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个厨子的府兵之旅》 第1章 春荒 贞观元年,关中,麟游县。 当改元贞观的消息传到肖家村的时候,並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去年新皇登基,官府宣布减免两年租税、一年徭役,农人们还为此欢呼,此时他们连欢呼的力气都没了。 肖老汉焦躁地走在几乎断流的河床上,期望著逮到一条小鱼,捡到一颗螺螄,又或者一把绿色的水草。 身后的男孩一屁股坐在田垄上,“贞观,大唐盛世快来了,我却要饿死了。” 肖老汉昨夜耗费一把种粮救活的幼子,其实换了一个灵魂。 他叫许哲,前世上了个专科,学了个歷史专业。毕业即失业,只好继承了父亲的小餐馆,成了一名厨子。 经过多年奋斗,终於小有成就,却在寻找优质供应商的路上遭遇天灾,来到了这里。 许哲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厨子,也有忍飢挨饿的一天。 现在他看什么都像是吃的,烧鸡,烤鸭,大肘子…… 现实是,田野光禿禿的,看不到丁点绿色。 村东口的榆钱树都被薅禿了皮,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年。 肖老汉跟他讲,带他去一趟集市,集市上有东西吃。 他不明白,肖老汉出门之后,不直奔集市,还有心情在田间閒逛。 田地里不知道被光顾了多少次,哪里还有丁点食材。 小时候听爷爷讲春荒的可怕,总是撇嘴,不以为然。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胃痛到麻木,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 用不了多久,他將会变成后山上的一个小土堆。 肖老汉咬了咬牙,抱著许哲拼命往集市跑。 集市上的確有吃食,但並不是免费的,许哲清楚,肖家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 许哲终於明白,来之前,肖母为什么会替他洗了好几遍脸,並用丝带把稀疏的头髮绑了一个髮髻。 他努力提起精神,好让自己看上去值钱一些。 毕竟,肖家两个哥哥进山两天了,生死未卜。 家里还有个与他一般瘦弱的小妹,没有米粮,熬不过几天。 春荒真的会要人命的! “某看这小娃娃挺机灵,跟我走,管教你白面饃饃吃个够。” “我跟你走。” 內侍手里的饃饃,散发著无与伦比的魔力,许哲现在只想温饱。 肖老汉同样咽著口水,却把许哲抱得紧紧的,连连摇头。 “虽然他在骗我,但饃饃好香。” “你给某说清楚,怎么就骗你了?” “给我吃口饃饃就告诉你。” 內侍小气的撕了一角饃饃递过来,许哲飞快吞进嘴里。 麵粉不够筋道,发酵的工序不够完美,但饃饃却甜的让身体愉悦。 “皇后都亲自养蚕,你们还能白面饃饃管够?” 歷史记载,三月癸巳,皇后亲蚕。 平时养不养蚕不知道,但亲蚕礼,代表著倡导节俭,重视农桑的国策。 皇帝与皇后都例行节俭,他们这些宫人哪有那么安逸,同样要劳作。 宫殿需要洒扫,贵人需要伺候,旨意需要传达,总有干不完的活。 那內侍愣住了,先前拿此话骗小孩一骗一个准,这个小孩不一般。 “至少饿不死,某看你家小郎机灵,多加两斗,卖不卖?” “这个价格很高了,我跟他走吧。” 没割那刀之前,都还有机会,许哲一直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肖老汉並不鬆手。 內侍只好惋惜的离开,有他这一夸讚,不少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么俊的儿郎,去宫里確实屈才,我出一样的价,跟我走。” 这个年景,居然还有如此富態的妇人,她面上抹著厚厚的脂粉,身边跟著三个小廝。 许哲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跟內侍走,弟弟不保,跟她走,腚不保。 肖老汉依旧摇头拒绝。 “你不卖给我,看谁敢要?”老鴇子恶狠狠威胁,还留个跟班盯梢。 “卖给她吧。” 许哲並不觉得,青楼比皇宫难度更高,肖老汉还是不允。 他们蹲了很久,再也没人询问。 老鴇买了几个丫头后又折了回来,“现在只有一半的价,卖不卖?” 老鴇子瞪眼看著肖老汉,见他目光躲闪,不由得意。 “还是原来的价,我跟你走。” “晚了,拉走。” 许哲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竟这么招人稀罕。 小廝们推搡拉扯起来。 “俺不卖,不卖。” 肖老汉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三个人,许哲眼看著就要被抢走。 “大叔,救命。” 集市上的人全都躲得远远的,唯有一人饶有兴趣盯著许哲。 他牵著一匹大马,腰上挎著刀,脸上一道狞的刀疤凭添几分恐怖。 只是瞪了一眼,老鴇子一句话不说,领著狗腿子匆匆逃走。 周围的人忙不叠的走开,肖老汉也想走,却被那汉子拦住,“且慢,我想验一验。” 他是真的验啊,牙口骨骼,就连最私密的地方都不放过。 检查完毕后,他从马上提溜一个麻袋扔在肖老汉面前,“买了。” 肖老汉打开袋子,里面是粟米,他看了一眼马,又看了一眼许哲,吃力的扛著麻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哲不哭不闹倒是让汉子挺满意,不枉费他观察了这么久。 许哲接过他递来的饼,粗糲的穀物难以下咽,吃到肚子里,却让人活了过来。 他接过水袋,灌了一口,把剩下的半张饼揣进怀里。 “不吃了?” “硬饼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汉子翻身上马,只手將许哲拽上去,打马离开集市。 “那个女人是哪个青楼的?” “怎么,你想找她麻烦,我可没空帮你。” “不急,先记著唄。” 他似乎捡了个记仇的小鬼,“那个內侍你记不记?” “那倒不用,虽然有坑蒙拐骗之嫌,人好歹给了口饃饃,也没强买。” 许哲看著前方的肖老汉,又看向因忌惮放弃跟踪的人。 “大叔,你是个好人。” “那你可看错了,你要敢跑,我就找他的麻烦。” 肖老汉呜咽著闷头前行,他不敢回头,怕自己心软。 他拎著的是粮食,更是一家人的命。 许哲瞧著肖老汉进了村,破败土屋燃起炊烟。 “你別担心,他家还有两个儿子,香火很足。我管你叫阿爷,还是岳父大人?” 唐代民间管父亲称爷、阿爷、耶耶。 这个小子,真的什么都懂,他的眉间却有忧虑,“叫什么以后再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给取一个吧。” “许哲!” 来不及感慨,许哲感觉一阵头晕后,不省人事。 第2章 粟米粥 许哲醒过来后依旧在马上,阳光从身后照来,把影子拉的很长。 他摸了摸脖颈,疼得呲牙咧嘴。 “你就不能把我眼睛蒙上,打坏了也是你的损失。” 许青山放缓了马速,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习惯了。” 许哲掏出剩下的半块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回去的。” 若是发跡了,该帮还得帮,肖老汉至少没有让他去当太监和龟公,也是恩情。 许青山递了水壶,“是我枉做小人,见谅。” 许哲將最后一块饼塞入嘴里,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人之常情,但你真的是多此一举,我爸,不,我爹都没打过我。” “我以后儘量不打,你什么意思?” 不打就不打,还儘量,那就是要打了。 “看这日头,大概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条河应该是涇河。” “肖家人有时会去修缮宫殿,换点口粮。那公公买人都靠坑蒙拐骗,一年估计见不了皇帝几回,由此推断,必是麟游县的仁寿宫。” 仁寿宫是隋朝的离宫別院,五年后会更名九成宫,迎来太宗皇帝第一次驻蹕。 “你如此聪慧,跟了我倒是埋没了。” “不跟你,我就饿死啦。” “你能猜到我的身份?” 他在观察许哲的时候,许哲也在观察他。 餐馆里迎来送往,识人的本事,许哲还是有的。 大唐府兵,自备武器、粮食、马匹,閒时务农,战时徵调。 “府兵,真发田么?” 许青山指了指河岸边的田地,“都在这里,你好像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饿死人才可怕,老肖家都没机会应募府兵。 虽然脑袋拴在腰上,但唐初官府真的会发田。 到了中后期,土地兼併严重,发不出田,府兵制崩坏,天下也就乱了。 “队头。” 走过一段路,有人在河边放马,热切的打著招呼。 “队头哪里捡回来一个小子?” “我家的儿郎,改天让大家认识。” 这村子跟肖家村简直天壤之別,村口还有两个小孩拿著木棍比划著名,额头都见了汗。 “大牛,你娘回来了,还不滚回家去,怕是要挨打。” 两个小孩停止打斗,其中一个丟了木棍跑远了,另一个抬起脏兮兮的脸蛋,“许叔骗我,我娘天黑才回来,你怎么捡回来个妹妹?” “小屁孩,说谁妹妹呢。” “男的?谁叫你脸这么干净,我们比划比划。” 许哲悲哀的看了一眼细胳膊,怕是真打不过这个小子。 许青山解围,“回头再比划,你快回家。” 马儿逕自走回马棚,屋內奔出一个女孩,看了一眼许哲,笑脸顿时消失。 “娘。” 这陡然拔高的音量,引来了一个穿著围裳的清丽妇人。 她看著许哲,同样晴转多云,转身进了屋子。 许哲颇有些尷尬,“你没跟她商量?” 不管是招婿,还是当养子,哪能不跟妻子商量,擅自做主的! “柔娘,你听我解释。” 铁血的汉子,竟然是个耙耳朵。 许青山前脚奔进去,后脚女孩就把探头探脑的丫头推进屋,砰地关上了门。 未来的姐姐,似乎不好相处啊。 “柔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屋里也没人答,只是低声啜泣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样的思想浪潮下,家里没有儿子,还外带了一个回来,问题大了。 许哲轻拍额头,自己似乎该另谋出路。 “得罪了蓉姐,你完蛋啦。” 大牛捧著一把野菜,幸灾乐祸地站在许哲身后。 “她很厉害?” “她跟我们一起练,你说厉不厉害,你跟我来吧。” 郭家在后面的一间屋子,家里也有个小丫头,正好奇打量著他。 “我妹妹,郭小草,我郭大牛。” “许哲。” 屋子里摆一张矮桌,墙上掛著一块木质灵牌。右边是臥房,左边是厨房,厨房外的棚子里有一匹小白马。 “这是我的马,漂亮吧,等马长大了,我就跟著许叔他们一起上阵杀敌。” 军户世袭,原来府兵的儿子也註定成为府兵。 “哥,娘要回来了。” 大牛连忙在罐子里舀了粟米,加了水,又开始生火。 “不是,你都不淘米?” “来不及了。” 还真是粗獷的烹飪方式,许哲洗了手,將粟米水舀出,取了笊篱过滤两遍,不厌其烦挑著里面的石子。 “水沸了。” 大牛抢过粟米倒入锅中,拿了野菜要扔下去,许哲一把拦住,“我来吧。” 洗了野菜,切成小碎末,待粟米將熟时才放进去。 整个厨房唯一的调料,是一小罐淡黄色的盐,许哲尝了点,涩的直皱眉。 往锅里放了少许,吩咐道:“关火吧。” 大牛和小草直勾勾望著锅里,许哲舀了一勺,“尝尝,小心烫。” 大牛吸溜一口,把勺子递给小草。兄妹砸吧著嘴,眼神明亮的看著许哲。 许哲淡然的坐回竹凳,一顿野菜粟米粥罢了,不值一提。 “好香啊。” 郭母进了厨房,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许家的?” 村子就这么大,许青山领了一个小子回来,村里传遍了,前头院里不少妇人准备去劝架。 这个外室子一点都不拘谨,还起身对她行了一礼,“婶子好。” 大牛拿好了碗,“娘,吃饭啦。” 郭母看了锅里,又望向许哲,“你做的?” “大牛做的,我帮了点小忙。” “娘,快分啊。” 许哲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碗。他取了木勺,品尝了一口,口感比饼好多了。 如果把劣质盐换了,味道会更好。 咕嚕嚕,大牛从碗里抬出头来,噗噗,吐了两颗石子。 他舌头一卷,把嘴角沾著的菜叶咽了下去。 郭母倒是没有两个孩子那么夸张,也吃的极快,他们都有吐石子的技能。 她狐疑地看著许哲,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子,不紧不慢的喝著粥。 许哲往大牛和小草碗里各分了一勺,“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大牛再次上演一口闷,对一个无底洞说这样的话,简直对牛弹琴。 “阿哲,阿哲。” 许青山安抚好妻子,出门却不见了许哲。 见许哲不为所动,郭母提醒道:“叫你呢?” 前院里传来套马的声音,郭母连忙吼道:“在这儿,这里!” 这声音,直震得许哲捂上了耳朵。 第3章 分床 郭家的门口堵满了人,都爭著要看许哲。天色暗了,郭母点上油灯,好让大家看得清楚些。 许哲喝完粥,在桌上扫视一圈,没发现纸巾,只好用衣袖擦了擦嘴。 许青山站在他身后,告诫道:“以后不能隨便在別人家吃饭,阿蓉。” 阿蓉看著他在吃粥,便跑了回去,此时端著一碗粟米进来。 郭母连连摆手道:“真不用,他又没吃多少,饭还是他做的呢。” “嫂子,规矩不可破。” 许青山拽著许哲后领的手改成了拍,“走吧。” 许哲衝著眾人躬身行了一礼,人们让开了路。 许青山同样行礼道:“劳大家费心。” “孩子模样倒是好的,就是太瘦了!” “郭大嫂,觉著这孩子怎么样?” 郭母看了一眼自家的两个孩子,又想了想许哲的表现,心里有了数。 “都是村子里的人,以后多接触就知道了,散了,散了。” 许哲坐在长案下方,略带忐忑的等待安排,许青山却只说了一句,“开饭。” 碗里的粥有些粘稠,因为多分了一碗出来,大家都没有满。 许哲低估了自己的饭量,一碗粥吃完,终於有了饱腹的感觉。 他本想帮忙收拾碗筷,却被许母叫住,顿时明白,这家的话语权在谁的手上。 借著昏黄的油灯,他仔细打量著这位当家主母。 她背脊挺直的坐著,面色柔和,端庄嫻雅。 她挥了挥手,许青山悻悻然走向了里屋。 她紧盯著许哲,不眨一眼。 灯火在摇曳,许哲坦然与她对视,不惧分毫。 她將一张契约拍在案上,拈笔递过来,“签了这张卖身契,以后就是一家人。” 啥!不是养子或童养夫,怎么变奴僕了。 唐律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產。 生杀予夺,全在主人一念之间,这叫许哲如何能接受。 他仔细看了看契约,缓了口气。 不是卖身契,是一份陈牒,以外室子身份请求衙门更改户籍。 他接过笔,歪歪斜斜写上了名字。 骤然使用毛笔,不太习惯,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 字虽丑,好歹能辨认清楚。 他抬起头来,却见许母仍旧盯著,目光如刀。 “农人的儿子,会写许哲二字!” 这两个字,许哲签的如此熟练,怎能不叫她疑心、刺痛。 里屋门口重叠了三个脑袋,下面两个小的歪头盯著许青山,眼中儘是怀疑。 许青山急冲衝进来,看著陈牒上的签名:“你,你怎么还会写字?” 一路上,他儘量高估许哲了,没想到,还是给了他“惊喜”。 “有没有可能,你买了一个二手的?” 许哲没想坑许青山,实在是许母让人猝不及防。 许青山心想,二手是什么胡话,忙叫屈:“柔娘,我冤枉。” 柔娘拍开他的手:“我怎么敢冤枉许大將军。” “我只是一个队正,不是將军。” “你自己说要当將军,让李家后悔。” 背后夸下的海口被捅出来,许哲都替他感到尷尬。 “他真不是我儿子。”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他不是我的外室子。” “他必须是。” 许青山都被绕晕了。 李柔转向许哲:“你觉得呢?” “我可以装作是他的外室子。” 唐太宗一代雄主,应该不会允许良家子买卖的恶事。 李柔瞪了许青山一眼:“你还比不上一个孩子,唐律规定,贩卖良人,徒三年。” 肖家是自由民,许哲属於良家子,如果真有人追究,的確犯了法。 饥荒年代,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严厉打击。 认养外室子,属於家事,完美规避了唐律风险。 许青山一介粗人,哪里知晓这些,满脑子嗡嗡的。 李柔將文书递给他,“明日去县里办理户贴,老宅那边,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我家的事,何需他们答应。” 许青山嘴上说的强硬,脸上的忧虑比先前更甚。 李柔扶额,“你啊。” “就怕你二哥从中作梗,先去见阿爷,避著点他。” “家里就两张床,以后你们父子一起,咱们娘三一起,你去给他洗洗。” “啊!” 许青山幽怨的表情,配上狰狞的伤疤,属实有点嚇人。 他像拎小鸡般將许哲拎到了厨房,舀水时,水盪了一地。 “我自己来吧。” 许青山不由分说,一帕子盖在许哲脸上,使劲揉搓。 “疼,疼啊。” 许哲呼叫起来,他才鬆了些力道。 洗漱完毕,许哲被扔进了被窝,许青山把他挤在里间。 “你怎么会写字呢?” 上了十八年的学,不会写字岂不是笑话,许哲还不能说真话。 “我是肖家捡来的,转手又卖给了你。” 肖老汉这不卖,那不卖,可不像是捡的。 “那你从哪里来的?” 许哲只得继续编撰,“我娘是个才女,从小就教我认字。” “柔娘也是才女。” 许哲这句话挠在了许青山的心窝上,他都笑出了声。 “阿娘怎么看上你的?” 许青山温柔地替他压了压被子,得意道:“你阿爷我没受伤之前也是相貌堂堂。” “隋末遍地都是山贼,我为了救她,身先士卒,不惧生死。” 多么老套的英雄救美! “阿娘不顾家族反对,背弃婚约,跟你双宿双飞。” “没有婚约,我与柔娘两情相悦,李家却百般刁难,最后还是岳母心软,成全了我们。” 许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帮你成为大將军,到时候闪瞎他们的眼。” “我多年苦战,也才升到队正,难啊。” “信我就对了,是哪个李氏?” 在大唐,李唐皇室、陇西李氏、赵郡李氏,都了不得。 “世家大族怎会看上我一个府兵,吏部七品小官都嫌弃我,小舅子更是没大没小。” 七品小官,难度降低了不少,许哲有信心安排妥当。 “当年我们跟隨当今陛下,攻打竇建德,我这张脸……” 许哲的呼声打断了许青山,他忽然惊觉,不是要盘问这小子,怎么反把自己抖了个乾净。 算了,来日方长。 第4章 破冰 许哲是被吵醒的,郭母嘮嗑的声音,实在有些响亮。 李柔示意她小声,郭母降低了音量,他还是听得很清楚。 “青山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小產后,再也没怀上,他有这个心思,我也能理解。” “可那小子跟大牛一般大,十一二岁了吧,那时你才生阿蓉啊。” 许青山背了好大一个锅,在妻子生產时找外室,是要遭人唾弃的。 李柔忘了算许哲的年纪,忽略了这点。 “嫂子,跟你实话说了吧,他是青山从外面买来的。” “我就说,青山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贩卖良人,徒三年。” “你多虑了,这几年卖儿卖女的多了,官府哪里管得过来,不行就作个童养夫,更稳妥。” “我昨天也是这么打算的。” 李柔朝著里屋望了一眼,低声道:“青山带他回来时打晕了他,他能从日头、河流,推算出来时的路。” 郭母蹭的站了起来,张大了嘴巴,“昨天他在我家做了顿饭,两个孩子念叨了一晚上。” “这算什么,他还会写字,还装不会写。” 郭母屁股刚靠上凳子,又弹了起来,“我瞧他斯斯文文,不会是官宦人家的吧。” 李柔幽幽道:“官宦人家也没几个这样的,青山说是农家小子。” “你说,我敢拿他当童养夫,他以后得了势,还不恨死我。” 许哲颇为懊悔,昨天装什么装,丟了吃软饭的机会,让李柔心存芥蒂。 “我瞧他挺知礼,你拿他当儿子养,再给他在村里定个亲,肯定会孝顺你的。” 郭母眼巴巴看著李柔。 “嫂子你且饶了我,我哪敢做他的主,现在想到他,我就心乱如麻。” 原来天下父母八卦小孩,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听这番閒话,许哲还真不知道,他对李柔影响这般大。 床边出现了一个小丫头,眨巴大眼睛看著他。 许哲低声叮嘱,“嘘。” “娘,他醒啦。” 与她姐姐同样的大声呼喊,让许哲一头黑线。 外间传来掉凳的声音,伴隨著哎哟的高声呼叫。 李柔三两步走进屋子,怒道:“醒了还不起来,大少爷要人伺候?” “不用,我刚醒。” “骗人,他早就醒啦。”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许哲耳中如同魔音。 如果眼神能杀人,许哲怕是死了无数次。 郭母扶著腰,“弟妹,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李柔抱著丫头跟著走了出去,讲閒话叫本人听见,好尷尬。 许哲套上衣服,坐在床边长呼了一口气。 郭母已经走了,李柔在厨房忙碌著,他走了进去。 “阿娘,你给我换个名字吧。” 李柔拎著勺子,呆住了,眼泪不自禁地往下流。 一定是男孩,就叫许哲。 第三次,终於是男孩,可孩子流產了。 当许哲签下这个名字时,她真的很刺痛。 为了照顾许青山,她当时忍住了,夜里哄睡了孩子,却默默流泪。 “坏人,你走。” 许薇站在李柔面前,怒视著许哲。 “薇薇,他是你哥哥,不许无礼。” “哥哥?” 李柔看向许哲,目光柔和,“你阿爷把个名字给了你,你就好好用著。” 连许青山都没注意的细节,许哲竟然注意到了,还愿意改名。 “谢谢。” “过来,替我添柴。” 许哲走过去,为难道:“要不我来煮粥吧,烧火不是我的强项。” 李柔將勺子递给他,她也想看看郭嫂说的厨艺。 “多了。” 直到许哲倒掉一半的粟米,李柔才点了点头。 许哲比对了水和粟米的份量,这样只能做出稀粥。 原来,府兵家庭同样很拮据。 “他们去哪儿了?” “你阿爷去涇阳改户贴,阿蓉训练去了。想到你身体虚弱,就没有叫你。” 一想到今后还要训练,许哲有些脑仁疼。 上学那会儿,最烦的就是八百米,工作后更是能坐车,绝不走路。 再说,以这个生活条件,支撑不起高强度的训练。 许哲看向那一罐盐,迟早给它霍霍掉。 “昨晚阿爷说起你们的故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阿娘。” 李柔懊恼,许青山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 “他从山贼手里救了阿娘,阿娘当时为他的英勇气概著迷。” “他这么说的?” 看著李柔讶异的表情,他们的版本不太对。 “我都跟山贼讲好了条件,他跟个愣头青冲了出来,还好意思吹嘘。” 许哲的勺子都顿了两秒,差別这么大! “那阿娘怎么还嫁给了他?” “他不顾一切挡在我面前,虽然有点傻,但……” 她面上带著笑意,又恼怒地看了许哲一眼,“勺子不能停,小心糊了。” “糊不了,可以撤柴火了。” 粥稀的有点感人,许哲舀了一碗端给她,“尝尝。” 李柔品了品,正常水准,没有郭嫂说的那么夸张。 “锅用的不太习惯,改天重新打一口。粟米粥的精髓,在於大火煮沸,小火慢熬。” “可以加几滴香油提香,也可以放南瓜、糯米、红枣、枸杞。” “可以加盐、肉沫、青菜,做成咸香小米粥。” 一个粟米粥,还有这么多道道,李柔诧异看著他。 “哥哥,我要吃。” 许薇拉著他的衣袖,眼冒星星。 说禿嚕嘴了,现在哪里有这个条件,“好,以后做给你吃。” “郭嫂对你的粥讚不绝口,怎么做的?” “诀窍在那一把野菜上,下菜的时机很重要,保留了它的原汁原味。” “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怎么感觉出自宫里的大厨,粥都能做出来。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反正我是许家的儿郎。” “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你姐快回来了,盛粥。” 阿蓉早就回来,此时正气鼓鼓站在门口。 昨夜说好的,不理会他们两个,晾他们几天。 这才一个早上,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三个人有说有笑,亲如一家,倒显得她像个外人。 那小叛徒,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她火冒三丈。 第5章 太公 哄好了大的和小的,不大不小的一脸寒霜,委实不好相处。 这个年纪的少女,许哲也拿不准。 他最擅长的,还是跟大爷大妈嘮嘮家长里短,谈谈做菜的事情。 “姐,训练累不累?” 许哲递上一碗粥,关切问著。 “谁是你姐?” 她扒拉了李柔面前的那碗,自顾自喝起来,不看许哲一眼。 “阿蓉,阿哲好心问你呢。” 阿哲?她不可思议看著李柔。 “阿哲挺好的。” “哥哥会做肉粥。” 许薇牢牢记得了肉粥。 “一碗肉粥就把你收买了?” “好久没吃肉肉了。” 房间里只剩下喝粥的声音,相比吃肉,还是喝粥现实点。 “今天的粥是阿哲做的,你尝出味道有什么不同?” “阿娘,你好生囉嗦,田还耕不耕?” 许蓉挎了背篓,拎著锄头,快步走了出去。 “阿哲。” “我没事。” “那你在家里看著她点,我去田里了。” 李柔走后,许哲麻利的收拾了厨房,然后两个人乾瞪眼。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很久很久以前,深山里有一个老爷爷,他救下了一只穿山甲。” “穿山甲是什么?” “穿山甲是一种动物,能凿穿山脉。” “能吃么?”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额,保护动物,不能吃。” 这个故事,终於在磕磕绊绊中讲完。 蛇精能吃么,蝎子能吃么,葫芦能吃么? 在她认知里,似乎除了老爷爷,其他的东西都能吃。 “阿爷回来啦。” 许薇冲了出去,眼睛放光。 顺著她的目光,许哲看到许青山手里提著的一小块肉。 “薇薇,有没有想阿翁呀。” 马背上的老人和顏悦色问著,却仿佛跟空气讲话。 老爷爷又不能吃,想他作甚。 “阿哲,快过来。” 许青山一边喊,一边將老人搀扶下马。 等许哲走近,老人上下打量著他。 “儿啊,这也不像你,不会搞错了吧。” “阿爷说笑了,怎么会不像,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许太公皱了皱眉头,“你小时候皮实的很,哪跟他一样。” 许哲挨了许青山一瞪,才拱手行礼,“拜见阿翁。” “先別叫这么早,你是不是许家人,还需要证明。” “阿爷,您不是说了,见他一面就签陈牒。” 许太公白了一眼许青山,“长点心眼吧,他早不来晚不来,这么大了才来,认错了人,可是要闹笑话的。” 许哲实在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 “不会弄错的,他娘是才女,他还会写字。阿哲,写几个字给你阿翁瞧瞧。” 年还没到,就要献才艺。 许哲拍了拍馋虫,“別瞅了,快去把阿娘叫回来。” 第6章 吃肉 许青山奔到门口,牢牢守住了门。 “许青山,你给我让开,你们把阿爷当傻子啊。” “吵吵什么,让他进来。” 许哲眼睁睁看著许太公丟了笔,陈牒上的字,才写了一点。 许青水大步走进来,“阿爷,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个野种来。” “疼,疼。” 许青山扣住了他手腕,冷声道:“二哥,嘴巴放乾净点。” “野小子,行了吧。” 许青水甩了甩手,“我家二虎哪里不好,白白过继给你,你非要找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许哲看向门口的孩子,块头比自己大,鼻涕比自己长,脸估计也比自己脏。 凡事就怕对比,许太公想起之前腰疼,让二虎替他捶捶,那真是险些一拳头给他送走。 就连对许哲有成见的许蓉,也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长得跟青山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我的孙子。” “你老眼昏了吧,哪里有一点像。” 许青山看向李柔,老二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只听许青水又道:“老三小时候黑不溜秋,你瞅他一副小白脸,天差地別。” 许青山黑著脸回道:“他长得像他娘。” “弟妹,你也是心大啊,假外室子上门,你倒是一点不著急,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以后靠得住?” 许哲瞧他跟个猴子般上躥下跳,还会煽风点火。 “靠不靠得住,就不劳二伯操心。听说大虎都不回家,你再把二虎过给我们,打算孤独终老?” “他敢!” 许太公撇嘴道:“自己的家事都管不明白,还操心別人。” 他自顾自拿起笔,在陈牒上写下了名字。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走。” “都快晌午了,老三连顿饭都不愿意给。” 许家人看著这块滚刀肉,真拿他没有办法。 “哥哥,肉粥。” “这么小块肉,熬粥够谁吃的,清燉。” 许青水抽著狗鼻子进来,见眾人不善地看著他,又道,“你们去问阿爷怎么做?” 李柔朝许蓉示意,许蓉不太高兴的回来,“清燉。” “阿娘,这我擅长啊。” 许哲把肉切成小段,在水里过了两遍,加了盐,大火燉开,小火慢燉。 许青水一直在厨房,守著许哲,守著肉。 “小子,挺熟练的,你娘是厨娘?” 许哲强忍住给他一勺开水,只当他是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缺少调料,肉的味道想想也知道不咋样。 奈何身体太缺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许青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快,盛起来。” “二伯,我娘。” 许青水一个激灵,忙朝著许哲看来,“你娘是谁?” “我娘啊。” 许哲装作回忆,又道:“阿娘,肉好了,您给端去吧。” 许青水转头一看,果然已盛好,“我来端。” 许薇眼巴巴盯著碗里的肉。 许青水徒手抓起一块,当她面丟在了自己嘴里,得意的出了厨房。 哇,小姑娘放声大哭。 然后,一块肉塞进嘴里,泪水戛然而止。 许哲微笑的递了一块给许蓉。 “你怎么留下的?” “快吃,不然又回来抢了。” 许哲转向李柔,“阿娘也吃一个,我留了五块,薇薇吃两块,咱们一人一块。” 一个合格的厨子,首先要学会摆盘,那碗肉看著很多,其实里面很空。 一个优秀的厨子,绝对不能先把自己饿死,不然会间接把客人饿死。 “阿哲,你应该去堂屋吃饭。” “算了吧,看那人的样子,我怕吃不下饭。” 跟早上一样,还是喝粥,但中午的粥似乎更甜了一些。 许二虎怒气冲衝进了厨房,“你们是不是偷吃了?” 许蓉答道:“问你阿爷,他一路边走边吃。” “就是,他手都没洗,脏脏。” 许二虎狂奔回去,“阿爷你偷吃的。” “瓜怂,我只吃了三块。” “饿死鬼托生的货,一天就知道吃,干活比拉磨的驴还慢。” 堂屋传来太公的喝骂声,厨房的四人,咯咯笑了起来。 听门外传来动静,又立马收敛了笑意。 许青山端著碗,招呼著,“薇薇过来。” “许大將军真是不容易,还抢了一块肉。” 许青山尷尬,“本来孝敬阿爷的,谁知道来两个討债鬼。” “阿爷吃,我吃过了。” 许青山诧异地看著李柔,自己妻子可干不出这样的事,又把目光转向许哲。 许哲嘆息,“哎,我要是你,把肉都扣在阿翁碗里,他们要吃,自己去抢。” 除了许薇,一家人的目光又聚集在许哲脸上。 这个法子,可不是许哲原创。 有一天餐馆里来了一家五口,小孩挑挑拣拣,將菜拨的稀烂。 爸爸替他做了份盖饭,勒令必须吃完。 最后那盘饭吃的乾乾净净,至於谁吃的,就不太清楚了。 肉最终还是进了许薇的嘴里,小孩子爱吃肉。 许哲放了碗筷,踱步去了堂屋。 “阿翁,肉好不好吃,这可是我特意为您做的。” “你做的?” 许太公诧异地看向徐青山,徐青山点了点头。 许青水剔著牙,“屁个才女,我看就是个厨娘。” “你闭嘴吧,阿……。” 许青山提醒道:“阿哲。” “阿哲,有心了,味道很好。” “本来可以味道更好的,二伯一直在催,说肉软糯了不好,筋道才好吃。” 本来软糯的肉,忽然之间有点硌牙。 许青水想了想,自己还真说过这话,“阿爷又没有老掉牙。” 牙齿是有,可岌岌可危了。 许太公这一天,一会儿天堂,一会地狱的,真难为他。 “走,你们也走。” 他见许青山不动,回过头来。 “去衙门落户不需要我这个户主啊,你不跟上。” 许青山连忙去院子里套马。 许青水和许二虎大摇大摆走在前头,唯有许哲搀著许太公慢慢跟上。 “阿哲,你是个好孩子,老三家有你,有福了。” “阿爷,上马吧。” 与来时一样,许青山牵著马去了涇阳县。 为了能顺利落户,许哲今日也是拼了。 他转身回去,听见身后一阵风声,一股大力朝他袭来。 第7章 传消息 许哲重重摔倒,转过头来,看著许二虎捏著拳头,一步步走来。 许二虎的力气比他大! 许清水倒是打的好算盘,让许二虎找麻烦,就当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一个小子快速衝来,把许二虎推倒在地,骑在身上一通乱揍。 “敢欺负我们村的人,打死你。” 二虎不甘示弱,二人扭打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有人伸出手,將许哲拉了起来。 “真不知道青山怎么看中了你,没点血性,不上去帮忙?” 他一个成人,去跟小孩子打架? 许哲看向来人,肌肉虬结,却拄著一根拐杖。 “你不拉开他们?” “大牛要是连这野小子都打不过,我会加倍罚他。” 大牛果然占了上风,骑在二虎身上质问,“服不服。” 他不回答,大牛还要挥拳。 “大牛,停手。” 大牛停了手,“吴叔,我打得怎么样。” “一般般,许家小子,我希望明天早上,在校场上看见你。” 许哲只当耳边风,他將二虎拉起来,拍了拍尘土。 “你阿爷让你来的?” “他让我问你,你娘是哪里人。” “你问就是,干嘛推我呢。” “他说要先教训你一顿,你才会说实话。” 郭大牛捏著拳头,“你敢。” “大牛,谢谢你,你先回去。” “他打你怎么办?” 许哲看向二虎,“你还要打我?” “你说不说实话?” “说。” “那我不打你。” 许哲拉著许二虎往僻静的地方走,大牛远远跟著。 “山下有皇宫,我娘很胖,家里有很多女人,个个枝招展。” 许哲让二虎复述一遍,他结结巴巴,说不完整。 反反覆覆教了好几遍,二虎才记清楚。 二虎走后,大牛才走过来,“许哲,我们是朋友么?” 许哲笑了笑,“当然,煮粥的时候要淘米,最好不要有石子。” “等水沸了再下锅,每隔半刻搅拌一次。” “等米快熟的时候再放野菜,野菜也要洗乾净。” 大牛挠头,“这么麻烦?” “用心才能做出美味,那个大叔是谁?” “吴叔教我们武艺,你明天去不去校场。” 府兵的村子设有校场,农忙时候务农,农閒时候训练。 到了冬季,折衝府还会集中起来考核。 “农忙也训练啊。” 春荒的时候,同样要春耕,种下去才会等来希望。 “大人们又不练,就村里的小孩子。” “我考虑考虑。” 相比於训练,许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村里有没有铁匠铺?” “吴叔会打铁,锻刀,修甲。” 看来真避不开吴叔,许哲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这很不得吴叔欢心啊。 “你娘又出去了?” 早上害她掉了凳,也不知腰伤得怎么样。 郭婶是个好人,还打算替他介绍村里的姑娘。 虽然他现在还小,但被人看上的感觉真不错。 “她去县里了。” “她做什么活计?” “洗衣服。” 这时候洗衣服,全靠双手,不是个轻鬆的活计。 富贵人家有丫鬟婆子,不用別人经手。 稍好一点的人家,会將衣物堆积起来,半月或一月请人洗上一回。 这里面还有纠纷,比如衣服坏了,丟的。 许哲看著远处官道上,不时出现的人影。 涇阳属京兆府,是长安西北的军事屏障。 青山村紧临涇河,往西北是涇阳县,往南过河就是长安。 这个地方大有可为,郭婶换个活计不难。 …… “许二虎在哪里?” 许蓉拎著棍子快步走来,眼里带著杀气。 “大牛把他打跑了。” 她翻开许哲的手掌,已是一片通红。 “回去让阿娘看看。” 许哲抽回了手,“没事。” “你回家,大牛跟我来。” 二人朝著朝村外跑去,许哲替二虎祈祷,希望他跑快点。 李柔替他洗了手,抹上一层薄薄的药粉。 “许清水真不是人,好好的孩子都让他教坏了。” “阿娘,我给家里惹了麻烦。” “多大的麻烦。” “小麻烦,也不知阿爷能不能承受住。” 李柔思量片刻,“战场上爬出来的人,有什么承受不住的,需不需要帮忙?” “我需要纸笔,还得麻烦您教我写字。” 李柔从臥房搬出一摞纸,“这些够不够用。” “够用。” 放的太久,有些发黄。 “你的手。” “不碍事。” 许哲拿起笔,李柔纠正,“握笔的姿势不对,是这样的。” 她做了示范,写下了一个许字,字很娟秀。 “现在我才信了,阿娘真是才女。” “我算什么才女,长安城里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多了去了。” “那也了不起。” “就你嘴甜,我得去干活啦。薇薇,你在家,还是跟我走?” 许薇搬来小凳子,“我看哥哥写字。” 许哲见她无聊,递了纸笔,“你也写,乱画也行。” 她仰头看了看许哲,大声喊道:“阿娘,等等我。” 风吹落了纸张。 …… 二虎走得並不快,嘴里念念有词,“山下有皇宫……” 许蓉和大牛很快追上他,一前一后將他堵在田垄上。 “二虎,你敢欺负许哲。” 二虎看了她一眼,淡然的蹲了下去,双手抱头,口中仍在念叨。 “你念什么呢?” 大牛神色古怪看著二虎,“蓉姐,许哲跟他说完后就这样了。” “你別听许哲胡说,不准念。” 见他不听劝告,许蓉吩咐,“大牛,堵他的嘴。” 二虎不怕挨打,却怕被堵嘴。 他急的跳下田垄,窜的飞快。 二人追了一路,大牛喘著粗气,“蓉姐,他好像不念了。” “不追了,回去。” 二虎挠著脑袋,山下什么来著,他再也想不起来那句完整的话。 “山下,很胖,女人,脸。” 许青水品著这句话,一头雾水。 “他这么跟你说的?” 二虎重重点了点头。 “这小子跟我耍滑头。” 他这会儿想明白了,莫名少掉的肉,以及给老父亲上的眼药。 许青水暗暗发狠,那就更不能留著这个小子。 在他看来,许青山家的这些田地,就该是他们父子的,谁都拿不走。 第8章 绣布滤盐 三天时间,许哲把文章背的滚瓜烂熟,毛笔字写的端正可观。 等啊等,还是没有等来衙门的差役。 托二虎带的那句话很明显,按理说找到人不难。 也不知许青水理解能力太差,还是买人的老鴇子心宽体胖,不把他放在心上。 在村人眼中,他儼然成了一个读书人。 许哲却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疏离,包括许家人。 许薇连肉粥都不念叨,离他远远的,害怕被抓去写字。 许蓉在第一天清晨喊他起床,他睡了懒觉后,就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李柔教导他写了半天的字,提不起一点兴趣。 许青山跟他同为室友却两看生厌,大人嫌弃小孩睡觉横衝直撞,小孩嫌弃大人打呼嚕。 这些都是表象,最大的怨念还是分床睡。 夫妻二人偶尔对视时,目光都能牵丝成线。 如果不是一手煮粥达人的本事,他自己都觉得多余。 “读书郎捨得出门了。” 铁匠铺里,吴叔正赤著胳膊烙铁。 “我不是读书郎,跟你们一样,都是府兵。” “我可没见过不用训练的府兵。” 没有去校场上报到,得罪了他。 “大牛,我找你有事。” 大牛操控著风箱,大汗淋漓。 “没看我们正忙著,谁跟你一样閒的慌,回去读你的书。” “许哲,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没事,你先忙。” 许哲打量著铁匠铺,屋子和熔炉都不大,铺子里掛著横刀、剪刀、菜刀等。 “吴叔,你会不会造铁锅?” “不会。” “那犁头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哲掏出一张图纸,“这样的犁头能不能造。” 吴叔瞅了一眼,把烙铁丟进水里,接过图纸,仔细观看起来。 “你见过这样的犁。” 曲辕犁在唐朝中后期普及,如今还是直犁,不能深耕细作,还耗费物力。 “见过,比直犁好用。” “你这几天就画这个?” “也不知道画的对不对,辕要用曲木,犁壁造成铁面,你看哪里还可以改进?” 图纸很简陋,他只提出改进的方向,能不能造出来,还得看铁匠的本事。 “只有造出来才知道,大牛,去把你张叔、刘叔叫来。” “叫他们干什么,我能拉箱。” “你拉不动,你跟他去,顺路把他们叫来。” 没过多久,许哲便看见两个汉子进了铁匠铺,铺子里冒出高高的浓烟。 “你找我什么事。” “把你家盐罐拿来。” 许哲將黄褐色的盐倒入桶中,慢慢加水搅拌。 中学的溶解、过滤、结晶的简单实验,他却做的十分小心。 大牛捧著盐罐进来,许哲指了指木桶,“倒进去。” “你都倒了?” “信我,盐不会跑。” “傻子都知道盐遇水就溶,咱们等著一起挨打吧。” 许哲用密布包裹木炭,將盐水进行过滤,反覆几次,直到盐水变得清澈。 “愣著干什么,烧火。” 大牛熟练的点火,许哲倒入乾净的盐水,舀著上面的浮末。 二人不时往锅里看著,浑然没发现门口铁青著的一张脸。 许家人在田间看见大白天升起的炊烟,安排许蓉回来查看。 厨房湿漉漉的,两个盐罐歪倒在灶台上。 “郭大牛,你干的好事。” 许蓉衝进来,抽的大牛跳脚,他忙往门外冲。 她举著棍子对著许哲,却没有抽下去。 许哲压根没有看她,目不转睛盯著锅里。 “我让阿爷回来收拾你。” 她准备跑出去告状,许哲叫住她,“回来,添柴。” “愣著干什么,挨打我也认,先把盐煮出来。” “盐还能煮出来?” “当然。” 水加的稍微有点多,白白耗费了柴火。 大牛见许蓉没有追出去,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许蓉正在烧火,不可思议。 “蓉姐,你咋还加入我们呢。” “是不是你让他干的?” “冤枉啊,你忘了许二虎。” 这下轮到许哲惊讶了,“你们把二虎怎么了?” “二虎虽然推了你,你也不应该给他下咒,他好歹是我弟弟。” “下什么咒?” 大牛凑过来看了看锅里,“他念叨著,山下有皇宫啥的,你不知道?” 许哲记得,二虎明明记住后才走的,怎么还需要復读。 “你们打了他?” “没,我们追了他一路,后来他就不念了。” 难怪鱼儿迟迟不上鉤,原来饵料出了问题。 “我不会下咒,那是让二虎带给二伯的一句话,他怕忘记,所以一直念叨。” 二人对视一眼,有点尷尬。 大牛拍胸脯道:“你写封信,我娘去县城时顺路带上。” “算了。” 明目张胆送信显得太刻意,別人容易警觉。 “哥哥,你们煮什么好吃的呀?” 许薇蹦蹦跳跳进来,踮著脚尖往锅里瞅。 李柔捡起泛黄的滤布,冷眼盯著许哲。 “婶子,我娘快回来了,我先走了。” 大牛拿起灶台上的盐罐,一溜烟回家去。 “许大少爷,你不解释解释。” 许哲一愣,家里有个许大將军,如今又多个许大少爷。 “阿娘,你再等一会儿,行不行?” 李柔搬来凳子,就这么坐在他面前。 她解开滤布,木炭弄脏了双手。 许蓉殷切地替她打水,“阿娘,这是你买的绣布?” 许哲怎么感觉她还有点高兴。 李柔使劲揉搓著绣布,上面的黄色污渍混合著木炭,越搓越脏。 “你別高兴太早,我能买一块,就能买两块。” 许蓉收敛笑容,木然地添著柴。 “大少爷,你还要为娘等到什么时候?” 许蓉的行为,彻底惹怒了李柔,於是拿许哲这个罪魁祸首出气。 “好了,好了。” 许哲从锅里舀出结晶,递到李柔面前。 李柔看著雪白的晶体,“这是什么?” “尝尝就知道了。” “这是盐?” 通体雪白,吃进嘴里没有一点苦味。 “我也要,我也要。” 许哲抹了一点擦在许薇的嘴边。 “呸呸呸,一点都不好吃。” 那可不,齁咸。 “许大小姐,別笑了,去把许大將军叫回来。” 除了小不点,这一家子在李柔嘴里,全部升职。 许大小姐脚步轻盈地出了门,直奔田间而去。 第9章 计划 许大將军这几天火气很大,耕起田来速度极快。 从许哲来了后,夺得了许家人所有的焦点。 他从不来田里,田间会议却充斥著对他的吐槽。 饭前要洗手,喝水要喝开水,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 许青山的水壶里,也变成了开水,一不小心,还烫了嘴。 不出意外,家里的烟,又是他在烧开水。 李柔不信,烧开水哪能烧这么久,派了大女儿回家,有去无回。 李柔和小女儿回了家,又有去无回。 许青山耕著耕著,发现田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隔壁田里,妻子替丈夫擦著汗水,一家人有说有笑。 他忽然觉得,这田耕的好没乐趣,他也想回家。 “许大將军,许大將军,快回家。” 邻居们停下活计,全都望向了他,许青山沉著脸,“瞎咧咧啥?” 许蓉高兴过头了,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许大小姐。 “阿爷,许哲惹祸了,阿娘很生气,你快回去看看。” 许青山火气噌噌往上冒,扛著锄头往家跑。 他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好好教训许哲一顿。 堂屋里,李柔和许哲分坐左右位置,一言不发。 犯了错的人,还稳稳噹噹坐著,厚顏无耻。 许青山抬手就要擒拿许哲。 “阿爷,洗手。” 许青山忽然发现,屋子的气氛有些不对。 李柔沉声道:“让你去洗手。” “哦。” 许青山洗了手,回到堂屋,坐在了首位。 许蓉敲了敲桌案,“你坐错位子了。” 许哲打算挪到下位,李柔抢先吩咐道:“阿蓉,把门关上,带薇薇去里屋。” 许蓉关了门后,一大一小进了里屋,从门缝里冒出两颗脑袋。 “算了,你们两个去大牛家玩会儿。” 李柔把她们撵出了门,许蓉有些於心不忍,“娘,收点力。” 砰,李柔迫不及待关上了大门。 许青山反而劝道:“柔娘,有话好好说。” 李柔把盐罐推到他面前,“尝尝。” “盐有什么好尝的。” 他沾了一口,“咸。” “苦不苦?” 许青山又尝了一口,恍然大悟,“哪里来的好盐?” 李柔指了指许哲,“你儿子炼出来的。” “溶解,过滤,结晶,很简单。” 这便宜儿子,还要给他多大的惊喜。 “真这么简单,又岂会有那么多劣盐,柔娘,这方子很好。” “下等土盐,几文钱一斗。中等海盐、井盐,十几文钱。上等池盐,三十几文。他把中等官盐,变得比解州池盐都好。” “其实,只要是盐矿,理论上都能练出来。” 许青山坐不住了,“毒盐矿也可以?” “可以,得加几道工序,需要草木灰,明矾。” “这法子可以挣大钱。” 李柔泼了一盆冷水,“要是让那些亡命的盐商知道法子,別想有安生日子。” 唐初的盐法很宽鬆,开元以前,未使盐铁,百姓採盐,官收其税。 权贵们掌握著盐政,这个方子若是流传出来,必回引起轩然大波。 “阿娘,我们不直接卖盐,卖盐產品,比如咸菜,咸蛋,咸鱼。” 卖盐的风险太大,权贵和私盐贩子都得罪不起,换个方法或许可以。 许哲计划先用盐赚到第一桶金,然后逐渐对青山村进行转型。 “人多嘴杂,稍微走漏了风声,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柔娘,我觉得阿哲的法子可行,咱们村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我信得过他们。” “財帛动人心。” “阿娘,反正我是吃不惯苦盐了。” 李柔诧异地看来,“官盐你还吃不惯,多少人连劣盐都没得吃。又没不让你用,只悄悄在家里用。” 她怒瞪了许青山,骗鬼的农家子,皇子都没他事儿多。 “阿娘,我喝不惯稀粥。” “那你来我家干什么,你可以走。” “我不想吃块肉都还偷偷摸摸,我想改变。” 她看向许哲的眼睛,一如那时清晨,阿娘,你给我换个名字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扯肉做什么。” 许青山轻拍桌子,“民间缺盐,我们卖劣盐,就不会引人注意。” “不行。” 许哲与李柔异口同声否决了许青山的提议。 劣盐盈利靠走量,更容易惹人注意。 李柔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许哲抽出一张计划书,“我们首先弄回盐矿。” “陇西遍地都是,快马来回一两日路程。” 许青山南征北战,对地理很熟悉,很快给出建议。 “粉碎盐矿的动静有点大,得掩人耳目。” “在校场,以训练为由遮掩。” “需要燃料,草木灰,明矾,木炭,过滤布。” “石炭和明矾,我们一併带回来,其他的,就要辛苦柔娘了。” 李柔頷首,“剩下的都是寻常物,做起来容易。” “还得要铁锅,大铁勺,铁锤,铁铲。” “都交给老吴。” 许哲牵了牵嘴角,“吴叔可能忙不过来。” “他虽然瘸了腿,干事利落的紧,没问题。” 许哲默默將打造的清单交给他,又道:“买鱼需要银钱。” “可以直接卖盐,大不了我们走远些。” “不行。” 二人再一次同时否决了许青山的提议。 “那可就难了,买鱼,杀鱼,醃鱼,需要银钱和大量的人手,整个村子都得动起来。” “阿爷,行商哪能不下本钱的。卖盐倒是方便,被权贵盯上,咱们这小身板,扛不住。” 青山村又不是光脚的,不能冒太大的风险。 “阿哲说的没错,你找他们商量商量,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得了利,大家按出资分配。” “阿娘说的对,咱们直接记分,採盐矿,碎盐矿等,全都有记可查。” “至於出资,付完工钱,按比例分红,你们觉得怎么样?” 许青山头皮发麻,“你会算帐?” “会一点,阿娘也会吧。” “年轻时候学过管家,就管他们父女,没管过这么多人。” “没关係,我们商量著来,先把条目制定清楚后,阿爷好跟叔伯们商量。” 许哲画了简易表格,列举了製盐的工作。 许青山看著热烈討论的二人,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第10章 「硬汉」 郭大牛家,两小只坐在凳子上翻绳。 许薇教导小草窍门,小草上手极快,麵条、梯子、五角星很快成型。 “这有什么好玩的。” 大牛的抱怨获得了许蓉的赞同,“小孩子才玩这个。” 他们两个先前都上了手,把绳子搅成了乱麻。 许薇鄙视他们,並坚决不带他们玩了。 “打了这么久,他叫都不叫啊。” “马屁精摸准了阿爷的性子,越叫,打的越狠。” 大牛感觉自己学到了,“难怪我娘之前追著我打,蓉姐,待会救救我。” “你娘为什么打你?” “盐没了。” “盐又没跑,你等会儿去装回来。” 先是二虎,又是许蓉,大牛只觉得许哲这人有毒,会传染。 盐没跑,可盐会溶。 “那他为什么挨打?” 许蓉抠著手指,並不答他。 他们等啊等,等到天都快黑了,许家还是没传出一声惨叫。 “阿蓉,快回来。” “我阿父叫我了,薇薇,走。” 二人来到院子,堂屋的门还关著。 “阿爷,还没完呀。” 许青山舒展了身体,“还早著呢,可累死我了,走,煮饭。” 许蓉心有余悸看著堂屋,“阿爷,会不会太过了。” “一点都不过,怎么都不够。” 还不过!许哲都不煮饭,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 直到粟米粥做好,许哲依然没有大声呼救。 许蓉暗恼,他是倔驴啊,这都不求饶。 “阿爷,大牛哥在挨打。” 许薇进屋通风报信,隔壁在打小孩。 “不能够,大牛哪一次挨打不是鸡飞狗跳的。” 许蓉深以为然,青山村就属大牛最能跑。 “来,端著粥,跟我走。” 她端著粥,来到了堂屋时,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许哲正拿著笔写写画画,“咱们不光要去涇阳县,还得往长安去,这样卖的快。” “你说的有道理,咱们还得盘个铺子。” “阿娘远见,铺子不能与別人的雷同,得有自己的风格。” “想法不错。” 许青山放下粥,替李柔捏著肩膀,“柔娘,先吃饭吧。” “也好。” 许青山招呼许蓉,“愣著干什么,还不给阿哲端来。” “谢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许哲喝了一口粥,拍了拍稿纸,“青山村合作社一年期发展计划。” 许蓉就明白了青山村、一年两个信息,其他的都不明白。 “我也不太明白,就是办大事。” 许青山的解释让许蓉加大了声量,“你们办大事,撵我们走。” 小叛徒绞著绳,“哥哥,这个怎么翻。” 许哲翻了一个样,“薇薇,先去吃饭,明天再翻,好不好。” 许薇收了绳,“阿爷,走。” 见许蓉满脸不高兴,许哲道:“阿娘,给她安排点活计?” 李柔將稿纸递给她,“你自己看看。” 交错的表格让她眼繚乱,密密麻麻的字跡让她头晕目眩,“阿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我到底是不会写字,不会算帐,还是不会绣。” 许蓉落荒而逃。 喝完粥,许青山殷切地收走了碗筷,得到了李柔的高度讚赏。 他们继续商討细节时,听见后面院子里有人嚎啕大哭。 “老郭啊,你个狠心的,怎么不把我带走,这个兔崽子天天气我。” “我辛辛苦苦两天,就这么糟蹋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哲猛拍脑门,“完蛋,把大牛忘了。” 他衝到郭家,郭婶跪在灵牌前边流泪边念叨,小草搁旁边默默流泪。 大牛躺在凳子上,生无可恋。 “婶子,这事儿跟大牛没关係,我乾的。” 郭婶擦了擦眼泪,“你倒替他认错,他是死不认错啊。” 这么倔强啊,没看出来,大牛还是錚錚铁汉。 “婶儿,盐在我家呢,阿娘,你带婶儿把盐拿回来。” 李柔搀扶起郭婶,“嫂子,真不怪大牛,你跟我来。” 许哲招呼,“小草,没事了,把盐罐拿过去。” 许哲蹲下来,嘆道:“哎,你推给我就是,咋还硬抗呢。” “说了一起挨打,你能扛,我也可以。” 大牛看著门口的许蓉,“蓉姐,你说越叫打得越狠,我不叫,我娘打得更狠。” 许蓉把药膏丟在桌上,飞快的跑远了。 “你没有挨打!” 许哲好端端站著,哪像挨了打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挨打?” “你浪费了四五天的工钱,还不挨打,疼,轻点。” “我把盐熬出来了,你不知道?” “我都走了,怎么知道?” “阿蓉没告诉你?” 大牛语塞,盐又不会跑,只是他没有相信。 “我这顿打,可是替你挨的。” “是,我承你的情,还没吃饭吧。” “才刚烧火,我娘回来就打我。” 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躺著吧,我再给你示范一次怎么煮粥,还能不能烧火?” “我都这样了,还要烧火。” “想吃饭,当然得干活。” 这几天,许哲挑石子的功夫炉火纯青,不允许有一颗漏网之石。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没有石子的饭食,蒸上一笼香喷喷的白米饭。 “许哲,你是不是硬汉?” “不是,我最怕疼了。小时候我娘鞭子还没落在身上,我就开始哭,一哭啊她就心软。” 大半辈子吃苦的爷爷百般强调,孩子不能娇生惯养,每次却是他护得最快。 “你娘真好。” “你娘也很好啊,我看她的手都肿了,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不会这么拼命。” “我知道,我拼命练功,一定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许哲竖起了大拇指,“大牛,你是好样的,这个愿望肯定能达成。” “娘呢?” “娘跟婶子嘮嗑,让我先把盐拿回来。” 许哲从小草手里接过盐罐,往锅里撒了一勺,“这才是人该吃的盐。” “给我看看。”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盐,跟雪似的。” 许哲微微一笑,“那就叫雪盐,咱们以后都吃这样的盐。” “这盐可不便宜,抵我娘五天工钱。” “你说错了,这盐不值钱。粥好了,你们先吃,婶子跟我阿娘且有的聊。” “今天的粥更好喝了,你也吃点吧。” “我吃过了,还不饿。” 挨打並不影响大牛的胃口,他吃的贼香,这让许哲很满足。 身为一个厨子,客人的真心称讚,有时候如蜜般甜。 许哲不用尝也知道,今日的粥与他刚来那一夜,截然不同了。 第11章 新犁 “大牛,娘错了。” “娘,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养两天就好。” “我儿长大了,跟你爹一样都是好汉,娘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好汉的屁股有点疼,“娘,你先吃粥。” “阿哲,又麻烦你。” “顺手的事儿,婶儿,那我先回去。” “你先等等。” 郭婶看了眼大牛和小草,“你们先回屋休息。” 怎么还要单独交谈呢,她不会媒婆上身了吧。 夭寿啊,这具身体才十二岁不到。 “婶知道你主意正,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跟你阿爷挤一张床,实在不是个事儿。” 郭婶简直说在了许哲的心坎上,许青山对他的怨念一天比一天重。 这年头,娱乐活动匱乏,得替他们好好考虑。 如果能再怀上个小子,也可以解了李柔的心结。 至於许家这些田地,他是多缺心眼,才会跟鼠目寸光的许青水一样。 “你可以跟大牛挤一张床,你们年龄相仿,也有话说。” 郭婶倒是说错了,他一个二十好几的人,跟谁都能扯点閒篇。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得徵求大牛的意见。” “大牛,阿哲跟你一起睡,你愿意不?” 郭婶的徵求方式好有效,走到门口就开问。 “许哲,你只要保证不对我下咒,我就答应。” 下咒这事咋还过不去了呢,许哲连忙拉住郭婶,夺下她手里的棍子,“婶儿,不至於。” “娘,你才说不打我的。” “我说以后不打你,又没说今天不打你。” 大牛木然趴在床上,再次生无可恋,“我愿意。” “谢谢大牛,谢谢婶儿,我回去跟爷娘商量商量。” 许哲出了郭家门,转角碰到了许蓉。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管不住嘴。” 她的手里又端著一碗粟米,“不是我,是阿爷让端的。” “我没吃,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等许哲回了屋,只有许青山一个人在厨房。 “可算管住了嘴。” “我什么时候管不住?” “你连公公的饃饃都骗!” 当时人都要饿死了,这也值得说。 “郭婶让我跟大牛住一屋。” 许青山眉飞色舞,“那你回来干什么?” 许哲看著门外漆黑的夜,心里哇凉哇凉的,“那我走?” “开个玩笑,赶紧洗洗,明天还有大事。” 父子二人刚躺在被窝里,堂屋就传来严厉的呼喊,“许大將军,你给我出来。” 许大將军的名头,莫名让许青山哆嗦。 李柔披了外衣,端著油灯,开门走到院子里。 这下,某些偷看的小鬼,只有老老实实钻回被窝。 李柔压低了声音,“你答应了?” 许青山凑过去低语,“我答应什么了?” “让他去郭家。” “郭嫂也是好心。” “她是好心,但她有图谋,她想跟你做亲家。” “你多虑了,阿蓉在校场上把大牛揍的满地找牙,可看不上他。” 李柔不答,许青山又道,“薇薇,那更不可能,薇薇还小。” “疼。”许青山拽住李柔掐胳膊的手,“小草和阿哲,郭嫂想什么呢,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儿子,阿哲很好。” “就是太好了才让人担心。” “收起你那些心思,他才来家里几天,人都没捂热呢,就往外头推,傻不傻。” “也不能一直这样。” 许青山不傻,他很委屈。 “有钱了就可以翻新屋子。” “听你的,外面凉,回吧。” 二人执手进屋,各奔左右。 …… “你昨夜去楼里了?” 许青山看著满脸疲惫的吴勇,只道这廝又没管住腿,跑去了涇阳。 “你来得正好,拿著跟我走。” “犁头这么弯,还怎么耕田,让你娶个婆姨你不干,老眼昏吧。” “你嘴咋这么碎,快耕田。” 许青山將犁头插入田里,很轻鬆。 吴勇装上犁,扶著犁把,“拉。” 这是把许青山当做了牛,他拉著犁前行,走得很快。 “等一等。” 吴勇哪里跟得上他,扔了犁头,呆呆看著深深的沟壑,两边翻起的泥土。 “老吴,这犁,它省力,还犁得深,你造了个宝贝啊。” 许青山接过图纸,莫名的有些熟悉。 “许哲给你的?” “青山,你在哪里捡回来的宝贝。” “我的外室子。” 吴勇直直盯著他,“大家去楼里耍乐,就你冷水冲澡,你能有外室子?” “麟游县一个村子买的,三代贫农。” “他身边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我不知道,你瞧瞧这个。” 雪盐白的发亮。 “你家婆姨捨得买这么好的盐?” “不是买的,许哲炼的。” 吴勇手里的拐棍,老长一节插进了泥里。 他倒了一角进嘴里,细细品尝著,“比贡盐都纯,你打算怎么做?” “不是我,是我们,他建议我们卖咸鱼,要让整个村子动起来,我想等春耕结束就干。” 吴用看著立著的犁头,“不用等春耕,有了它,误不了。” 二人身上莫名出了冷汗,晨风一吹,越发冷了。 “我昨天奚落了他,是不是该给他点笑脸。” 吴勇咧嘴笑著,笑著笑著,莫名笑出了眼泪。 “你这么怂干什么,我见面都打晕了他,他还不得管我叫阿爷。” “我在想,这犁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啊。” 田间陷入沉默,只剩下虫鸣。 “这是许哲交给你的任务,你肯定能完成。” “铁锅,铁铲,铁勺,我熬一熬,没问题。” “各十把。” 吴勇惊得站起来,“不可能,他是在报復我。” “老吴,能不能成,全在你。” “你给我多少人?” “五个人,其他人要去陇西挖盐矿。” “毒盐也能炼?” “许哲说,万物皆可炼。” 好狂的口气,吴用抽出拐杖,“老许,我这辈子没法再与你们並肩作战,你们的后背放心交给我。” “好,咱们这就擂鼓聚兵。” 许青山昂首阔步,豪气干云。 “许大將军,犁头忘了,叫人偷走了,哭都没地哭。” “老吴,你怎么也嚼舌根子,我是队正,不是將军,莫要乱叫。” 许队正扛了犁头,快步往校场去了。 第12章 歃血为盟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打破了青山村的沉静,村民们不由得忧虑起来。 “突厥人又打来了?” 去年八月末,突厥一路南下,直抵渭水,进犯长安。 涇阳折衝府紧急集合,归於尉迟敬德麾下,与突厥相遇,斩敌千余人。 頡利可汗屯兵便桥,与唐军对峙。 后方是妻儿父母,许青山等人存了死战之志。 当今陛下艺高人胆大,六骑嚇住突厥,订立盟约,称之渭水之盟。 府兵们並不露怯,很快在校场集结。 “队头。”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伙长,將阵亡兄弟的家属继承人都请来。” 村里五十五户,五户失了顶樑柱,但都各有子嗣,长大之后,將自动成为府兵。 青山村维持一队,五十府兵的建制。 待所有人到齐后,许青山將许哲推到了面前。 “诸位,这是我的儿子,许哲。” “队头,俺们都晓得,你不怕嫂子生气啊。” 男人们哈哈大笑,他们早就知道了许哲。 许青山板著脸,“都闭嘴,阿哲。” 许哲朝著眾人拱手行了一礼。 校场正中间站著现役府兵,旁边是四个妇人带著小孩,郭婶和大牛在列,还有一个爷爷带著孙儿。 “各位爷爷,叔伯婶子,哥哥弟弟,我给大家做个实验。” 他们不懂实验为何,当许哲將盐倒进水里,一片造孽的声音响起。 没有比一场实验,更能说服別人。 当他们品尝结晶的盐粒,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激动,有的深沉。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许哲身上。 吴勇早上品尝过盐,真正看到无中生有,还是不明觉厉。 “队头,这方子,能挣大钱。” “队头,你有什么章程儘管说,俺们都支持。” 一嘴说开,眾人纷纷鼓譟起来。 在他们眼里,贩盐,还真不是事儿。 许青山压了压手,“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需要大家全力支持,如果人心不齐,这事就办不成。” “队头放心,谁敢吃里扒外,我刘毅必不相饶。” 大家纷纷叫嚷,表明忠心,唯一的老爷爷都很热血。 “青山啊,大胆的干,俺这把老骨头任你使唤。” 吴勇端著陶盆穿过人群,捡起桌上的小刀划拉出伤口,滴了血。 “愿意乾的都来,咱们歃血为盟。” 府兵们一个一个滴血,然后是五个小孩。 许青山最后滴了血,所有人又看向许哲。 “我阿爷滴了,我就不用滴了吧。” 他们的心是真的大啊,连合作的流程都不听,直接就结盟。 “方子是你带来的,你必须滴血。” 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吴勇一句话把他架起来。 “我孙子都滴了,你还愣著作甚。” 老爷爷的孙子跟许薇差不多大,正吮著手指,眨巴大眼睛看著他。 就当切菜不小心切一刀算了,许哲拿著刀,迟迟下不去手。 人们的目光带著鼓励,希冀。 许哲一闭眼,轻轻一划,血珠落下。 吴勇晃动陶盆,舀了碗水递给许哲,“你是领头的,先饮。” “我哪能当领头的,阿爷你来。” 许青山接过碗,回倒了一些,又递给他,“仪式罢了,饮了就行。” 许哲只好干了这碗血水。 其后大家纷纷上前,刘火长更是举起了碗。 “把碗放下,別摔。” 在许哲的高呼下,他悻悻然放下了碗。 多大的家底啊,摔碗。 明明做正经生意,搞得像要造反一样。 “天下没有无本的买卖,需要投入银钱,大家有钱出钱,全凭自愿,赚了……” 许哲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全跑了,只剩下爷孙二人。 老爷子从小孩的脖子里掏出一把银锁。 “青山啊,俺爷俩没有多余的钱財,这把锁值点银子,先拿去用。” “孙叔,不用,您这一份,我替您出了。” 孙老爷子把锁扔在桌上,“那不行。” 许哲將锁拿起,还带著孩子的体温。 “孙爷爷,锁我先收著,算您一股。” 孙老爷子这才坦然。 李柔捧著盒子来到了校场,里面有铜钱、碎银子,还有一些首饰。 许家带了这个头,就不能空手套白狼。 离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一个个提著铜钱,立马就往箱子里丟。 许哲连忙阻止他们,並一一进行登记。 五十五户人家,没漏掉一个,收了七十余贯。 许家出了近二十贯,许青山整个人都不自在,因大半是李柔的嫁妆。 “大家都这么放心,也不怕我家捲款潜逃。” “队头最讲义气,俺们信得过他,小郎君,你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別这么生分,叫我许哲,阿哲都行。” 许哲讲了青山村咸鱼行动的安排。 採矿队,许青山负责,四十人,去最近的地方採盐。 铁匠队,吴勇负责,五人,负责打造铁製品。 採买队,大家推举火长刘毅,五人,负责採买废铁、铁矿、渔网、滤布等物资。 留守的妇孺,由李柔安排,收集草木灰、木炭,编织渔网。 “根据工作种类,进行公分统计,等村里赚了钱后,公分可以兑换工钱或物资。” “大家的出资,视经营情况进行分红,按劳分配,公平公正。” 刘火长举起了手,“阿哲,我们都出去干活,如果有人窥视怎么办?” “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大家有什么建议?” “村里的小伙子每日苦练,上阵杀敌虽然差点,但巡视村子,对付小毛贼足矣。” 吴勇道:“十四岁到十八岁的有六人,可以接这个任务。” 郭大牛举手,“吴叔,我和蓉姐也可以。” “也好, 接下来,我没空教导你,你们自己训练,巡逻村子。” 吴叔的生產任务艰巨,准备对小孩们放养。 “这样吧,少年每日一个公分,小孩半个工分,如果立了功,酌情奖励。” 他们似乎对公分不太热心。 “有没有人会识字算帐?” 许哲想稍微减轻负担,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么多钱財,需要有人做公正,谁愿意来,也有公分。” 没人感兴趣,许哲只能自己拍板,“孙爷爷,就您了。” “我,我不会管帐。” “数钱会不会?” “那倒会。” “好,你就当青山村的监察长。” 孙胜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名头,但数钱,谁不会呢。 第13章 漏网之户 青山村是许青山等府兵新建的村子,多是穷人家的幼子,几乎没有老人。 孙老爷子的幼子战死,儿媳不知所踪。他捨不得府兵的田地,便只身前往青山村照顾幼孙。 战死的府兵,朝廷会给予抚恤,但会收回田地。 次日,孙监察长第一个任务,真是数钱。 许哲拨了二十贯给刘伙长,附带一长长的清单。 大都是铜钱,少数散碎银子。 出库和接收人核实签字,孙胜监督,这项拨款才算成功。 刘毅和孙胜觉得大可不必,许哲坚决执行。 如果把青山村比作一个企业,想要做大做强,必须按规矩办事。 不需要每一笔款项都亲自监督,可以不定期抽查。 这是第一笔钱財,许哲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对此重视起来。 他可不愿意一直做总览的工作。 孙监察数钱数得很慢,还不自信,一贯钱反覆数几遍。 “孙叔,你这样数,我们五个今天啥都干不成。” 孙老头想要认真完成许哲的任务,並没有错,但不能耽误別人。 “这样吧,你数剩下的,总共70贯,只要剩下50贯就对了。” “还是阿哲聪明。” 许哲的主意得到刘毅的讚赏,採买队搬著铜钱出门。 孙胜看著更大一堆的铜钱,老脸上的褶子皱成了一团麻。 “你叫什么名字啊?” “孙小舟。” “孙监察,顺便教导小舟,数钱可是门大学问。” 安排了孙家爷孙,许哲坐在案前,对木炭进行登记。 草木灰就算了,木炭能换钱,集体可不能白嫖个人。 村民们陷入大生產的热情中,无人偷奸耍滑,木炭堆积如山。 “你给我回来。” 有人偷偷摸摸倒了木炭,不到他这里来登记,想要矇混过关。 许哲喊了一声,她非但不停下,反而加快脚步,跑出了校场。 “左右,给我抓回来。” 哼哈二將,郭大牛和刘聪接了任务。 刘聪就是进村时与郭大牛打闹的另一个小子。 刘聪飞快跑了出去,郭大牛为了公分,带伤值岗,扭扭捏捏往外追去。 “哲哥,没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跑得快的没发话,郭大牛倒是率先稟告。 许哲看向了刘聪。 “哲哥,她跑太快,我们没追上。” 这小子倒是机灵,许哲绝不纵容他们这种歪风邪气。 “郭大牛、刘聪值守不利,扣一日公分。” “哲哥,手下留情啊。” 郭大牛哀嚎,许哲却铁面无私。 “把你们的队长叫来,她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连她一起扣。” 巡逻队二队队长许蓉,很快来到校场。 她狠瞪了两眼手下,又怒瞪一眼许泽。 “別人是送木炭,又不是偷木炭,你至於抓著不放?” “我事先说好了,是多少斤就是多少斤,她是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你拿根鸡毛当令箭,还上癮了。” “巡逻二队不能把人带回来的话,我就找巡逻一队。” 许蓉不服气,许哲又道:“你们完不成任务,我可要找吴叔了。” “不用,我知道是谁。” 没过多久,许蓉带著一个女孩来到了校场,女孩显得很是侷促。 “为什么要偷偷倒木炭?” “我娘让我送来的。” “你不是我们村的?” 村里人起先倒了木炭就走,许哲抓了好几个典型,才渐渐好转。 一个小丫头,竟敢顶风作案。 “我是青山村的。” “谁家的?” “吴林家的。” 许哲核对了入股的帐目,没有这么个人。 有人没有加入合作社,情况不对。 “阿姐,你帮我守下摊子,我找阿娘有事。” “我不会。” “木炭先不倒,等我回来称重。” 许哲跑回许家院子,李柔正领著妇人织渔网。 “阿娘,咱们村到底有多少户?” “五十五户。” “不对,吴林家的,没在册子上。” “吴林阵亡后,朝廷给了抚恤,村子补贴了些。他家里没有男丁,按规定收回了田地。” 许哲明白了,吴家已不在青山村的府兵体系中。 “是不是让她们搬走?” 妇人们知道的不多,只晓得村里要干大事,关乎他们未来的好日子。 有人游离在外,是个隱患。 李柔有些不忍,吴家的结局,何尝不是她曾经日夜担心的。 如果没有难处,她们又怎会不走。 “阿娘,应该让她们加入进来。” 郭婶提醒道:“阿哲,她们家没有男丁。” “没男丁怎么了,女人能顶半边天,咱们应该团结所有人。” 时间忽然静止了。 “你们都看著我干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家还在送木炭,心在村里。” 李柔赞同道:“阿哲说的对,你们觉得呢?” “等男人们回来,再商量商量?” “这事不用跟他们商量,我是领头的,我决定让吴林家加入合作社。” “阿娘支持你,我这就去找她。” 李柔起身往吴家去,在田间碰见了吴婶。 整个村子,只有她一个人在田间劳作。 青山村的热闹,与她无关。 她看著有说有笑的邻居,心里十分羡慕。 许队正从外面找回来了一个儿子,许家不用跟自己家一样,真好。 这个孩子能耐很大,现在村里人都在討论他。 那是一个很有本事,了不起的小郎君。 她曾经远远看见了他一眼,逢人便带著和煦的微笑。 “吴家婶子,咱们嘮嘮。” 她实在没有想到,李柔会来找她。 李柔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青山村目前的计划,她立马同意加入。 她出资五贯,一跃成为,青山村合作社第二大股东。 赚不赚钱无所谓,娘俩迫切希望的,是这份归属感。 许哲手里的入股名单,第一次加上了女孩的名字。 让她估量木炭,一言不发,许哲只好隨意写了数。 “木炭轻,没有二十斤。” 许哲诧异地抬头看她,眼睛发亮,“你识字?” “我娘教过一些。” “太好了,从明天开始,你来校场工作,每日一个公分。” 巡逻二队的队员有些吃味,他们才半个呢。 “我得回去找娘商量。” “没问题,明天你不来,我去你家找你,你叫什么名字?” 吴小芸,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第14章 衙门传唤 涇阳县衙两名衙役的到来,中止了青山村的进程。 村民们把许家围了个水泄不通,铁匠队还带著刀。 王衙役忍不住哆嗦,府兵的村子可不好惹,瞧这架势,很容易整出骚乱。 奈何上命不可违,他只得和顏悦色道:“这位兄弟状告许队正掠卖良人,县尊派我等招许队正衙前分辨。” 眾目如刀,那小廝已是战战兢兢。 但想到丰厚的奖赏,朝著许哲一指,“就是他,肖小三。” 村民开始窃窃私语,“不是外室子么,怎么是买来的,咱们做的事靠不靠谱啊?” “胡说八道,他是许队正的外室子,可是在衙门里落了户的,大家別听他瞎说。” 吴勇站出来力挺,挽回了一些信心。 “我没有胡说,他是麟游县肖家村人,七天前许青山以一袋粟米买的。” 时间、地点、交易方式,清清楚楚。 “你家老鴇子有没有来?” 小廝看著许哲,脸还是那张脸,但又好像变了一个人。 “来了。” “来了就好,阿娘,这就是我说的小麻烦,阿爷不在,劳您陪我走一趟。” 李柔对著差役道:“我夫君外出未归,由我过堂答话可行?” 瞧这一家知书达礼的,王衙役鬆了口气,让开身子,“请。” “我跟你们一起去。” “吴叔,不用,村里的事儿重要,大家不要懈怠,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许哲劝诫起了作用,眾人让开了路。 “阿娘,我跟你一块去。” “哥哥,不要走。” 许蓉坚持隨行,许薇更是哭出了声。 李柔把许薇推给许蓉,“你在家看著妹妹,没事的。” 他们走上官道,往涇阳县衙而去。 村里的妇人,免不了七嘴八舌,对村里的前途失去了信心。 吴勇怒喝道:“该干啥干啥,天还没塌。” 眾人纷纷散去,只留下巡逻队的人。 “刘宇,带著你的人,去涇阳找你爹,告诉他,务必把许哲给我带回来。” “是。” 少年策马,向著官道疾驰。 “老吴,这小子顶什么事,咱们……” “咱们继续打铁。” 铁匠队回了铁匠铺,捶打的比哪一日都要响亮。 六个少年纵马越过许哲一行人,把王衙役嚇了一跳。 他们拱手朝许哲和李柔行了一礼后,策马前行。 许哲有点眼热,策马奔腾拉风又帅气。 王衙役怒瞪了一眼小廝,恨不得打这狗腿子几拳。 年景不好,灾民卖儿卖女,谁管得过来。 看许哲在青山村的情况,不比忍飢挨饿的强。 “这位叔叔怎么称呼,劳你们跑一趟,真是受累了。” “我姓王,这位姓牛,都是跑腿的命。” “王叔,牛哥,最近忙,村里人火气大,您二位多包涵。” 不管是谁,先把礼数拿起来。 王衙役嘆了口气,“谁不是呢,县尊为了春耕的事,正四处巡视呢。” 瞧瞧,信息不就来了。 许哲听话听音,县尊不想管这事,但没办法,別人可能有靠山。 还有一层意思,你们村好像没有搞春耕的事,可要小心点。 “县尊真是爱民如子,王叔,前面有个茶摊,不如先喝口茶歇一歇。” “歇什么歇,我家妈妈还等著断案呢?” 青楼小廝越俎代庖的一句话,彻底將自己推到了对立面。 “不著急,我们歇一歇,你,外边待著。” 李柔付了茶钱,倒了茶。 王衙役饮了一口,“许夫人,你最好让许队正快点回来,找一找关係。” 许哲替他添了茶水,“王叔,那青楼妈妈,莫非还有后台。” “县尊本来不予理会,可她出了一个贴子,便差了我们前来。” 许哲心中一紧,实在没想到,县尊都得给她脸面。 李柔眉间忧虑,仍旧镇定自若。 许哲心下稍安,端了杯茶出了茶棚,递给了小廝。 小廝有些错愕,一饮而尽,“现在討好我,晚了,秦妈妈可说了,要好好管教你。” “王叔,这位叔叔愿意背我。” “我……” 王衙役冷眼盯著他,“你不是著急断案,背著。” “小兔崽子,你死定了。” 许哲很是愜意,“那可不一定,我父与涇阳折衝府都尉拜把子兄弟,你们自找苦吃。” “折衝都尉算个屁,说出来嚇你一跳。” 许哲等著嚇一跳,他还卖起关子来,於是又道: “去年我父隨尉迟將军征战,尉迟將军十分器重他,你赶紧嚇我唄,哈哈。” 小廝恼怒道:“別得意,荆王你们惹不起。” 荆王李元景,李渊第六子,奢侈荒淫。 高宗时期,捲入房遗爱谋反,赐死。 许哲彻底放下心来,唐代,除了秦王,其他的王,谁不是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王衙役二人脸色变了,事涉皇室,水太深,小民一不小心就被卷死了。 “小郎君,你下来自己走吧。” “不用,他受的苦越多,秦妈妈越器重他,小哥,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小廝本想將许哲拋下,顿时觉得许哲说的有道理。 於是牢牢將许哲背上,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来到涇阳县衙,秦妈妈一个人几乎堵住了大门。 “养了这么几天,小鬼头越发英气了。” “肥妈妈,你谁啊。” “几天不见,装不认识我,那个刀疤脸呢。” 小廝放下许哲,“刀疤脸不在,这是她婆姨。” “哟,这位妹妹好相貌,嫁给那样一个丑鬼,白瞎了,不如跟了姐姐去。” “二伯,你怎么在这里?” 李柔不理会秦妈妈,却因许青水,咬碎了银牙。 许青水脸上一片青紫,在找寻秦妈妈的过程中,挨了打。 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还真是一丘之貉。 “弟妹,你被这小子骗了,他只是想骗你家田地,不是青山的外室子。” “你这么做,不怕阿爷知道?” “少拿老傢伙嚇唬我,我告诉你,你们只有过继二虎一条路。” 图穷匕见,许青水彻底撕破了脸皮。 “你小子还笑,马屁精,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拢共就那么两个敌人,还凑在一块,许哲实在忍不住。 “传被告,原告。” 秦妈妈抢先进了衙门,许青水则站在衙门前,充当了围观群眾。 第15章 当堂问话 涇阳县大堂,一名身穿绿袍的儒雅男子端坐。 “许李氏,秦氏状告许青山买卖良人,是否属实?” “大人,许哲是我夫君的外室子,已在县衙立有户籍,您可查看户籍文凭。” “大人,许青山七日前买了人,五日前才立的户,矇骗官府,罪加一等。” 秦妈妈和许青水一碰头,条理十分清晰。 县令頷首,“她说的没错,你家確实五日前才立的户。 “大人,我可否问肥妈妈一个问题?” 县令看了一眼李柔身边的小孩,观他镇定自若,遂道:“可。” “原告可以是苦主,可以是官府,请问你代表谁?” 她一个拉皮条的妈妈,哪有什么立场告状。 此言深得县令大人之心,官服不予追究,她倒显得挺能耐。 秦妈妈冷笑,“我是没有立场,但有个人可以,大人,我有原告。” 许哲实在没想到,与肖老汉的重逢,竟在县衙之中。 罪名一旦证实,买卖双方都有责任。 肖老汉是遭他们哄骗,还是被收买了? “他是这小子的父亲,许青山从他手里买的人。” “堂下何人?” “草民肖有田。” “你仔细看看,他可是你的儿子?” 肖有田朝著许哲望了一眼,隨后低下了头。 县令猛的一拍惊堂木,“是与不是?” “大人,不是,我儿子已经饿死了,他不是我的儿子。” 肖有田的反水,让秦妈妈有些猝不及防。 “你这破落户,出尔反尔,大人,我还有证人。” 许哲沉声道:“你还有什么立场传唤证人?” 秦妈妈语塞,当事人都否认了,她显得像个小丑。 难道告诉县令大人,她强买强卖不成,所以怀恨在心。 “许青水,你还不上来。” 许青水走进了大堂。 “大人,我要状告许青山强买良人,並以此哄骗我父。” 衙门外,一片譁然。 早听说许青水不是人,竟帮著外人状告亲兄弟。 门外刘毅气得紧握拳头,狠狠盯著许青水。 李柔看向他,不带丝毫感情,唯有恨意。 和买,变成了强买! 许青水確实站得住脚,假外室子损害了许家的利益。 “他是肖友田的幼子肖小三。” “证据何在?” 秦妈妈站了出来,“我有证人。” “传。” 她不仅有证人,还不止一个。 “大人,我是肖家村里正,此子正是肖有田的小儿子。” “你又是何人?” “我是肖家村的肖富贵,肖有田的同宗。七日前,肖小三消失后,他家里多出了一袋粟米。” 乡里乡亲,家里突然升起的炊烟,叫人疑心。 “肖里正,你们村这种情况多不多?” 肖里正不知怎么回答,“大人,年景不好,困难是有的,但咬咬牙也就过去。肖有田卖儿子,的確有违律法。” 县令再次猛地拍了惊堂木,“回答本官。” “有的吧。” “你们不救灾民,反而来涇阳状告他人,本官定参麟游知县一本。” 肖里正面色发白,麟游县令收了大礼包,定会发落他。 “大人,证据確凿,许青山同肖有田和卖良人,该当流放。” 县令冷冷地看著这泼妇,他虽然同情,却没法违背律法。 他举起惊堂木,就待宣判,却听堂上传来清越的读书声。 “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 县令拎著惊堂木,看著堂下的孩童。 他的情绪隨之高涨,大秦的功业,仿佛一幅画卷展现在了眼前。 贾谊的《过秦论》,许哲念的是最精彩的部分。 县令缓缓放下惊堂木,右手不自觉的敲打桌案,附和著诵读者。 声音听著是如此悦耳,虽然大多数人不识字,却感受到了文章的魅力。 在告状者的耳中却仿佛魔音,他们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许哲。 围观的人们,怔怔看著堂內的小郎君。 青山村的人发现他们严重低估了许哲,他在村子里的表现,只是冰山一角。 李柔却十分清楚,许哲今日能行云流水,足足耗费了三天的苦功。 即便这样,也很了不起。 她哪里知道,这都是默写必考部分,许哲当年深恶痛绝的文章。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上篇念完,余音绕樑。 “肖里正,你看我可是他的儿子?” 肖里正怔怔说不出话来,这人明明与肖小三长得一模一样,可他的眼神,全然不似孩童。 “你们二位可要想好了,做偽证与他们同罪。” “大人,他不是肖小三,只是长得像,俺们认错人了,愿意认罚。” 秦妈妈几乎跳了起来,“別以为背了几句诗,就想矇混过关。” 许青水附和道:“大人,李柔是才女,一定是她教的。” 县令喝道:“胡言乱语。” “大人,他是瞎背的,您考考他,他一定不知道诗的意思。” 文章和诗都分不清楚,许青水仍不死心。 县令大人也想看看许哲的成色,“许哲,你且说说。” “大人,此乃贾谊的过秦论,秦始皇帝凭藉祖先积累的国力统一天下,但推行暴政,不施行仁义,导致灭亡。” 见县令频频点头,许青水急得冒汗,“大人,这也是李柔教的,除非……” “除非他会写字,写字绝对不能速成。” 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许哲道:“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 “你上前来。” 许哲在宣纸上,写下仁义不施四字。 “这字,竟跟我家二兄的字有些像。” “令兄是?” “褚遂良。” 上接隋碑,下启顏体,唐楷的关键人物。 涇阳县令,竟然是褚遂良的弟弟。 “许哲,你可愿做我弟子?” 褚县令生了爱才之心,当堂招募。 许青水发了疯凑到近前,“不可能,这不可能。” 诸大人挥手,“给本官拿下。” “承蒙大人厚爱,我是府兵之子,抱歉了。” “户籍不是问题,可以更改。” “大人,我父只有我一子。” 褚县令不仅不恼,反而更加欣赏。 褚家可是名门,多少人想拜入而不得。许哲不背弃家人,更显可贵。 第16章 宣判 “农家稚子,断不能有如此学识。许青水与秦氏诬告反坐,杖四十,徒三年。” 褚县令做出最终判决后,许青水才回过神来。 “弟妹,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大人,我状告他冒充外室子,我无罪。” 贩卖良人的指控,许青水拋之脑后。 “都是她,她因买卖不成,怀恨在心。” “我只是证人,一切都是许青水指使,望大人看在我家主人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事情没办成,他们开始互相推脱。 许青水轻飘飘的话,褚县令不闻不问。 秦妈妈倒让他眉头微皱,挥退了靠过来的衙役。 “老虔婆,分明你要告,大人,我这脸就是这毒妇打的。” “弟妹,你快替我作证,你看在阿爷的面子上,救救我。” 有事阿爷,无事老东西,端的会用人。 “二伯,你犯了法,就该领罪。” “贱人,都是你教坏了青山。” 见他如此张狂,县令喝道:“来人,把他拖下去,打。” 许青水的惨叫声传来,嘴边不住的咒骂李柔、许哲。 秦妈妈反倒坦然,眼神里还带著挑衅。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许哲岂会犯这样的错误。 “听说荆王与息王亲善,且为人贪暴好色,多有不法。一个奴僕都能咆哮公堂,可见一斑。” 息王二字如锤子砸在心头,旁边的主簿急忙道:“大人,与息王有关,不得不慎。” 全天下都在討伐前太子一党,这时候可不能有一点差错。 如果网开一面,还如何立足官场。 “宋县尉,你带人去麟游县,找出她的罪证。” 似她这般胆大妄为,罪名定然不少,管叫荆王挑不出一点毛病。 “將此人拖下去,杖八十,等罪证集齐,一併发落。” 秦妈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子的一句话,竟让形势急转而下。 “荆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拖下去之前,她还在大声威胁,许哲真佩服她的勇气。 “大人,晕过去了。” 嘴上厉害,白长了一身肉,太不经打。 “先记下,关进大牢,退堂。” 许哲看向肖有田,他的眼神中只有惊恐。 此刻在他眼里,许哲就是一个妖魔鬼怪,披著他儿子的皮囊。 许哲朝他点了点头,跟隨李柔出了县衙。 刘毅当先围了过来,“阿哲,好样的,你……” “刘队长,物资採购如何了?” 一句话,浇灭了刘毅的所有热情,话到嘴巴,问不出口。 別问,问了也无可奉告。 “还差一些。” “那就赶紧去採购,可不能让铁匠铺没有活干。” “阿哲,购买的这一批,可以让巡逻一队带回去。” “可以。” 铁面无私许哲,可不能让他们偷懒。 巡逻一队簇拥著许哲和李柔离开,队长落在了后面,低声道:“阿爷。” “阿宇,从现在,你时刻跟在许哲身边,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可我有巡逻的任务。” “把巡逻队长让给张敞。” “许叔能同意么?” “你回去之后,立马找你吴叔,他会同意的。” “知道了。” 青山村人走后,牛衙役眼看著王衙役高高举起手,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可落到脸上,却只是轻轻一抹。 “牛老弟,我们错过了呀。” 牛衙役全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还年轻,你不懂,我咋就没有背许小郎君呢。” 这个小郎君了不得,只怕涇阳县很快就会传开。 在来的路上,许哲只是健谈罢了,谁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连县尊都要收徒。 “王哥,你可以再把他背回去。” 王衙役白了他一眼,“老弟,且有的学。” 雪中送炭,是锦上添能比的么。 衙门口,等人散了,肖有田终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的小儿子,彻底回不来了。 衙门上站著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山精野怪,披了他儿子的皮。 大白天出来作祟,可见道行颇深。 “肖有田,快上来。” 肖里正坐在车上,朝著肖有田招手,老脸笑成了一朵。 肖有田闷头往前,不理会这两个帮凶,不是他们,他压根不会来涇阳。 “肖有田,你是不是傻,那是北边。” 肖富贵从车里冒出脑袋,不屑地看著穷鱉,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还逞强。 肖里正呼了他一巴掌,“有田,我知道你有气,我们也受了教训,还请原谅则个。” 这个教训这么深刻?肖里正竟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肖有田转了个方向继续前行,马车晃悠悠跟在他的身后。 “咋滴,你还冤枉了,我借你粮不要,你要来路不明的粮。” 肖有田悲愤地看著肖富贵,今日借三斗,来日还五斗,改天他就得叫肖无田。 肖富贵又挨了一巴掌,“里正,你老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怎么说话的。有田啊,我借你粮,借三斗,夏收还三斗,如何?” 他要是这么好心,早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大善人。 肖有田可不会上这样的当。 “有田啊,一袋粟米可熬不过春荒,你小儿子没了,你家可还有三个娃。” “你想要什么,俺家的娃不卖了?” 听听,娃不卖了。 肖富贵激动得就要手舞足蹈,他最烦这些多子多女的家庭。 饥荒年间,卖一卖就熬过去。 来年收成好,又生一窝,无穷无尽。 “你家除了田,还能有什么,把田卖了,佃租有什么不好的。” 不卖娃,还可以卖田。 富贵员外不稀罕娃子,娃子便宜的很,哪有田金贵。 啪! 一个大耳刮,扇得肖富贵眼冒金星。 “你给我滚下去!” “这是我的车。” “你让我下去,你可想好了?” 今日这老东西不知哪根筋不对,肖富贵得罪不起,只得下了马车。 肖有田爬上了马车,“借俺一袋粟米,夏收后,还两袋。” 家里那一袋粟米,清汤寡水能熬过一个月。 可那时候,禾苗才长起来,还有几个月才能收穫。 他也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但他不得不借。 就如之前一样,不得不卖。 “成,没问题。” 肖里正笑开了。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人借,就怕有人不开口。 他肖有田上了这辆车,就再难跳下去。 第17章 一文钱 “哲哥回来了。” 大牛在村口一声吼,村里的人全都从屋子钻出来,瞬间把村口堵成一团。 “没事了吧。” 眾人七嘴八舌询问著,吵吵的厉害。 许哲有些感动,他们这是发自肺腑的关心。 “吴叔,铁锅打出来了?” “郭婶,渔网织好了?” “吴小芸,木炭统计完了?” “孙监察,钱財核对完了?” …… 一连串的喝问下,这些人不仅不恼,还笑脸盈盈。 “都去干活,不然我扣公分了。” 他们这才眉开眼笑的散去。 笼罩在青山村的乌云消散,洒下了阳光。 “哥哥。” 许薇一头扑了过来,牢牢抱住。 小脸脏兮兮的,眼睛炯炯有神,“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呀?” 许哲诧异地看了一眼许蓉,她正红著眼跟李柔说话。 在许薇这里,美食是治癒悲伤的不二良药。 “你去找找吧。” 她蹦蹦跳跳,冲向后面的马车。 “孙监察,別难过,咋这幅表情呢。” 孙胜目光呆滯,仿佛丟了魂。 许哲没想到,才一日时间,他竟用情如此至深。 “我不要当监察了。” 他一脸希冀地望著许哲,想要辞职。 “孙监察,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克服就好,咱们不能轻言放弃啊。” “一文钱,我数了一天,少了一文钱。” 多么悲伤的故事,五十贯,五万文,少了一文钱。 “我不要数钱,我要巡逻。” 孙小舟陪数了一天,铜钱一点都不好玩,他发现巡逻队威风得紧。 “我们爷孙都可以巡逻。” 数钱是痛苦的,尤其这钱,还不属於自己。 “我不同意,我们巡逻二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二队副队长大牛,自封的,断然拒绝了老弱的入队申请。 “小舟啊,你只要徵得蓉姐的同意,就可以转行。” 孙小舟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许蓉,留下孙监察瞪眼。 “阿哲,我呢?” 许哲从怀里掏出一枚铜板,递到了孙监察手里。 “你完成了组织交给你的任务,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孙监察呆呆的看著手里的铜板,而后惊天怒吼,“我打死你个瓜怂!” 累了一天的孙胜,怎么可能追得上许哲,瓜怂早跑远了。 “小舟,你去哪儿?” 孙小舟牵著大牛的小马,“蓉姐答应了,我学会养马就入队。” 孙监察无语望天,村子里哪里来的这么些人精。 “许夫人,我不要当监察长了,我想进捕鱼队。” 渔网编织好,肯定会捕鱼,他提前物色了槽位。 “孙叔,许哲今天能偷一文钱,明天就能偷一贯钱,那钱里,可是有小舟的长命锁。” 孙胜疑惑道:“可他说,考验我?” “这您也信,小孩子好面子,您如果不查出来,他怎会把钱交出来。” 原来如此,孙胜感觉到了如山的责任,“夫人放心,我定不会让他再贪一文钱。” 孙监察捧著这一文钱,脚步轻快,他將钱放入箱子中,在拨款单上摁上手印。 李柔给了许哲一个爆栗,“瞧把孙叔折磨成什么样子,懂不懂尊老。” “没有监督,容易腐败,万一我捲款跑路,有他们哭的。” “你会么?” “我是不会,可不代表別人不会,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管帐的。” “你想交给吴小芸,村里人可信不过她。” 如今,只有许家能让他们服气,其他人哪能管得起来。 “人可以慢慢培养,阿娘也是,可以提拔些人,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我瞧郭婶干得挺好。” “她这两天心不在焉,有事找你。” “阿哲,我不同意你去她家住。” 许哲诧异地看向她,“你和阿爷?” 李柔羞恼:“人小鬼大,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两天一个人睡,许哲都忘了这件事。 郭家,大牛带著孙小舟在餵马。 好傢伙,大童工僱佣小童工。 “大牛哥,我也想有一匹马。” “以后会有的,买马之前,你要先学会养马、骑马,我可以教你。” “谢谢大牛哥。” “我也想学骑马。” 大牛嚇了一个激灵,“哲哥,我没偷懒,蓉姐让我带新队员。” “都放工了,谁管你,教骑马的时候带上我。郭婶,你找我什么事啊?” “阿哲来了,快坐。” 郭婶满怀期待,“你考虑的怎么样?” “婶啊,我们赚完这一笔,等农閒的时候,就能翻新房子了。” “能赚这么多?” “差不多吧,搬来搬去麻烦,多谢婶的厚爱,我就不来啦。” “没什么麻烦的,你只要人来就行。” 包都不用拎,直接入住。 “家里事多,都要跟耶娘商量,真不方便。” 郭婶大失所望。 “婶儿,还有什么事?” “阿哲,我在涇阳县有洗衣的活计,两天没去了,不少主顾相问。” “其他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是想问问公分的事。” 许哲明白了,这是对公分存疑。 连半大小子能领公分,看上去就像儿戏。 “公分呢,肯定可以换钱,但具体多少,得看村里最后的盈利情况。” “这样啊。” 不確定的东西,让人看不真切,自然没有吸引力。 “婶儿,你们是怕其他人说閒话。” 全村都在做工,她们想去外面接活,一定会遭人唾骂。 如果公分不能换钱,一段时间后取消,她们又丟了原本的活计,將是巨大的打击。 “你们照常就是,公分呢,就当是一条退路。谁敢乱说,我扣他公分。” “阿哲。” 郭婶呼唤中带著尾音,她从许哲身上得到了安全感。 “小草,愣著做什么,还不给你阿哲哥哥倒杯水,要开水。” “阿娘,没烧开水。” “不知道烧啊,你哥呢。” “哥带小舟骑马去了。” 郭婶的怒火biubiubiu往上冒。 “婶儿,不用麻烦了,我先走了。” “阿哲,那你慢走啊。” 明明一个火爆的人,温柔起来反而有点嚇人。 许哲刚出郭家门,就听见一声大吼,“郭大牛,还不给老娘滚回来。” 大牛真是活该,谁叫他骑马不等许哲。 第18章 採矿队归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家里少了什么?” 许蓉喝著粥,不经意的提了一嘴。 “肉肉,家里少了好多肉肉。” 许哲觉得许薇说的没毛病,就算不能隨时吃鲜肉、海鲜,至少得在横樑上掛一排腊肉。 “少了针线、绣布、书册……” “阿娘。” 李柔还没念叨完,许蓉打断了她。 “你,你说。” 许哲被点了名,想了想道:“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哪哪都缺,我从来没有如此穷过。” 许蓉蹙眉,“咱们家难道不缺活的?” “蒸羊羔,蒸熊掌,烧鸭……你说说,咱家哪样不缺。” “哥哥,我要吃。” 小吃货闪烁著明亮大眼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就知道吃,咱们家还缺一匹马。” “马又不能吃。” 府兵的战马精贵著,是最亲密的伙伴,很少有人吃马,马不在许薇的食谱上。 “我们家有马。” 屋外的马鸣声附和著李柔。 他们奔向院子,大马拴在马厩里,正吃著草料。 “马是阿爷的,我也要一匹马。” 孙小舟的念叨起了作用,巡逻二队开始拿马来攀比。 难怪郭大牛最近神气了不少,不是谁都能有一匹阳光粉红小白马。 马回来了,那人呢? 他们回头,一个黑漆漆的汉子,正站在厨房门外,直勾勾盯著他们。 他身后那扇门,看来不好进啊。 “柔娘。” 许青山一路风尘僕僕,竟没有一人想他。 这个打击太大,他需要家人给他爱的回馈。 “你哪一次出门不是十天半个月,我要是那哭哭唧唧的妇人,这家早就垮了。” 李柔淡然地走进了屋子,许青山不仅不恼,反而很迷恋。 “你呢,你就没有想阿爷?” “阿爷,蹲下。” 啪嘰。 一个甜蜜的脸颊吻,亲的许青山笑脸如。 许微进了屋子,小手擦著嘴巴,低声道:“阿爷脏脏。” 这脸脏的,连刀疤都不明显了。 许哲瞄了许蓉一眼,卖萌確实有用,不知她能不能下得去嘴。 许青山不善地盯著他们,若是没有表示,休想踏进这门半步。 许蓉同样看著许哲,两人倒谦让起来。 刀柄撞在石板上,发出叮叮噹噹响声,许青山开始催促。 “盐矿到了,我得去清点。” 僵持不是办法,许哲选择跑路,给了许蓉启发。 “阿爷,二队有事,我也先走了。” 许青山望著逃跑的背影,顿觉委屈,“柔娘,他们太不像话。” 李柔递了毛巾给他,“好了,你还想让他们也亲一口,採盐还顺利吗?” “顺利,陇西那边毒盐矿一片一片的,没费什么功夫,家里呢?” 李柔迟疑片刻,“也好,只是二伯被判了三年徒刑,阿爷对我们可能有怨言。” “他自甘墮落,与我们何干?” 干係大了,许青水本来看戏的,被一步步拖了进来。 “阿爷,阿娘,翁翁来了,一队不让进村,让你亲自去接。” 眼瞅著许青山打涇阳路过,许太公立马赶来。 巡逻一队严格执行命令,將他拦在了村外。 许青山火急火燎赶来,许太公兜头就是一顿痛骂。 “三儿,你翅膀硬了,现在连手足之情都不顾,好狠的心。” “您是说二哥的事,难道我拿刀逼著他犯法?” 许太公不可置信看著他,“他替你查许哲的身世,就算好心办了坏事,你也不能让他受徒刑。” 许青山心里咯噔一下,“他存什么心思,阿爷你不知道?” “青山,你怎么还埋怨起阿爷来,你当初考府兵,不是阿爷鼎力支持,你能成?” 许太公身边跟著一名中年人,身著锦衣,面有福相。 “你不能凡事都听婆姨的,男人得支楞起来,跟我学学。” 这样的话,许青山耳熟能详,当年的確是他们拿的银子,替他凑的武器马匹。 他未到青山村前,一应赏赐,全都缴给家里,他们却字只不提。 大嫂过的那是什么日子,二嫂为何不知所踪,柔娘在老宅时的闷闷不乐。 让他一口气堵得慌! “你这一身锦袍,不知道大伯娘需要卖多久的早点才能凑齐。” 人是许哲送进去的,断不能让许青山坐蜡。 “阿翁来了。” 许太公一把將许哲推开,“全然没有我许家的温良,你不是我的孙儿。” 温良这品格,是许青松有,还是许青水有? 这老爷子,老现实了。 “大伯,那老鴇子替荆王干著逼良为娼的买卖,荆王又与前太子交好。” 许哲嘆了口气,“偏二伯还往她跟前凑,我们可不敢跟他们扯上关係,大伯或许有法子救他。” “老大,你一定要把老二救出来,这一次,他一定会洗心革面。” 他听许哲这么一说,觉得挺有道理,人再浑,也是亲儿子。 老三一个兵痞,能有什么能耐,老大毕竟当过官。 “阿爷,你糊涂,前太子那是能碰的,到处都在抓前太子党。” 许青松焦躁地踱步,“不行,阿爷,咱们还得把老二一家的户口单独分出去。” 许哲眼睛都亮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今日这一摊子,全都是上户口引出来的。 “阿翁,大伯说的对,可就怕二伯多想。” “他干出这样的蠢事,活该,听说县令大人参奏荆王不法,可能连许家都记上了。” 许太公双目泛红,“我还没死,这个家不能散。” “您要是怕二伯多心,把我阿爷也分出来,这样才公平。” “你们这些不孝子,一个个都不想养我,青山,你怎么想?” 许哲出现后,彻底乱了,他们不是一起来兴师问罪的,反倒內訌起来。 “阿爷,我听你的。” 许太公颇为欣慰,“也就你最听话,老大,不许分家。” “青山,糊涂啊,等老二哪天犯了大罪,全族都得遭殃。” 许哲正要煽风点火,许青山朝著他摇了摇头,於是偃旗息鼓。 “大哥,阿爷还在,我们不能分家。” “就是,等我死后,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青松怒道:“就你孝顺,好,有能耐你管,我不奉陪了。” 许青松登上马车,吩咐马夫驾车跑了。 只留下许太公和许二虎大眼瞪小眼,然后殷切地盯著许青山。 第19章 贴身保鏢 “青山啊。”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许青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太公接著道:“老二那边,不指望你,大虎在县里当学徒,不用人管,二虎就交给你。” “阿翁,咱们家没地方睡,我还跟阿爷挤一屋呢。” 许哲说了实话,许太公吹鬍子瞪眼,“二个人能睡,三个人就不行,不知道挤挤?” “阿爷,家里实在住不下,老屋还在,何必非要来我家挤。” 一个小子就够让头疼,再来一个,还不得疯掉。 洗多了冷水澡,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 “老二不在了,谁给他做饭。” 许青山更是不解了,“阿哲和阿蓉都会做饭,二虎不会?” 瞧他块头比许哲大,更不能留下。 三个爷们儿一张床,多难受啊。 “他要会,我还用来找你。” 二虎真要是个勤快、能用的,许太公会往外推? “阿翁,您得教啊,做饭又不是很难的事。” 许太公想起了不愉快的经歷,“蠢驴一样,教个屁!” “要不这样,阿哲我替你养,二虎你留下。” 许哲心道,他这算盘打得叮噹响,想要免费找个保姆併兼职按摩。 “不行。” 两道声音传来,一个少年站到许哲面前,牢牢將他挡住。 巡逻一队的队长刘宇,从县里回来后就有些不对,许哲觉察到了监视。 许青山吼出之后,许哲不用看,也能猜到许太公面色难看。 许太公今日的诉求一件都没达成,黑著脸掉头就走。 “阿爷,我送送您。” 许太公闷头赶路,不理会他。 许青山回家骑了马,追上许太公,生拉硬拽,將老头扶上马。 他刚回到家,一口热乎饭没吃,又匆忙送老父亲回家。 这一刻,两个父亲的身影竟有些重合。 “阿哲,郭大牛那小子直接把人往村里领,巡逻二队失职。” 大牛认识许太公,一时没有想明白,情有可原。 “刘队长,你好像在监视我。” “不是监视,奉命贴身保护,我不是队长了,队长是张敞。” 巡逻一队人事变动这么隨意,队长说换就换。 “贴身保护,不需要我本人同意?” “吴叔安排的。” 铁匠铺这么重的工作量,真是难为他还分心,管著少年巡逻队的事。 “村里不会有人害我,你继续巡逻,等我出村的时候,再贴身保护,如何?” 刘宇嘴上答应,却一路尾隨许哲。 当许哲回头看时,他故作眺望远方,然后亦步亦趋。 吴叔教出了不少人才,许哲觉得有必要找他嘮嘮。 刚靠近铁匠铺,就听见有人道:“累死我了,等忙完这阵,一定要去得月楼睡上三天三夜。” “勇哥,三天三夜,还能爬起来?” “小意思,你们去不去?” 生活作风要不得,得月楼一听就不是正经的楼子。 许哲进了屋,看著六个赤著胳膊的关公脸,猛抡锤子打铁。 “吴叔,下回带我去。” 许哲也想体验一下大唐的文化生活。 他一进来,他们全都闭口不言,吴叔脸上透露著嫌弃。 “你个小屁孩凑什么热闹,瞧瞧,是不是你要的铁锅。” 许哲抡长手臂,才勾到两个锅耳,没错,与图纸上一模一样。 敲了敲锅的厚度,赶不上流水线製品。 菜好不好吃,锅占了很大的因素,锅的厚薄与温度的传递息息相关。 不粘锅,不甩锅,不炸锅,锅的种类可多了。 许哲看了眼粗製的模具,能做成这样,超出了预期。 “这得烧了,才知道能不能用。” “我敲铁十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灶台已经垒好,等他们休息一日,明日就可动工。” 採矿队奔波劳累,除了许青山一人,其他人都已睡下。 青山村能不能发,就看能不能將无本的毒盐变成精盐。 “放心吧,肯定能成,吴叔,你能不能让刘队长走远一点。” 刘宇正站在门口,朝著铺子里张望。 “老吴,我觉得也是,他一个队长,正事不干,跟著阿哲做什么。” 张火长开始帮腔,许哲感激。 “谁叫你在县衙出尽风头,別人想沾沾你的文气。” 许哲指了指自己,“文气,我?” 为了背个课文,累死累活三天,他向来不是读书的料。 “我儿张敞,更適合保护阿哲。” “老张,是你儿子愿意当队长,你也同意了。” 张火长本就是红脸,此时似乎更红了。 “都是那瓜娃,回家了才说县衙发生的事,姓刘的好生奸诈。” 亏许哲信了这个浓眉大眼的,原来是这个打算。 “你们这么想沾文气?” “我们大老粗,家里要是出个读书种子,做梦都得笑醒。”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许哲有必要满足他们的要求。 咸鱼计划结束后,应该把扫盲计划提上日程。 “刘二蛋,你耍诈。” “张大眼,你早就想当队长是不是?” “我现在不想了,咱们比一场,谁输了谁当队长。” 门外的少年,衝到校场上,想要一较高下。 “都给我站住,我是你们的战利品?” 还谁输了当队长,巡逻队的队长这么不值钱。 “阿哲,让他们比一比,不然谁都不会心服。” 训练时候比斗,乃是常有的事,就像先前大牛和二虎,吴勇同样纵容。 “非比不可?” “对,谁贏了,谁才更適合保护你。” 太受人重视也不好,许哲道:“比可以,但要按照我的方法来。” 二蛋刘宇和大眼张敞围了过来,“阿哲,你说。” “我需要的是暗卫,明天在我百米之內,谁被发现超过两次,自动出局。” 像刘宇这般明晃晃跟在身边,不是保护,是监视。 “如果他们都没有被发现呢?” 这个考核,很有可能都通过,也可能都通不过。 吴勇看来很有信心,许哲道:“那他们二人都当我的贴身护卫。” 至於都没有通过,估计也不好意思当个跟屁虫。 “隱匿藏行,他们没有学过,两次太少。” 吴勇教的都是两军对垒的杀敌本身,军中斥候,都是由將军亲自挑选加入。 他听出了许哲的意思,要求放宽考核,“五次。” “行,没问题。” 许哲痛快的答应了,他们也许会低估有些物种寻人的本事。 第20章 二队会议 许青山满脸疲惫归来,这一次,一家人全在家门口等他。 许蓉接过韁绳,將马牵入棚子。 李柔搀扶他的胳膊,“夫君,阿爷没为难你吧。” “阿爷,翁翁坏,薇薇不喜欢他。” “薇薇,別这么说阿翁,阿翁可喜欢薇薇了。” “哼,肉肉都不给我吃。” 看著许薇嘟囔著嘴巴,许青山实在编不下去。 “阿爷,先吃点东西再说。” 许青山神色复杂地看著许哲,跟隨他进了屋。 粥很稠,还热乎著,许青山吃了两口,感觉身体暖和了些。 “阿蓉和薇薇回臥房去吧。” “我不,凭什么又撵我走?” 错过了大计划,许蓉心有不甘,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走。 “留下也好,那就听听吧,阿哲,你早就算计好了?” “是,他让二虎回来问我娘的消息,我顺便让二虎带了话。” 许青山打听到了涇阳县衙发生的事,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青山,阿哲没有错,要怪就怪二伯心术不正。” “我不管许青水的死活,我怪他把我们当外人,这么大的事,藏著掖著。” 许青山第一次发火了,他对著许哲吼道:“太上皇亲子,就算再不得宠,碾死我们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许哲道:“荆王不可能为了一个青楼老鴇做到这个地步。” 砰! 许青山一拳锤在桌案上,嚇了他们一跳。 “万一呢,你让你阿娘陪你上公堂,提心弔胆,这就是为子之道?” “抱歉。” 这可不是后世,法制健全。 百姓们十分害怕上公堂,官威如炉,很可能把人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你早与我说,我怎么都得等这事结束后再走。” “许大將军,就你能扛事,我就该是那哭哭唧唧的妇人。” 李柔拍了拍许哲的肩膀,不善地盯著许青山。 “比县令高的官员,我见得多了,上个公堂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你多嘴多舌。况且,阿哲早与我说过。” “与你说过?” “他用的纸笔,我给的,他的字,我教的。” “你们咋不告诉我呢?” 许蓉听得一头雾水,看著父亲的表情,有些同病相怜,“就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不去挖盐矿,他们能放心?” 许青山默然,自己的確有些草率。 “要怪也怪你二哥,我和阿哲都等了三天,找个人都找不利索,非得等你走后才来。” 许哲悄悄给李柔竖了大拇指,可不是,什么废物点心,心肠坏,办事还不利索。 “阿爷,这事怪我,要不是我追了二虎,他也不会带错话。” 三人诧异看了一眼许蓉,许哲也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替自己吸引火力。 “二虎什么记性,还需要你嚇。” 许哲又道:“阿爷,我肯定希望你来撑场子,可春耕在即,农閒时又要戍守,实在来不及。” “阿爷错怪你了,柔娘,我错了。” “行了,赶紧去歇息吧,明天炼盐,还得你带头。” 许青山回了臥房,许哲和李柔对视一眼,默默呼了一口气。 “阿娘、阿哲,你们有事可以交给我,我也能扛事。” “我,我也能。” 许蓉恼怒地看了眼附和的许薇,莫名降低了这句话的可信度。 “阿姐,巡逻二队有人私放阿翁进村,一队队长刘宇觉得你们无法胜任,你觉得呢?” 这一击,彻底摧毁了扛事的可信度。 许蓉更加恼怒,“我一定把这个害群之马揪出来,严惩不贷。” 许哲摇了摇头,“这不是严惩某一个人的事,你得想办法证明,你们有能力巡逻。” “怎么证明?” “我替你们爭取了一个机会,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接?” “敢,什么机会?” 没有人比熊孩子这个物种,更能搞破坏了。 他们不是想潜伏么,让他们尝尝熊孩子的怒火吧。 “刘宇和张敞,將在我百米內躲藏,你们必须擦亮眼睛,將他们揪出来。” “抓住一次,他们有两刻钟重新躲藏,你们不得尾隨。” “明天各抓住他们五次,你们巡逻队可以保留,否则!” 许蓉听明白了,“不就是躲猫猫,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许蓉急冲冲走出屋子,许薇追了出去,“姐姐,我也要躲猫猫。” 许蓉轻轻敲著小锣,这是巡逻二队全体集结的信號。 “阿娘,谢谢。” “傻孩子,一家人別这么客气,你阿爷其实是担心我们,男人好面,你不要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能遇到他,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们能遇到你也是。” 最好的遇见,永远是双向奔赴,许家需要一个儿子,而许哲,需要一个独特於这里的身份。 ...... 巡逻二队临时紧急会议在郭家召开,屋里聚集了二队所有成员,包括预备队员孙小舟,见证者许薇和郭小草。 许蓉队长一脸寒霜,“是谁,把我阿翁往村子领的。” “蓉姐,我不认识你阿翁。” “我也是。” “我也是。” 许蓉闪电般转向大牛,“是你!” “蓉姐,你阿翁又不是第一次来。” “咱们村跟以前还一样吗?” 確实不一样了,以前都是各忙各的,现在他们都凑在一起,分工明確,劲儿往一处使。 “是不是宇哥告的密,就是他把我们拦下的。” “你不犯错,別人能告密,大牛,我记你一过,你服不服?” “服。”大牛是面服心不服,多大的人,还告密。 “许哲想要取消我们的巡逻任务。” “那怎么行,还有公分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嚷嚷,大牛发现自己闯了大祸,“我去找哲哥。” “回来,你觉得马屁精会讲人情?” 大牛默然,前几日,他才被扣了半个公分。 “那怎么办?” “我们还有机会,刘宇和张敞会考核我们,如果我们明天能抓到他们各五次,巡逻队就不会取消。” 许蓉给他们讲了规则,眾人斗志满满。 “蓉姐,我有个法子。” 刘聪在许蓉耳朵低语,许蓉诧异地看著他,“先准备著,最后看情况。” “姐姐,我也要玩。” “哥,我也要。” “好,薇薇和小草也加入我们。” 大牛眼睛一亮,“让她们两个盯著他们,不算犯规吧。” 那確实不算,大牛斗志昂扬,献出了妙计。 第21章 躲藏游戏 准备了这么久,能不能成功,就在这一日。 青山村所有人都聚集在校场,男人拎著铁锤,锄头,粉碎盐矿。 妇人们进行二次细筛,將细沙倒入木桶中,加水搅拌。 其后用草木灰,明矾,石炭进行多次过滤。 直到水变清澈,倒入铁锅中开煮。 许哲忙前忙后,指挥他们一步步进行操作。 孩子们负责烧火,刘聪走神,挨了吴勇一记爆栗。 大清早,一大堆孩子將刘宇和张敞从人群中揪出来。 吴勇才知道,许哲耍了招。 村里的孩子,大都是大唐建国后才出生的,二十多个揪两个人,不要脸。 刘宇二人提出严重抗议,许哲才放宽了条件。 只准许蓉和大牛找寻,其他的安排烧火的工作。 巡逻二队挺团结,就连抱柴的功夫都不忘四下观察。 原本热火朝天的大生產,莫名多了几丝欢乐。 大牛游走在人群里,比许哲更像头领。 许哲抽空在人群中寻找,没发现二人踪跡。 多少年没玩躲猫猫游戏,都快失去了这个技能。 昨天夜里,吴勇等人对他们进行了突击训练,看来略有成效。 “哈哈,敞哥,抓到你了。” 张敞灰头土脸从茅房里走出来,看著叉腰狂笑的大牛,脸色难看。 “你有两刻钟躲藏,我还会抓你的。” 大牛昂首阔步,去抓另外一个告密者。 他的目標是刘宇,张敞不过是稍带手的事。 两刻钟后,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敞哥,又逮住你了哟。” 张敞从铁匠铺里搂著大牛走出来。 “大牛,你去抓刘二蛋呀,老盯著我做什么,哥哥待你不好?” 大牛脸上写满了苦涩,“敞哥,他太会藏了,我们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找到,你知道他躲哪儿吗。” 他们都是单独行动,张敞也不知道刘宇藏在了什么地方。 “別盯著我了。” 张敞一溜烟跑掉,开始第三次躲藏。 许哲指导完练盐的流程,被大人们嫌弃的赶到一旁。 “哲哥,你有没有看见宇哥?” “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找到他?” 这么会躲,铁了心想要贴身照顾他啊。 大牛苦著一张脸,这个罪魁祸首,看来真想取消他们的巡逻任务。 哪像张敞,故意给他们放水。 许哲有些担心,真叫刘宇混过去,自己哪有一点自由可言。 “我跟你一起找。” 许哲拎著一根棍子,对著高高的柴草敲了敲,“出来,看到你了。” 大牛嘟囔,“这里怎么可能藏人,这草割人。” 一人从草堆窜了出来,脸上一条条的红印,“你们属狗的,这都能看见。” 大牛感动的竖起了大拇指,“敞哥,够意思。” 然后,张大眼直愣愣盯著许哲。 他在水缸边敲了敲,“找到你了哦。” 他在在马厩边敲了敲,“找到你了哦。” …… 原来,躲猫猫,还能用诈! 许哲带著郭大牛在校场周围诈了一圈,还是没有將刘宇诈出来。 对手心里素质挺高,这都能忍住。 倒是张敞,又被诈出来一次,气得自扇了一个嘴巴子。 许蓉对他自动跳出来的行为感动,敞哥真是敞亮。 她很是挫败,半天过去了,一次都没有找到过。 “许队长,你们一次都没有抓到刘宇,看来悬了。” “不是还有一天么,你急什么?我申请换人,让刘聪替我。” “这我可说了不算,你去找吴叔。” 许蓉很乾脆去了校场,她哪里知道,躲个猫猫,动不动往茅房钻,也不嫌埋汰。 许薇绷著绳过来,“哥哥,这个怎么翻。” “我也不会翻,你们多试试,总能翻成功的。” 许哲那两下子,只適合做个启蒙,两三天就被许薇超过。 “他藏在大牛哥家里。” “你怎么不告诉阿姐?” “哼,她嫌我跑得慢,我才不告诉她。” 大牛昨天的妙计,还没开始就失败,两个小丫头,怎么跑得过他们。 大牛愣了,“不可能,我走的时候关了门的。” “你从外面关著门,现在从里面关著的,笨。” 大牛拔腿就往家里跑,果然跟许薇说的一样。 他推开厨房的门,轻手轻脚走进屋子,在自己的床上,抓到了一只熟睡的刘宇。 “好啊,刘二蛋,你竟然躲在这里。” 刘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结束了?” “想得美,你被我抓住了,两刻钟之后,我还抓你。” 大牛昂首阔步打开大门,走出了屋子。 回来的还是许蓉,她看著睡眼惺忪的刘宇,“刘队长,你倒是会藏。” “许队长,別乱喊,我现在不是队长了,队长是张敞。” “话那么多,你到底还躲不躲。” 许哲打断了他们的閒聊,让他们说开的,他还怎么两处逢源。 “大牛,你真厉害。” “蓉姐,不是我,是薇薇。” 许蓉看著昂著脑袋的许薇,不可置信。 “薇薇,帮我。” “哼。” “等我发了工钱,给你买肉肉。” 高傲的头颅立马低下来,“你们跟我来吧,我家大马后面有一个人。” 许蓉和二牛有些意兴阑珊,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敞哥,別躲了,看见你了。” 这一次,张敞却没有自己跳出来,他难道还会三次上当。 “马后面多了两只脚。” 许薇还没有马厩围栏高,却从柵栏门看出了多出的双脚。 话说到这份上,张敞只得从马屁股后面走出来。 “你们贏了。” 算上早上被逮住的一次,张敞被抓了五次,已经淘汰出局。 他们捂著鼻孔,默默离他远一点,不是躲茅厕,就是躲马圈,味儿太重。 “薇薇,你们快去校场盯著刘宇。” 许哲带著两个小丫头,回到了校场,早就不见了刘宇。 五口大锅里,已经能看见结晶的雏形。 府兵们挨个过来看了一眼后,敲打起盐矿,更加的卖力。 “哥哥,他们在煮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盐。” “盐才不好吃。” “我这有好吃的,薇薇,帮叔叔看著火。” 吴叔竟然掏出了一小把肉乾,让许薇和小草安安静静坐在灶台旁。 第22章 大锅饭 许蓉即便习惯妹妹的不靠谱,看见她坐在小板凳上嚼著肉乾,还是燃起了怒火。 “姐姐,你吃不吃?” 许蓉没有理她,掉头就走。 “吴叔,你这点肉乾够谁吃,瞧把大家馋的。” 许哲看著烧火的小孩全都直勾勾盯著许薇。 她將手里不多的肉乾扔进嘴里,拍了拍手,“没了。” “你还好意思,不是你破坏规则,我至於出这些歪招。” 刘宇听得清清楚楚,是许薇发现了他。 他希望吴叔主持公道,於是吴叔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许哲朝著孩子们道:“大家再忍忍,明天捕了鱼,咱们熬鱼汤喝。” “你倒是大方,鱼都还捞,就开始许诺。” 天天熬粥,许哲简直就是粥神在世。 再不做一顿像样的菜,连本职工作都忘了。 今日的工作量很大,大家来的时候,都带了米,全堆在木桶里。 第一锅盐熬出来后,许粥神將主持熬粥大会。 这是一场两百余人的大锅饭,对许哲来说並没有什么难度。 相比后世十个菜的包席,现在连一个菜都不需要。 “好了,把火都停了。” 大锅里析出结晶,雪白亮眼。 许青山扛著大铁铲,往木桶里倒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盐粒落下的声音清脆悦耳,大家的脸上掛满了笑容。 “哥哥,他在屋顶。” 许哲抬头望了望,一个脑袋正隱没在铁匠铺的屋顶。 在场的人,也只有许薇不在乎盐,反而抓住了因好奇盐而露头的刘宇。 “大家別愣著,赶紧铲了盐煮粥。” 许哲招呼眾人行动,对刘聪使了眼色,他立马靠了过来。 “告诉大牛,人在屋顶上。” 刘聪捂著肚子往茅房跑,借著拐角通风报信。 没过多久,大牛搬了一架梯子,爬上了屋顶。 “宇哥,我逮到你了哦。” 大牛和刘宇先后下了屋顶。 “都暂停一下,等吃了午饭,再继续。” 许哲拎著巨大的勺子,在锅里搅著,没搅拌两下,累得够呛。 於是便把勺子交给刘宇,他精力比较旺盛,那么高的屋顶都能爬上去,藉此消耗消耗。 等粥快熟了,许哲舀著盐就往锅里倒。 瞧他这般大手大脚,吴叔等人忍不住抽抽。 “多了,多了,你想齁死我们。” “请叫我许粥神,妥妥的,大牛。” 大牛捧著碗,跟在许哲的身后。 许哲舀一勺倒进他的碗里,他吹了两口,一口闷。 “味道正好。” 尝了五锅,大牛没换一次评价。 “排队放饭啦,叔伯们排这两口锅,婶子们排这口锅,小孩剩下这口,不够的,再匀一匀。” 整个校场,只剩下喝粥的呼呼声。 粥饱之后,流水线开始运作起来,他们都不带歇息的。 李柔带著孩子们,洗碗洗锅后,开始第二轮熬盐。 许蓉和大牛回过神来时,刘宇早不见了踪影。 再抓他两次,就可以保住巡逻的任务,绝不允许失败。 他们很快发现有人躲藏的踪跡,但揭开一看,不是刘宇,而是张敞。 “敞哥你都淘汰了,还躲什么?” 张敞摸了摸后脑勺,“我忘了。” 然后他们又继续找,结果抓住的还是张大眼! 上午有多爱他,下午就有多恨他。 他分明在捣乱,给刘宇打掩护。 许蓉向吴叔申诉,吴叔勒令张敞不许再躲。 他们鬆了一口气,却在下一次搜寻中又抓住了张捣蛋。 这一次,他跟刘宇对换了衣服。 “我没有躲呀,我跑难道也有错?” “把刘聪叫来,给我盯死了他。” 巡逻一队,不按规矩办事,二队也不是好惹的。 刘聪跟个掛件一样,牢牢跟在张敞身边。 解决了张敞,巡逻一队还有四个人。 他们使用了同样的招数,让许蓉和大牛疲於奔命。 咚咚咚,许蓉敲了她的小锣鼓。 孩子们丟了烧火棍,在大人们的呼喝声中,跑到了大牛家。 许青山恼怒的看向许哲,“你惹出来的好事,还不快把人叫回来。” 许哲快速朝郭家走去,边走边喊,“比赛暂停,出来吧,把规则讲清楚再说。” 高高的柴草堆中钻出了一个人,“阿哲,出了什么事?” 许哲朝著他咧嘴一笑,“刘队长,我抓住你了哟。” “你耍诈!” “兵不厌诈,大家都乱了套,是规规矩矩按之前的要求来,还是继续耍手段?” 大牛好生感动,原来哲哥站在他们一边,这一手兵不厌诈,玩得出溜。 “刘宇,还是你躲,他们两个抓,我们都不插手,包括阿哲。” 张敞心道,耍手段,谁耍得过许哲啊! “那就最后一次,天黑之前定胜负,你们快回去烧火,惹恼大人可是要打屁股的。” 许哲凑在后面轻声道:“这一次你们要是贏了,我替你们申请,二队可以有三个名额跟一队待遇一样。” 为了自由,许哲开始下大饼。 郭大牛热切道:“说话算话?” “当然。”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刘宇犯不著这么拼命。” 以后一队补上服役后,许家村还不是看二队的。 他们至於为了巡逻任务,上房揭瓦。 不错呀,她竟然觉察出来。 许哲坦然道:“他想贴身保护我,这是对他的考核。” “你利用我们。” “阿姐,你难道忍心看我失去自由,再说,大牛確实犯了错。” “那也只需要处理大牛。” 大牛哀怨道:“蓉姐,你可不能拋下我。” “名额,你就说想不想要吧?” “吴叔能答应?” “我都能让吴小芸加入进来,这点小事他怎会反对?” 对二队来说,到了这个份上,半途而废太亏。 “下次再敢耍我,非揍你不可。” 他们又一次在校场附近,地毯式搜索。 然而一直到天黑,没有找到丁点线索,刘宇就好像蒸发了一样。 大人们带回的盐矿处理完毕,最终得盐十五石。 一石十斗,若是按上等盐三十多文一斗,接近五贯钱。 在初唐,斗米斤盐,盐价並不贵。 安史之乱后,升至百文,后期甚至三百到六百文不等,老百姓不得不“淡食”。 三天时间五贯,理论上一月能赚五十贯,抵得上他们所有的积蓄。 实际上刨除人工和付出的成本,赚得並不多。 即便这样,他们依旧很振奋,且有閒心观看孩子们的比斗。 最后时刻,许蓉咬了咬牙,“大牛,去找刘聪。” 第23章 发盐散伙? 许哲实在想不到,青山村居然还有汪星人的存在。 它通体发黑,体型瘦弱,在刘聪的牵引下,直往田间奔去。 校场上,有人面色铁青,青筋暴起。 “老刘,你家这个小的这么机灵,享大福。” 张火长煽风点火,更加重了刘毅的怒气。 许哲压根不知道,刘聪是刘宇的亲弟弟。 黑狗来到一块田里,来回摇著尾巴。 刘宇真不愧是狠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刘聪喊话,“哥,別躲了,我看见你啦。” 大牛叉著腰,活脱脱一个大反派,“泥巴都是新的,宇哥,我逮到你了哟。” 木板轰然掀开,泥巴泼了他俩一身。 “刘三耳!”刘宇从坑里爬起来,怒吼著。 黑狗摇著尾巴凑上前,对著他的裤脚猛嗅一通。 “你拿我裤衩干了什么!” “大牛,拦住他。” 刘聪撒腿就跑,大牛去拦,被刘宇一把放倒在田里。 刘宇三两步追上,刘聪却躲在许蓉的身后。 “刘队长,愿赌服输,你莫非想反悔!” “回家了再收拾你。” 刘宇牵著黑狗来到校场,“阿爷,我……” 刘毅大手一挥,“我儿不丟人,有人上午就淘汰了,你能坚持到现在,阿爷为你高兴。” 张大眼无辜中了枪,瞧著自家父亲的眼神,瘮人。 许哲还打算安慰一下少年郎,却发现刘宇深沉的看著他。 天可怜见,刘聪的骚操作,真不是他教的。 许是今天玩了两次活,让他有了错觉。 “各家当家的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吴小芸,你去看郭婶回来没有,没回来就叫大牛来。” 这姑娘怪怪的,见到他就当鵪鶉,恨不得藏地缝里去。 “你也要参会。” “我?” 吴家婶子走的倒挺快,吴小芸不是要交统计木炭的报表,估计也会跑。 “要不,把你娘叫回来。” “不用,我可以。” 没过多久,她和郭婶小心翼翼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阿哲,我觉得有人没资格站在这里。” 许哲完全没有想到,製盐项目刚取得成功,有人挑拨! “白天炼盐不见人,盐炼成了,还有脸来。” 郭婶的脸瞬间白了,就差指著鼻子说她。 那声音还没停止,“有人管不住婆姨,村里这么忙,还外出挣钱,丟脸!” 有个汉子既羞愧又愤怒地脱离人群,往校场外走,郭婶紧隨其后。 许哲脸都绿了,大吼道:“都给我回来。” 他想到,有妇人会嚼舌根,可万万没有想到,孙监察给他来了一记背刺! “阿爷,婶子们,快去拦回来。” 三个妇人把郭婶劝了回来,她低下了头,羞於见人。 许青山拉扯著汉子,“怎么,回去把你婆姨打一顿,显你男人的威风。” 说完还踢了一脚,“我儿喊你,装听不见。” “队头,我没脸。” 许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他怎么说。” “孙监察,是我同意她们出去干活的,你是对我有意见?” “我就是有意见,你拿村里一枚铜板的事,让大家好好评评理。” 许哲登时无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孙监察真信了李柔的说辞。 “一个铜板算得了什么,孙叔,屁大点事也稀得说。” 吴叔帮腔,眾人纷纷附和。 孙监察红了眼,气道:“今天能偷一文,明天就能偷一贯,勿以……” 他憋红了脸,也没勿出来。 这老头也该进扫盲班!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许哲补充后,又道:“这事我向您道歉,但你得给他们道歉。” “我为什么道歉,你问他们亏不亏心。” 当事人低垂著脑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婶儿,叔,把头抬起来,赚钱养家不丟人。” “孙监察,大家可都是记了公分的,大家都是有偿劳动,他们去外面赚钱,说不定还没你们赚的多。” 这就是记公分的好处,许哲最烦道德绑架这套。 有人问道:“公分真能换钱?” 比外面赚得多,听听也就罢了,不白干活就行。 许哲拍了拍盐桶,“不信,那就以盐结算,分盐散伙。” 白的盐,哪能就这么散伙。 “孙叔,大家愿意在村里干就在村里干,愿意去外面就去外面,阿哲说的对,这没错。” 许青山表了態度,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孙叔,你要不给宋涛和郭家嫂子赔个不是。” 吴勇打起了圆场,郭婶连忙道:“不用。” 宋涛也道:“我家婆姨的兄长在县里开了店,让她去帮忙,不好拒绝。孙叔,明儿我就让她不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要將这件事囫圇过去。 许哲拿著勺子把个盐桶敲得咚咚响。 “孙监察,你现在是村里的管事,做错了事,必须要道歉。” 校场上鸦雀无声,本来缓和的气氛,再一次严肃起来。 郭婶看著许哲,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府兵们把目光投向许青山,他们不明白,一向和和气气的小子,怎么这么强硬。 孙胜走出人群,“宋涛,郭家媳妇,对不住了。” 说完,他转头就往外走,许青山去拦时,他说道:“青山,给我留点脸!” 许青山只得放他离开,转头怒视许哲。 许哲也没想到老头这么倔,但他確实该道歉。 “把傢伙拿来,分盐。” 吴勇一把抓住许哲的手,“咋还散伙呢。” “谁说散伙了,一家分一斗,只一点,不许往外卖,自家怎么倒腾都可以。” 眾人这才鬆了一口气,真怕小孩子说风就是雨。 许哲和许青山开始分盐,大家领了盐,纷纷散去。 “吴小芸,回来。” 许哲连盐带斗递给她。 “我不能拿。” “你家是不是村里的人?” 她这才端了斗,快步离开。 人走光后,许青山攀住他的肩膀,“为啥要搞这么僵,咱们都说开了,你非得节外生枝。” 许哲拍开他的手,“宋叔一句话,把郭婶架火上烤。宋婶不去了,郭婶还敢去,瞧你们和的什么稀泥!” 许青山想想,还真是,“你是顾了这头,不顾那头,孙叔也倔。” “我今晚不在家睡,你自己把握机会。” 许青山做贼似的张望,“你可不能去大牛家,別害我。” “去孙家,就没我哄不动的老人。” 只要不去二牛家,一切好说。 许哲看著甩他老长一段路的许青山,考虑是不是直接去孙家比较好。 第24章 劝慰孙监察 “孙阿翁在家么?” 许哲先前分明看见屋里有灯火,等他近了,孙胜直接灭灯。 “小舟,你阿翁在不在呀?” “哲哥,我阿翁不在家。” 这年头,半夜不在家,还想去跳广场舞啊。 “谁说他不在家?” “阿翁说他不在家。” 小舟又道:“阿翁,你打我干什么。” 孙胜藏不住了,“瓜娃,去开门。” 孙小舟打开门后,许哲对著门外挥了挥手,然后看见一个人影呼呼的窜了回去。 “哲哥,你骑马来的?” 孙小舟对马魔怔了,许哲关上了门,“骑马学得怎么样?” “还没,我还在学餵马。” “明天,让大牛教你骑马,他不教,我扣他公分。” 大童工欺诈小童工,真是岂有此理。 “你阿翁呢。” 孙小舟低声道:“他在装睡。” 孙胜朝著里面躺著,裹的严严实实。 许哲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孙监察,你今天错了,大错特错。” 孙胜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泛红,“在校场还没数落够,追家里来了。” “您先別激动,咱们好好讲讲道理。” 孙胜缓了缓,“小舟,把灯点上。” 许哲今晚要是不来,这老头还不知慪气成啥样子。 “您今天当著大伙的面那么说他们,確实不太好。” “我给他们赔不是了。” “那我问您,您是真心道歉的?” 孙胜不答,他只是迫於眾人的压力,才道了歉,他仍觉得他们的行为对不起村子。 “咱们製盐是为了什么?” “过好日子。” “那郭婶起早贪黑,给人洗衣服又是为了什么?” 孙胜沉默,许哲道:“都是为了好日子,又不犯法,也不碍著別人,哪里有错?” “她是为了一双儿女,我明白了,明天再向她道歉,你回吧。” 回哪去?这时候回去,许青山不杀了他才怪。 “我给你带了东西。” 孙胜接过盐,整个人颤抖不已,空洞洞看著他,“你们散伙了?” “散什么伙,家家户户都分了,別人都分一斗,我只给你一斤。” 孙胜倒没有发火,“应该的,我家人少,一斤够用。” 许哲板著脸,“孙监察,这不好,你应该质问我,为什么你家只有一斤,其他的是不是我偷拿的。” “你们母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哄的我晕头转向。” 亏他之前热血沸腾,要好好监督这个小子,白白闹了笑话。 “我可是好不容易说服我娘帮我圆的场,您最適合当监察,来,拿之前的话质问我。” “一斗六斤,还有五斤,被你吃了。” 许哲从怀里掏出银锁,戴在小舟的脖子上,“还剩五斤在这里呢。” “你怎么把锁拿回来,它可比五斤盐贵。” “所以啊,您以后老长一段时间,就只能拿到一斤盐,这叫分期付款。” 孙胜揉了揉眼睛,“你就哄著我,这是空手套白狼,你把锁拿去当了,能换钱的。” “干嘛便宜当铺,您要是过意不去,今后数钱用点心。” “阿哲,谢谢你。” “一村人,不说谢,阿翁,我今晚能不能借宿?” 孙胜愣了愣,“不用,我都想通了,你回去吧。” “我真不能回去。” 孙胜恍然大悟,老了,有些事早忘啦。 “你乾脆住我家,我把隔壁屋子腾出来。” 许哲又收到了一份入住邀请,还是独立房间。搞得好像谁稀罕跟许青山挤一屋,还嫌弃他。 “您先別忙活,这事我说了不算,得听我耶娘的。” “他们肯定会答应,你是不知道啊......” 孙胜开始忆往昔,谈及了他过世的老伴,他在邻县的儿女,以及他战死的小儿子。 孙小舟沉沉睡去,许哲也就仗著吃了几天饱粥,有点力气听老人的嘮嗑。 “阿翁,小舟的母亲怎么走的?” 儿子服兵役战死,儿媳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幼子。 “用脚走的。” 许哲讶然,“没死啊。” “就当她死了,你別在小舟面前说漏嘴。” “放心,我嘴严实著呢。” 这一夜,孙胜压根停不下来。 许哲起先还能回问两句,慢慢的变成嗯嗯嗯,然后就没了声音。 次日清晨,许哲迷迷糊糊起来,被孙监察一把拽到隔壁房间,“屋子收拾好了,你看满意不?” “您多久起的床啊?” “人老了,觉少,你今晚就过来吧。” 许哲实在受不了他期许的目光,“那个,我先回去问问,郭婶那里您不用去了,我替您道歉。” “她一早去县里,我已经跟她道过歉。” “对了,宋涛家我也道了,他们没打架。宋涛媳妇说他哥白使唤他,在村里还有公分,就不去县里帮衬。” 许哲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拔腿就跑。 “吃了早饭再回去呀。” 许哲跑的更快了,吃粥容易,还得回去端米,並受许青山的奚落。 回了家,许青山正在刷马,马儿不时打著响鼻,不满地踢腿。 “阿爷,你在给它脱毛?” 许哲忍不住脸疼,他捡了几根发硬的马毛,或许可以用来做牙刷。 “你回来这么早,孙叔没留你吃早饭?” “那哪能呢,说的好像我人见人爱的样子,阿娘还没起来?” 许青山指了指里屋,“她们娘三一起呢,你要不去喊一喊。” “亲戚来了?” 许青山朝著院外看看,“没人啊。” “没事儿,我先去做早饭。” 平日里许哲烧火都要叫人,今日老老实实自己烧火,实在怕把某人的火再点起来。 餐桌上,许哲喝著粥,“孙阿翁腾了间屋子,让我去他家住。” “好啊。” “不行。”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许青山没有胆子赞同,许蓉说的好啊。 “孙叔家也没有孙女。”许青山嘀咕著。 许哲道:“孙阿翁有孙女,他三原县家的大儿子有一子两女,大的十五岁,许了同县人家,小的十三岁,待字闺中。” “他女儿也是嫁的同县人家,生了三个女儿,十六、十四、十二,都还待字闺中。” 三个人直勾勾盯著他,衙门查户籍都没这么快吧。 许哲抹了抹脸,“我脸上没饭粒,看我干什么。” “太麻烦了,不好打扰人家。” 许哲错愕地看著许青山,这是正话反说,还是胆儿不够肥呢。 第25章 网鱼放鱼 胆儿肥的许蓉坐在门口,左手拿著针,右手拿著线,腿上放著绣布。 那线仿佛长了眼睛,总能完美避开针眼。 她越来越用力,针与线斗智斗勇。 许薇站在旁边嘆了口气,接过针线,將线头丟嘴里抿了抿,一发入眼。 许蓉接过针线,木然看著她,“你能,你来。” “阿娘让你绣,又没让我绣。” “发工钱了,我给你买肉肉。” 许薇撅嘴,“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晚上就不认。” 许哲举起了手,“我作证,是薇薇发现的刘宇。” 针头穿透了绣布,仿佛在扎某个小人。 “娘,她扎歪啦。” 许薇在她杀人的目光下跑走了。 大牛悠哉悠哉走来,看了眼绣布。 “蓉姐,绣鸭子呀。” 许蓉咬牙切齿,“这是鸳鸯。” “谁家鸳鸯这么肥。” “郭,大,牛!” “哲哥,我们去看捞鱼。” 郭大牛扯著许哲往外跑,绣这事,他也不能为队长分忧。 “大牛,你今天教小舟骑马。” “走都没学会还想跑,我得批评他。” “公分要不要?” “要,保管让他策马狂奔。” “慢慢来,注意安全。” 到了村口,张火长大声呵斥,“小孩子都回去,阿哲过来。” 许哲自然不在小孩子之列,他刚出村子,身边多了个人。 刘宇板著脸,“我可是按规矩办事。” 靠近河边,沟那头一个老头道:“许村长,你们村这几日田里都没人,可不要误了春耕啊。” 许青山看著对面四个汉子操控著直犁,心里有了数。 “王村长,你们咋不租牛,这也太慢了。” “我们村比不得你们,家家有马,就只有一把子力气,你们这是要去打渔?” 十几个人扯著一张大网,提桶的提桶,太显眼。 “去河里捞一捞。” “我劝你们还是別费功夫,我村王二天天泡在河里,也捞不了几条鱼。” “我们试试,王村长,您先忙著。” 涇河的水位比往年低的多,张火长等人开始解网。 这可不是拋网,需要人拖拽著的围网。 许哲没指望靠打渔发家,捞一捞,够熬锅鱼汤就好。 早上派了两队,一队去涇阳县,一队南下长安城买鱼。 孙监察估摸著又在数铜板,钱越来越少,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难过。 许青山赤著胳膊,当先下了水,拖著网头,朝对岸游去。 他们全都会水,丝毫不惧春日水冷,跳了下去。 许哲刚想靠近河边,就被刘宇给拽了回来,“危险。” “我只是想洗个手。” 河水清澈,微凉。 “有鱼。” 刘宇惊呼,围网里有鱼儿在跳。 许哲没什么反应,鱼塘里捞鱼,一网下去,跟捞饺子一样。 这才看到鱼的影子,没什么好欢呼的。 围网拖上岸,鱼还不少,约莫三四十条。 许哲颇为高兴,然后就看见他们把金黄的鱼,重新丟进了河里。 “丟小鱼,大鱼不要丟。” 刘宇道:“鲤鱼不能吃。” 红烧鲤鱼、醋鲤鱼、燉鲤鱼、炸鲤鱼块…… 许哲有好几种方法料理,怎么就不能吃。 “官府不让吃。” 刘宇做了解释,许哲想起来,李与鲤同音,在唐朝,鲤鱼是国鱼,不许吃,违者杖六十。 丟下去的鲤鱼,悠哉悠哉地游进河中。 许哲低声道:“偷偷也不行?” 刘宇指了指河岸,王村长正踱步,“后生们,我就说没什么鱼,白白浪费半日功夫。” 在王村长的注视下,许哲默默把鲤鱼从食谱上刪去。 看到鲤鱼全都放生,王村长才背著手往回走。 木桶里六条鯽鱼,两条草鱼,一条鱸鱼,最大的不过两三斤,只能熬一锅稀鱼汤。 “阿爷,我们回去吧。” 许青山提了提网,“我们再往上捞两回,再少也是肉。” 张火长赞成,“说不定能捞著大货。” 这网织的不容易,就这么放弃,他们觉得太亏。 第二网,捕获了一只龟丞相,也不知道涇河龙王晚上会不会来找麻烦。 第三网,网破了,一无所获。 这时候,从涇阳购鱼的採买队归来,许哲看著满满的鱼,才对咸鱼计划重拾了信心。 “把网收回来。” 许青山绷著破洞,“网破了,补了也不经用。” “打一个结,用来网鸡够用。” 谁家抓鸡用网,他们开始把渔网拖上了平板马车。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王村长。 他手里拽著把铜钱,“许村长,停一停,卖我条鱼啊。” “自己去打,我们不卖鱼。” 张火长不耐烦赶他走,他却站在官道上,挡住了去路。 许哲招呼道:“把桶盖都打开,让王村长检查检查,到底有没有鲤鱼?” 王村长老脸抽抽,“什么鲤鱼,我买鯽鱼。” 二十来个上了战场的汉子怒视著他,让他打了退堂鼓。 “许村长,不卖就不卖,嚇唬人作甚。” “这是干什么,让王村长过来挑,咱们的车上鱼可多啦。” 鱼多两个字,让王村长勇气倍增。 “你是许村长的外室子吧,果然不一般。” 当面说人外室子,不太礼貌。 许哲掛著微笑,“王村长,快来看看。” 王村长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鱼真的很多。 他挨个查看了所有桶,都是满满的,至少面上没有鲤鱼。 “你们哪里打的?” “不是打的,涇阳县买的。” 买的鱼,至於这么兴高采烈的炫耀。 “你看中哪一条,快挑。” 王村长紧拽著铜板,渴望的看著许青山。 许哲懂了,他想白嫖。 “没钱充什么胖子,赶紧让开,我们还著急回去熬鱼汤呢。” 许哲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本以为找到第一个购买咸鱼的顾客,原来一样是个穷鬼。 他一直在河边晃荡,如果只是想求条鱼,给也就给了,可他分明想要抓把柄。 “阿爷,王村长跟我们有仇?” “也不算有仇吧,我们落户安家的地,就是从王家村和赵家村挪出来的。” “能挪这么多?” “隋末战乱十室九空,都没什么人。” 没有仇,也有怨。 占了別人靠河的肥沃田地,等於夺了別人的饭碗。 这么多年相安无事,靠的还是武力。 第26章 原味鱼汤 “杀鱼了。” 许青山一声高呼,各家各户女主人拎著刀齐聚校场。 刮鳞,剖鱼,拔腮,冲洗。 在许哲的指挥下,杀鱼工作有条不紊进行著。 醃鱼不需要大鱼的鱼头,所以今天至少有一顿鱼头汤喝。 为此他们干劲十足。 村民们这几日任劳任怨,许哲准备犒劳他们。 他捡了一桶鱼,吩咐婶子们,剔骨,切片。 孙监察跟在后面,悄悄摸摸从桶里拿鱼扔回去,被许哲逮了个正著。 “孙监察,你这是偷鱼。” 婶子们笑將起来,“孙叔捨不得呢,一条鱼能换不少钱。” “先尝尝鱼味再说,你拿一条回去,我要拿两条出来。” “败家娃子。” 孙监察嘟囔著守在摊子前,防备许哲再捞鱼。 最高兴的当属孩子们,他们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鱼摊。 “肉肉,好多的肉肉啊。” 许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肉。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鱼均分下来,可能一条都不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阿姐呢?” “还在绣鸳鸯,秀不好,阿娘不让她出来。” 许哲稍微替她难过,缓和关係的计划还得延长。 她好像把锅算在了许哲的头上。 …… 晌午过后,刘毅带回来了更多的鱼。 眾人麻溜的砍下鱼头,先行处理乾净。 许哲一声令下,灶膛燃起大火。 鱼的鲜味飘荡,一阵阵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大牛捧著碗跟在身后,一勺鱼汤,“好喝。” 一直到五勺,还是两个字,好喝。 这就让许哲很没有成就感。 他们不太介意咸淡,肉本身就代表著美味。 五个火长负责分鱼汤,以麾下府兵家庭为单位。 只能儘量做到公平,万幸的是村里人很团结,也没有人闹腾。 鱼没有提前用料酒和醃鱼调料处理,腥味几乎全在。 许哲对这顿鱼汤有太多的槽点,但架不住食客们吃的香。 他另外盛了两碗鱼汤,一碗留给郭婶,一碗送给正在受罚的大小姐。 刚靠近家,听到了许蓉的碎碎念。 “马屁精!” 堂屋门口,许蓉一边扎针,一边念叨著。 “谁是马屁精?” 许哲有些纳闷,马屁精不会指他吧。 他只是擅长讚赏別人,让人觉得舒服,可跟马屁精不沾边。 “听错了,我是说,马在放屁。” 许哲把提篮递给她,“你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厨房。” “鱼?” 这里的味道莫名被她说的有些重,於是去了厨房。 许哲拿起绣布,简直不忍直视。 鸭子的嘴巴歪歪斜斜,跟软塌塌的麵条一样。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识过圆足的鸟类,真是大开眼界。 就这手艺,绣上一年估计都绣不出个名堂。 李柔没有放弃她,也算是爱之深切,这时候,女红可是一项重要的考核指標。 许哲回到校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锅里的鱼汤一滴不剩,地上的鱼骨头乾乾净净。 孩子们对著光禿禿的鱼头啃个不停,捨不得將骨头丟掉。 许哲只得敲著饭勺,“把骨头都丟掉,孩子们收拾地,大人们把剩下的鱼处理乾净。” 还有大人追著孩子,才把嘴里的骨头薅下来。 “哲哥,我能不能拿些鱼骨头?” 刘聪捂著屁股,姿势很怪异,看来昨天回去没少挨揍。 “儘管拿走。” 大黑挺可怜,吃不著狗粮,还纯啃骨头。 杀鱼场立马恢復了秩序,將鱼擦乾水分,放入木桶,裹上一层厚厚的盐。 一部分掛在铁匠铺里,靠炉子的高温烘乾。 剩下的掛在风口上,吹乾表皮,製成简易的咸鱼。 “阿哲,我们打算再往陇西走一趟。” 今日醃鱼用光了盐,许青山等人商量,再去运一批盐矿回来。 许哲道:“木炭,柴火不够用了。” “盐矿拉回来总没有错,放著也不会坏。” 他们说的有道理,许哲点头道:“行,那各家都回去准备乾粮,这里的咸鱼,就交给吴叔看管。” “巡逻一组轮流安排值夜,如果发现贼人,村里人全都动起来。” 吴叔对校场的防务做了安排,刘宇建议道:“阿哲,可以让大黑住在校场上,它可机灵了。” 刘家不管人和狗,都很机灵。 “同意。” 大黑那身板,咬人不行,只要能叫,都是好狗。 …… 许哲刚回到院子门口,就被郭婶牢牢搂在了怀里。 “阿哲。” 这么热情,弄的许哲有点措手不及。 “婶儿,一碗鱼汤,不至於。” “什么鱼汤?” 许哲观她背著背篓,估计还没回家。 “孙阿翁是该道歉的。” 李柔拉了拉郭婶,將许哲从她热情的怀抱里解救出来。 “嫂子,出了什么事?”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朱员外,仗著有几个臭钱,动手动脚。” 这是遭遇了职场骚扰。 “老娘之前还能忍了他,今天泼了他一盆。他还诅咒我,別想再洗衣服,真是谢谢他祖宗,当老娘爱洗衣服。” 郭婶笑著笑著,就沉默了。 许哲也跟著笑了,“婶儿,那朱员外家做什么生意的啊。” 李柔一拍他后脑勺,“你操心別人营生干什么,婶啊,別慌,村里肯定有你一口饭吃。” 许哲从李柔目光中读出了警告,別惹事。 “没错,咸鱼两天就成,婶儿对涇阳熟,卖咸鱼还得靠你。” “阿哲。” 许哲默默后退一步,李柔挡在面前,“嫂子,快回去吧,大牛和小草还等著呢。” “妹子,许哲跟大牛住一屋的事,你看?” “青山也就这段时间在家,以后还不知道守皇城,还是戍边呢,家里住得下。” 话到这份上了,郭婶只得对许哲依依惜別。 李柔瞪著许哲,“你真想给她当女婿?” 许哲懵了,“什么女婿,小草?那小豆丁,亏你们想得出来。” “孙家外孙女呢,大的都十六岁了。” “那也是个小女孩。” 许哲回过神来,“阿娘,说这些太早了吧。” “那你还拈惹草。” 他就听了孙监察嘮嗑的閒话,怎么就拈惹草了。 “总之,我不同意你出去住,死了这条心吧。” “阿爷?” “这家里,他主外,我主內。” 好像许哲来了后,他主外的机会也不多啦,心疼许大將军,两秒。 第27章 王衙役的拖延 许哲烙了酥脆的饼,作为许青山路上的乾粮,並拨给了採矿队两贯钱。 府兵们出发后,青山村集体劳作暂时取消。 妇人这才去了田间,清理杂草,疏通沟渠。 许蓉一大早招呼二队成员集合,在校场积极训练,深得吴勇的讚赏。 李柔拿著绣著两脚兽的绣布,平静的有些可怕。 犯了错,不在父母眼前晃的策略是对的,就与小丫头一样。 当许哲搬出帐册,许薇避如蛇蝎,掉头就往门外跑。 许哲不打算亲自清点帐目,將工作分出去,培养新人很有必要。 吴小芸无助地站在院子里,迎接著李柔的审视。 “阿哲在屋,你进去吧。” 等她进去后,李柔朝著屋子望了两眼,拍了拍旁边的许薇。 “去,看著你哥哥。” “哥哥写字,不好玩。” “你哥哥会做好吃的。” 那就必须看著了! “你將每一家的木炭数量统计出来,加法会不会?” “会,会一点。” “来,你看这个表,左侧是户头,上面是日期。” 村里人第一天上交木炭最多,后面有一点来一点,只有五天时间,还是比较好算。 “这是什么意思?” 许哲写了一页后,图方便,顺手就写了数字。 他翻开后面的记录,吴小芸单独写的繁体,字跡工整。 於是他写了一个数字对照表,並讲给吴小芸听。 她很快將表格填写完成,並开始验算,少有错误。 於是许哲又编写了加法表,本著一只羊,两只羊都是赶。 却发现,吃货羊睡著了。 “醒醒,吃肉肉啦。” “哪里有肉肉,哼,你们骗人。” “跟我念,一加一等於二……” 许哲从许薇的身上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得老师们的宠爱。 但没关係,父母包容他,他也能包容许薇。 成绩又不是衡量一切的標准。 他现在不就活得挺好嘛。 …… 午后,大牛匆忙奔来报信。 “哲哥,衙役来了。” 上一次衙役来,带走了许哲,这一次来,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而且,来的还是同一个衙役。 村口,王衙役似乎又將面临上一次的窘境。 远处妇人们拿著农具,陆陆续续朝这边赶来。 “许小郎君。” 许哲拱手一礼,“王叔啊,您这是?” “县令大人视察春耕,去了王家村,马上就要过来,你们田里怎么全是妇孺?” “大家该干嘛干嘛,別围过来了,没事。” 许哲朝著人群喊声,他们才將信將疑回了田里。 “大人们都有事出去了,县尊大人有什么考核的標准?” 小郎君说话就是有学问,標准是什么。 王衙役自己理解了一番,“至少得把地翻了,我瞧著,你们村都还没有动。” “县尊在王家村发了老大的火,村里男丁全都跑去捕鱼,也不知发了哪门子疯。” 刘宇神色古怪盯著许哲,王村长这是中了邪。 王衙役抽了抽鼻子,“好大的鱼腥味,你们的大人不会也去捕鱼了吧,鲤鱼可吃不得。” 得,青山村完美踩中了县尊的雷区。 “刘队长,去找吴叔取两条咸鱼来。” “我不是刘队长,请叫我刘护卫。” 刘护卫没多久跟吴勇一起回来,手里拎著咸鱼。 许哲把咸鱼递给王衙役,“王叔,我们村可没吃鲤鱼,您拿著,尝尝村里的特產。” 王衙役搓著手,“这怎么好意思。” 许哲將鱼塞到他手里,“王叔,以后多担待。” “好,我去帮你们拖一拖,赶紧把大人们都叫回来。” 王衙役走后,吴勇面色忧虑,“来不及了。” 府兵们正在去的路上,骑的都是大马,他们根本追不回来。 许哲道:“別慌,让张叔他们把新犁拿出来,先把村口这一圈犁了。” 领导视察,哪能一块一块的看,把面子上的功夫做好,糊弄过去不难。 青山村忙著抱佛脚,而那边王村长只觉得天都塌了。 县尊蹲在田里,拈著泥土,满脸怒容,“你们如此敷衍,今年要不要收成?” 精耕细作,瞧他们犁地,深怕多用一分力气。 “农忙时候,反倒干些不著边的事,误了耕种,本官拿你试问。” 褚县令下了命令,打算跨过河沟,去往青山村。 “大人,此人违背捕鱼令。” 王衙役提著木桶,宋衙役押著一个精瘦汉子,从王家村来到田里。 褚县令打开桶盖,金色鲤鱼扑腾著尾巴,仿佛重重打在王村长的老脸。 “王二,你如何敢吃鲤鱼?” 王村长痛心疾首,千防万防青山村,没想到自个村出了偷鱼贼。 褚县令沉声道:“王村长,你可知偷食鲤鱼何罪?” 他心里门清,不然也不会盯著青山村的捕鱼队。 “杖,杖六十。” “大人饶命啊,大人。” 王二连连疾呼,这个同姓衙役进了村,二话不说,直衝他家水缸。 他压根没见过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 但他知道,一旦落入这个衙役手中,六十杖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 “六十杖太多,先打十杖,其他权且记下。” 褚县令看了一眼王衙役,这个把柄送的好啊。 小惩大诫,王家村定然不敢轻视春耕。 偷吃鲤鱼,跟灾年卖儿卖女一样,且性质轻多了,他又怎会严厉追究。 “谢大人开恩。” 王二高呼,自愿躺在田埂上,打算硬抗十棍。 王衙役板子高高举起,缓缓落下,倒把王二弄得找不著北。 直到王衙役踢了他两脚,才像模像样的啊啊叫唤。 王村长心虚地看著县令,这衙役好大的胆子,当麵糊弄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却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十分讚赏,吩咐衙役把鱼放生后,心满意足跨过了河沟。 王村长看著拖著渔网归来壮丁,急吼吼衝过去,一把掀开桶盖。 金色的鲤鱼是那么的亮眼,尾巴是那么的有力,扑了他一脸的水。 “怎么都是鲤鱼,其他的鱼呢?” “阿爷,这里呢。” 半天功夫,就这么一条巴掌大的鯽鱼。 王村长看著放鱼归来的衙役,怒吼道:“快,都放了。” 他无语问苍天,凭什么,青山村就能抓那么多鱼,苍天不公啊! 第28章 县令耕田 王衙役颇为得意,他成功完成了拖延任务,並得到了县令大人的赏识。 同行的宋衙役拎著桶,对王衙役十分佩服,王哥真是慧眼如炬,一抓一个准。 他哪里晓得,大唐的河流里,鲤鱼比其他鱼都过得滋润。 “什么味?” 褚县令从风里闻到了一股腥味,熏得他蹙起了眉头。 王衙役忙挥了挥手,示意宋衙役离得远了些。 “大人,咸鱼的味道。” “又是鱼!” 褚县令今日跟鱼有些犯冲。 “青山村是府兵的村子,劳动力充足,不会误了春耕,咱们去前面的村子吧。” 王衙役说的很在理,涇阳折衝府一千人,乃是涇阳县的中流砥柱。 “那就更应该看看,府兵安定,天下才能安定。” 褚县令来到青山村口,怒瞪王衙役,“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误了?” 田地里全是妇人和孩子,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个瘸子在套犁。 府兵只有四五个,一看就是敷衍了事。 许小郎君可真是害苦了王衙役,亏他如此劳心劳力,惹恼了县令。 “可能接到了军令。” 府兵自备粮草,不需县衙筹集粮草,这倒有可能。 “你家大人去哪儿了?” 谁能想到,褚县令会问一个小孩,小孩子可不会说谎。 “你谁啊,胆敢刺探我方军情。” 別的村可能不会,但青山村不一样。 尤其是这个小孩前些日子犯了错误受过处分,如今还是带罪上岗。 “放肆,此乃县尊大人,把你家大人叫来。” 王衙役再想帮许小郎君,此时也不能坐歪了屁股。 “等著。” 当褚县令等人看著牌位,都略带同情的看著大牛。 同情他年幼失父,又同情他脑子缺根弦。 “大牛,还不拿回去。” 许哲让大牛拖一拖,没想到把牌位拿出来嚇人。 “大人,大牛无知,还请见谅。” “是你。” 褚县令仍记得县衙上的清越读书声,再见许哲,少年更加从容不迫。 许哲敛了敛衣袖,“见过大人。” “无须多礼,近日读什么书,可有感悟?” 许哲看他和顏悦色,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但他一副关注学生的做派,又让许哲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九九乘法表吧。 王衙役跟著鬆了一口气,却立马提起来,只听许哲答道: “近日未曾读书,忙著春耕呢。” 褚县令一眼望去,全是板结的土地,面上隱隱有了怒气。 “大人请隨我来。” 许哲领著褚县令等人来了田里,张火长提犁在田里飞奔。 王衙役没眼看,这才耕了半块田,等著县令大人的呵斥吧。 谁叫他的木桶里,藏了两条咸鱼呢。 “停下。” 褚县令大声呼喝,撩起袍服就往田里冲。 他扶著犁头,看著田里深深的犁痕,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人懂农桑?” 许哲也不可思议,褚家乃是官宦世家,褚家以书法闻名天下,竟还懂耕种。 “伯父因杨玄感之事被贬西海郡,我时常与他劝农课桑,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犁。” 他擼起了袖子道:“我来试试。” “大人,使不得啊。” 眾人纷纷劝道,县令怎么能干这么自降身份的事。 “张叔,你在前面拉,控制点速度。” 许哲发了话,张火长才小心翼翼拉犁,深怕摔著县令。 “快,再快。” 褚县令不停催促,还飆起了犁。 直到一块田地犁完,褚县令气喘吁吁坐在田埂上,“有此利器,何愁春耕不力。” 他目光灼灼看著许哲,“图纸……” 许哲从吴勇手里接过图纸递给他,“大人儘管拿去。” 褚县令迫不及待查看图纸,原理很简单,一看就会。 “你们村何不多多製造,比直犁加价五成能不能办到?” 许哲瞥了一眼吴勇,他点了点头。 “大人,村里没有那么多矿石。” “这不是问题,县中库存允你们优先购买,可卖犁后再清帐。” 不知不觉,拿了一笔官府的订单。 许哲看著吴勇捏紧的双手,这单不仅不亏,反而很赚。 “我们定当竭尽所能。” “好,这犁我要先带走,此后一併结算。” 许哲点头道:“大人请便。” “王斌,把犁扛到官道等本官。” 许哲跟在褚县令身后,走到无人之处。 “许哲,你可愿意拜我二兄为师?” 在县衙之时,还是亲自收徒,现在又要引荐给褚遂良。 別看褚遂良如今只是小小的起居郎,贞观中后期得到太宗的重用,並延续到高宗的永徽朝。 许哲看著褚县令热切的目光,迟疑了。 “大人,我愿做你的记名弟子。” “我?” 褚县令愣了愣,“你可知,在我伯父眼里,我只是一县之才,我伯兄有宰辅之才。” 褚遂良在贞观后期升任中书令,位同宰相。 宰相弟子,何其显赫。 许哲想起褚县令在衙门对肖里正的喝问,以及刚刚在田里的狂奔。 “是的,我愿成为您的记名弟子。” 褚县令爽朗一笑,“不必妄自菲薄,你可做我的衣钵弟子。” “大人,我只能做记名弟子,且不能大肆宣扬。” 做亲传弟子都得隨侍左右,何况衣钵弟子。 虽然只有短短十余天,但许哲已割捨不掉青山村这些人了。 “好,依你,我叫褚遂超,字登峰,你拜师吧。” 许哲就在田埂上,对著褚遂超拜了三拜,定下了师徒之礼。 “阿哲,可有表字?” 刚吃了两顿饱饭,哪里来的表字,许哲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志向?” “煮粥不用扣扣搜搜,餐餐有肉,想吃啥吃啥,不为食材发愁。” 褚遂超听得发笑,“你这算什么大志?” 许哲指了指天边,“我没什么大志,就想在这里,吃到海里的大龙虾,岭南的鲜荔枝。” 他又补充道:“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吃到。” 褚遂超惊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是没有大志,这志向大的狂妄。 “玉盘珍饈,子珍,许子珍。” 许哲没什么大要求,不是许万钱就成,“老师,束脩?” 古人以肉条作为束脩,家里没有,许哲打算奉上咸鱼。 “这就是束脩。”褚遂超晃著图纸,大踏步离开。 “我看到你了,出来。” 许哲等了良久,没有诈出人来。 等他离开后,有人从泥地里爬起,嘀咕道:“我可不是张大眼那傻子,荔枝,什么是荔枝?” 他不知道,很多年后,会有一首流传千古的诗。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第29章 造犁准备,咸鱼试水 许哲回村后,村口又发生了围堵。 李柔道:“大家都散了,不要动不动就围过来,信不过阿哲?” 许哲在人群里瞧了个遍,没发现刘护卫,这个老六! 吴勇颇为热切道:“阿哲,县令大人真让我们卖犁?” “有的赚?” “岂止有的赚,经过改良后,用铁比直犁还少。” 这的確是一条財路,有县衙背书,很稳妥。 许哲有些担心,“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铁匠铺的產量太低。” “这都不是问题,我们六个拼了命,造个十余架,不成问题。” 好样的,先前还叫苦,现在干劲十足。 “吴叔,得月楼不去了?” 吴勇麵皮抽抽,这小子咋就记住了得月楼。 “什么得月楼,我就问你,干不干吧!” “干,谁去县衙运铁矿?” 铁匠队五人的马匹被採矿队徵用,村里运力不足。 这个问题犯了难,他们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 “阿哲,有什么办法直说?” 许哲眼珠子一转,李柔就看透了他。 吴勇道:“你有办法就讲,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大老粗?” “办法是有,不过得让利,让两成给县衙,借县衙的运力。” 衙门有人好办事,虽然拜了师,但许哲不愿用县令的名头行事。 “我们同意,你儘管安排。” 眾人纷纷点头,没有一点迟疑。 “那好,明天我去衙门交涉,今日你们先把铁匠铺好好归置。” “你不能去!” 满身泥泞的刘护卫跳出来反对,吴勇跟著附和:“老张你去,阿哲坐镇村里。” 张火长很不自信,“我不行。” 让他俯首当牛还行,面对面跟县令大人交涉,怕是跟刚才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哲倒是希望他们中能出个顶事的,但他们搁这踢皮球呢。 看来,只有自己勉为其难走一遭。 上次去县里来回匆忙,他都没好好逛一逛。 六个人推来推去,张火长还真想到了办法,“抓鬮,抓到谁就是谁。” “谁要是把差事搞砸了,就是村里的罪人。” 许哲小小施加了压力,又道:“我又不会跑,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护卫不断给吴勇使眼色,眼睛都快眨巴成斗鸡眼。 张火长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许哲真是小瞧了他们,背锅一起背,要死一起死。 “铁锅、铁铲、铁勺都打造完了?心咋这么大,都想去得月楼。” 五个人默默离吴勇远了两步,许哲这话杀伤力太足,只有吴勇接的住! 李柔道:“还是我去吧。” 许哲斗败了他们,没想到李柔会出来阻止他。 他知道,李柔怕他去找朱员外的麻烦。 她完全多虑了,他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阿娘,您去不方便,我跟刘宇一起去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帐目算完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迴旋鏢打得脸疼。 许哲只好回家检查帐目,吴小芸正与许薇翻绳。 你来我往,翻得极快。 瞧吧,大牛和许蓉不会翻绳,只是个例。 吴小芸看见许哲后,连忙托腮,握笔做思索状。 “翻。”许薇绷著绳子走到她面前,要求继续。 吴小芸偷看许哲,羞的面红耳赤。 许哲检查了帐目,“这里错了一处。” 她连忙查看,並写下了正確答案。 “加法和乘法表,你拿回去儘快掌握。” 这么好的一根苗子,可不能荒废,必须严格要求。 村里人对於知识,嗷嗷待哺! 看看刘护卫为了蹭点文气,风里来泥里去。 许哲必须满足他们,狠狠的满足。 …… 翌日清晨,许哲特意起了早床。 他確实为了李柔著想,生理期不宜行动。 然而李柔一袭劲装,徵用了刘护卫的马。 她打马前行,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五个少年簇拥李柔,许蓉骑著小白马狂追,“阿娘,等等我。” 这么看来,许蓉確实是亲生的,只是许夫人技能太多,以至於女儿没有完全继承优点。 许哲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还没进屋,就听见后院出来怒喝声:“哪个挨千刀的,偷我家的马。” 然后就是大牛的念叨声,“我马呢,马呢。” 他睡眼惺忪来到郭家院子,“大牛,你家队长把马借走了。” 郭婶拍了几下嘴唇,“呸呸呸,大牛就知道咋咋呼呼,不能学学阿哲。” “娘,明明……” “快去烧水,阿哲,婶儿有事跟你说。” “不用烧水,我不渴。” “郭大牛。” 高八度的声音,把大牛瞌睡虫一秒赶走,他麻溜地走向厨房。 “阿哲,原来的犁被老吴拆了,新犁又被县令搬走。” 许哲懂了,她这是閒不住。 没想到,郭婶还是事业型的女性。 “婶儿有门路?” “我平日洗衣结识了些主顾,他们应该有需要咸鱼的。” “那咱们去校场看看。” 到了校场,一股咸鱼味扑面而来。 铁匠铺的炉子上方,咸鱼熏成了干。 郭婶取下一块递给许哲,他闻了闻,没有变质。 这样的咸鱼,除了纯天然,无添加,没有丝毫的可取之处。 他不禁有些怀疑,“能卖出去?” “应该能行,只是价格要去县里比较后才知道。” 在孙监察的监督下,郭婶预支了五十斤咸鱼,去县里试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员外吃了一盆洗衣水,如果报復的话,郭婶会有危险。 许哲决定给他派一名护卫,“刘宇,出来。” 他在狗窝后面冒出头来,“我可没有跟踪你。” 真是难为他,一天天神出鬼没的。 “今天你负责保护郭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回来报信。” “可是......” “听阿哲的,凡事勿要逞能。” 吴勇发了话,刘宇才去追赶郭婶。 许哲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吴勇,“这段时间辛苦了,抽空给自己打个铁脚。” 吴叔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脚,又看一眼图纸,然后望向许哲。 许哲道:“別激动,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打铁,效率多少有点低。” 隨后背著手轻快的回家,没有刘护卫在护卫,一身轻鬆。 第30章 两队爭人,许哲得利 县令大人並没有亲自接待李柔,安排了唐县丞负责。 唐县丞为人隨和,尤其在听到许柔让了两成利之后,更是和蔼可亲。 “许夫人,贞观犁很缺,你们村得加紧赶製。” “贞观犁?” “新皇刚改元,就有了此等耕种利器,乃是天大的祥瑞,取名贞观犁,再適合不过。” 涇阳县的官吏都为之振奋,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唐县丞丝毫没有刁难李柔,废铁、铁矿足数安排。 衙役们积极配合,都热切的称呼许夫人。 李柔认识王衙役,他今日有些奇怪,抱著个水壶狂喝,又频频消失。 “你若是不舒服,就去歇息吧。” “家里的傻娘子,做咸鱼还放盐,齁著了,多喝水就好。” 他虽然不清楚县令最后跟许小郎君谈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许家村要发呀。 这个时候,再难也不能离场。 四个少年干活积极,很快装车完毕。 李柔签了预支的帐本,宋衙役驾著车跟他们去了许家村。 ...... 还有一个少年,此时正在返程的路上,对著许蓉一通输出。 “你跟小孩有什么好玩的,瞧瞧阿哲,都跟大人混一起。” “你来一队,做个副队长,我保证之后的队长也是你的。” 张敞开始对二队挖墙脚,直接挖队长。 “我当队长,你当副队长。” 许蓉比他更胜一筹,抢班夺权不含糊。 两个队长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实话告诉你吧,刘三耳已经加入了一队。”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信,你回去问问就知道,还有大牛,亦是如此。” 张敞开始攻心,目標直指她的左膀右臂。 许蓉催马回到村里,大牛殷切地迎了上来,他果然够忠诚。 “蓉姐,小白跑不了长路,瞧把它累的。” 大牛爱怜地拿著刷子刷马,孙小舟捧著青草,殷切餵著小白马,这两天练习骑马,与小白更加亲近。 原来他们不是蓉腿子,而是马腿子。 队友不值得,许蓉回了家,许哲在堂屋写写画画。 “就不明白,你追去干嘛,粥在锅里。” 她忽然有些感动,总算还有人记得她有没有吃饭。 “怎么有两碗?” “上面一碗是你的,下面一碗是阿娘的,別弄错了。” 两碗粥不一样,她小心翼翼舀了一小点,阿娘的粥竟然带著甜味。 她快速喝完了粥,拎著棍子匆匆出去。 许哲也不知她一天天忙个啥! 他听著外面的吆喝声,赶紧跑到校场。 李柔面色发白,额头满是汗水。 许哲忙將她扶回了家,端上了粥。 “就该让我去,阿娘非要逞能。” “不是什么难事,县衙的人很好说话。” 又是拜师,又是送大礼,当然好说话。 “顺利就好,快喝粥。” “甜的,你哪里弄来的?” “吴叔家顺的,里面还有两颗大枣。” 这儿子过於聪慧,竟然连女子的月事都知道。 “县衙管那犁,叫贞观犁。” 真是拍得一手马屁,这才是马屁精。 “都交给县衙,由得他们处置,您快歇息吧,若让阿爷看到,还不知怎么骂我。” “那日的宋衙役跟来了,你去安排一下。” 许哲掩了房门,来到校场,看到宋衙役在喝水。 他不禁有些欣慰,铁匠铺这些粗人还知道待客之道,“宋哥。” 宋衙役忙起身,“许郎君。” 经常听王衙役嘮叨,叫得十分自然。 “村里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两条咸鱼,聊表谢意。” 宋衙役连连摆手,见马车卸完货,迫不及待赶车离开。 许哲看了手里的咸鱼,卖相尚可,没觉得不妥。 又遇到了一个怪人,搞的他家咸鱼有毒似的。 以后还是少用咸鱼外交,味儿確实有点重。 许哲准备进铁匠铺帮忙,被吴勇无情撵出来。 “自己该做什么事不知道,非要添乱,你是砸得动矿石呢,还是拉得了风箱?” 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阴阳话,青山村的风气都被他们搞坏了。 路过大牛家,房门关的严严实实,里面在开小会。 许哲忍不住轻轻靠近,听著里面的动静。 “队长,我是身在一队,心在二队,我阿爷和我哥逼我的。” 刘聪上演了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戏码。 “我怎么可能背叛队长,我哥追我时,可是你护著我啊。” “而且,我去了一队,咱们队多了一个全公分的名额。” 许哲不禁感嘆,刘聪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我相信他。” 门內一片相信的声音。 许蓉收了棍子,他趁势坐下。 “大牛,你最近有些懈怠,不要再犯之前的错误。” “蓉姐,我这两天都在教小舟骑马,这可是哲哥安排的。” “哲哥,哲哥,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小小的村子,咋还分阵营了呢。 “我当然是你的人。” “谁?” 许蓉矫捷地打开门,许哲来不及躲避,碰了个正著。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开小会的时候,最好派个人放哨,不然容易暴露。” 许哲背著手,正要离开。 许蓉喝道:“张大眼,出来。” 张敞从小白的圈里翻出来,“刘三耳,你是好样的。” 端水大师刘聪,秒变洒水大师。 许哲竟没有发现张敞,他又钻马圈! “刘聪,要不你跟我身边吧。” 许蓉和张敞同仇敌愾看著许哲,实在没想到他会掺上一脚。 瞧刘聪的神色,分明心动。 等许哲和张敞离开,刘聪赶紧表忠心,“蓉姐,我待在哲哥身边,为咱们二队爭取更多的好处。” “你怎么不拒绝他。” 拒绝了可能会被老父亲打。 许蓉挥手道:“你走吧。” 刘聪恋恋不捨地走后,二队的气压有些低。 许蓉一句话就將情绪拉了起来,“现在,选出一个人顶替刘聪。” “我,我,我......” 缺了机灵鬼,场面有些乱套。 但没关係,许蓉很快选出了新的人替代他。 刘聪大踏步往家里走去,他哥绞尽脑汁都没办成的事,他轻而易举做到了。 阿爷不在家、阿娘不在家、阿兄也不在家。 真是好扫兴,一个人都不在。 他最后来到许哲家,“哲哥,我来啦。” “去找吴小芸,她会给你布置任务,三天完不成,你哪儿来的回哪去。” 刘聪噎了一下,他还能回去吗? 在吴小芸家待了一个下午,刘聪昏昏沉沉往家里走,口中念念有词: 一加一等於二,一加二等於三..... 第31章 卖鱼小分队 早出晚归的郭婶,背著背篓来到许家。 她努力板著脸,却怎么也压不住嘴角,走路都带著风。 “阿哲,你猜猜咸鱼卖得怎么样?” 许哲替她倒了一碗水,“剩了多少?” “全卖光了,而且,比別人家的多卖一文。” 她倾倒背篓,里面的铜钱晃得哗啦啦作响。 “婶儿先喝口水,阿姐,帮我叫一下孙监察。” 李柔拍了她一把,“愣著干什么,快去。” 孙监察来了之后,迫不及待地数钱。 他每日数著减少的铜钱,既轻鬆,又忧虑。 村里人辛辛苦苦一遭,终於见著回本的钱。 他数的格外开心,“数目没错。” 许哲数了五十个铜板递给郭婶,“今日不计公分,这是你的提成。” 郭婶连连摆手道:“这哪儿成,我一日洗衣也赚不了这么多。” “再说,这活也轻鬆,卖鱼收钱,不值这么多。” 许哲还没发话,孙监察倒是频频点头。 许哲却知道,销售的活计不轻鬆,人际关係的维护,都是成本。 他將铜板推给郭婶,“村里有两种卖鱼模式,拿公分替村里工作,有考核指標。” “还有就是你这样优秀的,自己拿提成,卖多少赚多少,我建议你选这种。” 她的客户都是懒得洗衣服的人家,又岂会吝嗇买鱼钱。 郭婶有大把的客户值得挖掘,她將铜板搂到面前,“我听你的,今日真是多亏刘护卫,替我解决了不少麻烦。” “刘护卫今日记两个公分。” “谢了。” 门外刘护卫揉著手腕,道了声谢。 …… 次日,校场內聚了十余个妇人,一个个背著背篓,都等著批发咸鱼。 一天五十文,这么好的事,她们怎么能错过。 谁还没个七大姑八大姨,好好的咸鱼生意,硬是被她们做的像传销。 许哲建议她们,考虑一下打工制,可没有一个人同意。 他们眼热郭婶,自信能与郭婶一样取得成功。 咸鱼很快分乾净,后来的人捶胸顿足,白白错过了发財机会。 她们有的往涇阳去,有的奔著村庄去,大多数乾脆直接回娘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家送礼。 “护卫不够啊。” 许哲担心他们出事,吴叔却很宽心,“又不是小孩子,无需操心。” “如果我把腿上装一把刀,是不是能出其不意杀敌。” 许哲惊诧於他天马行空的想法,“我觉得,你还是先考虑怎么走比较好。” “无趣。” “背上插上一双翅膀就能飞,这有没有趣?” 吴勇白了他一眼,“走都还不会,还想飞。” 许哲问道:“你还想上战场?” 吴勇重重敲了锤子,“当然,去年突厥狗打到家门口,北面遭了劫掠,差点到了我们村,这仇如何能忘。” “別慌,突厥蹦躂不了几年,你把后勤做好,也算上了战场。” “做完这一单,把他们的盔甲好好补补,村里出钱。” 许哲当即批准,他可不想村里再多一个木牌。 下午时分,卖鱼小分队陆续归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 郭婶卖完了所有咸鱼,只是今日比昨日看上去累了很多,整个人显得很平淡。 宋涛家的娘子得了四十二个铜板,脸上笑开了。 经常在县中走动的人,展示出了优势。 而有的人少了咸鱼,却得自掏腰包补贴。 娘家的亲朋好友让打折,打骨折都有可能。 咸鱼卖掉一半,退回的咸鱼经过二次分配,又到了她们的背篓里。 有人不服输,想要再试一试。 有人退出,放弃幻想。 却没有一人选择打工模式。 许哲路过郭家,郭婶塞了东西给他。 一枚鸡蛋,小小的,尚有余温。 “婶儿,我不能要。” 前世与鸡蛋有关的菜,只是素菜,可如今跟肉无异。 “阿哲,拿著,大牛他们都有。” 看她期盼的目光,许哲不好推辞。 “那行,我收著,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今天兴致不高啊。” “也不是谁家天天都需要咸鱼,我帮刘阿婆打了水,孙东家送了信……他们这才买了咸鱼。” 难怪这么累,原来附加了这么多的价值。 “咸鱼可不能这么卖,你光是替他们干这些事,就不止这点小钱了。” “可是咸鱼放不了多久,我有的是力气。” 她嘴上云淡风轻,但丟了洗衣的活计,还是让她焦虑,这是迫切想要做出成绩来。 “婶儿,你信我,咱们的咸鱼不愁卖,真不用这么赶。” “明天,你就在村口官道上支个摊子试试。” 他们这是卖盐包鱼,等於半卖半送优质食盐,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只是才刚刚开始,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 许家厨房,许薇目不转睛盯著桌上的两枚鸡蛋瞅著。 原来她们也有,许哲將手里的鸡蛋放在一起。 “现在有几个?” “三个鸡蛋。” “二加一等於几。” 许薇目光压根没离开过鸡蛋:“不知道。” 许哲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规律,“两个鸡蛋加一个鸡蛋,等於几个鸡蛋?” “三个鸡蛋啊,哥哥,你是不是傻?”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假学渣,只是教学的方式需要改一改。 “你们一个个的,你婶子赚钱不容易。” 许哲道:“三枚鸡蛋而已。” “这可是三文钱,你口气倒是不小。” 別人累死累活才赚五十文,確实有点重。 “还回去。” “不能还,还了,婶儿肯定心不安。” 许家村拼米聚餐很淳朴,但拒绝別人的好意,有时很伤人心。 “阿娘,咱们以后送回去就是。” 礼尚往来,才是人情。 “我来做道菜。”许哲麻利的剥了蛋壳,切成月牙,摆成了一朵。 外加一道咸菜,晚餐很丰盛。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许蓉提了一嘴,三人对视一眼,她忙跑出门。 確认马厩里没有马,门口没有守门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许蓉问道:“阿爷是不是要回来了?” 许哲算算日子,“差不多明天,让你的队员盯紧点。” 上一次,还是许太公的到来,才让他们矇混过关。 再有一次,老父亲的心可受不了。 第32章 小舅子上门 “回来了,回来了。” 採矿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村民爭先恐后往村口跑。 许家三人站在最前列,许哲嘟了嘟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看我,这样热不热情。” 许蓉正朝前望,转头看了一眼假笑的许哲,腹誹著:“马屁精。” “你板著脸干什么,要让阿爷看到我们的热情,笑一个。” 她的脸更冷了,反倒是许薇咧嘴,露出一颗缺牙。 许哲忙捂住她的嘴,“你只要微笑就很好看啦。” “阿爷,阿爷。” 孩子们簇拥著府兵去了校场,卸下矿石后快快乐乐回家。 “我那么大一个阿爷呢。” 人都快走光,还没看到许青山的身影。 “阿哲,你阿爷有事处理,晚点回来,你们先回去吧。” “他多久单独走的?” “昨夜就走了。” 刘毅走在最后,背影有些萧索,竟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刘婶好像也加入了卖鱼小分队,昨天卖了二十来斤,今天应该又去了。 许哲默默同情他,五秒。 远处一辆马车直奔村子而来,他问道:“阿爷不会坐车回来吧。” 许蓉脸色难看,扯著许哲就往家跑。 许薇也在后面推,“快走,快走。” “阿蓉,我看到你了,站住。” 许蓉招呼小伙伴,“大牛,快把他拦住。” “谁啊,我们为什么要跑?” 许哲被推得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什么要跑! “不是好人。” 许薇跟著点头。 大牛拖著竹竿冲了过去,老僕停住了马车。 车內的华服男子站在车上,朝著村子大喊:“许青山,滚出来受死!” 原本打算休息的府兵,顿觉不困,朝著村口看来。 许蓉怒火中烧,衝到马车前,“阿舅,你瞎喊什么,阿爷不在家。” “哼,他有本事养外室,不敢出来跟我决斗!” 没大没小的小舅子上门了,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哼,你阿翁的脸都丟尽了,我今天非打死这个负心汉。” 许哲牵著许薇打算远离是非之地,这人保不齐要迁怒他。 “阿薇,他是谁?” “兄长啊。” 李郎君跳下马车直奔许哲而来。 许蓉立马挡在前头,他伸手去推,反被扣住手腕。 “你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你舞刀弄剑,跟许青山不学好。” 许蓉扯不住他,大喊一声:“大牛。” 大牛果断莽了过去,推了他一个屁股墩。 许哲瞪大了眼睛,就这,还跟许青山决斗,谁给他的勇气啊。 老僕下了马车,“许娘子,请夫人出来一见,老夫人差我来的。” “大牛,去叫我娘。” 李郎君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我李家也是书香门第,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整理衣袍,捋了捋头髮,走回马车內,抱了礼物出来。 “这是鸳鸯戏水,这是孔雀联珠,莲,牡丹,应有尽有。” 他浑然没有发现,许蓉杀气四溢。 “这一大堆是你的,这一小堆是薇薇的,薇薇,离那个小子远点,过来。” 难怪她们要推著许哲走,这人是魔鬼。 他竟然连侄女的喜好都不知道,她们的爱好明明那么简单。 许薇又推著许哲,“快走。” 李柔一脸寒霜来到村口,“李暉,你来做什么?” “阿姐,许青山欺人太甚,分明不把李家放在眼里。” “许夫人,李郎君是自己要来的。” 李柔闻著脂粉味,蹙眉道:“你昨夜又混在平康坊?” 许哲真是长见识了,村里有个得月楼战神,今天又来了个平康坊郎君。 “阿姐,你说我作甚,许青山,他养外室。” “那是你姐夫!” “那他也养外室!” “阿哲过来。” 许哲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这是我的儿子,许哲。阿哲,见过你小舅。” 许哲恭敬行了一礼,“见过小舅。” 李暉窜的老远,“別,我可受不起,阿姐,是不是许青山逼你的?” 李柔不理他,朝老僕道:“元叔,阿娘有什么话带给我。” “老夫人说,一切由你,但切莫委屈了自己。” 只一句,李柔眼眶微红。 “阿娘也偏袒这个负心汉,当初就不该答应他。” 四双眼睛狠狠盯来,李暉默默后退两步。 “元叔,烦您带话给阿娘,阿哲寄养在我的名下,以后带回去见她。” 李暉一拳捶在车厢上,痛得跳脚,“阿姐,你疯了,他是外室子!” “不需要你操心,你们回去吧。” “阿姐,这是长安最新的绣品,我特意带给你的。” “阿娘,咱们不要他的东西。” 许薇罕见和姐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能要。” “我一介农妇,没时间绣,你带回去吧。” 二人喜笑顏开的簇拥著李柔离开,见许哲没有跟上。 许蓉板著脸,“你愣著干什么,还不跟上。” 李柔走后,老僕还在行礼。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僕人,许哲真想跟他嘮嘮。 但现在时机不对,看在许蓉先前挡在自己面前的份上,他跟了上去。 “郎君,回吧。” “我不回,今日不收拾许青山,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僕很是同情,“姑爷好歹也是队正,就你这身板,真不是他的对手。” “他自己理亏,还敢动手。还有这个小子,你看看,把阿姐她们哄成了什么样子。” 老僕见识可比李暉强,他倒是看出来,许夫人真拿许哲当亲儿子养。 瞧许哲淡然自若的样子,是个有意思的小郎君。 “许青山,无情无义。” “许青山,忘恩负义。” “许青山,不仁不义。” …… 倒是李郎君,这性子,真是一言难尽。 “郎君,不如我先回去稟告。” “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回,还有这绣品,阿姐分明是喜欢的。” 就连盯梢的大牛,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蓉姐喜欢的想要砍人。 “喂,许青山真不在家?” “请叫我郭副队长。”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听著就很带感。 什么毛病,李暉有求与人,只得道:“郭副队长,许青山在不在?” “没在家。” “元叔,我一定要给他好看。” 老僕拿他没有办法,靠在车辕上打盹。 而许青山,此时正在打马归来的路上,尚不知有这么大的“惊喜”等著他。 第33章 两场互殴 “太好啦,青山又带外室子回来啦。” 不知道是谁家娘子,喊出了这么一句话,瞬间点爆了村子。 许哲本以为自己把“不好啦”听成“太好啦”,看到努力收敛笑意的妇人,才確定没有错。 她们在他这个“外室子”身上尝到了“咸头”,以为每个外室子都跟他一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白给许青山预演了笑脸。 “阿哲,我只认你。” 看著李柔诚意满满,许蓉同情满满,许哲低声道:“这一次可能是真的。” 他又不是外室子,他是二手养子。 母女二人勃然变色,急冲冲往村口跑去。 许青山和李暉扭打在一起。 也不对,许青山只手將李暉压在地上。 李暉口中高喊,“许青山,你到底有多少个外室子,又带回来一个,你对著起我阿姐。” 大马驮著一个孩子,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就连老僕,都深深鄙视他,亏许夫人对他用情至深,李郎君骂得对。 许青山好端端回家,谁知道田里有人拿著竹竿偷袭他。 他一拉一拽,“刺客”轻而易举栽在了田里。 下马查看,原来是小舅子,骂骂咧咧,发了疯地扑打他。 这才有了这一幕,村里不知哪个饶舌妇喊了一声,召来了好多人。 刘毅站在人群里,看著许队长,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惨! “柔娘,你听我解释。” “阿姐,你看,他又带外室子!” 许青山另一只手堵住李暉的臭嘴,“不是外室子,是二虎。” 这孩子就是个木訥的,许青山又道:“二虎,你把头髮撩起来。” 二虎撩起头髮,这才几天时间,变了个样。 他又朝著人群喊:“谁乱传话,这是我侄子,不认识啊。” 村里人见无戏可看,纷纷散去。 李柔拉开许青山的手,李暉才得以解脱,委屈巴巴,“阿姐,他欺人太甚!” 李柔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回去吧,莫要让阿娘担心,你放心,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青山,你们跟我来。” 许青山拉著马,忐忑地跟上李柔。 这才是他的阿姐,李暉把绣品放在地上,“阿姐,我攒了好久的绣品,你一定要收下啊。” 走都走不乾净,还让人恨得牙痒痒。 李柔见许哲往外走,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我去送送阿舅。” 李柔想起孙监察家的情况,拽著许哲往回走。 ...... 这一幕,跟许哲来许家的时候大差不差。 在李柔开启审问之前,许哲奉上了两碗热粥。 二虎毫不客气,呼啦啦吃了个乾净。 “二虎,你先出去玩,你们也去。” 许哲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李柔点了点头。 二虎是真出去玩,他们三个转道厨房,在里屋探出脑袋。 许哲也享受了一回偷听的待遇。 “你打算怎么办?” “二虎偷人蒸饼,抱头让人打,死不鬆口,我实在看不下去。” “阿爷,大伯,他们不管?” 他们若是肯管,二虎何至於流落街头。 李柔见许青山不答,柔声说著,“不是我心狠,家里住不下了。” “阿娘,我可以去孙阿翁家住。”许哲发了声,另外两个忙藏了起来。 李柔断然回绝,“不行!” “您多虑了,孙阿翁的孙女还在三原县,他家没有女眷。” “休要多言。” 许青山道:“我打个地铺,忙完这阵就该走了,二虎好歹也算个劳力。” 李柔默然,府兵一走,肯定会缺劳力。 照许哲的规划,哪里还有农閒时刻。 李柔还是不放心,“二伯三年后回来,又是麻烦。” 许哲宽慰她,“阿娘,无须担心,我就不信,他三年后回来,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见父子二人都赞同,李柔最终同意,“我去把绣品捡回来。” 两姐妹藏不住了,忙奔了出来,巴巴看著李柔,“阿娘。” “那绣品值不少钱,家里多了个大胃口,正好贴补。” 一家人出了门,却不见了二虎。 “二虎,二虎。” 许青山莫名的要去牵马,许哲提醒他,“会不会在大牛家喝粥?”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喝上大牛家的粥。 还有可能挨大牛的打。 这次是真互殴,两个人鼻青脸肿,互相掐著脖子。 许青山把他们分开,喝问道:“为什么打架?” “许叔,他偷袭我。” “为什么要偷袭?” “三叔,就是他害我忘了话,阿爷才被抓走的。” 许哲汗顏,有没有可能,记住了,反而走得更早。 许蓉柳眉倒竖,“我也追了你,你还要打我?” “你是我姐。” 看来二虎並非不可救药,只是摊上了一个混蛋父亲。 许哲道:“二虎,你以后就是青山村的人,都是一个村里的兄弟,给大牛道个歉。” “他也偷袭了我!” “那你还偷袭哲哥呢。” “我给他道歉,不给你道歉。” “谁稀罕。” 李柔对著许青山说,“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去洗洗歇著,给二虎也洗个脸。” 隨后三人去捡绣品,许青山则端了水来到院里,逮著二虎的脸一顿搓。 “看看二虎,再看看某些人,就知道喊疼。” 许哲发誓,这辈子绝不让他再给自己洗脸,大马都打著响鼻附和。 揉搓是有用的,一帕子下去,水都浑了。换了一盆水,他一抹脸,也没干净多少。 “阿爷,谢了。” “你谢我做什么?” “你走这么久,不是去肖家,又是去哪儿?” 如果只是接二虎,用不了那么久,许青山肯定去了麟游县肖家。 “肖家不容易,还找別人借了粮,他们卖你卖得有点亏。” 亏不亏难说,在肖家,许哲指不定真饿死了。 “你给他们钱了?” “我又不是傻子,买的粟米,够他们省著吃两月。” “村民许青山,你这是挪用公款!” 许青山错愕,又听许哲道:“我应该也有工钱吧,从我这里扣,下不为例。” 他替许青山倒了脏水,晾了帕子。 “阿爷,你也是傻,当初还打晕我,现在倒自己往肖家凑,还嘴硬,说自己不是好人。” 许青山想起肖老汉的叮嘱,“你要小心啊,他不似个人。”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许哲,没有一点定力,还真受不了他。 “你话怎么这么多,我要睡了,出去!” 犯了错误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念在他辛苦一路的份上,先放过他。 这一次回来,虽然有上回的余波,但好歹安稳睡下,不像某的人,还飢肠轆轆呢。 第34章 粥神糊了粥 “阿哲,你阿爷呢?” 许哲有些诧异地看著刘毅,“吃饱了,睡了。” 吃饱!睡! 原以为自己不是最惨的,结果兜兜转转还是最惨的。 刘毅问道:“我家人呢。” 许哲有点心虚,好像真是他搞的刘毅家空人走。 “刘婶卖咸鱼,刘宇护卫郭婶卖咸鱼。” 郭婶最终没有听他的话,还是选择去涇阳增值卖鱼。 “刘叔,你別急,刘聪没在家么?” 不应该啊,二队这一班的孩子都会煮粥。 “阿哲,刘聪中邪了,你跟我来。” “二虎,你也跟上。”防止他再跟大牛打起来,许哲將他带在身边比较好。 刚到刘家,就听见屋內念叨著,“七七四十九……” 都已经记到七开头,许哲果然没有看错人。 打开门,只见一堵墙上画著乘法表的阶梯。 面壁者刘聪,站在阶梯的末端,离九九八十一很近了。 “刘叔,这可不是中邪,这是中知识啊。” 当年他要是有这劲儿,上个本科不难吧。 “可我叫他,都不答应。” “废寢忘食,头悬樑锥刺股的典故听过没?” 刘毅摇头,他没空听故事,他的肚子正咕咕叫。 “这样,您先休息,我给你熬粥。” 许哲熬粥,他是放心的。 “二虎,会不会烧火。” 二虎点头,“会。” 看看,根本没有笨人,就是许太公不会教人。 “火小一点。” “哦。” “我说火小一点。” 锅里的水愤怒奔腾著,逐渐见了底。 二虎从灶膛里撤出柴,在地上一阵摔打。 灶膛满满都是柴火,有的掉了下来,火星四溅。 许哲端水灭火,厨房很快浓烟滚滚。 他拉著二虎狼狈衝出后,二虎抱头蹲地,认打认罚,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面壁者憋著气,还站在堂屋里。 刘毅扛著他衝出屋子时,他的目光都还在墙上。 “还说没中邪,著火了都不知道跑。” “哲哥,我会了,你快考考我。” 面壁者回过神来,要求考试。 “三四。” “十二” …… “恭喜你,小学二年级毕业了。” 刘毅看著厨房的烟,怒气腾腾,“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一人吃两碗饭,有四个人要煮多少碗?” 刘聪信心满满,“八碗。” …… 刘毅发现这学问的確有些用处,幽幽道:“我现在只想吃一碗饭。” 他最终还是吃上了饭,一碗糊粥。 许粥神遭遇了滑铁卢,英明尽毁。 还好没有把锅烧坏,不然还得赔一口锅。 二虎根本不是烧火,他是“纵火”。 谁烧火只管添柴火,不管火势。 “刘聪,明天找我报到。”许哲拽起二虎,“走了。” “你不打我?” “我打你,那粥就不糊啦。”许哲可没有打人的习惯。 回了家,母女三人在盘绣品,李柔爱不释手,另外两个防贼般防她截留。 姐妹二人出乎意外,把绣布的数量记得清清楚楚。 …… 今日卖鱼小分队回来的够早,其中就有刘婶。 孙监察例行数钱,当场提成。 第35章 新订单与炼盐 偷钱可不是小毛病,郭婶这一声吼,直接把左邻右舍都招来。 大牛不当硬汉,这一次直接跑到了许家,“蓉姐,你快告诉我阿娘,你舅是笨蛋?” 许家人蒙圈了,李暉再不靠谱,智力还是正常的,混跡平康坊的人,可不像笨蛋。 郭婶拎著棍子追进了许家院子,大牛连忙掏出了一角银子,“他拿银子,跟我买了一根竹竿。” 李暉想要伏击许青山,没有找到合適的武器。 隨后相中了大牛拦马车的竹竿,大牛不肯,他就扔了银子。 李柔拦住郭婶,“嫂子,他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你错怪大牛了。” 郭婶咋舌,“妹子,多大的家底啊,一角银子买一根竹竿。” 许哲狐疑地盯著李柔,吏部七品小官的浪荡子,这么豪横。 村民们在乎的点不一样,他们热切的问著,“李郎君什么时候再来我们村?” 他们也想卖一根这样的竹竿。 “他轻易不来的,都散了吧。”李柔懊恼,娘家人丟脸丟进了村里。 “大牛,娘又错了,对不住。”郭婶越发的开明,向大牛道歉。 瞧著大牛嘚瑟的样子,许哲忍不住道:“大牛,你把武器卖给他,用来袭击咱们村的村长,该当何罪?” 大牛瞠目结舌,“哲哥,我都能推倒他,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许叔?” 队员犯了错,许哲问许蓉,“你觉得他有没有错?” 马屁精太会抓把柄,许蓉沉声道:“有错。” 大牛举著银子,“我愿意拿银子充公。” 这应变不错,许哲没想追究,“自己收著吧,以后遇事多想一想,婶儿,你们先回去吃饭,稍后我和孙监察一起找你。” 待郭婶和大牛走后,许哲问道:“阿爷说外翁是吏部七品小吏?” 李柔答道,“没错,李家就一个三进的小院,你阿婆嫁妆丰厚,所以李暉才娇惯成了这样。” 许哲姑且信了,许青山不至於娶了妻,连妻家的背景都没搞清楚吧。 孙监察最近数钱很积极,孙小舟则对小白念念不忘。 来到郭家,小舟、大牛、小草在院子餵马。 许哲和孙监察进入堂屋,打算听听郭婶又开闢了什么增值服务。 郭婶遇到了麻烦,“阿哲,有人找我退咸鱼。” “不能退。”咸鱼又没有包装,谁知道別人动了什么手脚。 郭婶忐忑,“可是我已经退了。” “退了就算了,可不能再卖给別人,鱼呢?”退了的咸鱼许哲打算回收。 “扛包的吴工头不介意,他全买走,还向我预定了一百斤。”有人看到了盐包鱼的好处,还追加了订单。 许哲疑惑,“这应该开心啊,怎么反倒闷闷不乐。” 她嘆了口气,“那些老主顾想要好吃的咸鱼,涨个五文十文都没关係。” 许哲拍了桌子,“我会做好吃的咸鱼啊,孙监察,给郭婶拨两贯钱,买一些调料和药铺的药材。” 谁稀罕做利薄的盐包鱼,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郭婶提醒,“那吴工头的订单?” 许哲嘆了口气,“接著吧,以后让婶子们做盐包鱼。” 孙监察数完铜钱,拨了款,又目光灼灼看向许哲,“阿哲,你得支棱起来,三个男人睡一屋,算什么事。” 他还是想要许哲陪他,又受不了二虎。 郭婶道:“孙叔,你家离太远,不方便。” 孙监察回道:“你家就方便,你家还有女眷。” 许哲扶额,“我阿娘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多谢您们的好意。” 许哲也不想三个人挤一张床,奈何李柔不答应。 许青山喝了酒,呼呼大睡,二虎倒头就睡。 唯有许哲,难以入睡。 ...... 许子珍,指针。 许哲越发觉得褚先生取的字很適合自己,他只要指明方向,村里人就会前进。 次日炼盐,许哲走了一趟,遭到了吴叔等人的一致嫌弃。 於是,他只能回了家,与吴小芸、刘聪一起核算各家各户的公分数。 有人吃了蛋,有人吃了肉,有人不知道往家里捎带了什么。 整个村子充斥著柠檬的酸味,再不发钱,人心都要散了。 刘聪抓耳挠腮,算得有些吃力。 不只是乘法,还包含加法的混合运算。 吴小芸倒是算得游刃有余,还不时指点刘聪。 临近中午,大牛前来通报,“哲哥,刘婶让你去放盐。” 那么大一锅粥,要精確掌握盐的分量,確实不容易。 许哲收拾了帐目,招呼道,“停一停,下午再继续核算。” 来到校场,许哲舀起大勺盐就往锅里倒,搅拌之后,给大牛盛了一勺。 大牛端著碗,一口闷。 许哲打算去下一口锅,却发现二虎同样捧著碗凑到面前,“二虎,你也要试吃?” 二虎还以为放饭,转头看自己身后,没人排队,又看了眼目光不善的大牛,重重点了点头。 许哲对大牛当试吃员很是不满意,都给不出有效的评价,“你们都来说一说粥的味道,大牛,你先。” 大牛言简意賅,“不咸不淡。” 许哲算他过关,舀了一勺给二虎。 二虎一口喝完,“好吃。” 许哲打算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换第二口锅。 大牛道:“咸淡正好。” 二虎道:“好好吃。” 大牛又道:“不淡不咸。” 二虎也道:“好吃好吃。” 这分明是在变相插队。 许哲只想挥舞勺子,跟打土拨鼠一样,將这两货扫飞出去。 吃饭的时候,许哲通知村民,“今天练完盐,大家都留一下,我有事情宣布。” “青山,许哲有什么事?”府兵们开始打听消息,然而许青山也是一头雾水。 昨晚他喝得晕乎乎的,睡得太香,也不知道许哲和李柔有什么打算。 “应该是钱的问题,他好像想要工钱。” 刘毅笑道:“他要工钱自己拿就是,不用通知大家。” 府兵们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许家愿意让带著他们炼盐,给他们发精盐,就是天大的恩情。 许青山摇头,“他的想法多,我也不太清楚。” “队头,阿哲的生母是谁,不会是公侯家的吧。” “都闭嘴,砸盐就砸盐,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这么说下去,他许大將军又要光荣的上岗。 第36章 发钱与家塾 李柔用绣布换了不少米粮,还有一块肉,当然,肉得先藏著,不然许薇来不了校场。 郭婶带回了香料和药材,等著许哲研製配方。 因木炭告罄,剩了些盐矿,堆入了库房。 巡逻一队抬著箱子来到校场,铜板发出叮噹声响。 这一次村里人全部到齐,他们把许哲围在了中间。 “村民许青山,挪用公款,念其初犯,准其缴纳两倍罚金。”许哲宣读了对许青山损公肥私的处罚。 “阿哲,队头没有,我们完了钱。”刘毅帮忙狡辩,採矿队成员纷纷附和。 许哲点名许青山,“许队正,你自己说,有没有?” 许青山无可辩驳,“有。” 眾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许哲敲响了锣,“都安静。” 李柔提著两吊钱丟进箱子里,“我替青山缴纳罚金。” 在村民眼中,这就是左手倒右手,但接下来,他们改变了想法。 许哲拿著核算的纸张念道,“刘毅家,四十七公分,计五百二十文。” 当刘毅兜著铜钱,按下手印,校场彻底沸腾了,许哲真的发钱。 公分对標了涇阳工匠的日薪十文,加上他们送的木炭,人多的家庭基本在四百文左右。 刘毅家,四人都是牛马,因此第二高,第一高的还是许家,比刘家多领十文。 “我也有?”吴小芸每次领东西都扭扭捏捏。 “是不是村里人?”非要许哲放她手里,才老实接下。 没看见旁边的柠檬精刘聪,眼珠子都羡慕的凸了出来,“哲哥,为什么不自己领自己的?” 许哲白了刘聪一眼,“你算啊。” 也就是村民淳朴,没有斤斤计较,不然少不了麻烦。 吴小芸签了字,將铜钱交给了吴婶,这才是好孩子。 再看看二队一些队员的炽热目光,跟刘聪有著一样的想法。 咚咚咚,许哲敲著小铜锣,“接下来开始春耕,村里统一翻地,播种各自进行,谁忙不过来的,大家都帮衬帮衬。” 村民们欢天喜地离开后,李柔走到许哲身边,“怎么不高兴?” 许哲把领钱的签本递给她,“您看看。” 除了吴小芸,全都是按的黑手印。 孙监察最气人,许哲见他签字签得利索,从未细看。 在一堆黑手印中,他的艺术签名鹤立鸡群。 一个瘪瘪的圈圈,瘪的还有个性。 许哲盯著数钱的许青山,“阿爷,脸呢?” 许青山没好气道:“脸都被你丟尽了!” “別告诉我,你连名字都不会写。”许哲指著许家一栏的黑手印,正是许青山所摁。 许青山回神,“怎么可能,我见他们都摁手印,不好写名字。” 他倒是会隨大流,许哲捻起笔,“来,写一个。” 许青山接过笔,铁著脸,犹如蹲坑。 不知过了多久,天都快黑了,许青山划拉完最后一竖,舒爽的呼了口气,转过头来,四下哪里还有人。 “別看了,人都走了。”吴勇站在铁匠铺门口,面带同情,“问问阿哲,还需要造什么?” 许青山道:“有钱娶个娘子不成,非去得月楼送钱。” “你有娘子,咋还火气这么重?”吴勇回懟。 许青山不甘示弱,“不是看你是个残疾,非揍你不可。” “来,谁怂谁孙子!” 两个大老爷们大晚上扳手腕,累得面红耳赤。 “青山,阿哲比你强。” “那也是我儿子。” “我这里还睡得下一个人。” 许青山愣神,臭小子有啥魅力,又来了吴勇。 “一个有什么用,两个都给你。” “那睡不下。” “二虎要不要?”许青山胆儿不够肥,只敢卖二虎。 “要,他不是会烧火么,我铁匠铺就需要大火。”本以为吴勇会拒绝,没想到答应了。 也並不是非要许哲不可啊。 “说好了,晚上留门,我送他来。”许青山赶紧敲定,迈步回家。 到了院子,他看见许哲鬼鬼祟祟跑了回来,“你做贼了?” 许哲无言,送碗肉真跟做贼没什么区別,“你写完了?” 许青山將纸张递给他,昂首跨进了院子。 许哲借著灯火看了眼,这倒不像写字,而是造字。 许家的晚餐很丰盛,经过调料处理的肉,比清燉肉好吃太多。 许薇眯著眼睛,“哥哥,好吃。” “好吃。”眾人皆是夸讚,扫光了碗碟。 饭后,很多人都有意见要表达。 许青山作为一家之主首先发言,“二虎以后吃饭在家里,晚上去老吴家住。” “二虎,你觉得呢?”李柔徵求二虎的意见,二虎点了点头。 对倒头就睡的人来说,睡哪儿没那么高的要求。 许哲倒是有些诧异,“怎么不是我?” 许青山白了他一眼,“老吴连娘子都没有,更別说闺女。” “阿爷,该分钱了。”许蓉要求按个人的劳动进行清帐。 许青山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攒钱买马。”许蓉可太想拥有一匹小白。 “你还欠我肉肉呢。”许薇提醒许蓉,她故作没听见。 中等战马要45贯以上,府兵的大半身家都在马身上。 一天工钱十文,攒个十二、三年还真有可能。 “这得攒到什么时候,过两年把大马给你。”许青山心疼闺女。 许蓉很是诧异,“你呢?” “我新买一匹。”许青山存的以旧换新的打算,没毛病,老马淘汰下来农用,壮马上战场。 见她蹙眉,许哲將纸笔递过去,“分钱没问题,签字吧。” 许蓉却不接,“家里人也要签字?” “不签字,怎么知道你领了没有。”许哲对他们父女的同款写字模式,不忍直视,“阿娘,我觉得应该把家塾办起来,先教识字和算数。” 村塾的事先延后,家塾给村民们先打个样。 许青山反对,“现在是春耕,哪里有时间?” 半大孩子都是要下田耕种,只有许薇除外。 许哲提议,“晚饭后学半个时辰。” 许薇迈著短腿要跑,许哲一把將她抓了回来,“大家举手投票,赞成的举手。” 许哲和李柔果断举起了手,许青山犹疑片刻,举起了手。 “三票对两票,提议通过。”许哲唱完票,並宣布了结果。 “还有二虎,二虎没投。”许蓉挺会找机会,只要二虎不投,平票確实无法通过。 二虎没听懂他们讲的什么事,看了眼许哲和李柔,举起了手。 许哲当即宣布,“四对二,通过,明晚开始。” 许青山安慰道,“多学点字,没坏处,又不是刺绣。” 许薇嘟嘴,“阿爷,我可以刺绣,不写字吗?” “休想!”女主人发话了,许青山又有什么办法呢。 许哲看向阿爷的眼神中带著同情,扫盲,谁都不能放过。 第37章 旧犁换新犁 王村长看著一大片等待翻耕的田地,再也没有了遛弯的心情。 估摸著耕种的速度,必然完不成县令交付的任务。 听闻县中出了一种新犁,耕田极快,他当然也去问了。 县令大人决定先照顾去年被突厥劫掠的村子,他得等,春耕完都不一定能买到。 对面的青山村,今年古里古怪,让他完全看不清路数。 府兵们出去两趟,也不知道运送的什么。 “村长,快看。”在王二的招呼下,他朝著东边望了望,使劲揉了揉眼睛。 青山村的田地泥土翻腾,不多时,一块田就犁完。 十余个汉子齐头並进,辗转腾挪,毫不费力。 只半天功夫不到,就超过了他们翻耕的面积。 是新犁!王村长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堵得慌,他们凭什么能用新犁。 “赵家村的村长过去了。”王二又提醒著,王村长打起精神,隨后跨过了河沟。 ……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青山村的府兵们很畅快,他们从未这么轻鬆地翻耕过。 唐初每户二十亩永业田,种植桑麻;八十亩口分田,大部分种植粟米,其次小麦、豆类。 永业田无须翻耕,全村共四千余亩口分田,就算休耕一半,也有两千亩。 地广人稀,靠的是广种薄收。 许哲粗略估算,照个速度,不间断换人换马,也得耕十天。 畜力不足的村子还真得整天泡在地里,才能勉强耕完。 “阿哲,过来。”许青山正与一个老人和汉子说著话,招呼许哲过去。 老人许哲认识,先前查鱼的王村长。 许哲疑惑,“阿爷,何事?” 许青山回道,“赵村长和王村长想租一架新犁。” “租金呢?”许哲见两个村长面面相覷,懂了,没谈,说著租,实际想借。 王村长算盘打得挺响,上次想套鱼,这次想套犁。 许哲回绝,“租不了,我们村耕完后,新犁要交付给县衙。” “许村长,打扰了。”赵村长掉头就走。 倒是王村长,放下了老脸,“许村长,求您帮帮忙。” 许青山拧了拧眉头,他要是能做主,还把许哲叫来干什么,“阿哲,你看?” 王村长这才重新打量许哲,“小郎君,我先前糊涂,还请原谅则个。” “旧犁可以改成新犁,只是……”许哲欲言又止。 “多少钱,我愿意出。”县令的警告终究让王村长屈服,准备接受许哲的勒索。 许哲怎么会乘人之危,“別钱不钱的,我们村的铁匠告了假,刚走。” 吴勇装上了假腿,走得很轻盈,正在去往得月楼的路上。 瞧王村长心如死灰,许哲不忍心,“阿爷,你去把吴叔追回来?” “我不去。”许青山心道,刚把人放走,又把人追回来,做个人吧。 噗通,王村长当即跪下,“许村长,求您救老夫一命。” 许青山扶起了他,“王村长,使不得,我答应就是。” 许哲吩咐王村长,“快回去把旧犁抬到村口,明早来领新犁。” “谢谢许郎君。”王村长欢天喜地回去安排人抬犁。 “张队长,过来。”许哲呼叫张敞,“召集你的队员,去附近村子散布青山村免费旧犁换新犁的消息,一个村子只准换一架。” 张敞有些犹疑,“这……” 许哲瞪了他一眼,张敞才拱手道:“诺。” 许哲又叮嘱道,“告诉他们,可去王村验证。” 全村人都在忙碌,吴勇却想著逍遥,许哲为了村里的团结,费尽心思替他找了份活计。 新犁比旧犁更省铁,改装不会亏损,反而小有盈余。 许青山牵马归来,吴勇坐在马上,骂骂咧咧。 王村长候在村口,对著吴勇摆出一张笑脸,吴勇却对他没有半分的好脸色。 吴勇呼叫田间的二虎,“二虎,跟我走,帮我烧火。” 许青山劝诫,“老吴,二虎不適合烧火。” 二虎反驳他,“我能烧。” 王村长毛遂自荐,得了吴勇一个白眼,校场库房好些白的盐,能让外人靠近。 许青山推著王村长,“您先回去,明早再来。” 吴勇回了铁匠铺,拆下旧犁,点燃炉火,將铲子递给二虎,“把炭往里面铲,会不会?” 二虎点头,只要有把子力气,这谁不会。 许青山不以为意,大不了跟刘家和他家一样,熏一熏屋子,没什么大碍。 许哲巡视完田地,打算去铁匠铺安慰一下吴叔。 毕竟,还有一大批旧犁,正在等待改造的路上。 刚靠近,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 吴勇在二虎的搀扶下,踉踉蹌蹌从铁匠铺走出来。 二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二虎连抱头蹲地的力气都没了。 “別围著,散开。”许哲连忙喝散了人群,“吴叔,你让二虎烧炭了?” 吴勇翻著白眼,直犯噁心。 多大的心啊,还敢让二虎烧火。 这是轻微中毒了。 许哲把熔炼区的屋门开到最大,从外面打开了窗子,並嘱咐道:“大家记得,烧炭一定要通风,不然就会中毒。” 吴勇喘匀了气,骂道:“瓜怂,你都不看火势,就知道加炭。” 二虎蹲地就绪,只需抱头。 许哲提议,“吴叔,你想要火大,让他拉风箱。” 昨天二虎砸盐矿就干得很好,天底下就没有无用的人,只是要用对地方。 “扶我起来,那王村长不是个东西。”吴勇站了起来,“你阿爷也不当人,我都忙了十几天,还不许我休息,硬是把我拽回来。” 许哲瞧他有力气骂人,估计没什么大碍,决定免了宽慰的话。 吴叔招呼二虎,“你当乌龟干什么,起来。” 二虎鬆开手,不解地问道:“你也不打我。” 吴叔拧眉,“你皮痒?” 真是奇怪,村里都不打人的,不对,郭大牛打人。 许哲看他的脸脏兮兮,还掛著鼻涕,“谁有手帕,替二虎擦擦。” 吴小芸拿著白净的手帕走过去,二虎开始躲,“脏。” “没事,脏了就洗。”替二虎擦乾脸,吴小芸也不嫌弃,將手帕摺叠整齐,揣入袖中。 许哲驱散了人群,“吴叔,今天就当休息一天,明天再忙。” 吴叔道,“没有新犁,那老头不闹腾。” “先拨一架造好的给他”许哲吩咐,“二虎,快去给吴叔端个凳子。” 吴勇坐在凳子上,许哲贴心的替他揉了揉肩膀,“今天別做饭了,我让二虎给您端来。” 临近正午的阳光晒得吴勇暖洋洋的,阿哲真是体贴。 “您先歇著啊。”许哲看著远处朝著校场而来奔马,赶紧走了出去。 张敞回稟,“阿哲,事办妥了。” “记住,要保密。”许哲也是为了村子的发展,以武服人,哪里有以德服人更能让人归心。 而有武有德,可立不败之地。 只是,有些辛苦吴叔了。 第38章 家塾第一课 孙胜家的田最先耕完,往年的时候,许青山也会安排人帮他耕地,只是没有今年这么快。 他扛著锄头挖垄沟,沟深播粟种。 “孙阿翁,阿哲让你戌时初(晚上七点)去许家家塾入学。”吴小芸带来了一份入学邀请。 这让孙胜有点懵,许家什么时候有了家塾。 家塾怎么还收外姓人入学,而且还是一个半身入土的老农民。 孙胜疑惑,“吴家小娘子,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我还要去刘家传信,您一定要记得啊。”吴小芸朝一旁的刘家去了。 於是孙胜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用过晚饭,带著孙小舟,忐忑的来到了许家。 许家院子里点著灯,许哲拿著一块木板站在最前头,李柔站在他的身边。 许薇、许蓉、吴小芸坐在最前排。 后排坐著刘聪和二虎,刘聪拧著眉,掏出手帕替二虎擦了鼻涕,嫌弃的把手帕放在一旁。 许青山老神在上的待在门口,饶有兴趣看著愁眉苦脸的孩子们。 许哲朝他招了招手,“阿爷,入座。” 许青山不可置信地看著许哲,“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他们一起学?” 许哲指著孙胜,“您年纪有他大?孙监察,入座吧。” 刘聪旁边,赫然还有两个位置。 孙监察乾笑,“阿哲,我就不必了吧,让小舟来。” 孙小舟被他推在了前头,茫然地看著他们。 许哲拿了个草甸放在许蓉旁边,“小舟,你坐这里,两位学子,入座。” 孙监察只好坐在了刘聪的旁边,许青山在李柔的威胁下坐在了末位。 他们面前摆著一堆细沙,许哲给每人发了一根木棍。 条件太艰苦,只能將就著用。 许哲开始教授数字,“这是1,2.....” 诵读的声音,招来了很多人,青山村人惯是爱看热闹的。 “是队头,还有孙叔。” “他们怎么跟小孩子一起。” ...... 人们的窃窃私语,让许青山和孙监察恨不得將头埋进沙子里。 许哲拿著木棍,把木板敲得咚咚响,“都安静。” 院子外顿时鸦雀无声。 “两位大龄学子,把头抬起来,好好听讲。”见他们不为所动,许哲走到二人面前,指著木板,“你们都学会了?” 刘聪正握著二虎的手,教他写2呢,瞄了一眼许青山,提醒道:“许叔,你写错了。” 许青山还没反应,许哲已抓住他的大手,手把手的教起来: “记住了,这里要画的有弧度。” “阿爷,你手这么僵硬干什么,要放鬆。” “孙监察,你怎么还不动笔,难道等小舟学会了再教你?” 孙小舟转过身来,“阿翁,很好画啊,你看,我画好了。” 许哲赞道,“不错,小舟真棒。” “阿兄,我也画好了。”许薇扭头看向许哲,等待夸奖。 许哲鬆开许青山,走过去查看,“薇薇画得真好。” 右边的许蓉,正彆扭的画著弧形,成绩堪忧。 “我们休息一刻钟,接下来学写字。”许哲宣布休课,与李柔一起退回堂屋。 院子外的人一窝蜂挤了进来,好奇地看著地上的字。 瞧瞧,他们对知识竟然如此的渴望。 许哲有些忧心,“阿娘,阿爷好像要打我。” 李柔看了看屋外对她露著笑脸的许青山,“他不敢。” 留在家里,恐遭报復;去孙监察家,可能被偷袭;铁匠铺,更是去不得。 “今天晚上,我可以去郭婶家住吗?”迎著李柔危险的目光,许哲只得又道:“我开玩笑的。” 第二小节开始,许哲首先拿了签名本,进行匿名批评和点名表扬: “我希望大家以后领钱,写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按黑手印。要向吴小娘子学习,看这字写得多漂亮。” “以后坚决不准画圈圈叉叉。” “大家都要快速写自己的名字,咬笔头要不得。” 吴小芸被点名,羞得也想钻沙子。 许青山看向同桌孙胜,目光中带著同情,这么大年纪了,真不容易。 他又觉察到吴勇戏謔的目光,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一点,一横,一撇,一竖……”许哲在木板上写下笔划,李柔端著灯,二人当他们的面进行了展示。 许哲提醒许青山,“阿爷,写字要放鬆,你老这么僵著,可写不好。” 李柔追问著:“记住了?” 许青山鬆开拳头,“我记住了。” 读书要趁早,除开帮帮组二人,就许薇和孙小舟最灵性。 其他人,享受到了纠正服务。 学习的时间真是过的好快,一晃眼就过了半个时辰。 刘家人热切的迎接了刘聪,刘婶眼眶都含泪,他们家终於出了个识字的。 刘聪走在最前面,“阿爷,阿娘,阿兄,你们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三个人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只有我去领钱,哲哥说了,不能摁手印。”刘聪仿佛听到了铜钱叮噹响的悦耳声。 身后亮起了,一个拳头,两个拳头,三个拳头…… …… 孙小舟仰头看著孙胜,“阿翁,你不开心呀?” 孙监察感觉知识胀得脑壳疼,“我老了,比不得你们。” “哲哥不让你画圈圈。” 孙监察赶紧捂住他的嘴,月光下,同行的村人诧异的望来。 有人“小声”嘀咕著,“监察也不会写字呀。” “那我也能当监察。” “就是,数钱谁不会啊。” 孙小舟气愤,“阿翁,是张敞阿兄,他们说你。” 孙监察羞得想要埋土里去,同时坚定了信心,他一定要学会写字。 且不能垫底,至少要把同桌许青山比下去。 许哲送走了老少不一的学子,为了能激励他们学习,真是操碎了心。 “阿哲。”郭婶对许哲永远那么温柔。 许哲问道:“婶儿,你说。” “能不能让大牛?”郭婶有些不好意思。 许哲果断答应,“成,让大牛和小草明晚也来。” 她没打算让小草来的。 许哲向郭婶发出邀请,“婶儿,乾脆你也来。” 郭婶更吃惊了,“我?” 许家的家塾这么开放,她可听说过,某些大家族的家塾连旁支都不愿意收。 许哲叮嘱,“自带沙子,垫子和木棍。” 笔墨纸砚,桌椅凳子他们估计也捨不得买。 郭婶有这个觉悟,许哲为她感到高兴,瞧瞧阿爷,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青山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拿著帕子,一手端著盆子,面带微笑的喊著:“阿哲,快来洗脸。” 许哲看著灯火映照的巨大影子,现在去追郭婶,也不知来不来得急。 第39章 旧犁上门 美好的一天,从擦鼻涕开始。 “蹲下。”许薇轻轻的替二虎擦乾了鼻涕,蹦蹦跳跳去洗帕子。 二虎很是疑惑,他已经被三个人擦了鼻涕。 有的人关心,有的人嫌弃,他很明显感觉出来。 许哲满意的点头,鼻涕擦著擦著总会消失。 在乾净的环境里,人自然会变得乾净。 昨天晚上,他经受住许恶爸的威逼利诱,守住了作为老师的底线。 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学子中途退学。 为此,他不惜化身阿阿怪。 许青山一动手,他就阿……娘! “你走远点,某不想看见你。”学子许青山有了情绪,竟討厌起老师来。 许哲提醒他,“阿爷,给王村长先拨一架犁,今天你可能有点忙。” 许青山没太在意,春耕的时候,谁又不忙呢。 王村长扶著犁头,爱不释手,“许村长,以后有什么事儘管吩咐,我王魁定当竭力相报。” 王村的人扛著犁头,打鸡血衝进了自家田地。 贞观犁,果然非同凡响。 “老王,老王。”官道上,有人热情呼喊王魁村长。 这人王村长认识,隔壁肖村长,“何事啊?” 肖村长问道,“青山村免费旧犁换新犁,是真的吗?” 王村长一愣,他怎么知道消息的?他才刚把犁头搬回来。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许村长又不是傻子。” 王村长很是感激,別人的铁匠都告假了,硬生生抓回来的,哪儿能再给別人添乱。 谁来了,他都这样说,他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 “村长,是不是真的? “王村长说不是。” “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姓王的自己占了便宜,见不得別人好,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肖村长带著旧犁,直接来了青山村,“许村长,可否用旧犁换新犁?” 许青山很是疑惑,“王村长介绍的?” “没错,还请您行个方便。”肖村长借坡下驴,借了王村长的名头。 许青山心道,这老王头,真是不当人,自己偷著用不行,还大肆宣扬,“张敞。” “许叔,阿哲说了,把旧犁放在村口,这是號牌,明天来取新犁。”张敞掏出了一块木头牌子。 许青山看了號码,1號,他昨天晚上学过,因此认识。 “多谢许村长。”肖村长放下犁,领了號牌,高高兴兴离开。 没过多久,许青山明白了,为什么许哲会说今天有点忙。 號牌上的数字,超出了他的认知,“阿哲在干什么?” 张敞道,“阿哲在调醃鱼汁,刘聪发號牌,吴家小娘子在铁匠铺管著。” 许青山忽然感觉一阵凉颼颼的,有东西在拍打他。 號牌上有了两个符號,刘聪会不会三个、四个也会写,“你直接把人领过去吧,不用来找我。” 对面王村长也挺烦,今天村长们怎么跟苍蝇一样上门,“没有就是没有。” 他们离开不久后,又回来贬低他,“老王,你不厚道。” 有的离得远的,甚至钱,在他们村里住下来。 王村长问道,“你们都去换犁了?” “当然,许村长可跟你不一样。”村长们夸讚许村长,並踩了王村长。 王村长无言,许村长也太博爱了,他们村的铁匠能受得住。 ...... 吴勇將旧犁改装好后,把自己拾掇得乾乾净净,走出门,彻底傻眼。 一堆旧犁,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更离谱的是,巡逻一队的少年,正搬著犁进来。 “许青山,给我滚过来!”吴勇这一声吼,嚇了吴小芸一跳。 二虎从铁匠铺跑出来,“不要吼。” 吴勇忙和顏悦色道:“吴小娘子,我不是说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哲让我来登记犁的数量,给你们记公分。” 村里谁都知道,吴小芸和刘聪归许哲直属管辖。 只是他不知道,亲自调教的巡逻一队,替许哲干了两回大事啦。 吴勇招呼张敞,“让你爹把他那一火人叫来,我一个人干得完这些?” 张敞道:“我爹在耕田。” 吴小芸轻声道:“阿哲说,他们的田让其他人帮著耕,一天两个公分,有提成。” “算他有良心。”吴勇浑然没发现,刘聪以奇怪姿势离开校场。 刘聪来到许家报告,“哲哥,成了。” 许哲点了点头,用人要讲策略。 刘聪也可以登记,但派吴小芸,吴叔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一半。 许哲看他走路姿势不对,“你咋又挨打了。” 刘聪一顛一顛到灶膛,坐下半个屁股,添著柴火,“我家三个文盲嫉妒我,联合起来打我。” 別说,村里的小孩还真勇敢。 刘聪提议,“哲哥,下次领钱,是不是不能摁手印?” “当然。” 要是还让摁手印,他费心费力开家塾干什么,就是要让他们有紧迫感,把家塾过度成村塾。 “哼,下次发钱,有他们求著我的时候。” “聪啊,我劝你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刘聪有点狂妄,“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我少上交钱,他们都搞不清楚。” 还真是“孝顺”,许哲道:“这个想法可要不得,我阿爷刚被处罚的。” 莫非处罚阿爷力度不够,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刘聪委屈道,“我想要回我的工钱,这难道有错?” 这是眼红吴小芸,可吴小芸都把工钱上交给了吴婶。 还是许哲比较开明,立马就批了许蓉分钱的申请,只是她自己写错了名字,没领到钱而已。 “刘叔没给你?”许哲觉得,大人至少应该给孩子一点奖励。 刘聪哼了一声,“我赚了六十文,他给我一文,大牛都有五文。” 这是攀比起零钱来了,刘聪或许不知道,李暉那个紈絝给了大牛一角银子。 上交这么多,才五文,其实比例很低。 “今天晚上我就批评他们,怎么能这么打人,野蛮。”许哲表示,村里打孩子的风气必须纠正。 刘聪崇拜地望著许哲,“哲哥,我真应该早点跟你的,之前都是过的啥日子啊。” 哐当,厨房门被粗暴地推开,许蓉面无表情,“王村长找你。” 刘聪连忙解释,“蓉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在一队过的苦日子。” 张敞紧跟著走进厨房,“阿哲,吴叔有事找你。” “张敞阿兄,我......”刘聪实在没想,两任队长同时出现。 张敞打断刘聪,“我就问你,你在一队待满过一天?” 杀气四溢。 可怜刘三耳,连两个人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许哲虽然同情他,但好像自己也面临翻车的危险。 好兄弟,自求多福吧,许哲先往铁匠铺去了。 第40章 王村送鱼 铁匠铺的氛围很不对,六个壮汉拎著铁锤,个个面色铁青。 地上的旧犁拆得七七八八,吴小芸快步走了过来,“阿哲,有人想用坏犁换好犁。” 许哲悄悄鬆了一口气,“二虎,去家里把刘聪叫来。” 他还是决定,救一救刘聪。 吴勇义愤填膺,“阿哲,有人算计我们。” 那一部直犁破破烂烂,根本没有多少铁。 若是改造,村里还得亏钱。 刘火长怒道:“必须要揪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村子乾的?” 刘聪很快来到校场,吴勇问道,“记不记得谁送的?” 他对著烂犁查找一番,“哲哥,是7號,我没见过人。” 许哲当然不会只记號牌,不记旧犁。 巡逻一队將旧犁抬到村口,刘聪做完记號后,再抬来校场。 刘火长见张敞进来,“瓜怂,这样的犁也收,记不记得是谁?” 张敞摇头,他直接发的號牌,没记人名。 刘火长当即就要给些爱的教育。 许哲挡在张敞面前,“他们也是第一次收犁,我没有说清楚,不怪他们。” 刘聪咬牙,“他一定会来领新犁,咱们能抓住他。” 吴勇摇头道:“他不认,我们拿他怎么办?” “这犁放著不动,他有多少铁,咱们就给他造多大的犁。”许哲打算做一个小犁。 吴勇吹鬍子瞪眼,“你说得轻巧,这点铁根本造不了。” 许哲当然知道,东西越小越需要巧技,难度更大。 “吴叔,这可关係到咱们村的声誉。” 吴勇沉思片刻,吩咐道:“別愣著,你们继续拆,我再做一个小的模子。” 他们將坏犁拖到一边,其他的犁都正常,只有一个黑了心的。 刘聪微笑著掏出手帕,替二虎擦了擦脸,这一次他没有半分嫌弃。 幸亏二虎前来喊他,才脱离了两个队长的魔爪。 二虎嗡声道:“才擦的。” 他看了眼刘聪的手帕,没有黑。 “哲哥,等等我。”刘聪將手帕揣进兜里,尷尬地朝著许哲追了过去。 许哲来到村口,王村长带著王二正一脸微笑等待著。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兴师问罪。 王村长解释,“许郎君,那些人真不是我叫来的,我怎么会给你们添麻烦。” 许哲心道,这麻烦,还必须是他添的。 吴勇刚才在校场,都想要锤人了,著实有点嚇人, 许哲害怕吴勇撂挑子,锅还得外人来背,“王村长,你也是为了乡里乡亲好,我们不怪你。” “不是。”王村长急道:“真不是我。” 许哲坚持,“王村长做好事不留名,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王村长真是百口莫辩,但许哲没有怪他,让他放了心,“王二。” 王二提著竹篓,掀开了盖子,“许郎君,这里有两尾鲜鱼,还请收下。” 许哲可不吃衣炮弹,虽然他现在正需要鱼,“王村长,使不得,您还是拿回去吧。” “许郎君,託了你们村的福,不少村长住在我们村,赚了点小钱。” 王二连连点头,他们家就入住了两位。 许哲愕然,旧犁换新犁,咋还衍生出旅游业。 哎,这本应该是青山村的生意。 算了,村里有秘密,便宜他们。 许哲往篓里仔细瞧了瞧,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鱼。 看著金红斑纹的卖相,就知道很名贵,这就拿得有些烫手了。 许哲吩咐:“张队长,告诉那些村长,等两天一起领新犁。若是有人等不及,就把旧犁还给他们。” 王村长二人瞬间心领神会,“许郎君仁义。” 许哲接过竹篓,“鱼我就收下了,烦请你们通知各位村长,就等两天。 若是两天后还没有改好,我们用官府的这批犁先行垫付。” 王村长心里咯噔,官府的犁都能隨便动用,“许郎君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二人走后,张敞不解的问:“犁都拆了,若是他们要旧犁怎么办?” 许哲道:“不会有人要旧犁的,他们见识了咱们村的耕种速度,等两天完全是值得的。” “如果吴叔没有完成,咱们真拿官府的犁给他们?” “你要相信吴叔。”许哲竭力给张敞解惑,但这个问题不能讲。 褚县令没来催犁,一来想让他们村优先使用。 二来,估计也不相信一个村能造出多少犁来。 许哲可是县令弟子,处置这批犁,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张队长,这些天辛苦一些,盐的秘密一定要守住。” 张敞郑重拱手,“诺。” 许哲吩咐刘聪,“让大牛和二虎来我家。” 他回了家,把两尾鱼放进了水缸。 没过多久,大牛和二虎来了,二人为了爭夺谁先进门,挤来挤去。 许哲无语道:“我家的门只够一个人进?” 刘聪在背后推了二人一把,他们才进来。 “一人拿根筷子,尝尝。”许哲指了指桌上的三个罈子。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三坛配方不一样的醃鱼汁。 许哲不清楚唐人的口味,再给两个劣等试吃员最后一次机会。 大牛沾了汁,放进嘴里品尝,二虎紧隨其后。 当他们要沾第二坛时,许哲淡淡道:“换筷,评价。” 大牛思索,“很咸。” 二虎皱著眉头,“不好吃。” 二人换了一根筷子,继续品尝。 “也很咸。” “也不好吃。” 许哲捏紧了拳头,冷声道:“换筷!” “还是咸。” “还是不好吃。” 许哲怒喝道:“给我滚!” 他不知道咸,他不知道不好吃。 正常人听醃鱼汁的名字就知道,还用尝! 怪他自己,还给大牛和二虎机会,纯气人。 见许哲抄起了勺子,他们跑出了厨房。 二虎一把抓住大牛的手,不善的看著他。 大牛指了指二虎的鼻子,“你流鼻涕了。” 二虎看他手里有帕子,才鬆了手,“不要你擦。” 大牛气道:“他们都能擦,为什么我不行?” 二虎道:“他们不打我,你打我!” “你埋汰!”大牛拿著帕子往自己脸上抹了一圈,隨后回了家。 二虎呆呆站在院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1章 我不要这个字 李柔从田里回来,看著呆愣的二虎,掏出手绢替他擦了鼻涕,“二虎,怎么了?” 许蓉看著他这样子,有了猜想,“是不是大牛乾的,我找他去。” “不是。”二虎看向李柔,“我想要块手帕,自己擦鼻涕。” 母女三人对视一眼,天啊,二虎竟然要自己擦鼻涕。 每个人掏出了一块手帕给他,李柔道:“拿著,用了记得换著洗,阿哲呢?” 二虎指了指厨房,“生气了。” 许哲一直和和气气,从来没有生气过。 三人仔细瞅了瞅,见他面色平和,也没掛脸。 李柔问道,“二虎惹你生气了?” 许哲早就消了气,“我让大牛和二虎尝醃鱼汁,一个说咸,一个说不好吃。” 李柔微笑道:“你找谁不好,找他们,我替你尝尝。” 她取了筷子沾上汁,抿了抿。 许薇凑过来,“阿娘,我也要。” 李柔另取了一根筷子沾汁,许薇舔了舔,苦著脸,“不好吃。” 得,又是一个二虎。 许哲有些诧异,李柔知道不乾净的筷子不能重复使用。 她尝了所有的罈子,“这坛微苦,这坛有咸鲜,这坛有回甘,应该都能用,醃鱼后再品鱼的味道。” 许哲竖起了大拇指,“阿娘厉害。” 不能用的,他早就淘汰掉,李柔跟他的感觉一样。 “你准备让谁去买鱼?” 许哲道:“不用,家里有鱼。” 许薇踮起脚朝水缸里看,“鱼,鱼。” 李柔道:“赤鳞鱨,这可不便宜,哪儿来的?” “王家村村长送的。” 李柔来青山村定居十年了,王村长这是第一次往青山村送礼。 许哲问道:“阿爷和二虎呢?” 李柔回道:“二虎在院子里,你阿耶还在耕田。给他留好饭,不用等他。” 许哲扶额,看来真是处罚阿爷的力度不够,他又要犯错误: “阿娘,他这是想用体力劳动躲避脑力学习。” “咱们要是答应了,以后村里有样学样,你看。” 李柔顺著许哲的目光,看见许蓉正若有所思,显然得到了启发。 许蓉怒瞪许哲,“阿娘,我可好好的在这里。” 李柔一脸怒容,“二虎,去喊许大將军回来。” 二虎茫然,“谁。” 李柔解释,“你三叔。” 二虎隔得老远就喊,“许大將军,快回家。” 许青山坐在田埂上,再次一脸黑脸,“瞎喊什么?” 二虎可没有升级,看见许青山不动,一直喊个不停。 他这才拍拍屁股,在二虎的监视下,往家里走。 许青山洗手后坐在餐桌旁,“我多耕点田,你们以后轻鬆些,都说了,不用叫我。” “阿爷骗人,阿爷不想读书。”许薇无情点破了许青山的藉口。 晚饭过后,家塾照常开始,没有人员缺席。 许哲宣布:“从今天开始,郭婶,大牛,小草,刘宇,加入许家家塾。” 刘聪站了起来,诧异地看著身后的刘宇,“你怎么来了?” “就许你学,我难道不能学?”刘宇白了他一眼。 许哲劝刘聪要收敛,他非不听。 他总不能明明白白说,刘宇就藏在他们周围。 刘宇要求加入家塾,他当然同意。 刘家老大跟老二,爭夺签字大权,兄弟鬩墙。 许哲感嘆,学习的动力这不就来了。 他看向刘毅: “刘火长,我得批评你,你教育孩子,也不能影响他们的工作。” “以后再让我发现,小心扣公分。” 院子外不知是谁问道:“揪耳朵算不算?” 许哲答道,“只要不聋就不影响。” 孩子们捂住耳朵,警惕地看著周围。 耳朵揪多了,会耙吧! 许哲继续上课: “我们今日的学习目標,学会数自己名字有多少笔划。” “不会数字的,可以找之前的学子请教。” 许哲降低了难度,笔划、数字结合起来,不分上下节课,多了一刻钟的学习时间。 他跟李柔分开在沙子上写下学子的名字。 “阿爷,为什么我名字这么多画?”许蓉最想学会写名字,从根源上抱怨。 许薇苦著脸,“我也是。” “都是你阿娘取的,別问我。”中排许青山嘀咕,他三个字,找谁说理去。 李柔站在两姐妹面前,“有意见?” 许蓉是懂的,“阿娘取的好。” 孙监察照著名字模仿,“青山,你看我这笔写得怎么样?” 许青山挪动旁边油灯查看,横折勾,相当像了。 孙监察满意的继续临摹,许青山赶紧拿起木棍画起来。 许哲欣慰地点了点头,学子间的激励能让人快速成长。 郭婶和小草很安静,李柔帮扶她们,不用他担心。 大牛有些得意,“还好我的字少。” 许哲给他们降低难度,没有写姓。 看他这么高兴,添上一个郭字,大牛立马变脸。 二虎在前排回应,“我的更少。” 许哲默默在最前面写下了言午许。 二虎直直盯著这个字,伸手擦掉,“我不要这个字。” 大牛抬头看了眼,有学有样,“我也不要这个字。” 姓都不要了! 二虎还觉得不够满意,“这个字我也不要。” 看著仅剩的一个最简单的字,二虎满意了。 许哲觉得,这个字真可以代指他。 大牛又瞅了瞅,也擦掉一个字。 最后这个字,就没有人不喜欢的。 “大”被贾婉抓住,“阿娘,哲哥说了,不让打。” 贾婉手脚麻利,揪住了右耳。 “大”哎哟一声惨叫。 许哲提醒郭婶,“其实可以告假的,不信您问许队长。” 许蓉正在向吴小芸请教,回头看了一字队员,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微微一笑道:“婶儿,我们二队不缺人值守,可以告假。” 孙小舟回过头来,“我可以帮大牛阿兄餵马。” 小舟还是太小,其实叫大阿兄,也没什么毛病。 大牛呼叫,“哲哥,快帮我写回来。” 许哲踱步走到了前排,写了不要,他才不会写第二遍。 大牛求助刘聪,“帮帮我。” “我也不会。”刘聪在许哲的鞭策下,吴小芸的指导下,才写会了自己的名字,差得远呢。 “二”多自觉,乌龟模式启动。 “大”还在无谓挣扎。 今日的教学任务,除了一字成员让人无语,其他学子都表现优秀。 许哲宣布散学。 “疼疼疼。” 也不知哪些人被拧了耳朵,绝对不止一个人在叫唤。 第42章 大虎接二虎 揪耳朵一点都不疼,不明白为什么叫得这么惨。 这是二虎的感悟,他不懂,揪和拧,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动作。 忙碌的一天,从擦鼻涕开始。 这一次,二虎自己擦了鼻涕。 许哲没想到帮助疗法,这么快就奏效了。 在李柔的帮助下,许哲成功將两条鱼丟进了醃坛,接下来就是等待入味,然后风乾。 今日的主要工作,开垄挖沟。 许青山主管翻地、平地的集体工作。 许家田地里,李柔、二虎、许蓉成了主力。 留下二虎是对的,他有一股专注劲儿,一垄沟打到底,才歇息片刻。 许哲是挖两锄,歇一会儿,遭到了许蓉的强烈鄙视。 背篓里装著饼和水,许哲连煮饭的藉口都找不到。 李柔很是宽容,“累了就去歇会儿,如果挖不动,就跟薇薇一起捡石头。” 但捡石头也不是个轻鬆的活计。 许哲看著许薇撒欢的在田里跑,他捂著腰,慢吞吞的行走。 弯腰弯久了,也累。 李柔盯了他两眼,贫农家的孩子,骗鬼! “二虎,二虎。”大路上有人在喊。 许哲看过去,是一个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 二虎抬起头,“阿兄。” 李柔道:“去吧。” 二虎放下锄头,跑了过去。 来人掏出帕子,准备替二虎擦掉汗水。 二虎躲了躲,掏出帕子自己擦了一把,“我有。” “你乱跑什么,我回村问了阿翁,才知你来了三叔家。” 他拉著二虎来到李柔面前,扯著二虎就下跪磕头。 李柔看著大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三婶,二虎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二虎懂事,你看他,干活比我都利索,大虎,你不怪我们?” 大虎自嘲的笑了,“我还得多谢您。” 许青水流放之后,找他要工钱的人没有了,打骂他的人变少了。 大虎神色复杂的看了许哲两眼,“三婶,我带二虎回去了。” 二虎被拉著,一步三回头。 许蓉道,“阿娘,把二虎留下吧。” 许薇也求情,“留下他吧。” “大虎,等一等。”李柔追了过去,“人是你三叔带回来的,他在那边,你得跟他说。” 许哲对李柔的做法很是赞同,二虎的去留,他们不適合决定。 二虎回来后,拿著锄头,挖得更快了。 许哲决定掺上一手,“阿娘,我过去看看。” 许青山站在田垄上,脸色难看,见许哲过来,二人默契的不再说话。 搞得他又像是听小话的,许哲开门见山道:“阿爷,我不能听么?” 许青山沉声道:“你大伯想要卖掉涇阳县的宅子。” 许太公之前说,涇阳县的宅子属於许青松,卖宅子没毛病啊。 许哲道,“那得恭喜大伯,他仕途有著落了?” 许青山怒道,“有个屁的著落,他要卖了宅子去疏通打点。” 听说过做生意压上全部身家的,原来当官的也会。 这让他当上了官,打算捞多少,才能填回亏空。 许家这是要出一个大贪官啊,且皇位上还坐著大唐最英武的皇帝。 上次许哲攛掇许青松分户没有成功,看来还得再来一回。 这么大个炸雷,青山村小门小户可接不住。 许哲略微思量道:“阿爷,你们想要阻止他?” “他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可他住回老宅,让大虎和二虎怎么办?”许青山心忧两个侄子。 看来许青山还是没有抓住重点,宅子什么的,並没有那么重要。 跟许青松划清界限,才是迫在眉睫的。 许哲道,“二虎就算回去,也阻止不了他们,你们得尊重二虎的意见。” “我就怕阿爷回来会生事。”自家阿爷什么人,大虎最清楚。 许哲笑了笑,“那你完全不用担心。” 能送走他一次,必然可以送走第二次。 许青山不忍心二虎再回去挨饿,“大虎,你放心,我有一口吃的,就饿不著二虎。” 大虎一个人走了,临走时候,叮嘱了二虎好长时间。 “阿爷,大虎在县里做什么?” “当木工学徒。” “我们村需要木工的。”除了厨子、铁匠,许哲觉得村里什么都缺。 许青山听不得许哲说大话: “你以为你那个公分留得住人,就村里人陪著你玩,赶紧去帮你阿娘,別在这里躲懒。” 许哲可不是在躲懒,他在思考更长远的计划。 许青山有些看不起人,过家家?他还非得把公分的信誉做起来不可。 “许村长,许村长。”一堆考察村长在张敞的追赶下,来到了他们面前。 “阿哲,他们硬闯。” 十几个人,张敞他们挡了这个,跑了那个,確实拦不住。 王村长在后面气喘吁吁跟上来,“许郎君,他们不信,非要当面问清楚。” 肖村长质问,“许村长,你给个准话,新犁还能不能换?” 许青山看著他,一头雾水,他明明住在村里,咋跟个局外人似的。 有人在煽风点火,许哲打量著老少不一的村长们: “亏王村长苦口婆心替你们说清,我们才同意以旧换新,你们就这么不相信他?” 各位村长一愣,王村长说情? 他们之前见的,莫不是假的王魁。 许哲决定挺一挺王村长,“王村长的意思,就是我们村的意思,这位村长,你要退旧犁?” 肖村长领著一號牌,有些著急,“不是退旧犁,只是想要个准话。” 许哲沉声道:“后日清晨,一起在村口领新犁,有没有问题?” 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扛个旧犁回去,妥妥的闹笑话。 没人反对,他们陆陆续续离开。 许哲看向王村长,“麻烦您后日来做个见证。” “许郎君放心,我必到。” 王村长刚走到官道,有人围上来恭维他,想要攀交情。 许郎君真是太抬举他王魁了,他有些感动。 张敞问道,“阿哲,是不是那个人?” 许哲目光一凛,“后天就知道了,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张敞捂了捂耳朵,“我们巡逻一队都想加入家塾。” 许哲立即点头,“当然可以。” 看看,村里人的觉悟老高啦,何愁不能振兴。 第43章 学习的方法 “阿哲,阿哲。” 村里的叔婶,人人都变成了郭婶,温言软语喊著他。 昨天大牛一家加入了家塾,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许哲知道他们会眼馋,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都给自家男丁报了名,女孩一个都没有,更没有给自己报名的。 “要不都来?”许哲打算打包,但他们乾笑著,只愿意送男丁。 就算只来男丁,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压根不能办学。 他们还都打听好了流程,一个个拎著沙子,棍子,草甸,但没有地方放。 李柔和许哲面带忧虑,学子们却乐开了。 许青山提议道:“柔娘,人太多了,让孩子们学吧。”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长辈,积极地把机会让给后辈。 他现在看透了许哲,直接走李柔的路线。 许哲一眼看透了他,“阿爷,不差你一个。” 许青山提议失败,许蓉接著道:“不如轮流学。” 她也是好样的,眼珠子一转,想出了绝妙的办法。 许青山连忙附和,“阿蓉这个办法好。” 上一天,轮十天,能不好么? 既然是討论,不能听信片面之言。 许哲先向孙监察询问了意见,他提出了比较中肯的建议: “农忙之时,可以戌时分刻来;农閒之后,可以白天在校场学。” 许家父女不可置信的看著孙监察,感觉到了背叛。 许哲感慨,让张敞他们说閒话的策略是对的。 孙监察是真的爱上了学习,並决定把同桌许青山比下去。 许青山断然否定:“不行,这么安排,柔娘和阿哲可受不了。” 他哄得了李柔,哄不了许哲,名为关心,实为逃学。 孙监察的建议值得参考,却不够完美。 本来就是零基础,每天上一刻钟,跟不上没有区別。 许哲决定问问自己的左膀右臂,“吴小娘子,你有什么建议?” 吴小芸小声道:“我不知道。” 刘聪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我有办法。” 许哲很是讚赏,不愧是他挖墙脚得来的干將,关键时刻勇於任事,“你说。” 刘聪道:“我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学会了乘法表,你们想不想学我的方法。” 人们窃窃私语,刘三耳,恐怖如斯。 他的方法有些魔怔,许哲不確定其他人受不受得住,“不太好吧。” “阿哲,让他教,越快越好。” 村里的大人在院外表示支持,刘聪的进步,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先前还跟大牛瞎混,这才多久,就会写字算帐。 谁不想自家的小子有出息呢。 许哲觉得这个方法有些不人道,他还是觉得建一个村塾,慢慢教比较好。 但贫穷的物质,赶不上他们追求知识的渴望。 “阿哲,刘聪的办法可行,就从我家开始。”感受最深的,非郭婶莫属。 大牛和刘聪一直玩打仗游戏,现在刘聪小大人模样,大牛还在打仗。 他为了少写字,甚至姓都不要,怎能不让郭婶生气。 许哲没表態,刘聪自告奋勇,“没问题,明天我就去您家,准备好炭笔。” 大牛颇为感动,不愧是好兄弟。 “刘聪,我家第二个。” 不多时,他们自动排好了队。 许哲看著热火朝天的人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聪道:“哲哥,你家要不要画上?” 许哲看著他微红的双耳,摇了摇头。 许家人有他和李柔教导,完全没必要在墙上画上乘法表。 刘聪家的墙壁上,並不好看。 许哲问道:“谁去教他们呢?” “我和芸姐分开教。”刘聪真是好样的,都没把许哲算上。 吴小芸紧跟著点头。 许哲愿意放权,比起教学生,他还是更愿意研究美食。 今天这节课,没有教什么知识,却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 至於计划的效果,就只有交给时间。 …… 次日,许哲將坛中的咸鱼捞起来,闻了闻,味道尚可。 许薇眼巴巴望著,“阿兄,能吃么?” “还不能吃,等风乾以后,蒸熟了才能吃。”他用杆子,將咸鱼掛在樑上。 李柔鑑於他昨天在田里的拉胯表现,安排他和许薇留守家里。 许哲铲完马粪,扫完地,碰见刘聪往郭家走。 “哲哥,你来帮我看著点。” 他手里拿著加法和乘法表,许哲交给吴小芸的那份,后来又转给了他。 郭婶和小草去了田间,家里只剩大牛。 大牛將他们迎了进去,让刘聪画在牌位后的墙壁上。 许哲瞠目结舌,学习的时候,让已故的父亲监督,“要不换一面墙?” 大牛道:“不用,这里光线好。” 他抱著牌位,刘聪爬上木桌,拿著炭笔开始涂鸦。 许哲担心他画歪掉,替他找了一根竹竿。 其实將格子画整齐后,也没有那么难看。 刘聪画完之后,拿起竹竿,点著墙壁,教大牛念口诀。 看大牛的样子,想要学会,估计少不了面壁。 刘聪一开始耐心十足,渐渐的开始咆哮,最后颓然,“哲哥,要不你来教大牛。” 许哲握了握拳头,“加油。” 许薇在后面举起小拳头,“加油。” 兄妹二人跑出了门,留下耳红兄弟独处。 许哲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毕竟是刘聪自己揽的活计,再苦再累都得自个完成。 他还要往田里送粥,谁也不是閒人。 临近中午,刘聪一脸灰败的来了许家。 面壁学习法,在大牛这里遭遇了巨大打击。 许哲给他倒了一碗水,“別灰心,你要是连大牛都能教会,村里人谁还教不会呢。” 这碗鸡汤,刘聪不喝,“你能把二虎教会?” 他竟然反向將军,二虎確实比大牛更难教一些。 许哲思考片刻,“我觉得吴小芸能把二虎教会。” 刘聪道:“不可能。” “大”和“二”是村里的超级困难户,许哲觉得有必要下点血本: “谁先教会大牛和二虎,我奖励他一百文,直接发放到个人手里。” 刘聪端起水,一饮而尽,斗志满满的朝外走。 许哲问道,“你去哪儿?” “我再给大牛床边画一张。” 许哲牵了牵嘴角,就算李柔同意,他也不会去跟大牛挤一屋了。 一觉醒来,墙上不是美女偶像,而是九九乘法表,想想都恐怖。 第44章 真假七號 大牛有没有做噩梦,许哲不得而知。 但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好兄弟刘聪一直跟在他身边碎碎念。 刘婶端了粟米去郭家,看著份量不少。 许哲还没住进郭家,刘聪先住上了。 郭婶看许哲的眼神中带著歉疚,她最在意的还是阿哲。 许哲是不在意的,他反而佩服刘聪。 为了一百文,当起了住家教师,充分发挥了吃苦耐劳的精神。 与他一比,吴小芸就像一股清流。 她依旧来许家半个时辰,不光教导二虎,还帮著许家姐妹。 一边是咆哮,一边是温言软语,对比强烈。 许哲不好评价优劣,最后以两位学子的成绩定胜负。 到了交犁的日子,村口此时正是剑拔弩张。 铁匠铺的壮汉们拎著铁锤等工具,神色严肃,仿佛下一刻,就要锤人。 有心套近乎的村长们硬生生止住脚步,热切地看著一排新犁。 王村长有些站立难安,青山村的铁匠那一日对他很不友好。 今日,甚至有些憎恶。 等他看到许哲,连忙迎了上去,“许郎君,你可算来了。” 许哲疑惑,“王村长,你很热么?” 王村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热。” 有村长搞不清状况,“许村长呢,他怎么不来?” 许青山怎么会主动往吴勇面前凑,他现在最爱的,就是耕田。 甚至耕到天黑都不回家,总有人叫他许大將军,才肯回去。 府兵们很是佩服,自家队头志向远大,“早晚”都能当大將军。 许哲拱手道:“家父有要事处理,由我为大家分犁,请大家把號牌拿出来。” 號码牌上的符號,他们都不认识,只当是一种特殊的標记。 张火长衝过去,揪住七號村长的衣领,將他拉出了人群。 七號村长是个老者,瘦削的身子,哪里是张火长的对手,被拉了一个踉蹌。 许哲道:“张叔,鬆开,我们村是讲理的。” 张火长这一举动,不仅当事人发懵,村长们都面面相覷。 张火长鬆手后,七號村长整理了衣裳,“许郎君,这是干什么?” 眾人这下明白,许哲才是话事人。 许哲吩咐道:“把新犁抬上来。” 七號村长很愤怒,“你们许家村欺人太甚!” 这架犁,只有正常犁的三分之一大小,像个小孩的玩物。 眾村长完全找不著北,旧犁换这样的新犁,不是耍他们吗。 肖村长急忙道:“许郎君,这?” 许哲指了指一堆正常的犁,“你们的犁在那边。” 他们这才放鬆下来,又把目光投向了七號村长。 七號村长道:“我不要新犁了,把旧犁还给我。” 刘火长很愤怒,“你要旧犁?” 如果他们大意,直接把犁拆了,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他將旧犁丟在七號村长面前,“看看,这就是你的犁。” 破破烂烂的旧犁,一下子让真相大白。 王村长最是激动,“杜诚,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拿烂犁骗好犁。” “这不是我的犁,我拿的是好犁。”杜诚还在狡辩。 吴勇指了指旧犁上的数字七,“你看看,是不是跟你手里的號牌一致。” 原来发號牌是这个意思,青山村真是谨慎。 杜诚竟是这样的奸猾小人,这下无所遁形了。 “这不是我的號牌,我拿的不是这个图案。”杜诚仔细看著手里的號牌,跟他拿的时候不一样。 本以为找出了奸人,没想到这人还知道调换號牌。 如果刘聪能写这些村长的名字,哪有这些事,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许哲默默为刘聪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又对杜诚道:“你与何人换的號牌?” “我没有跟谁换,號牌一直在我身上。” 许哲正要说话,杜诚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那图案一个圈,还有一个尾巴。” 他著急的去翻村长们手里的號牌,死死拽住了一人,“这个號牌是我的,是你换了!” 九號村长扯回號牌,“我何时换了你的牌子,休要污衊人。” 二人吵著吵著,还动手拉扯起来。 铁匠铺眾人的火气忽然消失了,他们来抓七號,怎么变成真假七號互殴。 “许郎君,是他。” “许郎君,他在乱咬人。” 许哲示意张火长將他们分开,有人控制不住,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提醒杜诚,“在一个有序的队列中,想知道自己的位置,找找你的前后。” 杜诚只听懂了前后,“前面没有人,后面是赵村长。” 赵村长举著手里的號牌,“杜村长,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杜诚摇头,並不是他的號牌。 许哲从赵村长手里拿过號牌,倒了位置,“你再看看。” 杜诚喃喃道:“你们怎么写两个一样的號牌。” 手写的倒6和9还是有区別的,6画的圆些,9稍微瘪些。 但在杜诚眼里,长得一模一样。 “別乱说,6和9,完全是两个数字,你从一开始就拿倒了。”许哲自己写的號牌,怎么会不清楚。 杜诚恍然,“赵阳,难怪你要追出来,邀请我去你们村住。” 眾人鄙视的目光转移到了赵阳身上,王村长痛心疾首,“赵阳,你这个卑鄙小人。” 赵阳沉声道:“许郎君,这事与你们村无关,切莫听信他一面之词。” 瞧他的体格,像个能打的,王村长不敢多言,其他人默默远离他。 唯有杜诚哀求,“许郎君,你要为我做主啊。” 许哲只能说,赵阳胆挺肥,还敢威胁。 张火长他们紧拽著武器,全都看向许哲,只待一声令下,就要痛殴赵阳。 许哲冷声道:“扛著你的烂犁,滚。” “滚吧,滚吧。” 在村长们吆喝下,赵阳灰溜溜跑了。 张火长不忿,“就这么放过他,至少打他一顿。” 许哲道,“別老是打打杀杀的,咱们要以理服人。” 村长们搬著犁,欢天喜地的离开。 杜诚感激涕零,“许郎君,多谢了。” 王魁感觉到了压力,这是来了个竞爭对手。 许哲对著王魁道,“过段时间,把旧犁都搬来,还是免费替换。” 王魁感慨,许郎君对他真是恩重如山,“我现在就能搬来。” 他浑然没发现,身后的铁匠目光如刀。 许哲真怕他走不出村子,“我们村的铁匠要休息,您还是再等等吧。” 王魁这才离开,並带走了铁匠们的怨恨。 第45章 「得」月楼 “造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白白浪费力气。”吴勇对小犁看不上眼。 这袖珍的犁,耗费吴勇很大的力气,它今日並没有起到作用。 许哲提了提犁,“这架犁有大用。” 在皇宫里摆上这么一架,既不占地方,又能彰显重农的政策,还能让皇子体会到春耕的艰辛。 许哲觉得,当今陛下是有这个魄力的。 吴勇道:“你们父子,不会再追我了吧。” 许哲这次真放他离开,“不仅不追回来,我还得派人送您去,张敞,你们几个谁驾马车,送吴叔去得月楼。” 吴叔反倒有些不自在,“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那可不行,必须送到,张叔,你们去不去?”许哲坚持,並询问其他铁匠。 张火长五人连连后退,此时敢表態,不出片刻就会传遍村里,晚上还要不要回家。 “张敞,你不能去送。”张火长不仅严於律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准。 当许哲看向巡逻一队的其他成员,他们全都默默后退。 他不禁有些欣慰,看来村子只有一个“瓢”,风气还没坏。 “你们都不去,那只有我去送了。” “不行。”刘护卫从人群后面冒了出来,率先反对。 许哲咬牙,上次就是他搅局,才让他没去成,这次又来,“那你去?” 刘护卫支支吾吾,吴叔解围道,“我又不是没有腿,要你们送?” 他不提腿还好,一提,就连刘火长都跳出来赞同,“老吴,就让刘家小子送你。” 刘宇道:“张敞,我们一起去。” 许哲真是佩服,刘宇还会现学现用,上一次张火长也是背锅一起背。 张敞拒绝道:“我一个队长,岂能擅离职守。” 这个队长,还是刘宇让的,他现在倒是神气起来。 刘宇跑到附近的马厩,扯了几根马毛回来: “周济、常胜、杨一林、陈安,是兄弟就抓鬮,谁短谁去。” 许哲汗顏,谁短谁去,对得月楼不太尊重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一队成员凑了过去,张敞瞅了张火长两眼,也果断围了上去。 真是好兄弟,这样的好事,还互相谦让。 许哲道:“马毛放刘宇手里不公平,我来拿。” “不需要。”刘宇断然拒绝,在校场躲藏过程中,彻底见识了许哲的手段。 他敢肯定,只要许哲来操作,必然是他的马毛最短。 “我来吧。”张火长自告奋勇,遭到了同款鄙视。 刘宇將马毛交到吴勇手里,“吴叔,你来。” 吴勇看了两眼许哲,確定跟许青山同款的黑心,这是想让他放弃休息。 “来,抽。” 刘宇不负眾望,抽到了短毛,天生就是干护卫的料。 一队成员麻利的套上板车,铁匠五人將吴叔拥回铁匠铺拾掇,他们很快在村口匯合。 整个过程,硬是让他们弄成了娶亲的样子。 许哲问道,“吴叔,去几天?” 吴勇面无表情,“三天,休想再叫我回来,我都累了十多天了,你们父子要点脸。” 还真是要三天三夜,三更半夜。 许哲行了叉手礼,“吴叔,我替阿爷替您赔个不是。” “哼,他自己不来,要你当好人。”吴勇对许青山怨念颇深。 许哲赶紧四下看了看,还好许青山迷上了耕田。 他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吴勇,“吴叔,这是给你的奖赏,不多,咱就別去攀魁娘子了,降点级。” 吴勇一刻都不想留,“刘宇,出发。” 刘宇一手半遮面,一手拉著韁绳,听著后面一声喊,差点摔下马车。 许哲热情欢送,“吴叔,刘宇,去得月楼玩得开心啊。” 周济为兄弟抱打不平,“阿哲,刘宇是送吴叔去得月楼。” “刘宇,送吴叔去得月楼,玩得开心啊。”许哲虚心纳諫,换了说辞,转头问他们,“这样对不对?” 五个人皮笑肉不笑,默默离许哲远了些。 又一次错过体验大唐生活的机会,许哲这个年纪,能干什么呢,他只是想单纯见识一下罢了。 偏刘护卫屡次坏他的好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哲也就喊两嗓子,才不会跟村里这些长舌们一般跌份。 好几个婶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替吴叔隱瞒,一个字都没有说。 男人,必须要保密。 路过大牛家,刘聪正在陪大牛面壁。 快两天了,还在三四十二,进度確实有些慢。 刘聪问道,“哲哥,发生了什么事?” “你兄长去得月楼......”许哲还没说完,这小子双眼都放了光。 他扔下竹竿吩咐道:“大牛,你先自己学。” 他迅速窜出屋子,从许哲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风。 “送吴叔。”许哲嘆了一口气,怎么毛毛躁躁的,他话都还没说话,人就跑了。 “阿爷,阿娘,我兄长去得月楼了。”老远都听到刘聪的喊声,许哲竟第一次知道,他也是大嗓门。 大牛可怜兮兮走出来,“我不要刘聪教了,我要跟二虎换。” 三耳人才走,大牛就不面壁了,太没有毅力。 “大牛,你得跟婶儿说啊,我做不了主的。”许哲可太清楚郭婶望子成龙的心情。 大牛道:“我娘最疼你,你跟她讲,她一定会答应的。” 多可怜的孩子,都有了黑眼圈,许哲决定帮他说说好话。 “等婶儿回来,我替你讲讲。” 看来,还是温柔教学法討人喜欢。 ...... 刘护卫走在村里的路上,人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许哲见他这么晚回来,忍不住怀疑,“你不会?” 刘护卫怒瞪著他,“吴叔根本不知道路,我们在县里逛了半天。” 得月楼的常客,怎么连路都不认识,难道吴叔是路痴。 许哲道:“你们两张嘴,不知道问路?” 刘护卫气道:“问了,根本就没有得月楼,是月楼,晚上才开门。” 这个名字,这个开门时间,才对了嘛。 “得”和“”都分不清楚,吴勇也该上扫盲班,绝不姑息。 这样看来,刘护卫还是清白的。 许哲道:“今天记你两个公分,回吧。” “阿哲,你不会乱说了吧?” “怎么可能,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许哲只是告诉刘聪,刘宇去执行任务,让刘家人不要担心,这是好意。 刘宇將信將疑,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一声大吼。 “跪下。” 迎面走来的,是怒火冲冲的阿爷阿娘,幸灾乐祸的弟弟。 许哲,你敢说,没乱说! 第46章 醃鱼试吃 事实证明,许哲真的没有乱说。 只是刘聪太过急切,听话听一半。 青山村的大人,在许哲的教育下,变得很文明。 只是拧耳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打是亲,骂是爱,刘家一对红耳兄弟最后还是挤一个被窝。 一人一头,一个左侧臥,一个右侧臥,背靠背。 刘宇问道,“你是不是被阿哲利用了?” “你再敢乱说哲哥,我就不认你当兄长。” 哲哥给他发钱,而他们,只会收走他的钱。 刘宇无奈的嘆了口气,他可知道,许哲拜了县令为师。 他怕许哲跑了,才阻止他去县里。 这点风言风语,不算什么。 因为这件事,阿娘打算给他寻一门亲事,烦。 ...... 许哲打算履行承诺,替大牛求求情。 可看到大牛家堂屋的情况,生生止住了脚步。 刘聪今夜没来,郭婶亲自教导大牛。 她拿著竹竿,一行一行指著,“读给你阿爷听听。” 当时在这面墙画表的时候,许哲表示反对,大牛不听。 现在来自地府的父亲都在关心大牛的学习,瘮人。 “四七。” 许哲讶然看著离得远远的小草,她竟然念出了答案,“二十八。” 许哲招呼,“小草,你出来一下。” 郭婶看小草愣神,催促道:“你阿哲兄长叫你,还不快去。” 大牛转过头来,目光中带著希冀。 许哲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带著小草回了许家,“吴小娘子,你来考考小草。” 吴小芸带的学生挺多,她略显忙乱,却从不生气。 许哲没想到,许薇的跟班,大牛的添头,已经能背到五开头的乘法。 他看了两眼心不在焉的许薇,不禁替她感到发愁。 成天仰著个脖子,都不知道疼的,生怕樑上的咸鱼跑掉。 万幸的是,明天就可以拿下来试吃。 孙监察今日板著个脸,连跟同桌较劲的兴致都没有,直勾勾盯著许哲: “库房里少了一贯钱,我没有签字。” 许哲倒是挺惊讶,现在这么忙,他还天天盘库,真是尽职尽责。 也就是库房钱少,等以后钱多了,真怕把他数死。 许哲问道,“你会签名字了?” 孙监察梗著脖子,“这跟我会不会签名有什么关係,你们拿了一贯钱,去得月楼!” 许哲心道,是月楼了,“吴叔忙了十多天,这钱是他该得的,阿爷,你说是不是?” 许青山正专心致志练字呢,冷不丁被点名,回道:“孙叔,老吴的確不容易,他也没个娘子。” 他敢说个不字,吴勇回来得找他拼命,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些心酸。 他倒是有娘子,就在自己面前,可感觉隔了好远。 孙监察无话可说,愤愤拿起木棍,写著名字。 许哲瞄了一眼,孙字完全会了,胜字还差一半。 活到老,学到老,他替孙监察骄傲。 许蓉挡在许哲面前,信心满满道:“我要领钱。” 李柔放下绣布,领著他们进了堂屋。 在吴小芸的帮助下,许蓉流畅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李柔爽快的数了钱给她,许家就是这么开明。 她把铜钱装进荷包,离买马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还差约莫五千天。 “答应我的肉肉呢。”钱还没捂热,债主跑进了门。 许蓉不理她,走进里屋藏钱去了。 哇,哇。 “我们明天吃鱼。”在许哲面前,许薇压根就哭不起来。 …… 许哲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 一大早,他將鱼切成小块,蒸了三碗,並邀请郭婶和小草前来品鑑。 大牛和二虎? 院子里待著吧,他们可不再是试吃员。 许薇优先品尝,第一块,眼睛亮了,“好吃。” 第二块,手足舞蹈,“好吃。” 第三块,“呸呸呸,不好吃。” 这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试吃员,但她可爱,天生就能当试吃员。 许哲还从第二碗里挑了块少刺的部位,扔她嘴里。 李柔尝到第三碗时拧著眉,许哲道:“阿娘,吐了吧。” 她簌了口,“第一份咸香浓郁,第二份回甘悠长,最后的苦不堪言。” 三坛失败一坛,他们都倾向於回甘悠长的。 这是吃的少,喜甜。 许哲把苦鱼递给院外的二虎,“端去校场餵大黑。” 二虎来到院子里,大牛从碗里拿了一块塞嘴里,“苦。” 二虎不甘示弱,也吃了一块,“不好吃。” 大牛又拿了一块,“好苦。” 等他们走到校场时,碗里空空如也。 二虎仍旧拿著碗往狗盆里做倾倒状,大黑摇著尾巴出来。 汪,汪。 大黑也就是不会说人话,这两个人是真狗啊。 许哲和许青山来到校场,正碰到返回的二人。 许哲问道:“餵了?” 二虎点了点头,流程至少走完,没撒谎。 许哲看了一眼空空的狗盆,讚嘆,大黑是好样的,不挑食。 许青山敲响了鼓,这一次是府兵集结的鼓声。 府兵们很快完成集结,他们大概猜到了行动计划。 库房里白的盐就这么放著,也不是个事。 凡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变得简单。 张火长去涇阳,刘火长去长安,这一次不光是买鱼,还有许哲列举的香料。 孙监察把所有银钱都推了出来,“如果总数不对就找我,你们自己分。” 他果断在出库本上写下了孙胜二字。 人是会变的,这已经不是那个二十贯数不清楚,被迫数五十贯的孙监察了。 字谈不上好看,但一眼就能认出来。 许哲怀疑,他昨夜定然挑灯夜战。 孙监察好整以暇看著他们分钱,却忍不住瞪大眼睛。 刘毅和张火长在铜钱堆划了一条线,你一半,我一半,压根就没有数。 反正都是买鱼,不需要那么精確。 刘毅道:“阿哲,你帮我们签字。” 看在他们辛苦奔波的份上,许哲工整的写下名字。 他吹了吹墨跡,“孙监察,你的字,还得再下功夫啊。” 孙监察就很悲愤,这张签单,分明应该是两个丑陋的黑手印,配上他的字。 鲜美不美不重要,拿两坨牛粪来衬,怎么都美。 孙监察质问道:“可以代签!” 孙小舟进步那么大,他当然也有枪手,至於这么劳心劳力。 许哲道:“替村里办事可以酌情考虑,个人一概不允。” 孙监察刚鬆了一口气,又听许哲道:“管事坚决不行,必须给村民做好榜样。” 他不就是村里的监察管事,拐著弯说谁呢? 活到老,学到老,许哲怎么会允许孙监察停下! 第47章 陛下封赏,太公上门 王衙役看著王家村热火朝天的春耕,不禁感慨。 涇阳县能有褚县令,乃是百姓之福。 当然,也有他一点小小的功劳。 毕竟,他不抓王二的话,他们估计还在河边做梦。 到了青山村,他已是见怪不怪,田地里又都是老弱妇孺。 偏偏耕田的速度很快,估计用不了几天,第一轮翻田便可完成。 这一次没有瞧见那个咋咋呼呼,捧著牌位的大牛。 有別的孩子跑进村子报信,许哲很快前来迎接。 王衙役扯开遮布,“许郎君,贞观犁得到了陛下的奖赏,赐绢一百匹。” 许哲没想到,竟然还有赏赐。 图纸当束脩给了,所有权归褚县令,他没奢望奖赏。 “还有县尊给你带的书册,纸张,笔墨,大人让你好好温书。” 褚县令真是太抬举,他现在都还跟著李柔学繁体字。 以繁化简易,以简化繁难,且有的练。 “王叔,绢帛我收一半,剩下一半带回县衙,大家都有功劳。” “许郎君,不可害我,县尊说了,谁敢贪墨,严惩不贷。” 许哲有些感动,在老师这里,不仅没有剋扣,还白送了一箱,“张队长,都搬库房去。” 少年们扛著绢帛,高兴的往库房搬。 “王叔,上次的咸鱼还吃的惯么?”卖了那么多咸鱼,许哲就见著这么一个顾客,打算做一个调查。 王衙役直摇头,“吃了你们家咸鱼,我家的盐罐都没有动过,许郎君,你们村的咸鱼不行。” 不行这两个字刺痛了许哲,“王叔,你等著。” 王村送的两条鱼,试吃了一条,许哲把剩下的鱼提了来,塞进王衙役手中,“这一次要是再不行,我从此不做咸鱼。” 王衙役提著鱼转给牛衙役,“我上次拿了,这一次你也尝一回。” 他是一个提携后进的好前辈,牛衙役只得接过咸鱼,寻思找个地方扔掉。 许哲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牛兄,这是我们村的一片心意,一定要品尝啊。” 王衙役搂住牛衙役,“许郎君的一片心意,可莫要辜负。” 牛衙役决心捨命吃掉咸鱼。 许哲让人搬来小犁,“王叔,你们五天后再来搬新犁,这架犁,请您带给县尊。” 王衙役瞪大眼睛看著缩水的犁头,完全跟不上许哲的想法,“许郎君,你確定?” 这么一架犁,小孩子过家家。 许哲无比確定,“县尊定然知晓此犁的用处。” 许郎君都这么说了,王衙役只好带著犁头,回去向县令復命。 ....... 张敞通知许哲,“库房堆不下了。” 校场的库房装得满满当当,许青山看著多出来的绢帛,愣了神。 他就出去采了三天的盐矿,结果感觉自己走了三年不止。 先是王家村送鱼,如今又是衙役送绢帛。 一匹绢帛三百文,这足足有三十贯钱。 许青山问道,“你到底背著我干了什么?” 许哲道,“咱们的新犁,让县尊大人献给了当今陛下,这是得来的赏赐。” 许青山作战的时候,远远看见过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很是尊崇。 他眼热的看著这一批绢帛,生了供起来的打算,“装不下的,都搬家里去吧。” 许哲断然否决,“不,家里一匹都不能放,张队长,敲鼓,把婶子们都叫来。” 张敞毫不犹豫敲了鼓,村妇们快速朝著校场而来。 “鱼呢?”她们还以为府兵买鱼回来,又要举行一场杀鱼活动。 “排好队,一家发一匹绢帛。”许哲也不安排签字,直接將绢帛扔她们手上。 村民淳朴,绝对不会有人领第二次。 郭婶抱著绢帛,问道,“阿哲,这是县衙奖给你家的,我们受之有愧。” 许哲大声道:“你们记住,这绢帛是奖给吴叔的,吴叔给你们每人发了一匹。” 村里人越发迷惑了,许哲却催促道:“先拿著,以后公分抵扣。” 她们这才笑著,边走,边评论绢帛的材质。 发了五十五匹绢帛,库房终於能关上大门。 许青山盯著许哲,“你是不是忘了给自己家,发一匹?” 这么大公无私,捨己为人。 许哲强调,“阿爷,我都说了,我们家一匹不留。” 许青山怒道:“那是陛下的赏赐,拿一匹放家里镇宅。” 许哲望了望村外,沉声道:“你听。” 周济前来稟告,“许叔,许太公来了,正在村外等著。” 许哲不禁鬆了口气,还好將绢帛分了下去。 自打从大虎那里听说,许家大伯要卖房谋官,他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王衙役前脚来了青山村,他们后脚闻著味儿就来,定然是打这批绢帛的主意。 许哲问道,“可还有其他人?” 周济点头,“还有一个胖子。” 许哲看了一眼许青山,他此时已是阴云密布。 上次来,他们打算甩掉二虎,这一次当然不是来敘旧的。 “阿爷,走吧,莫要让他们说閒话。”现在都做好了准备,不外乎扯皮,许哲可不怕他们。 许太公和许青松站在村口的田地里,倒是没有著急进村。 他们看著面前熟练挖著垄沟的二虎,瞪大了双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虎竟然会干农活了,还如此熟练。 而且穿得乾乾净净,也没有鼻涕横流。 许太公问道:“二虎?” 二虎转了个身,背对著他们挖沟。 许青松道:“自家的田地不耕,替別人耕起田来,倒是一把好手。” 李柔沉声道:“大伯,二虎家还有地可耕?” 一句话將许青松噎著,二房的地,一直都是租赁给別人。 许青松不愿与李柔多言,“青山呢,他怎么还不来,每次都让阿爷等他?” 早些年,还是一大家子同住的时候,他就见识了李柔的厉害。 相比之下,许青山比较好说服。 “阿爷。”许青山来了村口,对著许太公行礼,许太公並没什么好脸色。 “阿翁,大伯,有什么事去家里讲吧。”许哲招呼他们回家。 买鱼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让他们见到杀鱼的阵仗,又不知道要生什么枝节。 李柔舍了农具,打算跟来,许太公却道:“你跟上来作甚,回田里去。” 许哲朝李柔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们还不知道,这家里,许哲也能做主。 第48章 许青山说不 成功的猎手,往往会藏到最后。 许哲殷切地端茶倒水,表现得毫无害处。 许青松直来直往,“青山,你们是不是得了一百匹绢帛?” 他们的消息挺灵通,但凡再早一些,只怕直接就能在村口堵住王衙役。 许青山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许太公拍著桌子,“问你话,回答。” 许青山直直盯著许太公,仍旧不说话。 许哲藏不住了: “大伯,是我们村的铁匠发明的贞观犁,赏赐是给他的,跟我家没有关係。” “不信,您可以找找,我们家一匹都没有。” 也不知许青山今日怎么了,总不能一直冷场。 许青松起身,还真往屋里走了一遭,翻翻找找。 搜查完毕后,朝著许太公摇头。 一个当过官的人,能干这样的事,真是让许哲大开眼界。 武德年间的官,水分好足。 “大伯,你走了谁的门路,可不要使了银子,还谋不到官职。”许哲倒要看看,是哪位大人物,连许青松都不挑剔。 许青松傲然道:“左卫將军,潞国公,青山,这次必然能成,你信我,就差三十贯。” 许哲疑惑,“潞国公是谁?” 他倒是记得宿国公程咬金,后改封卢国公、翼国公秦琼、鄂国公尉迟敬德,潞国公没有印象。 许青松道,“侯君集,侯將军,如今正得陛下重用,咱们现在靠上去,正是时候。” 许哲差点把水壶甩了出去,走谁的路子不好,要走侯君集。 去年玄武门之变,侯君集立下功劳,得陛下重用。 现在的確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將星,十余年后平灭高昌,更是达到顶峰。 最终位列凌烟阁功臣,为大唐开闢了安西都护府。 可这人,贪啊。 这倒是跟许青松臭味相投,难怪能有门路走。 关键侯君集还造反,上了他的车,很容易车毁人亡。 致命的是,许家的户籍还处於绑定状態。 许青松见他们父子二人都沉默,开始出谋划策: “铁匠铺是村里的,你身为队正,怎么能叫一个铁匠抢了功劳。” 这就是赤裸裸的质问了,就差指著鼻子说许青山是废物,连下属都管不住。 许哲道,“大伯,这跟你有什么关係,要你多嘴多舌。” 这冷不丁的一根刺扎得他脸疼,先前这小子还一副仰慕的样子,买想到瞬间变脸,“你!” “你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抢下属功劳,薅民脂民膏,临阵脱逃。” 许青松的黑歷史被许哲无情掀出,他怒得一巴掌猛扇过来。 许哲可不会呆呆挨打,正要侧身躲避,並乘势丟水壶。 却见许青山大手一抓,反手一拧,疼得许青松抱著手臂嗷嗷叫。 今日老三一家反了天了,许太公怒道:“许青山,你放肆。” 许青松道:“老三,当初不是我们替你购买马匹武器,你能考上府兵,你没良心!” 他直接放了大招,也不知许青山扛不扛得住。 “你去把绢帛借来,待你兄长谋了官职后,再还回来。”在许太公眼里,有了官职就有了一切。 当年许青松当官的时候,他確实过得比较滋润。 现在与许青松一样,还想著焕发第二春。 当人借钱的时候,一定要警惕,保不齐这人把亲朋好友都借了遍。 负载累累的人,拿什么还? 更有甚者,有钱也不还。 许太公他们摆明了无忧借,嘴上说得好听。 许哲道:“吴叔把绢帛分给了村里人,阿翁要去借,只怕得一家一家上门。” 只要他丟得起这个脸,自己借去吧。 许太公发现许哲全然没有了上一次的贴心,处处让人膈应: “瓜怂,就你话多,青山,这家到底谁做主?” 说了这么一通,许青山跟个闷葫芦一般。 “我们家谁做主,不需阿爷费心。”他终於站了起来,如一堵墙般站了起来: “兄长说我没良心,我倒要问问兄长,你们替我置办马匹的钱,我可曾还了?” 许青松心头一紧,不甘道:“借你也是恩。” 许青山质问,“我来青山村,三人一马,可曾多带过一点东西,再大的恩,就没有还尽的时候?” 屡次三番携恩图报,就算老实人,也受够了。 许哲还以为他们全款买马,没想到竟是分期付款,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许青山道:“我只是一个小小队正,没有你尊贵。但我家的一切,都是拿命搏来的。” 他指了指脸上的刀疤,又戳了戳前胸,紧盯著许青松。 如果许青松能坦然对视,许哲还会高看他两眼。 可他转向了许太公,“阿爷,他是翅膀硬了,连你的话都不听。” 仇恨转移的很成功,许太公怒道:“你什么都听李柔的,李家给过你半分好处?” 许青山喝道:“阿爷,你有没有良心?阿娘臥病三年,除了柔娘,谁管过!李家是李家,她是她。” 许哲忍不住要给他鼓掌,大家都来讲一讲良心,这就很好,“阿翁不是与阿婆万般恩爱,怎么还要阿娘侍奉?” 许太公当他面树立的好丈夫形象,许哲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他果然脸上羞恼,气得微微发抖。 许青山看著还要挑拨的许青松,冷冷道:“你別逼我把你的事抖出来。” 还有什么炸裂的事,许哲饶有兴趣看著他们,给了许青松一个鼓励的眼神。 许太公一脸懵,也盯著许青松,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 吃瓜群眾都准备就绪,谁知道,许青松扭头就走。 “阿翁,大伯可能不会等你,您难道还要阿爷送。”许哲好心提醒,害怕许太公又错过车。 许太公颤抖地指著他们,“你们这些不孝子!” 他摔门出去,追赶许青松。 许哲好奇,“阿爷,讲讲唄,他还有什么好事?” 许青山白了他一眼,“瞎打听什么。” “我去送送他们。”许哲出门,將许蓉他们招走。 李柔进屋,握住许青山的手,“青山,不怪阿爷。” “柔娘,这些年,难为你了。”执手相握,四目相对,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门外传来软软的抱怨声,“好了没,我手都酸啦。” 第49章 许哲被罚 等许太公二人走后,他们去库房搬了绢帛。 回来时,夫妻二人还在腻歪,许薇等不及,於是出言提醒。 他们忙鬆开手,各自转了一边。 许薇抱著一匹绢帛进来,“阿爷,给你。” 然后是许蓉,许哲,最后是二虎。 二虎力气大,抱了五匹,直直戳在许青山的脸上。 许青山恼怒地推开,“多好的绢帛,弄脏了可惜,这可是陛下赏的。” 许哲小手一挥,“阿爷,你不是要镇宅么,想怎么镇就怎么镇。” 许青山感动之余又有些委屈,“柔娘,他什么事都瞒著我们。” 许蓉立马附和,“还是不是一家人。” 父女合起伙来告状,想要给许哲好看。 但他们打错了算盘,李柔道:“我去的县衙。” 许哲得意地盯了回去,字都写不好的人,还玩心眼,班门弄斧。 许青山嘿嘿一笑,“来人,把东西抬进来。” 张敞和周济抬著箱子就进来了,“阿哲,放哪儿?” 许哲忙道,“我没让你们搬来,快搬回去。” 有人假传命令,他们中计了。 张敞嗡声道:“许叔,你怎么能骗我们?” 许青山道:“没你们的事,去忙吧。” 二人歉疚地看向许哲,退了出去。 许青山得意道:“把箱子往最里面藏,还拿绢帛盖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一把掀开了箱子。 知识的力量,將许家父女和二虎推了两三米远。 他们齐齐怒瞪许哲,才拿木棍写几天字,就要转用纸笔。 纸笔肯定是比木棍难,写废了纸,心疼。 许青山质问,“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许蓉道:“来路不明的东西,可不能要!” 许薇和二虎化身点头虫。 “陛下一併赏的,阿爷,看你们还敢不好好写字。”许哲反將一军。 许青山又退了两步,忽然醒悟: “不对,若是陛下赏的,你怎么会藏著?” “柔娘,他又瞒我们!” 这一次,李柔没有帮许哲。 她翻找著书册,从中拿出一本,又取了纸笔,“不抄完,不许出去。” 果然,瞒不过李柔。 什么人之间赠送书籍,她可太清楚了。 考虑到褚县令和许哲的年龄,拜师的事如何瞒得住。 许青山和许蓉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表情,许哲终於受到了惩罚。 许哲道:“阿娘,这么好的纸,写这些太浪费,我可不可以隨便写。” 李柔道:“可以,什么字?” 许哲感慨,这家里就李柔是他的对手,“子珍。” 李柔点头,“不错的字。” 四双眼睛茫然的看著李柔,他们在说什么啊! 李柔问道:“谁来监督他。” 除了许薇,其他三人都站了出来,二虎属於跟风。 还是薇薇好,许哲没有白疼她。 “许叔,我爹回来了。”张敞在外面呼叫,许哲起身就往外走,许青山拦住了他。 许哲道,“阿爷,別闹,村里的大事要紧。” 许青山道:“哼,杀个鱼,谁还不会,张敞,让你阿爷按老规矩办。” 许哲被许青山压著坐下,“阿娘,我还要调醃鱼汁,他们可不会。” 许青山傻眼,盐包鱼他们会,那美味的醃鱼,他们可做不来。 就这么放过许哲,真是好不甘心。 李柔道,“我会。” 这是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李柔刚走,许薇连忙追出去,“阿娘,等等我。” 许哲感慨,薇薇这是看不得他受苦。 二虎发现屋里並没有什么乐趣,也跟著跑了出去。 许青山背著手,在许哲身后晃来晃去,今天可以说是最高兴的一天。 许蓉拿著木棍,轻拍手心,无声催促著许哲。 “赶紧写,別想偷懒。”许青山明著催促。 將自己受的痛苦返回给施加痛苦的人身上,真是太畅快。 许哲痛苦么,有一点点,不多。 毕竟他写的是加法和乘法表,打算给每家每户发一张。 刘聪的方法太残忍,不值得推广。 贴一张纸在墙上多方便,瞧,许青山身后的那面墙壁,就很適合。 他真是太善良了,受罚都还要为村里人的学习著想。 午时,张敞前来通报,“阿哲,刘婶让你去放盐。” 看看,村里压根就缺不了他。 许哲打算起身,却被许青山压下,“放个盐都不会,让她自己放。” 张敞回道:“刘婶拿不准,必须要阿哲去。” 许青山心知,村里人分明想让许哲提前结束惩罚。 他好不容易才让柔娘惩罚许哲,非得让他写满一天不可: “阿蓉,看好他,不能让他有丝毫鬆懈,不就放个盐,谁不会。” 许蓉抱拳,“诺。” 许哲默默坐回位置,他对今日的鱼汤,不抱任何期望了。 许青山来到校场,五口大锅滚滚翻腾,刘婶问道:“阿哲呢?” “別什么事都找阿哲,就放个盐,你做饭挺好吃的。” 刘家的宴席还是挺有滋味,有酒有肉。 刘婶皱眉,“我才做几个人的饭,这么大的锅,拿不准。” 许青山提议,“一点一点放,慢慢尝。” “再煮,鱼都烂了。” “灭了火,再慢慢放。” “冷了,鱼也不好吃。” 做饭还有这么大的学问,许青山夺过勺子,“我还不信了,放个盐非他不可。” 他手拿两把勺子,一手放盐,一手舀汤,的確比许哲架势更足。 “大牛,二虎,来尝尝。” 退役的试吃员重新上岗,大牛喝了一口:“淡了。” 二虎赞同道:“没味。” 许青山又是一勺盐下去,还是没有。 不知道下了几勺盐,还是一样的回答。 他想到许哲对大牛和二虎的態度,不禁怀疑,“你们会不会尝?” 大牛道:“许叔,你放盐了,是不是没搅?” 许青山愕然,“还要搅?” 一锅鱼汤,硬是整成了鸳鸯锅,一半咸,一半淡。 他连忙拿著勺子搅拌,又给二人添了一勺。 大牛苦著脸,“咸。” 二虎皱著眉,“不好喝。” 当试吃员跟了一个好厨子,只需要讲不咸不淡,不淡不咸,好吃,好好吃。 跟了一个冒牌厨子,就只能愁眉苦脸。 有的盐放多了,有的盐放少了。 每一口锅都是满满当当的,想要中和一下都很为难。 咸锅,淡锅,且看天意。 大牛得了咸锅,二虎得了淡锅。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绝妙的主意诞生。 第50章 吃到了假咸鱼 大牛灵光一现,“我们两个混一混,不就不咸不淡了。” 二虎点点头,確实是这样的。 满满当当的两碗鱼汤怎么兑呢,他们想到了大黑。 大黑闻著鱼腥味,很是兴奋,即便吃不到鱼肉,鱼骨头还是有的,但要等人们用餐结束之后。 等待过程中,它舔了好几遍自己的盆,舔得乾乾净净。 它看见早上投空食的两个人,抢走了它的盆。 汪,汪。 二人把汤倒进大黑盆里,大黑激动地摇尾巴。 他们终於良心发现,要给它餵食。 然后又看到,汤倒回碗里。 直到再没一滴鱼汤落下,大牛才放下狗盆。 汪,汪。 大牛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不咸不淡。” 二虎喝了一口,“好喝。” 大黑最终还是吃到了,大牛二虎吐出的鱼骨头。 村里的人,都在喝自助鱼汤,加水的加水,加盐的加盐。 李柔怒瞪著许青山,让他差点学会了二虎的独门绝技,乌龟蹲。 “你可以让他放盐后,再回去写。” 许青山猛地一拍大腿,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 於是只能干笑著道:“柔娘,你真聪明。” 咸淡不一的鱼汤里,撒上那么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因为许青山左右开弓的盐技,许哲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机会。 鱼汤经他二次加工后,变成了好喝的鱼汤。 二监工许蓉吃人嘴短,放鬆了对他的管制。 大监工许青山回来,无情剥夺了他放风的机会,只好继续埋头书写。 ...... 许家村吃鱼的时候,牛衙役家也准备吃鱼。 餐桌旁放著一个装满水的大大水桶,这是王衙役的忠告。 吃许家村的咸鱼,准备好装一肚子水,还不能离茅房太远。 详情参考,王衙役在县衙茅房进进出出的一天。 牛衙役总觉得,今天的咸鱼跟上一次不太一样。 他试著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稍微有点咸,扒拉一口粟米饭,味道刚刚好。 哪有王衙役说的那么可怕,分明是好吃的。 “爷娘,快吃,好吃。” 牛家爷娘不知道他发的什么魔怔,先不让他们吃鱼,又招呼他们吃鱼。 一盘鱼,很快吃了个乾净。 牛阿娘道: “前段日子城里有一种咸鱼,一点都不苦,只贵一文钱。” “只是那些卖鱼的娘子突然不见了,好多人都在打听呢。” 牛衙役问道:“那咸鱼很咸?” 牛阿娘点头,“可不是,那咸鱼出现后,去盐铺买盐的人都少了。” 牛衙役想起王衙役的话,他家盐罐都没动过,一定是那种咸鱼,“阿娘,那咸鱼能吃?” 王衙役吃了,老惨了,恨不得泡水缸里。 “可以在粥里放几块,就不用放盐了。” “那要是整块整块的吃?” “谁缺心眼这么吃,不会被齁死?” 原来是王衙役吃鱼的方式不对,害他错过了两条很咸的咸鱼。 “阿娘,我们家要不要咸鱼?” “有的话,可以买些,你知道在哪里买?” “我过几天去找找。” 除了青山村,没有谁能做出如此奇怪的咸鱼。 …… 许哲还不知道,涇阳县有不少人在等著咸鱼。 预留村里两个月的食盐后,其他的盐全用来製成咸鱼。 如果不是郭婶拿了吴工头的订单,这一次他都懒得做盐包鱼。 利润低不说,还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李柔熟练的掌握了醃鱼配方,精品醃鱼成功醃製。 念在大家都挺忙碌的份上,许家家塾宣布休沐一天。 许青山热心的检查起许哲的功课,看著千篇一律的纸张,怒道:“你偷懒。” 许哲淡然的將一张纸贴在墙上,“阿爷,算术一门,你也得学啊。” 许青山瞳孔微张,不可置信。 他竟然监督许哲,製造了惩罚自己的工具,“我一个府兵,学这些有什么用?” 许哲道:“你们一队五十人,排七排余几人,排六排余几人,排多少排恰好排完?” 许青山只觉头疼,如坠雾里,“我们不排队,我们围起来。” 看样子,还得制定一份队列训练,上一辈歪了,下一辈可不能重蹈覆辙。 许哲又道:“行军打仗,如果粮草不足,在不饿死的情况下,怎么分配口粮?” 这是一个队正应该掌握的? 许青山感到心酸,粮草不足的情况確实遇到过,“粮食吃完了啃树皮,有什么吃什么。” “阿娘,你觉得阿爷要不要学?”明明在讲算术的重要性,许青山竟然卖惨,只能让一家之主做出裁决。 李柔不顾许青山哀求的目光,斩钉截铁道:“必须学。” 她前脚回屋,许青山后脚就回了臥房,躺在床上,活脱脱一条咸鱼。 许哲追了进去,“阿爷,大將军不当了?” 许青山道,“都是玩笑话,我不是那块料。” 这怎么能行,许哲上辈子没拼成爹,这辈子还想写篇作文。 就叫,我的大將军阿爷。 怎么能允许他这么摆烂偷懒。 许哲道:“阿爷,孙监察今日都会写名字了,而且写得挺不错。” 许青山朝里翻了一个身,不想听叛徒的任何消息。 许哲又道:“我本来还想去他家,彻夜辅导他,谁知他这么努力。” 许青山猛地弹了起来,“你要去啊,他还差得远呢。” “阿爷说什么玩笑话,孙监察可比你写的好,睡觉吧。”许哲刚躺下,就被许青山拽了起来。 “只要我比他学得好,你就去他家?” “那当然,我是去干正事的,想来阿娘也不会反对。” 许青山回了堂屋,拿了口诀表,急急奔了回来,“你现在就教我。” 许哲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耕田呢,睡吧。” 许青山强烈表示,他会耕田学习两不误。 许哲让他躺下学习,他以躺著容易睡觉为由拒绝。 他就站在床边,磕磕绊绊诵读加法。 许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著的,其间朦朦朧朧醒了两次,仍看见许青山挑灯夜诵。 还说不想当大將军,这么用功,分明口是心非。 有这么勤勉的阿爷,望父成龙的计划迟早会取得成功。 第51章 铁匠新任务 这几天,许青山早上都不见了人影, 睡得比许哲晚,起得比许哲早,绝对是能成大器的阿爷。 村里的妇人,全都许薇上身,每天都去校场望鱼。 她们准备好了第二次的咸鱼售卖,连做农活都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吴小芸家,其他人都收到了许哲挨罚写下的口诀表。 村里许多人不知不觉的,开始念念有词。 两天前,吴叔托人带信,他还要晚两天才回。 三天三夜,变成了五天五夜。 许哲一大早就安排刘护卫去月楼接人,害怕吴勇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刘护卫这次没有推辞,很爽快赶车出发。 这几天,刘婶带著他窜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吴勇的位置太关键,许哲真害怕他一去不回。 晌午时候,刘护卫载著月楼战神归来。 吴勇刚到村口,恨不得掉头就走。 许哲领著一队成员,热切喊著:“吴叔辛苦啦。” “你阿爷呢?”吴勇好些天没见著许青山了。 许哲朝著远处田里指了指,许青山正赶马犁地,口中喊著四五的號子。 田里的新土,看著像方便麵般弯弯曲曲。 吴叔瞥了一眼,“犁个田都不好好犁,他不打算给我个交代?” 许哲心里咯噔一下,这要让他们两个对了犁头的事,他不就暴露了。 “阿爷也是为了村里好,顺便帮帮邻村,您怎么能怪他呢。” 吴勇下了马车,缓缓朝著铁匠铺走,“这次原谅他,哎,歇了几天,骨头都酥了。” 许哲瞠目结舌,月楼的娘子这么厉害的! “吴叔,你不会欠帐了吧?” “欠什么帐,你小子弯弯绕绕的,到底想问什么?” 有些话,许哲不好问出口,只道:“钱用完了?” 吴叔不善的看过来,“怎么,你还想要回去。” 一贯钱住五晚,月楼价格这么优惠,莫非还有人倒贴他。 钱用完了才好,钱不用完,许哲都不好意思把家里的一叠图纸拿出来。 二虎不爱乾净的毛病基本治好,每天早上还会扫地,铁匠铺因此很乾净。 就是头顶的咸鱼,味儿挺重。 吴勇倒是不在意,“看来,我错过了一顿鱼汤。” 这似乎並不值得惋惜,如果吴勇知道许青山的手艺,只会无比庆幸。 吴勇坐下,感慨著,“还是家里好,阿哲,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他虽然在月楼浪荡了五天五夜,但积极的態度得到了许哲的高度认可。 吴勇接过一沓厚厚的图纸,惊得站了起来。 隨著纸张一页一页翻开,吴勇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恶狠狠地看向许哲。 他將图纸一张张拍在许哲面前,“前面的厨具就不说了,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许哲一页页指给他看,“漏斗、小铁杯、蒸发锅、铁架台、磨盐棒、灯盏......” “造不了。”吴勇没一个听明白的,这些小东西,很不好造。 “小有小的用处,吴叔,这一套是最紧急的,其他都可以延后。” 吴勇木然地坐了回去,不理会他。 既然这样,许哲只好不要麵皮: “吴叔,孙监察这几天,可没少找我的麻烦,你往月楼使的一贯钱,他可是想方设法要追回去。” “我什么......”吴勇似乎还想赖帐,支支吾吾,隨后恍然,“你小子给我下套。” 许哲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给您两条路选择,第一,替我打这些东西,我替你扛。第二,將钱还回来。” 起那么高的调子,送吴叔去月楼,等的就是这一刻。 先前造小犁,也是给他练手。 这一套製盐实验的设备,方便快捷,不可或缺。 “你们父子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心黑,我造,行了吧。” 他说错了,至始至终,黑心的都是许哲。 为了村里,许哲背些骂名算什么,想来阿爷也有这样的觉悟。 许哲走入里间,取了一套衣服出来,“吴叔,试试合不合身?” 吴叔看著崭新的袍子,“哪儿来的?” 许哲踮起脚尖,把袍子披在他身上,“陛下赏了一百匹绢帛,有一半是您的功劳,我阿娘给您缝的。” 吴勇扯了扯左边的裤脚,“这一块没必要浪费绢帛,拿回去改一改。” “一条腿的裤子像什么话,我觉得这样挺好,不改!” 吴勇怔怔看著许哲,这小子一会儿气人,一会儿又让人感动的想哭。 如今正是最忙的时候,村里还醃製了咸鱼。 李柔能抽空替他裁件衣袍,其中的情义大了。 “吴叔,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吴勇仔细听了听,有孩子念著,一三,二六,五七啥的。 他今天回来就觉得有些不对,村里人莫名有些奇怪,疑惑地看向许哲。 许哲掏出一张口诀表,“村里都在学算学,这一份是你的,一定要学会哦。” 吴勇之前参观过许家家塾授课,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心里的那点感动,瞬间化成了悲愤,“我一个铁匠,也要学这些?” 许哲扶额,怎么村里人都喜欢拿身份说事,哪个职业不需要算数。 就算乞丐,也需要算算討了多少钱啊。 许哲问道,“物品的长度、宽度、高度需不需要测量?体积、面积、所需的铁量需不需要计算?” 许哲这一问,弄得他云里雾里,啥都不懂。 他打铁,全凭经验,哪里算过这些,“我死也不学,你死了这条心吧。” 吴勇铁了心不学,量许哲拿他没辙。 许哲不以为意,很果断的离开了铁匠铺。 吴勇心情愉悦的整理著图纸,听见屋外柔声细语的问道:“吴叔,您在不在家?” “进来吧。” 吴小芸双手交替紧握,“阿哲让我来教您算数和认字。” 他手一滑,图纸散落一地。 吴小芸连忙蹲下拾掇,一张一张递给他。 吴勇接著图纸,努力舒缓语气,“怎么还要认字?” “阿哲说,您连得月楼和月楼都分不清楚,应该好好学认字。” 吴勇咬牙切齿,看见吴小芸站了起来,连忙换了副笑脸,“阿哲,还真是贴心啊。” “我们开始吧。” 一加一等於二,一加二等於三...... 许哲在外面听见吴叔的诵读声,心道,死也不学,那是方法不对。 用对了方法,青山村,人人都是爱学习的好村民。 第52章 逃避相亲的办法 搞定了许青山、孙胜、吴勇三人,先给府兵们打个样。 谁都別想在学习的门外徘徊,必须要入门。 等孩子们学会了,再反向带动爷娘。 爷娘先监督孩子,然后孩子监督爷娘,经过如此循环,大家都学到了知识。 许哲不禁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拍案叫绝。 可以让刘聪打个样,一家人一起面壁,將是一段令人传颂的佳话。 待刘聪领到一百文奖金后,就可以开启以少带老的学习计划。 许哲召集了巡逻一队五人,打算与他们好好谈谈。 在府兵们服兵役后,村里的安全,全靠这六个少年。 得让他们警觉起来,不能再犯被人哄骗的错误。 许哲问道:“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我阿爷的?” 张敞与队友对视一眼,这似乎没有什么区別,都是听许家的话: “阿哲,我们当然听你的,但许叔的话,我们也不能不听。” 张敞没有二选一,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周济补充,“等他们走了,我们全听你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夹在许家父与子之间,他们也很为难。 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听爷娘长辈的话,都是好孩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许哲不为难他们,“你们至少要分辨清楚,命令是谁传的,过来,我传你们一套暗语。” 五人纷纷围了过来,有人在悄悄靠近。 他们突然散开,將刘宇堵了个正著。 张敞押著刘宇过来,“阿哲,刘二蛋偷听我们的暗语,如何处置?” “放开他,你们回去好好琢磨暗语,刘宇,我们谈谈。”许哲领著刘宇走到僻静处,“你都知道了?” 刘宇问道:“什么是荔枝?” “千里外的岭南有一种水果,一天变色,三天变味。” 刘宇连水果二字都不理解,更別说荔枝,“那还能吃?” “跑死马,跑死人,应该能吃吧。” 不然也不会有荔枝使,荔枝道的出现。 许哲道:“你以后愿意跟著就跟著吧,別再躲躲藏藏。” 看在刘宇守口如瓶的份上,他真心接纳了这个护卫。 刘宇愣住,实在想不到,许哲的认可来得如此突然。 许哲最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我是看在刘婶儿的份上,她洗衣多累,你爱点乾净吧。” 犄角旮旯,狗窝泥地,就没有刘宇藏不了的。 “阿哲,你会离开村子吗?” 许哲望向田里忙碌的村民,“以后的事谁说得准,我现在不想。警告你,別阻拦我去县里。” “月楼不好玩,她们很嚇人。”刘宇远远的看过。 楼里的娘子涂脂抹粉,在楼上甩著手绢,嚇得他落荒而逃。 “谁说我想去月楼,你別乱说。”许哲怎么会承认,许青山和许蓉就等著抓他的把柄。 他觉得月楼还是划掉得好,一听就不专业,不是高雅的场所。 刘宇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倒让许哲好奇,“你还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跟我阿娘讲讲,不要给我议亲,我还不想成家。” 许哲恍然,刘宇都十六岁了,唐律规定,男二十、女十五成家。 民间实则更早,长孙皇后十三岁就嫁给了皇帝陛下。 吴小芸好像十四了,明年都到了出嫁的年纪。 难怪这几天,这些婶子都往吴家跑。 一个个,都盯上他的得力帮手。 吴小芸能写会算,又温柔贤淑,村里就没人不喜欢的。 一队成员家的六个婶子,都去过吴家,还有人找了李柔一起。 许哲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怎么,你看不上吴小娘子?” “我没有,我只是……”刘宇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话来。 许哲看懂了,刘宇眼里没有光,对吴小芸只有尊重。 他顺口问道,“那你看上了哪家小娘子?” 刘宇刚要张口,瞪大眼睛看著许哲,“没有人。” 他竟然反应过来,一般人顺著话头就接下去,小年轻还是比小老头有定力。 许哲苦口婆心,“你可不能跟吴叔学啊,你自己也说……” 刘宇一把捂住许哲的嘴,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低声说: “我替你隱瞒拜师的事,你不许再说我的閒话,同意就点头。” 护卫刚上任,立马就造反,一副他不答应,绝不鬆手的態度。 许哲只得点头,只要在村里,就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这事我不能帮你,但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刘婶去谁家,你就让谁家的小娘子討厌你。” 这年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可不兴。 但村里的叔婶挺开明,让他们不打孩子,就真的不打。 如果互不喜欢,应该不会做出乱点鸳鸯谱的事来。 刘宇仔细思量下,还真觉得有道理。 许哲又给他建议,“我觉得,你乾脆假装跟吴叔去了月楼,保准没人嫁你。” 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嫁一个浪荡子。 “別再说月楼,我现在不想成亲,又不是一辈子不想。” 刘宇没有上许哲的当,许哲更加確定,他是真有心上人。 如果是表姐表妹啥的,可別怪许哲要去搅局。 为了青山村的发展,坚决不许村民来亲上加亲这一套。 村里各家各户都没有血缘,就近原则很好。 吴小芸只要还在村里,就还是他的左膀右臂。 刘宇提醒许哲,“我觉得吴叔有问题,他如果经常去,不可能不知道路,还叫错名字。” 许哲也觉得蹊蹺,“这样,下次吴叔再去,你跟踪他,务必搞清楚情况。” “为什么又是我,让他们去。”为了耳朵考虑,刘宇坚决不去月楼。 还不知吴叔什么时候再去,许哲也不著急,反正得有人去。 不管他们是抓鬮,还是一起,都得选出个人来。 许哲嘱咐,“你现在是我的护卫,你可得听我的,不能跟张敞他们一样。” “你不坑我,我就听你的。”刘宇实在被坑怕了,许哲使诈,不似个人。 许哲高举右手,拍著刘宇的肩膀。“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坑过自己人。” 刘宇想起刘聪,並不相信许哲的保证。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於是匆匆离开。 第53章 吴小芸的算术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许哲招募刘宇,本来是想替刘婶减轻洗衣的负担,没想到反而给她增加了工作。 想要討女孩子的欢心不容易,但想让人討厌,有什么难的。 刘宇却选了最邋遢的路,他学张敞,往马厩里钻,沾了一身难闻的味道。 他还跑铁匠铺,往吴小芸身边凑,美其名曰,学习请教。 吴小芸都被他臭哭了,吴叔找回了拐杖,一顿的追打。 二虎也不甘示弱,抄著扫帚一通的乱扫。 许哲只能说,他活该! 铁匠铺可掛著咸鱼,那是村民的全部积蓄。如果被污染,刘宇就是全村的罪人。 这个护卫,许哲一点都不想要了。 还好,臭臭的刘宇有自知之明,没有来许哲身边晃荡。 惹了这么大的祸,刘婶怎么会放过他,他的两个耳朵红得像苹果。 刘婶去谁家,谁家的小娘子就遭到臭气刘的攻击。 他还不如去月楼走一圈,风流不比“臭刘”高雅。 刘婶也放弃了继续替他找小娘子,遂了他的心愿。 春耕翻地结束,最高兴的应该是马儿,它们终於可以暂时的歇息。 人就不要想了,打垄、施肥、播种,还有好多道工序。 今天是约定卖犁的日子,这將是青山村第二笔进帐。 许哲穿戴整齐,在张敞的护卫下,等候县中衙役的到来。 至於刘护卫,先反省个三五天,把身上的味儿散一散。 褚遂超依旧派王魁和牛凡来青山村,一来他们熟悉,二来不给村里添麻烦。 许哲感慨,在田里草率拜的老师,真是处处替他著想。 “牛兄,上次的咸鱼还吃得惯么?”许哲又向牛衙役发起了调查。 上一次王衙役的不行,很让许哲挫败,他想要得到一个好的回馈。 牛衙役看了一眼王衙役,“许郎君,味道挺好,我还想再买一些。” 王衙役回看了牛衙役一眼,实在没有想到,小牛的进步这大。 为了恭维许郎君,还学会了顛倒黑白,自己真是草率了,上次怎么能说青山村的咸鱼不行。 王衙役道:“许郎君,我也想买一些。” 许哲看出来了,牛衙役真心想买,王衙役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 张敞端了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醃鱼。 许哲招呼眾人,“大家先把犁头装上车,这五十斤醃鱼是我们村的特產,带回去给衙门的兄弟分一分。” 王衙役脸色微变,许郎君莫非想把县衙的衙役都毒死,好造反。 牛衙役喜滋滋端过竹篓,看了鱼的色泽,確认是那种美味的醃鱼,问道:“许郎君,可有那种很咸的咸鱼?” 许哲诧异,他没想到,牛衙役也想要盐包鱼,这么省吃俭用的。 “有是有,只是吃完可能有点副作用。”许哲瞥了一眼王衙役,他的惨状,李柔回来可是讲过。 牛衙役在自家阿娘的教导下,早就参透了咸鱼的用法,“可否卖五十斤与我?” 说完,他还晃了晃手里的钱袋,挺沉。 王衙役彻底开了眼界,小牛不鸣则已,一鸣,让他望尘莫及。 许哲命人取来五十斤盐包鱼,和牛衙役当场钱货两讫。 见牛衙役满脸笑容,许哲真想质问王衙役,青山村的咸鱼怎么会有毒,怎么会不行! 但想到王衙役在春耕时候,竭力替他们拖延褚县令,还是算了。 犁头装车完毕,王衙役问道:“许郎君,你们村谁去清帐?” 到了县衙,要先检验犁头达不达標,估算价值。 然后清掉县衙提前预支的铁矿钱,最后与县衙算二八分成。 许哲指了指刘毅,“他们去。” 王衙役看著五个大块头,不由得提醒,“许郎君,你是不是弄错了,这是去算帐?” 许哲指了指五人后面的吴小芸,“这是我们村的帐房,由她跟县衙交涉。” 吴小芸双手交叠,不自信的低著头。 许哲也没有办法,他一说要去县衙,刘宇就要出来阻止。 虽然他把身上洗了个乾净,但许哲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 摊上这么个贴身护卫,真是太难了。 王衙役也不好多说什么,架著马车,与刘毅等人一起回了县衙。 唐县丞在县衙里翘首以盼,既没等来许郎君,也没等来许夫人。 至於许队正,那是谁,没听过。 他安排县衙工房仔细检查犁头,务必公正,隨后回了自己的官衙。 工房的验仓官仔细检查了犁,没有缺漏。 衙役们没有卸车,换了一批人,往涇阳的北面运去。 魏书吏去库房调取了铁矿记录,开始进行验算。 这时候,王衙役才发现,一直唯唯诺诺的吴小娘子,掏出炭笔,在纸上快速画著。 没过一会儿,吴小娘子道:“该给我们二千五百二十一文。” 这声音惊到了魏书吏,以至於都写歪了字,恼怒道:“哪里来的小娘子,乱说数字可不行。” “我不是乱说,就是这个数。”吴小芸有这个信心,这几天村里的帐目,几乎全都是她在管。 许哲负责许家厨房,以及家塾的运作,压根没管村里。 近二十架犁,吴叔六人辛苦好几天,每架一百多文,利润並不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书吏验算完毕,笑道:“二千五百二十文,你已经算得很近了。” 也就一文钱的差距,吴小娘子真的很不错。 刘毅想起刘宇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他的手有些痒。 他们准备去户房领钱,却听吴小芸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验算?” 魏书吏很是自信,“小娘子还不死心,拿去。” 繁体字,吴小芸可比许哲还在行,她很快指出一处,“这里错了。” 魏书吏仔细看了看,诧异地看著吴小芸,他真的算漏了一文,“可否让我看看你的?” 他接过稿子扫了一眼,什么都不认识。 吴小芸解释,“把相同价格的犁一起算,把尾数相加为十的犁一起算,最后算其他。” 魏书吏发懵,根本听不懂。 刘毅等人也听不懂,可他们看懂了,魏书吏算错了,吴小娘子算对了。 刘毅的手更痒了,他想著要不要回去跟许哲申请解除揪耳令,並替刘宇告几天假。 第54章 两场考核 五十斤醃鱼分到衙役的头上並不多,只是一个心意。 王衙役这一次,又將心意拋给了牛衙役,“小牛,你这么在乎许郎君,帮我把这份也收著。” 牛衙役瞪眼看了一下王衙役,考虑要不要说出青山村咸鱼的正確用法。 但那有点伤人,毕竟王兄多次抱怨过他家娘子的厨艺。 为了他们夫妻和睦,牛衙役只好收下。 牛衙役回了家,街坊邻居早就等著,鱼很快分发完毕。 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青山村的咸鱼好不好。 许哲让刘火长將卖犁得来的钱,全部用来买粮食。 村里人大多將铜钱藏起来,发了绢帛,也没见一个人使用。 许哲决定给他们发粮食,粮食总不能存地窖里,眼睁睁看著坏掉。 有了吴小芸的陪同,刘毅他们採买的进度加快了不少。 他们忽然发现,原来许哲发的表那么有用。 尤其是刘毅,他们家整整一面墙都是。 平日路过,都不忍心看一眼,真是暴殄天物。 回了青山村,他们不吝嗇对吴小芸的讚赏,並让许哲给些奖励。 许哲掏出一枚铜钱递给吴小芸,“感谢你为村里挣回了一文钱。” 多了吴小芸不会收,一文钱正好。 孙监察也是因为一文钱,才成长到如今的样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文钱也能成就一个人。 今天的家塾,有特別重要的节目,考试。 而且大都是两两捉对比试,学子们全都跃跃欲试。 首先出现在许哲面前的,是面壁二人组,刘聪和大牛。 前几天大牛还想换先生,后面又偃旗息鼓,也不知道是不是郭婶给了爱的教育。 大牛临场还不忘抱佛脚,拿著一张表诵读著。 许哲问道:“谁先来。” 刘聪一把夺过大牛的资料,“大牛先来。” 大牛进了堂屋,背对著墙壁,等待许哲的抽查。 然而许哲並没有亲自上场,安排小草对大牛进行考核。 “阿兄,三五。” 大牛很快答道:“十五。” “五五。” 许哲发现,小草在放水,她的抽查,迎合了大牛的背诵规律,“小草,打乱了来。” 当数字乱了之后,大牛有些磕巴,刘聪在门外张著嘴巴,无声对著口型。 还真是团结啊,大牛基本背诵清楚,许哲算他过关。 二虎就要简单很多,只背到了二开头的乘法。 在二虎这里,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一点都不会装。 幸好今日卖给牛衙役一些咸鱼,不然还拿不出奖赏。 许哲答应的奖赏,立马就要兑现,“孙监察,数钱签字。” 孙监察数了一百文,並签下了孙胜二字。 虽然他的字火候欠佳,许哲却感觉到,他是真的享受写字。 刘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大牛。 大牛没有写姓,许哲不跟他计较,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刘聪数了二十个铜板给大牛,“我跟大牛八二分。” 难怪大牛后面不来找他换先生,原来被刘聪反向收买。 要是当年的老师能学刘聪,而不是想方设法收补课费的话,许哲的成绩应该不会那么差。 接下来是大龄学子之间的比拼,双方互瞪了一眼,碰撞起了火。 许哲定了考核方法,“每人出十题,你们互相抽查。” 孙监察先来抽查,他选的都是大数,八九、七八、六九等。 许青山竟然比大牛答得还快,他看著家人震惊的眼神,就仿佛当上了將军。 骄傲自满要不得,最终九对一错。 轮到许青山出题,上来就是王炸,“九四。” 孙监察脑袋嗡了一下,表上有这样的数字。 “阿翁,反过来一样。”孙小舟知道,乘法不分先后。 场外的提示,让孙监察反应过来,“九四,四九,三十六。” 许青山恼怒地看著孙小舟,“阿哲,怎么还能帮忙?” 许哲警告,“小舟,不许再说话,继续。” 许青山继续出题,“四五。” 孙监察喃喃道,“四五,五四。” 他又愣住了,表上有这样的数字? 许哲扶额,老年人的反应能力慢,还有惯性。 许青山为了贏,脸都不要啦! 孙小舟心急如焚,又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孙监察才反应过来,“青山,你欺负人。” 许青山不认,“孙叔,我这是考验你的反应。” 接下来,在许青山的大数小数交错下,孙监察成功败北。 第二项考核,写字。 许哲给他们二人发了纸笔,让他们各自书写自己的名字。 孙监察憋了一口气,执笔很稳,写得很顺。 反观许青山,在耕田时念口诀倒是容易,写起字来,还是磕磕绊绊。 许哲宣布,“算术阿爷胜,写字孙阿翁胜。” 对於这个结果,许青山一脸的绝望,他这些天,半分不曾懈怠,平局跟失败没什么区別。 许哲看在眼里,也知道阿爷的辛苦,不会对他这么残忍。 他看向李柔,“阿娘,孙阿翁的算术不好,我打算今夜去给他补习,您觉得如何?” 孙监察和许青山同时期待的看来。 “你自己决定。”李柔很是羞恼,快步走回了里屋。 孙小舟道:“阿翁,我可以教你。” 刘聪道:“我也可以。” 就连大牛也跟著道:“我也可以。” 瞧把他们能耐的,许哲瞥了一眼许青山,他的拳头已经跃跃欲试。 这次的目標,显然不是许哲。 许哲宣布家塾散学,今日的学子都交付了满意的答卷。 来到孙家,他本想自己睡一个臥室。 奈何孙胜硬拉著他,三人睡了一张床。 许哲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从二人床到三人床,自己的居住条件还是没有得到改善。 孙胜跟他讲了很多关於农时的事,许哲也不懂,只是先记下来,看以后是否用得著。 孙胜还谈到张敞,说他们是村里的壮劳力,应该要好生教导,最好收进学塾来。 看来孙胜时刻没有忘记,张敞他们说的小话。 许哲就喜欢村里人的含蓄,看看,现在连孙监察都学会了。 跟上次一样,许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不见了孙胜,反而看见了两个陌生女人。 第55章 天降新妇 “你是哪家的小郎君,要不要娘子?” 许哲为了给许青山留下足够的时间,睡了个懒觉而已。 怎么就有人上门送娘子。 妇人见许哲发愣,把一个姑娘拉到他眼前,“看看,喜不喜欢?” 小家碧玉,蹙著眉头,隱有忧虑。 许哲闭眼,摇了摇头,再睁开,她们还在,不是做梦。 他看了眼旁边,孙小舟还呼呼睡著呢。 大唐还免费发娘子啊,莫不是遇到了人贩子。 许哲若是带个小娘子回去,许青山焉有命在! 刘护卫关键时候衝到床边,挡在许哲面前,“你们是谁?” 许哲狐疑,看这小娘子跟刘宇一般大,不会是他的心上人吧。 那妇人又对刘宇道,“你成亲没有,要不要娘子?” 她又把姑娘推了推! 这是哪儿来的,推销娘子的疯妇人? 刘宇没有被美色诱惑,他朝著她们掏出了短刀,並喝道:“出去。” 呵斥的声音吵醒了孙小舟,他揉了揉眼睛,“大姑。” 许哲鬆了口气,原来是亲戚上门,他拍了拍刘宇,“收起来。” 刘宇收了短刀,依旧站在床前,就这么將他们隔开。 这个护卫还真是尽职尽责,都挡著他看小娘子了。 孙大姑微笑,“这位郎君,你看我家青娘如何,样貌品性都是不差的,考虑考虑。” 刘宇在孙大姑眼里,竟还是好女婿的人选,这都问两次啦。 村里的少年农閒时候接受吴勇的训练,身材匀称。 唯一遗憾的是,伙食太差,看上去比较单薄。 刘宇转身,捡了衣袍往许哲身上套,然后扛著他就往外跑。 许哲努力抬著头,挥了挥手,“孙大姑,回见。” 出了孙家院子,许哲拍了拍刘宇的后背,“放我下来,你太没礼貌了。” 他还想跟孙大姑好好嘮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像个疯妇人啊。 那姑娘难道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毛病,这么恨嫁。 “阿哲,没事吧。”张敞关切的问道。 巡逻一队的人都在,刘宇瞪著张敞,“张大眼,你怎么巡逻的。”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许哲同样盯著他们,让一个妇人带著女儿,摸到了他的床边,著实有些失职。 张敞心有余悸,“我们拦她,她就喊非礼,还问我们要不要娘子。” 少年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仗,自然远远的躲开,周济此时依旧面红耳赤。 许哲顿觉索然无味,本以为孙大姑慧眼识人,看中他,没想到来了个大批发。 孙胜扛著锄头从屋后的田间回来,他听到了家里的动静,面色不愉。 许哲捋了捋衣服,狠瞪了刘宇两眼,他才放开手。 他施施然跟著孙胜进了屋子,听见里面孙大姑还在推销闺女。 “小舟,你青青姐姐给你做个娘子,好不好?” 孙小舟哪里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很茫然。 门外传来两声,“不行。” 一声是许哲喊的,一声是孙胜喊的。 许哲诧异地看著孙胜,没想到他觉悟这么高,断然拒绝。 孙大姑领著青青走了出来,她行了一礼,“阿爷。” 青青行了一礼,“外翁。” 首先排除,不是哑巴。 许哲看她的样子,不像有缺陷。 孙胜与孙大姑分坐一旁,许哲去厨房取了碗,热心的倒水,还不忘给青青娘子也倒了一杯。 孙大姑道:“阿爷,小弟当年娶妻、考核府兵,我都是出了力的。” 这话,许哲听得耳朵都有些起茧子,跟许青松一样的说辞。 “阿红,我们都记著的,小舟太小,这不是耽误青青嘛。”孙胜说的在理,年龄相差太大。 孙红眼眶微红,“阿爷,里正都上门催了三次,我实在没办法。” 这时候,超过了法定年龄没有婚嫁的,会被罚款,官府还会强制婚配。 父女二人同时沉默,似乎有妥协的打算。 “孙阿翁,孙大姑,这门亲事,村里是不会同意的。”许哲为了村里的后代著想,不得不棒打鸳鸯。 二人诧异地看著许哲,孙红道:“阿爷,他是谁家的郎君,要不?” 孙胜斩钉截铁拒绝,“青青配不上他。” 许哲愕然,没想到孙胜这么看重他。 孙红走到门口,“那他们呢?” 门外偷听的少年一鬨而散,只留下一个红脸的周济被抓著手腕。 孙胜嘆了一口气,“阿红,你即便隱瞒了,他们知道之后,还不得闹?” 孙红大声道,“您说怎么办,三原县都传遍了,难道让她给人做妾,为奴为婢。” 许哲看见青青泣不成声,问道:“孙大姑,有什么麻烦么?” 孙大姑鬆开周济,回坐后,一言不发。 孙胜將房门关上后,对著许哲道:“青青订了两次,人都没了。” 许哲鬆了口气,姑娘没缺陷就好。 旋即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克夫,对女子的打击更为致命。 孙大姑这是没有做好背景调查,连连遭了两回,害了青青。 娶不起妻的贫民,可不在乎女子克不克夫。 她还算心疼女儿,想要替她找一个好归宿。 孙红怒道:“阿爷,你莫非要让涇阳也人人皆知。” “孙大姑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许哲连忙保证,又道:“门外那些少年,你看中了哪一个,我替你说。” 孙大姑看著许哲,有些懵,这个小郎君,怎么突然媒婆上身。 许哲拉开了门,將面前的刘宇扯了进来: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刘宇,本村刘火长的儿子,父母在堂,有个胞弟,您觉得怎么样?” 孙大姑如何不满意,府兵的村子,不用缴纳田税,天然的有吸引力。 她之所以往青山村跑,存的就是这么个心思,孙小舟是最后的退路。 刘宇一脸悲愤地怒视许哲,是谁,拍著肩膀说不坑自己人? 许哲道:“你这么看著我干什么,这位青青娘子,莫非不合你的心意。” 青青姑娘一双泪眼,此时也在打量刘宇。 刘宇甩开许哲,夺路而逃。 许哲很尷尬,“不怕,我们村人多,张队长,进来。” “阿哲,我还有事,忙去了。”张敞越来越会事遁。 许哲走到门口,只剩下一个周济,“你呢。” “我,我阿娘说了算。”周济说完也跑了,许哲恍然,这小子有意思。 许哲回到堂屋坐定,“大姑,问题不大,你让青青阿姐先在孙阿翁家住下,这事包我身上。” 孙红见他小大人模样,朝著孙胜望去,孙胜面无表情。 第56章 捡个娘子回家 孙胜只是让许哲借宿一晚,这小子坐在下位,却操著上位的心。 就这么三言两语,把吕青青的大事给安排了。 孙胜道:“他是许队正的儿子,说话算数。” 在两次炼盐,两次醃鱼之后,许哲的话很管用。 孙红目光中带著热切,“小郎君,你不介意的话……” 她还没说完,孙胜怒瞪,“休想。” 许哲当然不介意,可是许家人介意啊。 再说,他这个年纪,还是不要想入非非的好。 许哲宽慰,“大姑,您就放心吧。” 孙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硬是要亲上加亲,孙胜也不会答应,遂道: “阿爷,我將青青留下了,聘礼什么的,我们都不要,只求男方靠谱些。” 瞧瞧,都不需要彩礼。 许哲不禁回想,前世那些相亲对象要多少彩礼来著? 他有些不记得了,反正不少。 这样的娘子,刘宇还推脱,真是不知道饿汉子的飢饿。 “阿红,你放心,有我爷孙一口吃的,就饿不著青青。”昨日分的粮食,给了孙胜一些底气。 孙红起身离开,“青青,你送一送我。” 母女二人出门后,许哲也跟了出去。 许哲的心情不错,今日做了一件好事。 看著刘护卫一脸苦瓜脸,许哲问道“吴小娘子你看不上,吕小娘子也看不上,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娘子?” 同样的坑,刘宇绝不会踏入两次,“阿哲,我现在不想成亲,请你不要乱安排,周济很不错。” 许哲有些纳闷,刘宇如果情竇未开,怎么又看出来周济有想法的。 刘宇被许哲盯的不自在,“刚才,他一个劲的往里面看。” 周济有那个心思,也得吕小娘子同意,许哲可不会做违背別人意愿的事。 克夫不是一个好词,孙大姑几乎没有多余的要求。 夫家不因为此事苛待吕青青,她大概就心满意足了。 许哲突然想起刘宇跑出屋子,少年落荒而逃,孙监察推脱的时刻。 那时候的吕青青,脸上掛著泪珠,眼里满是绝望。 他顿时心里一阵发凉,“快,快追。” 许哲迈步朝著村外跑,刘宇不明所以,“出了什么事?” “她可能要寻短见。”许哲气喘吁吁,让刘宇先追。 张敞等人围过来,许哲让他们骑马去追。 府兵们见少年一路风风火火,有人围了过来。 许青山今日是畅快,一扫往日之颓废,“阿哲,你跑什么?” “孙阿翁的外甥女,可能想不开。”许哲追不上他们,放慢了脚步。 许青山脑子嗡了一下,许哲去住了一晚,还真把孙女引出来了。 他一把將许哲扛在肩膀上,大踏步来到河边。 河岸边,吕青青打湿了裙摆,抱著胳膊,双目无神。 周济、刘宇他们追得及时,人才刚往河里走。 这要是跳入河里湿了身,感冒都能要人命。 许哲呼了一口气,还好来得及时,再晚点,人跳河里,救上来就难了。 见许蓉走来,“阿姐,你快把她带回家里去,给她换一换。” 又吩咐刘宇他们,“裤脚湿了的,都去铁匠铺烤一烤。” 许青山將许哲放下,“你咋这么能惹祸,这下我怎么跟柔娘交代。” 这怎么能怪他惹祸,他不去孙家,孙大姑就不会上门了? 她摆明了想把吕青青给孙小舟当娘子,亲上加亲。 许哲道:“阿爷,这跟你没关係,只是以后不能给孙阿翁彻夜补习了。” 许青山白了他一眼,“我是不顾正事的人?那个小娘子怎么办,魂都丟了。” 適当的放鬆很有必要,许青山抓住了核心的问题,让吕青青回魂。 回到许家,院子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许哲很无奈道:“活都干完啦?” 村里人就吃这样的疑问句,哗啦啦散了个乾净。 孙胜脸色铁青道,“青山,不给你们添麻烦,我送她回三原去。” 许哲和许青山对视一眼,送回去还有命在? 李柔打开了堂屋的门,沉声道:“都进来吧。” 吕青青抱著胳膊,双目无神。 孙胜喝问,“你阿娘跟你讲了什么,你要跳河?” 这样的问话,得不到一点的回应。 孙胜又道:“你不说,我让你娘把你领回去。” 这下有了动静,那是更加的惶恐,她很害怕回去。 孙胜去拉扯她,她突然往墙上撞去。 还好许蓉反应够快,一把將她推倒,没有磕在墙上。 李柔无奈地看著孙胜,“孙叔,你忙去吧,有阿蓉看著,不会出什么事。” 孙胜压根不是来劝人,反而是来催命的。 许哲的目光中透露著嫌弃,孙监察只得訕訕地离开。 “青山,你也去吧。”李柔温柔的话语,让许青山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直奔田里。 等他跟二虎走后,李柔冷冷地看著许哲,“许大郎君,你就说怎么办吧?” “阿娘,借一步说话。”许哲转到厨房,“其实很好办,给她找个郎君,一切自解。” 李柔冷哼一声,“这下如你所愿?” “不是我,是周济。”好人真是难当,许哲又道,“阿娘,你觉得周济的爷娘,能不能接受两次订亲失败的人?” 李柔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介不介意?” “都是巧合,我才不介意。”许哲再次向李柔保证,“我真没有那个心思。” 瞧许哲著急的样子,李柔反而笑了,一个能说出女人能顶半边天的人,又岂会在乎克夫。 李柔道:“周火长不爱说话,都是他娘子操持家里,但她好像看上了小芸。” 村里的这些婶子,谁不看重吴小芸,都想撬他墙角。 许哲问道:“那吴婶的意思?” “她谁都没表態。”李柔又道:“今日好多人都在问咸鱼的事,你打算怎么安排?” 这倒是一个难办的事,上次有人成功之后,全都想要卖咸鱼。 许哲道:“均分唄,阿娘你明天帮忙分配,顺便探探周婶的底。”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就均分,剩下的再另行分配。 李柔诧异地看著他,“你不去安排?” “不用,吴小芸帮你就够了。”许哲才不会主动往铁匠铺凑。 等吴勇把滤盐工具造出来,他才会去验收。 现在去,除了挨拐杖,没有丝毫的意义。 第57章 有人绝食 许哲本以为不会再来孙家补习,谁想到当晚又来了。 这一次许青山並不高兴,因为他跟许哲一起,都来了孙家。 父子二人被扫地出门,流浪到孙胜家,还是挤一张床。 孙胜几次邀请许哲去隔壁睡,都遭到了拒绝。 不是许哲不想,是许青山牢牢控制住他,不让他去。 许青山目光不善,“下一次,我们是不是要被扫出村子?” 除了服役外,他还是第一次在村子里,被赶出了家门。 “怎么可能,这只是暂时的。”许哲不相信搞不定一个小丫头。 吕青青居然打算绝食,完全不尊重他这个厨子,明天就给她好看。 许青山木然地躺在床上,摆的是咸鱼姿势。 许哲问道:“阿爷,你不背口诀了?” 糟糕,许哲失去可以借宿的地方,他这是彻底摆烂了。 这怎么能行,大將军阿爷的作文都还没写呢,岂容他懈怠。 许哲道:“林明的算术学得不好,明天问问林婶,需不需要彻夜补习?” 村子里除了郭家、孙家,还有三户这样的家庭,许哲不相信情况都如孙家这般复杂。 许青山翻身背对许哲,“有什么用,吕青青住家里,我们还能回去?” 许哲道:“只要把她的绝食治好了,她肯定要回孙家住,不可能长期住我们家。”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许青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昨夜辛劳了一夜,今晚只想补觉。 许哲嘆了口气,“算了,还是安排刘聪和吴小芸去帮衬吧,我还有好多事呢。” 许哲打算躺下,许青山却坐了起来,“我觉得温习一下比较好,你给我抽查。” 於是三五、四六的吆喝声响起。 孙家爷孙听到了声音,也不甘示弱,同样传出了声音。 五三、六四,他们的数字是反著的,以应对许青山不要脸的抽查。 良性的竞爭环境能促使人进步,许青山足足念诵了两遍,才开始睡觉。 ...... 许哲和许青山回到家,许哲先检查了堂屋里的粥,没有动的跡象。 他感觉怪怪的,有种药老鼠的即视感,“老鼠”挺精明,没有偷吃。 吕青青是铁了心要绝食,她饿了一天一夜,显得很憔悴。 许哲对著屋外喊道:“二虎,端去餵......” 二虎奔了进来,端起粥,呼啦啦喝掉了,以至於许哲连大黑的名字都没有叫出来。 他胃口是真好啊,隔夜的冷粥都能这样吃,还不会拉肚子。 吕青青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没敢与许哲对视,挪开了目光。 不管她吃不吃,许哲都在她面前放了一碗。 再饿两天,看她还忍不忍得住。 许哲问许蓉,“她昨夜没有告诉你些什么?” 许蓉道:“整个人朝墙,一句话不说,半夜还偷偷哭。” 许蓉不会安慰人,跟吕青青睡一屋,半句话没套出来。 只要吕青青不再有撞墙,割腕等极端的寻死手段,基本就能活。 饥荒年间,饿死人的事不少。 面前摆著一碗粥,还能饿死人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早饭过后,许哲烙了饼,装在小碗里,放在吕青青面前。 吕青青喉咙动了动,强迫著不去看食物。 许薇坐在桌前,抓起一块丟进嘴里,嘎嘣脆。 她又拿起一块递给吕青青,“姐姐,你吃不吃?” 吕青青有了回应,摇了摇头。 许薇可不客气,边吃边道:“阿兄做的饼可好吃了。” 许哲吩咐道:“薇薇,看著这个姐姐,有什么事就去吴叔那里叫我。” 村里忙著呢,哪儿能一家人都围著吕青青转。 孙监察拎了粟米来,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 连孙小舟都要下田撒种,他哪里有閒工夫照看吕青青。 许哲还是打算去校场看一看,万一李柔搞不定,他好救场。 刚出院子,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於是喝道:“给我站住。” 周济折返回来,“阿哲,她没事吧?” “不吃不喝,寻死觅活。” 许哲刚说完,见他满脸忧虑的往屋子里瞅。 如果周婶不阻拦的话,这事儿应该能成。 许哲指了指,“你去院子里看,不要进屋。” 周济刚进院子,刘宇冒了出来,“周济昨天跳河可快了,我们就在河边拉了他们一把。” 刘宇很敏锐,昨日就发现了周济的异常。 许哲看著他奇怪的姿势,“你这是怎么了?” 刘宇道:“没事,昨夜摔了一跤。” 许哲一眼就看出,这是挨揍了,分明跟刘聪一样的姿势,还嘴硬,“刘叔为什么打你?” 什么样的大事,让刘毅不惜违背打孩子的禁令,也要揍他。 刘宇拧著眉头看他,“还不是因为吴小娘子的事,你教我的方法不对。” 许哲替刘宇默哀,他可是打算把吴小芸培养成村中首席帐房。 当吴小芸的本事越大,刘叔刘婶的火就更大,除非刘宇能找一个比吴小芸更优秀的娘子。 许哲忽然听见周济朝著屋里的吕青青喊了话:“吕娘子,你吃点东西,不要折磨自己。” 吕青青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了一抹光亮。 是他,那个將她从河里拉起来的人。 许薇又捡起一块饼,“再不吃,我可吃完啦。” 吕青青还是不动,许薇丟进嘴里,舔了下手指,“吃完了,没有了。” 许哲在外面喊道:“周济,你出来一下。” 周济神情恍惚的出来,许哲问道,“你介不介意,克夫?” “什么是克夫?”周济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 刘宇同样投来疑惑的目光,许哲总能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村里也没有案例,他们哪里知道克夫是什么意思。 许哲思量了一下,不太好解释。 周济却好像明白了,“她因为这个寻死?” 许哲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周济问道:“阿哲,你介不介意?” “我不介意,但你爷娘可能会介意。”他一个唯物主义青年,怎么会介意这些。 “我也不介意。”周济说完这话,招呼不打就走了,好像坚定了什么信念。 刘宇诧异地盯著许哲,总感觉周济上了当,他捂了捂屁股,很疼。 第58章 馋哭了 刘宇看著铁匠铺的情况,感觉屁股更疼了。 刘婶微笑著围在吴小芸身边,正热切说著什么。 吴勇怒视著许哲和刘宇,二人都在拐棍教育的名单里。 校场內很热闹,咸鱼整整齐齐摆在中央,婶子们等著上称分鱼。 她们大都选了盐包鱼,很少有人选醃鱼。 郭婶的任务很重,她要交付吴工头一百斤鱼,还要向客户推销醃鱼。 刘宇这个模样,不適合护卫,许哲派了张火长父子护送她。 咸鱼计划到了关键时刻,能不能成,就看她们的销售成果。 李柔回来时,提了两条醃鱼,对许哲摇了摇头。 看来周婶沉迷卖咸鱼,没有找到交谈的机会。 许哲回了家,看见桌上的空碗,奇怪的看向吕青青。 她绝得不坚决啊,才一天就缴械投降了? 吕青青抬头看了眼许哲,目光中充斥著悲愤。 “阿兄,我每一勺都问她了,她不吃,我才吃的。”许薇说完,还打了一个饱嗝。 村里人都是大胃王,连许薇都不例外。 许哲错怪了吕青青,她的绝食计划还在进行中。 吕青青能扛住许薇的吃播攻势,算她有定力。 许哲抖了抖两条咸鱼,接下来,他可不会怜香惜玉。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刘聪走在田间,撒著粟种,腰间钱袋传来令人陶醉的声响。 刘毅听著声音,脸色很难看,“阿聪,把钱袋放家去,影响干活了。” “我们家有小偷,带在身上安全。”刘聪断然拒绝了刘毅的提议。 今天他敢放家里,明天就会少钱。 刘婶会说,有耗子叼走了铜钱。 谁家耗子,不直接偷吃的,还拿铜钱去买食物。 刘聪小时候真信,现在还拿这个藉口骗他,不是把他当傻子嘛。 刘婶也是的,骗小孩也不知道与时俱进。 三五岁的谎言,能骗过十来岁的机灵鬼? 刘聪这几天十分畅快,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二队成员碰面,大家都会默契的掏出钱袋,比一比大小。 刘聪只需要晃动钱袋,小伙伴们无不拜服。 有人质疑他拿石头作假,他淡然递出钱袋,八十一个铜板,恐怖如斯。 村里小孩也是淳朴的,没人偷他铜钱,只有家里有“老鼠”。 大牛这几天不爱跟刘聪一起走,他只有二十五个铜板。 避开刘聪,二队没有一个人是他敌手。 郭二五確实大不过刘八一。 隔壁田的许蓉很是羡慕刘聪,羡慕的手都有些痒。 等农閒过后,集训开始,许蓉打算奖励这个叛徒一顿拳头。 还有自封郭副队长的大牛,也在她的奖励名单里。 许蓉有六十个铜板,她说什么了吗。 她的铜板还真拿不出来,许薇在屋子里掘地三尺,要討回肉肉钱。 早知道,她应该爭取跟大牛比试。 一百个铜板,吴小芸应该会分她五十个。 她看了一眼埋头挖沟的二虎,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铜钱的声音,对二虎没有丝毫影响。 这几天,他的拉风箱和挖沟技术越发嫻熟。 至於撒种,还是算了吧,许家没有那么多的种粮够二虎挥霍。 …… 刘聪撒两把粟种,晃一次钱袋的行为,终究惹怒了刘毅。 他捡起泥块朝著刘聪丟,“瓜怂,把钱放回去。” 刘聪躲过了一次,没躲过第二次,刘宇也在偷偷袭击他。 放家里是不可能的,刘聪朝著许家去了。 他打算將钱寄存在许哲那里,只有哲兄不会动他的钱。 越是靠近许家,香味越是浓郁。 走到院子里,刘聪深吸一口气,这可比铜钱的声音更令人陶醉。 他来到厨房门口,看见许哲在灶台翻炒著,许薇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盯著锅里。 许哲將一块肥肉炸出油来,然后放入醃鱼,煎成两面金黄。 当香味飘散的时候,许薇再也守不住吕青青,跑来了厨房。 她垫著脚尖就往锅里瞅,许哲怕烫著她,让她坐著看。 许哲挑了两块少刺的鱼装进碗里,递给许薇,“端去堂屋,当著那个姐姐的面,慢慢吃。” 许薇端起碗,立马跑到堂屋开启吃播模式。 不是要绝食么,看她难受不难受。 “你做什么好吃的。”刘聪没好意思进来,在门外问著。 “进来啊。”许哲也给他盛了两块。 刘聪却不接,父母可再三告诫,不能白吃別人家的东西。 他掏出钱袋,抓了一把铜板,“我买。” 许哲数了二十个铜板,又给他加了鱼块,“卖你二十文的,你也去堂屋吃吧。” 刘聪从刘八一变成了刘六一,反而很开心。 他把钱袋递给许哲,“哲哥,你帮我保管。” 许哲看著桌上的铜板,嘆了口气。 自己发的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一个偏僻的村子,一群人创业,村里赚钱,村里。 如果再放点菸,官府会不会来端了他们的村子。 涇阳县的商贩,这么没眼力劲,弄点人,就能把孩子的钱骗走。 算上刘聪这样的大户,孩子们手里至少有两百文。 堂屋里,一场特別的吃播正在上演 “姐姐,你看这鱼可好吃了,香,脆,好吃。”许薇是懂的,照看这个姐姐好幸福。 她明天还要守著这个姐姐,这样兄长又会做好吃的。 刘聪奇怪的看著陌生的吕青青,夹了一块鱼,“你吃不吃?” 他打算请客,得到了吕青青的白眼。 这个村子的小孩,真是好討厌,尤其是许家这个小女儿。 刘聪把鱼放进许薇碗里,“你吃。” “谢谢。”许薇笑著道谢。 刘聪吃了两块后来到厨房,“哲哥,我能不能端走,等会儿把碗端回来。” 许哲诧异,刘聪竟然能忍住不吃完,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许哲点头同意后,他立马往田间跑。 刘聪经过大牛家时,大牛探出头来,“什么东西,这么香?” 刘聪回答,“哲哥家买的煎鱼。” 大牛紧了紧手里的钱袋,看著拿著木棍写写画画的小草,“走,阿兄请你吃鱼。” 大牛领著小草到了许家,要求买煎鱼。 许哲当然同意,收走了二十五个铜板,给他们盛了煎鱼。 郭二五变成了郭零蛋,吕青青面前也换成了兄妹吃播。 为了防止许薇再蹭別人的鱼吃,许哲將她拉回了厨房。 没过多久,院外陆陆续续来了二队成员。 有的只有一两文,都想买鱼。 他们也不挑剔,手拿著鱼块进了堂屋。 在吕青青面前,排著队吃完,然后吮著指头离开。 没有钱的小孩,都馋哭了,吕青青更是欲哭无泪。 第59章 周家设宴 后面来的孩子,即便有铜钱,也没有吃到鱼。 总共就两条鱼,油更少。 刘聪和大牛两个大户买走不少,剩下的,家里人尝个鲜。 吕青青那里,也少不了诱饵。 许哲这一番操作下去,吕青青绝望的脸上终於有了表情。 憎恶、好奇、纠结,五味杂陈。 有了这些情绪,许哲估摸著,她今晚就会绝食失败。 在他一个厨子面前绝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孙监察来到许家,心疼的看著吕青青,嘆了口气。 许哲觉得孙监察应该心疼,吕青青今天不光肚子挨饿,眼耳鼻都遭了罪。 嘴巴没有受罪,因为她一口没吃。 卖咸鱼的婶子陆陆续续来到许家,每个人脸上都掛著笑容。 盐包鱼经过上一次的发酵,这次大卖特卖。 她们上交了铜钱后,倾斜背篓,里面有不少的物资,肉蛋等。 许哲和孙监察对视一眼,这一次没有嫉妒的情绪,他们都觉得欣慰。 敢於消费,说明这些天做的事有意义。 “肉肉,肉肉。”肉肉质检员许薇检查了每一位婶子的背篓。 因为家里还有美味煎鱼,她成功摆脱了肉肉的控制。 许哲收到了好几位婶子的晚饭邀约,他都婉言谢绝。 但周婶的邀约,许哲欣然同意。 救人救到底,他打算厚著脸皮去当个媒人。 但愿周叔周婶明事理,不要太为难他。 …… 巡逻队的队员將铜钱搬去库房后,周济又回到许家。 理由是等许哲去他家吃饭。 他坐在堂屋里,目光游离,想看又不敢看。 许家人从田里归来时,许哲还没有等到郭婶。 有张家父子陪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许蓉和二虎快步走回厨房洗手,麻溜的摆上碗筷。 下午他们馋得直流口水,因为刘聪家在田里吃鱼。 能做出这个味道的,不用问,只有许哲。 晚饭果然有鱼。 “阿姐,鱼和粥都给她端一份。”许哲觉得,饵料还是要下的。 许蓉有些诧异,“她吃饭了?” “別管人家吃不吃,都得准备著,我今晚去周济家吃饭。” 许哲话刚说完,许蓉麻溜的装了一碗粟米给他,还朝门外看了看,示意他快走。 李柔瞅了一眼院子里的周济,“改天我去说吧。” 许哲道:“我先去探探口风,不行的话,阿娘再出马。” 许青山和许蓉抬起头,又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许薇和二虎头都懒得抬,一心乾饭。 许哲和周济走在路上,两个人都有些忐忑。 许哲努力想著吕青青的优点,除了长得標致,模样不错外,还真不了解她。 但她绝了两天食,憔悴得很,连外貌的优点都不凸显。 敢於跳河,自尊心肯定不缺。 这更是缺点,动不动寻死觅活的,谁敢招惹。 更难的是,周济是家里的独苗。 他为什么最先拉刘宇,还不是因为刘宇有兄弟,刘叔刘婶更好接受些。 难道告诉周婶,因为周济喜欢,这更站不住脚。 周济有了主意,“阿哲,我也想学刘宇。” 许哲诧异地看著周济,学谁不好学刘宇。 一个张敞,一个刘宇,再加一个周济,他们巡逻一队,乾脆改名马粪队好了。 许哲没好气问道:“乘法表学会了?” 周济愣了一下,“没有。” “你们凭什么觉得,吴小芸会看上你们,一个个字不会写,算术也不会算。” 许哲问的周济无言以对,又对著他叮嘱,“回家后,你別说话,让我跟你阿娘说。” ...... 周家的晚餐很丰盛,肉、蛋,还有乾的粟米饭。 周叔举著一小坛的酒,“阿哲,来一口。” “那就来一口。” 许哲看了看,酒浊,端起来品了品,口感很差。 他赶紧吃了口肉,刨了一口米饭,才压住了味道。 粮荒,酒贵不说,还不好喝。 周叔倒是喝的津津有味,自得其乐。 周婶不断给许哲夹菜,碗里都堆冒了尖。 许哲今天算是吃爽了,吃的肚子溜圆。 周叔喝了酒,微醺,不像是能议事的。 许哲帮忙收拾碗筷,藉机进入厨房。 周婶连忙道:“阿哲,放下,我来就好了。” “我帮您。”许哲帮忙擦碗,“婶儿,您觉得孙阿翁怎么样?” 周婶想了想,“孙叔数钱挺好啊,我看他都会写字了。” 群眾的眼睛雪亮的,他们看见了孙监察的进步。 许哲立马拋砖引玉,“您觉得他的外孙女怎么样?” 周婶抬起头看向许哲,“你说跳河的那个娘子?” 果然瞒不住,跳河这样几年不遇的事情,村里人早就传遍了。 “不是跳河,是失足落水,还是周济將她救起来的。” 许哲说完,看见周婶顿了一下。 她將碗全部捞出,“阿哲,你告诉婶儿,那姑娘有什么问题?” 就没有一个傻的,直指问题的关键。 “订了两次亲,没打听清楚男方的身体情况,男方没了。”许哲没打算隱瞒这事,欺骗不了一点。 周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周济,你进来。” “阿娘,我喜欢她。”周济一句话,让许哲目瞪口呆,让周婶险些打碎了碗。 昨天一副害羞模样,今天看吕青青也是扭扭捏捏,现在竟然如此乾脆利落。 许哲接过周婶手里的碗,“婶儿,咱们村是不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周婶看向许哲,重重点了点头。 许哲道:“这事儿不著急定下来,吕青青住在孙阿翁家里,我们看看情况再说,您看行不行?” 周济的眼神中透著坚定,周婶点了点头,“阿哲,你要不跟他挤一屋,教教他算学。” 得,又收到了一份入驻邀请。 周婶这是不放心,让他来给周济压床。 这可不好办,办成了,以后少不得成为压床童子。 不答应吧,又不太好,这件事跟他关係大了。 “我也不能常住,偶尔抽几天来。”许哲又道:“那吕小娘子,您也多观察观察,如果不是个贤淑的,也別强求。” 娶妻娶贤,如果本身就是个懒惰的妇人,许哲才不会上杆子撮合。 周婶笑道,“还是阿哲考虑的周到,周济,你来洗碗。” 周婶表示,要亲自送许哲回去。 哎,她哪里是要送许哲,她立马就要去看看吕青青。 第60章 洞悉了真相 吕青青的状態很不好,她盯著鱼和粥,仍倔强的不吃。 许薇守在左边,紧紧盯著鱼,她一直在问,“姐姐,你吃不吃?” 许蓉坐在她身边,见许哲回来,连忙道:“你管管她。” “薇薇,那鱼是她的,你可不能再吃了。”许哲真是佩服她的食量,晚饭才过多久,又想吃。 许薇软糯糯道:“可是姐姐不吃,浪费。” 许家人最是见不得浪费,二虎也盯著那碗粥,如果吕青青不吃,他明天早上又多了一碗冷粥。 “如果她今晚不吃,你们明天吃。”许哲话刚说完,许薇就往臥房里钻。 她还嘀咕著,“睡醒了,就有鱼鱼吃了。” 二虎同样出了屋子,回铁匠铺去了。 周婶皱著眉头,端走了鱼和粥,顺势走进了厨房。 许哲实在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准备追过去看看。 迎面碰上许青山被赶出了厨房,他一把搂住许哲,往孙胜家走。 他们走后,厨房里燃起了烟。 一碗热粥和鱼,重新摆在了吕青青面前,周婶舀了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 李柔道,“这是昨日救你那人的阿娘。” 周婶替她擦去眼泪,“我儿救你不容易,可不能作贱自己。” 吕青青喝了粥,混合著泪水,慢慢下咽。 她最终吃上了鱼,味道真的很香,香的眼泪更加停不下来。 周婶亲自替他梳洗后,越发觉得满意,让许蓉带著吕青青回了房间。 周婶笑了笑,“当家的都是拿刀拼命,还在乎这些。” 李柔替她倒了一杯水,“我瞧著是个好的。” “就按阿哲说的来,等风头过了再说。”周婶又道:“阿哲说不能常住我家,有些碍事。” 李柔叮嘱周婶,“青山会努力的,你可別说漏嘴,阿哲聪明著呢。” 周婶朝著院子外指了指,“让我家傻小子来请教,准把阿哲拉走。” 二人相视一笑。 周婶出了门,周济连忙迎了上来,“阿娘,怎么样了?” “吃了粥,歇下了,名分未定,你要注意分寸。”周婶叮嘱完,又道:“你今后多向阿哲请教。” “是。”周济热心搀扶周婶回了家。 周婶回了臥房,“喝醉”的周叔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装的还行吧。” 周婶白了他一眼,“你就好那口,让你多倒点都捨不得,阿哲发现了怎么办?” “他还小,喝多了不好,吕家娘子如何?” 周婶笑道:“我儿姻缘到了,挡都挡不住。” 夫妻二人兴奋地聊著,只有许哲被蒙在了鼓里。 …… 孙胜家客房,许哲被许青山牢牢堵在墙上,“你又背著我干了什么事?” 许哲委屈道:“替吕青青说媒啊,我千方百计想回家,你还怪我?” 如果是这样,许青山还真错怪了许哲。 许青山思量片刻,“咱们明天能不能住家里?” “能吧。”许哲也不清楚许家此时的情况。 但通过离开时的那股烟,他能判断出,她们热饭了。 热饭当然为了吃,吕青青应该不会拒绝救命恩人的阿娘。 可吕青青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入不了周婶的眼。 许哲思虑了片刻,发现许青山又四仰八叉躺下了。 就不能有一点自主的学习精神,非得拿根胡萝卜吊著才肯拉磨。 属驴的啊! “阿爷,你今晚又不学了?” 许青山翻身背对许哲,“就算是驴,也有休息的日子吧,你別太过分。” 许哲道:“你听著这声音,还能睡得著?” 隔壁屋里,传来九三,八二的声音。 许青山拉起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这样就听不见了。 许哲嘆了口气,“我觉得林明的算学已经很好了,不需要补习。” 看来许青山今日铁了心要做咸鱼,这根萝卜钓不动他。 许哲岂会让他如意: “周婶让我去教周济算学,阿娘也是答应了的。” 许青山將被子掀到了一边,连忙问道,“柔娘答应了?” 许哲翻了个白眼,准备躺下睡觉。 “周家一家三口,没有闺女。”许青山想到了关键,他一把將许哲扯了起来,“给我抽查。” 许哲道:“我困了,你去隔壁跟孙阿翁互相抽查吧,这样容易进步。” 许青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披了衣袍,前去挑战。 隔壁房间传来紧急的,大数小数交错的吼声。 也就是独门独户,没人投诉罢了。 许哲闭眼躺下,又立马弹了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其他发出晚饭邀约的婶子,都邀请了许青山和许哲二人。 唯有周婶,只邀请了许哲! 太不寻常了,哪儿有不邀请男主人,直接邀请小辈的。 真相只有一个! 许青山这个队正当得太失败了,就不能一碗水端平。 麾下五个火长,就宠刘火长、张火长,其他三个火长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能不有怨言。 周叔请客都不请他! 一个合格的大將军,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许哲真是心累,还得教导他如何处理人际关係。 ...... 在孙小舟的帮助下,孙监察大胜许青山。 许青山有些颓然的回了臥房,发现许哲並没有睡,正看著他。 他訕訕道:“他们二对一,胜之不武。” 他都把孙监察逼的大数小数倒背如流,还怪別人祖孙合力。 “阿爷,你麾下有哪些火长?” 许哲这个问题让许青山有些跟不上,不是算学的问题。 “刘张周顾陈,你什么意思?” 许哲倒没想到,竟让他说出了关张赵马黄的即视感。 “周叔设宴,为什么只请我,不请你?”许哲发出了灵魂拷问。 许青山怒瞪过来,“你是在显摆?” 吃顿乾饭,至於炫耀么? 许哲提醒道,“你反思一下,有没有得罪过周叔?” “不可能,大家都是商量著办的,我怎么会得罪老周。”许青山断然否决。 村里確实没有別苗头的情况,许哲又问道,“你们府兵都有什么官?” 许青山身为队正,当然清楚,他说道: “折衝都尉李德奖,左果毅都尉姓向,右果毅都尉好像姓方,杨別將,严长史,鲁兵曹,以及直管我们的余校尉。” 说这么多,许哲就听了个李德奖,这个名字真是寄予了父母的殷切期望。 都尉先且不谈,先计划进一步,让许青山当个校尉。 宰相必起於州郡,猛將必发於卒伍。 许青山达成了卒伍的条件,未来可期。 第61章 绝食结束 郭婶昨夜不知何时回来,一大早在门口等著许哲。 许哲跟著郭婶进了屋,许青山则先一步回家打听情况。 郭婶打开背篓,没剩咸鱼,全是铜钱。 只是她並不怎么高兴,“阿哲,吴工头每月都想订一百斤咸鱼。” 她收穫了一个长期的订单,但这个订单很难交付。 这两批咸鱼投入涇阳县的市场中,县中盐铺的生意必然受到影响。 將盐藏在鱼里卖,暂时还没有引起盐铺的注意罢了。 府兵一趟趟往陇西跑得多了,別人一查就知。 许哲不打算再卖那样的咸鱼,暂时连盐都不炼了。 郭婶见许哲沉思,又道,“我回绝了吴工头,但他说可以涨一文钱。” 再高的价格,也不值得担风险。 许哲道:“婶儿,那样的咸鱼以后不会有了。” 郭婶道:“昨日的醃鱼,我的那些主顾都只买了一条,打算试试再说。剩下的被百味楼买走了,那掌柜想买醃鱼的配方?” 难怪他们回来那么晚,没少推销醃鱼。 许哲问道,“他出什么价?” “十贯。” 为了研製配方,调料都投入两贯钱。 百味楼的掌柜,挺精明,十贯就想买断。 “婶儿,我们不卖配方。”在没有掌握主动权的时候,许哲不干竭泽而渔的事。 郭婶有些忧虑,“只能等他们试吃完后,才能再去贩卖。” 许哲道:“不著急,先把粟种播完。” 虽然卖鱼来钱快,但需求有限,还得把重心投到田里来。 府兵不用交田税,收多少留多少,可不能荒废田地。 ...... 许哲转过路口回家,看见吕青青拿著笤帚,正在扫院子。 她的绝食计划失败了,还有力气扫地。 许青山在一旁喊了几次,“吕小娘子,不用扫,快停下。” 她仍旧固执地,缓缓地扫著。 许哲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样子,跟二虎在田里闷头挖沟一模一样。 当时他就被触动了,找大虎把二虎留了下来。 吕青青不会也想留在许家,那他父亲二人岂不是真要变成流浪汉了。 昨天的美食疗法显然得罪了她,当许哲靠近,笤帚速度陡然加快。 还好许哲敏锐,突然跳起来,躲过了扫脚。 她转过来盯著许哲,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重新扫一遍。 这个吕小娘子,有点脾气! 许哲惹不起,躲得起,赶紧迈步进了堂屋。 许薇瞅著外面扫地的吕青青,嘟囔著嘴,“阿兄,她吃了!” 许哲心道,不吃,也没力气抢著干活。 二虎同样有些失落,才多吃一顿冷粥,今天就没了。 他们二人心里一定在想,吕青青为什么不多绝食两天。 许哲朝著厨房里的李柔竖起了大拇指,她不仅搞定了周婶,还搞定了吕青青。 早餐每人一碗清粥,吕青青和许蓉一起为大家端粥,分筷子。 许哲抬手去接,吕青青掉头把粥给了二虎。 这是赤裸裸对许哲有意见,许哲纳闷,他昨天也没在她面前晃。 主力吃播是许薇、刘聪、大牛、小草,她应该恨他们才对啊。 直到许蓉给他端粥时,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许哲才明白,家里出了叛徒。 “吕娘子,你回孙家去住。”李柔一句话,让吕青青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许哲和许青山对视一眼,暗道不妙,他们不会一直要去孙家上门吧! 李柔接著道:“莫要听你阿娘的话,在你外翁家先住著,村里自有安排。” 许哲猜也能猜到,孙大姑不相信他,让吕青青在孙家把生米煮成熟饭。 真不知道,孙小舟那么小的年纪,会煮个什么饭。 孙大姑完全是瞎出主意,差点害死了吕青青。 许哲道:“你这碗粥还是孙阿翁端来的粟米,莫要怨他,阿姐,你送送她。” 孙胜对吕青青还是不错的,端来的粟米够量,还得给他倒腾些回去。 也不知许家有什么魔力,一个个的,来了都不想走。 吕青青在门口朝屋里行了礼,才在许蓉的护送下,回了孙家。 许青山鬆了一口气,今夜终於不用去孙监察家。 孙家爷孙二人战力满满,他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许哲有些疑惑,“阿娘,周婶挺好说话的,你昨日在校场,为何没有说通呢?” 李柔瞅了两眼许哲,拍了拍许青山,“別愣著了,走,播种。” 许哲总觉得他们走得有些匆忙。 ...... 打铁的任务交给吴叔好几天了,许哲打算去铁匠铺看看进度。 他刚到校场,就被几位婶子围住了,领头的是刘婶。 “阿哲,我们也想试一试醃鱼。” 她们昨日卖鱼十分顺利,今日还想再试一试。 赚快钱的机会,让她们忘记了田地。 毕竟,田在那里摆著,而鱼,越卖越少。 许哲提醒道:“醃鱼贵了五文,应该不好卖。” 盐的含量低,对於底层百姓来说,並不划算。 美味的醃鱼需要靠口碑,只有吃过了,爱上了,顾客才会持续购买。 许哲可不会给醃鱼降价,他还指著赚点钱,把村塾给盖起来呢。 婶子们有信心,全都要去试试。 他们先前跟风郭婶赚了钱,这次也不例外。 许哲当然不能拒绝,只好招呼吴小芸来登记分鱼。 分完鱼后,她们兴高采烈出了村子。 多数人选择去涇阳,少数人去村里试试运气。 在村里,也是有员外財主的,不缺顾客。 等她们走了,许哲接过刘宇从库房取出的罈子,走进了铁匠铺。 吴勇正敲敲打打,怒道:“你们两个还敢来?” 许哲递了酒罈,“吴叔辛苦了,省著点喝。” “昨夜张敞他们往库房里搬的酒?”昨夜张家父子回来很晚,往库房里搬东西惊醒了他。 许哲点了点头,“您悄悄的喝,其他人我都没给。” 他看见台子上摆著一些小的铁件,跟图纸上画的区別不大。 吴叔的手艺不错,值得信赖,这酒,该他喝的。 “借您的厨房用用。”没等吴勇答应,许哲拎著东西去了后面的厨房。 刘宇隨后从库房搬了酒罈跟了进去。 不一会,厨房传来了淡淡的酒香。 渐渐地,越来越香。 到最后,有些辛辣刺鼻。 第62章 流浪到周家 劣质的酒水,蒸馏出了劣质的酒精。 许哲拿了根灯芯试了试,能烧。 將酒精密封住,找了个安全的位置放下,“吴叔,这东西先放这里,您帮忙看著点。” 吴勇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还是点头答应。 出了铁匠铺,许哲將巡逻一队召集到校场。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济,行走正常,耳朵没红。 不禁感慨,周叔周婶真开明,又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刘宇。 许哲宣布,“从今天起,要像照看食铁兽一样,照看周济。” 张敞有些不解,“食铁兽是什么?” 许哲决定不打比喻,“周济现在是我们村的村宝,谁要是让他磕著碰著了,我饶不了他。” 不是克夫么,將周济保护好,自然是无稽之谈。 周济有些懵,“阿哲,我不要当村宝。” 这个周村宝,他还必须得当,让村里人看看,青山村不怕克夫。 许哲叮嘱道:“想娶娘子,先爱惜自己。” 张敞问道,“是孙大姑家的小娘子?” 常胜恍然,“周济,难怪你昨天跑那么快。” 一队成员哈哈大笑,周济面红耳赤道:“阿哲,我阿娘让你今晚去我家住?” 周婶真是迫不及待要让他去压床,生怕周济被克。 “我过两天再去。” 许哲才刚从孙家流浪回归,不在家住上两晚,阿娘一定会心生不满。 打发一队成员后,许哲看见卖鱼小分队回来了。 不出意外,婶子们脸色难看。 去涇阳县的,一条鱼没有卖出去。 去村里的,卖出去了几条,但不多。 刘婶有些气愤,“阿哲,他们压价十文,我们还得亏本。” 婶子们纷纷点头,涇阳的买家有些欺人太甚。 她们白跑一趟,浪费了半天时间。 许哲將醃鱼全部回收,“鱼先放著,肯定不能亏本卖,大家先抓紧干农活。” 百味楼,有点店大欺客。 许哲倒想看看,他百味楼到底是个什么味! …… 吃过晚饭,许哲打算回屋睡觉,李柔却叫住了他,“你应该去周家。” 许哲皱了皱眉头,许青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他实在想不到,柔娘会主动提这件事。 有点心酸,有点感动。 李柔面上终究有了些不自在,对著许哲道:“你保的媒,不得有始有终?” 许哲能说什么呢,自己揽的活,再苦也得做完。 现在是播种的季节,许哲可不会討人嫌。 他独自走出了屋子,许青山立马关上了门,生怕他反悔。 先前去孙家,阿爷还知道送,现在连演都不演了,凉薄至此。 许青山还是太天真,有求著许哲的时候。 许哲刚出院门,一个人影窜出来,嚇了他一跳。 原来是周济,“阿哲,我来接你。” 许哲不禁欣慰,周济还是知恩图报的。 他走著走著就觉得不对劲,这也不是去周家的路,“你想把我带哪儿去?” 怎么感觉周济一副做贼的样子,莫不是要害他。 周济朝著不远处的屋子望了望,“阿哲,我就去看一眼。” 许哲终於发现,这是去孙家的路,他这三天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 来到孙家,大门紧闭,里面还有灯火。 只听吕小娘子问道:“外翁,许家那个小郎君,他...” 许哲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周济还在这儿呢,他会不会造反。 “他就是小大人模样,你以后就知道了。”孙监察接过了话茬,拉回了正轨。 吕小娘子咬牙切齿,“他捉弄人,哪儿有当人面吃煎鱼的?” 孙胜笑了笑,“他是在救你。” 村里的孩子在吕青青面前排队吃鱼的事,早就传开了。 “青青姐姐,煎鱼好不好吃?”孙小舟好奇的询问,昨天有人都馋哭了,他没有吃到。 吕青青回味了一下,“好吃。” 周济在门口听墙根,越听越失落,压根没有提起他。 许哲坐在院子里嘆了口气,高声道:“吕小娘子,你还记不记得,涇河边拉你上岸的人?” 哐当,孙监察打开大门,拎著棒子恶狠狠盯著周济,“你来做什么?” 周济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 门后面露出吕小娘子的半张脸,正好奇的打量他。 於是他的脸又红了,“我接阿哲去我家住。” “阿哲?”孙监察这才看见背对著他们的许哲,赶紧走过去,“来了怎么不进来?” 许哲偏头看著他,“你家还睡得下?” 孙监察道:“我们三个一屋,青青一屋,睡得下。” 孙监察真是一点边界感没有,家里有女眷,还这么安排。 孙小舟煮不来饭,他可是许粥神,惯会生米煮成熟饭。 瓜田李下,还是避著点好。 他喊道:“周济,走了。” 周济朝屋里看了两眼,恋恋不捨地跟上。 出了孙家院子,他们总算走上了正確的道路。 周济道:“阿哲,我明天还来接你。” 千万不要听了半句话就开始感动,因为后一句话,或者没说出的那句话更伤人。 许哲附和道:“顺便看看吕小娘子。” 周济被看破了心思,诧异地看著许哲。 所有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有什么难猜的。 许哲道:“减你一日公分,明日去库房领条醃鱼送去孙家。” 一日公分当然买不了一条醃鱼,许哲还是帮帮这个傻小子。 没听见吕小娘子说煎鱼好吃么,顺便回味一下,昨日在许家的日子。 许哲就是这么开明,哪怕吕小娘子扫地划拉了他,还是要以美食服人。 ...... 到了周家,周叔冷眼看他,哼了一声回了臥房。 周婶眼睛眯成一条缝,隨后拉下了帘门。 许哲真的有点搞不懂! 他们既然这么討厌他,又为何要请他来家里住。 他忽然感觉凉颼颼的,他们不会半夜起来杀人灭口吧。 为了保命,许哲只好拿出浑身解数。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著脑袋,“三七二十一。” 周济站在臥房,捧著乘法表,跟著念。 许哲提醒他,“吕小娘子喜欢有学识的人,你得努力一些,大声一点。” 於是孙监察家的咆哮念诵法,传承到了周家。 希望周叔周婶,看见他如此努力教导周济的份上,千万不要起夜。 第63章 许哲丟了活计 这一夜,除了周济莫名其妙的笑声外,没有什么异常。 跟许青山提到才女李柔时,一模一样的笑声。 到了早上,周叔周婶依旧没有好脸色,也不跟许哲说话。 许哲有心套近乎,缓解一下矛盾。 但他们转身离开,不给机会。 许哲就这么狐疑的回家,在院门口碰到了吕小娘子。 她一大早来许家干什么,还赖上许家了。 拜她所赐,许哲有家难回,当起了住家教师。 吕小娘子做贼似的,低著头跑了,弄得许哲莫名其妙。 他走进院子,看见许青山正在挥拳蹬腿,积极晨练。 只要许青山不刷马,就说明心情很好。 许哲看了院子,脸色不好看,“吕小娘子扫的?” 院子里乾乾净净,马棚里乾乾净净,全都乾乾净净的。 许青山点头,“跟昨天一样,非扫不可,是个勤快的人。” 这是来了一个田螺娘子,把他该乾的活,通通干了。 早饭过后,许青山递给了他一把锄头,並指了指院子,“家里不用留人,你今日下田。” 许哲紧握著锄头,突然很想挖田螺。 这是抢了他的活计,逼得他不得不下田干活。 ...... 村外的田里,全都是人。 郭婶在挖沟,大牛和小草在撒种。 孙监察家也一样,吕青青干起活来,很是麻利。 这个害人的田螺娘子,只帮他扫屋子,不帮他撒种子。 许哲看著他们粗獷的撒种手法,提议道:“阿爷,要不要精耕一两亩,看看效果。” 小时候看爷爷种田,打窝,施肥,育苗,把庄稼种得老精细了。 如今这播种模式,只有行距,没有间距。 孩子们撒的欢了,连垄上都是粟种。 “柔娘,你带著阿蓉和二虎往那边撒,我跟阿哲把这两亩细种。” 许青山欣然接受了许哲的提议,开始打窝。 许哲从站著撒种,改成了弯腰放种。 就这么一个小小改变,工作量成倍增加。 一天下来,整个人都快散了架。 许哲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家里人,全都带著鄙视的目光。 许哲无所谓,他完全免疫了。 村里人对他抱著同情,在他们眼中,许哲就不是干农活的料。 许哲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损,只当他们好心。 到了晚上,他准备休息,周济又来了。 他在院子外高喊,“阿哲,我来接你了。” 许哲看了看李柔,“阿娘,今日不去了吧。” 许青山整个人很淡然,全然没有了昨日的激动,一副可去可不去的態度。 “做事岂能半途而废,去吧。”这一次,是李柔关上了门。 周家只有一个男丁,没有闺女,这让李柔很放心。 也就是村里人淳朴,李柔见识少了,不然也得担心。 长安城的贵人,思想老开放了。 多年以后,尊贵的太子殿下都会走弯路。 许哲肯定是走正道的,绝不搞歪门邪道。 他跟周济例行绕路,去了孙家。 孙监察知道他们要来,堂屋没关门。 他热心的將许哲迎进去,对周济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即便吃了周济的鱼,也对拱白菜的猪没有好感。 许哲大大方方走进去,周济扭扭捏捏跟在身后。 孙监察问道:“阿哲,青青可不可以学算学?” 在许青山这条咸鱼的搅和下,孙家的学习氛围很足。 吕青青刚住进孙家,就有了学习的觉悟。 许哲当然赞同,“没问题,只要她能学进去。” “青青姐,我现在就教你。”孙小舟掏出口诀表,当场就要教学。 许哲道:“吕小娘子,你不要去我家扫地了,我可不会给你开工钱。” 孙监察道:“她想报答你们家的救命之恩,扫地而已,小事。” 身为村里的监察,发现如此恶劣竞爭上岗的事件,他竟然不是阻止,反而纵容。 许哲將屋外的周济扯了进来,“那他呢,他也有救命之恩,她怎么不去周家扫地。” 吕小娘子捂脸跑回了臥房! 她还知道害羞,只是那捂脸的手指缝,还能再大些吗! “阿哲,他爷娘同意了?”孙监察忍不住问道。 周家確实是个好归宿,没想到许哲真给落实到位。 许哲想起周叔周婶的扑克脸,强顏欢笑道:“至少没明著反对。” 孙监察看向周济,“鱼是他们让你送来的?” 周济刚要开口,许哲抢先道:“不是他们送的,难道是我送的,想什么好事呢。” 平日里多机灵的小子,谈个恋爱,咋还降智了。 孙监察点头,“我孙家没有意见,都听你爷娘安排。” 周济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许哲告別孙监察,往周家去了。 ...... 周叔周婶与昨日的表情一模一样。 一个冷哼一声撤退,一个眯眼拉帘子。 许哲觉得,他们有些装腔作势。 农家人又不在乎顏值,只看姑娘勤不勤快。 吕青青这么能干,说不定他们早就认可,放不下脸罢了。 偏偏还要做样子给他看,压榨他的时间。 今日村里的人,都对他很热切。 郭婶更是对他十分幽怨,搞得他好像始乱终弃的渣男。 许哲只觉冤枉,他压根没有去郭家住过。 这么想来,许哲对周济气不打一处来。 “你明天,能不能先去孙家看个够,再来找我。” 天天晚上陪他做贼,许哲可受不了。 跟人约会,还带一个拖油瓶,周济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阿哲,她是不是不愿意?” 周济有些不自信,这些天,吕青青没跟他讲过一句话。 许哲仰头看了看周济,他就没觉得这话问得奇怪。 怎么在他眼里,自己就变得无所不能了呢。 吕青青都走到绝路,哪里还挑剔救命稻草。 她如果不喜欢,还躲在门內偷看,还捂脸偷跑。 更何况,周济动不动脸红的样子,竟还有几分可爱。 许哲努力把这个想法拋之脑后,“你要是学好了算学,她肯定喜欢。” “好,等我学会了,可以教她。” 周济决定,今晚的学习任务加倍。 青山村的人,真是好为人师。 他確实应该加倍努力,如果被吕青青比下去,岂不是又是一个翻版的许家。 这几天,家塾都停了,全靠学子们自觉。 也不知未来的大將军阿爷,能不能守住本心,夜夜诵读。 第64章 王村长示警 孙大姑跟吕青青讲,许哲靠不住,她的生路在表弟孙小舟身上,让她自己找机会。 她想到青山村少年的躲避,孙监察的断然拒绝,心里越发的难受。 陌生的村子让她惶恐,她没有勇气一个人走回去。 她瞧著流淌的河水,起了死志,缓缓往河中走去。 然后,就是几个少年快速衝来,其中一个將他拽的死死的,生怕她漂走。 当孙监察打算將她送回三原县时,她的死志再一次萌发。 她受够了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更不愿回去拖累吕家。 许家大娘子推倒了她,让她又一次活了下来。 她打算绝食,以挽回丟失的自尊。 到了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又饿又伤心。 许家大娘子给她端来了一碗水,告诉她,喝水並不影响绝食。 她將信將疑,还是喝了水。 可她发现,不是水,是一碗米汤。 其实在那天晚上,她就绝食失败了。 第二天,孙监察又来了,她只得继续绝食。 这是许大娘子给她出的主意,孙监察心软了,就不会送她回去。 可她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遭受巨大的折磨。 许小娘子坐在她面前,一勺一勺的问她,吃不吃。 她都挪开了目光,她还在问,吃不吃。 更离谱的是,许家郎君做的煎鱼,香味勾得馋虫往外冒。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么多小孩当著她的面吃,吃完还吮指头。 青山村的孩子,真是好討人厌。 到了晚上,周夫人不仅没怪她,还给她热了鱼和粥,她再也忍不住,放弃了绝食。 夜里,许大娘子告诉她,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许郎君,还问她想不想报仇。 她明白,这是恩,不是仇,摇头拒绝。 许大娘子又问她,想不想报恩。 她当然要报恩,目光十分坚定。 许大娘子让她替许家扫十天的地,且不能告诉许郎君,是许蓉出的主意。 莫说十天,就算一辈子,她都愿意。 所以一大早,她又来了许家。 她熟练的来到地方,却愣住,笤帚不见了。 “你是在找这个么?” 她回过头来,发现许郎君正一脸古怪地盯著她看。 许哲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抢夺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不抓了个正著,“说,谁让你来的?” 好心救了她,竟然想天天把他往田里赶,真是岂有此理。 吕青青坦然道,“我自己来的,把笤帚给我。” 许哲仔细看了看,是真想报恩,“你回去吧,实在閒得慌,去周家扫地。” 吕青青羞恼,冲向前抢夺笤帚。 许哲连连躲避,还是叫吕青青抢了去。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年上高中的堂姐,能把欺负他的同学揍得痛哭流涕。 他现在,也不是吕青青的对手。 只能眼睁睁看著她清扫马粪,打扫院子。 而且,她今日扫得格外畅快。 许青山叉著腰从屋里走出来,“阿哲,你今晚不能去周家了,我也需要补习。” 许哲昨夜还担心许青山的学业,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要求补习。 “晚上再说吧,还不知道阿娘同不同意呢?” 这家里,都是李柔说了算,李柔让他去给周济补习,他怎敢拒绝。 “你今晚必须留家里。”许青山的目光中,竟然带著哀求。 哎,许哲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这个家,真是半点都离不开他。 …… 白天的工作,还是弯腰撒种,许哲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偷看他,似乎还有笑声。 但回过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两日被周叔周婶嚇到了,他们那怪异的表情,真的有点嚇人。 今夜不去周家,好好缓一缓。 下午的时候,隔壁王魁村长来了,直奔许家的田地。 他有些著急,“许郎君,我有大事相告。” 许哲看了一眼闷头打窝的许青山,跟王魁一起往远处走了几步。 王魁道:“有人在打听你们村的情况。” 难怪官道上有人来来回回走动,许哲问道:“都打听了些什么?” “有人打听醃鱼配方,有人打听府兵们最近的动向。”王魁又补充道,“我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又往赵家村去了。” 许哲行了一礼,“多谢王村长相告。” “我也就打听点消息,许郎君,若是再有消息,我立马来通知你。” 王村长起身离开后,许哲嘆了口气。 打听醃鱼配方的,应该是百味楼。 许哲买香料的时候,买得很杂,他们根本推测不出来配方。 这些人很好打发,但另一波人,就有些难办了。 打听府兵的动向,一定是衝著盐来的。 没有確切的证据,正旁敲侧击呢。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麻烦上门了。 许哲看了一眼许青山,上次怪没有给他扛事的机会,这一次,希望他不要被嚇到才好。 许哲回田里播了一会儿种子,藉故来到刘家的田地里。 刘家的播种速度很快,过不了几天就能完成。 “刘叔,我找你有点事。” 刘毅跟著许哲走到僻静的地方,许哲道:“百味楼压低醃鱼价格的事,您听说了吧。” “你有什么安排,直说。”刘毅当然听刘婶抱怨过,很是气愤。 许哲既然找他,一定有应对的办法,他只需听命便是。 “您明天带些人手,把醃鱼往长安方向售卖,价格看情况估量。”许哲想了想,“卖鱼的钱,全部换成米粮物资。” 刘毅道:“我们连夜出发,明天就能返回。” 他同样看到了官道上的可疑人物,打算连夜行动。 许哲道:“醃鱼留十斤,我有用。” 刘毅问道:“你阿爷知道么?” 归根结底,他还是归许青山管辖。 “我回头就跟阿爷讲,刘叔,辛苦你们了。” 刘毅道:“都是为了村里,不辛苦,我这就去安排。” 他与刘婶打了招呼,在田里召集了十余个府兵回了家。 许哲回到自家田里,对著许青山道:“阿爷,我安排刘叔去长安卖醃鱼了。” 许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著走向村子的府兵,“把你那个公分,给他们记好了,別亏待了他们。” “放心,亏不了。” 府兵们买鱼的时候,也是后半夜就出发,却没有半点怨言。 许哲又怎么会亏待他们呢。 第65章 许蓉用计,核算帐目 田螺娘子吕青青依旧来许家扫地,看向许哲的目光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 昨天被许哲抢了笤帚,她今日自带了,主打一个不求人。 就算许哲把笤帚藏起来,她也能正常的报恩。 许哲只能说,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可一点都不想要吕青青报恩。 许家的笤帚好端端的放在那里,並没有失踪。 吕青青有一点尷尬,连忙低头扫地。 “这里没有扫乾净。” 许哲指了指地上,吕青青又折返回来扫。 等她扫了过去,许哲又道:“还是没扫乾净。” 吕青青诧异回头,扫过的地方又有了碎木屑。 许青山正神清气爽打著拳,看许哲丟木屑的幼稚行为,摇了摇头。 吕青青紧拽著笤帚,眼睁睁看著许哲丟了木屑,拍拍手进了厨房。 “吕小娘子,你还是不要来抢阿哲的活了,他小心眼。” 许青山好心提醒,吕青青並没有在意,她还非扫不可了,至少扫够十天。 晨练的许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勇气倍增。 梳著丸子头的许小娘子,嘟囔著嘴,哀怨地盯著她看。 二虎跨进院子,同样对她很是戒备,“你不准去铁匠铺扫地。” 他因为扫地勤快,隔三差五得了吴勇的投餵。 就连二虎都知道,恶性竞爭要不得。 吕青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铁匠铺扫地,许家人真是奇奇怪怪。 早饭过后,许蓉见许哲坐在堂屋不动,喊道:“走啊,下田。” 许哲抬起头来,奇怪的看了一眼她。 “阿娘,他又想偷懒。”许蓉向李柔告状。 李柔道:“阿哲要核算村里的帐目,这两日就不去田里了。” 她看问许薇,“你在家里,还是去田里?” 许薇瞅了一眼帐册,“我跟阿娘一起。” 许家人出了门,许蓉还回头怒瞪了许哲一眼。 许哲感慨,家里竟然有人会用计谋了。 两个女孩住一屋,怎么可能半句话没有。 那么多报恩的法子,偏偏抢了他的工作。 这里面,全是故意的成分。 看来给许蓉的学习任务安排少了,还需要再加份量。 刺绣就算了,他怕许蓉拼命。 算数识字至少要会,这是青山村人应该具备的基础技能。 ...... 没过多久,许哲的心腹,吴小芸和刘聪来了。 他们围坐著,开始分配工作。 许哲看著左膀右臂,很是满意。 吴小芸算起帐来,那股自信,很是让人钦佩。 当然,刘聪也有进步,没有了第一次的抓耳挠腮。 许哲打心里满意,只希望他们再努努力,自己就可以从这沉重的案牘工作中解放出来。 “刘聪,你阿兄呢?” 刘护卫没有在身边晃,许哲还真有点想他了。 见多了烦,见不著又想,这都是通病。 刘聪道:“昨晚跟阿爷走了,他要去长安看看。” 长安啊,许哲也想去看看,那肯定比涇阳气派得多。 真是难为刘婶,一个人在田里忙活。 许哲倒是能理解,许青山为什么独宠刘张二人。 都怪刘家人太好用,离不开啊。 “你们家的学习任务开展的怎么样了,明天谁签字领钱?” 许哲交代的以少带老任务,也不知道刘聪有没有完成。 “明天要领钱?”刘聪眼睛都亮了,又有些颓然,“他们每晚都在沙子上画半个时辰,我也不知道。” 刘聪想要偷看,刘毅三人擦掉了字跡,防著他呢。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家里人的学习进度。 但有一点,刘聪是確定的。 家里三个人,在算数一道,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 许哲看著刘聪又有些飘了,连忙问道:“有没有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从县里回来后,他们每天都要看口诀表好几次。” 刘聪说完,许哲看了看吴小芸。 榜样的作用真是强大,这是受了吴小娘子的刺激。 算帐是枯燥的,当算到自己的工钱,那又另当別论。 刘聪帮著教导算学,是有公分的。 他很快算出了自己的工钱,“能不能各领各的?” “还是按各家统计,不分发到个人,你可以內部找他们商量。” 许哲这一次打算速战速决,不同意刘聪的提议。 其他家长没有许家这么开明,容易闹出家庭矛盾。 刘聪有能耐的话,还是內部解决纷爭,许哲才不会自找麻烦。 “阿哲,这次能不能不给我家发了。” 吴小芸小声说著,见许哲瞪了过来,又连忙说道,“我家是村里人,但不应该拿这么多。” 她现在能耐了,还抢先回答了许哲致命的提问。 真是奇了怪了,还有人干活不要工钱。 这不禁让许哲想到了吕青青,白干活的事要不得啊。 “小芸姐,干活了,就得拿工钱。”瞧瞧刘聪觉悟多高,“谁不给我工钱,我跟谁急。” 额,他的觉悟有点太超前,容易引起家庭纠纷。 他那一份,许哲半分没有剋扣,刘叔发不发给他,就不是许哲能管的了。 许哲道: “村里都是这么发的,我又没有给你多拿,你不收,其他人怎么好意思收。” “你上次偷偷倒木炭,这次又想偷偷丟工钱,这是要顶风作案啊。” 见她面色发白,许哲將手里的帐册再分一半给她,“多算点帐,就拿得心安了。” 吴小芸愉快地接过帐目,刷刷刷开始验算起来。 有这样的好员工,当老板的心里得美死。 刘聪看著手里的统计表,“小芸姐,你帮我也算一些。” 许哲压住了他的手,“自己的自己算,別想偷懒。” 刘聪默默的看了一眼许哲手里所剩无几的帐目,撇了撇嘴。 许哲把钱袋递给了刘聪,“你的钱,自己保管好。” 还是不要替这个財迷保管钱袋子,弄丟了麻烦。 刘六一手里有了钱,应该不会回家清帐。 “阿哲,你再做一回煎鱼,我还买。” 刘聪是懂得消费的,还想吃煎鱼。 许哲还是心不够黑,没有把他变成跟大牛一样的零蛋。 “等以后再做吧。” 油都没了,拿什么去煎鱼,有蒸鱼吃就不错了。 许哲应该让刘毅买些油回来了的,也不知道他们在长安顺不顺利。 第66章 卖鱼归来,签字分粮 刘毅等人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回来了,他们脸上疲累,却掛著笑容。 孩子们簇拥著他们回到了校场。 “阿哲,鱼全卖完了,买了些粟米,还有一袋小麦。” 刘毅隨便找了地方坐下,留守的府兵们將粟米搬进了仓库。 没有什么比粟米更让人安心的,他还是不太敢买其他东西,比如肉。 有小麦也不错,小麦能做的东西多了。 许哲感慨,还是长安的消费能力高。 如果不是路程太远,之前的咸鱼都应该卖去长安。 孙监察兴冲冲前来,却大为失望。 他是来数铜钱的,谁知道都是粟米,“买这么多粟米干什么,这一茬新粮出了,留著发霉啊。” 这是省吃俭用惯了,都快忘记,粟米不止能做粟米粥,还能煮成粟米乾饭。 许哲一把拉住他,“別走啊,粟米也要统计清楚。” 他们要是放开限制,这点米都不够吃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叔,你们先回去歇息。” 不光是人需要好好休息,马跑了一天,也得吃些好料。 刘宇却没有走,一队成员围著他,还有不少孩子。 他激动的讲著,“长安好多人,人挤人,西市有好多的东西……” 许哲听了一嘴,人挤人在现在確实难得。 可他最討厌的就是人挤人,因此节假日绝不出行。 早知道,给刘宇拨点款,带些礼物回来。 这么干巴巴的讲,实在有些空洞。 一队成员去过涇阳,其他孩子根本没出过村子,听得津津有味。 许哲有些意兴阑珊,相比於听刘毅讲故事,他更想知道,周济去哪儿了。 一队成员里,没有周济。 许哲找到了,周济在狗窝这头,吕青青在狗窝那头。 隔得好远,就偶尔转个头,目光对视之后,又骤然分开。 周济在那儿,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哲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这么个情况。 大黑真是可怜,被他们餵了劣质的狗粮。 物资入库完成,许青山站在库房门口喊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周济二人如受惊的兔子,一个往那头走,一个往这头走。 他差点跟许哲撞了个正著,“阿哲,你怎么在这里?” 许哲看著远去的吕青青,“我看看大黑,你是不是走错了路,你家在那边。” 周济这才掉头,又往另一边走。 这个狗粮,吃得一点都不带劲。 ..... 到了晚上,又到了难以抉择的时候。 许哲看向许青山和李柔,“我今晚是在家呢,还是去周家?” 许青山经过一夜的休整,没有了昨夜渴望学习的激情,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李柔很是羞恼,“你自己决定。” 说完,她去了里屋。 “阿爷,你决定。”许哲把皮球踢给许青山,他反正给谁补习都可以。 许青山也不正面回答,“周济来了你就去他家,不来就留下。” 等了很久,周济都没有来,许青山一脸平静的去关门。 许哲却阻止了他,“再等等。” 昨天叮嘱周济,他今日应该先去孙家,所以来得晚些。 没过多久,周济果然来了,带著许哲去了周家。 “周叔,你不累么?” 许哲一句话,把周叔的面瘫脸展平了。 哪有人生气,连著几个晚上,都是甩脸子,拉帘子。 许哲就算再愚钝,也看出问题来。 阿娘的手段还是高啊,如果不是周叔周婶拖后腿,他还被蒙在鼓里。 “阿哲,我们......”周婶一脸的歉疚,周叔也有些手足无措。 许哲问道:“你们不介意?” 周婶嘆息,“都是苦命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许哲笑了笑,“那我也不介意,周济,快进来学习。”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没必要揭穿李柔,不然都挺尷尬的。 ...... 次日,帐目核算完毕,许哲召开青山村全体大会。 村民们將许哲围在了中央。 许哲行了一礼,对著他们说道:“这些天,让大家跟著受累了,话不多说,按人头分粮。” “按手印的在左边,签名的在右边。” 粮食提前按照人头称好了,签了字就能领。 孙监察第一个走向了右边,很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拎了拎粮袋,还挺沉。 他將粮袋放在一边,又回来观摩其他人签字。 许青山很快写下了名字,许哲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在许哲各种不要脸的手段下,许青山终於不再“便秘”了。 刘聪昂著头,等著刘毅求他写字呢。 却发现,刘毅和刘宇一起走了过来。 刘宇写下了刘字,刘毅写下了毅字,签字完成。 不只刘聪目瞪口呆,许哲也是嘆为观止。 为了简化学习,他们还了分工,真是好样的。 难怪学习的时候,要躲著刘聪,就怕刘聪告状,许哲不允。 这个方法给了村里人很大的启发,瞧瞧,大牛的眼睛都在冒光。 小草走上前来,写下了一个郭字,大牛补上了名字。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合作愉快。 其实,让小草一个人写,也完全没有问题。 大牛,就是个凑数的。 郭婶很高兴,搂著他们,欢天喜地搬粮食去了。 孙监察道:“阿哲,他们这是偷懒。” 可怜他挑灯夜战,才学会了签字,这些人竟然走捷径。 如果可以这样,他下的苦功岂不是白费了。 “孙叔,字写对了没有?”刘毅一句话將孙监察问的哑口无言。 这都还算好的,剩下的,一家人都拼不出来名字。 不会写字的人,很是羞愧,迟迟不肯上前来。 许哲道:“不会写没关係,爭取下一次会写就行了,张叔,你来打个样。” 如果不是公眾场合,张火长只怕立马就要对张敞实行家法。 许哲点了名,他才不得不走上来,摁了手印,领走粮食。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在后面,低著头,走完了流程。 最后上来的是吴叔,出乎意料,他完整的写下了名字。 吴小芸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知耻而后勇,相信村里人的学习氛围又能上一个台阶。 许哲叮嘱道:“大家把粮食搬回去之后,各家户主回来,我还有事情宣布。” 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发粮食。 第67章 分钱蛰伏 今日不仅分粮,还分钱。 许哲指了指钱箱,“这些都是大家的出资,工钱。” 许哲失言了,没有按照出资计算分红。 许家出资最多,不分红並未损害村民的利益。 结算完工钱,没有多少剩余,以各家人数分配。 第二大股东吴小芸欣然同意,甚至自己的工钱都不想要。 “阿哲,这是什么意思?”刘毅率先质问,这个场面,让他想起了分盐散伙。 许哲没想著散伙,如果有人来查,放库房里,容易被一锅端。 “这么多钱放在库房不安全,大家都拿回去保管好,以后若有需要,再拿出来就是。” 这让他们更加的疑心。 校场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快乐,气氛很凝重。 吴勇沉声道:“可有什么麻烦?” 许哲点了点头,“有人向王村长打听大家的行程。” 他们仔细想了想,村外確实出现了一些生面孔。 眾人沉默片刻,张火长道:“阿哲,我们听你的。” 许哲看了眼许青山,他回了许哲一个肯定的眼神。 “大家把官盐放在明面上,雪盐悄悄的用。” 许哲又看了看剩下的绢帛,“绢帛不够分了,有需要的人家先领回去,没领的先记著。” 没有一个人上前领绢帛。 郭婶道:“阿哲,上次发的绢帛,有没有扣公分?” 许哲指了指钱箱,“扣了啊,没扣的话,至於这点钱。” 见他们全都一副不信的样子,许哲又道,“吴小娘子,你告诉大家,有没有扣?” 吴小芸这次反应很快,朗声道:“扣了的。” 许哲提前叮嘱了吴小芸,她这次很配合。 村民们对她很信任,接受了许哲的说法。 郭婶道:“我们不能再领了,这是给你们家的奖赏。” 眾人纷纷附和,吴勇道:“绢帛放库房,我替你看著。” 许哲只好点头答应,“还是一样,按手印的在左边,签字的在右边。” 刘毅当场就愣住了! 孙监察盯著他,看他还能耍出什么样来。 “阿哲,能不能叫刘宇来。”刘毅还想请外援。 许哲摇了摇头,“这事大家知道就行了,不要让他们也跟著担心。” 许青山签下名字,喊道:“都愣著干什么,把钱拿回去,五个火长再回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他搬著自家的二十余贯钱,率先出了校场。 刘毅满脸不情愿的摁了手印,领了铜钱。 孙监察分的钱不多,但他很是畅快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张签单,可比上一张耐看的多。 等人都散完了,吴勇叫住了许哲,“你实话告诉我,你要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许哲道:“卖人盐方,总得给人展示吧。” 东西越小,越容易携带,且不容易走漏风声。 吴勇忽然想起来,许哲展示过,“你给我们做的那什么,实验?” 许哲点了点头,“有了这些东西,实验起来更加方便。” 吴勇一头扎进铁匠铺,开始仔细研究起图纸来。 其实大部分工作都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些精巧的小件,比如镊子。 有没有也无所谓,可以用筷子代替。 吴勇想要精湛自己的技艺,许哲又怎么会阻拦呢。 他只会说,吴叔加油,吴叔最棒。 …… 许青山领著五个火长回到了库房,看著箩筐里剩下的毒盐矿,很是心痛。 在他们眼里,这是白的盐。 就这么白白丟掉,实在太浪费。 刘毅道:“队头,阿哲怎么说。” “他说,毒盐矿不重要,別人要整你,有的是藉口。”许青山捡了些细矿装入袋子里。 张火长不解,“说了跟没说一样,怎么处理?” 周火长提议,“丟了確实可惜,炼成盐怎么样?” 六个人想了想,都觉得可行。 “我去叫阿哲。”刘毅正要走,被许青山拉住。 “不要动不动就叫他,练了两次了,咱们难道还不会?”许青山拎了铁锤,哼哧哼哧开始砸盐矿。 许青山很是自信,他一定能制出盐来。 整个过程,干得很顺利。 等锅里开始析出结晶,许青山不管烫不烫,抹了盐开始尝。 他皱了皱眉头,“有点苦。” 其他人纷纷品尝,都成了苦瓜脸。 许哲实在不明白,他们处理毒盐矿,会这么长的时间。 最快捷的,往河里一丟,冒个泡就没了。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现在也没有环境保护的概念。 实在不行,挖个坑埋了,简简单单。 许哲回校场查看,六个人正鬼鬼祟祟往库房藏东西。 他们还拦著许哲,不让他看。 许哲看了一眼现场,啥都明白了,“你们练盐了?” 许青山挪开绢帛,“你瞧瞧,为什么发苦?” 两次练盐,府兵们干的都是砸盐矿,筛盐矿的粗活。 过滤这一步,他们没有实操,全都是婶子们完成的。 许哲道:“过滤的不够精细,少了步骤,盐液必须要乾净。” 他们仓促弄了木炭过滤,能炼出劣质盐就不错了。 许哲很是欣慰,没有他,许青山等人也能独立製盐。 他们完全掌握了流程,只是还差一点细节。 许青山道:“这些盐怎么处理?” 雪盐把嘴养叼了,他们可不会再吃这样的盐。 丟掉吧,更是可惜。 浪费了力气,浪费了柴火,还不如一开始就丟掉。 许哲道:“放著吧,说不定有大用,还是用绢帛盖起来。” 他们將仓库归置之后,各自返家。 许青山拍了拍许哲,宽慰道:“別担心,我们没有直接贩盐,卖鱼又不犯法。” 如果只谈犯不犯法就能逍遥自在,那也想的太简单了。 许哲问道:“阿爷,如果有事,你能不能扛?” 许青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放心,我一定能扛得住,你以后不许再瞒我。” 上一次没有让许青山上公堂,他大发雷霆。 这一次,最好也不麻烦他。 他的军职还是太低了,如果再高一些,不至於在涇阳卖个鱼,还得看百味楼的脸色。 即便有事,许哲也做好了准备。 仓库里的绢帛,是陛下赏的,有人要抢,让他们抢去就是。 只要人没事,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如今,只等风来。 第68章 戍守前的准备 许哲等了好久,风还没吹来。 府兵们等来了涇阳统军府的命令,三日后,戍守长安。 这个命令的到来,意味著春耕结束。 许家有田螺娘子吕青青每日洒扫,许哲丟失了本职工作。 村里集体任务暂时停滯,他再也没有藉口躲懒。 唯一的优待,每日先回家一个时辰,准备晚饭。 幸好李柔宽容,有时让他跟许薇一起,做一些比较轻鬆的活计。 贞观初年的春耕任务圆满结束,村外的田地,全都种上了粟种。 自从两次按手印之后,村里人学习的氛围空前浓厚。 孩子们进步神速,大人们也在慢慢成长。 当然,这个过程必然是痛苦的。 不过没关係,许哲替他们做了许多针对性的安排。 许青山这一个月特別爱学习,隔三差五要强留许哲在家补习。 当听见戍守任务的时候,府兵们脸上都露出不舍,难过的表情。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可当他们无意间转头,或者背著人时,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天不亮,府兵们在校场集结,开始进行操练。 许哲观看了一次,正如许青山所言,他们还真是围起来。 训练的时候,又胡乱的散开。 “阿哲,瞧著怎么样?” 吴勇看著府兵们,很是羡慕。 他完成了任务后,又去了月楼一次。 回来后,把府兵们的甲冑修补一番,今日刚好完工。 许哲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他不把其他人带坏,就由得他去月楼。 吴勇还是很节制的,一个月去两次,只是每次去个三五天。 “不怎么样,乱糟糟的。” 许哲朝著许青山看了一眼,他拿著横刀劈砍著,挺有声势。 吴勇道:“队列都是校尉带著训练的,村里练的,只有马术、刀术。” 村里的校场不大,只適合训练个人作战技巧。 真要到了战时,由统军府別將进行操练。 看他们这个样子,队列训练够呛。 许哲问道:“你也是这么教一队和二队的?” “不是,他们用不来刀,也不会骑马,练习棍术。”吴勇意味深长看了许哲一眼,“等他们走了,一队二队就该训练起来了。” 难怪许蓉总是拎著一根棍子,有时候甩的虎虎生风,原来都是训练科目。 许哲瞅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我既不属於一队,也不属於二队。” 吴勇皱了眉头,“你是不是府兵?” 村里大人和孩子都憋著一口气,就等农閒时刻,借著训练由头,找许哲出一口恶气。 许哲点了点头,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最近,连刘护卫看向他的眼神,都带著戏謔。 他这一个多月长了点肉,离壮实还差得远呢。 饭都吃不饱,还训练,练不了一点。 许青山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阿哲,咱们要不要再去一趟陇西。” 这么多天了,他们觉得只是虚惊一场。 等府兵离开之后,搞不到毒盐矿,村里还得买官盐。 许哲摇了摇头,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许青山嘆了口气,“只有等我们戍卫回来,再去一趟。” 三天来回,確实有些仓促,他们还得准备粮草吃食。 父子二人结伴回了家,李柔在做成衣。 许蓉坐在一旁,带著一副痛苦面具。 她这个时候,应该很想学习。 许薇倒是不討厌缝纫,穿针引线一教就会,得到了李柔的夸讚。 家里的绢帛,也不能真供著,李柔打算给每人製作两身新衣。 先给许青山做,毕竟他要去长安值守。 长安多贵人,穿得寒磣,容易叫人瞧不起。 婶子们几乎都在做这件事,先给府兵做,再给男丁做。 妇人和女孩,就拿剩下的布料拼一拼。 许哲对此感到无奈,但物资缺乏,也不能强行干涉。 换回来的小麦,他打算均分。 可村民们死活不要,全扛家里来了。 许哲將小麦去皮磨粉后,做出来的饼味道不错。 他给每家每户送了一点,大家吃著卖饼,觉得有些罪恶。 小麦可比粟米难种,要求肥沃的土壤,良好的排水,需要更多的人力。 许哲把剩下的麵粉,都製作成了饼,给许青山当乾粮。 许青山对此十分感动,许哲做的饼,酥脆好吃。 可当他看到许哲坐在案前,奋笔疾书的时候,脸都绿了,“你这是做什么?” 许哲在李柔那里借了针线,把最近写的偏旁部首,日常用字,装订成册。 “给您准备戍守时的学习书本。”许哲又从墙上小心翼翼扯下口诀,“这张口诀,您用的习惯了,能更好的掌握算术。” 许青山双目圆瞪,实在想不到,还能收到这么別出心裁的戍守礼物。 “你给其他人都准备了么?” 许哲將资料包好,“別人我不知道,但是刘聪肯定准备了,我叮嘱过的。” 许青山鬆了一口气,只要有个难兄难弟分担,就没有那么惨了。 他心里打定主意,出了门就把这些东西丟掉。 许哲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想法,“阿爷,下次回来可是要抽查的,如果不过关,我会一直替你补习。” 许青山忍不住捏了捏拳头,又听许哲道:“阿娘也是同意的。” 李柔决定的事,许青山必然不会反对,“阿哲,我真是谢谢你啊。” 许哲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给他,“阿爷不必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许青山以为戍守就能放弃学习,想的太天真。 剩下几晚,许哲都去周家,替周济补习。 许哲和周济很是安静,生怕吵到周叔周婶。 周叔同样要去戍卫,声音太大,嚇著他们不好。 到了最后一天,妇人们仔细检查著府兵的吃穿用度,怕他们在外面受了委屈。 府兵们则仔细检查著田地,屋子,恨不得干完所有的活计,怕家人劳累。 整个村子,温馨而美好。 “队头,余校尉带著统军府的府兵,直衝校场,我们没拦住。” 张火长的吼声,打破了村里的寧静。 许哲皱了皱眉,风还是吹来了。 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同样是统军府的府兵。 领头的,还是许青山的顶头上司! 第69章 校尉直扑库房 余校尉带著十余个府兵,直奔青山村的校场。 村里有人一声吼,村民们快速朝著校场围来。 锄头、木棍、竹竿,但凡顺手的,都抄在了手里。 余校尉等人刚到校场,一条瘦骨嶙峋的黑狗突然窜出来狂吠,嚇了他们一跳。 余校尉目光一凛,养狗的人家少,將狗放在校场,更是可疑。 大黑是条识时务的狗,见这么多人,还有人拔了刀。 它呜咽著躲进了狗窝,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余校尉收刀入鞘,不再理会这条怂狗。 校场平地上,有著大大的灶台,里面残留厚厚的碳灰。 他听得四面八方的喊声,高声道:“快,搜查库房。” 他们冲向库房,却发现有人一手拄著拐棍,牢牢守在门口。 吴勇沉声问道:“余校尉,何故闯我们村的校场?” 余校尉当然记得吴勇,当年的伤残抚恤,还是他亲手发到吴勇手里。 “吴勇,我等奉了杨別將之命,特来查案,你速速让开。” 他的话並没有嚇到人,吴勇依旧纹丝不动。 余校尉看著即將围上来的人,怒喝:“快,拖走他。” 隨行的人唯唯诺诺,不敢上前,他点了名,“余杰,你现在是他们的队正,快去。” 余杰上前推搡吴勇,妄图进入库房搜查。 他结结实实挨了吴勇两拐棍后,愤怒的拔了刀。 余校尉怒喝:“別衝动,把刀收起来。” 这时候,村里的府兵率先冲了进来,手里都提著刀。 人们让开一条路,许青山走了进来,行了揖礼,“余校尉。” 许哲跟在身边,打量著余校尉,来者不善啊。 余校尉来的时机很好,明日府兵就要服兵役,胆敢失期,乃是大罪。 许哲还好没有答应许青山,再一次去陇西运毒盐矿。 有人估计早就等著青山村人自投罗网。 他们没能抓个正著,不得不来一次突击检查。 但他们好像失败了,吴勇如一堵墙,挡在了库房的大门前。 事情的確办砸了,若是引起了骚动,余校尉也吃不了兜著走。 余校尉道: “许青山,无统军府调令,擅自调动府兵,意欲何为?” 青山村府兵们长途跋涉去陇西运盐,一查一个准。 他抓住这一点,许青山无话可说。 许哲有些好奇,“不在服役期间,也需要统军府的调令?我们村种田,也需要向您请示?” 战时征战,閒事务农,统军府可不管务农的事。 出行只需要官府的过所,许哲与涇阳县衙有点关係,补个过所,应该不是难事。 余校尉看向许哲,目光凌厉,並没有正面回答。 “你们贩卖毒盐,坑害百姓,杨別將下令,撤了你队正之职,由余杰担任。” 余杰昂著头,得意的看著青山村的人们。 刘毅沉声道:“校尉,你说我们卖毒盐,证据呢?” “是啊,证据呢。” 群情激愤之时,他们忍不住看了一眼许哲,全是讚赏。 他们可没有贩盐,他们卖的是咸鱼。 证据就在库房之中,只是有人挡住了。 余校尉搞砸了事情,面色有些发白。 村里人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打算目送他们狼狈离开。 没等余校尉行动,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人身穿甲冑,一人身穿官服。 许哲看了看许青山,他紧紧皱著眉头,来人更加难以应付。 他们这一身打扮,天然的让人敬畏,村里人默默退了退。 杨別將恼怒地看了一眼余校尉,抓一个革职的队正,竟还让他亲自出马。 他引著身后的官员向前,显得很卑微。 绿色官袍男子走得很慢,步子很稳,不断打量著校场。 狭长的眸子,窥探到了村里的秘密。 杨別將怒道,“愣著干什么,给我搜。” 许青山沉声道:“老吴,让开吧。” 余杰兴冲衝进入库房,很快抬出了盐。 杨別將再次拱手,“崔员外郎,您请。” 崔员外郎看著泛黄的盐,皱起了眉头。 谨慎起见,他还是捻起了盐,放进嘴里尝了尝。 杨別將有学有样,抓了一撮盐,同样丟进了嘴里品尝。 崔员外郎取出手绢乾呕了两下,擦了擦嘴。 杨別將粗獷的多,呸呸呸,吐得唾沫横飞。 许哲心道,果然衝著盐来的,崔这个姓,在唐朝可了不得。 崔员外郎蹙著眉头,看向桶里的盐,跟看狗窝旁的狗屎没有什么区別。 余杰兴奋的搬著绢帛,“校尉,这是他们卖盐得的脏物,应该充公。” 余校尉看著自家没眼力见的侄子,这个时候,他说话还管用么。 崔员外郎毫无兴趣,杨別將很是眼热,“都搬走。” 许哲让村里人领,他们偏不干,这下倒好,便宜了这些人。 “別將,他们家肯定还有。” 余杰抖了个机灵,青山村人默默紧了紧手里的武器。 余校尉踢了他两脚,“说什么胡话,能拿乡里乡亲的东西?” “把许青山带走。”杨別將也知道,闹出民变,吃罪不起。 他这一声令下,村里人將他们团团围住。 杨別將把崔员外郎护在身后,“怎么,你们想造反?” 若是真拼杀起来,他们怕是都得留在这里。 府兵的村子不好惹,这个村子,还如此的团结。 崔员外郎道:“大家不要衝动,只是带回统军府问话,晚间便可回来。” 真是官字两个口,说起谎来,草稿都不打。 进了统军府的大牢,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布。 许青山等人意外练出的劣盐,倒是打消了崔员外郎的一些戒心。 许哲不敢想像,他如果发现的是精盐,不知道会冒出怎样的財狼目光。 许青山道:“大家让开吧,我相信李统军。” 许青山跟涇阳统军相交莫逆,那是许哲吹的牛皮。 李德奖要是靠得住,杨別將会亲自带崔家人,来找青山村的麻烦? 但李德奖似乎真的有些威信,刘毅等人让开了道路。 “阿哲,好好看顾家里。” 许青山叮嘱许哲后,在余杰的押送下,慢慢往村子外走。 没走几步,在村口与一队人撞在了一起,发生堵塞。 许哲眼睛一亮,破局的机会来了。 第70章 状告阿爷 宋县尉领著几个衙役上门,与杨別將等人正好在村口相遇。 杨別將等人想要绕过,宋县尉拦住了他们,眼中带著不善。 崔员外郎好奇的打量著涇阳县的衙差,感觉有事情脱离了掌控。 宋县尉对崔员外郎行了礼,这年头,可没人敢穿假官袍乱晃。 他又看了看王衙役,面前的情况,让他有些搞不清。 天可怜见,王衙役也懵,每次来青山村,总能出一些超出他认知的事,“许队正,这是什么情况?” 许青山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 杨別將道:“许青山贩毒盐害民,我等押他回统军府受审。” 宋县尉更加疑惑,“害民,害了哪里的民?” 涇阳县没有出现大范围中毒事件,难道往別的州县卖了。 杨別將语塞,遂看向崔员外郎。 这一切都是姓崔的在主导,他走了涇阳统军府的路子,来找青山村的麻烦。 崔谨道:“只是怀疑,去说个明白,人就放回来了,我等先走一步。” 他率先往外走,宋县尉正要让开路,却听许哲喊道:“慢著,还是说清楚的好,毕竟他们都还搬著脏物呢?” 脏物?衙役们齐齐看向余杰等人扛著的绢帛。 王衙役惊呼,“是陛下的赏赐。” 如果这绢帛是脏物,他们这些天辛辛苦苦督促春耕,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涇阳县衙得了陛下的夸讚,这是天大的荣耀。 而现在,有人竟然污衊他们。 衙役们手握刀柄,堵住了去路,全都怒瞪著余杰等人。 大有一言不发,立马火拼的架势。 先前没有跟村民衝突起来,这时候跟衙役衝撞上,更加难以交代。 “什么赏赐?”崔谨有些纳闷,一个村子,能得陛下的赏赐? 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太上皇。 武德年间,只要討得了太上皇的欢心,官职赏赐都是不缺的。 可当今陛下,不太吃阿諛奉承那一套,没有实打实的功劳,休想得到赏赐。 宋县尉怒道:“贞观犁得来的赏赐,尔等也敢抢夺?” 贞观犁?崔谨脑袋嗡了一下。 这一月以来,这架新犁在朝堂受人瞩目。 不少人恭维,陛下刚改元,就有了如此耕种利器,乃是天大的祥瑞。 他们这些世家,全都拿到了图纸,试验之后,快速在自家田地里推广。 过不了多久,贞观犁將全面推广,尤其在江南水田里,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贞观犁,跟眼前的村子有关? “杨別將,还不让人把绢帛都还回去。” 这么点绢帛,崔谨不放在眼里的。 只是余杰等人有些不甘心,听得村里贩盐赚了钱,以为有好处可捞。 库房却没搜出钱来,绢帛又不能动,只能空手而归。 许哲道:“都放在这里,刘火长,你安排人清点下。” 余杰等人放下绢帛后,又准备离开。 “且慢,宋少府,有什么事一併说了吧。” 许哲有些好奇,宋县尉亲自带人来,肯定有其他的事。 毕竟之前都是王衙役和牛衙役与村里做对接,县里的佐贰官这是第一次上门。 宋县尉道,“你们村,可有人叫贾婉?” 贾婉不就是郭婶么,她此时正在人群里。 听宋县尉问话,她站了出来,行了一礼,“民妇正是。” 宋县尉嘆了一口气,“你可曾往涇阳县朱富家售卖咸鱼?” 许哲都快忘了这个朱员外,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跳了出来。 郭婶里里外外卖了几百斤咸鱼,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朱富家的人丁不少,她说不准,有没有往他们家卖咸鱼。 就算她说没有,朱富也能从別人处买咸鱼,说是郭婶卖的。 许哲替郭婶问道:“朱富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许郎君,朱富状告她,卖的咸鱼吃死了人,县尊让带她回去问话。” 王衙役有些痛心疾首,都说了青山村的咸鱼不行,盐太足了。 许郎君怎么就不相信呢,还要往涇阳县卖咸鱼。 朱富家的使女,一定是喝水喝死的。 崔谨看著府兵抬著的劣质盐,拿这种盐制咸鱼,可不得毒死人。 他顿时索然无味,崔记盐铺这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找藉口行贪墨之事。 牛衙役奇怪的看了一眼王衙役道:“许郎君,青山村的咸鱼有没有问题,我们都知道,你无需担心。” 王衙役这是中了咸鱼的咸毒,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县中衙役,谁不说青山村的醃鱼味道好,只是太少了,后面有钱也买不到。 牛衙役这一次来,还想向许郎君买上一百斤,街坊邻居都等著咸鱼下锅呢。 郭婶面色发白,“我跟你们去。” “阿娘,你不能去。”大牛大喊著。 刘毅赶紧抱住了大牛。 “你放开我,放开我。”大牛用力踢打的,刘毅將他扛回了村子。。 李柔搂著小草,看著许哲,重重点了点头。 许哲明白了,这下,不管他怎么打听朱员外的营生,阿娘都不会过问了。 事情谈妥,两拨人正要离开。 许哲又大声喊道:“等等。” “我阿爷是製作毒咸鱼的主谋,跟郭婶没有关係,你们应该抓他。” 说完,他还指了指余校尉控制住的许青山,生怕別人不知道,这就是幕后黑手。 所有人尽皆譁然,哪有儿子告父亲的,还说的这么直白。 青山村的人同样搞不清楚状况,阿哲这是有了打算,还是纯粹想救下郭婶。 他们卖的咸鱼怎么会有毒,村里人都吃过,这样的诬告,怎么能认呢? 郭婶眼中含泪,怔怔的看著许哲,温柔如水般溢了出来。 许青山有那么一丝错愕,旋即道:“没错,都是我指使的,与她无关,抓我。” 反正他已经被抓了,再被抓一次也无妨,能將郭嫂救出来,很值。 许哲却清楚,涇阳县的大牢可比统军府的安全多了。 崔员外郎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青山村的盐,只是劣质盐。 等他反应过来,毒盐变精盐,许青山就危险了。 宋县尉看向崔谨,“许青山贩毒咸鱼残害人命,理应由县衙过问,您意下如何?” 崔谨仔细看了看许哲两眼,原来索然无味的事情,忽然变得有趣起来。 第71章 师生相见 崔谨忽然发现,毒盐和毒咸鱼的事有些扑朔迷离,真真假假看不太清楚。 村里人明显受了冤枉,认为他们的咸鱼没有毒,但许家父子承认了。 衙役们也很奇怪,姓王的衙役相信,其他衙役怀疑。 “可以,都交给褚明府裁断。” 在他看来,统军府的大牢和涇阳县的大牢並没有什么区別。 他率先朝著村外走,杨別將等人纷纷跟上。 他们没有往南走,而是往西去了涇阳县。 崔谨要去崔家盐铺好好问问情况,如果青山村只是炼製出劣质盐,没必要招惹他们。 这个府兵的村子很团结,稍有不慎,他可能走不出来。 以后切不可这么冒险了,他崔氏的命,可比旁人尊贵的多。 许哲自然清楚,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有人为了醃鱼配方,有人为了盐方,都有所图谋。 许哲道:“阿娘,我隨他们去一趟。” 李柔这次没有反对,她知道许哲拜了县令为师,许哲最適合去。 有了县令的帮助,即便不能摆平事情,也有迴旋的余地。 刘宇这次也没有反对,他们父子二人回家套了马,与许哲一起去涇阳。 宋县尉宽慰道:“许郎君无需担心,明府断案公允。” 褚县令当然是值得信任的,但这一次,可不仅仅是郭婶的案子。 郭婶的案子反倒是最简单的,以朱员外的尿性,多半跟他的好色有关。 可能有人给他出了主意,把黑锅往郭婶头上扣。 到了县衙,许哲看向许青山,“阿爷,相信我,就在牢里待几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阿哲,我信你。”郭婶倒是率先表了態,许哲从来没有让她失望。 她也不是那哭哭唧唧的妇人,只是每次都被许哲感动的有点想哭。 “婶儿放心,大家都没事的。”见她欲言又止,许哲又道,“放心,大牛和小草,村里人会照顾好的。” 许青山低声道:“我当然没事,等统军知晓此事,自然就过去了。” 许哲有点纳闷,李德奖到底有什么魅力,许青山寧愿信他,也不信自己。 莫非他们真有关係,一个小小统军府统军,可吃不下盐方。 许青山走了几步,又回过来衝著许哲笑道:“阿哲,我不后悔。” 许哲当然知道他不后悔什么,不后悔扛著一袋粟米,將他换回了家。 这些日子虽然过得有些苦,但比之前有了太多的盼头。 许哲莫名有些鼻酸,许青山真是太奸诈了,这时候还来煽情。 他的主意打错了,许哲才不会放鬆对他的要求。 糟糕,这一次竟然忘了带学习资料,让阿爷这么愉快的去坐牢,真是便宜他了。 王衙役拍了拍许哲,安慰道:“牢里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吃苦,明府正在等你,隨我来吧。” ...... 县衙官舍里,褚县令正在伏案写字。 许哲走到近前,行了一礼,“拜见先生。” 褚遂超抬起头来,见许哲丝毫不乱,赞道:“出了如此大事,还能这般镇定,不错。” 这些天他瘦了不少,但目光却更加凌厉。 他在西北的村子督促春耕,接近了尾声,才返回县衙。 “我遣人送的书册,学得如何?” 褚县令问的许哲有些发懵,那是动都没有动啊。 师生见面,最先问的,永远都是学业。 许哲实在不知如何回答,说实话,只怕要伤了他拳拳爱护之心。 不说实话吧,也不知道怎么编撰,许哲很为难。 褚县令似乎自己想通了,说道: “罢了,春耕忙,以后再学吧。” “我还得谢谢你,你们村替东面的村子换了新犁,帮了大忙。” 许哲真是哭死,他一句话都还没说,褚县令不仅替他想好了理由,还感谢他的付出。 他可是算盘打的叮噹响,换犁的时候,没想著帮褚县令。 为其他村子换犁,只是为了搞好关係,顺便给吴叔找点活计。 一村只换了一架,对村子的帮助並不大。 “旧犁换新犁其实不亏,先生谬讚了。” 褚县令不这么认为,“即使不亏,也有人卖高价,你们能免费换,更是难能可贵。” 那些有能力製造新犁的人,卖的可比县衙的价格贵多了。 投机的人总能找到机会,许哲宽慰,“明年就好了。” “本县应该不会,可其他州县说不准。”褚县令看向许哲,“有什么事,直说吧。” “先生,我阿爷和郭婶在大牢里,是否安全?”许哲不得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崔员外郎还在涇阳活动。 县衙大牢里保不齐有人被收买,做了杀人灭口的帮凶。 褚遂超道:“子珍,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就是安全的。” “你们村的咸鱼有没有毒,县衙中人都清楚,郭氏的案子很好解决。” “但你们村的府兵两次去往陇西,又没有购盐的记录,咸鱼很难解释。” 看看吧,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是用咸鱼掩饰,別人也能推算出来,村子里练了盐。 只是不太清楚,盐的质量而已。 许哲刚要开口,褚遂超挥手打断了他,“你无需与我解释,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个。” 褚遂超將桌案上的一封帖子递给他,许哲看了看,是一封褚府的拜帖。 他没有追问许哲,盐从何来,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褚亮乃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如今乃是弘文馆学士,自然有机会面圣。 许哲道:“先生,若我阿翁前来县衙分户,还请您应允。” 这一次,乃是绝佳脱离许家老宅的机会,许哲可不会错过。 许家的情况,褚遂超有所耳闻。 他点头应允,“你先回去吧,准备准备,此去长安,万事小心。” 他说完,便返回桌案,开始批改公文,又见许哲迟迟没有离开,又抬起头来。 “子珍,还有何事?” 许哲诚心道谢:“先生,多谢了。” 褚遂超爽朗一笑,“你我师徒,无需如此,去吧。” 许哲心道,能有这么一位先生,何其有幸。 有些事,从长安回来再说吧。 回不来,一切皆休。 回来了,大有可为。 第72章 村中计议 天色渐暗,大牛在骑马。 他平日里几乎不挥鞭子,这一次他把鞭子舞得飞快,“驾,驾......” 小黄马也是暴脾气,原地打转,不肯前进一步。 大牛哭成了脸,使劲抽打,“走啊,你走啊。” 小黄撅了蹄子,把大牛摔了下来。 大牛哭的更加伤心,只觉得平日里万般爱惜小黄,都白费了。 他丟了韁绳,闷著头往涇阳方向走。 没过多久,小黄追了过来,用马脸贴著大牛。 大牛恼怒地推开它,加快了速度。 小黄又死乞白赖的追上来,继续贴著大牛。 一人一马,就这么慢慢朝著涇阳赶。 “大牛?” 许哲三人在官道上碰到了大牛,他还在跟小黄置气,推来推去。 “我阿娘呢。” 村里的孩子,很多人都没离开过阿娘,这確实有点残忍。 许哲道:“婶儿过两天就回来,你怎么不骑马?” “我不喜欢小黄了。”小黄今日真是伤透了大牛的心。 “那你把它让给小舟吧,小舟可喜欢小黄了。”许哲一句话治好了大牛的伤心病,大牛连忙拉住了韁绳。 刘毅看出了端倪,“马鞭可不能狠狠的抽,你得跟它配合,上马吧。” 大牛重新上马,因为是回家,小黄很配合。 “大牛,婶儿不在的这些天,你得照顾好小草。”许哲真怕他独自一个人再往涇阳跑。 大牛看了看许哲,“我娘真能活著回来吗?” 他很小的时候,等回来的,是他爹的遗骸。 “放心,一定能回来,你难道不相信我。”许哲说著宽慰的话,却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朱员外已有取死之道。 回了村,村里人都聚在许家的院子里,他们纷纷围了上来。 “阿哲,怎么样了,队头和郭嫂什么时候回来?” 许哲知道他们是好心,可七嘴八舌的,很乱,“多谢大家的关心,各家户主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男人们要议事,妇人们都领著孩子们走了。 孙监察一动不动,刘毅道:“孙叔,你回去歇息吧。” “怎么,嫌我碍事?”孙监察也想尽一份力,“我是老了,但我可以去长安敲登闻鼓。” 这是哪里听来的戏文,登闻鼓是那么好敲的。 张火长道,“阿哲,咱们怎么办?” 许哲心里有了办法,但还是想听听他们的想法,“你们觉得呢?” 顾火长气愤道:“一定是余校尉进了谗言,他平日对咱们队就有意见。” 刘毅道:“明日去了长安,咱们找李统军求情,一定能救出队头。” 许哲扶额,最怕的就是他们擅作主张,“刘叔,你们明日只管去长安,什么都不要做。” 涇阳统军府统军如果值得信任的话,崔员外郎怎么能调动府兵,只怕他们是一丘之貉。 “可是.....” 许哲打断了刘毅,“没什么可是的,阿娘在长安有门路,我们能救出阿爷和郭婶。” 村里人都知道,李柔出身官宦之家,她的兄弟很豪横。 李柔站了出来,“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准备好物资,青山和郭嫂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府兵们没有什么別的办法,垂头丧气的依次离开。 “刘宇,过来。”许哲將刘宇叫到面前,低声道:“把我是县令弟子的事告诉刘叔,让他保密。” 许青山不在,这五位火长,就刘毅靠谱一些。 將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他应该不会擅作主张。 许哲又叮嘱道:“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长安,通知一下张敞。” 刘宇领命而去,还剩下孙监察和吴勇没有走。 吴勇自告奋勇道:“阿哲,我明天陪你们去长安。” 他曾经戍守过长安,自信许哲会选他一起去。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许哲的白眼,“吴叔,月楼满不足不了你,还想去平康坊?” 平康坊,是他们这种穷苦人家能够得上的,心真大。 吴勇脸色难看,指著许哲的鼻子骂道:“你阿爷都进大牢了,说什么平康坊,我是怕你们不知道路。” “得”和“”不分的人,在涇阳县里都能逛半天才找到路,好意思说出这话。 “吴叔,你要是走了,村里人心就散了。” 许哲这么说,他倒是能接受。 府兵服兵役后,村里的大事都是吴勇决断,村里確实离不开他。 许哲又看向孙监察,“孙阿翁,你不会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吧,登闻鼓可不是校场的鼓啊。” “阿哲,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用?” 孙监察很是颓然,人老了,就是会多想。 “怎么可能,您想想,咱们村第一个管事是谁?”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许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孙胜仔细想了想,村里这么多人,许哲单单挑中他数钱,確实很看重他。 他心下稍安,“我就不去添乱了,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许哲点头,隨后板著脸道:“告诉吕小娘子,我家要是脏了一点,回来后饶不了她。”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许哲真怕她瞎想,又要想不开。 田螺娘子这么喜欢扫地,可不许罢工。 孙监察走后,李柔替许哲端了粥。 许哲看著许蓉和许薇眼眶微红,“今天都不准哭了,把眼泪存起来,明天再哭。” 许蓉瞪了他一眼,“谁哭了,阿爷什么时候回来?” 许哲呼啦啦喝了一口粥,“过两天就回来,许队长,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敢不敢接?” 都什么时候,还玩小孩子的过家家,许蓉没空搭理他。 许哲又道:“跟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关係我们家的大事。” “你要是再敢骗我,非揍你不可。”许蓉拿著棍子威胁著。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要挨她的棍棒教育,许哲道:“明天让吴叔带著你和薇薇,去大伯家哭,让他们救阿爷。” 许蓉翻了白眼,“他们能靠得住?” 李柔仔细想了想,“听阿哲的。” “阿姐,你们多说些阿爷的坏话,让大伯越生气越好。” 许哲很想去演这么一齣戏,奈何要去长安,只好將这个任务交给她们了。 李柔吩咐:“二虎去铁匠铺,阿蓉和薇薇先回房间。” 待他们走后,李柔看向许哲,许家的终极会议这才正式开始。 第73章 兵分两路 “阿娘,盐方保不住了,必须献出去。” 许哲將拜帖递给李柔,她有些吃惊,“献给褚家?” “不,方子只能献给陛下,我们走褚家的门路。” 想要见到李世民,总不能去皇城根蹲守,得有人引荐。 褚遂超拳拳心意,许哲觉得,褚家的路子可靠。 李柔却有些犹疑,“阿哲,我信不过褚家。” 有时候师生关係並没有想像中的牢靠,而且,他们拜的那么草率。 在田埂上就磕头拜师了,听著就像儿戏。 许哲送了小犁,褚遂超送了书册,仅此而已。 二人一个多月才见一次,如果不是因为青山村出了事,面都不见,李柔怎能放心。 许哲倒是理解她,“您有什么门路?” 李柔既然否决了,必然有其他的路子。 贞观朝,德行高尚的臣子不少,比如房玄龄,杜如晦,魏徵等。 李柔来自长安,有些门路很正常。 “可以找李家,总比褚家可靠。” 李柔想到了娘家,虽然她出嫁时与家里闹僵了,但性命攸关,李家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这是哪路神仙,七品民部小官,能走通陛下的门路。 李柔见许哲不信,又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外祖,姓李名纲,字文纪,如今身居太子少师。” 太子杀手李纲?许哲有点目瞪口呆,李柔只当他被震惊到了。 隋朝的时候,李纲教导太子杨勇,杨勇被废。 大唐立国后,李纲教导太子李建成,去年李建成归了天。 如今教导现太子李承乾,十余年后谋反,同样被废。 学生成不成才,跟老师有些关係,但若真要说是李纲导致的,那就有些冤枉他了。 李纲为人刚直不阿,学识渊博,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担当太子的老师。 许哲相信李柔,也相信李纲的人品,“阿娘,听你的。” “我们明日就去长安,只是你阿爷和郭婶在牢里?” 如果一切顺利,见到陛下,也得两三天的时间,李柔担心牢里会发生变故。 “阿娘放心,先生说了,只要有他在,他们必然无恙。” 许哲不担心牢里,因曲辕犁,衙门的人对许家存有善意。 这一次献犁,所有的功劳都归给了县衙。 有褚县令的叮嘱,应当不会出问题。 定下计划后,李柔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递给许哲,“明日穿这身。” 绢帛拿回来也不能真供著,这是李柔给他织的战袍。 …… 翌日,府兵们前往统军府报到,隨后將前往长安。 许哲早早的起床,站在相送的人群中。 没有了许青山,许家其他人没有来。 整个队伍沉默不言,气氛凝重。 以至於送別的村民,都情不自禁暗暗垂泪。 刘毅走过来,拍了拍许哲的肩膀,“阿哲,你阿爷的事,就靠你了。” 许哲点了点头,又嘱咐道:“那个新来的队正可能会刁难你们,大家都忍著点,等我阿爷回来收拾他。” 他昨日观察,那姓余的队正,有点坏,但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不难对付。 估计跟余校尉沾亲带故,能忍则忍。 余校尉倒是挺有眼力劲,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刘毅有自己的考量,“你不要担心,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服役。” 五位火长率先上马,勒马朝著村外官道缓缓而去。 “阿哲,昨日我跟阿爷说了,他不会擅做主张的。”刘宇的话让许哲放了心,他又道:“我记得去长安的路。” 刘宇比吴叔强,去了一次,就知道路。 其实李柔也知道路,许哲不担心南辕北辙。 “让张敞去准备马车,你把铁匠铺的东西都搬上去,注意轻拿轻放。” 贴身护卫自然要带的,张敞也一併带上。 许哲看著府兵消失在视野里,不禁嘆了一口气。 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好去询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带学习资料。 真怕他们戍守回来,跟不上村里人的节奏。 以如今村里人的积极態度,日日新,苟日新。 不持续学习的话,很容易掉队。 许哲回了家,李柔盛装打扮,莲步轻移,出得门来,惊艷了所有人。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李柔这样一拾掇,跟之前的农妇判若两人。 不愧是许家的当家主母,端庄大气。 许哲被拉进了里屋,束髮於顶,披上崭新的袍服,收穫了许蓉等人的羡慕。 许蓉他们穿著打著补丁的衣服,站在许哲面前,自觉的低下了头。 许哲嫌她们不够悽惨,在许薇的衣服和脸上抹上了灰。 “去了大伯家,你只管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他伸出手,想要往许蓉脸上抹,被她躲了开。 “不用你抹,我自己来。” 许蓉在灶台里找了锅灰,往自己脸上抹了两道,又给二虎抹了些。 三个人站在一起,可怜巴巴的看著许哲。 如果给他们发个破碗,完全可是胜任乞丐的工作。 许哲对此感到满意,太公和许青松看见他们这副模样,应该会动惻隱之心,帮他家度过难关吧。 ...... 刘宇和张敞正坐在马车上等候他们。 车上摆著的,是许哲的秘密武器,炼盐实验的用品。 盐有没有毒,现场制一制,一目了然。 只是外祖李纲,都八十岁高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新鲜的事物。 吴叔和一队另外四个少年也在村口等候,他们將护送许蓉姐妹。 上了官道,队伍一分为二。 许蓉等人去涇阳,向太公和大伯求援。 许哲四人去长安,向外祖李纲求援。 许哲看著过往人们的异样眼光,提醒道:“阿娘,我们是不是太高调?” 李柔不以为意,“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实在没想到,李柔还有这样前卫的想法。 可他们去李家是求援,也不是去打脸的啊。 更令许哲难受的是,他们坐的是一辆农家敞篷马车。 张敞为了防止顛簸,还在上面铺了一层草。 这一身盛装,配上此等马车,一路人真是引得人们频频侧目。 一路向南,越靠近长安,人口越稠密。 到了长安,李家想不知道他们来了,估计都难。 第74章 「断头饭」 同在涇阳县,许家大房早就收到了许青山入狱的消息。 许太公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了,两个儿子前后脚唱起了铁窗泪,让他一个老父亲难以承受。 家里一定出了脏东西,把他们许家克的死死的。 回头就让许青山將许哲打发走,邪性得很。 “大郎,你一定要將青山救出来,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许青松满脸怒容,两个兄弟,没有一个靠谱的,“贩毒咸鱼害命,拿什么去救。” “大伯。” “大伯。” 门外传来呼叫声,许太公看著脏兮兮的孙女,心口一痛,“阿蓉,薇薇,怎么弄成这样了。” “阿爷被抓走了。”许薇哇的一声大哭,张大嘴巴大声哀嚎著。 许蓉没好意思大声哭嚎,只是抽泣著,“大伯,您救救我阿爷,往县衙使使钱,我阿爷就出来了。” 使钱?许青鬆气不打一处来,他去青山村借钱,许青山不肯,现在倒打起他的主意,“我问你,你阿爷真的卖毒咸鱼了?” 许蓉点了点头,“卖了,还不知道要毒死几个人。” 许薇中断了哭声,“呜呜,阿爷是个大坏蛋。” 二虎插了一嘴,“三叔打人,把人往死里打。” ...... 三个人轮流爆料,硬是將许青山形容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如果不就地处决,天理难容的那种。 许太公听得头都要炸了,这是他那孝顺的么儿。 许青松脸色更加难看,这么下去,他莫要说当官,不受牵连就不错了。 孩子们的哭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许薇抱住他的腿,来回擦著脸。 “鬆开,你给我鬆开。” 许薇不仅没有鬆开,二虎还跑到他身后,攀著他肩膀晃著,“大伯,你救救三叔。” 这小子力道见长,大有他不答应,锁死他的打算。 许蓉没好意思上手,看著许青松身上的掛件,二虎和薇薇真是拼了命。 “快,把他们给我拉开。” 许青松招呼著自家的两个小子,总算把他们拉扯开。 他愤怒地指著门口,“滚,给我滚。” “阿翁。”许蓉期期艾艾唤了一声许太公,他才回过神来。 许太公道:“阿蓉,你们先回去。” 许蓉看著暴跳如雷的许青松,这一次任务,应该是圆满完成了。 二虎出门时,还跟许青松家的两个小子推搡了两下。 他们出了门后,外间的铺子有个妇人招呼她们,“阿蓉,过来。” 她装了些蒸饼,又提了个钱袋递给许蓉,“我帮不了什么,这些你们拿著。” “大伯娘,我们不能收。” 妇人把东西塞到她手里,“你阿娘呢?” “阿娘去长安了。” “你阿娘是个有本事的,你阿爷一定能回来。” 门口传来一声大呼,“阿娘,你在干什么?” “快走。”妇人连忙推了一把许蓉,又朝著外面回道,“没干什么。” 许蓉將蒸饼递给二虎,眼眶里的假泪水,变成了真泪水。 大伯娘是真的疼爱他们,跟大伯完全不一样。 ...... 许青山穿著囚服,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路过的狱卒好奇的问著,“许队正,画什么呢?” 许青山擦了痕跡,“没什么,写两个字。” 人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停下来,早知道,带口诀表进来,好打发无聊的时间。 牢饭谈不上多好,也没有餿。 狱卒们很和善,偶尔还夸夸他的儿子。 坐牢第一天,许青山就开始想家里人了。 “许队正,有人探监。” 许青山扒拉著牢门,朝著外面看了看,“阿爷。” 阿爷是疼他的,第一个来探监。 狱卒打开牢门,许太公提著食盒,缓缓走了进来。 “青山啊,你糊涂。” 许太公老泪纵横,將食盒打开,香味扑鼻。 许青山看著这只烤鸡,感觉脑袋有些鬆动,“阿爷,这是?” “你大哥出钱,给你备的一顿好饭。”许太公將食物端了出来,有酒有肉,一点都不含糊,“別愣著啊,快吃。” 许青山撕下一个鸡腿递给许太公,“阿爷,您也吃。” 许太公摆手,“专门给你吃的,我怎么能吃。” 美味的鸡腿,让许青山忍不住想哭。 许太公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青山,我想了想,你们还是把户分了吧。” 许青山险些被鸡腿噎著,他呆呆地看著许太公,是谁说,他不死,就休想分家。 在许青水头上,许太公能咬的死死的,到了他这里,这么容易鬆了口。 再联想到这一顿丰盛的探监饭,许青山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拿过笔,见许太公热切捧著册子,沉声道:“阿爷,这字签了,可回不了头。” 想要分户容易,想要合户难上加难。 “哎,也是为了你大兄,他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你不能拖累他啊。” 老二流放,老三坐牢,许太公唯一能依靠的,只剩老大。 许太公最终听了许青松的话,前来县衙走这一遭。 许青山愤然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祝他前程似锦。” 这一笔下去,字跡竟然有了青山的风骨。 “你不要怪我,你怎么能卖毒咸鱼,坑害乡里乡亲呢。” 许太公收了册子,喋喋不休,开始教育起许青山来。 “阿爷,牢房湿寒,您还是出去吧。” 许青山实在受不了老父亲的碎碎念,他再这么念下去,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对了,阿蓉和薇薇浑身脏兮兮的,李柔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你那个不知道来路的儿子,估计早跑了。” 许太公临走,还给许青山带来了重磅消息。 许青山又被鸡肉噎了一下,他才走一天,家里就这么悽惨了。 不会的,他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兄弟,我还有多少日子?”许青山看著路过的狱卒,忍不住发问。 狱卒很是纳闷,“某不知道,明府没说。” 许青山递上了烧鸡,“辛苦了,吃一点。” “这怎么好意思。”狱卒擦了擦手,愉快的接过烧鸡,啃了起来。 许青山瘫坐在地,喃喃道:“原来不是断头饭。” 这顿饭,是堵他的嘴,让他心甘情愿在分户册子上签字。 坐牢第一天,被许家开除了家籍,实惨! 第75章 太子少师李府 这年头,出个远门,纯受罪。 许哲坐在枯草上,屁股依旧顛的难受。 刘毅骑著马在前头带路,张敞驾著马车跟隨,他们倒是很兴奋,一副要见世面的样子。 “从景耀门进城,可以直接到西市。” 刘宇来过一次,记住了路线。 这一路行来,没有走弯路,导航刘宇值得信赖。 许哲看向李柔,李柔吩咐道:“咱们去往西市,然后向东去安仁坊。” 他们进景耀门的时候,受到了盘查。 守城士兵,看著许家母子的装束,搞不清来路。 李柔表明了来意,“去安仁坊李府探亲。” 士兵听到安仁坊后,简略的做了搜查,便放了行。 李柔吩咐张敞,稍微加快速度。 在西市买了糕点,向东直走,进了安仁坊的坊门。 他们沿著青石板道路前行,府门两侧都摆著石狮子,朱漆大门上掛著某宅的牌匾。 许哲正张望呢,骤然听见呼声。 “阿姐?” 李暉骑著马,身边跟著两个人,正朝著坊门方向走。 他勒马停住,惊喜的叫出了声。 “你又准备去平康坊?” 李柔拧著眉头看向他,这一幅绿绿的打扮,看著就不太正经。 “今日有事,某不去了。”李暉朝著两个友人拱手,他又看向许哲,“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阿爷正在气头上。” 许哲心道,外室子都传了一月了,外翁还在气头上,气性挺大。 “我不找他,我找阿翁,刘宇驾车。” 刘宇赶著马车前行,李暉打马跟上来,“阿爷让你跟许青山和离,不要管他的死活。” 许哲诧异的看著他,消息传的这么快,才一天时间,李府就知道了涇阳发生的事。 李柔不理会他,径直来到李府,对著门房道:“李安静长女李柔,求见太子少师。” 李安静?不是隔壁二郎君么,门房有些发懵的进门稟告。 不一会,带来了里间主人的答覆,“太子少师去了东宫,大郎君让你不要来了。” 这是明著拒绝了,许哲扯了扯李柔的衣袖,“阿娘,我们还是去褚府吧。” 李暉靠过来问道:“哪个褚府?” 许哲道:“崇仁坊褚府。” 李暉抬头看看天色,“那可来不及了,阿姐,你就不想看看阿娘?” 李柔还没表態,许哲率先道:“愣著干什么,带我们去啊。” 崇仁坊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若是违反了宵禁,会很麻烦。 听许青山的说法,李夫人对他们夫妻二人不错。 来都来了,至少应该见上一面。 就算李家不答应相助,明日再去褚家投拜帖不迟。 转过另一条道,是一个小號的李府。 大户人家的分院,开了另外的小门。 难怪许青山没有怀疑,这谁知道,跟另外一面的李府乃是一家。 有李暉带路,他们很顺利进入了院子。 元老僕安排刘宇和张敞住进了客房,並命人准备了吃食。 李柔则带著许哲前往后院,拜见李夫人。 刚进门李柔便行了跪拜大礼,“阿娘,女儿回来了。” 许哲自然也跟著跪了下去。 李夫人放下经卷,快步走来,搀起李柔,“好,回来就好。” 她又看向许哲,眼里无悲无喜,只是平淡的打量著。 “阿娘,他是我儿,许哲。”李柔將许哲拉起来。 李夫人对著门外喊道:“阿元,带许郎君去用膳,莫要慢待了。” 老僕领著许哲离开后,李夫人皱著眉头问道:“你自愿的?” 李柔搀扶著李夫人坐下,“不是外室子,其实是养子,阿哲很不错的。” 在李夫人面前,李柔根本不需要隱瞒。 李夫人问道:“青山是怎么回事,你那二妹得了消息,立马就来府中稟告。” 有人煽风点火,消息才传得这么快。 “阿娘,青山是冤枉的,我能不能拜见阿翁?” 李家大伯对当年的事,还是没有忘怀,因此断然拒绝。 李夫人也颇为为难,“这事尚需你阿耶出马,稍候我与他谈谈。” 母子儿子久別重逢,有太多的话要讲。 …… 来大唐一个多月,许哲吃到了最奢侈的一顿饭。 羊肉,份量还不少。 李暉也在,对著食物挑挑拣拣。 就这,似乎还不合他的胃口。 “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出门的时候来,现在我应该在平康坊的。” 也不知道平康坊,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许哲登时来了兴趣,“在平康坊做什么?” 李暉道:“吟诗作赋,饮酒作乐,听歌赏曲,岂不美哉。” 这跟许哲想像的不一样,他忽然想起来,现在的平康坊,还达到大唐中晚期的奢靡程度。 当今陛下崇尚节俭,娱乐行业尚未蓬勃发展,甚至还遭到了打压。 达官贵人们,多数都在私宴。 一群男人饮酒作赋,喝醉了找个地方睡下,这也不值得羡慕啊。 没想到,李暉竟然还是个才子。 才子风流浪荡,他的形象倒是挺符合。 许哲道:“那你吟一首。” 李暉有些支支吾吾,他似乎不擅长吟诗,“写诗需要感觉,哪儿能说吟就吟。”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诗人,只是擅长附庸风雅。 许哲道:“我有,你买不买?” 一根竹竿都能卖一角银子,一首诗应该值不少钱吧。 许家穷,青山村穷,穷的天天喝粥。 虽然抄诗可耻,但为了村里人的幸福,许哲甘做抄诗贼。 李暉翻了个白眼,“就你。” “別看不起人,把银子拿出来,保管让你满意。” 一锭白的银子拍在桌案上,李郎君豪横,“来,十两银子,吟一首看看。” 赵郡李氏,果然霸气。 许哲將银子收入囊中,缓缓念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同时心中默念,诗仙对不住了,江湖救急。 李暉喃喃复述著,又问道,“诗名。” 许哲答道:“静夜思。” 李暉没有要回银子,他对诗还是些有鑑赏能力的。 许哲见他有些出神,把剩下的羊肉都打包。 还有两个护卫嗷嗷待哺呢,李暉,爱吃不吃,谁管他。 许哲走在回客房的路上,看著地上的月光,还真有点想念青山村了。 也不知道村里人,今夜会不会睡的好。 第76章 青山村抓贼 青山村同样沐浴在月光下,只是村里有人翻来覆去睡不著,有人还在半夜溜达。 田垄上,有三个人影小心翼翼往校场摸去。 他们打听清楚了情况,村里府兵去了长安,此时正是防守薄弱的时候。 校场里只有一个瘸子,一个半大孩子,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有一条瘦狗,这倒有点麻烦。 汪,汪。 大黑钻出来,衝著他们狂吠。 有人朝著大黑扔东西,嚇得它猛的后退。 它抽了抽鼻子,嗅了过去。 是肉! 天可怜见,在它的狗生里,何尝碰到过这种衣炮弹。 它抵抗不了一点,大快朵颐。 “倒,倒,倒!” 在贼人的轻呼下,大黑眼冒金星,倒了下去。 有个贼人朝著大黑走去。 另一个问道:“你干什么?” “带回去,吃肉。” 大黑哪里晓得,吃了別人的肉,要拿自己一身肉去偿还。 “回来再搬。” 贼人头目直奔库房,三个人开始撬锁。 吴勇这几日有些失眠,大黑的叫声惊醒了他。 他打开窗户一角,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姓余的贼心不死,回来偷绢帛了。 他返回床边,推醒了二虎,“屋外有贼,我拖住他们,你去敲鼓。” 二虎愣了片刻,“你敲。” 他摸黑套上衣服,在门口取了根长棍握在手里。 库房门被撬开,贼人正在里面狂欢。 “好多的绢帛。” “搬,快搬。” 他们欢天喜地搬著绢帛,朝著门外走。 走在最前头的人,迎面挨了一棍,若不是绢帛遮挡,铁定被打破脑袋。 二虎怒吼者,举著棍子,不要命的敲打。 贼人头目看到奔向战鼓的吴勇,喝道:“快,阻止他。” 三个人破开二虎的棍势,朝著吴勇追去。 二虎得势不饶人,追著后面的人猛敲。 “快,拉开这个疯子。” 有一人折返回来,从侧面撞倒了二虎。 而另一边,吴勇敲响了鼓。 “咚,咚,咚。” 鼓声唤醒了村里人,她们点亮了灯。 “有贼人,快,抄傢伙。” 青山村的妇人也不是好惹的,把小孩关在家里,抄了傢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著校场赶来。 吴勇握著拐杖,沉声道:“余杰,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贼人头目看著正在痛殴二虎的两个同党,“快走。” 二人愤恨的踢了两脚,捡起绢帛,往村外跑去。 吴勇將二虎拉起来,见他脸上有血跡,“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二虎嗡声道:“他们跑了,偷了绢帛。” 他抄起棍子,打算去追。 吴勇一把拽住他,“跑不了的,你瞧。” 校场外面,有人骑著马,手里拿著棍子,呼啸著朝著贼人衝去。 远处,还有四个少年策马,一起围堵。 他们似乎还在內訌,有人大喝: “周济,你退后。” “你要是伤了,我们没法跟阿哲交代。” 周济不管不顾,奋力前冲。 其他三人怒了,“周村宝,你敢抗命。” 周村宝三个字刺激到了周济,他冲的更快。 然而有人更快,一棍子將落在最后的贼人打倒了。 周济喊道:“许队长,你避开。” 许蓉勒马,“一队队长不在,你们归我调遣。留两人看住他们,周济、常胜隨我追。” 少年们对视一眼,听命行事。 恐怕有人想不到,不光贼人偷家,自己人也偷家。 三个贼人,只剩一个贼人在逃。 他弃了绢帛,离了官道,衝进了田里。 田里鬆软,马儿难行,许蓉他们只得停住。 周济二人打算下马追,许蓉道:“跟著他,我看他能跑多远。” 三人驾著马,沿著官道,不急不缓地跟著。 绢帛已经追回,村里並没有损失。 谁知贼人手里有没有刀,没必要跟他硬拼。 远处的村子有人举著火把,朝著这边赶来。 “许郎君,出了什么事?”王二高声问道。 王家村还不知道,许哲去了长安。 许蓉高声回道,“有贼人行窃,在那边。” 王二看著奔逃的人影,有些高兴。 村长几次交代,要结交好许郎君,机会不就来了。 “快,堵住他。” 王家村十几个人窜进田里,朝著贼首追去。 而另一方,青山村的妇人同样在靠近。 贼首四下张望,只觉上天入地,无路可逃。 王家村拿著棍棒,打掉贼人的兵器,將他五大绑。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偷到俺们乡来了。” 王二一把扯下贼人的面巾,借些火光仔细查看,“赵村长,怎么是你?” 王魁村长紧赶慢赶,恰好看清了赵阳的面目: “赵阳,你个卑鄙小人,先前烂犁骗新犁,现在还来偷东西。” “许郎君,人抓住了。” 许蓉道,“王村长,把人押到校场。” 吴勇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是余队正搞鬼,没想到是赵阳。 妇人们把脏兮兮的绢帛收回来,心疼不已。 她们看著乌龟蹲的三人,手里有些痒痒。 吴勇道:“別衝动,王村长,劳烦你们把人看管起来,明日送官。” 王村长当然义不容辞,青山村全是妇孺老弱,他们应该帮衬。 王村的人押著贼人往村外走,又听吴勇喊道:“王村长,以后村里有需要打造的东西,可来我们村。” 王魁回过头,看著一向对他横眉冷对的铁匠,竟然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今日这一趟没有白跑,值了。 …… 狗窝旁,大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聪蹲在一旁,摸著狗头,神色悲伤。 大牛走过来,拍了拍刘聪的肩膀。 刘聪道:“帮我挖个坑,把大黑埋了吧。” 大牛吞了口唾沫,“埋了有点可惜。” 刘聪觉得大牛说的对,但他是个心软的人。“你来吧,我不忍心。” 二虎鼻青脸肿的凑过来,“它好像动了。” 大黑用尽全力,伸了伸腿,摆了摆尾巴。 “没有,你看错了。”大牛戳了戳狗肚子,没有反应。 刘聪有些疑惑,“它的眼珠子好像动了,是不是没死?” “没死透罢了。”大牛去扯大黑,一张狗嘴用尽全力咬来。 大牛嚇得连忙缩回了手,满脸的遗憾,“大黑,你咋活了呢?” 大黑颤颤巍巍站起来,衝著大牛狂吠。 汪汪汪。 再不活,就要变成一锅狗肉了。 投空食,偷狗盆,还想吃狗肉,面前站著的,是个人么? 第77章 另类的刑讯 崔谨吃了鱼,一种很咸很咸的鱼。 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那种劣质盐能醃出来的咸鱼。 崔氏盐铺的掌柜点头哈腰伺候著,递上了清水,“咸鱼抢了咱们盐铺的生意,我们真没有贪墨。” 崔谨吐掉了鱼,漱了漱口,擦了擦嘴,右手握紧了拳头。 他这一天,巡查了盐铺的所有帐目,没有发现异常。 崔掌柜为了自证清白,高价买了一条咸鱼。 直到这条鱼进了崔谨的嘴巴,他才彻底相信了崔掌柜。 所以,那个刀疤队正,对他使了诈,让他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小小的队正,竟然对他用了计谋。 而他,险些中计。 如果將许青山关入统军府大牢,说不定盐方早就得手。 不过没关係,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他的掌控,那是痴心妄想。 ...... 经过多方打点,崔谨很顺利的进了涇阳县的大牢。 他看向许青山时,很是得意。 而许青山,则有些莫名其妙。 大晚上的,他睡的正香,冷不丁被狱卒喊醒。 然后就看见崔谨在牢房外,笑眯眯的看著他。 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眼神,实在有些渗人。 这人有毛病。 狱卒押著许青山到了刑房,將他“绑”在了刑架上。 崔谨挥了挥手,狱卒退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下二人。 这个场景,更是让许青山毛骨悚然。 崔谨问道:“许队正,故意炼製劣盐矇骗本官,这一招真是高明啊。” 许青山懵了,他可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技术不到家,才炼成了劣盐。 他面色沉重,这人果然是衝著盐来的。 都这么小心了,还是惹来了財狼,崔家的嗅觉真是敏锐啊。 “崔郎官,我们村练的盐就是劣盐,这样才能毒死人,不是吗?” 他们抓人的理由,就是毒盐、毒咸鱼害命,好盐又怎么会吃死人。 崔谨没想到许青山还会噎人,他脸色难看,“把盐方交出来,本官保你无恙。” 他的保证,不值一文,许青山都懒得搭理他。 崔谨看著刑房的刑具,冷声道:“別逼我对你动刑。” 在战场上衝杀的人,谁还会怕刑具。 许青山自问也是一条硬汉,蔑视著他。 府兵自然有些胆量,崔谨道:“你一身铁骨,本官佩服,但本官有的是办法,把人带进来。” 当郭婶被带进来的时候,许青山终究变了脸色。 崔谨朝著郭婶问道:“你们村练的好盐,还是劣盐?” 郭婶看了一眼刑架上的许青山,沉声道:“劣盐,你不是尝过么,你难道不清楚?” 真是牙尖嘴利,崔谨道:“十指连心,夹棍的滋味可不好受。” 许青山怒道:“崔郎官,你冲我来,为难一个妇人算什么本事。” 崔谨继续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说了,可免皮肉之苦。” “打便打,怕你不成。”郭婶一样的不甘示弱。 “好,都是硬骨头,来人。”崔谨招呼狱卒进来,“愣著干什么,打。” 狱卒怔怔看著他,並不行动,崔谨只听得门外有声音传来。 “深更半夜,崔员外郎提审人犯,可有刑部批文?” 褚遂超走了进来,衝著崔谨行了一礼。 崔谨回了一礼,他实在想不到,都这么晚了,褚遂超还会出现在大牢里。 看上去,似乎专门在等他。 他没有刑部批文,只是领了核查涇阳盐税的差事,找统军府卸了许青山的队正之职。 “褚明府,还请借一步说话。” 官面上的事,一切都好说,大不了分润一些好处罢了。 褚家在朝堂上有些分量,但不高,他们崔家全然不惧。 然而褚遂超却沉声道:“本官素来坦荡,崔员外郎但说无妨。” 今日崔谨的逼问,全落在了褚遂超耳中。 “褚明府,本官確有不妥当之处,还请恕罪,我崔家必有厚报。” 这究竟当的是大唐的官,还是崔家的官,实在令人费解。 褚遂超面色不虞,“不必了,崔员外郎请便。” 崔谨快步离开后,褚遂超看著刑架上的许青山,“许队正,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许青山有点尷尬,狱卒根本没有绑他,只是做了做样子。 还好姓崔的没有动手打他,不然他还得考虑是硬抗,还是反抗。 如果他们真要动郭婶,他是准备衝出去的。 瞧崔谨的身板,决然不是他的对手。 许青山走过来行礼,“多谢明府回护。” “不必客气,我听狱卒说你勤於练字,本官替你准备了笔墨纸砚。” 军中武夫,这般向学,褚遂超很是欣慰。 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许哲有如此学识,许青山教导有方。 褚遂超看向郭婶,“朱府的命案,县衙已经查清,明日开堂问案后,你便可以回家。” 郭婶连忙下跪,“多谢明府。” 褚遂超托住了她,“无需多礼,本官只不过秉公办案罢了。” 能秉公办案的官,可真是太难得了。 褚遂超看向一脸期待的许青山,“你先在牢里住著,待子珍回信,才知道结果。” 许青山住在牢里,比住在外面安全。 也不知道姓崔的,是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 子珍是谁,为什么要等他的回信,许青山一脸狐疑。 褚明府说的这么明白,他没好意思再问。 “青山,没事的,阿哲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在郭婶这里,许哲几乎无所不能。 许青山问道,“郭嫂,你知不知道子珍是谁?” 这名字,隱隱约约在哪里听过,许青山记不太清了。 郭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听褚明府的意思,应该是帮我们的好人。” 这是有贵人相助啊。 “贾娘子,你该回牢房了。”狱卒提醒著。 郭婶与许青山作別,各自回了牢房。 许青山发现牢房內多了一个凳子,上面放著笔墨纸砚,还有一页书稿。 他捡起书稿,对著牢外的灯火,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不禁有些颓然。 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手,要写写画画,班门弄斧。 这下好了,这么大两页纸,写什么才能填满。 这要让褚县令发现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可怎么交代啊。 第78章 统军府李德奖 许哲还不知道,褚县令替他补齐了遗憾,给许青山送去了学习资料。 不然他一定会欣慰,身在牢里的许青山,还在用心学写字。 他带回来的食物,填饱了两个护卫的肚子。 刘宇和张敞很是感慨,人还可以吃这样的晚饭。 许哲只能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有些人的奢侈,几乎没有上限,不然,酒池肉林这样的词怎么来的呢。 许哲在等,等李柔的传唤。 他已经准备好,给李家人,来一场初中化学的震撼。 然而等到天光大亮,还是没有等来消息。 李柔昨夜並没有说服李家主人,整个人很是失落,“阿哲,我们走吧。” 许哲宽慰道:“李家不答应,是他们的损失,我们有退路。” 先去褚家递上拜帖,再看情况。 他们收拾稳当,准备出门时,李暉追了出来。 “阿爷不答应,咱们就去堵门,总能碰著阿翁。” 李暉虽然不靠谱,但確实是热心肠。 许哲却明白,即使见著了李纲,他也不一定带他们去见陛下,徒然浪费时间。 李柔对李家彻底死了心,“不必了,阿哲有主意。” “他有屁的主意。”李暉白了许哲一眼,又道:“实在不行,我们去东宫堵人,一定能见到的。” 许哲赶紧往门外走,李暉的胆子太大,惹不得。 东宫,岂是能隨隨便便招惹的。 一行人出得门来,朝著东边走,没走多久,听见有人惊喜的呼喊:“阿柔。” 许哲错愕的看著前方的中年男子,他正深情款款的朝著这边看来。 许青山不是说没有婚约,不存在悔婚,怎么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许哲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太子少师家的七品儿子,跟別人家完全不一样,有人求亲很正常。 许青山根本没有搞清楚李家的状况,糊里糊涂娶了妻。 “萧郎君,请称呼我为许夫人。”李柔拒人於千里之外,面无表情回应著。 可怜的阿爷,怎么就伤了脸,光容貌一项,败了啊。 瞧这个萧郎君,人模人样的,配上一身华服,光鲜亮丽。 萧郎君倒是听劝,换了称呼,“许夫人,这些年,可还过得如意?” 故人相见,久別重逢,千言万语,就问好不好。 只怕他最想听的,就是不好,就是后悔。 许哲抢先道:“如意极了,这位萧叔,我与阿娘还有要事,先走一步,恕不远送。” 他又朝著跟来的李暉使了个眼色,李暉连忙上前阻拦。 许哲示意刘宇,赶紧驾车离开。 被萧郎君这么纠缠,阿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他可不允许外人,来破坏家里人的关係。 ...... 出了安仁坊大门,许哲本想问问情况,可看向李柔的冷冷目光,自觉的闭了嘴。 李家定然更倾向这位萧郎君,最后姻缘没成,由此怪罪李柔。 这其中,肯定有李家大房的意思。 李家大伯昨天拒绝李柔上门,摆明了有怨。 “阿哲,我阿爷来了。”张敞的话,打断了许哲的思绪。 许哲朝著长街看去,瞪大了眼睛。 张火长骑著马,领著三个人朝他们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身著明亮鎧甲,显然是一个將军。 “阿哲,张敞说你们要来长安,我一路打听,可算找到你们了。” 张火长很是热情,並对旁边的將军做了介绍,“这位是涇阳统军府的李將军,他会替我们做主。” 许哲只觉得心口疼,防住了刘火长,没防住张火长。 瞧他浓眉大眼的,怎么就会擅作主张呢。 强调了多少次,不要回应,不要回应。 这下倒好,自投罗网了。 李德奖是来做主的么?他是来抢盐方的,说不定还是崔家的帮凶。 “你会製盐?”李德奖一句话,更是让许哲心中再也没了侥倖。 他故作茫然道:“什么製盐?” “阿哲,我把食盐给將军看了,咱们村的盐不可能毒死人。” 张火长为了取得李德奖的信任,早把雪盐呈给了对方。 许哲忍不住捂住胸口,有內鬼,中止交易,还来得及吗。 他与李柔对视一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子,会不会骑马?” 李將军问著刘宇,刘宇点了点头。 一名士兵和刘宇交换了位置,刘宇骑上了高头大马。 刘宇很是高兴,还是骑大马舒坦。 张火长父子二人有说有笑,討论起长安来,喋喋不休。 他们浑然没有发现,这是押送,不是护送。 己方三员大將已被敌方策反,成了押送队伍的帮凶。 “张叔,刘叔呢?” 许哲不禁疑惑,他们商量事情,不都是刘火长做主,今日这么反常。 “別提那个胆小怕事的傢伙,被姓余的呼来喝去,丟人。” 张火长话音刚落,刘宇怒道:“不可能,我阿爷不是那样的人。” “阿宇,你阿爷確实没跟我们一起面见李將军,还不许我们去。”张火长讲出了事实。 刘宇此时反应过来,他父亲得了许哲的叮嘱,所以才没有行动。 他朝著许哲看了看,许哲无奈点了点头。 刘毅明明是忍辱负重,却被张火长说成胆小怕事,真是不容易。 这次刘毅被四个火长孤立,可谓是眾叛亲离,太委屈了。 许哲在心里,默默心疼刘叔五秒。 刘宇朝著赶车的士兵道:“大叔,驾车辛苦,还是我来吧。” 士兵没有行动,只是看了看李德奖。 “照旧!”李德奖看向许哲和刘宇,这两个小子心眼不少。 那个姓刘的火长也是,如果不是青山村府兵內訌,他还被蒙在鼓里。 麾下队正有人卖毒咸鱼,丟了统军府的脸。 杨別將稟告的时候,他不以为意,一个队正罢了,由得他们处置。 可当他看到白的盐,才发现,这件事非同寻常。 他的阿爷,更是责令他,务必找到当事人,並严加保护。 他派了方別將前往涇阳,保护许青山。 又在张火长的协助下,成功找到了许家母子。 李德奖的任务,將他们带回李家,交由父亲决断。 当马车进入了崇仁坊,许哲生出了一丝希望,褚家,也在崇仁坊內。 第79章 又一个李府 “停车,我要如厕。” 许哲看著街道前方的褚府牌匾,向赶车的士兵提出了要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褚县令的伯父家,但凡有一线生机,许哲绝不轻易放过。 “憋著,很快就要到了。”李德奖不近人情,断然拒绝了许哲的请求。 许哲双手捂襠,面露难色,“我憋不住了。” “將军,前方有人家,可否让我儿前去如厕?”李柔帮忙打著掩护。 “停车,让他去。”李德奖命士兵將马车停在路边,准备看笑话。 第一次听说,有人向別人家借茅厕的。 这满大街的公卿王侯,有哪一个能受此屈辱。 许哲姿势怪异的来到褚府门房,掏出拜帖,低声道:“烦请通传,请见褚公。” 门房仔细查看拜帖,“郎君稍待,某这就通稟。” 许哲亦步亦趋,打算跟进去,却被守门的人拦住,“郎君,还请门外等候。” 等待是漫长的,他还要故作尿急的姿势。 还好,门房领著一名儒雅中年人朝门外走来。 许哲正准备迎上去拜见,突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李德奖將他提上了马,一夹马腹,快速离开。 “救……” 救命还没喊出声,人已拐过了街口。 李柔面色煞白,“快追。” 张家父子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打马跟上。 褚遂良持著拜帖,看著狂奔的人,只觉莫名其妙。 从来没有遇到过,投了拜帖,还跑路的人。 这个师侄不知礼数,得给登峰(褚遂超)去一封信,让他好生教导。 …… 许哲求援的计划失败了,还白白丟了拜帖。 而且,在褚遂良的面前留下了负面的印象。 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李府。 李德奖將许哲放在了茅房门口,“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去。” 算了,先上个厕所压压惊。 这次可真是羊入虎口,无路可逃了。 李德奖守在茅房外,寸步不离。 许哲出了茅房,深吸一口气,他准备发起一场谈判。 至少得把许青山捞出来,还得保证青山村的安全。 李德奖將他们引进客厅,他坐在首位,沉声问道:“到底谁会练盐?” 张火长眨巴著大眼睛,朝著许哲看来。 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许哲道:“我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哲妥协起来,没有半分的迟疑。 李德奖有些怀疑,看了一眼张火长,张火长重重点了点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需要许哲当场给他演示,“你需要什么物资?” 许哲道:“练盐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讲讲条件?” 李德奖诧异地看著许哲,“你想要什么条件?” 许哲估量了一下统军府统军的能量,“让我阿爷升一级,当个校尉应该没问题吧?” 他决定坐地起价,既要保证许青山的安全,还要给他升职。 李柔和张火长紧盯著许哲,似乎为他的胆大妄为感到担心。 李德奖沉思片刻,“你確定你阿爷有这个能耐,若是不能胜任,恐有性命之忧。” 管三百人和五十人性质可不一样,戍守之时,安排人事调动倒是没什么关係。 但上了战场,若是不能约束手下,从而触犯了军法,那可真是死路一条。 这倒是把许哲给问住了,他看向李柔,想要寻求帮助。 李柔也不確定许青山能不能胜任。 大將军之行,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许哲咬了咬牙,“没问题,我阿爷能够胜任。” 大不了,今后严厉管教阿爷,务必让他成才。 李德奖欣慰的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接著说。” 许哲想了想,接著道:“我要一匹小马。” 马可不便宜,按许蓉的工钱,十年起步。 先前要了权,马驹等於钱,他钱权皆要。 李府门外瞧著寒磣,看院里的规模,应该不缺钱。 李德奖果然爽快的答应,“没问题。” 他盯著许泽,等待下一个条件。 许哲深知过犹不及,“就这两个条件,盐方给你,我们村以后不再练盐。” 条件谈妥,李德奖道:“需要什么物资一併写下,你必须炼给我看。” 许哲道:“不必准备,崔家在谋盐方,你得先派人將我阿爷保下来。” 崔谨动用涇阳统军府的人,李德奖当然知道,“无需担心,我已派遣方別將前往涇阳。” 许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人还怪好的,提前安排人去保护。 “我好心提醒你,盐方最好献给当今陛下,你若自认为有能力守住,当我没说。” 许哲发现李德奖似乎不是坏人,青山村的府兵,对他都很信任。 “无需你提醒,我李家自然知道如何处置。”李德奖看向张火长,“你们村,他能做主?” 李德奖本以为许夫人是话事人,但从头到尾都是许哲在应对。 “统军,阿哲可厉害了。”张火长由衷的讚嘆。 许哲真是谢谢张叔的夸奖,这般实诚的汉子真是难找。 李柔道:“阿哲,你快练给他看,我们今日还要赶回去。” 他们离得久了,青山村人肯定会担心。 许哲道:“刘宇、张敞,把我的东西都搬来。” 当奇奇怪怪的铁罐摆在桌面上时,不要说李德奖,青山村的人都不明所以。 “还有哪些人要看,都把人招来,这设备练不了几次。”许哲打算做一次演示,就麻溜走人。 劣盐、木炭、酒精带的不多,只能练个两三次。 李德奖道:“等我阿爷回来,再一併演示。” 许哲有些无语,“你就不能先把他叫回来,我们还得回涇阳呢。” 李德奖没好气看著许哲,“我阿爷在刑部大堂办公,如何能说回就回?” 刑部,看来官职不小。 许哲顺口一问,“令尊,在刑部任何职?” “刑部尚书。” 那可真是了不得呀,正三品。 许哲忽然愣神,贞观元年,刑部尚书是谁?他好像有些印象。 姓李,刑部尚书李靖! 许哲张大了嘴巴,“你阿爷是李靖?” 李德奖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长安城谁不知,刑部尚书李靖,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他还不知道,许哲的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他竟然来到李靖的府上。 大唐名將中,李靖可谓首屈一指,军神。 许哲满意的看向张火长,他可真是慧眼如炬,找到了军神的儿子。 呔,条件谈低了啊! 第80章 还有一个条件 大唐立国后,李靖平定萧铣、击败辅公祏。 未来还会平灭东突厥,远征吐谷浑。 他战功赫赫,却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不会站队。 李渊起兵之时,李靖向隋朝告密,若非李世民求情,早就死在屠刀之下。 去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希望得到李靖的支持。 他拒绝了李世民的邀请,选择了中立。 他的长子李德謇同样不会站队,与太子李承乾交好,受谋反牵连,流放岭南,导致家族衰落。 在武德年间,李靖一直屈居於李孝恭的副手,若不是遇到李世民这般大度的君主,恐难有出头之日。 如今,李靖已经五十四岁了,鬢角有了丝丝白髮。 但他的目光依旧锐利,看向许哲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德奖明白李靖的疑惑,许哲的年纪,很难让人信服。 他对著许哲道:“开始吧。” 是真是假,一炼便知。 李靖沉声道:“都退下去。” 李柔与许哲对视一眼,许哲点了点头,青山村的人退了出去。 李靖又看向李德奖,“你也退下去。” 李德奖有些不可置信,最后还是拱手应诺,退了出去。 堂上只剩下李靖和许哲,许哲抬头看他,“我可以开始了?” 李靖点了点头。 许哲取出劣盐,愣了一下,有些尷尬,“我需要清水,还要一个碗。” “二郎,进来。” 李德奖听见喊声,阿爷还是爱他的,需要他参赞大事。 他瞅了一眼青山村眾人,收敛了笑意,大踏步进了屋子。 李靖吩咐道:“去取一碗清水来。” 李德奖得令,清水很快摆在许哲面前。 许哲抬头看他,李靖也抬头看他。 李德奖自觉的退了出去,並带上了门。 屋外的人,头上顶著问號,这也不值得高兴吧。 ...... 屋內,一场化学实验正在进行。 许哲在村子里操作过练盐的流程,因此一点都不紧张。 “第一步,对盐矿进行粉碎,条件有限,咱们省略,直接用劣质盐溶解。” 许哲娓娓道来,李靖安静的看著,也不打岔。 等到许哲点燃了酒精灯,他终於开了口,“这是什么?” 罐子里不是油,却可以燃烧,还带著一股酒味。 “酒精,从酒里提出来的,可以消毒,总之用处多多。” 酒精,消毒?李靖听不太懂,疑惑道:“什么毒都能解?” 消毒,又不是解毒,李靖理解歪了。 许哲只好解释,“受了伤,用它清洗伤口,可以避免化脓。” 这下李靖听懂了,他屡次上战场,太清楚伤口溃烂对士兵的伤害。 一直淡定的他,有了几分急切,“方子。” 许哲忽然想起来,酒精似乎也很有作用,“等会写。”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干,他拿著勺子,颳了洁白的盐递给李靖,“成了。” 李靖看过张火长献的盐,因此並不惊讶,“谁派你来的?” 糟糕,李靖这是怀疑许哲背后有人搅风搅雨。 关键他背后没有人,怎么回答? 在村子里,村民信了外室子身份,只觉得许哲家学渊源,厉害很正常。 可来了长安,这些人精岂是那么好骗的,不出几日,他的老底都会被掀出来。 “我暂时不能说。”许哲打算今夜回去想想,编造一个合理的藉口。 李靖没有催促他,朝著门外喊道,“二郎,进来。” 李德奖迫不及待进来,看著成型的盐,暗自鬆了口气。 这要是没有成功,他可像个笑话一样忙前忙后了。 李靖坐在首位,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那人想要什么条件,总该告诉你了吧。” 许哲看向李德奖,难道条件还能重新谈? 那他可打算稍微涨点价了。 “阿爷,给他父亲升个校尉,再赏他一匹马驹,就这些。” 李德奖率先说出许哲的条件,这个条件,李家就能轻鬆满足。 李靖有些错愕,那人莫非真的高风亮节,白送方子。 “我还有一个条件。” 许哲开了口,李靖才觉得正常,先前两个条件,太简单了些。 看著李靖鼓励的眼神,许哲忍不住狮子大张口,“您还缺不缺学生?” 李靖等许哲来一个大的,结果,就这? 他以后会有两个重量级的学生,苏定方和侯君集。 但现在,一个没有,他看向许哲,“你想拜老夫为师?” 李德奖的眼神里透露出危险的信息,这小子想要提升辈分。 虽然可以拜多个老师,但许哲没打算欺师灭祖。 他拜了褚遂超为师,绝不会更改。 “不是我,是我阿爷。” 许哲觉得,拜了军神李靖为师,大將军不敢想,当个將军应该没问题吧。 这一手替父拜师,著实震惊到了李家父子。 听说过替父从军的,还从未听说替父拜师的。 李靖看向李德奖,他还不知道许哲的家庭情况。 “我麾下一名队正,这次就是他卖毒咸鱼。” 李德奖刚说完,许哲不干了。 “这是诬陷,这样的盐怎么会做出毒咸鱼。” 一个队正,要拜刑部尚书为师,不得不说,挺异想天开的。 李靖没有明著拒绝,委婉道:“可有过人之处?” 许哲仔细思量了一下,“阿爷为人讲义气,爱学习。” 这些勉强可以称为优点吧,李靖道:“我暂时没有收学生的打算。” 许哲道:“我爹总比侯君集强,您再考虑考虑。” 许青山至少不会欺师灭祖,侯君集拜师一年,反手状告李靖,诬他谋反。 人品方面,许哲对许青山有足够信心,能力稍微不足,可以后天弥补。 李德奖诧异地看向许哲,左卫將军侯君集,他自问都比不了,一个队正,怎么会这么自信。 许青山狂妄自大的形象,在他心里生了根。 李德奖恼怒道:“无需多言,你父亲可以拜我为师。” 他这话也没有乱说,如果放出话,队正校尉们怕是得抢破头。 许哲却给了他一个白眼,听李德奖的名字,都没能联想到李靖,他有什么可骄傲的。 “大可不必。”许哲拍了拍酒精灯,“我可是加了价的,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李德奖对酒精灯一无所知,李靖则开始沉思。 第81章 对许校尉的期许 战场之上,死於伤口感染者,不计其数。 如果酒精真如许哲所言,能够降低士兵的死亡数量。他收一个学生,又算得了什么。 李靖问道:“这酒精果真可救人性命。” 许哲点了点头,具体的作用,要看乙醇的浓度。 他不是医生出身,平日买的都是现成的產品,只知道酒精可以消毒降温。 但提出一个方向,军中的军医应该能找出最佳的配比。 “你父亲若能通过考验,我可以收他为学生。” 李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能不能打动他,还得看许青山的本事。 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许哲果断同意,“没问题。” 李靖道:“天色已晚,你们就在府上住一晚,明日再走。” 许哲瞅了瞅门外,天快黑了,此时也来不及出城,只能同意。 “酒精需要的器物,我今夜就画出来,明早交给你们。” 他把蒸馏酒精的方法交付后,这桩交易就算结束。 李德奖將青山村的人交给管家,又折返回来。 李靖正打量著炼盐的器具。 “阿爷,酒精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李德奖凑过去闻了一闻,酒味十足,咽了咽口水。 李靖同样闻了闻,还真是酒之精华,“用过了才知道,他不敢骗我们。” 一个府兵的儿子没胆子在他面前撒谎。 “既然是酒,应该能喝。” 李德奖取了茶碗,倒了一点。 一饮而尽,他连忙捂住嘴,酒劲十足。 他另找了茶碗,给李靖倒了一些。 李靖尝了尝,够劲。 李靖吩咐道:“你明天亲自护送他们去涇阳,顺便调查许哲,看看他们村里有没有奇怪的人。” “阿爷,他们背后有人?”李德奖问道。 “不確定,但这绝不是一个半大孩子能弄出来的东西,其他人可以走,许哲必须留下。” 这个孩子非比寻常,在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李靖不打算放他离开。 李德奖以为李靖要反悔,“我答应他父亲的官职和战马?” 李靖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李家的许诺,当然要兑现,明早去马厩挑一匹好马给他。” 父子二人商討完事后,继续研究炼盐设备。 偶尔忍不住,吸了一口酒精,真是够劲儿。 …… 李家客房,有僕人送来晚餐。 粟米饭管饱,还有少量的鸡肉和菜。 吃了两家饭,家家都比青山村的伙食好,村里人实在太穷了。 许哲没想到,这一趟长安之行,阴差阳错,又出奇的顺利。 没有见到李世民,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抱上了李靖这一颗大树,回村以后,可以稍微放开一些手脚。 李柔等人先前在门外等的焦灼,现在终於鬆了一口气,可以放心吃著美食。 张敞对著张火长恭维道:“还好阿爷来得及时。” 张火长回道:“还好你走之前告诉我,你们要来长安,我才这么快找到你们。” 成王败寇,许哲静静看著他们父子惺惺相惜,一句话都说不出。 张火长这一次真是立了大功,他说得都有理。 他没有直指许哲,只会抱怨其他人,“我说李统军靠得住,刘毅偏不信,还不许我们来。” 刘毅这是替许哲背的黑锅,一直都是许哲看不上统军府的统军。 谁知道李德奖的头顶上,还有李靖这尊军神呢。 刘宇神色复杂的盯著许哲,他可太清楚原委了。 许哲忙岔开话题,“张叔,余队正如何刁难你们的?” 可怜刘毅,还被余队正针对。 张火长越级告状,回去之后估计也少不了惩罚。 “別管余队正了,阿哲,你阿爷真要当校尉?” 是啊,还管余队正干什么?这下要硬刚的,应该是余校尉。 余队正就交给未来的许校尉处理吧。 许哲点了点头,“李尚书何等人物,当然不会骗我们。” 张火长嘆了口气,“被姓余的抢了先,不然俺们村能提拔一个队正。” 许哲诧异的看了张火长两眼,看不出来,他竟然也懂职场。 上司升职了,总部空降一个人过来,下面的人肯定心生不满。 下面的人就等著熬走上司,趁机上位呢。 余队正,先前先抢绢帛,又挡了青山村火长的升官之路,留不得啊。 许哲问道,“张叔,你想当队正?” 张火长连连摇头,“我不行,刘毅可以。” 五个火长,刘毅实至名归。 许哲不打算操这个閒心,如果许青山连小小的队正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入得了军神的法眼? “这些话应该跟许校尉说,怎么对待麾下队正,他说了算。” 李柔听著他们一口一个许校尉,反而蹙起了眉头。 “阿哲,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事情太过於顺利,让李柔有些担忧。 许哲思量了一下,確实有很大的隱患。 李靖怀疑他背后有人,且势必要將这个人揪出来。 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呀,还不好解释。 青山村和许家人应该是安全了,李靖不至於出尔反尔。 许哲倒没怎么担心自己,他想到了一套说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矇混过去。 “阿娘放心,刑部尚书这么大的官,不会欺骗我们这种小人物。” 李柔想了想,的確如此。 李靖出身陇西李氏丹阳房,这个李家,份量也不轻。 李柔道:“明日我们一早就出城,张火长,你呢?” “我回营便是。”张火长今日被李德奖徵用,明日还得继续服役。 眾人商量完,许哲开始伏案工作,画蒸馏器以及酒精蒸馏的过程。 为了取得李靖的信任,他画得十分认真。 相比於给吴叔的简易版本,可以称之为精品。 吴叔都能造出来,长安的铁匠百分百没问题。 许哲还贴心备註了酒精的注意事项: 第一、怕火,务必远离火源。 第二、密封,防止挥发。 第三、不可饮用。 写完后,许哲仔细看了看,觉得第三条完全没有必要。 毕竟,哪个缺心眼会喝酒精啊。 算了,还是留著吧。 再写一份,是在为难自己。 许哲不是一个內耗的人。 第82章 许哲不能走 咕咕咕。 天还未亮,李府的打鸣鸡开始吟唱起来。 李夫人推了一把李靖,“夫君,该起床了。” 昨夜不知李靖有什么高兴事,喝的醉醺醺的,倒头就睡。 往日雄鸡一报晓,他就醒了。 今日鸡叫了两轮,还不见动静。 在李夫人的摇晃下,李靖终於睁开了眼睛。 他晃了晃脑袋,“何时了?” 李夫人道:“鸡都叫了三遍了。” 李靖连忙起床穿衣,叮嘱道:“夫人,今日有贵客登门,安排厨房用心准备。” 李夫人还没来得及问,究竟是哪位贵客,李靖就匆匆出门,登上马车朝著皇城赶去。 …… 许哲同样被吵醒,李府有只大公鸡,嗓子特別的响亮。 可怜青山村为了养马,一只鸡都没有,许哲想了想,是不是应该组织村民养鸡。 肉暂时放放,鸡蛋得先吃上吧。 就这么想著想著,他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天光大亮时,才醒过来。 来到李府门口,刘宇和张敞套好了马车。 许哲道:“你们怎么不叫我?” “你昨日画图辛苦,让你多睡会儿。”李柔很是体贴。 许哲看了一眼李府管家,“李尚书和李统军呢?” “县公上朝去了,二郎君去了马厩,您稍微等一等。” 为了马,等是值得的。 没过多久,李德奖牵了一匹马出来。 许哲的眼睛亮了,那是一匹红色的马,十分神骏。 与他一比,小黄马可太没有档次了。 “李统军,您是不是牵错了马?” 许哲看出这匹马非同寻常,好马需要好料,养这匹马可不简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德奖道:“没错,等它长大,你就可以骑著它上战场了。” 许哲真是谢谢他的吉言,“我们出发吧。” 李德奖一把拽住了他,“许夫人,我与你们一同回去,许哲先在我家住下,等涇阳事定,再回去不迟。” 青山村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许哲倒是有点心理准备,“阿娘,阿爷不能一直住在牢里,你们先回去把他接出来。” 李柔道:“李统军,我们一起来的,为何將我儿留下?” 李德奖默然不语,气氛有些凝重。 许哲笑了笑,“李尚书需要考核阿爷,才肯收他为学生,我留下替他说说好话,这银子,您收著。” 他將银子递给了李柔,“阿舅给的。” 李柔接过钱,有些疑惑,李暉不是看不起许哲,怎么还有银钱往来了。 李暉连诗都没听,就丟了十两银子,有故意的成分。 刘宇走了过来,“阿哲,我跟你一起。” 他是许哲的贴身护卫,要留下照看许哲。 许哲看了一眼李德奖,李德奖点了点头。 再加一个半大小子,也掀不起什么浪。 李柔鬆了一口气,有刘宇陪著,总归有个照应。“我把家里安顿好了,再来接你。” 许哲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刘宇在许哲耳边低声道:“我们跑吧。” 许哲示意他往后面看。 在他们身后,一个高大的汉子,正目不转睛盯著许哲。 跑不了一点。 就算能逃脱成功,难道跑去山林当野人。 许哲拱手行了一礼,“这位大叔如何称呼?” 大汉回了一礼,“李陌,在李府,我负责护卫你。” 刘宇气道:“我才是阿哲的护卫。” 李陌冷眼看了刘宇,没有说话,却处处透露著,你小子不够格。 许哲四下瞧了瞧,“我可以走走么?” “除了內院,以及出府,许郎君自便。” 这是被软禁了,事情果然没有那么顺利。 许哲打算先去厨房瞧瞧,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李护卫,你吃了么?” 许哲想要跟李陌套套近乎,打听一下情况。 谁知李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许哲的嘮嗑技能失效。 不愧是军神家的护卫,训练就是严格。 李陌见识了许哲的碎嘴子,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他都开始翻白眼了,许哲还是没有看到,仍在喋喋不休的问著。 吃了么,吃了么。 问的李陌肚子都有些饿了。 好男也怕痴缠,撩不动怎么办,硬撩唄。 只要许哲问的多了,李陌总会有回应。 他一回应,许哲就可以顺势套出更多消息。 一路上,下人们见著许哲,都躬身行礼,他都一一还了礼。 当然,他也可以不还,这身行头,確实像一位有身份的郎君。 他有些不习惯,还是青山村自在,没有繁文縟节,村里人还会揶揄人。 早餐有粟米粥,蒸饼,鸡蛋。 许哲看著厨房里的一篮子鸡蛋,打算亲自动手。 他取了一个碗,熟练的打起了鸡蛋。 打別人家的鸡蛋,一点都不用心疼。 他若是放开了手脚,铺张浪费无极限。 李府既然留他,那就要做好破財的准备。 许哲打著打著,发现厨娘正盯著他看,目光中带著祈求。 他赶紧停了手,訕訕道:“你告诉管家,我,许哲打的。” 厨房的鸡蛋有定量的,骤然少了,他们这些下人可能会背锅。 “郎君,你若想吃什么,我来做就是。” 魏厨娘一大早遇到许哲,有些不知所措。 这又是哪家的郎君,竟跑到厨房来。 李家主人的早餐都是安排好的,若有临时的更改,他们会现做。 但都是差遣丫鬟僕人前来通传,很少有主人亲来厨房。 “我自己来吧。”许哲取了筷子,加了適量的清水,盐,开始搅拌。 他看了一眼炉火,放在蒸饼锅里蒸。 厨娘拿他没有办法,配合著添柴。 许哲估量了时间,將蒸蛋端了出来。 敲的鸡蛋不少,份量很足,分成了四份。 许哲端了一份给李陌,“尝尝。” 李陌咽了咽口水,没有拒绝,快速吃了起来。 魏厨娘没想到自己也分到了一份,连连摆手,“不必了。” 许哲也不管她,仔细品尝了一口,很嫩。 但他还是更喜欢吃,肉臊蒸蛋。 刘宇吃的很快,“阿哲,真好吃。” 在別人家才能吃到的东西,都好吃。 李陌把空碗递给了厨娘,又恢復了冷酷无情的样子。 他忍不住多看了许哲两眼,哪里来的郎君,竟然还会庖厨。 厨房外有人在喊,“拜见夫人。” 许哲愣了一下,李府的夫人是谁来著? 第83章 杀鸡以待 李靖的夫人,乃是隋唐演义中红拂女的原型,张出尘。 虬髯客、李靖、红拂女並称为风尘三侠。 她原是杨素府中的歌伎,主动追隨李靖,二人结为了夫妻。 许哲因此有些好奇。 魏厨娘急急忙忙奔了出去,在院子里拜见了李夫人。 李夫人叮嘱道:“今日有贵客临门,你们备好饭食。” 昨天才替李靖演示炼盐,今日就有贵客上门。 这个贵客,不会是皇帝陛下吧? 李靖不擅长站队,怎么会邀请李世民上门。 许哲想了想,李靖这是打算把盐方献给李世民。 这很符合李靖的性格,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都能够激流勇退,怎么会在乎一个盐方。 李靖还真是谨慎,炼盐过程连李德奖都瞒著,更不会带著许哲去皇宫,惹人注意。 难怪他要留下许哲,这是打算给李世民来一场化学实验。 未来的天可汗,李世民,可能要来李府。 许哲觉得应该有所行动,给李世民做一顿美食,先刷一下好感。 “何人在里面?” 李夫人很生气,正安排工作,有人躲在厨房里不出来,真没规矩。 魏厨娘小声道:“不是府里的人,是一个外来的小郎君。” 许哲藏不住了,带著刘宇往外面走。 李夫人仔细打量著许哲,“昨夜是你,同我家县公饮宴?” 贞观元年,李靖爵位为永康县公。 李夫人没想到自家夫君和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喝得酩酊大醉。 许哲有些纳闷,什么饮宴,李靖没有与他们一同吃饭啊。 刑部尚书也会偷偷出去饮宴,回家还撒谎? 看来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 许哲觉得有必要替李靖保密,点头应是。 李夫人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向管家提,不必亲自来厨房。李陌,带这位小郎君出去。” 许哲可没打算出去,他还想藉此机会,给李二陛下准备一道菜餚呢。 “夫人,我可以帮忙做一些菜品。” 李夫人有些看不清许哲的路数,半大孩子还懂庖厨之道? 自家夫君这般郑重的叮嘱,来的肯定是大人物,稳妥起见,还是不要让许哲掺和的好。 “不劳你费心了。” 口说无凭,李夫人断然不会相信,只当许哲有所图谋。 许哲忽然想起来,魏厨娘那碗鸡蛋羹还没吃。 於是赶紧跑回了厨房,將其端了出来。 “夫人,这是我做的鸡蛋羹。” “您若觉得好吃,便让我在厨房里帮忙。若是觉得不行,我立马就走。” 李夫人看向了鸡蛋羹,卖相不错,不知道味道如何。 许哲见她迟迟不接,又对李陌道:“李护卫,你跟夫人如实讲讲。”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李陌即便再不想多嘴,也不能昧著良心说鸡蛋羹不好吃。 “夫人,我吃过,味道尚可。” 李陌的话,让李夫人很是信任,她拿起了勺子,尝了一口。 味道何止尚可,滑嫩可口,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勺。 李夫人实在想不到,与夫君一起详谈的,竟然是一个庖厨。 她看著许哲,不好再拒绝,“你就在厨房帮衬吧,魏氏,他若有什么要求,儘量满足。” 许哲感慨,这位李夫人风韵犹存,又做事果断,难怪李靖会同意倒贴。 她走时,还端走了那碗鸡蛋羹。 …… 许哲在厨房里逛了一圈,把调料、食材全都检查了一遍。 当他走到后院时,一只大公鸡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它简直是鸡立鸡群,其他的鸡,在它面前都低著头。 它不时的这儿啄一下,那儿啄一下,还与母鸡交配,好神气。 许哲明白,早上就是它叫得最欢。 这只鸡有凤凰之姿啊。 俗话说以形补形,將这只鸡燉给李二凤陛下,他应该会很满意吧。 为了能让李世民满意,许哲只好牺牲这只大公鸡。 绝不是因为它早上太聒噪,吵得许哲睡不著觉。 许哲吩咐道:“刘护卫,將它抓出来。” 刘宇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它抓出来,捆住了翅膀和脚。 许哲扯掉了鸡脖子上的毛,手起刀落,一刀封喉。 刘宇端著碗,接住了鸡血。 鸡血放些盐,可以做成血旺。 魏厨娘来了后院,面色发白,“你怎么把它给杀了?” 许哲有些诧异,这只鸡莫非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这是县公养的打鸣鸡,不能杀的。”魏厨娘有些慌乱,“这可怎么办才好?” 原来是专门打鸣的,难怪嗓子这么洪亮。 “別怕,记我头上。” 许哲展现了自己的担当,心里盘算著,这只鸡,还得让李靖吃上两口才行。 李靖吃了鸡,应该不好怪罪他。 他又看向鸡笼,霸道打鸣鸡被制裁后,其他的公鸡勇敢的站了起来。 有胆肥的公鸡,已经开始对母鸡献著殷勤。 明天早上,应该会有鸡鸣,是个公鸡都会打鸣吧。 在大唐,牝鸡司晨都不奇怪,武后还能称帝呢。 李陌没想到自己眨个眼的功夫,这两个小子,就把县公心爱的打鸣鸡给杀了。 许哲看著李陌的神色,如何不清楚,他有告密的倾向。 “今天早上,我大概打了十个鸡蛋,分成四份,每份二点五枚,算李夫人两枚,李护卫两枚,我担六枚。” 许哲开始为早上的鸡蛋羹分锅,吃的人,都別想跑。 魏厨娘瞪大了双眼,又默默鬆了口气,还好她没吃。 李陌怔怔看著许哲,这是哪里来的妖孽,这么坑人的。 许哲吩咐道:“烧水,拔毛。” 当大公鸡烫了毛之后,许哲招呼李陌,“李护卫,拔一根毛。” 李靖没有吃鸡之前,万万不能泄露打鸣鸡已死的消息。 李陌如何不清楚,拔了这毛,就是杀鸡的帮凶。 他扯下一根鸡毛,就这么直勾勾盯著许哲。 许哲只当看不见李陌,又把鸡转向了魏厨娘,“你也拔一根。” 魏厨娘一脸的冤枉,许哲又道:“李夫人可能还想吃鸡蛋羹,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做。” 不用许哲催促,魏厨娘熟练的拔毛。 许哲和刘宇才扯了一点毛,整只鸡被她拔得乾乾净净。 不光如此,魏厨娘连开膛破肚,清理內臟都一併料理了。 许哲本想亲自剁鸡,也被她抢了去。 搞得好像她才是杀鸡凶手,许哲和刘宇反倒是帮凶。 最后许哲亲自炒鸡,下料,燉汤,魏厨娘很自觉的要迴避,许哲叫住了她。 他没藏私,操作的时候,还耐心的替她讲解。 鸡已燉上,只等李二凤陛下亲临。 第84章 为陛下炼盐 玄武门政变后,李世民解决了后顾之忧,但大唐的情况却让他不敢有半分懈怠。 朝堂之上,武德老臣、玄武门功臣,还有观望的前太子旧部。复杂的派系需要他平衡,权力必须平稳过渡。 隋末战乱,导致人口锐减,大量的农田荒废。许多地区粮食短缺,百姓生活困苦,经济急需恢復。 外部形势严峻,东突厥屡次南下劫掠边疆,去年更是打到了长安。大唐必须强大起来,才能震慑住观望的异族,並一雪前耻。 今日的朝会,有两件有意思的事情。 一向稳重的刑部尚书李靖,几乎跑著进了大殿,才没有错过时辰。 真是难为他,没有忘记打仗的本领,还会奔袭。 有官员替涇阳县令褚遂超表功,要將其提拔到京县来。 因为献了贞观犁,褚遂超在李世民的提拔名单里。 但履职不足一年,是不是有些太急切了。 褚亮当即表示反对,涇阳去年遭了兵祸,县令不宜更换。 不是褚家的意思,有人在搅浑水。 涇阳县的復耕率,在关中首屈一指,不出意外,夏季將是一场丰收。 有人想要抢功劳,李世民驳回了提拔申请。 散朝之后,刑部尚书李靖请求单独覲见。 这让李世民有些惊讶,李靖回朝任职,从没有单独请见过。 如果是因为去年没有表態的事,李世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若是他要计较,李靖怎会坐在一部尚书的高位上。 李靖献上了一个纸包,李世民打开一看,是细腻雪白的盐,他喊道:“王安。” 內侍王安沾了一点盐,细细品了品,“陛下,是精盐。” 李世民疑惑地看向李靖,不明白他为何要献盐。 李靖道:“陛下,此盐乃是人为炼製,此人就在臣的府上。” 宫里用的盐,大都是解州进的贡盐,与此盐相差无二。 有人能炼製精盐,这人有大才,李世民道:“快將此人召进宫来。” “陛下,此人身份特殊,还请您去臣的府邸一见。” 李世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李靖居然邀请他去家里。 非是亲近之人,皇帝可不会轻易去大臣的府邸。 长孙无忌是他的心腹,又是大舅哥,他才偶尔去去。 这白的盐摆在面前,李世民决定去一趟李府。 …… 皇帝出巡不是小事,即便微服出巡,也带足了护卫。 到了李府,弄出了动静。 许哲看一眼鸡笼,就认出了打鸣鸡,当然也能认出李世民。 他虽然身穿常服,但身姿挺拔,身边人都矮了一头。 与鸡笼里的情形,並无不同。 许哲连忙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收起来,与李府下人一起,恭敬的行礼。 李世民仔细打量著李府,“李尚书,你家有点寒磣啊。” 这么大的宅子,还寒磣。 许哲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不过比起李纲家,李靖家確实显得低调得多。 但再怎么说,也比村里强吧。 李靖將李世民迎进了厅堂,李世民好奇的看著摆件,“这些是什么?” “都是炼盐的物事。” 造型古怪,李世民从未见过,“人呢。” 许哲已经进来了,只是李世民需要微微低头才能看见他。 李靖指了指许哲,“就是他。” 李世民没想到,献盐方的是个孩子,起了与李靖同样的疑心,“確定是他?” 具体的情况,还得等李德奖调查之后才有答案。 但许哲会练盐,这是实打实的。 李靖道:“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李世民挥了挥手,內侍王安和护卫都退了出去。 李靖对著许哲道:“你再炼一遍。” 许哲点了点头,他开始检查设备。 当看到灯里的酒精,他愣了一下,昨天记得还有一大半,怎么只剩一小半了,挥发这么快! 许哲问道:“县公,昨夜这灯,没有盖上?” 李靖催促道:“莫要多言,快给陛下展示。” 这酒精的酒劲儿真的很足,这么一小瓶他们都没喝完,就有了醉意。 许哲把劣盐展示给李世民看,然后加水溶解,整个过程进行的很顺利。 炼出盐后,许哲率先尝了一点。 皇帝是不能乱吃东西的,必须要有人先试毒,许哲很有觉悟。 李靖同样尝了一点,“陛下,劣盐变成了精盐。” 李世民观看了整个流程,指了指过滤的木炭,“它把有毒的东西吸走了?” 许哲点了点头,“製盐的关键步骤在於过滤,如果用毒盐矿的话,过滤的步骤会更繁复。” 李世民道:“李尚书,有了这个法子,可否將盐政收归国有,让百姓都吃上好盐。” 许哲很是佩服,不愧是能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太宗陛下。 他关心的是,百姓能不能吃上好盐。 李靖道:“收回盐政需要缓缓图之,至少能撕开一道口子。” 李靖的建议很中肯,缓缓图之,才是上策。 若是世家大族囤盐,朝廷又拿不出足够的盐,很容易引起骚乱。 朝廷是真的缺钱,李世民都过得拮据,这个法子能赚钱,岂能放过。 许哲道:“陛下,晒海盐更节约成本。有个姓崔的员外郎热衷盐政,他很適合去海边晒盐。” 李世民疑惑,“崔员外郎?” 李德奖告诉过李靖情况,李靖答道:“民部度支司员外郎崔瑾,因盐税去了趟涇阳。” 李世民很快想通了来龙去脉,崔谨定然是去谋夺盐方。 加上今日朝堂对涇阳县令的邀功,崔家想调走褚遂超,好安排自己人。 李世民看向许哲,“你们贩盐了?” “没有,我们村卖的是咸鱼。”许哲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卖盐。 李靖提醒道:“陛下面前,如实交代吧。” “我们村府兵去陇西运了两回毒盐矿,炼成了盐,做成咸鱼贩卖。”这些事经不起查,许哲如实交代了。 陇西的盐矿可以炼盐! 陇西离关中不远,炼的盐,可以运到长安。 李世民思量下,觉得此法可行。 许哲道:“陛下,我阿爷会炼盐。” 炼盐的机会,许青山得把握住,这是功劳。 李靖补充,“他阿爷是涇阳统军府的一名校尉。” 李世民沉声问道,“盐方从何而来?” 许哲迎著二人审视的目光,昨日还能对李靖推諉,今日没有半点退路。 与其让他们查出一切,还不如率先坦白。 许哲决定说一个谎! 第85章 骑牛老道点点我 “当我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骑牛老头点醒了我。” 许哲还没有说完,李靖打断了他,“不可能,府兵家里怎么会饿死人?” 这两年关中是饥荒年,確实有饿死人,和卖儿卖女的情况出现。 大唐府兵,几乎没有这样的情况。 若是出了这样的事,统军府李德奖罪责难逃。 李靖对李德奖严厉,却不容別人这么污衊他。 许哲嘆了一口气,“我是被阿爷买回来的。” 李靖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係,“你接著说。” 许哲从头开始道:“那骑牛老头点了点我。” 这一次,李世民打断了他。 李世民皱著眉头,怒道:“是骑牛仙人,先祖老子。” 骑青牛的,只有老子李耳。 大唐皇室自称李耳的后裔,尊称其为先祖。 以后高宗李治,更是尊道祖为太上玄元皇帝。 在唐朝,李耳已被神话。 许哲想了一夜,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那就玄学来凑。 太上老君点点我,急急救我命。 李家先祖把他招来的,总该留点情面吧。 至於李世民信不信,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又没有对大唐做出危害,献盐方和曲辕犁,都是在帮李世民。 李世民难道连一个毫无威胁的厨子都容不下。 许哲接著道:“我跟著骑牛仙人,看到有人炼盐,有人用弯曲的犁,不知道过了多久,就醒了过来,仿佛做了一个梦。” 弯曲的犁?李世民道:“贞观犁的图纸,也是你画的?” 许哲点了点头,“犁是我们村铁匠造的,我把它献给了褚先生。” 李世民沉声问道:“仙人还说了什么?” 他去年才杀兄杀弟,骤然听见神话了的先祖,內心忐忑,同样生了杀机。 先祖是李唐的法理所在,可不能成为攻訐他的藉口。 许哲道:“他说圣人在朝,天下即將大治,让我回来好好看看。” 大唐皇帝自称圣人,许哲还是知道的。 这是对李世民的满满认可,贞观之治,奠定了盛唐的基础。 李世民的杀机,渐渐散了。 李靖提醒许哲:“欺瞒陛下,可是死罪。” 许哲哪能露怯,斩钉截铁道:“句句属实。” 李世民忽然有些感伤,“药师,朕要赐予灾民珍宝,以赎回他们卖掉的儿女。” 许哲愕然,这不是贞观二年的事情吗,因为他提前了! 肖家若是领了珍宝,会来赎他吗? 肖老汉对许哲很是恐惧,应该不会赎他了。 李靖诚心夸讚:“陛下仁厚。” 李世民又看眼许哲,“你跟著先祖,还看见了什么?” 许哲思量,难道要把后世的事情都介绍给他。 告诉他,大唐亡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个大国,可以肆意对小国狂轰滥炸,还搞经济霸凌。 许哲怕李世民忍不住,想把那个地方打下来。 如今的大唐,打个高句丽都很吃力,还是不要添乱了。 更不能好高騖远,给自己挖坑。 许哲道:“看到有人做了很多好吃的,我学了一些。” 李世民神色复杂的看著他,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小子真是欠揍。 学什么不好,要去学做菜。 但一个即將饿死的小孩,贪吃是必然的。 “陛下,我燉了鸡汤,您可以尝尝。”许哲怕李世民不信,拿出了秘密武器。 经他提醒,李世民觉得有点饿。 李靖道:“陛下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在府中用膳。” 李世民有什么好嫌弃的,宫里吃的很简单,说不定,还没有外面的这些世家吃的好。 听许哲这么一说,最起码有鸡肉吃。 此时是分餐制,厨娘们开始布菜。 李世民坐在首位,指了指许哲,“给他准备一份。” 许哲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让他也上桌。 他吃了这顿饭,许青山会不会羡慕的哭出来。 今日的菜餚很丰盛,米饭,羊肉,基本都是水煮。 刘宇端来了两份鸡汤,大份给了李世民,小份给了李靖。 在吃饭之前,內侍王安,將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 既是试毒,也是尝菜的味道,不能拿坏的食物给皇帝吃。 大臣不轻易请皇帝来家里,从这一顿用餐礼仪,就能够理解。 厨娘准备了很多勺子,王安试一道菜,换一个勺子。 王安舀了一勺鸡汤,喝了后一动不动。 门口的侍卫拿著刀,怒视刘宇。 他们下一刻就要把这个端菜的少年,当场擒获。 许哲有些纳闷,鸡汤他尝了,味道挺不错的。 刘宇、李陌、魏厨娘都试了,瞧他们震惊的眼神,可不像是装的。 这个內侍莫非要害他! 李世民诧异的看著王安,如果有毒,他应该倒下去才对。 王安就这么站著,也不说话,实在有些奇怪。 品尝够了,他才咽下鸡汤,“陛下恕罪,这汤,很好喝。” 许哲长长舒了一口气,尝个汤这么墨跡。 李世民喝了一勺鸡汤,味道比尚食局做的好。 他夹了鸡腿,鸡肉入口即化,带著甘甜。 李靖同样震惊,这个小子跟在別人身后看看,就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饭食。 太上老君点点人,这么厉害! 许哲见李靖吃了鸡,不由得放下心来。 打鸣鸡一口鸡饲料都没有吃,本身就是美味。 这种鸡放在后世,绝对引人疯抢。 许哲又道:“陛下,我见那些人用鸡汤泡饭,应该很好吃。” 王安替李世民做了一碗鸡汤泡饭。 李世民感慨,这么吃起来,確实別有风味。 李靖也自製了一碗鸡汤泡饭,吃的很是畅快。 许哲遇到这么多人,除了李暉吃饭挑挑拣拣,就没一个胃口小的。 那么大一只鸡,李靖只分了鸡头、鸡脖、鸡脚部分。 正值壮年的李二陛下好能吃,其他的全进了他的肚子。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李世民道:“你先前献了贞观犁,如今又献了盐方,朕要赏你。” 还有这样的好事,许哲刚要说话,李靖抢先道:“陛下,他的条件臣已经满足了。” 李世民有些好奇,“什么条件?” “许青山由队正升为校尉,外加一匹马驹。” 这么便宜的条件,李世民对许哲满意了几分。 许哲有些幽怨的看著李靖,他怎么不提许青山拜师的事。 好处都是自己爭取来的,许哲可不想错过机会。 “陛下,我还有一个条件。” 许哲说完,屋子里陡然降到了冰点。 他竟然敢跟皇帝陛下谈条件! 李靖连忙给许哲使眼色,让他撤回这句话。 李世民很是错愕,没想到许哲还真不客气。 他倒要看看,胆大包天的小子,能提出什么样的离谱条件。 若许哲胆敢得寸进尺,李世民绝不会容忍他。 就连王安都替许哲觉得可惜。 这一手漂亮的厨艺,杀了也太可惜了。 若是將许哲引荐到尚食局,伺候好了贵人们,不仅赏赐少不了,殞命的风险也会大大减少。 惜哉,痛哉! 第86章 对许哲的安排 “我想请陛下赐一幅墨宝。”许哲缓缓说道。 堂上的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看著许哲,他这个条件如此新奇。 李靖闻到了淡淡的马屁味道,心道,难道老夫不会写字,只配收学生。 李世民愣了一下,他当然会写字,还很擅长。 他酷爱王羲之的书法,安排人到处寻找《兰亭集序》的真跡。 许哲记得好像在某一个和尚的家中,不知道有没有被李世民骗到手。 李世民就连死后,都把《兰亭集序》带进了棺材里,最后不知所踪。 真跡要是能流传后世,岂不是又多了一件珍宝。 虞世南、欧阳询,再加上未来的诸遂良,都是书法的集大成者。 许哲琢磨著,以后可以向他们都求一副字。 这些人可不会隨隨便便替別人写字,但写字对於他们来说,属於家常便饭。 有人求字,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因为別人认可了你。 李世民问道:“为何?” 许哲道:“我阿爷曾与陛下一同征战,对陛下很是推崇,想求一副墨宝激励自己。” 一个府兵爱好书法,真是难得。 这么淳朴的条件,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来人,拿笔墨纸砚来。” 李世民提了笔,问道:“写什么字?” “我们村叫青山村,我阿爷叫许青山,请陛下书写青山二字。” 许哲觉得,不能太劳累陛下,两个字恰到好处。既代表了青山村,又包含许青山的名字。 简洁一点好啊,如果以后开个酒楼啥的,把墨宝往楼里一掛,何人敢闹事。 李世民不知道冠名的作用,不然还得找他收冠名费。 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生意,足够一个人吃一辈子了。 但前提得是,青山村能发展起来,做大做强。 李世民讚嘆道:“青山真好啊,青山有风骨。” 他这么说,许青山就算没有,也必须得锤链出风骨来。 君无戏言,做臣子的,得用心配合。 李世民龙飞凤舞写下了青山二字,內侍王安將墨宝递给了许哲。 这个內侍看许哲的目光,跟之前在麟游县的那位一模一样。 他眼里掩藏不住的欣赏,让许哲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喝了一口鸡汤,中毒了? 许哲忍不住夹了夹腿,他现在吃的饱饱的,不打算进宫自宫。 他接过墨宝,仔细看了看,笔法刚劲有力,一气呵成。 李世民的书法此时已颇具造诣。 有了这幅字,许哲再也不用找其他的藉口督促许青山学习了。 將这幅字掛在堂屋,看许青山,还敢不敢懈怠。 “这鸡汤,真是你所做?” 李世民对许哲有些怀疑,哪有人跟著別人后面跑,就能学到精髓的。 许哲瞬间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他这是,想要让他证明,並打包? “陛下若是不信,我可以再做一份,可让这位內官监督。” 反正杀的又不是许哲的鸡,他一点都不心疼。 李世民看向李靖,“药师,意下如何?” 李靖万分肯定,鸡汤绝不是自家厨子能做出来的,不然早拿来邀功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就几只鸡,他李家还是送得起的。 李靖嘱咐道:“除了那只打鸣的,其他的隨意。” 那只打鸣鸡,早就进了他们的五臟庙,现在给它免死,有些迟了。 许哲看著餐盘上的鸡骨头,替打鸣鸡默哀。 ...... 李靖起身,引著李世民往书房走。 君臣二人进入书房,玄甲卫围在门外,严密把守。 “药师,此子所言,真假参半。” 原来李世民心里清楚得很,根本没被许哲哄骗到。 李靖仔细想了想,“先祖之事,的確有装神弄鬼之嫌。 但他的厨艺却是真的,我府上的厨子做不出来这样的味道。” 李世民沉思,“就算是先祖显灵,他也不可能是之前那个孩子。” 许哲的表现,全然不似孩童。 魂穿这样的事,李世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 李靖神色肃穆:“陛下,要不要?” 既然来路不明,最简单的办法,杀之以绝后患。 若是李世民下令,他可不会有半分犹疑。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过一个厨子罢了,他既对大唐有用,朕当然容得下他。” 他东征西討,扫灭群雄无数。 马邑刘武周、洛阳王世充、河北竇建德等,全都尽灭其手。 许哲带来的变数,李世民自问尽在掌握。 李靖询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安排他?” 这样的人,放是不能放出去了,必须安排在眼皮子底下。 “先让他住在你家,等调查清楚,再做安排。”李世民想了想又道:“他既然这么好学,不要让他閒著,让他进你家的家塾。” 李靖心道,这可不是要处置的意思,而是要精心培养。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李靖觉得並无不可。 “药师,这个盐方,该如何用?” 这么好的盐方,当然不能閒置。 李靖道:“陛下,可派涇阳统军府戍守陇西,採矿炼盐。” 李世民觉得李靖说得有道理,先炼製一批盐,看看是否能够盈利。 如果有利於財政,可大范围的推广。 世家门阀势大,李世民感觉到了掣肘,有一点削弱的机会,他都不能放过。 “令右武卫大將军程知节,以防备吐谷浑为由,进驻陇西。” 李德奖的军职太低,不足以统领如此大事。 李靖问道:“要不要把许哲带上?” 若要炼盐成功,带上许哲会轻鬆不少,青山村有炼盐的先例。 “不必,许青山也会,大军开拔前,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 李世民写了青山二字,很容易记住了许青山的名字。 他回宫前,吩咐士兵把试验的物品全部搬走。 李世民离开李府后,李靖看见李夫人一脸忧虑的看著他。 “夫人勿忧,这是好事。” 李夫人道:“陛下为何將內侍留在家中。” 李府后厨,还有宫中內侍没有走。 “不用管他们,刑部还有事,老夫先走了。” 李靖离开后,李夫人忧色未减。 听闻当今陛下好色成性,纳了已故齐王的妃子入宫。 她听闻陛下前来,叮嘱家中女眷勿要出门。 在內侍未离开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 谁知那內侍,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第87章 受邀尚食局 李府后厨,没有了霸王打鸣鸡的压制,鸡笼里的其他鸡站了起来。 它们还没来得及享受鸡生巔峰,就被抓出笼子,绑住了翅膀和脚,等待魏厨娘的屠刀。 许哲有些诧异的看著王安,“验证我的厨艺,只需要一只鸡就可以了。” “许郎君,宫中贵人多,一只鸡不够吃。” 皇帝陛下这是心疼皇后和各位皇子,打算薅一薅李家的羊毛。 许哲没见过这样打包的人。 如果是自家的鸡,他还要辩解一下,別人家的鸡,让別人吃去吧。 厨房里的下人全都围了过来,在魏厨娘的指挥下,杀鸡、烧水、拔毛、开膛破肚,做的井井有条。 杀了这么多鸡,晚上能做一个大份鸡杂。 许哲背著手,很有总厨的样子。 魏厨娘在他的指导下,復刻了上午的炒鸡、下料、燉汤。 王安寸步不离,拿著纸笔仔细记录著。 许哲没有管他,燉鸡的方法有很多种,缺少食材配料,他只是做了一种最简单的。 了两个多时辰,才燉好了一大锅鸡。 王安喝了鸡汤,吃了鸡头、鸡脚、鸡脖子,很是满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许郎君,你有没有兴趣去尚食局任职?” 许哲有些疑惑,“尚食局是什么部门?” 王安解释,“负责宫中日常膳食。” 这与许哲的本职工作很匹配。 许哲想了一想,进宫当差,男的进去还能完整吗? “多谢內侍抬爱,草民没有兴趣。” 谁家大好的儿郎往皇宫里跑,还掌管尚食局。 这个內侍,有点离谱。 许哲打算离王安远远的,这样的举荐,要命根子。 这就有些错怪王安了,尚食局属殿中省,最高长官正五品,由士人担任,宦官仅承担传递膳食等杂役。 鸡汤燉好以后,士兵们抬著锅出了李府。 等他们走后,许哲回到了客房休息。 今日还真是有些惊心动魄,但好歹糊弄过去。 他本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到魏厨娘来了。 她看向许哲的目光中带著哀求,“许郎君,可否再燉一次鸡?” 李夫人见王安走后,来到厨房吩咐,晚上燉鸡。 而且得跟中午,一模一样的味道。 魏厨娘没有信心,只能来求许哲。 许哲有点於心不忍,今日李府的鸡,遭了大难了。 侥倖逃过一劫的公鸡,又被抓了出来。 这下,鸡笼里一只公鸡都没了。 明天早上,李靖想要准时起床,有点难。 许哲不怕李靖发怒,打鸣鸡最重要的部位都进了他的肚子。 他就算不是杀鸡帮凶,也是吃鸡帮凶。 ...... 晚餐的时候,李靖吃到了完整的鸡。 李夫人问道:“夫君,那许郎君,是何来路?” 李世民虽然没有严厉禁止,但许哲的身份必须要保密。 尤其是圣祖点人的事,半句都不能说。 李靖道:“德奖麾下的府兵之子,家中有事,在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 这话不仅没让李夫人打消疑虑,反而更加怀疑,“夫君,你就说吧,老大的,还是老二的,我承受的住。” 许哲真是长了一副外室子的脸,李夫人对他也有如此的怀疑。 李靖呛了一口鸡汤,“胡说什么,真是府兵之子。” 他擦了擦嘴,又道:“明日安排许哲进家塾,与儼儿、浚儿一起,你与宋夫子说说。” 不是外室子,怎么会安排进家塾。 李靖看著妻子的怀疑目光,只得道:“陛下的命令。” 原来是陛下,那就正常了,他们家两个儿子,没有拈惹草的习惯。 李靖强调,“他可能要住上一阵子,礼遇些。” 在李世民改变主意之前,许哲都会住在李府。 “夫君放心,妾身定然安置妥当。” 李夫人鬆了口气,决定今后对许哲好一点。 ...... 李府吃鸡的时候,皇宫里也在吃鸡。 长孙皇后缓缓饮了口鸡汤,“这是哪位主膳做的?” 李承乾和李泰都抬起头来,竖著耳朵倾听。 內侍回答道:“是王內官从宫外带回来的,奴婢也不知晓。” 从宫外往宫里端鸡汤,还真是头一遭。 “母后,东宫的田地,儿臣都耕完了。” 李承乾这些日子,体会了春耕的辛苦。 父皇赐了他一头小牛和一架小犁,可把他累坏了。 长孙皇后很是满意,“吾儿辛苦了。” 李承乾道:“可否找到这个做鸡汤的人,儿臣想聘他为主食。” 只要是人才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李泰也转著眼珠子,可惜他现在还未开府。 “我替你问一问。” 长孙皇后检查了李承乾和李泰的课业后,让他们离开。 李世民处理完朝政,匆匆的走了进来。 “观音婢,今日的鸡汤可好喝?” 长孙皇后道:“二郎,谁家做出了这样的美味。” 李世民一件一件往外拿著炼盐设备,“李靖家。” 长孙皇后疑惑,李靖什么时候跟陛下关係如此亲密。 李世民安放了设备,说道:“朕可以把劣盐变成好盐,你信不信?” 长孙皇后摇头,劣盐要是能变好盐,还有人会吃劣盐。 李世民放了劣盐,加了水,开始搅拌。 他仔细回忆起许哲的操作步骤,將盐水过滤乾净后吩咐道:“王安,点灯。” 李世民的实验,做到一半失败了,因为剩余的酒精,不足以支撑他完成实验, 他灵机一动,动用了油灯,最终析出了盐。 长孙皇后一脸崇拜的看著他,劣盐真的变成了好盐。 李世民挥手,王安撤了设备,退了出去。 “二郎是在李府学的吧,永康县公府上出了高人?”长孙皇后聪慧过人,猜了个准。 是不是高人,还得查证了再说,李世民回宫之后,立马派人前往涇阳查证。 “承乾想聘请李府的厨子去东宫任主食,二郎以为如何?” 李世民怔了怔,厨子和高人,如果是一人,当个主食是不是屈才了。 他没想著让许哲来尚食局任职,一个能献贞观犁和盐方的人,万一他还有更好的方子呢。 李世民道:“此事以后再议吧。” 许哲这一手厨艺,遇到一个贪图享乐的帝王,岂不是要劳民伤財,挥霍无度。 这么看来,许哲有点像奸佞啊。 第88章 入学邀请 许哲这一晚,睡得格外的好。 没有了公鸡的打鸣声,李府显得很安静。 听说李县公今日走得有些匆忙,临走的时候,还去后院看了一眼。 魏厨娘告诉许哲,李县公满脸怒容的走了,让他要小心。 许哲看了看李陌,这个护卫的眼神中带著揶揄。 今日李靖回来,估计要发飆。 “李护卫,你没有告诉县公,打鸣鸡的鸡头还是他吃的呢。” 李陌愕然,他怒瞪著刘宇,“你端的?” 许哲明明告诉他,鸡给陛下吃,县公只能喝汤。 刘宇点了点头,“还有鸡脖,鸡脚。” “想当好一个护卫,不练可不行。”李陌扔了一根棍子给刘宇。 刘宇捡起棍子,朝许哲看了眼。 许哲点了点头,李陌这是想出气啊。 刘宇拎著棍子,摆好架势,朝著李陌衝去。 然后就被缴了棍子,重重摔在地上。 许哲忍不住拧了拧眉,他为刘宇感到了疼。 “再来。”刘宇爬起来,捡了棍子,再一次发起了衝锋。 倒下! 倒下!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刘宇再也爬不起来,累瘫在地上。 刘宇看著很悽惨,但並没有伤筋动骨,李陌留了手。 李陌朝著许哲道:“你也来?” 许哲可不想躺著,他把刘宇拽进房间,“你先躺会儿,我给你拿吃的。” 这样的训练,比在村里激烈多了,李府的伙食能够撑得住。 许哲出了门,李陌亦步亦趋的跟著。 来到后厨,下人们恭敬行礼,都很是崇拜许哲。 许郎君一手厨艺,连宫里的內侍都讚不绝口。 昨日內侍在,他们没敢上前,今日打算抓住机会,学上一两手。 魏厨娘拔得头筹,今日夫人可是点了她做早食。 许哲有些不自在,礼多了人也怪。 他微笑著对著他们点头示意,快步走了进去。 许哲打算做一个炒鸡蛋,每天换换口味,有助於饮食均衡。 可他看到空空如也的篮子,愣住了,“鸡蛋呢?” 魏厨娘掏出两颗煮鸡蛋给许哲,“府里的主人,今早都点了鸡蛋羹,鸡蛋用完了。” 许哲道:“管家呢,怎么不去採买鸡蛋?” “府里没有採买鸡蛋,都是鸡生的。”说完,魏厨娘还看了一眼鸡笼。 合著,吃个鸡蛋,还要在鸡屁股后面守著啊。 许哲接过两个鸡蛋,又端了蒸饼,“谢了。” 魏厨娘知恩图报,还给他留了鸡蛋,许哲没白教她。 …… 许哲没有挑食,蒸饼同样吃得香甜。 刘宇更是化悲愤为食慾,养精蓄锐后,打算再次向李陌挑战。 少年义气不服输,许哲很看好刘宇。 李陌站在门口,不屑地盯著许哲和刘宇,二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夫人领著一个侍女,进了院子。 “夫人。”李陌对著李夫人,恭敬的行了礼。 “许郎君可在?” 李夫人这话问的有点多余,李陌在,许哲怎么可能不在。 许哲如今全程被监视,就差关小黑屋了,“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昨日李夫人给了许哲表现的机会,让他以形补形的计划得以成功,许哲很是感激她。 “这里有两身衣物,你试试合不合身。”李夫人令侍女搬来衣物进门,侍女朝著刘宇看了眼。 许哲心道,啥情况,怎么还有衣服,李夫人为何对他这么好。 难道人见人爱的光环,不只在村里有,出了门也一样生效。 这侍女摆明了要让他试衣服,嫌弃刘宇碍事呢。 许哲道:“不用试了,一定很合身,多谢夫人。” 李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县公令你明日去书屋读书,李陌,你记得带他去。” 许哲懵了,一向是他给別人发入学申请,怎么自己还被入学了呢。 怎么感觉李靖在替打鸣鸡报仇,要让他在学塾原形毕露。 许哲拒绝,“夫人,不用了吧,我一个乡野小子,不识字的。” 他没打算在李家常住,看这样子,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许哲倒是不害怕学习,他打算想想办法,赚一点钱,好回去改造青山村。 就算李世民不放他走,他也可以让刘宇回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李夫人这两天看下来,许哲虽然没有规矩,但举手投足间的自信,绝不是乡野小子能养成的。 “正因为不识字,才要学,宋夫子人很好,不会无故打骂学生。” 许哲在村里劝学,如今李夫人劝他学。 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不会无故打人,那有故,岂不会打死人。 许哲还准备辩解,李夫人招呼侍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宇有些道心破碎,“阿哲,你还要学习啊。” 在村里,他们认为许哲是最博学的人,如果许哲都还要学习,他们又算什么呢。 如果不给刘宇树立一个好榜样,势必会打击村里的人的学习兴趣。 这学,许哲还不得不上,“学无止境,就算是大儒都应该学习,何况是我。” 刘宇十分佩服的看著许哲,觉得自己只会写一个刘字太寒磣,还得抽空把宇字也学会。 李陌有些好奇,没想到许哲走的是文人的路子。 许哲道:“李护卫,我明天就要入学了,今日可不可以出去走走,顺便买点笔墨纸砚。” “你想去哪儿?” “平康坊离这里不远,我想去看看。”许哲想著平康坊应该有文人才子。 这是没有成为文人,就犯了文人的毛病。 李陌盯著他,“你有钱吗?” 许哲真是不解,有钱他去平康坊干什么,正是没钱,他才想偷偷摸摸卖两首诗,赚点银钱。 “没钱。” “没钱你逛什么,还平康坊,旁边那么大个东市,没有笔墨纸砚?”李陌一句话,戳得许哲心口疼。 自从李陌拔了打鸣鸡的一根毛后,进步神速,都知道阴阳人了。 许哲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可千万不要把李府的风气带坏。 许哲立马附和道:“去东市也行。” 只要能出去,就有赚钱的机会, 李陌翻了白眼,“府里有笔墨纸砚,你別想从我手里溜走。” 说完,他背对著许哲,笔直的站立,不再看许哲一眼。 第89章 逃学的一天 李靖今日有些憋屈,府里安安静静的,等他醒过来时,天都亮了。 他昨日没有饮酒,怎么会睡过头? 他急急忙忙走到后厨,鸡笼里全是母鸡,一只公鸡都没有。 那只神异的打鸣鸡,不见了。 李靖千叮嚀万嘱咐,不可动它,许哲把他的话当了耳边风。 他今日马车都不坐了,直接骑马前往皇城,但不可避免的迟到。 御史向皇帝陛下弹劾他,李世民並没有怪罪,让他以后不要再迟到。 因为许哲的事,李靖被同僚们看成了陛下的宠臣。 长孙无忌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李靖这是要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啊。 散衙之后,李靖第一时间回家,找许哲算帐。 李陌在门口拦住了他,“县公,您昨日与陛下吃的就是打鸣鸡。” 李靖呆立住,难怪昨天那个小子一直盯著他看,等他吃了鸡,许哲才长长鬆了一口气。 李靖依旧进入了客房,问道:“许小子,酒精配方何在?” 许哲准备好了,正等他兴师问罪呢,竟然转了一个话题。 他朝著门外的李护卫看了一眼,有人通风报信。 李德奖昨日让他留下来,情绪激动之下,便忘了把酒精配方交出去。 许哲找出配方,並为李靖做了简单的解释。 李靖心想,原来真是酒中精华,难怪喝起来那么带劲。 如今是荒年,酒很贵,用酒製作酒精更是奢侈。 这个方子,也得交给陛下。 可以先少量的製作,等年景稍好,对外攻伐时,再批量製作。 李靖道:“你明日去书塾读书,务必用心学习,老夫可是要抽查的。” 实锤了,他这是赤裸裸的报復。 宋夫子打不打人许哲不知道,但李县公,摆明了要借题发挥。 …… 次日一早,李陌將许哲从被窝里提了起来。 许哲眯著眼睛,瞧见外面蒙蒙亮,一头扎进了被窝里,继续睡。 李陌冷哼道:“早课迟到,宋夫子会打十个手板。” 许哲懒得动弹,上个学至於这么早,唐朝也有早自习! 李陌不再管他,反正他叫过了,责任不在他。 反倒是刘宇早早起了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有人想要挨揍,李陌当然不会拒绝。 他还不忘指点刘宇,纠正他出招的姿势。 家將等同於职业军人,比府兵还要厉害,有他指导,刘宇受益匪浅。 等到天光大亮,刘宇瘫坐在地上时,许哲才慢吞吞的起床。 他並不著急去学塾,先去后厨吃了早餐,才跟著李陌,来到李府西边的学塾。 刚靠近,听见里面响亮的诵读声,读的是论语。 很多句子,许哲听都没听过。 论语那么多篇,他读书的时候,只是选学了小部分。 许哲往里面瞅了瞅,宋夫子头髮有些发白,留著一缕鬍鬚,正捧著书本,边走边念。 屋里只有两个学子,许哲问答,“他们是谁?” 李陌低声道:“大郎君家的李儼,二郎君家的李浚。” 他们的看上去,都比许哲小。 学塾里桌椅板凳,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许哲看著最前面的空位,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宋夫子竟然把他安排在了第一排。 他读书那会儿,妥妥的坐最后一排。 离得远了,老师们眼不见心不烦,大家各自安好。 宋夫子看著第一排的空位,有些生气。 李夫人昨日告诉他,今日有一位新学子入学。 县公对他礼遇有加,多一个学子,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李府两位郎君很是聪慧,宋夫子很喜欢,想来另一位也是一样的好学生。 李夫人却叮嘱他,许哲与他们完全不同,让宋夫子多担待。 这才第一日,宋夫子深刻体会到了不同。 两位郎君都诵读了一个时辰了,许哲还没有到场。 “何人在外面?” 宋夫子瞧著外面有人影,莫不是新来的学子到了? 他捡起了桌上的教鞭,有些跃跃欲试。 “没有人。”许哲对著里面大声说完,掉头就走。 李陌紧紧跟在身后,问道:“你不进去?” “你没看见宋夫子把教鞭举得高高的,摆明了要打我?” 许哲又不是傻子,上赶著去挨鞭子。 这时候,可没有体罚学生的保护机制。 李陌道:“我可是叫你起床了,你非要赖床。” 许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谁可以作证?” 李陌就差说出刘宇可以作证,可一想到这两个小子是一伙的,自动闭了嘴。 “你当然叫了我,只是我今日偶然风寒,你替我请一天假吧。” 这才认识三天,许哲每一天都在刷新李陌的认知。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染著风寒的人,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许哲又不是好好学生,逃学请病假的事,只是常规操作罢了。 “你等著,我去与宋夫子说说。”李陌真的返回去请假。 许哲並没有趁机逃跑,这院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著他。 李陌只是明面上的,背后还有李世民安排的人。 估计他前脚出李府,后脚就会被人绑回来。 李陌很快回来,“夫子问你,多久能好?”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许哲迈步回了客房,留下李陌瞠目结舌。 ...... 閒来无事,许哲开始画图纸,先把炒锅整出来,给唐人来一点炒菜的震撼。 到了下午的时候,李陌急忙衝进来,“夫人朝这边来了。” 许哲很是淡定,“来就来唄,你急什么?” 上午应该把许哲直接踹进学塾,不然哪里这么多事,李陌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你感染了风寒。” 靠,宋夫子告家长了。 许哲连忙扔了笔,躺回了床上。 李夫人来了,她还带了一名大夫。 大夫替许哲把了脉,翻了眼睛,看了舌头,衝著李夫人摇了摇头。 他这个动作,李夫人很熟悉,李家两个小郎君用过这一招。 李夫人吩咐侍女送走了大夫,“许郎君,你需要几日能好?” 许哲哪里不知道,被她看破了,“明日就好,夫人放心,我必然准时前往学塾。” “既然病了,就好生歇著吧,明日若是还没好,县公会来探望的。” 李夫人的话,许哲听懂了。 今日装病,她没打算计较,还会帮他瞒住李靖。 如果明日还敢不去,李靖肯定会亲自上门找麻烦。 “夫人放心,一定会好的。” 许哲有些纳闷,李夫人为何对他这般好。 他明日打算给宋夫子一个惊喜。 第90章 静夜无思 翌日,天未亮,许哲早早来了学塾。 他虽然没有上过班,但职场定律还是知道的。 领导未来我先来,领导未走我不走。 昨日偷了懒,今日起个早床补回来。 李家学塾的环境很好,李靖很重视第三代的教育。 书香门第,传世之家,就是这么一代代传承的。 可惜李德謇站错了队,参与了李承乾的谋反案,导致家族败落。 李家对许哲不错,他准备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李德謇。 此事不急,李靖的人生巔峰尚且没来,李家正向上走。 没过多久,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爭抢著进入了学塾。 他们看见许哲,不由得愣住了。 李儼率先行礼,“许兄。” 李家就是礼很多,许哲起身行礼,“李兄。” 还有一个更小的李兄,也行了礼。 他们的母亲,替他们介绍过许哲,说是来的一个厨子,做饭挺好吃。 这两天,李府的伙食標准,的確拔高了不少。 李夫人对他们又是另一种说法,让他们照顾好许哲。 李家兄弟也不知道听谁的,对许哲很是好奇。 他们坐到位置上,开始进行诵读。 许哲走过,看了看他们的书册,字写得很端正。 “李兄,我可不可以看看?” 李儼道:“许兄自便。” 许哲打开了他的作业,不禁感慨,寒门和士族还真没得比。 士族的起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青山村人的字,没有一个比得了李儼的。 他又走到李浚身边,“李兄,我们可以换个位置么?” 李浚搬了书本,欣然应允。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 宋夫子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调了位置。 许哲的行为,获得了他的好感。 许哲坐在最后一排,觉得很是舒坦。 宋夫子进来时,便看见位置换了。 李家两位郎君正在诵读呢,这一位生面孔撑著脑袋,正在发呆,不知道想什么。 宋夫子拍了拍桌子,许哲才回过神来,起身行了一礼,“拜见夫子。” 宋夫子示意他坐下,问道:“可曾蒙学?” 许哲很是谦虚,“学了一点。” “写几个字看看。” 许哲拿出了青山村的独门秘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宋夫子抚了抚鬍鬚,欣慰的点了点头,“尚可。” 反反覆覆写的两个字,只得了一个尚可的评价,许哲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 他走回了讲台,开始讲课,“近来听了一首不错的诗,你们品鑑一二。” 昨天才学论语,今天就开始学诗词,跨度这么大。 “诗名《静夜》,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宋夫子有节奏的念著,许哲差点把笔甩飞了出去。 李暉拿著这首诗去装,流传到李府来了。 怎么把名字都搞错了,《静夜思》,变成了《静夜》。 许哲想起来了,李暉这是把思当成诗。 愧对诗先李太白,怎么把名字都给改了。 许哲忍不住道:“先生,这首诗,有没有可能叫《静夜思》,思考的思?” 宋夫子仔细品了品,眸子发亮,加上一个字,更能表达思乡之情。 他不由得夸讚道:“许哲,没想到你这么懂诗。” 许哲实在没想到,纠正了因自己而误导的诗名,会得到宋夫子的青睞。 李儼和李浚酸得脸都皱起了起来。 ...... 李家学塾,就上半天的课,下午的时候,门房来报,有一个名叫李静夜的人来找许哲。 许哲嚇得站了起来,李敬业? 英国公李世绩的孙子,反对武后称帝的斗士。 现在都还没有出生,怎么跑来找许哲了。 许哲问道:“我可以去见吗?” 李陌道:“你们就在府门口见,我盯著你们。” 李靖没说不让许哲见客,李陌只要盯著,不让他跑了就行。 来到李府门口,许哲讶然,原来是李暉,他因为一首诗,连字都改了。 李外翁叫李安静,他叫李静夜,不需要避讳的? 许哲搞不懂,看见李暉身后的人,问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许哲都想替许青山好好教训一下李暉,小舅子跟情敌搅合在一起,算什么事。 李暉道:“他非要跟来,我阿姐呢?” “阿娘早就回去了,你不知道?” 李暉打探了一日,终於找到了李府,这才上门询问。 他对著萧郎君道:“萧兄,我阿姐已经走了,你回吧。” 萧郎君萧瑟的走了,许哲不禁感慨,唐朝的风气还真是开放。 这要是放在宋代,姓萧的不是把阿娘往死里整。 李暉却不肯走,对著许哲道:“你附耳过来。” 许哲看了一眼李陌,还是凑了过去,李暉低声道:“再卖我一首诗。” 这几日,平康坊李静夜名声大噪,他还想乘胜追击。 “有没有那种綺丽一点的诗。”他还提了额外的要求。 綺丽的诗能上课本,许哲忍不住翻了白眼。 但他还是没有拒绝,“刘宇,去把我桌上的图纸拿来。” 当李暉接过图纸,有些蒙圈,“这是什么?” “这是铁锅,你帮我打造好了送来,我就给你写诗。” 长安城不缺铁匠铺子,只是许哲没有钱,还受到了管制。 李暉有点精明,“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许哲招呼他,“你附耳过来。” 李暉凑过来,许哲轻声道:“诗名《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后面呢。”李暉见许哲念了半首诗,追问道。 “你把铁锅送来,我再讲后半句。”大家互相不信任,还是彼此吊著比较好。 “你等著。”李暉兴奋的扬长而去。 许哲有些不明白,他不是要綺丽的诗么,《春晓》可不符合他的要求。 他不会以为,有个春眠,就跟綺丽沾边吧。 文化素养也太低了,反正许哲是不打算退货的。 许哲朝著四周看了看,有人假装成路人,快步走开。 许哲颇为无奈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李陌这才从他后面移开了一步,“你们商量什么?” “他让我卖一首诗给他,我答应了。” 卖诗,府兵家的小子还会做诗,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哪个文人写了诗,不是用来博取名望,就没听过卖诗的。 好的诗,別人不卖,差的诗,也没人买。 “回去。”李陌可不是傻子,怎么会信许哲的无稽之谈,他无情的將许哲撵了回去。 第91章 对许哲的调查 两天后,李德奖回来了。 他前去涇阳,释放了许青山,並去了一趟青山村。 他见识了一个神神叨叨的村子,村里人念念有词。 因他救了许青山,受到了村里人的热烈欢迎。 他在许家吃了一顿农家饭,醃鱼的味道很好,没有毒。 李德奖又打听了许哲的事情,村里人都夸讚许哲,万分肯定许哲就是许青山的外室子。 许家人也这么说,但他却有所怀疑,於是折返回涇阳,打听到了麟游县肖家村人在公堂告状的事。 他马不停蹄赶往麟游县,找到了肖家人,肖家人不善交谈,请了肖里正前来交涉。 肖里正的外孙女和肖家大郎定了亲,是有这个资格的。 肖里正热情的招待了李德奖,並澄清了一些事情。 他们去涇阳告状,完全受了萧妈妈的蛊惑,什么卖儿卖女,纯属子虚乌有。 肖家的幼子饿死了,就埋在后面的山上。 李德奖带回了关於许哲的调查情况,並告知了李靖。 从肖家村到青山村,所有的疑点,都在许哲生母的身上。 李靖皱著眉头,这跟许哲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敏锐的发现,有人使了手段,把许青山买许哲的事掩盖了过去。 如果是许青山的话,他倒是懂些谋略。 李德奖奉上了两张口诀表,“这是我从青山村买来的,他们村的孩子很多都懂算术。” 不知道村里又是哪个精灵鬼,口诀表都能卖上钱。 李靖诧异,“都是许哲教的?” 李德奖道:“是的,他给村民们都发了这两张表。” “这是什么意思?”李靖看著阿拉伯数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德奖仔细打听了,“符號对应数字,这个口诀是为了方便记录。” 李靖思考片刻,问道:“许青山呢?” “我允了他三日假期,”李德奖看了一眼李靖,“他想来李府拜见。” “其人如何?” “逢战必先,善待士卒,青山村的府兵很信任他。” 李德奖的评价很中肯,许青山是一个好的队正,仅此而已。 “只有到了位置上,才能知道一个人行不行,先让他在校尉的位置看看吧。” 李靖自己都是大器晚成,他三十八岁的时候,还是长安县的功曹,因此愿意给许青山机会。 “阿爷,您不会真要收他为学生吧?” 李靖道:“看他的表现,你让他来府中一趟。” 李世民说了,要让他们父子见一见,他也想要看看许青山,到底值不值得培养。 李靖吩咐道:“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与我一起去皇城。” 不管李世民调查的如何,他手里的这些东西,必须如实上报。 李德奖出了门,碰见了许哲和刘宇。 许哲一脸殷切的看过去,“李统军,我阿爷没事了吧?” 李德奖点了点头,“两日后,他会来长安戍守,到时你们见一见。” 许哲又问道:“郭婶呢,她有没有出来?” “你阿爷让你放心,村里一切平安。” 许哲舒了一口气,事情总算过去了,他衝著李德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李统军相助。” 许青山在统军府麾下,內部解决比外部解决要简单的多,走褚家的路子,还不一定有这么顺利。 “不必客气,我先回去歇著了。” 李德奖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酒精炼製得如何?” 什么情况?许哲没有接酒精的炼製任务。 李德奖说完还舔了舔嘴唇,这更加让许哲有些迷惑,“县公没有让我炼製酒精。” “那没事。”李德奖快步离开。 ...... 长孙无忌眼睁睁看著李靖父子进了大殿,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这几天,李靖几乎天天奏对,不禁让他有些怀疑,莫非李靖暗地里也参与了玄武门之变。 可李靖和李世绩摆明了观望,並没有回应李世民,这让长孙无忌百思不得其解。 大殿中,李德奖向李世民陈述了他的调查报告,並献上了加法和乘法口诀表。 李世民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一个数字很是熟悉,他指了指数字七,“这是什么意思?” 涇阳县令进献的小犁上,刻著这个符號。 李德奖道:“那是柒。” 因为数字七跟锄头长得很像,李世民教导太子,犁与锄缺一不可,对百姓来说,同等重要。 如今看来,只是一个批量製造的標记。 李世民道:“李统军,你先出去。” 待李德奖退了出去,李世民道:“许哲不是外室子,肖家村后山的坟是空的。” 陛下的耳目比李德奖专业多了,连肖家幼子的坟都掘了。 李靖道:“看来,只有找到那个秦姓老鴇,才能知道许哲所言是否为真。” “那人在流放途中死了,荆王有一个小妾无故暴毙。”李世民冷声道:“朕去年才降了无功劳的郡王爵位,有人还敢生事。” 看来荆王有麻烦了,李靖並不关心,“那岂非死无对证。” 李世民沉声道:“肖家的確卖过儿子,仁寿宫內侍黄齐曾打算买他,许哲说的都是真的。” 大殿上骤然安静了,李靖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李靖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李世民道:“酒精已炼製出来,御医验证,可有效防治伤口化脓。” 李靖拱手道,“臣恭贺陛下。” 异族虎视眈眈,大唐还有大仗要打,有了酒精,可以挽救不少將士的性命。 不管许哲有何来歷,至少他很有用。 李世民道:“先暂且不动,药师放心,朕容得下他。” “昨日太子少师之孙李暉与许哲有过接触。”李靖將许哲的行踪如实相告,许哲越是坦然,则越安全。 李世民將一张图纸递了过去,李靖接过一看,“这是一口锅?” 许哲和李暉肯定想不到,交给铁匠铺的图纸,到了李世民的案上。 “许哲现在的阿娘,是太子少师的孙女李柔,让李暉与他接触,不必阻拦。” 在李世民看来,不怕许哲不动,只要动了,必然有新东西出来。 李靖看了两页口诀表,“陛下,他似乎还懂算术。” 青山村人会算术,许哲肯定也会。 李世民问道:“这个小子有些滑头,药师打算怎么做。” 许哲在涇阳县公堂上,当堂背诵《过秦论》,得了褚遂超的讚赏,证明他有些心机。 但在李世民和李靖看来,这点伎俩,不过尔尔。 李靖信心满满,“臣定让他无所遁形。”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第92章 试探算术 宋夫子今日十分畅快,看向许哲的目光,很是慈爱。 他与友人探討《静夜》这首诗时,果断主张加上一个思字,得到了友人的纷纷赞同。 后世人在提《静夜思》的时候,会想到宋夫子匠心独运,妙改诗名的事。 他这一次,属实获得了一波名望。 有人高价,请他去府上执教,但李县公对他礼遇有加,於是严词拒绝了。 “今日我们不学《论语》,学算术。”宋夫子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许哲。 这突然的转变,让许哲心生警惕。 李德奖去了一趟涇阳回来,宋夫子就要改变教学的內容。 他再愚笨,也知道这里面有坑。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宋夫子念完题目,吩咐他们验算。 鸡兔同笼的经典问题都拋出来了,许哲完全可以震惊他们一波,於是果断举起了手。 这才刚说出题目,许学子就解出了答案? 这让令外两位学子,压力倍增。 李儼和李浚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许哲,学塾来了个高手,他们需要同仇敌愾。 许哲问道:“夫子,有没有跛脚鸡?” 宋夫子预备震惊的姿势都摆好,结果就这?算个算术,跟鸡跛不跛脚有什么关係。“没有。” 许哲又道:“有没有缺脚兔?” 宋夫子面无表情,“两只脚的鸡,四只脚的兔,没有跛脚的。” 许学子的脑袋,好像有个洞。 许哲放下了笔,“那我可算不出来。” 宋夫子疑惑,正常的鸡和兔算不出来,跛脚的还比正常的简单? 宋夫子问道:“为何?” 许哲道:“三十五只全是兔子,差的脚都是跛脚的。” 宋夫子默默拿起教鞭,说的真是好有歪理,让他忍不住想要抽人。 他想到李夫人的交代,强忍住怒火,放下了教鞭。 李儼和李俊二人对视一眼,又擦出了火,新来的学子原来是一个学渣,不足为惧。 二人还是內部竞爭,各自刷刷验算起来。 许哲要是算了,肯定中计,这题摆明了冲他来。十二只兔子,二十三只鸡,这很难吗? 李靖估计在查他,究竟懂不懂算术。 他还想回青山村去呢,漏的东西越少越好。 跟厨子无关的事,一概不能做了,连卖诗赚钱都得停一停。 “夫子,我对算术一窍不通,还是练字吧。” 许哲自顾自的写字,鸡兔同笼的问题,就交给李家两位郎君去攻克吧。 这么简单的算术,李家兄弟算了很久,才算出了最终答案。 宋夫子不吝对他们的夸奖,又给每人发了一份算术作业,几乎全部都是算头,算脚的。 来回奔跑,注水放水的题目,一道都没有。 许哲回到客房,把作业丟给了刘宇。 刘宇一脸懵逼的看著许哲,“你让我算?” 许哲点了点头,反正他是不可能算的。 “我叫刘宇,不叫刘聪,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许哲诧异的看著刘宇,比不上自己的弟弟,难道还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你不必为难,隨便在题目下面写一些数字,数字你总该会吧。” 十个数字刘宇倒是学会了,“我写的数字,宋夫子能看得懂?” 哪里是宋夫子要看,分明是李县公要看。 许哲道:“你只管写。” 晚间的时候,管家迫不及待收走了作业,说是宋夫子要连夜检查,这份作业实际交到了李靖的手中。 为了验证许哲的答案,他把阿拉伯数字和繁体字,一一比对了出来。 这了李靖不少时间,等他看向答案时,愣住了。 动不动成百上千个头,许哲分明是在乱写! 李夫人替他揉了揉肩,“二郎才从涇阳回来,他有所防备很正常,妾身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靖握住李夫人的手,她俯身在李靖的耳边说出了计谋。 夫人二人耳语尚觉不够,回了臥房,又密计了许久。 这个计谋看来很毒辣,不知许哲能不能招架得住。 …… 次日,许哲接到了通知,学塾休课一天。 起都起了,他打算先去厨房填饱肚子,再回去睡个懒觉。 他进了厨房,听见有人在哭,“夫人,我冤枉。” 厨房里似乎在抓小偷,小偷是魏厨娘,很多人围著她,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李管家大声喝道:“冤枉?厨房的鸡蛋有定数的,少的鸡蛋定是你偷出去卖了。” 魏厨娘不再喊冤,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她每日都给许哲留了两颗鸡蛋,鸡蛋都进了许哲和刘宇的肚子。 许哲断然不会让魏厨娘替他背锅,站了出来,“夫人,少的鸡蛋是我吃的。” 李管家道:“许郎君,你就不要替她辩解了。” 许哲沉声道:“鸡蛋都是我让她拿的,要罚,就罚我。” 魏厨娘一片好心,可不能让她受罚。 李管家愤然道:“她每日只给你两颗鸡蛋,如今篮子里全空了。” 许哲顿时明白了,今日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他看向李夫人,“夫人,这是要让我算鸡蛋?” 搞这么一出,还是再考他的算学。 李夫人道:“还是算清楚得好。” “我每日拿了两颗,剩下的你们自己算,夫人,告辞。”许哲迈步走出了厨房。 李夫人和李管家对视一眼,面面相覷。 唯有魏厨娘仍旧在抽泣,“夫人,我真没拿。” 李夫人心道,真是好狠心的许郎君,太没担当,就这样跑了。 李管家再一次看向李夫人,这场戏还要不要演下去。 李夫人道:“魏厨娘,自己把眼睛擦亮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带著人离开了厨房,下人们离魏厨娘远远的。 许哲去而復返,將魏厨娘搀扶起来,“都说了,往我身上推,你逞什么能。” 魏厨娘眼里掛在泪水,“我真没拿。” “我相信,你以后不要给我留鸡蛋了。”许哲说完后,离开了厨房。 李陌不解,“数个鸡蛋而已,你跑什么?” 他不知道二点五什么意思,但听著也是数字。 “你以后就知道了。”许哲微微鬆了一口气,还好,李家没有视人命如草芥。 若是李夫人真要狠心冤枉魏厨娘,强行逼迫他,他当然会就范。 只是那样,他得好好考虑一下,跟李靖家的关係了。 如今,他落了个心狠无担当的形象,这很好。 第93章 许校尉履职 许青山对这次坐牢进行了一番总结。 首先,被老父亲开除了家谱,他家的户籍转到了青山村。 其次,本来被撤了队正之职,又莫名其妙升了职,他现在是许校尉。 再次,在牢房里绞尽脑汁学写字,终於学会了其他的字。 最后这件事令他无比痛苦,李柔告诉他,他们的儿子,可能回不来了。 他为此偷偷大哭一场,打算替许哲立一座坟塋。 正当他要把衣服,书册,全都埋进去的时候,李柔阻止了他。 原来许哲不是死了,而是被留在了李府。 他不明白,李德奖有儿子,为什么要抢他的儿子。 虽然许哲聪慧,有能力,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李德奖给他放了三天的假,他在家里想了两天,再也忍不住,前往长安。 李柔和许家姐妹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告诉他,一定要把许哲带回去。 他必须去李府,找李尚书问个明白,如果许哲愿意留在李府,他会成全。 尚书家的养孙,比一个府兵更有前途。 …… 在长安的街头上,他碰到了青山村的府兵,他们拿著笤帚,正在扫大街。 “刘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许青山纳闷,在长安戍守,守卫宫城,守卫皇城,守卫长安城,却从来没有清扫过长安城。 刘毅弃了笤帚,攀住许青山的肩膀,“队头,你出来啦。” 张火长瓮声瓮气道:“要不是我,还在大牢关著呢,不是队头啦,是许校尉。” 他愤然將笤帚扔了,其他人纷纷效仿,把街上路过的行人嚇了一跳。 刘毅深深看了一眼张火长,“张兄,低调。” 张火长怒道:“低调不了,余杰让我们送礼,咱们不从。他公报私仇,安排我们扫大街。” 许青山皱了皱眉头,“大家跟我来。” 一群人,大踏步朝著统军府的驻地赶去。 许青山一脚踹开营房的门,余杰並没有在里面。 周火长道:“他一定躲在余校尉那里。” 张火长愤愤道:“算这廝跑得快。” 同样是校尉,人家还是老牌的,还是不要硬刚的好。 许青山扭头就往外走,直奔余校尉的营房而去,同样的一脚踹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人,青山村的府兵兴冲冲兴师问罪,没想到扑了个空。 这一拳砸在上,分外的难受。 “哟,咸鱼校尉出来了啊。” 原来是杨別將,正一脸阴阳怪气的看著许青山。 许青山问道:“余校尉和余杰在哪儿?” “他们二人胆子小,余校尉调任三原统军府,带走了余杰,给你腾位置呢。” 杨別將的胆子倒是挺大,没有把许校尉放在眼里。 许青山冷声道:“杨別將,统军府可有让府兵扫大街的命令?” 跑了两个,还好有一个在眼前,咸鱼校尉生气起来,也能齁死人。 杨別將皱了皱眉,“没有,乃是余杰擅作主张。” 许青山冷冷道:“不知道擅自乱命,是何罪名?” 杨別將不由得冒出了冷汗,这个先前任人宰割的刀疤脸,今日竟如此咄咄逼人。 严长史拨开人群走了进来,“许校尉,统军已行文三原,余杰受五十大板,降为府兵。” 余杰有余校尉照应,三原统军府肯定不会真打,但剥了余杰的队正之职,稍微出了一口恶气。 至於这位杨別將,许青山目光微凛,且走著瞧。 许青山对严长史行了一礼。 严长史道:“统军大人正等你呢,快去。” 许青山脸色微变,大踏步去了李德奖的营房。 “你好像对我有意见?”李德奖看著许青山的刀疤脸,感觉到了怨气。 许青山道:“末將不敢。” “民部崔谨找统军府借兵,我没有详查,给你赔个不是。” 许青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德奖会向他认错道歉。“若非统军,我此刻还在牢中,统军言重了。” 李德奖深深看了他一眼,许哲是买来的,他信了。 许青山的疏离全写在脸上,而许哲,一向都是和善的面孔。 “先把你的人管起来,散值之后,隨我去一趟李府。” 许青山不可置信看著李德奖,“去你家?” 李德奖点头,“我父亲要见你,你顺便见见儿子。” “谢统军。”这一次,许青山真心实意的道谢。 真是一个赤诚的汉子,只怕入不了他父亲的眼。 许青山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统军,可否让刘毅任青山村府兵的队正。” 李德奖打量他两眼,至少知道任命亲信,“准。” 许青山出了营房,刘毅等人围了上来,“校尉,统军怎么说?” 许青山拍了拍刘毅的肩膀,“恭喜你,刘队正。” 刘毅呆愣住,他这就成队正了。 张火长有点酸,“你这队正有我一半功劳,必须请客。” “请,一定请。”刘毅又看向许青山,“校尉,火长的职位呢?” 不少人眼巴巴看著许青山,他倒是忘了问李统军。 “你们自己推举一人。”许青山没有去请示,做出了决断。 队正都让他任命了,一个小小的火长,不至於为难他。 “刘队正,你去请其余五位队正,来我营房一趟。”许青山接了这个校尉的职位,就必须把责任担起来。 余校尉的突然调离,让其余五位队正有些忐忑,尤其跟余校尉走得近的。 他们认识许青山,不由得鬆了口气。 许青山道: “我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值守的事,一切照旧。” “还请大家多费点心,不要出什么紕漏。” 这些队正都是熟人,许青山很是了解,有人有些小毛病,但都能用。 “校尉放心,我等一定认真值守。” 五个队正都表了態,没有刺头。 “我们村子特殊,现在缺了一个府兵,你们谁的村子,有满足府兵条件的,可向我举荐。” 许青山说完,五个队正全都目光灼灼的看来。 谁家都有亲戚,府兵光田地免税这一项,都能吸引不少人。 许青山道:“你们可先报於刘队正,他原来所在的小队缺人。” 府兵升火长,火长升队正,队正升校尉,青山村这模式,真是让人羡慕啊。 第94章 父子夜话 看著李府略显陈旧的牌匾,许青山有些迟疑,他这么急冲衝来,是不是有些耽误了许哲。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叫李哲了。 李德奖有些奇怪的看著许青山,“你愣著干什么,进来。” 他这才跟著李德奖进了府,来到正厅。 许青山看著正位上的李靖,行了军礼,“末將拜见县公。” 他认得李靖,江南之战时,李靖曾对將士们训话。 李靖打量著许青山,脸上的刀疤看著有些狰狞,整个人却显得很平和。 正如李德奖评价那般,无甚出奇之处。 李靖收学生標准不低,因此不打算收他。 李靖道:“许哲住在客房,你去见一见吧,今夜可不用回营。” 许青山鬆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改名,还是叫许哲。 …… 李府客房。 “阿爷。” 许哲张开了手,准备给许青山一个大大的拥抱。 许青山看著许哲,那一句,阿哲受苦了,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好像长胖了?” 许哲见许青山不好意思,收回了手,捏了捏胳膊,“不是长胖了,是没有那么瘦而已。” 见许青山很是尷尬,许哲道:“都是在家里长的,来李府还瘦了,阿爷,你好像也没瘦。” 许青山愕然,他在牢里虽然睡不香,但吃的饱,並没有受罪。许太公还给他投餵了一顿分家饭,让他好好补了补。 家里遭了难,父子二人竟还稍微胖了。 “阿爷,坐。”许哲给许青山添了水,又问道:“你见过李县公了?” 许青山答道:“见过了。” 情况有些不对,许青山先见了李靖,才来见许哲,拜师的事不就糊弄过去了。 “李县公让你磕头了没有?” 许哲把许青山问的有些懵,还需要磕头拜见? “跟我来。”许哲起身,拽著许青山往外走,他打算找李靖问个清楚。 李陌如一堵墙立在门口,“县公已经歇下了,明日起早,没时间见客。” 李靖这是不讲武德,瞒著许哲见了许青山一面,不打算收学生。 “阿爷,只要你表现够好,李县公肯定收你为学生。”许哲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要李靖不明著拒绝,都还有机会。 许青山脑袋嗡嗡的,他坐个牢出来,当个校尉,勉强能接受。当李靖的学生,这是什么天大的玩笑话。 “阿哲,別闹,你阿耶我当个校尉,都有些吃力,怎么能当县公的学生。” 那是一点非分之想都不敢有。 许青山看向许哲,倒是这个儿子,怎么在县公家里,这么自在! 许哲深知拔苗助长要不得,“余校尉,余杰等人为难你了?” 如果许青山第一步就受挫,太打击他的信心。 许青山道:“没有,他们二人调去了三原。” 许哲愣住了,最好的两个磨刀石,竟然麻溜的跑路,他还想看看许青山的手段。 余家叔侄不战而逃,真是太便宜他们。 许哲又问道:“那是杨別將?” 许青山摇头,杨別將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全然没有之前的囂张气焰,但以后还是要提防著,以免他趁机找事。 “难道是麾下队正不听调遣?”许哲深知,底下人要是搞事情,有时候让人防不胜防。 五个队正要是串联,搞不好可以架空许青山,让他这个校尉形同队正。 许青山还是摇头,“阿哲,我们村缺一个府兵,我让他们举荐了。” 许哲瞪大了眼睛,实在想不到,许青山被胡萝卜钓得久了,也会胡萝卜钓別人。 得了府兵名额的队正,一定会倒向许青山。 许哲不解,统军府的事务,徐青山处理的挺好的,怎么还闷闷不乐。 许青山沉声问道:“阿哲,你还回村里吗?” 原来他担心的,是许哲能不能回去。 许哲想了想,“我也不確定,但我在想办法。” 李府的生活条件比青山村好了无数倍,可就缺那么点东西,自由。 他的去留,李靖做不了主,全看李世民的安排。 许青山反而笑了笑,“回不去也没关係,我第一天就告诉你,你跟著我屈才了。” 许哲看著他,“我也告诉过你,没有你,我都饿死了!”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许青山嘆了口气,“不要冒险。” 只要许哲好好的,回不回得去有什么关係呢,本来才去青山村一个多月,时间久了就忘了。 “阿爷放心,我有分寸。”许哲明白,太上老君点点我的说法,李世民没有全信。 但他只要有价值,且不自己找死,应该没有危险。 算术的事,李靖没有明著来逼问他,只是拐弯抹角试探,就说明了一切。 这样的手段,大家都比较容易接受。 许哲是人,有七情六慾,可不是一件工具。 许青山道:“咱们今晚挤一屋。” 许哲有些同情的看著李陌,他们父子挤一屋,有些密探要睡不著觉吧。 李陌出言提醒,“许校尉,府里还有客房。” 许青山目光一凛,“在家里,我就跟阿哲一起睡,就这么定了。” 他说起慌来,也不脸红,那是贤者时刻才把许哲留屋里,不然就撵许哲去周家。 辛苦了一个月,许哲只希望种子能够发芽。 “阿爷,练盐的步骤还记不记得?” 李世民没明说,但肯定会炼盐,从世家身上咬块肉下来。 许青山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看来今晚,还真得父子同塌而眠。 许哲把练盐的过程,详详细细与许青山讲了一遍。 门外有人侧著耳朵倾听,还真是挺敬业的,许哲喊道:“李护卫,要不要进来一起睡。” “不用,我睡不著,隨便走走。”李陌就在窗户下来回走动著。 “阿爷,睡吧,別为难他了,咱们明天还要起早,去堵李县公呢。”许哲说完,就看见李陌匆匆忙忙跑了。 李靖想赖帐,岂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阿哲,还是算了吧。”许青山有些自卑,自问高攀不起李家。 强扭的瓜不甜,许哲还不信了,找不到一个好先生。 大唐的名將多了,不行就拜个结义兄弟。 许哲得好好想想,现在苏定方在哪个地方待著的。 第95章 铁锅上门 许家父子並没有做堵门的事,昨天夜里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至於李靖什么出府,怎么出府,许哲一概不知。 许青山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 许哲將宋夫子布置的课业,一股脑打成了包,转交给了他。 许青山木然的接过包裹,他不明白,许哲究竟哪来的本事,到哪里都能整些笔墨纸砚,还有书册。 早知道,他昨夜就该走的,留一晚纯属多余。 “阿爷,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许哲拿出了李世民赐下的墨宝,“你看这是什么字?” “青山。”许青山当然认识,村里人最擅长写自己的名字。 “陛下赏的,你把它带著吧,掛在床头,就有动力学习啦。”许哲把墨宝折起来,递给了许青山。 许青山却不接,“陛下为何给我一个府兵赐字?” 当然是好大儿亲自求来的,许哲断然不会承认,“陛下听闻你热爱学习,特意为你写的。” 许青山抽了抽嘴角,这话有很明显的漏洞。他只是一个小队正,没有人嚼舌根子,陛下怎会知晓他。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放家里的吧,遗失了不好。” 这要是隨身携带,他可別想休息了。 赐一匹马、一柄刀、一张弓不好吗,怎么赏赐了一副字。 许青山半分没有想要供起来的打算,只想將它烧掉。 “阿哲,我想了想,还是你来当村长吧。” 村里那么多人,可不能逮著他一个人薅,许青山决定给许哲加些担子。 许哲做的事,跟村长没什么两样,“行,我答应了。” “我走了。”许青山拎著包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他突然有点后悔来了,真怕许哲再掏出一些让人头疼的东西。 真是父行千里儿担忧,许哲为许青山操碎了心。 ..... 许青山刚走,门房进来稟告,“许郎君,李静夜又来找你了。” 这么巧,许哲看了一眼满是黑眼圈的李陌,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门口传来李暉的求饶声,“许青山,鬆手,鬆手。” 许青山提溜著李暉的衣襟,喝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许哲。”李暉不回答还好,回答了,许青山反而拽的越紧。 “阿爷,快放开阿舅。”许哲连忙拉开许青山,將二人分开。 “阿舅?”许青山愕然,真是事事出人意外。 李暉前些日子还叫囂著外室子,要跟他拼命,这么快,就甥舅一家亲了。 许哲催促道:“阿爷,你快走吧,莫要错过点卯。” 许青山飞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李暉整理著衣服,“他怎么出来了?” 许哲觉得,真应该让许青山好好教训一顿他,这样的小舅子的確欠揍。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莫名有些熟悉,“刘护卫,这包裹眼熟不?” “你刚给许叔的包裹,他落下了。”刘宇提醒道:“我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许哲拦住了他,“不必,明日让李將军帮忙带给他。” 难怪许青山的马术如此精湛,以为这样就能丟掉课业,痴心妄想。 “许哲,铁锅打好了,后面的诗呢?”李暉打算完成之前的交易,一口铁锅换一首诗。 许哲伸出手,李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十两银子一首,除去铁锅,付钱。”这都是上了课文,流传千古的诗,十两银子不打折。 李暉一脸无辜,“是啊,十两银子一口锅。” 许哲白了他一眼,这个价格骗鬼呢。 要不要把李暉拐到青山村,榨乾了,再丟回来。 村里有不少人,还等著卖他竹竿呢。 见许哲不信,他还掏出了帐单,“你看,价格公道。” 许哲接过单子,抽了一眼,“这口锅,我出一点五贯,你给我八点五贯,也就是八贯五百文。” 李暉愤怒的抢回单子,“铁匠铺敢骗我,你等著,我去把钱要回来。” 看来李暉也没有多余的银钱,许哲还等著他豪气的扔银子,结果他掉头就走,去找铁匠铺算帐。 许哲检查了铁锅,锅的质量还行,“刘护卫,搬去厨房。” 二人走在厨房的路上,许哲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疑惑道:“我刚才算帐了?” 刘宇一脸崇拜的看来,“阿哲,你算得可快啦。” 糟糕,露马脚了。 许哲一脸黑线,防住了府內,没防不住府外,关係到自己的钱財,失去了警惕。 李暉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一伙的,专门来钓他上鉤。看来李暉这条线,不能再用了。 来到厨房,魏厨娘帮忙把锅架在了灶台上,刚刚好。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每日给许哲留了两个鸡蛋,並没有听信李夫人的挑拨。 许哲决定炒菜的时候,带上她,教她一技之长。 没过多久,门房再次来稟告,“李静夜又来了。” 上一次叫李静夜,这一次拿了《春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名李春晓。 李暉把钱袋子递给了许哲,“你算得没错,他们老老实实退了钱。” 许哲估计,那铁匠铺早就被李靖给安排上了,“图纸呢?” 李暉道:“铁匠铺的人说,图纸不小心烧掉了,多退了五百文,九两银子,你数一数。” 许哲將钱袋揣进衣兜,“你附耳过来,后半句是:夜来风雨声,落知多少。” 李暉诧异道:“这跟綺丽没有关係啊。” 不错哦,他竟然还有一点诗词的鑑赏能力。 许哲才不会给他换一首诗,“你品,你细品。” 李暉仔细思考了下,脸上露出笑意,还真让他品出了綺丽的味道。 “许哲,这一次的诗名不会错吧,《静夜思》让一个老头出了好大的风头。” 许哲白了他一眼,谁叫他自己会错了意,“没错,就是《春晓》,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你不卖诗了?”李暉在平康坊出了不少风头,那滋味太令人陶醉。 他还想多来几次,许哲竟然收手不卖了,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我总共就听来两首诗,没有了。”为了李暉的生命安全,许哲还是少跟他接触的好。 不过以他的头脑,应该很安全。 李暉颇为遗憾,但离开李府之后,脚步变得轻盈。 自崇仁坊往南走,就是平康坊。今日,他打算在平康坊过夜,这样,才能符合夜来风雨声的意境。 第96章 气煞宋夫子 这一夜,平康坊又有人改名字了。 不是李暉,而是一个与他彻夜畅谈的娘子。 以前叫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现在,唤做谢春晓。 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新晋的魁娘子。 平康坊的一切,与许哲这个穷人没有半分关係。 早上的时候,许哲托李德奖把包裹捎给了许青山。 现在,他很麻烦,宋夫子正拿著教鞭,问他的课业去哪儿了。 为了许青山,许哲不得不直面宋夫子的审问。 但宋夫子不信啊,哪有儿子给父亲布置课业的。 “把手伸出来。”宋夫子怒到极点,已经管不了李夫人的叮嘱了。 许哲没有老实伸手,这被他打上十板,伤了手,拿什么去炒菜。 “夫子,我觉得你讲得不对。”许哲勇敢的对宋夫子提出了质疑。 李儼和李浚瞪大眼睛看著许哲,新来的,好勇猛。 他们也质疑过,下场是挨了宋夫子的打,回头还被母亲罚跪。 这些天混熟了,两小只忙朝著许哲使眼色。 宋夫子怒极反笑,“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许哲缓缓道:“请问夫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作何解?” 论语?宋夫子最擅长的就是论语,他闭著眼睛都能信手拈来,许哲这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民眾可引导其遵从政令,但不必使其知晓深层缘由。”宋夫子很快给出了解释。 许哲从李儼桌上拿了论语,画了两个標点符號,说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若民眾理解政策,则推行之;若不理解,则教化使其明白。” “夫子以为如何?” 宋夫子微微发抖,“你,你强词夺理。” 许哲道:“因材施教,难道不是孔夫子一直倡导的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抱歉了,宋夫子。许哲默默说著,让他学学繁体字没什么问题,让他做学问,真是为难他。 天天这么背论语,摇头晃脑,人都要晕了。 宋夫子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夫子,学生告退了。”许哲赶紧朝著学塾外走,宋夫子大概会將他开除。 明天就不用来学塾,可以安安心心研究美食。 出了学塾,李陌诧异地看著他,“你怎么出来了?” “散学了。” 李陌抬头看了看天,这小子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许哲,客房里有人等你。” 许哲有些纳闷,他在长安城,除了李暉,也没有其他熟人,会是谁呢。 他狐疑地回了院子,见到来人,忍不住扣住了手心。 內侍黄齐,从隋朝开始,就管著麟游县的仁寿宫。 仁寿宫属於离宫別苑,天热的时候,皇帝才会前去避暑。 隋煬帝喜欢巡游天下,去仁寿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黄齐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大唐立国后,仁寿宫同样閒置。 他实在想不到,长安的宫城里,会有人將他召回。 长安的宫城,那可跟仁寿宫完全不一样,里面常来住著贵人,得小心伺候。 他回了长安,在宫里待著,也没人安排活计,让他搞不清楚状况。 今日內侍王安,请他来见一个故人。 黄齐仔细想了想,面前的孩童,不就是麟游县集市上,他想买却没有买到的人么。 他仔细打量了府邸,诚心道:“小郎君真是好际遇。” 许哲鬆开了手,没找到这么快又见到这个內侍。 李世民能把人找出来,许哲一点都不意外。“內侍贵姓,当初还多谢你的一口饃饃呢。” “黄齐。”黄齐有些后悔,早知道许哲造化这么大,当初就该把饃饃全给他。 自己还是太小气了,如今的情况,让他完全摸不著头脑。 许哲倒是懂了,李世民让他不要耍滑头,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 “王內官,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王安道:“陛下还想再喝一次鸡汤,来人,搬进来。” 这一次,王安自带了鸡,母鸡公鸡都有,母鸡燉汤可比公鸡美味多了。 想吃美食还不简单,这一次,不仅有鸡汤,还有炒鸡,炸鸡。 ...... 李府的厨房十分忙碌,而客厅,气氛很凝重。 李夫人看见宋夫子时,只觉得他精神气都没了。 “夫人,老夫才疏学浅,教不了府上的郎君,特此请辞。”宋夫子直接打算撂挑子不干了。 李夫人看了一眼李儼和李浚,自家这两个小子惹不出来这样的大祸。“管家,把许哲叫来。” 李管家道:“夫人,宫里的內侍又来了,他们正在厨房,许郎君也在。” 府兵的儿子?男人真是没有一句真话。 李夫人如此想著,对宋夫子道:“许哲若是得罪了夫子,我让他给您赔罪。” 宋夫子气道:“不必了,老夫不敢当。” 李浚默默把自己的课业递了上来,指了指论语上的逗號。 李夫人轻声念出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读起来,也没什么毛病,宋夫子却吹鬍子瞪眼,“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李夫人不与宋夫子辩论,“夫子,我家县公亲自请的您,您就算请辞,也得等他回来。” 宋夫子还在纠结,李夫人又道:“许哲这两天,就不去学塾了,您看如何?” 估计宋夫子看见许哲,就会道心破碎,还是不见的好。 李夫人送走了宋夫子,“阿儼,你把这页纸裁下来,交给厨房的內侍,不要让许哲知道。” 皇帝家的小子犯了错,没理由自己家担著,让陛下烦心去吧。 李儼迫不及待来了厨房,厨房的香味,勾得人馋虫直往外冒。 厨房里就两个內侍看上去像大人物,王內侍正在厨房里守著许哲,忙著替皇帝陛下验毒呢。 这个毒验的贼开心,不时发出感慨。 他现在不敢提尚食局了,许郎君的眼神有点嚇人。 李儼將纸张悄悄塞给了门口的黄齐,“我阿婆交给你的。” 黄齐很懵,呆呆的拿著纸张,考虑要不要交给王內侍。 李儼刚挤进厨房,许哲就把一个鸡腿塞他手里。 黄齐还没来得及看纸张,李儼又返回来,一手拿著鸡腿,一手將纸张抢了回去,“给错了。” 黄齐看著李儼把纸丟进炉子里,又开开心心进了厨房。 他忍不住直呼,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 第97章 筹谋回村 许哲给黄齐递了一碗鸡汤,“黄內侍,干了这碗鸡汤,咱们就不要见面了。” 一角饃饃也是恩情,还了就两不相欠。 许哲当时饿得狠了,没有注意。现在想来,这个黄內侍绝对想刀他。 看著他这张脸,有点膈应人。 那时候,黄齐见他聪慧,想把他买回去,当衣钵內侍培养。 待他告老以后,由许哲继承仁寿宫总內官的职务。 “许郎君放心,某一定离你远远的。” 黄齐喝了鸡汤,砸吧嘴,出奇的好喝。 这里是李宅,许哲姓许,也不像是过继给了这家人。 宫里的膳食,还需要在大臣家里做。黄齐只觉得荒谬,这么奇怪的事,还是不要掺合的好,容易掉脑袋。 “许郎君,你真不考虑…”王安忍不住邀请,收到了许哲的死亡凝视,连忙闭了嘴。 內侍这个职业,许哲是万万不能加入其中的! “来人,抬走。”王安招呼人进来,又是一锅端,还好这一次他们自带了锅具。 待王安等人走后,许哲问道:“阿儼,你找我什么事?” 李儼打了个饱嗝,“宋夫子想要请辞。” 这倒是出乎了许哲的意料,宋夫子把他开除就好了,何至於辞职。 “李夫人同意了?” 李儼道:“没有,过两天就好了,宋夫子又不是第一次请辞。” 李儼彻底站在许哲这边,连宋夫子的老底都给揭了。 许哲可没想搅和了宋夫子的生计,他只是不想上学而已。“阿儼,多谢了。” 李儼回了一礼,“许兄,不必客气,我先回了。” 许哲看著他走出了厨房,这小子有点意思啊,还知道把纸张给烧掉。 …… 李靖收到了由李夫人转交的请辞书,他看了眼,淡然地放在一旁。“许哲又生了什么事?” 自家的孙子早过了厌学期,只可能是许哲搞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李夫人复述了这句话。 李靖念了念,句子这么一断,有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倒没有宋夫子那么激动,反而觉得有些道理。 李夫人抱怨,“宫里的內侍又来了。” 当內侍来的时候,李府女眷都得老老实实关在內院,不得出门。 李靖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同僚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武德年间的老臣带著一些鄙视,玄武门的功臣有些忌惮。 因为许哲,他在宠臣的路上狂奔,有剎不住车的跡象。 “我想想办法。”李靖起身,往客房去了。 他有些不太想见许哲,昨日打发了许青山,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 李靖来时,许哲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压根没有抬头。 他知道李靖会来,闹这一出,等的就是李靖。 李靖也不客气,瞧见许哲的图纸上全是锅碗瓢盆。 “为何要故意气宋夫子?” “不想读书了,我不是那块料。”许哲说出了许青山的口头禪,很是爽利。 李靖道:“是陛下让你读书。” 李世民对他还真是殷切期望,就算读成个大儒,於大唐有什么作用呢,大唐又不缺文人。 许哲道:“我就是个农家小子,侥倖学了点庖厨的本事,实在不擅长读书。” 到现在,圣祖李耳点化的事,李靖有些相信了。 昨日许哲与黄齐相见,他坦然承认,应证了肖老汉卖儿子的事情。 李靖沉声道:“陛下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许哲道:“我在涇阳,和在长安,其实並没有区別。” 李世民肯定会安排秘卫监视他,但他还是想回村里去,走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村里人有没有想他。 他现在可是青山村的村长,得肩负起村长的责任来。 李靖道:“你没想过当官?” 许哲诧异的看著李靖,“县公,我这个年纪,合適吗?” 十二岁的孩子当官,把人架火上烤啊。 “古有.....” 李靖还没说完,许哲打断他,“別提什么甘罗,我怕死,还想活久一点。” 甘罗十二岁拜为上卿,后面落得个卒年不详,一点都不值得羡慕。曇一现的事,许哲不干。 李靖倒是不恼,怕死好啊,怕死的人安全,不会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会算帐的事怎么说,点五是什么意思?” 跟他们搞计谋,许哲还真是班门弄斧: “一个厨子会算学,很合理吧,点五就是一半的意思。” “县公,我总是住你家,也不太方便,你不如帮帮我,让我回去。” 见许哲要打退堂鼓,李靖道:“你不想让你父亲拜师了?” 这话李靖也有脸说得出来,看到许哲想要撤退,又把胡萝卜亮了出来。 “县公高门大户,我等小民高攀不起,先前是我孟浪了。”许哲都打算替许青山找结义兄弟了,拜不拜师,无所谓。 李靖道:“时机未到。” 许哲画这些东西,就是在创造时机。 李世民在皇宫很节俭,吃个鸡都得隔几天。 他要是把炒菜弄出来,搅动长安饮食业,李世民保准受不了他。 若有李靖帮忙斡旋,有可能让李世民鬆口。 “县公,借你家厨房用用。”许哲打算开个炒菜培训班,顺便赚点外快。 长安这么多高门大户,收个一两银子培训费,洒洒水而已。 这些天,李府外,有很多生面孔。李靖的反常行为,引起了別人注意。 就算不学炒菜,也有人愿意钱进李府一探究竟。 “可以,但你得教会我府中之人。” 虽然李府这几日的销成倍增加,但的確比之前过得有滋有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也不知道当今陛下能不能守得住本心。 “成交。”许哲本来就想教会魏厨娘,靠他这个小身板,炒不了大锅菜。 而且许哲也不方便暴露,就让他们以为,李府出了一个厉害的厨娘。 李靖道:“把今日的菜,再来一份,老夫替你品鑑品鑑。” 许哲看著李靖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县公这一家,也嘴馋啊。 许青山要去戍守了,许哲打算给他备点乾粮,顺便给李县公整两个菜。 求著別人收学生確实没有意思,別人上杆子收学生,那才痛快。 第98章 咸鱼校尉定方略 “陛下,该用膳了。”王安提醒道。 李世民从高高的案牘中抬起头来,天下大治,何其难也,但他有信心。 “许哲见到黄齐,有何反应?” 王安道:“许郎君没有否认,还感谢黄齐给了他一角饃饃。” 人只要知道感恩,就坏不到哪儿去。 李世民喝了一勺鸡汤,“李府拿回来的?” 尚食局这几日做鸡汤的水平渐长,但与许哲一比,还是有些差距。 “臣自带了鸡,没用李县公家的。” 宫里奉行节俭,吃食做的简单,李世民虽然没说,但肯定是想吃鸡的。 他没有怪罪王安,“皇后那里可曾送了。” “陛下放心,送了。”王安又道:“恕臣多嘴,陛下何不把许郎君召进尚食局。” 李承乾和李泰吃了顿鸡汤,都有招募许哲的想法,李世民当然也有,而且不止一次。 但李世民想到贞观犁和盐方,犹豫了,把许哲放在尚食局,还有可能画出这样利国利民的图纸? 李世民问道:“他的书读得如何?” 王安道:“臣没有问,臣再走一趟?” “不必了。”许哲的学业,李靖肯定清楚,明日问李靖便是。 “陛下,太上皇今日也在询问许郎君。” 自从李渊退位后,忙著和妃子嬉戏玩耍,丝毫不在乎政事。 六十岁的老人了,还在为大唐的人口增长而殫精竭虑,真是为难他。 年初,燕郡王李艺假借李渊密詔的名头谋反,很快伏诛,太上皇如今还在严密监视之下。 李世民沉声道:“他如何知晓许哲?” 王安躬身道:“皇后命人给太上皇送了鸡汤,他只说要招募庖厨,不知是许郎君。” 长孙皇后向来孝顺,这倒是很正常。 李世民叮嘱,“许哲的事,不许外泄。” “臣遵旨。”王安又奉上了食盒,“陛下尝尝这道新菜,许郎君说配米饭更好吃。” 同样是鸡肉,色泽暗沉,李世民试著尝了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简化版黄燜鸡。” 这个名字听著古古怪怪的,但架不住真的好吃。 李世民感慨,先祖真给他点来了一个庖厨。 他忽然觉得,把许哲召进尚食局,也未尝不可。 ...... 涇阳统军府接到了命令,从戍守长安,改成戍守陇西,防备吐谷浑。 许青山拿著包裹,从中分出一半,递给刘毅,现在的刘队正。“刘队正,这些是刘宇带给你的。” 刘毅木然地看著许青山,如果是刘聪的话,他还相信,刘宇是万万不会干这样的事。 他只得接过,谁让许青山是校尉呢。 邓队正轻声道:“校尉,这是出了奸臣啊,咱们本来戍守一月就结束,现在戍边,反而要待三个月。” 许哲跟许青山讲了一夜的製盐流程,以及怎么安排人员。 他就算再愚钝,也明白了,这个奸臣,可能就是他们父子。 许青山板著脸叮嘱:“邓队正,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邓队正汗顏,许校尉真是正直,连牢骚都不发的。 有府兵前来通报,“许校尉,统军让你前去议事。” 其余三个校尉诧异的看著路过的许青山。 军中议事,向来是统军、別將、长史、兵曹决定,什么时候跟一个校尉有关了。 许校尉刚被提拔,深得统军看中,不可得罪啊。 许青山心里早就有谱,进入营帐之中,还是有些惊讶。 李统军並没有坐在首位,他屈居下首,首位坐著一个威武的將军,正是宿国公程咬金。 他正直直的盯著许青山,大声问道:“你就是咸鱼校尉?” 许青山朝著杨別將看了看,他正偷偷笑著,忍得很辛苦。 咸鱼校尉可不是一个好称呼,除了他的麾下,其他人背地里都这么叫他。 显然是杨別將,在背后嚼舌根。 许青山行了礼,“末將许青山。” 程咬金挨个看了在场眾人,沉声道: “此次军议,乃是绝密,若有人泄露,当军法从事。 戍守陇西,名为防备吐谷浑,实为炼盐。” 炼盐?两位別將、长史、兵曹十分疑惑,什么时候府兵还要充当盐户了。 程咬金看向了许青山,“陛下说此行关键在你,可有章程?” 许青山拱了拱手,侃侃而谈: “杨別將带人入盐坑取矿盐; 方別將带人粉碎矿盐,並进行溶解; 我青山村府兵,负责过滤操作; 最后由鲁兵曹负责煮盐,严长史进行统计; 大將军和统军,居中调配。 而一应所需,全在册子上。” 杨別將刚刚偷笑的有多快乐,现在脸色就有多苍白。 盐坑取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活计。 他何曾想到,这般重大的事情,由一个区区校尉安排。 他也不明白,製盐,除了许青山,其他人还真办不到。 许青山奉上了册子,程咬金转手递给了严长史,问道:“你还识字?” 许青山愣了两秒,“识得一些。” 程大將军十分欣赏,军中识字的人可不多。 “好,就按你说的办。”程咬金想了想又问道,“他们为何管你叫咸鱼校尉?” 许青山脸上有一道刀疤,叫刀疤校尉,似乎更贴切。 “我们村有一种咸鱼,味道很好,他们因此称我为咸鱼校尉。” 程咬金瞪大了眼,“有多好吃?” 李德奖在青山村吃过醃鱼,“味道確实不错。” 许青山发出邀请,“待戍守归来后,將军若是不嫌弃,可去我们村品尝。” 许青山也不晓得,三个月后回来,许哲在不在村里。 如果不在的话,只好把程大將军往李德奖家领,有许哲在的地方,应该不缺美味的吃食。 程咬金拍了拍许青山的肩膀,“你这个校尉,对我的胃口,定然要去尝尝。” 许青山道:“將军,府兵们只带了一月的口粮,是否先行回家准备?” 此去三月,一个月的乾粮不够吃。 严长史看向许青山,这个校尉想的还真是周到。 程咬金道:“陇西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咱们这一次,无需自备粮草,若是做得好,陛下还有赏赐。” 眾人都鬆了一口气,这突然的调动,府兵们明著不说,暗地里早就发牢骚了。 李德奖道:“大家吩咐下去,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开拔。” 散会后,李德奖问许青山,“你今日要不要去李府道个別。” 许青山摇了摇头,“男子汉志在四方,某就不去了。” 李德奖万分佩服,觉得自家老爹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收学生的事。 今日许青山安排的面面俱到,颇有韜略。 许哲手里还有“青山”贴,许青山才不会去找罪受。 万一许哲又收拢一堆课业,他不是白分给刘队正了。 第99章 城门送別 许哲今日起了早床,李县公准许他前往城门相送。 刘宇也有些激动,他还没有见过他的队正阿爷。 李陌驾著马车送他们,“你阿耶昨夜怎么不来,来了,咱们就不用赶早了。” 多么幼稚的激將法,拙劣!男子汉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 再说了,许青山这次办大事,少不了辛苦,许哲只会心疼阿爷。 许哲紧握著手里的包裹,“刘宇,你没替你阿爷准备什么礼物?” “还要准备礼物吗?”刘宇有些不解。 一个只会写名,不会写姓的阿爷,他一点都没有望父成龙的心思啊。 要是刘聪,肯定明白许哲的意思,刘家这一文一武,刘队正享大福了。 …… 他们来到城门外,將车停在边上,等待许青山。 没过多久,马蹄声动,涇阳的府兵在一个威猛的將军带领下,出了城。 比对了將军和许青山的身形,许哲感慨,自家阿爷只剩下智將一条路可走。 跟这些猛將比武艺,比不了一点。 李靖的这条路,还是不能断啊,毕竟,军神是智將的终极目標。 许哲站在车辕上高呼,“阿爷,阿爷。” 许青山呆呆地看著许哲,重点瞧了许哲脚下的包裹。 他想狂奔,程咬金却停住了马,“快去。” 许青山不情愿的驾马过来,许哲捡起包裹递给了他。 “阿爷,不是书册,是吃的。”许哲真怕许青山把包裹丟了。 许青山压了压,有脆脆的响声,是脆饼。 阿哲的心没黑透,知道心疼他。 “阿哲,我走了。”许青山归了队,大军继续向前。 青山村的队伍路过时,府兵们都热切的朝著许哲挥手。 张火长是真高兴啊,手挥的像风车。 刘队正越发的含蓄了,只是朝著他们象徵性的点了点头。 许哲看著刘毅身上的包裹,“谁给刘叔准备的包裹?” 刘宇也很纳闷,“我不知道啊。” 许哲忽然想起来,自家阿爷身上的包裹,好像瘪了很多。 他们真是有福同享,早知道,许哲应该拿美食买走李儼的课业。 这样他们就能一人一份,两个人分一份,太寒磣了。 都怪刘宇,也不提醒他,刘毅升值队正,不能按以前的標准来,以后得提高待遇,给他也准备一份。 …… 三人打算返回时,看见城门有一辆马车驶出来,有人撩开车帘,神情落寞的回望长安。 许哲仔细看看,还是熟人,“这不是崔员外郎么?” 崔瑾看著陌生的小郎君,“不是员外郎了,是崔盐使。” 他只见过许哲一面,那时许哲穿著旧衣服,跟此时判若两人,因此没有认出来。 谁家的小郎君,居然还记得他,这声员外郎扎心了。 许哲不过隨口一说,没想到崔谨真的走上了晒盐的道路。 他看了看城门,又问道:“崔家没有人送你呀?” 像崔家这样的大家族,子弟去外地为官,没有人相送,有些不合理啊。 崔家要是想救崔谨,只要交换些利益,应该很容易。所以,他这是被放弃了? 崔谨嘆了口气,“我只是家族旁支,擅长读书罢了,清河姓崔的多如牛毛。” 整个县,几乎都姓崔,確实挺有实力的。 许哲问道:“崔盐使去哪里高就,河南道?” 山东如今归属河南道,看他从北面出发,应该也不远。 崔谨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年纪不大,刀刀往胸口上戳。“不是河南道,是岭南道。” 岭南啊,那可真的有点远,许哲感慨,“岭南日光足,更適合晒盐,想开点,你至少可以鲜荔枝管饱啊。” 想吃荔枝,自己往岭南走,不必劳民伤財。 崔谨脸黑,真是稚童无知,岭南,那是流放的地方。 他从民部度支司员外郎变成泉州盐使,分明是贬謫。 他不仅没能把褚遂超调离涇阳,反把自己折了进去。 他完全想不到,罪魁祸首,正站在他面前呢。 许哲可不是讽刺他,福州好像是唐代的十大官盐之所,肯定大有所为。 虽然崔谨是他的敌人,但许哲真心希望他能把晒盐场干起来。 许哲看了看仅有的一个驾车僕人,崔盐使应该没本事去盘剥百姓。 岭南的民风很彪悍,如果他想把盐田开起来,得让人看见利益,主动配合他。 崔盐使任重道远啊,比起他,许青山带著涇阳府兵,更容易成事些。 崔谨没有了交谈的兴致,赶车离开。 许哲喊道:“崔盐使,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崔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哲,有些感动,这个小郎君有些天真,但真的在鼓励他。 无人送別的苦闷,微微减轻了些。 许哲提醒道:“崔盐使,你走错路了,那是北边,岭南在南边。” 他不知道岭南在南边!他走一段水路不行么,旨意又没催他什么时候到泉州,也没规定他什么时候完成晒盐的任务。 “郎君,您怎么了?”僕人关切地问著。 崔谨失了神,没有期限,那他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返京呢?岂非遥遥无期! 许哲真的好心提醒他,以免走错了路。 往北走,难道想不开,要投突厥。 突厥的尾巴长不了,可不能当汉奸啊。 …… 涇阳府兵中途休憩,粗獷的汉子们大口咀嚼著食物。 许青山压低了声音,还是发出了脆响。 李德奖从他面前经过,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包裹,“都有什么?” 这些天,李家的伙食翻了个样,应该有好东西。 他有些发酸,许哲住他家,吃他家,乾粮却没有他的份。 许青山將包裹递过去,李德奖吃了一口饼,酥脆。 他又翻了翻,打开一看,竟然是肉乾,他將肉乾一分为二,还了一半给许青山。 没多久,前方程咬金嚼著脆饼,吃著肉乾,感慨道:“你家来了个厉害的庖厨啊。” 李德奖摇头,“从许校尉那里拿来的。” 程咬金看看后方的咸鱼校尉,看来他们家的咸鱼,还非得去尝尝不可。 许青山嚼了一根肉乾,將剩余的包起来。 他不禁感慨,阿哲还是爱他的,都知道拿李县公家的粮食贴补自己。 许青山决定,儘量不去李统军面前晃,省得自找麻烦。 第100章 全鸡宴 许哲拜託李府管家买了很多香料,没有辣椒,拿椒、茱萸、生薑替代。 他开始以鸡为主料,復刻前世的一些菜谱,成功之后,交给魏厨娘掌勺。 其后让刘宇端著食物,去街头叫卖,兜售铁锅炒菜的秘方。 有人听闻可以去李府的厨房观摩,丟了一贯钱,眉头都不皱的。 第一天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学厨,都在打听李府的消息。 许哲有些感慨,青山村人拿出全部积蓄,才凑齐七十贯。 而他在这一个多月时间,赚了一百多贯。 当人有权的时候,哪里都是好地方。 许哲现在就觉得,长安好啊,长安妙啊,他都不想走了。 李尚书身居高位,如今又往陛下宠臣的方向一路狂奔,更是无人敢惹。 许哲靠著这颗大树,赚了些小钱。 长安多富豪,在大户人家眼里,一贯钱根本不算什么。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后面来了些酒楼的掌柜,很快掌握铁锅的秘诀,他们开出重金,聘请魏厨娘去酒楼坐镇。 魏厨娘婉言谢绝了,她觉得自己厨艺还不够精湛。 许郎君拿出了那么多跟鸡相关的菜,她觉得自己还差得远呢。 魏厨娘是聪明的,离开了李府,她可能被人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背靠大树好乘凉,许哲深知这个道理,不是在李府,他根本不敢这么玩。 有一个人每天都来报名,刚开始全然无心学厨,旁敲侧击询问李县公的事。 魏厨娘当然守口如瓶,许哲更是扮演收钱的小廝,只是默默观察。 这人企图偷溜进前院,被刘宇当场抓获。 许哲看在他诚心奉献了十两银子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了他。 在许哲身边盯梢的人这么多,要打听他的来路很容易。 李陌很快给了许哲答覆,这是长孙府的一个管事,姓段。 这个长孙府,乃是长孙皇后胞兄的府邸。 长孙无忌实任吏部尚书,封爵齐国公。 段管事奉了长孙无忌的命令,前往李府打听消息,他得知李府后厨教人厨艺,欣然前往。 李靖的反常行为,早就引起了长孙无忌的注意。 如今的长孙无忌,还没有到权利的巔峰,他想更进一步,就不能失了皇帝的宠信。 他曾拜见皇后,隱晦打听李靖的事,长孙皇后反而劝他勿要多心。 李靖要走他的路,他怎会不多心。 段管事回报,李靖府中有一厨娘,做菜一绝。 长孙无忌问道:“美艷吗?” 自家妹妹大度,皇帝妹婿又好色,难保不是为了美色所迷。 这把段管事问住了,大家都用心品尝美食,也没关注魏厨娘长什么样子,於是只得再探。 段管事第二次看清楚了,“能看,美艷谈不上。” 那关键就在菜品上,长孙无忌派人打造了铁锅,並命段管事做菜。 段管事当上了段庖厨,可他压根没有用心学厨,做的贼难吃。 长孙无忌吃得直皱眉头,冷冷的看著他。 段管事灵机一动,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带著府里庖厨一起前往,而他只负责观察魏厨娘。 许哲每日收取长孙府的两贯钱,感谢长孙尚书的馈赠。 人在用心做事的时候,那股自信的气质能让人著迷。 魏厨娘也不例外,时间长了,段管事竟觉得魏厨娘很顺眼。 他改变了想法,向长孙无忌稟告,“那个厨娘好看。” 长孙无忌吃著厨子做的美味食物,决定安排府中的漂亮歌姬,学习庖厨之道。 李府的厨娘再好看,如何能比得上他府上的美女。 长安城最近鸡的价格有些飆升,但长孙无忌不差钱,把市面的鸡扫荡了一波,更是给火热的鸡市场添了一把火。 长孙府的歌姬经过培训,把鸡肉做的美味绝伦。 这个味道,绝对可以让人流连忘返。 府上的厨娘,厨艺跟李府不相上下,美色更佳。 长孙无忌知道,机会来了。 他让歌姬做了一顿全鸡宴,而他,则邀请李世民上门品尝。 李世民收到了邀约,想到近日对自己的头號功臣有些冷落,於是便欣然前往。 君臣二人一路谈论军国大事,不知不觉到了长孙府。 入座之后,长孙无忌立马让厨娘开始上菜。 因为厨房温度高,厨娘们都面色緋红的端著食物上来,並温言软语介绍著菜谱。 可口鸡翅、宫保鸡丁、黄燜鸡、口水鸡...... 上了十多个菜,每一个菜都以鸡为主,一道都不重复的。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他就只吃过一道黄燜鸡。 长安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新菜。 內侍王安同样诧异,这菜的品种,比许郎君做的都多。 他有些日子没有去李府,都快忘了愉快试毒的日子。 他从厨娘手里接过筷子,开始替李世民试毒。 味道比许郎君还是差了一筹,毕竟王安不吃美色这一套。 他衝著李世民点了点头,菜很新奇,值得一品。 长孙无忌道:“陛下且尝尝。” 李世民挨个尝了尝,味道出奇的好。 他看著一桌的鸡肉,又瞅了瞅美艷的歌姬,微微皱了皱眉头。 玄武门刚结束,长孙无忌就这么奢侈了。 这比他过的日子,奢华无数倍。 照这个奢靡程度,莫说天下大治,天下乱不乱都说不准。 长孙无忌如何看不出李世民的心思,“陛下,臣这都是从李尚书家学来的,如今长安,铁锅和鸡的价格涨了不少。” “药师?”李世民顿时恍然,这样的菜,只有跟先祖跑过一路的许哲会,他又问道:“铁涨价了?” 长孙无忌道:“长安城里,人人都想要一口铁锅,如今供不应求,自然涨了。” 鸡就不讲了,可铁,那可是管制品。 铁锅造了这么多,那刀剑岂不是少了。 李世民已是面沉如水,连吃鸡,看姬的心思都没了。 长孙无忌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在聪明的皇帝面前,点到为止就好。 这顿全鸡宴,吃得李世民忧心忡忡。 他回了宫,紧急做了安排。 让太府寺核实长安东市和西市的物价,尤其是铁锅和鸡。 让民部(户部前身)核实本月长安城的税收。 做完安排,又召见刑部尚书李靖。 先祖给他点了个大麻烦。 第101章 厨子还是能臣 “李尚书,我大唐可到了刀枪入库的时候?” 李世民把许哲放在李府,李靖出了这么大的紕漏,他有些生气。 突厥之仇未报,异族虎视眈眈,边关还有人投靠异族为虎作倀。 这些臣子,怎么就为个铁锅,耽於享乐了。 长孙无忌演示的全鸡宴,夸大了事实,让李世民十分警惕。 李靖高声道:“臣请入边塞,替陛下扫灭突厥。” 李靖南征北战,能战敢战,绝不怯战。 李世民感受到李靖的决心,缓缓道:“时机未到。” 他又何尝不想灭掉突厥,只是这两年,年景实在不好。 李靖有这般战心,在刑部屈才了,或许兵部更合適。 李世民决定,先把许哲的事解决了再说,“朕命许哲读书,他在做什么?” 李靖没有回答,而是递上了一个奏章。 李世民看著奏章上奇怪的符號,耐心的默读。这一遍看下来,竟出奇的顺畅。 他又拿过一份奏章,两相对比,明白了符號的作用。 李靖又递上一页纸,“臣府上的先生,因这两个符號,不愿再教他。” 在李靖看来,许哲真不是读书的料,谁知道会什么离经叛道的东西折磨人。 可怜宋夫子一把年纪,遭不住这样的摧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李世民很快明白两句话的不同意思,笑骂道:“稚子之言,若是都要百姓明白,政令如何推行下去。” 天下还是愚民居多啊,他並没有愚民的打算,只恨英才不够,世家垄断了晋升门路。 科举已经在他的规划里,让寒门有上升通道,势在必行。 李世民道:“这个符號,很有用处。” 他再次看向李靖,泄露庖厨之道的事还没解释清楚。 李靖躬身道: “陛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为淮北则为枳。” “若陛下想要一个庖厨,不妨將他召进宫来。” “若陛下想要一个良臣,不如將他放归。” 李世民没想到李靖会这么郑重的劝諫,他仔细思量,觉得李靖说的有道理。 在涇阳的村子里,许哲能想起炼盐,制犁。来长安了,反倒只会做美味的菜。 看来,只有把许哲放在穷困的地方,才能做出有利百姓的事来。 李靖又道:“实不相瞒,臣府上销较之前,多了数倍。” 李世民看著略微有些发福的李靖,说不出什么滋味。 若是一个贪图享乐的皇帝,早把许哲召进宫来,何至於如此纠结。 李世民终究鬆了口,“让他滚回涇阳去,无朕詔令,不得返回长安。” 涇阳不远,隨时可以召回来。 李靖道:“陛下圣明,臣有意派一名家將护卫,请陛下恩准。” 人是李靖引荐的,他有护佑之心,乃是人之常情。 “准。”李世民同样思量著,该派何人监视並保护许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李靖走后,他又拿起奏章,为了提高效率,或许应该改一改规制。 …… 李府,许哲接到了驱逐出境的命令,有点懵。 李靖的效率有些高,这么快就办妥了事情。 无詔不得来长安,李世民替他关上了长安的大门! 失去长安这个大市场,真令人心痛。 许哲问道:“我的培训班呢,魏厨娘能否帮忙开下去,咱们五五分帐。” 李靖怒瞪了他一眼,“不许再办了。” 许哲才薅了一个月的羊毛,这么快就被取缔。 外面还有一堆羊,等著他薅呢。 这可比在村里种地强,真是可惜。 许哲躬身行了大礼,“多谢县公相助,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李靖想到要送这个小子离开,一身轻鬆。 许哲奉上了一张纸,“还请您帮忙採买,我出钱。” 收到限期离境的通知,都来不及去採买,只好拜託给李靖。 有钱不,如同锦衣夜行,青山村的养殖业,是时候开展起来了。 “六百只小鸡,一百头小公猪……”李靖不禁有些担心,“你们村的人,能养得了?” 许哲对村里人有信心,大家都是吃苦耐劳惯了的,一家十只鸡,两只猪,小意思。 至於要小公猪,方便去势。 李靖唤来管事,让他安排处理,又对许哲道:“你去收拾吧,儘早离开,货物备齐后,我遣人送去你们村。” 许哲诧异,“您是说陛下?” 李靖怒道:“陛下一言九鼎,岂是你能腹誹的,还不快滚。” 许哲麻溜的出了屋子,对著刘宇道:“刘护卫,我们要回去了。” 刘宇睁大了眼睛,“真的?” “憋住。”许哲板著脸,“哎,长安真好,我好捨不得啊。” 刘宇揉了揉脸,“我也捨不得。” 李陌看著奔回客房的二人,无奈的摇摇头。 装样子都不会,还喜欢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陌露出了笑容,真好啊,再也不用护卫这两个腹黑的小子。 他只觉得生活都有了光亮。 ...... 翌日,李世民召见了太府寺的官员。 铁製品和鸡的价格,上涨了二至三文。 最近长安,只要有鸡露面,很快就被买走。 附近州县,听闻长安盛况,有商人运鸡到长安售卖。 因此价格又渐渐的回落,並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 李世民微微鬆了一口气,又问了粮价。 粮价没变,但粮食的价格提醒李世民,今年还是灾年。 李世民越发觉得,把许哲赶回涇阳没有错。 此时的长安,当以稳妥为主。 民部(户部前身)尚书如今空缺,由民部卢侍郎进行匯报。 “说吧,降了多少?” 李世民做好了准备,还好把控及时,只影响了一月。 卢侍郎面带喜色,“陛下,没降,增了。” 李世民拧了拧眉头,“什么,增了?” “是的,增了。” 卢侍郎万分肯定,因李世民特意交代,他亲自走的长安县衙,命人统计核验。 长安的奢靡之风盛行,怎么税收反而增加了。 此时的老百姓,大都吃不起肉,长安的鸡,完全是大户人家在消费。 后世经济那么发达,也怕不消费,只有敢消费,经济才能活起来。 损天下百姓供君王玩乐,才是取死之道。 李世民崇尚节俭,可不是昏君。 他忽然觉得有些冤枉许哲了,要不要將他召回来? 可君无戏言,命令刚出,立马反悔不太好。 第102章 「逃离」长安 李陌的高兴,並没有持续多久。 昨夜李靖召见了他,命他常驻青山村,並保护许哲。 当然,还有更为艰巨的任务,让许哲成为一名合格的府兵。 在他眼里,许哲哪里有半分府兵的样子,懒懒散散,惯会耍些小聪明。 但李靖下令,他不得不从。 许哲看见李陌隨行,很是高兴。 他和刘宇独自回涇阳,的確有些危险,李靖考虑的太周到了。 这一次,青山村欠了李府天大的人情。 许哲本想接触一下李德謇,隱晦的提点一下,可惜李德謇不在长安,只好以后再说。 只要李靖还在,李府就不会没落,因此並不著急。 李靖上朝去了,李夫人领著李儼和李浚,在府门口相送。 许哲没有想到,宋夫子竟然也在。 这一次他没有横眉冷对,反而和顏悦色道: “许哲,我事后想了想,你说的不全是歪理。” “回去之后,该读的书还是要读。” “你不擅长算术,我替你准备了些题集,你回去好生钻研。” 李儼和李浚深以为然,李夫人却奇怪地看了两眼宋夫子。 他还不知道,许哲不通算术,纯粹是装的。 许哲无比感激的接过包裹,他用不上,可以转给许青山啊。 这年头,书本价值很高,宋夫子真是破费了。 “夫子,我先前得罪了,还请见谅。”许哲有些过意不去,宋夫子竟然不计前嫌,这么关爱他。 宋夫子摆了摆手,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李儼幽幽道:“许兄,你何时再来长安?” 许哲也不知道,现在李世民不召他,他都不敢往长安跑。 不然就是欺君,被逮住,可是要杀头的。 李浚也露出了一样的表情,都捨不得许哲走。 这一个多月,让他们捨不得许哲。 “我会的菜,魏厨娘都学会了。”许哲没有自作多情,他们害怕伙食標准有所下降。 兄弟二人呼了一口气,那没事了。 李夫人道: “以后再来长安,还可以来府上借住。” “李陌,照顾好许郎君,时辰不早了,走吧。” 许哲与李陌共乘一匹马,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们为什么不租一辆马车?” 李陌骑了一匹马,刘宇借了一匹马,而他,不会骑马。 李陌打马前行,“骑马比马车更快。” 许哲当然知道骑马比马车更快,可他们又不赶时间。 他觉得李靖多虑了,李世民一言九鼎,怎么会反悔。 萧何月下追韩信,那得韩信有用,別人才会追。 他只是个厨子,没那么重要。 ...... 许哲离了李府,转过街角,魏厨娘正在喊她,“许郎君。” 府里的下人,没资格在正门相送,魏厨娘早早在这里等著了。 许哲没想到,她竟然会来相送。 李夫人拿魏厨娘考验他的时候,他確实是狠了心的,可她后来还是每日留鸡蛋。 许哲教魏厨娘厨艺,也存了利用的心思,否则他將暴露在长孙无忌的视线里。 魏厨娘走过来,递给了两个鸡蛋给许哲。 许哲抖了抖布袋,“今日我拿了的。” 她捧著鸡蛋的手僵住了,轻声道:“这是我自己家的。” 许哲愣了一秒,將手里的布袋递给李陌,从她手里接过了鸡蛋。 “我收著了,你自己保重。” 魏厨娘目送许哲离开,轻轻擦了擦眼角。 李府是好人家,但许郎君,与他们的好,有点不太一样。 她感受到了尊重。 ...... 许哲路过褚府时,打算上门拜见。 门房让他出示拜帖,许哲告诉他,一个月之前给过了。 一个月投拜帖的延迟拜见,没有说服门房,许哲只好回涇阳后,再向褚遂超赔罪。 出了城,许哲回望,朝阳正从长安城上冉冉升起。 有个吃鸡都还克制的皇帝,天下百姓终於可以休养生息了。 李陌没有管许哲的感慨,上了官道,他开始纵马狂奔。 “哎,你干什么?”许哲紧紧抓住马鞍。 刘宇在后面猛追,十分的兴奋。家里的马满足不他,他现在喜欢骑高头大马。 李陌大声道:“许小子,纵马狂奔才是男人该干的事。坐马车,那是官家小姐才做的事。” 唐人爱马,就算官家小姐,也会骑马。 李陌这突然的狂奔,嚇了许哲一跳,差点真以为追兵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逃钦犯。 如今,骑马等於开车,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许哲深以为然,在村里就想过要学,只是大牛没有教他。 跟人共乘一骑,缓缓而行还好,这狂奔起来,许哲接受不了。 这样学骑马的方式,许哲一点都不想,於是高呼道:“你把我打晕吧。” 打晕了,就不用受这个罪。 许哲现在无比怀念来时的枯草马车,至少不用发生碰撞。 见许哲如此抗拒,李陌慢慢放缓了马速,疑惑道:“这难道不畅快?” 许哲竟然连快马驰骋都不喜欢,这还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府兵。想要完成县公的嘱咐,看来很难啊。 刘宇策马跟过来,“阿哲,你跟我骑一匹。” 许哲道:“要不你们两个骑一匹,我骑一匹。” 刘宇摇头,“不行,你不会骑马,会摔下去的。” 许哲咬了咬牙,李护卫和刘护卫还真是贴心。 不用他们操心,许哲回村第一件事,就是学会骑马,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跟人拼马了。 跑了这一路,都到了东渭桥,过了河,再往西走上一个时辰便是青山村。 “李叔,你把我放下吧,我跟刘宇一起回,多谢你了。” 李叔?这突然的称呼,让李陌有点不適应。 刘宇衝著李陌抱拳,“李叔,这段日子,多谢教导。” 这些天,刘宇依旧被李陌打倒,却越来越抗揍了。 李陌目光一凛,难怪魏厨娘巴心巴肺给鸡蛋,这两个小子有毒。 他气不打一处来,他还能回去? 瞧许哲惫懒的样子,他怕是要在青山村养老。 许哲惊呼:“哎,这是干什么,怎么又跑起来了。真不用送了,你回吧。” 李陌纵马奔过桥,大喝道:“刘宇,还不头前带路,若让某追上,必不饶你。” 刘宇策马疾冲,率先一步转向西边官道,李陌纵马狂追。 三人两马,疾驰而去,而青山村,渐渐近了。 上架感言 本书终於到了上架的时候,感谢大家的支持。 作者的写作有很大的问题:文笔不行,转折太生硬,还爱省字。 能看到这里的书友们,辛苦啦。 作者对於大家的提议,有在慢慢的调整,但好像收效甚微,只能尽力改正。 作者很宅,下班和周末都坐在电脑前,但码字速度有点慢,所以存稿不多,就不求什么了,只希望喜欢的书友看的开心。 明天更一万字,后面看存稿量是否加更。 最后,感谢大楼爱看书、20220608101009995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感谢每一位书友的收藏、推荐、月票、订阅。 拜谢! 第104章 许哲回村 第104章 许哲回村 走的时候,粟种才种下,回来的时候,地里已是一片绿色。 播下的种子,都发了芽。 “阿哲回来了。”刘宇打马走在前头,高声呼喊著。 这也太招摇了,许哲连忙道,“別瞎喊。” 真是的,每次回来都要弄得人尽皆知。 刘宇跟著许哲,立下了大功,也没必要这么显摆吧。 “人呢。” “人呢。” 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冒出头来,看到许哲,呼啦啦全跑出来,他们又一次將村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许哲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村里还有什么活计,只好硬著头皮道:“饭都做好了么, 个个都围在这里,散了,散了啊。” “阿哲。” “阿哲。” 这一次,他们七嘴八舌喊著,不肯离去。 许哲看著奔跑的李柔、许蓉、许薇、二虎,忍不住嘆了口气。 阿爷辛苦了一个月,白费了啊,如果有孕,阿娘绝不会跑这么快。 许哲道:“李叔,放我下去。” 李陌翻身下马,將许哲提了下来,打量著村里的人。 所有人的眼里,都带著关切,这个小子在村里很討人喜欢。 许哲落了地,险些摔倒,这一顿顛的,脚都麻了。 “阿兄。”许薇一头扑了过来,许哲牢牢抱住她。 许哲问道:“有没有想我啊?” “想,阿兄做的鱼鱼。”许薇很是诚实,不仅想许哲,还想他的手艺。 童言无忌,想就是想了,许哲很欣慰。 李柔和许蓉矜持得多,离得近了,反而走得很慢。 “你这是怎么了?”李柔蹙眉问道。 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完整的儿子,回来怎么路都不会走。 村里人齐刷刷看向李陌,就连搂著刘宇的刘婶都不例外。 他们无声质问著,李陌究竟把许哲怎么了,大有一言不合,围殴李陌的打算。 许哲道:“回来骑马,脚麻了。” 许哲看著刘宇,自己应该也有一个拥抱吧,他在人群里仔细瞧了瞧,连忙道:“郭婶呢?” 许青山不是说村里都好,怎么郭婶不见了? 大牛道:“我阿娘去县里洗衣服了。” 郭婶真是閒不下来,村里无人安排活计,开始重操旧业。 李柔道:“回家再说,大家都散了。” 还有人正从田里往这里赶,再不走,又要开一场村会。 见许哲走路扭捏,二虎將许哲背了起来,一个多月不见,二虎的力气和个头都长了。 二虎低声道:“我哥让我回家,还好你回来了。” 这话有点不对啊,二虎是个直性子,不会说假话。 许哲皱了皱眉,因为他不在,大虎让二虎回家,免得引起许青山等人的误会。 这个大虎,纯粹多心,二虎跟他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许哲叮嘱道,“以后谁让你走,都不要走。” 二虎任劳任怨,靠著自己的本事吃饭,没碍著谁。 二虎点了点头,步伐变得轻快。 回了家,纵有千言万语,也难说,因为有一个外人在。 李陌一屁股坐在许哲的对面,许哲替他倒了水,“李叔,您去涇阳县住一晚,我出钱05 李陌执意將他们送回青山村,许哲承情,肯定给他安顿好。 这个时候回长安,估计城门都关了,还是住一晚,明天再回。 李陌喝了一口水,沉声道:“先给我找个地方住些日子,过几日李管家带人来盖房子盖房子?许哲张大了嘴巴,这是要驻村监视。 难怪李陌今天奇奇怪怪的,原来被外派到村里来。 从繁华的长安到鸟不拉屎的村里,李陌心里有了落差,他这一路狂奔,是在报復! 许哲坚持,“那也不能住村里,村里都是老弱妇孺,不合適。” 府兵们都走了,村里还有寡妇,留他一个壮汉像什么话。 他要是半夜去敲门,村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陌咬牙道:“我不是外人,我是青山村的驻村府兵。” 说完,他还掏出一半的鱼符,上面记载著他的基本信息。 许哲心里咯噔了一下,村里多出的一个府兵名额,许青山正准备拉拢其他队正呢。 被他占了,岂不是失信於人。 驻村府兵,顾名思义,肯定一直在村里,这跟驻村干部,完全是一个逻辑。 李靖竟然有这么前卫的想法,別的府兵听了,估计眼珠子都能羡慕得发红。 “你不跟我们村的府兵一起戍守吗?”许哲问道。 李陌道:“不在你们村的府兵名额里。” 那就没有关係,被监视嘛,许哲都习惯了。 他又不打算造反,村里都是根正苗红的府兵家庭,不怕。 “那您也得辛苦一下,去涇阳县住,县里还有月楼,您可以放鬆放鬆。” 为了让李陌去涇阳,许哲把娱乐项目都说了出来,如果他有意向的话,甚至可以派吴勇陪同他去。 李陌没有接茬,有些嫌弃的看著许哲。 “许夫人,你家郎君真是风流,不是月楼,就是平康坊。”他转头就把许哲给告了。 李柔板著脸来到堂屋,“李暉带你去的?” 许哲好心让李陌住的开心些,他竟然倒打一耙。 “阿娘,我唯一出李府的一次,还是送阿爷,李护卫,你可不能顛倒黑白。” 想去和去了,性质完全不一样,不能因为想一想,就给人定罪吧。 如果这样,这天底下,几乎所有人都有罪。 李陌没有歪曲事实,当初应该让许哲去,再把他抓回来的。“他確实没去,某不想住得太远。” 许哲心道,他这一路还没有贴身护卫够,还想近距离监视。 真是无语,许家就在这里,难道他还能跑了,或者一觉醒来又穿回去。 许哲想了想,“这样吧,你去王村借宿,就在我们村的隔壁。” 上一次,王村招待了人,王二家应该有条件。 李陌总算点头,李柔却道:“让二虎在家跟你住,李护卫住铁匠铺。” 许哲诧异地看著李柔,“阿娘,他跟吴叔住,不合適。” 两个大老爷睡一屋,吴叔能同意? 李柔道:“你吴叔不住铁匠铺了。” 许哲瞪大眼睛看著李柔,不可置信。 月楼的狐狸精这么有能耐,拐跑了吴勇。 他去了趟长安,村里的铁匠跟人跑了! 2 第105章 村里人的温情 第105章 村里人的温情 如果没有吴勇夜以继日的擼铁,青山村的製盐和制犁创收活动,压根组织不起来。 在许哲的高標准,严要求下,吴勇更是製造出了小犁和炼盐实验设备。 这才让许哲在李靖和李世民面前,成功过关,现在那些设备,都成了李世民的收藏品。 吴勇是青山村不可或缺的一员,失去了他,府兵们的安全,青山村的发展都將受到影响。 许哲脑海里一揽子的图纸,谁来製造呢,他一时心乱如麻。 正当许哲思量时,吴勇和吴小芸一起来到了院门口。 吴勇衝著屋內喊道:“许哲,你总算回来了。” 许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幻觉。 他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正打算给吴勇一个拥抱,却被一根拐棍抵在了面前。 许哲错愕的看著吴勇,他好像一点都不激动,眼中还闪著寒光。 糟糕,莫非有人把他坑吴勇造犁的事抖了出来。 难怪吴勇连阿哲都不叫了,直接叫许哲。 吴勇愤愤道:“你欺负我闺女的事,怎么说?” 许哲连忙把坦白的话收了回去,原来不是造犁的事。 不是,他一个单身汉,哪里来的闺女? 相好上门了,还带了闺女! 许哲一直在长安,怎么可能欺负他的闺女。 “阿爷,我都说了,阿哲没欺负我。”一旁的吴小芸替许哲辩解道。 吴勇气道:“就是你指使的刘宇,別以为我不知道。” 许哲惊讶到连被扣了黑锅都没察觉。 他看著吴小芸,又直勾勾盯著吴勇,他们是父女关係? 吴勇一看许哲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想歪了,他倒先做了解释,“我是小芸的继父这也让许哲很意外,吴婶儿眼瞎了。 吴勇长得五大三粗,还带著假腿。 他虽然能力和人品都行,可作风有问题。 吴小芸见二人剑拔弩张,拽著吴勇往外走,“阿哲,我们先回去了。” 吴勇离开时,还不忘拿拐棍戳许哲,戳了个空。 许哲现在也有许青山的感慨了,他才走了一个月,变化这么大。 他还来不及询问,孙胜到了院门口,深情地看著许哲。 “阿哲,你终於回来了。” 听听,这才是关切的问候,吴勇那是质问。 孙胜身后跟著孙小舟和吕青青,许哲心道,吕青青还活著就好。 许哲宽慰道:“我好著呢,孙阿翁,回去好好准备,过几天又要数钱了。” 孙胜顿时喜笑顏开,他还是那个爱数钱的孙监察,没变。 孙胜还没回答,孙小舟道:“阿翁天天都在准备。” “阿哲,我们先回了,你们先敘旧。”孙监察恼怒地推著孙小舟走了。 人们陆陆续续赶来,远远看了一眼许哲后离开。 吃过晚饭,许哲安顿好了李陌,回到家,慵懒的坐在椅子上。 村里人真是太热情了,以后得悄悄的回,可不能再这么招摇。 “阿哲,辛苦了。”李柔眼巴巴的看著许哲,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都长胖了,哪里辛苦。”许蓉戳破了母子间的温情,让李柔有些恼怒。 许哲道:“阿姐,家里那匹马,应该属於我,阿娘,您说是不是?” 李柔点了点头,本就是许哲换来的。 许蓉转身打了水,递了帕子,“你辛苦了,洗脸。” 许哲莫名哆嗦了一下,还好不是许青山的刀疤脸。 他擦了擦脸,“马可以让给你,但你得学识字和算术。” 许蓉有些纠结,但为了马,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都去睡吧,我和阿哲有事说。”李柔对其他人下了睡觉的命令。 待他们走后,李柔脸上满是歉意,“阿哲,我险些坏了大事。” 这些天,李柔一直在自责,她几乎以为许哲再也回不来了。 她时刻都在想,如果不去李府,直接去褚府,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许哲坐直了身子: “阿娘,咱们不都好好回来了嘛。” “再说了,不去李府,碰不到阿舅,我可能真回不来了。” 李暉帮忙购买铁锅,发挥了作用,但不大。 此刻,为了让李柔释怀,许哲愿意夸大一些。 李柔很是疑惑:“李暉?他能帮什么忙。” 许哲道:“阿娘可別小瞧阿舅,他在长安混得可开了,若非他帮忙打探消息,我可没有这么顺利回来。” 两首诗能那么快传播开来,全靠李暉在平康坊装模作样。 李柔暗自鬆了口气,“阿哲,这个李护卫?” “李尚书家的护卫,特意安排保护我的。” 许哲话音刚落,李柔神色复杂看著他,“说实话。” 在李柔面前,得半真半假,李暉的作用有点假,李陌的来路,就得老实交代了。 “既是护卫,也是监视。” 李柔想了想,又问道:“李家把盐方献给了陛下?” 许哲惊讶,“阿娘怎么知道?” “涇阳府兵戍守陇西三月,只可能去炼盐。”李柔又道:“你阿爷从官道路过,特意回家交代,让家里多备醃鱼。” 他们去陇西,確实要经过涇阳,许哲不解,“为什么要备醃鱼?” “他说,大將军返程时,要来村里吃鱼。” 许青山混得可以啊,都傍上了大將军。 不就是吃鱼嘛,必须安排。 李柔问道:“你见过陛下了。” “见过了,陛下人还不错,过段时间,估计还有人来村里监视,阿娘有个准备。” 许哲不相信,李世民就这么对他不管不顾,安排的密探,应该在路上了。 许哲见李柔很是担忧,又道:“没事,陛下若是要计较,就不会放我回来。” 李柔想了想,的確是这个道理,“阿哲,不要再弄新的东西了。” 李柔早就看出许哲的不同寻常,他不说,她也不问。 但漏都漏了,哪有停下来的道理,许哲道:“阿娘放心,我自有分寸,您给我说说吴叔和吴婶的事吧。” 许哲实在想不到,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 吴叔和吴婶要是互有心意,也不至於拖到现在,守孝期早过了。 这一个月,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促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第106章 吴叔成家 第106章 吴叔成家 吴婶为了避免婚嫁的问题,才留在青山村, 老吴家给她定了婚,男方来青山村接人,想要带走她们母女。 村里人都捨不得吴小芸,不愿放她们离开。 经过上一次抓贼,村里人更加的团结,吴勇带著青山村的少年,把人赶跑了。 对方並没有善罢甘休,转而告了官府,本地里正亲自上门交涉。 “二月丁巳,朝廷下令,男二十、女十五以上无夫家者,州县以礼聘娶。 贫不能自行者,乡里富人及亲戚资送之。 夫六十、寡妇五十、妇人有子若守节者勿强。” 里正摆出了朝廷的公文,青山村有三个人在这则命令中。 吴婶,寡妇,无子,未满五十,当改嫁。 吴勇,单身汉,二十至六十之间,当娶妻。 吕青青,十六,当嫁人。 当然,吕青青户籍在三原县,本地里正没有多管閒事。 青山村其他的寡妇,比如郭婶,都有儿子,可以守节,官府管不著。 老吴家守著这则命令,吴婶不得不嫁。此时,最没有发言权的,反而是吴婶。 最后,村里人想到了办法,吴叔和吴婶凑一对,两个人的问题都解决了。 老吴家自然不服,往涇阳县衙申告。 褚县令秉公处理,採取了第一条命令,州县官府安排。 吴勇和吴在涇阳官府安排下,领了一封婚贴,让老吴家挑不出一点礼来。 老吴家真后悔,当初没有强行將吴家母女带回去。 出了县衙,老吴家就和男方闹將起来,青山村人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回了村,吴勇和吴婶没有举行仪式,只是请李柔和孙胜做了个见证。 从此,吴勇住进吴家,婚事便成了。相比盲婚哑嫁,村里人確实靠谱些。 吴勇刚当上阿爷,就来找许哲算帐,他欺负过吴小芸吗? 他可以拍著良心说,一点都没有。 多分吴小芸帐本,让她算帐,纯属让她领钱领得安心。 刘宇故意臭吴小芸的事,可算不到许哲的头上,全是刘宇自作主张。 许哲问道:“阿娘,吴叔还往涇阳县跑?” 成了亲就该洁身自好,吴叔只要把月楼戒了,还是他们的好吴叔。 李柔笑了笑,“什么月楼,无稽之谈,管好你自己,不许跟李暉学。” 许哲刚要辩解,听到有篤篤篤的敲门声。 “妹子,阿哲睡了吗?”郭婶在门外询问。 许哲赶紧过去开门,郭婶一把將他抱在怀里,“阿哲,你能回来,太好了。“ 他求助的看著李柔,李柔这一次没有阻拦,替郭婶倒了碗水。“嫂子,坐下说,阿哲有话问你呢。” 是啊,许哲有好多情况要了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姓朱的怎么样了?” 郭婶既然出来啦,那毒死人的事当然是其他人所为。 “呸,姓朱的不要脸,调戏使女,小娘子受不了跳了井。”郭婶醉了一口道。 相比小娘子,郭婶的確勇敢,不仅没让姓朱的得逞,还赏了他一盆洗衣水。 许哲沉声道:“怎么判的?” “秋后问斩。”郭婶很是快意,姓朱的还想冤枉她,还好褚县令明断是非。 她在牢房里只待了一晚就回来了,淹死和毒死的区別太大,很容易查清楚。 许哲不禁感慨,权还是得有啊。不说欺负別人,总不能被別人欺负了。 如果不是有褚县令的关係,青山村从一开始就会陷入被动。 这一次,褚遂超帮了大忙,许哲决定明天去县衙,见一见他,当面表示感谢。 “郭,朱员外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了避免朱员外有余钱打点官府,许哲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郭婶道:“他是百味楼的东家。” 难怪百味楼要对醃鱼进行打压,朱员外不止眼馋郭婶,还凯醃鱼配方。 得不到就毁掉,让郭婶当替罪羊一举三得。 一来,报了洗衣水之仇;二来,得了醃鱼配方;三来,洗清自己的杀人罪名。 百味楼啊,许哲不禁思量起来,他在长安赚了点钱,购买物资后,也不知道剩下多少,去县里开个酒楼有点够呛。 郭婶提醒道:“朱家从百味楼退出,回老家去了,朱夫人临走时,还跟我道了歉。” 额,许哲愣住了,怎么这些人撤退得如此及时。 朱家都不管朱员外死活了,许哲也没理由抓著不放。 他一个厨子,在褚县令的庇护下,还有点发言权。 去了別州县,两眼一抹黑,也搞不了事情。 “婶儿,您怎么还去洗衣服,咱们继续做醃鱼唄。”许哲瞧了瞧她的手,泡得发胀,跟他刚来青山村时,一模一样。 如果郭婶还去洗衣营生,许哲不是白来了嘛。 郭婶露出惊喜的神色,“阿哲,我们还能卖咸鱼?” “咸鱼不卖了,卖醃鱼。盐不能炼了,买官盐。” 经过这场官司,醃鱼在涇阳县出了名。作为村里的增收项目,不仅不能丟,还要做出品牌。 “太好了,百味楼的新东家找了我好几次,按之前的价格收鱼。我的那些主顾,也都在问。”郭又道,“县里新出的鱼,都没有咱们村的好。” 许哲有些异,百味楼没有倒?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只要鱼吃的够多,总能把配方还原出来。 这种正常的商业行为,许哲乐意接受,等他们品出配方,许哲换一种鱼,让他们继续跟著学吧。 李柔问道:“醃鱼时,还让村里人一起吗?” 这倒是有些犯难了,许哲问道:“村里最近挺閒吗?” 今日回来,村里跑出来这么多人,田里的人反倒很少。 李柔点了点头,“大家都在做女工,没有其他事。” 那確实挺轻鬆的,可惜啊,许哲回来了。“这次就不兴师动眾了,谁愿意做醃鱼,都可以来咱们家买调料包。” 许哲想了想,大锅饭还是少吃点。同样的调料包,做出来的味道也有不同,谁家做的好,谁就能吃这碗饭。 一大波鸡和猪正在前往青山的路上呢,等村里人领了“宠物”,估计很多人都会没心思再搞副业。 再说,青山村还有更大的集体劳动等著。府兵们没在,如此重活,让子们扛,许哲有些於心不忍。 第107章 旱灾预警 第107章 旱灾预警 翌日一早,许哲前往涇阳县, 同行的有郭婶,她打算辞了洗衣的活计,然后买鱼和各种调料。 许家出调料钱,郭出买鱼的钱,她將成为青山村第一家醃鱼个体户。 当然,少不了两个护卫,李陌现在打算锁死许哲。 许哲坐在垫著枯草的平板马车上,只觉无比幸福。慢是慢了点,屁股顛的没那么难受。 好像弹簧可以减震,也不知吴叔能不能用手擼出来。 许哲衝著刘宇喊道:“你噁心吴小娘子的事,自己去跟吴叔道歉。” 刘宇勒马,“阿哲,不是你—” 许哲怒瞪著他,“我让你这么干了?” 刘宇语塞,“我回头就去吴家道歉,任由吴叔处置。” 这个態度就对了,等吴叔消了气,许哲又可以拿著图纸上门。 到了县城,队伍一分为二。刘宇陪著吴婶去採买,许哲带著李陌去涇阳县衙。 李陌朝著许哲伸出了手,“上来吧,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许哲看了看前面的县衙大门,想骗他上马,门都没有。 到了县衙门口,王衙役快步迎了过来,“许郎君,你可骗苦了我。” 这话从何说起,许哲什么时候骗过他。 王斌道:“你们村的咸鱼换了配方,怎么不告诉我,让小牛捡了便宜。” 满县衙的人,就他以为咸鱼有毒。直到有一位衙役,请他到家里吃酒,他才明白,青山村的鱼是美食。 “许郎君,县尊正等著你呢。”牛衙役赶过来。 许哲道:“李叔,您先等等吧。” 师生二人有悄悄话要说,带上李陌不合適。 况且,在县衙里,李陌也不能跟在李府一样听墙角,只得跟牛衙役走了。 王斌瞪大了眼睛,小牛如今,真是机灵过了头。 这一次,褚遂超站在门口等著许哲。 许哲走到他的面前,行了拜礼,“先生,学生回来了。” 褚遂超拉著他进了屋子,“子珍,且坐。” “若非你母亲回涇阳告知,我还不知,你入了李府。” “我觉著李县公可信,因此没有再给褚府去信。” 李柔回涇阳县,向褚县令透露了许哲陷在李府的事。后来褚遂超又收到了褚遂良的书信,印证了李柔的说法。 但他觉得刑部尚书李靖值得信任,因此没有行动。 “先生,我..... 褚遂超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不必向我解释。以后有机会,再去褚府拜见吧。” 许哲道:“先生,今年可能会旱,尤其是山东地界,还可能出现蝗灾。” 褚遂超对他这般好,许哲在他面前,没什么好藏的。 歷史记载,贞观初年,山东大旱,其后几年都有蝗灾,李世民还因此自陈己过,並大赦天下。 褚遂超皱了眉头,他站起身来將房门关上,瞩咐道:“这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切莫让第三人知晓。” 蝗者皇也,要是让人知道,少不了落个妖言惑眾的名头。 褚遂超问道:“子珍从何知晓?” 许哲当然不能坦白,太上老君点人的谎言都不能说,“我们村有一老农,他很有经验。” 孙胜的年纪,倒很有说服力,种田种久了,懂一些天时变化,很正常。 “你可有什么办法?” 自己这个学生,哀民生之艰,有一颗赤子之心。 许哲去长安之前欲言又止,估计都在琢磨这些事情。 既然知道了问题,肯定有解决之道。 许哲道: “可以挖塘蓄水,既养鱼,又抗旱。” “可以养鸡养鸭,既防治蝗虫,也可以补贴家用。” 两种都是笨办法,一点都不高效。许哲没有別的办法,他可没有製造农药的本事。 如今有没有收成,全看老天爷的脸色,老天爷翻了脸,颗粒无收。 褚县令道:“子珍可知,鱼多了,价格就贱。” 许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算是学渣,也知道供需关係,还知道,粮贵粮贱都能要了老百姓的命。 也不是谁家都能顿顿有鱼,价格能贱到哪去?就算卖不出去,自家留著,也能改善生活。 许哲道:“先生,我们村可以收鱼,挖塘主要是为了防旱。” 褚县令思索了片刻,“我与县中官吏商量之后,再做决断。” 挖塘可是个苦活,还得占了耕地。百姓们春耕辛苦了,正打算歇歇,以应对夏收。 越耗费体力活的工作,越消耗粮食,今年本来粮食就贵,几乎都在省吃俭用。 这可跟春耕不一样,春耕乃是国策,县衙可以强压。强逼著別人挖塘,没这个道理。 许哲做了提醒,也再不多说什么。褚县令能把春耕安排如此妥当,只要心里有了数,应该自有计较。 许哲谈完了正事后想告辞离开,因为不出所料,接下来又是学问相关的问题。 他的本质,跟许青山一模一样,都不想学。 褚县令果然掏出了一个帖子,示意许哲看一看。 许哲打开一看,是一纸公文,令涇阳县筹备修建一个驛站,地点在青山村。 大唐建国十年了,驛站系统基本完善。驛站是通信的重中之重,核心功能为军政服务。 普通文书日行一百八十里(约九十公里),加急文书达三至五百里,最高“八百里加急”用於军情。 驛卒背负文书袋昼夜奔驰,每三十里(约十七公里)换马接力,確保信息不间断传递。 驛站还承担著官员接待服务,物资中转服务。 每三十里一个驛站,不可能在青山村这个地方独独缺了一个!这个驛站,应该是衝著许哲来的。 未来的青山驛,主要承接著,將是青山村和大唐皇宫之间的运输, 青山村出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必定第一时间跑到李世民的案头。 褚县令得了这么个差事,看出了些问题,“我给你看这个公文,没別的意思,涇阳县衙会派工匠前去营造,届时寻址,你们村做好配合。” 许哲道:“先生放心,我们村一定好好配合。” 李世民的命令,他也没胆子拒绝。 褚县令接过公文合上,“子珍,你这一个多月,可曾用心读书?” 许哲登时无语,先生哪里都好,总是关係学业,这一点很不好。 他一点都没有读,不知如何交代。 第108章 邀请王村长挖塘 第108章 邀请王村长挖塘 许哲又收穫了褚老师精心准备的一咨课业,他没有想扔掉,村里人对於知识待哺,拿回去投餵他们得了。 这叫赠人知识,手留余香。 许哲来到衙门口,牛衙役跟了过来,“许郎君,你们村的咸鱼,还卖不卖?” 王衙役同样凑过了,“许郎君,我也想买。” 他们专门等著许哲,这一次,不是想要许郎君的心意,是真的想买。 “牛哥,那种很咸的咸鱼没有了,醃鱼你买不买,我给你们打折。” 这两位衙役帮了青山村不少忙,许哲应该表示感谢。 牛衙役有些遗憾,街坊邻居要的就是盐包鱼,如果只是醃鱼,买不了多少。“每月五斤就够了。” 王衙役要的就是醃鱼,毕竟他家娘子的厨艺有些堪忧,“我也是。” 许哲没想到,在衙门口,就拿到了一笔预购订单,虽然不多,但醃鱼真的有市场。 回去的路上,平板车上装满了物资,水桶里的鱼,不时的扑腾一些水。 许哲只得跟郭婶一起坐在车辕上,顛屁股。 “婶儿,你可以联繫县里的鱼贩,让他们定期把鱼送到村口。 2 既然要一直做醃鱼,就不能断断续续的,隔个几天买一次鱼,根据需求进行调整。 “这样的话,他们应该找我多收钱了。”郭婶讲究能省则省,不愿出路费。 许哲道:“您跟他们谈,咱们要的鱼多,他送一次不仅不亏本,反而有的赚。” 长久的生意,才能赚大钱。阿哲说的应该有道理,郭婶默默记在了心上。 她这也是第一次,说实话,心里有些志忑。还好李柔和许哲都会帮忙,才让她有了些底气。 快到村口,王村长从青山村出来,看他这样子,好像专门去找许哲了。“许郎君,又去买鱼了?” “是啊,买了点鱼,您要不要拿一条?”许哲热情招呼著。 王村长抽了抽嘴角,想起当初查鲤鱼的鲁莽行为,极为不自在。“许郎君说笑了,我们村王二会打渔,你若是有需要,可以找他。” 许哲跳下马车,“你们先回去,我跟王村长聊聊。” 李陌没有离开,他把马交给刘宇,亦步亦趋跟在许哲的身后。 许哲道:“王村长,前些日子多谢你们村了。” 青山村进贼的时候,王家村能带著人,扛著锄头来帮忙,这个人情得记。 “许郎君客气了,乡里乡亲,互帮互助,应当的。” 王村长算是看明白了,这一次闹出这么大的事,青山村都能化险为夷。这个许郎君了不得,他跟县衙的关係匪浅。 许哲问道:“你们村的犁都换完了吗?” 昨天真是好险,许哲差点在吴勇面前自爆。 吴勇跟王村长达成了和解,只要张他们不乱说话,这事就彻底翻篇了。 王村长感慨道:“换完了,你们村的铁匠手艺真是好啊。” 青山村的铁匠脾气不太好,但手艺没得说, 许哲走在田垄上,指了指地里,“王村长,我打算挖两口鱼塘养鱼,你们村要不要也挖两口? h 挖塘养鱼?这十里八乡的,可没有一家养鱼户。大家想吃鱼的时候,都是跑到河里碰运气。 唐初人口凋零,年景又不好,全都顾著这一亩三分地,盼著能有个好收成, 毁了粟苗建鱼塘,王村长看不清楚许哲的路数,“许村长同意吗?” 许哲整理了衣袍,站直了身子,“我阿爷退位让贤,隆重介绍一下,本人就是青山村的村长。” 虽然王村长知道青山村很多事情是许哲做主,但这么小的村长,他还是不能理解。 村长越老,村里的步子就稳。看看年轻的赵阳村长,乾的都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王村长满脸都透露著不信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许哲更是想一出是一出。 许哲打算再提醒一下他,“我们村的孙阿翁认为,今年可能会旱,挖两口塘,到时候方便取水。” 村里挖完塘,把河沟的水一截,就能关满池塘,总比去河里担水方便。 孙胜?在王村长这里,没有倚老卖老的资格。 王家村的老人更多,觉得今年不会大旱,到时候往河里取水灌溉,影响不了收成。 王村长有些犹豫,挖一口塘,可要耗费不少人力,“我回去考虑考虑。” 他的这个考虑考虑,全是託词。 王家村既然不愿意挖塘,许哲倒是有个想法,“你们村最近是不是也没什么事干?” 王村长道:“除草、施肥还是有的。” 这些事,妇孺都能干。 许哲道:“这样,我按涇阳县的工价,僱佣你们村的人挖塘,你们愿不愿意?” 挖塘这样的重活,让村里的婶子们干,確实有些为难她们。 到了此刻,许哲很想念青山村的府兵。如果他们在,挖塘这般小事,信手拈来。 “许村长,当真?”这年头,村里人想要找点活计可不容易。 许哲点了点头,长安冤大头们贡献的钱,应该还剩不少,挖两口塘绰绰有余。 王村长老脸都笑出了褶子,“许村长,我回去就召集人,明日就开干。” 他这態度,比许哲还要著急。 许哲道:“不著急,对了,饭食我们村就不提供了,折钱。” 王家村就在旁边,自己管饭得了。 王村长对此没有意见,他看了两眼身后的李陌,低声在许哲耳边说道:“许村长,今日有人在观察你们村。” 他都快成青山村的警报器了,许哲问道:“有人找您打听消息?” “没有,两个人骑著高头大马,往东边去了。” 许哲宽慰道:“您看错了吧,这官道上,有骑兵往来很正常。” 王村长很是自信,“老夫这双眼睛看得准,不会有错的。” 他確实看得准,估计那些人以后要来当青山驛的驛长,或者驛卒,特意来踩点的。 王村长简直比大黑都还灵敏,有时候看得太准,会有危险啊。 许哲不得不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些人是来找他的,您就別管啦。” 王村长瞅了一眼高壮的李陌,这又是什么人? 青山村在他眼里,忽然跟个谜一样。 第109章 学骑马未遂 第109章 学骑马未遂 “不用问了,必然是陛下的亲卫。” 李陌这么远都能听见他们讲话,耳力真是不错。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逝后,李世民组建了一个百骑司。 亲卫从护卫皇帝,逐渐转变成,监察长安要员的动向。 百骑司无独立执法权,没有明朝锦衣卫那般恐怖,只是皇室的忠诚屏障。 许哲何德何能,竟然第一个享受到了皇帝亲卫的监视。 算了,等李世民发现他真是一条咸鱼后,应该会撤掉这些守卫。 “李护卫,想不想要一座与眾不同的宅子?” 许哲这一次在长安的羊毛,应该可以扩建一下许家。 但为了青山村的发展,只能拿出来作为启动资金。 先修一座宅子,让村民见识见识,才有动力奋斗。 如今建不了什么高楼,只能仿造农村的小院,最好弄个炕。这时候的冬天,好像会下雪。 李陌总觉得许哲要坑他,“建什么样的宅子,李管家说了算。” 这个宅子,李靖承诺给他的,他没有发言权,只有住的权利。 看来,还得说服李管家。 许哲指了指村口的地,“先挑个地方。“ “不用了,就挨著你家,我看左侧空著的。” 李陌昨天就看好了位置,许家后方是郭家,左侧有空地。 他这是要跟许哲死死绑定,也好,这下李管家不得不接受许哲的图纸了。要不然,他们就去別处建房。 许哲回了家,二队成员正围在许家的马既前。 “队长,小红真漂亮。”孙小舟捧著乾草,殷切的夸讚著。 大牛牵著小黄,孤零零站在院子外,看著一堆的马屁精。 他跟小黄同时失宠了,被小红夺走了队员们的宠爱。 孙小舟这个马信,割一捆草,起先分一半给小红,现在只拿一把给小黄。 想起小黄还贴著脸往孙小舟面前凑,大牛就痛骂它,没骨气。 “小舟,你会骑马了?”许哲走过去问道。 “会了。”孙小舟去摸小红,小红却嫌弃的躲了开。 於是他又找到了小黄,大牛把他託了上了马。 孙小舟拉著马绳,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还挺稳当。 “我可是用心教了的。”大牛开始邀功。 看来大牛画的大饼,还是兑现了,没有忽悠小舟。 许哲问道,“摔了几次?” 大牛指了指村子后面,“我们去后面的草地骑,摔的不痛。” 因为要养马,村里留了地种首,村后的荒地鬆软,適合学骑马。 “阿姐,我要学骑马。”许哲期待的看著许蓉,她也是会骑马的。 许蓉白了许哲两眼,捡起一把草递给他,“先从餵马开始吧。” 许哲脸黑,他又不是孙小舟,怎么还被画大饼了呢。 他看向李陌,“李护卫,学骑马就一定要先餵马?” 李陌道:“那倒不用,只要你够勇猛,就算草原上的野马,烈马,都能驯服。” 他这说的是骑马! 李陌鄙视的看著许哲,就这个身板,不走餵马的路,难。 许哲会走这样的路子吗,想多了,“谁能教会我骑马,我奖励他一贯钱。” 二队成员发出惊呼,大款刘聪都才八十一个铜板。 一贯钱多少个铜板来著,有人著手指头开始数,上四位数的数字,有些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阿兄,一贯钱等於一千文。”小草提醒了大牛。 大牛张大了嘴,许哲去一趟长安,这么有钱了。他將孙小舟拽下马,牵著小黄殷切的跑了过来。 “哲兄,我教你,包教包会。” 还不等许哲答应,许蓉一把拽住许哲,“肥水不流外人田,上马。” 许蓉一手抚摸小红的头,一手將许哲託了上去。 这一个月,许蓉细心照料小红,一人一马很是默契,许哲成功上了马。 刘宇从郭家转了出来,“许队长,骑马呢?” “借你的马一用。”许蓉骑了刘宇的大马,牵著小红,往村外去了。 大牛骑上小黄,亦步亦趋跟著,“哲兄,你放鬆,跟著马顛起来就对了。” 许哲当然知道顛起来,昨天顛了一路。 李柔和郭婶正在处理鱼,听见外面动静,提了刀跑出来。 李柔朝著村外喊道:“阿蓉,你敢把阿哲摔了,罚你秀十幅刺绣。” 许蓉勒住了马,脸上十分纠结。十幅刺绣和一贯钱,到底哪个划算? “蓉姐,还是让我来教吧。” 大牛脸都笑开了,谁不知道许蓉最討厌刺绣, 许蓉还没答应,又传来郭婶的吼声,“大牛,你敢把阿哲摔了,我把你屁股打烂。” 两个马术老师受到了威胁,这下都板著脸。 真是的,这么溺爱,许哲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骑马。 许哲道:“別管她们,就算摔了,我自己认。” 许蓉下了马,大牛也下了马。 “我加钱,一人再加一贯。”许哲感觉到他们在拽他,“哎,你们干什么?” 许哲下了马,悲愤的看著他们。 许蓉道:“你不要怪我,你先把阿娘说服了再说。” 许哲看向大牛,“是不是兄弟?” “哲兄,我想起来,我就算拿了钱,我娘也会收走。” 大牛学聪明了,他很可能被打烂屁股,还被收走银钱,这样吃亏的事情他不干。 “小舟。”许蓉朝著村里喊了喊,孙小舟麻溜的跑了出来。 她一把將孙小舟托到了小红背上,然后骑大马,牵著小马,往村外走。 许哲愤愤道:“小红可是我的马。” 许蓉把马绳一拋,孙小舟精准接住,这一幕真是帅啊。她回过头来道:“你叫它,看它答不答应。” 许蓉策马前行,小红在孙小舟的吆喝下,紧紧跟了上去。 大牛道:“哲兄,小红最听蓉姐的话了,你餵它一段时间再说吧。” 他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扬了许哲一脸的灰尘。 李陌看著官道上骑马的许蓉,感嘆道,“我怎么觉著,她才是府兵之子,而你,倒像是府兵之女。” 许哲怒道:“把你的马牵来。” “好,有血性。”李陌一把將许哲举上了高头大马,隨即翻身上去。 许哲黑脸,“我说我自己骑,你下去。” 李陌牢牢拽住韁绳,“想学骑马,得有个过程,我带你再狂奔一次。” 他们很快超过了前面的三个人。 “大牛,你看著点小舟。”许蓉不服,立即打马追上去。 大牛和小舟骑著小马愣在原地,忽然觉得小马不香了。 第110章 教官之爭 第110章 教官之爭 为了挽回尊严,晚上,许哲在铁匠铺召开了村干部大会。 孙监察、吴小芸、刘聪参会。 还有死乞白赖的吴勇和李陌坐在外围,当观察员。 孙监察和刘聪很是兴奋,沉寂一个多月的村会,又要开始了。 这一个多月虽然悠閒,但感觉死气沉沉,他们早盼著这一刻的到来。 “原村长许青山,已经將村长的职位交给我了,现在,请管我叫村长。” 许哲公布了青山村最重要的人事变动。 刘聪立马附和,“拜见村长。” 不愧是头號大將,这狗腿程度,是从大黑那里学来的吧,正宗! 孙监察点头,“阿哲,你早就该当村长了,我赞成。” 这话要不得,怎么带著对原村长的批判意思。 许哲看向吴小芸,她轻声道:“阿哲村长。” 许哲又看向吴勇,见他吹鬍子瞪眼,略过。 他又对著李陌道:“李府兵,以后对本村长放尊重点,未得本村长允许,不许强行拉我上马。” 见他们都疑惑的看著李陌,许哲介绍道:“这是涇阳统军府的李府兵,以后常驻咱们村。” 驻村府兵让他们瞪大了眼晴,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许哲不再多做解释,还是让村里人少知道的好。 李陌抱拳,“某乃李陌,诸位若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吴勇狐疑的瞅了两眼身旁的李陌,像个能打的。 孙监察问道:“阿哲,这次有什么安排?” 许哲没有纠正他称呼,吩附道: “明日,王村的人来咱们村挖塘,拔掉的粟种,让有需要的村民移栽走。” “刘聪负责统计人数,有多少记多少。” “孙监察跟王村长协商工钱,是日结还是月结?” “吴小娘子做好帐目,有什么问题,可隨时找我。” 孙监察提醒道,“阿哲,要不要筹钱?” 他们这是迫不及待要把钱还回来,许哲摇头,“这次不筹钱,你们给本村长当僱工。” 他们手里那点钱,买猪买鸡,很快要收回来,有什么好著急的。 许哲宣布散会,吴勇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安排活计?” 工作这一块,吴勇是认真的。 许哲从怀里掏出一沓图纸,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 他本想缓和一下关係,给吴叔说说好话,谁知道吴叔这么自觉,那他还客气什么。 吴勇紧拽著图纸,他就不该多余问,这小子真是忒不客气。 青山村的府兵都走了,他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阿爷,很难吗?”吴小芸热心的问著他。 吴勇笑了笑,“简单,李府兵,你会不会打铁?” 驻村府兵,应该也能用的吧。 李陌摇了摇头,他们打仗时的装备,都是拿批文去军器监领取,谁还自己打铁啊。 吴勇降低了要求,“拉风箱总会吧。” 李陌道:“某不是来当铁匠的,你们可以走了,某要休息了。” 吴勇握紧了拳头,现在,一个客人,竟然赶主人走。 吴小芸连忙拉著他,“阿爷,我们回吧,阿娘还等著呢。” 吴家父女走后,孙监察和刘聪连忙离开,刘聪走时,还不忘牵走大黑。 这个府兵有点凶,刘聪怕大黑吵到了他,小命不保。 李陌关上了门,很是感慨,原来许哲不仅会处理鸡肉,还会做鱼。 今晚的鱼汤,滋味不错,这个村里的人啊,有些意思。 他打算再观察几天,便开始对府兵许哲进行训练,爭取早日完成县公的任务后,好抽身离去。 次日,许哲拿起笔,准备画房子的图纸, 他努力回忆在农村老家住的屋子,时间太久,都有些记不住。 土墙,瓦房,三间臥室,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另一侧一排猪圈。 小时候遇到下雨天,拿盆接雨水,等天晴了,爷爷才会上房检修瓦片。 那时候的时间过得可慢了,后来去了城市,时光如梭,一去不回。 在李府管事到来之前,他得把图纸画出来,不需要画的很详细,只需要有个大概。 如果建房的人不明白,可以当场问他,反正房子就修在许家旁边。 大牛从门外跑进来,“村长,快跟我来,有人要打起来啦。” 许哲愣了一下,村里人都挺团结的,怎么还有打架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 他跟著大牛来到校场,吴勇和李陌正剑拔弩张。 “我也是上过战场的,来,咱们比一比。”吴勇向李陌发出了挑战。 李陌摇了摇头,“我不跟同袍比斗。”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吴勇的铁腿,激得吴勇怒气腾腾。 “吴叔、李护卫,你们这是干什么?”许哲只觉莫名其妙,他们怎么还槓上了。 李陌道:“我觉得,青山村的一队二队,应该交给我来训练,他不適合。” 这个职位有什么好爭的,他一个李府家將,难道打算跟小孩子一起过家家。 吴勇冷冷看著他,“行啊,能者上,庸者下,咱们比一比。” 许哲提了一个建议,“你们以扳手腕定胜负吧。 吴勇跟许青山就是以这种方式解决纠纷,这样不伤和气。 李陌摇了摇头,他不是怕,跟一个伤残府兵比斗,太欺负人,於是喊道:“刘宇,出来。” 刘宇有些懵,但还是站了出来。 李陌指著刘宇道:“他在长安,跟了我一个多月,你挑一个人出来跟他比。他贏了,这些人归我管。” 一队五个人全都站了出来,这一个月,他们在村里,也是努力训练的。 尤其是张,躲猫猫比不过刘宇,难道还怕正面挑战。比力气,他可比刘宇强。 “吴叔,还是扳手腕吧。”许哲再次建议,这一次他站在了吴勇这一边。 刘宇这一个月吃了不少苦头,但进步很明显。 李陌难道觉得青山村的小子们,很有发展潜力,迫不及待要来教学。 他有慧眼啊,李靖咋就没看见许青山的优良品质呢。 吴勇白了许哲一眼,他可不是懦夫,问道,“你说比什么?” 李陌道:“骑射、马战、步战、各种兵器,隨你挑。” 青山村人呆呆的看著李陌,他们骑射,就练了骑,兵器就只练了木棍。 穷文富武,可不是简单说说的,村里没有这么多兵器给孩子。 马匹兵器这一套,再加上日常吃食消耗,练武真的很费钱。 “步战,三天后比试。”吴勇打算对张进行三天的突击训练,以应对外来者的挑战。 “可以。”李陌拉走了刘宇,打算好好跟他谈谈,如果刘宇故意认输就不好了。 大唐尚武,可见一斑。 许哲当然是赞同的,村里人越有本事,他越高兴。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李陌篡权,意在训他。 第111章 挖塘的攀比 第111章 挖塘的攀比 王村长带著村里的壮丁,扛著锄头等工具来到了青山村。 孙监察和刘聪负责接待他们,一老一少板著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村长看著孙监察,就是这个老头倚老卖老,鼓动许郎君挖塘。真是多谢他了,不然王家村哪能接到这样的好活计。 王村长掛著笑脸,“孙兄,我们从哪里开始?” 孙监察瞅了一眼王魁,他有些看不起这个諂媚的村长。这还是第一次请人来村里干活,开了青山村的先河。 孙监察一想到,哗啦啦的铜钱数给別人,就莫名有些心痛。 他问道:“你们是日结,还是过几天一结。” 王村长看了一眼王二,两人对视一眼,有了决定,“日结吧,若是不满意,我们当天还能接著挖。” 孙监察更加不高兴了,这是让他每天都把钱往外数钱啊,於是冷冰冰说道,“跟我来。” 眾人来到田里,王村长看著青绿的粟苗,有些心疼,“真的铲了?” “不要铲断根,放在一旁,村里人还有用。”孙监察指了指马车,“挖的土,都运到村后的空地里堆著。” 刘聪开始数人数,“王村长,一共二十个人,有没有错?” 王村长点头,他挑的壮年,瘦弱没力气的,都没资格来。 二十个人,一天要数两百二十文。孙监察口诀表背的遛,很快算了出来,於是更加心痛。 孙监察挖了些粟苗,和刘聪一起往田地走,打算补苗。 村里的妇人背著背篓来到他们面前,刘婶问道:“孙叔,外人跑我们村来干什么?” 孙监察道:“阿哲请王村的人帮忙挖塘,缺粟苗的,去那边捡。” 刘婶疑惑,“我们也能挖塘,怎么还找外人。” 对於许哲的决定,她们並没有质疑,而是质疑別人抢了村里人的活计。 农閒时候,能有一份额外的收入,可不容易。 刘婶怒瞪著刘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刘聪真是守口如瓶,昨晚回去一个字都没透露,“阿娘,咱们都听村长的。” “你们去找阿哲说说。”孙监察觉得,把钱数给村里人,总比数给外人强。 一堆婶子们押送著刘聪来到许家,刘婶盯著许哲,“阿哲,你怎么能把活给王村人呢,咱们也能挖。” 许哲本来不想让她们辛苦,她们倒还自告奋勇了。 “刘婶,大家接下来可能会很忙,我在长安买了小鸡和小猪,每家每户都养一些。” 许哲估摸著,李管家应该要来了。 刘婶愣了一下,又鬆了口气,“小鸡小猪,咱们都顾得过来。” 村里的婶子,纷纷附和,家里的半大孩子,正好干这个事。 养鸡倒是容易些,只要不发鸡瘟,不用怎么费心。 养猪,可不是轻鬆的活计,猪一天天长,吃的越来越多,还要打扫猪圈,可比铲马粪埋汰的多。 许哲见她们如此坚决,只得同意,“好吧,你们去挖另一口塘,刘聪,给婶子们把工分记上。” 刘聪掏出纸笔,挨个记录。 她们欢天喜地的回家拿了锄头,开始挖另外一口塘。 隔得老远,两个施工小队互相別苗头,在阳光下挥汗如雨,到了中午,都还在工作。 许哲只好跑到田里,吩附他们,歇一个时辰再来。 他看了一下进度,觉得按工时给钱,有点剥削人。这些人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全都在满负荷工作。 到了晚上,天都快黑了,他们还在由里。 许哲只好拿著许蓉的小锣,敲锣赶他们回家,“放工了,快回去。” 王二挖完一筐泥,抬起头来,“许郎君,我把泥倒了就走,你看我们干活还行不?” 许哲看著他眼里的期待,真希望他们明天能稍微不要这么认真。“很好,我很满意,放下吧, 明天再来。” 王二提著泥出了坑,执的往村后面走,必须倒了泥,才肯回家。 李陌跟屁虫一样待在许哲身边,问道:“村里人都这么老实?” “长安城的人难道不老实?”许哲还以为,所有唐人都这么淳朴。 李陌摇头,“长安奸滑之辈多了去了。” 真是城市套路深,不如回农村。 赵家村的赵阳也是个奸猾的,还得看个人,不能用地域草率的区分人。 许哲看了李陌两眼,“你跟著我干什么,难道不想贏了?” 定了三天之约,他还不抓紧时间训练刘宇,如果输给村里人,可太丟脸了。 李陌很是自信,“莫说三天,就算三年,吴勇也別想贏我。” 他太轻敌了,吴叔的本事,许哲是相信的。 王村长有些志忑的来到许哲面前,“许村长,可还满意?” 今日青山村的妇人们抢活,如同一根鞭子抽打著他们。 他生怕许哲说,明日他们不用来了。 “满意极了,您跟我来吧。”许哲从家里先拿了一贯铜钱,放进了村里的库房。 孙监察早就数好了二百四十文钱摆在桌子上,二百文工钱,四十文的伙食费。 他就算再抠,也觉得王村人该拿,干活跟牛一样。“数数吧,数目准確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名字。” 王村长拿著笔愣住了,怎么在村里还要写字。 孙监察微笑的老脸都有了褶子,“不会的话,按个手印也行。” 按手印就简单了,王村长领了钱,正要离开,许哲叫住了他。 “王村长,我把这一口塘承包给你吧。” 王村长没听懂:“什么是承包?” 许哲道:“我一次性把钱付给你们,你们在规定的时间把塘挖完,交给我就行。” 王村长问道:“许村长莫非不满意,我们明日再抓紧些。” 许哲汗顏,他们超负荷工作了,承包给他们,才不会亏。还抓紧,想累死了人,让他去蹲大牢吗。 “你们干得太久了。” 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能学习刘聪呢,谁不发工钱,跟谁急。 都学吴小芸,就怕干得活太少,拿的钱太多。 王村长真是搞不清许哲的路数,还有人嫌他们干活太多。 他们去服役的时候,官差老爷,可是生怕他们干得少了,冷不丁的,还有皮鞭伺候。 也就大唐立国后好了些,前隋的时候,服役动不动就是有去无回。 別人怎么样,许哲不管,他有自己的准则,打算给王村人立些规矩。“明天要是过了时辰,还在由里干活的话,我扣你们工钱。” 至於村里的婶子们,就让李柔去说服她们。没有必要这么卷,细水长流才是根本。 王村长只得忧心答应,心里却志志,他们干得少了,会不会被青山村的妇人比下去。 丟了老脸是小事,可丟了活计,怎么跟村里人交代啊。 他紧了紧手里的铜板,许郎君是真发钱,一定不能丟了这个活计。 王村长打算再想个法子,在准时放工的情况,多挖点塘。 第112章 平民的吃食 第112章 平民的吃食 许家厨房,一大早,一家人正忙碌著。 二虎在烧火,这一次,没有熏屋子。 许哲站在灶台旁,不时看一下火势,对二虎下达著添柴的命令。 二虎紧盯著许哲,许哲点了头,他才继续加柴火。 就这样,二虎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一直添柴。 许薇拿筷子戳著麵团,“好多洞洞啊。” 这是发酵的老面,许哲打算蒸馒头。馒头其实在唐朝中后期就出现了,但现在普遍都是蒸饼。 麵粉是昨日去涇阳县的时候买的,回来这么几天,不做点平民的食物,没法跟李世民交代。 在村里做利国利民的食物,在长安做奢侈的食物,这样才符合许厨的风格,李世民就不会將他绑到长安去。 许哲、李柔、许蓉三人,每人一个盆,都在揉面。 这让许哲想起了过年时候,一家人擀麵,包饺子的场景。 只是现在,连馅儿都没有,饺子、包子做不了。 许蓉把麵团当沙包捶,问道:“这么多,吃不完吧?” 李柔道:“给村里人每人发一个,让大家尝尝。” 新食物,当然要拿出来分享。许哲跟李柔商量了,给村里人都分一些,他们要是想学,就教会他们。 只是不能泄露到外面,谁知道李世民拿了方子,会冠以什么名头推广出去。 “昨天我跟你婶子们都交代了,她们今天放慢一点,不会跟王村的人比了。”李柔挨个找她们谈了,並强调,不会因此剋扣工分。 但愿吧,许哲实在不知道,她们还会给他弄些什么样的“惊喜”。 许哲听著院子里的动静,不用看就知道,吕青青又来扫院子了。“阿姐,你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吧?” 许蓉也很为难,当初让吕青青抢许哲的活计,说好了十天。谁知道她干了一个多月,许哲都回来了,她还来扫。 许蓉拧著眉,“我跟她说了无数遍,她就是不听,你有什么办法?” 她现在也后悔,当初出的主意,有点收不了场。 许哲道:“我给你个建议,你每天起早一点,把院子打扫乾净,她就不会来了。” 许蓉怒瞪著他,“扫院子是你的活?” 村里人都是抢著干活,他们姐弟之间反而是你推给我,我推给你。 许哲最近有点忙,好多图纸要画,不想扫院子。 再说了,许蓉也很閒,天天都在骑马。 许哲道:“我都把小红让给你了,你难道不应该帮帮我?” 小红马拿来做激励,还真是好用,许蓉无奈道:“我明天试试。” 许哲提醒道:“阿娘,咱们要把马既隔一下,一半养马,一半养猪。” 猪要运回来了,还没有地方放呢。 许蓉为家里的马抱打不平,“养猪干什么,阿爷的马回来了,住哪儿?” 许青山还有一匹大马,他们都快忘了。 府兵不在家,也没见村里有哪个人整天念叻著,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许哲道:“阿爷回来了再安排,养猪当然是为了吃肉。” 许薇和二虎齐刷刷抬起头来,许薇道:“阿兄,要养小猪猪。” 马是什么,马在她眼里,又不能吃。 许薇看著灶膛的火,提醒道:“二虎阿兄,加柴。” 许哲点了点头,“二虎,听薇薇的。” 二虎添了柴火,附和道:“我可以餵猪。” 家里的养猪大计,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许哲收穫了两员养猪大將。 蒸好了馒头,许哲把许薇叫到面前,“你跟阿姐去给挖塘的叔叔,每人发一个馒头。” 许薇適合当许家的形象大使,至於村里,许哲和二虎去就行。 王家村的人今日一大早就到了田里,开始挖塘, 王魁村长领悟了许哲的意思,到了时辰必须走,又没说不能提前来。 他们真是会钻空子啊,不让晚下班,他们可以早上班,总能自觉的把工时给延长了。 许村长工钱给的这么痛快,他们当然要有所回报。 许蓉端著馒头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干了好一阵子。 有好东西,先给老爷爷。 许薇率先走到了王村长面前,拿出馒头递给他,“阿翁,吃。” 王魁认识许蓉,抓贼的时候,骑著马儿,从容镇定。 这个可爱的女娃,大概是许小娘子,许家的三个娃子,真让人羡慕。 他看著白白的馒头,摆手道:“这可使不得。” 许村长都给了饭钱的,怎么能拿他们家的吃食。 许薇拧著眉头,“你不吃,我可生气啦。” 这生气,比不生气,还要让人怜爱。 许蓉道:“王村长,拿著吧,我们村长让拿的。” 王魁接过馒头,却没有吃。他老了,饼这种东西,不太爱吃,因为不易消化。 许薇盯著他,“你怎么不吃,好吃的啊。” 王魁本想带回去,给家里的孙子吃,可许小娘子这么眼巴巴的瞅著,他不忍心拒绝,打算舍牙吃蒸饼。 他轻轻咬了一口,很鬆软,跟蒸饼有些不一样。他再品一品,有丝丝甜味。 许薇见他吃了,满意的离开,给王村其他人分。 如果有人不要,许小娘子可是要生气的。她这一早上,插腰嘟嘴了好多次。 壮汉们与王魁不同,简单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一个馒头三两口就吃掉了。 许薇见还剩两个,都塞给了王魁,在尊老这一块,她是在行的。 两姐妹回去的时候,碰到青山村的妇人刚出来。 许哲只一句话,就让她们乖乖接了馒头,不掌我当村长? 这话跟刘学的,百试百灵,谁敢不拿他当村长啊。 她们咬著馒头,往田里走,看到王家村人的工作进度,全都愣住了。 这些汉子真是好生奸诈,昨天才说,今天缓一缓,他们竟然偷跑。 这不是非要在许村长眼里上眼药,显得她们这些女人无能。 许村长可是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青山村的男人服役去了,她们照样能把村子撑起来。 刘婶三两口吃掉了馒头,招呼道:“姐妹们,干。” 当然,这不是去打王村的人,而是跑到田里,卖力的挖塘。 王村的人看见她们打了鸡血,又岂会认输,於是也加快了速度。 早上吃了许村长的饭,还不得多使点力,好生回报一二。 许哲还不知道,昨日才叮嘱,今日他们又別上了苗头。 他这时候,正跟李陌扯呢。 第113章 李管家到来 第113章 李管家到来 李陌吃了馒头,一口一个,都让许哲怀疑,馒头是不是做小了。 跟著许哲,吃食挺不错。这种没见过的蒸饼,吃起来更加的鬆软, 许哲將一张纸递给他,“你是不是应该送些东西回去了?” 李陌接了纸,指了指馒头,“蒸饼的配方?” 许哲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个袋子,“不是蒸饼,是馒头,这些是食物。” 如果许哲不说名字,馒头会不会被他们叫成贞观饼,什么都冠以贞观的名头,名字会泛滥的。 “我不是来监视你的,我是来当护卫的。”李陌真诚的看著许哲,出了李府,他真没有监视。 许哲相信他,监视的人,还得等青山驛修起来,才会入驻。 “李叔,辛苦一趟,顺便帮我催一催李管家,拜託了。” “我今夜就返回。”李陌从校场牵了马,往东疾驰而去。 许哲真想说,没有必要这么赶,他又不会跑。 李陌刚走,刘宇冒了出来,“阿哲,我觉得有些不对。” 许哲有些纳闷,他莫非发现了李陌的秘密,“哪里不对了?” 刘宇道:“我去吴家道歉了,吴叔和吴婶好像很生疏,不像那个。” 原来是吴叔家的事,刘宇这个雏,竟然懂这么多,真深藏不漏啊,许哲到现在都没找出他的意中人是谁。 吴叔和吴婶,难道是假成亲,这招在后世见得多了,他们这么前卫的。 这样才对,吴叔作风不好,吴婶看不上,权宜之计罢了。 许哲叮嘱道:“你不要多事,就当不知道。” 许哲看见一队的五个人围了过来,有种不妙的感觉, “刘宇,你个叛徒,竟然帮著外人欺负吴叔。”张义愤填膺,他们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许哲道:“张队长,你胡说什么,要不是刘宇保护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断不能让刘宇跟刘叔受一样的委屈,刘宇这是忠肝义胆。 许哲的解释起了作用,张压低了声音,“那也不能偏帮外人。” 许哲道:“李府兵也是青山村的人,不是外人,大家公平比斗,不要拿身份说事。” “不是想比吗,刘二蛋,现在就来。”张擼著袖子站了出来。 刘宇不甘示弱,勇敢迎战,勾了勾手,“张大眼,来。” 张率先冲了过来,一拳直奔刘宇面门。 刘宇侧身躲避,一拳捶向张的腰部。 张回身一端,被刘宇抓住了腿,掀翻在地,电光火石间,张就躺了。 刘宇把这些天自己的经歷,施加在了张的身上。 张不能理解,怎么刘宇跟许哲走了一个月,这么厉害了。 刘宇將张拉起来,“李叔是有本事的。” 他的进步,跟许哲也有些关係,若不是许哲把李陌气到了,李陌也不会这么虐刘宇。 “我来。”周济站了出来。 刘宇摇了摇头,“我不跟你打。” 周济是村宝,怎么能伤了他。 周济现在最烦这个眼神,直接上了手,然后就倒了。 巡逻一队是团结的,五个人都栽在了前队长刘宇的手下。 完啦,吴叔训练的工作要丟,以后只能专心打铁。 许哲不仅没有难过,反而还有点开心。军神家的家將亲自训练,青山村的小子们,有福了啊。 这些日子,长安的鸡真不好买,就连小鸡都跟著长价了。 城里出了个吃鸡狂魔,一有雄壮的鸡出现,保准被挑走,都活不一日的。 酒楼里推出了各种鸡的菜餚,铁锅炒菜更是风靡起来。 钱倒不是问题,主要是不好,许哲要六百只小鸡,可不是小数目。 现在的小鸡,全靠母鸡抱窝,一只鸡差不多孵十五个鸡蛋,更是不好买。 鸡就不说了,孙管家不明白,许哲为何只要公猪。 公猪埋汰,好斗,肉有腥味,达官贵人视为贱肉。 他跑遍了东市和西市,终於凑够了许哲要的物资。 车队在路上碰到了纵马疾奔的李陌,李陌告诉他,过了东渭桥往西,有人挖塘的地方,就是青山村。 五十多个人一起挖塘,他们一眼就看见了。与此同时,村里人也瞧见了车队。 官道上有车队很正常,但车队往青山村赶,一点都不正常。 埋头干活的王家村人,第一次开了小差,远远望著车队,很是好奇。 青山村的妇人们倒是有心理准备,都无心挖塘了。 “李管家,辛苦啦,这边请。”许哲来到村口迎接,看了毛茸茸的小鸡,和哼哼唧唧的小猪, 很是满意。 长安有人好办事,这要让他跟刘宇去干这活,还不知道整到什么时候。 李管家问道:“许郎君,东西往哪儿放?隨行的工匠,得找个地方安营。” 他们还带著建筑材料,真要替李陌修建宅子。 “跟我来。”许哲將他们安排在了校场, 工匠们麻利的在校场一边安营扎寨,有人问道:“宅子建在何处?” 李管家做了介绍,“这位是徐掌墨,负责修建宅子。” 此时,负责统筹房屋建造工程的工头,通常被称为“掌墨”或“主墨”。 徐掌墨考虑的周到,这些材料,一次性放到位,省得搬来搬去。 “请跟我来。”许哲將他们带到了许家前,指了指前面的空地,“就是这里了。” 徐掌墨在田里走了走,丈量了尺寸,点了点头,“李管家,没问题,可以建房。” 许哲对於营造行业不懂,但他还是掏出了图纸,“徐掌墨,李叔对房子的建造有些要求。” 房子地基和墙怎么修建,许哲一概没有要求,他主要改的是房子的格局,这应该不难。 可不能小瞧古代的匠人,他们修建的宫殿,几百上千年都还在,中国的卯结构,更是享誉世界。 徐掌墨接过图纸,仔细观看后,有些惊讶的看著许哲,“这是哪位大匠画的图纸?” 这是一个对生活有要求的人,马既猪圈往侧边放,进行了分离。 许哲算什么大匠,他只是搬运工,再说,这千禧年前的农村老房子,哪里比得上新农村。 “您看能不能造吧?” 徐掌墨道:“没问题。” 徐掌墨建了很多建筑,僱主有什么样的要求都有,他都会尽力完成。 他也想看看,这样的屋子建起来后,是不是真的方便。 第114章 小猪去势 第114章 小猪去势 李管家安排好了事宜,迫不及待的要返回长安。 许哲提醒道:“这时候回去,怕是进不了城。” 以现在的速度,想要一个来回,要么赶早,要么摸黑。 李陌若是今日执意要回来,肯定得摸黑。 李管家道:“在城外的庄子上住一宿,明日再进城。” 李府在城外还有庄子?许哲有些孤陋寡闻了,长安周边的庄子,几乎都是城里达官贵人家的。 这样的话,许哲就不留客了,村里也没个像样的地方住。 郭婶製作的第一批醃鱼,倒是可以拿来送礼。 许哲找郭婶记了帐,送了二十斤鱼给李管家,“带回府里尝尝,一点心意,不值什么钱。” 不时送一点东西,有助於李靖想起,还有一位等待考察的学生,名叫青山。 李管家收了鱼,瞩咐徐掌墨,“有事多跟许郎君商量。” 徐掌墨手里拿著图纸,点了点头,村里有人懂营造,就是不知道许郎君为何藏著掖著。 李管家走后,徐掌墨安排人开始挖泥,泥土运到村后面,与塘泥堆在一起, 许哲打算在里面养些虾蚓,用来养鸡。 为了能把村里的养殖业养起来,他把在农村爷爷家过的日子,全都回想了一遍。 没有鸡饲料的情况下,虾蚓养鸡可行。 指望村里人拿粮食餵鸡,想都不要想,人都不够吃,鸡就靠边站吧。 许哲赶到校场,准备对小猪进行处理。 吴勇和巡逻一队的人都在,他们看著笼子里的小猪,都皱著眉头。 村里人擅长养马,可没人养过猪。 “吴小娘子,薇薇,你们都回去。”许哲把看热闹的女孩子都赶走,接下来的场面有些不美怕污染她们的眼睛。 本来只想留下一队的小子帮忙,奈何大牛和二虎要凑热闹。 许哲也就隨了他们,见识小猪的惨状后,想来他们会更加珍惜自己。 这两天,吴勇造了锋利的小刀,又蒸了酒精,正好派上用场。 许哲將刀递给吴勇,“吴叔,去势会不会?” 吴勇摇了摇头,他也没干过这个活,甚至都没听过,谁家养猪,还要阉割。 早知道,应该把黄齐內侍借来的,凭他阉人的手艺,阉猪岂不是手到擒来。 都到了这一步了,许哲硬著头皮也要上,他洗乾净了手,让刘宇等人抓了一只小猪。 他先喷了酒精,小猪叫,剧烈挣扎。许哲道:“都抓紧了,把嘴捏住。” 就那二两肉,有啥好挣扎的,去了烦恼根,从此吃吃喝喝,无忧无虑到上桌。 一割,一挤,再一喷酒精,完事。 公猪就是这么简单,如果是母猪的话,还得缝针,更麻烦。 刘宇等人放了小猪,看向许哲的目光,跟许哲看黄齐內侍一模一样。 许村长这熟练的操作手法,著实嚇到了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子。 “吴叔,你也来,咱们爭取早点干完活。” 这么多猪,得儘快分下去,许哲才懒得替村民们餵猪, 希望这些小猪坚强一些,割一刀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能过上吃了睡,睡了吃的好日子,然后就变年猪了。 吴勇刚开始有点慢,还划拉偏了一次,熟悉之后,速度越来越快,很快超过了许哲。 许哲不禁有些欣慰,看来下一次,也不需挑小猪的性別,吴勇应该一个人都能搞定。 他们將小猪全部处理完后,许哲又检查了一下,问题不大。也许一两只承受不住痛苦,但大多数都能活。 张敬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给大黑吧。”刘宇建议。 大黑这么不挑食的啊! 许哲想到,大黑连苦鱼都吃,估计不会嫌弃,“拿回去煮熟了给它,不要餵生的。” 生的肉带有寄生虫,狗吃了容易坏肚子。 大黑差点因公殉村,许哲觉得,以后得对大黑好一些, 大牛和二虎对视了一眼,都没了想法,实在太埋汰,下不去嘴。 刘聪拿著帐本来到了校场,“村长,情况有些不对。” 许哲让刘聪盯著王村的人,不是防止他们偷奸耍滑,而是过劳死。 “咋的,他们还敢公然滯留鱼塘啊。” 都下达了命令,谁敢逾期不休息,不下班,扣他们工钱。 刘聪摇了摇头,“没有,他们中午准时休息了一个时辰的。” 那就是偷奸耍滑了,別人昨天那么努力,今日放鬆一下怎么了,刘聪惯会大惊小怪。 许哲道:“不要计较那么多,你找孙监察数了铜板拿给他们,今天村里人多,不太方便。” 马上要召开村里集体大会,许哲就不让王村的人来观看了,省得他们得了红眼病。 “村长,他们今日按时休息了,挖的塘,比昨天还深。”刘聪发现了异常,坚持匯报, 许哲愣了一下,挖塘,不是越往下面挖,越来越慢么。 一来,地下可能有石头,需要费力开凿。 二来,塘深了,运泥土更加费力。 这实在刷新了许哲的认知,“你阿娘她们又刺激王村的人了?” 刘婶她们的想法要不得啊,包工给王村人,让青山村快速发展,这是双贏。 刘聪道:“没有,我阿娘她们今天可懒了,你要是扣她们工分,我都支持。” 许哲还没说话,刘宇已经摩拳擦掌,真是难为刘聪,为了村里,这般大公无私。 “婶儿他们干什么了?”许哲问道,村里的婶子还知道躲懒,不容易啊。 刘聪气道: “自打车队进村,她们就嶗上了,还轮流运泥巴,绕道校场来偷看。” “见到我时,不思悔改,还有人大摇大摆拍我肩膀,捏我的脸。” 原来刘聪干部的威严受到了挑战,难怪这么义愤填膺。 许哲道:“工分就不扣了,婶子们也是情有可原。” 村里没来过这么多的车队,她们有些好奇理所当然。 莫说刘婶,李柔看向许哲的眼神里,都有些不善,今晚不给个解释,都没法过关。 刘聪还是年轻啊,让婶子们拍一下肩膀怎么了,非要刘婶拧耳朵才开心。 “走,咱们去看看王村人,到底哪里来的三头六臂。”许哲率先朝著村外走,刘聪紧隨其后, 小子们呼啦啦全都跟上。 只留下吴勇一个人,看著一堆的鸡和猪,一脸的黑线,这些小子,没一个省心的。 他难道不想去看热闹吗? 第115章 养殖计划 第115章 养殖计划 许哲看著鱼塘里休息的王村人,一句话都说不出,看他们一个个汗水打湿了衣服,见他来了, 还假装休息。 他早上给的是馒头,又不是兴奋剂,他们至於这么拼命,捲来捲去,卷死个人。 太过吃苦耐劳,也不全是好事啊。 许哲道:“王二,那口塘,也交给你们了。” 王二欣喜的抬起头来,“许村长,当真?” 刘聪急忙道:“村长,扣工分就行了,没必要取消啊。” 他这会儿有点心急,许哲如果把婶子们解僱了,他可真的保不住耳朵。 许哲道:“我待会跟婶子们说,你数数,他们有多少人?” 青山村的人,数数是在行的,刘聪怒瞪著王二,“早上登记的二十人,怎么多了两个人?” 王二汕汕道:“村里给我们送水的。” 刘聪拿出了威势,“指给我看。” 刘聪看了看王二所指的人,怒道:“送个水,能送的满身是汗,你们跟牛一样喝水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王二冤枉,他们没跟牛一样喝水,倒是跟牛一样在干活。 管事刘聪慧眼如炬,他实在没想到,王村的人竟然偷偷安插人手,让他防不胜防。 王二已是面如土色,“许村长,我...” 许哲摆了摆手,“你回去之后,让王村长来领工钱。” 他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当僱主的,还需要负激励工人。 承包的法子也不能再提,他真怕今日承包给王村,他们没日没夜干活,明日就交了差。 等王村长来了,再跟他好好的约法三章,许哲就不信了,有人能一直钻空子。 回到校场,许哲吩咐张,“敲鼓。” 村里人陆陆续续来到校场,围在铁匠铺前面,校场被长安来的施工队占了一半,因此显得有点拥挤。 许哲清了清喉咙: “我从长安买了六百只鸡,一百头小猪,大家都认领一些。” “家里人少的,领十只鸡,一头猪。” “马既空了,正好用来养猪。” 郭婶道:“阿哲,我们不能要,除非咱们再凑一次钱。” “村里现在不需要凑钱,鸡和猪,大家按市价给钱,孙监察负责记帐收钱。”许哲不打算再让村里人集资,大家把帐目分清楚比较好。 村里人都能接受钱买,李柔率先拿了钱出来,捡了十只小鸡和两只小猪。 郭婶紧跟步伐,她也挑了这么多,很是支持许哲。 有的人保守,只挑了一只猪,打算养养再看情况。 到最后,鸡和猪全分完了,他们用实际行动表示对许哲的支持。 “小舟,过来。” 孙监察又打算拿孙小舟的银锁会帐,许哲板著脸,“上次不是发钱了吗,您都用完了?” “家里的钱不够。”孙监察有些纠结。 许哲看了一眼,原来吕青青逮了两只猪。 “孙监察,养猪很辛苦,要不,你们家少养一只。” 吕青青道:“我能养。” 除了许哲,这些外来青山村的人啊,都很勤快,吕青青如此,二虎也是如此。 “有多少交多少,其他的拿工钱扣。”许哲才不会再拿银锁,不然还得想方设法还回去。 孙监察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掏出了铜钱,铜钱落在手中,十分光滑。 许哲异的看了一眼孙监察,他有些无地自容。 看样子,许哲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孙监察真是半分都没有懈怠。这钱,都让他数的有点包浆了许哲对著刘说道:“明日大家不用去挖塘了。” 刘婶怒瞪了刘聪一眼,“阿哲,我们今天可以不计工分,明天一定多挖。” 哎,她还是没弄明白许哲的意思。 “你们把挖出的泥土用来堆肥,然后弄些曲(蚯蚓)养起来,以后用来餵鸡,同样计工分。” 挖的蚯蚓洗乾净煮沸,用来餵鸡,泥土用来肥田,一举两得。 刘婶还是有些不畅快,“阿哲,挖塘可以等你阿爷他们回来再说。” 等府兵们回来,天都旱了,现在挖塘都有些著急。许哲不得不拿出村长的威严,“刘婶,你们很閒吗,发的口诀表,都背熟了?” 刘婶语塞,汕汕道:“学了,就是有些记不住。” 许哲朝著人群扫视了一圈,婶子们都默默避开。 看来,他走的日子里,村里的人懈怠了。 许哲道:“孙监察,你作为村里的监察,有没监督他们?” 孙监察眼晴瞪得溜圆,他这个监察,不是监察村里的帐目,怎么突然还要监察村里人的学业了“没有,反正我们家每天都在学。” 许哲突然道,“九四。” “三十六。”孙监察半分没有停顿,说出了答案。 孙小舟道:“村长,加法乘法,我会一起算。” 许哲异的看了一眼孙小舟,把目光投向了吴小芸。 吴小芸点头,“小舟、小草、林明,他们学的很快。” 村里真是人才辈出,许哲感到很是欣慰,爱学的人一骑绝尘,不爱学的原地踏步。 许蓉和许薇咋就没有上榜呢,许哲瞧了一眼,姐妹两个都在看猪。 许蓉脸上透露著嫌弃,猪抢了小红马的地盘,她很不畅快。 许薇低声呢喃,“小猪猪,快长大。” 如果她有言出法隨的技能,大概马上就能杀过年猪。 二虎不知道去哪儿弄了把野草,已经开始养猪大业了。 家里三个学渣,可怎么办才好啊。 许哲道:“孙监察,你不仅要监督他们的学业,还要监督村里的卫生,养猪必须爱乾净。” 猪之所以不受人待见,一是没有阉割,二是不爱乾净,必须保持猪圈的清洁,才能吃上没有腥味的猪肉。 孙监察感觉到了三倍的压力,许村长真是太看重他了,“阿哲,我还得种田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种什么田。 “以后您每日两个工分,一定要把村里看好,谁家不配合工作,可以找我。” 许哲给孙监察涨了工钱,一个工分能在王村请一个任劳任怨的长工了,不亏待他。 他们这些小辈去干监察的工作,不好批评婶子们,只有孙监察这个长辈,才能完成任务。 许哲又吩咐刘聪,“你明日去把口诀表收回来,每家每户做个记號。” 许哲倒要看看,哪些人在躲懒,口诀表是新是旧,一目了然。 场上已经有人变了脸色,还知道羞愧。 村里人领著小鸡小猪回家,走了一人一马两张嘴,一下又多了十多张嘴,愁死个人呢。 第116章 逗號的作用 第116章 逗號的作用 王村长在儿子的陪同下,志忑的来到了青山村,正碰上村民们抓猪离开。 他心下感慨,青山村是真的要发啊,家家都抓了猪。 哪怕猪是贱肉,寻常百姓也吃不起。 但养猪確实辛苦,还得消耗穀物,猪才长得壮实。 这次得罪了许郎君,挖塘的活计怕是要黄了,就是不知道,今天的工钱,能不能拿回来。 如果许村长不给,他们也没有办法,县衙都跟青山村穿一条裤子,他们只能忍。 “王村长,快坐。”许哲热情招呼王村长坐下。 王村长看了一眼孙监察,又盯著桌子上的铜钱,不是兴师问罪。 孙监察板著脸,“一共二百六十四文,如果没有错的话,就签字吧,当然,按手印也行。” 王村长讶然,“应该二百四十文,怎么还多了?” “你们村是不是多出了两个人?”孙监察翻了白眼,算整数他是在行的,可突然多了两个人, 加大了难度。 许哲直直的盯著他,刘聪想要说答案,被许哲打断。 於是他抠了不多的头髮,才算了出来,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算两位数的乘法。 许哲提醒他,“您可以算二十个人,再加上两个人的,这样会简单很多。” 刘聪跟著附和著点头,乘法分配法,他们早就学会了。 孙监察怒目而视,他头髮都扣了一把下来,不早说。 许村长如约给了工钱,还加了两个人的钱,王村长很是志忑,“许村长,这?” 许哲问道:“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工钱,王村长,你们村能拉出多少人来?” “五十多个吧。”王村长回道。 许哲一拍桌子,嚇了王村长一个激灵: “好,把你们村的人都叫来,两口塘一起挖。” “不许早来,不许晚走,中午要休息,还不许加人,能不能办到?” 王村长眼泪打转,“能办到。” 许哲把铜钱推了过去,王村长按了手印,兜了钱就要走。 孙监察道:“数清楚了再按手印。” 青山村是讲原则的地方,是多少就是多少。 许哲忍不住给孙监察竖了个大拇指,看来孙阿翁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王村长父子数了铜钱,確认数目无误后,行了礼才出了村子。 他们不禁感慨,许郎君真是好人。 许哲是好人么,不见得。 许哲看了看掛著星星的夜空,不经意的问道,“孙阿翁,你看这天,是不是要旱?” 孙监察想了想,有段时间没下雨了,村子靠河边,所以没什么感觉。 他异道:“难怪你要挖塘。” “您帮忙给王村长说说,让他们自己也挖口塘,他们好像不信我。” 许哲打算让孙监察去劝劝,村里有个老农会看天象,得让人相信啊。 “那好,我明天跟附近的村子都说说。” 孙监察是个热心的人,提醒一下乡里乡亲,毕竟许哲很有远见,很少瞎说。 许哲道:“您可別提我,我年纪小,他们不会信的。” 只能是孙监察经验丰富,发现天下有旱,才有说服力。 孙监察重重点了点头。 自从许哲走后,李府就闭门谢客了。 李尚书依旧是那个低调的李尚书,又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態,他在朝堂之上兢兢业业,再也不单独面圣。 听说上一次他见陛下的时候,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官员们都有意疏远李靖。 前些日子还是陛下宠臣,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型。 看来李尚书位置不稳,不少人盯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只能说,这些人太有远见了,因为在李世民心中,李靖已是兵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朝堂上弹劾李靖的人越发的多了,倒是陛下的態度让人捉摸不透,既不阻止,也不惩戒, 长孙无忌旁观一切,心道,李靖强行往玄武门功臣里凑,遭到了打击。 玄武门的功臣,武將不必说,李世民以战功起家,牢牢把控住了军权,尉迟敬德等人执掌禁卫,稳如泰山。 文臣这一块,房玄龄任中书令(正三品),实为宰相之职位。 杜如晦任兵部尚书,长孙无忌任户部尚书,可谓身居高位。 但他们都还没有坐到最高位,大唐的宰相,称之为僕射。 如今,尚书右僕射萧璃、尚书左僕射封德彝,都是武德旧臣。 是时候將目光从李靖身上转移回来,文臣的终极目標,是宰相啊。 至於辅政大臣,权倾朝野,这时候的长孙无忌,还没有这个想法。 散朝之后,李世民还是没有单独召见长孙无忌,他召见了太子少师李纲和弘文馆学士褚亮。 两位都是老臣了,李世民很礼遇,命人赐了座。 內侍將两份奏章递给了他们,李世民等著他们的答覆。 李世民读了带標点的奏章后,再读其他奏章,总是有些烦躁,他打算跟李靖商討这个问题,李靖却以不善此道推辞了。 因为许哲,君臣短暂亲密了一月,又回到了原点。 李世民看出了李靖的谨小慎微,也看出了长孙无忌摆出全姬宴的用意,所以理解李靖的处境。 褚亮和李纲对视了一眼,李纲奏报,“陛下,文章有了间隔,读起来轻鬆许多。” 褚亮道:“但这些隔断,还需要仔细推敲,制定一个范本。” 李世民面带笑容,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这推敲,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许哲能写出来,应该还知道其他的用法,直接下命令不太好,朝政大事,问计一孺子,不太妥当。 李世民刚刚驱逐了许哲,更加不好下令,於是问道:“李少师,你可有一个孙女叫李柔?” 李纲一时没想起来,家里孙女不少,有些记不清了,“臣回去问问。” 李世民心道,难怪要把人拒之门外,又衝著褚亮问道:“令侄有一个学生,你可知晓?” 褚亮也有点懵,但褚遂超写信提过,“姓许名哲,字子珍。” 褚家还是靠谱的,李世民道:“可以让许子珍多写写信。” 褚亮不明所以,“臣回家就寄书信。” 李世民又问道:“褚县令言山东將有大旱,並鼓励百姓挖塘储水,你以为如何?” 褚亮连忙起身,额头冒了冷汗,一个县令,胆敢妄言他州之事,实在狂妄,“陛下,请治其罪。” “令侄敢於諫言,有功无罪,朕已令河南道(山东属河南道)官员仔细查访,防范未然。”李世民没有怪罪,反而做出了预防。 褚亮鬆了一口气,褚遂超有些孟浪了啊,还好陛下大度,不与之计较。 第117章 捏个馒头 第117章 捏个馒头 在调查许哲的时候,李世民顺便安排人调查了褚遂超, 褚遂超上任之后,一心为民,春耕都住在村里,更是亲自下田。 据查,这对师徒,都是在田里拜的师。 这样的县令,李世民只觉得少了,怎么会怪罪。 但大旱的消息,让他有些忧虑,年景不好,受苦的都是百姓。 他反倒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但冥冥中,又觉得可能会发生。 “褚学士,断句之事,你多问问你的侄子,他或许有所见解。” 仅凭一个符號,不能將文章完全分割出来,这应该是成套的,不知道许哲记得多少。 褚遂超是许哲的老师,二人有所来往,他应该清楚。 靠这些老臣,可以推测出来,但想要快速的普及,不知道需要多久。 “臣,领命。”褚亮完全不知道,为何李世民对褚遂超如此看重。 自家侄子做事毛毛躁躁,想什么是什么,完全不顾虑后果。 这样的人放到朝堂,不知会得罪多少人。 李纲比褚亮还要懵,李世民就问了他的孙女,再没说一句话。 他的孙女都成家了,如果要给皇子定亲,应该要问重孙女吧。 “陛下,是孙女,还是重孙女?” 李世民看著李纲,学问是有的,但確实有些老迈了,连孙女,和重孙女都分不太清楚。 “李少师,无事了。” 这一个多月,李世民安排人把许哲身边的人全都查了一遍。 李柔和许青山的事,李世民也查了。 李纲和萧璃同在隋朝为官,二人有些交情, 萧璃的幼子钟情李柔,有意提亲。 可李柔在前往长安的路上遭遇了山贼,那山贼不是別人,正是当年在关中地区活动的平阳公主和马三宝。 许青山一腔血勇,傻人有傻福,反倒抱得美人归。 到如今,萧家那个痴情幼子都还有些念念不忘。 想起平阳昭公主,李世民不禁有些神伤,当年正是姐弟二人,会师攻占长安。 只是如今,长姐已逝,一母同胞,只剩他一人。 王安送走了两位老臣,又进来稟告,“陛下,青山村来人了。” “谁?”李世民了眉头。 他勒令许哲无故不得返回长安,这是要欺君! “不是许郎君,是李尚书家的家將李陌。” 王安心道,陛下这么念叨许郎君,何必將他赶到涇阳去,这偌大的宫中,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孺子。 李世民收了收情绪,沉声道:“让他进来。” 李陌一路狂奔回长安,连李府的门都没进去。 曾经的同僚告诉他,关於青山村的事,直接往皇城稟告。 他只好打马赶往皇城,这一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 在门口碰到了两个年轻的卫士,其中一人问道:“可是从青山村而来?” 李陌点了点头,指了指包裹,“有物品面呈陛下。” “某乃百骑,周道远,跟我来。” 李世民从禁军中挑选擅长骑射的勇士百人,称之为百骑。 百骑为北衙禁军分支,独立於南衙十二卫府兵系统,直接听命於皇帝。 这两个人,既然知道青山村,想来去过,前两天去村里探查的,可能就是他们。 到了殿中,李陌捧著包裹,“许哲有一物呈给陛下。” 王安接过,打开一看,是白白的冷麵馒头。 李世民看了一眼,“这是何物?” 李陌递上配方,“是一种吃食,名为馒头,吃起来鬆软,有甜味,此乃配方。” 李世民没想到,才把许哲赶出去几天,又有了新食物。 他拿过配方一看,欣慰的点了头,字写的不错。他不知道,字是李柔写的,许哲只负责配图。 主材是麵粉,这是平民的食物,李世民看向了王安。 王安能怎么办,当然试毒了,一口冷馒头下肚,“陛下,麦香味浓,有嚼劲。” 李陌异地看著王安,这个內侍跟他吃的是一样的东西?难道不是鬆软蓬鬆,有丝丝甜味。 冷馒头和热馒头,吃起来的口感,又怎么会一样呢。 李世民拿了一个,在手里握了握,这个感觉,他並不生疏,反而很熟悉。 饱满,柔软,滑腻。 而且,他平时都是拿两个的。 他吃了一口,比蒸饼口感好,“图纸交给尚食局,製作出来后,以皇后的名义,教给长安的百姓。” 王安道:“诺。” “许哲回村之后在干什么?”由於青山驛还没有修起来,李世民没能掌握许哲的动向。 李陌答道,“买了鱼做醃鱼,给村里买了鸡,又抓了猪。” 看来这个小子没有閒著,如果他能让村子变得富裕,也是大功一件。 李世民从桌案上拿出两张口诀表,正是李德奖从青山村买的那一份,“你在村里有没有见过此物?” 李陌点了点头,许家后面的郭家,墙上都画著一幅,太显眼了。 李世民文问道:“知道这是什么?” “陛下,好像是算术。”李陌听过村里的小孩子念过,村里唯一的老头也会,答得还很快。 逗號都有用,算术作用肯定更大。 李世民思量了片刻,“交给你一个任务,回村之后,把算术学会。” 李陌只觉得荒谬,他是去青山村训练许哲的,马上就要篡权成功,开启鞭策府兵许哲。 怎么还被陛下安排这样的活计,他是个粗人,能学得了算术? 李陌道:“陛下,某愚钝,怕是学不会,村里都是小孩子学得快,大人学得慢。” 他说的很有道理啊,青山村就是这么个情况。 年纪越小,学东西越快,想要大人们学习,还得抽鞭子,拿胡萝卜吊著。 李家的小子倒是多,但李世民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適的人选,“你先学著看看。” 皇帝都发话了,李陌只好应诺。 李世民吩咐:“下去吧。” 李陌离开后,王安问道:“陛下,今夜去何处歇息?” 李世民的后宫佳丽不少,王安几乎每天都要询问。 “去杨氏那里。” 李世民警了一眼,馒头让他想到了杨氏, 王安当然知道,这个杨氏,不是前隋煬帝之女的杨妃。 也不是弘农杨氏之女的杨婕妤。 是无名无分的,原齐王妃杨氏,陛下如今最宠爱之人。 第118章 李陌想上进 第118章 李陌想上进 李陌说了当天回,就一定不会食言,还好天上有月亮,可以看清楚道路。 当他回到青山的时候,村人都睡了,只有虫鸣声。 许家有女眷,这么晚了,他不好去许家敲门。 不知道铁匠铺有没有给他留门,难道今夜要路宿村外。 李陌来到校场,看到了帐篷,里面的人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他將马套好后,来到了铁匠铺,发现里面还有微弱的灯光。 许哲前世熬惯了夜,这时候,大概才晚上十点多,压根不困,倒是二虎,已呼呼大睡了很久。 他推了推倒在桌上的二虎,“人回来的,快去。” 二虎揉了揉眼睛,抱著门口的草料,出去餵马了。 许哲打著了火,招呼李陌,“那边有水,洗手洗脸。” “你们专门等我啊。”李陌又一次刷新了对许哲的认知。 许哲添著柴,“你说要回来,我们都相信你。” 深更半夜,他去许家不好,还好吴勇是净身上门,没有带走铁匠铺的炊具,还能做饭, 李陌看著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自己一路奔回来,似乎很值得。 他嗦了一口麵条,“这不是汤饼,你还想让我去长安?许哲,我没有监视你。” 他今日跟李世民,没有讲许哲见褚遂超的事,只是讲了村里的近况。 这时候有汤饼(宽条状麵食)、索饼(条状麵食)、冷淘(凉麵),许哲做的有些不同,扯的麵条又细又长。 许哲道:“我知道,不用去送,你把麵条搅一搅,下面有鱼。” 他可没打算主动往李世民身边送,伴君如伴虎,哪怕再温和,也是老虎。 反正青山村,跟原来的村子很不一样了,密探们觉得什么有用,儘管拿去就是。 李世民如果讲点良心,给点赏赐,许哲也乐意接受李陌把麵条搅了搅,鱼汁浮上来后,更香了。 “吃完后,把碗泡著就是,我们先回了。”许哲打算出门,跟二虎一起回许家。 “等等,我有事跟你商量。”李陌叫住了他。 许哲於是返回来坐下,“说吧。” 李陌咬了咬牙,“我想学郭家墙上的算术。” 他有些不好意思,从来没有人,像青山村一样,把传家的学术明晃晃摆著。 还有那些菜谱,莫说魏厨娘,就连李府厨房的打杂,都学了些。 李陌不知,这些在后世隨处可见的东西,许哲没觉得有多宝贝。 看来李世民没有漏过算术啊,这是让李陌先来探探路, 青山村对於爱学习,想进步的人,都很宽容,对此,许哲只会感到欣慰。 “没问题,我给你介绍个老师。你明日去刘宇家,你们不是还有比试嘛,正好准备一二。” 许哲估量一下,还是刘家的面壁学习法比较適合李陌,再加上刘聪的咆哮教学,一定能让李陌快速掌握算术。 李陌教刘宇,刘聪教李陌,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 李陌吸溜了一大口面,“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村,你们的训练真的很一般。” 他还是那句话,压根不用突击训练,刘宇绝对完胜张等人。 算了,许哲身为村长,屁股不能坐歪, 就算是同村人,还亲疏有別,更何况李陌才加入青山村几天。 昨天刘宇把张等人都打倒,吴勇有了防备,难道不会想办法克制。 如果刘宇昨日不出手,这场比试毫无悬念,但他漏了底,李陌又狂妄自大,胜败难说。 一大早,许蓉严格执行了命令,把院子扫得乾乾净净,只是马既因为住进了两只猪,著实有些不好下脚。 连小红马都有些嫌弃小猪,不安的打著响鼻,许蓉温柔的摸著马脸安抚著。 许蓉心想,等阿爷回来,他的大马要流落村头了,可怜! 刘聪管事捧著一咨纸张,前来拜见许村长。 到了许家院子,也不进来,还烦请扫地的许蓉队长通传。 “刘聪,许村长让你把猪圈扫了。”许蓉实在没想到,曾经的小弟,有这么狗腿的一面,打算坑他一把。 哪里有让人扫猪圈的,刘聪岂会上当,他摇了摇头,“村长知人善用,怎么可能让我干这些事。” 许蓉忍不住紧握了帚,“哼,我就不信,你们家的猪圈不用扫。” 村里家家户户都抓了猪,谁都不能例外。 刘聪脸上更是得意,“餵鸡、餵猪、餵马、打扫卫生,都是我阿兄的活计。” “你阿兄同意?”许蓉不耐烦扫地,打算明天把工作还给许哲。 她现在,寧愿跟二虎去地里干活,都不愿在家扫院子了,这是弱者该干的事。 刘聪道:“不同意也得服从,有李叔当村长的护卫,我们不能再白拿护卫的工钱。” 刘家就是这么开明,自动辞去护卫的职位,连许哲村长都被蒙在了鼓里。 刘聪早就不是二队的贴心队员了,自从跟了许哲,进步神速。 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做起事来,同样的小大人模样。 “许哲,刘聪找你。” 许蓉站院子喊一声,连后面的郭家都能听见,学什么富贵人家做派,还通传? 她捏著鼻子,打算进猪圈里打扫,却看见吕青青进了院子,“青青姐,你回吧,我家的活自己干。” 吕青青看了一眼乾净的院子,瞬间明白了许大娘子的意思。 这是嫌她多事,可猪圈里那么脏,等会孙监察来了,可是要批评的。 村长家带头不爱卫生,將严重打消村民的积极性。 吕青青一把夺过许蓉手里的帚,勇敢的进入了猪圈,她面不改色清理了猪粪,昂著头走出了许家。 许蓉和刘聪一脸敬佩地看著吕青青,这位青青姐,真是女中豪杰, 他们不知道的是,吕青青出了许家,在回孙家的路上,蹲了好一阵,才起身往家里走。 孙家养两头猪,是她的主意,也是她的活计。 村里人都很好,没人嫌弃她,她现在,在青山村,过得很好。 等猪长大了,会越来越好。 看许村长讲究的做派,可扫不来猪圈。 养猪的脏活累活,她不怕,比起流言语,这都不算什么。 她决定,农忙之后就不去许家扫院子了,没必要惹人閒。 第119章 清查口诀表 第119章 清查口诀表 许哲起床后,仔细检查了院子,並著重观察了两只小猪。 如果有村民家的小猪想不开,很不幸的走了,他得再买一些补上。 不能让村民吃了亏,毕竟,是他和吴叔的手艺不过关。 许家的两只小猪,哼哼唧唧,很有活力,应该能度过难关。 “阿姐,猪圈扫的很乾净,明天继续。”许哲对许蓉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我扫的,她又来了。你厉害,想个法子吧。” 许蓉表示没办法,而且,她不想扫猪圈, 一个多月不见,自家阿姐也会吹捧人了,许哲就吃这一套,“没问题,交给我。” 他走之前叮嘱吕青青扫院子,是害怕她想不开,没想到,她这么执著。 但没关係,许哲有办法。 许哲又看向刘聪,“你也不必这么著急吧。” 他这是一大早,就去敲別人的门,把口诀表收了回来,刘管事现在做事,真是雷厉风行。 “我昨晚就该去的,让他们有了防备,村长你看。” 刘聪递了一张口诀表给许哲,纸张皱皱巴巴的,很明显,有人猜到了许哲收表的用意。 有没有认真读书,看书的新旧程度就能知晓。 上学的时候,许哲的课本和作业,到期末都是乾乾净净的,他十分爱惜书本,捨不得多写一个字。 许哲把纸张展开,上面还有一个圈,他笑眯眯的问著刘聪,“这是哪个小可爱家的?” 这个人聪明啊,知道把纸揉旧,可这个圈,分明是垫汤碗留下的。 这样的事,许哲没少干,拿书本盖泡麵,一不小心就盖了个油圈。 刘聪答道:“一队队长,张。” 不是小可爱,是个大块头。 “我觉得张没有给队员带好头,应该罢免他的队长之职。”许蓉凑到面前,对许哲提了建议青山村真是人才辈出,这是抓著机会就要篡位。 许哲问道:“那你觉得一队的四个人,谁能胜任?” 这个问题,许蓉老早就想好了,立马道:“也不分一队二队,全归本队长统领,上次抓贼,就是这么办的。” 许哲和刘聪同时看著许蓉,她野心不小啊。 还好他们不是一个赛道的,不然还得担心抢班夺权。 “我教你骑马,包教包会。”许蓉加了条件。 许哲想了想,“我觉得张確实有些不像话,但咱们不能冤枉他,得抽查他。” “我现在就去。”许蓉夺过口诀表,立马朝院外走。 村里人,谁学得好,谁学得不好,她可太清楚了,一队这五个人,就不是爱学习的。 最典型的就是周济,刚开始还假模假样教吕青青,现在反过来还要吕青青教他。 许队长这一次去,一定能一击制敌,把张拉下马来。 许哲嘆了一口气,许蓉队长抽查还要带口诀表,自己也持身不正。 “我一走,他们就懈怠,真是太让我失望啦。” 刘聪拍了拍许哲的肩膀,“村长,你要挺住啊。” 许哲愣住了,难道还有比张更离谱的人存在。 刘聪道:“大牛家,没有交出口诀表,我怀疑他们点火用了。” 大牛就算把口诀背的滚瓜烂熟,但拿去点火,就有些过分了。 郭家有三个人,几乎不动脑筋都知道,这么离谱的事,只能跟大牛有关。 “村长。”说大牛,大牛就到了,在院子外轻声呼喊著。 许哲问道:“郭在家没?” “你听我解释。”大牛看著许哲,脸色有些发白,“没在家。” 许哲呼了口气,“没在家就好,快来狡辩。” 郭婶要是知道大牛的所作所为,免不了一顿棍棒教育,还是躲著点好。 “许叔回来那天,有一个將军来村里,他找我买口诀表,我不卖,他非要买。”大牛只得如实交代。 他的確拒绝了,但李德奖再三加码,他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许哲想了想,所以口诀表在李世民的手里,他没让人来逼问自己,而是让李陌先来学学看。 没想到大牛还是一个商业鬼才,竹竿、口诀表都能卖上钱。 “哲兄,能不能別跟我阿娘说。”大牛有些可怜兮兮討饶,“我们家的人都会了,我床头画了一张,口诀表用处不大。” 铁面无私的刘管事看著许哲,“村长,大牛背的可熟了,饶了他吧。” 大牛怕许哲不信,自发的开始背诵起来。 许哲打断了他,问道:“钱呢?” 如果钱在大牛手里,他应该会拿出来充公,现在还没表示,肯定了。 大牛道:“我偷偷放进阿娘买鱼的本钱里了。” 郭婶买鱼制醃鱼,又抓了猪,先前赚的钱几乎都贴了进来。 许哲叮嘱道:“下次还有这样的冤大头,记得带村里人一起。” 长安来的都是大款,这样的机会,村里人都应该把握住。 刘聪撇了撇嘴,“別人又不是傻子,口诀表都一样,要一份就够了。” 许哲道:“动点脑子,你们写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再卖。” 长安来的人,又没有见过口诀表,写一些备註,故作高深莫测,他们肯定会买帐。 刘聪和大牛连连点头,真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 许哲叮嘱道:“嘴都严实点,別让你阿娘知道了。” 郭婶要是知道,指定一顿鸡飞狗跳。 许哲继续翻著口诀表,发现了一份崭新的。 刘聪道:“这是林明的,他叮嘱我不要弄脏了,他背得很熟。” 林明跟孙小舟一般大,上次许哲还找藉口说要去他家补习。 谁知道,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完全不用人操心。 从口诀表来看,村里人很自觉,都是认真翻了的。 许哲把口诀表递给刘聪,“你待会还回去,顺便再交给你一个任务,教会李叔算术。” 刘聪立马摆出了一副苦瓜脸,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经歷。 年龄越大的人,越不好教,刘叔刘婶如此,想来李陌也是如此。 许哲见刘聪这个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遂道:“还是一百文的奖励吧。” 许哲今非昔比,一百文的许诺,眉头都不带皱的。 刘聪没能取得家里的財政大权,还是见钱眼开的刘聪,立马道:“村长,我一定完成任务。” 大牛道:“刘聪,我跟你一起,咱们还是二八分帐。” 曾经二八分帐的师徒,竟然要竞聘上岗。 刘聪白了大牛一眼,带著大牛,就能教好李府兵? 刘聪有些意兴阑珊,“村长,我退出。” 村里终於出了一个正常人,许哲感到欣慰,“聪啊,就你了,你值这个价。” “村长,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大牛恶性竞价,觉得对不起刘聪,感到很是羞愧,赶紧跑掉。 第120章 刘家的分工 第120章 刘家的分工 “村长,我兄长要辞去护卫一职。”刘聪一招替兄辞职,震惊了许哲。 刘宇在长安的时候,都能不离不弃,坚持留下来陪他,怎么回了村,反而变卦了。 如果没有刘宇,许哲说不定就被长安的世界腐蚀了。 刘聪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家昨天晚上召开了家庭会议,对未来的工作进行了分工。 刘婶自从村里开展集体活动后,就有些不甘心当一个家庭主妇了。 在许哲被罚的时候,她能领头熬粥;在刘火长不在的情况下,她能独自卖咸鱼。 在家里干活,哪儿有领著姐妹们建设村子有奔头。 她接了堆肥的工作,不能只顾自己的小家,要为村里做贡献。 但是家里多了鸡和猪,必须要有人照顾,幸好她还有两个儿子。 刘聪那是两手一摊,他可是村长的左膀右臂,岂能做这样的杂事。 刘宇也不甘心,他还是村长的护卫呢,同样是重要的岗位。 刘家人个个都好用,得到了许哲的宠爱。 那怎么办,总不能请个人干这些活,有钱烧的慌啊, 刘宇提议,让许哲做决断。 刘婶断然拒绝了,许哲那么忙,这种小事怎么能去打扰。 这时候的刘婶,对刘宇是满腔怨念,要是刘宇开窍,娶个娘子进门,问题迎刃而解。 刘毅升了职,家里再添丁,好事成双。 她把钱都攒好了,家里再扩建一间屋子,也不用分家。 吴小娘子是不要指望了,吴家夫妇放出话来,孩子还小,要留几年再说。 村里適配的娘子没有,只有去別村找,刘又起了念头,且悄悄託了媒人。 最后刘婶拍板,將家里的工作交给刘宇。 其实刘的意思很明显,刘宇想去当护卫可以,但必须同意,家里添个人。 许哲问道:“你阿兄决定在家里餵猪了?” 餵猪也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等过两年粮食再充沛一些,得专门建养猪场。 这样家家户户散养,只能自给自足,没有经济效益。 “他当然不愿意,但家里必须留一个人,村长,你是选我,还是选他?” 刘聪热切的看来,到底是管事重要,还是护卫重要。 许哲皱了眉头,这问题,跟妈妈和媳妇同时掉水里先救谁一模一样。 怎么这种事情,还需要他来做决定,手心手背都是肉,捨弃谁都不好。 许哲道:“我建议,你们家雇一个人。” 村里这下子,完全不分农忙农閒,但府兵们必须服役,劳力缺口很大。 等猪渐渐长大,胃口好的让人头疼,且餐餐都得吃,一顿不吃就掉。 刘聪撇嘴,“算了,我娘那抠门的样子,怎么会捨得僱人。” 村里除了许哲,又有哪个不扣门的,都是扣扣搜搜,勒紧裤腰带,才把日子过了下来, 村里人的这种思想要不得,僱人干活,只要不黑心,大家都是双贏。 “走,咱们叫上李叔,去你家看看。”许哲打算探望一下刘宇,並顺便安排下李陌的学习任务。 来到刘家,刘婶一早就出去了,刘宇也不在。 “我阿娘堆肥去了,阿兄割猪草去了。”刘聪推开门,指了指墙壁上掉色的口诀表,“我再补一补。” “这位是我们村学算术最快的人,三天不到就掌握了。”许哲替李陌介绍刘聪,“他是刘宇的弟弟。” 刘宇算李陌半个徒弟,有了这层关係,李陌觉得刘聪很是亲切。 “李叔,您会算术和识字吗?”刘聪开始打听李陌的基础,这样好制定学习的计划。 李陌不知如何回答,在李靖身边耳濡目染,的確认识些字。但要说会,有些牵强,算术更是没有学过。 青山村在墙上画算术的行为,属实开了李陌的眼界。本以为只有郭家一家,谁想到刘家也是。 “不会也没关係,我们村最擅长在白纸上作画。”许哲表现了宽容,这一幕让他想到了转学生,上来就考试测验,不太友好。 “您写两个字看看。”刘聪执意要摸底考核,指了指屋里的沙堆和木棍。 许哲想到刘家人围著沙堆,坐在小凳子上,画风莫名有些诡异。 “写什么?”李陌皱著眉头,他走南闯北,看见过在地上写写画画的稚童,还从未见过,屋里堆沙子写字的。 “就写一到十的字。”在刘聪的鼓励下,李陌蹲在地上,开始写字。 李陌才写第一个壹字,刘聪开始纠正,“写错了,上面士人的士,上长下短,你这是土字。” 许哲看著新晋的师徒,默默离开了刘家。 他有些怀疑,难道刘宇因为在长安遭了李陌的折磨,拜託刘聪报復回去。 一到十,明明是十个字,怎么可能只有两个字,李陌大意了,没提出质疑。 武力解决不了的事,拿文化来回击,刘宇自己的文化不够,让有文化的刘聪来代替。 许哲检查了刘家的马,现在半马半猪,打扫得很乾净,刘宇做家务是在行的。 他还是打算去村子后面找找刘宇,宽慰一下他, 田地里都是人影,刘婶挑著竹篓,挥汗如雨。 讲实话,干工程比干家务更累,只要是有付出的人,都值得尊敬。 地广人稀,离河越远,都是荒地,长著青青绿草。 村里的半大孩子占了荒野,割草,挖野菜,忙得不亦乐乎。也有一些妇人,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刘婶,她们还是愿意主內的。 许哲看著绿色的田野,突然想养牛,这些孩子,不就是上好的放牛娃嘛。 官府不让杀牛,但总有牛想不开自寻短见,这是穿越者的魔力。 村里刚抓了猪,又要配牛,许哲觉得自已有点不当人,还是决定缓一缓。 一队成员,没有一个人在田里,刘宇因此孤零零的很显眼,他正蹲在地里割草。 “刘护卫。”许哲一声刘护卫,唤的刘宇想哭。 他抬起头来,“阿哲,你把刘聪解聘了吧。” 兄弟二人不愧是一个娘胎出来的,都打算让许哲二选一。 许哲怎么能干涉別人家的家事,他只是劝道:“你就从了刘婶,或者把你心上人说出来。” “我没有心上人,阿哲,你別胡说。”刘宇的警惕性很高,再一次躲过了盘问。 “我也没有办法,我肯定不会把刘聪解聘,你等刘叔回来,再劝劝刘婶吧。” 许哲不打算自断一臂,刘聪把王家村的事,村里的事都管得井井有条,再歷练几年,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相比之下,刘护卫確实有点多余。许哲在村里没什么危险,去外面有李陌隨行,安全有保障。 许哲拍了拍刘宇的肩膀:“困难是暂时的,忍忍就过去了。” 其实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现在猪只吃一背篓猪草,往后两三背篓都有可能。 加油吧,餵猪的少年。 第121章 孙监察丟老脸 第121章 孙监察丟老脸 许哲回了家,看见许蓉一脸闷闷不乐,问道:“张答对了?” 看她这样子,篡夺一队队长职位失败,难道张竟然成功过了关。 “吴叔对张进行集训,我没打扰他们。”许蓉去了校场,张正在突击训练,此事关乎村中大事,她决定先放过张。 在他们眼里,吴勇才是教官,怎么能让一个外来人指手画脚。 许哲感慨,其实李陌上位,对青山村反而是好事,他应该是领了李尚书的命令,来帮助村子的。 可惜啊,李陌有点狂妄,正在刘家面壁学算术,完全没把比试当作一回事。 而刘宇,承包了家里所有活计,几乎没有时间训练。 还好明天就要比试,不然以他们师徒的退步状態,绝对会惨败。 “正好,你帮我做一样东西。”许哲抱了绢帛,拿了针线、剪刀。 “你让我刺绣?”许蓉捏了捏拳头,这家里,只有李柔能让她刺绣,其他人休想。 “你激动啥,帮我裁成这样的小块。” 村里变成了工地现场,到处都是灰尘,婶子们又在堆肥,充斥著感人的味道,许哲打算做口罩。 许蓉抚摸著绢帛,“你最好跟阿娘讲一讲,我怕她忍不住要打你。” 这么好的绢帛,裁剪成小布块,真是败家。 李柔最近很忙,他跟郭婶合伙成立了醃鱼小作坊,打算僱佣村里的婶子帮忙杀鱼。 郭婶上次製作的醃鱼,一半被许哲买走送给了李府。另一半,还没出村,差点被徐掌墨截胡。 涇阳的主顾们正等著,郭婶不能食言,阻止了徐掌墨。 徐掌墨没买到鱼,却下了订单,量还不少,李柔和郭接下来有的忙。 “阿娘怎么捨得罚我。”许哲如今在家里,说一不二。 倒是路过的婶子们,一阵阵造孽的声音响起。 许哲不以为意,绢帛就是拿来用的,保护鼻子势在必行。 许蓉震惊的发现,许哲穿针引线,缝缝补补,竟然比她还在行。 当许哲把口罩带上,许蓉道,“跟面巾没有区別,你要去做贼?” 许哲摘下口罩递给她,“你戴上口罩,再去猪圈走一圈,闻闻臭不臭。” 许蓉又不是傻子,岂会上当,她牵了马,“我去看看二虎和薇薇,你看著家里,记得煮饭。” 开什么玩笑,难道要许村长亲自对口罩做试验? 许哲果断呼叫了好兄弟大牛,大牛戴著口罩靠近了小猪,抽了抽鼻子,“没有味道,村长,你真厉害。” 许哲心道,试吃员大牛不在行,试臭员倒是出人意料的合格。 他又快速做了几个,递给大牛,“送你了,用了记得换洗。” 大牛喜滋滋收进了怀里,“我得回去扫猪圈了,孙监察就要来啦。” 大牛刚走,孙监察悄无声息的走进了许家的院子。 他完全掌握了隨时抽查的精髓,拿著纸笔,在许家院子里逛。 他板著一张脸,大公无私,且冷麵无情,“许哲,猪圈没扫乾净。” 这一声许哲,很明显要公事公办,绝不会对村长网开一面。 许哲走过来瞧了瞧,猪圈里確实有一堆新鲜的物事,“孙监察,每日监察一次就够了,也不能拉一点扫一点。” 谁家有閒心,跟在猪屁股后面看著,他有些矫枉过正了。 早上的猪圈还是吕青青扫的,乾净的很。 孙监察白了他一眼,“怎么,村长家就可以不爱乾净?” 许哲疑惑的看著他,这老头在哪里受气了,这是要拿自己出气呀。 他戴上了口罩,拿了帚,勇闯猪圈,扫就扫吧,得尊重老年人。 可他刚进入猪圈,立马退了出来,大牛什么鼻子,这叫不臭? 许哲指了指郭家,“您先去大牛家检查,回来再查我家。” 这个时候去,正好可以抓大牛一个正著,他家早上没有扫,此时正在抱佛脚。 孙监察再次瞅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让我孙女来替你扫。” 他竟然因为这个原因来找茬,许哲觉得大可不必。 “孙监察,您要这么说,我得批评您,她老是抢我活计,您不管管。” 孙监察有些理亏,指了指猪圈,“都扫乾净了,我还回来检查。” 他转头去了郭家,很快传来咆哮声,“大牛,你家的猪,在屎里洗澡啊。” 大牛连忙喊道:“孙阿翁,我马上扫。” 郭婶不在家,大牛就有些懒散了。 倒是小草,跟著薇薇一起,在二虎的带领下,积极的给小鸡捉虫。 许哲又加了一层布,才没闻到什么气味。 自己造的孽,不,自己买的猪,自己打算乾净。 孙监察晃荡一圈,果然又转了回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许哲问道:“王村长得罪您了,他没有听劝,不肯挖塘?” 孙监察摇头,“王村长说考虑考虑,先把咱们村的鱼塘挖完再说。” 王家村尽职尽责,估计没打算挖自家的塘,在青山村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我好心去赵家村提醒,他们说我倚老卖老,还赶我走。” 孙监察这么有责任心,还挨个村子去跑? 赵家村的村长虽然咎由自取,但归根结底,还是青山村送走的,別人有些怨气很正常。 孙监察这是不计前嫌,还去提醒他们,遭了白眼啦。 许哲宽慰道:“他们不听,是他们的损失,以后有他们哭的时候。” “阿哲,这天不会真要旱吧!” 孙监察有些忧虑,他寧愿许哲说的是错的。 天旱起来,没有收成,乡里乡亲又要遭殃。 许哲道:“说不准,咱们挖了塘,有备无患。” 歷史记载,山东遭受乾旱,免了一年租税关中倒是没有记载,但这两年的確是灾荒年。 许哲劝道:“孙阿翁,费力不討好的事,咱们不做。” 难为他一把年纪,还到处去通知,许哲本以为他只会跟王村长讲一讲。 孙监察抹了抹脸,滴答,滴答,有雨滴落在了脸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许哲,“下雨了?” 许哲有那么一丝丝的尷尬,李柔去县里,他是顾不了,许蓉、许薇、二虎还在外面呢。 他连忙取了蓑衣斗笠往田里走,边走边喊,“停工啦,快回家。” 孙监察站在雨里,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开心的是或许能解旱情,难过的是他这张老脸,今日算是彻底丟了! 第122章 比斗 第122章 比斗 昨日的那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老天就像开了一个玩笑,连地面都没有湿透。唯一打湿的,只有孙监察的老脸。 此刻那些人,只怕肆意嘲笑他,真是老脸都丟尽了。 孙监察看许哲的眼神怪怪的,直到许哲塞了几个口罩给他,才熄了他的怒火。 今日有重要的节目,许哲作为村长,只有观看权,没有裁决权, 比斗的双方,都表示对许村长极为不信任。许哲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主张公平公正,偏偏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李陌的神色有些恍惚,昨天在刘家受教育,属实有些心力交。 刘家兄弟,骨头都挺硬,他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都没能嚇到刘聪。 刘聪咆哮教师的名头可不是吃素的,吵得李陌耳朵喻嗡响。 他处理王家村事务时,都不忘把李陌关在屋里面壁,直到天黑才放回家。 吴勇看著李陌,“你如果没有准备好,比试可以延后。” 青山村是讲道理,不屑於乘人之危。 李陌看向刘宇,“你还能不能打?” 刘宇昨日处理了一天的家务,整个人都是恍的,精神气都没了。 村里人有点邪乎,一天时间,把个蓬勃的少年,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刘宇抄起了棍子,沉声道:“没问题,张,来。” 棍子尖上抹著黑灰,谁被打中致命位置,就算输。 张持著棍子,並没有发起衝锋,立在原地,採取了守势。 李陌异地看著吴勇,这个铁匠,有几分本事,完全看破了刘宇。 刘宇这些日子,学的是寻人破绽,后发制敌的法子。可张换了路数,让他琢磨不透。 没办法,刘宇只得率先发动了进攻,棍子直戳向张的腰间。 张挥舞棍子,正面迎接,两棍相交,发出一声响。他格挡了刘宇的棍子,也不追击,立马又摆出防守的阵势。 “照这样打下去,怕是分不出胜负。”不仅李陌觉得无趣,连许哲等看客都不尽兴。 像之前那样,乾脆利落的打倒人,或者被打倒,多痛快。 吴勇道:“两军交战,可不只有衝锋,有守有攻。” 他说的很有道理,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动於九天之上。 这一次,反倒是刘宇动了火气,不断发动进攻。 张学会了二虎不要命的乌龟阵法,棍子舞的密不透风。 哪怕刘宇漏了破绽,他也不抢攻,端的一个稳字了得。 就这么打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谁的胸口上都没蹭上黑灰。 许哲道:“平局,以后再比吧。” 作为观眾,许哲都要高呼退票了。 要是分出胜负,贏的人一定骄傲自满。输的人有可能知耻后勇,也有可能自卑。 平局好啊,平局双方都接受不了,卯著劲,下次一定要贏了对方。 李陌沉声道:“下一次比试马战,铁匠,你会不会造长枪?” 铁匠,这个称呼不太礼貌,吴勇没在意,回道:“府兵,马战便马战,当然会造。” 此时军事贵族和精锐骑兵部队多以马塑为主要武器,使用者多为力大勇猛的武將,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都是使用马的高手。 马梨长度超两米,需优质桑柘木製作,工艺复杂,几乎需耗时三年,主要用於破甲和衝锋。 考虑到青山村是个小作坊,李陌放宽了条件,决定教授刘宇枪术,名正言顺抢夺教官的职位。 马战打起来,不容易平局。谁要是避战,另一方可以追著打。 当然,也可以骑马逃跑,谁跑算谁输。 这是比上火气了,难道青山村要出一个將军一样的人物? 李陌沉声道:“刘宇,你跟我来,还有你,府兵许哲。” 先前还颓然的李陌,此时眼里放出了精光。 许哲难以理解,这事跟他有什么关係,他又没有使诈,这都是公平比斗。 刘宇背起背篓,“李叔,我还要去割草呢。” “我跟你一起去。”李陌在校场找了一根长棍,又看向许哲,“你不想学骑马?” 看他的样子,真要教许哲骑马。 有这好事,许哲当然不会错过,三个人往后面的荒地里去了。 张看向吴勇,“吴叔,您会长枪么?” 不怪张等人怀疑,吴勇对他们的训练,没有长枪的选项。 骑马、队列、棍棒、横刀,这是一队成员的训练內容。二队成员,连刀都没摸过。 “长枪又不是骑兵专属,咱们每天练一个时辰枪,还是早起。”如果是马,吴勇还会感到为难,但长枪,不论步骑都是核心装备。 都怪许哲,整这么多小鸡小猪,他们连训练的时间都不够。 一队成员正要散会离开,许蓉却站了出来,“张,许村长让我对你进行抽查。” 流了一身汗的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许队长,村长刚才为什么不说?” 许蓉捏著皱巴巴的口诀表,“村长將此事交给了我,你要是答不上来,一队队长职位归我。” 吴勇异的看著许蓉,“阿蓉,咱们现在得一致对外,张晚上回去好好学,不可再懈怠。” 早练枪术,晚念口诀,白天还要干活,想想都有些悲伤。 “吴叔,我也可以学枪。”这个队长之职,许蓉还真是非抢不可。 吴勇点了点头,让许蓉来练枪,不管结果如何,对这些小子都是一种刺激。 许蓉捧著口诀表,“你们几个站开点,我要抽查了,九七。” 第一道题就让张卡了壳,许青山对付孙监察的手段,被许蓉完美继承,杀了张一个措手不及。 “时间到,你们现在该叫我什么?”许蓉半分机会都不留给张,直接对一队队员开始了攻心之术。 经歷过抓贼事件,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四个少年略带歉意的看了张一眼,站到了许蓉身边,“许队长。” 许队长嫌弃的瞟了瞟他们,“以后都认真学算术,周济,不要再去教青青姐算术了,她早就超过你啦。” 周济张大了嘴巴,那吕青青怎么在他面前一副全然不会的样子。 许蓉道:“不信,你让小舟帮你抽查她,你偷偷看。” 周济心道,就算教不了算术,他以后还可以教枪术,只是他的枪术目前还有点歪,不是什么正经的枪术。 第123章 枪术与马术 第123章 枪术与马术 “枪若要稳,必练桩功。”李陌对刘宇定下了第一个训练任务,站桩。 站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极大的毅力。 李陌拿著棍子点著刘宇的肩膀,“顶平、肩平、脚平、身平,咽喉后收、沉肘坐跨,先站上两刻钟。” 刘宇道:“李叔,我还要干活。” 家里的猪,一顿不吃饿得慌,不打些猪草,没法交代。 李陌瞪了许哲两眼,“许村长,你没什么想说的?” “困难是暂时的,刘婶又不是一直堆肥,马上就干完啦。”许哲视察过蚯蚓养殖坑,进度很快村里人不会拖拖拉拉延长工时,所以刘最后还得回归家庭。 李陌捡了竹篓,牵了马,“你自己先站著,我替你割草。” 刘宇有些论异,“李叔也会割草?” “割草很难吗?”他是家將,又不是郎君,餵马的活计样样都干。 “李叔,你不去学算术,可怎么交代啊。”许哲又捕获一个以体力劳动,逃避脑力学习的大汉。 这话有些戳心了,现在李陌想到刘聪殷切的目光,就感觉脑仁疼。 青山村的人,真是好为人师,刘聪恨不得让他长在墙壁上。 他还不知道,他在刘聪的眼晴里,等同於行走的一百文。 陛下交给李陌如此艰巨的任务,真是难为人,他如今看著刘家,觉得比监牢还恐怖。 “你们村没有別的人会教算数吗?”李陌想换一个老师,刘聪的教学方法,他有些遭架不住。 刘宇知晓自家弟弟的疯癲,忍不住提醒道:“吴小娘子会。” “站好了,不能收放自如就不要说话。”刘宇这一分心,桩功不稳,挨了李陌一棍子,“许村长,吴小娘子是谁?” 许哲笑了笑,“我们村铁匠的闺女,您可以上门去请教。” 李陌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他把吴勇得罪惨了,哪里有脸上门请教。 如果没有这个烦人的小子,他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怒瞪著许哲,“还不上马。” 他舞著棍子,结结实实拍在许哲的屁股上,疼得许哲的一叫,其后不由分说,又將许哲推上了马。 这是刘宇的马,没有李陌的马高,许哲不害怕,许蓉都能骑著这匹马狂奔,他当然也行。 许哲端坐马上,手握韁绳,轻夹马腹,马儿缓缓走了起来,“骑马也没有那么难啊。” 李陌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儿陡然加快了速度。 许哲感受到呼呼的风声,“你大爷的。” 他一上一下的顛著,没有使劲拉马绳。 他曾经在景区钱骑过马,知道不能让马儿受惊,最终勒住了马,可后背都起了一层汗。 许哲回过头来,看在李陌正在割草,全然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决定让刘聪今天加一点料,不严格要求李陌,不足以成才。 这也是为了李陌的学习的情况著想,绝不是挟私报復。 许哲控制著马儿,练习转弯,慢慢加速, 一个人骑马,就算没有狂奔起来,这感觉也很不错, 许哲跑了几圈马,发现张正无精打采走了过来,“张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典型的明知故问,但张不知道,他还有些惊喜,莫非村长没有罢免他,只是许蓉自作主张。 “阿哲,你让许蓉把队长之位还给我,我一定好好学算术。” 曾经的张队长知道错了,打算洗心革面,哀求许哲再给他一次机会。 许哲道:“你確实有些不像话,要是让张叔知道了,他该多失望啊。” 张忍不住哆嗦,在他们家里,张火长是望子成龙,自己会不会不重要,儿子会就行。 父子二人一脉相承,都不是爱学习的料,打铁倒是在行的很。 “让许队长先帮你把队伍管起来,你们后面再比试,谁的题答的好,谁就当队长。” 许哲给出了建议,队长这个职位,当然不能让许蓉就这么窃夺了,有竞爭,才能有进步。 张表示可以接受,他又看向站桩的刘宇,“刘二蛋,我们再比一比。” 刘宇摇头,“张大眼,刚才的那种打法没有意义。” 张手里还拿著棍子,“这一次换我进攻,我想看看,咱们的差距有多大?” 李陌见有好戏看,草都不割了,直接將棍子拋给了刘宇,“比比吧。” 先前的比斗,吴勇的確取了巧,李陌想看看二人的真实水平。 他们拎著棍子分站两边,张提著棍子主动发起进攻。 刘宇侧身躲避,翻身,斜刺。 张也是有进步的,转身格挡,防住了致命一击。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回合,最终还是刘宇抓住机会,一棍子戳在了张的胸口。 这两天吴叔的集训是有效果的,李陌收起了轻视之心。 张敞的力气不小,好好培养也是一个好苗子。 “李叔,您能不能也教教我?”张道。 许哲错的看著张,这是被许蓉抢了队长职位,没脸在一队待下去了。可怜吴叔亲自培养的队长,想要投敌。 一队两任队长都站在了李陌一边,也不知剩下的四个少年,能不能撑起门面。 李陌看一眼许哲,“许村长,你决定吧。” 他好奸诈,把问题直接拋给了许哲。 张道:“我不是说吴叔不好,我只是想变更强。” 刘宇先前跟他们一个模样,因为在长安逗留了一个月,本事长了这么多,张有些眼红。 许哲才不会主动得罪吴勇,“张兄,你得跟吴叔说清楚。” 这不算是叛变,李陌如今也是青山村的府兵。村中少年能学到本事,吴叔想来不会反对,一代更比一代强,才能让人看到希望。 李陌看向张,“他说的没错,你先回去跟吴铁匠讲清楚,我这里没有问题。” 张是个急性子,转头就往校场去了。 “许哲,你难道不想练枪,白马配银枪,你不羡慕?”李陌开始引导许哲,男人不爱枪怎么能行。 “我现在小了一点,等我再长两年,一定练枪。” 许哲调转马头,还是先把骑马学会,枪以后再说。 白马银枪固然让人羡慕,可银样枪头,就该让人鄙视了。 > 第124章 青山驛开始修建 第124章 青山驛开始修建 王衙役再一次来到了青山村,又开了眼界,村里的府兵走了,村子里却显得更加的热闹。 “许郎君,你们家在修房子?” 许家前面,一座房子开始垒墙,用的材料不一般。 许哲亲自出来迎接王衙役,“不是我家,是村里的一个驻村府兵。” 驻村府兵,显然又让王衙役愣了神,大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府兵的兵种。 “明府让我问你,青山驛的位置修建在何处?”王衙役指了指村外的官道上,又是一批新的建筑队。 褚先生还真是疼他,青山驛选址的事都让他做决定。 他多想將这个驛站踢得远远的,可没有那个胆量,但至少不能修进村里,这是底线。 “长安来的主事人呢,让他做决定吧。” 许哲明白,这个驛站,名义上托涇阳县修建,实际上李世民肯定会派遣亲信监督。 王衙役道:“周驛长在官道等著呢,你跟我来吧。” 二人来到官道上,许哲看见了周驛长,很年轻,长得很壮实。 如果李陌来,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领他进皇城拜见陛下的百骑,周道远。 周驛长没有摆谱,对著许哲行了一礼,“许村长,你看驛站修在何处合適。” 这完全是客套的话,许哲没有当真,“周驛长以为如何?” 周道远指了指村路,“某觉得,这里正合適。” 这个地方,设个栏杆,都能收村里人的过路费了,真是太方便。而且没有脱离官道,满足建驛站的条件。 “没问题,只是这些粟苗和田地?” 青山驛的选址,许哲没有发言权,村民的利益,他还是打算爭取一下。 “可折钱赔付,田地另外补齐。”周道远办事很周到,许哲挑不出毛病。占个地,有的赔就不错了,不指望分几套房。 “周驛君,可否借一步说话?”许哲有一个想法,需要跟这位周驛君好好沟通。 周道远接到的命令,是监察和护卫,与李陌之前的性质一致。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说明许哲对陛下很重要,他因此很是礼遇。 二人来到僻静处,许哲道:“我可否承包驛站的厨房?” “何谓承包?”周道远不明白承包是什么意思,许郎君看上了青山驛的厨房。 许哲解释道:“厨房这一块归我,我每月给一定的银钱。” 周道远思量,这就是租赁了,这种事他可做不了主,“此事,还得上报涇阳县。” 青山驛名义上归涇阳县管辖,他的说法没错。 许哲却知道,这事到不了褚遂超的案头,只能往宫里送。 “那就有劳您了。” 青山驛把青山村的路堵了,许哲选择融入进去,將青山驛也贴上青山村標誌。 周道远对著身边的驛卒低声叮瞩,“把许村长租赁青山驛厨房的事稟告上去。” 这名驛卒,同样的强壮,跟周驛长简直如出一辙,他从官道上取了一匹马,往东边飞驰而去。 许哲撇了撇嘴,涇阳县在西边。 “许村长稍后。”周道远从马匹的包裹里,找出了两封书信。 其中一封书帖为,许子珍亲启,另一封没有落款,备註了李府。 许哲实在想不到,还能收到长安的来信,李靖不可能给他写信,这个李府,应该是安仁坊李府李陌回长安,连李靖家的大门都没进去,李县公如今深居简出,继续奉行韜光养晦的策略,不会因为许哲暴露。 许哲打算回去拆信,却听见涇阳县的队伍里发生了骚动,好像有人在挨打。 他走过去看了个热闹,却愣住了。那汉子拿鞭子抽的,是大虎。 大虎抱著头蹲在地上,跟二虎一脉相承,他的后背都有了血跡。 许哲连忙冲了过去,“住手。” 那监工瞪著许哲,“哪里来的野小子,滚一边走。” 许哲这个暴脾气,“我护卫呢。” 他有些尷尬,两个护卫最近都很忙,没有对许哲进行护卫。真是失去了,才知道护卫的可靠。 看著监工继续挥鞭抽大虎,他捡起一块泥巴,扔了过去。 在青山村,欺负许家人,给他脸了。 监工挨了一坨泥,举起鞭子反过来抽许哲,却被人牢牢抓住了鞭子。 周道远冷冷看著监工,“发生了何事?” 监工恨声道:“这小子捆绑木材粗心大意,散了一地。” 许哲將大虎拽了起来,“一堆木材而已,捡起来就是。” 监工看了看许哲,又看了看周道远,闭了嘴。 此时,一个男人站了出来,“驛长,都是某管教无妨,恕罪,恕罪。” 许哲警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大虎轻声道:“他是我师父。” 这个师父有意思,徒弟挨打时不站出来,看周道远出了面,反而来当好人了。 当学徒工没前途,大虎这日子,过得不太好。 许哲看了眼散落在官道外的木材,“王叔,帮忙把捆木材的绳子弄上来。” 王衙役没有叫人,自己就下去了,扯著绳子上来,“许郎君,这绳子,是人为割断的。” 绳子断口如此整齐,显然是在陷害。 大虎不可置信的看向另一个学徒,没想到睡一铺的人会害他。 见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那人脸色发白,还狡辩,“不是我。” “小六,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大虎的师父很是痛心疾首,这样的戏码,又骗得了谁呢。 监工一鞭子,抽的小六哭爹喊娘,“师父,您让我这么干的啊。” 许哲看向大虎的师父,“贵姓?” “姓何。”何木工看著许哲,他的好好的计划被破坏了。 “大虎没有你这样的师父,好自为之吧。”许哲拽著大虎往村里走,问道:“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你?” “他不想我出师。”大虎回答道。 出了师的徒弟,可是要给工钱的,哪儿有学徒工用的顺手。 许哲拍了拍大虎的肩膀,“为了好好报答他,你以后可得努努力。我们村缺个木工,你愿不愿意干?” “我愿意,但我不住你家。”大虎不当住家木匠。 许哲摇头,“我家根本住不下,你不许干涉二虎,知道不?” 大虎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二虎在青山村过得很开心。 第125章 长安的书信 第125章 长安的书信 许哲带著大虎先回了许家,正在餵猪的二虎看见大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还以为,大虎又来叫他回去。无论是回涇阳县和回村里,二虎都不愿意。 许哲吩附道,“二虎,去把药膏拿来。” 二虎这才奔过来,看著大虎身上的伤,怒道:“谁干的?” 许哲推了推他,“快去。” 监工抽鞭子没有半分留情,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条血痕。大虎倒是挺抗揍,上药的时候,一声不嘰。 家里来了人,李柔和许家姐妹都赶了回来。 李柔道:“都跟了好几年,早该出师了,正好,先帮我们打些醃鱼的架子。” 李柔这架势,真打算把醃鱼作坊做大做强,都开始给大虎下订单了。 “三婶放心,我一定帮您打好。”哪怕没有工钱,大虎也会尽心尽力。 “工钱照算,自己攒些钱,成个家。”李柔该给的钱都会给,指望许青水,大虎二虎只怕门户都立不起来。 许哲道:“我还有很多图纸需要打造,咱们村里不缺活计,最近村里人有些多,你先回家养好伤再来。” 等李陌的宅子修好后,可以让大虎住在铁匠铺里,后面再修一个木匠铺。 村里铁匠有了,木匠也有了,四方桌,高脚凳的图纸可以拿出来啦。 大唐是包容的,胡床都开始兴起,更改一下平常的坐具,人们应该能接受。 二虎把大虎送走后,许哲掏出了从长安来的书信。 他將李府的信递给了李柔,另一封则亲自拆开, 字体疏瘦劲练、空灵娜,如果不看信的內容,完全值得收藏。许哲看完整封信,大概知道了褚亮的意思。 信的一开头,便是询问许哲的课业,读了什么书,读到哪儿了。 然后就是应该读什么书,读完书该树立为国效力的志向。 其次,讲了一些家常,以及询问他上次投贴,为何要跑的事情。 到最后,希望许哲能给他回一封信,大家多多书信往来。 如果没有人,褚亮怎么会给他写信,而且信上,通篇用的逗號,让人看得很是彆扭, 许哲明白了,在李府气宋夫子的法子,李世民已经知晓。而且他还敏锐的发现了句號的作用, 找褚亮探底来了。 回信写什么內容不重要,只要把標点符號標註清楚,再加上一些注释,足以交差。 “阿娘,阿爷怎么不写信回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许青山比许哲早出发一个多月,三个月的成守期,都过了大半,可从来没往家里寄一封信。 他们在陇西的情况如何,有没有遇到困难,许哲一概不知。 想来应该是顺利的,如果有困难,肯定会来信求助。 李柔道:“不回信是好的,回信的话才糟糕。” 成守长安相对比较安全,成守边疆和直接参战更是危险。 不回信,人还有可能回来;回信的话,可能就是噩耗, 所以婶子们早就习惯,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 官府的驛站,不会专门寄將士的家书,很多人写家书,只是聊以慰藉罢了。 不知道许青山有没有写家书,会不会自觉的写上一些字,许哲带的课业有没有用心的学习? 不牵掛是假的,只是家里人都不说而已, 许哲看向李柔手里的信,“阿娘,李府说了什么?” 李柔平淡的把信装进信封,“让我带著她们去一趟李府,太子少师有事询问。” “我不去。”许蓉曾经去过李府,那里的人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她不喜欢。 在村子里多自由,她今早去了校场,吴勇开始教导他们枪术。 她听到了张打算夺回队长的宣言,多多少少对始作俑者的许哲,有些敌意。 “我也不去,我要看小猪猪长大。”许薇一天要看小猪好几遍,仿佛看见,猪就长得快。 许哲更是没道理往李府跑,他看向李柔,“阿娘打算怎么办?” 李柔道,“托你的福,咱们现在还能出远门? 一家里这么多张嘴,她们要是走了,许哲和二虎可能真搞不定。 许哲问道:“要不要写封回信,推脱一二。” “不必了。”李柔把信递给了许哲。 许哲打开信封,拿出信瞧了瞧,信中全是命令的口气,好像得到李府的召见,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李外翁应该是遭到李纲的询问,所以通篇都带著怨气,不是邀请,是责令。 李柔要是个没骨气的,这家也成不了。经歷上一次的长安行,她更是看透了李府。 “阿娘说的有道理,我看柴打湿了不少,正好拿来点火。”拿这些废纸点火,许哲一点都不心疼。 他將褚家的来信交给李柔,“师公的来信,您帮我看一看。” 褚家的信,跟李府的语气不一样,满篇都是对后辈的殷切期许。 褚学士完全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相反,李家让把许蓉和许薇带回去,显然会错了意。 皇子就算要联姻,也得找高门大户,往村里找娘子,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你还不赶紧回信?”李柔叮嘱道。 “不忙,让驛站的驛卒休息休息再说。”早知道,就应该写完回信再一起交给周驛长,那个驛卒来回跑,真的很辛苦。 李家的姻亲关係,还没有田垄上草率拜师可靠,李柔感觉有些滑稽。 许哲觉得,没必要为李家伤神,提议道:“阿娘,我打算扩建两间臥房,您觉得如何?” 家里实在住不下了,许青山下次回来,还得再接再厉呢。 如果还不行,那就要考虑请大夫了。 村里真是啥啥都缺,大夫也没有,许哲想著,要不要去哪里拐一个回来。 许蓉附和道:“阿娘,他说得对。” 母女三人挤一屋,也有些不方便,如果能一人一间屋子就好了。 许薇到现在,还在翻箱倒柜,就想掏出她的工钱。 家里人,还是保留一点距离比较好,修房子,许蓉举双手赞成。 李柔递给许哲一把钥匙,“里屋的柜子里有钱,別只拿你自己的。” 这把钥匙有些烫手,许哲推辞,“阿娘,先放你那里,我先找徐掌墨谈一谈后,咱们再拿钱。” 徐掌墨的手艺是好的,得了李管家的叮嘱,为人很好说话。 一事不烦二主,许哲打算找他聊聊。 第126章 许家扩建 第126章 许家扩建 徐掌墨这些日子,仔细观看了李宅的设计图纸,越是深入了解,越发觉得图纸不简单。 他在村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同行。倒是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东西,村里的小孩很灵性,尤其是那个叫刘聪的。 王村长每日从校场库房领走工钱,都是刘聪和孙监察经手,到后面,许哲连面都不露了。 徐掌墨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把刘聪收为学徒。是真正传授本事的学徒,不是找免费打工人。 刘聪根本不考虑,直接拒绝。他的眼神中还带著一点鄙视,徐掌墨拿著村长的图纸当个宝贝, 却不知,这样的图纸,许哲信手拈来。 天才都是有脾气的,刘聪越是拒绝,徐掌墨越是心里痒痒。 还没等许哲找上他,他反而迫不及待找上了许哲。 “许村长,这个贴砖为何物?还有这个柴灶分离,有什么说法?” 许哲做了解释,“这上面贴上一层光滑的石板,方便做清洁。把灶膛设在外面,做菜的时候就能隔绝烟尘。” 徐掌墨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许村长的奇思妙想不少,“这个水缸修这么高,有什么作用?” “有没有可能利用压强,也就是压力,把水送上高处,再流向每一家。”许哲只是想要弄个简单的冲水设施,他既然问了,不介意提一提。 这个画面,徐掌墨想像不到,许村长的想法真不少。 “许村长,我看你们村的刘聪机灵,我有意收他为徒,你能不能帮著说合。” 徐掌墨的职位,等同於建造总工程师,青山村確实缺这么一位,只是刘聪现在的工作有些饱和。 换做之前,刘家人只怕会打著锣敲著鼓,把刘聪送到徐掌墨面前。 但因为许哲的改变,村里人都长了见识,反倒要细细考量了。 许哲道:“行,我回头帮您问,徐掌墨,我家想扩建两间臥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 “有没有图纸?”徐掌墨在长安城有些名头,不缺活计,他现在想要的是图纸。 这些图纸,给了他一些启发,对他的设计很有帮助。 许哲没想著设计臥房,跟许家的两间臥房一样,能住就行。 但徐掌墨这么说了,那这个臥房的图纸,还不得不出,“当然有图纸。” “那就没问题,我先看看地基。”徐掌墨在许家四周逛了逛,丈量了尺寸,“可以扩,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 许哲然,真的什么都可以提?徐掌墨有些狂妄自大了,如果想要一间总统套房,他能办到! 算了,还是不要为难他,许哲打算把炕添上,冬天能防冻就行。 “如果修建一间村塾需要多少钱?就建在我们村校场旁边。”许哲觉得,村里人的自觉性参差不齐,得有一个固定的场所,让他们每日定时学习。 当做村里人开会的场所也不错,现在动不动就在校场上集合,一股子草台班子的味道。 徐掌墨很是惊讶,这么小的村长都知道教育的意义。这十里八乡的人,有这个閒钱,不如多买点粮食囤在家里。 “村塾有图纸吗?”徐掌墨现在一有机会,就想从许哲的身上掏图纸。 “可以有。”现代化的学校许哲不敢想,但他小时候在农村上的小学,结构很简单的,画出来不难。 那时候的瓦屋小学早就被淘汰,现在掏出来竟还觉得有些先进,这算是开歷史的倒车。 徐掌墨即將收穫两张图纸,很是高兴,“许村长,你们村有没有擅长庵厨的人,我想雇一个。 什么眼神,在他面前的,不就是最完美的胞厨。 工人们每天派一个人做饭,能煮熟就不错了,也別指望有什么滋味。 徐掌墨有一天夜里起来,闻到了醃鱼的味道,还有呼啦啦嗦麵条的声音,吵得他反反覆覆睡不著觉。 工人们强烈要求徐掌墨寻一个厨娘,他看著村里干练的妇人,找这么一个人应该不难。 许哲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必然是刘,她的大锅饭做的不错。 可想到刘宇的惨状,许哲於心不忍。刘婶马上就要回归家庭,如果让她应聘上,刘宇怎一个惨字了得。 “都是些农家妇人,不擅长做菜,您去外面请一个吧。” 为了村里人的团结,许哲不做这个建议,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刘宇。 徐掌墨却知道,许家就有一位擅长做菜的厨娘。他家老是飘出一些香味,馋的人流口水。 “许村长,你们家是不是在做铁锅炒菜?” 他找的是厨娘,跟许哲没有多少关係。 许哲讶然,铁锅炒菜传得这么广了? 徐掌墨打长安来,哪能不知道铁锅炒菜,以及各种炒鸡,“许村长去长安,一定要好好品尝品尝,那滋味,让人流连忘返。” 铁锅炒菜放了出去,想要禁止很难。而且,长安的酒楼还在许哲的菜谱上,研製出了新的菜品。 事实上,许哲作为创始人,回村之后,没能吃上铁锅炒菜。 用铁锅炒菜,贼费油,许家根本没有什么油水,想吃上炒菜,全指望猪圈里的两头小猪。 “您在校场上立一个招募的牌子,若是有人愿意,您又瞧得上,那就最好了。” 自主招聘,自主应聘,许哲选择不掺和。 许村长的鬼点子真不少,徐掌墨忽然发现,他好像漏掉了什么。 他只看到了刘聪的聪慧,却忽略了许村长,总感觉许哲跟他仿佛同龄人。 “许村长,你想不想当掌墨,我可以教你。”以徐掌墨的手艺,加上许哲的脑力,大有可为。 徐掌墨终究还是独具慧眼,看到了许哲这块璞玉。 许哲道:“可以,我能不能带著我的护卫?” 一个校尉之子,这么金贵,学个东西还要带护卫。 徐掌墨道:“没问题。” 许哲哪有精力去学掌墨,他欠了徐掌墨两张图纸,还得准备青山驛的厨房图纸。 他打算让大虎跟著徐掌墨学习,大虎本身就是木匠,学起来应该很快。而他接下来,全是枯燥无味的画图日子。 徐掌墨回了校场,立马贴了招聘的告示,至於谁能够应聘上,不是许哲能左右的。 第127章 招聘引发纠纷 第127章 招聘引发纠纷 青山村的校场立起了第一块招聘的牌子,面向村里的內部招聘。 这算是开了先河,村里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想做点活计,还得往涇阳县跑。 王家村之所以如此卖力挖塘,都是因为机会难得,有个工作岗位不容易。 这么稀奇的事,少不了看热闹的人,婶子们路过校场,都忍不住停下来观看。 她们在牌子上努力寻找,看有没有跟自家名字重叠的字,如果有,她们能认出来。 徐掌墨立牌子的时候,看见刘聪站在一旁,问道,“看不看得明白?” 这就有些看不起人了,在村里年轻一辈,除了许哲、吴小芸,他是第三名,刘聪很是自信点头“麻烦你给大家解释解释。”徐掌墨捧著图纸,继续前往李宅监工。 一个要建村塾的村子,不至於连招聘的牌子都看不懂。 这年头,识字的人很少,因此读书人都有一种优越感。刘聪就是这样的,他站在牌子周围,等著人们来问他。 然而婶子们更亲睞吴小芸,她温言细语的讲清楚了告示的內容后,婶子们一鬨而散。 托许村长的关怀,家里忙得脚不沾地,上到老人,下到孩童,没有一个閒人。厄厨的工钱虽然诱人,但得量力而行。 刘婶干完活来到校场,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刘聪等这一刻很久了,“徐掌墨招聘厄厨,一日十文。” “有人去吗?”如果有人去了,刘打算放弃,村里可没有抢自家人活计的坏毛病。 至於王家村,不是自家人,她抢起活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刘聪听著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来,“阿娘,咱们家还不够忙吗?” “你阿兄在家干得挺好的。”刘婶对刘宇的能力还是认可的,家畜照顾的妥妥贴贴,家里也打扫的乾乾净净。 孙监察每日检查,一次都没有通报过刘家,间接证明了刘宇操持家务很在行。 “您还是跟阿兄商量一下吧。”刘聪有些同情刘宇,换他在家里干这样的活,以前还行,现在半点都不想干了。 “咱们回去再商量。”刘婶有些纠结,打算回家再给刘宇一个机会。 只要刘宇鬆口,愿意娶亲,无论能不能找到小娘子,她立马放刘宇去当护卫。 刘婶不由分说,拽著刘聪回了家。 刘宇正在刷马,家里这么多宠物,他与许蓉一样,只爱马。 刘家的堂屋,李陌坐在凳子上,拿著棍子在沙子上写写画画,不时抬头看一眼墙壁。 对於李陌,刘婶很是尊重,甚至还款待过他一次。跟自家夫君一样,都是战场卖命的,李陌愿意教导刘宇,刘婶乐见其成。 李陌看见刘婶回来,抚平了沙子,丟了棍子,起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 “李叔,等等。”刘聪手捧著一页纸,快速追了出来,递给了他。 李陌呆呆的接过纸张,看著上面的符號,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算术题,只背不练学得慢,明天我可是要检查的。” 刘聪心道,还是村长有远见,今日教了李叔,明日他就忘记,让他回去想一夜,有助於记忆。 这下,李陌终於知道许青山,为何不去李府告別。他咬牙切齿,村里有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让人欢喜啊。 刘宇见李陌走了,好心提醒道:“你不怕李叔揍你啊。” 现在,他和张都跟著李陌学习枪术,在他看来,一队另外四个人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李陌迟早是村里的教官,得罪狠了,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刘聪不在意,他看向刘宇有些同情,“阿兄,你要坚持住。” 刘婶开始招呼,“快进来,我有事情宣布。” 母子三人坐定,刘婶道:“村里堆肥的事明天就做完了。” “太好啦,阿娘,家里的鸡和猪都交给您,还有做饭的事。”刘宇瞬间把工作拋了出去,自己只留下餵马的活。 刘婶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刘宇,“长安来的徐掌墨看中了我的厨艺,想让我替他们做饭。” 刘聪瞪大眼睛看著刘,她见过徐掌墨?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清楚。 当初,刘婶告诉刘聪,钱被耗子偷走时,跟现在如出一辙。 自家阿娘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刘聪不由得开始警惕。 刘宇呆若木鸡,“阿娘,咱们说好的,你忙完堆肥的活就回来,我的工钱可是如数上缴了的。” “別看我,我的也缴了,您就给了我一文钱。”刘聪怒瞪刘宇。 他本来还想戳穿阿娘的谎言,替刘宇爭取一下,结果刘宇为了自由,脸都不要了,把战火往他身上引。 “哼,那你说说,你去阿哲家买煎鱼,哪里来的钱?”刘宇开始翻旧帐。 刘聪只觉得,当初的煎鱼,还不如餵了大黑(刘家的狗)。 刘婶板著脸,心里笑开了,兄弟相爭,老娘得利。这两个小子,刘宇不肯娶亲,刘聪趾高气昂,都欠教训。 “阿娘,都怪阿兄不肯娶嫂子,不然哪有这样的问题。”刘聪直指要害,一击毙命。 刘婶道:“二蛋,跟我去你阿姐家一趟。” 刘宇小名刘二蛋,刘聪刘三耳,上头还有一个大姐,嫁到了別的村里。 “去她家做什么?”村里的亲戚,无事很少走动,刘宇感觉有些不妙。 “村里的小娘子都被你得罪惨了,不去村外,你想干啥。”刘婶气道:“这次你再敢里题,我打死你。” 刘宇面沉如水,刘聪问道:“阿娘,你们去几天?” “估摸三五天,时间不定。” 刘聪不可置信,“三五天,留我一个人在家?”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误伤了,这三五天,他一个人照看这么多张嘴,想想都头疼,此时,才知道刘宇在家里的不容易。 到了晚上,兄弟二人躺在被窝里,刘聪开始出主意,“阿兄,我支持你。” “你有什么办法?” 刘聪道:“让阿娘直接把人领到咱们村里来看。” 眶当,刘宇一脚將刘聪端下了床,这齣的什么狗屁主意。 刘聪也不恼,立马爬起来,“让村长想办法,他主意多。” 许哲的主意確实多,只是有些,但刘宇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找许哲救命。 第128章 吴勇討薪 第128章 吴勇討薪 许哲实在没有想到,李陌竟然会向他请教算术。这个请教有点意思,他念了数字,等待许哲给出正確答案。 许哲不打算助长这样的囂张气焰,“是你做题,还是我做题?” “不要这么小气,看在我教你骑马的份上,帮忙忙。” 李陌不怪刘聪,老师这么严厉,完全是为了学生著想。他现在只想著矇混过关,这满满的一页习题,看著头都要炸了。 许哲汗顏,李陌还不知道,这个课业,就是因为骑马引起的。 他將折起来的口诀表给李陌,“李叔,自己回去对,收好了,莫要让人看见。” 李陌喜滋滋將口诀表揣进怀中,“还是你小子亮。” 许哲冷笑,做为村长,这样的歪风邪气,必须制止,他只能说,李陌高兴的太早了。 许哲送走了李陌后,吴勇来到了许家。 这些日子,许哲感觉跟吴勇生分了,“吴叔,快进来。” 吴勇没有进来,站在院子里,有些欲言又止。 许哲有些纳闷,“您有什么事?” “阿哲,跟我出来走走。”吴勇发出了邀请,要单独和许哲谈谈。 许哲看向里屋的李柔,她点了点头。 二人走在田垄上,吴勇道:“村口的驛站非同寻常,那个周驛长乃是劲卒。” 许哲还以为是吴小芸的事,没想到吴勇原来担心来路不明的驛站。 当了府兵的,果然够敏锐,发现了驛站的不同寻常。 许哲坦白道:“吴叔,我在长安见过陛下了,这是专门来保护我的。” 吴勇嘆了口气,“我就是个残废,只能帮你们打打铁,其他的都帮不了。” 吴勇並不是贪恋教官的职位,只是村里突然的变化,让他有点不適应,张要求跟李陌学,打击了他一些信心。 他亲自观看李陌的教学后,更是有些自卑,觉得自己確实比不上李陌。 “吴叔,你对村里很重要,可千万不能跟別人跑了啊。”许哲情到深处,竟说出了心里话。 吴勇脸黑,“我现在有妻有女,能跑哪儿去。” 他这么说,许哲还是不太放心,都是假成亲,不牢靠。“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跑,我可要派人把你抓回来。” 吴叔这么能干的铁匠,万万不能放走的。 吴勇觉得许哲囉嗦,“支些钱,去县衙再买些铁矿,你那些东西,我都打造好了,但我得休息几天。” “没问题。”许哲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问道:“休息几天,去哪里休息?” 吴勇有那么一丝尷尬,但不多,他伸出手,“把我的工钱结了吧!” 石锤了,还是那个吴浪子! 许哲苦口婆心道:“吴叔,你得有毅力,岂能半途而废。” 只要吴勇从此戒了月楼,吴婶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捂热了。 再说,吴勇跟吴小芸关係不错,她帮忙敲敲边鼓,事半功倍。 “毅力跟结不结工钱有什么关係,你莫非想赖帐?” 吴勇瞧著许哲在长安发了一笔横財,又是挖塘,又是抓猪,才提了这么一嘴。村里穷的时候, 他免费打铁都干。 许哲离开的一个月,巡逻队都散了,但吴勇的铁匠铺一直没停过。替村里修復农具,熔炼铁矿,许哲知晓他的辛苦,这工钱该给。 “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说吧,您要多少?” 吴勇可不客气,“一贯。” 又是一贯,许哲问道:“这一次又去五天?” 吴勇道:“说不准,给不给,给个痛快话?” 多果断的小子,怎么去了一趟长安,婆婆妈妈的。 许哲还打算挽救一下吴勇,“您跟吴婶商量过了?” 偷偷摸摸支工钱出去消费,给了就是真给了,可收不回来。后世还有原配追债小三的权利,现在不兴这些。 吴勇终归有了羞耻心,但还是坚持,“玉娘她同意了。” 什么?他们可是平头老百姓,又不是皇族宗室,吴婶这么大度干什么! 吴家这么和谐,许哲再也不好阻止,“您找孙监察支一贯钱吧。” 这倒让吴勇有些为难了,孙监察那关不好过,“我能不能找小芸,或者刘聪支取?” 额,找自家闺女拿钱,去月楼消费,吴叔的心太大了。 这种歪风邪气,许哲一概不纵容,“村里的支出,必须经过孙监察的手。” 就让孙监察站好最后一班岗,让吴勇能够浪子回头,上次给吴勇特批的一贯钱,还是许青山以吴勇没有娘子的藉口说通了孙监察。 现在,吴勇有了娘子,怕是过不了孙监察这一关。 “去就去,我还不信了,干了活,领不到工钱。”吴勇快步走了。 这个时候,孙监察应该在给王村的人结工钱, 许哲实在想不到,吴勇这么有胆量,他得去校场库房看著。 等他到校场,没有看见吴勇,反而听见铁匠铺里传来骂声。 “混蛋小子,不当人子。”李陌坐在铁匠铺里,看著手里的口诀表,气得破口大骂。 他本以为回来,只需要对一对符號,就能照著口诀表把答案画上去。 可谁想,这口诀表,全部用繁体字写的。 他若想对上答案,还得把繁体字和数字一一对上,这还不如死记硬背来得简单。 亏他还觉得许哲够亮,简直不当人。 李陌来到门口,看著校场上出现的孩子,寻思著,要不要找个枪手。 他看见迎面走来的吴小芸,眼晴一亮,他可打听清楚了,吴铁匠闺女的算术,比刘聪还厉害。 许哲也很纳闷,吴小芸一般都是月底核帐,这个时候来校场,有些奇怪。 “吴小娘子,能不能教教我算术?”李陌厚著脸皮追了过去,摆出一副中年好好学生的样子。 吴小芸对李陌没什么好印象,这人跟自家阿爷不太对付。 但吴小芸好为人师,不会拒绝別人的请教,“您哪些题不会?” 李陌拿出习题,“这些,我全都不会。” 吴小芸心道,这人脸皮好厚,难怪动不动抢教官的职位。 她第一次生出了不耐烦,於是看向那张繁体口诀表,“我给您写上数字,您自己对吧。” 吴小芸很快在上面写满了数字,递还给李陌。 李陌对了对习题,成功找出了答案,喜笑顏开,抱拳道:“多谢吴小娘子。” 躲在暗处的许哲很无语,吴小芸坏他好事。 可接下来,吴小芸的行为,更是让他膛目结舌。 第129章 强行护送 第129章 强行护送 “孙监察,我可以替我阿耶领工钱吗?”吴小芸低声道。 孙监察愣了一下,吴勇之前都是拿粮食的,自从许哲来了后,才有工钱,工分的说法。 先前吴勇还在铁匠铺里忙活,他自己不说,反让吴小娘子来,这不禁让孙监察有些警惕。 “村长怎么说?”因为谈公事,孙监察自觉的称呼许哲为村长。 吴勇去了吴家后,很勤快,对吴家母女很好,从来不说一句重话。 吴小芸不清楚,但吴勇这么说,她当然信了。“村长说,给我阿爷支一贯钱。” 上次吴勇去月楼使的一贯钱,让孙监察有了不好的回忆,他拧了拧眉,“村长没跟我说,你得把村长叫来。” 许哲忍不住想鼓掌,不愧是孙监察,做事有原则。 吴勇把吴小芸使唤来,那他也可以不露面。 在许哲看来,往月楼使银子不算本事,去赚钱的才算高手。 “阿哲不在家,我家有急用,孙阿翁,还请行个方便。”吴小芸先去许家问了,许哲不在。 她哪里知道,阿哲就躲在徐掌墨的营地里,正偷窥呢。 孙监察想到了贞观犁,难道吴勇又制出了好东西,得到了奖赏。“行,没问题。” 吴勇不靠谱,可吴家娘俩在村里,有口皆碑,他信得过吴小芸。 孙监察贴心的找了散碎银钱,方便吴小芸拿走。 许哲本想衝出去阻止,但作为村长,必须言而有信,答应了给钱,不能反悔。 而且,铁匠铺的李陌,此时正对他恨之入骨,安全起见,还是忍一忍。 吴小芸出了校场,转手把钱交给了吴勇。 许哲看著这一幕,瞪大了眼珠。吴勇这是给吴家母女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感觉有股杀猪盘的味道。 村里的风气,都被吴勇给带坏了。 许哲决定一探究竟,看看月楼究竟是哪个狐狸精,这么勾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次日一早,许哲来到了刘家,刘家兄弟正机械的做著家务活。 两个人都有些恍惚,怎一个愁字了得。 刘婶不在家,她去了村后的堆肥场,打算把堆肥工作圆满完成, 刘宇见到许哲,很是感动,救星上门了。“阿哲,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许哲有些爱莫能助,许家同样一堆的活,他不可能帮刘家做家务。 “回来再想办法,你先跟我去一趟涇阳。” “阿哲,你要带我逃跑?”刘宇很是费解,就这么跑了,会不会伤了阿娘的心。 刘聪一把拽住刘宇,又眼巴巴看著许哲,“村长,不能跑,我阿兄跑了,家里的活就是我的。” 许哲有些懵,“什么跑不跑的,我们去抓吴叔,他又要去月楼。” 刘宇意兴阑珊,一屁股坐下,都懒得动弹,吴勇月月都去月楼,他都习惯了。 刘聪提醒道:“村长,我娘要带他去我姐家,他不想去。” 许哲没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姐姐,“好事啊,为什么不去?” 他看著刘宇拧著的眉头,明白了,刘宇中意的人,不在刘家大姐的村里。 “阿哲,帮个忙,別让徐掌墨聘用我阿娘。”刘宇想了想,只要阿娘得不到皰厨的工作,他就有了喘息的机会。 许哲早就猜到,刘一定会拿这个事拿捏刘宇,果然,把刘宇折磨得够呛。 要让刘婶应聘失败很简单,可治標不治本,刘家这齣戏啊,还长久著呢。 许哲提议,“这很简单,刘聪去问问王村的人,有没有人愿意做皰厨。” 青山村內部没人和刘婶竞爭,那就引入外部人员。 刘家兄弟眼晴亮了,要说谁能吃苦耐劳,必是王家村的人。 刘宇立马就要行动,许哲拉住了他,“你去套马车,我们护送吴叔去涇阳。” “不行,我阿娘今日干完了活,一定会去找徐掌墨。” 知子莫若母,刘宇可太清楚刘婶了,她一定会去校场找徐掌墨。 “刘聪,这事交给你。”许哲觉得,自己的头號大將能搞定这件事,又瞩咐道:“李叔昨晚的课业投机取巧,你一定要严格要求他。” 刘聪看著二人,皱著眉头问道:“家里的鸡和猪,今天谁管?” “告诉阿娘,我被村长徵用了,你辛苦一下。”刘宇牵了马,迫不及待拽著许哲出了门,他们打算在官道上守株待吴叔。 而刘聪,自动接管了家务活! 吴勇背著包裹,慢吞吞的出了村子。 村子就是一个大工地,村里眶眶噹噹修李宅,外面官道上吵吵闹闹建驛站。 官府的进度,比村里快了太多,监工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工人们十分卖力。 吴勇看了一眼乱糟糟的村子,不禁感慨,府兵们下次回来,估计连家门都找不到。 他得赶紧走,让村里的坏小子们发现,少不了麻烦,他可不想再一次被刘宇押送著去涇阳。 吴勇往村子里看了看,舒了一口气,没有人追出来,可他转过头来,顿时垮了脸。 许哲正坐在马车上,微笑的打著招呼,“吴叔,你也去涇阳呀,真是好巧,上车吧。” 吴勇面无表情看著两个小子,起这么早,分明在等他。 躲是躲不掉了,他被迫上了车,“阿哲,村里那么多事,你盯著我干什么,你还小,男人的事你不懂。” 许哲虽然未婚,但交过朋友,该懂的都懂。实战经验少一点,可架不住阅歷丰富。 吴勇那些道道,许哲心里门清,却配合著说道:“吴叔,您教教我,我就懂了啊。” 许哲十分好学,打算偷师学艺。 吴勇道:“没法教,全靠自己悟,进了城就把我下来,你们不许跟著我。” 许哲不理解,这种事情,还需要悟性?难道不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然后关係变得密切。 刘宇回过头来,“吴叔,那涂脂抹粉的脸,您不觉得嚇人啊。” 刘宇觉得吴叔口味有点重,他反正被楼里枝招展的娘子嚇得落荒而逃。 吴勇恼怒,“驾你的车,跟你有什么关係。” 上次就是刘宇这个拖油瓶,害他在县里浪费了一天时间,他琢磨著,怎么样才能甩掉这两个小子。 第130章 与周驛长同路 第130章 与周驛长同路 许哲实在想不到,他护送吴勇去涇阳,而有人会护送他,“周驛长,好巧啊。” 一个驛长,不在村里盯著驛站的进度,反而跟著他往涇阳跑,真是为难他, “是啊,好巧,某去一趟涇阳县衙,与县尊有事交代。”周道远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刘宇很有眼力见,他把马车靠边停住,“周驛长,您先走。” 驛长虽然是不入流的官,但在老百姓眼里,惹不起。尤其这个驛长身形壮硕,一看就不好惹。 周道远反倒被刘宇架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道,这个小子太没有眼里见。 许哲当然懂他的难处,解围道:“您如果不赶时间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走,顺便看看风景。 周道远四处望了望,“如此甚好。” 刘宇继续赶车,他不明白,周围都是绿油油的粟苗,有什么好看的。 许哲却眼前一亮,沿途总算看见有人在挖塘,褚县令得了旱灾的预警,並没有不当回事,做出了反应。 挖塘这件事,根本不能强压下去,全靠村民自愿,至少有人,愿意听官府的劝告。 “许哲,等一等。”官道上有人追来,大声喊著。 许哲看见周驛长勒马转身,手握刀鞘,整个人如同一只猎豹,隨时准备扑击。 他的马背上掛著一张弓,瞧那锋利的箭头,想来箭术非凡,真是装都不装了,就这,能是驛长的配置。 吴勇微眯的眼睛瞬间露出寒芒,村里有一个李陌还不够,这个周驛长,说他是劲卒都有些低估了。 “李叔,您怎么来了?”许哲对著周驛长道:“这是我们村的府兵李陌,平时毛毛躁躁的,您勿要见怪。” 这个评价,让李陌黑了脸,这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周道远鬆了握刀的手,他当然认识李陌,“原来是李府兵,某是青山驛的驛长。” “见过驛长。”李陌拱手行了一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许哲只觉无语,他们两个还演上了,马车上三个人,只能骗骗刘宇这个老实孩子。 李陌衝著许哲道:“我是你的护卫,怎么不能来?你以后出行,必须叫我。” 他今日去了刘家,没见著刘宇,又去许家,没见著许哲,这才追来。 这些天一直面壁,都让他有些精神错乱,连许哲走了,都没有发现。 李陌瞅了瞅周道远,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这个小子,竟有百骑护卫。 许哲只觉麻烦,身边跟两个护卫,还怎么去跟踪吴勇。 马车继续向前,而骑马的两个人却慢了下来。 等到与马车拉开了一些距离,李陌从怀里掏出昨夜吴小芸批註了的口诀表。 他低声道:“周將军,这是算术的关键,能否稟告陛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可怜他拿到这张表,还是了很长时间,才对出了答案。今日交给刘聪时,还挨了白眼, 看刘聪的神情,没打算放过他,还会继续给他出题, 周道远將口诀表收入怀中,低声问道:“急不急?” 他的同僚昨日才跑了一趟长安,这每天来回跑,人遭不住,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几天送一次。 这倒把李陌问住了,说不急吧,他在刘家度日如年,说急吧,又怕谎报情况。 “您下次帮忙捎带就成。” 这种不指定结果的命令,最是让人难以捉摸,希望这张口诀表,可以让陛下高抬贵手,免了他的求学之旅。 “阿哲,他们好像认识?”就连刘宇都看出来,两人鬼鬼崇落在身后,有图谋。 事无不可对人言,青山村没什么是见不得人的,许哲对村子的改变,並没有超出认知。 抓鸡养猪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青山村的阉猪有些不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稟告给李世民。 达官贵人视猪肉为贱肉,不会在意,但想要百姓吃上肉,还得靠猪。 估计得等到猪出栏的时候,吃到不腥的猪肉,才能引起人们的重视。 “別管他们,吴叔,到了。”许哲唤醒了吴勇,也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睡,眯了一路。 这一路上,许哲旁敲侧击,他一句话都懒得说。 吴勇跳下马车,招呼一声不打,径直朝著小巷子里钻。 许哲刚跳下马车,被李陌和周道远堵住了,不让他追。 他连忙道:“刘护卫,快跟上去,找到吴叔的落脚点后,咱们在县衙会合。” 刘宇赶紧跳下马车,朝著小巷子里追去。 许哲道:“李叔,您帮帮忙,看著点刘宇。” 李陌瞅了一眼周道远,有他护卫许哲,可以放心,於是沿著长街追刘宇去了。 “周驛长,我的申请,县令大人有没有批覆?” 大家都在打哑谜,许哲也不好点破。 “我今日来涇阳,就是问这件事的。”周道远表示,青山驛的厨房租赁申请,必须要褚县令批覆。 “那咱们去县衙走一趟吧。”许哲打算与褚县令商量一些事情,正好顺路。 二人来到县衙,扑了个空,褚县令外出办事,他们只能等候。 最先等来的,是李陌和刘宇,二人跟丟了吴勇。 许哲实在没想到,吴叔这么能躲,“你最后在哪儿跟丟的?” 刘宇想了想,“在南街,他买了很多糕点,往人多的地方钻,我一不小心跟丟了。”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吴勇虽然装了铁脚,但行动有些不便,不应该甩得掉刘宇。 刘宇仔细想了想,“有小孩挡了我的路。” “吴铁匠在城里有相好,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李陌比较有经验,没道理管別人的私生活。 有相好的,还跟吴成亲,这个相好的,难道是有夫之妇。 许哲寧愿吴勇去月楼,也不愿他有相好。 月楼只骗钱,不会骗感情。若是被人骗了感情,人財两空,精神还会受到打击。 吴叔挺精明一人,不会被人骗了感情吧?他瞧著没那么笨,吴家母女,反倒被他骗了感情的样子。 许哲吩附刘宇:“你带我去,咱们再去找找。” 今日不找出吴叔来,他有了防备,更难找出真相。 第131章 得安堂见县令 第131章 得安堂见县令 许哲等人来到县城南街,还没开始找,便碰到了熟人牛衙役。 牛衙役很是热情,“许郎君,你是来找县尊的?” “是的。”许哲抬头看了院子的牌匾,得安堂,问道:“县尊在里面?” 牛衙役道:“跟我来吧。” 许哲听见里面有孩子的笑声,想想得安堂的名字,应该跟养济院差不多,他还是问道:“里面是?” 牛衙役略显沉重,“去年突厥劫掠时留下的遗孤。” 突厥南下,裹挟著百姓北上,有父母將孩子藏起来,躲了过去,却成为了孤儿。 许哲听见门內有孩子欢呼,“吴叔,您好厉害。” 吴叔,这是青山村那个吴叔吗?许哲轻轻地走到门口,朝著里面看,吴叔提著斧头,正劈著柴。 有孩子递上木材,他一斧子劈成两半,十分乾净利落。 是啊,吴叔好厉害,他们都被蒙在了鼓里。 他来做公益,不给村里添麻烦,还打著上青楼的名头。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吴叔。 刘宇问道:“阿哲,我们进不进去?” 许哲退了出来,“不去了,刘宇,这事就当不知道。” 吴勇把“得安堂”编造成“得月楼”,硬是吹嘘自己风流,就让这个名义上的风流浪子继续吧男人好面,这么大个人了,没有些风流韵事,容易让人调笑。 难怪他对突厥恨之入骨,甚至还想亲自上战场,原来是因为这些孩子。 北方的游牧民族,遇到大雪灾,冻死牛羊,活不下去了,要南下抢掠。若是兵强马壮,更是要劫掠,甚至还可能入主中原。 这样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许哲觉得,突厥,乃至周边异族,还是灭了的好。 “牛兄,他经常来吗?” 牛衙役看了一眼院子的吴勇,“你说吴壮士啊,他从去年每月都来,帮忙干些活计。” 许哲看向刘宇,“吴叔什么时候开始往县里来的?” 刘宇仔细思量,“以前都来,好像不过夜,去年后半年才每月两三天。” 全对上了,亏许哲还担心吴叔被人骗了感情,白操心。他下次可以力所能及的,多给吴叔一些经费。 许哲看见对面有间茶楼,还是不要在这里堵著,万一吴叔被发现,有些尷尬。 “我们去茶楼里等,牛兄,县尊出来后烦请通传,还请帮忙保密,莫要让吴壮士知晓我们来过。” “明白。”牛衙役目送许哲离开后,奔进了院子。 此时,褚遂超正擼起袖子打水。 牛衙役低声道:“许郎君来了。” “子珍来了,在哪儿?” 他这个学生,轻易不来的,来了必然有重要的事情。 “在对面的茶楼里,正等您呢。”牛衙役说完,还看了一眼吴勇,见他仍在劈柴,放下心来。 褚遂超將水桶递给牛衙役,快步朝著茶楼走去。 “先生。”许哲对著褚遂超行了一礼,自家这位先生,还真是不拘小节。 上一次在由里驾犁狂奔,这一次又是风尘僕僕。 “子珍,不必客气,坐。” 许哲替褚遂超添了茶水,褚遂超显然有些渴了,吹了几下,一饮而尽。 李陌等人识趣的去了外间,周驛长也不例外。 “学生惭愧,这些日子没有读书。” 许哲抢先交代了自己的懒惰行为,免得褚遂超浪费时间考教,先生这么忙,还是不要让他劳心劳力了。 褚遂超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道:“子珍,你应该向你父亲好好学学,他在牢里尚且用功读书,你为何这般懈怠?” 许哲然,这確定是他的阿爷?只能拿李柔不断吊著,才肯好好学习的许青山。 他没法狡辩,任何藉口,都是对褚遂超的不尊重。 褚遂超问道:“你近日做了什么?” “安排人挖塘,给村里人抓了鸡和猪,都在家里干农活。”村里除了农活,没有其他的事。 自己这个学生,莫非喜欢农学?难怪能画出贞观犁的图纸。 褚遂超不是迁腐的人,民以食为天,能解决百姓生计的学问,就是好学问。他不禁在心底,为许哲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 他此时,像极了许哲鞭策村里人学习的样子。 “先生,我从书上看到,把猪阉割后养,能去除腥味,还能加快生长。”许哲转移了褚遂超的注意力。 “此言当真?”褚遂超只知道內侍因为不完整,有诸多不便。想不到猪被阉割后,反而会变成美味。 “我们村的猪,现在吃了睡,睡了吃,没有其他一丁点的烦恼。” 许哲都羡慕这样的日子,如果最后不挨刀的话,一辈子这么过,也没啥遗憾的。 可有些无形的刀子,怎么都躲不过去,是个人,都有烦恼。 褚遂超想了想,“子珍,我有意让王魁在你们村观察猪的长势,你以为如何?” 驻村府兵,驻村驛长,现在又来个驻村衙役,青山村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没问题。”许哲思量,观察猪的长势,要不了那么久,一个月就能看出端倪。 王衙役本来就在监督驛站的修建情况,也不用给他另找地方住。 “山东那边滴雨未落,真让你们村的老农说中了,今年会旱。”褚遂超嘆了口气,“县里只有少部分人愿意挖塘,都盼著再来一场雨。” 现在村里的老农孙胜都有些没脸见人,他还不知道,自己成功预测了山东的旱情,涇阳还没生效,反倒是山东率先应验。 下雨这个愿望,许哲可办不到,“先生不如让县里的工匠改良一下筒车。” 涇阳有河,如果能从河里快速取水,能稍微减少旱情。 许哲顶多提供一些建议,此时的水车,確实有很大的改良空间。 褚遂超点了点头,这是他身为县令,应该考虑的事情。 “子珍,经义子集看你的爱好,但识文断字,必须学会,伯父和兄长来信督促你的学业,切不可懈怠。” 长安的师公,师伯,都在催促许哲的课业? “是。”许哲这才想起来,他还差褚亮师公一封回信,回村以后得赶紧写。 褚遂超送走了许哲后,看著等候的周道远,面色有些凝重。 第132章 跟班小觉悟 第132章 跟班小觉悟 这年头,马车很慢,许哲刚出城没多久,周道远便追了上来。 刘宇又要把马车往边靠,许哲阻止了他,“不必了,周驛长应该不赶时间。” 这让刘宇更是疑惑,周驛长分明纵马疾奔,怎么不赶时间。 “是的,我不赶时间。”周道远慢悠悠的跟著马车前行,而李陌,则走在最前方。 许哲问道:“周驛长,我的申请,县尊批覆了吗?” 就算真由褚县令做主,租赁厨房的申请,应该能通过。 “批了,等驛站建好之后,將有正式的公文下达。”周道远和褚遂超谈妥之后,他才往回赶。 许哲有点纳闷,租赁一个厨房,还需要公文批覆,真是严谨,他又有些志忑,“一月的租金多少?” 官道上来往的客商不少,盈利肯定没问题。如果太贵的话,许哲不打算租,入不敷出的事他不做。 这倒把周道远问懵了,“什么租金?” “就是租赁厨房的钱。”许哲异,租金这么难理解吗? 周道远明白了,“驛站由户部拨款,县衙分派,但青山驛乃是六等小驛,不会太多。” 不用租金,朝廷还得拨款。 这等同於官办酒店,专门负责接待官员、传递信息,朝廷並没有將驛站往盈利的方向做。 官办官用,可不好对外开放。 许哲想了想,大不了在外面支个摊子,也不算公器私用,了不得,向涇阳县交税就是。 等公文下来再看情况,他还是太穷了,处处都要修,只能先顾著家里,不然在村口修个小餐馆,也算是重操旧业。 越靠近青山村,刘宇越是志忑,他忍不住问道:“阿哲,刘聪能把事情办妥吗?” 许哲又不会掐指神算,他也不知道,但以刘聪的机灵劲,要搅黄刘的差事,很简单。 “刘宇,你真不考虑一下?” 成个亲而已,万一对方好看,又符合心意呢。 在这一点上,许哲就很听劝,不知道在母亲的安排下相了多少次亲,但几乎都是见光死。 许哲看得上的,看不上他。看得上许哲的,他又看不上,就是这么神奇。 拖到后面,母亲大人都懒得理会他了,任由他摆烂。 刘宇现在也想走这样的路子,但刘可不会轻易的放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看看青山村的人,谁不想生个带把的。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刘宇斩钉截铁道。 许哲异的看著他,这么坚定,须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 李陌附和道:“好样的,某看好你。” 刘宇受此鼓励,更加坚定了信念。 许哲白了李陌一眼,“您知道什么,就看好?” “人生大事,成家立业罢了。”李陌在刘家学习,当然听过刘婶的念叨。 在他看来,十六岁的少年,正是练武学本事的时候,到了二十成亲也不迟。 许哲倒是好奇,“您呢,成家立业了没有?” 虽然李陌这个年纪,大都成亲,但有吴勇这样的例外在,也不能说死。 李陌道:“我家两个小子一个闺女,都在三原老家。” 李靖入唐后,定居在三原县,李陌作为家將,也將家眷安置在三原。 一个成了家的人,劝別人不要著急成家,没有说服力。 许哲道:“您要想回家的话,隨时都可以回去,我在村里很安全。” 余家叔侄跑去了三原,孙监察的老家也在三原,许哲因此对三原有印象。 挨著的县城,来回不耽误事,李陌朝著东边望了望,还真有些意动。 鼓励来得快,去的也快,刘宇道:“阿哲,你先找刘聪问问,我把东西送你家去。” 许哲点了点头,这事还真得帮他解决了。 去年种的春小麦快收穫了,田里的粟种也要除草追肥,刘完全没必要去徐掌墨那里应聘。 十多个人的伙食,可不是一件轻鬆的事情, 许哲来到刘家,刘聪正坐在狗窝旁,摸著大黑的脑袋,有些怀疑人生。 他今日跟著大牛一起,去荒地里割了猪草,挖了野菜。 曾经一直干,並觉得快乐的事情,忽然间,他有些提不起兴趣了。 这一背篓的猪草,一半都是大牛和小草馈赠的。 两兄妹已经能成功辨別,哪些草是马吃的,哪些是猪吃的。 而刘聪,显得很笨拙,他分不出来。 大黑衝著许哲叫了两声,刘聪才回过神来,连忙迎了过来,“村长,你回来了啊,我阿兄呢。” 许哲楼著他肩膀,“放心,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刘聪指了指猪圈,“它们太能吃了。” “能吃好啊,能吃就能长膘,过年的时候,肉多。” 谁家养猪,不希望猪的胃口好,他这还嫌弃上了。 刘聪哀嚎,“村长,我不想养猪。” 许哲感慨,就开了那么小一个口子,让刘聪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他不满足现状了。 “你养猪確实有些屈才,但咱们现在想吃肉,必须得养猪。”许村长家都还老老实实养猪呢, 他还看不上猪! 这种浮躁的心態要不得,容易摔跟头。 刘聪道:“村长,如果我一天能赚两个工分,一个僱人养猪,岂不是更划算。” 这是眼馋孙监察拿两个工分,可孙阿翁现在还是负翁,他也捨不得请人干活。 孙监察对吕青青,存了要贴补一份嫁妆的心思。 不得不说,刘聪的想法很先进,这很社会,跟赚钱多的人家请保姆一个样。 “你现在的水平,一个工分都高了,你跟吴小娘子好好学学。” 现在想长工钱,门都没有。 刘聪笑道:“现在不行,以后肯定可以。” 有自信是好的,许哲问道:“厨娘的事搞定了没有?” “上午就搞定啦,王二叔听了后,立马找来他娘子,徐掌墨当场同意了。” 別的不说,这小子办事確实挺快。 许哲嘆了口气,“就一天,瞧把刘管事累的,聪啊,谦虚一点,咱们还差得远呢。” 这都还没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能飘啊。 “村长,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现在就去餵猪。” 瞧他不专业的餵猪手法,许哲也懒得纠正,还是刘婶来教导他吧。 几乎可以预见,今夜,刘的心情必然不美。 第133章 一封回信 第133章 一封回信 孙监察验收了堆肥坑,对刘她们的工作成果给予了高度评价。 婶子们因此很开心,刘婶问其他的婶子,“你们去不去徐掌墨那里应聘皰厨?” 周婶明白了刘婶的心思,“刘嫂,往日煮大锅饭,除了阿哲,就你在行,我们可没这个本事。” 诸位婶子纷纷恭维,刘婶见她们没有兴趣,於是在大家的陪同下,前去校场找徐掌墨。 刚到校场,便看见场地里支起了一口大锅,一个妇人正在煮汤饼。 让刘婶气愤的是,这个妇人,不是青山村的,她的心情岂止不美,简直气炸了。 到嘴的肉让別人抢走了,刘质问道:“你是哪里的人,跑俺们村来干什么?” 婶子们七嘴八舌帮腔,把王二的娘子嚇得面色发白,“我,我是王家村的。” 又是王家村,合著都来占青山村的便宜。 “滚出我们的村子。”有人带头喊道,於是大家都喊了起来。 王二的娘子眼泪打转,不知所措。 李柔在家里听到了动静,快速来到了校场,婶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校场是阿哲借给徐掌墨的,若是大家有什么意见,去我家找他。” 婶子们顿时有些理亏,刘婶站出来道:“我们没有怪阿哲的意思,只是王家村——“ “刘嫂,挖塘的事,也是阿哲安排的。”李柔还是那句话,不服,去找许哲。“赵阳来村子里偷盗的时候,王家村可是帮了大忙的。” 李柔后来听了这件事,嚇得够呛,她把傻愣愣的二虎狠狠教训了一顿,让二虎保证不再犯险, 才饶了他。 怎么村里人,这么快就忘了別人的恩情。 婶子们很是羞愧,刘婶带头对王二的娘子道了歉,“对不住。” “对不住。” 婶子来得快,散得更快。 李柔道:“王家嫂子,別放心上,你快看看锅里,別糊了。” 王二的娘子连忙添了柴火,又拿著大勺子搅拌。等她抬起头来时,李柔早就不见了。 她听丈夫说起许郎君仁义,这位许夫人,同样让人钦佩。 许哲竖起了大拇指,“阿娘出马,一个顶俩。” 许薇紧跟著道:“阿娘棒棒。” 二虎捡了微微的词,“三婶棒棒。”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许蓉,许蓉只觉得好幼稚,冷冷道:“我的阿娘,当然厉害。” 李柔没好气的看著四个孩子,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烦恼。 许哲有主见、有本事,可就是喜欢藏著掖著,比如今天他去了涇阳,回来后李柔才知晓。 许薇唯一爱好,吃,整天无忧无虑,读书识字是大难题。 二虎任劳任怨,十分勤快,可太头铁,李柔只希望他聪明点。 至於许蓉,舞枪弄棒,女工一塌糊涂,不说也罢。 李柔道:“一个个的油嘴滑舌,都去忙吧。” 二虎餵猪,许蓉餵马,许薇餵鸡,许哲做饭,一家人分工明確“阿哲,刘嫂只要回去认真一想,准知道是你们干的好事。” 王家村的人没收到通知,不可能跑到校场去自荐,李柔能想到,刘婶当然也能想到。 王村长这些日子摁手印,给孙监察提供了不少的情绪价值和学习动力。 村长都不识字,更別说其他人,只可能是青山村出了內鬼,而刘聪,每日都跟王家村的人有接触。 许哲嘆了口气,“打是亲,骂是爱,这我可管不了。” 他只是出了个主意,操盘手是刘家兄弟,刘婶怪不到他头上。 只能在心里对刘护卫和刘管事说一声抱歉了,许村长爱莫能助。 “阿娘,我需要帮助。”许哲这一句话,让李柔瞬间警觉起来。 第一次要帮助,她去了涇阳县衙走了一趟;第二次要帮助,她去了长安走了一趟。 这一次,莫非要去皇宫走上一趟?许哲需要的帮助,几乎在刀尖上起舞,嚇煞人也。 许哲想到自己的前科,喃喃道:“这次真没什么大事,只是给褚师公写一封回信。” 自从手机普及后,都是即时通信,许哲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信了。 他还记得当年写信的开头,亲爱的某某同学,再犯一点文青,添加一行:见字如。 信的內容,就是那种你依我儂,互诉衷肠。 写完后,仔仔细细摺叠,装进信封,再贴上八十分的邮票,投进街边的实物邮箱。 回信的同学就有些不礼貌了,第一行写著,討厌的许哲同学。 许哲只会这样的开头,亲爱/敬爱的褚亮师公。可这样的格式,提前了一千多年,不適合。 唐人怎么写信的,许哲一概不知。 李柔感著眉头,“你还没写回信?” 褚家对许哲有恩,怎么能这般懈怠。 许哲汗顏,“我不会写信。” 李柔早就习惯了,“晚上我教你。” 晚饭后,家里其他三个成员,急急忙忙跑了,一点都不想待在堂屋。多待一刻,都是对知识的不尊重。 李柔持笔,写下了开头:褚公尊前,然后看向了许哲。 许哲思量了片刻,“话没说完,用逗號,话已说完,用句號。” 李柔疑惑的看过来,数学符號都让人吃惊了,又弄出了什么奇怪的符號? 许哲解释道:“阿娘,用这种符號进行断句,可以让文章读起来更流畅。” 李柔想了想,確实如此,“褚公来信,就是为了这些?” 褚亮的来信说得很委婉,让多多通信。许哲觉得,还是一次性讲清楚为好,省得信使来回跑。 “嗯,回了这封信就好了。”许哲可不想一直有人催问学业的情况。 李柔感眉,“这太直白了。” “您给美化一下。”许哲说出的白话,怕他们接受不了。 李柔继续写著:语未竟,施逗號;言已毕,加句號。 许哲绞尽脑汁,把日常使用的符號全讲了出来。至於用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很多符號,有许多奇怪的用法。比如一男一女进了屋,打上一串省略號。 这个省略號,就靠大家尽情猜想了。 许哲不打算一一列举,他拿著李柔写的回信,十分满意,“多谢阿娘。” 李柔瞪著他,“你拿我写的信回?” “是啊。”许哲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柔把笔拍给了他,“自己抄,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今日就別睡了。” 她帮著许哲写,都有些负罪了,不能直接拿她的字跡给褚公看,不礼貌。 许哲没办法,只得拿起笔,照著回信临墓。 哎,今日能不能睡,尚未可知。 第134章 褚学士担重任 第134章 褚学士担重任 许哲昨夜抄了好几遍回信,都被李柔否决了。 最后,李柔看许哲实在辛苦,才放过了他,从信纸中挑了一份。 许哲深知,要往长安送信得趁早,因为他不知道,信使需不需要当天返回。 他可以给李陌留门,並做一顿麵条予以收买。但周道远是陛下的百骑,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许哲一大早顶著黑眼圈来到官道边的驻地,將信交给了周道远,附带了两个热乎的馒头。 “馒头是给你的。” 上一次给李世民送过馒头,不需要再送一次,宫里再怎么节俭,也不会缺馒头吃吧。 两个馒头不值钱,构不成收买的条件,周道远没有拒绝。 他接过馒头和信封,道了声谢,打马前往长安。 周道远一路畅通无阻,比李陌的速度更快, 这一封书信和一份口诀表很快送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周道远受李陌所託,问道:“陛下,李陌说,算术关键尽在上面,问是否完成了任务?” 李世民看了口诀表,上面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让他眉。他认识的繁体字写得一塌糊涂,倒是符號看起来很清秀。 他將繁体字与符號做了对比,很快明白其中的奥妙,“让他不必再管。” 李陌一个糙汉子学算术,的確有些为难他,但目前,只有他取得了许哲的信任,没有其他人可用。 李世民问道:“许哲最近在干什么?” “在家做饭,打扫卫生,餵鸡餵猪餵马。昨日去了趟涇阳,跟褚县令见了一面。”周道远观察过许哲,如实回答。 有本事的人,大都恃才傲物、狂妄无边,这个小子,怎么如此胸无大志。 李世民道:“可有新的吃食?” 上一次的馒头,尚食局公布配方之后,百姓都颂扬皇后贤德。夸长孙皇后,等於夸他,李世民很高兴。 周道远想了想,“有一种醃鱼味道不错,末將要不要———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不必,回去之后,用心办事。” 周道远疑惑,这也没说,是用心监视,还是用心护卫。或许兼而有之,他退了出去,打算连夜赶回青山村。 李世民当然听过醃鱼,还有咸鱼校尉的名头。他怎么会谋夺別人安心立命的配方,这个百骑缺少分寸。 他打开信封,开始替褚学士查看信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看到字跡,皱了皱眉头,怎么许哲的字,越写越差了,先祖糊涂,选了这么个人。 李世民看著明明白白的符號,便知道,许哲什么都懂,直接省去了来回试探的功夫。 这些符號,与数字一样,都是在化繁为简, 世家大族的子弟会专门训练“离经辨志”的句读能力,有没有標点符號对他们来说,並不影响。 但这些符號將大幅降低断句学习的门槛,有利於寒门学子,值得推广。 李世民真羡慕先祖,可以成仙做祖,不知道去了哪个地方,与大唐全然不同。 他正直壮年,大权在握,每夜都能纵横驰骋,如今倒没有求仙问道的念头,只觉得对大唐有用的,都应该学过来。 “王安,將信抄录一份后,召褚学士见朕。” 王安接过信,退了出去。 李世民又看向口诀表,算术推广的难度更大,人们不一定能接受这奇怪的数字符號。 他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强压,就算標点符號,也需要有人打头阵。 这个人选,他本来属意李靖,毕竟是他们一起发现的许哲。 可李靖这些日子,全然恢復了之前的状態,就好像从没有见过许哲一样。 李靖躲了清閒,只好辛苦別人。 本来还有太子少师李纲备选,可李家的人,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 李世民只好將重任交给褚亮,若是遇到困难,他可以去信询问许哲。 褚亮拿到了许哲的回信,通篇没有半点问候,讲的全是符號。 他默默把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的符號压在了最下面,与这位未曾见面的徒孙一比,他的想法太不周全。 李世民问道:“褚学士以为如何?” “考虑得颇为周全。”褚亮心下狐疑,莫非那逗点,本就是许哲原创。 自家侄子这是在哪里捡了个学生,古里古怪的。 “可否用此法,抄录一份《论语》?”李世民觉得,只有拿出书本,让人看到便利,才能顺利的推广下去。 褚亮躬身一礼,“臣定不让陛下失望。” 自古革新者,大都结局悽惨,譬如商鞅、显错。陛下如此看中他,褚亮已心存死志。 一部带有標点的《论语》流传开来,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轩然大波。 如果事有不谐,陛下可拿他的项上人头以安天下,正如汉景帝诛显错一般,他虽死无憾。 见褚亮这个样子,李世民只能说,“褚学士,且勉之。” 褚亮紧紧持著信,昂首阔步走了出去,有那么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味道。 李世民微微摇头,他可不是没有担当的皇帝,这件事,完全可控。 从陇西炼的第一批盐,已经运抵了长安,李世民遣人查看过,精盐,卖出去,能赚不少钱。 程大將军来信,对许青山颇为讚誉,李世民仔细想了想许家的功劳。 贞观犁虽然是褚遂超所献,但许家有功,犁在江南水田里,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今年江南的稻米种植面积远超去年,有望丰收。 太医院配置出了最適合清洗伤口的酒精,能挽救不少將士的性命。 当然,还有美味的吃食。 李靖拿一个校尉之职和一匹马驹换,实在有些寒。 李世民自问,自己的一副青山贴,比不上《兰亭集序》,也不算像样的赏赐。 许哲可以不要,但李世民不得不赏,贤明的君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这些功劳,他都记著,待许青山从陇西归来,再一併进行赏赐。 只是许哲不好安排,年纪太小,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还是把功劳都记在许青山头上。 如果这一次,许青山能再立些功劳,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第135章 剿匪计划 第135章 剿匪计划 涇阳府兵来到陇西地界时,並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 大军在鄯州城领了物资后,又奔赴荒野。 天苍苍,野茫茫,除了盐矿,什么都没有。 在长安定的策略很完美,等到了施行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好在程大將军官位够高,州城里的官员不敢懈怠,积极配合著他们的行动。 许青山这些日子忙前忙后,脚不沾地。 大家眾志成城,总算把练盐的流水线建造出来。 许校尉与府兵们一起同甘共苦,成功掌控了魔下三百人。 当第一批盐发往长安之后,他们得到了新的命令,將炼盐场地和技术交给本地官府,隨后便可以结束成守任务。 这一刻,府兵们忍不住狂欢,再不回去,他们害怕家里种的麦子烂在地里。 家里全是妇孺老弱,缺了主心骨,活干不利索,来年要饿肚子的。 眼看归期將近,一场变故,打了涇阳的府兵措手不及。上到大將军,下到煮盐的工人,全都脸色难看。 这一次运往州城的盐被人截了,运盐的民夫和押运的府兵,全部遇难。 整个营地中,气氛十分凝重。 程咬金召开了军中会议,许青山照例出席。 这些日子,大家都习以为常,许校尉不仅参加会议,还做出了不少决策,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程咬金沉声道:“这是一股活跃在边境的马贼,大约两百余人,州府围剿,往吐谷浑境內钻。 州府鬆懈,又在边境劫掠商旅。” 李德奖道:“將军,敌人行事如此周密,恐怕有备而来。” 这批马贼深入唐境,杀人抢盐后,抹除了痕跡,不得不让人怀疑,有內应, 在场的眾人,都是从关中来的,没有理由当马匪的內应,內应只可能是州府的民夫。 程咬金扫视四周,“大家都说说,有什么法子,拔了这颗毒瘤。” 盐场炼了盐,必然要运往州城,並销往外地。 这些马匪,人数不多,但擅长跑路,若不能一举歼灭,会很麻烦。 李德奖建议道:“拋出诱饵,引敌人上鉤,大军分散出营,杀他个措手不及。” 眾人仔细思量,觉得法子可行,程咬金道:“做诱饵很危险,谁愿往?” “將军,末將愿往。”许青山斩钉截铁道。 在场的眾人,只有他的官职最低,这个炮灰非他不可。 “將军,末將愿往。”杨別將立马站了出来,与许青山竞爭。 程咬金拍板,“好,杨別將,由你统领运盐队,遇到敌人立即示警,大军隨后支援。” 杨別將得意的看了一眼许青山,一个小小的校尉,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这么重要的任务,如何能担得起来。 程咬金道:“许校尉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待眾人走后,程咬金道:“你领魔下三百人,分散出营,跟在杨別將身后,见机行事。” 不让许青山当诱饵,原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许青山拱手,“诺。” 程咬金叮嘱道:“记住,只有三百人。” 三百人打二百人,足够了,可若是遇到意外,说不准。听大將军的意思,不打算派兵支援。 “末將明白。”许青山不惧,当了府兵,怕死,反而会死的更快。 夜里,许青山率领摩下人马,带好乾粮,悄然出营。 他们接下来几天,都得在旷野待著,直到逮住马匪,或者乾粮耗尽。 “校尉,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家?”一向大大咧咧的张火长问道。 许青山还是喜欢待在村里这一队府兵身边,其余队正乐得自在,也没有怨言。 “剿灭了马匪,咱们就能回去。” 青山村的府兵,在武德年间经常在外征战,一走大半年都有过,但从来没有这般想家。 许青山这还是第一次独自带人作战,心里有些志芯。 他们离开营地后,开始隱蔽起来。 许青山召集魔下队正议事,“大家每队抽两个骑术高超的,组成斥候队,严密警戒。” 刘毅建议道:“校尉,我觉得应该多往州城方向探。” 许青山自光一漂,隨后点了点头。 他去遇难现场看过,在去吐谷浑的路上,马匪留下来的马蹄印越来越少。敌人的成员很混杂, 既有吐谷浑人,也可能有唐人。 许青山道:“大家都警醒些,砍了这些畜生,咱们好回家。” 六名队正目光坚定,谁阻挠他们回家,谁就该死。 次日,杨別將领著十余名府兵和二十多个民夫,押送盐车往州城赶。 上一批的人遭了难,民夫们有些战战兢兢。但军令如山,如果不从,將他们砍了都没人怪罪。 杨別將胆气十足,骑著马走在最前面,警觉的注视著四周。 这一路走的很辛苦,但好歹平安到了州城,卸了盐,杨別將又带人原路返回营地。 回去的时候,走的更加安稳,马匪为了抢盐,又不是单纯的杀人。 几天下来,杨別將有些百无聊赖,那该死的马匪迟迟不上鉤,害他等的如此辛苦。 早知道,把这个差事让给咸鱼校尉算了,这也没法建功。 隨行的府兵和民夫都放鬆下来,全然没了第一天的惊恐,有说有笑。 “声。”杨別將紧紧盯著州城的方向,马蹄声越来越近,“快,结阵。” 府兵们赶紧把盐车拉到一起,构造了简易的防御工事。 有的民夫慌乱间,弃了盐车逃跑,却遭到马贼的追击。 马贼拧笑著,挨个追上,一一砍杀。 马贼首领划开盐袋,伸手一舔,又是精盐,他吼道:“赶紧杀了,撤。” 杨別將紧握著长枪,暗道不妙,敌人没打算留活口。 府兵们背靠背,藉助盐车,以长枪防御,一时间竟让敌人无处下手。 马贼首领张弓搭箭,乘人不备,一箭射中一名府兵,贼人奔著缺口涌来。 又有贼人拉弓射箭,杨別將等人左支右出,盐车阵登时被破。 他弃了长枪,握著横刀,怒吼:“来啊。” 就算要死,也得拉两个垫背的。 他忽然听到滚滚的马蹄声,为之一振,“哈哈,你们的死期到了。” 杨別將是个浪人,丝毫不怕敌人临死拖他当垫背,还刺激上了。 第136章 杀敌 第136章 杀敌 “杀。” 许青山一马当先,张火长等人拱卫在旁,手握长刀,齐齐朝著马匪衝来。 大部分马匪在收拾盐车,小部分围杀杨別將等人,只有头目高高坐在马上。 这突然而来的袭击,令他们措手不及。 这些天,府兵们四处探查,吃尽了苦头。既不敢把队伍分散,怕被各个击破。又怕聚在一起,让敌人察觉,不肯露面。 刘毅敏锐的发现了州城的异常,提出猜想,有没有可能,马匪就藏在城里。 许青山深以为然,將大部分眼线布置在州城附近,只留少量人跟隨运盐队。 果不其然,今日州城有人行动,往城外村庄纠集了人手,前来袭击运盐队。 这批马贼在边境流窜作案,一有风吹草动,便遁入吐谷浑境內,显然在两边都有关係他们为了不惊动马贼,一路潜行,等到了近前,才纵马狂奔。 可是这一耽搁,诱饵几乎全部牺牲,只剩下杨別將和少数几名府兵在苦苦支撑。 围杀杨別將的贼人,没有头铁,开始慌乱的找马,杨別將等人获救了。 许青山心下一横,那就送这些马贼去地狱跟同袍懺悔吧他顺势砍翻一个贼人,打马朝著贼首头目衝去, 府兵们全都著一口气,不是这些人,他们早就在回家的路上。因此士气高昂,非常勇猛。 涇阳府兵冲得太快,没来得上马的贼人,如稻草般纷纷倒了下去。 贼首头目弯弓搭箭,直指许青山,准备射杀这个校尉,扭转战局。 许青山再次砍翻一人,猛地一歪头,箭矢擦著头髮落了空。 他脸上这道疤痕,就是箭伤所伤。因此,总是会留意谁的手上有弓,暗自提防。 许青山喝道:“刘毅,张成,那边。” 三个人默契的朝看贼首头目围杀过去。 战场上几乎一边倒,贼首头目见大势已去,打算逃跑。 可地上猛然刺出一桿枪,直直扎进了马腹,马儿轰然倒地。 杨別將满脸是血,笑的朝著头目走过去,“等到你了。” 贼首头目被战马压住了脚,没挣扎几下,就被杨別將砍下了脑袋。 杨別將提溜著脑袋,大声吼道:“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负隅顽抗的贼人很快被肃清,仅剩十余个贼人跪地投降。 张成等人愤恨地看著杨別將,他们埋伏这么多天,最大的功劳,竟然让姓杨的得了去杨別將此时提著人头,浑身是血,很是孤勇。他看著青山村府兵们別样的眼神,就算再不舍,也得丟了到手的功劳。 他把人头扔在地上,衝著许青山道:“拿去,他是你的。” 他总算明白,为何大將军不让许青山当诱饵,原来把剿匪的重任留给了许青山。 如果他不衝动的跳出来抢任务,是不是现在领兵杀敌的是他,而九死一生的,是这个咸鱼校尉。 可怜他奋力杀敌,此刻不做出妥协,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到时候推说,重伤不治、英勇牺牲,谁又会替他喊冤呢。 刘毅等人齐齐看向了许青山,等候他的命令。而其他校尉,则渐渐离开这里,打扫战场。 “收拾战场,注意警戒。”许青山看向杨別將,“你的功劳,自己向大將军稟告。” 虽然杨別將一口的碎嘴子,令人生厌,但他不至於为了一颗人头,害同袍的性命。 杨別將错的看著许青山,抱了抱拳,走到一边,开始处理伤口。 此地虽然他的官职最高,但这些人,只会听从许青山的命令,於是识趣的不再掺和。 许青山看向投降的贼人,拧了拧眉,这里面既有吐谷浑人,也有唐人。 他不禁感慨,州城的水很深啊! 府兵们收拢了同袍的户体,包扎了伤员,刘毅简略的对俘虏进行了讯问。 刘毅走到许青山身边,轻声说道:“校尉,他们负责袭击运盐队,並把盐运到吐谷浑去。” 许青山想了想,事情牵扯到吐谷浑,情况有些不妙。 刘毅又道:“他们的目標是盐场,校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源源不断的盐往州城里运,虽未公开售卖,但有心人一探便知,盐场侵占了本地大族的利益,有人联合马贼开始生事。 现在到了许青山做抉择的时候,他终於明白,大將军说的见机行事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到压力很大,这个命令关乎府兵们的生命。 当队正的时候,他只需要听上面的命令,领著队友衝杀便是,没想到当个校尉,还要考虑这么多事。 许青山看向杨別將,“別將,您觉得我们该如何行动?” “我等可否去州城?”杨別將皱著眉头问道,刚才有多英勇,现在就有多痛。 他想去州城,找个大夫好好的包扎一下,然后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许青山皱眉,別將也不需要动脑子?如果敌人在州城里製造骚乱,此时进去,岂非自投罗网。 青山村府兵与州城接触不多,许青山可不会稀里糊涂进州城,成了瓮中之鱉。 许青山道:“最好待上一晚,明日看清楚州城的情况,再进不迟。” 杨別將苦著脸看著血腥的战场,“万一敌人有援军,咱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在荒郊野外待一晚上,受罪不说,还容易被人找到。 许青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他不予採纳,下令道:“伤员就地修整,如遇袭击,可弃盐逃命,另外,严密观察州城动静。其他人,隨我返回盐场。” 如今最好的法子是跟大將军匯合,並说明情况,由大將军决断。 杨別將瞪著眼看著他,这么有主见,问他做什么。 许青山命人將盐车收拢,简单的做了防御。安顿好伤员,派了一队府兵留守,並没有完全放弃他们。 这才让杨別將等人微微鬆了一口气,如果真有马匪来,他们只好忍痛骑马逃跑。 许青山安排完一切,领著府兵开始返回盐场。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但事在人为,唯有时刻保持警惕,相机行事。 第137章 许青山捡漏 第137章 许青山捡漏 吐谷(yu)浑,亦称吐浑、河南国,是鲜卑族首领慕容吐谷浑迁徙到西北地区后所建的地方政权。 如今的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充趁唐朝初立、忙於平定內乱及对抗东突之际,多次纵兵入侵唐境。 儘管吐谷浑表面遣使朝贡,实则长期奉行阳奉阴违的策略。 权臣天柱王更是力主持续侵扰唐朝边境(如鄯州、凉州等地),並反对太子慕容顺的亲唐主张,藉此巩固自身权威和军权。 铁翎部是一个本地的羌人部落,被吐谷浑征服后成为天柱王家族的世袭部曲,游牧於青海湖北岸刚察草原,毗邻州西境,控制著湟水上游河谷要道。 部落做著贩盐的贸易,大多销往鄯州,与州城本地家族有所往来,一起做些灰色的生意。 最近,有鄯州的人,往他们部落带了盐,盐粒雪白,竟然超过了他们筛出的湖盐。 这让铁翎部落的首领野利荣很是惊讶,唐人何时有了这么高超的工艺,这样的盐,他们只会供给王族。 野利荣震惊且眼红,他联络马匪,袭击了一次盐队。当劫掠的盐车运到部落时,他再也忍耐不住。 部落赖以生存的外销品被替代了,而且还可能被別人反向售卖。虽然部落还有牛羊等紧俏物资可以贩卖,但这些都不能动,乃是部落存续的命脉。 留给野利荣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劫掠。作为游牧民族,这是他们天生就会的本领。 对面的唐人善於屯田、织布,积累家財,只要抢一抢,就能发財。 天柱王的策略是对的,高原上的吐蕃穷得叮噹响,比他们还要野蛮,不仅打不过,就算打贏了,也不划算。 还是侵袭唐境更有利益,粮食、布匹、奴隶,应有尽有。 野利荣希望捣毁盐场,掳掠工匠为己用。而州的某些唐人巴不得盐场倒塌,好继续之前贩盐的生意。 有內应帮忙,野利荣很快摸清楚了盐场的情况。里面有一个军府的兵力,但为了抓住马贼,大半都悄悄派了出去。 野利荣领著一千骑兵,在夜幕中,悄悄朝著唐人的盐场摸去。 他与州城的家族做好约定,有人在州城製造骚乱,拖延驻扎的积石军,而他们则快速攻破盐场。 野利荣来到盐场外,里面燃起大火,浓烟滚滚,有人大声呼喊,“走水啦,走水啦。 , 他不由得狞笑,手握长刀,怒喝道:“杀。” 铁翎骑兵爭先恐后冲入盐场,冲得快,倒得更快。 迎面而来的利箭,无情收割著铁翎骑兵的命。野利荣落在后面,躲过了一劫。 他看向盐场燃烧的篝火,又看向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马的敌將,脸上变得十分难看,中计了。 这些废物家族,贪財是一把好手,真到用时,完全靠不住,给的情报全是假的。 程咬金看向野利荣,杀气四溢,就是这廝,屡次侵扰州,今日杀之,给吐谷浑一个教训。 “杀。”程咬金率领亲卫猛衝出盐场,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野利荣看著如入无人之境的敌將,狂呼,“快撤。” 府兵们从黑夜里杀出,堵住了铁翎部落的退路,奋力砍杀。 程咬金真正派出的府兵,只有许青山一部,剩余的府兵全在盐场周围布防。 虽然府兵人数没有铁翎部落多,但以有心算无心,瞬间將敌人冲的七零八落。 铁翎骑兵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出唐境,逃回部落。 来了就別想走,程咬金带著人,朝著野利荣杀去。 野利荣在部落里还是有些威望的,魔下骑兵拼死阻挡,让他得以逃出升天。 他暗自发狠,这一次逃出去之后,一定要上报天柱王。届时统领大军,將鄯州一地抢个乾净。 有这样的盐场在,不怕天柱王不动心。 许青山率两百余人正返回盐场,远远看了浓烟和喊杀声,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些天,他们吃苦耐劳,拼尽全力建造的盐场,就这么毁了? 如果想要保命,最好的策略是及时退走,或者原地不动。 但府兵们顾不了这么多,一个个热血上勇。盐场毁了,他们的苦功白费,有家难回。 张火长怒道:“校尉,杀了这些杂碎。” 眾人纷纷鼓譟,没有一个喊撤退的。 “冲。”许青山猛的拍马,率先朝著盐场衝去。 虽然他们才两百多人,但出其不意,是不是可以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故作声势,里应外合,说不定能反败为胜。就算不能,嚇退敌军也是好的。 衝著,衝著,许青山忽然发现前方十几个衣著迥异的骑兵,是敌人。 野利荣正做著一雪前耻的美梦,冷不丁碰上这么多人,面色难看,怎么还有伏兵。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已经到了生死之境。退后是万万不能的,那个追他的敌將,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面前这些都是小嘍囉,冲开了他们,生路就在眼前。 在生死存亡之际,野利荣爆发出了无穷的勇气,“杀。” 十余骑朝著两百骑发起了衝锋,野利荣挥刀劈向许青山。 许青山仓促间接了一刀,对方力气不少。 野利荣无比肯定,这就是小嘍囉,没有后面追击的大將厉害。 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没有时间了,只能继续向前冲。 他迎面撞上了张成,故技重施。然后挨了张成一记直劈,震得他虎口发麻。 而另一边,一桿长枪把他扎了一个通透。 野利荣临死都想不通,为何力气大的猛將,会装成小兵欺骗他。 张火长平日打铁,有的是一股子蛮力。而刘毅的这一桿子冷枪,精准结果了野利荣的命。 敌人在溃逃,大將军和李统军一定无恙,许青山鬆了一口气,喝道:“勿要走漏了一人,杀。” 眾人以多打少,很快將人全部砍杀,多多少少有些泄愤的意思。 远处传来程大將军的呼喊声,“勿要走了敌酋。” 许青山古怪的看著地上躺著的野利荣,他们这是围杀了一个敌人的首领。 他终於明白杨別將刚才的处境,一不小心,捡了个漏,把將军的功劳截了。 杨別將抢了一个马匪贼首,而他们,抢了一个部落首领,抢的功劳更大。 第138章 反向劫掠 第138章 反向劫掠 程咬金率兵追到的时候,只看见了地上的尸体, 许青山提著人头,学著杨別將的姿態,“大將军,这人头是您的了。” 他说的十分真诚,完全没有杨別將的意难平,这样程大將军应该能够满意。 李德奖奇怪的看著许青山,心道,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都学会让功劳了。 程咬金有些错,到了他这个位置,还有人献功劳,真是头一回遇到。 为巩固皇权,李世民大幅削减了宗室功臣的封王规模,异姓封王基本停滯,再说了, 唐初的几个异姓王,下场都不太好。 在贞观朝,爵位到国公就是顶级。程咬金已经达到这个標准,对於功劳没那么看重。 他甚至还有些惊喜,“许校尉,此人是你斩杀?” “若非將军追击,我等不可能擒杀他。”许青山有些忧心的问道:“將军,盐场如何了?” 比起这个功劳,许青山更关心的是盐场,如果盐场被毁,他们岂不是还要在这里待上许久。 程咬金道:“盐场无恙,马匪可曾剿灭?” 许青山点了点头,盐场没事就好。 程咬金吩咐军官,“记上,许校尉斩杀铁翎部首领野利荣和马贼首领。” “將军,马贼首领是杨別將斩杀,此人是刘毅和张成合力击杀。”许青山没有隱瞒如实说出了真相。 程咬金和李德奖都露出讚赏的神色,不抢夺属下的功劳,是一个合格的校尉了。 张成倒是急了,“校尉,若非你先与他交手,咱们怎么可能杀了他。” 示敌以弱,也算功劳啊,许青山有一些汗顏。 程咬金欣慰的看向府兵们,“许校尉,你魔下之人,可还能战?” 许青山有些异的看向程咬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斩钉截铁道:“能。” 程咬金道:“李统军,全军收拢。” 追逐敌人的府兵收到命令,停止了追击,全军在盐场前集结。 许青山等人抽空检查了盐场,確定炼盐设备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这一天又累又困,但还不能歇息,大將军还有任务安排。 程咬金抽调了八百骑,开始在夜色里行军,一如野利荣来时一样,且路径一致,还有前行的溃兵引路。 有一句话讲得好,寇可往,吾亦可往! 杨別將如今对咸鱼校尉有些刮目相看,州城里果然发生骚乱,如果他们去了,后果未知。 在荒郊野岭餵蚊子虽然难受,但好岁保住了命。 可是骚乱结束之后,州城的城门大开,有骑兵出城而来。 哨骑回来稟告后,眾人赶紧上马。可怜杨別將包扎好的伤口,这一折腾,又崩裂了。 城中大军来得很快,经过他们时,为首的將军朝著他们望了一眼,並没有停留,扬长而去。 直到大军消失后,杨別將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一日,两次劫后余生,真是险之又险, 他不知道,此乃刺史李玄远,率领鄯州边防军,正前往吐谷浑边境。 两军於夜色中,在边境匯合。 “大將军。”李玄远朝著程咬金行了一礼。 程咬金道:“李刺史,城內可还稳固?” “城中反叛家族全部肃清,后方无忧。”李玄远趁著这个机会,清除了摇摆的地头蛇边境上的这些通敌大族,对地方乃是大害,除去了才令人省心。 “出发。”程咬金望向敌境,下达了命令。 两千余骑兵,朝著湟水河谷摸去,天將拂晓之际,发动了突袭,整个过程,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 铁翎溃兵带回大军败亡的消息后,部族发生了內乱。野利荣的儿子们为了首领的位置,大打出手。 在他们眼里,唐人,不敢攻进来。 这些年,大唐处理內乱,重点防御突厥,拉拢吐谷浑,让他们小瞧了唐人。真正当刀落下的时候,才知晓唐人勇武。 部落里,还有被掳掠的唐人。这些曾经的奴隶,积极配合唐军,找出躲藏的头人,通通杀掉。 青山村府兵也在搜查的队伍中,张成惊呼:“是我们的盐。” 许青山看著雪白的盐,心道,这个部落灭得不冤,“別管盐了,去赶牛羊。” 盐就这么丟了,確实可惜,但没办法,大军深入敌境,没有多余的时间运送物资。 迁移人口,赶回牛羊,这一趟有的赚。与其让吐谷浑內部消化,不如壮大自己。 许青山等人监督著俘虏,与大军一道出了河谷。 他们来的时候,速度很快,敌人没有防备。现在有俘虏和牛羊拖累,走得很慢。 天色渐亮,周围出现了部落的游骑,没过多久,有骑兵开始陆陆续续集结。 许青山走在队伍的后面,离进入唐境还有一段距离,有些危险了。他看了一眼后方, 程咬金輟在队伍最后面。 程咬金对著亲卫道:“把旗帜打起来。” 程字大旗迎风飘扬,將士们只觉得勇气倍增,隨时准备朝著敌人扑过去。 附近的部落骑兵没有发动进攻,而是远远的跟著。 他们害怕唐军转道,袭击自己的部落。与唐军拼命,打不打得贏另说,损失过重,可是要被別人吞併的。 他们现在更在意的,乃是河湟谷地这块沃土,没有谁想替铁翎部报仇。 有人倒是眼馋牛羊,但没有一战的实力,都等著王城的那些大人物做决定。 唐军安全的退入国境,李刺史颇为遗憾,“大將军,若是能突袭吐谷浑牧马场,必可削弱之。” 吐谷浑培育的良马“青海”,因耐寒善驰名噪一时,但大都在青海湖边。 “李刺史高见,可从长计议。”程咬金深知,端了铁翎部,都有些冒险,深入吐谷浑腹地,这点人,只怕有去无回。 李刺史道:“將军放心,我已行文鸿臚寺,不日將有使者前往伏俟城(吐谷浑都城),质问吐谷浑可汗。” “无妨。”程咬金並不放在心上,他隨陛下征战日久,情知陛下不会因此事责怪。 吐谷浑这般跳脱,大唐迟早得灭了他。 此时没有擅自挑畔之说,打了就打了,就怕打不贏。 这一战,诱敌深入,歼敌主力,劫敌人口,可谓大获全胜。 铁翎部率先攻入鄯州乃是事实,程咬金不仅灭了他,还要问其罪。 李刺史道:“大將军,还得麻烦贵部驻守,盐场的事,可由府衙接管。” “李刺史放心,必不令鄯州有失。” 这本来就是朝廷下达的命令,由州府接管盐场,並派遣驻军。 这一次反向入境劫掠后,吐谷浑人是否会发起大范围攻击,尚未可知。 涇阳统军府的府兵暂时走不了,在下一批成边府兵到来之前,还得协防。 第139章 府兵归家 第139章 府兵归家 许青山终究还是回家了,只是比预定的,又延迟了三个月。 这些日子,吐谷浑与鄯州的小摩擦不断,但大规模的进攻没有。双方比较克制,大唐在休养生息,吐谷浑也不敢撕破脸。 青山村的府兵足足走了六个多月,把这一年的服役全部用完。 如果没有生死攸关的战事,一直到来年春耕结束后,才会有新的成守任务。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半年,几乎没有耗费自家的粮食,全是官府提供。 临回家了,官府发了粮餉,每人一大袋盐。每个队伍都带著盐车,沿著官道向东归家。 许青山、程咬金、李德奖三人走在一起,他们打算去青山村赴一场咸鱼之约。 许青山越靠近涇阳,越是志芯。走的时候,粟种才种下,回来的时候,官道两旁的粟米都已经收割。 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粟米会不会烂在地里? 青山村的府兵都有这样的忧虑,家里少了男人,缺了顶樑柱,还不知道家人过的什么苦日子。 许青山等人沿途观察了田地,地里果然有烂掉的粟米。这说明丰收时候,天气不好, 老天爷下了雨。 如果抢收不及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粟米没有晒乾,容易发霉发潮, 许青山等人心里哇凉哇凉的,村里该是怎样一副悽惨的样子。 程咬金和李德奖完全没有这样的忧虑,李德奖宽慰道:“这一次立了功,大家都有赏赐,不必这么愁眉苦脸。” “许校尉,某这一次就不去你们村了,下次再去。”程咬金一路走来,发现陇右遭了霜灾,收成不好。 他就算给银钱,村里可能都置办不起饭食,还是不给別人添麻烦的好。 许青山道:“大將军,如果我儿没有回来,您可以去李统军府上做客,他擅长庵厨。” 这么一提,许青山有些想念阿哲做的饭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家,厨艺有没有增长? 程咬金看向李德奖,李德奖有些尷尬。家里寄来的书信只字没提许哲,他也说不准。 如果许哲在李府的话,请程大將军吃个饭很简单,这么想来,他有点馋酒精了。 越往南边走,两岸农田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进入涇阳后,其他村的府兵陆陆续续归了家,受到了家人的热情欢迎。 “听闻涇阳褚明府乃能臣,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程咬金感慨道,只需要看百姓的神色,就能看出个是否过得好。 青山村府兵们过了涇阳县,来到青山村地界后,一个个的有些茫然。 官道边上平整了一块地,搭上棚子,里面有人摆著商品,正在吆喝,还有人正在討价还价。 “这是我们村?”许青山喃喃道,他不记得村子前面,还有一个集市。 集市里,那个背著手,穿著乾净衣服的老头,他们好像认识。 有人正带著諂媚的神色喊著:“孙老,您瞅瞅,某这货品,绝对物超所值。” 孙老?这不就是孙胜,孙老爷子嘛。 许青山忍不住喊道:“孙叔,您在这里干什么?” 孙监察抬头看了过来,愣了两秒,面前这个府兵,眼熟。 他快步走了过来,仔细瞧了瞧风尘僕僕的许青山,惊喜道:“青山,你们回来了。” 有人路过时,都恭敬的尊称孙老,孙监察频频点头。反倒许青山,没人跟他打招呼。 许青山有些憎,“孙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天的时候,老天爷赏了几滴雨,打了孙监察的老脸。后面全是晴天,涇阳旱了,小旱。 那个时候,赵家村的人顶著烈日,从河里提水,才想起孙老的好来。 山东旱情严重,但因为褚县令的提醒,朝廷提早下达了命令,挽回了些损失。 官府免除了山东本年的租税,李世民对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农进行了奖赏。 孙监察整了整衣袍,“承蒙陛下厚爱,赏了一百匹绢帛。” 孙监察当然知道,这是许哲借了他的名头。他把绢帛给家家户户分了一匹,剩下的放进了村库。 许哲则趁机抹平了孙监察买小猪的债务,发放了工分。这十里八乡的,提起孙老,谁都得说一声好。 许青山问道:“村里人呢?” “村里人都忙著,估计没人来接你们,阿哲在驛站里,快跟我来吧。”孙监察带著他们,往村子方向走。 许青山朝前一看,官道的边上新修了一个驛站,正堵在进村的道路上。“我们走的时候都没有,怎么多了个驛站?” “刚刚修好,以咱们村子命名,叫做青山驛。”孙监察觉得与有荣焉。 许青山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啥都跟他的名字掛鉤。 程咬金道:“正好饿了,咱们进去看看。” 他一个大將军,去驛站吃顿饭食,谁敢不接待。 刚踏入门口,程咬金察觉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仔细一看,有一个人他认识。 这不是右屯卫將军周绍范的侄子周道远,怎么跑到这个小驛站,看他的穿著,像是驛卒。 周绍范出身汝南周氏,在玄武门之变中立了功劳,去年渭水之盟,隨行的六人中就有周绍范。 周道远提醒道:“继续往前走,往涇阳驛去,此处恕不接待。” 青山驛不接待常规的官员,他们也不送普通的信件,只负责青山村至皇宫的路线。 程咬金皱了皱眉,沉声道:“连我都例外?” “大將军恕罪。”周道远认出了程咬金,却並不打算通融。 程咬金正要发怒,听见驛站里传来声音,“周兄,你怎么又赶我的客人走。” “阿哲?”许青山看著走出来的小子,长高了些,也壮了些。 许哲惊喜的看著许青山,“阿爷,你回来了。” 他自动展开双臂,许青山却有些扭捏,只是走到他面前,攀住其肩膀,“你怎么在这里?” 许青山还是放不开,这么久不见,都不知道拥抱一下。 “此事说来话长,这位將军是?”许哲看向程咬金,这人看上去魁梧雄壮,非比寻常程咬金同样在打量许哲,又瞄了一眼周道远,这小子隱隱约约间,似乎在保护许哲。 “此乃右武卫大將军,宿国公。”许青山介绍完,低声道:“家里有没有醃鱼?” 这是程咬金,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 演艺果然艺术加工了,他虽然看著魁梧,可一双眼睛左顾右盼,很明显看破了两个驛卒,绝不是单纯的莽夫。 “早就准备好了。”许哲朝著厨房喊道:“刘婶,快,给每人来一份醃鱼面,用大海碗。” 这些壮汉,一看就知道胃口好,柔好的麵团估计不够用,还得寻人帮忙。 第140章 驛站招待 第140章 驛站招待 刘婶从厨房冒出头来,看著挤在后面的刘毅,热情喊道:“你回来了?” 刘毅愣愣的看著头上缠著布幣,蒙著口罩的女人,心道,哪里来的妇人,瞎认男人的他升任了队长,便有人献殷勤,男人在外面,可得保护好自己。 刘的头巾是白色的,不是绿色。做菜掉头髮进锅里,对顾客不太友好,许哲设计了简易厨师帽。 她见刘毅一脸的疏离,摘了口罩,“夫君,是我啊。” 刘毅更憎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驛站的厨娘。”驛站招聘了厨娘,不止刘一个,生意好的时候,后厨有好几个人。 大白天的,当著別人面撒狗粮不太好,许哲对著院子外的府兵道:“各位叔伯,都回家去吧,刘叔,你留下。” 让他们回去好好做一下心里建设,这半年,村里的確发生了一些变化,需要他们適应。 刘叔就不用回去了,回去也没有人给他做饭,想想还真是可怜。 “宿国公,这边请。”许哲將程咬金迎了进去,安排在四方桌坐下,倒上了茶水。 程咬金等人好奇的打量著驛站,这与他们之前见过的驛站有些不一样。 李德奖跟在后面,面沉如水,“小子,你好像看不见我?” 不是许哲看不见,是李县公主动疏远了人,许哲为了李德奖著想,才故意视而不见。“李统军,您去后面的李陌家,如何?” 李德奖论异道:“李陌在这里?” 许哲觉得有些奇怪,“您不知道,李陌现在是青山村的驻村府兵,你们家在村里修了宅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李陌成功篡夺教官的职位后,大早上跑到许家给他穿袍子,嚇了他一跳, 在古代,袍子可不能隨便披啊,还好不是黄袍。 许哲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天不亮,李陌准时將他从被窝拉出来,还要对他进行艰苦的训练。 青山村府兵逾期未归,村里人都忙成了狗,李陌这才放过许哲,但每天早上的跑圈累死个人。 在村里,李陌成了贴身保鏢,当许哲在驛站时,他才不会跟隨。 青山驛有两个尽职尽责的驛卒守卫,许哲的安全无虑。 李陌对刘宇和张严格要求,想给许哲树立两个榜样,从而让他羞愧。 可许哲何许人也,没有半分羞愧,该躲的懒,半点不含糊。 李德奖摇了摇头,他一屁股坐在程咬金的旁边,“赶紧让人整吃的,磨蹭什么?” 许哲倒不心疼一顿饭,只是李德奖回去不好跟李县公交代。他反正提醒了,是李德奖非要往面前凑的。 程咬金见许青山有些魂不守舍,遂道:“许校尉,你若有事,可以先忙。” 许久不曾见家人,此乃人之常情。 他平日对家里的小子们严厉,可走得久了同样想念。 “將军,我去去就回。”许青山拽著许哲来到院子,还有很多个为什么要问。 父子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转头看见厨房里,刘餵了一块鱼在刘毅的嘴里。 刘毅脸上掛著笑,“许久没吃,味道更好了。” 许青山被餵了一嘴的狗粮,问话的兴致没了,“你阿娘呢?” “阿娘在家。” 许青山拍了拍许哲的肩膀,“你先帮我照顾好大將军,我把马牵回去。” 他这是关心马,欺负许哲少不经事? 许哲提醒他,“阿爷,把马拴在驛站的马溉。” “麻烦驛长不好,对了,周济的算术学得怎么样,你还在帮他补习吗?” 家里就两间房,又到了父子挤一个被窝,互相嫌弃的环节,许青山希望许哲可以去周家关爱周济。 许哲很想告诉他,驛长不会责怪,家里添了臥室,奈何他思娘心切,走得飞快。 家里並没有大马的槽位,村里的马全变成了猪圈。 可怜府兵们的马,无家可归了! 许哲朝著厨房看去,刘叔率先吃上了面,吸的呼啦啦响。 他这个时候,不好召集其他子,小別胜新欢,不能打扰府兵们与家人团聚。 许哲走进厨房,虽然他有些煞风景,但还有贵客等候,顾不了那么多。“儿,快点的,贵客等不及了。” 现在没时间做大餐,家里猪还未长大,不然高低得请宿国公吃一顿杀猪饭。 刘搅拌著麵条,往大碗里装,“马上就好。” 许哲端著醃鱼盆,拿著勺子往碗里留鱼,留著留著,发现不对劲。 他往刘毅的碗里瞅了瞅,鱼腹有肥油的部位,全在那里。 刘婶有些不好意思,“村长,我钱买。” 当家的辛苦了大半年,刘婶心疼刘叔,他们家两个人赚钱,一个人做家务,不差钱。 “本村长连一顿面都请不起吗?”许哲又道,“婶儿,我估摸著不够,还得再做。” 许哲是个挑人的,他挑了好的鱼块装了一碗,亲自端给了程咬金,“宿国公,请用。” “不用那么客气,某跟你阿爷同辈,不如叫声程伯伯。”程咬金抽了筷子,呼呼啦啦吃起面来。 许哲呆住了,许青山这么有能耐的,开始跟程大將军称兄道弟。 李德奖也有些愣住,程大將军还真是性情中人,他看了一眼许哲,这个小子可不会客气的。 不出所料,许哲殷切道:“程伯伯,可吃好了?” 程咬金连麵汤都喝了乾净,“你小子太不爽利,这够谁吃啊,你们都吃饱了吗?” 程家的亲卫纷纷道:“小郎君,不够吃,某还能吃两碗。” “诸位稍等。”许哲冲这声程伯伯,也得把程大將军等人伺候好了。 他来到厨房,问道:“刘叔,吃好了吗?” 刘毅拍了拍肚子,“吃好啦。” 许哲费力提溜著麵粉,“帮忙揉面吧。” 刘毅不可置信,他刚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被安排上了。 刘婶心疼刘叔,“你刘叔奔波劳累辛苦,要不把王二的娘子喊来帮忙。” 半年时间,刘对王家村的人完全改变了看法,她跟王二的娘子,快处成了闺蜜。 “婶儿,记一个公分。”程伯伯等著呢,去王村叫人可来不及,许哲开出了价码。 刘婶麻利的替刘毅披上围裙,打了水替他洗了手,並且擦拭乾净。 刘毅看著同床共枕的娘子,忽然有点陌生,家里缺钱吗? 刘催促道:“赚钱不寒,阿哲现在轻易不发工分的。” 见刘毅有些抗拒,刘又道:“大不了“ 她看了一眼许哲,在刘毅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刘毅端过盆,卖力的揉起了面。 许哲很是无语的看著他们,还好刘收敛,这话是他能听的? 刘婶还真是有办法,先填饱了刘队正的胃,又许诺了什么,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高啊。 第141章 邻居的邀请 第141章 邻居的邀请 有了刘毅的加入,拉麵条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碗又一碗的麵条端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驛站来了很多人。 许哲看著不断送回来的碗,“还没吃饱?” “他们说,只吃了八分饱。”刘毅看著这些大碗,感觉先前吃的一碗麵全消化了,他现在还想吃。 科学健康的饮食方法为七分饱,才是有益健康的。吃得肚大溜圆,不易消化,还容易肥胖。 可听刘毅的意思,客人们似乎还想吃。 “儿,继续煮,不用碗盛了,用这个桶。” 一顿麵条而已,许哲还是请得起的,今日肯定把他们餵饱了,哪怕用桶。 这感觉,跟在家里餵猪没啥区別, 刘毅道:“他们还说,醃鱼不够,吃得没味。” 不是餵猪,猪可不挑食。 许哲想起来,程伯伯来青山村,专程为了醃鱼。 做主人家的,不能小气,许哲吩咐道:“刘叔,先揉面,我去拿鱼。” 村里的醃鱼作坊步上了正轨,隔两日,涇阳的鱼贩就会送鱼上门,作坊里现在还有些存货。 平日里,醃鱼掛在驛站,来往的人,有时会买上一些。 许哲將今日份的醃鱼取下来,打算全做了,餵饱程咬金等人。 周道远跟了过来,“驛长,没必要招待他们。” 这两个驛卒同样很能吃,但见了程咬金等人的阵仗,自嘆不如。 “都是长辈,不算接待,算我个人的。” 许哲拎了鱼,处理后开始炒鱼,厨房很快传出香味,於是周道远也觉得饿。 青山驛说白了,就是给周道远他们建的一个落脚之处,並不承担寻常的驛站任务。 许哲本来只想承包厨房,谁知道,李世民竟让他当了驛长。 理由很充分,自古驛站的驛长,都是由村里的富户担任。在青山村,许家最富,许哲不得不接下了这个差事。 驛长属於不入流的杂官,连官袍都没有。青山驛甚至连驛卒都不用管理,周道远二人极有主见。 当然,他们的饭食归许哲管。刘没有应聘上建房队的厨娘,反倒当上了驛站的主厨有不明所以的官员来青山驛,周道远亮出腰牌便打发走了。但对程咬金,这招不管用,只有靠许驛长去处理。 村里出现了新鲜物事,两个驛卒就开始往长安的皇宫跑,每月总会前去匯报一两次。 涇阳前两个月还给驛站拨款,等许哲开始盈利的时候,褚县令停了许哲的俸禄。 县里不收税,特批青山驛自负盈亏,许哲自然是乐意的,如今的驛站反倒像个小餐馆。 许青山出了驛站,走得很快,恨不得立马飞到家里去。 他仔细打量著村里,却发现自家屋子前面有一间崭新的宅子。 院子里有两个少年,正拿著长枪在比划,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他仔细一看,是张和刘宇,旁边还有一个壮汉在指导。 许青山看了两眼,这个壮汉他见过,李县公的家將,他怎么来村里了? 还有这两个小子,大人回来了,都不去迎接,还有心情练枪。 还是阿哲孝顺,可许青山一想,阿哲好像也不是专门迎接他的,他的两闺女,一个都没看见。 “刘宇、张敞,你们的阿爷回来了,还不回家去?”许青山好心提醒著。 刘毅还在驛站,刘宇此时回家还来得及,好好准备准备,可以给老父亲一个惊喜。 张有点难了,张火长回了家,怕是打算给儿子一个惊喜。 村里的人,最擅长双重惊喜。 两个小子没有反应,李陌倒是眼前一亮,热切招呼著,“许校尉回来了,快进来坐。” 李陌又看向张和刘宇,“今日就到这里,你们两个回吧。” “许叔。”二人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去。 许青山提醒道:“刘宇,你阿爷在驛站。” 本以为刘宇会急冲冲奔去驛站,谁知道他很是平淡的掉头,继续朝著家里走。 许青山很是不解,半年不见,刘宇居然这般镇定了。 他对突然出现的邻居,有些不太適应。他弃了大將军和李统领,难道是为了跟新邻居联络感情? “进来啊,別客气,就当是自己家。”李陌还在热情的邀请许青山。 许夫人太溺爱儿子,以至於李陌的许多计划没能开展。许家应该是严父慈母,许青山归来,让他看到了机会。 但许青山似乎有些客气,完全跟许哲不一样,许哲把李宅快当成了自己的家。 许青山耐著性子说道:“李兄,我先把马牵回家,咱们以后再聚。”。 李陌看了一眼马,再次邀请,“马牵进来,就放我家马既。” 他家不仅设计了马既,还设计了猪圈,鸡圈,再养两匹马没有问题。 许青山拧看眉,这个邻居,太没有边界感。 当初在李府,李陌偷听他们父子二人夜话也就罢了,如今好像对他有企图, “告辞。”许青山拉著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陌扶著院门,一头雾水,许校尉这是闹哪样。许哲早就向他预定了马既,许家还有地方套马? 许青山靠近家门了,有些疑惑按理说,府兵回来这么大的动静,村里早就传来了,怎么没人前来接他, 他轻手轻脚来到自家院子,打算给家人一个惊喜,可院子里没有人。 许青山牵著马来到马既,还没来得及扯开门,两个脑袋哼哼唧唧的冒了出来。 家里养猪了?他左右看了看,实在不知道,应该把马儿安顿在哪里。 许哲建议把马放驛站,李陌建议放他家,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家里没有马儿的容身之所,大马不高兴的打著响鼻,似乎在催促他。 “谁呀?”许薇从鸡圈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握著一枚小小的鸡蛋。 “薇薇,有没有想我啊?”许青山露出了大大的微笑,等待小袄给他一个爱的亲亲。 “阿爷回来了啊。”许薇看见许青山空著的双手,又蹲了下去。 她正在捡鸡蛋,这是她最爱的活计,谁都不能打断她, 许青山笑脸僵住,小袄,漏风! 第142章 提议留宿 第142章 提议留宿 “怎么把马牵回来了。”李柔提著一条鱼来到了院子门口,疑惑地问道。 许青山转过头,眸子里的温柔要化出水来,“柔娘。” 李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衣襟的尘土,“夫君,你现在会写字了吗?” 许青山愣住了,好大儿没有抽查他的学业,柔娘反倒问起来。 他不禁有些恼怒,一定是许哲,这小子真是欠收拾,在家里不知道吹了什么风,连李柔都关心他的学业。 “在陇西挺忙的,没来及学,会一些,但不多。”许青山没有撒谎吹牛,知识吧,考一考,啥都清楚。 李柔道:“我觉得阿哲说得对,以后至少每月寄封家书回来,就算点钱也可以。” 延迟三个月不归,许家人不担心是假的。许哲从周道远处打听到消息,才知道许青山无恙。 常年在外的人,不要小瞧一个小小的问候,那是情感联繫的纽带。 “我以后一定写信。”许青山指了指猪圈,“家里怎么养猪了,忙得过来吗?” 他一路上还担心粟米烂在地里,粗略瞅了一眼村外的田地,收割的乾乾净净。 “阿哲安排的,忙不过来,也忙过来啦。” 村里有人养猪养得掉眼泪,可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而且还得继续坚持下去。 困难吧,遇到的时候觉得很难,挺过去又觉得不过如此, 许青山深情款款道:“柔娘辛苦了,活都交给我。” 许薇捡完了鸡蛋,垫著脚,从鸡圈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视,“阿爷,我给你煮鸡蛋吃。” 小女儿长高了,更可爱了,许青山欣慰,“还是薇薇疼我,阿蓉和二虎在哪儿?” 李柔道:“阿蓉在校场练枪,二虎在村后面割猪草,你把马牵去李府兵家,阿哲说好了,暂借马既。” 怎么村里的孩子都迷上了练枪,枪有什么好玩的。 二虎是个勤快的,这让许青山很欣慰。 “李府兵是谁?”许青山仔细想了想,村里也没有姓李的人家。 李柔指了指李宅,“那就是李府兵家,专门驻扎在我们村。” 她说完,提了鱼进厨房,准备给许青山做吃的,同样是麵条。 “柔娘,不用忙了,我还得去驛站,大將军还在。” 许青山放心了,家里人都好,晚上再互说衷肠,不急於一时。 李柔提留了竹篮,“我去集市上买些东西。” 一家之主回来了,还是得好酒好菜的备上。 这个集市,许青山觉得挺奇怪的,回头找许哲问。家里完全变了个样,只有找许哲说理去。 许青山牵著马来到李宅门前,李陌正在等他,而且神色有些古怪。 “许校尉,跟我来吧。” 李陌在前面引路,许青山进入李宅,看著马里一匹大马和小马,里面还有两个位置。 许青山將马儿拴好,看著李陌抱著草料走来,连忙道:“李兄,不必麻烦。” “別客气,这本就是你家的。”李陌指了指马既上面一层隔断,上面堆著粟杆、柴火“这些也是你家的。” 许青山怎么感觉这房子倒不像李家的,反而是自己家的。 “李兄,我还有事去驛站,告辞了。”这个屋子透露著古怪,还是问清楚的好。 李陌这个人也透著古怪,李府的家將出现在青山村,还打算常驻,许青山得找李德奖问问情况。 “许校尉等一等,某也要去驛站。”李陌搞不懂许青山为何要跑。 他现在不在许家吃饭,也不自己煮饭,一日三餐都在驛站解决。 许青山纳闷,“你要去见李统军?” 李陌露出惊喜的神色,“二郎君回来了?” 他这半年,回长安后,连李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他得找李德奖问问情况。 这两个人,全都要找李德奖,有著相同的目標。 驛站,李德奖正在吃麵,从大桶里捞。这些军汉可没有客气,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饿虎扑食。 许哲看这阵仗,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如果天天这么招待,后院的厨娘非得累死不可。 刘毅揉面都揉得手发酸,刘还帮他揉著手腕,两个人迫不及待想要放工回家。 许哲只好前来大堂询问,“程伯伯,可吃好了?” 程咬金舒服的坐在凳子上,“你们家的醃鱼,味道果然不错。” “鱼是不错,可惜没有酒。”李德奖有些意犹未尽。 吃个面还要喝酒,这生活习惯不太好。 哪有刚丰收就酿酒的,村里的粮食可经不起这样的糟蹋, 许哲懂一些酿酒的知识,但还是等再富裕一些再说。万一有人把粮食短缺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可扛不住。 许哲见程咬金有些意动,“程伯伯,您下次来,好酒好肉管够。” “你阿爷办事利索,你也够爽快,对老程的胃口。”程咬金一巴掌拍在许哲肩膀上, 许哲立马矮了下去。 这力道还是收著的,他要是用全力,许哲非被打骨折不可。 程咬金看著许哲牙咧嘴,“你小子得好好练练啊,我家小子可比你抗揍。” 他家的儿子还不少,处默、处亮、处弼、处政..::::,程处亮还有娶了李世民的公主抗揍不是什么好事情,容易挨打。 许哲笑了笑,“几位程兄家学渊源,我哪里比得过?” “小子挺机灵的,我家那几个拍马都赶不上。”程咬金看了看外面,“吃饱喝足,咱们去村里走一走。” 周道远走了进来,“大將军,天色不早,应该启程了?” 许哲还没说话,周道远先下了逐客令。 程咬金权衡利弊,他对村里很好奇,陛下的命令屡次提到了许校尉,看来简在帝心。 “天色不早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长安。”他不打算去后面的村子,但住一晚上,合情合理。 周道远看向许哲,许哲很懵,歇一晚倒是容易,可他还得准备早晚饭。 不是招待不起,找几个村里的子,保管办得妥妥噹噹。 李德奖提议道:“大將军,咱们先到长安,明日再进城,如何?” 程家在长安城外肯定也有庄子,不怕没有歇脚的地方。 程咬金道:“你得替许校尉想一想,他得跟我们一起去长安。” 许哲纳闷,“程伯伯,我阿爷也要去长安?” 涇阳的府兵中途解散了,许青山为何还要去长安。 程咬金道:“陛下点名要见许校尉。” 不止许哲懵圈,出现在门口的许青山也一脸的懵,陛下竟然要召见他! 第143章 村里的变化 第143章 村里的变化 许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许青山就算成功完成了炼盐任务,顶多获得一些赏赐。 再说,这种小军官的任命,根本不需要陛下过目。就像之前的李德奖,直接把许青山提拔成了校尉。 许青山要去长安见陛下,阵仗闹得有点大。 程咬金说明了情况,“不必担忧,你阿爷擒杀了铁翎部的首领,立下了大功,陛下有意封赏。 许哲万万没有想到,许青山还有这样的本事,莫非阿爷是一个隱藏的高手。 许青山却有些羞愧,他纯粹是捡漏,而且这个漏,还是青山村府兵一起捡的。 许哲道:“程伯伯先在臥房歇息,今日的晚饭我包了。” 这一声程伯伯,叫得许青山心肝乱颤,“你乱喊什么,是大將军,宿国公。” 程咬金看向许青山,“咱们在陇西一起杀敌,他这一声伯伯,莫非叫不得?” 许青山汕汕道:“有些高攀了。” “某以前混瓦岗寨的,不谈这些。” 比起李县公,程大將军可真是爽快, 许哲有些理解,程咬金是李世民的铁桿,没有李靖那般顾虑。他外表粗獷,实则心细,深得李世民信任。 “程伯伯爽快,今晚请您吃鸡。” 许哲默默把晚餐的规格提高了一些,刚吃了鱼,再吃鸡,正合適。 李德奖倒是吃过鸡,有些期待,“把那酒精准备一些。” 许哲不解,准备酒精干什么,他们要消毒? “李统军,我觉得您还是回长安比较好。” 许哲发觉李德奖有点愣头青,李靖想方设法撇清关係,他咋还蹭上了。 “某自有决断,不需要你操心。” 李德奖发现自家老爹的预备学生好像要溜走,许青山跟程大將军称兄道弟,完全没必要再去拜师,打算看看情况。 许哲不再多说什么,不差他一双筷子。自己反正做到了提醒的义务,是李德奖不听劝告,成年人了,后果自负。 父子二人一起朝著村里走,许哲打算去村里买鸡,村民养了这么久的公鸡,可以出栏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许哲见许青山没回过神来,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爷,別怕,陛下很隨和的。” 不就是去见一下李世民,至於这么紧张。 许青山白了许哲一眼,要是谁都跟他一样,有个大心臟就好了,他低声道:“程大將军正在追条敌人时,我们恰好捡了个便宜。” 许哲感慨,这样也可以?阿爷的运气这么好,程咬金对功劳显然不在意,“阿爷,做好准备, 您可能又要升了。” 愁人啊,许青山就出去一趟,实现了二级跳。他连校尉都还没有做好,又要去做兵曹、长史、 別將,太为难他。 兵曹和长史好像是文职,许哲忽然想起什么,“阿爷,我给您的课业,完成了吗?” 许青山没想到,“好大儿”的抽查如此突然,拧了拧眉,“吐谷浑人突袭盐场,课业被烧,找不回来了。” 许哲惊呼,“情况这么严重,盐场是不是也被烧了?难怪你们这么久才回来。” 许青山不再辩解,就让许哲这么认为吧,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这个机灵的小子,可能会反应过来。 “不对,我看运往长安的盐,並没有中断过。” 许哲待在驛站里,並没有满负荷工作,有时候会观察官道上的人,並招揽客人。如果有人想討一口水喝,他都会尽力满足。 青山驛在道上的口碑很不错,许驛长平易近人,特別能。 在这里,有钱人可以吃点好饭,没钱的买两个馒头,也能填饱肚子,主打亲民服务。 但想要去青山驛住宿就有点难,主要是周道远不让许哲做住宿生意,违背了驛站的规制,有些不好交代。 许青山连忙补充,“盐场只烧了小部分,吐谷浑人衝著咱们营帐来的,你不知道啊,大火差点要了人命。” “这么凶险吗?阿爷真是受苦了。” 看在许青山这么辛苦的份上,许哲不打算拆穿他,这撒谎的本领,有待提高。 只要隨便找一个府兵,就能打探出详细的情况,都不用去问程咬金。 许哲指了指校场边上的房子,“阿爷,您看村里的学塾气不气派?” 许青山瞪大了眼晴,没想到许哲竟然真把学塾盖起来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一点不气派, 却足够震人心。 这意味著,以后某些人不会在院子里写写画画,而是在这间屋子面壁思过。 许青山疑惑道:“村里人都学吗?” 许哲道:“大人小孩都学,谁要是不会写名字,可是没脸做人的。” 许青山舒了一口气,他倒是会写名字,可回来的府兵,几乎不会写名字! 父子二人来到教场,许青山纳闷,怎么还有外村的人在。 铁匠铺的外面有一间房子,里面堆满了木头。许青山朝里面瞅了瞅,惊讶道:“大虎,你怎么在这里?” “三叔,您回来了?” 许青山转头看著许哲,这便宜儿子,到底要整出多少新鲜事? 许哲解释道:“大虎兄现在是我们村的首席木匠,村里的桌椅板凳,全都是他所造。” 大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 大虎作为许哲的“护卫”,跟徐掌墨学了几个月,长进飞快。 许哲有什么好的想法,只要简简单单画在图纸上,或者口述给大虎,他几乎都能做出来。 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活泛,大虎能跟上许哲的节奏。 许青山有些疑虑,心道,大虎来了,那二虎怎么安排的? “二虎还是住铁匠铺,吃饭在咱们家,干活也在咱们家。” 许哲知晓许青山的担忧,本来让大虎在家里吃,可他死活不同意,只得给他发工钱,让他单独过活。 村里变化很大,但都是往好的方向变,许青山想起,他还有一个老朋友在铁匠铺。 他快速走了过去,“老吴,老吴,我回来啦。” 铁匠铺的门掩著,他推门进去,却没有发现人,“你吴叔去哪儿了?” 真是不赶巧,吴叔去得安堂做义工了。当然,名义上是去月楼,是一桩风流韵事。 许哲道:“阿爷,您一定要挺住啊。” 许青山看著神色古怪的许哲,很是纳闷,怎么他出个门,老吴没了! 悲伤瞬间涌上了心头。 第144章 给阿爷的刺激 第144章 给阿爷的刺激 许青山沉声道:“你带我去。” 带他去哪儿,去得安堂拆吴叔的台,还是带去名义上的月楼。 许哲异的看著许青山,去了一趟陇西,他胆儿这么肥了。 “吴叔不住铁匠铺,他现在成了亲,住吴小芸家。” 许青山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们?”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吴嫂怎么能看上吴勇这货! 许哲不打算告诉许青山真相,吴勇对著府兵们吹的牛皮,要是破了,脸皮都將丟尽。 他好不容易和吴叔缓和了关係,这个雷,他绝对不会主动引爆。 许青山倒是一个合適的人选,就算兄弟反目,半夜手腕就能解决。 “吴叔和吴婶成亲了,就这么个事,阿爷以为什么?” 许哲差点忘记,许青山惯会瞎想,如果不是李柔阻止他,都打算给自己立一个衣冠冢。 好傢伙,他刚刚的表情,是打算给吴叔上坟啊,不愧是好兄弟。 许青山黑脸,他以为吴勇噶了,“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要让我挺住?” 他早就劝吴勇娶个娘子,吴勇听劝,他只会感到高兴。 许哲低声道:“吴婶有孕了。” 昊叔是不是风流浪子,与他同床共枕的昊婶比许哲清楚得多。 假成亲到最后,变成了真成亲,饮食男女,大都把持不住。 后世租个女友带回家骗父母,都有忍不住滚床单的,何况天天晚上睡一张床, 就算是石头,在一床被子里,也给捂热了、变软了。吴叔是个有本事的,这不,孩子都有了。 不得不说,吴勇这个人是可靠的,对吴家母女十分关爱,俘获了吴婶的欢心。 许青山愣住了,他確实应该挺住,他忽然想起来,李柔和吴嫂关係不错,她只怕受了刺激。 他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忍不住有点哆嗦。 他一把抓住许哲的手,“过几天我需要补习,你不能一直待在周家。” 许哲古怪的看著许青山,“阿爷,您回家不进屋看一看吗?” 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不知道跟谁学的。家里多了两间臥房,现在一人一间,谁都別嫌弃谁。 “你把马既整没了,问我为什么不进屋?”许青山有些適应不了变化,这次是马儿无家可归, 下次是不是轮到自己, 他看了一下校场,这里变成了马场,府兵的马都拴在此处,心里不由得平衡了些。 一个人过得苦很惨,但家家户户都苦,也就没那么惨了。惨,全都是比出来的。 许哲道:“您回家去看看,我先招待程伯伯,您晚饭的时候再去驛站。” 许青山虽然很想回家,但有所警觉,如果让许哲一个人接触他们,还不知整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我一个当家主人,不陪著客人,像什么话?” 刨木屑的大虎抬起头来,心道,三叔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清晰的认知。 就算阿哲没来的时候,他都只是名义上的当家男人,家里都是三婶做主。现在,名义都算不上。 村里人谁不知道,阿哲安排工作,三婶负责配合。三叔要是当家男人,一走半年,家里非垮了不成。 实际上,青山村的日子,反而越来越好。 许哲嘆了口气,阿爷回家跟阿娘柔情蜜意,你儂我儂的,有什么不好。 他非要在这里找刺激,许哲也没有办法,工作得安排著走,客人还等著吃晚饭。 许哲从木匠铺取了牌子,写下:许村长购买大公鸡二十只,急急急;招聘临时皰厨帮手两名, 急急急,请前往驛站。 写完后,他將牌子掛在木匠铺的外墙上, 许青山木然的看著这块板子,他认识一些字,连起来大概知道意思,但不知道牌子的作用。 “这又是什么东西?” 许哲道:“公告板,谁家有需求,就写在上面。谁愿意干活,就去协商。” 村里人收完小麦后,累得够呛。府兵没回来,如果不请人收割粟米,烂在地里,损失更大。 许哲便想了这个法子,谁家有需求,就写下来,有点招聘gg的意思。 许家做出了表率,王二做出了响应。王二是真能吃苦,白天在许家收粟米,放工后,又回家收,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活计,王二连摸鱼的爱好都戒了,真是不容易。 其实许家並不缺人,有了大虎的加入,算是补足了许青山的空缺。 许哲招聘王二,给村里做了一个示范,也给家里人减轻了些负担,其后郭家、孙家等都开始僱人。 婶子们忽然发现,僱人干活,效率反而更高,村里的秋收就这么顺利的完成。 倒是王家村的汉子累得不行,但有钱赚,还是很开心的。 多亏了青山村的活计,他们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不少人拿著铜板,来青山村买绢帛,鸡蛋,针线等物资。 哪里领钱,哪里,就这么循环起来。 许村长的公告牌,王村的人很少接到,因为村里人总会抢著接了。 大虎问道:“村长,付铜钱,还是工分?” 许哲想了想,“公鸡付铜钱,帮厨半个工分。” 这又超出了许青山的认知,“有什么区別?” 大虎解释道:“如果是工分的话,村里人会抢著干;如果是铜钱,他们会考虑,而王村的人会抢著干。” 这么一比较,王村的人才是好劳模,青山村的人有些挑剔。 当初可是有人说了,许哲弄的破工分谁稀罕,迴旋鏢打得脸疼。 许青山抽了抽嘴角,“为什么?” 大虎指了指库房,“工分在村库里买东西打八折,村里人把工分捏得紧紧的。” 许青山懂了,故意抬高工分的价值,“你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 是不高明,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以利诱人,效果出奇的好。 后世那些大爷大妈,整天抱著个手机,刷一刷、摇一摇、碰一碰、拼一拼,还不是因为三瓜两枣。 减价打折,引得人们趋之若鶩,都是同样的道理。 许哲已经开始对工分进行收紧,不轻易发。只要库房里的东西足够多,工分就不会贬值。 “法子高不高明无所谓,好用就行。” 许青山不大相信,“久別重逢,谁稀罕你这半个工分。” 许哲没有爭辩,事实胜於雄辩,许青山离开村子太久,跟不上婶子们的想法了。 第145章 参观李宅 第145章 参观李宅 在婶子们的眼里,有钱不赚王八蛋,更何况是溢价的工分。 父子二人回了驛站的厨房,正听见刘毅和刘婶在嶗嗑。 讲的都是刘宇和刘聪的閒话,偶尔还提一嘴嫁出去的大闺女。 今年的日子十分有奔头,是不是应该让嫁出去的女儿回来一趟。 也不是显摆,就是让女婿看看,自己家过的红红火火,多少对女儿尊重些。 许哲都不忍心打扰他们,许青山倒是先问道:“刘队正,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我在这里帮帮忙。”刘毅说完,还看了一眼刘婶,这半个工分,刘势必要拿到手的。 许哲道:“婶儿,叔好不容易回来,我给您放半天假,你们回吧。” 刘婶气得站了起来,“村长,你不厚道。” 许哲看了一眼许青山,瞧瞧,这就是工分的魅力。 “开个玩笑罢了,您帮我阿爷煮点吃的,炒上一盘鸡蛋。” 许青山奔来奔去,此时还饿著肚子,鱼没有了,可以加鸡蛋。 村里家家都燃起了炊烟,想必府兵都在吃饭,不能漏了许校尉, 刘婶是会心疼人的,不仅给许青山煮了一大碗,给刘毅也来了一碗。 一个个都挺能吃,这才过了多久,又饿了。 他们吃饭之时,村里应聘的厨娘来了。 最先来的,是宋涛家的娘子,宋涛补了刘毅的火长职位,宋在村里话语权渐长。 这位宋婶不是个省油的灯,是能跟兄长扯,不肯吃半点亏的人物。 她手里提著两只鸡,很是恭敬的打著招呼,“许校尉。” 许青山没想到,真有人前来帮厨,自己的男人都不管了,“宋火长还好吗?” 宋婶道:“吃完睡下了,好的很,村长,鸡我送来了。” 公鸡不能留太多,一家的鸡开了口,其他的鸡全跟著打鸣,严重影响睡眠。 许哲早就想杀之而后快,他给鸡称了重,记了帐,刘婶麻溜的磨刀,准备杀鸡。 村里人陆陆续续送来了鸡,公鸡养久了不划算,都乐意卖给许哲,许哲不会亏待他们。 有不少婶子前来应聘帮厨,算是开了许青山的眼界。宋婶和顾婶拔得了头筹,其他人很遗憾的走了。 许哲叮瞩,“回去带个话,鸡够了。” 他还打算研究孵小鸡的法子,可不能把公鸡杀绝了,得留个种子。 食材到位后,帮工们开始在许哲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杀鸡。鸡血,鸡杂通通都要,就连鸡毛也收起来,以后有大用。 许青山看著厨房的一套炊具,跟家里的完全不一样,显然都是新打的。 好大儿在厨房里指挥人,这让他想到了战场上的程大將军,真是杀鸡用了牛刀。 “阿哲,我出去走走。”许青山发现自己有点多余,打算出去找李德奖。 许哲心道,出去多熟悉一下也是好的,接下来,这么悠閒的日子,怕是没有了。 李陌最先截住李德奖,他有些不大好意思,“二郎君,能否帮某一个忙?” 李德奖道:“有什么话,直说。” “您帮忙问问县公,我还能不能回去?” 李陌有些困惑,他回了几次长安,都被李府拒之门外,可李县公没有开除他,三原的家人每月如数领取了俸禄。 他一日三餐在驛站吃饭,许哲没收银钱,就当借用部分李宅的租金。 李陌在青山村待的久了,发现天也没有那么黑,这里的人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村里的小子虽然皮一些,精一些,但还是挺尊重长辈的,除了某个坏的村长和刘管事。 农忙的时候,许哲让他回三原老家,帮著家里人收割穀物。他起先还推辞,直到许哲走哪儿都带著周驛卒,他才放了心。 李陌的家人想来涇阳看看,他没敢带他们过来。如果可以的话,让家里的小子学算术其实挺好。 村里的小孩子都会算术,看著比別村的孩子聪明。当王村的一些小孩来村里求学后,李陌的念头更加强烈。 可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尷尬,很不纯粹。 李德奖不知道自家阿爷有什么安排,但他理解李陌的处境,“我回长安后,替你问问,你给我讲讲村里的情况。” 他上次来,只是惊鸿一警,看了个大概。 “二郎君,咱们去看看李宅。”李陌在心里上认为,这个宅子属於李县公家,他只是借住。 李德奖去驛站楼上看了,房间不够,今晚估摸著得几个人挤一屋,倒是可以住在李陌家。 二人出了驛站,往村里走。周道远见李陌带路,没有阻拦,在他看来,李陌跟他们没什么区別,打入的更深。 李陌领著李德奖进入了院子,指了指苗圃,“许哲说,这里可以种些菜,小葱,蒜啥的。” 李德奖看了看,长安也有人在院子里养, 李陌打开大门,堂屋摆著一个大大的四方桌,配了四条长凳。 他们来到臥室,没有摆床,是用砖石垒砌的炕。 最奇怪的是马,里面高,外面低,上面还有竹管。李陌扯开堵著的布,有水呼啦啦流下来冲洗。 李陌道:“这东西很费力气,得把水提到二楼的水缸里。” 徐掌墨没研究出来压强,倒是用竹管整出了这一套冲洗设备。 李德奖好奇的打量:“有点巧妙。” “郎君今夜就在东屋歇著吧,驛站不够住。”李陌很是贴心做了邀请。 李德奖点了点头,正有此意,他又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有一种馒头,在长安很是风靡,明早应该能吃到。”李陌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种镰刀, 割起麦子很快。” 李陌发现青山村割麦的速度后,討了两把镰刀带回家,真的很好用。 村里铁匠铺和木匠铺的两个人,整天拿著图纸捣鼓著,不知道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李陌对吴勇是真的佩服,有手艺不说,人还很仗义。 关键吴勇对他训练许哲的计划,深表赞同,奈何村里的妇人太溺爱许哲。 李陌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说话,完全站在了青山村一边,很有归属感。 李德奖听出来了,难怪李陷要让他带话,看来回去还得提醒阿爷,他的家將和预备学生都要跑了! 第146章 大牛卖表 第146章 大牛卖表 李陌领著李德奖参观完屋子,打算关了院门前往驛站。 在驛站吃饭,必须得准时,如果去的晚了,好菜好饭都让人吃了个乾净,只能捡剩下的吃。 两个驛卒每天都会练武,消耗量很大,吃的也多。稍不留神,菜都被他们吃完了。 今天晚上,许哲抓了那么多只鸡,可谓下了血本。晚饭肯定更丰盛,绝对不容错过。 二人刚出了门,一群小孩子围了过来。 大牛站第一个,他拿著一张纸,热切的招呼著,“將军,您还买不买表?” 李德奖想了想,上次他真买了张表,这就是卖他口诀表的小孩。 大牛当初把口诀表塞进李德奖手里,还故作姿態的说,我不卖,我不卖!搞得好像李德奖强迫了他一样。 他现在又纠集一堆的小孩,真把李德奖当冤大头啊。 李德奖道:“我不需要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买那么多做什么。再说,为了试探许哲,李靖把数字研究过,並没有多复杂。 大牛展开口诀表,上面密密麻麻的加法乘法,还有新教的除法,“您看看,跟之前完全不同。” 一看表上的清秀字跡,懂的人都知道,小草写的。 大牛的加法和乘法运算都还算得不太利索,更別说除法。 他这是拿了妹妹的作业,前来招摇撞骗。 李德奖接过表仔细一看,还真不太一样,有了不同的符號。 他在怀里摸了摸,正打算跟大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陌阻止了他。 “二郎君,这压根不值这么多钱。” 村里这些小机灵,骗得了李德奖,骗不了他, 他可亲眼看见,这些傢伙比卖小吃的小贩都精明。他们不单独买,要求小贩降价批量卖。 小贩省了售卖的时间,孩子们买了低价的食物,皆大欢喜。 大牛看向李陌,糟糕,村子里出了叛徒。 李陌回家抓了一把铜板出来,扔了两个给大牛,“卖不卖?” 大牛收了铜板,果断的走了。他显得有些遗憾,这个李叔屁股有点歪,回头找村长说道说道。 其他小孩子纷纷涌了过来,“我也有,我也有。” 李德奖黑著脸看著孩子们,真把他当成了傻子。 李陌道:“一个铜板卖不卖,不卖就走吧。” 他们纷纷拿了铜板离开,这些题早就会了,能废物利用,何乐而不为呢。 李德奖道:“赶走就是,何必买无用的东西?” “我留著有用。”李陌小心的收了纸张,“二郎君,我能不能把家里的小子接来这里住?” “你的宅子,你自己决定。”李德奖看出来了,李陌想让儿子学算术。 他警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符號,很是感慨,“这么小的孩子,都会做这些算术?” “除法才刚开始教,郭大牛肯定不会,是他妹妹写的。” 李陌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李德奖感觉更不可思议,“他妹妹多大?” 哥哥不会,妹妹反而会了,这个哥哥有点不称职。 “七八岁吧,这一批小孩,林明、孙小舟、还有郭小草,他们三个学得最好。” 李陌虽然不爱学习,却把村里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郭大牛这般大的,就刘聪最厉害。” 想起刘聪对自己的淳淳教诲,李陌忍不住抽抽。这小子为了一百文,竟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等许哲和刘聪落在他手里,定要让这两个小子哭爹喊娘。 青山村府兵回来后,种完冬小麦就閒了,復仇的日子快啦,李陌的天终於要放晴了。 李德奖皱著眉,“许哲呢,他的算术如何?” 李陌仔细想了想,沉声道:“深不可测。” 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算术是从许哲口里传出来的,这个评价很中肯。 原来偷懒,也会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村里的算术几乎都是吴小芸教的,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她。 吴小芸將之前的工作全部移交给了刘聪,专门负责村里的学业。许哲守在驛站,他只是偶尔去村垫溜达而已。 微积分、高数,许哲只是听过,压根没学过,何谈深不可测。 李家二人,简直在捧杀许哲, 许青山出驛站找了一圈,总算在路上碰到了李德奖和李陌。 “李统军,借一步说话。” 李陌也想找许青山借一步说话,但许青山先说了,他只好道:“二郎君,许校尉,我先去驛站了。” 李陌走后,李德奖抢先道:“你如果不想拜我阿爷为师,明日去长安后,自己去解释。” 许青山只觉莫名其妙,不去拜师还要解释?他可从来没想过拜李靖为师,也没想攀附程咬金。 他的好大儿许哲,这一手打蛇上棍的本事,让他防不胜防。 “李兄为何来我们村,还当了个府兵?” 李德奖白了他一眼,“我这些日子离开过你身边吗?” 许青山摇了摇头,他们一起在陇西搞盐,李德奖中途没有回过长安。 李德奖怒道:“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想到这里,李德奖莫名有些心酸,自家阿爷真是將他当了外人,啥都不告诉他。 算了,今晚多吃些鸡,多喝两口酒精,一醉解千愁。 李德奖大踏步离开,留下许青山愣在了原地。 许青山忍不住琢磨,李县公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打算收他为学生。 李陌瞧他的眼神怪怪的,准备考核他? 怎么才能让李县公死心呢,难道真要去李府明说,那可太得罪人。 许青山嘆了一口气,算了,许哲好不容易回来,不去刺激李县公了。 那些聪明人怎么藏拙的,许青山压根不会,只能用笨办法,他打算躲著点李陷。 只要不让人看见,就发现不了自己的优点,久而久之,李县公就会忘了他吧。 许青山来到驛站,李陌果然在等他,一脸的期待,“许校尉,借一步说话。” 他很想回答,不借,但还是忍住了,“李兄,阿哲让我去帮忙,有事以后再说。” 厨房里已经开始飘出香味,馋得人咽口水, 驛站的人不时往里面瞄一眼,都在期待晚餐。 李陌看著匆匆走开的许青山,皱了皱眉头,惯子如杀子,许家竟然是慈父慈母,双慈! 他的天,晴得快,黑得更快! 第147章 饭桌上的试探 第147章 饭桌上的试探 许哲在厨房里忙了一个下午,额头都见了汗,不是累的,是厨房有些热。 现在他当上了总厨,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撒撒调料,其他的,婶子们全办得妥妥的。 这一大锅鸡,他这小身板,炒炒不动。刘婶都得双手握铲子,才能翻动起来。 大锅菜不好吃,但没办法,以客人们的食量,分锅小炒,浪费柴火。 菜的味道闻著还不错,许哲尝了尝,尚可。 他给三位婶子都装了些鸡,她们还得回家做饭,也不能真不顾家里。 “这可使不得。”刘毅不好意思,蹭了麵条,领了工分,还要外带。 刘婶见许哲张口,抢先道:“我们拿你当村长,鸡我端走了,碗筷用水泡著,我们明日一早来收拾。” 刘婶在许哲面前,不大敢说调皮话了,这小子学起来,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不拿我当村长,已经成了许哲的口头禪。 许哲心道,她们完全可以放心,他才不会去洗碗的。 “刘婶,明天麻烦起个早,准备一顿早餐,米粥,馒头,鸡蛋。” 刘婶道:“放心,不会饿著贵客的。” 宋婶和顾婶同样点了点头,开开心心的走了。 许哲准备招呼大家吃饭。 旬日里,两个驛卒总会准时出现在厨房,今日只有一个安驛卒,周驛卒长在院子里,寸步不离。 许青山逃进厨房后,光荣的当上了伙夫,此时正洗了手出来。 许哲招呼道:“阿爷,把饭搬到大堂去吧。” 许青山端著木桶,安驛卒端著菜盆,许哲端著大海碗走出了厨房。 堂上都是四方桌,也分不出哪个位置是上,是下。 分成了三桌,程家亲卫一桌,驛卒和李陌一桌,程咬金、李德奖、许家父子一桌。 三桌有两桌摆了一坛酒,两个驛卒不喝酒,他们需要保持警觉的状態。 程咬金坐在位置上,盯著热气腾腾的菜盆,“贤侄,辛苦啦。” 许哲替程咬金倒了酒,“家常便饭,程伯伯莫要嫌弃。” 他又替李德奖倒了一碗,李德奖问道:“酒精呢?” 问酒精是几个意思,许哲道:“你受伤了?” 李德奖没有正面回答,“去把酒精拿来。” 许哲还挺担心他,驛站备有酒精,他很快找了出来。 “这么一小瓶,太小气。”李德奖打开瓶盖,味道立马挥发出来,眾人都抽了抽鼻子。 李德奖拎著瓶子往酒碗里倒,没滴两下,被程咬金抓住了。 许哲总算明白,当初的酒精为何消失那么快,“李统军,会喝死人的。” 程咬金把酒精全倒进了酒罈,摇了摇,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德奖道:“尽说大话。” 用酒蒸馏的,不是工业酒精,估计喝不死人,许哲懒得阻止他们,也阻止不了。 程咬金重新添了酒,“许校尉,你的酒碗呢?” 桌上只有两个酒碗,许青山看了一眼许哲,示意他去拿一个。 “程伯伯,我阿爷不能喝酒,咱们开吃吧。”许哲不理会许青山,接下来都是备孕时期,咋还好意思喝酒的。 小蝌蚪没有活性,很难成功,这点常识许哲还是知道的。 程咬金动了筷子,场面顿时热闹起来,对面两桌,已经开始抢了。 主桌上,程咬金和李德奖吃得极快,酒也喝得畅快。 许青山看到自己碗里堆满的鸡肉,阿哲还是心疼他的,喝不喝酒无所谓。 许哲正夹著菜,程咬金冷不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嚇了他一跳。 “贤侄,你这厨艺不错。” 许哲扭了扭肩膀,“都是祖传的。” 另外一桌的两个驛卒都快静止了,李陌倒是筷子都没停,吃得很香。 酒宴继续,许哲吃得少,很快吃饱。他观察了一下饭桶和菜盆,应该够了,也没打算再煮上一锅。 啪,程咬金又一巴掌拍在许哲的肩头,“贤侄啊,可曾婚配?” 许哲疼得牙咧嘴,这个问题问得如此仓促。老程家儿子多,没听说有闺女吧。 再说了,以老程这五大三粗的模样,就算有,许哲也不敢娶。 “定下了,不劳程伯伯费心。” 许青山抬起了头,异地看著许哲,这小子什么时候定了亲,不需要他点头同意吗? 许哲衝著许青山摇了摇头,自己的阿爷还是太实诚,推脱之言罢了。 程咬金又不是真的关心他的婚配问题,他这是在试探,隔壁桌的两个驛卒又警惕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程咬金再一巴掌拍来,目光却瞧向隔壁桌,“贤侄,可曾练过武?” 程咬金按了按,怎么贤侄的肩膀,忽然间变得很是宽阔。 他转过头来,不知何时,许哲和许青山换了个位置,他正抓著许青山的肩膀。 对面的许哲面带微笑,“程伯伯,不曾,我不是练武的料。” 可一可二不可三,许哲能让他抓住第三次。 程咬金汕汕地收回了手,难怪两个驛卒没有反应,他更加確定,一切的关键在许哲身上,不在许青山这里。 对面的李陌觉得不可思议,练都还没练,就直接说自己不是练武的料,这个小子太废了吧。 许青山作为父亲,不严格要求也就罢了,还附和著点头。 这些日子,不是他催促著许哲跑步,估计人都长成小胖子,能有这样匀称的身材。 李陌这一思量,彻底傻了眼,菜盆里空空如也。 两个驛卒不讲武德,搞偷袭,安驛卒端著盆子,准备来个汤汁拌饭。 李陌赶紧拽住盆子,往自己碗里倒了些,呼呼啦啦吃完了粟米饭。 也就主桌好一些,程咬金试探完毕后,开始专心吃饭,他同样来了个拌饭。 紧接著是李德奖,然后是许青山,反正盆里连一点汁水都不剩。 开个驛站,一日三餐,洗碗水都是乾乾净净,这碗里、盆里、桶里,找一粒米都费劲。 两个驛卒麻溜的將碗筷收拾进厨房,泡一晚上没什么,不会掉。 饭后,许哲给他们添上了水,“程伯伯,今晚將就住一晚,有什么事,找周驛卒。” 许哲不住驛站,驛站晚上归两个驛卒管, 程咬金点了点头,“贤侄回吧,许校尉,明日赶早。” 李德奖在李陌的扶下站了起来,“咱们一起走。” 许哲瞧他的模样,有些麻了,让他喝酒精,该。 不过没关係,李陌一个人住,家里没女眷,李德奖不至於酒后乱性。 第148章 团聚与送客 第148章 团聚与送客 “阿哲,我总感觉那个李陌对我有企图。” 许青山目送著李陌和李德奖进了院子,发出了感慨。 许哲道:“您多虑了,他来当驻村府兵,是为了保护我们村子的。” 李陌来青山村的目的,许哲再清楚不过,分明对他有企图,跟许青山没有半点关係。 “我觉得李县公对我没有完全死心,他是不是还想考察我?”许青山很是忧虑。 半年不见,许哲想不到,许青山这么自恋了。 自信是好事,应该鼓励,“阿爷,您说的没错,最好离他远一点。” 许青山和李陌隔远一点,免得密谋坏事。 李陌找李柔,要求对许哲进行训练,自以为很隱秘。可想不到的是,好帮手薇薇早就泄密给了许哲。 李柔只会心疼许哲,怎么忍心让他受累,村里这些劳心劳力的事,够折腾许哲了。 而且许哲还操持著驛站,她最大的让步,只是让许哲早上跑圈,保证身体健康。 许青山却有些狐疑,“你不让我拜李县公为师了?” 这一手替父拜师,大逆不道之极,许哲真的能放下? “我怎么会勉强阿爷。” 许青山还没开始感动,又听许哲道:“阿爷都跟程伯伯称兄道弟了,拜不拜师无所谓。” 替父拜师结束,现在是替父认兄环节。 许青山紧了紧拳头,恨不得给他来两拳,只是不好跟柔娘交代。 许哲进了院子,招呼道:“阿爷,快进来啊,你捏拳头干什么,可不能去打李府兵,要以和为贵。” 许青山鬆了拳头,堂屋门口是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阿爷。”许蓉衝出来,挽住了许青山的手臂, “三叔。”二虎来到院子里喊了一声,“我回去睡觉了。” 他专程等许青山回来,才准备回铁匠铺。 许青山瞧了瞧二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壮实了,去吧。” 二虎走后,许青山嫌弃的看了一眼许哲,“你怎么就不长?” 许哲也想快快长高,可没有二虎那么大的胃口,有什么办法。 李柔招呼著,“进来说吧,阿蓉去给你阿爷打些水。” 一家人进了屋子,关上了大门。 许青山洗了一把脸,“柔娘,阿哲跟谁家订的亲,怎么不等我回来?” 李柔、许蓉同时投来疑惑的目光,什么时候定了亲,莫非是去长安的时候。 许哲正坐在凳子上,差点掉了下去,“宿国公问我有没有婚配,我找的藉口,阿爷咋还当真了。” 许青山然,是谁把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阿娘,我去睡觉了。”许哲走了两步,回头问道:“阿姐,你不困吗?” 许蓉瞅了父母两眼,“哦,那我也去了。” 许青山看著他们走向了后面,赶紧跟了过去,瞪大了眼晴,原来多了两间臥房,“什么时候建的?” “修李宅的时候。”许哲又道:“阿爷,您赶紧去睡吧,明天还得起早。” 许青山好奇的往臥室看了两眼,拉上了门,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昨夜,有人有太多的话要说,太多的事要干。 许哲本来对徐掌墨的手艺挺满意的,可经过昨夜之后,觉得他不太行。 修个房子,都不考虑隔音的问题,怎么能留下这样的败笔。 这句身体已经十三岁了,到了成长的关键时刻。 还好他是正人君子,昨夜蒙著头睡的,倒也不受什么影响。 反倒是许青山,全然一副奔波劳累的样子,黑眼圈都出来了。 照这个情况,估计明天就得找许哲补习功课。 李柔替许青山换上了崭新的袍子,要去长安见陛下,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坦然一些。 “阿娘,您回吧,我去送阿爷。” 许哲和许青山出了门,在李府门前碰到了李陌和李德奖。 李陌牵著许青山的大马,“许校尉,你的马。” 他想的很周道,许青山接过马,“多谢李兄。” 李德奖宿醉之后反而很精神,“许校尉,昨夜没睡好?” 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换他回家,他也睡不好。 许青山道:“我没事,统军,咱们去驛站吃早食。 四人朝著驛站去了。 驛站灯火通明,程家的亲卫准备好了马匹。 刘婶她们一大早来到了驛站,收拾完厨房,做好了早餐。 小米粥、馒头,鸡蛋,样不多,但分量很足。 馒头以长安为圆点,开始扩散,陇西也有人做,但没有刘婶做的好吃。 要想把馒头做得好,发老面很关键。村里的婶子,在李柔的教导下,馒头做得很正宗。 他们一口馒头、一口粥,再一口一个鸡蛋,很快清了场。 程咬金道:“贤侄,过来。” 许哲走过去恭敬的行礼,“程伯伯。” “某这一次来,没带什么钱財,过几天有礼物奉上,勿要推辞。” 许哲没想到,程咬金这么慷慨,“承蒙您照顾我阿爷,一顿饭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程咬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许哲的肩膀,这一次没有用力,“咱们就不要客气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哲只好点了点头。 程咬金外表粗獷,实则心细,不是纯纯的莽夫。 这样的人,能在一个锅里抢鸡吃,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 程咬金翻身上马,“出发。” 眾人纷纷上马,策马缓缓而行。 李德奖道:“我这次没带什么,下次补上。你小子不要那么小气,酒精多准备一些。” 许哲朝他拱了拱手,“下次一定让统军满意。” 许哲目送他们离开后,周道远牵著马出现在他身边,“某要去长安一趟,驛长可有东西梢带? 程咬金应该猜到了些什么,周道远得跟陛下如实匯报。 这半年来,除了馒头,许哲再没主动给李世民送东西。 青山村倒像宝藏之地,两个驛卒能发现多少,就上报多少。 许哲想了想,铁匠铺和木匠铺正在研製的东西,离成功不远。现在交上去不好,把许青山的功萝拉得太大,提升太多,根基不稳。 他摇了摇头,周道远翻身上马,朝著东边疾驰而去。 第149章 褚亮立棺,青山面君 第149章 褚亮立棺,青山面君 朝堂之上发生了很多大事。 六月,尚书右僕射封德彝逝世。这位歷经隋唐两代,以机变权谋著称,却因政治投机,在死后遭到了李世民的清算。 七月,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如愿升任了尚书右僕射,登上了宰相的高位。 后宫,长孙皇后怀有身孕,若是不出意外,肚子里的,就是未来的唐高宗。 长安最令人注目的,乃是弘文馆学士褚亮。他推出了句读符號,编撰了一本带有標点的《论语》。 人的惯性是可怕的,书推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守旧派的强烈击。 甚至有人往褚府扔菜叶、臭鸡蛋。褚府紧闭大门,褚亮及家人足不出户。 褚学士见这种情况,在家里准备了一口棺材,就放在大堂,他已准备好当显错。 他命僕人大开中门,坐在大门口,捧著一本《论语》,对著捣乱的民眾开始讲解,褚遂良隨侍身边,临危不惧。 民眾是愚钝的,但並非不明事理。这么一个白髮苍苍的学者,怎么会害他们。他们远离、孤立捣乱者。 渐渐的,有寒门学子前来听课。褚家父子有问必答,尽显士人风范。 舆论逐渐反转,有书商找上褚学士,请求抄录带標点的论语。 褚亮欣然允之,不收费用,只求书卖便宜些。 他担心没人买这样的书,可明显多虑了,书本推出之后,很快抢购一空。 句读符號能解决句读的难题,又何必死记硬背,这是惠及广大学子的善事。 舆论的风向开始反转,很多大儒名士替褚亮说话。他们开始研究句读符號,重新编撰古籍。 褚亮则推出了《句读符號》的书籍,引得文人疯抢。 古籍只有那么多,谁先掌握了句读符號,就有了编撰的先机。 著书立说很难,但站在先贤的肩膀上添,同样可以青史留名,文人们趋之若鷺。 褚亮被学子们奉为褚师,寒门学子对他尤为尊重。 句读符號,替读书人降低了门槛。 立棺解句,更是成为了士林佳话。 一时之间,长安纸贵,文化之风盛行。 李世民则趁机推动公文奏章改革,要求官员们使用句读符號。 儘管官员们使用的不够標准,但断句的奏章,还是节省了他不少的精力。 这当然不是终点,等人们彻底掌握了符號之后,李世民还计划推广到科举考试之中。 计划要一点一点的来,欲速则不达, 正如这朝堂之上,封德彝表面附和萧璃,到了他面前却推翻己见,二人不和,严重影响了朝政李世民没有偏祖谁,只是公正的仲裁,打算缓缓图之。谁知道,封德彝没熬过夏天,他只好提拔长孙无忌补了位置。 为了安抚武德老臣,他下令缀朝三日,追赠封德彝为司空,諡號“明”,极尽哀荣。 此刻,他尚且不知道封德彝在玄武门之事上骑墙,反而视之为心腹。 李世民以真正心腹重臣替换掉武德老臣的计划有了成效,心情颇为不错。 再加上盐政带来的利益,连宫里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唯一忧虑的是,今年还是遭了灾,民间依旧缺粮。 这些好的变化,跟许哲或多或少有些关係。 想起许哲,李世民有些生气,那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懒惰小子。 字写的一塌糊涂不说,守在村里几乎不动弹。家事国事天下事,独独只关心家事。 有周道远在,许哲的建言可以直达御前,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许哲却一点都不珍惜,送了馒头配方后,再无联繫。 两个百骑的保护、监视工作做的很好,但要在村里发现利国利民的东西有些难。 谁能想到,青山村的一把镰刀,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提高了不少效率。 李世民这些日子思量清楚了,打算往许家送一个人,以免漏掉了好东西。 这个人,是长孙皇后亲自挑选的,不太聪明,但老实本分,不会引起许家人的警觉。 许青山跟在程咬金身后,看著宫城,有些志芯。 因为脸上的刀疤,他守卫宫城时,只是守在无人经过的角落。 这么明晃晃的走在大道上,还是第一次。 “许老弟,放轻鬆。”程咬金迈著虎步,宽慰著他, 这句许老弟更是让许青山侷促,李县公好列还在考察,宿国公这是直接认上了。 二人来到御前,行了参拜大礼。 李世民宽慰了程咬金几句后,打量起了许青山。 许青山却低著头,不敢抬头直视李世民。 许家父子二人完全不一样,许哲见李世民时,肆意打量著,没有半分紧张。许青山则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不敢抬起头来。 李世民道:“许县男,抬起头来。” 许青山纳闷,这殿中,什么时候有个许县男。 程咬金碰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看著大殿上的陛下,比当初征战时的秦王,更加威严了。 “末,末將. 脸上一道伤疤看著狞,但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看上去显得赤诚。 李世民朝著王安看了看,王安躬身行了一礼,展开了一卷圣旨,念了起来。 许青山倒是听懂了,他被封为了涇阳县男,赐长安城外庄子一座。 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县男虽是九等爵位的最低等,也不是他一个校尉能够得上的。 自从捡了个儿子回家,这日子真像爬山一样,攀登永无止境。 许青山没有惊喜,反而有些诚惶诚恐。 程咬金看著这个借子上位的老弟,忍不住又碰了碰他, 许青山这才回过神来,“末將多谢陛下。” 陛下给的赏赐,万万不能拒绝的。他打定主意,回去问柔娘和阿哲应该怎么处置。 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商量比较好。 他从王安手里接过圣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竟然看到了一丝戏謔。 李世民道:“朕听闻你们村的人擅长算术,许校尉即日升任涇阳统军府的兵曹。” 许青山错,他才升任校尉,现在又是兵曹了。 村里人擅长算术,可他不擅长啊。 他此时,完全遭遇了与李陌一样的困境,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他的算术还没达標,將要掌管一军的军器物资,实在强人所难。 一个陛下,过问统军府兵曹之职,简直离谱! 第150章 落荒而逃 第150章 落荒而逃 兵曹的职责如下: 其一,掌管本府所有府兵的名册、户籍、家庭情况。记录府兵的轮番上值(番上)、徵发、退役、死亡、逃亡等情况。 其二,根据兵部下达的指令和本府卫士的名额、身体状况、家庭情况(优先多丁),制定本府府兵轮番上京师宿卫(番上)或戌边、出征的具体计划和名册,负责点检、组织、督促府兵按时出发和返回。 其三,负责本府军用器械(如刀、枪、弓、箭、甲胃等)、仪仗器具的登记、保管、修、校验和发放。管理本府所属的马匹、牛等牲畜(既牧),包括餵养、使用、损耗的记录。 其四、记录府兵的表现、功过,为考课(考核)和勛赏(授勋、奖赏)提供依据,兵曹负责基础信息的收集整理和上报。 在陇西,许青山以校尉的身份,跟统军府的高层混熟了,大概知道一些。 这就是一个文职,他才读多久的书,能胜任这样的职位? “陛下,臣並没有读多少书,都是吾子吹嘘,臣乃大老粗,做不来兵曹之职。” 许青山可不会学大兄许青松,做不来官,非要硬做。与其误了差事被砍头,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 有宿国公这个程兄在,大不了削职为民,命应该能保住,且不会连累家里人。 程咬金站在一旁,有被冒犯到,这朝堂上的大老粗,还不少。 李世民有些纳闷,这可跟许哲求字的时候讲的不一样。 “许哲说你酷爱书法,並向朕求了墨宝,莫非是在欺君?” 许青山孩然,欺君这样的罪名,他那瘦弱的儿子如何担得起。 “陛下,臣可以胜任。” 在早死和晚死之间,许青山选择了晚死。 李世民从桌上拿过了一封文书,王安双手接过,转交给了许青山。 许青山捧著文书,有些异的看向程咬金,什么时候连文书任命都擬好了? 统军府的任命,一般都要先徵得本人的同意,再进行上报,这压根没有通知他, 校尉可以往兵曹方向发展,但必须得懂文书。 程咬金和李德奖,竟然將他蒙在了鼓里,还是一个桌上喝过酒的兄弟吗? 难怪李德奖今日都不来面圣,拿兵曹的职位考验他,还以许哲逼他就范,好生奸诈。 李世民道:“在家一定要好生管教孩子,农忙过后,便去上任。” 许哲不明所以,他们家孩子几乎不用管教,很令人省心。他想到农忙后上任,鬆了一口气,还有缓衝的时间。 李世民挥了挥手,“王安,带许县男下去。” 许青山跟著王安走出了大殿。 “许县男,恭喜了。” 王安很明显在为他高兴,许青山拱了拱手,“多谢內官。” “许郎君近日可好?” 有小半年没见了,王安怪想许哲的,许郎君平易近人,与之交往很舒服。 他身为內官,不能轻易出皇宫,不知许郎君什么时候再来长安。 许青山今日都被搞晕了,许哲到底干了什么,连內侍都这么掛念他。 “吾子在家一切安好,內官,我可以离开了吗?” 他现在脑子很乱,迫切的想要回家,让柔娘和阿哲帮忙梳理梳理。 王安问道:“您不等宿国公了?” 程咬金来的时候,邀请许青山去他家歇息一晚,许青山没有说死。 君臣奏对,还不知道要多久,他现在出城还来得及。 许青山如今只想回家,“某不打扰宿国公了。” 许县男不愿意多留,王安只好同意,“您跟我来吧。” 王安领著许青山出了宫门,指了指一辆马车,“这是陛下的赏赐,您看看吧。” 许青山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愣在了原地。 今日受了这么多刺激,全部加起来,都没有眼前的刺激大。 马车里有一个小娘子,正端坐著,好奇的与他对视过来。她见许青山面上的疤痕,起了眉头。 许青山赶紧放下车帘,跳下了马车,翻身上马,朝著宫门外狂奔。 这一举动,弄的守卫和王安不知所措。马车內的小娘子带著哭音,“內官,他?” “你在此等候。”王安不知怎么办,只好再去请示陛下。 许县男扔下陛下的赏赐,独自一个人跑路了。 许青山实在不知道,陛下的赏赐,如此別出心裁。 爵位、官职、庄子、女人,男人所羡慕的,应有尽有。 可他有家室啊,他要是领著这个女人回去,许家就该散了。 那个小娘子,不过二八年纪,比他的女儿大不了多少,他可不会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他一个小小队正,何曾受到过这种待遇,一切都怪许哲,让他见识这么多的诱惑。 今日回去,定要让许哲把问题全部解决,否则他好看。 程咬金面圣结束后,出来不见了他的老弟。 陛下对陇西的事十分满意,给与了丰厚的奖赏。並任命他为都督瀘戎荣三州军事、瀘州刺史, 休息几日后,將再次启程。 他告诉李世民,与许哲颇为投缘,拿许哲当子侄看待,李世民並没有反对。 “许县男何在?” 程咬金还想將许青山带回府里,好生招待,感谢许哲昨日的款待之情。 王安道:“许县男已经走了,宿国公请便。” 王安越过程咬金,回到了殿前,见殿门紧闭,开始等候。 殿中的人王安认识,派往青山村的百骑周道远,每月都要来面见一两次。 没过多久,周道远走了出来,同样打算快马奔回青山村。 “周將军,且稍等片刻。”王安说完,走进了大殿。 李世民见王安匆匆而来,“生了何事?” 王安道:“陛下,许县男丟下王萱小娘子跑了。” 李世民早把许青山和李柔的事打听清楚,他听说过房玄龄的妻子善妒,没听说李纲的孙女也这般厉害。 再说,许青山纯属自作多情。 王安又道:“臣將周將军叫住了。” 李世民满意道:“让他明日將人送去。” 他给的赏赐,岂是那么好推脱的。 王安通知周道远护送王萱去青山村,他只好去百骑驻地歇上一晚,明日再回青山村。 第151章 村塾第一会 第151章 村塾第一会 一大早,孙监察强行將许哲带到了校场,两个人都戴著厚厚的口罩。 “阿哲,你得想个办法,这么多马养在这里,味道太重了。” 许哲看著满地的马粪,皱了皱眉头。 如果只是处理马粪的话倒是简单,王家村的相当愿意免费处理。 马粪可以用来堆肥,青山村的人可捨不得。 许哲製造了问题,必须要解决问题,“敲鼓,把各家的户主都叫来。” 鼓声一响,婶子们下意识的要往校场赶。可突然想起家里的男人回来了,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许村长敲了鼓,府兵们纷纷前往校场,就连刘队正也得中止家庭会议,准时到场。 刘毅昨天晚上回家,还没来得及享受特殊的服务,先面临了一场严重的家庭纠纷。 刘宇对家里人进行了深深的控诉,尤其对刘应聘驛站厨娘的事耿耿於怀。 他一个人,几乎承担了百分之七十的家庭劳动,贡献巨大。 刘聪很是贴心,让刘毅先去休息,家里的大事明天才做决定。 这么一摊子事儿,要重新进行分配,势必得反覆討论才能决定。 刘毅感慨,刘三耳长大了,知道心疼阿爷。 一大早,刘宇又准备发动协商大会,势必將刘婶弹劾下马。 刘毅坐在主位,正准备听取各方意见,校场的鼓声响了起来。 “我先去校场,回来再议。”刘毅赶紧跑路,他得好好想想,才能做决定。 刘聪紧紧跟在刘毅身后,刘毅怒道:“你跟来干什么,我是家里的户主。” 先前闹著分帐,现在还想篡夺户主大权? “阿爷您多心了,我对当户主没兴趣,我现在是青山村的管事,不能缺席的。” 刘管事昂首挺胸,从他面前越了过去。 刘毅脸黑,屁的贴心,这个小子更气人啦, 青山村只有四十九户府兵了,补上的那一户人家,没有搬到村子来,就在本村划分的土地。 开会的地点在村塾,房间不大,里面都是长条桌,长板凳,府兵们挤在一起,勉强坐了下来。 有个“会议室”,倒是有点儿企业开会的样子了。 “今日商议马匹的事,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许哲鼓励大家各抒己见。 许家的马可以借住在李府兵家里,但府兵的马真的没有地方放了。 张成率先道:“阿哲,你安排,我们跟著干就是。” 不愧是张火长,一点都不想动脑子。 许哲看向了刘聪,刘聪会了意,点了刘毅的名,“刘队正,您得有自己的主见,说说吧。” 人要多思考,才能进步,许哲和刘聪深以为然。他们都是喜欢思考的人,思考让別人怎么进步,自己怎么偷懒。 刘毅异,怎么自己当了队正,就被点名了呢?这个点名的,还是他的好儿子刘管事! 刘毅觉得,家里的家庭大会,不开不行,回去马上安排。 “各家各户再修一个马既。” 日子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回不了头。村里人看著小猪一点点长大,虽然很累人,但架不住有盼头。 这批猪杀了以后,他们估计还得喂,猪圈改不回马既,只得另建。 许哲拍手鼓掌,“刘队正这个提议很好,大家赞成,还是反对?” 府兵们神色古怪,村长都说好了,就不该多余问。屋里一片赞成的声音,都夸刘队正想的周道。 许哲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大家可以去铁匠铺领工具,砍伐的木头搬到木匠铺。” “吴叔估计今天就回来了,还得抽几个人帮忙,张叔看著安排。” “再抽几个人去木匠铺,听许木匠的安排,由周叔负责。” 马既只需要用木板进行隔断,修一个围栏,铺上茅草遮雨就成。 刘聪道:“这一次有需要的,每家出一个人,大家集体劳动,不记工分。” 府兵都没意见,修马既需要配合,要么钱,要么互帮互助。 村里的男人回来了,还去僱人干活,不像话。 刘毅盯著许哲和刘聪,忍不住捏起拳头,分明都计划好了,非要让他开口。 “刘队正现在可会写自己的名字?”许哲记得他们去陇西之前,许青山分了课业给刘毅,至少应该学会写名字了吧。 刘聪端著沙子和木棍放在刘毅面前,“刘队正,请吧。” 在村中大事面前,直接称呼职务比较好。 府兵们爭先恐后围过来看热闹,之前刘毅和刘宇合作签名的事,他们还记忆犹新。 不出意外的话,刘队正只会写毅字。 刘毅把棍子得紧紧的,在沙子上写下了刘字,字有些歪歪斜斜不忍直视,但確实写对了。 许哲问道:“听说你们在陇西的营地被吐谷浑人烧毁了,可有此事? 刘毅心里咯瞪一下,感觉这个问题有陷阱。 不等他回应,张成抢先道:“贼人还未杀入营中,便被大將军打得落荒而逃,怎么可能烧毁营地!” 还是张火长赤诚,他说没有,定然为真。 虽然许哲猜到许青山撒谎,但问清楚了事实,还是有些失望。 自家阿爷要是能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他反而会感到欣慰,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属实有点难受。 看来教育不能停,许哲道:“小吴先生,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接下来的课业。” 府兵们纷纷变了脸色,张成提高了音量,“阿哲,怎么还有课业?” 刘聪提醒道:“张火长,正式场合,请称呼村长。” 许哲满意的点了点头,“刘队正给大家带了好头,难道你们还想摁黑手印? 1 府兵们默然,摁手印很羞耻,尤其面对孙监察审视、鄙视的目光。 刘毅提出了疑问,“村长,许校尉还需要学吗? 许哲笑著道:“当然,他身为校尉,更要以身作则。” 吴小芸小心翼翼走到了台前,轻声道: “各位叔伯,每日午时末至未时初,学半个时辰(十二点半至一点半)。” “大家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家里的孩子。” 小吴先生温言软语的说著,府兵不敢反驳。 以吴小芸的性子,被欺负了,估计会忍气吞声,但她现在有一个阿爷。 府兵们要是敢咋咋呼呼,吴勇保准拎著拐棍找他们算帐,这便是许哲將吴小芸调到这个位置的原因。 许哲道:“村里的公鸡可以卖了或者杀了吃肉,刘队正安排人去涇阳县或者长安买上六百只小鸭。” 想要过得好,养殖少不了,鸭子长得快,出肉率高,值得餵养。 刘毅有些发呆,他们昨天才回来,一天都没休息,这就上工了? 许哲村长现在跟地主老財一样可恶,旁边站著的帮凶,还是他“孝顺”的儿子。 第152章 对赏赐的应对 第152章 对赏赐的应对 许哲实在没想到,许青山会当天返回,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讲道理不应该,李县公家不安排,程咬金肯定要招待,阿爷这是遇到了事啊。 许哲道:“阿爷,先缓一缓。” 许蓉打来了水,递上了帕子。 李柔去了厨房,打算给许青山煮一碗麵。 许薇睡著了,小孩子觉多。 家里的人都很默契,没有追问许青山,先让他缓一缓。 许哲出门牵了马,將马安置在李陌家后,又快速折返回来。 许青山放鬆下来,在家里,他感觉到了自在。一碗麵条下肚,只觉得活了过来。 许蓉识趣的收拾碗筷,去整理厨房了。 许哲和李柔对视一眼,李柔上前替许青山轻轻捏著肩膀,“夫君,不顺利啊。” 不是不顺利,是太顺利了,赏赐超出想像。 许青山把布袋递给了许哲,“你自己看吧。” 许哲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卷圣旨。得益於这些日子的学习,繁体字他大都认识。 敕封许青山为涇阳县男,赏长安城外庄子一座。 不对劲,涇阳县男,把庄子赏在长安,而不是涇阳,有猫腻,李世民想把许家人骗到长安去。 驱逐许哲出长安的口諭还在,就算去长安周边,也有风险。 许哲把圣旨递给李柔看,她第一时间也不是高兴,而是感起了眉头。 母子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 “阿爷,恭喜啊,您现在都有爵位了,怎么还不高兴呢?”许哲嘆了一口气,“最低等的爵位,都不能传家,阿爷还需努力。” 许青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的看著许哲,“你去了一趟长安,连县男都看不起了?” 就算是最低等的爵位,那也高人一等,这是他一个校尉能想的。 许哲道:“不是看不起,是长安动不动就是郡王、国公,县男跟平民没什么区別。” 一个县男,就不要想在长安兴风作浪,长安水深,还是在村里待著比较好。 许青山想了想,还真是如此。他对许哲依旧没有好脸色,又把任命书丟给了他,“以后不要到处吹嘘,看看你惹的好事。” 若不是为了保许哲的狗命,他至於接下这个头疼的职位。 许哲什么时候吹嘘了,他一个厨子,不敢把牛皮吹得太大。 他打开了任命书,总算知道许青山为何这么著急的回来,原来升官了。 这个兵曹的官职,明显是李世民亲自点的,李德奖不至於让许青山转文职。 这是看著青山村的人会算术,想试一试成色。 “阿爷无须担心,多向前任兵曹请教就是。” 许哲觉得,不需要完成的有多漂亮,萧规曹隨就好。兵曹下面肯定配有文职人员,管好人就行。 这跟仓库管理员有点类似的职位,许青山努努力,应该能胜任。 “站著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试试。”许青山还是觉得,这是李县公变相的考验,如果不是许哲这个逆子到处拜师,他怎么可能会当兵曹。 李柔道:“好了,若是阿爷知道夫君授了爵位,又升了官,一定很高兴。” 许青山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职位和爵位有那么一点香。 许太公一直捧著老大,老是嫌弃他不上进,这下该无话可说了。 还有那个老丈人、小舅子,看不上这,看不上那,惹人生厌。 “阿爷,阿翁肯定会替你骄傲的,你这可比大伯的县令有份量。”许哲一句话,挠在了许青山的心口上。 许青山只看到了困难,没看到好处,真是不应该。 他再次看向许哲,顺眼了不少,“阿哲,都是你的功劳,为父愧领了。” “这个功劳大家都有份,阿爷在陇西辛苦,阿娘在家里辛苦,一家人,不说见外话。” 许哲没太在意这些,估计李世民觉得他年纪太小,把功劳都记在了许家头上。 好处落在一口锅里,不用分那么清楚。只是长安的庄子不大好处理,分明是一个诱饵。 “阿爷,长安的庄子怎么办?”许哲想听听许青山的想法。 许青山仔细思量,“阿哲,你想去长安?” 不止他想知道许哲的想法,就连李柔都很关心。 许哲有些纳闷了,他难道是一个贪慕繁华的人。长安再繁华,能比得上两千多万人口的超大都市。 村里有这么多可爱的人,计划才做到一半,还不到去长安的时候。 “家里还有好多的活,去长安干什么?” 夫妻二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气,许青山道:“能不能把庄子退回去,还有这个官职也推了,我校尉都还没干明白呢?” “阿爷不慌,只要您今后加倍努力就好。”许哲心道,如果那么容易退,就不会塞到手里。“庄子先放著,以后有机会,再去管理,阿娘觉得如何?” 到了手的庄子,为什么要退回去,一年能收不少的粮食。 现在一个个去长安,全都摸黑返回,有了庄子后,至少有歇脚的地方。 “都听你的。”李柔又看向了许青山,“家里有了这么大的喜事,要不要设宴招待?” 许哲想想都有些头疼,全村两百多人的大锅饭,闹得动静又不小。 “还是不要太招摇了,大家就当不知道吧。”许青山怕兄弟们知道后,会生疏。 “阿爷,至少得请一下刘队正和各位火长,以及吴叔和孙阿翁。”许哲觉得还是得小范围通知一下,藏著掖著不是事儿。 李柔赞同,“阿哲说的有道理。” “那就这么办。”许青山一口答应,又想了想,“柔娘,咱们把阿爷请过来吧。” 可惜在他坐牢之时,许太公將他扫出了门。不然这一份荣耀,许家老宅也会占一半。 许青山没有跟老父亲置气,这都是许青松的。许久不见,他有些想许太公了。 等了半响,李柔都没有答覆他。 他看著李柔等人古怪的神色,心里有了些不祥的预感,“阿哲,莫不是又生了什么嫌隙?” 许哲摇了摇头,“阿爷,你要挺住啊。” 怎么又要挺住,许青山不解的看向家里人,他的阿爷怎么了? 第153章 太公的去向 第153章 太公的去向 为了避免许太公被升天,许哲赶紧解释道:“阿翁跟大伯去江南上任了,人还在。” 许青山皱著眉头盯著许哲,这个小子说话总是吞吞吐吐,什么事都让他挺住。 他一个大老爷们,有这么脆弱,“大兄真去当官了,嫌命长啊!阿爷怎么还跟去了,柔娘,你们怎么不劝劝?” 李柔道:“劝了,阿爷说,只有他大伯靠得住,他二伯和你都是不经事的。” 许青山觉得心口疼,他確实应该挺住,在许太公眼里,自己这么不堪! 他不经事?他也是上过战场,且临危不惧的人。 许哲宽慰道:“说不定大伯洗心革面,这次要立志当个好官,阿翁是跟著去享福的。” 没有当官的儿子,太公的名头有些虚。许太公要是晚走一步,就是许县男的阿爷了,在村里依旧是太公。 县男好列是从五品的爵位,比七品县令的品级高多了。虽然没有实权,三百户食邑也是虚的, 但受人尊敬。 老人嘛,有些好面,能理解。比如孙胜,在村里,喜欢听人喊孙监察;在村外,喜欢听人喊孙老。 “狗—”许县男差点骂出了声,想到自己的身份,闭了嘴。 也不知道他是骂狗东西,狗县令,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许哲作为小辈,不好评论,但他觉得,许青山骂得对。 许青松走的是侯君集的路子,不知道侯大將军现在贪不贪財,如果贪的话,每年怎么也得孝敬一一许家没有多少產业,只有找外快一条路,这样的官,能是好官? 许青山开始自我安慰,“南边至少安全,不会弃城而逃。” 弃城而逃是死罪,当初太上皇和稀泥,这要是再来一次,当今陛下可是杀伐果绝,绝不容情的。 “江南还有水贼,说不定大伯会坚守城池,更有可能剿灭贼人,立下大功。” 许哲觉得还是不要把人想的太坏,万一,许青松吃一堑长一智,蜕变了。 “他那屁”许青山看了一眼妻女,又生生住了。 许哲秒懂,这绝对是屁滚尿流,当初许青山要揭穿许青松,所以许青松才落荒而逃。 估计当初刘武周攻太原时,许青松在逃跑途中遇到乱兵,尿了炕。 许青山今天晚上,还喜欢让人猜谜语。 李柔听明白了,瞪了许青山一眼,“他大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许青山没有和李柔,却十分担心,“阿爷这一路舟车劳顿,如何受得了?” “我劝过了,阿爷不愿意住咱们家。” 李柔劝许太公来青山村住,许太公来考察了一圈,意兴阑珊的走了。 青山村太忙,唯一的老头孙胜都不得閒,他如果来了,享不到福不说,还得奉献。 许哲忙著地里的收成,又管著驛站的事,哪有时间管许太公的腰疼。 他安排二虎给太公做按摩,万分叮瞩,一定要收著力气。 许太公看著许哲一家,还有大虎和二虎,感觉自己纯属多余。 他只觉得许哲越来越不贴心,竟然安排二虎给他摁腰。 二虎收了力,还是把许太公送走了。 李柔宽慰道:“大兄靠不住,但有大嫂在,应该无恙。” 许青松一家人走的时候,许哲一家子还去欢送,他们一个个都喜笑顏开,祝大伯前程似锦。 可看到疲累的大伯娘,欢送改成了哀送,许蓉更是悄悄掉了眼泪。 她不禁想到,大伯娘这么好的人,怎么瞎了眼,看上大伯这种人。 许哲倒是能理解,有些人本来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有的人,本来是好的,只是后来变坏了。 许青松属於哪种,许哲不知道,看许蓉的样子,他也替大伯娘惋惜。 许家大房,其他人都是去沾光享福的,唯有大伯娘是去受苦,並伺候他们享福的。 但无论如何,许哲他们家算是彻底撇清了和许青松的关係。 如果许青松参与造反,家族还是要受到影响。 估计许青松撑不到侯君集造反,还有十多年,他要这么稳重,不至於连个县令都当不好。 当好官要能力,当贪官也需要水平,只有庸官不需要动脑子,许青松像是最后一类。 许太公要是愿意回来,许哲不会反对,许家不少他一口吃的。 许哲只希望他们一切安好,撑得久一点,“阿爷,您给阿翁去一封信,问问情况?” 这都一个月了,应该早到了江南,问一问风土人情,看看能不能捎带点特產回来。 许青山看了一眼许哲,他真会见缝插针,此时,他但凡敢说个不字,就是假孝子。 “我去拿纸笔。”许蓉起身,要立马替许青山拿工具。 近哲者黑,他的贴心大闺女,被污染了。 小女儿漏风,大女儿直接开始吹冷风,他这一路狂奔回来,是为了赶著写信? “不必了。”李柔叫住了许蓉,“天色已晚,你阿爷奔波了一天,该歇息了。” 许青山万分感动,家里只有柔娘心疼他。 李柔继续道:“今日就算了,明日再写,夫君以后成守要寄书信,写给阿爷练练笔挺好。” 柔娘想的真是周道,许青山感动的想哭“阿爷,陛下可还有吩附?”许哲问道。 许青山猛然想起来,“陛下让我好好管教你们。” 亏他还觉得家里孩子省心,现在有点闹心。 许哲摇头,阿爷不想写信,连这么离谱的话都能编出来,“確定没其他的事了?” 爵位、官职、庄子都想到了应对的办法,许哲怕许青山有什么遗漏,再次问了一遍。 “就这些,没了。”马车上的小娘子被许青山拋弃了,他也说不出口。 这事半句都不能提,还好他当机立断,果断走人,家里才能这般和和气气的。想来,那个小娘子应该被退了回去。 事情谈完后,许哲起身道:“我先去睡了,晚安。” “阿爷,阿娘,我也去了。”许蓉紧隨其后,不打扰他们。 待他们走后,李柔挽起了许青山,“夫君,赶了一路,歇息吧。” 夫妻二人回了臥房,又商量了好一阵子才歇下。 第154章 礼物上门 第154章 礼物上门 许哲昨晚想了一夜,为许青山制定了一揽子的学习计划。 半年实现两级跳,確实有些为难许青山。兵曹的职位属於跨界,更是难上加难。 县男阿爷不容易,许哲今早没有去督促他,让他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 青山村的马修建活动有条不紊的进行著,有刘聪盯著,许哲很放心。 吴勇昨天下午归来,整个人精神抖擞,充满了干劲。 有责任心的男人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总想给孩子最好的,许哲考虑了一下,確实应该给吴叔长工钱。 此时,吴勇正站在许家院子外问道:“阿哲,你阿爷回来没有?” 吴勇昨日就想向许青山分享喜悦的心情,奈何许青山不在,半晚才归。 许哲嘆了口气,“阿爷歇著呢,您有什么著急的事吗?” 吴勇道:“没什么,阿哲,你帮我想两个名字吧,男女都来一个。” 吴婶才怀孕两个多月,不知道他这么著急干什么,这让许哲犯了难。 可怜许哲两世为人,从没有当过父亲,不会取名字,偏偏在村里人眼里,他成了最博学的人。 许哲道:“想不出来,我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这是为难我!” “那个高炉我也想不出,你图纸不画一张,就说个想法,难道不是为难我?”吴勇予以反击。 许哲无言以对,他又不是工科生,哪能清楚具体的构造,只听说过土法炼钢、高炉炼钢。 不指望吴勇炼钢,只求他听了自己的想法,能稍微改造铁匠铺的效率就可以了。 许哲可不敢小看唐人,他给徐掌墨提供了水管的想法,李陌家就多了一套冲水的设备。要是给徐掌墨一批橡胶,说不定真能做出水管来。 许哲道:“这样吧,我找褚县令问问,让他帮忙起个名字,如果不满意,褚学士也可以。” 褚遂超因材施教,给许哲找了许多农书的古籍和抄本,这让许哲提起了学习的兴趣。 褚亮编撰完《论语》后,还遣人送了一本,许哲看了看,跟后世基本符合,他没有班门弄斧提意见。 让他们帮忙起两个名字,应该不难。 吴勇有些手足无措,“会不会有些麻烦?” 阿哲的路子有点野,找县令和学士帮忙取名字,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许哲道:“不麻烦,现在还有没有问题? ” “没问题了,我一定好生琢磨炉子。”吴勇作了保证。 许青山走出门来,本来无精打采的,可看到吴勇,立马精神抖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老吴,恭喜啦。” 吴勇笑道:“青山,你都知道了。” 许青山成天努力耕耘,能不知道这事,“老吴,成了亲,就该把风流的性子改一改,不要再去月楼。” “改不了,家里人都没意见,改天我摆酒请客。”吴勇还得瑟上了,许哲有那么一丝要拆穿他的衝动。 许青山道:“真是巧了,我家也要摆酒。” 许哲看见李柔站在门口,赶紧补充道:“吴叔,我阿爷现在是许县男了。” 这比李柔有孕,更让吴勇吃惊,“封爵了?” “小爵位,咱们还是兄弟,这一点没变。”许青山道。 没有变是假的,吴勇神色复杂的看著许哲,许青山捡儿子的本领,真是高啊,“恭喜许县男。 3 “別这么喊,生分了。”许青山有些谦虚吴勇从善如流,“许校尉,铁匠铺还有事,我先走了,改日你家的人都来我家吃饭。” 许青山看著吴勇离开,没有纠正他,他现在不是许校尉了,找谁说理去。 他看著许哲出门,问道:“大早上的,你上哪儿去?” “我去驛站上工。” 许青山发觉有些不对,怎么前面的驛站像是自己家开的?里里外外都是许哲在操持,两个驛卒全听许哲的安排。 “对了,阿爷,我现在是许驛长。”许哲说完,往青山驛去了。 许青山望著李柔,有些委屈,“柔娘,他又不跟我说实话。” “孩子大了,喜欢藏事很正常,咱们多多观察。” 李柔认为,少知道一些未尝不是福气,许青山在外面很辛苦,家里的事,他们母子能搞定。 许哲来到驛站,只看见安驛卒,不见了周道远。 情况有些不对,周道远平日去长安,都是当天出发当天归,风雨无阻。 这一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出现了意外。 他们是李世民的百骑,许哲不好深夜慰问,只是吩咐厨娘给周道远留了些吃食。 “兴许家里有什么事安排,不用这么紧张。”许哲安慰道。 安驛卒昨夜没怎么睡觉,看上去有些紧张,“驛长,如果他今日还不回,我打算去长安问问, 你把李陌叫来驛站。” 李陌成了他们的预备役,如果没人来通知,確实要去问问情况。 许哲道:“別太担心,今日应该能回。” 整个上午,安驛卒板著脸守在驛站门口,嚇得路过的客人,都不敢进来歇脚。 幸好周道远在中午的时候归来,没有骑马,而是赶了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停在了驛站门口,许哲端了一碗水,递给周道远。 周道远一饮而尽,“许县男把陛下给的赏赐扔下了,害我在长安待了一夜。” 要是骑快马,他昨夜就能回来,驾车速度太慢,只能歇上一晚,且赶早出了城门。 “辛苦了。”许哲纳闷,赏赐都能扔,许青山这么豪横。 他攀上马车,拉开帘子,想要看看是什么礼物。 礼物很美,美得冒泡了。 许哲与许青山一样,放下了帘子,瞬间垮脸,李世民怎么能破坏別人的家庭。 他想起来了,李世民给房玄龄赏赐美妾,房玄龄的妻子誓死不从,有了吃醋的典故。 许家里也有醋罈子啊,这要是炸了,估计能酸死个人。 许哲道:“周兄,这礼物,能不能退?” “陛下之命,不可违背。”周道远从未听说,陛下赏赐的人能退回去的,胆儿挺肥! 麻烦了,许青山,他老牛吃嫩草,家里的葡萄架子危矣。 第155章 美人计 第155章 美人计 这突然的袭击,实在让许哲措手不及,退是不能退了,她显然是李世民布在许家的眼线。 周道远和安驛卒平日里不好进入许家,安排一个女人在许家,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好第一时间进行上报。 这个小娘子还很漂亮,摆明了是美人计。 许哲心忧,该怎么跟李柔交代啊。 许青山昨日能跑,今日人都送到了青山村,跑得和尚,跑不了庙。 有漂亮的娘子往方丈的屋子钻,就算方丈也把持不住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人都追到家里来了,许青山能不能坚守本心,实在不好说。 许哲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好办法,他打算先旁观一下许青山和李柔的態度,再做决定。 非礼勿视,这娘子可能是他的长辈,许哲刚刚都没敢仔细打量。 她的眼眶是红的,好像哭过,许家要是不接受,她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兄,烦请送到我家去。” 他只是外室子,怎么好掺和这些事,该操心的应该是许青山,都怪他昨日知情不报, 周道远疑惑道:“你不跟我一起?”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辛苦你了。” 许驛长发了话,周道远只好拉看马车往许家去他们走后不久,许哲才慢慢的往家里走,这个家不能散,他必须得在场,关键时刻拯救许青山许青山正在院子陪许薇捡鸡蛋,许薇捡一个递一个,父女二人配合默契。 家里养了鸡,抓了猪,还挺热闹。 “许县男,陛下的赏赐到了。” 周道远在村口停了马车,领著王萱来到了院子门口。 有好事的村民,看著如此標誌的小娘子,好奇的跟了过来。 许青山看著这个驛卒,又看向他身后的王萱,立刻垮了脸。不是,怎么还能追到家里来了! “阿爷,快接啊。”许薇捧著鸡蛋催促著,许青山这才回过神来。 院外的王萱打量著许青山,就是这张脸,昨天將她丟在了宫门口,让她志芯不安了一夜。 她行了一礼,“奴婢见过郎君。” 这称呼,引得围观的人纷纷侧目,许校尉家,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奴婢。 许青山见他低眉顺眼,更是觉得不妙,他將许薇招了出来,“这是我的女儿,小娘子,你可有去处?” 王萱愣住了,她很小的时候进了皇宫,当了好几年的宫女。如今连家里啥情况都记不得了,哪里还有什么去处。 她得了皇后的命令,前来照顾许郎君,有些什么新鲜物事需及时上报。 可这位许县男却要赶她走,她现在根本回不去。 许薇好奇的打量著王萱,“阿爷,这位姐姐是谁?” 如果她能安安心心的当个姐姐,並非不能留下,许青山就怕她存了別样的心思。 许家的动静,引来越来越多的人。 “薇薇,我们进屋。”许青山牵著许薇进了堂屋,並招呼道,“小娘子,你进来吧。” 还好许薇在家,许青山才敢將人招进来,他打算好好劝劝王萱。 李柔从醃鱼作坊赶了回来,站在许哲身后,“怎么,家里的热闹这么好看?” 许哲道:“阿娘,阿爷没关门。” 李柔扯住许哲,拉著就往屋里走,许蓉紧隨其后。 进了门,李柔看了看围观的人们,把堂屋的门关上了。 许青山连忙道:“柔娘,你听我解释。” 李柔找了凳子坐下来,许哲、许蓉,就连许薇都跑到了她身后站著,四个人对两个人。 王萱能在宫里安然长大,岂能没点眼力见,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奴婢见过夫人。” 这一跪,弄得许哲他们有点尷尬,青山村哪里有这样的大礼,他们都有些不自在。 李柔板著脸,“起来吧。” “柔娘,我没想到陛下会赏赐她。我昨日都拒了,谁知今日又送到家里来。”许青山真是天大的冤枉。 对上了,难怪许青山昨日急急忙忙回了家。 李柔瞬间想通了关节,目光凌厉的看向许哲。 “阿娘,跟我更没有关係,我连村子都没离开过。”许哲也很冤枉。 王萱看著这古怪的一家人,不敢主动开口,当奴婢的,主人没有问话,可不能自作主张。 在宫里,要是敢多嘴,多少条命都不够填的。 李柔没有问她,只是打量著她,母女三人都在观察。 许哲將目光移开,他是正人君子,不会偷偷打量人。 但凡能进宫侍奉的,模样都不错,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不像是个有手段的。 李柔问道:“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多大了?” “奴婢王萱,江南道的,家里没人了,十五。” 当家主母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她也答了三个。 “来我们家,有什么任务?”李柔这个问题问出来,一家人齐刷刷的盯著王萱,如果答不好, 断不能留下。 王萱轻声道:“王內官让奴婢前来照顾许郎君。” 母女三人一起看向了许青山,只有许哲有些心虚。 王安这么多事,先前推荐他去尚食局,现在又派个宫女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青山愤愤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內官,柔娘,我何时被人叫过许郎君。” 许家人的目光齐刷刷朝著许哲看来,县衙的衙役管许哲叫许郎君,王村的人也管许哲叫许郎君这个家里,就许哲有这个名头。 李柔看向王萱,指了指许青山和许哲,“是他,还是他?” 王萱看向了许哲,“是许小郎君。” 这个许郎君临危不乱,镇定自若,长得也挺好看,王內官果然没有骗她。 她看到许青山的时候,著实嚇了一跳,还好不是他。 许青山当然看懂了王萱的表情,怒道:“你这个臭小子,害得为父好惨。” 他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將许哲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站的位置,而他则站在了李柔身后。 现在,攻守之势互换矣! “柔娘,都是他,咱们必须得好好管管。”他立马低头在李柔耳旁吹风。 许哲简直无语,这个美人计,竟然是衝著他来的,眼前的情形,又回到了他初入许家的时候。 一家人打算对他进行审问,可是他真的好冤枉。 这大唐没白来啊,他们竟对一个厨子使用美人计,难道要骗他的菜谱。 李世民、王安害人不浅! 第156章 收下侍女 第156章 收下侍女 李柔问道:“什么时辰了?” 许哲正等著盘问呢,结果居然是这样的问题,“快午时了。” 李柔看向身后的三个人,“去煮饭。” “阿兄,煮饭啦。”许薇看著情况不对,开始招呼许哲,只有阿兄做的菜,合她的胃口。 这个姐姐,她可一点都不感兴趣, 许青山和许蓉觉得有些荒谬,好不容易抓住许哲的把柄,就这么白白放过他。 说好的一家人,这个小子在长安李府干了什么坏事,他们一概不知。连內侍都结交上了,这是要欺天啊。 许哲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给別人添麻烦。以前生病的时候,绝不给家里打电话,痊癒后也不提这回事。 与大多数人一样,典型的报喜不报忧,自己能扛就扛,扛不住再找人求助。 因此他回到青山村,並没有一五一十讲清楚长安的事情,但他和李柔心照不宣。 李柔再次催促,“去吧,我先问一问情况。” 哪怕许青山捡了个县男的爵位,这家里,还是李柔说话管用。 父女三人只得去了厨房,李柔招了招手,许哲回到了她的身后。 既然不是长辈,那就没什么好顾忌了,许哲这才仔细打量起王萱来。 她身形瘦削、秀髮如墨、肌肤白皙,瞧著眉眼五官,高低也算一朵。 他何德何能,李世民竟然拿这样的诱惑来考验他,真是佩服阿爷,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这样標誌的宫女拿来赏人,皇帝的后宫佳丽超出了许哲的想像。但想想也正常,李世民见的美女多了,肯定觉得稀鬆平常。 经常吃山珍海味,也会觉得腻,可许哲没吃过啊,光是看著,就觉得有点香。 李二陛下多多少少有些曹贼之志,他开启了玄武门之变,又纳了自己的弟媳,给大唐皇室起了很不好的头。 儿子高宗纳了他的妃嬪武才人,武后篡夺了大唐的江山;玄宗纳儿媳为妃,在大唐的画卷中写下浓浓的一笔。 李柔问道:“你可知,王內官派你来的目的?” 王萱再次跪伏下去,今日这块地算是乾净了,都不用扫。 “奴婢奉命贴身照顾许郎君,若有什么新奇的物件,通过驛站传给陛下,若郎君同意,奴婢才敢上报。” 她拎得很清楚,哪有当奴婢,跟主人家对著干。生死都在別人的一念之间,只得如实交代。 王內官说了,许郎君是心善的,也是懂事的,不会让她为难。 “你可知道,贴身照顾的意思?”李柔了眉,她以为孩子们的婚配问题,还需要等两三年,谁知道来得这么突然。 王萱有些羞报,“奴婢但凭夫人做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里,许夫人一言九鼎,旁边的人都要靠边站。 得了许夫人的青睞,就算得不到许郎君的宠爱,至少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在宫里待的久了, 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不缺。 许夫人看著还很年轻,这棵树还能靠很多年。 这一口一个奴婢的,许哲听著有些不习惯,“不要老是奴婢,奴婢的,自称我,懂吗?” 王萱连忙跪下,“奴婢不敢。” 许郎君有些坏,故意引诱她,然后找她的茬。莫非自己生的丑陋,不得他们喜爱,两个许郎君见了她就跑。 王萱有些怀疑自己,並下定决心,今后得小心侍奉。 李柔朝著许哲摇了摇头,对王萱道:“你先去厨房帮忙吧。” “诺。”王萱起身后,行了礼,倒退著走到偏门处,才转身往厨房去了。 “阿娘,您是知道的,我不需要人照顾。”许哲一向自力更生,不需要贴身的侍女。 李柔站起身来,仔细瞅了瞅许哲,这小子比刚开始来的时候,確实耐看了些。 刚才那般肆意打量別人,此时推来推去,口是心非。 这些日子李柔跟郭婶一起经营小作坊,郭婶有意无意,都在旧事重提,小草是聪慧的,可太小了。 许哲又不是一个安分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给家里整一个“惊喜”。 这不,爵位有了、官职有了、美色也有了,该让村里人打消嫁女的念头啦, 李柔道:“陛下赏给你的贴身侍女,你自己收著。” 许哲实在没想到,李柔对许青山严格要求,对他竟然如此放纵,贴身侍女,多半是收入房中作妾的。 王萱在许哲眼里,还是一个小姑娘,而他的身体,十三岁的小屁孩。 许哲想了想,“阿娘,不如给阿姐和薇薇做个侍女。” 晚上听噪音刺激也就罢了,来一个贴身侍女,这小身板,许哲表示受不住, “你如何跟陛下交代?” 李柔说到这个份上,许哲不好再拒绝,只是问道:“怎么住,她不会跟我住一屋吧?” 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折磨人。 “想得挺美,阿蓉和薇薇住你对门那间,她睡外面一间,十五岁之前,把你的念头收一收。” 李柔道。 唐律规定,男子十五可成婚,二十必须成婚,李柔给许哲规定了最低期限。 十五岁,许哲还没成年,但王萱小娘子的確快成年了。 许哲还有两三年要等,等长高一点,长大一点,才能想成年人该干的事情。 人啊,什么都懂,也不太好。 看看大牛、二虎,一天嘻嘻哈哈的,割草餵猪,快乐无边,全然没有许哲这样的烦恼。 色是刮骨刀,许哲还得努力克制住自己,他忽然想起来,“二虎呢?” 家里有这么大的热闹,怎么二虎都不知道回来看看。 李柔道:“定是大虎把他叫住了,你去叫他回来吃饭。” 许哲打开了堂屋的大门,村民们並没有散去,都朝著里面张望呢。 都是些妇人,男人们忙著修马,没空凑热闹。 她们知道分寸,没有进院子来,也没有到门口听墙角。 周道远也在,许家要是把王小娘子赶走,他估计还得往长安跑一趟。 他有些看不透许哲,真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许郎君,人呢?” “人我收下了,替我传达谢意。”许哲又朝著婶子们道:“赶紧回去做饭,可不能让叔伯们饿了肚子,大家以后就知道了。” 眾人这才渐渐散去,而许哲目送周道远离开后,往木匠铺去了。 > 第157章 花绳考验 第157章 绳考验 王萱密探的第一次行动,从一顿中午饭开始。 许夫人让她来后厨,应该打算留下她了,只是要跟许郎君商量,究竟怎么安排她。 在皇宫里,如果能被陛下看中,提拔为妃嬪,是所有女人最期盼的。 但这个概率极低,且蕴含太大的风险。后宫的皇后、妃子,大都是贵女,身份显赫,她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宫女,实属妄想。 在丽正殿当差,日子还算过得去,皇后温柔,待人谦和,內官和女官们尚显公允,因此王內官寻人的时候,不少人推脱此事。 跟对人很重要,遇到一个性情古怪的主人,少不了罪受,宫里每一次的调动,都让人看不清前路。 既有可能是深渊,也有可能是生路。 在王萱看来,李柔威严,需得尊重。两位郎君,得慢慢接触后,摸清楚他们的性格,才好应对。 两位娘子呢,大娘子对她颇有敌意,小娘子长得那么可爱,应该很好相处。 许家的厨房不大,人多了显得有些拥挤,自打她一进来,许蓉就很是不善的盯著她。 许家的菜很简单,锅里煮著粟米粥,蒸著馒头、桌上摆著咸菜,还有一条切好的醃鱼,样不多,分量倒是不少。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再加上许哲赚了些银钱,供一家人填饱肚子问题不大。 王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在宫里,还没吃得这么好,想要吃顿肉,得等到过节。 她打量著厨房里的一切,这跟想像中的勋爵人家不一样,倒像是平平常常的农户人家。 这个桌子竟然还可以摺叠,这大概就是王內官说的新奇之物,她得好好记下来。 王萱如同一只刚进宅的猫,小心翼翼打量著许宅的一切,熟悉著环境。 人既然是赏给许哲的,许青山很是放鬆,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小娘子模样不错,配给许哲,真是便宜了他。 许青山昨日把她嚇得够呛,瞧她眼眶微红,於是朝著许薇使了使眼色。 论安慰人,村里没有谁能比得过许薇。 许薇拎了个凳子放在她面前,脆生生道:“坐。” “奴婢,奴婢..:”王萱有些吞吞吐吐。 眶当,坐在灶膛的许蓉丟了根木材在地上,“怎么,还要让我们请你。” 她最看不得这种扭扭捏捏的人,安仁坊李府的某些亲戚,真是让她受够了。 王萱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个比她还小的大娘子,好凶。 许薇將她的双手叉开,从兜里掏出了绳,套在了她的手上。 王萱在宫里做杂活,手指有些粗糙,不明白许薇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许薇筛选贴心伙伴的考验,村里的女孩全都跟她翻过,能跟她翻个旗鼓相当的,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目前有吴小芸、吕青青、小草等,都是绳小分队的一员。 “看好了。”许薇翻了一个翻样,將绳子捣鼓在自己手上,然后又原封不动套回她的手上。 许薇又接著翻第二个图样,顷刻之间,换了好几个样。 王萱目不转睛的看著,这也很新奇,得记下来交给王內官。宫里的小公主们,应该会喜欢这样心灵手巧的游戏。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发现了两个不同寻常的东西,难怪王內官要派她来。 那个周將军可不会注意一根绳,只有王萱这样侍奉人的,才知道能不能討人欢心。 “我展示完了,你记住了没?” “奴婢记住了一些。” 许薇好奇的问道:“奴婢是什么?奴婢能吃吗?” 自从这个姐姐进屋,就一直奴婢奴婢的,许薇在村里,也没听过这样的称呼,有些疑惑。 王萱看了一眼灶台上的蒸锅,很想说,奴婢能吃,可想著许小娘子的意思,只得道:“奴婢不能吃。” “不能吃,那你一直念叻个什么?” 这个外来的姐姐好傻,她一般都是念叨,小猪猪,小猪猪,快长大。 许薇重新绷了绳,“你翻。” 王萱试著掐住交叉的线头,往外翻,再拱起来,图案成型了。 许薇讚赏的看著她,又接了过来。 王萱翻了几个,最后还是弄成了乱麻,第一次有这个水平,许薇很是满意。 “阿爷,我准许她住家里了。” 王萱看著许小娘子,眼睛里忍不住有些水雾,这个考验来得如此简单。 许蓉从柴房探出头来,“瞧把你能耐的,这个家里,你能做主?” 整个厨房都充斥酸酸的味道,会翻绳了不起?有本事,拿桿枪去屋外比划比划。 这个家里,能做主的两个人,正在堂屋商量事情,瞧把许薇能耐的。 “薇薇说的对,她可以住在家里。”李柔走进了厨房,王萱连忙起身,行了礼,“奴婢拜见夫人。” 这礼多的让李柔起了眉头,“这奴婢的称呼不要了,自称我,能不能办到?” 许家人真是好生奇怪啊,原来不是许郎君给她下套,许夫人也不爱奴婢。 “奴......我知道了。” 李柔满意的点了点头,“薇薇,你搬去跟姐姐一起住,王萱住你那屋。” “阿娘,我不要。”许蓉率先反对,她好不容易有了私人空间,这才半年都不到,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许哲来了,二虎来了,吕青青短暂的来了,现在王萱又来了,他们家这么招人稀罕的。 许薇一直在找她的钱,这让她进了房间,不得掀了个底朝天。 然而许薇没有激动,也是一脸的嫌弃,“阿娘,这个姐姐可以跟我住一屋。” 亲姐妹睡一张床,平日里都是你嫌弃我,我嫌弃你,跟许青山和许哲如出一辙。 李柔倒是认真思量了许薇的建议,又看向了许青山,“夫君,你觉得呢?” “许哲就是个不安分,我觉得她跟薇薇住一起挺好。” 许青山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就当阿翁,他现在正在努力,孙子比小叔还大,不太好。 王萱听这话的意思,许小郎君这么小的年纪,就行为不端了? 可她想到了王內官的叮瞩,一定要贴身侍奉,虽然觉得许小娘子人美心善,很好相处,但还是打算完成任务。 “奴婢睡许小郎君的屋里就是。” 一家人全都异地望来。 而屋外,许哲正带著二虎回来,听得此言,差点一脚踩空,还有这样的好事! 第158章 不一样的许家 第158章 不一样的许家 不得不说,许哲想歪了。 大户人家的臥房有外间,或同一院落的僕役房,侍女夜间可以休息,需隨时等候传唤。 男女主人有什么要求,侍女都得满足,通房丫鬟就是这样来的。 王萱想的就是睡这样的房间,不是跟许哲挤在一张床上。 除了李柔,旁人没见过大户人家的房子,因此都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许青山心道,那个臭小子有哪里好的,这么快就贴上了,怎么能要求睡一屋! 李柔拍板做了决定,“你跟薇薇住一起,夜里看著点,我把她交给你照顾。” 这都是藉口,许薇穿衣吃饭,早就能自食其力,家里没有谁是巨婴,全都是好孩子。 “夫人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娘子。”王萱当了真,宫里这般大的公主,都是捧在手心怕化了,应当多多照顾。 许哲咳嗽两声,提醒他们自己回来了,有些非分之想就不要讲了,这才走进厨房。 许薇连忙跑了过来,“阿兄,煎鱼。” 许哲瞅了一眼王萱,她迴避著他的目光。 许哲准备洗手,王萱连忙跑过来抢过水瓢,端了木盆放在他面前,“郎君,洗手。” 许家的魔力再次生效,但凡来了,就必须抢著干活。王萱不愧是伺候人的,真有眼力见。 许哲洗了手,迎面又摆上了一块帕子,他擦了擦手,打算掛回去。 王萱抢过帕子归了位,然后端著水出了厨房,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一家人面面相,许哲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宫里出来,这眼力劲,绝了。不像某些人,扫个院子都推来推去。” 许蓉愤愤道:“我就不信了,她也能扫猪圈!” 二虎愣愣道:“她会扫院子吗?” 这跟吕青青在许家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也是一个抢著干活的主。 “应该会吧。”许哲想了想,宫女在皇宫里,也有洒扫归置的活,但扫猪圈,有些为难人。 总体来说,这位王萱娘子还是值得培养。 这比勾栏里赎身回来,只会咿咿呀呀唱曲,还要人伺候的妾室好得多。 许哲洗了锅,开始煎鱼,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且往后看著吧。 王萱愉快的端著水出了门,泼在了沟里。 院子外冒出了一颗头,嚇了她一跳。 周道远此时还没有离开,许哲回来的时候他又藏了起来,“他们收下你了?” 他真怕许家两个愣头青把人给退回去,陛下要是发怒,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王萱点了点头,“奴婢发现了新奇的东西,桌子和绳。” 周道远知道桌子,驛站外面摆摊的地方用的就是摺叠桌。村里木匠铺没有保密,里面好多种类型的桌子和凳子。 绳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一种很坚固的绳子。 “你继续找吧,想要稟告的时候,跟著许小郎君来驛站找我。” 周道远看著有村民过来,朝著驛站走了。 王萱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妇人,正面无表情的看著她,带著很深的敌意。 初来乍到,她压根没有见过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她果断端著木盆,跑进了厨房里。 郭婶中意的女婿家里来了一个小娘子,她没有敌意才怪。 关键这个小娘子还长得好看,跟她一比,小草还真是黄毛丫头。 郭婶现在不好去许家询问,抽空得找李柔聊一聊,至少打听一下,这个小娘子到底什么来路。 许校尉去了一趟长安,许家忽然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许家的厨房摆了一张四方桌。 许青山一个人坐在上首的板凳上,李柔和薇薇,许哲和二虎,许蓉单独坐了一条凳子。 午饭摆在了桌上,七碗饭。 李柔招呼王萱,“坐吧。” “奴婢不敢。”王萱有些惶恐,她侍奉过主人吃饭,可跟主人一起吃饭,想都不敢想。 所有人围著桌子坐,没有分餐,这样的吃饭方式好別致,这要不要稟告? 这一声声的奴婢,让许家人都皱了眉头, 办法很简单,许哲替她端了碗,夹了菜,放在小凳子上。 不合群,那就一个人坐小孩一桌,这也算低人一等,仰著头看著他们吃饭。 许哲见她愣住了,问道:“怎么,不够吃?” 份量挺足的,王萱盯了盯食物,“奴婢,我等你们吃完了再吃。” “想得倒美,別想著偷懒,吃完还得收拾碗筷。”许哲为了哄小孩,只得摆出一副刻薄的主人形象。 “我等你们吃完再收拾。”王萱都习惯了,伺候主子们先吃完饭,收拾完屋子,才去领自己的吃食。 “在我们家,吃完饭必须马上洗碗。你看著我们吃饭,就是在偷懒,坐下。”许哲提高了音量,嚇得王萱乖乖坐下。 非得要许郎君板著脸,才肯听话。 许哲坐回凳子上,许青山喊道:“开饭。” 许家人吃饭,看起来斯文,实则吃得很快。二虎喝粥,更是呼呼啦啦,让人听著就有食慾。 许哲去叫他的时候,他正与大虎吃饭,把一碗粥仰头喝完才跟了回来。 现在又喝了一碗,二虎的肚子怎么都填不满。 王萱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喝粥,还四处打量。像极了一只刚来家里的小猫,胆怯又好奇。 等许家人吃完了,她才吃一点点。 於是一家人开始围观猫娘吃饭,让她很是羞恼,“我先收拾。” 许哲道:“不必,你先吃完再收拾。” 有时候,看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说明许哲的菜做的很好吃,他的內心就会感到满足。 王萱加快吃饭的速度,吃了个乾乾净净,等她准备起身收拾时,傻眼了。 “收拾。”李柔一声令下,所有人动了起来。 捡碗,洗碗,擦桌子,分工明確,配合默契。 王萱拿著自己的碗,感觉插不了手,呆住了。 连许县男都亲自动手做这些杂活,许夫人也参与进来,另一个许郎君反倒跑了出去。 “拿来吧。”许蓉从她手里拿过碗,丟进水盆里,三下五除二洗了乾净。 这一家人,好像把她当成了客人! 第159章 第一次出血 第159章 第一次出血 翌日一早,许哲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床头有人,嚇了一个激灵。 他还以为李陌又来催他跑步,直到看到王萱清秀的脸庞,鬆了口气, 他重新躺了下去,打算继续睡。 自从许青山回来后,李陌连许家的门都不登了,刘宇和张却还是每日去李宅训练,从不缺席大概是有了两个上进的学生,李陌彻底对许哲死了心。 许哲觉得挺好,跑步锻链,偶尔歇上一两日也无妨。如今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需要身材管理。 王萱道:“郎君,该起床了。” 这样的轻声细语,就算有起床气,许哲也没法发火。 许哲轻声道:“你莫非睡得不习惯,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说完,他还往里面挪了挪。 王萱哪里敢强迫许郎君,只好端著水盆出去。 许县男和许大娘子早就起了,许青山在院子里有些无精打采的活动筋骨。 许大娘子拎著一桿枪,急急忙忙出了门, 许夫人在厨房做早食,二虎在灶膛烧火,添一次柴,看一次李柔。 只有许郎君和许小娘子还在睡觉,许夫人也不催促,实在太溺爱许郎君了。 王萱明白了许家人的作息习惯,她主动找到李柔,“夫人,我来帮您。” 李柔看了一眼做的差不多的早食,吩咐道:“你把家里打扫了吧。” 王萱欣然领命,开始愉快的扫屋子,然后扫院子。 许府的人使唤她,才让她感觉到踏实,如果真拿她当客人会很麻烦,客人终究要走的,不然就是恶客。 天亮时,许哲睁开了眼晴,床头还是那张面孔,让他差点以为,王萱一直守在这里。 睡美人惹人爱怜,他一个男的,也值得这样反覆观看? “郎君,我伺候你起床。” 王萱很自觉,这都是贴身侍女应该干的事情,王內官可说了,要儘快获得许郎君的信任。 “不用,我自己可以。” 虽然许哲很想体验一番,但羞耻之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王萱拎著他的衣服,已经准备妥帖,打算强行替他穿衣。这让许哲有了不好的回忆,李陌之前就是这么干的,霸王硬穿衣。 “你確定,我可什么都没有穿。”许哲扯了扯被子,作势要掀开。 王萱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娘子,捂著眼跑了出去。 她可听说过,不经主母允许,勾搭郎君,会被打死的。许郎君好不要脸,他睡觉不穿衣服。 许哲最终还是掀开了被子,里衣里裤穿的妥妥的,没有耍流氓。 他穿上衣服后走出门来,碰到了嘟著嘴的许薇,“阿兄,她好烦啊,硬要给我穿衣服。” 许薇也不习惯有人替她穿衣服,阿娘说了,好孩子得自己穿衣服。这个新来的姐姐,想把她变成坏孩子。 王萱迎著许家兄妹的目光,有些无地自容,她感觉自己的技能,在许家没什么用武之地。 她会的,许家人似乎都会。 许哲牵了许薇往厨房走,进门打了招呼,“早啊。” 许青山道:“不早了,今日还得覆土施肥。” “阿爷,统军府参军有没有俸禄?” 许青山不明白,自己说的农活,许哲怎么扯到了官职,他还是如实回答:“有的。” 许哲思量了一下,“阿娘,我觉得阿爷不適合再干农活,您觉得呢?” 王萱一边打水,一边竖著耳朵倾听,她深以为然,哪个县男会去干农活的。 李柔还没回答,许青山倒是上价值了,“阿哲,我告诉你,做人不能飘,该乾的活得干,指望你,田里得荒。” “三叔,我可以干。”二虎举起了手,在他看来,只要许哲好吃好喝管著他,他能把田都犁了。 曾经在许太公眼里,一无是处的二虎,可以扛起许家的耕种大业。 许青山实在没有想到,拆台来得如此快,还是没有心机的二虎。 “我们可以僱佣王二当长工,家里的田地让他帮忙耕种。”许哲对王二有好印象,把活计交给他,省心。 许青山瞪了许哲一眼,“我看你真是飘了。” “夫君,就听阿哲的。”李柔站在了许哲一边,她也认同王二。 “怎么能把我的活交给王二,我不放心。”许青山坚决要自己耕种,不允许王二抢了他的农活。 “阿爷,您接下来的任务,是努力学认字,兵曹不会看公文,会闹笑话的。” 许哲昨夜把褚遂超送的书稿,全部整理了一遍,替许青山制定了学习计划。 许青山心道,学习哪有耕田来得轻鬆。 王萱见父子二人谈完,赶紧捧了帕子过来。 许哲没有接,他从一个竹筒里拿了牙刷,又蘸了些粉末递给了王萱。 王萱奇怪的接过,然后看著许哲和许薇端著水出了院子,蹲在排水沟边。 她有学有样,蹲在了许哲的另一边边。 这时候,大户人家清洁口腔,用柳枝蘸盐。 富贵人家还有手指指齿法,用丝绸裹住手指,蘸了细盐、青盐擦拭口腔。 牙刷用马毛製作倒是简单,牙膏只能用盐混合一些草药,整了些山寨版。 刷了牙,至少没有口气,聊胜於无。 许家人都养成了习惯,爱乾净的村民也学著做了些,但並没有完全普及。这年头,刷牙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喝一口水,然后吐了,把它塞进去。”许哲给王萱做著示范,把牙刷塞进嘴里。 许哲念叨著刷牙的诀窍,“上牙往下刷,下牙往上刷,中牙来回刷。” 然后咕嚕嚕,咕嚕嚕,呸,喝一口水,漱一漱口,完事。 王萱苦著脸,看著吐出的血水,“郎君,我流血了。” 许哲看了一眼,只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第一次,流血很正常。” 不要想歪了,第一次刷牙,加上牙刷质量不过关,牙齦很容易出血。 王萱漱了好几次,嘴里的血味才淡了,她反覆看了手里的牙刷,“这是清洁牙齿的?” 许哲懂了,王密探开始上岗,他耐心解释道:“做法很简单,木柄打孔,取马鬃毛洗净后,固定在上面,比柳枝好用。” 经过许哲这么一提,王萱认为,这个牙刷,很有必要上报。 第160章 不吃,没得吃 第160章 不吃,没得吃 许蓉晨练归来时,看到院子里蹲著的三个人,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仍然有些不畅快。 但凡进入许家的人,適应能力都很强,这么快就搅合在一起,还把许哲围在了中间。 “大娘子。”王萱连忙站起身来,要去接她手里的枪。 许蓉后退一步,抖了一个枪,长枪架在她的肩膀上,嚇得她呆立住。 怎么一个农家的娘子,还会使枪。她是要把枪接过来放置好,不是这样的接枪,她压根接不住。 “阿姐..” 许哲刚开口,那枪仿佛长了眼睛,又飘到他的肩膀上。他倒不怎么怕,反而很是讚赏,在练武这件事上,许蓉很能吃苦。 “来,来,我也接。”许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觉得这样很好玩。 三个人,每个人都接了枪,大家都是好朋友。 许蓉岂能如她所愿?她收了枪,板著脸进了厨房。 许家的早餐和午餐並没有严格的区分,唯一区別少了肉食,晚餐一般都是麵食。 桌子上还是摆了七个人的碗筷,六个人坐定后,齐齐看向了王萱。 王萱看了看许哲旁边的二虎,又看了看独自一个人坐的许蓉,早上的枪术有些嚇人,她坚持,“我等你们吃完了再说。” 可一可二不可三,她昨天蹲了两顿的小板凳,確实有些辛苦。 “粥凉了可不好喝,二虎,你够不够?” 许哲指了指空位的粥,二虎看了看,露出惊喜的神色,但他还是很有礼貌问了问,“你不吃吗?” 如果不吃的话,二虎可不会客气的。 这个许二虎有些奇怪,她说待会吃,又没说不吃。 王萱愣神之间,二虎將面前的粥喝了乾净,又把她那一碗扒拉过去,喝了一口,打上了印记。 许哲摇了摇头,吃饭若是扭扭捏捏,很可能没饭吃。吕青青饿了两天都没事,也不知道王萱能坚持多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千万不要小看许家人的饭量,王萱看著食物一点点减少,最后什么都不剩。 二虎拍著肚子站起来,看向王萱的目光中带著感激。他挎著背篓出了门,去后面喊上了大牛, 准备做储存猪草的工作。 昨天一家人收拾碗筷的场景有多火热,今日的餐后就有多淒凉。 许哲指了指桌子,“我们吃好了,你收拾吧。” 一家人陆陆续续出了厨房,只留下王萱一个人,对著干净的空碗发愣。 原来只能当一天的客人,今天就变成奴婢了。 她在锅里找了找,真的什么都不剩下。 在宫里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她並非不能接受,只是这古怪的一家人,让她完全把握不住。 饭没吃,还得洗碗干活,说实话,有点惨。但她还得认认真真做事,若是被挑出错处,可能会挨打。 堂屋里,许青山有些担忧,“真不给她吃的?” 一个小娘子,有些胆小不奇怪,许哲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再一次上演。 许哲上次拿煎鱼诱惑绝食的吕青青,这次又让王萱饿著肚子干活,一样的配方。 “饿一顿没什么。”好多人家才吃两顿饭,一顿不吃只是饿得慌,没什么影响。 许哲搬出了准备的书稿,“阿爷,从今天起,您得去村塾学习了。” 许青山苦著脸,村塾上午全是小孩子,他一个大人进去,像个什么话,“我不去。” 许哲想了想,阿爷现在是县男,確实不太方便,主要怕他在课堂上开小差,带坏了小朋友。 最开始,还有贪玩的孩子欺负吴小芸性子好,上课不当回事。在许哲引进了王村长的两个孙子后,彻底激活了青山村孩子的兴趣。 谁家的孩子考试成绩落在王家两个孩子后面,回家之后,將享受混合双打的待遇。 青山村的学子团结一致,坚决让王村长的孙子吊车尾。 王村长是宽容的,哪怕两个孙子总是最后一名,他都老泪纵横,毕竟学到了知识。 “您中午的时候去吧。”中午专门给府兵们开设的课业,许青山即使当了兵曹,也不能脱离群眾,还是得处理好兄弟关係。 兵曹的下一个晋升职位乃是別將,统军府统军的左右手,主要负责府兵的训练。长史的职位就算了,这太文职,许哲怕许青山会疯掉。 许青山想了想,確实如此,这一次修建马,他没有参与,颇为遗憾。 “我今日中午就去,咱们家不用建马?” 他现在想骑马,都得往李陌家跑,马儿寄养在別人家里,不太方便。 许哲道:“建,咱们跟郭婶家一样,出钱让叔伯们帮著弄。” 大牛的小黄马流落校场久矣,郭婶现在有了营生,很大方的以钱入股。 “这不太好,大牛还小,他是例外,你阿爷我身强力壮,怎么能躲懒,不如建完马既之后再学字。” 许青山的义正言辞,打动不了许哲一点,他在许哲这里,前科累累。 许哲道:“阿爷莫不是,还想把冬小麦种完后,再学?” 许青山连连点头,“这样最好,別人种田,我不放心。” 许哲没好气道:“小麦种完之后,您就要赴任了,来得及?” 许青山默然,那確实有些来不及了。 “从今日开始,上午由我教您,中午去学塾,下午由阿娘教您,儘快学会管理帐目和观看公文。” 许哲宣布了学习计划,这是跟李柔一起商量好的。 许青山偷著乐吧,他都没有丧心病狂到制定晚自习,足够宽容了。 上午受儿子管教,中午跟兄弟共苦,下午与妻子独处,对许青山来说,这一天,也就下午有点期待。 “来吧,我准备好了。”许青山乖乖的坐好。 许哲將之前青山村製盐的帐目拿出来,替他进行讲解。 “这种制表的法子,能清楚的展示每个人的工分,数字方便计算,大写防止篡改。您记住一句话,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坊许哲说了一通,发现许青山有些走神,於是回了臥房,找出了陛下赐予的青山贴。 他將帖子掛在了堂屋的墙壁上,喊道:“阿爷,您朝这边看。” 许青山抬起头来,看著龙飞凤舞的青山二字,黑著脸道:“阿哲,没必要掛它吧。” 许哲觉得很有必要,“陛下正看著您学习呢,怎敢走神!” 学得好,可以升官、学得不好,可能掉脑袋,这可容不得许青山有半分懈怠。 青山贴下青山坐,寒窗苦读到天黑。 > 第161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161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许哲的以毒攻毒疗法,很快奏效,午饭的时候,王萱选择了坐下。 她半边屁股挨著凳子,搞得许蓉像是恶霸,一个人霸占了大半的凳子。 许哲看著右手边的王萱,忍不住提醒道:“坐进去点,別摔了。” 王萱道:“没关係,不会摔的。” 她还是放不开,许哲把菜夹到她碗里,才肯吃。 许哲当初养猫也是这样的,把猫粮投进盆里,猫才会乖乖吃饭。后来熟悉后,猫饿了,便知道呼叫主人餵粮。 王萱还不会呼叫,她现在很警惕二虎,虽然小口小口的吃,但速度挺快。 这样才对,扭扭捏捏可不像话,许家人一贯是雷厉风行的。 午餐结束,李柔喊了一声,“收拾。” 一家人全都站了起来,唯有王萱没有跟上节奏。 这下糟糕了,她坐在凳子的末尾,没有许蓉压住凳子,失了平衡,猛地往许哲这方倒了过来。 许哲赶紧接住了她,实在想不到,第一次亲密接触来得如此突然。 王萱连忙起身,有些羞恼,又有些惶恐:“奴婢知错了。” 主人是没错的,这事怪不了许大娘子,是她没有及时起身。 没有人管她认不认错,许家人三下五除二,又把厨房收拾的乾乾净净。 王萱一会儿当客人,一会儿当奴婢,彻底憎了,他们究竟整的什么路数,防不胜防。 许青山准备去学垫,接受第二堂课的教育。 许哲打算去驛站,开始一天的工作。在驛站旷工半天没什么,整天旷工,有些说不过去。 许家人则享受中午难得的休息时间,或刺绣,或缝纫,或休憩。 王萱跟上了许哲,有些为难的道:“郎君,我可不可以向周將军稟告?” 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为了完成王內官的任务,她必须得这么做。 这么快就发现好东西了?密探要去接头,许哲必须配合,“没问题,你跟我来吧。” 二人走在路上,引起了村里人的频频侧目,大都是羡慕的目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没办法,许村长现在是有漂亮侍女的人,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得意的,只是面上不显。 “会不会写字?”许哲在路上没有閒著,开始打听王萱的基本情况。 “不会。”要是会写字,在宫里差当得好,有可能升任女官。 女官比宫女地位高,出了宫,宫女只能自称奴婢,而女官可以称呼妾。 “那可不行,你得学会写字,从明天开始,你上午与薇薇一起去村塾。” 不会写字,怎么能当好一个密探呢,若是都要许哲来提醒,显得太刻意。 王萱却有些想歪了,想著中午摔的那一跤,许郎君,想让他自称妾! 这个决定,容不得她反对,许哲继续盘问:“女工会不会?” “会。”王萱很是自信的点头,在宫里,皇后带著她们做过女工。 许哲觉得,会刺绣挺好,至少能养活自己。口罩的生產可以转交给她,自己整脚的针线技能, 有碍观瞻。 看吧,每个人来了青山村,都有適合的岗位。 到了驛站,周道远很是警惕的望过来,看了看许哲,又看了看王萱,故作无事。 李陌也在,他看著许哲身后的王萱,皱了皱眉头。本来人就挺懒,还配了一个侍女,这要是一起住上几个月,估计穿衣吃饭都会忘了。 不行,他必须抓紧时间说通许青山,將训练计划提上日程。 “你在驛站隨处逛逛,不要走远。”许哲很自觉的去了厨房,给密探们留下充足的空间。 周道远没有避讳李陌,他领著王萱进了驛站大堂,打算听听,她发现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利器。 王萱看著周围的桌子,悲哀的发现,许家的桌子,连驛站都有。 南来北往的客人,早就发现了桌子的不同。这完全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很好仿製,早就传开了“桌子不用说了。” 周道远稟告过摺叠桌,李世民不以为意,皇宫那么大,有什么是摆不下的,根本不需要摺叠。 只有住鸽子房的人,才需要將空间极致的收纳起来, 王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牙刷,“牙刷可以清洁牙齿,贵人们应该喜欢。” 周道远仔细看了看,有点精巧,但不多,跟利国利民没有一丁点的关係。 饭都吃不饱,百姓哪里有閒工夫去刷牙。 他不知道,到了后世,口腔健康十分重要,补一颗牙可不便宜。 有时候,被人打的满地找牙,可能不是心疼被打,而是牙真的丟了,要补回来很难,所以要找。 “绳是什么,你仔细讲讲。”在周道远看来,最有用的,应该是它。 “给我一根绳子。” 绳是许薇的宝贝,王萱没有偷拿,只拿了自己的牙刷。 周道远拿来了绳子,很粗,绑人都够用了。 这么粗的绳子用来翻绳,王萱表示,奴婢办不到。 但她有办法,扯下了头绳,打了个结,摆在桌子上,然后用许薇交给她的方法,开始示范。 周道远紧皱眉头,让他一个持弓如满月的大汉翻绳,真的在为难他,“这有什么用?” 王萱道:“宫里的小公主喜欢。” 翻绳,可以锻链手巧,更多的为了打发时间。 周道远意兴阑珊,三样东西,在他看来,没有一个有大用的。 王萱密探有些不服,“我还发现了,许郎君的床铺不一般。” 她今天早上可没有偷看许哲,而是好奇的打量了炕,这跟她在宫里睡的床不一样,因此稟告。 周道远指了指外面的李陌,“这些,他家都有。” 李陌家里的不同寻常,早就有人稟告给了陛下。 只能说,王萱密探不够心细,只关心牙刷,没有关注家里的牙膏。也不怪她,早上出了血,让她有些惶恐,因此忽略了。 许家最值钱的,是许哲从后世带来的想法,有一些画在了纸上,王萱不识字,真的很难发现。 她披著青丝瀑布,著眉头,“周將军,上不上报?” 周道远想到,有段时间没有东西呈给陛下,聊胜於无。 “桌子和炕不必了,牙刷和绳可以呈上去。” 至於用不用得著,全由陛下决断。 第162章 兵曹需要伴读 第162章 兵曹需要伴读 许哲来到厨房,刘婶正在厨房忙碌著。 她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刘宇依旧没能从沉重的家务中解脱出来。 刘队正统领著修马既的事务,刘聪管著村里的帐目,没有人可以帮刘宇。 他现在应该很绝望,千盼万盼將阿爷盼了回来,结果日子还得照旧,而且还要多做一个壮汉的吃食,鸣呼哀哉! 许哲觉得刘宇有些可怜,打算解救刘宇。 经过半年的家务歷练,刘宇应该越发的珍惜护卫的工作了。 “阿哲,外面的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许哲还没开口,刘婶先八卦上了,她的眼里透露著羡慕。 刘婶多想家里能有个小娘子,奈何儿子不开窍。瞧瞧许村长,给村里带了一个很好的头。 “我阿爷立了功,陛下给的赏赐,她负责照顾我。” 就这么简短的介绍,刘婶便带著姨母笑的表情,许哲但凡再多透露一点,她一定会將许哲当榜样讲给刘宇听。 刘婶感慨,“大点好啊,大的知道疼人。” 女大三抱金砖,许哲今日好像確实抱上了,可王萱在他眼里,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还没开始讲正事,刘婶莫名其妙跑偏了,她这是想给刘宇也找个大的? “婶儿,我有事跟您商量。” 许哲强行將话题拉回正轨,刘要是再遐想下去,刘宇还活不活了。 她见许哲一本正经,收了些心思,“你说。” “涇阳统军府的兵曹家缺一个伴读,婶儿,您愿不愿意为了刘宇委屈一下。” 刘婶想了想,刘队正的上司是许校尉,再往上才是兵曹,她有些疑惑,“是不是搞错了,不是刘宇,是刘聪。” 当伴读,年纪越小越好,刘宇的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可能適合。再说了,刘聪比刘宇聪明。 “没有搞错,就是刘宇。” 许哲想到刘聪对李陌的教导,还是不要拿这个机灵鬼去刺激许青山,他心疼阿爷。 刘聪年龄小,不適合去统军府当值,刘宇反而更合適。 刘婶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兵曹家远吗,为人怎么样?” 儿行千里母担忧,刘婶为了儿子的前程,愿意回家相夫教子,只是忧心这事靠不靠谱。 “兵曹名叫许青山,您放心,百分之百靠谱。” 许青山?刘想了想,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其后张大了嘴巴,“你阿爷?” 许哲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婶碗都不洗了,麻利的解下了围裙,“阿哲,我现在就回去通知他,明天就能去你家上工。” 刘婶还是心疼刘聪的,她这一跑,今晚上,两个驛卒和李陌估计得饿肚子。 许哲连忙道:“儿,不用这么著急,下午还有半个工分呢。” 提到工分,刘冷静下来,又把围裙套上,“王二家的娘子厨艺不错,村里要是没人来,她可以替我。” 她现在反而举荐当初的竞爭对手,人果然事会变的。 “阿哲,当初是我的不是,还好你阿娘阻止了我,才没有酿成大错。” “事都过去了,別放在心上,我会好好考虑的。”许家要僱佣王二,驛站要僱佣王二的娘子, 这不是把王二家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许哲可是听说,这十里八乡,都在学青山村。王家村有不少人家逮了鸡,抓了猪,在观察员王衙役的监督下猪採取了阉割手段。 许哲叮嘱,“对了,婶儿,您告诉刘宇,是来我家当护卫,我怕他不肯当伴读。” 当伴读可比当护卫辛苦,许哲仔细考虑了一下,张更不靠谱。 周济、常胜、杨一林、陈安这四人,也没有擅长学习的,比来比去,还是刘宇更適合。 “他敢?” 许哲叮嘱道:“咱们得以理服人,千万別说漏嘴。” 万一刘宇寧愿养猪,也不愿意当伴读,那就废了啊。 “阿哲放心,我晓得了。”刘婶好歹当了一段时间婶子们的领头,这点事还是能办妥的。 许哲看向厨房门外的密探,瞧她不太高兴,难道匯报的不顺利。 “婶儿,我先走了。” 刘婶的目光一直追著许哲,直到二人进了驛站大堂,才收回了目光。 她有些感慨,小娘子见得多了,刘宇总会有中意的。 “你的头髮绑歪了。” 许哲敏锐的发现,王萱的头髮跟之前不一样,匯报工作,解头绳干什么。 他还不知道,王萱通过了许薇的翻绳考验。只是感慨,这头髮,歪得很有个性。 王萱连忙重新整理了一下,许郎君看上去有些精明,自己以后得谨慎些,不能犯错。 许哲取出柜子的帐本,“会不会管帐?” 王萱摇了摇头,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字都不会写,哪里会管帐啊。 许哲招呼道:“你且过来。” 她有些疑惑的走过来,站在许哲身边。 许哲翻开了帐本,“这一页,记录了刘婶他们去集市採买的清单,表格上面一行是种类,下面一行是时间,中间记录的採买金额。” 王萱完全看不懂这密密麻麻的符號,只是觉得有点厉害。 这个帐本,好像有点与眾不同。 许哲就差明白的告诉她,这个记帐的方式有些先进,往户部、官衙、商行一丟,肯定能找出一些蛀虫来。 但学习记帐的前提,得学会算术。 “郎君,这些东西是什么?” 王萱果然很感兴趣,她俯下身来,点了点数字,在许哲耳边呢喃著。 许哲觉得有些发痒,微微挪开了身子,“算术,你明天去学塾就知道了,那里有一个很好的老师。” “奴婢,我就怕学不会。”王萱有些不自信,这符號看著有些复杂。 许哲微微一笑,“巧了,我们村子最擅长因材施教,你要相信自己。” 如果她学不会,可以让吴小芸手把手的教。要是还感觉到吃力,许哲也可以帮她补习。 村里不少人喜欢帮人补习,周济那个学渣,都还厚著脸皮替吕青青补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许哲估摸著,今天晚上,许青山应该会要求补习。 家里这种情况,不適合替他彻夜补习,许哲想好了办法。 唯有送给阿爷一包枸杞,多泡泡水喝,学习起来应该会更轻鬆。 第163章 父子一起「忽悠」 第163章 父子一起“忽悠” 王萱大概明白了,许家人不是把她当成客人,只是没有將她看作奴婢。她越是躲躲闪闪,唯唯诺诺,越让人看不起。 穿衣侍女第二天便失业了,鑑於许郎君不穿衣服睡觉的坏习惯,她现在不敢大清早去许哲的屋里。 大户人家的侍女,几乎都是被拉拉扯扯,或者半推半就的时候失了身。 王萱不是这样的狐媚子,许郎君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她准备伺候许薇起床,可许小娘子利利索索穿好了衣服,並警告她,“自己穿自己的衣服。” 说完,许微还拿了她的衣服往她身上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娘子,我自己来。” 王萱有些惶恐,有人给她穿衣服的日子,还是很久远的记忆,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许薇和王萱来到厨房的时候,许哲正在留牙膏粉。没有挤牙膏的条件,只能做成粉末。 王萱有些怎芯,她的那一把,作为实物,上交给了周道远。 许哲拿著一支牙刷递给她,“愣著干什么,这是你的。” 牙刷都是做了记號的,有的一条划痕,有的两条,二虎有些图方便,直接在柄上抹了黑灰做记號。 此时没有那么多顏色可以选择,大都是木头柄,黄鬃马毛。 许哲本来想搞点红毛,奈何许蓉不让小红马的毛。 王萱接过牙刷,差点以为这是周將军退回来的。可仔细看了看,还是找到细微的差別,这是一把新的。 “我” “我什么我,赶紧洗漱,吃完早饭后,跟薇薇一起去村垫,別想著偷懒。” 许哲培养密探的计划,从今日开始,只希望她不要因为课业太难哭鼻子,他可不会心软。 三个人依旧並排蹲在水沟前刷牙,王萱的嘴里,还是出了血。 “別怕,过几天就好了。”许哲只能如此宽慰,多刷刷就好了,血总会止住的。 许青山在院子里晨练,打得虎虎生风。他昨日中午去了一趟村垫,与府兵们讲明了身份,得到了他们的认同。 在课堂上,他以学识,获得了吴小芸先生的夸讚。矮个子里拔高个,吴小芸完全掌握了鼓励教学法。 李柔下午教导识字,他更是乐在其中。与她们一比,许哲的教学,简直糟糕透顶。 自从王萱来了后,许哲刷牙的时间变长了。他很不解,刷牙有那么难学! 许哲迎面碰上许青山复杂的目光,莫非阿爷知道了伴读的事情。 为了避免他下午的时候你依我儂,阿娘又狠不下心来教导,引入一个伴读很有必要。 许青山若是去了统军府,有一个心腹贴心帮衬,处理事务会更容易。 虽然李德奖可以照顾许青山,但好的下属永远不要给上司添麻烦。 吃过早饭,许薇带著王萱去了村垫,李柔去了作坊。二虎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家里人不再强迫,他可以自由的去野外割猪草。 许青山指了指墙壁的青山贴,“阿哲,把帖子摘下来,弄脏了不好交代。” “阿爷,確定不需要它的帮助?”这帖子掛在外面,確实容易沾灰,找李世民求一副字,不容易。 “不需要了,我昨日学得很好,你看看这字。”许青山拿起了稿纸。 许哲仔细看了看,有点像手把手教出来的。 父子之间,还是该多一点信任,许哲取下了帖子,听见院子在有动静,“阿爷,我出去一下。” 许哲刚走,许青山扔下笔,趴在了桌上,他只希望上午的时间赶快过去。 院子外,刘宇满头大汗,持枪的少年,看著朝气蓬勃,一扫之前的颓势。 “阿哲,不愧是好兄弟,我继续当你的护卫。” 刘宇这个样子,活脱脱从牢里刚放出来,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昨夜刘婶回家后宣布,她將扛起家里的重担。这突然的决定,让刘宇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刘婶今日处理好家务,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对许村长的感激之情,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不是当我的护卫,是当我阿爷的护卫。”许哲有些不忍心说明真相,现实有些残酷。 刘宇愣了一下,“当谁的护卫都可以,许叔在吗,我现在就去找他。” “他就在屋里呢,你去吧。” 人都来了,许哲没理由拒之门外。 “许兵曹,属下护卫来迟,还请见谅。”刘宇到了堂屋门口,开始抱拳行礼。 许叔真是了不起,成了村里第一个有品级的官员。 刘队正夫妇叮嘱他,一定要跟许青山好好学习,用心办事。 许青山冷不丁听了这样的喊声,抬起头来,“是阿宇啊,你不是阿哲的护卫吗,我不需要护卫的。” 刘宇从善如流,来到许哲身边,他打算再次跟许哲配合,做一个好护卫。 “你先把枪收起来。”许哲提醒他,没事拎著一桿枪晃荡,不太礼貌。 刘宇將枪放在了锄头堆里,一点都不违和。 许哲指了许青山的对面,“刘护卫,坐这里。” 刘宇有些不解,“阿哲,我站在门口就好。” 他看出来了,许哲正在给许叔补习算术,他一个护卫,应该守在门口才对。 许哲道:“刘兄,我阿爷当了兵曹,手下缺人手,你跟著陪读,帮帮他怎么样?” 许青山眼晴亮了,当官的讲究亲信,拉拢不了別人,自己培养一个也不错。 刘宇是他看著长大的,人品过得去,好好培养,自己確实可以省心。 “阿哲说得对,阿宇快来坐。”许青山热切的招呼道。 许家父子二人盛情邀约,刘宇有些难以拒绝,“我怕学不会。” 许哲还没鼓励呢,许青山先激励上了,“你年轻,肯定比我学得快,咱们一起学,互相帮助。 许青山能学会算术,多亏了跟孙监察的比斗,一个人学习太枯燥,两个人有了对比,才有了学习的动力。 “当护卫容易,当一个有学识的护卫很难。刘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这怎么都比养猪有奔头吧。” 许哲一句话坚定了刘宇的信念,他坐在了许青山的对面。 只是隨著许哲的讲解,他感觉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 真是人生处处是牢笼! 第164章 王萱入村塾 第164章 王萱入村塾 青山村的村塾,接受许薇这般大的小孩子。原巡逻二队的成员,在吴小芸和刘聪的一一辅导下,大都毕了业。 如果实在不开窍的,倒允许继续加入,只是他们要脸,不愿和小孩子一起。 前段日子,巡逻一队的张等人捂著脸蹭了一段时间的课,成功肆业。 村塾只开上午半天,中午再给府兵们开一节课,下午是休息时间。 村里的活不能懈怠,这些孩子们,都是养鸡鸭的小能手,想要脱產学习,根本不可能。 青山村的家长很给许村长面子,適龄的孩子都送了过来。 王萱跟在许薇身后,好奇的打量著来往的村人,村里人同样在打量著她,露出和善的微笑。 来到村塾,吴小芸正在等候学子们,村塾里坐著不少的孩子,正嘰嘰喳喳谈论著。 有的在谈论玩要的事情,有的谈论家务活,有的谈论美食当然,还有爱学习的,正捧著口诀表,在用心的背诵。 “薇薇来了。” 吴小芸微笑著打著招呼,村垫里跑出来几个小娘子,將许薇热切的簇拥进去。 许薇在村塾人缘很好,她们一起坐下,抓紧时间开始翻绳。 王萱对著吴小芸行了一礼,这个娘子看上去很有书卷气,“许郎君让我来的。” 她一个侍女,应该没资格读书识字。但村塾本来就让人疑惑,怎么是个女先生。 如果吴小芸不同意,她决定立马回许家去。 “既然是阿哲村长交代的,你进去吧,坐在最后一排。” 吴小芸依旧和煦,並给她安排了位置。这个学生这么高了,坐在最后一排合適,不至於挡著其他同学。 王萱坐在最后一排,看著最前面的板子,觉得它有点新奇。 她现在有些拿不准了,决定好好观察观察,弄清楚后再说。许郎君故意让她来看、来学,她可不能辜负了他。 许薇没有忘记她,把绳借给小伙伴后,很讲义气的坐在她的身边。 “待会儿,你帮我看著点小芸姐,她要是来了,就戳一戳我。” 王萱完全不明白许薇的意思,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上课钟声响后,吴小芸走了进来,她站在讲台上,拿出炭笔,在木板上写著笔画,並让孩子们跟著读。 王萱没有上过学,偶尔看见过皇子公主学字,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从笔画开始学起,这有些新奇。 她打算询问一下许薇,侧头发现她趴在桌子上,呼吸匀称,睡著了。 前排的两个小子,背部挺直,將许薇挡得严严实实的,还在帮她打掩护。 王萱看见吴小芸开始往台下走,赶紧戳了戳她。 许薇猛地抬起头来,高声道:“一加一等於二。” 村垫里鸦雀无声,有孩子想笑不敢笑,得很辛苦。 吴小芸了眉头,她多次跟许哲反映了许薇的情况,许哲只有两个字,隨她。 许薇见情况不对,看著木板上的笔画,纠正道:“先生,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村里人不会写名字,会遭到鄙视的。以她聪明的小脑瓜,名字再复杂,她也能学会。 只是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整天都是小鸡小猪,现在又多了小鸭。 吴小芸很是无奈的揉揉了她的啾啾头,“昨晚没睡好?” “是啊,没睡好,王萱姐姐,你说是不是?”许薇补充道:“我跟她住一屋。” 王萱瞪大了眼睛,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著的,难道不是自己?许薇明明躺下就著了,直到天亮才醒。 吴小芸没有追究,继续讲课。 上半节,王萱尚且能听懂一些。到了下半节算术课,完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孩子们认识过算术,正走在加减乘除的进阶方向,零基础的王萱完全看不懂。 当然看不懂的,还有王萱的同桌许薇。 散了学,许薇直勾勾看著王萱,“你不许向我阿娘告状。” 王萱想到许夫人的干练,许郎君的聪慧,忍不住提醒道:“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们当然知道,你不要念叨,什么事都没有。” 王萱看著同样聪慧的许薇,拧著眉头,以这一家子的聪明劲,自己当个坦诚的侍女算了,那样还能活下去。 “夫人,奴婢有罪,把家中的物事泄露了出去,请您责罚。” 王萱跪在李柔面前,直接坦白,想到许家人盯著她吃饭的样子,不寒而慄。 李柔看了看堂屋里苦思冥想的许青山和刘宇,轻轻掩上了门。 她將王萱扶起来,“我们家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必惶恐。” 王萱的一举一动,全在李柔和许哲的注视之下。她如此坦白,倒是出乎了李柔的意料。 这小娘子,还是有几分机警的,说开了大家都自在。 许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吃人的魔窟。她既然不是衝著搅乱许家来的,李柔能容得下她。 “薇薇让你不要告她的状?”李柔这一句话让王萱傻眼,许夫人真是明察秋毫。 王萱轻轻点了点头,看来,以后在许家,切不可得罪许夫人。 “不必管她,阿哲会想办法的。” 许哲坚持让许薇去村塾,肯定有他的考虑,如果她真是不可救药的话,早就輟学在家。 “萱娘,许家的人不习惯被伺候,你还会些什么?” 李柔觉得,王萱想要融入许家,最好与家里人有些共同的爱好。 许哲早就问了,王萱想了想,“我会刺绣。” 李柔目光一亮,从柜子里找出了针、线、绣品递给她,“来,试一试。” 王萱看著绣品的图案,很精美,许夫人竟精於此道, 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还能遇到女工如此出眾的人,王萱更加看不透许家了。 她很是自信的接过,熟练的穿针引线,沿著纹路绣,李柔看得频频点头。 两个女儿不爱绣,李柔很是遗憾,没想到王萱竟跟她有一样的爱好。 她们有了共同的爱好,很快拉近了距离,当然,大多是王萱在听李柔讲。 绣著绣著,她们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堂屋两个抓耳挠腮的学子。 许青山猛然惊觉,收了刘宇之后,红袖添香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糟糕,中了许哲的计! 第165章 一对一补习 第165章 一对一补习 王萱的心情很不错,她成功取得了许夫人的信任,在许家算是站稳了脚跟。 晚饭的时候,她挨著许蓉近些,离许哲远些,这样就不用担心掉凳子。 许哲很是异,怎么刘宇上了一天学,半死不活,王萱去了趟学堂,反而神采奕奕。 她才去一次,就勘破了算术的秘密? 才两天时间,她完全適应了许家的生活,有几分能耐。 李柔一声“收拾”,王萱最快响应,承包了洗碗的任务。 瞧她的样子,好像一个得胜的大將军,杀得许家人片甲不留。 其实许家的洗碗任务有分工,今日轮到了许蓉,所以她费尽力气杀败的,只有许大娘子。 许蓉有些过意不去,收拾碗筷放在了灶台。 王萱看了看,厨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正好,可以单独说说话话。 “大娘子,你下午去哪儿了,需不需要帮忙?” 她摸清楚了许家人的工作,只有许蓉整天下午不见人。 “骑马、餵马,会不会?” 许蓉主要工作是照顾小红,顺便带一带许青山的大马。 马寄养在李陌家,所以看上去,许蓉啥事没干。 王萱摇了摇头,这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替许大娘子心疼,娘子怎么能干这样的活。 “你应该找夫人商量,让许郎君去餵马。” 许蓉皱著眉头,她现在提防著许哲,生怕他与小红马亲近,怎敢让许哲餵马。 王萱套近乎,直接套在了脖子上,让人有些室息。 她努力挽回,“我会刺绣,我们可以换一换样。” 许夫人技艺这般高超,两位娘子耳濡目染,应该很厉害吧。 她打算故技重施,以攻破李柔的法子攻破许蓉。 许蓉把擦碗的帕子恨恨丟在灶台上,返身出了厨房,留下王萱一个人不明所以。 这一记,简直拍在了马腿上,还挨了一记迴旋踢。 人的心情,如老天爷的脸一样善变。 许哲看著许蓉紧的眉头,便知道二人谈崩了。 许蓉不需要人安慰,她练上两天枪,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不会记在心上。 反倒是进宅的猫娘王萱,胆子刚大了一点,可千万別再次胆怯。 王萱出来的时候,许哲仔细观察著,她神色平静,眼里没有泪珠。 宫里出来的,跟大观园的不一样,不是个哭哭啼蹄的小娘子。 “郎君,大娘子她不爱刺绣?”王萱找到了关节所在,低声询问。 “嗯,她爱练武、练枪、骑马,你可以投其所好。” 这么快开始揣摩家里人的喜好了,主观能动性很强, 王萱不服输,“我可以练骑马。” 在宫里没有机会,出宫后自由了,只是不知道许郎君同不同意。 “没问题,我可以教你。” 许哲现在完全可以骑著马奔跑,教王萱,轻而易举。他想到那个画面,忽然觉得,两个人骑一匹马,其实也可以接受。 王萱再凑近了几分,“郎君,家里人都有什么避讳。” 踩了一次雷,她有些阴影,打算从许哲这里探听情报,避开雷区。 许哲想了想,回道: “阿娘那里,你不能瞒他;阿爷呢,你多夸夸阿娘。” “在许蓉面前,你不能提女工、刺绣、学习,多夸夸小红马。” “在薇薇面前,你得会翻绳,拿好吃的东西投餵她,肉肉最佳。” “二虎呢,你不能抢他的活,更不能抢他的饭,就这么多吧。” 除了许夫人,其他人的爱好,真的好生古怪,王萱默默记在了心上,又看向了许哲,“郎君呢?” 额,哪有当著別人的面问爱好的。 许哲很想说,想要天上的星星,难道她能摘给他。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喜好说出来,让人拿捏住把柄。 成熟的男人,都会隱藏自己,许哲没有理会她。 许哲回了臥房,没想到王萱跟了进来。就算骑马,也不用深更半夜来房间里吧。 “我昨日向周將军献了牙刷、绳,没什么不妥吧。” 王萱听从了李柔的建议,对许哲坦白,她需要保守三个人的秘密。 这个密探的脑迴路有点奇怪,绳往宫里一送,宫里的妃子们要是爱上了绳艺,陛下只怕遭不住。 还不如整个麻將,扑克牌,丰富一下太上皇的退休生活。 他一个大男人,整出绳的活,在李世民眼里,不学无术的印象估计又加深了一分。 “献得好,以后再接再厉。”许郎君不仅不怪罪她,还鼓励她。 “村垫里的算术和笔划?”王萱问道。 许哲提出了建议,“都有大用,但是你得学会了才能上报,不能信口开河。” 王萱想了想,的確如此,如果说不出道理,周將军板著脸的样子,有点孩人。 她眉,“可是好难,我不会。” 许哲搬出了小凳子,又掏出了口诀表,“我可以教你。” 好久没有一对一进行教学,许哲都有些生疏了,为了陛下能得到完整的信息,他决定受苦受累些,亲自教王密探算术。 “你这握笔的姿势不对,是这样的。” 许哲连续教了好几次,王萱仍旧没有找到窍门。没办法,只有手把手的教。 她成功执笔后,许哲开始从数字一教导。 “数字一跟一竖是一样的。” 王萱画的有些歪斜,证明了她的確不会写字,没有扮猪吃虎。 许哲平日的坦荡起了作用,感谢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手下容情,没有派一个心机深沉的密探来。 “这一笔一定要画直了。” 就算画弯了,別人也不知道。但许哲是一个讲原则的人,直的,必须是直的。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二人有些意犹未尽,奈何许青山来到门口催促,“王小娘子,该回自己的臥房了。” 王萱急急忙忙跑出了屋子,连桌子都没有收拾,这个侍女,不是个专业的。 许青山探进头来,“你小子悠著点,不然我没法交代。” 许哲很是冤枉,他难道是没有分寸的人,如此小看他。 许青山走后,许哲躺在床上,拿被子蒙著头,也不知道,究竟谁需要悠著点! 第166章 两只肥羊 第166章 两只肥羊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天才,上天开了一扇门,必然会关上一扇窗。王萱的学习能力完全比不过刘聪,跟小草比也差得远。 许哲经过几天的观察,王萱跟堂屋里两个学子的学习效率在伯仲之间。他想要把驛站的帐目交给王萱,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平和教学法不適合王萱,难道要用咆哮教学法,这有些太残忍。 王萱天天晚上钻他屋,许青山天天晚上来喊人,大家都养成了习惯。 村里的马既陆陆续续修起来,校场上的环境终於得到了改善。 府兵们下一项工作是堆肥,准备种冬小麦。村里养了这么多牲畜,不缺肥料。 得益於许哲做的麵食,他们如今对小麦带有极大的兴趣。 许家聘请了王二,他带著二虎、李柔等人一起进行耕种。 许哲有时从驛站翘班,会去田里帮忙。 许青山和刘宇如今成了脱產人员,全力备学。刘宇上午的时候,还是去李宅练枪,下午陪读。 只有许青山,一直待在屋里学习。 自从刘宇加入后,李柔先生显得有些严厉,下午不再是许青山愉快的学习时光了。 许青山唯一值得期盼的,只有中午,向兄弟们吹嘘吹嘘。 吴先生是宽容的,只是让他小声,从没有检举过他。 这么好的小娘子,怎么成了昊勇的闺女,许青山有些不解。老昊不用参加村塾,还能去天酒地,让他很是羡慕。 他想去由里帮忙,遭到家里人的拒绝。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家人都以军中大事为重,劝他好生学习。 他现在,迫切想去统军府实战演练。 家里的庆祝宴席,只请了孙监察,刘队正和各位火长,一起吃了顿便饭。 村里的猪,目前正是长的时候,大家都捨不得杀。 於是人们一边筛著粟米,一边骂著造孽。 但没办法,自从孙监察家的猪比別人家长得壮实后,再肉疼,也得赏一些粗劣的穀物给猪吃, 尤其在冬天没有新鲜猪草的情况下。 许哲本以为许青山封爵的庆祝到此结束,谁曾想,家里竟然来了客人。 两辆马车停在驛站门口,一个少年进入驛站,高声道:“谁是许驛长。” 周道远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是何人?这里不接待,往前面涇阳驛去。” “某乃程处默,我许兄弟呢。”少年自报家门,並呼唤许哲。 许哲实在没想到,程咬金说送礼物,还真送了,而且派了他的长子来。 “我是许哲,可是程伯伯家的程兄?” 这话说给周道远听的,他让开了路。 程处默大踏步走来,双手攀住许哲的肩膀,“许兄,今后某保护你。” 真是与程咬金一样的豪爽,许哲耸肩,“程伯伯可曾来了?” “我阿爷去瀘州上任,特命我前来恭贺许叔封爵,我带了礼物来。” 程处默拽著许哲来到门口,三名骑马的护卫守著一辆车,车上捆著一只肥羊。 他掀开一个箱子,许哲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铜钱。他看向程处默,这位程兄,也是一只大肥羊。 “羊我收下了,钱我不能收。” “我阿爷叮嘱了,必须送到,你家在哪儿,带我去。”程处默很是坚决,必须把钱送到。 “程兄,把羊放驛站吧。”家里地方小,施展不开,这只肥羊,明显是食材。 程咬金吃了一顿鸡,送了一车钱,这样的买卖可太赚了。 程家护卫將羊拽了下来,拴在厨房门口,其后赶著车,跟著许哲往村里走。 许哲到了院门口喊道:“阿爷,快出来,来客人了。” 许青山飞快的跑了出来,他看著不认识的人,疑惑道:“他们是?“ 程处默抱拳行礼,“侄儿恭贺许叔封爵。” “程伯伯家的大郎君,送礼来了。”许哲提醒道。 许青山很懵,跟宿国公家,就这么扯上了关係?哪怕他如今是县男,与国公家相交也是高攀。 “程大郎君客气了,快请进。” 这大郎君,以后可是要承袭国公府的爵位,分量不轻。 程处默道:“不慌,许叔还请將礼物收下。” 许青山走过去,打开箱子,瞪大了双眼,“这太多了,使不得。” “我阿爷说了,您若是不收,就是瞧不起他。”程处默向许青山投来质问的目光,是不是看不起程府。 实在没想到,程大將军竟然深语青山村劝人的套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许哲道:“程兄,算你入股青山村,咱们合伙做生意,以后赚钱了分成。 程处默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只要许家肯收钱,他完成了阿爷的交代就成,“听你的,你们把钱搬进去。” 许哲將程处默领进了屋,“程兄,你多大?” 程处默瞪眼看著许哲,反问道:“你多大?” “十三。”具体的日子,许哲没有记忆,六月的时候,应该就十三了,只是之前营养不良,瘦弱而已。 “哈哈,某十四了,我大。” 程咬金的原话是,让他跟许哲好好学学,只是他有些不服,因此一来就认小弟。 许哲拱了拱手,“程兄。” 十四岁的程兄,个头跟刘宇一样高了,不愧是武將家族。 程处默看著桌子上的书册,“许叔,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四处转转。” 许哲还没开口说话呢,许青山抢先道:“那怎么行,我带你去。” 屁股都没坐热,就想要溜走,屋子里难道有什么洪水猛兽。 许青山急急忙忙领著程处默出去了。 “许郎君,箱子放在何处?”程府护卫问道。 “就放在屋里吧。”这一箱钱,让孙监察去数,到时候都记做程处默的投资。 许哲拱手道,“辛苦诸位了,可去驛站歇息,晚上有宴席。“ 护卫们行礼离开后,刘宇感嘆道:“阿哲,长安人真有钱。” 他倒是说错了,不是长安人有些钱,是长安的达官贵人有钱。 “今天不学了,你让刘婶去驛站帮忙,今晚都来驛站吃饭,不要端米。” 今晚得把驛站的厨娘都安排上,捌饰这一顿全羊宴。 许哲关上房门,正准备去驛站安排晚宴,发现还有一辆马车朝著村口行来。 第167章 李府送礼 第167章 李府送礼 许哲实在没想到,李靖竟然派人来了,还是熟人,李管家和李儼。 “许兄。”李儼缓步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他的礼跟程处默的不一样,许哲回了一礼,“李兄。” 这次李靖和李夫人派遣长房长孙来许家恭贺,礼数做的恰到好处。 许哲发现李儼很是兴奋,在李府私塾待久了,能出长安,他很是好奇。 “许叔在不在?” 李儼打算先把正事办了,再跟许哲敘旧, “刘护卫,去把我阿爷叫回来,告诉他,李府来人了。” 刘宇点了点头,赶紧往村中校场去了。 青山村除了校场有点新奇的东西,其他地方没什么好参观的。 许青山听到李府来人,很快跑了回来,可看到李儼和李管家,又愣住了,“阿哲,他们是?” “阿爷,这是李县公的长孙李儼,这位是李府管家,帮了我们村子的大忙。” 许哲一看阿爷这架势,肯定误以为是安仁坊的李安静家。 上次许青山坐牢,李府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么久没人来,看来,许青山的任命只有涇阳统军府高层知晓。 等他上任之后,另一个李府估计才会得到消息。 李儼行了一礼,“儼拜见许叔。” 这位大郎君彬彬有礼,跟程处默不是一个路数的。 “不必多礼。”许青山领著程处默很隨意,面对文约的李儼,有点不自在。 李儼指了指绢帛,“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李管家笑道:“夫人备了五十匹绢帛,还请许县男笑纳。” 今日这礼都不小,许青山拿的有些烫手。 李儼从车上捧了一个小盒子,“这才是最贵重的,我阿翁行军打仗的一些心得,希望许叔能仔细品读。” 许青山如遭雷击,果然,考核还在继续,李县公没有死心。 许哲赶紧接过盒子,这可是卫公兵法的抄录稿,就算学不会兵法,也极具收藏价值。 许青山在陇西的表现,难道让李靖有些满意,考核又进了一步。 许哲道:“李兄,李管家,请屋里坐。” 平日里不觉得,来了客人才知道,家里这么小。而且,只有白开水,连茶叶都没有。 李儼认真打量著许家,看著桌上的沙盆,“许叔,您真用功!” 许青山有苦说不出,托宿国公,李德奖,还有陛下的鸿福,他不用功都不行。 李儼不禁感嘆,二叔说的不错,许叔为了拜阿翁为师,真是煞费苦心,自己回去,也得美言几句。 院子外传来李陌的声音,“阿哲,小郎君和李管家来了?” 李管家拱手道:“许县男,许郎君,我等有事跟李陌商量,先告辞了。” 这几日,李陌有些神不守舍,一直在等李府的答覆。 许哲起身相送,“您请便,晚上在驛站设宴,李陌知道地方。” 二人走后,李柔等人从田间回来,身上还有泥巴。 李柔问道:“谁来了?” “宿国公家的长子和李县公家的长孙,送了重礼。”许哲指了指堂屋的箱子和绢帛。 李柔掀开箱子一角,又盖上,“这么多,你准备如何招待?” “程兄送了一只肥羊,待会送一腿回来,您把大虎兄和郭家的叫家里来,我跟阿爷去招待他们。” 跟上次招待程咬金等人的方式一样,李柔点了点头,家里小,確实不方便。 许哲和许青山刚出门,许薇跑出来,眨巴眼睛,楚楚可怜。 “阿娘,薇薇跟我们走了。” “阿兄,真好。” 许青山有些吃味儿,“怎么,阿爷就不好了?” 许薇道:“阿爷也好,肥羊好吃吗?” “好吃。”许青山努力想了想,他在陇西抢了敌人的羊,特別香。 他又看了看许哲,这小子没做过羊,不知道会不会做。 羊肉汤、羊杂碎、羊肉串、烤羊排,许哲都会。 牛是农耕的保护动物,官府明令禁止宰杀,羊是贵族的主要肉食。 许哲附和道:“肥羊当然好吃。” 钱买羊还会肉疼,送上门的肥羊,味道又鲜美几分。 “你先去驛站,我去看看程大郎君。”许青山回来的时候,程处默还在校场逛,作为主人,他得去陪同。 至於李家的人,许青山现在想有多远,走多远。行军打仗的方略,是他能看懂的? 他指挥三百人都头疼,李县公可是指挥数万,甚至十万大军,他想都不敢想。 许哲道:“阿爷且去,饭好了我叫你们。” 许薇迫不及待走在前面带路,上次给家里提了两只鸡,但她总觉得,还是阿兄做的最好吃。 许哲感觉背后有人注视,转过头,又没发现人。 宴席什么的,最是累人,他反倒希望在家里整上一桌菜,一家人吃的和和美美。 奈何家里条件不允许,这屋子,还得大改。 李陌將李儼和李管家请进了李宅,他的心里很是志芯。 目前有三种可能,第一,既是家將,又是府兵,跟往常一样。 第二,离开青山村,回李府当家將。 第三,捨弃家將的身份,老老实实在村里当个府兵。 除了第一种,其他两种他都能接受,全凭李县公安排。 李管家见他这幅样子,直接开门见山,“少郎君,您告诉他吧。” 李儼道:“阿翁让你在村里当好府兵,这个宅子是李府送给你的,你可以將家人接来住。” 李管家配合的將地契递给了李陌,李陌没有接地契。 “少郎君,地契我不能收,这宅子是李府的,我只是帮忙看家护院。” 宅子四间臥房,李陌一个人住有些空。 他现在住在偏房,大的主屋,只有李德奖住过, 李儼有些弄不懂,於是看向了李管家。 李管家收回了地契,“好,你带少郎君逛逛吧。” 他上次验收的时候看过,屋子有些奇特,但李儼没有看过,有些好奇,最感兴趣的,依旧是竹筒冲水。 李陌挺勤快,往楼上运水,也是一种锻链,水池从没有空过。 “宿国公家来人了,驛站住不下,晚上就在这里歇著吧。”李陌发出了邀请。 李管家看了看天色,今日来不及赶回长安的庄子,於是点头同意,“李陌,带我们去村里走走吧。” 有许郎君在的庄子,值得好好看一看。 李陌领著他们出了门,听见校场传来叫喊声,远处有村民拎著锄头,往校场看热闹去了。 第168章 处默单挑一队 第168章 处默单挑一队 校场的热闹跟许哲无关,他正指挥安驛卒杀羊。 一刀下去,鲜血流进盆里,过不了多久,就是一盆新鲜的血旺, 瞧著安驛卒扒羊皮的熟练手段,平日里没少吃羊。 许哲的目光都在周道远身上,才发现,这位沉默少言的安驛卒,也不是普通人。 “驛长,我去校场看看。” 程处默在校场弄出了动静,周道远作为密探,得去了解一下情况。 “等一等,帮我送一条羊腿去许家。”许哲一向很宽容,周道远完全不需要稟告,顺路安排点活计还是可以的。 安驛卒卸下一只羊后腿交给周道远,周道远拎著羊腿健步如飞,好像去得晚了,看不成热闹。 不仅如此,程家的护卫,全都跑了出去,害怕程大郎君在村子里出了事。 有许青山看著,许哲没啥好担心的,无外乎比斗,村里內斗不止,现在又要外斗,尚武之风盛行。 刘婶领著刘聪来到驛站,她轻车熟路穿上围裙,戴上口罩。看样子,她很怀念驛站的厨房。 “阿哲,你刘叔忙完了才能过来,刘宇被李府兵叫去了校场。” 村里一队的成员比程处默大,难道全都败了。李陌这是不服气,把得意学生刘宇叫上。 刘聪心有戚戚然,“村长,败得老惨了,周济三招败北,还比不过蓉姐。” “她也去比试了?”难怪许蓉没有回家,原来去了校场。 “嗯,五招败了。” 五招跟三招差不多,刘聪给曾经的队长留著面子。 程处默这么勇,一个人单挑村子里所有的孩子,“张呢,他也败了?” 张敞这些日子进步神速,力气又大,应该有胜算。 “十几招败的,村长,咱们要不要想想法子,新来的可神气了。” 一个外来的高材生,跑到村里来显摆,確实有些欺负人。许哲看向刘聪挑起的眉头,告诫道:“別动歪心思,对你阿兄没信心?” 许哲堂堂正正,怎么会使用歪门邪道的手段,这个小弟,有点坏! “我都懒得去看他,村长,今日吃羊啊。” 刘聪从一堆羊毛里,看到了今夜的食材,有了期待。 “別一口一口新来的,那是程大郎君,羊是他带来的。安驛卒,羊毛收起来,不要丟了。” 安驛卒实在有些不解,內臟、羊毛、鸡毛都留下,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刘聪从善如流,“我这就去给程大郎君助威,打听一下情况。” 刘婶端著一碗蒜出来,喊道:“回来,剥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老母亲,“您让我干这个?” 许哲將蒜接过,摆在他面前,“拿刀拍了,更好剥。” 没看到许薇都在厨房里帮忙择菜,他倒是嫌弃剥蒜,只有干了活的人,才配吃饭。 厨房里忙碌著,许哲没空去校场观看,对结果並不关心。 程处默比斗一番,晚上估计更饿,没有比做羊更重要的事。 客人们还没有来,试吃员许薇倒是吃得饱饱的。 羊肉、羊汤、羊肉串全都试一试,婶子们轮流投餵许薇,似乎对许哲的手艺有些怀疑。 她不断在厨房恭维,“好吃,好吃。” 这给厨房的人提供了不少的动力,嘴甜又长得可爱的人,一般饿不著肚子。 “阿兄,我们养小羊吧。” 吃进嘴里的肉真香,许薇明白了养殖的重要性。 刘婶等人都有些意动,养羊,和养猪、羊马应该没什么区別。 “以后再说,你吃饱了吗?”许哲还想养牛呢,村里的人手实在不够用,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吃饱了,我待会儿还能吃。”许薇想把明天的饭也给吃了。 许哲装了些烤羊排和肉串,“把肉带回去给阿娘,你回家再吃。” 家里只能煮羊肉,给他们带一些回去。 许哲目送著许薇进了许家,才回到厨房做最后的准备。 “好香啊。”程处默进入驛站,使劲儿抽了抽鼻子。 许哲见他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连忙招呼,“程兄,村里人不知轻重,还请见谅。” “无妨,今日打得畅快。”程处默开始洗手,手有些发抖,今日一人挑战青山村一群,没有想像的那么容易。 村里这些孩子,压根不会谦让,那是真打。 许哲招呼道:“程兄先进去坐,宴席马上开始。” 程府的护卫紧跟著进去,李府中人跟在了后面,李管家讚嘆道:“我等今日有口福了。” 许哲將人领进去安排坐下,再出来,看见刘毅和刘宇一起进来,刘宇一样的灰头土脸。 是胜是败不重要,认清楚自己就好。 李陌来给青山村的孩子开眼界,程处默来当头棒喝,有点残忍。 “我阿爷和李叔呢?”许哲问道。 周道远走进来道:“许县男和李府兵有事相商,让你先把吃食安排上。” 李陌平日里吃饭最积极,怎么还聊上了。 许青山应该被堵在门口,没有办法,才跟李陌好好聊聊。 今日李儼来,肯定给李陌带来了新的任务。许哲本打算让许青山放弃拜李靖为师,谁知道李儼送来了兵法。 李县公是会钓鱼的,把饵料又拋了过来,勾住了许青山。 也不知道他们聊些什么,怎么周道远这个密探丝毫不好奇? “刘婶,上菜吧。” 许哲一声令下,婶子们端著热气腾腾的羊汤来到大堂, 客人们直勾勾盯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伸长脖子看著,却老老实实坐著,很是讲理。 今日的主角是许县男,他来了,这宴席才能开始。 可许青山和李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迟迟不肯进来,客人们都等得有些著急。 羊汤凉了不好喝,羊肉冷了不好吃。 李陌今日太反常了,平日吃饭他跑得贼快“不好意思,我出去催一催。”许哲走了出去。 他听见二人还在聊,什么农閒时候再说,真是好笑,青山村还有农閒的时候? “阿爷、李叔,吃了饭再谈,客人还等著呢。” 许青山有些侷促道:“等我们作何,李兄,先吃饭。” 李陌同样笑了笑,“许县男说的是,请。” 许哲有些不解,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这般亲密了! 第169章 晚宴上的请託 第169章 晚宴上的请託 许青山坐定之后,“劳大家久等了,请吧。” 李管家举起了酒碗,“恭贺许县男。” 许哲实在没想到,李管家能够无师自通,开始敬酒。 “我酒呢?”程处默看著空空的碗,著。 许哲拿过他的碗,留了一碗羊汤,“这羊肉汤滋味不错,就以羊肉汤代酒。” 还未成年,喝什么酒。 周道远和安驛卒各自留了一碗羊肉汤,他们需时刻保持清醒,不敢饮酒。 许青山有些幽怨的看过来,许哲给他留了满满一碗汤。 从涇阳县买的浊酒,味道很差,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许哲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程咬金和李德奖爱喝酒精,不就是变相提纯了嘛。 “来,大家一起恭贺我阿爷,获封县男。” 许哲带头饮了一口汤,大家一口全喝掉了。 程处默喝著羊汤,啃著羊排,吃著羊肉串,那叫一个愜意。 “许兄,阿爷让我买鸡,某在长安吃腻了鸡,还好牵了只羊来,你家的手艺真不错。” 李儼吃得很斯文,但速度很快,面前摆了一堆骨头。 李管家坐在主桌,感觉受到了抬举,“许郎君的庵厨之道越发厉害了。” 谁说许郎君只会料理鸡,这羊处理得更好。 许哲道:“上次多亏您帮忙,感谢。” “小事而已,以后若有什么事,儘管找我,必定帮许郎君办妥。”李管家塞了一嘴羊肉,猛喝了一口酒,只觉十分痛快。 “李管家果然爽快,明年我们村还需要两百头小猪,还请您多多费心。” 李管家一口肉壹在嘴里,捨不得吐出来,赶紧灌了一口酒,缓了缓。 “全部要公的?” 一百头小猪都跑死个人,两百头,李管家有些后悔夸了海口。 许哲想了想,以吴叔的手艺,应该不需要再挑了,“不分公母。” 李管家鬆了一口气,“何时要?” “明年二三月都行。” 许哲觉得年前把猪杀了,开开心心过个年,年后再继续奋斗,古往今年,都是这么个道理。 “没问题,某必定办妥。”长安有人好办事,许哲替李管家斟满了酒,留上一大碗羊肉,必须好好搞劳他。 “许贤弟,有事可以找我,我帮你办。”程处默吃的满嘴油渍,要求替贤弟分忧。 还有这样的好事,如此兄长,许哲觉得必须认下,“程兄,长安可有琉璃,我想要一块整的。” 玻璃是用沙子烧出来的,但青山村没有办成的条件,只有买一块先研究一下。 程处默同样有些壹肉,但他年轻,使劲一吞便吞了下去。 许贤弟第一次提要求,看在美味食物的份上,他点了点头,必须办到。 许哲今日真是高兴,有羊吃,还敲定了明年的两件大事。 驛站在吃羊,许家也在吃羊, 许薇带回来的羊排和肉串当零嘴分了吃,桌上是一盆羊汤,配上几个小菜。 八个人,刚好坐一桌,王萱本想坐小板凳,被许薇抢了先。 许薇端了一碗羊汤,品了两口,“阿娘,没阿兄做的好吃。” 李柔著眉头,“爱喝不喝。” 她在许哲的指导下,厨艺渐长,但还是比不上许哲。绝大部分原因,乃是因为许哲败家。 肉抄了水后,的確味道口感更好,却更费柴火。 李柔招呼道:“大家快吃吧,別管她。” 王萱喝了一口汤,舒服的眯眼,“夫人,汤很好喝。” 郭婶看了王萱一眼,这小娘子,挺会奉承人,她伸手碰了碰小草。 “婶子,您做的都好吃。”小草如实回答,只要不是吃鱼,兄妹二人都觉得好吃。 平日里作坊剩下的鱼头,鱼尾,郭婶全往家里拿。 鱼头汤补脑,小草倒是开了窍一般,但大牛再怎么补,都是那样。 李柔给身边的小草留了一勺羊肉,“好吃多吃点,你守著库房也很辛苦。” 郭婶脸上露出了笑意,“你別夸她,现在换东西的人少,又跟林明一起,孙叔还帮衬著呢。” 这话实为谦虚,名为夸讚。李柔看著小凳子上挑菜叶的许薇,默默吃了一口饭。 “阿娘,今日来的程大郎君好厉害,把一队的人都打倒了。”大牛去校场看了热闹,分享了消息。 王萱感觉到身边有杀气,这个郭郎君,他好勇敢。 郭婶瞬间收敛了笑意,一脚了过去。 “阿娘,你..:”大牛抬起头来,正要询问,却看见许队长一脸寒霜,怒瞪著他。 “他很能打?”二虎问道。 他们一起偷吃大黑的狗食后,成功消除了嫌隙,现在算是好朋友。 大牛道:“也不是很厉害,跟刘宇阿兄打了个平手。” 程处默来了个车轮战后,还能跟刘宇打个平手,很厉害了。 大虎看著阿蓉妹妹的脸色,拍了拍二虎的肩膀,“二虎,別说话,吃饭。” 刘宇厉害,可他跟张两个人一伙的,还想把许蓉的队长职位抢回去,郭大牛,真会吹捧人。 “行了,赶紧吃饭,从现在开始,都不准说话。”李柔发了话,大家立马闷头吃饭。 只是许蓉觉得,这好好的羊肉汤,吃著没那么香了。 王萱有些搞不懂,这位郭夫人,一直打量自己是什么意思。 她瞅了郭大牛,他吃得正欢,全然忘了刚刚得罪了许大娘子。 还有许二虎,吃得贼快,一点不受影响反倒她一个侍女,坐在许大娘子身边,战战兢兢,好像被误伤了,只是小口吃著饭。 啪嗒,一大勺羊肉泼在她的碗里,她呆呆的看著许蓉,这又是什么情况? “愣著干什么,快吃。“ 许蓉忽然觉得,家里这个胆小如鼠的侍女,对比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討厌, 反倒是这两个没心没肺的队员,更气人。 王萱有些感激的看向了许蓉,连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今晚她得洗碗。 二虎问道:“都吃完了?” 王萱一愣,莫非他今日要抢著洗碗。 然后他就看到二虎端著盆往碗里倒汤,大牛捧著碗,“给我来点。” 二人咕嚕嚕喝著汤,肚子仿佛一个无底洞。 王萱终於明白,许夫人为何要掺那么多水了。 第170章 按摩服务 第170章 按摩服务 “阿爷,您跟李叔聊什么,聊这么久。” 在与李管家三人作別后,许哲忍不住问道。 许青山道:“李府兵想让他的儿子进村垫,跟我商量了一下。” 不对呀,这个事情,难道不应该找他这个村长?许青山可不管村塾的事情,他巴不得离村塾远远的。 “阿爷,你有事瞒著我。” 许青山这个表情,跟他隱瞒陛下赏赐王萱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你想多了,我可跟你不一样,你难道没有事情瞒著我?” 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让许哲闭了嘴。 他想告诉许青山,怕他承受不住啊。 算了,父子之间,大家都保留一点秘密,留些私人空间比较好。 “您答应李叔了吗?” “当然答应了,李府兵如今是村里人,他儿子入村塾理所当然。” 李陌其实完全不用找许青山商量,这样的要求,许哲肯定会答应。 “您说得对,村塾多一个学子而已,没什么。” 只是不知道,他是把家里人都迁来,还是只带一个儿子。 青山村要引进人才了,许哲只会感到开心,但许青山明显比他更高兴。 “为父今日真是高兴,只是不知道你阿翁现在过得好不好?” 封爵的庆祝宴,老父亲竟然不在场,许青山颇为遗憾。 “您学了几天的字,该给阿翁写封书信了。”许哲道。 他少学了半天的字,看了一个下午的戏,还吃了一顿美味的羊肉宴,能不高兴吗? 许青山立马变脸,简直在自討苦吃。 许哲和许青山回到家,家里的宴席早就散去,大虎、二虎和郭家三人已经离开,李柔等人还在等他们。 王萱赶紧端来水盆,先给许青山奉上了洗脸帕。 李柔看向父子二人,问道:“家里还会不会来人?” 这突然来一个客人,还送这么多的礼物,属实让人措手不及。 家里地方小,客人待不住,李柔没见过程李两位郎君。 虽然来的只是两个孩子,但表示许家进入了长安权贵的眼中,再也不是跟之前一样籍籍无名了许青山道:“我在长安没什么朋友。” 半年前他还是府兵队正,在长安一点人脉都没有。 许哲见李柔眉,知道阿娘担心娘家会整出什么离谱的事来,“宿国公是阿爷的兄弟,李统军是阿爷的上司,这可都是衝著阿爷的面。” 许青山目瞪口呆,心道,是谁舔著脸喊著程伯伯,还替父认师。但看见妻子面色不虞,还是自已扛下了所有。 “阿哲说得对,来就来吧,咱们不偷不抢,不怕人惦记。” 许青山的格局真的打开了,许哲忍不住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想了想,褚家如果得到消息可能会来,但应该只是送礼,不会有重量人物来。 褚家书香门第,喜欢君子之交淡如水,却绵远流长。 县男的爵位不高,肯定比不上李家的官职,但好列有所长进。 安仁坊李府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有什么举动。 “阿爷,程大郎君是谁家的?”许蓉对今日的比试耿耿於怀,特意等著许青山,打听对手的背景。 许青山今日算是开眼了,想起程大將军立在大军身后,吐谷浑追兵不敢向前,又觉得理所当然“宿国公家的大郎君,自幼习武,厉害点,很正常。” “阿爷,我也是自幼习武。” 许蓉直愣愣盯著许青山,让他有些无地自容。村里的自幼习武,能跟国公家比? 许哲努力忍著笑意,看吧,不只他一个人想要一个大將军阿爷,许蓉也想“好了,都去歇息。”李柔勒令撤退。 许青山率先回了臥房,实在受不住闺女的殷切目光。 许哲快速洗漱完毕后,遁回了臥室,谁成想,王萱跟了进来。 “王娘子,休息一日吧。” 王萱学习能力不强,但学习的態度还是值得鼓励的, “郎君,我替你按按吧。” “哦,你还会按摩?” “我给夫人按过,她觉得很舒服。” 许哲觉得有必要试一试王萱的手艺,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打算纠正一二。 他这个老年按摩套话师,好列去正经按摩店蹭了几次,至少算个半正经的。 “你脱衣服干嘛?”王萱有些羞恼的转过头去。 许郎君这么爱脱衣服,哪里学的坏毛病。 “想什么呢,我就脱袍子,里衣还穿著。” 怎么竟把他往坏处想,他是那种人吗? 王萱这才回过头来,看见许哲已然趴好,她开始从头摁起。 “郎君,力道如何?” “嗯,很好。” 许哲舒服的闭上眼睛,有侍女的日子,真心不错。 “郎君,郭小娘子管著什么仓库啊? 许哲实在没想到,他也有被套话的时候,这没什么好隱瞒的。 “村里的仓库,小草和林明共管,你倒是提醒了我,得调整调整了。” 王萱的手僵住,怎么自己像一个吹风的坏人,而且还是在许郎君的枕头边上。 小草这么小,就开始管仓库了,真厉害。宫里的库房,都是上了年纪,且有地位的女官操持的。 就因为她多嘴问了一下,就给小草罢免了,郭夫人知道后,还不得找她拼命。 “郎君,可千万別,您当我没问。” 许哲异的睁开眼睛,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瞧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迷药! 但他的抗性比较高,岂会被迷倒。 王萱进了这个房间,难道还能当作没进,进了就是进了,妄想狡辩,真是有些天真。 “不,你问了,我也答了。” “郎君” 许哲一个激灵,怎么按著按著,骨头都酥了,“我自有计较,你切莫多言。” “郎君歇著吧。”王萱匆忙走了。 许哲纳闷,怎么不使使手段就走了,他可是很容易就范的。 “许郎君,不如让我给你松松筋骨。”门口,许青山捏著拳头,啪作响。 原来到时间了!真是的,每次都来催,许哲双手查拉著,规矩得很,从来没动手动脚过,防著他做什么。 “大可不必。”许哲撩起被子,蒙头睡觉。 许青山这才返回屋里,墙角听久了,也累人啊! 第171章 青山守库房 第171章 青山守库房 次日,许哲在驛站送走程处默和李儼,期待他们的下一次光临。 二人都有些恋恋不捨,並依依惜別。 程处默走的时候,询问许哲会不会做鹿,他打算去狩猎,拿到青山村找许哲料理。 许哲当然不会,他倒是在动物园见过鹿,也不让吃啊。 现在野生动物挺多,程处默拖一只老虎或者熊来,他都不会感到好奇。 比起鹿来,还是家里的猪靠谱些。 许哲和许青山回到家,刘宇正在等候。 许青山想起纵马狂奔的少年,“真是令人羡慕啊。” 许哲想了想,再过两年,这位程兄也得跟著程大將军上战场,瀘州那边可不太平。 “阿爷,別羡慕了,咱们今日换个学习的方法。” 许青山有些纳闷,“换什么方法?” “总之,不用在家里待著了。” 许青山和刘宇高兴的跟在许哲身后,只要不在家里枯坐,去哪儿都行。 许哲领著他们来在库房,库房的门口摆著一张桌子,上面摆著帐本。 两个小孩站了起来,“许叔,村长。” 仓库管理员小草和林明,林明不太爱说话,但做事很稳妥。 他们把库房交换货物的帐目做得挺好,与刘聪和孙监察配合默契。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许叔和刘宇兄长加入库房,具体的事,让他们两人管,你们负责监督。 实践出真知,他们能把村库的帐目搞明白,肯定也能把统军府的库房规整好。 “我们还得再多学两天。” 这才上了几天的课,就要实际动手了,许青山发出了抗议,刘宇跟著点头。 是因为他们学的少吗,不是,是因为许哲肚子里没有存货了! 他仅有的一点做帐经验,全部传授给了他们,实在不知道再讲什么,不如让他们在实践中自我领悟。 “实践才能出真知,你们要相信自己,难道连两个孩子都比不过?”这话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许哲来了以后,青山村的好多孩子,都不像正常孩子了。 “林明、小草,你们会帮助他们的,是不是?”许哲问道。 林明道:“许叔,我帮你。” 这位好学生有些转不过弯来,小草跟许哲接触得多,明白了他的意思,“村长,我会好好监督他们的。” 许青山呆愣的看著小草,当初添头进许家家塾的小娘子,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我,村长很忙的,你们有情况,先告诉刘管事。” 相信刘管事很喜欢帮助刘护卫,据说,刘叔归来后,因为重新分配家务活,兄弟二人有些不愉快。 兄弟反目,岂止老娘得利,他许村长也会跟著得利。 ii 许哲离开库房,顺路去了村塾,他想看看王密探的学习情况。怎么每天回家都要补习,是不是没有好好听课。 他来到门口,小心翼翼往里面看,顿时忍不住抚额。 许薇在最后一排做梦,王萱紧紧盯著吴小芸。前排王村长的两个孙子,挡住了视线,帮忙打著掩护。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许哲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主要他每次来,许薇都是这样的状態, 还带坏了新同学。 要不给她买两只羊算了,她反正在村塾里也在放羊。 但想到许县男家的娃子带头輟学,不利於村里的教学事业,许哲只好掐灭这个念头。 趴在硬木桌子上睡觉也很辛苦,真是为难许薇了。 许哲没有进去打扰他们,成熟的家长要懂得克制,给孩子留著面子。 他来到了木匠铺,大虎现在,成为了研究型的木匠, 刘聪负责教导他算术和识字,木匠本来就会用尺子,他因此学得很快。 “村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虎不是个嶗嗑的好对象,他只醉心木工,平日带著口罩,不爱说话。 许哲每次都是带了图纸来,这一次来得匆忙,打了空手,“你会不会做模具?” 大虎点了点头,他来了以后,吴勇把铁匠铺的一些模具都交给了他。 “做一些木头的数字模具,往麵团下一摁,就能印出数字来。” 许哲觉得,数字玩具拯救不了许薇,只有万恶的数字饼,才能让她爱上学习。 大虎想了想,开始拿起炭笔在木头上作画,用刀子將数字挖去。 许哲拿在手里试了试,“可以,但是里面要磨的光滑些。” 估计这套模具,得用很多次,才能让许薇学会算术,打磨光滑了,方便洗乾净復用。 “没问题,晚上就能给你。” “不著急,你先忙別的事情。” 慢慢来,总有教会许薇的时候,许哲並不著急。 但大虎有些著急,拿著工具立马开始干活。 许哲在旁边看著,反而有些影响他的发挥,於是只好离开了木匠铺。 隔壁的铁匠铺倒是很热闹,府兵回来了,吴勇可以抓几个壮丁。 张火长等人,正卖力的打著铁。他这一伙的成员,没有参与修马,而是专门负责炼铁。 府兵们每次回来,兵器鎧甲便要修一次。 “阿哲,快进来。”吴勇擦了擦汗水,热切的招呼著许哲。 许哲有些警惕,吴叔这一反常態的,估计又有什么事。 吴勇道:“你说的那什么高炉,我有点眉目了,但是现在的炉子太小,需要一个更大的炉子。” 这是瞄上了程处默昨日送来的投资款,许哲有些凝重,“吴叔,靠谱吗?” 高炉是现在的工艺能够造出来的?许哲只是嘴强王者,压根不懂技术。 “当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但是提高一些效率,满足村里和府兵的用铁,完全没有问题。” 吴勇有这个自信,如今的这个铁匠铺,確实有些小了,只够修盔甲和农具。 没想到吴叔的心挺大,许哲想了想,“修铁匠铺,是不是先要修一个砖窑,买砖可不划算。” 修李宅时,砖从长安发来;修驛站,从涇阳县发来,耗费都不小。 村里人年后咬咬牙,卖上一头猪,加上赚的工钱,翻修一下房子的钱估计够了。 刘宇若是要成亲,必定要修房子的,他们家只有两家臥室。 吴勇觉得有道理,“只要你捨得出工钱,我帮你找一个窑工,” “我当然捨得。”许哲知道技术的重要性,村里的工种一点都不齐全,差得多了。 “我明日就去。”有了砖窑,才能有新的铁匠铺,吴勇很是著急。 许哲感慨,程处默这笔投资,来得甚是及时。 第172章 釜底抽薪 第172章 釜底抽薪 经过一个上午的库房帐目洗礼,许青山显得有些疲惫。学习的时候是一回事,到了实操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 纸上谈兵要不得,是骤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阿爷若是有困难,下午便在家学写字,可不能轻易放弃啊。”许哲对许青山进行了鼓励。 李柔温柔的看著许青山,就连一向不怎么在意的许蓉,此时也露出了殷切的目光。 许青山感动得想哭,咬了咬牙,“我中午去了村垫,下午直接去库房守著,一定把帐目弄清楚。” “阿爷,真棒。”许哲往许青山碗里夹了菜,以资鼓励。 许蓉不落人后,立马跟隨许哲,也夹了菜。 二虎和许薇同样趁机跟上,许青山收穫了一大碗菜,只好“欣慰”的吃掉。 “薇薇,咱们不读书了,养两只羊好不好?”许哲小口吃著饭,漫不经心的说著。 家里人的目光又聚在了许薇身上,她鼓著大眼晴,在王萱的脸上著重看了两眼。 这个萱姐姐,每天晚上就去阿兄屋里,她莫非告密。 王萱连忙衝著她摇了摇头,她突然发现,许郎君在家里,气场有点强大。 许薇忍不住问道:“我不用读书了呀?” “你那书,读了跟没有读,有什么区別?”许蓉无情揭穿了她。 许薇嘟著嘴,“我可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的。” 村里人刚开始以会写名字为荣,现在以不会写名字为耻。 二虎抬起头来,“別看我,我会写名字。” 虽然二虎算术学得不好,但他確实会写名字,不只是一个二字,连名带姓都会写。 为此,吴小芸先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大家扫视一圈,最后把目標定格在王萱身上。 许哲有些异,忍不住问道:“王娘子,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王萱低著头,声若蚊吟,“不会。” 派个不会写字的密探,长孙皇后真是太多心,许家难道容不下会识字的美貌密探。 “那你可有得学,有没有认真听吴先生讲课,有没有睡觉,有没有开小差?” 许哲这三个有没有,问得许薇吐了吐舌头。 王萱拧著眉,“郎君,什么是开小差?” 开小差他们確实理解不了,但许家早就习惯了许哲的胡言乱语。 许哲解释道:“东张西望,时刻注意著吴先生,就是在开小差。” “郎君今日去了村塾?”王萱看向了许薇,许郎君知道了。 她又看了一眼李柔,许夫人神色如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思量著要不要坦白,许薇衝著她摇了摇头。 许薇吃著饭,好像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甜甜一笑,“阿兄,你今天的汤做得真好喝。” 许哲回了一个微笑,“我明天做的饼,更好吃,期不期待?”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脆饼了。” 喜欢好啊,不喜欢的话,许哲还不知道怎么钓鱼。 吃过午饭,许青山迫不及待去了村塾,李柔则带著一家人下田。 许哲打算去驛站办公,他刚出了院子,小草在门口等著他,“阿哲兄长,我阿娘有事找你。” “走吧。” 许哲来到了郭家,郭婶立马招呼,“阿哲,来尝尝小鱼乾。” 郭婶的醃鱼作坊到了瓶颈,许哲建议她们开发新的產品,比如小鱼乾。 许哲夹了一条鱼品尝起来,嘎嘣脆,连小刺一起嚼碎了吞进去。 “婶儿,可以拿出去贩卖,一定有人买的。” 油炸食品,在现在,乃是大补品,肯定有人买。 郭婶笑得很开心,“阿哲,你们家来的那个娘子?” “您说王萱啊,陛下赏赐给我的侍女。” 许哲见郭婶没了笑意,只能在心底说声抱歉,承蒙郭婶抬爱。 “婶儿,我去驛站了。” 郭婶把碗推了过来,“吃完了再走吧。” 许哲倒了一把在手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倒让这份疏离感消散了不少, 许哲刚出门,小草追了出来,“阿哲阿兄,我..... “小草,有什么事直说。”许哲有些懵,七八岁的孩子,不会这么早熟吧。 小草犹豫了一下,“上午全是林明在记帐,许叔和刘宇阿兄只是在看。” 许哲鬆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恼怒,许青山和刘宇不要脸,压榨童工。 难怪许青山自告奋勇去库房,还弄得那么励志。 “小草,你不要帮他们,只是监督他们,能不能做到?” 小草点了点头,“我能做到。” 许哲满意的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下午你看著他们。” 从郭家离开后,许哲去了库房,只见林明正在对帐本。 他见许哲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村长。” “张嘴。”林明很听话,他信任许哲,张开了嘴。 许哲扔了一条小鱼乾,“嚼碎了再吃。” 许哲看著帐本上工整的字跡,用童工有些罪恶,可村里的大人和大孩子实在不爭气。 “手张开。”许哲將一把鱼乾全塞他手里,这样的帐目,值得奖赏。 林明道:“谢谢村长。” 许青山和刘宇此时还在村垫,里面传来半死不活的诵读声。 这样吴小芸都不恼怒,许哲真是佩服,要不然让刘聪去教导府兵们? “你从明天起,下午去驛站找我。” 林明有些不解,“村长,我做得不好吗?” 许哲道:“做得太好了,所以我想把驛站的帐目交给你来做,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林明有些犹豫,“可是许叔让我等他们。 “不用,小草帮他们就行了。”许哲又道:“你是听村长的,还是听许叔的?” 真是的,非得让他使出二选一的手段。 “我娘让我听村长的。”林明是个听话的孩子,林婶最信任的是阿哲村长。 “那你自己呢?” 许哲可不会强人所难,他尊重林明的选择,他有太多种方法鞭策阿爷,不差林明一个。 “我听村长的。” 听村长有肉吃,他手里还拿著小鱼乾呢。 “跟我来吧。” 许哲带著林明走了,许青山想要躲懒,他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小草是值得信任的,这颗小草坚强,绝不会风吹两面倒。 第173章 黑心的小草 第173章 黑心的小草 库房里有绢帛、农具、针线,有木匠铺的新式桌椅板凳,还有醃鱼、莱(萝卜)等食物。 最忙碌的,乃是三天一次的集市。如果其他村的村民有卖不完的货物,孙监察都会给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收进库房。 而那一天,村里的婶子都会来库房看看,挑选一些有用的东西。 集市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就算不要的烂菜叶,捡回来也能餵猪。 许青山和刘宇上完中午的扫盲课后来到库房,终於不用回许家面壁学习,他们很是开心。 许青山看著库房里守著的小草,问道:“林明哪儿去了?” 林明这孩子亮,他们抓耳挠腮的去请教,林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拿过帐本填上了数据有这么一种天才,心里门清,就是说不出来,不擅长替人讲解。 因此,他们二人上午过的很是愜意。 “林明跟村长走了。”小草端出一盆沙子,拿了两根木棍,“许叔,这些帐目,您算一算吧。 小草为了方便许青山演算,將村里时兴的草稿盆搬了出来。 许青山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这个新任村长,有些上房接瓦了。 “林明算过了,我们没必要再算了吧。”许青山表示,同样的工作再做一遍,有些浪费人力。 小草拿过炭笔,刷刷刷,把原来的匯总给涂掉了,“林明算错了,你们再算一遍吧。” 许青山和刘宇膛目结舌,没想到村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小草。 这完全被许哲给毒害了,变成了黑心的小草。睁著眼睛说瞎话,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很是无辜“小草,帮帮叔。” “小草,帮帮为兄” 许青山和刘宇表示,需要帮助,小草別过头,不理会他们。 但他们的呢喃之中带著哀求,唤得情真意切,让小草有些动摇。 人非草木,敦能无情,小草终究还是受不住,“许叔,我家里还有事,你们先忙。” 小草选择拔腿就跑,不听这疹人的魔音,留下两个人面面相。 小草出了校场,碰到了打猪草的大牛,大牛问道:“我教你的法子,好用吧。” 小草有些纠结,“好用是好用,可对不起许叔。” “妹妹啊,你还是太心软,都是为了许叔好。刘聪当时就是这么干的,把我写的答案擦了又擦。” 大牛讲得有些咬牙切齿,他是一个很会学习的,学以致用的本事十分高明。 “阿兄,你今日的除法做完了吗? 小草十分关心大牛的学习,可大牛却固执的把学习机会让给了小草。 “你听,家里的猪叫了,我得回去餵猪,不然阿娘回来又要揍我。” 大牛急急忙忙离开,小草缓缓跟上,她现在太能理解村长的苦心。 她对许叔和刘兄的那点歉疚,在大牛的刺激下,立马烟消云散, 小草决定,等一会儿去检查他们的帐目,错了的话,必须重算。 许青山管了一天的帐目后,很是憔悴,强烈要求下午继续认字。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不仅许哲不答应,李柔也不答应,於是只好作罢。 为了弥补他,李柔替他揉了揉快要爆炸的脑袋,这才让他平静下来。 与许青山相比,许哲倒是閒了下来。 翌日,许哲视察了马既的建造情况,工作接近了尾声。 刘毅等人的手艺不错,青山村的大马有了落脚的地方。 村里的子们在农田里忙碌著,种小麦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只是今年大家都有些贪心,种的面积比去年广。 昨日林明熟悉了驛站的帐目,他掌握的速度深深震惊了许哲,许哲似乎可以甩手了。 驛站厨房有厨娘在,来往客商一般都是吃碗麵条,不需要他这个厨子。 两个驛卒的战力值拉满,有闹事的,吃不了兜著走。 帐目交给林明管理后,许哲甚至不需要再去驛站他完全可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只是家里的猪有些吵吵,院子里的味道有些感人。 许哲想到家里人都在辛苦忙碌,他不能躺平,拿起大虎送来的模具,开始研究美食。 小时候的数字饼乾其实很不好吃,属於垃圾食品,渐渐的被淘汰了。 现在许哲又捡了起来,尝了尝味道,竟还觉得不错,若是敲些鸡蛋在麵粉里,味道肯定更好。 饼做好后,许哲正要做午饭,许薇和王萱回来了。 因为村塾有些人事变动需要交接清楚,孩子们提前散了学。 “阿兄,饼做好了吗?” 许哲拿起一块饼,“薇薇,你看这是什么?” 许薇看著数字一,很是好奇,“阿兄,你怎么把饼做成这个样子。” 王萱见多识广,宫里的糕点,有不少的样,因此並不觉得稀奇,可接下来许哲的操作,著实让她惊讶。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许哲拿出了两块饼,“一加一等於几。” 但凡听过算数的,开头总是会的,许薇答对了,饼乾进入了她的嘴巴。 “阿兄,好吃。” 许哲微微一笑,喜欢吃就好,“九加九呢?” 大数不太好记,许薇开始捐手指,为了吃饼,很是努力。 “时间到了哦。”许哲將两个九塞入自己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许薇有些不服气,“再来。” “八加八。”许哲把饼夹到了王萱面前,“你吃。” 王萱看了一眼许薇,没有动。 许薇有些不服气,“她不能吃,除非她也能答对。” 还有这样的要求,许哲吃了两个八,拿起小数开始抽查,很快摸清楚了两个人的水准。 两数之和不超过十的数字相加,她们全都掌握了。 但许哲会让她们满意的吃到饼吗,天真,直接往五以上数,不行还可以上十。 这一碗数字饼,大部分进了许哲的肚子,“哎,跟你们玩游戏,我怕是要长胖哦。” 许薇嘟嘧著嘴往臥房跑了,许哲喊道:“薇薇,你不会玩不起吧。” 没过多久,许薇捧著一张压箱底的口诀表出来,“哼,明天,阿兄你別想吃一块饼。” 口气有点狂妄啊,许哲道:“明天的饼,我可是要加鸡蛋的,吃不著別怪我。” 原来只有七分动力的许薇,瞬间高涨到十分,搬著小板凳,开始努力学习。 不得不说,美食教学法,成功戳中了吃货学子的软肋。 许哲觉得,这样的方法,可以用在村塾的小伙伴身上,为了一两颗鸡蛋,他们应该会更努力。 这跟幼儿园奖状和小红,都是一个道理, 第174章 冬训集结 第174章 冬训集结 自从府兵们的课业由刘聪接管之后,中午的课堂纪律为之一新,他们诵读笔画时,声音洪亮, 甚至怒吼。 许哲很是佩服刘聪,他站在讲台上面不改色,对刘家的两位学子,更是点名批评。 府兵们会写名字的人越来越多,刘管事功不可没。 许青山当了一个多月的仓库管理员,从最开始的痛苦不堪,到渐渐熟悉,再到游刃有余。 过程是痛苦的,结果却是喜人的。 他现在丝毫不担心兵曹的工作,只希望能快点上任,並一展拳脚。 小麦种植完毕后,村里没什么活计。天气渐渐变冷,人们打算猫过这个冬天,等到明年的春耕物质匱乏的时候年关难过,但今年涇阳县的大多数百姓没有这样的忧虑。 褚县令得到了李世民的夸讚,考绩评为上等,县衙官员皆得到了赏赐。 相比之下,某些村子有些后悔,比如青山村隔壁的赵家村,他们没有听孙老的劝告,粟米的收成受到了影响。 但赵村的人比王村长固执,没有人来缓和关係,与青山村格格不入。 王村长这几日总是往青山村跑,农閒时刻,串个门,有可能就不閒了。 青山村来了一个汉子,许村长亲切的称其为姚工,正经的烧窑工匠,正在村子后面寻址建窑。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王村长敏锐嗅到了工作机会,可是青山村的府兵在,似乎不需要他们。 他有些失落的离开村子,在官道上看见了骑著大马,身穿鎧甲的將军,径直往许家去了。 “你阿爷在何处,该赴任了。”李德奖翻身下马,衝著院子里的许哲喊道, 许哲有些疑惑,“今年不是服役完了吗?” 府兵们正在建砖窑,一个个的很卖力,谁都想拥有一套李陌家一样的宅子。 “冬训马上开始,不合格的府兵,全部淘汰,怎么不见你们村的府兵训练?你阿爷身为兵曹, 该通传命令了。” 许哲確实不了解,府兵还有淘汰的考核?像他这样的,岂不是妥妥的扫地出门。 许青山和刘宇已经从库房赶了回来,许青山拧著眉头看著李德奖。 他这个表情,让李德奖很是熟悉,这是有怨气啊。 李德奖喝道:“许兵曹,还不赶紧牵马,隨我去统军府。” 李德奖这些日子在家闭门思过,苦读兵书,日子同样过得不畅快。 他见许青山对自己没有半点热情,心里有气。许青山板著一张刀疤脸,谁欠了他的。 许青山努力给了一个微笑,“统军,我可否带他一起去统军府?” 这些日子,许青山和刘宇配合默契,他有些离不开刘宇了。 李德奖道:“若是聘为书吏,隨意。若是想当府兵,家中需有兄弟,还得通过考核。” 两项条件刘宇都符合,许青山吩咐,“阿宇,回去牵马,隨我上任。” 刘宇走后,许青山前往新修的马既牵马。 李德奖有些不满的看著许哲,“你小子究竟会做多少菜,在我家时,怎么就盯上了鸡?” 他本来想亲自来许家恭贺,奈何李靖不允,派了李儼来。李儼回家之后,没少吹嘘青山村的羊。 “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菜,您家的后厨没別的东西。” 许哲一个厨子,当然是就地取材,有什么做什么,谁给过他挑剔的机会! “冬训结束后,我还来你们村,酒精务必备好,某自带羊来。”李德奖点上了菜。 许哲没想到,他也要带肥羊来,“没必要,您倒是可以赶上杀猪饭。” “猪有什么好吃的,就这么说定了。” 李德奖见许青山出来后,他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 许哲提醒道:“粮草还没准备呢?” “都当兵曹了,还备什么粮草。”李德奖打马离开。 兵曹这个职位,可以吃朝廷的粮餉,不用再自备粮草。这不是服役,这是上任,许兵曹今非昔比了。 “阿哲,通知刘队正,月前去统军府,我们忙完这阵就回来。”许青山紧隨其后,策马狂奔。 刘宇与他们在村口匯合后,一起往涇阳方向去了。 统军府每年的最后一月都要集训,以保证府兵的战斗力。许青山等人早就习惯,只是以兵曹的身份参加,有那么一点不同。 许哲怎么觉得,许青山和刘宇骑马的速度有点快,眨眼便消失在视线里。 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建功立业,都不跟家里人告个別,许哲甚至连叮嘱的话都来不及说。 他本来想让许青山带点钱,万一要打点上司,请同僚吃饭什么的,好应酬。 但想到许青山的上司是李德奖,那算了,完全不用打点。都快成同门师兄弟了,打点起来,反而伤了感情。 许哲打算去村后面的工地,告知府兵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他们刚把地基夯实起来,没看到砖窑成型,肯定捨不得走。 “许村长。” 王村长来到了许哲面前,微笑著打著招呼。 许哲看著王村长的笑脸,顿时觉得亲切,“王村长可有什么事?” “你们村的府兵要去冬训了,那砖窑怎么办才好?”王村长对青山村的建设十分担心,想要添砖加瓦。 许哲当然明白王村长的意思,还是有些心疼邻居们,“也不著急,等来年再建也可以。” 辛苦一年了,趁著没有班上,休息一个月不好吗? 等许村长开始招人,最多只给七八天的假期,还不一定有工钱的。 “那可不行,来年立马要准备春耕,若是错过了,官府要申斥的。” 今年春耕王村长遭到了申斥,明年可不敢再懈怠。 许哲嘆了口气,这工不包出去,看来不行了,“你们村的人辛苦了一年,还愿意干吗?” “只要许村长需要,我们过年都能干。” 许村长给钱爽快,还严格限制他们的上工时间,在王村打工人心里,乃是令人尊敬的僱主。 过年加班不给三倍工钱的僱主,纯粹人渣败类,他们这是要许村长的羊毛。 吴叔辛辛苦苦把姚工匠请过来,还没开始,村里就把工程叫停,有些对不住人。 许哲道:“这样,您先回去统计人数,全凭自愿,不许强迫,等府兵走了,你们接著干。” “许村长放心,一定安排妥当。” 王村长开开心心往回走,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第175章 升职请客 第175章 升职请客 这一次,妇人和孩子们对府兵们甚是留恋,捨不得他们走。 以前閒的时候,少做一个壮汉的饭,感觉很轻鬆。 现在才知道,多出一个壮劳力,对家里有多么的重要。 府兵们走得很坚决,家里这么多分口田,全是当府兵的福利,若是被淘汰,丟脸不说,田地不保。 涇阳府的府兵陆陆续续来到校场集结,许青山清点人数,没有人迟到,缓缓鬆了一口气,向李德奖等人匯报了情况。 许青山第一天来,跟新的同僚见了面。统军李德奖不必多说,方別將、鲁別將、严长史,加上他许兵曹,一共五个人。 杨別將因功升职,去外州当统军去了。 虽然杨別將有些碎嘴子,还贪財,但打起仗来勇猛,在战场上是一个好队友。 许青山没想到,他不抢杨別將的功劳,竟然给自己腾了个兵曹的位置。 更令他异的是鲁別將,原来的鲁兵曹,平日里看著温文尔雅,跟严长史一个路数,他穿上了鎧甲,竟有儿分勇武。 方別將、鲁別將、严长史三人同样异,这个队正一路升校尉、兵曹,升得悄无声息,他们都来不及送礼。 许青山是李统军的亲信无疑,但一个大头兵,想要当好兵曹,难度不小。 由文转武容易,只要身体好,有些谋略,完全可以胜任。但由武转文,脑袋瓜子转不动,怎么都是白瞎。 他们不知道李统军有什么打算,或者许兵曹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將全力配合许青山,不会有人使绊子,降低了许青山掌控的难度。 如果这样还不能胜任,那就怪不了別人,总不能把饭直接餵到嘴里。 鲁別將提议道:“许兵曹,后日就要集训,轻易不得出营,今晚咱们去月楼聚一聚,庆贺一番。” 方別將道:“鲁兵曹说的是,统军以为如何?” 李德奖看了一眼许青山,“今日该许兵曹请宴。” 李府送的礼,李德奖有份,可他却没有吃上羊。再加上许青山对他態度冷漠,更是令他生气。 李德奖很冤枉,涇阳统军府兵曹的职位,他的確可以推荐。可他压根没有举荐许青山,完全是程大將军和陛下的主意,与他无关,偏偏还不能解释。 升职请客是常態,鲁別將显然想趁著机会,把兵曹魔下的情况介绍给许青山。 但许青山却有顾虑,第一,他走得匆忙,没有带钱。第二,吴勇就是月楼常客,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身边还跟著刘宇,別看这小子对他服服帖帖,可涉及原则问题,保不齐把他卖给许哲。 “咱们不如去百味楼,听说那里的饭食不错。”许青山打算换一个地方。 “许兵曹不必忧虑,这顿我请,咱们稍后在营门外匯合。” 鲁別將同样升职,上任之前请上司同僚吃饭,应有之义,月楼之约就这么定下了。 许青山被架住,他叫住了留在最后的李德奖,“统军,且留步。” 其他三人识趣的先行离开,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怎么,你不敢去?” 李德奖见过许青山的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农家妇人,再加上一个厉害的儿子,明白了他的担忧,开始激將。 “借我些银钱。”真让鲁別將一个人请客,许青山干不出这样的事。 “我稍后给你。”李德奖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你这副尊容,哪个小娘子会喜欢,你只管吃酒便是。” 许青山点了点,不去似乎有些不合群。 许青山回了营房,刘宇正在等候。 “兵曹,我把您手下的人都打听清楚了。” 这几天,二人主要做的是下达府兵冬训的命令,核查府兵户籍和人数。对最敏感的库房、抚恤这一块没有动。 刘宇为人机灵,接触了供应统军府战马草料等物资的商人,从外部打探了兵曹魔下小吏的行事风格。 “你先多多观察,鲁別將请我去月楼吃饭,我今夜不回来了。” 许青山发现刘宇愣住了,又道:“你不要想太多,我是去查你吴叔的,看谁是他的相好。” 刘宇更加错,吴叔是假风流,根本没去月楼。他想到许哲的叮瞩,要给吴叔留面子,选择了不说。 “许叔,你可不要干其他的事,否则我没法跟阿哲交代。” 许青山拧了拧眉头,听听,这小子既是许哲派来的帮手,也是细作。 但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这些,“你放心,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你去你阿爷他们营里吃饭,注意安全。” 目前看来,前任鲁兵曹干得不错,下面有手脚不乾净的,但都是小偷小摸,不影响大局,应该不会有人键而走险。 许青山换了一身常服,在刘宇的目送下,出了营门,和李德奖等人,有说有笑的往月楼去了这件事,回去要不要告诉阿哲呢,刘宇有些纠结。 如果许叔问心无愧,怎么不带著他一起去。 虽然他对月楼涂脂抹粉的娘子有些阴影,但为了许叔,他是愿意勇闯月楼的。 等许叔回来,闻闻他的身上有没有脂粉味就知道了。 刘宇朝著营地走,府兵都在埋锅造饭,第一天来,大家比较奢侈,还闻到了肉香。 “阿宇,快来。” 张火长拿著勺子正在锅里搅拌著,刘宇走过去看了看,登时没了食慾。他们就不知道跟村里的婶子好好学学,这怎么都像煮猪食。 周火长热切的看著刘宇,“阿宇,你现在出息了啊。” 人啊,就怕对比,一个队出来的人,刘宇倒是先拔得了头筹。 张火长笑道:“阿宇放心,你来了这里,张可以当阿哲的护卫。” 周火长看向张火长,这廝,什么时候会用计了。 一不小心,被人偷家了,刘宇猝不及防,“张叔,我阿爷呢?” “新来的丁校尉请队正们吃酒,你阿爷今夜不会回来了。”张火长又问道:“你不跟著许兵曹,跑营地来干什么?” 刘宇一脸黑线,“丁校尉请客,是去月楼吗?” 张火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是月楼,阿宇,你不懂。” 刘宇啥都懂,哎,这事回去必须有个说法,不然可能被阿娘逮回去餵猪! 第176章 花月楼偶遇 第176章 月楼偶遇 许青山等人来到月楼,李德奖走在最前面,楼里的妈妈很是热切的招待了他们。 『李郎君,大半年没来,桃红娘子想您了。” 许青山瞪著李德奖,瞧他轻车熟路,原来是常客。 这些人走得稳当,唯有许青山有些扭扭捏捏的跟在最后面,好奇的打量著周围的环境。 楼里中间有戏台,有娘子正在咿咿呀呀唱著曲儿,四周摆著桌子,楼上还有雅间。 涇阳县旬日里没什么大人物来,本县的褚县令作风很正,从不来月楼,连带著县里的其他官只能偷偷摸摸来。 反倒是统军府的这些兵將,休沐的时候,有时来楼里光顾生意。 李德奖率先进去雅间,许青山堵住了妈妈,“平日里,可有一个腿的汉子来楼里,一般找的哪位娘子?” 这个问题,月楼的妈妈不知道怎么回答,腿都了,谁还来月楼找刺激,光看不练呀。 “没有这样的,这位郎君新来,待会挑两个好的,春红,玫红,艷红,都很不错。” 无论客人有什么要求,她都会儘量满足,月楼主打一个紫嫣红。 “许兵曹,快进来。”李德奖看著门外勾搭老钨的许青山,忍不住喊道表面一副正经的样子,迫不及待找妈妈挑选好的,跟他们有什么区別。 许青山再次问道:“真没有瘤子来过,他装著铁脚,很好认的。” “郎君真是奇怪,您若是想要断袖,咱们楼里也是有的。”老钨表示,月楼的服务很周到。 许青山皱眉,他赶紧走进房间,心里想著,吴勇究竟搞什么名堂,没来月楼,还是给了老钨子封口费? “先上菜,娘子们稍后再来。” 李德奖熟练的吩咐老钨子,菜品很快端了上来,其中不乏铁锅炒菜。 鲁別將率先举杯,“承蒙统军抬爱,末將敬您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方別將轻轻碰了碰许青山,示意他赶紧跟上。 许青山端了酒,“恳请统军日后不要再抬爱末將了。” 酒桌上的人愣住了,还有劝上司不要抬爱的? 许青山看了看严长史,若是再抬爱,长史的职位,他真的干不了。 李德奖重重放下酒杯,“不是我要抬举你,是你.... 3 真是糊涂,许青山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原委,李德奖看著同僚,终究没有说出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青山同样仰头一饮而尽,旁边的人赶紧添上了酒。 严长史打著圆场,“鲁別將,你给许兵曹讲讲情况。” 他们同样有些忧心,如果许青山做不好,涇阳统军府势必会受到影响。一个校尉升任兵曹,他们觉得不靠谱。 “许兄放心,你只要管好下面的参军,差事必然办得妥当。兵曹属吏向义、陈景之一向勤勉, 可以信任。” 许青山的背景不明,聪明的人,不会给他使绊子。在鲁別將看来,只要许青山萧规曹隨,兵曹衙门不会出什么乱子。 就怕不懂装懂的人瞎指挥,弄得乌烟瘴气。 许青山道:“多谢鲁別將提醒,末將打算清点一番库房,不是针对谁,只是对库房有个了解, 统军以为如何?” 李德奖神色复杂的看向许青山,“你莫非也会算术?” 在许哲丧心病狂的七折促销活动下,村库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许青山和刘宇二人整天累死累活,进步却十分明显。 “懂一点点,不多。” “你自己看著办就好。”李德奖倒要看看,许青山究竟能整出什么名堂。 鲁別將赶紧表態,“库房若有贪墨之事,许兵曹自行处置便是。” 这是真想盘库,还是借著名义捞好处,说不准。 水至清则无鱼,兵曹库房捞点好处,乃是不成文的常例,只要不太过分,基本无恙。 “多谢鲁別將。”许青山道。 眾人商量完事情,气氛变得轻鬆且暖昧,娘子们的到来,为他们增添了欢声笑语。 酒色勾人,许青山却不为所动,只管吃喝,让旁边的娘子很是幽怨,这个刀疤汉子不解风情。 酒足饭饱后,李德奖在桃红娘子的扶下,率先去了房间,其后几人纷纷跟上。 那娘子要来扶许青山,他连忙以手挡住,“某问你,楼里可曾来过瘤子?” “郎君真是说笑了,您若喜欢,奴家可以扮作子。”说完,她还一扭一拐的走了起来。 楼里妈妈叮嘱她,来了个刀疤客人,癖好奇怪,让她小心侍奉。 许青山赶紧起身离席,那娘子问道:“郎君去哪儿?” “如厕。” 出了雅间,许青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连忙四下张望,终於抓到了人。 在一楼的大堂,有一桌人听著小曲,喝得正欢, 他们身边有娘子伺候,只是比楼上档次低了许多。 “丁校尉真是大气,属下这次真是长见识了。” 刘毅喝著酒,吃著菜,恭维著新来的校尉。 丁校尉初次上任,听说前任升了兵曹,变成了上司。而刘毅跟许兵曹关係非同寻常,这一顿酒,主要为了拉拢他。 伺候刘毅的娘子,顏色比旁人好上几分。 许青山没有揪著吴勇,反倒抓著了刘毅,这是怪他没有带著下属出来长见识? 先前许青山还觉得刘聪教书时管得严,现在只觉得不够。 许青山再次扫视了一遍,確定吴勇没有来过,大踏步走到了刘毅身边。 “刘队正,这酒色可还好?” 刘毅听著声音,瞬间醒酒,正待坐起来,被许青山压住。 其他队正连忙站起身,想要行礼,嚇得许青山轻声喝道:“坐下。” 这要是喊出来,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许兵曹,咱们去上面的雅间。”来人刀疤脸,不用问,必然是许兵曹,丁校尉打算出点大血。 这就有些讽刺了,许青山倒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某喝过了,你们继续。” 许青山朝著楼外走,只觉得楼里刺耳的很。 “校尉,兵曹寻我有事,某先走一步。”刘毅赶紧追了出去,並解释道:“兵曹,某只是吃酒,没有別的心思。” “我让阿宇去了你们营地。”许青山信不信不重要,主要看刘宇怎么想。 刘毅鬆了一口气,“校尉放心,阿宇跟阿聪不一样,咱们还回去吗?” 许青山感嘆,他的心真是大,他两个儿子,都是许哲的细作。 有人作死,他也不好阻拦,“回吧,我还没付帐。” 说了请客,许青山必然不会赖帐,现在营门已闭,不好再回去,只得捨身暂住一晚。 刘毅紧跟著许青山再次回了楼里,许青山进了二楼,刘毅回到丁校尉那一桌。 大家互不打扰,挺好。 第177章 拉许哲去校场 第177章 拉许哲去校场 昨日在月楼,有人睡了,有人没睡,大家心里清楚著。 李德奖酒后乱性,许青山暗自警醒,下次他再去青山村过夜,定要提防这廝。 许青山回到营房,刘宇主动跟在他身边,不时的抽了抽鼻子,像极了大黑。 “你闻什么呢?” “许叔,您身上的脂粉味很淡,不像我阿爷,他昨夜干坏事了,还骗我说只是喝酒。” 刘宇先检查了刘毅后,才来检查许青山。 村里的这些小子,越来越不好糊弄,刘毅自谢聪明,小瞧人了。 许青山昨日把月楼的娘子拒之门外,身上还是不可避免沾染了味道。 “你打算怎么办?” 许青山有些好奇,刘家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 他反正行得正,坐得端,上次王萱的误会,弄得跟三堂会审一样,他不想再来一次。 “这事不能让我阿娘知道,我回家后和刘聪商量再说。” 这个时候,刘宇想到了刘聪,第弟的点子比较多。 许青山觉得这样处置並无不妥,让刘聪决定,总比夫妻之间闹矛盾好。 “阿宇,隨我去库房看看。” 二人来到库房,仓库守卫土兵打开了库房的门了。 里面堆著刀枪剑戟、盔甲等兵器,少部分新的,大部分陈旧,需要修。 许青山取了帐目,拿了纸笔,二人开始按照许哲教授的方法,进行制表统计。 许青山在统军府忙碌的时候,许哲在家里过得很是愜意。 他只是感慨了一下,天渐渐凉了,晚上便收穫了一名暖床侍女。 天气冷了,猫喜欢往被窝里转,这很正常。可许家人没见过,李柔母女的强势围观,让王萱无地自容。 许哲只好带著她来到屋外,往炕里面添加了些木炭,热气上涌,床上变得暖和。 原来许郎君说冷,不是要暖床侍女,只是单纯的想要加热。 许青山不在,许哲本想每晚多给王萱补习功课,让她能儘快成为一个有文化的密探。 谁知道,许蓉每夜按时出现在门口,干起了许青山的活,把王萱赶回了外屋。 她自己不爱学习也就罢了,还不允许別人进步,真是岂有此理, 但许哲无话可说,如果他不遵从,当家主母便要上门劝解。 腊月是农閒时候,收穫的蚕茧堆在屋子里,平日没有时间纺织,此时正是时候。 许蓉不爱刺绣,当然也不爱纺织,这让李柔很是气恼,倒是王萱,成了李柔的好帮手。 许哲如今面对李柔,讲话客客气气的,哪敢再火上浇油。 他捂著一股不属於自己味道的被子入睡,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许久,才睡了过去。 但感觉没过多久,有人在扒拉他, “萱娘,別闹,我再睡一会儿。” 来人直接把许哲提溜了起来,他不由得哆,这哪里是萱娘,分明是李陌。 “李叔,您这是干什么?” 李陌捡起许哲的袍子直接往他身上套,“府兵许哲,冬训的时间到了。” 府兵们开始了冬训,村里的孩子往日早就开始,今年因为忙,才迟迟没有举行。 “別闹,我不在训练的名单里。” 青山村孩子训练时,他甚至没来到大唐,不在这个范围之內。 李陌好不容易逮著机会,岂会放过他,不由分说,拽著他往外走。 “停下,我阿爷、阿娘、青山村的老少爷们,都不会同意的。” 李陌將许哲拽到了大堂,鬆开了手,“许大娘子,你同不同意?” 许蓉穿著整齐,等候许久了,“我同意。“ 堡垒果然从內部攻破的,许哲躲懒,並带著刘聪一起,这让许蓉很不满。 “砖窑、库房、驛站,没了我,会出乱子的。” 虽然列举功劳簿可耻,但许哲打算借用一下,自己不训练比训练有用。 “砖窑我问了姚兄,王村的人干得挺好,不需要你。 库房有小草和孙监察管著,也不需要你。 驛站有周驛卒,帐目有林明管著,还是不需要你。” 李陌有备而来,把村里的活计调查的一清二楚,在甩手大掌柜许哲的操作下,村里目前完全不需要他了。 “我阿娘,她不会同意了吧? 许哲有些不甘心的问了出来,希望只是许蓉擅作主张开。 李柔从厨房里走出来,“阿哲,去练练吧。 李陌说的不错,慧极必伤,强身健体才能长寿。像许哲这样的孩子,很容易早天。 臂如称象的曹冲,十二岁为相的甘罗。 就算是慈母,在吃苦与长寿麵前,只会选择长寿。 “走吧。”事已至此,许哲只好跟著李陌来到校场。 校场上。 一队的成员站在第一排,二队的成员散乱的站在身后,他们昨天收到了李陌的通知,许哲却蒙在了鼓里。 王萱密探的业务水平渐长,成功麻痹了许哲,让他失去了警惕之心。 早知道,再整一些活出来,李陌肯定没机会勉强他。 李陌看著东边染红的朝霞,当教头的第一天,天晴了。 他看著校场上无精打采站著的许哲,並不气,只要人来了校场,必定还给许青山一个英武的少年郎。 “许队长,清点人数。“ 许蓉愣住了,没想到集训第一天,竟然是数人数,看著乱糟糟的人群,她有些犯难了。 许哲乐了,这不机会来了嘛,“李教头,许队长不通算术,不適合当队长,我自荐为队长。” 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许蓉就贸然同意,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校场一片譁然,村长第一天来训练场,竟然要篡权。 张只觉得队长的职位离他越来越远,他可以跟许蓉较量武艺,但与许哲比脑力,太让人绝望。 许蓉怒瞪著许哲,“会数数算什么本事,这里是校场,有本事,咱们比枪。” 她才不傻,去跟许哲比算术。 “如果不会算术,有人跑了都不知道,岂不是自寻死路。” 一个將军连魔下多少人都不清楚,打著打著,只剩寥寥数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李陌一上来清点人数,便是这么个道理“许哲,先把人数清楚了再说。”李陌主意打的好,既要许哲干活,又不给个准话。 许哲岂会上当,“许队长,你自己数。” 他躲在张的身后,避著晨风,饶有兴趣看著许蓉点人。 有一个人肯定没有来,只是许哲不说,他十分讲义气。 第178章 许蓉清点人数 第178章 许蓉清点人数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数时方恨多。 人就这么乱糟糟站著,没有人排队。府兵们平日训练围起来,他们完全继承了父辈的散漫。 许哲还在来回走动,以至於许蓉数的越来越乱,她气道:“你老实站著不行,乱晃什么?” “风吹著冷,我教你一个办法,数一个赶一边去,这样才不会乱。” 许哲把数羊的办法教给许蓉,这样数,完全避免了重复。一只羊,两只羊.....数著数著就能睡著。 他一上来抢班夺权,让许蓉很是警惕,用了许哲的办法,岂不是显得他能耐,而自己无能。 她偏不用这个办法,苦思冥想后,终於想到了办法。 许蓉召集一队成员,每人数几个人,最后使用加法,算出总人数。 许哲说不出这个办法好不好,许蓉肯动脑筋就是好的。 大块头张数人去了,他又重新躲在大牛和二虎之间,安全感爆棚。 “村长,刘聪没来。”大牛小声说著,他很讲义气,没有把刘聪暴露出来。 许哲早发现了,如果“右臂”来了,应该会跟他匯合。 真是羡慕刘聪,李陌为什么盯著他,反而把刘聪给忘了。 “阿哲,家里的猪怎么办?”二虎很是担忧,眼看著就要过年,家里的猪可不能挨饿,瘦了血亏。 这个问题问得好,许哲举起了手,“李教头,家里的猪没人喂,我申请回去餵猪。” 二虎看著许哲,膛目结舌,阿哲什么时候餵过猪?家里的猪,都是他在餵。 二虎这就不懂了,许哲在驛站,餵了好几回,都是一样的,餵猪不难。 大牛连忙举手附和,“我也申请。” 餵猪不用天不亮就起床,冬天的懒觉不要太香。 校场上不少孩子跟著申请,打乱了正在计数的许蓉等人,数个数怎么这么难! 李陌抬头看了看天,有一朵乌云遮住了朝阳,“许哲,扰乱军心,其罪当诛,你可知罪?” 事实证明,大家不想训练,只想餵猪,这跟军心有什么关係。 “李教官,大家现在有了困难,您说怎么解决吧?” 真到了战场上,士兵譁变,刚有苗头,肯定是杀人立威,像许哲这样的挑头者,必死无疑。 村里的演习,不至於这么血腥,许哲提出了问题,李陌还必须解决,不然孩子们不会安心训练“上午训练半天,下午该餵猪的餵猪,我不管你们。” 李陌徵得了家长们的同意,孩子们只训练半天,下午还是家里的好帮手。 二虎放了心,许哲却觉得李陌很残忍,辛辛苦苦训半天,得不到休息,还得干农活。 许哲问道:“李教头,可有作息时间表?” 李陌黑脸,“你是教头,还是我是教头,什么是作息时间表?” “什么时候起床、吃饭、训练、休息、解散,总该有个明確的计划吧。” 为了防止李陌故意拖延训练的时间,许哲觉得训练前,应该有个计划表。 李陌转头看向正在围观的前任教头吴勇,“之前有计划吗?” 吴勇举了举手里的棒槌,“以前都是敲锣,我觉得阿哲说得有道理,你应该制定一份计划。” 李陌感觉自己像是那根棒槌,他是来当教头的,现在却要制订一份计划,才能开始训练。 他看了眼许蓉,青山村的孩子不是都会算术,怎么数个人都数不明白。 他又看了看许哲,这个小子明显在捣乱,靠不住,於是退而求其次,大声喊道:“刘聪,快把人点清楚。” 等了片刻,无人回应。 李陌仔细在人群中找寻,没有发现刘聪的身影,他太在意许哲,竟然忘了通知刘聪。 这个小子,也在他的特训名单里。 许蓉终於数好了人数,“总共三十人,到了二十九人,刘聪没来。” 这个队长,的確有些不太称职,李陌道:“许队长,带著人练起来,我去去就回。” 李陌前脚刚走,许哲后脚便往家里跑,此时回家,还能睡个回笼觉。 一桿长枪横在面前,许蓉冷冷看著他:“哪里去?” 许哲回头看了看,哼哈二將大牛和二虎正远远看著,丝毫没有帮许哲的意思。 “你们不想看刘聪的热闹吗?” 回家的路被挡著,许哲立马掉头,往刘家跑了。 大牛和二虎对视一眼,连忙朝著许哲追去。 许蓉大声喊道:“你们三个给我回来。” 三个人早跑的没影了,她喊道:“周济,你去把他们追回来。” 周济很是为难,“队长,那是村长。” “在校场上没有村长,只有队员。” 许蓉说得很有道理,可他们三个已经跑出了校场。 不等周济等人行动,二队有人赶紧跟了过去,刘八十一在他们面前没少显摆,当了刘管事之后,更是有些狂妄。 如今有刘聪的好戏看,他们十分感兴趣。 “都给我回来。” 许蓉有些破防,许哲第一天来校场,搞得她这个队长形同虚设,她后悔了,不该同意让他来的二队成员全都跑了,连张都跟了去,校场上只剩一队五个成员,还有吴勇。 许蓉向前任教头求助,“吴叔,您管一管许哲。” 吴勇嘆了一口气,这个小子,岂是他能够管得了的。 自己当初多么狂妄,还希望在校场上见到许哲,如今倒是见到了,上来就要一份作息表。 感谢李陌抢了他的教头职位,不然现在脑壳疼的就是他。 他有预感,这个鬼精的小子,不会轻易受李陌的管教,斗智斗勇的日子还长著。 “我管不了,让你阿娘管,我还有事,先走了。” 吴勇没有返回铁匠铺,而是大踏步离开校场,跟孩子们离开的方向一致,显然是看热闹去了。 周济有些希冀的看著许蓉,“队长,我们不跟著去吗?” 常胜,杨一林,陈安三人目光灼灼看来,他们想看热闹,他们不想训练。 许蓉板著脸,“不去,咱们训练,把枪拿起来。” 她拿著枪开始训练,枪出如龙,自带杀气。 其他四个少年的枪有些软绵绵的,他们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刘家。 他们觉得,许村长当队长其实挺好,至少有热闹看。 第179章 床上的拉扯 第179章 床上的拉扯 刘婶一大早开始处理家务,餵养牲畜,做事十分麻利。 亏她以前还觉得刘宇干得不错,等她接管家里后,感觉家里的猪都肥了三分,刘宇完全不是这块料。 自古男耕女织是有道理的,刘宇跟著许兵曹去统军府任职挺好。 家里两个儿子,老大走府兵的路子,老二走管事的路子,完美。 李陌轻易不来刘家,墙上的口诀表,堂屋里的沙堆,每次都让他有不好的回忆。 “刘夫人,刘聪在不在?” 刘婶喜笑顏开道:“在屋里睡觉呢。” 整个青山村,唯有李陌一人管她叫刘夫人,这个称呼上她有点上头。 “天快亮了,他还在睡?” 李陌觉得离谱,他家的孩子要是如此懒情,非得棍棒之下出孝子。 “刘聪说,村长睡得久才聪明,当管事费脑筋,多睡一会儿有助於恢復。” 刘婶对刘聪表现出极大的宽容,一切对標村长,这没有错。 李陌看著平日精明的妇人,怎么被刘聪哄得团团转?他分明沾上了许哲的懒病,还学许哲,乾脆给他找个贴身侍女得了。 “刘夫人,刘聪该去校场训练了。” “啊,管事还需要训练吗?” 刘婶有些不解,家里有两个当兵的,剩下一个过点太平日子,很合理。 “许村长都去训练了,他不去不好。” 许哲刚到刘家,就听见李陌在假传命令,连忙辩解道:“刘婶,我没有,我是被强迫的。” 李陌拧著眉头看著许哲,许蓉队长有些不称职,看个人都看不住。 “阿哲怎么来了,快进屋,外面冷。” 村里人都知道,许村长无事不起早床,刘婶打算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还是刘婶贴心,许哲进入屋子,转进刘聪的臥房,只见他整个人横在床上,呼吸均匀。 一个人睡一张床的日子,刘聪才刚刚体验,因此睡姿有些奔放。 李陌一把拽开许哲,冲了进去,掀起了被子。 刘聪迷迷糊糊,开始胡乱抓被子,没有抓著,他睁开了悍的睡眼。 “李叔又来学算术了,自己去堂屋就是,等我睡醒了再教你。” 李陌把被子扔在一边,提留起衣袍,粗暴的套在刘聪身上。 “刘聪,该训练了。” “什么训练,我不是二队成员了,我不用训练。” 李陌直接上手开始拉扯,刘聪死死抓住床架子,人都拉的腾空了,还在坚持。 此时,村里的小伙伴都来了,门口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脑袋。 他们饶有兴趣的看著屋子里的一幕,刘聪哀豪,“李叔,我当过先生,你不能这么对我。” 刘聪与许哲一样,觉得李陌莫名其妙,哪有大早上掀人被子的。 李陌听著这话,拉扯得更厉害,今日非得给这个小子好看。 许哲最怕人多,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刘婶领著他去了厨房,给他倒了一碗热水,“阿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李叔带大家训练,强身健体。” 与刘聪相比,许哲享受的叫床服务尚且可以接受,至少没有被人围观。 看在李陌这么努力的份上,许哲打算稍微配合他一下。 “我这就去叫刘聪。”刘打算出马,让刘聪认命。 她迎面撞上了大牛,大牛神色古怪道:“刘,给刘聪找一身衣服吧,扯烂啦。” 许哲讶然,床上的战况这么激烈,衣服都扯烂了。 刘快速来到堂屋,喝道:“全都出去。” 看热闹的孩子们飞快跑到院子里,许哲喊道:“別看啦,大家快回校场去。” 许村长发话了,再加上看够了热闹,他们离开了刘家。 李陌拽著一块破布,有些尷尬,“刘夫人,我赔他一身新的。” “不用,李府兵,我来劝劝他吧。”刘婶走进了臥房,拉上了帘子。 李陌气愤的看著许哲,“你干的好事。” 许哲真是天大的冤枉,分明是李陌强人所难,还一次锁了两个。 李陌一把夺过许哲手里的碗,猛的喝了一口水,稍微有些烫嘴。 许哲很想说,水他喝过了,但李府兵这样的粗人,明显不会在意。 臥房里,刘聪拿被子捂住头,想他刘管事,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 屁股蛋子都快露出来,还叫小伙伴看了个光,丟死个人。 不出意外,被子再一次被掀开。 “有完没完—”刘聪发现是刘婶,降低了音量,“阿娘,您怎么能隨便放外人进咱们家?” 刘婶提著衣服,“行了,赶紧起来穿衣。” “我·—我自己来。” “害羞啥,你小时候拉屎拉尿都是我擦的。”刘婶不说还好,一说,刘聪又拿被子蒙住头。 “阿娘,您出去,我再睡会儿,您把李府兵赶走。” 刘聪打算做一下心理建设,今日以后,在小伙伴心目中的形象,恐怕会大打折扣。 “你李叔也是好心,让你去强身健体,阿哲也在。” “不可能,村长最懒了,怎么可能起得来。” 刘聪对许哲十分的了解,他还不知道,堂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刘婶有点尷尬,“村长哪有你说的那么懒?” 就算村长懒,也不能当著別人的面明说啊。 “村里算帐目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全分给小芸姐和我,这还不懒?” 越说越离谱,刘婶再一次拉开被子,“那是村长考验你们,你不会以为村长不会算帐?” “那倒不是,他只是真的懒。” 刘婶气得將衣服扔在他的头上,“赶紧给我起来,否则棍棒伺候。” 她在这里努力挽回,刘聪倒好,可劲儿的拆台。 “您先出去,我自己穿。” 孩子大了,要脸,刘婶掀开帘子,有些歉疚的道:“阿哲,刘聪不是这个意思。” 正在穿衣的刘聪猛地顿住,其后掀开帘子一角,看见许哲微笑的看著他,连忙放下了帘子。 刘聪喃喃道:“假的,一定是假的。” “刘管事,別磨蹭了,大家都在等你。” 许哲总算知道,刘聪一次性把许蓉、刘宇、张三个人得罪,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这不谨慎的性子,属实有些得罪人。 许哲不觉得自己懒,他要是懒的话,村里的日子能过得蒸蒸日上。 这是污衊,他只是擅长享受生活,並激励他人进步罢了。 第180章 「以德报怨」 第180章 “以德报怨” “村长,你听我解释。” 刘聪出了房门,准备对自己的口无遮拦进行辩解。 “你说的都是实话,解释什么。行了,赶紧走,你们两个耽误了多少功夫。” 李陌在身后不耐烦的催促著,这一个早上,什么没干,请这二位起床便拖了过去。 要是天天如此,村里这训练不练也罢。 “李教头说得对,你说了大实话,我怎么会怪你。” 如果没有刘聪这个“右臂”,他想偷懒还偷不成,岂会怪他,他只会更加重用刘聪。 毕竟刘聪说他懒了,他又怎么能勤快起来,只有让別人勤快。 “村长,咱们还需要加入巡逻队吗?” 刘聪对李陌的行为很是质疑,他们去了巡逻队,谁管村里的大事。 许哲懒得跟他解释,“李教头,给刘先生讲讲吧。” 这一声刘先生,显然刺激到了李陌,他怒道:“府兵刘聪,从现在起,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上午集训,下午当回你的管事。” 说完,他还不忘看了一眼许哲。 “村长大,还是教头大?”刘聪不仅认不清身份,还拿许村长以势压人。 许哲替李陌回答了,“校场中,教头大。” 李教头取得了李柔的同意,现在正是大权在握的时候,且避其锋芒,从长计议。 三人来到校场,许蓉正带著队员们训练。有的拿棍,有的拿枪,哼哼哈哈,挺有声势。 许哲和刘聪进入队伍中,大家都停了下来。 李陌警告道:“明天再让我请你们,可不会像今日这般简单。” “教头,我怕起不来,可否让许队长监督我起床。”许哲对自己没有信心,需要外力帮助。 “许队长,你以后来校场时,带著他一起。”李陌同意了许哲的申请。 许蓉方般不情愿,但军令如山,只好答应。 李陌又看向刘聪,“要不要人喊你?” 他的叫床服务有些嚇人,直接撕烂了別人的衣服,刘聪连忙道:“不必,我能起来。” 李陌道:“很好,我们准备训练。” “教头,我们没有作息时间表,现在是不是该回家吃早饭了?”许哲忍不住问道。 这一大早上跑来跑去,肚子都饿了,吃了早饭,至少得休息半个小时才能训练,不然容易腹痛如果李陌的计划不合理,他可不会配合。 “是啊,要不要回家吃饭了再来。”不少小伙伴都饿了,积极响应许哲。 李陌抬头看了看太阳,的確到了早饭时间,如果再不去,驛站的早饭肯定没了。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吃不吃无所谓,他的儿子吃了还得去村垫。 “散了吧,半个时辰后集合,谁敢不来,別怪我手重。” 李陌率先往家里奔去,其后眾人纷纷离开。 许蓉走得飞快,压根不理会许哲。 刘聪没有走,问道:“村长,他分明是报復。” “他出师那天,你但凡收敛一点,怎么会得罪他,本村长又不是赖帐的小人。” 许哲很是无语,李陌表示完成了任务,不需要再学习,並感谢刘聪的付出。 刘聪带著李陌来找许哲,证明自己完成了任务。 许哲能怎么办,他是诚信的人,当场交付了一百文。李陌那时候眼珠子都快凸出来,没当场打人,就算很有涵养了。 如今刘聪落在他手里,確实要小心为上,但许哲自身难保,爱莫能助。 “阿哲,走了。”二虎的肚子咕咕叫,忍不住催促道。 许哲拍了拍刘聪的肩膀,“先回去吃饭,作息时间表够李叔想几天了,他会主动放弃我们的。 等李陌发现许哲烂泥糊不上墙,就会乖乖放弃的。 “阿兄回来了。” 许薇赶紧跑出门,把许哲拉进厨房坐下。 许蓉跑得快,回来得早,还是没能吃上饭,李柔没给她发筷子。 在许哲的启发下,李柔成功掌握了某些酒宴餐厅的做派。虽然上菜慢,但等菜上齐了再发筷子,这样便看不出来。 有本事直接动手抓,但这样的人很少,许蓉就拉不下脸。 “阿哲辛苦了。”李柔先给许哲发了筷子。 许蓉气道:“是啊,好辛苦,看了好大一场热闹。” 许哲拿了馒头,“跑来跑去好辛苦,我还要劝刘聪,没想到他现在这么懒了。” “郎君辛苦了,吃个鸡蛋。”王萱把剥了壳的鸡蛋放到许哲面前。 许蓉呆呆的看向王萱,她又麻利的给许蓉剥了一个。 许家人的气场好强大,她这种小人物,只有两头討好,谁都不得罪。 剥个鸡蛋而已,简单。她拿了二虎的鸡蛋,打算帮他剥壳。 “放下。”二虎大喝一声,嚇了王萱一跳。 二虎拿起鸡蛋剥掉壳,仔细检查了蛋壳,一丁点蛋白都不放过, 王萱哑然,二虎怕她剥不乾净,浪费了鸡蛋! “薇薇,李叔的儿子这些天学得怎么样?” 虽然李陌今日害他睡不成懒觉,但许哲以德报怨,还是关心一下新同学的学习情况。 “你说李恆吗,跟小满和大柱差不多。”许薇想了想,打了个比方。 小满和大柱是王村长的孙儿,村塾里垫底的两位,如今不是了,李恆垫底。 王萱在许哲的补习下,屈居村垫倒数第四, 许薇不是倒数第五,在数字饼乾的诱惑下,如今是中等水平,她可是奔著村塾的鸡蛋奖励去的。 “郎君,李小郎学得很吃力,老是走神。” 王萱对李恆抱有同情,她前几天去也是这种状態,一堆不认识的符號,让人头疼。 许哲板著脸道:“李恆都走神了,你们怎么能无动於衷?” 许郎君果然是顶好的人,王萱道:“我今天就去帮他。” 许哲愣愣的看著她,这个密探,好不专业。 “阿兄,你让我们向吴先生告状?” 瞧瞧,王萱还比不上许薇。 许蓉啃著馒头,膛目结舌看向许薇,又扫向了许哲,不由得警惕起来,他们倒像是亲兄妹。 许哲很是严肃说道:“怎么是告状,这是帮助同学,避免他在错误的道路走得更远。” “阿兄放心,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犯错。” 许薇喝完了粥,背起小书包,没等王萱,看来她去村塾有事安排。 许哲很是欣慰,还是薇薇心疼他。 第181章 蹩脚的示范 第181章 蹩脚的示范 半个时辰后,三十个人全部在校场集结,没有逃兵。 许哲与刘聪站在张等身后,將自己藏起来,以免遭到李陌的打击报復。 李陌扫视了一圈道:“我以前跟大家不熟,对你们的实力不了解,希望有人作个示范。” 他扒拉开张,看著交头接耳的二人,“许哲、刘聪出列。” 可怜他们藏的这么严实,还是被找到了。 二人站在队伍面前,刘聪拱了拱手,“我技不如村长,认输。” 李陌面无表情,为了拍村长马屁,刘聪不要脸,“校场之上,没有村长,只有许哲。” 刘聪从善如流,“我打不过许哲,认输。” 许哲悄悄给刘聪竖起来大拇指,这一手投降认输妙啊。 李陌想得倒美,想看他们自相残杀,挑拨他们的关係,做梦。 “没让你们两个打。”李陌看向大部队,“你们从他们二人中挑一个对手,证明自己。” 刘聪震惊,“教头,你让他们群殴我们? 一“错了,不是群殴,程大郎君可以一打多,想必你们两个也可以。”两个人好好打一场不好吗,非要逼得李陌上手段。 “我挑战刘聪。” “我也是。” “我也是。” 除了一队成员,其他人全部选择了刘聪,原来不是围殴他们,只是围殴刘聪一人。 许村长威望还在,他们不敢造次,这让李陌完全没有预料到。 李陌道:“许队长,你们队的人也要选择。” 除了许蓉,其他五个人全都站在了刘聪面前,打刘管事比打村长容易,许村长小心眼,惹不得。 只剩下许蓉没有选择,她站在了许哲面前,刘聪很是感动,“队长,还是你对我好。” 许蓉冷眼看了一眼刘聪,“教头,我两个都想打。” 这两个人,全在她的黑名单里。一个背叛了二队,一个逼著她学习算术写字,今日一一清算。 李陌朝著人群喊道:“分一半过来。” “你去。” “你去。” 队伍里发生了推,没有人愿意跟许哲打。不是怕打不贏,而是怕伤了许哲面子,他记仇。 许哲感慨,自已费心费力建设村子,没有白费,孩子们全是知恩图报之人,反倒家里出了个另类。 “阿姐,动手之前,你可得想想小红。“ 他还没把小红马转让给许蓉,想过河拆桥,没门。 许蓉默默的站到了张的身后,加入了车轮战的队伍里。 刘聪见这个阵仗,终究有了火气,“郭大牛,你给我出来。” 其他人无所谓,可大牛竟然跟风,伤透了他的心。当初他费心费力教导大牛,还把奖励与他分成,他竟然这般不顾兄弟情义。 “刘聪,咱们装装样子。”大牛上前来,低声说道。 谁知刘聪一个猛扑,抓著大牛就往地上摔。 大牛这些日子在家里干农活,担水、砍材、割猪草,样样都干,力气见长。 而刘聪,转向了村里的文职工作,疏於锻链,没摔动。 “刘聪,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比斗。”刘聪摔不动,开始手脚並用。 许哲想起来,他刚来的时候,郭大牛和刘聪在村口比划著名玩。 大家看著热闹,越看越不对劲,这不是玩儿,是真打。 你一拳,我一拳,两个人打出了火气。 许哲连忙道:“快,把他们拉开。” 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你来我往,有些鼻青脸肿。 张等人拽开他们时,脚还在踢,真兄弟反目了。 “李教头,这可怎么办才好?” 许哲这一问,问得李陌头大如斗。许哲这只猴子没有拿捏住,杀鸡做猴又没有办到,弄得虎头蛇尾。 刘聪正在气头上,没有人敢再去挑战,他现在下死手啊。 大家只是气他平日里瑟,又没有仇怨,没必要刺激他,从而自討苦吃。 “友军较量,点到为止,岂能下死手,你们两个站一边。” 李陌將两个人赶到一旁,二人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生了闷气。 李陌走了回来,看向了许哲,“你自己挑个对手。” 猴子太精明,不治不行。 刘聪发了火,谁知道许村长会如何,他们纷纷后退。 许哲道:“阿姐,你想揍我很久了,来吧。” 许蓉被点了名,大家都希冀的看著她,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不要为难別人。 她刚站出来,却发现许哲找了块地躺了下去,“先躺为敬,你隨意。” 李陌又一次刷新了认知,这么不要脸皮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村里的孩子看得目瞪口呆,村长的脑袋瓜究竟怎么长的,想出这样无赖的办法。 郭大牛转过头毗牙咧嘴,“你不是聪明吗,怎么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刘聪要是往地上一躺,啥事没有,两个人至於打这一架,脸疼。 “村长跟二虎学的。”刘聪有见识,二虎的乌龟阵法,跟这个躺平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与许哲比起来,刘聪还是太嫩,打起来毫无意义,自己受罪不说,还伤了和气。 李陌抓住许哲手臂,將他拽了起来,“许哲倒数第一,村中之耻。” 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开始用语言攻势。 李陌还是很讲理的,一般人都是言语说不通,拳头讲道理。 他见许哲毫无动静,又道:“刘聪,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第二有什么区別,还想挑拨离间,许哲难道会去勇夺倒数第二,多幼稚。 刘聪表示不服,“凭什么我是倒二,大牛才是。” 大牛挽起了袖子,捏紧了拳头,“刘三耳,再比划比划。” “大笨牛,谁怕谁。” 眼瞅著他们又要干起来,李陌怒喝:“都给我住手!” 他的心好累,这一天的训练怎么就朝著不可预测的方向狂奔了。 “李教头,爭倒数第一、第二没意义,不如爭第一,我个人出资一百文作为奖励。” 许哲话音刚落,小伙伴们目光灼灼看来,张更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 “村长,这不公平,一队比我们大。” 有人就比斗的公平性提出了质疑,许哲想了想,“这样吧,一队比个第一,原二队比个前三都有奖励。” 队员们摩拳擦掌,准备在许村长面前好好表现,毕竟村长的信誉很高,说发钱必须发。 李陌麻木的看著许哲,真是反了天了,谁才是教头! 第182章 两教头密谋 第182章 两教头密谋 许哲的算盘打得叮噹响,来一场比试,如果两两冒泡比斗,今日別想训练了;如果搞一个两两捉对积分,估计一个月都整不完。 李陌想要训练他,看来很难。 许哲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身份,裁判员,毕竟他是出资方,他说了算。 上学那会儿,他最喜欢运动会。他一体育废材,享受的是充当啦啦队,以及不用学习的快乐。 李陌被许哲的骚操作整得脑瓜喻喻的,按照许哲的比斗大会搞,自己的鼻子都被牵歪了。 “许队长,你带著他们训练,重点看著这两个小子。” 他的心太乱,需要找人疏导一下,於是走进了铁匠铺。 李陌走了之后,许蓉开始给二队成员分发棍子,她走到许哲身边道:“你不要为难李叔,阿爷同意了的。” 如果不是许青山交代,许蓉岂会擅作主张,她早就劝说阿爷,许哲不是这块料。 奈何许青山和李陌觉得,玉不琢不成器,这下玉还没有成,李陌这个凿子先要钝了。 许哲拿著棍子,呆愣住,看来,给阿爷的鞭策还不够,他们两个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你自己隨便甩一甩,別影响他人。”许蓉衝著旁边的队员道:“你们离他们远一些。” 队员们在许蓉的带领下,认真训练,不多时,一个个都出了汗。 刘聪有些冷,带著点羞愧,“村长,我们就这么看著啊。” 不得不说,许蓉这一招比李陌高明,竟让人生出了羞耻感。 “冷不冷?”许哲问道。 刘聪点了点头,风一吹,更冷了。 许哲举著棍子,跟著比划,“动起来就暖和了。” 坚硬的棍子,在许哲的手里,舞得跟老大爷练太极一般,但好歹动了起来。 吴勇看著李陌,既感激又同情,感激他不畏艰难,执意抢了教头的职位,同情他遇到了许哲这个小子。 他今日无心打铁,看完刘聪的热闹后,一直在观察校场。 许哲的这一套组合拳,他自问接不下。 “老吴,你得帮帮我。” 李陌开始寻求帮助,在共同的目標面前,以前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 吴勇忍不住提醒:“李兄,放过自己吧。” “休想,县公对许哲寄予厚望,我非得治好他的懒病。” 李陌说完才发觉,吴勇不是说,放过许哲,而是放过自己。 吴勇很是佩服李陌的决心,仔细思量,“我觉得阿哲说得对,得有比斗,第一名应该有奖励。” “他想看热闹,逃避训练。”李陌愤愤道, “军中难道没有奖赏吗?”吴勇把李陌问住了,军中比试当然有奖赏,去年陛下观看练兵时, 奖赏更丰厚。 瞧著那些小子热切的目光,一百文的奖赏,能极大提高他们训练的积极性。 “可以比,但不能太频繁,最多每月一次。” 吴勇笑了笑,“等府兵回来后,再进行比试,到时候他们肯定更卖力。” 他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张肯定会好好表现。在张火长面前,要是表现不好,后果很严重。 李陌有些警惕的看向吴勇,这个铁匠心思挺多,莫非故意让他当教头的。 “这些对许哲都不管用,你再想想別的办法。” 比斗的彩头是许哲出的,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奖赏拼命。 二人苦思冥想,仍旧想不出对付许哲的办法。他们透过窗户,看著许哲正软绵绵舞著棍子,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我想不出来。”吴勇表示,对许哲没辙。 李陌开始认真分析,“他有没有什么弱点?” “懒。”吴勇说了等於没有说。 他们再次头脑风暴,一无所获,李陌嘆息,“村里就没一个人管得了他?” 吴勇眼前一亮,“有,知之莫若母,你去找许夫人,她肯定有办法。” 是啊,许夫人点了点头,许哲便乖乖的跟著来了校场,李陌怎么忘了这一茬。 “我现在就去。” “等等。”吴勇叫住了李陌,“他说的那个表,你得做出来。” 李陌苦著脸,怎么村里这么多的表,“我不会,你会不会?” 吴勇笑了,“我不会。” 不会,笑个锤子,李陌心里腹誹,又听吴勇道:“我家闺女会。” 吴小芸教孩子,免不了製作课表,加上管理村库的经验,制定一个作息表,轻而易举。 李陌有些羡慕吴勇,“你闺女定亲了没有,我有一个儿子。” 吴勇抓起了锤子,他那儿子,还在村垫里上学,竟对先生有想法,大逆不道! 李陌连忙道:“我的大儿子,在三原老家。” 吴勇若无其事敲著铁,“多大了?” “十五岁,下次带来看看?” “先等著,我娘子说了才算。”吴勇跟许青山一样,都是尊重娘子的人。 李陌道:“我先去找许夫人谈谈。” “把你的笑脸收一收,那小子精著呢。” 李陌愁眉苦脸进了铁匠铺,喜笑顏开的出去,谁都能猜到,是吴勇出的主意。 把许哲得罪了,下次肯定又有人押送他去月楼。 寧罪君子,莫惹小人,还是小心为上。 李陌揉了揉脸,故意板著脸走了出去,可嘴角总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刘聪看他出来,衝著许哲道:“他们一定在密谋什么,我们不得不防。” 脸肿兄弟大牛凑过来,“就是,李叔屁股有点歪,我上次卖李將军口诀表,他出卖我。” 许哲异的看著他们两个,“这么快就和好了?” 刘聪嫌弃的看了一眼大牛,“还装装样子?我装了,你咋还当真了。” 大牛不服,“我要是当真,你会伤得这么轻?” “不服,再比划比划。” 刘聪拿著棍子指著大牛,大牛拿著棍子回击一手。 噹噹当,棍子激烈的打起架来。 许哲默默地退到一边,两个人没有往身上招呼,只是棍子击打棍子,舞得虎虎生风。 “要打,滚出去打。”许队长拖了长枪过来,恨恨的指著曾经的左膀右臂。 队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二人收了手。 许蓉怒瞪著许哲,有他在,校场被弄得乌烟瘴气。 许哲好生冤枉,他可没有指使刘聪和大牛,他们完全是本色出演! 第183章 福尔摩斯.薇 第183章 福尔摩斯.薇 “阿哲辛苦了。” 晚饭的时候,许哲享受到了李柔的关爱,碗里的菜堆了起来。 许蓉愤愤不平,“家里三个人训练,怎么就他一个人辛苦,您问他,今天辛苦吗?” 许哲有些汗顏,今天確实有些躲懒,上午的时候啥事没干,下午去驛站打了打酱油。 但晚上的饭是他做的,他可不是懒,只是给了別人机会,林明如今进步神速,把驛站的帐目做得十分妥帖。 “你们两个经常练,阿哲第一天练,当然比你们辛苦。” 李柔纠正了许蓉,给了许哲一个温柔的微笑,並看向了王萱。 王萱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郎君从没有这么早起床,真的很辛苦。” 许哲嘆了口气,“你没来的时候,我天天被李教头拉起来跑圈,什么叫从没有起早床?” 王萱应该不是在讽刺他,只是单纯不会夸讚人。她不了解实际情况,许哲並不怪她。 只是马屁拍错了地方,让她有些侷促, “阿兄,今日吴先生批评了李恆。”许薇的话让许哲有了兴趣,没想到许薇办事效率这么高。 许哲道:“你告状了?” “我怎么会干这样的事。”许薇盯著王萱,“萱姐姐告的状。” 一家人的目光全转移到王萱身上,王萱急忙道:“我没有,我只是提醒李小郎,要认真上课,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王小满举手告的状。” 目光再一次转移到许薇身上,她嘟了嘟嘴,“你不提醒李恆,王小满怎么会知道,他坐在我们前面。” 王萱快哭了出来,“我真的只是提醒他。” 她跟台上的吴小芸年纪相当,天然的让孩子们感到排斥,他们觉得她是村长派来的眼线,这下石锤了。 “你现在去村垫,还有收穫吗?”许哲问道。 如果学不到东西,就不用去了,反正他每天晚上都替王萱补习,去的意义不大。 “有。”王萱斩钉截铁道。 她还没有弄清楚村塾的教学方式,以及掌握所有的知识,怎么能轻易离开。 “那就去吧。”许哲觉得她去了也好,前面的小朋友至少不敢公然开小差。 李柔道:“阿哲今天辛苦,萱娘你今晚不要去打扰他。” 许哲然,很想说,自己其实不辛苦,可怎么开得了口。 “我听夫人的。”许夫人最大,王萱表示服从。 “还有,以后不用你叫阿哲起床,我亲自叫他。” 李柔温柔的看向许哲,许哲只得同意。 王萱有些懵,叫床服务丟了,她这个侍女又少了一项工作。 但还好,今日没有人跟她抢著洗碗,不至於彻底失业。 吃完饭,许哲衝著许薇使了使眼色,兄妹二人先后来到院子里。 “阿兄,今天有人来了咱们家。” “你怎么知道?” 许薇眼里冒著光,“我回来的时候,堂屋的桌子上摆了水碗。” 许哲异的看著她,厉害了,福尔摩斯·薇,“那你觉得是谁?” 许薇白了他一眼,“你都让我告状了,还让我猜?” “別胡说,我怎么可能干这么样的事,只是让你监督同学的学习。”许哲完全为了李恆著想, 他问心无愧。 许薇恍然,“我怎么会监督同学,我成绩这么差。” 许哲看了许薇好一会儿,忍不住道:“氢氮鋰鈹硼,碳氮氧氟氛?” 许薇一脸懵,“什么奶?” “没什么,你不是很会找东西吗,怎么还没找到阿姐藏钱的地方?”许哲鬆了一口气,看许薇的表情,不是同行。 许薇凑过来,低声道:“我早就找到了,钱不多,等多了,她数不清楚。” 真是人才啊,等钱多了,存钱罐还不知道是谁的。 “薇薇,咱们可不能做小偷。”许哲觉得有必要纠正她错误的想法。 “我不是小偷,是阿姐她说话不算话。” 许哲赶紧拍了拍她,“阿兄错了,薇薇不是小偷,咱们只拿一次,好不好?” 许薇点了点头,“阿兄最好了。” 许哲想到许蓉数三十个人还要请人帮忙,很有必要激励一下她。 如果连铜板都数不清楚,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次日一早,李柔按时来到许哲房间,將他喊醒。 许哲麻溜的穿衣起床,没敢耍赖偷懒。 姐弟二人来到校场,李陌早就等著了,他手里拿著一张纸,目光锐利的看向许哲。 “这是你要的作息时间表。” 许哲接过纸张,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吴小芸的字跡,他转头,目光锐利的看向铁匠铺, 铁匠铺关著门,吴勇这会儿还没来,估计还在家里你儂我儂。 吴小芸不可能帮李陌,但吴叔从中牵桥搭线,才可能弄到这张標准的作息表。 哼,看来是时候拆穿吴叔风流浪子的牛皮了。 许哲將作息表还给李陌:“李叔做的很好,贴在铁匠铺墙上吧。” 招聘gg贴在木匠铺,公告贴在铁匠铺,方便大家分类观看。 李陌贴好了作息表,回到校场,“许队长,清点人数。” 许蓉看了一眼周济,周济站了出来,“教头,只有刘聪没有来。” 李陌黑了脸,昨天才扯烂一套衣服,难道今天还要去?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刘聪姍姍来迟,李陌怒道:“围著校场,跑三圈。” “李叔,通融一下,我好歹教过你。” 刘婶觉得训练可有可无,根本没有叫刘聪,全凭他自觉,这个时候能来就不错了。 李陌的脸再黑三分,“五圈。” 刘聪求助的看向许哲,许哲衝著他摇了摇头,刘聪只好奔跑起来。 在教头髮怒的时候,最好不要顶嘴,不然惩罚会越来越重。 许哲不会给李陌这样的机会,家里总有人能准时叫他起床。 “教头,我昨天说的比试,您有没有好好考虑一下。” 小伙伴们本来还在看刘聪跑圈,这话一出,全部齐刷刷的看向了李陌。 张附和道:“教头,村长说的有道理。” “我再说一遍,校场之上,没有村长,如果有人再犯,跟刘聪一起跑圈。“ 村长在此,他这个教头威望大减,歪风邪气必须制止。 不就是比试嘛,他昨夜回去挑灯夜战,已有万全之策。 第184章 分组六个队 第184章 分组六个队 “我同意。” 李陌说出这句话后,队员们露出欣喜的神色,目光中充斥著火,打算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勇夺第一。 李陌这么爽快,必有蹊蹺,许哲提醒道:“教头,你直接说但是吧。” 李陌正故作高深,许哲这一问,卡得他十分难受,“等你们的阿爷回来后,当著他们的面比试有人哆,有人振奋,有人悲伤。 许哲纠正道:“是我阿爷,许兵曹亲自回来观看大家比试。” 许青山县男的身份还没有传开,兵曹的身份村里人都知道。 队伍中有阵亡府兵的儿子,李陌发现说错了话,衝著许哲点了点头。 这个小子要是肯配合他,事半功倍。 李陌道:“许蓉、张、周济、常胜、杨一林、陈安,你们六人每人挑选四个人,分成六队, 最终以小队比试。” 许哲没想到,他竟然整出了一个团队战,六队打起来,很快就能分出胜负,偷懒的计划落空了! 队员们很是不满意,六个人分一百文,奖励太少了,一个个显得兴致缺缺。 这让李陌有些始料未及,奖励太低,起不到激励的作用。 “许哲,你把奖励提高一些。” 许哲看了他一眼,“提高奖励是许村长干的事情,校场上只有许哲,没有村长。“ 每人一百文,总共六百文,许村长还是出得起的,但许哲能这么轻易答应吗,不可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弄得李教头有些尷尬,“大不了我出,第一名的队伍每人一百文。” 六百文不是小数目,王村的一个人要连著上两个月的工,才能赚到。 队员们有些不信任李陌,一个个盯著许哲。 不能真让李陌出钱,许哲默默点了点头,他们才坚定了信心。 李陌道:“现在开始选人。” “教头,如果没有人选的话,是不是自动淘汰出局?”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许哲有自知之明,应该没有人选他。 李陌瞪了他一眼,“剩下的人组成一队。” 选人环节有些乱糟糟的,不出意外,没有一个人选许哲,他们尊重许哲,对他的实力瞭若指掌选了许哲,意味著提前跟第一名说再见。 令人意外的是,许蓉队长同样一个队员没有选到,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二虎和大牛站在许哲身边,也没有人选。 所以最后,许蓉、许哲、大牛、二虎、还有挨罚的刘聪自动组队成功。 “教头,这不公平,许哲和刘聪不能在一个队伍里。” 许蓉提出了质疑,一个够让人头疼,两个在一起,不知整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她对大牛和二虎同样不放心,这两个都是许哲的跟班,她这个队长,孤立无援。 “你们有谁愿意跟刘聪换?”李陌觉得许蓉说的有道理,还是把他们分开为好,两个人凑在一起,这一队彻底烂了。 刘聪这两日赖床、迟到,性质比许哲更恶劣,没有一个队愿意接收他。 李陌只好点名,“张敞,你把刘聪收了。” 张以前还挖过刘聪,现在对刘聪没有半点心思,他可是要爭第一的,在张火长面前扬眉吐气。 “教头,我们队选好人了。” 李陌瞧了瞧他们五个人,其他四个全是壮小子,不由得皱眉。 这样的分组,完全是败笔,李教头不好反悔,只得默认。 许哲举了手,让李陌皱了皱眉头,他又有什么坏招。 “我觉得,每个队应该有个名字,以便於区分。” 就他们的文化水平,起完名字,今天上午就过去了。 李陌觉得有道理,“张,你们先起一个。” 张皱著眉头憋了一会儿,“我们叫大队。” 其他人的眼睛亮了,纷纷跟隨“大济队,大胜队,大林队,大安队。” 许哲实在想不到,张大眼还会整这样的样。 “哲兄,我们叫什么名字,大蓉队?” 校场上没有村长,可以有兄弟,大牛转换了称呼。 只是大蓉队,不太好听。 许蓉漠不关心,这个队里,除了二虎可堪一用,其他三人都欠揍。 许哲道:“不好,我们叫咸鱼队。” 大牛附和道:“好啊,我们村有了咸鱼,日子才好起来的。” 马屁刘还在受罚跑步,这个马屁牛抢著上线了,这样搞,许哲会骄傲的。 分组完毕后,李陌拿出了一根棍子递给张,“你拿著棍子沿著官道往涇阳跑,插上棍子就是终点,最后的人把棍子带回来。” 许蓉有些不服,“教头,我才是队长。” 张咧著嘴笑了,“是啊,你现在是咸鱼队的队长,大家都是队长。” 她突然发觉,自己的话语权被削弱了,一下冒出来六个队长。 “教头,如果我们比张敞跑得快,那怎么算。”周济很是不服。 这样的安排有很多的漏洞,最好的方法是,李陌骑著马监督他们。 但今日,李陌还有要事,所以只能如此,他看向了张,“你会被他们超过吗? 张不屑的看了一眼周济,“大队,跑。” 大队的抢跑,来得如此突然,他们卖力的朝著村外衝去。 周济等人紧隨其后,校场上瞬间只剩下几个人。 张抢跑,许哲不意外,总有人走在前头。但许蓉一个人跟著跑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 “蓉姐跑了,我们要不要追?”二虎问道, “先等等,一个队伍的成绩,不是看谁跑得最快,而是看谁跑得最慢。” 许哲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刘聪,目前来说,他不是最慢的,刘聪最慢。 刘聪跑完圈,气喘吁吁,弄不清楚状况,“发生了什么事?” 李陌怒瞪过来,“还不赶紧跑。” 刘聪有气无力,“还跑啊。” 大牛和二虎拽著刘聪,玩起了不拋弃不放弃的戏码,跟著许哲衝出了村子。 许哲看著李陌没有追来,赶紧往驛站钻, 周道远跟个铁塔一样拦在了门口,不让进。 得,他们是一伙的,“顾婶,给我拿些馒头。” “是村长啊,来了。” 村里的婶子没有不心疼许哲的,顾婶包了馒头,还拿了鸡蛋。 周道远倒是没有阻止,许哲分了馒头,咸鱼队的四人一边啃著馒头,悠哉游哉往涇阳走。 不像是跑步,反倒像是散步。 第185章 青山抓蛀虫 第185章 青山抓蛀虫 家逢喜事精神爽,家里要添丁加口了,吴勇的心情很不错,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他替许哲引荐了姚易,隨著烧窑工坊一点点建起来,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吴勇来到铁匠铺,看著墙上的作息表,瞬间变了脸,高声道:“李教头,我昨日怎么叮嘱你的!” 他们二人哄骗吴小芸做了作息表,吴勇嘱咐李陌回家誉抄一遍,免得许哲看出端倪。 可他倒好,为了省事,直接把原表贴了出来,不是让他们父女难做人吗? 李陌很是歉疚,“老吴,我跟我儿子都试了,画不好。许哲催得急,只好先贴出来。” 可怜李恆刚入学不久,便陪著他连夜画表,结果一事无成。 吴勇道:“许哲看到了?” 李陌点了点头,吴勇感觉十分麻烦,那机灵的小子,一看字跡,准能猜出来。 “老吴,昨天说的事。” 吴勇连忙摆手,“打住,昨天什么都没说。我闺女喜欢有学识的人,你儿子有吗?” 李陌只觉得脸疼,父子二人誉一张表都办不好,哪来的学识, ,“你没必要怕许哲,他乖乖跑步去了。” 吴勇嘆了一口气,“我劝你还是跟著去看看吧。 许哲要是乖的话,天底下就没有坏的人了。 李陌转身,打算回家牵马,又转过头看一眼吴勇,“你有学识吗?” 吴勇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怒道:“还不快去,人丟了唯你是问。” “丟不了。”驛站里的两个驛卒,比李陌称职。 李陌离开后,吴勇笑了,玉娘是前隋落难的官宦之女,他当然配不上。 可架不住运气来了,赶在了一块。 他跟许青山一样,有个屁的学识,都是阴差阳错,娶了贤妻。 吴勇这倒小看了许青山,经过许哲的督促,许青山已经是有学识的人了。 涇阳统军府的衙门里正在开会,由兵曹许青山发起的会议。 许青山在陇西以校尉的身份参会,如今当了兵曹,更是名正言顺, 这两天,他跟刘宇清查库房的帐目,忙得脚不沾地, 库房的人看著数字符號,只当许青山完全做样子,根本没有人警惕。 书吏们一路给二人开绿灯,让他们很快授清楚了帐目。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找到了蛀虫。 “说吧,谁出了问题,贪了多少?” 有人不把许青山当回事,李德奖却清楚,青山村的人惯会算帐。 许青山道:“库房属吏向义,贪了不止一百贯。” 鲁別將脸色难看,“许兵曹,会不会搞错了,向义干了十多年,一向勤勤恳恳,他家里並不富裕。” 他刚在月楼的聚会保举了向义,许青山转眼查出贪污之事,让他在李统军面前不好交代。 营地里暗地里传许青山沽名钓誉,只是装样子,这会不会是无中生有,冤枉了向义。 许青山招呼,“刘宇,拿上来。” 刘宇没想到,许青山竟让他参会,这里连他阿爷都没资格来,因此有点紧张。 他將帐目放到了李德奖面前,退到了一边。 许青山道:“买的牧草、穀物数量,比用的数量多,仓库里却没有剩余,收支不抵帐。” 李德奖看了两眼,把帐目推给了严长史。 严长史看了帐目,又看了两眼许青山,这个曾经的队正,在陇西的时候懂些算术的皮毛,进步这般快! 他將帐目推给了翘首以盼的鲁別將,鲁別將质疑,“就这些,怎么可能有一百贯?” 库房容易招老鼠,只要不过分,鲁別將以前没有追究,只要把工作干好就是能吏。 许青山又抽出一张,“库房买入的铁矿,以劣矿充好矿。我找卖铁矿的核对过了,好处送给了向义。” 以次充好,套取利益,採购的惯常手段。 鲁別將喃喃道:“他一向简朴,勤勉,难道都是装的?” “阿哲说,有的贪官,贪財不为,只是控制不住贪慾。他们不把床上铺上些钱,睡不著觉。 ”许青山道。 阿哲是谁,其他三人不知道。 李德奖不以为然,“胡说八道,谁家床上铺铜钱,难道不得慌?” 许青山也不明白,但他大致理解许哲的意思,“可以搜他家地窖,米缸、或者床底。” “方別將,你带人去搜。鲁別將,你带人將向义控制住。”李德奖下了命令。 鲁別將感激涕零,与方別將一起出去了。 许青山神色复杂的看著李德奖,“李统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他干了十多年,那时我都没有来!”李德奖见许青山不信,又道:“我早知道,不给他抓了,看著他贪?” 严长史心道,他们根本不像上下级,反而像是朋友。 许青山想了想,如果要考验他,也不用布局十多年,他就是个小人物。 向义很快被抓住,带到了帐中,他立即狂呼,“统军,我冤枉啊。” 许青山认识他,查帐的时候就属他来得最勤快,伺候的最周到。 李德奖把帐目丟在他面前,“自己看看吧。” “怎么会,那些鬼画符呢?”新来的许兵曹明明装样子,画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如今竟然变成了铁证,向义不能理解。 许青山为了让李德奖看懂,把数字换成了繁体,费了老大的劲儿。 那可不是鬼画符,那是快速计算的利器。 方別將等人抬著一箱子铜钱进来之后,向义再无一丝侥倖。 “藏哪儿的?”李德奖对向义藏钱的地方颇为好奇。 “床底下挖了一个地窖,藏得挺深。”方別將按照许青山的提示,果然找到了赃款。 阿哲说的真对,李德奖又道:“床上搜查了没有?” 方別將摇头,只听说过床上藏人的,谁把铜板藏床上啊。 向义无神的看著许青山,“你到底是谁?” 一个校尉升兵曹,如此懂帐目,怎么可能! “我是许青山。”许兵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个从队正蹄上来的兵曹。 李德奖挥了挥手,向义被带了出去,等待最终的审判。 “这些钱入了库房吧,许兵曹,你找出蛀虫有功,我定然上奏兵部。” 许青山不喜反忧,“能不能不报,或者说你自己查出来的?” 这弄得大家一头雾水,这是有功不要? 许青山是真怕啊,要是再把他整成长史,可怎么活。 他见李德奖犹豫,忍不住道:“统军若是非要上报,以后还请不要去我家了。” 李德奖预定的酒精和全羊宴还没吃上,只好点头答应。 他有多少条命,敢隱瞒许青山的事情。 先拖上一拖,冬训结束后,去青山村吃了宴席,再稟告给阿爷和陛下。 第186章 请喝蜜水 第186章 请喝蜜水 “村长,大队的人想什么呢,他们要把棍子插到涇阳城门上去吗?” 刘聪有气无力的走在最后面,忍不住抱怨著。 许哲走在倒数第二,前面是二虎和大牛,他也很纳闷。 大队的牛马们太卷了,天亮了这么久,还没看到人返回。 他们四个好列啃了馒头,大队的人早饭都没吃,这么急於表现干什么。 在驛站边把棍子一插,大家开开心心回家吃早饭,不香吗? “我走不动了。”刘聪在官道边的田地里,找了块石头坐下。 许哲跟了过去,同样一屁股坐下去。 大牛有些担忧,“哲兄,最后的人要拿棍子,我们不拿回去,李教头肯定要找麻烦。” “我一个人去拿。”二虎展现出了担当,打算跑去取木棍。 “等等,我们的队长早跑在前面,她会把棍子拿回来的。” 许哲觉得,大家是一个团队,有一个人到了终点,整个团队等於到了终点。 二虎朝著身后看去,“阿哲,有人骑马追来了。” 此时来的,除了李陌,不会有別人。 “快,注意隱蔽。”许哲当先跳到田里臥倒,其他三人赶忙跟上。 “驾,驾,驾。”李陌朝著涇阳赶,根本想不到,有人会躲起来。 等李陌走后,突然有人问道:“许村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许哲爬了起来,看著来人,他有些疑惑,“您是?” “我,肖村长啊,您不记得了。”肖村长努力堆著笑。 许哲想起来,领了一號新犁的肖村长,他拱了拱手,“肖村长,有礼了。” “许村长,春耕的时候多亏你们村换了新犁,后来又多亏孙老的提醒挖了塘,您是我们村的恩人啊。” 许哲异,他们村的人很听劝,“你们村养猪没?” “养了,许村长要看看吗?”肖村长很希望许村长能够去视察。 肖村长如此期待,许哲不好拒绝,“二虎,你在这里等著,如果阿姐回来了,就来叫我们。” 许哲跟著肖村长进入了村子,人们好奇的打量著他们,村里一般不来人,肖村长这般做派,肯定是贵客。 他们先参观了猪圈,打扫的挺乾净,猪不大,应该没餵养多久。 许哲问道:“阉割了吗?” “县里王衙役教的,阉割后死了一头。” 王衙役先是劝人挖塘,有人不听吃了大亏。后面劝人养猪,可阉割的猪死了不少,一样挨了骂。 许哲拧了拧眉头,“没有用酒精消毒吗?” 肖村长完全不明白,“什么是酒精、消毒?” 如今还是灾年,製作酒精太浪费粮食,李世民没放出酒精,很正常。 “阉割的刀子,有没有拿火烤?”许哲又问道见肖村长摇头,许哲不禁感慨,这两头猪能活下来,真是福大命大。 “记住了,下次阉割,刀要洗乾净,得在火上烤。” 许哲叮嘱完,又瞅了瞅远处的鱼塘,“养鱼了?” “养了,鱼还没长大。” “如果以后想卖的话可以来我们村,价格公道。时候不早了,肖村长,我们告辞啦。”视察完毕,许哲打算回去。 “许村长,吃个午饭再走吧。” 肖村长的心可真大,邀请他们四个半大小子吃饭,大牛和二虎的胃口可不小。 “不了,我们走了。” “许村长,至少喝口水再走吧。” 肖家的人端了四碗水出来,有人还去官道旁给二虎送了。 刘聪跑了步,啃了馒头,又走了一路,正口渴,端著水就喝了,刚喝一口,瞪大眼晴看著肖村长。 “村长,別喝。”他这一声大喝嚇了许哲一跳。 咋的,肖村长还在水里下毒了? 没等许哲反应,一个汉子突然出现,抢了他手里的碗,闻了闻,不解的看向了刘聪。 刘聪当然认识周道远,“没有毒,是蜜水。” 周道远挺能耐,这一路跟踪,许哲他们完全没有发觉, 肖村长居然请许哲吃蜜水,把他当成了袁术? 许哲讚赏的看著刘聪,这小子挺机灵啊,喝了一口后警觉起来,村子里的人果然可靠。 可下一刻,许哲有些脸疼,去给二虎送水的肖家人,端了空碗回来。 二虎,他喝了蜜水! “喝都喝了,喝完吧。”许哲衝著大牛道,“你也喝。” 大牛咕嚕嚕一口气喝完,看样子,还想续杯。 周道远把碗递给了许哲,一碗蜜水而已,真是没见识。 看著肖村长一脸期待的样子,许哲一饮而尽后问道:“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肖村长道:“许村长,王家村能干的活,我们临河村也能干,而且干得更好。” 可怜的王村人,刚摆脱青山村婶子们的恶性竞爭,又遭到临河村的挑战。 为此,肖村长摸清楚了他爱喝蜜水,哦不,喝开水的习惯。 许哲仔细盘算了青山村的人力需求,砖窑起来后,肯定得长期僱人,铁匠铺再扩建,又需要人手。 可青山村的府兵必须服兵役,再多的钱都不能免除,除非一个个考核失败,不要府兵的分口田。 村里的府兵肯定不愿意,在此时的人看来,没有比土地更可靠的了。 “肖村长,您再等等,有机会的。” 许哲不打算压榨人,王村的人自我压榨太厉害,於心何忍。 肖村长喜笑顏开,“多谢许村长。” 这四里八乡,如今谁不知道许村长一言九鼎、孙老擅观天象,他只要耐心等候便是。 “下次再阉割猪的时候,来我们村领一瓶酒精。”喝了別人的蜜水,还是得有所回馈。 “阿哲,阿姐回来了。”二虎在官道边喊道。 许哲再次叮瞩,“我们村的吕娘子擅长养猪,您可以派个妇人去学学。” “老大家的,你现在就跟许村长去。” 许哲真是猝不及防,肖村长如此雷厉风行,他这一碗蜜水,可真是半点不想浪费啊。 进村三个人,出村的时候变成了六个人,肖村长执意送到官道上。 周道远露了面,也不藏了,悠閒地跟在他们身后。 许蓉在二虎的招呼下,正等著许哲,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咸鱼队匯合后,打算原路回村,只是情况有些不妙。 第187章 最废三人组 第187章 最废三人组 “队长,你没有拿棍子啊。”刘聪惊呼。 许蓉很是奇怪的看著他们,“后面还有人,我拿了棍子,谁知道终点在哪里。” 她说得好有道理,许哲等人无言以对。 “你们跑哪儿去了,李教头到处找你们。”许蓉问道。 他们在喝蜜水,但是说不出口。 许哲道:“临河村的村长找我有要事相商,刚聊完。” 许村长的公务繁忙,跑个步都能找到一些潜在的人力。 “如果是行军打仗,你们这是临阵脱逃,死罪。”许蓉说完,继续往回跑。 “阿哲,她没吃。”二虎拎著布袋,里面剩了一个馒头和鸡蛋。 许队长是一个讲原则的人,这很好。 大牛问道:“哲兄,我们怎么办?” “我去把棍子拿回来,你们等我。”二虎再次自告奋勇。 许哲沉声道:“不用了,我们直接往回跑。” 刘聪瞄了一眼周道远,“他一直看著咱们呢。” 在周道远的监督下作弊,刘聪有些不自在。 “不用管,他不会多嘴的。” 周道远要是想告知李陌,先前他们在田里隱蔽时,他完全可以拆穿他们。 於是四个人故作无事的往回跑,有许哲和刘聪的拖累,速度很慢,许多小伙伴后来居上,超过了他们。 路过的队员蔑视的看著刘聪和大牛,他们在作弊! 许哲和二虎算是后来加入,他们因此很友好,还善意的点头。 “哲兄,我们能不能跑快点。”大牛有点要脸,提议道。 “没看到我们带著婶子吗,把她弄丟了怎么办?” 是他不想跑,是队伍里有妇人,得照顾弱者。 肖家婶子有点疑惑,“许村长,你们赶路吗?” 许哲点了点头,確实要快一点,他们要是落在最后,又没有拿到棍子,狡辩都没藉口。 肖家婶子迈开步子,朝著东边狂奔。 许哲嘆了口气,“跑吧。” 四个人撒丫子跑起来,朝著肖婶追去。 周道远閒庭信步走在许哲身边,给了许哲一记重创,就这,纯跑了个寂寞。 “阿哲,我背你吧。”二虎打算背著许哲跑,那样或许跑得更快。 “不用,我自己能行。” 许哲终究还是要些脸,加快了速度,至少得跟肖婶並驾齐驱吧, “许村长,吕小娘子很会养猪吗?” “阉了的猪,味道真的比以前好吗?” “王家村的人干活勤快吗?” 这个肖婶脸不红心不跳,一路碟碟不休,脑袋里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 许哲上气不接下气,哪有空回答她的问题,他停了下来,“大牛、二虎,你们全力跑,先带子去孙阿翁家,再回校场等我们。” 二人接了命令,立马狂奔,肖家婶子这才有些著急,“喂,你们等等我。” 欺负青山村没有跑步健儿,这下开眼了吧, “村长,我不行了。”刘聪蹲了下来,大口喘著粗气。 许哲欣慰的看著刘聪,这么看来,自己不是最废的。 “聪啊,你这身体素质可不行,才跑这么一会儿,就跑不动了。” 男人怎么能说轻易说不行,刘聪还是太年轻。 刘聪很无语,他要是还在二队,此刻定然跟大牛一样健步如飞,何至於累成这样。 自从许哲来了,不断开发他的脑力,以至於忽略了体力,许村长没有责任? 还有,他跑官道之前,挨了五圈的罚,村长这忘性,真的很大啊。 “村长,你先跑吧,李教头反正对我有意见,不用管我。”刘聪看著消失在视线里的小伙伴, 他打算断后。 是许哲不想跑吗,他也跑不动了。 “不拋弃、不放弃,咱们慢慢走回去。”许哲扶起刘聪,朝著村子方向慢吞吞走著。 没过多久,“最后一名”姍姍来迟,他手里同样没有拿棍子,在他看来,后面还有四个吊车尾。 “顾良,你怎么这么慢?”刘聪有点不要脸皮,別人再慢,都追上他们了。 “刘聪,你们要赖。” 一路上,顾良根本没有看到他们超过自己,怎么反而他成了最后一名。 “別激动,我们是最后一名,来,咱们一起走回去。”许哲主动预定了倒数第一,向顾良伸出了左手。 顾良欣然接受了许哲的左臂,三个人扶著往青山村走。 “李教头呢?”许哲问道。 “教头还在终点等你们。”顾良瞄了一眼村长,村长胆子真是大啊,把教头当傻子糊弄。 许哲很是尷尬,李教头太轴了。 他碰到迎面而来的行人,招呼道,“帮帮忙,如果看到前面有骑马等人的汉子,让他回家。” 顺路带个话很容易,不少人还认识许驛长。 “你哪个队的,怎么就你一个人?”许哲觉得这届队长不称职,动不动丟下队员跑了。 “大济队的。” 许哲看著顾良麻杆似的身板,估计也是被挑剩下的,“顾婶没给你饭吃?” 顾良道:“给了,我阿娘可好了,只是我胃口小。” 许哲找到了知音,他跟二虎吃一样的饭,长得没二虎快,跟谁说理去。 三人来到驛站,许哲衝著里面喊道:“顾婶,还有没有吃的。” 顾婶拿著馒头出来,看了眼顾良,“谁吃啊?” 许哲道:“给顾良,瞧他瘦的,您平日里多买点肉。” “你回家吃去。”顾婶衝著顾良说道,拿了馒头转头要走。 “不拿我当驛长是不是?”许哲走过去抢了馒头递给了顾良,“儿,如果多做三十个人的早餐,能忙得过来吗?” 顾婶面无表情,“忙不过来。” 许哲又问道:“如果每天早上多加一两个人呢?” “忙不过来!”顾婶依旧说道。 许哲懂了,“咱们村的人忙不过来,王家村的人肯定忙得过来。” 她哪里是忙不过来,她是不想占村里的便宜。 “大家分散吃早饭,不利於训练,再说了,李教头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今天就错过了饭点。” 村里奸猾的,就许哲和刘聪两个,这会大队等人怕是还在校场等著,没敢回家吃早饭。 而此时,没有时间观念的李教头,在驛站外面勒住了马,正听见许哲的评价,怒火直衝脑门。 第188章 他们因你而死 第188章 他们因你而死 李陌押送著最废三人组到了校场,张等人老老实实等著,一个都没有走。 “除了咸鱼队,其他人散了,半个时辰后集合。” 顾良小声问道:“教头,我呢?” 李陌挥了挥手,驛站厨娘家的小孩,他表示惹不起,惹毛了厨娘,饭都没得吃。 许哲道:“李教头,我们队长认真跑完了,她还没吃饭。” 刘聪和大牛赶紧附和,“没错,与队长无关。” 李陌冷声道:“你们都吃饭了!” 四人默不作声,不仅吃了早饭,还喝了蜜水。 “吃饱了给我跑起来,许队长,你御下不严,同罪。”李陌一个都不放过,全部惩罚。 “啊,又跑啊。”刘聪忍不住抱怨。 李陌笑了,“不跑也行,都给我站桩。” 许哲很是无语的看著刘聪,跑步有什么不好的,还可以偷懒。 他可见识过刘宇和张站桩,比跑步累多了。 果然,李陌拿著棍子,打在了刘聪的屁股上,疼的刘聪叫。 “挺胸抬头站直了,连你阿兄半点都比不上。”李陌不仅打人,还言语挑畔。 刘家兄弟二人各有所长,拿长处比短处,怎么说都有道理。 “別以为我不知道主谋是谁,许哲,站直了。” 四个躲懒的人,没有一个逃过李陌的毒手。 倒是许蓉,让他刮目相看,且有些不忍心,为了鞭策许哲,他终究没有鬆口。 没过多久,许哲率先瘫坐在地上,任由李陌怎么鞭打,都不起身。 刘聪有学有样,两个人背靠背瘫坐著。 李陌看向许蓉三人,沉声道:“散了吧。” 二虎连忙从怀里掏出了布袋子递给许蓉,“馒头和鸡蛋。” 许蓉接过,“我先回去了。” 待许蓉走后,大牛和二虎同样坐下,四人背靠背。 “村长,听说李叔的儿子进了村垫。”刘聪的眼里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许哲赶紧道:“可不能在村塾里搞东搞西。” 村塾是净土,万不可恃强凌弱,若是刘聪敢这么做,许哲唯有大义灭亲。 刘聪在许哲耳边低声讲了计划,许哲看他一副期待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我也可以。”大牛刚刚靠过来,窃听了计划,想要参与其中。 刘聪目光中带著鄙视,“你行吗?” “刘三耳,你看不起谁呢?”大牛很不服,他怎么就不行了。 许哲忍不住提醒,“还是適可而止吧,別太过分。” 李陌今日打了他们的屁股,这样的福报,刘聪和大牛打算还给李恆。 “集合。” 半个时辰之后,六队成员再次聚集在一起。 李陌喊道:“大队和咸鱼队的人,出列。” 大队站在了左边,咸鱼队站在了右边,许哲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陌抱著棍子开始分发,棍子的顶部全部涂了黑灰,一看就是在铁匠铺里量產的。 许哲拿著棍子,愜看著李陌,“团战啊?” 这个阵仗,不就是刘宇和张比斗的方式,谁的致命位置沾染了黑灰,谁便输。 李陌想拿大队打击咸鱼队的信心,从而鞭策他们。 “没错,谁输了,明日加练一个时辰。”李陌吼道:“开始。” 这一声令下,许蓉快速衝过去,一棍子戳在了一个人胸口上,立马將其淘汰。 张气得吼道:“靠过来。” 四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朝著许蓉杀去。 双拳难敌四手,许蓉队长孤军深入,立马被淘汰。 二虎將许哲的棍子抄在手里,把许哲护在身后,两根棍子舞得密不透风,张等人难进分毫。 大牛和刘聪暗戳戳的偷袭,差点戳中了张。 “別管二虎,你们绕到他背后,对付阿哲。” 张敞分了人从后面攻击许哲,而他拎著棍子跟二虎对劈。 大牛和刘聪分別截住一个,还有一个直接衝著许哲而来。 “接棍。” 许蓉扔了棍子,许哲跳起来,眼睁睁看著棍子从眼前飞走,这是考验他的跳高能力? “小心。”二虎架住了偷袭许哲的棍子,他的后腰被张戳上了黑灰。 二虎淘汰之后,大牛和刘聪很快遭到围剿,咸鱼队只剩没有武器的许哲。 “阿哲,认输吧。”张打算给许哲留面子,不戳黑灰了。 许哲投降得乾脆,“你们贏了。” “许哲,你可知道,如果在战场上,他们因你而死。”李陌深深看了他一眼,“今日训练,到此结束,散了吧。” 回家的路上,许哲忍不住问道:“二虎,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棍子。” 二虎挠了挠头,“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就那么做了,二虎说不清楚。 “那如果有人朝我挥刀呢。” 二虎瞪大了眼睛,“谁,我打死他。” 许哲嘆了一口气,“打个比方,没有谁,走吧,该回去煮饭了。” “许哲,今日是我不对。”许蓉主动道了歉,如果不是她衝动行事,而是跟他们站在一起,咸鱼队有机会贏。 许哲笑了笑,“一场比试而已,咱们下次贏回来就是。” 他率先朝著家里走,二虎和许蓉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有些奇怪。 回了家,李柔正在纺线,吕青青在一旁帮忙,许薇和王萱在村垫还没有回来。 李柔放下手中活计,问道:“阿哲,肖家村的人是怎么回事?” “肖村长养了两头猪,想学一学经验。”许哲看向吕青青,“吕小娘子,有没有兴趣出本书。 吕青青只觉得荒谬,“我都不会写字,哪能出书。” “你真的不会写吗?”孙小舟在村塾学了东西,回去就教给她,为了照顾周济的面子,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李柔提醒道:“周家不是那样的人,你越有本事,他们反而更尊重你。” 吕青青有些害羞,“写什么书?” 许哲想了想,“养猪攻略,母猪的產后护理,养猪三十六计,都是可以的。” “我才养两头猪,又没养过母猪,写不出来。”吕青青的经验还是欠缺了很多。 李柔瞪了许哲一眼,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名字,“你把养猪的经验记录下来,有人想学,讲给他们听。” “好。”吕青青起身冲李柔行礼,“许夫人,村长,我先回了。” 吕青青走后,李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儿,我和二虎在驛站吃了早餐的,我还能饿著自己?” 二虎附和著点了点头,许哲又道:“我去煮饭了,二虎来烧火。” 待许哲和二虎走后,李柔看向许蓉,“你吃完早饭回去后,校场又发生了什么事?” “跟张队打了一场,我们输了,兴许受了点刺激,接受不了失败。” 李陌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这才第二天,李柔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还没来得及去厨房探底,院子外有人喊道:“村长,村垫有人打起来了。” 谁跟谁打起来了? 第189章 村塾斗殴 第189章 村塾斗殴 不出意外,李恆今日在课堂上睡觉了。 前排的王小满精准捕捉到后排的李恆,举手报告给了吴小芸。 吴小芸对李恆感到头疼,才来这么几天,没有一天令人省心的,她打算找李陌好好谈一谈。 散学之后,王大柱和王小满开开心心回家,冷不丁遭到了李恆的偷袭,王小满摔在了地上,手擦破了皮。 “马屁精。”李恆不但打人,还骂人。 王家兄弟不干了,两个人打一个。 李恆天不怕地不怕,不仅不哭,还发了狠。 等吴小芸出来时,三个人早就鼻青脸肿,她和王萱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人分开。 还没来得及问明情况,王村长闯了进来。 他现在最开心的事,莫过於接两个孙子放学,听他们背著口诀表一起回来。 听到校场的动静,他急急忙忙赶来。 他没有找李恆的麻烦,而是捡了根棍子,对著王家兄弟劈头盖脸的打啊。 怎么就敢得罪青山村的人,村里的活计还要不要了?王村长恨不得把惹是生非的小子打死,打得可比李恆更狠。 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许薇站了出来,“王阿翁,你不许打了。” 王村长看著许薇,这要是把许村长家的宝贝小娘子误伤了,更没法解释,於是停了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作为受害者,反而被自己阿翁一通乱揍,王家兄弟,尤其是王小满,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不怪他们,是李恆先动打。” 目击证人王萱勇敢的站了出来,她还提醒王小满小心,谁知道李恆冲得那么快。 “你一天天老是盯著我,你们都欺负我。”李恆大声吼道。 在他看来,青山村全员坏人,尤其是这王家兄弟,处处找他的麻烦。 王萱冤枉,她真的只是按照许郎君的指示,关心了一下李恆的学习情况,没想到他这么敏感。 “谁欺负你了?”李陌赶了过来,看著李恆的样子,有些生气。 李恆反倒不说话了,王萱往前迈了一步,小声道:“我没有欺负他。” 李陌当然知道这是许哲的侍女,还是陛下赏赐的,无耻小子,竟然耍这样的招。 王村长把棍子递给了李陌,“跟这位娘子无关,都是我家两个小子惹的祸,您隨便打。“ 王家兄弟二人难以置信的看著王村长,甚至忘记了哭嚎。 “李府兵,李恆这几日表现很不好,他上课睡觉,王小满只是提醒了他,他便动手打人。 可以说,李恆是吴小芸任教以来,最不听话的学生。 她看向王村长,怎么能顛倒黑白呢。 李陌很尷尬,竟然是自家儿子惹祸,他怒道:“为什么睡觉,为什么打人?“ 李恆悲愤的看著李陌,“昨晚画了那么久的表,我困。” 吴小芸疑惑地看来,“什么表?” “什么时候起床,休息,五天干什么。”李恆的记性不错,画的五天作息时间表。 “闭嘴。”李陌看著吴小芸铁青的脸,这下真的把吴铁匠坑惨了。 “你们,给大柱和小满道歉。”吴先生的声音第一次这般冷。 “对不住了。”李陌朝著王村长道了歉,衝著李恆道:“愣著干什么,还不道歉。“ “我不。”李恆很凶,坚决不道歉。 李陌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了他屁股上。 这下子,痛得李恆大哭,他仍然吼道:“我不,我就不,我要回家,你们都是坏人。,他朝著校场外疯跑,目標村外。 “对不住,对不住。”李陌连忙行礼,朝著李恆追去。 李陌追到驛站前,將李恆抓住,李恆一通的乱蹬,吼道:“李二娃,我要回家,我要告诉阿翁,你打我。” 两个驛卒戏謔的看著与他们一道抢饭的李二娃,让李陌脸色难看。 “闭嘴吧。”李陌扯著李恆往回走,奈何这小子使劲往后拽,甚至还躺在地上。 顾婶听见动静走了出来,拍了拍李陌,她把李恆拽了起来,“阿恆,这是怎么了?” 青山村还是有好人的,驛站这几位婶子,总给李恆留好吃的。 “他们都欺负我。” 顾婶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胡说,我们村子不欺负人。” 李恆倒没有跟顾婶犟嘴,顾婶朝著李陌道:“李府兵,先吃饭。” 饭桌上,周道远劝道:“李兄,算了吧,陛下应该不会让他上战场。” 许哲就是一个搞后勤、庖厨的人才,比放在战场上有用。 “我也不希望他上战场,我是想治好他的懒病,陛下不觉得他懒吗?” 周道远默然,陛下好几次抱怨这小子不思进取,懒驴附身。 “你可要挺住啊。”周道远今日跟了许哲一路,这几个坏小子折腾人的本领很高。 李陌嘆了一口气,他现在想喝酒精。 教头的活干不好,小儿子又叛逆任性,李二娃都喊出来了,真是心累。 吃完午饭后,李恆出了驛站,逕自往东边跑,他真想回三原那个家。 李陌拽著他往家里走,李恆大呼,“李二娃,放开我,我要回家,回家。” 村里人很是好奇,哪里来了个李二娃。 === 许哲今日的速度有点慢,来到校场的时候,李陌和李恆早走了,吴小芸正在给王小满处理擦伤。 “许村长,我。”王村长很是忐忑。 许哲摆了摆手,“薇薇,你说。” 许薇很是客观的讲清楚了来龙去脉,许哲对此深信不疑。 “王村长,道歉吧。” 这个王魁啊,真是拎不清楚,成天一惊一乍的。 “许村长对不住,要打要罚...” 许哲怒道:“不是给我道歉,给大柱和小满道歉。” 王村长诧异的看著许哲,再次跟不上许村长的想法。 “王阿翁,大柱和小满没错,你一来就打他们,应该道歉。”许薇做了解释。 王小满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不用阿翁给我道歉。“ “必须道歉,大人和老人犯了错,就不需要道歉吗?”许哲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动不动打孩子,容易让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王村长老泪纵横,“小满、大柱,阿翁错怪你们了。” “好了,回去吧,明天別迟到。” 许哲送走了王家祖孙,吴小芸满是歉意,“阿哲,我不该给他们写作息表。” “我让他们找你写的,你写的很好,怎么了?”许哲道。 吴小芸看了看许哲,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了心。 > 第190章 李宅画表 第190章 李宅画表 虽然吴叔跟李教头狼狈为奸,但许哲还是帮他隱瞒了下来。他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会弄得別人家庭不和,顶多再给吴叔一些伤脑筋的图纸。 “阿兄,李恆好凶啊。”许薇感慨著,王萱跟著点了点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种。 许哲也没想到,本以为只有权贵家才有这种宠坏的熊孩子,谁知道李陌家就有一个。 他没有从许薇眼中看出丝毫害怕,她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许哲叮嘱道:“不要再管李恆了,王娘子,你不要老是盯著他看。” 李教头今日过得很是艰难,许哲决定不再刺激他,让他好好管教孩子。 许哲打算从明日起,在校场上儘量配合他的工作,不再与他为难。 兼顾工作和家庭的男人,其实都不容易。 “我才不会跟坏学生一起玩,阿兄,我们回家。”许薇率先往家里走,弄得许哲和王萱面面相覷。 是谁之前在课堂上天天睡觉的,要不是数字饼游戏,她能有今天的成绩? 这些天,她吃饼吃得有些腻了,学习的动力又有些不足。 还好,下个月就要杀年猪了,可以换成肉肉,保管让她把加减乘除全部学会。 许家饭桌上,李柔和许蓉不经意打量著许哲,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许哲没有一点异常,听见有人高呼李二娃的声音,有些意外。 他笑了笑,“怎么还有人叫二娃,跟大眼、二蛋、三耳一样好笑。” “是啊是啊,阿兄,他有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许薇当了捧眼。 许哲错愕,故事讲了一年了,她竞然还记得,记性是真的好啊,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一家人听著兄妹说著胡话,不明所以。 “你们有没有小名?”许哲问道。 眾人默默低头吃饭,没一个搭理他的。 “我知道阿姐的。”许薇忍不住抖机灵。 许蓉怒道:“闭嘴,吃你的饭。” 李柔解释,“你阿翁乱喊的,她们都不认,阿哲,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我先晒会儿太阳,思考一下,然后再画画图纸。”许哲决定放鬆一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饭后,他搬了躺椅,在院子里晒起太阳来,很多东西都忘了,该好好想一想。 李柔衝著王萱道:“他今日跑步辛苦,你去给他捏捏。” “阿娘,他能有什么事,能吃能喝,还能睡。”许蓉觉得李柔有些多虑,许哲很正常。 “夫人放心,我一定打探清楚。”王萱对自己很有信心,一定弄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 许哲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冬天晒太阳本来够舒服了,还有人帮著按摩,舒爽加倍。 他睁开眼,看著王萱眨巴的眼睛问著,“郎君,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这不是旁敲侧击,而是干问。 “跑步、站桩,腿太累。” 今日虽然躲了懒,但挨了站桩的罚,许哲的身子不利索,有些酸软。 “我给你捏捏。”侍女王萱履行了本职工作,捏肩捶腿。 许哲吩咐,“你去端个凳子来坐著。” “不用,我不累。” 许哲没好气道:“我是关心你累不累吗?你端个凳子来坐著,按得久一点。” 王萱搬了凳子来,摁了一会儿,发现许哲睡著了,唤了几声郎君,无人回应,她便前往里屋匯报。 “夫人,郎君睡著了。” 正如许蓉所言,能吃能睡,啥事没有,李柔嘱咐,“拿件衣服给他盖著。” 王萱走到院子里替许哲盖了衣服,又返回屋里织布,再也没管他。 院子外,刘聪和大牛见许哲睡得正香,没有叫他,二人越过许家去了李宅。 李家院子里,李陌同样在晒太阳,身上晒得暖和,心里却有点冷。 他把李恆拎回来胖揍了一顿,可那小子依旧不知悔改,嚷嚷著要回三原去。 甚至还威胁李陌,李二娃没法跟李家阿翁交代。 多可爱的小子,怎么被阿爷阿娘教成了这么个样子,李陌的心很累。 “李叔,不开心啊。” 刘聪站在院子外,脸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个小子,他的心更累了,“你来做什么?” “我来帮您解决问题。” 刘管事在村里人的印象里,有那么一点足智多谋,李陌有些信了,於是打开院门放他们进来。 “你有什么办法?” 刘聪掏出了炭笔,“想要学得快,唯有面壁学习法。” 李陌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我们家不需要。” 刘聪紧紧拽住了李陌的手,“叔,玉不琢不成器、惯子如杀子。” “棍棒之下出孝子。”大牛甚至讲出了亲身挨打的经验。 李陌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他们说得对,“行,画吧,我去一趟铁匠铺,你们帮我看著李恆。” 铁匠铺的老吴估计很悽惨,李陌得去赔罪。 “放心吧。”刘宇拍著胸脯道。 待李陌走后,二人相视一笑,有几分邪气。 为了画好线条,他们特意从木匠铺借了尺子,工具越来越完整了。 他们从堂屋开始画,然后是臥房,最后来到李恆所在的房间。 他们推开门,只见臥室里一片狼藉,刘聪看著抱头缩在角落的李恆,“你拆家吗?“ 脏兮兮的李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谁?” “拯救你的人。” 刘聪看了空荡荡的床铺,连被子都不用挪动,二人开始干活。 李恆一看墙上的图案,如何不明白,这就是他深恶痛绝的符號。 他捡了枕头,跳上床铺,对著二人一通乱打,“滚,都给我滚。” 大牛一把抓住枕头,控制住他,“你发什么疯,我们是为了你好。“ 李恆双眼通红,朝著大牛咬来。得亏是大牛,在大黑的训练下,很是敏锐,躲了开。 “刘聪,他疯了,快跑。” 刘聪怒道:“你还怕他,再等等。 直到最后一笔完成,刘聪满意点了点,大牛这才鬆开李恆,二人快速出了臥房。 李恆双目喷火,捡起地上的被子,对著墙壁一顿猛擦,他现在,最討厌表了。 直到墙壁上完全看不到数字,才累得瘫坐在床上,只是这面墙和这床被子,完全脏了。 他走出臥室,呆住了,堂屋墙上画著一张更高更大的口诀表。 这个家,片刻都不能待了! 第191章 站队报数 第191章 站队报数 次日一早,李柔准备叫许哲起床,却在堂屋里,发现一个穿著整齐的少年郎。 “阿娘,早啊。”许哲坐在凳子上打著哈欠,“阿姐,早啊。” 许蓉站在臥房门口,不可置信的盯著许哲。 王萱从外间臥房的门帘探出头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许郎君自己穿衣服没毛病,可他竟然不需要人三请四催,自己起床了。 李陌说得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许哲觉得,还是不要拖累村里的小伙伴训练,说不定以后真有人上战场。 统军府未来会改成折衝府,村里有兄弟的家庭,免不了要走府兵的路子。 大唐未来几年还有不少的仗要打,学一些防身的武艺,没什么坏处。 当然,许哲很有自知之明,他根本成不了程咬金一般的猛將,只求能稍微有些自保能力就好。 李柔看他这个模样,反倒不是欣慰,而是担忧,“阿哲,你若是觉得辛苦,不如...” “阿姐都能扛下来,我也能。” 许哲话音刚落,遭到了许蓉的白眼,“你跟我比?” 她从八岁起便跟著村里的小子一起练,许哲能坚持不放弃就不错了,拿什么跟她比。 “拭目以待。”许哲转道厨房,开始洗脸刷牙。 贴身侍女赶紧上前打水,递牙刷,递洗脸巾,服务十分周到,“郎君,今晚我还给你按。” 自家郎君这般努力,王萱觉得,她应该做好侍女的本分。 许哲忽然觉得动力满满,“阿娘同意吗?” 李柔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水,“你如果觉得她按的不好,我可以帮忙,阿蓉刚开始练的时候,便是我按的。” “不用麻烦阿娘,王娘子的力道掌握的很好。”许哲讚嘆道。 王萱当然按得不错,垂下的髮丝有些撩人,以至於昨天许哲睡著了,错过了刘聪和大牛的精彩报復行动。 姐弟二人来到校场,天刚蒙蒙亮,二虎走过来,一如既往站在许哲身前,挡风。 姚工匠来了后,住进了铁匠铺,而二虎则搬到了木匠铺,跟大虎住在一起,他还是每天去许家吃饭,並且承担了餵猪的活计。 小猪猪变成了大猪猪,二虎功不可没,以后可以奖励他吃最肥的猪肉。 姚工匠想要修个房子,得先把砖窑建起来再说。 许哲不清楚姚工匠的家庭背景,吴勇和他本人都没说。许哲不方便问,但吴勇推荐的,值得信任。 小伙伴们陆陆续续来到校场,又到了经典的计数环节,常胜开始数人。 原来,许蓉队长进行了摊派,原一队成员,轮流清点人数,许哲忍不住道:“每队成员站成一排,站成五排,高的站右手边,矮的站左边。” 他比了一下身量,悲袁的发现,在咸鱼队,他和刘聪屈居末位,不过没关係,过不了两年,就可以超过许蓉,男孩子发育起来,速度超快。 “阿哲,什么意思?”张表示不理解。 於是许哲开始一一纠正,昨日把从幼儿园开始排队的经歷仔细回想了一遍,搞个队列训练不难青山村的小子,包括府兵,都是乱糟糟散做一团,看著让人揪心。 “以后训练,都按这个队列站,记住左右是谁,不要站错了位置。” 只要站的整齐,看一眼就能知道人齐不齐,但许哲还是打算教会他们报数。 “从右到左开始报数,一二三四五,懂了吗?” 这一批孩子,通过业余学习,掌握了数字,磕磕绊绊了几遍,成功掌握了报数。 为了在许村长的面前表现,声音很是亮,一二三四五。 村里人有早起的习惯,不会吵到他们,有人甚至在远处观看。 大牛举起了手,“哲兄,刘聪只数到了四,我们队少一个人,有人偷懒没来。” 这个机灵抖得许哲猝不及防,“大牛,有没有可能,这个偷懒的人就是我!” 大牛挠了挠头,“不对啊,我总感觉差人。” 他的感觉是对的,刘聪惊呼,“李教头没来。” 前两日,李陌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校场上,紧紧盯著每一个入场的孩子,可今天,竟然迟到了! 许哲决定配合他完成训练,他反倒懈怠了,“谁去把李教头请来?” “我去。”不等许哲同意,张越眾而出,朝著李家狂奔。 许哲看著张奔放的背影,张大眼毫无纪律性。 “报告,我也想去看看。”刘聪很有纪律,把村社开会的好习惯,搬了过来。 “不准。”许哲断然否决。 昨日村塾发生的事,肯定让李陌焦头烂额,许哲多多少少有些责任。 当然,李恆的倔,乃是最主要的原因。 李教头这次迟到情有可原,许哲不准刘聪落井下石。 刘聪自己被人看了热闹,也想去看別人的热闹,学什么不好,学许村长的小心眼。 “村长,不好了。”没过多久,张快速跑了回来,急得都忘了,校场上没有村长,只有府兵许哲。 他跑得很急,上气不接下气,“李叔不在家,他家没有人。” 大家很是惊讶,刘聪和大牛彼此看了一眼,有种不妙的感觉。 许哲急忙问道:“马呢,他们家马在不在?” “我没来得及看,他家臥房乱糟糟的,不会出什么事吧?”张很是担忧李陌的安危。 这么和谐的村子,难道还会发生命案不成,李陌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不可能没有动静再说了,驛站还有两名百骑护卫,外人哪里进得来,除非从村后绕。 “去看看他家的马在不在?”许哲吩咐张。 张前脚刚走,刘聪和大牛举起了手,“报告,我们想去看看。 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许哲道:“去吧。” “村长,我们还训练吗?”周济问道。 没了李教头,一个个的,全部开始称呼村长了,一切听村长的,没毛病。 “练,许队长,你带著大家练,我去驛站看看。” 许哲走后,许蓉喝道:“跟我练。” 队员们练起来后,反而感觉到了踏实。 第192章 吴教头被迫上岗 第192章 吴教头被迫上岗 许哲来到驛站时,宋婶早在厨房里忙碌了,甚至郭婶都在帮忙。 瞧著吧,村里就没有一个懒人。 “阿哲,你们晨练完了?”郭异的看著许哲,这个时间出现在驛站,摆明了逃避训练,还折腾干什么。 许哲同样很纳闷,“您怎么来了?” 郭婶道:“家里有孩子训练的人家商量了一下,每天出一个人来做早餐,不用工分,不用额外请人。” 她们生怕占了许村长的便宜,一家出一个,一月就轮过去了。 “婶儿,你们这是不把我当村长啊。” 宋婶没好气看了他一眼,“你阿娘同意了的,她也会参与进来。再说了,粮食村里出,我们可不会拎粮食来。” 得了,李柔决定的事,许哲还能说什么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个安排,既让孩子们得了实惠,又照顾了婶子们和许村长的面子,很合理。 厨房里,馒头整整齐齐摆放,等著放竹笼里蒸,鸡蛋已经下到锅里煮。 许哲穿过厨房来到院子里,两个驛卒正在晨练,比校场的小打小闹威武得多。 他还没开口,周道远抢先道:“李恆昨夜偷跑,李府兵带著人回三原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许哲问道。 周道远停下训练,颇为复杂的看了许哲两眼,“他走得匆忙,没有说。” 这两日的训练,真够焦心的,再加上不听话的幼子,可以想像李陌面临的困境。 许哲嘆了一口气,他许村长打算负隅顽抗,奈何李教头先降。 周道远见许哲转身离开,问道:“你不將他追回来吗?” 將他追回来干什么,萧何月下追韩信? 青山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也没有那么好的前程,“不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李陌本来就是李靖硬派来的,学算术也是李世民派遣的任务,从来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许哲可以勉强青山村的人,却不能勉强外人。李陌虽然名义上是青山村的府兵,但他实际上,並没有融入进来。 许哲回到校场,队员们还在训练,张、刘聪、大牛都不例外。 “都停下,按先前的队列集合,速度要快。” 队伍很快集合,许哲看了看,方阵有些歪斜。 “向左向右看齐,头微微转动,用余光看向身边的人,小碎步进行调整。” 许哲示范的很不標准,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们没有质疑,都跟著动。 张心急如焚,看许哲淡定的样子,渐渐平静下来。 新式队列训练一轮,天都亮了。 许哲站在最前方观察,队伍勉勉强强看得过去。 “村长。”张忍不住喊道。 “张队长,以后有情况,请打报告。” “报告。” “讲。” “李叔的马不见了,我在他家屋子的墙上,发现了加法和乘法口诀表。” 张说完,所有人的目光刺向了刘聪和大牛。 许哲抚了抚额头,昨日只想著让许薇停止行动,忘了他们两个的计划。 在李恆如此叛逆的情况下,他们的行为等於火上浇油,难怪李恆要连夜逃跑,厌学情绪上来了,如何挡得住。 刘聪此时很后悔,全然没有昨天的愜意,“村长,我有错,愿意受罚。” 大牛同样举了手,“我跟刘聪一起的,我也愿意受罚。” 同伴的目光,让二人很是羞愧。 “你们是在帮助李恆,没有错。”许哲下了定论,让其他人有些譁然。 刘聪和大牛的行动,得到了许哲的默许。事实证明,面壁学习法的成绩显著,只是有人吃不了这个苦。 张气道:“可是他们把李叔气走了。” “张队长,你能確定,是因为口诀表,李叔才走的?”许哲道。 大牛大声道:“李叔最喜欢表了,前些日子,他还从我手里买了口诀表。” “就是。” 卖表的小伙伴站出来声援大牛,如果不喜欢表,又为什么会买呢。 张哑口无言,换了个话题,“李叔走了,谁来当教头?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许哲,刘聪道:“村长刚刚的训练很好,我觉得村长可以当教头,你们觉得呢?” 先前还在为李教头的离开悲伤,怎么转眼就推举新教头了。 刘聪以为选了许哲当教头就能轻鬆,天真,他只会比李陌严厉十倍。 “同意,同意。” 一眼望去,只有张和许蓉不同意,其他人全都赞成。 训练第三天,挤走了李教头,许哲要上位了。 许哲终究是要脸的人,他朝著铁匠铺看了一眼,“吴叔,您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村训才三天,吴勇看了不少的热闹,而且自己还参与其中。 他被许哲点名,没有办法,只好站了出来,“阿哲,你的训练法子很好啊。” 这整整齐齐的方阵,让人看上去很是舒心,他甚至觉得,许哲比李陌更適合当教头。 不远处,周道远很是郑重的观看,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样的恭维,许哲表示不接。村长,驛长,他现在拥有双职位,休想再把教头套在他的头上。 “李教头走了,教头的职位应该物归原主,你们说是不是?” 许哲说完,看向了刘聪,刘聪立马会意,高呼:“吴教头,吴教头。” 吴勇突然发现,吴教头不是一个好词,“都给我闭嘴。” 吴教头的威望还在,校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阿哲,铁匠铺的事多,我一个子,不適合当教头。” 许哲朝著铁匠铺的公告板看了看,“吴叔,您看到那张作息表了吗?” 吴勇愜住了,昨日李陌告诉他,事情败露了。 他志怎的回了家,家里一切如常,原来许哲帮著圆了谎。 可这混蛋小子,现在却拿这件事威胁他,早知道,他不该掺和的。 “我顶替几天,等李教头回来,还是让他来当教头。” 吴勇站了出来,所有人都放了心。 许哲默默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吴勇,“报告,我觉得那张作息表不够完美,应该按照这张表练习。” 吴勇木然的接过,上面不仅有作息表,还有火柴人的队列图案以及各种口令。 “从现在起,大家去驛站吃早餐,现在解散。” 许哲宣布解散,带头往驛站跑,眾人呼啦啦跟上。 校场上很快只留下吴勇,他现在真是后悔,没事刺激许哲干什么! 他紧抓著手里的表,且有的学啊! 第193章 教头归来 第193章 教头归来 凡事有了许哲的参与,都会变了味道。 吴勇的好朋友姚工匠跟许哲交谈之后,有些疯魔了,整天拎著锄头到处挖泥巴、捡石头。 疯起来的时候,他还用嘴巴去尝,那观音土吃在肚子里,可是要人命的。 吴勇自己也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第一次觉得,教头这个职位很是烫手。 先前还跟李陌爭来爭去,真是十分搞笑。 这几日,他每时每刻都希望李陌归来,从他手里接过青山村教头的职务。 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这一套口令下来,弄得他头昏脑胀,可李陌迟迟不归来,让吴勇有些怀疑,他是真的跑路了! 不仅许哲难缠,就连刘聪和二虎也跟著学坏了。他们把李宅臥室和堂屋的墙壁全画上了口诀表,那屋子住著有些渗人。 吴勇强烈建议许哲去三原把李陌抓回来,继续为青山村的训练添砖加瓦。 可是许哲拒绝了,他不好勉强外人。 换做以前,吴勇还有些感动,现在,他只觉的许哲不当人。 不勉强李陌,抓著他的把柄强迫他,真是不当人子。 但是周道远对这个训练的方法特別感兴趣,甚至抄录了一份。这样训练的队伍,不说战力,当成仪仗队,很是赏心悦目。 许哲將训练的方法交给吴勇之后,便老老实实当了一名队员。 训练的日子虽然苦,可晚上按摩的时候很是舒爽,他也能够坚持下来。 队员们一大早在校场集合,自发的站成了方队。 吴勇站在前排,大声道:“报数。” “一二三四五。” 三十人,无一人缺席。 “向右转,跑步走。” 吴勇发完命令,看著队伍整齐出了村子,他才慢慢往驛站去。 他一个跛子,没法去监督他们,只能靠孩子们自觉。据张来报,他们都认真跑完了全程,没有人偷懒耍滑。 许哲孺子可教,幡然悔悟了,只是李陌怎么没等到,就这么跑啦。 吴勇对李陌第一天的跑步方法进行了批评,插棍作为终点,真是想得出来,整个队伍一盘散沙。 行军打仗,打的是团队作战,看看他们现在,没人爭抢,队伍排成了一条线,丝毫不占用官道。 许哲他们往东,跑到东渭桥,再掉头折返回来,不训练速度,训练耐力。 一二一。”张作为领头羊,喊著口號,控制著队伍的速度。 周道远作为观察员,骑著马,愜意的跟在后面。 “李叔,是李叔?” 张看著前面的马车,率先奔了过去。 李陌看著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难以置信,“你们在训练?” 他以为自已走了之后,许哲肯定会懈怠,青山村的训练指定作废。 毕竟好几天了,都没有人来寻他,以青山驛的两个驛卒之手段,找到他很容易。 只能说,许哲根本没有想他。 这几天,他又面临著选择,是回到青山村,还是待在三原? 直到看到张等人的面孔,才確认,他不后悔回来。 “许哲和刘聪呢,是不是躲懒,没有训练。”李陌问道。 张有那么一丝尷尬,只听后面有人吼道,“大队,你们擅自偏离路线,回去加练半个时辰。” 吴勇不在,这只队伍听许哲指挥,而大牛,是许哲的传令兵,嗓门贼大。 “李叔,你们先走。”张只得带头,继续往东渭桥去。 队伍接著跑起来,李陌证愜的看著某个趾高气昂的小子,愣住了。 李陌有些看不起人,许哲看在他还知道回来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许哲才不会跟张一样,直愣愣的衝过,恨不得给李陌一个拥抱。 含蓄一点多好,让李陌充分认知到,即便没有他,村里的训练依旧能开展,让他珍惜教头的岗位。 张毫无纪律性,许哲回去后要好好纠正他,李陌的马车上还有女眷,跟个土匪一样围过去,把別人嚇到了怎么办。 他这是拖家带口搬来了青山村,打算做青山村的人,真好,村里又添砖加瓦了。 “阿爷,他们是谁啊?”马车上的小娘子问道。 “就是他们,在我们家乱涂乱画。”李恆激动的站了起来,朝著队伍末尾的人开始指正。 许哲感觉身后的刘聪一个跟跪,险些摔倒。 前排的大牛道:“村长说了,我们没错。” 许哲然,倒是没有错,只是有些不人道。 李家娘子瞪了李恆一眼,他才汕汕的闭嘴坐下。 李陌指了指最后面的小子,“阿兰,看清楚了,那些都是坏小子,离他们远一些。” “他们可坏了,把我家画得脏兮兮的。”李恆忍不住添油加醋。 李陌的手有些痒痒,这小子拿著被子,把墙壁擦的面目全非,比表格更加难看。 “阿爷,我是不是要跟他们一起训练?”长子李沐忍不住问道。 “以后再说。”李陌刚才说了许哲的坏话,只怕要说许多好话才能让李沐加入进去。 车上的妇人紧皱著眉头,对接下来陌生的环境有些担忧。反倒李兰握住了她的手,“阿娘,总比在三原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好。” 与府兵一样,能豁出性命当家將的,都有兄弟。 一个大家族没有分家,总是有各种摩擦。 “村里人都挺好,不用担心。”李陌拿出了银钱,往长安李府跑了一趟,买下了村里的宅院,宅子的地契在他怀里,这才算真的落户青山村。 “周將军。”李陌衝著周道远抱拳行礼,车上的家人也跟著见了礼。 周道远看了一眼车上的东西,“家当可搬完了?” “没有,还得跑几趟。” 李陌把家人带了过来,装了被褥和贴身的衣物,其他的都没带。 “李府兵,勉之。”周道远越过马车,往东去了。 李陌看到他的嘴角,分明有笑意。 是啊,没有他跟两个驛卒抢食,周道远能不开心吗。 这些小子跑步的阵列如此整齐,难道周道远亲自进行训练了? 青山村的变化很快,可他才走五天,不至於变得让他不认识吧。 一家人架著马车,往未知的青山村去了。 第194章 李陌安家 第194章 李陌安家 吴勇在驛站门口,等著小子们回来,可先等来的,是心心念念的李陌。 他飞快的朝著李陌奔去,死死拽住了马绳,“李教头,你终於回来了?” 李陌有些懦懦不安,莫非吴勇在家里不痛快,特意等在这里,准备找他的麻烦,“老吴,你要冷静。” 李家人忙看著吴勇,怎么遇到的,全都是怪人。 吴勇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总算缓缓平復,抬头看了一眼,李陌还带著家眷。 他立马露出了笑意,这下稳了,他们安家落户来了。“你家的田地还没划分,回头我去找里正替你安排。” “老吴,这是我儿子李沐,快,见过吴叔。”老吴这么厚道,李陌当即介绍了自己的儿子。 吴勇抬头看了眼,老实本分的小子,倒是李家的小儿子,一双眼晴滴溜溜转,跟村里的坏小子有的一拼。 “先进驛站歇息,等阿哲回来再安排。”吴勇把马车牵进了驛站,衝著厨房喊道:“刘嫂,多备些吃食。” “谁家的?” “李府兵家的。” 今日厨房里是顾婶和帮厨的刘婶,刘婶朝著外面瞅了瞅,“李府兵家还有个闺女,模样看著不错。” 刘现在对別家的闺女特別感兴趣。 顾倒是不急,他家小子还小,没有朝外面看,“有阿暂家的侍女好看?” “那怎么能比,我瞧著倒是不错。”刘婶的要求不高,没有拿王萱做参考。 许哲不知哪里拐来的侍女,成为了村,她们觉得其他人都不能比。 “你可收著点,阿宇別把人家娘子嚇到了。”顾婶提醒道。 现在村里的婶子,不敢替刘宇说亲,他的一番操作,容易得罪人。 结亲不成,还有可能结仇。 刘婶听了这话,有些咬牙切齿,孩子走远了,不是想打就能打得到的。 远在涇阳统军府的刘宇,收到了一份来自老母亲的怨念。 许哲等人不急不缓的完成了今日的跑步任务,吴勇宣布解散后,一群人把李陌围了起来。 最高兴的莫过於吴勇,他迫不及待的找上许哲,“李教头回来,我可以卸任了。” “吴叔,冷静。”许哲看他这般急切的模样,可千万別把李陌给嚇跑了。 “你的意思是?” 许哲拍了拍衣服,“落袋为安。” 吴勇懂了,“李府兵家的地还没划,我打算去找里正。” 许哲摇了摇头,“这事应该孙老出马。” 村长高明,孙老如今人人敬仰,与里正能说上话,他去,事半功倍。 “驛长、李府兵的家当还没有搬完。”周道远牵著马进来,出言提醒道。 许哲想了想,“让原一队队员骑马去,其他队员今日放假。” 吴勇和周道远同时盯著许哲,確认了,他不是勤快,只是把懒藏了起来,一不留神就放出来。 队员们的早餐环节有点嚇人,一个个的狼吞虎咽,完全不会因为有女眷在,有所收敛。 刘婶热心的替李家人分发了食物,还跟李陌的妻子閒聊。 李婶不擅长交谈,李兰很是大方的回答刘婶的问题,让刘的眼晴有些放光。 刘聪坐在许哲身边,一点点撕扯馒头,慢吞吞吃著,“村长,你看我阿娘,像什么样子。” 许哲看了两眼,古往今年,都是一样的,老母亲看女朋友的样子。 “刘聪,你要是不吃的话,馒头给我。”大牛表示,他能帮刘聪消灭馒头。 刘聪一把將馒头塞进了嘴里,得赶紧喝了两口米粥。 他以实际行动告诉大牛,想从他的手里抢食,妄想。 许哲同样三两口吃完,为了长快点,必须能吃。 “今日的训练取消,张你们五个人骑马跟李府兵去三原县搬东西。”临时教头吴勇安排了今日的任务。 “不必,我自己去搬。”李陌不想麻烦人,推脱道。 吴勇激动的站了起来,“那怎么行,明天你还要带著这些小子训练,不能耽搁,一趟就能拉回来,何必来回折腾。” 许哲道:“村里有马车,可以带著去。” 李陌感受到了村里人的热情,拱手道:“谢过诸位。” 他带著家人,往李宅去了,很多小子跟了去。 刘聪和大牛没有动弹,他们怕李陌面壁思过,忍不住想要揍他们。 “走吧。”回村就这么一条路,哪里能躲得开的,许哲很想看一看,李家的墙上究竟画成了什么样子。 人多力量大,小子们热切地搬著东西,不多久便搬完了。 “多谢你们,大家都回去吧。”李陌看著满院子的孩子,很是欣慰,更加觉得回来是值得的,“张,你们去骑马,在村口等我。” 队员们离开后,院子门口露出了许哲和他的三兄弟。 “李叔,我能进来看看吗?” 许哲是个有分寸的人,先前李陌一个人住,他可以隨意进出。而今有了女眷,得徵求主人家的同意。 李陌皱著眉头,“进来,刘聪、大牛,你们也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进了院子,李陌开始给家人做介绍,“这位是许县男家的郎君,青山村的村长,青山驛的驛长,村垫的先生。” 李家人听著这一串的名头,很是惊讶的看著许哲。 李家三个小的行了礼,“见过许郎君。” 许哲回了一礼,“不必客气。” 他略微打量了一下,老大老实本分、闺女落落大方、李恆则一动不动的盯著刘聪和大牛。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刘聪和大牛此时肯定躺了。 “这是刘聪,村里的刘管事,这是大牛。”李陌顿了顿,接著介绍,“这是许二虎。” 三个人,只有刘聪有身份,李家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大牛不服,“李叔,请叫我郭副队长。” 李陌白了他一眼,总共五个人,需要屁个副队长。 认人环节结束后,许哲走进了堂屋,一张巨大的口诀表很是醒目。 乘法表阶梯的线条很直,刘聪的技艺越发嫻熟,整面墙看上去有些奇怪。 真是辛苦刘聪和大牛,每一间屋子都画了。有一间臥室,简直一塌糊涂,墙壁上黑乎乎的,不忍直视。 “这不怪我,都是他搞的。”刘聪表示,这个锅他不背,好好的口诀表糟践成这样,他也心疼。 李陌站在门口,拳头有些硬,“李叔,屋里的柴火您先用著,有什么缺的,让李婶找我阿娘,我先走了。” 许哲快速跑出了李宅,其他三人立马跟了上来。 打孩子要趁早,不然长大了,有可能打不过。 许哲心软,怕忍不住帮忙,因此先跑为敬。 没过多久,李家果然传出了李恆的哭泣声,並伴隨著悽惨的哀豪。 第195章 孙大姑再次贩卖娘子 第195章 孙大姑再次贩卖娘子 张敞等一队成员去了一趟三原,帮李陌搬了家当回来。 许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还带回来了一个熟人。 “小郎君,你要娘子不?” 快一年没来了,孙大姑的口头禪居然还没有变。她的身边依旧有一个小娘子,正如吕青青当初来时一样,好奇的打量著村子。 这一次不是在床边,就站在许家的院子外面。 “要。”许哲指了指正在打扫的王萱,“如果能比她长得美,儘管安排。” 这冷不丁的夸讚,让王萱羞红了脸,许郎君果然是个不正经的,他想要一个比她漂亮的娘子。 孙大姑看了两眼王萱,又瞅了瞅自家的丑小鸭,算了,这个小郎君见过世面,不好欺骗,娘子送不出去。 她瞅了一眼周济,独子,火长家庭,家里有马。他將吕青青送来青山村是对的,这就找到了好人家。 如今这个村子看著更加气派,她又动了留下二女儿的心思。 周济领著孙大姑绕过许家,往孙监察家去了。 孙大姑一来,准有好戏看,许哲刚迈步,王萱忍不住道:“郎君,你去干什么?” “我找孙监察有事。”村里来了一个捣乱的,许哲不去看著不行,不能让孙大姑影响到了孙监察。 李陌走几天没有影响,孙监察可不行,他老人家要是不去检查卫生,有些人家的猪都能在粪坑里洗澡。 孙大姑好奇的打量著村子,当初来的时候,村里除了马什么都没有,现在鸡鸭猪的叫声此起彼伏。 孙家的屋子没怎么变,院子里扫地的,是他的好侄子孙小舟,她眼晴一亮,孙小舟没有娘子。 “小舟。”孙大姑发现小舟长高了,也好看了。 孙小舟有些错愣,“大姑,您怎么来了?” “我想青青了,特地来看看,她在不在家?” “青青姐,大姑来了。” 吕青青正在屋里纺线,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母亲和妹妹,没有惊喜,反而起了眉头。 “青青,你在村里有了著落,为何不往家里送信,今日若非遇到周郎君,我竟然不知道。” 孙大姑快忘了大女儿,在三原县恰巧撞见了周济等人,觉得熟悉,才打听起近况来。 吕青青看向周济,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济发现自己好像好心干了坏事,转头看向许哲,“村长,帮帮忙。” “愣著干什么,快把孙阿翁找回来。”许哲道。 周济会意,连忙去村子里找人了。 “孙大姑,屋里坐吧。”许哲將人往屋里招呼。 孙大姑没有动,而是转向了另一侧的马,两条肥猪著实闪到了她的眼睛。 她瞅了一眼吕青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家里,没见你这么卖力的干活,孙家的活要香一些?” “岂止啊,我们村的猪都比別村的香一些,不知道您闻著没有?” 许哲抢先回答了孙大姑的问题,再一次邀请,“您在这儿著,让旁人看了笑话,还是进屋再说吧。” 孙大姑听了劝,进屋坐在椅子上后一言不发,並不理会许哲,仿佛青山村欠了她似的。 孙监察踏进屋子,还没张嘴,便听到孙大姑冷声道: “你不让小舟娶了青青,我认了,但周郎君既然有意,为何一直拦著。” “这免费的粗使侍女,用得还顺心,还有你,自己不知道长点脑子!” 孙大姑对著吕青青一通的数落,弄的在场的人很是尷尬。 “这都快一年了,如果不是我们村的人去三原,您想过吕娘子吗?” 许哲可不会惯著她,前段日子,周婶跟李柔商量,打算过年的时候把周济和吕青青的婚事办了,到时候请吕家夫妇来一趟。 没想到,她竟来这里顛倒黑白。 遇到这么个阿娘,真是有点倒霉,明著为吕青青好,实则呢,什么事都弄不明白。 前两段失败的定亲,不可能都是意外,孙大姑有很大的责任。 “小郎君,孙家没你说话的地方。” 上一次就是许哲插科打浑,这一次,孙大姑有些毛了。 “孙红,闭嘴,许村长说的话,比我有用。”孙监察怒道。 “他是村长?”这么小的郎君是村长,孙红只觉得这个村子的人太儿戏。 “阿娘,我的事由外翁做主,不需要你操心。” 从孙红將她丟在青山村的时候,吕青青便把自己当成了孙监察家的人。 “好,你这么有骨气,还省了我一分嫁妆。”孙红把另一个小娘子拉了过来,“阿爷,您嫌青青大,把芳芳许给小舟。” 许哲长见识了,是孙小舟娶不到娘子,还是吕家的女儿这么恨嫁。 孙监察和孙小舟都懵了,第二次上赶著送娘子,孙大姑真是执著。 “阿爷,青青出嫁了,家务活总得要人干。”孙红再次劝道。 这一下,精准抓住了孙监察的困境。吕青青出嫁后,老少爷们管不了这么多事。 孙监察请个人照顾田地很是心疼,再雇个人做家务,疼痛加倍。 “我不同意。”许哲坚决不允许村里人近亲结婚。 孙红拍了桌子,“小郎君,这里没你什么事,请你离开。” “闭嘴。”孙监察看了两眼许哲,沉声道:“我不同意,你把芳芳带回去。” 孙红有些委屈,亲闺女,还没有野小子令老父亲疼爱。 “不给小舟当娘子,您帮忙养一养,跟青青一样,在村里找一户好人家也成。”孙大姑很会退而求其次,再一次掐中了老父亲的命门。 孙监察向许哲看来,等著他的答覆,然而许哲起身,自顾自的出了院子。 只要不违反他的规定,他们爱干啥干啥,许村长又不是保姆,什么都要替他们做决定。 他是来看热闹的,孙大姑的表现还真的刷新了他的认知。 孙监察今日但凡答应了孙大姑,把二女儿安排妥当了,她家的小女儿必然故技重施。 吕家的小女儿跟孙小舟年纪相仿,到时候会不会又来这么一出,真说不准。 看来,是时候出一条村规,禁止近亲结婚、亲上加亲。 如果有人敢违反,休想再享受许村长给的福利。 第196章 禁止近亲结婚 第196章 禁止近亲结婚 孙监察权衡了利弊,没有让吕芳芳留下来。 孙大姑满是遗憾的走了,临走的时候打探了一番,青山村竟然家家有猪,跟以前全然不同了。 小孩子当村长,日子怎么反而越过越红火,村里的小子都没有成亲,是很优质的对象,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只是暂时的撤退而已。 孙大姑的到来,催生了第一条村规,贴在了铁匠铺的墙上。 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內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 村民们最爱看的就是公告板,他们第一时间凑过来观看。 刘聪抖了机灵,替大家念了出来,人们不懂具体什么意思,继续追问。 刘婶如今到处物色小娘子,最是关心婚嫁的问题,村长出了规定,可不能撞在枪头上。 “阿娘,您还是死了心,阿姐的小姑子不能嫁给阿兄了。”刘聪拿自己家开始举例说明刘婶有些怀疑,“你姐夫的亲妹妹,跟你哥是血亲吗?” 这基本的伦理常识,似乎並非刘聪擅长,他有些不確定,“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村长。” 孙监察懂了,村规衝著他家来的,孙小舟不能娶自己外孙女,这样的亲上加亲不允许。 “想这么多干什么,看上谁家的小娘子、小郎君,先告知村长便是,村长同意了再继续。”宋婶抖了机灵,给许哲强行分派了一个红娘的差事。 於是刘婶来到许家,向许哲这名“红娘”问了姻缘,“阿哲,刘宇能跟她姐姐的小姑子成亲吗?” 这个问题有点绕,许哲想了想,刘宇的姐夫的妹妹跟刘家没有丝毫的血亲关係,这样的亲上加亲,许哲不会干涉。 虽然许哲很想帮刘宇解决麻烦,打消刘婶的念头,但正直的他,不会说谎,“完全可以,只要將成婚的两个人,往上查三代,如果有同一个血亲长辈,便不能成亲。” 刘婶仔细算了算,女儿的小姑子跟刘宇八竿子打不著,不由得放了心。 村规完全允许,但刘宇愿不愿意,许哲说不准,这个年啊,有人肯定过得不舒心。 刘婶走后,周道远走了进来,“驛长,这条村规有什么说法?” “近亲结婚,容易生出畸形儿。” “可是古往今年,都是如此。”周道远的身边,表兄妹结婚的不在少数。 “古往今来,便一定是对的吗?很简单,只要统计一下近亲结婚生育的孩子,比对一下正常和非正常的,就明白这条村规有没有用了。” 许哲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调查,但李世民有。他没想著改变其他人,只要村里的孩子健康便好那些名门望族,就算知道近亲结婚的败作,同样不会遵守。他们拿亲上加亲来做纽带,有缺陷的孩子丟掉便是,生的多了,总有概率正常。 周道远点了点头,“驛长,我明日回一趟长安。” 许哲异的看著他,王萱问他应不应该上报很正常,毕竟她在许家吃饭过活。 可周道远,竟然开始打招呼了。 “不要瞎想,某只是提醒你,是否有东西需要带给陛下。”周道远道。 许哲想了想,还真有,“听闻皇后有气急的小毛病,陛下应该召集神医孙思邈,防范未然。” 歷史记载,长孙皇后过世后,李世民偏祖李泰,整得太子李承乾性情大变,最后闹得个贬为庶民,鬱鬱而终。 伴君如伴虎,长孙皇后在,李世民或许会更加睿智一些,许哲因此提了个醒。 周道远不禁感慨,这个侍女派得好,在许哲耳朵念叨久了,还知道替陛下带话,这可是头一次周道远来到皇宫,稟告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便是皇后的病情。 李世民感慨,“亏他还关心皇后的病情,那个侍女是个不错的。王安记下,安排人去寻找孙神医,拿一瓶酒精去请。” 孙思邈鼎鼎大名,李世民当然知晓,多次徵召他入宫为医官,都被其婉拒,李世民觉得,酒精或许可以將他诱来长安。 “陛下,此乃村中少年训练的队列图,乃许哲所画。” 李世民第一次看到了火柴人的方阵,他领过不少兵,敏锐发现,这个队列在训练士兵的服从性。 “你可曾学会?” 周道远当场演示起来,他可比村里的小子练的好,昂首挺胸,慷鏘有力,有几分坚毅军人的模样。 但一个人看不出什么成效,李世民道:“王安,传刑部尚书。” 王安走后,周道远道:“陛下,末將还有要事稟告。“ 李世民倒是异,这一次带回来这么多新鲜物事,之前都是一件,连两件都很少,“讲。” “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內的旁系血亲结婚,容易生出畸形儿。” 李世民完全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目光变得凌厉,“许哲说的?” 周道远连忙道:“许驛长立了村规,禁止村民近亲结婚。他说,只要做一个调查统计,便能知道所言是否为真。” 李世民打算对尚书僕射进行调整,为了避嫌,长孙无忌作为外戚,这个职位必须拿掉。 为了补偿长孙无忌,李世民与皇后商议,有意將嫡长女李丽质许配给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 他们夫妻才刚刚做了决定,便来了这么一条村规,他不得不怀疑。 李丽质和长孙冲妥妥的近亲结婚,如果按许哲的说法,岂不是容易诞下畸形儿。 考虑到许哲一向不说假话,李世民打算安排太医院在民间作一份调查。 如果此事为真,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李世民最疼爱长女,可不会让女儿承受生出畸形儿的痛苦。 他的皇位稳妥,根本不需要拿女儿去巩固皇位。就算要笼络大臣,他还有其他的女儿。 就怕长孙无忌会多心,毕竟,李世民有些亏欠长孙家。 “陛下,李尚书到了。”王安前来稟告时,李世民才回过神来。 儿女之事,不急於一时,当务之急,先弄清楚这个队列训练到底能不能强军。 李靖进入大殿,看见了周道远,他目光一凛,许哲又搞出了什么东西? 能避则避吧! 第197章 展望神医 第197章 展望神医 周道远再一次演示了一遍,累出了汗。 “药师以为如何?”李世民道。 李靖看完了队列图和口令,“可以强军,但办不到?若士兵人人都能做到令行禁止,臣又何必以十杀一,用严刑保持军令通畅。” 军神李靖可没有半点妇人之仁,他认为,畏我者不畏敌,畏敌者不畏我,因此军法十分严苛。 他的兵法开篇便强调:古之善为將者,必能十卒而杀其三,次者十杀其一。三者,威震於敌国;一者,令行於三军。 “为何村中竖子尚可练出些样子?”李世民道。 李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周道远,“你觉得呢?” 周道远:“陛下,青山村家家户户备有沙盆,孩子们閒暇之余会学写字,六至十二的孩童,会去村垫学半日。” 一个村的所有孩子都在学字,让李世民有些吃惊,“他们能交得起束修?” 教书的先生可不是免费的,束修得拿肉条,农户很难出得起。 “没有束修,李府兵的女儿和小儿子也进了村垫,许驛长说,有教无类。” 李靖恍然,难怪李陌不惜出钱买下村里的宅子,举家迁往青山村。 这天底下,能有几个有学识的人,能做到有教无类。 李靖:“不仅如此,还得学会算术吧?” 周道远点头,不会算术,报数可报不清楚,村里的孩子可以一到三十,从前往后,从后往前秀著样报数。 李世民有些不甘心,“李尚书,如果挑选军中识字的人,组成精锐,能不能练成?” “陛下,此事应该问兵部尚书和各位大將军,臣乃刑部尚书,不在臣的职责之內。” 这个差事岂是那么容易完成的,就算是练成了,陛下想要更多的精锐士兵,拿什么去填。 如今,识字识数的武夫,能当底层军官。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靖,他真是滑不溜手。 他想了想,尉迟敬德显然干不了这样的事。兵部尚书杜如暉兼领著东宫兵马,倒是可以一试。 如果不行,再想办法就是,没道理小孩子会的东西,大人不会。 “周道远留下,配合完成队列训练。” 周道远忍不住问道,“陛下,许驛长的安危?” 李世民想了想,青山村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可程咬金远在瀘州。 他看了两眼李靖,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命涇阳统军府统军前往青山驛暂住。” 李靖正老神在上,冷不丁遭了算计,连忙道:“陛下,统军府正在训练的关键时候,李统军不宜离开。” “无妨,尚有左右別將可以操持训练,青山驛离涇阳不远,若有事可以快速返回。” 李世民做了解释,若是再不答应,有些犯上,李靖默然。 ■ 即便是军中精锐,在向左转,向右转的时候,还是左右不分,看上乱糟糟的。 杜如晦跟在李世民身边,很是疑惑,不知道陛下怎么想到了这么奇怪的练兵之法。 光是一个立正不许动,便需要极大的意志力。他试了一下,很快坚持不住,放弃了。 想要达到百人如一人,不知道得费多少功夫。 “陛下,臣有愧。” 李世民摇了摇头,“克明无需著急,慢慢练便是。” 贞观才开启一年,不用这么著急。正如带標点的公文改革,经过半年时间的纠正,如今卓有成效,他处理奏章的效率大大提升。 杜如晦觉得慢了,听闻陛下召见了李靖后才见的自己,或许李尚书有非凡的见解,他得去请教。 李世民离开军中校场后,王安来报,太医署令甄权请见。 “陛下,近亲结婚,有大害。”甄权接到陛下命令后,派遣下属以免费看病为名进行查访,结果触目惊心。 李世民看著记录,神色凝重,“记录可否属实?” “属实,而且尚有遗漏,民间生的残缺儿,大都被拋弃。”穷苦人家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 某些国家连女婴都溺死,更论天生缺陷的婴儿。 甄权进行了匯报,等候陛下的决断。 许哲又给李世民出了一个大难题,近亲结婚盛行,权贵之中尤为严重。 “甄署令以为如何?” “臣以为,应该將近亲结婚的危害公之於眾。”甄权是一个医官,觉得该有的医学常识应该普及天下。 治理一个村子,跟治理一个国家完全不同,许哲可以出村规禁止,但朝廷颁布政令容易引起某些人不满。 李世民觉得甄权的法子很是稳妥,起到了提醒的义务,又没有粗暴的干涉。 “那些生了缺陷孩童的妇人情况如何?”李世民忍不住问道。 甄权脸色更是凝重,“陛下,有承受不住自尽的,有疯掉的,正常些的也鬱鬱寡欢。 ,” 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哪能那么容易忘掉,对妇人的打击很大。 最后一丝侥倖在李世民心里化作了灰,哪怕万一,也不能让长女李丽质承担这样的后果。 “陛下,敢问是哪位医道圣手发现了这个问题,臣想拜见,邀请他加入太医署。” 近亲结婚从古至今延续,从来没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可见其人见解独到,甄权有意相邀。 狗屁的医道圣手,许哲跟著先祖去了未知的地方,那个地方莫非人人都不近亲结婚。 李世民不可能暴露许哲,“等孙神医进了长安,你可以去见见。” 甄权恍然,原来是孙神医,果然见解独到。“可否以孙神医的名义公布?” 如果是孙神医发现的,天下人应该更容易遵从。 李世民眼晴一亮,这样一来,就算长孙无忌,也无话可说。 更妙的事,就算酒精请不来孙神医,他总该前来问一问近亲结婚的事情。 许哲不適合搬到明面上来,如今只有李靖和长孙皇后知晓先祖託梦之事。 他屡次在长孙皇后面前显摆,被皇后看破端倪,只好如实相告。 这一桩桩的新鲜事物,夫妻二人如今深信不疑。 尚食局、將作监、如今连太医署都有意聘用许哲,这小子惫懒如斯,偏生有异於常人的见识。 皇庄的管事来报,赐给许家的庄子,迟迟没有人接受,这一家人还真是贫贱不能移! 李世民的衣炮弹失效了,得另想办法。 第198章 李德奖补位 第198章 李德奖补位 丽正殿,长孙皇后微笑著看著李丽质和宫女翻著绳。 一根绳子,不仅有趣味,还能考验孩子的能力,比如专注力和耐力、合作能力、以及手指的灵活性。 宫里的妃嬪宫女,閒暇时候,都会翻著玩。 太子李承乾和李泰则在她的监督下,写著课业。 李世民进来的时候,看著温馨的家人,更加坚定了悔婚的想法。 丽正殿给他一种回家的感觉,而其他的宫殿,有的妃嬪迎合他,有的甚至只是平淡的履行义务。 唯有皇后,能让他內心平静。 他检查了两个儿子的课业,略微做了指点,吩咐道:“平日用功些,回去吧。” 儿女行礼离开后,长孙皇后道:“二郎可有什么要紧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李世民將甄权统计的数据交给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看过之后,沉声道:“二郎是指丽质和长孙冲的婚事。” 李世民点了点头,“经查,表亲成亲,於子嗣有妨害。”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不適合结亲,但太凑巧了一些。”长孙皇后刚和长孙无忌谈妥,年后兄长將辞去僕射之职,婚约是安抚的手段。 “青山村传来的,起因乃是村中有一户人家想要表兄妹成亲,许哲出了禁止的村规,的確是巧合。” 在李世民看来,许哲没有对付长孙无忌的理由,更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如果是朝中大臣传出消息,有可能是攻计,但许哲不会。 “陛下无需多心,將其他公主嫁给阿冲,也是一样的。” 陛下的女儿还有很多,找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很容易,都是公主,面子上能过得去。 但皇后的公主和其他妃嬪的公主,性质完全不一样。 由长孙皇后安抚长孙无忌,李世民放了心,“你最近还气喘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许哲还懂医术?”长孙皇后很是疑惑,她的气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从小到大,看过许多名医,皆不能根治。 “除了皰厨之道,其他的许哲只是知晓皮毛,他推荐孙神医替你看看。”在李世民看来,对於医术,许哲只是夸夸其谈。 长孙皇后笑了笑,“皰厨之道也能利国利民,孙神医之前替臣妾看过,二郎不可勉强他。” 李世民这一次没有勉强,只是给孙思拿出了一些诱饵。 “观音婢放心。”李世民想了想,又道:“朕打算让泰儿学新式的算术,你以为如何?” “正好,臣妾也想见一见那个小子。”长孙皇后同意,她经常听著李世民念叻许哲,很是好奇。 李世民却有些犹豫,“就怕许哲带坏了皇子,他在李府的时候,靡费颇高。” 长孙皇后沉默了,两个儿子至今还在念叨做鸡汤的皰厨,他们打听到了李府的魏厨娘,抢著想要招募。 太上皇先前茶不思饭不想,同样提及厨娘。她只得从长孙府购买了两名转行的歌姬送去,才让太上皇满意。 “二郎打算找谁来教?” 李世民想了想,“程处默经常往青山村跑,让他想办法。” “程处默能学会?”长孙皇后很是怀疑,新的东西,学起来不容易。 “李府的家將都能学会,程处默应该能行。”李世民打算派遣程处默前去青山村取经。 许哲还不知道,李世民打算把程处默塞往青山村的村垫。 周道远没有回来,让他忍不住有些担忧,莫非陛下觉得王萱工作不到位,打算再来一次美人计。 真是幸福的烦恼,家里又要住不下了。 这一次周道远传来了消息,让安驛卒好生守护许哲,他在长安有要事,回不来。 少一个驛卒,少一份监视,许哲可以接受。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德奖竟然来了驛站,还牵了一头肥羊。 “李统军,为了吃一口羊擅离职守,不值当吧。”许哲忍不住规劝。 “你好像不高兴?”李德奖有些鬱闷,父子二人同款的嫌弃,他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许哲看著大大的肥羊,怎么会嫌弃,许薇可是天天念叻著羊羊。 “当然不嫌弃,我马上安排。”许哲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阿爷在统军府还顺利吗?” “顺利得很,他成功揪出了蛀虫,立了功劳。”李德奖想了想,今日吃了肥羊,该写上报的公文了。 “怎么又立下功劳?”许哲有些苦恼,这么干下去,许青山根基不稳。 李德奖紧盯著许哲,这个问题,確定不是明知故问。 许青山的帐目,分明乃许哲所授。 “多谢李统军的照顾。”许哲很是上道的表示感谢。 “你如果真想感谢我,拿出些诚意来。” 许哲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诚意,酒鬼需要酒精。 饭桌上,许哲贴心的摆上了一瓶酒精。 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少喝一点,您还得赶回涇阳去。” 李德奖摆了摆手,“不用,以后我住在驛站。” 许哲懂了,周道远没回来,他前来补位。 “那也少喝点,我阿爷就不爱喝酒。” “男人不喝酒怎么行,你阿爷在月楼喝的可痛快了。”李德奖戳穿了许青山不爱喝酒的谎言。 男人哪有不爱喝酒的,而且喝的挺。 这下轮到许哲震惊了,上哪儿吃饭不是吃,非要去月楼,“你们在月楼睡觉了?” “当然,我告诉你,小桃红很润。” 没人分摊酒精,李德奖有点高了,表情不可控制的猥琐起来。 这话,適合跟许哲讲? “我阿爷借了多少钱?”许青山临走的时候没带钱,估计是贷款消费。他们还睡了娘子,费用肯定不低。 “两贯钱,不用还了。”李德奖吃得畅快,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许哲不会跟他客气,他最喜欢这样的肥羊。 羊肉往李陌和许家送了些,剩下的,大半在餐桌上,小半留著过几天慢慢吃。 村里的家底太薄,经不起这般大鱼大肉的吃。 李陌家里,不適合李德奖入住,他吩咐安驛卒,將酪酊大醉的李德奖搬到了客房休息。 周道远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李陌得等周道远回来以后,才能离开。 许哲想了想,周道远想要把队列训练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哲为此感到惋惜,周道远赶在过年的时候进行上报,估计连村里的杀猪饭都吃不上。 这些人阿,上报不挑好时候! 第199章 我要死了? 第199章 我要死了? 李陌重新接任教头后,陷入了痛苦的学习之中,原来吴铁匠的热情,不是空穴来风。 他一想到始作俑者的许哲,忍不住把训练的难度提高。 但他终究低估了许哲的懒情,超过作息表的范畴,许哲坚决抵制。 许哲不逃避集体训练,但让他为了一百文加练,想都不要想。 眼看著府兵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其他四队的成员越发的努力,每个队都想拔得头筹。 尤其是大队的人,恨不得化身牛马,把其他人通通卷死。 在刘宇出师的刺激下,张迫切的想要在张火长面前证明自己。 许蓉比李陌看得清楚,她不勉强许哲,打算以四人之力,对抗其他的五人组。 大牛和二虎自然是全力支持,刘聪则是被迫加练。 许哲化身后勤人员,给他们端茶送水,证明自己是咸鱼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许蓉想要一百文奖励填满存钱罐,她盼望著有一天能给小红马赎身,不用看许哲的脸色。 许哲觉得,她的存钱罐钱少比较安全,毕竟许薇等著討回肉肉钱。 每日第一件事乃是晨跑,有时候往涇阳,有时候往东渭桥。 许哲跑著跑著,忽然发现前方的许队长有些不对劲,她捂著肚子蹲下来,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他连忙停下,朝著前方喊道:“二虎,快回来。” 二虎和大牛赶紧跑了回来,前方的伙伴以为许村长又要躲懒,没有理会,队伍继续向前。 “阿姐怎么了?”二虎关切的问著。 “快把她背回去。”许哲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许蓉长大了。 二虎將许蓉背起来,开始往家里跑。 许哲有些猝不及防,“二虎,慢一点,不用跑那么快。” 这一顿顛的,让许蓉更难受。 “要赶紧送去县里的医馆。”生病了去医馆,二虎懂常识,不会请人跳大神。 许哲快步追上,“不用送医馆,回家就行。” 这个阵仗,把许蓉嚇得够呛,她的面色更加苍白,“阿哲,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哲纳闷,这一声阿哲,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叫出来,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死不了,大牛,你把袍子脱了。” 大牛麻溜的脱下袍子给许哲,年轻人火气壮,跑起来就暖和了。 许哲將袍子把许蓉罩住,“二虎,你將她送回家,走稳当点,阿姐回去后就躺下,我去叫阿娘。” 咸鱼小分队兵分两路行动。 到了年关,有钱的人家开始备年货,作坊的订单猛增,就连徐掌墨都托人下了醃鱼的订单。 李柔和郭婶这些日子很忙,几乎都泡在作坊里。 许哲轻车熟路找到了李柔,“阿娘,阿姐的亲戚来了。” 李柔脸色突然变了,很不好看,“郭嫂,你看著点,我回家一趟。” 她快速朝家里赶,弄得许哲有些奇怪,只好追了上去。 许哲突然想起来,如今没有来亲戚的说法,应该叫月事。 所以李柔真的以为亲戚来了?而且这个亲戚很不让她待见,会是谁呢? 李柔回了家,发现躺在床上的许蓉,並没有看到亲戚。 “阿娘,我肚子疼。”许蓉面色发白,忍得很辛苦。 李柔一眼看出了问题,“二虎,你出去。” “三婶,不用送医馆吗?”二虎觉得,还是送医馆比较好。 许蓉期望的看了过来,然而李柔与许哲一样的决定,“不用,二虎去找阿哲。” 许哲就很懂事,回来后去了厨房,压根不往屋里钻。还骗她说亲戚来了,那小子分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二虎离开后,许蓉道:“阿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这是好事。” 李柔关上门,开始替许蓉处理,並替她讲述生理常识。 许蓉一天舞刀弄枪的,但终究是女儿身,以后每月都有不方便的时候。 这一教学,大半天过去了,二虎在门外问道:“三婶,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二虎端著一碗粥进来,许蓉看了看,有些惊讶,“红枣粥。” “阿哲让送来的,中午的粥在锅里,我和阿哲还得去校场。” “去吧。”李柔对著许蓉道:“红枣补气血,吃吧。” 许蓉总算明白,当初给阿娘的红枣粥,不是阿哲偏心,而是要用在关键时候。 她吃著粥,有些忧虑,“阿娘,我多久才能好。” 还有三天,许青山等人便要回来,各队的比试就要开始。 缺了许哲,咸鱼队有可能贏,但少了她,咸鱼队必输无疑。 李柔道:“如果正常的话,每月一次,每次差不多七八天。” 许蓉苦著脸,“这还正常啊,每个月都要痛七八天。” “前两天痛,后面会好一些。”李柔宽慰道。 “阿娘,我能不能不要这月事?” “想什么,这是咱们身为女人必须经歷的。”孩子无知,这事岂能说不要就不要。 李柔现在倒希望月事不来,可这个月还是如期而至,上个月又失败了。 阿哲说得对,她或许应该找一位大夫看一看。 今年日子好过不少,夫妻和睦的家里,都想著再添上一男半女,李柔也不例外。 “阿哲呢,他痛不痛?” 这么奇怪的问题,问得李柔不知道如何回答。 上心的男人会理解女人的辛苦,女人则会心疼男人在外面打拼的不容易。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你好好躺著,不要多想。” 李柔心道,现在能躺著就不错了,穷苦人家的女人,就算月事来了,也得忍著痛干活。 “阿娘,我得去餵小红?” “躺著,二虎和阿哲会餵。” 许蓉不仅没放心,反而更担忧,“不行,许哲会把小红拐跑的,让二虎帮忙喂,不要许哲插手。” 都是一家人,能把马拐到哪儿去? 李柔不过她,点了点头,又嘱咐道,“难受的话,轻轻揉一揉小腹。” “嗯。”许蓉打算熬过两三天后,亲自餵小红,不给许哲半点可乘之机。 但她赶不上村里的比武,一百文就这么溜走了,好心痛,月事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令人討厌的月事! 第200章 退赛失败 第200章 退赛失败 “教头,许蓉队长身体不適,需要告假。”许哲说明了中途擅自离开队伍的原因,顺带替许蓉请了假。 李陌还没发话,李德奖抢先道:“临阵脱逃,触犯军法,乃是死罪。” 李德奖不在驛站待著,也没有周道远的神出鬼没,他跟李陌混在一起,客串起了副教头。 周道远不在的日子,许哲很想他,李德奖补位上任,差周道远太多。 李靖的兵法心得,许哲和许青山看了一些,若军士胆怯不前,先以十杀三,激励士气,不可谓不狠。 他们父子二人自问做不到,当不了军神,也成不了名將。 许哲渐渐熄了让许青山拜师的念头,一般人,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统军,无故徵召独子上战场,同样是大罪。” 李德奖嚇唬谁呢,许哲反手將了一军。 许哲是独子、郭大牛也是,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何来临阵脱逃。 李德奖许青山上月楼打野,许哲还没找他算帐,他倒来自找麻烦。 “我同意。”李陌看了看李德奖,“二郎君,您去驛站歇著吧,外面冷。” 许哲好不容易开始正常的训练,这么下去,迟早能让他身强体壮。 李德奖这是在帮倒忙,独子不入军伍,让许哲揪著这个道理,立马就能选挑子。 “你们继续,某不多言便是。”许家父子真是奇奇怪怪,李德奖捉摸不透。 他压根不明白,男人怎会因为上月楼生气,就算在李家,他的妻子也不会怪他。 只要不整出孩子,不往家里带,不给家里惹麻烦,只是风流韵事而已。 古往今年,豪门皆是如此。 “队长不在,我们队放弃比试。”许哲道。 许蓉想爭第一,二虎、大牛、刘聪不得不陪同。她告了假,三人失去了动力,同意了许哲放弃的决定。 李陌皱了皱眉头,看吧,许哲立马开始打了退堂鼓。 “你们队少一个人,直接进入最后的比斗,大家都比,你们必须要上场。” 六个队,咸鱼队特意轮空三轮,进入决赛。 如果是別的队这么干,张等人还要抗议,但咸鱼队,无所谓了。 只要第三轮取胜的队伍,必然获得第一名,最后一场是表演赛。 “是啊,阿哲,咱们得让许叔看看我们的训练情况。” 张表示赞同,许哲这些天认真训练了,许叔应该感到骄傲。 当然,张队长胜了许村长,他的阿爷应该更加高兴,脑力不够,武力必须取胜。 许哲奇怪的看向周围,他们的目光满是鼓励。 呵呵,李陌还想来一次,他们因你而死的戏码,继续激发许哲训练的热情。 大牛沉声道:“哲兄,跟他们干。” “阿哲,我听你的。”无论许哲如何决定,二虎都支持。 甚至刘聪都带著火气,“村长,给他们好看。” 三名队员火气很大,许哲岂会退缩,“行,我们参加。” “好,有骨气。”李陌表示讚赏。 许哲沉得住气,但大牛等人可受不了刺激,接下来咸鱼队遭遇惨败后,应该能更加认真的训练。 李陌忽然发现,他有了几分刘聪的影子,善於激励学子。 “接下来三天,咸鱼队每天下午进行加练,你们不许偷看。”许哲宣布了加练的计划,全场譁然。 李陌甚至抬头看了看太阳,確定没有西升东落,才放了心。 “村长,我还有帐目要算。”刘聪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练了贏的机会也不大。 “带回家晚上算,我们只练一个时辰,不影响餵猪。” 许哲安抚了大牛、二虎,关键时刻,不能把猪饿瘦了。 “教头,我这几日不去你家了。”刘聪向李陌告了假,村长的召唤要紧。 他这些日子很充实,上午训练,下午算帐后去李家教学,行程满满当当。 刘聪在李家教导李沐,一样的咆哮教学,分明在出气。 但李沐天生的好脾气,一点都不恼,让刘聪无计可施。 倒是李恆一点就著,两个人对骂,甚至掐架,搞得李家人头疼不已。 “你今天得去,你子找你有事。”李陌同意了刘聪的告假,但今日有事相商。 刘聪有些纳闷,李家子找他能有什么事? 刘聪特意来早了一些,打算多替李沐讲讲。 鑑於李沐不吃咆哮教学法这一套,他开始学习吴小芸的温柔教学法。 “刘郎君,这道题我不会。”李兰坐在兄长身边,悉心求教。 刘聪跟周济不一样,他有真才实学,很是耐心的进行教导。 可怜刘聪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管他叫刘郎君。 在村里,客气点的叫阿聪,隨意点的叫刘家小子,熟悉点的叫刘三耳,尊重点的叫刘管事。 郎君的称呼,原来不是许村长的专属,刘聪看著李娘子,觉得很是亲切。 刘聪想到两三日不能替李沐补习,有些不舍,但天色已晚,他只得告辞,“我先走了” “刘郎君且慢,我阿娘找你有事。” 李兰领著刘聪来到里屋,李拿出了一件衣袍。 “你李叔扯烂了你的衣服,这件补给你,看看喜不喜欢?” 刘聪看著母女脸上的笑意,有些窘迫,都说了不用赔,李叔非要多次一举,散布他的丑事。 “不用,我走了。”刘聪掉头往外跑,弄得李婶不知所措。 李兰拿了衣袍,追了出来,“刘郎君,莫非看不上衣服,我们可以重新织。” 刘聪闻言停了下来,“你也织了的?” 李兰点了点头,这有什么稀奇的,她从小跟著母亲学织布裁衣,家里人的衣服,她都有参与製作。 刘聪接过了衣服,“比我阿娘织得好,我收下了,谢谢你。” 他道完谢,迫不及待跑出了院子,迎面撞上扛著锄头归来的李陌。 李陌皱著眉头,“毛毛躁躁做什么?” “李叔,都说了不用赔,你怎么还让李,李做衣服呢?”刘聪道。 “当然要赔,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適让她们再改改。” 一口唾沫一个钉,他说赔衣服一定要赔。 “试过了,合身,李叔,我先走了。” 刘聪抱著衣服跑了,弄得李陌有些狐疑。 他尚且不知道,刘聪不仅仅想让他赔一件衣服,还得赔一颗掌心里的明珠。 第201章 炫耀新衣服受挫 第201章 炫耀新衣服受挫 次日下午,许哲带著咸鱼队,还有许薇、王萱、小草来到村后的空地准备加练。 许哲异的看著刘聪,“换衣服了?” 刘转了个身,“村长,好不好看?” “好看,谁家小娘子给你做的衣服?” 中午吃个饭的功夫,还回去换了身新衣,摆明了来炫耀。別家孩子可能单纯的因为新衣炫耀,可刘管事不会,这件衣服必然有特殊的意义。 “李”刘聪跟刘宇一样的警惕,可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许哲立马猜了个七七八八,“李叔赔给你的?” 李陌当看许哲的面,许诺赔给刘聪一件衣服,这是兑现了承诺,而且衣服还是李家闺女做的。 刘聪点了点头,村长猜得真准,他不知道,许哲把他底裤都猜透了! 刘婶真是不容易,大儿子不开窍,反而小儿子懵懵懂懂,有了这样的念头。 “我看看。”大牛扒拉著刘聪的衣服,被他无情的推开。 刘聪怒道:“別给我扯坏了。” “扯坏了,正好找缝衣服的人补。”许哲提醒道。 还可以这样?刘聪有些心动,却突然发现村长挪撤的看著他。 想到自己兄长的悽惨故事,刘聪打消了这个念头,“村长,你嫉妒,我不上你的当。” 大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小看哲兄了,谁还没新衣服。” 醃鱼作坊赚了钱,郭婶到县里买了布,年后会给大牛做身新衣服。 刘聪撇嘴,阿娘做的新衣服能与別人送的一样? 许哲看他瑟的样子,忍不住道:“王娘子,回家给我做两套新衣服。” 刘聪看了一眼王萱,瞬间觉得身上的衣服不美了,在许村长面前显摆,纯属找虐。 向大牛和二虎炫耀,纯粹做给瞎子看,更索然无味。 “夫人同意了,我才能做。”王萱並没有回答,决定请示许夫人后,才能满足许郎君的要求。 许哲把布裁剪成小块,然后缝上一堆沙子,这能是正常人干的事情? 许夫人不在家,王萱迫於许哲的淫威,做了这些名叫沙包的东西,还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刘聪忽然觉得身上的衣服又有些好看了,侍女听许的,村长在说大话。 王萱倒是把许家的大小王分得很清楚! 许哲沉声道: “现在开始训练。” “二虎只管往前冲,大牛和刘聪护在左右,你们拿沙包丟他们。” 怎么不像训练,反而像是游戏,刘聪问道:“村长,你呢?” 许哲想了想,“我跟她们一起丟你们。” 刘聪不可置信,“你是咸鱼队的啊。” “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薇薇,丟。” 许薇抓了一把沙包,笑著朝他们追去,“二虎阿兄,我来啦。” 由於力气太小,第一个沙包,人影都没有碰到。 但她丝毫不气,追著继续丟。 小草同样衝过去,朝著二虎扔。 大牛和刘聪见机快,牢牢接住了沙包,而许哲偶尔抽冷子,沙包打在了二虎身上。 王萱看著疯跑的他们,有些羡慕,可惜她只是奴婢。 “你愣著干什么,快一起扔。” 许哲衝著她喊道,许薇和小草力气太小,砸不准。大牛和刘聪很快防著许哲,他很难再扔中人。 王萱刚开始还很矜持,丟著丟著逐渐上了头,追著二虎扔,多少有点恩怨在里面。 其他队的探子前来打探军情,看到这个场景,膛目结舌。 这是加练?他们累死累活,挥汗如雨,把棍子抢得溜圆。但凡他们往河南去当和尚,上个山完全没有问题。 许哲等人同样出了汗,可满是欢声笑语,摆明了在玩游戏。 听著笑声,探子都想加入其中。 李德奖和李陌在远处观看,李德奖劝道:“不要让这个队比试了,容易闹笑话。” 李陌黑著脸,本以为咸鱼队洗心革面,打算奋起了,结果还是几条死咸鱼,压根没变“没关係,他们越丟脸越好,我到时候,把全村人都请来观看。” 许哲脸皮比较厚,其他三个小的倒是还要一点脸,但不多。 李德奖瞪大眼睛看著李陌,这还是他认识的李府家將? 怎么李陌来了青山村,变得如此奸猾,真是让他不敢想像。 青山村这么容易將人带歪?村里的小孩子先前再一次將李德奖围住,把他当成了傻子。 这一次,李德奖坚决没有再买口诀表,但是李陌以更低的价格批量买走了口诀表,显得他的確像一个傻子。 “二郎君,你在村子里住久了便懂了。”李陌很是感慨,这都是血泪的教训换来的成长。 李德奖来的第一天就懂了,他慢条斯理的吃著饭,抬眼一看,菜被安驛卒全扫光。 如果不是李陌將他领回去,补了一顿晚餐,他得饿一晚上的肚子。 “我知道,村里就数许哲最坏。”李德奖道。 李陌点了点头,指了指刘聪,“那个小子,第二坏。” 李德奖疑惑的看著他,“那你怎么还把第二坏的小子往家里领,不怕他干坏事!” “坏是坏,但真有本事,他给我家大郎辅导学业,大郎如今进步飞快。” 李陌將他们的课业拿去询问吴小芸,得到了全对的答覆,“再说了,有我看著,刘聪翻不出什么样的。” 不愧是李府出来的人,够自信。 但他不知道,他的闺女才是进步最快的那个。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必败无疑,咱们去看看其他队。”李德奖率先往回走,李陌跟了上去。 二人回到校场,里面喊声震天。 五个队的探子回来了四个,还有一个落下了,周济作为队长,似乎不以为意。 他们拿著棍子,练习著棍法。 “二郎君,你比较看好哪一队?”李陌道。 李德奖仔细观看了一番,指向了张的队伍。 “这是大队,我也觉得他们能贏。”大队的实力,获得了李陌的认可,“队长叫张敞,跟我练了半年,值得培养。” 原来这是李陌的学生,那就难怪了,李德奖问道:“许青山身边那个小子,你也教过?” “你说的是刘宇,他比张更灵活,他在统军府还好吗?” 李德奖点头,“是个机灵的小子,还有两天,青山村的府兵就能回来,咱们等著看好戏。” 李陌笑了笑,不仅有好戏看,还可以杀猪,他出了钱,在吴勇的撮合下,买了一头猪。 青山村的猪,一般人买不到,得找人当说客。 “二郎君若是不著急回去,我买了年猪,可去我家吃年夜饭。” 前段时间李陌吃了李德奖的肥羊,他得好好回报一下。 李德奖面上答应,心里腹誹著:猪什么好吃,到时候找个机会去月楼吃酒岂不畅快。 听说村里有一个月楼的老手,到时候可以一起约著去,顺便交流一下心得。 第202章 不一样的沙包攻势 第202章 不一样的沙包攻势 沙包丟久了也累人,许哲坐在田埂看著身边的探子,“你不回去训练吗?” 顾良低头扯著枯草,“他们嫌我累赘,去不去都一样。” 难怪这么久了,周济都不派人来找一找,这小子孤立顾良,著实欠收拾。 “这样吧,年后你加入咸鱼队。”许哲向顾良发起了邀约。 顾良眼晴亮了,隨后又有些暗淡,“许队长不会同意的。” 这个许队长,指的是许蓉,许哲觉得,许蓉还是明事理的。 “许队长有许村长大吗?”许哲这个反问,显然比保证许蓉的人品,更让顾良放心。 咸鱼队不要咸鱼,算什么咸鱼队。 “谢谢村长。”顾良欣喜道。 许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还是要有始有终,你先回大济队,比试完之后再过来。 1 “好。”顾良步伐轻快的走了。 许哲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停下吧,训练结束。” 许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阿兄骗人,丟沙包一点都不好玩。” 她这小短腿,在后面跟著跑,完全丟不到人,太没有成就感。 “小孩子要跟小孩子玩才有趣,你们明天不用来了。”许哲大致看了一下情况,光靠他们四人丟包,无法给二虎三人造成压力,得找外援了。 王萱丟得畅快,好几次砸中了二虎的脸,小草则是盯著二虎扔。 刘聪道:“小草,你为什么老是丟我,不丟你阿兄?” 小草瞪了他两眼,不说话,郭大牛挡在小草面前,“刘三耳,你敢欺负我妹妹,我揍你。”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我给她分配存库的帐目,是为了锻链她。”刘聪见大牛不信,举了个例子,“不信你问村长,村长老给我和小芸姐摊派帐目。” 许哲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这个刘三耳,真有些欠收拾,胆敢讽刺他。 “行了,大家都回家,我去一趟驛站。”许哲决定先暂时不与刘聪算帐,比赛为重。 许哲朝看村外走,二虎等人则回家去。 路过校场,许哲看见大队的牛马还在卖力的训练,真佩服他们的毅力。 “训练完了?”李陌很是鄙视的看著许哲,装样子也不知道装久一些。 许哲仔细打量了李陌两眼,真是可悲啊,刘聪要偷家,李教头还蒙在鼓里。 “我去一趟驛站,大家加油练。”许哲继续往驛站走。 李德奖跟了上来,“你还是放弃吧,你们打不过大队。” “是我不放弃吗,是李教头不让我放弃。”许哲全然一副被迫上岗的无奈。 李德奖道:“我可以帮你们,不至於输的那么惨。” 许哲不再理会他,输?他可没有想著输,且让他们先高兴著吧。 驛站里,安驛卒正在射箭,弓如满月,一箭正中靶心。 他见许哲进来,放下了弓,许哲讚嘆道:“安驛卒,好身手。” 李德奖拔了箭走了过来,“借弓一用。” 安驛卒看了一眼许哲,许哲赞同,“给他吧。” 李德奖拉弓上弦,一气呵成,只是弓有些重,稍显吃力。 箭矢如流星射出,正中靶心。他同样弓马嫻熟,若是年轻些,也能入选百骑。 然而此处没有掌声,他转头看来,许哲早就不见踪影,只有安驛卒平淡的看著他。 “人呢?” “驛长走了。” 李德奖把弓递给安驛卒,所以他刚才的射术,许哲压根没有看,白表演了。 安驛卒接了弓,一箭又一箭,箭矢全部正中靶心。 李德奖忍不住抽抽,他要是这么射箭,明日怕是胳膊都抬不起来。 后生可畏,恐怖如斯。 许哲走到家门口,发现有人经过,猛然转身,看到刘聪正佝僂著,打算潜行过去。 “刘管事,你是去做贼吗?” 刘聪被看破行跡,大大方方站直了,拍了拍衣服,“村长別瞎说,我去给李沐补习。” “可是你早上,不是向李教头告假了吗?” 口是心非的刘管事,如何逃得过许哲的法眼,他分明想穿著新衣服,给做衣裳的人看。 刘聪汕汕道:“咱们每天只训练一个时辰,天色还早,我还是去替李兄补习一下。” “明后两天,整个下午都要训练。”许哲冷冷道。 “可是村里的帐目?”刘聪有时间关心李沐的学习,竟然还担心村里的帐目。 “你不是嫌我给你摊派帐目吗,不劳烦刘管事,以后我自己算。” 许哲是讲道理的人,有人不愿意算帐,自己动手。 “村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帐目摊派的好,让我们快速成长了。” 刘聪赶紧解释,狗腿子的求生能力拉满了。 “去吧,注意分寸。”许哲不耽误刘聪了,大家都有补习的任务,谁也別嫌弃谁。 “村长,那我去了。”刘聪一溜烟跑到了李家的院子。 他现在比许哲去得勤快多了,李陌把家人带回来后,许哲反而一次都没去过。 李恆见到刘聪,满脸的嫌弃,“你怎么又来了?” 李兰瞪了李恆两眼,“刘郎君,快进来吧,听说你这几日不来,阿兄去田里干活,还没回来。” 刘聪有那么一点窘迫,但还是若无其事走了进来,伸手去摸李恆,被他躲了开。 李兰仔细打量著刘聪,这身衣服正是昨日自己家送的那件,“你衣服开线了。” 刘聪很是“惊讶”道:“哪儿呢?” “你別动。”李兰將断开的线头拉出来,“怎么像是被人剪掉的?” “一定是郭大牛,他羡慕我有新衣服穿,背后动的手脚。”刘聪扣了一口大锅在大牛头上,好兄弟,就是拿来背锅的。 来了大半个月,李兰认识了村里不少人。郭大牛牵著一匹黄驃马,有些目中无人,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回去让子替你缝一缝。” “可是我娘不会缝纫。” 可怜刘为了家里操碎了心,如今竟然成了不会女工的粗鄙妇人。 李兰去屋里找了一件衣服递给刘聪,“你先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缝好了再换上。” 刘聪换了宽大的衣服,显得很滑稽,“这是李叔的?” “嗯。”李兰拿著刘聪的衣服缝起来,当真是心灵手巧,让刘聪看的有些呆了。 对李沐的补习,他是一天都不想耽搁,可接下来两天,村长要加训半天,难熬。 “我可以晚上来补习吗?”刘聪不由的问道。 李兰愣住,“哪儿有晚上补习的,费油,不必了,衣服我缝好了。” 刘聪赶紧换上了衣服告辞,“我接下来两天不能来了,比试完以后再来。” “哦,到时候我去看你们比试。” 刘聪只觉得,必须加练,大牛和二虎想要偷懒,他绝不会同意,咸鱼队一定要贏! 第203章 冬训结束 第203章 冬训结束 许青山骑在马上,显得很是疲累。 他脸上的刀疤依旧明显,整个人却显得很是平和。 一个月的案读工作很锻链人,淘汰不合格的府兵,选拔优秀的新人,不是一件轻鬆的事。 虽然现在没有辞退补偿的机制,但他还是对淘汰的府兵进行了安抚,並表示,回去之后想想办法。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因为偷奸要滑被淘汰,大部分的人,因为负伤,年纪大了等原因,通不考核,才被迫退役。 当然不是他想办法,谁叫他有个好儿子呢。 父子之间,你给我布置任务,我给你加加担子,大家共同成长。 刘宇跟在许青山身边,没有理会一脸哀求的刘队正。 许参军能进月楼而不入,刘队正为什么把持不住自己呢。 这些天,刘宇同样成长了,在兵曹衙门,同事很是尊重的称呼他为刘郎君。 他还不知道,村里新晋了一个刘郎君,两个刘郎君到底谁才是真郎君! 府兵们这一次回来,满是期待,家家户户都养了肥猪,今年是个肥年。 他们不禁感慨,往年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养殖呢,还是村长有头脑。 队伍临近村子,只听见有人在喊,“不好啦,青山村的府兵们回来了。” 这些人,搞得他们像是土匪进村,要去抢劫一样。 他们还不知道,王家村的人防的就是他们。 他们一回来,青山村有了壮劳力,肯定会减少招聘人员,这在变相的剥夺王家村的就业机会。 “太好啦,青山村的府兵们回来了。” 路过集市的时候又是截然不同的喊声,对於贩卖农產品的村民来说,青山村有了大肚壮汉,肯定需求更多。 十里八乡的,如今青山村最具购买力。 许青山懂了这其中的意义,但大部分的府兵不懂,只觉得邻村的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反覆无常。 “许参军,军府的事处理完了?” 李德奖率先前来迎接他们,並向许青山询问工作的进度。 “这就是你说的要事!”许青山压抑著愤怒,沉声问道。 李统军抽调走了以后,统军府其他几位高层的担子加重了不少。安抚府兵,本来是李德奖的工作,方別將等人一致同意,將这个担子加给了许青山。 更离谱的是,他们竟然把许青山当成了代统军,有什么棘手的问题,通通找他询问。 他们一致认为,许青山知道李德奖的去向,能及时传递消息。 但李德奖根本没有说去向,他竟然跑到青山驛瀟洒来了,分明是馋烤全羊和酒精,扯什么要事为重! “你是统军,还是我是统军,回答。”抽掉他的命令乃是陛下口諭,岂能擅自泄露,李德奖只能以官位压人。 “若是没有办妥,吾等岂敢回家。”许青山行了一礼,又对著府兵们道:“你们先回家,我与统军有要事相商。” 李德奖总觉得许青山在挪输他,有要事,不知道上报兵部吗? 府兵们离开之后,许青山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替我上报功劳了?” “怎么,你又升官了?”李德奖吃了烤全羊,喝了酒精,达到了目的,当然要把许青山的事及时上报,省得陛下催问。 许青山的任免,完全不受他这个统军管辖。就算有一天,他被调离涇阳,给许青山腾位置,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许青山道:“那倒没有。” 统军府谁不眼红许青山的升迁速度,再升,摆明了是关係户。 “那你急什么?”李德奖觉得,许青山稳一稳挺好。 许青山忧心道:“民部派了书吏前来检查帐目。” “你贪污了?” “没有,我怎么会贪污!”他又不是许青松,许青山怎么会干这样的蠢事。 李德奖真搞不懂,没贪污,查就查了,怎么还急眼了。 却听许青山道:“他们抄录了我製作的表,年后还有官员要来学习。” 许青山简直要疯了,他一向都是受教育的,哪有本事去教授民部的官员。 “有什么问题?”李德奖觉得奇怪,学就学,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青山露出了鄙视的神色,“年后春耕,我还要去招待民部官员,收成不要了?” 他竟然是为了春耕,李德奖沉声道: “我不耕田,饿死了吗?” “朝廷没给你发俸禄吗?” “你秋收未归,粟米烂在地里了吗?不想点其他的,就想著春耕!” 李德奖一连三问,问得许青山来不及回答。 许青山是校尉,又是县男,还没有从府兵的角色转换过来,依旧觉得田地大於天。 “没人耕田,你吃什么?”许青山没有回答,反而提出了疑问。 粮食都是从地里种出来的,还看不上种田的人,没这样的道理。 李德奖嘻住了,忽然发现,刀疤兵曹很有气势。 “无需担心,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招待。” 许青山確实不擅长招待,与他一起,玩得十分不痛快。若是得罪了民部官员,学习变成查帐,得不偿失。 “我借你的钱,回家后拿给你。”见李德奖如此有担当,许青山原谅了他。 李德奖:“我与许哲说好,不用还钱了。” “你与许哲说好了?”许青山只觉得后背凉的,“我与你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跟阿哲讲?” 李德奖自觉理亏,当时喝酒喝高了,“你何必怕一个孺子。” 许青山不是怕许哲,他是尊重夫人,李德奖真是害惨了他,“李统军,你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李县公没意见吗?” 李德奖心道,陛下的命令,阿爷即便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他又猛然醒悟过来,“你是嫌我碍事。” “岂敢,快过年了,总该回家团聚。” 经许青山提醒,李德奖真有些想家了,“我不知道,等周驛卒归来,我才能回去。” 许青山在驛站看了看,驛站的两个驛卒全都不在。 李德奖道:“周驛卒回家了,安驛卒跟许哲在村子后面玩小孩子的游戏。” 许哲会玩小孩子的游戏?许青山表示怀疑,他打算一探究竟。 第204章 父子商议 第204章 父子商议 村子后面的荒地里,有人正在激烈的对抗。 沙包如雨点般袭向了二虎、大牛、刘聪三人,奇怪的是,二虎居中没有动,大牛和刘聪阻拦沙包。 “大牛,你注意点,別漏了。” 刘聪全神贯注盯著安驛卒,隨时准备接他手里的沙包。 “许叔来了。”大牛没有刘聪的动力,分了心,发现许青山正站在田垄上观看。 嗖,一个沙包越过大牛,直直砸在了二虎的脑门。 “郭大牛。”二虎没说话,刘聪反倒吼道。 大牛狐疑的看向刘聪,“刘三耳,你不对劲。” 嗖、嗖、嗖,沙包全砸中了二虎。 刘聪气道:“要是在战场上,二虎被你害死了。” 二虎皱著眉头道:“大牛,你还玩不玩?” “玩。”大牛赶紧站好,抓住了一个沙包。 许哲负责给安驛卒递沙包,沙包递完后,他喊道:“休息。” 许青山走到许哲身边,“这是在干什么?” “锻链他们的反应能力。”许哲一边捡著沙包,一边问道,“阿爷在统军府可还顺利?” 虽然从李德奖处知道了结果,但他还是想听听许青山自己的想法。 “前些日子的训练很有用,加上统军府的人配合,我和刘宇很快弄清楚了帐目。” 许青山帮著捡沙包,又道:“但还是有新的麻烦。” 许哲:“有麻烦很正常,想办法解决就是,您说。” “我让李统军不要报功,他不听,上面派了人来查帐。”许青山看了一眼平静的许哲,“你不担心我贪污?” “阿爷怎么会贪污,我信得过您,继续说。” 许青山心下一暖,还是阿哲懂他,不像李统军,瞎猜。 “年后,民部会派官员来学习记帐法。”许青山很是忧虑。 许哲懂了,李世民要来取经,“来了就教,无需忧虑。” “可是我不会。”会用和能讲是两码事,许青山不擅长。 “把人带村子里来,我让刘聪教。”刘聪说他喜欢给人加担子,许哲不能让刘聪冤枉了他。 “还是阿哲有办法。”许青山夸讚。 许哲朝著他们喊道:“休息结束。” 这一次,三个人开始缓缓奔跑起来,二虎不管沙包,一往无前。大牛和刘聪跟在旁边,防备安驛卒的偷袭。 嗖、嗖,有的沙包落空,有的成功砸中了二虎。 以安驛卒的臂力,沙包扔的又快又准,如果换成石头,怕是人都没了。 许青山觉得很有趣,捡了沙包试著扔过去,落了个空。 他不信邪,接著丟。 安驛卒提醒道:“他们学精了,你得出其不意。” 许青山依旧丟了个空。 “阿爷站另一边丟。” 沙包从两个方向袭击,许青山果然扔中了二虎,让他们的压力陡然大增。 “休息。”沙包扔完之后,又到了休息的时候。 用日许哲捡著沙包,问著一旁的许青山,“阿爷,您还有没有事跟我讲。” 许青山愣了一下,坦白道:“我请李统军等人去月楼吃了酒,借了他的钱。” “荤的,还是素的?”许哲问道。 “荤的。” 许哲不可置信的看著许青山,“阿爷,您怎么能去吃荤的?” 许青山不解,“请同僚吃饭,光吃素的不好。” 李德奖真是害人不浅,“阿爷,您吃荤的,如何跟阿娘交代啊。” “怎么不好交代,你们在家里没有吃荤的吗?”许青山才离开一个月,家里不至於吃不起荤吧,鱼也是荤菜。 许哲然,这时候荤素只是指菜,还没有衍生出特殊的含义。 他看了两眼其他人,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您有没有睡娘子?” 许青山愤然站起来,亏他还夸这小子懂他,懂个狗屁,“我是那样的人?” 看他这样子,比竇娥还冤,许哲连忙安抚,“我当然信得过您,我只是信不过李统军。” 许青山与许哲同仇敌气,“当然不能信他,他在月楼有个相好叫小桃红。” “小桃红美不美?” 许青山怒瞪著许哲,“我怎么知道美不美,我又没见过她?” 这坑真是来得猝不及防,但凡他不是洁身自好,肯定落在坑里。 “我错怪阿爷了,对不住,咱们继续丟沙包。”许哲走到了安驛卒身边,继续提供火力支持。 有了许青山的加入,三个小子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第三次捡沙包的时候,许青山问道:“阿哲,我请客的钱。” “李统军说他请,您就別管了。” “这不太好。”说了自己请客,现在反悔,许青山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都睡了,您又没睡,犯不著替他们给。”许哲道。 许青山默然,如果自己再抢著给钱,是不是显得很心虚。 “阿哲,你吴叔不对劲,我在月楼问了,他压根没有去过。” 许哲看向许青山,阿爷真有意思,李德奖等人去月楼睡觉,他是去找吴叔的把柄。“不能够,吴叔每月都去的。” “哼,我怀疑他在外面有人。”许青山看透了一切。 许哲捡完了沙包,语重心长道:“不可能,吴叔的人品,我信得过。” 吴叔身残志坚,却心向光明。他还能陪著孩子玩,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太值得信任了。 “他一个风流浪子,你信他不信我。”许青山有些吃味。 许哲证的看著他,“阿爷,您跟李府兵是怎么商量的?” 糟糕,暴露了,他可是再三叮嘱,不能让许哲知道他参与其中,谁泄密了? “阿哲,我们是为了你好,看看,你现在比之前壮多了。” 他拍了拍许哲的胳膊,这细胳膊细腿的,在家没吃饭呀。 別人都在流汗水,他在捡沙包,李陌干了一个多月教头,进展如此缓慢。 许哲道:“我没有怪您,阿爷,咱们稍微努力一点,咸鱼翻个身,好不好?” 许青山点了点头,可他觉得,咸鱼翻了个身,不还是咸鱼吗,难道还能活过来? 他们又练习了几轮后,这一次的赛前训练圆满的画上了句点。 安驛卒对二虎发出了邀请,“想不想学射箭,某可以教你。” 二虎不明所以,许哲与许青山对视了一眼,许青山点了点头。 这个驛卒,不简单。二虎若是能跟他学,指定出息。 第205章 咸鱼队翻了身 第205章 咸鱼队翻了身 在娱乐匱乏的年代,一场比试足以吸引人们的目光。 校场上挤满了人,青山村几乎人人出席,还有別村看热闹的观眾。 比试的內容平平无奇,五个人,每个人都拎著戳了黑炭的棍子。团队战,谁致命位置黑了,默认死亡出局,谁最后存活,谁贏。 看客们对著参赛选手评头论足,谁家小伙子长得英俊,有没有婚配,家庭情况如何,外村的人都在打听。 如今,青山村的好小伙成了香饶,小娘子们都想嫁进来。不然,孙大姑也不会连著两次来村里兜售女儿。 许青山本不想跟李德奖站一起,奈何李德奖紧紧跟隨,只好隨他。 “许参军,你看好哪一队?”赛前预测,乃是比赛最重要的一环,李德奖问道。 “咸鱼队。”许青山压根没有思索,因为咸鱼队里面有个人叫许哲。 李德奖道:“不能因为你儿子在咸鱼队,就盲目的押咸鱼队,你看看其他五个队,哪个队不比咸鱼队强。” “我乐意。”许青山不与他爭辩,淡淡说道。 首先是大济队与大安队的比试,每个队伍,练的都是团队作战。他们將棒子当做长枪使,一起进行突刺。 不出意外,大济队首先淘汰出局,因为他们训练的时候,总是忽略掉顾良,成了他们的弱点。 四个打五个,人数少的失败,似乎给咸鱼队提了一个醒。 咸鱼队的许蓉队长在场外,她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疼了,但还是颇有不便,就算参加比试,反倒成为累赘。 第二场,大林队与大队的比试毫无悬念,大队轻而易举的获胜。 比赛本来应该进入休息时间,大队的人並不打算休息,张向李教头提议取消休息,比赛立马开始。 第三场,大胜队与大队势均力敌,几度险象环生,最后只剩下两名队长,其他人通通出局。 张敲学了一段时间的枪,技高一筹,將常胜淘汰出局。 第四场,大队与大安队继续比试,张带领看队友三战三捷。 他看向观眾里的刘宇,露出浓浓的战意,刘宇才是他的目標。 咸鱼队里有许村长,张表示尊重,打算休息好了再战。 刘宇当了一个月的伴读,读书识字间,越发平和,没有与张较劲,而是转头问刘聪,“你们行不行?” “当然行!”刘聪看著某位观眾的面孔,坚定了信心。 大牛倒有些不自信,“张大眼看著有点凶,咱们真能打得过吗?” 许哲道:“只要按照我的方法,二虎定能將张打下来。” 二虎重重点头,鼓励道:“大牛,你莫怕。” 大牛怒道:“我会怕,我怕大队输了,哭鼻子。” 刘宇看向咸鱼队的四个人,直觉告诉他,许村长又要要手段了,张大眼危矣。 而另一边,张火长衝著许青山拱手道:“兵曹,承让了。” 许青山神色复杂的看著张成,“张火长,是不是等比试完了,再来承让。 2 “不需要,阿哲的脑瓜子好使,可这是比武,十三岁的小子怎么打得过十六岁的。”张成万分自信。 许青山很是无奈,许哲快来一年了,这些人还是没有看清楚他,且让张成先高兴著吧李陌站在校场上,喊道:“接下来,大队对阵咸鱼队,开始。” 张看向对手,对著队员低声道,“先不要淘汰掉阿哲,拿他当诱饵,其他三个人很好解决。” 攻敌之必救,取胜如探囊取物,这是李教头教会他的兵法。 许哲哪里不知道张和李陌的算盘,又想给他来一次,他们因你而死的戏码。 这样的场景出现得多了,容易做噩梦,许哲断不会如他们所愿。 他拿著手里的棍子在自己脖子上画了一条黑线,又將棍子递给二虎,“我出局了,替我报仇。” 他坦荡的来到许青山身边站定,准备看戏。 这样的操作震惊了所有人,还可以这样吗? 张更是头皮发麻,敌方主將不肯受辱,自杀身亡了。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一支面带仇恨的敌人。 二虎握住棍子,喝道:“为了村长,杀。” 他猛衝出去,大牛和二虎跟在左右,提防著大队的闷棍。 二虎与大队一个队员交了手,两棍相交,敌人的棍子飞了出去。刘聪趁势上前,一棍戳在其胸口上,淘汰出局。 现在是三对四! 张成收敛了笑容,“兵曹,你侄子的力气好大。” 许青山当然知晓二虎力气大,挖沟的时候,二虎能跟他挖成一条线。 这还是在没有多少肉食的情况下,如果把吃食提上去,不敢想。 “张力气也大,倒是可以比一比。” 张成觉得胜负还在未知之数。 李教头深深看了许哲一眼,这个小子还是偷懒了,他压根没有亲自上场。 可他这么一整,就算输了,咸鱼队也能保住面子。 大队的团队节奏,被二虎这一衝,搞得七零八落。 张大声喊道:“我来对付二虎,你们从旁边找机会攻击他。” 他同样捡起一根棍子,双棍在手,跟二虎打得里啪啦。 没有任何技巧,抢起棍子便砸,看看到底谁扛不住,结果是势均力敌,胜负手的关键在其他人身上。 大牛被安驛卒的沙包弄得没有自信,可他却能轻鬆架住大队偷袭的棍子。 原来不是自己弱,而是安驛卒太强。 “大牛,守好了,二虎,咱们冲。” 刘聪打飞了一个人的棍子,簇拥著二虎朝著张压过去,而张的队友反应不及时。 刘聪抽冷子,一下子戳在了张的腰上,大敲队的队长率先淘汰出局。 “我出局了,你们替我报仇。”张想以许哲的方法激发队员的战力,然而他失败了。 大队没有了领头羊,如同一盘散沙,很快被一一击破。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情况,主將被杀,兵败如山倒。 结局出乎意料,以至於李教头都忘了宣布胜利者。 咸鱼队竟然真的翻了身,逆袭大敞队成功。 张火长板著一张脸,而张垂头丧气,他们训练这么久,竟然敌不过咸鱼队“玩耍”了三天。 “我们这一次取了巧,如果在战场上,我怎么可能自己出局。”许哲拍了拍张敞的肩膀,“张队长,记住了,不要小瞧任何人。” 如果他们第二天,继续派人来看咸鱼队的训练,就能明白许哲的计划,不会被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可他们认定咸鱼队必输,没放在心上,大意了。 张火长同样拍了拍张的肩膀,“输给阿哲不丟人,下次贏回来就是。” 张敞看了一眼张火长,他真能贏得了阿哲? 他又把目光转向刘宇,似乎贏老对手要容易得多。 第206章 婚事预定 第206章 婚事预定 胜利者品尝胜利的美酒,失败者看著胜利者品尝美酒。 奖品没有美酒,只有穿好的一百文铜钱,拎在手里哗啦啦作响。 许哲觉得索然无味,自己给自己发奖金,早知道,应该向李教头索要好处的,比如请假条。 小伙伴们十分羡慕,如今是刘一百,郭一百,两个许一百,还有一个许,可以叫做许无穷。 许哲这点资產,对长安的富豪还说,微不足道。可对村里的小孩子还说,不可估量。 许蓉觉得奖赏拿的有些烫手,实在想不到,自已缺席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贏,而且还给她发了钱。 “阿姐,你得了赏钱,把薇薇的肉肉兑现了吧。”许哲好心提醒。 “家里没有吃肉吗?”许蓉反问道。 家里隔三差五吃顿肉,可是怎么都吃不够,离肉管饱的日子且远著。 “做人要讲诚信。” 如果自己不讲诚信的话,就不要怪別人不讲道义了。 “等我凑够了买马钱,再拿给她。”小红马没在她的名下,她一天都不踏实。 这无疑开了张空头支票,想要兑现,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许哲感到有些罪恶,她存的钱,原来都是为了自己存的。 是不是该整个分期买马的协议,定期清空许蓉的存钱罐,免得被人惦记。 许哲看向了颁奖嘉宾李陌和吴勇,“怎么,你们不开心吗?” “开心。”李陌看著骄傲的如同一只大公鸡的刘聪,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比赛结果,对今后的训练起不到丁点的促进作用,甚至產生负面的影响,孩子们可能会琢磨歪门邪道。 吴勇没空管胜负,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看他,眼皮子跳得有些厉害。 “阿哲,我要结这个月的工钱。” 又到了去“月楼”消费的日子,马上要过年了,得给孩子们准备一点年货。 许哲很是爽利的批了工钱,“三天后回来,別错过村里的杀猪宴。” 辛苦了一年,许哲打算请村里人吃一顿杀猪饭,肯定没有后世的杀猪饭丰盛,但绝对比第一次大锅煮粟米粥强。 “放心吧,我可不会错过。”吴勇为小猪去势,还要让大猪去世,“杀猪用的刀在铁匠铺里,让张成他们勤加熟练。” 许哲点了点头,吴勇能回来操持杀猪最好,让他了解猪的构造,明年还需要他持刀去势。 吴勇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走得很匆忙。 在许青山看来,分明是吴嫂怀孕,满足不了他,出去瞎混,“阿哲,我有事去一趟县里。” “正好,您帮忙问问褚县令有没有空,邀请他三日后来村里吃顿便饭。” 许青山愣住,“县令能来咱们村?” 许哲道:“別管他来不来,咱们心意到了就成。” 许青山觉得,確实应该感谢褚县令,若非其照顾,他在牢里恐怕要遭大难。 他迫不及待骑了马,紧跟著吴勇,往涇阳县去了。 许哲回了家,发现孙监察和周火长夫妇正在家里等著。 两家的大人联袂上门,肯定为了结婚的事情。 在许哲看来,十六岁的少年少女,年纪还小,再等个几年也无妨。 可唐朝普遍早婚,他们甚至觉得晚了。再加上孙大姑的话,著实刺激到了孙监察,他不能耽误了吕青青。 许哲道:“我阿爷去了涇阳县,晚上才回。” “阿哲,我们打算把周济和青青的婚事办了,你觉得如何?”孙监察道。 “没问题,只要不是近亲结婚,我都同意。”许哲能干涉的,只有这一点。 他们当然知道不是近亲结婚,周道:“我们想在村里的集会那天一起办。” “可以,凑一起热闹。”以一对新人的大喜结束这一年,许哲觉得很喜庆。 周婶有些为难:“两家都有些亲戚。” “我家出一头猪。”周火长道。 那可真是出了大血,许哲看向了李柔,李柔朝著他点了点头。 “行啊,把人数报上来,我来安排。”不知道来多少人,如果人多的话,估计坐不下,只有分几轮坐席。 “两家差不多十个人。”周婶道。 “多少?”许哲险些以为他听错了,两家人凑一桌人,出一头猪!“不用你家出猪,许村长请了,吃村里的大锅饭。” “听阿哲的,成亲那天,我可以帮忙。”李柔道。 村里年轻人第一对娶亲,当父母的没有经验,李柔主动要求帮忙。 “去三原接亲吗?要不要马队?”许哲记得,后世接亲得有车队,这时候应该是骏马。 孙监察脸色一暗,“不去三原,从我家接走。” 三原县的閒言碎语,叫周家人听了不好。 那確实不需要马队,背起新娘子,几分钟便跑到了周家。 “需要赶早吗?”许哲问道。 李柔疑惑的看著他,“黄昏时候迎亲,为何要赶早?” 额,许哲一个门外汉,觉得自己还是不瞎掺和了,问多错多。 他朝著李柔拱手,“辛苦阿娘。” “忙你的去吧。”李柔和周婶赶走了人,开始进行商议。 农村结婚,又是在本村,且男女双方互有心意,其实很多事便定下了。 本著一切从简,倒是省心省力。 李柔商量完事情后来到厨房,问道:“你阿爷去哪里了?” “阿爷有事去一趟涇阳,晚上回来。”许哲隱瞒了许青山的目的,直接把吴勇的事告诉许青山不好,让他们兄弟自己去面对。 “阿哲,我觉得大虎该成亲了。”周济和吕青青成亲,让李柔有些感慨。 大虎满了十八岁,摊上不靠谱的父亲和师父,確实耽搁了。 许哲道:“大虎有中意的娘子吗?” 村里的小娘子太小,都不匹配,只有去外面找。 以大虎的本事娶个娘子不难,如果两情相悦最好。 李柔摇了摇头,“大虎整天待在木匠铺,哪有机会见小娘子。” “阿娘留意些就是了。”叔母操心侄儿的婚事,乃是应有之义,许哲表示理解。 寒冬过去,春天將至,村里充斥著荷尔蒙的气息。 李柔这还不是最著急的,有的人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207章 替吴叔保密 第207章 替吴叔保密 刘家,刘正在厨房愉快的忙碌著。 今日有人恭维她,小儿子文武双全,太有福气了。 虽然这多半是阿哲的功劳,但他们能在阿哲的指导下,打败张的队伍,依旧值得夸耀。 刘宇昨日回来便想召开一次家庭大会,但刘聪忙著比试,推迟到了今日。 父子三人站在狗窝旁,而大黑是这场会议的见证者。 刘聪听完刘宇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下了结论,“这不怪阿爷,他现在是队正,出去应酬很正常。” 刘毅感激的看著刘聪,小儿子真是太贴心了,没白疼他。 刘宇呆愣的看著刘聪,实在不懂他的小脑瓜在想些什么,“同样是应酬,为什么许叔能洁身自好,阿爷就不行?” 怎么大儿子跟了许兵曹一个月,如此生疏了,刘毅很是疑惑,这还是当初一起打刘聪的那个刘宇吗? “阿娘能跟许比吗?”刘聪一下子道明了问题的本质所在。 他立马发现了话语中的漏洞,又补充道:“阿娘也就比许婶略逊一筹,阿兄,阿爷又不是经常去,何必抓住不放。” 刘毅抓住刘聪的手,眸子里满是温柔,“阿聪,还是你心疼阿爷。” 他忍不住懊恼,以后许兵曹在的地方,他可不能犯错了,人啊,就怕对比。 刘聪拍了拍刘毅的手,將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但是呢,阿爷毕竟犯了错,不適合再掌管家里的大权。” 图穷匕见,来得如此突然。 刘聪盯著家里的財政大权久矣,如今总算抓著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刘毅心口疼,刘聪还是那个刘聪,只是他有些不谨慎了,“你以为,你能绕过你阿娘管家。” “我何曾说过管家,明面上阿爷掌管,私底下由我们帮您打理。”刘聪道。 这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別,刘毅还想挣扎一下,“丁校尉请客,我才不得不去,你们见我何时自己去过?”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还真是如此。 刘毅刚想鬆一口气,刘聪却道:“万一阿爷食髓知味,家里的钱財还能留得住?得从根源上防备。” “如果我不答应呢。”这个小子真是欠收拾,刘毅沉声道。 刘聪笑了笑,“那您得祈祷,阿娘跟吴一样贤惠了。” “算你厉害,我同意。”刘毅决定忍一忍,等刘聪犯错的时候,再把大权夺回来,他又看向刘宇,“你呢,想要什么?” “阿爷,你以为我跟他一样?”刘宇瞅了两眼厨房,“天地良心,我真是为了家里著想。” 刘毅觉得有些对不住刘宇,他是正直的,不像刘聪,携把柄以令其父。 刘聪又笑了笑,“阿娘可是让阿姐带著小姑子来咱们家做客,你確定?” “什么时候的事?”刘宇脸色变得很难看。 “上个月就去了,就等著你们回来。” 刘宇紧拽著刘毅的手,“阿爷,你帮我把人打发走,我帮你保密。” 刘毅无语的看了看刘宇,狗屁的天地良心,“我同意,你们满意了吧?” “阿娘,我来帮你。” “我也来。” 刘宇率先进入了厨房,刘聪紧隨其后。 “哎,还是大黑忠诚。”刘毅蹲了下来,摸了摸大黑的头,“你好像长胖了?” 大黑很无语,它这是胖吗,它才刚刚长了一点肉而已。 这三个人在这里小声密谋,欺负它不会说法,不然告发了他们,今日的肉,女主人估计会全赏给它。 许青山在晚饭的时候赶了回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平和。 许哲仔细看了看,脸上没有伤,应该没打架。他刚要开口问,许青山朝著他使了使眼色。 李柔道:“夫君,是不是该给大虎定亲了?” “过完年,大虎都十九岁了,是不小了。”许青山恍然,“可有人上门询问?我替大虎出聘礼。” 许哲阻止:“阿爷,大虎阿兄出得起聘礼,不需要您出。” 如果许青山出聘礼,就算是仙女,大虎都不会要。他一向要强,如果不是二虎愿意待在许家,他甚至想把二虎叫回去。 木匠这门手艺活,但凡勤快些,不说发財,肯定穷不了。 桌椅板凳,醃鱼的架子等物事都是给了钱的。 当然,大虎不要,许哲和李柔硬给。 许青山想到其中的关键,“年后找个媒人说说,二虎,回去问你阿兄,喜欢什么样的娘子?” “哦。”二虎理头吃饭,应付的答应著。 许哲摇了摇头,这事指望许青山和二虎,肯定难成。 晚饭过后,许青山一头扎进了许哲的房间,以至於想要补习算术的王萱只好回了自己的屋里。 许哲看著许青山,等著他先说。 “狗屁的风流浪子,你吴叔压根不是去月楼,是去了得安堂。”许青山愤愤道:“想不到,他还是个好人。” “阿爷別生气,得安堂是什么地方?”许哲看他表情有些不对劲,还是稳一波。 让他知道自己是知情者,反而瞒著他,又是一重刺激。 “收养孤儿的善堂,不知他怎么想的,一个瘤子,还去修屋顶,要是叫上我,不比他干活利索。” 吴叔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罢了,许哲道:“阿爷亲眼所见?” “那还有假,我把屋顶补了,水缸装满后才离开,你吴叔今日专门给孩子讲故事,什么葫芦的故事。” 这下轮到许哲傻眼了,许薇学渣的记性这么好,还给吴叔讲了葫芦娃的故事? “要告诉村里人吗?”许哲道。 “不用,我答应了他,替他保密。” 许哲异的看著许青山,他难道没有发现不对劲?说了保密,回来就告诉了自己。 许青山又道:“你別往外说,我相信你。” 许哲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许青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错觉。 “您去县衙没有?”许哲真怕他激动之下把事情忘了。 “去了,县令会带著王、牛两位衙役一起来。” 许青山去了一趟县衙,褚县令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並表示一定到。 许哲连忙从箱子里找了一本书,打算连夜看一看,以应对褚先生的考核。 “您还不回去吗?” 如今家里就算多了床位,哪怕彻夜补习,也该自己睡自己的床,不能睡错了。 “那我走了,注意保密,你吴叔要脸。”许青山叮嘱后,离开了臥室。 许哲无言,论保密,谁能比得上他和刘宇。当然,还有吴婶和李柔,她们估计早就知道。 最不能保密的,是许青山啊,他居然还好意思叮嘱別人。 吴叔的事情,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许哲感觉,离暴露不远。 他得谨慎一些,这个雷不能炸在自己身上。 第208章 杀猪之时 第208章 杀猪之时 下雪了,许哲站在院子里,伸手接住了雪,很快化作了雪水。 王萱好奇的看著许哲,下雪有什么稀奇的,冬天哪年不下雪。 南方的人,很少见过下雪,尤其在地球的温度一年赛过一年的时候。 瑞雪兆丰年,许哲希望明年是一个丰年。 天有点冷,但丝毫冻不住青山村人火热的心。 许薇早早起床,守在了猪圈门口,小猪猪长大了,终於到了吃肉的时候。 许哲从她口里听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山里有个老爷爷,他种出了七个葫芦。 大葫芦力大无穷,老爷爷吃了,也力大无穷。 二葫芦千里眼,顺风耳,老爷爷吃了,听得远看得远。 最后,老爷爷把妖怪打死了。 这个故事,应该叫做邪恶老爷爷修仙记,很契合许薇的吃货属性,葫芦的確是能吃的许哲感嘆,小孩子还是太天真,老爷爷这么厉害,打死蝎子精也就罢了,怎么会捨得打死蛇精。 把蛇精抓回家,当个侍女啥的不香吗? 这样的故事,吴勇听完,竟然还能讲给“得安堂”的小朋友听,可见他的故事有多么匱乏。 本以为许薇完全记住了故事,谁知道她只记住了部分,其他的全靠瞎编,白白让许哲震惊了一把。 最近数字饼教学受到了挑战,她吃腻了饼,没有了学习动力。 村塾的鸡蛋奖励同样不奏效,她美其名曰,不能让別人没了鸡蛋吃,主动將成绩下滑家里的鸡天天產蛋,不缺鸡蛋,鸡蛋的吸引力急剧下降。 许哲就不信了,她能抵挡鸡蛋的诱惑,还能拒绝得了肉乾? 今日许家人都有任务在身,许哲负责招待褚县令,许青山负责校场的杀猪活动。 李柔、许蓉、王萱去孙家帮忙,她们穿得十分朴素,绝不抢新娘子的风头。 许薇和二虎自由活动,中午是村里人的集体大宴,晚上则是少部分人参加孙、周两家的婚宴。 为了表示出对褚县令的尊重,许哲打算在驛站单独宴请他。 二虎餵了这么久的猪,有些捨不得,这两头猪,一听他敲盆,立马便跑了过来。 杀猪小队准备就绪,张火长抓住猪的前腿,使劲拖拽著,猪发出悽厉的惨豪。 “二、三月的时候,李管家还会送来小猪。”许哲宽慰著二虎。 二虎麻溜的加入了抓猪队伍,帮看拖住了猪的尾巴。 与大猪比起来,小猪可爱的多,因为那个时候,它们吃的少。 冬天,草枯黄的时候,二虎整天都在发愁,打不到猪草。 府兵们拿绳子绑好了猪腿,抬看去了校场。 每家每户都在抓猪,打上记號,抬到校场等候宰杀。 许哲来到校场的时候,大锅里的水烧的起泡,就等著烫猪了。 矮桌上,放血刀,砍刀,锋利的掛鉤全部准备妥当。 杀的第一头猪,乃是许哲从孙家买的大肥猪,吕青青不愧是养猪小能手,它看著比別家的猪壮。 一刀下去,鲜血流进放了装有盐水的盆里,没多久,凝成了血旺。 吴勇亲自分解这头猪,砍得十分解气。 分解的肉转到婶子们的手里,刘婶今日当了副总厨,持刀开始剁肉。 许哲作为总厨,没有亲自上手,开始一一指导,剁肉组,擀麵组,包饺子组。 今日的主食,白菜猪肉馅饺子,再配上肥肉骨头莱(萝卜)汤,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杀猪组处理完一头猪,便高喊,“许兵曹,你家的猪杀好了。” 许青山跑过来,和二虎抬著箩筐往家里走,许薇亦步亦趋的跟著,守著肉。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喊声,“刘队正,你家的猪杀好了。” 许哲忍不住道:“怎么杀个猪,还按身份来,下一个是不是张火长了。” 张火长抄著大砍刀,“阿哲果然聪明,后杀的新鲜,先杀的反而吃亏。” 村里不少人附和著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不是歪风邪气便好,白天家里没有人,还得晚上回去处理,这寒冬腊月的,肉放一天不会变质。 刘毅父子三人抬著肉,刘忍不住吼道:“回去后把门锁好。” 这么多肉,值不少钱,可不能被偷了。 刘不是防著村里人,而是防著外人,她可听说了,今日还有其他人要来。 谨慎些挺好,刘给其他人提了醒,家家都在嘱咐。 许哲早有防备,派了大敞队巡逻。 这样的公开提醒,显然刺激到了客人们的自尊心。 孙大姑一家四人早早来了村子,没有直奔孙家,看著校场热闹,主动凑了上来。 夸夸这个,赞一赞那个,甚至客串起媒婆,打听孩子的嫁娶问题。 这一次,她学乖了,瞅了许哲一眼,没有上来找刺激。 毕竟,许村长的要求太高。 孙大姑早料到村子里富裕,可这一头又一头的肥猪,还是惊到了她。 她忍不住看了丈夫一眼,眼见为实,这下总该相信她说的话了。 吕父同样震惊,两个女儿眼巴巴望著问道:“阿爷,今天能吃肉吗?” “没出息,你们要是能让你外翁看上,留在村子里,天天吃肉。” 孙大姑嫁女之心未死,想让两个女儿都走吕青青的路子。 她全然不知道,吕青青能留在村子里,吃了很多的苦。 许哲现在看到孙大姑有些头疼,她一副为闺女著想的样子,做多错多,还不如什么都不管。 最好的办法,不要理会她。许哲走到剁肉组,看了一眼肉馅,肥肉占了大半。 肉馅的黄金配比:三分肥肉,七分肉馅。 但是现在,刘婶却觉得肉不够肥,没有油水。 如果在后世开这样的饺子店,一准关门大吉,但现在,食客们眼馋肥肉胜过瘦肉。 顾婶一边剁著肉,一边打趣刘婶,“你不是著急要娘子吗,那边有两个,她一准答应。” 孙大姑兜售娘子,在青山村出了大名,如今各家各户都知道了。 “算了吧,惹不起。”刘婶可不会飢不择食,她还是有要求的,“你们觉得李府兵家的闺女怎么样,我瞧著挺好。” 顾婶点头,“李嫂性子软,家里好像都是她闺女出面说话,確实有些能耐。” “我觉得挺好,顾嫂,你帮我去说说。”刘婶颇为意动。 许哲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刘婶,“说给谁?” “刘宇啊,还能有谁。”刘为刘宇操透了心。 刘管事喜欢的人,刘竟然要说给刘宇,太狗血,不忍直视。 如今刘聪还是单方面的对李兰有些好感,许哲不好说破,只希望刘能自己醒悟吧。 许哲看了看村口,巡逻队正领看人往校场来了。 第209章 县令问计划 第209章 县令问计划 来的人是新面孔,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带著一个半大小子。 二人路过校场的时候,同样忍不住往校场望了望,同时杀几十头猪的画面有点壮观。 现在村里人都巴不得杀了猪,过一个安安静静的肥年,因此扎了堆。 张领著他们直奔孙家,许哲便猜到了,这是孙阿翁的大儿子和孙子。 孙家一方来了六个人,周家似乎更少,只有四个人,確实有些冷清。 但没关係,村里人多,不缺热闹。 “刘婶,您见过这个人吗?”许哲拿了一把刀,加入了剁肉的队伍。 “没见过,以前都是孙叔带著小舟往三原走。”刘婶忍不住道:“我瞧著他们好像打空手来的。” 刘慧眼如炬,这两家人来得很坦荡啊。 “孙叔的女儿不厚道,再怎么说,三两套衣裳,一两床被褥还是要准备的吧。”顾婶道。 刘嘆了一口气,“我家闺女出嫁的时候家里穷,给的少,要是当时有现在这日子,得多贴补些。” 她这话一说,婶子们全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许哲,恨不得立马给他一个拥抱。 村里都是勤快人,只是没有人带头做事,许哲一带头,这不就成了。 许哲连忙道:“不要瞎猜,说不定人家直接写礼金。” “阿哲,我们怎么送礼金呢?”刘一开口,诸位婶子又全都看了过来。 攀比完嫁妆,又攀比礼金,刘这个头带的有点歪。 “每家隨礼十文,以后都如此,晚宴...” 许哲还没说完,顾抢先道:“谁还有心思吃晚宴,家里的肉都要醃起来。” “就是,就是。” 子们通通附和,许哲道:“不能都走了,得给两家的客人准备吃的。” 刘婶笑了笑,“早安排好了,郭家嫂子去周家帮忙,我去孙家帮忙。” 原来孙、周两家人早有安排,许哲这是瞎操心。 “都过来,我教大家包饺子。”许哲揉著麵团,用擀麵杖擀成圆圆的麵皮,留了一勺馅,沾点水,捏出褶子。 “阿哲,真好看。”刘婶赞道。 许哲包饺子在行,从来不用饺子器。 “別愣著,都来试一试。”许哲道。 子们刚上手,有些生疏,捏的形状千奇百怪,许哲耐心的纠正著。 “村长,县尊来了。”张在村口喊道。 许哲把擀麵杖递给刘婶,洗了手快步往村外赶。 褚遂超先是在集市逛了逛,又看了看驛站,然后才转到村里来。 村里的猪悽惨的叫著,有些刺耳,却让他很是欣喜。 许哲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先生。” “子珍不必多礼。”褚遂超扶起了他,朝著王衙役示意,王衙役奉上了一个盒子。 褚遂超道:“上层是你师母做的糕点,下层是几本农书,你应该感兴趣。” 他终於送了书稿之外的东西,不容易啊。 可褚遂超这架势,想要把许哲培养成农学大师。 “多谢先生,先生先去驛站歇息。”许哲接过盒子,將其递给了张。 褚遂超看向了校场,“村里可是在杀猪?带我去看看。” 说实话,校场上杀猪的地方有些埋汰,但褚县令非常人,许哲只好带他前去。 他们刚到校场,许哲发现杀猪的吴叔不见了,张散带头朝著褚遂超行礼,有些拘束。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干活。”褚遂超提起一块肉,凑近了闻了闻,“確实少了腥腹味。” 王衙役和牛衙役有学有样,王衙役道:“许郎君这养猪的法子妙啊。” “还是要尝过了才知道。”许哲道。 褚遂超:“可有称重?” 许哲摇了摇头,杀了自己吃,又不卖肉,省略了这个流程。 “去取秤来。”褚遂超下令,王衙役跑去取来了称。 他亲自称生猪,然后称肉,核算出肉率,“子珍,你发现的这个法子,大利百姓。” “先生,养猪需要穀物,百姓得有余粮才能吃上肉。” 褚遂超默然,吃饱了饭,才能奢望吃肉。 “你们二人把每一头猪都记录好。”褚县令发了话,两个衙役直接融入杀猪队伍,开始记录。 王衙役轻车熟路,还热情的跟人们打著招呼,他毕竟下放到青山村待过。 褚遂超不像客人,反倒像一个视察的领导,检查完校场的每一样物事。 “今日村里人一起吃午饭?” 许哲答道:“过年了,村里人一起热闹,我们去驛站。” 褚遂超摇头,“不用另外准备了,就在这里,跟村民们一起,我顺便问一问他们。” 褚遂超要体察民情,许哲不好阻拦。在校场上添上一桌没什么,可有些事,可能藏不住了。 褚遂超视察完校场,开始往农田里走,“子珍,明年有什么打算?” 自己的学生年纪轻轻当上了村长,还带著村民致富,又擅长农事,想来已有计划。 许哲道:“明年打算多种小麦,少种粟米,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儘量精耕细作。” 去年许哲与许青山累死累活精耕细作的一两亩地,比其他的地长得好,全留下作了种粮。 褚遂超鼓励的看著他,“你继续说。” “多养鸡鸭,春耕犁地的时候赶到田里吃掉虫卵。” 褚遂超皱了皱眉头,“你觉得今年还有蝗灾?” 许哲隱约记得,贞观二年,蝗灾很严重,李世民都吃蝗虫以表示灭蝗的决心。“有备无患,养鸡养鸭同样是一份收入。” 经过了旱灾,涇阳县的百姓如今很信任官府。褚遂超想了想,决定鼓励百姓养鸡养鸭。 他看了一眼村后面,“那是什么?” “建了一个砖窑,还打算修一个大点的铁匠铺。”许哲道。 “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 他这个学生,不到生死攸关时,几乎不求人。 这一年,许哲甚至很少往涇阳县跑,褚遂超同样很忙,师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先生,村里需要一批铁矿石,以正常的价格购买。” 褚县令发了话,许哲赶紧把握住机会。 “你別想便宜买,县里新购了一批,可以允你一些,年后派人去取。” 就算是自己的学生,在褚遂超这里,也得亲师生,明算帐。 接下来,不出意外,学识考教时间。 褚遂超边走边问,许哲把昨夜抱的佛脚拿出来凑数,才堪堪应付过去。 第210章 村宴 第210章 村宴 许哲领著褚遂超往砖窑工地走了一圈,砖窑修建了大半。 王家村的人表示过年还能接著干,许哲没有同意,打发他们回了家,额外发了一天的工钱。 王村的人辛辛苦苦一年,確实该安安稳稳过一个年。 二人回到校场时候,空气中飘散著肉香。 “子珍且去忙。”褚遂超走向了两位衙役,开始检查记录的数据。 杀猪组暂停了杀猪,对场地进行了清理,剩下的猪下午再宰杀。 许哲来到大锅旁,看著翻滚的猪肉燉萝卜,周围充满了咽口水的声音。 “阿哲,这一大锅放多少盐?” 许青山经歷了一次失败的撒盐,想掌握其中的奥秘。 许哲拿起大勺,留了一大勺丟进去,费力的搅拌起来,“看感觉。” 多亏府兵们从陇西带回来的盐,今年醃製腊肉够用了。 金牌吃货许薇端著碗接了汤,“味道正好。” 许哲有些不信她,“薇薇,给阿爷尝尝。” 许青山喝了一口后,点了点头,“感觉”如此精准! 这跟卖油翁差不多,无他,唯手熟尔。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不把县令带去驛站吗?”许青山瞧著县令在校场上转,多少有些不自在。 “您一个兵曹,还怕见县令吗?” 许青山道:“我不是怕,这来来往往的,怕村里人衝撞到了他。” “无妨,褚县令不会怪罪的。” 许哲往另一边看了一眼,褚遂超坐在凳子上,正热切的与张火长交谈。 一个能卷了裤脚,在田里把犁飞奔的县令,不会在意这些。 “阿爷,校场多摆一桌,今日都在这里吃饭,您去请李统军。” 应褚遂超的要求,许哲便不搞什么特殊招待了,但是杀猪菜还是得多备几个。 到了正午的时候,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正適合吃饭。 桌子摆的摺叠桌,长条凳,可坐八人。 褚遂超、李德奖、许青山、许哲、孙监察、李府兵、刘毅、王村长坐了一桌。 本来想让吴勇上这一桌,但他死活不肯,只好叫了王村长。 这一次,请了王村长和王二参加村宴。 王村长与孙监察坐一条凳子,他半个屁股挨著凳子,很是志忑,激动得有些发抖。 许郎君果然与县令有关係,他何德何能,竟然沾光,与县令坐了一桌。 “孙老,夏日的时候,还多亏了您的提醒。”褚遂超对著孙老行了一礼。 “岂敢、岂敢。”孙监察激动的站了起来回礼。 王村长便如王萱一样摔了下去! 他旁边坐著的李德奖,一搭手將他提了起来。 王村长诚惶诚恐,连连作揖,“失礼,失礼了。” “无妨。”褚遂超记得王村长,申斥这么久了,怎么还记在心里,“明年可不要再误了春耕。” 春耕乃是头等大事,褚遂超不会因为他胆小,就放任他,“不敢、不敢。”王村长抹了抹额头,警了一眼隔壁桌的王二。 只见王二跟两位曾经打他的衙役有说有笑,比他这个村长强多了。 “孙老,明年可有什么教我?”褚遂超看向孙监察,虚心求教。 孙老屁股刚坐下,有些心虚的站起来,王村长於是再度摔了下去。 李德奖又一次將他提了起来,“你坐稳些,別把桌子打翻了。” 桌子上摆了碗筷,还没有上菜。 王村长摔了两次,总算往凳子中间挪了挪,死死坐住了。 “我,我..:”孙监察四处搜寻著,终於看到了救星。 许哲朝著这边走来,刘端著餐盘。 “孙阿翁让大家多养鸡鸭,春耕时候多往田里赶一赶。” 孙监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见县令点了点头,才坐了下去。 王村长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不听孙老言,吃亏在眼前。 “猪肉燉莱、红烧肉、炒猪肝、猪血旺、饺子。”许哲將菜端上桌,作了介绍。 “子珍,快过来坐。”褚遂超指著身边的空位喊道。 “子珍?”许青山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號。 桌子上的人不明所以,子珍是谁? 李德奖只觉得他们大惊小怪,“许哲,字子珍。” 许青山在县衙牢房的时候,褚县令说有一个叫子珍的人会帮助他,竟然是许哲。 “先生,先吃饭吧,菜凉了不好吃。”许哲坐在了褚遂超身边,提醒道。 先生?这一声称呼,仿佛了打通了许青山的任督二脉,一通再通。 许青山猛的转身,看向了远处女眷坐的桌子,柔娘,竟然瞒著他? “別看了,习惯就好。”李德奖对许青山抱有同情,这才哪儿到哪儿,许哲瞒他的事多著呢。 李德奖夹了一块弓版的红烧肉,软糯可口,十分美味,孟浪了啊,怎么能说猪肉不好吃。 他看著许哲盯著他,一点都不尷尬,反而道,“你小子不去开酒楼,可惜了。” “李统军此言差矣,阿哲胸有韜略,岂能做商贾之事!就算厄厨之道,也只是喜好而已。” 褚遂超断然打断了李德奖,他可是打算把许哲培养成农家大师的,当商贾,埋汰人。 他哪里知晓,其他一切都是皮囊,厄厨才是许哲的本质。 “明府说的是。”李德奖不与褚遂超爭辩。 他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轻轻咀嚼,眼晴发亮,然后一个又一个,一口一个。 许哲旁边的两位老人很是拘谨,都不大敢吃,於是替他们夹菜。 菜到碗里,可不敢当著褚县令的面剩下。 褚遂超欣慰的看著许哲,自家弟子,在尊老这一块,出类拔萃。 许哲必须把他们餵饱啊,孙监察重任在肩就不说了,王村长给村里人提供了不少的情绪价值,可得好好搞劳。 老年人还在拘束,壮汉可没有客气,许青山作为主人,同样一口一个饺子,还的看著许哲,好像要把他吃了。 “刘婶,这一桌再上一盘饺子。”许哲举手开始招呼。 他又瞅了一眼两位衙役那一桌,同样全都吃光了,“桌上没有的,都添一些。” 村宴嘛,必须让大家吃饱、吃好。 到最后,饺子一个不剩,大肚汉仍旧意犹未尽。 此时,一大桶粟米饭端了上来。 米饭配汤汁,人们总算吃饱了。 褚遂超看著热闹的村子,露出满意的笑容,青山村给其他村子做了一个榜样。 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由得站了起来。 第211章 吴壮士 第211章 吴壮士 “吴壮士,留步。” 褚遂超这一声呼喊,让正要离开的吴勇呆愣住。 他这一上午躲躲藏藏,因为贪了一口吃的,全做了无用功。他怎么都想不到,褚县令会来青山村,还坐在了校场上。 吴勇与褚遂超在得安堂接触得多,二人很是熟悉,还一起谈论去年突的危害。 他能瞩咐两位衙役帮自己保密,却不敢麻烦褚遂超。 吴勇愤恨的看著许青山,说了帮他保密,结果请了县令来拆穿自己,真是奸诈。 褚遂超起身走了过来,他只好迎了上去,“见过明府。” “不必多礼,你平日去得安堂帮忙,我替孩子们多谢你了。”褚遂超行了一礼。 没想到吴壮士竟然是青山村的人,这个村子真是非同一般。 “不是去月楼吗?”坐在一旁的张成嗡声道。 在铁匠铺,吴勇向他们吹嘘得最多,他们深信不疑,且万分羡慕;尤其在吴勇成亲之后,还能如此,更是视其为楷模。 子们全都竖起耳朵,他们一直为吴感觉不值,没想到还有另外的隱情。 “什么月楼,吴壮士岂会去那种醃之地。”褚遂超话语有些严厉,“他每月去得安堂照顾孩童,不吝钱財,真壮士也。” 李德奖吃饱喝足,正舒服的晒著太阳,冷不丁被点名,坐正了身姿。 刘毅有些心虚的在人群里找了找他的两个儿子,见他们没在意这边,才鬆了一口气。 吴勇迎著眾人的目光,有些社死,再一次看向了许青山,希望他站出来解围。 许青山则看向了许哲,归根结底,还是许哲惹出来的事。 许哲不得不站出来,“先生,吴壮士即將有子,您可否帮忙取个名字?” 这一声吴壮土,让吴勇脸色再黑三分。 吴婶此时走到吴勇身边,住了他的骼膊,缓解了一些尷尬。 “当然。”褚遂超仔细思量了一番,名字倒是好取,可是配上“吴”姓,美好祝愿的名,反而不能用了。 他看了两眼许哲,沉声道:“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就叫弘毅,如何?” “吴弘毅。”吴勇念叨了两声,拱手道:“多谢明府。” 褚遂超道:“不必客气,孩子出生后,我一定前来恭贺。” 吴家夫妇连连拜谢。 “先生,还要取个女名。”许哲適时提醒,他答应吴勇討要两个名字,一定要兑现。 吴勇瞪了他一眼,“不用,这个名字挺好。” 不管是男是女,吴勇都打算用这个名字,怎好再让褚县令伤神。 褚遂超笑了笑,“吴壮士功德在身,必定一举得男。” 本书首发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许哲错,这话怎么敢开口的,万一生了个女儿,岂不是要打脸。 “我听说你们村,有一位小娘子颇为擅长养猪,可否一见?”褚遂超坐回了位置。 “明府,乃吕小娘子。”王衙役在青山村观察阉猪的长势时,著重观察了孙监察的猪。 孙监察连忙起身,“青青今日出嫁,还请明府见谅。” 新娘子不好拋头露面,午饭还是李柔送去的。 褚遂超瞪了许哲两眼,“子珍为何不与我说?” 许哲冤枉,村里人办喜事,跟褚遂超有什么关係,瞧他这样,打算送礼。 褚先生平日不拘小节,今日倒是各种礼都摆了出来。 “明府,您备的礼物,稍后我便送去。”王衙役適时站了出来,临近年关,总有各种的礼,他早有准备。 这一次,他同样想向吕小娘子学习养猪之道。因为不专业,害村民损失不少小猪,他想要弥补一二。 薑还是老的辣,牛衙役崇拜的看著王衙役,他要学得东西还很多。 褚遂超满意的点了点头,“许兵曹,子珍,我先回县里了。” 县衙事务繁忙,许家父子连忙起身送客,一直將褚遂超送到了驛站门口。 “子珍,你可否去一趟长安褚府,你师公想见你一面。” 褚亮对许哲颇为好奇,很想见他一面,几次来信催促。 褚遂超深知许哲的困境,多次回绝,但褚亮仍旧没有放弃。 许哲很是为难,“先生,无陛下詔令,我不能去长安。” 这句口諭多久失效,全由李世民说了算,在他没有明確解除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 “无妨,学业为重,我帮你回绝了便是。”褚遂超登上马车,看著车里的竹篓,掀开车帘,“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都是村里的特產,醃鱼和鸡蛋能放,猪肉回去后,还请师母立即处置。” 多亏了褚遂超送来的笔墨纸砚,村里的帐目才能做起来。许哲的回礼,跟后世城里人回乡下,大包小包带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走了,你若有什么事,可来县里寻我。” 褚遂超再次叮嘱后,与牛衙役一道走了。王衙役则留下,他要去孙家送了礼,吃过酒宴再回。 “什么时候拜的师?”许青山待人走远了,迫不及待问道。 “你们第二次去陇西挖盐矿的时候。”许哲指了指不远处的田地,“就是在那里磕头拜的师。” “这般草率,谁家在田垄上拜师?”许青山很是怀疑。 许哲笑了笑,“是吧,我以为褚先生闹著玩,所以才没告诉您,谁知道他当了真。” 许青山愣住,自己不是兴师问罪吗?怎么还给许哲搭了个梯子,让他成功上岸! “少来,你阿娘是不是早就知道?” 许哲唯有沉默以对,他谁都没坦白,李柔自己发现的,阿爷不会连阿娘的醋也吃吧。 “还是柔娘聪明,不像我,被你小子蒙在鼓里。你自己的课业交给我们,是何道理? 难怪家里一直有用不完的纸张,原来一直是褚县令支持,平日没见许哲学习,他反倒督促起全村人的学业来。 “独乐乐不如眾乐乐。”许哲看向了许青山,阿爷成长了,如今知道讲道理。 “阿哲,多谢你!”村里这日子,与去年相比,与眾不同了,许青山道了谢。 “阿爷不怪我就好。”这日子才哪儿到哪儿,若是想要过得好,免不了辛苦。 村里人辛苦,阿爷辛苦,人人都辛苦。 但是辛苦能得到回报,就很不错了。 “我怎么会怪你,你不嫌我愚钝便好。” “我怎么会嫌您,您先回校场去,我与他们说说。”许哲看向走过来的李德奖和安驛卒,今日漏的新吃食太多,需要匯报。 许青山確实有点愚钝,他欣然前往校场。 村里人虽然佩服吴勇的壮举,但他之前塑造风流浪子的时候,没少挪输府兵们。 假身份告破后,有人免不了回敬一些调笑的话,吴叔估计正在气头上。 他不会以为吴壮士的怒火消了吧? 第212章 周家的准备 第212章 周家的准备 “你既知晓这样的好法子,为何不早说?”李德奖今日品尝了猪肉,改变了看法,猪乃贱肉一说,从今以后立不住脚了。 “我说了,人们就会信吗?李统军若非今日尝了猪肉,只怕还是与以前一样的看法。” 实践才能出真知,肉吃到了嘴里,才知道香不香。 李德奖属实香到了,“我要买一头猪。” 村子里有的人家只需要一头年猪,另外一头可以拿来贩卖,但是剩得不多。 “您去找吴壮士,他会安排。”吴勇能替李陌牵桥搭线,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吧。“李统军,您应该回长安了。” 马上就过年了,李家人必定盼著李德奖回去。可陛下的命令,乃是等周道远回来,周道远却迟迟不归。 “多谢你的好意,我自有打算。” “想多了,我可不是担心您,你们在这里,咱们村的厨娘,年都过不好。” 这两个人钉在这里,还得给他们管饭,变相让村里的婶子加班。 许哲老老实实在村里待著,能有什么危险,又往哪里逃跑?他们回家开开心心过个年不好吗。 李德奖板著脸道:“驛站里留些柴火,我自己做饭。”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许哲表示钦佩,“妥了,安驛卒,你跟我来吧。” 许哲领著安驛卒进了驛站,他指了指准备好的箩筐,里面有两块新鲜的猪肉,又將一张菜谱递给了安驛卒,“大的送给陛下,小的你自己留著,有李统军在,不用著急赶回来。” “驛长,留几头猪,別卖光了。”安驛卒担心,陛下见了实物,想要瞧一瞧猪。 “放心。”许哲目送安驛卒离开后,关上了驛站的大门。 校场上,人们依旧在忙碌,婶子们忙著洗碗,將各家的碗碟分门归类后带回去。还有人把工具往孙、周两家搬,准备晚上的喜宴。 另一边在杀猪,吴壮士拎著刀,对著肉一顿猛砍。 “老吴,说开了挺好,你是去做好事,我们只有敬佩,怎么会嘲笑你?”许青山跟在旁边打下手,递上了掛肉的鉤子。 刀疤脸上透著奉承的笑容,有些渗人。 吴勇接过鉤子,看著周围憋著笑的汉子,冷冷道:“我是吹嘘了,你们说的都是真话吗?” “老吴,別说了,大家都没去过月楼,这事不提了。”张火长抹了一把脸,很是严肃的说道。 刘毅出声提醒,“咱们得加快速度,不能耽搁老周家的正事。” 如果再扯月楼的事,刘队正有暴露的风险。他看了一眼正指挥妇人们做事的刘,他家夫人似乎更了不得了。 刘毅这话说得在理,冬日天黑得快,不能误了吉时。 吴勇扔了一把刀给许青山,“愣著干什么,还不分肉,別以为当了兵曹,就想躲懒,你们家的懒人够多了。” 许青山也不恼,乐呵呵接了刀,麻利的割肉。 许哲本来还担心吴叔抹不开面,没想到这样都能误伤到自己,白担心了。 “阿哲,你快跟我来。”张拉扯著许哲往周家去。 成亲流程遵循传统“六礼”制度,纳采(提亲)、问名(合八字)、纳吉(定聘)、 纳徵(送彩礼)、请期(定婚期)、亲迎(迎娶)。 若是完全按照流程走,复杂而耗时。但达官贵人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严格遵循六礼制度。 农民家庭没有这么大的財力和精力举行仪式,一切从简。 两家的婚事,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亲迎。此时的迎亲时间定在黄昏,“昏礼者,將合二姓之好”,因“婚”“昏”同音,黄昏被视为阴阳交替、婚姻结合的吉时。 许哲来到周家时,屋里很是闹腾。 周家亲戚不多,但村里的小伙子都围著今日的新郎官。 周济穿著崭新的大红喜袍,坐在堂屋里,手紧紧抓著椅子。 “阿哲,快来。”他看见许哲,仿佛见到了主心骨,赶紧站起来。 许哲看著这稚嫩的面孔,过年十七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周叔、周婶有没有与他科普“周兄,恭喜啊。”说来,他算是周济和吕青青的媒人,他在这个屋子里,没少挨了周叔周的白眼。 “阿哲,你待会隨我一起去。”周济希望许哲陪他一起去。 许哲看了一眼正在念念有词的刘宇,“不是他陪你去吗?” “他是檳相,但你去了,她们不敢刁难我。” 周济算盘打得挺好,拿许村长当挡箭牌,村里的小娘子们不敢为难许哲。 唐朝成亲,还得写催妆诗,许哲那是一首都不记得,让他创作,更是不可能,还是不要去惹人討厌了。 “周兄,我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你们几个去就行,我去厨房帮忙。” 许哲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熟悉的阵地,一溜烟跑到了厨房。 厨房里都是熟人,周家的主厨乃是郭,有三位子在帮忙,显得有些拥挤。 “阿哲来了。”郭连忙招呼许哲进来。 许哲检查了一番,菜的准备工作接近了尾声,“有多少人?” “孙、周两家每家四桌,孙家那边,顾嫂管著。” 那还是挺热闹了,周家挺大方,肉备得很足,周火长真打算拿出一条头来招待大家。 “阿哲,来这里坐。”郭大牛和二虎坐在柴房里,朝著许哲招手。 许哲发现厨房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郭完全游刃有余,便走了过去。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负责烧火。”大牛和二虎,乃是周叔请来的烧火大师。 许哲很无语,周叔心真大啊,不怕二虎给这热闹的气氛再添上一把火。 “刘聪呢?” “刘聪在孙家管礼金。”大牛和二虎只配烧火,刘聪有更重要的任务。 瞧瞧,刘聪就知道往女方跑,这两个不开窍的,搁这儿烧火。 “待会儿,你们去不去看迎亲?” “有什么好看的?”二虎拎著火钳,往灶堂里掏著灰。 大牛同样意兴阑珊,“新娘子又不是没看过,不去。” “迎亲,应该会发喜钱吧。”许哲淡淡的说道。 大牛的眼晴里冒出精光,“那我得去。” “现在就去,不然待会没了。” 大牛喜滋滋奔了出去,许哲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这个兄弟没点眼力劲,都不知道给许村长让个位置坐。 “二虎,你不去吗?” “不去,有钱了要被抢。”二虎道。 难怪二虎领了一百文奖赏,转头交给许哲,原来怕被人抢。 “谁抢你钱,你就揍他。” 二虎眼睛冒光,“阿爷也能打吗?” “不能打,但你可以让大牛帮你打。”不孝是犯法的,但兄弟帮著揍,没有这层忧虑。 二虎重重的点了点头,並记在了心上。 有些流放的人啊,回来只怕也不安生。 第213章 催妆诗不好 第213章 催妆诗不好 许哲想坐在厨房烧火,奈何檳相刘宇亲自將他请了出去,为了防止二虎烧了屋子他们將二虎也带走了。 一群少年簇拥著周济,往孙家去。 天色渐暗,此时前去,正好抢“昏”。 这条路,就算天再黑,周济也不会迷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但这一次,心潮澎湃外面的人不敢来村子,而村里的人很是淳朴,没有人在路边拦路,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此时成亲,女方家人或者路人会设置障车討要钱財和酒肉作为通行的条件。 本来是增添喜庆氛围的事,但遇到没脸没皮的人,很可能惹出不愉块。 到了孙家,开始出现了拦路的人。 一个男孩,三个女孩堵在院子门口,口里高喊著:“周郎君今日成婚,福运满盈。” 许哲站在后面,看著大门口的青山村的孩子,他们怎么不知道来堵门,莫不是没有喜庆话。 孙阿翁的孙子孙女很会说吉祥话,刘宇笑著奉上了喜钱。 刘宇打算进院子,谁知道这四人换了个顺序,又围了上来,“周郎君今日成婚,福运满盈。” 话还是那样的话,人还是原来的人,给的喜钱却变了。 刘宇愣了一下,又给了一轮,谁知道他们再一次堵了上来。 他们搁这儿套娃呢。 刘宇第一次当檳相,没有什么经验,可这么给下去,计划的喜钱便不够了。 村里人很是鄙视的看著孙家的三个大人,但他们一点都不在意。 孙大郎甚至高声道:“周郎君,大喜的日子,也太不亮了。” 今日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有褚县令在场,他们没敢咋呼,但见识了青山村的实力,想要一把。 他们这时候,怕是指望刘宇跟李暉一样,甩手就扔银子吧,许哲衝著身边的二虎道:“去扒拉开。” 二虎没有烧成火,还被扎了个红头绳,心里本就不痛快,衝过去,使劲將他们挤到了一边。 见二虎行动,不知道怎么闹喜钱的大牛把另外两个给隔开了。 刘宇笑著往二人手里放了喜钱,然后拉著周济快速进入了院子。 那四个孩子还想要追进来,许蓉带著小伙伴把他们堵住了。 然而刘宇二人还是没有进门,门口孙大郎守著,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孙大姑夫妇不仅不阻止,坐在堂屋主位上,还饶有兴趣的观看著。 这是长辈!刘宇堆著笑,奉上喜钱。 孙大郎掂量著,露出嫌弃的神色,他没有开口直要,拐了个弯:“周郎君,催妆诗诵来。” 周济顿时憎了,成个亲,还要作诗吗? 大户人家的確有这个习俗,诗做的不好,还会让人鄙视。 可农村人,字都不识,哪来的知识作诗。 周济求助的看著许哲,只有让万能的村长帮忙解决了。 万能的许村长很是抓瞎,他在后面拍了拍刘宇。 刘宇再次假笑,奉上喜钱,“您通融通融。” “听闻你们村有村塾,作首诗不难吧。”孙大郎收了钱,却不放行。 许哲有些恼火,对付大人,没有对付小孩子那么容易,拉扯起来,两家面上不好看。 不就是抄诗吗,他们又不知道是不是催妆诗。 他在周济身边低语,周济跟著复述,“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刘婶在厨房门口,带头夸讚,“写得好啊,这是想娘子了,孙大郎,还不赶紧让开。” 孙大郎听不出诗的好坏,硬著头道:“这诗一般,再来一首,好事成双,双喜临门。” 这里能听懂诗的,唯有李柔。 她正震惊的盯著许哲,冷不丁听了孙大郎这只井底之蛙的言论,心里很是不快。 这首诗,哪里来的,怎么来的不说,但她在长安听过的诗,鲜少有超过的此诗,此乃传世名篇。 於是她沉声道:“催妆诗做了,吕娘子不妨自己出题考一考未来的夫君。” 孙大郎仍旧堵著,看著在孙家帮忙的李柔,怪她多事。 刘大声道:“兵曹家娘子发了话,你还堵著干什么?” 孙大郎看著围观的妇人,让开了路,再坚持下去,恐怕会被挠脸。 刘宇正待进门,却被许蓉堵住了。 他笑著把喜钱往许蓉和旁边的娘子手里放,略过了孙家小孩,这一次,不是假笑。 然而,许蓉依旧没让开,“周郎君,你平日给吕娘子补习,今日且答一答她出的题。” 周济惯常的有些脸红了,他早就摸清楚了吕青青的实力,不是他能比的。 他低声道:“阿哲,帮帮忙。” 这个忙,许哲不打算帮,谁叫他不好好学习。 许蓉这是帮吕青青杀一杀周济的威风,免得进了周家被欺负。 就连刘宇都觉得理所当然,朝著里屋喊道:“新娘请出题。” 里屋传来吕青青的声音,“一加一等於几。” 眾人翘首以盼,正等著看周济抓耳挠腮的样子,谁知道竟然是算术的开场。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答案呢。 “这题出得太难了,我都不知道,莫非等於三。”刘聪管事在人群中瞎起鬨,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许蓉恼怒的看了一眼里屋,她苦口婆心了半天,要给周济设一些困难,不要让他轻易得遇。 吕青青答应得好好的,加减乘除的组合来一套,谁知道她竟然放水。 “二,等於二。”周济高声道。 爱你的人,不会为难你。 许哲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因为结婚仪式当场悔婚的,在后世,这种情况还不少。 有人因为临时增加彩礼钱,嫌弃喜宴和婚庆的规格,以及不良亲友的过分婚闹等。 答对了,许蓉不会跟孙大郎一样耍赖,让开了路。 刘宇领著周济朝著臥房去,把手里的喜钱,全塞给了里屋陪伴的小娘子们。 孙大姑夫妇和孙大郎使劲儿朝著外面使眼色,奈何大牛和二虎如一堵墙,把大门反向堵住了。 孙家这么丁点人,在青山村还想翻出浪,给他们脸了。 他们现在一定后悔,怎么不让吕青青从三原县出门。 若是那样的话,多少能討更多的喜钱。 可他们不知道,青山村的少年会枪术,今晚有人就能见识到。 第214章 出人意料的一拜 第214章 出人意料的一拜 臥房內,吕青青身穿绿衣,手持团扇遮面,许哲发现王萱站在旁边,哪怕穿得十分朴素,还是让他一眼便看见了。 李陌的闺女李兰也在,难怪刘聪要往孙家跑,居心不良。 周济牵著吕青青来到堂屋,对著孙家夫妇拜了三拜。 孙大姑眼里掛著泪珠,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气,总算將吕青青嫁了出去。 新婚夫妻拜完父母之后,二人转身,朝著孙监察拜了下去。 这一下,让孙大姑的脸色变了,哪有出嫁的闺女,拜外翁的。 孙监察眼眶含泪,这近一年的时间,吕亲亲把孙家操持得十分妥帖。如果不是近亲不许结婚的村规,他甚至想將吕青青留下。 吕青青不仅拜了孙监察,而且转身朝著李柔拜了下去。 如果不是许家,她说不定人早就没了。 许夫人、许大娘子对她挺好,就是许郎君,有些爱捉弄人。 李柔將她扶起来,“去了周家,好好过日子。” 吕青青透过扇子缝隙找了找,发现还想拜的许哲,竟然不见了。 王萱站在臥房的门口,一动不动,许郎君躲在她身后,弓著身,藏得严严实实的。 许哲看到吕青青拜李柔,便想到她可能会拜自己。 毕竟,是他让周济將人从河里拽上来的。 这拜来拜去的,许哲可受不住,於是立马躲了起来。 孙大姑沉声道:“行了,该走了,你难道还想拜个遍?” 吕青青拜了孙监察也就罢了,还拜不相干的人,这让孙大姑心里更不畅快。 但她发作不得,这可是兵曹家娘子,惹不得。 她现在发觉,那个很有主张的小郎君,才是村里最贵的人,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再次活了过来。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周济背著吕青青出了门,在接亲的过程中,新娘的脚不能沾地。 二虎窜进臥房,拎起被褥,左右开弓,一个人打算包圆。 许哲拍了拍他,“拿一样就够了。” 又不是真的干活,少年们跟来蹭喜气,拿一件东西,便可以回周家领一份喜钱。 许哲拿了一个枕头,跟著队伍往周家走。 队伍回到周家,畅通无阻,没有人闹喜,周家的亲戚很上道。 周济和吕青青先是拜了周家父母,然后对坐,一起吃了一份肉,各拿一个瓢饮酒,完成了合叠礼,最后送入了洞房。 礼成之后,周家的宴席开始。 许哲本来与刘宇等人坐一桌,周火长走了过来,“阿哲,这边。” 他硬是拽著许哲来到了主桌,坐在了许青山的身边,周围有李德奖、李陌、刘毅、吴勇等人。 他们一个个全都盯著许哲,搞得好像他是今日的主角一样。 这样阵势,並没有嚇到许哲。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李德奖率先质问。 许哲努力想了想,“没有啊。” 许青山提醒道:“你怎么把驛站的门锁了?” 原来是这事,许哲掏出钥匙扔给李德奖,“说好了,七日之內,驛站不会有厨娘当值。” “二郎君在我家吃饭,许哲,七日之后,训练继续。”李陌迫不及待想要开始训练,一刻都不想停。 “那可不行,大家得准备春耕。”明天就是贞观二年元日,休息七日后,又將开始新一年的耕种任务。 李陌把自光投向了许青山,许青山忍不住想要迴避。 吴勇道:“我跟你阿爷商量好了,你们不用练半天,但是必须晨练,府兵们也要练。” “如果不练,明年会被裁汰。”李德奖帮腔道他们找许哲来,就是为了剥夺他睡懒觉的机会。“没问题,我同意。” 最难受的应该是周济,他都能起来,许哲有什么起不来的,侍女又没跟他睡一个被窝。 “来,阿哲,喝酒。”周火长替许哲倒了酒,“感谢诸位捧场,某先干为敬。” 他是真的高兴,周济娶了妻,立马就能开枝散叶,要是升级当了阿翁,服役的时候踏实多了。 许哲抿了一口酒,酸得他直皱眉,今年夏收之后,怎么也得研究一下酿酒。 李德奖同样喝得不痛快,奈何许哲不给他酒精。 许哲没吃几口菜,刘聪跑了过来,“村长,孙阿翁让你去他家。” “两家不都一样吗?”他们有些本末倒置了,到底谁才是今天的主角,怎么老是盯著他。 刘聪道:“孙阿翁说不一样,许婶让你过去。” 许青山踢了一下许哲,许哲只得跟著刘聪去了孙家。 许哲来到孙家,宴席竟然还没有开始。 “阿哲,快过来。”孙阿翁坐在主桌上招呼。 真是的,又坐主桌。 孙大郎,孙大姑夫妇,李柔都在这一桌。 待许哲坐定,孙监察喊道:“刘家的,上菜。” 李柔神色肃穆,“吕夫人,你自己跟他说。” 孙大姑双手端著酒碗,“青青来青山村,多谢许郎君照顾。” “不敢,孙大姑不怪我就好,我年纪小,就不喝酒了。” 这是闹得哪一出,许哲乾脆的拒绝,省得她得寸进尺。 “阿哲,多谢你。”孙监察干了一碗酒。 许哲当然陪著一碗闷,这让孙大姑脸色难看了几分。跟她喝酒年纪小,这么一会儿功夫,长大了? “许郎君,你们家缺不缺侍女,您看我家小女儿怎么样?”孙大姑不直接贩卖娘子,开始兜售侍女。 勋爵人家,有几个侍女很正常。 孙大姑打听清楚了,在青山村,许郎君最有潜力,写礼薄的刘家小郎君第二有潜力。 青山村的潜力股不少,她想把所有女儿都送进来。 “阿娘,我们家缺吗?”许哲徵求当家主母的决定。 “当然缺,但要好的,萱娘,给我盛碗汤。”李柔朝著身后喊道。 王萱同样仔细倾听这一桌的谈话,稳稳噹噹的走了过来。 伺候主人吃饭,是她的拿手活,整个过程流畅且美观。 李柔拿著勺子,优雅的喝著汤,瞟了一眼孙大姑。她出招了,该孙大姑的回合。 孙大姑呛了两声,不再说话。 倒是王萱很是疑惑,许夫人不是农家妇人吗,这姿態,竟像参加宫宴的贵妇。 “快去吃饭吧。”李柔吩咐完王萱,看到许哲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母子二人,採用了同样降维打击的策略。 来者不拒,但必须按照標准来,寧缺毋滥。 第215章 坦白与翻篇 第215章 坦白与翻篇 孙大姑的举动,让李柔和许哲很是警惕。 当初她怂吕青青把孙小舟煮成熟饭,幸好吕青青自尊心强,才修成今日的正果。 若是一个无脑听话的,家宅不寧。 以后,还是少发点善心,不能把不相干的人往家里领。 孙家这两个小娘子,属於那种来了就不想走的类型,没看见刘婶家那么缺娘子,都敬谢不敏。 晚宴结束后,宾客们渐渐散去,许家人排队走在田垄上。 “阿哲,你又看上了谁家的娘子?”李柔走在最后面,冷不丁的问道。 许哲停了下来,王萱差点撞上了他。 “这话从何说起?”许哲今天本分得很,如果不是刘宇拉扯他,甚至不会参与迎亲。 “別停下,赶紧走,还得回去醃肉。”李柔催促著他们前行,边走边念:“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旁人不明白诗的意思,李柔却明白,这分明在写一位女子。 “在长安看见有人念了,觉得好,就记了下来,阿娘也觉得好?”许哲不得不找一个藉口。 这诗抄得多余,孙阿翁的大儿子,胸无点墨,偏偏还催逼別人写催妆诗。 早知道就念,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 李柔提醒:“极好的,以后不要拿別人的诗来念,容易引起误会。” 只要不是在长安,遇著令人日思夜想的娘子便好。 许哲心道,確实会给未来的李白製造点麻烦,但以诗仙的水准,说不定有更多的佳作也说不定。 回了家,许薇率先进了屋子,点亮了油灯,迫不及待往厨房走。 “肉肉,好多的肉肉。”许薇拽著竹篓,双眼冒光。 许哲看了看厨房上的横樑,这些肉掛上去,大致能够填满。 辛苦一年了,总算可以偶尔补充一点油水。 许哲喊道:“洗手,切肉。” “阿兄,你没吃饱吗?”许薇抬头看著许哲,疑惑不解。 “不是现在就吃,將肥瘦均匀的肉切成片,放调料,灌进小肠里,做成香肠。” 许哲想起以前农村老家,用竹筒,筷子戳肉的手工製作香肠的方法。 晾晒的时候,还要防止小鸟偷吃。这个活,许薇应该喜欢。 许哲怎么说,她们便怎么做,吃这一块,家里没有人置疑他。 许哲和李柔切肉,切了满满一盆。 他们將所有的肉裹上一层盐,堆在木桶里,放上一夜后,明天拿出去晒。 如果天气不好,还得拿去铁匠铺烘烤。 许哲一遍操作,一遍讲解,估计以后子们会上门询问。 在许家的麵食风靡村子之后,她们对许哲的身份又有了新的猜想,前朝宫中御厨的后人。 御厨家的吃食,许哲愿意教,他们乐意学。 许薇看肉看得有些困了,李柔替她洗了脸,將她送回了臥房。 他们將肉处理完后,还没见许青山回来。 “阿娘,我去看一看。”许哲心道,后世结亲,闹公公的,可跟许青山八竿子打不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这是好不容易逮著喝酒的机会,喝高了? 这些叔伯们真是好不晓事,天都黑了,耽误人家新婚夫妇洞房! 许哲前脚出了院子,许蓉后脚便跟了上来,手里拿著一桿枪。 “你拿枪做什么?”许哲纳闷,大半夜的,这是去杀敌吗? “拿枪安全。” 许蓉率先走在了前头,许哲紧紧跟上。 他们来到周家院子,许青山等人坐在桌子上,大声吹著牛皮,谈论的都是战役。 李德奖的声音最大,讲李县公早年的蹉跎,以及后来江南战役的精彩。 许哲真是羡慕他,有一个大將军阿爷可以吹嘘。 府兵们听得津津有味,而且感同身受,许多战场,他们亲自上过。 他们在忆苦思甜,许哲不忍心打扰,准备转头回家。 却忽然听见许蓉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她拎著长枪,指著刘宇等人。 他们正在周济的臥房外面,竖起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被许蓉这一喝,嚇了一跳。 还能干什么,听墙角唄。 这些小子没有公然进入房间里闹,也没有在窗户上戳洞洞,很是克制了。 “许大娘子,何人在外面?”屋里吕青青询问著。 两个人规规矩矩的坐著,吕青青手里的团扇都没拿下来。 “刘宇、张”许蓉开始点名。 “走了,走了。”刘宇尷尬的喊著,他们一溜烟跑掉。 她这一下,不仅把小子们赶跑了,许青山等人的吹牛局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许青山建议,“天不早了,统军,我们散了吧。” “改日再饮,周火长,告辞。”李德奖起身,与李陌一起,率先出了院子。 不仅许家人来催促了,李沐拉住李德奖和李陌,怕他们摔田里去。 许青山走了出来,人还是清醒的,尚且能走,许哲和许蓉一左一右拽著他。 “阿哲,著你吴叔。”许青山还不忘好兄弟。 “阿姐,你扶著阿爷先回去。”许哲住吴勇,“吴壮士,还好吗?” 吴壮士一点醉意没有,直直盯著许哲。 “咱们边走边说。”许哲拽著他离开周家后,坦白道:“新犁换旧犁,我安排的;得安堂,我去过。” 从头到尾,许青山和王村长皆是背锅的。 吴勇道:“你这些日子钱给得这么痛快,我早就猜到了。” “您要是有气,可以打我骂我,过了今天,咱们就翻篇啦。” 贞观元年的最后一天,还是不要把怨气留到明年。 吴勇半响不说话,走到了吴家院子门口,突然转身,將许哲牢牢搂在怀里,“阿哲,谢谢你。” 这倒把许哲弄得不知所措,他甚至能听见他澎拜的心跳。 这个拥抱很短暂,吴勇走进了亮著灯的吴家。 “不用谢。”许哲轻声说道,他转身回家,在路口碰到了等候的许家父女。 许哲住许青山的另一只手臂,三个人携手往家里走。 天黑时,有人亮著灯等著,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216章 新年新猜想 第216章 新年新猜想 贞观二年初一,天刚拂晓,青山村里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这是一年的开始,以一顿饺子作为新年的第一餐,惟愿今年风调雨顺,是一个丰年。 子们很少有人把饺子做得漂亮的,有的简单合拢,有的甚至直接捏成了团。 没有人挑剔,麵皮裹肉馅,放在之前,想都不敢想。 许家在包饺子,许哲耐心的教导著,李柔学得很快,包出来的饺子很漂亮。 王萱怎么都找不到窍门,急得许哲忍不住手把手教。他看了一眼李柔古怪的神色,幸然作罢。 “阿娘,县里有糯米卖吗?” 正月初一的早上,一般都是吃汤圆,但村里没有种稻米,更何况糯米。 李柔將饺子下到滚烫的锅里,“想做什么吃食?” 一说到吃食,本来睡眼稀鬆的许薇,立马睁大了眼睛。 “糯米能做的食物很多,汤圆,糍粑,糯米丸子”许哲这一串报菜名,说得许薇想流口水。 “阿娘,买吧。”许薇对於美食,举双手赞成。 “就知道吃,稻米比粟米贵,糯米更贵,县里不一定有卖的。”李柔瞪了他们兄妹二人一眼,日子越过越好,嘴也越来越刁。 许薇从兜里抓了一把铜板拍在桌上,“买糯米。” 许小娘子竟然拿出了铜板,王萱很是羡慕,可怜她手里就几枚帮忙接亲的喜钱。 李柔瞅了两眼许哲,“你就宠她吧。” 家里的財政大权在李柔手里,她没给许薇钱,肯定是许哲给的。许哲掌管著村里的库房,比家里的积蓄更多。 这可冤枉了许哲,新年第一天,许薇自己討回了肉肉钱。 “薇薇,这么点钱,可不够买糯米。”许哲不知道她哪里学得如此做派,装什么土豪“不够吗?”许薇转动眼珠子,看样子准备再去无忧购一次。 “收起来,不用你的钱,以后我去买。”许哲朝著院子看了看,许蓉正练著枪,舞得虎虎生风,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存钱罐被贼光顾了。 手里的钱啊,还是得定期拿出来盘查,不然丟了都不知道。 就算后世,也得时常看一看余额,如果数字所剩无几,该考虑节省一二。 当然,有各种各样的贷款可以让人提前消费,但贷款容易,还款就难了,尤其在象牙塔里。 许蓉本来就缺大额资金买马,再加上一个漏了的存钱罐,更加遥遥无期。 许哲有些心疼阿姐,但她只要不数钱,又或者数不清楚,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许哲又瞧见院子的另一边,许青山和大虎在閒聊,观大虎的样子有些拘束。 许青山可不是看在许青水的面子上,而是大虎二虎实在懂事,他心疼侄子。 看来今年许家,免不了有媒婆上门,很有可能得再准备一场婚礼。 正月初一,唯一不需要干活的一天,今日要是干了活,可能整整一年都閒不下来。 吃过饺子,许家人各有安排。 许薇决定跟小伙伴一起玩沙包游戏,小孩子跑得慢,她扔得可准了。院子外,有不少小娘子在等著她。 许青山打算去驛站看看上司,李德奖正月还在守驛站,著实有些可怜。 他刚出门,碰到了李陌,二人拱手见了礼。 “某昨日邀请二郎君去我家用膳,奈何他不肯。”李陌很是关心李德奖,常年混跡军伍,不懂苞厨,很可能会饿肚子。 早上驛站没有冒烟,李德奖必然没吃早饭。 新年第一天,李德奖不好去別人家蹭饭,走亲访友得从初二开始。 村里没什么好走动的,去別人家里,总不能空手上门。为了麻烦,还是少走动得好。 二人结伴来到驛站时,李德奖正坐在院子里,脸上沾著黑灰,手里拿著燧石,双目无神。 他甚至连二虎都比不过,二虎至少能將火升起来。 “李统军,你不会生火吗?”许青山纯纯的多余问,李德奖要是会生火,还在这里枯坐。 “许哲怎么没来?”李德奖颇为幽怨,他滯留在此,全拜许哲所赐。 更为悽惨的是,长安的家里人似乎將他忘了,没人来催促他回家。 “许哲在巡视村子,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稍后问他,来碗面吗?”许青山比许哲有人情味,准备替李德奖做一份早餐。 李德奖昨日喝了酒,今日醒来觉得更饿,於是跑到厨房来,却无法自力更生。 他现在腹中空空,只想填饱肚子。 在许青山和李陌的配合下,李德奖很快吃上了面。只是麵条粗细不一,有的大坨甚至夹生。 “许兵曹,你的厨艺连厨娘都比不上,这是某吃过的,最糟糕的一顿麵条。”李德奖挑挑拣抹,浪费了食物。 “中午去某家用膳。”许青山发出了邀请。 鑑於李德奖替他付了月楼的请客钱,许青山不忍心看著他饿肚子。 许青山除了会煮粥外,做菜不擅长。大过年的,让李德奖喝粥,有些太心酸。 “二郎君晚膳去某家。”李陌同样发出了邀请。 李德奖看著二人,很是感动,“那某却之不恭了,去涇阳后,某请你们去月楼。” 许青山心道,刚才的话,收回来还来得及吗? “统军,春耕后统军府的任务如何安排?”许青山有些志芯,冬训对內,成守对外,性质不同,工作也不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依旧轮番成守皇城,由兵部调派。”李德奖说了统军府的常规安排。 他看了面前的汤碗,又想到中午要去许家蹭饭,又道:“今年需做好准备,可能北上“突厥?”许青山拧著眉头,有了猜想。 李德奖点了点头,“心里有数就行,切莫外传。” 自家阿爷散值之后,总是抱著一份北疆地图查看,显然在为攻打突厥做准备。 前年突厥杀到长安,如果还是太上皇在朝,忍忍也就罢了,现在的陛下,时刻想著给突来一次狠的。 许青山更加忧虑了,去年前往陇西半年,打突很可能一年都回不来。 倒不是害怕老婆孩子饿肚子,而是害怕村子变化太快,回来的时候大家找不著北。 第217章 孙监察老不老 第217章 孙监察老不老 许哲突然发现,找不到可以玩耍的地方了。 跟许薇一起玩丟沙包游戏,挺幼稚的,他不愿。 二虎、大牛、刘聪点著竹节,弄出啪声响,这就是原始的爆竹。 三个人走在路边,碰到一个小石头,都忍不住踢上两脚,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许哲不能跟他们混,无形拉低了档次。 刘聪一大早来找大牛、二虎,打著兄弟情谊,实则存了別样的心思。 他们走著走著,到了李家门前,叫上李沐,不知道去哪里撒野了。 李柔和王萱实在閒不住,在家里研究针线,许蓉见许薇走了,钻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清点存钱罐。 郭婶带了小草来许家窜门,与李柔谈论著村子里的趣事。 这个情况,许哲不適合待在家里,於是只得出门。 作为村长,旁人休息,他必须劳动;旁人劳动,他可能会休息,上位者总能很好起到模范作用。 许村长打算巡视自己的领地,首先前往库房。 他来到库房时,发现门开著,孙监察正在里面,一丝不苟的数著铜钱。 不应该啊,他家里有亲戚,周济和吕青青新婚第一日得回门。他不在家里待著,跑库房来躲清净。 “孙监察,今天数了钱,这一年都是数钱的命啊。”许哲看著一箱子的铜钱,可比最开始的五万文要多。 哪怕孙监察的数钱技能经过一年的提升,想要弄清楚,依旧不是一时半会能数明白的“有钱数还不好吗,总比库房什么都没有强。” 孙监察坐在拥挤的位置上,反而觉得很踏实。以前库房里只有破烂的盔甲,他从来都不想进来。 如今,每天不来库房看一次,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有钱比没钱强,可这钱又不是孙监察的,替別人数钱,他还觉得快乐,这老头能处。 “家里闹腾吗?”昨天孙大姑积攒了不少的情绪,很可能向著孙监察发泄了。 孙监察嘆了一口气,“阿哲,我要是带著小舟回大郎家过日子,能比现在好吗?” 孙小舟的父亲阵亡后,母亲不知所踪,孙大郎建议孙监察卖掉永业田,带孙小舟回三原过活。 今日一早,孙大郎又旧事重提,说孙监察白髮渐多,他愿意扶老养幼。 “好个屁,寄人篱下的日子是那么好过吗?”许哲有点生气了,孙大姑只想把闺女留下,孙大郎却想把村里的验钞机带走! 就孙大郎的表现,不像个孝顺的,分明有所图谋。 “我也是这么觉得,青山、吴勇、刘毅他们对我们爷孙很好,比老大可靠。” 孙监察当初那么难都坚持下来,如今更不可能走。 许哲很是无语,“您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我对您不好吗,想法设法找了这么多钱让您数?” 孙监察翻了个白眼,好是好,就是没把他当个人用。“人老了话多,咱们睡一屋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怎么,现在嫌弃我了?” 得了,许哲今天哪里都不用去了,准备做好老年人疏导专家的工作。 许哲走到孙监察背后,轻轻揉捏著他的肩膀,“孙阿翁,他们说了难听的话?” “阿哲,你老实说,我是不是老了?”孙监察有些落寞。 在人均寿数不高的情况下,五十多岁的人,的確有些老了。 但在后世,五十多岁,离退休还有十多年,一点都不老,正当壮年。 许哲刚来的时候,这老头拉著孙小舟,僂著背,一副隨时要去了的样子。 他如今昂首挺胸,走路有风。尤其在批评別人时,中气十足。 加上大半年全职监察活动,可以说越活越年轻。当然,头確实禿得更厉害,学习费脑,揪著揪著便没了。 “確实有些老了。”许哲能顺著他的话,给他安慰吗,不能! 小老头尝到了甜头,以后有任何不顺心的事,全来找许哲疏导,多耽误事儿。 孙监察转过头,愜的看著许哲,“你也嫌我老?” “別人一口一个孙老的叫著,你不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叫?” 孙监察气得站了起来,“瓜怂,不是你让我劝他们挖塘,他们能管我叫孙老。” 许哲看著他这麻溜的动作,可一点不显老。 “那王魁逮著我问,明年天气如何,会不会旱,要不要再挖塘,我怎么答?”王魁村长昨日往孙家送了礼,向孙监察道喜的同时,问了许多问题。 可孙监察只是一个冒牌的观天老农,哪里答得上来,只是推说近来尚未察看。 以王魁那个执著的劲儿,说不定今日便会再度上门询问。 孙监察躲这里,不仅躲一儿一女两个债主,还准备躲王魁。 “我昨天不是替您回答了吗?多养家禽。” 孙监察昨天很纳闷,县令问天气,许哲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县令竟然认可。“多养家禽,跟天气有什么关係?” 许哲当然知道没关係,可他又没有天气预报,知道鬼的天气情况。 贞观前三年,有旱、有蝗灾,养家禽总归没有错。 “您要信我,就这么回他们。就算错了,大不了不要孙老的名头,那样还变年轻了十许哲的解释无法让孙监察信服,人老不老,是一个名头能决定的! 上了许哲的贼船,只好一条路走到黑,许哲说什么便是什么。 “家里有那么漂亮的侍女,守著我一个老头干什么?”孙监察再度坐下,继续穿著铜钱,话语中有些酸。 “您要是觉得自己老了,力不从心,可一定要提早告诉我。”许哲颇为关切道。 孙监察有些感动,“你捨不得我,要替我请大夫?” “您想多了,张等人盯著监察这个职位,我得挑一个人替您。”许哲拍了拍孙监察的肩膀,出了库房。 孙监察呆愣住了,一些不好的记忆席捲而来。 孙监察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学吗,那我们也可以。 张家小子,贼心不死。 孙监察把铜板整齐的放进箱子后盖上,然后锁了库房离开。 孙大郎和孙大姑简直放肆,不把孙老放在眼里,孙老定让他们好看。 许哲在木匠铺子看著孙监察雄起起、气昂昂回家去,才鬆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孙老岂能被不孝子女骑在头上,许哲期待他的表现。 第218章 嘴最硬了 第218章 嘴最硬了 在孙监察这里,养儿防老显然靠不住,养孙防老目前看来同样有些堪忧。 孙小舟在村垫的学习成绩,排列前三。孙监察强烈反对许哲徵用他,觉得孩子小,应该再等一等。 许哲当然知道,孙监察举贤避亲,怕爷孙二人一起领工分,会让村里人说閒话。 孙监察打算把监察的职位传递给孙小舟,奈何孙小舟丝毫不敢兴趣,根本不往村库跑孙小舟知道,数钱没有前途,他寧愿跟在大牛身后跑,也不愿枯燥的数钱。 孙监察一时半会儿,没打算退下来,孙老精力旺盛著,每天要在村子里走好几遍。 他只是为儿女伤透了心,口头说说,顺便骗骗许哲的安慰。但许哲不按常理出牌,反而让他斗志昂扬。 不学无术的张想要取他而代之,简直痴心妄想! 眼看著日子越过越好,孙监察除非疯癲了,才会带著孙小舟回三原过活。 村里的日子刚刚有了起色,打秋风的亲戚便上了门。 如果孙监察自身不坚定的话,许哲帮得了一两次,不可能一直帮下去。 这事许哲不便掺和,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村长。 许哲继续巡视,他朝著铁匠铺里看看,姚工匠不在,不知道在哪儿著屁股挖泥巴。 只要他能烧出水泥和石灰,不仅许哲不会亏待他,朝廷都会表彰他。 雪化以后的稀泥巴路,让许哲受够了。 倒不用关心姚工匠的吃食问题,吴勇会安排好的,他们是亲戚。 姚工匠应该准备作出实际成绩后,再来向许哲请功。 这样的员工就很好,不给老板画饼,反向骗预算。 许哲来到木匠铺,大虎画著墨线,他也打算一年都干木工活,没有歇息。 “大虎兄,中午去家里吃饭。” “知道了,你要进来坐坐吗?”大虎发出了邀请。 早饭的时候,许青山和李柔说过,许哲又来叮嘱一次,真怕他忘了。 实在是他有前科,答应的很好,转头隨便整点东西吃,推脱吃饱了不去。 这一点比不了二虎,二虎可以吃两家饭。 “不了,我还得再四处看看。”许哲不打扰兢兢业业的大虎,他认真起来,没空閒聊。 许哲瞧了瞧,那新式的纺车,快组装完成。大虎调试之后,才会找他去验收。 了两只羊的羊毛,许哲决定试一试,能不能纺织成线。 “阿哲,別逛了,我邀请李统军去家里吃午饭。”许青山从驛站来到校场,给许哲摊派了任务。 中午这一顿,得加两个菜,不能慢待了李德奖。 许青山自问操持不出来,只好前来寻许哲。 “他早上没吃上饭?” 许哲有些纳闷了,昨日李德奖答应得那般痛快,还以为他会煮饭,结果只是嘴强王者阿爷真是心软,元日便將人往家里领,他们的关係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吃了,我给他做了碗面。” 许哲想到许青山的撒盐本事,那还不如不吃的好,没被死,算李德奖命大。 看来,他也是劳碌命,今天做了饭,这一年都是做饭的命。 父子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许青山瞧见四下无人,拽住了许哲,“阿哲,今年可能会打突厥。” 许青山信任许哲,这不可外传的消息,立马透露了他。 许哲听了消息,表现的很淡然,东突厥灭亡乃是迟早的事。 但他记得,大唐应该在贞观三年冬天开始攻打突厥,贞观四年初將頡利生擒,怎么提前了? 除了李德奖,许青山没有其他的情报来源。这说明,李靖已经在筹谋攻打突厥。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许哲觉得,应该早做打算。 如果大唐真的攻打突厥,关中统军府几乎都要动,许青山等人必定北上。 上次去陇西,与吐谷浑只是小范围衝突,青山村的府兵运气好,没有伤亡,但不可能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他们的盔甲、军械,必须换新,药品需要准备,不能跟之前一样,只准备粮草。 府兵们走了,村里缺了壮劳力,发展必然受到影响,许哲得好好打算。 “应该还早,咱们先把春耕忙完再说。”许哲有点紧迫,但急也没用,饭得一口一口的吃。 “这事你知我知,不要告诉你阿娘。”许青山叮嘱。 如果让李柔知道,只会白白的担心,许家报喜不报忧的风格,一脉相承。 “阿爷放心,我的嘴最硬了。”许哲的嘴,可严实了,一般人,撬不开。 许青山对此表示怀疑,他刚把吴勇的事告诉许哲,没两三天,吴勇便暴露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巧合,但每一件事都跟许哲有关联。 许哲迎著许青山怀疑的目光,忍不住道:“阿爷去月楼,我说了吗?” “提什么月楼。”这话惊得许青山四下张望,確定没有人偷听,才鬆了一口气,有些感慨:“你刘现在这么大度了?” 刘家这么多天了,还没动静,刘毅一切正常,刘聪这么好说话的吗? “刘叔去月楼睡了?”许哲震惊,村里出了月楼真战神,不容易啊。 “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许青山决定,以后在许哲面前谨言慎行,这小子太精明,猜了个正著。 这让许哲捅了出去,刘毅不得恨他入骨。 许哲真是羡慕他们,可以出去浪,他就只能待在家里守著,手把手帮侍女手补习功课“阿爷,您晚上可不可以別来催人?” 王萱学点知识容易吗,非得把她的补习时间一再压缩,阻止別人的进步。 许青山异的看著许哲,这个混小子,这么早想当阿爷。 穷苦人家的命,想著富贵人家的好事,那些世家大族,还真有人十三岁当阿爷。 “休想,別想拿月楼的事威胁我,我问心无愧。”许青山大义凛然的走了。 有这样的阿爷,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遗憾。 许哲有些羡慕刘聪,能抓住刘叔的把柄,他估摸著,那小子缀家里財政大权的计划,也许成功了。 以后就不是刘八十一了,可能刘十贯,甚至刘百贯。 第219章 两个人的心冷 第219章 两个人的心冷 因为李德奖来蹭饭,许家新年第一天,进行了分餐。 不是每人分一份,而是男女分成两桌,主桌设在堂屋,次桌在厨房。 李德奖在青山村待了一段时间,適应了眾人坐一桌的模式。 今日的菜品比昨日的大锅菜卖相更好,白菜炒猪肝、猪蹄燉萝卜、咸菜蒸肥肉、卤猪耳朵对李德奖来说,唯一可惜的,没有酒精,甚至连酒也没有。 许家存的酒精,准备阉割小猪使用,岂能给李德奖祸害了,许哲能整上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对李德奖足够敬重。 今日的午饭,没有人閒聊,大家敞开肚子大吃特吃。 借著元日的吉祥话,今日吃得饱,今年一直饱。 碗碟一扫而光,没有浪费一丁点。 李德奖舒服的坐著,直愣愣看著许哲,“小子,你害我!”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许哲一愣,好吃好喝的招待,竟然害了他! 就算是下毒,谁会傻到一家人陪著他吃毒药,真是有毛病。 “吃了你这一顿饭,怎么吃得下別人做的饭。”李德奖又补充了一句。 想不到,李德奖居然会拐著弯说漂亮话,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强拽许哲上马的將军! “那是不够饿,饿了什么东西不能吃,树皮都能啃,不信你问我阿爷。”许哲一句话把天聊死了。 李德奖会无缘无故的夸他吗?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饿得久了,吃树皮都香。”许青山深有感触,粮草耗尽,饿到极点,什么都能往嘴里塞。 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直接掐断了李德奖的后续。 昨天晚上才忆苦思甜了一番,今日难道还要二番战。 “我在你们村买了一头猪。”李德奖昨日在吴铁匠和李陌的陪同下,相中了一头肥头大耳的猪。 “您没给钱吗?”李德奖想要绕弯子,许哲乐得陪他。 许青山看了看李德奖,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李统军应该干不出来。 “我买了一头猪,你不送菜谱吗?”李德奖又衝著许青山,“你作为我阿爷的考核学生,不应该表一表孝心?” “统军说笑了,某何德何能,能做县公的学生。”许青山很是无语,好大儿放弃让他拜师,李县公家的人反而上赶著来了。 李德奖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声音有些冷,“怎么,可以跟宿国公称兄道弟,倒是瞧不上我阿爷了。” 许青山只觉跳进涇河里都洗不清,恼怒的看向许哲,这祸全是他惹来的,还稳当的坐著看戏。 “李统军,说事儿就说事儿,別污衊我阿爷。”许哲纠正了李德奖,“菜谱可以给,学不学得会,我可不负责。” 在后世,照著同一个视频做菜,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许哲可不敢打包票。 “魏厨娘也学不会吗?”李德奖问道。 提到故人,许哲忍不住问,“魏厨娘还在李府,有没有涨工钱?” “托你的福,她的工钱跟李管家一样了。” 许哲拔高李府的伙食標准后,李府更加重视魏厨娘。魏厨娘能顶住外面的挖墙角,一来对李府有归属感,二来李家涨了工钱。 “没问题,她能学会,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德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急迫了,让许哲抓住了机会,“说。” “回去的时候,帮忙往宿国公府送一份猪肉和菜谱。” 程处默送来了一箱子的钱,投资回报遥遥无期,先回一头猪以示感谢。顺便提醒一下他,答应的琉璃何时送来。 李德奖蹭的站了起来,“你往程家送猪,我要自己买?” 他不是在乎钱,他在乎许家的態度。 “统军息怒,我阿爷和程伯伯是兄弟,却只是李县公尚在考核的弟子,当然不一样了。” 李靖要是爽快的收徒,许哲立马让许青山亲自往李府送。李家不是避嫌嘛,太亲近不好。 学生给老师送礼物乃是孝心,预备学生给老师送礼物那是交易,能一样吗? 李德奖颓然的坐下,咬著牙道:“某同意了,待周道远归来,某立刻就走。” “不用等周道远,安驛卒回来,您就可以走了。”许哲提醒,只要有人接班,在陛下那里便说的过去。 周道远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大概率回来的是安驛卒。 许哲笑眯眯的脸,比许青山板著的刀疤脸还要令人可恶,这是嫌他碍事,迫不及待想他走。 “告辞。”李德奖起身朝外走。 “李统军,您去哪儿?”许哲在门口喊道。 “某去李陌家,你们家太冷,我待不住。”李德奖拐了个弯儿,去了李陌家。 二虎不解的问道:“阿兄,冷吗,我怎么还觉得热。” 刚狼吞虎咽吃了一顿好饭,爽快的出了一身汗。 大虎解释,“李统军不是身上冷,他心冷。” 二虎捂了捂胸口,“心也热啊。” 大虎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接下来,许青山亲自替二虎演示了一遍。 “阿哲,你这么刺激李统军,万一李县公真答应了怎么办?”许青山很是忧虑。 “答应了就拜师唄,难道阿爷还想拒绝啊,您一个县男拒绝县公,不太好吧。” 而且,李靖如今是县公,两年后就是卫国公,扫了他的面子,还能蹦吗。 这大实话,戳到了许青山的肺管子。“阿哲,你体量一下为父,李统军年前又替我报功了,如果我当了长史,可能步了你大伯的后尘。” 这一副你会失去我的可怜样子,著实让许哲听著动容。 “阿爷既然担心升职,为何不藏拙,对著手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青山怒道:“他贪的钱,是府兵的命,我岂能容他。” 他可是当过府兵,当身上的盔甲,防不住敌人的长刀,太让人绝望。 藏拙,他压根不会。 阿爷果然正气凛然,许哲动了隱之心,“阿爷,咱们不当长史,你有没有信心当別將?” 许青山心里凉颶颶的,別將比长史还高一级啊,许哲竟如此看得起他。 二虎再次不解道:“三叔,別將是什么,你不是许大將军吗?” 他刚来那会儿,天天去田里叫许大將军吃饭。 许青山再度遭受重击,好一个憨货二虎,扎得他心口疼! 第220章 年后的安排 第220章 年后的安排 在二虎的无意助攻下,许青山表示,別將的职位可以努努力,但长史的工作,无法胜任。 长史这个职位,纯文职,负责军事行政职务。这超出了许哲的业务能力范围,他不知道如何帮许青山。 如果能跨过,当然是最好的,省得一家人一起头疼。 许青山这是铁了心,要追著鲁別將跑。他刚追走了杨別將,现在方別將和鲁別將也危险了。 想要升职,得立功,许青山不想李德奖报功,这就有些矛盾。 但许哲觉得许青山的决定是对的,先在兵曹的位置上,把功劳攒够了,再一举爬上別將的位置。 如果功劳不够的话,许哲再送点东西给陛下,把功劳凑够了就好。 李县公那边,他们不上赶看去,当然也不能明著拒绝,这样若即若离其实挺好。 就好像一对恋人,单方面的追求,尤其是单相思,追著追著要么心灰意冷,要么化身舔狗。 舔狗忽然觉醒,不舔了,反倒让被追求者有些不习惯,回馈了一些甜头,继续吊著人李德奖现在乾的就是这样的事,也不知是李靖的意思,还是他擅作主张。 把人追到手了之后呢,又可能被千篇一律的生活磨掉了激情,变得平淡如水。 若即若离的关係,才是最令人难忘的。 父子二人达成了协议后,大家一起愉快的去厨房搬肉。 肉吸收了盐,要及时取出来晒。 趁著冬日阳光明媚,他们將肉掛在了院子里的竹杆上。 他们看著这一排腊肉,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许青山想著,今年多耕种一些田,把家里的穀仓堆得满满的。 春耕的时候,许哲总没有理由再强迫他学习。 就连陛下和太子都得下田耕种,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兵曹。 “家里什么时候再买小猪?”家里的猪圈空了,二虎有些不习惯。 这两天吃上了肥肉,二虎对於养猪的工作,更加热爱了。 许哲看了看二虎,安驛卒觉得他有练武的天赋,如果一直在家里餵猪,岂不是埋没了。 再说了,村里的吕青青,现在应该叫小周夫人,餵猪比二虎在行。 许哲道:“年后就买,二虎,你想不想练武?” “我们不是天天练吗?”二虎不解,年前的这个月,他们每天都在练习,他练的可认真了。 每天上午跑步、队列、枪棒,这些训练强身健体倒是够了,但上阵杀敌,差得很远。 “不是跟我们练,跟著安驛卒练。”许哲想了想周道远和安驛卒练武的场景,“肯定比李教头教的多,而且更苦。” 安驛卒邀请二虎学射箭,看样子是认真的,只是二虎还没去过。 “二虎不怕苦,他能练武。” 大虎替二虎做了决定,练了武,挨欺负的时候至少能站起来,而不是抱头蹲在地上。 二虎先前在家里挨打,在街上挨打,来了青山村,才没有继续挨打。 许青山算了算许青水服刑的日子,已过了三分之一。 在许青水回来之前,大虎和二虎必须立住门户,於是同样赞同,“阿哲,我许家男儿,不怕吃苦。” 许哲感觉许青山在影射他,但是找不到证据,“这事你们说了不算,二虎自己决定。” 虽然二虎很可能听从他们的建议,但许哲还是將决定权交给二虎。 孩子在做选择的,有的父母表面支持,可当孩子做了选择,又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各种纠结。 还不如跟大虎和许青山一样,替二虎做了决定。 如果二虎下定决心要餵猪,许哲会成全他,谁瞧不起餵猪的,有本事別吃肉。 “我练武了,还能餵猪吗?”二虎想要练武、餵猪两不误。 许哲想了想,“这样,趁著家里还没有猪,你先去试一试,看喜不喜欢。” 人生有试错的机会很难得,有时候,选错了路回不了头,只有咬著牙关一条路走到底“二虎阿兄別担心,我可以餵猪。”许薇搬了小板凳,仰头看著腊肉,主动替二虎承担了家务。 她想养更多的小猪猪,然后把它们全掛成这样一排排的,想吃的时候割上一块,美滋滋。 许哲没好气道:“你不適合餵猪,你適合放羊。” 许薇努力想了想,掛一排排大羊,似乎也很不错,“好啊,好啊。” 李柔端著一盆肉和洗乾净的小肠出来,“好什么好,不想读书,就在家里绣。” 许薇著嘴,“阿姐不读书,她为什么不绣。” 许蓉正拿著灌肠的竹筒,冷不丁遭了背刺,满是杀气的看过来。 自从许哲来了后,小妹一身反骨,学坏了。 “大过年的,绣什么。”许哲打了圆场,“萱娘,快过来,我教你做腊肠。” 他从许蓉手里拿了竹筒,准备示范灌香肠。 王萱顺从的搬了凳子,坐在许哲身边,这两天,村里弄出了许多的新吃食,她作为密探,想要提醒许哲,是不是该上报了。 昨天许哲回来的晚,她没好意思去找他。趁著这个机会,她打算低声询问,谁知道许青山却走了过来。 “王小娘子,你坐过去,我跟阿哲一起。” 被发现了?王萱很是志芯的换了地方。 许青山很是纳闷,这小子这么坏,她才来多久,就离不开了? 他仔细看了看许哲,这小子认真做事的样子,还真有点耐看。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都不懂,阿爷不去找阿娘,坏他好事,真是岂有此理。 许哲衝著他瞪了瞪,许青山似乎完全不明白,回瞪了一眼,让他老实点。 幸好没过多久,便完成了工作,两个大男人瞪来瞪去,实在有碍观瞻。 香肠很快掛在了竹竿上。 眾人洗净了手,忽然听见村西边有人在爭吵,这声音,比大牛他们放的爆竹都响。 大过年的,还有这样热闹的看,村里人激动的冲向了事发地。 村里人很和谐,大过年的,怎么可能闹出这样的动静,只可能是外来的人在搞事情。 孙监察的一儿一女,开始唱戏了! 第221章 孙家撕鸡 第221章 孙家撕鸡 新年第一天,孙监察过得很艰难。 他一大早起床,发现厨房没有人,心里空落落的。 平日里,吕青青起得比他早,家里的一日三餐,全归她操持。 突然少了一个勤快人,他確实有些不习惯。但他做饭的功夫还在,自己擀麵,剁馅。 没过多久,孙小舟跟进来帮忙生火,让孙监察有些欣慰。 其后,客人们陆陆续续起床,来到了厨房。 孙监察来不及再次欣慰,孙大姑第一句话让他愣了神。 “这么点肉,够谁吃啊。” 孙大姑提溜了一块肉,三下五除二,全给剁了,疼得孙监察直抽抽。 那块肉,够爷孙二人吃个十天半个月,一顿就霍霍了。 孙大姑手脚麻利,肉丸子疙瘩汤做得很是正宗,客人们吃的满嘴流油。 “阿爷您老了,不如卖了田,跟我回三原,咱们养上三五头猪,日子比现在好过。”孙大郎有了提议。 这是看上了青山村的养猪技术,打算请孙监察回去当猪信。 “阿爷要种地,哪儿来的时间养猪,都是青青乾的活。”孙大姑慧眼如炬,看透了本质。 孙小舟戳著肥腻的肉丸子,心道,自家阿翁早就不种地了。 孙大姑这汤,做的太难吃,孙监察草草吃了两口,前往库房数钱。 只有数钱才能让他得到安寧,可许哲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安寧,拱起了他的火气。 孙监察出了校场,碰到孙小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阿翁,您快回去看看,他们抢东西。” 爷孙二人赶紧回家,只见孙大郎和孙大姑已经在自发的进行打包。 猪肉、鸡蛋、捆著的母鸡全都摆在地上,几个小的在鸡圈里整得鸡飞狗跳,活脱脱的土匪进村。 唯一的一只公鸡,被二人各自抓住一只翅膀,拉扯的悽惨哀豪。 “都给我住手。”孙监察一声大喝,二人才停止了拉扯,然而那只鸡並没有放下,僵在空中。 孙大姑率先道:“阿爷,这鸡是青青养的,是不是该我拿?” “你把青青扔阿爷家里,分文未出,还好意思拿,便宜占得够多了。”孙大郎本以为爷孙过得苦,没想到比他日子还过得滋润。 如果不是来参加吕青青的喜宴,他如何能知道青山村的变化,后悔来得晚了,让孙红一家占了大便宜。 孙红觉得理所当然,吕青青来的时候,村里过的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日子。 可以说,全靠吕青青撑起了孙家,如果不是她来得及时,吕青青怕是一辈子得在孙家当牛做马。 就这么简短的两句话,气得孙监察肝疼,沉声问道:“我留你们吃中午饭,为的什么?” 孙大姑回过神来,“青青的回门宴。” 可怜孙周两家把日子定在年末,就是怕亲戚来得多,闹了笑话,让新人难堪。 没想到大早上,二人为了一只鸡,爭抢起来。 “吕復呢?” “一早就回去了。”孙大姑有些恼怒。 孙监察拧著眉头,本以为女婿是个懂事的,没想到竟然一个人跑了。 真是好样的,女儿回门,父亲反倒不在。 “等周济和青青走了,由得你们,先把这顿饭做好。”孙监察以大局为重,先照顾好新婚夫妇的面子,莫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然而周济和吕青青此刻正站在院子外,把这二人撕鸡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青青来了。”孙大姑立马换了笑脸前往迎接,走在院子门口,摆著手僵住了。 他们,打著空手来的! “丈母。”周济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喊了一声孙大姑。 孙大姑白了女婿一眼,亏周济父亲还是火长,竟不知礼数。 吕青青拽著周济前往屋中,拜见了孙监察,然后小夫妻二人钻进了厨房。 孙大姑跟了进去,把周济赶了出来。 “周家给的聘礼呢?”孙大姑开始盘问。 吕青青冷眼看著她,“阿娘,您当初说不要聘礼,周家才答应的。若是您要聘礼,只怕女儿在周家待不下去。” “我就是问问,怕你外翁贪了,没给便没给。”孙大姑心道,周家看著挺条件不差,没想到这么抠搜。 吕青青擀著面,並不理会她。 “去了周家,自己机灵点,別傻乎乎的。”孙大姑想了想,又道:“村里人精著呢尤其是姓许的一家。” 吕青青把勺子砰的摔在了灶台上,“许村长一家,也是你能说的。” 这一声,嚇了孙大姑一跳,她第一次见了女儿凌厉的目光。 周济听得响声,忙奔了进来,挡住了吕青青,“丈母有什么不满,都衝著我来。” 把人逼得跳河的丈母,实在不值得尊敬。 孙大姑看著年轻气盛的小子,汕汕地出了厨房。 这一顿午饭,大人们吃的毫无滋味,小孩子倒是无忧无虑,吃得贼香。 午饭结束后,孙监察迫不及待把周济和吕青青送出了门。 吕青青很是忧虑,想要留下来,但是孙监察执意將她赶了出去。 她和周济是晚辈,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走了的好。 孙监察回了屋子,孙大郎果然开始质问,“阿爷,家里养了两头猪,怎么可能才这么点肉,是不是藏起来了,或者给了某些人。” 这个某些人,立马翻脸,孙红怒道:“阿爷,你是不是悄悄给了老二,你往日就偏袒他。” 两个人吵著吵著,开始翻旧帐,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说的口乾舌燥,等孙家院子围了一圈人后,才发现孙监察目不转晴盯著他们看。 阿爷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阻止他们,还饶有兴趣的看他们扯。 孙小舟更是提溜了一只折翼的大公鸡,放在了院子里。 “大姑、二叔,这只鸡你们谁要?”孙小舟以一鸡杀二亲。 可怜孙家仅剩的公鸡,伤了翅膀,完不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命不久矣。 二人看向孙监察,又瞅了瞅孙小舟,突然发现,阿爷和小舟变得好陌生。 孙大姑捡起了大公鸡,“我女儿养的鸡,我为什么不要?” 孙大郎跑过去爭抢,“阿爷给我的,凭什么你拿。” 二人扯来扯去,大公鸡疼得乱叫。 真是一地鸡毛! 第222章 花式数数 第222章 式数数 许家没有一个人看戏的! 许青山有事情与李德奖商量,出门往右转了,可李陌家在左边。 李柔和郭结伴去了醃鱼作坊,要视察一下是否漏雨。 许蓉牵著小红马,打算遛一遛。 大虎和二虎回铁匠铺,同样往右走了。 真正没有去看戏的,许薇算一个,院里这么多肉,她得看紧了。 许哲不觉得孙家的戏有电视剧里演的精彩,还不如跟王萱密探待在一起。 “郎君,力道如何?”王萱耐著性子问著。 她找许哲商量正事,许哲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於是她只好履行了侍女的职责,捏肩捶背。 不得不说,在许哲的纠正下,王萱的力道掌控的炉火纯青,不枉费他自愿成为试验品“很好,你有什么想问的?” 王萱四下看了看,许家其他人看热闹去了,她虽然也想去,但职责所在,正事要紧。 “这几天的东西,可不可以上报?”王萱总算问出了口,志忑的等著许哲的答覆。 “已经上报了。”许哲见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补充道:“安驛卒昨日就报了,还带了猪肉。” 王萱呆愣住,“安驛卒也是?” “他跟周將军一伙的,你不知道吗?”许哲没见过这么不专业的密探,连对接的上家都没弄清楚。 那什么安將军,竟然抢了她的业务。 王萱咬了咬牙,“郎君,你今日做的这些吃食,都上报了吗?” “那倒没有,刚刚灌的肠没有上报。”许哲见她目光热切,看在她元日按摩,要按摩一年的份上,“你可以上报。” “郎君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驛站。”王密探夸讚了许哲,立马朝著村外走。 许哲愣愣的看著她离开,这个密探记性不太好。 周道远未归,安驛卒昨日走了也没回来,李德奖跑去李陌家串门了,这个时候,驛站还有人吗? 一个密探,连上司的动向也搞不清楚,不愧是瓶密探。 大牛站在院子外,衝著许哲喊道:“村长,孙家在撕鸡,你不去看吗?” 撕b?许哲以前看了不少,如今毫无兴趣。 看来,孙监察在他的刺激下,勇於同子女做斗爭,否则只会忍气吞声,怎么会有热闹可看。 “你去吧,有什么消息,回来通知我。” 无非就是抢东西,如果孙监察心软,今年爷孙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大牛上一次观看程处默单挑一队的好戏后,能绘声绘色的讲出来,这一次应该也可以。 “薇薇,你不数一数肉吗?” 许哲看著一直抬头的许薇,给她安排了任务。 “为什么要数?” 数数多无聊,就这么静静的看著肉不好吗。 “如果不数,岂不是跟阿姐一样,被人拿了钱,都不知道。” 许哲的理由让许薇很是警醒,她赶紧站起来,一块一块数著肉,很快数清楚了。 “香肠也得数,一节一节的数。” 许薇瞪大眼晴看著许哲,仿佛在质问,阿兄是认真的吗? 许哲嘆了口气,“你要是不数,我们偷吃了一节,你岂不是亏了。” 许薇著嘴,一节一节的开始数,一二— 她不仅要数数,还得学会做减法,学习不能停。 既要数数,又要赶鸟,真是难为薇薇。这样有挑战的学习,才能锻链人。 听著悦耳的数数声,许哲舒服的睡著了。 王萱回来后摇醒了他,“郎君,驛站门关著,我从门缝里看了看,没人。” 许哲想不到,王密探还会门缝里看人,“等周將军回来,你再上报,放心,我不告诉他们配方。” 王萱感动的上手捏起了许哲的肩膀,许郎君真是个好人。 “萱姐姐,你快过来帮我。”麻雀嘰嘰喳喳討嫌,严重干扰了许薇数数。 王萱立马跑了过去,肉可不能让贪吃的麻雀给琢了。 “村长,不好了,孙监察气坏了,你快去看看。”过了一会儿,大牛急冲冲跑回来通知。 “什么?”许哲不淡定了,把这么好的员工气坏了,他上哪里再去拐一个,於是急急忙忙往孙家跑。 大牛看著王萱拿著棍子一动不动,“你这是干什么?” “赶鸟。” “哪里有鸟。”大牛四下看了看,没有鸟儿的踪跡。 王萱指了指后面,“往那边飞了。” 大牛脸色大变,连忙跑回了家,只见院子的腊肉上,鸟儿吃的正欢。 他捡了棍子,一通的乱舞,一只鸟都没打著。 郭婶带著小草走了,留他看家。他打不著鸟,郭却可以打著他的屁股。 孙家这场戏,竟然让大牛也付出了代价,惨! 许哲急急忙忙奔到了孙家,不见孙大姑和孙大郎的人影,村里人围在孙家,嘰嘰喳喳劝慰著。 他们真是不长记性,完全不知道病人需要通风。 “都散了,散了。”许哲边喊,边往里面走。 见许村长来了,大家一鬨而散。 许青山拍了拍许哲的肩膀,“你好好劝一劝他,子女反了天,习惯了就好。” 这浓眉大眼的阿爷,真是越来越会拐著弯骂人了。他这是说孙监察吗,他是在说自己! 许青山很放心的走了,孙监察老脸丟尽的时候,许哲尚且能把人劝回来,儿女不孝,小事。 许哲进了屋子,孙监察正朝里面躺著,嘴里发出哼哼声音。 “孙阿翁,东西丟了,就当破財免灾,人还在就好。” 客人来了,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前世一家人回爷爷家,哪次不是弄得跟打家劫舍似的。 只是许哲不稀罕,反倒是爷爷硬塞,如果不拿,老爷子还生气。 如今是孙家儿女稀罕,孙监察不想给,所以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孙监察至少很清醒,没有听孙大郎的蛊惑,搬回三原县去。这让许哲很是欣慰,证明他没有白来青山村。 “你倒是说得轻巧,你去看看,我家里还剩下什么?”孙监察气道。 许哲有些纳闷,看这架势,不是损失一丁点,而是出了大血。 他走进孙家的厨房,一丁点肉腥没看见。又瞧了一眼米缸,里面粟米没有动。 孙家的鸡圈里,鸡鸭一只也无,才养一个月的鸭子都被走了? 许哲看了眼陪同的孙小舟,这小子不仅没有难过,反而有点开心,情况有些不对! 第223章 孙监察快哭了 第223章 孙监察快哭了 “小舟,你家的肉和鸡被抢了,你很开心吗?” 许哲发现孙小舟跟在身后,脚步轻快。如果家里的肉被偷了,薇薇肯定会嚎陶大哭。 小舟不正常,难道他因为不用养鸡而开心,这小子看上去不是一个懒的。 孙小舟收敛了笑意,“阿翁不让我跟你说。” 额,这话跟当初那句:我阿翁说他睡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孙监察搁这儿装可怜,想要得到许哲的关心。 “你阿翁在装病?”跟大人还要绕弯子,跟小孩子,直说便好。 “村长,我这一招可好使了,大姑和大伯一听要留下来照顾阿翁,他们拔腿就跑。”孙小舟对这个计策很是得意,成功走了不良亲戚。 许哲异地看著孙小舟,“你跟谁学的啊?” 孙小舟直勾勾盯看许哲,自標不言而喻。 许哲恍然,“一定是跟刘聪学的,对不对?” 真是的,刘聪把村里的小孩子都教坏了! 许哲可太喜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孙小舟干得漂亮。 孙小舟默然,阿翁说一切都听村长的,刘聪的確教了他不少。 许哲回到堂屋,故意板著脸,“孙阿翁,家里被偷光了,您应该生气。我多放您几天假,等气消了,再去管村库。” 阿哲果然是贴心的,孙监察问道,“会不会耽误事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 “不会。” 孙监察年纪这么大了,好不容易皮一下,许哲怎么忍心拆穿他呢,他只会心疼。 许哲打算离开,却看见吕青青飞快的从院子外一路跑了进来。 “外翁怎么样了?” 吕青青异的看了一眼许哲,没等孙小舟答话,她急冲衝进了臥房。 许哲同样很异,不是说第一次的时候,有些起不来,她怎么还能健步如飞。 甚至她比周济还要跑得快,周济这会儿才跑了进来。 “阿哲,我脸上有东西吗?”周济看许哲直愣愣的盯著他,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 这事儿吧,不该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科普,他们年级还小,再探索个两三年,可能自然而然就懂了。 “我没事。”孙监察见吕青青一脸的担忧,连忙安慰,“我就是骗..... 他看著门口站著的许哲,后边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怎么可能没事,孙阿翁差点被气死了。” 许哲开始火上浇油,吕青青仔细打量著孙监察,眼中起了雾水,“都怪我阿娘,她怎么能这么干?” “阿哲,你怎么还没走?”没看到別人一家人打算敘旧,在这里碍事,孙监察只想许哲赶紧滚蛋。 “我不放心您啊,我得在这里看著。” 周济很贴心,搬了个凳子进来,许哲一屁股坐了下去。 “您要是捨不得,肉和鸡乾脆別给他们,犯得著自个儿生闷气。”吕青青开始宽慰孙监察,又突然问道:“您眼晴怎么了?” “没什么,进了点沙子。”孙监察一直眨巴著眼晴,奈何有人看不见。 “周夫人,你还不赶紧给孙阿翁吹吹,眼晴进沙子久了,容易流泪。”许哲换了称呼,贴心的做著指导。 孙监察这会儿是真的要哭了,吕青青看懂了孙坚的意思,“村长,你先回去,有我们照顾阿翁,放心吧。” “那行,我先走了,您好好养著。”许哲刚出了臥室门,对著周济道:“你那丈母太过分,把孙家一整头猪都给抢走了。” 周济有些疑惑道:“不对啊,一大半都放在我家。” 臥房里传来不断地咳嗽声,周济有些贴心的喊道:“青青,你快给阿翁拍一拍,別呛到了。” 吕青青也传来咳嗽声,两个人同时咳了起来。周济连忙进入臥房查看,然后就没有再出来。 “小舟啊,你阿翁跟我讲,你可以接替他当村里的监察?” 孙监察倒是有这个心思,可从没与许哲说过,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孙小舟急道:“村长,我当不了监察。” 他一想到在逼仄的库房里,埋头数著铜钱,感到人生一片黑暗。 “不试试怎么知道,正好,孙阿翁气病了,你帮著顶几天。” 爷债孙偿,天经地义。 孙小舟大声道:“村长,你分明知道阿翁装病的,他可以自己数钱。” 这一下,把双方的偽装都捅破了,里屋的孙监察迎著周济的目光,老脸一红。 堂屋的许哲倒是一点都不尷尬,还在狡辩,“胡说,我什么知道了?” 孙小舟再次急道:“我刚才告诉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才发现很不对,自家阿翁气鼓鼓的站在门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村长,你真...厉害。”孙小舟不仅不害怕,反而一脸崇拜的望来。 这小子绝对说的是你真坏,许哲不与他计较,“孙阿翁,这下该说实话了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孙监察怎么逃得过许村长的手掌心。 “他们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请他们来的时候,便把东西挪到了周家。为了只鸡抢来抢去,真是丟人。” 孙监察的確有些生气,但还不至於把自己气病。 这两人,一听他病了,需要人照顾,那是撒腿就跑,生怕沾染半点。 於是孙监察更气了。 “周郎,你回去把肉送来。”吕青青这一声周郎,叫的人直接起了鸡皮疙瘩,周郎本郎喜滋滋的回去办事了。 “害我白跑一趟。”许哲本来打算教训不孝子,拯救孙监察,谁想到孙监察竟然自救了。 这样的结果更好,许哲完全不用再担心孙监察犯糊涂,毕竟,隨著村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眼红的亲戚只会越来越多。 “村长,留下来吃晚饭。”吕青青道。 “阿哲,把你阿爷也叫来,咱们好好喝上一杯。”孙监察诚挚邀请著。 “您跟周郎好好喝一杯就是,咱们下次再说。”许哲瀟洒的走了,他又不是孙大郎那般拎不清的人,破坏別人一家团聚。 孙家中午的饭吃得不是滋味,吕青青分明准备补上一顿回门宴,许哲才不会凑这个热闹。 没了討人厌的亲戚,他们的饭才吃得踏实, 第224章 安驛卒送猪肉 第224章 安驛卒送猪肉 安驛卒马不停蹄的赶往宫城,却连皇宫都没进去,更没有见著陛下。 皇宫之中,陛下招待宗室、大臣,散场之后,再与家人团聚,贞观元年的最后一天,李世民忙著呢,没有十万火急之事,安驛卒根本不敢打扰,送一块猪肉,加上一份菜谱,与紧急军情没有半分关係。 若是让朝堂的御史知道,陛下为了一口猪肉耽误朝政,一定会有数不清的劝諫。 陛下倒是无碍,送猪肉的许哲与安驛卒怕是要成为奸。 安驛卒送肉失败,只好先打马回家。 长安的新年比青山村热闹许多,市民们换了桃符、门神,掛上了新的灯笼,在长安,安驛卒乃是百骑卫士安志成,百里挑一的精锐,安志成在宫中任职之时,一旬能回家两三次,自从去了青山村,一月回来一次,待不了两三天又得走。 这一次,更是新年都不回,当他风尘僕僕敲响家中大门时,让安父、安母喜出望外。 安母立即替他准备了爱吃的食物,这滋味虽然比青山村的差了些,但安志成吃的很安心。 安父看了安志成带回来的包裹,著眉头,“大过年的,还有紧急军务吗?” 安志成:“不是很紧急,给陛下带的猪肉。” 安父听了这话,愣了许久,哪里的土財主竟然给陛下带猪肉。 “说什么胡话,陛下会吃猪肉?你莫不是让人哄骗了?” 哪有给陛下献猪肉的,在安父看来,献肉的人,要么脑子有病,要么想要陷害安志成。 自家儿子一心练武,武艺高强,脑力却跟不上,还得他来提醒,“这肉跟別的猪肉不一样。”安志成想了想,“您挑一块小的,明日做了,便知道了。” 安父迫不及待翻看包裹,提出了两块精品五肉,肥多瘦少,看著喜人。 “再不一样,还是猪肉啊,不会有毒吧?”安父在尚食局守卫,平日负责盘查进出的人和物。 外面往宫里送的食材,需要经过严格的检验,要是出了投毒事件,毒死的没几个,受牵连的会死一大片。 安志成作为一个百骑护卫,安家的骄傲,竟然给人跑腿带土特產! “我中午还吃过,怎么会有毒?”安志成看向安母,“阿娘,这肉能放几天?” “放个三五天没问题,但肯定不新鲜。”安母同样替安志成担心,怎敢给陛下吃不新鲜的肉。 “你不用送了,明日是元日大朝会,陛下哪有时间见你,咱们勉为其难解决了,添一个菜。” 安父心道,自己儿子也是傻,大过年,给陛下送一块猪肉的事也接。 “我明日再试试。” 许驛长嘱咐了,若是进不去宫门,可自行处置,但不可浪费。 安志成打算再努力一次,若是还不行,便拿回家解决。 次日,安志成一早等在皇宫门口,然而守卫跟昨日的说法並无不同。 他看著大官们涌向太极宫参加元日大朝会,今日陛下確实没有閒暇见他,平日多是周道远前来匯报,他打算寻一寻,周將军也许有办法。 安志成来到百骑驻地,一个人都没有。一部分百骑在宫城当值,其他的在休假。 他等了许久,才见到了周道远。 半个月不见,周道远行走时,如一颗苍松般挺拔,“安兄,跟我来。” 周道远领著安志成,来到一处偏门,求见了王內侍。 王內侍一听是他们,赶紧出来相见,“可是许郎君又梢了东西来?” 今日朝会之上,百官以贞观犁之功夸讚陛下,深得陛下欢心。 若是再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利器,定能喜上加喜。 在王內侍无比期待的眼神中,安志远提留出了一块五肉,还有一张做肉的菜谱。 “內官,许郎君家的猪肉好吃。” 利国利民不知道,安志成只知道,许郎君拔高了猪的地位,以后养猪的人会越来越多。 王安错,许郎君还是那个只知道吃的许郎君,没变。 上次来长安,逮著长安的鸡祸祸,这一次,又逮著猪下手,简直是家畜杀手。 周道远建议:“內官,可否稟明陛下,让安驛卒歇息几日,由我回青山驛,將李统军换回来。” 王內侍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思量著。 当內侍的,更应该谨言慎行。既不能结党营私,又不能太蠢,被人利用。 不然,一不留心,就会变成宫中的肥。 “你们且稍后。”王安觉得这个建议可以向陛下稟告,不会惹怒陛下。 李统军过年回不了家,確实有些惨。 大朝会散朝之后,李世民猛喝了一口水。 今日的朝会,令他欢心振奋,但免不了有些疲累。 朝会的核心宗旨是,厉行节俭、稳定民生、威外敌。 李世民下詔,禁献奇珍异宝,並削减宫中开支,將部分宫苑土地分给长安的贫民耕种。 今年的重中之重,还是恢復生產。 去年熬过了旱灾,惟愿今年风调雨顺。 “陛下,安驛卒从青山村回来了。”王安稟告。 “有何物献上?”李世民与王安一样,新年第一天,对许哲的礼物很是期待。 王安提著一块五肉,“一块猪肉和菜谱。” 李世民错,他刚颁布了节俭的命令,许哲给他献了一块肉! 这算不算顶风作案! “陛下,是否退回去?”王安小心翼翼问著,许郎君真是拎不清,宫里的贵人不爱吃猪肉。 李世民想了想,许哲回村后辛苦的餵猪,杀猪之后还给他送了一块。 这是对他的一份拳拳心意,那小子根本不知道朝廷的詔令,可能连朝会都不知道。 李世民脑补以后,甚至有些感动。 “吩咐尚食局,按菜谱料理,朕倒要看看,许哲的菜谱,到底有什么不同?” 王安应诺,又把周道远的请求告知。 杜如晦训练的新式队列已见成效,周道远任务基本完成,他去青山驛,李世民很放心。 也不能把李德奖一直放在青山驛,这些日子,李尚书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 “准了。” 李世民期待著尚食局的猪肉餐。 第225章 安父的生意经 第225章 安父的生意经 李世民还没吃上猪肉,安家的人先吃上了。 安父一大早起来,把猪肉咔咔剁了,煮熟之后,先餵了一块给家里的鸡。 如果鸡毙命了,他得赶紧去往皇宫,把安志成拦下来。若是进献有毒的肉给陛下,不光送肉的是满门抄斩之罪,他安家同样难逃死罪。 偏生安志成不听他的话,对背后的送肉之人很是信任。 他一动不动的盯著鸡,过了半响,鸡依旧活泼乱跳的,他才鬆了口气。 “阿成说了没毒,你偏不信。”安母抱怨著,就算长安的市民,如今也不是顿顿能吃肉的。拿肉餵鸡,更是败家。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安父看著锅里的肉,“把老大家的叫起来,给阿成留一些安母再度白了他一眼,大早上的吃肉,还真是头一遭。 “阿爷,哪里来的肉,比胡屠夫家卖的猪肉好吃。”安家老大道。 安父总算知道儿子为什么大过年的要送肉了,这简直在送养猪秘法。 “吃你的就是,別问。”事涉皇家,安父十分谨慎。 平日里,安父会去茶楼喝喝茶,今日一直守在家里。 他见安志成空手回来,肉果然送了出去,他立即把大门关上,这让安志成很是疑惑。 “阿成,能不能买一头猪回来?” 安志成异的看著自家的父亲,“阿爷,您捨得。” “就算不自己吃,转手一卖也能赚钱,这猪贵吗?” 安父敏锐的发现了商机,就算拿不到养猪的法子,倒腾猪也能赚钱。 “贵上一两文。”安志成见过李陌买猪,大致知道价格。 安父兴奋的搓著手:“你能不能买到?” 安志成想了想,许驛长很好说话,应该可以,於是点了点头。 当一大包铜钱摆在面前时,安志成才知道自家父亲当了真。 安父道:“这样的猪不好养吧?” “很好养,只要小的时候阉割了就成,涇阳县有一些人开始养了。”安志成回道。 大家没有吃到阉割的猪,很多人不信,年后估计养的人就多了。 安父不信,“就这么简单,会不会是养猪人故意误导。” 这大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安志成明白,许驛长为人坦荡,不会做这样的事。“不会,我亲眼所见。” “我得囤一批小猪。”安父又发现了一条商机。 安志成提醒道:“没有酒精,小猪阉割了容易死。” 王衙役至今还挨骂呢,安志成不能看著自家父亲走上歧路。 果然,有特殊的配方,安父並没有放弃,再次问道,“你能不能搞到酒精?” “我试试看。”安志成打算明日与周道远一起去一趟青山村。 安父眼看著二儿子马上到了必须成亲的年纪,靠著俸禄,不知何时才能再买一间房子。 这里面有风险,但並非不能一搏。 李世民、长孙皇后、太子、李泰、李丽质一家五口吃著团圆饭。 李世民率先品尝了红烧肉,半肥半瘦的肉入口及化。他试著用米饭拌上汤汁,味道更是美味。 “父皇,那位厨子又来了吗?”李承乾忍不住问道。 这些日子,他努力完成学业,很想让父皇將这个厨子赏赐给东宫,可快一年了,厨子好像销声匿跡。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 “王安,告诉太子,这道菜乃是何人所做?” 王安躬身道:“回稟太子,乃林掌膳所做。” “不对,林掌膳为何跟之前做的味道不一样,这肉,孤从未吃过。”李承乾表示怀疑,李泰和李丽质同样望来。 王安笑了笑,“林掌膳的厨艺精进了。” 李世民道:“林掌膳今日这道菜做的好,赏。” “诺。”王安记下来了,林掌膳这是沾了许郎君的光。 李承乾见父皇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埋头吃饭。 他默默想著,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厨子找出来,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一个厨子藏起来,莫非这个厨子美艷。 尚食局都是女官主事,男人只承担外围採买,那个林掌膳便是女的,体型不小,勺子舞动得飞快。 林掌膳乃是东宫典膳局特意淘汰了的,做菜毫无灵性。能研究出如此美味吃食的,只可能另有其人。 李泰即將被封为越王,同样想招募这个厨子,他可不会找父皇討要,他会找母后哀求。 长孙皇后肚子开始显怀,胃口大增,今日的餐食全部吃光。 一家五口,都挺能吃,几乎没剩下什么。 待太子、李泰、李丽质离开之后,长孙皇后问,“许哲还是不肯来长安吗?” “朕忘了,无朕口諭,他不得来长安。”李世民忽然想起来,他的一道口諭,至今还没有解除,“可他来长安城外的庄子,又没违背命令,他显然不愿意来。” “兴许小孩子胆小。” 长孙皇后温柔的抚摸著肚子说著。 李世民心道,那小子可不胆小,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他的父亲许青山,反而比较胆小,话都说不利索。 “陛下,皇后,宫中既要节俭,何不以猪肉为主。”王安建议道。 陛下再一次下了削减宫中开支的命令,年后还要释放一批宫女出宫,但不能委屈了贵人啊。 长孙皇后略微思量,同样表示赞同,“王內侍所言有理,陛下觉得呢。” 李世民眼晴一亮,如果猪肉这么好吃,確实可行。 他虽然喜欢吃羊肉,但羊肉贵,如果能因此,把羊肉的价格降一降也是好的。 “准了,通知尚食局,以猪肉为主,暂停羊肉供应。” 若非盐政发了一笔財,他恐怕连猪肉都吃不起。 现在民部竟然盯上了盐政,打算从李世民的手里收进民部,不少大臣准备劝諫此事。 李世民有些恼怒,民部这么有能耐,为何想不到增进国库的办法。 他看了许兵曹作的帐目,一目了然,十分清晰,民部不把帐目做得漂亮,如何能管理好財政。 新年后,必须督促民部官员前往涇阳统军府,学习管理帐目之事。 先把帐管清楚后,再来谈钱的问题。 第226章 区別对待 第226章 区別对待 许哲没有想到,两个驛卒年都不过完,便迫不及待返回了驛站。 半月没见,许哲竟然从周道远身上看到了军人的气质,挺拔威武。 “你们会煮饭吗?”李德奖热心的问著,话语中多少带著些幸灾乐祸。 两个驛卒回来了,意味著他可以回家过年。总是跑到李陌家蹭饭,李德奖有些不好意思。 周道远摇了摇头,他家里有专门的厨娘,百骑驻地,有管理膳食的伙夫,从来没有自已煮过饭。 安志成家里,老母亲和嫂子操持著家务,也没有做过饭。 “那你们惨了,驛站的厨娘要过完年才会来。”李德奖幸灾乐祸的告诉他们这个很不幸的消息。 然而迎面走进驛站的,不是厨娘,又是何人。 “周郎君、安郎君,新年好。”顾婶打了招呼,钻进厨房开始收拾起来。 李德奖瞪大了眼晴,十分不解的看向许哲,“怎么回事?” 说好的七日之后,厨娘才会就位,怎么周道远和安志成一回来,厨娘上杆子来做饭。 这样的区別对待,让李德奖难以接受。 “李统军,他们是驛站的驛卒,我是驛长,当然得管他们的吃食。”许哲不派厨娘给李德奖,完全为了他好。 大过年,不回家与妻子你儂我儂,搁在青山村待著做什么。 李德奖紧握著拳头,恨声道:“我大过年的住驛站,为了谁?” 周道远和安志成隱隱挡在许哲面前,周道远宽慰,“李统军,陛下记掛,县公惦念,你赶紧回长安吧。” “真的吗?”李德奖有那么一点感动,但又有些怀疑。 他去陇西半年,家里一封书信也无,这可不像李县公的风格。 “千真万確。” 若非周道远托王內侍提醒陛下,陛下早忘了李德奖之事,李县公更是半句没提。 但为了支走李德奖,能与许驛长单独谈谈,周道远说了假话,这算是善意的谎言。 李德奖鬆了拳头,“小子,安排人杀猪,某要回长安了。” “您去找我阿爷。”这两个驛卒,明显有话要讲,杀猪的事,许青山能安排妥当。 李德奖快步出了驛站之后,周道远识趣的进入了厨房,与顾閒聊著。 许哲倒是很异,没想到竟然是安驛卒有事。 “驛长,某可否买一头猪?”安驛卒有些志忑。 “当然可以,猪肉没有送到陛下手里吗?” 许哲表示理解,试吃之后觉得好,安家这是打算再买一头年猪。 “送到了。” 许哲有些奇怪了,陛下吃了猪肉,没有派人来买猪,反而安驛卒来了,莫非陛下不喜欢吃猪肉。 村里剩下的这二十几头猪,村民等著卖了换钱,如果陛下不要的话,许哲打算全收购了,製成腊肉。 猪养肥了,再餵养,不会长肉,都是亏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许哲见安驛卒支支吾吾,忍不住问道。 安驛卒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买一瓶酒精。” 该死的李德奖,没事喝什么酒精,多淳朴的驛卒啊,竟然被他带成了酒鬼。 “你不要看李统军喝得痛快,其实酒精不好喝,喝多了伤身。”许哲劝解。 “不是,我阿爷想阉割一些小猪,年后拿来贩卖,如果不方便的话..:” “方便,可以给你一瓶,但用的时候,记得保密。” 许哲感慨,安父真是有商业头脑,当阉割的猪肉开始流传之后,小猪必然会涨价。 这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不能全靠李管家买小猪。 瞧安驛卒这架势,不是回来上班的,而是搞事业来了。 “多谢驛长。”安驛卒实在没想到,许哲如此好说话,全都答应。 许哲不仅卖了酒精,还把阉猪的注意事项,一字不漏的全告诉了他。 这没什么好藏著掖著的,就算知道了办法,不同人养的猪也不同。 青山村,吕青青养的猪最肥。 她现在成了周夫人,那么以后周家的猪可能最肥。 许哲亲自带著安驛卒去村民家挑了一头猪,当场称重,付了钱。 “驛长,我能不能买一头猪?”周道远冷不丁的窜了出来,嚇了许哲一跳。 於是许哲再挑了一头猪,要付钱的时候,周道远却犯了难,“我可不可以先赊帐,年后拿钱来。” 两个驛卒一路上没有商量,周道远这是临时起意。 村民有些不愿意,许哲道:“你稍后去我家拿钱,我先帮周驛卒垫上。” 瞧周道远的身份,不像是缺钱的。 当许哲带著两头猪来到校场的时候,李德奖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他买猪的时候,需要找吴铁匠,两个驛卒买猪,许哲亲自帮忙,真是岂有此理。 “许兵曹,某莫非还比不上两位驛卒?” 许哲对程家区別对待也就罢了,李德奖认,兄弟关係惹不起。 这可是两个监视的百骑,不想著疏远也就罢了,还舔著脸套近乎,不怕陛下生疑。 许青山恼怒的看了一眼许哲,又给老父亲出难题。 李德奖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李德奖打算帮他应付民部的抽查,不能得罪。 “阿哲。”许青山朝著许哲使眼色,让他安抚一下受伤的李统军。 许哲觉得,李统军真比不上这两位驛卒。虽然名为监视,但若是许哲遇到麻烦,这两人必然挺身而出。 “李统军,您替我送一块肉给魏厨娘。” 当初从长安走的时候,魏厨娘送了许哲两颗鸡蛋,得有所回馈。 “肉呢?”李德奖见许哲空手,根本没有拎著肉。 许哲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正等看烫毛的猪。 “你拿我的猪,送魏厨娘?”李德奖仔细瞅了瞅,没发现这个小子的脸这般的大。 许哲能有什么办法,家里掛著的猪肉,许薇可是数了数的,不好往外面拿。 他不动声色掏了一个小瓶塞到了李德奖的手里,李德奖登时面露微笑,“没问题,某一定帮你送到。” 拿自家的肉,奖励自家的厨娘,没毛病。 许青山警了一眼李德奖,打发他竟然如此简单! 第227章 带好吃的吗 第227章 带好吃的吗 猪很快处理乾净,不用砍成小块,直接半扇猪肉送人,显得大气。 吴铁匠等人起用了村里的平板马车,將四头猪装了上去,然后套上李德奖和安驛卒的坐骑。 为了能当天返回长安,安驛卒今日特地赶了早。 来不及製作大餐款待他们,许哲吩咐顾婶煮了面,不能让二人饿著肚子赶路。 李德奖、安驛卒、周道远一起吃了一大桶肉臊面,肚皮都快撑破了。 周道远托安驛卒將猪肉送往周將军府上,並没有瞒著许家父子,他的叔叔,乃是右屯卫將军周绍范。 许哲表示没听说过,长安城的將军太多了,他能记住的,就那么几个。 许青山有些不能理解,將军的侄子跑来青山村当驛卒,閒得慌。 大人物的想法,许青山管不著,他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便好。 “统军,年后的事不要忘了。”许青山忍不住叮嘱,没有李德奖,他一个人承受不来在他看来,民部的官员,名为请教,实为抽查。 若是招待不好,很有可能累得整个统军府吃了掛落。 李德奖慵懒的坐在马车上,他拍著胸脯道:“许兵曹放心,某必回来。” 安驛卒仔细检查了捆绑的绳索,“周兄,某过两日来替你,驛长,某告辞了。” 许哲挥了挥手,目送他们往东去。 宫里削减开支,以猪肉替羊肉的命令下达后,引起了一片譁然。 对於內侍宫女来说,对他们並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们不是羊肉的消费群体。 宫里的妃嬪私底下有怨言,猪肉是能吃的吗? 但这是陛下和皇后的命令,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 当中午的菜餚换成猪肉之后,果然难吃得紧,妃嬪们选择了不吃,太上皇却摔了盘子。 盘子摔了之后,李渊反而有些战战兢兢,手抖个不停,仿佛人老了不听使唤,不小心打碎的。 以他新晋两位妃子的厨艺,尚且不能將猪肉料理的好吃,他那贤良的好儿媳,明显在敷衍他。 他把大好的江山让了出去,如今连羊肉都吃不了,真是可怜。 与李渊不同,东宫太子吃著难吃的猪肉,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些开心。 这印证了他的想法,林掌膳果然做不出美味的吃食,父皇手里,有一个厨艺精湛的皰厨。 只是怎么把这个皰厨找出来,並安排到东宫,有些困难了。 林掌膳昨日有多开心,今日便有都惶恐,她跪伏在宫门外,冷汗直流。 宫殿里,王安同样跪著,“奴婢失察,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面色铁青,今日刚颁布了主食猪肉的命令,午餐便来了如此难吃的菜。 他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克制了怒意,沉声问道:“何处出了差错?” “陛下,林掌膳用的配方与昨日一致,只是猪肉换了。” 王安很快找到了问题,许郎君送的菜谱和猪肉,与眾不同。 这小子养得猪不一样,在菜谱上却只字不提,更可气的事,他竟然只送了那么一小块“王安,你亲自去青山村一趟。” 王安正打算出去,却听长孙皇后道:“等等,村人养猪不易,王安你带了银钱去,按市价购买。” 李世民看向等候的王安,“皇后说的有理,尔等切不可仗势欺人。” “诺。”王安心道,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仗势欺负许郎君。 “既然是猪肉的问题,林掌膳无罪,让她下去吧。”长孙皇后再度展现了宽容。 李世民吩咐道:“把菜撤下去,让尚食局赶紧再备一份来。” 宫女退出去之后,李世民感慨,“那个小子为何养个猪,都与別人不同。” 长孙皇后笑了笑,“若是无过人之处,先祖为何只带他,不带旁人。” 李世民倒是认可,许哲在吃这一道,的確有过人之处,其他的,难说。 宫中无小事,长安的大臣们或多或少得到了消息。 朝堂上宣布节省,官员们当然得做出表率,至少明面上不能铺张浪费。 虽然没有命令禁止不准吃羊肉,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明晃晃去买羊,顶多悄悄的吃。 这股风一吹,鸡鸭鱼的价格稍涨,羊的价格稍稍跌了,至於猪,味儿腹,不爱吃的依旧不吃。 李德奖和安志成紧赶慢赶,终於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长安城。 李德奖把两擅猪肉捆在马背上,“明日我与你一道,去程府送猪肉。” “李统军,我知道程府的位置,不必麻烦了。” 在长安城稍微一打听,很容易知道宿国公府的位置,送一家与送两家没什么区別,安志成打算自己去送。 “那就麻烦你了,改日请你吃酒。”李德奖的身份確实不好前去送,安驛卒倒是帮了他的忙。 听说李统军的酒不正经,安志成嘴上答应,並没有放在心上。 李德奖牵了马,二人分开行动。 李德奖回到坊內,天色渐暗,並没有人前来迎接他,甚至李府还紧闭著大门。 自从玄武门之变后,李府的大门关著比开著的时间长多了。 李德奖拍打著大门,门內传来门房的声音,“天色已晚,不见客。” “是我。”李德奖冷声道。 “你是谁?”门房並没有听出李德奖的声音。 “李德奖。” 门房打开房门一角,“二郎君,您怎么回来了?” 李德奖脸色黑了三分,“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不是说好的惦念吗,李德奖没有看到一点。 “二郎君回来了。”门房大吼一声,在李德奖进门之后,再一次將门关上了。 这一声,终於喊出了人。 “阿爷,阿爷回来啦。” 李德奖將李浚抱了起来,“还是阿浚乖,知道想阿爷。” 李浚歪著身子,看著后面的马,“您带了好吃的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阿爷带了一整头猪,可好吃了。” “阿兄说,您从村子里回来,肯定会带好吃的,还有没有別的?” 李儼在青山村赴宴回来后,没少吹嘘,把李浚羡慕惨了。 这不,他一听到李德奖回来,便立马跑了出来。 他是想阿爷吗,不,他是想好吃的。 李德奖的脸色,再黑三分。 第228章 刘家的大戏 第228章 刘家的大戏 次日,许哲准备找刘队正,买小猪的活,他最適合。 许哲来到刘家,只见刘家大门紧闭,唯有大黑从狗窝里钻了出来,衝著许哲叫了几声,热切的摇著尾巴。 大黑长壮了不少,把狗窝门挡的严严实实。 它这一年,肉没怎么吃。这几天,乾净的骨头,倒是啃了不少。 但它的胆子,却一点都没长,衝著院子外叫了几声,麻溜的钻进了窝里去。 许哲朝著外面看去,刘家人簇拥著两个娘子,有说有笑的朝著这边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眉眼跟刘宇差不多,应该就是刘家的大女儿。 后面跟著一个小娘子,有些羞涩,低头走著,一言不发。 刘宇板看脸跟在刘家闺女的身后,不太高兴。 刘毅走在最后面,抽空拍了刘聪后脑勺几下。刘聪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確实欠打。 刘婶走在前头,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让许哲开了眼界。 传说中的小姑子来了,许哲在院子里不太好,他装作不经意的出了院子,往另一边走。 周叔,顾叔,应该也可以接这个工作,不打扰刘家享受天伦之乐。 “阿哲。”刘眼晴挺尖,立马跑了过来,“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呢?” 刘婶这话说的,好像许哲会穿墙术,可以无视大锁的防御。 他们家紧闭大门,许哲一个人跑台阶上坐,跟大黑一起守门,不合適吧。 “我就隨便溜达溜达。”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 许哲想要走,刘婶却拽著他进了院子,並招呼身后的人,“二蛋,愣著干什么,还不赶紧开门,没见阿哲来了。” 刘宇一副不情愿的开了门,看向许哲的目光中带著怨念。 许哲看了一眼刘聪,他有些躲闪许哲的目光。 不是,就因为他如实的剖析了他们祖宗三代间的关係,这就被刘宇记上了! 刘聪最近有点皮啊,许哲在刘婶耳边低声道:“婶子,这娘子怎么有点胆小,没有李府兵家的闺女大方。” 刘经许哲这么一提醒,立刻觉得有道理,这一路上,全是自家闺女在说话,关家小娘子一句话都没说。 美好的爱情,需要母亲的棒打鸳鸯,给刘聪上点难度,省得他一天跳脱得很。 “阿娘,他是谁?” 刘家闺女很是疑惑,村里的小孩子,她都认识,这个小子,很面生。 “阿叶,这是你许叔家的儿子阿哲,现在是咱们村的村长。”刘做著介绍。 许哲看了看这位刘叶,是绿叶,不是如。一个小姑娘而已,只是打扮的成熟,梳著妇人的发警。 “许叔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刘叶很是意外,她记得许叔家只有两个女儿。 “你许叔的外室子。”刘毅忍不住提醒,甚至补充,“人不可貌相。” 许哲真是长见识了,一个在月楼真睡的人,怎么有脸瞧不起假睡的许青山。 “刘叔、刘婶,我先走了。”许哲怕自己忍不住多嘴,还是先走为上。 別人一大家子正是春节团圆的欢喜时刻,万万不能当坏人,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等等。”刘婶没拦著,刘毅倒是开口叫住了许哲,“阿哲,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不愧是刘队正,这都能叫他看出来,许哲道:“没什么大事,您忙吧。” “我不忙,你有什么事儘管吩咐,村里的大事要紧。”刘毅义正言辞的说著。 “阿爷,阿姐回来一趟不容易,您不陪陪她吗?”刘宇急忙说道,看向许哲的目光中甚至带著哀求。 这让许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们家这是唱得哪一齣戏? “夫君,这两个小子可以去孙家借宿,阿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刘婶觉得,村里的事重要,可女儿同样重要,两年了,才回来这一回。 吕青青出嫁之后,孙家又可以借宿,刘家兄弟流浪到孙家的计划,可行。 刘毅板著脸,“你都不听听阿哲说什么事,万一很重要呢。” 许哲恨不得立马离开,他今日多余来,这一家人啊,拿他当幌子。 他只好实话实说,“想让刘叔带人去买小猪,年后小猪可能会涨价,刘叔不去也行,我可以找周叔和顾叔。” “那怎么行,我身为队正,义不容辞。”刘毅很是疚道:“阿叶,你在家里安心住几天,我忙完就回来。” “阿爷去吧。”刘叶未出嫁之前,早就习惯了刘毅经常不在家,没觉得有什么。 刘毅快速出了院子,“阿哲你准备好钱,我先去召集人手。” 刘宇很是不甘心,衝著外面喊道:“阿爷,你忘了涇阳的事情吗?” 走在路上的刘毅一个跟跪,差点摔田里,立马往其他府兵家去了。 “有什么事?”刘总觉得怪怪的。 刘宇终究没有说出口,“没事,阿姐,关娘子,快进屋坐,村长,我就不留你了。” 许哲似乎把刘宇得罪惨了,他出了院子,刘聪跟了上来,“村长,你把我阿兄害得好惨。” “怎么了?” 许哲真是为了村里的大事,以后小猪涨价,甚至买不到,村里人养猪的愿望落空了怎么办? “我阿爷答应帮我阿兄拒绝关娘子,你懂了吧? 1 许哲全明白了,这两个小子抓著月楼的事,让刘毅帮忙搞定刘。 刘婶好不容易赞了这么一个局,岂是那么容易好搞定的,刘毅借著机会临阵脱逃,难怪如此迫不及待。 “你呢,你是不是篡夺了家里的管家权?” 刘聪嘿嘿一笑,“村长真是慧眼,我想把钱放你那里。” “你自己藏起来不就行了。” 刘管事很容易掉钱眼里去,许哲不想替他保管钱財。 “村里要修铁匠铺,你可以先拿去用,我手里有十贯。” 许哲万万没想到,刘聪竟然要投资他,这是把刘毅的私房钱全都给诈出来了。 “你不怕亏了吗?”许哲提醒他,投资有风险,需要谨慎。 “亏了就亏了,又不是我的钱。”刘聪表现的云淡风轻。 有此“笑子”,刘队正真是夫復何求。 就衝著刘聪这股劲儿,许哲决定收了他的投资款,给刘管事一个机会。 第229章 做了什么好事 第229章 做了什么好事 在刘毅看来,刘聪即便掌管了家里的財政大权,也没有地方消费,青山村的配套设施服务太落后,外面来的小贩货品乏,赚不光村里小孩的零钱。 刘聪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消费,竟然是在许哲手里买的煎鱼。 刘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好小儿会把他的私房钱一股脑全给了许哲。 他现在正在库房领取买猪的银钱,孙监察將穿好的铜钱摆在桌上,“刘队正,数吧。” “我信得过孙叔。”刘毅等人將铜钱装进竹篓里,他在领钱的本子上签了大名。 不得不说,会写字,真的能让人身体愉悦。 刘毅签完字,抬头看了一眼孙监察,这一次没有从老人家眼晴里看到鄙视,当然,也没有尊敬,孙监察嫌弃道:“你是信我吗?你们是懒,以后我每一串少数一两文,看你们如何交差。” “就当是孝敬您老的,差的我补上便是。”刘毅表现的很大方。 孙监察是有操守的长者,不会干这样的事,但刘毅的插科打浑惹恼了他,“你还比不上刘聪,钱財的事必须弄清楚。” 他想起了刚开始干监察,许哲故意藏一文钱“考验”的事,或许,他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让这些大大咧咧的府兵吃个教训。 许哲默默的看了刘毅两眼,他的钱莫非没被收缴乾净,看来得给刘聪提个醒。 “刘叔有什么计划?” “长安城外的庄子养猪的多,我们一个个村子的打听。”刘毅决定去长安,从源头上找小猪。 他这个计划,显然要等刘宇相亲结束之后,才会回家。 “辛苦刘叔了,我让刘聪给大伙记上工分。” 刘毅很快带著府兵往长安去,他甚至都没有回家打招呼,真是青山村的好劳模。 这样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猪源,费时费力,但目前没有別的办法,许哲决定解决掉这个问题。 小別胜新婚,李德奖慢吞吞的出了房门,撞见了神采奕奕的阿爷。 昨日天晚了,李靖睡得早,没有刻意见李德奖。 “在青山村,你都做了些什么?”李靖平平淡淡的问著,却让李德奖心里一个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没干什么逾矩的事,莫非李陌给阿爷告了黑状。 曾经的李府家將,如今的李府兵,再也不值得信任了。 李德奖瞅了瞅自己的院子,低声道:“我带许青山去了月楼,许哲很有意见。” “我问你这些了吗?” 李靖早些年,偶尔也去平康坊,这是什么值当的事,需要拿出来说。 李德奖只觉自己昏了头,被许家父子鄙视了,下意识以为这是干了什么坏事。 “我告诉许青山,今年可能会攻打突厥。” 这倒是有那么一点错,擅自谈论朝廷大事,若是传递开来,势必闹得人心惶惶。 李靖没有责备他,只是证证的看著他。 “我从青山村买了一头猪,真没別的事了。” 李德奖看出来了,李陌没有出卖他,自家阿爷完全在诈他。 但没办法,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全抖了个乾净。 “许青山对突厥之事有什么看法?” 兵法送去很久了,许青山若是用心研习,在攻打突厥一事上,应该有些见解。 “他能有什么看法,忧心?阿爷,许家父子不想拜您为师了,他们甚至有些怕您。” 在青山村遭到的区別对待,让李德奖很难受,阿爷的准弟子確实要跑啦。 “妇人之仁,我缺学生吗?” 李德奖摇了摇头,若李靖真想收学生,军中有不少人会上门拜见。 只是现在李府,得低调做人,避免遭到陛下,以及玄武门功臣们的注意。 “走,咱们看看青山村的猪到底有什么与眾不同。” 李靖率先走向厨房,李德奖跟在后面,总感觉自家阿爷在骂人。 青山村的猪自然是香的,李儼和李浚在围观厨房小廝分肉,李管家和魏厨娘也在。 李靖提起一块生猪肉,放在鼻尖闻了闻,几乎没有腹味。 李德奖提了一块猪肉,递给了魏厨娘,“这是许哲给你的。” 魏厨娘很纳闷,这肉分明从李家的猪身上割的,怎么变成了许郎君送的。 许郎君竟然还记得她! 厨房的同僚全都羡慕的看向了她,他们当初,怎么就没有傍上许郎君的小腿呢。 李德奖取出了一张菜谱,“这是猪肉的菜谱,好好钻研,不要外传。” 羡慕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魏厨娘,她不仅涨了工钱,升了地位,还掌握了独门配方。 以许郎君料理鸡的本事,这张方子必然价值不菲,“二郎君,我,我不识字。”魏厨娘没有接,许郎君厚爱,她接不住。 “我可以帮你。”李儼自告奋勇。 “我也可以。”李浚跟风。 李德奖恼怒的看著他们,“有你们什么事?” 李儼去了一趟青山村,回来就是吃吃吃,君子远皰厨的道理不懂吗? “让他们教,阿儼,挑一块好肉,送给宋夫子。” 李靖反常的同意,让李德奖有那么一丝尷尬。 “是。”两个小子高兴的提了肉,在家將的护送下去了宋家。 “你可知养猪的配方?”李靖对这个养猪的法子很感兴趣,这將顛覆人们对猪肉的认知。 “小猪阉割后再养。”这在涇阳並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人们不重视而已。 李管家道:“县公,许郎君托我买两百只小猪,咱们要不要养一些? 李府城外的庄子,养了不少家禽,三原老家那边,也有不少庄户。 “你立马去办,迟了,小猪不好买。” 一叶落而知其秋,李靖虽然不行商,但擅长把握机会。 他又看向李德奖,“你手里有酒精吗?” 在李世民放开酒精之前,李府不会冒险炼製酒精,许哲却没有这样的忧虑,毕竟乃他首创。 “阿爷怎知?” 李靖还记得许哲说过,酒精可以消毒,阉割之后,不是正好使用。 “你去取来。” 李德奖取了酒精,眼睁睁看著李靖將之交给了李管家,“阉割小猪后,涂抹些,容易活。” 李管家接了酒精,开启了买猪大业。 李德奖愣愣的看著李管家离开,他好像丟了酒精又赔了肉,许哲算计他! 第230章 处默关禁闭 第230章 处默关禁闭 安父在家里等的十分心焦,既担心安志成买不到肉,又担心买不到劳什子的酒精。 当安志成拉了一车的肉回来,属实震惊了他。 他给的钱,不够买这么多肉,儿子这是恃强凌弱了! 问清楚了原委,才知道,有两头猪是贵人家的,他们家只有一头。 当天晚上,安母取了一些猪肉的边角料做了,与先前的肉味道一样,安父才放了心。 次日一早,父子二人赶著马车,率先去了周府。 左屯卫將军周绍范听说是周道远让人送来的,亲自命人抬了进去,並付了款c 周绍范知晓侄子在执行特殊的公务,因此並没有多问。 安家父子离开周府,来到了宿国公府。 宿国公家的门楣比周家要高,安志成对著程府门房道:“某受许哲所託,替程大郎君送猪肉。” 门房看了看板车地上的猪肉,把安志成当成小贩。 “等著吧。”门房进入,径直向老夫人稟告。 程咬金的原配孙夫人近年来身体有恙,府里的事务,都是程老夫人操持。 程处默正坐在桌案旁,咬著笔头,苦思冥想,而老夫人亲自盯著他。 年前陛下派人来程府宣告,让程处默务必学会算术,还派了一位名师。 先让程处默把传统的算术学会,再去青山村两相对比一番,相信很快就能出师。 这可把老夫人高兴坏了,年轻时候家里穷,儿子是大老粗,如今程家发达了,孙子可不能再步了后尘。 旬日里有夫子教导程处默,过年的时候,程老夫人亲自盯著。 程处默很想出去打猎,他与许老弟还有约定,要一起割鹿的。 谁知道陛下身边出了奸臣,把他关在了程府,出不去。 新来的先生,让他必须掌握了算术,才能出去。 程处默只觉得,自由的日子遥遥无期。 门房来报的时候,程处默迫不及待站起来,抱起桌上的盒子便要往外走,“阿婆,我许贤弟来了。” “站住。” 程老夫人年纪大了,耳朵却不聋,她听得清楚,许哲派人来送猪肉,他的许贤弟並没有亲自前来。 儿子从陇西回来之后说,有一个许县男贤弟有本事,不可慢待。 她让程处默备了银钱前去恭贺,如今这是回礼,许家人尚且知道礼数。 程老夫人不觉猪肉寒磣,这可是村里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 “你继续看书,我去见。” 程处默眼巴巴看著程老夫人,只好將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答应给许贤弟的东西,您帮我交给来人。” 程老夫人来到府门前,看著一整头猪,愣了一下。 许家这回礼普通了点,但是量大。 程老夫人吩咐,“搬进去吧。” 程府僕役將猪肉搬走,程老夫人对著管家示意。 管家掏了铜钱递给安志成,“劳诸位辛苦。” “我不能收。” 安志成准备拒绝,可安把钱拢在,“多谢贵赏。” 管家从老夫人手里接过盒子,递给了安父,“烦请將回礼带给许郎君。” 安父抱著盒子,“定,一定。” 父子二人离开程府,安志成沉声道:“我受许驛长所託,岂能收人钱財。” “我的傻儿子啊,你不收,別人才不高兴。” 这些个贵人,可不会因为收没收钱就高看人几眼。拂了別人的好意,才是真得罪人。 人情世故,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安父幸而身体康健,还能替儿子们保驾护航。 他將盒递给安志成,“好收著,回去的时候带给许驛长。” 涇阳什么时候出了个许郎君,能与程府攀上交情,没道理默默无闻。 以后有机会,安父打算去拜见。 现在,他要搞事业了,先把猪肉兜售,再去囤小猪仔。 聪明的人总会找到机会,在別的前面。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提前知道了內部消息,趁机赚上一波。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更是不允许人后悔。 王安坐在去青山村的马车上,看著冬日荒芜的田野,有些后悔。 如果他能提前发现猪肉的不同寻常,就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更可恶的是林掌膳,她竟然连食材的好坏都分不清楚。 陛下和皇后仁慈,只是小惩大诫。 林掌膳过了关,可他能不能过关,还是未知之数。宫里的人最会踩低捧高,他虽然无性命之忧,但失了陛下的宠信,日子会很难过。 冬日养猪耗费穀物,不知道青山村还有没有活猪。若是要供给皇宫,新鲜的活猪最好。 王安一路上如坐针毡,看到青山驛的牌匾,才好奇的打量起来。 村里的田地里,有不少人在堆肥,他们的嘴上戴著一块布。 孩子们在田间疯跑,不时传出欢笑声。许郎君所在的村子,村民淳朴,很有活力。 周道远听见有马车到来,从正堂走了出来。他见到王安,有些意外,“拜见王內官。” 王安点头示意,看向周道远身后的娘子,“王萱,你怎么在这里?” 王萱连忙行了一礼,“我,奴婢拜见內官。” 从宫里来许家,她需要从奴婢到我转变。如今见著宫里人,又要从我换成奴婢。 王安有些著急,当初本来想挑个机灵点的宫女来,可人人推脱。 宫女们在丽正殿受了皇后的恩德,都不想动弹。若是强行指派宫女,在许家飞扬跋扈,融入不了许家,反而適得其反。 长孙皇后见王萱心思单纯,才派了来。 可这也太单纯了,哪儿有明目张胆跟周道远密谋的。许郎君再隨和,能容得下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王安的声音有些冷。 “奴婢正向周將军稟告,既然您来了,奴婢当向您亲自稟告,您里面请。” 王萱听说周道远回来,当即请示许哲,要前来匯报香肠的製作方法。 许哲提醒她,周道远马不停蹄回来,让他缓一缓。 王萱很是理解,过了一晚,再次申请。 许哲同意之后,她才前来匯报。 然而另她气恼的是,周將军对於她的匯报不屑一顾。 周道远求得是利国利民的良方,这种吃喝玩乐的东西,他觉得没必要上报。 王安的出现,让王萱看到了希望,王內侍伺候贵人,跟她的想法应该一致。 第231章 王萱越级奏报 第231章 王萱越级奏报 王內侍捏著软软的沙袋,有些不明所以。 王萱拿过沙袋,往王內侍的身上丟,“內官,这是一种玩具,两个人丟,一群人躲。” 这些日子,她积极的参与许薇组织的活动,总算明白了沙袋的玩法。 王內侍戳了戳沙袋,“里面装的沙子。” “嗯,里面装的细沙,將布摺叠一圈缝上。”王萱亲自参与了製作,方法很简单。 “你上次送进宫的绳很好,宫里的贵人很喜欢,这个也不错。”王安先进行了一番夸讚。 如果没有王萱进入许宅,周將军如何会关注这些小物件。 王內侍的赞同,让王萱很有动力,“村子里餵的猪跟別的猪不一样,许郎君还灌了香肠。” “可好吃?”王安对於玩乐没什么性质,他反而好一口吃食。 “还没吃过。” 香肠没晒乾,没到吃的时候。 但王安会错了意,她一个奴婢,又怎么吃得上肉。看来王萱在许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积极上报,真是忠肝义胆。 “你自己心些。” 如果王萱遭遇了什么不测,陛下顶多申斥一下许郎君,可不会为她有更多的作为。 “奴婢已经很心了。” 王萱早上的时候,不敢去许哲的屋里,怕许哲掀被子,现在都是许夫人叫许郎君起床。 “回去吧。”王安见王萱没有动,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 “王內官,袁玲还好吗?”王萱有些掛念在宫里住一屋的小宫女。 “她很好。”王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萱,这真是太单纯了。 小姐妹在她离宫的时候,很是伤心,二人此生怕是很难相见。王萱听她过得很好,不由得放了心。 她拜別王內侍后,刚出驛站,在村道上碰见了许家父子。 “匯报完了?”许哲有些疑惑,今日匯报的时间有些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超顺畅 】 周道远能耐著性子听完这些小玩意,还真是不容易。 “郎君,王內侍来了,我向他稟告的。”王萱有些忐忑,这一次她擅作主张了。 “没事,回去吧。”许哲没在意,他与许青山继续朝著驛站去。 王安不可能自己来,一定是李世民派来的,父子二人有些忐忑,莫非是来宣旨的,可別又赏赐宫女。 “王內官,许久不见。”许哲进入院子便开始打招呼。 王安赶紧起身,朝著院子迎了过去,“许郎君,可想死某了。“ 他这般热情,倒是让许哲有些愣神,被一个內官如此掛念,不由得有些疹得慌。 许青山行了一礼,上次从长安不告而別,確实有些失礼。 “许县男。”王安点头示意,这个许县男是个胆大的,陛下同样记得他。 “进去说吧。”许哲做为驛长,將王安迎了进去,並倒了水。 王安有些急切,“许郎君,你们村可还有猪?” 不得不说,宫里的人反应慢了,让周道远和安驛卒买走了两头。 “大概还有二十余头。” “某全要了。”王安立马將青山村的猪包圆了。 许哲拧了拧眉,陛下想吃猪,也应该要给钱吧,村里人养猪辛苦,想白嫖可不行。 道理是怎么个道理,但王安是徵收,还是压价买,得让他开口后,许哲才好做出反应。 王安看出了许郎君的疑虑,“某这次带了钱来,按市价买,必不让许郎君吃亏。” 那就好说了,许哲问道:“没问题,天色已晚,內官如何安排?” 王安坐马车来,速度更慢,今日赶不回长安。“某在驛站住上一宿,烦请许郎君明日將猪捆绑,帮忙送往长安城外的皇庄。” 这倒有些麻烦,王安要活猪,没办法往马背上丟,村里唯一的平板车,让安驛卒借走了。 “阿爷,您明日去一趟涇阳,找褚明府借几辆马车。” 褚先生说有事找他,借一借马车,应该不难。 许青山道:“我现在就去,天黑之前能回来,不耽误內官的事。” 王安连忙礼,“多谢许县男。” 许青山在这里说不上什么话,还不如出去干活,他回了村子,召集几名府兵,一起前往涇阳县。 王安这下放了心,许家父子真是热心,许县男办事雷厉风行,令人钦佩。 他明日返回长安的皇庄,还得杀一头猪,直接送到宫里去。 “许郎君,真是多谢你们,陛下命令宫中削减开支,以猪肉代替羊肉,你们村的猪帮了大忙。” 还有这样的命令,许哲想了想,那岂非,他可以买羊了。 “就是太少了。”王安有些遗憾,每日一头,这些猪只够二十多天的消耗。 但到了那时候,陛下可以再调整一下命令。 许哲也想多养,奈何条件不允许,这一次有了经验,倒是可以適量的扩大规模。 这年头没有冰箱,腊肉掛久了,再加上夏天炎热,会发出刺鼻的哈喇味。 想要吃上新鲜的猪肉,批量养殖必不可少。 许哲道:“村里明年会多养些。” 王安不以为然,一个村子再怎么养,也养不了多了,“许郎君,养猪的配方可方便进献。“ 许哲看了看王安,这个秘法似乎不方便告诉他,有些戳人伤疤。 “陛下没有下令,我等身为臣子,应该为君父分忧,你的功劳,陛下都记得”王安见许哲迟疑,开始提点。 只要不做李世民的敌人,还是可信的。 “王內官,方子很简单,就是有些冒昧。”许哲道。 “许郎君但说无妨。” “很简单,將小去势,涂抹酒精避免感染,养的时候保持圈舍乾净就成。”他非要找刺激,许哲只好如实相告。 王內官果然愣住,有些怀疑道:“某只知道,人去势后有诸多不便,没想猪阉割后,竟然味道更好。” 自从当了宦官之后,他偶尔失禁,不得不更换衣物进行清洁。 更悽惨的是,宫里內官的手法不当,去势后直接去世。 “人和猪岂能相提並论。”许哲见王內官有些失落,“您来得正是时候,今夜不用试毒了,咱们好好吃一顿杀猪饭。” 许哲告辞后,转道去了厨房,准备设宴款待王安。 王安心下感慨,许郎君果然是与眾不同的,没有小覷他。 第232章 王安求情 第232章 王安求情 许哲在厨房指挥做菜,而王安在旁观。 宋婶没有见过內侍,有些不礼貌的偷偷打量著王安。 这就是传言中的內侍吗,面白无须,与常人並没有什么不同。 她胆子是真大啊,这要放在明朝,遇著那些飞扬跋扈的太监,焉有命在。 唐初的內侍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但到了中唐时期,不可小覷。 唐玄宗允许官宦监军,安史之乱后,官宦甚至掌握了军权。 明朝太监是皇帝的狗,地位再高,失去宠信,死路一条。唐朝末期,官宦甚至参与政变,废立皇帝。 身体残缺之人,还是莫要刺激得好! 许哲讲阉猪的事,尚且小心翼翼,不要小看內侍上眼药的本事。 他要是在陛下身边不动声色的说上两句话,跟枕头风没有什么区別。 王安经过之前的刺激,没太在意,村里人见识短,在长安,人们都习以为常。 “许郎君,陛下有口諭,你可以去长安了。”王安宣布禁令解除。 然而许哲並不激动,甚至手里的活都没有停。“我知道了,多谢陛下。“ 许哲真是胆小,不知道变通,这个长安,可以是下辖的长安和万年两个县,也可以指长安城。 陛下的意思,分明是指长安城,他倒好,窝在村子里,半分不肯动弹。 王安忍不住提醒道:“许郎君,陛下赏的庄子,你家该去接收了。” 经王安提醒,许哲才想起来,许家在长安还有一座庄子。“王內官,庄子大吗?” 王安不知如何回答,许郎君是希望大呢,还是希望不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哲忍不住看了一眼王安,这是想诱惑他去长安。 王安说的没毛病,每个人的体会不一样,大不大,只有亲眼见过了才知道。 庄子这个鱼饵,许哲打算咬一咬。他钓过鱼,如果没有鱼儿上鉤,他会换更香的饵料。 如果李世民换了饵料,他更加难以招架,先慢慢咬上两口,没有危险就吃下去。 “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明日给您答覆。”庄子这么摆著,许县男不露面,庄户们估计会惶恐。 新来的主家为人怎么样,会不会涨租金,日子会不会越来越难过?这些,都与庄户的生活息息相关。 天上掉馅饼的事都无动於衷,王安觉得许郎君谨慎过了头。 “许郎君,我需要纸笔。”王安来得匆忙,只带了一个赶车的宫中卫土。 以他的內侍的身份,除非有人想九族消消乐,才会去找他的麻烦,因此並未兴师动眾。 在李府厨房的时候,他习惯了纪录,这是要把菜谱记下。 许哲满足了他,一边做菜,一边讲解。 看菜谱跟现场学习完全不一样,观许郎君做菜,赏心悦目。 王安越发觉得,宫中的林掌膳,这一顿收拾,挨得不冤。 可惜许郎君不愿意去尚食局任职,白瞎了这么好的厨艺。 许青山带人从涇阳县带回了五辆押运货物的马车,需得在年节过完之前归还。 此时县里的马车閒置,褚遂超立马安排人拨给了许青山。 许青山回来的正好,晚餐刚刚做好。 驛站里就这么几个人,也不用分餐。 许家父子,王安,周道远,加上护卫,坐了一桌。 这一顿饭,跟之前的每一顿都不一样。 王安习惯了试毒,一口肉包在嘴里,细细品尝著,过了许久才咽下去。 许哲还不好催他,甚至为他详细介绍配方、火候、煎炒的注意事项。 最主要的客人这般做派,其他人没好意思狼吞虎咽,同样放慢了速度。 许哲忽然觉得,有时候分餐制也挺好,互不干扰。 王安细细品尝了每一道菜之后,对著眾人道:“愣著干什么,这菜不好吃吗?” 菜是好菜,只是吃菜的人不像是好人。 王安端起饭碗,在眾人瞠目结舌之下,如风捲残云般开始扫荡。 这味道很熟悉,大家都放鬆下来,加入抢食行列中,桌子上很快只剩空盘。 原来王安只是在为陛下试菜的时候,才会表现的很优雅,而他的本质,与这些大肚汉並无不同。 王安见许哲有些疑惑,爽朗道: “前隋的时候,若是不抢,只怕都饿死了。” “如今在陛下身边当差,真是前世积来的福。但遇到紧急的时候,一个馒头三两口,也是有的。” 那可真是不容易,这样的福报,与九九六有异曲同工之妙。 奉献自身,戒掉色慾,一心只为陛下服务。 许哲不以为然,却对王安很是钦佩,听他的口气,至少没有愤世嫉俗,变態扭曲。 “许县男、许郎君,某能否求你们一件事?” 许哲很是警惕,他一个內侍,有问题不去求陛下。他们父子何德何能,能替他解决问题。 莫不是又要旧事重提,邀请许哲去尚食局,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您说。”许青山也觉得麻烦,但还是要等王安讲明之后再看,总不能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王萱小娘子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二位高抬贵手,饶她一命。”王安甚至起了身,对著他们行了礼。 周道远有些狐疑,他与王萱对接,许家人没有虐待她啊。但他还是目光凌厉的看著许哲,有些残酷的手段,能让人面上无伤,却摧毁人的心智。 许家二人,莫非表面善人,实则禽兽。 许青山同样看向许哲,他每天晚上都將王萱撵走,莫非这小子还是坏了別人的清白。 许哲只觉得莫名其妙,王安竟然上升到了性命攸关的高度。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究竟把王萱怎么了,需要向王安求救。 不让王萱坐小板凳吃饭,非拉著她上了桌! 硬是要求她去村塾读书,每日每夜的补习,使她產生了逆反心理! 又或者让她提供正规的按摩服务,使她不堪其扰! 还是剥夺了她做奴婢的身份,让她没有安全感! “內官放,我们家必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许哲保证著。 王安鬆了一口气,气氛渐渐缓和。 对王安保持尊重是必要的,他这是在提醒许哲,要善待密探。 但凡他在陛下和皇后面前多一句嘴,许家虐待密探,保管让许哲吃不了兜著走。 看来得好好的討好一下王密探了。 第233章 许蓉有问题 第233章 许蓉有问题 安顿好了王安,父子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许青山忍不住道:“阿哲,你还小,不要那么著急。” “阿爷,不著急不啊,再不买猪,有可能买不到。” 谁想大过年的时候做事情啊?等小猪的价格炒起来,亏的都是村民的腰包。 “我不是说这件事,王萱为什么向王內官求助,你不清楚吗?” 他们讲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我对她確实严厉了一些,但都是为了她好。”许哲想到了_种的李恆,王萱好的不学,怎么学了他的坏毛病。 “只是这样?”许青山很是怀疑。 许哲如何不清楚,阿爷这是將他当成了禽兽。“您就算不信我,也得信您自己,您哪天没有把人赶走。” 许青山每晚叫走王萱,简直比闹钟还要准时,更离谱的是,他走后,还安排了许蓉接班。 这样的严防死守,许哲什么做不了。再说,他一个正人君子,会干这么下作的事! “反正你阿娘说了,不到十五岁,你不得瞎想。”许青山捏著拳头,“你要是敢犯错,我必揍你。” 在家里,许青山和许蓉每时每刻都盼著许哲犯错,好名正言顺,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阿爷放心,您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许哲进了院子,许青山跟了进去,父子二人皆是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家里人正等著,李柔率先问道:“怎么內侍都来了,有什么旨意?” “阿娘,没什么旨意,王內官替陛下买猪,咱们村的猪,他包圆了。” 如果陛下能按市价付钱,宫里可是一个大客户。 李柔看向王萱,“认识吗?” “奴婢,我在宫里见过。”王萱看了两眼许青山,此时不好坦白。 这奴婢和我,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了。 许青山连忙回了一个微笑,心想,是不是他將王萱嚇到了。他也没办法,这道伤疤破坏了他的英俊,徒留下狰狞。 “阿蓉、薇薇、萱娘,你们回屋去吧。”李柔吩咐她们去歇息,家里即將开始议事。 “阿爷呢,他不走吗?”许蓉表示不理解。 许青山怔怔的看向李柔,李柔探寻的看了一眼许哲。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阿爷是一家之主,这事必须要他拿主意。”庄子赏给许县男的,他不做主,谁能做主。 许蓉不服,“什么事,我们不能听吗?” 本来父女二人的待遇一样,现在许青山上了岸,她心里不平衡。 许薇眨巴著大眼睛,跟著一起点头。 王萱很是自觉,两位娘子可以爭辩,她一个侍女,还是乖乖离开的好。 李柔发了话,“既然要听,都留下吧。” “夫人,我也留下吗?”王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柔点了点头,漏了她一个不好。 王萱很是感动,果然夫人最疼她。这满屋子,她跟夫人不姓许,属於异姓相怜。 许哲和许青山对视一眼,这王娘子,並没有苦大仇深,怨念深重。王安的求情,搞得他们如坠雾里。 许蓉和许薇高高兴兴搬了小板凳坐下,许薇招呼王萱,“你快过来坐。” 王萱还是知道分寸的,她坐在了末位。 “上次咱们家搁置的庄子,王內官又来催促了,都说说有什么看法,阿姐,你先说。”,许哲说明了本次会议的目的,既然要参加会议,当然得积极参与,绝不允许任何人划水。 许蓉怒瞪著许哲,三个人参会,凭什么先点她的名。 许薇转动著眼珠子,打了一个哈欠,“阿娘,困了,我先回去睡觉啦。” 她站起来就想跑,被许蓉一把拽住,就这么跑了,以后可彻底没了话语权。 “我听阿爷的。”许蓉选择跟隨一家之主,把老父亲感动得不能自已。 许薇立马附和,“我听阿兄的。” 老父亲感觉到了背叛,呆呆的看著许薇,又瞪了瞪许哲,爱会转移是吗? “我,我听夫人的。”王萱没有跟隨许薇,站在了夫人一边。 好样的,许家三权分立,很民主。 “还有虎阿兄。”许薇提醒道。 没想到,许家最关键的一票,竟然又到了二虎手里,但二虎也是个跟风的。 许哲只觉得意兴阑珊,指望他们长进些,没想到全是跟屁虫,就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他们三个决策者还没做出表决,如果意见统一,这提前投的票,纯属捣乱。 “我先做个表態,既然王內官提醒了,说明陛下很在意,咱们不宜再拖。明日我跟阿爷护送王內官去长安,顺便去庄子看一看,阿娘和阿爷以为如何?” 李柔和许青山对许哲的提议表示赞同,跟风的三个人不需要额外询问。 “我有问题。”许蓉突然表达出了异议。 一家人的目光,全投在了她身上,她不打算当跟屁虫了。 这真是太难得,许家不是许哲的一言堂,他只希望许蓉能提出足够惊艷的看法。 许蓉:“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这还是跟屁虫啊,真是白期待了。 “我也要去。”许薇继续跟风。 王萱没有开口,她充分认识了自己的身份,再说,长安的庄子没什么好看的。 “有你什么事,你会骑马吗?”许蓉很是恼怒,许薇每次跟风,都拉低了她的水平,跟个小孩子一样。 许薇嘟囔著嘴,她確实不会骑马,“哼,家里就两匹马,你会骑,有马吗?” “你要骑小红?”许蓉直愣愣盯著许哲,失策了,许哲这傢伙,现在会骑马! 许哲点了点头,怎么骑个小红,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小红马又不瘦,这里也不是扬州! “阿爷,你给他借一匹马。”许蓉抓住许青山的手,竟然开始撒娇起来。 这惊掉了许哲的下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女孩撒娇,都不需要学习的吗? 许薇拽住了许青山的另一只,“阿爷,薇薇也想去去。” 她似乎更胜一筹! 这真是令人幸福的烦恼,许青山开始求助,“柔娘。” “你自己决定。”李柔起身,往臥房去了。 许青山还没来得及扭头看许哲,许哲抢先一步回了臥房,而王萱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c 第234章 传递按摩 第234章 传递按摩 “过来,躺下吧。” 王萱听著许哲的呼喊,整个人呆愣住。许郎君说什么,躺下? 她躺下之后,还能起得来。 “我坐著就好。”她实在不知道许哲打的什么主意。 “坐著也行吧。”许哲绕到王萱身后,攀住她的肩膀,开始揉捏起来,“怎么样,我这手法,老头、老太太都说好。” “郎君,使不得呀。”王萱想要起身,奈何许郎君使劲压了压,她浑身僵住,有些动弹不得。 许哲这些日子训练,力气见长了。 “你这肩膀有点僵硬啊,得经常按,才能疏通筋骨。”许哲拿按摩店的惯常话语套路著,期待王娘子下一次再点许技师。 王萱只觉得好笑,她一个侍女,谁还会给她按摩。 难怪许郎君喜欢按摩,有人按摩,真的很舒服。 “王娘子,你如果不喜欢学习,可以不去村塾,以后晚上也不用补习。“ 王萱听了这话,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有些慌乱,“郎君,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辛苦,替你松一鬆绑。“ 人就应该劳逸结合,许哲天天给她补习,自己不累,却没有考虑到学习的人,有的时候可能一团浆糊。 “我若有什么得罪了郎君,还请明说。“王萱眼眶中,隱隱有了雾水。 许哲看了看门外,其他人都回了各自的臥房,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向王內官求救了?” 王萱摇了摇头,什么求救,她在许家过得比宫里还好,哪里需要人救。 许哲恍然,那就是王安自作主张,脑补了。 “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去练字,哭如果有用的话,还要鞭子干什么。”许哲恨恨的说著。 许郎君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王萱只好端了沙盆,拿起棍子开始写写画画。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许哲,只见他躺在床上,手指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是要赶她走就好,看来以后,还是少去驛站为妙。 她现在是许家的人,不能得罪了许郎君。 王萱正愣神之间,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攀住了她肩膀。 “认真写字,我还有一套按摩手法,你帮我体验下,舒不舒服。” 王萱觉得稍微有点痛,但是很舒服,这样的情况,她还怎么认真写字。 沙盆里歪歪斜斜,字写得一塌糊涂。 许哲第一次发现,有时候给別人按摩,也是会上癮的,並不是单纯的体力劳动。 草率了啊,以前怎么尽揪著老头老太太摁。 “时间到了。”门口传来无情的闹钟声响。 王营比任何一次,都还要仓皇的跑了出去。 一个侍女,竞敢让郎君替她按摩,真是大逆不道。许郎君的手法不错,她打算下次还给他。 许青山这一次並没有走,他悍然走进屋子里,躺在了许哲的床上。 “阿爷,您也要补习吗?” 许哲实在想不到,他竟然为了逃避纳粮,上了他的床。 “我不需要补习,我需要按摩。”许青山很是揶揄的看向许哲,不是喜欢按摩吗?来啊,他已经躺好。 谁喜欢给糙汉子按摩,许哲道:“阿爷,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赶早。” 许哲爬到里边躺下,扯著被子盖住,许青山威胁他,他是受威胁的人吗? 阿爷要是有本事,今夜就別回阿娘的屋里,看谁耗得住。 “柔...娘...”许青山扯著嗓子,似乎要叫喊。 许哲马翻身爬了起来,“按就按,您不许多嘴。” 若是让李柔知道,今日他对王萱上手了,不好解释。 “这才对了。”许青山翻了个身,许哲只好替他做起了按摩。 按著按著,许青山还不太满意,“阿哲,你以后得多吃饭,这也没什么力气。” 许哲捏著拳头,眶当的一顿乱锤。 然而许青山舒爽的哼了起来,“你小子真有本事,难怪当初哄得你阿翁找不著北。” “阿爷当初要是这么有能耐,何必我费心费力的討好阿翁。”许哲锤的都出了汗,他还在说风凉话,许哲能惯著他。 许青山果然噎著了,他翻了个身,“行了,赶紧睡吧。” 他起了床,又叮嘱道:“以后只准给王娘子捏肩膀,別的地方不能碰,知道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许哲万分震惊的看著许青山,父子之间不能多一点信任吗。 “我可太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才叮嘱你。” 许青山离开许哲的房间,回了外间的臥室。 “怎么去了这么久,许哲不让萱娘走吗?”李柔看了一眼许青山,“你们父子在密谋什么?” “我从阿哲那里学了些按摩的手法,你躺下。”许青山开始替李柔捏肩。 在许家,不仅爱会转移,连按摩都可以。 李柔道:“揉揉腰吧,这两日有些酸。” 还有这样的好事,许青山吹灭了灯,双手开始下移。 没过一会儿,李柔娇嗔道:“手往哪儿放呢?” “柔娘。”黑暗中传来许青山的低语。 次日一早,许哲起了床,又蒙头睡了一夜。 没想到经过自己的按摩,许青山疲惫尽去,折腾到了大半夜。 看来不能轻易给別人做按摩了,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不得把他抓进宫,专门负责按摩他出了臥房,看见堂屋里,许薇正坐在椅子上,眯著眼。 为了赶路,她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真是不容易。 王萱有些不敢看许郎君的目光,昨晚上她的胆子太大,实在有些羞人。 她今日总算做到了侍女的本职工作,叫许薇起床,替她穿了衣服,梳了头髮,到飭的漂漂亮亮的。 “薇薇,阿爷答应你了?”许哲昨天晚上忘了问,许青山到底有没有同意她们的请求。 “嗯,阿爷骑大马带我。”许薇成功说服了许青山。 就许青山的状態,带个人不会出问题吗,许哲表示怀疑。 他看到院子,许蓉正在练枪,很有气势。 “许哲,你骑大黄,我把它借来了。”她不仅得到了许青山的同意,顺便把许哲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柔和二虎在厨房里忙碌,这时候出远门,还得自带乾粮。有时候带著钱,也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阿爷呢?” “他召集人手抓猪去了。”李柔道。 许哲不得不承认,阿爷现在確实能耐了,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噹噹。 ] 第235章 差別不大 第235章 差別不大 许青山的效率很高,王安来到院子时,发现地上捆了一地的猪,哼哼唧唧叫著,而门□停了五辆马车。 王安看著很是疲惫的许县男,“多谢了。” 许县男为了將事情办好,憔悴成这般,昨夜一定翻来覆去没睡好,令王安十分感动。 但翻来覆去这个词不够形象,翻云覆雨还差不多。 “內官,该给猪称重了。”许青山提醒王安,昨日答应了买猪,可不许反悔。 王安笑了笑,“你们把帐目报给我。” 王安信得过许家父子,就算比市面上贵一些,生猪重一些,他兜得住。 毕竟,生猪变猪肉,其中会有不少的损耗。 “明白,內官先去洗漱吃饭,我们很快就好。”许青山懂了王內官的意思,安排人对猪进行称重。 当王安吃饱喝足之后,看著许青山递上来的帐目,愣住了。 帐目记得清清楚楚,每一头猪有多重,总共需要多少钱,他甚至看到猪身上画著黑漆漆的记號。 “许县男,你这帐目?”帐目很完美,但王安有些不太满意。 许青山掷地有声,“您可以对每一头猪进行检查,若是差別太大,我们村从此不养猪”' c 王安心道,许县男不傻,知道控制住差別,稍微报高一些,大家都能接受。 “既然有差別,何必把帐目做这么细,给留把柄。” 许青山有些不懂了,“这猪吃喝拉撒,如果中途排了一坨猪粪,当然有差別,但不会超过一斤。“ 听他这么一说,王安感觉到臭味,忍不住有些乾呕,他连忙走进了驛站大堂。 许青山追了进来,“內官,有什么问题吗?” 他给猪做了记號,方便给村民领钱。村民对许家如此信任,他怎么会弄虚作假。丁是丁卯是卯,绝不混为一谈。 “许县男,某要找许郎君。” 王安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许县男就是个愣头青,完全没有领悟他的好意。 反倒是许郎君,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父子二人,怎么像顛倒了身份一样。 许哲准备的很充分,不仅带了馒头,还戴上了口罩。 其实布做的口罩根本隔绝不了臭味,没有精密的流水线工艺,很难办到。 戴著,纯粹给自己一些心理暗示。 “阿爷,怎么不装车?” 猪就这么躺著地上,不装车如何运走呢。 许青山指了指正堂,“王內官有问题。” 许哲有些疑惑,王安多少算个大人物,不至於说话不算数吧。 他进入正堂,王安看著他的打扮有些愣住,“许郎君,这是?” 许哲摘下了口罩,“防尘用的,內官有事儘管与我说。” 王安將帐目递给他,“许郎君,养猪不容易,你父太正直了。” 许哲看了看帐目,许青山在兵曹岗位上实战了一个月,帐目做得越发精准。 听王安这么说,他当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村里人淳朴,不会弄虚作假,都是诚信。只是这押送的府兵过年还在奔波,您看?” 许哲心道,阿爷真是太实诚,不弄虚作假,也可以从別的地方找补。 租用马车,僱人押送,这些都是成本。 “没问题,等去了皇庄,必然会有奖赏。”与许郎君说话,就是这般痛快。 “是否可以装车了?”许哲问道。 王安拿回了帐目,召唤了卫士,“按帐目把钱交给许县男,让他们装车。“ 张火长等人瞥了一眼许兵曹,还是许村长有法子,他一来,那个內侍立马同意。 许青山搭手抬猪,张火长连忙將他拦住。“兵曹,您一边看著就行,我们来,张敞,快来搭手。” 张火长瞧许青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没有张敞好使。 他长了个心眼,这一次把儿子带上,去见见世面,老是在村里玩过家家,不是个事儿。 肥猪装车后,队伍开始集结。 许蓉身著劲装,骑著小红马,手里拽著长枪,颇为英武,有那么几分护卫的意思。“你没有骑马?” “小黄马还小,跑不了远路,小红要是半路不走,我们可不会等你。”许哲有更好的交通工具,才不会骑马。 小红马是很漂亮,骑著也拉风,可它还是个孩子啊。 “哼,小红可不是小黄能比的,你莫非要坐这些车。”许蓉看了一眼装猪的车,张火长父子正坐在第一辆的车辕上。 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把马赶到最前方,离这些猪远远的。 许哲一向怕臭,真是辛苦他,要坐猪车,许蓉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她的笑容立刻停止,二虎背著许薇跑了过来,许薇正衝著她瞪眼。 许蓉有些尷尬,她出发的时候没有叫许薇,討债的来了。 “二虎阿兄,快去阿爷那里。”许薇衝著许青山指了指。 到了地方,许薇把两个铜板塞二虎手里,她可是说话算话,立马给了工钱。 许青抱著薇薇,“阿爷好不好?” “阿爷最好了。”许薇仔细瞧了瞧许青,“没睡好吗?” 许青山愕然,他昨晚睡得可好了,他將许薇放在了大马的背上,清点了一下人数。他確定没有遗漏,便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许哲拍了一脸羡慕的二虎,“去,跟顾叔坐一起。” “阿哲,我可以去吗,要不要跟三婶说一声?”二虎兴奋的说著。 昨天晚上,二虎错过了会议,不然他一定会跟隨许哲。 许哲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二虎如风一般跑回了许家,衝著院子里的王萱交代了一声,立马又跑了回来。 他一屁股坐在车辕上,呼哧呼味喘著白气。 围观的小伙伴露出羡慕的神色,但没办法,车辕上只能坐两个人,总不能跟猪挤一块。 孙监察来到了驛站,他得把钱按照帐目给村民发了。孙小舟跟在他身边,眼珠羡慕的快凸出来。 许哲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二虎去了,好歹可以当个劳力,其他人小孩,等长大了再说吧。 他朝著队伍看了看,瞪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只见有个人舔著脸、骑著马跟在许青山的身边。 他看向许哲的目光中,幽怨如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搞得许哲像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第236章 阿兄最好了 第236章 阿兄最好了 “我是许叔的护卫,为什么不能来?”刘宇端坐马上,直愣愣的盯著许哲。 刘家人真是有意思,刘毅借著许哲跑路,刘宇借著许青山跑路。 这叫刘叶怎么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不受人待见。 刘宇这是没有看上他姐姐的小姑子,不然怎么会逃跑。 在这方面,他甚至比不上弟弟刘聪,刘聪新年第一天美其名曰给许村长拜年,实则在李宅附近晃荡。 许哲问道:“你家里有亲戚,你了,刘婶能同意吗?” 刘婶这一次看来又白忙活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许叔亲帮我说的,阿娘同意了。” 一大早,许青山去了刘家,先徵召了刘宇。 刘宇果然没有让许青山失望,將抓猪的任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许哲看了一眼许青山,阿爷真是拎不清,他这样,怎么能安排好大虎的人生大事。 “刘护卫,我们快的话,今夜就回,慢的话明早就回,你实在没必要折腾。”来回顶多一天,许哲觉得刘宇在瞎折腾。 “能躲...我作为护卫,必须守卫在许叔身边。”刘宇同样看了一眼许青山,许叔这个样子,还真得让人护卫。 许青山道:“別聊了,快坐车上去,该出发了。” “阿哲,你上来,我带你。”刘宇向许哲伸出了手,靠许叔,只能靠一天,还得让许哲帮忙想办法。 许哲坚决不再与刘宇共乘一马。 王安从驛站出来,热切的喊道:“许郎君,快上车。” 许青山愣住了,本以为许哲不借马,只是想坐猪车,谁知道他能蹭王內官的豪华马车。 许哲对著薇薇道:“薇薇,跟我走。” “阿兄最好了。”许薇仰著头看著许青山,“阿爷,快把我放下去。” 刚刚还是阿爷最好,片刻之间就变了。 许青山木然的把许薇拎下马,她立马朝著许哲跑去。 许哲牵著许薇走到了马车边,周道远全副武装的骑著马,走在马车的最前面o 这个驛卒,真是片刻都离不开他。 三人上车后,车队缓缓启动。 “內官,这是舍妹许薇。” “伯伯好。” 王內官看著可爱的许小娘子,打开马车的储物格,將蜜饯、糕点,一股脑的拿了出来,“吃,別客气。” 许薇没有动,看了眼许哲。 许哲拍了拍她,“还不谢谢內官。” “谢谢伯伯。”许薇塞了一嘴的食物,高兴的眯眼,活脱脱一个小仓鼠。 跟著阿兄,既不用吹风,又有好吃的食物,真是太幸福了。 王安也高兴,这小娘子的嘴真甜。 “伯伯,我可以给他们吃吗?”许薇有了好东西,打算分享。 “都是你的,你自己安排。”王安把食物全推到她面前。 许薇掀开了车帘,抓了一大把蜜饯,衝著许蓉喊道:“阿姐。” “我不吃。”许蓉又不是小馋猫,岂会被食物收买。 “又不是给你的,帮我拿给虎阿兄。” 今日若非二虎阿兄,许薇很可能赶不上,她是知恩图报的人。 许蓉木然的接过,她自作多情了! 许薇放下车帘,又想到了王萱,若非王萱帮忙,她根本起不来。 她把零食塞进了盒子里,打算带回去,给阿娘,小草— 对不起,许青山,她没有想起来这个名字! 再说了,阿爷不爱吃甜食。 刘家,刘婶的脸色很不好。大过年的,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只剩下三个女人。 如果不是女儿回来了,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刘聪?他一大早就去库房盘帐,下午去李府兵家给李沐补习,忙得脚不沾地o 刘叶帮忙添著柴火,家里真发达了。阿爷当了队正,二弟当了许兵曹的护卫,小弟当了村里的管事。 她忍不住挺了挺腰杆,阿爷还是那个阿爷,但两个兄弟,让她安全感大增。 但许家更让她吃惊,半年不到,许叔竞然当了兵曹,还获封了县男。 两年不见,村子竟然完全变了样子。作为村里的大姐头,好多小孩子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那个林明,一边走路一边背书,竟让比她那二十有余的夫君背的顺溜,他才八岁啊。 刘叶朝著院子看了看,“阿娘,二弟好像不喜欢她,咱们还得想想別的办法”,o 刘婶嘆了一口气,她也发现了,要是喜欢,刘宇怎么会上赶著去帮许兵曹的忙。 许青山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讲明了情况,肯定会欣然允许。 “阿叶,咱们女人就应该在家里操持这些吗?”刘婶想去建设村子,不想操持家务,怎么就这么难呢。 刘叶觉得,自家的阿娘也变了,“咱们不操持,谁来操持?” 刘婶一时无语,她想媳妇熬成婆,让刘宇媳妇来操持,奈何刘宇不给她机会。 这关小娘子性子柔和,人很勤勉,长得標誌,怎么就看不上呢? 等等,刘婶忽然想到,这么好的小娘子,怎么会没有定亲。 一般人家相看,只需媒人偷偷看一眼。亲家答应的这么痛快,甚至很快把人送来,这让她想到了孙大姑。 这个关娘子,也是一个恨嫁的! “阿叶,你老实说吧,你这姑有什么问题?” 刘叶眼眶开始泛红,让刘婶心里一紧,这娘子莫非病入膏肓,还带来相看,不是害人吗? “阿娘,怎么连许叔都有外室子,这天下的男,都靠不住!” 刘叶听著许叔的故事长大,很是崇拜他,结果呢,外室子跟许蓉妹妹一样大。 刘婶不知道如何接话,村里现在公认,许青山这个外室子生的好。 如果没有许哲,村里哪里会有好日子。现在谁敢提外室子三个字,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万万不能伤了阿哲那颗小小的,脆弱的心。 “你许婶没说什么,有你什么事,等等!”刘婶眼中有杀气,“那关郎君敢负了你!” 刘叶绷不住了,眼泪如断线的风箏,刘婶抄起菜刀,“老娘劈了他,欺负我刘家无人。” “婶子,我带你去。”一向柔柔弱弱的关小娘子,手里抄著根棍子,眼睛里有杀气。 刘婶惊得菜刀都有些握不住,这架势,不像是病入膏肓,反倒生猛得紧。 她满是狐疑的看著刘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237章 劝人大度 第237章 劝人大度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刘家女婿是一个苦熬科举、屡试不第、不事生產的读书人。 当年刘叶为他的才华所折服,嫁进了关家。 刚开始两年,夫妻恩爱,日子过得不错,忽然之间,夫君移情別恋,婚姻名存实亡。 “他经常跟同窗去勾栏,还跟关家小姑家的表妹混在了一起。”刘叶哀戚的说著。 刘婶紧了紧手里的刀,“这个挨千刀的,竟敢这么对你,咱们现在就去关家找他。” 关家娘子不仅不阻止,还在煽风点火,“婶子,他在镇上鬼混,咱们现在就去抓他。” 刘叶扯住刘婶,“阿娘,去了有什么用,根本回不去了。” 刘婶板著脸,“那就跟她和离,回村里来,老娘养你。” 如今村里日子越来越好,不缺闺女一口吃的,刘婶豪气干云。 “阿娘,我还有阿齐,怎么忍心交给別人抚养。婆母对我不错,我能过得下去。” 关家不会让她带著儿子离开的,刘叶只有自我刚强。 刘婶一脸悲戚,扔了刀,抱住了女儿,可怜她大好年华,竟守了活寡。 “这小娘子怎么回事?”刘婶看著脑后有反骨的关家女儿,不解的问。 “阿月为了帮我,把关望打了一顿,镇上都传遍了,没有好人家提亲,婆母让我来村里替她找找人家。” 刘叶有些不安,关月的內敛柔弱,完全是装出来的。 但刘婶完全不在意,“关娘子,你觉得刘宇怎么样,你要是愿意,我马上把他抓回来完婚。” 他们一家人疏忽了,这么久没有去看刘叶,对她的情况竞一点都不知情。 这位关娘子,为了帮刘叶落得这么个地步,刘家应该知恩图报。 刘宇以为他跑得掉,太异想天开,那是刘婶没有动真格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绝不是说说而已。 “刘宇阿兄是好的,只是他不喜欢我,我觉得不合適。”关月看出来刘宇的敷衍,强求的没意思。 刘婶想了想,的確如此,“那刘聪呢,你觉得刘聪怎么样?” 刚到家门口的刘聪,听了刘婶在谈论他,大大咧咧走了进来,“我好的很。” 他配合孙监察,將村民卖猪的钱全部结清,打算回来吃个午饭,再去李家补习。 谁知道她们竟然聊起来,饭都没有做。 刘叶擦了擦眼泪,“三耳,阿娘说把阿月许配给你。” 刘聪惊得跳了起来,“不是说给我阿兄吗,怎么说给我?“ 这样的事,还能兄弟相让的! “你阿兄不喜欢,你关家阿姐为了你姐姐才背了不好的名声,咱们得感恩。” 刘婶似乎打定了主意,必须把关月留在刘家。 刘聪气道:“从小到大,我都捡阿兄的衣服穿,他不喜欢,难道我就喜欢了吗?” 这句话,让关家娘子脸色一变。她再怎么大大咧咧,不被人喜欢,真是伤人心。 刘婶举起了手,发现手里拎著刀,赶紧丟下,抢过关月手里的棍子,对著刘聪一顿猛揍。 挨了一顿打的刘聪,老老实实坐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阿姐,你跟他和离了,有我刘管事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刘管事如今,也是有担当的男子汉。 刘叶看著刘聪,阿弟真是长大了。 然后刘聪挨了刘婶一个脑瓜崩,“你姐还有你侄子,不开。” 这倒是有点麻烦,刘聪仔细想了一想,忽然灵机一动,“让姓关的跟他表妹生,生的越多越好。“ 近亲结婚,真是好样的,生的多了,总有一两个坏的。 刘婶想起村里的公告板,瞬间会意,“阿叶,你弟说的对,你做主给姓关的纳了,让那个狐媚子生个儿子,你带著阿齐回来过。” 刘叶有些想不通,阿娘和阿弟竟然劝她大度。 “你莫非还指望姓关的能考上,阿姐,我告诉你,他白日做梦。” 刘聪给关望判了死刑,解释道:“县尊最討厌去月楼的人,县里这一关,他都过不去。” 就关望那个倒霉样,根本不用他去求村长耍手段,他自己都能把自己挖坑埋了。 刘婶想起褚县令年前在校场的做派,连连点头,“阿叶,阿聪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听他的。 看著侃侃而谈的刘聪,刘叶惊讶,这个小弟,这么有主见了! “我们当著她的面商量大事,她不会去告密吧?”刘聪说到兴头上,竟然忽略了关月。 关月捏著拳头,“瞧不起谁呢,算我一个。” 刘聪暗自咋舌,这位关家阿姐,也是个厉害的。相比之下,李小娘子可真是太温柔了。 “关小娘子,是我家对不起你,婶儿替你在村里寻一个良人,你觉得如何?” 张敞、陈安、常胜、杨一林,这四个小伙子,在刘婶的脑海中跑了一遍。 谈到终身大事,关小娘子有些害羞,“听婶子的。” “阿娘真是瞎操心,你自己在村里逛,看上谁,再让阿娘去说。”刘聪如今真是开明。 刘婶忍不住又紧了紧手里的棍子,儿子是厉害了,可更欠打。 但关月当了真,“我可以到处逛吗,嫂子?” 她发现这个称呼让刘家有点膈应,改了,“刘家阿姐?” 一路上装淑女,可真把她憋坏了。她看著村里的小孩子玩儿沙包,早就想参与进去。 “可以,村里人跟外人不一样。”刘叶將关月当亲妹妹看待,不想她步了自己的后尘。 但自己喜欢的,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人啊,是善变的。 想到许叔,刘叶就心痛,“阿娘,您可得长点心,阿爷常年在外,又升了职,保不准有人看上他。 ,“不会,你阿爷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刘婶十分的自信,在驛站的时候,刘毅以为她是其他人,严词拒绝。 刘聪这个时候的表情就很微妙了,他连忙钻进柴房,害怕漏出破绽,“阿娘,该煮饭了,我下午还有事。“ 刘婶反而劝著刘叶,“別瞎想,你许叔没受伤之前,长得確实俊,他现在这样,难道还有娘子喜欢他?” 人啊,都是现实的。 但刘婶不知道,有权有势的人,就算长得再磕,也不缺倒贴的人。 第238章 皇庄和冯家庄 第238章 皇庄和冯家庄 到了中午的时候,许哲等人抵达长安城外的皇庄。 庄子的红色大门高耸而威严,门上的铜钉排列整齐,一对石狮子蹲守在大门两侧,怒目圆睁。 皇庄的庄头领著庄客们正毕恭毕敬的迎接著,见车队到达,庄头连忙奔了过来。 他热情的搀扶著王安下了马车,“王內官,快请进。” 王安白了他一眼,“没看到许郎君还没有下来吗,快去。,许哲掀开车帘,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跳下了马车,把许薇抱了下来,许薇手里则抱著食盒。 “寧庄头,取一头猪宰杀乾净,某要带回宫,剩下的好生养起来。”王安吩咐著。 到了皇庄,不用青山村的人干活,庄子里有的是庄客。 许哲等人跟著王安进入皇庄,只见里面田亩规整如棋盘,种的冬小麦开始抽苗。 皇庄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周围有的用土墙,有的用木桩圈了起来。 “寧庄头,快准备些吃食,莫要慢待了客人。“ 王安这一路飢肠轆轆,他把糕点全给了许薇,又不好意思要回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寧庄头立马让人奉上了食物,小米粥、馒头、还有鸡蛋。 村里的人也不嫌弃,大冬天的,有口热乎饭不容易。 王安又安排寧庄头给青山村的人发赏钱,无论大人小孩,皆是二十文,连许薇都收到了。 早知道王安如此大方,许哲应该多安排一些人手。 “內官,这位是?” 寧庄头不认识许家人,看王內官如此热情,只知道这些人得罪不起。 “脸上有刀疤的,乃是许县男,那位小的,是许郎君,莫要怠慢了。” 许家父子简在帝心,王安提点一下寧庄头,省得他犯了错。 许哲等人吃饱喝足,皇庄的庄客把马车还了回来。 “王內官,任务完成,我们想去看看庄子,不知道在何处?” 旨意上只是说赏了长安城外一座庄子,许哲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还得麻烦王安。 “许郎君,某还得送猪肉回宫中,不能奉陪了。寧庄头,你带许郎君他们去许家庄?”一事不烦二主,王安继续安排寧庄头。 许青山和许哲愣住了,许家庄,这么巧吗? 在涇阳县,许家村是许太公的大本营。许青山出来当村长,没敢叫许家村,而是起名青山村。 寧庄头骑上了马,“许县男,请跟我来。” 他在前头领路,车队缓缓跟上。 没了豪华马车,许哲兄妹二人,坐在了顾火长的马车上,周道远骑马跟在身侧,注意著周围的一切。 到了长安附近,周道远反而比在青山村时更谨慎了。 王安目送许哲等人走后没多久,便带上一头宰杀好的猪,回皇宫去了。 寧庄头出了皇庄大门,穿过一条大路,指了指前面的庄子,“那里就是许家庄。“ 许哲看了看庄子围墙的规模,比皇庄小太多。再往外面看了看,庄子在河边上,这里应该是渭水。 许青山与许哲对视一眼,父子二人有些不自在。陛下赏赐的庄子,竟然与皇庄毗邻。 “寧庄头先回去吧,我等自去便是。”许青山衝著寧庄头抱拳行礼。 “某告辞了。”邻居嘛,来日方长,他调转马头往回走。 许青山忍不住问道:“阿哲,咱们怎么办?” 不仅他在问,张火长等人同样朝著许哲看了过来。 周道远提醒著,“你父子二人,不会又想跑回青村吧?” 上一次两个人都想甩了王萱,有这前科,周道远真担心他们再来一次。 陛下希望许家能接收这个庄子,最好还是不要辜负陛下的好意。 许哲道:“走吧,来都来了,总得看一看。” 都到了这里,灰溜溜的逃跑,太怂。住不住是一回事,先了解情况再说。 眾人驱马上前,却看到有人急冲冲奔回了庄子。 等他们靠近庄门的时候,庄子里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许哲还以为许家庄的人,前来迎接了。 谁知道一个个汉子拎著锄头,棍棒,把庄子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对他们十分戒备。 这突然的情况,让人摸不著头脑。 许哲看向了周道远,“周驛长,他们好像不欢迎我们,我等是不是应该离开?” 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想到长安城外也有。 陛下这是专门找了一个有麻烦的庄子,想要考验许家父子? “阿哲,我看他们就是不想交租子。”张火长抽出刀来,“咱们没必要怕他们。” 不经调查,没有发言权,许哲吩咐,“张叔,喊话:许县男来了,让他们让开。” 许家庄,竟然不让许家人进,岂有此理。 张火长簇拥著许青山,“涇阳县男在此,尔等速速让开,我等要入庄。” 他这一声吼,对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但那些人不仅不让开,反而把门堵得更严实。 就连白髮的老头老太太,都拿著棍棒钻了出来。 有人吼道,“涇阳县男,这里不欢迎你们。” 群情激奋,仿佛许县男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许哲看著衣衫襤褸的庄户们,觉得有些悲哀,又有些无趣。 就他们这样子,还有什么好剥削的,难道將他们都当猪仔卖了。 许家干不来这样的事情,许哲道:“阿爷,咱们回吧。” 这个庄子,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离皇庄太近了,如果李世民,或者宫里的贵人来皇庄,顺便徵召许哲,他能不去吗。 还是青山村好,自在。 许青山调转了马头,周道远冷冷道:“你们若是了,他们可能会死。” 王內侍好不容易把许家父子赚来了长安,因为这些习民,许家父子又缩了回去。 这打的是陛下的脸面,难保不会受到牵连。 “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关係。”许哲隨了他们的意,难道还有错不成。 “你再好好看看!”周道远望向了庄门口。 许青山回头瞅了一眼,有妇孺在门口张望,满脸菜色,他喊道:“阿哲。“ 许哲又不瞎,他当然看得清楚,真他娘的操蛋。 “周兄,给我把那个人的帽子射下来。”许哲仔细看了看,就那人叫嚷得最凶。 周道远无语,那根本不是帽子,而是幞头。看不起谁呢,这么一点距离。 他弯弓搭箭,箭若流星。 周道远根本没看结果,淡然的收了弓。 第239章 有人头铁 第239章 有人头铁 庄子门□,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庄客们根本想不到,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话,便开始放箭。 “四海。”庄內传来一声悽厉的惨嚎,一名妇人奔了出来。 她发现四海没有倒下,幞头被射掉,披头散髮,仿佛丟了魂一般。 后面的庄墙上插著一根箭! “四海,四海。”她连忙晃了晃他,见他还不醒来,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冯四海看著箭矢飞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直到脸颊传来巨痛,才幽幽醒转过来。 “把武器丟了,抱头蹲地。”对面有个少年大声喊著,而那些壮汉,抽出了明晃晃的刀。 “四海,怎么办?”年轻的庄客有些害怕的问著。 冯四海很悲愤,天子脚下,长安城外,这些权贵竟然把刀伸向了手无寸铁的百姓。 当然,他们手里有铁,可是锄头怎么跟刀剑相提並论。 “都放下吧。”冯四海明白,对面的人第一箭只是警告,再来一箭,说不准真能要人命。 “四海,不能让,他们会抢走我们的粮食。”一个汉子紧拽著铁铲,不肯鬆手。 冯四海白了铁头一眼,別看对面只有十来个人,真拼起来,己方不是对手。 他丟了棍子,拉著自己的傻娘子抱头蹲下来。他牵了牵嘴角,这是生怕把他打不活,疼死个人呢。 很快,农具扔了一地,人也蹲了下来。 冯铁头固执的拽著铁铲,守在庄子门口。任凭门內的父母如何规劝,皆不为所动。 许哲让张敞喊的话,有妇孺了不起,他们队伍里同样有小孩。 只是薇薇不仅不害怕,还站在车上,朝著庄子里好奇的张望。 见对面人都妥协了,许青山等人催马上前。 庄子里的人悄悄抬头,打量著来人。 张火长为了防止意外,把地上的锄头全部收缴,放在了马车上。 这让庄户们心丧若死,该死的人啊,难道让他们今年用手刨地。 “涇阳县男,冯家庄不欢迎你们。”冯铁头固执的吼道。 庄子里竞然还有一个硬汉,这让许哲眼前一亮。 许青拧著眉问道:“这里不是许家庄吗?” 许哲也很疑惑,这个寧庄头有点坏,莫非故意把他们带错了庄子。 冯铁头道:“这里是冯家庄,不是许家庄。” 这就有些尷尬了,他们走错了庄子,还在別人家里耀武扬威,活脱脱的土匪行径。 “张叔,你去把寧庄头叫来。”许哲有些愤怒了,有人在耍手段。 “不用去了,这里是许家庄,属於涇阳县男。”冯四海出言提醒。 那个寧庄头,是皇庄的管事,在这一片,属於大人物。 寧庄头都能被呼来喝去,这些人来头很大,冯铁头耍滑头,会害死村里人的。 许哲鬆了一口气,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搞错了对象,会很没面子的。“所以,你在骗我们。” “狗县男,冯家庄不欢迎你们。”冯铁头真是头铁啊,竟然还骂上了。 许青山一脸黑线,脸上的刀疤再添三分恐怖。 他从没有来过这里,还被人贴脸骂。 他迎著许哲、许蓉、二虎等人狐疑的目光,怒喝道:“你说清楚,某怎么就成了狗县男。” 今日这个人不恢復他的名誉,他跟这个庄子不共戴天。 冯铁头还要继续骂,庄户们见势不对,一拥而上。抢了他的铁铲,绑了他的双手。 “狗县男—狗—” 不知道谁找了一块破布,塞在了铁头的嘴里。 许哲嘆了口气,仁人志士,都是被这些投降派给害了。 “阿爷,你不会来过这个庄子吧?”许哲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朝著许青山望来。 “我马不停蹄跑回了家,哪有时间来这里。”许青山看向了周道远,“周驛卒,你给我作证。” 周道远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许青山跑得快,哪里轮得到他护送王萱。 “进庄。”许哲倒想要看看,这个庄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许薇路过庄门口,看著脏兮兮的孩子,打开了食盒,一个个的分发糕点。 孩子们接在手里,狼吞虎咽起来。 此时,冯铁头剧烈的挣扎著,发出呜咽声。 许哲吩咐道:“给他扯开,我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当破布扯开之后,冯铁头髮出悽惨的嘶吼,“別吃,都別吃。” 但是孩子们都吃完了,有人还在吮著手指,冯铁头流下滚烫的泪水。 “阿兄,他这是怎么了?”许薇有些不解,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他觉得你的糕点里下了毒,要害死这些人。”这个人太会脑补,砒霜也是很值钱的,这些人想吃,还吃不起呢。 许薇眼中一亮,她甚至走到了冯铁头面前,“你怎么知道下毒了?” 要是有毒,许薇还能这般活泼乱跳,就属她吃得最多。 这话一出,不仅冯铁头怒目圆瞪,其他人也纷纷变色。 天使与魔鬼,几乎在同一时间切换。 “薇薇,別闹了。”许青山把许薇拽了回来,真怕这些庄户狗急跳墙。 “你,出来吧,我看你吼得最凶,你是这的头头。”许哲指了指冯四海。 冯四海有些冤枉,明明冯铁头吼得最凶,怎么还射他。 他用力扯开自家娘子紧拽的手,蹲得太久,跟蹌一下,对著许哲行了礼,“某冯四海见过小郎君。“ 这么多汉子,竟然是一个小郎君问话,这些人还习以为常,冯四海可不敢小覷了许哲。 “读过书?”许哲问道。 捆著的_种只是头铁,这个冯四海才是堵门的组织者。 “某在村塾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知道一些道理。”冯四海嘴上谦逊著,实则在炫耀。 “既然读过书,为何凭空诬人清白。我阿爷乃是十里八乡的大善人,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狗县男!”许哲厉声质问道。 许青山瞪了眼,他什么时候有了大善人的名头?村里只有一个十里八乡敬仰的孙老。 但这个时候,不能拆许哲的台,好大儿正在替他抱不平。 冯四海顿觉冤枉,他什么时候喊过狗县男,都是冯铁头喊的。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冯铁头,不知什么时候,冯铁头又被堵了嘴。 “放开他的嘴,让他说。”冯四海心思太多,许哲觉得,还是让这位铁汉先说。 虽然他嘴臭,但肯定是真话。 冯铁头一开口,果然不负眾望。 第240章 背了黑锅 第240章 背了黑锅 “奸贼,涨了两层租子,狗屁的大善人。”冯铁头高声怒骂著,他看了看孩子,没有毒发身亡。 这个小娘子,莫非使的是慢性毒药? 许青山不解,“某今日才来,何时涨的租子?” 这些人冤枉他,狗县男还不够,竟给他带上了奸贼的帽子。 “两个月前,你早派人来收了租子,今日赶著马车来,还想抢我们口粮。”冯铁头高声质问著。 他今日为了庄户们豁了出去,把新来的县男贬斥的体无完肤,还不知道会遭到怎样残酷的报復。 冯四海同样不相信,哪儿有人得了一个庄子不来查看的。 庄子里的人看著马车上的农具,实在不相信许青山。连农具都抢,丧心病狂。 许青喝问:“来的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许哲没想到,竟然有人打著许家的名头,骗冯家庄的租子。 本书首发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稳稳的扣在许青山的头上。 这些人警惕性这么低,如此简单就被人骗了。 “冯大虫押送的粮食,你们休想抵赖。”冯铁头在人群中看了看,没有发现人。 原来有內鬼,难怪冯家庄的人上了当。 “把人找出来对质。”许哲估计这个冯大虫应该跑了。 正主来了,他一个冒牌货不跑,等著被抓吗? 庄子门口这么热闹,全庄人都出来,唯有冯大虫一家不在,冯四海感觉不妙。 他急急忙忙往庄子的大宅跑,冯铁头想要跟去,奈何腿脚被绑著,动弹不得。 许哲使了使眼色,张火长父子二人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冯四海等人揪了一个老头,赶著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孩过来。 三个人衣衫槛褸,有些战战兢兢。 冯四海指了指许青,“大叔,你认一认,这人是不是涇阳县男?” 冯老头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让你们不要信那个混蛋,你们偏不听,他就是个骗子啊。” 冯家庄人齐齐变了脸色,有妇人哭诉,“我们不给,他们强抢,还打人。” 真的县男来了,庄里人哪里还能交得起租子。他们也不蹲著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有人咬牙切齿,“打死他们,都是这一家子害的。” 有人抓了地上的泥巴,石子,朝著冯大山三人扔。 有人甚至盯上了马车上的农具,奈何许青山在,他们不敢造次。 那妇人將女孩紧紧抱住,衝著人们喊道:“就算打死我们,那畜生也不会回来,他还想卖了我们母女。” 愤怒上头的人,哪里管这些,就想要泄愤。 “都给我闭嘴。”许哲对著人群喊道。 声音不够大,二虎帮忙大喝,“闭嘴。” 人们纷纷闭了嘴。 张火长走了回来,“那个大虫住在主屋里,炉子上有火,刚跑不久。” “现在都说说怎么办吧,那个头铁的,你先说。”许哲点了铁汉的名。 就这廝堵在门口,替冯大虫爭取了逃跑时间。 如果他们不整这一出,青山村的人直扑宅子,一定能把冯大虫堵个正著。 收著许家的租子,住著许家的屋子,这个孙大虫,胆子太大。 “小郎君,他叫铁头,不叫头铁。”冯四海提醒。 许哲冷冷看著他,“你在教我?” “不敢,不敢。”冯四海连连礼。 “张叔,给头铁解开。” 张火长解开冯铁头后,他衝著许青山跪了下去,“某有罪,要杀要剐,隨你们的便,还请许善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下,他倒是將许青山当成了许善人。 冯铁头对著许青山不断的磕著头,这头真的有点铁,额头很快见了红。 许青山將他拽了起来,衝著许哲指了指,“你求错人了,应该求这位许善人。” 好端端的,瞎起什么外號,他许兵曹,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算个屁的善人。 许哲见冯铁头又要跪下去,冷冷道:“如果磕头有用的话,你磕死算了。” “某去把冯大虫抓回来。”冯铁头转身便往庄外跑。 冯四海连忙拉住他,“你上哪儿去找?” “他一定去了长安的赌坊,某一定能找到他。” “你能打得过他们,抓他回来?” 冯铁头默然,冯大虫有同党。 这个冯大虫,不仅坏,还很能打? 这倒让刘宇抓住了机会,“许叔,阿哲,我可以留下来,帮他们抓人。” 他姐姐的小姑子这么不招人待见,刘宇寧愿在外流浪,也不愿回家去。 张火长拍了拍张敞,张敞连忙跟著请命,“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甚至连许蓉同样跃跃欲试。 她全程拎著枪,时刻戒备著。上一次实战还是抓贼,这一次抓坏人,似乎更刺激。 “胡闹。”许青山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请缨,他们要是出了事,怎么跟村里人交代。 “还是我们留下吧。”顾火长道。 许青山没有做决定,所有人都看向了许哲。 刘宇的目光中,甚至带著哀求,他希望许村长能够做一次人,不要再破坏他的好事。 在这里躲几天,关家娘子就应该走了。 村里人这么有担当,许哲很是欣慰,“你们说说吧,这件事的难点在哪里,应该怎么办?” 眾人实在没有想到,考核来得如此突然,他们纷纷后悔站出来,一个个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我去看一看院子。”许青山率先往庄子的大宅子走了。 以周驛卒刚才的表现,许哲的安全有保障,他还是去验收一下新的宅院吧。 “兵曹,某替你带路。”张火长连忙跟上,並回头给了张敞一个严厉的眼神,令张敞生生止住了脚步。 府兵们一溜烟,全跟著跑了。 老一辈的这些人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个问题很困难吗? 许青山更是离谱,居然带头逃避。 村里智囊型选手太少了,许哲打算多多培养,只有多思考,才能进步。 “刘护卫,你先说,若是答的不好,你现在就回村吧。” 回村没有诱惑,只有老母亲的相亲警告。 刘宇把目光投向了冯大山和冯大虫的妻女,他板著脸一步步走过去,嚇得三人瑟瑟发抖。 刘护卫打算开始表演,谁知道冯四海竟然提前鼓起了掌,“这位郎君,高明啊。” 许哲怔怔看著冯四海,亏他自称读书人,刘宇一句话没说,他倒先拍上了马屁。 许哲倒要看看,这廝能憋出什么好屁来。 第241章 弥补损失 第241章 弥补损失 冯四海的娘子再一次死死抓住了他,她不能理解,冯大虫害了村里人,管这一家人干什么。 “这位郎君说的不错,当务之急,应该追回损失。”冯四海挣脱了自家娘子,开始夸讚起刘宇。 刘宇有点懵,他说话了吗?他只是想要审问一下冯大虫的家人,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他看了一眼许哲,立马会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许哲感慨,刘宇至少会察言观色。 这就是一场典型的诈骗案,有人冒充许县男,骗取冯家庄的租税。 后世科技发达,骗术更是五八门,最大的难点,依旧是追回损失。 被骗的人,能有几个完好无损的討回了损失?最好的办法,还是防范於未然,避免受骗。 冯四海心道,这些达官贵人,只在乎自身利益,哪管百姓死活。这批人若是不能从冯大虫手里找回损失,一定会盯上庄户人。 他们自己上当受骗,官府怪不到许家头上,只怕都得通通卖身为奴。 “这母姿平平,卖不了个钱,还得从冯虫身上著。” 这一次刘宇没有附和,而是冷声道:“值不值钱另说,他们有没有包庇冯大虫,还得仔细盘问。” 冯虫的娘子恨声道:“冯四海,你才姿平平,你全家都姿色平平。” 冯四海语塞,这愚蠢的妇人啊。 只听她哀求道:“卖我,不要卖我女儿,我值钱的,冯大虫说我值一贯钱。” 说完,她还把头髮撩起来,露出黑乎乎的脸。 许哲没想到,冯四海竟然还是个好人。庄子上的人刚才恨不得打死这一家人,现在居然有些不忍心。 操蛋的是,自己变成了坏人。 这个披头散髮的妇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一贯钱,埋汰谁呢? 他许郎君,是缺一贯钱的人。 要是值个百贯千贯,说不得他还动心一下,可惜,这冯家庄,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冯四海,安排人把这一家三口监视起来。” 冯四海暗自鬆了口气,“铁头?” 许哲道:“换个人,头铁和你配合我们抓人。” “小郎君,是冯铁头,不是头铁。” 许哲冷冷看著他,“你又在纠正我?” “头铁不去了,拴子、柱子,你们把大山叔一家送回去,冯大虫如果回来,立刻来报。” 冯四海很听话,安排了人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冯吼道:“不你们看著,那畜回来,我亲打死他。” 刘宇仔细分辨了,这老头不像是装的。 许哲早就信了,他儿子是烂赌鬼,只怕恨不得生下来便丟茅坑里溺死。“冯四海和头铁留下,其他人滚蛋。” 有庄民大著胆子问道,“小郎君,我们的锄头。” “拿走,不许拿错了。”许哲没空帮他们分农具。 “阿哲,不能给他们,万一他们袭击我们怎么办?”张出言提醒。 冯四海嚇得面如土色,连忙道:“不敢,我等不敢了。” 许哲摆了摆手,庄户人欢天喜地的拿了锄头,快速奔回家,生怕许哲反悔。 他们挺团结的,连木棍都拿走了,马车上空空的,什么也不剩下。 “他们家里还有菜刀,难道我们还能一一收走吗?最危险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心。”许哲解释给张敞听。 就算是头髮,也能把人勒死,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张敞能提问,值得鼓励。 “冯头铁,你往哪里去?”许哲朝著庄子门口看了看,冯铁头正偷偷摸摸,想要独自行动。 他不仅头铁,还有些个人英雄主义。 冯四海赶紧追了去,“头铁,你快回来。” 惹恼了这个反覆无常的小郎君,庄子上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过活。 冯铁头闷声道:“他让头铁留下,我是铁头,与我有什么关係?” 真是的,姓许的为什么要来?还给他乱改名字,他根本不知道头铁是什么意思。 “冯四海,回来吧,他家要是不愿意再佃,隨他去。” 庄子上全是佃户,这田,归属许家。 他们不佃田,也可以找官府分田地,可田地分在哪里,就说不清楚了。 膏腴之地早就被人占据,开荒苦三年,可不是闹的。加上长安繁华,佃田的人多的是。 冯铁头如果只是一个人,瀟瀟洒洒,想走就走,但他还有爹娘。 “头铁见过小郎君,某家要佃田。”冯铁头为了生活,第一次选择了不头铁。 冯四海试探的问,“小郎君,我等还能继续佃田?” 先前阻拦许家人,乃是为了保住口粮活命。如今点头哈腰,还是为了佃田活命。 “不想租的,可以走。”许哲打算往庄子去,许青山他们倒是瀟洒,把一摊子事甩给了自己。 “想租的,只是租税多少?”冯四海紧跟在许哲身后,很是忐忑的问道。 “照旧。”就算照旧也很高,还他娘的加两层,这些傻子也信。 冯四海喜笑顏开,“回头我就把庄子的牌改了,以后这就是许家庄。” “改什么改?就叫冯家庄。”如果叫许家庄,岂不是人人都知道,这是许县男家的庄子。 在长安,儘可能的要低调,冯家庄挺好,谁能想到冯家庄的主人姓许。 冯四海表示,许郎君的心思太难猜。 许哲进了冯家庄主宅,看著空荡荡的院子,“这是遭了土匪。” 冯四海牵了牵嘴角,“全被冯大虫变卖了。” 张敞恨恨道:“冯大虫真是该死,村长,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胆敢偷我们家的东西,你放心,我一定將他抓住。”许蓉毛遂自荐,势必要把冯大虫擒拿。 就连二虎都捏紧了拳头,也想参与其中。 冯四海这一招祸水东引使得漂亮,许哲却冷冷的看著他。 他现在十分怀疑,这可能是冯四海跟冯大虫联合起来,上演的一齣戏,这是將他们当成了傻子吗? 冯四海很是忐忑,先前向张敞等人解释,完全没有人怀疑。 这个许郎君的眼神,仿佛看破了一切。 大冬天的,他的脸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应付不好,这个庄子即便还叫冯家庄,庄子上也剩不了几户姓冯的。 第242章 物归原主 第242章 物归原主 眼前的情况,跟小品里演得一模一样。 银行职员遇到劫匪,不仅不害怕,还热切的邀请他们抢劫。 动匪自以为抢了许多钱,可银行丟的数额,比他们实际抢的多得多。 官府收回庄子时,不可能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许家三个月没来收庄子,让他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大部分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总是存著侥倖心理。 只是冯大虫干得更彻底,伙同外人,把庄子上的人全坑了。 冯大虫的娘子应该感谢许家没及时来,冯大虫找到了发財路子,暂缓了卖妻女的计划。 这院子里的东西,至少有一大半被庄户搬走,现在去查,铁定一查一个准。 许哲沉声道:“天黑之前,把搬走的东西还回来,否则,別怪我不讲情面。” 冯四海很是为难,当初將东西搬走容易,想要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很难。 “四兄,你当初让他们不要搬,他们不听,你別多管閒事。”冯铁头把庄户人全给暴露了。 冯四海嘆了一口气,都是多年的邻居,且沾亲带故,哪儿能说不管就不管。 许哲听这意思,他们没有跟冯大虫狼狈为奸,並非无可救药。 “许郎君开恩。”冯四海躬身礼。 “把院子的草树木还回来,这光禿禿的,成什么样子?” 院子里有许多圆圆的印记,显然是摆盆的位置。 冯四海躬身退了出去,冯铁头也跟了上去。 “阿哲,你真厉害。”刘宇佩服的五体投地,想要骗过阿哲,真是异想天开。 刘宇这种有目的恭维,许哲信不了一点。 许哲牵著薇薇,进入了院子,转过迴廊,只见许青山等人正在內院的石凳子上坐著。 这宅子比村里的屋子大多了,东西南北都有房间。只是房间里缺了家具,不知道是冯大虫卖掉,还是庄户们搬走了。 许青山等人並没有閒著,在院子里集思广益,想到了一套行动方针。 但他们现在十分谨慎,绝对不会先开口,以免班门弄斧。 张火长见许哲进来,急不可耐道:“他们谁留下来,冯大虫把你家搬空了,万万不能放过他。” 许哲道:“刘宇和张敞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这个结果,跟许青山等人商量的完全不符,这两个半大的小子,能搞定这件事? “凭什么他们能留下,我呢?”许蓉表示不服,这二人刚刚的表现,根本无甚惊艷之处。 刘宇和张敞有些心虚,他们完全不明白许哲有什么计划,也不知道怎么打动了许哲。 “阿姐,你刚才说过话吗?” 许哲哪里敢让她去抓冯大虫,冯大虫自是不足为惧,可开赌场的,从古至今,有几个良善之辈。 刘宇和张敬留下,尚且有些风险,关键还得靠驛站的两名驛卒。 许蓉一时语塞,她的確没有发言,什么意见也没有提。 可她並不知道,隨便开了口就能留下。 许哲是个铁肠的,她只好看向许,“阿爷?” 许青有些头,“阿蓉,你还,等你到刘宇这么大,才能参与这样的事。” 等她这么大了,该由夫家管著,轮不到他这个老父亲管。 “那他呢?”许蓉不甘心的指向许哲。 “阿姐,我又不留下,我明天一早就回村。”许哲才不会在这里逗留,他怕李世民將他往宫里请。 王安可眼巴巴的想让他去尚食局任职,命根子要紧。 许蓉低声说了句,胆小鬼,便认了命。 “刘宇、张敞听令。”许哲大声道。 二人出列抱拳,“在。” 许哲开始下令: “你们搜寻冯大虫,以及他的帮凶,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轻举妄动。” “待年后长安县衙开门,护送冯四海前去告状。” 许青山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掌握证据,前往官府告状。 他们商量的是,去长安赌坊蹲人,逮住冯大虫,猛猛揍他一顿。 他们压根没有想到,要追回损失。钱落入一个赌徒手里,如同石沉大海,还能追回吗~ 许皱了皱眉头,“如果长安县衙不秉公办理呢?” 许哲嘆了一口气,“长安如此危险,那我回村子,再也不来长安了。” 这天底下,褚遂超这样的官员少,许青松一般的官员多。 旁人没觉得有什么,周道远眼里闪烁著危险的光。“驛长,某回家一趟,晚间便回,你莫要瞎跑。” “周驛卒自去,有我等在,无碍。”庄子这些人,许青山自信能应付过来。 周道远出了院子,驱马直奔长安而去。 他这刚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张火长等人立马拔出刀来,全神戒备。 庄户们抬著盆、屏风、桌椅凳子,各种东西都有。 “从冯大虫家里搬来的?”张火长这一问,问的庄户们很是尷尬,不好回答。 许哲道:“东西放下,去找冯四海登记。” 庄户们如蒙大赦,赶紧去找冯四海。 许青山算是明白,这个家交给许哲做主,吃不了亏。 在冯家庄这一耽搁,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他们来不及回青山村。 许哲带著人,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回到院子后,拿出带的乾粮,就著热水,开始吃晚餐。 “许县男。”冯四海在院子门口露著笑脸。 许青山沉声道,“进来吧。” 冯四海费力提著一个木桶,他的娘子端著碗,有个小丫头拿著勺子跟著走了进来。 许青山看了看,是一桶正常的粟米粥。“太破费了,端回去吧。” 他们担心没有口粮,还熬了这么一桶稠粥?吃粥免不了欠人情。 “庄户每家每户出了米,不破费。天冷,吃点热乎的。”冯四海看了一眼妻子,她开始分粥。 粥冒著热气,却没有一个人接。许哲没有发话,谁都没有动。 “你是不是下毒了?”许哲一句话,险些让冯四海摔了碗。 张长等人,手按在了刀柄上,引而不发。 许薇插著腰,“说我下毒,你们是不是也下毒了?” 她现在,完全学会了许哲的小心。 “许郎君说笑了。”冯四海为了打消许郎君的疑虑,喝了一口粥,“您瞧瞧,没毒。”,许哲摇了摇头,“有的英雄,为了把敌人毒死,不惜忍痛先吃下毒药,装作若无其事,矇骗別人。” 冯四海语塞,许郎君真是看得起他,他何德何能,能当这样的英雄。 第243章 验毒 第243章 验毒 冯四海想到在庄子门口抱头蹲下的羞耻姿势,自己算什么英雄,冯铁头才是英雄。 目前这个屋子里,都是普通的人,却上演了鸿门宴戏码,剑拔弩张。 冯四海读过书,稍微有些镇定,他没有下毒,问心无愧。 目前看来,许家这些人是讲理的,不然不会射他的幞头,而是瞄准他的脑袋。 只是他的妻女很惶恐,冯妻握著勺子的手有些颤抖,女孩瑟缩的躲在她的身后。 她早告诉冯四海,不要来招惹这些人,非是不听。 冯四海迎著妻子埋怨的目光,嘆了口气。整个庄子指著佃许县男家的田地,哪儿能不接触啊。 许县男家居然是许郎君做主,小孩子真是让人难以琢磨。“许郎君,您究竞让我如何证明?” 许哲指了指冯家妻女,“让她们吃,你若是捨得她们,就算毒死我,我也认了。” 冯四海不得不说,这个许郎君真是狠毒,善於利用人心。 他问心无愧,妻女各喝了一口粥后,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哲却叫住了她们,“毒的份量不足,必须吃饱了才能走。” 母女二人退回来,各自端了一碗粥,小口吃了起来。 张火长等人鬆了刀柄,端起粥,就著饼子吃了起来。 想让这小孩吃饱饭直说,扯什么有毒,嚇了他们一跳。 许青山看得很清楚,半分没有动弹。他把脆饼分给小女孩,差点把別人嚇哭了。 许哲嘆了一□气,阿爷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还以为是当初迷倒阿娘的美男子。 他拍了拍许薇,许薇走过去,递上了肉乾。 见她不接,许薇笑了笑,“我骗你们的,没有毒。“ 冯家丫头接了肉乾,“姐姐,你人真好。”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分糕点。 许薇笑眯了眼,从兜里再次掏了一些,“吃。” 小孩子的安抚最有成效,冯四海一家人彻底放下了心。 “许县男。”冯四海有话要许青山商量。 许青山指了指许哲,“我们家的事,他做主。” 许哲喝了这碗粥,便代表接受了冯家庄的人,“你跟我来吧。” 二虎呼啦啦一口喝了粥,赶紧跟了过去。 刘宇、张敞同样跟过去,有人嘀咕了一声,马屁精。 许哲坐在石凳上,冯四海恭敬的站著,三个半大小子看著他,谨防他轻举妄动。 这些人大惊小怪,许哲参与过训练,他要是跑起来,以冯四海这体格,一定追不上他o 许哲开门见:“你既然识字,把冯家村的口普查下。” “人口普查?”冯四海不理解,许郎君的词语好生僻。 “每家每户有多少人,姓甚名谁,多大,有什么特长?” 许哲简略做了说明,见冯四海仍有些懵,指了指刘宇,“你要有什么不懂的,问他。” 刘宇突然被加派了任务,“村长,我是留下来抓大虫的?“ “大虫也要抓,事也要干,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回去。” 这算是抓住了刘宇的命门,他只好老老实实答应。 许哲不明白,那位关家娘子长得不差,温言软语的,有什么不好。 刘宇这廝,不会有毛病吧,以后坚决不能跟他共乘一马,尤其是坐在他的前头。 “冯四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冯家庄的庄头了。”许哲宣布了新的任命。 冯四海一点都不激动,许郎君反覆无常,当他家的庄头,不是一件轻鬆的差事。 但他也不能拒绝,儘量不去惹恼许哲。一个能在铁头和头铁上计较的人,不好相处啊o 许哲道:“你好像不兴。” 三个少年怒瞪过来,不识抬举。仿佛下一刻,要把冯四海五大绑。 冯四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多谢许郎君抬举。” 许哲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配合刘宇把大虫和幕后的人找出来,看著那个头铁的,不要擅自行动。” 一个庄户,敢去坏了赌坊的好事,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样头铁的人不可多得,必须好好保护起来。 “诺。”这些人肯出头,冯四海稍微有了一些底气。 “他们两个的吃食,你给管著。我家的院子,你给看著,別让阿猫阿狗的住进来。”许哲想了想,“还有,办完这些事,去青山村进修。“ 冯四海看了看刘宇和张敞,皱著眉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哪里有能力管他们的饭o 刘宇掏了铜钱扔放在他手里,张敞、二虎也是,冯四海卷了袍子兜著。 六十文赏钱,的確有些少,刘宇进了院子,把所有的赏钱要了来,兜给了冯四海。 村里人很是团结,通通慷慨解囊,这赏钱本就是意外之喜,许哲给他们记了工分的。 冯四海对这些人很是好奇,这些人给钱这么痛快。 他为了让庄户把东西还回来,苦口婆心的劝诫,还有不识好人心的,骂他狗腿子。 “哪些人拿了院子里的东西,没有还回来的,你心里有数吧。”许哲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黑了,期限已到。 冯四海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当然有人不听劝。 “你知道该怎么办?”许哲不是开善堂的,有人不听话,还想在他手里討食,想的挺美。 许郎君的第一个考核任务来了,若是不能完成,冯四海这个庄头,只怕曇一现,过不了明日。 “知道。”冯四海眼中有火焰,他今日受了这般大的气,还有人不知好歹,他也是有脾气的人。 许哲再次叮嘱,“我们明日一早就走,若是需要帮忙,要趁早。“ 庄子上的人,遇到许青山等人,老实蹲地抱头。但面对本庄人,可不会束手就擒,这叫做窝里横。 “不用。”冯四海心里清楚,若是借了许郎君的人,的確可以快速解决问题,但必然落下无能的印象。 许哲很是讚赏的看著冯四海,能不能办成事,明日才知道。但有这份勇气,值得夸讚。 冯四海板著脸走了,冯铁头带著几个汉子正等著他。 冯家庄今夜,有人註定难眠。 > 第244章 陛下的考验 第244章 陛下的考验 王安此行成功完成了任务,不仅带回了美味的猪肉,还把许哲赚回了长安。 李世民对他很是讚赏,命他亲自监督尚食局,务必还原许哲的菜谱。 王安退下后,李世民继续书写人事任命。 罢免长孙无忌的尚书右僕射职位,改封汉王李恪为吴王,卫王李泰为越王。 大学士褚亮有功,任命其为科举考试的主考官。 有卫士前来稟告,周道远求见。 “宣。” 周道远將冯家庄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进行匯报后,等候李世民的决断。 李世民感慨,真是不容易,许哲竞然知道求援了。许哲当著周道远说这样的话,明显想告诉他,长安城里有奸佞。 那小子胆小是假,怕麻烦才是真。若是这件事情让他灰心,说不定真的缩回涇阳,从此不肯再来长安。 唐律规定,博戏赌財物者,各仗一百;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 赌博非法,但达官贵人,乃至民间的地下赌坊,屡禁不止。 这些人不仅赌博,还参与了诈骗。 涇阳县男乃是李世民所封,宅子乃是他赏赐,冯家庄变成了空壳子,多多少少打了他的脸。 许家父子也有责任,扭扭捏捏,迟迟不肯行动。若是他们早去接收,能有这回事。 人可以往许家硬送,但地和宅子没有办法,改封涇阳,许哲想都不要想。 皇后想见许哲一面,哪有皇室往县里跑的。 “让安志成回青山村,你亲自盯著这件事,看长安县衙是否能秉公处理。” 李世民要趁著这个机会,考验一番长安县令的能力。 这一次突然的关注,就看长安县令能不能接住了。 物的挣扎,很容易糊弄过去。可人物的注视,不好应对。 表现的好,平步青云:表现的平庸,前途黯淡:表现的糟糕,狗命不保。 没有通知的考核,才是真正的考核。 ======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1??????.???超顺畅 全手打无错站 林掌膳的厨艺很平庸,於是现在变成了林粗使,这很符合她的体型,至少她像是一个做重活的人。 她见王安来了尚食局,连忙丟下了扁担,冲了过去,“王內官,奴婢一时不察,还请帮忙多多美言。”手里则不动声色递上了钱袋子。 王安摸了摸,分量不轻,“再等等吧。” 哪儿有刚贬下来,又立马提上去的,好歹把这一身肥肉减减再说。 林粗使之前但凡细一点,也不至於贬下来。一个萝卜一个坑,下来了还想上去,很难。 在宫里,不怕人贪,就怕没有分寸。王安懂分寸,所以他得贪。 林粗使见王安收了钱,笑道:”奴家哪里知道还有这样的猪,真是无心之失。“ 王安立即垮了脸,这个林粗使就很不懂分寸。 许郎君在提及阉猪的时候,尚且各种含蓄,她这是在讽刺谁呢。 无心之失就有理了,那是蠢,没心没肺的人,不適合在宫里活著。 王安越过她,走进了尚食局。 他带回来的猪肉已经分割完毕,一些送去东宫,一些送去太上皇处。 新晋的竇掌膳正在研究菜谱,她见王安进来,立马行了礼,“见过內官。” “菜谱研究的如何,陛下点了红烧肉这道菜,可曾学会?” 桌案上的精品五肉,切成大小一致的方块,看著赏心悦目。 竇掌膳点了点头,“奴婢想向写菜谱之人学习厨艺,內官可否代为引荐?”说完,同样奉上了钱袋。 她打算进修,让姓林的彻底变成林粗使。 王安来者不拒,这个竇掌膳比林粗使谦虚的多,也大方的多。 见她如此上道,王安忍不住提醒,“写菜谱的人不方便见,但某奉劝你,少往某些宫殿跑。” 有些宫殿,像林掌膳那样的去了毫髮无损,竇掌膳去,可能有去无回。 竇掌膳將王安的话记在心上,多了一个心眼,然后开始烹飪红烧肉。 宫里的厨具与时俱进,换上了铁锅,她握著铁铲有些小心翼翼。 今日这一道菜,不容有失,若是失了水准,免不了步了姓林的后尘。 王安观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没有青山驛的厨房流畅。 菜出锅后,他尝了尝,“尚可,还需勤加练习。” “诺。”竇厨娘笑著行礼。 这菜比不得许郎君做的,但足以交差。 王安命人呈上了晚宴,李世民没有吃过许哲做的猪肉,尚无王安的挑剔,吃得很香。 “这是谁做的?” “新晋的竇掌膳做的,陛下可要见见?”王安拿人钱財替人办事。 竇这个姓让李世民有些缅怀,让他想到了母亲太穆皇后,她甚至没有等到大唐立国,享受皇后的尊荣。 “不必了。”李世民想到前几日的林掌膳,根本不是厨艺好,而是食材和许哲的菜谱好。“这菜味道如何?” 王安只得如实回答,“比不上许郎君做的,陛下何不招许郎君来?” 李世民颇为意动,到现在为止,他只吃过许哲做的鸡,其他的还没尝过。 但他终究忍住了,他怎么能跟太上皇一样贪图享乐,“此事勿要再提。” “诺。”王安岔开了话题,“陛下,竇掌膳还想跟写菜谱的人学学。” 李世民想到李府的厨娘,“你安排她去村学。” 王安稍稍愣神,陛下果然跟太上皇不一样,竟然连人都不见。 他可听说了,太上皇见了好几位厨娘,又纳了几位妃子。 这个竇掌膳知道塞钱,可不是王萱那样的单纯的。她去了,那个小侍女岂不是危险。 “陛下,是送去许宅,还是驛站?”王安忍不住多了嘴。 “有什么不同?” “青山驛的厨房是许哲掌管,许家的厨房是许夫人掌管。若是竇掌膳去许家,许县男怕是又要赶人。 ,,王安虽然没去过许家,但许家的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 李世民想起刀疤脸的窘迫,笑道:“让她去许家学厨。” 王安愣住,他分明说的是,去青山驛学厨更合適。把女人往別人的內宅送,还能完好的回来吗? 李世民再次笑了笑,许青山如果想要许哲英年早逝,大可继续谦让。 竇掌膳去许家学厨,一举三得: 第一,可以学到厨艺,回宫继续当掌膳。 第二,可以让那个痴情的刀疤脸难受,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第三,可以弥补王密探的不足,女官跟小宫女可不一样。 李世民早就想徵召李府的厨娘,只是不好开口。 李靖装傻充愣,李世民不说,他才不会跟个佞臣一般,进献女人,厨娘也不行。 王安觉得颇为对不起竇掌膳,收了钱,反而將她赶出了宫。 还有王萱,竞然给她送去了一个竞爭对手。 但她们只要坚守初心,一定能坐稳各自的位置。 > 第245章 驱逐 第245章 驱逐 “冯四海,你不得好死。”高亢的喝骂声,打破了冯家庄的黎明。 冯家庄的人今日起得很早,冯四海和冯铁头领著庄上的人將两户人赶出了庄子。 庄子门口,这两户人家歇斯底里叫骂著。 刘宇和张敞守在门口,紧紧盯著这家的男人。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两家,有人在昨天通风报信。 “昨日说的清清楚楚,拿了院子的东西还了,你们为什么不还?“ 给过他们机会了,冯四海亲自上门劝说,这两家人冷嘲热讽,全然不当回事。 老人拖著孩子跪了下去,“四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立马就还。“ “晚了,你们另谋生路去吧。”冯四海挥手赶人。 “冯四海,你没权利赶人,我们要见许县男。”许县男等人虽然可怕,但他家闺女还给孩子分了糕点,一定会留情的。 甚至有人道:“我知道冯大虫躲在哪里,可以带你们去。“ 这倒让冯四海有些为难,他看向了刘宇,“刘郎君,您看?“ 刘宇道:“赶走就是,我们可以自己找人。“ “不用稟告许郎君吗?”冯四海觉得,擅作主张不好,万一许郎君不是这个意思呢。 ”我觉得不用,阿哲肯定不会同意,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 刘宇跟了许哲一年了,岂能不知道许哲的想法。这些人昨日主动出来揭发, 还能將功抵过,今日嘛,妄想。 冯四海刚当了庄头,不了解许哲,决定去请示。 他正打算去大院,看到许青山等人朝著这边赶了过来。 许哲来的时候坐的豪华马车,回去的时候,只能牵著薇薇,一起坐了板车。 关键,这上面还有一股猪屎味。 周道远说昨夜归来,他又一次食言了。直觉告诉许哲,陛下又有了什么决定。 这让许哲的心情很不好,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衝到马车前拦路,想碰瓷。 “张火长,把人撑走。”许哲没空听这些人狡辩,他著急回家。 他现在深刻理解许青山的心情了,只想早点赶回去,免得被陛下抓了壮丁。 张火长一脚將拦路的汉子踹飞,嚇得妇孺连忙躲开。 这个人比冯四海等人凶狠多了,一言不合就打人。 张火长很是恼怒,昨日这些人干什么去了,今日来哭哭啼啼。 冯四海一见这个阵仗,哪里还用上前询问,带著庄户,拿著棍棒开始撑人。 他们不动老人妇孺,追著两家的男人打,很快將他们赶跑。 有老人撒泼打滚,冯四海等人就跟抬猪仔一样,把人丟在大路上。 刘宇和张敞二人紧隨其后,打算跟踪他们,找到冯大虫的落脚之地。 张火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却没有要求留下来。 只有让张敞独挡一面,他才能够成长。 许哲等人赶著车出了庄子,离开了皇庄的范围后,许哲说道:“张叔、顾叔, 你们留下吧。“ “阿哲,你让我暗中保护他们?”张火长瞬间活了过来。 许哲点了点头,“我怕他们逞能,你们看著些。“ 周道远没有回来,有些不保险,还是留两个大人照看著。 张火长迫不及待朝著刘宇等人的方向追去,他这也不是暗中啊! 平日打孩子是真打,爱也是真爱。 王萱站在院子里,朝著官道张望。 夫人说许郎君他们今日能回来,她一早就等著了。 许郎君等人走后,家里好冷清。平日里不觉得,她忽然发现这才一天,都有些想他们了。 坏坏的许郎君,板著脸的许大娘子,可爱的许小娘子,憨憨的二虎。 什么,少念叨了一个人,王萱没有发现。 ”姐姐,你好漂亮啊。“ —— 一个陌生的小娘子跟她打著招呼,在小娘子的身后,是刘夫人。 还有一个娘子挽著刘夫人,正走了过来。 “你也好看啊。”有人夸好看,王萱是高兴的,於是回赞了一个。“刘夫人早。” 这是第二个管刘婶叫刘夫人的人,刘婶很稀罕王萱,“萱娘,你家夫人在吗? ” ”夫人在。“ 李柔在屋里纺线,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刘嫂,这是去哪儿?“ 刘婶提著一篮子鸡蛋,不可能走许家,许家可不缺鸡蛋。李柔多聪明啊,立马就想到她这是去李府兵家。 “婶子。”刘叶喊道。 李柔越过刘婶,看到了刘叶,她一脸的愁眉苦脸。 “阿叶,这是怎么了?”李柔不解的问道。 ”我阿兄不是人,跟表姐睡一起,还总去勾栏之地。“ 刘叶还没说话呢,关月把关家丑事抖了个乾净,让李柔目瞪口呆。 刘叶一把抓住李柔的手,“婶子,咱们女人苦啊,您辛苦了。“ 李柔可一点都不苦,捡了个厉害的儿子,日子蒸蒸日上。夫君才苦,白白背了个心的罪名。 “你才辛苦,打算怎么办,不行回来过吧。”在许哲的影响下,李柔觉得, 不可靠的男人,不如不要。 刘叶心道,许家婶子,怎么还越来越自信了。 “我们是这么打算的,我先去李府兵家,咱们回头再说。”刘婶决定,先去李家办正事。 “等等。”李柔看了两眼关月,低声道:“阿宇没看上啊?“ 刘婶同样小声道:“是啊,我打算带她去看看李府兵的儿子。“ 李柔心道,看儿子是假,看人家闺女才是真,“刘嫂,带他去看看大虎吧。 ' 刘婶有些诧异的看著李柔,“我去了李府兵家,再带她去木匠铺。“ 李柔看著她们匆匆离开,面色有些不好看。 王萱结束了和关月的嘀咕,走过来问道:“夫人,怎么了?“ “这位刘夫人,看不上咱们家大虎。”李柔嘆了一口气。 “大虎阿兄挺好的啊。”王萱觉得,大虎做事认真,木匠活做得又快又好, 为人还彬彬有礼。 听王萱这么说,李柔消了消气,“大虎是好的,可有个不靠谱的爹。“ 村里都知道大虎是好样的,深得阿哲的信任,可架不住有个许青水,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刘毅亲眼目睹了公堂上,许青水的非人表现,与刘婶说了之后,刘婶有这般顾虑,实属正常。 第246章 相看 第246章 相看 “阿娘,大虎是谁?”刘叶忍不住问道。 “回来再跟你说。”许家到李家就这么两步路,刘婶来不及解释,“你多留意李小娘子。“ 来到李家院子,刘婶朝著里面张望,“李家嫂子在家吗?“ 出来的是李恆,“你们来干什么?” 这小子参加了村宴,认识了一些人,知道这是刘聪的阿娘,话语中透露著不耐烦。 他不喜欢刘聪,连带著也不喜欢刘家人。 刘婶提著竹篮,“我们是来拜年的。“ “等著。”李恆出了院子,往村后的田地里跑了。 刘叶看著眼前崭新的院子,“阿娘,这宅子不错啊。“ “当然,长安来的掌墨督造的,还多亏了阿哲的图纸。”刘婶与有荣焉, 6 咱们家以后也要建这样的房子。“ 先学许家,扩两间臥室,有钱了,再翻修新房子。 刘叶回来这么几天,听了无数遍阿哲,阿哲確实长得俊,刘叶指了指关月,“您怎么不把她说给阿哲?” 刘婶没好气到:“刚刚那个小娘子是阿哲的侍女,你觉得她能攀得上。“ 许家的人,刘叶表示看不懂了,“那算了。阿娘,怎么感觉许婶越活越年轻了?” 夫君把外室子领上门,许婶居然寄养在名下,悉心教导,这也太忍气吞声了,刘叶实在想不通。 ”你以为谁都像你,村里的男人走了,难道我们还不活啦,好好跟你许婶学学吧。” 刘婶教育完刘叶,看到李家母女从田里归来,立马迎了上去,“李家嫂子, 打扰了。” “刘夫人,请进吧。”李兰推开院门,將她们领了进去。 李婶替他们倒了水,“怎么还带了东西?“ “家里养的。”刘婶奉上了篮子,又问道:“你家大郎没在?” 李婶看了看关月,明白了刘婶的意思,脸上掛著笑,“跟他父亲一早去了田里,阿兰去叫回来。“ 刘婶道:“不用了,让小辈们去看看,李小娘子带他们去,如何?“ 李婶有些侷促,她看向了李兰。 李兰拍了拍她的手,“阿娘,您跟刘婶说说话,我带两位阿姐去去就回。“ 自家阿爷异想天开,村塾的吴先生对大兄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上门的阿姐, 须得好好打听打听。 李兰领著二人出了门,刘婶坐下后问道:“嫂子,你觉得我家儿子如何?“ “当然是好的。”李婶听说了,刘家的儿子都有出息,刘管事还不厌其烦的上她家帮忙。 “我想与你做个亲家。”刘婶是个直肠子,丝毫不拐弯抹角。 李婶不知如何回答,一时愣住,“容我跟当家的商量商量。“ “当然。”刘婶看出了,李家乃是李府兵做主。 刘婶是个外向的人,但遇到李婶这般不善言谈的人,还是哑了火。二人干坐了一会儿,刘婶起身告辞。 在村口小路上,刘家三人再次匯合,不等刘婶询问,关月便道:“李郎君不太爱说话。“ 刘叶做了补充,“李郎君是个挺老实的人。“ 刘婶忍不住道:“老实人怎么了,还看不起老实人,姓关的有他一半老实, 你至於落到这个田地。“ 两个人默不作声,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老实可靠,但就是很难喜欢。 “你觉得李小娘子如何?”刘婶来时,给刘叶布置了任务,观察李兰。 “阿娘,绝对是贤內助,不能错过。”一路上,李兰答的滴水不漏,刘叶给了极高的评价。 刘婶笑了笑,看了两眼关月,又垮了脸,“你把她带去木匠铺转一转,然后去库房找阿聪。“ 答应李柔的事,至少面子上要做到。 刘叶道:“大虎在木匠铺,人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他勤快著呢,有个混蛋父亲罢了。”刘婶说完,往家里走,刘叶则带著关月去了校场。 木匠铺很好找,里面有刮木屑的声音。 关月拿起了一个中空的木筒,对著眼睛里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传来平淡的声音,“放下。“ 关月看向了大虎,“你脸上戴的什么?“ 大虎不理会他,继续刮著木头。 关月看了一圈,索然无味,出了木匠铺,“又是一个木头疙瘩。“ 刘叶心道,村里的少年这么淳朴,不討喜啊。 ”你去找阿聪。“ 刘叶指了指库房,关月走了后,她有些好奇的走进了木匠铺。 她捡起桌上的木筒,眯著眼睛看。她看到了蹙著眉,戴著简易口罩的大虎。 擅自进入別人家里,有些失礼,她正要解释,却听见大虎说道:“你回来了?” 话语中,带著极度的惊喜,他蹙著的眉都散开了。 刘叶有些惊疑,“我们认识吗?“ 大虎摘下了口罩,“我,许大虎,你不记得了?” 他脸色一暗,他以前来三叔家做客,看到了巧笑嫣然的刘叶,少年再也难以忘记。 从惊喜到失落,他立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记得没关係,我是许县男的侄子,许大虎。” 刘叶不再是当初的少女,大虎这顷刻间的变化她懂,於是有些慌乱,拿著木筒,“这是什么东西?” ”望远镜,可以看很远的东西。“ 刘叶拿著木筒,对著门外看,也没看出个名堂。 大虎解释,“还差最关键的镜片,这都是阿哲提的想法。“ 他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替刘叶倒了一杯水,“你过得不好,很不好。“ 这一句话,让刘叶的眼眶里有了水雾,她忽然对眼前的面孔有了些印象,“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小木匠。“ 大虎摇了摇头,“我不小了,阿哲说,我们会建更大的木匠铺。“ 又是阿哲,阿哲让他的眼里有乐光。 “我,我该走了。”刘叶有些受不住大虎的目光。 “刘叶。”大虎喊了一声,她回了头。 只听大虎无比郑重的道:“你什么时候和离?我让三婶去你家。“ 大虎说的很含蓄,但这意思,刘叶懂。 她更加慌乱的跑了,已为人妇的她,脸颊羞的通红。 大虎捡起木筒,上面有精细的卡槽,將之归了位。 他想立马去找阿哲,但想到阿哲不在家,只好忍住。 是阿哲,给了他挺直腰杆,站在刘叶的面前。 旁人或许会阻止他,但阿哲,一定会赞同他。 > 第247章 路上遇麻烦 第247章 路上遇麻烦 许哲现在很麻烦,父子二人正大眼瞪著小眼。 他们才刚刚在冯家庄並肩作战一番,如今立马互相猜忌。只因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安驛卒。 这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安驛卒不是骑著马,而是驾著马车。 青山驛,总共两个驛卒,每一个都要往许家送一个女人! 许哲思量著,王萱密探的工作做的挺好,怎么又派来一个,李世民不把许家搅个天翻地覆,不罢休啊。 “阿爷,王萱是我的侍女,这一个,一定是给你的。”许哲將锅甩给了许青山。 他还是个孩子啊,这时候对他用美人计,完全乾用,一点都不丝滑。 许青山瞪了许哲一眼,“安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內官让我將人送去你家,其他的没说。”安驛卒表示,他跟周道远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人。 好啊,又是王安这廝,好吃好喝供著他,转头便把许家卖了。 “阿爷,您还是去看看吧,找她问问清楚。” “凭什么我去,上次我替你挡的,你去。” 父子二人,皆不承认,场面一时僵住了。 许蓉骑著小红马,同样很恼怒,家里多了一个侍女够烦人了,又来一个。 她以长枪挑开车帘,朝著里面看了看。 许薇歪著头看了一眼,惊呼,“是个姨姨。” 许哲忍不住鬆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姐姐和妹妹,跟他没关係。 许青山则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是恼怒道:“马车过桥的时候,不幸掉下了河,你们觉得怎么样?” 马车內的竇掌膳听了这话,嚇得面如土色。被一个娘子拿著枪指著很可怕,这些人还要让她意外身亡。 “我没有意见,安驛卒,你觉得呢?”阿爷纯粹说气话,她要是一个人来,动动手脚还行,人家有护卫的。 这个护卫要是发了狠,他们估计全得交代在这里。 “我没意见,我会如实稟告。”安驛卒感激许驛长,但他身为百骑,使命在身,不能包庇他们。 他顶多不阻止,事后还是要上报的。 竇掌膳听了这话,险些咬碎了银牙,这个护卫,跟他们一伙的。 许青山一把抓住许哲,將他放在了马车的车辕上,又把许薇抱上了马。 “我去县衙还马车,阿哲,你负责搞定她。”许青山纵马狂奔,府兵们赶著板车快速跟上。 前方传来许薇的呼喊,“我要跟阿兄一起,放我下去。” 也不知道许青山跟许薇说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许蓉策马在旁,冷声道:“许哲,我可不会让她住我屋。” 许哲错愕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如果不跟许蓉住一屋,难道跟他睡一屋啊! 罪过,这个姨姨,分明是赏赐给许青山的。阿爷真是奸诈,让他搞定她,他怎么搞,有心无力! “你把小红马彻底让给我,她可以跟我住。”许蓉提了条件。 阿姐为了马,连原则都不顾了,这人带回去,会要了阿爷的命。 “驛长,你进车里去吧,外面冷!”安驛卒贴心的为许哲著想,殊不知,这是陷他於不义。 许哲怎么会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 如今情况不妙,阿爷跑了,这锅妥妥的扣在自己头上。 他忽然灵光一动,“阿姐,你来坐马车,我骑马。” “你想干什么?”许蓉很是警惕。 “减你一贯钱。”为了抢得先机,许哲开了支票。 许蓉麻溜的下马,把枪扔给了许哲。 许哲提了枪,上了马,往涇阳方向狂奔,好一个红马银枪少年郎。 当王安找到竇玉说明情况之后,竇玉如遭雷击,恍恍惚惚的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她是想学厨,可从来没有想过出宫。 本以为王安是个好內官,原来是她自作多情,折了自己。 但王安很厚道,把她的钱袋原封不动退给了她。 — 去別人家內宅学厨,难道整天带把刀子在身上?这还不保险,除非不吃不喝不睡。 还没到许宅,她便遭到了巨大的危机。 这个护卫竟然与匪徒勾结,想要害她性命。 她听见有男人上了马车,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亏得她在宫里摸爬滚打,心志坚定,这才堪堪镇定下来,没有跟其他小娘子一般哭哭啼啼,她要自救。 等那个郎君进来,她要好好哄哄他。 然而进来的,是一个冷著脸的小娘子。 “一个人占这么宽的位置,我怎么坐?”许蓉打量著竇玉,许薇叫的没有错,她的年纪,確实可以当薇薇的娘亲。 竇玉挪了挪臀,稍稍鬆了一口气,“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青山...”许蓉瞪了她一眼,“闭嘴,现在是我问你。” 青山贼寇?竇玉压住狂跳的心,低眉顺眼的不再说话。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什么技能?有什么理想?”许蓉一股脑把许哲的常用句说了出来。 “竇玉、二十、会厨艺。”竇玉不知道理想是什么。 “你是厨娘?”竇玉点了点头,尚食局的掌膳,本质上跟厨娘没什么不同。 许蓉面色好看了一些,家里来了侍女,又来了厨娘,陛下害怕把许哲累著,这是在纵容他的懒病。 “你不许对我阿爷有非分之想。” 竇玉再一次点了点头,心里却道,不是她对別人有想法,就怕別人对她有想法啊。 在美女如云的皇宫,她这点姿色,不算什么。 可在一个山贼窝里,还不得抢她当压寨夫人。只是在皇宫耽搁了,她的年纪有些大。 王內侍糊涂啊,他应该派前林掌膳来的,这样才能让山贼放心。 竇玉嚶嚶哭泣著,“娘子,你阿爷若是对我用强,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反抗,你不如放了我吧。” 谁家女儿都不想要一个后娘吧,她找到了救命的法子。 许蓉看向她,目光中带著鄙视。 竇玉从指缝里打量了一下许蓉,这小娘子眉目如黛、英姿颯爽,她的娘亲定然是美人,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安驛卒,把她放下去。”许蓉对著外面喊道。 竇玉恢復了自信,她自救成功了。 “不准。”然而安驛卒冷冷的拒绝,他必须將人送到许家。她以后跑不跑,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竇玉只觉无比悲哀,怎么遇到一个榆木脑袋的护卫。 第248章 竇厨娘的糟糕体验 第248章 竇厨娘的糟糕体验 “阿哲,好样的。”府兵们看著马背上的少年,由衷的讚嘆。 “我阿爷呢?”许哲追上了板车队伍,却没有看见许青山。 阿爷真是胆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撇清关係。许薇说了,是姨姨。 年龄不匹配,是那么容易把黑锅扣在自己的头上吗? “阿哲,三叔早走了,你追不上。”二虎看了看许哲身下的小红马,“阿姐呢?” 许哲放缓了马速,小红马根本追不上许青山的大马,“阿姐在后面坐马车。” 与二虎等人一起,许哲可以自证清白。 当他回到驛站时,没有看见许青山,李柔正坐在驛站大堂,王萱站在其身后。 这完全是上一次许青山面临的局面,原封不动的摆在了许哲面前。 王萱双手紧紧绞著,宫里又派了人,最紧张的还是她,莫非皇后和王內侍对她不满。 “说说吧,怎么去一趟长安,又带回一个小娘子。” 李柔很无奈,照著这个样子,她如何敢放他们再去长安。 “阿娘,不是小娘子,是姨姨,薇薇在哪儿?”许哲没想到,阿爷为了摆脱嫌疑,扭曲事实。 许薇端著一碗麵条,她一边吃著,一边嘟囔,“阿爷让我喊姐姐的,是姨姨。” 还是许薇实诚,许哲看见王萱的手鬆开,李柔的手却紧握住,他本想跟许青山一起商量,如何把这个姨姨打发了,奈何阿爷太著急,这下弄巧成拙了吧。 竇玉下了马车,看到青山驛的牌匾,长舒了一口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有驛站,不是土匪窝。 “到了。”安驛卒催促著。 竇玉苦著脸进了院子,发现有人正在打量她。 这位夫人穿著朴素,却很有气质。 “阿娘,这是我们家的厨娘,竇玉。”许蓉进了院子,做了介绍。 许青山的坦诚有用,这一关就这么过了,原来只是厨娘。 李世民嘴馋了,倒把许家人嚇得够呛。 许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宫里真是人才济济,这样的水蜜桃,竟然是厨娘。 “你以后在驛站任职,吃住皆在这里。正好,大家都饿了,竇厨娘,煮个面,十人份。” 许哲不会轻易的相信她,万一是个高水准的密探,来个二桃杀三士,村里人可不够她杀的。 归来的府兵向李柔打了招呼,在堂內坐下,等面。 村里的府兵则帮忙去还马车,许哲这才问道:“阿爷呢?” “你阿爷去涇阳了。”许青山这般做派,让李柔很是感激。 她毕竟上了年纪,比不了王萱和厨娘的姿色。 经过这两次考验,许青山完全可信,以后可以让他不要再这般冒失。 李柔:“萱娘,认识吗?” 王萱的目光一直追隨竇玉,“夫人,好像是尚食局的女官。” 李柔放了心,那没问题,就是厨娘,许哲的安排很合理。 她领著王萱,一起回家去了。 许哲跑到厨房,监督新进厨娘煮麵条。 因为周道远跟著走了,驛站厨房没有其他厨娘,许薇那碗麵条,还是李柔和王萱做的。 竇玉很想说,自己是掌膳,不是厨娘,她许久没有干这些杂活,很是生疏。 听面前这个小郎君的声音,就是赞同將她推进河里的那个人。她必须先满足许哲,搞清楚状况后,才好应对。 “洗手,加水,和面,拉麵。”许哲一步一步做著指导,宫里的掌膳太愚笨,少了他的提醒,立马就卡壳。 院子里的府兵,还等著吃麵,就这速度,驛站的厨房,简直不要开了。 许哲忍不住亲自上手,將她挤到了一边去,“生火会不会?” 竇玉点了点头,开始蹲在灶膛边点火。这一点,把许哲点的火冒三丈。 他麵条拉了一排,等著下锅,锅里的水没有一点动静。 先前李柔煮了麵条,灶膛还是热的,这都烧不起火,许哲作为主厨,一肚子的邪火。 “竇娘子,你的厨娘身份是假的吧。”哪儿有这样的厨娘,谁家厨娘不是白白胖胖,五大三粗的。 幸亏许青山意志坚定,许哲又是正人君子,这才没有著了她的道。 “阿哲,不急,我们可以等。”外面的府兵饿得快流口水了,还硬说不饿。这要是家里的老娘们这么磨蹭,早吼起来了。 “阿哲,我来烧火吧。”二虎有些饿得受不了,一刻都不能等。 许哲点了点头,二虎不善的看著竇玉,“让开。” 二虎很快將火烧起来,等候许哲的命令。 许哲看著锅里水沸的程度,给二虎下达添柴的命令,他们配合默契。 竇厨娘分到了一碗加了猪肉臊子的面,许哲可不会亏待她,她可是不要工钱的免费员工。 她吃著面,眼睛一亮,这里真能学到厨艺。 吃了一碗麵,她收穫了一盆碗。 村里不养閒人,来了就必须干活。火烧不好,碗总该洗的乾净吧。 府兵们吃了面,依依不捨的走了。他们的目光,让竇玉颇为恼怒,但又收穫了一些自信。 安护卫、二虎,还有许哲,完全无视了她。 “驛长,晚饭怎么办?”安驛卒对竇玉的厨艺,没有一点期待。 “放心,有人会来的。”许哲抱著安驛卒交付的盒子,与二虎去了木匠铺。 而宋婶,前后脚来了驛站。 去长安的府兵说,许驛长专门聘请了一个厨娘,她们要失业了。 宋婶不服,她来到厨房,看著竇玉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默默的挺胸抬头。 许驛长,他不正经,这是请的厨娘吗? 得跟村里的姐妹提个醒,谁家的男人以后喜欢往驛站跑,可要万分小心。 宋婶叉著腰,“洗个碗都洗不乾净,当什么厨娘。” 竇玉丟了洗碗布,直直的站了起来,宋婶再次愣愣的看著,只觉黯然失色。 如果竇掌膳学完厨艺,还要回宫洗碗,岂不是白来了。 — “你把碗洗了。”竇玉命令宋婶。 “凭什么?”宋婶叉著腰,努力挺了挺,大,了不起吗? 去长安的府兵说,许驛长专门聘请了一个厨娘,她们要失业了。 宋婶不服,她来到厨房,看著竇玉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默默的挺胸抬头。 许驛长,他不正经,这是请的厨娘吗? 得跟村里的姐妹提个醒,谁家的男人以后喜欢往驛站跑,可要万分小心。 宋婶叉著腰,“洗个碗都洗不乾净,当什么厨娘。” 竇玉丟了洗碗布,直直的站了起来,宋婶再次愣愣的看著,只觉黯然失色。 如果竇掌膳学完厨艺,还要回宫洗碗,岂不是白来了。 “你把碗洗了。”竇玉命令宋婶。 “凭什么?”宋婶叉著腰,努力挺了挺,大,了不起吗? 竇玉掏出钱袋,取出两枚铜板,“洗不洗?” “您去歇著吧。”宋婶立马弯了腰,把竇玉安排在大堂坐下,还倒了热水,她一边洗碗,一边偷看,这么有富有,还来驛站当厨娘,图啥啊。 第249章 你別过来 第249章 你別过来 许青山往县衙还了板车,却不太想回家。 陛下为什么总往许家派女人,自从他受了箭伤,外面的女人看他的自光怪怪的。 唯有柔娘不嫌弃他,对他满是爱意,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別的女子,再漂亮都不行。 便宜阿哲了,那小子装模作样,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兵曹,我家娘子今日在家,让她备上酒宴,咱们喝上一杯。”新晋的宋涛火长对许青山发出了邀请。 许青山无心饮宴,“小宋,你去看看我家有没有吵闹,速来驛站报我。” 他打算先去驛站观望一下,若是好大儿帮著背了锅,再回去不迟。 许青山进入驛站的院子,掀开车帘一看,人果然不在。 安驛卒悄无声息出来,见是许青山,又退了回去。 许青山来到大堂,一下子愣住了。 竇玉看著有人鬼鬼祟祟,紧张的站起来,手里握著菜刀,“你別过来。” 她亲眼看见那个护卫装作没看见,他们果然蛇鼠一窝。她要去许宅,不要待在这个驛站。 许青山暗道苦也,这真是一个妇人,没法往许哲身上扯。 “你別激动,我没有恶意。” 许青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竇玉更加颤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 她听出来了,就是这人要把她扔到河里去。 再配上一张刀疤脸,著实太恐怖,她已退到了角落里。 许青山不去刺激她,远远的坐著,思考著该怎么办才好。 没过多久,宋涛奔了进来,“兵曹,你家没事,阿哲说事情已经解决,让你回家?” 这话信不了一点,这臭小子把人丟在驛站不管,想骗他回去发难。 “哟,这是谁家的娘子,这是在干什么,咱们青山村安全的很,快把刀放下。” 宋涛睁大眼睛看著竇玉,出声安抚著。 许青山衝著宋涛眨巴著眼睛。 “兵曹,眼睛进沙子了吗?”宋涛打算给许青山吹吹,许青山摇了摇头。 宋涛继续走向竇玉,“娘子,你家在哪里,某送你回去。” “村西边,倒数第二家。” “娘子说笑了。”宋涛忽然面色一变,回过头来,只见一根削了一半皮的萝卜快速飞来。 他伸手不错,躲过了去,“娘子,你听我解释。” “谁是你娘子,她才是。”宋婶抄著板凳,看著柱子上贴著的纸条。 上面写的是,损害公物,十倍赔偿。 她放下板凳,左右寻找。她衝过去,抢走了竇玉手里的菜刀,然后朝著宋涛追去。 宋涛哪敢停留,一溜烟往家里跑,“兵曹,改日再聚。” 竇玉被宋婶抢了菜刀,瑟瑟发抖。 许青山为避免误会,连忙往家里跑。 宋婶没追到人,气呼呼的跑了回来,捡了摔坏的萝下,“你別怕,他就是嘴上说说,没那个贼胆。” 竇玉发现,这个贪財的厨娘是可靠的,“你知道许宅在哪里吗?” “刚才那个人是许兵曹,村里只有他一家姓许。”宋婶暗道,果然是许家的,来了漂亮的侍女,又来了这么大的厨娘。 宋婶想了想,又道:“从后面的小路进村,第二家就是许家。” 既然是许兵曹的人,让许夫人去管吧,她回去后,还要找宋涛算帐,但她先得替安驛卒把饭做了。 “宋家婶子,换一根莱菔。”安驛卒如果不提醒,今晚得吃这根烂萝卜。 许青山跑得很快,不时朝著身后张望,见竇玉没有追上来,稍稍定了定神。 院子里,许哲正在审视许青山。 许青山是个要脸的人,但不多。“阿哲,你怎么把人放在驛站了?” 在许青山看来,许哲应该把人带家里来,勇敢的向柔娘承认,这是陛下赏给许哲的侍女。 年纪大一点怎么了,更会疼人。 这倒是让许哲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不计前嫌,把人安排在驛站做厨娘,咋滴,阿爷还想把人带家里来。 “阿爷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 他满意个屁,那个娘子一言不合就拿刀,万一想不开抹了脖子,岂不是欠了一条人命债。“吃过饭,你去安抚一下她。” 许哲不可置信的看向许青山,他去安抚竇厨娘,还是在驛站? 他晚上想教导王萱多学几个字,许青山都要催促。火落在许青山的脚背上,他什么原则都不顾了。 “我不去。”就竇厨娘那样的,可比王萱有魅力多了,许哲害怕自己把持不住,没法跟阿娘交代。“您是不是刺激她了?” 就许青山这张脸,家里人看惯了,觉得没什么,甚至有几分阳刚之气。 可外人第一眼看来,確实有些恐怖。 “不是我,是宋涛,他追著別人问,惹得他娘子拔了刀。”许青山如实讲了驛站发生的事,他就说了一句安慰的话,竇厨娘应激了。 想不到,宋火长如此勇猛,年轻人就是刚。 如果不是马上要吃饭,许哲高低要去村西头看看热闹。 村里的婶子,论泼辣,宋婶妥妥的第一。 “吃饭了。”王萱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招呼父子二人。 许哲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家侍女虽然目前比不上竇厨娘,但绝对是潜力股。 饭桌上,许薇十分高兴的讲述著这两日的趣事,“阿娘,那个伯伯给了我很多好吃的糕点,我还给您和萱姐姐带了。” “糕点在哪儿?”李柔和王萱同时看向许薇,记得她回来的时候,打著空手,饿得嚷嚷著討要吃食。 “餵庄子上的脏小孩儿,他们好可怜。”许薇又做了补充,“我真想给你们带的。” 许哲不得不佩服,她这张小嘴巴巴的,真能说,还带起云礼物来。 李柔很是疑惑的看向许哲,“庄子上的日子如果不好过,今年的租子减一减吧。 若不上当受骗,冯家庄的日子其实没有那么艰难,不得不说,骗子不得好死。 “柔娘,你真好。”许青山这殷切目光,还在餐桌上加了一道名叫狗粮的菜。 李柔替许青山夹了一筷子肉,“夫君以后坦荡些,我不是善妒的妇人,咱们都相信你的为人。” 桌上的人都跟著点头,许青山经受住了考验。 “请问,这里是许宅吗?” 院子外,传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声音,这绝不是村里人问候的语气。 第250章 村西倒数第二户 第250章 村西倒数第二户 竇玉鼓起了莫大勇气,照著宋婶指的路,找到了许家。 她这一声询问,不仅惊动了许家,还惊动了后面的郭家。 郭婶带著大牛小草正在吃饭,捧著碗便跑了出来。 “你是谁,大晚上的,是不是想偷我家的马?”郭大牛很是警觉,天快黑了,这人肯定衝著小黄来的。 昨天早上,许蓉为了防止许哲骑小红马,把小黄马借到自家的马厩,害得大牛一顿好找。 他现在,对於不告取马,有很深的阴影。 郭婶瞥了两眼,这么个妇人,就算当贼,也是衝著人来的,谁会在乎马。 老许家作风不正,去一趟长安,带一个女人回来。青山没那个胆子,又是许哲的? 郭婶默默將许哲好女婿的身份划掉,就这拈惹草的本事,自家小草管不住。 竇玉看著面前的一家三口,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偷马,把她当成了贼。“这里是不是许家?” 郭大牛刚要张口,被郭婶拍了一把,小草很是谨慎,低声道:“阿娘,许叔他们在家不出来,有些不对劲。” 郭婶点了点头,她衝著竇玉道:“这里不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记错了?” 竇玉拧了拧眉头,“驛站里的宋厨娘告诉我的,你知道许宅在哪里吗?” “来,沿著这条路,倒数第二家就是了。”郭婶笑著替竇玉指了路。 宋厨娘说的是第二家,看来对上了,她朝著西边去了。 大牛有些不解,“阿娘,那不是宋叔家吗?” 郭婶冷笑,去的就是宋家。宋涛这个娘子啊,连许家的主意都打。 “阿柔,人我支走了,但估计还得回来,你们先商量个办法。”郭婶站在院子外说道。 李柔快步走到院子,抓住郭婶的手,“嫂子,多谢你。” 郭婶反拍了拍李柔的手,转身回去了。 李柔关了院门,重新回来坐定,“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在驛站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谁知道人还追家里来。 王萱有些尷尬,这位竇掌膳,与她当初的境况一模一样。她好歹还有周將军护送,竇掌膳竟然一个人前来,好勇敢。 竇玉也有將军护送,只是安將军与周將军的风格截然不同。 许哲看向许青山,先前可以姨姨变姐姐,现在看他如何解释? 许青山道:“宋涛对这位竇娘子说了两句调笑话,他家娘子追著打。” “好啊,宋婶竟然把人往我家指,我要把她解僱。”许哲先表个態,实行与否,以后再说。 “没那么严重,人毕竟衝著我们家来的。”许青山看了看许哲,心道,分明衝著这个小子来的口李柔觉得,宋家娘子的这点小手段,实在上不了台面,叫郭嫂一招祸水东引转移出去。 这位宋家娘子,当初在校场煽风点火,挑起刘婶跟王家村的对立。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大家都知道。別看平日里几位婶子在驛站有说有笑,但有的人可以交心,有的人只需要维持明面上的客气。 就算一家人,亲近关係尚且不一致,更何况一个村子,有些小毛病很正常。 “咱们家需要一个厨娘吗?”李柔提出了疑问,如果需要,把人招进来,如果不需要,也得跟人讲清楚。 能把竇厨娘支使开一次,不能次次都用这样的手段。 “不需要。”许哲说的斩钉截铁。 开什么玩笑,家里厨房这一块工作,由他负责。如果竇厨娘进来,他岂不是又要没日没夜的耕田。 “既然你不需要,由你去跟她说。”李柔对许哲下达了命令。 “行,没问题,包我身上。”许哲起身朝著外面走。 李柔立马吩咐,“二虎,你送一送阿哲,再回大虎那里。” 二虎立马领命,快步追上了许哲。 竇玉来到村西倒数第二户人家,扣响了院子的大门。 “娘子回来了。”宋涛带著一副討好的笑脸打开了门。 天色確实有些暗了,他的娘子怎么变了个模样? “登徒子。”竇玉一见宋涛,哪里不明白,先前的妇人骗了他,刚刚那个地方才是许宅。 这一声喝骂引来了隔壁的邻居,宋涛摊著手,“这位娘子,你休要辱人清白。” 他一路奔回家,整了一桌好酒好菜,正等著自家娘子回来消气,这位娘子这么一闹,火还能灭得了? 竇玉不与他纠缠,掉头往回走,在路上,与许哲撞了个正著。 “竇厨娘不在驛站准备明日的食材,为何到处溜达?” 既然选择了当厨娘,就要把厨娘的工作干好。 村里的府兵,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但她这大半夜在村里溜达,挑起別人夫妻的不合就不好了。 竇玉皱著眉头,“你就是许郎君?” “鄙人不才,正是。”许哲昂首挺胸,倒与竇玉一般高了。 “为何嚇唬我?”竇玉现在全明白了,许家父子在恐嚇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这位竇厨娘好聪明,许哲道:“家父惧內,见谅。” 竇玉想到驛站大堂里坐著的端庄妇人,又想到许青山的囧境,心里的怒气散了大半。 她后退一步,躬身对著许哲行了大礼,“还请许郎君教妾身厨艺。” 天快黑了,怎么还这么白。 许哲怔怔的看著她,宫里出来的,礼数真的周全。她这般有诚意,许哲又岂会拒绝,“大家共同探討,请教就不必了,只是得麻烦你住在驛站。” 不住在许宅,竇玉反而鬆了一口气,一路上脑补的场景,实在太可怕,幸好未能成真。 “妾身告退。” “等等,我送送你。”许哲衝著二虎道:“你先回去,我陪这位客人去驛站。” “三婶让我把你送回去。”二虎紧跟在他们身后,忠实的执行了李柔的命令。 回驛站的路上,许哲和竇厨娘探討了很多。 许哲把调料、香料、食材等理念讲出来,收穫了竇玉的崇拜,让她觉得不虚此行。 而竇玉则讲了宫里一些菜餚的精细製作流程,让许哲嘆为观止。 一条路,二人磨磨蹭蹭,硬是走了许久,才到了驛站。 宋婶笑著迎了出来,“村长,都解决了?” 许哲点了点头,许家的事刚解决,她家的事怕是还不消停。 竇玉道:“宋夫人,你家夫君太轻佻,你得留心。” 她这句话,再次刷新了许哲的认知。他忽然意识到,家里的王萱小娘子没有被皇宫的染缸染黑,真是太难得。 这位竇掌膳,竟然深諳宅斗技能,反手便把宋婶指路的“恩情”还了。 瞧宋婶的神色,今晚宋家不得安寧啊。 许哲为竇玉安排了客房,其后,在二虎的催促下,才回了家。 第251章 吴勇招学徒 第251章 吴勇招学徒 宋家昨夜有些热闹,夫妻二人发生爭执,还动了手。宋婶气急败坏,回了娘家。 宋火长顶著被抓的脸来了许家,替宋婶告了假。 许哲自然是同意的,许青山更是叮嘱他,不要再去驛站,隔几日去把娘子追回来。 竇玉的杀伤力太大,没有许家父子的定力,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竇玉,家宅不寧。 村里的妇人,防贼一样的防著竇玉,只要她往村子走动,必然有小孩子跟隨,监视她的动向。 她几乎不往村子里走,老老实实在驛站当了总厨。 打水、洗碗、扫地的活,她一概不做,完全跟许哲对標。许村长是特权,她则是钞能力。 村里的厨娘每日能多拿一两个铜板,能乐上一天。 竇玉盘点了钱袋,可以支撑她收买厨娘好几年。 许哲实在没有想到,竇玉的適应能力这么强。他现在身为驛长,感觉无事可做了。 帐房由林明管著,不需要操心。厨房由竇玉管著,比他经营时还红火。 以前过往的客商,点一碗麵条尚且心疼得紧,如今多多少少会点肉菜。不著急赶路的人,甚至点了酒,慢慢品尝起来。 村里的府兵有时候懒惰了,也在驛站钱点上一份饭,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仿佛驛站的饭比家里的香上很多。 他们太肤浅了,外面的饭哪里有家里的香,许家父子就从来不在驛站吃饭。 自从竇厨娘来了后,驛站的营业额贏升,且很快在涇阳出了名。 驛站进出的人多了,安驛卒很是不自在。托竇玉的福,他前些日子吃的东西,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直到他把某些出言不逊,动手动脚的人打出了驛站,才吃上了正常的食物。 竇玉不禁感慨,虽然这两个人不解风情,令人恼怒,但確实让人安心。 还有一个是二虎,他跟著安驛卒训练,在驛站挥汗如雨。 二虎对竇玉有很大的意见,让她不要每天缠著许哲。临到饭点,还必须让他来请阿哲。 三叔更是对他下了命令,一定不能让阿哲和竇厨娘单独待在客房里。 每当他们上楼时,二虎还得分心看顾,惹得安驛卒加倍罚他。 年结过完,村里人开始进行备耕。修缮农具,检查种子,对田地进行积肥。 最忙的当属铁匠铺,张火长半月未归,吴铁匠有理由怀疑,他分明在躲懒。 从县衙库房买来的铁矿石需要炼製成铁,少了张火长这个壮劳力,进度有些堪忧。 吴勇在校场上截住了许哲,“村长,有人逾期不归,田都要荒了,你不管管。” 张家父子流连在外,可把张婶急坏了,错过了农时,今年收成受损,可怎么得了。 许村长的工分虽然值钱,但也不能飘啊,如今的粮食,价格很高,买粮不划算。 吴勇可不单指张火长,还有刘毅等人,去了这么久,一头猪没运回来不说,反而派人回来追加了经费。 他们提议,在长安租一处地方,把小猪买齐后,再一起送回来。 许哲当然同意,但租场地不用,直接送去冯家庄便是。许家在长安,有据点了。 据说买猪的刘毅和追凶的刘宇碰了头,父子二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这刘家二人的確有磨洋工的嫌疑,许哲派人去催促了。 “別急,这两天就会回来。吴叔,您最近钻研的怎样?” 提到这件事,吴勇就来气,“村里那么多人,你就紧著我一个残废整?” 他现在明白了,许哲的翻篇,翻了一个新任务给他。 “他们怎么能比得上您,这可关係到今年能不能吃上肉的事。” 不就是绣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熟练掌握针法,怎么能缝合好伤口。 去年还能挑小公猪,今年小猪涨价,供不应求。 长安的醃猪火了,不少人在打听。程府和秦府的管家一起来了青山村,想要买猪,但村里半头不剩。 许哲只好找村里人匀了一些腊肉,高价卖给了他们,许薇为此,还含了泪。 吴勇知道,许哲吹捧的话不能听,越是吹捧,越是忙碌。 为了村里的养猪大业,绣的事,吴勇担了。有吴婶手把手教他穿针引线,不是什么难事。 “村长,我想收一个徒弟。” 当吴勇管许哲叫村长时,这代表著,商量著村中大事。所以吴勇不是找壮劳力,而是找衣钵传人。 以前还有二虎给吴勇打下手,他本来计划让二虎当徒弟,可二虎跟了安驛卒训练。 吴勇偷偷看了几次,二虎的那股子专注劲儿,练起武来,事半功倍,他便熄灭这个念头。 眼瞅著村里要建更大的铁匠铺,现在的铁匠铺不能停工,招一个徒弟帮忙管著,正合適。 “您自己拿主意就好。” 这种事,其实不用问许哲。吴勇挑的人,许哲很放心。 正如姚工匠,村里的烧窑工坊完了工,烧出的第一批砖,质地上乘。 然而姚工匠没有骄傲,领了奖赏,在涇阳到处找石头泥巴。 李陌让李沐学一门手艺,许哲很是理解,都是知根知底的,靠谱。 吴勇道:“我过几日把人领来,住在铁匠铺。” “住得下吗?”许哲有些担忧,姚工匠的单间,变成两个人住,有些对不住他。 吴勇领著许哲回到了铁匠铺,“我找大虎定製了床。” 许哲朝著铁匠铺里看了看,摆了两张小床。师傅如父,吴勇这是將徒弟当儿子养。 李沐家就这么几步路,还要搞这样的形式主义。只要吴叔乐意,怎么都行。 “府兵们损坏的兵器,鎧甲,也得抓紧时间修了。”北面风平浪静,春耕之后,应该还是戍守长安,但就怕李德奖乌鸦嘴。 “让张成赶紧滚回来,在长安磨磨唧唧干啥。你说的倒是轻巧,人手呢?” “別急,他明日要是还不回来,我亲自上长安抓人。”离了张火长,吴叔打铁都不畅快。 “我徒弟来了,你得发工钱。”吴勇很心疼自家徒弟,向许哲要求待遇。 “准了。”许哲不由得心疼大虎,他之前怎么就碰不到吴勇一样的师父。 第252章 人是好人,太內向 第252章 人是好人,太內向 “阿哲,成了。”铁匠铺的门外,大虎满脸喜色的呼喊著。 “吴叔,我先走了。”许哲窜了出去,与大虎飞快的回了木匠铺。 许哲给大虎讲瞭望远镜的原理,大虎钻研了许久,一直受困於玻璃镜,直到安驛卒从程府带了回来。 望远镜很简陋,掏出来的中空木筒固定著镜片。许哲眯著眼睛,转动木柄,朝著官道望。 不时有人驾著马车经过,能看清楚车辕上的人脸。 许哲竖起了大拇指,“大虎兄,手艺真不错,这个功劳是你的。” 许哲又试了试另一个,纯手工製作,有些差別,但都能用。 “阿哲,我不想要功劳,我想娶妻。” 大虎收到了琉璃时,没有向许哲开口,他这些天心无旁騖,等望远镜製成了,才与许哲说这事。 许哲笑著看他,“哪家娘子?” 周济和吕青青成亲,刺激到了適龄少年的家庭,隔山差五便有媒人上青山村说媒。 村里的人现在还挺挑剔,不出眾的娘子不稀罕。 大虎一直宅在木匠铺,哪里认识的娘子,不会是那个倒霉师父的女儿,这么狗血的? “刘家的。” “没问题。”许哲刚说完,忽然想到,村里刘姓人家很少,“不会是刘聪家吧。” 大虎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 夭寿啊,他竟然想做刘宇和刘聪的姐夫,可是刘叶出嫁了,如今是少妇,这也挺狗血的。 难怪大虎没有跟李柔讲,这情况,李柔怕是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什么时候的事?” 许哲才去长安两天,大虎便看上了刘叶,少妇有这么香吗? “以前来村里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她。后来我去她婆家的镇子上,又碰见过。”大虎没有对许哲隱瞒,以前就喜欢,只是这一次刘叶撞进了木匠铺,唤醒了他的记忆。 额,年少时不得不分开,成年后想要破镜重圆。 “她喜欢你吗?”许哲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听大虎的敘述,他完全是单相思。说的不好听点,妥妥的舔狗一枚。 这个问题,大虎不知如何回答。 “她在婆家过得不好,他男人在外面有姘头。”大虎仔细想了想,“我能让她过得好。” “大虎兄,你再想想吧。”许哲倒是不歧视二婚,可刘叶都没和离,这是插足別人的感情。 大唐的风气真的很开放,这都敢想。大虎这也不是想当西门大虎,他是真的想明媒正娶,搭伙过日子。 在后世,这样的人,叫做接盘侠。 许哲见大虎有些失魂落魄,又补充道:“当然,你如果真想的话,我是支持你的。” 这样的事,旁人再怎么规劝都无用,只有当事人自己彻底想清楚。 许哲把望远镜收进盒子里,“你先帮我保管,暂时对其他人保密。” 大虎点了点头,他將盒子收好之后,拿了锯子,准备处理木头。 只有做木工活计,能让他头脑清楚。如果这个过程中,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她,那就是中毒太深,便也不管不顾了。 许哲出了木匠铺,来到库房,刘聪正愜意的坐在躺椅上,小草在一旁理著帐目。 他见许哲过来,立马从躺椅上弹了起来,“村长,你快坐。” 许哲一屁股坐下,刘聪则拿著帐本,开始刷刷验算起来。 “小草,先不算了,你先回去,我和刘管事有事商量。” “哦。”小草收拾了帐目,愉快的走了,刘管事確实欠教训。 “村长,我不是偷懒,我在教小草,她现在把村里的帐目管的可好了。”刘聪跟许村长一脉相承,善於培养人才。 许哲道:“我相信你,小草接了你的活,你准备干什么?” “啊?”刘聪愣住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哲兄,我都听你安排。” 这称呼切换的很灵性,许哲道:“先干著吧,等我想好了再说。” 刘管事如此上道,不愧是左膀右臂。许哲又忍不住问:“你阿姐是怎么一回事?” “哪个多嘴的乱嚼舌根。”刘聪怒气冲冲问著,他与刘婶商量,这事不能叫村里人知道,村长是如何知道的? 唯一能泄密的,只有关月这个大大咧咧的娘子。 “別激动,我只是问问,你觉得大虎怎么样?” 如果大虎非要头铁,许哲只好帮忙,先从刘聪身上下手。小舅子有时候吹吹风,顺风容易,逆风困难。 刘聪就不懂这个道理,他跟李恆一见面就两看生厌。李恆往李兰耳边吹的,全是歪风。 亏的李兰很有主见,不然早厌弃刘聪了。 “大虎阿兄很好啊。”刘聪很快给了答案,他明白村长的意思,只是啊,男女之事强求不得,譬如刘宇跟关月。 许哲听他敷衍的口气,便觉得不对,“你直接说但是吧。” “但是吧,大虎阿兄太內向,不会討娘子的欢心。”刘聪为了开解许哲,又道:“李叔家的李沐阿兄也是一样的。” 两个人的確是同一种类型,內向又不代表愚笨,也有可能是內秀。 如果大虎是愚笨的,能做出这般精细的木工活。 人家李沐也不笨,校场的队列很快掌握了。 许哲瞭然,听刘聪话里的意思,刘叶从始至终,都没有中意过大虎。 许哲来的有些迟了,大虎之前是许青水的出气筒,无良师傅的免费打工仔,现在才找回了自信“你阿姐还没走吗?”许哲觉得,她还是走了的好,眼不见心不烦,大虎可別做出傻事,他没法跟刘家交代。 “她得等阿爷和阿兄回来后再走,村长,我要检举刘队正和刘护卫,我怀疑他们故意在外面偷懒。”刘管事再一次大义灭亲,一下灭了俩。 不是怀疑,他们就是。 “你阿姐的小姑子也没走?” “没呢,她在村里可开心了,巴不得一直住在村里。” 关月早就和村里的孩子混做一团,还不时找王萱閒聊,但都是避著许哲。 是个人来了青山村,就不想走了。 许哲替刘宇默哀,他躲这么久,白躲了,小姑子想在家常住。 第253章 换个名字 第253章 换个名字 刘聪回家时,碰到了关月,他忍不住问道:“关娘子,你真不喜欢大虎?” “大虎是谁?”这些天,刘聪带著她看了村里的少年郎,先是看了原一队成员,关月没一个满意的。 然后又看了二队成员,首先见的是刘聪的好兄弟,大牛。 关月与大牛简短的交谈之后,告诉刘聪,让大牛跟小黄一起过吧,还娶什么娘子。 人见得多了,谁叫什么名字,关月不是搞混了,就是记不住。 这个问句说明了一切,刘聪有些佩服自己,巧妙的打消了许哲撮合的心思,还没有得罪他。 但他旋即又有些苦恼,“你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咱们村子没有合適,我去王家村替你看看。” 关月连忙摇头,哪个村子好,她还是能分清楚的。 她努力把这些日子见的人好好回忆了一遍,打算退而求次,她想留在这个村子里。 刘聪想了想,其实李沐和许大虎挺好的,全是踏实过日子的。尤其是大虎阿兄,他现在赚的钱可不少,刘聪很是眼热。 於是刘聪再次提醒,“木匠铺里的那位郎君,你想想。” 关月想起来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没意思。” 没意思,所以话才少。遇到有意思的人,大虎的话老多了。 “咱们村还有一个你没见过,再看不上,你就跟我阿兄凑合著过吧。”刘聪如此安排著。 关月一把抓住刘聪,“不是还有你吗?” 刘聪连忙挣脱她,“一点都不淑女,难怪嫁不出去。” “你说什么?”关月实在没想到,刘聪竟然这么看她。 刘聪拍了拍自己的嘴,没事刺激她干什么,“我错了。” “哈哈。”关月看著刘聪认怂得如此快,只觉得好笑。“为什么非要嫁进来,你跟村长说说,让我住进来不就行了,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这个法子倒是可行,真是白担心她。 刘聪进了屋,刘婶將他拉到了一边,“阿聪,你姐不对劲。” 早就不对劲了,这些天,她放多了盐,打碎了碗,有时还对著铜镜抚摸自己的脸。 典型的顾影自怜,刘叶確定了一件事,原来不是因为她人老珠黄,姓关的才瞎搞胡搞。 “阿姐是怕回去,没事,到时候我们送她,她便安心了。”刘聪哪里懂妇人的心思,但他觉得自己懂。 除了这般,刘婶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 木匠铺发生的事情太羞人,刘叶回来谁也没有告诉。 她一个残败柳,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当初跟在后面的男孩,也能说出如此羞人的话来,搅得她心乱如麻。 她这些日子在家里待著,害怕出门撞见许大虎。这要是让关家其他人知道消息,不管自己有没有做出格的事,他们一定会冤枉自己。 许大虎是个懂礼的,没有来刘家找她,她这才放下心来。 大虎思考了一整天,吃过晚饭,来了许家。 许哲不清楚,他是固执己见,还是让阿娘帮著安排新的娘子。 大虎没有刻意的找许哲,他找的李柔夫妇,许哲旁听。 其他人,则拉著门帘,露著脑袋偷听。 大虎道:“三叔,我想换一个名字。” 好样的,这是要告別自己,迎接新生。 许青山想了想,“大虎和二虎都是小名,你们確实应该有一个大名,柔娘,你看?” 许青山对自己有著清晰的认知,不会因为学了几天字,就狂妄到替人取名。 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全是李柔取的。 这时候想要换名字,显然有了意中人,觉得小名上不了台面,叫人家看轻了。李柔道:“阿哲,你帮忙取一个。” “大虎,打虎,乾脆叫许松得了。”打虎英雄武松多英勇,许哲见许青山瞪过来,“怎么了?” “他大伯叫许青松,他叫许松,这合理吗?”许青山质问。 许哲忘了,取名还得避讳长辈的名字。这青松二字算是明珠暗投,许青松还不如改名叫许青怂。 “不如取嵩山的嵩,山高登顶。”李柔建议。 “这个名字好,比山还高,希望你们以后都比我有出息。”许青山立马赞同。 他这是在舔,连鸡娃的话都摆了出来。大虎会唱歌吗,就敢叫许嵩。 大虎很是满意,“多谢三叔、三婶。” “我呢?”二虎扯开了帘子,將她们暴露了。 阿兄有了大名,他也应该有。 “这有什么可想的,就叫许彪。”许哲给二虎想了大名,彪悍的二虎,靠谱。 这一次,许青山夫妇没有反对,这个名字很形象,以后就是阿嵩,阿彪了。 李柔问道:“大虎,可有中意的娘子。” 家里人,还是叫小名比较亲切,没有小名的,另当別论。 大虎摇了摇头,“三婶,这段日子麻烦您了。终身大事,还是等我阿爷回来再说吧。” “等他做什么,他能为你做主?”许青山气的站了起来。 正因为许青水不在,才正好说亲。若是许青水回来,家里有个混不吝的父亲,谁还愿意嫁给大虎。 “你莫非觉得,我们不配替你做主?”许青山气的说了重话。 他对许家老宅颇有怨言,千里迢迢往江南送信,讲述了自己的成就,期望得到许太公的夸讚。 可许太公的回信,满篇都是教育的口气,做人,要实诚。言外之意,让许青山少吹牛。 大虎弃了凳子,跪在了地上,二虎陪了一跪。 李柔扯了扯许青山,他这才坐了下来。 “你三叔急糊涂了,你有此孝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怪你。”她说完,再次扯了扯许青山。 许青山板著脸道:“起来吧。 二虎把大虎拉了起来,李柔道:“放心,这事按照你的意愿来,你们先回去吧。” 兄弟二人出了门,二虎大声道:“阿兄,为什么要等他?” 大虎苦笑,他哪里是真的等许青水,他是在等刘叶家里的变数。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阿爷。” 二虎道:“我许彪跟他没有关係,他回来自己去许家村住,我不会回去的。” 二虎很是坚定,但大虎嘆息,阿弟有些天真了,换名字,又不能断亲。 第254章 意难平 第254章 意难平 许青山还在生闷气的时候,李柔洞悉了一切。 她找了机会向许哲问道:“究竟是哪位娘子,大虎够不上?” 以涇阳县男的身份,长安不说了,在涇阳的地界上,大多数女子都能匹配。 大虎的为人更不用说,靠得住。 李柔只需多观察一下大虎,什么都能明白。许哲便也不瞒她了,“刘叔的长女。” “他知不知道,刘叶成了亲,还有一个儿子?”李柔沉声问著。 许哲只知道刘叶成了亲,没想到儿子都有了。这要是娶到手里,岂不是喜当爹。 大虎去了关家的镇子上,应该打听得很清楚,许哲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当然听阿娘的。”这话问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是不是超纲了? 李柔直盯著他,盯得许哲没有办法,只好道:“其实我不反对,但是有些疑虑。如果刘叶看不上大虎,只是將他当做了备用,那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不爱就是不爱,须知有的人心,不是暖一暖,就能暖得热的。 “你说得对,此事要保密,这样缓一缓,也挺好。”在李柔看来,许哲很是通透,这事暂时就当不知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 刘叶不与关家和离,一切休提。只有她回到青山村,大虎才有机会,暂时不做打算,挺好。 许哲能不通透吗,后世消息灵通,人才两空,甚至赔了性命的人都有。 还有养了好几个娃,最后发现没有一个是自己的种,悲哀到了极点。 “阿娘放心,我的嘴最严实了。” 李柔心道,嘴倒是严实,若非她能看出来,此刻只怕如许青山一般蒙在鼓里。 大虎和二虎是懂事的,跟许哲待久了,岂能任由许青水摆布。 大虎这个爱好有些歪,莫不是被影响了。 李柔不由得叮嘱:“你跟那位竇厨娘保持点距离,没事別往驛站客房钻,女人家住的屋子,都是闺房。” “阿娘,我们只是普通的东家和僱工关係,您不要多想。” 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係。 李柔冷眼看著许哲,“你教教我,如果不普通,又是怎样的关係?” 许哲怎么会知道,他毕业就失业,於的是小餐馆,招的是帮厨大妈,何曾有过美艷的厨娘。 他没有上过班,也没去过办公室,怎么知道办公室的那些套路。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的。 也就是来了大唐,才有人对他一个臭厨子使用美人计。 他还没来及探索,就遭到了阿爷的管制;在驛站,又有二虎的监督,啥关係都没有。 许哲道:“阿娘,其实我跟阿爷是一样的。” “行了,別埋汰你阿爷,他有这一条优点容易吗?”李柔早知道许哲是怎么样的人。 阿爷的確不容易,他竟然连许青水的飞醋也吃,还没瞧出端倪来。 刘宇等人在长安捉贼,真的没有偷懒。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眼看著要抓住冯大虫,却总是功亏一簣。 仿佛有人盯著他们的一举一动,总有人通风报信。 刘宇和张敞怀疑队伍里出了內鬼,严重怀疑冯四海和冯铁头。 冯四海赌咒发誓,什么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等咒语说了一通,才获取了他们的信任。 张敞不觉得有什么,刘宇跟在许哲身边久了,不由得学精了。 每次一靠近,张叔总是大声呼喊,像个没头脑的傻子一般衝过去。 他听刘毅说过,张火长莽,却不傻。傻子也当不了火长,还有九个人听他的话。 再次行动的时候,刘宇拋开了张火长行动,果然堵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顾火长有些难堪,他跟张火长兵分两路。张成潜入抓贼小队,向他提供情报,他则给冯大虫泄密,增加刘宇等人的难度。 刘宇和张一致认为这是许哲的安排,张火长一再否认,是他自己的主意。 但是刘宇和张敞会信吗?鑑於许村长往日的手段,信不了一点。 抓住冯大虫之后,他们並没有討回损失。一个烂赌鬼,除了一声破烂衣衫,什么都没有。 刘宇令冯大虫联繫地下赌坊,打算找赌坊追回庄户的损失。 这一次,他们遭到了危机,十余个持刀的凶恶汉子围住了他。 这不是考验,张火长和顾火长也在围困之列。 他们背靠背奋力杀敌,混乱之中,那些人险些砍死了冯大虫。 关键时刻,周道远神兵天降,一箭接著一箭,嚇得敌人跪地请降。 冯大虫怒不可遏,决定帮助他们状告地下赌坊。 等到了长安县衙门开了之后,刘宇和冯四海带著一眾罪犯上门告状。 这位杜知县表明,定然秉公审理,並將人收押进了大牢。 等第二日审案的时候,冯大虫推翻了一切证词,独自揽下了罪名。 张顾两位火长习以为常,刘宇和张敞却在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刘宇追问损失,冯大虫称光了,如果不服,可以去他家搜查。 他们总不能真把冯大虫的妻女卖了,价值一两,补不回损失,也不人道。 县令以此结案,罪魁祸首冯大虫认罪流放,就算刑部覆核,也挑不出理来,还得夸他们办案利索。 刘宇等人亲自把贼人抓进县衙,然后再告状,县衙的人串供了一夜,能不快吗? 张火长劝他们想开一些,这种事情常有,冯大虫至少受了教训。 少年人啊,总是有些意难平。不像老一辈,见得多了,都麻木了。 这还算好的,县衙没有把苦主变成罪人,算有良心了。 刘宇和张不服啊,他们在长安继续寻找,再一次抓住了几个赌场的黑手套。 暴力催债,殴打良民。 这一次,县令不仅不秉公,反而判他们寻衅滋事,要將他们送进大牢。 关键时刻,周道远再度神兵天降,这次不仅他来了,还带著刑部的差役。 长安县令能把刘宇等人安排了,李世民当然也能將他给安排了。 刑部尚书李靖甚至亲自过问这件事,刑部的官员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许哲不经意的煽动下,长安城禁赌行动正式开始。 第255章 刘家父子回村 第255章 刘家父子回村 这一次行动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结束的,总有人想要发大財,长安的地下钱庄有权贵支持,牵扯甚广。 如长安县令这般,收受贿赂的官员不少。黑恶的势力,必定有保护伞,李世民动了怒,李靖打算深挖。 长安城一时间风声鹤唳,就连平日里走鸡斗狗的权贵子弟,都得夹著尾巴做人,深感不痛快。 这些与冯家庄和许哲没什么关係,刘宇等人收到了刑部退回来的赃款,心中的阴影散去了不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么多因赌博损失的人,就他们一家得到了赔偿。 倒不是刑部没有追到赃款,而是古往今年,贪官贪了民脂民膏,官府查抄了贪官,谁又把钱还给了人民。 再说了,为赌博而倾家荡產之人,不值得同情。 刘宇二人成功完成任务,冯四海等庄民追回了损失,皆大欢喜。 在外流浪了这么多天,刘宇想著,关家娘子应该走了。 就算她不想走,她的家人总会来催促吧。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在有男人的亲戚家住十天半个月的,不合適。 这一路上很热闹,他们还撞见了刘毅等人,车上装了很多小猪仔。 刘毅同样拖不下去了,再拖,家里的田就要荒了。如果不堆肥,夏收便无法保证。 他跟刘宇有同样的想法,觉得如今很是安全,不需要受刘宇的威胁。 “阿爷,你卑鄙。”刘宇见面第一句,便是对刘毅的控诉,带著深深的怨念。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刘毅反对,他何至於千方百计逃离家里。 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他跟张敞但凡吃的多点,冯程氏便愁眉苦脸,害得他们都吃不饱饭。 冯四海同样跟了回来,此时正打量著小猪,震惊得无以復加。 刘毅只得诉苦,“阿宇,村里的大事要紧,你如今跟了兵曹,这点尤其要注意。” 若非如此,刘宇早就拆穿了他。 队伍靠近村子时,刘聪跑出来迎接他们。 刘宇一把將他拽了过来,“人呢,走了没?” “没有,还在家。” 刘聪一句话,急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立马想要逃跑。 刘聪很是无语,“阿兄,別自作多情,关家阿姐不喜欢你。” “哟,还有人不喜欢刘二蛋,哪家娘子,这么有眼里见。”张敞偷听了一嘴,忍不住揶揄起来。 如今村里人都觉得刘宇是一队最棒的,他张大眼不服。 刘聪看了一眼张敞,这个大块头,也不知道关月中不中意。他看著张敞手里的礼盒,计上心头。 “这边,跟我来。”刘聪不由分说,將张敞拉到了关月面前,並將盒子抢过,递到了关月手里,“这是张敞阿兄特意带给你的。” 关月抱著盒子,有些不知所措,她长这么大,收到的礼物屈指可数,这盒子看著就很精美。 “那是...”张敞正要说出实话,刘聪鄙视的看著他,於是只好豪气干云,” 没错,就是带给你的。” “谢谢。”关月抱著盒子,肆无忌惮的打量著张敞。 浓眉大眼,长得如此壮实,还知道送礼物,说明心思细腻,这可比之前碰到的少年强。 张火长在一边倒是看明白了,刘聪这猴精的小子,正在撮合。 “好了,阿爷,你快去校场交了差,家里还有大事。”刘聪催促著。 这两个人见面的第一感觉很好,再待下去,便各自暴露了。 先留点念想,以后再见面,至少接受度高一些。 “阿姐怎么了?”刘宇看著扭扭捏捏,不肯往校场走的刘叶问著。 刘聪没好气的看著刘宇和刘毅,“阿姐好不容易回趟门,你们一个个见了鬼的往外跑,她能开心?” 他们很是惭愧,刘宇捡著刘毅的话,“都是为了村中大事。” 有些话不方便说,刘聪再次催促他们去交差。 父子二人找到许哲,匯报了任务的结果。 许哲对此很是满意,刘家这三人,真是得力干將,“你们辛苦了,赶紧回去歇著吧。” 估计他们歇不了,刘叶的事情比村里的活计更让人闹心。 “许郎君。”冯四海对著许哲行礼。 许哲將冯四海塞进了村塾里,外来的人,先接受一些教育,再谈其他的事情。 校场上,吴勇操著小刀,手里拽著针线,杀气腾腾。 在阉猪之前,周济和吕青青正在观察每一头小猪。 周济纯看热闹,吕青青在看小猪的品相。 村里不能一直去外面买小猪仔,容易让人卡脖子,得自己餵养母猪,保证小猪的供应。 许哲给吕青青灌输了一些畜牧的知识,並决定在村子后面盖一间养猪场,逐步取消人与猪混居的恶劣条件。 吕青青比许哲专业,她扒拉著小猪的嘴,检查牙口。扒拉著小猪的耳朵、 腿、屁股。 这让许哲想到去年许青山买他时候的操作,跟这筛选种猪,没什么差別。“阿爷,您去帮帮忙。” 许青山不嫌埋汰,他配合著抓了每一头猪。 吕青青指了指箩筐里的幸运猪,“就这些吧。” 周火长一家四口抬著猪,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在养猪场未盖起来之前,他们家得承担养种猪的重任。 吕青青的责任很重,村里能不能吃到高品种的猪,全靠她去领悟。 周家人走了之后,校场上开始惨无人道的阉割手术。 府兵们没有见过,觉得很是新鲜。 吴勇的手艺真的不错,挑开肚子,摘了桃,针线缝合,喷洒酒精,动作一气呵成。 “老吴,你这绣的本事很高啊。”许青山由衷讚嘆。 吴勇翻了白眼,只想拿这针,把许青山的嘴给缝上。 还有旁边挤蛋蛋的许哲,他倒是知道捡轻鬆的活计。 许青山安慰道:“待会,老吴家先挑,你们没意见吧。 ,” “那是当然。”府兵们一致赞同。 吴勇没好气的盯著许青山,“得了吧,我家不养。” 他家娘子怀了身孕,女儿当先生有工分,他掌管著铁匠铺,哪里还腾得出人手养猪。 吴婶在家里餵些鸡鸭,吴勇都心疼,怎么还能加担子。 许哲对吴勇的决定很是赞同,得按照家里的实际情况调整,不能累死累活的干活。 > 第256章 刘管事请假谋关家 第256章 刘管事请假谋关家 所有小猪处理完毕之后,到了分小猪的环节。 最激动的,当属二虎,他今日特定向安驛卒告了假,守在校场等小猪。 一百来头猪,有些人家只能买一头,有些人家领到了卖猪钱,今年想多养。 但没关係,李管家那里应该还有一批。 许家买了两头,二虎喜笑顏开的端著篓子走了,甚至不需要人帮忙抬。 这才训练半个月,二虎训练的效果立竿见影。当然,他的食量与日俱增,如今直接用盆。 孙监察数著铜钱,记著帐目,有些落寞。 他家今年同样不养猪,他们爷孙可以僱人种地,但僱人打理家里,还是捨不得工钱。 府兵们全都会写名字,无人再向他提供情绪价值,乐趣少了一半。 如今连王魁(王村长)那廝都能写名字了,变化真的很大。 “孙阿翁,要不再养一个孙女,咱们也做个亲家。”有妇人调笑著。 孙监察没好气道:“你以为人人都像青青,怕你们不要。” 穷苦人家,长兄长姐帮父母分担压力,因而很能干。孙监察观察了,那三个小的,一个都比不上吕青青。请来容易,送走就难了。 “不养孙女,您可以找个老伴啊。”有府兵说著俏皮话。 孙监察黑著脸,“你家最好把猪圈扫乾净些,別让我逮到。” 有了猪,孙监察立马便要监督村里的卫生,主观能动性很强。 “那边那个傻大个,说的就是你。” 孙检查点了名,眾人离大牛远了些。 去年,大牛家的猪圈,挨批评的次数最多。 大牛睁大眼睛看著旁边的府兵,这话不是他说的,找老伴是几个意思,找一匹老马? 郭婶恶狠狠盯著他,“以后再敢偷懒,仔细你的皮。” 家里腊肉上的洞洞,时刻提醒著郭婶,大牛他欠打。 “阿哲,你帮大牛取一个大名吧。”郭婶听到了许彪的威武名字,想要替大牛也求一个。 “对,来一个牛气的,不能比许彪差。”大牛提了要求。 “这简单,就叫郭犇,三头牛,牛气冲天。”许哲张口就来,他想要牛气点,惊不惊喜。 大牛不喜反惊,“一头牛就难写了,还三头牛。” “那你还是叫郭大吧。”简洁而又明了,谁不喜欢大呢。 大牛准备点头,郭婶手脚麻利,拧住了他的耳朵,竟然还敢提郭大,这是对他亡故父亲的不尊重。 大牛的阿爷在家行大,因此称之郭大。郭大走得早,大牛没什么印象,不然也干不出抱著牌位嚇人的事情来。 “阿娘,鬆手,就叫郭犇,不是郭笨就行。”大牛为了耳朵,屈服了。 分猪大会完毕之后,刘聪来到了校场,“村长,我得请几天假。” 刘家这是要採取行动了,自己闺女在婆家受了欺负,必须去討回公道。 “刘聪,方便透露一下吗?” 本来许哲可以完全不掺和的,但事关大虎,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阿兄说了,先揍他一顿再说。” 不愧是刘宇,敢打敢拼,打一顿没毛病,姓关的欠打。 许哲想了想,“打人可以,別打脸和手,小心他考不上学,赖著你们家。” 刘聪嘿嘿一笑,“还是村长奸...英明,打断他的腿,不影响他考试。” 刘家人挺狠啊,腿打断了,出不了门,还怎么风雪月。 “你们打算让你姐夫洗心革面,还是好聚好散?”感情破裂,要么將就著过下去,要么分开。 如果刘家劝和不劝离,许哲决定让大虎死心。 “村长,狗改得了吃屎吗?” “什么?”许哲惊了,“你们什么时候让大黑吃屎了!” 许哲长这么大,反正没见过吃屎的狗。到了城里,但凡狗粮差了些,有些挑剔的狗,甚至不肯吃。 “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让他们和离,而且还得把我侄子带回来。” 刘家人挺有骨气,只是这很难,那毕竟是关家的长孙,能隨隨便便带回来。 这要是带著孩子回来,大虎真的会喜当爹。 许哲问道:“你阿姐勤快吗?” 刘聪立马道:“当然,全是姓关的心,我阿姐又没有错。” 刘聪会错了意,太勤快的人,有时候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关家习惯了刘叶的勤快,但凡有一点懈怠,必然挑剔。 “让你阿姐不要那么勤快,回去之后,该偷懒的偷懒,討好別人是没用的。 “许哲支了招。 刘聪只觉得学到了,又担心的问,“近亲结婚,容易生畸形儿,靠谱吗?” “不是说了,你阿兄跟关家娘子没有血缘关係,你担心这个干什么。”许哲不明白,刘叶跟关家的关係如此紧张,刘家还想亲上加亲! 刘聪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姓关的跟他表妹搞一起,让他生儿子没——” 许哲诧异地看著刘聪,刘管事真是毒啊,竟然想出这样的损招。 他不好保证,概率学的问题,谁也说不准。 “他能心一次,就能心第二次,你得从这个方面入手。”许哲提醒道。 等著別人生孩子把家里拖垮,效率太慢。万一关家祖上积德,一直是正常的,也说不准。 “你说得对,一个表妹不够,还得多替他找几个表姐表妹的,这样概率大。” 明日他们要去关家討公道。刘家人唱黑脸,刘叶唱白脸。 什么时候,刘聪的脑袋瓜这么活泛了,许哲说了表姐表妹吗?他只是陈述事实,出轨的人能出轨一次,就可能出轨第二次。 这怎么还与表姐表妹磕上了,他家姐夫姓关,又不姓段。 “需要帮助的话,儘管直说。”许哲在涇阳县,还有一个县令老师,关键时刻,可以去求一求。 “多谢村长,我们应付得过来。”刘聪很是自信,不需要帮助。 刘家父子三人都是能人,刘婶也挺厉害,这一家人全部去找关家的麻烦,阵容確实够豪华。 刘毅谨慎,刘宇勇猛,刘聪多谋,刘婶擅使菜刀,皆各有所长。 许哲只要等消息就好,根据他们此行的结果,再考虑如何劝慰大虎。 > 第257章 民部官员在召唤 第257章 民部官员在召唤 次日,刘婶拜託了王二的娘子帮忙照看大黑和家里的鸡鸭后,一家人前往关家。 刘毅带了刀,刘宇扛了枪,刘聪带了纸笔,刘婶藏了菜刀,倾巢而动,声势浩荡。 一向不爱出门的大虎,在村口目送他们离开。 “让一让。”张敞骑著马,飞快的衝出了村子,在官道上狂奔。 张火长来到了大虎身边,很是感慨,“我儿长大了啊。” 说完,他还拍了拍大虎的肩膀,“许家大郎,你这么大了,不著急吗?” “著什么急?”大虎愣住,张火长的话叫人摸不著头脑。 “呔,你叔太正经,没教过你啊?”张成把问题归咎到许青山身上,“你早上不那个,不想娘子吗?” 大虎有些面红耳赤,他怎么没想,翻来覆去都在想,尤其见过人以后,更想了。 “这般大的男人了,害羞什么?”张成看著远方,“学学我儿,勇敢的去追,才不会错过了好的娘子。” 大虎有些紧张,“追谁,追刘叶吗?” “就是追她们,我给他下了军令,必须追个娘子回来。”张敞一大早把张敞提溜起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她要是不愿意呢?”张敞那么小,刘叶怎么看得上,大虎有些怀疑。 “怎么会不愿意,她收了我儿送他娘的——不对,我娘子给他的传家宝物。” 在张成嘴里,长安铺子里买的一柄木梳,成了稀世珍宝。那木梳本来是张敞表孝心,带给张母的,刘聪激著著他送给了关月。 “什么宝物?”大虎懊悔,他怎么没想到送礼物,大意了,竟然让张敞抢了先。 “一柄木梳,上面镶嵌著明珠。”铁匠铺的壮汉,在吴勇的带领下,一个个的,都喜欢吹牛。 大虎身为一个优秀的木匠,当然会做木梳,他掉头便往回走。他必须做一把更精美的,把张敞小儿比下去。 “那关小娘子,不喜欢刘宇,喜欢我儿,很有眼光啊。”张成见没人回答,转头一看,人都不见了。 许大虎,他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这个炫耀很不得劲儿,张成准备去铁匠铺上工,老吴离开了他,活都不会干了。 得跟老吴好好嘮嘮嗑,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 许青山在田里犁著地,本来轻鬆愉快,奈何涇阳统军府的留守人员前来稟告,民部下来的官员到了,让他前去接待。 更令他可气的是,李德奖说好了一起分担,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人在长安,民部的官员不先找李统军,直接杀到了统军府。 民部官员点名要见许青山,让他速速滚去统军府。 这位官员口气之恶劣,態度之囂张,让许青山蒙上了阴影。 来人不像是学习的,更像是兴师问罪。 屋漏偏逢连夜雨,许青山的跟班刘宇,去了关家,一个壮胆的人都没有。 无论如何,得先去统军府看看情况。许青山虽然忐忑,依旧勇於面对。 如果不去,民部的人將更加怀疑统军府。 许青山回家取马,在院子里碰上了许哲,许哲正牵著小黄马等他。 “阿爷,我跟你一起去。” 许青山拍了拍许哲的肩膀,“好小子,咱们走吧。” 父子二人向李柔告別,骑马出了村子,刚过驛站,周道远骑著马等他们。 有周驛卒在,许哲彻底放了心,至少安全无忧。 竇厨娘本来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正欣赏安驛卒和二虎练习射箭,见许哲看来,坐正了身姿。 许青山一鞭子抽在小黄的屁股上,小黄马快速奔跑起来。 “阿爷,这是租的大牛的马,打坏了要赔的。”许哲比许蓉讲究多了,不仅跟大牛说了,还付了租金。 这要是在小黄屁股上落下鞭痕,大牛不得心急死。 许青山催马赶来,“咱们赶时间,你磨蹭什么?” 许哲放缓了马速,“这么赶干什么,那人真要找麻烦,咱们跑死了,他依然会怪罪,还不如慢慢去。” 许青山想了想,还真是如此,许哲的镇定自若,让他渐渐放鬆下来。 三人进入涇阳县,也不著急去校场,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店,点了些吃食,慢悠悠的吃起来。 “周驛卒,有什么可以教我等。” 许哲一问,许青山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这么久了,他自然明白,这两个驛卒,身份非同小可。谁家驛卒,能替陛下往许家送侍女的。 “某就一个驛卒,什么都不知道。”周道远似乎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许青山本来平静的心,又开始波动起来,有了很不妙的感觉。 周道远这话,要是让大夫说出来,人都要嚇傻。 “阿爷別怕,您上任之后,有没有做假帐,有没有贪污?” 许青山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贪污。 “那咱们不怕,让他去查。”半夜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就算来找茬,总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 “可是,统军府或多或少有些烂帐。”前任鲁兵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揩油的事时有发生。 许哲更是觉得无所谓,“如果是在您上任之前的事,跟咱们更没有关係,前任的过错,我们不背。” 鲁兵曹的为人还是可以的,许青山能抗则抗,扛不住,自然是谁的过错谁来承担。 实在没想到,许青山刚上任就来了审计。他们显然避过了李德奖,打算从许青山身上下手。 许哲想了想,“等到了统军府,您一定要据理力爭,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就闭口不言。” 许青山看向许哲,“你呢?” “我现在外面仔细听一听,一旦抓住了漏洞,便进来帮您驳斥他。咱们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叫许哲这么一安排,许青山信心大增。 倒是周道远,看著父子二人的表演,嘴角有些不可抑制的上扬。 许哲敏锐的发觉,周道远一定知道內幕,只是不想说罢了。 这肯定又是陛下的考验,拿王萱考验自己,拿竇厨娘考验许青山,这一次,不会是一个女官来查帐吧。 > 第258章 为老不尊 第258章 为老不尊 “兵曹,您可回来了,上官等的不耐烦了。” 三人刚进入统军府,留守之人立马前来诉苦。 许青山皱著眉头问道:“来了多少人,他们在干什么?” “一个人,把帐本翻了个遍,一边翻,一边骂您。” 啥情况,自家阿爷什么时候在民部树敌了? 会不会是崔家的走狗,崔家没有得到盐方,私盐生意遭了李世民的铁拳,来找许家的麻烦了。 “阿爷,別怕,您大胆的去。”许哲鼓励著。 许青山大踏步走了进去,许哲尾隨过去,朝著里面一看,是一个绿袍老官,正在翻看帐本。 老官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来,目光一凛,看得许青山一个哆嗦。 “许兵曹面子够大啊,本官三请四催,竟然此时才到,你是爬著来的吗?” “我...”许青山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 许哲在外面替许青山著急,阿爷倒是驳斥他呀。 “这就是你做的帐本,狗屁不通。”老官將帐本扔到了许青山面前,极度羞辱。 这老东西不想承认落后,先倒打一耙,把数字定义成歪理邪说。 许哲再次在心中吶喊,阿爷,您倒是驳他呀。 “我...”许青山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说不出。 “你一个府兵,有什么脸面当兵曹的,就仗著跟李柔学会了写名字?” 许青山气的紧握拳头,颤抖著,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看来阿爷今日是驳不了,许哲一脚將门踹开,老官诧异的看著他。 许哲踮了踮脚,这门,他娘的,有些重。 他慢慢走到老官的面前,“许青山不仅是兵曹,还是涇阳县男。请问阁下身居何职,官居几品,在此大言不惭。” 官员以紫色、緋色官服彰显地位;绿色、青色属於小官行列。 许青山仅以统军府兵曹身份,只能穿青色,低眼前的绿袍老官一等。可依照涇阳县男的爵位,从五品爵,可穿浅緋色。 许哲的质问,让这老官果然稍微愣了神。 他却更加冰冷的质问:“涇阳县男,这就你的倚仗,便可在本官面前大言不惭。” “不敢。”许青山今日低眉顺眼,怂到了家。 “您不必怕他,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最看不得这种不懂装懂之人,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狗屁不通?” 不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许哲当然也会。 老官打开了帐目,“你自己看看,这画的什么?” 在不认识阿拉伯数字的人看来,这就是鬼画符。 “一二三四...难道不许把数字简化,方便计算?坐井观天,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別以为年纪大,就倚老卖老,查出了问题,儘管上报,谁怂谁孙子。” “搁这跟谁装大尾巴狼呢!” 许哲骂的真尽兴,许青山在后面拉了拉他,“阿哲,別说了。” “阿爷,咱们不用怕他。” 老官的眼珠里简直在喷火了,“许青山,这就是你那外室子?” “是又如何,我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为老不尊,当面骂人外室子,你礼貌吗?” 老官气得发抖,“你阿娘给人当外室,礼貌吗?” 许哲耸了耸肩,如果真是外室子,说不定还要分辨一二,他是假的外室子。 他这一副无赖的样子,让老官更加生气,“许青山,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说不过我,便逮著我阿爷。把你儿子牵出来遛遛,让我看看好不好。”这老官有毛病,尽欺负老实人。 “丈人,他平日不这样的,您別生气。”许青山见丈人气得浑身发抖,止不住抽抽,连忙上前搀住。 丈人?许哲瞠目结舌,当初去李府,没有见过这个便宜外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果然尖酸刻薄,他骂错了吗?也就把李暉牵出来来遛一遛,这一句有些出格。 在长安,李暉毕竟帮了他的忙,將他比作驴子,不太妥当。 民部七品小官,再加上年纪,完全符合。 难怪许青山一进门就当了孙子,这確实差著辈分。 许哲回过头来,周道远站在门口,正看著热闹。女婿跟老丈人打擂台,当然该做好心理准备。 李世民真有意思,派了李外翁来学习记帐之法。又或者民部尚书特意安排,他们以为有亲戚关係,许哲便会倾力教导。 教会了李安静,让他平步青云,焕发第二春,凭什么? 许哲跟李柔去李家求援的时候,李柔是红著眼离开李府的,他能让李安静得逞! “阿哲,快给你外翁道歉?”许青山连忙朝许哲使眼色,自家好大儿懟起人来,竟然如此犀利。 他的心里暖暖的,这都是在维护他。 “不必,某不是他的外翁。”李安静紧拽著椅子,气得不轻。 “我不给他道歉,我只给阿舅道歉。” 李安静喝道:“谁是你阿舅,別乱认人。” “李暉就是我阿舅,你不认,他可认了,咱们在长安玩的可好啦。” 一本帐目朝著许哲飞来,许哲轻轻鬆鬆躲避,一个老头学人丟暗器,不知天高地厚。 李安静气得鬚髮皆张,“就是你,攛掇他娶一个风尘女子!” “这跟我有屁的关係,阿爷,您的丈人,您自己管吧,我走了。” 真是的,他不过卖了两首诗给李暉,李暉想娶风尘中人,跟他有半毛钱的关係。 许哲出了门,骑著小黄马跑了。 许青山追出来时,看见周道远跟了上去,便放下了心。 他又返回去,李安静冷声道:“这样的儿子,你竟把他寄养在阿柔的名下,你们老了,他不得翻天。” “丈人,维护自己的父亲,不使其受辱,有什么不对吗?”许青山平平淡淡的反问。 许哲可不可靠,他和李柔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安静沉默不语,许青山说得对。 过了良久,他缓缓起身,去捡地上的帐本。许青山连忙抢先一步,把帐本放好。 “封了爵位,为何不往李府报喜?”李安静仔细看了看许青山,他这一房,反倒许青山的爵位最高了。 与许哲一比,许青山並非面目可憎,李安静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许青山沉默不语,李安静缓缓道:“阿柔不让吧。” 他这女儿,自幼要强,极有主见,上一次他对许青山袖手旁观,伤透了她的心。 “你给我讲讲帐目。” 许青山讲的磕磕绊绊,“您得找阿哲,我说不清楚。” 李安静想起刚才炸毛的小子,头疼得紧。 >