孟梁安嚇到了,孩子还小之前,她是不会再带孩子出远门的。 “所以你先回去处理远东那边的事,我等著你处理完再回来跟我成婚。” 沈东灼虽然还是想要跟孟梁安先成婚。 但他尊重孟梁安的决定,亦觉得孟梁安的话是对的。 他心里头也有自己的打算。 就算他现在能跟孟梁安成婚,他也暂时不打算带他们母子三人回远东去。 庶子敢雇杀手杀他,他这一趟回去,怕是还有危险。 他不想他们母子三人跟著他回去涉险。 他是打算成婚后,自己先回远东,把事情解决,再来接他们母子三人去远东的。 现在既然南昭王无法入京来,他跟梁安暂时无法成婚,那他先回远东去解决庶弟,再来娶她也是好的。 两人商量妥定,沈东灼第二日就入宫,求见萧迟,与萧迟说回远东的事。 萧迟把杀手给他,还给他安排了二十个护卫,一名辅佐他的军师。 沈东灼目前身边无人,这些人跟他回去,以后可以顺理成章留在沈东灼身边,替他监视著沈东灼,监视著远东。 他不会永远信一个人。 沈东灼目前在他看来,绝对忠诚朝廷,不会叛他,但將来的事谁说得准。 所以他要在沈东灼身边放人。 这也是他不直接寻个由头处置了远东庶子的一个原因,他要给沈东灼歷练的机会,也要趁机安排自己的人到沈东灼身边去。 有萧迟的人护送,加上沈东灼这次回远东没有提前与他父亲说,远东那边的人不知道,故这次很顺利地到达远东。 到达远东后,沈东灼一行人没有马上现身。 而是揪准了个时机,把白家那位当初去雇杀手的家奴逮住。 然后直接去了军营。 当著他父亲麾下所有將领,指出他庶弟雇杀手杀他之事。 有杀手,还有杀手组织的一二把手,包括被逮住的白家家奴做证据,虽然白家家奴不承认,庶子也一直在狡辩,但在场的將领还是都看得出庶子雇杀手杀嫡兄之事,不是沈东灼捏造的,应该是確有其事。 沈东灼未去京都时,是被他父亲带在身边歷练的,军中还是有许多依然向著他的將领,当即站出来痛斥庶子。 但庶子在沈东灼离京这七八年,也靠著白家的钱財在军中收买了不少人心。 有大半的將领已经向著庶子,也跟著站出来为庶子辩驳,说沈东灼故意往庶子头上栽赃罪名,杀手是沈东灼雇来诬衊庶子的。 双方在军中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远东王大喝:“都给我闭嘴!” 他虽清楚两个儿子爭的是兵权王爵,但对於他来说,两子之爭是家事,家事闹到军中来,让他很丟脸。 “你跟我回王府去!”他冷视著沈东灼。 沈东灼与他父亲对视:“父亲这是要包庇二弟?” “若真有其事,我定会治他罪。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若不严查就信你,岂不是对你二弟有失公允。”远东王很明显偏袒庶子。 “有杀手为证,有白家家奴买凶为证,父亲居然说是我的一面之词?” “人证可以作假!” “杀手是北定王的人抓的,整个事件是北定王命人查清的,父王是说朝廷说北定王偽造人证来诬陷二弟吗?”沈东灼抬出朝廷,抬出萧迟。 眾將领心中暗惊。 尤其庶子,暗暗攥紧了拳头。 远东虽有兵马,但到底是隶属朝廷,对朝廷还是忌惮的。 远东王脸色慍怒难看。 他同样忌惮朝廷忌惮萧迟,但白家有钱,庶子能给他提供钱財,他心向著庶子。 最终说道:“朝廷也有弄错之时,不然歷朝歷代的冤案是如何来的。此事我会命人再去细查,你几年未回家,先跟我回府!” 说罢气愤出军营去。 沈东灼猜到他父亲会偏袒庶子。 但没想到会偏袒得如此明显,庶子要杀他,人证在此,父亲还敢护著庶子。 第439章 蔑视王爷的权威 沈东灼想起他妹妹沈东凌去世那一夜,突然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妹妹说:“兄长你认为我为了嫁给萧迟不择手段害姜心棠那贱人,很恶毒,你难以置信,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这样的人。” 当时他妹妹眼看已经快要不行了,所以想回远东。 可那一夜,他妹妹却突然精神了起来,虽然还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但说话清晰明亮。 他妹妹自嘲地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就是这样恶毒的人,我不恶毒,我哪能成为父亲的掌上明珠,哪能成为父亲唯一的女儿,让他疼我爱我。” 沈东灼当时就站在他妹妹床边,不明白他妹妹为何突然对他说这些。 然而他妹妹接下来的话,如一道道响雷劈在他心头。 他妹妹问他:“兄长还记得你十三岁,我九岁那年,我们从京都回到远东入王府的场景吗?” 她问完,自己就说:“父亲坐在王府厅,腿上抱著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边上站著一个十余岁的男孩,原本该属於咱们母亲的那个位置上,坐著白氏。” 白氏就是庶子的母亲。 他父亲当时边上那个十余岁的男孩,就是如今的庶子。 父亲腿上抱著的女孩儿,是庶子的同胞妹妹,白氏的女儿。 他妹妹又笑了一下,对他说:“他们一家四口当时那场景多幸福啊!兄长你当时就没觉得,你我在京都当了七年人质,回到远东已经是多余的吗?” 他们的父亲为了得到远东的兵马王爵,娶了皇家的郡主,也就是他们的母亲。 在他们母亲生三胎难產去世后,为了得到朝廷的信任,又亲手將他们兄妹送去京都当人质。 沈东凌被送入京当人质时才两岁,沈东灼六岁。 虽然沈东凌没有记忆,但她的乳娘告诉过她,她从出生到两岁时,父亲还是蛮疼她的。 因为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 但父亲再疼她,她在父亲心目中也比不过兵马王爵重要,所以她父亲为了手中的兵马王爵能稳固,亲手把两岁的她和六岁的兄长送去京都当人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 可当她和兄长在京都当了七年人质,再回到远东,发现父亲多了一个女儿,抱在腿上,可疼了。 曾经只是妾室的白氏,直接坐到了她母亲的位置上,全府上下称其一声白夫人,儼然早已代替他们的母亲成了远东王府的女主人。 庶子也很得父亲的喜欢。 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沈东凌说:“在咱们兄妹回远东半年后,我寻了个时机,把咱们那个庶妹骗到无人的地方,將她推入池溺死,那样我就成为父亲唯一的女儿了,父亲才能再疼我爱我。” “不,就算把咱们那个庶妹推入池溺死,父亲还可以跟白氏再生,所以又过了半年,在白氏有孕去祈福时,我让乳娘僱人到寺庙对白氏的马车动手脚,白氏在回途中马车出了意外,一尸两命。” 沈东灼当时听到妹妹说这些,惊得说不出话来。 妹妹做这些时,才十岁左右,就能杀死庶妹,谋害父亲的妾室。 可沈东凌继续对他说:“咱们的母亲其实是父亲和白氏害死的,父亲靠娶母亲,得到兵马王爵,又觉得母亲是朝廷派来监视他的,故在母亲三胎时让其难產死亡。” 借生產让他们的母亲死,朝廷和他们的外祖父就无法追责,也不会怀疑他们父亲。 “咱们兄妹去京都为质七年,没有在父亲膝下长大,那些年是庶子兄妹在他膝下承欢,他宠爱庶子庶女比宠爱咱们兄妹多,他对咱们兄妹的父子父女之情,早已经在咱们入京为质这七年里日渐淡薄。” “兄长你觉得我恶毒,可我若不恶毒,不將咱们那个庶妹除掉,父亲眼里只有她,怎会疼我宠我。” “我是害了人没错,可那原本就是属於我的父爱,父亲本该疼我的,是被別人夺了去,我爭回抢回,何错之有。” “从那时起,我就懂得,凡是我想要的东西,名利地位,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事物,只要我想要,我就得去爭、去抢。” “我不想永远得仰赖咱们那个父亲的疼爱才能活得尊贵,我想嫁北定王,我想往上爬,我想叫他有朝一日也得看我的脸色,我又有何错?谁叫姜心棠那贱人阻我的路,阻我路的,都该死!” “父亲重视你,把你带入军中接触军务,不过是因为你我背靠皇家,他不敢因为宠爱庶子就忽视你,更不敢不託举你,但他根本就不爱你!” 沈东凌的话,如一记记重锤捶在沈东灼心头。 他当时不愿意相信亲妹妹的话,觉得妹妹是临死前说的疯话。 他始终坚信父亲是爱他的。 但现在,他信她妹妹临死前那些话了。 …… 沈东灼到达远东几日,就给孟梁安写了信。 萧迟派给沈东灼的军师,则在一个月后,往京都递了信给萧迟。 信中说沈东灼押了人证回去,还去抓了白家那位雇杀手的家奴,到军营当眾揭穿庶子的恶行,但远东王为了护庶子,竟大逆不道说朝廷查案也有错,要自己再去查。 信是齐冥送入宫给萧迟的。 齐冥得知信中內容,怒道:“这远东王竟敢说王爷您查清的事有错,真是胆大包天,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 齐冥忠心,最见不得有人敢蔑视他家王爷的权威。 “王爷,要不要…” 齐冥抬起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意思是要不要派个人去远东,把远东王和庶子给干掉,简单粗暴,一劳永逸。 萧迟慢条斯理地將信放到烛下烧了:“不急,让他们先去斗一斗。” 沈东灼对远东王有很深的父子之情,在沈东灼对父亲没有彻底失望之前,贸然除掉远东王,反而会让沈东灼怀疑朝廷怀疑他,对他防备。 而且这么顺利就解决了远东王跟庶子,他派去给沈东灼的军师、护卫,还有何理由继续留在沈东灼身边、留在远东,以后为他监视沈东灼监视远东。 萧迟很有耐心,这事慢慢来,他不急。 第440章 萧迟放权 小皇帝八岁这一年的年中,萧迟开始偷懒,有时不去上早朝,让小皇帝自己去。 有意让小皇帝独自去面对朝臣。 小皇帝从小跟著父王,是萧迟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虽才八岁半,但对政事已经很敏锐,且能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和处理思维。 但到底还小,时常会遇到一些重要的政事,他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方法对不对。 往往这种时候,他就会將事情先压著。 下了早朝,找父王,跟父王討论。 萧迟每每都会先细心听儿子的想法,再加以鼓励,或点拨指导。 奏摺还是萧迟在批阅。 但萧迟会特地挑出一些,等儿子功课完成后,给儿子自己去批阅。 小皇帝有不知如何处理的,或拿不定主意的,就会立即请教父王,跟父王討论。 小皇帝成长迅速。 如此过了一年,萧迟去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个月都没去上过朝。 朝臣入宫找萧迟议事。 有时萧迟也不在,是小皇帝在。 朝臣们都在猜测,北定王是不是要放权给小皇帝了。 小皇帝虽然还小,但极聪慧有主见,十岁不到的年纪,处理起政务来,已经是逻辑思维清晰、初露手段锋芒,颇有其父……呃不对,是北定王,颇有北定王的风姿威严。 还有少数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和梁氏宗亲,心思开始不安分地活络起来。 萧迟不上朝,有时也不在御书房,朝臣宗亲可以单独见到小皇帝。 於是这些还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和宗亲在能单独见到小皇帝时,就会有目的地跟小皇帝提起梁献帝。 梁献帝就是退位去守皇陵的梁谨羡。 起初这些朝臣宗亲只敢试探性地在小皇帝面前提起梁献帝。 提了几次后,见没有任何事,北定王好像不知道,没有人把他们的话传给北定王。 这些朝臣宗亲就胆子稍微大了起来,对小皇帝说虽然您是北定王教养长大的,但梁献帝才是您的父亲,您乃九五之尊,您的父亲却被北定王赶去守皇陵,很是悽苦。 虽然朝臣宗亲心里都清楚小皇帝是北定王的种,但他们就是要这样说。 他们要挑拨这对父子的关係。 他们对付不了北定王,就要让小皇帝去对付北定王。 最好小皇帝能跟北定王反目成仇,把北定王给杀了。 他们再指出小皇帝非梁氏血脉,把小皇帝也杀了,再在宗亲里挑一位来当皇帝,匡扶梁氏江山。 小皇帝似乎对自己那位被赶去守皇陵的悲剧父皇很好奇,问这些向他提起梁献帝的朝臣宗亲:“朕的父皇是怎样的一个人?” 朝臣宗亲见小皇帝果然对自己的“父皇”好奇了,便引导说您的父皇是位仁君,对陛下您和小公主更是疼爱。 小皇帝就又问:“那朕的父皇生何模样,必然与朕长得十分相像吧?” 朝臣宗亲直接被问哑了。 他们总不能睁著眼睛说瞎话,说小皇帝您与梁献帝长得很相像。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小皇帝长得像那天杀的北定王萧迟。 小皇帝见朝臣宗亲答不上来,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答案:“朕长得估计是像母后。” 朝臣宗亲便又告诉他,如今的北定王妃不是他的母后。 他的母后已经死了,葬在皇陵了。 小皇帝听完,差点悲伤垂泪,让这些朝臣宗亲画一张他父皇母后的画像来给他看。 朝臣宗亲不敢,说若让北定王知道,他们就死定了。 小皇帝说:“你们悄悄带来给朕看,不要让北定王知道。朕已经快十岁,不能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长何模样都不知道。” 朝臣宗亲一听,暗暗对视一眼,皆觉得小皇帝孺子可教,可引导。 不出两日,有位朝臣就果断弄来了两张画像,藏在袖子里,悄悄带入宫去给小皇帝看。 小皇帝早已经在这些朝臣宗亲的科普下,知道自己的母后和如今的母后是孪生姊妹,所以看到画像上的母后和如今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他没有表现出惊讶。 看了母后的画像一眼,就把画像收起来。 但展开梁献帝的画像时,就细细地看了许久,看完还问偷带画像来给他看的朝臣:“爱卿能否帮朕偷偷出宫,去皇陵找父皇?” 那朝臣嚇得半死,赶紧跪下去,说他办不到。 笑话,护卫皇宫的御林军全是北定王的人,他哪有办法帮小皇帝出宫去皇陵,被北定王知道,他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他们只想挑拨小皇帝去对付北定王,可从没想过要带小皇帝去见梁献帝。 不过有小皇帝这句话,这位朝臣基本可以確定,小皇帝可利用。 小皇帝当著这位朝臣的面,把梁献帝的画像收起来藏好。 小皇帝非常器重这位朝臣,不久就寻了个由头给这位朝臣升了官,安排了一个油水最多的官职。 把其他几个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给羡慕得不得了。 小皇帝不只给这位朝臣升了官,还重用他,派他外出南下监督水利。 这位朝臣下了朝,领命出京南下。 小皇帝下了朝听完太傅授课,则回长乐宫陪父王母后用膳。 午膳用完,小皇帝慢条斯理擦完嘴后,对他父王说:“你借我个人。” 姜心棠还没用完膳,看了儿子一眼。 萧迟夹了块鱼腹最嫩的肉到他棠棠面前的碟子里,没看儿子:“你是皇帝,你要人,自己去培养。” “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培养,你先借我一个。”小皇帝心中有要借的人选,“你身边轻功最好那位,叫什么来著?” 小公主也还在用膳,她比小皇帝出宫次数多,对父王宫外的手下比小皇帝熟悉,当即说:“鹿白,鹿白叔叔。” 小皇帝就说:“这位鹿白叔叔,借我用一下。” 萧迟没搭理儿子。 但半下午鹿白就被齐冥领入宫,去了小皇帝的紫宸宫。 翌日萧迟就得到消息,鹿白出京南下了。 半个多月后,就听到去监督水利那位朝臣被暴民给杀了,死得可惨了,脑袋都被暴民给捶扁了。 第441章 分赏酸枣仁 消息传回京,小皇帝当日上朝就很愤怒,当堂痛斥暴民狂悖,藐视朝廷。 他发完怒,另指了名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南下监督水利,並承诺差事办完回来,给这朝臣升官。 但同僚才被暴民给杀了,脑袋都被捶扁了,可见暴民有多凶残,去了说不定就跟同僚一样回不来了。 这位朝臣当即表示他最近腿疾发作,每日来上朝都需要家奴扶著才能上下马车,怕腿脚不利索南下会耽误了小皇帝派给他的差事。 小皇帝看了这朝臣一眼。 朝臣觉得小皇帝的眼神就跟那天杀的北定王一样深幽嚇人,忙心虚地垂下眸。 小皇帝移开视线,指了排在文官队伍后面的一位官员。 那官员非忠於梁氏皇族,也非他父王党派的官员,是位新升上来的五品官。 五品官立即站出来领命。 小皇帝还派了队御林军一同前往,要御林军把暴民统统抓起来,领头作乱的就地格杀,为被害的朝臣报仇,震慑那些暴民,同时给朝廷立威。 五品官去了后,顺顺利利的,没暴民打他了。 几个月后监督完水利回来,小皇帝给他升了官。 不敢接差事那位朝臣心里酸得不行,早知道小皇帝还会派御林军一同前往,他就该接了差事南下监督水利,如今升官的就是他了。 好在小皇帝並没有因为他不敢接差事就冷落他,还是一样器重他们这些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和宗亲。 他们每每入宫求见小皇帝,小皇帝都会见他们。 只要他们提起梁献帝,小皇帝就会偷偷向他们打听询问梁献帝的事。 他们当然是每次都添油加醋,抹黑北定王,夸梁献帝。 这些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和宗亲频频与小皇帝接触,自然是引起萧迟党派官员的注意。 萧迟党派的官员很是担心小皇帝年岁小,会被蛊惑带偏,与北定王离心,反过来对北定王不利。 某日早朝后,他们特地留在宫里,托御前太监帮他们传话,他们要求见北定王。 萧迟有意给儿子歷练,近来都没去上朝。 也没有接见朝臣。 朝臣有事会在早朝说,而小皇帝有处理不了的事,会来找他商量。 儿子没来找他商量,就是无事。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人,就算儿子事事能处理没来找他商量,早朝发生了什么,他也了如指掌。 每日的奏摺,御前太监则会搬来长乐宫给他批阅。 他批阅奏摺,姜心棠就在旁边给他煮茶、研墨。 有日,姜心棠跪坐在一旁研墨,萧迟批阅奏摺的手突然一顿,对她说:“我觉得我病了。” 姜心棠研墨的手也立即一顿,紧张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萧迟搁下御笔:“晚上总是睡不著。” 姜心棠望著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萧迟继续:“你睡著了不知道,我每夜都翻来覆去一两个时辰才睡得著,我应该是得了失眠症。” 为了让姜心棠更了解他的情况,他补充:“五六日了,五六日来我都这样。” 姜心棠沉默了好一瞬,诚挚提醒他:“有没有可能是你最近太閒了,晚上才睡不著。” 哪个患了失眠症的人,能像他这样神清气朗,一副精力过盛的模样。 得了失眠症都精神不济的好不好! 五六日? 姜心棠赶紧默默垂下头,闭嘴不说话了。 萧迟倾身过去抱她。 姜心棠到了他怀里,赶紧抵住他胸膛:“別乱来,还没干净…” 五六日前她来了月事。 萧迟一向精力旺盛,如今三十几岁的人了,也不知怎的体力还没衰退。 平时他忙,晚上还要费力气折腾她,折腾完一身疲累就睡了。 近来他不上朝,閒得发慌。 她来月事,他碰不得她。 两者加一起,不就是太閒了,一点都不累他晚上才睡不著吗? 但姜心棠不敢跟他说后者,抵著他的胸膛说:“你要觉得你有病,就传太医来看看。” 她身子香软,萧迟情难自控抱著她吻。 姜心棠被他搞得自己也很难受。 但身子没干净,只能干难受,於是推开他:“你要是不传太医,我给你泡些安神茶喝。” 萧迟继续吻了她一会,才鬆开她。 姜心棠起身,理了理被他搞乱的衣裙,提了笔,写了几个安神的药,叫来立夏拿去太医院把药抓来。 药抓来后,姜心棠把药装在瓷罐里,每日萧迟无事的时候,煮安神茶给萧迟喝。 这日御前太监搬奏摺过来长乐宫给萧迟批阅,姜心棠就正好在捣腾安神茶给萧迟喝。 御前太监给他们二人行了礼,命身后跟著的小太监將几摞奏摺放到萧迟面前的案桌上后,向萧迟稟报,说有几位朝臣早朝后不肯出宫,要求见他。 萧迟知道他们要求见自己做什么。 安神茶里有一味药是酸枣仁。 萧迟把手伸向装酸枣仁的瓷罐里,抓起一把,递给御前太监:“分赏给他们。” 御前太监不明所以,但赶紧躬身上前,伸双手去接。 御前太监出了长乐宫,才明白王爷的用意。 他到了前朝,把酸枣仁分给几位朝臣,说王爷没有要召见他们,但让他带了酸枣仁来分赏给他们。 几个朝臣恭敬接过酸枣仁,皆是一头雾水。 御前太监提醒了句:“王爷近来几日有些失眠,酸枣仁有安心养神之效。” 能做萧迟心腹近臣的,全都是人精。 闻言顿时明白王爷的意思是让他们安心。 也是,王爷那样手眼通天的人,怎会不知那几个近来频频入宫见小皇帝的朝臣宗亲心怀鬼胎。 王爷能放任他们去接近小皇帝,定是有信心小皇帝不会被蛊惑带偏。 几个朝臣捧著酸枣仁,心安下来。 他们把酸枣仁揣入袖子里,不给旁人看到,与御前太监拱手施了一礼,皆才出宫去。 萧国公也找了长子,让长子给长媳带话,叫长媳入宫去提醒萧迟注意这事。 大长公主入宫去看孙儿孙女时,就特地跟儿子说了此事。 萧迟同样送了他祖父一把酸枣仁。 第442章 小皇帝毒杀北定王 小皇帝十岁这一年的元宵后,他突然在朝堂上宣布今年清明要前往皇陵祭祖。 命礼部、太常寺等筹备相关事宜。 朝臣骤然听到小皇帝要去皇陵祭祖,心思各异。 自太后萧氏崩逝那次祭祖后,北定王就以小皇帝年岁太小,不方便前往皇陵祭祖为由,这些年都是让宗亲代为去祭祀。 如今小皇帝突然宣布要去祭祖,是不是代表小皇帝不知道自己是北定王的儿子,认的是梁氏的祖宗? 还是说小皇帝知道自己是北定王的儿子,但已经懂得他坐的是梁氏的江山,想要名正言顺,就必需认梁氏的祖宗,所以想要去皇陵祭祖? 朝臣们內心各有猜测。 那些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宗亲,则心中暗喜。 小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想去皇陵祭祖? 自然是因为他们这半年多来,时常在小皇帝面前提梁献帝。 小皇帝无法偷偷出宫去皇陵看“父皇”,就想去皇陵祭祖,就能有机会见到“父皇”。 朝臣们不敢反对祭祖这事。 就连北定王都没理由反对小皇帝去祭祖。 可没过几天,钦天监就寻了个几大重臣在御书房的时间,去小皇帝面前说他夜观天象,清明前后会持续有大雨,御驾外出有危险。 这无疑是给了朝臣可以劝小皇帝別去祭祖的理由。 几大重臣当即就劝小皇帝別前往皇陵祭祖,如往年般由宗亲代祭就好。 萧迟也干预了这事。 小皇帝最终只得作罢,但脸色难看了好几日。 那几日,那几个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宗亲入宫见小皇帝,都见小皇帝脸色是阴的。 小皇帝还当著他们的面骂北定王,说清明节前后有大雨、御驾外出有危险这种鬼话,定是北定王命钦天监说的,目的是不给他去皇陵祭祀。 本来这几个朝臣宗亲还有所保留,不敢太过抹黑北定王,怕被小皇帝看出他们的心思。 但现在小皇帝自己都开始怨恨北定王了,时机成熟了。 当即他们就告诉小皇帝,说北定王先把您的父皇赶去守皇陵,扶了您当皇帝。 是因为您还小,他可以掌控朝纲。 现在您长大了,您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把您杀了,再选个比您小比您听话的人当皇帝。 才十岁的小皇帝听完,嚇得坐在御案后面脸色惨白。 他喃喃说:“不会的,不会的,北定王教养朕长大,不会杀朕的…” 那几个朝臣宗亲当即就举例子,说哪个朝代哪个奸臣控制帝王,帝王生出反抗之心,就被奸臣给毒死了,换了新的皇帝。 举了无数个例子,把十岁的小皇帝嚇得呆坐在御案后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被洗脑了两三个月,有一日小皇帝战战兢兢问某位宗亲:“朕要如何才能不被北定王弄死?” 宗亲见时机来了,左右望了下无人,当即凑近小皇帝面前,比了个杀的手势:“趁北定王对陛下您还没有防备,陛下可先下手为强。” 小皇帝听完,脸色再次惨白了,难以置信瞪著宗亲:“你、你要朕杀北定王?” 宗亲反问:“难道陛下想等以后北定王杀您?” 小皇帝表示他不想死。 宗亲就给小皇帝制定了个杀北定王的计划,说他能给小皇帝找来叫人顷刻毙命的毒药,让小皇帝下在北定王喝的汤水里。 北定王一死,小皇帝就安全了。 在宗亲的再三鼓动下,小皇帝最终下定了决心,对宗亲说:“朕、朕不想北定王死,北定王教养朕是有恩的,朕只想让他不会理政,不会杀朕就好…” 宗亲表面一口答应,心里暗骂小皇帝孬种。 不过小皇帝此种表现,很符合他的年纪,越是这样,宗亲越没有怀疑。 次日宗亲就在袖子里藏了颗剧毒的药入宫,交给小皇帝,骗小皇帝这药只能让人丧失力气,北定王服用后就没力气掌控朝纲和杀小皇帝了。 宗亲走后,小皇帝拿著药丸去长乐宫,药丸往膳桌上一放,对他父王说:“元平郡王让我拿来下汤里给你吃的。” 小公主眼睛一亮:“我能吃吗?是丸吗?” 伸手就要去拿。 小皇帝一把拍开她手:“你真贪吃。” “民以食为天,不贪吃是傻子。”小公主瞪他,“我是你姐,你没大没小。” 小皇帝不理她。 才比他先出生半刻钟,就在他面前摆姐姐的谱,他才不理她。 姜心棠叫来嬤嬤,把药拿去扔了。 萧迟问儿子:“要扔吗?” 小皇帝答非所问来一句:“我要出宫体察民情三个月。” 萧迟看儿子一眼。 原来逗那几个蠢货玩了几个月,是为了有理由不上朝,好出宫去。 姜心棠也看向儿子,上来拿药丸的嬤嬤停住手。 “不知民情的皇帝,当不了好皇帝。”小皇帝不疾不徐说。 小公主戳穿他:“我看你是想出宫去玩。” 的確是想出宫去玩。 皇帝身份特殊,父王母后怕他出宫有危险,很多时候哥哥姐姐出宫,他都不能出宫。 他十岁了,还没有好好见过宫外的天地。 趁父王年轻,正是干活理政的好年纪,他出去玩玩怎么了! 但小皇帝不会承认,看小公主一眼:“就你贪玩,朕可跟你不一样。” 小公主扭头就跟父王告状,“他偷懒,想让父王您替他上朝!” “梁朝(zhao)唯,你闭嘴。”小皇帝烦小公主。 “我才不姓梁,我叫萧唯。”小公主凑近弟弟,“你让我跟你一起去玩,我就不告状。” “你不能去。”姜心棠发了话。 小公主当即瘪嘴。 萧迟挥手让嬤嬤退下。 嬤嬤退开,药丸还在膳桌上,萧迟淡声开口:“易了容才能出宫。” 小皇帝说好。 知道父王肯定会派人保护他,但带太多护卫麻烦,他说:“那位鹿白叔叔你再借我一次,他保护我即可。” 这位鹿白叔叔上次给他办的事,办得很漂亮,他甚是满意。 萧迟依然没搭理儿子。 但翌日一早小皇帝就以另一副面容出宫,去跟等候在京都城外的鹿白匯合。 一大一小,一人一骑,瀟洒离京去。 萧迟派了许多暗卫悄悄跟著。 朝堂上,久未来上朝的北定王突然现身金鑾殿,御座上却不见小皇帝的身影。 有朝臣问小皇帝怎么没来上朝。 萧迟说:“陛下病了,太医说要病三个月才能好,这三个月本王代陛下上朝。” 眾臣一听,皆知事情不对。 什么病,太医能一开始就断定要病三个月才好? 分明这话是北定王说的。 北定王要让小皇帝病三个月! 那位给小皇帝毒药的元平郡王嚇得头垂得很低很低,不敢去看上方的萧迟。 萧迟眼神从他身上掠过,命朝臣有事先奏。 很有耐心地等朝臣都奏完事后,萧迟看了眼守在一旁的御前太监和御林军统领严蒙。 两人当即下了玉石阶,御前太监端著个托盘,托盘上放著一颗药丸,去到元平郡王面前。 元平郡王嚇得脸色煞白。 “郡王爷托陛下拿来孝敬本王的仙药,本王无福不敢消受,还给郡王爷自己享用。” 萧迟话落,严蒙捏起元平郡王下巴,將那颗药餵入其嘴里。 不消片刻,元平郡王“哐当”一声倒在了金鑾殿上,七窍流血,死得相当难看。 第443章 慢慢来,玩死他们 朝臣们个个嚇得脸色煞白。 不用想也都明白了,定是元平郡王给了小皇帝毒药,蛊惑怂恿小皇帝毒杀北定王。 但被北定王知道了。 小皇帝不是病了,是被北定王囚禁了。 估计是要囚禁三个月让小皇帝长长记性,才放小皇帝出来。 那些个跟元平郡王一伙的朝臣宗亲,胆小的皆嚇得腿脚发软,差点站不稳。 胆大的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毒药是元平郡王一个人拿入宫去给小皇帝的,不关他们的事。 萧迟杀了元平郡王就退朝了,没祸及他们。 儿子出宫不在身边,姜心棠夜夜睡不好。 虽然她假死换身份和生小儿子坐月子,儿子也不在身边,但不一样,那时儿子在宫里,能確定是安全的,还有乳娘嬤嬤宫婢太监照顾。 可现在儿子是在宫外,虽然鹿白跟著,还有暗卫保护,但人在外面就是有不確定的危险存在。 姜心棠无法不担心。 萧迟经过那几日失眠后,现在倒是睡得好,他抱著姜心棠,感觉到姜心棠在怀里动,他跟著醒了过来,低沉微哑的嗓音响在她发顶:“怎么还没睡?” 姜心棠在他怀里忍不住啜泣。 萧迟忙鬆开她,问她哪儿不舒服。 姜心棠眼眶发红,抽泣低语:“他才十岁,从未单独离开过父母,不知懂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外头吃的没宫里好,住的也没宫里好,不知有没有病了…” 萧迟这才知道她是想儿子了。 重新把她搂入怀里,轻抚她后背安慰:“他有手有脚,懂穿衣懂吃睡,又有银子在身,就算不能照顾好自己,也惨不了,病了的话,鹿白晓得带他去找大夫。” 男孩子到外头吃点苦头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有手有脚,还有银子在身,能吃什么苦头。 萧迟安慰他棠棠不必担心。 还说道:“我十二岁就能去北疆战场,他只是出宫去体察民情,还有鹿白暗卫保护他,要是这都能受伤出事,那就不是我萧迟的种了。” 姜心棠知道自己不该忍不住哭的。 儿子是帝王。 未来肩负重担,萧迟要歷练他,他自己也有胆魄,她不该拖他们父子的后腿。 可她是个母亲。 她对儿子的想念担心是控制不住的。 “你传信给鹿白,让儿子写信回来。”姜心棠努力平復了好一会,不再啜泣后,才这样要求萧迟。 萧迟吻了下她额头:“听话睡觉,我就答应你。” 姜心棠闭眼努力让自己睡。 萧迟次日派人给鹿白传了信,让鹿白叫小皇帝每十日就给他母后写信报平安。 没过几日,小皇帝第一封信就入宫来了。 姜心棠收到儿子的信,总算放心了些,夜晚稍微能睡得著了。 夜晚睡得著,胃口也就好了些。 但一个月下来,她还是牵掛儿子牵掛得清瘦了许多。 萧迟看得心疼,接了孟梁安母子三人入宫陪他棠棠说话解闷。 孟梁安带著两个孩子入宫看到姜心棠,嚇了一跳,以为棠儿妹妹病了。 得知原因,才鬆了口气。 之后安慰棠儿妹妹不必担心,说小皇帝聪慧过人,又有北定王的人保护,定是不会出事的。 有了安安姐母子三人入宫来,姜心棠注意力被分散,没那么担心想念儿子了。 北月国的朝堂和后宫,这两年来有些乱。 几年前,北月国一位商人在帝京开了两家司乐坊,名字取得高雅好听,但说白了就是青楼,只不过服务的,是官员贵胄等上层人士。 北月国的官员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狎妓,只不过为了名声,都会约束一些。 但许多都会忍不住去,或暗地里偷偷去。 司乐坊的美人很美,歌舞好听又好看,酒更是美妙神奇,喝一次两次就能叫人上癮,日日都想去,去的次数多了,不去还浑身难受。 这司乐坊背后的东家,很会做生意,很会拉拢人心。 几年下来,北月国大半以上的官员都成了司乐坊的常客。 个个迷上了司乐坊的酒和美人不能自拔。 有官员为了討好君王,还让司乐坊坊主寻来未开苞的美人往宫里送。 不到半年,美人把北月国君王迷得神魂顛倒。 君王与大半朝臣都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不住地墮落享乐。 但也有头脑清醒的官员和皇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开始查司乐坊。 萧迟得到北月国那边的消息,再次將纪温尘派去了北月国。 孟梁安母子三人在宫里住了一两个月,陪了姜心棠一两个月,在小皇帝即將回来前,才出宫回將军府。 过了数天,小皇帝就回宫来了。 他出宫时是容易的。 但纪氏兄妹没有与他一同离京,他到了京外,就没有易容了。 在外面三个月,整个人都晒黑了。 但比在宫里更精神。 他回了宫,先在紫宸宫见了他父王,他父王看了他几眼,確定是全须全尾回来,儿子没有半点损伤,就说:“你母后日夜担心你想你,人都憔悴了一圈。” “孩儿不孝,让父王母后担心了。”小皇帝说完,给他父王行退礼,说他先去看母后,再回来与父王聊聊此次外出的见闻。 他父王点头,他就去了长乐宫了。 他母后想了他三个月担心了他三个月,见儿子完好回来,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眼眶发红,但只心疼说了句:“回来就好,在外头吃苦了吧?” 小皇帝给母后行礼,说道:“孩儿不孝,让母后担心了。孩儿没吃苦,这一趟出去,见识了很多,孩子是皇帝,本就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朕的天下百姓,方知民情如何。” 姜心棠点点头,伸手摸他脸:“我儿大志,將来定会是个好皇帝。” 小皇帝这一趟出去,不是单纯去玩的,他去了很多地方,所到之处,他都细心体察,深入百姓中。 萧迟同意他出宫,也不是让他去玩的,回来是要考他的,还要儿子写文章。 小皇帝是以被萧迟囚禁的名义,才能不去上朝,才能出宫去。 但他晒得黢黑,这可不像是被囚禁。 是以他回来后,又在自己的紫宸宫关了一个月,把这三个月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还把这三个月在外头的所见所闻和遇到的一些问题,写成文章,给他父王看,给太傅看。 他才十岁,但字已经写得很好,很有他父王的风骨。 文章也写得言之有物,逻辑思维清晰,对遇到的问题见解独到。 他父王看后,会加以讚赏,或点拨纠正,父子俩深入討论。 小皇帝阔別朝堂四个月后,才重新去上朝。 上完朝的第一天,他就召见了那几个忠於梁氏皇族的朝臣宗亲。 那几个朝臣宗亲战战兢兢入宫来见小皇帝。 小皇帝说自己被北定王关了四个月。 说北定王不只关他,还体罚他,让他每夜都不准睡觉,对墙面壁思过。 他在外面三个月,回来又刻苦补功课,瘦了一些,看起来倒真像是被体罚过、精神虐待过。 那几个朝臣宗亲深信无疑,心里暗骂萧迟这种人能把持朝政、虐杀朝臣,果然是禽兽不如。 因为虎毒都不食子,只有禽兽不如才会连亲儿子都囚禁体罚虐待。 小皇帝很气愤,让他们想个办法,他要彻底將北定王除掉。 那几个朝臣宗亲亲眼看到元平郡王被毒死在朝堂上,早嚇得不敢再怂恿小皇帝去杀萧迟。 小皇帝让他们出主意,他们一个个跪了下去,说他们没有这本事,让小皇帝恕罪。 小皇帝看他们一个个那怂样,心里唾弃得不得了,就这点胆子居然也敢来怂恿他毒杀父王,真是脑袋长在屁股上,异想天开。 不过他们怂了,小皇帝却没打算放过他们,敢想要杀他父王,在他这里,就没活下去的资格了。 不过他不会命人直接把他们拖下去杀了,他是个要当明君的人,杀朝臣得有罪名。 慢慢来,玩死他们。 第444章 要在打猎杀父王才比较好玩吗? 接下来的日子,小皇帝照常时不时就召见那几位朝臣宗亲。 对朝臣很器重,对宗亲很亲厚。 渐渐的,有那么一两位朝臣宗亲觉得自己又行了,认为元平郡王会被萧迟毒死在金鑾殿上,是他倒霉,是他给小皇帝送毒药做得不够隱秘被北定王知道了。 因为宫里都是北定王的人。 但若不在宫里,是不是就有机会杀掉北定王? 於是某日,一位朝臣一位宗亲结伴入宫来见小皇帝,给小皇帝出了个主意,让小皇帝去冬猎,亲自把北定王引去猎场,布场刺杀杀北定王。 其实不是这两位朝臣宗亲太蠢,是他们野心太大。 这些年萧迟当政,他们被压著,毫无出头之日。 如今有了机会亲近小皇帝,就想搏出头。 尤其宗亲,他们都是梁氏的血脉,皇权却落到外姓人手里,心里一直不服,若能除掉萧迟,再除掉小皇帝,说不定下一个帝王就是他自己。 人一旦有了野心,就会忍不住冒险。 所以在小皇帝一再表示恨北定王要除掉北定王的情况下,这两个胆大的,还是控制不住再次上鉤。 重点是他们都想不到小皇帝一个十一岁不到的孩子,会有如此沉著的心机与耐心来长期忽悠他们。 他们敢这么做,就是看中了小皇帝还小,容易洗脑。 若等小皇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认知,就不容易被蛊惑怂恿了,他们就失去机会了。 小皇帝与朝臣宗亲“密谋”完,就去告诉他父王,说要去冬狩。 萧迟问他:“怎么突然想去狩猎?” 小皇帝说:“为了杀你。” 一家子都习以为常了,姜心棠继续用膳,连头都没抬。 小公主哇了一声:“那你在宫里杀不就好,干嘛要去狩猎才杀,是要打猎杀父王才比较好玩吗?” 小皇帝看他姐一眼:“你怎么就只知道玩。” 小公主道:“父王母后生我下来,就是让我来享福来玩的呀,我才不像你那么命苦,还得上朝。” 这话说得没毛病。 他父王有钱有权,她自己坐拥金山银山,现在有父王罩著她,以后有弟弟罩著她,她又不用奋斗,不玩她岂不是人生太无聊了。 但事实虽如此,说出来就有点打击人了。 小皇帝表示跟这个早出生他半刻钟的姐姐说话很肝疼。 “你別说话。”小皇帝夹了只最大的红彤彤海虾丟小公主碗里。 海虾还没剥壳呢,小公主可不会剥。 不等在旁服侍的嬤嬤上前来给小公主剥虾,坐在小公主身边的姜律擦乾净手,把虾拿了过去,给妹妹剥。 午膳后,他父王拥著他母后要入內殿去歇息时,才回头问了句:“你我父子去,还是朝臣一起去?” “朝臣一起去,去上熹林苑。” 他父王当政这十来年,除了他未满周岁携朝臣去上熹林苑秋猎了一次,就从未再组织朝臣外出狩猎过。 小皇帝觉得现在可以去一次。 萧迟没反对。 是以这年的十一月,未满十一周岁的天子携朝臣前往上熹林苑冬狩。 到达上熹林苑后,小皇帝住到了帝王住的建德宫,和父王母后还有哥哥弟妹们分开。 当夜小皇帝秘密召了那两位朝臣宗亲来见他,问他们布置好杀手没有。 这两位要比之前的元平郡王小心谨慎得多。 他们认为明日君臣狩猎,猎场守卫森严,此时刺杀,很容易被发现。 且北定王身手好,一般的刺杀根本杀不了北定王。 他们觉得应该等君臣狩猎完,猎场守卫鬆懈下来,由小皇帝把北定王引去猎场,再刺杀北定王。 小皇帝觉得有道理,同意了。 可这两位朝臣宗亲还忌惮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虽然这些年不掌权了,但若儿子死了,她定能號召儿子那些手下,把他们给杀了为儿子报仇。 小皇帝也觉得有道理,问那两位蠢蛋:“两位爱卿觉得该如何是好?” 朝臣就说:“得把大长公主一併…” 比了个抹脖子的狠厉手势。 宗亲也道:“最好能把大长公主和北定王妃一併引去猎场,和北定王一起…” 也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明明灭灭的幽暗烛火里,小皇帝思考片刻,最后说:“大长公主最疼她的孙子萧翼,那小子最听朕的话,朕到时会让那小子把大长公主和北定王妃带去猎场。” 君臣三人一番密谋,敲定了最终的刺杀方案。 第445章 够了,不要了~ 小公主和哥哥弟弟都跟父王母后住一个宫殿。 路途有些远,舟车劳顿,姜心棠和三个孩子都不免有些累。 用完晚膳,姜心棠就让他们各自去沐浴休息。 萧迟用完晚膳,则去了兵马台,检阅驻守在这边的兵马及防卫。 亥时他才从兵马台回歇息的寢宫。 本以为妻儿应该都睡了,未料入了寢宫,却见灯火依然通明,姜心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小公主依偎在母后怀里。 母女俩正在看適合孩童的话本子。 七岁多的小儿子躺在母妃身边,双手枕在脑后,曲起一条腿,另条腿架在曲起的腿上,悠閒地甩著脚,颇具紈絝之相。 只有十一岁多的姜律规规矩矩坐著,在给母亲妹妹弟弟煮茶、烤板栗吃。 他烤完,会把板栗剥出来,放玉碟里,拿到母亲旁边的小几上,给母亲吃,然后隨手拿起一颗,餵妹妹嘴里。 又拍了下小弟摇晃的腿:“吃不吃?” 小萧翼嫌弃:“狗都不吃。” 他跟父王哥哥一样,不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公主听了,生气地越过母后,一巴掌盖他脑门上:“你才是狗。” 小萧翼在外头豪横得很。 但在家里,被他姐揍了,他不敢反抗,谁叫他嘴贱说狗都不吃,明明母妃姐姐正在吃。 姜心棠不救他,他活该。 姜律也不救他。 在这个家里,他是老么,两个哥哥都不捨得打他,作为父亲的萧迟对孩子虽严厉,但从未出手打过孩子,姜心棠也不怎么捨得打孩子。 唯有小公主,动不动就对小弟武力镇压。 小萧翼揉了揉脑门,翻了个身滚到远处,离小公主远一点。 萧迟就是在这时入殿来,小公主看到父王,立即开心喊:“父王您回来啦。” 母后手里的话本子顿时就不香了,小公主立即下了软榻,朝父王跑去。 姜心棠把话本子合上,放到一旁。 “怎么都还没睡?”萧迟先看了眼他棠棠,目光才移回跑到他跟前的闺女身上。 “等父王您回来呀。”小公主抱著父王的手臂,往软榻去。 姜律礼貌地朝萧迟躬身行礼,喊了声父亲。 小萧翼也赶紧从软榻上一跃而起,下软榻去跟姜律哥哥站一起。 萧迟在他棠棠身边坐下。 小公主顺势坐在脚踏上,依偎著父王的腿,仰头激动问:“父王,明日要在哪儿杀您?何时杀您?是在猎场吗?是不是要入林子里打猎才杀您?” 这语气,听著像是特別期待有人来杀她父王。 不对,“像是”可以去掉,她就是特別期待有人来杀她父王,她要去看热闹。 旁边的姜心棠无语地默了几息,说道:“我让他们早点去歇息,都不去歇息,要留在这等你回来,问你明日何时何地有人来杀你,他们都要去看你被刺杀…” 小萧翼姜律暗暗竖起耳朵,听父王(父亲)的回答。 但萧迟听完他棠棠的话,直接沉默了。 小公主迟迟等不到回答,抱著父王的腿摇:“父王父王父王…” 从小到大都喜欢这样喊人。 萧迟第一次觉得闺女有些聒噪。 他继续沉默了几息,方道:“明日还没人要杀我,等有人要杀我,再通知你们,都去歇息。” 后面四个字,他语气严厉了起来。 小萧翼姜律不敢违抗父王(父亲)的命令,乖乖去睡。 只有小公主还敢抱著父王的腿继续撒娇问:“那要等到几时才有人来杀父王?” 她都迫不及待想看了。 “明日去问你弟弟。”萧迟语气严厉了两分,“去睡,不听话明日不给你去打猎。” 小公主这才乖乖站起来去睡。 闺女走了,姜心棠这才起身,一边命外头的宫奴给萧迟备水,一边去给萧迟取换洗的衣裳。 萧迟洗完回来,二人上了床。 虽疲累,但床事是不可能落下的,萧迟翻身吻住姜心棠,不多时帐內便传出女子的娇吟声。 半炷香后,女子气息不匀的软媚声从帐內传出:“够了,不要了~” 但床依旧持续在摇动。 半个多时辰后动静才停下来。 然后姜心棠软媚的声音再次从帐內传出,带著委屈:“我坐了一路马车腰都要断了,你再要,我明日就起不来床了…” 萧迟这才撩开帐子命外头守夜的宫奴准备水,之后抱姜心棠去清洗。 姜心棠累得快散架。 清洗完回床上,沾床就睡著了。 次日君臣狩猎很顺利,小皇帝虽还小,但已有少年心性,带著一队护卫驱马入林去打猎,还要与他的臣子们比赛谁猎得多。 小公主也已经学会了骑马。 但她臂力不够,拉不开弓,她父王给他做了一把小弩,跟她母后以前用的那把差不多。 她骑著她从京里带来的专属小马,带著一队她父王亲自给她挑的护卫也跟著入了林子。 姜心棠有些不放心她。 “母亲放心,律儿跟著妹妹,会保护好妹妹。”姜律对姜心棠说完,骑著马跟在小公主一队人马后面,入了林子里。 姜心棠对闺女不放心,对姜律又怎会放心。 姜律虽不是她生的,但她疼他如亲儿,忙让立夏去找齐冥,让齐冥挑一队护卫进林子里去跟著姜律。 君臣狩猎半天,满载而归。 小皇帝命人清点猎物。 他虽猎得不是最多的,但他的臣子有能耐,每个都是狩猎的好手,把他比下去,他也欢喜,在原有的彩头上,他多增了许多赏赐给狩猎最多的前三名。 再命人把猎物拿去处理烹煮烘烤,他要与他的臣子们共饮,君臣同心。 他年纪虽小,但一言一行无形中已经彰显帝王的心胸与气魄。 肉酒上来后,他端坐高台御案后方,举酒敬天地,邀他的臣子们共饮同欢。 君臣狩猎完毕,余下半月,臣子们可以自由在上熹林苑游玩。 但朝事不可荒废,京中较急的奏摺会快马送来上熹林苑给帝王处理定夺。 当然,奏摺基本还是萧迟在处理。 小皇帝的老师们是跟来的,小皇帝依然得学功课、做课业。 臣子们也不可能不干活一直游玩,只要有事,萧迟就会逮他们去干活。 第446章 北定王去送死了 小公主在上熹林苑玩了五六日,迟迟等不到有人来杀她父王,就跑去建德宫找她弟询问了。 小皇帝刚下课,太傅还没走呢,小公主就带著贴身宫女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小皇帝一见他姐,就知道他姐来干什么。 他姐脑子里装的全是吃喝玩乐,没事不会往他枯燥的帝王宫殿里来,但凡往他这儿来,定是他这儿有他姐觉得好玩或感兴趣的事物。 近来他这儿能有什么好玩或他姐感兴趣的事物? 当然是杀父王。 “有事先到偏殿去等我,太傅授课还没完。”小皇帝忙看著他姐先开口。 他真怕自己晚一步开口,他姐入殿来直接就问你什么时候让那两个蠢蛋杀父王。 虽然太傅是他和父王的人,知道了也不会往外泄露。 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可能。 那两个朝臣宗亲本就谨慎得很,一旦得到点什么风声,准不敢动手。 事实上,小公主看起来脑子里只装著吃喝玩乐,却一点都不傻,她大大咧咧提裙上了玉石阶,往他弟身边一坐:“你上你的课唄,我坐你身边等。” 她才不要去偏殿等。 说完还朝下方的太傅老大人微笑:“太傅您儘管继续讲课,当本公主不存在就好。” 太傅课已经讲完。 他给玉雪漂亮的小公主行了个礼,说他课已经讲完,不在此打扰陛下跟公主姐弟敘事。 小皇帝同意了。 太傅这才退出建德宫。 小公主挥手,让殿內的宫奴,包括她自己带来的宫婢,都退出去,才问他弟:“你到底何时杀父王?快点搞行吗,我都等不及了。” 她问完,隨手拿起皇帝的玉璽摆玩。 別人小心翼翼捧著的玉璽,她举在手里顛来顛去,还往玉璽上“受命於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抠了抠。 小皇帝真怕他姐把玉璽给顛地上去,伸手到他姐手下方,隨时准备接,没好气问:“偌大的上熹林苑还不够你玩?” 成天惦记著这事。 小公主道:“那不一样,上熹林苑不会跑,我只要还没回京,几时玩都可以。” 而杀父王这事。 她就怕拖著拖著,最后不杀了。 那她不就少了桩热闹瞧。 而且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人要杀她父王。 敢有这种想法的人,就应该赶紧抓起来治罪,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哼! “明天,明天杀。”小皇帝说。 小公主眼神当即亮了起来:“说说看,在哪杀?怎么杀?本公主能帮上什么忙?” 不添乱就不错了,还帮忙。 不过看他姐这模样,不告诉她计划,她肯定会穷追不捨问。 说不定明日得知点什么,赶去胡乱凑热闹,那就真是添乱了。 他只得把计划稍微跟他姐说了说,然后道:“你想凑热闹也可以,但得听我的。” 小公主当即表示她会相当的配合。 她又不傻。 那是刺杀欸。 热闹要瞧。 安全也要保障。 她若不听话不配合,自己乱跑,等下杀手没杀到父王,把她杀了,那她岂不是倒大霉了。 小皇帝见他姐答应得如此肯定,朝他姐勾勾手指。 小公主当即把脑袋凑过去。 姐弟俩也密谋了一番。 最后小公主“啪”的一声,把玉璽放回御案上,说她知道了,起身兴奋地离开建德宫,回去把计划秘密告诉母后、哥哥、小弟弟。 当夜小皇帝再次秘密召了那两位朝臣宗亲,把刺杀计划再对了一遍。 翌日午歇后,小公主去找母后。 姜心棠午歇起来,喝了碗燕窝羹,带著三个儿女去看大长公主。 天气冷,大长公主懒得出门,自君臣狩猎后,她就一直在歇息的寢殿里没出门。 见儿媳带著孙儿孙女过来,自是高兴,招手让小公主和小萧翼到她跟前去。 姜律已经懂得自己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孩子,大长公主不是他的祖母。 故大长公主没招呼他过去,他没有失落,只安静站在母亲身旁。 小公主跟小弟弟到了祖母跟前,就跟祖母撒娇,想去猎场玩,让祖母跟他们一块去。 大长公主最疼三个孙儿孙女,再懒得动,孙女一撒娇,都当场就同意了。 叫来马车后,一行人前往猎场。 那两位策划刺杀的朝臣宗亲派人以寻找遗失物为由,在前往猎场的路上观察著。 瞧见大长公主、北定王妃、小公主小萧翼姜律一行人真往猎场去,悄悄便回去稟报。 朝臣宗亲一听,確定计划朝著他们与小皇帝计划的方向走,立即对视一眼,叫了个身手好的心腹,低声吩咐:“暗中去传令,等下可以动手。” 心腹低声应了声“是”,闪身便消失不见。 就在这两人等著听好消息时,却有太监来传令,说北定王传所有朝臣到建德宫议事。 两人心中有些焦躁,怎么这时候还要议事? 什么事其他时候不议,偏要等到这时? 不过两人虽焦躁,却没有慌,因为不管议什么事,等下北定王听到小儿子出事,定都会著急忙慌赶去救儿子。 只要赶去救儿子,就会中埋伏遭刺杀。 两人不慌不忙去了建德宫。 就见此次同来冬猎的所有朝臣皆在建德宫里了。 坐在上首的小皇帝见到他们两人来,还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两人不敢与小皇帝对视,深怕小皇帝年岁小,藏不住事,被北定王看出了些什么。 萧迟站在小皇帝身边,正要说话,突然有太监急急跑进殿来,说猎场那边有守卫来报说大长公主和王妃携小公主小世子去猎场游玩,小世子被一只红狐引进了林子里,迟迟没有出来。 猎场四周的林子里是有猛兽的,山猪、猛虎、黑熊皆有。 尤其现在冬季,食物少,黑熊很喜欢出来觅食。 小世子才七岁多,万一遇到黑熊… 眾朝臣不敢想像。 向来沉稳的北定王一听就急了:“你说什么?”他几步下了玉石阶,揪起小太监:“守卫可有进林子去找?” 太监战战兢兢:“守卫进林子里找了,找不到。” 帝王没有到猎场狩猎时,猎场那边的守卫是比较少的。 萧迟哪还顾得著议事,扔掉太监,急急就往殿外去。 策划这场刺杀那两名朝臣宗亲心中暗喜,计划很顺利,北定王去送死了。 他们这次安排的,可都是死士,个个不要命,还身手了得,北定王这一去,著急找儿子,定来不及调兵马、侍卫就自己单独先进林子里去找。 他一人,对上那些不要命的死士,必死无疑! 第447章 钓出背后的人 小皇帝似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急急跟著往殿外去。 皇帝都出去了,朝臣们自然赶紧跟出去。 那两位策划刺杀的朝臣宗亲只认为小皇帝是想要表现出关心北定王的儿子,故没有多想,跟著出殿去。 殿外有匹马,小皇帝跃身就上了马,往猎场那边奔去。 皇帝都去猎场了,朝臣们哪敢不跟去。 於是就出现了滑稽的一幕,未满十一岁的小皇帝骑著一匹大马在前面跑,一群二十几岁到六七十岁的朝臣在后面追。 到了猎场外,小皇帝把马一丟,就入猎场去。 半晌后那些朝臣累得都快吐了,才追到猎场来。 可还没来得及喘气,数支利箭就不知从何处破空射来。 “陛下小心!” 前头的朝臣是武將,反应很快,赶紧往前一扑,將小皇帝扑倒在了地上。 利箭从上方射过去,后面那些朝臣大多是文官,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哪来得及躲,“呃呃”两声闷哼,不知哪两个倒霉鬼被射死了。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 有朝臣高喊:“有刺客!护驾!护驾!快护驾!” 远处的士兵护卫急急赶了过来。 胆小的朝臣赶紧就地匍匐下去,胆大且忠心的朝臣將小皇帝团团围在了中间,紧张地看著四周,怕再有利箭射来。 但刺客们这时候偏不放箭。 等到士兵护卫赶过来,才象徵性地放了好几箭,皆被士兵护卫挡落后,林中数道黑影立即往西边林子撤去。 士兵护卫不敢追去,因为这里还有小皇帝要保护。 小皇帝把將他扑倒在地的武將推开,爬起来恼火问:“谁要杀朕?谁?” 还没问完,就听有朝臣惊呼,说景福郡王和宣成侯死了。 小皇帝回头,就见这两个倒霉鬼,一个被一箭射穿了喉咙,一个射穿了胸膛。 他心情舒坦。 但面上还是要表现出悲伤,命人赶紧传太医来抢救一下,还派士兵入林子里捉拿刺客。 方才朝小皇帝放箭的黑衣刺客,往林子西边撤去后,就全部將黑衣脱掉,露出北定王府侍卫的衣裳与腰牌。 他们把黑衣烧了,用积雪枯叶盖住痕跡后,继续往林子西边去。 林子西边,正是真正的死士埋伏要杀萧迟之地。 不过这些死士还没见到北定王的身影,就有齐冥领著北定王府的侍卫从左右两边冒了出来,一番激战,各有伤亡。 但死士全部被杀或被抓。 这些死士胸膛上皆烙了个特殊的符號。 当夜死士被抓到上熹林苑的地牢里拷打审问时,萧迟和小皇帝父子俩都在场。 被活抓的六名死士,每个都被拷打得鲜血淋漓,场面血腥恐怖。 但小皇帝一点都不害怕。 他甚至还凑近死士在滴血的胸膛,仔细研究死士胸膛的符號,对他父王说:“是个卍(wan)字符。” 卍字是佛教的字符。 小皇帝继续淡定开口:“孩儿猜的没错,景福郡王和宣成侯与京外的人有勾结。” “何以见得?”萧迟有意考儿子。 小皇帝回头说:“这些人的身手及胸膛统一的字符,可以看得出不是景福郡王和宣成侯在外头雇的杀手,是有人专门豢养的。” “若是他们在京中或京外豢养死士,定逃不过父王的眼睛,父王定会知道。” 方太后当权、方家势力滔天时,小皇帝虽还没出生,但小皇帝熟知在他前头各位帝王当权时所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包括武兴侯私增税负和豢养死士的事。 不曾发生过的事,父王都会想到,未雨绸繆防备著。 曾经发生过的事,父王定更会特地防著京中再有人偷偷豢养死士。 故京中的官员贵胄,都不可能逃过父王的眼睛偷豢养死士。 唯有京外的人。 而且是远离京都的人。 萧迟讚赏地点头。 小皇帝继续说:“景福郡王和宣成侯与孩儿提起刺杀父王时,孩儿就想到或许他们背后还有人。” 他完美继承了他父王的政治嗅觉,看问题想问题精准敏锐。 以前多少人想刺杀他父王都杀不了,景福郡王和宣成侯不可能天真到以为在外面隨便雇些杀手,就指望能杀掉他父王。 所以他猜测,这两人背后可能有人。 他答应景福郡王和宣成侯布这场刺杀,就是想钓钓看他们背后是不是真有人。 结果还真不是他多想,这两人动用的是死士,很大可能与京外有勾结。 只是死士骨头硬,怎么审都审不出来。 “父王,您觉得会是谁?”小皇帝问。 “想知道,自己去查。”萧迟再次给儿子歷练的机会,並提醒他:“你想查这事,除了已经被抓的死士,关键还有什么人,你现在该做的是什么?” 小皇帝稍微一想,立即走出地牢,命人快速去把景福郡王和宣成侯身边的人全部控制起来。 他想查这事,除了已经被抓的死士,关键的人还有景福郡王和宣成侯。 这两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身边的人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萧迟对儿子的反应还算满意,教他下次动手的同时,就要派人把这些人控制起来,杜绝这些人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小皇帝虚心说是。 但景福郡王和宣成侯密谋刺杀萧迟做得极其小心,他们身边的人都不知情。 唯有帮他们传递消息那名心腹,在得知景福郡王和宣成侯死了,在猎场那边直接就跑了,小皇帝没抓到人。 到了第二天,六名死士在地牢也死了。 小皇帝得知消息,匆匆赶到地牢,看到那六名死士死得身体都僵了,气得看向负责刑讯的官员。 他很气,但没有动怒,只是很平静地看著那官员。 但那官员嚇得已经赶紧跪下去,颤抖说他知道死士重要,一整夜都命人寸步不离看著的,不知怎么就死了。 小皇帝命人传太医来查看。 太医来查验一番后,告诉小皇帝,这些死士应该都是提前服了毒药的,只有任务完成了,回去得到解药,才能活命。 任务完不成,得不到解药,活不过一日就会死。 这可以很大程度防止死士被抓后,供出背后主子。 小皇帝气得命人往死士身上都补几刀,免得他们诈死,尸体拖出去扔外面林子里餵老虎。 第448章 哭得像是他已经死了 忙活一场,死士却死了,审不出什么,不知与景福郡王宣成侯勾结的人是谁,小皇帝气不顺,隨便弄了些罪名,把之前怂恿他杀父王还没被他弄死的那些人,统统抓起来抄家下狱。 敢怂恿他杀父王,一个都別想活! 朝臣们这下彻底看明白了,小皇帝与北定王是一条心的。 那些人想挑拨人家亲父子的关係,弄巧成拙,死有余辜。 自此所有朝臣都安分了,谁都不敢瞎起心思。 小公主当日也心情有点不好,因为她根本没看到父王被刺杀。 她跟祖母、母后、哥哥小弟前往猎场,但还没到猎场,他们的马车就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 事后她才知道林子里有死士想杀父王,猎场附近也潜入了死士,想杀祖母和她母后。 父王弟弟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去猎场看热闹,只不过是骗她叫祖母往猎场去,给那两个想刺杀父王的蠢蛋看,引他们动手。 可他们还没到猎场就回来了。 所谓的什么小世子追著红狐入了林子里、迟迟没出来,也是子虚乌有的事。 反正就是想看的热闹没看到,父王弟弟骗了她,她生气得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都不跟父王弟弟说话。 不过也就一顿饭的时间,她就原谅父王和弟弟了,心情也好起来了。 接下来她在上熹林苑开开心心又玩了十来天,带著鹰狗护卫把上熹林苑都玩遍了,御驾才回京。 小皇帝回京后,依然在查京外有人豢养死士这个事。 这一年南昭王沈东灼都入京来过年。 年后二人要离京时,萧迟父子特地在紫宸宫召见了他们两人。 密谈了半个上午,无人知道君臣四人到底密谈了什么。 元宵后,萧迟突然秘密离京北上。 临离京前的第四日,他回了趟国公府,看了他母亲,与他祖父、父亲密谈,把朝事交託给他祖父,让他祖父在他离京的两三年里,辅佐小皇帝。 临离京前的第三日,他召见了对他忠心耿耿的所有朝臣,告诉他们他要离京两三年,让他们不必惊慌,各司其职,辅佐好小皇帝。 临离京前的第二日,他去了拱卫京畿的东郊营西郊营,见了两营守將。 离京的前一日,他回了趟王府,见了齐冥与王府总管事,让他们务必守好王府,听从王妃调派。 回了宫,又召见了严蒙,让他务必守好皇宫,护好小皇帝、王妃公主世子。 之后一整日便都留在了长乐宫,陪妻子儿女。 外头的人不知道他要离京。 但孩子们都已经知道。 他与姜心棠坐在软榻上,几个孩子站在他们二人面前,宫奴都退到寢殿外面去。 萧迟看著几个孩子… 除了临近这几日,小皇帝这段时日几乎日日跟在他身边,他对小皇帝该叮嘱的话,早已叮嘱完,便没有再对小皇帝说什么。 他把目光移到了姜律身上。 “律儿。” 姜律养在姜心棠膝下十一年多,萧迟鲜少这样喊他。 萧迟是男人,没有他棠棠那样博大的母爱,他对待姜律与对待自己的儿女是不一样的。 不是他的种,他无法做到对姜律和对自己的儿女一样疼爱关心。 但姜律被姜心棠教养得很好,懂感恩。 虽然养父没有像疼爱弟弟妹妹们那样疼爱他,但他知道若没有养父允许,母亲是无法把他留在身边甚至还带入宫养了十一年多的。 没有母亲当年把他抱回来养,他早跟亲生母亲一起死在了雪地里。 没有养父的权財人力给母亲养著他,他不可能活得这么好这么幸福。 养父对他是没有多疼爱关心,但母亲给他的疼爱却是足够的,与弟弟妹妹们是一样的。 所以他羡慕过弟弟妹妹们,也曾渴望养父能像疼弟弟妹妹们那样疼爱他。 但他却不曾恨过养父对他不疼爱。 此时养父叫他,他很乖巧地上前一步,喊道:“父亲。” 萧迟看著他说:“我不曾疼爱过你,但你母亲却是真心疼你爱你护你,我离京,你母亲定会担心孤寂,你要多陪陪你母亲,开导她,让她开心。” 姜律躬身拱手:“父亲放心,律儿定会时时陪在母亲身边。” 想了想,继续说:“父亲此去,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律儿祝父亲早日凯旋归来,与母亲团聚。” 萧迟欣慰点头,道了声好孩子。 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棠棠教养得好,姜律是个好孩子。 姜律说完,知道父亲交代他的话说完了,自觉退回到弟弟妹妹身边。 萧迟目光掠过闺女,先看向小儿子,语气严厉起来:“不许闯祸,不可气你母妃,也不许在宫学闹事,否则为父回来,定罚你。” 小萧翼梗著脖子:“我等你回来罚我!” 他虽然才七岁多,但已经晓得父王此次去,是有危险的。 他要父王能回来罚他。 怎么罚都行。 “你不听话,我回来定罚你。”萧迟沉声说完,软了些声音交代,“多听哥哥姐姐的话,没事別闯祸,多陪你母妃,哄你母妃开心。” 老么就是老么,他没有哥哥姐姐们那么乖,在宫学三天两头闯事。 他不屑仗势欺负小同窗,但就是有本事每日都把宫学乃至整个皇宫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叫人头疼不已。 萧迟最后看向小公主。 与对儿子们的严厉不同,萧迟目光立即变得温和。 可他还未说话,小公主“哇”的一声就哭了,扑过去抱住她父王的腿嚎:“父王您一定要回来啊!您一定要快点回来!您要是不回来,我没有了父王,我该怎么办啊!” 她哭得伤心欲绝。 小萧翼翻白眼:“乌鸦嘴。” 要是换在往时,小公主定会立即止住哭,回头一巴掌盖小弟脑门上,叫他闭嘴。 可此次小公主被父王要离开她两三年的悲伤淹没,哭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萧迟被她哭得直接沉默了。 好半晌抬手抚摸闺女发顶,淡声说了句:“我是去打仗,不是去送死。” 没必要哭得像是他已经死了一样。 第449章 亲征北月国 萧迟此去,预计得两三年,姜心棠不舍、担心。 但她现在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孩子年岁都还小,萧迟一走,她就是孩子们的主心骨。 故再不舍和担心,都忍著,没有表现出来,很平静地坐在萧迟身边。 可闺女这一哭,她就有些忍不住了,眼睛悄悄红了起来。 她垂下眼眸,强忍著眼睛的酸意,对闺女说:“你父王定会旗胜归来,莫要再哭扰你父王心志,起来。” “我、我也不想哭,可我、可我…”可我想到要两三年见不到父王,我就好伤心,我就控制不住想哭。 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將近十一年,还从来没跟父王分开过这么久,她捨不得跟父王分开。 她不想哭的。 可她忍不住啊! 小公主坐在脚踏上,抱著父王的腿,继续“呜呜呜”哭个不停。 哭得可惨了。 整个寢殿都迴荡著她的哭声。 萧迟起初由著闺女哭,闺女捨不得他,他內心也动容。 直到看到他棠棠被闺女哭得眼睛也湿润起来,他果断一把捏住闺女的嘴:“哭得父王很感动,不需要再哭了。” 小公主哭声戛然而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然后才抽抽噎噎,没有再哭。 萧迟话都跟他们交代完了,把他们一个个打发出去。 小皇帝没有哥哥姐姐弟弟们那么閒,他还有太傅的课要听,回了紫宸宫。 小萧翼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知去哪儿了。 小公主坐在母后寢殿外的廊下,想到父王要离开她两三年,悲从中来,继续哭。 姜律从袖袋里变出一颗松子给她。 儘管很悲伤,但看到有吃的,小公主眼睛还是亮了亮,伸手要去拿。 姜律手往回缩了缩:“哭不许吃,会噎到。” 小公主不想哭,但控制不住。 姜律哄她:“不要再哭,就给你吃。” 小公主抽噎,努力控制著不哭。 姜律继续哄:“陪你去御园餵鱼,我还有芝麻,都给你吃。” 小公主终於不哭了,被哥哥牵著去了御园。 寢殿內,姜心棠看著儿女都不在了,终於没有再强撑,眼里的泪水滚滚落下,扑入萧迟怀里。 从十七岁与他纠缠不清开始,至今十多年了,从未真正分开过很久。 如今他一去就要两三年,她比闺女还要伤心不舍。 她趴在萧迟怀里哭,萧迟抱著她安慰,说他在北月国布局多年,北疆也命人提前做足了准备,这一趟去,会很顺利,不会有危险。 他会儘快荡平北月国,归来与她和孩子们团聚。 姜心棠在他怀里点头,极力忍住悲伤,告诉萧迟:“你放心去,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萧迟大掌捧起她的脸,看著她哭得梨带雨。 十几年了,她还是当初那副模样,哭起来鼻头眼周泛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萧迟怜惜地轻抚她脸。 她继续告诉萧迟:“无论你此去多久,我和孩子都会在宫里等你回来,你不要太牵掛我和孩子,不许冒险,不许冒进,我只要你平安归来,不怕久等。” 她怕他为了能快点归来与她和孩子们团聚,会採用冒险的方式去打仗。 他曾经就干过孤身入敌营,在十万敌军中夜取敌军主帅头颅的事,多危险啊! 她盼他快点归来。 但她更盼他平安。 她不要他冒险。 萧迟摩挲她滑嫩脸颊:“都听你的。” 有她和孩子们在等他,他定会平安归来,不会让自己有事。 姜心棠喋喋不休地继续交代:“在军中,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一有受伤,不许强撑,也不许因为是小伤就不当一回事,要儘快找大夫去处理伤。” 她最知道他了,总觉得自己体魄好,轻易不会死,重伤还不休息还要折腾,轻伤则不重视,认为轻伤自己撒点伤药就能好。 姜心棠最担心他这一点。 “夏日的时候,要多喝些水,水要烧开喝,不许在外头隨便喝。” 她父亲是大夫,她晓得外头有些水若不烧开,喝了可能是会要人命的。 “冬日北疆寒冷,要多穿些衣裳,病了就得赶紧叫大夫,莫叫我和孩子在京中担心。” 她抚摸他胸膛,很不舍。 萧迟应声说好。 姜心棠继续喋喋不休交代,说了许多许多。 萧迟很有耐心地听她说,一一应好。 说到最后,萧迟重新抱住了她道:“我都知道了,也都记下了,你莫要担心。” 姜心棠才意识到自己跟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太多太多了,有些担心他的话,怕他没放在心里,她重复说了几遍,萧迟肯定都听烦了。 她依偎入萧迟怀里,轻声低喃:“那我不说了,总之你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叫我和孩子担心,得平安归来,我和孩子在京里等你。” 萧迟吻她,再次答应她。 当天下午,萧迟抱她到床上廝缠。 他此去要许久才归,姜心棠很纵著他,予取予求。 应该说在床事上,她不纵著他也不行,他向来都是想要就要的。 只是往常她受不住时,会哭会闹,不让他继续。 此次没哭没闹,由著他尽兴。 晚膳两人都没下床用膳。 直到姜心棠饿得不行,萧迟才下床,命人送晚膳来。 用完晚膳,姜心棠浑身酸软,沐浴完就回到床上懒懒地躺著不想动。 萧迟去了趟紫宸宫,检查儿子的功课,把最后一摞奏摺给批阅完,才回长乐宫来。 天大亮时,他搂著姜心棠又折腾了一次。 向来早起行事的他,此次不急著走。 他是要秘密北上,太早走,出城的人不多,反而容易被注意到。 哪怕夜晚悄悄出城,也有可能被某些潜藏在暗处的人注意到。 故而他选在白日人多时走。 等他与他棠棠从床上下来,已是辰时,他不疾不徐地洗漱用膳,再叫来纪温心给他简单易了下容后,已接近巳时。 与妻子儿女告完別,他出宫去,骑了匹马,低调出京。 小公主看著父王离去,崩不住又坐在廊下哭。 姜心棠忍不住跑到皇宫城门楼上,看著萧迟骑著马从城楼下方穿过去。 他骑马很快,转眼人和马就不见了。 她又快速跑去飞雀楼。 那是皇宫最高的楼阁,可以看到整座气派恢宏的皇宫,亦可以远眺整座繁华的京都城。 她想她爬到飞雀楼上,或许能看到萧迟骑马从京都繁华的街道穿过。 她提著裙子,跑得飞快。 跑到飞雀楼下,一阶一阶快速往上爬,一楼一楼快速往上爬,每爬上一层,她就往街上的方向望,看能不能望到萧迟。 但望不到。 她就继续往上爬。 爬到最后一层,她气喘吁吁,可依旧什么都望不到。 整座京都城尽收眼底,可距离远,街上的人变得很小,她搜寻不到有骑马的人在街上。 他骑马很快。 她从城门楼下来,再跑到这儿来,他应该已经出京都城去了。 姜心棠心头漫起一股空荡感。 明明皇宫只少了萧迟一人,可她觉得整座皇宫似乎都空了许多,心头也是空的。 她在飞雀楼上站了许久,才失落地下楼去。 未回到长乐宫,迎面有宫婢朝她跑来,急道:“王妃,不好了,小世子不见了!” 第450章 来得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快 姜心棠霎时心神一盪,忙问:“小世子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不见了?” 方才萧迟走时,那小子没有出现。 她还把照顾小儿子的嬤嬤叫去,问小世子怎么没来送他父王。 嬤嬤说她一早就去叫小世子起床了。 但小世子说他昨晚想到父王要离开,难受睡不著,现在很困,还想睡。 萧迟作为父亲,听完很动容,让嬤嬤別吵小儿子,让小儿子继续睡,不用来送他了。 可怎的这小子突然就不见了? 宫婢说:“王爷走后,嬤嬤回了小世子屋里,就见小世子不在床上了,床头放著一封信,信上小世子说他要跟王爷去北疆。” “什么?”姜心棠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那小子才七岁半,要跟他父王去北疆? 她深吸两口气,加快脚步急急回了长乐宫去。 所有宫奴正著急等她回来拿主意,照顾小萧翼的嬤嬤手里捧著信,比任何人都著急。 姜心棠一把夺过信看。 就见信上是小儿子的字跡,信內容大致意思是他先出宫去半路等父王了,要跟父王去北疆,叫母妃不用找他,也不用担心他。 嬤嬤著急担心地稟报导:“小世子昨晚临睡前跟奴婢借银子,说他过几日要出宫,想给王妃您买礼物,让奴婢把身上所有银子都借给他,等他回来就把银子还给奴婢。” “你给了他多少银子?”姜心棠赶紧问。 嬤嬤跪了下去:“五、五十多两,有银票,也有碎银…” 嬤嬤俸银不高,还要寄回家,是姜心棠对待身边下人好,时常给赏赐,嬤嬤才能攒下这些银子。 小萧翼才出生,嬤嬤就被挑选去照顾他了,对小萧翼很疼爱。 小世子跟她借银子,她想也没想就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给了小世子,也不担心小世子会不会把银子还给她。 却没想到,她给小世子银子,成了小世子离宫出走的路费! 姜心棠心焦不已,那小子比两个哥哥姐姐难搞多了,四五岁的时候就曾骗过照顾他的乳娘嬤嬤宫婢,避过满宫御林军的视线,成功一个人偷溜出宫去玩。 现在他七岁半了,比四五岁的时候更机灵滑头,定是又用了什么办法成功溜出宫去了。 手头还有银子,定是出了宫后,就直接出京了。 姜心棠越想越担心,忙派立夏白露速出宫去找齐冥,让齐冥带人出京去把那小子追回来。 立夏白露急忙出宫去。 此次齐冥虽没隨萧迟北上,但有其他侍卫隨行。 为了不被注意到,这些隨行的侍卫昨日就先带著萧迟的行李出京了,在京外三十里处等萧迟。 萧迟易了容,单骑出京来,直奔京外三十里的树林。 到了林子里,却见等他的四名侍卫严肃地守著一个孩子。 四名侍卫一看萧迟高大的体型,就知道是自家王爷来了,赶紧上前恭敬行礼:“王爷。” 那孩子坐在大石头上,怀里抱著个小包袱,正在啃饼,听到马蹄声和侍卫行礼声,也抬眼朝萧迟看去,咽下嘴里的饼喊:“父王。” 然后继续吃饼。 萧迟看了这孩子一眼。 再看一眼。 连看了三眼,確定自己没眼,真是自家那个“昨晚想到他要离开,难受到睡不著,现在还在睡觉”的臭小子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大步过去,一把拎起他。 想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但明显这句话是废话,不用问也知道是他偷溜出宫跑来的。 真是厉害啊。 来得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快! 萧迟都想夸他一句了。 “我给母妃留了信了,母妃知道我要跟你去北疆,不会担心我的!”小萧翼跟只小兽一样,被他父王抓著后衣领拎在半空中。 他还是挺怕父王的。 赶在父王发怒前,自己先开口。 萧迟威严冷厉,把他甩上马背,指了一名侍卫:“送他回王府交给齐冥,让齐冥把他押入宫去给王妃。” 侍卫正要领命,小萧翼趴在马背上喊:“你把我送回去,我还会再跑,我要跟你去北疆!” 萧迟命令侍卫:“让齐冥给王妃带话,把他关起来。” 小萧翼一听,翻身就从马背上溜了下去,往林子外跑。 边跑边说:“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跑得太快,小包袱掉了,饼也掉了,他灵活回身把小包袱和饼全部捡起来,继续往林子外跑,边跑还边啃了口饼。 他为了跑来等父王,起床就偷溜出宫,还没吃早饭呢,这饼是他雇马车出城时在路边买的,可不能掉,掉了他就没得吃了。 可还没完全跑出林子,就再次被他父王拎住,他拼命挣扎:“祖母说了,你十二岁就自己偷跑去北疆!你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去?你不带我去,我也能自己去!” 林子外是官道。 正好有马车从官道过去,萧迟怕儿子的话被路人听到,抓过儿子怀里的小包袱,一把捂住儿子的嘴。 待路人过去,才鬆开,將儿子丟马边。 小萧翼爬起来,他是怕父王的,但叛逆,梗著脖子说:“反正你送我回去,我还会跑的,母妃关我,我也有办法跑,我跑了我就自己去北疆!” 说完还威胁他父王:“你不信就把我送回去试试看!” 萧迟冷视著这臭小子,明显被气到了。 但气到又能怎样,自己的种,自己最知道,叫他棠棠把这臭小子关起来,这臭小子是跑不掉。 但总不能关两三年吧,等放出来,这臭小子真敢又偷溜出宫,自己往北疆跑。 就算现在暴揍他一顿,他也不会怕。 越揍他,他越生出反骨。 最终只得再次拎起他,扔马背上,吩咐侍卫:“带他去找苍焯,跟药材一起运去北疆。” 他要赶去北疆,不能带著这臭小子拖慢行程。 苍焯刚好要往北疆运药材,还有隨行的大夫,这臭小子途中若是病了,还有大夫可以医治。 让这臭小子跟著苍焯,最適合不过。 第451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反正只要能去北疆,怎么去都行。 父王不带他一起走,把他丟给別人,小萧翼也能接受。 临要跟侍卫走时,他把再次掉到地上的饼捡起来吃。 但饼脏了,他有些嫌弃,找他父王:“你害我饼掉了,不能吃了,赔我一个。” 他知道他父王外出远行是有带乾粮的。 他看到母妃给父王准备乾粮了。 萧迟瞪著这个欠揍的儿子,朝侍卫看了一眼。 侍卫赶紧从马背上取下包袱,拿出一个肉饼给小萧翼。 小萧翼拿过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凑合,拽拽勾手:“一个不够塞牙缝,再给小爷一个。” 萧迟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他缩了一下脑袋,不情不愿改口:“一个不够吃,再给我一个。” 侍卫赶紧想多拿几个给这位小祖宗。 但萧迟已经伸手拿过一个饼塞儿子嘴里,拎起他,丟马背上,示意侍卫赶紧把他带去给苍焯。 侍卫想著小世子还这么小,定是无法单独骑马,故要翻身上小萧翼的马背。 小萧翼把两个饼先收入小包袱里,抓著韁绳:“小爷我自己能骑…”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再次挨了他父王一巴掌。 他父王从不骂他和哥哥姐姐们,但只要板起脸,就没人敢忤逆。 小萧翼身子往前挪了挪,叫侍卫:“叔叔你上马来。” 侍卫翻身上了他的马背,驱马带他出林子。 送走小儿子,萧迟正要再派个人回京去报信,就听官道有快马急驰而来。 没一会,齐冥领著几个侍卫出现在林子外头。 “王爷!” 齐冥同样从高大体型上一眼就认出易容那位是自家王爷,快速往王爷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小世子,顿时急了,翻身下马就要稟报。 却听他家王爷不疾不徐开口:“回去告诉王妃,小世子跟本王一起去北疆,叫她不必担心。” 齐冥愣了下。 隨后明白过来,王爷定是已经见到小世子了。 至於小世子去哪里了,齐冥没有问,立即领命:“是,王爷。” 萧迟没敢说他让小儿子跟苍焯一起走。 他棠棠要是知道了他把小儿子丟给別人,小儿子没跟在父亲身边,绝对会骂死他,日夜担心小儿子担心得睡不著觉。 但怕他棠棠会细问,齐冥若回答不上来,他棠棠还是会担心,萧迟最终还是把方才的情况说了一下,让齐冥回去斟酌著向他棠棠稟报。 齐冥能跟在他身边,自然不傻,立即明白回去该怎么跟王妃说了。 之后主僕分开,萧迟带著三名侍卫策马北上,齐冥带著侍卫快速回京去向王妃復命。 得知儿子跟他父王去北疆,姜心棠蹭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齐冥忙道:“王妃莫恼王爷,著实是小世子非要跟王爷去北疆,王爷怕小世子日后自己偷溜出宫去北疆更危险,才不得不把小世子带上的。” 姜心棠哪是恼萧迟。 她是担心。 担心儿子太小,一路北上那么远的路途会生病,跟他父王在军中会有危险。 担心萧迟带著儿子束手束脚,儿子会拖累萧迟。 “王妃莫担心,贺大夫已经提前去北疆了,小世子身子若有不適,军中有大夫;王爷会將小世子带在身边,行军打仗时,將小世子放在后方,不会让小世子有危险的。” 齐冥知道王妃担心什么,儘量说些让王妃能放心的话。 姜心棠坐回软榻上。 她知道就算现在派人去追萧迟父子,那臭小子也不会跟追去的人回京来的。 就算迫於他父王的威压回来,他日定还会自己再往北疆跑。 她自己生的儿子,她能不知道吗?胆大包天,无所不惧,除非十二个时辰皆用绳子拴著他,不然他准能找到机会溜出宫往北疆跑。 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父王当年偷偷跑去北疆,如今生的儿子也一样! 姜心棠担心又无奈,放齐冥出宫去,收拾了几套小儿子的衣裳,让齐冥想办法捎去给小儿子。 齐冥拿著衣裳,领命出宫去。 苍焯接收到小世子时,倍感压力,他运送的是药材,如今要他把金尊玉贵的小世子也运送去北疆,路途遥远,万一途中出了什么事,他如何承担得起。 但机灵尊贵的小世子已经送达他面前,不是他能不签收不运送的。 侍卫把小萧翼送到苍焯面前后,就走了,快马北上去追王爷。 虽然运送药材的队伍都是七十二药盟的人,都是可靠可信任的。 但小世子的身份过於尊贵特殊,苍焯不敢有丝毫一点闪失,故小萧翼的身份,只他知道,他不敢让手下的人知道。 所以苍焯觉得他得跟小世子交代一下,让小世子不能提父王母后,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但苍焯还没开口,小萧翼自己已经改口了,对他说:“我爹让我来帮你运送药材。” 苍焯被逗笑,这么小一个小傢伙,居然说来帮他运送药材。 他很配合地笑说:“好,那这一路就要辛苦你帮忙了。” 小萧翼大气道:“不客气,只要你把我送到北疆,一切好说。” 说完很自然从容地寻了个位置坐下,问苍焯:“能用午膳了吗?小爷饿…” 想到被他父王拍了两巴掌,他改口:“我饿了,能用午膳了吗?” 苍焯赶紧命人送午膳来。 用完午膳,他就出去熟悉环境了。 这里是七十二药盟临近京都的一个药材分库。 许多负责此次运送药材的伙计正在往马车上装药材。 小萧翼过去这看看,那看看。 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他一点都不胆怯害怕。 苍焯自己无法时刻看著他,派了个身手最好的手下跟著这位金疙瘩小世子。 小萧翼在外面转完一圈,环境熟悉完了,回到用膳的厅里,问苍焯:“何时走?” 苍焯说还有一批药材个把时辰后才到。 药材到后,装上车,就走。 小萧翼点点头:“那给小爷我…” 想到他父王那两巴掌,撇了撇嘴,再次改口:“给我个房间,我休息一下,要走时叫我。” “这里地方小,没有客房,你去我屋里睡。”苍焯说完命手下领这位金贵的小世子去他屋子。 小萧翼拿起自己的包袱去苍焯的屋子,倒头就睡。 认床睡不著什么的,不存在的。 反正这人是他父王的人,他在这儿没有危险,他吃饱了再睡饱了才好赶路。 想家想父王母后哥哥姐姐什么的,那也是不存的。 他又不是以后见不到父王母后哥哥姐姐了。 等他到了北疆,他就能见到父王了。 至於母后和哥哥姐姐们… 等他去北疆干下一番作为后,就会跟父王回家见母后哥哥姐姐的! 第452章 开战 睡了个把时辰醒来,苍焯说的那批药材到了,且装好了。 小萧翼跟著运药材的队伍起程往北疆去。 苍焯骑马。 他坐运药材的马车。 苍焯一路都提心弔胆,生怕这位金贵的小世子会承受不住路途的劳累生病,或想家想父母哭闹。 可十几日的路程下来,他发现自己担心的问题全都多余了,这位金贵小世子体质倍棒,没有半点不舒服不说,还一路都精神得很。 舒软的客栈他能住。 许多时候沿途没有客栈,跟他们露宿山野,他也可以。 且夜晚狼嚎虎啸声在山林间环伺,就连他们这些成年人有时听了都难免觉得毛骨悚然,他却一点都不怕。 苍焯不知他是太小不懂,还是天生就胆量好不怕,於是问他:“听到老虎在叫,有没有害怕?” 小萧翼坐在篝火堆旁啃刚烤好的兔子腿,闻言头也没抬说:“有什么好怕的,我爹还杀过大黑熊呢。” 苍焯和围在篝火堆旁的伙计们都不免好奇。 小萧翼咽下兔子肉说:“当年还没我呢,我娘跟我爹吵架离家出走,我爹去把我娘追回来,在山林里,有只倒霉熊想吃我娘,被我爹用匕首扎穿了脖子,死透透的。” 说完他继续啃兔子腿。 苍焯不敢再好奇了,怕这位金贵小世子说太多,被人猜到他的身份。 其他伙计依旧好奇,问小萧翼:“令父能用匕首杀大黑熊,定是位不得了的人物。” “那是,我爹可厉害了,不过我以后会比他更厉害。”小萧翼不疾不徐优雅啃著兔子腿。 他父王杀大黑熊这事,他是听母后说的。 母后经常会给他和哥哥姐姐们讲她跟父王以前的事。 他姐最傻,无论母后讲什么,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跟哥哥们也听。 但他每次都听著听著就睡著了。 只有母后讲到父王杀大黑熊、兵临城下、峡谷杀敌等,他才精神了起来。 远处虎啸声还在继续,小萧翼啃完兔子腿,擦乾净手,身子往后一倒,躺在铺了薄毯的枯叶地面,双手枕著后脑说:“这老虎先留著,等我长大了,再来收它。” 一句话,逗得伙计们都在笑,觉得这孩子人小口气可真不小。 苍焯却没笑。 人家当爹的能杀熊。 当儿子的,长大了杀虎,也不是不可能! 天亮后,继续往北疆走。 没有客栈时,小萧翼能跟叔叔们露宿山野,啃乾巴巴的饼和窝头。 但到了有客栈的地方,他就一定是要住客栈的。 而且一点都不客气,要住最好的房间,还要吃最好的饭菜。 至於洗漱穿衣什么的,他完全能自理,不需要人操心。 萧迟自从让小皇帝自己去上朝后,他去上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有时一两个月都没有出现在朝堂上。 故他秘密出京北上,朝堂上不见他的身影,除了知情的朝臣外,无人察觉。 朝堂风平浪静依旧。 姜心棠不再出宫,管束好儿女,並派人去宫学给小儿子告了病假,说小儿子生病暂时无法去宫学上课。 大长公主不知从哪儿得知小孙子病了,急急入宫来看小孙子。 才知小孙子是跟儿子跑去北疆了。 她担心得把姜心棠骂了一顿,骂姜心棠无能,连个孩子都管不住,才七岁半的孩子就让他偷跑出宫去北疆,万一生病了如何是好。 可骂到最后,想到当年萧迟十二岁偷跑去北疆,她不也没管住,便没骂了。 她急急出宫去,要派人往北追,把小孙子带回来。 但被駙马萧瀛阻止了。 大长公主气得把駙马也骂了一顿,说都是他们萧家的种不省心,才一代比一代不听话,儿子当年十二岁跑去北疆,现在小孙子才七岁半,就敢做这种事。 駙马让著妻子,虚心听著妻子骂。 不过等妻子骂完,駙马为他们萧家说了句公道话道:“有没有可能这不关我们萧家的种的问题,子望子源都挺听话的。” 就他的儿子孙子不听话。 大长公主才歇下去的火气,蹭地又冒上来了:“对对对,是我的问题!没有本宫,你们萧家可生不出我儿这么有能耐的儿子!” 她气冲冲往外走。 駙马赶紧跟出去:“你去哪?” 大长公主不理他,去了祠堂,烧香跪拜,请求萧家列祖列宗保佑她儿子早日灭了北月国,保佑她小孙儿在他父王身边平平安安,父子俩早日得胜归来。 萧迟用了二十余天快马赶到北疆,入了军营。 在他未来北疆前,这些年替他驻守北疆的副將魏元麟就接到了他的指示,在自己的军营里烧了粮仓,杀了守粮仓的將士。 粮仓是空的。 守粮仓的將士是死囚扮的。 然后抓了几名潜伏在军营里的北月国细作,说是北月国细作放火烧粮仓,还杀死了守粮仓的將士。 当天夜里粮仓的位置大火熊熊,映红了半边天,北疆的百姓和將士都看到了。 百姓將士皆群起激愤,说北月国明明与梁国签署了协议,却还暗地里做这些,分明是想撕毁两国签署的盟约,要对梁国开战。 北月国这个当事国还不知道此事,在京都的小皇帝已经拿出他父皇修好的国书,布告四邻国家,说北月国派细作烧梁国粮仓,杀梁国守粮仓將士,要撕毁盟约对梁国开战,梁国被迫出兵应对。 国书送出去之日,萧迟到达北疆。 兵马早已整顿好,粮草也充足,就等著萧迟的到来,萧迟挥师北进,直取北月国城池。 北疆那边开战,朝堂这边不知情的朝臣才知道北定王原来早已去了北疆,不在京都。 北月国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四邻国家收到梁国布告的国书时,北月国已经失去了十几座城池,整个北月国丧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国土。 第453章 是不是很想父王? 北月国朝堂很乱。 当年北月国瑞王接近安王,给安王服用的丹药有成癮、致幻的作用。 长期服用会嗜睡、妄想,导致思绪混乱、行为失控、精神异常。 最后还会死。 瑞王想利用安王让这种丹药在梁国权贵圈流通起来,弄垮梁国。 怎奈计划没能实施起来,他就逃出京去,最后因想抓姜心棠,被萧迟擒住杀了。 后来连北月国毒师和北月国公主也一起被萧迟抓了。 萧迟从毒师手中得到了这种丹药的方子,交给薛神医炼製改良成了药粉。 同时萧迟派人寻找美人,培养了一大批梁国和北月国的美人,分批送去北月国。 再找了位北月国的商人在北月国帝京开了两家司乐坊,专门供北月国的官员贵胄享乐狎玩。 美人很美。 酒更美。 酒里加了药,官员贵胄喝一次两次便上癮,忍不住再去喝。 喝的数次多了,就离不开了,日日都想去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 越喝越销魂。 有官员为了討好他们的君主,还让司乐坊坊主寻了位未开苞的美人献给他们的君主,故北月国国君也睡上了定製的美人、喝上了加料的美酒。 一向算得上英明睿智的君主,开始不知不觉墮落,沉迷酒肉美色无法自拔。 朝中大半以上的臣子也染上了酒癮,离不开司乐坊的酒与美人。 君臣一起墮落,朝政荒废。 当然,也有皇子和许多未染酒色的朝臣是清醒的,一年前就觉得不对,將司乐坊给查抄了。 可他们的国君和那大半以上的朝臣早已深染“酒癮”,司乐坊查抄后,无司乐坊的酒可喝,个个跟中了毒似的,手抖、身体抽搐,严重的甚至口吐白沫,精神异常。 总之,国君和那大半朝臣,根本无法正常处理朝政。 整个北月国朝堂差点陷入半瘫痪。 就在这时,萧迟再次派纪温尘到北月国,易容暗杀了一位有作为的皇子和一位能领兵的將军。 以至於此次萧迟突然举兵攻打北月国,北月国连一位能领兵作战的將领都没有。 萧迟一路势如破竹。 小萧翼到达北疆时,他父王已经攻下北月国好几座城池。 本来苍焯把药材运到北疆任务就完成了。 但他不敢把金贵的小世子给別人,到了北疆后,继续往北月国走…… 被攻下的城池,有些已经清理乾净,只能看到刚战爭过的痕跡。 萧迟军纪严明,没有伤害北月国的百姓。 但街道冷清,北月国百姓不敢隨便上街,害怕梁国的兵將。 越到后面城池,刚战爭过的痕跡越重,有些城池甚至尸体还没清理乾净,街道上隨处可见东倒西歪的士兵尸体,有些死状难看,断腿断手的皆有。 苍焯怕金疙瘩小世子年纪太小,会害怕。 但苍焯显然又担心多余了。 小萧翼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坐在运药材的板车上,东看看西望望,眼里全都是到新地方的好奇,没有半点害怕。 仿佛天生就晓得战爭就是要死人的,没什么可怕的。 入了北月国国土后,苍焯就更加提心弔胆。 虽然这些城池被王爷攻下了,但有些被打散逃掉的北月国士兵成了如流寇一般的存在,这些人藏在山林间。 如果被这些人得知刚把他们打得城破家亡的敌国王爷的小儿子跟在运药材的队伍里,定会想要来抓人。 好在没过多久,王爷终於想起他儿子还在后方,派人来接了。 小萧翼跟著他父王派来接他的人到了大军里。 正值入夜,大军扎了营帐,起了篝火。 一眼望去,全是营帐和士兵。 小萧翼骑在马背上,脱口而出两个字:“漂亮!” 他喜欢军营,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用別人抱,自己从很高的马背上直接就溜了下来。 他父王的侍卫知道小世子接来了,走了过来,小萧翼问他:“我父王呢?” 侍卫指了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营帐:“王爷在那边,跟將军们议事。” 话还没说完,小萧翼已经冲了出去,往那个营帐跑。 “小世子!” 侍卫忙喊,想去把他拦住。 但只是一个眨眼,小萧翼已经跑到营帐前,守在营帐左右两边的守卫要拦他,他撩起帐帘就进去了。 帐內很宽,帐中央摆放著下一个要攻打的城池的舆图。 他掀帘进去时,恰好看到他父王“刷”地拔出旁边某位將领的佩剑,指著舆图某个点。 那动作,乾脆、利落、帅。 他父王左右两边站了许多將领,个个身著盔甲。 听到帐帘撩动的声音,將领们朝营帐门看去。 他父王指著舆图还未说话,听到帐帘撩动的声音,也转过身去。 威风! 小萧翼小脑瓜子当即崩出这么两个字,他父王一身鎧甲,比平时还要威武霸气。 小傢伙眼睛都亮了,朝他父王脱口就说:“你这鎧甲,我也要一身!” “滚出去。” 他父王沉著脸给了他三个字。 小萧翼虽还没混过军营,但机灵滑头,知道自己贸然闯进来,定是犯了他父王的纪律了,赶紧滑如泥鰍地转身溜出营帐,把帐帘放下。 萧迟回身,再次剑指舆图,仿佛方才儿子突然闯进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麾下將领们赶紧个个回神,看向王爷指的舆图那个点。 虽然小萧翼长得没有哥哥那么像父王,但那模子还是让將领们一眼就能瞧出是他们王爷的种。 王爷家的小世子为何会来军营? 將领们不敢乱猜。 小萧翼出了营帐后,就四处去溜达了。 萧迟身边的侍卫紧紧跟著他,要带他去他父王的主帅营帐。 但小萧翼不去。 他先四处溜达了一下,等他父王议完事回主帅营帐,他才跟著回去。 入了他父王的主帅营帐,小萧翼继续四处看。 萧迟则脱了鎧甲掛到架子上。 侍卫这时送了晚膳进来,萧迟到矮几后方坐下,叫小儿子:“过来。” 小萧翼过去,在他父王身边坐下。 萧迟盛了饭给他吃。 小萧翼饿了,低头扒饭。 看著儿子狼吞虎咽吃饭,萧迟摸了摸他脑袋,觉得还挺对不住他的,这么小的崽,他居然把他扔给手下近三个月,让他看不到母妃,也看不到父王。 萧迟內心愧疚,忍不住柔声问:“是不是很想父王?” 第454章 等胎儿稳了,再告诉他吧 小萧翼吃得脸快要埋进碗里,没空抬头看他父王,隨口说:“不想。” 萧迟摸他脑袋的手顿住。 不过他很快就自我安慰好,毕竟儿子跟他的时间比较少,跟他母妃的时间多,不想他正常。 他便又问:“那想你母妃了没有?” 他棠棠要是知道他把儿子丟给手下几个月,准要生气不理他、不给他碰。 这事绝不能让他棠棠知道。 “没有。”小萧翼回了句,回完继续乾饭。 萧迟这下直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了:“你母妃日日牵掛你,你居然没想她,她白受苦生你了。” 小萧翼被父王拍得整张脸埋进了碗里。 他抬起脸来,脸上粘了好几颗饭粒,哀怨地看他父王。 他父王沉声:“赶紧吃。” 刚刚的父爱已经荡然无存。 父子俩用完晚膳,萧迟丟给儿子一个包袱:“你母妃叫人给你送来的。” 小萧翼打开,里面全是他的衣裳。 他抱著衣裳,这时候才开始有点想母妃。 萧迟让侍卫送了水进来,父子俩一起沐浴。 沐浴完,小萧翼觉得困了,爬上他父王的床就要睡觉。 被他父王从床上拎起来,放到矮几后方:“给你母妃写信。” 萧迟自己研了墨,铺了纸,要给他棠棠写家书。 父子俩一起写。 萧迟交代儿子:“不准提你是跟运药材的队伍到北疆。” 小萧翼已经提笔要写这事了,闻言问他父王:“那我写什么?” 这不能写,他还能有什么可写的? “给你母妃问安,说你跟在父王身边行军打仗过得很开心,吃得饱睡得好,没生过病,也没有危险。”萧迟边说边提笔书写。 他力透纸背,字遒劲有力。 小萧翼很为难地对他父王说:“母妃教过孩儿不能说谎。” 萧迟顿笔,转头看儿子:“没让你说谎,从现在开始到得胜回京,这就是你的日常。” 只是提前把未来的日常写进信里告诉他母妃,让他母妃安心罢了。 萧迟催促儿子:“赶紧写,好好写。” 小萧翼眸光转向他父王掛著的那套超威风的鎧甲上:“我不要这样的日常,我要跟你一起上阵杀敌,你给我弄身你那样的鎧甲,我要穿鎧甲!” “快写。” 萧迟不惯著他,彻底沉了声。 迫於父王的威压,小萧翼不得不收回视线,乖乖给母妃写信。 但心里还是想著鎧甲。 有朝一日,他一定也要穿上鎧甲上阵杀敌! 父子俩家书写好,放干,萧迟收入信函里,封上火漆,派人送回京都。 信送出,萧迟回头就看到儿子已经爬到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了,被子都没盖。 萧迟过去,把儿子轻抱起放好在床上,再拉了被子盖儿子身上。 到底是自己的种,又是他棠棠辛苦生的。 所以就算方才生气这臭小子出门不想他母妃,此时看著熟睡的儿子,还是疼爱的。 萧迟忍不住再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儿,才躺下去和儿子一起睡。 天亮后,大军继续北进。 小萧翼跟在他父王身边,攻打城池时,他父王就把他放到后方。 攻下城池大军休整,他父王就会重新把他带在身边。 他那张脸很权威,兵將一看就知道他是王爷的孩子,是以他在大军中来去自由,无人敢管他。 萧迟派了两个侍卫时刻跟著他,怕他出事,回去不好跟他棠棠交代。 但小萧翼大多时候还是跟在他父王身边,他父王在军帐里跟將军们议事,他就在旁边听。 他对行军打仗很感兴趣。 听父王和將军们议事,他不嫌枯燥,越听越精神。 梁国京中。 姜心棠在萧迟父子离京一个多月后,感觉到身子有些不舒服。 该来的月事也没来。 她生过两胎了,察觉到自己可能是有了。 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生了小儿子后,萧迟就不想她再生了,每次房事,都点了避子香。 唯有他离京那日早晨没点。 没生小儿子前,也有许多次没点避子香就跟萧迟行房,都没怀上。 这次不至於一次没点避子香,就怀上吧? 可症状就是很像怀了。 姜心棠没有乱猜,叫了太医来把脉。 结果还真是怀上了。 姜心棠內心是欢喜的,虽然她已经有四个孩子了,虽然生孩子很疼很辛苦,但孩子来了,她就喜欢。 那是她跟萧迟的孩子啊。 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她想,等萧迟灭了北月国得胜归来,看到她给他添了个儿子或闺女,定也会很开心的。 她很想马上就写信告诉萧迟这个喜讯。 可太医告诉她:“王妃孕脉不是很好,这一胎怀得不太稳,得万分小心养著。” 姜心棠听完顿时紧张。 太医给她开了安胎药,交代她得臥床静养。 长乐宫的宫奴皆跟著紧张起来,连膳食都拿到床边给王妃吃,生怕王妃动一下,孩子就没了。 那她们这些个服侍的,等王爷回来,定都会被降罪。 反倒是姜心棠宽慰起她们,让她们不必太过紧张,平时怎么服侍她,如今还怎么服侍她,膳食方面注意点就好。 小皇帝得知母后又有了弟弟或妹妹,忙完朝政、听完太傅授课,过来看望母后。 父王不在,他已经有了扛起照顾母后姐姐的责任感。 身上也开始初显他父王的风姿气度。 他传来给他母后把脉的太医,亲自询问母后的情况,勒令太医一定要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不然拿太医是问。 太医跪在地上,压力山大,满头冷汗。 小公主则趴在母后肚子上,很开心地说她这次想要个妹妹,不要弟弟了。 弟弟不听话。 还是软软香香的小妹妹好玩。 让母后一定要给她生个跟她一样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姜心棠抚摸闺女脑袋儿:“傻瓜,这哪是你想要个小妹妹,母后就一定能给你生个小妹妹的。” 小公主就撒娇说她不管,她一定要个小妹妹,不要不听话的臭弟弟。 姜律也来看母亲,站在床边问:“母亲是否要写信告诉父亲这个喜讯?” 姜心棠说:“暂时不写。” 本来是想马上写信告诉萧迟的。 但太医说胎儿不稳,她怕说了,萧迟牵掛。 北疆开战了,她不想有任何事影响到他。 等胎儿稳了,再告诉他吧。 第455章 命中注定只有一女两子 父王不在京,小皇帝生怕母后出意外,勒令全宫上下不许將母后有孕的事外传。 故姜心棠怀孕后,消息瞒得死死的,宫外无人知道。 大长公主是在半个月后入宫来看孙儿孙女,才得知姜心棠怀孕的。 她高兴得忙问:“多久了?胎儿如何?” 姜心棠陪坐在旁边说:“一个半月有余。” 她没好意思说孩子是萧迟离京去北疆那日折腾出来的。 “胎儿如何?”大长公主追问。 问完不放心只听姜心棠说,命人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部传来,让太医当她面给姜心棠诊脉,胎儿如何说给她听。 很快几名太医被传到长乐宫来。 给姜心棠把完脉后,皆对大长公主说王妃孕脉不好,从脉象上来看这一胎怀得不稳。 大长公主来长乐宫后,姜心棠就起来给她这个婆母行礼,然后陪坐。 此时一听太医皆说姜心棠这一胎怀得不稳,大长公主立即命旁边服侍的嬤嬤:“还不快扶王妃到床上躺著。” 嬤嬤们赶紧上前,扶姜心棠入內寢殿去躺著。 大长公主跟著入了內寢殿,怪姜心棠:“长了嘴做什么用的,不会告诉本宫你有了,且怀得不稳吗?你说了,本宫还能怪你没起来给本宫行礼不成?” 大长公主很恼。 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他儿子的子嗣重要。 姜心棠若没有怀孕,那定是要起来给她这个婆母行礼陪坐的。 可有了,行不行礼的就没那么重要了,肚子里的孩子才最重要。 “她不长嘴不会说,你们这些奴才也都不会说吗?要是王妃的肚子有什么闪失,本宫饶不了你们!” 大长公主威严怒喝。 宫奴们个个嚇得跪了下去。 大长公主就萧迟一个儿子,盼著儿子能给她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可儿子不娶侧妃不纳妾,如今膝下只二子一女,长子长女还姓皇家的姓,严格来说膝下就只有一子。 姜心棠自生完她小孙儿后,七年多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怀上,大长公主自然看得很重。 故之后日日入宫来看姜心棠的肚子。 小皇帝知道母后不乐意日日见到祖母,有日他下完朝,特地免了太傅的课,在祖母入宫来时,他也去了母后的长乐宫。 小皇帝长得著实像萧迟。 大长公主看到大孙儿,就像看到儿子一样,疼得不得了,招呼大孙儿去她身边。 小皇帝性子像他父王,对不太熟不太喜欢的人,向来都是爱答不理的。 他跟祖母不算亲厚,平时是不大愿意到祖母身边的。 但今日祖母叫他,他就过去了,坐在祖母身边,陪祖母说话。 说了几句,他直击要害道:“祖母日日入宫,外头的人定能猜到宫里有什么事,万一母后有孕之事被外头知道,恐有人想害母后。” 大长公主一听,觉得有道理。 小皇帝就道:“宫里有太医,祖母不用日日入宫来。” 大长公主皱眉,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大孙儿这话好像是不喜欢她日日入宫来? 她平静但暗藏锋利的眼神看向大孙儿。 她宝贝大孙儿很平静坦荡地与她对视,淡声道:“祖母放心,满宫太医皆在,母后出不了事。就算会出事,祖母来了也无用。” 这是大实话。 大长公主不会医术,来了也无济於事。 大长公主是个理智的人,她觉得大孙儿的话有道理,便说:“行,祖母不日日入宫来,你母后肚子若有何问题,定要派人出宫告知祖母。” 小皇帝满口应好。 大长公主在长乐宫用了午膳才出宫去。 她的大孝孙陪她用了午膳,还送她出了长乐宫的大门。 大长公主身影才消失在宫道拐角,小皇帝拂袖就回了母后寢殿。 姜心棠靠坐在床上,看著回来的儿子笑说:“把你祖母给忽悠走了?” 小皇帝掀袍在母后床外侧坐下,平淡的声音跟他父王如出一辙:“孩儿不是忽悠,孩儿说的是事实。” 是事实没错。 但姜心棠知道儿子是特地来说给他祖母知道,好让他祖母別日日入宫来让她不自在的。 姜心棠心头慰烫,伸手抚摸儿子脑袋儿:“我儿长大了,会护著母后了。” 小皇帝理所当然道:“父王不在,孩儿定是要替父王护著母后的。” 这是生为人子的责任。 姜心棠眼眶骤然湿润。 她觉得很对不起这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有童年,可她的暮儿不到两周岁就得去上朝,生生被他父王教养得如此早熟,一点童年都没有,小小年纪就肩上压著江山社稷的重担。 “母后莫哭。要是把母后惹哭,那就是孩儿的罪过了。”小皇帝说。 姜心棠便生生把泪水忍回去,对儿子笑。 很幸福的笑。 大长公主没有再日日入宫。 但她坐不住。 儿子在战场。 小孙儿跟去了。 未出世的孙儿或孙女,太医说怀得不稳。 如此多令她担忧牵掛的事,她如何能坐得住。 她日日拉著駙马去祠堂给萧家列祖列宗上香,最后心里还是不踏实,让人备了马车,由一队护卫护送著出京去了护国寺祈福。 护国寺的主持高僧,大长公主是信得过的。 但此次,这位主持高僧惹得大长公主很不高兴。 因为祈福完,大长公主让高僧给她儿子、小孙子及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批了一掛。 结果高僧说他儿子命中有一劫。 此劫渡不过,会死。 还说他儿子命中注定只有一女两子,如今一女两子皆已降世,没有其他子嗣了。 这不是咒她儿子短命,还咒她未出世的孙儿或孙女生不出来吗? 大长公主起初没有生气。 她既然让高僧给批掛,就对高僧的话心存敬畏,於是赶紧让高僧给她化劫,不但要儿子能平安归来,还要让未出世的孙儿或孙女能平安降世。 可高僧非说她那未出世的孙儿或孙女生不出来,无劫可化。 还说要给她儿子化劫,得去上清寺找玄智高僧。 这玄智高僧是上清寺前任主持。 也是萧迟姜心棠大婚不久后,骗姜心棠去上清寺被北月国瑞王抓走,最后在天牢里坐化那位。 早已经死了的人,叫大长公主去找,这不是扯蛋嘛? 大长公主气得拂袖离开了护国寺。 第456章 失去孩子 可才回到萧国公府,宫里就派了人急急来向她稟报,说王妃午歇起来后肚子不舒服,喝了安胎药也不见好,方才见了红了。 大长公主心里“咯噔”一跳。 她忙转身出府,入宫去。 姜心棠下腹有坠胀感,时不时还疼痛,下身见了血。 大长公主到长乐宫时,宫里当值的太医皆已经被传到了长乐宫,姜心棠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许苍白,太医院院正正在给她施针。 “如何?”大长公主急问。 姜心棠没说话,很担心腹中孩子保不住。 有太医向大长公主稟报:“王妃腹痛见血,情况不大好,院正正在为王妃施针保腹中胎儿。” 大长公主命令:“定要把孩子保住,否则本宫拿你们是问!” 眾太医嚇得都赶紧跪了下去。 院正施完针,姜心棠腹中胎儿暂时保住了,但情况还是很不好。 小皇帝听完太傅授课,就得知母后腹痛见血,他急急来了长乐宫,入內寢殿去看母后。 他祖母还在,对他说:“你母后在休息,別搅扰你母后。” 小皇帝担心地看床上。 见母后闭著眼睛躺在床上似睡著了,他转身出去,到偏殿传太医来询问母后的情况。 小公主姜律从宫学散学后,就回了母后的长乐宫。 跟往常一样,小公主一入寢殿就喊:“母后,我和哥哥回来啦。” 想到母后最近因为怀了弟弟或妹妹,大多时候都躺在床上养胎,小公主喊完就往內寢殿跑。 殿內服侍的嬤嬤赶紧提醒她,说王妃不舒服,正在歇息。 小公主一听,往內殿跑的脚步更快了。 进去后果然见母后脸色苍白,她登时就跑到床沿边坐下问:“母后您怎么啦?您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 姜心棠闭目在休息。 闻言睁开眼睛,抬手摸闺女的脸:“母后没事,只是有些腹痛。” “为何会腹痛?是妹妹不乖,折腾母后了,母后才腹痛吗?”小公主担心。 想了想又说:“还是妹妹不喜欢小唯儿,不想当小唯儿的妹妹,所以才折腾母后,不想从母后肚子里生出来?” 她已经十一岁了。 虽然还不太懂怀孕生子是怎么一回事,但近些日子太医天天来给母后诊脉,母后日日臥床喝药,她已经能晓得母后肚子痛是不好的,可能妹妹会没有了,母后还会遭罪。 她趴到母后肚子上,对母后肚子说:“妹妹乖乖,姐姐是很好的。等你从母后肚子里出来,姐姐会很疼你的,姐姐天天带你去玩。” “父王去打仗了,等父王回来,看到多了一个小妹妹,父王肯定也会很喜欢小妹妹你的。父王就很喜欢我,超喜欢的!” “我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所以你要乖哦,不许闹母后的肚子,乖乖从母后肚子里生出来!” …… 小公主趴在母后肚子上说了一箩筐话。 要小妹妹乖。 要小妹妹別闹母后肚子。 要小妹妹乖乖让母后生出来。 他们全都会很喜欢很喜欢小妹妹的。 然而姜心棠腹痛了两日之后,还是在一个夜里滑了胎。 她睡到后半夜,被一阵比一阵剧烈的腹痛疼醒。 她喊了睡在脚踏边服侍她的嬤嬤。 嬤嬤才起身,她就感觉到下身有湿热的液体涌出,伴隨著腹部一浪高过一浪的绞痛。 痛到她躺不住,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撑著床想要坐起来。 才撑起一半,就有块状物伴著温热液体从下身涌了出来,姜心棠疼得撑著床的手一软,直接摔回床上去。 嬤嬤嚇得赶紧过去抱她:“王妃!” 抱住姜心棠后又急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自从姜心棠有孕后,夜里殿內服侍她的宫奴,就从一位增加到了两位。 另一位是年轻的宫婢,听到嬤嬤的喊声,她快速起身,来不及整理好睡乱的衣裳就跑去开殿门。 殿外守夜的宫奴得知情况,快速跑去传太医。 大长公主这两日都留在宫里,睡在偏殿。 很快就有宫奴叫醒她,她披了件外袍就赶过来正殿。 姜心棠已经脸无血色,下身的床褥都洇红了。 大长公主急吼:“太医呢?让太医快点过来!” 话音刚落,数名太医被长乐宫的宫奴领著小跑进来。 其中有一位是女医。 他们不敢停顿,进来后,就赶紧上前去查看姜心棠的情况,给姜心棠把脉。 之后惶恐地跪到大长公主面前:“王妃孩子…孩子没了!” 大长公主心痛到踉蹌后退了两步,她的贴身嬤嬤扶住了她,她才没有跌倒。 姜心棠心臟猛地一缩,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因为疼痛,有眼泪从她眼中滚落。 太医忙先给她餵了颗药,再给她施针止血。 大长公主有心疾,她的贴身嬤嬤很担心她,扶她到偏殿休息。 姜心棠血止住后,整张脸苍白得跟雪一样,晕死了过去。 太医忙又给她施针抢救。 直到天大亮,小公主姜律去宫学前,来母后这儿用膳,姜心棠才醒了过来。 往日和哥哥来,就算母后还在睡觉,嬤嬤们也都会准备好早膳,等著她和哥哥来用膳。 可今日整个长乐宫乱糟糟的,小公主一入母后寢殿,就看到许多太医。 她心里一慌,向母后內寢殿跑进去。 母后躺在床上,脸很白很白。 母后身下的被褥,是湿的,很红很红。 母后身上、手腕上,扎著很长很长的针。 小公主当场就哭了。 姜心棠刚被抢救醒过来,听到闺女的哭声,虚弱侧过头,就看到闺女站在离床不远处,正看著她在哭,她虚弱急道:“把公主带出去。” 闺女还小,她不想闺女看到这些,闺女会害怕,会有心里阴影。 所有宫奴心都系在姜心棠身上,这时候才发现小公主和姜律小公子不知何时跑入內殿来了。 掌事嬤嬤赶紧把小公主姜律带到殿外去,要把他们带到偏殿去用膳。 小公主不愿意去。 她坐在外面廊下哭,这次无论姜律变多少果哄她,都没有用。 她抽泣说:“哥哥,我、我今日不想吃,今日的不甜…” 她今日不想吃,她今日好难过。 她看到母后脸色苍白好难过。 她看到母后流了很多血好难过。 她从懂事起到现在,她每天都很开心很开心,可她今日好难过好难过。 小公主哭了许久,转头看姜律:“哥哥,我想父王了。” 父王在的话,母后肯定不会这样的。 她想父王了。 很想很想。 父王要是知道母后这个样子,肯定会很生气的。 生气到杀了所有人! 第457章 不要告诉你父王,一个字都不要提 小皇帝下了朝后,就得知母后出事了。 他连紫宸宫都没回,直接就跑去了母后的长乐宫。 入了长乐宫,看到小公主坐在廊下哭,姜律坐在小公主身边陪著她。 小公主哭得很投入,弟弟来了,她都没分神去看弟弟。 只有姜律看向弟弟。 小皇帝脚步飞快,没理任何人,入了母后寢殿。 见母后脸色苍白如雪,已经换下来的被褥上都是血,他当场就发飆了,指著一眾太医质问他母后为何会这样? 太医跪了一地,说王妃孩子没保住,大出血。 但血已经止住了。 王妃没有性命之忧了。 只是太医话还没说完,小皇帝抬起一脚就往太医身上踹:“朕的母后昨晚还好好的,你们这群庸医,一个晚上就把朕的母后治成这样,朕养你们有何用?” 十一岁的少年,发起怒来,竟如滔天巨兽般嚇人。 他边怒吼边继续往另一名太医身上踹:“朕的母后只是怀了孩子,你们就保不住,还让她大出血,你们这群庸医!庸医!” 小皇帝一连踹倒了好几名太医。 他父王有多疼爱他母后,这群废物知道吗? 他父王才出征不在京,这群废物居然就连他母后的孩子都保不住,还让他母后大出血! 小皇帝是既心疼母后,又自责。 他怪这群太医,其实是在怪自己。 他怪自己父王把他们保护得那么好,几乎没让他们受过任何伤害,可他父王才出征不在京,他就没有保护好母后。 没有保护好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没了。 母后还遭了这么大的罪。 父王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小皇帝怒到双眼发红,吼道:“把这群庸医全都给朕拖下去杀了!” 太医们被小皇帝踹得倒在地上七零八落。 闻言个个嚇得瑟瑟发抖,从地上爬起来,拼命磕头求饶。 可小皇帝不管,大吼:“都死了吗,还不快来人把他们拖下去给朕砍了!” 有跟著帝王过来的御林军守在长乐宫外。 闻言,御林军冲入寢殿內,就要把太医拖到外头杀了。 太医们嚇得从磕头求饶变成喊冤。 他们真的很冤。 他们尽力给王妃保胎了,可王妃这胎怀得极不稳,掉了不关他们的事啊。 可天子震怒,要谁的命,谁就得给,管你冤不冤。 眼见太医就要被拖出寢殿,姜心棠挣扎著从床上坐起来,喝道:“住手。” 她声音极虚弱。 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喊。 小皇帝立即回身到床边,掀袍坐下:“母后。” 姜心棠一巴掌轻轻拍打在他脸上:“你要当昏君吗?” 她质问儿子。 又道:“你父王把你从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是要你当个明君,做个好皇帝,不是要你拿君权当利剑隨意杀人的。” 她打完,心疼地摸儿子的脸,眼睛湿润起来:“我知道你心疼母后,才如此生气暴虐,但这事不是太医失职,是母后孩子怀得不稳,自己掉了的,不关太医的事,你莫要牵怒他们。” 小皇帝微红了眼眶。 就是父王把他从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他才要像父王一样优秀,他怎么能让父王失望呢。 怎么能父王才出征不在京,他就保护不好母后呢。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姜心棠知道儿子內心在想什么,她捧住儿子的脸:“也不是你没保护好母后,是母后与你这位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没缘分,他(她)才来了,又离开了母后,与任何人无关,你莫要自责。” “你如今还小,等你到了你父王那个年岁,你会比你父王更优秀。” 她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笑,夸道:“我的暮儿才十一岁,就会上朝理政,已经很棒很棒了,你在母后心目中,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 她的暮儿才十一岁,她的暮儿还小,她的暮儿还应该在她怀里被她保护才对,可却会上朝理政了,怎么会不优秀呢? 很优秀很优秀! 小皇帝眼眶更加的红。 他知道他方才错了。 可他看到母后脸色苍白憔悴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就忍不住暴怒。 不过母后一番话,已经安抚住他体內潜藏的所有暴戾因子,他母后放下手后,他微侧过头,声音已经变得平淡:“都给朕滚出去。” 太医们皆知道自己不用死了。 腿软地连滚带爬出殿去。 姜心棠躺回床上。 小皇帝跪到了床边,问他母后现在身体怎样。 “母后没事,养养就好。”孩子都还小,许多事还不懂,姜心棠没有细说。 小皇帝不放心,起身去殿外,把那群被他赶走的废物太医重新叫入殿內,问母后的情况。 问完后,勒令太医定要照料好他母后的身体。 若他母后再出事,这群庸医祖宗十八代都不够他砍。 太医们连声颤抖著领命说是。 小皇帝把太医再次赶了出去,重新入內寢殿去陪母后。 他跪在床前,告诉母后前线传来了捷报,他父王攻下了北月国多座城池。 姜心棠苍白脸上露出笑容,很开心。 小皇帝说:“孩儿要给父王回信。” 姜心棠微撑起身子:“莫要告诉你父王母后有了弟弟或妹妹,弟弟或妹妹没了…” “母后。” 小皇帝喊了一声,內心很难过。 他知道母后是怕父王在前线分心。 父王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心难过的。 姜心棠强调:“听到没有,此事莫要告诉他,一个字都不要提。” 小皇帝说好。 他知道父王亲征北月国,成败意味著什么,不能有任何事影响父王。 他暂时不说。 等父王得胜归来,他再说。 姜心棠这一次小產,身子亏损严重,在床上躺了好些天,都还无力下床。 小公主和姜律都无心去宫学。 很爱玩、在屋里待不住的小公主近来觉得外面的景色都不美了,空气也不新鲜了,她天天待在母后的寢宫,坐在床边陪著母后。 母后失血过多,精神不济,每日躺在床上,不到一两个时辰就累了,要睡一会。 母后睡时,她就趴在母后床边,陪著母后。 母后醒了,她就给母后讲故事。 就像她小时候,母后给她讲故事一样,这样母后在床上躺著,就不会无聊了。 小皇帝也免了太傅的课,每日下了朝就来看母后。 三个孩子都很孝顺,轮流寸步不离陪在母后(母亲)床边。 第458章 享年三十七岁 大长公主本来就对护国寺高僧的话心存敬畏。 是护国寺高僧非得说她孙儿或孙女生不出来,还给她指点了个已经死去的玄智给她儿子化劫,她才气得拂袖离开护国寺。 如今姜心棠小產,孩子真的没了,印证了护国寺高僧的话。 她自是担心高僧说她儿子命中有一劫,也是真的。 是以,姜心棠小產次日,她就出了宫,再去了趟护国寺。 护国寺的主持高僧还是让她得去找上清寺的玄智高僧。 大长公主苦闷:“那玄智,几年前便坐化在天牢里了,你让本宫去何处找他。” 护国寺主持双手合十:“大长公主去一趟上清寺,或许便会有答案。” 得此言,大长公主当日便离开护国寺,去了上清寺。 到了上清寺,日头已西沉,她一刻不停歇,找了上清寺现任主持。 现任主持是玄智高僧的师弟。 主持见她来,行完礼,阿弥陀佛了一声问:“大长公主驾临,不知所谓何事?” 他看大长公主行色匆匆、面带郁色,不像是来上香祈福的。 大长公主没开口,与主持去了一处僻静禪房,让自己的人守在禪房外头不许閒杂人靠近后,才道出自己此行的原因。 主持听完,道了声:“北定王时日未到,未料大长公主竟就为此事而来。” 大长公主皱眉:“此言何意?” 主持便说起当年萧迟携姜心棠到上清寺散心,叫他师兄玄智为姜心棠批命一事。 大长公主听完,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姜氏之女与我儿有缘无果?我儿阻她前程会折寿?” 大长公主感觉自己听到了很荒唐的一席话。 不是上清寺高僧说这些批言荒唐,是她儿子荒唐! 她儿子当年对三房那小继女上头到居然把人带来上清寺叫高僧给她批命! 大长公主隱隱觉得自己又被儿子给骗了,什么孪生姊妹,什么七十二药盟盟主,全都是他好大儿编出来骗她的,如今的姜心棠还是原来那个三房继女! 大长公主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头涌起的愤怒,自欺欺人说了一句:“虽都姓姜,可那姜氏女,与本宫如今的儿媳並非同一人,你说的这些,与我儿劫数有何干係!” 主持看大长公主这反应,方知大长公主不知道如今的北定王妃是原来的姜心棠。 主持犹豫著是不是该把话打住。 但大长公主岂会让他打住,命令道:“往下说!” 主持知此事藏不住了,继续往下说…… 当年他师兄玄智给姜心棠批命,说姜氏女与北定王有无缘无果,姜氏女非笼中丝雀,让北定王莫阻姜氏女前程,不然会折寿。 他师兄玄智这些话並非妄言。 姜氏女虽出生微寒,但乃凤命,她天定的姻缘是与梁献帝,而非北定王萧迟。 在梁献帝还是三皇子时,姜氏女就应该嫁给他,与他在三皇子府熬过几年微末时光。 等三皇子继位,姜氏女会是他的皇后。 帝后会很恩爱,两人会生儿育女,姜氏女先是皇后,后是太后,死后与梁献帝合葬皇陵,荣耀大半生。 是北定王萧迟生生插了进去。 他虽扶了三皇子为帝没错,也扶了姜氏女为后没错,可他却让这段关係错乱。 最后还生生把姜氏女从太后位置上摘了下来,成了他的王妃。 他逆了天命,就该受到天道惩罚。 他会折寿。 他本该高寿。 但如今只能活到三十七岁。 八九年前,师兄玄智为了救寺中僧人,就曾以此誆骗过北定王妃,知道再同北定王说这事,北定王绝不会再相信。 且他师兄玄智知道誆骗了北定王妃,北定王绝不会放过他。 是以,当年在前去誆骗北定王妃前,师兄就把此事告诉了他,说姜氏女本是梁献帝的皇后,是北定王逆了天命,把梁献帝逼去了皇陵,霸占了帝妻,最后还生生把帝妻变成自己的妻,北定王会受天罚,会折寿… …… 大长公主在上清寺待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她本该在寺中过一夜,翌日再回京的,毕竟夜晚回京有些危险。 但她一刻都等不了,连夜就回了京。 一路上,她思绪难平。 回到萧国公府,立即就要命人去把三房夫妇给她提来审问。 大长公主身边的嬤嬤知道此次提三房夫妇来审问,若证实三房夫妇帮王爷编造王妃的身份骗了大长公主八九年,大长公主定饶不了三房夫妇。 定会要了三房夫妇的命! 但三房还有一子,已经二十余岁,若大长公主在府中处置了三房夫妇,那孩子知道了,定会怨恨大长公主。 於是嬤嬤阻止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不怕被那孩子怨恨,但她也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隱患,便生生忍到了第二日,命人写了封信,送到三房夫妇手里。 三房夫妇手中没多少產业。 但京外刚好有一座山头。 信中是仿山林管事的笔跡,说在山头疑似发现了金矿。 三房夫妇最贪的就是钱財与官位。 得到此信,根本就没有多想,夫妇二人立即坐马车出京去。 甚至怕被人知道,连隨从跟婆子都没带,马车都是萧廷文自己赶的。 但出了京,还未到那座山头,马车就被人拦截住,强行带到某处崖边。 大长公主早已在那候著。 夫妇二人撩开车帘看到大长公主及一大排带刀护卫,皆心中惊惶,不敢下马车。 大长公主的护卫上前,直接將两人揪出马车,按跪在大长公主面前,拔刀架在了二人脖子上。 夫妇二人脸色惨白。 大长公主一步步上前,每走一步皆像是踩在夫妇二人心臟上。 夫妇二人向来惧怕大长公主。 尤其温淑寧,她每次见到大长公主,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害怕胆怯,此时更怕。 大长公主在夫妇二人面前停下,眸光冷冽地落到温淑寧身上:“你好胆量,竟敢编造出个孪生女儿来骗本宫母子,誆我儿娶你女儿。” 她咬牙,一字一句:“敢骗本宫母子,杀了她。” “是。” 护卫立即举起刀,就要往温淑寧脖子砍。 温淑寧嚇得都要尿了。 什么她编造出个孪生女儿骗他们母子? 给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啊。 分明是北定王让她骗大长公主的,怎么现在成了她骗大长公主母子? 眼见那刀朝自己砍下来,温淑寧嚇得脱口就喊:“我哪敢骗您和王爷,是王爷自己给棠棠编了个新身份,逼我配合他骗您的!” 大长公主自喉咙深处滚出一声冷笑。 原来真是骗她的。 很好! 第459章 你可別犯浑! 大长公主及时抬手。 护卫的刀在离温淑寧脖子仅半寸时停住。 “你如何配合他誆骗本宫的,如实说来,本宫赏你个全尸。”大长公主仰头望天,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 温淑寧听到全尸两字,嚇得拼命求饶,说她是无辜的,是北定王逼她帮他誆骗大长公主的。 大长公主心烦,垂下眸,目光阴沉看著温淑寧。 温淑寧顿时连求饶都不敢了。 萧廷文怕自己被牵连,立即说此事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长公主目光移向萧廷文,自喉头滚出一声冷笑:“与你无关?当年若非你想把继女送到户部尚书床上,会有这后面诸多事?” 当年她给儿子办的那场接风宴。 这对畜生夫妇,一个是那丫头的亲生母亲,一个是那丫头的继父,却联手將那丫头送到年过六十的户部尚书床上谋官职。 那丫头跑了。 遇到她那个荒唐的儿子,才有了这后面诸多事! 身为妯娌,大长公主为何会如此討厌温淑寧? 除了温淑寧著实上不得台面外,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卖,才是大长公主最看不起她的地方。 在大长公主看来,这对夫妇最不无辜! 一切的起因,皆因为这对畜生不如的夫妇! 之前不骗到她头上来,她尚能容忍。 如今不止骗到她头上来,还因为这对夫妇的畜生行径,让她儿子跟那丫到牵扯不清,现在更是因为娶了那丫头要折寿! 大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恨这对夫妇恨到咬牙切齿。 当场抽出身旁一名护卫的刀,直接就捅入萧廷文胸口。 “啊——” 温淑寧嚇得惨叫。 大长公主抽出刀,鲜血溅了温淑寧满脸,温淑寧当场不会叫了,身下一热,骚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尿了出来。 大长公主继续往萧廷文胸口捅了几刀。 捅得萧廷文倒在地上,胸口的血跟泉涌一样往外冒才解气。 “啊——” 温淑寧看到萧廷文的惨状后,嚇得又大叫了一声,尿得更多。 萧廷文已经死了,但死得连眼睛都来不及合上,双目圆睁,往前倒地,半边脸贴著地面,胸口还在不断往外涌著血,极其嚇人。 温淑寧边惊叫,边嚇得身子拼命往后缩,地上留下一串水渍,尿臊味呛鼻。 换在往时,大长公主嫌弃得靠都不会靠近她半分,会立即叫人把她拖走丟掉。 但今日… 大长公主拿著尚在滴血的刀,一步步朝温淑寧走去。 温淑寧觉得此时的大长公主就如那阎罗恶鬼要来找她索命一般,她赶紧爬起来要跑。 但身子还没站直,被护卫一脚踹得跪回到地上。 她知道跑不了,颤抖著身体求饶:“我说!我说!如何配合王爷誆骗大长公主您的,我如实话!您別杀我,我怎么说也是小皇帝小公主小世子的外祖母,您不能杀我…” “本宫生来血脉高贵,儿孙亦然。”大长公主持刀指向温淑寧,“可他们却有你这样的外祖母,血脉都被你玷污了!” 大长公主话落,一刀直捅温淑寧心窝。 如何配合她儿子骗她的,大长公主不想知道了。 她只想要温淑寧死。 这种人活在这世上,只会拉低她孙儿孙女的档次。 她孙儿孙女跟她一样,生来高贵,这种人就该早点死,別来沾她孙儿孙女的边! 大长公主照样连捅了温淑寧数刀。 直把人捅得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她才作罢。 “把他们装到马车里,赶到崖边,坠下去。”大长公主扔了不断滴血的刀,转身往回走。 她保养得纤白的手指手背溅到了鲜血。 贴身嬤嬤赶紧递上帕子来。 大长公主接过帕子,回到她的马车上,慢条斯理地擦著手指手背上的血。 待她血擦完,一辆装著两具尸体的马车,连车带马坠入了山崖底。 大长公主这才满意地发出两字:“回京。” 马车车帘缓缓放下,隱去大长公主的身子与面容。 回了国公府后,大长公主在屋中静坐。 駙马从府外回来,见她坐著一动不动,问她今日是不是又去护国寺了。 大长公主没说。 当夜三房夫妇没有回国公府来。 但三房向来不受国公爷待见,一晚没回来,无人在意。 还是他们的孩子,也就是姜心棠同母异父的弟弟一直等不到父母回来,去找了大伯萧瀛,萧瀛才派人去找。 府里下人知道三爷三夫人赶了马车要出京去。 萧瀛顺著这条线索派人往京外去找,不久在京外某处崖边发现了萧廷文的鞋,崖边有车辙痕。 国公府的下人往崖底去找,就找到了国公府的马车以及残缺的人体。 经辨认,是三爷三夫人的身体。 再经过细查,断定三房夫妇是想去属於他们產业那座山头,但萧廷文驾马车经验不足,马车失控,从官道衝到了旁边林子里,坠入了崖底。 山里野兽多。 尸体被野兽啃食了一些,故残缺。 姜心棠的弟弟想看父母尸体,萧瀛没给他看,怕孩子承受不了,会被嚇到。 最后那孩子没看到父母尸体。 国公爷嫌三房死得丟人,命人把残缺的尸体草草收了,埋萧家祖坟去,连葬礼都没办。 但萧瀛知道三弟夫妇不是坠崖死的。 料理完丧事,他回到院中,看到在屋中静坐了许多日的妻子,一身宫装华服准备出府。 他才將屋中下人尽退,问妻子:“人是你杀的?” 大长公主不需要否认:“是。” “为何突然杀三弟三弟媳?” 大长公主没回答他,起身朝外走去。 “韵华。” 萧瀛直接喊了妻子名讳。 妻子几次出京他都知道,也知道护国寺高僧说儿媳这一胎生不出来和儿子命中有劫的事,妻子突然杀三弟三弟媳,他隱约能猜到可能与儿子儿媳有关。 他追出去,一把擒住妻子手臂:“棠棠已经给咱们萧家生了三个孩子,儿子又在战场上,一旦妻儿有事定会影响到他,你可別犯浑!” 大长公主回头看丈夫:“你一直都知道真相,你们父子合伙一起来誆骗我是吗?” 萧瀛愣了下。 隨后似明白过来了什么,道:“我不知道。” 萧瀛確实是不知道。 当初姜心棠换身份回来,他跟妻子一样,都怀疑过儿子骗他们。 但他觉得无所谓,儿子喜欢就好,他没有去追求真相。 无论儿媳是不是同一个人,他都当做以前的棠棠看。 但妻子非要去探真相,反而越探越相信了儿子编造的话。 如今知道被骗,很愤怒。 但已经八九年过去了,小孙儿都七八岁了,这个时候还想对那丫头怎样,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三个孙儿孙女和他们儿子! 第460章 她是你儿子的命! “你可知道你儿子命中有一劫,是什么劫?” 大长公主问丈夫。 她看著丈夫的眼睛,把上清寺主持说的所有话,一一告诉丈夫。 最后道:“你儿子逆天命娶了那丫头,受天罚会折寿,活不过三十七岁。” 她一字一句强调:“他今年已经三十六岁!” 萧瀛当即手猛地一抖。 他此生没有纳妾,与妻子一样,唯有萧迟这么一个儿子,他也万不想儿子有事。 但他还是擒紧了妻子手臂:“主持高僧的话不可全信!” “护国寺主持说孩子生不出来,已经应验。再说,就算不能全信,有那些话在,你能安心吗?” 萧瀛擒住妻子手臂的手,控制不住又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安心。 接下来定会日夜难眠,担心儿子真的会死。 大长公主骗三房夫妇到京外去审问,不是乱来,也不是生气失控。 她是在一步步確认主持的话有几分可信。 姜心棠孩子没了,虽印证了主持的话,但大长公主对主持的话还没全信。 但审了三房夫妇后,她不得不信。 毕竟连她都不知道姜心棠是原来那个三房小继女,上清寺的主持高僧却知道。 事关儿子性命,她不敢不信! 她拂开丈夫的手要走。 但萧瀛再次把她手臂擒紧:“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 不等妻子回答,他把妻子拉回身边:“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伤害棠棠,她是你儿子的命!” “小唯儿小暮儿已经十一岁,你若对他们母后下手,他们不会允许,会立即修书给他们父王!” “他现在在战场,要是知道心爱的女人出了事,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萧瀛挡住妻子的路,不让她出门:“这事还不到最后关头,定还有其他方法,你不能干蠢事!”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理智!”大长公主拂开丈夫的手,大步往外走。 萧瀛赶紧跟了出去。 大长公主上了马车,去皇宫。 萧瀛跟去皇宫。 他不能去后宫,直接去了紫宸宫找小皇帝。 让小皇帝回一趟长乐宫看他母后。 小皇帝聪明敏锐,他祖父什么都没说,他就嗅到了不对劲,当即带著一队御林军赶去长乐宫。 大长公主才刚要到长乐宫,小皇帝如阵风般从另一头捲来,带著一队御林军比他祖母还快一步到达长乐宫大门前。 虽跑得飞快,但十一岁的少年一点都没喘,只面色有几分冷沉。 他抬手,让御林军分散开,守在长乐宫外两边,朝大长公主行礼:“祖母。” 大长公主看他一眼,入长乐宫去。 小皇帝紧跟进去。 宫奴见到祖孙二人来,跪伏了一地。 大长公主直接入了內寢殿。 姜心棠养了几日,气色稍微恢復了一些,靠坐在床上。 小公主也在床上。 她趴在母后腿边,摊开一本画本子在母后腿上,正对著画本子在给母后讲里头的故事。 姜心棠则无聊地把闺女梳好的髮髻散下来,边重新给闺女挽新的髮髻、簪珠、金釵,打扮闺女,边听闺女讲故事。 母女俩各做各的,但画面温馨。 大长公主进內寢殿就看到这一幕,不免心头一软。 小皇帝紧跟在祖母身侧,进內寢殿后就给自己母后请安。 姜心棠和小公主这才看到大长公主来。 小公主起身,欢快喊了声祖母。 姜心棠要下床给婆母行礼。 “孩子刚没,身体还没好,就別折腾了,躺著吧。”大长公主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小皇帝到母后床边去。 宫奴上了茶来。 大长公主没喝,看著姜心棠道:“今日入宫,是来告诉你,阿迟的三叔三婶没了。” 她不说你的母亲没了。 说的是萧迟的三叔三婶。 她不承认自己的孙儿孙女们,与温淑寧那个为了男人卖女儿的女人有半点血缘关係。 姜心棠愣住。 她那个母亲,她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了。 她平时基本都在宫里,温淑寧见不到她,偶有跟萧迟回国公府陪长辈过年节,大长公主也不允许温淑寧见她。 没想到今日会忽然听闻她的死讯。 她没有悲伤。 只是觉得意外。 意外之余,脑海里浮现出尘封多年的记忆—— 那年她八九岁。 她爹上山採药救了萧廷文。 为了帮萧廷文引开追杀他的人,她爹胸口中了一箭,萧廷文只是腿中箭。 她爹把萧廷文带回家养伤。 萧廷文腿伤,好得快。 她爹胸口中箭,伤得重,半个月都还在床上躺著。 家里没有草药了,八九岁的她背著个竹篓上山去给她爹和萧廷文採药。 等她采完药回来推开门,看到萧廷文把温淑寧压在他们吃饭的饭桌上,两人下身赤裸著连在一起。 她嚇得傻掉了,呆呆地站在门口。 她爹被她回来的开门声吵醒,扶著墙从里屋出来,看到那一幕,当场吐出一大口血死了。 …… 这些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一幕幕掠过,姜心棠更加没有难过。 不过她还是问了句:“怎么突然死了?如何死的?” 大长公主便说:“夫妇二人出京,马车失控坠崖了,后事已经办好。” 姜心棠点点头,没再多问。 倒是小公主好奇问了句:“父王的三叔三婶是谁?” 她只知道父王的二叔二婶。 因为二叔公二叔婆有个孙子是弟弟的伴读,那位弟弟每次见到她,都追著她喊小公主姐姐,她对那位虎头虎脑的弟弟印象深刻,故对父王的二叔二婶也印象深刻。 父王还有三叔三婶吗? 她忘了! 姜心棠还未答,大长公主就道:“跟我们小唯儿无关的人,小唯儿不必问。” 小公主还是好奇地看向母后。 姜心棠摸她脑袋儿:“確实与小唯儿无关,小唯儿不必知道。” 那个母亲不配她惦念。 也不配她告诉孩子们还有这么一个外祖母。 孩子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有个外祖父葬在临遥郡榕阳县即可。 大长公主满意姜心棠这话,起身出宫去,於次日再次出京去了趟上清寺。 回来的时候,请了尊佛像回来,在院中厢房设了个小佛堂,开始日日吃斋念佛。 萧瀛在妻子请回佛像后不久,也悄悄出京去了趟上清寺。 第461章 老天是不是瞎 小皇帝自那日祖父匆匆入宫叫他回长乐宫看母后后,他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那日祖母出宫,祖父也跟著出宫,他没机会问祖父到底出了何事。 这事他想了数日后,召祖父入宫询问。 但萧瀛没告诉孙儿实情,找了个事先想好的理由回孙儿。 萧瀛的理由编得合理。 一般的人听了祖父的回答,不会再起疑。 但小皇帝像他父王,心眼多、眼毒,儘管祖父理由编得好,回他话时也很自然,可他就还是觉得不对。 自从他跟父王借了鹿白,鹿白还陪他出京体察民情三个月,小皇帝就跟鹿白处得很好。 此次他父王出征北月国,把鹿白留在京中给他。 思来想去,他派人去查祖父祖母近来的动向。 还召了鹿白入宫,让鹿白去趴他祖父祖母屋顶,他觉得祖父祖母如果有事瞒著他,说不定会在临睡前討论。 就像他父王母后总会在临睡前抱在一起说些事情一样。 派鹿白去趴屋顶,如果刚好能听到祖父祖母谈论瞒他之事,那比派人去查容易简单多。 可鹿白听完默了默:“…这,不太好吧?” 人家老夫老妻的,万一他去趴屋顶,听到看到什么儿童不宜的事,不太道德吧。 不是熟人的话,鹿白是可以毫无心里负担去趴屋顶窥墙角的。 这种缺德事他没少替萧迟干。 问题是现在要他趴的是萧迟父母的屋顶,趴好友兼顶头上司父母的屋顶,这就有点尷尬了哈。 可小皇帝心眼虽多,奈何还是小少年,纯情著呢,想不到这些。 他讲义气道:“若被发现了,朕担著。” 鹿白看著小皇帝那张很像他父王,但还稚嫩纯情的脸,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顾虑的是什么。 “若被发现,朕会跟父王说是朕派你去的,绝不让父王怪罪你。”小皇帝再次讲义气保证。 “要是被发现,你给我一笔巨款,我出京逍遥去。” 被发现他就跑路。 等钱完再回来找他们父子。 他们父子钱多,跟著他们父子,不愁吃不愁住,还有不完的银子用。 小皇帝答应他。 於是鹿白就去趴大长公主夫妇屋顶了。 还別说,不到几夜,他就从大长公主和駙马萧瀛、贴身嬤嬤的谈话以及大长公主日夜诵经拜佛中,拼凑出了真相。 他心中不免暗惊担心,连夜就入宫去告诉小皇帝。 小皇帝已经就寢,从龙榻上坐起来听,还没听完就从龙榻上蹦了起来:“你说什么,父王折寿?” 他是他父王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他父王,平时看起来有股超越他这个年纪的沉稳。 但一遇到他父王母后有危险,他就能原地暴怒。 鹿白快速把这几夜趴屋顶听到的,全部说出来给小皇帝听。 最后总结道:“大致就是这样,你母后天定的姻缘是梁献帝,你父王抢了梁献帝的妻,遭天谴折寿,只能活到三十七岁,你祖母现在日日在拜佛求神。” “朕的母后和父王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会是梁献帝天定的妻,老天是不是瞎!”小皇帝极其不满。 他一夜都没睡。 次日一早就想出京去上清寺找主持和尚问清楚他父王母后的事。 他认定上清寺那主持绝对是胡说八道。 他要把那主持揍一顿,叫他臭嘴说他母后是別人的妻,父王在京的话,肯定也要暴揍那主持一顿的。 不过怕自己没去上朝,母后会知道,他出宫去上清寺的事就瞒不住了。 母后才刚小產不久,他不想让母后担心。 於是生生忍到早朝后,才悄悄出宫、出京,直往上清寺去。 不过他不认识路,叫了鹿白陪他。 哪知才上到上清寺,就见一僧人立在山门口,看到他来,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老衲参见陛下。” 小皇帝疑惑,老和尚认识他? 且这老和尚像是知道他要来,特地立在山门口迎接他的。 可他是偷跑出宫来的,除了临时被他叫入宫陪他一起来的鹿白,无人知道他要来上清寺。 这老和尚怎会知道他要来? 小皇帝本是要揍他的,想到这些,暂时忍了,见山门空旷,无其他人,直接问老和尚:“你就是造谣朕父王会折寿那和尚?” 主持阿弥陀佛了一声,道:“非老衲造谣妄言,是北定王確有此一劫。” 小皇帝机灵警惕地望了主持老和尚和四周一眼,命老和尚带他入寺,找个僻静禪房好好说道说道他父王母后的事给他听。 半炷香后… 小皇帝听完所有事,沉著脸思考。 几息后,他看主持老和尚:“朕父王此劫,如何化解?” 主持老和尚说:“老衲已將化解之法告知大长公主,陛下想知道,可回京去问大长公主。” “朕要你现在说。” 主持老和尚还是那句:“陛下可回京去问大长公主。” 小皇帝不满地看了主持老和尚好一会。 行,他回去问祖母。 小皇帝起身,直接带著鹿白走了。 主持老和尚送二人到山门口。 小皇帝回到京中,去了萧国公府。 见到他祖母时,他祖母正在小佛堂里诵经。 “怎么出宫来这儿?”他祖母见到他,很意外。 小皇帝细看了眼小佛堂,直接说:“孙儿去了上清寺刚回来,特来问祖母,如何化解父王的劫。” 大长公主愣了下:“…你怎知此事?” “孙儿命人查到的。”小皇帝声色淡淡,但目光紧锁在他祖母脸上,“如何化解父王的劫,请祖母告知孙儿。” 大长公主在心里把丈夫骂了一遍。 都是那日她入宫,丈夫匆匆去找小皇帝到长乐宫去,让这孩子察觉到了什么,才去查的。 大长公主跪回蒲团上,继续诵经说:“祖母请了佛祖神像回来,日日吃斋念佛保佑你父王平安,时日到时,你父王劫数便可化解。” 小皇帝不信:“如此简单?” 大长公主淡声:“如此简单。” 小皇帝移身到他祖母身侧,看他祖母神色。 他祖母不像在说谎。 小皇帝不愿意相信父王有劫,更不相信他父王如果真有劫能如此简单化解,可父王是祖母的儿子,祖母跟他一样紧张担心父王,不可能会说谎。 要是有人说谎,那只能是那主持老和尚。 关係父王性命,小皇帝儘管不信那老和尚鬼话,冷静下来后,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他回了宫,派人暗中去盯著上清寺。 但主持的话他虽不信,却还是担心父王,最终派鹿白去北月国战场。 他交代鹿白:“你的责任无他,只需保护好父王,绝不能让父王受伤出事。” 鹿白也担心自家王爷,自是愿意去。 小皇帝想了想,再道:“那位薛神医人在何处?” 鹿白告诉他,薛神医已经回药谷了。 薛神医在京中替萧迟研製了几年药,研製成后,就回药谷去了。 小皇帝交代他:“再请这位薛神医出谷,跟你一起去北月国战场。无论如何,不能让父王受伤,更不能让父王有性命之忧。” 他怕父王会受伤治不好。 此次若薛神医在京,说不定他母后孩子就能保住了,不会小產。 所以小皇帝担心,想请薛神医去跟在父王身边。 他说:“只要父王能平安归京来,朕必给你们重赏!” 鹿白跟在萧迟身边多年,重不重赏的,不重要,他也不想萧迟真会折寿陨命。 是以,二话不说就出京,去药谷带了薛神医北上。 第462章 家书 姜心棠小產后差不多两个月,也就是萧迟父子离京近四个月时,收到了萧迟父子的家书。 这段时间,朝堂上频频收到捷报,抚平了些她失去孩子的心伤。 现在又收到萧迟和儿子的家书,姜心棠迫不及待打开看。 萧迟给她写了几页纸,开头便是问她可有想他。 她拿著信纸,看到开头这行字时,唇角不自觉便扬起,心中漾起无限的柔情与甜蜜。 这行字下方,便是问她与孩子们的情况。 他心繫她,也心繫两个孩子。 他同她说了他带大军北征的情况,说北征很顺利,他未曾受过伤,未曾生过病,亦未曾喝过外头未煮沸过的水…… 他临离京时,她喋喋不休交代他的话,他全在信里特地回了她,叫她放心。 最后才简单地跟她说些战场上的事。 姜心棠逐字逐句地看完他的信,打开儿子的信看。 小儿子虽还不到八岁,但字已经写得规整漂亮,初见腕力。 但让姜心棠有些伤心的是,儿子只给她写了半张纸都不到的信。 就那么寥寥几句,先是同她问安。 然后说他跟在他父王身边行军打仗很开心,吃得饱睡得好,没生过病,也没有危险,一切都很好很好。 没有细节。 没有写任何一件他跟在他父王身边发生的事。 姜心棠一眼就能把儿子的信看完,心里忍不住骂:臭小子,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走的时候偷偷就走,家书也写得这般敷衍,定是一点都不想母妃。 骂完又控制不住微湿了眼眶,那臭小子还不到八岁,就去那么远,就算有他父王在身边,也定免不了要遭罪,定是病了也没有在家书里同她说。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姜心棠是既气又担心。 她把父子俩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午歇都不捨得睡,一直在看信。 等小公主和姜律散学回来,用晚膳时,她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父王来了信。 小公主一听,晚膳都不想吃了,缠著母后说要看父王的信。 姜心棠温柔看闺女:“你父王在信里跟母后说了悄悄话,信不能给你看。” 主要是萧迟只在信里问起自己两个孩子,未问起姜律。 闺女看信的话,她肯定要把信也给姜律看,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孩子会伤心。 但若给姜律看。 孩子看到父亲信中只问起弟弟妹妹,未问起自己,更会伤心失落。 故姜心棠不给闺女看他父王的信。 小公主生气撇著小嘴:“母后真小气。” 姜心棠笑道:“但你们父王在信里问起了你们,问小唯儿这几个月长高了些没有,可有想父王…” 小公主立即站起来,问在旁边服侍用膳的嬤嬤她有没有长高。 还要嬤嬤马上去拿尺子来给她量一下。 姜心棠笑看了眼闹腾的闺女,目光柔柔转向姜律:“你父亲问你可还有继续去校场骑马射箭练枪…” 姜律听到父亲问起他,眼睛瞬间亮了亮。 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父亲待他与妹妹弟弟们不同。 他以为父亲信里只会问起母亲和弟弟妹妹,不敢奢望父亲会问起他。 他很开心,立即回道:“孩儿有的!孩儿每日都抽时间去校场,孩儿骑射枪法精进了不少!” 姜心棠欣慰道:“你父亲让你好好练,等他回来,他要抽空试你的枪法箭术。” 姜律更加开心。 父亲一向都只教弟弟,从没有教过他;父亲很忙,把弟弟从小到大带在身边教,没有多余的时间教他,只寻了师傅或派手下教他。 他一直都很羡慕弟弟。 没想到父亲会说回来要试他枪法箭术,他很开心,他大受鼓舞,当即站起来对母亲说:“孩儿一定会好好练骑射枪法,不让父亲失望!” 姜心棠让他坐下,摸摸他脑袋儿,夸他好孩子。 小公主量完了身子,说她要给她父王写信,告诉她父王她长高了多少。 姜心棠就对姜律说:“你也给你父亲写信,近来功课如何,骑射枪法如何,在信里跟你父亲说。” 姜律开心说好。 当夜他回了自己宫殿就给父亲写信。 写了一封又一封,总觉得写得不够好、字不够工整漂亮。 在写好的无数封信中挑了又挑,写到了半夜,挑到了半夜,才挑出一封满意的,小心翼翼装入信封里,再小心翼翼用镇纸压著,等明日拿给母亲。 小公主回了朝阳宫,也给父王写信。 她画风跟哥哥完全不一样。 她写信可隨意了。 而且信写得又臭又长,就跟她平时说话一样,没完没了。 她都快四个月没见到父王了,她有一箩筐的话要跟父王说。 不对,她有几箩筐的话要跟父王说。 她也写到了半夜。 写了一沓纸,想到什么写什么,写错了字就直接打个x,补个正確的字后,继续往下写。 她写得趴在书案上睡著了,想对父王说的话都还没写完。 守夜的宫婢见她睡著了,怕她著凉,把她喊醒,叫她去床上睡。 她醒来晃了晃脑瓜子,继续写! 长乐宫內寢殿的烛火,也是到了半夜还亮著。 姜心棠睡不著,把萧迟的信拿出来放在烛火下,再次逐字逐句地看,如白日里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才铺了纸,提了笔,给萧迟写信。 无尽的思念,无尽的牵掛担忧,一笔一划凝聚於信中。 她想萧迟。 想儿子。 很想很想! 信写完,天已將亮,她竟无困意。 还是掌事嬤嬤怕她身子熬不住,入內殿劝她去睡,她才去睡。 两日后,小皇帝修书给他父王。 连同母后姐姐哥哥的信,以及母后给父王弟弟捎的衣物,一起送往北月国战场。 第463章 屁股只是屁股,不是铁板 比信先到北月国战场的,是鹿白和薛神医。 此时萧迟已经攻下北月国近二十座城池。 两人到大军军中时,新的一座城池刚破,大军在新攻下的城池里驻扎。 萧迟与麾下將领们议完事出营帐,侍卫上前向他稟报,说鹿白大人带著薛神医来了军中。 萧迟有些疑惑,他让鹿白留在京中听从大儿子调派,怎的突然带薛神医来军中。 怕是京中出了事,萧迟当即快步回主帅营帐。 小萧翼挥动两条小短腿紧跟在父王身后。 父子俩入了主帅营帐,就看到鹿白薛神医二人正坐在营帐里头埋头乾饭。 像饿死鬼投胎! 萧迟微皱眉。 小萧翼开口:“鹿白叔叔,你们上辈子没吃过饭吗?” 鹿白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嘴边还掛著条泛黄的青菜,脱口就道:“我滴小乖乖啊,这一路来都被你老子干趴了,我们连饭都没处吃啊!” 他们从北疆入北月国,一路的城池都被萧迟攻下了。 先被攻下的城池还好,百姓生活、商铺营生等恢復了两三成,有银子勉强能找到饭吃。 后头被攻下的城池,商铺关门,百姓不敢出来,沿途偶有百姓家,见他们是梁人,对他们恨之入骨,连口米汤都不给他们吃,他们乾粮吃完了,饿了快两天没吃饭了,就差啃树皮了。 薛神医也从饭碗里一脸沧桑地抬起头来,哀怨地看了萧迟一眼。 他不只饿了快两天没吃饭,他这身老骨头还快要被鹿白的马给顛散架了! 苍天啊。 大地啊。 他已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年轻,他已经不適合长途跋涉快马顛簸了,能不能放过他,別动不动就去药谷找他。 他只想在药谷养老,不想动了。 再多搞几次,他医术再好,也准得死在半路上! 小萧翼见他俩这样,有些同情,但还是诚挚地建议:“那你们也慢点吃,別噎著了。” 母妃说了,吃太快会噎著的。 虽然他饿了也经常狼吞虎咽,但他觉得母妃的话有道理。 萧迟问他们俩:“你们怎么来了?” 他此话一出,鹿白想起上清寺主持的话,顿时觉得饭有那么一点点不香了。 他迅速多扒了两口饭,碗放下,擦嘴,一瞬间变得风流倜儻、相貌堂堂,与方才死命扒饭犹如饿死鬼投胎判若两人。 不过他神色有些凝重:“小陛下担心你,派我和薛神医来护你。” 鹿白边说边望向营帐帐帘。 萧迟到矮几后方坐下:“外头有侍卫守著,不会有人靠近,出了何事,但说无妨。” 鹿白便微放低了声音,把萧迟折寿一事仔细说了一遍。 但鹿白没说姜心棠怀孕小產,只说大长公主担心萧迟父子去护国寺给他们父子祈福,並让护国寺主持给他们父子批命,才引出萧迟折寿一事。 萧迟每次与姜心棠行房,都点了避子香,唯有他离京那日早晨没有。 他没有想到姜心棠会怀孕,故对鹿白说的话没有起疑。 毕竟他母亲担心他和儿子,去护国寺给他们父子祈福批命,很合理。 鹿白把萧迟折寿一事仔细说了一遍,最后道:“王妃和小公主不知道,小陛下瞒著她们,只小陛下、大长公主、駙马爷知道。” 小皇帝其实是想连父王也瞒著的。 但他知道父王英明睿智,他派了鹿白薛神医去,不实话实说,是骗不过父王的。 萧迟听完脸色微沉。 他没想到他折寿一事,八九年后还会再起波澜,还把当年他带他棠棠去上清寺批命一事弄得连他父母都知道了。 他快速问:“大长公主可有伤害为难王妃?” 他不相信自己会折寿。 更不相信他棠棠是梁献帝天定的妻。 他棠棠从十七岁就跟了他,十七岁娇娇嫩嫩时就是他的人,至今十几年,给他生儿育女,凭什么说他棠棠是梁献帝天定的妻就是梁献帝天定的妻! 老天是瞎的吗? 还是老天就擅长乱点鸳鸯谱乱牵红线? 他只担心他母亲知道这一切,会伤害为难他棠棠,或让他棠棠知道,逼他棠棠去做一些能给他化劫的傻事。 他棠棠为了他,连寿命都可以匀一半给他。 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会像八九年前一样,为了给他化劫,什么傻事都会去做! 鹿白道:“这次你放心,大长公主入了趟宫,没为难王妃,也没把这事说给王妃知道,只跟王妃说了你三叔三婶没了。” 鹿白把萧廷文温淑寧夫妇突然马车坠崖死了的事也说了一下。 萧迟听完不用猜就能想到他三叔三婶的死,怕不是真坠崖,是他母亲恼羞成怒,把他三叔三婶给杀了的。 鹿白又与他说起他母亲日日在吃斋念佛为他化劫的事。 萧迟听完,脸色再次发沉,他若真的逆了天道抢了梁献帝的妻要遭天罚折寿,怎可能这么轻易他母亲日日吃斋念佛,就能给他化劫。 他细想了想,让薛神医留下,鹿白明日返回京都去。 他不相信自己命中有劫,在他灭北月国这紧要关头,他折寿一事突然又被翻了出来,他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但只要不相信、不中计,对方刻意翻出来也无用。 所以他让鹿白回去,给他父亲带话,让他父亲看好他母亲,看好整个国公府,也让小皇帝看好他母后,別中计。 鹿白听完哀嚎:“做个人行吗,我骑马骑得屁股都要开了,你让我明日就返回京都?” 好歹让他多休息几日再走。 他的屁股只是屁股,不是铁板,没那么耐磨! “后日回去。” 萧迟开恩,让他多休息一日。 鹿白不愿意:“我五日后再走,你再逼我,我就一路慢慢晃回去,走大半年才到京。” “三日。你再討价还价,下次没银子別找本王拿。” 萧迟声音冷肃无情。 鹿白被掐住了命脉。 没办法,谁叫人家当王爷的钱多,而他最喜欢的就是从萧迟这里拿钱去逍遥。 他想,他先答应著。 离开大军后,他自己找个地方歇息两日再回京。 此想法才落下,就听萧迟不温不凉的声音再度响起:“本王会给你数日期,二十天內没到京,以后没银子都別来找本王拿。” 鹿白抓狂,从北疆回到京都,正常马速要一个月。 现在是在北月国啊,让他二十天內到京都,死了化成魂飘回去都没能这么快好不! 第464章 就弄来玩玩,不一定要上战场 但萧迟知道鹿白能做到。 鹿白轻功好,別的不擅长,跑路赶路趴屋顶窥墙角最擅长。 故他这些年想盯著谁,想偷听个什么事,或潜入某个官员府邸偷个什么密函,都是派鹿白去。 鹿白对他忠心,他也从不亏待鹿白。 鹿白想要多少银子去逍遥,他都会给他。 王府鹿白更是出入自由,跟自己家一样,还有单独的院子。 鹿白无正事可做时,还在王府调戏婢女。 不过这货知分寸,也就嘴上没个正形把婢女撩得面红耳赤,不会真对婢女动手动脚,故萧迟都由著他。 但此事事关重大,萧迟不会给他宽宥时间。 “京中形势如何?王妃小公主可都好,本王不在京中这几个月,她们可有生病?”安排好鹿白回去一事,萧迟关心起朝中形势和妻女。 鹿白再度拿起碗,低头扒饭:“我又不能入后宫,不大清楚,但没听小陛下说过王妃小公主生病。京中安稳,小陛下虽小,但已有你的手腕气度,无人敢作妖,你放心。” 萧迟看不到鹿白神色,没有怀疑。 妻女在宫里,有太医在,他无需担心什么。 只要京中安稳,妻儿父母不乱听乱信,便都不会有事。 萧迟命人给鹿白薛神医安排营帐休息。 大军会在此处驻扎休整几日。 翌日鹿白还在睡觉,一只小崽子摸到他床边,推他,叫他起床。 鹿白睁开眼睛,看到是小萧翼。 “乖孩子,自己去玩,让叔叔多睡一会。”鹿白困顿地翻了个身,背对著小萧翼。 骑了一个多月的马,別说薛神医要散架了,他也浑身酸痛。 过两日他还得骑马返回京都。 这两日他要狠狠补一觉,天塌下来他都要补觉。 但小萧翼没走,趴在他耳边引诱说:“鹿白叔叔,我请你去喝酒,喝完酒你再回来睡。” 听到喝酒,鹿白来了兴致。 但才要翻身而起,就想到他们是在大军中啊,军中哪来的酒? 这小傢伙才七八岁,懂得什么是酒吗?一大清早无聊来耍他玩儿的吧? 他躺回去,伸手拍了下小萧翼脑袋儿:“小祖宗自己玩儿去,別来耍你鹿白叔叔玩。” 小萧翼岿然不动,继续说:“这城里有酒楼,酒楼里有酒,我们偷偷去,我请鹿白叔叔你喝酒。” 鹿白还惺忪的睡眼猛地一亮。 对啊,大军里是没有酒。 但这城里头有啊。 虽然这城刚破不久,街上还都是尸体没清理,商铺房舍紧闭。 但萧迟治军严明,不抢掠百姓之物,酒楼虽关门,里头定有酒,说不定还有食材,他们可以偷偷去,不只有酒喝,还能让酒楼厨子给他们做大餐配酒吃。 鹿白带薛神医赶了一个多月路,一个多月都没有喝过酒,馋得直接就坐了起来。 “宝贝儿你等会,叔叔马上跟你去。” 说罢两三下就穿戴好,洗漱完毕,带著小萧翼就要出门。 小萧翼却说:“这事不能让父王知道,父王派了侍卫寸步不离保护我,叔叔你去跟父王说一下,说你带我出城骑马,不用侍卫跟。” 鹿白出门,左右看了一下。 还真有两个侍卫立在营帐外头,侍卫与鹿白认识,给鹿白行礼,喊他鹿白大人。 鹿白没多想,就真去跟萧迟说了,说他要带小萧翼出城骑马,让侍卫不用跟著他们。 萧迟派侍卫跟著儿子,是怕儿子乱跑,万一出了事,他回京无法跟他棠棠交代。 鹿白功夫好、轻功好,有他带著儿子,出不了事。 萧迟答应了,撤了侍卫。 结果鹿白就看到原本空手的小傢伙,不知何时手里抱著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这是什么?”鹿白伸手要去帮小傢伙拎包袱。 小萧翼避开鹿白的手,自己抱紧:“不重。” 鹿白挑了下眉,小傢伙这是不给他碰包袱? 他不由好奇里头包著之物是什么了。 两人到了街上去,小萧翼直接领著鹿白去了一家兵器坊。 梁国盔甲兵器是由朝廷设置的“兵器监”製造,或地方官府监製製造,民间不能私制。 北月国也差不多。 这家兵器坊是北月国地方官府管控的,但如今已经被萧迟的兵马管控。 小萧翼要踏入兵器坊时,鹿白抓住他:“不对,宝贝儿,你不是说要请叔叔去酒楼喝酒吗,怎么带叔叔来这儿?” “我先打副盔甲,就带叔叔你去喝酒。” 小萧翼滑不溜秋的,鹿白明明抓他抓得很紧,他却一溜烟就从鹿白手里溜了出去。 他天天跟著大军、在大军里溜达,管控此兵器坊的將领士兵都认得他。 士兵忙上前给他行礼,然后去通知將领,將领还没出来,小萧翼已经抱著包袱到製造盔甲的函人面前。 把包袱往函人面前一放:“把它改小,適合小爷穿。” 函人把包袱打开,是一套轻甲。 轻甲上还带著血,不知道是刚从哪个死去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 小萧翼是想要父王那样的重甲的。 穿重甲才帅。 但显然他现在的小身板还撑不起重甲,也搞不到重甲,只能搞到一副轻甲。 “现在就给小爷改,小爷等会就要。”小萧翼大刀阔斧寻了个位置坐下等,小小年纪,坐姿跟他父王一模一样。 函人忙说无法一日改好。 小萧翼问了下时间,才知道改套轻甲居然要很久。 他有些不满,但没说什么,溜达著去了隔壁製造兵器的地方。 让工匠给他制一把適合他身高用的刀,和一把弓弩。 然后吩咐监管此处的將领:“制好后,派人送到大军中给小爷。” 他溜达著往外走时,又吩咐:“不准稟到我父王那儿去,不然小爷要你人头。” 说完他就出了兵器坊。 鹿白一直跟在他身旁,发现他被这小子给糊弄了。 这小子不是要请他喝酒。 是要借他摆脱他父王的侍卫。 他忍不住嘖嘖两声:“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要盔甲,你小子不会想上战场打仗吧?” “我要副盔甲,父王不给我弄,我自己弄。” 小萧翼边说边往酒楼方向去,“就弄来玩玩,不一定要上战场。” 第465章 国破 一大一小真的去酒楼喝了酒。 喝完是小萧翼付的银子。 反正他们家最不缺权財,鹿白是不会跟权倾朝野的北定王儿子、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抢著付帐的。 鹿白很心安理得地让一个小屁孩去付帐。 在大军军中待了两日,鹿白就起程返回梁国京都了。 二十天左右,他便回到了京都去见小皇帝。 小皇帝是派鹿白去保护父王的,没想到父王却把鹿白派了回来,他忙问鹿白:“父王如何?” 鹿白躬身行礼说:“陛下放心,一根手指头都没破。” 小皇帝闻言放心坐回龙椅上。 之后鹿白把萧迟的话带给小皇帝。 小皇帝召了他祖父入宫,把他父王的意思转达给他祖父。 父王不相信自己有劫,认为是有人在他灭北月国的紧要关头,故意把折寿一事再翻出来,是有目的。 小皇帝也不相信他母后天定的姻缘是梁献帝。 既然父子都不相信,上清寺主持和护国寺主持却都说他父王命中有劫,莫不是这二人串通好的,这二人都有问题? 小皇帝再派人去查这二人。 还派了鹿白去护国寺盯著主持。 …… 萧迟率大军继续北进。 一个多月后,他收到了小皇帝修来的书信,以及他棠棠闺女姜律的家书,还有他棠棠给他们父子捎来的衣裳。 儿子的书信涉及政事朝堂,萧迟先看。 看完他把儿子的书信烧了,拆了他棠棠的家书看。 灯火下,男人冷硬的面容,在看到书信內容后,一点点变得温柔。 唇角时不时还勾起笑意。 一封家书,几页纸,他细细看了许久。 小萧翼见父王迟迟没看完家书,往父王身边凑了凑:“母妃写了什么?” 萧迟把家书摺叠起来:“没你的事,看你自己的。” 他棠棠给小儿子也写了家书。 不过这臭小子看家书很快,刷拉几下就把家书看完了。 他把他棠棠的家书收好,拿起闺女的家书,一瞬间萧迟有些无语。 厚厚一沓,抽出来,足足十几页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萧迟有些头疼,把闺女的家书先放一旁,拿起姜律的家书看。 这孩子字写得漂亮工整,可以看得出家书写得很用心。 先是向他问安。 之后跟他说他功课如何、骑射枪法练得如何,还说他盼著父亲早日得胜归京考他的骑射枪法。 最后还牵掛萧迟的安危,在信中叮嘱萧迟战场上要小心,时至酷暑,要注意身体。 对小弟弟也很关心。 他虽没单独给小弟弟写家书,但在给父亲的家书中,一再提起小弟弟,很关心小弟弟。 看完姜律的家书,萧迟再次拿起闺女的家书。 还是头疼。 要是別人给他写这么一封又臭又长的书信,他准要把那人骂一通,把书信直接丟火上烧了,瞄都不会去瞄一眼。 但闺女的家书,再头疼萧迟都看。 小萧翼在旁边特別嫌弃:“我姐写字如同鬼爬。” 小公主的字,跟他母后以前的字一样难看。 不过他母后的字,这些年已经被他父王教得能见人了。 他父王无事时,就抱著他母后,教他母后练字。 他母后也勤奋,拿他父王的字当字帖练。 “不许这般说你姐的字。”萧迟拍了下儿子后脑勺。 小萧翼揉了揉被拍得有些疼的后脑,觉得父王很偏心。 他姐字写得丑,他父王很纵容。 他字要是写得有点不好,他父王就天天罚他练字,练不好不给饭吃。 他姐想要什么,父王都会给。 他只是想要副盔甲,父王都不给他,还得他自己去弄! 小萧翼心头酸酸的,觉得自己不被爱。 但没关係,他不跟父王计较,也不跟他姐计较,他姐是女孩子,父王疼他姐多一些也是应该的。 他心头只酸了那么几息,就把自己给劝好了,活蹦乱跳地去扛了他父王的长枪在营帐里头瞎比划。 边比划边想他的盔甲和武器何时才能做好给他送来? 他也要上战场去杀敌! 萧迟看完闺女的家书后,给他们娘几个回书信。 书信未写多少,“砰”的一声,一把长枪兜头朝他打了下来,案上的砚台被打翻,案几颤了几颤,墨水四溅。 要不是萧迟躲得快,已经被儿子爆了头了,还会被溅一脸的墨水。他衣袖上沾了点点墨汁,抬起眸来,眼神凉浸浸的,看向儿子。 小萧翼扔了他父王的长枪,转身就往外跑。 身后飘来他父王严厉的声音:“在外头给我站两个时辰,不准动。” 小萧翼想假装没听到,他不想被罚站,丟人。 但他不敢忤逆父王。 乖乖站在营帐外头不动。 萧迟看了眼废了的书信,拿起来揉成齏粉,唤了侍卫进来,將矮案和地上墨汁全都收拾乾净,他才重新写书信。 他向来只疼自己的妻儿,姜律那孩子,他从未过问过,只由著他棠棠去养。 不是他的种,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疼爱那孩子。 只是他棠棠想养,他棠棠喜欢,他就由著他棠棠去养。 但那孩子长大了,还很懂事,又特地给他写了家书,还在家书中提到要好好练箭术枪法,等他回去试他的枪法箭术。 萧迟並没有在上回的家书中说过要试姜律的枪法箭术。 他想,这些话定是棠棠与姜律说的,他棠棠想他能像待自己的儿女那样待姜律。 他棠棠希望的事,他向来不忍叫她失望。 故给妻女儿子都写好了家书后,萧迟想了想,重新提笔蘸墨,给姜律也写了封家书。 …… 姜心棠在京中收到萧迟这些书信时,已经接近八月。 小公主姜律接到父王(父亲)的信,皆很开心。 尤其姜律。 他没想到父亲会待他如同弟弟妹妹那样,单独给他写了封家书。 还在家书中言辞教导他,鼓励他。 並在家书中亲口说回来要试他的枪法箭术,还要考他的功课。 姜律很开心。 无论是念书,还是骑射练武,都更加的刻苦。 每日从宫学回来,他会和弟弟妹妹陪母亲用晚膳,晚膳后陪母亲一会,然后送妹妹回朝阳宫,再回自己寢宫。 回了自己寢宫后,他继续在院中扎马步练武。 他在院中设了个靶,每日都在院中多练了半个时辰的箭术。 有时半夜很晚他还在院中练武。 他想,父亲没能像疼爱弟弟妹妹那样疼爱他也没关係。 母亲已经很爱他了。 母亲养了他这么大,他不能让母亲白养他,他要用功读书练武,將来就算不能像父亲那样厉害,也要替父亲守一方疆土,或在朝堂上能帮到弟弟。 唯有这样才是对母亲养他这么大最好的报答。 朝堂上捷报频频。 北月国君主想求和,但萧迟没答应。 到了十月底,萧迟已经打到了北月国的帝京。 北月国国君弃了都城往北逃。 萧迟占领了帝京后,继续北进,於次月月中,將北月国国君及几位皇子、公主,还有后妃、宗亲、朝臣等无数围困於逃亡途中。 第466章 犒军,留个最好看的给王爷享用 知道再如何拼死抵抗也是逃不了的,北月国国君献出玉璽投降。 但萧迟从来不是个仁慈的人。 他不伤百姓,但国君朝臣,他却是不会留,直接下令將国君、皇子、宗亲、朝臣皆就地屠杀。 只留了女人暂时圈禁起来。 大军未停,萧迟又用了几个月时间,將北月国所有残存势力全部扫清。 整个北月国落入萧迟掌控中。 次年二月,萧迟率军回了北月国帝京,入住北月国皇宫。 大军驻扎帝京城外。 捷报第一时间传回梁国京都。 小皇帝收到捷报,振奋得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当堂向臣子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下了朝后,更是直接就去了长乐宫,向他母后稟报这个好消息。 今日宫学休假,小公主不用去宫学,一早就来了母后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小公主激动问:“父王是不是快回来了?” 萧迟是去年元宵后离京的。 已经足足一年多。 小公主想父王。 姜心棠也想萧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激动开心,但对闺女说:“你父王虽已灭了北月国,但还有诸多事要善后,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小皇帝说:“要等这边派了官员过去接管各项事务,父王才会回来。” 小公主撅著小嘴:“那还要多久?” 这点姜心棠不知道。 小公主就扭头去跟小皇帝说:“那你快派官员去接管事务,让父王快点回来。” 小皇帝没有答应她。 因为这事还得看他父王的意思。 小皇帝还有政事要忙,告诉母后这个消息后,就回紫宸宫去了。 他派人去查上清寺主持和护国寺主持,皆没有查出这两个老和尚有何问题。 鹿白去盯了护国寺主持大半年,也没见这老和尚有离开护国寺,或与任何可疑的人接触。 可这两个老和尚没有问题,小皇帝就不免要担心父王折寿一事是不是真的了。 上清寺主持说他父王只能活到三十七岁。 他父王过了年现在已经三十七岁! 姜心棠母女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小皇帝走后,母女俩坐在寢殿中,小公主在温习功课,姜心棠坐在一旁给萧迟缝製足袜,边监督闺女。 萧迟亲征北月国后,足袜都是姜心棠亲手缝製的。 大抵是太想他,就想找些事情为他做,缝製完和他们父子俩的衣裳一起送去北月国给萧迟穿。 做了一年的足袜了,姜心棠针法嫻熟,但今日却突然被针给扎了下手。 她轻“嘶”了声,就见手指头泌出了血。 小公主听到了,急忙放下书册问:“母后,您怎么了?” 边说边起身跑到母后身边,见母后手指头出了血,她紧张地握住母后的手指举著。 姜心棠怕闺女担心,忙说:“没事,母后只是被针扎了一下。” 旁边服侍的嬤嬤赶紧上前,用乾净帕子捂在王妃手指上。 姜心棠用帕子擦了几下,血就止了。 小公主难过说:“母后定是想父王了,才会不小心被针扎了手。” 是啊,她想萧迟了。 一直都想。 听到北月国已灭,她就忍不住在心里想著萧迟何时能回来,想得出了神,才被针给扎了。 自从十七岁跟了萧迟,她就从未与他分开过如此之久。 一年多没见,日思夜想,白天有孩子陪伴还好一些。 到了夜晚就异常的想。 身心皆想! …… 萧迟率大军回了北月国帝京后,下令抄了北月国国库和所有宗亲重臣的府邸。 北月国后面这些年在萧迟的操作下,君王昏聵,国库空虚。 但有些宗亲朝臣却是趁机贪腐了不少。 虽然萧迟攻入帝京时,国君已经携宗亲朝臣逃出帝京,但所贪得的金银钱財却是无法全部带走。 萧迟在这些重臣宗亲府邸查抄出大量钱財。 甚至在一位擅长討好国君的老王爷府邸查出一整个暗室的黄金白银。 那钱多得快要赶上北月国强盛时期半个国库的银子。 在诸事稍微安定后,萧迟在军中设了宴,犒赏三军。 他上高台,举酒敬三军將士,敬逝去的忠烈英魂,敬將士们拼死打下来的这大片锦绣江山。 敬完酒,他请將士们享受美酒佳肴。 之后拉来一箱箱白的银子。 这些银子是他命人从重臣宗亲府邸搜查出来的,他挪出一些,用来犒赏三军,每位將士皆有银钱可领。 將军们上前来给萧迟敬酒。 萧迟不好酒,但很给面子地喝了一些。 最后萧迟把那些圈禁起来的公主后妃,宗亲朝臣的妻妾赏给將领,让將领们自己去挑喜欢的。 將领挑剩下的,充为营妓。 这些將士跟著萧迟一路从北疆打到北月国,一年多皆未碰过女人,萧迟犒赏他们。 但萧迟军纪严明,將士只能碰他赏下去的女人,不能碰百姓,违他令者,斩! 那些將军们都很体贴自家王爷。 他们跟著王爷一路从北疆打到北月国,一年多未碰过女人,王爷何尝不也一年多没碰过女人不是? 是以,这些將军们去挑女人时,都心照不宣地把身份最尊贵且最好看的那位留了下来给王爷。 有位將军还特別体贴,命人把这位女子带去清洗乾净,换上诱人衣裙,送去给王爷享用。 萧迟在军营里喝了些酒,有些许醉意。 回到北月国皇宫,入了歇息的寢宫就看到一个衣著极为清凉的美人在他屋中。 第467章 没本王的棠棠好看 萧迟屋外有两名侍卫寸步不离守著。 他看到美人,脚步一顿,回头问侍卫:“谁送来的?” 侍卫赶紧躬身回:“戚將军送来的,说送来服侍王爷您。” 方才戚將军送人来时,他们以为是王爷要的,故没有阻拦,放了美人进屋。 不过他们一直守著,美人进了屋,一直怯生生垂首蹲坐在屋中地上,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另一侍卫说:“戚將军说她是北月国十一公主,年芳十七,是北月国国君诸多公主中,生得最美的一位。” 因生得最美,且尚未婚嫁,很乾净,故將军们把这位十一公主留给王爷。 萧迟闻言,看美人的眼神深了两分。 侍卫暗瞧王爷的神色。 显然王爷对这位十一公主感兴趣。 也是,美人谁不喜欢,王爷也是男人,离京一年多,一年多没与王妃在一起,想女人很正常。 两位侍卫互瞧一眼,双双把眼神移向跟在王爷身边的小世子身上。 小世子跟在王爷身边,王爷如何办事? 两位侍卫又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上前:“小世子,属下带您去偏殿休息。” 说罢把小萧翼往屋外拉。 小萧翼不愿意,挣了几下身子:“小爷不去偏殿,小爷要在这睡。” 时辰不早,方才在大营里,小萧翼还背著父王偷偷喝了几口酒,此时有些晕晕的,力气没平时大,没挣开。 侍卫见王爷没阻止他们带走小世子,更加確定王爷是要宠幸这位十一公主,赶紧强行把小世子抱著往外去。 另一名侍卫配合地把屋门关上。 萧迟抬步去了矮几后方坐下。 他身材高大,方才站著,十一公主不敢抬头去看他,不知他生何模样,只看到他映在地面的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黑压压的,叫她心头髮颤。 如今萧迟坐下,十一公主悄悄抬头,才看清男人的面容与身材… 北月国的男子生得要比梁国男子高大些。 可眼前这男人,身材一点都不比他们北月国的男子差,甚至比他们北月国的男子还要伟昂高大些。 坐在矮几后面,似有些醉了,手支著额头,但浑身的慵懒贵气却是叫人移不开眼。 那面容,更是生得好看至极。 她的皇兄们,也都生得不错,但没有一个能有这男人生得好的。 外头生得好的男子,十一公主是见过的。 但外头那些生得好的男子,却没有这男人这般雍容的贵气。 “本王好看吗?” 知道十一公主在偷偷看他,萧迟撩起眼皮,淡声问了句。 十一公主赶紧垂下头去。 她是恨这个男人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就是这个男人攻打她的国家,她如今才变成亡国公主。 可她恨又能怎样,她未被送来这里之前,目睹她的姐妹,她父皇的妃子们,以及她的皇婶皇嫂,朝臣的妻妾们,被其他男人挑走。 她听到那些人说,挑剩下的要被充为营妓。 营妓是什么啊? 就是要被士兵轮番褻玩,要千人骑万人枕,想寻死都死不了。 相比之下,她能被送来这里,已经足够幸运。 这男人还如此俊美。 “过来。”萧迟见她不敢答,又轻道了声,目光灼灼看著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害怕。 她知道过去意味著什么。 可她已经不是高贵的公主,她若不过去,惹怒了他,怕是会被扔去军营里充当营妓。 送她来这里那將军说了,她要是不能服侍得叫面前这男人满意,就要把她丟去军营被士兵骑淫。 她没骨气寻死,她只得颤颤巍巍朝萧迟爬过去,在矮案前方停下。 萧迟撑著额头,眼眸微眯了下。 公主赶紧绕过书案,爬到萧迟脚边。 萧迟微倾身,用紫毫笔勾起公主下巴,公主才十七岁,长得青涩,五官精巧,著实生得很美。 萧迟目光掠过她脸和身材,夸道:“好看。” 公主听了萧迟这话,心里想著她要是能得这男人满意,是不是能留在这男人身边,从此只跟他一人? 她知晓亡国公主的命运会有多惨。 她应该一头撞死保尊严的。 可她没有勇气寻死,她不想在男人间被送来送去,更不想被丟去当营妓。 她要是能得这男人满意,留在这男人身边,是最好的出路了。虽然委身给害自己国破家亡的人,心里很恨,但比起被送来送去、被丟去当营妓,她只能压下恨。 公主想了很多后,抬手就要主动脱下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裙取悦萧迟。 却听上方的男人又道了句:“但没本王的棠棠好看。” 公主要脱衣裙的手僵住。 她不知道男人口中的棠棠是何人。 萧迟扔了紫毫笔,身子往后靠,慵懒贵气中带著令人害怕的威严:“什么北月国国君最美的公主,不过如此。” 美是美,但跟他棠棠比起来,差远了。 他棠棠十七岁时,娇嫩得跟水一样。 他一碰她,她就在他身下软绵娇颤,红著眼尾鼻尖,欲哭不哭,倔强的小模样叫人发狂,叫人想狠狠欺负她。 这公主也很美,但没他棠棠那个味。 眼睛没他棠棠美。 脸蛋儿没他棠棠滑嫩。 身段也没他棠棠好。 哪哪都没他棠棠好。 他就是想看看,这位十七岁的公主,还是北月国国君诸多公主中生得最美的一位,能否跟他棠棠十七岁时比。 他比完了。 没他棠棠好看,他满意了。 於是沉声:“滚出去。” 公主害怕。 但不想滚。 她从这里滚出去,就要被丟去当营妓了。 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抓住萧迟袍子,求道:“別赶我走,让我服侍您,我、我会好好服侍您的…” 可她这一动作惹怒了萧迟。 萧迟抬脚,公主被踹飞出去,撞在门上。 巨大的声音使得门外侍卫赶紧推门进来:“王爷!” 喊完就看到公主倒在地上吐著血。 “拖出去。”萧迟声音很淡,不怒自威。 侍卫不知道王爷是不满意这公主,还是这公主做了什么惹恼了王爷,才会被踹来撞门。 但侍卫不敢问,赶紧把公主拖了出去,带上门。 萧迟闭起眼。 他靠坐在椅子上,良久后闷哼轻喘。 脑海里儘是他棠棠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画面,令他血脉僨张。 第468章 替他母妃过去抓姦 小萧翼被强行抱到偏殿,还在不断挣扎。 侍卫把他放到床上:“小世子,您乖乖在这睡,別去打扰王爷,属下在这儿陪著您。” 说罢去脱小萧翼的靴子。 小萧翼一脚把侍卫蹬开:“小爷一路都是跟著父王睡,为何今晚要睡这?” 萧迟怕儿子有危险,一路都是把儿子带在身边,晚上父子俩一起睡。 入住北月国皇宫后,小萧翼看到宫殿那么多,新鲜,他想自己睡,但父王没答应,还是让他跟他睡一寢殿。 可今晚为何要把他带来偏殿睡?小萧翼很不解。 侍卫总不能跟一个小屁孩说王爷今晚想跟女人睡,所以你得挪窝,给你老子腾地方。 被蹬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蹲起来再去给小萧翼脱靴:“王爷还有事要忙,小世子您在那边会打扰到王爷,您在这边睡,属下陪著您。” “不需要你陪。”小萧翼自己蹬掉另一只靴子,往床上倒去。 偷喝了几口酒,他头晕头痛。 侍卫给他盖好被褥,倚坐在床边守著他不敢离开半步。怕一离开,万一小世子真出了事,他担罪不起。 原以为小屁孩睡著了,没成想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又问:“我父王还有何事要忙?” 他记得父王从大营带他回来,是要带他回来睡觉的。 不等侍卫回答,他坐了起来:“你方才说那人是公主,是戚將军送来服侍父王的,是何意思?” 侍卫被问住了。 服侍就是跟你父王睡觉,供你父王泄火,可侍卫不能这样跟一个小屁孩说。 正不知如何回答,小萧翼又问:“父王谈事,小爷为何不能在那睡?” 小人儿虽小,但脑子逻辑清晰,问问题犀利,且紧追不捨:“父王的营帐常有將军去找父王谈事,小爷我照样在父王营帐里头睡觉。” “到了这皇宫,之前也有將军来找父王谈事,很晚了,小爷我在睡觉,父王也没叫你把我带走。” “为何就今晚小爷不能在那边睡?” 侍卫糊弄不了他,只得含糊道:“王爷今晚要跟那公主睡,小世子您不能在那睡。” 小萧翼一听,脸色沉了。 他虽然还小,但早已懂得这世上有男女之分。 且他还懂得女子除了母妃能跟父王睡外,其他人不能。 他道:“只有母妃能跟父王睡。” 说罢想了想,生气下了床。 侍卫看他这架势,是要替他母妃过去抓姦。 想著王爷此时定是跟那公主干柴烈火烧得最旺时,忙一把將小萧翼抱住:“您母妃一年多没在王爷身边,王爷是正常男人,需要找女人紓解,您可別去打扰。” 小萧翼不懂男女之事。 但他聪明,他越听越觉得他父王要跟別的女人做对不起他母妃的事。 他踩侍卫的脚、咬侍卫的手,趁侍卫吃痛,他滑如泥鰍就从侍卫手里跑出去。 穿过廊廡,快速跑到他父王殿门前。 原本守在外头的侍卫,將那公主拖走还没回来,外头此时无人守卫,小萧翼“砰”的一声踹开门就进去。 外殿无人。 小萧翼衝到內殿,见他父王背对著他,正在换衣袍。 听到声音,他父王微侧过身,確定是他,问:“怎还没睡?” 小萧翼目光四处瞟。 没看到那公主,他才將目光移到他父王身上,愤愤道:“我跟母妃说。” 萧迟没理他。 待把衣袍全部换好,才问:“说什么?” “说你跟公主睡觉!” 话音才落,他父王一巴掌盖他后脑勺上:“你哪只眼睛看见?”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耳朵也听到了!戚將军送来给你的,侍卫就把我抱走了,你跟那公主在这里睡!” “谁跟你说把你抱走,我就跟公主在这里睡?” 跟在小萧翼身后进来的侍卫,听到王爷这句话,心中颤了颤。 这话是他说的。 小世子回京后要是真跟王妃说王爷跟公主睡,王妃跟王爷闹,王爷定饶不了他,他死定了。 好在小世子没出卖他,梗著脖子道:“没人跟我说,我自己猜的!” 侍卫暗鬆口气。 但还是担心王爷,照小世子这架势,回去定会跟王妃说的,王妃肯定会跟王爷闹。 然他家王爷却是一点都不急,也不恼,问儿子:“那你说说,我跟那公主睡了多久?” 小萧翼不知道。 萧迟看侍卫:“你说。” 侍卫看了眼旁边的刻漏:“两刻多钟,不到三刻钟。” 萧迟就对儿子说:“回去告诉你母妃,我跟那公主睡了两刻多钟。” 小萧翼不懂。 但侍卫明白,王爷的时长不止两刻多钟,只要跟王妃一说时间,王妃就知道王爷不可能真跟女人睡了。 王爷要真跟女人睡,最起码得折腾半宿。 还是一年多没碰过女人,说不定得折腾一宿,两三刻钟如何够。 萧迟说完就命令儿子去睡觉,侍卫自觉退出去带上门。 小萧翼爬他父王床上,想了想对他父王说:“只要你以后不再跟別的女人睡,这次我不告诉母妃。” 他不想母妃生气难过。 萧迟在床外侧躺下:“我谢谢你,赶紧睡。” …… 次日侍卫告诉萧迟,那十一公主被丟去军营当营妓。 因身子青涩,一个晚上就受不住,死了。 萧迟听到这话,就跟听到手下对他说今日下雪了或今日出太阳了一样稀鬆平常。成王败寇,如果此次败的人换成他,被杀的就是他和他的儿子,遭此劫的是他的妻女。 自古便是如此,再正常不过。 萧迟將北月国划成二十七个郡,归入梁国版图。 朝廷派了官员过来接管。 但萧迟没有立即回京都,他仍坐镇帝京,待二十七郡局势皆稳后,才率大军撤回北疆。 这时已经是他出征第二年的十一月下旬,他离开京都已经有一年十个月有余,他一年十个月没有见到京中的妻子儿女了。 他没有在北疆多停留,安排好军务,带著儿子归心似箭地回京去。 儿子问他:“父王,我们能赶回京陪母妃过年吗?” 萧迟道:“可以的,父王已经传书信回京,你母妃定已经在等著父王和你回京过年了。” 第469章 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小皇帝收到父王要归京的书信,没有对外说,怕消息传出去,有人会在父王和弟弟归京途中,害父王和弟弟。 但他把消息告诉了母后。 姜心棠当夜便失眠了。 因为开心。 开心到睡不著。 小公主这一年来,搬来跟母后一起睡。 她也开心得睡不著,窝在母后怀里问:“父王需要多久才能到京来?父王能赶得上回来跟我们过年吗?” 姜心棠搂著闺女说:“肯定行的。你父王赶在这时候回来,定就是想回来跟我们团圆。” 小公主就很开心,从母后怀里滚出来,翻过身趴著,手肘撑在床上,双手托著下巴,眨巴著漂亮眼睛问母后:“父王会有变化吗?小唯儿跟哥哥弟弟都长高很多了,父王会跟小唯儿哥哥弟弟一样,也长高很多吗?” 姜心棠轻笑:“你父王只会变老,哪还会长高,小傻瓜。你小弟弟就会跟你们一样长高。” 小公主撅嘴:“我父王才不会变老。” 她不乐意听到父王会变老这种话。 她的父王只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看。 姜心棠捏闺女脸蛋儿:“不会变老,那就成妖怪了。” “成妖怪也是我父王。” “对,成妖怪也是你父王。但妖怪会吃人,会吸人血,你不怕吗?” 姜心棠故意嚇闺女。 可闺女一点都不怕,还摇著小屁股,晃著细白细白的脚丫子自豪说:“我才不怕!父王最疼我了,父王变成妖怪也只会吃別人、吸別人的血,才不捨得吃我吸我的血。” 小公主嘰嘰喳喳在床上跟母后说个不停。 最后还翻身下床,赤脚去捧来她的书册,说她要连夜温书,等父王回来背书给父王听,让父王夸她。 姜心棠睡不著,就由著闺女把书摊开在枕头上背书。 她躺在旁边想著萧迟和小儿子喜欢吃些什么,食材若是宫里没有的,明日儿就叫御膳房那边准备著,等萧迟和小儿子回来,便可做来给他们吃。 又下床去拿萧迟的衣裳出来看。 看还缺什么,需要添置些什么,他回来就能穿。 母女俩精神到后半夜才都睡去。 如此过了几夜,兴奋劲儿过了,就剩下巴巴的等待了,恨不得日子能快一点,那样萧迟父子就能快一点到京了。 过了腊月十五,离新年越来越近,萧迟父子还没有入京来,姜心棠就日日站到殿外廊下朝长乐宫大门外望了。 有时还会去皇宫的城门楼上,向北眺望。 当初萧迟就是骑著马从这城楼下方穿过,离了宫、出了京,北上亲征北月国的。 他回来,必然也会从这道宫门回来。 姜心棠就日日要去这宫门的门楼上站一站。 望著北边的方向,一站就是许久,甚至半日。 腊月天寒地冻,整个皇城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黑色的皇旗插在宫墙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宫奴怕她冻著了,劝她回宫去等,不然王爷回来,若是见她生了病,定会心疼。 可姜心棠还是日日都去宫门的门楼上等。 每日都带著期盼而来。 又每日都失望而归。 小皇帝迟迟等不到父王弟弟归来,也开始心焦。 他心里还揣著父王折寿的秘密,更是越等越著急。 上清寺主持说他父王只能活三十七岁。 他父王今年刚好三十七岁,明日就是小年,不到六七日就过年了,父王就三十八了。 这最后的几日,父王迟迟没到京,会不会出事? 如此想,小皇帝就更加著急担心,派了鹿白和一队御林军出京去接他父王和弟弟。 鹿白和御林军出京五六日,就碰到了萧迟归京的队伍。 一问才知,不是萧迟行程慢。 本来从北疆到京都,正常马速就是要一个月的。 小皇帝是觉得父王马速快,定是能二十余天就到京,可他从十一月收到信,到现在一个多月都没等到父王归来,加上心中揣著折寿一事,就很著急。 而萧迟之所以会走了一个月还没到京,是因为薛神医一把老骨头,回来时怎么都不愿意骑马了,要坐马车。 加上儿子年幼,萧迟便弄了辆马车,让儿子和薛神医坐马车。 马车自然比不得马快。 还一路风雪,也耽误了些行程。 萧迟早巴不得可以撂下儿子,单独快马回京去。 只是担心儿子会出事,才一直跟著马车同行。 如今鹿白和御林军一来,他命鹿白御林军护送儿子和薛神医,自己连侍卫都不带,策马就先行归京了。 五六日的路程,萧迟三天便到了京。 那是一个午后,他策马入了京都,一路往皇宫去。 皇城守卫远远见一匹蓬勃的壮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英姿勃勃、高大威武。 那不是別人。 是王爷啊! 守卫立即大开宫门。 萧迟快马从门楼下方穿过,紧密的马蹄声掠过长长的甬道,他直接骑马到了长乐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跨过数阶宫阶,入了长乐宫宫门,直往正殿去。 院中宫奴见到他来,先是一愣。 隨后欢天喜地地喊:“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喊完才记得要跪下行礼。 院中、廊下跪了一地的宫奴。 萧迟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直接跨入寢殿去。 姜心棠方才才从宫门门楼上回来,又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堪堪入殿內,就听到外头宫奴喊王爷回来了。 她手一颤,怀里抱著萧迟的衣袍,撒落了一地。 她快步从內殿出来。 还未看清来人,腰身便一紧,身子离了地,被人掐著腰高高抱了起来。 姜心棠心臟发紧,然后激动狂跳,下意识抱紧来人脖子,垂首往下看,对上他灼热视线时,瞬间泪水就出来了,抿著唇哭。 “我回来了,你怎还哭。”萧迟转身就把她放到了书案上。 “我高兴。”姜心棠还是哭,贪婪地看著萧迟,確定真是他回来了,不是做梦,哭得更凶了,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哪有高兴哭的。”萧迟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吻干她的眼泪后,移到她唇上,张开唇,將她两片粉润的唇瓣含在嘴里,又吃又啃,嘖嘖的亲吻声响在寢殿里。 没一会姜心棠就顾不得哭了,呼吸凌乱地红了整张脸,宫奴都还没退出去呢,萧迟就这样迫不及待啃她吻她,还弄出那样羞人的声响。 第470章 心疼心疼你男人 殿內宫奴皆赶紧垂首不敢去看。 掌事嬤嬤带头往外退,其他宫奴也忙跟著往外退,却突然听萧迟沉哑著声音开口:“备水,本王要沐浴。” 掌事嬤嬤忙应是,往外退得更快。 殿內无人,萧迟把姜心棠压在书案上吻得更加激狂。 儘管萧迟一只手托在她后腰,可姜心棠还是被他吻得身子后仰,快要支撑不住身子。 萧迟乾脆把她身子一卷,转身到软榻上坐下,將她放坐在他腿上,掐著她下巴继续吻她,另只手揉捏她的腰身。 同是身为人,萧迟的身体硬邦邦的,可他棠棠的身子就是软的。 无论抱哪里,捏哪里,都是软绵绵的。 萧迟以前也抱过其他女人,其他女人的身子也软,但却远没有他棠棠这般软。 既软又香。 令他一碰就血脉僨张。 姜心棠敏感,没一会就被他那只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游弋的手弄得胸脯起伏不定,呼吸更加凌乱。 萧迟呼吸比她还乱,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吃了吞了。 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塞入她身体里。 然他到底是顾及自己长途跋涉,多日未洗澡,身体脏,不想弄污了她。 他极力隱忍著,只更加发狂地抚摸她、揉弄她,將她两片粉润的唇瓣吸啃得红艷发肿,一路往下… 姜心棠觉得他手掌很烫,烫到她心尖和身子都在发颤。他手掌力道很大,像是要將她身子揉碾进他的身体里,她觉得疼,可她捨不得推开他。 待到嬤嬤在殿外小心翼翼说水已经备好时,两人皆早已彼此满身凌乱,只差最后一步。 萧迟抱姜心棠去了净洗室,脱了衣袍,要姜心棠替他洗。 姜心棠帮他搓身子。 没搓一会就被他拉到了浴桶里去,衣裙被他一件件脱了丟地上,她手抓著浴桶桶沿,浴桶里的水晃荡不歇… 从浴桶里,到浴桶外,从净洗室,到寢殿內床榻上,不知多久,疾风骤雨终才停歇。 姜心棠无力地趴在床榻上,裸露在外的嫩滑肌肤上满是男人疼爱的痕跡。 萧迟要得狠。 她觉得自己被掏空了,缓不过劲来,身子舒软无力,脑子也是空的。 萧迟饜足后,神清气爽。 看著床上的人儿被自己折腾得像朵雨打的娇,他更是心满意足。任由那人儿在床上生气趴著,他下了床拿寢衣穿上,叫嬤嬤送来熏炉。 方才在净洗室,他从头洗到了脚,头髮还是湿的。 他自己拿熏炉烘著头髮。 他发质黑硬,但头髮不是很长,倒是没多久就把头髮烘乾了。 將乾爽的头髮束起,他回了床上去。 满室皆是那股欢爱过后的甜腻气味,床帐內更浓,床上的人儿还是方才那个姿势趴著。 大概是他真把人弄狠了,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萧迟有些自责,暗骂自己禽兽不知收点力道,伸手要去把他棠棠抱起来查看有没有弄伤她… 姜心棠却在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霍地爬了起来,问萧迟:“儿子呢?” 宫奴还没备好水那空档,萧迟抱著她在外殿敞开殿门廝缠了那么久,儿子怎么没有进殿来? 那小子可没有那么乖,就算宫奴看到他们在廝缠,拦著不让那臭小子进殿来,那臭小子肯定也会在外头喊她。 或挣扎著朝宫奴拽拽命令:“小爷就要进去,滚开。” 可她的臭小子既没有进殿来,也没有在殿外喊她或发出任何声音,就跟还没回来一样! 姜心棠著急朝萧迟追问:“你回来了,儿子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萧迟忙说:“他还在后头,过两日才到京,我先快马入京来。” 姜心棠一听,生气了,不顾自己未著寸缕,扑到萧迟面前就捶他胸膛:“你怎么能把他丟在后头,自己一个人先回京来。” 那臭小子才八九岁。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以把八九岁的儿子丟在后面不管,自己先回来? 萧迟任由她打。 他胸膛硬,她力气小,根本打不疼他。 不过他把她手腕一抓,揽过她纤腰,就將她抱到了怀里来,轻声告诉她:“有鹿白和御林军,还有护送的队伍,不会有事,我才快马先入京来的。” 姜心棠还是生气。 在她这个当娘的眼里,当爹的將儿子拋在后头自己先回家,就是不对! 萧迟吻她气得发鼓的脸:“我想你。” 姜心棠推他:“这不是你可以把儿子丟在后面的藉口。” 但推不开,萧迟如堵山一样把她抱得更紧,只著寢衣的滚烫胸膛贴著她未著衣裳的嫩滑后背,姜心棠生气拉起锦被包住自己身子。 萧迟把她连同锦被一起抱紧,轻揉她脸蛋儿道:“心疼心疼你男人,你男人身体正常,在外头打仗快两年没碰女人,天天想你,想得身体疼,恨不得快点飞回来抱著你亲,把你压在床上三天三夜让你下不来床。” 姜心棠被他说得耳根发红,撇开头不去看他,嗔怪道:“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真是淫词浪语。 “对自己妻子有何说不出口。”萧迟把她脸掰回来,让她看著自己问:“难道你不想我?” 姜心棠不回答他。 他就偏要问到她回答。 最后姜心棠气道:“想没想你,你方才感觉不出?” 萧迟就唇角漾起笑意,很满意。 方才他碰她时,立即就能感受到他棠棠对他身体也是极渴望的。 他把她箍在怀里继续亲。 没一会又將人压在身下索要。 小皇帝得知父王回来,赶来长乐宫。 却见他母后殿门紧闭,嬤嬤宫婢们都守在外面,见他来,跪在地上行礼说:“王爷回来许是累了,正在歇息,陛下晚点再过来吧。” 孩子还小,她们不能实话实说王爷跟王妃在里头办事。 小皇帝不捨得打扰父王休息,转身要走,却听到殿內有声响,他便没有走,大刀阔斧坐在廊下等。 不知等了多久,小公主姜律散学,得知父王回来,两人一路跑著回来的。 小公主人还未入长乐宫大门,就一叠声喊:“父王,父王父王,父王父王父王…” 从长乐宫大门外,一路喊著进来,看到他弟坐在廊下,他弟说了句:“別吵,父王在休息。” 小公主才停下没喊。 守在外头的宫奴也躬身告诉小公主,说王爷回来一路劳累,正在休息。 小公主虽迫切想看到父王,但同样不捨得打扰父王休息,就和哥哥一起在弟弟身边坐下。 三个孩子在廊下坐成一排。 嬤嬤看著,觉得实在有点不太像话,但又不敢打扰里头。 还是里头姜心棠听到闺女的声音,推萧迟:“够了,孩子们都回来了。” 萧迟没停。 过了大约两三刻钟,萧迟的声音才从里头传出:“进来。” 嬤嬤们打开殿门。 孩子们跑了进去,他们的父王母后已经衣冠整齐,人模人样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第471章 父王您打孩儿一顿吧 “父王。” 小公主跑过去,坐到脚踏上,抱著他父王的腿哇哇哭了起来。 萧迟垂眸看著闺女。 他棠棠生的,不但长得像他棠棠,还跟他棠棠一样爱哭,哭起来跟开了水闸般停不下来。 萧迟抚摸闺女发顶,疼爱轻声:“好了,不哭了,父王回来了。” 小公主哭得更大声,把父王的腿抱得紧紧的,哭了好一会,才仰头抽泣说:“父王答应小唯儿,以后不准再离开小唯儿了…” “好,父王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小唯儿。” 他棠棠给他生的小闺女,萧迟怎么看怎么宝贝,闺女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得到父王的承诺,小公主才没有再哭。 但不愿意离开父王,小脸贴在父王膝上,依然抱著父王的腿不放。 好像只要她一放,父王就会再次离开她一样。 小皇帝跟姜律规矩地站在父王母后面前,等小公主哭得安静下来,才上前一步给父王母后行礼。 之后看著父王,小皇帝先道:“父王终於得胜归来,孩儿高兴,父王可有受伤?身体可好?” 这是小皇帝最关心的问题。 萧迟知道儿子担心什么,淡声:“未受伤,很好,勿担心。” 方才小公主在哭时,小皇帝就一直打量父王,见父王坐姿挺拔、精神勃发,应该是没有受伤、身体也无恙,此时又听父王说自己没受伤,他才彻底放心下来。 姜律等弟弟和父亲说完话,才上前对萧迟道:“父亲开疆拓土,为国打下大片江山,功垂千秋,律儿恭喜父亲。” 萧迟看向姜律。 想起这孩子之前给他写的家书,他淡声问:“功课和骑射枪法学得如何?” 除了这两年的家书,萧迟从未关心过姜律。 此时当面问起姜律的功课骑射枪法,姜律內心激动开心。 他十三岁了。 已是个少年,有少年的心性,也想得到父亲的关注与表扬。 於是说:“少傅夸过律儿文章写得不错,骑射枪法师傅也夸律儿精进不少。” 萧迟欣慰点头,说等他过了年后,寻个閒暇时,要考他。 姜律更加开心,说他一定会认真温书习武,不让父亲失望。 他是个很乖很自觉的孩子,知道父亲与自己的孩子快两年没见,定有许多话要说,他跟父亲简单说完几句话后,就默默退开到一旁。 萧迟目光转回到儿子脸上,问起朝堂上的事。 小皇帝把朝堂上的事向父王稟报,父子俩谈论起了政事。 小公主还黏在父王腿边。 以前她最不喜欢听父王弟弟两人谈论政事。 只要他们谈论政事,她就会跑去別处玩。 但今日她就想粘在父王腿边。 姜心棠见姜律安静站在旁边,就將他叫到跟前去,让姜律陪她说话。 姜律问母亲:“小弟弟呢,怎没见小弟弟人?” 姜心棠告诉他:“你父亲先赶回京来,你小弟弟还要两日才能到京。” 姜律就有些担心:“可有人护送小弟弟?” “有护卫。你弟弟还派了御林军和你们鹿白叔叔去,应是不会有危险。” 姜律这才没多问,剥了橘子给母亲和妹妹吃。 直到要用晚膳,小公主才愿意从父王腿边离开。 但她发现她的父王瘦了黑了,她可心疼了,把自己最喜欢吃的红彤彤大海虾全部夹到了父王面前的碟子里。 萧迟对他宝贝闺女说:“父王不用吃这么多。” 他命旁边服侍的嬤嬤把碟子里的大海虾端给闺女。 他宝贝闺女红著眼圈,很心疼他道:“父王您都瘦了,我要全部给父王您吃,我要父王您吃得白白胖胖的,长命百岁,永远陪著小唯儿。” 一旁服侍主子们用膳的嬤嬤们听了小公主此话,都不免掩嘴笑。 王爷英挺伟昂,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身气度如山岳倾轧,叫人畏惧。 要是变得白白胖胖那还得了,估计王妃都要不喜欢王爷了。 萧迟却是不忍心拂了他宝贝闺女对他的爱,把闺女给他的大海虾全都吃了。 小公主还不断给她父王夹其他菜,就差把所有佳肴都端到他父面前了。 用完晚膳,萧迟跟小皇帝去了紫宸宫,父子俩还有政事要谈。 父王回来,小公主从母后这里搬回了自己的朝阳宫去住。 小皇帝与父王谈完政事,已经很晚。 他父王要回长乐宫去陪他母后时,他突然喊住他父王。 萧迟回头:“还有事?” 小皇帝下袍一掀,跪到了父王面前:“孩子有一事要告知父王,父王听后別难过。” 萧迟脸色凝肃,等著儿子说。 小皇帝低下头:“父王您去年刚离京亲征北月国不久,母后就发现怀了孩子,但孩子没保住,母后还因此大出血,遭了不少罪。” 萧迟定定地看著儿子。 他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心臟却在一瞬间闷疼。 “你说什么?” 他声音很沉问。 声线似有些发颤。 小皇帝扬起头来,很自责:“都是孩儿没照顾好母后,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才没有保住,父王您打孩儿一顿吧!” 虽然是母后胎儿没怀稳,太医没能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 但小皇帝就是一直都很自责。 他觉得,要是父王在京,就算母后孩子没怀稳,父王也定会想尽办法让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能保住的。 是他没用。 是他还太小不懂怀孩子的事,故什么都没做,只勒令太医一定要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孩子,可太医没能保住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母后才遭了那样的罪。 父王要是在京的话,肯定就不会的! 萧迟面色仍无变化,但胸膛渐渐起伏得用力。 他棠棠怀了孩子! 他棠棠在他离京不在她身边时怀了孩子! 孩子没有保住! 还大出血! 心臟从闷疼,渐渐转为揪疼,他棠棠给他怀了孩子,孩子没了,还大出血,他却全程不在她身边。 她除了要遭受这些外,还得担心他和小儿子在战场上的安危。 从去年他刚离京到现在,快两年了,家书无数,她却未曾与他提起过这事。 她怕他担心,怕影响他,所以她压著这事,不曾与他说过。 她独自承受失去孩子的痛。 无论是心灵。 还是身体。 她皆独自承受,没与他诉过伤痛,没与他抱怨过一句。 每封家书,都是说她和儿女们皆好,不叫他担心分神半分! 第472章 一切罪魁祸首是他! 萧迟胸腔里情绪如巨浪般翻涌。 既心疼他棠棠,又自责自己让他棠棠怀了孩子,还没在他棠棠身边陪著她。 可万般情绪最终皆被他压下,他平静脸上捲起了戾气,盯著儿子问:“孩子为何会没保住?为何?” 谁对他棠棠下的手? 谁?! 谁敢趁他不在京,对他的妻,对他最爱的人下手?谁?! 萧迟一怒,无形中如山岳將崩,如海啸欲临,天地变色,叫人心颤胆裂。 哪怕小皇帝从小跟在父王身边,都感觉到害怕。 他忙说母后孩子没保住,是母后孩子没有怀稳,自然小產,没有人害母后,也不是太医没有尽力保母后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 可萧迟不听这些。 在他看来,他养著一群太医,就得有作为,连他棠棠怀了孩子都没能保住,他要这群废物太医有何用? 他怒道:“是哪些太医给你母后保的胎,把人传来。” 话落,他觉得把太医传来太慢了,自己抬腿就往外走,要亲自去太医院发落那群没用的太医。 小皇帝忙站起来去拦父王:“父王您息怒,此事不是太医的责任,母后仁善,她要是知道您惩治了太医,母后会难受的。” 萧迟人高马大,又是武將,威严赫赫。 小皇帝虽比同龄孩子长得高大些,但在他父王面前就是小菜鸡,根本拦不住他父王。 他父王几步就到了紫宸宫殿外,那凌厉的气势和带风的步伐,嚇得殿外守著的宫奴皆身心一颤就全都跪伏了下去。 萧迟却突然停了步。 因为他听到儿子那句母后心里会难受的。 小皇帝看到父王停下,忙绕到父王面前,在阶下跪下,仰头看他父王:“父王您若生气难受,您就打孩儿。是孩儿无能,没有想其个办法保母后腹中孩子,母后腹中孩子才会没了。” 他当时应该得知母后腹中孩子怀得不稳时,就第一时间派鹿白叔叔去找薛神医入京来给母后保孩子。 可他年纪小,他不懂母后怀了孩子会说没就没了,还大出血。 他以为有满宫太医,母后定不会有事的。 所以他一直都很自责。 萧迟看著儿子:“我若打你,你母后也会难受。” “孩儿不跟母后说,母后不知道父王您打孩儿。”小皇帝说完把腰背挺得更直,要给他父王打。 萧迟哪捨得打他。 他棠棠给他生的孩子,个个在他心中都是宝,打了孩子,他也会心疼。 何况这事怨不了儿子。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是他让他棠棠怀了孩子的。 没有他,他棠棠就不会遭这罪。 一切罪魁祸首是他! “这不关你的事,父王不会打你,你也无需自责。”良久后,萧迟说了这么一句,心口闷闷的。 小皇帝看著他父王。 听得他父王又说:“是父王的错,父王浑蛋,才让你母后受了苦。” 小皇帝似懂非懂。 他父王继续说:“起来吧,时辰不早,去休息,明日还要上朝。” 说罢抬步离开。 小皇帝起身,看到他父王已经出了紫宸宫大门。 天下著雪,宫道覆上一层白,有太监撑著伞小跑著追上去,要给萧迟挡雪。 萧迟不需要,沐著雪往太医院去。 他不是去发落人,只去让当值的太医给他抓一副温和不伤身的避子药。 回了长乐宫,他让宫奴把药煎来给他。 之后扫乾净身上的雪,才入里头去。 姜心棠在灯下看书,模样温婉,小脸瓷白精致。 见他回来,她放下书,却是未来得及起身或说句什么,萧迟已经过去,在软榻上坐下,將她抱到了腿上。 天气虽冷,但有地龙供暖,殿內还烧了炭盆,姜心棠只著一套白色寢裙,秀髮乌黑细柔,模样儿一如既往的乾净好看。 就是脸没有多少血色。 萧迟亲她嘴,亲了好几下,大掌覆上她肚子,愧疚说:“叫你受苦了。” 姜心棠怔了下,隨后反应过来他此话的意思,鼻头眼眶瞬间微酸:“…暮儿告诉你了?” 萧迟继续吻她唇,闷闷“嗯”了声。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 姜心棠感觉到萧迟把她抱得很紧,她依偎在他怀里说:“那孩子与我们无缘…” 就跟第一个孩子一样,与他们无缘,才来了她肚子,却又走了。 她反过来安慰萧迟:“虽有遗憾,但上天给了我们暮儿翼儿小唯儿,我已经觉得很幸福,我不难过了,你也別难过。” 萧迟抱著她没说话。 过了许久问她:“孩子没了后可有好好调养,太医说你身子如何?” 姜心棠就说她调养了,她日日喝药呢,就怕他回来看到她气色不好,要殃及无辜,拿太医院的人治罪。 还说:“太医说我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还能再生十个八个。” 萧迟一听,难过消散了些,捏她脸:“你当自己是猪,还是当我是猪?” 再生十个八个。 加已经生的这三个,能凑一打了。 也就猪能这样生。 萧迟朝外喊:“来人。” 守在外头的嬤嬤赶紧躬身进来,萧迟命令:“方才本王拿回来的药,速煎来。” 他怕药晚一点煎来,他棠棠肚子里又揣上一个。 他棠棠给他生了三个,掉了两个,已经够够的了,不需要再生了。 嬤嬤闻言,退出去,让煎药的宫婢快一点。 姜心棠问:“你拿回来什么药?给谁喝?” “给你喝,避子药。” 他抚摸他棠棠的肚子。 这儿,怎么就那么容易怀上他的骨血呢? 他白日里就不应该迫不及待,没点避子香,就在净洗室里、寢殿里,折腾索要了她几次。 他说:“產子伤身,我们已有两子一女,以后都不要再生了。” 姜心棠知道萧迟是疼她。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想多子多福,他权財滔天,又不是养不起。 他这样的身份,偌大的家业,更应该多生孩子来支撑门庭。 是萧迟心疼她,才说以后都不要再生。 待药煎来后,姜心棠没喝,她溺在萧迟怀里,说若是这次又有了,她就生下来。 若没有,就以后都点避子香,不再生。 第473章 要把他揍得嗷嗷叫 可无论她如何说、如何撒娇,萧迟都没同意,逼著她把避子汤喝下。 苦得姜心棠皱眉。 萧迟拿了蜜饯餵她吃。 姜心棠吃了蜜饯,漱了口就上床去睡了,侧身背对萧迟,不理他。 萧迟去简单冲了个澡,带著湿气上床去,將她捞入怀里,与她讲道理:“你现在身子如何,我不知道。那群庸医,连胎儿都保不住,我不信他们。若你身子有损,再怀了孩子,將来生子出事,叫我和孩子们如何承受得住。” 所以一碗避子汤下去,他才安心。 虽说是药三分毒,避子汤再温和,定也对她身体有些损伤。 但比起將来她若生子出事,这点损伤就微不足道了。 就算將来生子没出事,生產损耗的气血,也比这碗避子汤对她身体的损伤来得重。 所以左右他都要选这碗避子汤餵她喝下,容不得她不喝。 姜心棠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也知他是为她好。 她翻身滚入他怀里:“药太苦…” 软软的声音,钻入萧迟心尖。 萧迟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生气了,是怪他一回来就折腾她,害她喝这么苦的药。 他心疼地亲吻她:“是为夫不对。” 这一夜,他只抱著怀里的人儿睡,忍著没再折腾她。 次日天未亮,萧迟起身去早朝上亮了个相。 朝臣们这才知道北定王回京来了! 北月国这个国家,数百年来与梁国不对付。 並且一直覬覦梁国肥沃的土地,数百年来无数次入侵梁国。 北疆那片土地,之前就被北月国占去多年。 歷朝歷代,北月国这个国家对於梁国来说,都是一个毒瘤,无论哪个朝代的皇帝,都想灭北月国。 但,无一位帝王,无一位大將能做到。 如今萧迟做到了。 他灭了北月国,除了一大毒瘤,还將梁国版图扩大了三分之二。 如此功绩,无人能相比。 而他得胜归京,本应班师回朝,皇帝亲率百官到京都城外迎接,赐以御酒、犒赏三军,並在朝堂上举行盛大庆典,对將士们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还要祭天祀祖,颁詔全国宣告胜利。 但北月国虽灭,那边局势也已稳定,却还需要兵马在那边镇压。 是以,北疆三十万兵马不能离开。 萧迟不能班师回朝。 他独身回来。 还回来得静悄悄的。 若不是他特地到早朝上来晒一晒自己,朝臣们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这尊佛一立在朝堂上,朝臣们瞬间觉得空气都压迫了起来。 正常一个时辰的早朝,因为这尊佛回来,持续了近两个半时辰才散。 朝臣从大殿出来,个个站得双腿快发颤。 有些苦命的朝臣还被萧迟父子传去御书房继续议事。 直到午后,这些朝臣才被放出宫去。 父子俩简单用过午膳后,萧迟就回长乐宫去了,给將士们封赏、祭天祀祖,颁詔全国这些事,他交给儿子去做。 本应回趟国公府去看父母的,但萧迟回了长乐宫,看到他棠棠在午歇,他脱了外袍上床去,一搂著床上的人儿,便不想再下床了。 一个下午,两人都在床上。 晚膳后,萧迟想出宫,但闺女缠著他,要背书给他听。 他宝贝闺女温书学习从来不积极,难得今日要背书给父王听,萧迟哪捨得拒绝。 背完书,小公主趴在父王腿边,要父王给她讲灭北月国的事。 萧迟道:“等你小弟弟回来,让他给你讲。” 说到小弟弟,小公主来气:“我才不要听他讲,等他回来,我要揍他,他偷跑出宫跟父王您去灭北月国,害母后哭了好久。” 听到他棠棠哭了好久,萧迟同意:“等他回来,你把他狠狠揍一顿。” 小公主当即摩拳擦掌:“本公主要把他揍得嗷嗷叫。” 坐在旁边喝玫瑰蜜茶的姜心棠,听到父女俩这话,也极其赞同:“是得揍他一顿,不然他不知天高地厚,他日还敢说偷跑就偷跑。” “这次偷跑,是跟著你父王,不揍的话,下次偷跑就不知跟谁或自己偷跑去哪了。” 就跟他父王当年偷跑去北疆一样。 他们祖母当年找不到儿子,以为儿子被人害了,眼睛差点哭瞎了。 要是那臭小子自己跑了找不到,她眼睛也得哭瞎。 姜心棠还说:“你要是打不过你小弟弟了,就叫你哥哥帮你一起揍他。” 坐在旁边陪母亲的姜律,闻言轻笑:“我帮妹妹按著小弟弟,给妹妹打小弟弟屁股。” 两个孩子在父母这里待到戌时,萧迟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虽有宫奴跟著,但姜律每次都会送妹妹回朝阳宫,再自己回寢宫。 孩子走后,萧迟抱姜心棠一起去沐浴,然后又滚到床上去。 次日姜心棠早早就起床。 因为掐著时间算,儿子今日应该就会到京了。 身为母亲,快两年没见到儿子,她想儿子想到心肝俱疼,恨不能快点看到儿子。 她一整日都在寢宫里等,时不时到外头廊下站著往长乐宫大门看,还叫立夏白鹿到宫门等,孩子回来立即回来告诉她。 可等到傍晚,孩子都没有回来。 当晚姜心棠就睡不好了,在萧迟怀里翻来覆去睡不著,还背著萧迟偷偷在被窝里哭,惹得萧迟连夜再派了对御林军出京去,无论孩子到哪了,连夜把孩子带回来。 姜心棠哭到后半夜才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有孩子的声音在喊她。 “母妃!” “母妃!” 儿子的声音。 姜心棠以为自己在做梦。 肯定是在做梦,她太想儿子了。 可她又听到嬤嬤的声音在激动说:“小世子爷,您终於回来了!” 是从小照顾小萧翼长大的嬤嬤。 姜心棠听到这嬤嬤说完话后,就在哭。 紧接著,是她身边的掌事嬤嬤的声音传进殿来:“小世子爷,您刚回来,先休息一下再来见王妃,王妃尚未起身。” “你们都滚开,小爷现在就要见母妃,母妃她肯定想我了。” 小萧翼既拽又霸道的声音传了进来。 姜心棠激动得心臟一缩,猛地就坐了起来,撩开锦帐:“翼儿!” 她朝外喊。 “母妃!” 一个小身影从外头风一般卷了进来,卷到了床前,又能及时猛地停住。 然后朝床上含泪的人继续喊:“母妃!” 第474章 神女玉璧 姜心棠当即就哭出来了。 她捧住儿子的脸:“你这臭小子终於回来了!臭小子,你让母妃想你想得好苦!” 她想打他。 可手抬起来,却捨不得打下去,只一味地掉眼泪。 小萧翼双目炯炯有神,安慰母妃说:“母妃您別哭,孩儿回来了,孩儿给您弄了个好物件。” 说罢退后两步,从他抱著的沉甸甸包袱里掏出一大块物什,双手有些吃力地举到他母妃面前:“母妃您看,这是北月国歷代皇后才能拥有的神女玉璧。” 姜心棠往物件上看。 她眼里皆是泪水,只看出那是块如脸盆那么大的玉,但没心思去细瞧那玉。 只看了那玉璧一眼,就將眼神移回儿子身上。 见儿子长高了不少,但瘦了黑了,她心疼得眼泪再次簌簌往下掉。 小傢伙却不知道母妃想他想得有多苦,举著玉璧滔滔不绝给他母妃说:“魏將军说这玉璧是北月国封邦建国时,诸侯王郑王献给皇后的。玉璧上雕刻著神女戏龙图,神女有辟邪除灾去噩的能力,得此玉璧者,生能无病无灾、永葆青春,死后还能飞升成神。” 这块玉璧当年郑王献给皇后之后,就代代相传下来。 数百年来,成了北月国皇后的权利象徵。 萧迟带兵打入北月国皇宫时,这块玉璧还在北月国皇宫里。 小萧翼是北定王世子,从小住在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梁国皇宫的好物,不比北月国皇宫好物少,故他隨父王打入北月国皇宫时,整个皇宫的好物小萧翼一点都不稀罕。 唯有此玉璧,小傢伙听他父王的副將魏元麟说拥有者能无病无灾、永葆青春,管它真假,他直接就给抱走了,要抱回来送母妃。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孩儿帮母妃您把它摆床案上。”小傢伙说罢,抱著玉璧就放到床头案上。 掌事嬤嬤跟了进来,忙去帮小傢伙把玉璧在床头案上摆好,再转身来给姜心棠穿鞋。 姜心棠止了哭,问嬤嬤什么时辰了。 嬤嬤说辰时了。 姜心棠又心疼地捧著儿子脸问:“这么早就回到宫里,昨夜儿是不是没睡,连夜赶路?” “孩儿睡马车里。”小傢伙很皮实,马车里他也能呼呼大睡。 连夜赶路,苦的是护送他的人以及老骨头依然快被顛散了的薛神医,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他睡了一路,现在精神得很。 就是还没吃早饭,很饿! 小傢伙道:“母妃,我要吃肉!要吃烧猪肉,要吃元汁羊骨头,要吃辣醋腰子,要吃丝鹅粉汤,还要吃肉馅的蝴蝶暇卷…” 他挺著小身板,罗列出一堆想吃的。 在大军里的一年多,伙食简单粗糙,连肉都不能吃够。 他想宫里的御食想得都快流口水了。 “母妃马上命人做来给你吃。” 瞧把孩子饿的,姜心棠心疼得一抽一抽的,鞋还没穿好,就命嬤嬤下去吩咐御膳房把儿子想吃的都做来。 想著这些做来需要一些时间,又命嬤嬤先送些简单的早膳来给儿子垫肚子。 “母妃,孩儿要洗澡。”小萧翼说。 姜心棠便又命其他宫奴给儿子烧水来洗澡。 待早膳送来,小傢伙喝了半碗粥,啃了个包子就跑去洗澡了。 他要留著肚子等下吃想吃的。 洗完澡,把短黑的头髮烘乾,重新束起来,换了身崭新的衣裳。 一个贵气清爽的小世子就灵活灵现出现在眾人面前了。 他先去找了照顾他的嬤嬤,把一袋金叶子塞给嬤嬤:“那些银子银票我都完了,这袋金叶子嬤嬤你拿好。” 嬤嬤当即就又抹泪。 当初她给小世子爷五十多两银票、碎银,成了小世子爷跑出宫的路费。 这近两年里,她每每看到王妃在想小世子爷,她就愧疚。 终把小世子爷盼回来,她跟王妃一样开心激动。 “奴婢给小世子爷您的银票银子,王妃已经给奴婢了。”嬤嬤抹著泪把那袋金叶子还给小世子爷。 “那就当是小爷我给你的养老钱。” 小傢伙把那袋金叶子重新塞嬤嬤怀里,转身就跑去寻吃的了。 嬤嬤感动得泪水擦都擦不完了,捧著那袋金叶子去找王妃。 说金叶子是小世子爷给她的,要把金叶子还给王妃。 姜心棠道:“小世子爷给你的,你便收著。你把小世子爷从小照顾到这么大,小世子爷念著你,我也念著你。金子虽贵重,却比不得你真心疼爱小世子爷的心,你安心收著。” 嬤嬤更加感动,说她疼爱小世子爷,是因为小世子爷虽然皮了些,但聪明懂事,本身就招人疼。 与王妃说了几句,嬤嬤便自觉退下去服侍小世子爷用膳。 姜心棠梳妆完出去,看到儿子已经坐在膳桌边对著一大桌肉食大快朵颐。 两个儿子口味跟他们父王像,喜肉食,不喜甜食糕点这些,也不大爱吃菜。 姜心棠过去,夹了菜叶子放他碗里:“不许只吃肉。” 小萧翼嫌弃地把那烂菜叶子吃了。 姜心棠坐旁边盯著他,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子菜叶子,逼他吃。 小傢伙吃饱后,就去到窗边他母妃的软榻上躺著,翘著腿,感嘆一句:“舒服。” 还是家里舒服啊。 军营里的生活他虽然喜欢,但不可否认,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哪怕后面住在北月国皇宫,也没有在自己从小长到大的皇宫舒服。 吃饱洗好,一身清爽,躺在暖乎乎的软榻上看著窗外飘雪,没有比这更逍遥自在的了。 可他吃太饱,躺了一会,就觉得不舒服,起身往紫宸宫溜达去,想去找他哥。 可才出长乐宫没多远,就遇到他姐。 宫学已经休假,小公主不用去上课,睡懒觉刚醒。 醒来听到小弟弟回来了,立即带著宫婢嬤嬤鹰狗就过来,要来揍她弟。 小萧翼看到他姐气势汹汹,知道自己要挨揍了。 正想著是要硬著头皮上去叫他姐一声,还是要跑,小公主就已经来到他面前。 本是要揍他的,可手还没抬起来,却哇的一声哭了,抱住小弟:“你怎么才回来,想死姐了!” 第475章 父王最威风,小弟也威风! 小萧翼知道他姐一哭就没完没了。 但他没推开他姐,皱著小眉头,任由他姐抱著他哭。 哭了许久,小公主才鬆开他,捧著他的脑袋:“父王都瘦了黑了,我看看你瘦了黑了没有。” 边说边把她弟脑袋扭来扭去观察。 確定她弟也瘦了黑了,她难过得捧著她弟的脑袋又哭了起来。 小萧翼被吵得耳膜疼。 他忍了忍,再忍了忍,终忍不了,对他姐说:“我给你带了,北月国帝京的特色,你要不要吃?” 小公主哭声当即就停了。 小萧翼拿下他姐的手,转身回母后寢宫,去他住的偏殿,从他带回来的大包袱里摸出一大包,拿出去给他姐。 恰好这时姜律过来。 小公主是睡懒觉来得晚,姜律则是天未亮就起身去校场练骑射枪法。 练完回住的寢宫才得知小弟弟回来了,他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赶了过来。 看到小弟弟,姜律道:“瘦了,黑了。” 小萧翼不承认:“小爷只是长高了,不是瘦。” 姜律轻笑:“是长高了不少。” 小公主吃著,回头看她弟:“又瘦又黑,还不承认。” 小萧翼不想理他姐。 但小公主来了气:“你偷跑出宫跟父王去北月国,害母后担心你哭了好久,我还没有揍你。” 说罢把一大包塞到哥哥姜律怀里,抡起袖子就要去揍她弟。 小萧翼拔腿就跑。 小公主追。 大黑也跟著小公主追,海东青在小公主头顶“啪啪”地拍著翅膀飞,顿时长乐宫的院子鸡飞狗跳。 姐弟俩在廊下、院子里追逐。 可小公主以前能轻鬆追上小弟弟,把他一巴掌按在地上揍。 现在却怎么追都追不上她弟了。 在廊下和院子里绕了无数圈后,小公主累得气喘吁吁,追不动了,叉著腰命令:“你给我过来!” 小萧翼停步,与他姐对望,气息稳定回他姐:“你说这话,是当我傻,还是你自己傻。” 小公主气得跺脚:“你不过来,以后別认我这个姐。你害母后哭了好久,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小萧翼无语。 揍不到他就揍不到他,放狠话有用吗?搞得好像放狠话,他就会害怕一样。 不过看他姐气得都不吃了,嘴巴都快撅上天了,他让一让他姐,问:“你想打哪里?不许打脸,我可以让你打一下。” 话音刚落,他姐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按在廊下阑干上:“打你屁股。” 啪啪啪! 三巴掌直接就往她弟屁股上招呼。 “转过脸去,都给小爷我转过脸去!”小萧翼朝院中、廊下的宫奴命令。 虽说是他愿意被打的。 但被围观他被打屁股还是挺丟脸的。 宫奴们都捂著嘴背过身去偷笑。 小公主不打白不打,直接往她弟屁股上招呼了七八下,才放了人,叉著腰教训:“你以后要是再敢偷跑惹母后哭,本公主就打断你的腿。” “你能抓到小爷我再说。”小萧翼一点不怕他姐的威胁。 小公主气得又要揍他。 小萧翼撒腿就往母妃寢宫里跑,边跑边喊:“母妃,我姐她打了我,还要打断我的腿!” 他跑得很快。 奈何入了內寢殿无路可跑了。 被他姐按到床上一阵暴揍。 小萧翼抓过锦被蒙住全身,任由他姐揍。 揍完看到母后在一旁盯著床头案上摆著的物件看,小公主好奇问:“母后,那是什么?” 还被小公主按在身下的小萧翼道:“小爷送给母妃的,北月国皇后的神女玉璧,可以辟邪除灾去噩,母妃有了这块玉璧,以后不会生病也不会变老。” 小公主对揍她弟没兴趣了,放了手就去到她母后身边一起看那块玉璧。 小萧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盘腿在床上骄傲地讲他这块玉璧是如何来的。 还说了他跟父王打入北月国皇宫时,何等的威风。 小公主一听,与有荣焉,开口就夸:“我父王是最威风的,我小弟也威风!” 姐弟俩瞬间和好了。 等玉璧看完,小公主就逮著她弟,让她弟给她讲灭北月国的事,小萧翼“迫於”他姐的淫威,“勉为其难”讲给他姐听。 姜律始终默默陪在他们身边,小公主要吃,他就剥给她吃。 吃了五颗后,他就不给小公主吃了,说道:“每日只能吃五颗,不能再吃了。” 小公主不乐意,还要再吃,姜律道:“是谁的牡齿蛀了,半夜抱著枕头哭著找父王母后的?” 还能是谁? 当然是小公主了。 从小到大爱吃和糕点的她,光荣蛀牙了,去年父王出征不久,她难过极了,半夜还牙疼,抱著枕头被褥哭了大半宿,一直哭著要找父王母后。 但小公主典型的好了伤痕忘了疼,她抓著姜律的手摇晃:“我现在牙不疼了哥哥,我可以多吃几个也没关係的,我还要吃…” 姜律不给她吃,把一大包递给小公主身边的嬤嬤:“苏嬤嬤你把收好,盯著公主,每日只能给公主吃五颗。公主要是吃了,就寢前一定要盯著公主漱口净牙。” 苏嬤嬤忙领命上前把接过。 小公主生气,扭头跟母后告状,说哥哥欺负她,不给她吃。 姜心棠道:“你哥哥是为了你好,不听话以后再牙疼,母后可不去看你。” 小萧翼在旁边补充:“以后牙疼就把牙齿都敲掉,让她只能喝汤,看著我们吃肉。” 这话一出,喜提他姐又一顿揍。 萧迟踏入內寢殿来时,就看到一片鸡飞狗跳的场面。 除了姐弟俩在打闹,还有狗有鹰在旁边助兴,可不就是鸡飞狗跳。 “要打出去外面打,別弄脏了我跟你们母后的床。”萧迟沉声,命人把鹰狗都弄出內寢殿去。 姐弟俩停了手,小公主跑到他父王面前一顿告状。 然后被他姐揍了几顿的小萧翼就被他父王罚去院子里扎马步练下盘了。 半个时辰不能动。 扎完马步才能入屋用午膳。 到了半下午,齐冥领著才休息半天的薛神医入宫,再由小太监领著薛神医来长乐宫给姜心棠把脉。 第476章 这一年的最后一日… 薛神医给姜心棠把完脉,说她身子没有问题。 但小產大出血,气血亏损了不少。 儘管姜心棠小產后一直有用心在调养,但已经无法恢復到从前。 薛神医走后,萧迟把他棠棠抱到怀里,很是心疼。 想到初遇她时,她虽瘦,但气色还算不错。 后来给他怀了第一个孩子没保住,也是大出血,气色就不好了,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没有任何血色。 当时他对她也不够好,让她受了许多委屈。 她整个人很忧鬱,一直想要离开他。 还跟苏璟玄跑去了南昭。 若非他追去南昭把她抢回,她估计就跟苏璟玄在南昭成婚生子了,哪有如今他们这生活和三个孩子。 想到这,萧迟心头不舒服。 他一直介意当年她跟苏璟玄跑去南昭这事。 不过对她的心疼,还是盖过心头这股不舒服。 他把她抢回,她再次给他怀了孩子,生了闺女和大儿子。 他便下决心要把她身子养好。 几年的深宫生活,她虽也受了些委屈,但他做到了把她如珠如宝般娇养著。 那几年,她气色红润,身段比以前玲瓏丰腴,他看著就喜欢。 再后来他们成了婚,她再一次有了他的骨血,给他生了小儿子,因被他养得好,这一次生產对她身子没有太大损伤。 在他身边十几年,她模样未变,身段未变,他一直喜欢得很。 可他才出征不在她身边,她就再次小產大出血,身子亏损了那么多… 萧迟心疼自责,轻揉她身子说:“往后还需继续好好养著,把亏损的儘量养回来。” 姜心棠娇软道:“都听你的。” 临近傍晚,萧迟带小儿子出宫回了趟国公府。 门房小廝见王爷携小世子回来,立即跑入府去稟报。 消息层层传递到大长公主那里。 大长公主抑制著心头的激动,从容地从小佛堂出来,端坐在正屋里头等。 没一会萧迟父子就入院来。 院中婢女嬤嬤忙行礼。 萧迟携儿子入屋去,朝他母亲躬身行礼:“儿子拜见母亲。儿子得胜归来,因政务耽搁,至今才来见母亲,母亲恕罪。” 大长公主看儿子。 见他只是瘦了些,未伤未损,一直悬到嗓子眼那颗心才稍稍落了些下去。 “回来就好,母亲恭贺你灭了北月国,创下伟昂功绩。” 萧迟道:“是母亲生了儿子,教导儿子,儿子才能有此成就。” 说罢拍了下立在身旁的小傢伙:“跪下给祖母行礼。” 小傢伙跪下,有模有样地给祖母磕了个头:“孙儿拜见祖母。” 大长公主看到儿子归来,已是激动开心。 看到小孙儿,更是欢喜。 立即朝小孙儿张手:“快起来,过来祖母这儿。” 小傢伙起来,过去。 大长公主捧住他脑袋,仔细看,心疼说:“瘦了,黑了。” 小傢伙就想,为什么都要捧著他的脑袋? 不捧脑袋看不出他黑了瘦了吗? 母妃捧。 他姐捧。 祖母也捧。 算了,都爱捧,就先让他们捧吧,等他长大了,比父王还高,谁都捧不到他的脑袋,只能捧他的腿。 “跟你父王在外快两年,可有受伤生病?”大长公主问。 小傢伙挺著胸膛骄傲说:“才没人伤得了小爷我,病也不敢来找我,我一直好著呢!” 大长公主被逗得开怀。 但想到儿子当年偷跑去北疆,孙儿也如此,板起脸教训:“这次没受伤生病是幸运,不可再有下次。下次再敢偷跑出京,让你父王把你捉到绑起来,永远不给你出门。” 小傢伙心想,他没受伤生病才不是幸运,是他厉害。 他下次要是还想偷跑出京的话,才不会被父王抓到,要是被抓到,他不就白跑了。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乖乖答应他祖母:“孙儿以后都不偷跑了。” 他祖母信以为真。 萧迟坐他母亲身边,母子俩说话。 晚膳前,駙马萧瀛回府来。 萧迟和儿子留在国公府,陪父母用晚膳。 用完晚膳,萧迟问父亲:“母亲为何衣著如此清素?” 他母亲是梁国的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向来都是身著华服,金釵宝石加身,一身富丽。 自他懂事起,他母亲就从未如此清素过。 他母亲是个极看重体面的人,每日晨起需一两个时辰梳妆才会出门。 哪怕不出门,也会精心装扮,时刻体现她公主至高无上的身份。 整个京都,无人能有他母亲雍容贵气。 他父亲与他说起折寿一事:“上清寺主持说了,你母亲需得吃斋念佛,方能化你的劫。从去年得知你会折寿至今,你母亲日日如此。” 母亲为他吃斋念佛,萧迟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他母亲那么爱重体面的人,竟为他连华服釵环都卸去,一身清素如同方外人。 母亲如此为他,萧迟心里动容,说道:“那老和尚的话不可信,说我享年三十七,明日过了年我便三十八,不活得好好的。” 他不相信自己会折寿。 何况上清寺前任主持誆骗过他棠棠,萧迟就更加不信这话。 他对他父亲说:“叫母亲莫信那老和尚的话。” 母亲为他做的一切,萧迟心里感动。 但折寿一事,他仍未放在心上。 他若真会折寿,岂是他母亲吃斋念佛就能化劫的。 上清寺那老和尚把当年他带他棠棠去批命一事翻出来编了这么一套话来骗他母亲,定是去年他灭北月国,这老和尚想对他父母或妻儿做些什么,来阻止他灭北月国。 就如当年瑞王想抓他棠棠去北月国为人质。 是他让父亲儿子看好母亲和他棠棠,母亲没再上当,他棠棠不知情,那老和尚没得手,才没继续有动作,没有露出马脚。 而他母亲信以为真,从去年开始真一直在吃斋念佛给他化劫。 萧迟带儿子回宫时,下了道命令给齐冥:“去上清寺,把那主持给本王抓入京来审问。” 齐冥领命,连夜出京去抓人。 翌日大年三十,这一年的最后一日…… 第477章 没应,也没动 萧迟如往年般,在上午带了妻儿出宫回萧国公府,同祖父,父母、叔婶堂弟们团聚。 小公主小皇帝记在皇家,萧迟没有带他们。 他与他棠棠成婚后,每年过年都是只带他棠棠和小儿子回国公府团聚。 小公主小皇帝早已习惯父母没带他们。 但今年小皇帝特別紧张父王出宫。 昨儿父王带小弟弟回国公府看祖母,晚膳后还未归,他就急得派了队御林军去接。 不过御林军尚未出宫,父王就带著小弟弟回来了。 今儿父王要携母后和小弟弟回国公府团圆,小皇帝早早就派了队御林军在宫门口等著护送。 姜心棠还有些奇怪:“今年为何要御林军护送?” 往年都是萧迟带她和小儿子坐马车,顶多就齐冥带了几个护卫开道並护在左右和后头。 今年一队御林军將马车层层护住,像是有人要来刺杀萧迟。 “北月国在京中布有细作,如今北月国虽灭,那些细作却还在京中,这些人因家国破灭,定仇恨於我,暮儿大抵是怕这些人会在我出宫时对我不利。”萧迟寻了这么一个理由。 但这个理由却也不是编的。 两国敌对多年,彼此会在对方都城布细作。 萧迟灭了北月国,这些细作痛恨萧迟,暗中想对萧迟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小皇帝就是想到这些,加上有折寿的预言在,就特別紧张他父王。 姜心棠闻此言,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想將儿子拉到怀里护著。 小萧翼却是一点都不怕:“母妃放心,有刺客来,翼儿保护您。” “真有刺客,你给我老实呆在我身边別乱跑!”姜心棠怕了这臭小子,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到了国公府,萧迟携妻儿先去拜见他母亲。 大长公主依然一身清素,只头上多簪了支镶了宝石的金簪,算是添了些年节的喜庆。 姜心棠是儿媳,在大长公主身边陪著,萧迟携儿子去见国公爷。 午膳时,萧迟父子和国公爷到了前厅。 姜心棠也跟著大长公主到前厅。 二房的人早已在前厅候著。 这些年,萧迟的大堂弟萧子望娶妻了,生了一儿一女。 二堂弟萧子源和西昭郡主也添了一个儿子。 在国公府用了团圆饭,萧迟就带著妻儿回皇宫了。 小皇帝在紫宸宫,他第一时间就得知父王母后回宫来了,暗鬆口气。 无论父王折寿一事是真是假,反正熬过今日,父王安然无恙度过了三十七岁,他就能放心了。 当晚,萧迟陪妻儿用完年夜饭,带孩子们守岁。 小公主在院子里放烟,放了一会跑来叫他父王带她到宫外玩,她要去看宫外的灯和烟,不在宫里过年了,她都在宫里过了十多年年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萧迟疼闺女,当即就要同意。 且不只小公主想出宫去玩,小萧翼也想出宫去玩。 就连姜律脸上都透出嚮往之色,他也想看看宫外过年是怎样的。 但小皇帝不同意,对他姐说:“等过两年朕给你赐座公主府,你搬去宫外住,自己想看自己去看。” 小公主一听自己还能有座府邸,漂亮的眼睛亮了又亮:“我不要过两年,你现在就赐我座公主府。” 有了公主府,她现在就搬去公主府住,现在就出宫去玩。 等玩够了,想父王母后了,她再搬回宫里来住。 却听她母后在旁边说:“公主府要等你尚了駙马才有。你这般急,过了年母后就给你议亲,过两年及笄你就嫁出去,就有公主府了,跟你的駙马一起住公主府,叫你的駙马陪你去看灯看烟。” 小公主一听,天塌了,她还是个孩子,居然要她嫁人。 她扭头就说:“公主府我不要了。” 然后朝她父王撒娇,还是想出宫去玩。 萧迟想著闺女过了年十三岁了,確实还未见过宫外过年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他费心费力治理著这大好的河山,怎到了他闺女这里,连过年想看看宫外的光景都不能呢? 还不如外头寻常百姓家的儿女或官宦家的小姐。 虽说他刚灭了北月国,京都城中少不了北月国细作,选在这个年出宫非明智之举。 但今年纪氏兄妹未回千面门过年,让纪温心来易容,秘密出宫,再派暗卫跟著,也出不了事。 萧迟细思了一下后,同意了闺女,命人去传纪温心来。 但小皇帝还是不同意,蹭地站了起来对他父王说:“父王您和母后在宫里,我陪我姐去。” 他怕他父王出了宫会有事。 最终萧迟让纪温心给四个孩子易了容,秘密出宫去,调了大量暗卫跟著。 还派遣大量御林军著寻常衣裳,混在街上人流里,不远不近跟著四个孩子。 萧迟则带姜心棠回了王府,去了海棠院。 十七岁那年,他带她来王府。 给了她海棠院,为她种了她喜欢的海棠树,还有梅。 十几年过去,海棠院依旧,只那几株海棠和梅长高了不少,生出了许多枝椏,主干粗大。 海棠未开。 但梅已开,枝覆在雪下,散发著幽香。 屋里屋外下人皆被散去,萧迟抱著姜心棠坐於窗前臥榻上,赏梅饮酒。 萧迟说,去年他不在京,今年回来亦晚了,错过了她的生辰。 等明年,两年的生辰礼,他一併补给她。 姜心棠坐他怀里,细软双臂勾著他脖子,说她不在意有无生辰礼,只在意他平安与否,只在意他有没有在她和孩子们身边。 两人皆不喜酒,半杯下肚,萧迟便掷了酒杯,寻著他棠棠的唇吻去,含著他棠棠的唇舌激烈湿吻,说他永远都会在她和孩子们身边。 两人在臥榻上交缠。 在琴案上,在书案上,窗外雪压枝头儿颤颤,屋里人一次又一次… 最后姜心棠酥软无力说:“回主院睡。” 这个院子现在是给闺女来王府时住的。 闺女还小呢。 两人现在都一身粘腻,院中下人皆被散去,无水可清洗,她不想没清洗就去闺女睡的床上睡。 萧迟抱了她回主院去。 主院下人在,他命下人备了热水,两人清洗乾净后,才上了床去睡。 翌日姜心棠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向来早起的萧迟,还搂著姜心棠静静躺在床上。 姜心棠喊他鬆开她,该起身了。 萧迟没应,也没动。 姜心棠挣开他手,坐了起来。 原本面朝內、侧躺的萧迟,朝外仰面倒去,手臂“啪”的一声拍在床上,垂落到床外… 第478章 没有呼吸了! 姜心棠心猛地一颤。 但她未多想,只喊他:“萧迟。” 萧迟仍未动。 手臂就那样静静地垂落在床外,仿若死了般,无声无息。 姜心棠伸手去推他:“萧迟,该起身了,时辰不早了。再不起身,就来不及回国公府给你父母敬茶了。” 儿媳需在年初一早晨向公婆行叩拜礼,並奉上茶水点心以示敬意。 因分府住。 且往年姜心棠都住宫里,故大长公主夫妇没有要求他们一早去。 但需得上午到国公府敬茶。 自成婚后,萧迟每年年初一都带了她回去给他父母敬茶。 (请记住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隨时享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因时辰不早,姜心棠心急,萧迟不需要梳妆,可以多赖些床,她要梳妆,不能再赖床上了,不然太晚到国公府得挨大长公主责骂,她绕到床尾匆匆下了床。 披了衣裳到外间,唤来婢女嬤嬤打水来给她洗漱、更衣。 捯飭好一切,只剩梳妆时,见萧迟还躺著没动,大冷天的,那只落在床外的手臂一直没缩回被窝里。 姜心棠到床边去,抓起萧迟手臂要放进被窝里,感觉到萧迟手臂很凉。 他这人,气血旺,自来身体都是暖乎乎的,夏日被他抱著,姜心棠总能被他闷出一身汗。 有时还恼他,不给他抱。 他则无论多热,都要將她箍在怀里睡,不抱她睡不著似的。 入了冬,姜心棠就喜欢被他抱著睡了。 他就像一个火炉。 无论外头多冷,只要被他一拢入怀里,便如春夏般暖和。 此时他手臂却掛在外头,掛得冰凉冰凉的。 姜心棠忙將他手臂从被沿下塞进去,再喊他:“萧迟,快起身了。” 男人依旧未动,未应。 姜心棠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多年的军营生活得时刻防著敌军偷袭的缘故,萧迟睡觉很警醒,时常半夜她动一下他就知道,怎会如此喊他叫他,他都未知? 姜心棠赶紧去推他,拍他身体:“萧迟!萧迟!” 她喊了无数声。 一声比一声急。 一声比一声大。 可萧迟仍一动未动。 姜心棠心瞬间慌了,手颤抖著去摸萧迟的脸,伸出手指去探萧迟的鼻息。一瞬间,她手颤抖得更厉害,萧迟的脸还是温的,可呼吸,可呼吸… 没有呼吸! 萧迟没有呼吸了! 姜心棠不信,继续推萧迟,拍萧迟的脸:“萧迟你醒醒!你跟我闹著玩儿的是吗?你故意屏住呼吸嚇我的是吗?” 她声音颤抖,见萧迟仍无回应,她声音陡然就漫上了哭腔:“你醒醒!你醒醒萧迟!我不要你跟我闹著玩,我要你醒来!你赶紧醒来!” 姜心棠说到最后,已经害怕得哭了出来。 萧迟不会跟她闹著玩。 萧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她彻彻底底慌了,朝外喊:“来人!快来人!” 在外间的嬤嬤闻声赶紧进来,就见王妃趴在王爷胸膛,捧著王爷的脸在哭。 嬤嬤嚇了一跳,可尚未出声询问,姜心棠敛住哭,颤著声急吼:“快去请薛神医来,快!” 嬤嬤挥动老腿,转身就往外跑。 正要跑出院门,一道小身影从院门外卷了进来,將嬤嬤撞得往后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唉哟哟~”著急要去找薛神医,嬤嬤边挣扎著爬起来,边疼得止不住哟哟喊。 还没哟完,肩膀被人抓住,身子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然后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嬤嬤老腰闪到了,动不了了,也哟不出声了,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不动。 隨之,院外传来小公主软糯的娇喝声:“臭小子,你等等我!” 小公主的身影从院外也卷了进来。 眼见也要撞上嬤嬤,紧跟在小公主身后的姜律赶紧伸手拉住小公主。 小公主及时剎住脚没有撞上嬤嬤,瞪著双手还抓著嬤嬤双肩的小弟问:“你在做什么?” 小萧翼没好气:“不很明显吗,小爷我把她撞倒了,又把她扶起来了。”不过好像被小爷我撞伤了,站不直了。 后半句,小萧翼没说出来,只在心里说。 他见嬤嬤站不直,硬把嬤嬤薅正了些,问嬤嬤:“你还好吧?” 嬤嬤本不顾疼,正要大声说王爷不好,快点去请薛神医的,被小萧翼薅得“咔嚓”一声,老腰又闪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疼得说不出来。 好在这时王府总管事终於赶上了这三位小祖宗。 门房向他稟报说小公主小世子回王府来,他急忙就出府去迎。 可这小世子就跟只皮猴一样,入了王府就往主院窜。 小公主看著娇娇软软一可人儿,跑起来也不遑多让。 小世子在前面跑,小公主在后面追,姜律小公子落在最后面跟著,他这双还不算太老的腿,竟怎么追都追不上三位小祖宗。 如今追上了,就见嬤嬤被撞了,还被小世子薅起来闪到了腰。 真是造孽啊! 总管事忙说:“小世子您別动,嬤嬤伤到腰了!” 说罢自己上前去扶嬤嬤。 嬤嬤急道:“別、別扶老奴了,快去请薛神医,王爷出事了!” 小萧翼一听这话,撒开抓著嬤嬤双肩的手就往主屋跑。 小公主姜律也跟著往主屋跑。 嬤嬤失去拽力,身子往下摔,好在总管事及时扶住了她,急命院中婢女:“快去请薛神医!” 院中洒扫的婢女立即丟了笤帚就跑去请薛神医。 三个孩子前后跑入里屋,就看到他们的母后捧著他们父王的脸不断揉搓著,还把他们父王被窝里的手抓出来揉搓。 边揉搓边哭著说:“天太冷了,我帮你揉揉,揉揉你就不冷了。” 只要不冷,他的身体就不会变凉。 姜心棠害怕。 害怕萧迟的身体现在还是温的,等下会变凉。 她害怕极了,眼泪不断往下掉,搓著搓著,还把萧迟那只冰凉的手拿到嘴边哈气,眼泪一颗一颗砸落在萧迟手上。 “母妃,父王怎么了?”最先跑入內屋的小萧翼问。 姜心棠抬头,这才看到三个孩子来。 望著尚年幼的孩子,顿时眼泪掉得更凶,但极力镇定说:“你们父王没事,你们父王只是睡著了。” “那母后您为何一直搓著父王的手?”小公主不解。 “你们父王冷,母后给你们父王暖暖。” 可小公主知道,她父王最不怕冷了。 她父王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怕冷呢? 她父王从来不怕冷的,她冷的时候,只要父王把她抱在怀里,她就不冷了,她就浑身热呼呼的。 母后说父王冷,定是骗她的。 小公主从小被父王保护得很好,安全感满满。 可此时看著母后,再看著床上躺著不动的父王,心头驀然涌起害怕,“哇”的一声就哭了。 第479章 没病没伤,也无中毒跡象 闺女的哭声叫姜心棠差点镇定不了,跟著崩溃大哭。 可她不能大哭,也顾不得闺女,只继续握著萧迟的手哈气、揉搓萧迟的脸,就怕自己不这样做,萧迟的身体就会变凉。 “父亲不会有事的!”姜律声音微颤,这话是在安慰母亲和妹妹,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小萧翼则转身就往外跑。 薛神医拎著药箱正跟著婢女急步从他院里出来,一道小身影就卷到他面前,拖著他转身就往主院跑。 薛神医老胳膊老腿的,急喝:“慢点!慢点!慢点!” 他老腿跟不上。 他要摔了! 恰逢鹿白慢悠悠从他住的院子出来,小萧翼朝鹿白喊:“我父王死了,快把他扛去救我父王!” “啊?” 鹿白刚醒呢,被这话打了一个激灵,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点!” 小萧翼喝。 小傢伙人虽小,喝起来还挺唬人,鹿白下意识扛起薛神医就往主院跑,没几息就到了主院。 被放到地上时,薛神医魂都还在后面飘。 小萧翼慢了几息跑入院里来,拽著薛神医就入里屋去,边跑边喊:“母妃,薛神医来了!” 姜律把哭个不停的妹妹拉到一旁,让出床前的位置。 姜心棠也赶紧直起身来,依然紧紧握著萧迟的手,极力忍著哭说:“我一醒来他就叫不醒了,脸和身体还是温的,可他没有呼吸了…” 小公主听到父王没呼吸了,哭得更悲伤。 姜律握住妹妹的手。 他想安慰妹妹。 但他安慰不出口,因为他也很担心。 小萧翼急道:“快给我父王看,我父王还没凉,肯定还没死!” 他年岁小。 但声音掷地有声。 薛神医抓过萧迟的手,手指直接按萧迟脉上。 之后又去摸萧迟心臟。 还去探萧迟鼻息。 “他怎样?” “怎样?” 姜心棠和小儿子几乎同时出声急问。 “他尚有呼吸、有脉搏,也有心跳。”薛神医开口。 此话让姜心棠、小公主霎时都没哭了,姜心棠激动得一把抓住薛神医:“真的吗?” 又不敢相信:“我探了他鼻息的,我感觉不到他的鼻息!” “他心跳脉搏都很弱,呼吸也很弱。”薛神医边说,边皱著眉头继续给萧迟把脉。 姜心棠心臟慌乱狂跳,一种失而復得的激动狂喜在心头瀰漫,忙伸手再去探萧迟鼻息。 確实有很微弱的鼻息! 需要细细感受,才能感受得到。 方才她叫不醒他、推不醒他,一种不好的预感先入为主占据了她,她慌乱著急,故手探到他鼻下,没有感觉到鼻息,就彻底慌了,没有细细去探。 正常人躺著,哪怕睡著了,也能肉眼观察到胸膛一起一伏在呼吸。 可萧迟躺著,胸膛肉眼观察不到在起伏! “他为何会这样?他呼吸如此之弱,他、他…” 他会死吗? 姜心棠红著眼眶,却是问不出后面的话。 不敢问。 也捨不得这样问。 怕一问出口,萧迟真的会死。 小萧翼却没有顾忌,著急问:“我父王会死吗?你快救我父王!” “现在还不会死,过会或明日会不会死,就不知道了。”薛神医收回把脉的手,眉头蹙得从未如此深过,“不用我救,他没病没伤,也无中毒跡象。” 一句话,把姜心棠和三个孩子都干懵了。 姜心棠怔了一瞬,一把抓住薛神医袖子:“他没伤我知道,他身上没有伤!但他没病没中毒,怎会突然呼吸微弱醒不过来?薛神医你给他仔细看看,他定是病了或中了毒了,你给他仔细看看!” 说完想到什么,把薛神医袖子扯得更紧:“不,说不定他有內伤!” 外伤她能看到。 但內伤她看不到,说不定萧迟在亲征北月国时受了內伤。 或是陈年旧伤突然復发了也说不定。 他在北疆十余年,身上落了长长的刀疤,说不定內里也有伤,在今早骤然发作了。 姜心棠哀戚地求著薛神医:“他定是伤了或是病了中毒了,才会这样的,薛神医你给他仔细看看,再给他仔细看看!” 小公主看母后这样,又在旁边哭了起来。 小萧翼红著眼眶咬牙命令:“你快给我父王看,给我父王治!” 薛神医看著这一窝孩子都还未成年。 听著这哭声,突然觉得还挺淒凉的,抓起萧迟的手再细细把脉。 还掀了被褥,手压萧迟身体,检查萧迟內臟骨骼。 之后眉头蹙得更紧:“就是没伤没病也没中毒,我无从治起。” 鹿白扛薛神医过来后,只在外屋,紧守规矩没有隨便进里屋,但里屋的情况他听得一清二楚。 越听越担心萧迟的情况。 听到这儿,不免想起上清寺主持说的折寿一事。 无病无伤无中毒,却突然睡一夜就呼吸微弱醒不过来,而且是在萧迟三十七岁这一年的最后一日,莫不是上清寺主持所说的话皆是真的。 所谓萧迟逆天命遭天罚折寿享年只有三十七岁,並非子虚乌有的说辞,是確有天道? 鹿白震骇担心。 想了想,快步往外走。 在屋外头碰到了御前太监。 御前太监是小皇帝派他送小公主小萧翼姜律来王府的。 小皇帝一直担心父王。 昨夜儿他们在宫外逛完回宫,得知父王母后出宫来了王府过夜,他一早便派御林军和御前太监送他姐他弟和姜律来王府,顺便让御前太监看看父王如何,好回宫去告知他。 他是帝王,年初一要接受百官朝拜,无法亲自出宫来。 御前太监方才追不上小公主小世子和姜律,到主院时,三个孩子已经入了屋,他不敢入屋,只在屋外等,尚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但他看到了鹿白扛著薛神医来,看到小世子很著急,还听到了里头小公主的哭声和小世子问“我父王会死吗?你快救我父王”等话… 他能猜到王爷出事了! 鹿白在小皇帝面前多次行走,御前太监认得他,见鹿白出来,立即上前急问:“鹿白大人,里头王爷他…” 他不敢隨便往下问,话只说一半,便扬头看著鹿白,等鹿白回答。 鹿白知御前太监可信,便將里头情况说给御前太监知道。 御前太监大惊,赶紧与鹿白辞別,匆匆离去,回宫去把情况告知小皇帝。 第480章 皆无问题 小皇帝正在接受百官朝贺。 御前太监从偏门入殿,急步朝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走去。 小皇帝见御前太监步履著急,他心悬了起来,偏头听完御前太监的稟报后,更是“蹭”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下方百官才刚整齐行完叩拜礼,见小皇帝蹭地站起,忙又纷纷跪下去。 “今日朝会到此。” 小皇帝撇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出殿去。 他龙袍都没脱,直接就出宫,连御林军都没调,自己骑了匹马就赶去王府。 急得御前太监和御林军统领严蒙带了队御林军追在小皇帝身后,赶去北定王府。 小皇帝到北定王府门口,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如阵风般捲入王府。 速度快到门房都看不清他,以为是有人硬闯王府,著急朝府里头喊:“有人闯王府,快拦住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有侍卫立即衝上来拦人。 “睁开你们的狗眼,是朕!”小皇帝怒吼,脚步未停。 侍卫不认识已经长大的小皇帝,但认得那一身龙袍和小皇帝身上那股与他们家王爷一模一样的气势,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敢拦。 小皇帝几息就衝到了主院,直入里屋去:“父王!” 喊完到了床前几步远处,他定住脚步,看著床上的父王。 他父王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他母后坐在床边,拉著他父王的手,哭得双眼通红。 他姐也立在床边哭。 他进来,他母后他姐伤心得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有小弟和姜律转头朝他看来。 两人虽没哭,但眼睛也是红的,小萧翼朝他喊:“哥。” 声音透著欲哭的沙哑,但就是忍著没哭。 小皇帝赶紧走过去,在床前跪下,握住父王的手。 他父王的手已经被他母后揉搓得有了温度,且是活人的状態,能被带著收握或伸直,並不僵硬。 姜心棠本来已经没有哭了,虽然很担心害怕,但哭解决不了问题,得想办法让萧迟醒来。 可看到大儿子来,还是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小皇帝赶紧起身,抱住母后。 十三岁的小少年,胸膛已经逐渐结实,肩膀也逐渐开阔,可以给母后依靠了。 姜心棠靠在儿子怀里,止住哭,把他父王的情况细说一遍给儿子知道。 “薛神医何在?”小皇帝问。 “薛神医去了海棠院。”开口的是姜律,“父亲母亲昨夜在海棠院饮了酒才回主院来睡的。” 虽说萧迟没有中毒的跡象。 但薛神医还是去海棠院查验昨夜的酒水有无问题。 姜律话音才落,薛神医就回来了。 “如何?” 小皇帝、小萧翼、姜律异口同声急问。 “酒水没问题。”薛神医说,“但不排除有问题的酒水已经被换掉。” 小皇帝明白,他父王母后是昨夜饮的酒,若真有人在酒水动手脚,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销毁证据。 “秦叔。”小皇帝立即看向王府总管事。 总管事赶紧躬身站出一步。 “把在海棠院伺候的,还有酒水房的人,全部羈押起来审问。” 总管事领命,匆匆就要去。 小皇帝又道:“王府戒严,谁都不许出,海棠院和酒水房的下人审不出什么,就审全府的人。” 也有可能是別处的下人混入酒水房在酒水动手脚。 总管事再次领命,急匆匆出去。 小皇帝大声唤御前太监进来。 御前太监躬身小跑进来。 小皇帝道:“你和严统领速回宫,把长乐宫下人全部羈押起来审问,传擅毒的太医去查长乐宫。传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速来王府。” 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是资歷最深,医术最好的太医。 御前太监领命快速出去。 小皇帝一直轻搂著母后,给母后依靠。 他也很担心他父王,但处理起事情来,虽急却有条不紊,转头看著薛神医:“薛神医,朕请你务必护住父王这口气,朕与母后,还有兄姐弟弟皆不能失去父王!” 他语气鏗鏘。 既有帝王的天威命令,亦有晚辈对长辈的拜託。 薛神医捋著山羊鬍:“能不能护住他这口气,我不给你保证,但我会尽全力保他不断气。” 无伤无病无中毒,却骤然呼吸微弱醒不过来,薛神医还是第一次碰到。 如此怪症,他定要好好仔细研究一番。 说罢就再去查看萧迟,给萧迟心口扎针,儘量稳住那口微弱的气。 大冷的天,萧迟上半身被褥被掀开,寢衣也被扒开,结实胸膛裸露出来,扎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姜心棠难过得又掉出了眼泪,紧紧握著萧迟的手。 待薛神医行完一次针,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被带来了。 三人来时不知情况,王爷出事,严蒙不敢往外透露半点。 此时看到王爷躺在床上,王妃和小公主皆在哭,三人才知道是王爷出事了,皆心中一惊,跪下要给小皇帝行礼。 但未跪下,小皇帝就道:“免了,快看看北定王因何沉睡不醒!” 院正先上前,给萧迟把脉。 手才搭到萧迟脉上,心里更加一惊,北定王的脉微弱无力到几乎要消失,像是將死之人的脉。 他赶紧把手指用力往下按,之后查看了萧迟的身体,最后忐忑不安退开,让其他两名太医上前把脉。 “如何?”小皇帝急问。 院正未答,躬身回问起萧迟的情况。 姜心棠拭去泪水,把萧迟的情况细细说给院正和两位太医听。 刘、孔两位太医也给萧迟把完脉了。 两人也是忐忑不安地从床前退开,还和院正聚在一起仔细討论了一下。 小皇帝按捺著性子,等三人討论完转过身来,才著急追问:“到底如何?” 三人砰地跪下,由院正开口:“陛下,北定王脉象微弱无力,但並不像生了病或中了毒。” “所以,北定王到底为何会如此?”小皇帝沉了声,浑身气势极为嚇人。 院正斗胆道:“臣等无能,一时无法诊出根由。” 小皇帝气得要踹他们。 母后有孕,他们保不住。 如今父王出事,他们也不会治,养他们何用。 不过这时王府总管事审完海棠院和酒水房的人了,过来稟报说这些人皆无问题。 不久后,宫里也差了人快马来稟报,说太医细查了整个长乐宫。 长乐宫无论是摆件、薰香,还是草,皆无问题。 长乐宫下人,皆是王爷心腹,也都无问题。 第481章 吃饱饱才有力气想办法救父王 大长公主在国公府等了大半个上午过去,都未见儿子儿媳来府。 她有些心慌,正要差人去王府问问,就有婢子急匆匆过来,说国公爷请駙马爷过去。 大长公主隱约觉得事不对,和駙马萧瀛一起去见国公爷。 方知朝会进行一半,小皇帝就罢了朝会,急匆匆走了,出宫骑马奔去北定王府。 大长公主一听,心顷刻悬了起来,回身就命守在门外的嬤嬤备马车,和駙马急急赶去王府。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 大长公主下马车时,急得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好在駙马及时扶住她。 夫妇二人快速入府去。 府中气氛压抑,侍卫守著王府大门只许人进不许人出,也无王府总管事出来迎他们。 大长公主心臟紧缩,快步往主院去。 主院气氛更加压抑,婢子嬤嬤们垂首立在廊下,御前太监和鹿白站在屋门口两侧,皆表情如丧考妣。 屋里还有小公主的哭声传了出来。 大长公主当即仪態都顾不得了,提裙就往里屋跑,駙马怕她摔了,急忙扶住她手臂。 待进到里屋,看到几个孙儿、院正、太医皆在,姜心棠和小公主哭得双眼通红,而她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大长公主身子趔趄,差点跌倒。 駙马扶紧妻子,著急问:“怎么回事?” 他声音在抖。 害怕白髮人送黑髮人。 除了姜心棠和小公主沉浸在悲伤担忧中,其他人转头看去,院正和两位太医躬身给夫妇二人行礼,小萧翼哑著嗓子道:“父王昨晚还好好的,今早醒不过来,但没死,还活著。” 他好想哭。 但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能哭。 何况父王还没死呢,他才不要哭,万一把父王哭走了怎么办。 小萧翼说完,吸了吸鼻子,眼眶很红,但就是没哭。 大长公主扑到床前,颤著手去摸儿子的脸。 確定儿子脸还是热乎的,一颗心才定了定。 她摸儿子脸,摸儿子脖子、手臂,確定都是热乎的后,质问姜心棠:“我儿为何会突然如此?” 小皇帝护在母后面前:“祖母,这不关母后的事,母后比谁都伤心难过。” 大长公主目光冷厉看了姜心棠几息,转头盯著院正和太医:“王爷到底为何会如此?” 院正和两名太医急忙跪下,说王爷没病没中毒,他们诊不出根由。 一听没病没中毒,大长公主就想到折寿,她身子再度趔趄,目光锐利地射向姜心棠。 小皇帝怕祖母说些伤害母后的话,再次挡到母后面前:“父王不可能平白无故昏睡不醒,虽然太医说父王不像中毒,但世间有太多奇药奇毒,孙儿正下令查王府,说不定是有人给父王下毒,但诊不出来。” 大长公主听完,才暂时没说什么,询问起昨晚到今早的一系列事。 这些事姜心棠最清楚,她回答了婆母。 小皇帝则命人把其他太医也召来王府,给他父王把脉。 一直从上午到半下午,所有太医都来王府给萧迟仔细看过把过脉,皆说萧迟无病无中毒,不知突然呼吸微弱不醒的根由是什么。 这时整个王府下人也审完了。 出动了宋司来审。 宋司是萧迟身边的“酷吏”,手段狠辣,眼睛毒,这些下人若有问题,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审了一遍,全府下人皆无问题。 事情报到小皇帝这儿来时,小皇帝脸色冷沉,不得不把心底压著的折寿一事拎出来考虑。 本来他虽因这事担心父王,但心里却始终不大相信。 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他父王不像生病和中毒,如今审查下来,也基本可以排除父王中毒的可能。 加上薛神医说他父王无病无伤无中毒,可无病无伤无中毒却骤然昏睡不醒,又是卡在父王三十七岁的最后一日,难道折寿一事当真是真的? 小皇帝发现,他祖母看他母后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显然他祖母已经篤定了他父王就是娶了他母后遭天罚折寿,把父王昏睡不醒怪罪到他母后头上了。 “祖父,您扶祖母到东厢房,叫下人送些膳食来,您和祖母都用些膳食。”小皇帝开口。 此时已经是半下午,所有人都还没有用午膳。 “孙儿等会有事过去与您二老商量。”怕祖父祖母不走,小皇帝补了一句。 大长公主怎会不知道小皇帝是在支走她,怕她怨怪他母后。 駙马自然也懂大孙子的心思,劝了妻子一句,扶著妻子去了东厢房。 小皇帝留了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在王府,勒令其他太医不准把他父王的情况外传后,放了其他太医回去。 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去西厢房跟薛神医研究討论萧迟的情况。 小皇帝命人送些饭菜来,折回里屋,劝他母后用些饭菜。 姜心棠哪里吃得下,从早上至今,一直坐在床边握著萧迟的手,不曾挪动半步。 她摇头:“你和你哥哥带弟弟妹妹下去吃些,母后不饿。” “小唯儿也不饿…”小公主在祖母走后,就来到床边,坐在脚踏上,趴在母后腿上,双眼通红地看著父王。 哭了一早上,她已经没有哭了。 但一说话,哭腔又漫了上来。 姜心棠心酸地抚摸闺女脑袋儿:“听话,跟哥哥弟弟去用膳,你还在长身子,不能饿了,不然你父王醒来,知道你没乖乖吃饭,会心疼的…” 说完让姜律带妹妹去吃饭。 姜律会哄妹妹,姜心棠知道。 姜律上前来牵妹妹的手,把妹妹和小弟弟带到了外屋。 可小公主坐到膳桌边,吃著一桌她平时最爱吃的美味佳肴却味同嚼蜡,最后没吃几口就哭著说:“我吃不下…” 她哭得泪眼朦朧,看到她小弟弟坐她对面,拼命往嘴里扒著饭菜。 她很生气,边哭边道:“父王都那样了,你、你…你居然还吃得下…” 小萧翼不理他姐。 吃不下也要吃。 吃饱饱才有力量陪母妃,吃饱饱才有力气想办法救父王。 不吃饭,脑子都没力气转了,怎么救父王? 他吃得比平时快很多,没一会就扒完一碗饭,还让服侍用膳的嬤嬤给他添一碗,扒了两碗饭后,把碗一丟,回里屋去。 小皇帝让下人端了饭菜入里屋,劝母后用膳。 姜心棠一口都吃不下,但不捨得孩子跟著她挨饿,在嬤嬤服侍下味同嚼蜡地吃了些饭菜。 小皇帝陪著母后吃。 用完膳,小皇帝把小弟弟拉到一旁交代:“我要离开王府,应该明日才回,你要陪著母后。” 小萧翼睁大眼:“哥,你要去哪?” “上清寺。”怕这臭小子要跟,小皇帝板起脸:“不许跟,你的任务是陪母后。” 小萧翼有分寸,哥不在,他肯定是要陪在母后身边的,拍胸膛道:“你放心去,这里有小爷我。” 小皇帝用力揉了一下小弟的脑袋,转身去东厢房找祖母。 他不放心自己不在时,祖母在王府。 怕他祖母会害他母后。 是以,他去上清寺,要叫他祖母一起去。 然他才从主屋出来,就见一整日都不见人影的齐冥匆匆从院外赶了进来。 见到小皇帝,躬身就稟报说他奉王爷之命把上清寺主持抓来了。 第482章 十几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小皇帝这才知道他父王早已命齐冥去抓上清寺主持。 “人在哪?” “在前院厅。” 齐冥已经从前院侍卫那里得知王爷出了事,但不知详情,他担心地往屋里望了几眼。 小皇帝从他身边越过,就要去前院厅。 想了想,站住脚:“把主持带到僻静院子,不许閒杂人靠近。” 父王的情况不能外传。 什么折寿,什么他父王享年三十七,更不能让外界知道。 齐冥本想问王爷的情况的,却见小皇帝雷厉风行,说完就转身去了东厢房,他只得赶紧去办事。 “祖母,上清寺主持刚被齐冥带来王府,祖母可要跟孙儿一起去见那主持?” 入了东厢房,小皇帝沉稳问他祖母。 大长公主正准备派人调护卫,不顾日头快西沉要出京去上清寺找主持,闻言当即站起:“快带祖母去。” “稍等,齐冥把人安置好,咱们就去。”王府他不熟,不知齐冥会把主持带到哪处僻静院子。 齐冥办事快,不多时就折返回来。 不待齐冥稟报將主持关押在哪,小皇帝就起身:“带路。” 齐冥跟只陀螺般,再次转身往外去。 小皇帝和祖父祖母跟在他身后。 到了一处僻静房子,屋前屋后包括两侧窗外都守了侍卫,无人靠近得了,里头的人亦跑不掉。 侍卫行礼,齐冥正要命人將门打开,小皇帝上前一脚將门踹开,大步入了屋去。 下午即將西沉的阳光射入屋里,照在穿著袈裟的主持老和尚身上。 主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了一声。 小皇帝盯著主持,沉声:“朕再问你一句,朕父王折寿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主持迎上小皇帝的目光,正欲回答。 小皇帝警告:“想清楚了再回朕。若敢骗朕,朕不止杀你,还屠你上清寺满寺。” 主持目光坦荡,轻嘆一声:“北定王真有此一劫,望陛下信老衲。” “好,朕信你。” 小皇帝利落转身,下袍一掀,在旁侧坐下:“那朕问你,你说祖母请了佛祖神像回府,日日吃斋念佛保佑朕父王平安,时日到时,朕父王劫数便可化解,可为何朕的父王今早却骤然昏睡不醒了?” 小皇帝盯著主持,目光如刃,仿佛能將人层层剖开,看透內里。 大长公主逼到主持面前,焦急道:“本宫照你说的做,无一处敢错漏,可我儿今日昏睡不醒,太医诊断,我儿无病无伤无中毒,可骤然就昏睡不醒了!” 主持道:“北定王只是昏睡,命已保住,终会醒来。” 小皇帝问:“何时醒来?” 主持阿弥陀佛了一声:“这得看北定王的造化。” 也就是说何时醒来不定。 也许明日就醒来。 也许一两天醒来。 也许一两个月,几个月,或一两年… 但也有可能好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 在房子里待了近半个时辰,小皇帝才出来。 无论小皇帝如何逼问审视,主持都淡然说他父王的劫是真的,劫已化,但何时醒来,要看他父王自己。 小皇帝在主持脸上看不出破绽。 但他还是不全信。 他让齐冥去把护国寺的主持也“请”来王府,並去上清寺把上清寺主持座下两名弟子一同“请”来。 齐冥领命要去时。 小皇帝吩咐:“不要张扬,秘密『请』入府来。” 齐冥领命说是,立即去办。 大长公主夫妇在里头多待了好一会才出来。 之后房门关上,主持被关押在里头。 但主持既来之则安之,在矮榻上打起坐来。 小皇帝回到主院,他母后正在餵他父王进食。 因萧迟昏睡著,不会自主咀嚼,姜心棠只餵一些流食。 可儘管如此,餵进去的羹汤,还是从萧迟嘴角流了出来,萧迟根本不会吞咽。 姜心棠难受得眼泪再次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小公主趴在床边,拿帕子不断给父王擦流出来的羹汤。 她本就爱哭。 看她威武霸气的父王变成这样,小身子抽噎著就又哭了起来。 边哭边说:“父王您张嘴,您张嘴吃,您吞下去,母后餵您羹汤呢,您吞下去…” 边说边哭,边哭还边不忘给她父王擦嘴。 把她父王嘴角擦得乾乾净净。 她不允许她父王英挺伟昂的形象,被流出来的汤汁给玷污了。 闺女一哭,姜心棠就更难受了,舀了一勺羹汤再餵到萧迟嘴里,哽咽道:“你吞下去,闺女在哭呢,闺女看到你连羹汤都不会喝,伤心得一直在哭呢…” 她边说边餵萧迟,一滴泪从她眼中掉落,砸在萧迟脸上。 她忙把餵萧迟的玉勺放回碗里,抬手擦泪。 可看著餵进去的羹汤再次全部从萧迟嘴角流出来,她终是控制不住眼泪不断往下砸。 旁边服侍的嬤嬤见状,赶紧伸手来拿走王妃手里的碗,正想出声安慰,姜心棠已经覆到萧迟胸口哭。 小公主看到母后哭,边擦著父王的嘴角,边哭得更大声… 萧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但他听到他棠棠和他闺女一直在哭,他想出声喊她们,叫她们別哭,但他张不开嘴。 他想去找她们。 但他似乎睁不开眼睛,面前一片黑暗。 他想伸手去摸她们,手似乎也抬不起来。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直听到她们在哭。 她们哭得撕心裂肺。 他听得心肝胆俱疼。 过了许久,他听到他棠棠没有哭了,只有闺女还在他耳边抽抽噎噎。 然后他张不开的嘴好像被人塞了东西,有什么餵了进来,可他又感觉餵进来的东西从嘴角流出去了。 然后他闺女聒噪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开了。 “父王您吞啊!您吞下去啊!母后餵您羹汤呢,您怎么就不会吞呢,您吞啊,我的父王啊…” 嚎著嚎著就又哭了。 萧迟真想皱眉。 可他发现他连眉头都皱不了。 然后他棠棠也在喊他,还捏他嘴:“萧迟,您吞下去,吞下去…” 那声音哽咽得不像话。 萧迟知道他再不吞下去,他棠棠也要哭了。 十几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大的爱哭。 生个小的也爱哭。 他受不了她哭。 她哭他会心疼。 他赶紧用力往下吞咽。 第483章 若朕的父王成了天子 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公主突然看到她父王喉结轻微上下滑动了一下,脖子也轻微往下收缩、鼓起。 小公主哭声猛地一停,隨后声音就又炸开。 “父王动了!父王动了!” 小萧翼、姜律,还有刚进里屋来的小皇帝,全部快速围到了床前来。 姜心棠看到她餵进去的羹汤,被萧迟缓慢吞咽下去了。 她欣喜若狂:“萧迟!萧迟!” 喊了两声,萧迟都没反应,姜心棠忙把碗给嬤嬤,倾下身捧住萧迟的脸。 “你醒了是吗?萧迟你醒了是吗?你回答我,你回答我萧迟!” 可萧迟仍无回应。 “父王!” “父王。” “父亲!” 小萧翼、小皇帝、姜律围在床边喊。 小公主抓著她父王的手臂拼命摇晃:“父王您醒醒,您醒醒,您快醒醒!” 喊她父王不醒,她又哭嚎了起来。 萧迟觉得快被闺女给吵聋了。 他想回应他们,想抬手摸摸闺女脑袋儿,叫她別哭了,想將他棠棠搂入怀里,告诉她別担心,他没事。 可他发不出声音,也抬不起手,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做得了很轻微的吞咽动作。 姜心棠喊他不醒,见他喉头还在动,想他从昨夜到现在未进食,定是饿了。 忙又从嬤嬤手里接过碗,舀了羹汤餵他。 萧迟缓慢吞咽了下去。 小公主见她父王能吞咽了,再次停了哭。 萧迟虽没醒,但姜心棠仍狂喜,边餵边跟孩子们说:“你们父王有知觉的,他定能听到我们说话,他在回应我们…” 边说边开心地笑,但眼泪却仍不断往下掉。 小萧翼跟嬤嬤要了帕子,笨手笨脚给母妃擦眼泪。 小皇帝则命人速去把薛神医和院正、刘孔两位太医传来。 四人很快过来。 大长公主夫妇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入了里屋,就听到小皇帝在跟薛神医和院正、刘孔两位太医说:“父王有知觉能吞咽了,快给朕的父王看看。” 大长公主夫妇心中一喜,忙赶至床前来。 姜律把小公主拉起来,让到一旁。 可薛神医、院正、刘孔两位太医轮流给萧迟看完,却说萧迟心跳脉搏呼吸与之前一样,很微弱。 这种状態,是醒不过来的! 所有人燃起的那点希望火苗,如冬日浇下一盆冰水,全熄灭了。 小公主又哭了。 萧迟昏昏沉沉的,方才未听清周围人在说些什么,可闺女一哭,他又被吵得耳膜疼,清醒了几分。 他蠕动喉结。 姜心棠忙叫人换了温热的羹汤过来,继续餵萧迟。 “没关係,他现在醒不过来没关係,只要他有知觉,只要他能进食,他就迟早能醒来的…”姜心棠安慰著眾人,也安慰著自己。 一碗羹汤艰难餵完,萧迟便又一动不动了。 小公主哭累了,不会哭了,趴在里屋的榻上,昏昏欲睡。 姜律拿了薄毯披她身上,怕她从榻上滚下来,一直坐在她身边。 駙马萧瀛扶了妻子去他们以前在王府里住过的院子休息,又派了人把这里的情况回去告知国公爷。 小皇帝劝他母后到厢房休息一下,这里由他和小弟守著。 姜心棠摇头:“你们父王在这,我哪也不去,我不累…” 小皇帝知母后与父王感情深,没有再劝。 直到晚膳时分,他命人送了饭菜进来,劝母后吃一些。 他跟著吃了一些,之后去找祖父。 让他祖父看好祖母,不准祖母伤害他母后,或对他母后说些不该说的话。 交代完后,他回了趟宫。 另外三个孩子晚膳后,依然留在主院陪著姜心棠。 不多时,姜心棠叫姜律:“律儿,带妹妹弟弟去海棠院休息,你们今晚都暂歇在海棠院。” 三个孩子都还不大,跟著她在屋里担心了一日,定是都早就累了。 小公主趴在父王床沿边,不愿意走:“小唯儿不走,小唯儿要陪著母后父王…” “你要陪母后父王,可这里除了那张小榻,没地方可以给你睡。” “小唯儿不睡,小唯儿就坐这里。”小公主坐在脚踏上,眼巴巴地看著静静躺著的父王,就是不愿意走。 看闺女这样,姜心棠更加难过。 抬手抚摸闺女脑袋儿:“可母后要休息要睡,你在这儿,母后没法睡…” 小公主这才犹豫著要不要走。 姜律过来拉她,哄她走。 她就跟著哥哥走了。 姜律要把小弟弟也带走,但小萧翼不走:“小爷是男孩子,小爷隨便睡,你不用管我,带我姐走就好!” 说完他在外屋榻上隨便一躺,准备父王没醒来前,他都在这睡。 在外屋睡不会打扰父王母妃。 但父王若有事,他能立即就知道、进去。 最终姜律只把小公主带走。 下人抱了被褥来给小世子爷盖。 屋外头有侍卫和婢女嬤嬤守夜,薛神医回了院子,院正、刘孔两位太医歇在西厢房。 姜心棠和衣在萧迟身边躺下,拉过萧迟的手,跟平时萧迟搂著她那样,窝在萧迟怀里睡。 上半夜她根本睡不著。 后半夜因为身心煎熬,累到不行才睡了去,但根本不敢深睡,时不时就惊醒过来,去摸萧迟的胸膛。 摸到他微弱的心跳还在,她才往他怀里再贴了贴,继续睡。 护国寺离京近,半夜护国寺主持就被齐冥弄入京来了。 消息稟到宫里,入睡不了的小皇帝起身骑了匹马就又往王府赶。 少年精力旺盛,动作利索,御林军追出宫要护送他,少年早骑著马跑得没影儿了。 到了王府,齐冥领著他去见护国寺主持。 护国寺主持与上清寺主持言辞一致,说他母后乃凤命,天定的姻缘是梁献帝,是他父王抢了梁献帝的妻,逆了天命必然要遭此一劫。 至於他父王何时醒来,得看他父王自己的造化了。 小皇帝审视著护国寺主持。 最后问了一句:“朕母后乃凤命是吧?那朕的父王若成了天子呢?” 主持方才无论小皇帝如何逼问审视他,他都淡然自若。 可小皇帝此话一砸出,他神色驀然微变。 少年帝王低沉有力的声音继续砸入主持耳中。 “朕的父王成了天子,朕的母后依然是皇后,可否让朕的父王立即醒来?” 第484章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主持没有回答小皇帝这话,只劝小皇帝要以天下安定为首要。 “天下安定自然要,朕的父王也不能昏睡不醒。” 小皇帝说罢,起身出屋,入了夜色中。 身后房门关上,护国寺主持同样暂时被留在王府中。 小皇帝回了主院。 得知他小弟在外屋睡,他轻推房门进去,把他小弟往里挤了挤,在榻外边躺下。 小萧翼被弄醒,虚眼看是他哥,转身屁股对著他哥,继续睡。 小皇帝躺下后,却是睡不著。 翌日一早他母后才起身,他就知道了。 姜心棠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摸萧迟胸膛,摸到萧迟微弱心跳依然在,她才安心地坐了起来。 为了方便照料萧迟,锦帐从昨日起就一直掛到床两侧。 她坐在床上,透过纱窗,望著外头刚亮的天光,恍然想起现在还是过年,昨日是正旦,今日是年初二。 本该团圆欢庆的日子,她的丈夫、她最爱的人,却在这个热闹喜庆的年节骤然醒不过来。 她眼眶又发湿了。 害怕。 害怕萧迟会醒不过来。 “母后。” 小皇帝想入里屋,但母后方醒,他已是少年,没有贸然进入,先在外头喊了一声。 姜心棠回神,声音微涩:“进来…” 说罢爬到床尾,越过萧迟的脚下床。 小皇帝入屋看到母后要下床,急步过来,扶他母后下床,之后去摸他父王的手。 確定父王的手是热的,才放心,转头去看母后。 姜心棠昨夜拼拼凑凑一整夜睡不到一个半时辰,还都是浅睡,加上昨日哭了多次,此时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憔悴得不像样。 小皇帝担心:“母后,父王会醒来的,您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母后没事…”姜心棠知道自己定是形容难看。 可孩子面色也不好,显然昨夜也没睡或睡不好,她心疼抚摸儿子的脸,“不是回宫了吗?怎的一大早就在这?” 小皇帝没说主持和尚的事,只道:“担心父王,天亮就出宫来了。” “不用一直出宫来,你还有国事要忙,母后能撑得住。”姜心棠说罢,唤了外头的婢女嬤嬤打水来给她洗漱。 小萧翼也醒了过来。 他年岁小,没他哥那么多讲究,一醒来就从榻上蹦下地,冲入里屋去摸他父王。 同样是摸到父王还是热的,才放下心,心一放下,刚睡醒的惺忪就爬上小脸,从里屋晃荡了出来。 嬤嬤们忙多打了些水来。 母子三人刚洗漱完,姜律就过来了。 他已经洗漱完毕,且穿戴齐整,显然比姜心棠母子三人起得还早。 他入屋后,先问父亲的情况。 小皇帝说如昨日一般。 姜律听完,心还是担忧著,却也微鬆了口气。父亲心跳那般微弱,他同母亲弟弟们一样,怕父亲睡著睡著,连那心跳都没了。 姜心棠问起了闺女。 姜律说妹妹还在睡,他先起了身,不放心父亲,便先过来看看。 隨之下人送了早膳来。 人在一门心思担忧某人或某事时,连飢饿都感觉不到。 姜心棠此时就是这种状態,她依然吃不下,也没感觉到饿。 但孩子们在身边,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些。 早膳后,小皇帝传了薛神医、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过来。 四人给萧迟看过后,说萧迟还是昨日那状態。 薛神医离开,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也退下后,大长公主夫妇过来了,得知儿子还是昨日那状態,同样是既担心,又鬆口气。 姜心棠命下人把给萧迟熬煮的营养羹汤送来,她吹凉了,餵萧迟。 可萧迟又如同昨日一开始那般,不会吞咽。 姜心棠眼泪再次垂落下来,边拿帕子擦拭萧迟唇角,边无声地哭著。 正想著等会再餵萧迟,外头就传来哭声。 哭声由远及近,很快屋里的眾人就分辨出是小公主的哭声。 姜律忙要出去迎妹妹,未到里屋门处,小公主已经哭著跑了进来,她还穿著就寢时的寢衣,寢衣单薄,赤著脚丫,一路哭跑过来,小脸和脚丫冻得通红,头髮也乱糟糟的。 她跑进来后,趴到他父王身上就哭。 不知是冻的,还是怎的,哭得小身子一直在抖。 照顾小公主的嬤嬤拿著小公主的狐裘斗篷追了进来。 嬤嬤气喘吁吁,却顾不得喘,扑通跪於姜心棠面前,说小公主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著醒来往外跑,她怕小公主冻著,拿著小公主的斗篷追来,却一路都追不上小公主。 姜心棠忙拿过嬤嬤手里的斗篷披在闺女身上,问她到底怎么了。 小公主趴在父王身上哭了好久,起身又扑入母后怀里哭,害怕说:“小唯儿梦到、梦到父王薨、薨逝了…” 说完哭得更大声。 她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做了好多噩梦。 那些噩梦虽叫她害怕,但都不要紧,她把被子蒙在头上忍一忍就熬过一夜了。 可方才,方才她竟梦到父王薨了,被下人放进三重棺槨里,要抬去埋了… 她一下子就哭著醒了过来,赤足下地,没穿外衣也没穿鞋就往主院跑来。 姜心棠心头髮酸,抱紧闺女安慰:“梦都是反的,你父王还好好的,不会丟下我们离开的…” 她本来隱忍著只掉眼泪,没哭出声。 可一安慰闺女,就忍不住跟著哭出了声来。 萧迟自昨夜用完膳后,就陷入昏睡。 也不知是昏睡够了,还是哭声实在太吵,他昏昏沉沉中渐渐又有了些知觉。 可他还是睁不开眼,动不了,只能再次蠕动喉结。 “父王有意识了。”小皇帝立即开口。 姜心棠和小公主哭声戛然而止,姜心棠抬头、小公主扭头,去看萧迟。 果然见萧迟喉结在上下轻微滑动。 姜心棠激动得命嬤嬤再拿羹汤来,继续餵萧迟。 小公主也不哭了,胡乱抹了把眼泪,趴床边看她父王。 小萧翼看了看他姐,看了看父王,小脑瓜子转了转,叫他姐:“你继续哭。” 父王没死,小公主这会不悲伤了,哭不出来。 萧迟喝了半碗多羹汤就又没了动静。 姜心棠让姜律把小公主带出去梳洗用膳,让嬤嬤打了温水来,燃了炭盆入屋,给萧迟净身换衣。 萧迟身子重,姜心棠难挪动他,小皇帝留在里屋帮母后。 小萧翼也留在屋中,他力气虽小些,但也能搭把手。 到半下午,上清寺主持座下两名弟子也被齐冥弄到王府来了。 小皇帝带著宋司去审这两人。 他们是主持最亲近的人,主持许多事会让这两人经手去做,若主持与人有勾结,这两人定多少会知晓一些。 可一通严审下来,却更加发现主持没有问题。 既无问题,那他父王折寿一事就不是主持编造的,是主持的师兄玄智真的算出他父王有此一劫。 而他父王如今昏睡不醒,似也印证了那玄智高僧当年给他母后批命和说他父王折寿,皆无错。 小皇帝本是不信这些的。 可事到如今,为了父王能醒来,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第485章 宣告天下,他的亲生父亲是北定王 接下来几日,小皇帝都在王府和皇宫两头跑。 他不爱御林军护送。 一是御林军护送,他觉得不如他自己骑马说走就走方便;二是那样太张扬,整个京都的人都能猜到他父王出事了。 宫里有纪温心。 王府有纪温尘。 他出宫,让纪温心给他易容,到王府才恢復真容。 他回宫,让纪温尘给他易成另一副容顏。 宫里无事,他便在王府过夜。 数日下来,他宫里宫外来回跑了无数次,竟无人知道是少年帝王在皇宫王府来回跑。 盯著北定王府和皇宫的人,只知道这些日子宫里总是有人去北定王府,而北定王府也总有人入皇宫去。 但都不是同一个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萧迟数日下来还是那个状態,醒不过来。 不过小萧翼摸到了一点窍门,就是他父王大多时候都是没知觉的,不会吞咽。 但只要他母后或他姐哭,他父王就能有知觉。 是以,这数日他父王要是不会吞咽,他就拉他姐去他父王床前哭,他姐一哭,他父王就有知觉,就能吞咽。 他母后每日悉心餵他父王,给他父王净身换衣,还给他父王翻身、按摩、活动关节。 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被小皇帝放了回去。 薛神医每日会来给萧迟行针疏通经络气血、调节五臟,教姜心棠如何给萧迟按摩、活动关节。 每一个时辰,姜心棠就会给萧迟翻一次身。 再不厌其烦地给萧迟按摩肌肉,给萧迟抬手臂、抬腿活动关节。 种种方法避免萧迟久臥不醒肌肉萎缩。 但萧迟人高马大,又是习武之人,筋骨比常人结实,姜心棠被养得娇弱,给他翻身、按摩没有问题。 要给他抬手臂、抬腿活动关节,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候,儿子们就派上用场了。 小皇帝在时,父王的事,他都会亲力亲为帮母后。 小皇帝不在,姜律就会代替弟弟来帮母亲。 小萧翼则一直都在。 他是个皮猴子,但这些日子都陪在母妃身边,母妃每日给父王按摩,他也分了他父王一条腿去按。 母子俩一人一边。 小公主是女娃儿,姜心棠没让她插手,在萧迟净身换衣时,还会让闺女迴避。 小萧翼让他姐只负责哭就好了。 小公主最会哭了。 可哭了几日下来,她也哭麻了,哭不出来了。 小萧翼就去抓虫子嚇他姐。 这个时节虫子可难抓了,可小傢伙就是有办法搞到虫子。 小公主最怕这些软软的、没有肢节的小东西,每次都被嚇得大哭,去找他父王告状。 萧迟每日昏睡。 但只要闺女一哭,他总能被吵醒,闺女哭诉多久,他就昏昏沉沉醒多久。 闺女哭完,耳边没了聒噪的声音,他就控制不住又陷入昏睡。 小皇帝虽封锁了父王昏迷的消息,无论宫里,还是王府,亦或那些来王府给萧迟把过脉的太医,都无人敢把北定王昏迷的消息往外透露。 但小皇帝初一那日撂下满朝文武跑出宫,朝臣却都知晓。 加上初一那日北定王没有携妻儿回萧国公府,大长公主夫妇还住到了北定王府去。 小皇帝召了全部太医到北定王府。 院正和刘孔两位太医更是大过年被留在王府两日才归家。 种种跡象还是让朝臣和暗处的某些人,猜到了北定王应该出事了。 暗处的一些人,立即写了书信,送出京去。 然后继续暗中观察著北定王府。 初八復朝,有朝臣在大殿上试探问北定王为何没来上朝,说萧迟虽有扶持幼帝和灭北月国之功,却也不能托大一直不来上朝。 小皇帝不正面回答这位朝臣的话。 他看著这位朝臣好一会,驀然一笑道:“朕就是念北定王扶持幼弟又灭北月国劳苦功高,特准他休息暂不用来上朝。爱卿若看不惯,可以参朕一本。” 少年笑得很温和。 笑意却不达眼底。 朝臣后背泌出冷汗,他哪敢上书参奏皇帝。 如此问,不过是想打探一下北定王是不是病了或战场上受伤了?若真病了或伤了,病情伤情如何? 若是以后都不会上朝理政了,那就太好了! 不过这朝臣可没忘了小皇帝比这还小时,就能搞死两个郡王和好几个朝臣,只怕再多问,他也会被小皇帝搞死。 朝臣不敢再多问,忙道了句臣不敢,默默退回行列里去。 眨眼到了元宵后。 萧迟在床上躺了半月余,仍无醒来的跡象。 宫学复课,三个孩子却都不愿意回宫去上课。 无论姜心棠如何命他们回宫去,三个孩子都不听,小公主哭著对她母后说:“小唯儿要是回宫去了,没在这儿吵父王,父王整日都没知觉,更醒不过来了…” 小公主这话点到了薛神医。 他捋著山羊鬍想了想,对姜心棠说:“要你男人醒来,或许得有件天大的事刺激他。” 姜心棠看向薛神医。 薛神医道:“他最怕什么,或最担心什么,你们可以说出来刺激他。” 可萧迟能有什么怕的?担心的? 他此人就从未怕过什么。 姜心棠想了许久。 觉得能让他怕或担心的,大概只有他父母,还有她和孩子们的安危性命。 她当即把下人屏退,伏到萧迟胸膛哭:“你快点醒来,你母亲看你一直昏睡不醒,心疾发作了,薛神医正在抢救,可薛神医说,你昏睡不醒,你母亲悲伤过度,怕是抢救不过来了,除非你能醒来…” “你醒醒!你快醒醒萧迟!你再不醒来,孩子们就要失去他们的祖母了…”姜心棠哭得伤心欲绝,哭了许久,见萧迟喉结开始轻微上下滑动。 她欣喜,继续哭著一遍遍重复方才的话。 一遍遍唤他醒来。 可她哭得双眼发肿,萧迟还是没有醒来。 小皇帝虽在父王教导下,行事有超越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但到底还是少年,在最在意的事情上,他按捺不住。 且他姓了十三年的梁,他早就不想再姓梁了。 他要公开。 他要宣告天下,他不是梁献帝之子。 他的亲生父亲是北定王,他姓萧,他叫萧暮! 第486章 天启帝 小皇帝雷厉风行,確定此想法后,立即召他曾祖父萧国公入宫商量。 萧国公早就想让曾孙认祖归宗。 如今小皇帝已能扛事,又想认回亲生父亲,那么来个改朝换代,让这梁国改姓萧,未尝不可! 他虽未去北定王府,但孙子萧迟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批命、折寿这些,长子萧瀛不敢瞒他。 他全都知道。 他只恨知道得太晚,三房那丫头既为凤命,他孙儿萧迟就应该早点篡了这梁家的江山,自己登基为帝,说不定就没有这劫了,现下根本不会昏迷不醒。 是以,萧国公全力支持曾孙。 祖孙二人密谈完,小皇帝又召了效忠他父王的朝臣入宫。 御驾还特地出城,去巡视了拱卫京畿的西郊营、东郊营两营兵马。 二月初八,小皇帝突然换下龙袍,著太子朝服上早朝,在朝堂上宣布自己和孪生姐姐朝唯公主乃北定王萧迟之骨血,要改朝代为萧。 並把年號,定为天启元年。 他父皇乃天启帝。 他是太子,代他父皇监国理政。 满朝譁然。 非萧迟党派的官员许多站出来反对。 尤其梁氏皇族的宗亲,他们虽都清楚小皇帝是萧迟的骨血,但忌惮萧迟手中权柄,心中不愤,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小皇帝认的是梁氏,他们就都是宗亲。 但若小皇帝改朝换代。 他们这些宗亲就屁都不是了,荫封爵位俸禄被剥夺不说,萧迟父子说不定还会屠戮梁氏皇族的人,他们到最后可能性命都难保。 触及自身利益和身家性命,这些宗亲就不再畏首畏尾了,联合朝臣出来反对。 然闹得最凶的那两个,当庭就被小皇帝命人拖出去砍了。 杀鸡儆猴向来是最有效的震慑手段。 方才还跪在朝堂中央力劝小皇帝不可如此的朝臣宗亲,顿时就安静了。 …… 姜心棠才给萧迟净完身,就听到外头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甲冑摩擦声。 小萧翼一溜烟就从里屋跑出去看。 就见著盔甲、腰带佩刀的御林军统领严蒙和手执拂尘的御前太监走在前头进来。 身后跟著数名手托托盘的太监。 再之后就是身著轻甲的御林军。 御林军入了院子后,自动分成两列,林立於院子中。 “奴才参见小殿下,公主殿下。”御前太监看到小萧翼和小公主,笑著跪下行礼。 严蒙也单膝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小殿下,公主殿下。” 后方手托托盘的太监跟著分成两列的御林军整齐跪下,齐声喊:“参见小殿下,公主殿下。” 小萧翼有些懵,这些人喊他姐公主殿下没错,但喊他小殿下是不是喊错了? 他去北月国两年不在京,这些人就忘了怎么喊他了? 正疑惑著,他母妃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跪下的眾人皆还未起身,见了姜心棠出来,御前太监笑得更加恭敬道:“奴才参见娘娘。” 严蒙也行礼:“属下参见娘娘。” 后方太监和御林军跟著齐声喊:“参见娘娘!” 姜心棠比儿子更懵。 御前太监和严蒙知娘娘尚不知情,两人起了身,御前太监躬身上前,將小皇帝宣布自己是萧迟骨血、改朝换代的事说与姜心棠知道。 “什么?” 姜心棠听完,先是不敢相信,怔了好一瞬。 確定自己没听错后,她没有高兴,而是心里立即涌起一股担忧。 萧迟现在昏睡不醒,儿子这时候突然亲口公开他是萧迟的儿子,还改朝换代,这不是胡闹嘛? 京中兵马皆握在萧迟手中没错。 可这偌大的梁国,並非只有京中的兵马和四异姓王手中的兵马,还有其他兵马。 改朝换代触及太多人的利益,定是有人会造乱的! 这孩子,怎么突然如此不稳重? 就算不愿意再姓梁,就算想认祖归宗,那也得等他父王醒来才能做。 有他父王压著,才没人敢造乱! “娘娘,太子殿下命奴才和严统领来接陛下和娘娘您,还有小殿下小公主姜律公子入宫。”御前太监说罢,朝后招了下手。 严蒙让了下身,后方太监上前。 姜心棠就瞧见那些托盘里竟是崭新的龙袍、帝王发冠,十三环金玉带和皇后的朝服。 “娘娘,太子殿下在宫里头等著呢,御輦也到王府外头候著了,您和陛下换上衣袍入宫吧。”御前太监恭敬说。 姜心棠却是犹豫。 小萧翼看著那十二章纹龙袍,双眼放光,扯他母妃:“母妃,快给父王换上。” “母后,我和弟弟都不想再偷偷摸摸喊父王了,我们要光明正大喊父王,您快让公公入內给父王换上龙袍,我们回宫去。”小公主也扯母后袖子。 姜心棠看到了闺女眼里盛满璀璨的光亮,那光亮里儘是期待。 两个孩子隨著渐渐长大,早都晓得了他们虽是父王和母后的孩子,但他们的身份不能公开。 他们甚至连跟著他们父王姓都不能。 他们父王姓萧。 他们却得姓梁。 两个孩子早就不愿意了。 姜心棠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儿子为何要急切公开他是萧迟之子了。 他是怕他的父王醒不过来! 甚至怕他的父王死了。 他要在他父王活著时,认祖归宗,不想他父王万一走了,留有遗憾。 姜心棠这般想,鼻眼发酸,哪还有犹豫的道理。 不过她还是谨慎地问了一下朝堂的形势。 確定儿子已经把话说出口,无法再往回收,且朝堂形势已被儿子镇住后,方转身:“隨我进来。” 御前太监当即躬身隨在姜心棠身后入屋,托著龙袍、发冠、皇后朝服、帝王十三环金玉带的太监依次进入… 萧迟虽在床上已躺了一月余,但姜心棠照顾得用心,他形容未变,只沉睡的模样少了些威严冷肃。 太监入屋,一直低垂著头,不敢去看床上沉睡的人。 姜心棠让他们放下衣冠便出去,叫了嬤嬤进来,替她更衣,换上皇后朝服,重新挽了髮髻。 之后让嬤嬤出去,唤了御前太监进来。 她与御前太监,还有两个孩子,给萧迟换上玄色龙袍,发冠。 第487章 开启一个新的朝代 萧迟乘御輦入了宫。 小公主小萧翼姜律的车輦,隨在御輦后方。 萧迟昏睡,一路上都是姜心棠搂著他,他靠在姜心棠身上。 御輦帷幕放下,沿路百姓看不到里头,只知道是天子的仪仗,纷纷在沿街两旁跪下,高呼陛下万寿无疆。 入了宫,萧迟去了帝王居住的紫宸宫。 早朝那边,小皇帝震慑住了所有朝臣后,命钦天监择日,礼部准备他父王的登基大典。 还要將太庙里梁氏歷代帝王牌位迁出,將太庙改为萧氏宗庙,供奉萧氏祖先。 梁氏宗亲怒极,想反对、想质问北定王人现在到底在何处,他要谋朝篡位,为何自己却不见人,任由一个乳臭小儿在这里胡来! 但想到方才被小皇帝下令拖出去砍了的那两人,还有此时如鬼面阎罗般执刀立於大殿外的御林军,宗亲终是敢怒不敢言。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都,皆在萧迟父子的控制中。 萧迟执政十余年,朝中早就基本全都是他的人,改朝换代,改的只是朝代,换的只是帝王,底下一切官员照旧。 是以,朝堂不会乱。 谁敢再反对,杀了就是。 少了这些反对的官员,朝堂照常运转。 下了早朝,小皇帝留他曾祖父和一些大臣议事。 直到晌午,他才回紫宸宫。 他父王著龙袍躺在龙床上,他母后已换下皇后朝服,著常服坐於他父王龙床外侧,等著他回来。 小皇帝到龙床前,跪下,直接就改了口:“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姜心棠目光直直看著他:“你父王执政十几年,一直將你们姐弟记在皇家名下,你以为是他不想认回你们吗?” “你父王比谁都想认回你们,他是怕天下生乱,才一直隱忍著没有这样做。他醒著都没做的事,你竟在他昏迷不醒时做了!”因担心,姜心棠语气控制不住加重,显得颇为严厉。 她是真的担心。 担心朝堂生乱,担心有人举兵討伐,担心局面失控。 儿子毕竟才十三岁,没有萧迟坐镇,自有人觉得他一个小娃儿好对付,敢生出造乱之心。 “就是父皇昏迷不醒,儿臣才要这样做。”小皇帝道。 姜心棠看著儿子那坚毅果决的神色,再次很自然地认为儿子是怕他的父王死了,要在他父王活著时,认祖归宗,不想他父王万一走了,留有遗憾。 这般想,姜心棠就不捨得责备儿子,她嘆了口气,问起朝堂如何。 小皇帝说:“母后放心,无朝臣敢反对。” 然小皇帝不知道的是,他宣布改朝换代的事一经梁氏宗亲传扬出去,当夜刘太医下值从宫里回家就被人敲晕扛走了。 扛走刘太医的,是两个蒙面男子。 两名男子一瓢冷水將刘太医泼醒后问:“北定王到底怎么了?” 本来他们就怀疑北定王生病或受伤。 今日小皇帝宣布改朝换代,萧迟本人却没有现身,只是乘坐御輦入宫,御輦还帷幕遮蔽得严实,叫人无法窥视到里头,暗处这些人就更加觉得萧迟肯定是出事了。 於是绑了刘太医来问清楚。 刘太医哪敢透露北定王的病情,正想扯个谎矇混过去,其中一男子匕首抵他喉头:“敢说谎,我等过后得知,定绑了你孙子扔运河里去做水鬼。” 刘太医一把年纪只得一子。 儿子少年时骑马从马背上摔下伤了根本,娶了几房妻妾也只得一子,全家宝贝得不得了。 刘太医自己死不怕,但对方拿小孙子威胁他,他就不敢隱瞒了,把萧迟呼吸微弱昏迷不醒一事说了出来。 放走刘太医后,两名男子立即將这消息传出京去。 登基大典定在二月二十。 当日一大清早,仪仗开路,小皇帝手托他父皇的龙袍,乘舆而行,替他父皇去祭祀天地宗社。 祭祀结束,回宫接受百官朝贺拜见,鼓乐齐鸣。 礼部官员宣读詔书。 正式改国號为“萧”,定年號为天启元年。 詔书宣读完,小皇帝替他父皇用玉璽在詔书上盖章。 这份詔书,会布告天下。 对於百姓来说,只要天下安定,什么朝代、什么人当皇帝都一样。 萧迟执政这十几年,改革弊政,轻徭薄赋,百姓的日子要比以前好过许多。 加之萧迟不奢靡,执政十几年,不铺张不浪费,不举办什么劳民伤財的活动,就连以往帝王最喜欢、每年必举办的狩猎,十几年萧迟都只举办了两次。 帝王外出一次,是要耗费大量財力劳力,加重民生负担的。 萧迟不喜这些,也不喜办宫宴铺张浪费,每年上缴上来的赋税、银钱、贡品,除了必要开支,全存国库里。 是以国库充盈,厉兵秣马,能打北月国。 小皇帝把他父皇吞併北月国、改革弊政等事跡,叫人编纂成书,雇说书先生在酒楼茶肆里面弘传。 不需多日,他父皇的丰功伟业百姓便详细皆晓。 能让百姓过得更好,还能为梁国开疆拓土,这样的新朝新帝,百姓没有不接受和爱戴的道理。 改朝换代、新帝登基的詔书布告天下后,就是大赦天下。 之后封赏有功之臣和后宫。 萧迟就一个正妃。 小皇帝萧暮直接替他父皇再次颁布詔书,册封他母后为后。 册立日,萧暮替他父皇审阅工部负责製作的册宝:金册和黄金製作的皇后璽印。 审阅完,册宝由內监手捧送入皇后宫门奉给皇后,完成册封仪式。 封后詔书由萧暮替他父皇亲自手写。 盖上皇帝璽印后,这份詔书先在正门宣读,再布告天下。 詔书颁布的次日,是封后大典。 因萧迟是开国君主,他的登基大典要比继位的皇帝隆重。 故而姜心棠此次的封后大典,也比上一次盛大。 上一次为后,是被迫入宫,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当皇后。 再次为后,是做萧迟的皇后! 姜心棠著隆重朝服,萧暮陪母后去祭祀天地宗社,再於大殿上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至此,萧迟为帝,姜心棠为后,开启一个新的朝代。 第488章 杀你这逆子 沈东灼回到远东已有五年。 他像其母亲生性纯良,哪怕庶弟沈东炽不想让他回远东雇杀手杀他,他也从未想过以牙还牙暗杀庶弟。 而是回到军中稳扎稳打,一步步重新在军中站稳脚跟。 他想让庶弟离开军中。 但他父亲远东王偏袒庶子,庶子又有外家的財力收买人心,沈东灼用了三年多才逮到庶子犯了大错,他父亲无法再包庇,將庶子赶出了军中。 庶子在军中浸淫十年,野心早就被餵大,岂会甘心。 何况他清楚自己与嫡兄沈东灼早已是你死我活,把他赶出军中只是第一步,等父亲远东王一死,嫡兄便会杀他。 就在庶子沈东炽想著该如何翻身时,有人找到了他。 这人是高祖帝的侄曾孙。 高祖当年建立梁朝后,就收回了同他一起打天下的亲弟弟的兵权,並將人外放到偏远地区,封了个世袭罔替的王爵——武王,並派人盯著。 武王外放之地在东南边。 此处不止沿海,还皆是烟瘴之地,环境险恶。武王到此后,带领民眾垦荒种植,此处渐渐富庶起来。 武王死后,王爵一代代传到了曾孙这里。 萧迟的舅舅在位时,就很防著武王,一度想给武王安个罪名杀了。 武王为了打消皇帝的猜忌,遁入空门,虽未剃度出家,但在府中一门心思修起佛法来。 这才让萧迟的舅舅打消了除掉武王的心思。 不过这只是武王迷惑朝廷的手段。 实则借著山高林密的优势,暗中豢养了许多死士。 每个死士身上都烙有佛教的“卍”字符。 他们这一脉当年是跟著高祖拼死打天下的,这天下有他们这一脉的一半,可大业成就后,高祖坐拥天下,他们这一脉却被卸兵权外放到这烟瘴地,早就心生不满。 是以,祖孙几代都在臥薪尝胆。 后来萧迟的舅舅死了,梁献帝继位,再后来梁献帝被逼退位去守皇陵,小太子继位,朝政落到了萧迟手中。 京中还送去消息,说小皇帝和朝唯小公主非梁献帝血脉,是萧迟与太后淫乱所生。 武王觉得,机会来了。 於是与景福郡王勾结,派死士去猎场刺杀萧迟和大长公主。 只要萧迟母子死了,梁氏宗亲就会推翻小皇帝爭夺皇位,导致朝中大乱。朝中一乱,他们这一脉就有机会回京。 结果景福郡王被反杀了。 武王暂时蛰伏不敢再有动作。 不过次年,北定王就离京亲征北月国了,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武王觉得机会再次来了。 不过这次他瞄准了远东。 他们这一脉外放之地,与远东虽未毗邻,却离得不远。 武王知道远东王庶子的野心。 他派人秘密去接触庶子,让庶子鼓动远东王以小皇帝非皇室血脉为由,同他起兵討伐京都。 换在以前,庶子是绝对不敢答应的。 就算萧迟亲征北月国不在京,京都也不是那么容易討伐的,兵败了,那就是抄家灭族,连外祖白氏一族都不能倖免。 但如今,他与嫡兄势不两立。 嫡兄又因与安荣县主生了两个孩子的缘故,背靠萧迟父子。有萧迟父子的支持,这远东的兵马爵位早晚是嫡兄沈东灼的。 到那时,他必死无疑。 帮他出钱雇杀手杀嫡兄的外祖白家,也难逃一死。 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帮武王起兵討伐京都,一旦成功了,他不但不用死,还有从龙之功,从此封侯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一想,庶子答应了武王。 可他清楚他父亲远东王对朝廷再有不满和心存不敬,也不敢真的起兵討伐京都。 於是,他与武王密谋后,动用武王豢养的死士去刺杀远东王。 远东王自然是没杀成,且死士被抓了。 严审之下,死士交代是北定王命他们来杀远东王的。 说北定王只信任世子沈东灼,他亲征北月国,怕远东王趁他不在京时起异心,故命他们来杀远东王,好让世子承袭兵马爵位。 远东王既惊又怒。 甚至怀疑萧迟要杀他,嫡子是知道的,嫡子想要他早点死,好早点承袭兵马爵位。 庶子便趁机鼓动远东王趁萧迟离京,起兵討伐京都,不要坐以待毙等死。 但远东王没有同意。 他是理智的。 首先,他对这事心存怀疑。 其次,北定王只是亲征北月国不在京,不是死了,京都萧迟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安排,岂是远东区区十万兵马就能拿下京都的。 庶子很沉得住气,父亲不答应,他便没有再提。 远东王开始派人暗中监视嫡子沈东灼。 转眼萧迟得胜归京。 就在远东王担心萧迟会再派人来暗杀他时,却骤然得知小皇帝在京中宣布自己是北定王的儿子,要改朝换代。 而庶子替他安插在京中的人送来消息,说小皇帝之所以这样做,是北定王昏睡不醒,命不久矣。 之后便是萧迟称帝的詔书布告天下。 庶子得知萧迟称帝,来找父亲,父子俩边谈话边用晚膳。 结果晚膳用不到一半,庶子突然口吐鲜血倒地。 远东王大惊,忙唤府医抢救庶子。 府医一看,二公子中的是剧毒,无药可解,並查出是送来给远东王喝的汤食被人下了毒,因远东王留庶子用膳,庶子先喝了汤,替他中了毒。 看著庶子大口大口往外吐著黑血,远东王惊怒得手背青筋暴涨,立即下令查是谁下的毒。 结果层层查下来,是嫡子沈东灼身边的人下的毒。 远东王立即命人抓了此人,亲自审问。 这人起初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下的毒,与世子爷无关。 严刑拷打之下,承受不住才招供说是世子爷命他偷偷往远东王的汤食下毒,要毒死远东王。 远东王气得额头青筋凸起。 两个儿子明爭暗斗,他是知道的。 是以,上次死士刺杀他,他並不全信。 他怀疑嫡子是真的想杀他好早点承袭兵马爵位。 也怀疑有可能是庶子雇杀手杀他,栽赃萧迟,好叫他与嫡子离心。 可这次,庶子中剧毒大口呕血不假。 庶子总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栽赃嫡子。 何况他是临时起意留庶子用膳,庶子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留他用膳,提前在汤食里下毒並喝下中毒栽赃嫡子。 所以这次不存在是庶子栽赃陷害嫡子,就是嫡子下毒要杀他! “世子爷回来了没有?”远东王怒问。 “世子爷刚从军中回来,回了他的院子。” “速调一队弓箭手和一队士兵来!” 不多时,远东王带著一队弓箭手和一队士兵杀气腾腾去了儿子院子,將院子团团围住。 沈东灼听到响动,出来看到此情景,皱眉:“父亲这是做什么?” “杀你这逆子!” 第489章 一个都不能留 沈东灼神色微变。 他父亲统著远东十万兵马,但却不是个纯粹的武將。他父亲的兵马爵位是谋来的,浑身上下武將该有的刚毅不多,多的是对权力地位的追求算计。 尤其那双眼,时刻透著老谋深算。 此时这双眼,还透著凌厉的愤怒和杀意。 沈东灼知道,父亲口中那句“杀你这逆子”,不是假的。 可父亲为何突然要杀他? 不喜他,要杀了他,给庶弟让位? 还是发生了何事,让父亲觉得非杀他不可? “父亲何故要杀我?”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望父亲告知。” 话音刚落,一个被严刑拷打得浑身是血的人被推到他脚下。 不待他看清楚,此人仰起满是血的脸,抓住他袍角:“世子爷,王爷晚膳留了二公子一起用膳,属下把您给的毒下在汤食里,二公子先喝了汤食,王爷还没有喝,二公子就毒发了。” “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替您將王爷毒死,属下对不住您!” 说罢,此人猛地从地上爬起,一把抽出沈东灼的剑,转身就朝远东王杀去,並大声喊:“王爷要杀您,世子爷您快跑!” 顷刻间,无数利箭齐发射来。 那人未到远东王面前,就被射死。 但此人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远东王。 方才远东王虽杀气腾腾而来,言说要杀了逆子,可沈东灼毕竟是他的长子嫡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那样说,心中还是犹豫不舍的。 可如今他怒意如滔天巨浪在胸腔翻腾,抬手往前一指:“给我放箭,杀了这逆子和他身边的人!” 瞬间箭矢如雨点般往院里射来。 祈安、萧迟派来保护沈东灼的护卫、军师,皆在院中。 护卫快速拔剑挡到沈东灼和军师面前,挥落射来的箭並往前冲,杀向弓箭手和远东王。 远东王没想到萧迟派给嫡子的这些护卫竟如此不畏死和勇猛,眨眼间竟迎箭杀到他和弓箭手面前。 场面顿时混乱。 “世子爷,王爷是真的要杀您,我们快点杀出去!”祈安护在沈东灼身前急喊。 沈东灼死都想不到他父亲真要杀他。 他想要申辩。 可漫天箭矢已朝他射来,还有士兵朝他杀来,他无暇申辩,抢过一名士兵的刀,被裹胁著就拼杀起来。 “再去调兵,这些人,今晚一个都不能放出府去!”远东王下令,除了祈安外,儿子身边那些人,皆是从京都来的,皆是萧迟的人,他今晚此举不能传回京都去,故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立即有人领命跑去调兵。 护卫们更加奋起搏杀,因为等兵马再调来,他们一个都別想走出这远东王府。 …… 半炷香后,远东王府沈东灼的院子內外,鲜血染红了地面石板。 大量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著。 沈东灼被护卫护著衝出王府,抢了王府饲养的马,欲往城外跑。 可此时城门已落锁,后面士兵紧追不捨。 护卫不同程度受伤,沈东灼也受了伤,如此跑下去,迟早被追到。 军师果断拉著沈东灼跃下马,和两个护卫一起隱入暗巷中,剩余护卫和祈安继续往前跑,引开追兵。 护卫和祈安骑著马,分散开,带著追兵在城里兜圈。 待追兵越来越多时,他们也见机弃了马,找地方藏身。 远东王下令搜城。 无论如何,都得把萧迟的人全部搜出来,一个都不能留。 这一夜,整座城池到处是火把,將领领著一队队士兵在街上搜找,並挨家挨户搜查。 庶子沈东炽只剩下一口气。 府医向远东王稟报说:“二公子只是喝了半碗汤,中毒不算太深,若是喝下一整碗汤,当场便会毒发身亡。” 远东王握著腰间佩刀,骨骼收紧。 他整日在军中行走,食量大,每顿饭都会喝一碗多的汤。 他的好大儿真的是了解他啊! 若非他昨晚晚膳留了庶子用膳,他此时已经被毒死了! 府医再道:“可二公子就算中毒不太深,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配不出解药,也熬不过一日。下毒的人是衝著要毒死王爷您来的,下的是剧毒!” 远东王握佩刀的手,收得更紧,骨骼“咯咯”作响。 亏他方才还捨不得。 还想著將萧迟的人都射杀后,若那逆子还活著,不要那逆子的命,將那逆子囚禁起来就好。 可他尚存舐犊之情,那逆子却是狠了心要毒死他! “把城里大夫都找来,一定要给二公子配出解药!”远东王大声命令身边下人。 下人立即跑去请大夫。 远东王想了想,命人去搜查嫡子的屋子和书房。 毒既然是嫡子下的,说不定他屋中有解药。 天亮时,去搜查的人急急回来,捧回了一个小瓷瓶和一封信函,说是世子爷书房墙上掛著的名画后面有个暗格,瓷瓶和信函是在暗格里找到的。 远东王立即拿过信函来看。 看完后,气得额上再次青筋凸起,一巴掌猛拍在案桌上,胸膛起伏。 信不是別处来的。 是京中。 且是萧迟的字跡。 那瓷瓶里不是解药,是毒药。 萧迟送了一瓶毒药和一封密函来给他的嫡子沈东灼,密函里清楚地写著让沈东灼给他下毒。 將他毒死之后,萧迟就会让沈东灼承袭兵马爵位,还会送孟梁安母子三人来远东与沈东灼成婚团聚。 远东王没有怀疑这封密函。 因为萧迟的字跡不是一般人能摹仿得来的。 其次,他实实在在差点就被毒死了,阴差阳错先喝了毒汤的庶子如今只剩一口气,这些可做不得假。 再者,当年他的一对儿女被接入京去当人质,如今孟梁安母子三人定也是被萧迟留在京中当人质。 沈东灼一心扑在孟梁安母子三人身上,为了能让萧迟放那母子三人来远东,所以答应萧迟来毒杀生父。 算时间,毒药和密函应该是萧迟得胜归京未昏迷前命人秘密送来远东的。 远东王把瓷瓶里的毒药命人拿去给府医和请来的大夫,让府医和大夫定要配出解药。 之后命人再去调兵,把整座城池翻烂了,都要把嫡子和萧迟的人翻出来杀了,一个都不能留! 第490章 娘娘安心,定能镇压住叛贼的 然而,兵马搜了三天城,都没有找到沈东灼和他身边所有人。 这让远东王越搜城越焦虑。 他要杀嫡子和嫡子身边那些人,就是跟萧迟父子撕破脸了,若是让这些人逃回京都或是送消息回京都,哪怕萧迟如今昏迷不醒,其子定也不会放过他。 就在远东王最为紧张焦虑时,武王派人给远东王递了消息,说要见远东王。 远东王与武王从未有过私交,也从未见过面。 外放的宗室王爷身份敏感,与这种人有私交或见面,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 若放在以前,远东王不会见。 但如今… 远东王深思一下,同意了见面。 当夜,一身黑色斗篷遮住大半张脸的武王入了城,与远东王见面。 武王让远东王起兵助他討伐京都。 萧迟父子篡夺了梁氏江山,武王是梁氏宗亲,当年这梁氏的江山有一半还是他们这一脉打下的,起兵討伐师出有名。 武王许诺远东王许多好处。 甚至说,大业成就后,与远东王平分天下。 远东王心动。 但远东王没有答应。 武王走后,庶子醒过来了。 远东王命人把从嫡子书房中搜到的毒药给了府医和大夫后,府医和大夫就在当日下午配出了解药,解了庶子的毒。 庶子又昏迷了两日,恰在这时醒了过来。 庶子见到了父亲,只当不知道武王来找父亲。 但他表示他醒来后,身边服侍他的人已经告诉他是嫡兄给父亲下毒,且嫡兄和身边人已经跑了,父亲正全城在搜捕嫡兄和身边的人。 他不顾自己刚醒很虚弱,一脸为父亲担心说:“兄长身边那些人,皆是京中来的,是北定王的人,父亲搜了三日城都搜不到这些人,怕是有些已经逃出城去了。” “北定王本就想除掉父亲,若让这些人把消息传回京,小皇帝定会立即再採取手段要父亲您的命。” “父亲,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的这些话,句句是远东王所担心的。 庶子见父亲面容微动,立即再道:“无论父亲做何选择,我都永远与父亲一条心,我外祖白家亦是!” 沈东炽说完,命人去叫他舅舅——白家的家主来王府。 白家家主来王府时,身后跟著家僕,抬了十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头全是白的银子。 白家靠著海运发家,財富如山。 白家家主当场表示,若远东王起兵,白家会倾尽家產支持远东王。 打仗最需要的就是钱。 有钱有兵,还有武王许诺的好处,且萧迟如今昏睡不醒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远东王最后一丝犹豫瓦解了。 他不想反的。 他知道一旦败了,会是什么下场。 可他明明不想反,明明只想握紧兵马爵位在远东安享富贵,萧迟父子却想除掉他。 是萧迟父子逼他反的! 除了反,他已经无路可退! …… 三月中,远东王和武王打著匡扶梁氏王朝的名义,迅速在远东起兵。 还写了討伐檄文。 檄文直斥萧迟与太后淫乱生子道德败坏不忠不义等罪行,煽动更多人加入。 武王这一脉当年是跟著高祖打天下的,对战爭很有经验。 他们迅速攻占城池,便封锁各路信息通道,不让消息传去京都。 因沈东灼在远东,还有父皇的人跟在沈东灼身边,萧暮对远东那边是比较放心的,没有防备。 故消息传入京时,竟已是两月后,远东兵马势如破竹已打至渨城,满朝皆惊。 萧暮迅速召集军机大臣和六部大臣商议对策。 当日中午姜心棠没有等到儿子回紫宸宫来用膳,派了小太监去御书房询问。 小太监没一会急急小跑回来,告诉姜心棠:“娘娘不好了,远东王起兵造反了,已打至渨城,太子殿下正在军机处与大臣商討对策,无法回来用膳!” 姜心棠坐在龙床外侧,正在餵萧迟进食。 萧迟虽还未醒来。 但现在不需要闺女来床边哭,就每日能几次自己有意识。 他一有意识,就会滑动喉结。 姜心棠每日都会坐在床边陪著他,见他有意识了,就会餵他进食或喝水,然后说话给他听。 此时她正餵著萧迟,听了小太监这话,心中大惊:“你说什么?” 反应过於大,导致拿玉勺的手一颤,汤汁溅到萧迟脸上。 嬤嬤赶紧上前端过姜心棠手里的碗和勺子,安慰:“娘娘安心,太子殿下定能派兵镇压住叛贼的。” 姜心棠拿帕子擦乾净萧迟脸上的汤汁,站起来急急往外走。 小太监躬身跟在她身后。 嬤嬤则拿著碗勺转身放到一旁。 无人看到被褥下,萧迟的手动了动,眼皮也颤了几颤。 姜心棠悵然。 她担心的事发生了。 儿子改朝换代,萧迟昏迷不醒,有人趁机起兵造反。 可为什么是远东? 沈东灼在远东,萧迟还派了人跟在沈东灼身边的。 姜心棠问:“是谁带的兵?是远东世子吗?” 可小太监不知道。 方才听御前的人说远东起兵造反,太子殿下正召大臣在商討对策,他心中大惊,就急急跑回来稟报皇后娘娘了。 姜心棠心中忐忑,命他去军机处,找守在外头的御前太监打听一下。 小太监领命,躬身急退出去。 姜心棠一直站在外殿等,她望著外头的天,自从她封后大典后,天气就一直不好,似要下雨,却没下,天一直阴阴沉沉的,不见日头。 今日更是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小太监腿脚利索,去了没一会就再次小跑回来,告诉姜心棠,起兵造反的是远东王和武王,不是世子沈东灼。 姜心棠胸腔瞬间发紧。 安安姐母子三人还在京都,她就知道起兵造反的,定不是沈东灼。 可沈东灼人在远东,远东王和武王起兵造反,他却没有传任何消息回京来,他人呢? 他身边还有萧迟派给他的二十名护卫和一名军师。 这些人呢? 怎么一个都没有传消息入京来? 姜心棠胸腔里升腾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不! 不! 虎毒不食子,不会的! 远东王不会杀沈东灼的! 小太监的话清晰传入內殿,萧迟眼皮再次颤了颤。 第491章 我这一去若回不来 临就寢前,萧暮才来了紫宸宫。 姜心棠一直没睡,在等著儿子,见儿子来,立即问情况。 “母后放心,儿臣已经派了大將出京调兵前往渨城。”萧暮给母后行完礼后说。 “为何打到渨城了才知道?”姜心棠问。 “武王和远东王占领城池后,就切断了各路消息通道。” “那也不可能打到了渨城,朝廷才知道。” 要是换在以前,姜心棠不知道渨城在哪,更不知道渨城离远东多远。 但她跟在萧迟身边十几年了,耳濡目染懂得了不少,下午还命人拿了梁国的舆图来看,知道从远东打到渨城至少得一个多月。 萧迟执政,最重军事,怎么可能有叛军起兵一个多月,朝廷才收到消息。 “母后有所不知,那武王豢养了许多死士。”明明灭灭的烛火下,萧暮五官极像他父皇,说话的语气也像,不疾不徐,“母后可还记得两年前猎场上,景福郡王雇杀手要杀父皇的事?” 姜心棠怎会不记得。 跟萧迟在一起十几年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 萧迟每次有危险,她都担心到寢食难安。 故有人要杀萧迟这种事,她更加不会忘记。 萧暮道:“景福郡王雇的不是杀手,是豢养的死士。” 当时他父皇有意锻链他,让他自己去查这些死士是何人豢养的。 从猎场回来后,他就一直在查这件事。 因死士胸口烙有卍(wan)字,是佛教字符。 他很快想到了因被梁明帝猜忌而在府中一门心思修起佛法来的武王。 在他父皇亲征北月国后,他派了人去武王的外放之地暗查。 可他前后派了几拨人去,皆有去无回,毫无音讯。 只有最后派去的一拨人,传信入京说武王在密林中豢养了两千死士。 这些人特別警觉。 之前派去的人,都是被死士杀掉的。 父皇亲征北月国未归,萧暮按捺下心里的愤怒,等父皇从北月国归来,他就要调兵灭武王。 未料父皇才归京,就昏迷不醒,他此事也搁置下来。 结果武王竟联合远东王起兵造反了。 萧暮把这些都告诉他母后,並说:“若儿臣没猜错的话,这些死士定是先混入前方城池中,切断信息通道,让前方城池无法向京都求援,叛军攻占城池后,再全面封锁消息。” 非战时,城池驻军不多。 大的城池有几千驻兵,小的城池连几千驻军都没有,远东王十万兵马,攻占城池很容易。 军情依赖人力传递。 若武王的死士提前控制沿途驛站、调走马匹、拦截信使、杀害军情传递者,再封锁各处交通要道,军情就很难传入京来了。 “父皇派给远东世子的人手,大抵已经全部被杀。”远东王要起兵,定会事先解决掉父皇的人,因为换做是他,他第一件事就是杀这些人,避免这些人传消息入京来。 萧暮想了想,继续道:“至於远东世子,要么被他父亲囚禁起来,要么跟他父亲一起反了。” “不会的。”姜心棠看著儿子,“你安安姨姨和两个弟弟在京都,你沈伯伯不会反的。” 萧暮没接母后这话。 他与父皇一样,不完全相信任何一个外人。 翌日孟梁安得知消息,急急入宫来。 姜心棠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 目前只知道起兵造反和带兵的,是远东王和武王。 沈东灼有没有跟他父亲一起反了,有没有在叛军军中,不知道! 孟梁安从紫宸宫离开后,去了军机处,跪伏於地,请求太子让她隨平叛的大军去渨城。 萧暮从上首下来,扶起孟梁安。 但他没有同意。 一是孟梁安是女子,跟著大军不合適。 二是孟梁安乃他母后挚友姊妹,隨大军去平叛若出事,母后会伤心。 孟梁安只得出宫回府。 但沈东灼生死未卜,她如何在府中安睡得住。 两日后,她再次入宫,双手交叠置於额前,朝姜心棠跪下,额头抵地。 姜心棠嚇了一大跳。 她虽为皇后,但与安安姐情同姊妹,安安姐入宫,从不需要向她行礼下跪。 为何今日突然行此大礼? 姜心棠忙站起,要將孟梁安扶起来。 孟梁安一把握住她手:“棠儿妹妹,你听我说。” “有什么话,安安姐你起来再说。”姜心棠用力要將孟梁安扶起。 孟梁安没起,只仰头望著姜心棠说:“我要去渨城,我要去找沈东灼!” 她相信沈东灼不会反叛,不会弃她和孩子不顾。 可远东王叛了,沈东灼是死是活,她不知道,她要去看看,她要亲自去看看! 她把姜心棠手臂握得更紧:“我这一去若回不来,衡儿阳儿拜託棠儿妹妹你暂时帮我照顾,等我兄长入京,让他们跟我兄长去南昭。” “安安姐…” “答应我!” 不等姜心棠劝她別去,孟梁安打断她。 看著安安姐目光坚定果决,姜心棠虽担心她,虽不想她去,但最终没有劝。 安安姐与自己不一样。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去到军中只会拖累人,遇到这种情况,她会规矩待在宫里,不添乱。 但安安姐出身將门,有一身好武艺,是个能上战场的巾幗女子。 试想若自己与安安姐一样有一身好武艺,而萧迟如同沈东灼这般生死未卜,自己定也会不顾一切赶去渨城的。 最终姜心棠说:“你放心去,不用担心孩子,明日我就將孩子接入宫来同律儿一起住。衡儿阳儿在我心里,跟律儿一样,我会疼他们的。” 她將孟梁安扶起:“我和衡儿阳儿在京里等你回来,你要小心。” 孟梁安感激一笑,眼中浮起水光,再看了姜心棠一眼后,她果断转身往外走。 姜心棠跟著她到殿外,目送孟梁安的身影出了紫宸宫。 孟梁安脚步很快,没有回头。 她一直是个果决的性子。 回到府中,孟梁安给兄长写了封信。 但信没有寄往南昭。 她把信给了两个孩子,如实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祖父起兵造反了,她要去找他们的父亲,让他们乖乖待在京里,若她回不来,等將来他们的舅舅从南昭入京来,把信给舅舅,跟舅舅去南昭。 两个孩子想跟母亲一起去。 但他们知道,他们还小,跟母亲去,只会拖母亲后腿。 故他们都很乖地点头,孟立衡攥紧手里的信函,孟立阳眼里包著泪。 翌日孟梁安换了男儿装,取出少时父亲教她练武的长枪,与两个孩子告別,快马出京。 第492章 路线本殿下都给你们画好了 孟梁安在京外碰到了纪温心。 “安荣县主,皇后娘娘让我跟你一起去渨城。” 纪温心一身劲装,牵著一匹马立在官道旁已经等了有一会。 “我兄长外出办差不在京都,不然皇后娘娘会派我兄长跟你一起去,我兄长比我厉害。” 纪温心边说边翻身上马。 孟梁安知道棠儿妹妹是担心她,纪温心会易容,派纪温心跟她一起去,可以给她易容,方便行事。 她心里感动,对纪温心道了声多谢。 “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助县主,县主不必谢我。” 两人简单说了两句,没有再耽搁,策马往渨城方向赶去。 她们比前去平叛的大军速度快。 此时叛军已经过了渨城,打到了渝郡。 两人未到渝郡,就做了乔装,弃了马,孟梁安的长枪也找地方藏了起来,未带在身上,之后二人进入渝郡。 敲晕了两名叛军,二人易容混入叛军军中。 两人混在军中观察了两日,没有见到沈东灼的身影。 孟梁安不会变声,一开口就能听出女儿声,故假装生病发不出声音,不敢开口。 这时纪温心就发挥作用了。 她混在军中,用男儿声,假装无意中提起世子爷,向士兵打探沈东灼的消息。 自然就探得了远东王未起兵前,全城搜捕沈东灼和他身边人的事。 至於远东王为何全城搜捕自己的儿子,士兵们不知道。 毕竟被亲儿子下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远东王不会告诉外人。 沈东灼有没有被搜捕到,士兵们也不清楚。 有些说没有搜捕到。 有些说起兵前就已经被远东王搜找到了,说这话的士兵,还压低声音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说世子不但已经被找到,还被远东王亲手给杀了。 士兵说完,连连摇头低声感嘆他们的王爷心可真狠,连亲儿子都杀,还说这么狠的人,定能打到京都,杀了萧迟父子。 纪温心听到这些话,心里一紧,悄悄看向同她一样混在士兵堆里的孟梁安。 孟梁安低垂著头,拨弄了一下篝火里的木柴,易了容的她,看不出表情。 明月西垂时,孟梁安和纪温心摸出军营,去了府衙。 郡守被杀,府衙被占,远东王和武王住在府衙中。 两人潜入府衙,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摸到远东王所住的院子外头。 底层士兵不知內情,但能在远东王身边行走的士兵,定知內情。 孟梁安很有耐心地潜伏在暗处。 直到换防,原本守在院子外的士兵去休息,趁其中一名士兵上茅房时,她跟著闪身入了茅房。 士兵裤子刚脱,还没来得及蹲下,脖子就抵上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不要出声,我问你什么,你小声答什么,不然的话…”孟梁安匕首用力往前一压,疼痛立即叫士兵一点响动都不敢弄出来,乖乖点头。 片刻后,守在外头的纪温心听到一声轻微的重物落水声。 紧接著,孟梁安从里头出来。 纪温心就瞧见里头已经无士兵的身影。 显然,士兵被孟梁安弄死丟进粪池里了。 孟梁安把从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衣物递给纪温心:“能否帮我易容成这士兵?” 纪温心意外:“县主你不去远东?” 方才孟梁安在里头问士兵的话,她在外头都听到了,知道远东王为何会全城搜捕沈东灼,也知道沈东灼还没有被搜捕到,她以为安荣县主会赶去远东找沈东灼。 “我如今去远东作用不大,平定叛军才是首要。”孟梁安边说边拖著纪温心入了暗处。 远东王起兵造反已经两月,也就是说从远东王搜捕沈东灼开始至今已经两月余,若是能搜捕到,早被搜捕到。 若搜捕不到,证明沈东灼等人有安全的藏身之所或已经逃离远东,她如今去远东,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她向来思路清晰果决,既然去了不一定能找到他们,那就应该先解决叛军。 只要叛军解决了,沈东灼才能安全,京都才能安全。 纪温心道:“你不会变声,我来易容成方才那士兵。” 孟梁安沉默两息,没有反对。 在远东王身边行走的士兵,没有底层士兵那么好糊弄,她一直不说话,迟早会被发现不对。 但她担心纪温心,交代:“以自身安危为主,莫要轻举妄动。” 她怕纪温心如她兄长那般,易容去杀远东王或武王。 纪温心身手没她兄长好,且是在十万叛军军中,若这样做,定逃脱不掉,孟梁安怕她牺牲自己去杀远东王。 “县主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我还要回去教小公主易容术。” 待纪温心易容成了士兵,两人暗中商量了一会,孟梁安与纪温心分开。 …… 孟梁安离京的当日,姜心棠便唤了內侍出宫,把孟立衡孟立阳两个孩子接入宫,与姜律同住。 两个孩子同姜律一起每日都会来给姜心棠请安,陪姜心棠用晚膳。 远东王和武王起兵造反后,朝廷气氛就紧张了起来,萧暮除了日常料理国事,还常常召军机大臣商討战事,无暇回来陪母后用膳。 小萧翼宫学都不去上了。 他对战事很感兴趣,他哥在军机处召集大臣,他就大刀阔斧坐他哥龙案前的玉石阶上听。 听到一些大臣的战略方案有用,他就跟著点点头,讚赏地看这大臣一眼。 一些大臣侃侃说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他就朝这大臣丟个大白眼,暗骂一句:“狗屁东西,你这要是行,本殿下明日就能一统四邻。” 他哥忙朝政忙得没空回紫宸宫看父皇母后。 但小萧翼每日都会准时去紫宸宫陪母后用晚膳。 然后就不可避免地看到孟立衡孟立阳兄弟俩每日都心事重重,无论他母后如何用心安慰这俩兄弟,俩兄弟都开心不起来。 造反的祖父,生死未卜的父亲,去赴险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母亲,孟立衡孟立阳能开心起来才怪。 小萧翼特瞧不起他们这样。 要是他的父皇母后不在京,他想父皇母后了,他定会去找,才不会只在这里想。 这日用完晚膳,姜心棠在餵萧迟进食,小萧翼甩了靴子爬龙床里边盘坐著,给他父皇捏腿。 给父皇捏了几个月腿,他现在手法特別好。 捏完腿他从殿內出来,看到孟立衡孟立阳兄弟坐在殿外的廊下,呆呆望著天空。 兄弟俩担心父母、想父母,皆一脸忧鬱,孟立阳甚至还眼里包著泪。 小萧翼看不下去了,靠在雕著精美龙纹的粗大廊柱上,建议道:“你们可以去战场上找你们的母亲。” 兄弟俩双双回头。 矜贵不凡,还有那么几分紈絝气质在身的小殿下,从胸口掏出一份手绘舆图,朝面前的兄弟俩抬了抬下巴。 “给,路线本殿下都给你们画好了。” 第493章 要去抓姜心棠,但没抓到 萧暮踏入紫宸宫大门,就看到自家小弟很欠揍地在鼓动孟家兄弟去战场找母亲。 小萧翼抬眼,也看到他哥。 他机灵地赶紧把舆图收进袖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做,跳下廊下石阶:“哥,我回去了。” 自从晋升成小殿下后,他亲哥就给他拨了个宫殿,现在他住自己单独的宫殿。 说罢双手背在身后,就要从他亲哥面前走过去。 萧暮朝他伸手。 小萧翼假装不懂亲哥的意思。 “拿来,別让我说第二遍。”萧暮声音跟他父皇一样低沉,只是还带著少年的稚嫩,少了几分威严。 小萧翼挠了挠额头,乖乖將袖子里的手绘舆图交出去,放亲哥手里。 萧暮唤来两名御林军:“寸步不离跟著他,他要是往宫外跑,就打断他的腿。” 两名御林军领命,可心里皆明白,太子殿下是要他们看好小殿下,免得小殿下跟两年前一样偷跑去战场。他们哪敢打断小殿下的腿,小殿下要是真往宫外跑,他们只能一个跟著小殿下,一个赶紧回来稟报太子殿下。 小萧翼往紫宸宫外走,两个御林军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到半路,小傢伙回头看了两个御林军一眼,鼻子里轻哼了声:“本殿下要是想跑,凭你们两个就想看住我?” 两个御林军一听,赶紧上前两步,把他跟得更紧。 回到寢宫,两个御林军守在寢殿外头,片刻都不敢分神。 小萧翼入了寢殿里,在袖子里掏啊掏啊掏,掏出另一份手绘舆图。 还好他聪明,手绘了两份! 他把舆图和轻甲、刀、弓弩藏在一起。 轻甲、刀、弓弩还是他在北月国背著他父皇偷偷命人做的呢,后来这些东西送到他手上,但父皇把他看得紧,他都没有机会大展身手。 小萧翼现在想想都觉得遗憾。 他躺在床上,翘著腿,算著大军行军的时间。 算还有几日大军能跟叛军对上。 再算他几时从京里出发,能在大军跟叛军对上时,赶到。 小萧翼走后,萧暮对孟立衡孟立阳兄弟说:“莫听我小弟胡言,你们去了战场,只会拖累安姨。” 两兄弟都说知道。 萧暮很官方地安慰了兄弟俩几句,进去见他父皇母后了。 过了两日,那两个跟著小萧翼的御林军原本应该在寢殿外守夜的,但一早醒来,却发现他们躺在小殿下的寢殿里。 寢殿里不见了小殿下的身影! 两个御林军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们昨夜好好在外头守夜,是怎么被弄到寢殿里来的,他们暗叫一声完了,死定了,急急跑去稟报太子。 可萧暮在上早朝。 两名御林军只得跑去紫宸宫找皇后。 守在殿外的太监听到小殿下不见了,急得转身就往寢殿里跑:“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小殿下不见了!” 姜心棠拿巾子在给萧迟擦脸,闻言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未来得及问什么,太监就继续急说:“太子殿下派去看著小殿下的御林军昨夜在小殿下寢殿外守夜的,可今早儿醒来发现躺在小殿下寢殿里,小殿下人却不见了!” 此时照顾小萧翼的嬤嬤也跑来了,被姜心棠身边的嬤嬤引进殿內后,扑通一声就跪姜心棠面前,哭道:“娘娘,小殿下定是又跑出宫去了,小殿下从北月国回来,带回来了一套轻甲,还有刀和弓弩,奴婢方才去看,轻甲、刀和弓弩全都不见了!” 不用嬤嬤说,姜心棠也猜到那臭小子定是又跑了。 她胸脯剧烈起伏,大声命人:“快去找严蒙,派御林军追出京,把那臭小子追回来!” 太监赶紧转身去找严蒙。 姜心棠著急得在龙床前不停走来走去,那臭小子上回跑去北月国,有他父皇约束,只把他放后方,没让他到战场上去。 可这次跑出去,没有他父皇,若是追不回来,他真敢往战场上冲。 他才九岁多,还是个孩子,刀箭无眼… 姜心棠越想越担心,命人叫立夏来,命立夏:“去找齐冥,让齐冥也带人出京去追,一定要把那臭小子追回来!” 武王有两千死士在前方。 也不知武王现在与京中还有没有勾结,若有,让武王知道京中的小殿下跑了,命死士把那臭小子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心棠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坐回床上,身旁的嬤嬤安慰她:“娘娘莫急,御林军追出京,齐冥大人也带人追出京,定能將小殿下追回来的。” 嬤嬤如此安慰,心里却没底得很,因为他们这位小殿下鬼精滑头得很,守卫森严的皇宫他都能想溜出去就溜出去,这齣到了外头,天高海阔,他更加能藏得不被找到追到。 “他这次回来,我定要打断他双腿,叫他往后都不能再往宫外跑!”姜心棠心头焦灼,眼眶发红。 这次她担心的不单单是儿子的安危,还有整个局势。 万一儿子落入武王和远东王手里,这场战就不用打了。 无论朝廷有多少兵马,但武王远东王將那臭小子捏在手里,甭管提什么条件,萧迟和儿子就都得答应! “你小儿子又跑了,你快醒来,你再不醒来,你小儿子就要被武王和远东王抓走了!” 姜心棠坐在床外侧,看著一直昏睡不醒的萧迟,心头难受。 加上远东起兵造反,尚不知能否平定,小儿子又突然跑了,她焦灼担心,说到最后声音哽咽。 她轻泣了一下,趴到萧迟怀里哭:“你好狠的心,孩子们都还那么小,你却一睡下就不醒来了,拋下我们孤儿寡母几人。” “远东王和武王起兵造反了你知道吗?翼儿也不听话跑了,他要是落入武王远东王手里,你叫我们孤儿寡母几人如何是好?” 她低泣哽咽,声声如刀钻入萧迟心里。 萧迟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手来抚摸她,安慰她,叫她別怕,可他抬不起手来。 姜心棠哭了一小会,突然起身急急往外走。 萧迟手无力地轻挪了一下,似要去抓姜心棠,但没抓到。 姜心棠去找儿子。 萧暮刚下早朝,已经得知小弟偷跑出宫的事,也知道了母后派了御林军和齐冥带人出京去追。 但他还是不放心。 他急忙调了玄甲卫也出京去追。 第494章 叛军入京来了 “你小弟跑了,京中不知是否还有人与武王有勾结,若有,得知你小弟跑了,传消息给武王,你小弟恐会落入他们手中。” 姜心棠入了御书房,急急对儿子说。 萧暮见母后来,快速起身从御案后面走出来:“母后放心,梁氏那些宗亲,儿臣早就派人盯著,他们无法向京外传消息。” 他正愁没理由收拾这些旧朝宗亲,若他们敢不安分,被他抓到把柄,他会全部除去。 姜心棠来找儿子,就是为了这事。 听儿子说已经派人盯著梁氏那些宗亲,她本应该稍微放心些的,可儿子没被追回来,她那颗心就始终焦灼不安。 “儿臣还调了玄甲卫出京去追,三拨人定能將小弟追回来的。”萧暮安慰母后。 然而,三拨人追出京几日,皆没有追到小萧翼。 那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出京就不见了人影。 消息传回京,姜心棠原本就焦灼的心,更加火烧火燎,吃不好睡不好。 原本就因为担心和照顾萧迟而消瘦下来的身子,没过几日,就又瘦了一大圈。 整个人比萧迟醒著时,至少轻减了十几斤。 萧暮也担心。 就连朝臣知道小殿下跑了,都跟著著急。 毕竟谁都清楚,这不单单是小殿下偷跑出宫的问题,而是小殿下若是落入武王、远东王手中,那这场战就不用打了,武王、远东王想要什么,朝廷都得给。 无论是朝堂还是宫里,都气氛压抑紧张。 没过几日,御林军和齐冥追不到人,返回了京都,只玄甲卫继续往叛军造反的方向追去。 御林军返回京都,是因为御林军的职责是守卫皇宫、保护天子。 而齐冥返回京都,是因为得到消息说武王有死士早就往京都来,这些死士可能早就已经混入京里,或到达京都附近。 他们三拨人分了不同路逕往东追,皆追不到小殿下,怀疑小殿下有可能出了京就遇到武王的死士被抓了,根本没往东边去。 齐冥回京,是要调人手在京里京外寻找小殿下。 姜心棠得知小儿子有可能已经被武王的死士抓了,直接就病倒了。 薛神医来给姜心棠看了后道:“焦虑过度所致,得放宽心神,不然这病好不了。” 可萧迟未醒。 儿子下落不明。 姜心棠哪能放宽心神。 她只有一日比一日担心焦灼。 宫里的气氛,因皇后娘娘病倒,更加的压抑紧张。 小公主在她父皇床前哭:“…御林军、齐冥叔叔、还有玄甲卫都找不到小弟,小弟可能被武王的死士抓了,母后担心得病倒了,父皇您快醒来,您快点醒来,您再不醒来,小唯儿害怕…” 她从小被父皇保护得很好。 且她胆子大。 从未害怕过。 可父皇昏睡了几个月都不醒,小弟不见了,母后也病倒了,她害怕了。 她害怕小弟真被武王抓走。 害怕母后会因为担心小弟病越来越重,好不了。 害怕父皇一直这样躺著,永远醒不过来! 她坐在父皇床边哭。 边哭边替她生病的母后给父皇按捏手臂。 姜心棠病了好几日都没好,萧暮一忙完朝政就来紫宸宫看望父皇母后。 这日,萧暮午后来紫宸宫,才坐下,严蒙就快步赶来紫宸宫,於殿外高声稟报:“太子殿下,有紧急军报,请您移步军机处!” 才刚坐下的萧暮站起身:“母后,儿臣晚些再来陪您。” 姜心棠听到“紧急军报”四字,心里就咯噔一跳,忙说:“去吧。” 萧暮快步往殿外走。 姜心棠正在喝药,想了想將药碗搁下,起身跟著往外走。 “母后您要去哪?”近些日子哪儿都没去,一直在紫宸宫陪著父皇母后的小公主急问。 “母后去军机处,一会就回来。”姜心棠从不染指朝政,无论是军机处还是御书房,她从不隨意去。 但小儿子下落不明。 她日日担心小儿子被武王的死士抓走影响战局,故听到紧急军报,她坐不住。 姜心棠这一去,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 小公主坐在父皇床边等不到母后回来,心里越来越不安。 她生在皇家,再怎么被养得无忧无虑,也懂紧急军报是个什么东西,懂弟弟听到紧急军报时起身就去军机处的著急,懂母后跟著去的担心。 她继续在父皇床边坐了一会,母后还是没有回来,她起身也往外走,往军机处去。 半路遇到薛神医从军机处的方向脚步匆忙走来,看到小公主,著急道:“这是要去哪?赶紧回你父皇寢宫躲起来,叛军入京来了,马上就要攻陷京都城打到宫里来,你不赶紧躲起来,会被叛军抓走!” 小公主惊得脚步顿住。 然后漂亮眼睛一瞪,生气道:“你胡说,朝廷有兵马,叛军不会打入京里来的!” 在小公主心里,朝廷的兵马都是他父皇的。 他父皇那么厉害,带出来的兵马肯定也超级超级厉害,朝廷的兵马定能打败叛军,叛军是不可能打到京都来的。 薛神医急道:“朝廷是有兵马,但你小弟被叛军抓了,叛军的头头把你小弟绑了推到阵前,朝廷兵马若敢抵抗不放叛军入城,叛军就砍你小弟一根手指。” “你说什么,砍我小弟手指?”小公主当即跑上前,拽著薛神医就问:“我小弟手指被砍了没有?我小弟现在怎样?” “手指只被砍了两根,但朝廷兵马一直退,退到京都城外了,叛贼正绑著你小弟在京都城外叫囂呢,若你父皇和你弟弟不投降並把皇位让出去,就要把你小弟在京都城外杀了!” 薛神医一大把年纪了,向来慢吞吞的,从未如此著急过:“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死在宫里,我要赶紧出宫去躲。” 说完甩开小公主的手,就要出宫去。 走了几步,见小公主还愣著没动,薛神医急得朝小公主身边的嬤嬤喊:“杵著做什么,赶紧带小公主回紫宸宫去躲啊!” “那武王可是说了,北定王萧迟与太后淫乱生子,辱没皇家,萧迟父子若不乖乖投降,待他攻破京都城,要將萧迟妻女投入军营,被千万士兵享用,以报萧迟与太后淫乱辱没皇家之仇!” “远东王也说是北定王萧迟害了他女儿,等他攻破京都城,要以牙还牙將萧迟的女儿千刀万剐,给他女儿报仇!” 薛神医急急说完,再次朝嬤嬤喊:“快带小公主回紫宸宫去躲著!” 第495章 连死都不敢死 嬤嬤听到叛军马上就要攻陷京都城打到宫里来时,就惊住了。 薛神医一喊,嬤嬤急忙回过神来,去拉小公主。 小公主不走:“母后没回紫宸宫,我要去找母后!” “你母后在机军处有你弟弟保护,你赶紧回紫宸宫去躲著,別再乱跑!” 薛神医说完,见小公主挣扎著还要往军机处去寻母后,急得山羊鬍都翘了起来:“哎呀呀,你们是真不知道凶险啊,叛军打入宫里来,会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到漂亮宫女就拖到廊下屋后…” 薛神医看著小公主那张已经少女初长成的漂亮脸蛋儿,没有直白说下去,但急得直跳脚。 薛神医没有直白说出来,小公主不懂,嬤嬤却是懂的,赶紧一把將小公主护到怀里。 又想起薛神医方才说武王要將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投入军营被千万士兵享用,嬤嬤更著急害怕:“公主我们赶紧回紫宸宫去,陛下还在紫宸宫呢,我们不能不管陛下啊!” 说罢拖著小公主就往回跑。 对,父皇还在紫宸宫! 母后在军机处有弟弟保护,可父皇还在紫宸宫呢,她怎能拋下父皇不管跑去找母后弟弟! 小公主甩开嬤嬤的手,提著裙子飞奔回紫宸宫。 跑入內殿,小公主扑通一声跪到脚踏上就抓著她父皇手臂拼命摇晃:“父皇您快醒醒!您快醒醒!叛军入京来了,马上就要攻陷京都城打到宫里来了!” 沉睡中的萧迟直接就被闺女摇醒了意识。 他眼皮狠狠颤了几颤,似要努力睁开眼,但睁不开。 小公主把父皇手臂摇得更用力,边摇边哭:“小弟被叛军砍了两根手指!小弟他被叛军砍了两根手指!” 她的小弟才九岁多啊。 她才九岁多的小弟就没了两根手指! 没了两根手指,该多疼啊! 小公主伤心得哇哇大哭,见怎么摇都摇不醒父皇,她抱著父皇的手臂大哭:“叛军还把小弟绑到京都城外,若弟弟不投降,就要把小弟杀了,叛军还说…还说…要把我和母后扔军营去…” 她还不太懂叛军要把她和母后扔军营里做什么。 但一想到弟弟没了两根手指,她就难过得哭个不停。 萧迟眼皮颤得更用力。 原本因呼吸微弱,胸膛起伏得不明显,但此时胸膛骤然起伏得用力,手指也动了又动。 这时嬤嬤也跑进来了,看到小公主哭得不成样子,扑通一声也跪到床边:“陛下啊,王爷啊,您快醒来啊,叛军抓了小殿下打到京都城外了,京都城马上就要被攻陷了!” “那武王说,说他要把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投入军营;那远东王也说是您害了他女儿,要將您的女儿千刀万剐,给他的女儿报仇!” 嬤嬤说到最后,急得跟著哭了起来:“咱们娘娘和小公主可是千金之躯啊,小公主才十三岁啊…” 怎能被投到军营被万千士兵凌辱。 殿內两名一直在这里头守著的嬤嬤,还有跟著小公主的几名宫婢见此情形,纷纷都跪了下去跟著哭。 萧迟胸膛起伏得越来越用力,呼吸都明显急促有力了起来。 他耳边环绕著哭声和嬤嬤的那些话,脑子里浮现起他灭掉北月国后,北月国君臣那些妻眷被他命人圈禁起来,后又被他下令分给手下的將士… 那些女子命好一点的,被他手底下的將领挑去。 可多少没被挑去的,被投入军营里,只几日,甚至一日不到就死在军营中。 还有那位十一公主,当时被將领送到他房中,也是娇滴滴一美人儿,但因为他不要,被投入到军营中,不到第二日天亮就死在士兵身下。 那十一公主十七岁,而她的闺女才十三岁! 想到自己的妻女也即將要遭受这些,萧迟就连死都不敢死,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剧烈,呼吸也越来越重,猛地一个激灵,眼睛竟然睁开了。 他手动了动,发现能抬起来了,一把猛地攥住闺女的手腕。 小公主哭得正欲断气,手腕就骤然被攥住,她满眼是泪地怔住,然后就看到他父皇一双眼锐利黑沉,紧紧盯著她问:“你母后呢?” 久未开口,声音干哑。 小公主没及时回应,萧迟加重语气又问了一句:“你母后呢?” 边问边著急撑著床坐起来。 嬤嬤率先反应过来:“…娘娘在军机处!” 然后狂喜喊:“王爷醒过来了!王爷醒过来了!!” 嬤嬤一激动,忘了现在该喊萧迟陛下,只知道快速起身去扶了一下萧迟。 萧迟坐起来后,不顾久躺浑身僵硬就要下床。 但双腿才落到地面,小公主抱住他双腿“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有人撞到了屏风。 紧接著,內殿入门处响起嬤嬤的低呼声:“娘娘小心。” 眾人抬眼望去,见是姜心棠怔怔地站在那。 方才姜心棠回到外殿,就恰好听到嬤嬤在高喊王爷醒过来了,她当即撒腿就往內寢殿跑,半边身子撞在了屏风上。 此时她怔怔地看著醒来的萧迟,不敢出声,不敢过去,害怕一切是假的,害怕是自己在做梦。 萧迟看到妻女都没事,剧烈起伏的胸膛才渐渐归於正常。 他朝姜心棠抬手。 姜心棠这才跑过去,一头扎入萧迟怀里。 萧迟搂住她,声音依旧干哑:“可有撞疼?” 姜心棠在他怀里摇头。 確定不是假的,不是她在做梦,她控制不住哭了起来,脸埋在萧迟怀里低泣。 萧迟轻抚她后背,安抚她,另只手抚摸闺女发顶,並微微昂首,听外头的动静。 没有打斗声,也没有號角声或战鼓声,外头一片寧和,他才低下头看闺女和怀里的妻。 “我醒来了,莫要怕。”他嗓音干哑,声音很轻。 但却如一剂能安稳人心的药剂,叫人听了就心里什么恐慌害怕都没了。 小公主抽抽噎噎抬起头来看父王,没有再继续哭。 姜心棠也从萧迟怀里抬起头来,抹了把泪,命人:“快去告诉太子殿下王爷醒来了。” 姜心棠还习惯性地对下人称萧迟为王爷。 她身旁的掌事嬤嬤立即就出去吩咐太监前去稟报太子殿下。 姜心棠又命人:“快传薛神医和太医来。” 萧迟刚醒,不知道身体状况如何,需得传薛神医和太医来瞧瞧。 姜心棠话音刚落,薛神医就自己从外殿走了进来。 第496章 温存之事,日后再做 小公主看到薛神医,抽噎问:“你不是不想死在宫里,跑出宫去躲了吗?” 薛神医笑眯眯:“不骗骗你,你父皇怎么能醒来。” 萧迟有意识,但一直醒不过来,薛神医认为是对萧迟的刺激不够大。 所以方才从军机处过来,碰到小公主,灵机一动,就骗她了。 萧迟最爱的就是他的妻女。 应该没有什么事能比他的妻女要被扔去军营凌辱,对他的刺激大了。 薛神医一把老骨头,今日可是贡献了毕生以来最好的演技。 小公主一双漂亮眼睛还饱含泪水。 她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方才薛神医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她的。 她有些恼。 但同时又很开心,蹭地站起来就拽著薛神医问:“那我小弟被砍了两根手指也是你骗我的是吗?我小弟手指没被砍的是吗?” 薛神医依然笑眯眯:“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小公主更恼了。 但也更开心了,拽紧薛神医继续问:“那我小弟被抓了,也是假的?叛军打到京都城外,就要攻陷京都城打到宫里来,也都是假的,都是你骗本公主的是吗?” 薛神医笑得见牙不见眼:“你那小弟鬼机灵得很,叛军哪有那么容易抓到他,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再说了,就算你小弟真被抓了,叛军也没那么快打到京都来。” 远东离京都正常骑马要近一个月才到呢。 叛军起兵不到三个月,哪能这么快到京都来。 叛军要真到京都城外来了,哪能这般寧和安静,早就宫里宫外紧张起来,兵甲声、號角声到处皆是了。 薛神医那些话,也就骗骗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和小公主身边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宫婢嬤嬤。 换成任何一个稍微懂的,都骗不过。 確定小弟根本没事后,小公主懊恼地哼了声:“你骗本公主,本公主以后都不跟你说话了!” 说罢跑回脚踏上坐著,挨著她父皇的腿。 方才跟著小公主一起被骗的嬤嬤觉得丟脸地低下头。 但想到小殿下没被砍手指,皇后娘娘和小公主也不会有危险,王爷还因此醒过来了,嬤嬤又挺了挺背,抬起头来。 姜心棠从闺女和薛神医的话里,听懂了些信息,但她没有细问,只是让薛神医赶紧给萧迟看看。 薛神医抓起萧迟的手把脉。 半晌后道:“脉搏正常且有力,没事了,死不了了。” 姜心棠听完,激动开心到觉得不真实。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觉得疼,便眼睛再次红了起来,想哭。 几个月了。 从大年初一至今,几个月了,萧迟终於醒来了! 这时,一道身影如风般从外头卷了进来。 “父皇!” 人未到,声音先到。 声音落下,萧暮的身影才从外头卷到內殿来。 看到他父皇果然醒了,坐在床上,他扑通一声就跪到他父皇床前。 “父皇。” 十三岁的少年,从出生就不怎么爱哭,他父皇昏迷他也没有哭,此时却是眼眶发红,想哭。 萧迟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朝局如何,说来我听。” 內寢殿里的宫奴都很自觉地往外退了出去。 薛神医也跟著出去。 萧暮跪在地上,把朝堂局势和远东起兵造反的形势,快速说与他父皇知道。 萧迟听完,抬起巴掌,轻轻打在儿子脸上:“胆大妄为。” 他不想梁国有內战。 所以一直拖著没有认回儿子闺女。 因为一旦认回他们,就得向外公开他们是自己的骨血,非梁氏血脉。 而一旦公开,便有人能像如今这般,打著匡扶梁氏王朝的名义起兵,引起內患。 他一直拖著没做的事,儿子趁他昏睡不醒就给做了,还把他直接推上了帝位,骂儿子一句胆大妄为不冤枉。 “孩儿就是要这样做,孩儿再也不想姓梁了,孩儿是您和母后的孩子,孩儿姓萧!”萧暮目光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皇,“父皇您若生孩儿的气,就继续打孩儿!” 说罢仰著脸要给他父皇打。 萧迟哪捨得打他。 他闭了闭眼,没有再责怪儿子,如今当务之急是平定叛军。 萧暮从地上起来后,当值的太医也来了。 太医依次给萧迟把脉看过后,皆说从脉象上看,萧迟身体已经无恙了。 太医走后,姜律得知消息,带著孟立衡孟立阳也赶来了紫宸宫。 姜律红著眼眶去拜见萧迟。 萧迟见这孩子真情流露,是真的担心自己,自己醒来,他也是真的高兴,便伸手去摸了摸他脑袋,说道:“起来吧。” 这是萧迟第一次像摸自己孩子般,伸手去摸姜律脑袋。 姜律很开心,起身跟孟立衡孟立阳兄弟站在一旁。 姜心棠已经命人送来了清淡的膳食,还命人准备了沐浴的热水。 萧迟刚醒,不宜大饮大食,只吃了些肉粥,便去沐浴。 姜心棠怕他昏睡太久,刚醒来,肢体尚不灵活,跟去净洗室帮他沐浴。 从头洗到脚。 洗完出来,姜心棠拿熏炉帮他烘著粗硬的头髮。 待头髮没再滴水时,他侧过身,手臂一卷,把姜心棠勾到了怀里去。 没有像往时那般亲她揉捏她,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见她瘦了许多许多,脸色还不大好,似病了,他心疼说:“叫你担心了,也辛苦你了。” 他虽一直躺著。 但时沉睡,时有意识,知道这几个月,皆是她亲力亲为餵他、照顾他、给他净身、为他按摩身体… 姜心棠与他对视,声音微哽:“只要你能醒来,我做什么都不辛苦。” 萧迟温柔轻抚她脸,俯首吻了吻她唇,之后放开她,说道:“继续为我烘发吧。” 叛军未平,当务之急是平定叛军,温存之事,日后再做。 姜心棠起身,帮他把头髮烘乾。 御前太监送了龙袍和帝王发冠进来。 姜心棠帮萧迟把头髮束好,戴上金冠。 萧迟看了那龙袍一眼,起身摊开双臂。 御前太监上前,服侍他穿上玄色龙袍。 他昏睡了几个月,清瘦了很多,但腰身依旧挺拔伟岸,穿上龙袍,龙章凤姿,君威赫赫。 太子萧暮已经召集群臣到大殿。 萧迟穿好龙袍,去了大殿,接受群臣朝拜,共商国之大计。 第497章 带他们相见 萧迟醒来,群臣振奋。 消息快速传去平叛的大军,平叛的大军此时已经跟叛军在襄城对上。 叛军占领了襄城。 朝廷平叛的大军想破襄城,平定叛军。 叛军则想突破朝廷大军,继续往京都方向打去。 故双方在襄城城外对战了几次,皆没有討到便宜。 叛军每次见势头不妙,就退回襄城里,紧闭起城门,只防守。 而襄城固若金汤,想破城並非易事。 是以,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而在这紧要关头,一只小傢伙来到平叛大军前,开口就说:“爷要见曹镇疆。” 曹镇疆是此次带领大军平叛的大將军。 士兵垂眼看面前开口的小傢伙,大约十余岁的身高,抱著个包袱,衣衫很破,身上滚满了泥土和草屑,脸都是黑的,脏兮兮。 士兵当即喝:“哪来的小乞丐,竟敢直呼我们大將军的名讳!” 另一士兵也喝:“还不快滚!” 说罢就要將小傢伙赶走。 未料手刚抬起,小傢伙抬起一脚先踹对方肚子上:“蠢货,爷能唤出你们大將军名讳,你们竟让爷滚!” 他一个九岁多的小孩敢来大军面前直呼大將军名讳。 这些士兵就算不带他去见,也得觉得他可疑,把他抓起来审问才对,竟叫他滚? 小傢伙最討厌蠢人,抬脚又往那士兵踹了一脚。 这边的情况引起了一个巡营將领的注意。 將领带著巡营士兵过来,喝问:“怎么回事?” 被踹倒的士兵急忙爬起来道:“有个小乞丐来闹事。” 另一士兵也道:“这小乞丐说要见大將军。” 两个士兵话音刚落,一道稚嫩童音就插了进来:“带爷去见曹镇疆。” 將领看向小傢伙。 脏兮兮一小孩,但小身板板正挺直,双眼乌亮机灵,在十几万大军前,不怯场不害怕。 直呼他们大將军名讳,就像在喊自家奴才一样自然。 將领直觉这小孩並非乞丐,且不简单,把人领进大军里去。 到了主帅营帐前,將领將小孩留在外头,进主帅营帐去稟报。 小傢伙对军营规矩很了解,站在外面等,等方才那將领出来叫他进去,他才进了营帐去。 营帐里头有许多將领跟大將军曹镇疆在商討该採取怎样的方式攻城,曹镇疆抬眼看了进来的小傢伙几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看了几眼,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站起来:“小殿下?” 其他將领有些见过陛下家小儿子的,也都认出进来的小屁孩是小萧翼。 小萧翼朝主位走去。 大將军曹镇疆忙从主位上下来,跪地道:“臣参见小殿下。” 所有將领赶紧跟著跪下。 小萧翼大剌剌往大將军位置上一坐,目光往眾人一扫:“都免礼吧。” 眾人起身,曹镇疆问:“小殿下怎会在此?” 他们都不知道小殿下从京里偷跑出来的事。 小萧翼没回答曹镇疆这话,而是说:“襄城里有內应,明日午时后攻城,城內会有人放火烧粮仓製造混乱,並全力夺取城门控制权放大军进城。” 小萧翼此话一落,眾將领眼睛皆一亮。 他们不是没想过先派些人混入襄城做內应。 这是很常用的一种战术。 但是武王、远东王先攻占了襄城,想派人混入襄城根本混不进去。 没想到小殿下竟在襄城里有人? 小萧翼从宫里偷跑出来后,绕过平叛大军,直接就去了襄城。 他前脚刚到襄城,后脚襄城就被叛军攻占了。 他扮成小乞丐在襄城里流浪。 结果易容扮成士兵的孟梁安看到了他。 孟梁安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小萧翼有偷跑去北疆的前科,孟梁安坚定自己没有看错。 趁无人注意,孟梁安把小萧翼拽到一旁:“翼儿?” 她试探喊。 小萧翼当即眼睛一亮:“安姨?” 孟梁安急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哥派我来做內应。” 孟梁安才不信他的鬼话,急忙四处张望,想让他赶紧出襄城去。 可此时平叛大军已到襄城外。 襄城防守严密,已经出不去了,孟梁安只得找了个地方,把小萧翼藏起来,不许他乱跑。 小傢伙怎么可能会听话,孟梁安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去了。 不过他不会让安姨担心的,他去外头逛一会就回来。 结果这一逛,又被人拽到了一旁:“翼儿?” 小萧翼耳朵一竖。 这声音咋这么熟悉? 孟立衡孟立阳的爹爹? 他盯著眼前人瞧,一张脸涂得黑黝黝的,看不出真面目,但那声音確实是孟立衡孟立阳的爹爹没错。 不过小萧翼没有马上开口。 沈东灼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万一沈东灼跟他父亲一起背叛了朝廷,他出声承认就完了。 “你赶紧跟我来。”沈东灼也紧张地四下张望,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那地方还有他父皇派给沈东灼的护卫和军师。 小萧翼这才確定沈东灼没有背叛朝廷,於是开口:“安姨来找你,我带你去找安姨。” 听到孟梁安来找自己,沈东灼先是一怔。 隨后心头涌起无法言语的激动与柔情。 他迫不及待地跟小萧翼去了孟梁安给小萧翼的藏身之处。 等到半夜,孟梁安藏著几个馒头偷偷摸摸回到小萧翼的藏身之处,借著月光,她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士兵跟小萧翼在一起。 沈东灼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也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士兵进来。 防止两人打起来,小萧翼忙说:“安姨,这是沈伯伯。” 啪! 怀里的馒头掉到地上。 孟梁安怔怔地看著沈东灼,沈东灼也怔怔地看著孟梁安。 孟梁安经纪温心专业易容过,完全看不出原貌,连身高和身形都改变了。 沈东灼只是自己胡乱乔装,但也乔装得几乎看不出原貌。 若非小萧翼被他们认出,带他们相见,只怕等到开战,拿著刀对砍,都不知道彼此是自己爱人。 沈东灼奔过去,將孟梁安抱入怀里。 小萧翼捡起地上的馒头,擦了擦后,坐一旁啃。 等他几个馒头啃完,孟梁安沈东灼二人也说完话了。 沈东灼要带孟梁安小萧翼回去见军师和护卫,结果三人鬼鬼祟祟从藏身之处出来,就又碰到人了。 “小殿下。” 一道身影比他们还鬼鬼祟祟地从暗处出来,拦在三人面前。 沈东灼、孟梁安不认识此人,小萧翼觉得这人眼熟。 “属下乃玄甲卫首领,奉太子殿下之命来寻找小殿下。”对方扫了孟梁安、沈东灼一眼,见他们將小殿下护在中间,应该是自己人,便说出自己的身份,掏出玄甲卫的铁牌呈给小萧翼看。 御林军和齐冥两拨人追不到小殿下,半途回去了。 只有玄甲卫往前追。 他们得到一些线索,沿著小殿下的路线也绕过大军,追到襄城里来。 他们入襄城不久,叛军就占领了襄城,但他们还没有找到小殿下,便一直藏在襄城里头找。 小萧翼认得玄甲卫的铁牌,然后就想起这人確实是玄甲卫首领,他以前见过的。 首领很快就將散在城內各处寻找小殿下的玄甲卫,全部召集在一起。 有玄甲卫,还有萧迟派给沈东灼的二十名护卫,於是一大伙人暗中一合计,就想出了烧粮草、夺取城门控制权这个里应外合的方法。 小萧翼还拿出了两大包从薛神医那儿顺来的药,和两颗不知从哪弄来的黑呼呼圆球给孟梁安。 然后自告奋勇混出襄城来告诉大军明日午时后攻城。 第498章 叛乱结束 小萧翼传达完消息后,就跟大將军曹镇疆要了个营帐。 先美美地吃了顿饱饭后,还去洗了个澡。 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乾乾净净,倒头睡觉。 翌日午时前,孟梁安沈东灼等人兵分几路,孟梁安混在叛军里好几日了,早就將叛军內部摸得很清楚,她將士兵用膳的时间告诉沈东灼,沈东灼趁守粮仓的士兵进食时需要换防,將小萧翼给的两大包药下在这些士兵的饭菜里。 等这些士兵进完食,换好防,纪温心和两个护卫协作將小萧翼给的两颗圆球掷入武王住的院子。 圆球外面是生铁包裹,里头是火药,有引线。 护卫將引线点燃,掷入武王院子,爆炸声立即引起混乱,以为是有敌军混入城里要擒贼先擒王,一些將领带著士兵快速往府衙这边赶来。 城外的大军,听到襄城內爆炸声的讯號,立即突然发兵攻城。 武王从烟雾中跑出来,迅速调集兵马应对。 与此同时,守粮仓的士兵开始一个个毒发倒地,沈东灼带人冲入粮仓,將餵马的乾草迅速盖在粮食上,多个地方点火。 粮仓一起火,军心立即动摇。 远东王、武王不得不重新分布兵力,派人去粮仓救火。 孟梁安和玄甲卫首领带人抢了马直衝城门而去。 他们速度很快,又都扮成远东的士兵,在混乱的城中骑马飞奔而来,无论是城楼上方指挥作战的远东王,还是城楼下方的沈东炽,发现这些人不对时,他们已经到了城门。 沈东炽急喝:“拦住他们!” 话音未落,孟梁安马蹄踹翻无数士兵已至他面前,红缨枪一抬,速度极快,直接刺穿沈东炽咽喉。 沈东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就被刺死,嘴里吐出血的同时,瞪大眼睛看著孟梁安。 孟梁安眼里闪过一抹寒芒,红缨枪猛地拔出。 血从沈东炽喉咙里喷涌出来。 孟梁安看都没有多看往地上倒去的沈东炽一眼,她立马横枪拦住所有朝她衝上来的士兵。 后方玄甲卫迅速翻身下马,打开城门。 城外士兵如潮水般涌入。 霎时,战鼓雷鸣,廝杀声不绝於耳。 …… 这场大战没有持久太久。 沈东灼回到远东军中五年,加上以前未来京都时,就一直在军中,许多將领是认他的。 他卸去乔装,振臂高呼,让远东的將士们放下刀箭,別作无畏的牺牲,他会向朝廷求情,不追究他们跟著起兵造反的罪。 並向远东王高声道:“父亲,別再打了!您被武王利用了,二弟早就跟武王有勾结,他和武王僱人杀您,给您下毒陷害我要毒杀您,统统都是为了离间你我父子还有你和朝廷的关係,最后武王利用您、骗您起兵谋反为他夺皇位!” 沈东炽与武王早有勾结,是他父亲起兵造反后,他查到的。 而他父亲为什么要杀他,是孟梁安昨夜告诉他的。 两者一结合,沈东灼便猜到这一切都是他的庶弟和武王勾结陷害他和朝廷的了。 周围廝杀声震耳,但沈东灼声音很高,几乎所有將士都听到了。 一些原本就认沈东灼的將士听了此话,又见朝廷大军已经破了城,远东军明显大势已去,谁都不想继续当叛军最后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於是没有再反抗。 可远东王听了此话,却没有收手,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收手,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沈东灼痛心疾首喊:“父亲,您再执迷不捂下去,咱们远东这十万子弟就要葬送在您手里了,他们皆有父母兄弟,有妻儿啊,您收手吧!” 沈东灼后半句话直接勾起了將士的思乡之情。 有些將士自己不怕死,但想到家中父母妻儿,也都不想死了,除了几名对远东王忠心耿耿的將领外,又有一些將士放弃抵抗。 军心一旦动摇,便会一溃千里。 最终远东王被生擒。 武王则见势头不对,在大批死士的拼死搏杀下,直接跑了。 大將军曹镇疆亲率兵马去追,將武王一眾人围堵住后,又是一番廝杀。 武王那两千死士,派出去一些,折损了一些,如今尚有数百人。 这些死士皆是经过严格选拔和特殊训练的,一人可抵数十至上百名普通士兵。 是以,死士將武王护在中间,朝廷兵马虽將武王和士死包圆了,却没能突破进去將武王杀了或擒住,反而朝廷士兵死了许多,损失惨重。 大將军曹镇疆正欲命人快速回去调弓箭手时,就听远处马蹄声响,数十匹马快速奔至面前,捲起滚滚烟尘,与前方战场上翻滚起来的烟尘,迅速在上空融为一体。 数十匹马勒停后,为首一匹马马背上的小傢伙,从马背一侧抓起弓弩:“爷射不死你!” 利落上箭,瞄准,短箭破空而出。 大概有些人就是这么的天赋异稟,他父皇箭术无人能及,他自打娘胎出来,这项技能就註定比別人强,加上后天稍微练习,这一箭隔著许远的距离,精准无误地洞穿武王不断移动的脑袋。 从这边太阳穴,穿透另一边太阳穴,武王当场从马背上坠落。 小傢伙满意地收了弓弩,一声令下:“上,射死他们!” 他身后几十名玄甲卫纷纷亮出弓弩,一字排开在小傢伙前方两侧。 每把弓弩可以同时射出三支箭,箭矢如雨射出,士兵快速后退。 死士围拢在一起护著武王,武王中箭跌落又造成一定的混乱,是以这些射出的箭,几乎箭无虚发。 玄甲卫训练有素地快速上箭,再射… 几息间,死士倒下大半以上,等玄甲卫箭射完,士兵蜂拥而上,玄甲卫也策马上前廝杀,只余数名护在小萧翼身边。 小萧翼身著他从北月国带回来的轻甲,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立在山坡上观战,时不时地给自己的弓弩上箭、射箭,拿战场上那些快速移动廝杀的死士练手。 每一箭都能精准地射死一个。 他扬了扬唇角。 满意! 近半个时辰后,廝杀声渐渐归零,死士皆灭。 大將军曹镇疆命人清扫战场,每个死士都补上几刀,免得有些诈死或死得不够彻底。 之后收兵回襄城,把武王的尸体一併带回。 远东王被抓。 叛军皆归降,这场叛乱结束。 第499章 你得给我封王 不久后,大军押著远东王回京。 小萧翼、孟梁安、沈东灼、玄甲卫等隨大军一同回京。 临近京都时,小萧翼带著玄甲卫先一步快马入京,孟梁安沈东灼惦记两个孩子,也想跟小萧翼一起先入京。 但远东王在囚车里。 沈东灼心里还是念著这个父亲,最终没有丟下父亲先入京,孟梁安压下对孩子的思念,陪著沈东灼。 左右不过晚个一两天,也就能到京了。 玄甲卫入了京后,首领得入宫去向太子殿下復命,小萧翼则快马直奔皇宫里去。 皇宫是不能隨意骑马进入的,但这位小殿下谁敢管? 无人敢管! 九岁多十岁不到的孩子,因为体魄像他父皇,长得比同龄孩子高大些,看起来有十余岁,骑著马在宫內甬道狂奔。 宫奴要是躲避不及被他的马踩死,他可不管。 到紫宸宫,他翻身下马就往里头奔,大声喊:“母后,父皇!” 萧迟醒来的消息传去大军军中,他已经知道他父皇醒来了。 守在寢殿外的宫奴看到小殿下回来,激动地要往里头通报,但根本没小殿下快,小殿下身影一闪,入殿內去了。 姜心棠刚午歇醒来一会,宫奴正服侍她吃些茶点,听到儿子的声音,她手一顿,隨后激动地放下点心,站起来就往殿门口迎去。 没走两步,儿子已经入殿来了,剎住脚后,大声朝她喊:“母后!” 多么动听的声音啊! 姜心棠提心弔胆了一个多月,日夜担心这臭小子被武王的死士抓了,日夜担心这臭小子出事,如今终於听到儿子的声音,终於看到儿子回来了,儿子此时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天籟。 她想快速將儿子拉到跟前,检查他有没有受伤,问他有没有吃苦。 但她忍住了。 眼神上下一扫,见儿子全须全尾回来,身手灵活矫健应该也没有受伤,她当即脸色一板,只当毫不在意儿子回来,別开脸,不看他道:“不是很喜欢偷跑出宫吗,还回来做什么?” 不能给这臭小子好脸色。 这次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然他还敢跑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小萧翼兴奋道:“母后您別生气,孩儿这次立大功了!” 姜心棠忍不住悄咪咪转回脸偷看儿子一眼,很想知道儿子立了什么大功。 不过她生气,不能问。 但不用她问,小傢伙就神采飞扬道:“孩儿把武王给杀了,我哥论功行赏时,我要他封我当王爷。” 姜心棠难以置信地看著儿子。 这臭小子把武王给杀了? 他还不到十岁,杀了武王? 怎么可能! 她默了几息,开口道:“…你是皇子,等你长大,你父皇自然会给你封王。” “我不要等长大,我要我哥现在就给我封王。”长大后才给封的王位,哪有自己挣的王位香,小傢伙说完,左顾右盼,问他母后,“父皇呢?我父皇醒来了在哪?” 他迫不及待想见父皇。 “跟你哥在御书房。” 姜心棠话才说完,就见小傢伙往外跑了,只留下一句:“母后我先去看父皇,晚些再回来陪您。” 声音落下,人也已经不见了。 姜心棠气道:“我还没揍他,他居然就跑了。” …… 小萧翼到了御书房,里头有大臣在跟他父皇议事。 他皮虽皮,但有时候还是守规矩的,只在外头悄悄瞧了他父皇几眼。 见他父皇只是比以前瘦了一些,但人已经好好的了,他便没有进去,溜达去了別处。 半路上,遇到了得知他回来,跑来找他的姜律和孟家兄弟。 孟家兄弟向他打听父亲母亲。 后面小公主也来了,让她小弟给她讲平定叛军的事。 小萧翼閒来无事,就坐湖边的白玉阑干上讲,小公主坐在阑干边的石阶上,双手托著下巴,边看著湖里锦鲤嬉戏,边听得津津有味。 孟立阳从小就喜欢跟小公主玩,长大也一样,他挨坐在小公主旁边,同样听得津津有味。 姜律站在小弟身边。 怕这皮猴子一个不慎,掉湖里去。 孟立衡靠在小萧翼另一侧的阑干边,边听边嚮往著能跟著大军去打仗。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成了这宫里一道最靚丽又最富活力的风景。 直到晚膳,几个孩子回紫宸宫,小萧翼才正式见到他父皇。 不过他父皇已经醒来,看著没有任何问题了,他也就不关注他父皇了,扒著饭对他哥说:“武王是我杀的,出襄城传递消息也是我,我还射杀了好几个死士,你得给我封王。” 武王和远东王是此次造反的头目。 他把头目给射杀了,还杀了好几个死士,传递消息也是他,可以算是此次平叛中功劳最大的。 他哥说:“我现在只是太子,封不了你。” 小傢伙这才想起,现在皇帝不是他哥,是他老子了,他转头就对他父皇说:“你封我当王爷。” “论功行赏时,不会少了你。”他父皇给他母后夹菜,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傢伙道:“封號我要自己定。” 什么晋王、雍王、安王、瑞王……都太俗气了,他不要,他要给自己定个好听又霸气的封號。 “给你封个梦王可好?” 小萧翼抬头看他父皇。 他父皇道:“做梦的梦。” …… 两日后大军抵京,萧迟在大殿召见了大將军曹镇疆和一些將领,以及沈东灼跟孟梁安。 远东王被押去了大牢。 此次平定叛军,所有立功者,军功皆已上报,並审定记录,萧迟按军功给予所有人封赏。 沈东灼不要封赏。 他跪地,请求用自己的军功换他父亲一命,革去他父亲的王爵,让他把他父亲领回远东,他会好好看守他父亲。 萧迟没有同意。 远东王犯的是谋反罪,是绝对不能赦免的。 封赏完,孟梁安沈东灼从大殿退出来,孟梁安去了紫宸宫找姜心棠,姊妹二人简单敘了几句,孟梁安领著两个孩子出宫。 沈东灼带两个孩子去了趟天牢,给他父亲看一看两个孙子。 他想保自己父亲一命。 但他也明白,父亲所犯的罪,萧迟不给他用军功抵,他怨不得萧迟。 不过萧迟还没有处置远东王,信老王爷去了一趟天牢,请女婿喝了一顿酒后,远东王就死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女儿当年是被远东王和妾室害死的,怕沈东灼这个实心眼的外孙会再拿军功去跟萧迟换他父亲的命,於是半壶毒酒直接把远东王送走。 第500章 喜提一顿打 沈东灼得知后,很伤心,跟萧迟要了他父亲的尸首,要运回远东去。 萧迟派人去天牢验了尸体。 確定远东王真死了后,同意了沈东灼的要求。 沈东灼如今已经近四十岁,孟梁安也三十好几,两人的婚事拖了十几年,若是沈东灼把父亲的丧事先办完,还得再守孝三年才能成婚。 沈东灼不想再等了。 且他此次回远东,想把孟梁安母子三人一起带回远东,他不能让孟梁安没名没分地跟他回去。 恰好南昭王得知远东王和武王起兵造反,而萧迟昏睡不醒,他担心自家妹妹,担心姜心棠,安排好南昭的一切后,单骑日夜不休入京来。 不过他到京时,叛军已经平定,萧迟也早醒来了。 四异姓王无召不得入京。 南昭王入京后,直接就去了皇宫求见萧迟,向萧迟请罪,並说明原因。 萧迟没有降他的罪。 但言语敲打了一番,对外说是他召南昭王入京来的。 南昭王很想知道姜心棠的情况。 萧迟昏睡了几个月,远东王和武王起兵造反,他知道姜心棠这几个月定是很担心很煎熬,所以他想问问姜心棠好不好? 但他没问。 萧迟心底是介意他和姜心棠曾经那点过往的,他怕自己问起姜心棠,会让萧迟不满,害姜心棠的日子不好过。 他从宫里出来,回了將军府。 孟梁安看到兄长,惊喜得怔愣住,隨后热泪盈眶,忙命人去把两个孩子和沈东灼唤回来见兄长。 沈东灼在安顿父亲的尸首,得知大舅哥入京来,急忙回將军府见南昭王。 孟梁安自己跟兄长说她要跟沈东灼成婚。 两人孩子都十多岁了,南昭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且两人经歷了那么多,也是该有个结果了! 於是选了个最近的日子,婚事简单地安排起来。 孟梁安亲自入宫去告诉姜心棠这事,说她要跟沈东灼成婚了,因沈东灼父亲尸首不能久放,如今远东无首领,沈东灼也不能在京里多呆,得儘快回远东,故婚事仓促,日子选在十天后。 姜心棠觉得这样委屈了安安姐。 但也为安安姐终能与沈东灼修成正果感到高兴,她湿了眼眶,叫来几名嬤嬤太监跟著孟梁安去將军府,帮忙安排婚事。 孟梁安没有推辞,领著嬤嬤太监出宫去。 姜心棠命掌事嬤嬤拿来库房单子,她要给安安姐挑选嫁妆。 小萧翼看到他母后在给安姨准备嫁妆,才知道安姨要跟沈伯伯成婚去远东了,他父皇已经封赏完了,但没有给他封王。 他立即跑去御书房找他父皇。 有几位大臣正跟他父皇议完事,从御书房里退出来,碰到他,躬身给他行礼:“小殿下。” 小萧翼没有看这些大臣,气鼓鼓入了御书房去,朝上首御案后的男人问:“怎么没给我封王?” 萧迟拿过奏摺正要批阅,闻言掀了下眼帘看儿子一眼:“没规矩,跪下。” 很轻淡的声音。 但无论是为君,还是为父,却只需这么轻轻淡淡的一句,就足够威严。 小萧翼乖乖跪了下去,喊了声:“父皇。” 不等他父皇回答,他便又气鼓鼓问:“为何没给我封王?您说过论功行赏时,不会少了我的。” 萧迟再次撩眼看了儿子一眼:“封赏时把你忘了。” 小萧翼生气:“您补给我!” 萧迟一目十行看完奏摺,御笔蘸了墨,在奏摺上落下硃批:“今晚补给你。” “您现在就补!” 萧迟这下不只撩眼帘了,他將批好的奏摺合上,摞到一旁,抬头看儿子。 很平淡的眼神,但身为父亲的严厉和威压却在无声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小傢伙很狂很不听话,但对上父皇的眼神,却是怕的。 他站起来:“今晚就今晚,我回母后那儿等您给我封赏。” 说罢转身就跑了。 萧迟收回视线,喝了口茶后,继续批阅奏摺。 晚间萧迟回紫宸宫去,太子萧暮也从东宫过来,小公主、姜律早已在紫宸宫。 萧迟和几个孩子陪他棠棠用晚膳。 小萧翼一直惦记封王的事,晚膳后就迫不及待提醒他父皇:“父皇,该给我封王了。” 萧迟朝外头看了眼。 御前太监立即躬身出紫宸宫去。 没一会两个御林军,一个拎了条长板凳,一个拿了根棍子进来。 在宫奴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小萧翼眼珠子机灵一转,已经从膳桌边弹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怎奈他在外头如何神气,回到宫里都难逃他父皇的五指山,他父皇长臂一伸,將他拎住。 亲自拎著阔步出寢殿去。 小萧翼跟只八爪鱼一样在空中挥舞著手脚大喊:“母后救我,母后救我,救我母后…” 姜心棠心臟一缩,下意识起身就要去救儿子。 但站起来后,又坐回去。 萧迟从未打过孩子骂过孩子,这还是他头一次要用棍棒来教育孩子,她不能在这时候去扫他的威严。 萧迟將儿子丟长板凳上,命御林军:“打,五十棍,一棍都不能少。” 又看向正要从长板凳上滚下来跑的儿子:“趴好。” 轻淡不含任何感情的两个字,就叫狂妄的臭小子乖乖趴在长板凳上不敢跑了,但不甘心地继续朝殿內喊:“母后!母后救我!救我母后!” 喊了好几声,母后都不来救他,他心凉了半截。 很快棍棒就落到他臀上,他疼得咬牙。 “知道为何打你吗?”他父皇问。 小萧翼当然知道是打他偷跑出宫去襄城。 可他觉得他没错。 他不服气。 抱紧长板凳不回答。 “这次打你五十棍,下次若还敢不跟我或你母后交代一声就偷跑出宫,打断你的腿。连路都不会走,以后就不会偷跑了,免得你母后次次为你担心到生病。”萧迟说完,回寢殿里去。 棍棒落在臀部的声音,听得姜心棠一阵阵心疼,忍不住再次站起来往外走,想去看儿子。 萧迟阔步入殿来,將她拥著入了內寢殿去。 “別心疼他,这小子得教训教训。” 萧迟不否认自己的儿子比別的孩子聪明。 这次平叛,那臭小子功不可没。 但也有运气好的成分在。 就说他混入襄城被孟梁安和沈东灼认出来,若这两人是敌非友,他就已经被抓了。 萧迟不捨得打孩子。 但该打时还是得打,这次若不打,还给他封王的话,他不但不会觉得自己屡次偷跑去战场错了,还会引以为傲,下次更狂更大胆。 不是次次都能运气这般好,万一出了事,他棠棠得哭死。 第501章 生命摇摇欲坠 姜心棠也认为这孩子得揍一揍,便忍著没有出去看。 五十棍打完之后,小萧翼被抬回了他的寢宫。 他哥萧暮、姜律跟了过去。 小公主跑去找薛神医。 薛神医过来看了一眼,捋著山羊鬍哟了一声:“都肿了,白柚子变紫柚子。” 小孩儿两瓣屁股紧实,如柚子般,被打得瘀血,肉白色变紫色。 小萧翼还是头一次被人盯著屁股评头论足,生气地拽上被褥盖上自己的屁股。 薛神医丟了瓶祛瘀的药给萧暮:“给他擦擦,明儿就活蹦乱跳了。” 虽说被打了五十棍。 但这棍如何打,学问可大了。 小殿下挨打,谁敢真打呀,也就叫他皮肉受点伤,筋骨是一点没伤到。 萧暮拿过药,重新掀开被褥,给小弟臀部涂药。 小萧翼彆扭:“我自己来,不用你。” 说罢要把药抢过。 萧暮拍开他手:“你当我爱看你的屁股。” 药涂屁股上,小萧翼疼得呲牙咧嘴。 “活该。”他哥一点不同情他,“母后担心你担心得病了,父皇才打你的,你活该打。” 小萧翼抿著唇。 他捨不得母后生病。 母后担心他担心得病了,父皇才打他… 好吧,抵平了,他不生气了! 当夜姜心棠在萧迟怀里怎么都睡不安稳。 半夜偷偷摸摸起来,要下床。 萧迟也没怎么睡,跟著坐起,暗夜中,姜心棠猫著身子向床尾爬去,转头说:“我…吵醒你了?” 萧迟次日要早起上朝。 她捨不得吵醒他。 萧迟把她捞回怀里来:“担心那臭小子?” 姜心棠坐在他怀中,细软的秀髮从肩头披散下来。 她脸瓷白精致,岁月没有在她脸上落下任何痕跡,只是少了些稚嫩青涩,多了些成熟韵味,此时她脸色明显担忧,点了点头:“你睡,我去看看他就回来。” 萧迟下床。 姜心棠忙说:“我去看就好,你明日还要上朝…” 话未说完,萧迟已经利落穿上外袍,姜心棠便没再多说,也赶紧下床去穿衣裙。 两人去到儿子寢宫。 守夜的太监嬤嬤见帝后半夜来,一个激灵,瞌睡虫都嚇死了,忙囫圇跪地行礼。 姜心棠边往院里走边问:“小殿下伤势如何了?可有喊疼?” 嬤嬤忙说:“公主殿下喊了薛神医来给小殿下看过,太子殿下给小殿下上了药,小殿下没有喊疼,但不给奴婢看他的伤,不知消肿了没有。奴婢不敢离开,一直在殿外守著…” 这嬤嬤自打小萧翼出生,就一直照顾小萧翼到现在。 这等资歷,是不用守夜的。 但她是真心疼爱小殿下,小殿下挨打受伤,她不敢去睡、也睡不著,故跟太监一起在外头守夜。 嬤嬤边说边躬身去给帝后开门。 萧迟和姜心棠进去,放轻了脚步到內殿,就见小傢伙趴在床上睡得安稳,他们进来,他毫无察觉。 姜心棠在床边坐下,掀开被褥,嬤嬤赶紧拿了蜡烛过来。 借著幽暗的烛光,姜心棠见儿子臀部已经消肿,应该是薛神医的药好,瘀紫也不太明显了,才放了心,低声交代了嬤嬤几句后,和萧迟回了紫宸宫。 次日小公主一早就来看她小弟。 小萧翼刚醒来,嬤嬤把水端到床边,服侍他洗漱时告诉他:“陛下和娘娘昨儿半夜来看小殿下。” 小傢伙闻言,將漱口水一把吐掉,亮著眼睛说:“我就知道母后是疼我的!” “陛下也疼您。”嬤嬤说完,端著水出去。 小公主凑过来,伸手要去掀被褥看她小弟的屁股好了没有。 小傢伙赶紧把被掀起一半的被褥拉下,將自己屁股盖严实:“男女授受不亲,你虽是我姐,但也不能乱看。” 小公主优雅地翻了下白眼:“谁爱看你的臭屁股,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弟,我关心你。” 说罢將她最近最喜欢吃的一款芝麻乳分享给她小弟吃。 见那餵到嘴边的,小萧翼直皱眉:“你自己吃。” 谁要大清早吃这种甜到齁嗓子的东西。 “我想著你,念著你受伤,才拿我最喜欢的来安慰你,你竟然拒绝。” “我又没让你想著我。” 小公主气到了,一巴掌盖她小弟脑门上:“你再拒绝我试试?” “行行行,我吃我吃!” 世上怎么会有姐姐这种生物啊。 霸道不讲理。 还得让著她。 太气人了。 小萧翼狠狠咬了一口芝麻乳,被甜到天灵盖都是晕的。 …… 姜心棠安排完安安姐的嫁妆,命人准备车驾。 她要亲自出宫去趟將军府,看安安姐的婚事筹备得怎样。 宫人领了命正要去安排,却在这时,御前太监急急从外头跑了进来,见著姜心棠,跪下就道:“娘娘,陛下让您带太子殿下小公主小殿下速跟他回一趟国公府。” 姜心棠怔愣了下。 反应过来后忙起身问:“出了何事?” 御前太监说:“駙马爷派人入宫,说大长公主身子抱恙。” 姜心棠心臟“咯噔”跳了一下,忙命人去把小公主小殿下,还有太子叫来。 小萧翼皮实,虽然伤还没有全好,但养了两日,已经活蹦乱跳了,很快就来了紫宸宫。 小公主隨后到。 东宫离得远些,萧暮是最后一个到的。 姜心棠带著三个孩子急急去了御书房,被告知陛下已经先出宫去了,鸞驾和御林军已经在御书房外等候。 姜心棠带著闺女和小儿子上了鸞驾,萧暮骑马。 小公主感觉到气氛紧张,依偎在姜心棠身边问:“母后,祖母怎么了?” 姜心棠不知道。 方才宫人去叫三个孩子时,她向御前太监询问了,但御前太监说附马爷只派人来说大长公主身子抱恙,让陛下带娘娘您和太子殿下小公主小殿下回去看,没说大长公主到底如何。 “你祖母有心疾,应是心疾发作了。不用怕,有薛神医在,你祖母不会有事的。”姜心棠抱著闺女安慰。 到了国公府,小萧翼快速下马车,萧暮也快速从马背上翻跃而下,兄弟二人一人来扶姐姐,一人来扶母后。 下了马车,姜心棠带著三个孩子急急往府里赶。 入了大长公主院子,看到萧迟跪在地上,脸埋在他母亲腿上哭。 而他母亲。 那个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雍容不可一世的大长公主,一头白髮,宛如银丝暮雪,生命摇摇欲坠。 第502章 听得人心如刀割 姜心棠和三个孩子怔怔地站在门口,一时忘了该如何走进去。 只觉得震惊。 不可思议。 听到萧迟从喉咙里滚出来的悲愴哭声,心头一瞬间跟著发胀。 “你们的祖母…是为了救你们的父皇,用自己的身体养蛊,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駙马萧瀛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眼里布满血丝,神色憔悴悲伤,两鬢似也都白了。 姜心棠依稀记得年初一萧迟刚昏睡不醒时,无论是大长公主还是駙马,都还因保养得好,虽已五六十年纪,但皆满头乌髮,只有少数几根银丝。 仅仅几个月,怎就… “前年你怀胎,阿迟的母亲去护国寺为你腹中孩子和阿迟、翼儿祈福…” 萧瀛看著姜心棠,话未说完,萧暮立即打断:“祖父!” 父皇娶了母后会折寿一事,萧暮不想让母后知道。 母后会自责一辈子。 萧瀛看了大孙子一眼,继续说:“护国寺主持说阿迟有劫,並指引阿迟母亲去上清寺,说上清寺或许有化劫之法。阿迟母亲去了上清寺,上清寺主持给了阿迟母亲一个小方盒。” 他只说萧迟有劫。 没说折寿。 也没提萧迟为何有这个劫。 萧暮这才没有再阻止祖父往下说。 “之后阿迟母亲回府设了小佛堂,日日素衣素食吃斋念佛,每十日往小方盒里滴血,为阿迟化劫…”萧瀛说到这,懊悔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和孙儿前后去上清寺问过主持化劫的方法。 主持让他们回京问妻子。 他和孙儿都回京问过妻子,妻子没说主持给她小方盒,只说日日吃斋念佛就能给儿子化劫。 “但年初一阿迟还是骤然昏睡不醒了。”萧瀛再次看向大孙子,“那日我和你祖母同你一起去见上清寺主持,后来你先离开,我和你祖母还在里头,上清寺主持让你祖母把小方盒拿给薛神医。” 萧瀛那个时候才知道妻子还从上清寺带回个小方盒,並每十日往小方盒滴血的事。 “你祖母派人回国公府拿了小方盒来给薛神医,薛神医研究了几日,说小方盒里装的是一种蛊虫的虫卵。” 薛神医原本一直搞不清楚萧迟为何会昏睡不醒。 看到虫卵后,灵光一闪,萧迟怕是中了蛊虫,一种会释放毒素抑制宿主呼吸和心跳脉搏的雄蛊。 萧迟已经呼吸心跳脉搏都很弱,若不把蛊虫引出来,蛊虫继续在体內释放毒素,萧迟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没了呼吸心跳脉搏,会死。 但蛊虫不知道在身体哪个位置,无法引出来。 除非有雌蛊。 但这种蛊,必须是在人体內,虫卵才会孵化成蛊虫。 那小方盒里的虫卵被大长公主餵了近两年的血,已经从休眠状態中甦醒,只要放入供血者的身体,几日便能孵化出蛊虫。 若是雌蛊的话,再从大长公主身体里取出蛊虫,便能引出萧迟身体里的雄蛊。 但这种蛊虫,雄蛊释放的毒素会抑制宿主呼吸和心跳脉搏,雌蛊释放的毒素则会使人加速衰老。 雌雄蛊都是害人的毒玩意! 要用身体养这种蛊的话,雌蛊会在人体內释放毒素,大长公主会迅速衰老。 当时大长公主得知这些,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但儿子和她的命,她不到两息就做出选择。 她坚强地站稳,让薛神医把虫卵植入她身体里。 萧瀛不同意她这样做,她命人把駙马绑了,捂住嘴关起来。 等萧瀛被放开,薛神医已经把虫卵植入大长公主手臂里,事已成定局。 大长公主回了国公府。 不到几日,虫卵就变成蛊虫,並吸著大长公主的精血迅速长大。 薛神医去了趟国公府,將蛊虫取出,带回王府。 薛神医日日去给萧迟行针,趁机把萧迟体內的蛊虫引出来,没告诉姜心棠。 大长公主夫妇瞒著儿媳孙子,姜心棠和她的孩子们没有发现,他自然也不会多言。 蛊虫虽引出来,但之前的毒素还积压在萧迟体內,是以萧迟一直醒不过来。 大长公主原本就有心疾,再保养得好,也已是五六十的年纪,加上雌蛊释放的催老毒素,不过几个月,便白髮苍苍,如暮日老人。 姜心棠听完,只觉得不敢相信,心胀得更加难受,看向萧迟。 萧迟脸还埋在他母亲腿上,哭道:“母亲,我不要您为儿子牺牲。” 大长公主缓缓伸手,先是如萧迟孩时那般,摸了摸萧迟的发。 之后双手落在儿子头两侧,轻轻捧住儿子的头。 她的这一生,除了少时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最疼最爱的,就是这个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儿子。 她说:“只要能救你,母亲什么都愿意做。” 他是她生的。 她怎捨得看他先她而去。 萧迟压抑的哭声更为悲愴:“儿子不要这样。” “莫要哭…”手,有些无力地滑落到儿子脸上,大长公主安慰儿子。 “你从小就不喜欢哭的,刚会翻身那会,母亲一个眨眼,你就连翻几个身,滚到床下,摔得额头起了个大包都没哭;还有刚会走路那会,照顾你的嬤嬤一个没注意,你就跑去摸炭盆,撩了一手的泡,也没哭;三岁你就要练武,刀都拿不稳,差点把自己的脚给剁了,血哗哗流,你也没哭;还有五岁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差点被马蹄踩腰上,旁边比你大的孩子嚇得哇哇叫,你却从马蹄下淡定爬起来,拍拍身上泥尘,嫌弃那些比你大的同伴儿胆小,从此不跟他们玩了…” 大长公主虚弱地说了许多,她记住儿子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 “你是母亲的骄傲,母亲想看你恣意张扬、从容帷幄、冷厉威严,母亲想要你好,母亲不想看你哭。” 恣意张扬是他少时。 从容帷幄是他从北疆回来后。 冷厉威严是他掌控朝局时。 唯有在北疆,大长公主不知道儿子在战场上是何模样。 但她想,她儿子定是少年將军的模样,在战场上永远是最英勇、最富有决策的那个。 她的儿子,从来都是她的骄傲,从来都是最优秀的。 萧迟哭得更伤心。 他哭声是那种压抑的,无法宣泄出来的悲痛。 听得人心如刀割。 第503章 遗愿,分別 “儿子叫薛神医来,薛神医定能让母亲再活几十年。” 许久后,萧迟忍下悲痛,抬起头来看母亲,声音沙哑苦涩。 大长公主轻抚儿子的脸,摇头。 她知道她不行了。 儿子醒来后,要处理武王和远东王叛乱的事,她一直没叫儿子回来,一直瞒著这事。 但这两日,她快要连床都下不了,才叫了儿子回来。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今日叫儿子回来,她让人扶她起了身,梳了最好看的妆,以最雍容华贵的一面,端坐在椅子上,见儿子。 可她再如何打扮想让儿子不悲伤,都无法抚慰萧迟看到母亲生命即逝的悲痛。 他的母亲,从他记事起,就是高傲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京都,没有一个女人有他母亲那样雍容体面。 哪怕以前方太后掌权,在这方面也不及他母亲。 可他母亲如今,竟满头霜发。 为了他,短短几月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萧迟心如斧凿,觉得愧为人子。 “儿子不孝。” 他再次悲痛垂下头。 他醒来,只派人来告诉父母一声。 醒来这么久,都没想过回府看看父母。 他12岁跑去北疆。 23岁回京,不到一年就独立建府,搬去王府住。 他陪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很少。 他从未真正听过母亲的话。 从未让母亲省心。 母亲对外不论如何,对他,永远是倾尽了所有的爱。 他很浑蛋。 他从未在母亲跟前尽过孝! 他再次哭得悲慟。 大长公主的手,再次如萧迟孩时那般,抚摸在他发顶。良久,她抬头,目光越过駙马,越过姜心棠母子几人,不知看向远处的何方… 也许,是看向皇宫,看向她年幼时与亲弟弟在冷宫里相依为命的岁月。 又或许,看向她与亲弟弟相互扶持与方家、方太后对抗的那段光阴。 亦或许,她只是想起了某些已经逝去的人,且是她想念的人,她就要去与他相见了。 她缓缓开口:“母亲除了想看看你,还有事要求你…” “母亲您说,儿子什么都答应您。”萧迟止了哭,声音极度哑沙,鼻音很重。 姜心棠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哭。 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向来都是强势且持重沉稳的。 哭这个字,天生就与他不配。 可他今日哭得这般的难过。 姜心棠心也跟著如刀绞般难受。 大长公主说:“我出自梁氏,不怪你夺了梁氏的江山,这天下…能者居之,你没有错。但母亲希望,梁氏皇陵,你能按照之前的规格制度派人守护。” 那儿躺著他的亲弟弟。 “你的舅舅,他虽做了皇帝,可他其实很胆小,幼时,他在冷宫里看不到我,就会惊慌。若是无人守护皇陵,他淒淒冷冷躺在那,他会害怕…” 大长公主眼里骤然含了泪。 冷宫那段岁月,他们过得很苦,姐弟是彼此间唯一的一点温暖。 弟弟的驾崩,她是不舍,內疚,且伤痛的。 “我答应您,母亲。儿子不但会派兵马继续守著梁氏皇陵,还会每年派人到皇陵拜謁。”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又说:“梁氏的宗亲,只要他们没有作乱,善待他们。” “儿子答应母亲。” 无论母亲说什么,萧迟统统答应。 大长公主说完,看向几个孩子。 姜心棠赶紧带著三个孩子过去,在萧迟身后跪下。 大长公主朝几个孩子伸手,“都过来让祖母再看看。” 萧暮虽与祖母不亲厚,但他知道父皇与祖母母子情深,这个时候没有再像平时那样疏离,直接就先做榜样膝行到父皇身侧、祖母的面前。 小萧翼跟著哥哥膝行过去。 小公主依偎在母后怀里,她还接受不了祖母变成这样。 姜心棠拍了下闺女的手,朝她父皇另一侧示意了下:“过去你祖母跟前。” 无论以前大长公主对她做过什么,大长公主都是孩子们的祖母。 对孩子们是真心疼爱的。 且人已经这样,还是为了萧迟这样,她还有什么可记仇的。 小公主听母后的话,膝行到她父皇另一侧,看著她祖母哭著喊了声:“祖母…” 大长公主笑,布满皱纹的手抬起来抚摸小公主的脸,又转头看了看萧暮和小萧翼,同样摸了摸他们的脸和脑袋儿。 她没对孙儿孙女们说什么,但对他们的疼爱,尽在无言中。 …… 薛神医到国公府时,大长公主已经回到床上躺著。 她如今的身体,连久坐都支撑不住。 萧迟已经从悲伤中回过神,要薛神医想办法救他母亲。 薛神医说:“救不了,若能救,我早给你母亲医治了。” 见萧迟不愿意相信,他嘆口气:“或许这世上真有命数一说,护国寺主持和上清寺前主持玄智都能算出你命中有劫,玄智那老和尚不但把你命中有劫告诉他师弟,还留了蛊虫虫卵给他师弟…” 只是这劫不是说死就死,要有外界因素致萧迟死。 中蛊虫,就是外界因素。 而大长公主用自己的身体养蛊救儿子,就是以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玄智那老和尚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会有蛊虫虫卵,萧迟是何时中的蛊,怎么中的蛊,已无从得知。 蛊虫虫卵有休眠期,薛神医也无法推断出萧迟是何时中的蛊。 玄智把虫卵交给了现任主持师弟。 现任主持依照师兄的交代,把虫卵给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为救儿子,用自己的身体养蛊而死。 这是人为,也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大长公主的命数就是为救儿子而死。 所以他救不了大长公主! 至於萧迟,他已经醒来,蛊虫也已经引出来,体內积压的毒素自身会慢慢排掉,不会再有事。 …… 萧迟没有回宫。 朝事暂时交给儿子。 他日日守在他母亲床边服侍。 姜心棠带著闺女和小儿子留在国公府陪他。 母子母女三人住在萧迟以前住的院子。 直到孟梁安成婚前一日,姜心棠才带著儿子闺女回了宫。 次日带著闺女、小儿子、姜律,以及给安安姐准备的丰厚嫁妆去將军府。 孟梁安沈东灼的婚事很简单。 只请了信王府的人。 信老王爷作为长辈,主持他们的婚事。 吉时快到时,南昭王牵著孟梁安从她院子出来,到布置成喜堂的前厅,亲手把妹妹交到沈东灼手中。 孟梁安被沈东灼牵引著,在兄长、棠儿妹妹、两个儿子,以及棠儿妹妹三个孩子,还有信王府的亲人们的见证下拜堂。 婚后第一日,沈东灼便入宫见了太子萧暮,请求回远东。 这本就是萧迟同意了的事。 故萧暮替父皇再次允了沈东灼的请求。 婚后第三日,沈东灼带孟梁安母子三人,以及他父亲的棺槨回远东。 第504章 薨逝 姜心棠带著闺女、小儿子、姜律到京都城外,官道旁的一处凉亭相送。 苏璟玄也在凉亭里。 想著此去千里迢迢,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孟梁安红了眼眶。 她先与兄长再次话別,之后才走到姜心棠面前。 大概是即將进入盛夏,骄阳灼眼吧,孟梁安觉得眼睛特別酸涩,握起棠儿妹妹的手:“这些年在京都,我们母子三人,多亏了有你和陛下的照拂。” 她在京都这十几年。 大到她和两个孩子的安危,小到吃穿用度,棠儿妹妹都想著他们母子三人,照顾著他们母子三人。 虽然她知道萧迟允许棠儿妹妹这般照拂他们母子三人,有政治考量。 但棠儿妹妹对他们母子三人的照顾,却是真心的,不掺杂任何一点政治利益。 姜心棠同样红了眼眶:“你我姊妹何须到了这时,还来说这般见外的话。” 她很是难过。 胸腔里充斥著离別的伤感。 “我无法去远东看你和衡儿阳儿,往后你和孩子若方便,要入京来。” 孟梁安点头。 將军府还在。 府里头供奉著父母、祖先灵位,她定是还会入京来的。 这边姊妹二人话別,那头孟立衡孟立阳兄弟也在跟小公主、小萧翼、姜律三个孩子道別。 小萧翼小他们两三岁,宫学不在一个讲堂,与孟家兄弟並不亲厚,没有多大的不舍和难过。 小公主却哭得很伤心。 孟立衡安慰她:“你不要难过,或许年底我们就回京来看你了,很快的。” 年底吗? 现在年中。 那半年后安姨和两个弟弟就回来了。 小公主没那么悲伤了。 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我们拉鉤,年底你们一定要回来,不回来我就生气,以后都不理你们。” 孟立衡尷尬挠头。 他只是隨口一说,想安慰小公主。 年底能不能回来,要看爹娘,他可说了不算。 何况现在都年中了,到达远东,大半年过去了,年底肯定是不会回京来的。 孟立衡迟迟不拉鉤,小公主包在眼中的泪水又要往下掉了。 孟立阳赶紧伸手鉤住小公主手指:“我们年底一定回来看你!” “你们要是不回来,就是小狗。”小公主撅著漂亮小嘴。 孟立阳道:“好,我们不回来,我们就都是小狗。” 两人就此约定好。 小萧翼在旁边嘟囔:“幼稚。” 大人小孩皆一番依依不捨话別后,孟梁安带著两个孩子上了马车。 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沈东灼朝姜心棠、苏璟玄躬身行了个礼,转身上马去。 萧迟重新派了二十名护卫和一名军师,跟沈东灼去远东。 这些新的护卫和军师,此次是沈东灼主动去跟萧迟求来的。 他知道萧迟放人在他身边,既是助他,亦是监视他。 但那又如何? 他又不想跟父亲一样反叛。 他只想在远东好好过日子,有王爵,有兵马,妻子孩子热炕头。 他主动跟萧迟要人,让萧迟有理由放人在他身边。 萧迟对他放心。 他亦安稳。 队伍缓缓前行。 姜心棠和孩子们出了凉亭,目送马车远去。 孟梁安和两个孩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他们挥手。 皆依依不捨,默默垂泪。 队伍消失得不见后,苏璟玄转身看向姜心棠。 “我也要回南昭了。”他也向太子萧暮辞行完。 姜心棠知道他要走,看向立在旁边的嬤嬤。 嬤嬤立即把抱著的包袱拿上来。 “里面是我命人准备的一些路上吃的乾粮,你带上。”苏璟玄此次入京,孤身而来,身边无人打点。 他接过:“你有心了。” 姜心棠道:“你是我兄长。” 是啊,她成婚时,他背她出嫁,她认了他做兄长。 他是她兄长。 仅此而已! 他笑了笑,再看了她一眼,转身上马去:“我走了。” 姜心棠拉过三个孩子,让他们跟舅舅道別。 小公主、姜律都很乖地跟苏璟玄道別。 小萧翼拽拽的,不搭理人。 马儿在凉亭外踢踏,不乖地转了两圈,苏璟玄控著马,多看了姜心棠两眼,才猛地掉转马头,往另一条路策马而去。 他孤身一人。 背影萧瑟。 姜心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希望安安姐好,也希望苏璟玄好。 她有萧迟,有儿有女,亦盼著他们皆能圆满。 可苏璟玄至今孤身一人。 …… 萧迟在国公府服侍了他母亲大半个月。 他母亲衰老得很快。 只半个月,就连床都起不来了,水餵到她嘴边,她有时都不怎么会吞咽。 但这日,她突然精神了起来,让駙马扶她起身。 萧瀛温柔抱她坐起。 她看到駙马两鬢皆白了,她有些恍惚,伸手摸了摸駙马发白的鬢角。 似想起自己现在比駙马还要衰老。 她缩回手,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本宫现在,是不是很丑?” 萧瀛握住她手:“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你十八岁嫁给我时那容顏。” 夫妇二人近四十年都很恩爱。 大长公主强势。 駙马很能包容她。 未纳过妾,未有过其他女人,萧瀛是真的爱大长公主,並不是迫於皇权。 大长公主闻言笑了笑。 说她想梳妆。 想看晚霞。 萧瀛把她抱到妆檯前,唤嬤嬤进来给妻子梳妆。 日暮时,大长公主著锦服,梳著最雍容华贵的妆容,坐到院中。 萧迟把妻儿都叫来。 院中置了矮桌、椅子。 嬤嬤婢女们远远地退守到一旁。 只一家人围坐在矮桌边。 萧迟亲自煮茶,姜心棠先奉了茶给公爹,又奉了茶要餵婆母。 萧瀛放下茶,伸手过来接:“你没餵过,我来。” 姜心棠微垂下头。 原本伺候婆母是她这个儿媳该做之事。 但萧迟从未让她做过。 公爹也没让她做。 婆母臥榻大半月,皆是他们父子亲自照顾。 她只需照顾好儿女就行。 萧瀛未碰到茶杯,大长公主自己先把杯子接了过去:“我自己来。” 她竟有力气把杯子拿得很稳。 但姜心棠和萧瀛都不放心地站在大长公主身边,怕她杯子会摔落,烫到身子。 却听大长公主道:“你们挡我风了。” 姜心棠和萧瀛赶紧挪开一些。 天有些燥热。 但院中凉风习习。 四个孩子在院中放风箏。 这时小公主兴奋喊了一声:“晚霞!母后您看,好漂亮的晚霞!” 姜心棠朝天空看去。 日將落。 天空被染成金色。 绚丽璀璨。 真的是晚霞,很美! 萧迟和孩子们,奴僕们,皆往天空看去。 大长公主缓缓喝了口茶,亦抬头。 她视线从院中嬉闹的几个孩子身上掠过,唇角浮起浅浅笑意后,看到天上的晚霞。 “真的很美。” 她呢喃了一声。 隨后手中瓷盏坠落。 萧瀛没有抬头去看晚霞。 他及时接住要往下倒的大长公主,沉痛地闭上了眼。 第505章 瞭然一笑 翌日。 大长公主薨逝公布。 萧迟尊亡母为太后,消息八百里加急传递全国,举国大丧。 钦天监官员、护国寺高僧、风水师使用罗盘、圭表等工具,结合阴阳五行进行堪舆。 选出几个陵区。 萧迟亲自前往这几个陵区选址。 最后定了天寿山为他母亲陵区,並圈作萧家皇陵。 大长公主入葬萧家皇陵。 国丧过后,一道圣旨送去梁氏皇陵,给前朝梁献帝。 圣旨到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梁谨羡坐在院子里,脚下踩著一根细竹,单臂拿著刀子在削掉细竹竹节上扎手的凸起。 皇陵悽苦,没有任何玩乐逗趣之事。 他想给自己的贵妃王氏做个粘竿,捕树上的夏蝉玩。 他先是听到一阵脚步声,隨后一名御前太监在一队御林军护送下入院子来。 手中圣旨一展,御前太监尖细嗓音响起:“陛下有旨,速跪下接旨。” 梁谨羡显然没料到会有圣旨来皇陵,他怔了怔。 王氏从屋里出来,同样怔了怔。 御前太监再次提醒他们跪下接旨,梁谨羡才起身跪下。 王氏跟著跪下。 圣旨是封梁谨羡为献王,王氏为献王妃。 赐了原来的三皇子府给献王,他可以回京,也可以继续留在梁氏皇陵,由他选择。 握著圣旨,梁谨羡有些回不过神。 他此生,竟还能回京! 御前太监说:“大长公主临终遗愿,只要梁氏宗亲不作乱,让陛下善待。” 此言乃实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 亦是敲打。 让梁氏宗亲都安分,不然招致祸端,便不是萧迟不够仁慈。 姑母大长公主薨逝,举国大丧,梁谨羡是知道的。 御前太监传完圣旨,与看守梁氏皇陵的守卫说了声不再限制梁献帝自由后,就由御林军护送回京復命了。 这道圣旨,打乱了梁谨羡一潭死水的心湖。 倒不是他想回京。 那个京都,他不想回去。 他想去游歷。 去外面走走看看,走完了,走累了,再回皇陵来。 他捏著圣旨想了几日,在某天夜里,坐在床上突然对他的贵妃王氏说:“我送你回京都,去献王府…” 他说的是我送你回京都,而非我们回京都,王氏心里一慌,坐起来,跪在他腿边:“陛下您…是不要妾身了吗?” 他在她心里,永远是她的陛下。 梁谨羡如实告诉她:“我要去游歷,你跟著我,会继续吃苦。萧迟封我为献王,我有俸禄,你也有俸禄,两份俸禄,足够你余生在献王府过得很好。” 王氏当即伏在他腿上哭:“妾身不怕吃苦,您去哪,妾身便跟您去哪。您若不要妾身了,妾身一头撞死在这皇陵里,绝不独自回京去。” 她哭得很伤心。 十几年的陪伴,梁谨羡对她是有情的。 最终决定,他不去太远的地方游歷了。 就在半个梁国內,带她四处去看看,去走走,看累了,走累了,就回皇陵来。 临离开前,梁谨羡采了一捧山去姜心棠墓前。 “我要暂时离开了,等回来再来看你。”他把山放到墓碑前,摸了摸墓碑。 王氏站在梁谨羡几步开外,看著他。 那山是她帮梁谨羡一起采的。 很绚丽! 翌日,一辆马车从梁氏皇陵离开,前往京都。 王家从一开始就是萧迟的人。 王氏这些年跟梁谨羡在皇陵,王家不敢来看她,她亦无法离开皇陵去看亲人。 如今要跟梁谨羡去游歷,她想回京去看老母亲一眼。 马车低调入了京都。 离开了十余年,京都繁华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叫人心头酸悵感慨。 到达王家,梁谨羡没有下去。 他是前朝废帝,这种身份敏感,王家人不会想要他入府去,他也不想入府,以免叫萧迟猜忌。 王氏自己入了府。 她没有在里头多待,见完父母,不到半个时辰,就红著眼睛从里头出来。 怀里抱著一个包袱。 里头有衣裳,还有银两,是父母塞给她的。 梁谨羡知道王氏跟自己不一样。 自己想远离京都,不愿意再回来。 但王氏对家人,对京都,还是有依恋和不舍的。 只是他和家人、京都,王氏选择了他。 他心有愧疚,叫车夫放慢速度,在京都城里兜一圈再出城。 马车快要路过萧国公府门前时,突然被拦住。 御林军披甲执戟,將百姓隔开,暂时不给人行道过。 目光越过御林军,梁谨羡看到两辆华丽马车停於萧国公府门前。 第二辆马车车帘掀开,一道身影跳了下来。 是个看起来十余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看就长得机灵聪明,一转身,朝马车上伸手,一女孩儿被他牵著,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女孩儿比小男孩大一些,长得漂亮贵气,那双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晶莹水润,好看极了。 她下了马车,来到前头马车。 “父皇母后,你们快点。” 很娇糯的声音。 一听就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 周围百姓一听女孩儿喊父皇母后,方知是帝后,纷纷跪下高呼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萧迟先下了马车来。 他未著龙袍。 只著一身玄色锦袍。 隨后姜心棠也从马车里出来,萧迟伸手,轻扣住她纤腰,將她从马车上揽抱下来。 虽有御林军护送,但无仪仗开道,萧迟是想低调,不想百姓知道帝后出宫来,引起轰动。 可小公主这一喊,百姓皆知道了,於是姜心棠从萧迟怀里转过身来,面朝外嗔怪地捏了下闺女的脸:“下次不许在府外就喊父皇母后。” 梁谨羡看清了她的脸。 这脸,与十余年前在皇陵崩逝的姜心棠的脸重叠… 他知道萧迟娶了王妃。 也知道萧迟娶的王妃是姜心棠的孪生姊妹。 可就算是孪生姊妹,也不可能完全长得一模一样。 可萧迟的妻,竟就与原来的姜心棠一模一样。 长相,气韵。 皆一模一样! 且十余载过去,这张脸,依旧那般素净无暇。 仿佛岁月不曾浸染过这张脸。 这张脸还是那样的年轻,美好! 待帝后、公主、皇子入府去,御林军放行。 马车隨著百姓缓缓往前时,他骤然低头瞭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